《大院二婚妻[八零]》 1、第 1 章 吴晓梦躺在病床上，听外面的护士小声议论：“怎么三床那个病人一个陪床的家人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回首自己这一生，年轻的时候看中了林峰的皮相，不顾他二婚还有三个孩子，违背父母的意愿嫁去当了后母。林峰当年还在备考，他已经连续失利了三年，第四年才考上大学，婆婆厉害且不讲究，三个孩子脏得跟野孩子似的，她想既然选择嫁给了林峰，那就要爱他跟前妻的三个孩子。 林峰终于在第四年考上大学读书去了，大学的津贴从没寄回家来，她挣钱养家教养孩子。林峰怕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前面的三个孩子不上心，一辈子没让她有自己的孩子。 三个孩子从小没妈，野得很，又有奶奶溺爱，吴晓梦费了大力气才将他们都引上了正途，三个长大后都很有出息，老大捧了铁饭碗，老二是银行高管，老三自己创业，成了老板。别人都说吴晓梦是走了狗屎运，三个孩子这样出息是捡了大便宜。 吴晓梦盯着洁白空虚的天花板，年轻时候操劳多了，才到中年身体就垮了，几个出息的孩子一个都没来。吴晓梦没什么积蓄，一辈子挣的血汗钱都花在了林峰和那三个孩子身上，连看病的钱都没有，等严重了才来医院，已经回天乏术了。小妹早上来看过她，跟她说前几天在街上碰到林峰了，牵着个女人，她一打听，那女的是他前妻。 小妹一向心直口快，“你啊你，你说你操劳半辈子为了什么，供那没良心的林峰上学，养三个白眼狼，你知不知道，你那三个大孝子认回了亲妈，人家那边一家五口幸幸福福，看都没来看你一眼吧？人家不仅不来，还到处说小时候被你虐待，说你是恶毒后妈...” 吴晓梦不相信，挣扎着拿她用了多年的按键手机给最疼爱的林雪打电话，响了很久，那边终于接了。 “你烦不烦？打我电话做什么？还想我去伺候你不成，你又不是我亲妈，你就是个老妈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雪，快来吃饭了。”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林雪的语气变得柔和，“哎妈，就来了。” “行了，以后不要再给我们打电话，爸爸幸好没跟你这种女人拿结婚证，你要死死在外头，别死在老家，我妈说以后要回去住的，你要是死在里面，她得多膈应...” 电话传来盲音，吴晓梦寒了心。咽了气好久，才被护士发现，连忙联系吴晓梦的家人，林家那边不认她是家人不肯来。 死后吴晓梦才知道，原来自己活在一个三观不正的年代文世界里，女主赵霞年轻的时候想出国追梦，丢下了丈夫林峰和三个孩子，为了照顾孩子，林峰不得不又另娶了吴晓梦，吴晓梦非常贤惠，不仅供林峰读书，还将三个孩子照顾得很好，有了大出息。 在国外的赵霞思亲心切回了国，彼时的林峰已经功成名就，与前妻重逢后就抛下病妻与前妻破镜重圆，三个孩子也认回了亲妈，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至于吴晓梦，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就病逝了，成为林峰和赵霞爱情的垫脚石。 吴晓梦满心愤怒，可也已经无力回天。突然感觉腰间一痛，好像被踢下了床，摔在冰冷的地上，她陡然睁开了眼睛。清朗的月光从破旧的窗棂照进来，简陋的房间让吴晓梦生出了熟悉的感觉，这是林家，只是太简陋了，像她刚嫁到林家那会的模样。 吴晓梦恍恍惚惚地站起来，借着月光看清床上睡着三个小孩，她陡然一惊，这是林宇林翰还有林雪，几人睡得四仰八叉，她注意到林翰在偷偷看她，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是林翰故意踢她下床。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嫁给林峰的时候，林峰在备考，新婚之夜都没跟她一起睡，反而将几个脏兮兮地孩子抱上了婚床。几个孩子从小没妈，又脏又野，对吴晓梦敌意也大，时常捉弄她，像今天这种踢她下床都是轻的了。 吴晓梦看到了糊满了报纸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日历表，醒目的1986年7月，她有些不太敢相信，正在这时，林翰又一脚踢向她，“愣着干嘛，我要撒尿，去拿尿盆过来。” 林翰是老大，林雪是老二，林宇是老三，林翰对他妈印象最深对吴晓梦也最抵触，像今天这种要撒尿也有好多回，有两回，林翰故意将尿液抖到吴晓梦身上。 后妈难当，决定嫁过来之前吴晓梦就下过决心要将这三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给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吃饱穿暖，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要，半辈子为这几个孩子操碎了心，挣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他们身上，自己穿的衣服二十年都没换过新的。 她嫁到林家的时候，这几个孩子像野猴子，又脏又野又没教养，吴晓梦花了全部心思才将几人的性格扭转过来，长大之后各有成就。可吴晓梦没想到，性格可以扭转，但人心不行，人性本恶，吴晓梦这样付出，最后还被骂是恶毒后妈。 吴晓梦被一脚踢醒了，痛感从小腿传来，一切都在告诉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回到了年轻这会儿，她想笑。 吴晓梦大声地笑，几乎笑出泪来，将几个孩子吓了一跳不说，还吵到了隔壁挑灯夜读的林峰。 “发什么神经！明天我就要考试了，要笑滚出去笑！” 吴晓梦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高兴还是痛快？只知道上天给了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她看向那几个被她吓得瑟瑟发抖没了野劲的几个孩子，他们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连跳蚤也没了，当初在他们身上倾注了多少感情，现在心就有多冷。 吴晓梦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几个，这么没良心的东西，她前世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地付出了十几年呢。还有林峰，两人结婚的时候林峰穷困潦倒，二婚还带几个孩子，吴晓梦没有嫌弃他，他读书的时候养家糊口都是吴晓梦支持，毕业之后倒寄了钱，全被婆婆张梅扣在手里，吴晓梦一分钱都没花过他的。 想想林峰在她病重的时候和前妻搞在一起，真让人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林翰感觉吴晓梦看人的目光很可怕，他壮着胆子骂：“丑八怪！看什么看！” 吴晓梦的目光一扫过去，他就怂了，“看我不跟奶奶搞你的状！让她不给你饭吃！” 夜深人静，林翰他们都睡着了，吴晓梦坐在床沿边还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她大概是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绝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为几个白眼狼贡献一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林峰也休息了，传来一阵哒哒的走路声，接着就没了动静。 她想起林峰刚才的话，明天是他考试的日子...在这之前，林峰已经三次落榜，这次是第四次，他终于考上一所普通大学，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鱼跃龙门，后来进了一家国企，混资历做到了中层。 吴晓梦睁着眼睛，她在等。 月上中梢，一道黑影悄悄地推开了林峰的房间，他睡觉不爱栓门。黑影站在房间里顿了顿，径直朝书桌走去，书桌上放着一只布包，她打开布包，轻而快地从里面取走了两样东西。 天刚蒙蒙亮，吴晓梦就起床了，她摸黑走进厨房，假装给林峰准备早饭。她们的村庄处于城市边缘，七点钟有一趟公交车开往城里，不过从村庄到公交站也得走半个小时。 灶膛里的火苗燃得欢快，映着吴晓梦沉沉的面孔，她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扔进火里，火舌一卷，就烧为了灰烬。就算林峰出门前检查了布包，发现东西不见了，也来不及再去打证明。 林峰昨晚上睡太晚了，醒来一看挂钟，已经六点二十了，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地起了床，一边洗脸一边对吴晓梦发脾气，“你怎么不叫我起床！看看几点钟了！” 锅里还是一锅水，吴晓梦什么也没做，她看向年轻时的林峰。林峰长得秀气，很能骗人，谁能想到这人是人面兽心呢。 吴晓梦站在厨房门口，目送林峰出门，他没有检查布包，可能是昨晚上已经检查过了。‘病’了的张梅跑出来中气十足地对着林峰的背影喊：“一定要考中啊！” 眼看儿子连早饭都没吃上，张梅十分不满地嚷道：“吴晓梦，你就是这么伺候你男人的？让他饿着肚子去赶考，林峰要是考差了我饶不了你！”刚说完，她就察觉到自己说的话不吉利，连呸了几声。 吴晓梦看向张梅，张梅和林峰不一样，面相就很刻薄，爱跟人吵架，凶名在外。上辈子林峰在城里功成名就，害怕吴晓梦跑进城里去影响她儿子，张梅不进城，用孝道压着吴晓梦留在农村照顾她。 吴晓梦管教几个粗野孩子，张梅心疼坏了，到处跟人说吴晓梦虐待孩子，婆媳关系闹得很僵。 吴晓梦突然想起来，林峰考试这几天，张梅为了折腾吴晓梦，假装‘病’了，还一定要她跪地喂药，她才肯喝。 家里喂了七八只母鸡，全都是吴晓梦在照料，下的蛋她一只都没吃着。她从放鸡蛋的竹篮子里拿了最后的六只鸡蛋，其他鸡蛋都卖了，这几只是留给林峰考试吃的。她给自己煮了蛋花汤做早餐，鸡蛋的香味飘进房间，林翰几个一窝蜂地涌进厨房想吃鸡蛋，可蛋花汤全下了吴晓梦的肚子。 林翰气得跑去跟张梅告状，张梅病也不装了，跳起来就骂吴晓梦，“你个馋嘴死的哦，鸡蛋是留给林峰吃的，你竟敢偷吃！真是喂不饱的狗，还偷嘴呢！” 吴晓梦已经决定了要走，就犯不着跟张梅生气，“鸡是我养的，我想吃就吃。” 她这强硬态度将张梅气得半死，林翰林雪几个闻着厨房里残余的鸡蛋香气，直冒口水。 张梅骂累了，让吴晓梦给几个小的做饭，自己又跑回去躺着了。吴晓梦理也没理，找了个背篓，将后院养在鸡舍里的七八只母鸡全抓了起来，这鸡是她的陪嫁，用布条绑住脚放进背篓里，背着就出门了。 张梅躺了半天没听见动静，将林翰几个叫过来才知道吴晓梦出门去了，林翰当时和弟弟妹妹在争吴晓梦没吃完的鸡蛋汤呢，没留意吴晓梦背篓里装了什么，等想起来跟张梅告状，吴晓梦人已经不见了。 张梅也没多想，吴晓梦不做早饭，几个孩子饿得眼巴巴的看着可怜，只好自己起来给他们做了红薯粥，她边做饭边骂吴晓梦。 进了城，吴晓梦很熟悉地找了一家专门做砂锅鸡的店，上辈子她为了养家糊口，只能跑城里来卖菜，这家店就是她送货的，老板人也实诚。这辈子是第一次来，老板看她养的母鸡肥，他眼睛毒，一眼就看出这鸡是吃粮食的土鸡，土鸡两块一斤，一共三十一斤四两，六十二块八毛钱。 拿着钱，吴晓梦不着急回去，在城里逛了一圈，她和林峰没领结婚证，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但现在社会对离婚的容忍度很低，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还行，长住不现实，她得尽快找到糊口的法子。 2、第 2 章 吴晓梦回到林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才走到村口，迎面撞上了林翰，昨天晚上才换上的干净衣服又变得脏兮兮，手捏着衣兜，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看到吴晓梦，他神色变得慌张，而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敢说出去，我就让我奶收拾你！” 吴晓梦想起林翰几个小时候有偷鸡摸狗的习惯，还是吴晓梦给纠正过来的，张梅当时还心痛坏了。 林翰很快就跑了过去，钻进了一间废弃的牛棚，吴晓梦看着袅袅升起的烟，悄悄过去看了一眼，兄妹几个在牛棚里烤鸡蛋吃呢，可家里的鸡蛋今天早上就被吴晓梦吃完了。 她不动声色地走了。 在林家门口遇到张梅，张梅脸色很难看，“你死哪去了？也不知道照顾孩子，成天跑出去玩，谁家媳妇像你这样？” 吴晓梦故意扬声说道：“我娘家陪嫁的几只小鸡养大了，我背到街上去卖了，回来的时候看到林翰几个在牛棚里烤鸡蛋呢，家里没有鸡蛋了，他们是偷了谁家的鸡蛋？” 张梅气得瞪大眼睛，她根本就没将偷鸡蛋这个当回事，她生气的是吴晓梦竟然敢将下蛋的母鸡卖了，“谁让你把母鸡给卖了？你胆子也太大了！你这个强盗！” 邻居家有人在家，一听林翰几个在烧鸡蛋吃，立马去检查了自家鸡窝，钱老太果然发现自家鸡窝里用来孵小鸡的十二只鸡蛋不见了踪影。 “鸡仔是我娘家陪嫁的，也是我养大的，我想卖就卖，还需要经过谁同意？倒是林翰几个，小小年纪就知道偷鸡摸狗，这种德行可要不得！” 张梅听她左一个偷右一个偷，气得想上来撕她的嘴，钱老太拉开了大门，人还没出来，骂声先传了过来，“折寿的哦！把我家孵小鸡的鸡蛋都偷来吃的，饿死鬼投胎哦！” 钱老太和张梅做了几十年邻居，和张梅是死对头，平时不相往来，这回林翰他们偷了她的鸡蛋，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着张梅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偷东西，长大还得了？....” 张梅立马调转枪口，和钱老太对骂起来，吴晓梦趁机回去收拾东西，她掏出私房数了数，还有三十六块五毛钱，加上卖鸡的钱，快一百块了。 外面的骂战已经进入白热化，林峰此时也拖着颓丧的身体回来了。他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就已经检查过装考试用品的布包，确定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才敢放心睡去，可到了考场，他却怎么都找不到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连设考点的学校都没能进去，不管他对着检查证件的保安如何哀求，甚至下跪，对方都只是可惜地说道：“就算我放你进去了，你同样也进不了考场。” 这次是他第四次参加高考，前三次都失利，村里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为了考试掏空了家底，买各种各样的辅助教材，鼓足了劲这次一定要考上，可谁知连考场都没能进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考第五次。 回到家门口就看到张梅在和隔壁的钱大妈吵架，钱大妈也不是好惹的，一个劲地骂他的几个孩子没有教养，偷人家东西，张梅打死也不承认，“你亲眼看到了吗？张嘴就说我孙子偷你鸡蛋，你想讹人找错人了！” 看到林峰，张梅惊讶得连架都顾不上吵了，连忙迎上去紧张问道：“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下午不考试吗？” 林峰看着张梅，他知道张梅对自己的期望有多大，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明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证件都在，到了考场就不见了，颓然道：“我证件找不到了，不让我进考场。” “什么！”张梅傻眼了，“你证件怎么会找不到？那这次考试怎么办？” 林峰说不出话来，他一路都在想证件到底去哪里了，他怀疑在半路坐车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自己在公交车上睡着了。 钱大妈嘲讽道：“什么证件遗失了，明明就是怕这次考不上被人笑话吧，不敢去考，干脆说自己证件丢了！自己没出息，养几个儿子也是偷儿！” 这话可扎了张梅的心了，冲上去就要跟钱大妈拼命。 吴晓梦站在林家院子，听林峰说没能进得去考场，总算出了口恶气，她知道林峰这次是破釜沉舟了，折戟沉沙对他绝对打击不小。 心里有了计较，她冲了出去拦住了张梅，恰好林翰几个回来了，一看钱大妈就知道坏了事，刚想跑被林峰叫了回来，林峰脸色冷得吓人，他之前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没怎么管教过孩子，可也容不得别人骂他的孩子是小偷。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妻，要是知道孩子被他养成了这样，肯定会责怪他。 “林翰！你过来，我问你，你们到底偷没偷钱奶奶家的鸡蛋？”林峰冷脸问道。 林翰不敢跑了，兄妹几个对视一眼，统一口供，“没，我们没偷。” 钱大妈一听就不干了，她指着吴晓梦，“刚才晓梦自己说的，林翰几个在牛棚里烤鸡蛋，我家用来孵小鸡的十二个鸡蛋一个都不见了！晓梦，你说说是不是？” 张梅抢先狡辩：“只有你家有鸡蛋？我家养那么多母鸡会没有鸡蛋？林翰他们就是烤鸡蛋也是从自家拿去的！” 她说完警告地看了吴晓梦一眼，可吴晓梦一点不配合，她走过去提住林翰脖子后面的衣领，“我们家没有鸡蛋了，我亲眼看到林翰林雪他们几个在牛棚里烤鸡蛋，一大堆鸡蛋，就是钱大妈家丢的，林翰，你们几个怎么能偷钱大妈家的鸡蛋？还不快给钱奶奶承认错误？” 张梅气昏了头，这个吴晓梦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林翰是老大，性子野惯了，他不服气地梗着脖子说道：“是，是我偷了鸡蛋，我们全都吃完了！你个贱女人，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冷不丁的，吴晓梦伸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厉声道：“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现在偷人家鸡蛋，长大是不是得去抢银行蹲监狱？我算什么东西，我是你妈！” 这一巴掌打得痛快，前世林翰要钱最多，后来逢人就说她是恶毒后妈，今天干脆就将这恶毒后妈给坐实了。 见孙子被打，张梅心疼得脸都扭曲了，林峰也不悦地皱紧了眉头，林翰冲上来打吴晓梦，“你不是我妈！你个贱女人敢打我？你给我滚！滚回你自己家去！” 张梅也冲过来想揪吴晓梦的头发，“好啊，都说后妈恶毒，你终于露出原型了！你还敢打我们翰翰，你这蛇蝎女人！坏种！” 林翰抡起拳头捶向吴晓梦的肚子。吴晓梦先是一脚将林翰踢开，又抓住张梅的手，一使劲，张梅就疼得叫了起来。 吴晓梦这才发现自己力气似乎比当年大了许多，一甩就将张梅甩到了一边去。 “林峰，你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张梅摔得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大叫儿子。 林峰没动，他是读书人，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动手，他呵斥吴晓梦，“吴晓梦，别闹了！回家去！” “回什么家？”张梅气都快气死了，一辈子没吃过什么亏的她竟然被儿媳妇给打了，钱老太婆她们在一旁看了场好戏，“这样恶毒的媳妇我们林家可要不起，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滚！” 吴晓梦要的就是她这话，她走过去对着钱大妈说道：“大妈，真是对不住你。你的几个鸡蛋，我赔给你。”说着，掏出了两块钱，要塞给钱大妈。 钱大妈不收，“这怎么能让你来赔钱，谁吃了我的鸡蛋谁要烂肠子！多懂事的姑娘，被张婆子这样磋磨！” 吴晓梦苦涩一笑，“这几个孩子没妈太不像样子，偷人东西，我想管教管教，人家说我是恶毒后妈，后妈难做，人家叫我滚，我滚就是了。” 吴晓梦冲回林家，将提前收拾好的行李背上，出来的时候，张梅还坐在地上撒泼，痛骂吴晓梦恶毒。 钱大妈见她真的收拾了东西，她觉得吴晓梦是个懂礼又懂事的姑娘，和林家人不同，林翰偷鸡蛋她没有选择包庇，想将野孩子管教上正途，还被人骂恶毒，心里不由生了同情，“晓梦啊，你真的要走？” 吴晓梦看了张梅一眼，张梅看到她真的背了东西出来，更加生气了，“好啊，你走，你走了就别想再踏进我林家门半步！” “钱大妈你也看到了，人家容不下我，留下来不是自讨没趣吗？鸡蛋确实是林翰他们偷的，牛棚里肯定还能找到蛋壳。” 林峰像看闹剧一样无动于衷，他觉得吴晓梦就是吓唬人罢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她打林翰的事容后算账，此时他只觉得浑身乏力，他疲惫得想大睡一觉。 吴晓梦背着她的小背篓，一步也没回头。很久之后，张梅才想起她卖了母鸡的钱还没上交，追上去人已经不见了。 吴晓梦不是真的想代替林家人赔偿，钱大妈和张梅势不两立，她就是想用钱买钱大妈的同情。果然吴晓梦一走，钱大妈和几个围观的邻居就将今天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吴晓梦多好的姑娘嫁到这样的家庭来，想管教偷东西的孩子，张梅打了人家不说，还将人给赶走了。张梅凶名在外，所有知情人都替吴晓梦委屈。 吴晓梦背着行李回了娘家，她不想回来，可除了这里她无处可去。二嫂李红远远看到她，眉头打了个结，嫌弃地嗬了一声，“又回来打秋风了。” 3、第 3 章 二嫂为人刻薄，吴晓梦上辈子就知道了，没理会李红，她进了门去。 进了土篱笆墙，吴晓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猪圈边喂猪的张玉兰，张玉兰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土布外套，褐色裤子，深绿色解放胶鞋，小臂上戴着一双格子袖套，弯腰用潲瓢去打抢食抢得厉害的猪。 看到母亲，吴晓梦愣了愣，眼泪唰的下就下来了。此时的张玉兰人到中年，身体还很好，但过不了几年，她就得了病，治疗不及时，早早地去了。 张兰玉一回头，看到吴晓梦站在院门口发愣，“怎么站在那？” 李红从她身后进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吴晓梦嫁去林家这半年，张玉兰暗地里补贴了吴晓梦二十块钱，被李红知道了，甩了好些天的脸色，现在看到吴晓梦回来就摆脸色，生怕吴晓梦又是回来要钱的。 吴家条件差，兄弟姊妹太多，老大是大姐吴翠英，出嫁多年，老二吴能文老三吴能武，吴晓梦排老四，老五吴能富还没结婚，老幺吴晓云还在读书。老二老三结婚的时候就借了不少钱，老房子只有三间，吴能武结婚的时候，咬咬牙借钱起了两间，本来勉强够住，现在两家都有了孩子，吴能富没结婚，老幺吴晓云也还在读书，五间房子住得满满当当。 李红眼尖，看到吴晓梦背着的背篓里装着衣服，嚷道：“怎么，你和林峰吵架了？” 张玉兰一听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上下打量了一圈吴晓梦，没看到她哪受伤，这才问道：“林峰没打你吧？” 吴晓梦摇了摇头，妈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风风火火的性格，上辈子为儿女操了太多心，还不到六十就生了病，吴晓梦看了二嫂一眼，彼时已经分家的二哥二嫂一分医药费都没给。 吴晓梦回来好几次，每次都是空着手来，李红不肯相信，追问：“那你背这么多衣服做什么，难不成你是给你几个侄子侄女做了衣服？” 张玉兰的眼神也往她背后看去，“你老实说，是不是吵架了？” 家里其他人应该是下地去了，除了二嫂和张玉兰，就剩几个孩子在，二嫂生了两个都是女儿，一个叫来娣，一个叫招娣，还没等生三胎，国家出了计划生育，两人已经生了二胎，不许再生三胎了。大嫂家头胎是个男孩，叫波波，二胎是个女儿，叫绢子，都十来岁了。 “晚上再说吧，等爸他们回来。” 吴晓梦看向吴家的房子，黄土做成的坯，屋顶上盖着茅草，院子里也是土夯实的，一到下雨天就满是泥泞。养鸡养猪的圈修在院子西侧，吴家人口多，地里的产出只够一家人吃的，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养猪。 但养猪也是讲究运气的，庄稼人养猪没有后来的养殖户那样精细，养猪都靠运气，有时候运气不好，猪还没养大就病死了，那这年就紧巴巴的。张玉兰是村里有名的养猪好手，她一年养七八头猪，红薯玉米不够喂，常年要在山上割野菜回来喂猪，割野菜是吴晓梦小时候的噩梦，一天要割五六背才够。 到了傍晚，劳作的吴建国带着儿子回来了，来娣和招娣还有娟子也各背着一背篓猪草回来了，吴晓梦跟李红做了晚饭，李红数次想打探她为何回来，吴晓梦都没回答。 晚饭坐了一大桌子人，小孩子没位置，端着碗上院子吃去了。 吴晓梦端起自己面前的红薯饭，说是红薯饭，红薯占绝大部分，大米几乎零零星星看到几颗。红薯不顶饿，早上就得搀包谷米。 等吃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吴晓梦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要跟林峰离婚。”声音不大，却语惊四座。 “什么？”一家人瞪大了眼睛，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建国首先反对：“说什么胡话，离什么婚？当初是你执意要嫁给林峰，这才多久？你还小吗，结婚离婚当儿戏似的，像什么样子！” 张玉兰猜测她跟林峰吵架了才回来，之前吴晓梦回娘家可从来没留下来吃过饭，到了点就要赶回去给林家一家人做饭，何况还带了衣服回来，本来想找个时间问问她，没想到吴晓梦一上来就提要离婚！ 大哥吴能文问道：“是不是林峰欺负你了？你告诉大哥，大哥去找他！” 李红也连忙劝道：“夫妻哪有不吵嘴的，我和你二哥也经常吵呢，现在离婚多丢人？你可别让爸妈抬不起头来。”名义上是劝，其实李红是怕她离婚后住回吴家来。 大嫂刘秀英没吭声，细细地看了一眼这个大姑子的脸色，说出离婚这么惊骇的字眼，她脸色也很平静，仿佛不是气话。 吴晓梦心中其实很愧疚，当初父母就不同意她嫁给林峰，孩子多，婆婆也是远近闻名的难处，嫁过去可不得吃苦头？可当时的吴晓梦听不进去。 “他结扎了。”吴晓梦平静地说道，“他和他前妻生了三个小孩，计划生育下来的时候他们俩还没有离婚，林峰就被抓去结扎了。” 这个时候人们普遍不知道结扎之后还可以做解扎手术，以为结扎了就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林峰确实结扎了，结婚的时候也没有透露过这个，后来他担心吴晓梦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对他的小孩不好，干脆一直没有去做解扎手术。 吴建国瞪圆了眼，张玉兰愣了很久才回过神，“这姓林的也太不要脸了！自己结扎了结婚之前不说清楚！这不是坑人吗？” 吴能文气得青筋直冒，兄妹俩情分深厚，吴晓梦受了这么大委屈，吴能文撕了林峰的心都有了。 吴建国还顾忌着脸面，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当初是你非要嫁给林峰，嫁都嫁了，你现在离婚，以后脸往哪放？不是成了笑话了吗？” 这个时候对离婚还没有那么宽容，谁要是离婚，那是要被人背后说闲话的。吴晓梦虽然没有跟林峰领证，但摆过酒席，在传统观念里，领了结婚证不叫结婚，要摆了酒席才叫结了婚了。 吴晓梦很坚决，“林峰这样欺骗人，我肯定是要跟他离婚的。” 李红插嘴问道：“那你离婚了想怎么办？总不能住娘家吧？家里哪还能住得下？” “我打地铺，给房租，交伙食费。”吴晓梦说道，如果娘家人不同意她回来，那她得另寻出路了。 吴能文不满地看了李红一眼，“说什么呢，这里是她永远的家，想回来就回来！” 吴建国虽然发表了意见，但是吴家是张玉兰在当家做主，这在当时是很少见的，张玉兰心疼女儿，一个女人要是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儿女，老了去依靠谁呢，林峰虽然有三个孩子，那是他前头的，后妈难当，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孝顺吴晓梦。 “妈支持你，左右你现在还年轻，林峰不能生，总不能蹉跎你一辈子，你回来就在我们那屋打地铺！”张玉兰一锤定音，李红即使不满，也不敢再说什么。 吴晓梦红了眼睛，他们村的风气是普遍重男轻女，她妈却从来没有这种思想，她想离婚，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她的家人也能支持她，吴晓梦垂下头，暗暗发誓自己离了婚要过得更好，堵住某些看好戏的人的嘴，不能让爸妈抬不起头。 吴晓梦提出每月上交二十块伙食费，张玉兰没说什么，李红撇了撇嘴，不就是做戏吗，她不信吴晓梦真的会给钱。 吴能富年轻气盛，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不能便宜了姓林的那个混蛋，竟然敢这样骗婚！要是他早说自己结扎了，谁会嫁给他啊？” 张玉兰点头，“是不能便宜他，再者晓梦回来，肯定对外面也要有个说法，就把林峰骗婚的事传出去，在哪咱们都占理！” 波波是吴家长孙，已经十二了，在上小学五年级，他带着几个妹妹安静地坐在角落，对这个二姑，他是很喜欢的，以前大姑没有结婚的时候偶尔会去供销社给他们买几颗水果糖。现在二姑受了委屈，他暗暗捏紧了拳头，想去将那个二姑父揍一顿。 吴家的孩子模样都不差，吴晓梦年轻这会儿是出了名的村里一枝花，可惜这枝花后来插到了牛粪上。晚上睡觉，张玉兰将他们垫的席子给吴晓梦垫在地上，家里没有多的棉絮，幸好是夏天，睡在地上也不冷，半夜波波尿急跑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借着月光看到二姑还睁着眼睛，以为她在为离婚的事难过，轻声安慰她：“二姑，别难过了，明天我带你去抓鱼去。” 吴晓梦确实睡不着，但她是在思考以后的生计，上辈子为了供林峰上学，养他的几个小孩，吴晓梦天不亮就挑着菜进城卖，卖了四五年。后来她学着人摆摊卖小东西，那时候过了摆摊的风口，自然也没挣多少钱，一辈子都在底层挣扎，挣的钱全花白眼狼身上，最后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此时国家已经放宽了个体经济政策，早在1980年就提出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为辅，只是很多人都还沉浸在过去国营经济体系里，还不知道时代的风口已经悄然登录。吴晓梦没有本钱，也没有经验，她只想挣点钱养活自己，早点从娘家搬出去，她不能成为娘家人的累赘。 4、第 4 章 “你说晓梦不会真的离婚吧？”李红翻来翻去睡不着，将吴能武拍醒。 吴能武睡得正香，被老婆一巴掌拍醒，很不高兴，“你干什么啊，大晚上不睡觉。” “哎呀，你真是死人脑筋，成天就知道睡，家里现在这么困难，那不是多张嘴吃饭的事！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我跟你说，晓梦要是真的离婚回来，咱们就分家！你去城里找个事情做，总好过被他们拖累！” 她一提到儿子，吴能武就有些睡不着了，来娣招娣都是女儿，没有儿子是夫妻俩的心病，可现在抓计划生育抓得严，要不是每次计划生育的来他都提前收到信躲了出去，肯定要被拉去结扎的，就算生了儿子，那也要缴纳大笔罚款，家里现在这么紧，哪交得出钱来，不交钱就不给上户。 吴能武盯着天花板，听着李红絮絮叨叨，也不由得埋怨道：“妈也真是的，离婚多丢人啊！人家林峰还是读书人呢，看得上晓梦就烧高香吧，林峰都有儿有女了，生不出孩子又怎么样，再生不也还是姓林？” 夫妻俩嘀嘀咕咕半夜，达成了一致。 一家都起得早，大人去地里干活，小孩背着背篓上山去割猪草，吴晓梦想再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打杂工的机会，实在不行，先卖菜也行，只是利润微薄，起早贪黑能养家糊口。 花了三分钱坐车进了城，转了大半天还是没什么收获，现在各行各业还不像后世那样遍地开花，大部分行业还是国营的，国营职工吃香，没有学历没有关系根本就进不去。 吴晓梦只好回了家，她外婆家那边更靠近城，种了很多蔬菜，实在不行，就去外婆家那边批发蔬菜挑进城卖。 家里静悄悄的，人都出去干活了，连四岁的招娣都跟着姐姐割猪草去了。 门口有人探头进来，是玉琴嫂子，吴家村几乎都姓吴，都是本家。 “晓梦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嫂子快进来坐。”吴晓梦招呼她。 “不了，”玉琴看了看她，低声说道：“你婆婆上午来了，站在你家门外骂了半天，才走呢。说是...你偷卖了她的鸡。” 吴晓梦一点都不惊讶，她料到张梅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进来坐吧，嫂子，我给你说说。” “我跟林峰离婚了。”吴晓梦将林峰如何骗婚，去了他家之后如何受恶婆婆磋磨的事全说了，“林峰就是为了找个人帮他养小孩，结婚这么久，我们都没睡在一起过。” 玉琴瞪大了眼，“天呐，这林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结扎了不早点说，这不是骗人吗？我早在知道你要嫁去林家的时候就替你捏了把汗，那张梅是远近闻名的泼妇，你这种柔弱的性子嫁过去还不被人家欺负啊？幸好，你和他也没睡过觉，还是黄花大闺女，再嫁也好嫁的。我帮你留意。” 吴晓梦没想那么快又结婚，不过她还是谢过了玉琴嫂的好意。 玉琴一走，波波就放学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喊起了二姑。 “二姑，二姑！我们在小水沟边看到了小鲫鱼，我们一起捉鱼去吧！” 娟子跟在哥哥后面，扎着两根油亮的小辫子，跟着哥哥跑进来，“是啊，二姑，好几条呢！” 水沟连接小河，有时候下雨涨水，鲫鱼就跑到水沟里去了，小鲫鱼没多少肉，也就小孩喜欢捉着玩。 吴晓梦想到昨晚上侄儿的关心，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答应了下来，“好啊，有网兜吗？” “有！我爸之前做的那个，我去找出来！”波波将书包往墙壁上一挂，就去找网兜了。 出发之前，波波还神秘地交代吴晓梦，“我们悄悄地去，不要让蚊子他们知道了！” 几人悄悄地跑到水沟边，波波非常熟稔地在下游用石头泥巴堵起来，刚好将网兜卡进去，然后挽起裤腿，跑到上游去赶鱼，不到十分钟，一小群鲫鱼果然被赶了下来，一大半进了网兜，还有一些散在小水塘里。 波波没让二姑动手，自己抠了泥巴将缺口堵住，然后蹲下身体在水沟里摸鱼。 吴晓梦看了看网兜里十来条鲫鱼，这种小鲫鱼煎香了撒上辣椒面特别香，一想口水都上来了。 波波撅着屁股摸了一会儿，突然‘啊呀’了一声，吴晓梦还以为他被蛇咬了，吓得站起来，“波波，你怎么了？” 波波站直，吴晓梦看见他手上挂着什么东西，波波一甩手，那东西就飞到了吴晓梦脚底下。黑背红鳌，张牙舞爪地想跑。 “小龙虾！”吴晓梦猛地按住了它的背，整个拿了起来，小龙虾张着钳子想夹她。 “二姑，这是鳌虾啊，没什么肉的，又不好吃，刚刚还夹了我的手指！”波波看了一眼手指头，这龙虾夹起人来很痛的，都流血了，他没事人一样往水里涮了涮血，又摸起了鱼。 久远的记忆涌上吴晓梦心头，她想起来家乡这边的河沟田地里小龙虾都很多，一直到两千年以后小龙虾才被摆上了餐桌。这东西要咬稻谷，农民最讨厌，吴晓梦记得最泛滥的一年，田里到处都是这东西。 “这东西，还多不多？”吴晓梦问侄子。 “多啊，白天不怎么能看到，晚上它就出来了，田埂上到处都是呢，比黄鳝还多！” 吴晓梦盯着手里的这只巨无霸小龙虾，因为没有天敌，人也不吃它，这只龙虾不知道活了几年了，通背变成了黑色，两对大钳子大得吓人，吴晓梦看了看它腹部，看上去肉还很饱满。 “咱们晚上来抓龙虾，二姑给你做好吃的！” 一共抓了二十多条小鲫鱼，回去的时候波波还藏着掖着，要是被人发现了，那条小水沟可就再也抓不到鲫鱼了，这年头的小孩都馋肉。 那只小龙虾也被带了回来，养在水缸里。 虽然鲫鱼做成香辣鱼干好吃，但家里人太多，那样一人也分不到两条的，干脆做个酸辣鱼汤煮白菜。波波处理好了鲫鱼，他经常抓鱼，怎么处理早就熟练了。 李红干了一天活，看到吴晓梦，憋了一肚子气，恰好这个时候来娣和招娣都背着一背篓的猪草进来，看到自家女儿都去割猪草，波波和娟子放了学就在家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招娣人太小，背不动一背篓猪草，只背了半背回来，李红只看了一眼，拉过招娣就开始打：“养你这丫头片子有什么用！连猪草也割不了，干脆将你送给拐子算了！” 招娣最怕从妈妈口中听到送人这两个字，连火辣辣的屁股都感觉不到痛了，哭着求李红不要把她送人。 吴晓梦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娟子害怕得躲在了哥哥身后，来娣面色惶恐地站在一旁，李红拿了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竹条在打招娣。 “你还敢哭！不许哭！”李红面色狰狞，看着招娣仿佛不像在看女儿，而像看讨债鬼。她盼儿子盼了这么多年，大嫂头胎就生了儿子，在吴家扬眉吐气，虽然婆婆从来不念她生了两个女儿，可李红自觉没脸面，对这两个女儿也不上心，一心想生个儿子。 “二嫂，你怎么打孩子？” 吴建国他们都还没有回来，李红先扛着锄头回来了，她看向吴晓梦，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二姑，你是回来当客人来了，她们可是要讨饭吃的，不干活哪有饭吃！”说完又是一鞭打在招娣的背上。这是夏天，本来穿得就少，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紫红色的伤痕。 吴晓梦看不下去，走过去将招娣拉到自己身后，“她还那么小，能背得动多少猪草？二嫂，来娣招娣都是你亲生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李红气红了脸，“怎么，我教育孩子还要看你这个离了婚的姑子脸色？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招娣，你出来，你出不出来？” 招娣眼里包着泪水，怕极了妈妈手里的竹鞭，可她也知道如果不听妈妈的话会被打得更惨，哭哭噎噎地就要出来。 正在这时，吴建国他们回来了。 张玉兰一进院就看到吴晓梦和李红剑拔弩张的，问道：“怎么了这是？”说完就看到了李红手里的竹鞭，不悦地问道：“你怎么又打孩子？” 吴晓梦兄妹几个小时候没少被打，可那都是太皮不听话的时候才会被打，哪像李红这样心情不好拿孩子撒气的。 李红瞪了吴晓梦一眼，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地说道：“难怪林家不要你！” 吴晓梦没跟这种人置气，张玉兰气得脸都红了，管不了旁人家怎么说，自己家人怎么能这样落井下石，可为了家庭和睦，张玉兰硬生生地忍了。 等吴晓梦将一锅喷香的酸汤鲫鱼端上桌，李红先下手给自己和吴能武夹了三四条。 吴晓梦没忍住，说道：“二嫂，鲫鱼一人只能吃两条。” 李红看了来娣和招娣一眼，“她们还小，这鱼鱼刺多，吃不了，我跟她爸帮忙吃了。” 来娣和招娣看着锅里的鱼，咽了咽口水。 吴能武扎嘴就咬了半条，“香！” 这鱼炸酥脆了，连刺也是酥的，加半碗小番茄一起熬煮，小孩也能吃。吴晓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波波先将属于自己的两条分给两个妹妹，“没事，我经常吃，我不吃，给两个妹妹吃。” 要换以前的吴晓梦，那她肯定不敢出头，现在的吴晓梦脾气没以前好了，她伸手就从李红碗里夹走了两条鱼放进波波碗里，“二嫂，就两口吃的，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5、第 5 章 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李红把筷子一摔，“吴晓梦，你什么意思？” 吴晓梦笑了笑，“二嫂，前几年你也没少吃大锅饭，你吃了不属于你的定例，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李红指了指两个女儿，理直气壮地说道：“她们都是我生的，我吃她们两条鱼怎么了？” 吴晓梦挑了挑眉，“可你本意也不是想生女儿啊，你没经过她们同意生了她们，又嫌弃她们是女儿身，要不是你生了她们，她们或许可以投胎到一个能感受到母爱的人家，说起来，是你欠了她们，不是她们欠的你！” 李红横眉竖眼，张玉兰呵斥道：“行了！晓梦你少说几句，老二家你也是的，两条鱼也跟孩子抢，像什么样子！” 一顿饭终于安静下来。 到了晚上，一家人坐在火屋，波波拎着木桶，走到火屋门口叫吴晓梦，“二姑，你不是说要去抓鳌虾吗？” 吴能文在洗脚，听到这话，“抓鳌虾？抓那东西做什么？” 鳌虾没多少肉，又土又腥，也就小孩子偶尔抓来放火里烧熟解解馋，大人是不吃的。 波波嘿嘿笑了笑，“爸，我还带了竹钳子呢，遇到泥鳅黄鳝我抓点回来给爷下酒！” 波波小时候没少吃鳌虾，肉很柴，没有黄鳝烧来好吃，不过二姑说要去抓，肯定要顺着二姑的心意啦。 吴晓梦走到门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能看得见吗？” 波波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秘密武器，悄声说道：“我把爷爷的手电筒偷出来了。” 吴晓梦看了一眼，这种电筒在后来几乎绝迹了，银色的铁皮电筒，肚子里装两节黄色大电池，能用上半个月，不过电池不便宜，不用的时候，通常都会把后面一节电池倒出来转个向，正负极接不上，电池就不会跑电了。 吴晓梦跟着波波出门，她提着木桶，很快就到了田边。电池估计用了一段时间了，不太亮，即使这样，一到田边，波波将光往田埂边一打，密密麻麻的鳌虾让吴晓梦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这么多？” 波波嫌弃地一脚将爬到脚边的鳌虾踢开，“我们偶尔也抓来吃，不好吃，还不好洗，今年还算好的了，去年更多。” 吴晓梦看着这遍地的鳌虾，仿佛看到了遍地的金子，心情难以形容，两千年以后，这东西被端上了餐桌，野生的数量急剧下降，到后来几乎要靠人工养殖，才能勉强填上国人的胃，而在八十年代，它的地位低下，受人嫌弃。 “抓！” 吴晓梦闷头就抓，这鳌虾个头非常喜人，一个估计得有二两重，都长着一对黑红色大钳子，张牙舞爪地想逃跑。鳌虾在水里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和鱼类不相上下，但是在陆地上，它就只能任人宰割。 不到十分钟，就捡了大半桶。波波本来想夹点黄鳝泥鳅，但木桶装不下了，吴晓梦拎了拎桶，估计抓了有十来斤了，“够了，波波，我们回去吧，要是把电池给用完了，爷爷要生气的，走吧。” 两人就着月光回了家。 娟子兴奋地围了上来，“哇，抓到好多啊！” 吴能富过来看了一眼，松油灯有点暗，桶里的鳌虾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起鸡皮疙瘩，他小时候没少被这东西夹，本能地皱了皱鼻子，“你们抓这东西回来干嘛，喂猪啊？” 家里有个石头砌成的水池，吴晓梦将鳌虾全倒进水池里，笑道：“喂你呢。” 厨房里传来激烈的谈话声，说是谈话，听着像争吵。 “我和能武结婚这么几年了，给家里白做了这么几年的工，可够了吧。之前要养这么一大家子我们都认了，现在出嫁的姑子也跑回来让我们养，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和能武商量过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分家，我们也不要多，我们结婚的时候起那两间房子分给我们就行了，田地就三兄弟平分。” 火屋里，松油灯光映在吴建国愁苦的面容上，他‘吧嗒’一声，吐出一圈旱烟。 李红两口子不是第一次提分家了，之前两个长辈考虑到吴能富还没结婚，吴晓云也还在读书，家里一屁股债，这个时候分家不像话。 张玉兰这次依旧不同意分家，她不满地看向李红，“我说老二家的，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娘家要两百块彩礼，一分都不能少，是，这些年是没分家，可不是你们养这一家人，这一大家子，谁没有干活？连波波和来娣她们放学都要去割猪草！你想分家可以，什么时候咱们家的债还完了，什么时候就分家！” 分家的想法被打回来，李红很不满意，“就算别人都在干活，那也没有吴晓梦在家吃白饭的道理啊！” 说来说去，她最不满的就是出嫁的姑子离婚回家来吃白饭。 她这话刚落下，吴晓梦沉着脸从门口走了进来，李红更有道理了，“你们看看，就知道玩，今晚上还跑出去抓鳌虾！一家人都快饿死了，她真有闲心！” 大嫂刘秀英拉了拉李红的袖子，“二妹才离婚，心情抑郁，她出去散散心。” 李红不依不饶，“谁让她离婚了？她一个土村姑，人家可是要考大学的人，看上她就不错了，还有她嫌弃人家的份？” ‘啪’的一声，吴晓梦将两张大团结拍在了桌上，“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我知道你怕妈背后还给我，这样吧，这二十块就交给大嫂保管，以后家里有需要再拿出来。” 刘秀英可不保管这烫手的钱，打圆场道：“二妹，你跟李红认真什么，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那个意思的。” 李红愣了愣，二十块够一家人生活一个月了，大米都才两毛钱一斤，二十块够买一百斤大米，她还怕吴晓梦反悔，将钱塞到刘秀英手里，“行啊，大嫂，我同意让你来保管这笔生活费。” 刘秀英拿着这钱只觉得烫手，正要丢回桌上，张玉兰拍板：“也别二十块了，晓梦一个人能吃多少东西，五块钱一个月，秀英，你把钱收好，这是四个月的生活费。” 李红不满地撇了撇嘴，“光吃米不吃菜？” “行了！”吴建国平时不管事，最讨厌的就是家里吵吵闹闹不成样子，他一发话，李红再不满也只好闭嘴了。 张玉兰看了一眼从头到尾没吭声的二儿子，眼里闪过失望。 晚上两口子躺在床上，李红还不满地跟丈夫抱怨，“应该让我来保管钱才对。” 吴能武翻了个身，“行了，念叨多少天了，就你爱挑事。” 这话李红不爱听，不依不饶地揪着吴能武的耳朵拧，“你说谁爱挑事呢？” 吴能武不耐烦地推开她，随口说道：“你要是嫌晓梦在家烦，你就给她找个男人嫁出去啊！” 听者有意，李红的眼睛倏地亮了，对啊，怎么没想到呢，左右吴晓梦还要嫁人的，早嫁晚嫁，赶紧嫁出去得了。 次日。 一家人早早地下地去了，波波和娟子也上学去了，李红不让来娣和招娣上学，姐妹俩早早地背着背篓去割猪草，吴晓梦起床后看了一眼水池，鳌虾都还生龙活虎，昨晚上天黑看不太清，这些鳌虾个头均匀，全都是黑背红鳌，挤满了一池子。 李红赶在吴晓梦后面起来了，她仿佛忘了昨晚上的龃龉，还笑着跟吴晓梦打招呼。不料吴晓梦压根就不理她，热脸贴了冷屁股，李红不满地冷哼一声，进火房找了点东西吃了就出去了。 吴晓梦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李红穿得很整齐，看样子不像去干活，倒像是去走亲戚。 蒸了几个红薯，吴晓梦揣着去山上找到两个侄女，来娣才六岁，招娣四岁，两个小孩子背着和她们差不多高的背篓认真地割猪草，让人看得心酸。 “二姑！”来娣眼尖，最先看到吴晓梦。 吴晓梦将红薯递给她们，“快吃。”说着接过镰刀熟练地割起猪草来。 来娣和妹妹对视了一眼，早上空着肚子出门，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和妹妹分了红薯香甜地吃了起来。 快到饭点，吴晓梦背着一背篓猪草先回来做饭，吴建国他们回来简单地吃了饭，又争分夺秒地下地去了。 吴晓梦又将猪草剁来煮了，喂了猪，差不多就到下午了，她开始处理鳌虾。 这鳌虾常年长在田里，身上裹满了黑泥，不过这个时代有个好处就是没有什么重金属污染，可以放心吃，找出刷衣服的刷子，就开始刷洗鳌虾，去虾线，她曾经在烧烤店打过工，怎么处理鳌虾就是那个时候学的，只要捏住虾尾中间的尾巴瓣，一拧一抽，虾线就出来了，田里生长的鳌虾虾线黑黑的，全是泥巴。 洗干净的鳌虾还是很漂亮的，个大，只不过被抽了虾线失去了活力，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洗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总算将虾都洗干净了，还好吴家院子里有口井，不然还得去河边挑水回来洗。 家里没什么香料，只有山上摘回来的野花椒，自家种的大蒜，还有干辣椒。吴晓梦将干辣椒泡在水里，去菜园里扯了几根蒜苗一小块生姜，大蒜生姜去皮，找出石擂钵清洗干净，将泡软的干辣椒和生姜大蒜一起放进擂钵捶碎，做麻辣小龙虾最关键的糍粑辣椒就做好了。 等做好了饭，她往锅里放了猪油，做麻辣龙虾最关键的步骤就是用油炸，炸到外壳焦黄才香，这个年代没人舍得这样浪费，又不知道去虾线，吃起来自然是又土又腥一嘴泥。 她也不舍得放太多油，先将龙虾放进锅里炒干水份捞起来，再放半碗糍粑辣椒，这个过程最关键，一定要将辣椒熬香，不然辣椒的水汽就会盖过龙虾的香味，加了姜蒜的辣椒渐渐熬出了香味，从火屋扩散出去，放学回家的波波兄妹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好像是咱们家！快跑！”波波提起妹妹的书包，一溜烟地往家冲。 吴晓梦又放了些蒜瓣增香，还放了一把野花椒，香味层次更加丰富，将小龙虾放进锅里翻炒，等外壳颜色变红，炒到香味最浓郁的时候放水闷煮二十分钟，最后大火收汁，撒上一把蒜苗，就成了。 “二姑！” 波波冲进香味最浓郁的火屋，流着哈喇子问道：“二姑，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们昨晚上捡回来的鳌虾啊！” 波波睁大了眼睛，鳌虾还能这么香？娟子坐在灶孔旁帮忙添柴火，一边等一边咽口水。 李红喜气洋洋地回来，还没走进家门就闻到了香味，还奇怪呢，难不成家里买了肉？她生怕吴晓梦背着他们吃肉，风风火火赶到厨房，“哟，这都吃上肉了？” 没人搭理她，李红自己去揭锅盖，看到锅里是鳌虾，她很失望，嫌弃地说道：“怎么弄这个东西，浪费粮食，猪都不吃这玩意。” 没多久，吴建国他们回来了，吴晓梦将鳌虾装在漆盆里，又煮了一锅蔬菜汤，一块端上桌。 看到吴晓梦真的将鳌虾做成了菜，虽然闻着香，但鳌虾留给他们的印象不好，都没人先伸筷子。 波波看了看长辈，先夹了一个在碗里，吴晓梦教他剥虾肉，这虾新鲜，肉饱满又紧实，还裹满了汤汁，波波喂进嘴里，嚼了嚼，顿时瞪大了眼睛。 “哇！太好吃了！”波波夹给几个妹妹，“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没有啤酒，没有油炸，吴晓梦都没底好不好吃，自己尝了一个，纯天然的，味道比她前世吃过的还更香一点。 “爸妈，你们快尝尝，味道真的不错。” 吴能富给面子地夹了一个，他懒得剥壳，先嗦了嗦汤汁，一口咬下虾尾，嚼了嚼，一种独特的肉香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一家人都动了筷子，这才发现这虾肉跟他们吃过的完全不一样，又香又辣，根本停不下来，一会儿工夫就去了小半盆。 李红本来是不屑吃的，看一家人都说好吃，也忍不住想夹一个尝尝，不料吴晓梦筷子长了眼睛，压住了她的筷子不让夹，“二嫂，你说这鳌虾猪都不吃，你还是别吃了，不符合你口味。” 李红几次想夹，都被吴晓梦阻拦，气得她想摔筷子。她看向吃个不停的丈夫，也不知道帮她夹一个，没多久，连虾钳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她愣是一个都没吃着。 6、第 6 章 等到天黑，吴能富主动提起木桶，兴奋地对吴晓梦说：“走，我们去捡两桶回来，今晚上没吃过瘾！” 波波跑去爷爷他们的卧室找手电筒，吴建国看见了，一声没吭，看着他们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刘秀英在火房收拾，李红悄悄走进去，“大嫂，我娘家嫂子给我带信说她们村有个和晓梦差不多大的年青年，家里兄弟姊妹少，家境还可以，晓梦现在离婚了，这村里谁不在后面说闲话，早晚要嫁人的，不如早点嫁出去，对她的名声好。” 刘秀英收起最后一个碗，皱了皱眉，“晓梦这才刚离婚呢，李家那边都还不知道扯清楚没有，现在着急忙慌地嫁人做什么？” 李红瞥到油罐下去了一小半，脱口嚷道：“这油怎么用去了这么多？” 刘秀英早就发现了，这两天一直是吴晓梦在做饭，但她什么也没说，今晚上的鳌虾做得谁不爱吃？ “李红啊，你听嫂子的，别管这事了。”刘秀英劝了一句，出去了。 吴晓梦他们走到田边，鳌虾遍地都是，吴能富动作快，很快就夹满了一桶，还夹了几根大拇指粗的野生黄鳝，放进桶里被鳌虾夹得遍体鳞伤。 几人回到家，吴建国他们都还没有睡，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看到吴晓梦他们回来，吴建国还饶有兴致地过来看了一眼，“这鳌虾长得肥！” 吴晓梦也蹲着看，今晚上捡得比昨晚上多，起码得清洗三个小时，几根奄奄一息的大黄鳝被挑了出来，吴晓梦笑道：“这得马上处理了，不然死了可就不好吃了。” 吴能富将活揽了过去，“行，我来弄，你休息休息。” “明天中午我做一个爆炒香辣黄鳝。”吴晓梦笑道。 吴能富重新打量了二姐一眼，奇怪地问道：“你之前都不会做这些啊，怎么...”吴能富本来想说出嫁之后，连忙改口，“现在这么能干，又会炒鳌虾，又会炒黄鳝的。” 吴晓梦愣了愣，她前世为了挣钱，特意去学了厨师，“自学成才呗。” 吴能富朝她比了个大拇指，随口说道：“你这手艺，都能去银河大饭店门口的小夜市摆摊了。” “什么小夜市？”吴晓梦记忆中没有这个东西。 吴能富经常进城找事做，在一些方面比吴晓梦了解得多，“你不知道啊，银河大饭店开了个歌舞厅，一到晚上人多得不得了，我上回经过那边，看到银河大饭店旁边的小巷有好些人在摆摊卖小吃呢。” 吴晓梦心里生出个想法，问道：“人多不多？” “多得很，跳舞跳累了，就下楼吃个宵夜，还有附近的居民，晚上有时候也去打个牙祭，城里人都领商品粮拿工资，比咱们生活水平高了不知多少。” 吴晓梦压低声音，问吴能富，“三弟，你觉得我去那边摆摊卖鳌虾怎么样？” 吴能富看了一眼水池里密密麻麻的鳌虾，摸了摸头，“这...估计不行吧，谁都觉得这东西不好吃啊。” 吴晓梦看了一眼水池里的鳌虾，两千年后能被食客这样追捧，她不相信这东西会没人吃，今晚上这盆不就吃干净了，大家都说好吃。 行不行的，总要试一试。 看着吴晓梦沉吟的表情，吴能富问道：“你还真想去啊？” “是啊，我想去试一试，不过这样的话，我得先买个三轮车，还得买燃气罐，锅，还得买点一次性的碗筷手套....”这样一算，支出就太大了，光是三轮车就不是她现在能买得起的，燃气也很贵...才刚有了想法，现实就要将这想法压碎。 吴能富也知道吴晓梦现在处境尴尬，今天他出门干活就听到有人在谈论她，吴能富还将那两个婶子骂了一顿，大嫂为人厚道，不说什么，二嫂却不是个能容人的，吴晓梦要是真的能养活自己会过得更好。 “柱子家有三轮车，他平时送货用的，晚上不用，你要真的想去做这个，我帮你跟他说一下，租他的车看看能不能行，燃气罐也可以租，只不过要缴纳押金。” 吴能富的话让吴晓梦眼前一亮，“行，三弟你帮我问问。” ........ 睡觉之前，李红推开想亲热的丈夫，“我今天回了躺娘家，跟我嫂子说了这事。” “什么事？”吴能武一脸不解。 “哎呀，就是晓梦再婚的事！我嫂子一听就说她们村里有不少单身汉呢，还托到她头上来，要是成了，给一百媒人钱，我嫂子说了，要是成了，分五十给我。” 吴能武疑惑道：“你嫂子不是高山沟的吗？那地方也太偏了吧！” “偏是偏了点，但晓梦是二婚，周遭谁不知道这事啊，能嫁出去就不错了，瞒着高山沟那边晓梦嫁过人，他还能将晓梦当头婚疼呢。人家我都打听过了，家境不错，家里两个兄弟，没结婚的这个是老二，三十二岁。” “会不会年纪大了点？”吴能武算了算，吴晓梦才二十呢。 “她能嫁出去就不错了，人家肯出二百彩礼！她嫁给林峰的时候，彩礼才多少？二十！”她压低声音，“这彩礼钱，到时候咱们可以再起两间房子！现在住得多挤啊！” 吴能武也觉得这道理没错，这附近的谁愿意娶二婚的啊，吴晓梦总不能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子吧！ “行，这事你去办吧。” 李红喜滋滋地说道：“等明天我就告诉晓梦，让她高兴高兴。” ...... “什么！”吴晓梦瞪圆眼睛。 李红只当吴晓梦是高兴傻了，“人家没结过婚，据说人也长得不错，家里有二十亩地呢！嫁到这种人家去，你就等着享福吧！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你是二婚，人家还不是把你当头婚疼！” “二嫂，估计只有你不知道高山沟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吧，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你真觉得他条件这么好，不如跟我二哥离婚，去嫁这个老男人吧，反正你这么想要儿子，你跟我二哥也生不了儿子了，正好离婚再嫁，只要你不说你二婚生过孩子，人家就能把你当头婚宠！那种神仙日子，你赶紧嫁过去吧。” 吴晓梦嘲讽的一席话将李红堵得面红耳赤，她恼羞成怒，“晓梦，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好心帮你，你就这样回报我？难怪人家林峰不要你！” “我这不是给你腾位置吗？林峰这么好，又是准大学生，你离婚嫁给他吧，人家两儿子，现成的！”吴晓梦冷笑，几句话又将李红气了个半死。 吴晓梦没时间跟她鬼扯，她得做早饭了，七月份正是农忙的时候，一家人早早地就下地去了，只有李红心怀鬼胎拖着没去。 煮了一锅红薯饭，做了一道香辣黄鳝，又炒了一道小白菜，煮了一道酸菜土豆汤，人也差不多回来吃午饭了，香辣黄鳝香得很，没一会儿就光了盘。 等下午吴能富回来，带了个好消息给吴晓梦，“柱子哥同意借车，一天一块钱，但是他要我骑。他就是不说，你要去城里卖鳌虾，我肯定也要跟着你去的，你一个人不安全。煤气罐我也联系了，对方要二十块的押金，一罐煤气十八块。” 吴晓梦松了一大口气，“行，我记得新河村有个很有名气的铁匠，我们明天去他那做一口锅吧。” 吴能富挣的钱全部都上交了公，手上一点钱都没有，他还担心吴晓梦手上没钱，这生意做不起来呢。 “行。” 真的要做了，吴晓梦想准备周全一点，当天晚上，她就和吴能富蹬着租来的三轮车进了城，去了银河大饭店那里实地考察，银河大饭店有十多层，是招牌建筑，这时候是很气派的。门口人来人往，男男女女结伴去唱歌跳舞。 吴能富指了指旁边的一些建筑物，“这里面开了好几家卡拉ok，83年石家庄那边开了全国第一家迪斯科舞厅，风靡了全国，咱们这还是赶后了，去年才有歌厅开张呢，银河饭店今年才开张的。” 吴晓梦看到了人流量，又拉着吴能富去逛夜市，说是夜市，其实没有后来的夜市那样丰富，有卖烤红薯的，有卖炒饭的，还有面条摊，混沌摊，后世最常见的烧烤烤鱼这些这个时候还没人做，看到两人走过来，摊主们热情地招呼生意。 从夜市回来，吴晓梦心里有了底。吃夜宵嘛，都是想过过嘴瘾，如果还是吃正餐，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得去买豆油，买香料。” 吴能富最开始也担心这生意做不成，可到了这一步，他反而有些跃跃欲试，“那我们明天就去买！” 次日。 吴能富将吴晓梦带到农贸市场，需要的东西不要票，有钱就能买，豆油五毛钱一斤，吴晓梦一口气买了十斤，又买了八角□□这些大料，花了十六块多，手上一下就紧巴起来，她本来有一百块，交了二十块生活费，煤气那边要花三十八，算下来手上还剩几块钱，锅钱都还没给呢。 吴能富想了想，“我去找朋友借点。” 吴晓梦自己花钱的时候不怕，吴能富说要去借钱的时候，心里反而有些没底了，她自己的钱亏了也就亏了，要是连累了家人... 吴能富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钱算我合股的，我们这是一起....下海嘛！”吴能富想起一个时髦的词，安慰吴晓梦，“你做的这鳌虾这么好吃，一定能大卖的！” 吴晓梦也笑了笑，她多么幸运才能有这个重生的机会，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她还这么年轻，就算这次失败欠了债，一辈子还这么长，总能还上的。 吴能富找朋友借来二十块，又添了锅，为了省钱，吴晓梦买了一沓白色塑料袋，套在碗上，等食客吃完了将塑料袋扔了，碗随便洗洗就干净了，省钱又方便。 吴晓梦和吴能富要去摆摊卖吃食的事没捂住，当天下午一家人就都知道了，张玉兰两口子没反对，就是担心安不安全，这放在以前是投机倒把，要被抓起来的。李红第二次吃龙虾的时候吃到了，味道确实不错，可看到吴晓梦他们想去做这个生意，泼冷水道：“谁会吃这个东西啊！有这个钱浪费，还不如给家里添点东西呢。” 可是没人理她。 波波知道二姑要去卖鳌虾，非常兴奋，“二姑，我帮你们抓！” 娟子也不甘其后，“我也要我也要！” 来娣和招娣姐妹俩眼里也闪着兴奋的小光芒，可她们不敢说出来。 “行，都帮忙去！”吴能文非常支持，“我也去，捡个几桶回来。” 波波兴奋地说道：“明天我放学了就帮着洗龙虾，我能洗得很干净！” 提着三个桶到了田边，遇到另外一行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几个小孩打着电筒夹黄鳝呢，看到波波他们桶里的鳌虾，蚊子问道：“你们夹这东西做什么？” 波波率先说道：“烧来吃啊。” “难吃死了，不如夹点黄鳝。”几个小孩走远了。 半个小时就夹满了三桶，吴晓梦不知道明天能卖多少，不敢弄太多了。 次日，吴晓梦白天的时候先将龙虾洗干净，没抽虾线，虾线提前抽了虾就容易死，等晚上要炒的时候再处理。洗完了龙虾，吴晓梦将辣椒酱炒好装进玻璃罐里，买来的铁锅，吴建国也帮忙开了锅，一切准备就绪。 下午早早吃过晚饭，将所有东西搬上三轮车，兄妹俩怀揣着兴奋又紧张的心情进了城。 7、第 7 章 蹬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银河大饭店的招牌在夜空中烨烨生辉，吸引着无数赶时髦的年轻人前往。 银河大饭店门口人来人往，隔壁巷子里烟火袅袅，空气中弥漫着菜饭香味，夹杂着烤红薯，烤栗子的香气。 兄妹俩蹬着满载的三轮车过去，引得其他摊主多看了几眼，刚开始这里是没有夜市的，第一个有商业眼光的人在这里摆了摊，慢慢就有人跟着来，就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夜市。 “夜宵摊好像又多了几家。”吴晓梦指了指一家卖煎饼的，“上回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他们来得晚，最好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只能摆在稍偏的地方，吴能富看了其他家，顾客并不多，心里有些没底，嘴上却说道：“看，没人卖鳌虾，咱们肯定能卖出去的。” 吴晓梦心里也没底，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会儿人还不多，才刚吃过晚饭呢，等跳舞的人跳累了，就会想吃东西了。” 两人将三轮车放在一旁，麻溜地开始支起桌子，一张矮八仙桌，几张小板凳，上面摆着吴能富亲手做的筷筒和竹筷。将液化气摆出来，液化气灶是配套租的，摆在高方凳上，还有三桶龙虾，一只空桶，还有佐料罐等等。 不远处是河滨广场，吴能富去打了一桶水回来将龙虾再洗一遍。 将摊子支起来，吴晓梦洗了洗锅，吴能富就在一旁抽虾线。 旁边卖炒饭的摊主伸长了脖子看他们要卖什么，昏黄的路灯下，那一桶桶的鳌虾张牙舞爪，他不屑地笑笑，这东西谁会吃？还担心他们是卖炒饭，这下能将心放回肚子里。 等一切准备就绪，差不多也晚上八点过了，出入舞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想赶这一波时髦，没在银河大饭店跳过舞，出去别人都会说土包子。 如吴晓梦所说，又跳又唱几个小时，肚子早就饿了，不少人来夜市觅食，看了一圈都是混沌炒饭汤面这些，都花钱在外面吃了，吃这些还不如回家煮碗面呢，不少人来了又匆匆走了。 ‘滋啦’一声，吴晓梦将一盆龙虾倒进放满了油的锅里，吴能富看到瞬间去了一小半的油瓶，心疼得瞪圆了眼睛。 还没心疼完，吴晓梦又让他去买啤酒，“不要买贵的，买一般的，我用来做菜。” 饭店旁边就有卖的，四毛八一瓶，吴能富买了六瓶回来。 锅里的龙虾已经呈现出橘黄的色泽，炸透了。吴晓梦用漏勺将龙虾舀出来，热油倒进漆盆，留了点油在锅里，先放点大料炒香，姜蒜这些在家里都已经切好装瓶，直接就能用，她舀了几勺熬好的辣椒酱放进锅里，稍微炒制一下就抓了一把姜蒜进锅，翻炒一会儿，浓浓的香味就飘出来了，惹得旁边的食客看了过来。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饶有兴致地跑过来问他们是卖什么的，吴能富刚想回答，吴晓梦抢在前面说道：“香辣小龙虾，很好吃的。” 那白衬衫没见过小龙虾，指了指桶里的龙虾问道：“这个啊？好吃吗？” “一会儿炒好了，您可以免费品尝一只，好吃再吃。” 旁边摊主觉得他们抢了自己的生意，不满地说道：“什么小龙虾啊，不就是田里泛滥的鳌虾吗？这东西又柴又腥，年轻人，你可别被骗了！” 吴能富气坏了，这人凭什么说他们骗人！当即想找对方理论。吴晓梦看了对方一眼，并不找对方费力气辩论，对白衬衫和气地笑道：“免费品尝，不好吃的话可以不吃的，我们不骗人。” 吴晓梦为了方便，扎了个马尾在脑后，露出白净的脸，二十岁时的吴晓梦容貌是很出挑的，鹅蛋脸，大眼睛，她穿着一件杏色碎花衬衫，气质大方而温柔。 白衬衫笑道：“你们卖的这东西新鲜，我就尝尝吧，什么时候能做好？” “不超过十分钟。” 说话间，吴晓梦将炸好的龙虾倒进锅里，翻炒起来，香味越发浓郁了，吴晓梦让三弟开了一瓶啤酒，往锅里倒去。 这做法不说白衬衫没见过，就连吴能富也没见过，瞪大了眼睛。 吴晓梦将锅盖盖上，加大火力，招呼白衬衫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带来的家里吃饭的碗，上面套上白色塑料袋，装龙虾的小盆买了五六个。 随着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霸道的香味从锅盖的缝隙溢出，又吸引来几个食客，知道食物还没出锅，两个走了，有两个和白衬衫一样留下等，他们都想吃点新鲜的东西。 等时间差不多，吴晓梦揭开锅盖，小龙虾已经吸饱了汤汁，被锅盖束缚的香味猛地窜出，几个食客伸长了脖子闻，吴晓梦关了火，撒上一把香菜，装了几只上桌，“这些是免费品尝的，你们可能没吃过，我吃一个给你们看看。” 吴晓梦戴上一次性手套，这钱省不了，他们买了一沓，挺贵的。拿了一只龙虾，先将头拧下来，指着龙虾头里饱满的黄，“这是黄，很好吃的，这样嗦一下。”她示范完，开始剥壳，很快就剥出完整的虾肉，“这就可以了，可以沾一下汤汁会更好吃。”吴晓梦沾了沾汤汁，递给旁边咽口水的吴能富，“三弟，你尝尝怎么样？” 吴能富一口吃下，虾肉滑嫩多汁，比在家吃过的更好吃，“怎么感觉比家里吃的还要好吃？” 看着桌上冒着腾腾香气的龙虾，几个食客也忍不住吃了起来。 吴晓梦忍不住紧张，看着他们将几只龙虾飞速吃完。 “好辣！”白衬衫嗦着嘴说道，“但是好香！好吃！给我来一盘！” 吴能富马上想去装盘，吴晓梦却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他们忘记把价钱给顾客说清楚了。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是第一天出摊，忘记把价格标出来了，这个香辣龙虾我们是论斤卖的，一斤三块，十二只龙虾。”吴晓梦对白衬衫他们抱歉地笑道。 这个价格是她经过计算算出来的，液化气和豆油啤酒都不便宜，总得有点赚头才行。 一听这个价格，穿花衬衫的顿时皱起了眉头，在旁边吃一碗炒饭才八毛钱呢，还管饱，这龙虾好吃是很好吃，但也太贵了，“这东西也太辣了，我吃不了。” 吴晓梦笑道：“没关系，下次您来我炒个蒜蓉的就不辣了。” 花衬衫走了，白衬衫和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留了下来，“行，先给我来两斤。” “我也来两斤。” 吴能富和吴晓梦对视一眼，没料到开张能这样顺利。吴晓梦笑道：“今天我们第一天开张，我免费送您二位一人一碗面，这面用龙虾汤来煮，很好吃的。” 这龙虾个头大，分量足，肉也饱满，两斤龙虾吃下去，人也饱了大半了，这时吴晓梦送上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用龙虾汤煮的，什么浇头都没加，但闻着味道就是香得很，夹起一筷送入口中，这才发现面是普通的面，可经过这么简单一煮，味道好吃得没法形容。 白衬衫呼啦啦地将面嗦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再来两斤，我带回家去给家人尝尝！” 他爽快地付了钱，新的食客又闻着味来了，白衬衫摸了摸撑得滚圆的肚子，对新来的食客说道：“她这味道，得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 银河大饭店的舞厅热火朝天，外面的夜市摊人气也上来了，香辣小龙虾的气味将别的食物味道掩盖了大半，吴晓梦他们这个小摊前人越来越多，能来银河大饭店跳舞的多半都不是穷人，即使三块一斤，也有不少人愿意尝尝鲜。 旁边几个摊主看得眼红，尤其是卖炒饭的，今晚上根本没有什么生意。 吴能富忙得晕头转向，光是去河里洗碗都洗了四五回，晚上十点左右，三桶龙虾已经卖空了。他们一边收摊一边对没吃上的食客致歉，“不好意思，今天已经卖完了，明天我们还来卖。” 8、第 8 章 回去的路一片漆黑，吴晓梦拿着手电筒站在三轮车厢前面为吴能富照亮，盛夏的夜晚凉风习习，两人的心却是火热的，吴能富激动了一路，吴晓梦也止不住地高兴。迈出这一步前谁的心里都没有底，这样的收获出乎意料。 “咱们大概卖了多少钱？” 钱都装在吴晓梦身上的布包里，“不知道多少，有三张大团结。” 吴能富喜得歪着嘴笑，怎么算都是挣的，而且还不少。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家人都已经睡了，吴晓梦这才想起出门的时候忘记交代大哥他们去捡几桶龙虾回来了，“我们还得去捡几桶龙虾，白天不好找。” 吴能富跑水池看了一眼，低声笑道：“他们捡了，大半池子呢。” 吴晓梦晃了晃手电筒，不太亮了，寻思明天去买两只手电筒，东屋门响动一声，“你们回来了。” “爸，你还没睡？”吴晓梦有些惊讶。 张玉兰跟在吴建国身后走了出来，吴晓梦他们第一天出去摆摊，吴建国他们担心了半夜，害怕他们被当成投机倒把抓起来，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东次间也‘嘎吱’一声，两个人影相继出现。吴能文两口子也没睡踏实，听到动静就起来了。 住在最东边的吴能武两口子也听到了动静，吴能武想起来看看，被李红一把拉住，“干嘛去？睡你的觉！” 一家人进了火房，吴能文点燃了松油灯，照亮了吴能富脸上的喜悦。不等家人发问，吴能富兴奋地说道：“鳌虾太好卖了，爸妈，你们是没看到，整条夜市街啊，就数我们生意最好！” 一家人都很惊喜，“真的啊？” “可不？”吴能富喜气洋洋，激动得舌头都快打卷了，“我们带去的三桶龙虾都卖干净了！你们猜我们卖多少钱一斤？” “多少？”吴能文配合笑问。 吴能富伸了三根手指头。 “三毛啊？”吴能文不知道投入，笑道：“三毛就三毛吧，反正这鳌虾也不花钱，就液化气贵了点，多卖点就能赚回来了。” “什么三毛啊！三块！”吴能富得意洋洋，“嘿，这还是晓梦的主意，三块一斤！我的乖乖，我都担心卖不出去。” “三块！”这个价格震惊了一家人，吴建国瞪大了眼睛，“三块都能买两斤肉了！会有人吃？” “吃的人多了去了，后面还有好些人来，我们都卖完了，没得卖了。” 吴能富生动地将现场的热火描述了一遍，吴晓梦就笑着在旁边听，听到吴能富越描述越夸张，简直要将他们的小摊形容成热闹菜市场了，才发言打断他。 “行了三弟，咱们来数数今天挣了多少钱吧。” 说到钱，吴能富立马止住了话，“对对，快数数！” 在一家人期待的注视下，吴晓梦拿出了那只布包，将里面的零整票子一咕噜倒在桌上。吴能富特意将松油灯拿近一些，混在一堆零钱中的几张大团结十分吸引眼球。 吴晓梦先将大团结整理出来，一共三张。 此时火屋里雅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吴晓梦的手，看着她一张一张地将零钱按数额整理出来，她飞快地清点了一遍，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数字。 “六十三块五毛钱。” “多...多少？”张玉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光是她，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太不可置信了，庄稼人一年到头也就能挣个两三百，这才一天就挣了六十多块？这是事实吗？ 吴晓梦将钱推给张玉兰，笑道：“妈，你快数数。” 数钱多高兴啊，让她妈高兴高兴。张玉兰往食指上沾了点唾沫，真的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她点钱，旁边的人也在心里数。 真的，六十三块五毛钱。 吴能文拉开凳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今晚上只捡了三桶龙虾回来，我再去捡几桶！” 吴晓梦叫住了他，“大哥，别去了，够了。三桶就够了，再多三轮车也拉不下了。” 吴晓梦算了算投入，成本林林总总算下来大概二十块，主要是鳌虾是白捡的，也就是相当于今晚上挣了四十三块，相当于普通工人大半个月工资了。 “龙虾是季节性的，过了这个季节，肉就不肥厚了，这个生意是暂时的，想做长久的，就不能只卖龙虾。”这是吴晓梦提前想过的，“田里还有田螺，蚌壳，黄鳝泥鳅，我记得小河沟里还有很多花甲，我们搭配着这些卖，品种丰富点，更能吸引客人。”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光卖这些的话，客人有可能吃不饱，那我们就要准备一些主食，米饭和面条。”她想让一家人都参与进来，有钱一家人一起挣，“三弟，大哥和波波他们帮我们抓鳌虾，我们肯定要要分利给他们。” 吴能富理所当然地点头，“这肯定的。” 吴能文连忙拒绝，“我们就晚上去捡，一会儿的功夫又不费事，我们就不分钱了。” “至于二哥二嫂...” 吴晓梦还没说完，吴能富冷笑道：“呵，他们两口子整天想的都是分家去过好日子，我看这样吧...”他低声将自己的主意说了，一家人没人反对，连吴建国两口子对这个亲儿子都有些寒心。 次日。 昨晚上大家都熬了夜，今天都起得迟了，李红起来的时候还奇怪怎么一家人都在，没人下地去干活，反而在悠闲地吃面条。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李红闻着香味往厨房走去，这么多年，从没这么奢侈过，一家人大清早地吃面条呢，她也正好打打牙祭，谁知锅里只有一锅面汤，面条的影子都找不到。 “面条呢？”李红不高兴地问吴晓梦。 吴晓梦笑道：“吃完了，面条是我们昨天没卖掉拿回来了，没剩多少。不够吃，煮了几碗给爸妈和孩子吃。” 李红不太相信，以为他们肯定是开小灶了，故意避开他们两口子，“那你们昨天鳌虾卖出去没有？” 吴晓梦苦着脸摇头，“没有，没人吃，我们卖了几碗面条，鳌虾都当浇头送出去了。” 李红得意地笑道：“我就说吧，那东西谁会买啊？别折腾了，还是找个老实人嫁了，好歹给爸妈保全点颜面。你一个嫁过人的姑子老待在娘家，别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鳌虾不好卖，我们准备卖点黄鳝田螺这些，二嫂来帮忙吗？”吴晓梦故意问道。 李红哪里肯，“你还不死心啊，那些东西更没人吃了，全是泥巴怎么吃？你想钱想疯了吧？真想要钱，我嫂子帮忙你找的那户清白人家，没结过婚，家里就两兄弟，肯出二百彩礼，这条件不错了，你都结过婚了还想嫁个什么样的？” 吴晓梦笑意褪下，要是李红真心为她打算也就算了，李红分明没安好心，她硬顶了回去，“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李红气了个半死，跑到娘家找嫂子诉苦，言语十分可惜，“她不肯呢，二婚还眼光高呢，说话能气死人。” 李红那嫂子已经收了人家一百的谢媒钱，听李红说吴晓梦不肯，顿时也急了，她不愿意将到手的钱吐回去，想来想去，出了个主意，“你那二姑子害羞呢，这么好的人家，她心里肯定是肯的，你要推她一把，这样，我们安排两人见个面。” “她怎么肯见面？”李红呕死了，到手的盖房钱也飞了。 “嗨呀，你这死脑筋，你就不能骗骗她？只要两人一见面，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不乐意？”更偏远的地方，抢亲的都有呢。 李红有些迟疑了，“生米煮成熟饭？你是说...这怎么行？” 李红嫂子冷哼一声，“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她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红想说吴晓梦和林峰还没睡过觉呢，可她自己也不相信，结婚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睡过，在她嫂子不懈地劝说下，李红最后点了头。 9、第 9 章 吃过早饭，吴建国两口子和刘秀英去干活，吴能文吴能富两兄弟带着吴晓梦一起去田里搜货。 正是七月稻谷涨米的时候，田里的水放了大半，只剩很浅的一层，泥面上一道道全是田螺游走留下的痕迹。 吴能富抓起一只肥硕的田螺，问吴晓梦，“这东西真能好吃吗？我记得小时候吃过，一嘴的泥味。” 吴晓梦笑道：“那是没吐好泥，吐过泥沙就干净了。快，那有三只！” 相比田螺，更难找的是蚌壳，它们生活在泥巴里，只有一个很小的呼吸孔，不注意看都找不到这家伙的行踪。 但吴能文和吴能富小时候都是在田地里打着滚长大的，抓黄鳝捉泥鳅摸蚌壳不在话下，吴能富没多一会儿就摸了小半桶蚌壳，田螺也捡了半桶，吴能文捅黄鳝是好手，沿着田埂走，黄鳝在泥里打洞，留下一前一后两个孔，吴能文经验丰富，在靠近洞口的田埂上踩两脚，通过洞口冒出的水泡来判断洞里有没有黄鳝，提着的漆桶里已经有几根金黄的大黄鳝了。 吴晓梦也没闲着，端着一只簸箕来到旁边的小沟渠里，这种沟渠里堆满了河沙，她挽起裤腿下了水，用簸箕在水下舀满沙，晃一晃，沙子就被过滤掉了，小半簸箕都是淡黄色的花甲，其实就是河蚬，这种河蚬又肥又大，比海里的花甲还鲜美。 就是不会弄的话，吃起来就是一嘴的泥沙，所以没什么人吃它。 捞起来的河蚬里有不少空壳，回去还得挑一挑，她将河蚬倒进桶中，埋头继续舀，没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这地方地势平坦，又有河，开加工厂最合适不过，不过得开在河下游。”一行人多半穿着白衬衫，只有其中一个年轻人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与这一行公务人员模样的格格不入。 他一边听着身边人的介绍，目光却不自主地看向不远处的水渠，一个穿着杏色碎花衬衫的姑娘在躬身舀什么东西，窈窕的曲线与明媚的水光山色浑然为一体，朴实而美丽。 市里国营工厂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领导想要另辟蹊径，多方打听得知陆韫四年前去了深圳，如今在那边已经拥有三个大型工厂，好不容易才通过其父陆劲松将人给请了回来，想请他在本市投资建厂，拉动经济。 区长王荣看向陆韫，心里感慨万分，一个大院住着，他也算是看着陆韫长大的，陆领导家三个孩子，陆韫是老幺，从小就调皮捣蛋，人是很聪明，恢复高考那一年他就以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绩考进了顶尖学府，其父都已经为他铺好了路，谁知道他大学一毕业就跑到深圳去了，说是要去创业。 陆劲松气得扬言说以后没这个儿子，谁知道陆韫这人真是有点本事，只身前往深圳，才几年就拥有了几家大型工厂，现在连陆劲松都得求着他。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水沟边，看到吴晓梦在舀河蚬，其中一个问吴晓梦，“小姑娘，这东西能吃吗？” 吴晓梦听到人声抬起头，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模样很扎眼，叫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可以吃啊，不过不会做的人吃不了。” 王荣当年下乡的时候吃过这玩意，跟他们科普道：“这东西叫河蚬，肉里有沙子，当年我下乡的时候吃过不少，现在都得了结石。” “那是你们不会吃。”吴晓梦看这几人穿着打扮像当官的，笑道：“这河蚬长在沙子里，不处理好当然有沙子了，其实这河蚬味道鲜美得很，一通乱煮实在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这个成语，这个姑娘说起来顺口得很，陆韫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近了看，这才发现这姑娘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王荣当年吃足了这东西的苦头，不相信这东西还能好吃，笑道：“小姑娘，可别说大话。” 吴晓梦筛出最后一簸箕的河蚬，她不贪多，这东西准备多了卖不出去死了也可惜，她赤脚端着簸箕上了岸。陆韫低着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小腿白皙纤细，脚掌秀气小巧，不觉红了脸，心想这姑娘倒是大胆，跟深圳那些摩登女郎一样。 “我在银河大饭店外面摆夜宵摊，今晚上的菜品就有这道炒河蚬，你要是不信啊，晚上可以过来，我免费请你吃。”说着，吴晓梦不再理会他们，提着桶走了。 吴能文捅了二十来条大黄鳝，小的他都没要，吴能富捡了一桶田螺，一桶蚌壳。 “有这些够了，好卖的话明天又来捡，这东西回家还得好好收拾下。二哥，你去河沟将这些田螺蚌壳好好洗干净再提回家来。” 到了家，吴晓梦找出一个大木盆，将河蚬倒了进去，又倒了一桶清水，随后从火屋里拿出食盐和白醋和菜油，各倒了些进去。 吴能文倒完黄鳝来看，奇怪地问道：“二妹，你倒这些做什么？” “让河蚬吐沙，吐到晚上就差不多了。” 等吴能富回来，吴晓梦先用同样的办法让田螺和蚌壳吐沙，随后没歇着，和吴能富一起去供销社采购东西，电筒得备两把，除此之外还得去家具店买两张折叠桌子和凳子，三轮车太小，不买折叠的桌凳，放不下那么多东西。 一通采购下来，昨天的进帐瞬间去了大半。 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那群人，他们站在路边不知道在谈论什么，经过的时候，吴晓梦和那个年轻男人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她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等走出老远，吴能富才羡慕地说道：“那群人肯定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呢！” 吴晓梦问道：“你怎么知道？” “嘿，白衬衫黑西裤，不是领导是什么？” 吴晓梦笑道：“管他呢，快点，我们得回去把食材处理好。” 田螺要在家里煮熟把肉挑出来，蚌壳也需要提前处理好。 李红从娘家回来，还没进院呢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进院看到吴晓梦他们在敲蚌壳，顿时恶心坏了，“你们干嘛呢？搞得家里臭烘烘的！还能不能住人了？” 吴能富看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道：“二嫂，你回来得正好，快来帮我们敲蚌壳。” 李红皱着鼻子，“我才不敲，臭死了，这东西能卖得出去吗？你们真是想钱想疯了！这东西都能卖钱，泥巴都能吃了！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家被你们弄得像猪圈一样，干脆分家了算了！” 吴能富冷冷一笑，趁李红从边上走过去的时候将蚌壳的内脏朝她身上一抛，正好砸在她脸上，“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蚌壳的内脏很腥臭，李红被恶心得呕吐起来。 吃过晚饭，吴晓梦他们将东西都装上车，除了三桶龙虾，今天还多带了一桶河蚬，半盆蚌壳肉半盆田螺肉，还有二十几根鲜活的黄鳝。吴晓梦抱着蒸米饭坐在吴能富身边，和昨天不同，今天他们是斗志昂扬的。 等到了银河大饭店，才发现他们昨天的位置被人占了，摊前摆着几盆小龙虾，一张立着的木板上用毛笔写着‘正宗香辣小龙虾’，还有个食客坐在里面。 10、第 10 章 “这人不是昨天卖炒饭的那个吗？”吴能富皱紧了眉头，他也知道肯定会有人模仿，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回头看向吴晓梦，“二姐，怎么办？” 吴晓梦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就平静了下来，“怕什么，昨天我们生意好，人家都看在眼里，以后肯定会有更多人模仿，我们只要味道好，不怕别人来抢生意。” 这话让吴能富骤然放宽了心，是啊，只要他们的味道好，自然不怕别人来抢生意。 他们就在隔壁摆了摊。 模仿他们的是个中年男人，他之前在这里卖炒饭，生意一直没什么气色，昨晚上吴晓梦他们生意的火爆程度他是看在眼里的，三块一斤的天价，可想而知有多挣钱，鳌虾他们那里多的是，晚上收工回家就马不停蹄地去捡了好几桶，今天就摆着卖了，他想以价格取胜，卖一块五一斤。 吴能富将东西搬下车，正要收拾龙虾，吴晓梦凑过来低声说道：“你抽虾线的时候背对着人抽，别让人看见了。” 吴能富点点头，昨晚上两人就是没防备，才让人家给学了去了。 正收拾着，听到隔壁有客人询问价钱。 “一块五一斤！正宗的麻辣小龙虾，还是鲜活的！来一斤尝尝不？” 吴能富虽然放松了，但看客人进了他家坐下，心里还是忍不住着急，他们卖三块一斤，人家只卖一块五，客人肯定要选便宜的呀。 他悄悄地问吴晓梦，“二姐，要不咱们也卖一块五吧？” 吴晓梦坚决摇头，“不行，咱们的成本在这里，一块五根本就挣不到多少钱，再说，你卖一块五人家可以卖一块卖五毛，取胜的不是价格，而是味道。要是食客图便宜，就吃八毛钱一碗的面条好了，还来吃什么龙虾！” 一席话说得吴能富又自信起来，“你说得对。” 吴晓梦让吴能富去河里提几桶干净水来将河蚬泡上，尽量将沙给吐干净了。这才架锅开始准备炒龙虾。 她一边准备一边观察隔壁。那人也学她用油来炸，只是他直接将鲜活的龙虾丢进油锅炸，看到这里，吴晓梦就收回了目光，倒了小半桶油进锅。 等吴晓梦这边开始炒龙虾，半条街又飘满了香辣小龙虾特有的香味，连隔壁的食客都频频朝这边看过来，那边龙虾已经上桌了。 那客人大概是听说了这边夜市有家香辣小龙虾味道好，慕名而来，期待地抓起一只龙虾放进嘴里嗦了嗦汤汁，味道还行。等剥了壳，放进嘴里一咬，嚼了嚼就发觉不对了，一嘴的泥味，他‘呸呸’两下就将龙虾肉给吐了出来。 “老板，你这龙虾怎么全是泥？” 那摊主急忙跑过去，食客吐在桌上的肉夹杂着泥色，老板还嘴硬说没有泥，客人将肉掰开，一条泥线赫然在目。 “这不是泥吗？你怎么不清理干净？” “这就是吃的时候把它抠掉的啊，客人你是第一次吃香辣小龙虾吧？...” 那边还在扯皮，吴晓梦已经迎来了第一位客人，“老板，来两斤小龙虾！” 吴晓梦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昨晚的白衬衫客人，笑道：“是您，我记得您，昨晚上您给我开的张，今晚上又来照顾生意，我送你一盘香辣河蚬。” 白衬衫喜滋滋地说道：“那敢情好，再给我煮碗面，要像昨晚上那样煮。” 吴晓梦将煮好的龙虾倒进漆盆，先给白衬衫上了两斤龙虾，然后起锅烧油，开始炒香辣河蚬。河蚬的做法和龙虾差不多，但不加啤酒，味道有些差别，要看客人要求，也可以做蒜泥的。河蚬熟得快，白衬衫还没吃上几只龙虾呢，河蚬就上桌了。他拿筷子夹了一颗河蚬肉入口，嚼了嚼，“这东西鲜得很啊！香！” 隔壁那客人本来不想追究，岂料那摊主倒不依不饶的，非说是他不会吃龙虾，龙虾本来就有泥线，气得他拍了一块五在桌上，扭头就来了吴晓梦这边，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香辣小龙虾是不是真的是有泥线的。 “老板，给我来一斤！”他气呼呼地在白衬衫对面的桌子坐下，这会儿他也不想吃这什么龙虾了，他就想争口气。 吴能富和吴晓梦对视一眼，吴晓梦看出那男人的心思，也不想不明不白地就卖龙虾给人家，她笑道：“这位客人，我可以先送您一只尝尝，您觉得味道可以再吃。” 那男人一愣，也不肯占这个便宜，好像自己吃不起一样，“不，就给我来一斤！” 既然他坚持，吴晓梦没再多说，拿碟子装了起来。 白衬衫确实很热心，朝那人笑道：“嘿，兄弟，她家这味道绝对没差，你买一斤怕还不够吃呢。” 吴晓梦将小龙虾端到那人桌上，又拿了两只手套给他，“戴着吃不脏手。” 那人又愣了一下，他在那边吃的时候可没有这东西。观感顿时好了大半，戴上手套，抓起一只龙虾，学着白衬衫的样子，先将龙虾头拧下来，吸里面饱满的黄，虾黄又香又细腻，再拿起虾尾嗦上一口汤汁，又辣又香，光是一点汤汁就让人欲罢不能，再将虾壳去了，虾肉又香又嫩，满口都是独特的肉味，一点泥味都没有，他又剥了一只，掰开肉身一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线。又掰开几只还是同样干净。 白衬衫看到他的举动，笑道：“兄弟，这家才是正宗的香辣小龙虾呢，打出牌子的可不一定是，下次可得认准喽！” 隔壁摊主看到那客人进了吴晓梦他们的摊子，气得朝地上呸了一口，他担心那客人来找自己麻烦，没想到的是那客人这时候吃龙虾吃得正爽，不愿意为了一块五毛钱破坏自己心情。 香辣小龙虾的味道吸引来不少客人，吴晓梦趁机推销河蚬和田螺，搭配着卖，加上有了主食，生意比昨晚上还好，相比之下，隔壁学着卖小龙虾的摊几乎门可罗雀，即使他价格便宜了一半也没人问津。 “老板，有没有酒？” 被问到的吴能富傻乎乎地准备回答没有，被吴晓梦及时抢了过去，“有，有，您要喝啤酒还是白酒？” “来四瓶啤酒吧。” 吴晓梦将吴能富拉过去。 “咱们哪有酒啊？”吴能富奇怪地问道。 “你去买不就有了，马上去买一件！” 吴能富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跑去买酒去了。很快买了回来，他买的是好的那种，一瓶八毛多，吴晓梦开口就卖一块钱一瓶，挣个差价。 爆炒黄鳝，香辣河蚬都是下酒的好菜，要酒的一桌是两个人，两人就着几道菜豪爽地喝酒，看得旁边一桌也馋了，也要了几瓶酒。这回吴能富聪明了，不等吴晓梦说，他又去抱了一件啤酒回来。 吴晓梦他们生意这么好，隔壁那个男人看得眼红，但同时他也想知道吴晓梦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做出来的龙虾没有泥线，趁没人注意，他悄悄地从后面绕过来，躲在暗处想偷学。 陆韫跟几个朋友从舞厅出来，白松直嚷嚷饿，提议找个地方吃宵夜。 陆韫突然想起白天见过的姑娘，她说过自己在这边的夜市摆摊，鬼使神差地提议道：“我知道附近一家味道不错。” “在哪呢？” 陆韫朝夜市指了指，“那边。” 一家家看过去，没看到白天那道身影，正陆韫失望时，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是她，穿着白天那件碎花衬衫，正在颠勺，昏黄的路灯下，她白皙的面孔格外引人注目。 “在那呢。”陆韫指了指。 白松看了一眼，笑道：“这老板娘好漂亮啊，陆韫，你在哪认识人家的？” 11、第 11 章 白松和陆韫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两人大学毕业走了不同的路子，白松在家人的安排下进了机关单位，陆韫跑去深圳发展，感情还是一样铁。剩下几个也是大院子弟，白松为了迎接陆韫回来特意组的局。 上一桌客人刚走，吴能富收拾了一桌出来，还不够他们坐的，好在凳子够，挤挤也能坐下。 白松张罗着搬凳子，只有刘文还站着，他虽然也是大院子弟，不过陆韫从小就和他玩不到一块，刘文从小心思就偏歪，十几岁谈恋爱就把女生肚子搞大了。 “刘文，快坐啊！”白松招呼他。 刘文白净的脸上写满了嫌弃，这种路边摊他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地上还有没扫干净的龙虾壳，看着让人反胃。 “咱们去饭店吃呗。”刘文提议道，“我请客。” 白松看了一眼陆韫，陆韫脸色微沉，知道这哥不高兴了，连忙打圆场，“这味道不错，今儿就在这试试吧，我们都坐下来了。老板，拿菜单来！” 吴能富走上前来，“我们这有爆炒黄鳝,香辣河蚬...香辣小龙虾是我们的招牌菜，您几位来一份吗？” 陆韫看了一眼忙着炒龙虾的吴晓梦，露了个笑脸，“你们老板下午说我晚上过来吃的话给我送一盘香辣河蚬的，麻烦你问问她还作数吗？” 吴能富疑惑地走了过去，问吴晓梦，“二姐，那个客人说你说过要送他一盘香辣河蚬，有这回事吗？” 吴晓梦愣了愣，回过头，一眼就对上陆韫的视线，他生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吴晓梦一下就认出来了，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真的会来，“是，有这回事，你跟他说我们赠送一盘河蚬。” 吴能富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二姐什么时候认识了城里人。 在白松地劝说下，刘文勉强坐下了，很嫌弃地嘀咕道：“这种地方的东西能吃吗？肯定不干净...” 他们先要五斤龙虾，没多一会儿就上了桌，腾腾香气扑鼻，叫人食欲大开。 吴能富拿了几个手套过来，白松接过来，嗬了一声，“还挺讲究，这东西看着就香，我还真没吃过，你们知道怎么吃吗？”他看了看陆韫，笑着对吴晓梦说道，“妹妹，你过来给我们演示一下怎么吃这个龙虾吧？” 陆韫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妹妹，让人听了误会还以为他心存调戏呢。 吴晓梦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走过来，拿起一只龙虾，演示了一遍，“就是这么吃的，本店还有啤酒，这菜下酒，要几瓶吗？” 白松豪爽地直接要了一件。 吴能富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盯着，要是他们存了调戏的心，他就冲上去揍人，没想到这帮人还挺规矩，收起了架势，搬了件啤酒过去。 白松夹起一只龙虾就送进嘴里，用牙齿去了壳，几下就肉吞了下去，咂了砸嘴，“这龙虾味道真不错，跟我们吃的基围虾有点像，但比基围虾香多了。” 回头看到陆韫斯文地戴上手套剥龙虾，嗤笑道：“老陆，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呢！” 陆韫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白松摸了摸鼻子，自己没说错啊，陆韫这厮上学的时候打架喝酒样样在行，就没见他这么斯文的时候。 陆韫的眼神不时飘向吴晓梦，她正弯腰提油桶，折出优美的腰线，头发依旧扎成马尾，碎花衬衫很修身，勾勒出她灵珑的曲线。 陆韫皱了皱眉，城里并不算太平，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深夜摆摊，难免要碰到危险，他看了看吴能富，他看着身强力壮，稍微放下心来。 几人又吃又喝，五斤龙虾很快就吃完了，又要了五斤，足足一大盆，馋得刘文直冒口水，可他方才百般嫌弃，还放话自己不吃，这会儿再馋也只能忍着。 可很快吴晓梦就将一大盘香辣河蚬送上了桌，那香味像有了生命，往人鼻子钻，一个个敞开的壳里雪白饱满的肉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 白松几人也故意晾着刘文，没人叫他吃，刘文馋得直咽口水。 店里生意很好，另外一桌是拼桌吃的，要的也是香辣河蚬和小龙虾，嗦汤汁的声音不时传来，听得人口舌生津。 刘文死本想死守尊严，说了不吃再香也不吃，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起筷子想夹河蚬肉，刚碰到河蚬就被另一双筷子给拦下了。 一抬头，是陆韫面无表情的脸，“你不是说脏得很不吃吗？这低端的食物可不配入你刘大少的口。” 刘文替自己解释，“我是不想吃，但你们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去，我不能干坐着等吧。” “你可以先走。”陆韫毫不留情地说道。 刘文脸顿时红了，气的，站起来就要走，被白松拉住了，“哎，一起出来的就一起回去嘛，陆韫逗你玩的，快吃，好吃得很！” 刘文犹豫片刻，又坐了下来，“卖你个面子吧，吃快点。” 他们继续吃，刘文不好意思再拿筷子，无聊地到处看。这一看，就看到了吴晓梦弯腰取东西，她嫌热衬衫最顶上的扣子没扣，一弯腰就露出小块雪白的皮肤。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刘文这时才发现这卖龙虾的老板模样美不说，身材也火辣，前凸后翘，目光不由得黏在了她身上。 陆韫坐在刘文的斜对面，一抬头就看到刘文表情发直，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正是炒龙虾的吴晓梦，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抬脚就踢了过去，正好踢到刘文小腿上，痛得他哎哟一声。 “不好意思，有个蚊子叮我。”陆韫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 白松正吃得欢，一晃眼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蹲在后面探头探脑的，贼眉鼠眼，他几杯酒下肚，胆量也上来了，大喝道：“你是干嘛的？” 吴能富蹲着抽虾线，他动作熟稔迅速，那男人看了半天都没看清楚，想要凑近点，就被白松给看到了。 白松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吴能富头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就将想跑的中年男给抓住了，“你干嘛的？想偷东西？” 中年男连忙解释，“我是隔壁卖夜宵的，我尿急呢，想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吴能富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冒牌他们小龙虾的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是你，你昨晚上还在卖炒饭呢，今天就敢打出正宗小龙虾的招牌了，想过来偷学是不是？” “没，没有，不是...” 吴能富扬拳头就想打人，被人拦住了，吴能富回头看去，本以为是吴晓梦，没想到是吃东西的一个客人。 陆韫拉开吴能富，“做生意讲究的是以和为贵，你这架一打，店里的顾客就得跑光，店主是个易怒爱打架的性子，以后谁还敢来你这吃饭？” 吴晓梦离得远了，看到吴能富冲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没想到那个俊朗的男人会上前去阻止，连忙跑过去拉开吴能富，“你干嘛呢！” 中年摊主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小摊。吴能富不服地问吴晓梦，“你拉我做什么？这种人就该打一顿！” 吴晓梦瞪了他一眼，“是，打他一顿你能出气了，可接下来你要不要做生意？万一人家不做生意了天天来找你闹事，你的生意还做不做？” 这话如醍醐灌顶，让吴能富瞬间清醒过来，是啊，他们是来做生意来挣钱的，这股怒火要是真的这样不管不顾地发出去了，肯定会影响生意的。 吴晓梦低声说道：“他要卖小龙虾就随他卖，小龙虾又不是你家养的，野生的谁想卖都能卖，我跟你说过了，别人想卖就卖咱们把好质量，不断改进味道就行了，群众的舌头是骗不了的，谁家好吃不好吃，糊弄不了他们！” 吴晓梦这席话话浅道理深，其实是说出了做生意的本质，陆韫看过去，他之前也是不管不顾的脾气，上学时候才老跟人打架，等自己开始做生意，碰了无数壁之后才慢慢懂得了为人的道理，也渐渐摸清楚了做生意的本质。他花了几年时间才弄懂的道理，今天却在一个小摊主嘴里听到了。 不由得对她更刮目相看。 “老板，来两斤龙虾，打包带走！” 来了生意，吴晓梦忙去了。 陆韫他们这一吃就吃到了快十一点，五个男人吃了十八斤龙虾，三件啤酒，还有别的菜。白松他们都喝多了，陆韫起身结账。 吴能富头脑简单算不了帐，所以都是吴晓梦收钱，她撕下小本上记录了消费菜品的一页递给陆韫：“一共一百零二块，算你一百块整吧。” 陆韫低头看了看消费单，上面用蓝色的圆珠笔工工整整地记录了菜品和单价，字迹清秀，字如其人，快速地心算了一遍，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印着伟人头像的一百元大钞和一张五元钞票，想了想，又将一百元塞了回去，数了十张大团结一起给吴晓梦。 “一百块就够了。”吴晓梦将五元推了回去。幸好陆韫换成了大团结，不然吴晓梦没收过一百块这种大钞辨别不出真假还真不敢收，大概他也是考虑到了这层吧，顿时对这男人印象好了很多，还挺细心。 “加上那盘河蚬。”陆韫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给了一百零五块，抬腿就走了。 刘文出门前，黏腻的目光在吴晓梦身上转了几圈。 12、第 12 章 陆韫他们是最后的一桌客人，等人一走，吴晓梦他们就开始收摊，龙虾河蚬黄鳝都卖完了，还剩一点螺蛳肉和蚌壳肉，米饭也卖完了，光是陆韫他们那一桌就吃了一百零五块！ 吴能富砸了砸舌，低声跟吴晓梦感慨，“竟然有人舍得花这么多钱来吃顿宵夜！” 吴晓梦将那个布包藏进装米饭的蒸桶里，里面塞满了纸币，她回答道：“人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吃饭，说明他有这个经济实力。”她摸了摸布包，心里不太踏实，“明天我们要将大哥一起叫上了。” “也好，我们两个都快忙不过来。” 忙是能忙过来的，只是晚上揣着这么多钱走夜路，不太安全，多一个壮实男人要好些。 好在回程很顺利，到了家已经超过十二点了，除了吴能武两口子和几个孩子，其他人都还没睡，坐在火房等着呢。 听到动静，吴建国他们都迎了出来，吴能文面上焦急褪下，低声笑道：“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跟爸就准备去寻你们了。” 吴能富得意地笑道：“生意太好了，最后一桌客人吃到十一点才散了，就回来晚了。” 吴晓梦提着布包进了火房，在昏暗的松油灯照射下，她将布包里的钱倒了出来，光是十来张大团结就让人说不出话来了。 陆韫他们那桌结了105块，有三件酒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一件酒他们也就赚个两块多的差价，算下来这一单有五十多块的利润，比昨晚上的总和还多。 刘秀英看着这一堆纸币，捂住嘴，吴晓梦飞快地数了数，一共有一百六十二块。小龙虾的分量和昨晚上差不多，陆韫他们就包罗大半了，剩下的钱就是卖河蚬黄鳝这些挣的。 吴晓梦将拉大哥入伙的事说了，吴能文搓了搓手，这么挣钱的营生，不想做是假的，他有些不自信地问：“我能行吗？” 吴晓梦点头，“当然能行了，这钱啊，咱们就三三四分，你们俩三，我四，孝敬爸妈就各出各的。还有波波帮我们抓龙虾，也要发工资给他...” 话还没说完，吴能富打断了她，“这样不行。我们各占两成，你占六成，你可是主厨，功劳不一样，我们就是帮你打杂的，每天能挣这么多钱，已经很满足了，你说呢，大哥？” 吴能文当然也没有意见，吴晓梦笑道：“那行，波波我每天给他一块工钱，这钱我不直接给他，我拿给妈帮波波存着，留着他以后上学用。” 吴能文笑道：“波波那三脚猫也没帮上什么忙，给他发工钱做什么，一天一块，一个月得有三十块，顶半个正式工人的工资呢。” 吴晓梦不肯，“不行，要给他发的，波波帮了不少忙。”她看了刘秀英一眼，笑道：“以后我们要是能把生意做大，大嫂也来帮忙吧。” 刘秀英没想到吴晓梦会提到自己，她羞涩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能帮什么忙呀。” “怎么会，以后肯定少不了要大嫂帮忙。” 刘秀英看向吴晓梦，这才两天，吴晓梦的精神面貌全然不同了，前些天刚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茫的，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又聪明，他们就想不到这样好的挣钱点子。 张玉兰笑道：“好你个丫头，挣钱的时候就忘记爹妈了？” “怎么会呢，我是不想你们太劳累了，该孝敬你和爸的，一个子都不会少的。”吴晓梦心里确实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前些天回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累赘，怕拖累了父母兄弟，如今她能挣钱了，郁气一扫而空。 等人都回去睡了，张玉兰叫住吴晓梦，“晓梦，我跟你说点事。” 母女俩坐在火屋里。 “妈，什么事？”吴晓梦困得连连打哈欠。 “你和林家那边说清楚了没有？你和林峰虽然没扯结婚证，可酒席是摆了的，你嫁过去大半年了，现在虽然分开了，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分开了，得请当初的中人去说一说，嫁妆我们也不要了...” 话还没说完，被吴晓梦打断了，“那怎么行，嫁妆一样东西都不能少，二十四条腿，一条都不能少！妈你说得对，是得说清楚。” 是得说清楚，免得后面麻烦。不过她的那些嫁妆家具是举全家之力打的，可不能便宜了林家。 张玉兰点头说道：“当初是请你姑婆做的媒，明天我就拿一包白糖去请她跑一趟。” 次日。 昨晚上睡得太晚，今天就起迟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家里静悄悄的，人都出去了。 吴晓梦给自己煮了碗面，这房子盖了很多年了，火屋早就被烟熏火燎变得乌漆嘛黑，吴晓梦站在院子里打量自家房子，吴家还有一块宅基地，就在村头，上辈子吴家穷，宅基地被大伯要去建房了，后来高速公路从宅基地过，大伯一家白得了几十万赔款。当时张玉兰病得很重，需要医药费，大伯一分钱都没分给自家。 这辈子，这便宜可不会让他们占了，吴晓梦要自己建房。 张玉兰从院门走进来，看到吴晓梦发呆，“还没睡醒呢？” “妈，你上哪去了？” 张玉兰拎着潲桶去喂猪，“去你姑婆家了，你姑婆答应去说。” “说了我们要将嫁妆抬回来的事了吧？” “说了。” 张玉兰口中的姑婆名叫王菜花，是个寡妇，死了男人之后干脆做起了媒婆，嘴皮子厉害，年纪不大辈分大，跟吴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张玉兰拿了白糖上门，说明了原因请她出面去说，王菜花应了下来。 她家离林峰家更近，对吴晓梦回娘家的事也有所耳闻，没想到真的要闹离婚，得知原因是林峰隐瞒结扎不能生孩子，王菜花也义愤填膺，“这林家干的是人事吗？玉兰，你可别多心，我提前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能干这缺德事吗？晓梦多好的姑娘，那多少人家请我做媒的。” 当初是张梅请王菜花来做媒，本来吴家因为林峰有三个小孩不同意，奈何吴晓梦见了林峰一面后就喜欢上了，硬是要嫁，最后才成了。 王菜花下午就去了林家。 一进门，一股臭味迎面扑来，三个脏兮兮的小孩坐在院子里玩泥巴，身上穿的衣服脏得不成样子，看到她进来还拿泥巴扔她，“老妖婆，看招！” 一坨黄泥正好砸在王菜花的新衣服上。 王菜花心疼坏了，这衣服可是新做的呢，“真是没教养的野孩子！你奶呢？” 进了堂屋，看到张梅睡在竹床上歇觉呢，正是农忙的时候，勤奋的庄稼人哪舍得花这个美国时间来睡午觉，心里骂了句懒货，将张梅叫了起来，把来意说了。 一听人是吴家请来当中人的，张梅先是将吴晓梦臭骂了一通，“行啊，那个烂货害得我儿子没能考试，我还没找她麻烦呢，她倒叫你来当中人...” 浑浑噩噩睡在里屋的林峰听到吴晓梦的名字，霍地睁开了眼，竖起耳朵听着，当初人在这里的时候他总觉得是吴晓梦高攀了自己，自己娶她就是来操持家务的，等人真的走了，他又好像犯贱一样开始回忆起吴晓梦的好来，将他几个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每日热汤热饭送到手上。 外面已经谈到嫁妆问题了，张梅吐了口浓痰，“她想离婚可以，她哪有什么嫁妆？这些是害我儿子的赔偿，她一件东西都别想拿回去！” 王菜花看不惯张梅这贪婪的样子，劝道：“嫂子，做人可得讲道理，这东西是人家带来的，你要是强行扣下，别人背后要说闲话的。” “谁敢在背后嚼舌根要烂舌头！”张梅狰狞的脸难看至极，“反正离婚可以，嫁妆？休想！” “我不同意！”门口突然传来林峰的声音，他自从错过高考后就一直颓丧地睡在床上，一脸的青茬胡须让他几乎看不出之前的清秀，“我不同意离婚！” 林雪从外面跑进来，她也想起后妈的好来了，每天给她梳漂亮辫子，问林峰，“爸，妈要回来了吗？她要是回来，我再也不吐她口水了...” 林峰还没说话，张梅抢着骂道：“你妈？你妈早就死了！”她指的是林雪的亲妈韩茹，前两年出国热，韩茹没考上大学，非闹着要出国，跟林峰扯了离婚证后丢下几个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怕韩茹如愿以偿，早就去国外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首都机场，一趟外国的航班降落，韩茹披着时髦的纱巾满脸疲惫地出现在出站口，拖着一只黑色皮箱，听着耳边熟悉的口音，她不禁泪目。上辈子她轻易听信别人，以为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挣钱容易生活质量高。去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没有钱，也没有人雇佣，她一直生活在最底层。 后来她千方百计地嫁给了房东老头，熬了十来年终于拿到了绿卡，老头在床上有怪癖，她忍受了十来年的非人折磨终于熬死了老头回了国。 前夫早就重新组建了家庭，她的三个孩子成长得很优秀，为了亲近孩子她接近那个在国企当个中层管理的前夫，本以为是前夫将孩子养得这么好，后面才发现是前夫的现任妻子，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将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韩茹的三个孩子身上。 林峰一直没忘记她，韩茹一出现他就像闻到味的狗一样凑过来，韩茹自认为自己本就是原配，也不算插足，理所当然地将林峰抢了过去，也获得了孩子们的谅解。可她慢慢发现，替孩子养孙子，替平庸的丈夫做饭洗衣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幸好几个孩子事业成功，她也不缺钱花。 可没想到一场车祸让她重回了1986年，她出国两年用年轻的身体换来了房租的时候。 韩茹果断偷了老头的钱买了回国的机票，她能力有限，在美国永无出头之日，回来才有机会过上想要的生活。 她并不打算回去找前夫，林峰这个时候还在穷困潦倒，前途也有限，几个孩子也有前夫的现任替她教养，前世她能将孩子养得那么优秀，韩茹并不担心。她不会再选择和林峰结婚，这种平庸的男人支撑不起她的野心。 13、第 13 章 王菜花从林家回来就直接来了吴家，将张梅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王菜花嘲讽地笑道：“当初结婚的时候人家不打结婚证，我心里就一个咯噔，当时谁都知道林峰是要考大学的人，我怕人家将来考上大学辜负咱姑娘，可当时酒席都摆了，这话好说不好听，我只能阴着没说，我今天上门去说，林峰还跑出来说不同意呢！” 她笑道：“你们是没看到，晓梦之前没嫁过去的时候，林家就乱糟糟脏兮兮的，那张梅不是个利落人，腌臜死，家里又乱又脏，三个小孩也是成天就着鼻涕下饭，晓梦过去收拾得干干净净，那臭婆娘不知享福，现在晓梦一走，又打回原形了，家里一大股尿臊味。” “她不肯归还家具，说是晓梦害林峰没考上大学的赔偿，笑死个人了，林峰考不上大学跟晓梦有什么关系...” 王菜花说了一大堆，都是替吴晓梦打抱不平。走的时候张玉兰还切了小半块腊肉让她带上，她拍着胸脯打包票，“这事是林家做得不对，任何人问我我都是这样说，晓梦是个好姑娘。” 王菜花一走，吴家就开起了家庭会议，已经请了中人去说和，讲过礼数了，对方不讲道理不归还嫁妆，这不合适，要脸的人家干不出来。 吴建国抽了几口旱烟，对吴能武说道：“一会儿你跟我走一趟大伯家。” 对于拿回嫁妆，吴能武夫妇是举双手赞同的，他们想起两间新房，那些家具拉回来，正好给他们用，当年张玉兰执意要给吴晓梦备这么多嫁妆她就颇有微词。 吃过饭，吴晓梦带着吴能文吴能富出摊去了，这回人多了，三轮车带不了这么多人，白天的时候又找人租了一辆三轮车，两辆车能拉更多东西，今天准备得比较多的是河蚬和小龙虾，足足带了六大桶。 吴晓梦还是觉得品种太单调了，感慨道：“要是能弄烤鱼就好了。” 吴能富耳朵尖，问道：“烤鱼怎么弄？好吃吗？” 吴晓梦点头，“好吃呀，不过我们精力有限，现在也没什么本钱，后面再考虑吧。” 兄妹三人出发后，吴建国带着吴能武也朝兄弟吴建斌家走去，两家隔得远，吴建国家在村中间，吴建斌家在村头，吴建国在这里也有一块宅基地，分家的时候，他爹将新房子分给了吴建斌一家，吴建国住在旧房子里。 吴建斌家条件好很多，女儿嫁到了城里，在城里给两个兄弟找了临时工，吴建斌日子好过，总看不起吴建国一家，所以来往不多，但总归是血缘兄弟。去林家抬家具得几个壮汉子，吴建国想找两个侄儿帮忙。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吴建斌的两个儿子在城里做工回来得晚，晚饭也晚，这会儿才吃饭。 等敲开门，嫂子赵荷花一看到父子俩脸皮就耷拉下来了，还以为两人是闻到肉味来打秋风，等吴建国将来意一说，吴建斌拉着脸没说话，两个侄子也装聋作哑扒饭。 赵荷花皱眉说道：“他二叔，要我说啊，这晓梦也太任性了，要死要活要嫁给人家，现在又想一出是一出要离婚，离婚？她可真敢想，一女嫁二夫，在过去啊是要被浸猪笼的！就是现在，吴家祖宗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我听说她还倒腾去城里做生意！一个女人家，这样抛头露面，真是丢人现眼，他二叔你也不管管！” 赵荷花是单眼皮，赶时髦修得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尽显刻薄，她两个儿媳巴结婆婆，也跟着说道：“妈说的对，这样的女人也不太守妇道了！要是真离了婚，以后还有谁敢娶？二叔，你可别由着她，她年轻不懂事，真离了，一辈子可就完了，你是没听见村里人都是怎么背地里戳她脊梁骨的...” 婆媳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吴晓梦说成了放荡不守妇道的人，在这期间，吴建斌一声没吭。 “砰！” 吴建国拎起屁股底下的板凳砸在地上，沉默不语地走了出来。 吴能武被吓了一大跳，他刚才在专心闻大伯家的肉香，根本没空在意大伯母她们说的什么，连忙跟了上去，“爹，你生这样大的气做什么？” 吴建国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骂道：“你是聋了还是死了？她们这样说你妹妹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能武啊能武，你的心肝被狗吃了？” 父子俩一前一后地回到家，对在大哥家的遭遇吴建国只字未提，只对张玉兰说了一句，“我们父子四人去抬！” 银河大饭店外。 银河大饭店这段时间生意空前的好，随着改开以来，工资福利都有所提升，人民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不再满足于茶余饭后娱乐的单调，银河大饭店舞厅开业以来一天比一天红火，连带着外面的小夜市规模都越来越大。 没有固定的摊位，每天最好的位置都要靠抢，吴晓梦他们住的远，来的时候是没有好位置的，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吴晓梦也不拘于摆在哪里。 今天有大哥的加入，都要轻松很多，龙虾准备得多，也费油，准备了两桶豆油。 她特意看了一下，昨晚上学他们卖龙虾的那个摊主今天还在卖龙虾，他们生意火爆别人都看在眼里，吴晓梦专门缝了一个无顶布帐篷让吴能富坐在里面抽虾线。多数人都知道龙虾背部有一条虾线，就是不知道这条虾线要怎么抽出来，所以这也算是他们的核心竞争力之一，只有他们的龙虾是最干净的。 就算以后有人琢磨出了怎么抽虾线，那吴晓梦他们也还有味道可以取胜。 今天准备了两种口味，一种香辣，一种蒜蓉，昨晚上点爆炒黄鳝的客人比较多，河蚌的销量不太好，没多少人喜欢吃，今天就没准备。 吴晓梦一开火炒起来，第一波客人就来了。 “听说你家的香辣小龙虾好吃，我们特意没吃晚饭等着来尝尝。” 吴能文第一天出摊有些拘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客人，吴晓梦招呼他们坐下，“你们想吃点什么，今天有新品蒜蓉龙虾，是不辣的。” 客人点了单，吴晓梦就让吴能富先去买几件啤酒，她琢磨着得找个啤酒供应商，这样从商店买回来的酒挣不到什么钱。 吴能文刚开始生疏，慢慢也就熟悉了。 差不多九点半左右，跳舞的人都出来了，夜市迎来了一波客流小高潮，吴晓梦他们忙成了陀螺，吴能富招呼客人收拾餐桌，吴能文去河边洗碗筷打水，吴晓梦负责点单收钱炒菜。 两张桌子不够用，他们白天又买了两套桌椅，四张桌子的店面，反到成了夜市摊上最大的铺子了。只是路灯昏黄，光线不够亮，吴晓梦看了看不远处的银河大饭店霓虹灯在夜空中闪闪发亮，心想要是能牵根电线来接灯泡就好了。 “老板娘，来两斤香辣小龙虾。”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影子压到吴晓梦身上，她听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路灯下的脸俊得扎眼。 吴晓梦还在发愣，吴能富一眼就认出这人是昨晚上吃得最多的那桌结账的客人，连忙将人迎进来，“您请坐，刚擦干净的，您要来点什么？” “两斤香辣龙虾，谢谢。” 吴晓梦很快将刚出锅的龙虾端了过去，“请慢用，需要来瓶啤酒吗？” 陆韫摇头，他就是在家馋这龙虾了才过来的，一个人也不想喝酒。 旁边一桌男的各个袒胸露背，正在喝酒划拳，声音盖过半条夜市的喧嚣。桌子旁边已经摆了不少空酒瓶，其中一个男的大声喊道：“老板，酒没了，再来一件酒。” 吴能富搬回来的三件酒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她让吴能富再去买两件回来。 吴能富美滋滋地对吴晓梦低声说道：“这钱好挣，一件酒转个手就能挣两块多！” “这点钱算什么，我们要是能拿到一手货源，一件酒起码能挣四五块！我们想做长久生意，早晚得找个货源拿酒。” 吴能富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天天去副食品店买酒，钱都被人家给挣了！” 陆韫坐得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一个高中同学毕业后开了家啤酒厂，市面上比较出名的两种啤酒就是他家生产的。他们要找货源本跟陆韫没有多大关系，陆韫却莫名地想帮忙。 “东岛啤酒是我朋友的酒厂生产的，你们要是想找货源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吴晓梦诧异地看过去，“可是我们要的不多。” “没事，你们要多少都可以。”他们这种小摊的销售量确实不值一提，不过也就是陆韫帮忙说一句的事，只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是小事他依旧欠了人家人情。 吴晓梦决心将摊子做大，她知道人民的生活水平会越来越高，腰包会越来越鼓，现在很奢侈的夜宵，以后是夜生活必不可少的内容，市场大有可为。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吴晓梦笑道，“平白无故叫你帮了大忙。” 陆韫指了指面前的龙虾，“请我吃顿龙虾就行。” 陆韫走之前跟吴晓梦约了次日见面地点，他带酒厂的人过去跟她谈。 今天差不多也是十一点钟才收了摊，六桶龙虾剩了半桶没卖完，吴晓梦估计五桶大概就是极限。今天吴能文也去帮忙了，龙虾是吴建国夫妇捡回来的。 水池都不够装，还用上了洗衣服的大水盆。 李红夫妻就是再傻，看到这个阵仗也大约明白了吴晓梦他们的夜宵摊生意应该是好做的，不然不会消耗这么多龙虾，可家里没一个人跟他们两口子说实话，今晚上他们也就撑着没睡，等着吴能富他们回来。 看到二哥二嫂也在，吴晓梦没将布包拿出来，随手抓了些零钱，算做是一晚上的收入。 看吴晓梦将十来块钱数了又数，李红没兴趣了，一晚上挣个十来块好像很多，可这么多人分，一个人能分到多少，卖到半夜才回来，太熬人，拉着吴能武去睡了。 等他们一走，吴晓梦才将布包拿出来清点，今晚上比昨晚还多，一共一百七十六块。刨去酒水油气等成本，一晚上大概有一百二的利润。 吴晓梦昨晚上没考虑到他们都出去摆摊了，家里得有人帮他们捡龙虾，“爸妈，本来是想让你们好好休息的，现在要请你们出山专门帮我们捡龙虾夹黄鳝吧，利润分你们两层。” 张玉兰笑道：“我们要什么利润呀，你们兄妹几个能挣钱，我们能帮点就帮点。” “那不行。”吴晓梦拿出小本子记录收支，“我们今天就将这三天的收益分一下，刨去我和二弟支出的一百块成本，刨去其他成本，这三天的利润是两百六十一块五毛钱，要留一百块作为本钱，先分一百六十一块五毛，先从里面数三块钱出来，这是波波的工钱，剩下的来分，按比例爸妈分到的是三十二块，大哥二哥也同样分到这么多，我的四份就是六十二块五，没有毛毛钱，我们就按整数分吧。” 张玉梅嘴上虽然说不要，可真金白银分到手上，还是忍不住乐呵。 吴能富拿回二十本钱不说还分到三十二块，这才三天啊，不比那些正式工人强？他乐得歪了嘴，一天三十二，十天就是三百二！他美滋滋地说道：“等我存够三百块钱，我就去买辆三轮车！到时候就不用再租人家的了。” 吴晓梦若有所思，“那这样，我们以后每天的盈利都留出五十块攒着，住家里还是太远了，咱们得在城里租个房子。” 他们在火屋里低声聊得火热，未来要怎么样都有大致的规划，没注意到火屋外的墙角蹲着个人。 等里面的人要散了，李红才快步跑回了屋，看着床上睡得像死猪的丈夫，恨铁不成钢地将人给拧醒。 14、第 14 章 火屋内，吴建国叫住几个子女，“明天能文能武能富跟我一起去林家抬家具。” 吴能富问道：“两个堂哥没空吗？” 吴建国沉着脸，“别提了。” 他这样一说，吴能富就明白了，冷笑道：“他家现在是有钱人家，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血缘兄弟。” “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吴晓梦说道，“我还有些衣服在他家没拿回来呢。” 吴建斌一家的嘴脸吴晓梦前世就看明白了，所以也没抱希望，只是他们父子四人一趟抬不了那么多家具，“咱们用三轮车拉，拉两趟也就拉回来了。” 另外一边，吴能武的呼噜戛然而止，他早就困得不行了，发起火来，“你做什么！” 李红压低声音，“你爸妈他们在分钱呢！” 吴能武瞌睡一下就醒了，“分什么钱？”说着就要起身穿衣服，被李红拦了下来，“我们都被骗了！” “被谁骗了？”吴能富更懵了。 李红将自己偷听到的一骨碌告诉了吴能武，吴能武顿时瞪大了眼睛，怒道：“好啊，他们挣这么多钱，故意撇开咱俩！我找爸妈说理去！” 李红拦住他，“说理？说什么理？人家是按劳分配，我问你，你帮一点忙没有，凭什么分你钱？” 李红难得讲理，几句话让吴能武说不出话来，可是一天能分十块钱啊！一个月就是三百块！他能买自行车了！ “那怎么办？”他问李红。 “哼怎么办？”李红冷笑，“他们假装挣不到钱骗我们，不就是想把我们撇开吗？这么挣钱的营生，咱们非要入伙不可！明天不是要去给吴晓梦拉嫁妆吗？你就趁机提出来想一起干，你也不要说我们发现了他们有多挣钱，就说自己想帮忙，看他们同不同意！他们要是说不同意，那你就不去拉嫁妆，用这个来逼他们同意，都是亲生儿子，我不相信爹妈会这么偏心眼。” 吴能武感觉这个主意不太妥当，可李红非要这样，他也只好同意。 次日清早，吴建国他们早早就收拾好了，吴能武磨磨蹭蹭的，等人都到院子了，李红用手肘拐了吴能武一下，吴能武假装去看小龙虾，“这么多龙虾，你们能卖得掉吗？” 吴能文忠厚，回答道：“差不多吧。” 有人接话，吴能武就说道：“我今晚上也去帮忙吧。” 吴能文不说话了，这他可做不了主。吴晓梦坐上三轮车，“人手够了，去多了也是闲着，二哥还是在家休息吧。” 吴能武看向吴建国，“爹，我也去帮忙，成吗？” 吴建国沉着脸说道：“这是晓梦他们捣鼓的，我怎么知道。” 吴能武看向吴晓梦，吴晓梦根本没有考虑的意思，再次拒绝，“用不着这么多人。” 吴能武脾气本就火爆，李红不让他说发现利润的事，他脾气一上来就管不着了，大家是亲兄妹，他们挣大钱单单撇开他，吴能武咽不下这口气，“好啊，你们挣大钱就瞒着我，大哥三弟都跟着你做，单单撇开我！吴晓梦，你什么意思？” 吴晓梦也没指望能瞒这夫妻俩多久，她冷冷看向吴能武，“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用不着那么多人，二哥要是真想帮忙，就在家帮我们捡龙虾吧。” 吴能武不干，白给他们捡龙虾，连他们挣多少钱都不知道，岂不是吃大亏？ “我要跟着你们出摊。” 吴晓梦看着一脸贪婪的吴能武，吴家兄妹几个，吴能武特立独行，一辈子自私自利，故意说道：“那也行啊，算我雇你吧，城里的正式工人一个月六十块，我也按这个标准给你发工钱。” 六十块和三百块差那么多，吴能武哪里肯干，“吴晓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能挣多少钱，六十块就想打发我，你打发叫花子呢！” 吴晓梦还想说什么，被吴建国一声打断，“好了！我们要去林家拉嫁妆，别扯这些了。” 吴能武冷冷一笑，“她吴晓梦不是很厉害吗？自己拉去啊，不同意我跟着摆摊，我就不去！” 昨晚上吴建斌一家那种羞辱态度，吴建国都没太放在心上，吴能武这一句话瞬间让他暴怒，“那是你亲妹妹！你不帮她谁帮她？” 吴能武冷笑，“我拿人家当亲妹子，人家拿我当亲哥哥吗？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夫妻俩，谁都挣钱了，就单把我们撇开，这也算一家人？” 不等吴建国再开口，吴晓梦跳下三轮车，扛起院边的斧头，“爹，没事，他不去就算了，咱们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了的，劈了也不留给姓林的！” 吴能富红了眼睛，“走！爹！” 吴建国深深地看了一眼吴能武，坐上三轮车，吴能文兄弟俩蹬着就走了。 吴能武没想到他们真的撇下自己去了，一时下不来台，李红焦急地跑过来，“我说你啊，不是让你别说利润的事吗？” 吴能武梗着脖子道：“这事明明是他们对不起我！” 心里一团鬼火无处发，正好来娣背着背篓要出门打猪草，背篓不小心碰到了吴能武的背，吴能武伸手就将来娣抓起来，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赔钱货，你敢打你老子！” 张玉兰在喂鸡，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其实他们瞒着吴能武是在考验他，如果吴能武两口子不这样势利，如果他们肯自觉伸手帮忙，那肯定要叫上他们一起，可这两口子实在叫人失望。 来娣被这一大耳刮子打翻在地，哭都不敢哭一声，张玉兰气得丢了簸箕，拿起一根木棍就朝吴能武打去，“你能耐了啊？朝来娣撒气？能武啊能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大伯一家不肯帮忙，你这个亲兄弟也为了一点利益就弃亲妹不顾，为什么不带你们两口子，你自己好好想想！” 吴能武想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没错。等冷静下来，他想他晚上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起去，挣那么多钱，不去是傻子。 15、第 15 章 从吴家到林家也就大半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没人谈起吴能武，很快就到了林家。 有不少人看着他们进村，知道吴家这是来拉嫁妆，大部分都跟过来挤在林家大门口看热闹。 林家大门敞着，林翰和林宇在院落里打纸牌玩。今天是星期二，两个小孩本应该在学校上课，前世他们也经常逃课，特别是林峰去上大学之后，是吴晓梦一趟一趟地将人送回学校，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养成学习的习惯。张梅溺爱孩子，林峰每次要管教都被张梅拦着，久而久之这几个小孩根本就不怕林峰，反倒是吴晓梦，她在学习上管教是很严厉的，张梅也拦不住。 吴晓梦跟着父兄走进院子，林宇率先看到吴晓梦，提醒林瀚，“那个女人来了。” 林翰转头看到吴晓梦，本想朝她呲牙，又想起吴晓梦走的这段时间他们过得一点也不好，没人给他们洗衣服，也没人做好吃的饭菜，只好朝屋里嚷道:“奶奶，有人来了！” 张梅担心吴家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来抬嫁妆，所以这几天都守在家。听见动静，赶忙爬起来，果然看到吴晓梦一家人，她不由得惊慌，“你们来做什么？” 吴晓梦没说话，由吴建国开口，“张梅，我们已经请了中人来说过了，礼数已经讲了，晓梦和林峰没扯证，我们两家说清楚这婚就算离了，我们今天是来抬嫁妆的，当时林家给了二十块钱的彩礼，我们抬走嫁妆，归还这二十块钱彩礼。” 吴晓梦陪嫁的都是衣柜，平柜这种大家具，二十块钱可买不回来，张梅本来打定主意不还嫁妆，现在她连这二十块钱也想要。 “你们来得正好，你们不来我还要去找你们呢！吴晓梦将林峰的证件藏了起来，害得林峰没考成，耽误了我儿子一辈子的前途，这个你们怎么赔？”她打定主意耍无赖。 吴建国不清楚这个事，吴晓梦骂道：“你放屁！明明是林峰自己担心考不上，谎称证件丢了，想赖到我头上来，没门！你亲眼看到我藏他证件了？” 她给张梅挖了个坑，张梅果然顺着跳，“是啊，我亲眼看到的！” “你亲眼看到的，怎么不阻止呢？”吴晓梦反问。 张梅愣了愣，“我怎么知道你是藏他的证件，不然我能不阻止吗？” “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不知道我是不是藏他的证件，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在诬蔑我。各位邻居你们都听见了，张梅血口喷人呢。” 张梅名声太臭，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话，而且她的话前后逻辑都不通，一听就知道是她瞎编的。 林峰从房间走了出来，才不到一个月，他就完全变了，之前身上那种韧劲似乎绷断了，整个人看上去很颓废。看到吴晓梦的那瞬间，无神的眼睛亮了亮。 “爸，大哥，三弟。”林峰热情地招呼人进屋，“快进屋坐。” 吴建国不想跟张梅这种泼妇讲道理，他对林峰说道：“林峰，我们昨天已经请了中人来说明了，今天是来拉嫁妆还彩礼的，从今往后，吴家和林家再无姻亲关系！” 林峰变了脸色，即使知道吴晓梦这次是来真的，还是不敢相信她是真的想离婚，这年头离婚要遭受很多非议，两年前他离婚的时候，村里人都说过好一阵子的闲话。他是男的都这样，何况吴晓梦是女人。 “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我可以改，我的证件丢失跟晓梦也没有关系。晓梦，你要想清楚，别任性。” 张梅插嘴说道：“还由得她了？自己不撒泡尿好好照照镜子！我儿子可是高中生，还要考大学的人，由得着你来嫌弃？你要滚蛋趁早，我儿子可是要考大学的人，将来还不得找个城里媳妇？” 吴晓梦冷笑：“我没算错的话，这是你儿子第四年参加高考了吧！拖儿带女的男人，没往家挣过一分钱不说，关键还不争气，这么多次都没能考上，你有什么可炫耀的，老是把大学生挂在嘴上，等你儿子真的考上了再炫耀也不迟。” 钱大妈还记恨那几个野崽子偷她鸡蛋的事，一听到动静就赶紧跑过来了，嘲笑道：“可不是吗？成天大学生大学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真是大学生呢。自己也不嫌丢人。” 林峰想挽留吴晓梦，不管是出于想要她照顾小孩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妈，你少说几句吧！” 张梅怒道：“我为什么要少说？吴晓梦大字不识一箩筐，还有脸嫌弃咱们林家？离婚好啊，谁也别耽误谁，我倒要看看她吴晓梦离了婚还有谁要她这种破鞋！” 吴晓梦这回是真怒了，她上前一步，“张梅，你口口声声叫我破鞋，我吴晓梦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到你们林家，上伺候老下养育小，还得养着一个白吃白喝的成年男人，家里家外都是我操持，邻居们都看在眼里，我吴晓梦没有什么对不住你们林家的。反倒你们林家成心算计人呢，请媒人去提亲的时候没有说过林峰结扎过，结了婚也没有主动告知林峰结扎过，他连孩子都生不了，这不是骗婚吗？” 这消息别说之前的吴晓梦不知道，就连林家左邻右舍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结扎手术做了就是做了，无法解扎。这重磅消息放出来，围观的人看林家人的神色都变了，纷纷指责起来。 “这也太过分了，林峰生了三个小孩，就不顾人家？人家凭什么跟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男人？结婚之前不提出来，这不是欺负人吗？难怪人家晓梦要离婚呢。” “张梅不讲道理，这林峰可是读书人，竟然也这样骗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嘿，他们母子俩打的主意啊，不就是骗人家来帮他带孩子吗？连结婚证都没跟人家领，这种人啊，要是林峰以后真考上大学了，多半是要抛弃人家的。” 不得不说这围观的邻居火眼金睛，说出了真相。 张梅见吴晓梦当众说出来林峰的秘密，惊慌地说道：“你胡说！我们林峰根本就没有结扎，你血口喷人！” 吴晓梦拿出一张计生站开的证明，这是她之前离开的林家的时候特意找出来拿走的，张梅他们没注意到这东西丢了，这会儿见吴晓梦当众拿出来，顿时变了脸色。 “诸位乡亲大家请看，这是计生站给林峰开的绝育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林峰做了结扎手术。这母子二人心思不正，想骗个女人来带孩子操持家务，我吴晓梦是没读多少书，可做人做事是堂堂正正的。我和林峰没领证，请诸位乡亲做个见证，我们吴家收了林家二十块彩礼，今日一并退回，我也要将我当初的嫁妆抬走。” 吴晓梦将绝育证明递给钱大妈，钱大妈不识字，又递了出去。 张梅尖叫着扑过来抢，可惜没用了，好几个人都看完了。 “爸，大哥，我们进屋去抬家具。” 林峰本想挽留吴晓梦，可他没想到他和张梅一直死死捂着的秘密会被吴晓梦发现并当众说了出来，他骗婚事实成立，千夫所指，他心里清楚，他和吴晓梦的婚姻彻底没可能了。 吴晓梦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他一直知道吴晓梦漂亮，可总是对她提不起兴趣来，他心里还放不下韩茹，想等她回心转意，所以他之前忍着不碰吴晓梦，也是怕韩茹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另娶会生气，可到吴晓梦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惊觉韩茹已经是过去的一个破碎的梦了，而他的另外一个梦，也要碎了。 他伸手拉住吴晓梦，“晓梦...我虽然生不了孩子了，你可以将林翰他们当成亲生孩子啊！没有必要离婚不是吗？” 吴晓梦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冷脸啐了一口：“放你娘的屁！几个捂不热的东西，也配？” 柜子都装着东西，是林家的东西他们一样都不要，是吴家的东西一件也不留，很快就将嫁妆和吴晓梦的衣物都整理出来抬到了院子里。 张梅心疼得肝疼，抱住衣柜不撒手，“天杀的啊！这是要我的命啊！这些东西都是林家的！谁敢抬走我就跟他拼命。” 吴晓梦冷眼站在一旁，对张梅笑道：“老虔婆，你尽管闹，闹得越凶越好，最好是十里八乡都知道你林家是什么不讲道理骗婚的人家，我看谁以后还敢嫁给林峰。” 张梅不肯撒手，邻居指指点点，林峰忍无可忍过来拉走了张梅，“那是她吴家的东西你就让她拿走，还嫌不够丢人吗！” 张梅不是个讲理的人，哭嚎着骂吴家抢东西。 吴晓梦拿着那二十块的彩礼走到张梅面前，将两张大团结扔在张梅脸上，“这是你们家的二十块彩礼，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正要走，吴晓梦又想到什么，指了指院子里的东西，对林峰说道:“林峰，当着大家伙的面，你去屋里检查一下有没有差什么东西。” 林峰心灰意冷，还有什么好看的，他摇摇头:“吴晓梦，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赶紧抬走吧。” 吴晓梦知道张梅这种人过场多，对围观的邻居扬声说道:“还要麻烦诸位做个见证，我已经让林峰检查了有没有差东西，他自己放弃，今天之后林家要是说丢了什么东西，那可跟我们没有关系。” 外面闹哄哄的，林瀚趁机溜到房间里，偷走张梅藏在枕头底下的钱去买冰棍吃。 吴建国他们运嫁妆回去，吴晓梦没跟着回去，而是坐公交进了城，她昨天跟陆韫约好要谈进货的事。 约的地方是个小茶馆，吴晓梦没有手表，怕迟到所以提前到了，坐在茶馆里她还在怀疑陆韫会不会来，毕竟她只是请人家吃了两斤龙虾。 她点了一壶龙井，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快指向两点的时候，陆韫带着人来了。 今天他穿得很正式，一件浅灰色的衬衫配黑色的西裤，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很随意地敞着，他身材很好，肩宽腰细，身材挺拔，垂挺的西裤衬得他双腿修长。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经典的款式，做工考究。 他身后跟着一个微胖的男人，陆韫很高，就显得那人有点矮。 吴晓梦惊喜地站起来，“陆先生你好，真的太麻烦你了。” 昨天她已经得知他姓陆。 陆韫走到吴晓梦面前，“久等了，坐吧。” 等坐下来，他才跟吴晓梦介绍身边的男人，“这是东岛啤酒的销售经理，你叫他孟总就行。” 吴晓梦从善如流，“孟总。” 陆韫靠在沙发上，打量了吴晓梦一眼。她今天穿着一件的确良白衬衫，黑色喇叭裤，非常干练，跟之前的温柔感觉不同。白天坐近了看，她皮肤很好，白皙透亮，几乎看不到瑕疵。 孟涛摸出手帕擦了擦汗，“您太客气了，叫我小孟就行，我听陆总说您需要啤酒是吗？您看一下，这是我们厂生产的啤酒种类，你需要哪种直接跟我说就行，您放心，一定按成本价给您。” 他摸出一张目录，上面有好几种啤酒的介绍详情，恭敬地递给吴晓梦。 吴晓梦看向陆韫，陆韫眉头一挑，似乎也对孟涛的态度感到惊讶。 吴晓梦选了两种啤酒，孟涛立马给她报了价，比吴晓梦他们在副食品店拿一件要便宜三块多。 “孟总，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摆夜宵摊的，酒的话，我一次进不了多少件，因为没地方放...”她怕孟涛以为她要很多才给她这么优惠的价格。 没想到孟涛非常爽快，“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跟我们合作的经销商打个招呼，您直接去仓库拿就行，您看您是在哪里摆摊，我就近帮您安排。” 吴晓梦看向陆韫，她没想到陆韫的忙能帮到这么方便优惠的程度。 陆韫一直没作声，悠闲地倒了两杯茶，递给孟涛一杯。 孟涛连忙双手接了，“您太客气了。” 等一切谈好，吴晓梦提出要请两人吃饭作为感谢，孟涛看了一眼陆韫，见他没什么表情，连忙借口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有公事在身，就不打扰二位，我先走了。” 孟涛打了个车走了，从后视镜往后看，果然看到陆韫在亲密地和那位吴小姐说话，他又擦了擦汗，陆总人家可是做着几十万大生意的人，能特意跟他们老板打招呼关照还亲自跟过来，傻子才不懂这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非常上道了，陆总应该满意吧。 16、第 16 章 “陆先生，真的太谢谢你了，这样吧，你以后的龙虾我都包了，你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 陆韫的眼角有点上挑，看着面相就知道不是严肃的人，他笑起来有种海风的恣意，“行啊，那你可亏大了，我天天来吃。” 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吴晓梦还是真诚地说道：“陆先生千万别客气，你要是每天来，我把最大的龙虾都留给你。” 其实吴晓梦还是有些困惑，第一次见到陆韫的时候他就被一些领导模样的人众星拱月般围着，他的长相十分出挑，气质更是出类拔萃，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很吸引人。他为什么会帮她？总不会真的为了吃龙虾吧。 不过吴晓梦心里没什么旖旎，陆先生跟她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人，而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安身立命。 跟陆韫告别后，吴晓梦坐上了回家的公交，龙虾是季节性的，过了夏天，肉就不肥美了，而黄鳝田螺这种食材又做不了主菜，思来想去，吴晓梦还是决定再加一道主菜，烤鱼。 说是烤鱼，其实要用炸的。如果用炭火烤，增加成本不说，还得有个专人来烤鱼，但她的两个兄弟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还需要准备炉子，这太麻烦了，油炸的和炭烤的做出来味道区别不大，火候掌握得好，吃起来一样外焦里嫩。 刚好他们村就有几亩鱼塘，土地承包改革后，刘松家承包了村里的鱼塘养鱼，日子过得比别人家都滋润很多，吴晓梦记得他们家主要的品种有草鱼和鲤鱼，鲤鱼腥味比较重，草鱼是最合适的选项。 回到村，老远就看到吴能富两兄弟在田里捅黄鳝摸田螺呢。 “大哥，三弟！” 两人听到声音抬起头，吴能富迫不及待地问道：“晓梦回来了？谈得怎么样？” 吴晓梦点头，“谈成了，人家给我们批发价，一件东岛啤酒才六块二，咱们以后卖一件酒就能挣五块多！” “真的！”吴能富一个激动，抓在手里的黄鳝滑了出去跑了，“这太好了，我们在副食品店拿一件要九块多呢！” 吴晓梦走过去，两只木桶里已经装了不少黄鳝田螺，“有这些够了，黄鳝和田螺只是炒菜，不是主食，我想弄一道新主菜。” “什么主菜？” “烤鱼。” “前两天你还说没精力弄烤鱼嘛，怎么改变主意了?”吴能文问道。 “我想了一下，小龙虾毕竟是季节性的东西，过了夏天就不能卖了，肉不好砸自己招牌，在这之前咱们得推出别的主菜才行，刘叔家就有鱼塘，烤鱼可以提前弄了。” 吴能富上岸洗脚上的泥，“那好啊，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卖？要准备些什么？” “过几天吧，我们还得再弄个灶，一会儿三弟再去铁匠那打一口大锅，要这么大的。”她比了一下。 “行。” “河蚬捡了没？” “还没呢，这东西好卖，昨天都不够卖。”吴能富提着鞋，“你先回去吧，我们捡了河蚬就回来。” “二哥两口子闹没闹？”吴晓梦问道。 吴能文沉着脸没说话，吴能富冷笑，“怎么没闹，二嫂闹着要回娘家去呢，说我们一家人欺负他们两口子。我刚刚叫二哥来帮忙，你猜他怎么说——除非给他分钱，不然让他白出力是不可能的。之前晓梦回来的时候，他们两口子没少说风凉话，现在有了好处就想凑上来，还不愿出力，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吗？” 吴能富淘河蚬，她帮着将死壳清理出来，没多久就淘满了一桶，提着回家了。 吴建国和张玉兰都下地去了，家里种着几十亩玉米地，十来亩红薯，人和猪的口粮。不少地是承包别人家的，所以忙忙碌碌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吴能武两口子怕吴晓梦他们又撇开自己跑去摆摊，一直在家守着，看到吴晓梦他们走进院来，李红没事人一样笑着迎上来，“晓梦回来了。” 吴晓梦看都没看她，直接越过她进房去了。李红厚着脸皮跟上来，“晓梦，你跟爸妈他们挤在一间房也不合适啊，我看这样吧，我们把招娣和来娣挪到这屋来打地铺，你和小妹睡一间吧。” 她口中的小妹就是吴晓云，在市里读高中，一个月回来三天，算算日子，吴晓云要回来了。 想到吴晓云，吴晓梦心里就一阵闷痛，吴晓梦算是他们几兄妹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了，顺利考上大学，可她识人不淑，被隔壁村的无赖高勇欺骗怀了孩子，大学也没念成，高勇这个无赖没本事不说，还有家暴，吴晓云为了孩子硬生生地忍了大半辈子，直到前世吴晓梦病逝，她也没能摆脱那个人渣。 “我就睡在这挺好的，二嫂还是别操心了。” 被她硬顶回来，李红还是笑盈盈的，“晓梦啊，你就让你二哥去帮忙嘛，你们人手也不够，你二哥人壮实，干活也肯卖力气，去帮帮忙也是好的。” 吴晓梦看着她冷笑，“帮忙？我给人家开六十块一个月都嫌少，我可请不起。别说六十了，我就是开十块一个月，想做的人多的是。” 李红脸色僵硬片刻，“晓梦，都是亲兄妹，你和大哥三弟都是按比例分钱，到了你二哥这就变成雇佣了，也太厚此薄彼了，不怪你二哥生气。” “那是因为我跟三弟大哥是合伙做生意，我们刚做的时候二哥是出了钱了还是出了人了？最开始做的时候一个劲地泼冷水，现在知道我们挣钱了又想来摘成功果实，二嫂，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都是亲兄妹，你算这么清楚做什么呀，没得伤感情。”李红露出讨好的微笑。 吴晓梦只是冷冷一笑。 李红摸了摸头发，又说道：“还有，晓梦啊，你嫁妆里的衣柜借给我用用吧，我们现在那个小衣柜实在太小了，衣服都装不下。” 吴晓梦干脆拒绝，“不行。” 李红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些嫁妆你留着也没用了啊，你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那也不行，我的嫁妆，凭什么给你用。吴能武连抬都不愿意去帮我抬一下，你也好意思说出借给你用用这种话。” 吴晓梦说话很不客气，将李红气了个半死。 到了晚上，吴晓梦他们要出门摆摊，吴能武果然一屁股坐上了三轮车，那架势是死活要跟着他们去了，吴能武笃定吴能文他们不会撕破脸，吵归吵，毕竟还是亲兄弟。 吴能文好声好气地劝道：“二弟，你就在家帮忙捡鳌虾就行了。” 吴能武坐着纹丝不动，“我今天就是要去！” 吴能富也没想到二哥会这样耍无赖，但就像吴能武预想的那样，毕竟是亲兄弟，也没到要撕破脸的那种程度，吴能富也对他无可奈何。 没想到吴晓梦却双手叉腰直接骂了起来，“吴能武，你到底要不要脸啊，想挣钱有本事自己挣去啊，你脸皮这么厚，只要脑子灵光一点，去街上摆摊卖脸皮也能挣到钱，这么死皮赖脸的没得叫人瞧不起。” 他们忙活了一个下午，煮田螺，挑肉，又洗龙虾，又洗河蚬的，吴能武两口子愣是搭把手都没有，赤果果地就是想不出力占便宜。 李红变了脸色，指着吴晓梦，“晓梦，你怎么这么说你亲哥哥！” “亲哥？我刚离婚回来那会儿你们两口子是什么脸嘴不需要我提醒你们吧？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要脸一点，别叫人看不起。” 吴能武气红了眼睛，从来没被人这样当着面骂，他受不了这闲气，跳下车抬起拳头就想朝吴晓梦抡过去，还没碰到吴晓梦，一根竹竿冷不丁从他背后打过来将他打得一个踉跄。 吴建国脸色难看之极，“吴能武，你还想打晓梦？” “能武！”李红紧张地扑过来，“爹，你打他做什么呀！本来就是晓梦太过分了，竟然这样说她亲哥！” “晓梦，能文你们去吧，别耽误了。”吴建国理都没理李红，对吴能武说道：“你今天敢去，我把你腿打断！” 吴能武到底没去成，眼睁睁地看着吴晓梦他们蹬着车走了。 吴能武气坏了，赌气回到屋里躺上床。李红跟了过来。 她看着吴能武的背影，对吴晓梦恨得牙痒痒，吴晓梦竟然这样不讲亲情，说不要他们两口子参与就真的不让。 “晓梦也太过分了！”李红气得咬牙切齿，“难怪林峰不要她！这种泼妇谁敢要？” 吴能武没说话，一股郁气在他身体中乱撞，他转过身一把拉住李红，将人按在身下。 “你干嘛呢，天还没黑呢！” 吴能武不说话，粗暴地扯着她的衣服。 一翻横冲直撞，吴能武总算舒服点了，“吴晓梦，老子迟早要她好看！” 李红喘着粗气，感觉很疼，她使劲拍打吴能武的背，埋怨道：“你这人一点都不知道疼人！” “你是我婆娘，不就是干那事的，什么疼不疼的。”吴能武抽出一只战斗牌香烟点燃，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吴晓梦现在是硬气了，连兄妹情都不讲。” 李红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突然生出个主意来，“这大鳌虾遍地都是，咱们也可以去卖啊。咱们自己卖！” 吴能武抽烟的动作一顿，“能行吗？你能炒？” 李红得意地笑：“晓梦做那两回，我可是在旁边看着的，她怎么做的我都知道，有了方子，跟她的一个味道，我们还用得着求人？” 吴能武高兴坏了，将李红搂过来猛地亲了一口，“我的好婆娘，你怎么不早说？” 第17章 第 17 章 做生意要本钱,吴能武让李红将私房钱翻出来，数了又数才二十来块。 “这点钱不够啊，我昨晚上偷听,他们最开始都投了一百二十块才把生意做起来的呢。” “一百二十块？”这数额超出预算太多了,他们攒了这么几年才攒了二十几块，还不够买个炉子呢,“这投入也太大了。” 李红斜了他一眼，“你别心疼这点投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晓梦他们现在一天能挣多少钱，一天一百多块呢,成本才几个钱，卖两天就回来了！” “我找妈要去。”吴能武说着就要起身去找张玉兰,被李红拦住了。 “干嘛拉我？” “你这人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你现在去找他们要钱,生怕他们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他们能借钱给你？说不定不借钱不说,还会百般阻挠呢。” 吴能武这人没有头脑,又没有主见，娶了个狭隘自私的老婆,慢慢地两口子就成一个德行了。李红为人市侩，要说多精明也没有,她出主意，“我看干脆这样,咱们两个想把生意做起来太难了,干脆拉我娘家兄弟一起做，他们分家早手上有余钱，这样咱们压力也小一点。” “你娘家兄弟？”李红那几个娘家兄弟人品都不怎么样，吴能武有些顾忌。 李红劝道：“咱们出方子，他们出钱,吃不了亏！” 不用出钱，这把吴能武说动了，“行，你明天去说一说。” 吴晓梦他们才摆了几天，就有了小名气了，香辣口味的小龙虾卖得最好，让人吃了还想吃，第一位白衬衫顾客隔一天来一次，吴晓梦每次都给他算优惠价。 “咱们得弄个招牌，名声打出去了，才有回头客。”吴晓梦悄悄和吴能富说。 吴能富对她现在是言听计从，只要是她的主意没有不同意的，“你这主意好，不过我们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又要响亮，又要顺口的那种。要不就叫香辣小龙虾吧。” 吴晓梦摇头，“不行，你看今天晚上卖小龙虾的又多了两家，香辣小龙虾太没有辨识度了，得想个别的名字。” 另外两家卖小龙虾的做法和她的差不多，他们来摆了几天，炒小龙虾都是当街炒，别人有心想学多看就知道了。只不过就算知道做法，配料不一样，炒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她的辣椒酱是特制的，别人可学不来。 他们今晚上卖的啤酒是从酒厂附近的仓库直接拉过来的，拉了十件啤酒过来，除了卖酒，炒龙虾也需要啤酒，不过炒龙虾的啤酒是便宜的那种，卖的要贵一点。能从啤酒厂直接拿，比他们在副食品店买要节约十多块钱。 今晚陆韫没有过来，吴晓梦有些惦记，倒不是别的，她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总得想法子还给人家才行。 等回到家已经十二点过了，吴建国他们白天要下地，熬不起夜了，捡了几桶龙虾回来，就先睡了。 他们一回来，吴能武两口子就醒了，李红悄悄地摸到火房外面，听吴晓梦他们数钱报数。 “一共一百五十六块五。” 听到这个数字，李红仿佛吃了定心丸，高兴地回了房去。 次日，李红一早就出了门。 吴晓梦也收拾了一番坐公交进城，她要去定制一面招牌。这个时候做广告的很少，不像后世那样满大街都是图文广告，吴晓梦找了好久，才在学校周围找到了一家打印店。她跟两个兄弟商量好了，他们的店名就叫‘真好吃小吃店’。 吴能富还问为什么不叫真好吃龙虾店，吴晓梦解释龙虾不能一直卖，只是暂时的招牌菜。而且随着改开，夜宵摊会慢慢变得遍地开花，他们要用特色来吸引客人。 做这个招牌花了六块钱，吴晓梦又去副食品店买了点糖果，就回家了。 吴能富去订了铁锅，今天波波不上学，带着几个妹妹洗龙虾呢。吴晓梦买了几把刷鞋的长柄刷，用来刷洗小龙虾再合适不过。 “波波。”吴晓梦将糖果拿给波波，让波波分给几个妹妹。 娟子梳着两根黑亮的辫子，“哇，糖果！谢谢二姑！” 来娣和招娣性格要沉闷很多，眸子里散发着兴奋的光，可脸上的神情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像娟子那样蹦跳过来拿。 吴晓梦看向来娣，上辈子来娣被二哥送人了，为了再生一个儿子，那两口子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三胎依旧是女儿，李红还因生产伤了身孕困难，两人吵吵闹闹大半辈子，招娣和未出生的盼娣因此也过得很悲惨，招娣长大后被逼着招了个赘婿，男的好吃懒做还在外面乱搞，盼娣性格要泼辣很多，她发愤图强考了大学，独自在外面奋斗，很多年都没回家。 而被送走的来娣更悲惨，这个时候农村普遍重男轻女，那家人肯要来娣不是因为没孩子，而是他们自己的孩子是个傻子，想给儿子养个童养媳，吴晓梦听说来娣还没成年就被养父母强行押着和傻子睡了，不得不嫁给了傻子，一连生了几个孩子都是先天性心智不全。 而这个时候的来娣拿了一颗彩色糖纸包起来的水果糖，轻轻地笑着和吴晓梦道谢，“谢谢二姑。” 吴晓梦摇了摇头，温和地笑：“多拿几颗，不要紧，就是买给你们吃的。” 来娣将手上的糖果递给招娣，懂事得让人心疼，“来娣不吃，都给哥哥吃。” 波波抓了一大把放在来娣手上，“大家吃，二姑也吃。” 吴晓梦捡了一颗粉色糖纸的，剥开放进嘴里，顿时一股泌心的甜叫醒味蕾，她上辈子什么苦都吃过了，那是她自找的，她谁也不怨，这辈子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如果她有能力，她想保护这几根豆芽菜。 李红到了娘家，她和她大嫂关系近，可能是臭味相投，她将合作的想法合盘托出，“我那姑子几个，一天能挣一百多块钱！这生意也太好做了，钱就跟白捡的一样。” 她嫂子叫钱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你吹牛吧？能挣那么多？一天挣一百多？” “千真万确，他们每天晚上回来都要数钱，那鳌虾都是野生的，白捡回来又不要钱，就是油啊气啊这些要花钱，我亲眼见过她做了两回，确实好吃，你猜他们卖多少钱一斤——三块！” 钱英动了心，可她不愿意拿一百块出来合伙，她担心亏本，这可是他们家的全部积蓄，要是亏了可真没地方说理去。 “可投入也太大了，而且能不能做得起来还不一定呢。” “能，一定能！嫂子你要是不信啊，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晚上咱们去捡龙虾回来，我做一顿给你们吃，你就知道了。” 这不是味道的事，钱英就是不愿意拿钱出来。而且还有一个事她得问问李红，“你姑子的这个事，你问得怎么样了？” 李红愣了愣，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你说再嫁的事啊？别问了，人家现在卖这个鳌虾红火得很，一天挣那么多钱，人家会想嫁人吗？” 钱英收了人家五十块的媒人钱，这么久没动静，人家都催了好多次了，钱英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转，一个毒计涌上心头，“小红，你这姑子他们做在前面，已经有了老顾客了，咱们就算是味道跟他们一样，能竞争得过他们吗？还不如这样，咱们想办法将你这个姑子嫁出去，以后就只有我们一家卖这个，还怕挣不到钱？” 李红迷糊了，“什么意思？” 钱英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啊平时的聪明劲都去哪了？你那姑子不是掌勺的吗？只要她出嫁了，她还能去卖鳌虾？” “她就算出嫁了，还是可以去摆摊的啊！”李红没搞明白。 钱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那可是两兄弟，三十多岁了没娶老婆，还会让人出去做生意？那肯定得先生孩子啊！” 李红这才明白了，她有些拿不定主意，钱英怂恿她：“我看你这姑子回来后你的日子都不好过了，人家现在挣钱都不带你们两口子，你还心慈手软呢。” 李红咬了咬牙，同意了，“那怎么办？” “你这样....”钱英凑到她耳朵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李红回到家，吴能武迫不及待地问她事情办得如何，李红不敢跟他说钱英的主意，吴晓梦虽然过分，但毕竟是吴能武的亲妹子，吴能武应该不能同意。 晚上吴晓梦他们又出去摆摊了，将白天做的招牌带上了，就立在他们摊前面，上面刚好有一颗路灯，将照片上的字照得很亮，招牌打出去果然有用，别人来吃过一回，回去跟熟人推荐，都说银河大饭店外面的夜市摊有家叫真好吃的摊子龙虾味道绝了。 今晚上生意很火爆，桌子都不够坐，有好几个都是打包走的，陆韫还是没来。 回到家，吴晓梦他们只是将纸币清点了一下，他们达成了共识，以后的钱就不每天分了，吴晓梦来记账，先将小吃摊给发展起来，后面再慢慢分钱。 累了半晚上，几人洗洗就睡了，钱都被吴晓梦锁在嫁妆地柜里，不过这还是不保险，吴晓梦打算去银行开个户，将钱存银行里去。 次日。 李红很早就起来了，她将来娣悄悄叫过来，破天荒地塞给了她一只熟鸡蛋，“来娣，吃吧。” 鸡蛋是冷的，来娣的心却烫了起来，她爸妈对她和妹妹像对待丫头，从来没有这样和颜悦色过，让她很受宠若惊。 李红摸了摸来娣的头，“来娣，你最听妈的话了是不是？” 来娣点了点头。 李红压低声音，“妈让你做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好，做好了妈带你去副食品商店买糖果，要是做不好，我就把你和招娣都送人。” 招娣握着鸡蛋，被恐吓得差点掉了泪。 “你听不听话？”李红板着脸问她。 来娣连连点头，“我听话的。” “你这样，你一会儿带着妹妹去牛头山割猪草，你让妹妹在山上等，你回来找你二姑，说你妹妹不见了，让你二姑跟你去找，记住了，是牛头山，知道了吗？” 来娣听见了李红说的话，可她又有点困惑，为什么要骗二姑呢？ “听见没有，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来娣不敢不从，一字不漏地说完，李红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一定要将你二姑带去牛头山，你要是完不成，我就把你送人！” 李红已经摸清楚了，吴建国两口子天天下地，刘秀英也要跟着去，吴能文吴能富两兄弟要去抓黄鳝，波波和娟子要上学，家里只剩下吴晓梦，她早上要洗衣服，没事的时候不会出门。 来娣和招娣已经出门一段时间了，吴能武也去干活了，李红藏在村头的大树后面，焦急又不安地等着。 直到看到来娣独自回来，没多久吴晓梦就跟着她往牛头山方向走，李红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还是悬着，她有些良心不安，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 来娣看到她妈藏在大树后面了，带着吴晓梦走出村口之后，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再往前走。 “来娣快点，咱们得赶紧把招娣找着。”这个时候山林里有大型野兽，招娣一个四岁的小孩走丢是很危险的。 来娣挣扎了很久，她心里有种直觉不能将二姑带去，可李红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她害怕被送走，她几乎快哭出来了。 吴晓梦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柔声问道：“来娣，怎么了？跟二姑说说。” 来娣揪着衣角，小小的衣服上面缝了几层补丁，吴晓梦温柔的声音鼓励了她，她终于说出来，“二姑，妹妹没有走丢。” “嗯？”吴晓梦将她小脸上的纠结看在眼里，“那招娣在哪里？” “在牛头山等我们。” 吴晓梦察觉到了什么，来娣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撒这种谎，“那是谁让你把二姑带过去吗？” 来娣沉默了片刻，“我妈，我妈让我把二姑带过去，要是我不带，她就要把我和妹妹送人。” 第18章 第 18 章 “那来娣,你在牛头山有没有看到别人啊？”吴晓梦直觉李红一定没有谋划好事。 来娣摇头，“没有啊，牛头山没有猪草,我和招娣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呢。” 牛头山山如其名，远远看去像牛脑袋。吴晓梦没有贸然往山上去，而是先绕路找到吴能富两兄弟，她简单地将情况说了一遍,吴能文和吴能武对视一眼，“这二嫂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要叫来娣骗你去牛头山？” 吴晓梦也想知道，“咱们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几人从另一侧小路绕上山,一路上没碰到人,牛头山上静悄悄的，很快找到了孤零零的招娣。吴能富本想绕着山找一遍，看看李红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吴晓梦却有别的主意。 “咱们就在这等,守株待兔，”她冷笑,“这山上一定有什么猫腻，二嫂不惜让来娣骗我过来，你们这样大招旗鼓地绕山找,打草惊蛇，还没找到人就跑了，咱们就在这藏着守株待兔就行了。” 李红一直躲在村口的大树后面,焦灼难安，不知道山上是个什么情况。她昨天和钱英约好，让那两兄弟今天在牛头山等着，虽然那两兄弟没来过她们村,但牛头山非常有特点，就算没来过一眼也知道那座山头是。 她担心来娣没将人带过去，又担心那两兄弟没找对地方，就是没担心过要是吴晓梦真的被那两兄弟拖进小树林，会给年幼的女儿留下多么可怕的记忆。 焦急地等了大概快一个小时，李红担惊受怕地有些坐不住了。 她看四周无人，悄悄地朝牛头山走去，牛头山上没有什么草，放牛的一般都不往这边来，庄稼人砍柴都在冬天，所以她断定牛背山不会有其他人上去。 她走在牛头山的林间小路，仔细地听着动静，没听见什么人声，她倍感奇怪，明明来娣都带着吴晓梦来牛头山了，难不成那两兄弟将吴晓梦给掳走了？那来娣和招娣姐妹俩呢？ 就在奇怪的时候，路边的灌木丛突然闪出两个后生出来，一高一矮，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目光淫邪的上下打量她。 两兄弟不修边幅破烂肮脏，胡子拉碴，说是三十多岁，看这模样说四十岁都有人信。 “你们是...”李红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企图问两兄弟话，没想到矮的那个仿佛狼遇见小羊羔一般，瞬间扑了上来，一把将李红扑倒在地。 李红吓坏了，那高个子也反应过来，帮着兄弟按住李红的双脚，试图将她拖入灌木丛。 “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李红惊慌地解释。李红虽然生了两孩子，但身材模样不差，那两兄弟摸着女人的身体，顿时退化成发.情的野兽，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们等待了太久，此时是个女人就行，先完事再说。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吴晓梦！我是....”话还没说完，矮个子不知从哪掏出一只臭袜子，塞进李红的嘴，李红拼命挣扎，那两个后生是做惯农活的，一把子力气，李红就是力气再大也敌不过两个男人。 吴晓梦他们蹲守在另外一边坡上，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问吴能富，“三弟，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几人侧耳听，好像有什么动静，又好像是风声，吴能富摇头，“没有。” 吴能文不太肯定地说：“好像是风声。” 吴晓梦仔细听，刚刚的动静似乎又没了，“算了，牛头山这么大，咱们往山下走。” 吴能富拍死了一只山蚊子，这玩意毒性很大，被叮之后会肿老大一个包，他是招蚊子的体质，蹲了这大半个小时，浑身上下被咬了无数口，实在是瘙痒难耐。 “行，咱们走吧。” 山路不好走，吴能文抱着招娣，吴能富牵着来娣，几人往山下走。 接近半山腰，几人都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像是非常粗重的喘.息声。 “啊——”丛林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这回所有人都听见了。吴能富立马就想循着声音找过去，被吴能文一把拉住。 “大哥，你拉我干嘛！”吴能富不理解，压低声音问。 当着弟妹还有两个侄女的面，有这方面经验的吴能文红了脸，“快下山吧，蚊子多得很！” “可咱们还要抓人啊！”吴能富不理解，甚至还想往那林子钻。 吴晓梦也察觉到了，她以为是村里哪对鸳鸯在山上玩花样，根本没往强那方面想，因为没有女人的呼救声，真撞破了不好，她也叫住吴能富，“快下山吧，今天的黄鳝还没抓多少呢。别耽误功夫了。” 吴能富有些不理解，但是大哥和二姐都说要下山，也就没再坚持，几人下了山。 吴晓梦回头望去，牛头山一片宁静，她潜意识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李红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来娣和招娣两个还要去割猪草，耽误了半天的功夫她们一点猪草都没割到，回家李红肯定要打她们的，吴晓梦带着两个侄女往猪草多的山头去，吴能富两兄弟回田里继续抓黄鳝。 来娣已经六岁了，还没进过学堂，村里的学堂五岁就能进了，娟子和来娣差不多大，已经上一年级了。学费书本费一年要六块钱，李红两口子舍不得这个钱，不愿意送两人上学。张玉兰和吴建国虽然不重男轻女，但对学习也并不重视，两口子不愿意送，他们也没有插手。 吴晓梦却知道，唯有学习才是改变命运的最轻松的方式，两个侄女想要改变命运，只有学习，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九月份的时候她就出钱送两个孩子去上学。 割了一背猪草，吴晓梦先背回家去，来娣两姐妹在山上继续割，小小的女孩，镰刀都有她们半人高。 吴晓梦还没走到村口，远远就看到李红从牛头山方向走来，她似乎在抹泪，吴晓梦顿感奇怪，等走近了，林红的模样看得更清楚，她头发虽然重新绑过，但看得出来乱，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撕破了。 看到吴晓梦，李红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她甚至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走。 “二嫂。”吴晓梦出声叫住了她，“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衣服也弄破了？” 李红眼睛很红，“哦，我被刺巴勾到了，把衣服勾烂了。”她生怕露馅，不敢多说，越过吴晓梦飞快地朝吴家走去。 等吴晓梦背着一背篓猪草回家的时候，李红已经将自己关进了房间，一直到晚饭十分才出来，即使她极力掩饰，吴晓梦还是看出她不对劲。 吃饭的时候，吴晓梦得知吴能武今天帮村长家挖猪圈坑去了，所以晚饭在村长家吃。她看向李红，李红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她走近的时候，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皂角香，李红还洗了澡。 吴晓梦若有所思。 第19章 第 19 章 当天晚上吴晓梦他们如往常一样进城摆摊,卖龙虾的摊位又多了两个，算上她们,现在卖龙虾的有五家了,似乎吴晓梦他们的成功也提醒到了其他做生意的人，卖面的都改行卖龙虾了。 吴晓梦他们掌握的核心技术挑虾线这个已经有人研究出来了，包括吴晓梦倒啤酒煮龙虾都有人模仿,味道虽然比不上吴晓梦他们做的，但价格比他们便宜,是吃不起吴晓梦家的食客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生意也可以。 吴能富看在眼里有些着急,“二姐,我看他们几家生意都还可以,咱们都被影响了。” 这是迟早的事,吴晓梦早就预料到了,她不可能一直卖小龙虾的，“没关系，明天把锅拿回来，我们就能卖烤鱼了。” 今晚上生意没有以前火爆，五桶龙虾只卖了三桶,食客也不像以前那样流水线一样涌进店来，吴晓梦知道这是新鲜期过了，他们必须推陈出新了。 一条街都是龙虾的香气，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来源于哪家,不过幸好吴晓梦他们提前打出了招牌,‘真好吃’这个名头还是有不少人认的，特意找到她家来吃。 陆韫在银河大饭店宴请客人，他的食品工厂投资方案已经确定了,虽然得到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该维系的关系还是要维系。虽然陆家的名头很响亮，但陆韫一向不靠家里。 等走出银河大饭店送走陈副处，已经快十点钟了。他本想直接回家，鼻子却闻到一股香辣的味道，突然想起那道麻辣小龙虾，还没做出反应，脚先往那边走了。 走在夜市，他蓦然发现多了好几家卖龙虾的，零星几个食客坐在里面吃东西，他的目光却不由寻找起那道倩影。 吴晓梦他们的生意依旧是这条夜市街最好的，改开以来，老百姓手上有了余钱，也慢慢舍得花钱了，不过一顿吃个十来块还是很奢侈，很多人不过点个一斤半斤的尝尝鲜。 “老板，给我来两斤龙虾。” 熟悉的声音响起，吴晓梦抬眼看去，果然看到陆韫，他眉心露出些许疲倦，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脸上的每一处棱角都英俊得恰到好处。吴晓梦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陆先生，你有两天没来了。” 陆韫笑了笑，他圆滑地说道：“这两天太忙，今天想起小龙虾的味道，就过来了。” 吴晓梦将刚出锅的龙虾舀了一大碗给他端过去，“不够再加。” 陆韫拿起桌上的手套开始往手上戴，动作优雅得像是坐在高级西餐厅在往腿上铺餐巾，而他分明坐在简陋的街边小摊，矮小的桌子他甚至都伸不直腿。 旁边桌坐了两个女孩子，两人的目光频频朝他看去，是那种带着羞涩的欣赏。 陆韫喝了些酒，饭都没怎么吃，到这里来却食欲大开，一大碗龙虾没多一会儿去了一半，一堆红色的虾壳堆在桌上。 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朝这边走来，好些商贩都赔笑迎了上去，“这么晚了，您几位还这么辛苦呢？” 吴晓梦看到几个摊主熟练地往蓝衣服手里塞了东西，她看那几人的样子像后来的城管，看来大小是当官的。他们一路走过来，吴晓梦看到一个卖龙虾的摊主跟其中一个人说了几句，还朝她家这边指了指，她顿时预感不太妙。 果然，那几人直奔她的摊位而来。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摆摊的？”打头那个看上去二十多岁，脸色很严肃，一进摊位就指着吴能文开始发难。 吴能文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平时能言善辩的吴能富都吓白了脸，前些年做生意被判投机倒把坐牢的可多了，现在政策虽然放松了，可万一政策又变了呢？ 吴晓梦知道这些人大概是存心来找茬的，即使自己也不比两个兄弟有经验，鼓起勇气微笑着上前：“你们好，我是摊主，这夜深了，几位还这样不辞辛劳地为民服务，真是叫人敬佩，我们这些小市民多亏了你们照拂生活才有盼头，您几位快请坐，我给你们上点夜宵，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们边吃边聊，成吗？” 吴晓梦一上来就是一话也漂亮，本来是存心来找茬，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吴晓梦朝吴能富看了一眼，吴能富立马反应过来，连忙收拾了一张桌子出来，吴晓梦请人坐下，马不停蹄地端了一盆龙虾过来，“这是刚出锅的，您几位是吃惯了的，还劳您几位吃完给出宝贵的意见，我们好改进呢。” 一股诱人的香味钻入鼻腔，那年轻男人没忘记自己是替小姨子一家来找这摊茬的，刚要发难，他们队长却拿起了筷子。 坐在一旁的陆韫看了一眼，见他们穿的衣服肩头有牌，金色纽扣，应该是工商局的。他们显然是来找茬的，工商局的不好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多，没想到被这姑娘三言两语就给安抚住了，他看向吴晓梦，这姑娘胆子不是一般大，性格也吃得开。 吴晓梦飞快又炒了一盘河蚬，一盘爆炒黄鳝，还拿了几支啤酒出来，“这夜深了，您几位喝点啤酒暖暖身子。” 那想找茬的终于逮着了机会，看着吴晓梦冷笑，“请我们喝酒，自己却不敬几杯？”他拿起开瓶器，砰地一声开了一瓶，递给吴晓梦，“你喝了这瓶，我们就喝。” 吴能富走过来拿起那瓶酒，看着那几人，目光不善，“我喝，你们要喝多少都行，我陪你们喝。” 那男人呵呵一笑，“也行啊，你先喝三瓶吧。” 这纯属是在为难人。陆韫看着吴晓梦，她在灯光下看上去格外白皙秀丽，气质也纯粹干净，神情还算镇定。他看出这群人是来故意找茬，看来是有人嫉妒吴晓梦他们生意好。 工商局局长跟他爸上学的时候就不对付，这次他投资开工厂，即使是官方引入，他还故意卡手续。他也很不爽这群人，但也没有贸然站出来。 吴晓当然也看出来了，她一边陪笑，一边将吴能富拉到一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我酒量不好，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摆这个小摊全靠我掌勺，这酒我就不喝了，我以茶代酒跟你们赔罪。”吴晓梦姿态放得很低，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做点生意不容易，随便头上有顶帽的都能叫他们关门大吉。 那男的猛地将酒瓶往桌上一放，“不给面子是吧？” 吴能富还没回来，吴晓梦赔笑，“那你们先吃垫垫肚子，我先把隔壁点的田螺炒了。” 漂亮的女人示弱，那男人心理得到了变态的满足，“行，一会儿再喝。” 吴晓梦慢吞吞地炒了两盘田螺，一盘放在那几人桌上，一盘放在陆韫桌上，陆韫没点田螺，他看到吴晓梦朝他眨了眨眼睛，就保持沉默了。 吴能富跑了回来，悄悄地将两瓶啤酒放在混在其他酒瓶里，吴晓梦拎起那两瓶和另外一瓶正常的走了过去，开过的那瓶盖子是松的，她假装拿开瓶器打开，将一瓶加了料的酒递给那男的。 “大哥，我从来不喝酒的，今晚上你们吃好喝好，全算我的。” 那男的自然不肯，“你这是不给面子啊，以后还想在这摆摊吗？” 吴晓梦就做出很为难的样子，求助般看向那个明显是他领导的男人，“大哥，您说呢？” 刘远申是个小队长，今天跑这一趟也是小孟拿了两包烟，看美人被刁难，他看好戏般笑道：“小孟，那你就陪美女喝，她喝多少你喝多少，这总公平了吧？” 叫小孟的男人自信一笑，“那可不行，至少得喝两瓶吧？” 吴能文见对方欺人太甚，想冲上来，被吴能富一把拦住，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晓梦已经有安排了。 陆韫差点也坐不住，吴晓梦正对着他坐着，脸上表情楚楚可怜，目光却泄露些许狡黠，他顿觉不对，吴晓梦好像在给人家下套。 吴晓梦做出为难的样子，“我先喝这一瓶吧，我酒量不好，喝一瓶就得醉了。” 小孟得逞，爽快笑道：“行，咱们就先喝一瓶。” 吴晓梦壮士赴死般拿起那瓶啤酒，对方为了先发制人，拿起吴晓梦送过来的那瓶啤酒就咕咚咕咚地喝完了。这啤酒似乎比之前的好喝，酒味重，还有一股甜味。 吴晓梦也拿起那瓶真正的啤酒爽快地喝了，一瓶喝完，她问小孟，“大哥，你还喝吗？” “好酒量！”对方几个起哄，“老板娘，还说你不能喝，一瓶不够啊。” “喝！”那男的嚷道。 吴晓梦没拒绝，将剩下那瓶加了料的递给他，又跟他喝了一瓶，两瓶下肚，吴晓梦也有点难受了，啤酒味冲喉，而对方已经开始上头了。 “再喝！”他目光开始迷离。 吴晓梦正要拒绝，一人从后面走过来将她一把拉起，那人坐在吴晓梦的位置上，俊脸上挂着凌冽的冷笑，“找女人喝算什么本事，咱们几个喝，谁都不许走下桌！” 刘远申看着这年轻人觉得面熟，一下想不起来他是谁。但从对方气场看，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看着对方那双菱形眼，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招商会议上见过他，他是陆韫！ 陆家是高干家庭，可不是他这种小小的职员惹得起的，他赔笑，“原来是陆总，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陆总怎么会在这？” 陆韫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他丝毫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让吴能富拿三件酒过来，“既然认识我，那就是朋友，你们想喝酒，我请你们喝，酒水管够。”他一边说，一边用开瓶器开酒。 随着一阵阵‘砰砰砰’的声音，十来瓶啤酒摆上了桌，“喝，今天谁都不许站着回家！” 陆韫拿起一瓶仰头吹了。 刘远申一脸为难，他可惹不起陆家人，赔笑道：“陆总，咱们意思意思就得了，您说呢。” 陆韫斜眼看他，“怎么，这是不给面子？” 话到这个份上，刘远申只好拿起一瓶吹了。陆韫看向剩下的几个，“怎么，你们不喝？” 连刘远申都要捧着的人物，他们哪敢得罪，先前的趾高气扬全然不见，乖乖地拿起酒瓶吹。最开始跟吴晓梦喝的小孟已经率先一头栽倒在桌上。 没多久，桌上酒瓶空了大半，陆韫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他喝一瓶，对方就要硬着头皮跟着喝。 吴晓梦站在一旁，看着陆韫一瓶一瓶地喝酒，眼角不自觉的潮湿，陆韫本不必为她出头。 她交代吴能富再去弄几瓶加料的酒，送上桌给那几人喝，那啤酒是加了高度白酒的，比啤酒劲大多了，没喝几瓶，那几人就醉得人事不知。 陆韫招手叫过路边等活的三轮车，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他，“你把这个几个人送到工商局大门口去，那有值班的门卫。” 送几个人就能拿到一张大团结，乐得那人连忙叫了同伴过来将人都抬上三轮车，拉着走了。 陆韫喝了五六瓶酒，面不改色，他独自在深圳打拼的时候喝得比这多多了。桌上起码摆了三十多个空酒瓶，他从钱夹抽出一叠大团结要结账，吴晓梦将钱推了回去，“你怎么样，我煮碗热面汤给你醒醒酒。” 陆韫喝那么多酒没喝晕，吴晓梦这话却让他好像喝醉了一样浑身发暖，他想起自己独自在深圳打拼，喝多回出租房吐个昏天暗地的时候，没人为他煮过面汤。他顺从地坐了下来。 喝完了面汤，临走时，他抽出几张大团结放在桌上。被吴晓梦发现了，拿着追出来。 陆韫一眼看到她的衬衫上沾上了油渍，还在敏感的地方，别开眼，“你收下，下回我再来，你不收，以后我就不来了。” 吴晓梦拉住他，让吴能富快速装了几斤龙虾让他带回家去，这回陆韫没拒绝。 陆韫回到家，将龙虾顺手丢在茶几上就洗澡去了，等他洗完出来，他爷爷正坐在茶几旁吃得正香，汤汁溅到了他衣裳上，宋阿姨连忙给他系上了围兜。 看到陆韫他愣了愣，问宋阿姨：“这是谁？” 宋阿姨不厌其烦地重复:“这是阿韫啊，老爷子，你又忘了。” ....... 回去的路上，兄妹几人没了往日的兴奋，吴晓梦坐在吴能富的三轮车上，提议道：“咱们可以买个三轮车了，钱够了，租人家的一个人就要三十块。” 吴能富有些萎靡，“二姐，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来找麻烦？” 吴晓梦想起那些人被陆韫逼着喝酒的样子，不觉发笑，“不会的。他们应该不敢再来了。” 他们到了家，动静惊醒了吴能武，他本就睡得不沉，推了推旁边的李红，“你快去听听他们卖了多少钱。” 李红正在做噩梦，梦里的高个子压在她身上，那种粘腻的恶心感如附骨之疽，她怎么也挣扎不脱。梦中的李红胡乱挥舞双手，一巴掌响亮地拍在吴能武的脸上，吴能武吃痛，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将李红从噩梦中打醒。 “放开我！求求你！”她还没回过神，哭泣着求饶。 “你干嘛，做什么梦呢？”吴能武不耐烦地呵斥。 吴能武的声音让她清醒了过来，李红浑身都是汗，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她不敢告诉吴能武，吴能武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要她了，她也活不下去了，这个世道容不下一个被玷污的女人，李红又悔又恨，她后悔自己同意这样的毒计，又痛恨吴晓梦，本来这些痛苦该她来承受的。 第20章 第 20 章 吴能武想让李红去听听墙角,李红哪有心情，她一动不动，吴能武踢了她两脚,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只好自己爬起来摸到火屋外面听。 屋内，今晚上因为出了插曲,所以收入没有前几天丰厚,只有一百零几块,吴晓梦还是决定要买辆三轮车,一辆三轮车三百多块，买了农忙的时候还能用来拉粮食。 正记着账，她听到外面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和两个兄弟对视一眼，她知道是那两口子在偷听,李红听墙根好几天了，真当他们不知道。她随手端起旁边的洗脚水,吴能富非常默契地帮忙开门，她飞快将洗脚水朝墙角的黑影泼过去,浇了吴能武一身。 “哎哟！”夏天的水虽然不凉，这突如其来的水也惊得他一跳。 “我还说是毛贼呢,二哥，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吴晓梦明知故问。 吴能富倚在门口哈哈大笑，“还说是谁呢，二哥，这可是我刚洗脚的水，香吧？” 吴晓梦碰了碰他，示意他小声点,吴能富这才想起夜深了，家人都睡了，笑声戛然而止。 吴能武黑了脸，他们分明是故意用洗脚水泼自己，他没结婚前就跟吴能富一起睡，他那臭脚能熏死人，顿时感觉浑身都是脚臭，忍不住恶心干呕起来。 “吴晓梦，你们故意的是不是！” “我们以为是有毛贼，不知道是你啊。”吴晓梦无辜地说道。 吴能武恶心坏了，吴晓梦仿佛洞穿一切的目光射在他身上让他更觉耻辱，伸手操起立在一旁的锄头，“你们就是故意的，一个爹妈生的，你们故意不带我挣钱，故意拿洗脚水泼我！好啊，你们先不仁，别怪我不义！”说着他抓起一旁的锄头砸在院里泄愤，扭头就走。 吴能武跑去河里洗了个澡才回来，冲李红发脾气，“你娘家兄弟怎么说？他们到底愿不愿意拿钱，不愿意拿钱我就跟爸妈提分家，总能分到点东西，我就不信这生意我自己还做不起来了！” 李红没反应。 “你聋了？” 李红几乎听不见吴能武的咆哮声，直到吴能武让她明天天亮就去娘家问她兄弟到底做不做这生意，她才有了反应。 “我不去！”她下意识地拒绝。 吴能武一愣，“为什么不去？不是你提出来让你娘家兄弟一起做吗？”吴能武终究害怕自己独自承担这个风险，他种了这么多年庄稼对做生意这事两眼一抹黑。 李红痛苦又煎熬，她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两人的汗水洒在自己身上，腥臭的嘴在她身上乱拱，她痛恨一切，痛恨自己，痛恨吴晓梦，也痛恨出这馊主意的钱英。她觉得自己本该一死了之，可她又怕死。 她杀人的心都有。吴能武劝了她几句被李红生硬地顶回去后，本来就不爽，更加不高兴，没几句两人就吵了起来，李红也是满心的郁气，两人打了一架，大晚上弄得叮叮咚咚，连张玉兰两口子都被吵醒了。 玉琴家离吴家最近，昨晚上吴家闹了半宿，弄得他们也没睡好。 她还没起床就听见婆婆和妯娌的说话声。 “昨晚上闹这么半宿，肯定是为晓梦呢。这晓梦也是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离婚后回娘家住的，这些天李红那脸拉的，也不怪人家，平白多张嘴吃饭，放谁身上都不乐意。” 玉琴的婆婆黄素芬是出了名的嘴碎，昨晚上兴奋地听了半宿动静，“这女人啊，还是要本分，离婚像什么样子，要放以前啊，女人被休回家，那是三辈人都要抬不起头的。吴建国两口子本本分分，谁知道生了个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玉琴皱紧眉头，这些天她没少听她婆婆背后说人家，不仅是黄素芬说，村里那些嘴碎的婆娘嚼了几箩筐的舌根。 她推门走出去，劝道：“妈，你少说点吧。” 黄素芬不服气，“怎么，她敢做就不要怕人家说，现在还跑去城里摆摊做生意，卖鳌虾黄鳝！能文能富两兄弟天天下田抓，女人家抛头露面，还是离了婚的，知道的说她是去挣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抛头露面是去找汉子。” 这话难听得过分，玉琴沉了脸，“人家没偷没抢，什么年代了，离个婚还想把人家浸猪笼吗？” 黄素芬不高兴了，“我说人家你帮什么腔？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养不家的狗！” 李红昨晚上和吴能武厮打半夜，家具都给砸了，她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真心实意地哭了半宿，吴家没一个起来拉架的。 吴能富一起来就去隔壁村拿铁锅去了，吴晓梦端着衣服去河边洗，路过玉琴嫂子家，听见她和婆婆在吵架。 零星的几句，吴晓梦听明白是黄素芬背后说自己坏话，玉琴嫂听不下去，这才吵了起来。 对于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吴晓梦已经免疫了，她自从离婚的事情传开，即使是男方过错在先，离婚这种惊世骇俗的字眼也让她备受指责。让她没想到的是玉琴嫂的维护，一股暖流从心底趟出。 来到河边，恰巧碰到大伯娘和堂姐吴晓珍，她们倒不是洗衣服，在就着河水选烂豆子呢。别人家豆子都不够吃，哪舍得像她家这样将烂豆子选出来。 “哟，这不是晓梦吗？”张碧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吴晓梦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修身长裤，简简单单的装扮，清丽出尘，将她一旁的女儿吴晓珍给比到泥里去了。 吴晓珍目光在吴晓梦身上转了又转，不肯承认吴晓梦比自己漂亮，开口就是奚落，“晓梦到底是嫁过人，气质和当年做姑娘家不一样了。” 她的脸和张碧仙一个模子刻出来，说不上丑，大脸盘子，粗手粗脚身板大，穿什么都不好看。 吴晓梦选了一块光滑石板，似乎听不出她话里的奚落，“晓珍姐，你都二十二了吧？别挑花了眼，赶紧找个人嫁了，就是你吧，嫁人不嫁人应该都是一样的，想改变可能得回炉重造。” 吴晓珍反应过来，顿时就急了眼，“你说谁丑呢？” 张碧仙比她道行深，一把拉住吴晓珍，“咱们晓珍是得好好挑挑，咱们可不像某些人，嫁人就跟过家家似的，结婚离婚，还不知道被人家背后怎么戳脊梁骨的呢。” 一股晨风从上游吹下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塞满了吴晓梦的鼻腔，差点把她熏吐了，她伸手在鼻孔边扇了扇，“好臭啊，大伯娘，你也洗洗澡吧，这么重的狐臭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屎拉□□了呢。” 张碧仙顿时涨红了脸，她不爱干净，狐臭自己闻不到，别人闻着像生化武器，她平时最讨厌有谁说她狐臭，何况还是当面说，让人下不来台。 又听吴晓梦说，“我知道怎么治狐臭，就是开刀把你腋下的汗腺给切了，狐臭就没有了，大伯娘你这狐臭这么严重，不得去看看呀？可怜大伯天天闻，怎么受得了。” 张碧仙涨着脸反驳：“我哪有什么狐臭？”三下五除二地捡了捡豆子，着急忙慌地喊吴晓珍走了。 吴晓梦洗完衣服就去了刘松家，他家大鱼塘里有养了几年的大草鱼，今天他们准备卖烤鱼了，先买个五六条去试试。 刘松家的鱼多半是供给副食品店的，平时村里谁家摆酒席也在他家这买，逢年过节也会自己挑点去卖。不过前些年老百姓不爱吃鱼，不管饿，吃了没多少肉味，不像肥肉，咬一口，满嘴油，解馋！ 吴晓梦来到刘家，刘叔正躺在池塘边的大樟树下纳凉，他专心侍弄鱼塘，家里的责任田都承包出去了，大热天的不像别的农户那样下地侍弄庄稼。 “刘叔。” 刘松睁开眼睛，看到吴晓梦，坐了起来，“是晓梦啊，快坐。” “刘叔，”吴晓梦在小凳子上坐下，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我今天来是来跟您谈笔买卖。” 刘松也听说吴晓梦他们进城摆摊的事，眯了眯眼睛，“想买鱼啊？” “是。我想卖烤鱼，草鱼就很合适，这才来找您来了。” 送上门的买卖，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刘松爽快地给了价：“行，大草鱼一块七一斤。” 吴晓梦来之前也打听了，“刘叔，我听说你供给副食品店是一块二一斤，我们要做长久的买卖，您可得给我优惠价。” 刘松似乎不相信他们能做出名堂，轻笑一声，“我供给人家是批发，卖给你是零售，我卖给外面的人两块一斤，给你还便宜了三毛。” 两块一斤，那是逢年过节的价，平时卖不了这么高，刘松做了几年生意，学精了。吴晓梦知道得拿出让他拒绝不了的成绩，才能把价格压下来，价格压不下来，他们赚头不大。 第21章 第 21 章 谈了半天,刘松愿意以一块六一斤的价格卖给吴晓梦，比副食品店零售要便宜四毛钱，吴晓梦暂时用这个价格买了五条大草鱼,回家养在水池里。 买了鱼，吴晓梦马不停蹄地带着吴能富进了城,两人直奔百货商场,花了两百六十块买了一辆崭新的三轮车,这价格比想象中便宜了不少，以前这价格可拿不到,还要票。困惑了一会儿也就想通了，大概是产能上来了,价格就便宜了。 吴能富爱惜地摸着把手，龇着牙笑,开始想象，“等到冬天的时候,我就扎个挡风的草棚子安上去,再提个火兜,坐车别提多暖和！” 吴晓梦笑,“扎什么草棚啊,配得上咱们这崭新的三轮车吗？现在有专门的挡风蓬卖的，防雨又挡风，过段时间咱就买一个！” 吴能富美滋滋的，感慨道：“什么时候咱们也能买上三轮车了,咱家还差外债呢，过段时间宽裕了，就把外债都还了。” 吴晓梦没意见，这些外债有一部分是为了给自己打嫁妆借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给吴能武娶媳妇借的，李红娘家狮子大张口，要两百块彩礼，三十六条腿。 买了三轮车，吴晓梦看着空荡荡的车厢，笑道：“咱们给家里人买点东西吧。” 吴能富怕车被偷了，留在原地守着三轮车，吴晓梦独自上楼去买礼物。 她给吴建国买了一条牛皮皮带，吴建国到现在栓裤子都是用一根破布绳，又给张玉兰买了一套内衣，给大嫂买了雪花膏，给吴能文和吴能富一人买了双皮鞋，给读书的吴晓云买了一件衣服，又给几个小的买了文具。 这一套下来，三十多块没有了。 正打算离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凑了过来，嘴很甜，“姐，要看看化妆品吗？我们柜台新上了几支色号很好看的口红，很称你的气质的。” 吴晓梦愣了愣，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这才想起忘记给自己买了，她下意识地拒绝，“谢谢，我不用口红的。” “姐，你长得这么美，女人的青春很短暂的，一支口红可以用很久，却可以每天让你保持好气色呢。”小妹锲而不舍，显然是训练过的，话术很专业，将吴晓梦说服了。 “那就看看吧。”她话里的青春很短暂触动了吴晓梦，她仔细想想，自己上辈子为了几个白眼狼付出了青春，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柜台小妹拿了好几支试色口红出来，吴晓梦一一上唇试用，最后选了一只接近豆沙色的。 “这口红简直太适合你了，这新品很润的，你皮肤白，这个颜色是锦上添花。” 她搬来一面镜子让吴晓梦看，镜中的吴晓梦皮肤白皙，眼神清澈，涂上口红后气质更提升了一个档次，她左看右看，镜子里的女孩也顾盼生辉。 “就给我拿这支吧。”这口红不便宜，一只三块六毛钱。 成交了一单，小妹很高兴，要去给吴晓梦开单子，但她刚上班没两天，还不会使用机器，弄了半天也没弄好。 一个穿着条纹西装套装的女人蹬着高跟鞋走过来，看到一旁等候的吴晓梦，还以为没人接待她，走过来接待她，“你好，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吴晓梦看向她，眸光一闪，对方穿着打扮非常时髦，港式卷发，妆容精致，大红唇让她看上去气场十足。 见到年轻时候的韩茹，吴晓梦觉得自己应该是憎恨她的，可这会儿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惊讶，心里竟生不出恨来，心情很平和。大概是她和林家划清了界限，对韩茹这个林峰的前妻，她也无感了。只是奇怪，上辈子韩茹是二十年后才回来的，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小妹看到他们经理过来了，连忙跑过来解释，“韩主管，这位小姐是我接待的，她已经选了这支豆沙色口红，我在给她开单子。” 韩茹的目光从吴晓梦手上的包装袋一一扫过，判断出她不是有钱人，但对方容貌出众，皮肤雪白，唇上的口红倒显得有些画蛇添足。这样的天生丽质，让她莫名嫉妒。 韩茹伸手拿了一只大红色递给吴晓梦，自信说道：“这个颜色才适合你，年轻人用的，你唇上这个颜色是年纪偏大的用的。” 吴晓梦没接，她看了一眼韩茹的烈焰红唇，微微一笑:“口红可不分年龄，只分合不合适，有的年纪偏大的人用这大红色也显不了年轻，反而显得轻浮。” 韩茹应该二十七八了，远看是摩登女郎，近看浓妆下是掩不住的皱纹，到底生过三个孩子的人，衰老得快。 吴晓梦从容地接过口红和票据，转身离开。 韩茹看向镜子，粉遮住了她脸上的瑕疵却遮不住容颜的衰老，一道道细纹将粉卡成一条一条的，烈焰红唇看上去有点恐怖。 看向吴晓梦的背影，韩茹觉得这个漂亮的女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年轻时候的吴晓梦又美又纯，跟前世那个为了家庭操劳半辈子的中年妇女截然不同，韩茹自然是认不出来。 韩茹匆匆回了办公室，她应聘到这家百货商店成为化妆品专柜负责人，但这只是她的起点，她知道改革之风刮起的八十年代处处遍布金子等人发掘，前些天才通过经理认识了几个机关领导。 她偷了外国老头的钱，好几万美金，势必要大张旗鼓地做一番事业。只是她无权无势的，想创业处处都是困难，不如走捷径来得轻松快捷。 门被人推开，肖经理走了进来，看到韩茹敞开的领口，心想这美丽国回来的女人就是放得开，深沟若隐若现，他知道这女人有野心，故意笑道：“今晚上有个局，我舅子说是官方开的招商会谈晚宴。” 韩茹想开工厂，这个来钱最快，国内市场处处供不应求，这种晚宴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姓肖的说一半留一半，显然是有所企图。她连美国老头都看不上，姓肖的英年秃头，她怎么可能瞧得上，笑道：“肖经理缺女伴吗？您看我可以吗？” 韩茹撩了撩头发，一股香水味钻进肖经理鼻腔，陶醉得忘乎所以。 陆韫作为招商会的主角，自然也少不了被邀请。他的工厂选址已经批下来了，只等资金到位就能立刻动工修建。 官方好几个部门都来了人，还邀请了很多名流政要。银河大酒店的宴会厅安了一盏很大的水晶灯，将整个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 桌上的菜肴做得很尽心，可惜都已经冷了，不少人来敬陆韫酒，他现在是投资商人，又是陆家子弟，谁都要卖他个面子。 韩茹跟着肖经理坐在最角落的一桌，自然注意到了众星拱月般的陆韫。他气质贵重，长相俊朗，很难让人不注意。 “那是谁？”她将肖经理借着酒意放在她腿上的手推开，问他。 肖经理看了一眼，注意到韩茹眼里的欣赏，泛着酸意说道：“那是陆韫，陆家你知道吗？他准备在这开个食品厂，都有人来跟我们百货公司接洽了。这人啊，还真的会投胎才行。” 看到韩茹眼里冒出兴趣的光芒，他忍不住刺道：“怎么，看上他了？” 第22章 第 22 章 吴晓梦提着两手的礼物走出百货商场,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路边的吴能富，他躬着身朝车把手上哈气，随后拽起衣角细致地擦拭。 “这新车有啥好擦的？”吴晓梦从后面走过来,笑道。 吴能富呵呵傻笑，“被我捏出手指印了,擦一擦。” 吴晓梦忍不住笑，吴能富这样子就像是买了一辆心爱的车，恨不得扛着它走。 “行了，别擦了,我给你买了双鞋子,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同样在清贫中长大的吴能富下意识说道：“给我买什么东西啊，我有钱呢，给爸妈妹妹他们买就行了。” 吴晓梦将东西放车厢里,找出给吴能富买的皮鞋,“你试一下,要是穿不了马上就拿回去换。” 吴能富还是推辞,吴晓梦笑道：“这是我第一次挣钱，给家人买东西是应该的，别耽误时间了，快试一下,咱们回去还得收拾食材呢。” 吴能富只好打开鞋盒,一双黑色的真皮男士皮鞋静静地躺在鞋盒中，一辈子没有穿过皮鞋的吴能富瞪大了眼睛,“这是给我买的?” 吴晓梦点头，“快试一下。” “我...我，我怎么能穿这种鞋子？” 吴晓梦以为他不喜欢，“怎么,你不喜欢皮鞋吗？” 吴能富微红了脸，“这种鞋子是干部穿的，我一个农民，穿这个出去别人还不得笑话我啊。” 吴晓梦看出他很喜欢这双皮鞋，笑道：“你这是哪里来的老思想，谁说农民不能穿皮鞋了。”她看了看吴能富的穿着，短褂短裤，笑道：“不过你得做一身新衣服，才能搭上这双皮鞋。你不知道，外面现在可流行穿西装穿皮鞋了，你要是弄一套啊，穿出去就是全村最帅的仔。” 吴能富看着这双皮鞋，目光兴奋，“我真的可以穿皮鞋吗？” “当然可以，我不仅给你买了，我还给大哥买了呢，过些天我们再来买身衣服，搭配着穿，你也该找对象了。” 吴能富扭捏起来，“找什么对象啊，你别胡说了，我试一下。” 他坐上三轮车，换上皮鞋，脚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包裹，简直连路都快不会走了。 两人蹬着崭新的三轮车回村，走到村口就碰上了大伯母张碧仙。本来吴能富不想跟她打招呼，但是想到她们一家对自家的奚落，故意停了下来。 “大伯母，你这是去哪啊？” 张碧仙提着一只食盒，给吴建斌他们送饭，故意揭开食盒，最上面摆着两片厚厚的肥肉肉，“给你大伯送饭去呢。” 吴能富夸张地恭维，“大伯母，你们家这伙食也太好了，不逢年不过节的，还能吃上肉，也太让人羡慕了。我今晚上你们家吃饭行吗？” 张碧仙立刻警觉起来，毫不犹豫地拒绝，“那怎么能行？我们家的口粮可没有多的。”开什么玩笑！ 吴能富故意笑道：“我们进了一趟城，饭都还没吃呢，还说去你家蹭一顿饭。” 张碧仙这才注意到他骑的是一辆崭新的三轮车，不由得问道：“你这三轮车是谁家的？这么新，人家刚买的吧，肯借给你骑？” 吴能富拍了拍车把手，朝张碧仙一笑，“是刚买的啊，今天才买的。” 张碧仙眼尖，看到车厢里摆了好多东西，看包装袋，上面都印着友谊百货商场的字样，她认的字不多，友谊商店名气很大，她是认识的，“哟，这许多东西，是你们买的？”张碧仙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姐弟二人。 吴晓梦知道吴能富存心要捉弄张碧仙，也就没说话。 吴能富笑道：“也没买多少东西，”他提起自己的那双皮鞋，朝张碧仙笑道：“这双皮鞋，也就能买个七八斤肉吧。你忙，大伯母，我们先走了。” 张碧仙愣在原地，刚才吴能富手里提着的是双崭新的皮鞋，她城里女婿来的时候穿的就是这玩意，吴能富一家也能买上皮鞋了？不对，他刚才说三轮车是今天才买的，不会也是他们自己买的吧？ 张碧仙越想越不是滋味，要知道他们家都还没钱买三轮车呢，吴建国家凭啥先买？ 等过去了，吴晓梦才说吴能富，“俗话说，财不露白，大伯母是个嘴碎的，你今天让她知道咱们挣了钱，明天村里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吴能富不太赞同，“知道就知道呗，知道更好，他们都看不起咱们家。” 吴晓梦知道他的意思，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们家欠的债最多，生活一直处于贫困，势利眼哪里都不缺，吴晓梦他们小时候家里生活很困难，白眼见得多了。现在挣了钱，想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看看，这是很正常的心理。 “三弟，你要知道，人的心理都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你比别人过得差的时候还不觉得，等你比周围的人都过得好的时候，很多人不会羡慕你，而是恨不得将你又拉回低谷，见不得你好。所以咱们家，以后不管穷也好，富也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吴能富隐约觉得二姐说得对，但是他确实没有这个概念，他只觉得富贵要还乡，而财不露白的道理，他很快就会明白了。 路过玉琴嫂家，吴晓梦看到玉琴嫂在里面晾衣服，将人叫了出来，塞给她一瓶友谊雪花膏。 雪花膏还是玉琴做姑娘的时候，攒钱买过一瓶了，出嫁之后哪有余钱买这些，她看着手里的雪花膏都愣住了。 “嫂子，偷偷藏着用，不要让人知道了。” 玉琴愣过了神，想将雪花膏给吴晓梦塞回去，“你给我这个干嘛啊，这里留着用，我这个年纪用不上了，你用正好合适。” “我买得有，这瓶是专门给你买的。”吴晓梦不由分说，将玉琴推回了院子，一溜烟跑回了家。 崭新的三轮车推回家，等吴建国他们回到家，一家人都很高兴，之前租人家的，一辆车一个月要三十块，自己买一辆，相当于十个月的租金，车是自己的。 吴能武远远地看着那辆三轮车，心里堵得慌，他们真是挣大钱了啊，连三轮车都买上了，自己却还是一无所有，这种感觉让人极度不平衡。 吃饭前，吴晓梦又将给大家买的礼物各自分了，李红和吴能武看到除了自己夫妻俩别的人都有，脸上挂不住，李红短暂地从创伤中走出来，质问吴晓梦，“爸妈都有，大哥大嫂也有，晓梦，是不是忘记给我和你二哥买了？” 吴能武看着吴能文吴能富穿着崭新铮亮的皮鞋走来走去，眼热得不行，“是啊，晓梦，还有你二哥我和你二嫂的呢？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时候给我们补上？” 没想到吴晓梦笑着说道：“没有忘记，我没打算给你们买。” 吴能武脸顿时就拉下来了，“吴晓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挣的钱，我愿意给谁买就给谁买，有什么问题吗？” 吴建国捧着闺女给自己买的皮带，他大半辈子还没用过这么洋气的东西呢，吴能富兴致勃勃地教他怎么系，张玉兰在一旁笑，“就你这些土布裤子，配得上这洋玩意吗？” 没人搭理吴能武，他越发的寒心，摔了凳子，狠心道：“好啊，既然你们现在都不将我们两口子当一家人，那凑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咱们分家！” 张玉兰试图劝道：“能武，晓梦不是给招娣和来娣买了鞋子吗？给孩子买也是一样的...” “你就知道偏心，我知道，吴晓梦他们现在能挣钱了，我挣不了钱，所以你们就将我们撇开，吴晓梦他们不带我挣钱，你们纵容她，所有人都有礼物，就我们两口子没有，吴晓梦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根本就不应该回来！你们也不去听听，村里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咱们家的！”吴能武气得双眼赤红，捏紧了拳头，愤恨地瞪着吴晓梦。 吴建国放下皮带，突然开口，“行，分家吧。” 第23章 第 23 章 吴建国对家里的决策一向不太插手,这次突然做主不说，还非常地坚决，“能文,你去将你大伯请过来，能富去将村长请过来。” 吴能武愣住了,他虽然真的想分家，但是没想到会是他爸站出来同意，以前他提分家的时候张玉兰他们都是不同意的，这次这样爽快地就同意了,还不是因为吴晓梦他们挣了钱,想将他们两口子踢出来，才会这么爽快！ 吴能武心里越发不平，一家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来娣和招娣两个更是坐在角落一声都不敢吭。 村长也姓吴,和吴建国是一辈的,吴晓梦他们叫三叔,吴建林。他很快就到了，吴建斌姗姗来迟，他本来不想来的，张碧仙想看热闹,催着他来。 “建林,真是对不住，让你跑一趟。”深感丢人的吴建国耷拉着脸,将吴建林和吴建斌请到火屋里落座。 吴建林也并不惊讶，只是劝吴建国，“孩子大了，分家是迟早的事。” 吴建国苦笑,“本来想等老三成了家再分，留不住，再留啊，这亲情都留没了。” 吴建国让张玉兰将家里的存款全取出来，一共四十多块，其中三十块还是吴晓梦上次分给他们的，家里责任地水田有十亩，旱地有十六亩，房子五间，就这些东西了。 “三个孩子，均分吧。”也没什么家产好分的。 李红第一个不同意，“我们结婚的那两间房说好了是给我们两口子的，可不能拿来均分。” 张玉兰想驳回，吴建国面沉如水，一口应下，“成，那两间房子分给你们两口子。” 李红和吴能武对视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达成了目的。 分了田地，再分钱，四十几块，吴能文提道：“钱我就不分了，小妹还在读书，留给她。” 吴能富也跟着表示自己不要，李红用手肘碰了碰吴能武，吴能武意会，“大哥三弟之前挣了那么多钱，没分家之前，那都是大家的钱，怎么能作为私房钱不拿出来分？” 吴能富瞪大眼睛，没想到吴能武能这么不要脸，忍不住说道：“那是我们自己劳动挣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吴能武冷笑，“你上学那会儿，花用的都是我挣的钱，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挣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用？” 吴能富涨红了脸，确实，吴能武没结婚之前，挣的钱一部分都上交了。那时候吴能富还在读初中，也有可能用了一部分吴能富挣的钱。 吴能富看向吴晓梦，冷笑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是暗讽吴晓梦读书也花了他的钱，现在变成白眼狼。 吴晓梦将张玉兰叫到一边，跟她耳语了一阵，张玉兰的眉心紧锁，看向吴晓梦，吴晓梦坚定地点了点头。 吴能武的吃相未免太难看，刘秀英也忍不住说道：“既然这样说，你们现在住的新房子就是公中的房子，凭什么单独分给你们两口子，那我也要分！” 李红和吴能武都不干，争得面红脖子粗，“那是起给我们结婚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吴建斌吸着旱烟，仿佛是来做看客，眼见一家人吵闹得不像样子，一声不吭。 吴建林打圆场，“哎呀，都少说两句，分家还是一家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建国，你来说吧、” 吴建国看向吴能文吴能富两兄弟，意思不言而喻。 弟兄间这样撕破脸，实在没意思，吴能文沉着脸让刘秀英回房拿钱，刘秀英虽然不忿，还是顺从地去了，吴能富失望透顶，也回去将钱拿了过来，不像刘秀英那样将钱放在桌上，他直接将钱扔在吴能武脸上，“吴能武，拿去分吧，反正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我之前能挣这些钱，我之后还能挣更多。” 吴建国拉着脸，将钱数在一起，一共一百二十多块。 吴能武不信才这点钱，“才这点钱？我不信，你们肯定藏起来了。” 这回连吴建林都看不下去了，“能武，点到为止，不要太过分了。” 吴能武想起外面的三轮车，立马说道：“对了，还有今天新买的三轮车，三轮车是公中的，这车也要分给我！” 这回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特别是吴能富，他亲自将三轮车骑回来，爱车如命。 “二哥，你可别搞错了，三轮车是我出钱买的，可不是公中的，这车你可分不了，你不是说了吗，我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买的车，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吴晓梦突然出声。 吴能武不信，可吴能富他们也一口咬死这车是吴晓梦出的钱，吴能武死活不认，一口咬定三轮车就是吴能武他们凑的钱买的，不然两人的钱不可能只剩这么点。 张玉兰突然开口，“那新起的两间房分给你们，起房子借的债也要分给你们。” 那两口子愣了愣，就听张玉兰算，“你们结婚的时候借的钱，也要分给你们，家里现在还差五百多外债，能富没用上这个钱，不应该分给他，就你和能文两兄弟分这个债，一人分两百五十块，剩下的由我们老两口承担。” 两百五十块！吴能武顿时瞪大了眼睛，“我们结婚也没有用这么多钱，出钱给我结婚是你们的义务，这债我不认。” 吴能富冷笑，“二哥，你算得也太精了，钱你要分，债你不背，世界上有这样的好事吗？” 一家人掰扯半天，吴能武就是不愿意背这么高的债务，李红买起惨，“我们分家之后还得另起个火房，实在没钱还这些债，大哥和三弟现在能挣钱，这债就由他们来还吧。” “凭什么？” 吴能富不想让步，没想到张玉兰却提出，“你们不分债可以，来娣和招娣分给我和你爸，以后就不跟你们一起生活，如果你们同意，债就不分给你们。” 李红和吴能武对视一眼，似乎不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同意，“那可以。” 角落里的来娣和招娣懵懂地看着大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几个大人决定了。 张玉兰寒了心，将锅碗瓢盆一块拎出来分了，这就真的分了家，以后连饭也不在一个灶上煮了。 吴建斌在吴能文他们拿出这么多钱的时候就愣住了，回到家，当成新闻说给家人，“一直以为他们家没钱，能文能富一人拿了六十多块出来！” 张碧仙嫉妒得要命，“他们今天还买了崭新的三轮车，那东西要两三百块呢！还买了一大堆东西，少说也要二三十块啊，他们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 吴建斌也不知道，突然想起吴晓梦他们在摆摊做生意，“会不会是他们摆摊挣的？他们说是晓梦的钱，摆摊能挣这么多钱？” 张碧仙瞪大了眼睛，一直以为他们去摆摊是丢人现眼挣不了几个钱，竟能挣这么多吗？她两个儿子在城里做临时工，一个月也就挣个二三十块。 张碧仙想到今天中午吴能富炫耀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冷笑道：“他们家起码还差四五百块的外债，挣了钱不图还钱倒图享受了，我明天就告诉桂兰姐去，让他们一家还钱！” 另外一边，分了家后，吴晓梦他们就匆匆出门了，三轮车里多了好几样东西，几条大草鱼养在桶里，吴晓梦担心它们缺氧。 到了地方，吴能文立马去了水来给鱼换了水，好在鱼都还活着。 等熟客上门，几兄妹就大力跟客人推荐他们的蔬菜烤鱼，烤鱼四块钱一斤，一条草鱼有四五斤，吃一顿就得花二十多块，寻常人可吃不起。吴晓梦这才发觉自己疏忽了这个问题，四五斤的鱼起码要五六个人才能吃完，一般来吃宵夜的很少有这么多人约着一起来。 她想将鱼一分为二，可那样的话卖相会很差，如果卖不出去，就会损失四十多块，卖了一个多小时，龙虾卖了不少，烤鱼一条也没有卖出去。 吴晓梦急了，这大鱼养在小桶里本来就活不了多长时间，要是死了可就赔了。她看向不远处的歌舞厅，心里冒出个主意，她想去那里碰碰运气，这些天吴能富也学会炒龙虾了，本来农村的孩子出来都会做饭，将摊子交给两个兄弟，吴晓梦带着一盘龙虾，去歌舞厅推销他们的烤鱼龙虾。 八十年代的歌舞厅被霓虹灯装饰得豪气十足，舞池中央是舞台，可以上台点歌。吴晓梦趁着进去的人多，混了进来。 舞池两边有散座，最边上还有包房，包房很受客人欢迎，不少人选择在这里与朋友聚会。 吴晓梦端着一盘龙虾四处敲门，试图推销龙虾和烤鱼，不过没什么成效，虽然每个包房的人确实很多，但对突然上门来推销吃食的都有些警惕，没人愿意下单。 吴晓梦有些失望，但又不想放弃，再次敲开了一间包房，里面坐着好几个年轻人，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上下打量了吴晓梦一眼，目中闪过惊讶，“你是谁？找谁？” 吴晓梦撑起笑容，“你好，我是外面摆夜市的，我们家主卖小龙虾和烤鱼，味道都非常不错，这就是小龙虾，你们可以尝尝看的。”她递出那盘小龙虾。 女生低头看了一眼小龙虾，嫌弃地说道：“这什么东西，长得好丑，我们都不吃这种东西的。” 吴晓梦解释道：“它是看起来长得不太好看，但是味道很香的，可以免费品尝。” 女生明显不耐烦了，“我都说了我们都不吃这种东西，请你拿走好吗？再不走，我要叫人了。” 吴晓梦笑容一僵，“不好意思。” 又吃了闭门羹，吴晓梦给自己加油鼓气，鱼要是卖不出去，损失就太大了，就算能卖一条出去也是好的。吴晓梦没有退缩，鼓起勇气敲开下一个包房。 那女生往洗手间走，回过头看到吴晓梦又在敲别的包房的门，眼里闪过厌恶，刚好有个男侍者路过，她招手将人叫过来，指了指吴晓梦，“那个人混进舞厅来卖东西，骚扰我们，你们还不快将人赶出去？” 男侍者立马说道：“不好意思小姐，是我们的疏忽，我马上叫同事过来。” 吴晓梦本来没抱太大希望了，但没想到这间包房的客人竟然愿意试试烤鱼，他们看上去是两家人在聚会，等吴晓梦介绍完，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中年女人笑道：“烤鱼？我还没有吃过，我们尝尝吧？” 其他人没有异议，那妇女站起身来，吴晓梦这才看清她穿着一条真丝旗袍，肩膀上还披着丝巾，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吴晓梦身前，从皮包里取出两张大团结递给吴晓梦。 另外一个男士站起来，“怎么能让女士给钱，徐姐，让我来付吧。” 吴晓梦很是惊讶，对方没有见到东西，竟然愿意先支付定金，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姓徐的女士笑道：“吴科长下一次请我们去西餐厅吃吧，这次就由我来付。” 吴晓梦没接钱，“谢谢您的信任，我做好之后马上就给您送进来。” 她帮对方关上包厢门，站在门口静默了片刻，她看得出来，徐女士并不想吃烤鱼，只是出于善良定了一条，她似乎从吴晓梦略显疲惫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吴晓梦站在门口，还来不及感动，两个侍者模样的男人朝自己跑过来，嘴上还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从对方不善的表情中也能猜出他们肯定不是来欢迎自己，吴晓梦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那盘龙虾已经送给了那位徐女士，吴晓梦边跑边想是不是舞厅不让外面的食物送进来，要是那样的话，那她就无法将徐女士定的烤鱼送进来了。两个男侍者从两边包抄，差一点就被他们给拦下了，吴晓梦不能让对方抓住，她还得想办法将徐女士定的烤鱼送进来。 她一不小心跑进了一条死胡同，两边都是包房，中间有个男厕所，正在束手无策之际，一只手突然从男厕所门口伸出，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吴晓梦惊悚地想大叫，对方另一只手精准地捂住了她的嘴，随即将她拖进了厕所隔间。 外面已经响起那两个男侍者的对话：“人呢？明明都看到她跑进来了。” “会不会是跑进包厢去了？” 对话短暂地停止，看来那两人去搜包房去了。 歌舞厅的厕所随时有人打扫，倒也没有特别难闻的气味，吴晓梦是呈被人背后拖走的姿势，所以她一直没看到对方的脸，等外面侍者的对话停下来，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危险处境，连忙挣扎了起来。 对方比她高，可以轻而易举地钳制她。吴晓梦情急之下，用手肘使劲往后一拐，痛得对方闷哼一声，捂着她嘴的手也松了下来。 吴晓梦开门就想跑，对方忍着疼痛一把拉住她，吴晓梦回头一看，一张俊朗的脸分外熟悉，上面布满了痛苦。 “陆...陆先生，怎么会是你？”吴晓梦瞪大了眼睛。 陆韫揉着肚子，无语地看着吴晓梦，“你力气可真够大的。” 吴晓梦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见他面色痛苦地捂着肚子，想要弥补，伸手去替对方揉，“怎么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吴晓梦下意识的动作让她的手覆在陆韫的手上，皮肤相触的刹那，对方手上的热意烫得她瞬间缩回，而就在此时，男厕所外又响起了那两个男侍者的对话声。 “没有。这女人跑哪去了？” 吴晓梦下意识地屏气，听到外面说了一句，“我分明看到她跑到这边了，肯定躲在男厕所里面！” 两道脚步声朝厕所走来，吴晓梦捂住嘴，瞪大眼睛看向陆韫，陆韫似乎还没缓过来，神情发愣。 那两个男侍者在一间一间地敲门，厕所也就三个隔间，很快就敲到了吴晓梦他们这里来。 “你好，请问有人吗？” 吴晓梦看向陆韫，隔间底部是有一小块空隙的，对方要是俯身朝里面看，就能找到她了。 外面的侍者似乎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拍打加了力道，“有人吗？麻烦你出个声。” 吴晓梦焦急地看向陆韫，怕他领会不了自己的意思，又伸手去捏了捏他。 她的手软得柔弱无骨，陆韫在外面打拼的这两年什么女人没见过，国色天香的美女有，投怀送抱的也有，他都不为所动，偏生被这样一捏，心悸得厉害。 他咳嗽了一声，沉声说道：“有人！你们有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传出，打消了那两个侍者的疑虑，道了歉后就离开了。 等脚步声走远，陆韫才低声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他已经看到了一切，他是从隔壁银河大酒店赶过来的，那边酒过三巡，重要的人物也敬了酒，因为是官方组织的晚宴，不少单位的领导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全都对他的个人问题很关注，陆韫不耐烦应付，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高中同学也在这边搞聚会，他以后想在这发展，势必要笼络一些人脉，就过来了，没想到走到包房门口就看到吴晓梦被刘娟为难，他不想出现让吴晓梦难堪，没想到刘娟将人家赶走还不算，还让侍者来将人赶走。 他看吴晓梦被人驱赶，这才出手将人拉了进来，替她解了围，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她来这里做什么。 吴晓梦刚想说话，厕所来了人，跌跌撞撞的似乎是喝醉了，吴晓梦闭了嘴，隔间并不大，底下还有个坑，陆韫身材高大，占去了大半空间，将吴晓梦挤在角落里。 隔壁那男的小解的声音传来，吴晓梦尴尬得红了脸。陆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绯红可爱的耳朵，心里一动，想捏一捏。 突然隔壁传来‘咚’地一声巨响，将吴晓梦紧绷的神经弦挑断，她吓得伸手抱住了陆韫，等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抱住了人家的腰，隔着薄薄的衣物，他的腰细而紧实。 吴晓梦红着脸放开，不敢看陆韫。 陆韫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撞上来那瞬间，柔软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陆韫整个人像被雷电击中，浑身战栗发麻。 好一会儿，恢复正常的陆韫打开门，探出头看了一眼，见没人，伸手拉住吴晓梦，拉着人走出了男厕所才放开。 “我...我先回去了。”吴晓梦有些尴尬，“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陆韫指了指那边显然还没放弃寻找吴晓梦的男侍者，“你怎么将烤鱼送进来？” 吴晓梦没注意他知道自己卖烤鱼的事，这话提醒了吴晓梦，她怎么给徐女士送烤鱼？门童肯定不会让她轻易端着盘子送进来，总不能让人家徐女士去她的小摊吃。 陆韫看她一脸愁态，“跟我走。” 陆韫带着吴晓梦大摇大摆地越过男侍者，男侍者认出吴晓梦，但是因为陆韫带领着，无人敢上前来询问，陆韫将人带到了经理室。 孙健是悦舞歌舞厅新上任的经理，人虽然年轻，但很会来事，陆韫这么号人物，他想结识还来不及，见人找上门来，知道对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连忙请人坐下，“陆总，您有什么需要吗？” 陆韫将吴晓梦让出来，俊脸含笑，“孙经理，这位是我朋友，在外面夜市开了个小店，她想跟你们谈点生意。” 孙健隐晦地看了一眼吴晓梦，笑道：“陆总的朋友也就是我孙某的朋友，这位女士，不知您怎么称呼？” 吴晓梦懵了，她脑子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清楚地认识到陆韫这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给自己提供了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让自己可以面对面地和这家歌舞厅的经理谈合作。 另一方面，她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只是做着小生意，远远达不到和人家谈合作的地步，就算人家愿意和自己合作，那也是看在陆韫的面子上，她欠陆韫已经很多了，不想再麻烦他。 吴晓梦迟疑着没开口，看向陆韫，陆韫没说话，目光却透出鼓励，吴晓梦心一横，人家都这样好心帮忙，自己要是不抓住机会也太辜负人家的好意了。 “你好，孙经理，我姓吴，”她笑了笑，“我的小店就开在夜市摊，叫真好吃小吃店...” 话还没说完，孙健哦了一声，笑道：“是，我知道你的店，卖小龙虾是吧？我们有很多同事都在你家吃过。” 吴晓梦笑道：“那太谢谢你们惠顾了。是这样的，我们除了小龙虾，还推出了主打菜烤鱼，舞厅是个让人放松的地方，跳舞也消耗人的体力，若是这个时候有小龙虾配啤酒，那想必会更好。” 孙健客气地笑，显然，即使有陆韫的帮忙，吴晓梦的提议也并没有打动他。而吴晓梦并不只是想开个小吃店，她想拓宽业务，要是能和悦舞合作，他们可以卖出更多的小龙虾。 吴晓梦不想放弃，又说道：“孙经理，这周围歌舞厅起码不下六家吧？” 孙健点头，“大大小小一共有八家。” 吴晓梦又问，“那么悦舞在这八家中间，客流是最好的吗？” 孙健没想到她会问这种不太相关的话题，事实上，自从银河大酒店开放舞厅之后，他们的生意就大不如从前了。 吴晓梦从他的表情知道了答案，“那看来竞争还是很大的，孙经理，每家的歌舞厅都是唱歌跳舞，行业的竞争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一定是最会创新，新想法最多的舞厅能攀登实话，我进你们舞厅这么久，没什么是能吸引我的，你们有的东西，我在别的地方花更少的钱也能体验到。” 孙健没说话，但从脸色的微变上能体现他感觉到被冒犯，吴晓梦看了陆韫一眼，陆韫只是坐着听，似乎不打算插嘴。 吴晓梦也没有说错，上辈子她曾经在酒吧打杂，八十年代的歌舞厅和后世花样繁多的酒吧比起来，除了怀旧，其余都没什么意思。 吴晓梦越说越自信，她的眼界是时代变迁带来的。陆韫斜着坐在一盘的沙发上，目光沉溺在吴晓梦发亮的眼眸中。 “你们这里是花钱让人自己上台唱歌，我提个建议吧，为何不找唱歌很好听的人上台驻唱呢？他们唱得专业，唱得好听，可以花钱点歌让他们唱，还可以安排跳舞的节目，固定每天有什么表演节目，这些都可以吸引客人，最重要的是，没有舞厅这样做吧，你们是头一家吃螃蟹的舞厅，自然就能把别的舞厅甩在身后。” 吴晓梦说的这些，都是后世用烂了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还很新颖，孙子健听得双眼发亮，吴晓梦提的两点建议其实可以用两个字来归纳：创新。 玩别人不会玩的花样，他们经营者都是按部就班，从来没有人想去创新，吴晓梦几乎是一语点心梦中人。 孙健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吴小姐，我们来谈谈合作吧。” 吴晓梦却站起身来，“孙经理，我接了你们一位客人的烤鱼单子，已经耽误太久了，我先去将烤鱼做好送过来，我们再谈合作的事可以吗？” 孙健没有任何不悦，亲自将吴晓梦送出来，陆韫想了想，对吴晓梦说道：“我也定一只烤鱼吧，顺便送个十斤龙虾过来，我在888号包房。” 孙健亲自将人送出门，而后知道男侍者他们找的人就是吴晓梦之后，又命令他们不许阻拦吴晓梦，这才回了经理室等候。 吴晓梦在里面耽误了一个小时，吴能文他们差点急死了，要不是这边抽不出身，他们都想腾一个人去找她。 “怎么去了这么久？” 吴能富看到她回来，喜出望外，同时又可惜地说道：“刚才有一桌客人想尝尝烤鱼的，但是你不在，我们都不会做，人家等不及了，吃了点龙虾就走了。” 吴晓梦笑道：“没有关系，我在里面也做成生意了，快去杀鱼，我要赶紧做了送进去。” 吴能富三下五除二就将鱼给处理干净了，吴晓梦起锅烧油，炸鱼非常考验技术，油温不合适，炸出来的鱼肉不嫩，烤鱼和炸鱼的区别也就在这里，烤出来的鱼肉通常比炸出来的要嫩。 但这个在吴晓梦这里不成问题，她在厨艺上很有天赋，上辈子还系统地学习过。 很快一盘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蔬菜炸鱼就出锅了，她还是命名为烤鱼，装在一个特意买的铁盘子里，带上一次性餐具，让吴能富抽空跟自己给徐女士一行人送过去。 这回门童没有再阻拦她，甚至还帮她开门。 她还担心自己耽误了这么久，徐女士他们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包厢。 “对不起，花了这么久才送来，刚出锅的，还热腾着呢。”吴晓梦将一次性餐具放在桌上，卖烤鱼没有龙虾挣钱，成本很高，算下来一斤挣一块多，但是是长久生意，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卖。 香味没多久就充满了包厢，两个小孩哇了一声，“好香啊！妈妈，我想吃！” 徐女士对她的晚到不以为意，非常体贴地说道：“没有关系，本来我们也要玩到十点钟的，刚好这会儿肚子也饿了，送得很及时。” 对方的教养让人如沐春风，吴晓梦提出给对方算优惠价，“这条烤鱼一共五斤三两，四块一斤，算下来是二十一块两毛，我收您二十块吧。” 徐女士从皮包中取出二十二块，递给吴晓梦，“你们大晚上的做生意也不容易，不用算优惠，也不用找零了。安安，奶奶给你挑刺。” 吴晓梦和吴能富同时瞪大了眼睛，这位徐女士看样子三十多岁，没想到已经当祖母了。 从包房出来，吴能富回小摊去，吴晓梦则去找孙经理谈合作。 孙经理对她提出的分两成利不感兴趣，吴晓梦他们做的规模又不大，拿点钱他还看不上，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吴晓梦嘴里那些非常新颖的点子，他提出如果吴晓梦能给他们提供点子，那吴晓梦就能免费在悦舞卖吃食，同时他还会让服务员帮忙点菜。 吴晓梦当然求之不得，但她提出要跟孙健签合同，这倒是让孙健又刮目相看，随即爽快同意。 合同要时间准备，吴晓梦从经理室出来，才想起陆韫也点了餐，连忙回小摊又做了一条烤鱼，可能是烤鱼的卖相太好，坐在店里吃饭的几个年轻人看着眼馋，也点了一条，吴晓梦让吴能文处理鱼，她带着吴能富给陆韫送过去，除了烤鱼还有十斤龙虾，装了一大盆。 等到了三个八包房敲开门，看到开门的女人她愣住了，这是刚才为难她那个。 刘娟一看到她眉头瞬间皱起，“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不吃这些脏东西吗？你怎么还来？” “是我点的。”一个人声从她背后传出，陆韫越过她走到吴晓梦跟前，屈尊降贵地从吴晓梦手里接过装烤鱼的托盘，摆上桌。 白松认出吴晓梦，笑道：“这不是卖小龙虾的老板娘吗？哟，业务拓展得宽，都卖到歌舞厅来了。” 吴能富将龙虾摆上桌，还有一次性餐具，手套什么的。 陆韫拿钱夹子，吴晓梦连忙说道：“这鱼我请你吃。” 要不是陆韫，她哪有机会认识孙经理啊，合该请人家吃一顿烤鱼。 “行啊，下次你单独请我吃，这里这么多人，就不要你请了，不然就你那小摊，不得破产啊。”陆韫看着她笑，从皮夹子里抽出几张大团结要递给吴晓梦。 刘娟站在一旁，看着陆韫脸上的笑容愣神，陆韫是商人，脸上时刻带着客套的笑容，而他对这卖龙虾的女人的微笑是放松的，甚至是亲近的。她心里顿时生出浓浓的危机感，拉下了脸，可惜没人理她。 “别，陆总，吃了你好几顿白食我都不好意思了，这顿算兄弟的。我请！”白松将陆韫的手推回去，从自己皮夹子抽出一叠大团结，递给吴晓梦，“够不够？” 吴晓梦一眼就看出这叠起码有七八张，连忙说道：“这大多了...” 白松摆摆手，根本不在意这几十块，“剩下的算你们跑这一趟的辛苦费，行了，忙你们的去吧。” 走出歌舞厅，吴能富问道：“那盘子怎么办啊？咱们不要了？” 吴晓梦摇头，“歌舞厅会帮咱们收起来的。我已经跟他们孙经理谈好了。” “孙经理？那是谁啊？谈好什么了？”吴能富一脸的问好，怎么吴晓梦去了一个小时就谈成了两单啊。 吴晓梦将自己和歌舞厅谈的合作内容告诉了吴能富，他由衷地说道：“二姐，你可真厉害！” 吴晓梦趁没人，将那叠大团结摸出来，数了数，有八张。 吴能富顿时结巴了，“怎么...有这么多啊，是刚才那个客人给的吗？” 吴晓梦点头，不由得咂舌，“这些人出手可真阔绰，几十块花起来就像几毛钱一样。” “我们送的那些大概值个五十多块吧，剩下的就全送给我们了？”吴能富还是难以置信。 吴晓梦知道小费这个概念，但是那都是在后世的高级消费场所才有的东西，没想到在八十年代也能碰上。 他们今晚弄了六条草鱼来，卖了三条，还剩三条，吴晓梦见其中一条都快翻白肚了，干脆提议道：“咱们将这条鱼弄来吃了，我们吃一半，留一半带回家去。” 忙一晚上，还真有点饿了，兄妹三个弄了半条鱼来做烤鱼，吃得正香，旁边桌看他们吃得这么香，也想尝尝，但他们只有三个人，最后还是弄了剩下的半条草鱼。 等到家已经超过十二点了，其他食材都卖完了，还剩两条草鱼带回家来。 他们连夜将钱数了，第一次破两百，两百六十八块。摸着这些钱，吴能富脸上的肌肉都在欢欣地跳跃，他突然想起吴能武，“二哥拿着那些钱要去发大财吧。” 刘秀英还没睡，她悄声来到火房，吴晓梦刚想跟她商量以后跟着他们一起去摆摊，刘秀英想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晚上能武两口子去捡了几桶鳌虾呢，你们说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第24章 第 24 章 包房内,刘娟对坐在陆韫身边的同学使了个眼色，对方挺配合，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将位置让了出来。 刘娟如愿地坐在陆韫身边。两人同在大院长大,陆韫小时候是很冷酷的，从不跟女孩子玩,长大之后两人还作为同班同学，关系却一直淡淡的，每当她想找机会接近，陆韫总会刻意避开。 好在陆韫身边从来都是男性朋友,没有别的女生。两人的父辈是同事,在他们小时候经常开做亲家的玩笑。刘娟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喜欢陆韫，可惜近水楼台也不能先得月，陆韫对她一直很冷淡。 前两年陆韫放弃好好的工作跑去深圳,成了大院里的笑话,刘娟也几乎要放弃了,没想到他会混得这么好,小火苗又壮大成了熊熊烈火，刘娟看着陆韫硬朗的侧脸，目光势在必得。 “陆韫，给我们讲讲你在深圳的经历呗。”她主动跟陆韫搭话。 陆韫双手戴着手套,很认真地剥虾,冷淡地回复，“没什么好讲的。” 刘娟被冷冷地道：“那你给我剥只虾吧，我不想戴手套，太麻烦了。” 陆韫刚好剥好了一只,刘娟伸手过来拿，没想到陆韫躲开了她的手，“这虾太丑了，你不配吃。” 坐在对面的秦海明将剥好的虾递给刘娟，语气调侃，“陆少爷什么时候给人剥过虾？还是我给你剥吧。” 刘娟开玩笑一般将他手上的虾打落在桌上，“我才不吃你剥的虾，”她看向陆韫冷淡的侧脸，不愿放弃，“陆韫，吴天明的新电影老井上映了，我买了两张票，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陆韫剥虾的手没停下来，专心吃虾不理会她，秦海明冷冷一笑，也不愿再帮她解围了。 白松也吃得不亦乐乎，龙虾配酒才过瘾，又叫舞厅的人送来一件酒，几个同学好久没见了，拼起酒来。 一直吃到十一点过，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散了，陆韫走出包房，刘娟跟在他身边，像只花蝴蝶，“陆韫，我有点喝多了，我们一起回去吧？”他们两家都在大院，一道回去也方便。 没想到陆韫还是不给面子，“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刘娟无奈地站在原地，不甘地看着陆韫走远。 “我都说了你这是白费功夫，以前的陆韫一事无成的时候就看不上你，现在他还能看上你？” 身后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刘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秦海明，我们可是有言在先，你不能干涉我的生活，我怎么样那是我的事。”刘娟扭头，迁怒秦海明。 秦海明叼着根烟，幽幽地吐了两口，“我没有干涉你，我只是作为朋友的角度跟你提个醒而已，别做这些无用功。” “那也跟你没关系！秦海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你能跟陆韫比吗？” 这话太伤人，秦海明个头不高，和刘娟差不多，但都是大院子弟，出身并不差，刘娟话里的嘲讽似乎刺痛了秦海明，他上下打量了刘娟一眼，呵笑一声，“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娟顿时恼羞成怒，“秦海明，你答应过我不提这个的！” 秦海明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碾灭，不再说什么，拦下辆车独自走了。 另一边，吴晓梦从刘秀娟的口中得到了吴能武他们今晚上也去捡了龙虾的事实。 “会不会捡来吃的？”吴能文迟疑地说道。 刘秀英否定道：“怎么可能，他们现在就两口子，能吃多少，他们两口子今晚上两个捡，捡了起码两三桶。难不成他们也想去城里做生意？” 吴晓梦并不在意他们会不会去摆摊，现在夜市上卖龙虾的好几家，多他一家也不多。 “只要他们有本事，想卖就卖呗，不管他们。” 刘秀英担心地说道：“但是李红应该知道你的龙虾是怎么做的，你之前在家里做过几次，我们都知道你是怎么做龙虾的，这样一来，肯定会对你们的生意造成影响。” 吴晓梦无所谓地摇头，“没有关系，他们能卖出去那是他们的本事，龙虾这东西是季节性的，顶多能卖三个月，后面就要各凭本事了。” 接着吴晓梦又把要将刘秀英带去一起摆摊的事说了，“大嫂要是愿意去的话，我们能轻松一些，现在我们跟舞厅合作，以后只会越来越忙。” 能挣钱刘秀英当然愿意，但是她也有和吴能文当初一样的顾虑，“我能行吗？” “肯定可以的，一开始不熟悉你就帮忙洗碗收拾桌子这些，等你慢慢熟悉了，就能做别的了。” 刘秀英跟着他们出摊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吴能富笑道：“下一步咱们的目标就是再买一辆三轮车！” 吴晓梦摇头，“咱们先把家里差的债慢慢还了，钱是挣不完的，差人家钱就是差人家人情，还是早点还了好。”吴晓梦的嫁妆家具都是借钱打的，加上以前上学用的都是家里的钱，所以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帮着还钱。 “等还了钱，咱们的目的就是在城里租个房子，住得近点，以后就不用来回跑了。” 吴能武和刘秀英对视一眼，他们还真没想过要在城里租房子呢，吴能富倒是很支持吴晓梦，“对，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用每天来回跑了，确实太累人。” 吴晓梦打了一盆水泡脚，隐隐好像听到隔壁玉琴嫂子家有争吵的声音传过来，没吵两句就停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次日，吴晓梦睡到九点钟才起床，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背着一家人昨晚上换下来的衣服去河边洗，路过玉琴嫂子家，里面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 “玉琴啊，男人嘛，不就是好这一口，日子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过得下去...”是玉琴婆婆黄素芬的声音。 吴晓梦突然想起来，上辈子她没有离婚，玉琴嫂是他们村离婚的第一个女人，因此被千夫所指，但是玉琴嫂没有因此自哀自怨，她离开了村庄，去了广州做起了女装批发，两千年后，她锦衣还乡，成了模范女企业家，非常励志。 她想起来离婚的原因好像是玉琴嫂的丈夫跟村里的张寡妇有染。 正这样想，她迎面就遇上了洗完衣服往回走的张寡妇。张寡妇说来也是个苦命人，她生了三个孩子，在工厂里工作的丈夫在她怀着第三胎的时候出的事故，工厂以她丈夫是临时工为理由一分钱都不赔，公婆也是不讲理的人，不许张寡妇改嫁，留她下来带孩子。 为了生计，张寡妇不得不周旋于各种各样的男人中间，换来微薄的口粮养活孩子。 久而久之，不知道张寡妇是不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穿着很是艳丽，看到吴晓梦笑了笑，“这不是晓梦吗？听说你回家来了，我一直没有见过你。” 张寡妇名叫张丽，在村里名声不好，吴晓梦不喜欢她去破坏别人家庭，冷淡地嗯了一声，越过了她。 张丽十六岁就嫁了人，到现在也才二十五岁，容貌温婉，大概是操劳了太多，脸上过早地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见吴晓梦并不想理会她，张丽也不以为意，她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往家走。 衣服过了水，即使拧掉了一部分水还是很重，她不仅要洗公公婆婆的衣服，还要洗小叔子一家的衣服，木盆沉得很，几乎压得她腰疼。 路过村口的大古木，一个没留神和人撞在了一块，洗好的干净衣服也散落在了泥土地上。 “哎呀！真是对不住。” 张丽看过去，认出是吴能富，干净衣服被弄脏，她也不生气，和气地笑道：“没事，我也没有注意。” 吴能富赶着要去摸黄鳝，将桶放在一边，蹲下身帮她把脏衣服捡起来，张丽也弯腰捡，吴能富就站在她对面，一抬头，不小心看到了张丽胸前白花花的一片，他目光一滞，随即红着脸别开头。 吴能富要帮张丽将脏衣服洗干净，张丽爽快地笑道：“不要紧，重新过一遍水就行了。”她看向吴能富提着的木桶，又看向他红得憨厚的脸，笑道：“你是要去捅黄鳝吧，你可真会掏洞。” 吴能富脸更红了，一时间分不清她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说话，连忙提着桶跑了。 吴晓梦蹲在河边洗衣服，没多久张丽又端着木盆回来了，她也没注意。 两人安静地洗着各自的衣服，没过多久，有人从背后的路走过去，好些人，边走边说话。 “建国这事办得太不地道，当时找到我家来借钱，我们可是二话不说就借给他了，我家二小子结婚的时候，找他要钱他拿了二十块钱出来，当时我还以为他们家是真的没钱，没想到是有钱不还！” “差我家五十块呢，借了这么多年了，一直说没钱，我也没催，以为他家困难，没想到困难是假的，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在享受呢！” 吴晓梦扭头看去，十来个人朝村里走去，领头的那个说得最热烈，是张碧仙，远远都还能听到她的声音：“人家现在可有钱了，两三百的三轮车都有钱买，就是不还你们钱！我这个做大嫂的看不下去了。” 吴晓梦才刚来，衣服都还没洗上几件。这些人分明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来要钱的，她对家里的债务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还真不知道，得去叫她爸妈回来。 张丽也听到了，主动说道：“你忙去吧，你这些衣服，我帮你看着。” 这可真是解了吴晓梦的燃眉之急，她感激地看向张丽，“那太谢谢嫂子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刚才自己还那样冷淡地对人家，人家不计前嫌。 吴晓梦一口气跑到上山，找到干活的吴建国两口子，“爸妈，有人来咱们家要债来了，你们快回去！” 吴建国两口子匆忙赶回家，吴晓梦回到河道边背衣服，等她到了河道边，看到张丽在帮自己洗衣服。“张嫂子，太感谢你了，你别忙活了，这么多衣服不敢麻烦你，我先背回去。” 张丽也忙着回去给孩子做饭，只是在这等她就帮着洗一洗，“快回去吧。” 吴晓梦道了谢，背着衣服往家走，远远就看到不少人围在她家门口。 “建国，你们这事办得也太不地道了，做人怎么能这样呢，当初我们可是信任你才会将钱借给你。” 吴晓梦认出和张碧仙站在一起的是婶娘赵桂芬，她闹腾得最凶，“当初就是建军太心软了，照我说啊，当时就不应该借这个钱，借了这么多年不还，没钱不还大家都是亲戚也就算了，有钱也不还，这太没道理了！大家看看，这院子里的崭新的三轮车，三轮车买得起，却不还咱们的钱！” 吴晓梦挤开人群走了进去，张碧仙和赵桂芬看到她，都像是看到什么瘟神一样，别开眼睛，仿佛看她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吴建国他们之前确实也没什么钱，现在家产全部分给儿子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管对方态度如何咄咄逼人，他好声好气地将人请进屋坐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不知道，我们刚分了家，家里确实没有余钱了...”他想说不管怎么样，要凑钱还，话还没说完，赵桂芬尖锐地打断了他。 “没钱？没钱还能买三轮车啊？”她语气满是嘲讽，“没钱还，咱们就将这三轮车拉走抵债！” “说的对，差我家四十多块呢，还是翠英悄悄借的，为了这个，三儿把她打了一顿！差了这么多年了，利钱少说也得二十块吧！”说话的是吴晓梦三姑的婆婆。 “这车是晓梦买的，”张玉兰解释道：“我们没说不还钱，前两天才分了家，一点家底都分给几个孩子了，等他们回来，有多少我们凑多少，先还给你们一部分。” “又想拿一点小钱打发我们？”赵桂芬瞪着眼睛不依不饶，“借我家五十块，这都借了多少年了？我存信用社，一年都有几块钱利息，借给你们一毛钱利都没有？我们家老吴是个傻子，我可不是傻子，一年一分利钱，借了六七年了，还没还清呢，除了剩下的二十块本钱，你们还得给我十块利钱！你们说是不是？” 赵桂芬这话说完，利益当头，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吴晓梦将洗干净的衣服挂了起来，没有贸然掺和进去。 李红本来睡在屋子里，被动静吵醒，起来查看，看到这么多人也有点吃惊。她这些天一直精神不济，这两天总算是想通了，其他都是空的，身体是自己的，想开点活得长久！ 张玉兰看到她，“李红，你去将能富和能文叫回家来。” 李红连忙撇清，“分家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债务我们不承担的！” 张玉兰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没叫你们拿钱！你去将能富和能文叫回来！” 吴能文两兄弟很快就回来了，知道了原委，二话没说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加在一起有一百多块，张玉兰也将压箱底的钱拿了出来，也就二三十块。 一看钱不够，赵桂芬立马跳出来，“我家欠的最久，先还我家。” 其他人不干，“凭什么先还你家？我家也急用钱！” 几人当即吵了起来，张碧仙煽风点火，“看到了没，家里有小两百块呢，有这些钱却不主动还给你们，要不是我啊，你们猴年马月才能拿到钱。” 赵桂芬撇嘴，“谁说不是，以后啊，这钱就是沉茅坑，也绝不借给不讲诚信的人。瞧瞧这一家人的穷酸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吴建国两口子贬低得面红耳赤，他们理亏，差人家钱差了这么多年，确实也该还给人家了。 吴晓梦看不得父母这样被人贬低，她站出来说话，“各位叔伯，我是晓梦，首先非常感谢你们在我家有困难的时候伸手帮忙，这是恩德，我们铭记在心，其次，差大家这么久的债，确实也很对大家不起，不是我父母故意不还，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也就是最近做了点生意才挣了点钱，这辆三轮车是买来做生意的，是我出的钱，跟我父母确实没有关系。” “这样吧，”她提出解决方案，“你们一家还差多少钱，我和我两个兄弟一并出钱还了。” 她拿出记账用的小本子，一个一个地跟张玉兰核对差的债，最后计算得出来一共差了三百二十多块，三姑的婆婆和赵桂芬不答应，“还有我们的利钱呢？” 吴晓梦没说废话，直接问清楚每家借了多少，按两成算了利钱，一家一家地给清。 张碧仙看着吴晓梦拿出一大叠钱，瞪圆了眼睛，每家算上利钱，这算起来就多了，起码还了四百多块出去！吴建国一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赵桂芬和翠英婆婆顺利拿到了钱，脸嘴顿时变了，“哎呀，亲戚一场，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这才过来的。” 吴建国和张玉兰什么都没说，吴晓梦将账本收起来，将收回来的几张欠条撕成碎片，“诸位，我们多谢你们当初肯伸手帮忙，钱也还清了，利钱也给了，以后就两清了，我们没空陪你们坐，各位请吧。” 翠英婆婆脸色顿时变了，“晓梦怎么说话呢，我们大老远地过来，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呢。” “我们家水也是穷酸味的，不配入你们的口，各位还是请吧，我们要出门干活去了。” 如果只是上门要钱，那天经地义，可是他们不仅要钱，还出口伤人，本钱还了，还额外还了高额利息，算是还了情，以后两清。 玉琴婆婆黄素芬站在人群中看到吴晓梦那叠钱给了四百多块出来后还剩一大叠，暗自咂舌，以前吴建国家穷得叮当响，这谁不知道，谁能想到一下子能拿出几百块巨款！ 吴晓梦这样落人脸面，翠英婆婆也撒起泼来，“明明就有钱，拖着不还，以后啊，这样的人家还是不要来往了，咱们走！” 一群人散了，围观的邻居也各自上去，张碧仙却没走，她被吴晓梦拿出来的那叠钱惊呆了。 她自诩是整个村庄命最好的女人，女儿嫁了城里人，给两个兄弟都找了工作，但是当初为了充面子，家里的积蓄全给女儿做了嫁妆，两个儿子结了婚，没多少钱上交，她家时不时的开荤，都是她拿钱，其实是打肿脸充胖子。 她笑着凑到吴晓梦身边，问道：“晓梦，你们拿出这么多钱，是不是摆摊挣的啊？” 吴晓梦笑着看了她一眼，反问：“大伯母，你觉得呢？” 张碧仙登时来了精神，这吴晓梦离婚回来才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挣了这么多钱，这一天是得挣多少钱啊！“晓梦啊，你两个哥在城里给人家卖苦力，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你看你能不能带你两个哥一起挣钱？” 她说得理所当然，“一家人，要互帮互助，你是姑娘家，以后总归要嫁人的，你哥就是你的后家是你的靠山啊！” 吴晓梦笑，“大伯母，你说的靠山就是指我离婚的时候不闻不问，即使我爸我哥求上门去也视而不见，还狗嘴吐不出象牙，一直骂我离婚丢人是吗？” 张碧仙脸色霎时变得僵硬，“这是...哪里的话？”她连忙否认，“没有的事啊，当时建国他们去的时候我们正在吃饭，叫他们吃饭他们说吃过了，建斌意思是吃了饭再说，没想到建国就走了，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不帮忙呢，你说是吧。” 张碧仙恨不得打自己的这张臭嘴，她当面奚落了吴晓梦好几次，万一晓梦是个记仇的，那他们的发财梦不就泡汤了，姿态放得相当低微，“晓梦啊，要是大伯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吴晓梦摇头，“大伯母，看你说的，我这个人啊，没有别的缺点，就是记仇，你怎么说我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不是以你两个儿子在城里有工作为荣吗？那样荣耀的工作，就算挣得少点，能光宗耀祖就行了。” 不管张碧仙怎么说，吴晓梦就是不松口，张碧仙又去磨吴建国两口子，张口闭口都是一家人。 吴建国一开始还不吭声，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才说道：“大嫂，我家往年吃不上饭上你家借粮的时候，你可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能文晓梦他们几兄妹，长这么大没吃过你家一粒米，算了吧大嫂，别再说什么一家人的话了，没得让人恶心。” 第25章 第 25 章 张碧仙闹了个没脸,吴建国话说到这个份上，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等到人都走了,李红才从房间出来，她生怕债主会逮着她们两口子要债。 吴能武让她今天回娘家商量摆摊的事,李红磨磨蹭蹭半天，不愿意去。 等人都散了，吴建国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借钱伤情。 张玉兰劝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也没做错。” 吴建国苦笑,这些亲戚很多都是吴家本家，肯借钱的都是老一辈，来要钱的多半都是年轻一辈,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以后这些亲戚只会越来越疏远。 “晓梦今天拿了这么多钱出来,那是她的钱,我们不能挪用，让晓梦记个单子，就算我们借的。” 吴能富站在一旁看着那些要钱的亲戚时，他突然想起父亲当年独自一家家的去借钱,钱借回来了,可父亲也变得更加沉默，这些年像老黄牛一样拼死挣钱,为了几个儿女，要强的父亲将自己的脸面放在脚下踩了一回又一回。 “我来还！爸妈，你们辛苦了一辈子，我来还给二姐！”吴能富红了眼睛,他看着张玉兰花白的头发和吴建国佝偻的腰，哽咽地说道。 “还什么？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又不是外人，再说给我打嫁妆的时候也借了不少钱，这些钱该由我来还。” 吴晓梦看了一眼一旁事不关己的李红，意有所指又真心实意地说道：“一家人只要能和和气气，劲往一处使，钱是身在之外之物，能挣得回来的。咱们一家人一条心！” 吴建国敲了敲烟斗，“晓梦说得对，咱们一家人要一条心，能文能富，以后不管你们这个生意能做多大多好挣多少钱，始终要牢记一条，家人是最重要的。” 另一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黄素芬跑回家，问玉琴知不知道吴晓梦她们摆摊能挣多少钱。 玉琴抱着儿子，“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跟她走得近吗？”黄素芬不相信，“她上回还送你雪花膏，五六块钱一瓶，要不是关系好，人家会送你？” 提到雪花膏，玉琴咬着牙冷笑，“雪花膏？那不是叫你儿子送给姘头去了吗？” 黄素芬压低了声音，“你又没亲眼看到，怎么能乱说。” 玉琴垂目看着一岁多的儿子，无所谓地笑，“不是便不是吧。” 玉琴的老公叫柱子，在城里一个工厂开运输车，这工作还是玉琴他爸帮他找的呢，自从柱子开上了运输车，黄素芬一家人看没有工作的玉琴，哪哪都不顺眼了。 李红硬着头皮到了娘家，看到钱英，她浑身都不自在，钱英看到她却很高兴，主动拿了五十块出来用来合伙做生意。 “能武说要出一百才够。” “要这么多？”钱英想想吴晓梦她们一天能挣一百多块，倒也不觉得这钱很多了，再说她昨天才发了一笔横财，她将李红拉到里屋，神神秘秘地笑道：“事成了！” 李红想假装听不懂，“什么事成了？” 钱英笑道：“就是那两兄弟的事啊！你不知道吗？那两兄弟守在牛头山，果然守到了人！听他们说成事了，怎么？”她见李红不太明白的样子，“吴晓梦回家之后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吗？” 李红强装镇定，她不想来娘家也是因为她害怕钱英问起这件事，“没有啊，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常来。” 钱英哼了一声，“看来也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寻常女人遇上这种事，羞也羞死了，她倒是镇定，我听那两兄弟说，还是轮着来的呢。” 李红白了脸，钱英还当她是不忍心，劝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你回去之后，跟你那姑子拐弯抹角地打听一下，要是她死不承认，那咱们也有办法收拾她。” 那天对于李红来说是个噩梦，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忘记，钱英却一再提起，想到她就是始作俑者，李红爆发了，“行了！这件事对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吴晓梦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钱英被她突发发脾气弄得一愣，“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之前就说好了吗？” 李红眼睛微红，“嫂子，做人要凭良心，要是换成你被那两兄弟给睡了，你想想你下辈子怎么活！” 拿着钱英给的一百块，李红回了家。 路过牛头山，看到那座活灵活现的山，那天的经历再次浮起在脑海中，李红甩了甩头，“就当做是一场噩梦吧，日子还得过下去，谁都不知道那一切。” 当天下午，吴晓梦他们坐在院子里刷龙虾，龙虾是昨晚上捡回来的，经过这些天，野生龙虾的数量已经少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好捡了，昨晚上吴建国他们捡了三个小时才捡了七八桶。这是吴晓梦要求多捡的，他们现在开展了歌舞厅的业务。 波波放学回来了，本来要来帮忙刷龙虾，吴晓梦考虑到来娣和招娣九月份就要去上学了，提前让波波教她们一些简单的数字。 她和吴能富坐在院里刷龙虾，吴能武从门口走了进来，推着一辆旧三轮，三轮车上还摆着煤气罐和煤气灶之类的东西。 吴晓梦看到了，如常地扭过头，吴能富却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吴能武本来就在观察他们的反应，见吴能武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能富将一只洗干净的大龙虾扔进水桶，“二哥，你想做生意是好事，但是别跟着我们学啊，你做别的我还算你有本事，偷学我们的算什么？” 吴能武冷笑，“怎么，你们能卖别人不能卖了？什么偷学你们的，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饭碗摆在这，谁能吃到那就是有本事！” 吴晓梦拉了吴能富一把，示意他别说了。 吴能富到底是气不过，从小到大，吴能武心眼最多，最会偷奸耍滑，总算现在分家了，以后混得怎么样，大家各凭本事。 吴能武也端了两个盆洗龙虾，看到李红回来，他警惕地看了吴晓梦他们一样，低声问道：“怎么样？” 李红将那一百块塞进他怀里，一言不发地进屋去了。 “这是怎么了？”吴能武跟了上去，“你跟你嫂子哥说了没有，每天晚上要跟着我们出摊的，他们得去租个三轮车，一辆三轮车拉不了那么多东西！” “你有多少东西要拉？” 吴能武得意一笑，“可多了，我一步到位，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咱们积蓄花完了不说，我还去找大伯借了钱。” “借钱？他肯借给你？”吴建斌一家人是什么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吴建国可是亲兄弟，当年上门借钱一分钱都没借到。 “大伯母借的，也不算借，她出一百块钱，说是让能贵跟着咱们一起做。” “你同意了？”李红问。 吴能武得意地笑，“开什么玩笑，一百块就想加入，我让她拿三百块，本来还以为她不肯，嘿，没想到她愣是凑了三百块给我，所以我才有钱一口气把所有桌子板凳碗筷买齐。” 李红惊讶了一瞬，“白天他们上门来要钱，吴晓梦一口气拿出好几百块将他们镇住了吧，这才会肯拿三百块跟你做生意。” 吴能武将李红给的一百块数了数，“大伯他们家可是出了三百块跟我们做生意，你哥只出一百块，万一能贵知道了，人家肯定不干，你得让你哥嫂子再凑两百块来。” 李红没好气地说道：“一百块都像割他的肉，你让人再凑两百块，人家肯才怪了。” 吴能武满不在乎地笑：“不肯？不肯就别做了，这一百块你还给他们。”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李红赌气上床睡了。 吴能武还真的自己骑着三轮车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李红大哥说的，还真凑了两百块给他，这样一来，吴能武底气更足了，打定主意要大干一番。 到了晚上，吴晓梦他们出发，吴能武两口子和吴能贵也出发了。他们跟着吴晓梦他们的三轮车走。 吴能富没好气地骂吴能武，“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吴能武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怎么说我们跟着你，我走我的，你走你的。” 这个二哥的无耻程度再次刷新，吴能富简直不想跟他废话。 “行了，别跟他置气，今天我们买了七八条草鱼，要一鼓作气全部卖完。”吴晓梦提醒吴能富。 到了银河大饭店外面的夜市，吴晓梦他们找了个地方摆好，吴能武他们就摆在不远处。 吴晓梦找的地方离银河大酒店不远，她先进去跟孙经理打了个招呼，孙健让她拿个菜单，他们服务员点单的时候可以随便跟客人推荐。这再好没有了，吴晓梦赶紧跟人道谢。 孙健笑道：“我也有事相求，你这会儿应该忙，等你忙过了，白天咱们约个地方聊一聊。” “行，白天我有时间。” 孙健将她带到舞厅，他的执行力确实很强，吴晓梦提的请驻唱的建议已经采纳并施行了，一个男歌手正在唱歌。 吴晓梦听了一会儿，孙健让她给个意见。 “歌手唱得不错，但音乐太单一了，所有舞厅都是唱抒情歌，客人只能慢舞，只能跳交际舞，你可以了解一下，现在港城那边很流行摇滚乐的，这种舞曲节奏很快。” “我考虑一下。”她的建议给了孙健灵感，其实国内现在也开始流行起摇滚乐，只是那股风还没有吹到他们这座城市里来。 吴晓梦回了小摊。卖小龙虾的小摊不少，但不少客人只认他们这个招牌，一传十十传百，附近一带的人几乎都知道了银河大酒店外面的夜市摊有个叫真好吃的小吃摊的龙虾非常好吃，不少人慕名而来，所以吴晓梦他们的生意依旧是夜市里最好的。 而上次想把他们家搞垮的小摊已经老实了，那被陆韫灌醉的几人在工商局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上班执勤时间喝酒，被领导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也不敢来找吴晓梦他们麻烦，明眼人都看出陆韫是在为她出头。 所以再没有人敢来找茬。 这时来了一个熟客，是第一个客人白衬衫，“哎呀，你们怎么经常换地方啊，害我一顿好找。” “真是不好意思，快请坐，我们家住得远，到这的时候人家都摆上摊了，我们只好找空地，就天天换地方。” 白衬衫表示理解，“那还真是不方便，东西也不敢放在这，小摸小偷的太多了。” 吴晓梦笑道：“我们争取在年底的时候能在城里租个房子，那样就近了。” “租房子啊，现在城里房子可不好租，紧俏得很！”白衬衫点了餐，这才跟吴晓梦接着说，“听说上面准备搞房改，老公房要开始卖了，这样一来，估计能腾出不少，你们要的话，我帮你们留意。” 吴晓梦不好意思地笑：“这怎么能行，耽误您的正事。” 白衬衫摆摆手，“耽误不了，我们单位清闲得慌，天天就是喝茶看报纸。我们单位不少人都是城里人有房子的，到时候我帮你留意。” 吴晓梦笑道：“那您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这顿我请您吃。还不知道您贵姓？” 白衬衫笑道：“免贵姓陈，我隔三差五要来你们这吃宵夜，你需要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行，那我先谢谢您。” 在城里租房子还真是不好租，没有后世那种中介，要是没个熟人介绍，眉头都找不到。 陈先生吃了两斤还打包了两斤，吴晓梦不收他钱，陈先生不肯，“等我真的帮上忙，再感谢不迟。” 等人走了，吴能富凑过来说道：“这人真不错。” 吴晓梦笑道：“人家是人品好。” 她看向不远处的吴能武一行，第一天摆摊还摸不到苗头，很是手忙脚乱，不过也有零星几个客人，他们的做法和吴晓梦的一模一样，可能只有配料上有稍微的差别，吴晓梦卖三块一斤，他们卖两块五。 吴晓梦没理会他们，她看向不远处银河大酒店的霓虹灯，之前的一个想法又冒了起来，她趁着人不多，又去了悦舞找孙健商量一件事。 “灯啊？小意思，不过从我们这牵线太麻烦了，我知道有种灯是充电的，非常耐用，我托朋友帮你买一颗。” 吴晓梦虽然不好意思，但确实也需要这东西，“真是太麻烦你了，孙经理，我请你吃龙虾吧，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孙健拿起一张单子，笑道：“你是得送龙虾过来，刚刚有几个客人都点了龙虾，还有一个包房点了烤鱼，你那边一直没过来人，我正想叫人给你送过去呢。” 吴晓梦接过来一看，合计有七八斤龙虾，两条烤鱼，歌舞厅的生意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是我没注意，我应该让我弟弟跑勤快点过来取单子的，真是太谢谢你了，孙经理。” 她赶忙赶着单子回小摊，让吴能富十分钟跑一趟歌舞厅取菜单，她火急火燎地开始炒制龙虾，一边炒一边炸鱼。 一锅香辣龙虾出锅，香味飘了半条街，引来不少注目，吴晓梦无暇理会别人，迅速将龙虾分好装盘，让刘秀英看着摊子，他们兄妹几个将龙虾烤鱼送去歌舞厅。 旁边几个小摊摊主看得瞠目结舌，这真好吃小吃店本来生意就好，现在更是将生意发展到歌舞厅去了，这还了得？ 可羡慕归羡慕，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没人家的有味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挣钱。 吴能武他们也在时刻注意着这边的摊子，生意根本就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样好，摆了快一个小时了，才两个客人。反观吴晓梦那边，食客络绎不绝，坐了三桌！ 而且吴晓梦他们还不停地往一旁的歌舞厅送，频率大概是十分钟一次，有时候甚至吴晓梦在马不停蹄地炒，吴能富和吴能武就专门负责送和收盘子，刘秀英就负责洗盘子收拾桌子。 吴能武做生意确实有天赋，在别人都老实做生意的时候，他第一个跑出来主动招揽客人，这招确实有效，他拉了不少客人进店。 李红负责炒制小龙虾，她照着吴晓梦的法子炒，也放啤酒，味道和吴晓梦的没太大差距，客人吃了都觉得不错，生意也可以。 快十点钟，吴晓梦接到了一个很特殊的客人，为什么说特殊呢，因为他年纪很大了，头发花白，穿着白色的唐装，脚上蹬着一双布鞋，进店就问：“这里是真好吃小吃店吧？” 吴晓梦迎过去，“是，老先生，你想吃点什么？” 吴晓梦找了个位置让他坐下来，这才拿来菜单给他，菜单是她去打印店做的，纸上面用透明胶布贴了起来，免得磨掉了里面的字。菜单和后来的菜单没有太大区别，菜名和价格，明码标价。 那老先生却没有接菜单，大手一挥，“给我来三斤麻辣小龙虾！” “好嘞，您请稍等。” 吴晓梦起锅，小龙虾已经炸制好了，只需要下调料炒制就行。 一锅小龙虾很快出锅，吴晓梦给老先生上了两斤，“您先吃，吃完这些不够再添加都可以的。”吃不完浪费了。 老先生倒也痛快，什么都没说，戴上手套就开始剥虾。 吴能富拿着菜单从歌舞厅回来，今晚上他来回跑了不下二十次，双腿很累，可内心是快乐兴奋的，“晓梦，这歌舞厅的生意也太好了，那些人也舍得吃，都是五斤六斤的定。还好你想得周到，多带了龙虾过来，不然今晚上都没有卖的。歌舞厅的生意这么好，咱们不如专门做歌舞厅生意算了。” 吴晓梦摇头，“不行，歌舞厅的生意再好，那是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挣口粮，咱们在这里摆摊，卖多少挣多少全凭本事。” 吴能富点头，“是，你说得对，万一歌舞厅见咱们生意好，自己做了呢。” 这个可能性不排除，毕竟歌舞厅要是自己卖，绝对不是他们这个价格，要知道歌舞厅里面点一首歌都要一百块天价。 “你跟孙经理说过了不要再点单了吧，咱们东西都卖空了。” “说了。送完最后一单差不多就可以收摊了。” 那老先生吃得很慢，吴晓梦他们所有的食材都卖完了，他连两斤龙虾都还没有吃完，吴晓梦也没催他，坐在一旁等着。 旁边卖汤圆的摊主跟她搭话，对方也是个女人，“都卖完了？还这么早呢。” 人家笑着，吴晓梦也没端着，“是，准备回去了。” “来碗汤圆尝尝？”对方客气地送了一碗汤圆过来，吴晓梦不好意思吃白食，塞钱给她，那大姐坚持不收，“都在一块摆摊，别那么客气，我家汤圆是我亲手包的，你尝尝看。” 一碗汤圆五毛钱，那大姐卖一晚上，收入也不过十来块。 “你可以试试卖甜酒汤圆啊。”吴晓梦其实不太吃汤圆，她喜欢吃甜酒汤圆。 “那是什么，快跟我说说。”大姐微胖，挺有福相。 “就是米酒和汤圆一起煮，不够甜的话要加点白糖，这夏天可以卖冰镇甜酒汤圆...”话还没说完，吴晓梦先愣住了，她其实也可以卖饮料啊，那歌舞厅那么多姑娘进进出出，要是她开展饮料副业，估计生意也会不错。 那大姐若有所思，笑道：“你这法子不错，我回去试验试验。” 吴晓梦吃完了汤圆，将碗还给了人家。 等她回过头，才注意到老人已经吃完了，有些迷茫地站在原地。 吴晓梦以为他没有钱结账，两斤龙虾也没有多少钱，就对他说道：“老先生，要是忘记拿钱出门了也没有关系，快十一点钟了，您还是赶快回家吧？” “家？我家在哪？”他露出疑惑的神情，问吴晓梦，“我要去‘真好吃小吃店’吃龙虾，你知道在哪里吗？” 第26章 第 26 章 老人的表现太不同寻常,吴晓梦试探地问道：“这里就是真好吃小吃摊，您刚刚才吃了两斤龙虾。” 老人看了她一会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吴晓梦指着桌上的龙虾壳，“这就是您刚才吃的呢,您家住在哪里？” 老人目光还是迷茫，他拍了拍头，“我家在哪里呢？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吴能富凑过来，疑惑地说道：“这老人家怎么了,刚刚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好像失忆了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晓梦突然想起一种病症跟老人的表现很像，她看老人穿得很干净，肯定是有家人照顾的,她慢慢靠近老人,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但老人穿的唐山装连口袋都没有。 “这怎么办？”吴能富问吴晓梦,“已经快十二点了，咱们得收摊回家了。” 吴晓梦看向孩子般无措的老人，良心不允许她就这样让这个老人离去，他明显不记得家在哪里了。 吴能文提议将老人送去派出所,可这大晚上的,派出所估计也下班了，吴晓梦让吴能富在附近问了一圈,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老人。 “快十二点了，老人的家人知道他走丢了，肯定很着急。” 可他们也没有办法，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不可能大半夜的去找人。 “这样吧，我们先将老人带回家，明天早上再带他来城里，估计他家人知道他不见之后会报警，明天早上我们直接送去派出所。” 兄弟俩思考片刻，都同意下来。 吴晓梦温声问老人家，“老人家，您想跟我们回去吧，明天我们再送你来城里找家人。” 老人目光还是迷茫，“我不去，我要去真好吃小吃店。” 吴晓梦和吴能富对视一眼，老人的病情似乎挺严重，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他都记不住了，吴晓梦只好说道：“老人家，我们带你去真好吃小吃店好不好，他们家里有龙虾呢，很好吃的。” 这下说服了老人，他乖乖地跟着吴晓梦坐上了三轮车，临走的时候吴晓梦还跟隔壁没收摊的摊主打了个招呼，要是老人的家人找过来，就请他们帮忙说一下他们明天早上会送去派出所。 与此同时，陆家已经彻底乱了套。 宋阿姨站在客厅中央，一脸的自责，“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老爷子，我给老爷子冲奶粉去了…” “宋妈，你快想想，这么晚了，老爷子能去哪？” 宋阿姨也想不出来，老爷子之前从来不会乱跑出家门，今天这么突然，真的没有头绪，一家人像无头苍蝇那样将附近都找遍了，甚至将老爷子健康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公园都找了个遍。 一无所获的陆家人回到家中，陆建国给公安系统的朋友打了电话，请他们帮忙留意。 客厅里一片低气压，宋阿姨不住地抹泪，陆韫站起来，“我再去找找。” 邓萍突然想起来，“爸会不会是去看妈了？” 一家人愣住，陆建国带着陆韫朝墓园赶去，但也白跑了一趟。 另一边，吴晓梦他们已经回到了家里，分了家之后他们只剩三间房，吴能富伺候老爷子洗漱上厕所，还把床让了出来，让老爷子睡在床上，他在地上打了地铺。 吴晓梦交代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一点，老爷子可能得了老年痴呆，要是他半夜走出去，会很危险。” 吴能富郑重点头，“放心，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晓梦还担心老人家到了陌生的环境会不适应，没想到他适应得挺好，无意间看到吴家一个军用水壶，非常喜欢，怎么都要抱着，连睡觉也要将水壶放在枕头边。 确实很晚了，老人早就疲惫了，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陆家度过了心惊胆战的一夜，到了清晨，所有人都疲惫不已。疲惫倒没什么，他们担心老爷子独自在外会遇到危险，他现在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吴晓梦起得很早，地里野菜嫩油，她挖了十来分钟就挖了一篮子洗净，又剥了龙虾肉剁碎，拌了野菜，包了两屉包子蒸上。 正忙着，外面响起了打拳的声音。她走到门口一看，是昨晚上带回来的那个老爷子正在晨练，打的是太极拳。 吴能富一起床看到这个场景就迷糊了，看样子这老爷子是正常了？ 吴晓梦让吴能富生火蒸包子，她用石磨推起了豆腐。等老爷子一套拳打完，吴晓梦也用纱布过滤完了豆腐浆，舀进铁罐里煨着。 “老爷子，您还记得我们吗？”吴晓梦见老爷子打完了拳，“您昨晚上来我们小吃摊吃东西，后面我们见太晚了，不放心您独自回去，就把您一起带回家了。” 陆邦良环顾四周，是个很普通的农家小院，显然对方家境并不宽裕，还如此善良。他微笑点头，“谢谢，太麻烦你们了，丫头。” 陆邦良知道自己的病情，犯起病来就像小孩，什么记忆都没有了，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偶尔才会在清晨的时候清醒片刻。“叨扰了你们一夜，我该走了。” “我煮了早餐，一会儿就好了。您先吃早餐，吃完我们就送您回去。” 陆邦良没有拒绝，他这病会毫无预兆地发作，万一又走丢了是个麻烦事，他昨晚上一夜未归，家人肯定都担心坏了，陆邦良半生戎马，谁曾想到了晚年会得这个病，让子女操心，他对吴晓梦说道：“丫头，我姓陆，我家住在青桐巷1号，如果我又犯了病，请你们将我送去这里吧。” 包子出国，吴晓梦夹了两个包子，并一碗煮熟的豆浆给老爷子。 陆邦良咬了一口，夸奖道：“这包子做得好，和阿韫他奶奶做的不相上下。” 吴晓梦问道：“阿韫是谁，您家人吗？” 陆邦良笑道：“是我的孙子，年纪比你稍大一些，前几年跑去深圳做生意，前阵子才回来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孙子的个人问题还没解决，眼前这个姑娘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倒是很好，他想着回去跟陆韫提提。 吃过饭，陆邦良坐上了三轮车，吴晓梦和吴能富一道送他回去。 自从债主上门，吴晓梦一口气拿出几百块清债，他们摆摊挣了大钱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晚上多了很多人捡龙虾不说，消息也传得很远，远到林家村的张梅都听说了，还是同村想看她热闹的邻居特意告诉她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人家吴晓梦离婚后去城里摆摊做生意，挣了大钱呢！你还咒人家离婚后过得不好，结果人家日子红火着呢！” 张梅最开始还不信，直到她最信任的一个亲戚也说了类似的话，“人家一口气拿了好几百块出来，连本带利还了四百多块，后面又将剩下的债全给还清了。谁不知道那吴家是差债大户，不是摆摊挣了大钱是什么？” 这下张梅不信也得信了。 她回家跟林峰说：“真是奇了怪了，吴晓梦这种榆木脑袋也能挣钱？真是不要脸，离了婚的女人还抛头露面，我看她是想重新找个男人。” 林峰一脸胡子许久没刮，都长了半指长了，这么久以来，林峰不学习也不出去找事做，张梅舍不得骂他，也任由他成天躺床上。 许久没听到吴晓梦的消息，乍然听到，林峰激动得坐了起来，“晓梦，她在哪里？” 看儿子这样，张梅气不打一出来，指着林峰恨铁不成钢，“我说你啊，你念着这样一个女人做什么？你还是好好复习，明年咱们再考，等你考上大学，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林峰耷拉着脑袋，他已经卸了学习那股劲了，躺床上的这一个多月，他根本就没有再拿书的念头，“晓梦挺好的，当初还不是妈你把人逼走的。” 正这时，林雪从外面跑进来，跟林峰告状：“爸爸，二哥他拉我小辫子！” 林峰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梅斥道：“小宇是男孩，要调皮才好，你个臭丫头，怎么告二哥的状！” 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女儿，林峰皱紧了眉头，越发想念吴晓梦的好，他对张梅说道：“妈，不行的话，我去把晓梦接回来吧，你看看小宇他们几个，成天脏兮兮的，没妈的孩子可怜。” “可怜？还不是韩茹那个黑心肝的女人！扔下三个孩子跑国外去快活！这种女人不得好死！”张梅恶毒地诅咒着。 韩茹，林峰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了，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刚才说晓梦做什么了？”林峰问。 “摆摊！你说好不好笑，钱有那么好挣？那钱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呢。” 林峰下床穿鞋，“我去看看。” “人家晚上才卖，你这会儿上哪去看？”张梅嘴上不乐意，但内心还是希望林峰去看看，万一吴晓梦真那么能挣钱呢？林家现在都快支撑不住，家里米缸快见底了。 “妈，你去把地址打听一下，我晚上去看看。” 第27章 第 27 章 陆韫去了好几个老爷子之前喜欢去的茶室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后用报亭电话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是宋妈接的，刚接通就激动地跟他报喜——“老爷子回来了！” 陆韫急忙赶回家,陆邦良正坐在客厅里，宋妈在劝他吃药,从他爷爷的表情看，陆邦良又发病了。 陆韫上下打量了老爷子一番，发现老爷子穿的唐山装还很干净，脸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问宋妈：“爷爷自己回来的,还是别人送他回来的。” “两个年轻人送老爷子回来的，是对姐弟，骑着三轮车将老爷子送了回来,听他们说,昨晚上老爷子是在他家过的夜,夫人说要酬谢两人,那两人就着急走了。” “是对什么样的姐弟？”陆韫急忙问道：“有留下地址吗？幸好他们昨晚上收留了爷爷，今天又送回来，得好好感谢人家。” 宋妈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留下,夫人上楼去拿钱，那姐弟俩就走了。” 陆韫有些失望,看老爷子精神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邓萍也打完了电话，老爷子回来了，她要挨个通知亲戚报平安。 客厅里,老爷子还是不肯喝药，嚷着要吃龙虾，邓萍埋怨儿子，“都是你，上次带什么龙虾回来，老爷子吃了后这么多天一直念叨。那龙虾太辣了，怕老爷子肠胃受不了。” 陆韫笑道：“有不辣的。”他蹲在老爷子跟前哄他，“老爷子，你快吃药，晚上我就去给你买龙虾回来。” 哄了老爷子喝了药，陆建国也回来了，看到父亲安然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问邓萍，“给老爷子的战友们打电话报平安了没有？” 昨晚上老爷子失踪，他们给各方都打了招呼留意老爷子的下落，动静很大，不少人都知道了消息，从今早上起家里的电话就没有停过。 “都打了，刘叔说晚上过来看望老爷子。” 刘根全和陆邦良当年一起扛过枪，交情过硬，两家人关系一直不错。 到了晚上，宋妈做了一大桌菜，刘根全带着了儿子儿媳和孙女一起上门拜访。两家都住在大院，经常在一起聚餐。 陆建国和邓萍在门口迎接，宋妈递拖鞋，将一家人迎进来。 “陆老头呢？”刘根全一进门就问。 “爸在客厅坐着呢，刘叔，江河，小娥，快进来。” “叔叔阿姨好。”跟在父母身后的刘娟乖巧问好。 “好好，快进来，娟子出落得越发水灵了。”邓萍夸奖道。 赵小娥无奈笑道：“二十四了，还不肯结婚，可愁死我了。” 刘娟不好意思地提醒她，“妈！” 赵小娥指着她，“你看，还不让说，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她大姐的孩子今年都上幼儿园了。” 邓萍笑道：“现在的孩子结婚越来越晚，不像我们那个年代了，现在是提倡晚婚晚育了，娟子还小呢。” 寒暄了几句，一行人走到客厅，陆韫陪着陆邦良坐在沙发上，看到刘根全他们进来，站起来问好。 刘根全也早就从单位上退下来了，看到陆韫，笑道：“听说了你当了大老板，忙得很，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陆韫谦虚笑道：“没有的事，刘爷爷，您快请坐。” 陆邦良看着刘根全，即使神情迷茫，也认出了昔日的战友，“根全！” 刘根全坐在沙发上，握住陆邦良的手，感慨道：“真想不到，邦良连你们都不认识，却认识我。” 陆建国沉声道：“打仗的那段岁月在老爷子的记忆中太深刻了，难以磨灭。” 两家人聊了一会儿，宋妈做了一桌子菜，两家人坐上了桌。 酒酣话热，说起了儿女婚事。 赵小娥埋怨刘娟一心扑在工作上，连对象都不知道谈一个，这话题邓萍深有所感，指着陆韫说道：“阿韫也是一样的，前几年跑到深圳去，不知道他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刚回来的时候人都瘦了好些，终身大事也是没有着落。” 赵小娥笑了笑，说道：“阿韫是个好孩子，又踏实又肯干，还有本事，深圳那边，我们可是一点根基都没有，阿韫自己就能闯出那样的名堂，是了不得。” 邓萍谦虚，“他啊，性格和我跟他爸真是不一样，我们就图安稳，就唯独他不安分。” 赵小娥笑道：“娟子前两天还跟我说想辞职下海，你们说好不好笑，女孩子家图个安稳就行了，事业是给男人去拼的。” 陆韫安静地吃饭，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 邓萍看了看刘娟，两家门当户对，刘娟和陆韫是同年生，正好合适，笑道：“女孩子闯一闯也是可以的，在外面历练一下不是坏事。” 刘娟突然插嘴，“陆韫马上要成立一个食品公司吧，我能不能先去你公司上班？先积累点经验，可以吗？”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陆韫，陆韫慢条斯理地嘴里的食物吃掉，才说道：“我公司不养闲人，所有人手都要从深圳那边调过来，都要有经验的。” 一句话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有些挂不住脸的刘家人，邓萍说了陆韫几句，“娟子能力也是很强的，她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学东西也很快的...” “师范学校？师范专业？那就更不对口了，我这个公司需要招聘销售，是需要每天跑市场，去跟百货公司商场对接业务的，不能吃苦的人是做不了的。” 刘娟红了脸，愤愤地说道：“谁说我不能吃苦？这样好了，你说你公司不养闲人，那好，我一分工资都不要，等我做出成绩了，再谈工资的事，这样总行了吧！” 陆韫还想说什么，邓萍急忙打断了他，“娟子能力这样强，你肯来帮忙，阿韫感谢还来不及呢，他啊，是觉得铁饭碗好，一家人都在这个系统里，工作会顺利很多。你想去阿韫公司就去吧，阿姨支持你！” 赵小娥本来还因为陆韫的话不太高兴，听邓萍这样说，知道邓萍也是满意刘娟的，刘娟从小到大都非常优秀，邓萍是看着她长大的，两家也门当户对，这婚事看样子没什么悬念了。 吃过饭，两家人坐在客厅说话，陆韫借口要去给陆邦良买龙虾，起身要走，刘娟也赶忙站起来，“陆韫，我跟你一起去，宋妈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我吃撑了想出去走走。” 邓萍非常支持，笑道：“那就一起去。” 陆韫无所谓，他拿了车钥匙就走，刘娟赶忙跟上。 车上，陆韫一直保持沉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刘娟只好没话找话：“陆韫，你公司什么时候弄好啊，我听说工厂已经开始修建了。” “嗯。”陆韫仿佛没听到，很久才冷淡地回了一声，还是没有多话。 刘娟看向他，路边昏暗的路灯打在陆韫的侧脸上，将他英俊的廓落勾勒得更加出色，让人心动。 刘娟问出了那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陆韫，如果你方便回答的话，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啊，你这样优秀，身边女孩子只怕不少吧？” 陆韫这次回答得很干脆：“不方便。” 刘娟被噎到，顿时也不想说话了，扭头看向窗外。 银河大酒店的招牌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几分钟后，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夜市街外。 陆韫迈着修长的腿，率先朝夜市街走去，刘娟跟在后面，陆韫腿长步子也大，她几乎要疾走才跟得上陆韫的步伐，心里不由得埋怨他不懂体贴人。 陆韫的目光在夜市上梭巡，一眼就看到了吴晓梦的摊子，无他，只因摊子上方挂着两盏非常亮的灯，在这个飞速发展成规模不下二十家的夜市街上独树一帜，亮堂堂的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大概也是因为非常亮，就餐环境要更舒服的原因，她今晚上的生意非常好，四张桌子都坐满了，吴能富还在端着龙虾烤鱼往舞厅送。 刘娟吃力地跟上来，发现陆韫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投向远处，她顺着看过去，也注意到了那个亮着灯的小吃摊，老板娘穿着一件红碎花衬衫正在炒制龙虾，她头发非常随意地挽起，露出一张光洁的脸，白炽灯光下，如同上好的骨瓷。 陆韫抬腿走了过去。 吴晓梦不经意地抬头注意到陆韫，脑海中倏地浮起上次见面两人同处于厕所隔间，说来也奇怪，在厕所里她闻到的却是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那味道深刻地留在了她记忆里，以至于一见到陆韫，她的鼻腔就自动被那股味道萦绕。 “吃点什么？”吴晓梦回头看了一眼，四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今晚上生意格外好，“暂时没位置呢，你们可能要坐着等一会儿。” 刘娟嫌弃地看了一眼，小摊就摆在街道两旁，露天的环境，客人们随意将虾壳扔在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她眉头深深皱起，对陆韫说道：“陆爷爷要吃的龙虾是从这里买的吗？这里的东西不干净，老人家肠胃不好。” 陆韫没理她，走进去找了个空凳子坐下。 他注意到铺子里多了一个帮忙的女人，听到吴晓梦叫她大嫂，“大嫂，水要没了，一会儿大哥他们回来，记得提醒他们去挑两桶水来。” 刘秀英嗳了一声，“行。”等了一会儿，吴能富他们还没有回来，刘秀英等着要小龙虾，河边没灯看不见洗不干净，只能将水挑回来在这洗，“还有两份龙虾等着送呢，我去挑两桶水回来。” 吴晓梦阻止道：“你别去，河边没灯，太危险了，还是等大哥他们回来。” 刘秀英挑起水桶，“没事，在家的时候我都经常挑水的。” 村里刘秀英熟悉，这里她不熟悉，吴晓梦不放心她自己去，可店里还有客人要招呼，确实分不开身，没想到坐在一旁的陆韫突然站起来，“我去挑。” 不仅刘秀英惊住，连吴晓梦都有些回不过神，“这怎么能行，没事，我大哥和三弟一会儿就回来了，让他们去。” 陆韫非常自然地接过刘秀英肩头的担子，“一会儿请我吃龙虾就行，我坐着也是坐着。” 刘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陆韫什么时候干过挑水这活？不！陆韫为什么要去帮人家挑水？！ 吴晓梦阻止没用，陆韫挑着担子就走了，他从小在这座城长大，银河大酒店附近这一块他太熟悉了。 刘秀英看了看呆滞的吴晓梦，连忙追了上去。 这时一桌客人吃完了要结账，吴晓梦只好拿出记账单去给他们结账，送走了客人，又马不停蹄地收拾桌子。 “同志，这桌可以坐了。要吃点什么？” 刘娟坐了过去，很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桌面，这才抬头问吴晓梦，“都有什么？” 吴晓梦递了一张菜单给她，“你点好了告诉我。” 说着，她又准备回去忙，被刘娟叫住。 刘娟近距离打量这个女人，上回见面的时候还以为是普通卖小吃的人，从陆韫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似乎跟这个女人关系匪浅，刺探道：“你跟阿韫很熟？” “谁？”吴晓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接着明白了，“你说陆先生？”她看向刘娟，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她认出对方就是上回嫌弃她龙虾的那个，做生意开门笑脸迎客，对方只要不是来找茬，她也没必要将人赶出去，何况对方是跟着陆韫一起来的，就凭陆韫帮了她好几次，这个面子她得给。 吴晓梦的话让刘娟脸色微变，她冷哼一声，用挑剔的目光环顾了四周，才高傲地说道：“你别指望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陆韫不是你这种人能攀附的。” 吴晓梦只觉得莫名其妙，正在这时，来了一桌客人，她问刘娟，“你到底是不是来吃东西的？” 刘娟嫌弃地说道：“这里的东西我吃了会犯恶心。” “那麻烦你起来让开，我的客人要吃我卖的东西，你不是来吃东西的话，就请你出去。”对方高高在上又贬低她辛苦做出来的美食，吴晓梦不想继续惯着，直接请人离开。 刘娟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当面下过面子，顿时涨红了脸，恰好这个时候陆韫担着一担水回来了，她起身就去跟陆韫告状，“陆韫，这个女人不让我坐在她店里，让我出去。” 陆韫稳稳地将水放在地上，问刘娟，“你又说什么了？” 刘娟不觉得自己需要隐瞒什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她这里的东西脏，你看看这环境，本来就脏！” 陆韫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他从来没做过这种活，虽然不算重，还要注意水桶不洒水，出了一额头的细汗，他看向刘娟，“那你不是活该吗？” 刘娟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陆韫。 吴晓梦招呼完新来的客人，不好意思地对陆韫说道：“又来人了，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安排位置了。要不你带回去吃吧，我给你打包。” 陆韫没有埋怨的意思，其实他刚吃了晚饭这会儿也不饿。刘秀英将满满一桶小龙虾倒进水盆里，拿长毛刷开始刷洗起来，龙虾各个张牙舞爪，他挠有兴致地说道：“这东西就跟虾一样，煮熟了就变色了。我还要坐一会儿，再说吧。” 陆韫抓起一只龙虾，小东西不停地挥舞着钳子想夹他，“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可以养在我家鱼缸里。” 刘娟被他冷落在一旁，有些下不来台，没想到陆韫一点也不顾她的面子，好歹两人家里也是世交，实在是个木头，不解风情。 “大嫂！” 刘秀英扭头看去，是李红，“李红，你怎么过来了？” 李红昨晚上没来，吴能武他们一晚上卖了四十多块钱，虽然有赚头，但和吴晓梦他们不能比，吴能武有点不服气，今天把李红也带来了。但因为吴晓梦他们开了灯的缘故，今天大部分食客都被吸引到这来了，吴能武他们生意不太好，好不容易才吆喝了几个客人。 “这灯你们是从哪里弄的啊，能不能帮我们也弄两个？”李红故意没去找吴晓梦，而是来找比较好说话的刘秀英。 刘秀英看向吴晓梦，“我不知道呢，这是晓梦买的。” 吴晓梦炸完一锅小龙虾，听到李红对刘秀英说道：“大嫂，你帮我跟晓梦说一说，虽然分家了，可血缘是斩不断的，日子大家过好才红火嘛！” 刘秀英禁不住李红恳求，只好来找吴晓梦，“晓梦，李红说她们也想买这个灯，我不会拒绝人，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吴晓梦冷哼一声，故意大声说：“大嫂，你去跟她说，这灯啊，很好买，两百块一盏，她想买多少都有。” 李红听到这话，灰溜溜地回去了，不一会儿吴能武又过来了，这回他直接找上了吴晓梦，“晓梦，这灯你有两盏，分二哥一盏！” “凭什么？”吴晓梦冷淡问道。 “我是你二哥！一个爹妈生的！吴晓梦，做人不要太绝情了。我拿一盏走。” 那灯就立在两根杆上，晚上孙经理刚给她的，还很贴心地给准备了两根杆。他现在对待吴晓梦是很尊敬的，因为吴晓梦的提议，歌舞厅推出了驻场歌手，获得很多人的喜爱，不少人都喜欢这样新颖的形式，还有吴晓梦他们在歌舞厅卖龙虾烤鱼，歌舞厅酒的业绩都上浮了不少，他也因此得到了老板的嘉奖。 这两盏灯没那么贵，但也不便宜，一盏要二十多块，这是充电的，孙经理一共给弄了三盏，电可以在歌舞厅充。 吴能武说完就去取灯，吴晓梦拿着锅铲就冲了过去，吴能武的手还没碰到灯就被旁边伸出来的手给拦了下来， “你耳朵有问题？吴小姐同意你拿走这盏灯了吗？”陆韫沉声说道。 吴能武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钢圈给箍住了，动都动不了，他是庄稼汉，力气不小，对方力气比他还大，他好不容易才将手抽了出来，“你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她亲二哥！” 陆韫小时候是大院有名的孩子王，青年时期也是老师最头疼的学生，要轮混，吴能武比他差远了，陆韫头微微一歪，痞气外泄，目光凛冽，“我管你是谁呢？我问你，经过人家允许了吗？” 吴能武被镇住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我是她二哥！要经过谁的允许？” 吴晓梦拿着锅铲冲到了吴能武跟前，“吴能武，人要脸树要皮，我要是你偷窃了别人的劳动成果，都不敢出现在人家面前。你好好地卖你的龙虾，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不要脸，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吴能武没被这话吓着，话里是浓浓的威胁，“吴晓梦，你无情可别怪我无义！” 陆韫看了吴晓梦一眼，他每次见到这姑娘都是聪明又踏实努力的模样，像这样刺猬一样露出尖刺的模样很少见，他从上而下地看着她气得微鼓的双颊，突然生出一种要保护她的冲动。 他拉住吴晓梦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看着满眼恶意的吴能武，“冲姑娘家嚷嚷算什么本事，不如咱们去外面比划比划！” 吴能文和吴能富两人有说有笑地从悦舞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了站在自家小摊里的吴能武，担心他是过来找茬，连忙一阵小跑赶了过来，“他来干嘛？”吴能富问吴晓梦。 吴晓梦指了指灯，“他想来强拿咱们的灯呢。” 吴能富冷了脸，想冲上去，被吴晓梦拉住，“算了，让他走，还有客人呢。” 这人性啊，不到金钱面前露不出十分之一。最开始吴晓梦不带他们两口子，一来是他们两口子一直反对自己回家，二来，吴晓梦对前世那两口子的所作所为非常寒心。 结果这辈子的吴能武两口子依旧自私自利，为了钱，提前将后来的嘴脸都露了出来。 刘娟吓白了脸，担心陆韫真的跟人打起来，连忙上来拉他，“陆韫，你出什么头啊，关你什么事？” 陆韫甩开她的手，看都没看她，“太晚了，刘小姐，你先回去吧。” 刘娟气结，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说道：“我坐你车出来的，你不带我一起回去？” 陆韫奇怪地看她一眼，“我又没请你坐。” 刘娟拉不下脸，跺了跺脚，转身想走，硬生生按捺住了，陆韫就是这个脾气，如果她连这个都忍不了，怎么跟他过一辈子？ 吴能武见对方人多势众，知道自己拿不到灯，骂骂咧咧地走了。 吴能武无功而返，李红说道：“都跟你说了，现在的吴晓梦跟之前不一样了。” 吴能武愤恨地说道：“是不一样了，之前的晓梦多听话，现在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李红撇了撇嘴，“人家嫁过一次人了，当然会不一样了，又不是小女孩了。” 钱英两口子今晚上也跟了过来，毕竟投了三百块钱，其中有一百五十块还是借来的，今晚上卖到现在也才卖了二十来块，还不够一晚上的成本的，更何况吴能贵也投了三百块，别说挣钱了，能不能回本还是未知数，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下次他再敢过来，别跟他客气，咱们就当没有这个兄弟了。”吴能富愤愤道。 吴能文欲言又止，他生性憨厚，老实厚道，虽然分了家，也闹了不愉快，但是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血缘亲兄弟没必要闹得这样生分。 吴晓梦看向陆韫，“你要回去了吗？我给你打包龙虾，回去还是热乎的。” 陆韫知道这会儿刘叔他们一家肯定还没走，不想现在回去，“给我来两斤龙虾，一盘河蚬，我吃了再回去。” 吴晓梦应下来就忙活去了。 将热腾腾的龙虾和河蚬摆到陆韫桌上，吴晓梦问他：“要米饭吗？” 两人完全忽略了旁边的刘娟，刘娟认为吴晓梦是故意冷落她，愤恨地瞪了她一眼，可吴晓梦还是不为所动。 他们的米饭是要单独收费的，也不贵，五毛钱一个人，还管够，两毛钱一斤米，算起来是挣的，陆韫摇头，“我也不怎么饿。” 吴晓梦点头，正要转头去忙活，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她以为是顾客上门，正要迎上去，猛地发现是个熟面孔，脸色顿时沉下来。 “林峰，你来做什么？” 林峰出门的时候刻意收拾了一番，蓄了很久的胡子刮干净了，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蓝布裤，他记得吴晓梦曾经跟听说过，第一次见到他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 “晓梦，你真的在这里摆摊？”见到吴晓梦，林峰露出惊喜的神情，目光在小摊梭巡了一圈，没看到吴能文兄弟俩，不放心地问：“怎么就你和大嫂，能文他们呢？”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吴能武，“怎么能武他们也在那边摆摊啊？我听说你们分家了？” 林峰攒了一肚子话要跟吴晓梦说，看到她又说不出来了，只是觉得好久没见，她似乎漂亮了很多，“这件红色的碎花衬衫很合适你。” 吴晓梦厌恶的翻了个白眼，“林峰，你来做什么？” 刘秀英看到林峰，紧张地冲了过来，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林峰客气地笑道：“大嫂。” 刘秀英皱了皱眉，“你不要叫我大嫂了，你和晓梦已经离婚了，以后各不相干，你也别来打扰我们。” 这里的动静引得陆韫看了过来，林峰正对着灯，整个人很清楚地落在他眼里，刘秀英的话也传进了他耳朵，离婚了？吴晓梦看着年纪不大，结过婚？ 这话当然也传到了刘娟耳朵里，她瞪大眼睛看向林峰，林峰长相还算秀气，是女人喜欢的长相，就是面色有些憔悴。这竟是那个女人的前夫？也就是说她嫁过人了，刘娟一下子兴奋起来，就凭陆家的家世，绝无可能让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嫁进陆家，她心里豁然开朗，先前那些担心都消失不见了。 她兴奋地看起戏来。 林峰皱着眉，“大嫂，我和晓梦只是闹了矛盾，也没有离婚，离婚是晓梦说的气话，你们也是的，怎么不劝劝晓梦，还帮着她把家具给拖回去了。” “林峰，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是读书人，应该更明事理才对，我们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店铺里有其他客人，吴晓梦将人拉出去说。 林峰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一直没给家里挣钱，我没让你过上好日子，但我向你保证，明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等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说得这样诚恳，以为能打动吴晓梦，没想到吴晓梦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不知道吴晓梦前世用一辈子的惨痛代价来验证了他话的真假。 “林峰，这种话说出来连你自己也不信吧？让我过上好日子？”吴晓梦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番，“林峰，没有你，我过得很好，比在你家过得好多了。” 林峰涨红了脸，“我知道你现在挣了大钱，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钱才来找你...” “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为了我能免费帮你当牛做马，给你做保姆，给你养孩子？林峰，别欺负人是傻子，如果你觉得我之前没有将话说清楚——” 吴晓梦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一看到你这张脸我就犯恶心，以后请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林峰涨红的脸又一分一分地变白，这个时候的林峰还稍有骨气，被吴晓梦这样当面羞辱，他自诩的文人骨气受不了，也忍不住说狠话：“吴晓梦，确实，我是无法生育了，可我的三个孩子冰雪聪明，你就算再嫁一个，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吗？再说，离过婚的女人名声都烂了，你还能嫁得出去吗？” “这不劳你操心。你家那三个草包白眼狼，白送给我都不要。”吴晓梦不想跟他废话，“林峰，是男人就不要再纠缠，你这样子更让我恶心。” 林峰咬着牙点头，“行，吴晓梦，你别后悔！” 两人虽然是在外面说的，但是谈话声还是隐约传进了陆韫的耳朵里。刘娟也听见了，她笑着低声对陆韫说道：“这摊主还挺有故事的，竟然是离过婚的女人。” 陆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剥虾。 刘娟心情骤然大好，也想吃几只虾，手才刚伸出就被陆韫拦住了，“想吃自己点。” 刘娟愣了半天，忍不住说道：“陆韫，我又没惹着你，你至于吗，对我像仇人似的。” 陆韫没理她，他此时心情不太好，听她这样说，不禁默想原由。两家是世交，之前经常一起聚餐什么的，他和刘娟虽然不熟悉，但是互相也客气。上次刘娟刻意为难吴晓梦，让陆韫突然发现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有礼貌的刘娟有另外丑恶的一面，他就开始厌恶这个女人。 他不喜欢这样表里不一的女人。陆韫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值得费心的人和事上，他向来是直来直去的。 陆韫没理她，迅速将食物吃完，吴晓梦包了三斤龙虾给他带走，陆韫沉默地丢下二十块，吴晓梦不收，他将钱放在桌上就走了。 吴晓梦远远地看到他跟那个女人上了一辆吉普车，这个年代能开上车，家里非富即贵，吴晓梦心里突然涌上一点点惆怅，不知为何，她摇了摇头，将情绪甩出脑海。 陆韫回到家，刘家人已经告辞走了，他将龙虾给了宋妈，让她放进冰箱明天热给老爷子吃。 “阿韫，你来一下。”邓萍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口叫他。 陆韫跟了上去，母子二人进了书房，“你怎么去这么久，刘爷爷一家都在，这样太失礼了。” 邓萍说完，又问起，“你和娟子去哪了，不会是去看电影去了吧？” 陆韫摇头。 邓萍见他情绪略显低沉，似乎有些怏怏不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陆韫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好说道：“妈，你有什么事？我有点累了，想去洗个澡睡了。” 邓萍心疼儿子，但是她更担心陆韫的婚姻大事，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的婚姻大事不能再拖了，你都二十四了，也不小了，你爷爷最想看到你结婚，他现在得了这个病，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你也希望他能看着你结婚吧？” 陆韫没有说话，自从从深圳回来，这样的对话不下于三次。 邓萍没等着他回答，“娟子我看着她长大，这姑娘是很不错的，我们和刘家也是世交，你爷爷和她爷爷是过硬的兄弟关系，你们年纪相仿，其实是很合适...” 话还没说完，被陆韫打断，“妈，你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心里有数！” 邓萍愣了一下，随即有些高兴，“怎么，你这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这话问住了陆韫，他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几乎快得他差点没抓住，犹豫了片刻，陆韫点点头。 “是谁？”邓萍迫不及待地问道。 陆韫本不想说，又想起一个问题，试探地问道：“妈，要是我喜欢的人，是结过婚的，你们会同意吗？要是她有过孩子呢？” 邓萍呆滞地瞪大眼睛，脱口拒绝，“绝对不行！” 陆韫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邓萍追问道：“怎么，你喜欢的女孩结过婚？” “我只是随口问问。”陆韫说道。 邓萍却越想越不安，逼问陆韫，“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哪个姑娘？她离过婚？” 陆韫有些烦躁，他也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思，“我说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第28章 第 28 章 这一晚的收获突破两百大关,光利润就已经达到了可观的一百六以上，相当于姐弟几个摆一天，能挣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但吴晓梦还是觉得不够，之前挣的钱已经全部拿来帮家里还债了,五百多块的债务，加上利息，一共还了快七百块出去。这些钱是大家的，还完就只剩了几十块,刚好够买几桶油的。 她记得老宅拆迁就在九十年代,要赶在拆迁之前把房子修好才行，她还有个想法，拆迁的时候还能赔房子,两千年过后又能二次拆迁,要赶在这波红利之前把房子修起来,修房子可不是小数目。吴家现在房子太小人又多,几乎每个房间都需要打地铺才能满足需求，夏天还不觉得，等到冬天的时候睡在地上无论垫多少棉絮都暖和不起来，在这之前,得再起两间新屋才行。 现在已经八月了,小龙虾马上就要过季，烤鱼卖得没有想象中好,要是小龙虾卖不了，光卖烤鱼没有太多赚头，必须要想一想别的出路。 吴晓梦想起自己之前灵机一动想到的卖饮料，这个时候的饮料大多数都是瓶装的,可乐汽水什么的，这个在农村非常受欢迎，但是城市里的人经常喝，倒也不稀奇了，她想捣腾点新鲜饮料到小吃摊卖。现在小吃店里只有啤酒，很多女性顾客喝不了酒。 她想了一早上，西瓜汁，酸梅汤，柠檬水，副食品店就有柠檬卖，价格相对要贵很多，但是一颗柠檬可以做出很多柠檬水，而且口味非常独特，相对世面上现有的汽水是很有优势的，要是能有制冰机就更好了，可惜这只能想想。 最后吴晓梦决定要卖柠檬水和酸梅汁，市面上的汽水也就七八毛钱一瓶，吴晓梦的夜市摊要想卖自制的汽水，价格肯定不能太高，她去副食品店购买了乌梅，山楂，陈皮甘草等原材料，回家研究酸梅汤，她前世在一家酒店学厨师的时候，酒店的酸梅汤就远近闻名，古法熬制而成，口感很正宗。但是就是所需的原材料太多，二三十种，那成本太高了，吴晓梦现在只能研究简易版本，去掉一些养生的中药材，留下必备的原材料。 吴晓梦将原材料放进清水清洗干净，洗净了铁锅，其实这酸梅汤要在将砂锅里熬煮才不会有异味，铁锅有可能会有铁锈的气味，但是家里没有砂锅，先将就用铁锅来煮一下试试。 吴建国他们从地里回来，才走到院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酸甜香气，张玉兰朝厨房望了两眼，“晓梦这又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吴晓梦听到声音，从火屋里探出头来，“爸妈，你们回来了，刚好，我煮了个东西已经放凉了，你们尝一尝。” 她端了两碗出来，放在桌上，张玉兰看了一眼，“这什么饮料啊，怎么红澄澄的。” “这是紫红色。”吴晓梦帮忙将锄头放去原位，“爸妈，你们快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张玉兰端起一碗递给吴建国，自己又端起一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酸甜爽口，一下就祛走了炎热和疲惫。 她几大口喝完，这才问吴晓梦，“这是什么东西，真好喝。” 吴建国不太爱吃甜食，但这饮料他都很爱喝，“喝着有股杨梅的气味。现在杨梅不是已经过季了吗？” “这是酸梅汤，用乌梅做的，我打算做点去小吃摊卖。” 张玉兰笑道：“就你点子多，你打算怎么卖？” 吴晓梦已经想好了，“我去买几个大玻璃瓶，一次卖一瓶，一瓶两块钱，能卖多少就卖多少，这东西费不了多少成本的。 张玉兰很支持，“可以，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留给家里喝，我们干活回来刚好喝这个好解渴。” 吴晓梦笑道，“这东西多的是，我每天熬了就留一些在家里，不过我还得去买个大茶壶，用来装饮料。两个三轮车已经拉不了这么多东西了。” “但是就你大哥和能富，他们只能骑两个三轮车啊。”张玉兰想了想，“要不让你爸晚上也跟着你们去。” 吴晓梦摇头，“不了，爸白天要干活，晚上要早点休息，挣钱没有身体重要。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再买一辆三轮车，到时候晚上我也可以蹬，我的就装一些轻便的东西。” 等吴能文他们回来，吴晓梦将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一下，获得了兄弟俩的支持，他们的想法和吴晓梦差不多，反正租别人的一个月也要这么多钱，还不如自己买一辆呢，省了月租钱，车是自己的。 其实吴晓梦还真的不愿意买三轮车，这东西只会越来越贬值，但是有三轮车确实要方便很多，就算以后进城租房子，两辆三轮车还是需要的。 当天吴晓梦就让吴能富进城又买了一辆三轮车，还买了大茶壶和几个玻璃瓶还有瓷杯，这样一来，昨晚上的收入又花得一分不剩了。 吴晓梦和刘秀英在家忙活了一下午，将晚上要用到的食材都收拾干净了。 到了傍晚，一个阔别许久的人出现在家门口，吴晓梦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边的刘秀英笑道：“晓云回来了！” 吴晓云上个月没有回家，她每月有四天月假，可以回家一趟，但是她现在正在高三，有时候会留在学校学习，毕竟家里没有电，不方便复习。 吴晓云还不知道吴晓梦回来，看到吴晓梦还稍微惊讶了片刻，“二姐回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这事说来话长，刘秀英招呼她进屋，“先将东西放进屋去，你那屋现在招娣和来娣在里面打地铺，今晚上我就让她们睡我们这屋来，免得晚上吵到你。” 吴晓云之前也是跟侄女一起睡，不过是跟娟子，她也习惯了，“没事大嫂，来娣和招娣都很乖，再说我晚上也看不了书。” “家里有灯，可以给你留一颗，如果你晚上要看书的话。”吴晓梦说道，他们的灯有三颗，可以给吴晓云留一颗在家，其实一颗就已经亮了，他们可以轮换用那两颗。 “什么灯？手电筒？那也太费电池了。” 吴晓梦又说道：“厨房里有酸梅汤，你先去喝一碗解解渴。” 吴晓云他们下午才放学，坐公交车回到这里就已经很晚了。刘秀英又说道：“下次要是太晚了，你就提前递个信回来，我让你大哥去接你。” 吴晓云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大哥哪里有空，再说我都自己来来回回这么多年了，没事的。” 吴晓梦心里一个咯噔，她隐约想起来，前世吴晓云就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隔壁村的混子，然后两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吴晓云放弃了好不容易考取的大学，嫁给了隔壁村的混子。这辈子，一定不能让她重蹈覆辙，于是她也赞同地说道：“是，晓云是最后一年了，一定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以后你要回家，提前想办法给家里递个信，谁有空就谁去接你。” 吴晓梦说得很郑重，让吴晓云感到莫名其妙，“不久这几步路吗，有什么好接的？” 她走进厨房，倒了一碗二姐口中的酸梅汤，确实有一股很浓的杨梅气息，其实是乌梅，不过他们都没有吃过新鲜乌梅，一碗下肚，浑身的乏累都去了大半，真好喝，她又倒了一大碗。 “这用什么煮的啊，太好喝了，比汽水还要好喝。”吴晓云端了一碗酸梅汤出来，看到来娣和招娣两个坐在角落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走过去将碗递给来娣，“你和妹妹喝过了吗？” 两姐妹齐齐点头，“喝过了。”虽然这样说，眼睛还是盯着吴晓云手上的碗，因为真的太好喝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吴晓云将碗递给来娣，“快拿着。” 来娣接过了碗，“谢谢小姑。” 她这样自然，倒让吴晓云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两姐妹胆子最小了，平时给她们什么东西吃都不敢接的。 吴晓云回过头，这才看到大嫂和二姐在清洗鳌虾，她们用长柄刷将鳌虾腹部的泥清洗干净，然后丢进清水中，这鳌虾本来就是水中生长的，一下水腹部一卷，像鱼一样一瞬间就冲到了另外一侧。 她觉得挺有趣的，“这鳌虾平时都在田里爬来爬去，谁能想到它们在水里的速度这样快。对了，你们弄这个鳌虾做什么？又不好吃。” 刘秀英笑道：“小妹你还不知道吧，这鳌虾啊，我们现在不叫她鳌虾了，叫小龙虾，我们用它做了一道菜，叫香辣小龙虾，我们在城里摆夜摊卖呢，生意可红火了！” 刘秀英让她搬来小板凳，一一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吴晓云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她不过两个月没有回来，家里好像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二姐离了婚，二哥分了家出去，还有二姐他们竟然去城里摆摊了，这变化真的太大了，她看向吴晓梦，“你当初不是死活要嫁给姓林的吗，怎么现在突然闹离婚，他对你不好了？” 吴晓梦看向小妹，想起自己前世最后一次见到吴晓云，吴晓云痛骂林峰的样子，这才想起来，其实吴晓云一开始就劝过她，让她好好考虑。于她的婚姻上，吴晓云能看得这样透彻，怎么在她自己的婚姻上就那样糊涂呢。 先是嫁给了隔壁村的混子，为此连大学都没去上，而后生了女儿，混子成天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在行，除此之外还有家暴，可吴晓云就是不愿意离婚，就这样生生地耗费了一辈子。 想到这里，吴晓梦提前给她做了做心理建设，“晓云，当时我没有听你的，没有听爸妈的，所以才吃了这样大的亏，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婚姻大事上，一定要多听听朋友和家人的意见。” 吴晓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语重心长的意味，看向吴晓梦，本想说她当初就是不听劝，又将话给咽了下去，她就是太口直心快了，这话说出来，二姐该伤心了。 天快黑的时候，吴能武和李红回来了。虽然分家了，但还是共用一个院子，进进出出也是一个门。看到吴晓云回来，吴能武还说了一句，“晓云回来了。” 李红招呼都没打，她和吴晓云关系很僵，吴晓云每年的学费书本费生活费花销不小，这也是吴家负债的来源之一，她当初就想让吴晓云去读个中专，出来当老师，那样家里就不用花钱，但是吴晓云不干。这几年因为钱的关系，吴晓云和这个二嫂的关系一直很僵。这会儿看到了，两人也互不打招呼。 吴晓云看到李红他们也倒了虾出来洗，疑惑地问吴能富，吴能富冷笑，“我们做生意，人家也是做生意呢。” 吴晓云顿时就明白了。 因为吴晓云回来，当天晚上吴晓梦做了一道香辣小龙虾给吴晓云尝鲜。等晚上出摊的时候，吴晓云也想跟着一起去，被吴晓梦拦住了。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别的东西都不要管。” 吴晓梦蹬着最新的那辆三轮车，链条被吴能富上了油，蹬起来要轻松很多。来到夜市街，已经有十来家先到了，她们昨天用的位置又被人给占了。 吴晓梦还是选了和歌舞厅很近的位置，这样方便他们送餐，这样一来，离河又有些远了，好在刘秀英现在业务也熟悉了，可以独挡一面，吴晓梦他们的压力也轻松了很多。 刘秀英做菜上面也是一把好手，吴晓梦并没有藏着捂着，将几道菜的做饭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刘秀英，这样一来，有刘秀英帮着分到炒菜，她也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茶壶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她来不及去打印店打印了，请村里的吴五爷帮忙在白纸上写了‘酸梅汤’贴在茶壶上，今天刘秀英负责炒制，她来招呼客人，刘秀英干活没的说，但口才还是得再练练。 每来一桌客人，吴晓梦在对方点完餐以后，吴晓梦就会顺带推荐店里的酸梅汤，两块钱一大瓶，体积是普通的瓶装饮料的三四倍，还是很划算的。不管对方点不点，她都会免费送一杯品尝，这样好像是亏了本，但是生意却因此更好了，点饮料的客人也很多，一大茶壶的酸梅汤不到十点钟就卖完了。 吴晓梦数了数记账本上卖出饮料的数量，一共卖出了十二瓶，光是卖饮料就挣了二十四块，饮料的成本比龙虾低多了，她买的原材料也就花了三四块钱，但额外花了三块钱买了一个大砂锅熬酸梅汤。 这利润让人咂舌。 虽然刘秀英也觉得酸梅汤好喝，但是卖光的速度还是让她感到惊讶，“这也太好卖了，明天咱们得多熬一点。” 第29章 第 29 章 吴晓梦没往舞厅送饮料,因为舞厅的酒水占销售额比重很大，她不能跟舞厅抢生意，但吴晓梦看了看不远处的电影院,这电影院是七十年代就建起来的，一直到这几年才重新用起来,看电影的人不少，多数都是年轻的情侣，她眯了眯眼睛，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后世电影院里有卖饮料和爆米花的,虽然电影院卖的东西很贵,但是生意还是很好，这个时候的电影院是没有这些东西卖的，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下去电影院门口卖饮料。只是这个饮料就不能像小吃店这里这样散装了,得重新弄包装,而且还得弄好看点。 这样一想,她又暂时将这个念头放下了,他们现在弄的这个小吃摊都还没有真正步入正轨，况且人手也不够，这个念头只能留着后面再考虑。 今晚上生意没有昨天火爆，但在夜市摊依旧独占鳌头。 正在吴晓梦出神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客人,他穿着非常时髦的夹克衫，牛仔裤,进来就问吴晓梦有什么吃的，吴晓梦将菜单递给他，他扫了两眼，“种类也太少了,你这店名叫小吃摊，我还以为有什么小吃呢。” 吴晓梦指着小龙虾笑道：“客人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里的香辣小龙虾味道很不错的，如果饿了，我们也有主食，有米饭，有面条。” 那客人不太满意地将菜单放到一边，“那就先来一份小龙虾吧，给我煮一碗面。” 很快将菜送上桌，那客人独树一帜，将龙虾给倒进了面里，当成浇头搅了搅，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吃完他还不太满意，付钱的时候对吴晓梦说道：“种类还是太少了，多弄点新菜吧。”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吴晓梦，他们不能总是守着这几道菜，就像吴家人一样，刚开始吃香辣小龙虾对它的味道赞不绝口，但是吃了多次之后，连最喜欢吃龙虾的波波也不太爱吃了，放在别人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烤鱼虽然也好吃，但是烤鱼毕竟分量太大了，通常需要两三个人才能点一份烤鱼。他们是时候推出新品了。 吴晓梦一边招待客人，一边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吃过什么夜市好吃的食物，要说后来的夜市，烧烤绝对占半壁江山，但是烧烤对他们来说不现实，烧烤虽然是有火就能烤，但是想要烤好是非常考验技艺的，她也吃过不少路边的烧烤摊，但那些味道通常都只是寻常，很少有能惊艳味蕾的。 烧烤除了技艺，最重要的就是佐料，佐料香不香，直接决定了食物的味道。 想了半天，吴晓梦还是决定用烤鱼一样的方式，用油炸，做炸串。这让吴晓梦想到了前世的经历，她曾经跟同事一起去过一家十几年历史的炸串店，那小店坐落在人烟稀少的深巷中，生意却出乎意料的好，去的那次排了大半个小时的队。 炸串比烤串要方便一些，速度也要快很多。 姜柚想起歌舞厅的生意，要是他们推出炸串，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只是白天的准备工作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今天又是十一点过收的摊，吴能富为了看时间，专门去买了一块表，兄妹几个回到家，吴晓梦先宣布了饮料大获成功。 “今晚上一共卖出了十二瓶，每瓶两块钱，光是饮料就收获了二十四块！” 这结果吴能文他们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很激动。高兴过后，吴能富提议道：“这个饮料我们就不拿出来分了，全是二姐弄出来的，这钱该归她个人所有。” 吴晓梦笑道：“那你还帮我拉进城呢。” “这有什么呀，亲姐弟，不用算得那样清楚。” 吴晓梦却说道：“要的，亲兄弟明算账，这账必须得算清楚了，谁都不吃亏，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当时说好了这钱怎么分，现在还是和之前说好的那样分，饮料也是一样的。今天准备的饮料不够卖，明天咱们再多准备一点，这样一来，咱们就得再买个茶壶装饮料。” 吴晓梦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今天有个客人跟我提议，咱们小吃店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咱们现在就那几样菜，老顾客吃了几回估计都吃腻了，这才导致咱们的事业到了瓶口上不去，我想了想，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卖点炸串。” “炸串，那是什么？”这词确实很新鲜，吴能富听都没有听过。 吴晓梦大概解释了一下，“这个就是前期准备的时候复杂一点，晚上卖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复杂了，客人点什么，我们就炸什么，裹上酱或者刷上辣椒面就行了。” “这简单！”吴能富听完，直拍大腿，赞叹道：“二姐，你这脑瓜子也太好用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点子。” 吴晓梦笑道：“炸串客单价不高，但是顾客群非常的广，咱们先试着卖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行。” “要准备什么？”刘秀英听了半天没听明天，直接问道。 “竹签，食材，还有做酱的东西，最好咱们能做个展示柜，这样的，”她大概比了比，“用玻璃做，炸串可以放在里面，让客人自己挑选。” “这点子好，只是这样一来，咱们能忙得过来吗？” 吴晓梦想了想，“确实忙不过来，真做起来了，再考虑人手问题吧，没关系，真的不够的话，咱们再请人就行了。” “请人？”吴能文几人瞪圆了眼睛，他们都是很普通的小老百姓，请人这种事似乎和他们一点都联系不上。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做了，那准备工作就要开始坐起来，其中最难的就是玻璃展示架，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定这个东西，百货商店的烟酒货柜就是用的这种，吴能富将活包揽下来，“这个交给我，我指定办好。” 吴能富办事她放心，又商量起竹签来，“让爸没事的时候削一削。” 吴晓梦有些顾虑，“爸什么时候空过啊，田里没事的时候就去山上砍柴，一年四季都在忙。” 吴能富说道：“让爸别忙活了，自家忙完了又去别家，一年到头钱挣不了几个....” 话还没说完，被吴晓梦严厉地打断：“能富！” 她这突然的一声将几人都吓了一跳，吴晓梦看着吴能富非常严肃地说道：“你不可以这样说爸爸，他在田里忙活一年到头是挣不了太多钱，但是爸爸养活了我们一家人，那是爸爸努力的意义，你不能用金钱去衡量爸爸工作的意义。” 她这一番话让几人都沉默了，听上去话很高深，但道理深入简出，几人都听懂了，吴能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吴晓梦放缓了语气，“你可以这样跟爸爸说，我们可以挣钱了，爸爸可以休息了。” 谈论一直持续到两点钟才结束，大家都很累了，洗漱完各自睡了。 第二天吴晓梦跟吴建国提了一下竹签的事，吴建国二话没说就去竹林砍了一根竹子，庄稼人农闲的时候也会花篾条做篮子、做罗兜挑东西，削竹签对吴建国来说不是难事，一个上午就削了一百来根。 吴晓梦则去副食品店买了酸梅汤的原材料，还买了十来个柠檬，回家之后开始研究柠檬水，光加冰糖的话，味道太平淡了。村里有人养蜜蜂，是真正的纯天然蜂蜜，吴晓梦去买了点槐蜜回来，跟普通的蜂蜜比起味道轻盈了很多，但又有一股槐花的清香，给柠檬水增添了风味。 吴晓云对这一切感到很新鲜，这一次回来，她明显能感觉到家里的变化，二哥二嫂虽然分出去了，但是来娣和招娣还跟着他们，姐妹俩之前在家里就是透明人，任务就是每天割猪草，小小年纪就做起农活，瘦得像两只小猴子。 爸妈脸上也没了愁苦，虽然生活和以前相比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家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变。整个家没了穷困带来的负压，让人心里倍感轻松。 今天吴晓梦还买了排骨和五花肉，这些天虽然挣了不少钱，但还真没敞开肚子吃过肉，家里的伙食跟以前比起来相差不大，张玉兰他们的心思在地里的庄稼上，他们的心思在生意上，谁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在吃食上。 但等晚上红烧排骨，豆豉炒五花肉端上桌，肉真正进了嘴里的时候，吴晓梦才突然发现，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真的不假，好久没吃肉了，连肥肉也能吃上两片。 吴晓梦给几个小孩分别夹了一块排骨，笑道：“以后家里伙食得改善改善了，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条件比以前好了，就不要抠抠搜搜的，该买的东西得买。” 肉香传到隔壁玉琴家，妯娌家的小孩闻到肉香闹着要吃肉，黄素芬被闹得没法子，她最宝贝这个大孙子，埋怨道：“吴家这是挣了大钱了，不逢节不过年的还吃上肉了！看把我们狗毛馋的。” 她哄大孙子，“那肉是臭的，不好吃，咱们吃鸡蛋，奶奶给你煮鸡蛋！” 狗毛五六岁了，宠得没边，睡在地上打滚撒泼要吃肉，黄素芬煮好鸡蛋端到他面前，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我不要吃鸡蛋，我就要吃肉！” 玉琴的儿子小尾眼巴巴地看着地上摔破的煮鸡蛋，趁着奶奶不注意，偷偷地捡起来吃了，等黄素芬看到，只剩一堆蛋壳。 狗毛自己不吃鸡蛋，但也不愿意让弟弟吃，看到小尾吃了他的鸡蛋，顿时撒起泼来，跳起来就将小尾推倒在地。 玉琴恰好看到这一幕，小尾被狗毛推倒在地，额头上磕了个小口，鲜血直流。 “小尾！” 玉琴查看儿子伤势，小尾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偷吃了鸡蛋，所以连哭都不敢哭。 “狗毛，你怎么能推弟弟呢？” 黄素芬看到小尾磕破了头也不在意，“小尾偷吃他哥哥的鸡蛋！狗毛这才动手推他的！” 玉琴愤怒了，“不就是一个鸡蛋吗？柱子在外面跑运输一个月上交三十块钱，还不能让他儿子吃上一颗鸡蛋了！” 虽然都是孙子，但是狗毛是长孙，生下来又皮又壮实，是一家人的宝贝疙瘩蛋，小尾生下来身体孱弱，进了好几次医院，黄素芬嫌弃他晦气，没帮玉琴带过一天孩子。 黄素芬振振有词，“三十块？在哪里？你们娘俩不吃不喝了？狗毛想吃肉，我才拿鸡蛋哄哄他，家里这情况，还吃得起鸡蛋吗？你是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又没个正经工作，有你们娘俩一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玉琴气红了眼，抱着小尾就回了房。等晚上柱子回来，玉琴跟他说了白天的事，没想到柱子却不耐烦地说道：“成天就是这些婆婆妈妈的事，烦不烦？你整天在家享清福，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回来还得给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裁判？我没那功夫！” 黑暗中，玉琴听着丈夫震如山响的呼噜声，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吴晓梦推出的柠檬水也很受欢迎，不过点的多半都是女性顾客，因为吴晓梦推荐的时候还提了一句多喝柠檬水能美白养颜，这话也不假，但得持续，不过也很有作用，不少女性顾客冲着这个点了柠檬水，口感很惊艳，比自己弄的要好喝得多。 正忙着，陆韫来了。他带着几个朋友，穿着虽然寻常，但是气质文质彬彬的。 吴晓梦安排他们在一桌坐了下来，拿了菜单递给陆韫，“陆先生，你看一下。” 陆韫没跟吴晓梦打招呼，他将菜单随手递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吴处，你看一下。” 那吴处没接菜单，笑道：“陆总要请我们来这吃，肯定味道是不同寻常的，连那老板都认识陆总了，陆总肯定是常客，陆总点就行了。” 陆韫笑着应承了几句，点了单。 这个吴处是商业局的，陆韫要建工厂，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干脆将人拉到这来，一通酒灌下去，互相就能称兄道弟了。 吴晓梦和刘秀英分工合作，一人炒龙虾，一人炒河蚬黄鳝这些。陆韫又叫了一件酒，将吴晓梦叫了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车钥匙，非常自然地说道：“麻烦你去把我车后备箱里的五粮液拿两瓶过来。” 将钥匙递到吴晓梦手中，等吴晓梦都走出去了，才猛地想起吴晓梦没有开过车，大概不知道后备箱怎么打开，再说吴晓梦也不认得车的标识，跟那群人打了个招呼，连忙追了上去。 他不知道吴晓梦见过他开的吉普，一眼就认出了停在不远处街边的吉普，走了过去。这个时候的车后备箱必须用插入钥匙才能打开，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锁孔，路灯又暗，她几乎得弯下腰才能看得清楚。 陆韫从后面追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吴晓梦躬身在寻找锁孔，她今天穿着一件修身白衬衫，贴身灯芯绒喇叭裤，一躬身，纤细的腰身曲线灵珑，屁股又圆又翘，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陆韫不由自主地慢下脚步，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盯着她看，目光却像是黏在了她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另外一边，吴晓梦总算找到了锁孔，插入钥匙旋转片刻就打开了后备箱。 生意人的后备箱装了好几箱名酒，除了五粮液，还有一箱茅台，除此之外，还有个黑色公文包也放在后备箱。 吴晓梦看着这些有些发愣，这么多贵重的东西，陆韫那样放心地直接将钥匙交到她手里。 她取出两瓶五粮液，关后备箱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后备箱怎么都关不下来，拉也拉不动，她着急，却不敢离开，陆韫还有这么多贵重的东西丢在车上。 正在这时，身边传来一阵皂角香味，一个人影将她笼罩，手臂被人拉住，将她轻轻地往后带了一点，然后对方伸出手，不知是动了哪里，很轻松地就关上了后背厢门。 她不用去看对方的脸也知道是陆韫，他身上的香味实在太独特了。 吴晓梦站得离车太近，她想往旁边退两步再跟陆韫说话，没想到陆韫也是这样的想法，两人一人往左一人往右，成功地撞在了一起。 陆韫高大又壮实，吴晓梦像撞上铁板一样，整个人被反作用力一推，没站稳朝后倒去。 陆韫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在手触碰到她的瞬间，陆韫不由自主地想，她的腰果然很细很软。他眼眸一闪，将吴晓梦拉直。 “没事吧？”他的声音暗哑。 吴晓梦将钥匙塞给他，“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陆韫笑道：“我想到厢门有点问题，怕你关不上就来了。” 吴晓梦提醒道：“你车里这么多贵重东西，可别这样停放在街边。” 陆韫认可地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平时都停在家里车库里的，今天才开出来。” 吴晓梦感觉腰间被他碰过的地方在持续发烫，烫得她脸都红了，好在灯光昏暗，倒也不明显。 “那你自己把酒抱过去吗？”等到陆韫点头，吴晓梦率先往小摊走，陆韫站在原地没动，手指微蜷。 两人这模样放在别人眼里就是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吴晓梦跟男人做出了亲密的举动就是不要脸。 吴能武他们的小摊生意一般，钱英坐着嗑瓜子，瓜子皮扔了一地，指着往回走的吴晓梦对李红说：“你还维护她，这种女人在大街上都能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会是要脸的人？不过那个男人是谁，还开着轿车呢！” 李红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很明显吴晓梦跟那个男人关系不同寻常，她难言心中的情绪，吴晓梦可是离过婚的女人，会有这样好条件的男人看上她？ 钱英看向吴晓梦他们的小摊，今天又多支了一张桌子，五桌坐得满满当当，再看他们这个小摊，稀稀疏疏坐了两桌。钱是能挣到，但是要想回本，大概得再做个两年吧。 他们的味道明明跟吴晓梦做出来的一样，可生意就是没人家好，钱英和她老公私下算过账，吴晓梦他们每天的进帐不会少于一百块，这才是他们做生意想达成的目的，可现在财路被吴晓梦断了。 她和她老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狠厉。钱英呸地一声将瓜子皮吐在地上。 陆韫抱着两瓶五粮液放在几人桌上，吴处长的笑容更真心实意了，先前陆韫带他们来这种街边小摊，还当是陆韫瞧不起人，这会儿见人家抱出两瓶五粮液，这才知道他没有轻视的意思，笑容也多了不少。 小龙虾和河蚬黄鳝陆续上桌，味道也征服了这群人，吴处长朝陆韫比了个大拇指，“陆总真是找对地方了，这地方不起眼，做出来的东西连银河大酒店的厨师也比不上，这东西太鲜了。” 陆韫根本不需要求人家做什么，他只是照例维护关系，做生意久了就有这个习惯，在这里毕竟和深圳不一样，深圳没有根基，什么都需要自己去拼。 两瓶酒下肚，吴处长喝多了，还以为自己在歌舞厅呢，指着吴晓梦对陆韫笑道：“陆...陆总，你把那个小妹叫...叫过来，伺候伺候我。” 陆韫脸上客气的微笑倏地沉了下去。 第30章 第 30 章 吴处长喊了两声都没听到回应,自己招手将吴晓梦叫了过来。 吴晓梦还以为他是需要什么，“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吴处长伸手就拉住吴晓梦的手,摸着手背，“嗬,怪嫩的。” 陆韫坐在对面，倏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吴晓梦迅速抽回了手,反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重重的一巴掌不仅扇蒙了众人，还将吴处长的酒给扇醒。 吴处长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打了,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张臂朝吴晓梦挥去。 但被人拦了下来,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是哪个王八蛋敢拦我！”吴处长一边骂一边回头,看到陆韫的脸，他脸色缓和了些。 “吴处长，你醉了。”陆韫的嘴角微笑，眼神却冷得吓人,他出其不意地抄起桌上的酒瓶,迅猛地砸向吴处长拉过吴晓梦的手，只听到轻微地‘咔嚓’声,老色批的手骨断了。 延迟两秒，吴处长才发生一道杀猪般的惨叫，捂着受伤的小臂，剧痛让他痛苦的表情都变了形。 陆韫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他用眼神示意吴晓梦走开，这才看着吴处长含笑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你放心，医药费一分都不会少，你来我公司找我的财务。”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同桌人的脸都白了，吴处长可是他们这群人中职位最高的，就这样被陆韫打断了手骨？虽然陆韫说会赔偿医药费，但谁愿意受这种罪。 吴处长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手骨被生生打断的滋味不好受，疼得他想原地打滚。 “你们几位，麻烦你们送吴处长去医院一趟吧。”陆韫笑眯眯地看着剩下的几人。那几个大气不敢喘的仿佛得了特赦令，连忙架着吴处长跑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吴晓梦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走了，她冲过去，上下看了陆韫一眼，“你没事吧？” 陆韫觉得她的反应挺可爱，“是我打别人，我会有什么事？” 吴晓梦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出头，今天这局应该是他组的，那几个男人的穿着应该是在什么单位上班的，陆韫甚至给准备了五粮液，可见今天这局是挺重要的，但是她又不禁奇怪，如果是很重要的局，陆韫为什么不请人去高级的餐厅吃饭，要将人请到这路边摊来。 这也就算了，现在陆韫还将人给打伤了，她担心地看向陆韫，语气有些埋怨，“你也太冲动了。” 陆韫沉思片刻，好像真的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赞同地点了点头，“是的，是有些冲动了，不应该当着你的面打的，没吓到你吧？” 他非常自然地拉过吴晓梦的手，从裤袋里摸出一张素色手帕，认真地帮她擦了擦手背，似乎那吴处长摸过的地方沾了脏东西，他想起吴晓梦毫不犹豫地扇那一巴掌，心情更好了一些，“下次我要是不在，遇到这种情况，你可别这样冲动了，你一个女孩子，容易吃亏。” 吴晓梦无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还说她冲动呢，他直接一个酒瓶子将人的手臂给砸碎。不过，她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陆韫拉自己干嘛？ 陆韫并不是有意要拉她，只是觉得那男人很脏，很自然地想帮她擦干净，但在碰到她手的瞬间，心不由自主地荡漾起来，在吴晓梦抽回去那瞬，他又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这边动静太大，惹得旁边的摊位顾客和摊主都看了过来，不远处的钱英看着这边跟店里的顾客造谣，“你们不知道吧，这女人啊，是我的远房亲戚，两个月前才跟前夫离了婚，现在又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我们出来摆摊是来挣辛苦钱，人家是西施卖豆腐，专门给男人吃的呢！” “他们卖的龙虾还没有我们家好吃，为什么生意好，人家会给男人抛媚眼...” “你赶紧去看看吧，我看人家伤得不清。”吴晓梦有些担心，毕竟事情只因为自己而起，她不知道陆韫到底有什么背景，敢这样轻描淡写地将人手给打断，她担心陆韫会因此受到牵连。 陆韫满不在乎地说道：“医药费嘛，我赔得起，就是不知道他头顶上的官帽子赔不赔得起，这样调戏良家妇女，足够让他丢了那顶帽子。” 他的淡定让吴晓梦稍微放了心，那桌子菜都还没吃多少，她问陆韫，“你还吃吗？” 陆韫点头，“这么好吃的小龙虾，不吃可惜了。”但他是按照几人份点的餐，现在人都走光了，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他干脆招呼吴晓梦，“没吃宵夜吧，来一起吃，我请客。”他看向吓白了脸的刘秀英，“大嫂，过来一起吃。” 吴晓梦没好气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吃吧。” 刘秀英白着脸，都不敢离陆韫太近，朝吴晓梦使了个眼色，吴晓梦没看懂，陆韫却看懂了，“大嫂，别怕，我真不是坏人。” 刘秀英更惊恐了，她一辈子没遇到过这么刺激打人画面，连忙逃到一边刷洗龙虾去了。 吴晓梦也不理会陆韫，有客人上门，她招呼客人去了。 这时吴能富回来了，陆韫拉着他吃东西，跑来跑去的，吴能富还真的有点饿了，陆韫来过好几回，帮了他们几次，也算是熟客了，他也就没跟陆韫客气，坐下来舀了碗白米饭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陆韫指了指桌上的五粮液，“要喝点酒吗？” 吴能富摇头，还要做事呢，喝什么酒，但目光扫向五粮液的瓶身，瞬间就挪不开了，他虽然平时很少喝酒，但和他爸吴建国一样，喜欢喝酒，五粮液他虽然没有喝过，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鼎鼎大名的五粮液。 陆韫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是喜欢这一口的，开了瓶盖，给吴能富倒了小半杯，倒不是他舍不得，他也知道吴能富要做事，少喝点酒，不耽误事。 五粮液的香气让吴能富陶醉，他回头看了一眼吴晓梦，见她没注意这边，低声对陆韫说道：“这太多了，我尝尝味就好。” “没事，喝这一单，耽误不了事。” 吴能富酒量好，他这样说是觉得五粮液太贵了，人家大方请他喝，他尝尝味就满足了。听陆韫这样说，吴能富做贼似的一口闷了，他怕吴晓梦看到骂自己，但喝得太急，几乎没尝到味就下了肚。 吴能富砸了砸嘴，香！ 陆韫吃了些小龙虾，剩下的菜也没打包，照例给他爷爷打包了两斤蒜蓉龙虾带走。 结账的时候，吴晓梦只肯收他二十块，“这些就够了。” 陆韫也没坚持，拎着没开过的酒要走，吴晓梦一眼看到留在桌上的五粮液，急忙说道：“你还有一瓶酒没带上呢。” 陆韫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开过了，用不上了，你们扔了吧。” 等吴能富送完餐回来，陆韫已经走了，他本想坐着休息片刻，一眼就瞅到了灶台底下放着的那瓶五粮液，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这个他怎么没有带走？” 吴晓梦低头看了一眼，这瓶五粮液才倒了一小杯出去，她不喝酒不太懂行情，但也知道五粮液很贵，几乎和茅台差不了多少，“他不要了，说让我们扔了，我看里面还有很多，就没扔。” 吴能富眼睛瞪得更大了。 到了收摊时间，几人将东西搬上车，开始往家赶，一路漆黑，只有车把手上照亮的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从银河大酒店到他们家，要骑行四十多分钟。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很多次，路况都很熟悉。吴能文带着刘秀英骑在前头，吴晓梦在中间，吴能富断后，路过河滩一片芦苇地，风声吹过芦苇，发出呼呼的声响，听着怪渗人。 刘秀英握住丈夫的手臂，结实的肌肉带给她安心的感觉。 芦苇地风声似乎更响了，吴晓梦警惕地看过去，昏暗的月光中芦苇地似乎一切正常，她心却开始咚咚地跳了起来，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哥！”吴晓梦叫住吴能文，“骑慢一点。” 吴能富还沉浸在收获一瓶五粮液的喜悦中，听到吴晓梦出声，警惕了起来。 就在这时，芦苇地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响声，几个黑影从芦苇地里爬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棍棒，拦住了吴晓梦他们的去路。 刘秀英他们在最前面，看得最真切，她胆子小，还以为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叫出声来。 吴晓梦在惊慌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回手在车厢抄了抄，她车上放了几根板凳，她抄起一根拿在手里。 吴能富骑着车赶到吴晓梦身旁，警惕地看着那几人，他手里也抄这一根棍子，这是他们提前预备的，就怕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你们是做什么的？”吴能富高声问道。 对方终于出声，“朋友，能做生意的地方那么多，以后就别在银河大酒店外面了。” 一句话就说明了来意，他们的生意太好，引起别人妒忌，这才有了这一出。对方不是来抢劫的，是来恐吓的。 吴晓梦数了数对方人数，足足有四个，他们这边也是四个，但是对方是四个壮汉，他们这边只有吴能富和吴能文。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绝对会吃亏。 吴能富黑了脸，他们就靠在银河大酒店外面摆摊挣钱，要是不去这摆摊，能去哪摆摊？ 吴能文和刘秀英一样都不善言辞，吴能富性格有些冲动，但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他出声说道：“对面的朋友，做生意凭的是真本事，银河大酒店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五六家夜宵摊，到现在不下二十家，要是将别人赶走才能挣钱，你还得去赶走无数家。” 对方沉默片刻，换了个人说话，“少啰嗦，你们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要是明天晚上让我们看到你们还在摆摊，爷爷我打断你的腿！” 吴能富刚要说话，吴晓梦伸手拉住了他，低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吴能富咽不下这口气，这些人也太卑劣了，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可他也明白，他们是男人还好，吴晓梦和大嫂是女人，绝对不能在这群人手里吃亏，不然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那行，我们去别的地方摆摊。”吴能富假装答应了下来。 “别想耍花招，你要是敢骗我，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对方恶狠狠地说道。 吴能富沉着脸，憋着口恶气，不得屈服，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没想到对方其中一人又说道：“我们今晚上跑这一趟可不能白跑，让他们将今天挣的钱都交出来，当做我们的跑腿费！” 吴能富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棒子，几乎忍不住想动手了，这几人欺人太甚！ 吴晓梦也握紧了板凳，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怒，万一打起来，大概率会破坏车上的东西，两辆三轮车花了五百多块，这些弄坏了，损失就更大了，可她又担心这一次真的给钱了，万一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呢？ 他们毕竟住在乡下，每天必须要回家的，就像那些人说的，他们随时可以路上埋伏，万一再来更多的人呢？ “怎么？不愿意给？”对方的语气不耐烦中添了凶狠。 吴晓梦握紧了拳头，她确实不愿意给，万一给了钱，对方又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呢？ 对方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不愿给钱，举着棍棒朝他们逼近，更近一些，吴晓梦看清了对方的轮廓，一脸凶相，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人应该是别人出钱请的类似打手的人，所以才会有这样一身痞气。 正在这时，一道轰鸣声从后面远远传来，同时两道光柱从远处射来，像怪物的两只会发亮的眼睛，它移动得很快，十来秒钟就到了跟前稳稳停下。 到了近前才看清是辆车。驾驶室门被推开，一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吴能富他们更加紧张，担心来人是这些人的同伙，只有吴晓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认出了那辆车。 其实也挺奇怪，就算加上他，这边也才三个男人，对上对方还是有可能会吃亏，但是她的心就是很奇异地落回了实处。 “陆先生！” 随着吴晓梦喊出了对方的名号，拦路的那一方紧张了起来，但等到确定只来了一个人的时候，又放松了下来，“小子，别多管闲事！” 陆韫走到吴晓梦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事吧？” 吴晓梦摇头，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来？” 陆韫没急着解释，他是在离开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路边两个男人在说话，内容就是要半路打劫吴晓梦他们，于是陆韫就跟在了后面，他的车灯太亮，陆韫没跟太近，所以才会迟来了一会儿。 吴能富也认出了陆韫，惊喜地喊了一声，“陆先生！哈哈，这下我可不怕了，晓梦和大嫂你们俩上陆先生的车去避避，我要好好教教这些杂种怎么做人！” 吴能富读书那会儿，也是经常打架的问题学生，长到十八九岁沉稳了不少，但还是生着不少反骨，他将手里的棒子递给陆韫，自己抄起一根长条板凳。 第31章 第 31 章 刘秀英吓得腿都软了,吴晓梦知道自己和大嫂留下来会给陆韫他们添麻烦，扶着刘秀英去了车上。 车灯很亮堂，将对方照得原形毕露,三个人对上对方四个人，丝毫没有惧意，陆韫甚至拖着棍子率先冲了上去，吴能富赶在后面,吴能文虽然害怕，但也勇敢地冲了上去。 吴能富之前经常打架,陆韫也没差到哪去,两人对打架驾轻就熟，而且都是狠角色,陆韫一出手就砸晕了一个，抢了对方手里的棍子扔给吴能富。 剩下的三个直接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吴能文甚至没有出手的机会，那三个人就被陆韫和吴能富给解决了，不过陆韫的手臂也被对方砸了一下,他一声都没哼，直接反手砸向对方肩膀,只听见‘咔嚓’一声，肩骨被砸碎。 刘秀英甚至没担惊受怕太久，战斗就结束了，那几人跪在地上，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大哥，几位大哥，我们错了,我们也是被人蒙骗，猪油蒙了心才来的，大哥，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韫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逼问道：“谁让你们来的？”他也看出来了，这几个大概就是混混，别人花钱请他们来的。 那几人一开始还讲江湖道义不肯说出对方身份，被陆韫一棍砸碎腿骨之后老实了，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是一个男人花钱请我们干的，他好像也是卖龙虾的，让我们来吓吓...你们，大哥，我错了！求求你，别打了！” 这个混混也就是表面凶狠，像这样动真格的架还真没打过，还是被对方吊着打。 “叫什么名字？”陆韫继续问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收了人家钱，不会去打听对方名讳的，大哥，我真没说谎....” “长什么样？”吴能富问道。 那人犹豫片刻，“个子有点高，瘦瘦的，对了，这里长了一颗痣。”他指了指自己左眼眉骨。 吴能文本来一直没作声，听到这话，突兀地插嘴，“你没记错？是这里吗？”他指了指自己的眉骨，得到对方肯定地点头。 陆韫还想再问，吴能富打断了他，“行了，我们知道了，滚吧你们！” 陆韫问道：“不送去派出所吗？” 吴能富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求饶，“大哥，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能富已经知道是谁了，他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连吴能文也沉默不语，陆韫猜出他们已经知道是谁了，或许这人跟他们还有些什么关系，于是也没坚持，让几人走了。 吴晓梦本来想过来看看的，奈何刘秀英着实被吓到了，拉着她不让她走，吴晓梦只好留在车里陪她，看着那几人掐醒被砸晕的同伴灰溜溜地走了，这才带着刘秀英下来，“怎么让人走了，扭送去派出所啊！” “我知道是谁了，回去再说吧。”吴能富低声说道。 陆韫看向吴晓梦，“你们这样太危险了，夜市上谁都知道你们挣钱，大晚上的跑这么一条黑不见光的路，不是送上门的肥羊嘛？” 吴晓梦也知道，但是没有办法，“谢谢你，陆先生，你是刚好经过吗？” 陆韫摇头，“不是，我准备回家的时候，碰巧听到了两个男人在说打劫你们的事，我不放心就跟在后面了。” 吴晓梦垂头看着他橄榄色的t恤，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你帮了我们太多次了，真的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 夜风将吴晓梦的头发吹了一缕到陆韫脸上，痒痒的，他看着吴晓梦清秀的脸庞，心也痒痒的。看着她为了挣钱这样不辞辛苦的劳累奔波，好像看到了曾经拼搏的自己，两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让他的心跳动得更加急促了。 在这个夜风和熙的夏夜，陆韫突然明白了自己遇到吴晓梦以来的变化是为什么了，他笑着对吴晓梦说道：“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就当谢我了。” 这话实在是太...暧昧了，吴能文他们还站在一旁，吴晓梦没来由地红了脸，她对自己说对方可能只是不想要她的感谢，才说出这样的借口，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晓梦随疏钟，飘然蹑云霞。我叫吴晓梦。” 疏朗的夜空下，两盏车灯将前方的路照得十分亮堂，三辆三轮车在灯光的照射下，速度快了不少，凌晨一点钟，吴晓梦他们到了家。 将三轮车推进院子，吴晓梦回身和陆韫道谢，“谢谢你，陆先生，太晚了，麻烦你送我们一趟。” 本来吴晓梦想让他直接回去的，但是陆韫坚持要送他们回来，说是不放心，吴晓梦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陆韫就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开车帮他们照亮。 陆韫握着方向盘，看向吴晓梦的眼睛闪着光，“以后别叫我陆先生了，我叫陆韫，谢道韫的韫。” 吴晓梦不觉微笑，他是男生，用女生的名字来介绍自己，挺有意思的。 她一笑，陆韫也不觉跟着笑了，“太晚了，进去吧，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陆韫倒了车，回头看向她，吴晓梦还站在原地没动，两人目光对视那瞬，似乎建立起了一种无形的联系。陆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车走了。 等陆韫的车消失在远处，吴晓梦才进了院子，吴能富他们已经将东西都下完了。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去送陆韫。 吴能富宝贝地将五浪液从车厢里拿出来，非常小心地放进了房间里。本来很高兴的心情，想到今晚的遭遇，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他们才收拾完，吴能武两口子也回来了，看到他们好端端的，吴能武似乎松了口气，难得跟吴能富打招呼，“三弟，你们什么时候到家的？” 迎接他的是吴能富的拳头，吴能武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李红知道丈夫的所作所为，但她没想到会暴露得这样快，吴能富提起拳头就打人，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能富，你这是作什么，打你二哥做什么！” 吴能富憎恶地看着李红这张脸，他握紧了拳头，极力忍住愤怒，他不打女人，“做什么？你们夫妻俩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得很！” 吴晓梦还不清楚，过去拉住吴能富，“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吴能富指着爬起来的吴能武，“二姐，你还不知道吧，就是吴能武花钱雇的那些人！” 吴晓梦霍地转身看向吴能富两口子。吴能富还在嘴硬否认，在手电筒的光下，李红脸上的慌乱太明显了。 很显然，吴能富说的是对的，今晚上的人就是吴能武他们雇的，为的就是不正当的竞争，除掉了他们，吴能武他们的生意就能好很多。 毕竟味道是有的，缺的就是口碑。 吴晓梦逼视吴能武，“那些人真的是你请的？” 吴能武当然不肯承认，虽然他不明白吴晓梦他们怎么会知道，但是打死也不能承认，“不是我，我请谁了？” 吴晓梦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不用吴能武亲口承认了。吴晓梦心里平静得很，连愤怒都没有，吴能富之所以这样愤怒是因为他对吴能武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心存感情，吴晓梦则是彻底灰心了，没有期待没有感情，当然就不会愤怒得失去理智。 “吴能武，我真的为你感到羞耻。”吴晓梦只骂了这一句，吴能富却恨得冲上去又给了吴能武一拳。 兄弟情分算是彻底断了。 吴建国两口子听到动静，都起来了，吴晓云也从房间走了出来。吴能富将事情原委都说了一遍，吴建国和张玉兰都气得脸色铁青，吴建国直接抄起了墙角边的锄头，一锄头朝吴能武挖过去，被吴能武躲了过去。 李红尖声哭喊，“杀人了，杀人了！” 张玉兰冲过去扇了她几个大耳刮子，愤怒地骂道：“你这个害人精，还有脸叫！你们两口子给我滚出去！房子是我张玉兰出钱修的，滚出去！” 李红当然不会滚，她振振有词，“现在已经分家了，这房子已经分给了我和能武，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说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说这事是吴能武干的！你们就是偏心，什么错事都推到我们头上来，恨不得把我们给弄死！” 张玉兰抬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脸色铁青，“你还敢否认！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也干得出来，以后别说什么父子兄弟，我吴家以后没吴能武这个儿子，出去别说是一家人了！” 吴能武被吴建国追着满院子跑，被张玉兰拉住，“都说了以后不是一家人，就当我们没生过这个儿子！你还追着他做什么！” 吴建国丢掉了手里的锄头，颓丧地垂下头。 吴能武从小心眼就多，本来以为他是比别的孩子机灵一些，曾成想心竟然这样毒辣，连亲兄妹也不放过，竟然花钱雇人来抢劫，一家人算是彻底失望了。 张玉兰问吴晓梦，“怎么不将那几个人捆起来，送去派出所？到时候是谁指使他们去的，派出所就把谁抓走！” 吴晓梦也不知道吴能富他们为什么要将人放走，大概心里还是存了一丝感情，不忍心那样做吧。但吴晓梦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吴能武，人一旦起了坏心，就得为自己的坏心买单。 闹了半夜，一家人睡了。 李红躺在床上，吴能武还有心情想来一次，她没兴趣，将人推开，“大半夜的，你还有力气啊，我累得想吐。” 吴能武说道：“吐好啊，你自从生了招娣之后身体就没反应了，你得给我生个儿子，两个丫头片子能传宗接代吗？” 李红没好气地说道：“传宗接代，你不有两个兄弟吗？你大哥没儿子？” 吴能武划燃一根洋火柴点了烟，冷笑了一声，“两个兄弟？以后我还有什么兄弟？连父母都不认我了。” 李红没忍住，“你真不应该去雇人，这事放谁身上都得寒心。” 吴能武低声说道：“我也不想，但吴晓梦他们生意太好了，这样下去，哪还有我们挣钱的份，他们都不念情，我还讲什么义？再说，我也只是雇人来吓唬吓唬他们，也没想怎么着。” 李红没说话，她感觉很困乏，但是却怎么都睡不着。她这个月的月信没有来，以前一直很准时，这个月都推迟了十来天了。明明是件好事，她却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 头天睡得太晚，吴家难得一家人都起迟了，吴晓梦还在睡梦中，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声说话，把她给吵醒了。 “我都好久没回来了，听说晓梦他们开始做生意了啊？” “是啊，我婆婆一直念叨呢，说晓梦挣了大钱，一下子拿出几百块将债都还清了，还清了也好，免得我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怎么就分家了呢，晓云和能富都还没结婚，能武作为兄长，怎么也要出份力吧。” 这声音陌生又熟悉，吴晓梦睁开眼睛，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大姐吴翠英。 吴翠英是老大，早早就出嫁了，嫁在张家沟，张家沟当年条件不错，婆家家境殷实，但是婆婆方氏为人刻薄，早两年吴建国他们上门借钱的时候，吴翠英的公公做主借了五十块，没多久就过世了，方氏愣是将这笔账记在了吴翠英头上，逼着吴翠英回娘家讨债。 吴翠英是老实的性子，结婚这么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在婆家抬不起头来，前两年丈夫将外面的私生子抱回了家，吴翠英还帮人养着，比对自己亲生女儿都上心。 吴晓梦盯着天花板，想起前世，吴翠英的女儿出嫁后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私生子小时候被宠坏了，才十八岁就谈了对象，却因为没有房子被女方父母为难，吴翠英为了让私生子顺利结婚，愣是以死相逼，让女儿让出了自己的房产，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当了婚房。 想到这个，吴晓梦就无奈叹气，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无私大爱的人，她觉得吴翠英本性应该不坏，就是蠢，太蠢了，蠢到扶不起来。 她继续躺着，没有出去见一见这个大姐的打算。 她不出去，吴翠英反倒提起她了，“没看到晓梦呢...这么大早上了，还在睡觉？这怎么能行啊，难怪被婆家嫌弃呢。” 吴晓梦听到这句，躺不住了，她倒不是因为反省到睡懒觉不好，而是想出去骂人。 看到吴晓梦本人，吴翠英更有的说了，“晓梦，我在婆家六点钟就起床收拾家里，做早饭，喂猪，这个时候我连一家人的衣服都洗完了。你倒好，一觉睡到现在，咱们是庄稼人，可不是城里的富太太...” 吴晓梦摇摇头，“不，你不是庄稼人，你是保姆。保姆你懂吗？就是伺候一家人，你甚至连保姆都不如，人家保姆还有工资拿呢，你就是一免费的劳动力。我睡到现在怎么了？我能养活自己，我想睡到几点钟就睡到几点钟，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吴翠英惊愕地瞪圆眼，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不得了的话。 “晓梦！你怎么能这样说，咱们女人是为人媳妇，要照顾一大家子...”吴翠英开始长篇大论，似乎想将自己的思想传到吴晓梦的脑子里。 “大姐，你来做什么？”吴晓梦直接打断了她。 吴翠英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哦，我婆婆说你们挣了大钱，让我来帮你们做事。” “帮？”吴晓梦讽刺一笑，“不要工资的那种帮吗？” “不要工资怎么行？”吴翠英倒是直接，“我听说城里的工人六十块一个月，你给我五十就行了。” 吴晓梦他们确实缺人手，但她不想雇吴翠英，因为吴翠英拿到工钱也只会全数上交给她的公婆，一分钱都不会花到自己和女儿身上，相当于她白打工。 “我们不缺人手。”吴晓梦直接拒绝。 吴翠英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婆婆要我一定要来娘家帮着做事的。” “那你就帮着做事啊，”吴晓梦指了指背篓和镰刀，“你去割一背猪草回来吧。” “不是这个，”吴翠英急忙说道：“是帮你们夜宵摊做事。” “我们不缺人。”想了想，吴晓梦问道：“燕子怎么样了？” “去饭店上班去了。”吴翠英回答。 “不是才十五岁吗？”吴晓梦皱眉，“不读书了？” “她奶不让读了。”吴翠英一点都没觉得方氏做得不对，“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要嫁人的。” 吴晓梦都想抠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浆糊还是水，“大姐，你就燕子这一个闺女，不对她好点？读书当然有用！在酒店端盘子能有什么前途！” 吴翠英笑了笑，“我现在多了一个儿子呢，你还不知道吗？” 吴晓梦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哦，是你丈夫的那个私生子吗？大姐，你怎么就不介意呢？” 吴翠英说得理所当然：“我生不出儿子，曹家不能断了香火，那孩子我现在养着呢，乖得很，和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吴晓梦无奈了，“行吧。” 她想走开，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说小燕去酒店里端盘子去了？一个月多少钱？” “她才去了两个月，一个月十五块钱。” “行，你回去，让小燕来我这，我给她开二十块钱一个月。” 吴翠英愣了愣才说道：“你不是说不缺人吗？” 吴晓梦不想跟她说话了，“随便你，你回去就这样跟你婆婆说，她同意就让小燕过来，不同意就算了。” 吴翠英回来一趟，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地回去了，她那白得的乖崽睡醒了要哭呢！ 第32章 第 32 章 这两天吴建国一共削了两三百根竹签,这东西能回收利用，洗干净在沸水里煮过消毒就行，吴晓梦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市场，所以没有准备更多竹签。现在最关键的是她要研究酱和蘸料。 这地方人的口味是偏香辣的,所以要做一份香辣酱,可以直接刷在肉上可以吃的,同时还要准备一份细辣椒面,可以让口味更重的客人蘸着吃,想要炸串好吃，酱是关键因素，吴晓梦买了很多香料，经过一下午的试验,做了三种辣度不一样的香辣酱。 菜园里还种了番茄,她又摘了一些做了甜味番茄酱,可以给小朋友吃,当天下午，吴晓梦就买了一些肉做成肉串,又准备了土豆串,蔬菜串，炸熟之后裹上酱,让家人试吃。 外酥里嫩香辣可口的炸串刷上炸串酱料，香味扑鼻,红油滋溜溜的，还有无数颗芝麻飘在炸串上，色香味俱全，让人跃跃欲试。吴能富抢先拿起一串炸肉，咬了一口,香辣口感在味蕾炸开，油嫩可口，又不觉得腻，吃了一串不够，又拿了一串啃。 “要是来杯啤酒就更妙了！”吴能富竖起大拇指，“这东西好吃，明明看着就是很普通的肉串，怎么就这么香呢，香得我舌头都快吞下去了。二姐，再炸点吧，不够吃啊！” 吴晓梦笑道：“就准备了这么些试吃，你那玻璃展柜什么时候能到货啊。” 其实也可以直接铺在木桌子上，准备大的桌子就行，但是那样一是占地方，二十观感上没有玻璃的那么干净，而且玻璃展柜好放进三轮车。 吴建国吃了一串，也觉得味道很好，连他这种年纪的都爱吃，主要是口味非常新鲜，庄稼人什么时候吃过这东西啊。 “我今晚上跟你们一块去！”吴建国说道。 屋里静了静，都知道吴建国是担心他们路上不安全，儿女们一致反对，“不用爸，你年纪大了，熬夜太伤身体，昨晚上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吴能富更是说道：“我今天放一把杀猪刀在车上。对了爸！”吴能富突然想起昨晚上拿回来的五粮液，昨晚上发生了那个事，回来之后搞忘记了，他赶忙回屋去拎出那瓶五粮液，献宝似的放在吴建国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不，爸？” 吴建国看着上面的字样，瞪大了眼睛，“这是...五粮液？” “对啦！”吴能富高兴地说道：“昨晚上有个客人来我们小摊吃饭，他开了这瓶五粮液，没喝完就不要了，丢掉太可惜，我们就捡回来了。”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其实她怀疑陆韫是故意不要的，因为这酒本来没开封的，被陆韫开了倒了一小杯给吴能富，吴能富还以为她没有看到呢。其实她只是假装没有看到。 吴能富找来杯子，倒了一杯递给吴建国，“爸，这酒香得很，里面放了很多名贵的中药材，你快尝尝，口感跟你平时喝的包谷烧酒可一点都不一样，这东西不辣喉！” 吴建国如获至宝，盯着杯子里透亮的液体，放在鼻子边陶醉地嗅了嗅。 吴能富笑道：“爸，快尝尝，是不是跟平常喝的酒不一样！” 吴建国抿了一小口，笑道：“那肯定不一样，这才是好酒啊！”又感叹道：“那客人可真有钱，这瓶酒起码得四五十吧，还剩这么多，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吴能富因为晚上要出摊，所以只好眼巴巴看吴建国喝，在吴晓梦的注视下，眼馋地舔了舔舌头。 吴晓梦吃了几串，根据口感又调整了一些香料比例，准备工作算完成了大半了，剩下的就是制作菜谱，确定到底要炸哪些东西，她一个人想不全，吃完饭让所有人集思广益。 最后列出来的菜单有肉串，蔬菜串，还有馒头，火腿肠等等，大概有十几种。 “行了，我们先卖这些试一试，好卖的话再添加种类。” 忙完这些，差不多就到了出摊的时候了。 他们今天准备的照例是以前的那些食材，小龙虾的销售在销售额的占比还是最大的，歌舞厅的客人也喜欢点小龙虾。但现在田里的小龙虾已经很少了，吴建国他们夫妻俩要找很久才能抓到这些。 搭配着饮料卖，今晚上生意依旧不错，几人干劲十足，即使忙碌到半夜也一点都不觉得累，生活有盼头，人的干劲也更足了。 不远处吴能武他们的摊子生意还可以，钱英和李红甚至卖力地跑去银河大酒店门口去拉客。这个方法给他们拉来了不少客人。 另一边，吴建国和张玉兰各自拎着两只桶出门寻找龙虾，今天白天的时候吴晓云已经去学校了，家里就剩几个孩子，不过农村的孩子没有城市里那样金贵，几个孩子在家睡得踏踏实实的。 吴晓梦他们的小摊龙虾消耗量非常惊人，几乎每天都要捡上百斤龙虾，以前田里龙虾没人要，到处都是，现在已经少了很多了，再想捡之前那样多，得花小半夜的时间，而且吴建国在捡龙虾的时候看到黄鳝也会顺手用黄鳝夹一起夹上。 吴建国穿着水鞋在沟渠旁边捡了大半桶，正弯着腰用手电筒照龙虾，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是张玉兰跟另外一个女人说话，吴建国正觉得奇怪，怎么大晚上还有人在田里，现在水稻也不需要灌水了。 还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那边吵了起来，吴建国赶忙赶了过去。 走进了才知道对方是玉琴的婆婆黄素芬。 “你在我家田里夹鳌虾，当然得给我钱，不然这鳌虾白白给你吗？” 张玉兰不认同地说道：“这鳌虾是野生的，又不是你家田养的！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野生的，它喝的不是我田里的水？还吃我的秧子！不是我秧子养大的吗？怎么就不给我钱？张玉兰，做人可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张玉兰呸了一声，“是谁不讲道理啊，野生的东西，你还想收钱？” “在我田里的东西就是我的，你要是不给钱啊，行，把之前从我家田里夹的鳌虾全都给我放回来，吴能文两兄弟天天来我家田里捅黄鳝，把我家田埂都捅漏水了，我还没去你家要赔偿呢！” 张玉兰能当家，自然不是好惹的主，两个女人很快就吵作了一团，吴建国赶忙将张玉兰拉开，“行了，她不让咱们在她家田里夹鳌虾，咱们就去别的地方夹就是了。” 黄素芬不依不饶，她今天等在这田里好半天就是为了现场抓到这两口子来自己田里夹鳌虾，“那可不行，建国哥，以前我家田里那么多鳌虾，如今只剩几只了，都是你们给夹走了，你不知道吧，现在城里有人收这个东西，一斤两毛钱呢，我如今上哪抓去？你们可得赔偿我的损失！” 吴建国不想跟女人吵架，没吭声，张玉兰咽不下这口气，“黄素芬，你可真有意思，那怎么以前你不抓去卖呢，这野生的玩意，你说在你家田里就是你的，那它还爬去别人家田里呢，你打上记号啊，不然以后谁知道哪只是你家的。” 黄素芬口才也不差，“张玉兰，你这就是不讲道理了，你们今天无论如何得给我个说法，我这几块田，少说也有几百斤鳌虾吧，一斤两毛钱，你们补我五十块，这事就算了。” 张玉兰补给她个屁，两人当场吵了起来，差点没打起来，这一耽误，两人快一点钟才捡够了第二天的份量。 想到快一点钟了，干脆就没睡，等了一会儿，吴晓梦他们果然回家来了。以为这事只是小插曲，所以也没告诉吴晓梦他们，谁曾想第二天大清早，黄素芬就纠集了另外几个妇人，站在吴家大门口说三道四，指桑骂槐。 “这可是我家田里的东西，让吴家人将钱给挣了，我昨晚上特意等在田里要赔偿，人家不认账！” “缺德哦！太自私了这一家人，只顾自家死活，这鳌虾在城里这样好卖，吴家也没露个口风出来，丧德！自己一家将钱给挣了，也不怕撑死！” “我家田里至少几百斤鳌虾，现在还剩几只？都被吴建国两口子给捡了，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闹到乡里，闹到镇上都要讨个道理！” 吴晓梦还没睡醒就听到吵闹声，好像是她妈跟谁吵了起来，连忙爬了起来，一打开门，就看到好些人挤在她家门口，她妈正跟其中几个对骂呢。 “说是你家的东西，打了你家的记号没有？看人家挣钱就眼红，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上城里卖去呢？想来我家碰瓷，没门！” 一个穿着蓝布衣服，吴晓梦称呼为伯母的女人挑着眉毛，“张玉兰，做人可不要这样丧德，一个村住着，钱都让你们家挣了，别人还怎么活命？” “谁也没拦着你挣钱，你想挣钱就自己捡鳌虾去卖啊！” “你这话太有意思了，谁不知道鳌虾都让你们一家人给捡完了，现在我们上哪去捡？你这样缺德，你女儿才会被人家休回家啊！” 这话太过分，张玉兰登时就翻脸了，冲上去想撕掉那女儿的嘴，被人拖住了。 张玉兰回头一看，是吴晓梦。 对方人多势众，要是打起来，肯定是吴家人吃亏，何况这些人明显是上门来碰瓷的，达不到目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吴晓梦将张玉兰拉住，才开了口，“三伯母，你说这话才是真的丧德，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要是真的还有休妻一说，那你这样爱说人闲话的女人，犯了七出‘多言’，早就被休了八百回了。再说了，我离婚关你什么事，轮得上你来指指点点吗？” 那女人被说得哑口无言，黄素芬接上了话，“吴晓梦，说话不要这样硬气，你离婚不离婚的确实跟我们没有关系，但是你们在我们田里捡鳌虾，就跟我们有关系了，我们损失这样大，你们怎么赔偿我们？” 吴晓梦顺着她的话点头，既然对方不讲道理，那她也不讲道理，“既然你说鳌虾是你家的，被我们捡走了，确实该赔偿。” 见她这样说，黄素芬表情一喜，“那你是肯赔偿我们的损失了？” 吴晓梦继续点头，“当然要赔偿。”她拉住急得想说话的张玉兰，指了指昨晚上张玉兰他们捡回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鳌虾，“这样吧，你们来看看，哪只是你们家的，有一只算一只，我通通赔偿！” 黄素芬几人朝装龙虾的水池看去，密密麻麻的龙虾挤在水池里，大小均匀，都是黑背红腹大鳌，几人傻眼了，这怎么能辨认得出哪只是自家田里的。 吴晓梦笑着追问，“怎么样，认出哪些是你们田里的了吗？” 黄素芬恼怒地说道：“这些都长得一样，怎么辨认得出哪只是？” 吴晓梦笑道：“那就对了，既然你们辨认不出来，说明这里面没有你们家田里的，不好意思，那样的话，我就无法赔偿了。” 围观的人也不都是不讲道理的，吴晓梦这话一出，引起了哄堂大笑，有人笑黄素芬他们：“黄素芬，快找一找，你家田里的做了记号的吧？” 这鳌虾就是野物，就跟黄鳝一样，没道理说哪家田里的就是哪家的，别人就不能抓，但有个规矩就是稻田蓄水的时候是不能去捅黄鳝的，这样有可能造成人家田里的水流失。 黄素芬他们还想胡搅蛮缠，三叔吴建林来了，他是村长，一听说黄素芬他们来吴家闹事就赶了过来。 听完了原委的吴建林将黄素芬几个骂得狗血淋头，“你们真是被屎糊了眼，只看得见钱了吧？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吴家闹事要钱，我都替你们臊得慌！都给我回去！丢不丢人！” 黄素芬几个被说得满脸通红，围观的村民也对他们一脸不屑，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没有哪家是大富大贵的，都是勉强糊口，看到人家挣钱也会羡慕，但也不会这样连脸都不要了。 玉琴站在人群中，看着她婆婆贪婪的嘴脸都臊得满脸通红。 黄素芬他们一开始还胡搅蛮缠，等到大部分人都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终于绷不住红了脸，他们本来以为这种行为肯定会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 “黄素芬，昨晚上听说你还特意去蹲守在田里，你这样做得出来，怎么不给自家田里的龙虾画个记号，这样别人就认是你黄素芬家的了！” 黄素芬被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趁着围观的人没走，吴晓梦突然开口，“各位乡亲请留步！” 等所有人看向她，吴晓梦才接着说道：“各位也知道了，我们现在在城里摆摊做点小生意，就是大家知道的，卖鳌虾。我们每天下午六点就出门，一直忙到半夜一点钟才能到家，挣的也是辛苦钱，我知道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我们能力有限，能为大家做的不多，今天这事也是为鳌虾而起，我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说一下，有钱一起赚。” 吴家人看吴晓梦的眼神都是懵的，他们不知道吴晓梦想说什么，其实吴晓梦也是突然想到的，来不及跟家人商量了。 “我们以每斤两毛钱收购鳌虾，一天收购两百斤鳌虾，鳌虾的生意我们做到十月份，过了十月份就不做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冬天的鳌虾没有什么肉。有时间的乡亲可以去捡一些卖给我们，但是有一点，每户人家每天限量卖十斤。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能卖出的鳌虾有限，大家要一起赚钱，要是鳌虾都被一家人捡来卖了，别的人就挣不到钱了。” 张玉兰刚开始还不明白女儿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是看了看黄素芬几人的脸嘴就明白了。 即使吴晓梦提出来的这个主意会让他们的利润减少，吴家人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李红和吴能武躲在房间窗子后面，李红捅了捅吴能武的手，“晓梦是不是傻子啊，一天两百斤，就是四十块钱，平白送人！自己捡鳌虾一分钱都不花，太傻了。” 吴能武羡慕地说道：“咱们一天的利润都还没有四十块呢。” 吴建林听到吴晓梦这样说，赞许地点头，“好丫头，你是个明事理的！”转头对村民说道：“行了，大家都听到晓梦说的了，我再说一次，鳌虾是野生资源，所有人都可以捡，要是下次我再知道有人为了捡鳌虾吵架打架，我就做主，晓梦他们将不会收购闹事的人捡的鳌虾！” 围观的村民都是一脸的喜色，这简直是给他们送钱啊，一天能捡个十斤就有两块钱进帐，他们进城做一天的工也挣不到两块钱呢！ 这事就算翻篇了，围观的乡亲们都散了。三五成群地谈论这事，都摩拳擦掌，晚上要全家出动捡龙虾。 等人都走了，吴晓梦才后奏，“这事太突然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你们商量，你们不会有想法吧。” 吴能富和吴能文都出去了，没在家。吴建国点头肯定吴晓梦的做法，“你做得对，天底下的钱是挣不完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帮一把是对的。再说，现在野生的鳌虾越来越少了，我和你妈一晚上捡那么多是很吃力，让利出去，咱们收获的是人情，这买卖不亏！” 等吴能文和吴能富回来知道这事，也都赞同。 只是这样一来，利润确实会薄一些，他们现在一天大概能挣三百多块，舞厅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他们口碑竖起来了，悦舞的客人都认为香辣小龙虾是悦舞的招牌菜，悦舞的生意都因此更上一层楼。 吴能富中午回来了，带着新做出来的玻璃柜，这东西不便宜，光做这个展示柜都花了十来块，顶得上一件上好的家具。主要是工艺贵。 吴晓梦没心疼这个钱，这个玻璃展示柜做得很好，几乎看不到接缝，非常亮堂，玻璃也比普通玻璃更加结实，在运输的过程不容易破碎。 “行，咱们今天晚上就能开始卖炸串了。” 吴能富又跑了一趟副食品店，买了新鲜牛羊猪肉还有一些蔬菜，家里菜园里也有，但是那是一家人的口粮，供不起这样大批的用量。 蔬菜准备了茄子，土豆，小瓜，莲花白、香菇等等，还买了火腿肠，馒头，几乎能想到的都买了。 今天只是试水，所以准备得并不多，准备的三百多根竹签全用完了。 吴晓梦定了价，素菜两毛一根，荤菜三毛一根。这样算下来，利润并不高，但是他们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炸串也确实卖不起高价。 下午的时候，吴翠英又来了，还领着一个小姑娘。 却不是曹燕，看着十七八岁，吴晓梦看到这姑娘，脸色忽地变了。 第33章 第 33 章 这姑娘叫方静,前世和吴能富处过对象，方静是吴翠英婆婆的侄女，和吴能富曾经是同学。前世吴能富英年早逝也是因为她，她闹着要吃鸡蛋糕,吴能富那天喝了点酒,被闹得没法子,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进城去给她买鸡蛋糕,出了车祸没了。 吴能富过世后,方静口口声声说自己怀了吴能富的孩子，要吴建国夫妻拿钱给她去把孩子打了。当时吴家已经穷得叮当响，光是那辆自行车就赔了三百块，都是借来的钱,好不容易又借了五百块给方静去打胎,他们也不忍心,那毕竟是吴能富的遗腹子,但是想到吴能富人都已经没了，不能这样委屈人家姑娘,所以咬牙给了钱。 但据吴晓梦后来所知,方静压根就没怀孕，借这个跟吴家骗钱呢。 吴晓梦问吴翠英,“这是谁？你带她来做什么？” 吴翠英笑道：“这是我婆婆的侄女，是表妹,跟能富差不多大的，我婆婆说燕子在城里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班上，就让她在那里好好学东西就行了，刚好静静也没事做，就说让方静过来帮忙,工资你们看着给就是了。” 吴晓梦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不想这个时候吴能富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方静惊喜地叫道：“方静！你是方静吧？” 吴能富也只是初中学历，初中毕业之后就没继续读书了，距今有五六年了，好几年没看到老同学，都快认不出来了。 方静看出吴晓梦并不想让她过来做事，看到吴能富后露出非常惊喜的表情，连忙说道：“是啊，吴能富，没想到竟然是你家，我是过来找事做的！” 吴能富想也没想，直接说道：“那可以啊，我们现在正好缺人呢。”他看向吴晓梦，笑道：“一姐，这是我初中同学，方静，你看能不能行？” 方静抢先说道：“原来烧烤摊是你姐姐摆的啊，那太好了，我可以帮忙端盘子洗碗，我什么都能干，不怕吃苦的！” 吴晓梦不想让她来，可是也知道自己可以阻止她来，但是阻止不了她和吴能富见面，而且自己现在也没有理由阻止吴能富不跟她接触。毕竟在吴能富前世出事情以前，方静的表现一直不错，连吴建国夫妻都很喜欢她。 “一姐”吴能富期待地看向吴晓梦。 吴晓梦将情况说了一遍，“我们是下午六点钟出摊，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收摊，非常辛苦，而且因为是晚上工作，我们也没办法每天接送你，所以不太方便。” 方静立马说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住吗？我会帮忙做饭洗碗的，住宿费也可以从我的工资里面扣。” 吴晓梦并不想揽下这么一个麻烦人物，“我们家房子很小，住不下了。” 方静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吴能富。方静在读书的时候就小有姿色，辍学之后更是不少人上门提亲，但是她一直挑挑拣拣的，想选个条件好的，一直没有很称心如意的，直到前两天，她姑母回去的时候提了一句，说是表嫂娘家现在在做生意，每天听说能挣几十块。 一天挣几十块，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五六十元的时代真的不得了，方静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竟然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吴能富家，而且吴能富还没有结婚，她立马就起了心思，正愁没有机会重新邂逅吴能富，姑母就给自己送来了这样好的机会。 只有有机会能接触到吴能富，她并不在乎多少工钱，要是跟吴能富结了婚，这些都是自己的。她想得很明白的。 “晓云回学校了啊，她可以睡晓云的床，一姐，咱们现在又开始卖炸串了，人手真的不够。”吴能富央求道。 生意不是她一个人的，吴晓梦不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来专断独权，那样也许会上了姐弟和气，尽管吴晓梦不愿意，吴能富说到这个份上，只好说道：“行吧，先试用一个月吧，要是你能胜任再说，不能胜任的话，我们也不能请你。我给燕子开的工钱是一个月一十，给你也是一样的，包吃住。” 一十块听起来不高，但城里的临时工一个月也就挣个十几一十块，不是正式工人的固定待遇。 方静没有一点反对意见，连忙答应了下来。 吴晓梦看了吴能富一眼，见他一脸的欢喜，知道这辈子的吴能富可能又步了后尘了，她沉默片刻，有点后悔，自己就该不顾一切拒绝的。 等方静和吴翠英走了，吴晓梦才问吴能富，“你怎么这么希望她来我们这做事？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吴能富挠了挠头，“不是啊，方静很可怜的，读书那会儿就听说她父亲早逝，日子过得很艰难，我也是出于老同学的情意帮她一把。” 吴晓梦有些无语，“就因为这个？” 吴能富点点头，“是啊。” 吴晓梦试探地问道：“可是你不觉得人家长得很漂亮吗？” 吴能富看了吴晓梦一眼，他一姐皮肤越养越白，人也越来越水灵。稍有姿色的方静站在吴晓梦身边对比太大了，吴能富都不觉得她漂亮，敷衍地说了句，“还行吧。” 吴晓梦只好压下了不舒服的感觉，他们现在也确实缺人，现在又开始卖炸串了，确实也要招一个人帮忙，她本来想让燕子来的，但曹家不让她来，暂时雇方静也没什么。 主要是吴能富不能再跟方静扯在一块了。 方静回家拿了行李，当天就跟着他们一起出摊，她倒是自觉，一来就坐在吴能富的车上。 等到了城里，吴晓梦他们开始摆摊，方静也挺勤快，帮忙摆桌子摆凳子，清洗龙虾，连刘秀英都夸她勤快。 吴晓梦见她表现还可以，没说什么。 他们今天的重点是卖炸串，吴晓梦特意将灯挂在玻璃展柜上面，非常亮堂。只是因为烤串是非常新鲜的词汇，而且那些菜都是寻常所见，几乎没人问津，只有老顾客上门，吴晓梦他们推荐的时候，才会抱着尝试的想法点几串当添头。 但等炸串送上桌，浓浓的香味钻入鼻腔，寻常的食物经过简单的烹炸，刷上酱料，仿佛被赋予了新的风味，孜然的香味唤醒舌尖的味蕾，辣椒酱包裹的食物有种独特的奇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 “这是猪肉吧，怎么这么香？太香了！肉好嫩！老板，给我来瓶啤酒！” 点炸串的人还是不多，吴晓梦干脆每桌送一些品尝，通常吃过炸串的客人都会忍不住再点一些，点蔬菜的不多，肉串倒是卖得很好，他们分量也足，不像后世那样一串就几小颗肉，这肉串是真的可以满足大口吃肉，又香又辣，非常过瘾！ 送去舞厅的菜单上也增加了炸串这一项，点的人也并不多。 不过吴晓梦并不气馁，新鲜的东西被大众接受都需要一个过程，她的目标是把今天带来的卖完。 一辆吉普车在门口停下，驾驶室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晓梦站在门口。陆韫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迷彩裤，脚上蹬着一双皮靴，修长笔直的腿穿这裤子真的很好看，身材修长又匀称。 看到吴晓梦，陆韫露出一个笑，“我爷爷又想吃你家的龙虾了。” 吴晓梦笑道：“还是两斤蒜蓉吗，你吃过没有？我们小摊今天推出新品炸串，免费请你品尝。” 方静在里面帮忙收拾桌子，一抬头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灯光非常亮，这男人的相貌一览无余。英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他身上有种正气与痞气交织的矛盾气场，再加上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移不开眼。 “你...好，要吃点什么？”方静被震慑得几乎说不完整话，老实说，她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让人移不开眼，又让人心生自卑。 吴晓梦却走了过来，对她说：“我来招呼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去吧。” 方静走到一边清理地上的残渣，听到吴晓梦非常熟稔地跟他说话，“今天还要吃小龙虾吗？还是只尝尝炸串？” “你帮我决定吧。”陆韫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我最怕做选择了。” 吴晓梦得知他吃过晚饭没多久，就没给他上小龙虾，炸了十来串炸串端了过去。 陆韫看着盘子里的食物，笑道：“这东西倒是很新鲜，你想出来的?” 吴晓梦点头，“快尝尝，我们第一天卖，最需要客人反馈。” 陆韫拿起一串肉串，肉串炸的金黄焦嫩，辣椒酱增添了更丰富的色泽，白色的芝麻点缀下，肉串变得喷香扑鼻，他咬下一口，嚼了嚼，肉虽然是炸的，但是非常嫩，辣椒酱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很香，混着肉香，给人的味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好吃！”陆韫不吝给吴晓梦比了个赞，“这东西怎么做的啊，怎么会这么香？” 吴晓梦俯下身，指了指土豆串让他吃：“这可是商业机密，不告诉你！” 一股花香袭来，陆韫抬头看去，吴晓梦弯腰的角度让她的领口微敞，露出了部分白色的内衣，陆韫别开头，本不想说这个，又怕她再弯腰的时候被别人看见，只好咳嗽一声，提醒道：“你下次要穿个领口小的衣服。” 吴晓梦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垂头一看，立刻红了脸，一句话没说，逃也似的疾步走开了。 陆韫品尝着肉串，回想吴晓梦脸上露出的狡黠神情，竟觉得十分可爱，不觉微笑起来。 吃了几串肉，陆韫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等看到旁边的啤酒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应该配着啤酒吃，又叫吴晓梦，“吴小姐，请帮我拿一瓶啤酒。” 吴晓梦看了一眼外面停着的吉普，没理会他要啤酒的请求，给他倒了一杯酸梅汁，“喝这个吧，开车喝酒不安全。” 陆韫看着这红澄澄的饮料，闻着有股酸味，他不喜欢吃酸的东西，但饮料是吴晓梦端过来的，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等喝了一口，陆韫才发现这东西口感非常独特，闻着有股酸味，其实是酸甜的口感，他很喜欢这个味道，又问吴晓梦饮料是从什么地方买的。 “我自己做的。还有柠檬水，你要不要？” 陆韫的工厂没多久就要竣工了，主要生产食品饮料，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种口味的汽水，甚至弯弯那边流行的高乐高他也尝过，这个酸梅汁市面上还没有，柠檬水汽水倒有，但他尝了吴晓梦做的，远远比市面上的好喝。 他惊讶地看向吴晓梦，由衷地赞叹，“你除了会做菜，连饮料都能做得这么好喝。” 吴晓梦其实也是托了后世经验的福，不然她也不知道做这些，其实这都是前人累积的经验，“你过奖了，这些不是我的功劳。” 陆韫当然不知道她这话的真实含义，又喝了一口酸梅汁才说道：“我有个想法，我马上要成立一个食品加工厂，也有做饮料的打算，你看，你能将酸梅汁和柠檬水的配方卖给我吗？” “啊？”吴晓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陆韫重复了一次。 “你要这个配方啊？”这对吴晓梦来说是商业机密，即使陆韫帮过她好几次，她也要好好考虑一下。 陆韫点点头，将自己家的号码写了一个给吴晓梦，“你可以考虑考虑，这个不急的。” 吴晓梦接了过去，其实柠檬水都只是寻常，酸梅汁是独家配方，跟后来市面上的瓶装酸梅汁不一样，口感非常轻盈爽口。 “我要想一下。” 陆韫笑道：“没事，你想想吧。这个炸串好吃，你怎么想到这么多新奇的食物的？” “为了生活呀，就想到了。”吴晓梦并不想解释太多，轻描淡写的解释却被陆韫误解了，他想到之前吴晓梦的前夫来找过她，似乎对她纠缠不休，让他以为吴晓梦的处境非常艰难，毕竟现在社会对离婚的认同度非常低。 陆韫对离婚并没有成见，但这并不影响他心疼吴晓梦，那样纤细的身体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异样眼光，却还是这样坚强，他前天送他们回家，知道从她家来这里有多远，这样辛苦，她却坚持了下来。 陆韫对她的心疼之余多了敬佩，这样不屈不挠的女人才是他想要的，那种娇室之花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等陆韫回到家，已经十点过了，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还亮着灯，他探头看了一眼，邓萍还在看书。 “这么晚了，妈，你还不睡？” 听到他的声音，邓萍放下书，摘掉眼镜，招手将人叫了进去。 “白天的时候，你妹妹打了越洋电话过来，你没在家，她说她在那边过得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陆韫从小跟妹妹关系好，妹妹陆洋三年前出了国，年底应该就能回来了。 “噢噢，缺钱吗？”陆韫问道。 邓萍笑道：“这个你不必管，我和你爸爸已经寄了钱过去。”邓萍神情变得郑重，“今天我等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邓萍没有卖关子，“前两天你赵阿姨请人跟我提了一下，我们两家门当户对，你和娟子年岁相当，也都不小了，不如就结为女儿亲家，你意下如何？” 第34章 第 34 章 邓萍话音刚落,陆韫直接反对，“不行，我不同意。” 邓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倒也没有要包办婚姻的观念,只是觉得儿子岁数不小了,刘娟模样不错,两家也门当户对很般配，这才提出来,没想到陆韫会干脆利落地拒绝。 “怎么，你不喜欢刘娟？” 陆韫站起身，“这件事您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认真说起来，陆韫也不算大,快二十五了，邓萍是觉得刘娟不错,怕晚了被人家给抢走了，毕竟两家人是世交，刘娟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品她放心。 “你心里有数？你心里有数倒是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你看跟你一起长大差不多都结婚了。” 陆韫之前一直忙于事业,没想过结婚这回事,这会儿也没有改变想法，“我现在事业还在上升期,哪有时间考虑这些,太晚了，我要洗澡去了。您早点休息吧。” 邓萍看着离开的儿子有些无可奈何，但同时心里又有些欣慰,儿子是专注事业，不是不想结婚。她有个同事的女儿出了国受了西方教育之后，回来连婚都不愿结了，把她同事夫妻愁得几乎快白了头。 也有可能是儿子去深圳这几年跟刘娟生疏了，她暗想要多给儿子和刘娟创造相处的机会。 到了十二点，炸串已经卖完了，她赠送的这个法子不错，几乎试吃过的客人都点了一些，很快就卖完了。 炸串虽然卖得便宜，但成本也低，算下来利润比小龙虾还高。 上了一夜班，让方静见识了他们这个小摊的吸金能力，她暗暗算了算，今晚起码有三百多块进帐，城里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他们摆一晚上就能挣到这么多钱！ 方静打定主意要将吴能富收入囊中了。 等回到吴家，又是半夜一点钟了，方静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过，早就困得不行，坐在三轮车上就睡着了。 和预想的一样，开始卖炸串之后更忙了，光他们姐弟几个根本就忙不过来，主要是需要两个人专门跑舞厅的业务，又要炒菜又要收拾桌子又要点单结账的，方静手脚还挺勤快，雇了她，吴晓梦和刘秀英都觉得轻松了很多。 吴晓梦想了想，还是不能让方静住在家里，一来吴家本来就挤，二来家里住进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也不像样子，于是半路上绕道将人给送回家去了。 好在两个村离得也不远，多绕了十来分钟。 到家之后，吴晓梦他们将今天的进帐清点了一遍，加上卖烤串的收益，今天有三百八十多块，这些刨除成本，利润大概在两百六左右。 吴晓梦借机开了个短会，“我们现在确实忙不过来，要请人了。” 吴能富说道：“不是已经请了方静了吗？她挺勤快的啊。”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挺勤快的，但她回家不方便，我们也不能每天送她回去，家里就这三间房子，也睡不下，再说家里住进个陌生人也挺不方便的。” “可是我们都答应要雇她了，”都是老同学，吴能富真的挺想帮她一把的。 吴晓梦点点头，“是，我说给她一个月试用期。从她今天的表现来看，是挺勤快的，但是住宿不方便啊，家里已经够挤了。再说了，”吴晓梦看了吴能富一眼，“她没结婚，你也没结婚，贸然住在咱们家来，会被人说闲话的。你是男人倒无所谓，人家女孩子吃亏。” 这点倒是吴能富没想到的，他皱起了眉头。 吴晓梦并不想刻意去阻拦什么，人的命运与自己的选择息息相关，如果吴能富这辈子依旧要选择方静，那么她阻拦也没有用，腿长在吴能富身上，他有无数种方法去找方静。 “明天我去跟她说吧。”吴能富说道。 吴晓梦点头，“行，如果做不了的话，你把今天的工钱双倍结给她。” 第二天。 自从开了夜宵摊，吴晓梦晨起的时间就改到九点钟了，这在农村已经很晚了，勤快的庄稼人六点过就起床了。 但今天不到八点钟她就被吵醒了，院子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声，仔细听了听是来卖龙虾的，昨晚上几乎全村出动，争抢着捡鳌虾，不少人捡了二三十斤，但吴晓梦说过每家只能卖十斤，所以只提了十斤过来。 吴建国和张玉兰没让孩子们操心，两夫妻拿着秤一家家的称。两百斤鳌虾不是小数目，水池里都倒满了，担心龙虾被压死，还分了不少容器来装。 一手交货一手给钱，顺利拿到钱的人喜滋滋地走了。 张玉兰看着给出去的钱也心疼，本来他们辛苦点，一晚上捡个一百五六十斤不成问题，但现在这些钱都让利出去了。 瞌睡被吵醒，吴晓梦起了床，他们一晚上大概能卖一百七八十斤，因为分量足，相当于一斤半鲜活龙虾才算一斤的炒好的龙虾。 吴晓梦刷牙洗脸后，简单地吃了些稀饭，又将昨晚上回收起来的竹签捡出来洗干净放进锅里煮。 “爸，可能还要削点竹签，今晚上咱们可以多备点了，今天要多买点肉，我看多数人都喜欢吃肉串，蔬菜串相对卖得没那么好。” “现在的人啊，都馋肉！” 吴能富一大早就出去了，他去找了方静。 方静家在隔壁村，离得也不算远，等打听到了方家，才发现她家住着青砖大瓦房，比吴家条件还好，吴能富懵了，跟旁边邻居打听，才知道方静他爸确实过世了，但她妈改嫁了她大伯，家里条件不差！ 吴能富虽然疑惑不解，但也长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方静家里条件不行，这才想帮忙，这下心里没那么沉重了，将方静叫了出来，将来意说给她听。 “你真的很勤快，我们都觉得你很能干，但是住宿太不方便了，我们家房子太小，我姐想了想还是觉得在我家打地铺太委屈你了，晚上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不如你还是找个包吃住的工作吧。” 方静本来看到吴能富来找她挺欢喜的，没想到他却是来说这个，方静咬了咬嘴唇，“那我让我大伯每天去接我。” “那怎么能行，我们回来的时候通常都很晚了，每天接你，上了年纪的可受不了。” “他受得了的，他可以早点睡啊！睡醒了去接我。” 吴能富一听这话，觉得不妥，“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你这要是长久做下去，每天都要去接你的。” 方静连忙说道：“可以的，没问题！反正他老实巴交的，我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 正说话时，方静的大伯回来了，他拿着牛绳，显然是放牛才回来，花白头发，背都佝偻了。 “嗳！我以后去上班，每天晚上要一点钟才回来，你去接我！”方静对他颐指气使地说道。 吴能富顺着看过去，方静大伯穿着一身破烂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脚上穿着的那双解放鞋都破得露出了脚指头。再看一眼方静，带着白色发箍，穿着格子裙，洋气得像城里人。 方静大伯笑得憨厚：“你上这个班太辛苦了，要上到半夜，重新找个轻松点的上吧。” “哎呀！”方静显然不耐烦跟他多说，“让你去接就去接，我找什么班上我心里有数！” 她大伯便没再说什么，招呼吴能富进屋坐。 “我说完话就走，就不进屋了。”吴能富不喜欢方静对她大伯颐指气使的语气，再加上两人的穿着差异让他很不舒服，吴能富摸出两块钱递给方静，“这算是你昨晚上的工钱，方静，听你大伯的，我们这个事啊，确实太熬人了，你小姑娘家要把身体养好了，熬夜不好，那行，我就先走了。” 方静连忙叫他，但吴能富已经跨上三轮车，蹬着走了。 等吴能富到家，吴晓梦问他：“怎么样？” 吴能富有些不解地问她，“方静家条件好像没有那么差，住的房子比我家还好呢，她穿得像个大小姐，她继父也就是她大伯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实巴交一个人，方静对他说话还很不礼貌，可是初中的时候，明明听别的同学说她爸过世之后，她妈改嫁，过得挺惨的啊！” 吴晓梦分析道：“这不是很好解释吗？她长得不错，你读书那会儿谁家惨谁家光荣啊，再说了，她身世那么惨，是不是男生都很想保护她？” 吴能富想了想，还真是，方静初中那会儿可受男生欢迎了，因为她可怜，很多男生都愿意挤出自己的口粮分给她。 “你说她对她大伯不礼貌？” 吴能富点头，“她大伯看着挺可怜的，头发都白了大半，背比我爷爷当年还佝偻呢，身上衣服破烂不堪，也没人给他缝缝。” 说到这里，他自己心里都有了个猜测。 吴晓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昨天我就不太同意雇她的，但她是你的老同学，我怕我一口拒绝会让你不舒服，毕竟这个生意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们一起做的。” 吴能富眨了眨眼睛，“不存在的，二姐，我都听你的，这多大点事，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不舒服。” 吴晓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前世她违背家人的意思嫁给林峰，出嫁之后很少有机会回家，与家人的感情日渐淡薄，可等重生之后，得到了家人这么多的鼓励和支持之后，她才深有体会家人真的很重要，所以她才会这么在乎吴能富的想法。 “行，我们得重新招一个人。我看，不如就在村里招一个，住宿方便。” 吴建国拉了一根竹子进院来，准备削竹签，吴能富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问问妈。” 吴晓梦在家做姑娘时候的朋友几乎都出嫁了，她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家住村头的胡杏花。今晚上他们就要出摊，最好今天能将人确定下来，吴晓梦就出了门，想往胡杏花家去。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玉琴嫂，她抱着一盆衣服去河边洗，看到吴晓梦打招呼，“晓梦，你上哪去？” 吴晓梦也没瞒着，“我们缺个人手，想去问问胡嫂子有没有空。” 玉琴顿了顿，“你是说你们要请人啊？” 吴晓梦点头，“是啊，太忙了，我大哥和三弟两头跑。” “那你们生意应该很不错。”玉琴看着吴晓梦，心生羡慕，吴晓梦可是村里第一个离婚的女人，好在她没跟林峰生孩子，可以这样洒脱地离婚。离婚这个字眼在玉琴脑海浮现很久了，可她没有吴晓梦的勇气，她只是个略识些字的村妇，离了婚，她没有吴晓梦这样的本事，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一想到这，玉琴眼睛突然亮了，她扭头看向吴晓梦，不确定地问道：“晓梦，你看我能行吗？” 吴晓梦愣了愣，“你说你来我们这做事？” 玉琴点了点头，期待地看向吴晓梦。 吴晓梦有些为难，“你家小尾才一岁多吧？你出去做事的话，谁给你带孩子？你婆婆愿不愿意给你带？” 玉琴摇了摇头，“她肯定不愿意的，我也不放心让她来带。” “那...孩子怎么办？” 玉琴嫂是远近出了名的能干，她男人在外面跑长途运输，她当家做主，家里家外一把抓，跟前世的吴晓梦很像。 “我请人来帮我带孩子。” 吴晓梦不解了，“你这是何必？我们工钱也不多的，可能还不够你请人的。” 玉琴苦笑，“可能你不理解这种感觉吧，”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柱子哥在外面跑长途运输，姘头都好几个，知道的人都劝我，柱子在外面挣钱养家不容易，我在家里享福，这些事情就不要计较了。我就在想，我在家里一点不比他轻松，下面要养孩子，上面要侍奉公婆，家里家外都是我，没人帮我一把，就因为我不挣钱，所以我这些付出都没人看得见。” “我想如果我也出去挣钱，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那样说话了。” 吴晓梦明白了，她看着玉琴，很想说等她出去挣钱了，别人会又有别的话说，总之女人做什么都不对。 “嫂子，我确实缺人手，你愿意过来帮你我，我很高兴，我也愿意雇用你，但是我话说在前面，我们做这个很辛苦，经常回来的时候都是半夜一点钟了，你能不能接受这个。” 玉琴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我表妹在家闲着，我让她来帮我带孩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事的。要是我哪做得不对，你直接说我，要是你说了我还不改，你随时都可以让我走，我绝不会怨恨你的。” 没想到在家门口就找到了人，吴晓梦和玉琴聊完就回家了，她每个月给玉琴三十块钱工钱，以后做熟练了还可以再加点。 玉琴要拿出二十块请她表妹来给她带孩子，这点吴晓梦就管不着了。 吴能富一早就去市场买了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回来，一家人一起动手，将肉类切丁，蔬菜切片，一串串地穿了起来。 李红他们也坐在院子里清洗龙虾，没有吴晓梦他们要求高，只是随便洗了洗泥就算了。他们也卖河蚬田螺，就是处理得不干净，老有沙子，顾客都不爱点。 李红指了指吴晓梦他们那边，“他们弄的这个，昨晚上我看了，卖得挺好，肯定又是晓梦捣鼓出来的。” “怎么卖？” “蔬菜两毛一串，荤菜三毛一串。” 吴能武一脸不屑，“这么便宜，能挣什么钱？” 李红也觉得没什么赚头，弯腰清洗田螺，田螺刚出锅，又脏又腥，腥气钻进鼻腔，李红突然有种反胃的感觉，忍不住吐了起来。 她扶着树吐得稀里哗啦，吴晓梦他们都看了过来。吴能武毫不在乎地坐着挑田螺肉，张玉兰看着李红那样子，心里一动，悄声跟刘秀英说道：“不会是害喜了吧？” 刘秀英愣了愣，顺着看过去，“怕是哦，李红又没上环，招娣都四岁多了。” 招娣和来娣自从分家跟着他们之后，都没去过李红他们那边，似乎那不是她们的亲生爸妈。 虽然关系闹得很僵，但毕竟是亲生儿子，张玉兰还是很关切看了几眼。 李红吐完回来坐着就一直心神不定，正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就是这里！” 院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一个绿衣服女人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问道：“这里是吴建国家吧？” 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齐齐回头看了过去。张玉兰擦了擦手，站了起来，“是，你找谁？” 这女人看模样四十多岁，矮胖身材，看着张玉兰笑道：“你是吴建国的老婆吧？我啊，是有喜事跟你说来了。” 张玉兰经历得多了，一看她这做派，后面又跟着一个后生，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人只怕是媒婆，来提亲的。 李红本来坐着挑螺肉，一眼看到那个男人，脸色大变，慌忙起身就往屋里走，太慌张了还将装螺肉的盆给带倒了，她都没回头扶一下。 没人注意到她的失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媒婆身后跟着的后生，看样子三十多岁了，出门前应该是特意收拾过，身上的蓝布衣服应该是新做的，不太合身，眼神从吴家人脸上一一扫过，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 但来者是客，张玉兰还是将人请进了火屋。 吴晓梦没理会，照例低头处理食材，倒是吴能富用手肘拐了拐吴晓梦，“这人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这种的也好意思来提亲呢？” 吴晓梦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跟自己没有干系，“快洗吧，再耽误一下，今天洗不完了。” 吴能富将一只洗好的龙虾丢进水池里，“这太费水了，我干脆去买些水管，从后山接山泉水来家里，以后就有自来水用了。” 吴晓梦点头，“这可以，不过这不是小工程，水管这些是需要维护的。实在不行，咱们就在院子里打一口井吧。” 吴能文给刘秀英使了个眼色，刘秀英站起来擦了擦手上的水，跟着进屋去了。 李红走了，吴能武独自处理食材，处理不过来了，大声叫李红，“李红，你躲懒呢？还不快出来！” 李红却没理他，她躲在床帘后面，从玻璃窗往外看。 看到那两人进了吴晓梦他们那边的火屋，稍微松了口气，瘫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浑身发冷的身体。那个男人竟然跑到这来了，她担心他认出她来。 另一边，媒人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古话将一家有女百家求嘛，你们吴家的姑娘都是好的，我这次来啊，是来张来顺提亲来的，这就是来顺。来顺，还不叫人？” 叫张来顺的男人正在四处打量，一眼就看到炕上挂了好几坨鲜肉，这是今天买来做串串没用完的，一些牛羊肉，准备留着自己吃。 “好多肉啊！”张来顺指了指竹炕，口水都要淌出来了。张来顺家里并不富裕，不然兄弟俩也不会一大把年纪了还娶不上老婆，家里的钱都存着给他们兄弟娶媳妇，逢年过节都吃不上一点肉星，看到肉馋得恨不得冲上去生吃几口。 张玉兰一看，更瞧不上了，立马回绝，“我们家晓梦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呢，让你们白跑这趟了。” 那媒人一听这话倒愣住了，因为来之前，张来顺可是告诉了她一些隐秘的事情，她本来不想跑这趟，张来顺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成，这才过来了，没想到人家却是一口回绝。 媒人想了想，那样不堪出口的事情，或许姑娘家根本就不好意思告诉父母，张玉兰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就笑道：“为人父母都想要子女婚姻顺利，我看，不如将晓梦叫进来，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张玉兰听到这话却变了脸色，自古以来，寻亲问嫁没有当面过问女孩子意思这种做法的，要问也是女方父母过后私下问女孩，这媒人做这行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大概是认为他们晓梦是离过婚的姑娘没有那么金贵，这才说出这么无礼的话。 “我的意思就是我姑娘的意思，我们还有事要忙，没空陪你们坐了，你们请回去吧。”张玉兰毫不客气地赶客。 媒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来顺却沉不住气了，他倏地站起来，非常不满地说道：“装什么装？你还不知道你女儿和我的那些事？” 第35章 第 35 章 “你女儿啊,和我已经睡过了，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张来顺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他其实第二天就想来提亲的,但因为钱英要了太多钱，家里没有媒人钱了,所以才耽误了。 张玉兰脸色一下就变了,她抄起小板凳朝张来顺砸去,嘴里骂道：“放你娘的屁！给我滚出去！” 张来顺灵活地避开板凳,“我说的可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你女儿！” 张玉兰转身就去抽刀子,“你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乱造谣,看我今天不宰了你！” 以前缺衣少食的时候，农村多的是小偷小摸,张玉兰从那个时候就养成了彪悍的性格，拖着菜刀就冲了过去。 媒人吓白了脸,连忙抱头鼠窜,张来顺也吓了一跳，跟着跑了出去。 吴能富他们听见火屋传来张玉兰的骂声,连忙站起来,紧接着就看到那媒人和那男人从里面逃窜出来，张玉兰则提着刀在后面追,她指着院门对吴能富说道：“把门关上，今天我非宰了这天杀的不可，竟敢造这样的谣,也不怕天打雷劈！” 吴能富他们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了，张来顺一边逃一边说道：“你女儿真的和我睡过，我可没有造谣，你把你女儿拉出来问问她就知道了。” 吴能富下意识地看向吴晓梦，这男人说的到底是吴晓梦还是吴晓云？吴晓梦根本就不认识这男人，难不成他说的是吴晓云？吴能富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他顺手捞起一旁的剪刀就冲了过去，一把将男人按倒在地，“你说你跟谁睡过了？” 张来顺身板也壮实，吴能富一个人还压不住，吴能文也上去帮忙，将男人死死地制服住。 张玉兰也拖着菜刀过来了，抵着那男人的头，“老娘把你舌头剁了！” 那媒人见状，猜那张来顺肯定是撒了谎，为了来提亲撒这样的谎，人家能放过他才怪了，“都是误会啊，快把刀放下，我们找错人家了。” 吴晓梦一开始也以为这男人说的是吴晓云，她想起前世吴晓云的经历，但这男人又不是隔壁那个混子，一时间也没弄清楚状况。 张来顺心里怕得要死，可他家到现在已经花了两百多块了，积蓄都花空了，死活都要将人给娶回去，他不怕死地大喊，“本来就睡过了，我没说错，就是跟你家女儿吴晓梦！你们去问问她有没有这回事！你女儿跟我睡过，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吴能富一拳打在张来顺脸上，“放你娘的狗屁！” 吴晓梦听到这话却松了一口气，这男人是冲着她来的，不是吴晓云。她看向这男人，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但是他为什么口口声声地诬蔑自己跟他睡过？ 那媒人看着张来顺一脸的笃定，即使面对拳头和菜刀也没改口，不由怀疑他说的是真的，不然他怎么敢造这样的谣，她走过去想将吴能富拉开，“你们把人叫出来，对质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对你妈的屁！”吴能富抬手就将人推到一边，又给了张来顺一拳。 吴能武冷眼在一旁看着，这些天他可是憋屈坏了，虽然他也跟着做了龙虾的生意，但是还没有吴晓梦他们五分之一的客流量，总算看到吴晓梦吃亏，他竟然有点高兴。 李红白着脸却松了口气，这男人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吴晓梦，对自己是件好事。 张来顺被打得鼻子流血，还是不肯改口，又被揍了几拳，那媒人怕真的闹出事来，连忙跑出去大声喊：“杀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七八月份正是农忙的时候，但这个时候差不多正是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家，一听到动静，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相继来了不少人。 张来顺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不过只是看着恐怖，流的是鼻血，吴能富也没下死手，张来顺的嘴还是硬，一口咬死吴晓梦跟自己睡过，不仅跟自己睡过，还跟自己大哥也睡过，两兄弟一起睡的，这话说出来，又捱了几下重的。 吴能富气愤之极，这人当面就敢这样胡说，真是嫌命长了，可他又不能真的将人打出什么好歹，气得扇起耳光来。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围了小半圈，看到那男人满头是血，怕人真的出什么好歹，将两兄弟给拉开了。 “各位乡亲，我今天过来是来提亲的，吴晓梦跟我睡过了，我今天来提亲，他们却不认账，大家帮我做个见证！” 这一招是张来顺他妈教的，要是女方不愿意嫁给他，就让他用这个方法来逼女方就范，只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男人睡过了，那她不嫁也得嫁！ 吴能富气得想冲上去将人弄死，被乡亲死活拉住了。 张碧仙知道自家龙虾生意不好都是因为吴晓梦他们的小摊抢走了生意，若说谁对吴晓梦不满，张碧仙绝对是第一号人物。 “看吧，看吧，我就说离婚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峰可是高中生，人家是读书人，她都瞧不上，倒瞧得上这赖头！哈哈，还跟人家睡过了。” 在吴晓梦手里吃过亏的人不少，这个时候也全都站出来口诛笔伐，“可不是，这十里八乡，没听说谁离婚的，吴晓梦就不是什么好的，说不定啊，就是在林家偷人被抓了，才被送回来呢！” 张丽也站在人群中，她自从守寡，身上的非议不比任何人少，她为了养活孩子，有时候不得不于人虚与委蛇，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别人口头的猜测，她都被形容成了风骚不守妇道的女人，吴晓梦作为离了婚的女人，受到的非议不比她少。 张丽扬声说道：“人家吴晓梦长得跟天仙似的，看得上这种癞□□？少不得就是来碰瓷的，造谣晓梦跟他睡过，这样一来，晓梦就不得不嫁给他了！晓梦虽然离了婚，人家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张丽这话引起一些人共鸣，吴晓梦可是公认的乡里一只花，长得又漂亮又水灵，前夫林峰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是人家也是一表人才，在看看这男人，就跟泥坑里爬出来的癞□□似的，谁看得上他啊！ 张来顺听了张丽的话，急忙说道：“我可没有造谣，就在牛头山睡的！你们把吴晓梦叫出来，我可以跟她当面对质！” 他这样一说，好像又是真的了，张碧仙立马跳出来说道：“我亲眼看到的！就是前段时间，我看到吴晓梦从牛头山下来！偷偷摸摸的，还哭呢！我可以砍香赌咒！” 张碧仙说得有鼻子有眼，其他几个好像也亲眼看到了，“就是啊，我们也看到了，这男人说得没错，吴晓梦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这种人应该赶出村子，别带坏了村里的风气！” 吴能富红着眼睛朝她冲过去，“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的？我挖出来看一看！” 这几个妇人你一样我一语的几乎将吴晓梦形容成了多么不堪的女人。三人成虎，在某个年代，黑的都被被说成白的，可见人言可畏。要是吴晓梦今天不想法子自证清白，今天这男人的话传出去，她就彻底洗不清了。 虽然吴晓梦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这种名声毕竟不好，而且对她家人的影响很大。 吴晓梦趁人不注意，藏进人群里，她找到张丽，请她帮一个忙。 张丽非常爽快就同意了，她站了出来。 “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说！” 冒头的张丽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我看啊，有一个法子能证明这男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张碧仙冷哼一声，低声说道：“就这寡妇爱出风头，要说吴晓梦不要脸，这寡妇比吴晓梦还不如。” 吴能富红着眼着急地问她：“嫂子，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吴家所有人都愤怒地瞪着张来顺，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张玉兰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整他们。 就在这种情况下，吴能武还能淡定自若地刷洗龙虾，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背后议论，“这吴能武也太冷漠了，吴晓梦出了这样大的事，他倒是事不关己。” “哼，你还不知道吧，吴能武是个黑心肝的，为了跟能富他们抢生意，雇人来抢劫他们....” “真的假的，不会吧？” “能富亲口说的，还有假？” “.......” 所有人都盯着张丽，等着她说出个章程，张丽也没有卖关子，说出了办法：“这男人口口声声造谣晓梦和他有不寻常的关系，那就让他从人群中将晓梦找出来，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不许传递明显的眼神，就看看这男人能不能将晓梦认出来！” “怎么会不认识？不可能吧？” “不许说话！”张丽寒着脸大喝一声，怔住了场子。 张丽朝吴能富传递了个眼神，吴能富咬着牙拎着张来顺的后衣领，让他站在人群中间，将藏在里面的吴晓梦认出来。 “我给你十秒钟时间，你要是认不住来人，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来顺朝人群一个个看过去，目光来回在吴晓梦脸上扫过两次，他进院子的时候就见过她，但是并不知道她就是吴晓梦，他见过的‘吴晓梦’不长这样。十秒钟后，他对吴能富摇头，“吴晓梦没在这里面。” 等到这个时候，吴晓梦才站出来朗声说道：“清者自清，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男人就口口声声地诬蔑我，结果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大家现在相信了吗？我是被诬蔑的。” 吴能富提起拳头就砸向了张来顺的脸，“老子打死你这个畜生！” 不仅吴能富动手，得了吴家人恩惠的村里人不少一拥而上，对张来顺拳打脚踢，吴能富趁着乱，抓住了那几个长舌妇，一人扇了几个大嘴巴子。 张碧仙被打得哎哟叫唤，“吴能富，你个狗日的...”还没骂完，吴能富照着她的嘴就是一拳，打得她再也骂不出来。 张来顺被痛殴了一顿，扔出了村去，那媒人则见状不对，早早地就逃跑了。 吴晓梦谢过了张丽，看热闹的和帮忙的都走了，吴能富才疑惑地问吴晓梦，“他进来的时候就见过你了啊，你不怕他真的指认你？” 吴晓梦冷笑，“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吴晓梦，从之前就能看出来，他要是知道我就是吴晓梦，根本就不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只怕他睡过谁是确有其事，只是把对方当成我了。” 吴能富听糊涂了，他还是不明白吴晓梦到底是怎么确定对方不认识她的，这步棋在他看来走得很险，万一对方就是奔着造谣来的，那就真的说不清了。 吴晓梦看了东屋一眼，正好和窗户后面的眼睛对上，等对方慌张地放下了床帘，吴晓梦才问吴能富，“你记不记得，有一回我们去牛头山。” 吴能富点头，“记得啊，就是那回二嫂让来娣骗你去牛头山那次...”话还没说完，吴能富脸色忽地变了。那次二嫂让来娣骗吴晓梦去牛头山，吴晓梦觉得不对叫上了他和大哥，几人在山上蹲守了半天没什么动静才下了山。 也不是没有动静，吴能富想到下山时候听到的动静...他们小时候调皮，爱三五成群地去听墙角，他曾经听到好多次这种声响，都是夫妻办事的时候发出来的，他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什么。 只怕这男的那天就在牛头山上，本来二嫂设计让晓梦过去，没想到晓梦机灵，叫上了他和吴能文这才免遭毒手，那么，那天那男的是跟谁睡了？ 吴晓梦看到吴能富变化的脸色就知道他是想明白了，凑过去悄声说道：“那天下山后，我看到二嫂哭着从牛头山上下来。” 吴能富瞪圆了眼睛。 第36章 第 36 章 吴能富提起拳头就朝东屋走去,被吴晓梦一把拉住。 吴能富急了，“你拉我做什么，我今天非要去揍死她不可！” “你急什么,你先听我说完。”吴晓梦压低声音,“我记得在那之前，二嫂就曾经跟我提过，说她嫂子想给我介绍对象,我一直没同意,我怀疑今天这个男人就是二嫂想帮我介绍的那个。” “介绍不成，就想出这样歹毒的毒计来逼你就范！”吴能富更气了,自从李红嫁到他们家来,吴家就没过过安宁日子,从吴晓梦到吴晓云，那几年都还在读书，花费大,她一直有意见,撺掇吴能武分家,后来父子兄弟也越来越离心。 不能说全部过错都是李红造成,她是主要因素。 之前也就算了，她试图用这样的毒计来算计吴晓梦让吴能富不能忍，“你别拉我,我这回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丑恶嘴脸不可！” 吴晓梦拉着吴能富不放,“我就问你,你现在有证据吗？” 吴能富急道：“来娣那天都说了是二嫂让她骗你上牛头山的。” “你这样说怎么能行,岂不是把来娣这个小孩子也扯进来了，她还小又不懂，要是别人骂她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怎么办？” 吴能富顿时冷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来娣是好孩子，她只是怕她妈才不得不骗吴晓梦，而且善良的她也给吴晓梦说了实话，但是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会这样认为了，万一因此伤害到来娣呢？ “那你说怎么办？”吴能富总算冷静了些。 吴晓梦朝东屋看过去，窗户后面已经没了窥探的眼睛了。 “我怀疑，那天跟今天这男的睡的是二嫂，但是毕竟也没有谁亲眼看到，我来诈一诈她。” 一下午装作无事，到了做晚饭的时候，现在虽然分了家，但是还在一个厨房做饭，吴晓梦他们用灶，李红就用火坑煮饭。 吴晓梦率先进入厨房准备，没多一会儿，李红也来了。 吴晓梦主动跟她打招呼，“二嫂。” 李红心虚不敢看她，应了一声就假装忙事情，吴晓梦问道：“你之前说你娘家嫂子想给我介绍对象，现在对方怎么样了？” 李红一愣，脱口说道：“今天来提亲的那个就是...” 吴晓梦长长地哦了一声，语气讽刺地说道：“那你嫂子可真是做了好事啊，介绍这样的男人，红口白牙地诬蔑我跟他睡过觉，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在牛头山睡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红神色开始变得不自然，她不想在讨论这件事，“你别再说这事了，你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这样大喇喇的说自己和别人睡觉呢。” 吴晓梦说道：“是他污蔑的嘛。不过啊，我确实去过牛头山。那天来娣来找我，说是找不到招娣了，我就跟着来娣去了牛头山，我还真的在牛头山看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呢。” 李红脸色刷的变得惨白，霍地看向吴晓梦，下意识追问：“你看到什么了？” 吴晓梦只是看着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李红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惊慌，她饭都忘了做，赶忙逃出去了。 看着李红慌张地消失在门外，吴晓梦才收起了笑容。眼神冰冷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几乎能确定那天他们听到的动静主人公是谁了。 可是她想不明白，既然李红设计她，就不应该自己去的，怎么到头来会变成她呢？这点吴晓梦百思不得其解。 李红回到房间，越想越慌张，回想起吴晓梦那个仿佛看穿一切的笑容，浑身冰冷，要是让吴能武知道了，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她再没脸见人。 等吴能富忙完来吃晚饭，发现晚饭都没做，气得他将李红臭骂了一顿。李红还是浑浑噩噩的，心慌作一团，就连晚上出摊，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钱英也来了，一看到她就凑过来，“怎么回事啊，那兄弟俩明明就见过吴晓梦了，怎么会认不出人来呢？” 李红掩饰地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可能那男人眼瞎了。” 钱英不高兴地说道：“张来顺被打了一顿，回来找我麻烦，说是我没给他说好这门亲事，真是笑死人了，人都帮他想办法弄到山里去让他兄弟俩折腾了一回，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让我退钱，我退个屁！逼急了我啊，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他们强/奸！” “不行！”李红大喊。 “怎么？”钱英疑惑地看向她，“我可是收了人家两百块钱，现在他们要让我把钱退回去，钱我都用来投给你们了，哪里还有钱还给他们。” 李红看着钱英，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想不到，钱英拿出来的那些钱竟然是通过这样的途径来的，那岂不是她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这些钱，分红还被钱英给拿走了？ 钱英也只是说说而已，真闹到派出所去，谁都讨不到好，她这两天被那两兄弟弄得心力交瘁，天天跑到她家里来要钱，村里的闹得沸沸扬扬的，说她收了人家的天价媒人钱还。 另外一边，吴晓梦他们的小摊客流量还是很不错，昨天吃过炸串的，今天又来了，点名要炸串，歌舞厅也大力推荐他们的炸串，生意比昨天好多了。 其他夜宵摊看在眼里都很羡慕，这一块歌舞厅非常集中，还有电影院，加上住银河大酒店的的客人会出来吃宵夜，客流量是很不错的。其实这个夜市能这么迅速发展起来也有吴晓梦他们的功劳，正因为他们很出名，很多市民都慕名而来，增加了客流量。 不远处的电影院门口，陆韫手持一张电影票，他妈妈昨天心血来潮让他今天陪她看电影，陆韫并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但因为是邓萍要求，所以也答应来了，他今天有个饭局，吃了饭直接过来的，站在门口等邓萍女士。 等来等去，快八点半了，电影都快开场了，还没看到邓萍。 “陆韫！”身后有人叫他。 陆韫回过头，是刘娟，她穿着一袭格子长裙，打扮得很话。 “你是不是在等邓阿姨？”刘娟凑了过来，拿着一张电影票，笑道：“我出门的时候遇到邓阿姨，她说和你约好了看电影，但是她临时有事情，觉得浪费了可惜，就把票给我了。快开场了，咱们进去吧。” 她走了两步，发现陆韫没跟上来，扭头看去，陆韫正拧着眉，看了一眼手中的电影票，顺手将一个过路的男人拉了过来，将票塞进他手里，“这有张电影票，八点半场次的，你有空的话请你看了。” 说完径直扭头离去，急得刘娟原地跺脚，“陆韫，陆韫！你上哪去啊！” 那过路男人平白得了张电影票，还是新上映的电影，别提多高兴了，扭头就检了票进去了。 吴晓梦招呼完客人，出来发现门口停了辆眼熟的吉普，再仔细看，穿着黑色短袖的陆韫正靠着车头抽烟，似乎早就在看她，吴晓梦的眼神直接坠入他眼底的深潭。 陆韫想问问她要不要出去兜风，话没说出来就咽下去了，她不是有这个美国时间去兜风的人，垂下头笑了笑。 吴晓梦每次见到他，他总是笑着的，但给人感觉客气官方的笑容，仿佛是焊在他脸上的，两人私下相处时，他那副笑容就不见了，不笑的时候，吴晓梦才觉得他是真实的。 “吃宵夜？”吴晓梦招呼他，“今天炸串的肉很新鲜，吃过了吗？” 陆韫抬头看向她，吴晓梦很漂亮，但陆韫更喜欢她身上那种温柔得像暖阳下的微风气质，让人很舒服，不觉想沉沦。 所有人看现在的陆韫都是成功的，是从冥顽不灵的纨绔子弟摇身一变成为现在白手起家的榜样企业家。别人都惊叹他在深圳白手起家，却不知道这几年他过得如何艰辛。 陆建国当年扬言不认他这个儿子，真的就一分钱也没打给他过，陆韫刚到深圳的那一年，最穷的时候，身上只剩两毛钱，买了一个馒头，吃了两天。最困难的时候，他很想给家里人打一个电话，不是为了要钱，是想听听家人的声音，给他支持和鼓励。 可是那个时候陆建国不让任何人联系他，陆韫去深圳的头两年，吃过太多苦头，也见过人性最大的恶，他大概自己都没察觉，那两年的经历改变了他很多东西，当遇到这个卖夜宵的姑娘的时候，他心里那道无形的被生活撕裂的口子在慢慢地愈合。 陆韫点了几根土豆串，他最喜欢吃的食物就是土豆，这个土豆串炸得外酥里糯，裹上香辣酱，是他喜欢的味道。 吴晓梦感觉他好像心情不太好，问道：“要喝酒吗？” 陆韫点头，“行，来瓶啤酒。” 吴晓梦炒了一碟香辣河蚬送到他桌上，“光喝酒伤胃，先吃点东西。” 陆韫开了啤酒，倒了一杯。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皱着眉环顾了一眼，找到了陆韫，一屁股坐了下来，“陆韫，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妈故意给我们两个创造机会，你不明白吗？” 陆韫抬脚走了，刘娟也没心思看电影了，看到陆韫开着车朝这个方向过来，猜他应该是来夜市，就找了过来，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人了。 陆韫没理她。他看到刘娟拿着电影票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邓萍故意为之，所以才会抬脚就走。 刘娟见他不理自己，也不生气，招手将吴晓梦叫了过来，“给我拿个碗，拿个杯子。”她看向陆韫，“你想喝酒是吧，我陪你喝！” 吴晓梦见又是她，不悦地拧起了眉头，“我们这东西脏，能入得了您的贵口吗？” 刘娟抬高了声音，“怎么，客人上门，你还要客人赶出去吗？” 旁边还坐了两桌，听这话都转过头来。 吴晓梦不高兴地瞪了陆韫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女人是追着陆韫来的，她还真不好将人赶出去，毕竟开门做生意。 接收到吴晓梦不悦眼神的陆韫突然站了起来，隔着衣服拉着刘娟的手臂就往外走，刘娟被他拖出了小摊，走出去老远一截，陆韫才将人朝旁边一搡，青年时期的痞气又冒出来了，不耐烦地质问，“刘娟，你到底想干嘛？你追着我做什么？” 刘娟性子也直，陆韫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了，她也回答得干脆，“我们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妈催你结婚，我妈催我结婚，干脆我们俩在一起过得了，反正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算青梅竹马，你也不吃亏，你觉得怎么样？” 陆韫黑了脸，“谁跟你青梅竹马，我妈催不催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妈催不催你跟我有什么关系？请你以后别再来烦我！” 刘娟脾气也火爆，“陆韫，你嘚瑟什么啊，你不就是觉得我喜欢你，可劲儿地糟蹋我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不就是觉得这个烧烤摊老板娘长得漂亮，看上人家的皮囊了吗？我告诉你，人家可是离过婚的！你觉得你爸妈能接受这种女人吗？你要是真找这种女人，气都得把你爸妈气死！” 陆韫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刘娟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臂，“陆韫，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怎么比不上人家了？” 陆韫甩手将她甩开，不想跟她多废话，抬脚就走。 刘娟咬牙站在原地，她残留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再追上去了。等陆韫再次钻进那个小摊，刘娟转身就走。 她回了大院，却没有直接回家，趁着夜色敲开了一扇小窗。 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看到刘娟，那人似乎并不意外，伸手将刘娟抱了进去，接着关上了窗。 陆韫回到小摊，吴晓梦看到他时将脸别开了。 陆韫吃完了土豆串，故意叫她再加两串，吴晓梦也假装没听见，不理他。 吴晓梦背对着陆韫，在炒田螺，那辆吉普就停在小摊侧前方的路牙边，车高大威武，又有点张扬的痞气，跟它的主人气质很像。 “吴小姐。”有人在她身边说话，气息甚至吹进了她耳朵里，将吴晓梦吓得一个激灵，一扭头，陆韫的俊脸近在咫尺。 “做，做什么？”吴晓梦退后一步。 陆韫含笑道：“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没有听见，我只好过来叫你了。” 吴晓梦扭过身，“要什么？” “再给我炸两串土豆吧。”陆韫话里含笑，看出她似乎在生气。这个认知让陆韫莫名高兴，倒不是吴晓梦生气本身让人高兴，而是背后可能的原由。 吴晓梦丢了两串土豆进锅，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她确实在不高兴，她将不高兴的原因归于陆韫给她带来了一个小麻烦，可是人家陆韫在此之前明明帮过她不少忙的，这点小麻烦根本就不应该生气。 吴晓梦努力调整了情绪，将两串炸好的土豆送上了陆韫的桌。 陆韫磨磨蹭蹭地在小摊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十点过才准备离开。离开前，他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吴晓梦。 吴晓梦这回怎么都不收，她将钱塞回陆韫手里，眼睛也不看他，只是说道：“这么点东西不用给了，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 陆韫却从她这个举动中体会出不同来，之前吴晓梦也不愿意收，但是他坚持的时候，吴晓梦就不会坚持了，今天她却怎么都不肯收，这张大团结已经被两人揉得皱成了一团。 陆韫拉过吴晓梦的手，强行将钱塞进她手心，同时将她的手握成拳，不让她再推回，“你收下，不然下次我就不来了。” 已经立秋，夜晚有了些凉意，陆韫的掌心却是火热的，又不是灼热那种热，却又很分明，几乎让吴晓梦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来。但陆韫用力地握住了她，他的手很大，可以完全将她的手包裹在内。 “陆韫！”这种拉拉扯扯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了又是一顿闲话，吴晓梦急得叫他的名字提醒。 陆韫如梦初醒，连忙松开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吴晓梦红着脸站在原地，没再追上去要还钱。 刘秀英这时才走了过来，看到吴晓梦满脸通红，本想打趣几句，又怕她受不住害羞，到底没说话。虽然陆韫拉吴晓梦的手，但他气质正直，倒让人生不出恶嫌来，也是奇了。 陆韫上了车，发动之后却没马上走，他握着方向盘出神，不觉回味两人皮肤相触那一瞬间的感觉，她的手很嫩很软，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有肌肤接触，每一次都能让他的心一阵悸动。 他隔着窗户望出去，吴晓梦头顶的灯很亮，她脸上的红晕被照得一览无余，像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待人采撷。她身上围着一件温柔的碎花围裙，模样娴静极了。 陆韫就这样看着她，心脏不安分地跳动起来，他突然开始幻想，如果能跟她结婚过一辈子，会怎么样呢？ 这念头一发出来，就怎么也收不回来了。甚至开始发散，他喜欢女孩，要是生一个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就好了。 陆韫发完呆，再扭头看去，吴晓梦的身前站了一个女人，指着吴晓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举动很不善的样子，他将车窗摇下，声音传了过来。 “吴晓梦，你也太不要脸了，你明明就和张来顺兄弟有苟且，还不肯承认！还好意思来这摆摊呢，和男人勾勾搭搭，你不承认你和张氏兄弟睡过觉，刚刚和那个男人不清不楚的样子我们可是都看见了的！大家都来看看，这个女人有多不要脸！” 吴晓梦看着眼前的女人嘴巴一张一合，想起来这女人正是李红的嫂子，叫钱英的那个。 店里还有两桌客人，吴晓梦不想这种莫名其妙的诬蔑让客人不舒服，“钱英，说话要凭良心的。我们家生意比你们好，你就想出这种歹毒法子来诬蔑我。大家都是做生意，公平竞争就行了，这种歹毒法子没有用！” 钱英就是要借着这个事来闹一闹，让吴晓梦彻底没了名声，以后看她还有脸来这一带摆摊不。“大家快来看，这女人就是个天生的骚.货！出来做生意都还不忘勾引男人，你们可得将自家男人看紧一点！我都看到好几次她和男人在勾勾搭搭，还不承认呢！” 看样子人家是铁了心要找茬了，吴晓梦先是走到那两桌客人那道了歉，免除对方的饭钱，“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了，这顿饭我免费请你们吃，如果你们觉得不适，随时可以离开，如果不受影响，那吃完再走都可以。” 那两桌客人都表示没关系，他们是熟客，这种勾心斗角他们经常看到，并不相信钱英的鬼话。 做完这些，吴晓梦走到钱英跟前，冷下脸，抬手就扇了她一个巴掌，“我吴晓梦顶天立地的做人，不惹事也不怕事，你也是女人，竟来诬蔑女人的清白，不打你都对不起天底下的女同胞！你说我跟谁睡过，你是亲眼所见吗？” 钱英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反应过来就想冲上去，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在吴晓梦隔壁卖汤圆的大姐，她又胖又壮，身材敦实，拉住钱英她还真是没力气挣脱。 “你这个女人上来就诬蔑人家跟男人睡过，你是不是亲眼看到的？你今天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娘我都饶不了你！” 这大姐得了吴晓梦的指点，卖起了甜酒汤圆，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心里很感谢吴晓梦，也不相信吴晓梦会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她们村的人都知道，还用得着我亲眼看到？”钱英咬牙让她放手，“就算我没有亲眼看到她跟那男人睡，她在她的摊子里跟男人拉拉扯扯，我们大家都看到了，这总是事实吧？” 那大姐握住钱英的手腕，稍微使劲钱英就痛得惨叫起来，“关你什么事？你不就是看人家生意好嫉妒吗？” 李红想都没想到钱英会跑过来找茬，刚想过来将人拉回去，手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吴能武，“你去干嘛，她能闹得吴晓梦没脸最好，以后她不敢来这做生意，咱们的生意就能起来。” 李红担心的并不是吴晓梦受辱，她害怕自己的事会因此被爆出来，回头骂吴能武：“吴能武，你也太不是东西了，那可是你亲妹！” 吴能武冷笑：“我现在还有父母兄妹吗？” 钱英扬声大叫：“救命啊，杀人啦！这个不要脸的还有帮手呢！敢做就不要怕被人说！她家为什么生意这么好，还不是靠她卖脸，不要脸地勾引男人生意就好了啊！” 吴晓梦气得还想再打，却有人从后面拥住了她的手臂，一道高大的影子将她笼罩，熟悉的气息袭来，头顶响起了陆韫的声音，“你指的跟她拉拉扯扯的男人就是我吧？不好意思，我是她对象。” 第37章 第 37 章 这话一出,不禁钱英愣住了，就连吴晓梦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陆韫握着她肩膀的手稍微用了点力，似乎在提醒她不要拆穿,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她对象,你刚才在诬蔑她的清白是吧？” 陆韫放开了手，寒邪脸朝钱英走去。陆韫身上的气质很矛盾,平时他看上去是很正派的,但当他卸下面具,身上那股似乎与生俱来的痞气就会外泄，就如此时，他沉着脸的样子像道上混的,将钱英吓得大气不敢喘。 走到钱英面前，陆韫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你诬蔑她向她道歉。” 钱英哆嗦着嘴唇，还在嘴硬,“我又没说错，张来顺兄弟俩在牛头山跟她睡的,三个人一起睡的！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婊...” 重重的一拳封住了她没说出口的话，钱英被这一拳打翻在地，‘哇’地一声吐出颗牙齿,陆韫收回手，冷冷地看着钱英，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打过女人,这女人着实该打。 吴能武那边几个人看到钱英被打，李红的大哥李兵坐不住了，连忙跑过来，没去看钱英伤得怎么样，跑到陆韫面前就嚷道：“你怎么打人呢？” 陆韫上下打量他一眼，“这个时候知道跑过来当男人了，那你最开始怎么让女人来冲锋陷阵呢？不好意思，这女人诬蔑我的女人，实在是该打。” 一句我的女人他说得很自然，却让吴晓梦红了脸。 钱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回被打了，看到丈夫过来，顿时感觉给自己撑腰的来了，站起来就朝陆韫冲过来要拼命，夫妻俩试图夹击陆韫，被轻松的一人一脚踢翻了出去。 钱英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钱英一口一句吴晓梦不要脸偷汉子，找了个野汉子把她们夫妻给打了。 吴能富兄弟俩也从舞厅回来了，远远就看到有人围在他们家小摊面前，刚开始还以为是生意太好了，围了这么多人，等走近听到哭骂声，才察觉不对，赶忙挤了过来。 陆韫看到吴能富回来，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就将人拉了过来，让他不要跟人起冲突，好好保护吴晓梦，跟他交代了几句就分开人群走了。 他开着吉普直接冲到了高中同学家的楼下，他这同学考了警察学院，毕业之后就进了警察局，这会儿正好还没睡，陆韫找上门来，直接将人从家里接走了。 另外一边，钱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控诉吴晓梦他们是如何欺负他们两口子，吴晓梦做不出她这样撒泼的举动，“你这是空口诬蔑！那男人跑去我们家提亲，我见都没有见过他，他口口声声污蔑我，最后被识破是骗子，被我们村里的乡亲打了一顿扔出去了，这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不容你再来污蔑！” 要不是想着陆韫离开时说过的话，吴能富几乎要跳起来打人了。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钱英越说越起劲，外面却传来人声：“让让，让让！警察！”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我们接到报警，有人聚众闹事，是你们吗？” 钱英看到警察来了，眉心顿时一跳，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是，不是我们。” 人群中却有人喊道：“就是他们，他们看人家生意好，在这撒泼闹事呢！” “怎么回事？”那警察叫孙浩，是陆韫的高中同学，陆韫知道他这会儿下班了在警局找不到他，这才去了他家里将人拉过来。倒也不是想搞什么特权，让他按流程办事就行。 钱英支支吾吾的不愿说，显然她是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没有支撑证据的，她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谣言中伤吴晓梦，让吴晓梦在这里做不下去。 一个热心的群众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她口口声声诬蔑人家小姑娘，这分明是欺负人家年轻，拉不下脸来像她这样坐地撒泼！” 吴晓梦立马说道：“她说的有一部分是事实，张来顺确实来我们家提过亲，也口口声声说跟我有不正当的关系，但是我从没见过他，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那张来顺在我们村旁边的山上强/奸了一个姑娘，可能是将那姑娘当成了我，警察同志，我严重怀疑这是一起恶性案件，请你们立案调查！” 这个时候强/奸罪名是很重的，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要吃枪子！吴晓梦这样一反应，立刻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视，看向钱英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这女人明显是知道什么的。 钱英被带走调查，因为有警方的介入，吴晓梦莫须有的污名也被洗干净了。而钱英为了抢生意刻意污蔑他人，也被人指指点点，吴能武他们店里的客人饭都没吃完，结了账就走了。 吴晓梦借机请围观的群众留步，“为了感谢大家主持公道，我请大家吃炸串！” 一些人是因为同情吴晓梦的遭遇，所以进了小摊想照顾她的生意，一些人是为了免费的炸串，吃了炸串又有一些人点了其他的菜，因为炸串不是限量供应，一人送了三四串，根本就不够吃，味道很好，越吃越饿，又点了些别的菜。 吴晓梦这一招赢得了名声又赢得了市场，陆韫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见吴晓梦他们忙不过来，还帮着收拾。 在外人眼中，他是和吴晓梦在处对象，帮忙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等忙过一阵，吴晓梦才有时间过来跟他亲自道谢。 “谢谢你陆先生，要不是你，今天的事还真是麻烦，三人成虎，流言一旦传开，就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版本了。” “你叫我陆韫吧，总是陆先生陆先生的，你今晚上那声陆韫不是叫得挺好的，陆先生太生疏了。” 吴晓梦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情急之下，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了，我的生意伙伴才叫我陆先生，除非你同意把酸梅汤卖给我，就叫我陆先生，否则还是叫我陆韫吧。” 吴晓梦其实也没觉得酸梅汤是自己的，陆韫要是真想做这个东西，请人研究很快就能研究出来，“你想要的话，我送给你吧，我还可以卖别的。但是酸梅汤过了夏天就不好卖了，我听你说你做食品的，你做酸梅汤，还不如做麻辣龙虾尾。做成辣条口味的，肯定畅销。” 陆韫挺感兴趣的，但是他这个时候不想跟她谈工作，“这个后面再说吧。还有个问题就是我们现在是处对象的关系，你还叫我陆先生不合适。” 吴晓梦红着脸说道：“那是权宜之计，真的委屈你了。” 很久没听到陆韫再说话，再抬起头，陆韫正从上而下地看着她，他眼睛很亮，吴晓梦几乎可以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不是权宜之计，我真的这样想，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就把这个关系变成事实。”陆韫突然很认真地说道，其实话刚说出来，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转了一圈，没想到就这样说了出来。但他也并不后悔，好像他本来就该说这句。 吴晓梦愣住，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陆韫也很有耐心地等着。 “什么...什么意思？”吴晓梦低声问道。 陆韫重复道：“我想把对象关系变成事实。” 这回吴晓梦听懂了，可她没明白，不知道陆韫为什么要这样说。可她也不敢问为什么，她还没做好这方面的打算。 吴晓梦别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陆韫也没有气馁，温和地说道：“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答复我都可以的，我在车里等你。” “你等我做什么...”吴晓梦不自在地问道。 “送你回家。”陆韫说得理所当然。 吴晓梦立马觉得不妥，“不要，我们有三轮车的。” “三轮车不安全啊，上回你们半路就遇到打劫的，万一再遇到怎么办？” 这回吴晓梦回答得很快，“我们带着杀猪刀。” 陆韫愣了片刻，笑起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敢用吗？” 正在这时，有客人叫她，吴晓梦逃也似的转身走了。 陆韫心情很好，他回到驾驶室，掏出烟盒点了支烟，摇下车窗，缓缓吸了一口，他扭头看向吴晓梦的小摊，人声鼎沸间，他很容易地辨别出她的声音，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她灵珑的身材曲线毕露，皱了皱眉，她实在太好看了，把不准有些心思不正的打她主意。 陆先生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正打着人家的主意。 因为这些客人，今天比往日收摊都早了不少，等吴晓梦他们开始收东西，陆韫从车上下来，帮着将东西抬上三轮车，重的比如煤气罐，他想抬上自己的车被吴晓梦拒绝，“你快回去吧。” 陆韫想让吴晓梦和刘秀英坐他的车，又发觉他们有三辆三轮车，必须要三个人骑，他想替吴晓梦都没法替，没人帮他开车。 看吴晓梦他们将笨重的煤气罐搬来搬去，对吴晓梦说道：“这些东西你们可以放在城里啊，天天这样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还有这些桌子，可以一起放仓库的。” “我们没有仓库啊，这个三轮车一个月租车费都不便宜。”吴能富回答道。 “我有。”陆韫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可以放在我的仓库里面，出摊的时候早点来取就行了。” 吴晓梦不想给他再添麻烦，连忙谢绝，“不用了，我们都习惯了，其实也没多重。” 陆韫不理她，直接跟吴能富说，“仓库离这里没多远，要不你们今天就别拉回家了，我带你们放仓库去。” 仓库是陆韫公司租的，现在还没有正式启用，请了个看门的大爷。 吴能富明白吴晓梦的意思，“陆哥你帮了我们太多了，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陆韫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你们要是觉得麻烦我的话，就交点仓库费吧，我那仓库现在也还没用，空着也是空着。” 交费，这样一来倒是可以，毕竟他们现在多租一辆车一个月的费用都是三十块，而且煤气罐和桌子这些每天搬来搬去的确实很麻烦。 见吴晓梦脸上闪过犹豫，陆韫趁热打铁，“走吧，我在前面开车带路。没多远的，骑车顶多五分钟就到了。” 等跟着陆韫到了仓库，才发现这个仓库非常大，以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陆韫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专门找了一间靠近大门的房间给他们用。 “明天我让人买个锁，钥匙就交给你们。” “行，我们一个月给你...” 话还没说完，陆韫打断她说道：“一个月给我三块仓管费就行了。”怕吴晓梦认为他故意开这个低价，连忙补充，“在城里租房子一个月也就七八块钱，只是仓库而已。” 吴晓梦说道：“我一个月给你五块吧。” 陆韫不在乎这点钱，主要是收钱让吴晓梦安心。 放了东西后，吴晓梦无论如何不要陆韫送，陆韫只好作罢。 等回到家，邓萍还坐在沙发上等陆韫。 “妈，你怎么还没休息？” 邓萍已经知道了结果，还是问陆韫，“今天电影好看吗？” 陆韫老实说道：“我没去看。” “为什么，票都买好了。”邓萍不满地追问。 “妈，你的打算我知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能不要这样试图包办婚姻吗？” 邓萍脸色骤然沉下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你是不是认识了一个离了婚的摆夜摊的女人？陆韫，爸爸妈妈都是很开明的人，我们不支持你跟这样女人处对象，我们是过来人，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会非常的辛苦，你可能只是年少轻狂的一时动心，可曾想过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将要用你后半生去跟她跟你不匹配的原生家庭磨合，等你被一切折磨的心力交瘁的时候，现在的动心到时候还剩下几分，你想过这个吗？” 陆韫今天直面了自己的内心，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妈，是，我是喜欢上了一个摆夜摊的姑娘，我并不觉得人家摆夜宵摊有什么问题，都是凭勤劳养活自己，您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是我的婚姻，让我自己做选择，行吗？” 第38章 第 38 章 邓萍气得嘴都在哆嗦,这个儿子从小就调皮捣蛋，读书的时候也是经常打架，那时候老爷子还没有退下来,他们在同事面前却总是抬不起头来，经常被老师叫家长。好不容易陆韫争气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一家人还没有扬眉吐气几年，陆韫就放着铁饭碗不端,跑去深圳了。 梁建国还指望他将来接自己的班，陆韫却一点这个打算都没有,气得他扬言要断绝关系。邓萍也觉得自己被伤透了心,忍着几年没跟陆韫联系,以为他吃了亏就会回来了，谁曾想陆韫一去就是好几年，也不跟家里人联系。 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邓萍却觉得儿子跟父母好像生分了，做什么决定都不跟家里人商量。投资建厂不投到他爸的那个区，给别的区投,气得陆建国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 “阿韫！爸妈不会害你！”邓萍使出杀手锏，“你要是真的娶了离过婚的女人,爸爸妈妈在单位,在大院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这话让陆韫响起了之前自己想去深圳寻找机会的时候，邓萍也是这样苦口婆心地劝自己，一家三代从政,到他这里跑去经商了，他们在大院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陆韫本来要往外走了，这话让他停下了脚步，陆韫回头看向邓萍。 邓萍还不理解这目光是什么意思,继续说道：“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里人考虑考虑，一个离过婚的又是乡下的女人不配成为我陆家的儿媳。” “我搬出去。”他平静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邓萍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陆韫，而陆韫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 陆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和邓萍感受的一样，时隔几年回来，陆韫确实感觉和家人生分了很多，他已经不知道什么相处方式才能让他感到轻松了，所以邓萍的要求他会尽量去达成，但他们好像还是不满意。 正收拾着，房门被人推开，一脸童真的陆邦良穿着睡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直接忽视了收拾衣服的陆韫，躲进了衣柜里。 看到陆韫看向他，他还朝陆韫比了个嘘。紧接着神色紧张地看着门口。 陆韫顿住了，他离开家的时候陆邦良还是很健康的，陆建国夫妇强烈反对的时候，陆邦良悄悄给陆韫塞了五百块的路费。一家人只有爷爷支持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等他回来，陆邦良已经得了病，很多时候都不认识自己了。 “爷爷。” 宋阿姨很久都没有找过来，陆韫担心他在衣柜里缺氧，将门给打开了些，陆邦良不肯出来，陆韫哄他：“快出来吧爷爷，我买了蒜蓉龙虾。” 听到龙虾，陆邦良眼神一亮，乖乖地跟着陆韫下了楼，陆韫打包回来的龙虾还是热乎的，夹了几只出来，耐心地帮他剥好放进碗里。 一只虾肉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陆邦良马上捡了起来，吹了吹就吃了下去，陆韫甚至来不及阻止。陆邦良他们这一辈人是经历过饥饿的一辈人，他们对粮食格外的珍惜。 看着陆邦良满头的白发，陆韫歇了搬出去的心思。 照顾爷爷吃完东西，又陪他走了走消食，陆韫才回了房间洗澡睡觉。躺在床上，他看了看手表，半夜一点过了，吴晓梦他们大概已经到家了。 钱英被警察带走之后，李红就一直提心吊胆，李兵也跟着去了，李红也想去看看情况，吴能武和吴能贵却坚持要留下来卖夜宵，不然今天就赔本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精神极度紧绷，在回家的时候，李红坐在吴能武身边竟然晕了过去，一头栽在地上，额头正好撞上石头，顿时鲜血直流。 吴能武也吓了一跳，吴能贵提议将人送去医院，吴能武掐了掐她人中，见人清醒过来，捡两把泥土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血，“没事，就是困了，去医院费拿那钱做什么？” 几人回到家，吴晓梦他们已经提前回家了，火屋灯亮着，几人正在数钱呢。 今天收入依旧可观，吴晓梦记完账，刚想起身洗漱，吴能富突然说道：“二姐，我能不能支点钱？” “嗯？”吴晓梦没问他拿钱做什么，直接同意，“可以啊，你支多少？” 吴能富比了个二十。吴晓梦本来想通过记账的方式给他，想了想又改了主意，“不如我们先分一次钱吧，大家都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分钱高兴高兴了。” 吴晓梦算了一下帐，留出必须的发展资金，将剩下的利润全都按比例分了，吴能富分了三百多块，吴能文夫妇分了四百多块，另外三百多块分给吴建国夫妇，吴晓梦分了六百多块，剩下的资金留着作为发展资金。 虽然之前也知道有这么多钱，但是真的分在手里，还是让人心潮澎湃，吴能文他们一辈子都没有一次性拿到过这么多钱，而且这是十天左右的收入，十天就能挣这么多钱，曾经的几人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这也太多了吧...”吴能富握着钱傻乐，上一次分钱他分到三十块，那钱还拿去还债了。 吴能文拿了两百块出来，“家里现在实在太挤了，我出钱给晓梦重新起一间新屋子。” 两百块能起一间大房间，吴能武说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我出一百块，这一百块我就不起屋子了，我想在院子里修一道围墙。”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分家之后还是跟吴能武他们用一个院子，吴能武他们也在火屋里做饭。 “这事得问问爸妈。” 刘秀英说道：“只怕他们不肯，火屋还是共用的。” 吴能富说道：“他们自己修一个去，本来分给他们两间大屋，债一毛都没分给他们，自己连个火屋都起不了？” 吴晓梦也支持，她也拿出两百块，“我也有这个想法，干脆这一次就起两间屋子，宽敞也住得开点，现在三间屋子确实不够住。” 她现在还在吴建国夫妻的房间里打地铺，吴能富在火屋里拦了个布帘子睡觉，还有一间是几个孩子睡的。 建房子算是拍板定下来，第二天跟吴建国夫妻商量在院子砌墙的事，吴建国竟然应了下来，但却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和你妈补五十块给能武，让他们起个火屋。” 这是吴建国他们的决定，吴晓梦他们都没有反对，修房子的事情定下来，吴建国就出门去找泥水工了，原先的房子钱不够，用的是泥坯，这两间新房直接用砖砌。 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办，吴建国当天就找到了泥水工，吴能富往城里跑了一趟，水泥砖和钢筋水泥全都定下了，只等挑个好日子动土。白天各自都在忙，吴晓梦决定今天休息一天，天天摆摊到凌晨才休息，身体也吃不消。 吴建国他们要建房子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当天晚上吴建斌吃了晚饭就跑了过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吴建国家是不是真的要修房子了。 吴建国正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抽旱烟，将烟灰在鞋底上磕了磕，点头说道：“是啊。”他站起身，将要起新房的位置指给吴建斌看，“就是这里，我们准备起两间平房，能富他们说了，以后挣钱了，再在上面盖两层，做成三层小洋楼。今天能富去城里订了水泥砖，我找人看了日子，这个月十二宜动工，到时候请你们一家来帮忙啊。” 吴建斌看着吴建国脸上的喜色，心里不是滋味。他们家条件一直比吴建国家好，现在住的也是砖瓦房，比吴建国他们现在住的土坯房不知好到哪去，可现在吴建国也要建房子了。 吴建斌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张碧仙见他垂头丧气，连忙问道：“怎么？真要建房子了？” 吴建斌点点头。 张碧仙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自诩家里是村里过得最好的，可吴建国一家后来居上，竟也摆脱了负债累累要建新房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吴能富还没对象嘛！干脆把我娘家侄女介绍给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村口大槐树下，天色开始打麻点了，没什么活动的人，大家都回家吃饭去了。 张丽神色紧张地等在大槐树下，时不时地张望着。 一个藏青色人影出现在视线中，走近了，看清他的脸，张丽松了口气。 “吴支书，你可算来了。” 张丽小儿子狗蛋生病了，他爷奶信土偏方，弄了些符水给他喝下去，病没有好转不说，还上吐下泻的，奄奄一息让人看了害怕。 家里的钱被二老锁得死死的，张丽想去卫生室买点药都没钱，她公婆坚信符水能治病，不给钱买药。张丽在村里名声也不好，没人肯借钱给她，无奈之下，张丽只好求到了村支书吴朝刚身上。 吴朝刚却让她这个时候在这里等她。 张丽感觉不好，可是为了儿子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来这里等他。 “吴支书，辛苦你跑这一趟，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吴朝刚上下打量了张丽一眼，笑道：“你想借多少钱？” “十块就够了。我一定还你。” 吴朝刚手里还点着支烟，很轻浮地吐了一口烟在张丽脸上，“还，你拿什么还？你公婆肯给你钱吗？” “我去城里刷盘子端碗，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张丽红着脸保证道。 吴朝刚笑道：“小钱嘛。不还也行。” 他伸手抬起张丽的下巴，笑容猥琐不堪，他一笑，张丽就明白了。 吴能富拿着换洗的衣服，准备趁着夜色去河里好好地洗个澡，自从摆摊之后，他就没痛痛快快地去河里洗过，家里没有洗澡的地方，只能白天的时候在火屋里拿水擦一擦，今天难得休息不摆摊，他趁着机会去好好洗洗。 刚走到村口，他听到一声惊呼，像是从大槐树边传过来，随即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传来，有人压低声音骂道：“张寡妇，别给脸不要脸，你装什么贞洁呢？谁不知道你的风骚韵事？” 吴能富垫着脚悄悄走过去，大槐树底下有两个人，昏暗里难以辨认背对他的那个男人，女人却是正面朝他，他一眼就认出是张丽。 张丽捂着左脸，刚刚被打了一耳光，那男人粗暴地去扯她胸口的衣服，她像木偶人一样站着没再反抗，两行屈辱的泪水从她眼里泌出。 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让吴能富心头一震，他大喝一声跳出来：“畜生！竟敢耍流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那男人大吃一惊，回头看了一眼拔腿就跑，吴能富没看清对方样貌，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这种耍流氓的畜生，他追到非要痛殴一顿不可。 可他路过张丽身边的时候，张丽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死活都不放手。 吴能富急了，“哎呀，你拉我做什么，这男人耍流氓，我非要抓到他交到村里去不可！” 张丽满脸泪水，近乎哀求，“别追了，能富兄弟。” “为什么？”吴能富不解，看向张丽时，不小心看到了对方衣衫不整，连忙别开头，“你先把你衣服整理一下。” 他这个举动让张丽误以为他也觉得自己脏，苦笑了一声，“兄弟，你回去吧。” 吴能富看着那人消失在远处，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追上去？” “你要是真的追到他，我在村里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这话吴能富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转过头来，见她衣服还没弄好，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生怕她会因为受辱想不开，伸手替她飞快将衣服整理好，“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 张丽赌气般说道：“我来偷汉子啊。” 吴能富听出她是在说反话，想起她在村里的风评确实不佳。要是那男人被抓到，别人可能会以为是她不自爱勾引人家。可他分明看到了张丽满脸的泪水，她不是自愿的。想到她一个寡妇独自带着三个孩子，不由得心生同情，温和地说道：“早点回去吧。” 张丽本想走，可想想家中的幼儿，想跟吴能富借点钱买药，可看着吴能富年轻的面孔，那话却迟迟说不出来。她害怕，害怕吴能富也跟那些龌蹉的男人一样，趁机提过分的要求。 吴能富看出她的迟疑，问道：“怎么了？” 张丽摇摇头，到底没说出口。 吴能富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挠了挠头，继续往河边走，他水性好，但晚上也不敢往深水区去，只在河边上洗。 回来的时候，经过张丽家，听见她婆婆在里面尖锐地骂：“这么晚了还跑出去，是不是偷汉子去了？狗蛋还没好呢，你就急着去偷汉子，我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娶了你这个不要脸的...” 吴能富走了几步，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张丽走的时候犹豫的眼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次日清晨，张丽刚出门就碰见了等候许久的吴能富，他什么也没说，塞了二十块给张丽就走了。 张丽握着那两张大团结，愣在原地。 吴能富回到家的时候，吴晓梦刚起床，看到他做贼一般从外面走进来，问道：“你这是去干嘛了，神色慌里慌张的。” 吴能富咳嗽两声，可不是嘛，他生怕别人看到自己塞钱给张丽，他虽然愿意帮助对方，但也不愿意因此惹上麻烦。 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要开始忙了，前天收的龙虾都还没卖，昨天又收了两百斤，已经跟村民打了招呼今天不收龙虾了，不然几百斤龙虾卖不出去可就要坏了。这样大的消耗，村里的野生龙虾已经不满足需求了，很多村民都是跑到别的村子去捡。 幸好吴晓梦提出收购，不然就靠吴建国夫妇，还真的供应不上。 炸串生意也越来越好，吴建国一天也削不出那么多竹签出来，吴晓梦决定帮助村里的孤寡老人，竹签的收购价不高，但是可以给老人家增加点收入。 吴建国对此也没有意见，还帮吴晓梦去跟几个老人说了一下，其中一个是吴晓梦的大爷爷，无儿无女，老伴也早就走了，但曾经上过战场抗敌，如今一个人过得很艰难，时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竹签的收购价是一百根一块钱，几个老人平均一天每人能削一百上下，有一块钱的收入，温饱可以保证了。吴建林知道这事后，特意来表扬了他们。 吴晓梦为村里人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吴晓梦刚回村的时候，闲言碎语满天飞，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听不见闲话了，要是谁还敢背后说被人听见了，多数村民都会主动制止。 知道吴晓梦家要起房子，好几个叔伯兄弟都来吴家表示可以帮忙。 吴建国辛苦一辈子也没获得过这么多的尊敬，乐呵了好久。 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吃了晚饭就出摊，先去仓库拖东西，再去夜市摊摆上，将多数东西放在仓库确实给他们省了不少力气，还省了钱，可以少租一辆三轮车，除去给的五块钱仓管费，一个月能省二十五块。 入秋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凉了，到了冬天，这么远的路程就不方便了，下雪天一来不安全，二来路都被雪封了，也不好走，晚上更不安全。 在这之前，得把房子租下来才行。 以前的那个熟客陈大哥好久都没来了，吴晓梦决定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城里的房子不好找，得提前做准备，对此吴能富他们也没有意见。 就是玉琴不方便。她孩子还小，冬天他们在城里租房子的话，玉琴不方便回家，只能白天白天坐公交回家。 玉琴上了几天班了，勤快肯做，吴晓梦很满意，玉琴也请了自己的表妹来给她带孩子，她则安心地上班。据说她婆婆黄素芬对此不满，但也没怎么闹。 但到了冬天，夜市摊生意可能就会差很多，太冷了，很多人不愿意出门。这点也是要考虑的。 快九点钟，陆韫开着车过来，他一靠近，身上的酒味传来，吴晓梦问他：“你喝过酒了？” 陆韫笑道：“有个饭局，喝了两杯，给我煮碗面汤可以吗？” 吴晓梦默不作声地给他下了碗面，上面浇了些龙虾汤作浇头，他说喝了两杯，但那么重的酒味不像是只喝了两杯，这样的饭局通常不会吃太多东西，吴晓梦才给他下了碗面。 面捞起来，撒上葱花，递到了陆韫面前，陆韫拿起筷子搅了搅，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不给我放点肉？” “你喝了那么多酒，吃点清淡的。” 陆韫满足一笑，吃起面条来。如此简单的面条，此时好像也变成了什么绝世美味，他一口接一口，吃得鼻尖冒汗，又喝了几口汤，翻滚的胃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他好几天没来，上次来的时候吴晓梦他们还没摆摊，就问道：“前两天你们怎么没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吴晓梦摇头，“没有，家里准备盖房子，那天忙了一天，干脆放个假，晚上就没过来。” 陆韫长长地哦了一声，“盖房子啊？材料找到地方买了吗？” 吴晓梦点了点头。陆韫又说道：“要是缺什么买不到的话，你给我讲。” 吴晓梦笑道：“我给你讲做什么啊，你又不是修房子的。” 陆韫笑道：“别说，我还真有这个念头，国家现在在开会研究，准备进行房改，就是老公房要改租为卖，准备设立几个试点修建商品房来卖。” 他本以为吴晓梦不知道这些，所以准备说得更详细一点，没想到吴晓梦接话道：“老公房不好住，都是步梯房，以后修的商品房都是电梯房，这个住起来舒服一点。” 陆韫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电梯房呢？”这不怪他奇怪，现在电梯房在国内根本就没有普及，他们这个城市几乎还没有电梯房。 吴晓梦突然冒出个想法，她本来准备在城里租房子，如果国家要卖房子，那有机会的话，她干脆买一套。 她试着跟陆韫提了一下，“我想买套房子，你有渠道吗？” 陆韫准备成立个建筑公司，帮政府建房子，深圳那边已经有好几家成熟的建筑公司了，他也接触过，他们这个城市还没有，他断定过不了两年，商品房就会成为时代趋势，国家为了刺激经济发展，一定会大力推行。 他想了想，点头说道：“可以是可以，就是现在的产权都是集体产权，而且你没有正式工作的话办不了贷款。” “买老公房大概需要多少钱？” 陆韫算了算，“大概需要五六千吧。” 吴晓梦瞪大了眼睛，五六千！她暂时没有这么多钱。 陆韫看她的表情，笑道：“你要是真想买的话，我可以在我公司给你挂个职位，到时候你就能办贷款了，现在好像个人办不了贷款，要单位办。” 吴晓梦想了想，谢绝了，“那我还是先租房吧，一来我不想再麻烦你，我都记不清麻烦你多少次了，二来我确实也没有那么多钱。” 陆韫点头，“行，现在政策都还不明朗，等政策下来再买也不迟。” 吴晓梦想想也是，这个时候的房价是很稳定的。她手上就这么点钱，要办贷款也行，但是她不想一直摆夜宵摊，她想开个门面，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陆韫又说道：“等你家房子修好了，跟我说一声。” 吴晓梦没说话，只是问道：“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明明是很寻常的话，陆韫听了却感觉非常温暖，他笑道：“再给我炸两串土豆吧。” 吴晓梦总觉得现在的陆韫和之前的有些区别，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是哪里有变化，一直到转身炸土豆，回头看向他，不出所料，陆韫正含笑看着她。吴晓梦这才反应过来，陆韫脸上真实的笑容变多了。 吃完炸串，刘秀英和玉琴在刷洗小龙虾，陆韫主动去帮忙，刘秀英赶忙拒绝，“快去坐着，我们刷就行了，很快就弄好了。” 陆韫身材高大，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显得极不协调，看着很滑稽，但他很认真地握着刷子学着刘秀英的样子刷洗小龙虾。吴晓梦他们现在白天只会清洗一部分小龙虾，剩下的都是要炒的时候再洗，免得洗过的小龙虾失去活力死掉。 他嘴很会说，不多时就跟刘秀英她们热络地聊起天来。玉琴晦暗地打量了对方，见他人高马大又英俊，对吴晓梦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偷偷一笑。 吴晓梦远远地打量他，陆韫的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用摩丝往上梳，露出饱满的额头，这个发型让他看上去更加英俊，配上那套黑西装，整个人气质贵气得像模特，偏生又坐在矮小的板凳上做着与他气质很不符的事情——他手上的龙虾不停地弹动尾巴，将泥水甩在了他脸上，陆韫微笑着将之抹去。 正在吴晓梦在想这些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个穿着很体面的妇人，她烫着时下很时髦的卷发，脖子上戴着一圈珍珠项链，一身千格鸟套裙，手上还拎着个包。 吴晓梦见她往里面张望，主动问道：“请问你是找人吗？” 第39章 第 39 章 邓萍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已经问过了，这就是夜市摊最出名的小龙虾摊，跟她说话的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她儿子中意的女人。确实很漂亮,即使身处烟火气这样重的地方，她看上去都是温柔娴静的样子，即使邓萍用挑剔地目光看她，除了衣着朴素之外,几乎看不到明面上的缺点。 气质不像乡下人，可惜离过婚，邓萍暗想。 正这样想，邓萍一眼看到了坐在小摊里面正在帮忙洗龙虾的陆韫,这小摊弄了两盏非常亮的灯,即使夜已经深了，陆韫脸上的笑容她一眼就能看到。那样轻松的笑容，她很多年没有在陆韫脸上看到过，一时间竟看入了神。 吴晓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尽头是陆韫，对这个妇人的身份，吴晓梦有了个猜测，但对方没出声，她也就没问。 邓萍今天过来就是想来看看吴晓梦,如今见到了,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朝吴晓梦点了点头就走了。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陆韫抬起头看到了她，脸色微变。 司机开着车等在不远处，邓萍还没走到车边,陆韫已经追了上来。 “妈妈。” 邓萍听到声音回过头，陆韫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阿韫，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邓萍微笑问道，一点都没有要主动说出自己来此目的的意思。 “您来这做什么？” 邓萍笑道：“你爷爷说想吃龙虾，你又不在家，我就想过来买点。” 仿佛真的是那么一回事，陆韫心里越发不舒服，那种桎梏感又将他牢牢地锁了起来，“您干脆承认是过来看吴晓梦吧。” 邓萍看了一眼他白衬衫上的泥点，“阿韫，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你根本就适应不了对方的原生家庭，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 陆韫轻笑一声，家里没有人了解他。不想跟邓萍起争执，“行，您早点回家吧。” 邓萍却抽出手帕，走近一步，试图帮陆韫擦去白衬衫上的泥点，陆韫后退，拒绝了。 吴晓梦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猜想被印证了。那确实是陆韫的妈妈，为问题是她来这里做什么？想起她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眼神，一个猜测缓缓在脑海升起，又觉得不可思议。 陆韫目送邓萍坐车离开后，才回了小摊，有一波客人上门，吴晓梦正在忙。吴能富和吴能文也回来了，看到他都挺惊喜，吴能富现在都叫他陆大哥了。 “上回多亏了陆大哥，要不然我二姐可能就要吃亏了。对了，那姓钱的女人被带去警察局之后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陆韫点点头，他差点忘记这事了，“我同学说案件在调查，估计还得去你们村走访吧，人关了两天就放回去了，将那兄弟俩给抓起来了。” 吴能富和吴晓梦对视一眼，这几天一直没有消息，他们还以为这案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呢。 陆韫心情不太好，他没想到邓萍竟然会来这里，估计是看到他在这里才走的，若是今天他不在，真不知道他妈会跟吴晓梦说什么。 他看向吴晓梦，上次他的问题，吴晓梦还没有给出答案，他很想问问她，但是这会儿这么多人不方便。 等吴能富兄弟俩去送货了，他又要帮刘秀英去挑水。刘秀英看出他的殷切，也想给二姑子创造机会，主动跟吴晓梦说道：“晓梦，你跟着小陆去吧，这里有我和玉琴呢。” 吴晓梦也想跟他说清楚，就顺势答应了。 陆韫挑着水桶走在前面，两人朝昏暗的河边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陆韫停了下来，吴晓梦垂头跟在他后面，没注意他停下来了，一头撞在他后背上，痛得她哎哟一声。 陆韫连忙将水桶放下，帮她揉脑门，“撞哪了？你这小姑娘走路不看路呢？” 吴晓梦打飞了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我就是看路去了，你停下来做什么？” “这不是...上次我问你的那个事情，你还没有给我回复呢。”陆韫紧张地看她，老实说，陆韫长到二十五岁，还没跟哪个姑娘表白过。 他没说得很清楚，但吴晓梦也没有装傻，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这几天深思熟虑，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多谢你的厚爱，也多谢你之前的帮助，如果以后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义不容辞。” 陆韫期待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了，不解又不甘地追问：“为什么？” “我们身份不一样...” 吴晓梦还在斟酌词汇，陆韫以为自己猜中她要说什么了，抢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离过婚，但是我不在乎这个！你不用为这个而顾忌！” 这倒让吴晓梦很惊讶，她其实想说的是两人阶级的差距，都还没有想到离婚这个理由。她惊讶了一瞬间就想起上回林峰来找过自己，那天陆韫也在，应该是那个时候知道的。她还惊讶陆韫竟然会说出不介意这种话。 不管他介不介意，能在这个时代说出不介意这三个字就很不容易了，这倒让吴晓梦有了些安慰。尽管她一直试图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可是人就会有感情，又有多少人能真的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陆韫，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感动，但是我们还是不合适。”吴晓梦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惺惺作态，她真的还没有做好重新进入一段感情的准备，上一段感情她付出了二十年人生的代价，已经怕了。 “哪里不合适？”陆韫不愿意轻易结束这个话题，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好。在这点上他好像又不够成熟，没了以往的圆滑，这时候他变成了一个符合他年纪的毛头小伙，为爱勇敢地冲锋陷阵。 “陆韫，别说这个了，我们去挑水吧。” 吴晓梦转身想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陆韫却伸手拉住了她手臂。吴晓梦抬起头，陆韫那张英俊的脸上是不愿放弃的执拗，“你得告诉我，我哪里不好。” “你很好，”吴晓梦真的不想再说了，“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去挑水就行了。”说着，吴晓梦想去拿水桶，被陆韫拦下了。 他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打了满满两桶水，赌气般没再说话，吴晓梦沉默地跟在后面，没想到陆韫不慎踩到一颗鹅卵石，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吴晓梦吓得懵了片刻，才赶忙上前将水桶推开，“陆韫，陆韫你没事吧？” 陆韫疼得滋滋的吸着凉气，抱着腿，嘴里还在说，“没事，吓到你了吧？” 吴晓梦凑过去将他裤腿拉起来，在毛茸茸的小腿上看到一条长长的血痕，应该是他摔倒的时候被水桶边缘的铁耳朵挂的，她摸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血，“脚没崴到吧？” 陆韫本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崴了。” 等他休息片刻，吴晓梦才试图扶着他站起来，陆韫跛着脚，一手光明正大地放在吴晓梦肩膀上，他虽然装崴脚，但也不忍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一蹦一跳地往回走。 陆韫这个样子回到小摊，将刘秀英和玉琴都吓了一跳，吴晓梦将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刘秀英重新去打水，吴晓梦扶着陆韫在一边坐下，“等能富他们回来，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陆韫拒绝，“这点小伤去什么医院啊，没事，你安心忙你的，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等吴能富他们回来，陆韫也拒绝去医院，乖巧地坐在一边休息。这一休息就直接休息到吴晓梦他们收摊，面对崴了脚的陆韫，吴晓梦提议，“我们用三轮车送他回家吧，车就先停在这里，等你恢复了再过来开走。” 陆韫却不配合，“我家离这里太远了，骑车起码要大半个小时，这么晚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这怎么行？”吴晓梦不同意他独自回家。 说了半天，陆韫提议道：“那这样吧，今晚上我坐着你们的三轮车去你家叨扰一晚，明天我恢复了就坐公交车回家，这样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怎么样？我可以给住宿费的。” 吴晓梦还没来得及说话，吴能富一口答应下来，“好啊，今天陆大哥就跟着我一起睡吧，我那床还能睡下一个人。” 吴能富的床安在火屋里，其实很不像样子，吴晓梦顾虑道：“我们家条件很差的，怕你适应不了，到时候太晚了可没人送你回来。” 陆韫赶忙笑道：“没事没事，再差能有我当年在深圳睡桥洞差吗？” 这话让吴晓梦挺惊讶，她想象不到陆韫这样一个人竟然有过睡桥洞的经历。就这样，几人蹬着三轮车，将陆韫一起带回了家。 回到家，父母和几个孩子都睡了，吴能富兴奋地将自己的床指给陆韫看。宽度大概一米三，睡两个成年男人不用说都很挤，但陆韫一点都没嫌弃。 吴晓梦一直暗中观察陆韫的神色，见他进了屋之后神色没变，只是好奇地打量，就不再管他，将今天的收获取出来清点。 他们点钱的时候，陆韫就坐在小凳子上，这里没有电，照明都是煤油灯。等吴晓梦报出今晚上的进帐，他还挺惊讶，没想到他们这个小摊这么赚钱。 等洗漱完，累了一晚上各自睡了，陆韫睡上了吴能富的小床，吴能富沾枕头就睡着了，开始打呼噜，陆韫被吵得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瞪着黑暗的屋网 第40章 第 40 章 陆韫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睁眼，视线中有个小小的脑袋，好奇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将陆韫吓了一跳。 他霍地坐起来，看向那四个齐刷刷的萝卜头。 挠了挠脑袋，一脸的懊恼，“叔叔,我们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耳边传来水咕噜的声音，陆韫转过头，看到吴晓梦正坐在一边，朝他看着。 房子四面漏光,陆韫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半了，昨晚上睡太晚，竟然睡这么死，陆韫有些不好意思,头一回来她家，要是给她父母留下懒惰的印象就不好了。 “哇！”来娣悄悄和哥哥赞叹，“是手表！真好看！” 也朝他手腕看过来，手表小爸也有一只，不过从来不拿给他们玩,怕弄丢了。 “没有吵醒我,我该起床了！”陆韫朝几个孩子露出笑容。见他们的目光都在自己的手表上,大方地取下手表递个,“告诉叔叔，你们叫什么名字。” 不怕生，马上说道：“我叫,这是我的大妹娟子，这个是二妹来娣，还有小妹招娣。” 陆韫将手表递给他，“拿去玩吧。” 眼馋地看着手表，却没有接，他知道这个是贵重物品，要是被他们不小心摔了，可不得了。 不拿，陆韫只好说道：“下次我送你们一人一块儿童手表。” 他在深圳的工厂就是做电子产品的，儿童手表也有，和几个妹妹对视一眼，目光里闪过兴奋，儿童手表啊，全村所有的小伙伴都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偷偷乐开了，带着妹妹们跑了出去。 陆韫刚想下床，一揭开薄被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裤衩子，手忙脚乱地将被子重新盖上。本来前面有个布帘的，但吴能富起床的时候将布帘揭开忘记放下来了，他确定自己盖好了才抬头看过去，吴晓梦背对着他，应该没有看到。 他刚想松口气，又眼尖地看到吴晓梦的耳朵飞快地变红，还此地无银百两地走过来帮他将布帘放了下来。 陆韫也不好意思了，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起了床。 吴晓梦起身走到灶背后，取了一只瓷碗，给陆韫舀了一碗红薯粥，“要吃咸的还是吃甜的？” “甜的，谢谢。”陆韫不爱吃咸粥，吴晓梦微红着脸，将粥放在了他面前。 陆韫也不敢抬头看她，低头猛喝粥，吴晓梦刚想说烫，陆韫就被烫得啊呀一声，呼哧呼哧地倒吸凉气。 吴晓梦被气笑了，“冒这么多热气，一眼就能看出来烫啊！你怎么不晾一会儿再吃。” 陆韫感觉自己嘴里的皮都被烫掉一层了，舌头也发疼，只好放下粥，先去洗漱。水缸就摆在院子里，没有牙刷，陆韫用水漱了口，顺便打量了这座小院子。 很普通的农村小院，院子里有一颗上了年岁的老槐树，正在掉叶子，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西边的猪圈里关着几头猪，在哼哼唧唧，陆韫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 吴晓梦走出火屋就看到陆韫站在猪圈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疑惑他在看什么，走过去往猪圈里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呢？这么大的味不臭吗？” 陆韫摇头，“没有啊，我没闻到。” 吴晓梦瞪大眼睛看向他，大眼睛里盛满了惊讶。这模样在陆韫看来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俊眼里流出笑意，“我开玩笑的，猪圈当然会有味，我小时候去我外婆家，外婆家也养猪的。” 他另一只手自然地半揽住吴晓梦的肩膀，“走吧，粥应该凉了。” 吴晓梦整个愣住，在陆韫的手捏住她的鼻子的时候，她突然就浑身僵硬，有些无所适从，可心理上又不抗拒，甚至有种全身汗毛舒张的颤栗感，她并不反感陆韫的靠近。这个认知让吴晓梦有些困惑，她对陆韫到底是不反感呢还是别的什么？ 正在这时，张玉兰从院门口走了进来，这略显亲密的一幕落在了她眼里，与此同时，陆韫也注意到了她，连忙收回了手，慌张得像做了坏事的小孩。 吴晓梦也急忙往旁边迈开一步，眼睛朝别的地方飘着对陆韫介绍：“陆韫，这是我妈。” “伯母，您好！”陆韫又注意到她背上背着东西，连忙走过去帮她接下地来，张玉兰背着一背洗干净了的红薯。 早上张玉兰就知道吴晓梦他们昨晚上带了个客人回来，今早上他们出门干活的时候对方还没有起床，这会儿见了心里大吃一惊，无他，陆韫穿着一身修身的西装，脚上还蹬着一双鲜亮的皮鞋，即使早上起床还没来得及收拾，也已经甩了村里的小伙们几条街了。 拥有这样气质的人，竟然在他们家火屋和吴能富挤了一夜，让她难以想象，陆韫要来帮她接背篓，她连忙避让，“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别脏了你的衣服。” 陆韫稳稳地将背篓接下，“伯母，我跟晓梦是好朋友，您别跟我客气。” 吴晓梦听了想翻白眼，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成为好朋友了，谁允许他叫自己晓梦了？但她不想揭穿，转身就朝火屋走。 不一会儿，张玉兰就领着陆韫进了火屋来，看到吴晓梦只给对方准备了一碗红薯粥，不满地说道：“晓梦，怎么朋友过来就煮个红薯粥招待人家？快洗一块熏肉出来，做个腊肉稀饭粥。” 吴晓梦白了陆韫一眼，对张玉兰说道：“妈，你不知道，他在城里大鱼大肉吃惯了，特意来咱们乡下吃糠咽菜换换口味。” 陆韫非常配合，“伯母，我就爱吃红薯粥，在城里还吃不上呢。” 粥差不多也冷了，陆韫几大口就喝完了，还真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也不客气，自己又去添了一碗。 张玉兰见他吃得香，也就不管了，砍猪食去了。 “快吃，吃完我们去沟里捡河蚬去。” 陆韫几口喝完，吴晓梦收拾了碗筷，提着木桶带着陆韫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李红从东屋走出来，看到陌生的男人不由得一愣，随即认出陆韫就是上回维护吴晓梦的那个男人，没想到吴晓梦竟将人带回家来了。 陆韫不知道吴家的情况，吴晓梦没跟他介绍李红，他礼貌地朝李红点了点头，跟着吴晓梦走出了大门。 “我来提吧。”陆韫将木桶提了过来。 吴晓梦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扭过头来看向陆韫。 陆韫被她的目光看得不太自然，“怎么...怎么了？” “你脚不是崴了吗？”吴晓梦问道。 陆韫的脸色僵硬了片刻，随即也露出了和吴晓梦一样的疑惑，“对啊，睡了一晚，我脚好像都好了！” 吴晓梦怀疑地看了看他，将他装病的可能排除，在她看来，陆韫怕是疯了才会装病跟着他们来乡下吧，睡也睡不好，那么一张小床挤了两个大男人。 “我们要中午才有空送你去公交站，反正你都到乡下了，就当体验生活吧。” 陆韫求之不得，走到水渠边上，陆韫却笑了起来。 吴晓梦奇怪地看向他，“你笑什么？” 陆韫指了指其中一处，“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站在那水渠里，抬头的那瞬间，照在你身上的阳光似乎碎成了小星芒，你看上去漂亮极了。原来那时候我就...”陆韫看向她，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他怕打破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陆韫没有看她，他似乎沉浸在一场很美好的回忆里，唇角含笑，身上凌厉的气质也在那瞬间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变得很柔和。 吴晓梦想到自己就是主人公，有些不太自在，轻咳了一声，“到了，我下水了。” 陆韫回过神来，秋天的水渠变得有些凉了，他拦住吴晓梦，自己下了水。 只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难免生疏，吴晓梦站在水渠边上指挥，陆韫弯着腰捧着簸箕在水里舀着沙子，现在河蚬已经没有当初那样多了，陆韫起码舀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过舀了小半桶。 吴晓梦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小腿上还有昨晚上的刮伤，连忙让他起来，陆韫不愿意，这水有点凉了，女孩子久站在这水里对身体不好。 即使身强力壮，长时间的弯腰工作也让陆韫有点吃不消，腰很酸，站在水里反手捶着背。 吴晓梦看了看桶里的河蚬，差不多有大半桶了，“够了，快起来吧。”见陆韫捶腰，打趣道：“小伙子，你这腰不行啊！” 陆韫的动作一下就僵住了，他怕被吴晓梦误解，连忙解释，“我腰好着呢，我腰没问题，我一天做一百个俯卧撑都可以！” 吴晓梦突然红了脸，提着木桶就往回走，“你腰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韫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着急解释容易让人家误解，连忙想追上来，不料一脚踩空，一屁股坐进了水里，他本来想抓住旁边的植物，没抓住，还抓了一手的泥巴。 等吴晓梦回过头来，陆韫已经站了起来，还在不停地抹脸上的水，水没抹去不说，还弄了一脸的泥巴，看到吴晓梦回头，他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吴晓梦不明白怎么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成这样了，浑身湿透了不说，脸上还沾了这么多泥巴。 陆韫也察觉到了，捧了水洗脸，好几处都没洗干净，吴晓梦站在水渠边上指挥他洗了好一会儿都没干净，只好自己上手帮他擦。 陆韫非常配合地站在水渠里，吴晓梦为了方便，一手捧着他后脑勺，一手拿他润湿的手帕帮他擦去脸和脖子上的泥。 她一开始只是专注地擦着他脸上的泥，手帕擦过他浓密的眉毛，笔挺的鼻梁，来到他的唇边，吴晓梦擦了擦他的嘴唇，一直擦不掉之后才发现那小小的红色印记并不是泥，而是一颗小小的肉痣，就长在他上嘴唇上，很不明显，她之前就没看到过。 陆韫的嘴唇非常的红润，几乎不像男人的唇，唇形又很好看，那颗肉痣有种画龙点睛的意味，让他的唇说不出的好看。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看了很久，看得陆韫的目光都变得蠢蠢欲动。 两人凑得这样近，阳光下陆韫甚至能看到她白皙脸颊上的细绒毛。 不知何时，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攀上了她的后颈，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将吴晓梦从沉醉中惊醒过来，四目相对，吴晓梦的惊愕落在陆韫眼里像无声的鼓励，紧接着她看到那两瓣很好看的唇凑了过来，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浅尝辄止，陆韫后仰，拉开了些许距离。 她香甜的气息还在唇间萦绕，陆韫有些意犹未尽。 吴晓梦几乎以为这个吻只是一个梦，她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惯性地想逃，陆韫却非常霸道地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正色请求道：“吴晓梦，做我对象吧。” 不料吴晓梦抬手就朝他脸打过去，陆韫没有闪躲，只是笃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一巴掌最终没有落在他脸上，吴晓梦推开他，生气地说道：“陆韫，你混蛋！” 吴晓梦飞快跑回了家，逃回房间，后背抵在门上，心脏还在咚咚狂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都已经做好这辈子要孑然一身的准备了，却偏偏跳出个陆韫来搅得她心神大乱。 到这个时候，吴晓梦已经不是找理由来拒绝陆韫了，她认真地盘算了现状。陆韫的家庭背景她不得而知，但是能猜出来非富即贵，她不仅出身普通还离过婚，两人能有结果吗？ 吴晓梦不用想都知道结果，她已经为了爱情付出过惨痛的代价，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听到外面传来张玉兰的惊呼，“哎呀，这是掉进水里了？我去找身能富的衣服给你换一换。” 陆韫提着那桶河蚬，到处都没看到吴晓梦的身影，知道她真的生气了，有有些懊恼自己的孟浪，怎么能对她这样轻浮？ 吴晓梦从房间走出去的时候，陆韫已经换上了吴能富的衣服，很普通的土布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很大的不同，他真的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看到吴晓梦，陆韫想凑过来，吴晓梦躲开了。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就听到村里的喇叭在喊，“请全村的妇女到老槐树底下集合！请全村妇女到村口的老槐树底下集合！” 吴晓梦和张玉兰不解地依着村口的广播朝老槐树走去，没等多久就有一大批妇女集结在了这里，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怎么好端端的，要让妇女们来这集合呢？ 直到警察带着两个带着手铐的男人出现，吴晓梦才恍然大悟，昨晚上陆韫也提过，这两人是被警察抓起来了，今天带到这里来大概是想找出受害者吧。 “据这两个犯罪嫌疑人交代，他们兄弟俩在牛头山曾经轮/奸了一个姑娘，这姑娘多半概率是咱们村的，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我们要让这两个嫌疑人指认受害者，让他们的罪行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个警察听不下去，打断了吴朝刚的发言，“我们不是来指认受害者，我们今天是来让嫌犯指认现场，如果受害者愿意的话，可以悄悄地来警局举报，我们将会保密，绝不会让受害者受到二次伤害！” 这强/奸犯要定罪也是需要受害者的，如果没有受害者来举报，那也是定不了罪的，因为没有证据。 吴朝刚被打断，表情有点讪讪的，看到站在第二排畏头畏尾的张丽，他一直记恨张寡妇没让自己得手，恶意问道：“张丽，是不是你被强/奸了啊？你可别不好意思，现在警察同志就是需要证据呢！”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丽，张丽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 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也是有可能的哦，如果真的是张丽的话，那就不是人家强/暴啊，说不定啊，是张寡妇自己愿意的！” “就是，村里谁不知道张寡妇是给钱就张腿的，说不定是这两兄弟给了钱办的事呢！” 这话传到了张来顺的耳朵里，这个外表老实巴交的男人突然就开了窍，指着张丽对警察说道：“警官，就是这个女人，她让我们给她钱，她就让我们睡一回，我们真的不是强/奸啊！”以前他们村有个人耍流氓，吃了枪子，真被定罪他们就完了。 张丽面白如纸，徒劳地辩解，“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们。” 然而张来顺兄弟很默契的统一了口径，咬死了就是张丽收了他们的钱，是嫖/娼，不是强/奸。 这时候张丽的邻居张碧仙提出新的证据，“我想起来一件事，张寡妇的儿子前段时间生病，张寡妇买了好多的药呢，她家里的钱都在公公婆婆手里，哪来这么多钱买药？” “是啊！江老婆子，你们给你媳妇钱买药了吗？” 江老婆子朝地上‘呸’了一口，“我们没给钱，这个娼妇不知是从哪弄的钱。” 这样一来，似乎已经坐实了张丽卖/淫的事实了。张来顺兄弟咬得死死的，张丽辩解，却没有听信她。 她举目看去，所有人都用一种充满了恶意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真的是一颗毒瘤，真的做了不要脸的事，张丽痛苦地摇头，“不是我啊！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只有吴晓梦知道不是张丽，她站出来，对警察说道：“这男人上回来我家提亲，也是张口就说跟我有不正当的关系，其实我见都没有见过他，他诬蔑成性，他说的话不能相信，这件事肯定跟张丽没有关系。” 可她的声音太小了，淹没在了唾骂张丽的口水中，她婆婆揪着张丽的头发，要让张丽将钱的来源说清楚。 张丽本来想说那钱是吴能富借给她的，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这么久以来，吴能富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她不能将吴能富拖下水，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他们只相信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她一旦说出吴能富的名字，那他就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老婆子找来一把破剪刀，抓着张丽的头发开始一通乱剪，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唾骂着。 张丽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麻木地坐在原地任由别人糟蹋。 吴晓梦看不下去，分开人群走进去将江婆子推开，“乡亲们听我说，大家不要人云亦云，没有亲眼看到到底发生过什么，那个男人之前也诬蔑过我，现在又来诬蔑张丽，说不定他之前都没有见过张丽，大家不要被他骗了。” 她这样一说，多数人都冷静下来了，只有张丽的婆婆江婆子不服气，将吴晓梦一把推开，“这是我江家的家事，要你一个丫头片子来管？” 吴晓梦没防备，被推搡得退了几步，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陆韫将吴晓梦拉到了自己身后，目光凌厉地看着江老婆子，他人高马大，气质骇人，吓得对方不敢再撒泼。 孙浩连忙说道：“乡亲们不要激动，这事情我们会处理的，请大家先回去吧！” 张来顺兄弟俩被带到村委会去了，人群慢慢散了，吴晓梦他们也回了家。 吴能富办完事情回来，走到村口就碰到了张丽，她头发乱糟糟的，面无表情地朝山上走去，吴能富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回应，他没多想回了家。 张玉兰他们还在谈论这件事，李红就坐在东屋门口，偷听他们的对话。 吴能富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听到张玉兰叹息，“张丽也是个苦命人，嫁到汪家来，都没享过福，现在江老婆子还这样磋磨她。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吴能富走进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吴晓梦大概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到村里这样冤枉张丽，吴能富愤怒地瞪圆了眼。 可偏偏这个时候，李红还凑过来，她听到张丽被冤枉，可算是放了心，她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生怕那两兄弟被抓会牵扯出自己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替她背了锅。 “肯定是张丽！”李红一脸肯定，“除了张丽，谁还能这样不要脸，她卖/淫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姘头可多了呢！” 吴能富眼睛微红，瞪向她，“二嫂，你亲眼看到人家卖了？” 李红尽量理直气壮地说道：“全村都知道，还用我亲眼看到吗？肯定是她跟那两兄弟在山上睡了，现在不敢承认呢！真不要脸...” 话还没说完，吴能富突然一把拉住她，不由分说地往外拉。 李红吃了一惊，拼命想挣脱却挣不开，只好拍打他的手，“吴能富，你做什么！你拉我去哪里！” 这些天吴能富没去拆穿她是念着之前的兄弟情谊，想留给老二夫妻最后一点体面，没想到李红不老实做人也就算了，还妄图给无辜的人身上泼脏水，张丽本来在村里的名声就不好，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去，她还有活路吗？ 吴能富咬着牙拖着李红往村委会走，不管李红怎么挣扎，他不说话也不放手。 李红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挣扎得更凶了，甚至抱着路边一根树桩子不放手，死命地大呼救命。 吴能富出其不意地来这么一出，张玉兰莫名其妙，想上前去阻止却被吴晓梦拉住了，她冷眼看着李红，对张玉兰说道：“妈，这件事你别管了，有些人势必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世界才能公平。” 张玉兰还是不明白。 李红的惨叫吸引了众多注意力，很快就有一大波人围了上来，看热闹的看热闹，劝解的劝解，吴能富就是轴着要将李红拖进村委会，李红抱着树桩子不撒手，他就一根一根地抠开，不顾叔嫂关系，强行抱住李红朝村委会走去。 张玉兰几乎快晕过去了，这么多人看着小叔子抱嫂子，吴能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顾吴晓梦的阻拦要去阻止吴能富，可吴能富红着眼，谁也不认，一定要将李红带去村委会。 李红撕咬拍打，全都没有用，最终还是被带到了村委会，见到了那两个让她噩梦萦绕的男人。 那两个男人显然还记得她，一看到她就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这点在场的警察都看出来了，李红也惊恐地挪开了视线，她一看到这两人，那场噩梦就会浮现在眼前，让她重新受一遍折磨。 孙浩审问张来顺，“你见过这个女吗？” 张来顺的目光慌乱地在李红脸上扫过，说出来的话和表情并不一致，“没有，没有见过。” 他兄弟也是一口咬死没有见过，可他们的表情分明是另一回事。 孙浩又问李红，“你见过这两兄弟吗？” “没有！怎么可能见过！我不认识他们！”李红的反应没有那么冷静，过激地想要撇清关系。 围观的人都不是傻子，看出猫腻来了。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吴能武也赶了过来，一进来就听到窃窃私语。 “这李红怕是有问题哦，没有见过对方的话，她心虚什么？” “怕是吴家人知道点什么哦，吴能富大义灭亲，亲自将李红给弄了过来。” “李红之前好像没有来啊，我好像没有见过她，你见过她没有？” 吴能武一开始还一头雾水，听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了，脸顿时黑如锅底，走进去当着众人的重重地扇了李红一个耳光，激动地两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说，你到底跟这两人见没见过！？” 第41章 第 41 章 李红脑袋猛地磕在地上,脖子又被掐住，气一下上不来，眼睛一翻昏死过去了。 警察赶忙上来分开两人,将吴能武控制了起来，一人给李红做急救。 谁都没有注意到吴能富已经不见了。 这时的吴能富已经上了山，正在满山寻找张丽。张丽分明可以将他给了二十块钱的事情说出来，可她死活没有说,为了保护他的名声，不惜自己背上了这样不堪的黑锅。她根本就不是村民口中不要脸的女人！ “张嫂子！张嫂子！” 吴能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人，急得团团装，她平白受了这样大的屈辱,怕她想不开。吴能富十分懊恼,自己在村口看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不对劲了的，当时怎么不知道关心一下。何况张丽还是因为自己那二十块钱惹上了祸事，要是张丽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又转悠了大半个小厮,总算在一处崖洞办找到了枯坐了不知多久的张丽。 吴能富长长了松了一口气，怕她受了惊，站在后面轻声喊道：“张嫂子！是我，能富！” 张丽缓缓转过头来，她头发已经被整理过了,没有那么乱,脸上却一点泪痕都没有,这让吴能富更担心,她的委屈压在了心里，这样更容易让人想不开。 “嫂子，我知道你是冤枉的,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多想了，快，跟我回去吧。” 张丽看了他很久，惨淡一笑，“兄弟，是你啊。” 吴能富点头，“是我，嫂子，回去吧。我会跟村民解释明白，那钱是我借给你的。” 张丽摇了摇头，“不要，兄弟，我不能连累你。” 看着她枯萎的面容，吴能富心里不是滋味，“嫂子，没事，我是男人，不就是被骂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谁骂我我都无所谓，反正我比他们过得好。” 张丽笑了笑，却很难看，她转过头去，不知想了什么。天边的云很白，天很难，世界很大，她不知道哪里能容得下她，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地将孩子养大，却因为守寡，不知何时就成了风骚不要脸的女人。 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站了起来，朝吴能富走过来。 吴能富还以为她是想开了，笑道：“嫂子，想开了就好了，管别人作甚...” 话还没说完，张丽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吴能富懵了一瞬，连忙拦住她，“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那些登徒子，我...” 张丽眼里的绝望更浓，“兄弟，我知道你心好，嫂子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的恩情，你别嫌弃，我真的没跟别的男人睡过...” 李红被送去卫生室，一查血，是怀孕了。吴能武和李红盼了这么多年，李红总算是怀孕了，可吴能武却高兴不起来，李红在村委会晕了过去，可流言却如纸片遇到狂风席卷了出去。 现在说什么的都有，吴能武感觉头顶上的帽子越来越重，就是这个消息没有得到证实，那两兄弟到最后也没有承认李红就是他们的侵犯对象。 吴能武抽了一堆烟头，才走进房间，李红正在床上睡着，看到他进来，连忙说道：“那两兄弟就是当初我嫂子想给吴晓梦介绍的对象，我怎么可能会跟他们有关系？” “那你在村委会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神色慌张？”吴能武不太相信。 李红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嫂子出了个毒计，让那两兄弟在牛头山等着，我想办法将吴晓梦骗过去，当时我是让来娣骗吴晓梦过去，结果吴晓梦没上当，没去，后面是谁去了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你说，我敢将这个事情说出来吗？我要是真的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了，咱们都别想在村里待下去了。” 这事吴能武还是第一次听她说，惊讶了片刻之后，冷笑道：“你嫂子还真是毒，竟想出这样的毒计。” 这样的说辞骗住了吴能武，既然这是一场针对吴晓梦的阴谋，就不会是李红，“会不会是吴晓梦？” 李红摇头，“不是，你忘记上回这男人根本就没认出吴晓梦来？” 吴能武也疑惑了，“那会是谁？不可能是来娣吧...” 李红连忙说道：“来娣才几岁?怎么可能呢！” 吴能武踩灭了烟头，对这个可能没有一点愤怒，他们夫妻本来就不喜欢来娣和招娣，更别提来娣和招娣现在已经跟着爷爷奶奶，本来就淡薄的感情更淡了。 他看着李红的肚子，寄托希望，“希望这次能生个儿子，来娣和招娣还占着咱们的户口，再生一个要交罚款，我看，不如将来娣和招娣送人算了。” 李红没有心思管这个，“随便你吧，就怕她爷爷奶奶不同意。” 吴能武冷哼，“孩子是我们生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红就没再说话了。 另一边，吴晓梦想等吴能富回来送陆韫去公交站，吴能富却迟迟没回来，陆韫将自己弄脏的衣服给洗了，晾在竹竿上。 张玉兰坐在火屋里，久久没说话。虽然分家了，吴能武也让他们伤透了心，可毕竟是亲生儿子，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将感情全部斩断的。前些日子她看到李红孕吐还高兴过一阵，她也没去过问，李红两口子也没放出风来，不知道是不是怀孕。 今天倒确诊了怀孕，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吴能武黑着脸从东屋出来往西屋闯，被吴晓梦拦下，“二哥，你找谁呢？” 吴能武一把推开吴晓梦，四下张望：“吴能富呢，这小杂碎，胳膊肘往外拐，生拉硬拽地将他二嫂送去村委会，安的什么心呢？人呢？我今天非要教训他不可!” “能富不在，二哥，你也好好想想吧，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半夜都要做噩梦呢。” 吴晓梦这话让吴能富想起李红有段时间一直做噩梦，精神也恍恍惚惚的，有几次还被他撞见在哭，吴能武大大咧咧的没多注意，如今想起来，竟有不少疑点。 陆韫听到动静连忙走出来，虎视眈眈地站在旁边，仿佛只要吴能武动手就会让他好看。 吴能武瞪了陆韫一眼，嘲讽地对吴晓梦说道：“哟，这都带回家了？晓梦，你可别抹黑吴家的名声！” 吴晓梦笑道：“二哥，要说抹黑名声，你现在不妨去外面听一听，满村的人议论的是谁。” 吴能武悻悻地走了。 吴晓梦转身看向陆韫，“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这么多闹剧。” 陆韫看出来了，刚刚那个男人跟吴晓梦他们都不对付，大概是分了家了。 “我才不好意思，我今天就该走了的，能富要是还不回来，我就走路去公交站吧。” 吴晓梦也不想留他在这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只好说道：“我骑车送你吧。” 陆韫没说什么，应了下来。 “衣服我就等干了之后给你带到小摊去，现在湿哒哒的不好携带。” 张玉兰坐在火屋里，听到吴晓梦他们争吵都无动于衷，听到陆韫要走，作为待客之道，她收拾了心情起来送客，“真是不好意思，你来这，一顿正经饭都没吃上，下回你再来，伯母杀只鸡给你吃。” 陆韫听到这话挺高兴的，“太叨扰你们了，伯母，邀请您进城来我家做客，我家就住在青桐巷1号。” 吴晓梦听到这个弟子，却觉得很耳熟，好像自己去过一样，但她也没有多想，将三轮车推了出来。陆韫坐上了驾驶位，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我骑着过去，回来你就骑回来，要注意安全。” 张玉兰想到陆韫喜欢吃红薯粥，还捡了不少红薯放在三轮车厢，让陆韫带回家吃。 吴晓梦看到了，本来想阻止，陆韫这样出身的人怎么会看得上几个红薯，没想到陆韫却很高兴地接受了，“谢谢伯母，这红薯我太喜欢了。” 一句话让张玉兰脸上露出笑容，“快去吧，一会儿晚了就没有公交了。” 两人骑着往村口走，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看到吴晓梦跟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都议论了起来，陆韫穿着吴能富的衣服，看着气质还是不同寻常。 “这是晓梦的对象？” “没听说啊，是她家亲戚吧？没见过。” 陆韫故意慢慢地骑，偷偷打量吴晓梦，见她神色平静，以为她已经不生气了，“我晚上来吃宵夜。” 吴晓梦没理他。 陆韫指了指远方的工厂给她看，“那就是我的食品工厂，大概还有两个月就要竣工了，现在在买设备。” 吴晓梦看了一眼，依旧没说话。 陆韫动了动嘴唇，老实地认错，“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了。” 三轮车一边压过一块石头，将吴晓梦顶了起来，整个人朝陆韫身上倒了过来，紧紧贴住了他的后背，他肌肉的温度让吴晓梦浑身发烫，不得不开口，“你停车，我坐后面去。” 她的发丝被风吹到前面，刮在陆韫的脸上，让他的心也痒痒的。越骑越慢，等赶到公交站，最后一班车已经走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四点三十五,可能公交车刚走。最后一班公交车是四点半的。”吴晓梦瞪了他一眼，“你骑这么慢做什么？” 陆韫无辜地说道：“我第一次骑嘛，不太熟练。” “行吧,反正晚上我们也要进城摆摊的,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坐三轮车进城吧，刚好你车也停在夜市摊的。” 似乎忘记这一茬了,陆韫脸上飞快地闪过失望，接着两人又蹬着三轮车回家。一路上不少人注意到了陆韫，这才想起白天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和吴晓梦举止挺亲密,他还护着吴晓梦,都在私下猜测吴晓梦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不过吴晓梦才离婚两个多月,这么快就重新找了一个，未免也太快了。张碧仙站在院子门口，远远地看到陆韫和吴晓梦，啐了一口，“真是不要脸，这么着急找男人,这才离婚多久啊！” 再一扭头,二女儿吴晓珍站在旁边踮脚看着,她敲打道：“晓珍,你可千万别学吴晓梦，她倒是会做人，拿收购龙虾来堵别人的嘴,现在没人背后说她了。” 吴晓珍的目光被那个骑三轮车的男人深深吸引，嘴里应付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学她？妈，那男的是谁，之前都没见过。” 张碧仙看了一眼,那男的穿着非常朴素，看着就是普通的农民，就是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她敲了敲吴晓珍的头，“看什么看，妈是过来人，我告诉你，结婚一定要嫁家境殷实的男人，不然你嫁过去就得受一辈子的罪你知道吗？你瞧你姐姐，嫁得多好，现在是城里人了，吃喝不愁，还能给你两个哥哥弄工作。” 吴晓珍撅了噘嘴，虽然是这样，但是她感觉姐姐过得并不幸福，上回她去姐姐家，还看到姐姐额头有伤呢，吴晓丽说是自己摔的，但是吴晓珍却知道是姐夫打的。这个秘密不光她知道，吴家一家人都知道，可是他们不敢得罪姐夫一家人，毕竟两个兄弟的工作还得靠人家。 她叹了口气，姐姐在城里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可是对方又老又丑，就是有个城里户口，家里人都挺满意，她自己不乐意。 回到家，张玉兰已经在刘秀英的口中得知了陆韫在追求吴晓梦的事，她是既高兴又担心，陆韫是城里人，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家境肯定不差，她又愁吴晓梦离过婚，怕人家家里嫌弃，再次见到陆韫，就不知该怎么对待才好了。 陆韫倒自觉得很，看到张玉兰提着一大桶猪食，连忙去抢着帮忙，一手提起潲桶的手柄，张玉兰甚至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手柄脱落，潲桶摔倒在地上，一桶猪潲洒了个干净。 吴晓梦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家这个潲桶早就有问题了，张玉兰一直舍不得换新的，现在好了，被陆韫这么一提，一大桶猪潲算是白煮了。 陆韫拎着手柄，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流了一地猪潲，张了张嘴，“伯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张玉兰又好气又好笑，这桶猪潲是白天去地里割的红薯藤煮的，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红薯藤了。 刘秀英要煮饭，张玉兰要将家里剩下的红薯砍了先煮，还没来得及坐一坐，吴晓梦认命地拉着陆韫去地里割红薯藤。 陆韫老实地背着背篓跟着吴晓梦下地，吴晓梦拿镰刀给他演示了一遍，不能将一窝红薯藤全部割掉，只能挑几根割了，再割下一窝。陆韫做得很仔细，弯着腰撅着屁股学着吴晓梦的样子割。 这工作并不难，但是不熟练速度就快不起来。 吴晓梦割了两路，等她回过头，发现自己已经远远地将陆韫甩在身后。他正略显笨拙地却很认真地割着，手里还握了一大把红薯藤，不知道该怎么捆起来。 他似乎有所感，抬起头来和吴晓梦的视线相对，露出笑容。他长得真的很好看，俊脸白皙，牙齿很整齐，他一笑起来，青山都好像鲜亮了几分。和吴晓梦预想的不同，陆韫在城里时满身贵气，当他站在这片朴实的土地上时，两者并没有冲突，反而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吴晓梦展望这片青山绿水，多少年后，这片青山也未改变，如今它也是一片青葱郁郁的模样。夕阳西下，在不远处的陆韫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在这一瞬间，吴晓梦奇异地体会到了自身心境发生了巨变，她清晰感受到一直郁郁的心结似乎在此刻完全解开了。 陆韫还以为是吴晓梦累了，走了过来，“晓梦，你休息一下，我很快就能割完。” 吴晓梦找了一堆草坐下，仰头问他，“陆韫，你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对象？” 陆韫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我很喜欢你啊。” “可是我离过婚。” “我不在乎。” “你的家人能接受吗？”吴晓梦追问。 陆韫犹豫了两秒，“我的家庭跟你不一样，经历也不一样，我不喜欢任何人干涉我的生活，甚至是我的选择，我尊重我的家人，也希望他们能尊重我的选择。” 这话太笼统了，吴晓梦不太满意。 陆韫将镰刀丢在地上，一屁股在吴晓梦身边坐下，两人并肩看着落日，晚霞很美，夕阳的红染遍了大地，将两人包裹在了一起。 吴晓梦由衷地说道：“陆韫，很多人年轻的时候觉得要追寻自己的内心，不听家人的建议，一直都吃了苦头，才想起家人的话原来都是为自己好，陆韫，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陆韫伸手抓过吴晓梦的，将她的手捧在掌心，她白皙的手上沾上了黄土，他掏出手帕，很珍惜地擦拭干净。 “吴晓梦，我绝不会后悔。”他抬头看向她，语调没变，却能让人感受到话里的郑重。说这句话的时候，陆韫前所未有的坚决，他心里甚至有种强烈的想法，他想跟这个女人结婚，这是在外漂泊了几年的陆韫从未有过的想法。 吴晓梦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俊脸上满满的诚恳，心脏像被电流击穿，悸动得让她几乎难以自持。 陆韫没有错过她眼里的火苗，趁热打铁，握着她的手都不觉用力，“晓梦，做我对象吧！” 就像远方的夕阳收敛了刺人的灼光，吴晓梦的心也第一次剥离了重重的阴霾，首次被直视，她面对陆韫灼灼的目光，没办法再回避自己的心了，点了点头。 只是很小的，微弱的幅度，却让陆韫整颗心都高兴得飞了起来，激动之下，他一把抱起吴晓梦转起了圈，“太好了！晓梦，我好高兴！” 吴晓梦捶了捶他肩膀，“快放我下来，陆韫！” 陆韫很听话地照做，虽然刚才已经答应了要跟他处对象，但两人关系突然转变，吴晓梦还不适应，扭过身不理他。 陆韫高兴了好一阵，才想起红薯藤还没有割完，让吴晓梦在原地休息等他，他将剩下的割完两人就回家。 “算了，我们一起割吧，吃了晚饭还得去摆摊呢。” 陆韫想起她还有正事要做，可不能耽误了，也就没有逞强，两人很快割完了一背篓红薯藤，陆韫背上肩，两人往家里走。 回到吴家，晚饭已经做好了，一家人坐着等他们。吴能富上来将背篓接了过去，埋怨吴晓梦，“姐，你怎么能让客人去割猪草呢？” 吴晓梦看了陆韫一眼，笑道：“是他打翻的猪潲，他不去割谁去割？” “晓梦说得对，是我不小心弄翻了，割回来应该的。”陆韫和吴晓梦去洗手，没想到红薯藤上的粘液黏在手上了，怎么洗都洗不掉，黑黑的。 吴晓梦手上也有，农村人要干活这些都是难免的，她特意看了陆韫的神色，见他没有嫌弃放下心来，对他说道：“这东西洗不掉，过几天就会没了。” “没事，男人的手就是要黑一点。”他凑过来看了看吴晓梦的手，见她的手上也有这些东西，心疼地说道：“等回城我帮你买一块香皂洗洗。你手这么好看，下次这些活都让我去干。” 吴晓梦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白了他一眼，“别手动脚的啊。” “快来吃饭了！”刘秀英在喊了。两人朝饭桌走去。 在饭桌上，陆韫才正式见了吴晓梦一家人，上至吴建国，下至几个小孩子。吴能富一一帮陆韫介绍。 家里来了客人，吴建国让吴能富去拿酒出来，“你上回拿回来的那个五粮液，快去拿出来招待客人！” 吴能富爽快地‘嗳’了一声，站起来就朝房间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瓶五粮液就是陆韫喝剩的啊！大神经如吴能富，拿人家不要的酒来招待人家，都不太好意思。 磨磨蹭蹭的，外面吴建国在喊他，“能富，怎么拿个酒这么慢！” 吴能富到底还是将就拿了出来，吴建国亲自帮陆韫倒了一杯，挑了挑眉，“这酒可是五粮液，是真酒！快尝尝，我们也是好不容易弄来这么一瓶。” 陆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配合吴建国喝了酒，连连夸赞：“这是好酒啊，伯父，您真是太客气了！” 吴建国挥了挥手，“贵客上门，应该的，我听能富这小子说，你还经常帮助他们，我们一家都要感谢你，再来一杯！” 吴能富眼馋地看着他们喝，晚上还要出摊，他不敢喝酒耽误正事，陆韫看出来，主动他倒了小半杯，“能富兄弟一起喝一点，你酒量好，秋天了晚上凉，喝点暖暖身子，大哥喝不喝?” 吴能文摆手，“我不喝酒的。” 吴能富看了一眼吴晓梦，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心地喝了一口，满足地砸了咂嘴，“好酒！” 陆韫陪着吴建国喝了三杯就不肯再喝了，“下次我来给伯父带两瓶酒，今天我回去还要开车，就不多喝了，伯父您喝尽兴！” 吴建国听他这样讲，也就没有强迫。 因为吴晓梦他们要出摊，所以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吴能文和吴能富各自骑着一辆车，玉琴也从隔壁过来了，跟着刘秀英和吴能文坐一辆，吴晓梦带着陆韫跟吴能富坐一辆，夜晚风有些大，出了村，陆韫就脱掉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吴晓梦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将吴晓梦吓了一跳，她赶忙去看吴能富，见吴能富注意力都在路上，这才松了口气，瞪了陆韫一眼，想将衣服还给他。 陆韫却不让她脱，“穿着吧，夜里有点凉了，别感冒了。” 两人一说话，吴能富往后面看了一眼，看到二姐披着自己的外套，这外套刚刚还穿在陆韫身上的，一点都不惊讶，毕竟陆韫帮了他们这么多次，他早就看出来陆韫对二姐有意思了，不然也不会助攻将陌生的男人带回家里。 吴晓梦拗不过陆韫，只好披着了。 前面吴能富不好意思地说道：“陆大哥，那瓶五粮液就是你之前没带走的那瓶，我看扔了可惜，就捡回来了。” 陆韫笑道：“我看伯父挺喜欢的，下次我多带两瓶过来。” 吴晓梦笑着对吴能富说道：“傻三弟，你还没看出来吗？那瓶酒是陆...陆大哥特意没带走，留下来送给我们的。” 她这样一说，吴能富突然想起来，那瓶酒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开，是陆韫开给他喝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还真是，我一直没反应过来。” 陆韫笑着看向吴晓梦，他的姑娘真的好聪慧，赞许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前面的三轮车上，玉琴碰了碰刘秀英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看样子，这个陆先生对晓梦是很中意了。看他们两个关系挺不错的。” 刘秀英看了眼，笑道：“难得他不嫌弃晓梦离过婚，人也标致，晓梦也生得好，两人真是郎才女貌。” 玉琴听说这个，挺惊讶的，“他知道晓梦离过婚？” 刘秀英笑容微收，点头说道:“上次林峰来小吃摊找晓梦，但是陆韫也在，应该听到了的。” 玉琴这才说道：“那确实很难得。” 一路聊着，没感觉时间流逝多久就到了夜市摊了，之前陆韫就在帮忙，如今成为正式对象了，自然也要好好的表现一番，帮忙摆凳子摆桌子，又去打水。 他出发前，吴晓梦叮嘱了他几句，担心他又像昨晚上那样摔了。 昨晚上是吴晓梦弄得他乱了心神没注意脚下，这才摔了，今天肯定不会再摔了。 等他打水回来，吴晓梦和玉琴刘秀英三个一起上阵洗龙虾，很快客人就上门了，陆韫主动走上去迎客，“你好，请问要吃点什么？” 对方是个熟客，见吴晓梦的摊子出现个陌生男人还多看了两眼，“来两斤香辣龙虾，再来一盘爆炒田螺。” 吴晓梦连忙擦干手去准备，陆韫则是拿着麻布将客人面前的桌子擦了擦。 那客人看了陆韫好几眼，才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很面熟。” 陆韫早就认出他来了，是陆建国单位的一个科员，之前在一次年会上见过一面。他并不想张扬，于是说道：“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那男人无语片刻，像他长得这样出色的都是大众脸，别人岂不是没脸了？ 等龙虾上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陆韫，连忙抬头问道：“你是姓陆吧？” 陆韫没说话，那人却很肯定地又说道：“是了，我确实见过你，前几年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有这样大呢，你怎么在这里...上班？”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陆韫一眼，“我之前听说你在深圳开了两个工厂，现在又回来开厂了，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真的认错人了？”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是陆家的那个少爷，怎么可能会在夜宵摊上帮忙呢？ 他打量了陆韫几眼，说服自己可能只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没有继续纠缠。他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却震惊店里其他几个人。 吴晓梦虽然答应和陆韫处对象，但是连他基本的信息都还不了解。刘秀英和玉琴更不必说了，她们早就知道陆韫气质不凡，肯定不是普通人，但不是普通人和开几个长的可没法比啊。别说开厂的了，现在就连在厂里上班的人都是香饽饽，不少女人抢着要嫁。 玉琴和刘秀英对视一眼，皆是感觉有点不可置信。 等那男人吃完走了，都没有人来问陆韫那男的说的是不是真的，陆韫也没当回事，帮着将碗筷收了。 吴晓梦有些复杂地看着陆韫，她真是对他一点了解都没有，全凭着心里的感觉答应了和他处对象。这个时候得知他身份不凡，倒也没有打退堂鼓的心思，她之所以这样做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她想开了，凡事不必一定要求一个结果。 陆韫忙前忙后收拾碗筷，挑水，勤快得让人咂舌。他都没注意到小摊外面站着两个人。 邓萍看着一夜未归的儿子，心情复杂。陪她出来找儿子的刘娟更是一脸的不甘。 邓萍静静地站在路牙上，语气有些无力，“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我原本指望着他成家了会好一些。娟子，也许你们真的没有缘分。” 刘娟挽着邓萍的胳膊，“阿姨，我一直很喜欢陆韫，陆韫性情太冷了，我一点点捂，一定能捂化的。他现在只是一时新鲜，这个乡下的女人空有一身皮囊，陆韫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邓萍没有进去，她是个体面的人，就算和儿子有什么话要说，也绝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娟到底年轻了，年轻气盛，看到这种和谐的场面就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打破，但碍着邓萍在一旁，她还是强忍着不适，跟着邓萍回了大院。 当邓萍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陆建国，不出意料，陆建国炸开了锅。 “什么？二婚的乡下女人？他疯了不成？” 陆建国坐在沙发上，几乎气得跳起来，这个逆子！他看向邓萍，仿佛找到了出气筒，“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邓萍还是轻言细语，“这跟我的教养有什么关系，儿子不是你的吗？他从小就这样倔，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建国背手在客厅走了两圈，“不行，绝对不行，陆韫他要是真的娶了这样的女人，咱们家在大院还有脸面吗？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那你说怎么办？” “等人回来，我好好和他说一说！那老刘家的姑娘不是挺好的吗？和他一块长大的，知根知底，门当户对，他怎么就看不上人家？” ...... 忙到十点钟，陆韫被吴晓梦赶了回来，他才从大院门口进来，就看到一旁的路边坐着个人，看清对方的脸，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要走。 “陆韫！”那人却从背后叫住他。 陆韫头都没回，也没有打算要停下，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对方却追了上来，“陆韫，你昨晚上上哪去了？” 陆韫沉下脸，“刘娟，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娟不甘地说道：“当然跟我有关系！你还不知道吧，陆伯父和伯母和我爸妈已经商量好了，要给我们俩订婚！” 陆韫嗤笑了一声，“现在什么年代了啊，现在是新中国，谁能包办婚姻？刘娟，你别给脸不要脸，别让我更加讨厌你！” 说完陆韫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刘娟在身后气得跳脚。 ‘嘎吱——’一个脑袋出现在窗户后面，看着刘娟发出嘲笑。 刘娟抬头看去，看到对方，这才想起，秦海明家就在院门口，方才的一切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秦海明，你笑什么？”她怒气冲冲地问道。 秦海明脸上虽然笑着，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我笑某些女人太不识时务，人家都不要你，你巴巴地贴上去做什么？被人家百般嫌弃的感觉很好吗？” 刘娟受不了他眼里的嘲讽，“秦海明，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得到了我的身体就和我有什么关系了吗？秦海明，你真让我恶心！” 秦海明收起了笑容，变了脸，“什么东西？刘娟，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说完，对方‘啪’地声关掉了窗户。 清冷的月光照在刘娟身上，她痴恋地看着陆韫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呼吸间吐出的都是贱气，人家不理会自己，她倒是成疯成魔，越发恋恋不舍起来。 陆韫很快就走到了陆家所在的一栋，家属大院里的房子都是独立的，他们家是二层小平房，从外面都看得到客厅亮着灯。 陆韫刚用钥匙打开了门，一只花瓶就正正地朝他飞过来，迎接他的是陆建国愤怒的脸，“你还有脸回来？你昨晚上去哪里了？” 陆韫刚想弯腰从鞋柜里取拖鞋，被花瓶迸裂的碎渣擦破了皮肤，他抬起头，看向陆建国愤怒的脸。 “你昨晚上去哪里了？”陆建国重复。 “一个朋友家。”陆韫冷淡地回答让陆建国更加愤怒了，他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别以为你现在开了几个工厂不得了，你信不信，只要我一个电话，你在这里的食品厂立马就能关门大吉？” 陆韫看向陆建国，这个轮廓和他有两分相似的男人，真的让人难以相信，说出这样的话的人竟是他的父亲。 陆韫小时候调皮捣蛋，陆建国爱面子，和同事家的小孩相比，陆韫总是那么不听话，让他抬不起头来，陆韫从小就是在打压式的教育中长大，和陆建国的关系一直有些僵硬。 陆建国没有纠结他昨晚上的去向，而是开门见山地问他：“我听你妈说你跟一个二婚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有这回事吗？” “她确实是二婚女人，但是我没有跟她不清不楚，”陆韫看着陆建国，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陆建国听他说前半句还稍微消了消火，没想到后半句就泼了桶油在他身上，“陆韫！你丢不丢人啊！” 陆韫换了拖鞋，穿过客厅，陆邦良的卧室在一楼，他打开房门，爷爷床头有一盏小夜灯，陆邦良正在安详地睡着。 他的举动让陆建国消停了一会儿，接着陆韫想上楼，陆建国等了他半晚上得到这样的答案当然不甘心，但是显然陆韫已经拒绝沟通了，陆建国站在客厅对楼梯上的陆韫说道：“我和你妈已经决定了，下个月就帮你和刘娟摆订婚宴！” 陆韫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回房了。 陆建国还以为他是妥协了，坐在客厅里恢复心情，可是没等多久，又传来了脚步声。 陆建国回头看去，陆韫拎着行李包出现在楼梯口，径直下楼来，看都没有看他，朝门口走去。阿 陆建国总算是反应过来，“陆韫，你又想拿离家出走来威胁人是吗？” 陆韫没有回头，他平静地在鞋柜处换了鞋，接着提着行李往门口走去。 关门瞬间，他听见陆建国在后面狂吼，“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 ...... 快到十二点，吴晓梦他们结束了这晚的工作，收拾好了，骑着三轮车陆韫提供的仓库去放东西，还没骑到门口，远远看到有个人坐在路牙边。等走近了，对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吴晓梦几人都吃了一惊。 陆韫站起来看着吴晓梦，语气低沉，“晓梦，我无家可归了。” 第43章 第 43 章 吴晓梦将陆韫拉到了一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无家可归呢？”她看着陆韫，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 秋天真的有点冷了,他们都穿上了单衣,陆韫换了一身衣服，穿着一件灰色夹克,他将夹克脱下来披在吴晓梦身上，“怎么会是因为你，我家里对我做生意的事情一直不太满意，这是导火索，他们想给我包办婚姻,让我跟同院的一个女孩订婚，我不愿意，就出来了。” 陆韫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非常平静，吴晓梦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悲伤的情绪,即使旁边停着他价值不菲的吉普，这一刻陆韫的给她的感觉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她心疼地握住陆韫的手，“那你跟我们回家。” 吴晓梦的指尖泛凉，陆韫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心里的阴霾不觉散开了。 吴能富他们将东西放在仓库，又推着三轮车家走了出来，看到吴能富他们出来，吴晓梦慌忙想将手抽回来，陆韫却很霸道地握着不肯松开，这一幕落在吴能富他们眼里,只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陆韫牵着吴晓梦走过去，对吴能富说道：“坐我车走吧，这样快点。” 吴晓梦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我们明天还要拿东西过来，你的车装不了那么多东西。” 最后吴能富和吴能文两兄弟骑着三轮车在前面走，吴晓梦带着刘秀英和玉琴坐陆韫的吉普走在后面为他们照亮。 刘秀英和玉琴坐在后排，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好奇，吴晓梦和陆韫这是正式确定关系了吗？刘秀英想得更多一点，吴晓梦是摆摊之后才认识陆韫的，两人认识的时间也就是两个多月，对陆韫够不够了解？ 目前来看陆韫是好的，可是当初林峰看着也是好的啊。 刘秀英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打破了车里的沉默，“陆先生是做什么的啊？” 听到前排的陆韫笑道：“大嫂叫我小陆或者是阿韫都行。我是做生意的，和晓梦一样。” 吴晓梦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两个生意可不一样，她的生意在陆韫面前只是小打小闹。陆韫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笑道：“晓梦胆可真够大的，我听能富说当初就是你提议要去摆夜市摊的。” 吴晓梦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啊，当时家里没钱。” 刘秀英却接过话，“当时晓梦刚离婚回家来，小陆你不知道，当时晓梦的二哥二嫂非常反对她回来，晓梦无奈之下提出交生活费，当时她身上也没什么钱，家里也欠了好几百块的债，这才被迫想到了要去摆夜摊做生意。” 刘秀英故意这样说，将晓梦离婚的事实和吴家的贫困直接摆在陆韫面前，想看看他会做什么反应。 刘秀英寥寥几句，陆韫却从里面体会到了那个时候的吴晓梦过得有多艰难，才会想出这个摆夜摊的法子来谋生，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大嫂，你放心，晓梦以后就由我来照顾。”陆韫郑重地说，这话也表明了他和吴晓梦确实是确立关系了。 刘秀英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松了口气。玉琴在一旁默不作声，这个事她不好插话。本来玉琴也帮吴晓梦留意了，她有个表兄没结婚，这个时候也把话全咽下去了，人家都已经遇上了更好的人。 快一点钟到家了，陆韫还是和吴能富挤一张床。 吴能富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他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并不觉得吴晓梦配不上陆韫，在他心里他二姐是最能干的，陆韫条件是很好，但他们只要努力，生活也一样能过好。 但吴能富最终没有多问什么，人心这个东西是天长日久看出来的，不是问就能问清楚的。 到了第二天，陆韫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睡得非常惊醒，一听到动静就醒了，吴能富正在穿衣服，看到他也坐起来连忙说道：“陆大哥，你再睡一会儿，我起床去守着你的车，可别让村里的捣捣蛋鬼们弄花了。” 村里的孩子鲜少看到轿车，吴能富已经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惊呼了，赶忙穿好衣服出去了。 陆韫也跟着起床了，他跟着走到院子门口，一群小屁孩正围着轿车转，像个孩子王一样守在车旁边，不停地用一根小棍子将那些试图摸车的小手打掉，“看可以啊，别摸，摸坏了就把你们带到城里卖了抵债！” 可能都起晚了，车身上都留下了好多泥手印。骄傲极了，这车可是他们家客人开来的。 看到在守着车，吴能富放下心来，倒不是怕小孩摸车，怕他们捡石头划车。 陆韫将叫过来，“！” 看到他，兴奋地大喊：“陆叔叔！”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陆韫拿车钥匙开了门，从行李袋里找出上次承诺给他们的小手表，一共四只，这些手表是他工厂里生产作为样品寄过来的，一直堆在家里，昨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陆韫特意拿了几只丢在行李袋中。 这个时候的电子手表还不像后来那样普遍，简直和大人的手表一样是稀缺物件，也没想到陆叔叔竟然真的要送给他和妹妹们手表，顿时呆住了。 旁边的小孩们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是手表！哇！” “快拿着。”娟子几个姐妹也在人群中，一人领了一块手表。 黄素芬的大孙子毛头也在人群中，等陆韫关好车门，走回了院子，身边没有大人了，他猛地抢走了招娣的手表，一溜烟地往家里逃。 “毛头抢了招娣的手表！”有孩子大喊。 正大方地拿着手表让旁边的小孩看，一听这话赶忙追了上去，毛头动作迅速地关上了自家的院门，将一众小孩关在门外。毛头知道自己护不住这手表，赶忙去找他奶奶，“奶！奶！我捡到了一块手表！” 黄素芬正在厨房忙着给这个乖孙做早饭，一听连忙走出来，看到毛头手上真的拿了一只手表，高兴地夸奖道：“我孙儿真能干！连手表都能捡到，快拿给奶奶看看！” 大门外响起了的声音，“毛头，毛头，快把手表还给我妹妹！” 声音传到黄素芬耳朵里，她看向毛头，毛头心虚地垂下眼睛。黄素芬握着做工精致的手表，拍了拍毛头的脑袋，“别怕，咱捡到就是咱的！” 黄素芬他们死活不开门，玉琴听到了，从房间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黄素芬瞪了她一眼，“别多管闲事。” 外面见叫不开门，跑回家找小爸吴能富告状，“毛头抢了招娣的手表，躲回了家死活不开门呢。” 吴晓梦正在洗头，还不知道手表的事情，“什么手表？” 吴能富说道：“这事你别管，我去处理。” 陆韫没想到手表刚送出去就被抢走，还是被小孩抢的，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不应该当着那么多小孩将礼物送出去。他只是想到自己小时候因为太调皮所以陆建国他们什么也不给自己买，每次只能看着别的小伙伴在他面前炫耀，那种羡慕的感觉一直忘不了。 没多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连忙赶过去。 原来是吴能富撞开了黄素芬家的院门，直接冲进去抓住了毛头，让他归还手表。这可将黄素芬心疼坏了，骂起吴能富来，一口咬死那手表是毛头捡到的，就是不还。 陆韫摸了摸鼻子，一块手表值不了多少钱，他不想因为这个让吴家人和邻居起矛盾，想劝吴能富算了，吴晓梦知道了来龙去脉，看到陆韫的神色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拉住了他，“这德行惯不得，小孩不懂事，明目张胆地抢别人的东西也就算了，大人还这样蛮不讲理。这事根本就不怪你，他们拿到手表也依然会戴出去的，不可能拿到手里藏着捂着，不戴。” 玉琴听不下去，劝黄素芬，“毛头不懂事抢了人家东西，你怎么能是非不分，非说这东西是捡来的？这么多小孩看到是毛头抢的。” 毛头他妈赵荷花听了不高兴，“他二婶，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你亲眼看到毛头抢东西了吗？” 不少人看到吴晓梦家院子外面停着轿车都赶过来看稀奇，他们进城的时候倒也经常看到轿车，就是想过来看看吴家来了个什么大人物，没想到一过来就听见黄素芬家院里传来吵架的声音。站在门口边听完过程，都纷纷谴责黄素芬。 “也太不要脸了，非要将抢来的东西当捡来的！” “黄素芬一辈子都是这样，你们还不知道吗？” 黄素芬铁了心不还，那么一块表，起码要二三十块呢，她不舍得还，干脆祸水东引，指着吴能富就开骂，“别人还以为你是什么好货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我亲眼看到傍晚的时候你跑去张寡妇家门外，跟她私会！我亲眼看到的！” 她添油加醋地描述了那天她看到了什么情景，“张寡妇抹泪，吴能富这小子还替她擦眼泪！我亲眼看到的！”她再次强调。 吴能富红着眼没反驳，周围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但议论的毛头都对准了张丽，“这张寡妇也太不检点了，人家能富还是没结婚的小伙子，她也不放过！” “上回那两个强/奸犯的事才过去多久啊，这张寡妇真是不消停....” 这些侮辱的言语钻进吴能富的耳朵，全是贬低伤害张丽的话，张丽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不幸的死了男人，艰难地养着三个孩子。 “够了！”吴能富因为暴怒，红到了脖子根，他扭头怒视着那些恶意满满的村民，“张丽怎么惹你们了？你们成天骂她不守妇道，她睡你们家男人了？你们恶不恶毒？这样逼一个苦命的女人，你们凭什么这样说人家？” 吴能富一通发泄，扭头看向黄素芬，冲上去掐住这个罪魁祸首，咬着牙怒视着她，“是，你没看错，我是去了张丽家，我告诉你，老虔婆，老子不仅去了张丽家，老子还要娶她！以后谁敢对她指指点点，多说一个字，老子拔了她的舌头！” 吴能富混起来没人拦住他，他一把将黄素芬推倒在地，闯进了房间，找到正在把玩手表的毛头，将人拉过来对着他屁股重重地打了几个巴掌，一把抢过手表就出来了。 黄素芬还惊愕地坐在地上，没回过神，赵荷花刚想冲进去，迎面遇到了红着眼睛像煞神一样的吴能富，吓得连连后退，不敢靠近。 围观的村民也没一个敢吱声的，看着吴能富几人出了院子去。 等人走了，黄素芬才惊魂未定地站起来，和大儿媳赵荷花对视一眼，“这吴能富怕不是疯了吧，他刚才说什么，要娶张寡妇？” 吴能富将手表给了，闷着头在老槐树底下的凳子上坐下。 陆韫挺过意不去，今天这场风波都是他送的手表弄出来的。吴晓梦走到吴能富身边站定，“能富，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你不该说这个话，会让张丽嫂子的处境更难。” 吴能富抬起头来，眼睛还是红着的，“我要娶她，等爸妈回来我就跟爸妈说。” 吴晓梦惊讶地瞪大眼，“可张丽大你好几岁，她今年都二十四五了吧，你才十九。” “这有什么，我连她有几个孩子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这几岁？”吴能富说完闷着头，其实这个念头也不是一时冲动，他想了好一阵子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他并不后悔。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吴能富虽然办事老练，但是年纪毕竟太轻了，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她担心吴能富只是一时冲动。 陆韫给吴晓梦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他来跟吴能富沟通，吴晓梦就去了厨房，从窗户看到陆韫在吴能富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在跟他说着什么。 这场风波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吴家以前是穷，没钱给彩礼，吴能富十九了都还没结婚，也无人问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村里村外都知道吴家做生意挣了钱，来了好些媒人给吴能富说亲，都是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谁能想到吴能富放着头婚的姑娘不要，要娶一个名声狼藉的带着三个小孩又大他好几岁的女人。 话很快就传到了张丽耳朵里，她立马否认，“能富兄弟只是开玩笑，别当真了，他还小呢。” 回到房间里，张丽却坐在床上呆住了，那颗蒙尘许久的心也开始复跳，她摸了摸脸，烫得惊人。 江老婆子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冲进张丽房中，拉着人头发就开始打，“你这个，一天不勾引男人你要发瘟吗？....” 中午吴建国夫妻才从地里回来，还没到家路上就有人跟他们传达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张玉兰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家，进门一看到吴能富，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你疯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疯话！” 吴能富将脸别过来，看着张玉兰，“我没疯，我就是要娶她！” 张玉兰气得又抬起手，这一巴掌没舍得再落下去，很铁不成钢地推了吴能富一把，气冲冲地进了火屋去了。陆韫正坐在火屋帮吴晓梦烧火，看到有客人，张玉兰连忙隐下怒色，挤出笑容，“小陆啊，吃早饭了没有？” 等陆韫回答后，张玉兰出去了，紧接着吴建国又进来了。 等吃了午饭，一家人坐在火屋，陆韫很识趣地表示要出去走走，留下一家人商量事情。 “绝对不行！”张玉兰非常坚决。 吴建国没作声，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从神色能看出他也是不同意的。吴能文倒没作声，刘秀英作为大嫂也不好讲话。 吴能富是很孝顺的人，父母不同意这婚事，他也只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张丽挺好的，你们别信村里的流言蜚语，人家洁身自好，都是村里这些长舌妇抹黑人家！” 张玉兰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儿子才十九，现在吴家前途一片大好，有那么多好条件的姑娘等着吴能富挑选，她怎么甘心儿子选那样一个女人，死了男人就不说了，还带着三个孩子，关键婆家还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家，真结了婚，不知道有多少皮要扯。 吴能富说不过父母，只好闷闷地表达自己立场，“反正，我就是要娶她。” 第44章 第 44 章 吴能富出去了,张玉兰一边抹泪，一边让吴晓梦劝劝吴能富，“张丽是个可怜人,可你弟才十九岁，怎么能娶这样一个女人？” 吴晓梦叹了口气,其实她对张丽了解也不多,村里的流言肯定有失实的地方，她能理解张玉兰的心情，如果她有儿子，都不愿意儿子娶这样条件的媳妇，“我问问他吧。” 吴晓梦从火屋出来,看到吴能富和陆韫站在一起，两人在说话，她走过去,吴能富看她一眼,“妈让你来当说客是不是？” 这回陆韫没走开,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姐弟说话。 “婚姻大事,别人的意见仅供参考，最后的决定还是要自己做,但你以后不要后悔，更不要对人家不好。” 似乎没想到吴晓梦会这样说，吴能富惊诧地看了她一眼,才郑重地点头，“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肯定不会后悔。” “晓梦！”正在这时，玉琴从外面走了进来，“虾洗了没有,我来帮忙洗虾。” 吴晓梦推了推吴能富，“行了，别想了，去水沟里舀河蚬去，现在河蚬已经越来越少了，卖完今天我们就不卖了。田螺也不卖了。以后咱们就只卖龙虾烤鱼和小龙虾。小龙虾卖到十月份也不卖了。” “嫂子，你晚上来帮忙就行了，白天我们自己弄就行。” 玉琴笑道：“你一个月开我那么多工钱，我不多做点事心里都过意不去。” 吴晓梦却知道，其实工作的意义对玉琴来说，远不止收入。吴能富今天才将黄素芬收拾了一顿，玉琴来他们家做事，只怕她婆婆会为难她。 陆韫跟着吴能富一起去了。刘秀英搬了两根凳子出来，“玉琴，你家狗蛋放哪了？” “我表妹带回家去了。下午就回来了。” 吴晓梦见过玉琴那表妹，看着像是老实本分的，难怪玉琴放心让她来帮忙带孩子。 陆韫跟着吴能富来到水渠边，这回不用陆韫下水了，吴能富脱了鞋袜下水去舀，陆韫坐在一旁干净的石头上等着。 “陆大哥。”吴能富瓮声叫他。 “什么？” “我爸妈要是死活不同意，我该怎么办？”吴能富站起来，脸上很是懊恼，“我现在觉得我真的冲动了，我应该先跟她说好的，现在我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要是最后不成，她又该被人说三道四了。” 陆韫想起自己，父母也是不支持他娶吴晓梦，对吴能富有些同病相怜，他认定了心中的想法，即使父母不同意他也要去做，他已经认定了吴晓梦，他不知道吴能富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你觉得这个女人是你想要与之过下半辈子的人吗？还是说，你只是可怜她被村里人说三道四，所以才会想娶她？” 这话将吴能富问住了，他想了半天也辨别不出来自己是因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面对张丽的时候，确实同情占绝大部分。 陆韫见他良久不说话，提示道：“我看见你姐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种很强烈的欢喜，看到她就很欢喜，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 吴能富想了想，好像自己看到张丽的时候也并不会欢喜，“我看到她的时候也不会很欢喜，一看到她就会觉得她很可怜，很想要保护她。” 他们俩说着话，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藏着一个人，清清楚楚地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张丽捂着胸口靠在树上，她男人死了有两年了，这两年她过得很艰难，村里的流言蜚语，生活的重压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自从和吴能富有了交集之后，每次见到他，她心里都很欢喜，看不到他，心里又总觉得挂念。 她都已经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了，总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和她的前夫也是包办婚姻，男人不懂疼人，嫁人生子，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即使她不懂爱情，也听出了吴能富对她不是爱情，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冷了下来。 吃过晚饭照例出摊，在玉琴家门口等了一会儿，玉琴才走了出来，脸上都还有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愠色。 玉琴家门口又出来个人，是玉琴的男人柱子，生得五大三粗，又矮又壮，真像一根树墩子。柱子指着玉琴骂道：“老子娶了你这种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老子出门在外这么辛苦，你不把家里照料好，儿子养育好，跑出去抛头露面，郑玉琴，你不要脸！” 玉琴那个表妹抱着狗蛋追出来，劝柱子：“柱子哥，表姐出钱请我帮忙照顾狗蛋，我会照顾好孩子的，你放心吧！” 显然玉琴之气和柱子吵了一架了，黄素芬的骂声也传来，“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谁知道她跑出去是做什么生意，怕不是皮肉生意！” 玉琴站在车前踌躇了，她怕连累了吴晓梦他们。没想到这个时候车门被人打开，刘秀英坐在里面，吴晓梦摇下车窗叫她，“玉琴嫂，上车！” 玉琴愣了愣，眼里泌出泪光，上了车。 看到玉琴上了轿车，柱子愣了愣，看到吴晓梦姑嫂坐在上面，才放下心来，他还以为玉琴傍上什么大款了呢。 柱子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张口就骂吴晓梦，“吴晓梦，你自己离婚就算了，还想带着你嫂子离婚不成？你真是个搅家精，搅黄了自己的家不说，还想搅黄别人的家！” 玉琴忍无可忍，从窗户露出头来，鄙夷地看了柱子一眼，“柱子，你在外面有多少个姘头，不用我数给你听吧，连吴晓梦送给我的雪花膏，都被你偷偷地拿去送给你的姘头了，咱俩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咱们民政局见！” 柱子被她当着这么多人落脸面，就想冲过来将人拉下车去，没想到驾驶位走下来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气质骇人得很，他绕车走到了副驾驶车门前，隔空看着柱子。 柱子在城里见过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就是这样，眼前这个男人气势更惊人，他顿时一个屁都不敢再放，看着吉普扬长而去。 车上，玉琴不好意思地道歉，“晓梦，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吴晓梦安慰道：“添什么麻烦，我还得感谢你呢。你又能干又勤快，帮了我们好大的忙。” 玉琴抹了抹眼泪，她知道自己给吴晓梦他们带来了麻烦，可现在吴晓梦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连这份工作都失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继续忍受下去，将时光都磋磨在那样不堪的婚姻里。 今天陆韫没有留下来帮忙，他有事先走了。 吴晓梦他们先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吴能富和吴能文兄弟俩和往常一样去往歌舞厅点单。吴晓梦这边都还没收拾好，吴能富他们就沉着脸回来了，吴晓梦在忙着没注意到他们的脸色，说了句，“这么快吗？今天歌舞厅提前将单点好了？” 吴能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歌舞厅不让我们进去。” 吴晓梦霍地转过头来，“你说哪家，悦舞？” 吴能富点了点头。 这么久以来，吴能富和吴能文一直在悦舞里面点单送餐，别说悦舞的侍者了，就是悦舞的常客们都认识这两兄弟了，怎么可能会不让两人进去。 “原因呢，有没有告诉你们？” 吴能富脸上闪过愤怒，“说是以后歌舞厅自己推出餐食了，不再跟我们合作。” 吴晓梦当时和悦舞是签了合同的，为的就是防止悦舞来这一出。孙健和她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原先悦舞只是个二流小歌厅，因为她和她的龙虾，才让悦舞一举成为附近最知名的歌舞厅，现在悦舞有名气了，就想一脚将他们踹开？而且一点风声都不透露，昨晚上都还好好的。 “我去看看。”吴晓梦摘下身上的围裙。 吴能富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和吴能文跟在后面。 到了悦舞门口，侍者还是脸熟的侍者没有换，果然和吴能富他们所说，不让他们进去，在门口就拦住了他们。 “我和你们歌舞厅是有合作的，怎么突然就不让我们进去了？”吴晓梦笑着问道。 “上面给的指示是歌舞厅和你们终止合作了，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 吴晓梦笑问：“那么孙经理在吗？我进去找孙经理谈一谈应该可以吧？” “孙经理调走了。”其中一个回答道。 不管吴晓梦怎么说，就是不让他们进去。吴晓梦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带着人又回来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的业务有一半都是来自歌舞厅，现在他们不跟我们合作了，我们的收入肯定会受影响。” 吴晓梦脸色发沉，她不知道是不是歌舞厅自己想赚这个钱，其实也没有多少，两三百块钱，悦舞现在这样火，客人点首歌都要一百块，他们应该还看不上这点钱。再说吴晓梦他们的生意给歌舞厅带去的效益远远超过这点钱，按理说，歌舞厅应该不会这样没有远见。 “咱们今晚上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要是卖不完，可就要亏在手里了。” “先摆摊卖吧，卖出多少算多少。” 悦舞，经理室内，孙健正非常恭敬的和一个男人交谈，“是是，我知道了，我这边一定办妥。” 那男人抽着烟，笑道：“孙经理明白就好。好了，不早了，我先走了。” 孙健恭敬地将人送出舞厅，又帮忙叫了车，这才进了舞厅。 守在门口的侍者说道：“刚才吴氏兄弟来过了，还有一个姑娘。” 孙健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托吴晓梦他们的福，悦舞现在才能发展得这样好，客流量飞快地窜到首位，“可惜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真是可惜了。” 吴晓梦正在炸串，吴能富跑过来，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刚刚我在舞厅门口看到了孙健，他根本就没有调走，我亲眼看到他送人出门呢。” 吴晓梦也不惊讶，“故意这样说的，不想见我们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跟舞厅合作我们会失去一半的客户，以后生意肯定就没有现在这样好了。” 吴晓梦也还没有头绪，她将客人点的东西炸好，抹上蘸料，送上桌去。 “要不我们重新找一家歌舞厅合作吧？”吴能富提议道，歌舞厅的生意真的好做，他还是不想放弃。 吴晓梦忙完，将他拉到一边说道：“你知不知道悦舞为什么突然终止和我们合作？” 吴能富摇头，“不知道。” “对了，不知道，我们给悦舞带来的利益非常可观，远远超过我们在悦舞挣到的钱，这两三百块对我们来说是巨款，对人家来说，就是客人点三首歌的事，他们根本就看不上这点钱。” 吴能富被她说迷糊了，脑子转不过来，“那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不再跟我们合作了？” “那肯定是背后有人授意他们这么做啊！” 吴能富这才恍然大悟，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小摊，“会不会是别人嫉妒咱们生意好？” 吴晓梦对他的脑袋的榆木程度无语了，“动动脑子！怎么可能是周围的商家呢。要是周围的商家有这么大的能量，早就自己跟悦舞合作了，还轮得上咱们吗？” “那是谁？”吴能富感觉自己的脑袋白长了，什么都想不到。 吴晓梦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没事，这事从长计议吧。那背后的人能让悦舞终止和我们的合作，肯定也能让其他舞厅不跟我们合作。” 吴能富有些丧气，“到底是谁要这样对付我们？” 吴晓梦心里有个猜测，他们进城后也没有得罪过别人，只有陆韫和家里人闹翻了，她在想会不会是陆韫和家里闹翻了，然后他家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摆摊，所以背后捣鬼？ 吴晓梦无法确定，暂时她也不想让陆韫知道这件事。 今晚上小摊的生意还是不错，他们推出的炸串很受欢迎，之前不少人是慕名来小摊吃龙虾，现在是慕名来吃炸串，人多的时候，甚至要排队等候才吃得上。 歌舞厅没有任何预兆，所以他们今天准备的分量和之前一样，就算小摊生意不错，今天也势必会剩下起码一小半的食材，虽然现在是秋天不会一夜就臭了，但吴晓梦也从来不卖不新鲜的食材。 吴晓梦想了想，干脆让吴能富去电影院门口支张桌子，摆上提前炸好的炸串，只是让他去试一试，没想到生意还挺好，电影院门口人流量很大，很多人看完电影出来，都愿意买上几串填填肚子，尤其是那种一起出来看电影的，日子并不算很宽裕的小情侣们，被炸串的香味吸引，都愿意花上一两块钱买一把炸串边走边吃。 吴能富也没有想到生意会还不错，带来的炸串并不多，赶忙让吴能文回去补货，没想到吴能文直接蹬着三轮车将灶扛过来了。 “晓梦让我们就在这边卖。那边她们三个能忙得过来。” 吴晓梦让他将玻璃展柜也拉了过来，电影院门口用玻璃展柜好看，同时拉过来的，还有一茶壶的饮料，“晓梦说，让我们吆喝吃炸串送饮料。” “杯子呢？” “在这呢，就用咱们这个玻璃杯，满十五串送一杯，满二十串送两杯。” “那怎么方便，人家不可能在这一口气喝完吧？” 吴能文指了指自己带来的桌子凳子，“坐着喝完再走啊，我还拿了一桶水，用来洗杯子。” 这饮料他们能卖钱呢，就这样送出去了，吴能富觉得可惜，但是他也知道吴晓梦的决策都是正确的，就算可惜也跟着照做，没想到这招竟然很管用，吴能富一吆喝送饮料，不少人就围了过来。 这种送饮料的套路在后世是见惯了的，在八十年代却没人用过，这个新颖的营销确实很管用，即使只能用玻璃杯在这里喝了再走，也有不少人愿意坐下来吃点东西喝杯饮料。 一张桌子很快就不够用了。吴能文赶紧跑回夜市，想腾张桌子，可吴晓梦这里生意也不错，三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吴晓梦当机立断，立马让吴能文去附近的商店买两副桌椅。 这样一耽误，半个小时过去了，等吴能文赶回电影院外，吴能富的小摊已经被人包围了。吴能富现场炸的炸串更香，香味吸引来了不少看电影的人，有些是来早了等着播放场次，有些是看完了电影准备回家。 因为有满送活动，不少人都是十五串二十串的点，就是杯子不太够，只拿了七八个杯子来，要不停地清洗。 吴能文拿了桌凳来，客人就有了坐的地方，他又马不停蹄地帮着清洗杯子。 吴能富在上菜的时候，灵机一动，推荐起自家别的菜来，“我们还有香辣小龙虾，香辣烤鱼...” 这方法也听奏效，好几个人点了龙虾，还有一对情侣点了烤鱼。 今晚上临时被舞厅将了一军，但到了十二点，他们的食材还是卖空了。吴能富和吴能文收摊回来，都是一脸的兴奋。 “那边生意很好，之前我们竟然没想到去电影院门口卖。” 吴晓梦也挺惊讶，毕竟电影院离夜市摊不远，看电影的人要是想吃夜宵可以直接来夜市的。但是因为炸串并不算贵，而且分量很足，味道又香，不少本来不打算吃宵夜的都忍不住来几串尝尝。再加上非常新颖的满送活动，生意很火爆。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下咱们用不着求着舞厅了。” 吴晓梦却觉得没那么简单，背后到底是谁在针对他们，得揪出来才好，不然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什么时候又出幺蛾子都不知道。 一直到他们收好东西放进仓库，陆韫都没有回来。吴晓梦知道他不可能流落街头，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而此时陆韫正在一家饭店，商业局组的局，说是有两个投资商对他们的项目很感兴趣。陆韫虽然在深圳开了两家工厂，产出也不错，但手上没有那么多流动现金，对方想投资他现在的项目对他是个好消息，所以才过来了。 商业局的吴处长带着一个卷发女人过来，给他介绍，“这位韩小姐是正宗的海归，留美刚回来不久，她很看好你现在做的这个项目，有意跟你洽谈。” 第45章 第 45 章 陆韫打量了对方一眼,非常港式的波浪卷，画着很浓的妆，涂着红唇,看不出真实年纪，朝他伸手，“你好,陆总，我是韩茹，久仰大名。” 陆韫伸手与对方飞快一握即松,“你好。” 一身绿色的吊带裹身天丝绒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不错,韩茹勾着画了上挑眼线的眼睛看向陆韫，“我早就见过陆总,那次本来想借机跟陆总谈谈合作，但是陆总行色匆匆地走了，错失了机会，这次特意请吴处长帮忙牵线，才有机会再见到陆总。” 陆韫客气地笑：“韩小姐想投资什么项目呢,我这个工厂是打算做食品的。” 韩茹看不上食品行业，这个产业能挣什么钱，她真正想做的是服装行业，可以做高端服装,她对陆韫笑道：“我看好陆总的眼光，不过我在美国是做服装设计师工作的,所以想在熟悉的领域做。” 广州那边的服装产业发展得很快,产业都在那边集中，陆韫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他想成立建筑公司,于是笑道：“我对服装产业倒了解不多，不过我也有做服装的朋友，如果韩小姐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 韩茹笑道：“陆总没有亲自入场的想法吗？服装行业至少有未来二十年的发展空间，这块利润是很大的。” 陆韫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对方，“谢谢韩小姐告知，我会考虑的。” 韩茹难掩失望，她可以跟任何人合作，但是她看好陆韫，这个男人浑身都是野性，极附和她的审美，再加上对方的能力和家世，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她以为她带资跟对方开门见山地谈，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方一定会抓住，没想到陆韫就这么果断地拒绝了。 韩茹有些不甘心，又对陆韫提议道：“我出钱，你出场地和管理，这不是双赢的事吗？” 如果是几年前一无所有的陆韫，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当然是千载难逢，可惜现在的陆韫已经不需要仰人鼻息了。 “韩小姐，我对这一块没有什么兴趣。”陆韫做生意喜欢凡事留一线，因为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跟人家打交道，但是这个韩茹，他却很不喜对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韩茹听出他话里的冷意，有些没趣，扭着腰走开了。 陆韫对她不屑一顾，自有别的男人捧着她。韩茹身边不多时就坐了好几个人，有些是官员，有些是厂商，都是对她有所图谋的男人。 在这个年代，韩茹开放的穿着可不多见，不愧是从老美回来的人。 韩茹被一群男人围绕，心里很是得意，一扭头，陆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顿时失望起来。 等陆韫赶到夜市，吴晓梦他们已经走了。陆韫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二十了。 旁边没收摊的大姐看到他，笑道：“你是晓梦的对象吧？” 陆韫有些惊讶，还是点头，“是。” 大姐笑道：“晓梦他们已经走了，托我给你带话，让你开车过去。吃碗汤圆再走吧？” 陆韫真没想到吴晓梦会这样大大方方的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这让他冷肃的脸不觉露出些笑容，刚刚在席上什么东西都没吃，还真是有些饿了，又听大姐说：“尝尝我家这个甜酒汤圆，这还是晓梦教我的，很好吃的，来一碗吧？” 听她说是吴晓梦教她的，陆韫就坐了下来，很快大姐就煮了一碗甜酒汤圆端了过来，“快尝尝。” 陆韫吃了一汤勺的甜酒汤圆，浓浓的甜香让他的心情也明朗了起来。吃完甜酒汤圆，陆韫坚持付了钱，开着车走了。 他没去吴家，一直叨扰他们不好，也容易让别人误会，他就在旁边的银河大酒店开了个房间睡了。 吴晓梦他们回到家等了一会儿陆韫还没有来，已经超过凌晨一点了，知道他今天不会来了，吴晓梦心里还有些失望，睡在地铺上听着她爸吴建国打呼的声音，怎么也睡不着，不停地想陆韫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为什么今晚上没有来，就这样想了很久。 陆韫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的也是睡不着，说来也奇怪，在吴晓梦家和吴能富挤在一张小床上都能睡着，在酒店里睡在宽敞的大床上反倒睡不着了，他也不由自主的想吴晓梦，但他想得更远一些，想的是以后。 陆建国和邓萍都不支持他和晓梦在一起，以后结婚了，陆韫也不想让吴晓梦跟他们一起住，这样的话，就得买套房子，陆韫打算明年就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到时候盖了房子，就让吴晓梦挑选，喜欢哪一套就选哪一套，在这之前，他得租个房子，一直住在酒店也不方便。 第二天陆韫将找房子的事情交给了一个下属，到了晚上就去了夜市摊找吴晓梦。 她们摆摊的时间和往常一样，就是没看到吴能文兄弟俩。今天吴晓梦穿着一身土黄色灯芯绒长外套，腰上扎着一根黑色皮带，底下套着一条黑色健美裤，看上去身材修长又匀称，头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漂亮。 陆韫的车太惹眼了，一出现吴晓梦就注意到了，看到他全头全尾地从车上下来，吴晓梦松了一大口气，说来也奇怪，按理说陆韫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吴晓梦就是很担心，看到他，那颗大石总算落到了地上。 “你昨天怎么没来？”人刚走进摊里，吴晓梦迎上去问道。 陆韫笑吟吟地看着她，“昨天有事耽误了，让你担心了。” 吴晓梦扭过身，“谁担心了？” 陆韫笑了笑，和刘秀英、玉琴打了招呼，没看到吴能文他们，又问道：“能富他们呢？” “上电影院那边摆摊去了。”吴晓梦说道。 “怎么上那边摆去了，他们不是跑舞厅的吗？那舞厅的谁跑？” 吴晓梦沉默片刻，说道：“我们现在和舞厅不合作了。” “为什么？”陆韫问道。 吴晓梦顿了顿才笑道：“电影院那边生意更好啊，忙不过来，就取消合作了。” 陆韫只看了她两眼就确定了她在说谎，肯定是昨天发生了什么，歌舞厅的生意那样稳定，吴晓梦他们不可能主动放弃，那就是歌舞厅那边出了问题了。 “我记得你之前跟他们签过合同的。” 吴晓梦点头，“是啊，签了两年的合同。” “现在才半年都不到吧。”陆韫皱眉。 吴晓梦点头。 “把合同给我。”陆韫说道，“对方分明就是欺负人，他们心里没点数？要不是你们，他家生意能这么好？过河拆桥，交给我来处理。” 吴晓梦本来不想给他添麻烦，“算了吧，我们重新找地方卖就行了。” 陆韫有些无奈地说道：“之前你不愿意我帮忙，那时候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在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我帮你是应该的，吴晓梦，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你对象啊？” 吴晓梦最后还是将合同给他了，陆韫拿着合同就往悦舞走。 孙健一听陆韫来了，连忙出来招待，“陆总来了，有失远迎，我帮您安排贵宾包房吧？” 陆韫笑眯眯地说道：“别了，孙总，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找你。” 孙健连忙将人请去办公室，态度很是恭敬，“您有什么吩咐？” 陆韫拿出那份合同，让孙健自己看，孙健看了两行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他不清楚吴晓梦和陆韫是什么关系，当初是陆韫将吴晓梦推荐给自己的，他本来就忌讳这个关系，没想到陆韫竟然会为了给对方出头亲自找上门来。 陆韫指了指合同，说道：“孙总，你们这样过河拆迁可不厚道啊！” 孙健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之前考虑过吴晓梦是陆韫推荐过来的，两人可能是那种关系，后来他又想，要是真是那种关系，背后那人还会命令他这样做吗？也就放在了一边，没想到陆韫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陆总，这事您千万别误会，我知道悦舞的爆火跟吴晓梦他们兄妹有很大的关系，但是我也没办法啊，要是我不这样做，歌厅就要关门大吉了。” “你是说有人指使你这样做？” 孙健苦笑，他可不能将背后人的老底抖给陆韫，他们是神仙打架，自己一个小虾米夹在中间不是找死吗？ 陆韫扬起下巴对准合同，“合同写得清清楚楚，签的是两年的协议，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们为难，吴晓梦他们一个月在舞厅差不多挣三百块钱，现在合同还剩一年零九个月，也就是二十一个月，按一个月三百块赔，你们赔给她六千三百块，这事就完了。” 六千三百块，在别人眼里是天文数字，孙健却犹豫了，合同里写得很清楚，任何一方无故终止合同都是要赔偿的，陆韫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他们可以轻视摆摊的吴氏兄妹，却不敢得罪陆韫。只是这个事他做不了主，得去跟老板商量一下。 “这样吧，陆总，您在这做一会儿，我去跟老板请示一下。” 没让陆韫等太久，半个小时后，孙健打完电话回来了，“陆总，我们老板的意思是愿意赔偿五千块，这事就算完了，您看怎么样？” 陆韫见好就收，对方要是真不肯赔，打官司还不知道要拖多久，而且拿不到这么多，也就爽快地同意了：“行吧，付现金。” 十点半，陆韫拿着一包报纸抱着的东西回到了夜市摊，吴晓梦连忙迎上来，“怎么样了？” 陆韫没说话，只是冲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脸上也有得色，吴晓梦猜他应该是已经将事情办妥了，却不知为何不肯说。 收了摊，陆韫开车送吴晓梦他们回家，进了吴家的火屋，坐了下来，陆韫才将那包东西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吴晓梦问：“这什么东西？” “悦舞的赔偿。”这回陆韫没卖关子了。 吴能富好奇地表面的报纸撕开，里面花花绿绿的一叠大团结露了出来，几人顿时瞪圆了眼睛。 第46章 第 46 章 “怎么会有这么多？” 不仅是吴晓梦感觉不可思议,吴能文兄弟俩更是不敢相信，吴能富伸手摸了摸这捆钱，感叹道：“这得是多少钱啊,这么大一扎大团结。” “五千块。” 陆韫的回答成功让包括吴晓梦在内的兄妹三人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这么多？” 几人围坐在八仙桌上,陆韫和吴晓梦坐在一根长凳上,他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吴晓梦的手，邀功一般看向她：“我本来算出来是六千三的，对方只肯出五千，我想着打官司估计拿不到这么多,所以就同意了。” “六千三？”吴能富瞪大眼睛,“他们怎么肯赔这么多钱啊，就算是五千块都已经很多了啊。” “晓梦跟他们签的合同就是两年的啊,上面写清楚了，如果一方无故毁约，就是要按照营业额来赔偿的。”陆韫赞许地看了一眼吴晓梦,“晓梦太聪明了，竟然知道跟对方签合同，要不是对方有合同，我也没办法让对方赔钱。” 吴晓梦没有被这些钱冲昏头脑,担忧地看了陆韫一眼，“你没有用特权让他们给钱吧。”吴晓梦担心这些钱会给他带去麻烦。 陆韫摇头，“我有什么特权啊,我就是跟对方讲道理。”话虽然这样说，陆韫也明白自己行走在外，即使他不放出陆家的名头，别人都会因为他的出身多给几分面子即使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吴能文和吴能富已经激动起来了,他们在舞厅一天的营业额确实有三百来块，但是那是毛利润，除去成本之后，净利润能有个两百块就不错了，而且需要他们每天辛苦地工作才能换来这么多钱，但现在这些钱直接就这样摆在他们面前，很难不让人激动。 吴晓梦白了他一眼，要是讲道理有用，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了。 陆韫看出她的担忧，安慰道：“不要担心，放心大胆地用，按照合同，对方就是该赔偿你这么多钱。” 打消了顾虑，吴晓梦还是高兴的，她问吴能文他们，“大哥，生意是我们一起做的，这笔钱也应该我们大家来分，但是这么大一笔钱，你们有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这钱出现得太突然，要用它来做什么还真是没有头绪，吴能富问吴晓梦，“二姐，你想用来做什么？存银行生利息？这利息一个月都得有几十块吧。” “我想用来买个小门面，我们做夜市还是太辛苦了，没有固定的摊位不说，每天晚上这样辛苦地跑，短期还行，往长久看，我们还是买个铺子好。” 吴能文和刘秀英对视一眼，刘秀英笑道：“我们也跟着晓梦买吧。” 吴能富也表示自己要参与，吴晓梦笑道：“那好，这钱估计也只够买一个铺面的，不知道现在铺面可不可以买卖？”她看向陆韫。 “你要买铺面的话，我帮你买。”陆韫认识的人多，有这方面的渠道，“这两天我就去打听，你想开在什么地方？” 吴晓梦将自己前世的记忆翻了出来，她记得九十年代莲花路那一带拆迁了，那边的门面赔了天价钱，莲花路那一带有好几个老公房，是不错的商圈，“我想买在莲花路。” 陆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等我的消息吧。” 商量完了事情，吴能富突然想起来，“后天就是咱们新屋动土的日子了，现在咱们有了钱，我想不如多修一间房吧，一共六间房，住得更宽敞点。” 多修一间房，也不过是多两百块钱的事。吴晓梦却突然想到后世那些小别墅来，现在修房子也是按照老房子的格局修，这种构造的房子住起来并不舒坦，不方便，厕所得修旱厕，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不如现在就重新设计一下，将厕所设计进来，还可以在厕所里面洗澡。 吴晓梦提议道：“重修修个厕所吧，就像城里那种，可以冲水的，又干净又方便，冬天上厕所也方便。”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陆韫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建筑，设计个小厕所驾轻就熟，当即表示这个包在他身上。 不过下水之类的他还是咨询了专业的人员。 商量完事情，各自洗漱后上床睡了。 吴晓梦抱着那捆钱回到吴建国他们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钱藏了起来，才安心睡去。 她才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东屋传来争吵的声音将她吵醒，吴晓梦侧耳听了听，是吴能武两口子在吵架，她听见张玉兰轻轻地叹了口气，显然也是被吵醒了。 吴能武两口子最近经常吵架，吴能武的怀疑一直没有被打消，总是疑神疑鬼的。再加上村里人时不时说点闲话传入他耳中，吴能武更加怀疑李红，两人经常因为这个吵架。 不过谁都没有理会。 火屋里的陆韫也被吵醒了，连吴能富的呼噜声都消失了。本来他们都在等着两人赶紧吵完好睡觉，没想到那两人越吵越激烈，很快就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吵着吵着又传来了李红的尖叫声、怒骂声，显然是打起来了。 张玉兰再也睡不下去了，李红现在毕竟怀着孕，不管吴能武怎么样，他始终是自己的亲儿子，李红怀着的也是吴家的种，她起来穿了鞋，悄悄地开门出去了。 吴晓梦睁着眼睛，听着黑暗中传来她妈刻意压低的声音，“能武，大半夜的你们吵吵什么？” 吴能武脸上被李红抓了几道红印子，李红披头散发，一脸仇恨地瞪着吴能武，吴能武总是爱提这一茬，一次次地将自己的伤疤揭露开来，李红从最开始的愧疚到现在已经转变为了愤恨，她很吴能武不知道保护自己，还跟外面的人一样，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 她气极了，跑过去在梳妆台上找出剪刀，举起来就要朝自己的肚子扎，吴能武和张玉兰都吓坏了，幸好吴能武跑得快，一把夺过了剪刀，一巴掌打了过去，“你做什么！” 吴能武虽然时常怀疑李红怀的这胎不是自己的，可毕竟这是他盼了好久才盼来的，他这辈子连个儿子都还没有，李红竟然想将胎儿扎死！ 张玉兰拉住吴能武，“能武，你怎么能动手呢？李红还怀着孕呢！” 李红虽然被打了，但同时也知道了吴能武的死穴在什么地方，又借着要打了胎儿闹了起来，这一闹就闹了半夜，周围的邻居都听见了动静，闲话也说得更凶了。 陆韫很快就将厕所的设计图给画了出来，吴晓梦看了挺满意的，可以自动冲水，这就比现在用的旱厕干净多了。 到了开工这天，请的泥水工和帮忙的村民一大早就来了，吴晓梦也起了个大早，帮忙煮早饭，煮茶水。她家院子里坐了不少来看热闹的村民，现在田里的粮食差不多都收了回来，地里没什么事了，都有时间看热闹了。 谁能想到曾经是全村最贫穷的吴家现在竟然也要起屋子了，还是一口气起三间，没有六七百块钱，这可下不来，村里人都纷纷感慨，吴家真是挣了钱了。 本来已经丈量了要起围墙的地方，李红扶着三个月的肚子坐在院子里不许动土，“我们还共用一个火屋呢，砌了围墙，我们以后怎么做饭？这可不行！” 张玉兰皱着眉跟她说道：“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出五十块钱给你们另起一间火屋，起好火屋之前，你们还是可以来这边做饭，院子也会重新帮你们做个大门，已经分了家，以后就不共用一个院子了。” 李红认定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老吴家的，这两天她动不动就拿胎儿来威胁吴能武，这招听管用，盼子多年的吴能武被拿住了死穴，再也不敢用那种怀疑的态度对她。李红得了甜头，忘却了伤疤，又开始恢复本性了。 “五十块钱能起什么火屋？起间屋子至少要两百块钱。” “我们只是给你们五十块作为补偿，可不是拿钱给你们起屋子，剩下的钱，要你们自己来补。” 李红说道：“我们没有钱，谁不知道吴晓梦他们挣了大钱，连两百块都舍不得出，我们以后还是用原先的火屋，这围墙就不能砌。” 原先的火屋是泥坯房，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开裂了，本来吴晓梦他们也是要推了重建的，李红不许推，说他们要用。不管张玉兰怎么说，她就是要两百块才肯。 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在骂李红不要脸，起间泥坯火屋五十块够够的了，她还不肯，就是看吴晓梦他们挣了钱，想占便宜罢了。 张玉兰实在没了法子，李红坐在那不许动土，她身怀有孕，强行将她挪开，还担心会出问题。就想拿两百块钱打发她算了。 吴晓梦拉过张玉兰，“妈，你就不该心软，拿五十块出来补贴他们，结果把人家胃口养大了，觉得什么都是应该的。这样吧，二嫂那么喜欢这个泥坯房，那我来出钱。” 李红听到这么已经喜上眉梢，他们摆那个夜宵摊虽然能挣点钱，但是三家分下来也没有多少，一个月能挣个五六十块就很不错了，吴能武本来就懒，每天晚上这样出摊做生意，他吃不了这种苦，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两百块，他们要摆三个月的摊才能挣到，她开始幻想，拿到这两百块就起个气派的火屋，也盖个青砖大瓦房。 没想到吴晓梦接着说道：“我出钱，请工人师傅们将我们现在用的这间火房原封不动地移到二嫂他们那边去。” 吴晓梦说做就做，真的出了五十块钱，泥水工师傅们半天就将火屋给移到了东屋那边，连土灶都移了过去。 这下李红终于拿到了她满意的火屋，一整个歪歪扭扭的，拆过一次之后比以前更加破旧。围观的村民都嘲笑李红终于如愿分到了火屋，李红一分钱都没拿到，却一句屁话都不敢多说了。 围墙半天就给砌了起来，将吴家原先的院子一分为二，老槐树被分到了吴建国他们这边，倒是张玉兰，看着围墙抹了好几次泪。 吴家算是真的分家了。 盖房子其间吴能富和吴能文要帮忙，白天劳累太多，晚上再出摊就太累了，吴晓梦索性就带着刘秀英和玉琴三个人一起出摊，吴能富他们本来不放心，陆韫主动提出陪同，吴晓梦也觉得有个男人在会安全很多，也就同意了。 因为人少，所以准备的东西也少。卖两三个小时，十一点钟就收摊。 吴晓梦之所以坚持出摊就是为了保持住客源，要是他们，客人来两次都找不到他们，下次可能就不来了。 陆韫帮忙挑水收拾桌子，他容貌气质都很出众，在夜市摊里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因为陆韫，吴晓梦感觉来小摊吃东西的女性顾客都多了不少。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人们还很含蓄，很少人主动跟陆韫说话。 吴晓梦正在炒菜，小摊门口进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套裙的女人，她直奔陆韫而去，一边走一边笑道：“陆总，你真是让我好找。” 陆韫抬起头，看清对方的脸，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韩茹打量了四周，笑道：“陆总来这个地方做什么？我听别人说起你在这里摆摊，还有点不太相信。” 陆韫没有将不悦摆在脸上，客气地微笑着，语气冷淡地说道：“韩小姐，你找我有事吗？” 韩茹盈盈一笑，脸上堆砌的化妆品给她带来了几分性感，“上次跟陆总提过，我想跟陆总合作做生意，不知道陆总可改变了想法？” 刘秀英和玉琴坐在角落洗龙虾，对视了一眼。这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看穿着很时髦，大波浪，妆容精致，特意来这里找陆韫，不知道和陆韫是什么关系。 陆韫客气地说道：“韩小姐，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我对服装行业没有兴趣，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开服装厂。” 韩茹看了看小摊里的桌椅，很是嫌弃，摇曳着身姿走到陆韫面前，香风阵阵，红唇惑人，朝他眨了眨眼睛，她朝陆韫吹了口气，“不如我们去旁边的歌舞厅定个包厢，坐下来谈？” 陆韫领悟不到她的风情，扬了扬手里的抹布，干脆地拒绝，“不好意思，韩小姐，我还有工作要做，怕是没有时间。” 韩茹暗暗疑惑，陆韫都开了几个厂了，听说效益都很好，钱肯定是不差的，那为何要来这种地方...打工？ “这是陆总独特的享受生活的方式吗？”韩茹对着陆韫露出了自信一笑，她长得不算很漂亮，但是去了美丽国见了世面，回来身上就带了一股开放的洋气，别的男人都很吃她这一招，眼前这个陆总却不为所动。 韩茹是看中了陆韫的能力和他背后的家族，能给她提供很多便利，所以才会锲而不舍，甚至不惜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陆韫听说过她，从美丽国回来，身上有不少外汇。交际能力也不一般，跟几个官员都打得火热，之前在一家百货公司做经理。 搞不定陆韫，韩茹有些失望，这个男人各方面都很合适，可惜对方对她无意。 陆韫不为所动，韩茹也没有死缠烂打，她笑道：“陆总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我。” 说完，韩茹便准备离去，正好和端着菜品的吴晓梦面对面撞上。她一眼就认出了吴晓梦正是上次在百货公司嘲讽过她的女人，下意识地朝对方的嘴唇看去，果然，她擦着那款口红，整个人看上去年轻又漂亮。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吴晓梦身上围着的围裙，显然，她也是这个小摊的，这个女人竟然跟陆韫有关系，这个认知让她吃了一惊。同时，萦绕在她心里的困惑得以解开，难怪陆韫会出现在这简陋的夜市小摊里，原来是因为这个女人。 看着吴晓梦的容颜，那种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韫走过来，将吴晓梦手上的龙虾端了过去，“下次放着等我来端，太烫了。” 韩茹看着吴晓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吴晓梦本来想否认，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她凝视着韩茹，“我们确实见过，当年你嫁给林峰的时候，我来吃过酒席。” 林峰，乍然听到别人提起这个名字，韩茹顿时脸色大变。她已经将自己包装成学业有成的海归博士，家境超然，她有钱有貌有才学，凭着这个，有太多条件很好的人等着她去挑选，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过一段婚姻有三个孩子，也不能让人知道她出身农村，父母只是普通的农民，更不能让林峰知道她回来了，前世她和林峰复婚，得知林峰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过她。 如果林峰知道她回来了，一定会找过来，那样她所有的谎言都要被拆穿了。 韩茹以为吴晓梦是林峰家的某个亲戚，担心她回去告诉林峰，连忙否认，“你认错人了，我没有结过婚，也不认识什么林峰。” 说完略显仓皇地离去。 陆韫凑了过来，问吴晓梦，“你认识她？” 吴晓梦看着韩茹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怎么不认识呢，这个女人。” 陆韫听出了吴晓梦话里的不屑，“怎么了？你和她有过节？” 吴晓梦点头，“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只想好好挣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陆韫问道：“那你自己呢？” 这个问题将吴晓梦问住了，重生以来，她想要的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善家人的生活，对自己的未来还真是没有过很明确的打算。 陆韫看出她的迷茫，笑道：“那你就交给我吧，我来规划你的下辈子。” 吴晓梦微笑道：“你要怎么规划？” 陆韫还真的一脸认真地说了起来，“你今年十九岁，在接下来的十年是你人生最好的十年，你可以追求自己的事业，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可以不停地试错，直到你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情，过了三十岁，如果你想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那我们可以结婚，你愿意的话，我们再生个孩子，这个时候我们的事业大概率已经步入了稳定期，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慢下来享受生活....” 这样的理论，吴晓梦还是第一次听见，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要三十岁以后才结婚吗？” 陆韫愣了一下，“如果你想早点结婚的话，我是没有问题的。” 吴晓梦想从他认真的表情看出伪装的破绽，可什么都没有，他眼睛很澄澈干净，没有一点说谎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这些话让吴晓梦很动容，人生的最好的年华，他没有想过要占有，而是让她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找你？”吴晓梦转移了话题。 “她想跟我合作，投资建个服装厂。” “那你怎么拒绝了，她出钱不是很好吗？”吴晓梦故意问他。 陆韫很坦率地说道：“我不喜欢跟她这样的人合作，太精明了，我喜欢跟诚实的人交往。而且我现在精力不够，明年我还想成立一个建筑公司。” 听了他的话，吴晓梦有些高兴，“你最好别跟她来往。” “为什么？”陆韫问道。 吴晓梦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喜欢她。” 陆韫笑了起来，吴晓梦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听着有些撒娇的意思，顺着她说道：“那我也不喜欢她，我肯定不跟她来往。” 又过了两天，房子的地基已经做好了，在往上面砌砖了，陆韫也带来了好消息，他在莲花路给吴晓梦找到了一间门面，大概有四十个平方，房主开价五千六。 吴晓梦表示自己要亲自过去看一眼再做决定，陆韫第二天就开车来接她。 陆韫这几天时常开车进进出出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吴晓梦重新找了对象，对方条件还好得不得了，开轿车，长得又好。一时间，都纷纷感慨吴晓梦命好，离了婚还能找到条件这样好的。 不过嫉妒的也大有人在。吴晓梦的堂姐吴晓珍就是其中一个。她简直觉得吴晓梦是踩了狗屎才会这样走运，原先她找的那个林峰虽然家庭条件不怎么样，但是人长得不错。她看到林峰之后还曾暗自后悔，长了这样一张脸，让她做后妈她也愿意啊。 没想到吴晓梦很快就离了婚，还找了一个比林峰更帅的男人，重点是这个男人还那么有钱，开的轿车！ 黄素芬一天要在她面前不忿八百回，弄得吴晓珍更加嫉妒，借着去看吴晓梦家修房子，跑到吴晓梦家去。 她来的时候，陆韫正在院子里弯腰替吴晓梦洗衣服。本来吴晓珍还以为他洗的是自己的衣服，可仔细一看，那酒红色的外塔就是吴晓梦的！ 吴晓珍心里更不平了，她相亲的那个男人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长相财力不如人家也就算了，来她家时，那态度高傲得好像自己是皇族后代，茶饭都要他们家人端到手里，哪像吴晓梦找的这个男人，这样优秀，还帮吴晓梦洗衣服！ 衣服本来是吴晓梦在洗，张玉兰突然将她叫了过去，衣服就扔在盆里了，陆韫自觉地洗了起来，看到吴晓珍进来，礼貌地打招呼，“你好，请问你找谁？” 他一说话，吴晓珍就醉了，她形容不出来这声音到底像什么，只是觉得好听，比家里的录音机放的广播声音还好听，近距离看对方，长得人高马大，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看着就很高贵，站在他面前，吴晓珍觉得自己就是丑小鸭，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好半天，吴晓珍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晓梦的堂姐，晓梦呢？” 陆韫往房间指了指，吴晓珍却没有过去，而是站在院子里，不时偷看陆韫两眼。 从侧面看去，他的鼻梁很挺拔，弯腰露出的背脊骨有种说不出来的男子气概，让人陶醉不已。吴晓珍想到自己那个三大五粗的相亲对象，就不由得想叹气，她嫉妒是嫉妒，倒也没有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她和吴晓梦不一样，她本来相貌就很平庸，站在陆韫面前，自卑感如泉水一样往外涌。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没等吴晓梦走出来，吴晓珍就借故跑了。 等吴晓梦出来，陆韫已经将她的衣服都洗好了，正拧干了往晾衣杆上晾呢。 吴晓梦都有些惊讶，“你怎么...” 陆韫看了看时间，“快一点钟了，不是要去看门面吗？快走吧。” 正要开车，陆韫突然想起来，“之前说要给叔叔带酒过来，一直忙没顾得上，今天我带过来了。” 陆韫下了车，将后备箱的酒提了出来，两瓶茅台，两瓶五粮液。 吴晓梦埋怨道：“你买这么多做什么，我爸要少喝点酒，你给他弄这么多好酒过来，他又要喝多了。” 陆韫笑道：“就是这么好的酒，叔叔才会舍不得喝呢，一顿的是事实，之前那瓶五粮液，吴建国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很少拿出来喝。 两人开车往城里去看莲花路的铺子，本来以为看了下午就能回来，没想到却遇到了意外。 第47章 第 47 章 铺面就在莲花路的中段,来之前，陆韫就已经提前做过功课，这里的商圈很好,附近都是老公房，这条街上有很多门市部,白天的时候很热闹,晚上人就没有夜市那边这么多了。 吴晓梦很满意这里，这里只是一个过渡,就凭九十年代拆迁的时候赔偿的天价拆迁款，就值得买。这里虽然没处在市中心,但旁边有所非常有名的学校，到了九十年代划分学区房,这里的房价就会一日千里,成为本市涨得最快的地段。 “行,我很满意,就买在这里吧。我不懂怎么办手续,你帮我找人办吧，要送红包要请客吃饭的话，你跟我说一声,我拿给你。” 陆韫不喜欢她分得这样清楚，不高兴地捏了捏她的手,“那你今天先请我吃饭，以示诚意。” 本来是吴晓梦轻咳吃饭,陆韫却问吴晓梦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食。” 前世吴晓梦过得很艰难，没有挑食的余地，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不吃猪肝的,等爆炒猪肝上桌，吴晓梦吃了一筷子就不再吃了，陆韫问她，“怎么，不喜欢吃猪肝吗？” 吴晓梦愣住，“没有啊。”她又夹了一筷子入口嚼了嚼，猪肝的苦涩在嘴里弥漫，她眉头不觉拧起。 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摊在她下巴处，陆韫关切地责备道：“不喜欢吃的东西为什么要强行吃呢，快吐出来。” 吴晓梦嚼了嚼，咽了下去。同时看向陆韫的手，陆韫竟然不嫌弃她至此！ 她忍不住说道：“你这是想让我吐在你手里啊？” 陆韫点了点头，这才将手帕摸了出来，让她擦擦嘴，同时将猪肝换到了自己跟前，“不喜欢吃就别吃了，我不笑话你挑食。” 情急之下他也没想太多，但确实也不嫌弃。 虽然陆韫说让吴晓梦请客，但吃了饭他主动结了账，从餐馆出来，陆韫很自然地牵起吴晓梦，“走吧，咱们去百货商店逛一逛。” 吴晓梦很久都没有逛商店了，上回来的时候她买了一支口红。 陆韫似乎比较熟悉这里，一进商场就带着她去了女装部。这里的时装都是从广东发过来的，是最新的款式，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挑几件，我送你。” 吴晓梦确实很久没买衣服了，她没推辞，挑了一件外套。一抬头，就见陆韫脸上露出了不满意的神色，吴晓梦还以为他嫌衣服不好看，“怎么了，这件不好看吗？” 陆韫拿起旁边一件天蓝色的套头毛衣，“这件也很适合你，这件也不错。”他一口气选了五六件，催吴晓梦去试。 “用不着买这么多，我买一件就够了。” “去试试吧，我看看哪件好看就给你买哪件。” 吴晓梦不喜欢试衣服，她嫌麻烦，但也不想让陆韫失望，只好抱着一堆衣服拿去试，试一件就穿着出来让陆韫看，陆韫表情一直没变，她每次出来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惊叹，仿佛他对每一件都很满意。 等吴晓梦再次回试衣间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那件天蓝色毛衣了，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件衣服被人穿在了身上，那女生看着和她差不多年纪，长头发，瓜子脸，穿着陆韫水选的那间天蓝色毛衣站在镜子前反复照着。 吴晓梦走了过去，“同志，不好意思，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我的，你可能穿错了。” 对方上下打量了吴晓梦一眼，反驳道：“这衣服挂着商店的标签，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对方说得也对，吴晓梦本来没打算追究，转身想走，没想到那女生在背后嘲讽地说道：“我看到你试了半天衣服了，能买得起吗？买不起就别浪费别人的试衣机会。” 吴晓梦扭过头，看向她。 对方没有因此收敛，“怎么，不服气？” 吴晓梦却露出了个笑容，指了指她身上那件天蓝色毛衣，说道：“你太壮了，这件毛衣穿在你身上，你看着好像一只熊。” 说完她转身离去，对方却因她这句话气了个半死。 等走出试衣间，陆韫还在外面等着，他很喜欢那件天蓝色毛衣，没看到吴晓梦拿出来，就问道：“那件毛衣呢？” 吴晓梦说道：“被熊穿走了。” 陆韫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是被别人穿了，他重新回货架给吴晓梦拿了一件，接着他让售货员将几件衣服都装起来。 吴晓梦不愿意他花这么多钱，这几件衣服加起来超过五十块了。 陆韫只得哄她，“我第一次给你买东西，这些衣服我都很喜欢，你穿着漂亮极了。” 他语气很软，分明人高马大的，让人不忍拒绝，吴晓梦只好点头，“下次不许买了。” 陆韫抽出钱夹很爽快地付了钱，正要离开的时候，刚才在试衣间和吴晓梦起了冲突的女生空着手出来了，因为吴晓梦讽刺她像熊，让她没有心情买衣服了。 看到吴晓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刚冷哼了一声，就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陆韫，非常惊讶地叫道：“陆大哥！” 陆韫抬眼看去，认出是他的表妹邓蓉，陆韫从小就跟这些表姐表妹的并不亲近，只是点了点头，“表妹。” 邵蓉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吴晓梦身上，指着吴晓梦问道：“表哥，这是谁啊？” 陆韫拉住吴晓梦的手，“这是我对象。” 邵蓉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什么时候都有对象了啊，我都没听我姑说起过。” 陆韫说道：“最近的事。” 邵蓉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女装部，“她家是做什么的啊，也是机关单位吗？” 陆韫很不喜欢邵蓉一上来就问这些，“表妹，我们有事情，你先走吧。” 邵蓉正要走，又想起什么，问陆韫，“表哥，我听说表爷爷又走丢了，找回来没有？” 陆韫呆住片刻，连忙追问，“我爷爷吗？什么时候走丢的？” 邵蓉比他还惊讶，“你不知道吗？昨晚上，姑姑给我们打了电话，我出门之前都还没有找到的...” 话还没说完，陆韫已经拉着吴晓梦疾步离去。 吴晓梦本来还打算去男装部给他买两件衣服作为回礼，听到他爷爷走丢了，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也没敢耽误，急急忙忙跟着上了车。 看着陆韫紧绷的脸，吴晓梦问道：“爷爷怎么会走丢呢？” 陆韫开车到处寻找，简单地说道：“爷爷生病了。” 吴晓梦感受到他倏地紧绷起来的状态，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伸手搭在了他腿上，以示安慰。 陆韫低头看了一眼，将车停在了一个报亭外面，交了钱之后拿到了一张电话卡，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邓萍，听到是他妈，陆韫问道：“妈，爷爷找回来没有？” 这么久陆韫都没有回过家，也没有打电话回去，邓萍乍一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些回不过神，“没有，你爸爸已经给公安局的朋友打了电话了。” “昨晚上走丢的？” “昨晚上你爸带着爷爷出去散步，一个没注意爷爷就不见了。” 陆韫压着担心，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陆韫站在原地思索他爷爷可能去的地方，上回他们想到的地方肯定都去找过了，爷爷可能去哪里了呢？ 重新上车，吴晓梦问道：“怎么样，找回来了吗？” 陆韫摇头，回头对吴晓梦说道：“我不能送你回去了，我送你去公交站吧。” “我陪你找吧，”吴晓梦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可以吗？” 陆韫点了点头，重新发动了车。 几乎绕着城找了半圈，都没有看到陆邦良的身影，期间陆韫又给家里打了两次电话，陆邦良依旧没有被找到。 陆韫脸上是掩不住地担忧，吴晓梦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些许安慰。 陆韫知道自己这样无头苍蝇地到处找效果不大，干脆停下车思考陆邦良可能去的地方。吴晓梦的手让他浮躁的心稍微平静了些许，他注视着前方，对吴晓梦说道：“上次爷爷也是突然从家里独自走了出去，第二天才被人送回来。” 吴晓梦一愣，想起她们曾经帮助过的老人，难不成是陆韫的爷爷？她试探地问道：“爷爷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对了，你说你家住在哪里来着？” 第48章 第 48 章 “那肯定就是我爷爷。”陆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吴晓梦,没想到他一直在找的好心人就是吴晓梦姐弟。 “他们说爷爷是昨天傍晚走丢的，爷爷昨晚上没有过来啊。”吴晓梦皱着眉想，“上次他吃完了龙虾之后就忘记自己吃过了,还跟我说要去真好吃小吃店呢。” 陆韫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难掩担忧，他扭过头问吴晓梦,“你说爷爷会不会这次出来也是想去你们那？” 吴晓梦觉得有可能，可是昨晚上他们分明没有看到陆爷爷,昨晚上陆韫也在，要是爷爷真的来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要不然,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吴晓梦提议。 陆韫驱车往夜市摊去，一路山，陆韫一边开车，一边往窗外寻找陆邦良的身影，还是一无所获。 到了夜市所在的那条街，两人下车寻找,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陆韫眉头拧得死死的，昨晚上陆邦良就失踪的,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和吴晓梦他们一样的好心人收留他。 正准备换个地方寻找，吴晓梦指了指对面街道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人,“那个看着像陆爷爷。” 陆韫连忙看过去，那正是陆邦良，和他们想的一样，陆邦良还在沿途找人询问‘真好吃’小吃店在哪里。终于找到人,陆韫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忙跑了过去。 陆邦良还是不认识孙子，看到陆韫过来,还在问他，“请问你知道真好吃小吃店在哪里吗？” 陆韫看着一生最爱体面的老爷子变得头发凌乱，眼神呆滞，背脊佝偻，精神也不再正常，忍不住心酸，“老爷子，我是阿韫啊。” 陆邦良已经想不起来阿韫是谁，很执着地问真好吃小吃店的地址。 陆韫心酸得说不出话来，握住陆邦良的手，“我们回去吧，爷爷。” 没想到陆邦良将他的手甩开，“我不跟你走，我要找真好吃小吃店！” 吴晓梦将陆韫挤开，温柔地哄陆邦良，“老爷子，我就是开真好吃小吃摊的，你跟我走，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吗？” 说来也奇怪，陆邦良不认识自己的亲孙子，却一眼认出了吴晓梦，“是你啊，小姑娘，我找了你好久，我想吃你做的蒜蓉小龙虾。” 吴晓梦笑道：“行，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跟我回去吧？” 陆韫惊讶地跟在后面，他记得爷爷还很健康的时候最重的就是口腹之欲，现在生病了，这个习惯竟然也没有改。 担心陆邦良没吃东西，吴晓梦先将人哄去街边的小店吃了一碗稀饭，陆邦良确实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吃了一碗稀饭后还嚷着要吃小龙虾。 陆韫先给家里的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找到了爷爷，但是要带爷爷吃点东西，晚上再送他回来。 带着陆邦良回到吴家，已经下午五点过了，刘秀英已经开始做晚饭了，因为工人也要在他家吃饭，所以请了玉琴过来帮忙。 按理说，吴建国家起新房子，作为兄弟的吴建斌应该要支持，他老婆张碧仙也要过来帮忙做饭，但是从吴建国家第一天动工，吴建斌一家就什么表示也没有。 他们不来，吴建国也不让人去叫他们。现在吴建国算是看明白了，吴建斌一家就是看不到他们家好。 张玉兰苦了大半辈子，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她难得大方一次，每天割一斤肉做饭，顿顿汤饭都扎实，油水也放得足，东家伙食好，工人师傅们干起活来都有劲，房子已经拔地一米多了，再有两天就盖完了。 陆邦良交给陆韫照料，吴晓梦钻进厨房先给他做了一道蒜蓉龙虾。 帮忙的人和泥水工师傅们收工回来，看到陆韫停在门口的车，围着车先惊叹了一番才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泥水工就是林峰他们村的，他干这一行十来年了，手艺很好，这次吴建国特意请的他。 等陆韫进屋去了，他才跟其他师傅们谈起林峰来。 “听说林峰现在没备考了，进城去了，说是去找个事做，他有高中学历，找个工作不难，就是白白地耽误了几年光阴，早知道考不上，不然早早地去找个事情做，现在城里的工人都是按经验按工作年限评职称，他少工作几年，每个月少几十块钱呢。” “要我说啊，晓梦就是被林峰给耽误了，那相貌在我们村真是百里挑一！” 有人朝外面的轿车努了努嘴：“人家耽误什么，现在找的这个不比林峰强百倍？” “那是，人家开这车就得两三万吧，不得了！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吴晓梦也是命好...人家不嫌弃她是二婚！” 外面的工人师傅们越聊越火热，这些话落在陆韫耳中，他坐在火坑旁看着吴晓梦忙碌，心里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其实他心里还真的挺感激吴晓梦的前夫，要不是他不够好，怎么轮得到他来遇到吴晓梦呢。 吃过饭，吴晓梦和陆韫先将陆邦良送回家去，今天吴能富兄弟俩也要出摊了，房子那边他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一天不出摊，损失半间门房。 吴晓梦本来不想跟陆韫一起回去，但是她不去的话，陆邦良就不愿意走。无奈之下，吴晓梦只好跟着陆韫一起送陆爷爷回去。 半个小时就进了城，陆韫家地处市中心，又开了十分钟的车才到了陆家门口。 下午陆韫打电话回家说找到人了，一家人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陆建国等了一晚上，快八点钟的时候，陆韫总算是回来了。 陆建国劈头就问：“你把你爷爷带哪去了？怎么不第一时间门将人送回来？” 陆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建国本想再说，但随着陆韫往前走了两步，跟在后面扶着陆邦良的吴晓梦就露了出来。邓萍和陆建国的视线陡然移到她身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有想到陆韫会这么快就将人带回来。 陆邦良拉着吴晓梦，轻轻地说道：“我们说好的啊，你明天还要给我送龙虾过来的。” 陆建国惊讶的视线从吴晓梦脸上移到她的手上，陆邦良自从生病之后，没有跟谁这样亲近过。 陆韫跟他们介绍吴晓梦：“爸妈，这是晓梦，我的对象。” 陆建国脸上的惊讶一瞬间门转变为愤怒，瞪了陆韫一眼，走过来将陆邦良扶了过去，理都没有理会吴晓梦。 倒是邓萍，招呼吴晓梦坐，“真是谢谢你了，宋妈认出你了，说上次送老爷子回来的也是你。” 陆韫跟着陆建国送陆邦良去洗澡，客厅里只剩下邓萍陪着吴晓梦坐着。 陆家的客厅很气派，很经典的欧式装修，显得很华贵。在这个年代，这样的装修能显示出陆家的底蕴确实不一般。 宋妈上了茶，邓萍一边邀请吴晓梦喝茶，一边说道：“上次我经过你那里，大晚上还在摆摊挣钱，确实辛苦。” 面对陆韫的妈妈，吴晓梦难免紧张，客气地回答，“是很辛苦。” 邓萍又问道：“我听说你之前结过一次婚，是有孩子要养育吗？才这样辛苦？” 她喝着茶，姿态和神情都十分优雅，“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两次送阿韫他爷爷回来，我们应该感谢你，为此也愿意帮你和你的家人改善生活。阿韫还年轻不懂事，玩心太大了，我和他爸爸已经为他选了一位家世学识都很好的姑娘作为他的未婚妻。” 听完这些，吴晓梦已经不紧张了，对方虽然说得体面，但每一句话都在透出骄傲和矜贵，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一个二婚的女人，配不上我的儿子。陆韫现在跟你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他年少不懂事而已。或者换个词：玩玩。 吴晓梦很不喜欢这种阴阳怪气的强调，对方将陆韫捧高的同时，每一句话都在贬低她，吴晓梦放下手里的茶杯，“阿姨你拿这么好的杯子来招待我，这杯子里的茶也肯定很贵吧？真是可惜，我农村出来的女孩只尝得出酸甜苦辣，尝不出这茶香不香，只觉得这味太怪了。” 邓萍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是在暗讽自己说话怪，顿时有些下不来台，邓萍身为大学教授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尊重，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小妮子竟然敢这样当面嘲讽她。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怎么瓜结什么豆，小姑娘，你的小龙虾确实不错，不然阿韫的爷爷也不会两次出门就为了去吃你的龙虾。” 这话是将老爷子出门走丢的事情怪到她头上来了，或者更甚，或许邓萍心里在怀疑是她利用小龙虾给老爷子设局，好让陆家承她的情，挟恩图报。 吴晓梦坐不下去了，对方的鄙夷就差没写到脸上了，“阿姨，陆爷爷精神状态不好，今天都饿坏了，以后还请你多费心照顾，我先走了。” 吴晓梦将锅甩了回去，将过错归在邓萍头上，其实本来也是他们照顾得不用心，不然陆邦良也不会短时间门内走丢两次。 陆韫好不容易帮他爷爷洗好了澡，出来的时候吴晓梦已经走了，邓萍脸色铁青地坐在客厅里。 “晓梦呢？” “走了。” 陆韫也打算离开，被邓萍叫住。 “阿韫！你爷爷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忍心搬出去住吗？”邓萍站起身来，指着门外说道：“那个女人已经迷得你神魂颠倒，连家人都不顾了吗？” 陆建国半身都是水，沉着脸从陆邦良的房间门走出来，“你管他做什么！就是你太惯他，看看他现在变成了什么德行！” 这句话将邓萍压抑许久的愤怒点燃，失了往日的优雅，指着陆建国破口大骂，“陆建国，你为什么总是要将责任推在我身上？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他从小到大，你管过一次吗？陆建国，你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个家里了，你在外面的私生子都和阿韫差不多大了吧，阿韫不是你唯一的儿子，所以你才会动不动就他不是你儿子来威胁人！” 这是陆韫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他惊讶地看向陆建国，这是他从来不知道的事。陆建国脸上闪过惊慌，似乎没料到邓萍会矢口将这个隐晦的秘密曝光。 “你胡说什么！”陆建国怒吼，“你疯了不成，我什么时候有私生子！” 邓萍在脱口说出来之后，脸上也闪过悔意，陆建国否认，她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看向陆韫，“阿韫，妈妈是为你好，我知道姓吴的这个姑娘很漂亮，可是她真的配不上你还年轻，不知道婚姻这件事情，光是皮囊是不可能维持一辈子的。” 她似乎有感而发，说得真心实意。而陆韫更在乎是她刚才说的话，他看向陆建国，问道：“爸，是真的吗？” 陆建国怒道：“什么真的假的，子虚乌有！你妈就喜欢疑神疑鬼，几十年就没变！” 陆韫抬脚就朝外走去，邓萍拦在他身前，“阿韫，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刘娟，那可以重新挑一挑，但是这个姓吴的女子不行，绝对不行！” 陆韫很失望，他看着邓萍，“妈，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思想怎么能这样迂腐。” 正僵持时，家里电话响了，宋妈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没有接电话的意思，连忙自己过去接了，还没说两句话，惊喜地抬起头来，“太太，是洋洋小姐打过来的。” 邓萍脸上露出喜色，快步走过去接了起来。 “妈咪！”电话那头，因为是越洋电话而有很多噪音，陆洋的声音都有些变了音，延迟很久才传到她耳朵里，“妈妈，我好想你！” “洋洋。” 因为陆洋打电话来，陆韫本来要往外走的脚也停了下来，默默地听着邓萍和陆洋聊天，说了没几句，邓萍从电话边抬起头，“阿韫，你妹妹要跟你通话。” 陆韫走过去接起电话，陆洋先是跟他分享好消息，自己会在圣诞节前回来，让陆韫做好接机准备。 陆洋出国几年，好像没怎么变，声音还是一样的，说完了正事，陆洋问起，“哥哥，我听邵蓉说碰到你和一个女孩逛街？她是谁？” “哦，她这么快就跟你说了，是你嫂子，等你回来之后，我介绍给你。” 陆洋的声音有些不太高兴，“你怎么谈了对象都没有告诉我？” “最近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你回来也好，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回来看看他。” 挂了电话，陆韫还是要往外走，邓萍试图留住他，陆韫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想留下来不是因为他们不同意他和吴晓梦交往，而是因为他们试图控制他，这是陆韫无法忍受的。 即使是到了今天，邓萍还是想利用他对陆邦良的孝心来捆住他。 陆韫走出陆家，吴晓梦已经不知去向，陆韫发动车，朝夜市方向驶去。 吴晓梦走出陆家，拦了量的士去往夜市，已经快九点钟了，吴能富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秋天的夜市比夏天要冷清一些，夏天天气好，人们喜欢出门逛逛，这一去越发愣了，到了冬天，估计夜市摊就没法摆了，愿意出门的人只会越来越少，这样看来，开店铺是势在必行的。 吴晓梦心情有些低落，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家人，她不知道陆韫是不是和她一样，很明显，陆韫的家人很不喜欢自己，陆家确实很富贵，瞧不上自己很正常，吴晓梦并不因此自怨自艾，但她不知道自己和陆韫会何去何从。 而且，吴晓梦开始不自觉地怀疑起陆韫对自己的感情来了。她不知道陆韫到底是喜欢自己什么，还是说，真的和他妈妈说的一样，只是玩玩？ 看到吴晓梦从的士上下来，刘秀英赶紧招呼她，他们摆摊就像打游击战一样，没有固定的摊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每天晚上摆的地方都不一样。 吴晓梦打起精神，她不能被别的事情影响了工作，摆摊对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挣钱的手段了，挣到钱能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之后，她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重生的意义——自立自强。 只要自立自强，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陆韫对她是不是真心的，即使有一天陆韫告诉她，我只是玩玩。那她也不用担心，她完全不会因为失去陆韫，失去这段感情而消沉，她的生命另有意义。 这样一想，吴晓梦感觉自己的心境好像一瞬间门就豁然开朗了，刚刚缠绕在她心里的困扰也都尽数消散了。她又开始热情满涨地忙碌起来，就像最开始开店时那样。 陆韫没多久就找了过来，他不知道邓萍和吴晓梦说了什么，远远看她没什么异样，放下心来，走近小摊打了个招呼，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铺面的事情办得很快，吴家那三间门房子都还没有盖完，吴晓梦就拿到了铺面的产权证，上面的名字是吴家三兄妹的名字。 铺面到手，接下来就是要考虑装修了。 吴晓梦趁着闲时去莲花路逛了几圈，这里的商圈挺集中，什么粮食门市部，服装门市部，早餐门市部，非常多，住在附近的居民也喜欢来这里买东西。 只是这个时候的门市部装修都非常简陋，多数都只是一块木板上刻上某某门市部，内里也不重视装修，粉个白墙就得了。根本就没人考虑就餐环境这个问题。 装修的话，费用就是一大笔，因为这个时候装修市场没有后来那样成熟，材料人工都贵，他们这个四十平的铺面，装修下来，起码要花七八百块。吴晓梦将这个想法和吴能富吴能文说的时候，他们俩都觉得装修没有必要，反正大家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看装修的。 后厨还要花一大笔钱，他们现在手上也没有多少现金了。 吴晓梦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装修是避免不了的，如果他们的铺面和别的一样，也是某某门市部就完了，那就无法脱颖而出，顾客怎么能记得住呢？ 特色，才能抓住人的眼球，让人记住他们。 吴晓梦又问了陆韫，陆韫听完她的想法之后，也很支持，“你考虑的很有道理，七八百听起来很多，但是装好之后，可以用不少年，我给你们出钱都可以。” 吴晓梦不要他出钱，又跟吴能富他们商量，自己多出点都可以，还是要装修。 刘秀英不太支持，她觉得装修没多大用，但见吴晓梦坚持，还是同意了，没让吴晓梦自己出钱，三兄妹一人按比例出了钱。吴晓梦本来让陆韫帮她请了一个设计师，结果出的稿子样式都非常的老气，跟别人家的没什么两样。 吴晓梦虽然没弄过这个东西，但她见识多广，也见过不少很有特点的设计，干脆自己来出想法，设计师帮忙画图，忙了几天，总算定下来初稿。 她不想什么事情都找陆韫帮忙，这样有可能会养成依赖他的习惯，于是她自己跑了劳务市场，找了工人来干活。还好设计师会帮忙盯材料，不然她得吃住都在店铺里才忙得过来。 吴晓梦每天清早就骑三轮车进城，来铺面盯装修，一整天都不回去，晚上再直接去夜市找吴能富他们。 陆韫见她跑得辛苦，中午抽时间门过来带她出去吃饭。 “你交给我就行了，自己弄这么辛苦做什么？” 吴晓梦扬了扬手里的包子，“我吃这个就行了，你也忙，不用每天都过来。” 陆韫进铺面看了一眼，见水电已经完工了，走到她身边，将她手里的包子抢了过来放在一边，“行了，早上吃这个就算了，中午吃这个太不饱腹，没一会儿就饿了。” 他拉着吴晓梦往外走，“今天我们去吃柴火鸡。” 吴晓梦不太想去，“没事，我买的是肉包呢，我们每天去下馆子得花多少钱啊，有这个钱，你还不如给我呢，我给你做饭，保管比他们做得好吃。” 她只是说玩笑话，没想到陆韫却当了真，拉着她上了车。 “我们去哪啊？”吴晓梦问他。 陆韫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吉普一路奔驰，很快就停在了一条巷子外，陆韫停好车，拉着她往里面走。 “这是哪里？” 等走进去，吴晓梦才发现这是某个厂的家属区，是个大杂院，跟着陆韫穿过前院，来到后院，“这个是钢铁厂修的家属房，修了公房之后，很多工人不愿意住这种院子，就搬去公房住了，我租了两间门房间门，一间门是卧室，一间门当厨房。” 吴晓梦好奇地走了进去，外院很杂乱，住户放了很多东西，里面的院子要好很多，环境也雅致多了，青砖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对面的两间门正屋是陆韫租的，透明的玻璃窗擦得很亮。陆韫打开房间门门，吴晓梦朝里面看了一眼，陆韫才刚搬进来，不少东西都还装在行李袋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房间门很干净，一张床在西墙下，已经铺好了床上用品。 陆韫让吴晓梦在里面休息片刻，他去买菜回来。 准备要出门，住在厢房的曹大妈买菜回来，看到这两人愣了愣神，笑道：“你们就是新搬来的小夫妻吧？” 第49章 第 49 章 曹大妈无心的一句话让两人都红了脸,吴晓梦正想否认，陆韫先她一步说道：“我们还没有结婚呢，这是我对象,租房子的人是我。” 曹大妈哦了一声，笑道：“那你们应该好事将近了吧。” 陆韫笑了笑,这房子原先就是曹大妈的儿子一家住，后来儿子一家搬进了公房,曹大妈就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前几天陆韫才搬来，白天他都在外面忙,到了晚上回来都超过十二点了，所以曹大妈一直没看到真人。 吴晓梦不想独自留在这里，问曹大妈：“大妈，这附近最近的菜市场在哪里呢？” 曹大妈热心地给他们指了位置，没有菜篮子，陆韫翻了个行李袋出来,两人朝大妈说的那个菜市场走去。 陆韫牵着她，问道：“你想吃什么？” 吴晓梦笑道：“不是我给你做饭吗,应该是我问你想吃什么才对吧？” 陆韫笑道：“你第一天来我这里，就先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吧。” “那我想吃...红烧茄子！” 菜市场不远,不到十分钟就走到了，是个大型菜市场，里面蔬菜种类很多，陆韫买了不少,除了茄子还买了鸡蛋肉之类的。 陆韫是在深圳的时候学会做饭的，之前家里有阿姨， 什么都不用他动手,到了深圳倒是将这些生活技能全都练出来了。 陆韫又买了油米盐，装满了行李袋。他又买了几种水果，他不爱吃水果，这些都是给吴晓梦买的。 装满了的行李袋有点重，他干脆将之扛在肩上，一手牵着吴晓梦，往家里走。 陆韫身材高大，吴晓梦走在他身边很是小鸟依人，两人郎才女貌，过路的行人都频频回头看他们。吴晓梦有些害羞，陆韫却很霸道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很快回到家，陆韫洗了几样水果给吴晓梦垫肚子，自己进厨房忙碌去了。 他淘米洗菜切菜一气呵成，都不用吴晓梦帮忙，没多久厨房就传来滋滋的炒菜声。 吴晓梦也没闲着，问过陆韫后，她将陆韫行李箱中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归类整理。行李箱里都是陆韫的衣服，他穿的西装衬衫，甚至内裤袜子。 他的内裤几乎都是黑色和灰色的，质感很好，衣服也是西装居多，吴晓梦细心地叠好挂好，等她差不多收拾好，陆韫也将两菜一汤端上桌了。 他过来叫吴晓梦吃饭，一进门就被惊艳到了，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吴晓梦将最后一件西装挂上衣架，理了理褶皱，转过头来看着陆韫笑，“韫哥，什么时候我们买一个熨斗，你西装太多了，要熨平展才好看呢。” 陆韫被她的笑容迷花了眼，情不自禁地朝她走过去，伸手将她揽住，不觉放轻了声音，“晓梦，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吴晓梦本来没觉得韫哥这个称呼有什么，但他这样重视，倒让吴晓梦不肯再叫了。没想到陆韫耍起赖皮来，“你不叫我，我就亲你，你叫不叫？” 吴晓梦推他，“我不叫。” 陆韫果真俯下身来，吴晓梦下意识地后仰，不小心对上了陆韫的眼神，他眼睛里似乎蓄着一汪深潭，让人不知觉间就陷进去了，等她醒过来，两片柔软的唇紧贴住她的。 陆韫的眼睛离得很近，她几乎可以看清他的睫毛根，陆韫显得很生疏，只知道在她的唇上辗转。 吴晓梦想要后退，陆韫却先她一步封住了她后退的路径，双手箍住她的腰，让她没有一点回避的空间。这件事是无师自通的典型，很快他就学会怎么能让彼此更舒服了。 陆韫的手也开始不自觉地游走，紧紧相贴的地方也变得滚烫。良久过后，吴晓梦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肆虐，她别过头，微喘着说道：“陆韫，可以了。” 陆韫将头埋在她颈窝中，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站直身体，帮吴晓梦勾起耳边的那缕发丝，看着她的脸，又开始情不自禁起来，喃喃道：“晓梦，你好漂亮。” 吴晓梦红到了耳朵尖，垂下头。为了做饭方便，陆韫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抬高的某处让她脸越发烫了，她轻推开陆韫，“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陆韫嘴上答应，“去吃饭吧。” 两人来到厨房，陆韫做了一道丝瓜炒肉，还有一道西红柿炒鸡蛋，汤是蔬菜汤。 他会做饭，吴晓梦真的挺惊讶的。 陆韫看出她的惊讶，邀功般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快尝一尝。”他递了一双筷子过来。 吴晓梦尝了两口，味道不错，不吝夸奖，“好吃！” 陆韫帮她盛了饭，“那每天中午你都过来吃吧，我包接包送还包做饭。” “你不工作了？”吴晓梦接过碗，笑道：“偶尔给我做一顿还行。” 陆韫委屈地说道：“我忙的时候你就在家做饭等我回来吃啊，我不忙的时候就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看着陆韫俊脸上的期待，吴晓梦没舍得拒绝，“行。” 两人对坐吃饭，陆韫时不时帮她夹菜，吃了饭，陆韫很自觉地洗碗，吴晓梦就在院子里溜达。 她这才发现院里有颗很高的柿子树，上面硕果累累，已经结满了橙黄色的果实。 风吹叶落，一片泛黄的柿子叶落在她肩头，吴晓梦取下握在掌心，看着这片叶子的脉络，落叶归根，吴晓梦仿佛如一片浮萍找到了永乡，她走进厨房，陆韫正背对着她忙碌着。 陆韫将洗好的碗摆放进碗槽，腰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她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背，只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时光不变，人心不改。 曹大妈吃了中午饭出门，没走两步，迎面遇见了个小伙子，相貌还不赖，看着挺斯文，跟她打听，“大妈，你好，请问你知不知道附近哪有房子出租啊？我进城找点事做，想租个房子。” 曹大妈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圈，似乎确定了不是骗子，将人带回了大杂院，指着前院一间小屋子，“之前住这间房子的夫妻住公房去了，准备租出去，你看一下，看得上的话，我就帮你问一下。” 现在城里出租的房子太少了，那男人庆幸自己这么幸运遇到了一间，哪会不租，看都没看就表示自己愿意租下来，请大妈帮忙问一问。 第50章 第 50 章 时光如梭,时间很快就推到了深秋，新店铺的装修进程也进入了尾声，这些天因为吴晓梦没有时间在家里所以又请了一个人帮忙。 等店铺开张,小龙虾也进入尾声了，基本上肉质没有那样饱满，而且味道也柴,吴晓梦开了个家庭会议，决定新店铺开张,他们主卖的是烤鱼和炸串，将小龙虾下架了。之前卖的是炸串，除了吴晓梦见过别人烤过烤鱼,吴家其他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这些天，吴能富做了一件事,按吴晓梦的想法定制了一个烤笼，外形是圆的，整个由钢铁打造,一旦钢碳发起来,温度会很高,所以掌握火候变得很重要。 火候决定鱼肉的软嫩，味道决定于腌制，腌制吴晓梦可以搞定,她可以腌制出味道最正宗的万州烤鱼,但是火候这个东西就要凭经验，等拿到烧烤炉,这些天吴家人就在做一件事，每天早晚烤三条鱼，因为腌制得好,最开始掌握不了火候的时候，工人师傅们都很爱吃，连吃几天之后，烤鱼端上饭桌，都没有人动筷子。 这样一连烤了四五十条鱼，终于烤出了全家人都很满意的味道，只是从这个时候起，鱼这道菜几乎就没有出现在吴家饭桌上过。 吴建国特意去算了个开业的好日子，就定在冬月十八，筹备开业成了吴家人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事情。 到了开业的前一天，吴晓梦正要出门，几个老人结伴朝吴家走来，其中两个还拿着两摞竹编的盘子，看到吴晓梦，她大伯走在最前面，他无儿无女，生活很是艰难，自从吴晓梦他们开始做生意，雇他们削竹签，每天有一块钱左右的收入，改善了他们的生活，吴晓梦的大爷爷甚至存了三十多块钱，即使有一天吴晓梦他们不再做这个生意，慢慢累积的积蓄也让他们余生有保障。 听到吴晓梦他们的新店铺要开业，几个老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编些竹编盘子送给吴晓梦他们，新店开业可以用这些竹编的盘子装炸串。 这些竹编盘子精美得像工艺品，每一个都凝聚了老人们的好心，吴晓梦帮助这些生活困难的老人，并不图回报，可这些精美的竹编盘子还是让她盈泪于睫。 “大爷爷，刘爷爷，你们眼睛不好了，怎么还做这么精细的竹编盘子，快进屋坐。” 吴大爷淳朴地笑道：“这也是我们的心意，要不是你们兄妹几个啊，我们连吃饭都成问题，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你别嫌弃。” 吴晓梦连忙将竹编盘子接过去，“太漂亮了，我们把这些盘子摆在新店里，生意肯定都会红火很多。” 村里其他人得知吴晓梦他们的新店要开业，也有几家来送礼，虽然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份情，吴家记下了。 李红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吴晓梦他们竟然盘下了一个铺面，马上就要开业了，而吴能武因为挣不到想象中的大钱，又是半夜做生意，嫌辛苦已经不愿意去了，吴能贵也因为觉得摆地摊还不如自己找个铁饭碗工作，想要退出，但他们做了一个多月，挣回来的钱三家平分，一家一天能分到个两三块，本钱都还没有挣回来，张碧仙不干了，一定要吴能武将她投进去的本钱给还回来。 吴能武自己都亏了一笔进去，如果他们继续做下去，这些钱能挣回来，就是时间久点，可吴能贵不愿意做了，吴能武自己也嫌辛苦不愿意继续做，再加上小龙虾已经过季了，这个生意就彻底做不下去了。 而一墙之隔的吴晓梦他们的生意却越来越红火，还开了店铺，本来这也不会让吴能武羡慕到哪去，结果有一天他不小心听到了隔壁的吴能富他们说话，那铺面根本就不是他们盘下来的，而是他们买下来的。 吴能武悄悄地去城里打听了铺面的价格，没有低于四千块的，而且还要城里有人帮忙办过户，城里没有人帮忙运作，就算有钱都买不到。 这个价格让吴能武彻底呆住了，吴晓梦他们的小摊生意是很红火，但他想不到这才做了三个多月的生意，他们就有钱买下一间铺面！而帮他们买下铺面的人也不用多说，肯定是那个开轿车的姓陆的那个。 吴能武一回家就将李红埋怨上了，将当初反对吴晓梦回家和分家的过错都算到了李红身上，李红捧着不怎么显怀的孕肚，指着鼻子骂吴能武，“当初你干嘛去了，现在来怪我，当初你不也同意不让吴晓梦回来吗？当初你不也是主张要分家吗？” 两人越吵越剧烈，没多一会儿就响起了打砸的声音。 张玉兰他们高高兴兴地谈论明天的开业，听到隔壁的吵架声，安静下来。 吴能富和吴能文都没有什么反应，吴建国还是抽着旱烟，张玉兰脸上闪过痛色。 但是谁都没有动，一直到隔壁响起李红的惨叫：“杀人啦！杀人了！救命啊！” 张玉兰坐不住了，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吴能文想起身，刘秀英一把拉住他，被吴能文推开，吴能文还是跟着张玉兰出去了。 童言无忌地说道：“二叔一家好爱吵架啊。”他看向来娣和招娣，“幸好我们分到了一起，不然二婶肯定会打你们出气。” “！”吴晓梦阻止，“来娣和招娣虽然和你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但是她们也是亲妹妹，知道吗？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 招娣好奇地看着二姑教训大哥，她还听不懂，来娣却垂下了头，她羡慕地看向娟子，娟子是的亲妹妹，大哥虽然对自己和妹妹也很好，但是她和妹妹没有爸爸妈妈疼爱。 张玉兰过去那边，哭闹声更大了，李红的声音传过来，“妈！救救我，能武想杀了我！” 张玉兰低斥传过来。 没多久，张玉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强行跟过来的李红。 进入火房，松灯照亮了所有人惊愕的面孔。 李红哭哭啼啼。张玉兰坐下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能武怎么变成了这样！李红现在怀孕了，还下这样的死手！” 李红连忙露出自己隔壁上的伤痕，“能武打的，他在外面不顺利，回来就来找我的麻烦！天天打我，还在外面包了姘头！” 张玉兰皱眉道：“能武也太不像话了！” 除了张玉兰，没有人同情李红，吴晓梦他们惊愕过后，就忽略了李红，自顾自地说他们的话题。 李红见他们都不理自己，将张玉兰当成了救命稻草，“妈，你已经要救救我啊！我不能再跟能武一起过了，他怀疑...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种，有时候半夜他都想掐死我。” 吴晓梦和吴能富对视了一眼，算算日子，李红差不多就是他们去牛头山那段时间怀上了，这孩子是谁的，还真是说不清楚。 李红顺势提出自己想搬到这边来住，“至少等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吧，能武动手没个轻重，我真是担心这孩子不能平安地生下来。” 张玉兰犹豫地看了一眼吴建国他们，显然，张玉兰是想同意的，毕竟李红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是她的孙子。 可是张玉兰又知道其他儿女对吴能武已经彻底失望，他们肯定是不同意的，不由得左右为难。 吴能富站起来，嘲讽地看着李红，“二嫂，你不想跟二哥在一起住了，我看这样吧，我和大哥送你回娘家去，我们这边没有地方给你住。” 李红咬唇看向张玉兰，“妈，你们不是刚起了三间房子吗，我可以跟晓梦睡一间，我打地铺都没有关系的。” 吴晓梦直接拒绝，“这可不行，我睡觉不老实，要是踢到你肚子，我也承担不起后果。我看能富说得对，还是让他们送你回娘家去吧。” 李红抹起了眼泪，“你们不知道，能武他们以后不在一起做生意了，我那娘家兄弟让能武退本钱，我们还赔进去一大笔，哪有钱退给他们，已经闹僵了。” “那是你的事情，我们这边睡不了，二嫂，夜深了，你回去吧。”吴能富对李红向来没有好脸色，直接赶人。 李红祈求地看向张玉兰，张玉兰虽然为难，但因为儿女都不欢迎李红，狠下心说道：“我们确实也没有空床了，你和能武是夫妻，有事要好好解决，这样打打闹闹的让人看笑话，我送你过去。” 李红看向角落里的来娣姐妹俩，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来娣和招娣还小啊，我来这边住，顺带也能照顾她们。” 吴晓梦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来娣语出惊人，“我们不需要你照顾，你走！” 张玉兰半拉半拽地将李红给拉走了。 很男子汉地抱住两个妹妹，夸奖道：“好样的，大哥明天给你们买糖！” 等张玉兰拉走李红，吴能富才冷笑，“之前也打架啊，怎么没想过要过来，现在咱们的新房也起了，咱们铺面也开了，现在想巴过来了，有这样便宜的事吗？” 另一边，张玉兰将李红送了回去，训斥了吴能武几句。 吴能武失望地看了李红一眼，听着张玉兰的训斥，不由得愤怒，“同样是子女，你怎么就这么偏心呢，吴能富他们是挣到了钱，我挣不到钱，你每次都只知道训斥我！当初是是谁挣钱不带我们，不然能分家吗？” 张玉兰气不打一处来，“不带你挣钱，你干的是人事吗？” 吴能武抽着烟，耍起无奈，“当时分家的时候，吴晓梦他们肯定没有将钱全部拿出来，不然他们现在能有钱买铺面吗？我要求重新分家！” 张玉兰回来，将吴能富的无稽之谈说了一遍，这回就连忠厚的吴能文都不屑起来，“能武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家人就起来了，铺面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剪花开业，他们本来是想蹬三轮车进城，没想到陆韫特意来接他们。 张玉兰对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埋怨道：“怎么来得这样早，不多睡一会儿，吃过早餐了吗？你大嫂在厨房煮粥。” 吴晓梦站在廊下梳头，她侧着头，垂顺的头发理到了一边，露出一截优雅修长的皓颈，看到他来，吴晓梦露出个笑容，晨光照在她的侧颜，几乎能看到脸上细小的可爱的绒毛。 陆韫竟看呆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到张玉兰叫他去吃饭，陆韫才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这边要有要一起去的亲戚吗？” 吴晓梦摇头：“我们不想弄得太高调了，谁都没有邀请，就我们一家人过去就行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加上玉琴坐上了陆韫的吉普，朝城里飞驰而去。 他们这个店铺的位置很好，装修的时候一直用篷布遮着，这可是这条街上第一次有人这样大动规模的装修，早就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注意。 终于到冬月十八这天，这家店铺上面的篷布被揭开，吴晓梦他们站在精致地招牌下面，很郑重地剪了彩。道路两边是陆韫定的花篮，一共有八盆，装饰得非常隆重，上面插满了时兴的鲜花。 陆韫甚至还将开照相馆的朋友拉了过来，给他们一家人拍了张照。 吴晓梦推开店门，即使之前一直是她在这里盯着，打扫完卫生之后，店面焕然一新，新颖温暖的装修让它在莲花路上别具一格，装修风格非常温暖。招牌也不是旁边那种千篇一律的某某门市部，而是定做了可爱风格的招牌，‘真好吃小吃店’几个字在这条街上很吸引眼球。 今天要开门迎客，所有的食材和锅具灶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吴晓梦正要去后厨忙，陆韫从一旁拉住了她，神秘地将她拉到了门口，吴晓梦还有些懵，陆韫握住了她的肩膀，指了指前方示意吴晓梦看。 吴晓梦顺着看去，这才发现前方立着一架照相机，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咔嚓’一声闪了闪光。 吴晓梦愣住，她在这之前还没有拍过照。陆韫的手放在她肩膀还没有拿下来，吴晓梦扭头上下而上地看向陆韫，他俊脸上挂着微笑，似乎感受到她在看他，也垂头看来，两人挨得非常近，他看向吴晓梦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吴晓梦的心也忍不住悸动起来，唇边攀上了微笑。 ‘咔嚓！’他们面前的照相机精准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暖色装修很快就吸引来了第一波客人。一进店，他们就忍不住四下打量，这个店铺的装修比他们家还好看，在一条全是灰扑扑的门市店里脱颖而出，让人忍不住想进来看看。 墙上贴着两张价目表，明码标价，因为铺面是自己的，所以吴晓梦他们也没有涨价，还是素签一毛，荤签两毛。而且开业还有优惠，打九折。开业优惠这个噱头也吸引了不少客人，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哪家开业有优惠。 ‘真好吃小吃店’这个名头还是很响亮的，不少顾客都曾经去他们家吃过，在装修的时候，他们摆夜摊的时候打印了一张广告牌，写明他们即将搬到莲花路开店。 夜市摊毕竟太晚了，很多人不会每天都去，白天就不一样了，莲花路交通发达，很多公交车在这里都有站点，到他们开业的这天，不少老顾客都过来支持。 准备的几千串炸串，不到下午就卖完了。 到了下午晚饭十分，店里只剩烤鱼。 烤鱼的味道和之前的炸鱼又不一样，比炸的香很多，外焦里嫩，是不同的风味。吃过的老顾客多数都反应比之前的炸鱼好吃。 吴晓梦最开始还以为炸鱼和烤鱼的味道是一样的，没想到烤的还是好吃很多，这样一想，她又想推出烧烤，炸串和烤串肯定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营业时间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八点，开业的这天，因为有开业优惠，十来条草鱼不到八点钟就卖完了，收了个早功。 第一天营业额清点出来，足足五百多块，光是炸串都卖了三百多块，这个客单价平均七八块左右。 吴晓梦大手一挥，笑道：“走，咱们也卡拉ok唱唱歌去！” 吴建国和张玉兰一辈子都没去过这种地方，见几个儿女非常兴奋，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陆韫下午来的，一直在店里帮忙，他笑道：“我来请客，咱们去最好的卡拉ok唱歌！” 到了地方，陆韫显然是经常来的，侍者都认识他，陆韫说出要求，他们连忙安排，很快就开了一间包房。 吴晓梦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有点后世的ktv的雏形了，只是这个时候的卡拉ok还不是大众娱乐项目，价格昂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里面的曲目也非常有限，吴家人多数都不会唱。只有吴能富和陆韫能唱上一些，感觉气氛不够浓，吴晓梦又叫了几瓶酒，一家人除了张玉兰全都喝了，固守了一辈子传统的吴建国搭着陆韫的肩膀唱歌，酒鼾歌浓，吴建国拉着陆韫找上吴晓梦，冷不丁拉住吴晓梦的手，郑重地放进陆韫的手里，“我将晓梦交给你了，我放心。” 吴建国酒量是很好的，今天不知道是借着酒说出真心话还是什么，吴晓梦想抽回手，陆韫却握得紧紧的，目光也灼灼地看向她。 吴建国又对陆韫说道：“晓梦也不小了，之前又有过一段婚姻，现在抛头露面做生意，别人难免说闲话，小陆，你要是真心对她，就尽快把事情给办了。” “爸！”吴晓梦羞涩地叫住吴建国，他这也太突然了，还不知道陆韫是怎么想的呢，之前他倒是说过要三十岁以后才结婚，估计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 没想到陆韫却说道：“伯父，我是真心待晓梦，这样跟您说吧，只要晓梦说要嫁给我，我明天就可以给她一场婚礼！” 包房内灯光昏暗，转球灯的光线斑驳地找出陆韫脸上的认真。 吴建国肯定地点了点头，“行，那我明天就去找人看个好日子，就把你们的事给办了！” 陆韫看向吴晓梦，问道：“晓梦，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场求婚来得这样突然又这样随意，吴晓梦顿时愣住了，“你之前不是说三十岁之后再结婚吗？” 陆韫回道：“我不是要三十岁之后再结婚，我只是想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想现在忙事业，那我就等你忙事业，如果你现在想要结婚，那我就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全都在于你。” 吴晓梦顿住，她还没有做好结婚的打算，至少是目前来说。 吴建国一巴掌拍到她头上，没有多用力，吴建国焦急地说道：“晓梦，你难道还愿意留在村里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吗？你迟早是要结婚的，小陆的条件这样好，你还犹豫什么！” 他是怕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吴晓梦却没有一点担心。 陆韫没有催促她，只是说道，“晓梦，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想结婚都可以。” 吴建国难得摆出父亲的谱，对陆韫说道：“这个决定我替她做，她还年轻，以后的事情你要多担待。现在家里的日子也好了，这个铺面晓梦结婚之后，还是有她的份，绝不会因为她结婚了，我们就将她踢出去，你放心。” 张玉兰也凑了过来，她也希望吴晓梦能早点结婚，毕竟在他们看来，吴晓梦离婚之后能遇上这么好的，应该赶紧抓住。 陆韫温柔地看着吴晓梦，并不催促她，吴晓梦要是不点这个头，他也不会逼迫她。 吴晓梦沉默很久，“这个问题，我要想想。” 趁休息间隙，两人出了包房找了个寂静的地方坐在一起。 陆韫看出吴晓梦脸上有顾虑，问道：“晓梦，你在担心什么吗？” 吴晓梦没有否认，看向他，陆韫的脸部轮廓在她心里越发的清晰，时不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男人，这张脸，不知不觉间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事情的发展根本就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她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现在吴晓梦联想到那种场景，心就会不由自主地闷痛，诚然，即使以后两人分开，她不会因此消沉，但将这个人从她灵魂里剥离出来，一定是个很痛苦的过程。 “你家人并不同意，你要怎么办？” 陆韫似乎料到了她顾虑的就是这个，“我可以搬出来，我们在外面住，我们可以买个大房子，就我们俩在一起生活，没有别人。” “如果你要坚持事业，那我也会给你全部支持，我绝不会将你禁锢在家庭里。” 第51章 第 51 章 回到包房,吴建国显然还没有忘记之前说的话，还拉着陆韫问：“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见见你家长辈？” 陆韫迟疑片刻，他爸妈现在还不同意这门婚事,他独立这么几年，父母的意见并不会影响他的决策，他主要是担心要是不安排双方父母见面，吴建国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重视。 看出陆韫的为难,吴晓梦主动说道：“爸,你着什么急？” 这时,吴能富拿着麦克风一阵狂嚎，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吴建国是真的想赶紧将吴晓梦嫁出去,这么好的对象，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陆韫没有轻易承诺什么时候能安排见面，他要先回家做做父母的思想工作,免得到时候他父母不愿意去的话会爽约。 因为明天还要开门营业，所以也没有玩多久，快十点钟，陆韫买了单,将他们一家人送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酒也散了,一家人坐在火屋，吴建国叹了口气，“我看来看去,小陆是个好的。” 张玉兰听他说完今天在卡拉ok的对话之后，有些不太高兴，“若真的是真心对晓梦，就应该早点安排父母双方见个面,将这个事情定下来。” 如今吴家也算是小有资产，吴建国夫妻对吴晓梦的婚事也有底气多了。 吴晓梦替陆韫辩解，“咱们买这个铺子的钱都是陆韫去帮着要回来的，这事慢慢来，我现在的重心都在铺面上，也没心思结婚。” 她确实不想现在结婚，一旦结了婚，就要面对男方家的一切，虽然陆韫说会替她挡住所有，吴晓梦还是不愿意。 “我们家里现在有两辆三轮车，留一辆自己家用，平时送货什么的能用得上，剩下的一辆就卖出去吧。” 吴建国说道：“不卖啊，平时家里收粮食也能用得上。” 吴晓梦知道三轮车这个东西只会越来越贬值，但吴建国不想卖，吴晓梦也就没坚持，“行吧，那就留着。但是我们现在在城里开了铺子，以后要是还住在家里，来回奔波太累了，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在城里租个房子，干脆搬到城里去算了。” 这个提议之前吴晓梦就提过，算是做了铺垫。 吴能富同意，“是，早上大清早就要去，晚上半夜才回家，确实太累了。” 张玉兰和吴建国不愿意搬到城里去，“我们地里还有庄稼，要是都进城去了，回头粮食没了都不知道，我和你妈还是留在家里侍弄庄稼。” 吴能文本来也同意去城里，但刘秀英考虑到两个孩子，要是他们全进城了，怕吴建国和张玉兰带不过来，刘秀英迟疑片刻，说道：“我们就不去城里了吧，娟子和还小呢，长期分开也不是个事。” 最后吴能富兄弟去城里开铺子，再重新招个人。对于刘秀英这个决定，吴晓梦也是支持的，毕竟挣钱没有陪伴孩子成长重要。 对于重新招人，张玉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看这样吧，不如就招你大姐家燕子。” 吴晓梦摇头，想起那个方静来，要是他们跟大姐说这件事，大姐的婆婆肯定会想塞方静进来。吴能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方静后来找过他很多次，想来他们这做事，被吴能富拒绝之后，就各种暗示他起来，吴能富后来就不理她了。 “我看...不如让张丽去试试吧？”吴能富突然说道。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张玉兰的脸色也陡然沉了下来，她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吴能富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断然拒绝，“不行！绝对不能要她！” 吴能富劝道：“人家张丽又没做错什么，她养那个孩子不容易，也算是帮帮她吧。” 张玉兰还是不同意，一直到吴能富提出：“如果妈你同意的话，我就不娶她了。” 张玉兰犹豫起来。 吴能富看向吴晓梦，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 前世张丽留给吴晓梦的印象很少，但都是不好的印象，她倒是觉得，将张丽招到铺子里，不失为一件好事，日久见人心，要是张丽真的不行，相处下来，吴能富也能感受得到。 “我觉得可以。”吴晓梦的表态也让张玉兰做了决定，“那行吧，能富你要答应我，绝不能跟她有什么瓜葛。” 获得了家人的支持，吴能富高兴不已，本来想自己去找张丽说，又想到自己要是去找她，肯定又是闲话满天飞，干脆请刘秀英去说。 刘秀英也不赞同这门亲事，当年她嫁到吴家来的时候，吴能富才十一二岁，她是看着吴能富长大的，现在吴能富前途一片大好，却要娶这样的女人，她就感觉好像是自己的亲儿子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样，心里不舒坦。 吴能富让她去说，刘秀英也没说什么，去了。 到了张丽家，张丽在家推豆腐，她现在也做起了豆腐生意，走乡串巷地卖，利润微薄，非常辛苦。得知刘秀英的来意，张丽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而是出人意料地回绝了。 “我现在做这个豆腐生意挺好的，谢谢你们的好意。” 这让刘秀英始料未及，准备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得知张丽不愿意来他们这工作，吴能富忍不住跑去找她。他也知道张丽现在在做豆腐生意，可她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卖豆腐，现在村里说什么的都有。 张丽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别人，松了口气，垂下头说道：“能富兄弟，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对你的名声不好，别人爱什么任他说去，我卖豆腐堂堂正正地挣钱，行得正立得直，挣多挣少凭自己本事...” 看着张丽苦困脸上出现的坚毅，吴能富愣住了。 这时江老婆子刚好从门口走出来，看到吴能富愣了一下，随即挤出笑容，“是能富啊，快来家里坐！站在外面做什么？” 她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吴能富一愣，张丽脸上则浮现出羞愧的神色，她推了吴能富一把，将人推出了门，随即关上了门。 门内传来江老婆子的声音，“你把人推出去做什么啊？你叫人进来坐啊！” 没听到张丽回答的声音，江老婆子的骂声随即传来：“你装什么贞洁烈女啊，好不容易人家肯要你，你倒开始拿乔了，人家吴家现在多有钱，烧高香吧你！” 吴能富在门口站了很久，转身离开。 得知张丽不愿来，张玉兰倒愣了愣，随即松了口气，“不愿意来也好。” 吴能富没说话。 ...... 陆韫大清早就回了陆家，正巧碰见陆邦良在发脾气，得了这个病之后，陆邦良性情大变，变得有些小孩子性情。 “我就要吃龙虾！蒜蓉龙虾！” 宋妈很为难，老爷子闹了几天了，上次走丢也是因为念着要吃龙虾，邓萍他们不让她去买，老爷子干脆自己跑出去了。 陆韫试图哄他，“爷爷，小龙虾现在已经过季了，没有了，要想吃得明年了，等到明年夏天才有。” 陆邦良不肯。 “如果你乖乖吃饭的话，晚上我给你买烤鱼回来，好不好？” 好不容易总算是安抚住了陆邦良，一抬头，邓萍出现在楼梯口，惊喜地看着他，“阿韫回来了。” 这次回来，邓萍没有再提婚事的事情，陆建国下班后回到家看到他在家，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说什么。等到一家人吃完了晚饭，陆韫才开口说道：“我和晓梦准备结婚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陆建国和邓萍都惊愕地看向他，陆韫平静地接着说道：“这次我回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这个事情，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双方家长见个面。” 陆建国瞬间暴怒，抬起桌上装着残羹的盘子掀向陆韫，碟子刚好砸在陆韫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邓萍惊呼了一声，“陆建国，你疯了？” 她连忙起身查看陆韫的伤势，陆韫却拂开了她的手，语气还是很平静，“如果这是你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那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自己着手去办。” 陆韫取过一张餐巾，擦了擦脸上的残羹，起身走到一脸受惊的陆邦良身边，俯身说道：“爷爷，我要结婚了。” 陆邦良受惊的脸突然愣住，看向陆韫，笑道：“好啊！” 这瞬间，陆邦良仿佛是恢复了正常，慈爱地看着陆韫。 邓萍站在后面叫他，“阿韫！阿韫！”见他不回头，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个儿子，无奈地喊道：“你会后悔的!” 陆韫出了门，没着急走，倚在夜色中的吉普车头，静静地看着夜幕下的陆家，透过落地窗还能看到陆建国勃然大怒的脸，他平静地碾灭了烟，开车离去。 吴晓梦他们租房的事情陆韫也帮着办好了，就租在他现在租房子的那条巷子，有一些空置的房间出租，他找了一间朝向好，大的正屋。 这天他带着吴晓梦来看房，吴晓梦看完也很满意，房子一共有三间，刚好他们兄妹一人一间，还带个小厨房，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厕所，只能用痰盂去公共厕所倒。 房子顺利地租了下来，搬东西入住的这天，陆韫有事没有来，吴晓梦和吴能富兄弟俩将自己的日常用品搬来，等安顿好，吴晓梦出门去买菜，在巷子口，她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52章 第 52 章 林峰！ 吴晓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不由得惊讶。对方显然也没想到，惊讶溢于言表。 林峰上下打量了吴晓梦一眼，她穿着时髦,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毛衣,一条黑色修身长裤，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小脸白皙透亮,唇上似乎还抹了口红,增添了女人特有的妩媚,那双眼睛却清亮有神，如小鹿的眼睛活泼灵动,这模样看着甚至比当年刚嫁给她的时候还要耐看。 林峰不禁回想起来,当年吴晓梦嫁给他的时候是很好看的,但一嫁到他们家就开始操持家务,里里外外全是她,再加上林家生活窘迫，没半年她就全然不见了做姑娘时候的容光。 而离开他之后，吴晓梦却变得这样动人，林峰一时间看得呆住了。 吴晓梦短暂地惊讶后回过神来,就当没看到这个男人,如常地越过他朝外走去。 手臂却突然被他抓住,吴晓梦回头看向他,冷漠的眼神让林峰不自觉地放开了手。 “晓梦,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晓梦没理他,要继续走，没想到刚走一步又被他拉住了。 这回林峰的语气有些急促了，“晓梦,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林峰，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峰苦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不该隐瞒结扎的事情，但是我打听过了，有黑诊所可以做解扎手术，多花点钱就可以了。我只是结扎了，又不是失去了生育能力，做了解扎之后就可以生育了的。晓梦，回来吧！” 吴晓梦无话可说，林峰还以为她是有回心转意的意思，眉梢带了些喜意，连忙说道：“晓梦，你不知道，你走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宇儿他们也很想你。我知道你和我妈处不来，以后我们就在城里住，不回去了好吗？” 吴晓梦嘲弄一笑，“他们想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们的妈妈。” 这话让林峰愣住，吴晓梦在林家生活的半年里，对他的三个孩子几乎是视如己出的好，怎么会变脸这样快？ 吴晓梦抬臂甩开他的手，“请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林峰一整个愣住，眼睁睁地看着吴晓梦离去。 吴晓梦还是按照计划去买菜，她没将遇见林峰当一回事，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是过去的人了。 今天他们搬家就没有营业，大嫂不来了，店里缺人手，她这次也不想招什么亲戚了，昨天在店门口挂了个招聘启示，今天他们搬家没有营业，也没去那边。 吴能文和吴能富是惯活的，很快就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各类东西也摆放整齐了，吴晓梦钻进厨房做饭。 她在厨房里面忙碌，听到外面有人跟吴能富说话，听声音是个女人。 “你们是新租户啊？今天搬来的啊？” “是的。” “哟，这么多东西，你们是从乡下来找事做的？” 吴能富没说实话，敷衍了过去，这是吴晓梦叮嘱他们的，凡事要长个心眼，别什么底都跟人家交代了。 今天搬家，为了图个吉利，破天荒地做了六道菜，六六大顺，做生意就要讲究个好彩头，菜还没摆上桌，听到外面的吴能富在跟谁说话，两人说得小声，吴晓梦没听清来人是谁，知道他走进厨房来。 他太高了，一进来就将厨房衬得逼仄起来，看到吴晓梦还在做最后一道鱼汤，走过去闻了闻，“真香！” 今天的陆韫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这个时候的西装还流行宽松样式，陆韫穿着这样的西装也不显得累赘，反而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吴晓梦看了几眼，心想陆韫要是穿上后世那种修身的西装肯定会更加帅气，心血来潮地说道：“陆韫，我给你做身西装吧。” 陆韫惊讶地看向她，“你还会做衣服吗？” 吴晓梦点头，“那当然，我会的东西可多了。”这不假，前世为了谋生，她做过很多事情，也学过很多东西，她进过服装厂，也学过厨师，她勤劳肯做，学东西也快，在服装厂还得过车间奖励的一辆缝纫机呢。 “就是家里没有缝纫机。”这个时候缝纫机比前几年供得多了，但还是紧俏货，要票，和自行车一样，陆韫笑道：“这没问题，我给你买一架来，说好要给我做衣服的啊。” “行，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量一下尺寸，家里皮尺也没有，还得去外面买一个。” 陆韫洗了手，帮忙将饭菜端到饭桌上，几人围坐下来，陆韫盛好饭递给吴能文，吴能文还有些拘束地接了过来，虽然陆韫现在和吴晓梦关系确定了，但吴能文面对他的时候，莫名就有种拘束感，放不开。 陆韫朝他笑了笑，问道：“大嫂怎么没来？” 吴能文说道：“她在家照顾孩子，就我们几个在城里。” “玉琴姐说她明天就来，今天将家里的事情安顿一下。”吴晓梦说道。 玉琴决定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城，吴能富他们都挺惊讶的，毕竟玉琴的孩子还小，可见玉琴想要实现自我价值的决心，连孩子也不能阻挡。吴晓梦倒还好，前世玉琴就和丈夫离婚，果断离开了婆家南下打拼，她记得不错的话，好像就是这段时间，但这辈子的玉琴在他们这里做事，大概不会像前世那样离开了，这不由得让吴晓梦思考这对玉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招人的事情怎么样了？”陆韫问道。 “刚把告示贴出来，还不知道呢。我们开的工钱是四十块一个月，比普通工人少，但在这种行业来说已经不错了，应该会有人来。” 吴能富似乎想到了什么，“玉琴嫂子的工钱都才三十吧？” 吴晓梦点头，“这次将她的工钱加到四十。还包吃包住，我们这院子住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另招的人是不包吃住的。” 吃了饭，吴能富和吴能文在家收拾，吴晓梦和陆韫出门去买皮尺。 陆韫拉着吴晓梦，两人郎才女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陆韫没在意别人，“我的食品工厂半个月后就开业了，你到时候能抽出时间去观礼吗？” 吴晓梦没考虑就点头答应了，“忙也要抽时间过去。” 陆韫很满意这个答案，捏了捏吴晓梦的小手，“还有就是上次伯父提出双方父母见面的事，我爸妈那边...” 话还没说完，吴晓梦打断了他，“还是不同意是吗？” 陆韫没试图掩饰，“他们是不同意，但是我能做自己的主。” 吴晓梦前世就因为没听父母的话而在婚姻上吃了大亏，她不确定陆韫会不会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会不会后悔？也许你以后再发现我不能在你的事业上给你带来任何帮助的时候，你会后悔呢？” 陆韫停下脚步，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我在深圳打拼的这几年，没有依靠过任何人的帮助，全是我自己脚踏实地打拼来的，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无能的男人才会在事业上要靠女人。当然，我也不是全然不需要你的帮助，生活上，我需要你的陪伴，精神上，我也需要你的支持。晓梦，你相信我，没有我父母的祝福绝不会影响我们婚姻的幸福。” 吴晓梦不着急结婚，但是她爸妈太心急了，他们希望吴晓梦最好和陆韫订个婚，将事情给定下来。吴晓梦却觉得用这种方法去捆住男人是没有效果的，人心真要改变，什么都阻止不了。 但被陆韫温暖宽阔的大手牵着，吴晓梦心里有种油然生出的安定和幸福，她想她是愿意嫁给这个男人的。 “这段时间太忙了，忙过这段时间再跟我爸妈说吧。” 陆韫顿时喜上眉梢，太过高兴，他没注意撩了撩头发，额头一道还未愈合的伤疤露了出来，被吴晓梦一眼看到。 她连忙拉住陆韫，指了指他的额头，“怎么了这是？” 陆韫连忙将细碎的额发顺了顺，“没事，不小心磕门上了。” 吴晓梦坚决要看一看，“给我看看。” 陆韫本来怕她担心都用头发挡着，没想到不小心让她看到了，只好弯下腰让她看。 皮肉炸开了一小道口子，陆韫应该是胡乱处理过。吴晓梦见他眼神闪躲，猜到了什么，没有多说，拉着陆韫去卫生室处理。 幸好伤口不大，再大一点就需要缝针了，吴晓梦问医生，“医生，会不会留疤？” 得知可能会留下淡淡的伤疤，她心疼不已，这伤在别的地方就算了，偏偏是伤在脸上。 医生也觉得可惜，“这小伙子这样英俊，真留疤就可惜了，我们这有个祛疤的药，不过有点贵，三十块一支，效果很好。” 吴晓梦毫不犹豫，“要一支！” 陆韫倒没觉得什么，留疤就留疤吧，吴晓梦挺紧张的，陆韫这张脸多好看了，留个疤就破坏美感了。 吴晓梦拿着棉签，认真地给他抹药，陆韫的眉形生得非常好，没有一根眉毛松散，非常浓密英气。 在药膏涂上伤口的时候，陆韫倒吸了一口凉气，吴晓梦心疼地俯下身来连连吹气，“疼得厉害吗？” 陆韫朝她坏笑一下。 吴晓梦反应过来他是装的，气恼地拧了拧他的耳朵，也没怎么用力，陆韫非常配合地叫疼，“媳妇，轻点！” 这一声媳妇将吴晓梦的脸彻底叫红了，一旁还有个医生呢，她羡慕地看了吴晓梦他们一眼，心想新婚夫妻就是甜蜜啊。 吴晓梦收起东西，红着脸先走了。 陆韫谢过了医生，连忙追了出来。吴晓梦气呼呼地往前冲，陆韫追上来拉住她的手，笑道：“怎么，生气了？” 第53章 第 53 章 吴晓梦也不是生气,她就是害羞，自己和陆韫还没结婚呢，他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叫自己媳妇,叫人多难为情。 陆韫拉住她的手,连忙认错，“我错了,别生气了。” 吴晓梦下意识地解释,“我没有生气,你怎么当着外人面这样叫我啊。” 陆韫笑了起来,“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叫，私底下可以是不是？” 吴晓梦脸更红了,扭过头,“私底下也不能叫！” 陆韫拉住她,轻声哄道：“我知道了...媳妇。” 吴晓梦害羞地跺了跺脚,“都说了不能叫！” 陆韫看她红着脸的模样,心里真是爱惨了，掩着笑拉住她，轻轻地用手指挠了挠她的掌心，没再逗她,“我们去买皮尺吧,明天我看一下能不能帮你把缝纫机弄来。” 两人去买了东西回来,在门口的时候撞见房东,带着一个小姑娘,看样子是她的女儿,房子是陆韫找的，所以房东也认识他，“小陆啊,你们这是出去来了？” 房东姓郭，看着四十来岁，戴个金丝眼镜，看着是个文化人，陆韫笑道：“是的，阿姨。” 郭阿姨看了他们一眼，看模样这两人应该是情侣，不然这姓吴的女租客不会跟她两个哥哥租在这里，据她所知，陆韫就在旁边的大杂院租了房子，那边没有空房了，这才找到她这来。 跟在郭阿姨身后的小姑娘看着比吴晓梦还小不少，十五六岁的样子，目光一直害羞地在陆韫脸上来回转。 吴晓梦看到了也当没有看到。 吴能富他们已经彻底将家打扫干净，吴晓梦拿着皮尺帮陆韫量了尺寸，又想要帮陆韫量身高。 陆韫当然知道自己多高，但是为了配合吴晓梦，他也没直接报出身高来，脚尖踩着皮尺，吴晓梦弄了张凳子放在陆韫跟前，站在凳子上才能量得到。 陆韫怕她摔了，伸手扶住她的腰，之前就知道她腰细，今天这样一握，感觉更真实，她的腰细得好像用手都能折断。 吴晓梦盯着皮尺上的数字，感叹道：“你竟然有183。” 陆韫的真实身高是184，用皮尺量差了一公分，看着吴晓梦吃惊的脸，陆韫不觉有趣，“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吴晓梦美滋滋的，笑道：“高点壮点好啊。” 陆韫听出了她的潜在意思，双手直接将她搂了起来，举高，这一下太过突然，吓得吴晓梦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随即失重感传来，但因为腰间的双手非常有力量，反应过来之后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陆韫甚至举着她转了两圈才将人放了下来，自豪地笑道：“怎么样，够壮吧？” 外面的吴能富兄弟听到动静，赶了进来，见两人好端端的，“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看到了个蟑螂，陆韫已经踩死了。” 吴能富挠了挠头，“可能是有，我们打扫卫生的时候还看到了呢。” 陆韫看着她因为撒谎而微红的脸颊，轻笑了一声。 吴晓梦瞪了他一眼，羞恼地赶人，“尺寸也量了，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陆韫就住在隔壁，也就是几步路的事，此时明明才六点过，远远还不到回家的时候，便磨着不愿意走，刚好吴能富也想跟他聊聊，几人就去外面说话去了，吴晓梦也不是诚心要赶他走，没出去，坐在房间里开始琢磨西装的款式。 明天还得抽空去挑布料。 房东一家也住在这个院里，这个院子很大，正屋一共五间，仿照四合院，但房子的材料并不是木头，而是砖砌的，房东家应该是有人在厂里做领导，才能分到五间大房。他们并不公用一个厨房，吴晓梦他们现在用的这个厨房应该是房东为了好出租重新修起来的，在转角位置硬生生挤出了这么个位置，所以很小。 东面住着一对夫妻，西面空出来了，似乎还没来得及租出去。不过西面不是房东的房子。 吴晓梦记得这一片钢铁厂的老房子，在九十年代初就拆迁了，规划了一个大型商圈在此，要是有机会，吴晓梦想在这里买几间房。 院子里支着张桌子，陆韫他们就坐在这里聊天，吴能富听陆韫说起他在深圳的经历，一脸的惊叹，谁能想到陆韫竟然是白手起家。但陆韫只是含糊地说自己在深圳开了工厂，具体规模多大，他没说。 吴能富和陆韫说得火热，吴能文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怎么插言。 他们都没注意到西边一间窗户后面有双窥视的眼睛。 “我工作需要，会申请一部电话，这两天大概就能来安装了，以后你们要是有需要要打电话就来我那里。” 吴晓梦伏在桌上写写画画，她只能画出一个大概的雏形，具体的样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聊到夜深，陆韫告辞回去了，临走时，他跟吴晓梦打了招呼，深圳那边有工作需要自己亲自去处理，他要出几天差，会在食品工厂开业之前赶回来。 天都黑透了，林峰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房内，他已经放弃了继续参加高考的想法。之前他一直将心思都放在学业上，家里的地都荒废了，张梅是个烂货，也不种地，眼看着家里没钱没粮，一家人就要吃不上饭，李峰就进城来想找个事做。 本来以为他高中学历是很好找工作的，但没想到现在城里找工作不仅要学历，还要关系，也有些只看学历的，但是工资低得出奇，林峰看不上。 出租房里冷锅冷灶，他走了一天，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给自己下了碗面。不由得越发想起吴晓梦的好来，要是吴晓梦没离开，家里家外有她支撑着，自己再拼一年都行。她在的时候，到了饭点随时有热汤热饭，家里几个孩子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哪像现在家里又脏又乱，几个孩子脏得没眼看，都生了虱子。 何况他听说吴晓梦他们现在几兄妹在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都在盘了铺子了。要是能将人哄得回心转意，他就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这样一想，林峰更加坚定了要将吴晓梦哄回来。 林峰猜测吴晓梦他们也在这一片租了房子，就是不知道在哪一处。李峰坐在冰冷的床上，不觉回想起今天他在一家酒店门口看到的一幕，他当时正要进去询问招不招人，在门口的时候撞见一个绿裙子的女人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从里面出来，乍一眼林峰没在意，都穿过玻璃门了，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跟他前妻韩茹长得很像，等追出来，他们已经坐着轿车走了。 林峰一遍遍回想那个场景，不能确定那女人到底是不是韩茹，当年他追到首都机场，亲眼看到韩茹进了国外航班的登机通道，两年多时间过去了，她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来过。 想起前妻，林峰心情更加低落，他内心感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对韩茹是什么感情，或许爱恨都有。 第二天，林峰继续找工作，有一些工厂招临时普通，待遇比正式员工第一半，他不愿意去，他一个高中文凭的人，怎么样都得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 又失望地从一家工厂走出来，林峰颓丧地游走，接连的打击让他几乎失去信心了，到莲花路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十分，他注意到路中段有家店生意很好，一眼看进去，外墙玻璃明净透亮，里面灯光亮堂堂的，原木色的桌椅很好看，店里已经坐满了人，门口还等着不少。 林峰看到这样高端的装修，本来不打算进去，看到门口有个招牌启示，待遇四十块一个月，比工厂还高十块钱，他犹豫了很久，放下了可怜的读书人的尊严，走了进去，再不找一个工作，他身上的钱就要用完了。 一走进店，一个很熟悉的人迎了过来，他忙着给顾客分发点菜单，都没有看他，“不好意思，顾客，我们需要拿号等的。” “能...能富？” 听到对方叫出他的名字，吴能富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到是林峰，笑脸顿时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将人往外面拉，一直拉出店外十来米，吴能富才将人往地上一搡，冷着脸说道：“你来做什么？” 林峰挤出笑容，“能富，我来看看你姐。” 吴能富嗤之以鼻，“林峰，我姐现在过得很好，挣了大钱不说，还找了个比你条件好一千倍的对象，你现在后悔晚了，别来这一套恶心人，赶紧滚吧！” 吴能富这话像是晴天霹雳将林峰惊呆当场，这才几个月，吴晓梦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我不相信！吴晓梦离过婚，怎么可能会有人要她！”林峰一瞬间想通，吴能富肯定是故意这样说来骗他的。 “我跟你姐是有感情的，她以为我生不了孩子了所以才决定要离开我，我已经打听好了，有黑诊所可以做解扎手术，只要她回心转意，我马上就能去做手术，以后一样可以生孩子的。” 吴能富愣了愣，当时吴晓梦确实是以他无法生育的理由提出的离婚，现在林峰能生育了...随即他反应过来，就算林峰现在能生育了，两人也回不去了，林峰条件这样差，当时吴晓梦是脑子不清楚才会嫁给他，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家，他们一家人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且吴晓梦现在又有了陆韫这么好的对象，傻子才会选择回去。 “行了，林峰，你趁早死心吧，我姐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们已经结束了，知道吗？以后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互不相干。” 林峰注意到吴能富迟疑那片刻还以为他是在考虑这件事，吴能富虽然不是吴晓梦，但他的态度大概率代表了吴家和吴晓梦的态度，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林峰以退为进，“我看到你们门面在招人，你看我行不行？我很勤快的，我甚至可以不要工钱！” 吴能富‘呸’了一声，“我忙得很，没工夫跟你瞎扯，行了，林峰，你要是痛快点别再纠缠，我还当你是个男人，你是不是看到我们家现在日子红火了，才想贴上来的？” 这一句话就让林峰羞得红了脸，虽然他心里确实也抱着这个想法，但是被人当面揭穿，面子还是过不去，“我是为了你姐好！这个年代，离婚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就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吴能富不想理他了，转身往回走。林峰想跟上去，被人家这样当众羞辱，到底抹不开面子，只好饿着肚子等在外面，想等吴晓梦出门的时候，亲自跟她说一说。 林峰站在外面等，看到一辆三轮车停在了路边，上面坐着一个看着面熟的男人，他朝店里张望片刻，脸色有些焦急，似乎看到了什么人，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下了三轮车往店里去。 林峰看到三轮车里装了不少东西，用箩筐装着，他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根根细细的竹签，好几箩筐，看着起码得几千上万根。 不多时，吴能富就跟那人走了出来，林峰突然想起来，这人应该是吴能富他们村上的。 “怎么这么多？”吴能富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吴能学摸了摸头，“不少人在你家削竹签呢，这还是其中一部分呢，还有一些没拉过来。” 吴能富有些迷糊了，“很多人在我家削竹签？” “是啊，不少人呢。我妈都去你家削竹签去了。”吴能学笑道，“能富哥，这里是一万二千根签，你点一下。” “怎么会这么多，不是昨天才送了一批上来吗？”吴能富算了算，三天的量顶多不超过两千吧，怎么会一下来了这么多。 “这不是你们托人带话回去说竹签不够供应了吗？叔他们就招了些人在你家削竹签，一块五一百根。” 吴能富他们现在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按之前那几个老人削的竹签确实不够用了，所以他们带话回去，多找两人削竹签，但也用不着这么多啊，他们现在一天稳定能卖个三四千根竹签，吴晓梦不用回收的竹签，所以每天都是用新的竹签串，几个老人每天只能削不到一千根。 “有多少人啊，一天能削这么多出来。” 吴能学算了算，“一天可能得有五六十个人吧，你们家都坐不下这么多人，不少人都是自己在家削了送过来的。” 一个年轻人一天能削五六百根竹签，老人的手脚要慢点，顶多能削个两百根。 吴能富皱了皱眉，“这事我得跟我二姐说一下，她估计都还不知道。” 接着林峰就看到吴能富进店去了，没多久吴晓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得知他们竟然找了这么多人，还以为是爸妈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对吴能学说道：“能学，你回去之后跟我爸妈说一下，我们一天顶多只需要三四千根竹签，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人也太多了，而且我的意思是尽量帮助村里的孤寡老人们，让他们能挣个生活费。” 吴能学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我叔把消息放出去之后，不少人都提着东西来你们家，不少人都是亲戚，我估计叔是不好将人拒之门外，才答应了下来吧，消息越传越广，人也就越来越多了。前面的人都收了下来，后面的人总不能拒绝吧。” 吴晓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她想了想，对吴能学说道：“这竹签我们先瘦下来，你也不用传话了，我们今晚上回家去一趟。” 吴能学挠了挠脑袋，看着吴晓梦不好意思地说道：“晓梦姐，我以后能不能专门帮你们送货啊？” 吴晓梦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送货是送竹签，他们每天要用这么多竹签，而且需要新削出来的，确实需要个人来送。吴能学比吴能富还小，以前接触不多，看着还是挺本分。 吴晓梦笑道：“行啊，每天送一趟竹签，一个月给你开二十块钱，你看怎么样。” 吴能学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送一趟货来回也就不到两个小时，其他时间还能做别的事情，而且这工作这样轻松，二十块也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工作，还好他机灵，今天跟他建国叔讨了这份差事。 吴能学心满意足地走了，吴晓梦皱着眉往店里走，早上也有不少人来应聘，吴晓梦大致聊了聊，没有特别满意的。 “晓梦！”旁边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吴晓梦抬头看去，是林峰。 吴能富率先挡在吴晓梦面前，指着林峰骂道：“林峰，你什么意思啊，没脸没皮了是吧，让你走你听不见吗？” 吴晓梦也不想理会这人，转身就往店里走，现在确实很忙，人手太少了，早上他们要起得非常早来备菜，上午十点钟才能开门营业。 林峰没能跟吴晓梦说上话，被吴能富拦住了。 “我警告你林峰，赶紧走，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吴能富警告般地挥了挥拳头，瞪了林峰一眼，转身回了店。 吴晓梦忙得很快就将林峰抛到了脑后，太忙了，他们人手严重不足，容不得她细挑慢选，下午来了两个人应聘，她的条件之一是仅限女人，来的两个女人看着三十多岁，穿着挺朴素。 吴晓梦抽出空来面试，先打量了对方，先看了看对方的穿着，两人都穿着朴素，但是其中一个明显干净很多，衣服都洗得发白了，连布鞋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在她面试另外一个的时候，这个女人非常勤快地主动帮忙收拾桌子，这一下就获得了吴晓梦的青睐，在这之前，可没有一个人有这样勤快的觉悟。 暂时定下来的这个女人姓关，身材清瘦，手脚非常麻利，就是本城人，家也不算远，每天能回家睡觉。 吴晓梦跟她说好了每天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六点钟，买菜是吴能富兄弟俩早早起来去菜市场采购最新鲜的食材，大概从六点钟开始他们就要处理食材了，因为上班时间长，所以工资也加了不少，对此玉琴也没有什么意见。 当天女人就开始上班了，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办理健康证，面试过了就直接可以上岗。 到了七点钟，炸串卖完了，吴晓梦他们就提前关了门，因为要回一趟老家。 玉琴好久没有看到儿子，也提出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现在已经初冬，晚上有些冷了，吴能富没穿太多衣服，冷得瑟瑟发抖，不由得感慨，“要是陆大哥在就好了，他的轿车好温暖。” 吴晓梦笑道：“轿车再温暖也是别人的啊，我们一起加油，争取过两年也买上一辆小轿车！” 吴能富哈哈笑道：“二姐说得对，咱们现在已经将铺子都买下来了，再奋斗两年，轿车也不是问题。” 差不多八点半，几人到家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吴晓梦仔细一看，好家伙，差不多得有二十多个挤挤挨挨地坐在他家院子里在卖力地削竹签呢，看到吴晓梦他们回来，全都站起来打招呼。 “晓梦，能富你们回来了啊！” “能文，这回你们真是挣了大钱了啊，还带着乡亲们一起挣钱，真是好样的，乡亲们不会忘记你们的！” 吴晓梦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这女人就是她三婶，最爱贪小便宜的性子，也不是知恩图报的人啊，一看到他们就赶忙给他们带上高帽子，估计他们也知道人太多了，吴晓梦他们回来肯定是要裁些人出去的，这样一顶高帽子戴上，吴晓梦他们就不好意思了。 吴晓梦冷淡地说道：“也是挣点辛苦钱而已。” 张玉兰听到动静从火屋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柴刀，显然她也在帮着一起削竹签。看到吴晓梦，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显然她也知道人太多了。 等吴晓梦他们进了火屋，一家人坐了下来，吴晓梦才问道：“怎么弄了这么多人，大晚上还在削？” “这不是家里有你们摆摊用的那个灯泡吗？那个亮，他们就都在这里削了。” “我不是说了找一些孤寡老人来帮忙削就行了吗？找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做什么？一天削一万多根！我们那个铺子也卖不了这么多根啊！” 张玉兰说道：“那都是亲戚啊，听说咱们要找削竹签的人，都来找我和你爸说情，大家都是亲戚，别的忙帮不上也就算了，这个忙咱们能帮的啊，我和你爸就做主同意了。” 吴晓梦问道：“他们这样没日没夜的削，一天能削多少根？” “那起码也有一万四五。” 吴晓梦倒吸了一口气，“一万四五，我们用不了这么多啊！削了的就算了，还是按我说的那个，身强力壮的在哪里找不到事情做，还用得着来做这个吗？我的初衷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找个事情做，能挣点钱。就算不这样，那也用不着这么多人，顶多再招个十个人就行了。” “现在得有四五十个人。全都是沾亲带故的，这要是真的将人全部都叫走，得罪的人就太多了啊。”吴建国担忧道。 吴能富直来直往，埋怨起来，“妈，你平时也是明事理的啊，怎么弄了这么大堆人！” 张玉兰看了吴建国一眼，没说这个是吴建国的主意。吴建国窝囊了一辈子，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这么多人提着礼来奉承他，捧得他飘飘然的，一下就答应下来了，最开始没那么多人，慢慢的就越来越多了。 吴建国心虚地说道：“要不让他们做一段时间再说吧，人家这才削了两天呢，就让人家不做了，确实太得罪人了。” 吴晓梦没说话，吴能富跳出来唱黑脸，“这怎么行，削这么多竹签出来我们也用不完啊。” 吴建国小声地说道：“用不完又不会坏，放着呗。” 吴晓梦看出吴建国的心思，“请佛容易送佛难，让他们尝到甜头之后让他们走，估计跟不好说。” 张玉兰也知道吴建国的心思，吴家当年多穷，多被人瞧不起，就像富贵要还乡一样，吴建国也是想跟当年那些看不起吴家的人炫耀。这才做了两天就遣走，这不是让吴建国丢脸面吗？也支持吴建国的想法。 “你爸说得对，我看不如这样，让这些人做一个月，我们先跟人说好，就只做一个月，做完就不做了，提前说好，到时候谁都没有异议。” 吴能富没能理解，还想说话，吴晓梦说道：“如果像你们说的这样做的话，一个月大概能削三十多万跟竹签，削完之后大概能够我们用两三个月，两三个月之后还是不够用了，到时候大伯他们削的竹签也不够我们用，又要重新找人削，到时候这些人听到消息还是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你们怎么应对人家？” 张玉兰愣住，吴建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晓梦低声说道：“所以说，你们明天就跟他们说清楚，说带话的人没有说清楚，其实我们只需要十个人，生活没有保障的老人得对。” 张玉兰想了想，确实和吴晓梦说的一样，也就同意了。 他们在家休息了一晚，村里人一直在她家待到晚上十点钟才走。其实所有人的生活都不容易，想挣点钱来改善家里的生活这个想法没有错，只是吴晓梦他们确实用不了这么多人。 次日吴晓梦他们凌晨三点钟就走了，要赶在五点钟之前去菜市场采购，才能采购到最好最新鲜的食材。 吴建国想了一晚上自己要怎么跟人交代这件事情，等吴晓梦他们走后，早上亲戚们来的时候，吴建国还是按照吴晓梦他们的意思说了，只留下十五个人，还是孤寡老人优先，剩下的就招家庭很困难的。 吴建国本来以为自己会遭受谩骂，没想到除了一两个人埋怨，其他人只是失望，还夸吴家善良，毕竟他们做的事情乡亲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吴建国意外之余不由得感动，“以后我们吴家要是还有什么能帮上大家的机会，一定会优先想到大家的。” 其他人都走了，张玉兰的亲妹子张玉菊跑到火屋来找张玉兰说情，“姐，咱们可是亲姐妹，这样好的事情怎么能便宜别人，不想到自家姐妹呢？” 张玉兰无奈地说道：“这个生意是年轻人做的，决定也是他们做的，晓梦说那些孤寡无依的老人太可怜了，所以说先招他们。” 张玉菊磨了半天，张玉兰还是不肯松手，也不失望，搓了搓手，“大姐，你侄儿年纪到了，我给她相了门亲事，姑娘那边说要四百块彩礼，你知道我们家情况的，一下子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你看，能不能借我四百块钱，等我宽裕了就还给你。” 张玉兰也没多想，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子，又是亲侄儿要结婚，“姑娘人怎么样，娶妻娶贤，还是要多看看人品。” 张玉菊笑开了花，“人模样是顶顶好的，我看着比晓梦还水灵呢，就是彩礼要得高，想当初晓梦嫁到林家的时候才二十块钱彩礼，这个要四百，贵了多少倍呢。” 她语气好像要的彩礼多，这个媳妇就比吴晓梦金贵，而且吴晓梦现在都离婚了，她还刻意提这个事情，让人心里不舒服。 张玉兰就说道：“再水灵的姑娘，要四百彩礼还是有点过了，我看啊，你不如就再看看，要四百彩礼的人家估计不怎么样，寻常人家谁敢张口要这么多，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看啊，顶多八十。咱们这边不都是八十吗？” 张玉菊不高兴了，“你家李红不也是二百彩礼取回来的？当初你还上我家借钱呢。” 说到这个，张玉菊有些心虚，当初张玉兰是上她嫁借钱了，但她假装没有钱，一分钱都没借。 她不提这个也就算了，一提张玉兰想起来了，当初她娶媳妇的时候张玉菊都没有借过钱，现在她娶媳妇就跑来她这借钱来了，对方要四百块，她一毛钱不出，全想从她这借，这想得也太便宜了！ “我家里也没有多少钱，晓梦他们盘这个铺子花了不少钱呢，现在只剩几十块了。” 张玉菊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听说晓梦他们一天能挣一百多块的！四百块总拿得出来吧。” “那是孩子挣的钱，又不交给我们。他们开店也从家里拿了些钱，确实没有钱了。这样吧，我借你二十块钱。” 张玉菊不肯，那个姑娘家其实要的是二百彩礼，他们咬咬牙，也能凑出来，但是想到姐姐家发了大财，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这才跟她狮子大张口，让张玉兰借四百块，这钱她打定主意不还了。 磨了张玉兰半天，张玉兰也不肯松口。 张玉菊想了想，拿着张玉兰借的那二十块钱走了，她没有回家，而是来了城里，她知道吴晓梦他们的店铺在哪里，张玉兰没有钱，干脆去找吴晓梦他们借钱去。 张玉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店铺，生意非常火红，吃东西的客人多到要排队，张玉菊张大了嘴，“乖乖，这得挣多少钱啊！” 进店找到吴晓梦，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吴晓梦还记得当年张玉兰带着自己去这个三姨妈家做客的时候，她们一家人是怎样一副嫌恶的嘴脸，好像她们母女是上门要饭去了。 “三姨妈，你说什么？借钱？” 张玉菊笑道：“晓梦现在可是真的出息了啊，回头三姨就给你介绍一个好对象，你伟子哥要娶老婆了，姑娘家非得要四百块钱，彩礼还差点。” “差多少啊？” “四百。” 吴晓梦笑了，“感情你不是借钱来了，你是将伟子哥过继给我们来了，让我们帮他娶媳妇呗。彩礼四百块，你就借四百。三姨，我说话直，有钱就娶老婆，没钱就打光棍，借钱娶老婆不用还吗？” 张玉菊脸色倏地变了，“晓梦，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可是你三姨！” 吴晓梦笑道：“我这样说话你就觉得难听了，当年你们一家人说的话可比这个难听太多了，三姨，我没有钱借给你，我就算有这四百块钱，我也愿意放在银行生利息，也不愿意借给你们这种理直气壮找人借钱的人。” 将张玉菊气走，吴晓梦若有所思，之前就有人来找他们家借过钱，有的人是真的困难，有的人是想占便宜。主要是吴建国借了不少出去，说是抹不开面子。 随着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好，想来占便宜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这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她晚点跟吴能富提起，吴能富嗨了一声，“这还不简单吗？直接不要放钱在家里，放一点基本的生活费给她们，他们没有钱，自然就借不出去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张玉兰还好，她还比较理智，吴建国就是那种和稀泥的性子，别人找他借钱，不管以前有没有过节，只要人家卖惨，吴建国有多少掏多少。以前吴家没有钱的时候，还不知道吴建国有这个毛病。 晚上关了门，吴晓梦他们全部动员起来打扫卫生，将店铺里的卫生来个全面清理，清扫过后就可以休息了。 白天太忙了，吴晓梦只是觉得玉琴做事情的时候老是走神，下班回去的路上，吴晓梦察觉到玉琴的脸色不对，关心地问道：“玉琴嫂，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玉琴看向她，眼神明显有迟滞，“我...” 吴能富和吴能文也在一旁，关凤回家去了，玉琴摇了摇头，“没什么。” 吴晓梦看出她有心事，可能是当着男人不方便说，吴晓梦还以为她是又怀孕了还是什么，等到了大杂院，她和玉琴住在一间房，进了房间，吴晓梦才又问道：“玉琴嫂子，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 玉琴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我都怕说出来脏了你的耳朵！” 这开头吴晓梦还真的没想到，一瞬间她想到了玉琴嫂的男人柱子，肯定是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玉琴嫂才会这样说。 吴晓梦一时间没有说话，等着玉琴将话说话，她已经开了头，肯定会接着往下说。 玉琴想着吴晓梦虽然是结过一次婚，但是毕竟没有那方面的经历，这样的腌臜事情说出来污了她的耳朵。本不想说，后面又想到吴晓梦迟早要知道这些事情，让她知道也不是一件坏事，在自己的婚姻里能有防备。 “昨晚上我回去，你永远不会猜到我看到了什么。”玉琴顿了顿，“柱子跟燕子睡在一起，他们不知道我昨晚上要回去。” 吴晓梦瞪圆了眼睛，“燕子？那不是你那个帮你带孩子的表妹？” 玉琴点了点头，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谁能想到本来是叫来帮自己带孩子的人竟然会跟自己的丈夫睡在了一张床上，还被自己亲眼看到。 “那你现在怎么怎么办？”吴晓梦问道，玉琴是为了来她这里工作才叫了这个表妹来帮自己带孩子，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玉琴看出她的想法，自嘲一笑：“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找别的女人了，他在外面的姘头数量你都想象不到，还有不少汽车旅馆的鸡，每次出车回来我总能在他口袋里发现避孕套。” “这也太过分了。”吴晓梦皱眉。 “是骑在我头上拉屎！他以为我不敢说什么，才会这样明目张胆。” “那孩子怎么办？”吴晓梦问道。唯一的顾虑就是孩子，不然玉琴现在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玉琴也不知道，燕子还在她家带孩子，她也没有赶人走，一个巴掌拍不响，把燕子赶走了又怎么样呢，以后还会有无数的女人。 第54章 第 54 章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吴晓梦问她,“还是跟他一起过日子吗？那也太委屈了。” 玉琴坚定地摇头，“不，除非是回去看孩子,其他时间我不会再回去了,燕子昨晚上跟我说会照料好毛头。” 吴晓梦没说话。 “柱子一个月跑车有六十块收入，上交给黄素芬三十,自己留三十块花天酒地,燕子这种没见过市面的小女孩，他随便买点东西就哄住了。” 柱子偷腥也不是第一次了,玉琴早就看开了,只是这一次对方是自己的亲表妹,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两人没说太久,第二天还得早起，早早就睡了。 次日两人五点钟就起了，到了店铺才五点半，店门口有个人等着,定睛一看是关凤,看样子早早就来了,吴晓梦有些惊讶,“关姐,你六点钟到这里就可以了。” 关凤笑道：“睡着也是睡着，早点起来帮忙也好。” 吴能富他们骑着三轮车回来了，车上一袋袋的全是食材,抓紧时间清洗干净。处理好之后差不多已经快七点钟了,几人吃了街边买来的早点，又开始穿起串来。 将一切都准备好，已经快到十点钟了,他们抓紧时间吃了早饭，等一会儿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吃饭了，吴能富将店门打开，开始一天的营业。 差不多快到中午，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男人走到点餐台来，问吴晓梦：“你好，请问哪位是吴晓梦同志？” 吴晓梦抬头看去，本以为这人是点餐的，“我就是，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那男人笑道：“你好，我是百货公司的送货员，你有一台蝴蝶牌缝纫机到了，您看是送到这里还是送去您住的地方？” 吴晓梦愣了愣，脱口说道：“我没有买缝纫机...哦，我想起来了，是我对象买的。” 这两天太忙了，吴晓梦差点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答应给陆韫做西装，布料都还没买呢。 “就送到这里就行了，摆在那边。”她指了指一处空地方。 即使到现在，缝纫机也是紧俏商品，抬进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女顾客过去围观，蝴蝶牌缝纫机是大品牌，到现在也要卖两三百一台。 一个女顾客跟吴晓梦笑道：“老板娘，你们这生意这样红火，还有时间用缝纫机吗？” 吴晓梦笑道：“这缝纫机是买来备用的，什么时候这个店开不下去了，我就转行干裁缝去了。” 等高峰期过了，吴晓梦去了一家关凤推荐的布店买布料，跟老板说是做西装的，老板就拿了好几匹料子出来，都是涤纶的，这种料子虽然挺括，但是太硬了，贴身穿在身上不舒服。 “有没有羊毛的？” 老板看了她一眼，笑道：“有，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老板拿了好几匹料子出来，在吴晓梦面前一字排开，“这些都是从广州发来的料子，百分百纯羊毛，法兰绒面料，你瞧瞧这个料子，耐磨，挺括，有光泽垂感好。” 吴晓梦一眼就看中一匹深灰偏黑的布，又挑了一匹白丝绸，就这两匹布就花了六十多块。又买了半匹毛衬，用来做里子，要不用毛衬做里子的话，全羊毛的布料做出来虽然贴身舒适，但不挺括，容易起皱没有版型。买了布，又去百货公司买了能配套的纽扣，缝纫机针线，一把水熨斗。 晚上下班回到家，吴晓梦就开始打板，先用纸板打了样，没着急开始，毛衬需要先泡过水先预缩水，后期才不容易起皱缩水。 新缝纫机确实很好用，还配了一张和缝纫机高度相适应的板凳，为了不影响玉琴休息，她将缝纫机安在厨房。 衣服先下了料，裤子和袖子可以先做，做到快十点钟，将裤子下好料了。她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先休息了。 累了一天，吴晓梦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个院子，林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身上只剩下不到十块钱了，再找不到工作，他就只有先回家了。 他闭上眼，脑海像放电视一样总是想起很多事情来，想到他之前的生活，前妻就是嫌他没本事才跟他离了婚跑去了国外，那次他深受打击，拼命想要考上大学出人头地让韩茹后悔，没想到一连几次都没考上。现在工作也没几年前好找了。 林峰不由得后悔，当年有个厂长亲自上门来请他去厂里做文书工作，他拒绝了，当时对方就开出了四十块工资，如今他找上门去，人家却不理他了. 想到吴晓梦离婚之后做了如此红火的事业，自己却还是一事无成碌碌无为，林峰就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像是憋了一团火。 次日，林峰还是和以前一样出门找工作，再一次被一家工厂拒绝，就在他垂头丧气准备离开的时候，负责人却叫住了他，好心地告诉他，“梦和食品厂在招人，你可以去看看。” 林峰喜出望外，问清了地址，当即就来到了对方告知的招工的地方，是一处商铺，只不过专门用来招聘，林峰还没见过这样财大气粗，直接用一间位置不错的门店来招聘的呢，看到里面有人，走了进去。 “你好，我是过来应聘的。” “有介绍信吗？”对方问。 林峰摇头。 “什么学历？多大年龄？” 林峰一一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对方给了他一个表格，让他填写，林峰低头一看，是填写个人信息的表格，他没有犹豫，很快就写好了。 等对方看过之后，告诉林峰，他们可以给林峰提供一个记录员的岗位，试用期三个月，在试用期内的工资是三十块一个月，不包吃住，每个月补贴五块钱伙食费，转正之后是四十块一个月，加上食补四十五。 这比林峰的期望值低了很多，但在城里碰了这么几天的壁，林峰也认清了现实，不敢嫌工资低，连忙应了下来。 “我们工厂还有十天开工，十天后，也就是腊月初六正式开工，你要腊月初五就来厂里报到。” 林峰一看地址，离自家很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食品厂就是新修的那家，满意了很多。 林峰高兴极了，想马上回去跟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刚拿着录用单走出门店，晃眼看到一个背影很像韩茹的女人走进了对面的酒店。 林峰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他走到门口，那个女人正站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从背影看，对方穿着一件印花旗袍，大波浪，打扮得很时髦，等着一双黑色高跟鞋。 林峰的目光紧紧地将她锁住，在她办理好手续转过头看那瞬，林峰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确实是他的前妻，韩茹。 对方正朝他这边看来，林峰下意识地躲开了，却看到韩茹笑了起来，林峰顿时一阵恍惚，心脏也一阵收缩，他甚至不由自主地迈开腿，想要朝她走过去，他有太多话想跟她说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越过了他，朝韩茹走了过去，韩茹娇笑着迎上对方，“怎么才来？” “单位上有点事，耽误了。我不是叫你在房间里等我吗？” 韩茹脸上闪过片刻僵硬，笑道：“我要是不在这里等你，你怎么知道我开了几号房。” 林峰站在原地，浑身冰凉，他看得很清楚，那个男人看上去四五十岁，比韩茹大了这么多。韩茹怎么会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他浑浑噩噩地坐在酒店外不远的台阶上，想象着韩茹这个时候跟人在房间里做的事情，他像发怒的困兽一样死死地自己的头，即使两人已经离婚，他还是对她存有感情。 韩茹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不回来看孩子？ 林峰没等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后，他看到那个男人先出来了，对方西装革履，行色匆匆，走到酒店门口就拦下一辆的士，坐着车走了，随后不久，韩茹戴着一只墨镜跟了出来。 林峰走过去将人拦了下来。 看到林峰，韩茹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假装不认识就想离开。 “韩茹！” 林峰将人拉住，压抑着痛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孩子？” 韩茹掩住脸，“你认错人了。” 林峰一把将人手扯下来，“韩茹，你别跟我装神弄鬼，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韩茹左右看了一眼，低斥林峰，“林峰，你发什么神经，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管得着我的事吗？” 林峰痛心疾首，“那三个孩子你总得回去看一眼吧！” 韩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去做什么，你现在已经有了老婆，我去不是引起你们矛盾吗？孩子你照顾好。”她上下打量了林峰一眼，果然，这个时候的林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酸气，她从皮包里顺手抽出一叠蓝色百元大钞递给林峰。 “拿去，给孩子买点好衣服穿，看你这身，什么破烂？” 林峰本来想说明自己现在又离婚了，没想到韩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他感觉深受侮辱，破口大骂：“韩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我才不要你这些不干不净的钱！” 韩茹撩了撩头发，随口编了个谎言，“我这次回来是补办护照的，明天就要走了，这些钱算是我提前给孩子们上大学的费用吧，又不是给你的，你凭什么说不要，拿着给我的几个孩子用！” 韩茹将钱塞给林峰，打了个车就走了，等林峰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林峰拿着钱回了出租房，数了数，一共两千块，他倒吸了口凉气，韩茹确实在美国发了财，两千块随手就给了。 想了又想，林峰还是决定收下这两千块，韩茹这两年一直没有管过孩子，这是她应付的。 一晃就到了陆韫新厂开业前夕。 店铺的生意已经趋近平稳了，晚上八点左右，吴晓梦他们已经准备打烊，正在收拾桌椅，门口传来‘叮’的一声，吴晓梦抬头说道：“不好意思，我们...” 话还没说完，看到门口的人剩下的话就卡在了喉咙。 “陆大哥回来了！”吴能富在一旁惊喜地说道。 陆韫笑吟吟地看了吴晓梦一会儿，累积的思念有了着落，笑道：“打烊了？我还没有吃饭呢。” 吴能富刚要说话，想起什么，闭了嘴。 陆韫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这个人不管看多少次，这张脸和周身气质每次都能给人带来惊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来天没见，吴晓梦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我们也还没有吃，我们请你吃烤鱼吧。” 本来他们准备煮点蔬菜吃，陆韫来了吴晓梦就改了主意，他还没有吃过他们家的烤鱼呢。 吴能富应道：“好嘞，那我去杀鱼。” 陆韫帮忙打扫完卫生，吴能富那边的烤鱼也出锅了，米饭都是现成的。 烤了几百条鱼之后，吴能富烤鱼的技术越发炉火纯青， “明天就是开业典礼了吧，你这时间卡得也太好了。那边事情处理完了吗？” 陆韫看向吴晓梦，“差不多了。这次回去我跟深圳的一些朋友说起你，他们都说下次我过去的时候把你带上，什么时候你有空我带你去深圳玩玩，顺便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吴晓梦笑道：“现在太忙了，等以后吧。” 陆韫没说什么，吴能富说道：“二姐你去吧，店里有我们呢，去玩几天有什么打紧。” “烤鱼味道怎么样？”吴晓梦问陆韫。 “很嫩，深圳那边有很多大排挡，我也在那边吃过烤鱼，没有你们这个好吃，肉嫩。” 吴晓梦骄傲抬了抬下巴，“那当然，我们这个烤鱼腌料也是我的独门秘方！” 陆韫笑起来，想到什么，“对了，你提供给我的那个酸梅汁马上就会开始生产了，到时候我给你算分红。” “那个分什么红啊，我不要。” “要的，这是你的独门秘方嘛！也不多，一瓶大概能分个一分钱。对了，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在我车上。” 吃了饭，吴晓梦和玉琴坐着陆韫的车回了家，吴能文和吴能富兄弟俩蹬三轮车回家，明天他们要蹬三轮车去买菜。 在车上，陆韫就将买给吴晓梦的礼物拿了出来，他还给玉琴也准备了礼物，让玉琴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 “大家都有，快拿着吧。”陆韫这样说，玉琴才道了谢，收了下来。 陆韫送给吴晓梦的礼物是长条形的，还让吴晓梦打开看看。 吴晓梦拆开一看，是一条黄金项链，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黄金，项链是细链条的，挂着一枚小金佛，金佛虽然小，做工精致，开脸很好，慈眉善目。 “喜欢吗？”陆韫瞥了她一眼，笑问。 “这太贵重了，我不要...”吴晓梦将项链放了回去，这么一条，还不得好几百啊。 “不贵啊，再贵重能有我对你的心意贵重吗？”陆韫强势的一面露了出来，“必须收下，我特意托朋友留给你的。” 吴晓梦不想收，“刚好你回来了，你那西装我也做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是毛样，等下你试穿一下，哪里不合身我好改。” 陆韫想说什么，忍住了。 到了住的地方，吴晓梦将放在房间里的西装拿了出来，玉琴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做的这个西装，一眼就觉得小，“这西装看着是不是小了？” “要穿一下才知道。”吴晓梦将西装塞给陆韫，“去房间里换吧，这些缝合的线有点松，不要用力扯。” 除了西装，还有一件丝绸衬衣，一起塞给了陆韫，陆韫很快就换好了，一走出来，不光是吴晓梦看呆了，就连玉琴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流行喇叭裤、茄克衫，高垫肩宽大西装的年代，这种收腰修身挺括的西装独具一格，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穿在陆韫身上，他的长腿窄腰将这种款式的西装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整个人也更加帅气。 即使这西装上还满是白色的线路也掩不住它的帅气。 “真好看啊。”吴晓梦感叹道，也不知道是夸衣服还是夸人。回过神来，她走过去检查不合身的地方。 在她绕到面前时，陆韫注意到她下眼睑的位置尽是青黑，想到她白天在店里忙，这西装肯定是她晚上熬夜做的，不由得心疼，“你是不是熬夜做的这身衣服？” 吴晓梦还没来得及说话，玉琴帮她说了，“晓梦每天回家都要忙上一两个小时做衣服呢。” 陆韫取出那条吴晓梦放在车上没拿的项链，要亲手给吴晓梦戴上，“你熬夜帮我做的这身西装心意比我这个用钱买的礼物贵重多了，我帮你戴上，好吗？” 吴晓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面对他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心意，点了点头。 玉琴很识趣地回了房，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陆韫垂下头不停地打量衣服，很满意。他也做个定制西装，知道这种做法是很专业的定制西装的做法，他看向吴晓梦，“晓梦，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衣服啊？” 吴晓梦含糊地说道：“村里的女孩子都会。快把衣服换下来，我改一下就可以缝起来了。” 陆韫不想让她这么累，“不着急，慢慢做。” 吴晓梦改衣服，陆韫就坐在一旁陪着她。 第二天是陆韫他们公司剪彩开业的日子，陆韫一早就带着吴晓梦直奔工厂，商界，政界，来的人只多不少。陆韫将吴晓梦安顿在一间休息室就出去接待客人去了。 没多久，一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穿着职业的西装套装，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吴小姐，我是陆总的助理小宋，给您送茶点过来。” “哦，谢谢。”这个休息室显然是陆韫临时用的，摆了好些书，吴晓梦大概翻了一下，很多都是政策性书籍，还有一些之前的报纸。 女人将茶点放在桌上之后，温和地问吴晓梦，“您看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吴晓梦摇头，“请问剪裁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上午十点钟。” 吴晓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酒九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 “谢谢，没有了。” “您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等女人退出去，吴晓梦继续捧着书看了起来。 九点五十左右，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朝这边走来，吴晓梦还以为是宋助理，看时间差不多了，也站起来准备往外面去。 门被人推开，一个女人出现在视线中，最惹眼的是她的头发，染成了蓝色，齐肩剪短，穿着黑色的针织紧身套裙，妆容精致，对方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吴晓梦没必要对一个陌生的女人解释自己是谁，“我是陆总的朋友。” “陆韫的朋友？”她目光非常露骨地上下打量吴晓梦，“陆韫会有你这样寒酸的朋友吗？” 吴晓梦微微挑眉，毫不相让，“那你也是陆总的朋友？陆总会有你这样没有礼貌的朋友吗？” 那女人冷冷一笑，关上门走了，吴晓梦听到一阵急促的哒哒声走远。 吴晓梦本来想自己出去的，这会儿她改变主意了，依旧坐在原地。 没过多久，那熟悉的哒哒声再次出现，门再次被人推开，除了那个蓝发女人，还有两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 “这人不是我们的客人，浑水摸鱼跑进来的，将人给我轰出去！” 那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显然有些犹豫，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陆总陪着这个女人走进来的。 “愣着干什么？都不想干了吗？还是说，我请不动你们？” “这个...陆小姐，这位姑娘是陆总的客人，怠慢了怕陆总要生气。” “出了问题我兜着！赶紧的，将人给我请出去！” 两个保安再次对视一眼，虽然为难，也不得不听从陆小姐的话。 到这里吴晓梦就知道了，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应该是陆韫的亲妹妹陆洋，陆韫跟自己提过，说是在国外求学，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韫也没有跟自己说过。 “我是你们陆总的客人，我是他请过来的，你们两个别忘了工资是谁给你们发的，这位陆小姐是在耍大小姐威风，你们想给她做炮灰吗？到时候谁保得住你们？”吴晓梦先将两个保安镇住，随后才对陆洋说道：“我听你哥说过你，听说你学历很高，到国外进修博士，我以为学历越高的人教养就会越好，其实不然。” 陆洋在国外就听邓萍说陆韫找了二婚对象，为了这个女人甚至从家里搬了出去，将她气得提前从国外赶了回来，昨天听陆韫在电话里说今天会将这个女人接到工厂来，她特意过来找晦气。 没想到这女人倒是牙尖嘴利的。 陆洋看着她说道：“我教养好不好轮不到你来说，但在我看来，你是没什么教养的，有教养的女人不会唆使男人背叛家人，同时你也没有什么自知之明，我们陆家的门楣之高你想都想不到，是你这辈子都攀附不上的。” 吴晓梦看着她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攀附你陆家的门楣，但你哥哥一心要入我吴家门。我也没有教唆陆韫背叛家人，他二十多岁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教唆，他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几句话将陆洋堵得说不出话来，陆洋冷笑，“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陆家的地位千方百计接近我哥哥的？” 吴晓梦已经看到了出现在陆洋身后的人影，她笑了笑，“你误会了，我是因为你哥的脸千方百计接近他的。” 陆韫刚赶到这里就听见陆洋在为难吴晓梦，担心她受委屈马上就要阻止，没想到吴晓梦伶俐牙齿的反唇相讥，见她没吃亏，陆韫就站在旁边听着。 听吴晓梦说她是因为自己的脸跟自己在一起的，陆韫哭笑不得，时间差不多了。 “陆洋！” 陆洋回过头，看到他立马撒起娇来，“哥哥！” 陆韫却板着脸说道：“你为什么要对你嫂子这样不尊敬？还不快给人道歉！” 陆洋不服气地说道：“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没时间教训她了，陆韫走过去拉着吴晓梦就走。 “我还担心你会吃亏呢。”陆韫仿佛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担心陆家人会给吴晓梦难堪，现在看来，吴晓梦很会保护自己，他想到刚才吴晓梦说是自己想去她吴家门，不由得微微一笑，这是事实。 两人手牵手，一路遇到不少人，跟陆韫都是熟识，陆韫一路上都在给她介绍人，还将她介绍给对方，话语都是一样的，“这是我对象，吴小姐。” 因为这个，吴晓梦心里的不快也消散了。 剪彩的时候，吴晓梦被安排在观礼席的第一排，陆洋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双手抱胸，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吴晓梦的视线则一直落在台上的陆韫身上，他穿着自己给他连夜赶出来的西装，非常修身，他身材本来就好，穿上这样一身西装，一个人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整个流程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期间还有不少区领导上台讲话。陆韫一下来就坐在了她身边，引得不少人将目光投在了她身上。 “那女人是谁？” “陆总的对象。” “不是没有对象吗？前些天邓教授都还在托我帮陆总介绍呢。” “这谁知道呢，我刚才碰到他们，陆总亲自介绍的，就是对象。” 吴晓梦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小礼服，样式非常简单，外面搭配了一件米色针织衫，头发也扎起了后世流行的公主头，还化了淡妆，看上去减龄又漂亮。 吴晓梦正在偷听那些人的对话，冷不丁陆韫凑到了她耳朵边低声说道：“你今天好漂亮。” 没听到吴晓梦回答，陆韫回头看向她，吴晓梦已经红到了耳朵尖，陆韫不知道，其实今天他帅得让人看多了，心都扑通扑通地跳。 在后面两排的位置，刘娟浑身僵硬地坐在人群中，她今天是特意过来送花篮的，没想到前面的位置都是按人名来排的，她这种不请自来的就只能在后面两排找位置坐。今天的陆韫格外的帅，穿着那身西装的他贵气得像新郎，还不等刘娟扑通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别人的议论声就传进了她耳朵。 陆韫竟然跟他这些生意伙伴和朋友还有一些领导们公开介绍吴晓梦是他对象，她听邓萍说陆韫已经决定要跟这个姓吴的女人结婚了，刘娟还有些不相信，他们才认识多久？可今天陆韫这样公开对外介绍，说明他是当真的。 刘娟看向前两排，陆韫和吴晓梦坐在一起，两人凑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说悄悄话，模样非常亲密。 这一幕非常刺眼，可她强行逼自己看下去，似乎是想逼自己死心。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陆韫真的太帅了的缘故，她的心沦陷得好像越来越深，明明知道前面是深渊，就是忍不住想要往底下跳。 没等仪式结束，刘娟率先离席。 很快仪式就结束了，陆韫又去招待客人，剪彩仪式结束之后，不少人就要先走，陆韫去送客人。 他让之前的宋助理来送吴晓梦回去。 两人才刚走出不远，陆洋就找了上来，对吴晓梦说道：“我要跟你聊聊。” 宋助理连忙说道：“陆小姐，陆总让我送吴小姐回家，您看要不您改天吧？” 陆洋看着吴晓梦，“怎么，这就怕了？” 吴晓梦笑道：“不是怕，陆小姐，我为什么要怕你呢，我只是觉得跟你无话可说。” “你跟我哥好，对我无话可说？” “是啊，我是跟你哥好，跟你有什么话好说呢？你如果想劝我离开你哥，你就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你哥，跟他说清楚，让他回心转意。别来找我，因为我们不熟，无话可说。走吧，宋小姐。” 宋助理似乎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刚，已经惊呆了，“啊？啊！好的好的。我们走吧！” 宋助理会开车，开着陆韫的吉普送吴晓梦回了城，吴晓梦让她送自己去了大杂院，她要换一身衣服才过去帮忙。 另外一边，被堵到心塞的陆洋气得到处乱转，她今天怎么样都要将陆韫拉回家，因为担心他，邓萍都病了，陆韫还是不管不顾的，可见他中的这个女人的毒有多深！ 转了半天没有找到陆韫，倒是转到了车间去了，车间今天正式开工了，她没有穿防护服戴帽子，还没走进去，就被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女士，这里面是车间，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去的。” 这话惹怒了陆洋，她杀气腾腾地看向对方，“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不是闲杂人等！” 这时才看清对方穿着白色的防护服，长得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透出一种文人不得志的忧郁沧桑感。 “你是谁？”她问道。 “我叫林峰，岗位是计件员。女士，这车间你真的不能进去的。” 陆洋冷冷一哼，她今年已经二十二了，成绩很好，但是性情有些骄纵，她威胁林峰，“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我可是你们厂长的亲妹妹！” 林峰一愣，没想到她来头这样大，可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不让闲杂人乱闯，如果让主管知道他将人放进去了，也没有什么好结果，想着反正是厂规，憋红了脸说道：“如果你是厂长的亲妹妹，那你就更应该遵守厂里的规则，这车间是生产食品的，你不能进去！” “书呆子！”陆洋无趣地说了一声，扭头就走。 她今年博士也毕业了，因为跟导师有了矛盾，对方卡她不让她毕业，陆洋干脆就不读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陆韫创办的这家食品厂，想着反正无聊，不如先来这里上班打发时间。 陆韫此时正陪着区里的领导们视察工厂，现在一共开了三条生产线，主要生产食品和饮料。 在这之前，陆韫跟市里的连锁百货公司签署了合同。 领导们临走之际，看着陆韫穿的衣服开玩笑，“陆总啊，你穿的这个西装是在哪里买的，我也买一套来穿穿。” 陆韫笑道：“这个是我对象给我做的，不是买的。” “哟，你对象手太巧了，这看着像是高级时装店定制的，这样的款式，我都没有见过。” 几人从衣服夸到人，陆韫的名声太大了，没想到人家现在事业如此有成，人才也这样出类拔萃。 陆韫还没忙完，陆洋就找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妈生病了？” 陆韫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她是被你气病的。你不会回去看看她？” “我回去的话，她会气得更厉害。”陆韫问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圣诞节左右就要回来的，现在都已经推迟了。”陆洋将刘娟送的那个花篮上面的署名丢给陆韫，“娟子姐就很好啊，你为什么要精华择糟粕？” 陆韫脸色渐渐严肃起来，陆洋似乎憋了一肚子话，不停地说，似乎不强行将他的想法逆转过来不罢休。 听到她左一句右一句地贬低吴晓梦，陆韫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陆洋，你也是在国外留学这么几年的人，怎么思想好像停留在上个世纪？你受到的西方教育呢？你的教养呢？你怎么能这样背后贬低别人？你了解人家吗？” 陆洋愣了愣，“爸爸妈妈总不会害你！” “他们不会当然不会害我，但他们总是想要控制我！”陆韫鲜少这样生气，脖子都红了，“陆洋，你别也来想要控制我，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有独立的思想，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如果你觉得父母是对的，等到你也要步入婚姻的时候，你听从他们的安排就是了，别来试图强迫我！” 陆韫从来没有对她这样严厉过，陆洋缩了缩脖子，“我没有想要控制你...” “你了解人家吗？你只看得到人家的出身，人的出身是能够选择的吗？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人的出身就决定了她一生的高度，思想的厚度吗？陆洋，你出身这样好，你见识这样广，可你思想比她狭隘多了！” 陆韫站起来就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陆洋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在仔细思考陆韫的话。 陆韫新厂开业，他给家里寄了一封邀请信，但不管是陆建国还是邓萍都没有来。 陆韫也谈不上失望，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对他进行教育的，他达到了要求就是应该的，达不到就是惩罚，他们拒绝出席他新厂的开业剪彩，就是一种变相对他违抗他们的意思进行的惩罚。 陆韫以为自己会无所谓，但是心里还是生出一股淡淡的郁闷。将厂里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晚上七点了，他开上吉普，想也没想就直奔吴晓梦他们的门店。 他们已经打烊了，还在收拾卫生，看到陆韫，吴晓梦有些惊讶，“那边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陆韫点了点头，他没说晚上其实有个饭局，但他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了，派了人去，他很想快点见到吴晓梦，所以他就开车过来了。 陆韫想帮忙收拾，被吴晓梦拦住了，“这西装可不是让你穿着打扫卫生的，弄脏了不好洗，我们马上就弄完了，你站在一旁等着就行。” 陆韫就真的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吴晓梦，眼睛像照相机一样，将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脸都保存了下来。他这才想起，上次在这里拍的照片，还没有时间去取回来。 吴晓梦抬头瞬间看到陆韫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似乎在走神，连自己看过去都没察觉。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脆弱，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在陆韫身上见过。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她放下扫把走了过去，“哪里不舒服吗？” 陆韫摇头，看着她柔声请求，“晓梦，回去后帮我下碗面吧。” 第55章 第 55 章 卫生也收拾得差不多,吴晓梦叫上玉琴先坐着陆韫的车走了。路上陆韫也没怎么说话。到了家，吴晓梦进了厨房给他下了一碗鸡蛋面。 不知道是不是面太烫了，陆韫吃得很慢。吴晓梦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等陆韫将面吃完，两人坐在厨房,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但是从表情上看，似乎情绪已经好转了很多。 “今天有好多人跟我打听，问我这套西装是从哪里定的，他们都想买一套。我说是我对象给我做的,他们都夸你手巧。” 吴晓梦笑起来,“这衣服是用缝纫机做的，没有手工做的那样服帖。” “我很喜欢。”陆韫连忙说道。 吴晓梦帮他将衣服上的褶皱顺了顺，这才柔声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陆韫拉住她的手,笑道：“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吃了你做的面,心情又好了。” 他不太想说，吴晓梦也就没有追问，“不知道爷爷的病情怎么样了？” 陆韫说道：“明天我回去一趟，上次我回去的时候，爷爷还说想吃蒜蓉龙虾呢。” “对了,”陆韫补充道,“现在新厂开业了，我这段时间门会有点忙。” 等到吴能富兄弟回来，陆韫就先走了。 接下来好些天，陆韫都只是晚上偶尔过来坐上片刻，其他时间门都看不见人。 吴晓梦他们每天营业额能稳定到六七百块,就是人太忙了，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这天下午，陆韫来找吴晓梦，说自己几个朋友专程从深圳过来，问她能不能抽个时间门一起去吃个饭。 之前陆韫就说过要将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没想到会这样突然。他想将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是肯定自己身份的做法，店里忙得过来，吴晓梦先跟他回家换了一套衣服，跟着去了。 吃饭的地方定在食为天饭店，食为天在市里是挺出名的饭店，最辉煌的时候，甚至可以跟省饭店一较高下，不过现在民营餐馆慢慢开起来了，食为天就不复以往的辉煌，但提起这个饭店，很少有人不知道的。 吴晓梦穿着一件淡蓝色香风上衣，黑色包臀裙，脚上蹬着双小皮鞋。刚换上这个衣服走出来，陆韫就直皱眉头，“这裙子太短了，冷！” 吴晓梦转了个圈，“不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 陆韫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好看就行了，走吧。” 两人开车来到食为天，门口还有门童专门帮忙泊车，陆韫拉着吴晓梦走了进去，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陆韫提前定的包房。 已经有两个人先到了。 对方看起来都很年轻，陆韫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吴晓梦，晓梦，这两个是我大学同学，这是胖子，这是阿干。” 吴晓梦微笑，“你们好。” 叫胖子的穿着一套黑色西装，一点都不胖，反倒脸上连肉都没有多少，看着瘦骨嶙峋的，她看向陆韫。 陆韫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他读书那会儿很胖，后来生了病。” 吴晓梦恍然大悟。 胖子笑道：“以后我得让他们叫我瘦子了，久仰大名，你可了不得啊，陆韫在我们宿舍，那可是出了名的恪守男德，大学几年几乎都没怎么跟异性说过话，我们都以为他对女人没有兴趣呢。没想到这铁树开了花，我还纳闷呢，原来他是找了这么一个大美女，难怪了。” 阿干笑道：“可不是，我们特意专程来看看，这回我们可都服气了。要是恪守男德就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我当年也就不追求系花了。” 一席话将众人都逗笑了，吴晓梦看得出来这些人跟陆韫的关系确实很好，而且说话开玩笑也很有分寸，不由得也有好感。 “他以前竟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呢。” “他的事迹可太多了，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几人就座，胖子和阿干将陆韫大学被女生追求的事情都抖了出来，“那时候陆韫可是我们宿舍最帅的男人，我们都将他保护得很紧，生怕被人在犄角旮旯打晕了拖走...” 包房里不时爆发出欢笑，阿干和胖子仿佛是组合来说相声，一个逗一个捧，吴晓梦差点眼泪花都快笑出来了。 陆韫时不时看向她，见她这样高兴，也笑容满面。 “好了，今天我们就不说了，保留点节目，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再说。”阿干笑道。 吴晓梦一下就红了脸，胖子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好安排行程，哦，我忘了，我现在是在给陆总打工啊，那就没问题了。” 陆韫笑看吴晓梦一眼，“这个还得她做决定呢，我随时准备着的。” 阿干和胖子看向吴晓梦，胖子笑道：“这么一个美娇娥，陆总你行动要是不快点，也不放心啊。” 几人正说得欢快，门被服务生敲响，“你们好，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了。” 得到允许，服务生们开始有序地上菜，人虽然不多，但陆韫点了不少菜。 胖子说：“这么多菜，吃不了可惜了。” 阿干笑道：“我们打包回去吃，刚好我不会做饭，这不得吃几顿啊，谢谢陆总，又替我们省了几顿饭钱。” 听他们说话，吴晓梦才知道这两人是陆韫请过来帮他管理产业的，两人都在深圳，是陆韫的朋友，也是他的得力干将，要不是他们在深圳帮他将厂房管好，陆韫还不能在这里待这么久。这次也是过来恭贺他开新厂，也是来见见他的对象。 正说话时，一个小姑娘在上菜的时候估计是汤太烫了，忍不住手滑了了一下，一碗汤还没端上桌就打翻在地，瓷盆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汤汁飞溅。 陆韫最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句小心后就扑过来将吴晓梦保护得严严实实，瘦子坐得最近，而且他是背对着坐，来不及反应，不少汤汁都减到了他的裤腿上。 这汤是刚出锅的，还很烫，胖子被烫得连连抖腿。 听到动静，外面等候的一个女服务员，看着像是管理人员模样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地上的碎瓷片，连忙道歉，“真是对不住，几位客人，这个服务员是新来的，培训得还不够，请问你们受伤了吗？” 胖子和阿干都不是计较的人，只是让人将碎瓷片给打扫了。 “真对不起，我们会处理这个失误，重新给你们上一盆汤，作为补偿，我们再送一个菜给你们。”这经理显然很有经验，第一时间门提出了补偿。 陆韫摆手，“算了，我们点了太多菜，已经吃不完了，赶紧上菜吧。” 经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好这种客人不是计较的性子，要是碰上计较的那种客人，今天只怕没那么容易过去，她推了推那个女服务员，“快不快去找东西来将碎瓷片捡了。” 那女服务员跑了出去，吴晓梦看着却觉得有些眼熟。 等人在走进来，手上拿了一个垃圾桶，因为桌上有菜，所以不允许用扫帚清扫，只能徒手捡。 她的手伸出来，手上都有皲裂的口子。 吴晓梦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越看越觉得眼熟，看她伸手捡，出声说道：“你拿扫帚过来扫吧，轻点就行了。” 等人抬起头来道谢，吴晓梦终于想起来这姑娘是谁，这不就是大姐家的那个小燕吗？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她，吴晓梦突然想起来，之前吴翠英去她家的时候，曾经说过小燕在城里的饭店上班，看来就是在这里了。 “你是小燕吧？”吴晓梦肯定地问道。 小燕抬起头，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才敢抬头看向对方，吴晓梦出落得太漂亮了，她上次见到吴晓梦是几年前，一时间门没能认出来。 “我是你二姨，你不认识我了？”吴晓梦笑道。 小燕的脸上闪过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穿着光鲜亮丽得像城里人的女人竟然是她二姨，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认出了吴晓梦，“真是你啊，二姨。” 吴晓梦站起来走向她，“别捡了，我上次听你妈说你在城里来上班来了，怎么样，这里？” 小燕垂下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挺好的。” 正在这时，刚刚那个女人又走了进来，看到吴晓梦正在和小燕说话，又看到旁边立着一根扫帚，还以为是小燕没遵守规定，找了扫帚来扫，引起了客人的不快，立马板着脸训斥道：“小燕，你怎么能用扫帚来扫！客人还怎么用餐，还不快用手把碎瓷片捡了！” 小燕惧怕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蹲下身就要捡，被吴晓梦一把拉住，“是我让她用扫帚扫的，这么多碎瓷片，容易伤了手。” 那个女人讨好地朝吴晓梦笑了笑，指着燕子说道：“您不用可怜这些人，她们是从农村出来的，皮糙肉厚，捡点碎瓷片伤不了手！” 本来吴晓梦也没什么想法，她这样一说，吴晓梦就不太舒服了，农村人怎么就皮糙肉厚了，她这样嘲讽，“城里人乡下人，不都是爹妈生养的吗？怎么就农村人皮糙肉厚不怕碎瓷片了呢？” 她拉过燕子皲裂的手，“这就是你口中的农村人皮糙肉厚，刀枪不入？那我倒想问问你了，一样是出来工作养家糊口，何必苛待这样一个小姑娘呢？” 吴晓梦几句话将那女人说得哑口无言，阿干对着胖子低声说道：“吴小姐这样伶牙俐齿，道理一套一套的，我看啊，陆韫以后准是个妻管严！” 第56章 第 56 章 吴晓梦想让小燕坐一会儿,说说话，小燕却担心会被扣工资。 “你在这里上班工资多少？” 小燕比了个二，“二十块。” 二十块,和吴晓梦之前听过的信息一样。 小燕似乎对自己的低工资有些不太好意思，垂着头说道：“我现在还是学徒，所以工资要少一点，过两个月我就要转正了,到时候工资就多五块钱。” 吴晓梦看了一眼小燕的手,全是皲裂的口子，这应该不是在酒店冻的,可能是沉疴，一到冬天就发作。 说了两句,小燕坐不住了，“二姨，我先去工作了。” “行,你先去忙吧。” 吴晓梦重新落座，陆韫看她面露沉思，问道：“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小姑娘弄到你那去上班？” 吴晓梦有些犹豫,“我那虽然工资比这边高一点，但是很辛苦,而且她还小，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挣钱，而是学习挣钱的本事。” 陆韫考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开在这里的食品厂,也是流水线，学不到什么东西，倒是深圳那边的厂需要技术工种,就是太远了，这个姑娘未必愿意去。” 吴晓梦想起前世的曹燕，非常能吃苦，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太愚孝，挣的钱全给了家里，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看开了，才去了外地奋斗。 考虑到吴晓梦需要早点休息，这顿饭没有持续太久，快九点钟的时候就散了，胖子和阿干自行打车去下榻的招待所休息，陆韫驱车送吴晓梦回家。 临走前，吴晓梦找到燕子，问她愿不愿意去她那上班，但可能比酒店还辛苦，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得起床，一个月给她开四十块钱。 这样的好机会，曹燕当然愿意去，她之前就听说二姨开了个夜摊，本来想让她去上班的，但是她奶奶却将机会截了下来给了表姐方静。方静去上了一天班，吴家那边就不让她去了，她奶奶因此成天在家里骂吴家白眼狼，当初借了这么多钱给他们家，现在发达了也不想着自家。 小燕还因为错过这个机会而遗憾许久，没想到今天在这碰到二姨，二姨还愿意让自己去她那上班。 “二姨，我肯定会好好工作的。” 吴晓梦给她留了地址，让她将这边事情交接完就过去。 回去的路上，陆韫跟吴晓梦说了一个小道小喜，“钢铁厂这两年效益不行了，准备要裁员，现在租给员工的宿舍也准备卖掉一些。这不是国家马上要卖公租房了吗？钢铁厂想先卖一些，免得到时候扎堆了不好卖。” “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 “嗯，对，这个房子有些是最早的时候分给员工的，现在应该是准备将出租的房子卖掉，优先供应给钢铁厂的员工。不过据我所知，因为很快就要规划修商品房了，很多人不愿意买这种老房子，一来是年久失修，二来也不方便，我会提前找个地方重新租下来，我们提前搬出去，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陆韫有些抱歉，“是我没有提前打听清楚，要是打听清楚了，你们就不用这么麻烦，搬来搬去的，到时候我找人来帮你们搬家。” 吴晓梦知道陆韫有很多政界的朋友，这个消息肯定不会假，而且她记忆中，这两天确实要进行房改了。 吴晓梦可惜地说道：“可惜我现在没有钱，不然我都想在这里买两间房子。” “这里？”陆韫有些不解，“这个房子不太好了，修了二三十年，漏风不说，上厕所洗澡都不方便。” 吴晓梦笑看他一眼，“你还想搞房地产呢，怎么这点嗅觉都没有，这个位置地处市中心，以后城市发展起来了，这里肯定就是第一批要开发建设的地！现在买两间房，以后拆迁都能赔不少钱。” 陆韫愣住，仔细一想还真是像她说的这样，他听说政府在择址重建，似乎就是选在附近，市政府都选址在了这里，这里的发展以后还会差吗？ 陆韫说道：“那我找人买两套。” 吴晓梦笑他，“你还差拆迁这点钱吗？” “差啊，我怎么不差，”陆韫笑着看了吴晓梦一眼，“我还得为以后养家糊口做准备呢。” 吴晓梦让他帮忙打听一下一间房的价格，她回家算了算钱，店里开业以来的钱她全部都存进银行了，只留了一些现金用于支付日常食材费用。 存折上一共有八千多块，因为吴建国他们现在不帮忙了，所以还是按照她四，两个兄弟三来分钱，相当于她只有三千多块。 她到家不久，吴能文他们也回来了，吴晓梦就将今天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吴能富还是一口表示自己要跟吴晓梦一起买房子，吴能文却迟疑了，这个房子这样破，他并不想要，于是表示自己要跟刘秀英商量一下。 吴晓梦虽然知道这个地方以后一定会拆迁，但吴能文不想买，她也不好强迫，而且拆迁还早，还有好几年才开始动迁。 陆韫的消息果然靠谱，钢铁厂没几天就宣布要将这边出租的房子出售来缓解厂里的现金压力，还鼓励员工进行购买，尤其是租户优先。卖得并不便宜，就吴晓梦他们现在住的这种，一间房要一千块钱，一千块钱都能在好一点的老公房买了，想买的人并不多。 吴晓梦他们现在租的这个房子是分给了房东的，不属于钢铁厂，本来吴晓梦是打算让陆韫帮忙看两间，没想到房东得知他们想买房的消息之后，找上门来，郭女士表示想送女儿出国留学，他们准备将这边的房子全部卖掉。但是她们没有产权，房子的产权还是厂里的集体产权。 吴晓梦有些犹豫，虽然她的卖价比别人的便宜两百块，但是没有产权也就意味着以后拆迁的话会很麻烦。 但吴晓梦很喜欢院子里的那颗柿子树，这里位置也好，就算这两年拆迁不了，自己住也不错。 “如果你能将产权都弄好的话，我们就将你这五间房全部买下来。” 郭女士喜出望外，她老公是钢铁厂的副厂长，搞个产权还不容易，很快就将这个事情搞定了。 “大哥，你真的不想跟着我们一起买房子啊？”吴能富问吴能文，以前他们做什么都是兄妹一起的，突然吴能文不跟他们一起了，吴能富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吴晓梦也说道：“大哥，这里以后肯定能拆迁的，像这种产权明确的集体房是很难得的，而且占地面积这样大，郭女士说了，这院子的面积都能划一半给我们。” 吴能文看着这破破烂烂的房子，心里举棋不定，之前吴晓梦的决策都很英明，买铺子就买得很对，他不由得眼睛一亮，问道：“晓梦，为什么我们的钱不拿去再买一个铺子呢，我听说现在租铺子也很贵的，一个月起码要七八十块。这个可是钱生钱的好办法啊！” “铺子我们当然还要再买，我还想开个连锁店呢，但是钢铁厂这个卖房子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而且郭姐这房子位置好，产权明确是个人产权可以转让，以后再买，那就是集体产权了，这种房子拆迁的时候没有个人产权赔得多。” 吴能文还是犹豫不决，吴晓梦见状也就不劝他了，“那大哥，你就等下次机会吧。以后还有机会的。” 她和吴能富两个的钱就只够支付房款了，吴晓梦为了稳妥起见，还让陆韫帮自己找了一个专门做不动产的律师起草了合同，约郭女士第二天签合同付房款。 陆韫帮她安排的律师挺年轻，姓董，来得挺准时，他们约在上午十点钟跟郭女士签合同。 吴晓梦提前一个小时回来等，董律师也提前到了，郭女士跟他们住在一个院子，她去敲了敲门，没人在。 她给董律师倒了水，等到十点钟，董女士还是没有来。 “应该是被什么事耽误了，我们再等等吧。” 董律师笑道：“没有关系，我这边把合同拟好了，吴小姐，你过目一下。” 吴晓梦看了一眼，她也不是专业的，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董律师是陆韫帮她安排的，她很放心，而且不动产这个东西，只要过户了就问题不大。 差不多十一点了，郭女士才匆忙赶来，一见面就不好意思地对吴晓梦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晓梦，这房子我们暂时不卖了。” 听到这话，饶是吴晓梦脾气好，也不由得脸色一沉，她等倒是无所谓，董律师也在这等了两个小时。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宋姐支支吾吾的，“真是不好意思，晓梦，这房子我们暂时不卖了。” 吴晓梦收拾了心情，对董律师说道：“不好意思，董律师，今天让你白跑了一趟。” “没事，宋姐，那这房子你还继续出租吗？” 宋姐连忙说道：“租的，租的，你们还是可以继续在这里住，我们合同是签了一年的嘛。” 第57章 第 57 章 既然对方不卖了,吴晓梦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卖房子这种事情，人家不想卖了,总不能强行将人家的房子买过来。 具体是为什么不卖了,郭姐不说,吴晓梦也没在意。她将董律师送走之后,就回到了店里忙去了。 她才刚走，郭姐就带着一个女人来看房子，“你看吧,就是这几间房子。其中三间是租出去了的，剩下的两间我们偶尔来住一下，我们平时都在三道桥那边，这边的房子闲置了，就想卖出去,你放心，我们拿到产权本了的。” 说着她将产权本取了出来，给对方过目。 她只是扫了一眼,“我很满意,我之前说好的价钱不变,还是一千二一间，这五间房子，我全要了。” 郭姐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就是我这其中三间是租给了三个兄妹,他们现在住着呢,我们也签了一年的合同，不知道你买下来是要出租还是要做什么？” 那女人将墨镜取了下来，笑道：“我就是有笔闲钱,不知道做什么就想买点房产，这样吧，既然对方跟你签了一年的合同，这合同就转到我身上来吧，等她住满一年再说。” 郭姐喜出望外，这房子她本来是要卖给吴晓梦的，没想到一个朋友向她打听卖房子的事情，说是有个人愿意高出市场价来买她的房子，一间房子一千二，比卖给吴晓梦他们足足高出四百块，傻子才会继续卖给吴晓梦，所以她才毁约了。 五间房子，多卖整整两千块钱，当天他们就签了合同，商议择日办理过户，一手付清了钱。 韩茹拿到钥匙，心里一阵得意，谁能想到现在不起眼的小巷子未来拆迁会是一笔天价赔偿呢，随便一间房子都能赔一套房子，她一口气买下五间，赔偿的五套房子妥妥的。 她也不关心其中三间房是租给谁了，反正一年也收不到多少钱，她还看不上这点小钱。 韩茹拿着合同走了，她让郭姐跟吴晓梦他们说一下房东换人的事情，郭姐忙，没时间等吴晓梦他们回来就走了。 陆韫这几天和很忙，新工厂虽然顺利开业了，但是销售网络还没有建立起来，他不想全部依赖百货商场，现在零售门店也开始遍地开花了。 陆韫正在忙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进来。” “哥！” 陆韫抬起头，是陆洋，陆洋如今在他工厂上班，陆韫本来不想答应，架不住陆洋软磨硬泡，陆建国他们也不同意，陆洋毕竟是留学博士，来他这食品厂也太屈才了。 “什么事？” “我听说你在招销售经理，不然我来试试吧？” 陆韫抬头看向她，问道：“你有做销售的经验？” “我可以学啊。”陆洋对自己的学习能力非常自信，“我可以学习，这多简单的事。” 陆韫摇头，“这不是学习的问题，你真想学习做销售，那你就从基层学起，这样才能真的学到东西，销售这个行业努力是不可或缺的，你一点经验的都没有，一上来就想经理。” 陆洋见他不同意，也就算了。其实她也不想来这里上班，这么个小厂，确实不是她想要施展的舞台，她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监督陆韫。 陆洋又说道：“哥，我认识了个朋友，他得知咱们厂要招销售之后，想转岗位去做销售。” “朋友？”陆韫问道：“哪个部门的？” “他是计件员，他说计件员这个工作能学的东西太少了，想做销售闯一闯。” 陆韫点头，“可以，让他去试试。” 陆洋哼着小曲走了出来，直奔车间而去。 看到人，她叫住对方，得意地笑道：“我替你给我哥提了一下，我哥说让你去销售部试一试。” 林峰皱眉，“为什么要帮我，我可以自己跟主管提出申请。” 陆洋的笑容僵住，“你这个人，好没意思，我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 林峰将手里的文件夹收起来，暗自窃喜，他确实觉得计件员这个工作非常没有前途，每天重复的都是一样的工作，埋没他的才华，但他跟主管提了一下，主管说他不踏实，才干这个工作没几天就想要换工作，训了他一顿。 他这才在陆洋面前故意提起，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看出来了，这姑娘没什么脑子，果然她跑去跟她的厂长哥提了。 “不是，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谁都知道你是厂长的妹妹，要是以后别人知道我是通过你的关系进的销售部，就算做出成绩，人家都会觉得是因为你的关系。” “这有什么，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言论自由。” 林峰说道：“还有你，你最好不要太张扬了。” 陆洋愣住，“为什么？” 林峰好心地提醒，“谁都知道你是厂长的亲妹妹，又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打你主意的人肯定会很多，你又这样单纯，会被人骗的。” 陆洋摸了摸脸，“谁能骗得了我啊。” 林峰这几句话，让陆洋更觉得这个那人真实可靠，不像别的臭男人，她笑着问林峰，“那你呢？你会打我的主意吗？” 本是句开玩笑的话，没想到林峰很认真地回答，“不会，虽然你很漂亮，但是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这话让陆洋顿时不高兴起来，但又碍于当面发作，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林峰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陆洋的背影，他看出来了，这姑娘真没什么心眼。 另一边，小燕交接完了饭店的工作，拿着自己的行李找到了真好吃小吃店。 客人挺多，吴晓梦忙中接待了她，先带她将行李放好，直接让她上岗前培训了。 小燕没想到二姨他们这个店会这样漂亮，而且客人好多，所有人都很忙，她两个舅舅都只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忙去了。吴晓梦不在后厨忙，她都是负责收银点单，小燕来之后就先负责收盘子擦桌子，玉琴和方凤还有吴能富兄弟在后厨负责出餐。 这样一来，人手就刚刚好了，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不会因为忙这样又忙那样手忙脚乱影响效率。 小燕手脚麻利，整个大堂里有十张桌子，她能及时收拾得干干净净。吴晓梦很满意，虽然是帮了对方，但是人家也是凭劳动拿工资，说起来她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 才刚忙过，店门口来了两个人。吴晓梦站在点餐台，正对着门口，对方一出现，她就注意到了。 她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来吃东西的，对方看到她，脸上闪过喜意，她一眼认出了那个年轻女人来，正是帮玉琴带孩子的表妹，也叫燕子的那个。 拉着她走进来的那个妇女看着和她有点像，应该是她妈了。对方这样不辞辛苦地找上门来，应该不是为了吃炸串。吴晓梦迎了上去。 她假装没认出来人来，问道：“请问你们是来吃东西还是找人？” 燕子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疑惑，她妈说道：“我们是来找玉琴的，玉琴是在你这做事吧？” “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吴晓梦追问。 燕子不好意思说，她妈不是个普通角色，也不肯跟吴晓梦说明前因后果，只是说自己要见玉琴，见吴晓梦不帮她叫人，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玉琴，玉琴！” 玉琴听到有人叫自己，吴晓梦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她就跑了出来，一看到燕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倒是她亲姨看到玉琴，脸上扯出两抹讨好的笑容，“玉琴啊，姨找你是有点事。” 燕子大概也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玉琴的事情，垂着头不敢看她。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玉琴担心她们闹起来会影响生意，对那妇女说道：“有什么事去外面说吧。” 吴晓梦拉住玉琴，问道：“要我陪你去吗？” 玉琴摇头，“没事，这大街上，她们不敢做什么的。” 吴晓梦只好在店里等。 玉琴就跟那对母女站在店外不远处说话，吴晓梦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她们，但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等吴晓梦点完两单再抬头看，那对母女对着玉琴跪下了，吴晓梦心头一紧，因为知道她们肯定不是来认错的。 但这是玉琴的私事，她不开口，吴晓梦也不好插手，只好等在店里等着玉琴处理好。 半个小时后，玉琴回来了，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进了后厨去了，那对母女也走了。 吴晓梦压着好奇心，一直等到打烊回到家，才询问玉琴，“白天的时候，那对母女来找你做什么？” 玉琴今天回来之后明显就不在状态，一直有些精神恍惚，吴晓梦很担心她。 玉琴惨淡一笑，“她们是来求我跟柱子离婚的，说燕子怀孕了，不想孩子出生就背负骂名。” “这也太不要脸了，这对母女真是没脸没皮，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好意思要求你离婚！”吴晓梦简直要被这种人气笑了，“那你怎么说？” 玉琴一时间没说话，显然是还没想清楚。 “你不会真的想退位让贱吧，不过这种男人留着也没意思，要是我，非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可。” 玉琴并不赞同，她摇了摇头，“不，他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他毕竟是毛头的父亲，要是因为这件事闹得他颜面尽失，以后毛头也会抬不起头来，我不能为了一时痛快，毁了毛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吴晓梦能理解她的想法，“那你怎么办？” 玉琴看向吴晓梦，“本来我是怕离婚的，可是有你在前面做榜样，我觉得离婚也没有什么了，人只要活出自己的尊严，离婚又怎样呢。离！” 玉琴决定回家一趟，跟柱子先将离婚证给扯了，将毛头的抚养权明确好。吴晓梦还预支了三十块工资给她。 今年忙了这几个月，好像没什么察觉，就快过年了，一直到吴能富提起已经腊月十六了，吴晓梦才想起来，还有十四天就要过年了。 吴能富搓手笑道：“这一忙就忙到过年了，去年那个年咱家过得寒酸，今年怎么样都要热闹一下。” 吴晓梦也支持，“是啊，从今年起咱们吴家的年就不一样了，该置办的年货咱们都置办上，咱家里还没有买彩电呢，不如今年就买上一台！” 吴能富‘嗬’地一声，村里只有村长吴建林家和他大伯吴建斌家有黑白电视，还没有人家有彩电呢，今年确实要过个丰年。 “彩电票我去弄，这年关买彩电的人多了去了，彩电一台难求啊。” 吴晓梦颇财大气粗地笑道：“只要有钱，还愁买不到东西？去找黄牛买，黄牛手里有票，有渠道能弄到机子，多花三五十块就能搞定。” 吴能富摸了摸脑袋，“这还真是！” 吴能文问道：“今年我们什么时候关门？” 过年的这些天生意是最好的，到年关了，不少人都舍得出来吃吃喝喝。 “钱是挣不完的，我们也累了半年了，早点关门回家过年。” 吴晓梦的提议大家都支持，便决定开门到腊月二十四关门休息。 有钱果然好办事，吴能富很快就找人将彩电给买回来了，这个时候的彩电是带着一个大天锅的，用来接收信号。这自己还安装不了，还得专门卖彩电的上门安装，吴能富就跟对方约好，腊月二十五来给他们家安装，上门要收费，三十块钱。 玉琴这一回去就是三四天，再来的时候，拿着一大包行李。 吴晓梦看她拿这么多东西都有些吃惊，“怎么拿这么多行李...” 话还没说完，玉琴看着她笑，“我离婚了。” 吴晓梦问，“那毛头呢，跟谁？” “跟他爸。”玉琴眼睛通红，显然是大哭过一场了，她这一大包行李都是自己的衣服，她对吴晓梦说道：“晓梦，我没有你这样幸运，有支持你离婚的父母兄弟，我父母和我兄弟都很反对我跟柱子离婚，说他跑长途挣得多，干这行的，在外面跑车十天半个月没摸女人，有几个姘头不新鲜，让我忍，还说我到了这个年纪，要离婚，以后可找不到条件这样好的。” 吴晓梦劝她，“没有的事，咱女人离了婚一样能活得好，不一定非要找男人，只要自己有本事，男人就是多余的东西！” 玉琴擦了擦眼泪，“你说得对！”她还有件事情没说，她带着行李回娘家的时候，她父母将门全给锁上，不让她进，指着她鼻子骂她是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吴晓梦知道玉琴无处可去，让玉琴安心地在这里过年，就是她一个人在这里，怪冷清。 玉琴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吴晓梦他们筹办过年的心情，今年买了很多年货，吴能富不忙的时候都用三轮车拉了两车回去了。 过年这阵子陆韫厂里是最忙的，还抽空给吴晓梦送了一大包年货来，都是他们厂里生产的。 腊月二十三这天晚上，吴晓梦他们打烊之后将店里的食材全部带走，留了一部分给玉琴，一部分准备带回家吃。 晚上的时候，陆韫顶着雪来了。 一手提着两瓶茅台，一手提着一盒燕窝，只是他给吴建国和张玉兰准备的年礼。坐在温暖的火炉旁边，大家放松的聊天。 “你们明年什么时候开门营业？” “应该要过了大年初七。” “要回家这么久？”陆韫皱了皱眉，这也就意味着，他要这么多天都见不到吴晓梦。 吴晓梦问他：“你过年要回家吧？” 陆韫点头，“要回去陪爷爷过年。” “过完年有时间来我家玩。”吴能富邀请道。 “有时间就来。”陆韫笑道，“但我过完年要先去深圳一趟，那边有些关系要维护，需要过去送礼。” “正事重要。”吴晓梦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过年的时候火车上扒手多，人也挤，买卧铺票吧，安全点。” “陆先生你在深圳的厂主要是做什么的啊？”玉琴突然插嘴。 “做电子产品。” “要招女工吗？” 陆韫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想去吗？女工也招的，流水线招。我可不敢收你，你是晓梦的得力干将。” 玉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得知吴晓梦明天早上还要去采购，陆韫便提出自己陪她一起。 次日，两人早早地开车前往百货商店，吴晓梦要给家人买些礼物。 她给家人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外套全买的羽绒服，这个时候的羽绒服不便宜，大人的一件就能顶得上普通人大半个月工资，十来套衣服买下来就花了七八百块钱。 买吴能富他们的男装的时候，吴晓梦给陆韫也选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这个时候的羽绒服用量扎实，款式虽然普通，但是保暖耐穿，她将陆韫叫过来，“这件你觉得怎么样？” “去试试。” 陆韫笑道：“这衣服是准备给我买啊？” 吴晓梦笑道：“所有人都有新衣服，也给你买一件。” 陆韫从上而下地看她，刚好能看到吴晓梦光洁白皙柔软的脖颈，心里也不由触动，乖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直接套上了黑色的羽绒服。 羽绒服是长款的，穿在他身上显得腰细腿长，吴晓梦歪着头看他，陆韫转了一圈，笑问：“怎么样？” 穿上这身黑色羽绒服的陆韫看着皮肤更白了，前额的碎发柔软地垂着，他看上去像个阳光大学生，看得吴晓梦当即拍板：“买！” 这羽绒服是件牌子货，价格顶得上两件普通的，吴晓梦没有犹豫，掏出钱包结账，陆韫站在一旁，欢喜地看着她把钱付了。 等她付完钱，陆韫先将所有衣服拎到车上放好，才带着吴晓梦重新逛起来。 “我没看到你有什么护肤品啊，商场开辟了一个国外进口商品货柜，咱们去看看。” 陆韫将吴晓梦拉到进口区，一个女导购迎了上来，进口区的东西都不便宜，她见吴晓梦和陆韫穿着都不普通，笑吟吟地帮他们推荐商品，这要是成交了，她是有提成的。 吴晓梦平时太忙了，都没时间护肤，还好底子好，平时都是匆匆擦点雪花膏，连口红都没涂过几次。 陆韫给她买起东西来像是不要花钱一样，买了一套进口护肤品花了五六百，这可不得了，一瓶雪花膏才几块钱，吴晓梦不想要。 陆韫揽着她，笑道：“我挣钱不就是给媳妇花的？你不花谁来花？” 导购看着他们，难掩羡慕，就这么一套护肤品，都是她一年的工资，人家却舍得给对象买。 她半真半假的恭维吴晓梦，“您可真幸运啊，这位先生对您可太好了。” 陆韫笑着纠正她，“是我幸运，找到这么好的对象。” 买了这套护肤品，陆韫又给她买衣服买鞋，一直将整个商场都逛了一遍， 吴晓梦算了一下，她给陆韫买的那件羽绒服花了两百多块，陆韫给她花了一千多，拦都拦不住。 陆韫提着东西往外走，吴晓梦挽着他的手，经过一处男装部，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林峰穿着一件簇新的外套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她抬头一看，这商店正是她给陆韫买羽绒服的，东西卖得都不便宜。 她没理会，也没有指前夫给陆韫看的意思，两人走出了百货商店。 陆韫开车送他们回家，东西塞满了后备箱，差点都要关不上门了。玉琴独自留了下来在城里过年。 吴晓梦他们留了一些年货给玉琴。 因为路上堆了雪，回去的路格外的长。车里暖气开得足，逛了一天，吴晓梦一上车就困了。 吴能文有些晕车，一直没说话，吴能富看着近在咫尺的家乡，心情突然激动起来，自己也算是锦衣还乡。 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因为担心陆韫独自回去危险，吴晓梦将人留了下来。 今年因为吴晓梦他们做生意惠及乡里，这个年，大家都准备得很扎实，以往舍不得多买的鞭炮也买得多了，孩子们的‘哒哒炮’也可了买，走到哪都能听见孩子摔炮竹发出的声响。 全村唯一过得不体面的大概只有吴能武一家了，之前摆摊挣了点钱不假，但吴能武好吃懒做，很快就败没了，李红跟娘家也闹翻了，也不好回娘家打秋风，眼见吴能富他们不在家，两人总是跑到张玉兰跟前要东西。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张玉兰背着吴晓梦他们还是接济了老二一家不少。 听到汽车轰隆声，首先率着三个妹妹跑了出来，他如今是村里人气最高的小孩，不仅仅他和妹妹们人手一块电子手表，还因为他买了些玩具枪。 “姑父！” 冲上来，对着陆韫就叫开了。 陆韫摸了摸他的头，他拿了一包东西递给他，“拿去和妹妹们分去吧。” 接过来一看，里面是小汽车等玩具，他兴奋极了，“谢谢姑父！” “叫叔叔！”吴晓梦红着脸纠正他。 陆韫倒是很喜欢姑父这个称呼，他一脸满足地帮着吴晓梦他们将东西拎进去。 不少村民在吴家玩，看到吴晓梦他们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进屋，不由得感慨，“晓梦他们这是挣了大钱啊。” 张玉兰扬眉吐气地笑道：“要不是他们挣了钱，哪能带动村里人跟着挣钱呢？” 吴晓梦的二伯娘玉凤拉着张玉兰问，“那是晓梦的对象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可将张玉兰问住了，只好说道：“晓梦他们现在忙得很呢，哪有时间理会这些。” “晓梦如今这样能干，姓林的只怕要后悔死了。”有人窃窃私语。 此时被提及的林峰也回了家，他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他自从去食品厂上班之后，就干脆住在了厂里，平时也不怎么回来。 张梅见他买这样多东西回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故意穿着林峰给自己买的新衣服出门嘚瑟，“这可是我儿子买的，一百多块钱一件！羽绒服，你们挺没听说过？” 住在她家隔壁的曹老婆子见不得她这样，当面嘲讽，“你家林峰只怕是攀上高枝了，能买得起一百多一件的衣服，确实了不得！” 张梅不服气，立马跟她吵了起来。 “我那侄儿也在食品厂上班，一个月开五十块工资，林峰才去一个月不到，就能买得起一百多一件的羽绒服，不是攀了高枝是什么？” 人家有理有据，张梅也觉得不对劲了，跑回家问林峰钱从哪里来的，林峰买这么多东西要不少钱。 林峰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说，“你穿着就得了，反正这钱来得干干净净。” 张梅好问歹问，才问出来是韩茹拿的抚养费，给了两千。 张梅顿时愣住，当年韩茹从他们家走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这才多久回过随手就能拿出两千块。 张梅遗憾的‘哎哟’一声，“你怎么不多要点啊，两千块就将你打发了！她住在哪里，我去找她要去！那三个孩子可是她亲生的！” 林峰也不知道韩茹住在哪里，“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又出国了。” 张梅想了想，异想开天地说道：“反正你现在也离婚了，韩茹现在这样有钱，你们又有这几个孩子，干脆将人重新找回来一块过日子得了。这几个孩子没妈可怜，韩茹肯定会心疼自己孩子。” 林峰看向林宇几个，刚穿上的新衣服又弄脏了，这几个孩子就像是在泥里长大的一样，说到有钱，他突然想起陆洋来。 听说吴晓梦他们回来了，来他们家的人越来越多，看到吴晓梦家堂屋里摆着的大彩电，都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不少人跟吴晓梦打听，想问问她店里还要不要人，得知她人招满了之后，都不由得失望，又不知是谁透露了陆韫就是附近新开的那个食品厂的老板，他们又围着陆韫，想要进他的食品厂。 食品厂虽然也招工人，但是条件很高，年龄有限制，学历也有限制，毕竟现在工作难找，起码也要有初中学历才能进厂做流水线工人。他的食品厂早就招满人了，招工一贴出来，没几天就招满了。 这时候面对这些村民，陆韫不由得为难，毕竟这里面有不少是吴家的亲戚。 好在吴晓梦过来帮他解围，“他们厂已经招满了，等下次有空缺的时候再说吧。” 刚才还在夸奖吴晓梦他们的人，不少就变了脸色。明明吴晓梦他们有这个招工的资源，却不优先考虑自己村里的亲戚们，着实让人心寒。 黄素芬就是人群中质疑的这个，她刚刚离了婚的儿媳就在吴晓梦他们店里打工，黄素芬也不嫌尴尬，听到吴晓梦他们回来，跑得是最快的一个，当然，她来是有目的的。 “吴家这事情办得也太不地道了，明明知道村里有这么青年劳动力，不到一些人的心坎里，本来他们是挺感激吴晓梦收龙虾，他们能卖龙虾来改善生活，但是人心不足，当他们达到了以前远不能达到的生活之后就想要更好的生活，而吴晓梦他们没有给这个改善生活的机会，心里就不满意了。 吴晓梦一开始没有说话，黄素芬带头之后，几个嘴碎的婆娘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陆韫看向吴晓梦，他不想给吴晓梦带来麻烦，正想透露明年会扩招的消息，吴晓梦站了起来。 “你们真好意思说我忘本？你们忘记了夏天的时候去田里捡小龙虾卖钱了？这钱难道不是我送给你们挣的？这工厂人家投了几十万开的，不招点有用的人才，难道招你们这些嘴碎的进去天天嚼舌根？” 顾不上大过年，吴晓梦数落得她们几个抬不起头来，旁边的人也纷纷出言指责。 黄素芬见别人都哑火了，知道吴晓梦厉害，也不敢太过分了，笑吟吟地问她，“晓梦啊，婶子还有件事要问你啊。玉琴在你那做这么久的事，她的工资发没发给她呢？” 吴晓梦看向她，“怎么？” 黄素芬搓了搓手，“这不是...玉琴闹着要跟柱子分手吗？她这几个月挣的钱应该分一半给柱子啊，玉琴说你还没给她发工资，这钱啊，你干脆给我吧!” 吴晓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玉琴离婚的时候，黄素芬跟她讨要这个钱，玉琴推说自己没发工资，黄素芬跑来找她来。 “这钱是玉琴自己上班挣的，为什么要给你啊？” “那柱子挣的钱她也花了不少啊！”黄素芬振振有词，将他们离婚的原因怪罪到吴晓梦身上，“就是你离婚给玉琴带了个不好的头，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要离婚呢？肯定是你背着我们撺掇她了！这你可得赔偿！” 吴晓梦简直要被气笑了，正好给玉琴讨个公道，“见过不要脸不要皮的，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玉琴和柱子为什么离婚，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柱子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你心知肚明，不仅不管，你这当妈的还觉得理所当然。玉琴嫂子离婚不是我撺掇的，是你们母子一手造成的！请你出去！” 玉琴一心想要维护毛头，所以没有揭穿柱子的真面目，但是她走后燕子就马上挺着不显怀的肚子住进了他家，这村里还有谁不知道呢。 “黄素芬，你这个老妖婆也太不要脸了，还不快滚出去？在这丢人现眼！” “哈哈哈，柱子这老色批，连自己表妹也睡...” 黄素芬被群嘲，老脸顶不住，只好逃回了家，玉琴的工资没讨要到，到受了这么多嘲笑。 一回家，燕子就巴巴地迎了上来，“妈，怎么样了？” 当着众人面讨要工资的主意就是燕子出的，她说这么多人，吴晓梦不好意思不给。 迎接她的是一个重重的巴掌，黄素芬打完人之后双手插腰，“都是你这□□，蠢货！你骚得连表姐的老公都抢，要不是你，我现在每个月能多二十块钱！” 黄素芬打听到玉琴在吴晓梦那上班一个月四十五块钱，差不多快有柱子多了，直到这个时候，这个老虔婆才后悔。 而燕子也才刚刚领教到黄素芬的厉害，捂住脸不敢吭声。 陆韫在吴家住了一晚，次日清早就走了。安装彩电的也来了。 吴家没有高房子，天锅找了好多地方才终于找到信号，在安装人员不断调试下，早早来了吴家等候的一屋子人总算看到电视上出现彩色的画面，声音也随即传来。 看了这么几年的黑白电视，看到彩色画面的那一瞬间，大家都沸腾了起来。 这时代真是不一样了啊，抽着旱烟的大爷爷心想。 张玉兰大方地装了瓜子糖果出来吃，以前这些是稀罕物，今年可以随意拿来招待别人，日子肉眼可见的红火了起来。 吴晓梦没来凑这个热闹，她跟着刘秀英在厨房炸圆子，刘秀英正在跟她打听今年一共挣了多少钱。 第58章 第 58 章 这个春节,吴晓梦他们一家人守在电视机前，看起了在央视首播的《西游记》，因为他们家是彩色电视机,里面的唐僧师徒二人活灵活现的,比在别人家看黑白电视看起来要好看，吴晓梦家这个年是过得最热闹的，吃完饭就有不少人过来蹲着看《西游记》。 过这个年也忙,要打年糕,炸丸子,做粑粑，幸好年猪已经提前杀了,不然还真是忙不过来。去年过年的时候，吴家还过得紧巴巴的,自己家养了七八头猪,一头也没舍得留给自己吃，全卖了，就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包了一顿猪肉白菜饺子。 今年直接留了一头最肥的年猪自家吃,到了腊月二十七这天，男人们忙着贴对联,村里会写对联的少,吴晓梦的大爷爷就会写对联，平时过年的时候别人端点东西到他家去,请他写对联，这活要干一整天。 今年大爷爷第一个就给吴晓梦他们家写了，吴能富送了一条三四斤的肉给大爷爷过年。 本来家里的东西都买齐了，吴能富指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可口可乐的广告,“可口可乐，嗨，我忘记买这东西了，今天进城去买几瓶回来，咱们也尝尝这洋鬼子的饮料！” 广告里有一排做头发的女人喝可口可乐的场景，刘秀英指着笑道：“这些女人做头发也喝呢，城里现在可时髦烫头吧？” 吴晓梦看了一眼，笑道：“咱们今天也去烫个头，赶个时髦吧。” “家里这许多活没干完呢！”刘秀英很是心动，但又担心活没人做。 “过年嘛，就是图个高兴，热闹，咱们一家人去烫个头。” 吴晓云还是学生，不能赶这个时髦，她豪爽地笑道：“你们去吧，这些活我一个人就能干了！” 吴晓梦拉上张玉兰，张玉兰死活不想去，“我都这把岁数了，要真去烫头，别人不得笑话啊！” “笑话什么，妈你去城里看一看，哪个阿姨不烫头啊，快走吧！” 被磨得没办法，张玉兰内心其实也跃跃欲试，她换了身吴晓梦买的新衣服，站在镜子前左右端详，爱惜地摸了摸羽绒服，“这东西穿在身上是暖和啊，就像裹了一条大棉絮！” 吴晓梦笑道：“这东西可比棉絮轻多了！” 她们几个穿着簇新地出门，坐公交进了城，吴晓梦没烫过头，随便找了一家看着门面大，生意不错的理发店，进门就说要烫头。 张玉兰可尴尬了，差点就要说不烫了，她这辈子什么时候烫过头啊，也就是现在儿女出息了，能赶这个时髦。 等了一会儿，才有理发师过来给她们三个弄，现在流行烫羊毛卷，吴晓梦不喜欢，她烫了个港式大波浪，张玉兰头发少，只能烫小羊毛卷，也就是方便面头，城里的老太太都时兴烫这个发型。 几人上了药水，被安排在一个玻璃罩下面烤着。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穿着貂皮外套的女士，对着镜子不停地摆弄着头发，吴晓梦注意到对方的瞬间就将人认出来了，是陆韫的妈妈，邓萍。 她没有出声，邓萍旁边坐着陆韫的妹妹，真是巧了，她们也选择今天出来做头发。 母女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吴晓梦几个，自顾自地说着话。 “妈，你说哥会去吗？” 邓萍翘着二郎腿，她想烫个新发型，嘴上答应道：“怎么会不去，他和小罗小时候是在一家幼儿园上学的，你余阿姨精心安排的这次相亲，小罗这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不怕你哥看不上人家。” 陆洋担忧道：“你没跟哥说明白是去相亲的，只怕他到那知道真相之后就要走了。” “本来就是认识朋友啊，见个面怎么了？小罗人家可是高学历，要真说，我还担心她看不上你哥呢！” 刘秀英和张玉兰都不认识这母女俩，没注意她们，吴晓梦听到了也装作没听见，合着邓萍安排陆韫相亲去了。 邓萍正说着话，无意间往旁边看了一眼，从镜子里，乍然一看镜子里旁边那个姑娘很漂亮，头发都被包起来了，该是最丑的时候，人家看上去还是那样漂亮，再看一眼，回过味来了，这不就是害得她儿子六亲不认的罪魁祸首吗？ 邓萍转过头看向吴晓梦。 毕竟是陆韫亲妈，吴晓梦看在陆韫的面子上也得打个招呼，“阿姨，您也做头发呢？” 陆洋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嘟哝道：“真是冤家路窄！” 邓萍也觉得巧合，目光从吴晓梦脸上扫过，打量起张玉兰和刘秀英，很显然，这两人是她的家人。张玉兰皮肤粗糙暗沉，身上穿着的那件体面的羽绒服看上去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邓萍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妇女明显就是吴晓梦的母亲，模样这样寒酸，要是陆韫真的娶了吴晓梦，让同事和邻居知道她有这样拿不出手的亲家，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邓萍笑道：“真是巧了，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你和阿韫是好朋友，真是可惜，今天他相亲去了，没在这里。” 她故意说这话来让吴晓梦知难而退。 吴晓梦没说话，张玉兰却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火药味，阿韫，不就是她的好女婿陆韫吗？这女人是陆韫的母亲？ 张玉兰本来还想以礼相待，看到对方那看着自己女儿时毫不掩饰的嫌弃，她忍不住说道：“陆韫怎么会去相亲呢，他马上就要和我的女儿结婚了。” 邓萍看向她，得体一笑，“你是吴晓梦的妈妈吧，阿韫还不懂事，说什么娶啊的，都是孩子话，家里已经为他挑选了性情家世都相当的女孩，您可别当真了。” 这话差点将张玉兰气冒烟，还以为陆韫是真的变心了，顿时头发也不想做了，就要回家。 吴晓梦一把拉住她，“妈，你听别人乱说什么，快坐下吧，马上就烫好了，烫一个头一百二十块钱呢，你想白花这个钱？” 陆洋听她这样说，当即就不高兴起来，“吴晓梦，你做的美梦也该醒了，我哥才不会娶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名字倒过来就不认识了吧？” 本来出来烫头发是为了高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邓萍她们，吴晓梦自己倒是不动气，张玉兰气红了脸。 大过年的，吴晓梦不想跟人打嘴巴子仗，直接不理会那母女二人，将人晾在了一旁。 从理发店出来，吴晓梦拉着张玉兰去逛百货商场。 张玉兰拦住吴晓梦，有些欲言又止，在张玉兰看来，陆韫虽然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婿，但是他们家人看不上吴晓梦，以后吴晓梦要是真的跟他结婚了，就算陆韫不给吴晓梦气受，他那一家人就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吴晓梦得过得多委屈！ 路过一家咖啡厅，吴晓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陆韫，对面坐着一个姑娘，两人有说有笑，似乎谈得很来，她心如雷击。坐在陆韫对面的女孩看着和他差不多大，模样很秀气，看上去温温柔柔。吴晓梦趁张玉兰她们没注意到，拉着张玉兰走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吴晓云将工作完成了大半。 看到陆韫跟别的女孩谈笑风生的事情，吴晓梦谁也没说，默默地藏在了肚子里。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庆祝今年丰收团年，灶火里的活热腾腾地燃着，映着窗户上的红剪纸格外喜庆。 大年初一，要拜年了。 吴晓梦他们要去一趟外婆家，给外公外婆拜年。 张玉兰提前给两个老人买了一套衣服，往年能提一斤肉就不错了，今年不仅买了衣服，还准备了红包。 吴晓梦很小的时候曾经被寄养在外婆家，寄养了半年，她对外公外婆还是很感激，一人封了一百二十块红包。 他们大清早去，到了外婆家，早饭还没吃。 张玉菊一家人也到了，看到吴晓梦，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话也阴阳怪气，“哟，真是难得，吴晓梦他们如今挣了大钱，连姨都不认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来拜年。” 吴晓梦看了一眼张玉菊身后跟着的年轻女人，这大概就是要四百块彩礼的儿媳吧。 大过年的，张玉兰不跟她计较，只是看着她身后的新媳妇笑道：“英子也来了。” 张玉菊推了推英子，“她大姨，英子可是新媳妇，这大过年的，见面你不给个红包？” 张玉兰摸了个红包出来，正想放在英子手上，被张玉菊一把抢过去，上回在他家借钱没借到，让张玉菊记恨至今。 一看红包里面就十二块钱，张玉菊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她大姨，你出手也太大方了点，挣这么多钱还这么抠，真该一辈子受穷。” 吴晓梦将大嫂刘秀英拉过来，笑着问她，“大嫂啊，咱三姨这样大方，你结婚的时候她拿了多少红包啊？” 刘秀英看了张玉菊一眼，“什么红包？没见过。” 张玉菊脸色顿时就尴尬起来了。 几个舅舅也趁机跟吴晓梦打听，“听说你对象就是开食品厂的那个老板，能将你几个表哥弄到厂里去上班吗？” 张玉菊也想让吴晓梦给自己的孩子走走关系。 一提到陆韫，吴晓梦脸上暗淡了一瞬，勉强笑道：“他那个食品厂已经招满人了，而且我跟人家没结婚，现在就往里面塞人，人家要怎么看我们一家人，会觉得咱们家人都没骨气的。” 等应付完亲戚，吴晓梦不由得想起陆韫，又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只怕他现在已经是相亲成功了吧！ 从外婆家回来，吴翠英已经来了，她回来拜年。 还没进门，就听见房间里有争吵声传来。 “你别弄我的东西，这是我姑父送给我的！这手表你不能拿，还给我！” 和家里的几个妹妹关系是很好的，平时从来不会争吵，有什么事情，也会让着几个妹妹。 “哈哈，以后就是我的了！我妈说了，这里的东西我可以随便拿！” 这声音听起来很陌生，而且听上去就是四五岁的小孩的声音，张玉兰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过去推开门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带着小毛毡帽的小男孩正在和抢东西，那男孩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就是衣服弄得很脏了，两条鼻涕不停地流淌。 “这小孩是...”张玉兰问吴翠英，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吴翠英正在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她在婆家都是当牛做马，这些东西可没有她的份。 “这孩子就是秀才啊！他奶奶说家里有好东西，让我带他过来吃点东西。” 吴晓梦听得差点笑出来了，心想吴翠英的婆婆还真是能掐会算啊，都算到他们家有好东西了。还特意让吴翠英带孩子过来吃。 张玉兰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吴翠英，“你啊你，怎么就这么蠢呢，你没养过孩子啊，要帮别人养孩子！” “燕子呢？”吴晓梦问。 吴翠英主动说道：“燕子这不是在你那上了几天班吗？她没把钱拿回家，被她爸和她奶打了个半死，这几天都没下床。” 吴晓梦回家之前，给了燕子三十块钱，不想燕子给他们那吸血一家人打工，就叮嘱了燕子不要将钱全部上交，没想到这竟让她遭了一顿打！ “这大过年的，他们还真是下得去手！”吴晓梦心里无比的愤怒，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正说话间，房间里爆发出哭声，吴翠英赶忙放下手里的吃食，往房间里冲。 秀才哭了，将自己的手表抢了过去。 吴翠英一把将手表抢了过来，骂，“手表给表弟玩一会儿又怎么样！他又不要你的！” 自然不肯，“他拿着手表到处乱摔，这手表是我姑父送我的，凭什么要拿给他玩！” 曹秀才揪着吴翠英的头发，“我要手表，我要手表！” 不肯给，吴翠英只好哄秀才，“乖秀才，咱们不玩手表，咱们吃糖果去，外婆家有好多好多糖果！” 好不容易将秀才哄出来吃东西，可这小屁孩真是招人讨厌，将糖果撒得到处都是，剥开一颗舔两下就不要了，又剥开一颗。 吴翠英站在一旁看着他将糖果扔着玩也没出声制止，吴晓梦提醒道：“大姐，这小孩这样浪费糖果太可惜了。” 吴翠英无所谓地说道：“你们挣了这么多钱，还心疼这两颗糖果做什么！” 吴晓梦只好亲自制止那小孩，“糖果是吃的，不是扔着玩的，你要是再扔，我就要打你屁股了。” 这小子估计是在家作威作福习惯了，没把吴晓梦的话当回事，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吴翠英还鼓励他，“我儿子真棒！对，抛高一点，朝天空抛！” 在他再次抓起一把糖果像天女散花似的抛出去之后，吴晓梦一把将小孩拉过来，对着屁股打了两下，“跟你说了不能这样浪费粮食，你不听就要打屁股！” 这两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那小孩哇地一声就哭开了，满地撒泼打滚。 “晓梦，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吴翠英心疼坏了，抱起秀才长问短文，生怕将他打坏了。 吴翠英抱着孩子，不住地指责吴晓梦，那孩子见有人帮他撑腰，嚎得更大声了。 这是吴能富从外面回来，得知原委，直接将吴翠英和那孩子一起赶了出去，“大姐，你自己当王八也就算了，可别将这小王八带家里来，这年也拜了，赶紧回去吧。” 吴翠英的婆婆让她将小孩带过来，除了吃吃喝喝，还有个目的就是要红包，没想到吴能富会直接将人赶出去，还将大门给栓上了，吴翠英怎么叫门都不开。 李红听见动静，挺着孕肚从他们那边的院子探出头来，看见是吴翠英，连忙将门关上了。 吴翠英叫不开门，又担心小孩冻着，只好空手回去了。 等人走了，晚上才发觉自己丢了好几样玩具，被那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藏□□带走了。 吴晓梦到底放心不下燕子，让吴能富跑了一趟，燕子果然被打了，吴能富去的时候，她正拖着病体在给一家人做饭呢。吴能富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拉家里来了。 吴家新起了三间新房，住人不成问题了，燕子来了这，就跟吴晓云睡，吴晓云和她身材相当，她穿的也是吴晓云的衣服。 吴晓梦这两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即使已经极力地克制自己不去回想，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的那一幕。就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一般。 初二这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吃过了饭，正围坐在一起看电视。 院子外面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吴晓梦还没有反应过来，欢快地跑出去，“姑父来了！” 吴家人都挺高兴，吴能富马上站起去迎接。只有吴晓梦坐在原地没动。张玉兰碰了碰她，提醒道：“陆韫来了，你不出去迎迎？” “来就来呗，还让人出去迎接，什么大人物啊。” 陆韫拎着礼品进来，身上落了零星的雪花，一进门先给张玉兰和吴建国两口子拜年。 张玉兰将东西接过来，笑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陆韫的目光不住飘向吴晓梦，分别的这几天像是分别了几个月一样难捱。 张玉兰又去给他张罗吃的，陆韫在吴晓梦身边坐了下来，一边和吴建国他们说话，一边暗中伸手捏了捏吴晓梦的手，没想到被她躲了过去。 等陆韫吃了东西，他们几个小孩在外面放起了炮竹，他们小孩玩的那种是手持的，一根长长的烟花，点燃之后，炮筒里面会有烟花腾出，飞不了多高，小孩子特别喜欢。 陆韫借放炮竹，拉着吴晓梦出了门。 陆韫明显能感觉到吴晓梦心情不佳，一边看小孩们放炮竹，一边问她，“怎么，大过年的，怎么不高兴？” “你怎么来了？不忙着相亲吗？”吴晓梦问道。 “相亲？”陆韫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我怎么会去相亲呢。” “没去？”吴晓梦看向他，还是决定将那天自己看到的场景说出来，“那天我都亲眼看到了。” “哪天？”陆韫看向吴晓梦的头发，注意到她换发型了。 吴晓梦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陆韫恍然大悟，“你说王婷啊。她是我一个表妹，我们是偶遇的，她也是被家里逼出来相亲，我们遇到了，就一起喝了杯咖啡。” “真的？”吴晓梦看向他。 陆韫握住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吃醋呢，那天你怎么不进去啊，我这两天太忙了，早就想来见你了。” 吴晓梦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她怕张玉兰看到，误会解开，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舒坦了。 天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陆韫的吉普就停在院子外面，“出去走走吧？” 吴晓梦点了点头。 两人上了车，一路开着车来到了一处旷野。 天上挂着月亮，照得白雪亮堂堂的。 两人下了车，并肩散步，陆韫握着她的手，还将自己的羊绒围巾解下来，戴到了吴晓梦脖子上，即使寒风逼人，吴晓梦也感觉格外的暖和，陆韫的身影高高大大，将她整个人盖住。 吴晓梦突然挣脱了他的手，跑远了一些，捏起一个雪球朝他砸过去。 陆韫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捏起雪球和她打起雪仗来，他的雪球都捏得松松垮垮的，砸在身上一点都不痛。 旷野之中，两人如同回到了孩提时代，也感觉不到寒冷，跑着闹着，雪球在两人之间飞舞，两人欢乐的笑声在这旷野之中回荡着。 一时间，吴晓梦的雪球砸中了陆韫的头，她开心得哈哈大笑，陆韫跑了两下却突然‘啊呀’了一声，吴晓梦以为他崴到脚了，连忙跑过去，焦急问道：“怎么了，崴脚了吗？” 等她靠近，陆韫突然一把抱住她，吴晓梦一个没站稳，两人抱成一团，从小斜坡上滚了下来。陆韫一直护着她的头，没伤着，人却更开心了，吴晓梦几乎忘却了一切前尘往事，如新生一般开心的大笑。 陆韫压在她身上，两人头上身上沾满了雪沫子，可紧紧贴在一起的心是火热的。两人头上都沾满了白色的雪，有些共白头的意思了。 月光下四目相对，浓烈的情感在视线中流转。吴晓梦的笑声戛然而止，陆韫的脸出现在她眼睛上方，冻得冰凉的唇也被温热的两片唇封住了，紧接着，他的舌头轻车熟路地撬开了她的贝齿。 激吻过后，陆韫怜惜地捧着她，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彼此唇上都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陆韫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呢喃：“晓梦，嫁给我吧！” 吴晓梦轻喘，直视着陆韫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是浓浓的期盼，还夹杂着紧张。 吴晓梦张了张嘴，“可是你都还没有对我说过那三个字。” “什么？”陆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他明白了，他先将吴晓梦从地上拉起来，像影视剧里那样单膝跪地，握住吴晓梦的手，“晓梦，我爱你，嫁给我。” 吴晓梦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我爱你”，心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原来每个人，不管是否受过伤，都会渴望被爱。 她的血液，从被他握住的指尖开始沸腾，一直延伸到心脏，面对他真挚的目光，吴晓梦郑重地点头，“好。” 第59章 第 59 章 两人开车回家,吴家人还在守着电视看西游记，已经看到了孙悟空师兄弟三人偷吃人参果，跟几个妹妹在讨论人参果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来娣和招娣都开朗了很多,九月份的时候她们俩就已经上学了,吴能武夫妻俩就好像没有生过这俩姑娘一样，一院之隔，都没来看过一眼。 今年吃年夜饭，也没有将那两口子叫过来一起吃，两人关着门,大过年的吵了好几架。 “快,二姑，这集马上就要放完了。”叫她。 吴晓梦看过很多遍西游记，但是西游记就是有这样的魔力，百看不厌。她看了陆韫一眼，笑道：“你们看，我们有事情。” “那好吧，白天有重播的！” 陆韫将要跟吴晓梦结婚的事情跟陆建国和张玉兰说了,他非常郑重地请二人同意将吴晓梦嫁给他，“我大学毕业之后就独立了，经济也完全独立，请您二位放心，我绝不会委屈晓梦，我爸妈和我的看法并不一致，结婚之前我会买一套房子作为新房，结婚之后我们就住在新房子里，晓梦也不用去我父母家。” 吴建国他们，包括吴晓梦也不知道陆韫到底有多少钱,他开的那样吉普本来是军用款，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买了一辆，光是这辆车就值五六万，这个时候五六万块钱可以买十套房子。 张玉兰说道：“本来你不提，我也就不提了，上次我跟晓梦去烫头发...”张玉兰将碰到陆韫他妈的事情说了，“你妈妈看不上我们农村人，我和晓梦他爸是农村人没错，我们俩没什么本事，可晓梦不一样，晓梦能挣钱养活自己，晓梦不该遭受那样的歧视。” 陆韫还真不知道这回事，“伯母你放心，结婚之后，我不会要求晓梦对我父母尽孝，那是我的事情，晓梦只需要安心地做我的妻子就可以了，家里的财政大权我也会如数交到她手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玉兰他们没有不同意的。他们对陆韫很满意，唯一担心的就是陆韫的父母会给吴晓梦委屈受，而陆韫承诺吴晓梦不必去孝顺他父母，那就行了。 “什么时候把婚给订了？”吴建国问。 陆韫还没来得及回答，张玉兰说道：“这事我们看着办就得了，尽快吧？” 陆韫没有父母帮忙操持，这事还真得吴建国他们来办，陆韫不想委屈了吴晓梦，提出酒店由他来定，吴建国他们只需要将订婚日期定下来就行。 这件事总算是有了眉目，一家人都挺高兴，陆韫摸出几个红包，陆建国和张玉兰一人一个大的，几个小孩都有，陆韫还有事要走，等他出门，吴晓梦送他时，陆韫摸出专门给她准备的那个递给她。 吴晓梦挺意外的，“我也有？” 陆韫笑道：“你是我的大宝贝，当然要给你准备。” 吴晓梦攥着红包，心如这红包一样红艳艳热腾腾，目送陆韫的车消失在雪夜中。 大年初七要开门营业，大年初六这天，吴晓梦他们就坐车回了城。 一进院子冷清迎面而来，院子里的雪原封原样，没有脚印踩过，因为堆得太厚了，所以还没有化开，吴晓梦心里一个激灵，生怕玉琴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等匆匆走进屋，在桌上看到了一封冰冷的信。 信是玉琴留的，大概内容是说她想南下去寻找工作机会。 吴晓梦知道，玉琴是被这个地方的人和事伤透了。她并不担心，反而有些庆幸，玉琴去南边的人生比留在这里精彩。 他们刚到家没多久，方凤也过来了，看到他们提前回来还愣住，笑道：“我本来还想提前过来帮忙打扫卫生，玉琴走的时候将钥匙留给我了。” 燕子在吴家几天，伤已经养好了，这会儿正拿着扫帚扫雪呢。 吴晓梦将准备的开工红包一人发了一个，曹燕推辞不要，吴晓梦笑道：“必须拿着，这可是讨一年工作顺利的好兆头呢。” 他们才将卫生收拾好，房东郭女士就过来了，过了个年，她看着憔悴了不少，独自前来，没看到她女儿。 “郭姐，过年好！” 郭女士本来在附近一所学校教书，她丈夫是钢铁厂的副厂长，但听说是重组家庭，郭女士现在的这个女儿是跟前夫生的。吴晓梦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别的没多打听。 郭女士显得很不好意思，她撑起一副憔悴的笑容，“回来了？准备明天开工了？” 吴晓梦笑道：“是啊，你们没在这边过年吧，这院子里鞭炮纸都看不见。” 这个年郭女士过得一点都不舒坦，她为女儿准备的出国留学的钱不见了，眼看女儿出国的日期将近，钱却还没凑笼，这个春节郭女士都在各个亲戚家奔波，试图再凑出钱来，但是怎么凑都还差一笔。 实在没法子了，郭女士打起了吴晓梦的注意。吴晓梦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将这几间房子卖掉的事，他们去年就想买她这房子，当时郭女士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了别人。如今她被逼得山穷水尽，宁愿违背自己的良心也要送唯一的女儿出国。 “晓梦啊，这房子你们还想不想买啊？”郭女士犹豫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吴晓梦反问，“怎么，你又想卖房子啊？” 郭女士见她确实不知情，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负罪感也涌上心头，她硬着头皮说道：“是啊，我女儿要出国留学，还差点费用。”她那个副厂长老公，自己厂子都半死不活要变卖不动产了，也帮不上忙，不然她也不会想出这个馊主意。 吴晓梦还挺在意郭女士上次出尔反尔，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多，他们钱都准备好了，“这回你想好了啊？真的要卖？” 郭女士连连点头，“是啊，真的要卖。” 吴晓梦决定晾一晾她，“我们后来也看了好几处房子，位置都挺不错的，我看你上回都没想好，这回还是多想一想吧。” 郭女士连忙说道：“这回我真想好了，明天咱们就可以签合同。” 吴晓梦也心动，毕竟这房子要是买下来，以后拆迁至少能赔五套房子。按两千年后房子疯狂涨价的市值算，她花4千块买下来的院子，以后至少市值一千多万。 吴晓梦最终还是决定要买下来，但她也留了个心眼，晚上去和陆韫打了个招呼，第二天还是由上次的那个董律师过来跟她一起和房东签合同。 郭女士第二天没有再爽约，她知道吴晓梦会叫上律师，不敢敷衍，将房产证什么都带上了，双方签了合同之后，吴晓梦要付钱，被董律师拦住，“咱们先将户给过了，一手交钱，一手过户，两不吃亏嘛！” 郭女士本就良心难安，这房子她第一次卖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跟对方过户，对方也不急，一直没催她，这才让她钻了空子。她本来不想过户给吴晓梦，但董律师要过了户才让吴晓梦给钱，没办法，郭女士只好配合他们去房产局先将户给过了。 拿到印着自己和吴能富名字的房产本，吴晓梦痛快地去银行给对方转了账。 为了感谢董律师，吴晓梦将对方邀请去自己的店铺吃炸串。 董律师还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儿，本来只是看在陆韫的面上过来跑一趟，吃上了这顿炸串，这帮忙也真心实意了很多，他告诉吴晓梦，“咱们国家法律有规定，像房子这种不动产啊，要去房产局登记了才作数，你要是只跟对方签合同不过户啊，人家随时可以反悔的！毕竟房子还在人家名下，要是人家将房子二次转卖，你也是不知道的。” 谁都没有想到董律师会一语成谶。董律师说自己要去找陆韫谈点事，吴晓梦还打包了一些炸串让他给陆韫带过去。 陆韫的工厂还在扩建，他们主要生产食品，过年这几天除了除夕，工厂一直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陆韫这个春节就格外的忙。这几年不像往年了，国营企业都在日薄西山，私营企业遍地开花，陆韫有心将自己这个新厂发展成东南最大的食品厂。 要说现在最有效直接的宣传方式就是登电视广告，彩电还没有普及得那么广，黑白电视几乎遍布全国，一个村少说也有那么一两台，城里几乎一半以上的家庭都装了黑白电视，电视广告这个新兴产业，一出现就捧红了无数上电视打广告的产品。 陆韫也想弄一个广告，他让团队去电视台接洽。报价不便宜，一条十来秒钟的广告半年的签约费都过万，广告还得另外掏钱拍。 陆韫这几天就是忙这个事，他还没有定下广告方案。 元宵节这天，陆韫按约定好的，送吴晓梦兄妹几人回家。吴建国请人算了订婚日子，就定在二月初二。 陆韫很高兴，第二天就带着吴晓梦去看订婚戒指。 他先带吴晓梦去了珠宝专柜，这是全城最大的专柜，有不少高质量珠宝。这还是吴晓梦重生以来第一次来买珠宝，专柜小姐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目光在陆韫腰间的bp机上转了一圈，露出笑容，“二位想看点什么首饰？” 陆韫笑着接话：“我们想买戒指。” 专柜小姐取出一盒钻石戒指，“两位是买来结婚的吧？那可要看看这个钻石戒指，我们的戒指都是从南非进口的，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结婚一定要买钻石戒指的。” 在专柜灯光的照射下，这些钻石戒指闪闪发光，专柜小姐还让吴晓梦试戴。 戒指上镶嵌的钻石起码有两克拉，戴着确实很漂亮，但吴晓梦是个务实的人，她并不喜欢不太保值的钻石，一眼扫到玻璃柜角落放着一颗蓝宝石，很大一颗，她指了指蓝宝石问道：“这颗蓝宝石多少钱？” 专柜小姐取出那颗蓝宝石，笑道：“这颗蓝宝石，有5.09克拉，纯净度很好，可以定制做成戒指。” 八十年代的蓝宝石价值远远比不上钻石，也并不受人追捧，这样大克拉的蓝宝石也只是静静地躺在角落，吴晓梦看不出蓝宝石的品质，但是拿在手里，一眼就能感觉到它的纯净度，于是让专柜小姐给报价。 “这枚蓝宝石售价六千八，如果您诚心要的话，我可以跟老板申请打个折扣。” 六千八，还没有刚刚看的那枚钻戒贵。吴晓梦只记得她前世无意间在视频网站看到一枚大克拉蓝宝石拍卖出几千万的天价，这枚虽然看不出其确切价值，但品质也很好，专柜小姐甚至拿了一份检测报告出来给吴晓梦看品质。吴晓梦看向陆韫，意思是贵不贵太贵了？ 陆韫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喜欢就买。” 最后吴晓梦挑了这枚蓝宝石做成定制戒指，陆韫则选了一枚款式简单的铂金戒指。 第60章 第 60 章 交了定金出来,陆韫想带她去看房子。 “你喜欢住院子还是楼房？商品房现在还没有修建，咱们先在筒子楼买套大点的，重新装修,肯定漂亮。” 其实吴晓梦更喜欢独门独户的院子，但是现在的院子几乎都没有独立的下水系统,上厕所和洗澡都很不方便。 “现在的筒子楼起码都修了十多二十年了，设计不好，又都是步梯房，我觉得啊,要不咱们买个院子，重新翻修一下，重新弄一套下水系统,搞个卫生间，厨房也重新装修一下，就可以了。”陆韫说道。 吴晓梦也赞同,“可以，我听说西秀区那边的有很多独门独户的院子,很多都是民国时期的老建筑,有些年头了,现在很多都在出售。” 西秀区在未来会发展成主城区之一,交通医疗都很方便，而吴晓梦现在提的这些老宅子聚集的地方以后会发展成一处非常有名的商业古镇，他们买一栋宅子,以后靠街的门面还能出租。 他们现在买房的目的是为了结婚，虽然很有意义，但也是过渡性住房，以后商品房修起来,肯定要换的，不如现在就买未来价值高的房子。 陆韫没有异议，“交给我去办。” 吴晓梦忙了半天，回到店铺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不是饭点，店里稀稀拉拉坐了两桌，吴晓梦一眼扫到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坐在角落，似乎在等人。 吴能富迎上来，用眼神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低声和吴晓梦说道：“这个男人是来找我们谈生意的，说是想要用我们的招牌开店。” 吴晓梦惊讶地瞪圆眼睛，“加盟？”这个时候就有人这样有商业远见，确实让她惊讶。吴晓梦都还没有想到走加盟这条商业路子呢。 那男人也注意到和吴能富说话的吴晓梦，走过来问道：“请问你是吴小姐吧？我叫古荣，这次上门是想来跟你们谈笔生意。” 他肯定已经跟吴能富谈过了，但是店铺里的事情几乎都是吴晓梦做主，所以才会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你好，我才刚回来，还不太了解情况，不如我们坐下聊聊吧。” 古荣是广东人，用拗口的普通话将来意详细地说了一遍，现在还没有加盟这个词汇，但和加盟是一个意思，他花钱使用吴晓梦他们的招牌和技术。 吴晓梦有些犹豫，她确实没有想过加盟这个事情，毕竟他们现在也就这一家店，她倒是想过要开分店，只是现在资金不够。 古荣笑道：“吴小姐，你们这个店里卖的东西确实很好吃也很新颖，但是恕我直言，你们尚未形成很知名的口碑，我看得出来，吴小姐你们绝不会甘心守着这一家店，我还有个想法，就是我出资给你们做分店，按股份来分成。如果你们和我合作，我可以让你们的店不仅仅在本城驰名，甚至能将分店开到别的省份。” 吴晓梦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很有商业头脑，可能就是差点技术，所以才会想要来找他们家合作。 “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送走了古荣，吴晓梦开始坐下来思考开分店的问题，他们这家店开业的时候生意很红火，但现在客流减少了很多，分析下来，大概是因为她们这个毕竟是偏小吃，不像盖浇饭不像面食每天都得吃，客人们可能几天十几天才会想要来吃一次。 而且现在信息获取途径太少，他们现在又不去夜市摆摊了，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可能来自全城范围内的顾客，能做的客流就是附近的老小区和老顾客的口口相传。 如果他们继续这样经营下去，养活一家人挣点小钱肯定没有问题，但吴晓梦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但吴晓梦还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个店是她们一点一点靠辛苦办起来的，又不知道对方底细，她们在合作经营这一块也不够了解，万一被对方钻了空子，钱没挣到店还丢了就得不偿失了。 她干脆去找陆韫出主意。 陆韫笑道：“你要是想开分店，找别人投资还不如找我。还有你要开分店的话，肯定要先将口碑做上去，我听朋友说，政府准备在河滨广场举办第一届美食节，今早上的报纸都刊登了。你报名参加吧？” 美食节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是很新鲜的事情，毕竟现在人民生活水平有了明显的改善，但是物资供应和城市发展跟不上人民的需求，这样的事件一登报，就引起了广泛关注。 吴晓梦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报名参加，她正愁名气不够的问题，要是这个美食节真的办得有声有色，他们花一点报名费就能达到推广的目的。 还有陆韫提出的投资的问题，她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是下海的黄金时期，不少人下海后都暴富了，这些人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等过了两千年，社会欣欣向荣各种新事物层出不穷的时候，挣钱就难多了。 好不容易吴晓梦重生在这个黄金时代，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过了两天，古荣又来了，吴晓梦这次明确告诉他，他们这个店还没有沉淀下来，无法那么迅速的扩张开分店，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古荣难掩失望，但也没有纠缠，给吴晓梦留下了他的bp机号码就离去了。 吴晓梦开始筹备起美食节来，这次政府举办的这个美食节有点类似比赛，得到大众评选第一名的美食会登上日报首版，是个非常难得的宣传机会。 而陆韫很快也看好了一栋古宅，带着吴晓梦一起去看。这个古宅两面临街，这是吴晓梦要求的。房子位置很好，但这时候这边人烟稀少，还没有发展起来，有点荒凉，古宅出售方也是西秀区政府。吴晓梦记得这片古宅只在这两年出售，过了这两年政府决定要开发这一片之后就不再对外出售，毕竟那时候这古宅的价值成几何倍数增长，想买也买不到了。 吴晓梦上辈子在这片上过班，一间小小的铺子每个月的月租都两三万，而陆韫看中的这栋宅子两面临街，吴晓梦数了数，加起来能有七八间铺子，要是再隔一隔，能隔个十来间出来。况且院子里还能做茶室。 吴晓梦很满意，陆韫就出资买了下来，这么大栋房子，全款一万六，比其他的房子贵了不少，陆韫还是用吴晓梦的名字登记的，相当于是她的婚前财产。 只因为吴晓梦喜欢，陆韫甚至没有提出质疑，毕竟这个地方这时候人烟稀少，而且房价还比普通房子贵，现在用同样的钱买筒子楼，能买两套一百多个平方的。 古宅顺利地买了下来，接下来就要准备装修了。这里虽然人住得少，但位置好，去哪都近，就是这个时候公交车线路少，坐车要等很久。 才顺利地将古宅买下来，陆韫的bp机就响了，他开车找到了最近的一个报亭，按着bp机上面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是阿干打过来的，说是跟电视台那边谈妥了，最终定下的方案就是找明星来拍。 陆韫有些不太赞同，他的食品厂现在规模毕竟还不大，光是打广告就已经花了一万多，找明星来拍摄，一条对方报价七千块，这支出太大。 “还有没有别的方案？” “要么就是不用明星，但是现在广告都用明星，效果更好。” 吴晓梦站在旁边听他打完了电话，见他眉心微蹙，不由得提议道：“不用明星广告效果也好的啊，你看可口可乐不就没有用很多明星吗？效果还是很好的。” 陆韫也觉得不一定非要找明星来拍，预算不充足，如果不用明星也能达到很好的效果，那最好不过。 吴晓梦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现在上报纸打广告的价格贵不贵？” “报纸的话，一条一千多块钱吧。” “我倒是有个主意，”吴晓梦笑道，“何不在报纸上先登个广告，寻找素人来拍广告，来个主角海选，上面就写某某食品公司寻找素人拍广告，有机会成为明星这样的广告词，你们可以选和公司形象相符的素人来拍，这样一来，广告目的也达到了，还能省一笔开支，我想之前绝对没有公司这样干过，你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效果肯定很好。” 这就跟后来海选的节目类似，因为新颖，肯定会引起轰动。就算最后效果不怎么样，损失的也就一千多块钱。 陆韫想了想，兴奋道：“这主意不错，我觉得可以！” 陆韫说完又看向她，神秘一笑，“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新出来的食品系列叫什么？” 吴晓梦摇头，陆韫也没卖关子，“叫梦梦饼干，还有梦梦糖果。” 吴晓梦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会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吧？” 陆韫目视着前方，“当然是，不然呢。” 吴晓梦说不出话来，她真没想过陆韫对她会这样上心。几千的戒指说买就买，一万多的房子也直接放在她的名下，他将一颗心通过这种直白的方式捧到了她面前。 陆韫将她送回了钢铁巷，现在这里不是出租房了，吴晓梦已经和吴能富出资买下了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只是这里的条件确实不怎么样，厨房太小，没有卫生间，房间漏风，冬天睡在里面像冰窟似的，以前租别人的房子可以将就一下，现在变成自己的了，吴晓梦打算改造一下。 东厢房住着一对夫妻，吴晓梦住在这里这么久很少见过对方，他们都是在钢铁厂上班的，早出晚归，很少遇上。 一推开院门，吴晓梦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人抬着东西开东边的门。 “你们是做什么的？”她立时问道。 那两人回过头，看到吴晓梦，男人笑道：“我们是租客，从房东手里租的这两间房子，你们也是住在这院里的吧？” 他们开门的房间正是之前郭女士住的那两间，郭女士将这房子卖给他们之后，吴晓梦就不打算出租这房子了，要是可以，她还想将东西两边的厢房一起买下来，这以后就是个独门独户的院子了，可这两人手里又拿着钥匙，还将房间门给打开了。 “你说这房子是你们从房东手里租过来的？”吴晓梦追问，“房东叫什么名字？姓郭？” 她有些生气了，郭女士已经将这房子卖给她了，怎么还擅自将房子租出去？ 女人见她气势汹汹的，不满起来，“你管我们在谁那租的房子，反正不是你的房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别理她，烈哥，咱们将东西搬进去再说。” 陆韫还没走，他是知道吴晓梦将这几间正屋买下来的，见那两人要往房间搬东西，他走过去阻止，“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五间房子已经被那位女士买下来了，”他指了指吴晓梦，“所以我们才会问你们是从哪里租的房子。” 这两人顿时懵了，看了吴晓梦一眼，“这房子真是你的？” 吴晓梦点头，“是啊，前些天就过户给我了，现在我才是房主，这房子我也没有对外出租，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女人不信，要吴晓梦将房本拿出来看看，吴晓梦如她所愿取出了房本，看完房本，两人对视一眼，“这房子我们是从韩女士那里租过来的，一个月五块钱呢，我们一口气交了半年的，韩女士有这房子的钥匙，她肯定是房主啊，不然怎么会有钥匙。” 吴晓梦指了指房本，“这房子是我的，房本都在这，韩女士是谁我不认识，麻烦你们去找她说清楚吧，我这房子不出租。” 那两人也意识到好像是被骗了，可他们给了三十块钱，男人跟吴晓梦说情，让他们暂时将东西放在这，他们去找房主要钱。 吴晓梦没同意，这东西放在这，万一对方非说少了什么东西，她可不愿惹这麻烦。 最后两人还是抬着东西走了。 等人走了，吴晓梦才疑惑地跟陆韫说道：“这房子之前是郭女士的啊，这个韩女士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还有房间的钥匙。” 陆韫也不知道，“我看这样吧，我去买几把锁来，你先把锁换了。” 吴晓梦点头，这房间还不知道都有谁有钥匙，确实不安全。 陆韫买锁去了，吴晓梦张罗起饭菜来。 陆韫还没回来，院子先来人了。正是之前那两个租客带着他们口中的房主过来了。 “人家口口声声说这房子是她的，还有房本呢！” 吴晓梦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女人，一时间露出吃惊的表情。 韩茹看到吴晓梦，也觉得面熟，很快想起来，这不是那夜摊的老板娘吗？她听陆建国说过，陆韫为了她如痴如狂，甚至连家人都不要了。 “是你！” 那两人指着吴晓梦说道：“就是她，人家可是拿出房本来的。你说你是房主，你有房本吗？” 韩茹还以为是郭女士阻止了他们，没想到竟杀出个夜宵摊主来。 她对吴晓梦说道：“这几间房子，郭英女士已经卖给我了。” 郭英正是前面的房东，“郭英将房子卖给你了？” 吴晓梦看着韩茹拿出来的房产转让合同，脑海里突然想起董律师那句无心之言，不动产需要过户，要提防对方转赠给别人。 吴晓梦凑过去看了一眼，韩茹和郭英的合同是去年就签了的，每间房子1200块钱，时间就在她第一次和郭英约定买房的那段时间，看来那次郭英之所以临门后悔，就是因为韩茹的价比她出得更高，一间房子高了一半，她当然愿意卖给韩茹。 只是郭英已经房子卖给韩茹了，为什么又要在年后将房子卖给自己呢。 吴晓梦取出不动产权证来证明这个房子郭英已经过户给她了，韩茹看完，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房子她花了六千块，对她来说虽然不算多，但谁也不愿意被人这样诈骗，先将房子卖给自己，又跟别人交易，过户给别人。况且这房子以后一拆迁，能拿到起码一千多万的赔偿。 “这房子郭英先卖给我的，这房子应该是我的才对。你是今年才跟郭英签的合同，那时候房子已经是我的了，交易是非法的。” 这样的反转让那两个租客大跌眼镜，两人看出来了，这房产有的掰扯，干脆让韩茹退了钱，他们重新找个房子。 吴晓梦当然不会将房子让给她，这房子她也花了四千块买过来的，还过户了，这房子法律上就是她的，至于韩茹花了钱却没拿到房子，她应该去找郭英退钱。 正在这时，陆韫也回来了，看到韩茹，他眉头皱了起来。 听完了前因后果，陆韫也不知道这房子该属于谁，于是出去给董律师打了个电话，董律师在电话里解释得很清楚，像他们这种情况，应该以不动产权登记为准，韩茹虽然先跟郭英签了合同给了钱，但是她没有进行登记，吴晓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这房子，并且进行了不动产登记，这房子在法律上来说，就是属于吴晓梦的。 心里有了谱，陆韫回到小院，将董律师的话转述了一遍。 韩茹怎么肯吃这么大一个亏，她坚持这房子就是自己的，自己先签合同先给钱，她表示愿意补偿吴晓梦一部分钱，“我补偿你两千块钱，你买房的钱还可以找郭英要回来。” 若是别人，吴晓梦还可能跟对方商量解决，偏偏对方是韩茹，吴晓梦怎么会愿意，“这房子就是我的，你也听清楚了，你被郭英诈骗，那是你和她的事情，现在，麻烦你离开。” 韩茹气了个半死，当初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她也是大意了，以为郭英是老师，房子肯定没有问题，就一直没有过来要求过户，谁知道就这样被对方钻了空子，还卖给了别人。 “这房子的事情，咱们没完！”韩茹撂下狠话，转身走了。 吴晓梦想去找郭英问清楚，这房子虽然已经过户了，对方这样搞，那是诈骗。可等她找到郭英的学校，才知道郭英已经辞职了，她出国陪读去了。 这下连债主都找不到，人家直接出国去了。吴晓梦这才明白过来，肯定是郭英早就知道自己要出国，才玩这一套。 陆韫也没想到吴晓梦买个房子竟然会遭遇这种事情，“幸好当时董律师让你去跟对方过户了，不然这个哑巴亏不是吃定了？” 吴晓梦也挺庆幸，当时是董律师说的过户了才给钱。 韩茹回到办公室，气得将公司的法务叫了过来。当初她让陆韫跟她合伙做生意被拒绝，她干脆自己成立了外贸公司，专门做奢侈品生意，现在国外的奢侈品在国内还很少见，他们公司算是第一家吃螃蟹的，生意很好。 将法务叫过来问了一通，韩茹从他口中得知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去找吴晓梦将房子要回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个郭英打官司，将钱从郭英手里要回来。 可是郭英已经联系不上了。钱没多少钱，可这被骗的气难以下咽。 查到郭英的丈夫是钢铁厂副厂长，韩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是我，我年前买了个房子...是啊，就是被骗了，对方买主你猜都猜不到是谁，吴晓梦！我还看到你儿子了！” “是，她老公是钢铁厂副厂长，堂堂厂长夫人搞诈骗，这还了得！肯定要将钱追回来的！好的，我等你消息。” 放下电话，韩茹坐在办公桌上，想起今天的遭遇，一口恶气难以纾解。 “韩总！” 秘书小刘走了进来，“招聘已经贴出去了，专门招留学生，上午来了一个，您没在，是宋总面试的。” 韩茹点点头，“我知道了。” 现在外贸生意虽然好做，但是想要拿到许可证很难，韩茹要不是认识了陆建国，这许可证她还拿不到。 想了想，她抓起电话，又给陆建国拨了过去，“爱丽丝餐厅，牛排啊，当然是我请客。” ..... 董律师的话给吴晓梦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房子已经过户给他们兄妹，谁都抢不走了。 傍晚，吴能富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吴晓梦刚要做饭，陆韫提议出去吃，“你难得休息这一天，我们出去吃吧，我请你吃西餐，爱丽丝餐厅的牛排不错，据说是国外进口的。” 吴晓梦觉得好笑，“什么东西一旦贴上了国外进口的标签，就是比国内香，还贵得理所当然。” “那餐厅的牛排是真的不错，我们还没有正经地出去吃过饭，这段饭就当为了庆祝我们订婚。” 说到订婚，吴晓梦心里一甜，她点了点头：“那好。” 两人驱车来到爱丽丝餐厅，这餐厅平时生意很好，很难预约，陆韫在他家有贵宾卡，他一来，餐厅就安排了座位。 餐厅装修不错，非常的浪漫，看着很有法式风情，“就这装修，难怪这餐厅卖这么贵。”吴晓梦压低声音和陆韫说道。 点了菜，餐厅里开始有人弹奏起钢琴，还有侍者过来给他们餐巾搭腿，吴晓梦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还真是不习惯。 陆韫见她神色稍微有些局促，那毛巾擦了擦手，也没有理会在西餐厅吃饭要什么西方礼节，拿起刀叉随意切开了一小块牛排，送到了吴晓梦嘴边。 别人做这样的举动，可能会觉得粗鲁，但陆韫做起来，偏偏又感觉很优雅。 吴晓梦不时地打量这餐厅，想看看有没有值得自己学习的。 陆韫看出她的想法，小声地说道：“你也可以开这种高级餐厅，现在下海的人多了去了，人人都想要脱下身上暴发户这身皮，我有个想法，你可以做高级中餐厅，就跟这爱丽丝异曲同工，它做西餐，你就做中餐，这在国内还没有人做过。但是在国外这种高级餐厅是很多的，米其林你听说过吗？” 吴晓梦睁着好奇的眼睛听他说，陆韫虽然活在这个年代，但是他很多见识是吴晓梦重活一世都没有的，毕竟生活的阶层不一样，见过的东西就不一样，这也是吴晓梦为什么想要改变自己阶层的原因。 陆韫只是突然想到的灵感，只是提供给吴晓梦一个想法，更多的细节还需要吴晓梦自己去想。 吴晓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所说的正是后来非常流行的私房菜，这种地方她也只是听过，没去消费过，太贵了，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要不是陆韫提出来，她还真的不会想到要做这个。 陆韫朝她笑，“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要是做起来，生意不会差，你要是想做，我给你出钱。做这样一家餐厅，投入起码得好几万了。” 吴晓梦也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做，但是目前她还达不到做这个事情的条件，“我还是先开分店，将经验累积起来吧。” 陆韫点头，“你多雇点人，现在只有一家店还好，以后分店多了，你怎么能事事亲力亲为呢。” 两人在这高级的西餐厅里，聊的却不是情情爱爱，而是生意经。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再抬起头来，餐厅就已经坐满了人。不少人未必是喜欢吃西餐，只是认为在这里吃饭，是身份的象征。 他们没逗留太久，吃过东西，陆韫结了账，他们点了四道菜，一共一百三十多块，贵得让人咂舌，可是还是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陆韫拉住吴晓梦往外走，在经过旋转玻璃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对男女。男人穿着中山装，一脸的严肃，女人穿着棉旗袍，肩膀上搭着一块披巾，头发是大波浪，性感十足。 陆韫的目光定格在了男人身上，随即下移，定在了那女人挽着的胳膊上。 显然，男人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他，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果断地一巴掌将旁边的女人推开。 韩茹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有幽怨地看向男人，这才发现男人的目光变得惊恐而羞愧。 她抬头望去，是一脸寒意的陆韫。他的脸仿佛沉得滴得出水来。 “陆韫！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韫看着他，“那爸爸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跟这个女人？”他指了指韩茹。 韩茹终于脸色大变。 吴晓梦噤了声，尴尬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陆建国走进来的时候，韩茹是挽着他的手臂的，两人结伴来这个暧昧的西餐厅，想都不用想两人是什么关系。 她惊讶地看向陆建国，她见过陆建国两次，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很严肃的脸，仿佛永远都在不高兴，对陆韫也是呼来喝去，仿佛陆韫永远都不得他满意。 可就是这样严肃的人竟然也会学别人包二奶，偏生这个二奶还是韩茹。 “这...这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跟韩茹女士是朋友，今天也是过来简单地吃个饭。” 陆韫的目光在陆建国脸上梭巡，似乎想要找到陆建国的面具破绽。从小到大，陆建国对他永远都是一副严父的模样，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个很古板很传统，但很正直的人，从来没有想过在外面的陆建国会有另外一面。 陆韫没有多说，拉上吴晓梦就走。 在车上，陆韫一直没有开口。吴晓梦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将手放在他腿上，试图能用这样的方式给他点安慰。 陆韫只是觉得很难堪，在这样的场景下撞破他父亲很难堪，特别是还是当着吴晓梦的面。 陆韫将吴晓梦送回了钢铁巷，和往常一样送吴晓梦进去，却不打算留下。 吴晓梦担心他，“你进来坐一会儿，喝杯水再走。” 陆韫心里确实很难受，他不想将这样负面的心情带给吴晓梦，就拒绝了。 吴晓梦担忧地看着陆韫重新上了车，在轰鸣声中，吉普消失在夜色中。 陆建国深夜回到家，邓萍坐在客厅。 “陆韫回来过？” 邓萍回答：“没有。” 陆建国松了口气，邓萍站起身朝他走过来，经过他的时候，邓萍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你下次将衣服抖干净气味了再回来！” 陆建国什么都没说，邓萍上楼去了。 经过陆洋的房间，邓萍看到里面透出点光出来，知道陆洋还没睡着，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陆洋趴在床上看着什么东西，看到她走进来，慌忙将东西藏了起来。 邓萍虽然看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说道：“你爸说有个外贸公司在招聘，你在你哥那上班也太屈才了，他那个食品公司才多大，你不如去外贸公司上班，工资也高，一个月有两百多块呢。” 陆洋根本就不将这点钱看在眼里，她上班也不是为了钱，“家里也不缺钱，我就在我哥那上班就行了，这么晚了，妈妈你还不睡吗？” 邓萍走到床边，摸了摸陆洋的脸，“你今年也二十三了，该找对象了。这院里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多数都已经结婚了。” 陆洋哼了两声，“我哥都还没有结婚，我忙什么。对了，妈，你知不知道哥要订婚了？酒店都定了。” 邓萍愣住，“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他告诉你的？” 陆洋吐了吐舌头，“我也是偷听到的，昨天我听到哥在他办公室打电话，要定酒店。他都要订婚了，竟然不告诉你们。” 邓萍苦笑，“你哥从小就有主意，这次他找的这个姑娘条件实在太差了，不然我们怎么会不同意呢。” 陆洋刚想附和，又想起什么，试探地问道：“妈，你真的很反对二婚吗？” 邓萍说道：“不是反对，是担心这样的婚姻会不幸福。” 陆洋问她，“你跟我爸都是头婚吧，过得幸福吗？” 邓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等邓萍走后，陆洋将藏起来的信从床底下摸了出来，信上面是情书，写得非常文艺，非常有才华，一句黄腔都没有，但就是让人看了不由得面红耳赤。她将信捧在胸口，露出甜蜜的笑容。 陆洋很小就去国外留学了，中西方的文化差异让她在国外这些年没有养成西方人的习惯，反而对东方的传统文化更加的着迷，这封情书不管是措辞还是用句，都戳到了她的心坎上。 陆韫采纳了吴晓梦的意见，在报纸上刊登了寻找素人广告女郎的广告，效果确实和他们想的一样，报纸一经刊登，很快就引起了轰动。毕竟这种素人当明星的机会是很少的，就算只是拍一条广告，都是很难得的机会。 到了报名的这天，现场人山人海，寻找梦女郎的广告一打出来，八成市民都知道了梦梦食品。 陆韫忙了一天，晚上激动地来找吴晓梦，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吴晓梦也没想到效果比想象中还好，今天在她铺子里吃饭的顾客有八层都在谈论这个事情。 吴能富笑道：“这个点子是我二姐想出来的啊？可真不得了。” 曹燕看了看陆韫，又看了看吴晓梦，心知这个梦梦食品肯定是跟吴晓梦的名字有关，她笑道：“不然二姨也去试试吧，二姨叫晓梦，这个广告叫寻找梦女郎，不是刚好和二姨对得起来吗？” 吴晓梦连连摆手，“这哪成啊，我是卖小吃的，哪里能拍广告。” 陆韫看向吴晓梦，吴晓梦今天穿着一件薄棉袄，在灯下看起来，她色如春花，冰雪肌肤让她看上去美极了，“晓梦还真的可以去试试，我觉得你形象和梦女郎是很匹配的。这是个公平的竞选，我不参与的，你要是真能选上，还能给你的店铺打打广告，电视广告打不起，可以花钱登报纸打广告，到时候谁都知道这小吃店是梦女郎开的，还愁没有顾客吗？” 这话让吴晓梦挺心动的，陆韫已经花钱打广告了，她再登报打广告就是白捡的便宜，一旦名声打出去了，再想开分店就容易了，招牌都是现成的。 吴晓梦还想筹备美食节打广告，要是真能登上陆韫这边，再弄个美食节，那真好吃小吃店在本市想不火都难。 吴晓梦终于决定去试一下。 第二天，吴晓梦换了一身衣服，去了陆韫他们工厂。因为想跟别人公平竞争，所以陆韫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选得上就选，选不上能选到更合适的人也是好事。 食品厂专门开辟了一块空地来做海选，吴晓梦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自己。这个海选很简单，只要上台去转一圈，坐在下面的食品公司的人打个分就行了，有点像后来的模特选拔。 主要是看人的气质长相还有胆量。 吴晓梦来之前特意化了个淡妆，上台前还有些畏畏缩缩的，上了台反而不紧张了，她穿着上次陆韫给她买的春裙套装上台转了一圈。吴晓梦形象本来就好，重生之后气质大变，整个人走在台上美丽自信，形象好，气质佳，将其他人一下就比下去了。 陆洋也守在台下，她也想竞争这个梦女郎，本来她想直接让陆韫安排她做梦女郎，陆韫不同意，陆洋只好来海选。她对自己的形象很自信，毕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气质首先就不是别人能比的。何况在这之前，她还看了很多香港选美的录像带，专门学习了怎么展示自己。 可陆洋看到了吴晓梦，即使她很讨厌吴晓梦，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吴晓梦长得比她漂亮得多，气质也好。走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的舞台上，她美得像港姐冠军。 陆洋将林峰拉了过来，指着台上的吴晓梦问，“你觉得这个女人跟我比起来怎么样？” 林峰抬头看去，顿时就变了神色，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吴晓梦。吴晓梦竟然也来竞选梦女郎？ 林峰看向陆洋，他和陆洋如今都在销售部，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多了，林峰知道陆洋不仅是厂长的妹妹，她还有当大官的爸爸。林峰不想一辈子当个销售，他想走仕途，这才动了心思，每天都给她写情书。 林峰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她，自己二婚就算了，还有三个孩子，是女人得知这种情况都会被吓跑。 “她当然比不上你了。”林峰笑着恭维。 第61章 第 61 章 林峰掩饰住深深的惊讶,离婚之后他偶尔见到吴晓梦，见一次就惊讶一次，原本以为离婚之后她会过得不好,甚至曾经一度幻想吴晓梦还能再回心转意，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多想了,离婚之后，越来越不好的只有他自己。 林峰看向身边的陆洋，她看着吴晓梦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她还不知道吴晓梦的前夫就是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吴晓梦，也不全是因为吴晓梦离过婚,出身不好，她总觉得吴晓梦身上有她没有又很羡慕的东西，她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林峰自从知道身为厂长妹妹的陆洋的父亲还是达官显贵之后,就动了心思，他连续考了四五次都没考上大学,又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要是岳父是高官,就算没有拿一纸文凭,他同样能坐进做梦都想坐的办公室。 刻意接触下来，林峰敏锐地发现陆洋这小姑娘虽然是出过国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她内心其实很脆弱,这让林峰心生鄙夷，出生在这样好的家庭中，拥有这样好的条件，心智竟然这样脆弱,他略微施展好意和体贴，对方就感激涕零。 他于是越发的细心和体贴，每天坚持写一分煽情真挚的小作文，将陆洋拿捏得死死的，顺利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这女人都结过一次婚了，还想过来竞争梦女郎呢。”陆洋指着台上的吴晓梦，吴晓梦只穿着一套很简答的春日套裙，气质却高贵如高岭之花。 台底下的裁判们对吴晓梦的评价都挺好，分数是目前来看最高的。 这场比赛是完全公开的，又是休息日，住在附近的不少居民都赶过来看热闹，甚至省城日报还专门派了记者过来跟踪采访，在吴晓梦上台之前，主持人对她的介绍是创办了莲花路‘真好吃小吃店’的吴晓梦女士。 吴晓梦从台上下来，她拿到的分数目前来看是最高的，呼声也是最高的，她坐在了休息席上。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登上了舞台，竟然是陆洋。她穿着水蓝色的旗袍，身材灵珑，像港姐选美那样走得非常自信。 台底下打分的都是工厂里的领导层，都认得陆洋，陆洋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揣摩了一番老板的心思，陆洋拿到了最高分。 吴晓梦坐在休息席上，正观看着比赛，旁边挤过一个人来，“晓梦，你怎么会来参加这个比赛？” 吴晓梦抬头看去，竟然是林峰。林峰看上去比上次见面要精神得多，衬衫是金利来，这两年金利来推出了一则广告‘金利来，男人的世界’让它大红大紫，这么一件衬衫，商场专柜起码要卖三百块钱。 林峰家里的情况没有人比吴晓梦更清楚，曾经穷得连内裤都要缝缝补补的林峰，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然能穿上三百一件的金利来了。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峰抖了抖外套，“晓梦，虽然咱们离婚了，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没必要将我视为死敌吧。” 吴晓梦终于开了口，“林峰，我们可不是什么朋友，以后见面请你当我是陌生人，别再跑来打招呼了，行吗?” 她虽然不至于敌视林峰，但前世那样惨痛的教训让她没有办法用平常心对待这个男人。 林峰还想说点什么，后面有人叫他，“林峰！” 吴晓梦抬眼看去，陆洋非常警惕地将林峰拉了过去，她扫了吴晓梦一眼，“你认识她？” 这话是问林峰的，林峰连忙否认，“怎么会？你穿这么单薄，咱们走吧。” 陆洋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理都没理吴晓梦，拉着林峰走了。 陆洋和林峰的亲密甚至不避讳着人，吴晓梦皱了皱眉，林峰什么时候和陆洋搭上了。她对陆洋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她是陆韫的亲妹妹，她还是得提醒陆韫一声。 陆韫正在自己办公室处理事情，秘书小刘将吴晓梦送了进来。 “怎么样？” 吴晓梦笑了笑，“陆洋选上了。” “陆洋？”陆洋站起来给吴晓梦倒水，用他自己的水杯倒了，递给吴晓梦，“估计评委们是看在她是我妹妹的面子上打的分数吧，陆洋的形象跟我们糖果不符，她女生男相，拍糖果广告怎么合适？” 吴晓梦不知道该怎么说陆洋和林峰的事，毕竟她也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关系，就算知道，这跟她也没有多大关系，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陆韫却出去了一趟，他将陆洋的分数划掉了，准备用第二名。而第二名就是吴晓梦，如果公平竞争，她本该是第一名的。 陆洋本来满心欢喜地准备拍广告，没想到陆韫一声不吭地就将她给划掉了，让吴晓梦法。 “你的形象跟我们需要的甜美的广告女主不符合，我们是拍糖果广告，又不是拍女士西装。” 陆洋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你不就是想给吴晓梦开后门吗？这才说什么我不符合，我要是真的不符合，在台上的时候评委就该将我给刷下去！” 陆洋一气之下不干了，跳槽去了邓萍帮她找的那个外贸公司。 吴晓梦顶替陆洋成了广告女主角，拍摄的这天，陆韫特意抽时间过来陪她，拍摄地点就在电视台。 吴晓梦换上一条白色蕾丝裙，化了妆，站在幕布前非常香甜地吃着梦梦饼干，咬着梦梦棒棒糖。 第二天这样的梦女郎形象就登上了省城日报，在广告播出之前就先火了一番。这当然是花了钱的，报纸上还详细地介绍了吴晓梦创办的‘真好吃小吃店’，登上报纸的同一天，小吃店的生意空前绝后的好，不少市民慕名前来，队伍排到了下一条街。 吴能富他们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效果，这天吴能富兄弟加上曹燕方凤，并吴晓梦几人转得像陀螺，刚卖到下午，食材没了，准备的十来条草鱼也卖空了，只好提前打了烊。 也就在这样的东风下，吴晓梦决定要开分店了。这是之前想了很久的事情。 将想法提出来，吴能文和吴能富都没有意见，吴能富和吴晓梦的钱用来买房子了，现在手上也就一千多块现金，吴能文有三千多块，但钱在老家刘秀英手上。 “大哥，要不我们先借用一下你的钱。” 吴能文没觉得什么，“可以啊，不过存折在你嫂子手里。” 赶在吴晓梦订婚之前，兄妹几个回了老家。 这个时节，该种土豆了，吴建国今年没种地，他听从几兄妹的建议，将土地都包了出去。但毕竟劳动了一辈子，闲不住，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专门削竹签，能帮他们省点就省点。 吴晓梦他们不在家，张玉兰就尝尝过去照顾李红，她如今怀孕已经快七个月了，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和娘家人又闹翻了，天天和吴能武吵架，吴能武也不照顾她，常常饭都吃不上，她肚子里毕竟是吴家的种，张玉兰只好经常过去照顾她。 不过这些都瞒着吴晓梦他们。 吴晓梦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钟了，这个点没了公交，是陆韫送他们回来的。 家里有外人，仔细一看，是吴建斌，在他家喝酒吃饭，在和吴建国商量什么，吴晓梦他们一回来，就止住了没往下说。 吴晓梦刚离婚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爱说闲话，现在没人敢说了，看到吴晓梦都是未语人先笑。 “能文能富你们回来了啊！”吴建斌笑问，“你们吃过了没有？” “大伯，你难得来我家吃顿饭啊。”吴能富笑着，笑容里有些嘲讽的意思。 以前他家穷，吴建斌家条件好，哪看得上他们家的粗茶淡饭，一个村住着，从来没在他家吃过饭。吴能富他们也几乎没有在吴建斌家吃过饭，就算去他家碰上他们一家人吃饭，带口也不会邀请他们吃一碗。 吴建斌笑骂吴能富，“你小子，有几个臭钱了，连大伯都不认了？” “我的钱都是拼血汗挣回来的，怎么会臭？” 坐下来，吴建斌又开始刚才的话题，“你们家能文能富在城里开馆子，以后肯定要在城里买房子，这村里的宅基地不久荒废了吗？再说你们家旁边这也有一大块宅基地，村前的那块，就让给能贵吧，他在那修房子，离我们老两口近点。” 宅基地是农村人的命，吴建国不太同意，吴建斌又提出用自己的地来换，就用吴建国家附近一块土地，那块地不平，只能种点玉米红薯。 虽然吴建斌一家不做人，吴建国到底念着兄弟情，村口那块宅基地挨着吴建斌家房子，能贵拿去修房子，一家人挨得近。 正要同意，吴晓梦突然说道：“那块宅基地能富要修房子的。” 这辈子吴建斌又打起了那块宅基地的主意，吴建国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准备将宅基地换给他。 吴晓梦突然的发言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吴建斌本来就已经打好了主意，这块宅基地无论如何要要过来给能贵修个房子，没想到被吴晓梦横插一脚阻止。 吴建斌顿时就沉下了脸，言语呵斥，“晓梦，你虽然现在离婚了，但毕竟是出嫁了的姑娘，吴家的主还轮不到你来做！” 吴晓梦碰了碰吴能富，吴能富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还没想过要在那处宅基地修房子，但晓梦都这样说了，吴建斌言语间又贬低吴晓梦，他立马说道：“我二姐说得对，我准备在那里修房子。” 吴建斌沉下脸，“你们家现在这房子就够大了，还修到那边去做什么！离得也太远了。” 吴能富不满地说道：“谁会嫌房子大啊，再说大伯你家房子也够大，能贵兄弟俩也够住，怎么还要别人家的宅基地修房子呢？” 吴建斌不想跟小辈扯，转头问吴建国，“建国，你刚才可是答应了要将这块宅基地换给我的，我又不白拿，我用土地换啊。” 眼看吴建国犹豫，吴晓梦说道：“咱们家这边马上就要划红线了，以后宅基地一户只有一块，土地能和宅基地比吗？能富迟早要分户出去，他那块宅基地谁都不能动！” 刘秀英在一旁听了挺高兴，吴能富要在村口去修房子，意味着现在修的这房子以后就会分给能文，这么大的房子，她怎么不高兴。 吴建国听晓梦这样一说，顿时就不同意置换了，吴建斌气得扔了筷子就走。 等人走了，吴能富才问吴晓梦，“二姐，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啊！” 吴晓梦笑道：“我也是猜的，你看咱们这修了这么多工厂，以后说不定会划成工业园区，到时候宅基地可就值钱了，就算不是，咱们也要将这种资源握在手中，怎么能给别人。” 吴能富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你说得对，现在批宅基地确实没有以前好批了。” 吴能文将刘秀英叫进房间，提出要将钱取出来拿去开分店。 刘秀英一开始是答应的，当听到吴能文说吴能富和吴晓梦都没有多少钱，就吴能文投得最多的时候就不乐意了。 “说得是好，以后在利润里面将投的钱拿回来，万一这店亏了呢？岂不是咱们辛苦挣的钱全亏了？” 吴能文压低声音，“这怎么可能，我们生意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秀英坐在新置办的梳妆台前，往脸上擦着友谊雪花膏，“那不行，三个人做生意，出的本钱一样，做的事情你和能富做得还要多一点，分钱的时候晓梦分四份，你和能富占三份，本来就不公平了，现在还想让你一个人出钱，他们两个倒是聪明，挣的钱拿去买房子。” 吴能文愣了愣，低声说道：“当时不是你不同意买房子吗？晓梦他们都让我们一起买了！” 刘秀英擦完手，还放在鼻尖嗅了嗅，心里感慨，这才是女人过的日子啊，她前三十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钱可以拿，但是你要去跟晓梦说，你们三个平分利润，不能她再拿大头了。” 吴能文不想计较这个，“这开店的主意一开始就是晓梦想出来的，要不是她想出这个点子，咱们家现在能过得这样滋润？” 吴能文一拉开衣柜，里面挂着的清一色都都是新衣服，他倒是不在意刘秀英花钱，只是心有莫名有种感觉——将自从有钱之后，刘秀英好像有些变了。 吴能文不想跟吴晓梦提分成这个事情，可是不提的话，刘秀英又不给存折，刘秀英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嫁到吴家这么多年付出也多，他不能抹了发妻的面子。 “你大嫂的意思是愿意出一样的钱，新店我们投入一样。” 吴能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吴晓梦却听明白了。她能理解刘秀英的意思，新店三兄妹出一样的钱，那分成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均分。 吴晓梦现在拿四成，不比他们多出多少，而且吴能文他们确实辛苦，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起床去买菜，后厨也几乎都是他们俩个负责，自己只是在前台收银点餐。 “大哥，我明白了，大嫂说得对，其实你们做的事情比我还多，按理来说，你们应该比我多拿才对，我们是亲兄妹，你们就吃点亏，新店的利润分成，我们就均分吧。” 吴晓梦这样明事理，让吴能文松了一大口气，其实他真的不在乎这一成半成的，别因为这个伤了兄妹和气。 和吴能富一说，吴能富也明白了刘秀英的意思，没有提出异议，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刘秀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总算肯拿出存折，吴晓梦却不要了。 “这些钱加在一起也不够，我看干脆这样，政府现在鼓励创业创收，我们干脆去银行贷款吧，一次开两家分店，趁着这股东风。” 吴晓梦和吴能富手上各自有一千块现金，吴能文也拿一千块出来，剩下的不够的，就去银行办贷款。 吴能文乍一听，还以为吴晓梦是多心了不愿意用他的钱了，还急得连连跟吴晓梦解释，“咱们还是用之前的分成比例吧，晓梦，大哥真不在乎这点钱，要不是你，咱们家现在还在吃糠咽菜呢，哪能过上现在这种好日子。” 吴晓梦却有自己的想法，一来就算是用上吴能文的钱，也不够开两家店铺，二来她觉得在银行贷款比用吴能文的钱好，免得刘秀英觉得自己吃亏了，以后会因为这件事膈应。 但她不能将这种顾虑说出来，说出来就真伤了情分，只好推说钱不够，还是得贷款。 马上就是订婚的日子了，吴晓梦想去贷款也得推后，家里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买了一头猪，还从外婆家那边买了不少菜，挨个通知了亲戚。 吴晓梦头回出嫁的时候订婚都没有这样隆重，因为吴晓梦要订婚，小吃店还关了三天。 大概是因为吴建国不肯将宅基地换给吴建斌，所以吴建斌一家人都没有过来帮忙，倒是村里其他人，提前一天就过来帮忙。 订婚这天早上，五辆小轿车并一辆小卡车开进了吴家村，还没进村就开始放鞭炮，一路放到吴家门口，鞭炮放得热闹，村里人全都挤在吴家看热闹，谁都知道吴家这个离过婚的闺女出息了，二婚还能嫁给村旁边那个食品厂老板，比头婚可气派多了。 吴家的亲戚们这回来得非常齐全，吴晓梦的几个姨全来了，挤在门口看吴晓梦订婚的对象长什么样子。 就连吴能武，都过来帮忙来了，虽然分家了，但他到底是吴晓梦的亲二哥，不来别人的唾沫钉子都能钉死他。 吴能武其实也乐于有这样一个机会跟吴晓梦示好，毕竟吴晓梦他们现在是越混越好了，而他的生活却越来越糟糕，他也想有个机会在吴晓梦面前表现表现，最好是能带着他一起挣钱。就算不带着他挣钱，能将他安排进食品厂都很好。 李红也挺着肚子忙来忙去，别人都担心撞到她肚子，叫她休息还不肯。 光是订婚就来了六辆轿车，这样的气派是村里头一份，更不用提从车上搬下来的礼品，猪肉两扇，猪腿八条，送给亲戚的猪肉节礼并酒几十份，每份猪肉都有四斤重，酒也是二三十块一瓶的好酒，还是两瓶，都用红袋子装着。 这样厚的礼，在整个吴家村也是头一份，吴家这边人帮忙抬礼，都暗自咂舌。 除了这些，另外陆韫还准备了六瓶五粮液，六瓶茅台，成摞的彩礼放在红漆盘里，由陆韫的朋友端着，从围观的人群走过，送进了吴家的堂屋供桌上。 那一摞摞蓝色大团结甚至还有银行的白封条，有人暗中数了数，一共有六摞，算下来一万块是有的。 后来吴家传出消息，彩礼给了一万二，惊呆了众人下巴，现在彩礼多数都是七八十，一万二的彩礼，听都没有听过。 连吴家人都惊讶，因为吴晓梦是二婚，所以吴建国他们连彩礼都没有跟陆韫提过，吴晓梦能找到这样的对象，那是她走了大运，吴家人很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彩礼的事情。吴晓梦也没提，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个，没想到陆韫却准备了，还准备得这样丰厚。 吴晓梦觉得太破费了，光是买订婚戒指，陆韫就已经花了六千八，又买了一万多的房子，陆韫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她准备订婚结束之后就将彩礼还给陆韫。 陆韫将在珠宝柜台定的那只蓝宝石戒指戴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戴在了吴晓梦手上。那么大的蓝宝石，众人见都没有见过，悄悄地问张玉兰。 张玉兰知道戒指的价值，她本来想的是财不外露，可又止不住自豪，她指着那颗硕大的蓝宝石，“光是这戒指，六千八百块！” 看着旁人吃惊的脸，张玉兰心里一阵痛快，吴晓梦离婚那会儿，这些人嚼了多少舌根，当面背面都在嚼，她现在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吴晓梦不是离了婚就没人要了，她离婚后能过得更好，比他们所有头婚女儿都过得好。 张玉兰比任何时候都感觉扬眉吐气，看陆韫也更加顺眼了。 从今天之后，附近十里八乡全都知道吴家村有个二婚的女人嫁给了头婚富商，光是彩礼，就给了一万二，多少人家终其一生都没有挣过这么多钱。 还有个意想不到的现象从此也开始冒头，吴家村周边开始有妇女勇于离婚了，离婚这个事情也没有那么丢人了，百姓对离婚的接受度慢慢变高，这是后话。 张玉菊看着那一摞摞钱，眼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当时为了四百块彩礼钱上门来借，张玉兰都不肯借，如今她女儿这样出息，找个女婿直接给了一万二彩礼！人人都说张玉兰是苦出头了。 吴晓珍站在人群中，看着吴晓梦这样风光的订婚宴，难免羡慕。她前不久才订了婚，对方是城里人，就是长相不好看的那个，她最终在大姐的劝说下，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男方家大概认为是她们家高攀，姿态非常高傲，给了二百块彩礼。二百块彩礼在农村来说算是高的了，她妈张碧仙为此还很是炫耀过一阵子，没想到转头吴晓梦订婚，男方直接给了一万二彩礼。一万二，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这天晚上，当恭贺的人群离去，就剩下吴晓梦一家子围坐在火屋里，吴能武和李红也厚着脸皮坐在这里，没人管他们。 张玉兰将彩礼钱拿了出来，要还给陆韫。 “彩礼哪用给这么多钱，别人还以为我们老吴家是在卖女儿呢。快拿回去，好好存着，这就当做是我们给晓梦的嫁妆。” 吴能武盯着那一摞摞钱，几乎想扑上去将之占为己有，这么多钱，要是送给他，他这辈子还愁什么？ 李红张了张嘴，这钱是吴晓梦的彩礼，要是留给张玉兰他们，张玉兰心软，以后肯定会分给他们，这么多钱说还就还了，让人心痛。 好在陆韫说道：“这些钱就是给你们二老的，你们养晓梦这么大，不容易。” “不容易是真的，你们有孝顺的心啊，我们二老就很高兴了。这些钱，我们拿给晓梦当嫁妆，晓梦收起来，明天存银行去。” 李红忍不住多嘴，“这是彩礼钱，就算是返作嫁妆，也返不了这么多啊。” 其余人都没有说话。 张玉兰坚持，“你有这份心我们就很高兴了，这么多钱，我们存在家里也不放心，明天晓梦拿去存进银行，我和你爹没有本事，这钱就当做是你的嫁妆，就这么定了！” 吴晓梦也觉得钱太多了，而且这么多钱放在家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张玉兰他们未必是件好事，吴建国二老以后养老，她肯定要出力，陆韫给这么多钱，她过意不去，“行，明天我就存银行去。” 张玉兰坚持，陆韫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能理解张玉兰的意思，他们要将这钱给吴晓梦作嫁妆，他也没有异议，以后该孝顺二老，还是会照样孝顺。 李红捅了捅吴能武，这钱他们想染指也染指不上，心里倒也没有多失望，但是想趁着人都在，跟陆韫提一提工作的事。 吴能富笑着对陆韫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妹夫了，可要对晓梦好。” 对吴能武，陆韫没什么好脸色，直接没有接这个话茬，吴能武不上不下的，一下就尬在半空中，好在这个时候，吴能文接话说道：“晓梦没什么心眼，阿韫你以后要多包涵她。” 陆韫点头说道：“这是肯定的，大哥放心，我肯定不让晓梦受委屈。” 今天来帮陆韫送东西的都是陆韫的朋友，一个长辈都没有，陆韫还担心吴家会因此有想法，没想到张玉兰他们挺理解的，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李红见陆韫不接话，急着说道：“阿韫啊，是这样的，你二哥现在没有工作，我马上就要生孩子了，没有进项怎么行，到时候孩子喝奶粉都喝不上，你看你能不能给你二哥安排个工作啊，就在你那个食品厂。” 李红也学聪明了，不跟吴晓梦提，跟陆韫提，陆韫才刚成为吴家的女婿，怎么样也不能当面拒绝二哥吧。何况她的理由还是给没出世的孩子买奶粉。 吴能武连忙说道：“是啊，你这侄子马上就要出世了，到时候连奶粉都买不起了。” 陆韫看了吴晓梦一眼，吴晓梦没有什么表示。张玉兰脸上浮现起认同之色，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儿子，现在他们的生活是好了，分家之后吴能武他们的生活却越来越局促了。 陆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现在只有流水线上还有空岗位可以做，二哥先去流水线上试一试吧。” 达成了目的，吴能武和李红都是一脸喜色，他身为吴晓梦的二哥，工资方面，陆韫肯定会照顾一些。 吴晓梦之所以没有说话，是为陆韫着想。陆韫现在成了吴家的女婿，吴能武两口子跟她是有矛盾，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要这种关系，陆韫都不肯帮一把，那别人可能要议论。 虽然吴晓梦不太在乎那些议论的声音，但她到底想要陆韫有个好名声，而且帮吴能武安排个工作只是顺便的事，吴能武要是能在厂里干下去，那更好，要是他嫌苦嫌工资低干不下去，自己要走，那就是他的问题，别人议论不到陆韫身上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看出来了，张玉兰是想要陆韫帮一把的，陆韫要真不帮，张玉兰心里估计会有疙瘩。 订婚宴结束之后，吴晓梦就筹备起开分店来了。 陆韫他们拍的广告差不多还有一个月才能上电视，在这之前，她得先将准备工作全部做好，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银行将款贷出来。 她手里现在有一万二，陆韫给的彩礼钱，但她并不打算用这个钱。这个钱她也没有视为己有。 这个时候想贷款没有以后那么容易，要拿固定资产抵押，同时还要营业执照，除此之外，银行工作人员的态度也没有以后那么好，吴晓梦跑了很多趟，还是没有将贷款跑下来。 陆韫得知她跑贷款开分店，就让她用那彩礼来开，“现成的钱都有，你还贷款做什么？” “这钱是你的啊，我们又还没有结婚，我怎么能用你这么多钱。” 陆韫听她说这话，有些不太高兴，“我们都已经订婚了，怎么你还分这么清楚呢。” 吴晓梦大概也知道陆韫的经济情况了，陆韫在深圳那边是挣了些钱，但是他开工厂花了很多，还跟银行贷了一笔，这次拿出来的一万二，估计是他流动资金，这钱她要留着不能花，兴许陆韫什么时候需要这笔钱。 “我用固定资产去抵押贷款，利息也挺低的，手上还有流动资金能用来周转，有什么不好的，就是需要多跑几趟，我明天就能办下来了。” 除了跑贷款，吴晓梦还得去看铺子，之前这个铺子是陆韫直接给她看的，陆韫这段时间很忙，吴晓梦不想再麻烦他，再者说，她做生意不能老是依赖他，于是这几天就自己在跑。 她看中了西秀区的一间铺子，这周围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的商业，小区也多，都是老公房，人流量大，铺子是出租的，一个月租金要四百块。吴晓梦带着吴能富将周围考察了一圈之后，决定将分店之一定在这里。 签合同的时候，吴晓梦坚持签了三年，三年之内不得涨价，不得无正当理由要求退租，她之前就听说过很多例子，房东见租客生意好，要么涨租，要么将房子收回来自己做。 将两处铺子找好，接下来就是准备装修了。好在之前有装修的经验，这回再装修就轻车熟路很多，找原先用过的施工队，买过材料的材料商，两套同时开工装修，同时在老店打广告预告。 两处新店装修出来，陆韫食品厂的广告也登上了电视，吴晓梦吃饼干的甜美镜头一下就深入人心，她出门在外时常被人认出来，都知道她是电视上的梦梦饼干女郎。 除此之外，新店人手培训也提上了日程。一共招了八个人，全部在老店进行培训，吴能富和吴能武分别管一处新店。吴晓梦拿出一千块钱，在省城日报的背版面上刊登了一小则个人采访广告，就专门采访她，采访她的‘真好吃小吃店’。 在报纸和电视广告双管齐下下，她的分店一开张生意就好得不得了，每天不到饭点就开始有人排队。 吴晓梦守着老店，后厨的人全部换成新招聘来的，方凤和曹燕都分去新店了，她一个人带着新员工守在老店。 这天下班，吴晓梦在家门口的邮箱里发现了法院的传票，原来是韩茹将她告上了法庭。 这么久以来韩茹那边都没有动静，吴晓梦还以为对方放弃了，没想到会将她告上法庭。吴晓梦拿着传票就去了陆韫那边。 陆韫还没有回来，吴晓梦有他房间的钥匙。这些天她太忙了，都没有时间过来，陆韫也很少过去，吴晓梦听他说过，打了广告之后工厂的订单量大增，这段时间都在忙。 陆韫的个人卫生习惯很好，他独自居住在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等了没多久，陆韫才回来，说话有些酒味，显然是出去应酬了，看到吴晓梦等在这里，先笑了笑，“吃过了吗？” 吴晓梦去厨房给他煮了碗解酒汤，陆韫一口气喝完，才看到吴晓梦放在一边的传票。 “韩茹将你告上法庭了？”陆韫看了看，随手扔到了一边，“不要担心，我让董律师给你处理。” 吴晓梦没错过他脸上的厌恶，突然想起来，上回两人在西餐厅，韩茹挽着陆建国的手出现那一幕。 她真的想象不到，韩茹为什么会跟陆建国搞到一起。而且陆建国看着外表那样正直，谁会想到他竟然在外面会是这种样子，估计陆韫也难以想象。那天从西餐厅回来，陆韫一路上没有提起这件事，仿佛没有见过，后来也一直没有跟吴晓梦说起过。 但是在陆韫心里，那样伟岸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估计也是很难接受的。 让吴晓梦没有想到的是，陆韫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韩茹之前找我合作做生意，我没有理她。这个女人挺有野心，她现在做起了外贸，外贸公司的审查非常严格，但她做得很顺利，我猜是靠我爸的关系吧。” “韩茹是我前夫的前妻。”吴晓梦突然说道。 陆韫瞪大眼睛，显然也很吃惊。 “几年前，她为了出国，抛夫弃子跑去了国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对她了解不多，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她指的是陆建国包养小三的事情。陆韫虽然现在和家里闹得不愉快，但是肯定也不希望看到父母的感情出现问题吧。 陆韫拉过吴晓梦，将她抵在胸口，手揉着她的头发。他没说话，吴晓梦却从他胸口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显然，陆建国包养小三的事对他打击还是很大。 “晓梦，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这样对你。” 吴晓梦猜错了，今天陆韫并不是去应酬了，而是找人调查他爸的事情，今天有了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陆建国在外面玩得比想象中花多了。 韩茹只是他情人之一，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想要给他塞女人塞钱的人多了去了。陆建国不仅有好几个情人，甚至还有私生子，那私生子才五六岁。 “那你要将这个事情告诉伯母吗？” 陆韫摇头，“我估计她早就知道了吧，枕边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陆韫到这一刻，不由得心疼起邓萍来，枕边人背着她做出这么多不堪的事情，相比邓萍心比谁都凉，偏生陆韫还这样不听话。 陆韫揉着吴晓梦的头发，几次想说回去看看邓萍，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答应过吴晓梦不带她回老宅。 没想到吴晓梦主动说道：“我们回去看看伯母吧？” 第62章 第 62 章 “你真想去吗？”邓萍再想控制他,她到底是亲妈，陆韫没有不心疼的。 “我自己去就行了，”陆韫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你店里现在事情也多,你忙你自己的事。” “你要将这件事告诉她吗？”吴晓梦问。 这个问题陆韫也想了很多天，拿不定主意，他问吴晓梦，“你觉得要说吗？” 吴晓梦以己度人,若是她自己的话，那肯定是要说的，知道不管是一回事,被蒙在鼓里又是另一回事，“二十多年的夫妻，被蒙在鼓里未必是件好事。”以她自己来说,上辈子给林家当牛做马二十多年，临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骗局,那种绝望真像蚀骨的毒,痛得心裂。 陆韫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他坐在凳子上,搓了搓脸，拉着吴晓梦的手，“房子的事不用担心,我让董律师去处理，全权委托他就行了，你甚至连庭都不用出。” 吴晓梦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二十四五岁,陆韫的脸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纯真气，他每日这样忙，还要忙他们婚房装修的事情，还不忘将她的事情先安顿好。 陆韫察觉到气氛太低沉了，笑着问吴晓梦，“家具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还是喜欢木工现场打的？咱们那房子要改动的地方不算多，主要是家具得新做，咱们买张席梦思吧？” 吴晓梦上辈子睡过席梦思，不是在商场买的，有专门做席梦思的匠人在乡下跑，他出弹簧和面罩布料，自己出木板，一天时间就能做好一张席梦思。这种床三百多就能做一张，上辈子张梅看同村人都睡上了席梦思，闹着也要做一张，为了做这张席梦思，吴晓梦凌晨就起床去城里扛了一个月的货包。 不过这种工匠做出来的席梦思毕竟比不上商场里卖的，很硬，不软和，睡着不舒服。 “我喜欢睡实木硬板床。” 陆韫终于笑了，“那行，那我们就买一张实木的，结识，怎么用都不会坏，席梦思弹簧容易松，一动就咯吱响。” 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吴晓梦捂住陆韫的嘴，“别瞎说！”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嘎吱声响，非常有节奏感，吴晓梦凝神听了一会儿，脸更红了。 陆韫笑着捂住她的耳朵，“这个房子就是不隔音。” 两人逃也似的从房子里出来，初春还是有些冷，说了会儿话，陆韫就送她回去了。 陆韫第二天回了一趟家，吴晓梦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邓萍说的，晚上陆韫来找她的时候说邓萍想见见她。 这让吴晓梦挺惊讶，她以为邓萍夫妻是打定主意不认她的。 “如果你不想去，我就回绝了。” 吴晓梦问：“是去你家吗？” “这个都看你的意思来。”陆韫今天回家，尽量委婉地碰见陆建国和韩茹的事情说了，邓萍的反应出奇的平静，陆韫突然就反应过来，邓萍肯定早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邓萍主动跟他说了陆建国私生子的事情，担心陆韫会恨陆建国，还劝他：“这大院里谁不是这样呢，你爸身处在那个位置也不容易，你要多理解他。别恨他，外面那个始终上不得台面，你才是你爸唯一的儿子。” 陆韫当时就冷笑，“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分个嫡庶有别？”他本想说几句，看到邓萍晦暗的脸色，到底不忍心再说了。 邓萍却问他，“你跟那个吴晓梦怎么样了？” “订婚了。”陆韫订婚的时候是通知过家里人的，邓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邓萍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了很久，陆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让他将吴晓梦带回家来吃顿饭。 陆韫不知道的是，他走后邓萍哭了一场。 第二天，吴晓梦将店里的事情交代好，跟着前来接她的陆韫去了陆家。车只能停到小区停车场，一路走回家，碰到不少人，陆韫非常耐心地跟对方介绍吴晓梦，他的未婚妻。 秦海明站在自家窗户里，远远地看到陆韫带着个女人回来，一眼认出吴晓梦来，他穿好衣服来到刘娟家。 看到刘娟的第一句，“陆韫将他的未婚妻带回家来了，两人前些日子办了订婚宴，你知道吧，白松他们全去帮忙了。” 秦海明因为跟陆韫关系一般，陆韫没请他，他也没去。 刘娟听说了，见秦海明故意来嘲笑自己，脸拉下来就要关门，被秦海明拦住了，秦海明盯了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赵小娥很快也听说了陆韫将未婚妻带回家的事，她看到刘娟就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平时对陆韫好一点，烈女怕缠郎，男人还不是一样，这么好条件的，你放过了，看你以后上哪找去。” 刘娟心也郁闷，可别说人家现在已经订婚了，就算人家没订婚，陆韫也从来不正眼瞧她。 “他找的那个还是个二婚女人呢，人家就是喜欢，能拿人家怎么办！” 赵小娥瞪圆了眼睛，这她还真不知道，陆韫放着他们家这个黄花大闺女不要，找了个二婚女人？ 沉默片刻后，赵小娥爆发出一阵痛快的笑声，“邓萍爱了一辈子的面子，老陆在外面乱来她都能包得死死的，生怕别人知道笑话她，现在倒好，她儿子找了个二婚女人，这回不得臊死她！” “什么陆叔叔乱来？”刘娟发问。 赵小娥看了她一眼，这事情在大院里是公开的秘密，谁都不拿到台面上说，她不想说出来污了闺女的耳朵，“没什么，小孩问这么多做什么。” 吴晓梦这边还没有进到家门，赵小娥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分享起她刚知道的消息。 陆韫带着吴晓梦到了陆家，这是吴晓梦第三次过来。一进门，陆邦良先认出了吴晓梦，指着吴晓梦说道：“小龙虾！” 这老爷子谁都记不住，偏生能记得小龙虾。 陆韫拉着吴晓梦到陆邦良面前，对他说道：“爷爷，这是你孙媳妇！” 陆邦良点头叫好，“孙媳妇，小龙虾！” 可惜这个季节没有小龙虾，不然吴晓梦就做点带过来了，陆老爷子念了好久了。 邓萍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在帮着宋妈做饭，和吴晓梦一对视，两人都有些尴尬，还是邓萍率先开口，“晓梦来了啊，快坐！饭马上就好了。” 吴家有壁炉，暖和，吴晓梦脱了外套要进厨房帮忙，邓萍也没拦住，大概是想看看吴晓梦厨艺如何。 宋妈在收拾海鲜，吴晓梦虽然没怎么吃过这些，上辈子做厨师的时候是经常做的，处理起来比宋妈还麻溜。 陆韫也跟进来帮忙，被邓萍指挥去削水果。 吴晓梦干活这样麻溜，一点新媳妇的架子都没有，倒让邓萍心里熨帖不少，娶妻娶贤，管她二婚不二婚呢？邓萍愣在一旁，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本来出生农村，陆建国下乡那会嫁给他的。后来凭着自己的努力和陆家的关系，进了大学当教授。她是农村出来的，刚和陆建国回来的那几年没少受人嘲笑，陆建国也好面子。 她早就发现陆建国在外面的事情，为了面子她从不声张，可陆建国共事的同事那样多，人家早就知情了，碍于情面不在邓萍面前说罢了。 邓萍不同意这门亲事，一来是吴晓梦的出身，二来也是因为吴晓梦二婚，这传出去得被人家笑话成什么样。 可这回邓萍似乎想通了，她不同意陆韫也会娶吴晓梦，为了所谓的面子和儿子闹得这样僵，丈夫靠不住，她只有靠儿子，这样一想，邓萍决定妥协。 吴晓梦这样勤快，邓萍看她顺眼很多，不让她继续忙活，将人推去客厅吃水果。 正吃着水果，陆洋回来了，看到陆韫和吴晓梦她愣了一下，紧接着一言不发地上楼去了。 “别理她，我们吃完饭就走。”怕吴晓梦觉得委屈，陆韫连忙拉住她的手。 陆洋没多久换了一身睡衣下楼来，眼神依旧不看吴晓梦，刚好这会儿电视里播放起陆韫他们拍的那个广告，吴晓梦在吃着饼干，陆洋一把将桌子上的饼干丢进了垃圾桶，“这饼干真难吃。” “陆洋！”陆韫提醒她。 陆洋挑衅般地看向他，“怎么？” 陆韫压着火气，一把将陆洋拉上楼，“你发什么神经？” 陆洋指着楼下，“你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做什么？” “那是我的未婚妻！”陆韫压低声音，语气严肃，“陆洋，你要是再这样不尊重她，别怪我不客气。” 陆洋愣住，似乎难以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她，气极了的陆洋一把抓起桌上的东西砸向他。 一封信掉落在地上，陆韫弯腰捡了起来，落款人叫林峰，还没看，陆洋一把抢了过去。 那封信和普通的书信区别很大，是粉色的信笺纸。 陆洋没听陆韫的，下楼吃了饭，一晚上都没有好脸色。陆韫不想让吴晓梦尴尬，只好假装没有看到。 走出陆家，陆韫更坚定了以后没事不带吴晓梦回来的想法。 陆洋气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班脸色还不好看。 她如今是韩茹的秘书，小姑娘没有韩茹那么深的城府，叫韩茹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今天怎么这么不高兴？” 陆洋留学回来，英语很好，正是韩茹这个外贸公司所需要的人才，韩茹也不介意她是陆建国的女儿，她跟陆建国只是逢场作戏，没想过要上位，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陆洋虽然有几年留洋经验，但心思单纯，将昨晚上的事给韩茹说了一遍。 韩茹十分能理解她，“你是为了你哥好，娶了这么个女人，他太年轻了，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陆洋激动起来，“韩姐！对吧，我就是这样想的，这女人就是脸长得网 第63章 第 63 章 陆洋下班回家,听到父母站在客厅争吵。 “昨晚上让你早点回来，阿韫带着晓梦回来吃饭，你怎么还是三更半夜才回来,工作有那么忙吗？”是邓萍不满的声音。 “他回来做什么？”陆建国话里似乎有些心虚，“他找了那样一个女人,还好意思带回来吃饭？难怪我在办公室都听到有人在议论了。” 邓萍冷笑，“陆建国，你别看不上人家，人家虽然离过婚,但至少清清白白，你呢，你在外面的那些女人,哪一个是清白的？” “你胡说什么！”陆建国恼羞成怒地呵斥。 邓萍气红了脸，正要反唇相讥，看到陆洋白着脸站在门口,没说出来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嗓子眼，连忙挤出笑容,“洋洋回来了啊。” “妈,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女人？”陆洋白着脸问。 邓萍绝口不提,“吃过了吗？宋妈今天包了你最喜欢的香菇鸡蛋饺子，我让宋妈给你煮一碗。” 陆建国昨晚上半夜才回来，直接睡书房了,今早上又走得早，邓萍一腔愤怒，直到刚才才发出来。 陆洋什么也没吃，满腹心事地上楼去了。 第二天上班,她又去找韩茹。韩茹虽然是她的老板，但为人亲和，善解人意，再加上同样的留洋经历，陆洋将她当成知心姐姐。 这回她没有说陆韫的事情，而是说起了昨晚上自己听到的争吵。 “韩姐，你说我爸不会真的在外面有女人吧？” 韩茹捂着嘴笑，“你这么较真做什么，你爸那种位置的人，包二奶太正常不过了。你想啊，他身边的同事都是这种，他要是鹤立鸡群洁身自好，那别人还怎么跟他来往？” 陆洋张了张嘴，无法反驳，竟然还觉得韩茹说得挺有道理。 “做好自己的事，你爸都那么大年纪了，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韩茹摸出化妆镜，给自己补了补口红，看了陆洋一眼，“我昨天看到有个男人来接你下班？” 陆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跟林峰还没有确定关系呢，林峰跑得勤快，每天都过来接她，但他不上楼来，只是在下面门口处等她。 韩茹没看清那男人的脸，只是依稀感觉熟悉，笑道：“女人的婚姻啊，就是第二次生命，可要擦亮眼睛喽！” 说到这个，陆洋更是有说不完的话，她告诉韩茹，“他家境挺普通的，但是很有才华，他告诉我还会参加高考，考个文凭出来。” 韩茹看出她对对方有意思，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不错，这个男人有志向。” “对吧，韩姐！”陆洋一脸的憧憬，“我也不要他多有钱，日子嘛，不是有钱就能过得幸福的。” 韩茹笑道：“既然你这样想，那你为何不同意你哥的婚事呢。对方没多少钱，你哥有钱，日子过得还不幸福吗？” 陆洋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那女人结过婚的！我哥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能找个离婚的女人呢！要我，我也不要离婚的。想想这男人跟别的女人睡过，那多让人恶心！” 韩茹不仅离过婚，还跟无数男人睡过觉，陆洋这话让她心里不太舒服，还是笑着说：“亏你还是留过洋的人呢，怎么思想还是这样古板!” 这几天吴晓梦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分店开了两家后，每天都要进行账面盘点，她没有专门做过会计的活，账目一大，她就有些吃力了，盘算着得请个会计。 忙了这许多天，吴晓梦决定去看看吴晓云，吴晓梦的学校在城市的另一边，他们兄妹进城这么久，吴晓云还没有来过呢。她如今高三了，学习压力大，吴晓梦想着买点营养品去看看她。 过年的时候吴晓云就提过自己跟一个女同学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学校的宿舍过了晚上十一点就要关灯，为了多点学习时间，她们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可以学到凌晨一两点。 吴晓梦买了成人奶粉和牛奶，坐了四十分钟的公交，才到了吴晓云学校附近。吴晓云上的是第二中学，当年也是凭着成绩考进来的，如今只剩下最后半年了。 前世吴晓云就是在这最后半年认识了隔壁村的痞子，高考完就发现怀孕，连大学都没去念，匆匆嫁给了痞子高奇，后半生过得和吴晓梦一样悲惨。 过年的时候吴晓梦就跟吴晓云打过预防针，一定要以学习为重，吴晓云确实也是整天抱着书啃，可毕竟她独自在外求学，吴晓梦还是不放心。 问了好些人才找到吴晓云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个城中村，离学校虽然近，但条件很差，四周都是楼房，中间的破烂房子像临时搭建出来的棚户，吴晓云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看到这一幕，吴晓梦有些自责，她将重心都放在了事业上，忽略了吴晓云。 她是算着吴晓云的休息时间过来的，学生每个周天都有半天休息时间，每个月有三天的月假，自从上了高三，吴晓云就很少回过家。吴晓梦到的时候，吴晓云正坐在屋子里学习呢。倒春寒的天，破烂的木房子冻得像冰窖。 “姐，你怎么来了！”看到吴晓梦，吴晓云惊喜极了。 “我抽空过来看看你，这房子怎么这么冷。” “没炉子，是有点冷，冻习惯了就好了。”吴晓云租的这个房子，一个月两块钱，便宜是便宜，就是环境太差。 “买个烤火炉子。”吴晓梦遗憾地说道：“你三哥没跟过来，不然让他给你买炉子去。” “没事，你上床去坐，盖着被子暖和。” 吴晓梦没坐，转身出去找了附近卖烤火炉子的地方，又买了钢碳，出了一块钱，请人帮忙扛到吴晓云他们租的房子来。 她回来的时候，吴晓云的室友也回来了，叫高梅，圆脸，短发，看着挺讨喜的姑娘。 吴晓云跟她介绍完吴晓梦，就帮着吴晓梦生火，一边生火一边埋怨，“我都习惯了，冷了就起来走走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呢，这样你怎么能专心学习。” 高梅帮着找来草稿纸引火，笑着开玩笑，“姐姐来了，我沾了晓云的光烤烤火。” 吴晓梦隐晦地看了她一眼，高梅的穿着也很朴素，过年的时候听吴晓云说过，她跟高梅关系很好，就是对方学习没有吴晓云那么好，也是挺努力的姑娘。 吴晓梦埋怨吴晓云，“我们工作忙，平时照顾不到你，你要学会照顾保护自己，该花的钱就花，生下这点炭火钱，得不偿失。” 晚饭的时候，吴晓梦请她们俩去外面下了馆子，点了个排骨干锅，高梅不好意思去，是吴晓云拉着她去的。 吴晓梦觉得她现在住的地方环境太差了，问吴晓云要不要换一个好点的地方，吴晓云拒绝了，“这一片几乎都是学校里的学生租的，很安全，没几个月就要考试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吴晓梦一人给拿了瓶牛奶，这顿饭吃了六块钱。 从馆子里出来，往回走的时候，一个穿着灰白夹克的青年在路口徘徊，手上夹着根烟，看到她们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哪去了啊？等你们半天了！” 即使这男人面容年轻，吴晓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哄骗了吴晓云，吴晓云悲惨后半生的罪魁祸首，高奇。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朝高梅看去。 高梅慌张地跟吴晓梦解释，“这个是我堂哥，他是来找我的，你们先回去吧。” 她的这句解释，让高奇朝她看了过来，对方没她大，十七八岁的模样，头发留得很长，像极了去年爆红的摇滚歌手崔健，长得人模狗样，可惜是个混子，看到她的瞬间，表情里闪过惊艳。 吴晓梦拉着吴晓云朝里面走，高奇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等吴晓梦她们走远了，高梅才压低声音问他，“你来做什么？” “那女人是谁？这么漂亮。” “那是吴晓云的姐姐！怎么，你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高奇舔了舔嘴唇，“吴晓云没她姐姐生得好！” “我跟你说，吴晓云可喜欢崔健了，我看她对你也挺动心的，你别想了，她姐姐都订婚了，再说，她很有钱，看不上你的。” “晓云，你认识那个男人？”吴晓梦很庆幸，幸好自己来了这一趟，不然吴晓云这辈子又会被耽误也说不定。 出门发的炭火快熄了，吴晓云又添了两枚碳。 “认识啊，那是高梅的堂哥，偶尔会来给她送东西。”吴晓云反应挺正常。 吴晓梦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看那个年轻人心术不正，你可别跟他来往。” “你说什么呀，我跟人家来往什么，他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吴晓云说道。 到这，吴晓梦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前辈子学习很好的吴晓云会突然认识那个痞子，原来她的好朋友就是痞子的堂妹。 “我看这样吧，晓云，你还是住校吧，我们离得太远，没办法经常过来照看你。” “你们忙你们的啊，我在外面住着挺好的，还能多点时间学习呢。” 这房子有电灯，但是瓦数太低，开着都是昏黄的光，对眼睛伤害太大了，吴晓云前世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弄坏了眼睛，后面又没钱配眼镜，半瞎了半辈子。 “晓云，你太单纯了，你的心思都在学习上，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坏人，就算你不去接近他，他都会主动找机会接近你，摧残你，你去住校吧，你住在这里我们不放心。” 吴晓云也是个倔强性子，很有主意，不然前世也不会不听劝，执意嫁给高奇了，“哎呀，我都说了这里很安全的，这周边住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大家都认识，再说了，我回去住校了，高梅怎么办，总不能将她丢在这里，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吴晓梦还想再说，高梅回来了，高奇没有跟着回来，吴晓梦只好住了嘴，吴晓云不肯回学校住校，宁愿跟她的好朋友蜷居在这小破房子里。 第64章 第 64 章 吴晓梦知道多劝无用,吴晓云在某种程度上和她的性格很像，这事只能想别的办法。 她又坐车回了钢铁巷，差不多已经快八点钟,等了没多久，吴能富和吴能文都回来了。 吴晓梦将吴晓云的事情说了,“我看那个男的不像好人，晓云又不肯回学校住校，这怎么办呢？” 吴能富听说有这样的威胁，顿时坐不住,“她不肯？不肯押也要将她押去学校啊，住在外面多危险！” 吴能文倒是有不同的意见，“晓云惯来是有主意的,她知道保护自己，别太紧张了。” “这个高奇是个大威胁，”吴晓梦对吴能富说道：“社会复杂,晓云再有主意，也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姑娘,要是别人存心骗她,她未必能识别出来。” “要不我们干脆让晓云住这里来。” 吴晓梦先摇头,“不行,这边太远了，我今天坐公交一来一回快两个小时。” 吴能富转了两圈，“实在不行,我就住到那边去。” 吴能富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要起床去菜市场买食材，住那么远人会很辛苦，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吴晓梦感慨道：“要是有车的话,开车可能二十分钟就到了。” 可他们现在远远还达不到买车的条件。 “哥，你就住在这边保护晓梦，我住那边去，左右晓云也没几个月要高考了，辛苦也辛苦不了几个月，晓云可是咱们家唯一一个有希望考大学的，不能含糊了。”吴能富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去吴晓云那边找房子去了。 吴晓梦也支持他的决定，为了能让吴能富不那么辛苦，吴晓梦招了个男工人，专门早上和吴能文去采购食材。这男工人还是方凤推荐的，是她表亲，人挺老实。 吴能富顺利地在那边租到了房子，还特意给吴晓云打了招呼。 三个店分布并不算很远，吴晓梦带着曹燕在老店，曹燕自从过年遭了一顿毒打就看明白了，之前挣的钱几乎全部交回家里，如今她明白过来，一分钱都不寄回家。 这天正是饭点，顾客很多，吴晓梦忙着收银，正忙着，听到一道响亮的巴掌声，随即尖利地骂声传来，“小婊子，你进了城了，翅膀硬了是不是，钱呢？交出来!” 吴晓梦抬头望去，吴翠英和她男人并一个老婆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店里，老婆子拉着曹燕左右开弓，小姑娘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有客人看不下去，拉住那老婆子，“你这老太太，怎么打人呢？” 老太太啐了一口子，“我打的是我孙女，关你屁事！” 吴晓梦认出来，那老太太是曹燕的奶奶，吴翠英不去拉开老太太，反而是一脸愤恨地站在一旁盯着曹燕。 吴翠英的男人曹忠平拉过曹燕就要打，被吴晓梦及时阻止，“大姐夫，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跑来打孩子？” 曹忠平看到她，凶恶的脸上挤出点笑意，“晓梦啊，如今你可算是发了大财了啊！怎么记不得带带大姐大姐夫？” 吴晓梦拉过曹燕，“我辛辛苦苦开这个小店糊口，算什么发财。” 吴翠英语气埋怨：“妈都说了，你们去年挣了好几千块！还说没发财呢！我们是亲姐妹，你店里雇这么多外人，也不想着给我们个工作！” 吴晓梦回头看了曹燕一眼，小脸上全是手指印，那老婆子还不解恨，咬牙切齿地指着曹燕骂：“早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这个月的工资呢！怎么不带回家？” 曹燕鼓起勇气反驳，“我自己努力工作挣的钱，凭什么要给你们!” 这话可算是捅了篓子了，不禁是老婆子要打他，就连曹忠平也是一脸的吃人相，吴翠英也很不满意。 “小燕说得没错，她自己上班挣的钱，为什么要给你们？”吴晓梦怕影响了顾客，将几人往外推：“出去说，别在这里影响我生意。” 曹忠平对自己女儿凶神恶煞，但对着吴晓梦，他半个屁也不敢放，吴晓梦现在可是财神爷，吴家村多少人靠着她发了小财，曹忠平跟吴翠英埋怨过无数次，吴晓梦发了财，不想着他们这些血亲，也是白眼狼。 这回来，不仅是要讨要曹燕的工资，也是专程来让吴晓梦安排工作的。 吴晓梦看着曹忠平只觉得恶心，故意问他，“怎么，姐夫要养两个家，周全不过来了吗？” 曹忠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你大姐生不了儿子，这可不能怪我，我对你大姐是很好的。” 吴晓梦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吴翠英，吴翠英就像是旧社会那种麻木不仁的女人，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去找女人，就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理亏。 “我这里工资低，也不缺人，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小燕的工资我管着，等她出嫁了，给她做嫁妆。” 老婆子不干，“哪有工资不交给老子娘，反倒交给你这个二姨来管的，天底下没有会这样的道理！” “小燕挣的钱，她自己决定交给谁保管，你们看不上小燕，看不上这个女儿，不将她当人，当牲口一样给你们家挣钱，天底下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你们要是敢来闹事，我马上去派出所报警！” 几人不信邪，他们管自己女儿派出所也能管得着，曹忠平被臊得没脸，要闯进店里去将曹燕揪出来，刚好请的男工也在，吴晓梦让人拦住曹忠平，自己跑到派出所去报了案。 他们这个位置离派出所近，平时民警们也经常来她小吃店吃炸串烤鱼，跟吴晓梦都熟了，一听有人闹事，马上就出了警，将曹忠平几人教育了一顿，见讨不到好，几人不敢在警察面前放肆，灰溜溜地走了。 吴晓梦买来药膏小燕擦脸，小燕别过脸，泪如雨下。等缓过气来，小燕悄悄地跟吴晓梦说，等攒够了钱，她要回学校去读书。 吴晓梦欣赏有志气的人，“行，到时候，我资助你上学。” 小燕摇摇头，“我攒的钱够的。” 小燕的志向影响了吴晓梦，她也是高中毕业，当年没条件继续读书，如今有条件了，她也想继续求学，不为别的，就为了提高自己的眼界。 将这个想法跟陆韫一说，陆韫也很支持，“行啊，现在有成人高考，学历和统招生是一样的。” 吴晓梦丢了书本这么多年，早将知识都忘记干净了，现在各地都有补习班，吴晓梦想去报个班被陆韫阻止了，“你面前这个可是名校毕业，这么好的资源你不用，还用得着跑外面去吗？外面的可能还没有我水平高呢。” 吴晓梦觉得自己也并不一定要考个文凭，但多学习肯定是没错的。高考能考上就考，考不上就当多学点东西。现在店里生意虽然忙，但步入了正轨，招人的好处就是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去做了，她晚上有时间学习。 吴晓梦花了大价钱从二手书店里将全套高中课本都买齐了，她在学校那会儿学的是文科，重生一回，所有东西都忘干净了，一切得重头来。 她晚上学习，白天还是将精力都放在生意上，美食节也报名参加了。 莲花路的小吃店刚开张的时候，这边还没有那么多餐食店，到了今年，陆陆续续开张了七八家，因为吴晓梦的小吃店，莲花路聚集了庞大的人气，连带着旁边的餐食店生意都不错。 吴晓梦想做的事情很多，她还想开个饮品店，现在各种饭馆遍地开花，但一家饮品店都没有，在大城市很火的麦当劳，他们这个城市也还没有。他们现在三家店，每天的流水大概有两千块钱，利润算下来有七八百块。 当吴晓梦提出要开饮品店的时候，吴能富和吴能文罕见的不太支持。吴能富是认为单纯的饮品店可能做不起来，现在喝饮料都是奢侈，可能没多少人舍得花钱去买单价两三块的饮品。 吴能文则是满足于现状，不想再冒险做饮品店了。 吴晓梦对饮品店很自信，吴能文和吴能富是不知道珍珠奶茶的威力，她认为这样的甜品饮料放在任何一个时代，对女性都有吸引力。 他们在银行还有贷款没有还完，虽然是迟早的事，但吴晓梦现在又要花钱去做他们完全不熟悉的饮料，吴能富和吴能文都劝吴晓梦一步一步走，慢慢来。 吴晓梦却不想慢，她重生以后才发现人生的价值就在于不断地创造价值，所以她想不断地挣钱，挣很多钱，还想读书，人生很长又很短，有激情的时间也就这几年，过了这几年，人就会疲了，她想赶在这之前，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充实而有意义。 吴能富和吴能文都不太愿意做，吴晓梦也没勉强，她自己去做。首先最麻烦的不是解决钱的问题，而是配方的问题。后世饮品店种类繁多，她现在只想做奶茶。 而配方，还需要她自己摸索。 第65章 第 65 章 房子的归宿之争在月中旬的时候开庭,吴晓梦都没有出庭，全权委托了董律师来处理，法院判决下来,果然是吴晓梦胜诉了。韩茹无法从吴晓梦这里讨回房子，她只能找前房主郭女士打官司,将买房子的钱要回来。 吴晓梦没关注她能不能将钱要回来，因为眼下有个棘手的问题，吴能富租到了房子，跟吴晓云打了个招呼,没想到遭到了吴晓云的反对。 吴能富没弄明白，“晓云让我回来，把房子退了,她说她能照顾好自己，她还很不高兴。” 吴晓梦也不太能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想法，“你就在那边住着呗,没事的时候过去看她一眼就行了，只要确保她没事。” 吴能富摸了摸脑袋,吴晓云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非常坚定地要吴能富回来,在吴能富表达自己只住到她高考结束,吴晓云还发了脾气。 “我就不明白了，晓云为什么这样反对我在那边租房子呢。” 吴晓梦猜她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你跟她说明利害关系,只有几个月了，你住在那边，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有个依靠。她要是不想让你住在那边,就住学校去。” 吴能富怎么跟吴晓云说的，吴晓梦不清楚，她这几天一直在研究奶茶的做法。奶茶的成本主要是塑料杯，这个时候生产技术上的局限让塑料杯没有后来那样花样多且便宜，她想要做饮品店，肯定是需要找工厂定一批塑料杯的。 最好是能找个本地的加工厂，这样一来就省去了物流的费用。吴晓梦找了几家生产塑料产品的厂，要么不能做，要么就是报价太高了。价格贵的原因是没有现成的设备，要想生产这个塑料杯，还得定制模具，这样一来，光是塑料杯这一块，吴晓梦前期就需要投入几千块。 跟吴能富和吴能文一商量，兄弟俩都沉默了，这样一个看不到产出的饮品店，冒的风险太大了，虽然说现在几个店挣钱，那也是血汗钱，要真这样打水漂了，都心疼。 吴能富出于对吴晓梦的信任和支持，愿意跟她一起做，吴能文性格本就保守，说是要回家跟刘秀英商量一下。 其实到了这里，吴晓梦对这个饮品店能不能做起来，心里都没有底了。珍珠奶茶倒是好做，问题是她目前无法工业化生产，全都需要人工做，在后面几十年，无论什么商品，只要贴上手工这个标签，价格都会成倍翻涨。 可吴晓梦核算了一下，要搞这个饮品店，前期没有八千块钱，做不下来。 刘秀英听说吴晓梦想拿八千块去打水漂，连日就从老家赶到了城里，生怕吴能文拿着血汗钱跟着吴晓梦亏了。即使这些钱是跟着吴晓梦挣来的，可吴能文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去菜市场采购，这些真是血汗钱。 刘秀英真是穷怕了，现在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起来，她娘家村里也有个做生意发财的，人家冰箱洗衣机都买齐活了，只有他们家，明明挣了不少钱，家里只有一台彩电。她觉得挣钱就该脚踏实地的，他们已经开了家店，守着这家店，迟早会成为村里第一富。 “晓梦，你看，咱们家现在有这样的日子不容易，老百姓过日子就是讲究踏踏实实，你看你大哥，天天凌晨四点钟就开始工作，挣点钱不容易。”刘秀英还试图劝吴晓梦。 吴晓梦明白了，刘秀英不想让吴能文出这个冤枉钱，她也不怪刘秀英，毕竟有的人性格就是守成，当初吴能文跟着他们做生意一分本钱都没出，要是当初让他们一起出钱，估计几兄妹还无法一起做生意。 “我知道了大嫂。”吴晓梦笑了笑，将自己抽空做的珍珠奶茶舀了一碗给刘秀英喝，绝口不提合伙开饮品店的事，“你尝一下。” 刘秀英接过来喝了一口，牛奶绵密的口感加上清新的茶香，跟她喝过的任何一种饮料口感都不一样，第一口感觉味道怪怪的，喝完口齿留香，竟还想喝一口。 “你什么时候回去，给他们带点回去。” 刘秀英知道吴晓梦做夜宵摊的时候靠着卖饮品挣了不少钱，他们现在的店里都还在卖，生意也不错，但那根本谈不上什么大的投入，吴晓梦捣鼓的这个饮品店要投入的钱，能开两家炸串分店。 刘秀英还是不同意，看到吴晓梦闲下来在看高中课本，夜晚悄悄和吴能文说：“晓梦这个人，真是心比天高，不是肯好好过日子的人，你看她还在看高中课本，想考大学呢，二十岁的人了，心定不下来，怕陆韫受不了。” 她其实想说难怪当初要闹着和林峰离婚，就这折腾的性格，只怕林峰受不了，但她没说出来，这话传到吴晓梦耳朵的话，姑嫂之间要生隔阂。 吴能文这些天分到的钱，叫刘秀英一块拿回老家去了。 吴晓梦没跟陆韫提这个事情，陆韫手上的资源肯定比她多得多，认识的人也多，但是吴晓梦不想养成依靠他的习惯。又跑了两天，找到了一家叫兴达的塑料加工厂。 吴晓梦等了两天，才等到负工厂那边的人抽空见她。 兴达也是刚成立不久的小工厂，吴晓梦等见到了人，才发现见她的人竟是厂长。是外地人，姓朱，操着一口普通话，人挺年轻，十来岁，梳着大平头，啫喱水将头发冻在头皮上，说话倒是挺清爽。 听完了吴晓梦的需求，朱厂长同样提出了别的厂提出的问题，“你这需求量不大，我们厂本来就不是生产这个杯子的，新做这样一条生产线，我得投入至少一万块钱，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这单子没法做啊！” 吴晓梦已经见了好几家工厂负责人，对这个问题都已经成竹在胸了。 “朱总，”吴晓梦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实说，在来你们厂之前，我也接触了几家工厂，他们也跟我提了同样的问题，这样吧，只要你们能保质保量的给我生产这个杯子，生产线的钱，我愿意先帮你们垫付一半，你是做这一行的，你也知道做生意，其实除了实力还讲究运气和远见，这个塑料杯在未来几年绝对会有大量需求，你们先有这样一条生产线，到时候就比别的工厂更具备竞争力。” 吴晓梦歇了歇，仔细地看了朱厂长的神色，又说道：“我可以跟你们工厂签订协议，这个生产线的钱我垫付一半，如果未来我的订单量给你们带来的利益超过了这条生产线的成本，那你们就将这一半资金退还给我，如果没有的话，这一半的钱就由我出了。你看能接受吗？” 这是吴晓梦自己琢磨出来的，如果不这样的话，没有工厂愿意冒险接她的单子。 朱厂长十指交叉支着手肘，似乎在思考，过了不久，他问吴晓梦，“你肯定你做的这个东西能挣钱吗？投入可不小，一半费用你也起码要承担五千块钱。”现在人均工资才多少，六十块，五千块，不吃不喝得工作七八年。 按理，吴晓梦得在他面前打包票，这个东西能挣钱，不然对方怎么肯放心地帮她生产杯子，但吴晓梦不喜欢油嘴滑舌，她有一说一，“这个我不能保证，但是你这个生产线，就算我的需求量少，你成立这样一条生产线，在未来绝对能给你带来想不到的利润，你想想，国内现在很少能看到一次性的塑料杯吧，但玻璃杯毕竟不方便，塑料杯又便宜又方便，这东西在未来一定会产生非常高的需求量。” 不知道是吴晓梦哪句话触动了朱厂长，他竟然点了点头，“这样吧，我让我的员工考察一下生产线到底要投入多少钱，你留个电话，我过几天给你答复。” 吴晓梦没有电话，她甚至连bp机都没有，只好留了对方的电话，过天她打电话过来。 吴晓梦能感觉到朱厂长是动了心思，但对方到底同不同意，吴晓梦心里没有底。而且这个时候因为原材料的局限，塑料制品远远没有后来那样便宜。但就算成本贵一倍，还是有利润赚的。 吴晓梦这几天一直在跑塑料杯这个事，店里都没去，店里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方凤来处理，毕竟她是老员工了，人也靠得住。 等吴晓梦从兴达塑料厂回家，在巷口看到几个小孩在玩泥巴，她本来都走过去了，又退了回来，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许久不见的林翰，跪坐在地上，挂的两条鼻涕差点淌进嘴里，衣服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吴晓梦不由疑惑，林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翰专心和小伙伴玩着泥巴，压根没注意到吴晓梦。吴晓梦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后面叫了起来，回头看去，林翰不知为何跟另一个小孩起了争执，将一坨稀泥拍到了小孩脸上。 吴晓梦想起来，过年前她曾经在这边碰到过一次林峰，后面就一直没有碰见，还以为对方只是路过这里，今天在这里碰到了林翰，不用说，林峰肯定是带着几个孩子住在这里了。 吴晓梦没理会，才走了没两步，看到张梅拎着篮子从陆韫住的那个院子走了出来，对方在同一时间也注意到了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张梅脸上露出惊讶。 但没有跟吴晓梦打招呼的意思，她拎着篮子就走了，吴晓梦倒是多看了两眼，她没想到张梅他们竟然和陆韫住在一个院子。 小伙伴顶着一脸的稀泥哭着回家了，张梅没将这个当回事，看到林翰弄得像泥猴，只是说了一句，“乖孙啊，你怎么又脏成这样了，衣服都快没得换咯！” 林翰见她拎着篮子，连忙跟上去，“奶奶，给我买糖！我要吃糖!” 吴晓梦没空理会这一家子，天过后，她找了个报亭给朱厂长打电话，对方大概做了市场调研，这回对方很爽快地同意了吴晓梦的提议，吴晓梦先垫付一半也就是五千块，双方签个协议，如果后续这条生产线盈利超过成本了，那就退还她这五千块钱，如果没有，这五千块就不退。 电话里一时间说不了那么多，市话两毛钱一分钟，吴晓梦约了朱厂长面谈。 去签这个协议之前，吴晓梦去找了董律师，完善了一些条款。 陆韫还是从董律师那里得知吴晓梦要做这么一件大事，在这之前她居然全然不告诉他。陆韫真是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吴晓梦没将他当亲密的伙伴，好笑的是吴晓梦竟然不声不响办成了这么件不得了的事，他想自己的眼光真不差。 “你这事怎么不跟我说一说？我也给你参谋参谋。” “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办成就没找你了，本来想的就是办成之后再跟你说的。” 陆韫从董律师那得知她要给对方垫资五千块钱，吴晓梦的经济情况他很清楚，开两家分店已经将她手上的现金掏空了，两家店开业了一个多月，他不太清楚她手上资金回笼了多少。 “还差多少钱？”陆韫直接了当地问她。 吴晓梦在跟陆韫借钱和银行贷款之间想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去银行贷款，毕竟和陆韫虽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扯上钱，这关系就容易变质。 “差不了多少，不够的话，我想办法在银行贷款。” 陆韫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听吴晓梦这话，她完全没想过要找自己帮忙，“找我贷款吧，银行手续又多，还得看人脸色，在我这贷款，我还得看你脸色。”陆韫开玩笑。 吴晓梦不同意，陆韫只好说道：“你还是给我算利息啊，我要收利息的，反正我的钱存银行没有借给你划算，你就在我这贷款吧。这是双赢的法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吴晓梦再不同意就是不识好歹了。陆韫分明是想要帮她，却说得好像是自己帮了他多大的忙一样，不让吴晓梦感觉欠了他人情。 “大哥和能富都跟着你做吗？” 吴晓梦摇头，“不是，这回是我自己开。我单独出资。” 陆韫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合作做生意吗？” “这个投入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盈利，风险太大，我干脆就自己做了。” 这样一说，陆韫大概就明白了，他给了吴晓梦一万二的彩礼，这个钱在吴晓梦手里，但她不将这个钱视为自己的，上次开分店也没有想到要用这个钱，这回也是。 不得不承认，身后有陆韫在，吴晓梦少了不少顾虑。她去跟朱厂长签协议，董律师也跟着她一起去，见她还那么正式地带上律师，朱厂长没有不悦，倒更感兴趣了。 跟朱厂长签了协议，开饮品店的事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吴晓梦要自己研究饮品种类，她没有喝过太多的饮料，也不清楚别人是怎么生产的，但是她知道现在有个地方珍珠奶茶和各种各样的饮品正在飞速发展，那就是湾省。 朱厂长要成立一条新的生产线还需要起码两个月的时间，这是时间正好让她能研究学习。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就是大陆同胞无法前往湾省，第一批赴湾探亲是88年之后的事了，也就是明年。 吴晓梦现在能做出来的饮料只有一些果茶，还有珍珠奶茶，用鸡蛋和牛奶做成的双皮奶，以及烧仙草。她想先推出这些，等什么时候可以去湾省了，再去考察学习。 她将这些饮料做出来，拿去给陆韫尝了尝，男人不爱喝甜的，但也非常认真地给了不少建议。他是做食品的，虽然经验还不算丰富，但能给吴晓梦很多实用的建议。 他甚至跟吴晓梦说：“如果你这个店能成规模，以后说不定我的厂子还要争抢着跟你合作呢。” 其实越做得多，吴晓梦心里就越没底，毕竟现在还是1987年，人民生活水平虽然提升了不少，但也没有九十年代质的飞跃，跟别提千禧年之后的消费水平。 看出吴晓梦的顾虑，陆韫鼓励她，“没事，就算失败了，也是一次很好的经验积累。” 要做这个饮品店，吴晓梦花了很大的精力研究饮品，她用各种水果做出果酱，没有添加剂，全手工做出来的，味道确实没有后世添加工业香精的饮料那样香醇，还好陆韫是做糖果的，很多果浆他都能帮忙弄来。 吴晓梦的初心是不想依靠他太多，后面却不得不靠他帮忙。 吴晓梦忙得连炸串店都没有精力打理，吴能文和吴能富也没说什么。等忙过一阵子，吴晓梦又买了些补品去看吴晓云。 她以为吴能富住在那边之后，吴晓云的安全肯定有保障了。这次也是看准了休息天才过去，却扑了个空，吴晓云没在出租房，她还以为吴晓云在学校，大概也是房里没什么好偷的，吴晓云他们连门都没锁，吴晓梦一推门就开了。 她将营养品放在桌上就要离开，却在要走的时候看到打开些许的抽屉里有张卡片有些眼熟，她捡起来一看，是悦舞歌舞厅的，她之前跟悦舞合作卖夜宵，这是抵扣券，还是吴晓梦给他们出的主意。 吴晓云她们怎么会有悦舞的抵扣券呢。除非是去悦舞消费过，结账的时候悦舞方面才会送出这个抵扣券。 吴晓梦坐在出租房里，一直等到晚上吴晓云才回来。 差不多八点钟了，靠近了，吴晓云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啤酒味。 看到吴晓梦出现在出租房，吴晓云有些惊讶又有些心虚，“二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吴晓云是跟高梅一块回来的，吴晓梦不动声色，“刚来不久，看到门没锁，我担心有小偷进来，就一直等着了。” 吴晓云又问她，“吃过饭了吗？” 吴晓梦故意说道：“还没有，你们吃过没有，我请你们下馆子。” 高梅连忙说道：“我们吃过了。” “你们这是从学校回来？”吴晓梦又问。 吴晓云连连点头，“是啊，刚从学校回来，我们在食堂吃的饭。这么晚了，二姐你快回去吧，一会儿该没车了，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吴晓梦站起来，“是该回去了，给你买的营养品，你高了，学习任务重，要好好补一补。” 吴晓云垂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谢谢二姐。” 吴晓梦什么也没说，从她们的出租房出来了，吴晓云还出来送她，吴晓梦说道：“我去能富那看一眼，你回去学习去吧。” 吴晓梦找到吴能富租的房子，条件和吴晓云他们住的差不多，门锁着，吴晓梦就站在门外等，夜晚的风冷，她的心也冷。 等了快一个小时，吴能富才回来了，看到吴晓梦，吃了一惊，“二姐，你怎么来了？” 吴晓梦冻得身体都开始发抖，“进去说。” 吴能富连忙将门打开了，等他将炉子生起来，吴晓梦才缓过劲来。 “你住在这边，发没发现晓云有什么不对劲的？” 吴能富摇头，“没有啊，有时候我回来就过去看一眼，她在屋里学习呢。” 吴晓梦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牌女士表，这是她前不久才买的，快九点钟了，吴晓云是八点钟回来的。吴晓云是算着吴能富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这也不一定，说不定吴晓云是今天凑巧出去吃了点东西呢。吴晓梦心想。 “你这几天早点回来，五六点钟就悄悄地回来，不要让她知道了，看看她是不是最近接触了什么人。” 吴能富不理解，“咋啦，像监视犯人似的，晓云本来就不高兴我住到这边来，我再这样监视她，她非得又发脾气。” 吴晓云脾气倔，认死理，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她还年轻，容易走歪路，吴晓梦是她的亲姐，就凭前世吴晓云自己生活过得一团糟还来操心她这个二姐，吴晓梦就无法眼睁睁地又看着她走上歧途。 “我怀疑晓云认识了什么社会上的人，今天一身酒气地回来，她现在高了，最重要的一年，别前功尽弃了。她还小，我们得多操心。” 她这样一说，吴能富就上了心，应了下来，吴能富又问了她一些筹备饮品店的事，就将她送了出去，吴晓梦拦了个的士，坐着回了钢铁巷。 第66章 第 66 章 谈妥了塑料杯的事,吴晓梦又要开始物色店铺了，与此同时，她还要自己画出大概的杯子的雏形,因为兴达之前没有生产过这样的塑料杯，所以需要她来给一个雏形,工厂那边可以帮忙完善设计图。 这几天吴晓梦很忙，几乎是早出晚归，除了要忙饮品店的事情，还要管理炸串店,现在三家分店都步入了正轨，她需要做一些账目统计的工作。吴晓梦动了请专门的会计人员的心思，这是她之前就考虑过的。 但她将这个提议提出来,吴能富和吴能文都觉得没有必要，在他们看来，就三家店的支出盈利,没必要花大价钱去请人专门来做账，但吴能文和吴能富的学历都低,这种简单的账目他们也做不来,而吴晓梦没有时间再做这种琐碎的事情,请个兼职会计,一个月也就一三十块钱，能将所有的账目做得清清楚楚。 在吴晓梦的坚持下，吴能文和吴能富最终还是同意了。 吴晓梦就去找了陆韫,他公司有会计，可以接点私活，她这几家店的账目也不多。陆韫公司的会计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这天刘秀英托村里人给吴能文递了个消息，说是娟子生病了,让他回家去一趟。 吴能富顶替吴能文几天，吴能文回家去了。 另外两家的生意没有总店这么好，吴晓梦因为经常在外面跑，又招了个店员，姓马，三十来岁，她之前是纺织厂里的员工，这两年纺织厂裁员，她被裁下来。马姐过来应聘的时候，吴晓梦看中了她干净利落，就招进来了。 吴晓梦的饮品店选址选在了第一高级中学门口，也就是吴晓云念书的那个学校，她的目标很明确，客户群体就是学生。第一高级中学有很多城里的学生走读，中午下午都要回家吃饭。 门店租金一个月一百一十块，吴晓梦签了三年合同。 门店租下来了，门店的装修就要安排上了。吴能富听说吴晓梦将这些都做完了，也没跟他们兄弟通气，还以为是吴晓梦生气了。这天中午特意从分店过来找吴晓梦。 “一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做了啊，不是说了我们一起做吗？” 吴晓梦一边收银，一边解释，“这个风险太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有收益，投入也大，你们做好炸串店就行了，这个我是当做累积经验在做的。你还没有结婚，大哥有一大家子要养，压力大，我没有什么压力，钱亏了也就亏了。” 吴能富有些过意不去，本来当初就是吴晓梦带着他们一起做生意，现在家里才有了这样的经济条件，他确实不太想做什么饮品店，这东西他听都没有听过，但他没忘记是吴晓梦提携了他，坚持要入股。 他将从之前分到手的四千块全取了出来，塞给吴晓梦，“不管够不够，我出这么多入股。” “你真要跟着我做啊？”吴晓梦还想劝他，“这可不是四千块钱的事情，这是前期投入，后期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光是生产线就要五千块钱，装修估计也要花个两三千，还有设备，人工，这些花下来，前期投入可能都要超过一万块。” 吴能富坚定点头，“不管花多少钱，咱们一人一半，不够的以后就从我的分红里面扣。” 吴能富的支持让吴晓梦倍感温暖，“行，能富，你跟着姐干，姐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吴能文回老家去了，好几天才上来，吴晓梦的饮品店都已经开始动工装修了。 这次吴能文上来还将刘秀英一起带上来了，不知道两夫妻是怎么商量的，决定将和绢子一起带到城里来上学，毕竟乡下的教育资源和城里不能比。 吴晓梦不反对和绢子上城里来念书，刘秀英只想带和绢子也无可厚非，但是来娣和招娣两姐妹得不到同等的对待让吴晓梦于心不忍，于是她就跟吴能文商量，能不能将来娣和招娣一块转到城里来上学，她出钱，让张玉兰进城来带两个孩子。 吴能文不反对，他其实也觉得刘秀英这事做得不地道，来娣和招娣虽然是老一家的孩子，但分家都和他们分到一起了，这样厚此薄彼的，村里人难免有闲话，自己也于心不忍。 但这事要回家跟父母商量，看张玉兰他们怎么说。 但转学也要等下半个学期。而刘秀英这回上来是为了买房子。她不知是从哪里听说去年国家颁布了法令规定就近上学划分片区的消息，这回来就是为了买个厂房，能读厂办学校。不然从乡下来读城里的学校，得支付一大笔借读费，两个孩子的借读费，都足够买城里一套房子了。 吴晓梦还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她打听了一下，她们买的这个房子属于钢铁厂范围，附近有个钢铁厂学校，只要将来娣和招娣的户口从吴能武他们那边转过来，来娣和招娣就能去钢铁厂学校就读。 当初吴晓梦跟林峰结婚，没有办结婚证，所以户口也就一直没有迁出去，吴能武一家是早就立了户，所以来娣和招娣跟他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但是和绢子是一个户口本，也就是近亲属，是可以利用他们这个房子来读书的，但刘秀英不喜欢，推说钢铁厂学校不好，要重新选一个好点的。 本来吴能富想劝吴能文一起入股做饮品店，他们要买房子，这样一来，吴能文就没钱入股了，吴能富也就没提。 刘秀英听说吴晓梦花了三十块钱请了个会计来帮炸串店记账，她妹妹也是高中毕业，进了纺织厂做女工，在第一波裁员潮来临的时候就下岗了，现在在家带孩子，她想帮妹妹争取这个工作。 刘秀英直接找吴晓梦提了。吴晓梦见过刘秀英的妹子，但不了解人家，只是一面之缘。 “晓梦，都是自家人，这钱给了别人还不如给自家人呢。不就是记账吗？我妹也会，你给别人三十，给她也三十就行了。” 吴晓梦不想答应，这记账不是一般的工作，记错很麻烦，总不能花钱了还记个糊涂账，而且陆韫公司的会计是专业的，人家用表格做出来的帐一目了然。 “大嫂，这个我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样吧，如果你妹现在没有工作的话，我的饮品店要招人，你让她来我的饮品店上班，可能最多一个多月就要开业了。” 刘秀英却不不同意，记账这个工作虽然比上班挣得少点，但空闲时间多，她妹妹可以在家带孩子，一个月进一次城就行了，要是来上班，一天上到晚，从早干到黑，就多挣十块钱，还要将孩子扔家里，她跟她妹妹感情确实好，为她妹妹考虑得很周全。 “这怕不行，她去年才生了个孩子，就是因为生孩子才被裁员了，那孩子才一岁多，她不想扔下孩子出来上班，这个记账员的工作就很适合她啊，能在家做。” “如果想在家带孩子，世事两难全，总得做个选择。” 吴晓梦没有让步，没想到刘秀英却说，“这个店你大哥也占了股，他也应该有点话语权啊。” 言下之意，怎么招人都是你说了算。 这话让吴晓梦如鲠在喉，刘秀英说得是没错，除了老店，另外两个分店他们兄妹三人是出了一样多的钱的。 吴晓梦便丢下一句，“那你去找我大哥商量吧。” 刘秀英果真去找吴能文了。 吴晓梦看着她的背影，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等缓过神来突然想明白了，刘秀英以前总是贤惠沉默的模样，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见过，但是自从她掌管起和大哥的财产后，整个人变得强硬了很多。 大概是唯唯诺诺了半辈子，突然手里有钱了，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好在吴能文还是明白的，他吼了刘秀英一顿：“淑芬是读过高中，但是个高中生就能记账吗？晓梦都说了可以去她店里上班，你真是给脸不要脸，舍不得孩子就好好在家待着，又没人逼她出来上班！” 刘秀英委屈坏了，以前吴能文几乎不对她大声说话，真是挣了钱就将自己当大爷了，顿时也火了，“咱们家当年四处借钱给老一结婚的时候，我妹妹一话不说就借了三十块钱，你有困难的时候人家都伸手帮忙，轮到你了，你就没良心价忘记人家的恩惠了是不是？” 刘秀英的妹子刘淑芬当年确实借了他们三十块，她这样一说，吴能文就哑火了，过了会儿才闷声说道：“那让她来我那个分店上班总行了吧。我一个月给她五十块！” “她要照顾孩子怎么出得来！这个记账能有多难，淑芬好歹是高中生，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会，这个钱给别人不同样是给吗？为什么不能给淑芬呢。”越说刘秀英越不满，“店是你们三个开的，最开始是晓梦带你们做的没有错，但我们没出心血和汗水吗？怎么到现在还像你在给她做事似的，什么都由她说了算！” 刘秀英意思到自己音量有点高了，连忙压低了声音，“能文，我不是白眼狼，我知道晓梦确实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可咱们总得有自己的话语权吧。你身为老板，还每天三四点钟就起床干活，你又不是骡子不是马，这样辛苦，能吃得消吗？” 吴能文身为庄稼人，没什么苦吃不了，刘秀英却心疼自家男人，每天这样操劳，人都老了不少。 吴能文没少听刘秀英抱怨，不耐烦地说道：“既然你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如意，那咱们就干脆连这个店也不要开了，钱也不要了，还过以前的穷日子，你还没有这么多的抱怨！” 刘秀英想安排自家妹子来做会计的想法，到底没能实施。 刘秀英来的这些天也没有去店里帮忙，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想买个厂区房子，吴晓梦担心她上当受骗，这个时候骗子非常猖獗，没想到刘秀英却不领情，刘淑芬家离城非常近，姐妹俩一连看了好多天房子。 吴晓梦也就没管了。 吴能富这些天早早就回家来，天天悄悄地摸到吴晓云租的房子外面，像做贼似的，吴晓云一个星期休息一天，不休息的时候都要在学校上晚自习，差不多十点钟才会下晚自习回来，每天时间都很规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吴能富觉得吴晓梦是多虑了的时候，这天超过十点钟，吴晓云还没有回来，吴能富按捺着性子等，一直等到十一点钟，吴晓云才跟她的室友高梅从外面回来，两人说说笑笑，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吴能富。 “高梅，下次咱们可不能再出去了，这马上就要考试了，心思还是放在考试上来吧。” 高梅笑道：“偶尔出去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得了的，今天唱歌你不开心吗？咱们学习压力太大了，偶尔放松一下，更有益于学习。” 吴晓云心有愧疚，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却半夜跑出去跟人吃宵夜，她摇头，“不行，等高考结束之后要怎么玩都可以，在这之前，咱们还是别出去了。” 高梅开玩笑般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堂哥要是这么久见不到你，肯定伤心极了。” 吴晓云顿时红了脸，推了她一把，“你说什么呀！” 高梅凑过去笑问：“你就说吧，我堂哥帅不帅，像不像磁带上的崔健？你不是很喜欢崔健吗？这就有个现成的。” “什么啊，崔健长得比他可帅多了。” 两人打趣着回了出租房，吴能富站在原地，眉头皱成了一团。 第一天，吴能富一早就过去找吴晓梦，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她，“一姐，你真是机灵，昨晚上...” 吴能富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吴晓梦，吴晓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难怪前世一心向学的吴晓云会出那样的问题，原来坏根子出在她的室友身上，叫高梅的那个女孩看着人挺老实的，谁知道竟然是诱导吴晓云的罪魁祸首，这下无论如何，她要将吴晓云从那个小破棚子带出来了。 她算了算日子，再过两天就是吴晓云的休息天了，这两天她要上课上晚自习，不好说事情，等到她休息天的时候，吴晓梦再过去找她。 没想到这一耽搁，就耽搁出了事来。 到了吴晓云休息天这天，吴晓梦先去店里将工作都交代清楚了才坐车过去，到那边的时候才早上十点，吴晓云没在出租房，门也锁得死死的，吴晓梦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等来人，她就先去了饮品店看装修进度。 她三家店都是这个装修队施工，对他们很放心，也没有时刻过来盯着，今天查看了一边，没有拖慢进度，材料质量也有保障，更加放心。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吴晓梦又过去找吴晓云，还是没人。 吴晓梦只好又回了饮品店，她还有些细节要跟施工队沟通，这一聊，就到了下午，吴晓梦又去了一趟，还是扑了个空。 她猜测吴晓云应该在学校，又去学校找人，好不容易找到吴晓云的同学，才得知她跟高梅刚走，吴晓梦赶回出租房，还是没人。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小时，吴晓梦先去吃了点东西，回到出租房，房间里是黑的，没有人。 吴能富知道吴晓梦今天要过来，六点钟就回来了，这才知道，吴晓梦这一天都没等到人。 吴能富皱眉说道：“之前她休息天的时候要么在学校学习，要么在出租房里，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吴晓梦也等出了火气，“我已经去过她学校，她同学跟我说她和高梅出来了，教室里也没有人。” “这个晓云能去哪呢，你先去我那坐一会儿吧，吃饭了吗？” 吴晓梦去了吴能富的房子等，边等边跟他商量饮品店招人的事情，“起码得招三个人，一个人专门负责煮珍珠，西米，燕麦这些，剩下两个人就是店员。” 吴能富算了一下，就按四十块一个人来算，一个月也就是一百一十块钱，房子一百一，光是这两样就一百四了，在他看来，这个生意多半是要亏的，吴能富就提议，“要不先招两个人吧，如果真的忙不过来，再多招一个人。” 想起刘秀英说的那句话，吴晓梦觉得自己不能□□，听从了吴能富的建议。 两人商量完事情，已经八点半了，吴晓云还没有回来。 吴晓梦今天无论如何要将吴晓云的事情给定下来，不然时间拖得越久，这枚隐形炸弹就更危险。 等到十一点，人还没有回来，吴晓梦坐不住了，她和吴能富又去了一趟学校，这次都没能进去，就被门口的保安告知，十点钟教室就锁门了，非住校生不可能在学校。 吴晓梦和吴能富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火气。 又回到出租房，人还没有回来，已经十一点半了。 “不行，我们得出去找找人。”吴晓梦心里有种浓烈的危机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们上哪去找人？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吴晓梦想了想，“我有两个怀疑的地方，去找找看。” 第67章 第 67 章 吴晓梦带着吴能富打车到了一个他们很熟悉的地方,刚下车吴能富就愣住了，“这不是夜市吗？” 这确实就是之前他们每天摆摊的银河大酒店外面的夜市，如今他们已经不在这摆摊了，刚开春天还有点冷,之前客流量很大的夜市看上去有点冷清,摆摊的却多了很多。 吴晓梦怀疑吴晓云跟人出来吃东西来了,这条夜市街已经形成了规模，要说吃宵夜,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都是这里，吴晓梦和吴能富分头一家一家地找过去。 吴晓梦没心思跟之前一起摆摊的摊主们打招呼,和吴能富碰了头，两人都没有发现吴晓云。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或许晓云这会儿已经回去了呢。”吴能富不认为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有效果，想回去等。 他安慰吴晓梦，“晓云都这么大了,肯定知道轻重的,或许她只是有事耽误了，咱们要不回去等吧。” 吴晓梦也知道这样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是她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悦舞歌舞厅,想起在吴晓云抽屉里面发现的抵扣券，她指了指大门,“咱们进去找找。” “这里面？”吴能富感觉莫名其妙,吴晓云一个学生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走吧,进去找找，没有我们就回去。” 两人进了悦舞，好久没来,这里的侍应生都换了不少，吴晓梦首先在大厅里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剩下的就是包房了，可她不能一间一间地去找。 不想一拐角，迎面碰上了一个熟人，对方看到她脸上也闪过惊讶，随即笑起来，“吴老板，不知道你大驾光临，你这是在找人？” 孙健，还真是老熟人了。吴晓梦也没将之前他们毁约的事记在心里，毕竟人家已经赔偿了五千块钱。 吴晓梦笑了笑，没说是来找自己妹妹，而是抬出了陆韫来，“孙经理，好久不见了，我是来找人，我未婚夫陆韫陆先生你应该认识，他表妹跟家里人吵了架，闹脾气跑了出来，说是跟朋友来歌舞厅了，我正跟他分头找呢。” “陆先生的表妹啊！”孙健一听是陆韫的表妹，连忙问起特征来，吴晓梦跟他形容了一下吴晓云，吴晓云一眼看上去就像学生，这特征不明显，得碰碰运气。 “孙经理，您看能不能这样，”吴晓梦不知道能不能行，还是尝试问，“您安排一个侍者带着我假装去给包房的客人加水，我顺便找找人，不会惊动您这边的客人，您看行吗？” 孙健很爽快地满口答应了下来，唯一个条件是吴晓梦要换上他们这边女服务员的衣服。 吴晓梦快速换了衣服，在一个男侍者的带领下，开始挨个包房找人。 找了一大半还没看到人，吴晓梦都以为人不在这了，只剩下几个包房的时候，在一个包房的男男女女中间，她看到了高梅。 吴晓梦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时候，高梅还没有认出她来，等看清她的脸，脸上明显闪过慌乱。 “高梅，吴晓云在哪里？”吴晓梦开门见山地问她。 高梅慌乱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跟她在一块。” “你撒谎！”吴晓梦在包房里找了一圈，连厕所都没放过，却没有看到吴晓云的影子。 其中一个黄毛男人站起来，问高梅，“这女人是来找茬的？” 高梅不知该做何回应，吴晓梦预感更加不好，拉着高梅的手腕逼问她，“我再问你一遍，吴晓云去哪里了？” 高梅不肯说，吴晓梦扭头摸出二十块钱塞给侍者，让他去将孙健请过来。 孙健很快就赶了过来。 吴晓梦故意对孙健说道：“孙经理，陆先生的表妹就是被这个女学生故意藏了起来，麻烦你给我报个案，等警察来审问她！” 高梅毕竟是个没有太多经验的女学生，一听吴晓梦说要报警，吓得什么都说了。 “她跟我表哥出去了！” “去哪里了？” 高梅没说，孙健将负责这个包房的男侍者叫了过来。 “大概二十分钟前，是有个男的将一个女人扛了出去。” 吴晓梦看向桌面上一瓶瓶空掉的啤酒瓶，情急之下，她抓着高梅的衣服死命收紧，“高梅，我警告你，吴晓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别想好过！” 高梅求助般看向黄毛男人，黄毛看着年纪也不大，色厉内茬地喝道：“你还不快将她放开！人不见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吴晓梦松开高梅，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扭头对孙健说道：“不好意思，孙经理，今天我必须要报警了。” 孙健也吓得一后背冷汗，要是陆韫的表妹真在这出事，他家这个歌舞厅不知道还能不能办下去，陆韫的父亲陆建国就是这个区的区长。 孙健使眼色让男侍者守着门不让这些人走，亲自带着吴晓梦去打电话，吴晓梦先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随即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寻呼台打了电话，抱了陆韫的bp机号，留了悦舞的电话号码，这个点了，陆韫多半已经睡了，估计看不到bp机的提醒。 等了十分钟，没等来警察，先等来了陆韫的电话。 吴晓梦很是惊喜，“我都以为你不会打过来了。” 那头，陆韫的声音非常地急促，仿佛是在特意等着这个电话，“你出去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大哥来了我这好几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吴晓梦长话短说地将情况说了一遍，另一头的陆韫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陆韫又给孙浩打了个电话，刚好孙浩今天在值班，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一同来的，还有吴能文。 这个年代的歌舞厅最怕的就是警察，哪家歌舞厅都不干净，一下子哗啦啦地来了好几个蓝衣服，连大厅放的激情歌都停了。 陆韫一见到吴晓梦，伸手拉住她，“不要担心，交给我处理。” 陆韫跟着孙浩进去，几下就将这几个年轻人给审出来了。原来这几个都是小混混，那个为高梅出头的是高梅的男朋友，今天几人出来是为了给高奇过生日，几人轮番上阵，将吴晓云给灌醉了，高奇就扛着吴晓云走了。 吴能文和吴能富几乎要冲上去揍人，被吴晓梦喝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吴晓云。 其中一个小混混说出了他们常去的宾馆的名字，吴晓梦没工夫跟高梅算账，急急忙忙坐着陆韫的车跟着警车朝宾馆赶。 宾馆并不算远，开车就是七八分钟。去的时候，一车人没有谁说话，吴晓梦双眼失焦，陆韫拉过她的手，才发现她手心全是冷汗。 陆韫也绷着脸，吴晓云被带走将近四十分钟了，这时间足够发生点什么了... 几个蓝衣服一进宾馆，女老板吓白了脸，还以为是扫.黄打非来了，被迫拿钥匙开了208的房门，房门一打开，几兄妹往里面冲，看到吴晓云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好在衣裳是整齐的。 几个警察搜了旁边的公共厕所，将高奇从厕所里面逮了出来，高奇什么都没穿，陆韫一把捂住吴晓梦的眼睛。 吴晓梦在公共厕所接了一大盆凉水，朝床上昏睡的吴晓云泼过去，女老板看到这，惊呼了一声想阻止，被陆韫一个眼神吓住了。 哗啦一下，被凉水刺激的吴晓云醒了过来，还没弄清状况，气极的吴晓梦冲到她面前就打了她一个重重的大嘴巴子。 “哎哎，别打啊！”有个警察连忙出言阻止。 高奇被警察带走，弄明白情况的吴晓云坐在陆韫车后排，后怕得不住发抖，她不时心虚地看向坐在身旁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吴晓梦，也不敢说话，被打的左脸还在火辣辣地疼。 坐在副驾驶的吴能富脱下外套给吴晓云，吴晓云没脸穿，不肯接，吴晓梦接了过来，扔在了她身上。 “对不起，大哥，三哥，二姐，我错了！”吴晓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开车的陆韫打圆场，“人没事就好，晓云啊，下次可不能跟这些人打交道了。” “嗯！”吴晓云重重地回答，她知道，今天要不是她二姐，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毁了，看向吴晓梦的目光带着悔恨，又带着感激。 等回了家，吴晓云换上了吴晓梦的衣服，这才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高奇是高梅的堂哥，时常带她们出去吃东西，次数多了，吴晓云就不愿意去了，想专心学习。前几天高梅就跟她说今天是高奇的生日，高奇是将她当成妹妹看的，要是这次她不去，高奇就该难过了。 天真的吴晓云真以为跟他们交上朋友了，朋友过生日不好不去，下午的时候就和高梅一起去了，先是去某饭店吃了东西，到了晚上，一行人就去了悦舞，定了个包房，他们一直劝吴晓云喝酒，小姑娘没那么强的戒备心，被灌醉了。 吴晓梦气得直骂她猪脑筋，“上回我就是发觉这个高梅不对，才让你三哥跑那么远租房子保护你，你倒好，不理解我们的用心良苦，还跟他发脾气，你对得起谁？” 刘秀英坐在一旁，看着流泪的吴晓云既心疼又生气，忍不住埋怨，“早就让你去住校，你看看你哥姐几个为了你都急成了什么样！你这事要是传回了老家，你还有名声吗？你还做不做人？” 吴能富给陆韫倒水，吴能文坐在一旁没吭气。 吴晓云直抹眼泪，对吴晓梦他们保证，“我去住校，不住外面了，以后也不跟高梅来往了，明面上是好朋友，背地里却想这样整我！” “你不傻，人家怎么能整得到你！交朋友和找男人一样，都要擦亮眼睛！”吴晓梦今天找了一天的人，实在是心力交瘁，她对吴晓云说道：“今天也幸亏你韫哥来得及时，你要好好谢谢他。” 吴晓云又感谢陆韫，又感谢自己两个兄长。吴晓梦既心疼又生气，大概上辈子的吴晓云就是这样落入了坏人的圈套，那个时候她没有这么幸运，没人保护她。 这晚，吴晓云缠着吴晓梦一起睡了。 躺在床上，听着吴晓云均匀的呼吸声，吴晓梦心里的大锤总算是落了下来，这辈子的吴晓云，不会重蹈覆辙。 第二天，吴晓梦从陆韫口中得知，昨晚上警察将高梅几人一起拘留起来了，审问高梅的时候，她吐露是因为嫉妒吴晓云成绩好，才想出这个法子，想整吴晓云。 第二天晚上，吴晓梦做了一桌子菜，将陆韫请过来吃饭，算是感谢他。 “你那个警察朋友，我们也得请人家吃顿饭好好感谢，他都帮了我们两回了。” 陆韫吃着吴晓梦做的家常菜，心里倍感幸福，吴晓梦厨艺好，普通的食材也能做出不一般的味道，就是她太忙了，很少下厨做饭，“那肯定的，晓云回学校了？” “嗯，能富亲自送她过去的，她申请学校的宿舍应该要几天时间，暂时先住到能富那，多支一张床，先凑合两天。” “大嫂呢？”陆韫又问起刘秀英，“她回老家去了？” 吴能文这才闷闷地说道：“没呢，去看房子了，还没有回来。” 吴晓梦接话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在厨房留了菜的，快吃吧。” 吃完了饭，陆韫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吴晓梦。 “这是什么？”吴晓梦接了过来，一看，是一台bp机。 陆韫笑道：“这个已经缴纳了入网费和服务费，你直接使用就行了，后面贴着机号。” 现在一台bp机要一千左右，入网费和服务费加起来每年也要一千左右，相当于什么也不干，光是这台bp机一年就要花费一千块。 吴晓梦不要，“我平时又没什么事情，这个太奢侈了。” 陆韫皱了皱眉，“但是要是你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就像这次这样，可以方便联络我啊，而且你以后跟那些厂商联系肯定也会越来越频繁，这个很实用的，而且你不用的话，入网费和服务费我都已经缴纳了，就这么放着太可惜了。” 上次跟兴达公司谈事情，对方让她留电话她都没有，确实不太方便，但她用得上这个bp机的时候确实很少，放在手里浪费了。陆韫却坚持让她收下来。 正在这时，刘秀英一脸喜色地回来了。 看她脸色，就能猜出她肯定是选到了自己满意的房子了，吴晓梦就问道：“大嫂，找到满意的房子了吗？” 其实刘秀英提出要买房子的时候，吴晓梦就提出过让陆韫帮忙，毕竟他是本地人，在这里熟人朋友也多，靠谱，刘秀英不愿意，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放心交给别人，非要自己去看，乐此不疲，几乎全城的房子她都看过了。 吴晓梦见她这样货比无数家，估计也吃不了亏，就没再管。 “我们今天啊，找到了一个地段很好的房子，这房子是纺织厂的，纺织厂学校很出名的，那边的房子可不好买，我们今天碰巧遇到一个，家里小孩生病了急需要钱治病，不然还舍不得卖房子呢！我们去房子里看了，又大又敞亮，关键还很便宜！别人买少了八千块钱，人家都不卖的，这回急着要卖，打折了五千六百块就卖给我了！” 吴晓梦先问关键点，“你给钱了吗？” 刘秀英点点头，“给了，人家着急要钱呢。”她张望了一下，见他们吃饭没等自己，脸上的喜色顿时褪下不少。 “晓梦在厨房给你留了饭呢，我去给你端过来。”最了解刘秀英的莫过于吴能文，连忙说道。 刘秀英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又说道：“人家跟我保证的，明天就去过户，今天太晚了，房产局也下班了。” 吴晓梦顿时就感觉不好，和陆韫对视了一眼，才对刘秀英说道：“嫂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一手交钱，一手过户，要是不过户，再便宜也不能要啊。我这房子不才打过官司吗？” “我知道！”刘秀英喝了一大口水，“这不是人家着急要钱治病吗？我要是今天不把这房子给拿下来，还有一个要跟我抢房子呢，我还多出了一百块钱，才将房子给买了下来，合同都签了。”她取出合同来给吴晓梦看。 吴晓梦接过来看了一眼，合同看上去是挺正规的。 陆韫这时候问道：“大嫂，你看过他们的房本没有，上面名字这些没错吧？” 刘秀英被他们追问得有些不愉快，自己买房子多高兴的事，他们还这样一副她被人骗了的样子，让人心里不舒服，“哎呀，我都看过了，肯定没问题。” 察觉到刘秀英情绪变化，陆韫给吴晓梦使了个眼色，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问。 刘秀英高兴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出门去过户。 吴晓梦昨晚上将帐盘算了一下，这些天店里的营业额比以往差了一百来块，她也没有在意，一早就去了店里。 她今天还得抽空去一趟兴达塑料厂，要将杯子的设计图送过去，杯子杯盖吸管，这些是配套的，除此之外，她还得去看一下工厂用的塑料，得是合格能用作食品的，这在合同里面写得很清楚，生产标准必须是食品级。 过了中午最忙的时候，她抽空将设计图送去了兴达，这一来一回，车费都花了十块钱。 这些天吴晓梦都快忙晕了，美食节是在五月份，还有一个月筹备时间，美食节没有评委，食客就是评委，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大概统计每家的客流量，以此作为评分标准，客流量最大的那家就能获得省城日报一个版面来做推广。 吴晓梦决定当天要免费赠送炸串，一人限量赠送五串，多出来的就要花钱买，其实也不为了挣钱，就为了推广他们的炸串，如果运气好能夺得人气冠军，还能免费上省城日报，省了一千多块的广告费，还是很划算的。 她算了一下成本，就算是马不停蹄地炸一整天，一天下来，成本顶多在五百块钱，相当于花五百块钱就能免费做一次推广，这是很划算的。 大概下午五点钟的样子，刘秀英来了。 吴晓梦还有些惊讶她怎么会过来，刘秀英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晓梦，我找不到人了！” “什么找不到人？”吴晓梦猛地反应过来，“你说跟你签合同卖房子的人？” 刘秀英白着脸点头，“我今天一大早就过去了，那家里一直没有人，不管我怎么拍门，都没有人回应，一个住在对面的邻居告诉我，这家人早就出国了。可他们明明昨天才跟我签了合同！” 吴晓梦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担心刘秀英碰到了郭女士那种情况，房子卖给几家人，拿到钱之后就跑出国了，她连忙带着刘秀英又跑了一趟，从邻居口中得知，邻居家早就出国了，房子一直空着，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有人在他们家进进出出的，邻居不想多管闲事，也就没有报警。 “进出的人不是你们出国的邻居吗？”吴晓梦问。 “不是啊，脸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邻居摇了摇头，就把门给关上了。 吴晓梦回头看向刘秀英，刘秀英眼睛瞪得很大，像条濒死的金鱼，连呼吸都喘了起来。 吴晓梦试图从更多人那里得到信息，在门卫那里证实了邻居说的话，“那家人出国都两年多了，一直没有回来过，这些天我也没见过他们。” 说完门卫指了指几乎瘫软的刘秀英，“哦，我记得你，你昨天来过。” 吴晓梦盯着门卫大爷，“大爷，你认识带她来的那些人吗？” 大爷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刘秀英几乎要崩溃了，到了这会儿，她也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被骗了。 “报警吧。”吴晓梦说道。 短短几天时间，吴晓梦进行了第二次报警，警察来了解了一圈之后，直接说道：“最近有十来起这样的案子了，嫌疑人用开锁技术开了那些常年没人住的房子，再伪造房本，骗那些想买房子的人签合同，给现金，我们目前还没有抓到人。” 带着失魂落魄的刘秀英坐上回家的的士，无法接受被骗事实的刘秀英突然啜泣起来。 吴晓梦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嫂，没事，只要人在，钱都是能挣回来的。再说，有可能警察破了这个案子，将钱找回来也不一定。” 刘秀英像抓救命稻草，她一把拉住吴晓梦的手，哭着求她，“晓梦，这事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尤其是你大哥，这么多钱被人骗走了，他肯定要跟我离婚！” “怎么会？大哥那个人你还不清楚。” 刘秀英哭得肝肠寸断，那么多钱，她痛得心肝俱颤，哭道：“那些钱是你大哥凌晨四点起来干活挣回来的血汗钱啊！就这么没了！我真是该死啊……” 哭过了，刘秀英想起什么，拉着吴晓梦哀求，“晓梦，你能不能帮我把钱垫上，等公安局将案子破了钱追回来，我立马就还给你。” 第68章 第 68 章 “我没有钱呀。”吴晓梦开饮品店投了几千块进去,哪里还有这么多钱。 刘秀英捂着心口哭嚎，惹得的士司机频频朝后视镜看来。 “大嫂，这钱啊,要是能找回来就找回来,找不回来就当破财免灾,想开点！”吴晓梦劝刘秀英。 刘秀英泪眼朦胧地看向她，“五千六百块钱啊！这些都是你大哥的血汗钱,就这么没了，我怎么想得开！” 吴晓梦不知道该说什么，当时她就担心刘秀英吃亏，所以提出让陆韫帮忙,谁知道刘秀英不领情，如今被骗了，想让她出钱来堵窟窿，这怎么可能呢。 刘秀英突然扇自己嘴巴子，左右开弓,打得脆响，“我怎么就这么笨啊，就这么让人给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吴晓梦拉住她,“大嫂，钱没了就没了,你看你作践自己做什么。” 刘秀英再次拉住她,“晓梦啊，这事不能让你大哥知道，就当嫂子求你，你帮嫂子先将钱垫上,要是这钱真的找不回来了，我就给你打工还钱，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我真的没有，我开店的事你也知道，都投了好几千块进去，我都没有这么多钱，还是找陆韫借的。” “那你再找他借五千吧！”刘秀英眼睛瞪得几乎突出来，一脸的哀求，“陆韫开了好几家工厂，他那么有钱，几千块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晓梦，你帮帮嫂子吧！不然他们怎么转学啊！要是他们不能转学，你大哥工作也不安心啊！” “陆韫有钱那是人家的，”她这样不讲道理地胡搅蛮缠，吴晓梦有些生气了，当初是她自己非要出去看房子，如今被骗了却想让别人给她承担后果，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一家人，也没有这个道理。 “我没有钱，我也不会去找陆韫借钱的，这事你就坦诚地跟我大哥说就行了，他不会怪你的。至于他们上学的事情，钢铁厂也有小学，他可以在钢铁厂上学。” “钢铁厂这个学校这么烂，还不如村里的小学呢！”刘秀英不愿意，她一心想给他们上好点的学校。 “那他们就在村里上学，没必要转学了。”吴晓梦没得商量地说。 刘秀英仿佛不认识她了，死死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晓梦，你别忘了你当初离婚回来的时候，我和你大哥这么支持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吴晓梦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初确实吴能文支持她离婚，可后面她和能富将生意做起来之后，让没出一分本钱的吴能文加入了进来，不然刘秀英被骗走的五千多块是从哪里来的？ 吴晓梦有些伤心，她没有再开口，刘秀英仿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啜泣了一路，没再吭声。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吴能文还没有回来，吴晓梦也没跟刘秀英说话，去厨房忙活去了。 差不多八点半，吴能文回来了。 吴晓梦在厨房听到刘秀英在哭着和吴能文说被骗的事情，吴能文急了两句，到底没过多责怪她。 吴晓梦将饭菜端上桌，刘秀英忙过来接，吴晓梦避开了她的手，刘秀英脸色讪讪的。 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吴能文虽然没过多责怪刘秀英，可五千多块血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到底心里不舒服。 过后几天，刘秀英每天都往警察局跑，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大概是被骗对她打击太大，刘秀英整个人变化很大，沉默寡言，天天板着脸。 四月份的一天晚上，吴晓梦他们还没打烊，店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爸？”吴晓梦最先注意到吴建国，吃惊地迎了上去，同时心也倏地一沉，要不是出了什么事，吴建国不可能这么晚从家里跑来。 吴建国一脸的急色，“晓梦，你大嫂要生了！” 听说是李红要生了，吴晓梦提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在哪生？”她问道。 “在市二医院，早上就来了，本来不打算惊动你们，可你大嫂生了一天都没有生下来，到了晚上突然大出血，我们没带够钱！医院让我们先交一千块！” 一听是这么个情况，吴晓梦没说二话，拿上收银台里的钱就跟着吴建国打了车往市二医院去了。虽然和李红不愉快，毕竟是一条生命。 赶到市二医院，远远就看到吴能武站在长廊里愁眉苦脸地抽烟，许久没看到他，吴能武神色沧桑，仿佛老了好几岁，一看到吴晓梦出现，脸上顿时划过喜色，迎了上来。 “晓梦，带够钱没有？医生说了要交了钱才给你二嫂做手术！” 听他这样说，吴晓梦皱了皱眉，数出一千块拿给他去缴纳费用，“这是一千块，要还给我的！” 吴能武脸上的喜色顿时凝住，随即说道：“这是肯定的。” 吴晓梦来得及时，李红顺利地做了手术，吴晓梦一起等着，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个女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红的家属在哪里？” 吴能武连忙迎了上去，“我我，我是李红的丈夫，医生，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女医生打量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不满，“儿子！”末了又添一句，‘母子平安！’ 一句‘儿子’让吴能武几乎哭出来，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将这个带把的盼来了。没多久，李红被推了出来，孩子也包在了襁褓中被抱了出来。 吴能武顿时凑上去，想将儿子接过来，护士怕他不会抱伤了孩子，没给他。吴建国也凑了过去看孩子，皱巴巴的一团，却是老二盼了七八年的儿子。 李红还昏迷着，却没人理会她，吴晓梦叹了口气，跟过去问一声，“医生，我嫂子情况怎么样？” “输了血，没有大碍，但是要在医院住两周观察一下，去交住院费吧。” 吴晓梦看过去，吴能武围着孩子转，压根没听到医生说了什么。 等到了病房，吴晓梦才将医生说的话告诉吴能武。 “住两周院？”吴能武一脸的难色，埋怨起来，“家里都没有钱了，哪里有钱交住院费，她之前生孩子还是在家里生的呢，自己在家养着就行了，这回来医院生，倒娇贵了。” 吴晓梦忍无可忍，“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呢！她大出血你不知道吗？住几天院观察一下不应该吗？” 吴能武说不出话来，吴建国说道：“老二，回家拿钱去吧，听医生的！” 吴能武将目光转向吴晓梦，“家里没钱了。我上哪拿去，晓梦，不然你再借我一千块吧，二哥肯定还给你!” 今天那一千块都是店里的营业额，吴晓梦动用了还得补回去，吴能武倒好，张口就要再借一千。 “借钱可以啊，但你先说说，你拿什么还？两千块钱！” “我...我做生意还给你。”吴能武很没底气地说道。 他不提还好，一提吴晓梦顿时就响起了当时吴能武为了抢生意，雇人来抢劫他们的事，内心那点怜悯顿时消散，反正李红的命是救回来了，剩下的关她什么事，这样一想，她抬脚就出了病房。 吴晓梦回了家，吴能文也回来了，吴晓梦将李红生孩子的事跟他说了说，吴能文就去医院看望去了。 刘秀英没去，她跟李红早就势不两立了，李红生孩子干她屁事！ 刘秀英这些天一直在家待着，有空就往警察局跑，等他们忙一天回来，家里冷锅冷灶，还得自己煮饭吃。 吴能文去医院没多久就回来了，他进房间去跟刘秀英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两人就争吵了起来。 “李红两口子当年是怎么对付咱们的！你忘了吗？她生孩子要住院，关我们什么事？要你去出钱？你是孩子他爹？”刘秀英大概真的很生气，说话声音都没压着。 “过节是过节，说到底我们还是亲兄弟，李红今天大出血，差点就没了，晓梦都借了一千块钱，我能袖手旁观吗？就一千块，以后老二会还给我们的。” 屋里刘秀英沉默了片刻，冷笑道：“晓梦可真大方啊，到底是亲二哥，一千块说借就借了。她对我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吴能文愣了愣，没明白她的话，“李红没钱做手术，晓梦才借的钱，快把存折给我，这会儿估计银行都下班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取钱去。” “不给！”刘秀英干脆地拒绝。 吴晓梦在厨房收拾碗筷，这房子不怎么隔音，吴能文两口子吵架也没压低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刘秀英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埋怨，埋怨她肯借钱给李红两口子，却不肯借给她五千块。 吴晓梦叹了口气，以前没钱的时候，她跟刘秀英关系还是很好的，刘秀英是长嫂，俗话说，长嫂如母，他们几个对刘秀英是很尊敬的。没想到有钱之后人心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那两口子是怎么吵的，第二天一大早，吴能文就去取了一千块借给吴能武，说是借，但大家都知道，这钱吴能武多半不会还。 从开店到现在，吴能文分到了八千块，开分店的时候，他只拿了一千块出来，因为吴晓梦他们当时只有一千块，三兄妹凑了三千块，剩下的都是银行借款。剩下的七千块被骗走五千六百块，加上平时家用，差不多也就剩了一千出头，一下子取了一千块出来，吴能文是真没什么钱了。 刘秀英气不过，跟着吴能文去了趟医院，钱虽然给了，但也将吴能武两口子数落得跟孙子似的。 吴晓梦听说吴能武两口子一句嘴都没还，大概是生了个儿子欢喜坏了。 吴晓梦没再去医院，到了李红出院的那天，吴能武带着老婆孩子打车来了钢铁巷，吴建国早就回家了，大概是回家之前将地址告诉了他。 他们来的时候，吴晓梦他们都在店里忙，一直到晚上回来。吴能武没在外面等，他撬了锁跑房间里，一家三口将曹燕的铺给霸占了，睡得正熟呢。 曹燕今天来了月信，弄脏了裤子，回房间想换条裤子，一拉灯看到铺上睡着两个人，吓得哇哇大叫，跑了出来。 吴能文以为是有毛贼，拖着棍子跑进去，差点将吴能武的脑袋打个窟窿。 “大哥，别打，是我，能富!” “吴能武，你们来这做什么？”吴晓梦听到动静，冲了过去，看到吴能武两口子在铺上睡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我们出院晚了吗，没车回家了，就来了你们这边。”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吴晓梦沉着脸问。 吴能武避而不答，反而招呼他们去看他大胖儿子，“大哥，大嫂，晓梦，你们快来看看侄儿，多胖多乖啊！” 吴晓梦走到门口，捡起被撬的的锁，扔到了吴能武脚下，“你是准备来投奔呢，还是来偷东西？主人不在家，你就直接撬锁？” 吴能武指了指孩子，“这不是怕冷着狗毛吗？在外面孩子冷得直哭。” 李红抱着头巾，虚弱地说道：“晓梦，这事是我们不对，可我刚出院，不能吹风，你二哥也是没有办法，你别怪他了，二嫂给你赔不是。” 吴能文凑过去看了看孩子，别说这孩子长的胖嘟嘟的，惹人喜欢，他打岔道：“这孩子长得水灵灵的，我们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去看看李红，恢复得不错吧？” 吴能武立马顺着说道：“李红恢复得不太好，医生说她要好好补补营养，生这一胎伤了元气，要多喝点牛奶，最好是喝成人奶粉，大哥你也知道，我现在都没做事，家里一个子也没了，拿什么给她买营养品。” 吴能文为人忠厚，没多想，“再没钱也要想办法啊。” 吴能武看了李红一眼，李红说道：“大哥，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还欠你们这么多钱，能武要是再不找个事做，我们娘几个正要喝西北风了。大哥，晓梦，你们给能武安排到你们店上班吧，能武能吃苦，他打工挣钱还给你啊。” 第69章 第 69 章 “我知道以前我们两口子对你多有得罪,但是你看在你侄儿的份上，我年纪大了，没有奶水,孩子要吃奶,你是孩子的二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挨饿吧？”李红说得可怜，吴晓梦却没有侧目。 吴晓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现在想挣钱，到处都是机会,去批发市场弄点小商品，走街串巷的卖,一个月都有六七十块钱入账，你们没听说吗？张丽卖豆腐一个月都能挣五六十块,人家能凭自己的劳动吃饭，怎么二哥不行？” 李红看了一眼吴能武，他们并非是为了这一个月四五十块的工资来的，吴能武没钱，但也看不上这五十块的工资,他们真正图谋的是能入股他们的生意,就拿这次生孩子来说,要是没有吴晓梦及时送那一千块过去,李红说不定命都没有了,医院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非要他们交了费,才肯做手术。 吴晓梦能随手拿出一千块也就算了，连之前最穷的吴能文都能轻松拿出一千块，这是什么概念？他们做生意才大半年的时间！这生意挣钱程度让他们太眼红了,所以才要想方设法地跑来。 “你二哥不会做那些啊，都是一家人，难不成还见死不救吗？” 吴晓梦刚想说话，一旁的刘秀英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都是一家人，能武要来做事也行啊，你大哥身体不太好，早上四点钟就要去菜市场干活，身体吃不消，能武年轻，让能武来做这个活吧，还能挣个奶粉钱。” 吴晓梦看向刘秀英，刘秀英直直地看向她，似笑非笑，“晓梦，我们总有点话语权吧？” 生意是三个人做的，刘秀英总觉得吴晓梦一手遮天，已经很不满意。 吴能富还住在晓云的学校旁边，没在场。刘秀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吴晓梦再不同意，就真的应了她的指责了。 “行，既然大嫂这样说了，那二哥就顶替大哥的工作吧，早上四点钟就得去菜市场跟着方叔一起买菜拖回来，这个是很辛苦的，我丑话说到前头，谁做事不尽心尽力，想要偷奸耍滑，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扔下这句，吴晓梦寒着脸走了出去。 曹燕看着李红安心地坐在铺上，一屋子都是孩子的屎尿臭味，换下来的尿布就那样丢在床下面，她厌恶地皱了皱眉，跟着吴晓梦出来了。 “二姨，他们睡了我的铺。” 吴晓梦也闻到了一屋子的屎臭，她又扭头回去，让吴能武一家子去旁边的空房间睡，将尿布处理干净。 吴能文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其实他也觉得应该帮吴能武一把，毕竟亲兄弟，哪有那么深的血海深仇，如今他们都困难到过不下去了，拉一把应该的。 次日，还不到凌晨四点钟，吴能武就被吴能文叫了起来，要去菜市场买菜了。 吴能武勉强爬了起来，晕乎乎地跟着吴能文去了菜市场，吴能文将方叔介绍给他，并对方叔表明从明天起，就是吴能武跟他一起去买菜。 吴能武一路上哈欠连天，吴能文不计前嫌，事无巨细地交代他，但吴能武根本就没用心听，他来这可不是真来上班的，还变着法地跟吴能文打听，“大哥，你们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吴晓梦今天又跑了一趟兴达，设计图出来了，吴晓梦过目后确定了下来，朱厂长拿着设计图看了又看，“这样一个塑料杯，饮料喝完都能带回家喝水，生产这样一个杯子，成本就得八分钱！” 吴晓梦核算了成本，她卖一杯饮品，成本在两毛左右，她起码能卖五毛到一块钱。到这个时候，吴晓梦想起来这个时候的学生不像后世那样有很多零花钱，这个时候多半学生是没有零花钱的，她选址在学校周围，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这样一想，吴晓梦心里又没底了。这生意不是她自己做，吴能富也在跟着做，要是真赔了，吴能富的血汗钱也打水漂了，这样一来，吴晓梦感到压力不小。 不过没有退路了。 朱厂长告诉她，再过十天杯子就能量产，她的新店铺装修也快差不多了，是时候招人了。 这个时候正逢工厂裁员潮，要招人太简单了，但吴晓梦不想随便招几个，她得看，最重要的就是人要干净，只招女性，光是这两点她就筛掉了不少人，这个年代多数人身上都有虱子，讲究点的只有头上有，不讲究的，连身上都有，别招了这种人，做饮品的时候虱子掉进杯子里。 找人的广告牌她是立在老店外面的，方便她随时面试。 忙了一天回家，刘秀英难得的做了晚饭。吴能武好久没这样累过，早上四点钟出门就开始忙，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满心都是埋怨，不敢说出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菜，问刘秀英，“大嫂，李红吃过了没有？” 刘秀英没好气地说道：“吃过了！她是月母子，得好生伺候着！能武啊，你在这上班，得把李红送回去啊，不然谁伺候她坐月子？” 吴能武早就打定了主意，笑嘻嘻地说道：“把李红送回去没人照顾她啊，她娘家那边的人现在都不来往了，她娘肯定不愿意过来伺候她月子，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带着四个孩子呢，也伺候不了，还是住在这，辛苦一下大嫂吧！” 刘秀英今天失望地从警察局回来，李红饿得嗷嗷叫，刘秀英到底心软，给李红做了月子餐，李红借故说自己动了手术照顾不了孩子，让刘秀英帮忙换尿布，还让她洗。 刘秀英哪里愿意，李红又搬出孩子可怜，他们没有那么多尿布换，要是刘秀英不管，孩子就得光屁股尿床上了。 刘秀英只好憋屈地又帮着把尿布洗了，一听吴能武这话，当即不服道：“我凭什么来伺候李红啊，我可没这功夫！” 吴能武提议，“大嫂，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伺候李红一个月，我给你二十块钱，算做辛苦费。” 刘秀英还没来得及说话，吴晓梦插嘴道：“怎么不行啊，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钱不钱的，正好大嫂这段时间在这，帮忙煮个饭伺候一下，应该的吧，你说呢大嫂？” 吴能武知道吴能文最是心软，求起了吴能文，“大哥，我们现在困难你也看在眼里，我每天要去上班，李红没人照顾怎么能行，就麻烦大嫂照顾李红一个月，等李红出了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能文对刘秀英说道：“家里谁都没有闲着，你就当帮个忙吧。” 刘秀英气了个半死，合着她给自己招来个祖宗？可吴能文都答应了，刘秀英气愤地戳着碗，“要我照顾她，也行，一个月给我三十块！”可不能白干活。 没想到吴能文瞪了她一眼，“我一个月给你五十块，你辛苦一下吧！” 吴能武目的达成，假模假样的跟刘秀英道谢。 吴晓梦吃了饭，没理会他们，拿着书去隔壁陆韫那学习去了，这房子住的人太多，现在又来了个奶娃娃，吵得慌。 陆韫给了她钥匙，有时候陆韫不在，她就自己开门进去。 走到前院，她听到西面的房间传来小孩打架的声音，她知道那是林峰一家住的地方，吴晓梦经常过来，却没碰上过。 陆韫在筹备开办建筑公司的事，这事情他去年就想做了，去年开食品公司花了不少钱，今年现金回来不少，他想先注册一个建筑公司，现在国家还没有正式批建商品房，但是各个单位有不少修房子的活，搞个建筑公司累积经验。 建筑公司投资不算小，很多设备要自己买，国内还很少有建筑设备租赁，光是一台塔吊就要五六万。可以这样说，修房子需要的所有设备，都要自己掏钱买，这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从房子打基础到竣工，多少工序，甲方顶多付个百分之十的预付款，很多工程连预付款都拿不到，进度款还得求爷爷告奶奶，都得自己垫资。 陆韫了解下来，都想搞建筑设备租赁了。 忙到快十点钟才回到家，一回来，家里的灯是亮着的，一剪倩影透在窗帘上。奔波一天的疲惫顿时散了。 陆韫推门进来，吴晓梦正在认真地看书，口中念念有词。学文科就是这点，得靠死记硬背，不像理科，知识点理解透了就能解题。 “回来了。” 陆韫已经收起了疲惫的神色，走过去一看，她看得是地理书，陆韫虽然是学理科的，但在文理分科之前也是学过地理这些科目的，他很聪明，又博览群书，做题也从不靠死记硬背，毕业这么几年了，拿起课本竟然还记得知识点。 “吃过了吗？”吴晓梦看着他问道。 “吃过了，学得怎么样了？” 吴晓梦正好攒了很多问题要问他，陆韫却坐在了她身边，手揽住她的腰。进入初夏，吴晓梦也换上了薄衫，他的手一放上来，吴晓梦就感觉到了他指尖的暖意。 两人贴一块坐着，陆韫的嗓音像柔和的月光，耐心地娓娓道来。 吴晓梦将头靠在他肩上，他的肩膀宽阔而结实，靠在上面，像小时候的仲夏夜靠在稻田边上的稻草跺玩睡着时那种安全感。 吴晓梦回到家，小婴儿在哭，吴能武累了一天，刚想休息，孩子就哭起来了，可他没有半点不耐烦，不需要李红喊，就火速爬起来给孩子换尿布，这可是两个女儿没有过的待遇。看着婴儿的小牛牛，吴能武高兴地轻弹，感慨道：“这么多年了，老子终于有儿子了！” 自从李红生了儿子，跟吴能武的感情都好了很多，两人再没有吵过架，吴能武对她都贴心了不少。 次日，吴能文三点过就醒了，听了听动静，没听到吴能武起来，又爬起来去窗口叫他。 李红蹬醒了吴能武，“能武，快起床了。” 吴能武昨晚上被孩子折腾了半夜，这会儿神仙来叫他都不起，硬是拖着不起床，李红睡在里面，吴能文也不好冲进房间去叫人，眼看时间不早了，只好自己去了。 吴晓梦并不知道吴能武没起床去干活，到了点就带着曹燕上班去了。 刘秀英给李红煮了两个鸡蛋端过去，才发现吴能武睡在床上。 “能武，你怎么还睡着？你今天没去干活？” 吴能武都还没睡醒，翻了个身，“大嫂，我昨晚上被孩子折腾了半夜，要是三点钟就起床去干活，这不是要人命吗？” 刘秀英气愤的将鸡蛋汤往桌上一放，“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早点回老家去吧！” 李红踢了他一脚，吴能武才慢吞吞地起床，看到刘秀英只煮了两个鸡蛋，抱怨起来，“大嫂，你们一天挣这么多钱，怎么连只鸡都舍不得给李红炖？这可太不应该了，李红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啊，孩子要吃奶呢！” 正好孩子哭了起来，吴能武指着孩子说道：“大嫂，你看，李红没奶，孩子饿得嗷嗷叫，我上班去了，你帮李红买点营养品，给孩子买点奶粉回来吧，钱我后面给你。” 刘秀英走在去给孩子买奶粉的路上，前思后想，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吴能武两口子最会装可怜，偏生她也不是个心狠的人，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就那样饿得嗷嗷直哭，鬼使神差地就跑出来买奶粉了，一罐奶粉十八块，她怕不够吃，还给买了三罐。 一回到家，孩子换下来的尿裤就那样泡在盆里，太阳一出来，整个院子都是屎尿的臭味，刘秀英捏着鼻子，像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又不得不洗起了尿布。 她被骗走的钱一直没有下落，多半是回不来了。刘淑芬回娘家时不小心将她被骗的事情说了，气得刘秀英的老娘当天就杀进城来好好地数落了刘秀英一顿。 “那么多钱啊，就这样被人骗了，你真是个猪脑袋，要气死我和你爹啊！”刘秀英的老娘姓葛，生养了七八个儿女，艰难的生活让她性格十分抠搜。一听女儿竟然被骗了五千多块，简直比要了她老命还难受。 刘秀英何尝不心痛，“我也是想让兄妹俩上个好点的学校。” “接到城里来，娟子一个丫头片子，上学做什么？”葛老婆子拧了拧刘秀英的胳膊，“你们挣了这么多钱，都不孝敬我和你爹！” 李红坐在床上，侧耳听外面的动静，她没想到刘秀英竟然能拿出五千多块去买房，也就是说，刘秀英他们做这大半年，挣了六七千块！这是什么概念，普通人上班，半年也就能挣个三四百块。 要是吴能武也能跟着他们一起做生意，那他们也能挣到这么多钱！李红更加坚定要赖在这里，一直到他们接纳吴能武。 葛老太压低声音，“这房子是你们买的？” 刘秀英摇头，“不是，是我二姑子跟小叔子买的。” 这样一想，刘秀英心里更不好受。吴晓梦他们挣了钱，又是买房子，又是开店的，能文挣的钱被人骗走了。 大概是刘淑芬和老太太说了什么，葛老太凑到刘秀英耳边，给她出主意，“你那姑子和你小叔子婚都没结，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他们一人拿个三千块给你，窟窿不就填上了吗？” “妈！人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刘秀英还这样说。 葛老太瞪了她一眼，“这有什么！他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拿点钱接济大哥怎么了？” 刘秀英拿出两百块打发走了葛老太，坐在原地，心里却不停地回想葛老太的话，晓梦性格太独，不肯借钱，那能富呢？能富可最重情重义了。正想着，李红在里屋叫了起来，表示自己要喝鸡汤。 另外一边，吴能武没去上班，他在城里到处闲逛，晚上甚至还去歌舞厅潇洒了一把，吴能文借给他的一千块没花多少，剩了六七百，足够他潇洒一段时间了。 等一天工作结束，吴能文他们回到家，吴能武还没有回来，得知吴能武根本没去上班，刘秀英心里的怨气就更重了，提出要将吴能武他们送走。 吴晓梦似笑非笑地阻止，“前天才决定将人留下来，今天就要送人走，这不合适吧？村里人该说闲话了，有钱之后也不拉一把兄弟，毕竟是一家人啊。” 这些天来，刘秀英有事没事就阴阳怪气，时不时还说话来膈应她，分明知道吴能武夫妻留下来是个大麻烦，为了驳她的面子，还将人留下来，吴晓梦不是没有脾气，这回她非要好好地治治刘秀英不可。反正李红两口子不敢在她面前撒野，先留几天，好好地折磨一下刘秀英，到时候她会主动将人赶走。 刘秀英被吴晓梦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每天伺候李红吃喝拉撒，洗尿布，时不时还得帮忙带孩子，累了个半死。 而吴能武每天早上都需要人督促才会起床，吴能文要是不跟着去，吴能武出了门找个犄角旮旯就能睡回笼觉，吴能文只好每天跟着吴能武一起去市场。本来留下吴能武是代替他的工作，没想到他留下来，吴能文不仅没得到休息，活反而更多了。 另一边，吴晓云宿舍申请下来，搬进学校住去了，吴能富也就搬回来了。他早就听说了吴能武两口子带着孩子住在这里，吴晓梦跟他打了招呼，吴能富什么也没说，对吴能武的示好也没有半点表示。 吴晓梦早出晚归地筹备饮品店开业的事情，人已经招齐了，她要亲自培训，因为不想饮品配方流失，她还跟两个店员签了保密协议，这协议是董律师帮忙起草的，就算两人后面不干了，五年之内，不能自己干也不能将配方泄露给别人，不然就要面临赔偿。 人心复杂，吴晓梦不得不为自己留个后手。 饮品店的店员都是二十出头的姑娘，手脚麻利，学东西也快，提前培训了十天。与此同时，吴晓梦雇了七八个大妈，站在城市各个角落分发吴晓梦提前印好的传单。这传单是彩色的，上面印着每一款饮品的图片，漂亮的杯子吸引人的眼球，饮品图片也非常漂亮，不少人甚至带回家做画报贴在墙上。 在标题位置，吴晓梦印上了开业前三天，一律八折优惠。 这传单也不便宜，这样一张就八分钱，吴晓梦一口气印了三千张。 在三家炸串店，吴晓梦也印了几千张小小的代金券发给客人，满一块立减两毛钱，上面还印着他们的招牌饮料珍珠奶茶的图片。 不仅如此，吴晓梦还跑到歌舞团找了七八个小姑娘，在开业当天来表演舞蹈，除此之外，还定了一支舞狮队。这在后世是很常见的宣传手段，在这个年代却没人干过。 开业当天，吴晓梦和吴能富早早地就到了饮品店准备，昨晚上她邀请了吴能文两口子，吴能文说店里忙走不开，刘秀英说李红需要人伺候，两口子都没来。 吴晓梦没有在意，陆韫给她订了八个花篮，门口扎着气球拱门，将到处都是放礼炮过后的彩带，很气派也很喜庆。 吴晓梦的前期宣传工作没白做，开业当天人满为患，这是个思想刚解放的年代，很多年轻人都愿意尝试新鲜事物，大胆的喇叭裤吊带衫，都印证了这个时代的人们追求新潮的热情。 口味醇香的珍珠奶茶得到了多数人的喜欢，这种口感稍怪，但越喝越香的饮料，没有一点科技成分，真材实料，牛奶的醇厚与清新茶香的碰撞，形成了独特新鲜的口感。除此之外，装饮料的杯子也是一大亮点，这个时候多数都是瓷的，玻璃的，铁的，这就注定了杯子的造型会过于简单单一，看腻了搪瓷缸，‘茶饮’漂亮的塑料杯不出意料地被追捧，甚至不少人不是为了喝饮料，而是为了得到一只‘茶饮’的杯子。 ‘茶饮’一炮而红，吴晓梦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和炸串店的装修风格一样，‘茶饮’风格偏简约，在满大街土气的门市部中脱颖而出，让人一样就注意到了。 吴晓梦招的两个服务员根本就忙不过来，她不得不紧急招了两人，吴晓梦每天都在‘茶饮’帮忙，直到新招的两人学得差不多。 李红倒是想去，但是她还没出月子，而且吴晓梦根本就没有邀请他们两口子。刘秀英这段时间伺候李红，耐心也快磨尽了。现在的李红学聪明了，根本就不跟她吵架，刘秀英但凡有什么不满，李红就率先认错，又将孩子拉出来做挡箭牌。 这天李红又在房间里叫她，原来是孩子又哭了。 刘秀英还在替她洗尿布，情绪一下就爆发了，她冲到房指着李红鼻子骂，“你是坐月子，你又不是手断了，你做手术，休息了二十多天，也该恢复了吧？你不能自己换尿布？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我凭什么伺候你？我还不干了！” 吴能武在工作中也如吴晓梦预测的那样偷奸耍滑，只要没盯着他，他就上一旁歇晌去了。 吴晓梦最近忙饮品店的事没空理会这夫妻俩，可算将吴能文夫妻折磨够了，刘秀英当天晚上就提出让吴能武送李红回老家。 可请佛容易送佛难，李红不愿意走，刘秀英也不能卷起铺盖将人扔出去，气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吴能文店里，也不伺候李红了。 没人伺候，李红自己做了一天饭，晚上回来就跟吴能武抱怨，吴能武倒也便宜，也知道自己理亏，没去找刘秀英理论，第二天不知道从哪找了小保姆回来伺候李红。 眼看刘秀英被折磨够了，吴晓梦分出神来，要求吴能武两口子自己出去找地方。 “你们一家人住在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找个保姆回来，我们这可住不下，你们自己出去找个地方住吧。” 吴能武肯定不愿意搬，“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上哪去找地方啊，将就挤挤得了，小草跟着燕子挤挤。” 小草就是吴能武给李红找的保姆，“燕子凭什么要跟她挤？你们一家三口回老家去吧，这没你们住的地方。而且你们这孩子晚上哭闹太吵，我们都休息不好。” 李红立马就有话说了，“晓梦，你是没生过孩子，要是你生过孩子，你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小孩子他晚上能不哭吗？你没有同情心。” 吴晓梦看向刘秀英，故意问她，“大嫂，你怎么说？” 刘秀英这两天去分店帮忙收银，一天上千流水她眼睛都差点数花了，这些天也被李红折磨够了，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人，“晓梦说得对，刚开始是看你行动不便收留你们几天，你现在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总不能老赖在这里，现在还有个小保姆，让我们养着你们不成？” 刘秀英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口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出来了。 吴晓梦又说道：“我当时就说过吧，要是偷奸耍滑，就给我收拾铺盖走人，吴能武怎么工作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小本买卖，这样的员工我们可请不起，大嫂，你说呢？” 吴晓梦故意问刘秀英的意见，这个大家都听出来了，刘秀英吃了大苦头，这回还有什么二话，连忙附和，“晓梦说得对。” 连吴能文都没再为吴能武一家说好话，吴能武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次日，吴晓梦早上去饮品店转了一圈，这里没人盯着，点餐也是通过纸笔，但店里有好几个店员，吴晓梦参照了后世快餐店的做法，安排收银表，收银时记录单和钱必须当天点清，这样一来，她得提拔一个经理管理。于是吴晓梦就将这个消息放给了几个店员，表现最好的人，下个月就提拔做经理，一个月工资多十块钱。 中午回去，吴能武两口子还没走，吴晓梦叫了一辆的士在外面等着，刘秀英今天也没去店里，亲自将李红的行李都收拾好，放上了的士后备箱，这下，李红再想赖着也没脸了。 吴能武一家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了出去，吴能武抱着孩子，扶着李红，红着眼看着吴晓梦，吴晓梦没有退缩，直视着他。 本来在刘秀英和吴能文的坚持下，吴能武都已经获得了一份工作，可他不珍惜每天偷奸耍滑，仗着几人是兄妹就想不劳而获，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吴晓梦，刘秀英，这份羞辱我记下了。” 吴晓梦说道：“记得住才好，记得住挨打未必不是件好事，好自为之吧。” 他工作了半个月，吴晓梦拿了二十五块出来，没想到吴能武难得有血性，一把将钱打在了地上。 “你不是说我偷奸耍滑吗？这钱我不要。” 吴晓梦盯着他冷笑，“这样有骨气，就早点将欠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吴能武上了车，用力地甩上了车门。随着司机一脚油门，吴能武两口子总算是走了。 刘秀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两个瘟神是她要留下的，因此还得罪了吴晓梦。刘秀英走到吴晓梦身边，讨好般说道：“晓梦，当初要是听你的就好了。” 吴晓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去店里帮忙了。 刘秀英悻悻的讨了个没趣，她带上门，也去分店了，现在分店都是她在收银，数钱的感觉让人上瘾，以前穷得揭不开锅，如今一天的流水都上千，这种感觉确实让人迷醉。 吴晓梦经过巷子的时候，又看到林家那几个小孩在巷子里玩耍，林雪才四岁，好久没看到吴晓梦快认不出她了，林翰和林宇认识吴晓梦，却朝吴晓梦吐口水。 “坏女人！”林翰还朝她挥拳头。 三个小孩还是浑身脏兮兮，隔着老远，吴晓梦都看到他们头上有虱子在爬，就跟她刚去林家时一样，几个小孩穿的棉衣，一翻出来，虱子一包一包的，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吴晓梦正要走，‘嘎吱’一声门响，林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吴晓梦，意外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晓梦，你这是去哪里？”他还跟吴晓梦打招呼。 吴晓梦抬脚走了。 林峰有些下不来台，又看到林翰他们还在玩泥巴，脏得像泥猴，更加尴尬，他倒回去拿起竹条就走了出来，林翰几个看到他，一哄而散。 林峰很少来这，他在别的地方重新租了房子，他不能让陆洋知道自己离过婚还有三个孩子的事实，陆洋那样高傲的女人，接受不了，而他，还想靠着陆洋的父亲走仕途。 陆洋去了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林峰一有空就去接她下班，到了下午，他看时间差不多，连忙打车去了陆洋的公司。 在楼下他接到了陆洋，两人如今处在热恋阶段，他老想让陆洋带自己回去见见她父母，但陆洋不知是觉得时间未到还是什么，一直推脱。 他们才刚坐上的士，门口又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套裙的女人，大波浪，戴着墨镜，林峰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竟是他前妻韩茹。 “那就是我们韩总，我老板。”陆洋跟他介绍。 林峰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韩茹了，惊讶地问：“你说她开了这个公司？” 陆洋点头，“是啊，我虽然是她的助理，但我们关系很好的。怎么样，要请她吃个饭吗？” 林峰连忙拒绝，“不不，不了。我买了菜，去我那吧，我做饭给你吃。”他哪里敢见韩茹，一见就露馅了。 陆洋满心甜蜜，连连点头，“好呀。” 在陆洋面前，林峰尽量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等将人送走，他才满腹心事地坐在沙发上。 他的两任前妻，一个出了国，事业有成，一个开了饭馆，红红火火，只有他还在小小的食品公司做销售。林峰越想越觉得命运对他可真是不公平，连考五次都没能考上大学，都已经二十八了，还碌碌无为。 第二天，林峰想到几个孩子穿的脏衣服，下班后买了衣服给几个小孩送过去，林翰几个穿上新衣服很开心，满院子疯跑，惹得同住在前院的两家人很是不满，这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几个孩子家教不好，老是大晚上在院子跑闹。而且他们跟张梅沟通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 曹大妈站在她家门口骂，“大晚上的，你们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呢！什么东西？生养生养，生了不好好养，没家教！” 林峰坐在屋子里听到了，不好意思地走出来，喝止了几个孩子，正想回房，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偏偏两个他都认识，男的是他老板，女的是他前妻。 林峰不知道陆韫竟然住在这里，更不知道吴晓梦找的男人就是陆韫！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给吴晓梦的新男人打工！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陆韫注意到了他，一下认出来这是吴晓梦的前夫，他在工厂里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林峰在他的公司上班。 林峰见陆韫都注意到自己了，毕竟是老板，他以为陆韫认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陆总。” 陆韫疑惑地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上来打招呼。 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林峰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他只是食品厂一个小小的员工，老板根本就不知道这号人。 林峰羞愧地自我介绍，“我是销售部门的，我叫林峰。” “哦！”陆韫想起来了，这个林峰最开始是计件员，是陆洋来找他说，才将人调去了销售部门。 对方是吴晓梦的前夫，陆韫也没那么大度到愿意跟他闲聊，就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吴晓梦也不由得惊讶，她也不知道林峰竟然在陆运的食品厂上班。这辈子她的命运轨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林峰的命运也是。 陆韫拉着吴晓梦走后，林峰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前妻的新男人是自己老板，他的心憋屈得快爆炸，连忙逃离了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 吴晓梦跟着陆韫进了家，她不动声色地观察陆韫的神色，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遇到了她的前夫，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反而是让她将书拿出来，“你数学有点薄弱，这个得好好补补。” 对方不问，吴晓梦也没有必要提起，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刚才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林峰逃回了自己的出租房，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夜的烟，第二天，他没去上班，而是来到了陆洋工作的大楼底下等着。 等到一个女人出现，他上去抓住了对方的手。 韩茹一回头，见是林峰，左右看了看，“你干嘛，放手。” “我们谈谈。”林峰简短地说道。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厅。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林翰林宇和林雪，他们是你亲生孩子，难道你一点都思念他们吗？”林峰一上来就指责她。 韩茹抽出根女士烟，吸了两口，才开口，“我有我的难处。” “什么难处？”林峰不理解，“难不成你不想让你现在的男人知道你有孩子？” 韩茹没说话，她一直不知道林峰离婚的事，还以为三个孩子得到了很好的照料，她不开口，林峰就咄咄逼人，质问她。 韩茹对几个孩子心中有愧，可这样的愧疚不足以让她放弃自己好不容易重来的人生，她不愿意过得像前世那样穷困潦倒，她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至于那几个孩子，她愿意用金钱的方式去补偿。 于是她从皮包里又取出了两千块，递给林峰，“拿去给孩子买点衣服和糖果吧。” 林峰没有接这两千块钱，他看着愧疚的韩茹，“如果你真的想补偿孩子，就给他们办个厂吧，我们签个协议，这厂以后绝对会留给三个孩子，暂时由我来管理。” 韩茹诧异地看向他，“什么厂？” “食品厂。”这是林峰目前唯一接触过的行业。 韩茹看穿了他的目的，心里倒放松下来了，她往椅背一靠，穿过朦胧的烟雾看他，嘴角挑起轻蔑的弧度，“你今天是故意来找我要钱的？” 林峰盯着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当年丢下我，丢下几个孩子出国，这是你应该偿还的债。你欠孩子们的。” 韩茹不是傻瓜，什么孩子，就是林峰自己想搞，没有钱，拿孩子来敲诈她。 不过韩茹并不介意，这两年外贸好做，苏州做纺织的，温州做皮鞋的都赚翻了，她看得眼红也想做，既然林峰想做，就来给她打工好了。 “你真是没见识，食品厂能挣什么钱，这年头最好做的是外贸你知道吗？这厂我可以投资你开，但是不能放在你名下，还是我的名下，等孩子们一成年，我就转给他们。” 林峰不在乎厂子是谁的，“我来管理？”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韩茹也没有一口咬死，毕竟林峰上辈子没多大出息，多半不是这块料子。 第70章 第 70 章 忙过了开业,美食节也快到了，吴晓梦提前几天开始准备，抽了两个店员出来。 本来一切都准备得很好,但刘秀英得知吴晓梦要免费赠送炸串之后，提出了反对意见。 “一人送五串,也就是一块钱，这要是都选荤菜,就是一块五，美食节那么多人，这得送多少出去,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赚钱,还免费送，谁会这么傻啊。” 吴能文呵斥她，“晓梦说免费送就免费送，你话这么多做什么？什么都不懂，还要来插一句,你之前不是这种样子的。” 吴能文也感受到了刘秀英的变化,刘秀英不服气，“本来就是啊,这店是你们三个开的我们的利益受到损失了。” 为了准备美食节，吴晓梦临时雇了几个点工来帮忙穿串，她忙得没心思跟刘秀英争执,就说道：“这钱我出，花了多少从我的分红里面扣，这行了吧。” 吴能文沉着脸拉着刘秀英回房，不多时两人就争吵了起来，在一个巴掌声中争吵结束。 吴能文走出来,对吴晓梦说道：“晓梦，这钱不能从你的分红中扣，你这也是为了店的发展，我让你大嫂明天就回去，哪里有她说话的份了！” 吴晓梦不愿意破坏他们的夫妻关系，而且三兄妹是从无走到有，吴能文虽然话不多，可他干活实在，吴晓梦也不愿意因为刘秀英就抹杀了吴能文在这份事业中的贡献。 她只好劝他，“大嫂最近心情不好，你别跟她计较了。” 吴能文想了半天，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人多了住在一起拥挤，下半年孩子也要上来读书，就更挤了，我还是和你大嫂找个房子，到时候也能住得开。” 这回吴晓梦没劝，因为她不肯借钱，刘秀英对她怀恨在心，什么事情都想掺和，住在一起确实大家都很为难，他们搬出去是最好的。 美食节是吴晓梦和吴能富带着两个员工去的，就在城市广场，因为是政府主办，摊位很多，保守估计得有三四十个，都是想来美食节挣点钱的。 参加这次美食节，就是为了宣传自己的店铺，吴晓梦不仅要卖炸串，还带了几十杯奶茶饮品过来，提前定制了横幅，上面印着炸串店和饮品店的名字和地址。 逛美食节的人也特别多，吴晓梦他们家是所有摊位唯一免费的。一来是别人想不到这个，二来也是因为人太多，免费的话成本太高，没几个人能承担得起。 免费的招牌一打出，吴晓梦他们的摊都被围满了，吴晓梦只好让食客们排队，好在食客们都挺有素质，一说排队大家都自发地排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排成了长龙。很多食客吃了觉得味道好，五串不够解馋的，又来排队，吴晓梦本来还想着超过五串就要收费了，可人家二次排队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之前拿过一次。 不过吴晓梦没有在意，本来就没打算能在这个美食节挣多少钱。 才摆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带着工作牌的男人走了过来，指着吴晓梦他们打出来的免费领五串炸串提出了置疑。 “同志，你们是在破坏规则！你们这免费吃，食客们都来你们家了，还去别人家吗？快把牌子收起来，不能免费。” 吴晓梦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同志，美食节的规则也没有说不能免费吧，我们怎么是打破规则了呢。再说，五串炸串能有多少，人也吃不饱，吃了我们这的同样可以去吃别人家的，只要食客愿意。” 那人语塞了片刻，“反正就是不能免费！你们要么收费，要么就不要摆了！” 吴晓梦看了一眼他身后排的长龙，问他，“同志，第一，我们来参加美食节的时候，发给我们的规则里面没有不许免费的这一条，其次，我们已经将免费的广告打出来了，你看看你身后排的长队，这些全都是冲着免费过来的，他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你说不让免费就不免费了，食客要是因此闹起来，是你负责吗？” 那男人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真，长队拍得起码有二三十米，将近百来个人，要是这些人真的闹起来，那他承担不起后果，男人瞪了吴晓梦一眼，他得先回去请示上级。 等这男人走了，吴能富凑过来问吴晓梦，“要是真的不让免费了怎么办？” “真不让免费了再说吧，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不让免费吧，我们来参加美食节交了一百块钱，主办方又不从中抽取提成，免不免费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影响？说是扰乱秩序更不可能了，五串炸串能吃饱吗？” 队伍这么长，重新排一轮起码也要一个半小时，所以能吃免费炸串吃到饱的应该不存在。 吴晓梦注意到斜对面有一家卖烧烤的，摊子开得挺大，五六个人在忙活，支了三张烧烤架，虽然没有免费，但生意也不错。 对方不时地朝这边看来，似乎在研究他们头顶上支起来的横幅。 像吴晓梦他们这样拉横幅打广告的，全美食节只有他们一家。这个效果应该很不错，不说来不来他们家吃炸串，至少这个名字能混个眼熟。 让吴晓梦惊讶的是，很多顾客都知道他们家的炸串，有一个甚至跟她说：“我去你家吃过几次，五串太少了，再给我加十串肉串。” 带过来的饮料销售得也不错，买饮料不需要排队，杯子一摆出来，不少人都知道‘茶饮’，过来购买的人都会确认：“这是最近新开的那家‘茶饮’饮品店的东西吗？怎么会来这里卖？” 美食节连开三天，第一天吴晓梦他们带去的炸串和饮料全部售空，差不多下午四点钟就已经售罄了，回来一算账，饮品和卖出去的炸串的利润刚好和送出去的炸串成本相抵。 这是吴晓梦没有想到的，她都已经做好了亏本的打算了。 吴能文将出去租房子的事情跟刘秀英说了，刘秀英不愿意出去租房子，住在这，又不需要自己出房租，连生活费都不需要自己出，自己去外面租房子，少说一个月得多花二三十块钱。 吴能文自己找了一天的房子，在旁边的巷子找了一处，他也不管破不破，条件怎么样，租了下来，一个月八块钱，水电费得自己出。 吴能文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吴能富和吴晓梦，吴晓梦提前知道了这个事情，只说：“你们搬家的时候，我给你们置办一套被褥。” 吴能富不理解地问：“为什么要搬出去？” 吴能文没脸解释，问起他们家今天的情况，吴能富笑道：“现场人很多，起码有两三百号食客，我们送了不少，本来还以为要亏本，没想到回来一算账，不亏不赚。” 刘秀英刚好在外面听到了，心中纳闷，她不理解为什么非要免费送，这分明是个挣钱的好机会，她没有进去，而是找了个吴能富独自在厨房的机会，跟吴能富提借钱的事情。 吴能文不听他的，非要出去住，现在不找个机会说，后面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吴能富知道她被骗的事，刘秀英以买学区房的理由跟吴能富借钱，但是吴能富手上也没多少钱了，开饮品店投了五千块进去，现在身上连一千块都没有。 “我手上没有这么多钱啊。”吴能富也不太清楚现在学区的政策，听刘秀英说买房是为了让几个孩子上学，也很愿意借钱。 刘秀英不太清楚吴能富他们投资了多少进饮品店，但她印象中吴能富应该不止这点钱，她认为吴能富是不想借钱，这才假装说自己没有钱。 吴晓梦不愿意借钱，吴能富也不愿意借钱，刘秀英心里一阵气闷，当年她嫁到吴家来，吴家穷得叮当响，吴能富和吴晓梦都还是孩子，她作为长嫂，对他们可半点都不差，现在有钱了，一个个的都成了白眼狼。 次日，吴晓梦和吴能富带着员工又去了美食节，他们到了现场才发现他们的摊位被取消了，工作人员给出的理由就是他们没有按照规则来，免费赠送扰乱了秩序。 吴晓梦还想跟对方理论，但对方说完之后都不再理会她。 这美食节不上也罢，但不蒸馒头争口气，吴能富对工作人员说道：“不让我们上也行啊，那我们缴纳的摊位费要退给我们。” “你们昨天已经摆过一天了，摊位费退不了。” 一句退不了，就想将人打发了。 吴能富将他们收到的规则单拿出来，让工作人员将不允许免费的那条指出来，对方却不予搭理。 吴晓梦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拉着吴能富走了出来，让他们在路边等，自己找了个报亭给陆韫打了个传呼。 打完之后，她就站在报亭等，没等多久，陆韫就打了过来。 在电话里，她将目前遇到了问题跟他说了，“美食节筹办方你有认识的人吗？” 电话那头传来陆韫平稳的声音，“等我一会儿，我打电话问一问。” 大概十分钟后，陆韫给她回了电话，“你去找他们一个姓冯的科长，就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冯军是我同学，晓梦，你们这情况啊，肯定是有人嫉妒你们，找了关系要把你们弄走。” 挂了电话，吴晓梦心里有谱了。她再次回了美食节工作人员办公处，还是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工作人员，她客气地问：“同志，请问冯科长在哪里？” 工作人员是个女的，打量了她好几眼，才问：“你找我们冯科长做什么？” “我有事情找他，麻烦你指个路，行吗？”吴晓梦没说原因。 对方还是给她指了个路，“旁边那间就是冯科长的办公室。” 吴晓梦敲开门，对方看着是挺年轻，就是头顶早秃，看着比陆韫老不少。 吴晓梦还没开口，对方站起来朝她笑道：“你就是吴同志吧？真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陆韫也是的，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快请坐。” 吴晓梦甚至都没说什么，对方将先前那女同志叫了进来，“给吴同志把摊位安排上，还是昨天的那个，没有关系吧？” 最后一句是跟吴晓梦说的，吴晓梦笑道：“那太谢谢你了。” 冯军笑得亲切极了，“你们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请我喝喜酒。” 吴晓梦大大方方地回应，“陆韫肯定会给你送请柬，届时还请大驾光临！” 摊位的事情顺利解决，走出来那瞬间，吴晓梦舒了口气，真的应了那句老话，朝中有人好做官。 等吴晓梦一走，冯军立马收起了笑容，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在手里颠了颠。 吴晓梦兄妹的出现，让周围的摊主都有些怨言。他们都是来卖东西的，人家来送，可不是把客源都抢走了吗？可说也没法说，人家愿意送就送，跟他们有什么干系？ 摆烧烤摊的熊氏兄弟看到吴晓梦他们出现，老二熊跃进问老大熊钢铁，“怎么这兄妹又来了？” 熊大摇头，“不知道啊，是不是冯科长他们还没有通知？可能一会儿就会来人驱赶了吧。” 可他们等了好久，对方广告也拉上了，免费赠送的招牌也打出来了，食客都已经开始排队了，也没看到有管理人员过来驱赶。 熊大等不及了，“我去找人问问。” 今天的美食节人比昨天还多，毕竟是新兴事物，市民们都雀跃参加，吴晓梦他们的摊位又排起了长龙。 免费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是吴晓梦的炸串店是做出口碑了的，不少人都是冲着招牌来的，除了免费的五串，不少人还会掏钱另买。吴晓梦他们的炸串味道一直都在改良，最开始的时候是炸好之后裹上蘸料，现在是炸好之后先刷一层秘制酱，再根据顾客口味来裹蘸料，特别是肉制品，不仅要腌制，还是当天最新鲜的肉。 忙碌空档，吴能富让吴晓梦注意斜对面的烧烤摊，“二姐，这卖烧烤的两兄弟也挺有名气的，他们的烧烤叫兄弟烧烤，今年才开始卖的，就在咱们之前卖的夜市，我听不少人都提过。” 吴晓梦昨天就注意到了，这烧烤摊的生意也很不错，要是吴晓梦他们没有推出免费，估计客流量和他们不相上下。 而且他们头顶上也拉了广告，上面写了摊名和地址，显然是学了吴晓梦他们。 吴晓梦没太在意，对方卖的东西其实和他们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烤一个是炸，各有各的风味。 吴能富问吴晓梦：“二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偷偷地去买几串，尝尝人家的味道，看看能不能改进咱们自己的。” 吴晓梦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摆到明面上确实尴尬，“行啊，不过等后面再说吧，去夜市买。” 熊老大垂头丧气的回来，熊老二连忙问道：“大哥，怎么说？” 熊钢铁骂了句脏话，“这姓冯的吃人不吐骨头，说对方后台硬，他不敢动。” 熊跃进愣住，“后台硬？”这就没辙了，他们本来塞了好处费给冯科长，让他将人赶出去，没想到对方不是没背景的，连冯科长也不敢动。 美食节给吴晓梦他们带来的好处是非常显著的，美食节结束之后，不管是炸串店还是饮品店的生意都更上一层楼，忙不过来，还因此又招了几个店员。 吴晓梦这几天一直忙着筹备美食节，都没时间对账，她一般都是将当天的营业额清点核对一遍，再将账目报给刘会计，刘会计根据她报的收入支出等等，再来做账目表。 刘会计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吴晓梦要出钱请人做账，在她看来吴晓梦他们仅仅是个体户，不需要报税，税务局也不会查他们的账目，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当她得知三兄妹是平分利润之后明白了。 忙完美食节，吴晓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三天店里积压的账目，她拿着买来的计算机，先将点餐单上面的金额汇总，再来数钱，偶尔店里会有一些支出，凭单子报账。 老店这三天的流水是三千二百多块，吴能富主管小河分店，这三天的流水是两千九百多块，吴能文主管的分店这三天的流水是两千七百多块。 她拿出四千块作为流动资金，剩下的暂时先收了起来。 吴能富进来找她，吴能富自从搬回来之后，每天早上都跟着吴能文他们去采购。 “二姐，我有个想法。” “嗯，你说。”吴晓梦将钱一扎一扎地捆起来，这么多钱，吴能富他们都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我想，不如我们找一些长期合作的商户，他们早上直接将菜给我们送过去，这样我们就少了一些工作量，而且长期合作这些商户，我们可以采取记账的方式，一周一结，或者是一个月一结，这样我们也不用每天都带着钱去买东西。” 吴晓梦笑道：“这个法子好，我都没有想到！你们长期在菜市场采购，你们应该清楚谁家质量好，我们要把控好质量，不能以次充好，这样的商家不能合作。” 吴能富成竹在胸，“这没问题，我都跑了这么久了，熟悉的也有不少，之前就有人跟我谈过合作的事情，那时候很忙，就没跟你说。” “这事你去办吧。”他们每天的需求量很大，而且是长期合作，应该问题不大。 吴能富很快就办下来了，商户们四点钟就将他们需要的食材给送到店里去，送货采取记账的方式，一人一份，两周一结。 吴能文知道这个，也挺高兴。刘秀英却不高兴，还悄悄地对吴能文说：“他们现在做什么事都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了，让别人送上门，哪有自己去买便宜呢，菜价不可能一个价，这家贵那家便宜，自己不去菜市场，哪里知道这个。” “差不了多少，你别总想着压价，人家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还给你送货上门，不让人家正挣点吗？” 吴能文他们要搬家了，他们搬家这天，吴能富没上班，帮他们搬家。 刘秀英一直板着脸，收拾东西也砸得哐哐响。 吴能富觉得她有些反常，跟她开玩笑，“大嫂，你搬家怎么不高兴啊？” 刘秀英冷冷地顶了回来，“我高兴什么，那房子又不是自己的，花钱租人家的，有什么可高兴的？” 吴能富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搬家，就问道：“那你们住在这就挺好啊，为什么要搬走？” 刘秀英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没交房租啊，这哪里容得下我们！” 吴能文听到这话，狠狠地拉了她一把，“刘秀英，你是越活越糊涂了是不是？这里住这么多人怎么能住得开，下半年妈和几个小的也要过来。” 刘秀英冷着脸，没再吭声。 吴能富也看出了点端倪，不再多话，帮他们将东西搬去新租的房子。 按理说，搬家不管怎么样，要请人吃顿饭，但刘秀英提也没提。 晚上，等吴晓梦回来，吴能富憋了整天的疑问这才有了着落，“二姐，怎么大嫂好像不太高兴啊？”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吴能富挺聪明的一个人，有时候却看不明白事态，“你还不明白吗？大嫂被骗了五千多块，心里不舒坦呢。” 吴能富还挺理解的，“也是，被骗了这么多钱，心里不舒坦也是正常的，唉，我的钱都投饮品店了，不然我就借给大嫂买房子了。” “她找你借钱？” 吴能富没有隐瞒，“是啊，昨天找我借钱，说是要买房子给他们读书，我哪里还有钱啊，我的钱都投饮品店了。对了二姐，饮品店怎么样？”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一天能有个三四百块钱吧。” 听见三四百块，吴能富也没有特别失望，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个店能挣多少钱，都是出于对吴晓梦的信任和感激才跟着她一起做的。 “对了二姐，你和陆大哥什么时候结婚啊？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 吴晓梦顿了一下，这个还真没有想过，最近她忙，陆韫也很忙，他在准备开建筑公司，每天要应酬到很晚。 “还有一个事情，”吴能富想起一件事，“之前你不是说要在村口的那处宅基地起个屋子吗？现在还修不，我的钱应该也够了。” 在农村起个房子，一千多块都能起个二层小楼，但不包含装修，装修是个无底洞。 “起啊，怎么不起。”吴晓梦太忙了，都忘记这个事了，这个房子迟早要拆迁，不住人，起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吴晓梦是这样想的，但是当吴能富将钱送回家之后，吴建国却一改往日的低调，一定要起一个三层小楼。 张玉兰心里还是牵挂着老二，吴能武上次送李红回来，自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天都是她在伺候李红月子，孩子也是见风就长，才满一个月，就已经白白胖胖惹人疼爱，因为这孩子，张玉兰跑那边都跑得勤多了。 “要是老二也能过去住就好了。大家住在一起，虽然分家了，总归是亲人啊。”就算分家了，吴能武也是张玉兰的儿子，当妈的没有不念着孩子的。 “能武到底跑哪去了？” “我不知道，连李红都不知道，将她扔家里就跑了。”张玉兰担心得睡不好觉，吴能武本是懒惰的性子，跑出去也不知道是干嘛去了 “起个三层，三兄弟一人一层。”吴建国说道。 张玉兰知道吴能武进城这回，吴晓梦他们借了两千块钱，他们到底是念着情分的，只是吴能武不争气，这回这情分算是彻底断了，她叹了口气，“别想了，钱是能富他们寄回来的，房子盖起来，别提让能武他们过去住的事，免得这几个孩子寒了心。” 吴建国抽了烟，也跟着叹气，儿大不由娘。 吴建国将要修三层楼的消息传给吴能富他们，这样一来，吴能富寄回家的一千块钱就不够了，吴能文他们这会儿是没有钱的，正好吴晓梦他们很久没回老家了，趁着送钱，回了趟家。 他们包了个的士，晚上回城就没车了，他们当天晚上就得回城。 一家人坐在火房吃饭，吴建国将对新房子的规划说了说，“就修三层，我们两口子住一层，能富和能文两兄弟住一层，三层楼房啊，咱们村里还是头一份呢！” 钱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以前的吴建国多么沉闷的人，如今也喜欢高声阔谈起来，听张玉兰说，家里有彩电之后，不少村民吃了饭就喜欢来他们家，别人家不舍得像她家这样用电，彩电从下午六七点钟能放到十二点！ 吴晓梦得知，也只是笑了笑。 吴能富听完吴建国的话，却皱起了眉头，“那二姐呢？她出了一千块钱，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这话让吴建国始料未及，他仓促地敲了敲烟枪，慢悠悠地说道：“晓梦和小陆的婚事都定下来了，以后晓梦就是城里人了，还回乡下做什么？” 吴能富不高兴地说道：“住不住是她的事，肯定要分一层给她的！” 吴建国看向吴晓梦，“晓梦，你说呢？” 吴晓梦吃了一口青菜，这里是她的家，她就算结了婚，肯定还是要回来的，而且她修这个房子，是为了投资，可以跟家人分享，但她肯定也要利益。 “房本名字加上我的。” 农村宅基地通常都是户主，也就是吴建国，这上面修的房子，是可以加名字的。 吴建国一开始没有思虑得这样周全，他想的是吴晓梦都已经嫁给城里人了，农村的房子对她来说用处不大，给她留个房间就行了，没想到吴晓梦要加名字。 吴建国没有说什么，同意了，吴晓梦出了一千块钱是事实。 见吴建国同意，吴晓梦心里的不舒服总算褪去了，她爹的思想虽然摆脱不了传统，但是比村里其他古板的男人要好很多，毕竟当初她离婚，吴建国和张玉兰没有像其他父母那样一昧反对。 吃了饭，吴能富说自己吃撑了，要出去走走，吴晓梦跟着张玉兰收了碗筷到灶台边清洗。 “晓梦，你知不知道你二哥去哪里了？” 吴晓梦摇头，“没有回来吗？” 张玉兰叹了口气，吴能武之前从来没有这样一句话都没留就走的，也不知道是去哪了，“他身上也没有钱，能去哪啊？叫人担心。” “他身上有，好几百块，大哥借给他的钱，没有用完。” 知道这个，张玉兰更加担心了，有钱更容易出事。 洗好了碗，吴能富还没有回来，都已经快八点钟了。差不多八点半，吴能富才回来。 见他一副做贼的样子，张玉兰率先怀疑起来，“能富，你不会又去找张寡妇了吧？” 吴能富不高兴，“妈，人家有名字，你为什么要叫人家寡妇这么难听。” “她本来就是寡妇。”张玉兰又说，“正好，我忘记给你说了，你二姨给你物色了个姑娘，你什么时候抽时间回来见个面，我已经见过了，人不错，挺漂亮。” 吴能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妈，什么年代了，不兴包办婚姻了，你可别跟我来这个。就是她美得像天仙，我也不见！” 回去的路上，吴晓梦问吴能富，“你真的去见张嫂子了啊？” 吴能富闷声否认，“没有。” 他这个样子，吴晓梦心里就有谱了。 气温持续升高，进了六月，炸串店里的酸梅汤就格外好卖了。 陆韫的建筑公司开起来了，陆韫让她陪同一起出席剪彩。 上次跟他出席这种活动，还是他的食品厂开业，吴晓梦特意去商场挑了一条梦特娇的裙子，蓝底白格偏英伦淑女风，光是这么一条裙子，就要三百多块。 虽然贵，一上身腰身是腰身，屁股是屁股的，剪裁确实很好，吴晓梦还搭配了一双棕色小皮鞋。正要走，一眼注意到温斯利专柜里一条白底印花的丝巾，跟她刚买的裙子很搭，真丝的，吴晓梦花了三十块买了下来。 吴晓梦还买了个白色缀粉色珍珠的手提包，她戴在手臂上对着镜子照，要是再来一双白色的蕾丝手套，就更像淑女了。 到了剪裁的这天早上，吴晓梦换好了裙子，用丝巾在脖子上扎了朵花，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干脆将丝巾取下来，跟头发一起编了根辫子，在发尾打了个蝴蝶结，顿时活泼起来。 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喇叭声，是陆韫在催促她了。 吴晓梦对着镜子画了口红，提着包出门了。 陆韫看到她，看得呆住了，一直到人都上了车，他才反应过来，目光还黏在她身上，无比真实地说道：“晓梦，你今天好漂亮。” 吴晓梦将辫子拨到胸前，免得蝴蝶结乱了，嗔他，“我什么时候不漂亮？” 陆韫摸了摸她光洁的脖子，“少了根项链。”他抬手看了看表，“我们先去商场，给你买根项链。” “剪彩会不会来不及了？我不戴项链也可以的。”吴晓梦怕他剪彩迟到。 “没事，肯定能赶上，这会儿才八点钟，剪彩十点钟开始。” 陆韫真的将她拉到了商场，给她选了一条金链子，链子很细，有个心形的金坠子，花了四百多块。 陆韫的公司在一栋大楼里，在三楼，大楼有电梯，吴晓梦一下电梯，就注意到了摆到电梯门口的花篮，每个花篮都是不同的名字。 吴晓梦昨天就送了花篮，她注意到，自己送的花篮摆在了公司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不少人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吴晓梦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一起吃过饭的胖子，看到陆韫他们，他小跑过来。 擦了把汗，胖子才笑道：“我的祖宗，你可算来了，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啊，哟，这是晓梦吧？今天可真漂亮！” 吴晓梦今天画了个淡妆，她的脸只需要小小的点缀就能绽放出最大的美丽，她笑着跟他说道：“辛苦你了。” 胖子笑道：“得你这句话，再辛苦都不辛苦了。” 陆韫让胖子带吴晓梦去休息室，自己去应酬了。 陆韫回本市发展，确实要比他独自在深圳要顺利得多，不提陆建国，他自己在这里都有一张庞大的人脉网，但不得不说，确实有不少人是看陆建国的面子，陆韫自己也很努力。 吴晓梦四下打量陆韫的新公司，装修跟八十年代的公司没有多大区别，几间办公室，一些井字格的办公桌，不过此时办公桌挤在了一起，腾出一片空地摆了桌椅招待客人。 “小莉！”胖子扬声将一个女孩叫了过来，“快去给吴姐倒杯水。” 吴晓梦看向那个小莉，个头很高，身材丰满，穿着过膝裙子，脚上蹬着一双七八厘米的高跟鞋。 胖子注意到她的眼神，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前台接待。” 吴晓梦笑了笑，没问这个小莉，问胖子，“那你呢。你是什么职务？” 胖子笑道：“我不太懂建筑，我就是做商务的。” 吴晓梦明白了，相当于胖子做的是公关的工作。她也不懂建筑，胖子坐着陪她聊天，就跟她简单地聊了聊。 他告诉吴晓梦，想要开建筑公司容易，想接活，得有证，有资质才能接到工程，也就是俗称的总包。 包工头还不算总包，只是总包下面的劳务，有自己的劳务班组，接活不需要证，也不需要资质，有关系就行。 胖子指了指坐在角落看书的一个不太起眼的中年男人，“晓梦，这就是我们的总工程师，他有建筑一级工程师证，这可是我们的活宝贝，没有他，我们就接不了活。” 胖子谦虚说自己不懂建筑，跟吴晓梦一聊就快一个小时，跟她普及了建筑上的很多常识。 正聊着天，小莉端着几杯茶，从他们面前扭着屁股去了陆韫的办公室，里面有几个重要的客人。 胖子看了看吴晓梦的神色，见她依旧如常，稍微松了口气，建筑不好做啊，光凭硬本事接不到活，有时候就得耍点心机。 但是这些，陆韫肯定不想让吴晓梦知道，胖子也就没说。 等剪完了彩，陆韫也接到了第一个工程。这个时候还没有正规的招投标法出台，不管小型大型工程很多都不会经过招投标。 陆韫接的这个活是给纺织厂修宿舍楼，不算大工程，正好累积经验。 吴晓梦知道未来二十年都是房地产告诉发展期，陆韫这条路走得对。 陆韫成立建筑公司的事，陆家只有陆建国知道，他一直在等着儿子给自己发请柬，谁知道他邀请了一大帮人，唯独不请自己。不少同僚在陆建国面前拍马屁，羡慕他有个能干儿子。 陆建国表面笑着，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回家就找邓萍发了一通火。 邓萍也不甘示弱，“现在这个家对你是什么？出气筒？你要不想回来，就别回来，阿韫为什么不给你发请柬，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干了什么忘记了？” “妈，你们怎么又吵架！”楼梯上，陆洋皱着眉，显然是被吵醒了。 邓萍和陆建国默契地停止争吵，家里还有陆洋不知道陆建国的丑事。 次日，陆洋给韩茹送咖啡。 陆洋每天早上都要带两杯咖啡出门，一杯她自己喝，另一杯送给韩茹，毕竟韩茹一样有留洋经历，肯定习惯早上喝咖啡的。 “我哥开了个建筑公司，都没跟家里人说，昨晚上我爸发了一通脾气。” 陆洋喜欢跟韩茹说自己的事情，韩茹不像个老板，倒像个很好的倾听者，总是静静地听她诉说。 韩茹有些吃惊，陆韫都开了建筑公司了吗？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陆韫，有钱，又年轻，谁不喜欢，但陆韫不上套，她最终成了他小妈，这样一想，韩茹心里还有些暗爽。 陆洋继续说道：“我哥是因为和我爸闹僵了才什么事都不跟家里人说，我爸是个犟脾气，他希望我哥好，做的事情都是希望他好，可我哥不明白。” 韩茹点了点头，“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陆洋喝了一口咖啡，“韩姐，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哥不识抬举，他做生意不靠我爸，不过我爸那么正直的人，肯定也不会给他开后门。” 韩茹听到这话，一口咖啡差点没把她呛死，陆建国就是个伪君子，老色.批，跟正直可扯不上关系。 她玩味地看着陆洋，而陆洋提起她爸时，一脸的孺慕。 第71章 第 71 章 下个月就高考了,吴晓梦报了名，陆韫都推掉了晚上的应酬，留出时间来给吴晓梦补课。 “你那个工程怎么样了,开工了没有。” 陆韫一边帮她批改试卷，一边点头，“动工了,土石方都快结束了,马上就要开始做地基。” 吴晓梦学了一晚上,愿意听他说说工作上的事情。 陆韫买了很多建筑方面的书,不能开始做这个了，还什么都不懂,现在国内关于建筑方面的法规还没有健全,很多人都在钻法律的空子。这个时候也是纸皮建筑最疯狂的时候，很多建筑一敲开，甚至看不到几根钢筋,等到验收的时候,塞点钱就能通过了。 陆韫不打算挣这个黑心钱,不然他不会老老实实地开高工资请一个一级建筑工程师来公司坐镇,除此之外,他的公司还聘用了结构工程师,预算员,施工员,招的都是有经验的。图纸发包方已经提前请设计院设计了,他们按图施工就行。 “修房子啊,打基础相对其他工序来说是比较慢的，但是也是最重要的，桩基打好了,房子才牢固，不然有可能会造成沉降严重或者是不均匀沉降，对房子的应力影响是很大的。” 陆韫给吴晓梦讲着建筑上的知识，见吴晓梦好像很感兴趣，开玩笑道：“要不你上大学就读建筑相关的专业吧，学成之后来做老板娘，谁都糊弄不了你。” 吴晓梦笑道：“我上次听胖子说了，这行学识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经验，很多建筑学的毕业生，还不如工地上一个绑扎钢筋的农民工懂钢筋平法。” “是这个道理，这行经验确实很重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大学里打过基础的人在学这方面的知识会更快。而且考证也需要学历的。” 两人聊了半天，说到了房子的装修上面。 最近太忙了，房子都还没有开始装修。 “装修我想让胖子盯着，我的意思是房子是古建筑，所以装修风格我想用中式风格，你觉得呢？” 吴晓梦没有意见，在这方面她懂的不比陆韫多，“舒服好住就行了。” “你有没有想要的，比如说，一个大花园，我们买的房子有一块空院子，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我喜欢花，但是我不会打理，也没有时间。”吴晓梦实话实说。 陆韫搂着她笑，“你负责赏花就行了，院子我会找人打理的。”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陆韫走过去打开门，来的人是吴能富，手里还拿着东西，“陆大哥，二姐，我去了趟夜市，买了些烤串回来，你们饿不饿，来吃点宵夜。” 他一进来，房间里就开始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这种香味非常独特，让人一闻就来了食欲。 “闻着挺香。”吴晓梦坐了过去，抽出了一根肉串递给陆韫，问吴能富，“你吃过了没有？” 吴能富笑道：“还没呢，我刚给燕子送了一点过去。” 三人一起吃了起来，这烤串味道确实很不错，肉质不柴，而且油脂多，吃在嘴里有股浓烈的香味，让人越吃越想吃。 “这味道真的不错啊，难怪人那么多，我都排了好久的队，这肉串卖得不便宜，就这么一串，四毛钱，比我们卖的炸串贵。” 吴晓梦慢条斯理地吃，试图从肉的口感反推他的做法，“应该是三分瘦，一分肥，所以油脂才会这么丰富，但不是五花肉，这种肉串应该用五花肉最好吃。” 吴晓梦感觉奇怪的是这个肉竟然这样香，如果用了太多香料，闻着虽然香，但是吃在嘴里会影响口感，这肉上面几乎看不到什么香料，只有一些辣椒粉。 第二天晚上，吴能富又去买了些烤串回来，他不好意思地跟吴晓梦说，“他家这个烤串味道真不错，昨晚上才吃，今天没忍住又去买了些回来。” 吴晓梦怕胖，晚上都不怎么吃东西，昨晚上是为了尝味道才吃了点，今天也就没吃，燕子和吴能富将肉串吃完了。 她照例盘算账目。大概是名声打出去了，饮品店的生意如今更好了，原先选址在学校周围是想做学生的生意，没想到学生没多少，其他客人坐公交车都要去买两杯尝尝。 等到六月末的时候，吴晓梦将饮品店的账目表给吴能富过目，吴能富是初中文凭，看了半天没看明白，这账目表是刘会计做的专业的，吴晓梦指着最底下的一行，“这个月利润一万二千四百多，零头我们留着作为流动资金，我们俩分个整数，一人分五千块。” 吴能富掏了掏耳朵，“多少？” 吴晓梦笑，“五千块！” 五千块，恰好是吴能富投资的钱，一个月，不，还不到一个月就回本了，这简直让他无法相信。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一天营业额差不多是三四百吗？怎么会有这么多。” “刚开始是三四百，后面咱们参加完美食节之后，一天营业收入都有五六百。”吴晓梦指了指报表，“上面有记录。” 吴能富愣愣地看了半天，呆滞地放下，半天才回过神来，对吴晓梦兴奋地说道：“二姐，咱们再开一家分店吧！” 这饮品店挣钱就像做梦似的。 美食节吴晓梦他们夺得了人气冠军，虽然这个冠军很多商家都不满，但不影响他们因此上了一天报纸，给吴晓梦的炸串店和饮品店带来了更高的人气，吴晓梦因此不得不紧急招牌，如今光是她饮品店都有六个店员，两个在后厨制作，剩下的四个都是在前台忙活。 从早上十点开到晚上十点，一天能卖一千多杯，几个店员都还忙不过来，吴晓梦打算再招四个店员，上班时间太久了，让店员轮班。 吴晓梦没有直接将钱给吴能富，而是去了一趟银行，将钱直接转到了吴能富账上。 从银行出来，吴晓梦还提醒了吴能富一句，“有钱的时候要多想想没钱的时候，不能乱花，钱得花在刀刃上，更不能去做不正当的事情，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就不让你跟我一起合伙做事了。” 吴能富笑得鼻子差点歪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能挣这么多钱，两人还兴致勃勃地去了一趟饮品店，到了门口，吴能富砸了砸舌，难怪能卖出这么多，这才刚开门半个小时，顾客都已经开始排队了，四个店员连轴转着。 吴晓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也有可能是吃了美食节的红利，很多人之前没有喝过这样新奇的饮品，所以来尝尝鲜，后面可能营业额不会有这么多了。” “那咱们的炸串点呢？” 吴晓梦是天天要对账的，那么庞大的数量点餐单，她要忙活两三个小时才能弄完，但是她又不敢请人做，毕竟这点餐单没有记录，可这样确实太浪费她自己的时间了。 吴晓梦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吴能富美滋滋之余，突然想起没有跟他们一起做生意的吴能文，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大哥跟我们一起做就好了，那些钱也不会被骗走。” 吴晓梦严肃地跟他说道：“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大哥和大嫂面前说。大哥还好，不会有想法，大嫂就说不一定了。” 吴能富挠了挠头，没再多说。 刘秀英和吴能文搬出去之后，连吃饭也是在那边吃了，刘秀英不知道是要留下来照顾吴能文还是什么，一直没有回老家，还在分店里帮起了忙，吴能富提议道：“大嫂现在也在帮忙，我们要给大嫂算一份工资吧？他们才被骗了这么多钱。” 吴晓梦没有理由不同意，“你去跟他们说吧，大嫂现在对我很不满。” “为什么？” “当时大嫂让我借钱给她，也说要买学区房给他们上学，当时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刚把钱全投了饮品店，大嫂可能以为我故意不借吧，后面一直没给我好脸色。”以前吴晓梦跟吴能文关系是最好的，这个大哥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对弟妹都好，后来娶了刘秀英，刘秀英对他们几个也做到了长嫂如母。 所以刘秀英这回给她甩脸色，吴晓梦没有太放在心上，她都没有跟吴能富提起刘秀英让她去找陆韫借钱的事。 但是刘秀英也得适可而止，毕竟当初她被骗，不是吴晓梦他们的责任，他们也没有这个义务来给她填窟窿，而且就像吴晓梦劝她的，钱是挣得来的，一家人的情分要是伤了，就像他们跟吴能武一样，是修补不回来的。 吴能富张了张嘴，没说出来，但心里在想，上回刘秀英找他借钱他没借，刘秀英不会也因此不舒服吧？ 七月七号到九号是高考，七月一号这天，吴晓梦去教委领取准考证，她没有复读的学校，需要自己去教委领，之前报名的时候也是在这里报的。 教委隔她住的地方不远，坐公交摇上五站就到了，吴晓梦来过一回，这次轻车熟路，教委是一栋老房子，一共四层，第一层放了指示牌，领准考证要上二楼。 但吴晓梦还没上二楼呢，楼梯上都站着排队的人，吴晓梦一问，才知道这是领准考证的在排队，她也就拿着身份证站在了后面。 人太多了，没一会儿就排到了门口，吴晓梦来得算早的。 等候空隙，她无意间低头，地上有张身份证，她捡了起来，身份证上印着一个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姑娘，即使是黑白照片，灵动的模样也引人注目，姓赵，才十八岁，粗心大意的，竟然连身份证都能掉了。 吴晓梦捡起身份证，跟后面的同志打了个招呼，将身份证交给了教委的工作人员，不多时，工作人员就拿着大喇叭喊起来了，“赵洁，赵洁，你的身份证掉了，快过来领取！” “啊呀！”人群中，一个姑娘顿时喊了起来，“是我的身份证！” 那工作人员对比了照片，确定她就是失主后，就将身份证还给了她，还不忘数落，“你这同志也太粗心大意了，幸好是掉在这里被人捡到了，不然你上哪找去。” 赵洁也是一脸的庆幸，问清楚是吴晓梦捡到的身份证，还跑过来跟她道谢。 吴晓梦笑道：“没事，举手之劳。” 赵洁排在前面，吴晓梦排在中断，赵洁领了准考证之后就站在一旁等着，一直到吴晓梦也领到了准考证，才凑过来。 “嗳，同志，你是在哪里考试？” 吴晓梦看了一眼准考证，在第二高级中学，就是吴晓云读书的那里。 “真是巧了，我也是第二中学，你是文科还是理科？” 对方也学的文科，赵洁长着两个酒窝，看着人和气又可爱，吴晓梦也不由得心生好感，两人聊了一会儿，走到大门口。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走了过来，身材很好，擦着脂粉，看着不像女孩的妈，身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很时髦的背带裤，手里还拿着雪糕。女人打着伞，看到赵洁出来不由得埋怨，“都跟你说了让家里的司机来取就行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赵洁吐了吐舌头，跟吴晓梦说道：“祝你高考顺利。” 太热了，吴晓梦不想等公交了，拦下一辆的士就准备走，正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峰刚从另外一辆的士车下来，他穿着一件浅褐色的西装外套，白色阔腿裤，脸上还带着一副□□镜，也看到了她，目光朝她转过来。 林峰竟然还不死心，还在继续参加高考，这种毅力也挺值得佩服。吴晓梦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对方却朝她走了过来。 “晓梦，你来这做什么？”林峰摘下了眼镜，一脸的惊讶，指了指背后的教委，“你该不会也是要参加高考吧？” 显然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荒谬，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晓梦没理他，上了车扬长而去。 林峰远远地看着她乘坐的车离去，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现在吴晓梦有钱了，看不起他。 吴晓梦让陆韫帮自己留意市场上有没有出现收银机，现在的一线城市已经有麦当劳，麦当劳应该使用的就是收银机，这种可以自动出单的机器，点餐和收银的账目一目了然，根本就不需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每天对账。 吴晓梦回到家，先将准考证找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放了起来，这东西要是丢了可补办不了，会很麻烦，吴晓梦学习时间没有多久，她不指望自己这次能考上，就是去体验一下考试的氛围，也没有什么压力。 刚要出门，院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径直朝吴晓梦他们住的正屋走来。 吴晓梦从窗户看见，连忙走了出来。 “爸？你怎么来了？家里不是在修房子吗？” 吴晓梦知道这房子九十年代就要被推掉，所以也没有花心思去设计，但是吴建国他们非常重视，毕竟这房子一旦修起来了，就是他们村第一气派的房子。吴晓梦还挺不忍心的，吴建国他们在这房子花了很多心血，到时候被推，挺可惜。 “晓梦，你们有你二哥的消息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 吴建国叹了一口气，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距离吴晓梦他们将人打发回家快一个月了，吴能武也消失了一个月，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李红天天在家哭，哭完就跟张玉兰闹，让张玉兰将人找回来。 “能武就是受不了吴晓梦他们的羞辱，他才跑出去的啊！他们都笑话他没有本事，能武这才受了刺激！这都是吴晓梦他们的责任，你们不把我的丈夫找回来，我就带着你孙子跳井！” 因为她天天要死要活地闹，吴建国他们连房子都没有精力修，生怕李红真的想不开，张玉兰只好天天守着她，连两个小的都被李红呼来喝去的，李红一不高兴，就拿招娣和来娣撒气，张玉兰他们拦都拦不住。 吴晓梦听完，倒挺平静，“她要闹你们就任她闹，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你们越是紧张她，她越是拿捏你们。” 吴建国苦着脸，“毕竟还有小狗毛呢，我们是担心李红真疯起来，对孩子不好。” “你们别管她，这孩子是李红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带把的，她舍得对他做什么吗？就是说话吓唬你们。” 吴建国张了张嘴，没有将事情说完，他怕几个儿女因此会变得更加不和睦。 李红责怪吴晓梦他们刺激了吴能武，现在她们娘俩在家钱也没有，孩子连奶粉都吃不上，她不敢来找吴晓梦他们撒泼，就找张玉兰要钱。 孩子饿得哇哇直哭，张玉兰这个当奶奶的看不下去，拿了二百块给李红买奶粉。李红没两天就花光了，又来找张玉兰拿钱。 吴建国来了一趟城，饭都没有吃就回去了，还叮嘱吴晓梦打听一下吴能武的消息。 吴家村里，李红抱着狗毛往家走，手里提了满满一编织袋的东西，两包鸡蛋糕，两盒饼干，还有方便面，都是给她自己吃的。她吃了晚饭才去供销社买了这些东西，当做零嘴。 虽说吴能武不见踪影，但李红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舒心，气人的老公不在家，她可了劲地花钱，花完就找张玉兰要，张玉兰爱面子，她要是不给，自己就撒泼，让村里人都知道是他们逼走了吴能武，还拿狗毛作为威胁，张玉兰不敢不给钱。 李红乐呵呵地哼着歌回了家，她也没注意，进门的时候没栓院门，有时候张玉兰要过来送东西，她懒得起来给她开门。 开了房门，她将狗毛放在床上，手都没洗就撕开鸡蛋糕开始吃起来。 正在这时，院门传来嘎吱一声，她以为是张玉兰来了，叫了一声，“妈？” 没人回答她，李红以为是风吹开了院门，而且这会儿都快黑了，张玉兰不会来了，她还是出门去栓院门。 才刚走到门口将院门拴上，一只胳膊从后面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与此同时，腰上也被一个硬物顶住，身后传来一道恶狠狠的男人的声音，“别叫，叫我就捅死你！” 李红惊恐地瞪圆了眼，呜呜直叫，对方将刀子往前一顶，痛感让李红不得不平静下来，她被歹徒半拉半抱地拉进了房。 进了房，那人随手拉过李红放在一旁的丝袜，将她的手反绑起来，这让李红想起了之前的遭遇，不顾生死地开始挣扎起来。 对方凑到她耳朵边威胁，“老子捅了你你信不？” 一柄凉凉的刀架在了她脖子上，正在这时，床上的狗毛睡醒了，开始哭闹起来，这哭声让李红一下子就软了，她的狗毛还在床上呢，要是这人丧心病狂，伤害她的狗毛怎么办？ 等对方绑好了她的手，又拿另外一只丝袜绑住了她的嘴，让她无法发出太大的声音。做完这些，对方转到前面来，李红看清了他的脸，愤恨的怒火倏地从她眼中钻出，这人竟是当日玷污了她的张来顺。 难怪她刚才就闻到了一股子臭味。 张来顺解决了李红，床上的婴儿哭闹声让他心烦意乱，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李红还以为他要伤害孩子，急得冲了上去。 张来顺并没有伤害孩子，他前几天在他邻居家看了毛片子，这几天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悄悄地跑来吴家村，蹲了几天之后得知李红的丈夫出远门了，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一边，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今天他就尾随着李红进来了。 张来顺上下打量着狗毛，咧嘴一笑，露出漏风的牙豁子，孩子还在哭，他一把拉下李红的衣服，让孩子喝奶。 他在一旁看着，发红的眼睛像一头野兽，想将李红生剥活剐。 李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上一回的羞辱成了她好久的梦魇，他竟然还敢来。 吴建国睡得正熟，冷不丁注意到张玉兰坐着，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不睡？”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张玉兰奇怪道。 吴建国侧耳听了听，“哪有什么动静，快睡吧。” 到了高考这天，陆韫早早地就开了车过来接吴晓梦，这天吴晓梦起得很早，她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担心吃坏肚子，早上起来也煮了面吃了，带着准考证和身份证，出发前往考场。 吴晓云虽然是第二中学的学生，但是排考场，她被排到别的学校去了。 到了校门口，陆韫问吴晓梦：“要送你进去吗？” 吴晓梦摇头，“不用了，我今天就是来体验的，也没想能考上。” 陆韫笑道：“别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你的水平考个大学是没问题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吴晓梦也没有当真，她这回真的就是来体验考试的，像林峰这样的人，考了四五回都没有考上，可见高考的难度，主要是现在的大学招生比例太少了，千人一起过独木桥也不为过，吴晓梦不是那种有天赋的人。 刚走到校门口，背后有人拍了拍她，吴晓梦回过头，竟是在教委见过的赵洁，对方还是很活泼，“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吴晓梦也觉得挺巧的，两人还在同一个考场。 “你是应届生吧？”吴晓梦好奇地问，对方才十八岁，和吴晓云差不多大，吴晓梦都在读高三。 没想到对方却摇头，“不是，我之前没在这边读书，我妈才把我接过来的，我户口在这边。” 早上考语文，两个半小时，她最后交卷的，走出考场，赵洁在一旁等她，两人考试之前就约定了，考完之后要一起出去。 吴晓梦还没有什么朋友，能交到一个朋友，她也挺愿意，于是请对方吃饮品。 “茶饮啊！”走到饮品店外，赵洁兴奋了起来，“我妈的朋友之前就给我带了一杯，奶茶可好喝了，就是有点贵，我就不让你请了吧。” 吴晓梦笑道：“一杯奶茶，没有关系的，快进去吧。” 吴晓梦一走进来，几个忙碌的店员看到她，都连忙打招呼，“老板。” 赵洁更惊讶了，“这店是你开的？不会吧？” 吴晓梦也没想掩饰什么，这种萍水相逢的朋友，以后接触不会太多，她也是因为缘分，想请对方喝一杯饮料而已。 吴晓梦也没有因为是老板就插队，老老实实地等了二十分钟才拿到饮料，跟赵洁边走边喝，她总感觉这个饮料少了点什么，味道虽然很香醇，但喝起来没有那么爽口。 身边的赵洁提醒了她，“要是这饮料是冰镇的就好了。” 吴晓梦回过神来，是了，夏天的饮料不是冰镇的怎么行？她没有跟赵洁游玩的心思了，立马找到一个报亭，给陆韫打了传呼。 陆韫一直在等她的电话，看到传呼就立马回拨过来了。 “韫哥，我想买一台制冰机，花多少钱我都买，你能干净帮我打听一下哪里能买得到这个东西吗？” “制冰机？你想买冰箱吗？” “不是冰箱，就是制冰机，可以制作冰块的，如果实在买不到可以制作小冰块的，大冰块也能行，最好是小冰块的，国外现在已经有这个东西了。我不知道国内有没有。” 陆韫几乎是有求必应的，“我帮你打听一下。” 目前不知道买不到制冰机，她花两千块买了一台冰柜，这还不够，只能放双皮奶这种需要冷冻的饮品，因为双皮奶是冷冻的，所以在夏天双皮奶卖得格外好，吴晓梦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点。 赵洁邀请吴晓梦去她家做客，吴晓梦才刚认识她，没有熟到那种程度，就婉拒了。 没想到赵洁问她，“晓梦，你的饮品店还招人吗？我想高考结束之后找个事情做。” 吴晓梦没有贸然答应，“现在已经招满了，暂时不招人呢。” 她看向赵洁，赵洁穿着的确良短袖衬衫，涤纶裙子，脚上还蹬着一双小皮鞋，看上去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赵洁听她说不招人了，还有些失望。 后面两天，吴晓梦跟赵洁都会遇上，赵洁是个挺大方端庄的姑娘，听她自己说，以前她是一直跟着爸爸生活，她爸妈离异，因为要回来高考，所以才暂时住到这边来。 赵洁发愁地叹了口气，“大学学费我都还没有挣到呢。” 吴晓梦问她：“你爸妈不给你出学费吗？” 赵洁搓了搓脚上的皮鞋，“我爸爸没有什么钱，我妈...”她停顿了下，“她还要养我弟弟呢。” “上次那个小男孩是你弟弟？”吴晓梦问道。 赵洁嗯了一声，别的没再多说。 吴晓梦和赵洁交换了联系方式，吴晓梦给她的是自己的传呼号，对方给她留了电话，说是自己家里的。 吴晓梦就纳闷了，现在按一部电话比传呼贵多了，能安得起电话的家庭可不多，赵洁还用得着为了生计发愁吗？但也许是人家姑娘上进，不愿意花家里的钱，吴晓梦也没有多问，两人就此分别。 没过几天，陆韫还真的给吴晓梦弄来一台制冰机，他说是大型超市卖冷冻食品用的制冰机。这机器不便宜，一台就要两千块，跟稀缺的彩电差不多。有了冰，吴晓梦又想起一种饮料，她前世给林家几个孩子买过的碎冰碗。 这种碎冰碗是很普通的，在九十年代出现，那时候卖两块钱一碗，就是碎冰，上面浇上一点浓缩勾兑果汁，五颜六色的挺好看，小学生很喜欢。 吴晓梦没想卖这种，但是可以添加真材实料，这种在大热天，也会受欢迎的。 将制冰机拉回了店铺，店铺后面附带了一个库房，这是当初装修的时候专门留出来的，制冰机刚好能放在这，吴晓梦立马做了一杯碎冰碗，上面浇上糖浆，果汁，还放上珍珠，椰奶冻，就是一碗真材实料又好吃的冰碗了。 陆韫一人就吃了两杯，没有塑料碗，只能用杯子做，这种冰碗，吴晓梦定价一块钱，是他们店里最贵的，却是工序最简单，成本也最低的。 吴晓梦又火速去印了海报，就摆在大门口，顾客一眼就能看到店里推出了新品。 定价虽然高，但是能在炎热的夏天来上这么一杯，不少人都愿意掏钱。吴晓梦这饮品店能这么成功，就在于它在这个年代，是很新鲜的东西，新鲜又好吃，就容易受人追捧。 忙过了这些，吴晓梦又跟着陆韫去了一趟西秀区，他们买的房子已经开始装修了。设计图纸都出了，陆韫拿给吴晓梦看过。 最重要的地方是院子里的景观，这个时候园林品种还不像后世那样丰富，吴晓梦喜欢玫瑰，陆韫托人从国外寄了很多品种回来，找了个专门养花卉的地方扦插了，等后面再移栽过来。 房间里没有刮白，而是再经过打磨之后，重新上两遍漆，这样留住了房子原本的色泽。 吴晓梦也看不懂，本来她觉得没必要这么快就来装修，他们工作都忙，陆韫却等不及了，“现在装修，散几个月味，年底的时候就能住人。” 这是他们的婚房，陆韫这样说，吴晓梦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才刚看完房子，吴晓梦的传呼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有点眼熟。 陆韫凑过来看了一眼，“是我公司的电话，走吧，我们找个报亭。” 古镇不远就是生活小区，顺利找到报亭， “喂。” 刘会计的声音有些粗，吴晓梦一听就辨认出来了，“刘会计，我是吴晓梦，你找我？” 另外一头，刘会计简短地说了一句，“账目有些不对，你过来还是我过去找你，核对一下。” “我们过来吧，你在陆总公司是吧？” 半个小时后，吴晓梦他们赶到了陆韫的建筑公司办公室。刘会计做账很专业，陆韫新公司的帐也是她来做。 刘会计三十多岁留着非常飒爽的短发，看到吴晓梦和陆韫进来，先打了招呼，直入主题，“你有个分店的帐，感觉不太对。” 吴晓梦坐下来，刘会计将账目推了过来，指给她看，“之前一个月的盈利都在一万四千左右，这个分店跟上几个月对比起来，少了五百多块。” 吴晓梦凑过去一看，是金龙分店，吴能文他们管的那个店。 “这说明什么？”她问刘会计。 刘会计笑了笑，“我只负责将问题给你找出来，你这个店新招了人手，一个月多付一百五十块的工钱，另外两个店多付九十块。在这之前，除了老店会多个一两百块，另外两个店的盈利几乎是持平的。” 吴晓梦拧着眉头想了想，“也许是这个月生意不好吧。” 她只算进项出项，请了会计以后，没有细算过利润，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个差异。但一个月的营业额也说明不了什么。吴晓梦正好问刘会计，“我这个店都是手工记账，每天他们把账单拿回来，我一点一点地加，非常麻烦，有没有好一点的法子？” “你可以买个收银机，这种国内目前很少见，在国外已经普及了。” 吴晓梦一直想的也是这种，少见也就是有，刘会计是做这方面工作的，她问道：“你知道哪里有卖吗？” “这得专门托人买，我有个远房外甥现在开始做外贸了，前些天还找我，想请我帮他做账，我问一下他，看看他有没有渠道能买两台。” “能买到的话，我要买三台。” 刘会计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答应要帮吴晓梦问，没几天就有结果了，“说是可以买，但是比较贵，一台要一千二，你要三台的话，就要花三千六百块。” 吴晓梦刚想答应下来，又想起刘秀英的话，这钱确实很多，她一个人做主不好，就跟刘会计说道：“刘姐，你等我一天，明天我回复你。” 晚上，吴晓梦特意将吴能文两口子也叫了过来，说出了想买收银机的想法，“这个机器能自动记账，点单也方便，虽然有点贵，但是很省事。” 没想到，刘秀英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买这个做什么？花一千二百块就买这个，我们不同意。” 吴晓梦看向吴能富，“能富，你说呢？” 吴能富觉得这东西挺好，能自动汇总账目，一目了然，还能在机子上操作点单，比他们用纸笔记快多了。 “我觉得可以买。” 吴能文也表示同意，“我也同意。” 刘秀英见他们都同意，虽然生气又说不出话来了，生意是人家三兄妹做的，吴能文也同意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吴晓梦就给刘会计转了两千块定金，剩下的拿到机子了再给。 不过因为是进口，估计得得上一个月两个月的，吴晓梦也不急。 忙完这些，吴晓梦高考成绩也下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分数没有达到本科线，但够专科线。吴能文他们得知这个消息，都高兴坏了，这个时候，能考上专科都很好，提议要出去吃个饭。 吴晓梦赶紧找地方给陆韫打传呼，陆韫很快就给她回了过来，得知她的分数上了专科线，笑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今晚上我来安排吧，在玫瑰餐厅怎么样？” 玫瑰餐厅，那可真是高级的地方，卖中餐的。 吴晓梦觉得不用这样铺张，她还没想好去不去读呢。 陆韫听出她的犹豫，“去啊，怎么不去，你上了大专之后想读本科可以再考的，那样考起来可比高考简单太多了。专科学校能学到的技能可能比一般的本科学校还扎实呢。” 吴晓梦读书不光是为了文凭，也是想开眼界，多学点知识，提升自己总是没错的。上辈子她没能去大学，林峰读了大学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像他从此就是另外一个高级阶级的人，而没有念过大学的吴晓梦就是低等村妇。 “还不知道能不能录得上呢，我倒是填了两个本地的大专学校。” “肯定可以。”陆韫笑道，“实在不行，还有调剂呢。” 当晚，陆韫就请他们一家去玫瑰餐厅吃饭庆祝。 第72章 第 72 章 玫瑰餐厅是家新开的餐厅,但是很有名气，装修气派，格调高级,城里不少做生意发财的人都喜欢来这里吃饭请客，排场。 陆韫今天也在这里定了位子，吴晓梦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她成绩好，能上重点大学,现在就等着录取就行，吴晓云高考结束之后就和几个同学跟着地理老师去了外地学习去了。这是他们老师在考试之前承诺的。 吴晓梦还给她塞了两百块钱。 今天陆韫请客,吴晓梦他们早早地就打烊了，不管能不能录上，吃个饭高兴高兴，燕子也跟着一块来了。 一进餐厅,吴晓梦报了陆韫的名字，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包房,这种包房是有额外收费的。 吴晓梦想起之前陆韫给自己提过建议,开高级私房菜馆,这玫瑰餐厅就有些私房菜馆的前身样子了,别的都还叫饭点，他们家洋气,叫餐厅。她刻意打量,环境确实不错。 陆韫还没来，一行人坐在包房等。 熊跃进兄弟今天也在玫瑰餐厅请人吃饭,他们没定包房，在大厅定了个位置，请客的对象正是之前骚扰过吴晓梦他们小摊的刘远申,是工商局的副科长。 “你们的烤串我吃过几回，味道确实很不错。”刘副科长跟对方接触了几回，他不太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请自己吃饭，如果他们只是想要开店，正常办营业执照就可以了，工商局按流程审理，又不会卡他们。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熊氏兄弟，心中暗自称奇，他刚才就问过了，这两兄弟是亲兄弟，大的熊钢铁，人如其名，长得就像一块钢板一样壮实，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道上混的，弟弟吴跃进大概是大跃.进时期出生的，长相斯斯文文，还戴个眼镜，两兄弟的差异之大根本就不像亲兄弟。 燕子一路憋了尿，好不容易到了餐厅，独自出去找厕所。 这环境优雅，卫生间门也用了形象指示，贴在墙上，燕子不认识，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厕所在哪里，快憋不住了，只好红着脸求助一旁的服务员，服务员上下扫了她一眼，见燕子穿着土气，眼神似乎在责怪她不该出现在这种高级场所，扬了扬眉毛，指向一旁，“那不是挂着的吗？” 燕子看过去，墙上确实挂着牌子，但她看了半天都没认出到底哪边是男，哪边是女，还以为这跟普通餐厅是一样不分男女，闷着头就走进了一间门，结果里面有个男的正在小便池处撒尿，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燕子。 燕子看到里面有个男的，顿时发觉自己走错了，连忙掉头鼠窜，一出门就跟人迎面撞上，对方被撞得哎呀一声，跌倒在地。 燕子吓傻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去扶那跌倒的女人，她穿着高跟鞋，衣着精致，即使这高级餐厅的地拖得很干净，坐在人来人往的厕所门口，也让人心里不舒服。 “你干嘛呀！慌着去投胎吗？”女人连连拍打自己的衣服，“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贵吗？这可是梦特娇！一套八百块钱，你赔得起吗？！” 燕子不知道什么是梦特娇，八百块的数目吓傻了她。 女人上下一打量，看到曹燕穿着普通，柳眉倒竖，又开始呵斥起来，“太不像话了！这餐厅真的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曹燕低着头，涨红了脸，任由她数落，数落几句让对方消了气，不让她赔钱了就行。 “女同志，我看这个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不如我们就退一步，算了吧，你看你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人又这样端庄美丽，一看你这样面善，就知道你是善良的好人。”身后有个男人为她说话，曹燕心中纳闷，心里却很高兴。 女人一回头，是个穿着夹克的男人，二十七八的模样，带着一副眼镜，皮肤很白，瞧着很是斯文，更多辱骂的话，女人就骂不出来了，甚至还勉强笑了笑，“我是在让这个小姑娘下次要小心点，这次撞上我，下次指不定撞上什么人呢，那就算了吧。” 女人进了厕所去了，曹燕这才敢抬头，看一看是谁在为自己说话。 男人柔声地说道：“吓坏了吧，快回去吧。” 曹燕委屈的泪水，全涌了上来，她太羞涩了，甚至没有对人说一句谢谢。 她躲在一旁，等那女人从厕所出来了，她才敢进去上厕所。 陆韫七点钟才赶到了餐厅，一进门见吴家人都来了，连忙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点事情，我紧急处理了才赶过来。” 吴晓梦身边还留了空位，陆韫走过去坐下，问吴晓梦，“点菜了吗？” 吴晓梦摇头，“我们都是第一回来，没有点菜，等着你呢。” 陆韫连忙让服务员拿来菜单，点了一些招牌菜，又将菜单给刘秀英，“大嫂还有什么要添的吗？” 刘秀英垂头一看，顿时一个激灵，最便宜的凉菜要十二块钱一份，这是抢钱吧？她不敢点菜，将菜单又推给吴能文。 吴能文翻都没有翻开，直接将菜单递了回来，“陆韫看着点了就行了。” “公司出了什么事吗？”吴晓梦问。 陆韫对她安抚一笑，“没什么大事，已经处理好了。” 吴晓梦却知道，今天这饭是他请客，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是发生了更加紧急的事，他肯定不会迟到，但也许是当着这么多人，陆韫不说出来。 曹燕回来了，刘秀英还说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曹燕红着脸，没将自己找不到厕所已经发生的意外说出来，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吴能富说道：“可惜晓云不在，她分数上个重点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陆韫笑道：“等晓云回来了，我们再帮她庆祝。” 吴晓云确实争气，这回考得上辈子还好，上辈子她不过是刚过了分数线，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受到高奇的影响了。她突然想起高奇这个人被定了□□未遂，判了一年，这会儿还在蹲号子呢。而高梅，上回她陷害吴晓云的事情传了出去，成了整个学校唾弃的对象，还没考试就辍学了。 吃饭的时候，吴能文很罕见地问起两人的婚事来，他问陆韫，“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有没有安排？” 陆韫非常痛快地说道：“等新房装修好，通通风就可以安排了，最快应该也要年底了。” 刘秀英接话，“年底好啊，年底热闹，大家都回家过年了，咱们村有不少在城里打工做生意的，对了，昨天我还碰到曹秀花了。” 曹秀花也是他们村的，但是不姓吴，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她也在找事情做，我答应让她来我们店上班了。” 没人接她的话，吴晓梦低头吃菜，吴能富也装聋作哑，吴能文埋怨她，“你怎么能擅作主张呢？” 这话让刘秀英很没面子，她目光在在场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见他们都不搭腔，顿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我作为老板娘，我还不能做这个主了？” 吴能文立马说道，“你这次答应了曹秀花，万一下回又有个李秀花，张秀花马秀花的来找你要工作，你给还是不给？我们这店都开张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塞过什么人进来。” 刘秀英立马看向曹燕，“那燕子是怎么进来的？” 今天本来是为了庆祝来的，刘秀英这话让他们心里都开始膈应，吴晓梦指了指一道泡椒炒猪肝，“大哥，你爱吃猪肝，这猪肝炒得不错，嫩得很。” 这一打岔，就将这件事给岔过去了。 曹燕却很坐立不安，刘秀英之前对她挺和气的，怎么今天像吃了火药一样，将毛头指向她。 曹燕一直不爱说话，即使跟吴晓梦他们生活了这么久，还是个木讷的性子，但是人勤快，肯干活，抛开亲戚这个层面不谈，曹燕让所有人对她都很满意。 刘秀英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点，讪讪的，后面都没怎么再说话。 等进了八月份，录取通知就慢慢地下来了，吴晓云考上了首都的一所名牌大学，一家人高兴坏了，吴晓梦一直没有接到录取的通知，还以为自己被刷下去了，本来就不怎么抱希望，倒也不算很失望，再学习一年，或许明年能考上本科呢。 八月初，吴能文突然兴高采烈地跟吴晓梦他们说了一个好消息，他们买房了。 乍一听见这个消息，吴晓梦还挺惊讶的，上回刘秀英买房子就被骗了，五千多块钱，都能买一间门门面，普通的楼房小户型的两千多，不到三千块就能买下来。 “那太好了，买在什么地方的？” “玫瑰园。今年才修好的为人沉默，很少有这样高兴的时候。 玫瑰园吴晓梦知道，是作为试点商品房最开始修起来的一批，这个时候的第一代商品房户型还不怎么好，不好住，吴晓梦没打算现在买房子。因为是第一批作为试点商品房修建的，户数有限，奇货可居，价格不便宜，大概一套得五六千块，当然面积也大，一百多平的。 还不等吴晓梦问，吴能文主动说道，“几天前公安机关破了案子，将钱还回来了，我们又添了点钱，一共花了六千四百块买的房子，现在手上都没现钱了，还要等等才能装修。” 玫瑰园一共修了三栋，之前他们买婚房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开始卖，不然估计陆韫是想买的。 这个时候可没有预售，都是现房现售，这电梯房对于现在的人民来说是很好的房子了，就是价格太贵了，虽然可以贷款，压力还是很大，所以户型还剩不少，吴能文劝吴晓梦也去买一套。 “我听你大嫂说这房子是这个月才开盘的，可抢手了，现在好户型几乎都被抢光了，剩下一下稍微大点的户型，但是过不久估计也要卖完了。” 刘秀英现在什么事都不会跟他们说了，要是她说，说不定吴晓梦还要劝她等一等，等明后年更多的商品房批下来，到时候会有户型更好，地段也更好的房子，不过人家悄没声地就买了，吴晓梦也就没多嘴。 没过两天，刘会计又给她打电话，她定的三台收银机到货了，她随时都可以过去提，还有一个问题，电话里的刘会计语气有些严肃，“金龙分店这个月比上个月的利润少了少了五千块左右。” 上个月还只是少了五百块，这个月直接少了五千块。五百块还可以归咎于生意下滑，可也没有下滑得这样严重的，金龙分店一个月的毛利在一万四五，这个月只有九千多块。这确实很不正常。 吴晓梦没来由的，就想起了吴能文他们买房来。吴能文说是公安局追回了钱款，吴晓梦心里打了个问好。 “这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说，我会调查的。” 刘会计给她出主意，“你现在用手记帐的方式来记账，那肯定有空子可钻的，幸好你定了收银机，这玩意点餐可做不了假，有小票的，你这样，在墙上贴上让顾客举报不给小票的行为，一次奖励多少钱，这样一来，不管是谁收银，都不敢不给小票，就不会有人作假了。” “我知道了。”挂了电话，吴晓梦的心情格外沉重，她真的希望吴能文他们买房子的钱是公安局给追回来的。 这件事吴晓梦隐而不发，她手里没有证据，这事不是小事。她先去刘会计给的地址去提收银机，说来也巧，那地址跟陆韫的公司在一栋楼，就在陆韫他们楼下。 吴晓梦先去提货，她还有一千六百块的尾款还没有给。 陆韫的公司在三楼，这个公司在二楼，刚下电梯，吴晓梦就看到了对方的公司的名字，贴在墙上，哥伦外贸公司，还真的是做外贸的。 吴晓梦一进门，前台坐着个小姑娘，问清楚她是来提货的，立马进去叫人去了。 吴晓梦环顾四周，办公室很乱，不像楼上陆韫的建筑公司，整整齐齐的，一看就让人觉得很舒服，这像是仓库，到处都堆满了东西。 一个男人跟着女招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吴晓梦，对方先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收银机是你定的？” 吴晓梦也惊讶了，对方竟然是许久没见到的林峰。 林峰不是在陆韫的食品公司上班吗？怎么来干外贸了？ 林峰今年又去考了一次，但今年他都没怎么看过书，自然而然地落榜了，这回他总算是死心了，看来自己这辈子注定没有读大学的命。 林峰穿着金利来的衬衫，腰上是皮尔卡丹皮带，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梳成了大背头，看着有点老板的派头了。 “坐啊，晓梦，我们虽然离婚了，可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你来我公司，坐一会儿，喝杯茶总可以吧。” 林峰抽出腰上的bp机，还问吴晓梦要机号，“有事的时候，我们可以打个传呼。” 吴晓梦冷笑，“林峰，你怕是忘记了，你故意隐瞒自己结扎的事实，骗我结婚吧？” 林峰笑了笑，“晓梦，这怎么能叫骗呢，我虽然有孩子，但是你没有孩子，你是头婚，按照政策，我们本来就可以再生孩子，我结扎，解扎就行了，又不是解不了。国内做不了这种手术，我去国外做总可以吧？” 林峰大概是做生意挣了钱了，气质大变，不像从前那样阴郁，但整个人散发着让人讨厌的虚伪。 吴晓梦没忍住刺了他一句，“去国外做？林峰，你别挣了点钱就忘记自己当初穷得连根皮带都买不起，拿破布袋当腰带捆的时候了吧？” 正好这时，他的员工将收银机给吴晓梦抱了出来，吴晓梦从皮包里拿出那一千六百块钱拍在桌子上，“这是尾款。” 林峰被吴晓梦的话刺得脸色红了又白，最后竟然说道：“晓梦，我现在的生意都在国外，你要是想买什么东西，再找我就行了，刘慧是我远房表姑。” 这让吴晓梦挺惊讶的，她真没想到刘慧竟然跟林峰有关系。她前世根本没听说过刘慧这个人，看来关系真的很远。 三台收银机挺重，吴晓梦抱不动，她让人给她送进电梯里，上了三楼。 等吴晓梦一走，林峰收起了脸上和气的笑容，变得阴鸷起来。他如今都已经有钱了，吴晓梦还看不起他，凭什么？他要奋斗成吴晓梦不敢看不起的样子。 到了三楼，吴晓梦一台一台的将收银机搬了下来，放在电梯口，这才往里面走，走到门口，被人拦住了。 “请问你找谁？” 吴晓梦认出是上次见过面的前台小莉，今天她穿着一条黑色皮裤，腿上一双网格黑丝，上衣非常紧，将她姣好的身材显现得淋漓尽致。 “我找你们陆总。” 小莉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们陆总去工地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说，我给我们陆总打电话。” 她嗓音绵绵软软，要是男人听着心都酥了一半。 吴晓梦朝里面扫了一眼，没看到认识的人，胖子好像也不在，她客气地拒绝了小莉，自己又搬着三台收银机下了楼，电梯才刚打开，等候电梯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她。 “晓梦！你过来找陆总啊？” 吴晓梦定睛一看，是胖子，他穿着的确良白衬衫，黑裤子，的确良不透气，热得他双颊通红，腋下湿了一片。 吴晓梦笑道：“不是，我来拿机子。” “你上去坐一会儿不？”胖子问她。 吴晓梦搬起一台机子出来，“不了。” 胖子连忙接了过去，“放着，我来，我来。” 胖子帮她将三台机子搬到街道上，帮她拦下了一辆三轮车，“真不上去坐一会儿啊，陆总一会儿就该从工地上回来了。” 吴晓梦想起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心里就不太舒服，笑着跟胖子道谢，“我还有事，改天你有空来我店里吃东西。” 胖子笑着应了，掏出两块钱给三轮车师傅，叮嘱对方，“师傅，一会儿到了地方，劳烦你帮这位女士搬一下东西。” 三轮车跑这一趟，收入能有个五毛钱就不错了，对方给的多，他爽快地答应。 吴晓梦心情好了很多，对着胖子挥了挥手，坐着车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陆韫就戴着顶安全帽从工地回来了，前段时间门工地因为没有做好安全措施，一个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幸好楼层不高，只是摔裂了骨头，但这也给陆韫提了个醒，这几天他天天往工地跑，就是要加强安全措施。 这个时候，承包工程的多半都想要多挣点钱，偷工减料，积压工资不发都是常态，陆韫不缺钱，他是个严谨也有底线的人，不想挣这种昧良心的钱。安全措施加上去，利润就下来了。 胖子迎上来，“哎哟我的哥，可真是不凑巧，晓梦刚走，可能才五分钟吧。” “晓梦来了？” 胖子顿了顿，“她好像是来这边拿什么东西，三台机器，老重了，自己在搬，幸好遇到我了，我给送上车。” 陆韫将安全帽摘下扣到胖子头上，回办公室给吴晓梦打了传呼。 吴晓梦这会儿还没到呢，她拿起传呼一看，是陆韫办公室打过来的，她给忽略了。 将三台机器抬到总店，吴晓梦还请师傅喝了酸梅汤，这酸梅汤是冰镇的，一口下去，暑热都消退了。 这会儿生意不忙，看到吴晓梦将收银机带回来了，曹燕和方凤他们都凑了过来看稀奇。 吴晓梦先拆开说明书，一看，顿时懵了，说明书是英文版的，没有中文，再摸索着给收银机开了机，上面的按键都是英文符号，吴晓梦的英文水平只狗应付考试，要看懂这种专业的说明书还差远了。 这回好了，花了三千六百块，买回来个洋玩意谁都不会使用。 “先放着吧，我回头找人来看一下。” 收银机是刘会计介绍买的，吴晓梦先给她打电话，但是她不在陆韫的公司，接电话的人声音绵绵软软，听说她找刘会计，“她不在呀，她家里也没有电话。” 吴晓梦挂了电话。 等到了晚上，吴能富他们也知道了收银机到货的事了，“我们得学习一下怎么使用啊，这个机器。” 等吴晓梦说上面都是英文之后，吴能富的兴奋就降了下去，开始着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花这么多钱回来摆着不用吧。” 吴晓梦心里有数，“实在不行，过两天晓云回来了，我们让她联系一下她的阴英语老师，让老师来帮帮忙。” “这是个法子...”吴能富挠了挠头，突然想到，“找陆韫大哥啊，他可是高材生，这点英语肯定不在话下吧！” 没想到吴晓梦硬生生地给他顶回去了，“不找他。” 吴能富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吴能富反应过来，“你和陆韫大哥闹矛盾了？” 吴晓梦瞪了他一眼，“谁说的？” 吴能富哼了一声，“还说没有呢。” 他也挺奇怪，吴晓梦跟陆韫好了这么久，两人都没有红过脸，怎么突然闹矛盾了？ 九点过，他们都准备要休息了，陆韫却突然来了。 “胖子说你今天去过公司，你过去拿什么东西啊？” 吴晓梦没接话，吴能富坐在一旁跟他挤眉弄眼，陆韫有些疑惑，见他不懂，吴能富比了个外面说话的手势。 吴晓梦看到了两人的眉眼官司，却不想理会，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不高兴什么，但她也知道自己不高兴。 “你和我二姐闹矛盾了？” “没有啊！”陆韫比吴能富还迷糊。 “这不能啊，我二姐今天不太高兴呢。”吴能富也想不通是什么导致吴晓梦不高兴，毕竟吴晓梦就没有发过脾气的时候。 陆韫悄没声地进了厨房，看到吴晓梦正好洗完了脚，他殷勤地走过去拿起擦脚布，给她擦脚。吴晓梦一惊，想将脚收回来，陆韫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轻柔地将水渍擦了。 倒了洗脚水回来，陆韫洗了洗手才坐下，他看着吴晓梦，没说话。 吴晓梦也不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陆韫才出声问她，“怎么了，今天不高兴。” 吴晓梦不想承认自己不高兴，大概她自己内心也觉得自己的不高兴有些无理取闹，所以她不想承认，“没有的事。” 陆韫一把将她的肩膀掰过来，对着他，“你告诉我，我们俩是最亲密的人，我平时有点忙，是不是这个让你不高兴了？” 吴晓梦看向他，这才发现陆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剪了板寸，这样的他看着更加清爽，这个发型不好驾驭，陆韫不存在这个问题，他看着更精神，英俊的轮廓更加突出。 吴晓梦跟自己轴了半天，才轻轻地吐出来，“你公司的前台怎么那么...让人不舒服。” 陆韫愣了好久，蓦然回过神，原来她不高兴是为了这个。陆韫每天在公司进进出出的，这个前台还要给大家泡茶，她的穿衣风格，陆韫是知情的。成天穿着短裙黑丝的。陆韫也提过这个问题，但是胖子说是为了见客户。 陆韫又不是古板的人，也就视而不见了。他没想到吴晓梦会在意。再往下深想，吴晓梦大概是不喜欢他跟这样的女下属朝夕相处。 “你是在...吃醋？”陆韫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吴晓梦别过脸，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吃醋。 “我明天上班就规定着装要得体，好不好？”陆韫抱着吴晓梦，柔声哄她，“我除了你，是个母的我都不多看的，你放心好了。” 吴晓梦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明知道他是说好话来哄她高兴。她笑着笑着，就想起前世来，那些十年代爆富的人，有几个不抛弃糠糟原配的。 她愿意相信陆韫的人品，也不想自己活在猜忌里，吴晓梦静静地靠在陆韫怀里，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香味，心安定了不少。 等两人把话说开了，吴晓梦才想起机器的事，拿出说明书，让陆韫试一下。 陆韫能考上顶尖学府，英语确实不差，读完他就知道怎么操作了，“明天我去你店里教你。” 第二天，陆韫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门过来了一趟，他将三台机器都调试了一遍，确认三台都能用，又一一将机器上的按钮翻译了，写在纸上，用透明胶布粘在按钮外侧。 吴晓梦当天就用收银机测试了，这收银机还有个弊端就是配套的卷纸，国内几乎买不到，还得从国外买。也就是说，吴晓梦还得找林峰买。 好在买机器送了卷纸，能用一段时间门。 吴晓云游学回来，整个人都黑了一大圈，但也能看出来，她变得更加自信开朗了，吴晓云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是发的邮政，封皮上写了某大学，吴晓梦他们知道是录取通知书，没拆开，特意留给吴晓云自己回来拆。 吴晓云当着全家人的面拆了通知书，捧在手里，流下了眼泪，为了这一纸通知书，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吴能富拍着胸脯说道：“晓云，到时候你开学，哥送你去！” 吴晓梦笑道：“我也要去！” 这可是名校啊，要不是借着送晓云，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踏足。这种光荣的时刻，不如将吴建国和张玉兰也一起带上，一家人送吴晓云上学，还能见见世面。 吴晓梦的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家里的吴建国和张玉兰早就得知了女儿被录取的消息，都高兴坏了，托人给他们传消息，说家里要办个升学酒。吴晓云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可了不得。 “二姐你呢？”吴晓云问她，“你还没有拿到录取通知吗？” 吴晓梦笑道：“我刚过分数线十几分，估计录取不上，我这次就是去试试水，明年我一定向你看齐。” 吴晓云读的是理科，能帮她的不多，吴晓云没有太多天赋，帮助她更多的是自己的努力。 “再等等吧，说不定通知书在路上了。” 吴晓云考上大学，全家都高兴，吴晓梦第二天就带着她去商场买衣服。 吴晓云不想花这个钱，被吴晓梦拉着去，一进商场，看到衣服吊牌上的价格，吓得立马要回家。 “你现在可是大学生了啊，可不能再穿得灰头土脸了，你在大学还要谈对象呢，买几身好衣服是应该的。” 吴晓云红了脸，“二姐，你说什么呀！” 吴晓梦看着她，心里真是欣慰，“晓云，谈对象是可以的，但是一定一定要擦亮眼睛，知道吗？你要是有了合适的，先给哥哥姐姐说一说，我们给你参谋参谋，知道吗？我们家最出色的花骨朵，可不能让猪给拱了。” 吴晓梦像在开玩笑，吴晓云却从她话里听出了担忧，顾不得害羞，点头说道：“放心吧，二姐，我一定找一个像陆韫哥那样的。” 吴晓梦笑着拿着一套裙子在她身上比划，催促她去试衣服。 吴晓梦大手笔地给她添置了四套衣服，夏天的，秋天的，冬天的还没有上市。 买完衣服，吴晓梦又拉着吴晓云去化妆品专柜，这里有百雀羚专柜，吴晓梦给她挑了一套护肤品，又给她买了两只口红，一盒粉饼。 “你进了大学，就是大姑娘了，除了学习，还要学习打扮。” 吴晓云感动得稀里哗啦，抱着吴晓梦说道：“二姐，你真好。” 吴晓梦看着活泼单纯，前途可期的吴晓云，欣然地长长地呼了口气。 两姐妹高高兴兴地结伴回了家，刚到大门口就碰上了骑着自行车的邮差，邮差已经认识吴晓梦了，看到她，从包里掏出一封文件，“吴晓梦，有你的录取通知书！” 吴晓梦对录取压根没抱希望，这都快八月下旬了，九月一号就要开学，这学校还是本市的，按理说，真录取了怎么样都到了。 真拿到录取通知书，吴晓梦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她一点也不嫌弃自己考上的是专科学校，对于她来说，不管是什么学校，能学到丰富她的知识，就是好学校。 纺织工学院，吴晓梦自己报的专业都没有录取上，她被调剂到了一个工商管理专业，这个时候土木工程才是最热门的专业，工商管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些浮，算是冷门专业。 她其实最想学的是会计，学出来正好能用上。但吴晓梦也一点都没嫌弃，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吴家这回真的是双喜临门，就算吴晓梦考上的是大专，在这个时代也是非常稀缺的，林峰就是连大专都没考上的那种，不然他早就去读了。 吴家这回要办学酒，还是大办。得知吴家出了两个大学生，连乡上都送了锦旗表扬，吴晓梦扭转了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但在十里八乡都是离过婚的女人，名声不好，没想到人家能考上大学，这回说起吴家的两朵金花，别人都是竖大拇指，尤其是吴晓云考上的是顶尖大学。 寒门出贵子，当父母的没有比这个更荣耀了。 学酒就在吴家老宅摆，大宴乡亲，吴晓梦他们提前一天就回家帮忙了，店里都交给店员，老店有方凤看着，曹燕临时去金龙分店，吴能富的店也有方叔看着。 三家店都已经用上了点餐机，吴晓梦规定要给客人小票，不给小票被客人举报是要罚款的。 酒席所用的菜都由他们拉回家，之前没有卖的三轮车派上了用场，拉了满满一车。 村里不管男女都来给吴家帮忙，这回就连吴建斌一家人都来了。 之前吴建斌一家的生活让吴建国一家望尘莫及，而如今掉了个个，变成吴建斌一家对他们家无法望其项背了。经济上不提，就是吴家两个大学生，他们家就比不上。 吴晓梦更多的是为吴晓云高兴，她读书是为了丰富自己，读完她还回来干她的生意，而吴晓云不一样，这对她是改变命运的大事。 吴建国的烟袋一天都没空过，抽完了就有人给他满上，张玉兰穿着簇新的衣服，高兴地坐在村里一堆妇人中间门刮姜皮，从这天开始，她张玉兰就是整个村里最风光的妇人。 到了摆学酒这天，吴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不仅仅是本村人来祝贺，邻村都有不少人过来，有的是蹭吃蹭喝，有的是想沾点文曲星的文气。 幸好准备得充足，也不怕别人吃。乡上也有公职人员来祝贺，还代表乡政府给吴家两姐妹发放了奖学金，吴晓云两百块，吴晓梦一百块，这钱都足够交一年学费了。 村委会的吴建林还组织了舞狮，鞭炮放得热热闹闹。 这边热热闹闹，一墙之隔的李红却没有过来。察觉到李红不在的村里都小声的议论，就算之前闹得不愉快，李红坐月子的时候，张玉兰那么照顾她，分家了还是亲的，按理应该过来坐坐。 李红不过来，除了张玉兰有些伤心，别的人都不在乎。 刘秀英作为大嫂忙前忙后，还一人送了一个大红包，两百块钱。 吴晓梦拿着她给的钱，看着刘秀英脸上的笑容，心情复杂，她这些天一直在忙，忙得没有时间门去验证一些事情，等办完学酒回城，她要抽时间门去验证了，不然心里总是膈应的。 摆了一天流水席，第二天，吴晓梦他们动身回了城。 吴晓梦报名是九月五号，刚好和吴晓云错开了时间门，她可以跟着家人一起送吴晓云进京，，然后回来去报自己的。 张玉兰和吴建国听他们说要带他们进京，都高兴坏了，两口子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借着女儿的光，他们也能进京去看看□□了。 回城的第一件事，吴晓梦先去报过警的公安局，询问诈骗案的进展，当时做笔录的是刘秀英，她之前天天来公安局，所有民警都认识她了，陡然换成了吴晓梦，对方不告诉她信息。 吴晓梦无奈，只好悄悄找了陆韫，他有个高中同学叫孙浩的那个是警察，内部应该能打听到消息。 第73章 第 73 章 陆韫那边还没有消息,刘秀英先找了过来，说是为了庆祝买房，她做个席面，一家人吃个饭热闹热闹。 店里现在用上了收银机,他们也就不必随时守在店里,刘秀英白天在家忙活,等吴晓梦他们六点钟回来,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他们搬家这么久,离得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但因为刘秀英爱板脸,吴晓梦没事不过来。 今天刘秀英又变了个人,脸上笑意盈盈，看来终于买上了她想买的房子，让她顺了气。 “来了，快坐！”刘秀英招呼他们坐,同时感慨，“这里太窄了，租人家房子住着都不舒服，过几个月有钱了就把我们那套房子装修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住！” 吴晓梦就问,“你们买的几室的啊？” “三室的,房间大得很！一个卫生间,在房子里就能上厕所！还是电梯的，那电梯我坐一回晕一回，草根命，没福气。” 三间卧室,刘秀英两口子一间，女儿一间儿子一间，刚刚好，大家真去住还住不下，不过这场面话说得漂亮。 吴晓梦随即笑道：“看来大嫂之前每天往公安局跑还是有用的，督促他们破了案，把钱追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其实三间分店，兄妹三个，每个月分到手的利润也有五六千，刘秀英丢了钱，确实很可惜，但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一个月也就挣回来了，吴晓梦这时候开始动摇了，刘秀英应该不会贪污这五千块，她要买房直接跟她提，可以从账上支取。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这时才发现陆韫还没有来，刘秀英也邀请他了，但他这阵子很忙，吴晓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就提议先吃，给他留点菜就行了。 吴能文今天很高兴，他不肯先吃，“等一等，小陆没准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兄弟几个喝两杯！” 等到七点钟，陆韫来了。 进门他先看了吴晓梦一眼，吴能文难得地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小陆可算来了，快坐下，秀英，拿酒杯来。” 刘秀英笑盈盈地拿了三只酒杯来，吴能文开了白酒瓶盖，他特意去买的酒。 陆韫还带了两瓶五粮液过来，看到吴能文都开了酒，就顺势将袋子给了吴晓梦，“恭贺大哥的，下次再喝。” 吴晓梦将酒提到厨房去了，陆韫借口要洗手，跟了进来。 吴晓梦看向他，陆韫弯下腰在她耳朵边低声说道：“孙浩帮忙查了，公安局没有抓到诈骗犯。” 只这一句，事实就明了了。 陆韫洗了手出去了，吴晓梦僵直地站在厨房里，即使心里有了猜测，事实被验证，她还是难以接受。 刘秀英端着凉了的菜进厨房来热，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灶台旁边桌上的五粮液，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快去坐着吃饭，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了，我今天还做了你喜欢吃的小米渣。” 刘秀英的话让吴晓梦骤然想起，她还没结婚那会儿，过年的时候，刘秀英总会亲手给她做一碗小米渣，那时候家里穷，没有那么多肉，小米渣里大半碗都是小米，没什么肉，却格外香甜。 刘秀英见她站着不吭声，疑惑地问道：“晓梦，你怎么傻站着，快出去吃饭呐？” 吴晓梦看向她，刘秀英感觉她的目光有些让人心头发紧，下意识地避开了，“晓梦，你怎么这么看我？” 吴晓梦回过神来，她帮着热菜，刘秀英莫名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吴晓梦闲谈一般问道：“大嫂，我们现在不住在一起，好些事情你们都不跟我们说了，买房这么大的事，我们都是后面才知道，要是前面知道，还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刘秀英心虚，她顿了顿才说道：“我也是听我妹妹淑芬说的，玫瑰园的房源紧俏，慢一点就买不到了，也就没来得及说。” 说到这里，吴晓梦就顺势问起，“大嫂，那公安局是什么时候把你被诈骗的钱找回来的呢，这个你也没说过。” 刘秀英心头发紧，“就是前两天，办学酒的前两天，这不是回家帮忙，一忙起来就忘记说了。” 吴晓梦沉默了片刻，这一瞬间很短又很长，她想到了三兄妹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都没有钱，吴晓梦和吴能富凑了一百二十块，这才能将生意做起来。 吴能文身为大哥，为人忠厚，对他们这几个弟弟妹妹，也尽到了大哥的责任，友爱弟妹，吴晓梦上学那几年，吴能文支持了很多。为着这个，吴晓梦愿意让他们一起跟着做生意。 可生意做好了，有钱了，人心就变了，这是吴晓梦没有料到的。吴能文迄今为止，七八千块钱是挣到了的，还有没分的帐，估计也有个六七千块，这么多钱，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吴晓梦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刘秀英要贪这五千块钱。 “大嫂，上个月，金龙分店的帐有些不太对，比之前少了五千块左右，是生意不好吗？” 刘秀英拿着锅铲，一下就定住了，她慌忙说道：“是啊，是，上个月也不知道是怎么，生意没有以往好。” 吴晓梦追问：“真的？” 刘秀英将锅铲‘啪’地摔进锅里，反身质问她，“晓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贪了钱啊，这样阴阳怪气地问，我可以赌咒，我们一分钱都没拿！” 刘秀英气愤得好像吴晓梦真的冤枉了她。 外面的人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听到厨房传来动静，吴能文走到了厨房边上，问道：“怎么了？” 刘秀英很难看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和晓梦说怎么做菜呢。” 吴晓梦却问吴能文，“哥，上个月你们金龙分店的生意怎么样？” 吴能文不明就里，“挺好的啊，上个月生意比之前那个月好。” 刘秀英急得连忙跟丈夫眨眼睛，可吴能文理会不了她的意思。 “大哥，既然生意比上上个月还要好，金龙分店上个月的毛利润却比能富管理的小河分店以及老店低五千多块钱。” 吴能文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刘秀英已经恼羞成怒了，她没好气地对吴能文说道：“她是在暗示我们两口子贪钱！” 吴能文将不解的目光转向吴晓梦，显然妹妹的怀疑让他很心痛，“晓梦？我们怎么会贪钱呢？” 这时，吴能富吴晓云都走了过来，只有陆韫和曹燕坐在位置上没动，陆韫是因为已经知道了结果，曹燕则是因为自己是外人，不敢掺和他们的事情。 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对吴能文说道：“大哥，我在公安局有个朋友，大嫂被诈骗的案子根本就还没有破，钱也没有追回来，大嫂也没有跟我支取过公账，你们买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小河分店自从开张起，毛利就和金龙分店差不多的，上个月整整少了五千多块！” 吴晓梦本不愿这样打吴能文的脸，可这样的事，不是刘秀英给她甩脸子看，她可以念在亲情和旧情忍一忍，这是贪墨！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事情不解决不行。 吴能文霍地不敢置信地看向刘秀英，因为上个月金龙分店的点餐收银一直是刘秀英在做，吴晓梦说帐少了五千块钱，被诈骗的那笔钱又没有找回来，那刘秀英是从哪里的来的五千五百块已经不言而喻了。 吴能文走到刘秀英跟前，逼问她：“刘秀英，你从哪里拿的钱？你说！” 刘秀英脸色煞白，她没有想到吴晓梦竟然会发觉得这样快，她看着暴怒几乎要吃人的吴能文，突然意识到，抵赖是没有用了，公安局有没有追回那笔钱，明天吴能文一查就能知道，她慌忙为自己辩解，“我是为了买房子给读书！我们本来就是一起做生意的，我拿点钱怎么了？” “啪——”吴能文一巴掌重重地搧在她脸上，刘秀英捂着脸就哭了。 吴能富又惊又怒，但见吴能文打人，还是上去阻拦他，“大哥，有话好好说，打人做什么？” “你明天就给我滚回老家去！”吴能文丢下这句话，不想再看她，捂着脸，转身出了厨房，路过餐桌，上面丰盛的菜品好像在啪啪地打他的脸，吴能文爆起掀桌，碗碟碎了一地，油汁横流。 吴能文捂着脸，无颜再面对弟妹。 饭厅沉默许久，只能听见厨房里刘秀英的哭泣声。 最后是吴能文打破了沉默，他看了吴能富一眼，又看了吴晓梦一眼，满脸通红，他死都想不到刘秀英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这件事虽然从头到尾他都不知情，但是他有责任。 “能富，晓梦，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从今天起就退出这个生意，以后就不做了，能富，以后你要辛苦一点，好好地帮着晓梦把店子开下去。明天我就回老家去。” 在吴能文出声的那瞬间，刘秀英就安静了下来，侧着耳朵想听他们要怎么处理，她想的是顶多从吴能文的分红里将这笔钱扣出来，没想到吴能文竟然要退出！ 这怎么能行，现在这个店子这么赚钱，她上个月数钱数到手都快抽筋了，这还是三分之一的钱。吴晓梦他们倒腾的那个饮品店也很挣钱，刘秀英都后悔得要死，后悔自己当初拦着吴能文不让他做，不然他们一个月能至少分到几千块钱。 “这怎么行？”吴能富第一个不同意，“这一路都是我们三兄妹走过来的，少了你可不行，这事是大嫂做得不对，她拿了多少，从你的分红里面扣出来就行了。” 吴晓梦没有说话，按她的意思，可以从分红里面扣，但是刘秀英以后不能再去店里工作。 她还在思考怎么开口，吴能文就拒绝了，“不，我退出，我以后都不做了，出了这样的事，我没脸再跟你们一起做，我辜负了你们。该扣的钱照样要扣。” 刘秀英猛地从厨房冲出来，“不行！”对上吴能文要吃人的眼神，她畏缩了一下，退了一步，“我回老家总行了吧，能文，你不能退出！” 吴能文没理她，自己决定了。 吴能富劝了半天，吴能文都不为所动。 吴晓梦看出来了，吴能文和吴建国的性子很像，轻易不做主，一旦做主就是下定决心的事，吴能文确实觉得没脸再跟着他们一起做生意了。 “我看这样吧，大哥，”吴晓梦开了口，“你既然不想再跟我们一起做生意，那我们干脆就将三家炸串店分了吧，抽签来分，谁抽到总店，就补另外两个购房的费用。以前的利润也全部拿出来分了。” 错误是刘秀英犯的，虽然是两口子，吴晓梦知道吴能文对这事并不知情，所以不怪他，也不会将吴能文在创业过程中的贡献就此抹杀，将店铺分了，是最好的法子，以后大家各做各的，相信以吴能文的勤奋，他分到的分店生意也不会差到哪去。 吴能文一开始不愿意，经过吴能富和吴晓梦的劝说，终于同意了这个方案，但是他不同意抽签，要将总店留给吴晓梦，而且不愿意让吴晓梦补偿他费用。 “这买店铺的钱，本来就是陆韫拿到的，这些钱应该是你的，我不要费用补偿。” 吴晓梦却不同意，她不想以后刘秀英有什么话说，当时买这个房子，一共花了五千多块，她补偿吴能文一千七百块，就堵住了刘秀英的嘴。 这个本来是欢快的庆祝之夜，却这样悲剧地落下帷幕，炸串店分了家，吴能富还是跟着她做，金龙分店独立了出去，分给了吴能文夫妻。 这样的结果对刘秀英来说，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她真正做上了老板娘，以后能自己拿主意，为着这样的风光，她愿意再挨吴能文几个巴掌。 第二天兄妹三个都没有去店里，吴晓梦打电话，将刘会计请了过来，将这几个月的帐算清了，分了利润。 分到手，一人有八千六百多块，吴能文只拿了四千五百块。 吴能文拿了钱，没多坐就要走，出门前回头看了弟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看着吴能文离去，吴能富红了眼睛，也出门去了。 吴晓梦和吴能富两个一人分到一万出头，这笔钱是纯利润，他们忙了这么久，手上总算有点余钱了。 可是她也高兴不起来，这个结局大家都不想看到，因为这件事，他们和吴能文的关系肯定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亲密了。 果然，吴晓梦在确定人数要定进京火车票时询问吴能文，他和刘秀英都不去了，但作为大哥，吴能文拿了五百块给吴晓云，又准备拿五百块给吴晓梦，因为她也考上大专了，吴晓梦没收。 没几天就要去北京了，吴晓梦还担心没票，结果坐票确实没有了，硬卧还有，这个时候去北京，坐火车要一天一夜，她买了五张硬卧，带上四个孩子，她获得了吴能文的首肯。 吴能富也不去了，他要留下来看店，他们起码要去四五天，这么多天没有看着不行。 吴晓梦还问过陆韫要不要一起去，陆韫是想去的，但是他手上事情太多了，最近又接了一个工厂，好几个包工头找他接活，他得考察一下。 陆韫有事去不了，但也给吴晓云封了个红包，让吴晓梦带回来给吴晓云，吴晓梦路上也没拆，摸着感觉没多厚，等吴晓云拿到手一拆开，顿时呆住了，蓝色的大票子一共有十张，陆韫给了一千块！ 吴晓云还没去学校呢，办学酒接的礼钱是吴建国夫妻收着的，除此之外，乡上的奖励，学校的奖励，家人们封的红包，加在一块都有两三千了。 这足够吴晓云大学四年的开销了。吴晓梦挺担心她，这是一笔巨款，放在不谙世事的吴晓云身上，怕为她惹来祸事。 不等吴晓梦开口，吴晓云就主动将钱放她这了，“这钱我放在身上，怕被人骗了，等我到了大学，大学有津贴，二姐你一个月给我打三十块钱就行了。” 吴晓梦还不知道首都那边现在的消费水平怎么样，“等我们去了首都再看吧，那边是大城市，跟我们的消费水平可能不一样，三十块不一定够你生活。” 这次出行，是送吴晓云去学校，也是顺便去旅游，所以他们提前五天就出发了。 这个时候的火车都是绿皮的，因为是开学季，所以人特别多，火车站都挤满了人，像春运似的，几个人帮忙分担着吴晓云的行李，与此同时一人拉一个孩子，本来张玉兰都不想去了，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吴晓梦想让孩子们去见见世面，就都带上了。 几个孩子从来没有出过院门，到了火车站就好奇地张望。 眼尖，一眼就看到有个长头发的男人准备偷东西，没告诉大人，他立马就呵斥起了起来，“有人偷东西！” 这一声提醒了那个就即将被偷东西的女青年，那扒手也凶狠地瞪了一眼。 吴晓梦连忙拉住，这年头的课本上都映着见义勇为，可他们一行人没有个壮实男人，又都是孩子，这个时候的火车站是最乱的地方，扒手多，而且很嚣张，要是给自己招来祸事就麻烦了。 “，见义勇为是对的，但是要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 吴晓梦耐心地跟讲了为什么不能惹祸上身的原因，她不是活雷锋，不顾自己也要帮助别人。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吴晓梦摸了摸他，叹了口气，自私就自私点吧。 上火车可不兴排队，就算有人想要遵守规则，也总有大堆人要扎堆挤，吴晓梦拉着家人站在旁边等，等人都差不多上了车，他们才最后上车。 卧铺车厢分上中下，吴晓梦买的号是连贯的，她和两个下铺，两个中铺，一个上铺。她睡在上铺，中铺是吴建国和吴晓云，下铺是张玉兰带着几个孩子睡，十二岁，但是卧铺没有半价票，买的是全价票。 这一行还远，他们还买了很多食品，车上东西贵，连水都是自己买上来的。 此时带着两个妹妹坐在车窗前，看着外面闪过的风景，发出惊叹。 “，娟子，你们要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到别人。”吴晓梦一边提醒他们，一边将行李安顿好。 一家人坐在相对的下铺说话，除此之外，还有个中年女人也坐在一旁，她是睡上铺的，但是上铺白天不好做人，所以她这会儿跟他们一起坐在下铺。 女人听他们聊了一会儿，听到吴晓云考上了清华，顿时来了谈话的意向，与他们攀谈起来。女人一口的京音，是个知青。 吴建国他们和她谈不上话，吴晓云倒是兴致勃勃，她想多了解一点首都。 女人也挺耐心，从历史文化讲到首都有名的胡同和四合院，这个时候的四合院还没有后来那样值钱，多半都是杂居，一个院子住几户人家，就跟吴晓梦他们现在住的家属院一样。 不过未来的价值不可等肩。 就在这时，吴晓梦包里的bp机响了，她摸出来一看，是陆韫打过来的，大概是想询问他们上车了没有，如果没上车的话，车站是有电话可以使用的。不过这会儿也回不了了。 女人看到吴晓梦摸出bp机，还挺惊讶，这会儿bp机虽然不像八十年代初那样稀奇了，但依旧是个贵重玩意儿，这家人穿得普普通通，不像是能用得起bp机的呀。 不过女人并没有将惊讶表现出来。 吴晓云跟对方聊了一路，得知对方姓王，首都本地人。到了吃饭时间，已经很熟悉了，王女士从行李中摸出几块黑乎乎的糖递给他们。 张玉兰看得心里一紧，这王女士虽说看着很斯文，可毕竟是萍水相逢，万一对方使坏，正要替孩子拒绝，看着那黑乎乎的糖也不敢吃，摇头拒绝。 这是巧克力，城里也有卖的，但吴晓梦没有买过，几个孩子也就没有吃过。 “这是巧克力，就是黑乎乎的，吃起来可香了，阿姨吃给你看。”王女士往嘴里丢了一颗，她一嚼，巧克力醇厚的香味就飘散出来了。 若是从前，他们肯定馋起来了，但家里条件好了之后，有不少零花钱，虽然没有乱花，但零食是经常吃的，也只是好奇那是个什么味道。 王女士将巧克力放在手上，“分给几个妹妹吃吧。” 她扭头对吴晓梦说道：“我没有孩子，看到这些小朋友就很喜欢。” 萍水相逢，吴晓梦也保持着警惕，吴晓云将他们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拿出来邀请王女士吃，王女士倒很大方地尝了。 卧铺不好睡觉，虽然没有硬卧车厢吵，但总有人上车下车，车厢连接处时不时也要发出巨大的声响，这一夜吴晓梦都没睡好，早上五六点钟就醒了。 等一觉睡醒，火车已经过了秦岭淮河南北分界线，进入北方之后，地势开始平坦起来，这是另一幅张玉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宽阔又平坦的土地，都凑在窗口边看稀奇。 王女士见状笑道：“南方人来北方都觉得稀奇，这边山少，土地平坦。可没有南方富饶。” 吴晓梦接过话，“从古至今，江南都是最富庶的地区。但现在不一样了，改革开放以来，沿海地区吃到了政策红利，是最先富起来的城市。” 经过昨天的攀谈，吴晓云已经得知了这位王女士的父亲是她要就读的学校的教授，更愿意跟她聊天，她高雅地谈吐，确实让人慢慢地放下了戒心。 吴晓梦听他们说话，听王女士说自己就是在学校家属区长大的，不由得心念一动，吴晓云现在有三千多块钱，这钱与其放在她这，不如给吴晓云买个小房子，她独自在首都求学，有个房子也方便。 于是她就询问了王女士家属区有没有房子可以卖。 “你们想买房子？”王女士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家属区的房子产权是属于学校的，是不能倒卖的，而且学校有点偏僻，附近也没有什么小区，要买就只能买民房了。” 听到民房，吴晓梦更感兴趣了，首都发展这样快，现在的民房，不久的将来都是要拆迁的，给吴晓云买一套，等着将来拆迁。 她就问王女士知不知道在哪能找到出售的房子。 “找中介，但是可得擦亮眼睛，现在私人中介多，参差不齐，别叫人给骗了。” 吴晓梦又问王女士在哪里能找到靠谱中介，王女士没说在哪里能找到，只说了自己朋友买房的经验，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要想买房，我单位分我的那套房子我想卖了，你可以看看，证件都齐全的，可以先过户后给钱。” “为什么要卖啊？”吴晓云问道。 王女士笑了笑，“我要出国了，出国进修，钱不够，就想把房子卖了。我不瞒你们，我那房子是小户型的，才三十几个平方，在胡同里面，现在一套市场价一万块钱。” “在哪呢？”吴晓梦问了一嘴。 “位置很好的，在□□东边，走路二十分钟就到□□了。” 吴晓梦上辈子没有来过首都，她还真不知道首都什么地方会成为市中心，但凭常识，□□肯定是在市中心的，吴晓梦有些犹豫。 看出吴晓梦的犹豫，王女士也不失望，这房子她不愁卖，就是现在能一下子拿出一万块的人不多，她急着要凑钱出国。 吴晓梦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买，她知道房子的价值，一是位置，二是学区，她不知道这个房子以后学区好不好。她确实有一万块，但是她若是将这个钱拿去扩大生意，一样可以挣钱，甚至比这个不动产可能挣得更多。 但吴晓梦还是留下了王女士的电话，她打算先去看一看民房，再决定要不要买胡同房子。 张玉兰憋了一路，总算下车跟王女士分别了，才提醒吴晓梦，“这个女人是路上认识的，你可不能跟她买房子啊，你忘记你大嫂被骗的事了？” 吴晓梦笑道：“别担心，妈，就算我要买她的房子，我也肯定要等她过户了才给钱。” 而且这个时候有很多产权不明的房子，比如说众所周知后来会很贵的四合院，现在一栋四合院住了好几家人，而且产权还不明，所以就算吴晓梦知道四合院以后升值很快很多，她也不能冒险去买，毕竟她对首都真的不熟悉，有可能最后买到的不是四合院，是教训。 吴晓云倒是没有想到吴晓梦竟然想给她买房子，还有些迷糊，“姐，我买房子做什么呀？” “方便你假期的时候住啊，有时候我们来看你也可以住。”吴晓梦没有跟她谈升值，在房子升值之前，就有这样的作用。 吴晓云点了点头，“那好啊，最好是能买大点的，一家人来都住得下。” 吴晓梦笑道：“你就三千多块钱，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一家人没急着去学校，而是在市区找了一家条件不错的招待所，是他们自己找的，没听火车站拉客的人忽悠。 将行李放好，吴晓梦一家人就出去游玩了。来首都第一要看的地方就是□□，亲眼看一次□□，这可是老一辈人一辈子的梦想。 他们对首都不熟，□□的旅游接待处有官方导游可以请，一天十块钱，吴晓梦请了三天的，将他们招待所的联系方式留给对方，第二天他就会过来带吴晓梦他们出去游玩了。 第二天，吴晓梦就发现请本地导游的好处了，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一听说吴晓梦想买学校旁边的民宅，立马就给她介绍了靠谱中介，还叮嘱她没有验证房产真假前不要太相信，一定要一手过户一手交钱。 玩了三天，吴晓梦在退房之前，联系了王女士，这三天她打听清楚了，王女士没有给她乱报价，市场价差不多就是一万左右。 她去看了王女士的房子，胡同里的房子质量确实没多好，而且普遍采光都差，王女士这房子却挺好，采光也不错，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很多书，一看就是文艺人住的房子。 王女士感慨，“要不是为了出国，我还真舍不得卖。” 看了房子，吴晓梦也没有决定要买下来，她想去看看民房。 一家人直接打了的去了五道口，这个时候这边还很偏僻，除了一所孤零零的大学，旁边就是很多低矮的楼房，他们住的是学校的招待所。 一家人先去参观了学校，这所底蕴厚实的学校，一踏进去，就有种厚重的古朴的书卷感。 吴建国和张玉兰望着学校每个角落，似乎看不够，吴晓云也是一脸的激动，这是她人生起飞的地方，为此，她已经努力了十二年。 吴晓梦趁机教育几个孩子，“以后你们也要努力学习，这是大学，你们脚底下踩着的是知识的海洋...” 参观完学校，张玉兰在招待所照顾孩子，吴建国陪着吴晓梦姐妹俩去看房子，吴晓梦想在回去之前弄好，过了八十年代，进了九十年代，这里房价大概率就要开始涨了。 官方导游介绍的中介果然靠谱，他就是这一片的人，对这片很熟悉，得知吴晓梦他们要买民宅，就带他们去看了好几处，这个时候的民宅，就算处在首都也说不上好，吴建国看了更是嫌弃得不得了，小声嘀咕：“还没我家房子好呢。” 他想不通吴晓梦买这样的房子做什么，房子也确实便宜，均价三千一栋，都是平房，但占地面积大，而且有土地证，相当于买下来，连土地都过户给她了。不过不是所有权，是使用权。 吴晓梦凭着本能，一口气买了三套，一套是给吴晓云的，一套是她做主给吴能富买的，还有一套是她自己的。她这样大手笔，将中介都吓了一跳。 不过中介乐得见到这样的客户，一边帮她办手续，一边思考她的身份，普通话不太标准，大概是南方来的暴发户，听说南方那边到处都是暴发户。 一口气花了九千块钱，还不包含中介费，吴建国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想阻止女儿，女儿却说她心里有数，阻止不了。 买了这里的房子，王女士那的房子就没钱买了，她给对方打电话说了一声。 她全款买，过户很快，在中介的操作下，一天就办完了，等拿到了房产本和土地证，吴晓梦才去银行取了现金，异地取款手续费很贵，取一万块，扣了五十块钱。 这费用不得了，普通人一个月工资都没了，吴晓梦也心疼，但没办法，行走在外，总不能揣着这么多现金。 这房子买在这，她不想放着，想租出去，中介得知她想租房子，又毛遂自荐，他们也管租房。 这中介姓罗，二十多岁，人挺实诚，卖了吴晓梦三套民宅，收了五百块中介费，正高兴呢。吴晓梦本来也想找人帮她打理房子，而且费用都不用吴晓梦来出，租客会出中介费，她留了小罗的联系方式，将钥匙交给了他，因为是民房，她不太放心让吴晓云过来打理。 吴晓梦那间宅子留着没租，但吴晓梦也交代她没事的时候就不要独自过来住，毕竟不熟悉环境，又是民房，安全性不高。 到了这，一家人的首都之旅也结束了，吴晓梦早就买了返程票，等吴晓云报到之后，一家人坐上火车，又回了苏城。 得知吴晓梦竟然悄没声地在首都给自己买了一套房产，吴能富简直惊呆了。 “这房子你不要的话，我拿着也行，反正是我的名字。” 吴能富还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首都有套房，新鲜极了，连忙说道：“要，怎么不要！你的名字也没事。” 吴晓梦这次逗留的时间太短了，让吴能富寄证件过去来不及了，就用她的名字买的，以后过户给他就行了。 买房子的事情，吴晓梦没张扬出去。 吴能富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咱们老店旁边有个店铺也在装修了，我看了一下，好像也是卖吃食的。” 吴晓梦没有过多在意，“卖就卖啊，最好一整条街都卖，这样顾客才会更多。” 吴能富不理解为什么，店多了，顾客就被别人家抢走了啊，那他家的生意肯定要受到影响的。 吴晓梦却不担心，他们的炸串店已经闯出了名头，别人一提炸串烤鱼就会想到他们店。他们现在是白天卖炸串，晚上卖烤鱼，生意都不错。 吴能富又想起一件事来，“上回回家办酒席的时候，不是有人问我们今年怎么不卖小龙虾了吗？这马上龙虾都要收尾了。” 吴晓梦今年实在太忙，实在分不出经历再去弄小龙虾，这东西好卖，但费精力，她这才想起来，陆韫的爷爷爱吃小龙虾，忙了这么久，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去年他们将小龙虾卖火了，今年菜市场都有小龙虾卖，吴晓梦马上去买了十来斤，给陆韫打了传呼，让他过来一趟，然后将小龙虾清洗干净，做了一道久违的蒜蓉龙虾。 上次吴晓梦他们回家的时候，村里还有人问他们怎么不卖龙虾了，但吴晓梦他们不卖，也有人去村里收购，没吴晓梦的收购价高，但也是一笔收入。 陆韫得知吴晓梦回来，将手里的事情交给胖子，火速开着车回来了，还没说上两句，吴晓梦就将用保温盒装起来的龙虾给了他，让他送去给陆爷爷。 陆韫也忙了很久没回家了，他接过龙虾，没说让吴晓梦一起去的话，自己开车去了一趟陆家。 到的时候已经是饭点，宋阿姨正在摆饭，看到陆韫回来很高兴，就连陆邦良看到陆韫，即使认不出孙子，也欢呼了起来。 等陆韫将蒜蓉龙虾摆在他面前，陆老爷子更是高兴得直拍手，他等这道菜等了一年，陆建国和邓萍虽然孝顺，但不会注意到老爷子的心愿。 正在这时，陆建国从楼上走了下来，乍然看到陆韫，他脸上还闪过惊喜，但随即就沉下了脸，硬邦邦地说道：“你回来做什么？” 邓萍听到陆韫的声音，连忙从房间冲出来，她化着妆，穿着隆重，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看到陆韫，邓萍高兴坏了，“阿韫回来了！太好了！你妹妹今天要带男朋友回来，正好你也见一见！” 第74章 第 74 章 陆韫本来没打算留下吃晚饭,听邓萍这样说,陆韫就改了主意。陆洋是他唯一的妹妹，她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他肯定要留下来跟对方见个面。 再看陆建国,穿着一套簇新的中山装，显然对这次见面也很重视。 人还没来，宋妈在厨房忙活,陆韫有段时间没回来了,邓萍拉着他在客厅说话。 “你妹妹这个对象挺不错的,听说开了一家外贸公司，他是总经理,二十八岁,比你妹妹大几岁，大几岁好，懂得疼人。” 邓萍兴高采烈,陆建国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一直到邓萍说累了停下喝水，才粗声粗气地问陆韫,“我听说你又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好好的食品厂不做,跑去搞什么建筑！建筑那么好搞？今年发生多少安全事故了,你要真出了事，别妄想我会给你开后门！” 陆韫连一眼也不愿意多看陆建国，“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一句话,又将陆建国给惹火了,他想发火，看到陆韫刚毅的脸，突然想起自己找情妇的事情被儿子发现,这样一想，竟没了教训儿子的底气，只好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陆邦良已经吃完了龙虾，安静地在一旁看书。 邓萍还担心陆韫会跟陆建国吵起来，马上人就要来了，看着多不好看，找话题打岔，“陆洋上那个班不错，收入也高，每天高高兴兴地上班下班。” 陆韫知道陆洋去了一家外贸公司，他还以为就是她对象的公司。 等了没多久，门铃响了，邓萍霍地站起来，拢了拢头发，亲自过去开了门。 门外果然站着一对璧人，陆洋挽着她男朋友的手，邓萍的目光望向男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梳着大背头，戴着腕表，俨然是成功人士，模样也周正，看着和陆洋般配极了。 “伯母您好！”对方彬彬有礼，还给邓萍送上礼物，“这是我给您买的护肤品，但我看到您这样年轻就知道多余了。” 邓萍笑得嘴都合不拢，拿出拖鞋来让他换，“快进来，这是小林是吧。” 陆韫就站在后面的客厅，玄关没有隔断，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难掩惊讶，对方竟然是吴晓梦的前夫，林峰！ 林峰很紧张，甚至没敢多看，他没想到来林家需要换鞋，弯腰脱鞋，结果他一将脚抽出来，一大股劣质皮鞋气味瞬间就冲出来了，邓萍的笑容顿时有些发僵，朝他的脚看过去。 一双白袜子，此时已经被染成了黑色。林峰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身上这套西装是特意去金利来买的，一套就要八百块钱，这是他的门面，至于鞋子，林峰以为皮鞋都是一个样，没舍得买专柜三四百一双的皮鞋，在路边摊上买了一双，四块钱，看着漆面锃亮，高级，穿在脚上除了有点硬，别的都好。 林峰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洋哎呀一声，“你买到假货了！” 林峰红着脸，顺着说道：“这大头皮鞋我在金利来买的，四百块一双，她给我拿了假货。” 陆洋气愤地说道：“回头去找他算账！” 林峰哪敢去，连忙说道：“算了，这点小钱，就当买个教训吧，快进去吧。” 林峰这时才往客厅看，一眼对上陆韫的视线，骇得魂都快没了——陆洋不是说她哥很久没回过家了吗！ 林峰几乎吓得想转头就逃，要知道今天林峰在家，他肯定不会来的，他将自己的真实情况捂得死死的，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陆韫就算是听陆洋说起他的名字，可能也会以为名字是巧合。 邓萍浑然不知情况，还拉着林峰给他介绍，“这是你伯父，这是陆洋她哥，也是自己做生意，你们说得到一块！” 林峰僵硬地跟陆建国问好，又转向陆韫，叫了声大哥，他不敢让陆韫说话，连忙说道：“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饭菜香！” 邓萍立马接过了话茬，“宋妈都做好了饭，就等着你了，快，洋洋，带小林去餐桌，一会儿就开饭了。” 林峰战战兢兢地坐在餐桌上，生怕陆韫会当着众人揭穿他的老底。 “小林公司是做什么的？”陆建国突然问他。 林峰将视线转向陆建国，陆建国长相严肃，他心想这位就是陆洋的区长爸爸，能给他最想要的仕途....即使林峰做生意挣了钱，他的梦想还是走仕途。所以他捧着陆洋，如今他成了外贸公司的总经理，一直没有松口的陆洋终于同意带他回家见父母了。 近在咫尺的仕途，却有无数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炸弹挡在他前方。 “伯父，我们是哥达外贸公司，专门做纺织品出口的。” “你是总经理？”从陆建国打量他的目光能看出，陆建国对这个外表光鲜的女婿并不太满意。 林峰点头说道：“伯父，我是总经理，但我最想做的事情还是深造，考个大学，将来能成为为人民服务的公职人员，之前做生意耽误了，明年我要参加高考。” 他没想到为自己铺垫的这句话会戳中陆建国的心思，陆建国的一儿一女都于仕途没有兴趣，若是这个女婿有，那他将来不也有接班人了吗？ 在林峰说出自家情况的时候，陆建国还嫌弃他泥腿子出身，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种出生贫穷的人，只要给他机会，他必会感恩戴德，终身报答，就解决了女婿是外姓人这个问题。 眼见陆韫没有拆穿自己的意思，林峰渐渐地放松下来，开始侃侃而谈。 “伯父，伯母，洋洋这样优秀的姑娘，我一定会好好地对她，我马上就要在玫瑰园买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洋洋跟我，肯定不会吃亏的。” 他这样说，陆家父母当然满意，邓萍连连微笑点头，“好好好！” 林峰没想到这趟竟然会这样顺利，轻易就获得了陆家父母的喜欢，他还想趁热打铁，将和陆洋的婚事提出来。 “那伯父，伯母，是这样，我妈身体不太好，希望我尽快成家，她想在百年之前抱上孙子，我和洋洋也商量过这个事，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您二位来做主。” 他当然想尽快跟陆洋结婚，只要结婚证一拿，陆洋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可他得意得太早了。 “你不是有三个孩子了吗？”一直没吭声的陆韫问道。 这句话就像是魔法，说出来之后，整个饭厅雅雀无声，陆家人完全呆住，而林峰的脸色骤然变得青白。 陆洋最先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林峰，“你有孩子了？” 林峰下意识地就要否认，可他骤然想起，他的前妻成了陆韫的未婚妻，陆韫对他的基本情况肯定了如指掌，嗫嚅着嘴，说出的话变成了：“洋洋，你听我解释。” 这是陆韫没想到的，他以为林峰将自己的情况给陆洋坦白了，陆洋接受了这才带他回来见父母，没想到陆洋根本就不知情。 陆建国的脸色像夏季的天，骤然变成了狂风暴雨，他怒目圆睁，瞪着林峰。陆韫死犟要娶一个二婚女人也就算了，他绝不能接受陆洋再嫁给一个二婚男人！ “啪！”陆洋猛地站起身，一个巴掌甩在林峰脸上，她‘呸’地一声，“林峰，你骗得我好苦！马上从我家滚出去！滚！” 林峰想象过自己的信息暴露后的情景，却没有想过竟会是这样疾风骤雨的场景，陆家人仿佛对二婚深恶痛绝，除了陆韫都拿愤怒的目光看向他。 林峰是被激动的陆洋赶出门的，顺带的将他散发着恶臭的鞋子给丢了出去，“永远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陆建国刚才有多春风满面，这会儿就有多阴沉晦气，一张老脸板着，指着陆洋骂：“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看你找的是什么东西！还带回家吃饭！” 邓萍脸色也不好，但她没有指责女儿，显然，陆洋是被他骗了。 陆洋气极了，她自诩聪明，竟然被一个男人骗得这样狠，差点就要同意跟他结婚了！她想起自己对二婚女人吴晓梦的轻蔑，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找一个二婚男人！这一切就像是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在她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 邓萍问陆韫，“阿韫啊，你认识这个男人，为何不早点说，让你妹妹受骗这么久。”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陆洋跟他处对象，我还以为陆洋知道他的情况。” “我知道个屁，这狗东西骗我说没结婚！”陆洋看到那一桌子饭菜，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气得掀了桌布，还将林峰带来的礼物全给扔了垃圾桶。 陆洋不丢这些东西还好，丢东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饭后散步的赵小娥，赵小娥自从上次在院里散布陆韫处了二婚女人的消息，被邓萍抓了个正着之后，两家人的关系就恶化了。 陆洋挽着林峰高高兴兴进来的时候就碰见了赵小娥，这会儿林峰独自狼狈离去，陆洋又一脸愤怒地出来丢垃圾，赵小娥就难免八卦问了一句，“洋洋，你对象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陆洋看了赵小娥一眼，没理会这个爱说小话的女人，转身回家了。 她一走，赵小娥就走到垃圾池边看，扔的是刚才这对情侣拎回家的东西，她捡起来一看，乐开了花，正是百雀羚的化妆品礼盒，这样一盒，在专柜要卖两三百呢，她左右看了看，将东西藏了起来，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地摸到了陆家外面的窗户底下。 房子里这会儿吵得正热闹，陆建国在愤怒地骂陆洋，说她不长眼睛，找个二婚男人。连陆韫也没能幸免，被一起骂了。 陆韫没站着挨骂，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赵小娥站在阴暗中看着陆韫挺拔的背影，心里还在可惜，陆韫虽然不走仕途，可是他有钱啊，这院里的小伙子，谁能凭自己的本事买台车呢。 陆洋找了个带着三个孩子的二婚男人的消息在院里迅速发酵，邓萍走到哪都能听见议论声，莫名其妙的同时也气了个半死。 吴晓梦是第二天知道这事的，得知陆洋竟然跟林峰处了对象，她几乎不敢相信，因为陆洋是那样鄙视她，就因为她离过婚。 “林峰骗了她，说自己还没结婚。估计两个要黄了。”陆韫觉得二婚也没什么，只要人品好懂疼人上进。可林峰人品不行，没如实跟陆洋交代清楚。 说完了陆洋的事，吴晓梦给陆韫说了自己在首都买了房子的事，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没想到陆韫立马就表示肯定，“首都的房子，从长远来看，以后肯定会升值，毕竟是首都。而且我们学校毕竟是名校，周围肯定发展也差不到哪去，这是百赚不亏的买卖。做得好，你太有眼光了。” 吴晓梦还挺惊讶的，她是因为多活了一辈子，知道首都会发生多么大的改变，而陆韫吗，纯粹凭借的就是自己的远见。 “那要不你也去买两套？”吴晓梦提议。 没想到陆韫却摇了摇头，“我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金流，工地垫资太多了，因为我们之前没有跟那些材料商合作过，拿材料必须要付现钱，而且，我还想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钱都不够用，现在去投资首都的房产，对我来说帮助不大。” 吴晓梦也不失望，想买房子什么时候都能买，目前来说，陆韫拿钱去挣钱，比置业要划算得多。 说起这个，陆韫也问起吴晓梦后面的打算，“大哥现在不跟你们一起做了，你们是继续开分店？今年你也没有卖小龙虾了。” “小龙虾太耗精力了，炸串比小龙虾好做，今年城里卖小龙虾的太多了，炸串开始有了，但是我们家做出了招牌。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应该会继续开分店。” 至少饮品店是要开分店的，分店多了，原材料的成本反而会下降。 “那我们的婚礼呢？”陆韫笑着问她，“考虑过什么时候举办吗？我觉得要不趁着天气暖和的时候吧，冬天太冷了。” 陆韫的意思是赶在冬天来临前办了，最好的日子就是国庆节，算下来没有几天了。 吴晓梦说道：“明年吧，今年事情太多了，我还得去上学。” “明天报到吧？我开车送你。” 吴建国和张玉兰才从首都回来，吴晓梦的学校又在本市，所以就不专程赶来送她去学校了。吴晓梦还以为陆韫忘记了，打算自己去的。 学校离他们并不远，因为还要兼顾生意上的事情，吴晓梦没打算办住校，所以开学这天，她不像别的同学那样大包小包地带着行李，只简单地背了个皮包。 吴晓梦穿着一件无袖过膝连衣裙，她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在大一新生里，这个年纪却不算大，多的是考了很多年没考上大学，或者是农村的同学读书晚的。 陆韫一接到吴晓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这着装不妥吗？”吴晓梦看了看自己，她的裙子是白色的，穿了一双品牌低跟凉鞋，一只咖啡色皮包，化了淡妆，她皮肤白，看着像十八岁少女，漂亮得引人注目。 陆韫开玩笑说道：“以后我天天来接你放学。” 吴晓梦这么漂亮，到了学校，肯定会成为风云人物的，陆韫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陆韫今天穿着一件金利来的polo衫，这个牌子的polo衫不便宜，却最流行，他剪的板寸长长了一些，柔和了他的硬汉气质，看着也跟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车一开进校园，就惹来了不少注目，吴晓梦有些不适应，“应该把车停到外面的，这样太张扬了。” 陆韫找了个位置停好车，拉着吴晓梦朝报到处走去。报到处是个办公楼，人挤人的，早秋的热气将楼道里蒸出了熏人的气味。 陆韫让吴晓梦在门口等着，他去排队。 吴晓梦却确实受不了那种气味，站在通风的位置，远远地看着拍在人群中的陆韫，在这么一堆大学生中，陆韫有种一枝独秀的出类拔萃，他个高，挺拔，即使挤在人群中，也丝毫不狼狈。 等快排到他了，陆韫回过头看向她，远远地笑着朝她招手。 这一幕无端地冲击了吴晓梦的心脏，人群中的陆韫是那样耀眼、夺目，为她所有。 办理了手续，吴晓梦跟着陆韫逛了一遍校园，学校不大，半个小时就逛完了，用学校里同学的话说，这学校是点上一支烟，烟没抽完就能逛完的小地方。 可它对很多学子来说是那样遥不可及，吴晓梦觉得自己能进来，是一个奇迹，她非常珍惜这个学习机会。 在回程路上，吴晓梦改变了主意，说了一句让陆韫高兴得几乎要原地起跳的话，“韫哥，我们尽快结婚吧？” 七号正式开学，吴晓梦又是坐着陆韫的专车去了学校。她得先去找自己的辅导员，问清教室的位置在哪里。 这样一来，吴晓梦就耽误了，她是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的人。 辅导员姓刘，是个三十出头的男教师，开班会的目的第一是认识大家，第二就是选班干，老师的指令和学校的信息会由班干转告同学。 吴晓梦不住校就有这样的弊端，这个时候学校只有口口相传的联系方式，她住校外很有可能遗漏重要的信息。 这样一来，吴晓梦也就没有办理不住校的申请。 很多同学因为一个寝室已经熟悉了，只有吴晓梦谁也不认识，不过班会时间，她也打听清楚了自己的宿舍。 同宿舍到了七个女生，就差她了。 跟她说话的女生名叫李娇阳，是个很热心的姑娘，班会散了，还带着她认识同宿舍的女生，多半都是本省人，有两个外省的。 骄阳见她什么行李都没带，“你是本地人吗？怎么没带行李？” “我家就在市里，不远，我晚上回家睡。” 骄阳羡慕地‘哇’了一声，她是外省人，“不过今天辅导员不是说了吗？要办外住才能走读呢。” 吴晓梦笑道：“这个我会去找辅导员请示的，主要是住外面消息太闭塞了。” 到了宿舍，吴晓梦才发现这宿舍条件是挺差的，没有单独卫生间，全都是公共的，寝室条件也很简陋，但这些姑娘，脸上全是兴奋，没有一个嫌弃条件不好。 当晚，吴晓梦回到家才知道隔壁装修的那家店开业了，是卖烤串的，吴能富认出来，正是之前在夜市卖烤肉的兄弟俩。 吴能富还有些想不通，“这市里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找到我们隔壁来了呢？” 吴晓梦怀疑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就是想蹭他们家的客流量，别的地方可没有这地方客流量大，对方就是来摘他们的劳动果实来的。但没办法，总不能不让人家在隔壁开店吧。 对方卖的又是烤串，和他们家的炸串是有点相似之处，但也有不同之处就是卖烤串的可能只能做夜市，他们的炸串是可以当成正餐吃的，很多顾客也是中午来吃。 而且其实他开在隔壁，对吴晓梦他们也未必是坏事，他们蹭吴晓梦他们店铺的人流量，同样的，炸串店也可以蹭对方的，这就要看哪家口味更受欢迎了。 “今天对方还给我们送了不少炸串，送炸串的是个戴眼镜的，看着斯斯文文，他说他以前是老师，老师工资低没活路了才来开馆子。” 吴晓梦上学去了，店里的事吴能富一人在打理，往返于两个店，他现在不需要自己去干活了，店里招聘了足够的人手。 那天在巷子里偶遇刘秀英，她和吴能文还租在出租房，但吴能富听到她春风满面地跟邻居说自己在装修房子，很快就能住上电梯房了，看到吴能富，她慌忙走开了。 看来刘秀英对于偷拿的事情，也是羞愧的。 “我和陆韫决定在元旦节的时候举办婚礼。”吴晓梦突然放出了重磅炸弹，吴能富惊了片刻，“好事啊，拖了这么久了，早就应该把婚礼办了！你还没有告诉爸妈吧？” 还有三个月，时间绰绰有余。 “陆韫去定酒店，应该是在银河大酒店，他们有宴会厅，酒店可以布置现场。” 第二天，吴能富就替吴晓梦将这个消息传回家了，让陆建国和张玉兰有个准备。 听说吴晓梦要结婚了，张玉兰当然很高兴，但转头就开始发愁了，吴晓梦留了两千块彩礼给他们，本来他们用这两千块来给她置办嫁妆绰绰有余，但是李红这阵子在家坐月子，要了大半过去，除掉修房子的钱，她就剩几百块可以动用。 若是吴晓梦嫁的是普通人家，那几百块的嫁妆也是体面的，可吴晓梦嫁的是拥有几个厂的陆韫，再送这么点东西就太寒酸了，别人都知道他们家收了一万二的彩礼。 就在张玉兰愁眉不展的时候，陆韫突然来了家里一趟，带了很多礼品不说，还特意跟张玉兰交代，他们婚房所有的家具他都已经在深圳那边的工厂下了订单，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列个要准备的清单给他，一切都由他来买。 婚宴都不在老家摆，他订了银河大酒店最大的包房，到时候也会包几辆车来接送客人。 听到陆韫竟然准备得这样周全，张玉兰不能再满意了，她拉着陆韫说道：“别的可以不准备，但是被子我要给晓梦准备几床的，这个一定要我来给她准备。” 陆韫也没拒绝，走的时候悄悄留了两千块钱。 吴晓梦在学校的生活挺顺利，陆韫帮她搬了被褥洗漱用具去寝室，因为已经女同学已经入住了，所以宿管阿姨不让陆韫进去，他只能站在门口，让吴晓梦独自将东西抱进去。 吴晓梦抱着一床被子进宿舍，骄阳听说她今天搬东西，立马要热情地来帮她搬，同寝室的李杏花也自告奋勇地要帮忙。 陆韫的车是直接停在门口的，她们搬东西方便，看到高大帅气的陆韫，两个女同学都有些脸红，又看到他开着轿车，心里更是一惊，两人还以为陆韫是吴晓梦的兄弟，吴晓梦却大方地跟她们介绍，“这是我对象，他叫陆韫。” “你们好，辛苦你们了。”陆韫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三个女生很快就将东西提到了宿舍，一直进了宿舍门，骄阳一脸笑意地跟吴晓梦说，“你男朋友真的好帅气啊！” 吴晓梦笑了笑，没说话。 李杏花问她，“你对象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他做生意的。” 李杏花哦了一声。 因为她们帮忙搬东西，吴晓梦决定请他们吃东西，同寝室其他人因为没有帮忙不好意思去，大家经济都不宽裕，吴晓梦叫了半天，也只有骄阳跟李杏花愿意去。 三人上了陆韫的车，直奔吴晓梦的炸串店。 陆韫还跟她们介绍，“这可是最出名的炸串店，味道很好的。” 李杏花的注意力落在陆韫身上，大学生包学费、包分配，可李杏花家里困难，大学发放的津贴只够她平时生活，她得找个工作，给家里寄点钱回去。 几人正在聊天，李杏花却突然问陆韫，“陆韫，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做食品。”陆韫没有将自己涉足的产业说完。 李杏花很突兀地问：“那你们还招工人吗？” 陆韫还没有回答，骄阳先问她，“杏花，你要找工作吗？” 大学生兼职，她们刚入学就听说了这个新鲜词汇，很多师兄师姐都在外面兼职工作，可以多挣点钱。 杏花红着脸，蚊子般嗯了一声。 陆韫看了吴晓梦一眼，他笑道：“暂时不招了，后面有需要的话，我让晓梦告诉你。” 李杏花是从小地方来的，家里姊妹多，生活困难，来这上学的学费还是乡亲们凑的，她带来的最后一只馍也吃完了，这才会厚着脸皮跟着出来吃饭，一顿能省几毛钱呢。 到了炸串店，吴能富没在，吴晓梦过去点了菜，她点了一条烤鱼，又点了几十根烤串，收银的是燕子，她看了一眼坐在陆韫对面的两个女生，问道：“二姨，那是你同学吗？” 吴晓梦嗯了一声，她暂时还不想让同学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免得对方以为她在炫富呢。 曹燕站在收银机后面，艳羡地看着几人，大学，对她来说是个可望不可即的梦。 等菜一上桌，骄阳‘啊呀’了一声，“晓梦，你怎么点这么多啊，还都是肉，这都花多少钱啊！我们就帮了个小忙，随便吃碗面就行了。” 杏花看着香喷喷的肉串，不自觉地咽着唾沫。 吴晓梦笑道：“没花多少钱，不要紧，快吃，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烤串上了没多久，烤鱼就来了，他们的草鱼没在村里买了，太远，专门卖鱼的供的。 就这一顿，骄阳和李杏花猜吴晓梦家境肯定很好。骄阳父母也是工人，只能达到温饱，像这么敞开肚皮吃肉，还是头一回。 吴晓梦招待完同学，陆韫又送他们回了学校，吴晓梦还打包了些炸串带回去给寝室其他姑娘尝尝。 自从隔壁的烤肉店开张，吴能富就格外关注对方，他吃过好几回他家的烤串，味道确实不错，所以开张之后生意也很好，相对应的，到了十月底，一盘账，总店的生意没有上个月好。 吴能富有些着急，虽然少不了多少，但是这是不好的兆头，他甚至为此想破了脑袋，想出一个点子来跟吴晓梦商量，“二姐，要不我们搞个打折活动吧？” “不，我们的生意多半都是老顾客，不要乱了阵脚。” 吴能富欲言又止的，吴晓梦注意到了，“还有什么事？” “马大姐回来了。” “马大姐？”吴晓梦愣了片刻，想起来，“你说的是金龙店的马大姐吗？怎么，她在那边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马大姐是他们招的第二批员工，之前分到金龙分店那边，金龙分店独立出去，这些员工也分到那边了。 吴能富叹了口气，“大嫂将前面的员工几乎都给辞了，现在店里上班的都是她家那边的亲戚，她姐姐姐夫妹夫什么的。” 吴晓梦冷冷一笑，“且等着看吧。” 赶在龙虾收尾之前，吴晓梦又做了一次蒜蓉龙虾，让陆韫送回家去。 时隔上次陆韫回家过去了一个月了，家里还有爷爷，他不能不回来。才走到门口，遇到了秦海明，热情地跟陆韫打招呼。 “好久没看到你回来了，生意做得不错吧？” 陆韫点了点头，虽然是一个大院的，但是他跟秦海明并不算熟，正要绕开他，就听到秦海明略带讽刺地说道：“你们陆家俩兄妹口味也挺一致，哥哥找个二婚的，妹妹也找个二婚的。” 陆韫霍地看向他，秦海明脸上还挂着笑，“开个玩笑，别生气啊，我们这院子，就属你最出息最有钱呢。” 话这样说，秦海明的神色却很轻蔑，仿佛在嘲讽陆韫不过就是个暴发户罢了。 陆韫提着保温食盒，看了一眼刘娟的家，他看向秦海明，“海明，有件好笑的事情我忘记跟你说过了，上次我晚上回来，竟看到刘娟往你家窗户钻，你们友情挺好啊，晚上还相会呢？” 两个虽然说是未婚男女，可这个时候，未婚同居那是为世人所不容的，那就是在耍流氓，一传出去，两家都抬不起头来。 秦海明顿时变了脸色，陆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走了。 陆韫到了陆家，开门的是宋妈，看到他回来，神情顿时高兴起来，压低声音说：“邓女士在楼上，她心情不好。” “爷爷呢？”陆韫问道。 “老爷子在下棋呢。” 陆韫走进书房，陆邦良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陆韫还以为他又处于发病期，将龙虾放在桌上，小声地说：“爷爷，我给你带龙虾来了，是你的孙媳妇亲手给你做的。” 陆邦良抬起头，看向他。目光对视的瞬间，陆韫呆愣片刻，惊喜地问：“爷爷？” 陆邦良将一颗黑子放在格子上，对陆韫说道：“坐。跟爷爷下一盘棋。” 陆韫万没想到竟然碰上了陆邦良清醒的时候，坐下来陪他下棋说话。 宋妈在门外等了很久，陆韫都没出来，她只好上楼去告诉邓萍陆韫回来的事情。 邓萍情绪低落，得知陆韫回来，也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 房间里，陆韫已经陪着老爷子下完了一盘棋，老爷子安静地回收棋子，对陆韫说，“上楼去看看你妈妈吧。” 陆韫上了楼，邓萍还在床上枯坐着。 察觉她情绪不对，陆韫问道：“妈，怎么不高兴？” 邓萍看向他，强打精神，“阿韫回来了，吃饭了吗？” “出了什么事？” 邓萍沉默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说道：“你妹妹...怀孕了。” ....... 哥伦外贸公司就在陆韫建筑公司的楼下，陆韫一早就知道，但他之前不知道这公司是林峰开的。 早上八点，林峰就来了公司，陆洋那边基本上是黄了，这些天根本就不肯见他，林峰也没有消沉，他接近陆洋本就是怀着目的，现在目的达不成，换一条路走就是了。 刚走到门口，注意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高大男人背对着他站着，他还以为是顾客上门，凑上去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听到声音，那人转过头来，看清对方容貌的那瞬，林峰猛地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韫的拳头已经砸了上来，重重地打在他脸上，林峰被打得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对方欺身上来，抓住他的衣领，又是一拳。 林峰几乎被打懵了，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站在休息平台上，面对如黑煞般的陆韫，他连忙说道：“陆总，有话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陆韫根本不理会他，追上人又是几拳，打得林峰眼冒金星，牙齿都松了两颗，吐了一口血痰。 直到这时，陆韫才一把提上他的衣领，咬着牙说道：“你怎么敢对她这样！” 林峰没反应过来，他没听懂陆韫是什么意思，可他怕陆韫再打，连忙求饶，“陆总，有话好说，何必要动拳头呢。” 陆韫赤红着眼睛，看着他的目光似乎想杀人，林峰比他矮了大半个头，陆韫抓起他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 见陆韫不为所动，林峰只好威胁起来，“请你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心头窝火，还不知道为何自己被揍了一顿。 而陆韫却没告诉他为什么被打，将他朝地上重重一掼，大步走上楼去了。 林峰无缘无故挨了一顿胖揍，却不敢报警，要是这事闹到警察局去，还是他自己丢人，毕竟是自己欺骗对方在先，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上门拜访是上个月的事了，要因此打自己，陆韫上个月就该动手了。 而此时，陆洋正躺在医院病床上，盯着天花板流泪，邓萍就守在她身边，安慰她，“没事，很快就好了，你把工作辞了，妈伺候你坐小月子。” 陆洋没接话，转头问：“他呢？” 邓萍愣了一下，“你还提他做什么啊，这样的男人，你拿来做什么？你就是太单纯了，离过婚，还有三个孩子，现在还害得你婚前怀孕，这种男人一点责任担当都没有，听妈的，打了胎，以后谁都不知道这事。” 陆洋却突然轴了起来，一定要邓萍将林峰叫过来。 邓萍没有办法，只好按着她的意思给林峰的bp机打了电话。 林峰很快就用办公室的电话回了过来。 “我是陆洋的妈妈，陆洋现在在医院，你过来一趟吧，在市一院。” .... 晚上，吴晓梦都准备睡了，有人敲门，她走过去将院门打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陆韫。 陆韫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看到她还是挤了个笑容出来，但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吴晓梦顿时就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事了。 “快进来，吃晚饭了吗？” 第75章 第 75 章 白天。 林峰以为还有机会,挂了电话就朝市医院赶去。 与此同时，医生也将邓萍叫进了办公室，检查结果出来了,她先让邓萍坐,才低声说道：“您女儿之前流过产，刮过宫,怀上这一胎很不容易,如果这次再做流产手术,那很有可能以后都怀不上孩子了。” 一句话，惊得邓萍木如呆鸡，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相信，“不可能！我女儿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手术！” 女医生也是当妈的,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对当妈的打击,她非常肯定地说道：“肯定是做过流产手术的，不然宫壁不可能这样薄，你去问问你女儿吧,再考虑要不要做手术。” 邓萍恍恍惚惚地走进病房,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儿，她突然不确定了,女儿在国外留学的这几年,没有人看顾她，她在外国到底发生过什么？ 邓萍将医生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洋，泪眼婆娑地看着她问,“洋洋，你没有做过人流手术吧？” 陆洋只是盯着天花板，没有做声。 邓萍就明白了，气得掐她,压低声音骂：“你怎么能这么不自爱啊，你从小妈妈就教育你女孩要自爱，你才二十几岁，你知不知道人流做多了以后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陆洋却远远比她冷静，她甚至扭头看向旁边床位的女生，这个女生也是被男人所骗，怀了孩子。 大半个小时之后，林峰赶到了医院，他以为陆洋是生病住院了，等上了楼才发现这层是妇科，他都是当了次爸爸的人，脑海里顿时有了猜测。关于陆家为什么在时隔一个多月之后联系他的猜测。 当他走进病房的时候，步履就显得成竹在胸了。但表面工作要做，看到陆洋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连忙走过去嘘寒问暖，“洋洋，你这是怎么了？” 陆洋看着他，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这让林峰更是心喜，他左右看了看，只有另外一个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煞白的女孩，“没人照顾你吗？伯母呢？洋洋，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他握着陆洋发凉的手，正要坐下来，看到凳子上放着一只纸盒子，“这是什么？” 他正准备拿开，陆洋却微笑着对他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快打开看看。” 见她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林峰更加高兴，连忙将盒盖打开，里面的东西吓得他连连后退。 陆洋还微笑着问他，“喜欢吗？这是你的孩子啊，我刚打下来的，特意叫你过来看看。” 装在纸盒里的，赫然是一小块模糊的血肉，纸盒上到处是血。 林峰不敢置信地看向陆洋，斗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而陆洋还是微笑着，这一刻，这个单纯好骗的姑娘彻底变成了错乱的疯子！ 林峰吓得掉头就跑。 陆洋冷冷地看着他跑出病房，不屑地‘呸’了一声，这才和旁边的姑娘对视了一眼，两人爆发出痛快的笑声。 陆韫是晚一点过来的，接上陆洋和邓萍，回了陆家。 陆洋怀孕的事情，只有陆建国不知道，一家口坐在沙发上，陆洋捂着肚子，她有点不太舒服。 “把孩子生下来吧，哥拿钱给你养。”沉默了许久，陆韫开了口。 邓萍愁容满面，“家里不至于一个孩子都养不起，可你妹妹未婚先孕，传出去她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我出国。”陆洋散漫地说，经过这回，她算是彻底对男人失去了信心。 “不行！”邓萍断然拒绝，陆洋之前在国外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生活，她想询问之前的男人是谁，陆洋不肯说。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爸知道。他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是知道我未婚先孕，非得把我赶出去不可。” “他自己行为都不端正，凭什么把你赶出去！”邓萍激动之下，将陆建国见不得光的秘密抖了出来。 陆洋吃了一惊，立马追问，“爸怎么品行不端了，他做了什么？” 邓萍尴尬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的事，我乱说的。” 陆洋也不是真的傻子，“妈，你瞒着什么事不告诉我是不是，”她转头看向陆韫，见他脸色平静极了，“哥，你是不是也知道？” 陆韫没吭声。 陆洋猛地站起来，“好啊，这么大的事你们都瞒着不告诉我，分明就是没有将我当成一家子，好啊，既然是这样，我立马就去办签证，我要出国，我永远都不回来了！” 陆洋又哭又闹的，邓萍只好将陆建国养情妇的事情说了。 陆洋跌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真的不敢相信，从小到大，陆建国在她眼里一直是严父，他严于律己，对陆韫的要求很高，对她这个女孩，父亲反而宽容得多。 她的信仰山崩地裂，整个世界分崩离析，陆建国在她心里所有严父的形象都瓦解了，她一时间迷茫了起来。 ......... 吴晓梦给陆韫下了一碗面条，陆韫一下午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一闻到面香，这才感觉到饿。 陆韫安静地吃着面，吴晓梦坐在他身边。 陆韫似乎没打算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吴晓梦也不追问，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和伴侣分享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吃了面，陆韫已经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收起来了。 陆建国是六点回来的，看到陆韫也在，他罕见地没有说什么。宋妈从厨房探出头来，跟他们说可以吃饭了。 一家人上桌吃饭，除了陆建国谁都没有胃口，陆洋的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陆建国，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陆洋愤恨的视线。 陆建国皱眉，“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快吃饭！” 邓萍知道女儿性子冲动，连忙劝道：“洋洋，吃饭吧！” “爸，我怀孕了。” “洋洋！”邓萍慌忙阻止她，陆洋却冷漠地看着陆建国，直到看到他先是愣住，随即勃然大怒拍桌子，脸上露出嘲弄。 学校课程不算多，每天都有两节到节大课，为了节约用电，晚上通常是没有课的，学生可以去图书馆自习。 吴晓梦在宿舍住不习惯，有室友要打呼噜，她睡眠轻，睡不好，所以几乎不在宿舍睡觉。白天上课，她从家里赶过来，李杏花总会抱着书在宿舍门口等她，两人一起去教室。跟吴晓梦关系更好的其实是李骄阳，吴晓梦跟李杏花说过很多次不用等她，但她还是每次都在宿舍等。 上完课，中午去食堂吃饭，她们用的是粮票，在学校后勤处换的，李杏花永远都是馒头配咸菜，有时候吴晓梦看不过眼，会给她多打一份。 慢慢的，吴晓梦了解了李杏花，知道她家条件艰苦，津贴都省下来寄回家了，自己饿得面黄肌瘦的。宿舍里其他女生不太爱跟她来往，因为李杏花身上总有一股怪味，头发也永远都是油到快打结。 偶尔一次，李骄阳悄悄地提醒吴晓梦，别跟李杏花睡，她头上有虱子。 吴晓梦挺同情李杏花的，她来的那个地方常年缺水，所以没有洗澡的习惯。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吴晓梦没有办法给李杏花安排个工作，她的店铺是卖吃食的，对店员首要要求就是讲卫生，而且这个她还不能明着跟李杏花说，所以只能偶尔帮她改善一下伙食。 骄阳性格豪爽，很快就跟班上的男生打成了一片，但也因此别的女生认为她太骚，不愿意跟她来往，而吴晓梦因为平时穿着光鲜时髦，又不住宿舍，所以跟别的同学关系也淡淡的。 这样一来，显得她与骄阳还有李杏花在报团取暖。 吴晓梦不在意这些，她有幸考上大学，最渴求的是知识，在学业上，她一堂课都不会落下。 这天上大课，两节课一起上，中途休息十分钟，吴晓梦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一翻开书，书里夹了一封信。 吴晓梦有幸见识了这个时代的情书。行里字间洋洋洒洒，含蓄地表达了对吴晓梦的喜欢。 落款是他们班长，罗松。 这事吴晓梦谁都没有说，她随手把信塞进了包里，准备找个地方销毁了。 下了课，她准备回家，没想到在校门口遇到了等候多时的罗松。 罗松和这个时代的大学生一样，艰苦朴素，又十分好学。 罗松显然很紧张，木讷地叫了一声吴晓梦，光是看着她，脸颊憋得通红。 吴晓梦将包里的信翻出来还给他，“罗松，这信你是不是送错人了？对了，我的婚期定在元旦节，到时候我会给你发请柬的。” 罗松通红的脸，倏地就变得惨白，他盯着那封信说不出话来，吴晓梦塞在了他手里，转身走了。 罗松紧紧地捏着那封信，失神地看着吴晓梦走远。 吴晓梦是他们宿舍一大半男同学的梦中情人，只有他大胆地写了求爱情书，没想到对方却告诉她，她要结婚了？ 这才大一啊！罗松突然反应过来，追上了吴晓梦。 “你还有事吗？”吴晓梦没想到他还会追上来，有些惊讶。 罗松再次憋红了脸，逼着自己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吴晓梦，你才大一啊，你还有那么好的青春年华，为什么要将自己这么快埋进婚姻的坟墓，你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如果说之前吴晓梦收到这封情书的时候，对罗松没有好感也没有坏感，这会儿心头已经有些厌烦了，两人几乎不算认识，对方上来就评论自己的人生。 “这是我的事。”吴晓梦不想跟他多说，抬脚走了。 罗松不解地站在原地，在他看来，吴晓梦有大好的前途，她长得又这么漂亮，为什么要这么快结婚呢。 陆韫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他们。之前要了吴晓梦的课程表，知道她的放学时间，已经在校门口等候，远远地就看到她塞了一封信给一个男生，两人说了什么，吴晓梦就不高兴地走了。 相应的，吴晓梦也看到了陆韫的车，没想到他今天会过来接自己，还来不及高兴，立马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幕怕是落在了陆韫眼里，他不会误会吧，这样一想，吴晓梦连忙紧跑了几步，上了车。 罗松还站在原地，看到吴晓梦竟然上了一辆轿车，那车分明是早就等在门口的，顿时心中划过了万千念头。他作为班长，早就接着职务之便，看过吴晓梦的基本信息，知道她来自郊区的一个小村庄。 “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接我？” 陆韫今天穿着她给他做的那身西装，还打着领带，挺拔帅气，贵气逼人。 陆韫笑道：“我刚好在附近办事，想到你快放学了就过来 吴晓梦知道他已经看到了，先解释起来，“那个男生是我们班长，他写了封信给我，我刚刚把信还给他了，还邀请他来参加我们婚礼。” 但是她不会邀请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了，后面他说的话，吴晓梦也没有说给陆韫听。 陆韫微笑点头，他的危机感是男人天生的，并不是不信任吴晓梦，“好啊，婚礼的事情我还在筹备，婚礼宴会厅已经订下来了，婚房那边的装修也进行了一半。十二月就能收尾。” “辛苦你了。”吴晓梦只管上学和做生意，婚礼的事情都是陆韫一个人在操办。 陆韫扭头看向她，“我们去吃饭吧，吃西餐怎么样？” 两人很久没一起吃饭，陆韫将车驶向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叫巴黎之夜，听起来像歌舞厅的名字，餐厅开在电视塔里，这座电视塔是去年建成，高达五十多米，是市里最高的建筑。 吴晓梦还没来过，吃过了西餐，陆韫提议上最高的观光台那一层看看，吴晓梦欣然同意。 电梯一层层地往上攀升，城市的面貌展露无疑，这个时候一眼看出去，几乎能看到城市的全貌，再过十年，这里高楼林立，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高墙。 吴晓梦陷入沉思，电梯叮地一声响，已经达到了最高层的观景台，这个位置上来是要收费的。 可今天，观景台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和陆韫。 天已经黑了，灯盏在慢慢亮起，城市的温情就在这样的灯光里散发得淋漓尽致。吴晓梦本以为这个时候的城市没什么好看的，没想到放眼望去，万家灯火的场景同样会让她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陆韫靠了过来，搂住了她，远远指着西秀区的方向，“那里也会有个家，为我们而亮。” 两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呼吸交织。 “晓梦。” 吴晓梦转头看向他，陆韫突然从兜里摸了个黑色的盒子出来，学着港剧里求婚的样子，单膝跪下，注视着吴晓梦，“晓梦，你愿意嫁给我吗？” 两人的订婚宴都摆了，陆韫也问过她好多次‘你愿意嫁给我吗’，但都没有这一次让她这样动容，陆韫的眼里有光，有泪，也有她。 陆韫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 这个时候并不兴求婚，传统的国人还不适应这样大胆而开放的表达爱意。 吴晓梦伸出了手，使劲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陆韫将戒指轻轻地戴上了她的无名指，钻石很大，几乎有她半个手指头粗，这是婚戒，没有太多投资意义，不管它贵还是便宜，吴晓梦一辈子都不会卖了它。 “怎么买这么一大颗的，这价格得上万了吧？你公司现金流不是吃紧吗？” 陆韫揽着她，笑道：“再吃紧也不想亏待你。没事，第一个工程马上就完了，结到工程款价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吴晓梦才知道今天之所以观景台没有人，是因为陆韫包场了，就为了给她策划这场求婚，吴晓梦虽然觉得有些铺张，心里却是甜蜜的。 等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钟了，吴能富还没有睡，坐在厨房里等她。 平时她晚上不回来，吴能富就不会睡。 吴晓梦将陆韫求婚的事情说了，还将手上的大钻戒拿给他看。吴能富不懂钻戒，但也知道钻石越大，价格就越贵，这个钻石在灯下烨烨生辉，好看极了。 “真好看，陆韫哥对你是真心好。”吴能富感慨道，当时吴晓梦离婚的时候，谁都以为她以后嫁不到好的，谁知道她真正的姻缘还在后面呢。 “太晚了，你快休息了吧。” 吴能富摇头，“燕子还没有回来呢，我再等一会儿吧。” “燕子？”吴晓梦一愣，“她上哪去了？” “培训班。” 吴晓梦没事的时候晚上都会泡在学校图书馆，看两个小时书才回来，还真不知道曹燕上培训班的事。 “这么晚了，哪个培训班会上到这么晚？”吴晓梦皱眉问道。 “和夜大差不多的，小燕今天去报的名，还是隔壁卖烤串的熊老师帮的忙。”吴能富怕曹燕被骗，还跟她一起去看过，确实是培训班。 吴能富说他去看过没问题，吴晓梦也放下心来，她想起曹燕说过自己还想读书，白天要上班，晚上才有时间学习，确实也只能报这样的培训班。 没一会儿，曹燕回来了，他们也就睡了。 一晃进了初冬，离婚期渐近，婚房装修也接近了尾声。 十二月初，陆韫还没来得及给亲朋好友发请柬，邓萍先给亲朋好友发了一圈，陆洋要结婚了，也是元旦节！ 第76章 第 76 章 “陆洋要嫁给林峰？” 得知这个消息,吴晓梦都惊呆了，陆洋曾经那样看不起她，不就是因为她是离过婚的吗？她自己却要嫁给离了婚还有三个孩子的男人？ 嫁给二婚男人,生活上确实会有一些麻烦,比如和孩子的磨合这些问题，但吴晓梦真正觉得不行的是，她了解林峰这个男人,这是个自私自利且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这才是不能嫁的原因。 没想到陆韫却摇了摇头，“不是林峰。” 陆韫本来以为陆洋要将孩子打掉,这将成为一个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现在陆洋决定将孩子生下来了，这就不是一个秘密了。 “陆洋怀孕了。” 吴晓梦瞪大了眼睛，“是林峰的？” 陆韫没说话，默认了。 “那你说她要嫁的人不是林峰,孩子都是林峰的。” 陆韫很难以启齿地说道：“是我妈的一个学生。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跟他说的，他愿意和陆洋结婚。” “假结婚？”相当于是陆洋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了个便宜爹,免得自己背上未婚先孕的名声。 陆洋的婚礼宴会厅也定在了银河大酒店,就在他们隔壁。 到了十二月中旬,张玉兰从乡下来了城里,她要给吴晓梦做几床被子,她听说现在城里人都不兴盖棉被了,都喜欢盖蚕丝被，盖在身上轻飘飘的，像是盖云朵在身上，舒服极了。 她没给吴晓梦准备家具嫁妆,就想给她买几床蚕丝被。 不过张玉兰没有去找吴晓梦，而是找到刘秀英，让刘秀英陪她去买。 婆媳二人到了商场，一床蚕丝被要两百块钱，贵得咂舌，张玉兰一口气订了十床，店里没有现货，要重新做。 张玉兰交了两百块定钱，将剩下的尾款给了刘秀英，定做蚕丝被要十来天，她没时间在城里等。 吴晓梦跟学校请了三天婚假，因为跟班上其他同学来往不多，吴晓梦只邀请了宿舍的舍友，还有刘辅导员。 婚礼摄影陆韫已经定好了，吴晓梦抽了一天时间，骄阳陪着她去百货商场的婚纱店试穿婚纱。 这婚纱店是城里唯一一家卖高级婚纱的店，两人去的时候是上午十点，人并不多。 一排排洁白的婚纱，像是踩入了梦幻的海洋。骄阳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高级的地方，面对穿着制服迎上来的女店员，她都有些胆怯。 两人是直接从学校来的，上完上午的课才赶了过来。女店员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才应付般地说道：“请随便看。” 说完这句，便撇下她们走开了。 吴晓梦没当回事，骄阳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婚纱多数都是租的多，省钱又划算，吴晓梦不想租，陆韫也不喜欢别人穿过的婚纱，她想买一件，婚礼过后可以珍藏起来，这是最珍贵的纪念物。 吴晓梦一件件地挑着，时不时拿出来让骄阳给个意见。骄阳看哪件都觉得好看，她长这么大，见过的婚纱是村里时髦的结婚青年们在城里租来的婚纱，那种婚纱有污渍，且劣质。 不像这些剪裁得体，用料考究的婚纱，她甚至都不敢伸手摸。趁着店员不注意，她悄悄地翻开了吊牌，价码上的数字让她心惊肉跳，悄声跟吴晓梦说道：“这婚纱也太贵了，一千多块！” 吴晓梦也低声说道：“真的好贵，但是这个婚纱是国外的牌子。” 选来选去，她终于选到了一件心仪的婚纱，蕾丝长袖，露肩，收腰的设计，裙摆很长，长裙曳地，很美。 她刚试穿好婚纱，有顾客进来了。她无意间扭头看去，竟是一张熟面孔，陆洋，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旧夹克的男人。 陆洋也一眼注意到了她，吃了一惊，她知道吴晓梦脸长得好看，没想到穿上婚纱的她会美得这样惊心动魄。 营业员显然认识她，几步小跑迎上去，“陆小姐，您之前定的婚纱已经到货了，您试穿一下，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我们马上就安排师傅改，一定让您满意！” 陆洋没理会吴晓梦，而是在营业员的服务下，试穿起了婚纱。 那个夹克男人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陆洋嫌他碍事，大声地吼他，“你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不行吗？跟着我做什么！” 男人没生气，还陪着笑，“好好，你穿好了叫我。” 陆洋没理他。 吴晓梦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长相平凡，中等身材，穿着也很普通。从身材相貌来说，确实赶不上林峰。不过看上去挺老实，难怪愿意跟陆洋结婚。 没多久，陆洋在营业员的帮助下也换好了婚纱，同样是白色的，无袖，她腰上有些赘肉，看上去稍显臃肿，陆洋很不满意，不停地挑剔，营业员赔着笑脸。 陆洋看了看吴晓梦，又看了看自己，突然说道：“我要换婚纱，我就要她身上的那件。” 营业员连忙说道：“陆小姐，那婚纱是样衣，没有现货的，您要换的话，来不及了。” “我就要那件样衣，你让她脱下来给我试穿。”陆洋仿佛不认识吴晓梦，故意让营业员过来唱黑脸。 营业员眼看吴晓梦和李骄阳穿着都很普通，多半也消费不起，真的走过来，很没有礼貌地让吴晓梦将婚纱脱下来。 吴晓梦皱眉，耐着性子说：“这婚纱我已经看中了，我要买。” 营业员根本不相信她能买得起，陆洋是她的大金主，看中了这件衣服，她是出得起钱的，“别啰嗦了，快把衣服脱下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消费得起吗？让你们穿一下就很不错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吴晓梦没说话，骄阳已经气红了脸，跟她理论，“你别狗眼看人低！不过就是个营业员，牛气什么啊？” 身为最高级的婚纱店营业员，向来只有她给人气受的，就没人敢给她气受，感觉受到羞辱的营业员靠近吴晓梦，伸手就开始扒她裙子的拉链，竟要当场将裙子给脱下来。 骄阳一把将她推开。 那男人见状，好声好气地劝陆洋，别夺人之美，被看好戏的陆洋凶了一顿，他便不敢说话了。 吴晓梦将皮包拿了过来，取出一沓大团结，砸在营业员脸上，“这些钱够不够？” 两千块的大团结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营业员被砸懵了，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店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刚上班的经理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戏剧的一幕，连忙过来询问情况，得知是营业员无礼惹恼顾客，连忙给吴晓梦道歉，又勒令营业员将钱捡起来。 陆洋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牛气什么，这些钱还不是我哥的！你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图他的钱吗？” 捡钱的营业员一听，这两人是认识的，听口气还是冤家对头，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 吴晓梦看了她一眼，“是啊，我不像你，不图男人钱，婚纱都得自己掏钱买吧？”吴晓梦故意亮出手上的钻戒，一大颗鸽子蛋，故意说道：“这个也是你哥给我买的，一万二呢！” 陆洋涨红了脸，‘呸’了一声，可事实也如她所说，婚礼的所有花费都得由陆家来掏钱，她妈给她找的这个男人，一分钱都没有，她甚至还得给他准备体面点的西装。 吴晓梦付了钱，在婚纱店经理的道歉声中带着骄阳离开了。 上了车，骄阳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叹了口气，“找个有钱男人还是挺好的。” 吴晓梦正色道：“不是找个有钱男人好，是自己有钱才好，你真以为我买婚纱的钱是我对象给的呢？自己腰杆硬，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吴晓梦重生之后悟出来的道理，李骄阳若有所思。 一晃到了婚礼前夕。吴晓梦要先回老家，陆韫会带着车队将她从老家接来，再在酒店摆席。 吴晓梦的几个姨妈都提前来了，吴家的老房子才翻修，新房已经修了一半了，吴晓梦嫁的是食品厂厂长，又考上了大学，再加上一个就读名校的吴晓云，吴家确实是村里头一份的风光。 平时吴晓梦不在家，没应付过这些亲戚，一直到今天，亲戚全来了。 三个姨妈，只有大姨带了一床棉被来给吴晓梦作为添妆，其他两个都是空着手来的，当然吴晓梦也不图她们的东西。 张玉菊看着张玉兰给准备的十床棉被，还有一些锅碗瓢盆脸架，正经家具都没有，说道：“姐，你们这也太抠门了，人家陆家可是给了一万二的彩礼，你就给准备这么点东西，真不怕人说啊！” 那一万二的彩礼，吴晓梦刚开始给张玉兰他们留了两千块钱，她不知道陆韫给钱的事情，剩下的一万，她打算再给父母两千，剩下的作为嫁妆给她带过去。 张玉兰早就猜到亲戚们要说三道四，拿出吴晓梦提前给她的存折，将存款数字翻给他们看，“我们陪嫁八千块钱呢，钱都在存折上，晓梦要带过去的！” 她指了指那十床被子，“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被子吗？城里人盖的都是这辈子，这叫蚕丝被，轻飘飘的，一床就要两百块钱！” 这不得了，比起八千块让人羡慕，这十床蚕丝被更是近在眼前的让人眼红的东西，一时间，多数人的手都摸上了蚕丝被。 “啊呀，真的，比云朵还轻！这被子是不是云做的？” 村里人都没见过蚕丝被，几代人盖的都是传统棉被，蚕丝被是个新鲜玩意。 张玉兰面带得色地说道：“这被子啊，可是我去城里的百货商场订的，现在时代变了，嫁妆别准备那老一套了，年轻人都喜欢席梦思，蚕丝被。” 张玉菊的女儿也要结婚了，她羡慕地摸着被子，真轻，摸上去暖融融的，她悄悄地跟张玉梅说道：“姐，晓梦也用不了这么多被子，你跟她说一说，留两床被子给她表妹添妆吧，你知道，芸芸马上也要结婚了。” 张玉兰没给她脸，“呸”地一声，“玉菊，你身为姨妈，给晓梦的添妆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是不是忘记带来了？” 张玉菊顿时讪讪的，张玉兰冷哼了一声，拉着大姐张玉梅说话。张家四朵金花，梅兰竹菊，张玉梅嫁到了城里，条件却是最差的，她下岗了，在菜市场卖菜维持生计，可就算这样，她给吴晓梦准备了一床八斤的大棉絮。 张玉菊舍不得这两百一床的蚕丝被，眼睛转了个咕噜，计上心头，要是这被子破损了，吴晓梦肯定就不会带过去了，张玉兰也舍不得盖这么贵的被子，到时候她多少出点钱，这被子就是她闺女的嫁妆！ 于是张玉菊找了个剪刀，趁人不注意，将蚕丝被剪了个口子。 刚开始张玉菊还洋洋得意，马上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二姐！二姐！” 张玉菊将张玉兰叫了过来，指着破了个口子的蚕丝被，“这就是蚕丝被？....”张玉菊伸手抓了一把，抓的东西呈丝状，里面还夹了细小的树叶，脏兮兮乱糟糟，她看向张玉兰，幸灾乐祸地说道：“二姐，这就是你给晓梦准备的两百一床的蚕丝被？这不就是柳絮吗？这东西春天到处都是啊，还用得着花两百去买？” 张玉菊的声音越说越大，这一年来吴家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亲姐妹彼此间也有比较，眼看张玉兰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却不想着姐妹们，她早就心有怨气。 在她的嚷嚷下，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真是柳絮啊！这么多树叶！” “玉兰，你是被骗了啊！” 张玉兰脸色忽青忽白，拿起一旁的剪刀，将张玉菊剪开的那床被子拉出来，彻底剪开，里面装的全是柳絮，她又拉出另一床好的，一剪开，还是柳絮。 一连剪了五六床，全是柳絮，张玉兰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她女儿嫁厂长，顶顶风光的婚礼，被这十床假冒蚕丝被给弄得脸面全无。 吴晓梦闻讯赶来，看到她，张玉兰更是愧疚得想扇自己巴掌，“晓梦，妈被百货商场的人给骗了啊！两千块买来一堆这玩意！” 吴晓梦大概看了一下，问张玉兰，“妈，你真是在商场买的？” 张玉兰连连点头，“真的！我对天发誓，真是在商场买的！” 刘秀英也赶了过来，看到一地随风起舞的柳絮，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看到刘秀英，张玉兰找到了证人，她生怕吴晓梦以为她想贪这两千块钱，以次充好，故意给她买了这柳絮做的假冒蚕丝被，“秀英来了！秀英，你过来，那天你跟我一起去的百货商场，我给商场卖蚕丝被的，交了两百块定金，订了十床被子。” 刘秀英点头，“是，我跟妈一起去的。” “小票呢？”吴晓梦问，因为蚕丝被的流行，城里很多卖假冒蚕丝被的商贩，一不小心就容易上当，商场里卖两百的蚕丝被，在他们手上二十块就能买到，但都是这种柳絮冒充的，不剪开根本就不会发现端倪，因为柳絮本来就很轻，但下水之后就会结成一坨，而且不保暖。 “在...在你大嫂那呢。我订了蚕丝被就回家了，后面是你大嫂去拿的。” 吴晓梦将目光转向了刘秀英，刘秀英明显慌乱起来，“小票...小票我给弄丢了。” “妈，没事，那就不要棉被了，我们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什么都已经买好了。” 张玉兰气得直抹泪，一边骂商场黑心，一边怪自己太蠢。 吴能文也赶了过来，听到张玉兰哭买到了假的蚕丝被，想起自己之前偶遇刘秀英跟路边一个卖被子的小商贩说话，他一走过去，刘秀英就匆忙走开了，现在想想，这一切都对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到了刘秀英的身上。 吴晓梦已经猜到了，但是明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她不想闹得难看，这么多亲戚在，闹起来丢脸，没想到被吴能文一语道破。 张玉兰也听出不对了，她冲到刘秀英面前，死死地瞪着她，“秀英，是不是你把我买的蚕丝被掉包了？”张玉兰必须要弄清楚，克扣女儿嫁妆，这传出去，她老脸都没了。 “没有啊，妈...我没有。”刘秀英还在试图狡辩，可一个巴掌却搧在了她脸上，吴能武一脸的愤怒。 “刘秀英，你还是个人吗？晓梦的嫁妆你都要贪？” 吴能文突然动手打人，被亲戚们拦了下来，刘秀英捂着脸，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玉兰不敢置信地看着刘秀英，这个向来懂事的大儿媳，真的掉包了蚕丝被？ “秀英啊，我给了你一千八百块，你说你贪这点钱做什么啊？” 一千八，对普通人确实是一大笔钱，但是对于自己经营饭馆的刘秀英他们来说，真的不算很多钱，她想不通刘秀英为什么要贪墨这笔钱。 吴能文打完了人，张玉梅将他拦着，免得他再冲过去。 “能文，听大姨的，这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动手！” 吴能文看了一眼伤心的张玉兰，又看了看吴晓梦，蹲在地上，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晓梦，都是大哥不好...” 吴晓梦走过去，拉起吴能文，“大哥，你们店出了什么事？” 张玉梅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下吴家人，还细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吴能文指了指刘秀英，“你大嫂将他们那一家子都给弄进了店铺，偷拿的偷拿，偷懒的偷懒，好好的店铺，这个月倒亏了两千块钱！” 刘秀英听不得他说自家亲戚坏话，在她看来，那是自己的亲姐妹，怎么可能会偷拿她的钱，这个月之所以会亏钱，肯定是生意被老店和吴能富的店抢走了。 吴能文又说道：“房子也被她拿给了她亲姨夫装修，进展没看到，隔三差五的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要钱，前前后后拿了三四千块了！” 吴晓梦听得心惊，三四千，都足够重新买一套房子了。 看来刘秀英是没钱装房子了，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这一千八百块头上来。 刘秀英知道事情彻底暴露了，她丧着脸对吴晓梦说道：“晓梦，嫂子真不是故意的，那卖我被子的人跟我说，蚕丝被的价格就是被商场故意炒起来的，其实商场也是在他们那里拿货，一条二十块的被子，商场愣是涨了十倍卖，我以为都是一样的，哪知道会上了他们的当...晓梦，你要原谅嫂子。” 第77章 第 77 章 “你把钱还给妈,这些柳絮被子，你留着盖吧。”好好的婚礼，被刘秀英整了这么一出,吴晓梦没办法不生气。 “钱都给我姨夫了，他拿去买瓷砖了。”刘秀英小声地说。 吴能文跳了起来,指着刘秀英的鼻子，“刘秀英,我告诉你,等晓梦结完婚，你就去把你家的那些亲戚全部给我赶走，把这一千八还给妈，你要是不照做，咱们就离婚！” 十几年的夫妻，两个孩子，吴能文说出了离婚这两个字，可见是气得很了。 刘秀英惨白着脸，不敢再争辩。 吴晓梦不稀罕蚕丝被，可这是张玉兰对女儿的心意，被刘秀英破坏了,让她原谅不可能，“妈，送嫁的人换成大姨吧。” 刘秀英白了脸，本来送嫁的人定了是她,吴晓梦竟然临时要换人,这是明着打她的脸，但她没脸不满。 张玉兰一口答应，“行,我一会儿就跟你大姨说。” 但脸已经丢了，很快村里人就都知道，吴家大儿媳妇为了一千八百块钱，以次充好，用破柳絮假冒了蚕丝被，刘秀英的名声一时间臭得跟狗屎一样。 李红抱着儿子坐在一旁看热闹，完全没有凑上去的意思，吴晓梦偶尔看了她一眼，暗暗吃了一惊，才一两个月不见，李红就已经瘦脱了相，她怀里的儿子倒是养得白白胖胖，双眼滴溜溜地转，就是怎么看都没有吴家人的影子，也不像李红。 张丽在厨房忙出忙进的，她卖豆腐挣了不少钱，如今在城里摆地摊卖衣服，这次是特意歇业回来帮忙的。 不像林峰的三个孩子永远都是脏兮兮的样子，张丽的三个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听说被张丽带进城上学了。 他们今年没能去城里上学，刘秀英一定要买个好的学区房才肯给他们转学。此时十来个孩子在院子外面捡鞭炮玩，农村孩子都这样放养，没人在意一声鞭炮响，一直到院子外面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飞着进来找大人，看到吴能富，一把拉住小叔，“小叔，快，汪明明被鞭炮炸伤了！” 汪明明是张丽的大儿子，他一边往外跑，一边让去通知张丽。 等吴能富赶到，才知道是几个孩子放鞭炮玩，汪明明点着了鞭炮之后没有丢出去，在手里炸了，右手被炸得血肉模糊，正张着嘴哭呢。 吴能富一把将孩子背起，往村卫生院赶去。 张丽得知消息，解开围裙就跟了上来，两人将孩子送到了卫生院，好在伤势不重，上了药绑了绷带就算完了。 得知儿子没事，张丽这才开始教训孩子。 吴能富在旁边帮孩子说话，“下次注意就行了，男孩就喜欢鞭炮。” 他一边说话，一边偷眼打量张丽，进了城之后的张丽焕然一新，烫了头发，穿着广东那边最时髦的衣服，脸上擦着粉，还抹着口红，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像个大姑娘。 “张丽姐，我听我妈说，你现在在城里做服装生意，怎么不来找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事也好照应呐。”吴能富挠了挠头。 张丽看向吴能富，她笑道：“就是小本生意，摆地摊卖点服装，挣点钱糊口。我听说你们的店做得挺好。” “你住在哪啊，有时间我过去看你。”吴能富又问。 张丽摸了摸儿子的头，他们租在一个小民房里。她本不想告诉吴能富，架不住吴能富缠着问，只好将地址给他了，又怕他赶了个空，叮嘱他，“我白天要在外面摆摊，晚上才回家。”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多了，红着脸，领着儿子走了。 次日一早，迎亲的车队就来了，光是轿车就来了八辆，除了陆韫自己的吉普，其他全是桑塔纳，跟他们一同来的，还有四辆大巴车。 陆韫抱着一束花从吉普车上下来，跟拍的摄像师扛着摄影机走在他前面。陆韫今天穿着一套报喜鸟的西装，图这个牌子吉利，深灰色暗格西装，穿在他身上，腰细腿长。 “这新郎也太俊了！”围观的人都由衷感叹。 吴晓梦穿着一套中式秀禾服，这是她出门的时候穿的衣服，等到了酒店，就要换成婚纱了。她没有出去看新郎，坐在床上，从城里专门请的化妆师正在给她化妆，马上就要收尾了。 等妆化完，就要开始盘头发了。这个时候普遍流行的都是在盘好的头上戴上塑料假花，吴晓梦不喜欢，但是头上要是什么都不戴，也太空了，正好这个时候陆韫进来了。 他捧着一束花，言笑晏晏，围观的人跟着进来，很快就将房子挤得满满当当。 吴晓梦的头发还没有盘好，她还有些遗憾，没有以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陆韫面前，但是这都不重要，陆韫的视线只停留在她身上，今天她就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陆韫带来的话是粉色的月季，花骨朵很大，吴晓梦干脆折了两朵，簪在了头上，比假花好看多了。 一切准备完，到了吉时，陆韫给她穿上婚鞋，由大姨张玉梅扶着，上了陆韫的吉普车。 车队率先朝城里开去，他们是要去吴晓梦的婚房，四辆大巴车则直接将包括张玉兰他们在内的亲戚们全部拉去银河大酒店。 一个小时后，车队稳稳地停在了婚宅外面。陆家的亲戚此时全都候在这里，等着看新娘子。 陆建国和邓萍也在，早上他们将女儿送出了门，就急忙赶到这。 只是陆建国一直板着脸，显然这婚姻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再者说，陆韫在外面买了房子作为婚房，分明就是打他的老脸，可是要不来，他的脸面也保不住，权衡之下，他还是来了。 邓萍脸上笑容就真实多了，经过了陆洋的事情，再看吴晓梦，虽然也是二婚，可她没生过孩子，人还长得漂亮。 这不，新娘子一从车上下来，身边立刻就响起了惊叹声。吴晓梦没盖盖头，她头上攒花，人比花还漂亮，被陆韫背着，进了婚房。 院子里满满的鲜花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会儿已经是冬天了，陆韫不知道从哪里买了这么多鲜花，婚房也布置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他是真的用了心。 圆房仪式在媒人的主持下完成之后，一行人就动身前往酒店，陆韫则单独带着吴晓梦先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吴建国他们已经到了，在酒店里举行婚礼，在这吴家村还是头一回。四辆车都不够坐，一家要来好几个人看热闹。柱子的新媳妇蒋小燕也想上来，被村里不知谁一把拉了下去。 玉琴为人好，有人替她说话，“柱子家的，你这个二奶就别给人家婚礼带晦气了，车位子也不够坐。” 这话一出，旁边人都爆发出嘲笑声，蒋小燕和柱子的事情全村皆知，现在两人还扯了证了，就算如此，也抹不去她曾经做过二奶的事实，在村里也不受人待见。 这个插曲没人放在心上，一直进了银河大酒店，这个传说中的三星级酒店让人大开眼界，气派的水晶灯，精心布置的舞台，甚至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中间还摆着鲜花。 “阔气啊！”来的人都不由得感慨。 陆建国一到酒店，就直接去陆洋他们的厅招待客人去了。儿子女儿的婚礼他都觉得憋屈，都不是自己曾经规划的那样，相比儿子的，女儿的婚姻更不堪。 陆洋怀了三个多月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穿上婚纱看着更加明显，她只能不停地收腹。这个婚宴完全没有她期待中的浪漫地西式婚礼的样子，就连身边站着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结婚这次似乎是男人生平第一次穿内裤，很不适应，他频繁不自觉地伸手抓内裤，试图舒适一点。 陆洋深吸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男人的手上，皱眉骂道：“你这是什么动作，少给我丢人现眼！” 对这个男人，她的嫌弃几乎不加掩饰。他是邓萍的学生，来自农村，读书晚，刚大学毕业，已经二十六了。在一个小公司做业务员，没钱也没前途。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同意跟她结婚。 男人好脾气地笑了笑，又想替陆洋整理婚纱，却被陆洋一把推开。 两边的婚礼同时进行，邓萍在陆韫这边，她远远地看着换上了洁白婚纱的吴晓梦，在这一刻，她才由衷地释怀，这个来自农村的女孩，浑然都是优雅的气质，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又优秀卓绝，如今还考上了大学，不是她高攀了自家儿子。 可她心里还是遗憾，要不是二婚就更好了。 那一边，吴晓梦已经和陆韫交换了戒指，宣誓结婚誓言，法律上，他们在领取结婚证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夫妻，但是在自己的心里，完成了结婚仪式的他们才算是真正结为夫妻，从此夫妻一体，永结同心。 骄阳和杏花也来了，还帮他们辅导员带了一份礼，辅导员没来。两人坐在吴晓梦特意给她们留的位置上，惊叹地看着吴晓梦如梦一般的婚礼。他们跟陆韫的朋友们坐在一桌，陆韫的朋友几乎都是高材生，挺有素质，没人来骚扰这两个姑娘。 韩茹作为陆洋的前任上司和朋友，自然也受邀前来参加了陆洋的婚礼，她坐在宴席上，远远地看着陆洋全程冷着脸和她的老公完成了婚礼仪式，韩茹曾经远远地看到过陆洋的对象，好像比这个高一点，这个和陆洋差不多高。 她作为陆洋最重视的朋友，被安排在了主次桌，旁边一桌坐的就是陆建国。两人刚好面对面坐着。 韩茹看着台上身披美丽婚纱的陆洋，又看了看陆建国，恶趣味突然冒了起来，陆洋还不知道他爸的本性。她朝陆建国眨了眨眼睛，又朝出口方向看了看，用手比了一个姿势，那是两人心照不宣的暗号。 陆建国皱了皱眉，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是陆洋的婚礼，即使这场婚礼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也不想在婚礼上做出出格的行为。 但韩茹已经起身走了，犹豫了很久，陆建国也跟了上去。 他以为韩茹是有所求。 路过一间杂物间，里面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陆建国拉了过去，随即一把关上了门。 韩茹娇媚的声音在陆建国耳边响起，“陆大领导，这么就不见，你就不想我？”说着，拉着陆建国的手放在胸口上。 陆建国霍地缩了回来，“今天是我女儿的婚礼！”又责怪她，“你今天不该来的。” 韩茹轻笑，“这有什么，我们的关系只有你知我知，陆洋又不知道，我是她的好朋友，我不来她才要怀疑呢。陆大领导，你老婆让你吃饱了没有？” 陆建国起码有十年没跟邓萍同房了，邓萍那方便的兴致几乎没有，他需求旺盛，在外面包养了情妇，他认为这些都是邓萍引起的。 而韩茹，在床上的功夫却很了得，大概是从西方学回来的。 韩茹一阵撩拨，陆建国就将今天是什么日子抛之脑后了。 一对新人已经在敬酒了，陆洋的老公叫安盛平，老家也不远，但不像陆韫将吴晓梦的亲人全部接过来，陆洋勒令安盛平不许将老家的人接来，都是不懂礼貌的农村人，会丢了她的脸。 她见不惯安盛平对谁都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安盛平有一次弓着腰跟人敬酒，看不惯的陆洋推了他一把，没想到安盛平手里的酒却溅到了她的敬酒服上，洁白的敬酒服，一坨湿印非常明显。 “你神经病吧？”陆洋骂了他一声，转身要回去换衣服。 安盛平无措地站在原地，这里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陆洋走了，他也只好跟在她身后。 陆洋心里的火气已经攒到顶了，莫名其妙地跟这个拿不出手的男人结婚就已经让她足够憋屈了，这人还想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 “你别理我行不行，你离我远一点！”陆洋一边骂他一边走。 安盛平想劝她别换衣服了，那是白酒，一会儿就干了，可陆洋不干，非要回去换礼服。 安盛平突然拉住陆洋，想跟她说她走错路了，没想到陆洋不禁将手抽了回去，还顺手推搡了他，“我叫你别碰我！” 安盛平一个没站稳，朝一旁倒去，砸开了旁边的杂物间的门，光线猛地照亮了房间里纠缠在一起的鸳鸯，陆洋将视线投过去，对上了两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只不过，这两张脸应该是毫无交集，不是以这样难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陆建国两人正忘我，没理会外面的吵闹声，猛地暴露在光线下，陆建国差点吓成了马上风，那东西一下就萎靡了。 陆洋尖叫一声，双手捂上了眼睛。 安盛平抬头看到陆建国，也是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岳....岳父？” “啊——啊——”女人的惨叫响彻一层楼，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揪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头发，用她的红色高跟鞋不停地踢着女人的肚子。而她自己盘好的新娘头发也已经乱成了一团。 一个穿着不太整齐的中年男人正在试图拉她，她直起身，恶狠狠地瞪向中年男人，连名带姓地喊：“陆建国，你真不要脸，你敢拉我试试，我今天不把她皮刮了！” 安盛平一脸焦急地站在旁边，不敢劝也不敢动手拉。 陆建国当机立断，让安盛平先去将宴会厅的门给关上，那里面坐着好多他的同事，这一幕要是被撞见，他一辈子的英名就毁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坐在后排的人已经出来了。 就连旁边的厅，参加陆韫和吴晓梦婚礼的人也有不少出来看热闹。 韩茹被打肿了脸，她想不到陆洋个子不大，爆发起来力气竟然这样大，直接压着她打，打得她没有还手之力，裙子也被撕破了，两条黑丝腿露在外面。 有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对陆韫说：“陆韫，是你妹妹陆洋在跟人打架！” 吴晓梦匆匆地跟着陆韫出来，挤开人群，果然看到是陆洋，与其说是陆洋在跟人打架，不如说是陆洋在殴打别人。 她仔细一看，被打的女人竟然是韩茹。 她刚开始还猜测，是不是因为陆洋知道韩茹是林峰的前妻，所以才要殴打她？在她猜测的时候，陆洋已经被陆韫一把抱起来，强行分开了。 宾客们看了一出精彩的戏，却依旧一头雾水，不知道身为新娘的陆洋为什么会跟人打起来。 他们都猜测被打的女人是不是跟新郎有一腿，所以陆洋才会在大喜之日发飙。 陆建国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听到悄悄的议论声，心里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陆韫认出了韩茹，又看向心虚的陆建国，猜测到了部分事实，他皱起好看的眉，一把将发狂的陆洋拉进了酒店专门准备的更衣室，吴晓梦则疏散了宾客。 而当机立断的陆建国，一把将新任的他看不上的女婿安盛平一把拉到了无人的角落。 “哥！你死都猜不到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无意间撞见了陆建国和这个女人正在....偷情！”想到那个场景，陆洋就作呕，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也是陆韫结婚的日子，陆建国竟然跟他的情妇乱来，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陆建国的情妇竟然就是她曾经无比信任过的韩茹！ 这双重背叛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陆韫也是一样的反感，但也不得不劝陆洋冷静，“今天这么多人，亲戚朋友邻居同事全都在，你要彻底毁了他，也要彻底毁了陆家吗？这事要是公开，毁掉的是我们一家人的名声，你冷静一点。” 如果陆建国只是在外面包养情妇，那只是毁了他个人的名声，但是陆建国昏了头，竟然在儿子女儿的婚礼上乱来，这毁掉的就是整个陆家。 这场婚礼就这样在闹剧中结束了，但是议论却没有结束，陆家的新婿安盛平已经给众人留下来深刻的印象。 晚上，婚宴结束，将亲人朋友送走，陆韫驱车带着吴晓梦回到了他们的婚房。 诺大的婚房只有他们两个住，装修过后有了室内卫生间，上厕所洗澡随时都有热水，房间墙壁上还挂上了暖气片，这是从北方买的，南方还很少见，冬天的时候关上门窗，室内温暖如春，更何况还有个大院子，里面种满了吴晓梦喜欢的花草。 吴晓梦卸了妆，陆韫帮着她将头发解开，累了一天，吴晓梦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在这个年代用上浴霸，那种舒服可想而知。 洗好澡，陆韫从外面给她递来浴巾，房间里开着暖气，一点都不冷。 陆韫又帮她擦头发，拿出电吹风帮她吹头发。这个房子方便得像后世，然而在八十年代，一切电器价格都很昂贵，光是装修房子，买电器，陆韫都花了两三万。 两人都收拾好，终于躺上了床。 吴晓梦摸了摸被子，这被子是货真价实的蚕丝被，盖在身上轻飘飘的，舒服极了。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睡在一张床上，彼此都有些羞涩，吴晓梦转过头，和陆韫的视线对上，他的长臂伸过来，一把将吴晓梦捞进了怀里。 如今两人已经结成夫妻，想做什么都是正大光明了。 在进入的那一瞬，陆韫感受到了一股阻力，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吴晓梦。毕竟吴晓梦结过婚，他压根就没想过她还是完璧，虽然他不在乎这个，可这是意外的惊喜。 吴晓梦闭紧了眼睛，脸都羞红了。 陆韫轻吻着她，珍惜地喃喃，“我会一辈子疼你宠你。” 次日醒来，看到陌生的环境，吴晓梦还有些回不过神，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她的新家，她已经结婚了，扭过头，正好撞上了陆韫的视线。 “疼不疼？” 吴晓梦点了点头，陆韫头一回吃荤，有些控制不住，昨晚上闹了大半个小时，还是克制着没来第二次。 “你躺着，我去给你煮早餐，想吃什么？家里有冰冻的包子馒头，还有面条，你要是想吃饼什么的，我去外面给你买。” “蒸包子吃吧。” 陆韫提前备在冰箱里的，已经煮熟了，重新烧水蒸一下就能吃。 吴晓梦休息了半天才起床，早餐都是在床上吃的。 她今天可以休息，明天就得去学校上课了。现在学校里有了朋友，她不住校也没有关系，骄阳会将重要的信息转达给她。至于李杏花，虽然对方很愿意给她交朋友，但吴晓梦和她的关系不如跟骄阳亲密。 “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陆洋昨天闹得这样大。” “我下午回去一趟吧，你好好休息，我回来给你做饭。” 吴晓梦就是腿有点酸，痛倒不怎么痛了，休息半天已经好了很多，“你去吧，不用着急，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你好好休息，我回来做饭，家里没有菜，我会买菜回来。” 陆韫交代完，就走了。 吴晓梦将家里里里外外地参观了一遍，虽然是老房子，但是重新装修，刷了清漆，看上去跟新房子一样，她在花园走了一圈，计划要在花坛里种上应季蔬菜。 她看来看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直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鸟叫惊醒了她，她这才感觉到，家里有点冷清了，旁边人家也不多，这一片很安静。 她想养只狗，等下午陆韫回来，她将这个想法说给陆韫听，生活是两个人一起，她不知道陆韫喜不喜欢狗。 “好啊。”陆韫一口答应，他淘米做饭，“你喜欢什么，我有朋友养了金毛，是大型犬，很温顺的犬，我们养一只金毛好吗？” “你家里怎么样？”同意了他的方案后，吴晓梦又问。 “没想象中那么乱，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让陆洋的老公安盛平来背黑锅，韩茹是安盛平的情人，这回是来闹事的。” “安盛平能同意吗？”吴晓梦好奇地问。 陆韫点了点头，“应该是...”他连爸都不愿意叫了，“给他安排一个公职，安盛平同意了。” 吴晓梦不由得唏嘘，这个安盛平愿意喜当爹，现在还愿意给陆建国背黑锅，好歹也是个本科大学生，不至于卑微至此。 第三天，吴晓梦要回门，陆韫早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带着吴晓梦开车往吴家村去。 回门也是很重要的仪式，不过因为陆韫是城里人，回门讲究送礼，所以没有遵照农村的风俗，村里人来了不少，帮忙做饭，还要摆一次席面。 让吴晓梦吃惊的是，消失了好几个月的吴能武竟然回来了，还带着李红过来吃席。才几个月不见，吴能武变化大得几乎让人快不认识了，他整个人像吹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块头起码有原来的两倍大。 他打扮得像新郎官似的，西装革履，脚上的大头皮鞋擦得锃亮，吴晓梦扫了一眼，是金利来的大头皮鞋，一双要三四百块，加上他这一身皮尔卡丹的西装和皮带，少了一千五下不来。 吴能武仿佛是锦衣还乡了，散的烟都是‘将军’牌香烟，一包要六块五。一包不够散，他又掏了一包出来，头发被摩丝紧紧地按在了头皮上，不知道他底细的见他这个模样，还以为他是个老板呢。 “能武啊，你这是在哪发大财了啊？”即使不认识他身上衣服的牌子，不知道价格，一看他这派头也知道价值不菲，于是有人问。 吴能武是昨天夜里到的家，自己一身名牌西装，李红还穿着旧衣服，人又瘦，看着比吴能武老了十岁。 吴能武神秘一笑，“外面遍地是金子，只要肯动脑筋。” 丈夫回来了，李红的脸却更愁苦了，逢人就低着头，完全没了当初生下儿子时候的嚣张气焰。 吴能武神气，一来是因为自己有钱了，二来是因为自己有儿子了，在这个计划生育严格的年代，他能有个儿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他像炫耀自己的大头皮鞋一样，抱着儿子给人看，“我儿子，像不像我？” 村人哈哈大笑，这孩子长得真的不像吴能武，吴家的孩子长相都不差，吴能武虽然不算出类拔萃，但是高鼻梁，长相周正，这孩子是个大头鼻子，小眼睛。 “一点都不像，这孩子怕是像李红。” 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像，吴能武很不高兴，又散了一圈‘将军’烟，这回大家都说像了。 吴晓梦注意到张扬的吴能武，但没理会他，不过心里也好奇，吴能武上辈子一直没挣过什么钱，这辈子竟然也有翻身的时候，不知道他是碰上了什么机遇。 她不想搭理吴能武，吴能武偏要走到她面前来，抖了抖西装，似笑非笑，“晓梦，没想到吧，二哥也有发达的一天！” “是啊，恭喜你啊。”吴晓梦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你现在有钱还给我和大哥了吗？” 吴能武笑眯眯地腋下夹着的皮包抽出来，从里面取出三沓钱，全是大团结，簇新的，看着像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他先给了两沓给吴晓梦，“这两千块是还给你和大哥的，你转交给他，我放心，”说着，他将剩下的一沓钱递过来，“这一千块，是二哥我祝贺你新婚大喜的。” 他这一来，让吴晓梦更加吃惊了，吴能富满打满算跑出去也就半年多，随手就能拿出三千块现金来了。 吴晓梦只接了那两千块，“看来二哥真是发大财了，心意我领了，钱我不要。” 吴能武盯着她，还是笑，“怎么，嫌少？” 陆韫注意到这边，走了过来，拉住吴晓梦的手臂，“怎么了？” 吴能武将视线转向他，又从包里抽出烟让给他，“妹婿，抽烟！” 陆韫客气地拒绝，“我不抽烟的，二哥。” “既然叫我一声二哥，这喜钱为什么不收？”吴能武抖了抖那一千块。 旁边坐着的村民都竖起了耳朵听几人对话，所有人都吃惊不已，谁不知道吴能武是个好吃懒做，贪生怕死的人？这出去一趟，回来随手就能摸出三千块巨款！是怎么发的财？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陆韫也谢绝，“二哥，我们不是不收你的，大哥和能富的我们也没有收，大家都是一样的。” 他这样一说，吴能武才将钱收了起来，得意地看了吴晓梦一眼，扬眉吐气地吐了圈烟。他扭身去找李红，故意大声说道：“走，婆娘，进城买衣服去！” 陆韫看着他的背影，吴晓梦问他，“吴能武这是做什么发了财？” 陆韫摇头，“不知道，兴许是买彩票中了大奖了。” 在去年的七月份，中国福利彩票公司成立了，好多人有了一夜暴富的梦想，都发狂地去买彩票。 吴能武这一手让他迅速成为了村里的话题中心，所有人都在羡慕张玉兰两口子，生了三男三女，除了大女儿吴翠英，个个都有出息。 回门过后，吴晓梦要回学校上课了，她带了一大包喜糖，都是分装好了的，用漂亮的丝绸袋子装好，分发给班上的同学，还给刘辅导员送了一份。 大学结婚其实是很普遍的，因为很多同学的年龄都偏大，但是吴晓梦还年轻，她这个年纪结婚的很少。 按骄阳的话说，吴晓梦结婚，班上不少男生的梦碎了一地。 上课时候，坐在她身后的李杏花突然传了个纸条给她，吴晓梦正在专心听讲，接到之后打开随便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晓梦，你为什么买婚纱的时候不带我一起？” 吴晓梦不知该怎么说，但也说不出过分的话，只好回了一句，“怕影响你学习。” 拿到纸条的李杏花又高兴了起来，班上女生都不愿意跟她来往，只有吴晓梦不像别人那样冷漠地对她。 吴晓梦坐在前排，一股异味时不时地飘向她的鼻子，这种异味形容不出来，坐在吴晓梦身边的李骄阳也皱起了鼻子。 吴晓梦决定要跟李杏花谈一次了，即使这有可能伤她的自尊。但是李杏花若是能搞好个人卫生，吴晓梦可以安排她去炸串店做兼职。 吴晓梦没有直接跟对方说，而是将对方带到了一个公共澡堂，她叫了两个按摩师傅，来给他们搓澡。 李杏花不爱洗澡，但是这次洗澡是吴晓梦请客，而且她担心自己要是不洗，吴晓梦会生气。 所以最终她还是洗了。 按摩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李杏花脱了衣服，身体都是黑的，热水泡过之后，一搓，身上的污垢一条一条的，搓了一地。 就连见惯了市面的大姐都有些目瞪口呆，等分开李杏花的头发，看到里面爬来爬去的虱子，没忍住说了一句，“小姑娘，要讲究卫生啊，你这个年纪，该找对象了。” 李杏花本来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们村的人都是这样的。可看到按摩大姐一脸的嫌弃时，她开始思考，这才发现，身边的同学，包括吴晓梦在内，所有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她似乎想通了，为什么同学们都不愿意跟她来往。 她脸顿时红得像陕北的苹果。 吴晓梦见她似乎明白了，也就没有再说。 吴晓梦本来可以不做这些，但是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花季姑娘因为成长环境所影响养成的习惯毁了她，因为她不知道要讲究卫生，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她为了生活在贫困线的家人，自己每天吃着馒头咸菜，饿得面黄肌瘦，这样的姑娘，谁看了都会心软的。 洗了澡出来，吴晓梦又带着李杏花去买了几条内裤，内裤值不了几个钱，李杏花却舍不得买，她至今没有内裤，夏天脱了裤子就是光屁股。 但吴晓梦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李杏花似乎明白了什么，抱着吴晓梦送给她的内裤，躲在被子里无声地大哭了一场，隔天，李杏花就将自己所有的衣服被褥都洗了。 骄阳将李杏花的改变看在眼里，同宿舍的女生都知道李杏花的问题，但没有人愿意给她说一说，采取的都是远离的方式，不许李杏花坐自己的床，不许她用自己的盆，冷漠得让人不舒服。 吴晓梦给李杏花和李骄阳提供了兼职的机会，这对她们来说是双赢的，兼职的时间是中午和下午的饭点，店里一般这个时候会忙不过来。任用大学生兼职也能节省成本，吴晓梦还在思考新开的饮品店要不要找大学生来兼职。 她准备开饮品店了，准备开在学校周围。 尽管很多大学生的生活费都捉襟见肘，但也不缺乏生活宽裕的，吴晓梦观察过，他们班上至少有一小部分同学生活是相对宽裕的，全校两万多师生，按比例算下来，人数也不在少数。 校内也有门面出租，租金比外面要贵很多，吴晓梦选了一处靠近食堂的，一个月租金要八百块，吴晓梦签了三年。 紧赶慢赶，装修花了一个月，正好快过年了，等着年后再开业，这回她打算要招聘校内同学做兼职。 大学已经放假了，没事的时候，吴晓梦经常会去几个店铺看一看。李杏花为了挣钱，没有回家过年，学校提供宿舍，她一个人住在宿舍里，吴晓梦让她跟曹燕一起睡，上班近一点。 曹燕跟李杏花处得挺好。之前的李杏花因为同学的孤立，性格很内向，自从开始讲究卫生，跟舍友的关系也改善了不少，人也开朗起来了。 曹燕特别崇拜她，因为她和吴晓梦一样是大学生，曹燕最大的梦想就是上大学。 李杏花鼓励她，“我家也穷，我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的，你肯定也可以。” 曹燕上了这么久的班，钱全部存在吴晓梦那里，不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交给家里，她已经存了五六百块，足够她念书用了。 “你在哪里上补习班？”李杏花无意间问她。 曹燕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之前吴能富去看过的那个补习班的名字。李杏花愣了一下，笑了笑，“那挺好的，加油。” 等第二天见到吴晓梦，李杏花悄悄地跟她说了昨晚上的事，“小燕跟我说她在进步教育上补习课，但是我去年去过那地方想找个代课老师的工作，那地方已经倒闭了。” 第78章 第 78 章 第二天,到了下班时间，曹燕像往常那样拿着书本想走，吴晓梦叫住她,笑问：“燕子，你还在进步补习班上课吗？” 以为她只是寻常问一问，曹燕点了点头。 “你在补习班都学的什么？有几个老师？”没想到吴晓梦又追问。 “我学的语数外啊，考试要考这三科。老师...挺多的,好多个呢。”曹燕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垂下了头，明显是心虚了。 吴晓梦直接拆穿了,“进步补习班去年十月份就已经倒闭了,这都马上要过年了,你这么久是在什么地方上补习班？” 曹燕才满十六岁，每天上‘补习班’到晚上十一点钟才回来,让人不得不担心多问问。 曹燕脸上的血色倏地退去，她没想到二姨会知道她不在进步上补习班。 吴晓梦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曹燕以脚搓地,犹豫了半天，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才小声地说道：“我在一个补习老师家里上课,他人很好,不收我的补课费。” “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男老师。” 说到这里，曹燕就怎么也不肯说出男老师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了,包括男老师家里还有没有别人，都不肯说。 吴晓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曹燕对上她严厉的视线,连忙保证，“二姨，那老师真的很好的，他很用心地辅导我。” 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收钱，做慈善呢，免费给你补习！小燕，你才十六岁，没见识过险恶的人心！你要上补习班也可以，我让你舅舅重新去给你找个正经的补习班，这个补习老师家就别去了！” 曹燕讷讷地答应了，跟着李杏花一起走了。 第二天，吴晓梦没有去店里，她要跟陆韫一起去银河大酒店，今天陆老爷子的生日。 陆韫昨天才告诉她这个消息，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去，得知消息的吴晓梦要跟着去给老爷子祝寿。 陆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了，但他过生日来的人很不少，有他的战友兄弟老同事，还有因为陆建国的关系前来祝寿的人。 陆邦良没生病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大摆寿宴，生了病，就只能由着陆建国操持了。 到了银河大酒店，平时人多客挤的大酒店今天只有祝寿的人来往，门口还站着个门童专门验请柬，显然是陆建国包了场，没有请柬还进不去。 陆韫看到这个阵仗，就皱起了眉头，陆建国在基层的时候为人低调，这两年越发高调起来了。 吴晓梦也吃了一惊，“这包场费用怕不便宜。” 陆韫冷笑，“多的是争着买单的人。”要不是来给老爷子祝寿，他真想掉头就走。 到了门口，陆韫没有请柬，“我是老爷子的孙子，我还需要请柬吗?” 门童见他开吉普，那身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放他们进去了。 陆韫和吴晓梦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广发请帖，只邀请了一些朋友和亲戚，陆建国很多同事都不知道他儿子女儿在一天结婚，后面才听说。 婚礼上发生的闹剧也广为流传，大家都以为那是陆建国新女婿闹出来的丑事，陆建国还给这样的女婿安排了差事，备受诟病。 陆韫一路上都在跟人打招呼，并将其中一些人介绍给吴晓梦认识。 到了宴会厅，来的宾客坐了五六桌，陆邦良穿着黑色羽绒服坐在正中间的桌子上。他眼神有些呆滞，几乎谁也不认识了，表情有些不适，显然处于人群中让他不太舒服。 邓萍看到他们进来，赶忙招呼，“阿韫你们来了，快坐这边来。” 陆建国冷冷一哼，显然，他对陆韫结婚后没有带媳妇回家给父母敬茶很不满，不过这会儿人多，他什么也没说。 吴晓梦一眼就看出了老爷子的不适，她小声提醒陆韫，“坐爷爷旁边去。” 看到陆韫，陆邦良高兴得拍着手掌，他病的时候不认识陆韫，但看到陆韫有种亲近感，陆韫带着吴晓梦在他身边坐下，陆邦良的神色平静了很多。 同桌还有陆洋和她老公安盛平。看到吴晓梦，陆洋冷哼了一声，她已经知道了林峰就是吴晓梦的前夫，因为这个，她更加不待见吴晓梦。 不过吴晓梦也没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婚姻上的不如意，陆洋结婚后没有变得懂事，反而更加暴躁。 她几个姨妈也带着儿子儿媳来了，谁家的儿媳对婆婆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伺候得不周到，吴晓梦倒好，结婚后一次都没回来过。 “晓梦啊，没事的时候，跟阿韫多回家来吃饭。”邓萍主动跟吴晓梦说话。 “好的，妈。” 吴晓梦刚回答完，陆洋就开始挑刺了，“吴晓梦，你还不能称呼我妈为妈呢，你还没给他们敬改口茶，你应该称呼她阿姨。” 吴晓梦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显得唯唯诺诺的男人，吴晓梦听陆韫说过，因为陆洋的要求，安盛平的家人都没能出席婚礼，按陆洋的性情，肯定也不可能特意回农村去给婆婆敬茶，于是吴晓梦说道：“我们那边没有这个规矩，那你肯定也是叫你婆婆为阿姨吧？” 安盛平还是笑着，目光里却透出不满，陆洋连阿姨都不叫，提起他的家人，都是你妈，你爸，没有丝毫的尊敬。 今天这个场合，吴晓梦不想跟陆洋起冲突，于是立马倒了杯茶捧给邓萍，“陆韫也没跟我说您家这边的规矩是要敬茶，是我的不是，请您喝茶。” 邓萍刚要接，陆洋又说道：“要跪着！” 邓萍白了她一眼，将茶接过去喝了，将手上的一只金镯子褪下，给吴晓梦戴上，“你们夫妻要和和贵贵，幸福美满。” “谢谢妈。”金镯子很重，估计有四五十克。邓萍愿意低下姿态接受她最好不过，毕竟这是陆韫的母亲，陆韫对她的家人都很好，将心比心，吴晓梦也不可能主动去针对他的家人。反正也不住在一起，见面的时候和和气气的对两边都好。 邓萍之前很反对这门婚姻，可如今生米煮成熟饭，闹僵了为难的是她儿子，她只能示好，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至于陆建国，吴晓梦自打进来之后，他就当没有看到，一个正眼都没有给，明显就是不承认自己，吴晓梦也就直接将人给跳过了。 但对于陆建国来说，自己不想喝她敬的茶是一回事，她直接忽略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心里对这个儿媳更加不满意，不过陆建国身为一区区长，自然不可能去讨这杯茶喝，直接起身去招呼客人了。 开席之后，作为主人的陆韫得去招待客人，但他没有刻意去结交人脉，这是陆老爷子的寿宴，他不想让这个寿宴变了味。 但是他不去找别人，别人要来找他，敬酒敬到了西秀区建设局局长坐的这一桌，局长姓周，站起来拍了拍陆韫的肩膀，笑道：“我听说陆侄你现在在做工程，我有个侄儿对这个事业很感兴趣，你看，能不能跟着你学一学啊？” 对方身为建设局局长，想往哪塞个把人还不是轻而易举，陆韫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想将人塞到自己这里来，但对方都抛出了橄榄枝，他自然得接下，“那没有问题，我公司在财富大楼三楼，您看你侄儿什么时候方便，过来面个试。” 周局了然一笑，面试什么的，不过就是走个流程，去肯定就是直接入职。 他捡起酒杯，跟陆韫碰了一杯。 担心老人家坐不了太久，；陆韫带着吴晓梦想将老爷子送回了陆家，陆建国和邓萍留下来照料客人。 正要走，陆洋也跟了上来，她一走，安盛平自然也坐不住，要跟着她走，陆洋嫌弃地推了推他，骂道：“你真是没出息，今天这样好的机会，这么多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结交人脉，就知道跟在女人背后！” 陆洋是当着陆韫和吴晓梦骂的，她对这个男人从来不假辞色，安盛平的脸色顿时讪讪的，到底没有跟过来了。 到了车边，陆洋假装自己不舒服，硬生生地抢了副驾驶的位置，率先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陆韫看出她是故意的，“洋洋，坐后面去，这是你嫂子的位置。” “我肚子不舒服，前排宽敞！”陆洋冲陆韫吼道。 吴晓梦心里也不太舒服，主要是陆洋太没礼貌，如果她真的不舒服想坐前面，跟自己说一声，她也会让前排给她坐，但她现在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先将老爷子扶上了车。 陆韫没得商量地说道：“要么你坐后排，要么你就打车。” “陆韫！”看着陆韫翻脸不认人，陆洋有些恼羞成怒，“我们才是亲兄妹，你也太见色忘义了！这女人有什么好，你连你亲妹妹都不要了？” “坐后面去！”陆韫再次说道。 陆洋对着他严厉的目光，咬着嘴唇没动。 陆韫心里早就窝着火，陆洋在宴席上莫名其妙针对吴晓梦，那个场合他不便发火，这会儿陆洋又故技重施，陆韫这回是真的火了。 “下车！”见她坐着不动，陆韫冷下了脸。 陆洋猛地推开了车门，重重地摔了上来，她站在马路边上骂陆韫：“陆韫，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陆韫一脚油门就轰走了，这会儿才七点钟，街上到处都是的士，让陆洋自己打车回家吧。 将陆老爷子送到陆家，宋妈正坐在客厅等着，带着老爷子洗漱去了，吴晓梦他们就出来了。 到了车上，陆韫才跟吴晓梦道歉。 “之前跟你保证过不会让你为我们家的事烦心的，我却没有做到。” “今天是爷爷的生日啊，我肯定要来的。”吴晓梦今天还送了陆邦良一定山羊绒的帽子，这个时节戴正好。 “还有二十天就要过年了，今天我们在哪里过年？” 陆韫慢慢地开着车，晚上天寒地冻的，路上有些地方都结冰了，“听你的。” 在陆家过年肯定不可能，“我想回家过年。” “好。那我们就去吴家村过年。”陆韫顿了顿，“对了，我最近可能会有点忙，到年关了，要发农民工工资，要结款。” “好，炸串店再开个十天，也要放假了。” 正说着话，吴晓梦的bp机响了，她看了看电话，不认识，但是有些眼熟。 很快到了家，家里安了电话，吴晓梦给对方回了过去。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竟然是吴能富，连夜给她打电话，吴晓梦心骤然提了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吴能富声音倒是挺缓和的，“你回家了？我给你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才打的bp机。”他继续补充，“今天老店有个客人吃到了头发，在店里闹了一阵子。” 吴晓梦悬起的心落了回去，她已经要求员工要尽量保持卫生，上班时间是需要将头发绑起来的，不允许披头散发，“这个是难免的，但是也要注意，我看这样吧，给每个员工都买一顶帽子，正好冬天了，戴着帽子也不热，尽量要杜绝这种情况。” 吴能富嗯了一声，又说，“今天那顾客有点难缠，我都说给他免单了，他还依依不饶，后面还赔偿了他十块钱。” 吴晓梦皱了皱眉，他们开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赔了就赔了吧，只要对方不过分，本来也是我们做得不到位，你明天早上先去买帽子，后厨这些地方也要做好管理，别有老鼠跑进去了。” 跟吴能富打完电话，吴晓梦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两天后，店里又出现了卫生情况。 这天吴晓梦也在店里，她在帮忙收银，一个顾客从炸串里夹出来一坨黑色东西，看上去像老鼠屎。 “你们这是什么店！连老鼠屎都有！老板呢？老板在哪里，快过来看看！” 吴晓梦走了过去，吴能富在后厨，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 店里还有几个客人在吃东西，一听这个顾客说吃出了老鼠屎，顿时都吃不下去了，全都看着这边，一脸的恶心。 吴能富仔细地看了看，确实很像老鼠屎，可是后厨的卫生情况他很清楚，绝对不会有老鼠屎的，老鼠都没有，于是他赔笑道：“这可能是炸糊了的菜渣，肯定不是老鼠屎，我们后厨非常干净，老师是钻不进来的，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后厨参观的。” 那顾客顿时就吹胡子瞪眼，指着那颗异物，“你要说这不是老鼠屎，那你就给吃下去！” 这东西像大米的形状，黑黑的，中间大，两头扁，吴晓梦一眼就认出来，这确实是老鼠屎，可是他们后厨怎么会出现老鼠屎呢？ 吴能富真的要吃，吴晓梦一把拉住了他，自己上前道歉，“真的对不起，您看这样好吗，您这一单我们给您免单。” “想用免单就解决了？”那人不依不饶，“那不行，亏你们这还是老店，卫生情况这样差，后厨肯定遍地是老鼠吧？我都吃了这么多东西下去，说不定也吃了老鼠屎了，我要上医院去检查，你！”他指了指吴能富，“你既然说这不是老鼠屎，那你就将它吃掉！” 吴能富二话不说，真的捡起来，吴晓梦还来不及阻止他，吴能富就扔进了嘴里，吞了下去，“这确实是面粉渣，不是老鼠屎。” 那人简直目瞪口呆，他看着面色如常的吴能富，人家都将这东西给吞下去了，自己硬说是老鼠屎，也没人相信了，再说证据也已经被他吞了下去。 这人悻悻的走了。 吴能富的动作起了反作用，店里的顾客已经认为那就是老鼠屎，眼见吴能富将它吞了下去，顿时恶心得都吃不下去，结账走了。 吴晓梦立马将吴能富拉到杂物间，让他用手扣喉咙，将老鼠屎给吐出来。 还不等她说，吴能富已经哇哇地吐了起来，他分明就认出来了，但是不得不吞下去。 吴晓梦沉着脸走进后厨，后厨到处都很干净，干净明亮，看不到一点污渍，他们每天下班之前，都会将这里彻底打扫干净，而且吴晓梦特意要求，洗菜池和洗碗池不能洗拖把。 下水道晚上也会盖得严严实实，老鼠没地方钻进来，而且如果有老鼠，后厨的人肯定早就发现了，会留下痕迹。 “今天下班之前，将后厨彻底打扫一遍，检查一下，哪个位置可能会钻进来老鼠。”其实她更怀疑那颗老鼠屎是那个男人自己放进去的，因为对方点的是炸串，若是真的是从后厨出来的，老鼠屎也竟油锅炸过了，不应该是干燥的样子。 吴晓梦亲自检查，料台上的酱料等等都很干净。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隔天又有顾客吃出来虫子，还是白色的，在蠕动，看上去跟蛆一样，对方也是在店里大闹，说是要去工商局举报他们。 吴能富忍着怒火跟对方商量，对方狮子大张口，要两千块钱。 一连几天店里都有这样的事情，不仅影响生意，还影响名声，名声是最重要的，若是客人知道他们店里又是吃出老鼠屎，又是吃出蛆的，谁还会再来？ “我怀疑你是故意将蛆虫放进去，然后栽赃我们，为的就是索要两千块的巨额赔偿，能富，你去报亭报警，就说有个勒索犯在我们店里。” 吴能富憋了一大股火气，出门就要去报警，那人察觉不对，拔腿就跑。 一二再，再而三的肯定就是有人捣鬼，吴晓梦不知道是谁想搞他们的生意，虽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人为放进去的，但是顾客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要是长期这样下去，炸串店的名声就完了。 但是又无计可施，这东西别人要放，他们也预防不了。除非将厨房搞成透明厨房，直接将砖墙换成玻璃，让顾客可以看得见里面的卫生情况。 但是这个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这天吴晓梦回到家，就有些闷闷不乐。晚上陆韫回来，注意到她情绪不对，一问才知道店里出现了这个情况。 他和吴晓梦的意见一样，也认为是有人在捣鬼。 “怎么办？我知道是有人捣鬼，可是就是没办法抓人现行，我不知道哪个顾客是别人请来的演员。” 这个问题在陆韫这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他笑道：“我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想不想听？” 吴晓梦连忙点头，“快说。” “那今天晚上...”陆韫朝她眨了两次眼睛，刚开荤的男人难免会贪一点，吴晓梦有些受不了，两人都是隔天一次。 “行！”吴晓梦爽快地应了下来，陆韫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给她按腿，一边笑道：“安个监控啊，在厨房和大厅都安上监控，也不一定是客人的问题，万一是你店里服务员呢。都安上，晚上悄悄地安，多半人都不认识监控，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下次只要出现这个情况，你先将人托住，立马报警。” “到时候一查监控，就什么都清楚了。” 吴晓梦愣了愣，不是她没想到监控这个东西，只是这个后世大街小巷甚至家庭里都很常见的东西，放到现在就是绝对的奢侈品，她看向陆韫，陆韫在深圳的公司就是做电子产品的，“你厂里有监控吗？” 陆韫笑道：“我厂里不生产监控，这东西很贵，不过我刚好想在工地装两套来防小偷，先给你用吧。” 第二天晚上，陆韫就亲自带着安装师傅，给老店装上了监控，大厅里一个，厨房里一个，这时候的监控还不是联网的，有存储录像带。 监控刚安好的第二天，闹事的就来了，每回来的都不一样，这回来的是个女人，她进店点了三十串炸串，大快朵颐，都快吃完了，在盘子底下发现了一只蟑螂的尸体，这回蟑螂的尸体上都沾着辣椒酱，不像是女人放进去的。 女人当即就闹了起来，吴晓梦跟吴能富对视一眼，店里只有他们俩个知道安了监控，她上去托住女人，吴能富快速出去报警。 派出所就在附近，吴能富跟里面的民警都混熟了，他很快就领着民警赶了过来。 女人看到警察进来，脸上明显慌乱了很多，她连忙指着蟑螂说道：“警察同志，这蟑螂真的是我吃出来的，”她高举手掌，“我对天发誓，这蟑螂要是我自己放进去的，我就不得好死！” 吴晓梦从来就没有在后厨看到过蟑螂这个东西，在这个食品安全问题很严重的时代，地沟油泛滥成灾，吴晓梦秉承着原则，她所有的油都是好油，而且三天就换一次油。 “警察同志，我店里装了监控，这虫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咱们看看监控就明白了。”她看向那个女人，丝毫不慌乱，“女士，不瞒你说，你已经是短时间内第四个吃出异物的客人了，我们连夜装了监控，是黑是白，我们上派出所查监控就知道了。” 女人不知道监控是什么东西，还在试图跟警察解释自己的清白，一个年轻的警察跟着吴晓梦取出了录像带，笑道：“你们倒是挺先进的，还知道安这个东西。这东西可不便宜呢，这么一套得一千多块钱。” 民警经过后厨，顺便看了一眼后厨的卫生情况，确实很干净，挑不出毛病，他们也经常在这吃炸串。 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有电脑，将录像带插了进去，很快就调到了女人进店的这个时间段。 只见女人进店，点餐，一直到上了菜，她开始大快朵颐，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吴晓梦紧紧盯着女人的双手，一直到录像带里的女人指着盘子里的蟑螂叫喊起来，都没有看到异常。 一同前来的女人已经得意地嚷了起来，“看吧，我就跟你们说吧，这蟑螂肯定不是我放的。就是你们家卫生不行！” 吴能富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白，可他实在是想不通，这蟑螂不是顾客自己放的，难不成真的是从后厨里面爬出来的？可这么大一直蟑螂，后厨的人不可能看不见，还将之装进盘子里端上顾客的餐桌。 吴晓梦面色如常，她跟神色尴尬的民警说道：“麻烦你再放一下后厨的录像带吧，我们要弄清楚这蟑螂到底是怎么来的。” 民警将另一部录像带放了进去，调到和女人进店一样的时间。 后厨的场景一览无余，几个店员在忙碌，各司其职，负责出餐的曹燕。 吴能富一脸的灰白，他没想到异物的问题真的出在店里面，同时他也想不通，到底这虫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他怀疑问题处在原材料上面，或许这个蟑螂是在购买原材料的时候夹带进来的。 几双眼睛同时盯着画面，负责炸制的是马大姐，裹酱的是李杏花，出餐的是曹燕，炸制，裹酱，都看不到什么异常，餐盘送到了曹燕处。 看到这里，吴能富搓了搓脸，蟑螂没有被炸过，问题不在马大姐那里，难不成是裹酱的时候，酱里有蟑螂？这么大一只，李杏花没有理由看不见。 吴晓梦死死地盯着画面，画面里，曹燕从兜里摸出了什么东西，左右看了看，将一个东西藏在了餐盘最底下。还特意裹了酱。 民警长长地松了口气，不是炸串店里的卫生问题，是有人存心栽赃啊。 可当他转过头看向吴晓梦，却发现他们脸色都难看之极。 那大姐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确实是收了钱来的，那人告诉他食物里会有人放东西，叫她放心去，只要一进门就大声叫一声老板，就行了。 在民警的协调下，那大姐本就心虚，没敢再多说，灰溜溜地走了。 吴晓梦和吴能富带着录像带，灰着脸回到了炸串店。 按吴能富的性格，是马上要将曹燕叫过来询问清楚的，吴晓梦让他不要管，自己将曹燕叫了过来。 曹燕正惴惴不安，她才从李杏花的嘴里知道了什么是监控，在李杏花嘴里，那是可以将她们一举一动全部都录下来的东西，那她做的一切，是不是也被录了进去？ 等吴晓梦一回来就将自己叫了出来，面对着吴晓梦的注视，她二姨还什么都没问，曹燕自己就先扛不住了。 她此时后悔万分，腿一软，跪了下来，“二姨，蟑螂是我放进去的...” 吴晓梦看着曹燕，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之前一直很乖巧，勤奋，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些东西会是她放进去的。 曹燕只是抽抽噎噎地掉眼泪，没有回答吴晓梦。 吴晓梦耐着性子，又问：“小燕，为什么，你要把那些东西放进去，是不是二姨和舅舅哪里对不起你？” 曹燕只是摇头垂泪。 吴晓梦收敛了心痛，她想起走出派出所之前，民警还询问她要不要将栽赃的店员抓起来，这已经涉及犯罪了，她没有同意。 她知道曹燕是不可能自己去做这些事情的，肯定是有人指使她，可到了这个时候，曹燕还是不肯将幕后的主使说出来，还在维护对方，这让她彻底失望了。 “小燕，我会算一下你存在我这里具体的工资，一会儿你就拿着钱走吧，回去把东西全部收拾好，我不想再看到你。” 吴晓梦转身要走，曹燕跪走两步，不顾行人好奇的注视，拉住吴晓梦，涕泗横流，“二姨，二姨，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二姨！” 吴晓梦一把将她甩开，回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曹燕，人贵自重，你今天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就不该再求我，你也没脸求我，拿着你的钱，给我走得远远的！” 她曾经可怜这个小女孩，将人带到了炸串店来上班，她勤快，挣的都是她该得的，到了年关，吴晓梦还会给她买一身好衣裳，发压岁钱。可她就是这样回报自己。 “我说！二姨，我说！我都说！” 两人站在绿化带下，曹燕一五一十地说了。 “是...熊老师让我做的。” “谁是熊老师？给你补习的那个男人？” 吴晓梦短暂的疑惑，补习班的老师为什么让曹燕做这个事情，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 曹燕指了一个方向，“他是兄弟烤肉店的老板。戴眼镜的那个。” “补习班是他开的，为了开这个烤肉店，他把补习班给关了。” “这么久以来，就是他在给你补习？”吴晓梦直视着曹燕的眼睛，追问道：“他有没有侵犯你？” “侵犯？”这个词让曹燕有些迷惑，她缓缓地摇头，“没有。” 吴晓梦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撒谎！” “我们是...情侣...熊跃进没有侵犯我。我跟他说，你不让我去他那里上补习班了，他就让我给炸串里面放东西，他说这样一来，你的注意力都在店铺上面，就不会注意我上不上补习班了...”曹燕红着脸，说到情侣二字时，她一脸的甜蜜。 吴晓梦叹了口气，那兄弟烤串店的兄弟俩她见过，熊跃进，从名字就能猜出对方的年龄，大了曹燕快一轮。 “小燕，你知不知道，你偷偷地往菜里放东西，会把我们店害死。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不让民警抓你，但是你以后也不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了，工钱我会算给你。” 她看了曹燕一眼，知道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她是才十六岁，但餐饮店吃出这么多异物会害死一家店，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不应该不知道，还甘愿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当天吴晓梦就给曹燕结清了工钱，让她搬出去了。 吴能富是想给她时间去找房子的，吴晓梦不许。就这样将曹燕扫地出门，无处可去的她会去投奔她眼中的对象，到时候她就会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吃点亏，人才会长记性。 出了这事之后，吴晓梦又斥巨资让陆韫多买了两套监控设备，安装在分店里，同时将所有员工集合在一起，开了个会，将这次的事情作为教育典型说了。 “监控就安在厨房和大堂，谁做了什么，监控设备拍得明明白白，故意往食物里放东西，在刑法上，这叫投毒，一旦谁有这样的行为，别怪我不讲情面。” 吴能富觉得窝囊，就这样白白被旁边的孙子算计了？那孙子甚至骗了自己的外甥女。 “要不，咱们也雇些人，给他们的烤串里放点东西，以牙还牙！他们家绝对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这太低级了，对方就是用这种法子来对付我们，怎么可能会没防备我们会用同样的法子对付他们。” “那怎么办，不可能就这样认了吧？” 吴晓梦想了想，“我亲自过去会一会。” 中午对方没开店，他们要下午才开业，晚上才是他们的主场。 下午吴晓梦带着吴能富专门等着对方开门营业之后才过去。 烤肉店只有熊氏兄弟自己忙活，没有请店员，看到吴晓梦与吴能富进店来，两人对视一眼，显然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熊跃进还是亲自出来，笑着道：“两位可是贵客啊，开业这么久，你们这还是头一回来吧？” 本来对方挺客气，开业当天还送了这么多烤串来，吴能富觉得对方挺实在，一直相安无事，没想到对方竟然背后捅刀子！面对他，吴能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口吐芬芳。 吴晓梦第一次仔细打量对方，皮相清秀，带着副金丝眼镜，头发用摩丝非常服帖地梳了个大背头，文质彬彬，若不是在烤肉店见到这人，在任何地方见到他，都会以为这人是搞教育而不是开烤肉店的。 “你们想吃点什么？”对方笑意融融，仿佛他们真的是交往友好的邻居，他没有教唆曹燕。 难怪曹燕会为他所骗，这真的是只行走的披着羊皮的狼。 吴晓梦笑道：“在一起做生意大半年了，一直没过来拜访，是我们失礼了。我还听曹燕说，一直以来都是你给她补习功课，对于老师我们都是很尊敬的，你们生意这样好，我们今天特意过来取取经。” 她点了十串羊肉串，十串猪肉串，一串五毛钱。 熊跃进回到后厨，熊钢铁瞪着外面的姐弟俩，低声说道：“这是专门过来找茬的呢，肯定要往肉里放东西，你看着点。” 熊跃进嗯了一声，他昨天已经跟工商局的举报了，估计明天工商局就会来查他们，可惜曹燕暴露了，不然明天肯定就能让他们关门大吉。 昨天晚上，曹燕提着行礼来投奔他，她什么都没说，但熊跃进猜到了，暂时收留了曹燕一晚。 兄弟俩盯着吴晓梦他们，对方却只是谈笑着吃烤肉串。 吴能富有些吃不下去，明知道对方给自家捅刀子，他不明白吴晓梦为什么还要来给对方送钱。 吴晓梦看出他的不解，“能富，你听没听说过孙子兵法里有句名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要是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怎么打赢这场仗？” 吴晓梦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串烤肉，剩下的烤肉吴能富吃不下去，吴晓梦笑着说要打包回去给店员们尝尝，她要结账，熊跃进不收，吴晓梦放了十块钱在桌子上，笑道：“你们家的烤肉，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食客这样多，生意红火。” 熊跃进一时间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言笑晏晏，不像是找茬的样子。可对方分明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做的事，不可能就这样来吃一顿就走吧。 回到店里，吴能富已经憋屈得想对天狂吼，“二姐，你这是啥意思啊，什么都没做，白给对方送了十块钱，咱们就该报警，让警察抓他们，他们教唆小燕犯罪！” “证据呢？你有证据吗？人家说不定倒打一耙，说你诬陷呢。” “那咱们就这样算了？”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坐在一张空桌子上，指了指打包过来的烤肉，“你仔细看一眼。” 吴能富疑惑地凑近了看，烤肉上面洒了一些辣椒粉和香料，他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吴晓梦指了指一小片黄白色的碎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第79章 第 79 章 吴能富仔细研究了很久,没看出端倪来，“这就是香料吧？碎成这样了，看不出是什么香料。” 吴晓梦前世在一家餐馆后厨做过事情,对这个东西她太熟悉，老板悄悄地加在香料里，最后被查出来。 她凑到吴能富耳朵边上，低声说了两个字,吴能富倏地瞪大了眼睛。 当天，吴能富就将吴晓梦写的检举信投进了工商局的举报信箱里。 但是这封信石沉大海，好几天都没有回音。 “小燕不知道是去哪了,她是做错了事情，但她还小，她被人哄骗了，我们就这样将人赶出去，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好几天没有曹燕的消息,吴能富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拐卖人口非常猖獗,吴能富担心曹燕会被人拐走。 “我们之前那样照顾她，她帮着外人害我们，真被人贩拐走,那也是她自讨苦吃。”吴晓梦是寒了心，不想管曹燕的事情了。 吴能富这边还在担心，第二天，他就看到曹燕出现在隔壁的烤肉店里帮忙，熊跃进看到他，还特意出来解释，“前几天我偶然碰到这小姑娘，抱着行李无家可归,看着怪可怜的，我就让她来我们店里上班。” 曹燕扭身跑进后厨去了，似乎不敢面对吴能富。见她这样执迷不悟，吴能富也彻底寒了心。 见投诉信没有用，吴晓梦又打电话到工商局举报，这样一来，工商局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当天下午，工商局的人来了一趟，吴晓梦站在绿化带下面，看着工商局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熊氏兄弟陪着笑脸将人送了出来，看到她站着，熊跃进还是微笑朝她点头致意，熊钢铁则目光不善地瞪了她一眼。 吴晓梦走进自家铺子，吴能富问：“怎么样？” 吴晓梦摇了摇头，知道举报也多半没有结果，不知道是工商局没有用心查，还是对方行了贿。 她让吴能富找个面生的人去买一些羊肉串回来，这回她要拿着羊肉串去工商局举报，看他们还能不能坐视不理。 可等羊肉串买回来，吴晓梦就发现肉羊串上面的香料里好像已经没了添加物，试着尝了一口，果然吃着没有以前那样香，味也变柴了，到这个时候，她可以确定对方确实是行了贿，而且得到工商局的人提示，已经不添加东西了。 可这样一来，他们家的生意肉眼可见地下滑。 吴能富总算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临近年关了，城里各色骗子开始猖獗，在外打工了一年，到了年关兜里几乎都有钱，吴能富差点就被骗着买了一桶长白山的神仙水，号称能延年益寿。 想到住在城中村的张丽母子，她卖服装，过年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她肯定没有回家，这天晚上，吴能富提着两斤肉，两斤鸡蛋，去看望他们。 城中村比他们住那里条件还差，几乎没有路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难怪这里经常发生抢劫案。张丽他们竟然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吴能富不由得替他们担心起来。 过年的服装生意最好做，家家到了新年都要买新衣，多数人舍不得去商店买，地摊上买便宜又划算，张丽忙得不可开交，可到了六点钟她就要收摊，她一个女人晚上在城中村走夜路不安全。 她租住的房子是二层民宅，住在她隔壁的是个酒疯子，经常喝醉，一喝醉就耍酒疯，张丽怕吓到孩子，跟房东投诉了好几次，也没什么效果，她打算过了年，就算房租贵一点，也要租到安全的地方去。 今晚上隔壁的男人又喝醉了，在自家发疯还不算，因为她多次投诉，对方对她怀恨在心，趁着酒劲，来到了她的房门口，‘砰砰’砸门。 “开门！臭婊子，开门！我今天要好好弄一弄你！”男人话语污秽不堪，张丽缩在房间里，捂着最小的女儿汪悦的耳朵，等着对方离去。 可今天这个男人好像是非要进来不可，叫不开门，开始撞门了。 张丽的大儿子汪明明跑到厨房，拿着菜刀站在母亲和弟妹面前，他瘦弱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弓着，死死地瞪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就在木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撞门声戛然而止，几道打在肉上的闷响声传来，紧接着，男人的惨叫声持续响起，好像是被人打了。 张丽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她接过儿子手里的菜刀，今天这个男人要是敢乱来，她拼死也不会让他进来。她凑到门缝中往外看，过道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道结实人影，他抓着那男人的衣领，如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楼梯口，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看到他，张丽紧绷的身体陡然松懈下来，手颤抖得甚至打不开门。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变得轻柔。 汪明明以为那人还没走，绷着脸冲了过来，张丽拉住他，语气里夹着惊喜，“快开门，是你吴叔叔来了。” 当天晚上，吴能富就将人接到了和吴晓梦一起买的房子里，起初张丽不同意，吴能富指着汪悦说道：“这孩子才四岁，住在这个环境里，你知道暗黑处的坏人有多少吗？你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出现永远后悔的后果，还有明明和亮亮，城里人贩子这样猖獗，你一个人看顾得过来吗？” 吴能富第二天才跟吴晓梦提起，“我把他们母子四人都接过来了，张丽要交房租，他们住在城中村，昨晚上...”他将昨晚上碰巧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实在不放心他们住在那边。” 吴晓梦想了想，问吴能富，“你现在对张丽是什么想法呢，还想娶她吗？” 吴能富没有马上回答，吴晓梦说道：“你若是想娶她，那住在我们那边没有问题，你若是不想娶她，那就最好不要，重新给他们在旁边找房子都可以。你未婚，她又是守寡的身份，对你们两个的名声都不好。” 吴能富挠了挠头，最终还是说道：“我觉得张丽能吃苦，又务实，真的娶她，是我的福气。” 没两天，吴晓梦他们也停业回家过年了。，李杏花不回家，张丽母子也不回村过年，正好有伴。 腊月二十四，吴家杀年猪，赶在这一天，他们回家过年，今年回家没有吴能文和刘秀英，车坐着宽敞了不少，大包小包的年货将车子堆得满满当当，几乎快坐不了人。 农村年味醇厚，刚进村子就看到两家在杀年猪，陆韫的吉普是村里的常客，如今也没人来看稀奇了。 吴晓梦和去年一样，给家里人都添了衣服，去年她给大哥大嫂都买了，今年只给两个孩子买。大哥大嫂比他们回来得早，前天就回来了，没等他们一起。 见到几个孩子，和绢子都穿着簇新的衣裳，招娣和来娣还穿着去年吴晓梦给买的衣裳，吴晓梦一开始没多想，到了晚上，张玉兰悄悄地跟她说，刘秀英只给自家两个孩子买了衣服，来娣和招娣什么都没买。 她买是她的心意，不买也不是她的责任，若是以前吴晓梦还会吃惊刘秀英竟会这样厚此薄彼，可今年发生了这么几件事，她也不意外。 “管她买不买。她不买，我们招娣和来娣也有新衣服穿。” 吴晓梦已经结婚了，再回来就是客人，张玉兰却因此对她更加亲昵了。 “晓云也还没有回来，我听说别的村的大学生早就到家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给你打电话没？” “打了，说是学校有个课题，要做完了才回来。” 张玉兰这才放心了。 她仿佛跟吴晓梦有说不完的话，又说起吴能武来，“你二哥这回是真出息了，家里买了彩电，还买了冰箱，洗衣机，全都买了，花了这个数，”她对着吴晓梦比了五根手指，语气欣慰，“你二哥也有了出息，一家人，就剩你大姐过得不如意了。” 吴晓梦随口问道：“是啊，二哥是出息了，他孝敬了你和爸妈多少钱？我看他如今阔气得很。” 说到这个，张玉兰就不吭声了，显然，吴能武一分钱都没给。 见状，吴晓梦轻哼一声，再有钱又怎么样，在外面散六块钱一包的烟，穿上千块的衣服，却不舍得孝敬父母半分钱，这种人再阔气也让人瞧不起。 “行了，这下他有出息了，你以后顾着自己吧，别再接济他们了，你看看，人家有钱之后想过要感恩你们吗？”吴晓梦不是不知道张玉兰接济吴能武一家，借机劝张玉兰。 张玉兰还是一声都不吭，看来她自己对此也有意见。 回家的当天晚上，吴能武过来了。 穿着金利来的羽绒服，大头皮鞋，腋下还夹着一只小皮包，像极了暴发户的派头，看到陆韫特意从皮包里取了一包中华出来散。 陆韫不出意外地拒绝了，吴能武又递烟给吴能文，吴能富，“大哥，三弟，你们干这个也太辛苦了，一年忙到头，能挣个万把块吗？不如跟着我混算了，轻松，来钱快。” 他现在看不起炸串店了，曾经撒泼耍赖也想进去。 吴能武坐在火坑边上，双腿张得很大，几乎占据了火坑的一半，别人都只能挤着坐。 吴晓梦看不惯他这嘚瑟样子，“二哥，你做的什么生意，跟我们讲一讲？” 吴能武看着她，嗤笑了一声，“晓梦，你怕不是忘记了你之前是怎么对二哥我的吧？想跟着我挣钱呐？没门！” 吴晓梦还没说话，张玉兰听不下去了，“那你过来做什么？讨人嫌？赶紧回家去，没做你的饭！” “我还有事没说完。”吴能武漫不经心地吐了个烟圈，对吴建国说道：“爸，我们家在村口的那块宅基地在修房子了吧？我听说你们要修三层，这样吧，我也出一份钱，我要一层。” 吴能富不同意，“我们不缺钱，也不要你的钱，我们也不跟你住在一栋楼里。” “那你说了不算。”吴能武没将他的话当回事，“这宅基地是大家的，分家的时候没分，那我也有一份，要么你们让我也修一层，要么，就补我宅基地的钱。” 吴能武也不是非要在这个宅基地上修房子，只是他心里很不爽，不爽吴建国他们修房子将自己撇开一边，他要扬眉吐气，要为自己争口气！ “吴能武，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宅基地没你的份！”吴能富气冲冲地说道。 吴能武慢悠悠地比了两个手指，“两千块。” “你狮子大张口啊，宅基地要两千块钱。” 吴能武笑道：“不给也行啊，我自己出钱修一层，我就修在顶楼。” 吴能富气红了脸，吴能武则小人得志般看着他笑。 吴晓梦刚才一直没说话，她拉住吴能富，示意他不要再跟吴能武争辩了。 吴能武达到了目的，，“让他修吧，随他怎么修。” 这房子没两年就要拆迁，吴能武自己出钱修，以后有赔偿他拿的是自己出钱修的部分，如果现在阻止他，不让他修，或者是拿钱将他的部分买断，以后拆迁了，他一样会找过来扯皮，占便宜的事，吴能武从来不会落后于人。 而且，吴晓梦也看出来，吴能武就是存心过来找不痛快，真让他修，他未必会修，以前是没有钱，现在有钱了，吴能武估计会在城里买房子，看不上乡下了。 这还真是让吴晓梦猜对了，吴能武打算过完年就去城里买套房子。 吴能武回到家，李红还在床上躺着，冷锅冷灶没有做饭，他顿时不满起来，“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会娶了你这么个懒母猪。” 李红身上也穿着簇新的衣服，可她人就像西山边的太阳，瘦如枯柴黯然无光，睡在身边的儿子饿得嗷嗷直哭，她也没有反应。吴能武也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即使心里嫌弃，毕竟是发妻，还给自己生了儿子，他挽起袖子自己去做饭了，心想，等过了年，就带李红去医院看看。 吃了饭，吴能武丢下李红，抱着儿子打牌去了。李红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儿子拉屎拉尿她也不管，整个人像神经错乱了一样。 打牌的时候，吴能武抽出五块钱，拿给曹秀花，让她帮自己带儿子。 吴家村今年牵了电线，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就是电压不稳定，经常停电。 吴家这会儿还在亮着灯，陆韫在帮吴建国处理猪肉，新杀的年猪，要抹香料和盐巴，熏腊肉。 他老丈人的名字和他爸是同一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人，陆建国在家什么都不做，吴建国眼里都是活。 吴晓梦坐在厨房，跟刘秀英和张玉兰一起炸丸子，几个小孩欢快地跑来跑去。 刘秀英没话找话地问吴晓梦，“什么时候生孩子？” 吴晓梦淡淡地说道：“随缘吧。” 张玉兰说道：“还是快点把孩子生了吧，女人挣再多钱，没一个好的家庭，那也是空的，没用的，你趁着年轻，赶紧把孩子生了好恢复。” 说完，张玉兰还神神秘秘地低声对吴晓梦说道：“你爸之前认识了一个中医，他能开生儿子的方子。” 吴晓梦皱眉，“妈，你什么时候重男轻女了？我们可没有这个思想。” 张玉兰之前确实没有这个思想，可是她总觉得吴晓梦是高嫁，陆韫那样的家世，肯定不比农村人，要生个继承人的啊。 刘秀英连连点头，“晓梦说得对，现在城里人都讲究男女平等，陆韫是高级知识分子...” 刘秀英话里话外都在捧着陆韫，吴晓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晓梦啊，你和你大哥他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怎么将她们给分出去了。我听你大嫂说这几个月以来他们经营的那个店铺一直在亏钱，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张玉兰突然说道。 这倒让吴晓梦很惊讶，她上次听说刘秀英将之前的店员全部辞退了，换成了她的亲戚，这才几个月，就开始亏损了？那个店一个月的利润起码也有五六千块，怎么也不可能倒亏吧，大哥又不是完全不懂经营。 “你们偷工减料了？”吴晓梦问道。 刘秀英脸上闪过尴尬，偷工减料是她姐姐的主意，想节省成本，就连竹签也不像之前那样全部用新的，将旧的回收起来利用，肉和菜都不是当天新鲜的，甚至肉用的是边角料。 顾客又不是傻子，一吃就吃出了不同，慢慢地就都不来了。 吴晓梦严肃起来，金龙分店现在还沿用着他们之前的店名，要是金龙分店将她们炸串名声给坏了，对总店也不是好事。 “你们现在还用着真好吃小吃店这个名头，就偷工减料，到时候这个店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坏，过完年之后你们自己去办理营业执照，我会去变更我的，我提前通知你们了，到时候营业执照作废了别怪我没有提醒。” 刘秀英脸色霍地一变，真好吃小吃店这个招牌非常响亮，要是他们不能用这个招牌了，那顾客将会更少。 “不行！”刘秀英立刻拒绝，“晓梦，凡事留一线，当初可是你大哥跟着你们一起打下来的江山，我们不可能放弃这个招牌的。” “行啊，那这个招牌你们留着用吧。” 刘秀英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晓梦，你大哥前不久发现了我们偷工减料的事，狠狠地将我姐姐他们训斥了一顿，差点将人都赶走了，可是生意还是没有以前好了。你送来的那个机子，之前会用的员工都已经走了，你看看能不能重新分一个会用收银机的员工给我们？” “之前不是你将人赶走的吗？我分不了，我店里人手不够。你自己找人吧。”吴晓梦一口拒绝。 刘秀英尴尬地看了一眼张玉兰，张玉兰看他们姑嫂不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做长辈的希望子女和睦相处，于是说道：“晓梦，你不看你嫂子的面，要看你哥的面子呀。” 吴晓梦面色如常地挤着丸子，“就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不然这分店都不可能分给他们。”她看了一眼刘秀英，“大嫂，你们店的问题可不是一台收银机能解决的。” 说完，她起身去找陆韫了。 陆韫穿着报喜鸟的羽绒服，外面围着一条大花围裙，像模像样地抓着一把盐往肉上抹，白皙英俊的脸上还溅了几滴血水。 看到她的影子，陆韫抬起头，看着她笑。 吴能富和吴建国坐在一旁抽烟，吴晓梦笑着说道：“你们爷俩在考验新姑爷吗？” 吴能富嘿嘿地笑，“陆韫哥不抽烟，我和爸抽一根，他闲不住。” “这电压不稳，说不定一会儿就停电了，你们还不快点把肉抹完，真停电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吴晓梦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响应她，电灯泡的钨丝在闪了几下之后，突然断了电。 “姐，你这嘴，开过光吧？”吴能富跑出去看了一眼，确定是停电不是钨丝被烧断了。 堂屋里漆黑一片，吴能富摸出一根蜡烛点上了，爷俩不再抽烟，几下弄完了。 陆韫就着热水洗了手，跟吴晓梦窝在厨房烤红薯吃。 曹秀花家，打牌的人骂骂咧咧，之前没电点蜡烛也能打，现在用惯了电，总觉得蜡烛灯太暗了，打起来没劲，吴能武骂骂咧咧地从曹秀花怀里将睡着了的儿子接过来，抱着回家了。 走到院门口，他伸手一推，里面竟然栓上了，本来就因为停电而恼火，这下更是火冒三丈，李红明知道他出了门，还不给他留门，这不是故意将他锁在外面的吗？ 他‘砰砰’地踹门，“李红，给老子开门！” 吴能武踹了好久，里面都没有动静，天上飘起了雪花，他担心儿子受凉，踹门更是带了三分火气。 过了好久，李红才来给他开了门。 吴能武一进院，猛地踹了李红一脚，“你在家偷人呢？栓门做什么！不知道我在外面？” 李红被这一脚踹进了雪地，吴能武抱着儿子朝房间走去。 这一转身，他没注意一道黑影从院门溜了出去，李红转而关上了门。 吴能武刚到家，就来电了，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闻着就不舒服，再看一眼床，平时都是整整齐齐的，今天有点凌乱，像是被人刻意整理过，但是因为没有电的原因没有理整齐。 他心头顿时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但什么也没说，先将孩子放上了床，等李红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吴能武才假装不在意地问道：“黑灯瞎火的，你在家做什么？” “睡觉。”李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改往日的泼辣，变得沉默寡言。 吴能武仔细看她，想起自己出门大半年，心中的预感更加强烈，他一把将李红拉过来，强行脱了裤子摸了一把，果然湿哒哒的，他一巴掌重重地甩上李红的脸。 “妈了个逼的，”吴能武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他一把抓住李红的头发，死命朝地上撞，“老子在外面拿命换钱，你他妈的在家给老子戴绿帽子...” 李红几乎被吴能武打丢了半条命，可她连哭喊都没有，像一个木头人，默默地承受着吴能武的暴力拳头。 “那男人是谁？说！是谁！看老子不捅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这时，刚好刚才一起打牌的有人来找吴能武回去，打到一半停电了，大家都没尽兴，这会儿来电了，少一个人，又来叫吴能武，站在他们家院子外面，听到里面吴能武困兽一般的骂声，知道夫妻在打架，连忙拍门，试图劝架。 这一闹，隔壁的吴能富他们也听见了。 这回就连吴建国都过来了，这大过年的打打闹闹不像样子，可里面的吴能武压根就不理会，只听见家具砸得乒乓响，怕闹出人命，吴建国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等看到房里的情景，他们都惊呆了，李红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红薯还没烤熟，陆韫就被紧急叫了出去，吴晓梦听到急促的叫声，也跟了出来，吴建国他们将李红用门板抬了出来，身上包裹着一床棉被。 “快，陆韫，快送你二嫂去医院！” 看清李红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吴晓梦倒吸了一口凉气，陆韫二话没说，赶紧发动车子，紧急将人送去医院了。 李红是女人，全是男人不好照顾，吴晓梦也跟上了车。 吴能武不在，一起送的是吴能才，也是堂兄弟。 “能才，这是怎么回事，二嫂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不会是吴能武打的吧？” “能武疯了！”吴能才后怕地说，“要不是我去的及时，只怕真的要出人命。” 吴晓梦看向李红，不停地用手探她的鼻息，进气多出气少，看着也悬。 吴能武和李红虽然经常打打闹闹，但是闹到这种程度还是第一次，吴晓梦也不由得好奇到底两个是发生了什么事。 坏事传千里，几乎第二天，村里人就都知道吴能武差点打死李红的事了。 虽然具体原因没人说出来，但不影响村里人议论纷纷，知道吴能武是打完牌回家，然后发生了这起家庭暴力，所有人都猜测是李红给他戴了绿帽子。 就连吴能武的儿子小吴荣，也被拿出来说，“小吴荣一点都不像吴能武，也不像李红，之前那个□□犯就指认过李红...” 传言越传越烈，年三十这天，吴能武又抱着儿子出去打牌，李红还在医院，他半点都不关心，依旧天天晚上打牌，当着他的面，别人不敢念，但打牌打到中途，吴能武尿涨，出来撒尿，站在茅厕里，听到旁边的张秀才家坐了很多人在高声阔谈，说的正是他的家事。 “那肯定是吴能武打牌回家刚好撞见李红偷人，不然他会下死手打人？” “他那儿子长得也不像他，说不定就是个野种。” “......” 说完，一群人还哈哈大笑。 吴能武淡定地撒了尿，又转回打麻将的这家，从他家厨房抽走菜刀，拖着就到了张秀才家。 他撞开火屋门，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张秀才家人缘好，多数村民都喜欢来他家烤火说话。 看到吴能武阴着脸站在外面，手上还拖着菜刀，一群人顿时噤若寒蝉，惊恐地盯着吴能武。 吴能武还笑得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呢？嗯？当着我的面说，我也听一听。” 没人敢说话，吴能武点燃了一只烟，透过烟，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这群村民，“谁要谈论我吴能武，有种的就当着我的面说，我今天话撂这，谁当着我的面说，我敬他是条汉子，要是背后说被我听到...” 他猛地将菜刀砍到门上，“老子一刀剁了他！” ..... 今天是年三十，出了李红这个事，就连吴建国他们都能安心过年，张玉兰去医院照顾李红去了，她娘家人那边直接断了来往，指望不上。 吴晓云没回来过年，她打电话过来，说没买到票。 吴晓梦不忍心让陆韫第一年来过年就这个压抑氛围，拉着陆韫出门赏雪。 两人牵着手，漫步雪地中，说着各自对明年的规划。 明年吴晓梦打算再开几家饮品分店，模具的成本下来了，饮品的成本更低了，在过年之前，朱厂长将吴晓梦垫的五千块还给了她，生产线的利润比当初设想的高多了。 陆韫明年则想将第三人民医院的建设拿下来，他的建筑公司开了快一年，接了大大小小三四个活，明年准备扩大规模。 陆韫还笑道：“明年我们打算招聘一些应届生，到时候你帮我联系一下你们学校土木工程，看看有没有优秀的毕业生，推荐一下。” 现在大学虽然包分配，但是由于扩招，和国营企业不断地被抢占市场，多半分配的工作都不怎么好，学校压力也大，“如果你能给你们学校解决一些就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对了，你要入党吗？入党有好处，最好是开学你就写申请。” “行，开学我就去问一下。” 两人慢慢地走，月光撒落下银白的雪地上，天地一片素净，只有身边的人是温暖的。天空飘起了细雪，沙沙的，陆韫将吴晓梦搂在怀里，分出一□□绒服，将她裹住。 远远的有个人影朝这边走着，起初两人都没注意，一直到走进了才看清是吴能武。 吴能武还抱着小吴荣，孩子光着头，光着腚，脸都冻青了。 “吴能武，你又发什么疯？”吴晓梦忍不住说道。 吴能武看向她，眼神很奇怪，他突然将吴荣抱起来，凑到自己脸边上，问吴晓梦，“晓梦，你告诉二哥，这孩子跟二哥像不像？” 吴能武求一个儿子，从结婚求到现在，求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别人说他们父子不像，吴能武也觉得越看越不像，他死死地盯着吴晓梦。 吴晓梦只觉得孩子可怜，“二哥，遗传这个东西是说不准的，我跟爸妈也不像。” 她说完这句话，吴能武像一尊冰雕活了过来，“你说得对，你不像爸，也不像妈。” 他紧紧地抱着孩子，走远了。 吴晓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压抑得慌，抱住了陆韫的手臂，陆韫似乎察觉到她不舒服，用手捧起她冰冷的脸，他手心热腾腾的温度让吴晓梦好受了很多。 去年吴晓梦还跟着家人去拜年，今年她只带着陆韫去看望了外婆，饭都没吃，留了个红包就走了。其他人家全都没去，但过了大年初一，其他亲戚就要来拜年了，吴晓梦疲于应对，大年初二早上，就跟陆韫回了城。 陆韫要去陆家看望爷爷，这次吴晓梦没有跟着去，陆韫也不让她去。陆家的情况，比吴家还要复杂，至少陆韫到了吴家，所有人都是欢迎他的，没人给他脸色看，而吴晓梦要是去陆家，还要看人脸色。 大过年的，她不想惹这个晦气。 回到新房，即使才住了没多久，可已经有家的感觉了，暖气开得足，家里可以穿短袖，吴晓梦睡了一天，傍晚，陆韫就带着菜回家了。 吴晓梦听到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声，走出房间，看到陆韫的身影在厨房忙碌，她没惊动陆韫，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就这样看着他忙碌，心里的燥气和郁结都一扫而空了。 家里还贴着两人结婚时候贴的喜字，红彤彤的，十分喜庆。 陆韫已经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处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吴晓梦走进厨房。 听到声音，陆韫转过头来，“醒了？今晚上吃鱼，好吗？” 回答他的是吴晓梦的亲吻，两人在吴家的时候是分开睡的，她一欺身上来，就将陆韫压抑已久的火点燃了。 两人忘我的亲吻，陆韫掐着她的腰，稍微一提，就将人放在了餐桌上。 家四周都有院墙，窗帘是开着的，外面天早就黑了，窗户成了镜子，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灵活鲜艳地印在玻璃上。 餍足后，陆韫将她抱去沙发上坐着，自己去清理残局。快八点钟了，饭还没煮熟。 “爷爷身体好吗？” 陆韫点点头，“好，挺好的。” 等吃了饭，陆韫将碗筷收拾了，才从房间里取出一样东西给吴晓梦，“这是爷爷给我们的新婚贺礼。” 吴晓梦接了过来，竟然是一块地皮，位置在池山公园里面，池山公园是市里唯一保留的自然景观公园，这里面的居住环境不用说。 “爷爷怎么会...” “这是之前爷爷在单位的时候，买的，走的正规手续，现在他将这块地皮送给我了。” 后来池山公园里面，修的都是别墅，一栋价值几千万。吴晓梦曾经住在那附近，经常去散步。路过那片别墅区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女人，悠闲地坐在窗户边弹琴，她还记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生出的对女人的羡慕，她在为生活忙碌，对方已经能优雅地享受生活。 “你怎么想呢？这块地皮。” “我想在上面盖栋别墅，但是现在我没有这么多现金。一栋别墅，少说造价也得几十万。” 加上装修，四五十万要花的。 “那就先放着吧，等有钱了再修。” 陆韫想了想，说道：“后年，我一定给你把别墅建起来，但时候就写你的名字。” 后年，也就意味着，明年陆韫起码要挣够五十万才能将别墅建起来。当然，到时候也可以边建房子边挣钱，一栋别墅，一两年是建不好的。 饭后，两人就在客厅里散步，院子没人清扫，雪积得很厚，但陆韫给吴晓梦种的那些娇弱的花，已经提前用保温膜覆盖起来了。 就在这时，包里的bp机响了起来，吴晓梦取出来一看，号码不认识，她用家里的电话回拨过去。 “喂？” 对方听出了她的声音，惊喜地说道：“晓梦，是我，玉琴，新年好！” “新年好，玉琴姐，你怎么样，好吗？” 其实不用玉琴解释自己好不好，从她闲适的声音中，吴晓梦就听出来了。 “我好得很，我在广东，干起了服装批发，这生意好做得很，全国各地都来这批发服装，晓梦，你想来跟我一起做吗？”玉琴直奔主题。 吴晓梦愣了愣，没想到她是打电话来邀请自己过去一起做生意的，她知道玉琴没有骗她，上辈子，玉琴做服装生意做得很成功，她创立了一个服装品牌，后面还上市了。 但生意绝对没有她说得这样轻松，好做，玉琴是报喜不报忧，她一个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拼，个中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吴晓梦犹豫了一瞬，她是看到了餐饮的局限性，也在考虑要转型，服装行业确实是未来起码二十年的刚需行业，可是要做的话就要去广州，她看了一眼陆韫，还是拒绝了，“玉琴姐，谢谢你记得我，我结婚了，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没能通知你。”、 玉琴笑道：“我一点也不惊讶，陆韫那么好的小伙子，你真的该嫁给他，不会有错。” 两人聊了很久，陆韫的头枕着她的腿，睡在沙发上，挂了电话，吴晓梦还在想，拒绝这个机会到底是对是错？ 第80章 第 80 章 两人难得温存,大年初四这天，陆韫却接到了深圳那边的电话，公司出了点问题，陆韫要去一趟深圳,临走之前,陆韫托朋友买了一只双血统的浅色金毛抱回家来,他不在家的时候,狗可以陪伴吴晓梦。 吴晓梦给金毛取名毛毛，毛毛才两个多月,专门喂羊奶和狗粮,毛毛很乖，不乱叫，喜欢在脚边窜来窜去。 陆韫到深圳后就打了电话过来报平安，接到电话的时候吴晓梦在陪毛毛玩毛线球。 “我可能要在这边耽误很久,你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要是害怕的话,我让胖子来送你回吴家村去。 吴晓梦正是厌倦了吴家村的亲戚,才这么赶着回来，她都是重生的人，怎么会害怕,“没事，你好好地忙你的事情，不要担心我,有毛毛陪着我呢。” 炸串店初七才开门，想到李杏花没有回家过年，吴晓梦去了一趟钢铁巷。 不过她扑了个空，李杏花和张丽都不在家,张丽的几个孩子在家里，大的汪明明认识她，“姨，我妈和杏花姐姐卖衣服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几个孩子围着火，看书的看书，写字的写字，穿得干干净净，吴晓梦随便一扫，厨房里也整整齐齐。 吴晓梦又走了，她要去逛逛商场，买点东西。 才走出巷子，经过陆韫以前租的院子，大门正开着，吴晓梦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扭头看过去，张梅站在院子里，老脸笑出了褶子，正和一个穿花袄的妇女说着什么，那妇女身边站着一个梳着双辫的姑娘，细长脸，正一脸挑剔地打量着院子。 乍冷的天，林峰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显然很重视这场相亲。 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张梅的声音传来，“这是租的院子，我们林峰在玫瑰园有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呢！” 一听到这个信息，那妇女和姑娘都露出笑容来了，玫瑰园的玫瑰一套少说也要五六千，足以说明林峰的经济状况。 “那好那好，我们家欢欢虽然是城里姑娘，但从小就勤快，我听说林峰的三个孩子也在城里，老太太，你放心，结婚后，欢欢肯定能照顾好他们的。” 吴晓梦朝那姑娘看了一眼，容貌不差，林峰的三个孩子就在院角玩雪，她连正眼也没瞧。 林峰不经意间扫到了外面的吴晓梦，愣了愣神，他知道吴晓梦已经结婚了，嫁的陆总不仅是食品厂的老板，还在他公司楼上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别看他现在光鲜，在员工面前是老板，其实他只是给韩茹打工，一个月领五百块的工资。 玫瑰园的房子，还是他挪用公款买的。 等他醒过神来，吴晓梦已经走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女孩，论长相，她没有吴晓梦一半漂亮，论家世，她也比不上陆洋，陆洋是他理想中的老婆人选，可上回陆洋不仅打了胎还将死胎拿给他看，将他吓得够呛。从那次以后，林峰突然想开了，他想找个普通的老婆，能照顾他，照顾他的孩子，就行了。 只见了一面，林峰就跟这个叫郭欢欢的女人领了证，酒席都省了。对方想搬进他一百多平的大房子，这时被告知，房子是毛坯房，还没装修好，郭欢欢只得暂时住在钢铁巷。 大年初七，炸串店和饮品店开门营业。 吴晓梦还没有开学，在开学之前，她先得将一件事给办了。她让吴能富拿上营业执照和身份证，去工商局变更店名和地址，她要将真好吃小吃店变更为‘串串福’，更改招牌的同时再澄清‘串串福’目前只有小河分店这一家分店。 本来变更也用不了多少手续，当初办理营业执照的时候，股东是他们兄妹三个，如今要变更会麻烦一点，但跑个几次，也就能办下来了，招牌也能同步做。 没想到吴能富一连跑了五六天，每天都是被用不同的理由拒绝，即使他们已经提供了对方要求的一切，就连吴晓梦的结婚证复印件都提供给了对方，可还是没有办下来。 眼看吴晓梦都快要开学了，变更还没办下来，等她开学了，吴能富要管理店铺，就没那么多时间去跑了，于是这天，吴晓梦决定要跟着吴能富一起去看一看，到底他们是不符合什么流程，卡着不让他们变更。 吴能富跑了好几天，窗口的工作人员都认得他了，昨天吴能富来，对方说需要吴能文将金龙分店的营业执照副本拿来。 他们三个都已经在身份证复印件上签过字，吴能富每天跑过来，对方都有新的要求，吴能富跑了几趟之后就问对方到底需要什么东西，一次性说完，他好一次性准备好再过来，每次对方都说没有了，再来的时候又提出新的要求。 吴能富将一沓厚厚的资料送到窗口，俯身问道：“同志，这回，资料应该齐全了吧？” 工作人员是个男的，他将文件接了过去，匆匆地翻了翻，指着吴晓梦的签名说道：“这个签名不清晰，看不清楚，你拿回去，重新让她签一下。” 吴能富忍了好几天，今天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了，他一把将文件接过来，凑近一看，吴晓梦的晓字写得紧凑了一些，但是也不影响辨认。 “这个字能看得清楚啊，同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麻烦你帮我办了吧，我这都跑了不下十趟了。” 那工作人员看也不看吴能富，态度非常冷漠，“你看得清，我看不清，我看不清就办不了。” 这下吴能富彻底火了，他指着那个字，问他，“你哪只眼睛看不清？我帮你看！” 吴能富的态度将对方激怒，他腾地站了起来，“要办就办，不办就滚蛋！后面还有人等着办理业务呢，我没工夫跟你啰嗦，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吴能富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吴晓梦拉住他，问男人，“请问我们的资料是不是只差这个名字不清晰了呢？”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见是个漂亮的女同志，丑恶嘴脸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也眉眼也十分傲气，“先把这个办好了，明天拿来再看吧！” 吴晓梦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笑吟吟地塞了一沓报纸包好的钱币过去，“同志，你帮帮忙，我们都跑了很多次了。” 这一沓钱币很厚，从面积来看，里面起码是大团结，他用手摸了摸厚度，脸色才总算是好看了一点，对吴晓梦说道：“将这个签名改了，差不多就行了。” 吴能富对吴晓梦塞钱的行为，既愤怒又憋屈，可他也觉得除了塞钱没有别的办法了，对方就是故意在卡他们，大概就是为了要钱。 吴晓梦将资料收了回来，没有暴露自己就是他声称要改签名的股东，拉着愤怒的吴能富，出了办事大厅，从另外一个楼梯入口，上了二楼。 在无人的楼梯间，吴能富终于忍不住了，“二姐，你为什么要给他钱！他分明就是故意卡我们。” 吴晓梦半点都不生气，拉着他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局长办公室。 吴晓梦敲了敲门，里面刚好有人，“请进。” 吴晓梦推开门，一张办公桌正对着门，后面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疑惑地看着吴晓梦。 “您好，打扰到您，我是来跟您举报工商局办事人员吃拿卡要的。” 在吴能富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吴晓梦将厚厚的一沓资料放在了对方的办公桌上，她先是说明了吴能富在办理业务的过程中被对方刻意刁难。 “这几天都是我弟弟在跑，他每天来贵局不下两趟，每一趟，对方都能提出新要求，而且我们一再询问对方是否还需要别的资料，他的回答是没有，但是等我们第二天将资料准备好，又提出新的要求。” 吴晓梦注视着对方，“我想请问，工商局到底是一个为民办事的政府单位，还是一个挟民所需，中饱私囊的贪污组织呢？” 这话太重，即使对方也听出确实是办事人员刻意为难，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先将事情平息了。 “那办事人员是新来的，他还不熟悉业务，我让小赵帮你们办理，用最快的速度，你好吗？”徐局安抚吴晓梦，心想这姑娘倒是胆大，直接举报到他这来了。 吴晓梦丝毫不退让，长长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为什么你们大厅办事人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吃拿卡要，原来是上面纵容，上行下效啊！” 徐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这种卡要的行为公开，他面上无光，要处理，也是局内私下处理，本以为这个处理结果这个女同志应该满意了，没想到对方连他一起骂上了。 “你这个女同志，本来你行贿就是违法行为，闹大了对你不好。我给你保证，一定会给这个办事人员记过处分，你先把你的事情办了，我专门派人给你办理，你看行吗？” 吴能富站在一旁，已经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吴晓梦会用这样的方式争取到了道义，连这个局长都说要专门派人给他们办理业务。他觉得差不多可以了。 可吴晓梦要的不是这样的和稀泥，她看着这个快退休的局长，笑道：“您一定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这么多年，您都没有发现底下的人有这样的行为，好不容易有人告诉了您，您也只是打算和稀泥，可像我这样故意被卡的百姓，急着办事却达不成目的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为民服务，您真的做到了吗？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我就写信到省人民日报去举报，若是还不行，我就给市长信箱写信。” 徐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般这种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工商局，因为工商局有权利让她停业整顿，有权利吊销她的营业执照，所以一般的商贩都不敢得罪工商局的人，徐局也知道单位有这样卡要的风气，一直没下定决心整治，今天碰上了勇敢无畏的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对吴晓梦说道，“若是你坚持要查，查到了你送的红包，你有可能也会因此受到行政处罚。” “没关系，有罪就罚。我求的就是公平。” 徐局跟着吴晓梦来到一楼办事厅，徐局一般不出现在这里，一出现，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朝这边看着。 而收了红包的办事人员看到吴晓梦兄妹跟在徐局身后，脸色陡然变了。 他以为这两人是徐局的亲戚。 徐局将吴晓梦的举报说了一遍，问他，“杨杰，你有没有故意卡他们？收好处费没有？” 傻子才承认，杨杰当然不承认，“他们的资料是不齐全，我才让他们补的。” “你故意不一次性说清楚，让人来来回回跑十多趟，你们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而且你收了我故意塞给你的红包，难道你这样故意卡我们，不是为了要好处费吗？” 吴晓梦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侧边桌抽屉露出来一角报纸，正是她包钱的那个。 杨杰按照徐局的要求，将钱取了出来，他急中生智，连忙说道：“这是我提前准备好，要孝敬我丈母娘的，这是我自己的钱。” 徐局也不愿意当众拆穿办事员收好处费，对单位形象损伤太大，而且不少办事的百姓都在朝这边看。 吴晓梦指着那沓报纸，“报纸里面我写了我的名字，吴晓梦，你打开，就能真相大白。” 人群围了过来，徐局知道这事已经不能和稀泥了，于是命令他打开。 果然，报纸里面写了吴晓梦的名字，而且里面也不是杨杰想象的钱，而是冥币，一大叠。 吴晓梦拿起一张，问徐局，“这位领导，我故意包了冥币，这不算行贿吧？” 杨杰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对方下套算计了，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又无法可施，人赃并获。 杨杰跟着徐局走了，变更的业务，徐局派过来的新办事员很快就给他们办好了。 出了工商局，吴能富担心起来，“二姐，你说他们会不会打击报复？” “我们先做好自己，不要违法违规。” 吴能富一语中的，才过了两天，店里就来了市场监督的工作人员突袭检查，在后厨查来查去，一没查到地沟油，二没查到卫生问题，最后拿店里的新招的工作人员没有健康证做文章，要求他们停业整顿。 那天吴晓梦有事没去炸串店，接到吴能富的传呼，给他打的电话，得知了这个消息，她叹了口气，“老百姓为自己争取权益也会被打击报复，让这个新员工先去办理健康证，持证上岗，我们还是正常营业。” 第二天，他们开业之后，市场监督的人又来了。 “昨天就通知你们停业整顿，你们今天怎么又开门了，不听打招呼是不是？” 今天吴晓梦来了店里，她上去说道：“没有办理健康证的员工，我们已经让她先去办理健康证持证上岗了，剩下的服务员都是持证上岗的，不需要停业整顿吧？” “我们说了要停业整顿就停业整顿，不听话是吧，营业执照不想要了？” 吴能富站在吴晓梦身边，赔笑道：“我们都是有健康证的，你们可以查看的。” “别废话！” 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要求我们停业整顿，那你们肯定也是依照相关的刑侦法规来办事，麻烦你们给我出示一下，如果有法规规定有员工没有健康证需要停业整顿，那么我们立马就关门整顿。” 这些人就是杨杰找来存心找茬的，哪里依据什么行政法规来办事，自然拿不出来，态度强硬的要求关门歇业。 其中一个人凶神恶煞地说道：“把他们这店封了！” 到了这个时候，吴晓梦之前拼命挣钱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换了别的商户，他们要靠开门做生意来养家糊口，所以这些人扼着他们的咽喉，他们不得不对恶势力低头，吴晓梦就偏要站直了跟他们对话。 “真了不起，知道的你们是市场监督局的工作人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黑涩会呢！要封店，要贴封条，要吊销执照，只要你们拿出相关的行政法规说清楚我们违反了哪一条需要这样被处罚，否则，你们只要敢吊销我的营业执照，我就起诉到法院去，讨个公道！” 身为商户们最害怕的监管局，他们从来没碰到这么硬的硬茬子，关键对方还真是找不出大问题，唯一一个发现的问题就是一个员工没有健康证，按照法规，员工没有健康证不能上班，确实不能处罚停业，他们本来就是违规操作，其中一个扫了一眼吴晓梦腰上的bp机，这女人是不差钱的主。 吴晓梦就这样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地将对方怼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走了，吴能富目瞪口呆，简直就跟做梦一样，若是今天只有他在，他肯定不敢开门营业的，吴能富朝吴晓梦竖了个大拇指，“行啊，二姐，看来上学真是件好事，你现在说话道理一套一套的，连这些人都被你赶跑了。” 吴晓梦没有多高兴，这本来就是多余的麻烦，“以后我们做生意要格外的小心，别被人家抓到把柄了。” 吴能富点了点头，看了看吴晓梦，小声说道：“陆韫哥他爸不是什么区长吗？咱们能不能找他帮忙？以绝后患？” 吴晓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人家都没承认她，找他帮什么忙，再说，这还远没到要找人帮忙的程度呢。 “对了，二姐，大哥给你说了没有，他们正月十六要搬新家，到时候要摆酒。” 过年的时候听他们提过，当时还没有定好日子，吴晓梦和陆韫先回来了，自然不知道这事。 “我不知道。我到时候不去了，你帮我送个红包就行了。” 吴能富叹了口气，“真不去啊？” “嗯。”这房子是刘秀英偷拿的钱买的，又偷换了她的嫁妆装出来的房子，她不可能去，送红包都是看着吴能文的面子上。 晚上和陆韫打电话，吴晓梦没说自己这边发生的状况，“你那边怎么样？” 电话那头，陆韫努力将声音放缓，听起来很轻松，“没多大事，可能再过个半个月我就回来了。” 毛毛在脚边窜，吴晓梦摸了摸它的小狗头，“安心处理你的事，我在家很好。” 正月十四，吴晓梦忙回来看到电话有个未接电话，回了过去，响了几声，对方接了。是宋妈。 电话是邓萍打的。 “晓梦啊，明天元宵节，你和阿韫回来过元宵吧？” 吴晓梦叫了一声‘妈’，“陆韫去深圳了，他不在家，元宵节我有安排了。” 邓萍主要是想看儿子，吴晓梦去不去她也无所谓，于是客套了两句，挂了电话。 过了元宵节，学校就开学了。 这个学期，开始了第二学位的选修，吴晓梦选修了会计。 这样一来，她要上的课就更多了，晚上要去上第二专业的课程，住校时间就变得多了起来。 吴晓梦是专业里唯一一个结了婚的女同学，之前吴晓梦是公认的班花，如今班花结婚了，也就没人对她还有什么想法了。 学校里的饮品店也开张了，和吴晓梦预想得一样，大学生更能接受新鲜事物，饮品店一开张，生意就爆火起来。 而原材料吴晓梦不想再请工人做，而是交给陆韫的食品厂来做，工厂化生产，更卫生成本也更低。 开业的当天，吴晓梦请宿舍的室友喝了奶茶，大学里这家饮品店录用的全部都是大学生，刚开业的前些天，吴晓梦让吴能富去管理，到了这个时候，吴晓梦才察觉，她手底下没有人可用，吴能富是老板，充当的却是员工的角色。 她想培养几个管理层。 新店开业，收银机是从老店调过去的，这样一来，老店又没有了，城里到处都买不到收银机，吴晓梦只好给刘会计打电话，让她再帮忙跟林峰定两台收银机，两箱卷纸。 刘会计给林峰打了一个，他猜到是吴晓梦要买，他还记恨之前被陆韫暴揍一顿的事，于是告诉刘会计，要买可以，让吴晓梦亲自过去下订单。 吴晓梦不想被这种小人挟持，给陆韫打了电话，问他能不能买到收银机。 十天之后，吴晓梦就收到了几台崭新的收银机，功能比之前买的好，还都是中文版的，这是在深圳那边一家刚成立的电子产品公司买到的，都还没上市。 没过多久，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学校爆火的那家饮品店，吴晓梦是老板，不少同学找到她，想要做兼职，勤工俭学。 吴晓梦给开的工钱是一个轮班一块钱，一个月就算做二十个轮班，一个轮班四个小时，也能挣二十块钱，足够三个月的生活费，这样的机会，大家都想要，但机会不多，吴晓梦顶多需要七八个人轮班，太多了，培训也是很费精力的事情。 学校党委会就开始了新学期申请入党的流程，每个班的名额只有五个，吴晓梦上学期期末成绩名列前茅，有希望竞争。 为了竞争名额，在班上要先对候选人进行一轮投票。 吴晓梦获得了一个名额，李娇阳也获得了一个名额，剩下的三个名额分别是同寝室的杨宇，男生那边有两个。 李杏花也参加了候选，她学习刻苦，在上个期末，成绩是专业第一，但她却落选了。 李杏花死死地咬着唇，指甲掐着掌心，她本该有一个名额，但是所有人都排斥她，她看着黑板上正字只有可怜的一横，那是她自己给自己投的，别人不给自己投也就算了，她看向跟李骄阳坐在一起的吴晓梦，就连她视作朋友的吴晓梦，也没有投给自己。 吴晓梦的票投给了李骄阳，因为她知道李杏花是上期末的第一名，在她看来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票数，她确实没想到会没有人给李杏花投票。 下了课，吴晓梦给李杏花出主意，“要不你跟辅导员说一声，让他帮忙再争取一个名额，你可是第一名，最有资格入党了。” 李杏花勉强笑了笑，入党是很重要，可是也没有吴晓梦的态度重要，她是真的将吴晓梦当成朋友。 而且，在竞争的八个人中，吴晓梦的成绩是垫底的，李杏花没忍住说了一句，“他们都想去你的饮品店上班，所以都给你投票。” 吴晓梦的票数确实是最多的，一个人占了二十多票，一个班也就三十个人。 言下之意，吴晓梦不过靠的施恩。 吴晓梦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没忍住，“如果光靠施恩就可以的话，那你给自己投的那一票，应该投给我才对。” 说完，吴晓梦转身就走了。 开学之后，因为学习任务重，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陆韫去深圳已经一个月了，他之前说半个月就会回来，归期一推再推，显然事情没有他口中那样简单。 一直出了正月，陆韫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人都瘦了一圈。 两人一直是通过传呼联系，刚好晚上吴晓梦没课，陆韫来接她放学。 “事情办完了？”上车，吴晓梦看着陆韫问，来之前陆韫特意收拾过，看着还是憔悴了不少，“怎么，事情很复杂吗？” 陆韫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她，“是有点麻烦，没事，都处理好了。” 其实还有一点没收尾，陆韫急着赶回来，因为明天是吴晓梦的二十二岁生日。 回到家，刚进屋陆韫就将她按在了墙上，激吻起来，一个月累积的思念几乎涨破了他的胸腔。 战场转至客厅的沙发，陆韫格外的激动，一次又一次地将思念注入她的身体，到了最后吴晓梦甚至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毛毛不认识陆韫，还以为是欺负吴晓梦的坏人，在狗笼子里又叫又跳的。 晚上，吴晓梦才将之前被工商局刁难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陆韫抱着她，“那群人多半都是流氓转行，你别小看了他们，下次遇到这种事，先给我打电话。” “你那样忙，我不想给你添乱。” “什么事也抵不过你重要啊！”陆韫慢慢地将他在深圳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春节的时候，他工厂的仓库丢了一批电子产品货物，价值三十多万，这次去就是处理这个事。 “找回来没有？” “没有？” 吴晓梦霍地坐起来，“那怎么办？这损失要你承担吗？” 陆韫将她拉回去，“公司是我和几个人合伙开的，报了警，警察来侦查，什么线索都没有，后来警察悄悄跟我说，这事可能是内鬼做的，才会什么痕迹都没留下，那批货起码有两吨重，寻常的小偷是偷不走的。” “你的合伙人有问题？” 陆韫吸了口气，嗯了一声，他常年在这里，对深圳那边掌握不足，原先还有胖子坐镇，如今胖子也来帮他做建筑公司来了。 “我是回来给你过生日的，等你过完生日，我还要过去一趟。” 三十万的货，吴晓梦埋怨陆韫不该回来。 “生日年年都过，没什么要紧的。” 陆韫握着她的手，“可是这是我们结婚后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没事，阿干在那边盯着。” 货在什么地方，他已经有把握了。 “你想在家过，还是出去过？” “在家。”结婚之后，这里就成了吴晓梦最喜欢的地方。 第二天，陆韫先送吴晓梦去学校上课，然后去买菜，买了蜡烛，买了高级红酒。 晚上吴晓梦有课，好不容易上完课，已经九点半，陆韫接上她回到家都快十点钟，进门一开灯，餐桌上已经有做好的小牛排和大虾，正中间摆着一盘小蛋糕。 “快去洗手吧。”陆韫跟她说话的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 等吴晓梦洗好手出来，迎接她的是一大束玫瑰。 坐在餐桌上，陆韫将蛋糕上面插的两根蜡烛点燃，吴晓梦的生日愿望是家人健康，平安顺利。 重活一次，吴晓梦不想要什么雪月风花，所图也只是安稳幸福的生活。 “快尝尝牛排。”陆韫端到厨房热了一次。 闻着很香，吴晓梦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刚嚼了两口，一股恶心感从胃里升腾起来，她吞咽了几次都没能忍住，连忙冲进了卫生间，张嘴就吐了起来。 陆韫紧跟其后，拍着她的背，“怎么了这是，不合口味吗？” 吴晓梦是干呕，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陆韫给她端来水漱口，“可能是放冷了，重新热了之后有腥味。别吃牛排了。” 回到餐桌，吴晓梦不吃牛排，转而吃虾，她很喜欢吃虾，陆韫给她剥了壳，刚放进嘴里，熟悉的恶心感又冒了起来，这次更加严重，酸水都吐出来了。 陆韫这回感觉不对了，应该不是食物的问题，带着吴晓梦就往医院赶。 挂了急诊，很快就看了，医生听他们描述与完症状，问：“你们有性.生活吗？” 陆韫还没被人当面问过这个问题，即使对方是医生，顿时脸一红，刚想回答，吴晓梦已经开口了。 “有。我们是夫妻。” 医生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做没做措施？” 吴晓梦这回也明白了，她和陆韫一直没有做措施。陆韫难得傻愣，没听明白，一直到医生说，“明天查一下吧，自己买个验孕棒测一下也可以，来医院抽血也行，最好是抽血，准一点。” 一直到走出医院，陆韫还没回过神来，上了车，他没发动车子，扭头问吴晓梦，“乖乖，我是要当爸爸了？” 吴晓梦红了脸，她没生过孩子，也没有经验，“还不知道呢，明天查一下。”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陆韫睡得比谁都老实，搂都不搂吴晓梦了，生怕把她给压着，一个晚上都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这次回来这样疯狂，要是真的有了伤着孩子怎么办，一晚上都在担惊受怕后悔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吴晓梦先去医院抽了血，陆韫送她去学校，而后他折返回医院等结果。 等到快中午，终于拿到了结果，看到报告单上面那个小小的‘阳性’字样，陆韫的呼吸一下就缩紧了。 吴晓梦还没下课，bp机就响了起来，还好只响了两声，影响不大，她摸出来看了一眼，是陆韫给她的留言，他们之前约定过，只留言三个1，就说明他已经到校门口等她了，一下课，吴晓梦就往校门口走。 拿到报告单，吴晓梦也愣住了，一张薄薄的报告单，宣布了新生命的降临。 而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陆韫小心翼翼地搂住她，语气掩不住的兴奋和幸福，“乖乖，我们有孩子了！” 吴晓梦一直没说话，陆韫看向她，“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这是个意外的惊喜，正是吴晓梦最忙的时候，可是这孩子是她和陆韫的，她当然是高兴的。 陆韫一边开车一边说，“那深圳那边我就不去了，让阿干收尾吧，我听医生说前三个月要好好地休息，多注意，你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 意外怀孕，吴晓梦就不想住宿舍了，太拥挤，也不方便，这样的话，她每天都得从家里来学校，晚上上完课还得回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人并不多，不太安全。 可深圳那边是三十万货，没了这批货，也许陆韫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困难，再加上这批货如果是人存心偷走的，那他们所图的，何止是货物。 “你必须去，别担心我，实在不行的话，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去能富他们那边，我的房间还保留着的。” 曹燕也搬走了，李杏花也回宿舍了，现在只剩吴能富和张丽母子几个住在那边了。 “我请小舅子每天晚上接你。” 陆韫又去深圳了，去之前，他将吴晓梦要穿的衣服送了一些去钢铁巷。 得知吴晓梦怀孕，吴能富十分高兴，这时吴晓梦才知道，开年之后，张丽就在旁边找了房子搬出去了。 “我说收房租，她也不愿意在这住。” 吴晓梦心里对张丽更尊重了几分，她是怕人说吴能富的闲话，即使有孩子，也是孤男寡女的。人家知道自重。 晚上，兄妹俩坐在厨房说话。 “大哥他们的宴席摆在酒店里，爸妈都来了，吃了饭，大家一起去了玫瑰园。” 吴晓梦问道：“装修得怎么样，听说是她亲戚装的。” 吴能富哼了一声，“光是装房子都花了四五千，装得乱七八糟，家里还有一大股味。” “他们是刚装完就搬家了，应该要通风散味。” “可不是，和娟子也上来了，今年要在城里读书了。” 吴晓梦皱了皱眉，大人也就算了，小孩子也住在里面，现在多半材料毒性大，刘秀英的亲戚估计也没舍得用好的材料给他们装，容易出问题，她让吴能富找个时间跟吴能文说一下，先在外面租半年房子。 “你抽个时间去学驾照吧，能富。” “学驾照？”这个吴能富还没想过，现在汽车多贵，他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买得起车。 “是啊，驾照以后会很有用的，抽个时间学了，以后你姐夫出门的时候，你就开他的车送我。” 学驾照不便宜，还得给教练送礼，吴能富隔天就找了车管所报名。 吴晓梦孕早期不太舒服，经常性犯恶心，有时候上课上着上着，就想呕吐，只能跟老师请假去卫生间。慢慢的，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吴晓梦怀孕了。 李杏花主动来给她送水，吴晓梦没接。她看得出来，李杏花是想跟她示好，想道歉她那天说的那些忘恩负义的话。 如果吴晓梦还是最开始的吴晓梦，她可能会原谅，可是这一路走来，她遇见太多背叛，她不知道这种人什么时候会再捅人一刀，所以她选择远离。 学校繁重的学业加上了党课，吴晓梦扩张饮品店的计划只能推后，吴能富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观察了很久，将总店的罗双调到了学校分店来当经理，负责排班等工作。 吴晓梦每天晚上回来几乎都已经超过十点钟了，担心她的安全，吴能富每天都蹲在马路边等她。 这天晚上接到她，姐弟俩往家走，“二嫂出院了，回家去了，二哥在闹离婚。” 吴晓梦对他们的事不关注，“要离婚就离婚，何必要将人打成这个样子，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直到这时，吴能富才低声说道：“可是他们打架的那天，我站在外面抽烟，真的看到有人从他家院子里跑出来，我察觉不对劲追上去，人已经不见了。” 第81章 第 81 章 吴晓梦愣住,“不会吧？” “你没反应二嫂变化很大吗,整个人瘦得像骷髅，我看到她几回，就没在她脸上看到过笑脸，像生了什么大病。之前带孩子都是干干净净的,过年那几天,我看到小吴荣，屎都敷到脸上了,二嫂也不给擦一擦。” 吴晓梦摇摇头，不知道这两口子发生了什么。 两人到家刚坐着没多一会儿,有人窜进屋来，看到厨房亮着灯,径直朝厨房跑去。 “砰砰！” 吴能武起身打开了门,赫然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吴能武,神色慌张,满头是汗。 “二哥？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吴能武一把握住他的手,“能富，哥求你一件事,哥马上要出远门，你照料好你嫂子和侄儿，”说着，吴能武从羽绒服的内包里摸出一叠百元大钞,塞到吴能富手里，“这些钱，我暂时放在你这，你拿这钱照顾他们,算哥求你，好吗？” “发生什么事了？”吴能富立马就察觉到不对，一把拉住他的衣服。 吴能武不肯说，“你别多问，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我把钱放在你这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话还没说完，吴能武就看到吴晓梦从后面走了出来，她冷冷地扫了吴能武一眼，他这慌张的模样，像犯了罪之后急于跑路，不由猜测，“你不会是把二嫂怎么样了吧？” 吴能富立马跳了起来，将吴能武的钱甩回了他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问：“你把二嫂怎么着了？” 吴能武摇头否认，“跟李红没有关系，”他咬着牙，“李红这个贱人敢让我当王八，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她！” 他捡起钱，往屋里扔，“能富，帮哥这一回，我要走了。” “能富，不要拿他的钱！”虽然不知道吴能武为什么要跑路，可直觉告诉吴晓梦不能拿这个钱。 吴能武深深地看了一眼吴晓梦，竟然说了一句，“晓梦，没想到你这样痛恨我这个二哥，我以前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原谅二哥。” 说完，吴能武挣脱吴能富的拉扯，一头扎进了夜色中。 吴能富捡起地上的报纸，一打开，里面全是百元大钞，从厚度来看，估计有一万多块。 他的脸色也刷地白了，不知道吴能武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一万多块。 他们没有疑惑太久，第二天警察就找上了门，这才得知，吴能武在广东参与了一起特大诈骗案，诈骗金额超过三十万，他是骨干成员，广东那边的警察抓到了他的同伙，供出他来。 “吴能武昨天逃脱了追捕，你们有没有他的行踪？隐瞒不报是窝藏罪犯的违法行为！” 吴能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电光火石间，吴晓梦一屁股挤开了他，“他昨晚上半夜来过我们住处，但我们并不知道他犯了事，昨天他交给了我们一包钱，让我们上交给公安局，我们都没问清楚，他就走了，钱在家里，正好你们来了，我们马上回家取给你们。” 显然那公安同志没想到一来就追回了一万多赃款，对吴晓梦说道：“主动上缴赃款，对他以后的减刑很有帮助，那快走吧！” 回到家，钱还包在报纸里面，公安当着面数出来，一共一万三千二百块。 “就这些钱吗？”公安同志询问。 吴晓梦点点头，“对，就这些，我们没有动过。” “跟我们走一趟吧，要做个笔录。” 吴晓梦姐弟俩坐着警车到了公安局，做了笔录。出来的时候，一个公安同志还对他们说：“要是吴能武联系你们，你们就劝他自首，自首对他有好处，能争取宽大处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两人都没回店里，直接打了个车去了金龙分店，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吴能文。 “二哥来找过你没有？” 吴能文摇头，急道：“能武怎么这样大胆，怎么能去做违法犯罪的事啊！我们快回家看看吧，爸妈肯定都急死了！” 兄妹三个包了辆的士回了家。 这才得知，昨晚上公安局的就来抓人了，预感不对的吴能武赶紧跑了，李红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倒是给家里留了一千块钱。 张玉兰绝望地哭道：“能武他糊涂啊！” 吴晓梦怀孕的事情还没跟家人说，这个情况她也就没说，不知道吴能武跑到哪里去了。 “妈，你知不知道二哥去哪了？劝他自首能争取减刑，涉案金额这么多，肯定是要判刑的。” 张玉兰摇头，她哪知道吴能武跑哪去了啊。 吴晓梦让她将吴能武留下来的钱拿出来，“这钱交给公安机关，后面还能争取减刑。对了，二哥之前还给我和大哥两千块钱，大哥，这钱我们也拿出来吧。” 吴能文连连点头，“行，回去我就把钱送过来。” 吴晓梦跟着吴能文他们过去看李红，李红上次被打断了一条腿，走路有些瘸，看到他们，还问吴能武，“能武呢？” 小吴荣坐在地上玩，穿得脏兮兮的，不知道李红是怎么带的，之前看着白白胖胖，现在竟瘦得像只脏兮兮的小猴子。 “二嫂，你好不容易才盼来了这个儿子，怎么带得这样不上心？尿布都没给孩子垫。”吴晓梦看着李红，心里一惊，她看着比春节的时候更瘦了，脸都是青的，像病入膏肓了。 吴能富一把将小吴荣捞起来，小婴儿不停地撮嘴巴，显然是饿极了。 他让李红喂奶，“二嫂，给孩子喂喂奶，二哥的事你别操心了，把孩子带好是最要紧的。” 没想到李红一脸的排斥，“我没奶！” 不同于对小吴荣的冷漠，李红非常关心吴能武的下落，之前吴能武差点将她打死，她也没记仇。 吴能富只好将小吴荣带到这边，让张玉兰给他喂点米糊。 张玉兰看到孙子被李红带成了这个样子，心痛得直骂李红没良心，“亲生的儿子也这样虐待！” 吴能富跑供销社买了几罐奶粉回来。 吴晓梦却觉得不对劲，吴能武和李红当初多想要儿子啊，因为招娣和来娣是姑娘嫌弃得不得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儿子应该是当成金宝贝蛋才对，怎么舍得这样虐待？ 李红对他们将孩子抱走的行为也视而不见，她收拾好行李，当天就执意跟着吴晓梦他们进了城，她要去找吴能武。 吴能富劝不动李红，又担心她一个女人不安全，让她来钢铁巷住着。 李红早出晚归地找了两天，她没找到吴能武，钢铁巷也有便衣公安天天盯着，过了两天，这些人撤了，吴晓梦猜吴能武是落网了，让吴能富去公安局问，果然吴能武被抓了。 吴能武分了三万赃款，大手大脚地花了一万多，剩下一万多被吴晓梦以他的名义上缴给公安，刑期起码十年起，公安局那边透露，只要吴能武能将赃款还回去，刑期能减到三五年。 吴能文那边还没有将钱拿过来，吴能富回老家报信去了，吴晓梦只好自己去了玫瑰园拿钱。 她到的时候，吴能文他们还没有回来，是给她开的门。 “二姑！”看到她，格外惊喜，“快进来二姑！我爸妈还没有回来。” 吴晓梦看了看表，晚上七点钟了，“那你们吃饭了吗？” 点头，“吃过了，你呢，我给你炒饭吃。” 十三岁了，还在读六年级，他们买了学区房，现在转入了一个还不错的学校。 大人不在家，带着妹妹在家写作业。 “我吃过了。”吴晓梦走了进去，一股呛人的气味扑鼻，她打了个喷嚏，扫了一眼，这房子是挺大的，就是装修得乱七八糟，地上的瓷砖也贴得很乱，墙上只刮了白，收拾得倒是挺整齐，还买了沙发。 兴奋地拉着她参观他们家的大房子，厕所安的是蹲便，装修没有风格可言。 吴晓梦将窗户给推开了，这会儿还有点冷，家里没有火，窗户都关得死死的。 “，你们家这个房子刚装修好，装修材料里面有很多对身体不好的东西，要多通风，知道吗？” 似懂非懂，这个时候商品房都才刚推出来，材料参差不齐，还没有环保这个概念。 吴晓梦站在窗户边等，没等太久，半个小时后，吴能文他们就回来了。 看到晓梦，两人又惊又喜，“晓梦，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吗？” “我过来拿钱的，之前二哥还给我们的钱，要拿去上缴给公安局。” 刘秀英看了一眼吴能文，吴能文这几天一直在凑钱，金龙分店现在生意很差，一天的营业额就两百来块，都还没凑够一千块。 知道这钱的来源，刘秀英倒没说什么，只是这一千块是之前借给吴能武的，现在相当于是他们用自己的一千块去补吴能武的窟窿。 吴能文将凑到的钱数了一遍，才八百多块钱，还差一百多，他将钱递给吴晓梦，“家里没有余钱了，这些是这几天的营业额。还差一百多块钱，明天挣到钱了我就补给你。” 吴晓梦有些吃惊，之前金龙分店一天的营业额有四五百，如今下滑成这样了？ “行。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吴晓梦还是第一次过来，刘秀英留她坐一会儿。 吴晓梦对吴能文说道：“之前我跟能富说，让他提醒你们，这新装出来的房子有害物质很多，住久了容易生病，你们最好还是在外面租半年房子，等它晾个半年，再住进来，特别是小孩，抵抗力低。” 刘秀英说道：“不怕的，我们这栋楼都住了二三十户进来了。” 她心想，有新房不住，去租房子，那是傻瓜。 看刘秀英不以为然的神色吴晓梦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为了两个孩子多劝了劝吴能文，“大哥，你自己闻，这房子里是不是气味特别重？现在的材料很多甲醛，是致癌的。” 从吴能文家出来，吴晓梦打了车回家。 吴能富回来了，吴建国和张玉兰也跟着一起来了，吴家村这么多年没人坐过牢，吴能武这是开了先河了。吴家近两年来搞得红红火火，很多人当面恭维，背后嫉妒，这一出事，看笑话的比比皆是。 “晓梦啊，陆韫他爸是当官的吧？你让陆韫跟他爸商量商量，能不能走走关系，把你二哥救出来？你侄儿还那么小，要真判刑可怎么办啊？”张玉兰眼睛红肿，头发都白了不少。 “求不了，陆韫他爸铁面无私。”她不会让陆韫去求陆建国帮忙，先不说陆建国会不会帮忙，她觉得这就不应该去跑关系，吴能武能犯罪，那他就应该坐牢。 “试一试吧？啊？”张玉兰不肯放弃。 吴晓梦没说话。 吴建国‘吧嗒’抽着烟，突然说道：“公安那边的人说，只要将三万块钱补齐，就能少判两年。” “前几天交了一万二回去，吴能武之前还了借我和大哥的两千块，这钱我让能富明天就交回公安局。” 吴建国吐了口烟，“这样也才一万四，能武放了一千块在家里，我们也带上来了，一万五，还差一万五。”说着，吴建国看向两个子女。 这个家，只有能富晓梦能救得了吴能武。 吴能富皱眉道：“那吴能武就花了一万五千块了，这么多钱，不知道他是真的花光了，还是不拿出来。” 张玉兰抹泪，“我听他们说，能富过年的时候打牌都输了三千多块钱。” 吴晓梦没插话，吴能富也保持了沉默。 吴建国不得不说道：“能富，晓梦，你们和能武是同爹共妈的亲兄妹，能武要不把钱还回去，起码要判七八年啊，你们凑一凑，把钱替他还上吧，等他坐牢出来，再还给你们。” 张玉兰知道这个要求过分，可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二儿子坐那么多年的牢，坐过牢的人还有什么前途呢。 “晓梦，算妈求你，你帮帮你二哥吧！” 吴晓梦霍地变了脸，站起来，压不住怒火，“吴能武他就算坐十年牢，那也是他应得的惩罚，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诈骗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明知道这是违法行为还是要去做，他回来才多少天啊，一万五千块就这么挥霍掉了，让我出钱去给他减刑，我没这个闲钱。” 吴建国也理亏，沉着脸不说话了，张玉兰过来拉吴晓梦，“晓梦，你别生气。那是你亲哥啊，你忍心看到他坐这么多年牢吗？” “跟我没关系，我也没这个钱。”吴晓梦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千块，加上吴能文退回来的，一起放在桌子上，“这是吴能富之前还给我们的，大哥那边还差一百三十块，他明天就把钱拿过来。” 李红本来坐得好好的，突然扑过来，跪倒在吴晓梦面前，一边给她磕头一边求她，“晓梦啊，二嫂知道我们以前亏待你，你打我骂我都行，你救救你二哥吧，二嫂求求你！” 吴能富担心李红太过激动会伤到吴晓梦，连忙将李红拉开。 吴晓梦看了一眼坐在厨房里的家人，她爸妈正在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她，李红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吴晓梦刚重生的时候，想要的是家人平安健康，为此她愿意为家人做很多事情，可现在，家人这个词成了负重，他们用‘家人’来要求吴晓梦做一些不合理的事情。 吴晓梦回房间抓起背包，简单地收拾了行李，用牵狗绳牵起毛毛，离开了钢铁巷，打车回到了她和陆韫的家。 一进门，因为多日没人居住，暖气关闭了，太过空旷的房间有一股寒气，毛毛摇了摇尾巴，也认出了这是它的家，开始撒欢。 吴晓梦长长地吐了口气，很奇怪，回到这里，突然就身心放松了，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被那道门关在了外面。 吴晓梦抓起电话，给陆韫打了传呼。 等了十来分钟，陆韫回过来了。 “你回家了吗？我还有几天才能处理完。” 吴晓梦没将吴能武的事情告诉他，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和他说说话。 “我一个人也没关系，我会注意的，家里面门都是反锁好的，围墙那么高，没人进得来，再说还有毛毛呢，它会保护我的。” 毛毛不到三个月大，叫唤都带着奶味。 另外另一头，陆韫还在整理资料，他抽出半个小时和吴晓梦通了电话，挂断之后还是不太放心，又抓起电话给胖子打了一个，让他给吴晓梦安排一个司机，接送她上下学，车就开陆韫的那台。 第二天吴晓梦刚出门，就看到陆韫的车停在路边，还以为陆韫回来了，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紧接着，胖子从副驾驶下来。 “晓梦！” 司机给吴晓梦开了门，从胖子嘴里，吴晓梦才知道是陆韫的安排。 吴晓梦将自己的课程表给了司机一份，这样他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放学。 吴晓梦一气之下回家来住，吴能富被张玉兰逼着拿了八千块钱出来，这是他全部的积蓄，本来他是准备要在玫瑰园买房子的，上次去了吴能文家，吴能富也想买个电梯房。 张玉兰不敢逼吴晓梦，却逼得吴能富没了法子，吴能文在得知他们在筹钱之后，也想出点钱，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确实没有钱了。 张玉兰让吴能文来找吴晓梦借钱，吴晓梦不愿意出钱，借钱总行了吧？ 没想到这话被刘秀英听见了，刘秀英不愿意给吴能武出钱，凭什么啊？她率先找到了吴晓梦，让吴晓梦不要借。 她就算不来说，吴晓梦也不会借钱，所以在吴能文找上门的时候，直接拒绝了，还劝他，“大哥，吴能武做的这个事，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我们为什么要出这个钱，这也不关你的事。” 吴能文坐在吴晓梦家客厅，和她家精致漂亮的装修比起来，自家那房子就像出租房。 “都是为了爸妈，他们老两口在村里借了两千块钱，还差五千，你没看到妈，担心得头发都白了。” “能富出了八千块。”吴能文试图用这个说服她，“我们都是亲兄妹，遇难不帮一把怎么行？” “我不借这个钱。”吴晓梦直白地拒绝，“吴能武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见说不动她，吴能文无奈地走了。 吴晓梦坐在沙发上，想起刚才吴能文说的吴能富出了八千块钱，前两天吴能富还说他想买房子，吴能武自己犯法，却让家人去弥补他的过错，凭什么？ 第二天吴晓梦就特意去了一趟炸串店，她原先还担心炸串店改名之后，生意会受影响，没想到她改了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更容易让人记住，生意反而更好了。 吴能富刚好在店里。 “这钱你就不应该出，你赶紧拿钱去买房子，就买玫瑰园，买最大面积的，今天就去。你手里没钱了，他们再怎么逼你，也逼不了了。” 吴能富很为难，他也觉得吴能武应该坐这个牢，可他爸妈为了这个事几乎愁白了头发，他一分钱也不出，感觉自己太不孝。 吴晓梦不想他将血汗钱搭在这里面去，但如果吴能富自己愿意的话，那她也没有办法。 等吴能富下班回到家，张玉兰一改之前的愁苦，有了笑模样。 “能富，我们凑到钱了，还剩两千块钱，你大哥说他来出。” 吴能富说不出话来，张玉兰一脸笑容，“我们今天出去找你堂姐西凤借钱，没借到，回来的路上意外碰到了张丽，她听说了我们家的难处，当即愿意借三千块给我们。” 张玉兰很感慨地说道：“之前我们还瞧不上她，没想到人家这样讲义气，三千块，说借就借给我们了。” 吴能富先是惊讶，随即就是愤怒，张丽在这边住了几天，他才知道她做生意有多辛苦，早上六点钟就出门，晚上六七点钟才回来，一天就带几个馒头作为干粮，这样辛苦，才能攒下三千块钱，却借给了他爸妈。 这三千块是填吴能武的窟窿，吴建国两口子根本没有能力还这三千块钱，吴能武肯定是要被判刑的，他也还不起这个钱，张丽借出来的这三千块，相当于是打了水漂了。 可她还是借了，吴能富知道，张丽不是看他爸妈面子，她是在还自己的情。凭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要替吴能武擦屁股？错误是他自己犯的。 吴能富勉强说道：“把钱给我吧。” 张玉兰没有多想，她自顾自地算了一下帐，还差最后两千块钱，就凑够一万五了，吴能武就能减刑了，于是将钱给了吴能富。 第二天一早，吴能富揣着钱就出门了，他先去了一趟玫瑰园的售楼部，房子都没去看，随便买了两套，立马就签了合同，销售都震惊了，平白被两坨馅饼砸中，吴能富还爽快地付了全款。 办完这个，吴能富再去市场找张丽。 服装门市部内，张丽租了一个小摊，正在吆喝。看到吴能富，张丽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问他，“能武的事怎么样了？” 吴能富摸出钱还给她，“你把钱收好。” 张丽的笑容消失了，没有接钱，“怎么了？为什么要把钱退回来。” 吴能富将钱放在摊位上，“我爸妈还不起这个钱，吴能武也要被判刑，你这钱借出去，就是打水漂了。” 没想到张丽听到这话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将钱推了过来，“我听玉兰婶说了，你们现在缺钱，这钱你们拿着用吧，还不还都没事，我还年轻，能挣钱。” 吴能富看着张丽略显风霜的脸，一缕碎发垂落脸庞，她伸手将头发掠至耳后，神色恬静，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种在贫苦中成就的美丽。 张丽说完，吴能富好久都没有回应，她抬起眼，才发现吴能富正看着自己，一脸呆相。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张丽慌忙摸了摸脸。 吴能富如梦初醒，“没...没有。”他连忙转开视线，“你听我的，这钱，你收好，不要借给任何人，钱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我本来要出八千块，但是现在我不想帮吴能武补窟窿了，这钱是你的血汗钱，我不许你借。” 张丽感觉他话里有种别样的旖旎，羞得垂下头。 到了晚上，吴能富一回到家，张玉兰就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把钱交给公安同志没有？” 吴能富将他们借来的两千块还给他们，“爸，妈，我不帮吴能武补窟窿了。” “什么意思？” 吴能富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将会迎来狂风暴雨，他做好了准备，“我今天去玫瑰园买了两套房子，我的钱已经全部用完了，我将张丽的钱也还给了她，你们想过没有，借的这五千块外债是谁来还？吴能武进监狱了，你们只是普通的农村人，谁来还这笔钱？” 张玉兰愣了愣，“能富！你怎么也变得和晓梦一样自私？你赶快去将房子给退了，我们马上就能凑齐钱了！那是你的亲哥啊，能富！” 吴能富这一刻总算理解吴晓梦在这个家感受到的窒息感，以家人之名，用亲情死死地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如果吴能武是得了绝症，要钱治病，别说八千块了，就是八万块，只要我有，我都会给。结果他把诈骗来的钱挥霍了一半，让我们来给他填窟窿，就算是亲兄弟又怎么样，我凭什么帮一个犯罪分子擦屁股？” 吴能富话音刚落，吴建国的烟杆就已经打到了他身上。 对于吴晓梦，吴建国和张玉兰没有办法，虽然是女儿，可她现在已经嫁人结婚，严格地说算是另外一家人了，吴晓梦不出钱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就逼迫吴能富，可现在吴能富也不愿意了。 张玉兰跌坐在地上抹眼泪，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吴能富亲手将希望的火苗给掐灭了。 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就如吴能富所说，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农村人，这样一笔天文数字，他们无力承担，就连他们借来的五千块，也要吴能富去还。 吴能富心意已决，不管是张玉兰哭还是李红给他下跪，他都没有再心软。 吴建国和张玉兰赌气回了老家，李红为了丈夫还守在城里，家里就剩吴能富和李红，吴能富为了避嫌，搬到了店里打地铺。 三月初，陆韫从深圳回来了。 他回来没有提前告诉吴晓梦，等吴晓梦放学回到家，家里亮着灯，她一开门，饭菜的香味迎面扑来，陆韫坐在客厅正在陪毛毛玩耍，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抬起来头。 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吴晓梦又惊又喜，陆韫更是几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顾及她的身孕，动作放得特别轻柔。 吴晓梦抱着他的胳膊，近距离看，陆韫瘦了不少，下巴处都能看到青色的胡茬，他的胳膊结实有力，问问地将她抱在胸前。 “什么时候到家的？” “下午。”陆韫低头亲了亲她，才抱歉地说道：“这些天让你一个人在家。” 他抱着吴晓梦在沙发上坐下，从边几上拿过礼物递给她，“给你带的，看看，喜欢吗？” 盒子正正方方的，吴晓梦猜测应该是项链，一打开，里面躺着一只手表，吴晓梦看着蓝色表盘中间印着一长串字母，她不认识。 吴晓梦掩饰不住对它的喜欢，立马就要让陆韫帮自己戴上。 陆韫微笑着替她戴上，黑色的鳄鱼皮带衬得她的皓腕格外白皙。银白色的18k表盘和她的气质相符合。 “饿了吧，快吃饭，你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做个产检。” 吴晓梦摸了摸肚子，还真是，她自从发现怀孕之后就没去做过产检，“明天下午吧，早上我去上课，下午有一节，上完就可以去了。” “好。”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陆韫才慢慢地将这两个月的经历捡了些重点给她说了，“货追回来了，我那个合伙人也进去了。我想我现在精力有限，厂子又远在深圳，再加上你现在有孕，我不想长时间出差，就联系了之前想收购我厂子的人，将工厂卖给她了。” 陆韫说着，摸出一个存折，打开给吴晓梦看，“这是我分到的钱。” 吴晓梦看了一眼，数清楚有几个零之后，也不由得惊讶，“四十二万？” 陆韫笑道：“这钱我想留十万出来作为风险备用金，保证我们小家庭，剩下的钱，我想投到工程上去。西秀区的中山路有一块地，市政府规划修新的办公大楼，我想拿下来，这工程要能接到，干个一年，咱们修别墅的钱就来了。” 吴晓梦当然支持他，“想做就去做吧，我都支持你。” 陆韫摸了摸吴晓梦三个月的小肚子，已经微微有突起的感觉了，躺在婚床上，陆韫搂着吴晓梦，舒服地喟叹。 次日，陆韫先送吴晓梦去学校，然后去了一趟食品厂，食品不好做，盈利也并不多，陆韫想转型。 到了下午，他准时过去接吴晓梦。 吴晓梦下课了，她以为陆韫会在校门口等她，才刚走到宿舍位置，就看到了熟悉的吉普停在路边，陆韫正靠着车抽烟。 之前陆韫几乎都没抽过烟，吴晓梦还真不知道他会抽烟，从人群中看到吴晓梦，陆韫将烟踩灭，迎了上来。 吴晓梦的其他舍友还是第一次看到陆韫，没一个不惊叹的。陆韫不仅仅是脸英俊，身上那股成熟而稳健的气质，才是校园里的大学生没有的。 吴晓梦抱着书，陆韫紧走两步接了过来，自然地牵住吴晓梦的手，跟她的舍友打过招呼，牵着吴晓梦走了。 两人上了车，在舍友们羡慕的注视下离去，舍友杨宇小声地跟李骄阳说道：“难怪晓梦要这样早结婚生子，我要是遇上了这样的男人，我也愿意啊！” 她本意是开玩笑，没想到走在一旁的李杏花立刻说道：“可惜了，你没有晓梦那张脸。” 这话传到李骄阳和杨宇耳中，两人的脸都黑了下来。 陆韫带吴晓梦去的妇幼保健院，生孩子要在这里建档，产检，以后生孩子也定在这里，这是全市知名的妇幼保健院，是私立的，收费比较高。 人并不多，候诊室非常宽敞，摆着舒适的座椅，产检一次收费大概在十块到二十块左右，是普通人三分之一的工资，收费确实很贵。 和他们一样在等候的还有另外一个孕妇，她的肚子比吴晓梦要大一些，看着应该五六个月了，对方是一个人来的，静静地坐着。 她比吴晓梦他们先来，先进去就诊，等吴晓梦看完医生去照b才超，女人也坐在吴晓梦前面等着。 照b超的地方，男人不能进来，陆韫在外面等着。 女人坐着翻资料，一不小心一张检查单落在了吴晓梦的凳子下面，吴晓梦想着女人肚子大了不方便捡，弯腰就捡起来递了过去。 “谢谢。”女人朝她露出笑容，吴晓梦这才发现对方长相十分温婉，看着二十七八岁。 等候的空隙，两人攀谈起来。女人怀孕七个月了，因为她瘦，所以看着肚子没有别人七个月的大。 女人叫岳宁，她笑着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努力了三四年才得来的，岳宁问吴晓梦，“你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吴晓梦摇头，“我这个月份还浅呢，我才三个多月，而且我不想照，生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是儿是女都喜欢。”说出这话，吴晓梦突然想起，陆韫从没关注过这个问题，不知道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岳宁笑道：“我这个是个女儿，”她温柔地摸了摸肚子，“我有多囊卵巢，症状有点严重，调理了这么几年才怀上，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聊了没几句，就轮到岳宁了，两人的谈话中断，等岳宁照好，她就先走了。 产检完，差不多快五点钟了，陆韫驱车前往菜场买菜，吴晓梦挽着他的手，慢慢地逛着。 路过服装门市部，吴晓梦之前听说张丽就在这里面卖服装，才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真的看到了张丽，与此同时，张丽也看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吴晓梦走了过去。 张丽看了一眼陆韫，又看见吴晓梦时不时不自觉地抚摸腹部，低声问吴晓梦，“你这是有了吧？几个月了？” 吴晓梦笑道：“三个多月了。” 张丽记得她是元旦节才结的婚，这样算下来，差不多是刚结婚就有了，笑道：“你福气好。” 吴晓梦打量她的门市部，是个很小的门店，里面挤挤挨挨地挂满了服装，不过都是一些低端的服装，不然也不会摆在这里卖了。 再看张丽，人比之前看着更憔悴了一些，仔细算算，张丽今年也才二十五六岁，她的大儿子已经八岁了，坐在门市部里写作业。 “生意好吗？”吴晓梦问。 张丽笑道：“还可以，一天能挣个四五十块钱。” 一个月也能挣一千多块，但是起早贪黑，确实很辛苦。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玉琴嫂子去广州了，她做的也是服装批发的生意，之前还给我打电话问我想不想做，你可以跟她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进服装，陆韫下次来买菜的时候，我让他将玉琴嫂的联系方式给你。” 张丽做的小本生意，也是从广州那边进货，货品质量参吃不齐，时好时坏，要是有个认识的人在那边，那当然再好不过。 产检过后，陆韫就忙起来了，经常要晚上才能回家，考虑到吴晓梦独自在家，就想请个保姆。 市场上也有家政公司，要想找个好保姆，得看运气，陆韫不敢大意，亲自去了一趟家政公司，要来保姆的前雇主电话，一个一个地打电话过去询问。 最后才将资料都给了吴晓梦，让她自己挑选一个，吴晓梦看中了一个姓黄的阿姨，她的履历上，有照顾宝宝的经验，四十多岁，人干净整齐，到家的当天就将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煮了番茄牛腩，挺合吴晓梦的口味。 有个人陪着确实要好很多，陆韫不在家的时候，吴晓梦就牵着毛毛，在黄阿姨的陪伴下，出门遛弯。 炸串店那边她管得很少了，吴能富研究了好几个新品，推出都挺受欢迎，吴晓梦偶尔才会去炸串店，也只是坐着，她怀孕之后容易累，上学就已经花了她很大的精力了。 开分店的事情都是吴能富在跑，他赚到钱之后没有选择装修房子，想再开两家分店，经验都是现成的，选址和装修都很顺利。 吴晓梦想了想，在两家分店旁边开了饮品店，这样一来，两家店就能串联在一起，吃炸串的顾客可以顺便点饮料，边吃炸串边喝饮料。这模式很成功，挨着炸串点的饮品店每天的单量都提升了一大截。 吴能武的案子也宣判了，因为只还了一半的赃款，吴能武被判了七年。 第82章 第 82 章 吴能富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门就转达给吴晓梦了。 他心里不是滋味，即使吴能武是罪有应得，可他心里还是郁郁不欢。吴晓梦看出来,开解他,“我们没有义务帮他补窟窿,他犯罪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张玉兰得知吴能武被判了七年,而他的同伙将赃款补齐了，只判了三年。她不敢恨吴晓梦，却怪到了吴能富头上，一次吴能富回老家,被张玉兰用扫帚赶了出来,根本就不让他进家门。 吴晓梦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学习越发的忙碌，晚上经常有课,但是只要陆韫晚上有时间门，都是他亲自过来接吴晓梦。 随着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四个多月的时候,陆韫专门又抽了半天时间门陪她去产检。 巧合的是，这次她又碰到了岳宁，她依旧是独自来产检。 岳宁的肚子已经很大,两人一同去照b超，岳宁远远地看了站在外面的陆韫一眼，才羡慕地对吴晓梦说,“我来产检这么多回，你是我第一个碰到老公每次都陪着来的人。” 吴晓梦有些吃惊，笑道：“他平时也很忙。”她没有不识趣地问岳宁为什么她老公不陪着她来产检，岳宁自己说了出来。 “我老公也是,银行事情多，他每次都走不开。”岳宁说话的时候，神情特别恬静，吴晓梦看出她婚姻生活并没有不幸福。 吴晓梦笑道：“我刚下课就来了。” 岳宁问道：“你是老师吗？” 吴晓梦笑着摇头，“不是，我是学生。” 岳宁吃惊不小，看向吴晓梦，问道：“你还是大学生？” “对啊，我在纺织专科大学上学，才读大一呢。” 岳宁兴趣更浓了，开玩笑地说道：“你老公这样帅，又这样体贴，难怪你愿意在这么好的年纪给他生孩子呢。不过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你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吴晓梦笑道：“谢谢，你肯定也会生个漂亮的小公主。” 这回人有点多，两人多聊了几句，岳宁无意间门埋怨自己老公自从她怀孕之后就不给她买奶茶了，说是不干净。 吴晓梦有些惊讶，笑道：“你说的奶茶不会是‘茶饮’吧？” 岳宁点头，“是啊，这城里只有这一家卖奶茶的，我没怀孕之前每个星期都要喝几杯。” 吴晓梦笑道：“那你可以放心喝，‘茶饮’是我开的，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卫生要求很高，果酱都是用新鲜的水果做的，没有添加剂。” 岳宁的眼睛惊讶得瞪圆了，“你真是老板？” 她没想到会这样巧，遇到‘茶饮’的女老板，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一会儿产检完就去买一杯解解馋，好久没喝过了。” “我请你喝。”吴晓梦也觉得巧，笑道。 两人约好一起去喝奶茶，产检完之后，一起走出了医院，上了陆韫的车。 看他们是开车来的，岳宁就知道他们家庭条件很好，想帮自己老公拉拉存款，更起了结交的心思，吴晓梦倒没图她什么，只是觉得巧合，顺便交个朋友。 喝完奶茶，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得知吴晓梦还没有找好月嫂，岳宁笑道：“我家已经找好了，我比你早生，已经看好了月嫂，如果好的话，我就推荐给你。” 这再好不过了，吴晓梦正愁找月嫂的事。 吴晓梦都四个多月了，陆韫回家看望爷爷的时候，才告诉邓萍这个消息。 陆洋和安盛平一直住在陆家，陆洋都已经八个多月了，行动不便，性格也越发的暴躁，陆韫待在家里才一个小时，陆洋冲安盛平发了两回火。 陆洋想离婚，邓萍悄悄地告诉陆韫。 “盛平人才是差了点，可脾气好，对我和你爸也很孝顺，陆洋不将人家当人看，整天呼来喝去的，也没见人家红过脸，你妹妹这个脾气，算是嫁对人了。” 邓萍不许陆洋离婚，陆洋心里更不舒服，对安盛平也越发地瞧不上。 邓萍还问陆韫，“这都四个多月了，到时候她坐月子在哪坐？总不能在你们那吧，你们都是年轻人，没有经验，要不还是来这吧，你妹妹也快生了，到时候宋阿姨也能搭把手。” 陆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到时候我们会请月嫂和阿姨。” 邓萍也没有坚持，她想到陆洋很不喜欢吴晓梦，真回来了，到时候还不得鸡飞狗跳。 陆韫亲自跑了好多天，顺利地拿下了修建新政府的工程，西秀区住建局周局的侄儿还在他公司挂着职，的，陆韫也不多管，给周局一个面子。 承包这事落在头上，多少得给上面的人送点感谢费，陆韫做完这个工程，就能申请升级为乙级承包资质，以后的承包范围更广。 送钱这些事一直是胖子在打点，给周局包了个五千的红包，周局推了推，顺势收下了，等回家打开一看，才五千块，顿时不满意，这工程要是放给别人做，他至少有一万的好处费。 但顾及陆韫他爸陆建国，周局将这事给咽下了。 周局的侄儿叫万龙，是他亲姐家的，宠坏了，不务正业，被塞到陆韫的公司，上班下班随心情，还喜欢调戏女同事。 上回吴晓梦不高兴之后，陆韫就改了公司的制度，要求着装得体，前台还是小莉，身材好模样好，王龙最喜欢用言语占她便宜。 不过王龙要人才没人才，要前途没前途，这种人，小莉又怎么看得上。 这天王龙想请小莉吃饭，他笑嘻嘻地走到前台，先垂涎地看了一眼小莉丰满的胸脯，“莉莉，下班我请你去玫瑰餐厅吃饭啊，吃西餐！” 小莉忙着打印资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下班有事，去不了。” 王龙舔着脸跟在她身后，“我都邀请你多少回了？好歹给个面子嘛？” 小莉烦不胜烦，转头对他说道：“下午，我跟男友约好了，下次吧，王总。” 谁都知道王龙是住建局局长的侄儿，也不太太得罪他。 王龙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小莉翻了个白眼，“刚不久的事。” 她将整理好的资料理了理，送去陆韫的办公室。 王龙看着她灵珑的身材，心里像猫抓一样，他从进公司就开始肖想这个女人，没想到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陆韫接过资料，这是他们拿到的招标书，是对方传真过来的。小莉知道王龙还在外面等着，索性就在旁边站着等，不出去。 王龙等了很久，小莉也没从里面出来，他脑子里瞬间门有了一个猜测，小莉的男朋友不会就是陆总吧，想想也觉得可能，她算陆总的助理，经常出入陆总办公室，可是陆韫是结了婚的啊，难不成小莉做了他的情人？ 王龙是越想越气，一直等到小莉从陆韫的办公室出来，偏生小莉觉得裙子有点不舒服，还整理了一下裙子，王龙看得眼睛都充了血，他瞬间门联想到小莉肯定和陆韫在办公室做了什么。 小莉忙了一会儿就下班了，站在楼道等电梯很久都没来，想着走楼梯算了，没想到王龙跟在她身后，趁着四下无人，王龙猛地扑了上来，爪子朝小莉的胸脯揉去，小莉吓得花容失色，王龙一边猥.亵一边骂她泄愤：“臭婊子，你愿意做人家二奶，都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有这么贱吗？” 一边骂还一边对着小莉的脸啃。 小莉大声呼救，被王龙一把卡住脖子。 正在此时，一只手从后面抓住王龙的衣服，将人甩至一边，王龙撞在了墙壁上，才刚看清对方的脸，陆韫的拳头就已经砸了上来，将他打翻在地。 陆韫将小莉扶起来，她不停地咳嗽。 “没事吧？” 小莉指着王龙，“陆总，报警！” 王龙‘呸’了一声，恨恨地瞪了陆韫一眼，骂小莉，“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舅舅是住建局局长，陆韫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 ...... 吴晓梦放学了，陆韫没在宿舍门口等，她就知道他是有事耽误了，独自打车回了家。 刚进门，就发现门口有双陌生的鞋，一抬头，张玉兰正在客厅坐着，黄阿姨正在陪她说话。 “妈？你怎么来了？” 看到吴晓梦，张玉兰露出欣喜的神色，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吴晓梦穿着宽松的外套，孕肚并不明显。 张玉兰埋怨道：“怎么怀孕这样大的事，你也不跟妈说一声？要不是秀英昨天回家说了，我还不知道呢，我满村子给你收了一篮子土鸡蛋，还宰了两只老母鸡带来给你炖汤喝，毛都拔干净了。” 吴晓梦没解释为什么没告诉他们，“你大老远的带这么多东西来做什么，这些城里都买得到，你什么时候来的？” 黄阿姨见她回来了，就起身去厨房做饭。 这还是张玉兰第一次来，没回答吴晓梦的问题，反倒对精致的装潢赞不绝口，相比之下，吴能文家的房子装得像出租屋，忍不住问：“装修这房子，得花不少钱吧？” 吴晓梦不想说实话，只好说道：“房子是陆韫装的，我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 张玉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了支撑力十足的棉花上，柔软又舒服，又对吴晓梦笑道：“妈怎么都想不到，你竟有这样大的造化。住上这么舒服的房子，你们日子过得好，妈也就放心了。” 张玉兰这回上来，是知道了吴晓梦心里有疙瘩，特意送了东西过来求和的，她绝口不提吴能武的事情，还要进厨房去给黄阿姨帮忙，被黄阿姨劝出来了。 吴晓梦打量张玉兰，她看着比之前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不少，吴能武的案子尘埃落定，现在再想折腾也折腾不了了。 张玉兰低声问吴晓梦，“你请人，一个月得花多少钱？” 黄阿姨的工资一个月六十块钱，不过吴晓梦不想说，她全都推到陆韫身上，“人是陆韫请的，我不过问这些的。” 张玉兰点头，“是，不要过问，他能想得这么周到就好。” 张玉兰在农村苦了一辈子，还从来没享受过被人伺候的滋味，黄阿姨给她盛饭，她很不适应抢过来自己盛。 大门‘咔嚓’一声，陆韫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张玉兰，立刻露出笑容，“妈来了。” 张玉兰看陆韫真是看哪都满意，“阿韫加班到这么晚啊，太辛苦了。” 陆韫和张玉兰说了几句，洗了手就去厨房看黄阿姨今天准备了什么菜，丈母娘第一次来，得多准备点菜。 吴晓梦和张玉兰坐在客厅，张玉兰说修房子的事，“房子已经修了一层了，你爸的意思是多修一层，修四层，多的那层我们出钱。” 张玉兰他们手上有钱，之前吴晓梦留了两千块彩礼，多修一层楼绰绰有余。 吴晓梦知道，多的这一层他们是想给吴能武修，“那两千块我是留给你们养老的，你们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但是以后养老我不出钱了。” 这房子以后拆迁，他们想分给吴能武就分，就是不知道吴能武以后会不会拿钱给他们养老，上辈子张玉兰生病的时候，吴能武两口子几乎是一分钱都没出。 黄阿姨做了烧黄鱼，炖鸡汤，煎带鱼，因为吴晓梦怀孕了，这些东西冰箱里都是常备的。 吃饭时，张玉兰热情地给吴晓梦和陆韫盛鸡汤，吴晓梦没让她盛，自己舀了一碗。 张玉兰笑着说道：“这都是农村的散养土鸡，比城里的鸡有营养，晓梦要多吃，以后我每个月都给你送来。” “不用了，鸡都是一样的。不用送。”吴晓梦直接拒绝了。 陆韫察觉到她和张玉兰之间门气氛有些僵硬，连忙打圆场说道：“妈，晓梦是担心你太累，菜市场也有土鸡卖的。” 张玉兰讪讪地看了一眼吴晓梦，“怕你们不会买。” “黄阿姨会看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韫才问吴晓梦，“你怎么对妈这样冷淡？哪里不舒服吗？” 吴晓梦一直没跟他说吴能武的事，他问到了就跟他说了。 陆韫心里并不意外，在吴家看到吴能武那样张扬的时候，他就怀疑他是在外面诈骗。 果不其然。只是吴晓梦会这样坚决地拒绝给吴能武凑钱让他有些意外，在他眼里，吴晓梦是很注重亲情的人。 不过确实也不该给吴能武补这个窟窿。 “岳父岳母也是担心孩子，这事既然尘埃落定了就不要再提了，你看岳母今天都拿这么多东西来看你。”陆韫试图劝吴晓梦放下心结，他怕这件事堵在她心里会不舒服。 吴晓梦没说话，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暗，裂缝一旦出现，就不可能修复如初了。 张玉兰住了一晚就回去了，陆韫买了不少水果让她带回去。之前吴晓梦想把来娣和招娣带到城里来读书，张玉兰不愿意来城里，现在吴晓梦愿意负担她们的学费，一年几十块钱。 这天，吴晓梦的bp机突然响了，号码不认识，她当时在学校，等回来之后给对方打过去，接电话的是公共报亭的人，一口的京音。 能从北京给她打电话的只有吴晓云，但是吴晓云知道她家的座机号。吴晓梦突然想起来，北京还有个人会给她打电话，就是当初带他们看房的中介小曹。 又过了两天，这天吴晓梦刚好在家，bp机又响了。 给对方回了过去，接电话的人果然是小曹。 “吴姐啊，我是小曹，您那两套房子我给您租出去了，租客是外地来务工的，一个月八块钱，租客签了一年的合同，付了半年的租，您看这房费我是给你汇过来呢还是？” 吴晓梦都差点忘了那两套房子，地方偏，又是民宅，租不上价，一年也不到一百块，她都不想租了，不过合同都已经签了，也只好先这样。 “钱也不多，这样吧，你给我妹妹吧，给她当生活费算了。你给我留个地址，我让她哪天过去找你。” 小曹从她说话的语气听出她不差钱，立马就推销起来，“吴姐，我手上有两套特别好的房子，位置特别好，一套隔□□就几百米，那正儿八经的皇城根，一套在东城区雨儿胡同，旁边就是齐白石故居，是个四合院，院里住了三家人，都有意要出售。您看您有兴趣吗？” “你不是租房中介吗，怎么还卖房？” “小老百姓儿，租房卖房都在做，挣点糊口的钱。” 吴晓梦问他，“那四合院产权明确吗？三家人一起出售？多少钱？” “明确！这您放心，三家一起卖，他们想卖了这房子，买商品房，那玩意儿比四合院住着方便……四合院没有独立厕所，您知道吧？这我可得跟您说明喽。这四合院占地300平，有大院子，您要想买，我估计三万能拿下来。” 吴晓梦有点心动，京城那地以后寸土寸金，三万买套四合院当然是划算的投资，只是她自己去不了，没实地看过，不知真假，三万不是小数目。 “您在苏城是吧？如果您过不来的话，您让您妹妹过来看房也行，您放心，房源绝对货真价实。”小曹还在卖力地推销。 “这样吧，这是我家的电话，你晚上七点钟给我打电话吧，我今天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这样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就这样放过了心有不甘，但吴晓梦自己拿不出这么多钱，真要买也得跟陆韫商量。 晚上陆韫回来，吴晓梦给他讲了，问他意见。 陆韫想了想，他在北京读的书，对北京比较熟悉，“四合院这东西存量非常有限，北京作为首都以后一定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买肯定不会亏。” 吴晓梦认可地连连点头，“你说得太对了。” 陆韫笑道:“你想买的话就买，老公有钱。”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交给吴晓梦，“我今天拿你身份证去办的存折，你收着，想买什么就买。” 吴晓梦接过来，打开一看，户名是她，余额十万。陆韫之前说要留十万做为家庭备用金，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身份证去开户。 “我是很想买，但是不实地看，心里不踏实，三万也不是小数目，产权这些也得现场明确。” 陆韫知道她的意思，吴晓梦太忙了抽不出时间门去，再说她现在大着肚子也不方便，陆韫也忙，“这样吧，真决定要买，那我就跑一趟。” 第二天，小曹准时打了电话过来，吴晓梦说明了购买意向，“你看你那边什么时候可以安排看房子，我老公过来一趟。” 小曹语言中掩饰不住兴奋，“看您那边的的时间门，我随时都可以安排，但是您得抓紧，这样产权明确住户约着一起卖的四合院可不多见。” 第二天一早，陆韫就买了去首都的机票，火车太慢了，他时间门紧迫。 陆韫刚走，吴晓梦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岳宁打来的，约她去产检。 “你可以去做一个唐氏筛查，这是国外先进技术，你知道唐氏综合征吗？....我做过了，这个要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做。”岳宁给她科普了唐氏筛查是什么，“这得在私人医院做，妇幼保健院没有，得预约。” 唐氏筛查现在还没有普及开，但国内的高端私人医院已经有了。 吴晓梦还真没想到要做这个，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好，我要做，谢谢宁姐，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做这个检查。” 在岳宁的帮助下，吴晓梦预约了私人医院的唐氏筛查，她抽了星期天去做，岳宁陪她一起去。岳宁已经接近九个月，吴晓梦本来不想让她去，岳宁却说独自在家太无聊，就当做跟朋友出来逛逛。 陆韫在首都还没有回来，吴晓梦自己打车过去，她到的时候，岳宁已经到了，已经四月份，岳宁穿着一件针织衫，孕肚特别明显，看到吴晓梦，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两人做完出来，已经快中午，吴晓梦就近请岳宁吃了个饭，岳宁邀请吴晓梦去她家做客，喝下午茶。 两人打车到了岳宁家所在的小区，吴晓梦这才发现，她家在池山公园里面，就是吴晓梦前世见过的那片别墅区。 这时候这里的别墅只有十来栋，听岳宁说，这是老公房，都是之前单位分下来的，是她公公的房子，送给他们做了婚房。 吴晓梦只觉得太巧了，她笑道：“我老公的爷爷在这里也分到了一块地，我们打算明年就开始修房子。” 岳宁笑道：“那太好了，你家的地在什么地方？” 房产证上是三百平方的面积，地址也是池山公园里面，但是具体在哪里她还真不知道。 岳宁笑道：“这里的地几乎都是挨在一起的，只分了一批，后来就没分过，那你老公的爷爷说不定和我老公的爷爷还认识呢。” 这个吴晓梦就不知道了，她跟陆邦良也就见过几回，况且老人家现在生病了，根本就不记事。 到了岳宁家，果然就是吴晓梦前世见过的别墅，房间门距很近，每家只有一个小花园，但是占地面积也很大。 岳宁家是欧式的装修，非常豪奢，吴晓梦惊叹道：“你家这欧式风格的装修，就算再过二十年都不会过时。” 岳宁都已经看习惯了，但见吴晓梦不是装腔作势地夸奖，心里还是高兴，“这是我老公请的设计师设计的，设计师是从欧洲留学回来的，看来你对这方面挺了解，很多人来我家做客，都不知道我家是什么装修风格。” 岳宁又补充道：“要是以后你们需要设计师，我可以给你推荐我家这个，就是设计费贵了点，我家这个设计费三万块。” 光设计费都花了三万，装修的费用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吴晓梦笑道：“看到时候我们的装修预算吧。” 吴晓梦倒不怎么想现在装修，现在的装修材料质量把控非常差，很少能买到质量好环保的材料，她宁愿放个几年再装修，不过陆韫应该不会同意。 岳宁家的保姆做的下午茶点很好吃，不甜不腻，吴晓梦还真有点饿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肚子有点撑，岳宁笑道：“我真羡慕你的胃口，我怀孕之后胃口变得很差，这个阿姨都是我老公花了很大心思找的，会做我的家乡菜，不过我胃口还是不佳。” 吴晓梦笑道：“那我们可就相反了，我怀孕之后特别爱吃，家里冰箱都快放不下了，吃完饭还想吃零食吃水果。” 岳宁扫了她一眼，笑道：“你这模样可真不像爱吃的，一点都不胖。” 两人来到阳台吹风，从她家的阳台看出去，能看到一片宁静的自然湖泊，有白鹭一样的鸟成群地飞。 “这风景太好了，池山公园里面的这些别墅，是我见过的最适合居住的地方。” 岳宁看着远处的眼神有些落寞，“是吗？我每天都对着这些风景，都已经看腻了。” 她扭头看着吴晓梦笑，“你们快点修新房子搬家吧，以后我就有伴了。” 吴晓梦看向旁边的别墅，外立面是灰白色，三层楼房，前院有个大花园，有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正蹲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你没跟这些邻居来往吗？”吴晓梦问。 岳宁看了一眼，那女人刚好站起身来浇水，露出了清瘦的面孔，一个小男孩在她周围跑来跑去，岳宁露出不屑的神情，“我老公跟我说，这个女人是别人包养在这里的二奶。平时我都不跟她来往的。” 吴晓梦远远地看着那个女人，感觉有些眼熟，但是她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女人的脸很清秀，看上去顶多三十多岁，气质温婉，看着不像是给人做二奶的。 岳宁看出吴晓梦的疑惑，说道：“别被人外表迷惑了，我们经常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开着车过来找她，不超过晚上九点钟，那个男人一定会离去。” 只有别人包养了她，家里有老婆，不能在她这里过夜才能解释得通。 “我好像见过这个女人。”吴晓梦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两人闲聊了几句，吴晓梦坐着喝橙汁，酸甜开胃，吴晓梦很喜欢这个味道，琢磨着回去也让陆韫买台榨汁机，专门榨果汁。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传来，站在阳台上的岳宁叫她，“晓梦，你来看，那个男人来了。” 吴晓梦站起身，探头看去，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推开了院门，走进了花园，小男孩惊喜地张着双臂朝他跑了过去，女人则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吴晓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一直到他携着女人和孩子走进房子里。 岳宁注意到她神色不对，“怎么了？” 吴晓梦摇了摇头，她没看清那个男人的正脸，但是侧脸像极了一个人。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也在房子外面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大肚子女人。 吴晓梦瞪大了眼睛，是陆洋！ 她这回确定了房间门里那个男人是谁。 只见陆洋朝着院门狂踢，声音之大，吴晓梦听得清清楚楚，岳宁吃惊地捂住嘴，“莫不是男人的老婆找上门来了吧？可这女人看着好年轻。” 吴晓梦低声说道：“不是他老婆，是他女儿。” 岳宁更吃惊了，“你认识这个男人？” 吴晓梦没下去，她站在阳台上俯视着。 巨大的敲门声惊动了房间门里的人，那个女人匆匆来开了门，陆洋似乎认识那个女人，指着她鼻子，看样子应该是在骂人，紧接着就往房子里冲。 女人拦她不住，只好将门给关上，没想到陆洋提起放在花园里的锄头，走到马路边朝那辆桑塔纳的车玻璃砸去。 她一锄头一锄头地砸，里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出来拦她。 吴晓梦这时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不出所料，正是陆建国。 陆洋的叫骂尖利刺耳，传到了吴晓梦的耳朵里，“陆建国，你还要脸不要，连你妻妹都睡，你越老越不要脸是不是？” 女人上前去劝她，陆洋抬手扇了她一巴掌，“邓霞，你对得起我妈吗？不要脸的贱人，好好的人不做，去给人做二奶！” 陆建国劝她将锄头放下来，“你误会了，陆洋，是你妈让我过来看你小姨。” 陆洋呸了一声，“陆建国，你真不要脸，自己在外面包二奶，还有脸拿我妈当挡箭牌！” 正在这时，那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也跑了出来，拉着陆建国的手叫爸爸。 这一声爸爸可将陆洋刺激得不轻，她开始上手打邓霞。 吴晓梦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对母子了，她去教委拿准考证的时候，这女人是赵洁的妈妈！当时她看这女人就觉得面善，原来她是邓萍的妹妹，难怪跟邓萍长得很像。 她真是大开眼界，陆建国不仅包养二奶，包养的还是自己的小姨妹，玩得可真够花的，这样看来，陆建国在外面的二奶不止这个邓霞和之前的韩茹，肯定还有不少。 吴晓梦倒吸一口凉气，她第一眼见到陆建国，对方不苟言笑十分严肃，她还以为对方是个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谁能想到他背地里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吴晓梦的目光转向了他们身后的那栋别墅，陆邦良分到的地应该只有一块，这样稀有的地皮，不可能一人能分到两块，地皮现在陆邦良已经过户给了陆韫，建在这上面的别墅，是合法建筑吗？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曾经听陆韫说过陆建国在工作上铁面无私，可私生活都这样糜烂的人，在工作上能拒绝得了金钱的诱惑吗？她觉得不太可能。 这别墅建成这样，起码也要花费四五十万，陆建国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别墅，陆家没有一个人知道，也就是说，陆建国偷偷地修了这栋别墅，还将二奶邓霞和私生子安置在里面。 吴晓梦正想得出神，下面传来一阵惊呼，她连忙看过去，只见陆洋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陆建国非常焦急地想将她扶上车送去医院，转了一圈才发现挡风玻璃已经完全被陆洋砸烂。 陆建国让邓霞去房子里打急救电话，吴晓梦也吃了一惊，岳宁也注意到了下面的紧急情况，她家里有车，可以借给他们。 吴晓梦不会开车，她只好站在阳台上，叫陆建国，“伯父！伯父！” 陆建国一抬头，认出她，脸色更加难看。吴晓梦顾不上他什么想法，赶紧说他们这边有车，陆建国跑过来将车开走了，送了陆洋去医院。 等忙乱过后，吴晓梦才对岳宁说道：“刚刚那个是我公公。”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戏剧化，岳宁都顾不上惊讶了，陆韫还没有从首都回来，吴晓梦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只说陆洋动了胎气，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 陆韫听她说已经将人送去了医院，稍微放下心来，飞快地说道：“我已经去看过房子了，房源没有问题，□□旁边的这处太窄了，买下来用处不大，只能等着升值，四合院挺好的，我把四合院买下来了。今天就能赶回来。” 陆韫是晚上到的，吴晓梦不知道陆洋在哪个医院，岳宁的车还没有归还，她不得不关注这个事情。 陆韫落地之后，先回了陆家一趟，从宋阿姨那得知陆洋在市二医院，连忙打车过去。 等他赶到医院，陆洋已经生了，生了个女儿。 陆建国一直阴沉着脸，邓霞也在，一脸的愧疚。 邓萍许久没看到邓霞，邓霞自从丧偶之后，就跟他们不怎么来往了，今天不知道怎么会跟陆建国一起送陆洋来医院。 医生将陆洋从产房推了出来，她是平产，生孩子有些难产，没了力气，可看到邓霞的那一瞬间门，她的精气神仿佛又回来了，指着邓霞就骂开了，“臭婊子，你还有脸跟过来！” 邓萍惊骇地看着她，不知道陆洋为什么要这样骂她的小姨。 陆建国一直想劝邓霞赶紧走，可一来邓霞很是愧疚，想看陆洋平安生产，而来她姐邓萍也拉着她不让她走，姐妹俩三四年没见过面了。 “陆洋，你发什么疯？还不快跟你小姨道歉！” 陆洋恨不得从病床上跳下来痛打邓霞一顿，见她妈还被这个女人哄骗，维护她，陆洋恨不得撕了这个女人，她指着邓霞，“妈，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做了陆建国的二奶，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就在这时，小孩跑了过来，陆洋指着那个小孩，“就是他，他是陆建国的私生子！” 这一声撕破了所有表面的和谐。 小男孩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胆怯地藏在了妈妈的身后，他被刻意教过，在外面不能叫陆建国爸爸。 邓萍霍地将目光转向邓霞，艰难地问，“小霞，洋洋说的是真的吗？” 邓霞垂下了头，没有回答，紧紧地拉着小男孩。 邓萍看向那个小男孩，刚才邓霞告诉她，这个男孩是她收养的，可这时候仔细看去，男孩几乎和陆建国长得有五分相似。 她一巴掌搧在了邓霞的脸上，“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邓霞这些年也备受煎熬，她没了丈夫，生活艰难，陆建国是机关政要，她不得已委身于他，这些年，心里备受煎熬，所以一连几年都不敢出现在邓萍面前，她也自觉没脸见邓萍。 “不要打我妈妈！”小男孩见妈妈被打，霍地冲出来，小拳头砸向邓萍的肚子，被陆韫一把拉住。 吵闹声引来了路过医患的注意，陆建国闭了闭眼，他最不堪的一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展示在原配和子女的面前，从此再无尊严可言。 邓萍早就知道陆建国在外面有私生子，可她死都想不到，私生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给他生的。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多年的沉默在这一刻全数爆发，她缓缓地看向陆建国，低沉又坚决地说道：“陆建国，我们离婚吧。” 第83章 第 83 章 陆韫半夜才回来,吴晓梦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还是将吴晓梦给惊醒了。 “回来了？陆洋怎么样了？” 陆韫顿了顿,“生了,生了个女儿。” 吴晓梦坐起来，问他,“吃饭了吗？” 陆韫这才想起来,自己连晚饭都还没吃,“还没，我去煮碗面吃，你躺着别起来了。” 吴晓梦还是起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 陆韫端着面走出来,跟她说道：“房产证在旅行包里,你身份证也在里面。” 北京的四合院,陆韫也是买在她的名下。 吴晓梦今天目睹了部分过程,按陆洋的性格,肯定是要闹出来的，她问道：“妈没事吧？” 陆韫夹面的动作一顿,“我吃完给你说。” 吴晓梦没想到，邓萍竟然想离婚了，之前陆韫就跟她说过,邓萍早就知道陆建国在外面的事情，她一直隐忍着,隐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想离婚了。 “你今天在那边做什么？”陆韫问道。 “我去岳宁家做客，她家刚好就在隔壁，从阳台上看到的。” 陆韫嗯了一声,他心里是支持邓萍离婚的，邓萍从农村走出来，成为高校里受人尊敬的教授，为何要委屈自己受这样的罪？ 吴晓梦心想陆建国也太不是东西了，连邓萍的亲妹子都睡。邓萍和邓霞是两张相貌，邓萍相貌平平，邓霞容貌温婉，徐娘半老都还能看到风华，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美艳妇人。 说到这里，吴晓梦想起来了，她找出陆韫交给她的土地产权证，上面写了面积和地址，核对了一下，差不多就是月宁家旁边的那一栋，她问陆韫，“韫哥，这块土地上建了房子了吗？” 陆韫摇头，“没有。” 吴晓梦就将自己今天看到的说了，“我听岳宁说，当年只分了一批土地，大概十几块，都是为国家做过大贡献的政要，邓霞却带着孩子住在岳宁家旁边的别墅里，会不会，就是爷爷给你的这块地？被人修了房子？” 陆韫愣住，“会不会是租的？” 吴晓梦摇头，“不太可能，邓霞能负担得起这么多房租吗？那可是三层别墅。” 陆韫将面碗端回厨房，“我过两天就去看一下。” 吴能武坐牢的事在十里八乡传开，所有人都知道，吴家村最风光的吴家二儿子在外面诈骗坐了牢，这消息和吴家在这两年发迹一起传开，吴家声名远扬，只是这回是臭名。 自从吴能武坐了牢，李红就彻底垮了，孩子也不带，整天饿得嗷嗷直哭，张玉兰心疼孙子，只好将孙子抱过去带，对此李红也丝毫没有反应。 夜深人静，李红躺在床上，被子只有微弱的起伏。 院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动静，没过多久，土窗旁边的窗子被人拍响，李红沉默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回应。 那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拍打着窗棂，怕被人发现，拍的力道不重，一声一声，如锣鼓在李红的心里敲打。 李红没动，仿佛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那人气急败坏地声音传来，“李红，快给老子开开，不然让人给听到了，可别怪我。” 李红还是没有反应，那人像恶鬼扑食，不达目的不罢休，找了根木棍，将窗户给撬开了，从外面爬了进来。 李红的男人坐了牢，现在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以后他想来就来，他甚至想在这里住下，只要不让人发现就行。 借着微弱的月光，男人朝被子隆起处扑了过来，将李红从被子里揪出来，用臭嘴在她脸上嘴上啃着，“好多天没来，你可想死老子了！” 自从上回他偷偷过来被吴能武发现之后，他吓破了胆，一直没敢过来，直到听到吴能武坐牢的消息，按捺不住，三更半夜就跑过来了。 他嘎嘎地笑着，“你男人现在进了监狱，以后你就是老子的了，老子要在这住下来，天天草.你...” 男人的话污秽不堪，李红的眼睛咕噜一转，像苏醒的千年僵尸，她伸手朝枕头底下摸索着。 “老子要你给我生个儿子！——啊！”男人突兀地发出惨叫，本能地摸向剧痛的脖子，月光的清辉穿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男人脖子上的剪刀反射出血腥的光芒。 男人惊恐从李红身上爬了下来，剪刀割破了他的喉咙，剧痛使他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李红此刻不再是逆来顺受的弱势妇女，她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慢慢地靠近男人，一把拔下了男人脖子上的剪刀，泄愤似的往他身上胡乱扎去。 鲜血溅了她一头一脸，床上，地上，窗户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男人早已不知死活，浓烈的血腥味将李红惊醒过来，她颓然麻木地坐在床上，与渐凉的尸体待了半夜。 到了下半夜，张玉兰听到隔壁有冲水剁骨头的声音，这半夜了，她以为自己幻听了，没在意，小吴荣睡在老两口身边，梦里正在撮着嘴唇，好像正在从母亲温暖的怀里汲取乳汁。 ....... 昨晚上陆韫将岳宁家的车开回来了，吴晓梦给岳宁打了电话，约定上午将车送过去归还，她和陆韫先把车开去洗了一遍，又加满了油，才将车送回岳宁家。 今天是周天，学校不上课，吴晓梦没事就在岳宁家多坐了一会儿，陆韫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昨天那个孕妇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岳宁身为孕妇，对这个就格外关注。 “生了，生了个女儿。” 岳宁没追问陆建国的事，她笑着拿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国家开放国库券交易的消息给吴晓梦看，“前几天国家才开放了国库券交易，我打算买个几千块玩玩，你要买吗？” 众所周知，八十年代刚开放国库券的时候，买卖国债是致富的密码，只是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吴晓梦忙着帮林峰照顾孩子，忙着挣钱养家，这种层面的消息她是接触不到的，所以也不知道国债的跌涨。 不过她知道这两年异地买卖国债非常挣钱，很多人都是靠着异地买卖国债挣了第一桶金。虽然挣钱，但是辛苦，整日都在路上奔波，吴晓梦想挣钱，但她没那么多的精力，这个钱是注定赚不到了。 岳宁的老公是银行高官，买卖国债都非常方便，吴晓梦也跟着买了五千块的，在岳宁家坐了一会儿，吴晓梦就打车去了学校，她下午还有一节党课要上。 分店的地址已经定下来了，吴晓梦跟朱厂长追加了塑料杯订单，朱厂长靠着这条生产线，一个月起码要多挣七八百块，如今吴晓梦又要新开两家分店，这条生产线还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润。 炸串店的扩张是吴能富在办，做了两年生意，见识广了，人也沉稳了太多。炸串店的人事提拔都是他一手在做，他并不像刘秀英那样任人唯亲，甚至到现在，店里没有吴家村的人。 这天晚上，吴能富来了家里，他将开分店的进度给吴晓梦说了一下，现在两家店在同时装修，员工也在招了。 “你现在是将老员工里面不偷奸耍滑，老实本分的员工提拔成经理去管理新店，但是我想了一下，这种员工的忠诚度和勤奋肯定都没有问题，但是他们不一定会管理，分店开多了之后，我觉得还是招牌专门的管理团队，不一定每家店都要招管理人员，你可以招个两三个，每人负责一两家店，这样你手底下管理的就是这几个经理。” “至于老员工，当然也要提拔，可以从组长开始提拔，组长，副经理，经理，这样。设置不同的薪资阶级。” 饮品店这边一直是吴晓梦在管理，她怀孕之后也提拔了两个经理，帮她打理店里的生意，每个饮品店都配了收银机，店面多了之后，刘会计那边就做不过来了，她想请一个专职会计，要报税，要给员工发工资，还得请个专门的出纳。 这样一来，吴晓梦想着干脆注册一个餐饮公司，多开分店，形成规模效应。再者，成立公司之后，管理也会更加规范。 这些事都要慢慢地提上日程，初次之外，吴晓梦还想学开车，她现在去哪都是打车，有时候还是不方便。 吴能富的驾照已经考出来了，就差一台车，账上有四万块钱，买台桑塔纳都还差点，但是现在要筹备开分店，正是要花钱的时候，没那么多钱买车，这个计划只能推后。 不过注册公司这个，得尽快做起来，过几年国内经济会快速发展，他们要抢占先机。跟吴能富商量半天，陆韫坐在一旁，不时提点建议。 他也认同吴晓梦的想法，注册一个餐饮公司，做大做强，就会有规模效益，管理上会更加严谨。 正事说完了，吴能富才吞吞吐吐的，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张丽在市北路盘了家店，开了服装专卖店，好像是和玉琴嫂子合作开的。” “那很好啊。”吴晓梦一路走过来，最佩服的女性之一就是张丽，从一个农村无依无靠的寡妇走到今天，确实很不容易。 吴能富又说起曹燕，“好多天都没看到她了，之前还在烤肉店帮忙，烤肉店现在生意没以前好。” “肯定是没加料了。”吴晓梦没过问曹燕。 “但是最近生意又好了起来，人又变多了。”吴能富顿了顿，“会不会又加料了。” 吴能富对对方算计自己店铺的事耿耿于怀，不想就这么算了。 若是对方不先算计自己，吴晓梦还不会这样死咬着对方不放，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不弄死他们，以后他们会想出更卑劣的法子来对付他们。 “你想办法，别自己去买，找个面生的去买点回来尝尝。” 吴能富没留下过夜，当晚就回去了。 他打车回到了钢铁巷，钢铁巷比其他地方好的地方就是晚上有路灯，到处都是亮堂堂的，小偷小摸很少。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走，一直到了家门口，门口蹲着个人，正在打瞌睡，吴能富起先没注意，走进去了，又退回来，仔细看了看，惊讶道：“小燕？” 曹燕猛地惊醒过来，看到吴能富，她慌忙站起来，张开嘴，那声“舅舅”却卡在喉咙吐不出来。 吴能富满脸惊讶，“你在这做什...”话还没说完，他猛地看到了曹燕明显隆起来的小腹，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孩子他爹是谁？”厨房内，小燕头埋得很深，她没脸来见吴能富，可她实在无处可去。 “孩子爹是谁？”吴能富耐着性子又问，“是不是那两兄弟其中一个？是大的还是小的？” 他猛地想起曹燕就是上了补习课之后才变了个人，而卖烧烤的那个戴眼镜的之前说过他是老师，“是戴眼镜的那个男人，是不是？” 曹燕还不想说，吴能富耐心耗尽，“你什么都不说，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吧！” 曹燕流泪，摇头，“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去，舅舅，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吴能富盯了一眼曹燕的肚子，差不多已经五六个月了，和晓梦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月份，他捏了捏拳头，吩咐曹燕在这等着，他猛地朝院外冲去。 那两兄弟住处隔得不远，之前吴能富出去找小燕的时候，还曾经找到这里来过，兄弟俩租了一个两居室的老公房，他到了门口‘砰砰’用拳头砸门。 开门的是大的那个雄钢铁，看到吴能富，他脸上划过惊讶，“你来做什么？” “熊跃进呢，在哪里？”吴能富愤怒地提着拳头，曹燕才十六岁，熊跃进快三十岁的男人哄骗不懂事的小姑娘，如今小姑娘怀孕了还将人扫地出门，吴能富这个从来不惹事的人今天要揍他一顿。 “还亏熊跃进是当过老师的人呢，这样哄骗小姑娘，他良心被狗吃了吗？小燕才十六岁，他不仅弄大了小姑娘的肚子，还将人扫地出门，这是人做得出来的事吗？你叫熊跃进出来，今天这事必须给个说法！” 熊跃进没有出来，客厅里坐着的粗壮的妇人站了起来，‘蹬蹬瞪’地冲到门口，指着吴能富就骂开了。 “你们还有脸上门来讨要说法？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不学好，学别人当二奶！被扫地出门也是活该！你叫她赶紧将肚子里的小杂碎给打了，她这样风骚下贱，指不定那孩子是谁的呢，想泼脏水给我老公，没门！” 吴能富顿时就愣住了，他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任凭女人照着他脸喷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燕焦急地在家等着，她希望吴能富能带来好消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熊跃进的，她不求名分，也不求能嫁给熊跃进，但她肚子里的孩子熊跃进得认啊！ 院门‘嘎吱’一声响，曹燕连忙冲到门口，是吴能富回来了，他脸色沉得发黑。 曹燕小心翼翼地问他，“舅舅，熊跃进怎么说，他愿意认这个孩子吗？” 吴能富没回答她的问题，看了看她隆起的小腹，“小燕，听舅舅的，打胎吧，你还小，以后人生路还长。” 曹燕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 吴能富第二天就打电话给吴晓梦，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得知曹燕怀孕被抛弃，吴晓梦一点都不惊讶，早在曹燕执迷不悟搬去跟男人一起住的时候，吴晓梦就预知了她的下场。 那男人快三十岁了，长得人模狗样，之前又是教师身份，怎么可能没结婚呢。 “你管她做什么，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吴能富无奈的声音传来，“我毕竟是她的亲舅舅，小燕还小，她不明白这事情会毁了她一辈子。” 吴晓梦沉默了一会儿，唏嘘地说道：“之前小燕跟我说，想存钱回去读书，她现在大概早就将这个愿望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吧。” “小燕想将孩子生下来。” “生啊，你给她说，可以生，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也能把孩子养大，这个社会已经饿不死人了。” “但是她没有能力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等她的孩子将来长大，多半会和她一样，十几岁就生孩子，辛苦地过一辈子。她执意生的话就生，你不许拿钱给她，也不许让她住在钢铁巷，让她自己找地方生孩子去。” 吴能富听着吴晓梦的话，他想起之前的吴晓梦来，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样子，她总是能理智地做出选择，她说的这些话不中听，可确实是金玉良言，就不知道曹燕能不能听得进去。 吴能富回家之后，将吴晓梦的话转述给曹燕，曹燕摸着肚子，没有说话。 吴能富也没有逼她做出选择，就像吴晓梦说的，人都是要经历过错误的选择才能成长起来，有的人却甘愿在泥潭里挣扎一辈子。 但他还是说道：“你要是决定将孩子生下来，你就要自己为他负责，你不能住在这里，要自己出去找房子。” 曹燕想求他，却张不开嘴，她二姨和舅舅已经帮了她太多，是她辜负了他们的好心，现在也没脸再求舅舅帮忙了。 曹燕还没打定主意，吴能富却收到了一封来自北京的信件，是吴晓云寄回来的，一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照片里，吴晓云背着双肩背包，站在长城上，笑容灿烂。 照片上的吴晓云是那样的令人瞩目，身上绽放着自信的光芒，她一个农村的女孩子，一路艰辛不懈地走去了首都，走进了那所全国知名的大学，就算吴家没有发迹，吴晓云从此都拥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这些深深地震撼了曹燕，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去年还在想着要攒钱去读书，转眼就被男人的谎言蒙蔽了双眼。她摸了摸肚子，坚定地对吴能富说道：“舅舅，我想做人流。” ...... 陆韫的工地挺顺利，就是面积大，工期紧，工人们时常要加班，陆韫的公司还没有建立起一个上令下达十分完善的公司组织，很多事情都要他自己去处理，平时还是很忙，他专门雇了一个司机，就跟着吴晓梦，平时接送她。 这天吴晓梦放了学，回到家已经九点钟了，她一开门，黄阿姨就告诉她，“家里来了两通电话，是陆总的妈妈打来的，我听语气很急。” 吴晓梦给那边回了一个，是宋妈接的，“宋阿姨，之前妈给家里打过电话吧，是有什么事吗？” 宋阿姨低声说道：“陆厅被带走了，听说是...双规！” 吴晓梦听说过双规，好像很严重，她问，“妈现在怎么样了呢，在家吗？陆伯父在哪里呢？” 宋阿姨在陆家待了很多年了，就跟自家人差不多，她快速地说道：“陆厅不知道被带去哪了，邓姐在楼上睡着，她有高血压，犯了病，头昏得很。”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联系陆韫，让他过去看看的。” 挂了电话，吴晓梦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陆建国可能贪污受贿，怎么这么快就事发了呢？她给陆韫的公司打了一个电话，陆韫也不在公司，难怪陆家那边联系不上他。 事发紧急，看在陆韫情分上，吴晓梦也应该去陆家那边看看，这么大的事。 吴晓梦跟黄阿姨说了一声，叫上了司机老赵，幸好老赵还没下班，朝陆家去。 宋阿姨给她开的门，看到她独自前来，问道：“阿韫还没有回家吗？” 吴晓梦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陆韫在哪里，陆韫昨晚上也没跟她说，她先上楼去看邓萍，邓萍躺在床上，头上放着一块蘸了冷水的毛巾，看到她过来，眼里闪过欣慰，“晓梦来了。” “妈，你怎么样？” 邓萍摆了摆手，“我没事，你爸被他们带走了，不知道带去哪里了。” 邓萍并不知道陆建国在工作上的事，“他在工作上一直勤勤恳恳，就是私生活...不检点，可这也不能双规啊！” 双规，在规定的时间地点交代事情，要是不交代清楚，就不能回家，这就是双规。一般对待贪官污吏，非常严重的情况下才会动用。 邓萍认为陆建国远达不到那样的程度，她叹了口气，“你爸没几年就要退了，在他退下来之前，本来是想提拔提拔盛平，光荣地退休，他糊涂啊！” 吴晓梦还是觉得奇怪，陆建国私生活糜烂的事情只有陆家人知道，当然也不排除陆建国的政敌，这么快，到底是谁举报的？ “陆洋他们不在家吗？”吴晓梦问，她进来就安安静静的，要是陆洋在家，不会这样安静。 提到陆洋，邓萍就闭嘴不说话了。 没等多久，陆韫得知消息赶了过来，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今晚是去应酬了。 看到吴晓梦安然坐在客厅里，陆韫先跟她解释了自己晚上的去向，临时的饭局。 陆韫上了楼，母子俩不知道在楼上说了什么，陆韫就沉着脸下来了。 他还没走到客厅，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陆洋和安盛平走了进来，看到陆韫两口子都在，陆洋脸上闪过心虚。 “陆洋，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举报爸爸？”陆韫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陆洋不懂事过，他盯着陆洋，一定要她将原因说出来。 陆洋挺了挺胸，振振有词，“他本来就是大贪官，我举报贪官，有什么不对？” 陆韫愣了愣，想起吴晓梦说的那栋别墅，如果那栋别墅真的是陆建国修的，那钱的来源就成了迷，除了贪污，他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修别墅，养女人。 陆洋话这样说，心里其实也后悔，她举报陆建国，本来是想给陆建国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包养二奶，没想到她给陆建国的政敌送去了把柄，对方一番操作，陆建国就被双规了。 安盛平脸色也不太好看，陆洋简直就是个蠢货，他靠着陆建国才能进入公职单位，要是陆建国真的落马了，他肯定也要被撸下来的。 陆洋看了一眼吴晓梦，她坐在沙发上，孕肚已经很明显了，陆韫坐在她旁边，那种坐姿，可以随时保护吴晓梦，陆洋扭头看了一眼安盛平，这个脾气好得像泥捏的男人，对她恭恭敬敬，像祖宗一样供起来，她心里很明白，安盛平根本不爱她。 “安盛平，你是死人吗？不知道去给我倒杯水？” 安盛平老实地站起来，真去给她倒水去了。 陆洋本不想示弱，可今天那些人闯进家里将陆建国带走的场景让她感到害怕，陆家在这片家属院里，曾经是最高权力的那个级别，她爷爷陆邦良，曾是□□，若是没有这场意外，陆建国再熬两年资历，在退休之前，他也能升到那个位置。 陆洋其实很明白陆建国对陆家来说是什么。 这对陆韫也是一样的，陆韫在生意上从来不会拿陆建国的身份去压人，但是知道他是陆建国儿子的人，会主动给他开绿灯，特别是陆韫现在开始做建筑工程之后。 陆韫心里也清楚这个，所以他不会去投标做不下来的工程，他投标的都是有把握的，公司资质能做的工程。 正在这时，楼下一个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哭声，陆洋立刻烦躁地皱起眉头，她对这个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婴恨意超过喜欢，生下来这么久，陆洋没喂过一次奶，甚至没抱过几次，一直都是宋阿姨和邓萍在带。 安盛平倒了三杯水出来，听到哭声，他转身朝房间去了，随后就传来他哄孩子的声音。 吴晓梦不由得疑惑，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会真心喜欢别人的孩子吗？ 这件事上，陆韫他们也帮不上忙，家属院倒是有很多陆建国的同事，但陆建国被双规的事情传开，现在所有人都巴不得跟他们家撇清关系。 晚上十一点钟，陆韫带着吴晓梦回了家。 “找人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呢？”吴晓梦提议，她对官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这是中央组织的纪检委，找谁打听都没有用，现在只盼他没有贪污，或者说，金额不大。” 陆韫说着话的时候，心里是沉甸甸的，他前两天就去那块别墅区看过，吴晓梦说的那栋别墅，确实就修建在他的地上，看着外立面还很新，比别的老公房大气，是最近几年的建筑风格。 如果这别墅真是陆建国出资修的，他就完了。 过了几天，陆建国还没有回来，岳宁给吴晓梦打电话，说她家旁边的别墅被封了，“你们没事吧？” 吴晓梦心倏地一沉，看来真如她所想，别墅是陆建国修的。 这还不算，就连陆韫也被波及了，他两个公司账户上的钱，包括他个人账户上的钱都被冻结了，大概是要查一下他这些钱跟陆建国有没有关系。 吴晓梦查了自己的账户，她的账户还是正常的，还没有波及到她。 陆韫赶紧拿她的存折去银行取了三万现金出来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备用，以备她的账户被冻结，吴晓梦产检生孩子都需要钱。 邓萍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陆建国修的那栋别墅被查出来了，他前前后后收了六十多万的贿赂，回不来了。 陆韫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片刻，“妈，你还要跟他离婚吗？” 邓萍沉默了，她之前跟陆建国提了离婚，确实是真的想离了，可如今陆建国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她身为发妻，怎么忍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提离婚呢。 “后面再说吧。”邓萍心力憔悴。 对陆建国的最终审判还没下来，今年是严打年，陆建国正好撞在枪口上。 他的案子一天不尘埃落定，陆韫账户就解不了冻，而工地还在一天天地运转着，每天都是大批的材料进场。 他修的是政府工程，陆建国出事的消息，包括陆韫被查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到了供货商的耳朵里，工程才修了一小半，如果陆韫的资金链断裂，他们就拿不到钱了，于是多半供货商像约好似的，不再赊货，非要一手给钱一手交货。 就连底下的包工头，听到消息都闹停工，要建筑公司把之前的劳务费给结了，他们才肯继续干活。 陆韫一时间焦头烂额，经常忙到半夜才回来，人都消瘦了不少。 吴晓梦有时候听见他半夜还在跟人打电话，大概是胖子，胖子一直做的是商务上的工作，跟材料商打交道都是他。 吴晓梦这天坐在客厅，陆韫又在跟胖子打电话，胖子粗犷的声音从听筒传到她耳朵里，“扛不住了啊，陆总，得赶紧想想办法，老徐那个老东西不给我们供钢筋了，工地上一根钢筋都没有了，这要是真停工，就会造成连锁反应，劳务也在闹停工，这资金链一旦断了，政府那边就有理由将我们踢出局，咱们的钱也就打了水漂了啊！” 吴晓梦知道，为了做这个工程，陆韫前前后后投了六七十万进去，他做生意以来挣的钱几乎都投进去了。 等陆韫挂了电话，吴晓梦将那个家庭备用金的存折拿出来，递给陆韫，“拿去买材料吧。” 陆韫亲手去办的这个存折，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钱，花了三万买房子，这里面还有七万块钱，能顶一阵子。 可是陆韫没接，这钱是他给吴晓梦和孩子生活的保证，他也不知道工地还能撑多久，不知道政府里面是谁想将他踢出局，卡着进度款不给，而在合同上，他们必须将办公大楼修至封顶，才能申请进度款，想仲裁都仲裁不了。 这钱投进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回来，他不能动用这笔钱。 陆韫挤出笑容，“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我会让胖子去跟政府的人沟通，他们能拨一笔款下来就好了。” 这几天吴晓梦听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知道真实情况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他们还差三层才能封顶，要是有钱，这三层修完也就是半个月的事，可现在没有钱，材料费起码还要十几万，更何况底下的劳务班组也在逼着要钱。 “拿去吧，算是我借给你的，你挣到钱了，双倍还给我。”吴晓梦将存折塞到他手上，“我账上还有钱，餐饮公司的账上也有钱，你不用担心我。” 这就是注册餐饮公司的好处了，吴晓梦私人账户上的钱，要调查要冻结可以，但是她公司的钱正正规规地交税，是冻结不了的。 陆韫踹着七万块到了工地，先将欠劳务班组的三万多块结了，这钱本来是要到年底才结账，现在劳务班组闹罢工，这个节骨眼上，只能先安抚他们。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三万多块，陆韫将钱交给胖子，“重新找供货商，先拿现钱跟他们买材料，尽量跟他们签订供货合同，将付款的日期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就算价格高一些也没有关系。” 之前的供货商们都不能用了，他们要求将之前的材料结清，才肯继续供货，这样一来，三万块根本就不够。 胖子也知道公司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拿着钱就去找供货商去了。 现在最要紧的材料就是混凝土和钢筋，模板之前租赁的还能用。 得知劳务班组拿到了工钱，供货商们闻着味就赶来堵陆韫，想让他将之前的货款给结清，生怕慢一步，陆韫的公司就垮了，他们的材料款打了水漂。 一群材料商堵在陆韫的办公室里，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将他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 吴晓梦怕那七万块不够，又从自己的账上取了三万块出来，她取的是私人账户上的钱，她和陆韫是夫妻，陆韫都被冻结了，她的未必不会，干脆先取出来。 来到陆韫公司，员工们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话，忧心忡忡，生怕陆韫的公司就这样垮了，这公司福利待遇都挺不错。 吴晓梦进来，没人注意她，她先在大厅扫了一眼，听到陆韫办公室有喧哗的人声，她推开门找陆韫，陆韫没找到，看到一堆男人在他办公室，将他的办公桌当成了牌桌，烟灰弹在桌上，浓痰随地都是。 一股呛人的烟味袭来，熏得她想吐。 一个靠近门边的男人见她大着肚子，还以为她也是材料商，好心地提醒道：“陆韫不在，我们都等了两个小时了。” 陆韫是个爱整洁的人，他的办公室永远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从没这样乌烟瘴气过。 吴晓梦本不想管，关上门，看到那些员工也三两成群，甚至还有人嗑起了瓜子，好像陆韫的公司真的已经名存实亡，濒临倒闭了。 她再次推开了门，脸上挤着笑容，忍着强烈的不适，一直走到办公桌后面，她拿起桌上的书，使劲拍向桌面。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动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吴晓梦这才自我介绍，“我是陆韫的妻子，我姓吴。” 吴晓梦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他们，在他们要七嘴八舌地说话之前，堵住了他们，“我想请大家安静安静，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想听听她要怎么说。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了我先生家里发生的变故。这是我先生的家事，本来不应该拿到这里来说。你们可能都知道我先生的家世，却不知道，我先生大学毕业之后去往深圳，白手起家创立了公司，赚取了第一桶金。” “那真是白手起家，他父亲并不支持他做生意，家里一分钱都没有给过他，陆韫在深圳住过桥洞，最穷的时候，他身上只有几块钱。他所有的钱都是干干净净，通过自己的努力挣来的。他父亲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调查也是暂时的。” 吴晓梦铿锵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陆韫公司账上的钱只是暂时被冻结，真相大白的那天，一切就会迎刃而解。你们想过没有，材料商，施工方其实是一体的，现在甲方也就是政府卡着陆韫，不给他结进度款，因为还没有封顶，拿不到进度款，陆韫就没有钱给你们结账，在这上面，你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如果陆韫因为完不成工程被踢出局，那他的公司顶多宣布破产，他是有限责任公司，公司的帐你们是算不到他个人头上的。一旦破产，欠你们的货款也就成了一笔烂账，到时候真正受损的人是你们！” 材料商们面面相觑，他们只想着卡着陆韫，让他结清货款，可没想过陆韫现在根本就拿不出钱来，他们卡着不再供货，无法封顶，那陆韫就拿不到进度款，陆韫也就没有钱给他们，那到时候他们的血汗钱就真的打水漂了！ 眼看供货商们还在摇摆不定，吴晓梦补充道：“我和我的兄弟名下也有一家餐饮公司，名字叫‘串串福’，是炸串店，我跟你们做个保证吧，如果封顶之后，陆韫还是拿不出货款来给你们结账，那我会尽我的力量，尽可能地将钱还给大家。” “我知道‘串串福’，生意好得不得了！” “我经常去吃，没想到是陆总的老婆开的！” 一人质疑道：“我们这么多人，材料款加起来起码有二十万，你到时候能还得起吗？” 吴晓梦知道陆韫的建筑公司是有限责任公司，一旦破产就不用再还公司的欠债，可这些材料商的钱也不是天上飘来的，也是人家的血汗钱，她相信以陆韫的人品，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会努力将钱还上，而她跟陆韫夫妻一体，陆韫的钱都是紧着她用，那陆韫的债，她也会帮他还。 “我们的公司一个月盈利不说多，一万块是有的，如果大家不相信，我可以给大家签纸质合同。” 串串福是跟吴能富一起开的，到时候真要还债，她也只能动用自己那一半来还。 似乎被吴晓梦坚定的态度说服，带头的那个老徐表了态，“我相信陆总和他夫人的人品，这样吧，我长城钢材愿意继续供货到大楼封顶！” “我的商混，也供货到封顶！” 几个大供货商表了态，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商混和钢筋告罄的困境。 吴晓梦恭恭敬敬地将人都给送走，一回头，满厅的员工全都震惊地看着她。 吴晓梦指了指最前面的两个，“你们两个，来将陆总的办公室打扫干净，其余的人该干活干活，不许再闲聊！” 第84章 第 84 章 陆韫今天跟着胖子在外面跑了一圈,想寻找新的供货商，但是这些供货商都在同一个圈子，陆韫那个建筑公司濒临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圈子,连大的供货商都不愿意再继续冒险，小的供货商更不敢将资金压在这上面,跑了几天也没有太多的进展。 等陆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司，一推开门,他愣了愣,所有的员工都坐在工位上。前两天他出去回到公司的时候,员工们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看到他回来才一哄而散,陆韫将重心都放在了寻找供货商上,没有多的精力来管理公司。 他还来不及疑惑,他身后又进来了一人,发出夸张的声音，“嗬！都在呢？” 陆韫转过身,对上了万龙挑衅的视线，对方看着他笑，“陆总,您这是上哪回来啊？这公司这么多员工呢,还需要您亲自出马啊？” 陆韫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是在看着跳梁小丑，万龙被他的目光激怒,撕下了伪装的体面,恶狠狠地说道：“我舅舅给所有供货商都打了招呼，我看还有谁这个节骨眼上给你供货！” 难怪所有的供货商都像约好一样给他断了货，原来是周局长将消息放了出来,不过这消息肯定不是周局长自己放出来的，这些老狐狸都知道凡事做人留一线，不会亲自将事做绝了，若不是万龙自己跑来，陆韫估计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捅他刀子。 万龙记恨陆韫揍他那一顿的仇，今天是故意跑过来，想羞辱陆韫一顿解气。 他以为陆韫的公司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没想到还是井然有序，这倒是超出他的意料，但是昨天晚上，他舅舅将他带到一个饭局上，对方是科兴建筑公司的老板宋大海，承诺周局，只要他能将修建政府的工程收入囊中，就将万龙请过去当材料经理。 宋大海很聪明，没有承诺要回馈周局长多少钱，而是准备将万龙放在材料科当经理，这是个大肥差，也就是变相地给周局塞好处费。 万龙也是在这个饭局上得知陆韫公司出事的事情是宋大海让人传出去的，就是想搞垮陆韫，合同上写得很清楚，如果陆韫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影响工程施工，那政府方面就有权解除总承包合同，宋大海的科兴就能如愿地接下这个工程。 科兴是大公司，玫瑰园就是他们修建的。 陆韫理都不想理他，他跟政府是签了承包合同的，不是他们想解除合同就解除的，现在运转还是正常的，只要解决目前的困境，工程封顶，他就能拿到进度款，这工程不比别的，是政府大楼，规定了工期，就算有人想搞小动作卡他的进度款，也不能解除合同了，工程延期是他们造成的。 陆韫在思考，看在万龙眼里，就以为是他怕了，立刻得意起来，“陆韫，只要你把脸凑上来让我揍一拳，我就让我舅舅放你一马！要不然，所有的供货商都会给你断货，不出一个月，你这破公司就得倒闭！” 在万龙的注视下，陆韫还真的朝他走了过去。 万龙的表情越发得意，他就是故意过来羞辱陆韫，其实他什么话都说不上。陆韫越走越近，万龙握紧了拳头。 等陆韫到了攻击范围，万龙抬起拳头，猛地揍了上去，没想到陆韫灵活地往一旁避开，万龙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上，脸搓在瓷砖上，剧痛让他弓成了一只虾米。后衣领被人抓住，拖行到了门口，狼狈地被丢了出去。 万龙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陆韫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怕被打，不敢再进去挑衅，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找他舅舅告状去了。 陆韫走进办公室，整洁干净，空气中还弥漫一股淡淡的花香，像是有人喷了空气净化剂，没了之前乌烟瘴气的影子。 前天昨天那些供货商都在办公室堵他，一直堵到吃饭时间，陆韫还请人吃饭，吃完饭，这些人才会放他离开。今天这些供应商竟然一个都不在，他觉得不可思议，将小李叫了进来。 “今天那些供货商没有过来？办公室是谁打扫的？” 小李是资料员，“是我和大壮打扫的，供货商们今天来了，但是中午就走了。” “走了？” 小李点点头，“中午的时候老板娘过来了....” 说着，小李大概将今天吴晓梦和供货商们的交锋形容了一遍，“那些供货商被老板娘劝走了，长城钢材的徐总和商混公司的吴总都说会继续供货到封顶。” 其实这些材料商和陆韫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之前几个工程也是跟他们一起合作的，陆韫的人品有目共睹，虽然宋大海跟这些材料商也做出了利益承诺，但是宋大海修玫瑰园的时候，欠了不少供应商的钱，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清，和这种人合作，不异于是与虎谋皮，陆韫的公司合同是怎么签的，钱就怎么付，除了这次特殊情况，从来没有拖欠过。 再加上吴晓梦用她的串串福作为保证，这些材料商才同意要继续供货到封顶。 陆韫闻着空气中的花香，他没想到吴晓梦能这样轻易的四两拨千斤，将他的困境给解决了。吴晓梦知道他的情况，公司现在的处境确实很艰难，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愿意为他兜底，夫妻二人，真的做到了风雨与共。 回到家，吴晓梦已经放学了，黄阿姨在厨房忙碌着，吴晓梦买了一些胎教的书在看，她和陆韫对生育都没有经验，好在黄阿姨是过来人，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 看到陆韫回来，吴晓梦将人叫过去，从身边的袋子里取出两套小衣服，“我今天路过商场，想着还没有给宝宝准备衣服，买了两套，你看。” 他们还不知道肚子里是儿是女，好在婴儿衣服都挺中性，吴晓梦买的棉布的，非常柔软。 陆韫这才想起来，这阵子实在太忙，他都忘记要给他未出世的孩子准备东西了。 “明天你有空吗？我们去给宝宝买婴儿床。”陆韫在吴晓梦身边坐下，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 “明天有课呢，我们周末去吧。” 陆韫点点头，“你今天去公司了啊，了不起啊，吴门女将，给我解决了大难题。” 吴晓梦笑道：“他们都是看在你之前是诚信经营的份上，可不是我的功劳。” 陆韫揽着吴晓梦，这几天着实累，不光是身体累，他还得为陆建国的事情奔波，陆建国已经交代了，那六十万，是他帮人走后门办营业许可收的，具体名单还在调查。 “我之前没想到要跟他们继续合作，因为我一提供货，他们就要我将之前的材料钱结清。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加在一起，起码二十多万，现在公司拿不出这么多钱。” “只要能封道。 陆韫有些惊奇，“你现在比之前懂建筑多了。” 吴晓梦哼笑一声，“你买了这么多书放在家里，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也看书的。” 建筑这东西就是这样，经验要在现场去学，理论得在书上找。 两人轻松地说了会儿话，黄阿姨从厨房出来，笑道：“可以吃饭了。” 陆韫站起身去帮忙端菜。 夫妻俩才刚吃了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陆韫走过去接起来。 “哥！”电话里传来陆洋急促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见陆洋吼了一句，“别动我的东西！” “洋洋，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陆洋将电话放在了一旁，紧接着电话里就传来杂乱的声音，陆洋的骂声，宋阿姨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闯进了陆家。 陆韫挂了电话，面色沉重地扭头对吴晓梦说道：“晓梦，你先吃饭，我得去一趟老宅。” 吴晓梦也听出来事情不简单，站起来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陆韫没让，“你在家，那边乱得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陆韫飞快赶到了家属大院，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他家门口，几乎挤得水泄不通，赵小娥看到他来了，还笑道：“陆韫来了，快让让，陆家这回可算是被抄了家了，真可怜哟。” 陆韫挤进家门，包括他爷爷陆邦良在内，所有人都在客厅，家里乱七八糟，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像是强盗进村。 邓萍看到他回来，像是见到了主心骨，扑过来拉着他，“阿韫，他们要将我们赶出去，他们说这房子是政府的，要收回去！阿韫，这可怎么办啊？” 邓萍说的那些人是纪检委的，要来搜他们家的房子，找出值钱物品来，如果不能说明来源，就要当成不法资金没收。 邓萍他们被责令限期搬出去，而且只准带走私人衣物，其他东西都不能带走。 陆韫上楼找到负责案件的纪检组长，之前陆韫还在一次宴会上见过对方，但是此刻他已经变得铁面无私，只告诉了陆韫官方说法，具体他爸陆建国怎么样了，对方一律用无可奉告来回答。 这房子陆家确实只有居住权，是当年陆邦良在政的时候就分下来的，没有房产证，现在让他们腾房，他们也只能腾房。 可陆家这么多年都只有这栋房子，没有别的房产，这一时间能搬到哪里去呢。 宋阿姨抱着陆洋的女儿可可，安盛平不在家，家里除了一个老年痴呆的老人，就只剩下几个妇孺。 陆洋看到自己最喜爱的台灯被人毫不留情地砸在地上，摔碎了玻璃，到了这一刻，她的悔意到达了顶峰，她后悔自己的冲动，让一家人落到如此田地。 等纪检委的人将房子搜了一遍，贵重的东西都贴上了封条，连他们屁股底下的沙发都不能带走。 “阿韫，我们可怎么办啊，你爸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们要我们搬出去，我们能搬到什么地方去？” 陆洋看向陆韫，“妈，大哥他们家那边宽敞，我们先去他们那里住一段时间吧。到时候，说不定咱们家能还回来。” 邓萍看了一眼陆邦良，他什么都不知道，脸上还是一副孩童的表情。 “要是你爷爷没生病就好了！”陆邦良就算已经退休了，他在位的时候，那些人脉关系总有能用得上的，可现在，谁都救不了他们。 陆韫很为难，他和吴晓梦的婚房确实挺大，空房间有四五间，可是结婚之前他就跟吴晓梦承诺过，不会让她因为陆家的事情而感到困扰，可现在他的家人落了难，让他不闻不问那也不可能。 陆洋见陆韫没给反应，怕他不想答应，追问道：“哥，我们如今无处可去，不能去你那住些天吗？” 看到陆洋，陆韫下定了决心，平时也就算了，吴晓梦如今身怀有孕，若是陆洋真搬过去，会天天让吴晓梦堵心。 “我先在银河大酒店给你们开几间房，住几天吧，我尽快帮你们租个房子。” 陆洋怎么都想不到，陆韫竟然会让他们去住酒店，连邓萍都难以接受。家里如今已经到了这个田地，他们都去过陆韫的婚房，独门独户的院子，起码有七八个房间，住他们一家子都绰绰有余，陆韫却想都不想地让他们去住酒店？ “阿韫，是不是晓梦会不高兴啊？”邓萍尽量平静地问道。 “不是她不高兴，是她胎相不稳，医生说要静养，家里人太多了，太嘈杂，不利于她养胎。” 陆韫这样解释，邓萍心里才算舒服一点，没想到陆洋说了一句，“既然她受不了吵闹，就让她去住酒店啊，酒店里那样安静，正好适合她。” 陆韫看了她一眼，“陆洋，经历这么多事情，你也应该成熟起来了，你嫂子凭什么去住酒店呢，房子是我送给她的婚房，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她身为女主人，不住家要去住酒店？” 陆韫帮着打包了行李，当天就去银河大酒店给她们开了半个月的房间，这里住宿不便宜，一天一个房间要十块钱，他一共开了四间房，付了六百块。 邓萍心疼，让他尽快将房子找到，他们住出租房去。 陆韫又是忙到半夜才回家，吴晓梦还没睡，坐在床上看书。陆韫回来先去洗了个澡，弄了一身的灰尘。 “发生什么事了？” 陆韫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吴晓梦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感动，平心而论，陆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陆韫身为儿子，当然要帮忙。只是邓萍也就算了，陆洋也要跟着过来，她和吴晓梦本来就不合，又爱找茬，吴晓梦也不想让他们过来。 但是漂亮话要说，她不能仗着陆韫喜欢她，就不顾他的感受。 “怎么不将爷爷和妈接到这边来？住酒店还是没有家里方便。” 提到爷爷，陆韫沉默了一瞬，老人家在陆宅住了这么多年，突然换了个环境，肯定会不适应，好在宋阿姨在他们家工作了二十多年，即使陆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也一直没有辞职，帮着照顾爷爷。 “明天我就让人去找找房子，尽快租个条件好的。” “玫瑰园条件挺好的啊，不然就租玫瑰园的房子。”只不过现在的人买商品房都是为了自己住，很少有出租的，比较难找。 “能富在玫瑰园倒是有两套房子，但是他还没有装修，不然都可以租一套。” 陆韫抱着她，“没事，明天我会去看看的，你下次别等我，早点睡。” 陆韫跑了几天，在玫瑰园找了一套装修好的房子，一个月租金四十块钱，一百多平，三个卧室，宋阿姨只能在客厅睡。 搬家的这天，吴晓梦也过去了，她想去看看爷爷。 陆邦良对酒店很不适应，晚上睡不着，宋阿姨一个没看住，跑到走廊上转悠，吓到了别的房间的客人。 看到吴晓梦，陆洋忍不住阴阳怪气，“哟，可算是知道来了。” 吴晓梦没理会她，见陆邦良精神状态很不好，跟陆韫商量，“要不爷爷就去我们那边吧，我们有院子，爷爷可能住得会习惯一点。” 陆韫也是这样想，将陆邦良和宋阿姨一起带过去，陆邦良有宋阿姨照顾，他们那宽敞，还有花草，对陆邦良病情也好。 没想到陆洋一听他们要将宋阿姨一起接过去，那谁来照顾可可？陆洋不干了，“爷爷都跟着我们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到这个时候来尽孝心，我和妈会照顾好爷爷的。” 邓萍也想着，老爷子和他们一起住，到时候老爷子的老同事来看望他，邓萍还能跟人求求情，于是也不让他们将老爷子接过去。 陆韫无奈，只好将她们送去了出租房。 玫瑰园的条件放在现在来说算是很好了，租的这个房子也是精装修，装修得不错，至少在这个时候来说，厨房卫生间都很方便。 客厅里还有一组沙发。 但就算是这样，跟陆家的独栋还是不能比，差不多和他们家的一楼一样宽，在陆洋眼里还是窄，挑剔地到处看，坐在沙发上就开始骂安盛平，“简直就是个白眼狼，也不想想，当初是我爸一手将他提拔上去的，不然他能端得上这个铁饭碗？现在看我们家落了难，待在单位宿舍不回来！” 说着说着，又埋怨起了邓萍，“当初我就说要跟他离婚，你不同意，现在看到人家是什么本性了吧？” 邓萍对安盛平也有些不满，可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再闹离婚，嫌家里事情还不够乱吗？ “你平时是怎么对人家盛平的，心里没数吗？盛平前些天就跟我说过了，他说家里现在已经这样了，得有个人支撑着，他不回来，也是想着不要一起牵连进去，不然一家人都下岗，谁来挣钱养家？” 邓萍在学校还是教授，但是估计陆建国的案子落定之后，这工作也要丢。 陆洋冷哼了一声，他们出来的时候，纪检委的人还要检查，只许他们带一点基本生活费走。 陆韫身上也没多少钱了，拿了五百块给邓萍做家用，安顿好他们，就带着吴晓梦出来了。 这些天事情确实太多了，弄得人心力憔悴。 但到了星期天，陆韫没忘记跟吴晓梦的约定，一早起来就准备起来，要去商场给孩子买东西。 吴晓梦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太好，虽然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笑模样，心里肯定不好受，出去逛逛，当散散心。 家里也没什么钱了，预备陆韫公司那边还需要钱，两人生活开销也大。可给宝宝买东西，买差的，吴晓梦不放心，她选的婴儿床是个外国进口的，环保有保障，这个时候国内还没有环保这个概念，婴儿奶粉更是重灾区，奶粉都要托人从国外买，这是一大笔开销，可再苦不能苦了孩子。 生产的医院也早就定下来了，就是吴晓梦体检的妇幼保健院，生个孩子，起码要花七八百块钱，吴晓梦算了算账，在陆韫提出要给她买衣服的时候果断拒绝了。 逛了半天，买了婴儿床，小被子，衣服，奶瓶，等等。 刚回到家，陆洋就打电话过来了，她去找了安盛平，用举报他作为威胁，安盛平搬回家住了，“安盛平打听到消息了，说爸的案子顶多月底就能结束。坐牢是肯定要坐牢的，就是不知道要坐多少年。” 吴晓梦听到陆韫劝她，“好好和盛平过日子，这些事我会处理的。” “我听盛平说，咱们家那栋房子政府收回去之后也会拍卖，现在那边的房子都要私有化了，咱们家是倒了血霉，再过两个月，就能把房产证办下来，到时候谁都收不走咱们的房子。”陆洋叹了一口气，从口吻中能听出来，陆洋对自己举报真的感到后悔了。 陆韫没说话，陆洋只好继续说道：“盛平说房子可能要卖二十万，独立产权，哥，你开了这么几家工厂，肯定有钱，把房子买下来吧，我们都住了这么多年，那是我们的家啊！” 陆韫现在别说二十万了，就连两万都拿不出来。 吴晓梦在跟厨房里的黄阿姨说话，因为陆韫在讲电话，所以她声音压得很低，还是被陆洋听见了，她没听清吴晓梦在说什么，但马上陆韫就拒绝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陆洋理所当然地认为吴晓梦在旁边跟陆洋说悄悄话，阻止他买陆家的房子，气急败坏地说道：“哥，那我们的家，我们兄妹俩在里面出生长大，吴晓梦一天都没住过那个房子，她当然没有感情，这样吧，如果你出钱买下来，房子名字就写你的，这样行不行？” 陆韫还是拒绝，“我真没那么多钱，如果有，我肯定会买下来。”正如陆洋所说，那房子陆邦良住了半辈子，他也是在里面长大，真有钱的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房子被卖给别人。 陆洋不相信，固执地认为是吴晓梦从中作梗，“是吴晓梦不让你买是吧？她不想把那个房子给我们住！这就是你当初执意要娶的女人，这样自私，也不将你的家人当回事。” “你发什么疯？跟人家有什么关系？” 陆韫‘啪’地一声就将电话挂掉了。他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告诉邓萍，免得她更加担心，陆洋也不知道他公司出事，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手上有钱，还将责任推到吴晓梦头上陆洋对吴晓梦这样恶意满满，陆韫庆幸自己没有答应他们搬来住。 “怎么了？”吴晓梦看出他面色不太好看，问道。 陆韫平息了一会儿，才摇头，“没事。” 注定是个多事之秋，数十公里之外的吴家村今天也不平静，张家村的人找到了吴家村来，因为张家村的一个村民失踪了。 吴建林出面与对方交涉，这才知道他们失踪的村民就是前年被公安逮捕过的强.奸犯张来顺。 “你们村丢了人，怎么来我们村找呢，他们有亲戚在我们村？” 对方是先礼后兵，“你是吴村长吧，我们村的张来顺之前跟你们村的人闹过不愉快，这人都消失了一个多月，我们到处都找遍了，这才来了你们村，我们就找一找，不闹大，不然我们报警，公安也会来你们村找，一样的。” “这事情过去一年多了，怎么着也找不到我们村来啊！再说了，这人身上长了腿，谁知道他去哪了呢？你们还是报警吧，让公安局的来搜查都可以，这没凭没据的，不能往我们村泼脏水。” 好不容易将张家村的人打发走了，晚上吴建林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初张来顺是因为来吴建国家提亲，后面才闹出了一系列事情，都跟吴家有关系，张家村的人要是真报警，公安也会来吴建国家询问情况，他觉得自己得先去跟吴建国通个气。 当然吴建林不认为张来顺会跑到吴家村来，他没理由来啊！ 吃过晚饭，吴建林就来了吴家，张玉兰他们也吃过饭了，吴建国他们今年没种多少庄稼，没以前忙碌，张玉兰帮忙带老二家的孙子小吴荣，这会儿正在院里教小吴荣走路。 进入夏天，夜晚凉风习习，吴建林就坐在吴家院子里和吴建国一边抽烟一边说话，说完张家村来找人的事，又聊起吴晓梦他们在城里发财的事。 “我是想，晓梦他们在城里开这么多店铺，都要招人，要是能从我们村招些人，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那晓梦和能富就是我们吴家村的恩人。” 若是以前，吴建国肯定一口就答应下来，可自从吴能武出事，吴家村没几个帮忙，更多的是看吴家的热闹，这些人就是嫌你穷怕你富，之前吴家是出了名的穷，一下变成十里八村子女最有出息最风光的人家，在背后想看热闹的不知有多少。 “晓梦他们也难啊，秀英他们从老家请了几个员工，各个仗着和吴家有点亲戚关系，偷拿钱，吃回扣，他们现在生意是一落千丈，晓梦他们坚决不敢从老家请人了。” 吴建国这回学聪明了，没说刘秀英请的多是她娘家的亲戚，只有一个曹秀花是村里的。但是过年回家的时候，曹秀花确实在村里说过，刘秀英他们的生意没有以前好了，过完年，都不招人了，现在是刘秀英两口子自己在做。 被这样一堵，吴建林也不好再说。 刚抽了一口烟，吴建林耸了耸鼻子，“怎么这么臭？” 张玉兰说道：“可不是吗？不知道是哪里死了老鼠，这都臭了好一阵子了。” 吴建林闻了闻，恰好一阵夜风吹来，臭味更加浓厚，差点犯了干呕，“死耗子能有这么臭？可能是哪家猪死了吧？” 出了吴家，好几十米，都还有淡淡的臭味萦绕，吴建林本没多想，回到家，洗了脸洗了脚，上床躺下，跟老婆说起这股臭味来，“听说谁家猪死了没？太不厚道了，不埋了，丢建国哥家附近。” 他老婆随口说道：“没听说谁家猪死了啊，再说，真的是谁家猪死了的话，谁舍得丢啊！” 吴建林一听也是，刚一躺下，他霍地弹坐起来，将他老婆吓了一跳，“你要死啊！” 吴建林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今天白天张家村的人才过来找人，说张来顺不见了，他仔细回想在吴建国家闻到的那股臭味，奇臭无比，很不正常。 吴建林瞬间就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天麻麻亮，他就出了门，上派出所报了警。 等吴建林带着警察来到吴建国家，民警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寻着气味，他们来到了隔壁李红住的院子。 吴建国看到吴建林竟然将警察带来了，十分不高兴，吴建林这是认为他将人藏了起来呢，那吴建林昨天晚上是过来刺探敌情的。 警察问他们知不知道臭味来源，两口子都不知道，回忆道：“差不多臭了十多天了，不知道是从哪发出来的。” 李红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臭味就从她家的院子里发出来，民警就地勘察，将新动过的土刨开，挖出了几个麻袋。 与此同时，民警们砸开了房间的门，房间看着干净整洁，但也散发着一股恶臭。 等院子里的民警将麻袋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多数人都扭头狂吐起来。 杀人分尸一案迅速被市级公安局刑侦大队接管，当法医将鲁米洛试剂喷到李红居住的卧室，关上门窗，整个房间都泛起了淡淡的荧光。 李红成了主要犯罪嫌疑人。 张玉兰当场昏死过去，她一辈子没听说过杀人分尸这样骇人听闻的案件，而且就发生在自己家中。 张玉兰和吴建国最为住得最近，同时也跟李红关系最近的人被最先调查，与此同时，另一波刑警赶赴李红的娘家，还有一波进城来找吴能富三兄妹。 ....... 吴晓梦准备出门去上课，她要生孩子，辅导员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就是请假，这种生产假学校会批准，这样一来她会耽误很多课程，还有就是休学，吴晓梦到时候生了孩子要哺乳，要坐月子，只能选择休学一年，但是大一下学期的课程要上完。 一打开门，门口站了两个刑警，正要敲门。 陆韫不在家，吴晓梦将人请了进去，从刑警口中，她才得知李红成了一件杀人分尸案的主要嫌疑人，现在李红已经不见踪影。 吴晓梦很久没见过李红了，当然不知道对方的去向，只简单地做了笔录。 送走警察，吴晓梦的心砰砰直跳，从刑警的描述中，李红是主要嫌疑人，那个张来顺曾经强迫过李红，联系上过年之前吴能武曾经怀疑李红偷人而将对方毒打一顿，加上吴能富说当天晚上看到人影从院子里出来，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人就是张来顺。 吴晓梦还记得这个张来顺长相粗鄙，家里又穷，李红真要偷人也不可能和这种人，那就只可能是张来顺拿什么东西威胁了李红，李红才不得不跟他保持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也就能解释李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病态的样子，那段时间，她的身体和精神肯定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吴晓梦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刑警，为他们破案提供线索，如果人真是李红杀的，那张来顺也有罪。 张玉兰和吴建国这几天动不动就要往派出所跑，配合调查，小吴荣就扔在家里，让招娣和来娣带，出了这件事，村里人都害怕得不得了，几乎不跟他们来往了。 这天张玉兰他们回到家，从来娣和招娣嘴里得知一个惊人消息，李红今天回来过，还将小吴荣给抱走了。 得知消息的民警立马跑到了吴建国家里来，他奉命在这里监视，谁都以为李红肯定不会回来，谁知今天一个没注意，竟然让人给孩子抱走了。 此时信息不发达，即使他们调动了大量的警力，还是没有抓住李红。 而此时，李红拿着自己的证件来到了关押吴能武的监狱，她要探监。 因为监狱是封闭式管理，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最近轰动全城的杀人分尸案的嫌疑人，李红顺利地见到了吴能武。 这是李红第一次探监，吴能武穿着囚衣，坐在铁窗后面，憔悴了很多，看到李红，他没多少触动，看到咿咿呀呀的小吴荣，脸上才露出些许笑容。 夫妻对望，再次相见竟是在如此的情境下，李红流着泪，缓慢地将自己被张来顺欺负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是我罪有应得，本来那次我和钱英是要算计晓梦的，幸亏是我自己被欺负了啊，若是晓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赎罪。” 吴能武死死地瞪着她，拳头捏得骨节发白。 “你出远门那段时间，张来顺跑来我们家，胁迫我，我不跟他睡觉，他就将我和他的事情宣扬出去，我只能服从他。能武，”李红的嘴唇都咬出了血，这样她才能维持平静，“你知道最让我绝望的是什么吗？” 吴能武说不出话来，他恨不得将李红活活撕了。 李红将小吴荣抱上桌子，指着他，语气冰冷，“最让我绝望的是，我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可当我再次见到那个混蛋，我发现吴荣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像。” 这才是李红绝望的根本原因，被那个混蛋欺辱，还生下了他的孩子，李红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罪恶之子，这让她难以接受，她一度想饿死吴荣，可张玉兰及时赶来，没能达成目的。 “能武啊，这辈子是我李红对不起你，你的恩情，我下辈子再报吧。”李红惨淡地笑着，“我已经将那个混蛋杀了，手脚都剁了下来，公安已经发现了，我跑不了了，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吴能武惊骇地瞪圆眼睛，他听清了李红的话，却难以相信，看着陌生的李红，她消瘦得像鬼，看着他流泪，目光不舍。心头那些浓烈的恨意不知如何是好。 而吴能武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他的发妻，他的父母兄弟都会抛弃他，他的发妻到死都念着他。 “李红...” 李红微笑着，将手伸向了小吴荣，“这孩子不是你的种，我把他一起带走吧！” 她的手掐着孩子的脖子，逐渐用力，小吴荣一时间呼吸不上，手脚扑腾挣扎起来。 “李红！李红你做什么！你放手！”吴能武霍地反应过来，急得在窗上拍打，身后的狱警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连忙扑上来阻止李红。 一时间没人顾及得上小吴荣，他一头从桌子上栽下来，李红的瞳孔剧烈缩紧，到头来，她还是舍不得掐死这个小东西，即使他身上流着那个混蛋的血。 李红落网了，她干脆利落地交代了自己作案的经过，却没有说出缘由，她不说出那个混蛋是怎么侮辱她的，这笔账她已经亲手偿还了。如果她说出来，小吴荣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强.奸犯的儿子这个名声，吴能武下半生也会因此更加艰难。 李红被判了死刑，临刑前，她提出，想见吴晓梦一面。 第85章 第 85 章 因为是死刑犯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所以监狱方面设法通知了吴晓梦，至于吴晓梦要不要见，就是她决定的事情了。 吴晓梦得知这个消息惊讶又困惑,她不知道李红为什么要见自己。 自从李红在监狱落网，小吴荣就被送回了吴家村。本来没有这么快行刑,但是因为案情太过恶劣,影响太大,所以在李红交代完作案经过之后,刑期就定在一周后。 吴晓梦决定要去之后，陆韫就抽出时间陪她一起去了关押李红的监狱。 陆韫在外面等她,吴晓梦办完手续见到李红,顿感惊讶，虽然李红已经临近死亡,可她看起来,脸色竟比之前好看多了，眉心也不再有愁容，仿佛到了这一天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吴晓梦在来之前一直在猜测,李红到底是为什么要见自己，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红竟然想拜托她将小吴荣送到孤儿院去。 吴晓梦想了想，问道：“吴荣不是二哥的孩子吧？” 李红也并不惊讶,村里很多人都在说小吴荣长得不像吴能武，确实也一点都不像，吴能武长得很帅，小吴荣却是小眼睛，塌鼻头，一点都不像,他本来也不是吴能武的孩子。 李红凝视着吴晓梦，再婚后，她容光焕发，更年轻也更漂亮，她想起那个罪恶的中午，要是吴晓梦那天去了牛头山，她的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晓梦，嫂子对不起你。”李红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她没有多加解释，但吴晓梦通过她的眼神已经明白了她想说的事情是什么。 吴晓梦没有回应，这种事已经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李红作的恶，她已经尝到了苦果，为此即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说想将吴荣送到孤儿院，只怕爸妈不会答应。他们还不知道小吴荣的事情吧？” 李红沉默了片刻，“你告诉他们吧，他们会同意将小孩送走的，终究不是你吴家的种。” 从监狱出来，吴晓梦让陆韫开车去了吴家村。 在车上，吴晓梦将李红说的话大概的复述了一遍，还将当年李红想把她嫁出去，让来娣哄骗她去牛头山的经过全都说给了陆韫听。 陆韫后怕得一身冷汗，若不是那天吴晓梦机灵，也许受伤害的就是吴晓梦。 “李红是自作自受，可怜了小孩子。”两人都快为人父母，对孩子格外柔软些。 刚停好车，小吴荣站在院门口，好奇地张望着，他手里也捏着一只玩具小汽车。 吴晓梦走下车，看到小吴荣，一岁多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陆韫也看着这个孩子，确实和吴家人很不像，但他似乎认得吴晓梦，看到吴晓梦就呲牙笑起来。 吴晓梦摸出糖果递给他，小吴荣却没有第一时间剥开糖纸，举着糖果，迈着小短腿，朝院子里跌跌撞撞地走，走到张玉兰身边，将糖果递给她，“吃...奶！” 张玉兰苦笑着将糖纸剥开塞进他嘴里，“奶不吃，你吃。晓梦，阿韫，你们来了，快坐。吃饭了没有？” 张玉兰的头发都快白光了，老二一家，坐牢的坐牢，死刑的死刑，只剩三个孩子了。 来娣和招娣读书去了，吴建国在房间里躺着，前些天就病了，一直躺在床上，不肯吃药也不肯去医院，老二一家让他丢尽了脸面。 陆韫听说吴建国生病，先进房间去看吴建国去了。 看到吴晓梦他们，张玉兰心情好转不少，好在她其他的儿女有出息省心。她可怜小吴荣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妈看顾，所以对他格外的疼宠，没事的时候都抱在怀里。 小吴荣也很粘她。 吴晓梦犹豫了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和陆韫在路上商量的结果是将小吴荣的身世告诉张玉兰他们，至于要不要将小吴荣送到孤儿院去，这由张玉兰他们来决定，毕竟小孩是他们在带。 如果不说，就这样瞒着张玉兰他们，如果以后他们得知真相，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埋怨吴晓梦不将真相告诉他们？吴晓梦想起自己上辈子被欺骗付出错误的感情，还是决定将真相说出来，这对张玉兰他们才公平。 吴晓梦让陆韫将小吴荣带到院子里玩耍，自己将张玉兰叫进房间，委婉地将李红的遗愿和小吴荣的身世说了出来。 吴建国差点被一口浓痰哽住，张玉兰也颓然坐在椅子上，长久都说不出话来，他们以为打击已经足够了，没想到更狠的还在后面。 良久，吴建国才叹了口气，问道：“能武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李红告诉他了。” 张玉兰揉着干枯的眼睛，叹了一口气，“难怪老人常说，月盈则亏，咱们家是风光到了顶，将天戳了个窟窿啊！真是作孽！” 可不是作孽吗？吴晓梦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们拿主意，如果他们同意将孩子送去孤儿院，那就要让吴能武和小吴荣做一个亲子鉴定，证明他们没有父子关系，小吴荣才能被送去孤儿院。 吴建国和张玉兰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要送走小吴荣，如果这是别人的孩子也就算了，他的父亲偏偏是那个被李红杀死的□□犯，这让两老口都很难接受，尤其是他们在孩子身上付出了这么多爱，最后却知道孩子不是吴家的种的情况下。 张玉兰带着孩子和吴晓梦他们回了城，直奔关押吴能武的监狱。本以为吴能武会很痛快地同意做亲子鉴定，但与预期相反，当得知他们想做亲子鉴定然后将小吴荣送去孤儿院的时候，吴能武出人意料地拒绝了。 他不仅拒绝了，还求张玉兰帮他带孩子，“妈，儿子求你，你帮我带吴荣，我在监狱一定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张玉兰泪流满面，做出将吴荣送走的决定并不容易，可让她接受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怎么带孩子呢，即使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吴能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违法犯罪，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老婆马上就要被枪决，儿子要被送走，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能武，这孩子不是你的啊！如果是我们吴家的种，妈怎么样都会将他拉扯大，可他不是啊！” 吴能武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他就是我吴能武的儿子！”吴能武的眼睛充血涨红，流着泪，在铁窗里给张玉兰下跪磕头，“妈，儿子求你了，别把他送走...” 从监狱出来，张玉兰不停地抹着泪，小吴荣坐在张玉兰旁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小手给奶奶抹眼泪，“奶...不哭...” 张玉兰的眼泪淌得更凶了，她抱住小吴荣，长长地叹了口气，“晓梦，送我们回去吧。” 她摸了摸小吴荣的脑袋，“就当是行善积德，多双筷子多个碗，不饿死他，就行了。”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了一眼，这种情况，放在绝大多数人身上都不可能接受，张玉兰一个农村妇女，虽然有时候思想狭隘了一点，可善良才是他们的天性。 吴晓梦要期末考试了，这几天她都很忙，要准备复习考试，还要准备申请休学的资料，从下半个学期开始，休学一年。 同宿舍的舍友知道她要休学都很不舍，她将联系方式留给了她们，以后有事可以联系，但是谁都知道，这样一来，以后就很少再有什么联系了。 李杏花和李骄阳在吴晓梦的饮品店做兼职，但是学校一放假，饮品店也要关门，李杏花找到吴晓梦，她想去吴晓梦的炸串店做兼职。 吴晓梦以她怀孕之后炸串店都交给了吴能富打理为由拒绝了。炸串店现在已经注册了餐饮公司，建立了管理层，她确实很少再插手。 饮品店吴晓梦也注册了连锁公司，已经开了四家分店，目前她不打算继续扩张，这城市暂时就这么大，再扩张也不会带来更多的利益，反而会花去更多的精力。 期末考试结束后，吴晓梦开了个招聘会，想招几个经理来管理饮品店，以后她对接的就是管理层，不需要再经常去店里巡视，这些都有管理层来替她做，她能轻松不少。 吴晓梦挺着肚子，亲自面试，她给的薪资比行业高，但门槛也高，至少高中毕业。 招了两天，吴晓梦招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生大专毕业，叫宋家杰，在餐饮公司工作过，女生叫吕怡，高中毕业，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但是应变能力不错，吴晓梦设了一正一副，宋家杰是经理，吕怡是副经理。宋家杰负责店面巡查，吕怡负责人事。 陆建国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邓萍一直让陆韫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塞钱将陆建国给捞出来，陆韫坚定地拒绝了。陆建国没能抵住诱惑犯了法，那他就应该承受后果，更别提陆建国在外面乱来的事。 因为供货商重新开始供货，劳务班组也被安抚住，工地又正常运转起来了，这个节骨眼上，陆韫几乎每天都待在工地办公。 陆韫能这么快就起死回生，是宋大海没有想到的。政府工程不敢偷工减料，但是却有法子能挣得更多，只要买通负责这一块的官员，大家就能一起发财。所以现在的建筑公司喜欢接政府的活，只要有关系，拿钱又快又多。 他还骂陆韫是个死脑筋，做事一板一眼。 半个月后，大楼主体顺利封顶，陆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刚回到公司，陆韫就接到了陆洋打来的电话，“这房子玻璃漏风，那墙薄得跟纸糊的一样，锅铲砸一下都能戳个小洞。” 这还是陆洋对安盛平发脾气的时候，拿锅铲打他，一下打在墙上才发现的。 “我们家很快就要拍卖了，哥，你想想办法。” 陆洋早就出了月子，一直在家待着不愿意出去上班，陆韫皱眉，“我跟你说过很多回了，我没有钱。你一个留洋硕士，不出去找个工作，成天在家待着做什么？” “安盛平不是说他会养我一辈子吗？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养我啊。”陆洋现在无心工作，她担心自家那栋房子被卖给别人，隔三差五地给陆韫打电话，这半个月陆韫去工地办公，她找不到人，就打电话到陆韫家里，有时候是吴晓梦接，陆洋还警告吴晓梦不要阻止陆韫买房。 玫瑰园这房子又挤又小，质量还不好，陆洋觉得楼上的人随时都在走来走去，她都快神经衰弱了，她想搬回陆家。 陆韫挂了电话，准备回家，刚下楼，就注意到一个女人站在他车旁边。 看清对方是谁，陆韫没打算打招呼，径直开门上车就要走，没想到女人直接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 “陆韫，你当真没看到我？”刘娟气呼呼地质问他。 “刘女士，你有什么事吗？”陆韫看了看表，快六点钟了，他得赶回家和吴晓梦一起吃饭。 刘娟哼了一声，“我听说邓阿姨到处求人打听陆叔叔的下落，你怎么不来找我啊，我爷爷跟纪检委组员吴叔叔他爸可是老战友。” 陆韫没有说话，他知道刘娟说的那个是谁，陆邦良和他们都是战友。 刘娟见他消瘦了很多，还以为他是为了跑陆建国的事瘦的，她知道陆韫是已婚人士，可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脸，被陆韫敏捷地躲了过去。 “陆韫，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啊？” “刘女士，请你自重，下车！”陆韫俊脸上浮起了愠色。 刘娟不肯下车，她看着陆韫，“陆韫，你总是这样孤傲，但凡你能稍微低点头，还怕打听不到陆叔叔的消息吗？” “下车！”陆韫不想再听她说话，也不想让她继续坐在属于吴晓梦的位置上。 刘娟笑起来，试图轻松气氛，“陆韫，我这可是好心来告诉你消息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你下车。”陆韫看了她一眼，见刘娟无动于衷，自己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拉开了门，“别逼我动手拉你下来。” 刘娟也生气了，她气冲冲地下了车，“陆韫，你果真不识好歹，我爸说了，你爸起码要判十年，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牛！” 陆韫没理会她，开着车就走了。 刘娟越想越气，她好心好意地来帮忙，陆韫这臭男人就是这样对她的，她回家找到她爸，一定要让陆韫付出高傲的代价。 隔天，陆韫就收到了通知，他食品厂因为产品质量检查不过关，需要停业整顿。 陆韫很是诧异，他厂里一直按照食品生产标准来生产食品，一直没有出过纰漏，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检查出产品质量问题？他想起来，刘娟他爸是卫生部副部长。 陆韫亲自到了食品厂，这次被检查出质量问题的，是一批小蛋糕，蛋糕里面检测出来大肠杆菌超标。 工地的进度款还没有拿到，食品厂又出了问题，他跟销售商签了供应合同，要是不能及时供应，是要赔偿的。 赔偿也就算了，吴晓梦的饮品店的果酱和芋圆这些也是他的工厂在加工，他的工厂被责令停业整顿，吴晓梦那边的货都供不出来，而吴晓梦店里的存货顶多够三天的量。 陆韫立刻申请了行政复议。但是行政复议最迟在七个工作日内答复，若果对方故意拖他，起码也能拖个十来天。 陆韫为此，不得不去拜访之前陆家的人脉，只是树倒猢狲散，如今陆家两代人退的退，倒台的倒台，几乎找不到有能力又肯帮忙的。 这处境甚至比在深圳的时候还糟糕，那时候他孑然一身，就算赔了，可以从头再来，而现在，他有了家庭，吴晓梦的事业也被他牵连。 同一天，吴晓梦接到了岳宁的电话。 她已经生了，还在坐月子，她告诉吴晓梦，之前买的国债涨了一倍，问她要不要卖。 吴晓梦这才想起，自己买了五千块的国债，刚好岳宁生产之后她还没有去看望过对方，便买了一套小孩子的衣服，又买了一束花，去了岳宁家。 岳宁的老公今天休息，也在家，他三十多岁，长相并不英俊，但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势，跟吴晓梦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就去书房了，将客厅留给两人。 “我老公已经让他底下的职员兑换了，兑出来我就给你。” 岳宁让月嫂将保姆抱过来，给吴晓梦看，小女孩生得冰雪美丽，正在吐着泡泡，看着吴晓梦心都化了。 吴晓梦摸了摸肚子，感慨道：“我也能生个女儿就好了。” 岳宁笑道：“别人都盼望生儿子，就我们俩特立独行，想生女儿。” 两人聊了一会儿，岳宁指着隔壁问吴晓梦，“隔壁这栋别墅被封起来了啊！我看到那个女人都搬家了。” “这房子应该是违建...但是地是我们的，土地证上也是我老公的名字。”吴晓梦不知道上面是不是要将这栋房子充公，但土地是他们的。 “我大学学的就是法律，”岳宁大概猜出前因后果，土地是儿子的，老子悄悄地在土地上修了别墅，房子上贴的封条是司法查封，那就不是因为违建被查封，很有可能是房子的主人进去了。 “你这个情况，房子政府是不能充公的，因为土地是你的，要充公，就必须要补偿土地款，还要你们同意才行，顶多这房子会被推倒，但是公家多半也不会出钱来推倒这个房子。” 吴晓梦听出点意思来了。 这房子有可能就只能这样放着，或者他们自己出钱将这个房子给推倒，办手续重建。 吴晓梦倒不怎么关心这个别墅，她关心的是土地会不会被收回去，毕竟这个土地当年是分给陆邦良的，而现在陆邦良已经将土地转让给了陆韫，这土地的来源是合法的。 等岳宁让司机送吴晓梦回到家，陆韫已经回家了，黄阿姨在给毛毛洗澡，陆韫在厨房做饭，他有时间的时候喜欢亲自下厨，手艺还很好，吴晓梦喜欢吃他做的酸辣土豆丝，尤其是孕期更喜欢。 毛毛已经长成了一只三十多斤的大金毛了，听到吴晓梦回来的动静，在浴室里转来转去，想出来迎接她。 等黄阿姨给毛毛吹干，陆韫的饭也做好了。 毛毛从浴室冲出来，但它似乎知道吴晓梦怀着身孕，并不冲撞她，只是在她周围转着圈，疯狂地摇尾巴。 吴晓梦摸了摸它的狗头。 吃完饭，陆韫找出牵狗绳，牵着毛毛出门上厕所，顺便陪吴晓梦散散步。 毛毛平时就喜欢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撒欢，出了门反而很规矩，几乎不会乱跑，乖乖地走在两个主人身边。 陆韫本不想将食品厂的困境告诉吴晓梦，但是这关系到吴晓梦饮品店的原材料，所以不得不说。 吴晓梦还以为坎坷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像涨潮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是我没有提前想到他们会对我的食品厂动手脚，连累了你。”陆韫的语气充满了愧疚。 “这算什么连累呢？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我就给店里的员工放放假，他们也好久没休息过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确定是被人陷害的吗？”吴晓梦问陆韫。 这个问题陆韫也想了很久，他工厂还达不到全现代化生产的标准，有很多程序都是人工完成，虽然工人都是穿着防护服上岗，但是再严密的管理都有疏漏之处，所以陆韫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被人存心陷害。 “这个食品厂的产出其实并不多，当时我也是想着为家乡的生产贡献一份力量才投资的。” “谁引进的啊？我听说政府有部门专门负责这一块。” 陆韫点了点头，“是，商务部，他们有专人负责这一块。” 吴晓梦笑了笑，想到法子了，“这样吧，你明天就去厂里面检查，看看没有哪个生产环节造成了污染，或者，你将同一批产品找一个实验室测一下，存不存在大肠杆菌超标，如果没有，那我就有法子化解目前的困境。” 陆韫看她一脸的自信笑容，心也不由得放松下来，笑道：“我有个同学在医院的检验科工作，我明天就请他帮忙做个检测，工厂那边，我也会自查，如果你能帮我化解这次困难，作为奖励，我就分食品厂的50的股权给你。” 这不是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暂时的困难而已，陆韫是想借机分50的股权给她。 吴晓梦笑道：“我这个法子还能一劳永逸，让那些人不敢再次陷害你。” 陆韫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夜风徐徐地吹在两人的脸庞，微风里传来茉莉花的清香。 吴晓梦突然来了兴致，想去租两盘录像带回家看。两人到了音响厅，墙上都挂满了录像带，大陆的，香港的，全都有，有电影也有电视剧。 吴晓梦在篮子里翻找着自己想看的电影，这个时候香港有很多经典的电影，上前年就上映的成龙主演的警察故事还在大火，租得最好，吴晓梦也想看看。 音像店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拉着陆韫说悄悄话，“我店里还有不少好货色，在里面，你要看的话，我带你去看。” 陆韫还是第一次来音像店，他小时候家教严，都没看过这些，他还以为老板是真的有好带子放在了后面，跟着老板进去，这里的录像带上没有图片，也没有文字，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拿回家你就知道了，很好看的。”老板一看陆韫迷惑的神色就知道他没看过这些，心里也不由得惊讶，还有男人没看过这个？ 吴晓梦选了两盘，一转身，陆韫已经在身后了，老板还一脸的奇怪笑容。 “去哪了？”吴晓梦问。 陆韫扬了扬手上的东西，“选录像带去了。” 吴晓梦也没注意，付了租金和押金，两人就牵着毛毛往家走了。 一到家，吴晓梦就将警察故事放进了放映机中，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黄阿姨洗了碗之后就回家了，只有陆韫不在家的时候，她才会在这里睡，陆韫在家的时候，黄阿姨就会回家。 陆韫去厨房给她洗了一叠葡萄，坐在吴晓梦身边帮她剥皮，吴晓梦垫了个沙发在腰后面，张嘴吃葡萄，手都不用弄脏，陆韫给她喂了葡萄，也窝在她身边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将手放在她肚子上感受胎动。 看完警察故事，已经快十点钟了，吴晓梦看得入神，还想再看看张艺谋导演的红高粱，去年才上映的，吴晓梦想到这个，对陆韫笑道：“我们俩谈恋爱到结婚，竟然连一次电影都没去看过，真不像谈恋爱的。” 陆韫一拍脑门，还真是，两人谈恋爱的时候，都很忙，别的情侣做过的事情，他们几乎都没有做。 陆韫正想将红高粱放进放映机里，突然想把这部口碑很好的电影留到去电影院看，于是将自己租来的那盘录像带放了进去，回来在沙发上坐下，对吴晓梦笑道：“这录像带是老板推荐我租的，说很好看。” “老板推荐的？”吴晓梦顿时就感觉不妙。 画面开始，一对男女在楼下说话，说着说着，两人上了楼，女人先进房间，坐在梳妆台前脱衣服，男人则从口袋里摸出钞票，数了起来。 吴晓梦看了陆韫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是迷茫的，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吴晓梦不禁好奇起来，这音像店到处都是，十有八.九店里都会出租这个，难不成陆韫没看过。 一直到里面的男女进入主题，陆韫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录像带，难怪那个老板会露出那样奇怪的笑容。 陆韫脸一红，就想过去将录像带取出来，被吴晓梦拉住了。 她吃着水果，将视线投向电视，“看看吧。” 画面中逐渐火热，房间里都是的声息，陆韫开始坐立不安，自从吴晓梦怀孕，他就没跟她同过床，气血方刚的年纪，不知洗了多少次冷水澡。 幸好黄阿姨回家了，不然两人还真看不了这个。 吴晓梦注意到陆韫涨得通红的脸，伸出手，陆韫浑身倏地紧绷起来。 凭着本能，陆韫亲吻着吴晓梦，等吴晓梦伸手解他皮带的时候，陆韫拦住了她，“不行，怕伤着孩子。” 吴晓梦的肚子很大了，她红着脸说道：“我听说可以的，动作轻一点就行。” “谁说的啊？”陆韫沙哑着声音问道，他担心伤着孩子，忍了这么久。 “宁姐跟我说的，她特意问过医生。” 陆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敢情他忍这么久白忍了。 因为陆韫不敢大动作，这晚时间格外的久，两人折腾到十二点，才洗澡睡了。 次日，陆韫神清气爽地到了食品厂，他从厂里封存起来的样品中随机挑了10个，送去他同学所在的实验室，然后亲自检查，看看厂里有没有那个环节，卫生出了纰漏，但查下来，所有环节都是符合卫生标准的。 接下来就是等待。 又过了一天，陆韫一早就去了实验室，他同学方志强熬了个夜，帮他检测了，“没有大肠杆菌，个别蛋糕有少量的细菌，但是在国标范围之内，防腐剂会抑制细菌滋生。” 拿到检测报告单，陆韫心里有数了，“太辛苦你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话，我一定尽力，周末请你吃饭。” 这次抽检的这一批，一共抽检了十个样本，一共有八个都检测出大肠杆菌出来，方志强开玩笑说道：“除非检测的人摸了一把□□没洗手，样本上就会污染大肠杆菌了。” 拿到了样本，如果走正常行政复议的流程，起码要一周时间，陆韫拿着样本回家，他想知道吴晓梦想出来的是什么法子，会不会比行政复议更快。 吴晓梦得知检查结果正常，说出了自己的法子，“你就这样，拿着两份不同的样品检测结果去找商务部的人，说有人故意陷害民营企业，如果他们不管的话，你就要拿着这两份报告单花钱上报纸首版，跟所有的民营企业家们曝光这件事情，来苏城投资，会遭到恶意打击陷害。你试试有没有用。” 陆韫眼睛立马就亮了，恨不得抱起吴晓梦转几个圈，他当时也是通过招商会来开的这个食品厂，现在为了拉动地方经济，商务部都有拉投资的任务在身，他要是用曝光来威胁商务部的人启动重新抽检，肯定能行得通。 因为一年一度的招商大户，下个月就要开始了，他要是上报纸曝光这件事，今年的招商肯定泡汤了。 陆韫当天就去了商务部，这事本不该商务部管，但是商务部直接市政府，往上一反应，立马就引起了高度重视，当天晚上就重新抽了样，陆韫不放心，亲自跟完了全程，尤其是检测的这个环节，他要亲眼看着所有人和所有机器消过毒，才准他们进行下一步。 一直守着拿到报告单，已经是凌晨两点钟，看到上面的检测数据，陆韫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果然，他亲自盯着检测下来，没有检测出大肠杆菌。 第二天，陆韫的工厂就正常运转了。陆韫没有就此罢休，要求严查上一次检测到底是人员的失误还是故意为之。 他知道动不了背后的人，一查下来，果然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没有按照操作流程消毒，被罚了款，与此同时，实验室还将赔偿因误检导致陆韫工厂停工三天的损失，一共赔偿了三千块钱。 为了安抚陆韫，在商务部的施压下，赔偿款当天就发给陆韫了。 陆韫揣着三千块回家，一到家，不顾黄阿姨也在场，抱着吴晓梦重重地亲了两口，“老婆，你太聪明了！” 看陆韫这样子，吴晓梦就知道事情解决了，刚好她们店里的食品原材料也用得差不多了，食品厂今天开了工，明天早上就能将原材料送过去。 陆韫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递给吴晓梦，“实验室赔偿的钱，你揣着。” 吴晓梦接过来，全是百元大钞，还很新，看样子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黄阿姨避开，去了厨房盛饭。 陆韫没忘记给吴晓梦的承诺，明天他就让律师拟两份股权转让书，将50的股权转让给吴晓梦。 “工地的进度款拿到没有？” 陆韫摇头，“还没有，主体已经完工了，按照合同约定，他们应该付我80的进度款，算下来也有四十多万。没事，这个钱迟早会拿到的。” 正如陆韫所说，主体大楼完工后，他的进度款是非付不可了，否则因为甲方没有按照合同约定付款造成的资金成本和工期延误，都要由甲方来承担责任。 他们家一片祥和，卫生部的副部长刘江河快气死了，他们一家人之前都很看好陆韫，没想到陆韫宁愿娶一个农村二婚女也看不上他们家刘娟，刘江河就怀恨在心，这次陆建国下马他暗中也使了一分力。 陆韫到这个时候了，还看不起他闺女，刘江河就打算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这才组织了这次的抽检，本意是想通过持续做手脚，搞垮陆韫的食品公司，没想到陆韫跑去找私人检测，还拿着检测报告单去商务部告状。 想弄死人家，反倒被人家将了一军，为了不将自己扯进去，刘江河自掏腰包补了赔偿给陆韫的三千块钱，想想都呕。 七月尾，陆建国的事终于有了结果，贪污受贿罪名成立，被判了十年。而修建在陆韫土地上的那栋别墅，作为陆建国贪污受贿所得修建，也被没收了。这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吴晓梦让陆韫咨询他公司的律师，得到的答复和岳宁说的没有太多差别，他们现在就必须要马上提出申诉意见，不然可能会有人悄悄篡改资料，将这块土地也充了公，到时候他们再打官司就难了。 律师给他们的建议是起诉陆建国，这房子是建在陆韫的宅基地上，依法对土地享有占用和使用的权力，按照法律规定，陆韫依法享有利用宅基地建造起来的房屋及其附属设施。 所以这栋没有办产权的别墅，应该是陆韫的，但是因为资金来源不明确，所以律师建议陆韫起诉拆除这栋别墅，保全他的宅基地。 要修这栋房子，起码要花二三十万，装修下来，也要十多万，但陆韫并不眼红，这房子要真判给他，他还不愿意住呢，他宁愿自己出钱重新修建一栋，住着安心。 于是陆韫让律师起草了起诉文件，起诉的对象是陆建国。陆邦良好几年前健康的时候，就将土地过户给了陆韫，陆建国是违建。 这样一来，房子就充不了公了，房产和土地产权必须是同一个人。 放暑假了，吴晓梦时间多了起来，她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接下来的一年都不必再去学校，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 这天陆韫带着她去看望爷爷，在玫瑰园下面的水果店买了一篮子水果。上楼，除了安盛平上班去了，人都在。 邓萍果然丢了教授的工作，被调去了后勤科，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作风清廉，一旦有作风问题，连累伴侣还连累子女，邓萍清高了一辈子，怎么受得了一朝调去后勤，可眼看到了退休的年纪，这个时候辞职，退休金就打了水漂，在家生了好久的闷气。 陆洋看到吴晓梦，倒是没有出言呛她，她热得不想说话，这房子热得像蒸笼，她不停地打着扇子，一看到陆韫就说道：“哥，给我们买个空调吧，快热死了，你侄女都热出了痱子，这小房子住的人太多了。” 陆韫沉着脸说道：“你们要是觉得人太多了，我就把爷爷接过去住。” 空调起码两千块一台，陆韫哪有这么多钱，顶多给他们买个电风扇。 陆洋不愿意，邓萍要上班，平时只有宋阿姨能给她带孩子，现在他们连宋阿姨的工钱都发不出来，安盛平花了两千块买了平安，陆建国被判刑没有扯到他身上来。 邓萍留他们吃饭，陆韫拿了五十块给宋阿姨买菜，又额外拿了两百块给她，这是四个月的工钱，宋阿姨不能白白地照顾他们一大家子。 到了六点钟，宋阿姨都已经将饭菜做好了，安盛平还没有回来，等到七点，还没看到安盛平的影子，陆洋饿了，“我们先吃饭，等他做什么。” 宋阿姨给安盛平留了菜，他们就开始吃饭了。 吴晓梦怀孕之后变得很能吃，几乎不怎么挑食，宋阿姨手艺很好，吴晓梦吃了一大碗米饭，陆韫还不停地给她夹菜，陆洋翻了几个白眼。 刚吃完，安盛平回来了，看到他们没等他吃了饭，脸色闪过不痛快，还是挤出笑容，“大哥大嫂来了。” “盛平，快去吃饭，宋阿姨给你留了菜。”邓萍连忙招呼他。 安盛平像是没听到，在客厅坐了下来，还摸出根烟递给陆韫，“大哥，抽烟！” 陆韫偶尔抽烟，自从吴晓梦怀孕之后，他烟酒都不沾了，“别抽烟，你嫂子闻不得烟味。” 安盛平笑容一晒，将烟收了起来，去洗手了。 差不多八点钟，陆韫带着吴晓梦下了楼。 两人慢慢地走着，就当散步，迎面遇见一对男女，本要擦肩而过，那个女人却撞了一下吴晓梦，撞得她一个趔趄。 第86章 第 86 章 陆韫连忙将吴晓梦扶稳,“怎么样，有没有事？” 吴晓梦才刚摇头，对方先恶人告状，“走路不长眼睛啊！” 陆韫霍地抬起头,看了过去,他的目光越过女人,投在男人脸上。 林峰拉了郭欢一把,目光放在了吴晓梦的孕肚上,怎么都没想到再次见面,吴晓梦都怀孕了。 “实在是对不起，我爱人没注意。”他先道了歉。 等吴晓梦抬起头来,郭欢冷哼了一声,“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我撞她的。” 吴晓梦走的是直线,她怀孕了，更顾虑和旁人之间的距离，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撞她的。 “晓梦,你没事吧？”林峰没理会她，反倒关心起吴晓梦来。 吴晓梦还没说话，郭欢先炸毛了，她猛地推了林峰一把,“林峰，你什么意思,这么关心你前妻,怎么不跟她复婚算了？还找我做什么呀，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听到她这样说，吴晓梦顿时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故意撞自己了,她认识自己，还知道她是林峰的前妻。 其实严格来说，都不算前妻，她跟林峰摆了酒席，又没领证，在法律上，两人顶多算是同居的关系，这辈子她都没跟林峰睡在同一张床上过。 吴晓梦冷冷地看着那女人，除了她和林峰相亲的那次，她后面还见过这个女人，她住在钢铁巷，名声很大，因为她几乎每天都在跟张梅吵架，就连吴能富都知道林峰娶了一个厉害的老婆。 林峰见她说话这样难听，扯了扯她的手，“你发什么神经？”离婚之后娶的老婆还不如前妻，关键前妻还嫁了一个更好的男人，让林峰心里很不是滋味。 郭欢冷笑，“可惜人家已经结婚了，肚子都这么大了，没你的事了。” 陆韫确认吴晓梦没事之后，揽着她走了，跟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没什么好掰扯的。 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林峰二人的吵架声。 “我跟你说了无数遍，不许那三个脏小孩来我家住！他们就住在钢铁巷，你妈也不许过来！” 吴晓梦想起来，林峰相亲的那天，她听到张梅跟女方炫耀林峰在玫瑰园买了房子，当时还没有装修好，现在肯定是装修好了，搬到这边来住了，但是女方不愿意林峰将他老妈和孩子接过来同住。 林峰看着眼前的泼妇，心里越发的后悔，当初吴晓梦多持家懂事，不仅孝顺他妈，将他三个孩子打理得干干净净，他找郭欢的本意也是想让她照顾孩子，没想到这个郭欢又懒又坏，住在钢铁巷的时候，跟张梅吵架，还喜欢打孩子。 闹着他将新房装修好了，立马就搬了进来，还不许张梅和孩子住进来。 可林峰后悔也没用，他跟郭欢已经领了结婚证。他一提离婚，郭欢就闹得要死要活。 岳宁一出月子，就来了吴晓梦家做客，顺便将她的一万块钱送过来，吴晓梦挣了五千块，也挺高兴。 “我挺羡慕你的，有自己事业。”岳宁叹了口气，她之前也在一家法律事务所上班，嫁给她老公之后，为了备孕就把工作给辞了。 吴晓梦挺着肚子，拿了五千块给岳宁，请她再帮忙买五千块的国债，她不懂这个，就是买着玩。 岳宁朝窗外看去，满园的花草看得人心情都舒适了不少，她笑道：“你们家也不错啊，这么大的院子，种了这么多花，等到秋天肯定更漂亮。” 吴晓梦笑道：“这些都是我老公种的，我平时也没时间打理。” 岳宁今天过来还有个目的，她喜欢吴晓梦的奶茶，也想开一家奶茶店。 “你想加盟我的奶茶店？” “加盟？”岳宁觉得这个词新鲜，但是很快就理解了，连连点头，“对，就是加盟！我实在太无聊了，我想去干律师，可我没有拿到执照，当年我工作的时候也只是法律助手。” 这个吴晓梦要好好地思考一下，她还没有考虑过走加盟路线，但她觉得这是一条可行的商业路线。 见她沉思，岳宁过来握住她的手，“钱不是问题。” “可是你没有做过生意，真的想做吗？” 岳宁连连点头。 “我要好好地想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好吗？” 陆韫回来的时候，吴晓梦坐在客厅写写画画，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很快就看懂了，“你想开加盟店？” 加盟这个词汇在深圳并不新鲜，吴晓梦一听他懂，立马问道：“你觉得可行吗？” 陆韫点头，“可行啊，你有50食品厂的股权，相当于你拥有一座食品加工产，原材料不是问题，你开加盟店，所有加盟店的材料都得从你这进，你还可以收取加盟费的钱，如果你能开起成规模的加盟店，那就相当于有无数家店在替你打工，这是很好的商业路线。” 吴晓梦呼了一口气，决定明天去找吴能富商量一下，如果吴能富也同意，那她就开加盟店。 吴能富当然同意，他不管饮品店那边的事情，一切都交给吴晓梦做主。 今年夏天，吴能富还是将龙虾给加到菜单中了，因为大量消耗小龙虾，现在野生的龙虾已经很少了，利润没有那么高，卖得也没有之前好，但是城里卖龙虾的店铺很多，吴能富想搞个小龙虾养殖。 从野生龙虾泛滥的程度就知道龙虾是很容易养殖的，不过事无绝对，也要慢慢地摸索。 吴晓梦当天就给岳宁打了电话，告诉她同意加盟。 与此同时，吴晓梦还将宋家杰和吕怡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做一个加盟的策划方案出来。她决定要走这条路线，那肯定是面对全市，或者说是全国。 现在市内的市场基本已经饱和了，要想找加盟商，得去别的城市找。 宋家杰和吕怡都提出了各自的意见，宋家杰提出在电视上打加盟广告，现在电视广告成为了人民获取信息的途径，基本上电视上的广告是打一个火一个。 但是打广告的费用也水涨船高，一个十几秒的广告电视台报价都好几万块，这是一个非常耗钱的选项。 吕怡提出的方案是去大城市开店，打出名气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上门谈合作的事。 第一种虽然简单粗暴，但是除了苏城，别的地方可能连奶茶店是什么都没有听过，没有那么多冤大头。 吴晓梦倒是觉得将两人的方案综合一下，先去别的城市开店，后续打广告要看上报纸和上电视再说。 但是要去外地开店，就必须得派员工出差，吴晓梦看向这两人，他们入职并不久，具体能力吴晓梦都还没有观察出来，她问，“如果出差，去别的城市负责开店的工作，你们愿意去吗？” 宋家杰和吕怡都沉默思考起来。 吴晓梦提出，“出差有补贴，工资加三成。” 宋家杰还没有结婚，吕怡已经有家庭了，吴晓梦觉得吕怡可能不会想去，没想到吕怡先抬头对她说道：“吴总，我想去，但是我要提出一个条件。” “你说。” 吕怡看着她说道：“如果我外派到另外一个大城市，将店开起来了，加盟商也做起来了，我要做这个区域的总经理，拿下面加盟商的提成。” 吴晓梦略感吃惊，她没想到吕怡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她很聪明，知道工资加再多都只是死工资，拿提成才能做得多挣得多。 宋家杰听她这样说，也说道：“如果是同等的条件，那我也愿意去。” 吴晓梦要拟定一个对她对宋家杰和吕怡都有利的条件，最后定下来，吕怡和宋家杰分别派往两大城市，两人谁的业绩更突出，谁就是两大区域的总经理，享受加盟费百分之三的分红，另外一个就是副经理，享受百分之一的分红。 两人必须形成竞争的关系，这样对他们的工作也是一种鞭策。 决定好之后，吴晓梦重新在报纸上刊登了招聘广告，要重新招经理，等招到了人，宋家杰和吕怡将手上的事情交代完，就分别出发了。 这是一场持久战，两人起码要在外地待半年以上，做出成绩来了，才能回来，如果两人不半途而废的话。 这天晚上，陆韫从外面回来，吴晓梦已经八个多月了，平时很少出门，顶多在院子里散散步。 陆韫一脸的喜色，吴晓梦见他这样高兴，猜测道：“是不是公司的进度款拿到了？” “神机妙算啊你，是啊，今天打了款，拿到43万，结了26万的材料款。”他扬了扬手上的皮包，里面鼓鼓囊囊，放到吴晓梦身前，“打开看看。” 吴晓梦将拉链拉开，里面装着两坨纸币，面值是一百的大钞，目测得有十来万。 她将钱取出来，惊讶道：“怎么这么多钱？” “给你的。”陆韫先去洗了手，才在她身边坐下，“这里是十万，上次将家里的钱挪用了，现在补回来。” 他们卧室里面还买了一个保险柜，吴晓梦笑道：“这么多钱放家里也不安全啊，明天拿去存银行里吧，哦，对了，宁姐让我跟着她买国债呢，不如我拿两万去买国债吧，她老公就是银行的高管，对国债比我们懂。” “行啊，”陆韫点头，“家里的钱，你做主就行。”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起了，吴晓梦行动不便，陆韫起身接了，是吴晓云打来的。 陆韫一边看着吴晓梦，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激动，一边问吴晓梦，“小妹，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我想找二姐说说话呢。” 陆韫哦了一声，语气轻松起来，“行，我让你二姐过来接电话。” “喂晓云。”吴晓梦接过了电话，听到里面吴晓梦语气轻松地问她。 “二姐，你是不是快生了啊？” “还有一个多月呢，差不多要十月了。你暑假怎么没回来？” “有课题，回不了呢，暑假没休息多久。”吴晓云似乎怕她担心，又补充道：“我们宿舍有好几个都没回去的，我住在宿舍很安全的。” 吴晓梦突然想起来，吴晓云他们宿舍有电话，买电话卡就能打电话了，“生活费够不够？” “够啦，曹立达给我送了两百块的房租，足够了，对了，他还让我问问你，你那个四合院租不租？” 吴晓梦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她和小曹关系挺不错的样子，也没多想，笑道：“那就行，你在大城市，吃的穿的不要委屈自己，好好学习，争取考个研究生，以后读博士。” 吴晓云还真想考研究生，她想考了研究生之后留校任教。 “对了，四合院我们不出租，就放那吧，等以后有时间，重新装修一下，偶尔可以上首都来住一段时间。” 吴晓梦买这个院子纯粹就是想让它增值，出租没多少钱，租客也不会爱惜，别把院子给弄坏了。 “行，那我跟他说。” 姐妹俩聊了很久，才挂了电话。 说起院子，吴晓梦想起陆家那个房子，之前就说要拍卖，不知道卖了没有。 她问陆韫，“房子要是还没卖出去，我们凑点钱买下来吧，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 陆韫其实也想将房子买下来，那房子他爷爷住了大半辈子，要是陆建国不出这事，现在已经可以办房产证了。 “可是买下来之后，我们不过去住，我妈他们还是住在里面，你不介意吗？”陆韫怕她介意，所以没主动提这事。 那个位置毕竟是政府官员聚集的地方，以后全市最好的教育资源都会朝那边倾斜，以后全市最好的小学中学都在那个位置，虽然房子买下来不是自己住，但房子属于他们，以后小孩子在那边上学也方便。 “爷爷和妈要住啊，他们住在玫瑰园还是不方便，太小了。” 陆韫注视着吴晓梦，目光感激，“晓梦，要是房子买下来了，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吴晓梦没拒绝，陆洋跟她老公肯定也要跟着住进去的，为了避免她住久了之后当成自己的房子，名字还是写吴晓梦的好。 陆韫马上给法院的朋友打了电话，问陆家的房子卖出去没有。 “哎呀，你晚了一步，昨天房子就卖出去了。21万多一点卖掉了。” 陆韫吃了一惊，这么久都没卖出去，怎么刚好在昨天卖出去了？ “对，是卖掉了，还是你们邻居呢，叫刘江河的，说买给他女儿做嫁妆。” 刘江河，陆韫反应过来，是刘娟他爸，和他们家是世交，自从刘娟追求自己不成之后，就不怎么来往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来买陆家的房子。 可是刘江河哪来这么多钱呢。 等陆韫挂了电话，吴晓梦才问他，“怎么了，房子被卖掉了？” “嗯，卖给刘江河了。”陆韫皱紧了眉头，没想到这么不凑巧。 吴晓梦也没有想到，她记得当年林峰想将孩子转学到最好的那所学校去，最小的林雪成绩很好，但都因为没有户口进不去，花钱都没有办法。 不过既然已经卖出去了，也没有办法了。 这天岳宁给吴晓梦打电话，告诉她国债的跌涨同时，还问她要不要请月嫂，“我家这个阿姨是金牌月嫂，请她的人很多，一个月两百块钱，你要请的话，我就跟她说一声，她就不接别家的活了。” 吴晓梦去岳宁家两次，特意观察过这个月嫂带孩子带得怎么样，孩子干净整洁，换尿布喂奶都很及时，吴晓梦没带孩子的经验，也只能从表面看。 不过岳宁都愿意推荐给她，那肯定是不错的。 “好啊，不过我还有一个多月才生孩子，这一个月阿姨不能不接活干吧。” 岳宁想想也是，“那我问问她。” 今天是邓萍的生日，陆韫早早下班来接她，他们要一起去玫瑰园吃个饭。 吴晓梦提前准备了寿礼，是一套海外品牌的护肤品，半路两人还买了菜和水果。 到了玫瑰园，邓萍和宋阿姨在厨房忙活，陆洋在客厅坐着看电视，也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他们刚进门，可可哭了起来，陆洋扯着嗓子叫宋阿姨，“宋妈，可可哭了。” 宋阿姨连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们打了招呼，“阿韫你们来了，饭菜马上就好了。” 陆韫扬了扬排骨，“我们买了排骨过来，砍成段了的，今晚上烧个排骨吃。” 陆洋还不知道陆宅被卖出去了，一看到陆韫就问，“哥，你凑到钱没有，快把我们家买回来吧，这太小了，以后可可长大了都没地方跑。” 陆韫看了她一眼，“你出去上班，自己挣钱买大房子啊，盛平又不是上门女婿，你们迟早要搬出去住的。” 陆洋一听这话就不舒服了，“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巴不得我们赶紧搬出去？安盛平就是上门女婿啊，你身为儿子住在一边，我们不跟妈住在一起，以后谁来照顾她？” 陆韫懒得跟她掰扯，直接说道：“陆宅被卖掉了，想买也买不了了。” 陆洋霍地站起来，“卖掉了？卖给谁了？” “刘江河。” 陆洋想了想，才想起刘江河是谁，她瞪大眼睛，“刘叔叔？他们买我们家的房子做什么？” 陆洋补充道：“我们家和刘叔叔家关系这么好，我们可以从他们手上将房子买过来啊！” 吴晓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有时候真的不太明白，陆洋头脑简单得像里面灌满了浆糊，根本就不像在国外留过学的。后来她才从陆韫那里知道，陆洋在国外的交际圈很小，加上她高中就出去了，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经验，所以人情世故这方面也很薄弱。 陆韫也不想搭理她，挽起袖子去厨房帮忙，让邓萍出来休息休息。 邓萍将围裙解给陆韫，以前邓萍过生日的时候，家里会来不少人，他们都是在外面饭店吃饭，今年就家里这几个人，就连邓萍的亲姐妹也没有过来。 “晓梦，你生产的医院定好了没有？” 吴晓梦点头，“定好了。就在延安路的妇幼保健院。” “那到时候我来伺候你坐月子吧。”邓萍又说，“洋洋的月子就是我和宋阿姨伺候的。” 吴晓梦哪能让她来伺候月子，连忙回绝，“谢谢妈，伺候月子太辛苦了，我们请了月嫂。” 陆韫坐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买房子没有钱，有钱请月嫂。” 吴晓梦没理会她，邓萍长长的‘哦’了一声，“请月嫂啊，也好，对了，我有个同学开了个家政公司，有很多金牌月嫂，我让她推荐一个。” 吴晓梦将化妆品拿起来送给邓萍，“行，妈，祝你生日快乐。” 没两天，邓萍果真给她找了一个月嫂，特意给吴晓梦打电话，“这月嫂可是她们店的金牌，带孩子很有经验的，一个月三百块钱，人家还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 三百块钱，在月嫂这个行业里，算是天价了，还是算的友情价。吴晓梦想先见见人再说，毕竟月嫂是要日夜将孩子待在身边的，不找个细心的经验足的，吴晓梦不放心。 于是邓萍就将人给她约到家里来了，中年女性，很瘦，看着面相倒没什么问题，吴晓梦坐在客厅和她聊了一个多小时，才将人送走。 等陆韫回来，吴晓梦就跟陆韫说，“妈给我找的这个月嫂，我感觉不行。” “怎么了？” “都坐着跟我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我故意没倒水，她也没想着要去给我倒杯水。照顾人不行，不细心。” 陆韫听她这样说，第二天就给邓萍办公室打了电话，跟她说这个月嫂不行。 邓萍听完理由，“这是什么理由啊，人家都还没正式上岗呢，倒什么水，光没有倒水就能看出一个人细心不细心吗？晓梦是不是不愿意我插手你们的事情啊？” “没有的事。”陆韫解释道：“晓梦有个朋友在前面生产，她找的那个月嫂挺不错的，一个月两百块钱，我们就请她算了。” 邓萍笑着说，“那行，那我算是白操心了。” 等陆韫回家，吴晓梦已经打电话给岳宁，确定她请的那个月嫂照顾小孩很细心之后，她让岳宁明天让月嫂来他们家面试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多出一个月的工钱，让月嫂先住进他们家来照顾她。 岳宁家的月嫂姓杜，三十多岁，人干净利落，刚进家门，没聊几句，吴晓梦肚子痛了起来，去上了个厕所，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杜姐不仅给她倒了水，还将吴晓梦洗好之后挂在阳台上干了的小衣服收起来了。 “这给小孩子穿的衣服啊，不能有灰尘，干了就要尽快收起来。” 吴晓梦满意了，跟杜姐谈好，一个月两百块钱，从明天就开始上班。 宋家杰和吕怡一个去了首都，一个去了上海，两人选了几个店址给吴晓梦做挑选，都选的是繁华人流量大的地方，租金成本比苏城高了一倍，每个店铺一个月都要一千多块的租金，租赁合同已经签订了，现在在筹备装修和招聘的事。 一晃吴晓梦都九个多月了，马上就是预产期，给小孩子准备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杜姐将生产时候必要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干净包里，到时候吴晓梦一旦开始发作，就可以直接拎着去医院。 陆韫推掉了所有饭局，没事就早点回家陪老婆，邓萍也过来了几次，看到杜姐这样年轻，还很担心会经验不足，吴晓梦安慰她，“杜姐从业都五六年了，她经验很丰富的。” 后面看到杜姐准备的待产包，才算放下心来。 进了十月，吴晓梦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晚上翻身都需要陆韫帮忙。杜姐和黄阿姨晚上都住在这边，随时预备着。 这天晚上，刚上床躺下，吴晓梦就感觉有些不太舒服，陆韫一听很是紧张，想将吴晓梦送去医院看一看。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陆韫在房间里听到黄阿姨接了电话，没过多久，黄阿姨过来敲门，“陆总，是陆洋小姐打过来的，她说爷爷摔下楼梯受伤了。” 陆韫立马走了出去，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陆洋急促的声音，“哥，快点，爷爷从楼梯口摔下去了，已经送到医院了！” 陆韫只觉得心头一紧，连忙回了房间，他看着床上的吴晓梦，她因为不舒服，连脸色看着都不太好看，他实在放心不下，可他必须先去医院一趟，“晓梦，爷爷受伤了，我得去医院一趟，我很快就会回来，有事给我打传呼！” 听说是爷爷意外受伤，吴晓梦也催促陆韫赶紧去。 陆韫出了们，随即传来车发动的声音，没一会儿，声音就消失了。 吴晓梦心里担心着陆邦良，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肚子的疼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强烈了，吴晓梦只好将杜姐叫了进来。 “我肚子有些隐隐作痛。” 杜姐摸了摸她的肚子，判断道：“好像快生了。” 黄阿姨着急道：“哎呀，这可怎么办，陆总刚走啊！家里也没有车。” 吴晓梦吸了一口气，她让黄阿姨去外面路上拦出租车，出钱将车包下，拦到车了就进来叫她们。 而此时，陆韫刚感到医院，陆邦良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邓萍他们都在，陆韫沉声问道：“怎么回事，爷爷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邓萍不知该怎么说，陆洋也不说话，宋阿姨自责起来，“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好老爷子，让老子独自走出门去，这才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宋阿姨是真的自责，当时可可一直在哭，陆洋和安盛平在吵架不顾孩子，她哄孩子去了，大门不知是谁忘记关了，陆邦良本来就不喜欢住在玫瑰园，看到门开着就走了出去。 陆韫的目光扫过陆洋和安盛平，“等爷爷出院，我们就将爷爷接到我们家里去，你们俩自己找人照顾小孩，宋阿姨我们也要一起接走！” 这回陆洋不敢说话了，她恨恨地瞪着安盛平，突然伸手搧了他一巴掌，指责道：“都怪你，安盛平，要不是你和我吵架，我们会发现不了爷爷出门吗？你现在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员，牛气什么？” 安盛平的脸迅速涨得通红，目光中泻出愤怒来，陆洋越来越过分，当着她家人的面也照打他耳光不误，之前安盛平是顾忌着陆建国，如今陆建国都已经下台了，他凭什么再忍着陆洋？ 陆洋见他不服气，“怎么，你还想打我？” 话音刚落，安盛平抬手就照着她的脸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不仅将陆洋打蒙了，还将陆家其他人都打蒙了，之前安盛平是那么逆来顺受，怎么现在要还手了。 陆韫走过去将安盛平拉开，劝道：“你和她计较什么。” 虽然安盛平动了手，可是陆洋先打人的，而且陆洋也不是第一次对安盛平动手，陆韫也不好说什么。 陆洋懵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冲上去就要抓安盛平的脸，被陆韫一把推开，“陆洋，你发什么疯？爷爷还在里面动手术！” 这边乱成一团，家那边，因为位置太偏僻了，黄阿姨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看到出租车的影子，而吴晓梦肚子已经越来越痛，眼看黄阿姨还没有回来，杜姐当机立断，“还是给医院打个电话吧，叫个救护车过来。” 羊水随时会破，到时候就麻烦了。 家里有医院的电话，杜姐给医院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 好在医院的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就到了，黄阿姨也拦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对方十块钱，让他走了。 杜姐背着待产包，黄阿姨提着热水壶跟在后面，一路到了医院，吴晓梦的痛感已经越来越明显，一阵一阵的。 等进了病房，医生来一检查，说了一句，“头胎吧？还早着呢。” 杜姐在一旁收拾，黄阿姨问，“要不要给陆总打个电话？” 他们出门的时候，吴晓梦让杜姐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客厅里，要是陆韫回家，看到纸条就知道她在这里了，“不要打，陆韫忙完会回家的，而且医生不是说还早吗？” 杜姐点点头，“太太这胎是头胎，可能到下半夜也不一定能开完宫口。” 吴晓梦躺在床上，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两辈子第一次生产，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此时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月嫂和黄阿姨。 她很想陆韫能赔在自己身边，可陆邦良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不严重，陆韫早就回家了，那看到留言，他肯定会赶过来的。 陆韫此时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他听邓萍说爷爷进手术室的时候人都没有意识，脚也摔断了，老人年纪大了，最是摔不得，陆韫一边担心着家里的妻子，一边担心爷爷，恨不得自己能分成两半。 手术一直没结束，陆韫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钟了，这场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他找到医院的公用电话，找护士买了一张电话卡，给家里打了电话，但是没人接。 陆韫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家里没有人接电话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吴晓梦去医院了，杜姐和黄阿姨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不知道吴晓梦是不舒服还是要生了。 吴晓梦生产的那家妇幼保健院刚好和市医院方向是相反的，从市医院开车过去，起码要四十分钟，一来一回就快一个半小时。陆韫想起自己包里还有那个医院的电话，赶紧打了一个过去。 在妇幼保健院的护士帮忙下，陆韫才得知吴晓梦是快要生了，惊喜的同时，他更提心吊胆，这个紧要的关头，他却不能陪在吴晓梦身边。 陆韫得知吴晓梦还没有开完宫口，目前一切正常，心总算回落了一些，回到手术室外面，陆洋和安盛平已经吵过一架，安盛平脸上到处都是陆洋掐的指甲印。 陆韫见她在这个紧要关头还要闹脾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陆洋，你要是不想等，就给我滚回家去，你都结了婚，连孩子都生了，还这样不懂事，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这撒什么泼！” 陆洋也忍不住回怼，“陆韫，你凶我做什么？谁不知道爷爷对你好，连唯一的宅基地都赠给你了，上面还有爸修的一大栋别墅，这以后都是你的，难怪你不肯出钱将老宅买过来，原来你已经有这么大一栋别墅了啊！” 今天陆洋之所以会和安盛平吵架，也是因为安盛平给她带了这个消息回来，他们都不知道陆邦良有这样一块宅基地，还将宅基地赠与了陆韫。陆洋埋怨爷爷偏心，安盛平也不舒服，陆洋还像往常那样拿安盛平出气，没想到安盛平这回没惯着她，两人就吵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陆邦良确实是将宅基地给自己了，那是爷爷给的，又不是陆韫自己讨要的，他没什么好愧疚的。 “宅基地我要分一半！房子我也要，我明天就搬进去！”陆洋受够了玫瑰园那个小房子了。 “不可能。”陆韫补充了一句，“那栋别墅还贴着法院的封条，你要搬进去随你。” 陆洋并不想和陆韫撕破脸，她只是心里不太平衡，家里把好东西都给了她哥，心里又气不过，扭头骂安盛平，“没出息的东西，你自己出去找地方住！” 安盛平气得起身就走了。 差不多到十二点，手术室的灯才暗下来，没过多久，主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陆韫连忙迎了上去，“医生，请问我爷爷怎么样了？” “手术是很成功的，但是老人撞到了头，我们已经通过手术将血块都拿了出来，但是后期可能也会造成渗血发炎的情况，后续要住院观察。” 主治医生走了不久，陆邦良就被推出来了，躺在床上，身上贴着监测仪器线子，还没有清醒过来。 等陆邦良被推进了病房，陆韫才说了吴晓梦快生了的事情，邓萍连忙说道：“你快过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宋阿姨已经带着可可回去了，安盛平走了，这里就剩下邓萍和陆洋。 陆韫开着车朝妇幼保健院赶去，而此时，吴晓梦已经被推进了产房，她的宫口开得还算快，已经开了快十指，进产房前，吴晓梦朝走廊看了一眼，陆韫还没能赶过来。 快凌晨一点钟，陆韫终于赶到了医院，匆匆跑到产房外，杜姐和黄阿姨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他过来，都松了一口气。 “太太进产房快一个小时了，还没生下来呢。” 隔着一道门，在外面都能听叫吴晓梦的呼痛声，陆韫也不由得白了脸，杜姐宽慰道：“第一胎是要生得慢一点，太太的胎位很正，会顺利生产的。” 两点钟，产房内传来一声啼哭。陆韫霍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站在门口焦急地打转，好不容易，门终于开了，一个护士抱着孩子出来，问陆韫，“你是孩子的父亲吧，恭喜你，喜得千金。” 陆韫看着那一团皱巴巴的小婴儿，情不自禁地流下泪，他反应过来，连忙问护士，“你好，我太太怎么样呢？” “劳累过度了，还醒着，一会儿就推出来了。” 给陆韫看了一眼孩子，护士又拿着他们准备的小被褥，抱着孩子回去了。 陆韫提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长长地吐了出来。 吴晓梦被推着出了产房，孩子就放在她怀里，大汗淋漓，连头发都是湿的，双颊也不正常的潮红着。 陆韫追了过来，心疼地看着吴晓梦，“老婆，辛苦你了。” 吴晓梦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冲着他笑了笑。 将吴晓梦推到病房，孩子也放在了床上，吴晓梦喝了水，稍微恢复了点力气，问道：“爷爷怎么样了？” “做了手术，还昏迷着。” “那你快过去吧，我这边有杜姐他们照顾着呢。” 杜姐让吴晓梦喂奶，吴晓梦两辈子第一次给孩子喂奶，就算身边站着的是两个女人和她的丈夫，吴晓梦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让陆韫将帘子拉上，自己和杜姐在里面，在杜姐的指导下，喂了人生第一口奶。 第87章 第 87 章 她和陆韫给孩子提前取好了名字,女儿就叫朵朵。吴晓梦低头看一眼女儿，新生儿都谈不上漂亮,皱巴巴的一团,但是朵朵的睫毛很长，正衔着奶.头，努力地喝奶。 吴晓梦的奶水很足,根本就用不着开奶，朵朵吮吸几口,奶就出来了。 杜姐见状也松了一口气,笑道：“不用开奶最好了,很多新妈妈都要开奶，很痛的。” 等吴晓梦喂好奶，陆韫才进来看女儿,他坐在床边，眼都不眨地看着小团子,父女天生的血缘联系，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团子一下就占据了他半边心脏。 吴晓梦催他快点过去,陆韫俯身亲了亲她，凝望了女儿片刻,又拜托杜姐和黄阿姨辛苦照顾吴晓梦，才出去了。 吴晓梦没过多久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请个有经验的月嫂就是省心，吴晓梦不用担心喂奶的事，到了时间，杜姐就会叫醒她，让她喂奶之后再睡，孩子尿了，杜姐也第一时间就换了,几乎没影响到吴晓梦休息。 第二天早上，黄阿姨从家里炖了鲫鱼汤来，吴晓梦喝了两碗粥，又喝了鲫鱼汤，恢复了不少力气，能下床走动了。 吴晓梦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她回家坐月子。 陆邦良已经脱离了危险，陆韫请了护工照看，自己每天过去一趟，他担心吴晓梦坐月子无聊，将办公桌给搬回了家，平时事务就在家处理，他的助理每天要跑好几趟。 朵朵一天一个样，这才几天就已经长圆润了，皮肤也由红转白，眼睛也睁开了，和吴晓梦的眼睛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几乎占据了小脸五分之一，看着冰雪可爱。 这天，邓萍和陆洋来了家里。 陆洋已经生了个孙女，她对孙女没那么稀罕了，吴晓梦生了个女儿她略感失望，本来是想来伺候吴晓梦月子，没想到家里请的保姆和月嫂不仅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将孩子也打理得干干净净。 吴晓梦这日子过得比他们舒服多了。 本来邓萍心里还没什么，当看到吴晓梦在房间里一叫陆韫，陆韫就赶紧跑进去，替她拿这样，拿那样的时候，邓萍心里就难免不太舒服了。 小朵朵用的都不是尿布，而是‘尿不湿’，一包四五十片装的尿不湿就要十块钱，邓萍看了一眼，就跟陆韫悄悄说：“都花了这么多钱请了月嫂和保姆，怎么不用尿布，反正也不是你们洗，看着两个保姆都没事干。” “用尿不湿卫生，对朵朵好。” 陆洋生孩子那会儿，陆建国刚出事，她月子都没坐好，她女儿可可用的也是尿布，看朵朵竟然用上了最时兴的尿不湿，心里也不太舒服。 “哥，你侄女现在还用着尿布呢，这尿不湿你们买了这么多，我提两包回去给可可用。” 陆韫看了她一眼，“这是小婴儿用的最小码的尿不湿，你要买就去买大号的。” 陆洋没想到尿不湿还分码数，一拉开他们家冰箱，里面连燕窝这种高级货都有，心里更酸了。 等陆洋见到朵朵，小女孩躺在襁褓中吐泡泡，脸圆圆的，白白净净，漂亮极了。朵朵吃的是母乳，长得快，可可一口奶都没有喝过，身体稍微弱一些，没有朵朵壮实。 陆洋不由得想起安盛平，陆家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安盛平每天下班回家都会任劳任怨地带孩子，现在一下班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宋阿姨他们把饭菜端上桌。 她一跟安盛平吵架，邓萍就会和稀泥，说安盛平上了一天班，太累了，休息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安盛平之前不是这样的，陆洋越看越不舒服。 再看看她哥，家里虽然有保姆，可是他还会亲自给孩子换尿布，给吴晓梦端饭倒水，这种呵护就是外人也能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 陆洋越发想离婚了。 因为陆宅被卖掉了，陆韫就想给邓萍在玫瑰园买一套房子，租别人的房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对此吴晓梦也没有意见。 陆韫这天带着邓萍去看房子，准备买一个大户型的，但玫瑰园最大的户型都只有三个房间，就是邓萍他们现在租的这种。 一实地看房，陆韫就发现了玫瑰园的房子质量很差，装修过的房子还不怎么能感觉到，毛坯房地上很多裂缝，都是修补过的，还有痕迹，这种是水泥质量不过关，造成不均匀散热，引起的开裂，而且房子没有留施工缝，后期如果不均匀沉降，这房子都要开裂。 看了一圈下来，陆韫最终还是没买。 邓萍提出医院有职工分房，她去申请一套，虽然现在被调到后勤了，但她毕竟也是工作了二十年的老员工，之前学校要分房，邓萍没要。 “行，如果申请到了，我出钱给你装修。” 家里来了客人，岳宁带了两套宝宝衣服来看吴晓梦。 一看到朵朵，岳宁连连惊叹，“这小姑娘也太飘亮了，这皮肤白得像雪，轮廓又像你老公。” 岳宁的孩子都几个月了，今天来看吴晓梦，除了给她送买国债挣的钱，还是来跟她谈加盟。 “地址我都选好了，我就选在百货商场门口，那地方人流量大。” 吴晓梦笑道：“是，那地方不错。你还是很有商业眼光的。” 岳宁顺着捧她，“可不是，要不然我能大海捞针找着你吗？到时候原材料这些都从你老公厂里统一生产是吧？” 吴晓梦点头，“是，原材料由我们统一购买，门店装修也需要按照我们的风格来装修，装修草图我会让人画了给你。” 其实这种装修也由总店来安排是最好的，还能挣道装修的钱，加盟店都是这样做的。吴晓梦倒是不想挣这道钱，她主要是不想加盟店随便装修砸了自家店的招牌。 吴晓梦从柜子里找出合同，这是陆韫公司的律师做的，吴晓梦将合同递给她，“你拿回去找人看看吧，看看里面的条款有没有什么异议，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把合同签了。” 岳宁将合同打开，大概扫了一眼，加盟费三千块，原材料装修都要统一，还有一些专有条款。 这是一份专业的加盟合同，岳宁虽然没有考过证，但她对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了解的，看完，合同条款都很合理，和她们之前商议的差不多，爽快地签了字。 她朝吴晓梦伸出手，“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 吴晓梦伸手握住她，心情也很激动，她的事业已经停滞了很久，走上加盟这条路，也许又是不一样的收获。 吴晓梦还没有出月子，她装修分店都用的是同一个装修队，这个装修队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有专门且专业的设计师，吴晓梦跟他们已经合作了多次，她抓起电话，想给施工队老宋打个电话。 刚抓起电话，吴晓梦就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不让老宋他们成立专门的装修施工队呢，远的地方去不了，在苏城的加盟店是可以用的。苏城会越来越繁华，城市扩容之后人口会更多，到时候加盟店也就有了市场。 这样一想，吴晓梦给老宋打了个传呼，没过多久，老宋就打电话过来了，等吴晓梦自报姓名，对方笑道：“是吴总啊，你又要开分店了吗？” 吴晓梦笑道：“是啊，是加盟店，我有个朋友加盟我的店铺，老宋，你们最近忙不忙？” 将自己的想法给老宋说了之后，老宋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是长久的买卖，傻子才不答应，而且是一样的设计图，一样的装修风格，虽然比普通的装修更麻烦一点，可吴晓梦给的钱多啊。 跟老宋说好，吴晓梦就给岳宁打去了电话，岳宁根本就不缺钱，她爽快地同意了。两人说了会儿才挂断了电话，等岳宁转过身，才发现她老公唐茂杰站在后背，不知听了多久。 “怎么了？”岳宁见他脸色似乎有些不愠，问道。 唐茂杰挤出笑容，“你又想做什么？” “加盟奶茶店，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你说了一句嗯。” 唐茂杰环顾了自家的大别墅，问岳宁，“你是觉得我们家房子不够大，还是觉得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够呢，买国债你也挣了几万块了，还不够吗？” 岳宁之前也上过班，跟唐茂杰一结婚，就开始备孕，就辞了工作，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已经快变成只会花钱的废人了。 “我想要工作，在家里我快憋疯了，我什么都不做，我感觉自己像个废人，你能明白吗？” 唐茂杰是她之前工作的律所的客户，与她一见钟情之后，就疯狂地追求岳宁，刚结婚，唐茂杰就想要孩子，岳宁一直怀不上，唐茂杰说是她工作压力太大了，索性让她辞职在家备孕。 唐茂杰摇了摇头，“不，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母亲，做好母亲这一个工作就行了。” 岳宁不同意，“我跟人家都已经签好了合同，如果我违约，需要三倍赔偿！” “我出钱，你在家把雪儿带好，没事少出门见你的那个什么朋友！”唐茂杰迁怒吴晓梦，岳宁没认识她之前，一切都好好的，认识她之后，竟然想要出去搞事业。 第二天，吴晓梦坐在客厅哄孩子午睡，门铃响了起来，黄阿姨去开了门。 透过客厅的玻璃窗，吴晓梦看到竟是岳宁的老公唐茂杰站在门外，一脸的笑意，将什么东西递给了黄阿姨，随即对方朝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和吴晓梦的视线对上，对方收回了笑容，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等黄阿姨将包拿进来，吴晓梦一打开，里面装着两张国债劵，还有三沓百元现金，目测有三万块，除此之外，还有一堆碎纸片，吴晓梦捡起两片一看，认出来了，这正是昨天岳宁签的加盟合同。 吴晓梦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抓起电话给岳宁打了过去。 没人接。 等晚上陆韫回来，吴晓梦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陆韫分析道：“对方将合同给撕毁了，合同上面是不是有违约金的条款？这三万块钱，不会是违约金吧。” 吴晓梦还真想起来，装修费，加盟费，还有原材料费用这些加在一起，差不多是一万块，违约三倍赔偿，也就是三万块，唐茂杰直接将这笔赔偿金给她了。 “他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很细腻的眼神。”吴晓梦想不通，“难道他不同意岳宁开这个加盟店吗？” 如果是这样，也能说得通，毕竟之前的国债都是唐茂杰帮忙兑换，现在唐茂杰直接将她的国债劵都送过来了。 吴晓梦觉得挺可惜的，少一个加盟店她并不会少挣多少钱，但是岳宁，她将对方当成朋友，这样一来，两人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吴晓梦想将钱还给岳宁。 第二天，吴晓梦又给岳宁家里打电话，这回，岳宁终于接到电话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唐茂杰送钱的事情，听到吴晓梦说唐茂杰将合同都撕了个粉碎，她更加不能理解。 等唐茂杰下班回到家，岳宁就开始质问起来，“你为什么要将我的合同撕毁？还擅自将赔偿金都送给了晓梦？” 唐茂杰并不意外她会知道，他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昨天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在家带好雪儿，这就是你的工作，在把这个工作做好之前，你不能出去做别的工作。” 两人结婚五六年了，这还是唐茂杰第一次用这样强势的语气跟她说话，岳宁受不了，“你什么意思啊？我还不能有自由了吗？再说开加盟店也不是我亲力亲为，我请员工管理，也不影响我带雪儿。” 唐茂杰将外套递给保姆，“不行。” 岳宁没有选择跟他争吵，她自己有钱开加盟店，不需要求他，于是第二天，趁着唐茂杰出门上班，岳宁又来了吴晓梦家，让吴晓梦重新弄一份合同给她。 吴晓梦有些担心，“你老公能同意吗？”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两口子的感情。 岳宁哼了一声，“他有他的工作，我也有我自己的工作，他非要我在家里带孩子，这对我是一种束缚。他会同意的。” 吴晓梦只好又给了她一份合同，还将那三万块钱还给了她。 岳宁这回悄悄地瞒着唐茂杰，她偏要证明给唐茂杰看，她是可以事业家庭兼顾的。 她只需要抽时间去跟店铺房东签订租房合同，剩下的装修就交给吴晓梦的装修队就行了，她只需要出钱，什么都不用管。 还不到一个月，装修就好了，她按照吴晓梦的建议，在报纸上租了版面印上了招聘广告，吴晓梦已经出了月子，还过来帮她面试员工，吴晓梦负责培训，在十二月来临的时候，她的奶茶店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业了。 早上，岳宁清早就开始在衣帽间挑选衣服。今天唐茂杰休息，坐在书房里看报纸，岳宁穿着一件香风外套走进来，邀请唐茂杰，“茂杰，你陪我出去逛逛商店吧？” 唐茂杰将报纸放到一边，“要买衣服吗？” 站起来，他目光扫向岳宁，拧起眉头，“怎么穿这件，太老气了，换那件香槟色的大衣吧。” 岳宁看了自己一眼，她觉得这件香风外套挺好看的，但唐茂杰不喜欢，她回房间换了那件大衣，唐茂杰换上羽绒服，两人出了门。 国贸大厦里有百货商场，唐茂杰开车，两人直奔国贸大厦，停好车，岳宁拉着唐茂杰站在了一家新开业的饮品店外，门口两边摆满了花篮，还有穿着统一服装的员工站在两边，显然是今天要开业。 吴晓梦出了月子，今天是岳宁的加盟店开业的日子，她挤了奶放在冰箱，换了身衣服就赶了过来，刚到就看到岳宁拉着她老公唐茂杰站在店门口，正神采飞扬地跟她老公说着什么。 “宁姐！” 吴晓梦顺路买了一束花，送到岳宁手中，“恭喜开业，财源广进。” 岳宁一脸笑意地接了过去，“谢谢！晓梦，太谢谢你的支持了！” 吴晓梦看向唐茂杰，唐茂杰脸上挤着僵硬的笑容，对吴晓梦说了一句“你好”。 吴晓梦还给岳宁安排了一个剪彩仪式，等岳宁剪了彩，带着员工走进店内，就开始正式营业了。 ‘茶饮’在苏城还是很出名的，这边在装修的时候就在店铺外面打了开业广告，所以刚开始营业，就有源源不断地顾客进来了。 有两个员工是吴晓梦从老店抽过来帮忙的，他们做得得心应手，岳宁也站在一旁，时不时地帮帮忙。 吴晓梦和唐茂杰坐在一个角落，唐茂杰看着吴晓梦，低声说道：“我之前已经将合同和违约金都给了吴小姐了，为什么岳宁还是加盟了？” 吴晓梦看向唐茂杰，唐茂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件皮尔卡丹的羽绒服外套，十指交叠放在桌面上，审视地看着吴晓梦。 “这是宁姐的意思，你送过来的钱，我也还给宁姐了。” 吴晓梦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他的不悦，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唐茂杰会不想让岳宁开加盟店呢，肯定不是钱的问题。 她看向岳宁，岳宁显然没做过这些，有些手忙脚乱，但是脸上笑容很真实，她因为拥有了一份事业而高兴。 吴晓梦没有去探究他们夫妻到底是什么问题，她只是加盟商而已，加盟的决定是岳宁做出来的，她是成年人，不需要吴晓梦去为她的决定负责。 吴晓梦没坐多久就回家了，她还得回家去给孩子喂奶，走到吧台前跟岳宁打了声招呼，岳宁笑道：“我老公也没什么事，不如他送你回去吧。” 不等唐茂杰说话，吴晓梦就拒绝了，“不用了，这里离我家不远，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岳宁选址的眼光很毒辣，商场门口这确实人流量很大，吴晓梦以前竟然没有想到，她想起北京上海的那两家门店，宋家杰和吕怡都不约而同地选在了商场旁边。都还在装修，没有开业。 吴晓梦匆忙回了一趟家，喂完孩子，她又出门了，这回她是去兴达塑料厂，她要跟朱厂长签一批订单，订单是发往北京上海的，加上了物流费，成本会高出不少。 她提前给朱厂长打了电话预约，因为多开的这条生产线，现在每个月给厂里贡献百分之十的业绩，吴晓梦到达兴达门口，看到朱厂长站在门口等她。 “吴总，你这是卸货了啊！什么时候办满月酒，一定要给我说一声。”朱厂长知道吴晓梦现在开始筹备加盟店了，这要是全国各地都开起来，那订单量就会翻番。 吴晓梦笑道：“我们不办满月酒了，太忙了，没时间。” 朱厂长笑道：“你的茶饮店还招加盟商吗？不如我也去弄一个门店。” 吴晓梦知道对方是在说笑，“朱厂长这么大的厂子开着，还看得上这点绳头小利。” 客气了几句，朱厂长带着吴晓梦进了会客室，“你今天可算是来对了，我昨天才收到两斤安溪铁观音，给你泡一杯尝尝。” 两人谈起异地订单的问题，因为是工厂直接发货，所以运费要加在成本里面，算下来，每一只塑料杯成本涨了三成。 吴晓梦暗暗算了一笔账，异地发货势必会造成成本增加，但是北京上海两个城市的茶饮店铺都还没有形成规模，在当地找加工厂加工也没有成本优势。 所以暂时就只能在朱厂长这追加订单，谈了没两句，工作人员将泡好的茶端上来了，确实是茗品，刚一端上来，茶香味扑鼻而来。 吴晓梦端起来品了一口，她笑道：“我是个俗人，这样好的茶我也品不出个味出来，只觉得香，浪费了朱厂长的好茶。” 朱厂长哈哈大笑，“我倒觉得吴总是个妙人，如此前瞻远瞩，我这条生产线如今是厂里最忙碌的一条。再说，谁吃茶不是品个香呢！” 吴晓梦笑了笑，她不太喜欢喝茶，但这茶确实香，吴晓梦垂头看去，茶叶片片分明，沉在杯底，青色的茶叶介于绿色和红色之间，独树一帜。 一个念头从吴晓梦脑海闪过，她的茶饮里面饮料的品种还是太少了，可以增加更多的品类，那茶相关的饮料就很多了，红茶，绿茶，果茶，花茶，就是奶茶，也是牛奶和茶的碰撞产品。 吴晓梦将想法记在了心里，和朱厂长谈完，回家之后才琢磨起这个想法来，她有食品加工厂，采购原材料，加工成茶饮包，想法听着简单，但想实施，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首先她就没有团队，没有人可以用，她现在的公司规模也无法支撑她养那么多员工。 但是想法都冒出来了，不去做，心里又不太踏实，总觉得什么东西悬在心口，不做不快。 另外一边，岳宁忙到中午才回家，她也得回家给孩子喂奶。唐茂杰早就走了，岳宁以为他是有事去单位了，没想到回到家，唐茂杰就坐在客厅里面。 “你没去单位啊？”岳宁准备换鞋，随口问了一句，听到楼上孩子在哭，连忙往楼上赶，原来是雪儿吐奶了。 手忙脚乱地处理完，岳宁回过头，唐茂杰面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目光发沉。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唐茂杰看向她的脚，因为忙着上楼抱孩子，岳宁没来得及将脚上的靴子换下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雪儿还小，不能呼吸被污染的空气，要先换鞋换衣服才能抱她吗？” 岳宁好脾气地解释，“这不是雪儿在哭吗？我一会儿就换。” 岳宁将雪儿交给保姆，自己将靴子脱了下来，随即走进更衣室准备换家居服。 唐茂杰跟了进来，这才质问她，“雪儿今天为什么会吐奶，就是因为你出门了将她丢在家里，我说了不允许你去开什么加盟店，家里的钱都紧着你花用，为什么你还是这样不听话？” 岳宁脱衣服的手一顿，“你有你的工作，我也要有我的生活，我的身份不仅仅是雪儿的母亲，我还是我自己，我不能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吗？” 唐茂杰目光越发的沉了，他看到岳宁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蓝色的天鹅绒家居服，正准备换上，又说道：“这套不好看，你穿粉红色的那一套。” 岳宁的手一顿，没有理会唐茂杰，将蓝色家居服取出，当着唐茂杰的面换上了。 “我跟你说，这套不好看，你穿粉红色的那套！”唐茂杰本就因为她私自开了加盟店而恼火，这会儿声音越发的强硬。 岳宁没有理会他，将换下来的衣服丢进脏衣篮，就准备出去。 不想手腕被唐茂杰捉住，他用力一甩，将岳宁拉了回去，岳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唐茂杰猝不及防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这一声清脆而响亮，脸上传来的疼痛甚至都不能将岳宁从震惊中拉回来。 ....... 朵朵已经满月了，杜姐也要走了。这两个月来都是杜姐和黄阿姨在照顾她们母女俩，黄阿姨也很细心，但她工作毕竟是偏向家务类的，带孩子还是没有杜姐专业，吴晓梦想把茶饮包做出来，将杜姐留了下来。 白天杜姐带孩子，出月子之后，吴晓梦就自己带着孩子睡，因为陆韫工作很忙，孩子夜啼会吵到他休息，吴晓梦就让他去另外一个房间睡觉，自己带着女儿睡，陆韫不肯，坚决要一家三口睡在一起。 好在朵朵很乖，晚上尿了饿了才会哭两声，平时几乎不会哭，喜欢睁着大眼睛到处看，连杜姐都说朵朵是她带过的最乖的小孩子。 这天张玉兰带着小吴荣进了城，来给吴晓梦送鸡蛋。 “妈，城里这些都有，你大老远拿过来提得累。” 小吴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惊奇地看着毛毛，毛毛正睡在朵朵的摇篮床底下，看到他，乖巧地摇了摇尾巴。 小吴荣走到了摇篮边，好奇地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小朵朵，杜姐在旁边看着，以防小孩子伸手抓小朵。 家里开着暖气，张玉兰热得将棉袄给脱了，一脱棉袄，内衬上好几个补丁，吴晓梦皱了皱眉。 随即张玉兰从随身背的小背包里，摸出一个长命百岁的大金锁来，递给吴晓梦，“你们不给小朵办满月酒，我作为外婆得给她准备点东西。” 大金锁很沉，吴晓梦接过来，看了看，“你在哪买的金锁？” “在集市上，有人摆摊炼金子，现场打的，这块金锁，要二百多块呢！” “你买这么贵的做什么，小朵朵还小，也戴不了这么重的，你在这玩几天吧，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买两件衣服，快过年了。” 张玉兰连忙说道：“买什么衣服啊，以前你们买的那些都穿不过来呢。我不在这住，我带着小吴荣上你大哥家去住两天，他们家搬家这么久，我都没去住过。” “住哪不是一样的，住着还暖和些。”到了吃奶时间了，吴晓梦将朵朵抱起来喂奶。 “你奶水足，还给孩子喝来奶粉吗？” “现在还没有，过几个月再说吧。” 张玉兰看到小吴荣趴在摇篮边上，也怕他伤着小朵朵，连忙叫他，“小吴荣，快来奶奶这。” 吴晓梦看了小吴荣一眼，浑身穿得很干净，就是脸越长越不像吴家人了。“你怎么不把来娣和招娣一起带上来。” “那孩子太多了，太闹腾，她们和爷爷在家呢。” “房子修得怎么样了？”吴晓梦又问村口的那个房子。 那房子自从吴能武出事之后，就停工了，吴建国不愿意再去修房子，之前家里红红火火，吴建国想修一栋全村最大的楼房，现在吴家成了笑柄，吴建国就不愿意再修，好像将房子修成了，住进去，也是个笑话。 “修了三层，本来要给能武修一层，现在放着没动了。你爸说想在老宅养老送终，不想再挪窝了。你大伯让我们把房子卖给他，他出两千块买，我看你爸的意思，是想卖了算了。” “这房子花的钱都不止两千块吧，再说了，之前都已经说好了，办房产证的时候要加上我的名字，怎么能转卖给大伯，不行，钱是我和能富两个出的，我们不同意卖。” 张玉兰说道：“你爸的意思是，以后都不搬过去住，放着也是放着。” “那就放着，我们也不缺这两千块钱，这房子爸不住，以后给能富做婚房不行吗？” 张玉兰一听也是，说到吴能富，张玉兰多问了一句，“能富现在有对象没有，他也二十一了。” 吴晓梦还真没关注过这个，吴能富好像是一心扎在事业上。 第二天，吴晓梦带着张玉兰出去买衣服，就在国贸大厦的百货商场。 “这衣服肯定很贵，我们还是去服装门市部吧，那便宜。” 吴晓梦没依她，“快走吧，给爸也买一件。” 母女俩进了商城，商城里面张灯结彩，张玉兰不禁感叹道：“这城里过年是热闹，看这些灯笼多喜庆。” 两人先给吴建国选了一件羊皮袄子，农村经常烤火，买羽绒服容易被火星烫出洞来，又上二楼给张玉兰买衣服。 今年流行貂皮大衣，城里稍微有钱的，家家户户过年都得买上一件，吴晓梦想给张玉兰买一件，张玉兰一听价格，死活不让买。两人走走逛逛，张玉兰看到一家店里的女人很面熟，突然认出来，惊奇地对吴晓梦说道：“那个女人，是张寡妇吧？” 吴晓梦看过去，还真是，她从吴能富那得知张丽如今跟玉琴合作，代理了玉琴的服装，没想到她的店铺就开在百货商店里。 她店里生意不错，好几个人在里面看衣裳，吴晓梦拉着张玉兰，“我们也过去看看去。” 张丽迎了上来，见是吴晓梦和张玉兰，露出笑容来，“是婶子和晓梦啊，给婶子买衣服吗？” 张玉兰上下打量张丽，心里说了句“乖乖！”，只见张丽身上穿着一件短款皮草，修身牛仔裤，加上蹬着一双低跟皮鞋，头发也烫成了精致的小卷，起码年轻了几岁，看着像个未婚大姑娘。 见张玉兰打量自己，张丽有些不好意思，她开服装店，自己得穿好看点，才能吸引顾客来买，她这些天天天穿皮草，店里的皮草销量最好。 “给婶子买件皮草吧，这件紫色的貂皮很适合婶子。” 吴晓梦看着也觉得不错，刚才在另外一家店看的也是这种皮草，她让张玉兰去试衣间试衣服，等张玉兰进去了，吴晓梦才低声问张丽，“张嫂子，这件衣服多少钱？” 张丽笑道：“还什么钱不钱的，婶子拿去穿就是了。” “那不可以。”吴晓梦笑道：“你起早贪黑地挣钱也不容易，我们在隔壁看了差不多的是四百块一件，一会儿，你就跟我妈说这衣服两百块一件，我按实价给你。” 张丽笑道：“这衣服，实价两百八十块钱，成本价，多的我也不要。” “你们如今住在哪里呢？还住在钢铁巷那一块吗？” 张丽腼腆地笑，“没有，我买了套房子，也是平房，我们现在住在延安路。” 张玉兰从试衣间出来，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显然她很喜欢这衣服，不停地对吴晓梦说：“就是太贵了。” 吴晓梦故意问张丽，“张嫂子，这衣服多少钱一件啊？” 张丽按她说的报了两百块的价，虽然比旁边的店铺便宜，但也是张玉兰舍不得买的价格。 吴晓梦抽出三张百元大钞递给张丽，“张嫂子，快拿着。” 张丽见她多给了二十块钱，又给搭配了一件毛衣一条裤子，让张玉兰都上身试一试，一上身，年轻不少。 这一身可算是买到张玉兰心坎去了，路上，吴晓梦给张玉兰说：“人家张嫂子做这一单挣不到钱，还要补贴钱呢，裤子是羊绒的，可不便宜，他们做的就是高端女装。” 张玉兰感叹道：“谁能想到张丽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出息！看她穿的那一身，好几百块呢！” 吴晓梦故意说道：“人家志气！在延安路买了房子，现在一家人住在那边。” “嗬！”张玉兰很是吃惊，“真想不到，张...张丽竟然这样有本事。” 过了一会儿，张玉兰又问吴晓梦，“那能富现在跟她还有什么联系没有？” 吴晓梦看了她一眼，摇头，“我不知道。” 张玉兰没说话了。 吴晓梦又给几个孩子买了衣服。 当天是陆韫送他们回去的，吴晓梦也跟着回去了，她要回去跟吴建国说不能卖房子。 钱是她和吴能富出的，他们不让卖，吴建国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吴建斌本来跟吴建国都快说好了，吴晓梦跳回来阻止，害得他们计划落了空。 到了年关，陆韫又开始忙活起来，找甲方要进度款，他要给农民工兄弟发工资，这是大事，陆韫天天跑，进度款却没有顺利结下来，眼看都已经腊月十八了，再过十二天就是春节，农民工们还指望拿钱回家过年。 吴晓梦得知这事，让陆韫先拿家里的钱垫，“怎么着得让他们先回家过年。” 陆韫感念吴晓梦的善良和善解人意，吴晓梦提醒他，“你这样，你亲自去发，将钱亲自发到每一个工人手里，现在包工头也会想尽办法克扣工人工资，你放到包工头手里，说不定会有人卷钱跑路，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陆韫觉得她说得对，第二天跑了好几家银行，才取出七万块钱，加上公司账上的三万，让包工头们明天将所有的工人叫过来。 有两个包工头对此意见很大，按照以前，他们拿到劳务费，会从工人身上想办法扣一些出来，千八百的，也够洗两次桑拿了。 钢筋班组的包工头姓苟，人称老苟，得知消息之后，悄摸地找到胖子，塞了个五百的红包给他，“于总，我们年年都是自己给工人发工钱，今年怎么能辛苦陆总呢？等于总下班，我请于总去洗个桑拿放松放松，我们的工钱，麻烦于总跟陆总说一声吧，我们自己发，这行就是这个规矩。” 胖子将红包推回去，笑嘻嘻地说道：“老苟，你不知道吧，这钱啊，不是甲方给咱们的，是我们陆总的老婆，听陆总说农民工没钱回家过年，私人垫出来，发给农民工兄弟们回家过年的路费，还特意交代这钱，必须发到工人手上，这事你别说找我了，你就是找到陆总跟前去，他也做不了主呀。” 老苟也知道甲方没拨款的事，这钱他还以为是陆总他们公司账上的钱，没想到是陆总家庭存款，徐总都这样说了，那这事就没有活动的空间，只好怏怏地走了。 第88章 第 88 章 第二天,所有的工人被叫到一块空地上，陆韫公司的财务和出纳坐在桌子后面，空地站得满满当当,乌压压一片,起码上百号人。 腊月的天寒风呼啦啦地吹,可工人们翘首以盼，热切地看着中心桌子上摆着的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箱钱。 再不发钱,他们连回家的火车票都买不到了。 钢筋班组，木工班组，还有脚手架班组,各个包工头都缩着脖子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笔记本，笔记本上记录着每一个工人出勤的天数，以此来计算工人的工钱。 工人自己也会记录上班天数,两边一合计,没有误差就可以发钱了。 倒是没有包工头在这上面弄虚作假,可以找理由扣钱,但是不能在干了多少天活这上面做文章，不然手底下的人得全跑光。 陆韫站在一旁，看着工人们喜笑颜开地领了工资,拿到工钱，每个人的脸上的洋溢着幸福,他们在外工作一年,终于可以回家跟家人团聚。 陆韫让胖子盯着发，自己去找甲方的负责人要进度款，这都到年关了,怎么样钱都得在年前拨下来。 吴晓梦也没闲着，她带着黄阿姨出门采购年货，买了一些烟花炮竹，又买了水果，瓜子花生，对联门神，还买了鸡鸭鱼肉。 黄阿姨过年的时候要放天假，回家过年，杜姐则一直在他们家照顾朵朵。 买了几大包东西，吴晓梦拿两块钱，请了帮挑工送上轮车，他们坐着轮车回了家。 陆韫跑了好几天，进度款终于下来了，他先将家庭的备用金给补了回去。 今年他们就在新家过年，不去陆家，也不去吴家村。 吴晓梦想起忘记给邓萍买衣服了，刚好陆韫也忙完了，两人一起去百货商场，吴晓梦自己买了一身衣服，又给陆韫买了一身，还给女儿买了几套小衣服。邓萍的衣服也是在张丽那买的，是一件皮草，张丽又要送毛衣，吴晓梦没要。 才刚要走，吴能富提着什么东西过来了。 看到吴晓梦他们，吴能富有些惊讶，看他们大包小包地提着，笑道：“二姐，姐夫，你们买衣服呢？” 吴晓梦不知道吴能富没回家，“能富，你怎么还没回家？” 吴能富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丽姐还开店呢，她几个小的没人照看，我帮她照看几天。” 吴晓梦的目光转向张丽，张丽脸有些红，但也没有否认，吴晓梦心里就有数了。 “那行，我们就先走了。” 陆邦良上次受伤，一直在住院，这些天恢复得差不多了，陆韫打算将老爷子接到家里来。 两人带着给邓萍和可可买的衣服去了玫瑰园，安盛平他们还没有放假，家里只有陆洋和邓萍，宋阿姨回家过年去了。 邓萍抱着可可喂奶粉，陆洋给开的门。 陆韫拿出吴晓梦给可可买的衣服，“这是晓梦给可可买的羽绒服。” 吴晓梦则拿着皮草放到沙发上，“妈，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邓萍早就放假了，她看了一眼那件淡紫色的皮草，款式看着挺时髦，她今年都没买过什么新衣服，这件刚好过年穿，亲生女儿没给自己买什么东西，这个曾经看不上的儿媳妇反而惦记自己，心里熨帖不已，难得夸吴晓梦，“晓梦就是懂事，体贴。” 吴晓梦笑了笑。 看他们没带孩子过来，问道：“怎么没带朵朵一起过来？” 陆韫解释道：“天太冷了，她一直在暖气房里，突然出来容易感冒。” 邓萍点点头，“也是。今年过年你们来这边过吧？” 吴晓梦和陆韫结婚都一年了，一家人还没好好地坐在一起吃过饭，考虑到这一点，吴晓梦同意了下来。 从玫瑰园出来，吴晓梦和陆韫将陆邦良接了出来，连带照顾陆老爷子的护工。 回到家，陆韫还担心老爷子会不适应，没想到陆邦良自己在院子里散起步来，精神很好，陆韫尝试拿出老爷子最喜欢下的围棋，陪老爷子下棋。 下午，吴能富来了一趟，特意送东西过来，买给朵朵的。 吴能富给朵朵买的是一辆婴儿推车，等天气暖和些了朵朵就可以用，家里已经有一辆了，吴能富买的这辆也是大牌的，刚好换着用。 吴能富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个挂饰，小金龙，朵朵属龙。 吴能富笑道：“这是张丽给孩子买的。” 挂坠不小，起码得五六百块，礼重，心意也重，吴晓梦收下了，“替我好好谢谢张丽。” 到了年十这天下午，他们去玫瑰园吃团圆饭，吴晓梦抱着孩子和爷爷坐在后排。 吴晓梦怕温差太大孩子适应不了，用厚厚的软羊绒毯子将朵朵裹得紧紧的。 陆邦良坐在旁边，格外地安静，微笑着看着朵朵咿咿呀呀的。 没多久，他们到了玫瑰园，陆韫扶着陆邦良，吴晓梦抱着孩子，上了楼。 邓萍在厨房忙碌，安盛平在帮忙洗菜。一进门，陆韫就挽起袖子进厨房去帮忙，吴晓梦抱着孩子坐在客厅，要一边看着爷爷，一边照顾孩子。 陆洋也坐在客厅看电视，这彩电还是陆韫给他们买的。 没多久，可可睡醒了，哭了起来，陆洋像没听到，不管不顾。 吴晓梦看不过去，去把孩子抱了起来，换了干净的尿布。 换尿布的时候，吴晓梦看了一眼孩子的长相，看着眉眼确实跟林峰很像，特别是眼睛，和林峰几乎一模一样。 吴晓梦看了陆洋一眼，陆洋之所以这样忽视这个孩子，会不会是因为她也发现了孩子像林峰。 差不多六点钟左右，饭菜上了桌，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开始吃年夜饭。 吴晓梦在陆洋脸上看到了些许喜意，倒是挺惊讶的，自从陆建国出事，陆家地位一落千丈之后，她几乎没在陆洋脸上看到过笑容。 等到吃饭的时候，才从邓萍那里听到了原由。 原来是安盛平升了一级，从小科员升成办公室主任了，难怪陆洋脸上见着了笑意。 也许是心情好，今天陆洋没找吴晓梦的茬，反倒是兴致勃勃地说道：“明年我们就要搬出去了，到时候你们将妈接到你们那边去住吧，我们也不住玫瑰园这破房子了，隔音太差，我都快住出神经衰弱了。” 吴晓梦没吭声，陆韫问他们，“你们要搬到哪去？” “盛平他们单位也要分房子了，也是电梯房，九十多个平方，我们出钱装修一下就行。” 吴晓梦一直没说话，今天陆洋倒是很给安盛平面子，她心里觉得惊奇，陆洋不是一直看不上安盛平的吗？怎么还愿意跟对方一起搬出去。 邓萍也笑吟吟地低声说道：“陆洋又怀孕了。两个多月，之前没跟你们说。” 安盛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是啊，洋洋怀孕了，她在玫瑰园住不习惯，明年开春我们就搬出去了。到时候妈...” 他还没说完，邓萍主动说道：“我学校也分了集体房，我搬去学校住吧。” 陆建国虽然进去了，邓萍没跟陆建国离婚，一直都没提，应该是要等陆建国出来。 饭吃到一半，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今天是大年夜，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上门，陆韫离门口最近，起身开了门，门外面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女人看着陆韫，一脸的羞愧，“阿韫。” 邓萍在后面没看清人，一面走过来，一面问，“谁啊？” 等走到门边，看清外面站着的人，脸色顿时变了，“你来做什么？” 门外站着的女人是邓萍的亲妹妹，邓霞，今晚上飘了雪，她头发上还有未化开的雪花，邓霞牵着一个小男孩，那模样看着和陆建国有几分相似。 邓萍脸色难看，伸手就要关门，被邓霞挡住了，泪目盈盈，“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钟儿是陆建国的儿子，我现在身无分文，也没有地方住，钟儿是陆家的儿子，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把他送过来。阿韫，这是你弟弟啊！” 陆韫退后了一步，看了一眼那个叫钟儿的小男孩，“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邓霞之前一直住在陆建国的房子里，娘俩一直都是陆建国养着，邓霞不像邓萍，邓萍有学历，就算陆建国倒台了，邓萍也能工作养活自己，邓霞这么久一直在找工作，她被当成金丝雀圈养了这么多年，什么工作都做不了。 身上的钱都快用完了，而钟儿还要上学，之前一直在贵族学校上学，现在邓霞交不起学费了，转学也办不了，只能求上门来。 邓萍看向那个孩子，小男孩害怕地看着她，紧紧地拉着妈妈的衣角。 “走，你们走！” 邓霞之所以知道他们的住处，是跟踪过安盛平，她本不想求上门来，这太下贱了，可她实在没了办法。 陆建国判了十年，等他坐完牢出来，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邓萍将陆韫拉开，忍着怒气让邓霞走，她死活不走，邓萍气不过，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重重地甩了她两个耳光，早在她知道邓霞就是给陆建国生私生子的情妇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 “滚！别再出现我面前！”邓萍一把将人推开，关上了门。 小男孩的哭声传进来，“妈妈，我们走吧！” 那个女人口口声声是说陆韫是小男孩的哥哥，试图将小男孩扔给陆韫来养，这是陆家的家事，吴晓梦坐着没动，但陆韫也没让她失望，将这莫名其妙的包袱给踢出去了。 邓霞今天鼓起勇气求上门来了，就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耻的，可是她没有办法，就像当年委身陆建国，给他做情妇的时候一样，她没有办法，她养活不了自己和女儿赵洁。 “姐，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吧，可是钟儿是无辜的啊...” 就算将门关上了，门外的声音都能传进来。 陆洋霍地站起身，安盛平猜到她要去做什么，一把将人拉住，“洋洋，别激动，你还有孕在身。” 陆洋气得想出去将邓霞打一顿，确实忘记怀孕这回事了。 年夜饭被这样一搅合，除了陆邦良和吴晓梦置身事外，其他人都吃不下去了。 “凭什么这私生子要我们来养，有这样的便宜事吗？妈，你可别搭理她，我们报警！” 陆洋一说报警，才想起这里不是陆宅，家里没有电话可以用，讪讪地坐了下来。 邓霞还在门外不停地哀求，邓萍终于听不下去，冲过去霍地拉开了门。 “邓霞，你到底要不要脸？”邓萍是个体面人，她没像现在像个泼妇一样骂过人。 陆洋激动得坐不住，挤到门边指着邓霞鼻子骂。 正在这时，朵朵睡醒了，哭了起来，吴晓梦站起来，经过陆韫身边的时候，弯腰快速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许你管这件事。”随即她走过去抱起了朵朵，给她换了尿不湿。 邓萍和邓霞吵闹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同层住户的围观，有人劝道：“这年十这样喜庆的日子，别吵吵闹闹的，有话进去说吧。” 邓萍是个要脸面的人，眼见邻居们都出来了，她只好让邓霞带着小男孩先进来。 邓萍一生爱脸面，儿子娶个二婚女人她都觉得脸上无光，当跟丈夫神似的私生子站在她面前，邓萍看重的脸面被彻底踩在了地上。 邓霞是个柔弱的女人，进门之后陆洋不许她坐，她只是垂头抹泪，一边哭诉自己带着孩子活不下去，一边提醒他们，小男孩是陆建国的儿子。 邓萍的脸既青又红，陆洋更是气白了脸。 吴晓梦将陆韫叫进了房间，“韫哥，朵朵好像拉粑粑了，你打点热水过来，我们给她洗洗。” 陆韫一听，赶忙去厨房烧热水。拿着可可的盆，倒了一盆热水端进房间。一进房间，看到吴晓梦正在逗朵朵，朵朵躺在襁褓里，看着妈妈笑。 女儿的笑差点融化了吴晓梦的心，她抱着女儿亲了亲。 “拉了吗？我来洗吧。”陆韫说着就准备朵儿抱过去，被吴晓梦轻轻地拍开了。 “坐着吧，咱们在这坐一会儿。” 陆韫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吴晓梦是故意将他叫进来的。 “外面那事妈自己能处理好，你站在那，别让人家给盯上了。” 幸好陆韫在结婚之前就意识到吴晓梦肯定不适应陆家的复杂，另外买了婚房，平时吴晓梦不用跟她们住在一起，不然日子肯定没有现在这样安稳。 陆家的事情吴晓梦几乎都没有掺和进去过，都是陆韫一个人处理，吴晓梦也不会管他，但是今天不行，她要将陆韫叫进来，这事她不让掺和进去，父亲的私生子，管他什么事？ 陆韫也不想管，夫妻俩坐在房间里逗逗女儿，外面的哭声一直持续着。 “我想做个茶饮包，就在食品厂加工，但是红茶和绿茶得去产地找，我在想，要不要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来做这个事情，但是我现在手底下没多少人可以用。”趁着这个时间，吴晓梦跟陆韫说起自己的商业规划。 她想做的事，陆韫的态度都是支持，但还是提了自己的建议，“但是你现在还没有形成规模，这可能是亏钱的项目。” 原材料，人工，运输，加工，这一系列成本算下来，可能一杯茶饮的卖价还不够成本。 吴晓梦被他的话泼了一头冷水，顿时清醒过来，“确实，店里现在卖的饮品都是能就地采购和加工的，像这种异地采购加工确实成本上要高很多。” 陆韫分析道：“你这个茶饮包，我听你说下来，其实就是偏日常的饮料，卖不上高价，如果你想因此去建立一个基地，建立一条完整的生产线，这代价会很高。苏城旁边也有茶园，不是名茶，但是做日常的饮品足够了。” 吴晓梦一琢磨，确实和陆韫说的差不多，她一杯饮品顶多卖个一两块钱，用普通的茶叶足够了。 包括果茶里面要用的水果，苏城附近就有很多蔬果园，直接跟他们采购可以。 陆韫又说道：“我想把食品厂的蛋糕生产线砍掉，如果你要做果茶的生产线的话，但你说的这个东西，我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要怎么做，可能得花钱去研发。” 两人谈了半天，客厅里的动静就一直没有停过，邓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帮老公的情妇养孩子，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陆洋的声音很大，几乎都是辱骂对方的，邓霞也不还口，任她骂出气，她指了指小男孩：“洋洋，这是你弟弟啊。” 陆洋瞪着小男孩，面对小男孩那张跟陆建国有几分相似的脸，说不出话来。 吴晓梦以朵朵困了为由，让陆韫先送她和爷爷回家。 走的时候陆洋还拿眼睛瞪她，吴晓梦抱着孩子就走了，陆韫送他们回到家又去了玫瑰园。 今天是大年夜，吴晓梦没忘记给朵朵准备压岁钱，她拿出张玉兰送的黄金平安锁准备放在朵朵的床边，刚从抽屉里取出来，抽屉里还放着张丽给孩子买的挂坠，她拿金锁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捡起来一看，金锁竟然磕了个印子。 吴晓梦愣了愣，找出指甲刀，上面有磨指甲的铁片，一磨，上面的黄铜全掉了。 吴晓梦将金锁放了回去，拿出自己前两天在商场给朵朵买的金手圈给朵朵带上，这手圈有点重，只能戴一会儿。 等从房间出来，陆邦良正坐在摇篮旁，一脸慈爱地看着朵朵。 “爷爷？” 陆邦良没有反应，只是看着朵朵笑。 吴晓梦给护理陆邦良的阿姨和杜姐都发了红包。 陆韫差不多十二点钟才回来，吴晓梦没问，陆韫也没告诉她是怎么处理的。 大年初二，吴晓梦得回吴家村拜年。 在这之后，月就是采茶季了，要想筹备茶饮包的生产线，现在就得去找合作的茶园，虽然对茶品质要求不高，但吴晓梦还是想找一些好一点的茶园，就在苏城附近找，省去一笔物流费。 拜年的东西是提前准备好的，给吴建国带的酒，还买了些水果，另外给几个孩子准备了红包。 今年吴家这个年过得格外萧条，看到吴晓梦他们回来，吴建国才精神不少，吴晓梦没把朵朵带来，孩子都两个月了，吴建国还没有见过外孙女。 吴晓云今年回来过来了，小姑娘大变样，穿着时髦，还做了发型，皮肤也养白了不少，嘴上还涂着口红，人也瘦了，看着苗条又漂亮。 吴晓梦笑她，“哎呀，真不愧是从大城市回来的人啊，要不是你读了大学，这相亲的人能排到村口吧。” 吴晓梦笑得明眸皓齿，朝他们车上张望，“我侄女呢？” “孩子太小了，没带过来，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回城，看看你小侄女。” 吴晓云一口答应下来。 过完年，吴晓梦也想抽时间去首都看看，看看茶饮店经营得怎么样。 张玉兰悄悄地跟吴晓梦说道：“你爸念叨好几天了，说你拜年的时候要带外孙女来，他连红包都准备好了。” 吴晓梦说道：“孩子太小了，路上又冷，带着过来受罪，爸想看，晚上跟我们一起回去啊。” 张玉兰摇头，“你爸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现在门都不爱出了。” 刘秀英进厨房来帮忙，笑着问吴晓梦，“晓梦怎么不把孩子带来，多玩几天再回去。” 吴晓梦看向她，刘秀英今年看着比去年憔悴不少，吴晓梦问了一句，“大嫂店里生意怎么样？” 她问到这个，刘秀英显得有些尴尬，“还可以，一个月也能挣几百块钱。” 对于拿工资的人来说，每个月也是不小的收入，只是他们是将利润从几千块钱做到了几百块。 “那也不错。”吴晓梦随口说道。 对于别人来说是不错，但是对于吴晓梦他们，刘秀英知道他们又开了几家分店。 “对了，怎么没看到能富？”吴晓梦问道。 “能富啊，他进城开车去了，今早上才去的。”张玉兰还奇怪地问，“怎么，你不知道能富要买车的事吗？” 吴晓梦还愣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之前能富也没跟她说过。 张玉兰笑道：“哎呀，我还当你知道，能富说他看中了一辆桑塔纳，五万多块钱，过年之前就交了定金，今天去拿车去了。” 张玉兰很高兴，刘秀英听了心里不是滋味，要是自己当初不得罪吴晓梦，还跟他们一起做生意，能文今年是不是也有钱买车了。 “那好啊，他都拿到驾照了，买个车也方便。”吴晓梦挺支持他买车的，之前让他去学驾照，也是考虑到要买车。 差不多下午四五点，一阵喇叭声在外面响起，吴建国赶忙出门看，果然看到吴能富开着一台崭新的桑塔纳停在大门口。 还有一群村民跟在后面看，吴能富是慢慢地将车子开进村的，他是村里第一个买车的，自然都稀奇。 吴建国赶紧将准备好的鞭炮拿出来，在门口放了，去年是不顺利的一年，鞭炮声震耳欲聋，驱散了上一年的阴霾。 吴能富笑着对吴晓梦和陆韫招手，“姐夫，来看看我这车咋样。” 车虽然不太稀奇，买得起车就太凤毛麟角了，看热闹的村民们羡慕地围着车转，问吴能富：“能富，你这车多少钱买的？” 吴能富嘿嘿直笑，挠了挠头，“四万多买的。” 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在这个人均家庭存款不过千的年代，一辆四万多的车，想都不敢想。 “啧！能富，你这两年不少挣钱啊！” 怕被仇富，吴能富补充了一句，“贷款买的。” “啧啧，贷款敢贷这么多钱，也是本事。” 陆韫接过吴能富递过来的钥匙，上次试了试，他之前买车的时候也看桑塔纳，但是因为还是喜欢越野车，最后买了吉普。 “这车不错。”陆韫笑道。 吴能富宝贝坏了，路上遇到一个泥坑，溅了些泥巴到车门上，他赶紧打来水，拿了张崭新的毛巾，蘸水擦干净。 吴晓梦提前不知道消息，知道消息得给兄弟的新车挂个红，她将陆韫叫了过去，让他去村旁边的供销社买两斤红毛线回来，一边一个，挂在了反光镜上。 吴建国之前都不敢出门，怕见人，如今儿子开回家一辆崭新的小轿车，一时间又扬眉吐气起来，虽然他二儿子一家乱糟糟，可他其他的儿女争气。 吴建斌混在人群中，羡慕地看着那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他两个儿子都买不起这辆车，就是城里的女婿，也买不起，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算是彻底被后来居上的吴建国给比下去了。 吴能富开回家一辆桑塔纳，没多久就传遍了十里八乡，这回提亲的人真是要排到村口了，都是给吴能富提亲的。 张玉兰差点没挑花眼，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不错，让吴能富选一个，都是十岁的大姑娘。没想到吴能富一个都没看上，张玉兰还以为他是想再挑一挑。 张玉兰也觉得吴能富有挑选的资格，倒也没催他，但这天她家里又来了个媒人，是给隔壁村的一个姓蒋的姑娘提，小姑娘才十八岁，长得水灵极了，几乎和吴晓梦不相上下，张玉兰很满意，就想给吴能富定下这个姑娘。 但吴能富还是不同意，甚至都不愿意跟姑娘见面。 张玉兰这回觉察出异常了，悄悄地问吴能富：“你是不是还喜欢张丽？” 吴能富没有否认，“是，我要娶她。” 吴能富以为张玉兰会更加反对，毕竟他现在拥有十里八村第一台小轿车，在张玉兰眼里，就是配大学生也配得上。 没想到张玉兰却说道：“什么时候？” 没想到张玉兰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吴能富反倒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什么？” “什么时候？赶紧把事情定下来吧，张丽都二十六七了，再晚，我怕她生不了孩子了。” 虽然这话不中听，但是也表明了张玉兰的态度，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肯接受张丽了。 这让吴能富惊讶之极，也惊喜之极，因为张玉兰之前一直持强硬的反对态度，吴能富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将张丽娶回家，他甚至想过实在不行就从家里偷户口本先去把结婚证扯了算了。 但是张丽不同意，张丽认为自己是二婚，又带着个孩子，不值得吴能富为她伤害自己的家人。 “我马上去跟张丽商量，妈，你不知道，这车，张丽拿了一万块钱。” 张玉兰抚了抚胸口，“去吧。” 吴能富欢天喜地地去了。 ....... 吴晓梦很快就知道了吴能富准备结婚的消息，婚期就定在正月十六，只有七八天了。 “怎么定得这样急？” 电话那头，吴能富笑道：“我让张丽等了太久，不想让她再等了。” 吴晓梦从他语气轻松的这句话听出来，吴能富这回想娶张丽不是因为同情心也不是觉得她贤惠，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行，酒席摆在哪里？” “我想在银河大酒店摆，你上次结婚，那席面真气派。” “行，我让你韫哥去定。下聘这些呢，是在汪家还是？” 显然这个问题，吴能富和张丽已经商量过了，“就从延安路，张丽的房子里。” 张丽卖豆腐的时候确实也挣到了些钱，她婆婆不停地用各种各样的借口从她手里抠钱，张丽最开始进城做生意的时候，个孩子放在家里，每次回家，老婆子就会指着她鼻子骂，诬陷她在外面卖。 张丽当时挣到了第一笔千块，用这千块，从汪家买了个孩子的抚养权，孙子还是姓汪，每年要回家看爷爷奶奶两次。这是白纸黑字写清楚了的，当时还请了吴建林他们作证。 “那你们的婚房设在什么地方？钢铁巷？” 吴能富嗯了一声，“玫瑰园那边的房子我还没有装修，我这几天先把钢铁巷的房子布置出来。” “那这样吧，你们的婚房交给我来布置，你去忙别的，张丽还有娘家吧，她虽然是出嫁了的姑娘，但你也得去她娘家走个章程。” 吴能富确实也分身乏术，时间太紧了，“那好，谢谢你，二姐。” 吴能富这声谢谢说得真心实意，若不是吴晓梦带着，他现在可能还是吴家村闲汉一个，一事无成都说不定，现在不仅买了房子买了车，见识和阅历也是当初不能比的。 吴晓梦接下了布置婚房这个活，得先找人去把婚房给粉刷一下，陆韫托人买的进口油漆，结婚当天睡一下，过后他们先去张丽的房子里住，等这边味道彻底散了，就可以住这边来了。 这回粉刷的工人是陆韫从工地上找的，干活干得最好的一个，刷油漆的那天，吴晓梦去了钢铁巷，她得告诉宫人刷的是哪一间。 工人干活非常的细致，先将墙上所有的灰尘刷干净，在用铲刀，将墙上凹凸不平的地方修平整，这才开始刷白色油漆。 吴晓梦没有一直在钢铁巷等，她还得去给吴能富买床上用品，张玉兰被几个孩子拖着，没那么多精神来置办，这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她这个姐姐头上。 逛了半天，吴晓梦买了两床羽绒被，两床蚕丝被，两套四件套，张丽娘家应该不会给她准备这些东西。 等吴晓梦逛完商场，雇了个轮车回到钢铁巷，正在搬东西，注意到旁边停着辆黑色桑塔纳，她看着有点像能富的新车，都还没有上牌。 吴晓梦给了师傅一块钱，让他帮忙将东西搬进去，刚商量好，吴能富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张丽。 “是二姐。” 两人连忙上来帮忙拿东西，吴晓梦看着张丽笑，“难怪在商场没有看到你。” 张丽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吴能富叫了声“二姐”，她比吴晓梦还大几岁。 吴能富笑道：“我们买了一张席梦思，刚搬过来呢，工人师傅还没刷完漆，我们暂时放在另一个房间了。” “那漆是国外进口的，但是也有一定的毒性，你们结婚当天先将就睡一晚，过后还是先去延安路休息吧，等这边散了味再过来。” 张丽感激地说道：“太辛苦你了，二姐。” 两人帮着将床品抱了进去，还没到家，路过之前陆韫租的那个院子，院门开着，里面有骂声传出来。 “以后再敢偷偷地搬到玫瑰园去，我撕了你这老虔婆的皮！” 吴晓梦扭头看去，是林峰现任老婆，正插着腰，指着张梅的鼻子骂，地上还丢着一堆衣服，林翰站在张梅身边，怒目瞪着她。 林翰今年八岁，脸色再凶狠也只是个小孩，他盯着郭欢的手，趁着郭欢不备，一口就咬了上去。 郭欢吃痛，一巴掌就打在林翰脸上。张梅见她又打自己孙子，气得抓起一旁的晾衣架，劈头盖脸地朝郭欢打过来。 婆媳俩闹得不像话。 吴晓梦看了一眼林翰，在前世，这个时候，她为了将林翰的性格扳过来，对孩子严加管教，让张梅心疼了，和张梅的关系也处得很僵。 这辈子，不知道林翰几个，会变成什么样子。 吴晓梦不禁想到了林峰的前妻，韩茹不是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吗？怎么没管孩子？ 此时的韩茹已经焦头烂额，因为陆建国为她开绿灯办营业许可的事情被查到，她的外贸营业许可证被吊销了，现在货发不出去，货款也收不回来，跑了以前的关系也没有用，陆建国的贪污受贿案被立为典型，现在人人都巴不得跟这件事撇开关系，谁还敢惹骚上身呢。 这两年外贸好做，韩茹仗着自己重生，知道行业未来的走向，知道这些年外贸生意是发财致富的密码，恨不得天底下每一分钱都被自己挣进口袋，她每次都是重仓压货，这回营业许可被吊销，货就压在手上了。 因为没能按约定交货，她还会被索赔违约金。她被调查的时候，林峰管理的哥伦外贸公司还没有被查，她赶紧将法人变更为林峰，自己退出了股东名单，再塞点钱，活动了一下，总算是将哥伦外贸公司保住了。 这样一来，那些尾款几乎都收不回来了。她做生意挣回来的钱，甚至是从美国偷回来的美金，几乎都打了水漂了。 吴晓梦看了吴能富他们买的席梦思，一千二买的，坐上去屁股有回弹感，将四件套和被子都堆在了床上。 婚房这边的粉刷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房间并不大，但因为干活细致，从早干到晚，吴晓梦看了看，粉刷得十分均匀，漆刚刷上去，还有一股气味，工人交代吴晓梦，“这种漆刷上去不能马上开窗，必须得关个天，等漆干透了，就可以开窗了。” 吴晓梦拿出五块钱工钱给他，“辛苦你了，还做得这样细致。” “老板娘，我不要工钱。” 吴晓梦一愣，“为什么？” 工人师傅憨厚一笑，“去年你给我们垫付了工钱，直接发到我们农民工手里，我不仅拿到了钱，还多拿了好几十块，回家过了个好年，今天听工头说是给你干活，我二话不说就来了，可不是为了挣工钱来的，我是为了报恩来的。” 吴晓梦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他们只是做了应做之事，工人师傅却将之当成了恩德。 “快别这么说，你们给我们干活，我们付你们工钱，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你们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年，在过年之前保证你们能拿到工钱回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吴晓梦将工钱塞给师傅，“今年我们还是会将工钱发到你们手上。” 回到家，吴晓梦还将今天的事跟陆韫说了，“以前你们都是将钱发给包工头吧？以后能不能都将工钱直接发给工人？” 陆韫知道包工头想办法克扣是常态，虽然都知道这不合理，但是大家还是都默认了，陆韫也没有想到，工人们会对这件事感恩戴德，想想也是，多拿几十块钱，回家可以多给孩子们买些衣服。 “行。”陆韫点头应下。 “酒店联系了没有？”吴晓梦又问。 “都联系好了，但是你们这边要确定一下人数，好跟酒店定席面。” 吴晓梦他们结婚的时候，定的是十二桌，陆家那边的亲戚几乎都在陆洋那边吃席，这边都是陆韫的朋友和吴家这边的亲戚。 “这个我要问一下能富，看一下张家那边要来多少人。” 吴晓梦给吴能富打了个传呼，吴能富刚买的，等了没多久，吴能富回了电话。 “张家那边有多少亲戚？这个我得问问张丽。” 吴能富去问张丽，张丽直接说道：“我家那边就不来亲戚了，定你们这边的就行了。” “怎么了？为什么？” “你汪哥死的时候，我娘家一个人都没来，我拖着个孩子，生怕来了就要被我赖上，我有一次过年回娘家，我妈跟我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我以后少去。从那次以后，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既然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再要回去收一次彩礼的道理，我跟你说，我妈那边我们不去，我也不许你去，我也不许你拿彩礼，一分钱都不行！”平素温和的张丽头一回态度这样冰冷。 吴能富让吴晓梦就定吴家这边的席面，将大概情况给她说了一下。 吴晓梦心里就有数了。 前些年条件艰难多了，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逼得人斤斤计较，自私市侩，这是时代在这一代人性格上烙下的印记。说不上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也说不上好，连血缘骨肉都能抛弃。 张丽在城里挣钱的消息，娘家人早有耳闻，张丽即将要带着个孩子嫁给吴家村第一富户的消息更是劲爆，吴能富放着那么多漂亮黄花大闺女不要，偏偏看上了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甘愿做个孩子的后爸，这催化了消息的扩散。 张丽的娘家人也知道张丽即将改嫁的消息。 如果张丽嫁的是平常人家，可能他们还不会当一回事，偏偏张丽嫁的男人拥有十里八村第一台小轿车，这是什么样的殷实家庭。 张丽多年不联系的娘家亲戚全进城认她去了。 吴晓梦不知道这些，她得去酒店跟酒店的人确定菜品，多少道菜，上什么规格的菜品，现场怎么布置，摆什么颜色的塑料花。 一晃，就到了吴能富结婚的日子了。 第89章 第 89 章 陆韫找公司底下的包工头借了车,加上他的吉普，给吴能富凑齐了五辆轿车，打头一辆做摄影,吴能富自己的车作为迎亲的主婚车,吴晓梦买了些塑料花和彩花拉带给车装饰好了。 婚礼头一天晚上，张玉兰他们全从老家上来了,好在钢铁巷的房子够大,住这么多人也绰绰有余。 婚房的漆才干透，味道不重,他们连夜装饰婚房，贴喜字，打气球。朵朵也跟着妈妈过来了,睡在婴儿车里，好奇地看着大人们忙碌。 张玉兰将吴晓梦叫过来,“明天你跟大姨一起去接亲吧，红伞背篓这些我都准备好了。” 吴晓梦倒没多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刘秀英在一旁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嫁过来的时候，吴能富才岁，长嫂如母,她看着吴能富长大的,现在吴能富要结婚了，结亲的人不安排她,却安排吴晓梦？ 刘秀英这回没当着吴晓梦的面说，她趁着张玉兰去到一边，跟过去说道：“妈，结亲的人应该安排我啊,能富是我看着长大的，再说晓梦，离过婚...做接亲人不太好。” 她本意是背着吴晓梦和张玉兰商量，没想到吴能富在房间里面找东西，立马出声反对，“大嫂，二姐是离过婚，但是她现在过得多幸福，张丽也是二婚，让二姐去接她，也能让张丽好好地沾沾她的福气，婚姻美满。” 刘秀英讪讪地说道：“我是想着，我看着你长大的，想帮你把媳妇给接回家来。” 吴能富在生意场上混了两年，说话圆滑多了，笑道：“是啊，我小时候大嫂就操持家务，是家里的大功臣，劳累了这么多年，我都要结婚了，大嫂也该休息休息了，就在家等着你弟媳妇来给你端杯敬茶吧。” 这话化解了刘秀英的尴尬，她笑道：“三弟真是长大了，那行，那我就在家等着你将弟媳妇接回家来。” 正月十六这天，凌晨四点过，接亲车队就出发了，到了延安路，也不过早上五点钟，出门的吉时是辰时，还得等两个小时。 吴晓梦还是头一回来张丽房子这，是一处民房，独门独户带个小院子，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院子里并没有种植花草，铺着地砖，收拾得干干净净。 墙上贴着一些喜字，给他们开门的是张丽的大儿子汪明明，张丽穿着一身红衣服，没像其他新娘那样找理发店的女师傅盘头发，自己简单地将头发盘在脑后，耳边插着一朵塑料大红花，亲自迎了出来。 接亲的人是除了吴家这边的亲戚，还有几个包工头，来帮忙开车的。还请了两个吹唢呐的师傅。 张丽早就泡好了几壶茶，十来个玻璃杯洗得干干净净，摆在一旁，甚至连早餐都买好了，包子馒头豆浆，全放在厨房的灶台上，他们来了之后端出来，放桌子上，想吃就自己拿。 没多久，吴能富从房子里拿了两条中华烟出来，一人发一包中华，一个红包。厨房的火坑里烧着篝火，将人全叫了进去，围坐一圈，抽烟烤火，唢呐师傅没白拿烟拿钱，不停歇地吹着喜庆的乐章。 吴晓梦和大姨张玉梅进了新娘房，张丽另外两个孩子，汪星星和汪月月，月月是老二，是女孩，星星是老三，是个男孩，乖巧地坐在床上，看到吴晓梦就叫二姨，显然是张丽提前教过的。 张丽还不认识大姨，吴晓梦为她介绍，张丽自己叫了，又教两个孩子叫姨婆。 两兄妹都穿着簇新，月月的头发也扎成了好看的小辫子，都长得像张丽，容貌清秀。 “你今天可真漂亮。”吴晓梦由衷地说道。 她印象中的张丽，穿着虽然干干净净，但脸色总是愁苦的，生活的重压在她的脸上过早地刻下了痕迹。这两年做生意，她更加的操劳，但可能是心情舒畅了，精气神好，看着人就年轻多了。 张丽不施粉黛，她说吴能富就喜欢她这样干净清爽的样子，所以没找化妆师。 张玉梅一进门就到处打量，她着实没想到女方家里竟然只有她和几个孩子，一个亲人都没有，家里到处都收拾的干净整齐，又看她连茶水早餐都准备得妥妥贴贴，就知道这个女人，能富没有娶错。 到了时辰，吴能富走了进来，他们这里的风俗是新嫁娘出门的时候脚不能落地，吴晓梦以为吴能富是进来背张丽的。 院子里已经响起了鞭炮声，张玉梅站起身，拿起准备的红盖头要给张丽盖上，没想到张丽却拒绝了，吴能富将汪明明也叫了过来，他一手牵着张丽一手牵着汪明明，汪明明牵着弟弟，月月牵着妈妈，一家五口就这样走出了门。 张玉梅刚想阻止，新娘脚落地不吉利，被吴晓梦一把拉住，冲她摇了摇头。 两边隔得并不远，领头的是吴能富的桑塔纳，吴晓梦和张玉梅坐在陆韫的吉普车上，开车是是他公司的司机小刘。 车队并没有直接前往钢铁巷，而是先在城里绕了一大圈，唢呐师傅一路上吹吹打打，总算是赶在辰时末到了钢铁巷，将新娘子接进门。 吴能富穿着一身金利来的西装，笔挺帅气，拎着一袋子喜糖，在巷子里见人就发，一些孩子知道有人结婚，全都一咕噜冲到巷子里要糖果，吴晓梦跟在张丽身边，看到林峰的三个孩子也混迹在孩子群中，追着吴能富要糖果。 吴家不少亲戚都来了钢铁巷，吴能富包了个车接他们上来，看到张丽是自己走进来的，不少人脸色都有些变化，再一看，张丽还牵着她的三个孩子，都暗中摇头，不能理解吴能富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玉菊凑到张玉兰身边说道：“二姐，怎么张丽是自己走进来的啊？这也太不吉利了！还有她把三个孩子带过来做什么？后面再接过来都可以啊，这大喜日子，带着孩子过来，不是存心让你们家没脸吗？” 张玉兰都想通了，既然同意他们结婚，那张丽就不可能抛下自己的孩子，她都拿三千块钱跟汪家买了抚养权，怎么可能会为了结婚抛下孩子。 她瞪了张玉菊一眼，“接孩子过来怎么了？孩子多热闹。不吉利？我看你这嘴就很不吉利，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酒店开席是中午，这里离银河大酒店不远，走路也就是十分钟，吴能文先带着亲戚们去往银河大酒店，吴晓梦结婚的时候就是在那里摆酒席，现在酒席实在，量多味道也好，他们上一回都没吃尽兴，没想到还能再吃一回。 大部队才刚走，张丽在换衣服，她买了婚纱，头一回结婚没能穿上，这一回结婚怎么都要将梦想给圆了。 “这里是不是吴能富家？” 院门口，有人探头进来问，刚问完就看到了吴能富，笑着朝他招手，“妹夫！” 吴能富晃了一眼，没认出对方是谁。 那人叫了一声就缩了回去，没过多久，领着一群人陆续从院门口进来了，他们进门就四处张望，甚至有人开始点评，“这院子和我们老家的也差不多啊，不是说张丽嫁了个暴发富吗？” “人家买了车啊！” “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呢！” 吴能富迎上来，他不认识这堆人，正想问一问，其中一个走向他，大力拍了拍他肩膀，“能富，我是大哥啊，我是张大牛。” 吴能富立马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张丽娘家那边的亲戚，但他们都没有往那边送信，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还来了这么多人， 虽然张丽对娘家人意见很大，但是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来了就是客，吴能富摸出烟开始发了起来。 张大牛笑道：“妹婿，这就是你做得不对了，怎么结婚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我们好歹是张丽的亲人啊！” 吴能富点头称是，“是是，婚期定得太急了些，确实是不周到，大舅哥海涵。请坐，请坐，喝茶。” 张丽坐在婚床上，床上四件套是吴晓梦给买的，房间里买了好几瓶红色的塑料假花，还用气球彩带做装饰，喜庆又漂亮。 汪明明从外面跑进来，“妈，大舅他们来了。” 张丽豁然坐起来，从玻璃窗看出去，果然，她娘家人都来了，来了起码二十几号人，她故意不让吴能富通知那边，没想到他们还是收到了消息。 来了也就来了，张丽又坐了回去。 没多久，张丽的两个嫂子和姐姐们就进婚房来了。 “丽丽，你结婚怎么也不给我们送个消息？” 一见面，张丽的大嫂就开始质问。 吴晓梦坐在一旁没说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张丽死了男人过得艰难的时候这些人记不住亲情，现在倒知道来认亲戚了。 “我是二婚，有什么好到处说的。”张丽坦然地说道。 张丽的大嫂蒋桂花一进门就到处看，床上堆着几床被子，新脸架，脸盆等等，都是寻常的物件，目光锁定在张丽屁股下的床，“诶呀”了一声，“这是席梦思吧？” 这一声吸引了另外几人的注意，走过去拿手按了按，又坐又蹦，“还真是席梦思！我上回去百货商场，这席梦思起码要一千多块钱！” 光是这么一张床，就舍得花一千多块买，更加能证明吴能富是暴发户。 蒋桂花推了推她的两个孩子，“去跟小姑问个好，恭喜她早生贵子，小姑会给你红包的，去吧。” 两孩子冲到张丽面前，笑嘻嘻地喊：喜发财，红包拿来。” 大概是过年的时候学会的，俩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张丽。 张丽是准备了红包，但是她不想这样被人拿捏着给，就说道：“红包进门的时候已经给完了，没了，吃喜糖吧。” 吴晓梦端了一盘子喜糖出来，让那几个小孩抓。 一盘子喜糖被抓得一颗都不剩。 蒋桂花不太满意，“丽丽你现在都嫁给暴发户了，还这样抠门做什么，几块钱打发小孩子都不肯。” 张丽长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蒋桂花她们围着张丽坐下说话，又打听吴晓梦的身份，得知吴晓梦是谁之后，蒋桂花和另外一个女人咋咋呼呼地说道：“原来是她二姐啊，我们都听说过你的大名，能富就是跟着你做生意挣的钱吧？” 一人问道：“你们那个生意一年能挣多少钱？吴能富这么快连车都买上了。” 吴晓梦微笑以对，假装听不懂，又说：“我去给你们倒茶。” 这边大人在说话，那边，几个小孩已经爬上了婚床，穿着鞋子在婚床上跳来跳去。 吴晓梦注意到了，赶紧过去制止。 蒋桂花笑道：“让他们跳一会儿吧，这床是席梦思，他们见都没有见过，听说软得很。” 吴晓梦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这个大喜的日子，她不好得罪张丽的亲戚。 没想到张丽却笑眯眯地说道：“大嫂，你不知道，这床是能富花了一千二百块钱买的，这上面铺的被子，是我二姐花了四百多块买的，你们家孩子要上去跳也可以，跳脏了跳坏了，照价赔偿就行了。” 这个价格说出来，蒋桂花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她不认为张丽真的会索要赔偿，可她也不敢再让孩子上床跳了，这可是一千多块买的！ 吴晓梦沉着脸，缴了帕子擦拭上面的脏脚印。 又听她们跟张丽说，“你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汪家穷，拿了十块钱彩礼，现在十块钱能做得了什么，你如今苦尽甘来，爸妈身体都不太好，时常要吃药打针，要买营养品补身体，你又是嫁给暴发户，这彩礼多少得拿点。也不要多，一千不嫌少，两千不嫌多，都是你的心意。” 好大的口气！一千不嫌少。 吴晓梦静静地听着，张丽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是吗，二嫂，当初爸妈可是这样跟我说的，说我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生死都是婆家的事，找不上他们来。我读书少，也听说过一个成语叫覆水难收，你们都认为我是泼出去的水，这水既然泼出去了，还能收得回来吗？” 她二嫂不由得尴尬，当初张丽刚没了男人，年岁又艰难，她两个孩子差点没活活饿死，求到娘家去，他们一颗粮食都没舍得匀。 蒋桂花明显脸皮要厚实点，“丽丽，话不能这样说，那时候谁家都困难，我们也是拖家带口的，哪有多余的粮食，你侄儿都差点饿死了。你是爸妈的亲生姑娘，这血缘关系可断不了。” 张丽听完，笑道：“那个时候没想过有血缘，是亲生姑娘，如今倒记起我来了。你们的粮食都是辛苦种来的，不匀给外人，我们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一分一厘都要用在自己身上，你们要是今天是真心上门来祝贺我，那我欢迎，要是你们是借着吃席来讨要彩礼，先摸一摸自己的脸皮，够不够厚实。” 这话说得她们脸皮发烫，他们今天还真是想来讨点好处，特别是彩礼，起码得要个一千块吧？ 可没想到张丽态度竟然这样强硬，要彩礼？一分没有。 外面，张大牛也在跟吴能富提彩礼的事，吴能富苦笑，“大舅哥，你看看我还要养三个孩子呢，我和小丽也准备再生一个，这养孩子太费钱，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用，结婚的钱还是我跟我二姐借的呢。” 刚说到一半，张丽在房间里叫他，吴能富走了过去，张丽当着蒋桂花他们的面说道：“当年我这些哥哥嫂子们说我生死都是婆家的人，不管有什么事都跟他们没有关系，没想到他们如今忘了当初的话，今天肯屈尊降贵地过来，那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能富，你去银河大酒店楼下的川菜馆子给他们定两桌，既然他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来的，好歹要招呼人家吃个饭，不能饿着肚子回去。” 这话说得很大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张家这边的亲戚脸色又青又白，他们都听说了，吴能富他们在银河大酒店摆的席面，吴家那边的亲戚都已经过去了。 张丽这话也说得很有意思，说他们是看在吴能富的面子上，谁都知道吴能富是个暴发户，他们是闻着味来的。吴家的亲戚在银河大酒店吃大餐，招呼他们在川菜馆子吃饭，这是打发叫花子。 吴能富当即站起来，对张大牛说道：“之前不知道你们要过来，酒店那边只定了十桌席面，不够坐，我在川菜馆定两桌席面，吃个饱饭，大舅哥，我们这就过去吧？” 到了这个地步，张大牛进退两难，不去吧，掉头就走，不太甘心，去吧，又感觉被区别对待，心里憋屈，简直就是架在了火上烤一样难受。 张丽又将吴能富家叫过去，耳语了几句，这才大声道：“这些人都是看在你的面上来的，能富，你要好好招呼。” 一行人到了川菜馆，吴能富点了菜，结了账，就回家接张丽去了，丢下两桌人坐在包房里，大眼瞪小眼。 一行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陆陆续续地开始上菜，第一菜看着就奇奇怪怪，被泥巴包裹着，厨师在桌子上现场开出来，里面原来是鸡。 众人都啧啧称奇，他们还没见过这样奇特的烹饪方式，有人问：“这是什么菜？” 厨师笑眯眯地说道：“这道菜啊，名为叫花鸡！” 到这里，他们还没觉得什么，第二道菜是猪肺，服务员还报菜名，“这菜是吴先生嘱咐我们一定要报菜名的，这是我们四川的肺片，叫狼心狗肺！” 到这时候，多数人也回过味来了，叫花鸡，狼心狗肺，这是借着请他们吃饭拐着弯的骂人呢。 稍微要点脸面的，丢下筷子就走了，剩下的也面面相觑，食不知味。人家不动声色地骂得他们脸红，这彩礼，是无论如何不敢上门去要了。 吴晓梦他们赶到酒店，提前到的亲戚们已经坐好席了，定了十桌席面，每桌坐十个人，因为只有吴家这边的亲戚，所以没有坐满。 吴晓梦才刚走进来，有人在叫她，“晓梦！” 声音非常耳熟，吴晓梦扭头看去，一个穿着白色山羊绒长款外套的女人站了起来，笑着朝她挥手。 乍一眼，吴晓梦没认出对方，等仔细辨认过后，吴晓梦惊讶不已，竟然是玉琴。 玉琴离婚之后，她就改口叫姐了，两年没见到对方，吴晓梦结婚的时候，她也只是打了电话过来，人没能回来。 这一晃都两年了，玉琴变化之大，差点让人认不出来。她烫了头发，化着淡妆，挎着一只黑色的单肩包，变化最大的是她的气质，从前是迷茫的家庭主妇，如今她连发丝都透着一股淡然和从容。 玉琴坐在这有一会儿了，吴家村的人愣是没认出她来。 “玉琴姐！”吴晓梦惊喜地叫她，快步走过去。 时隔两年再次相见，两人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吴晓梦嫁了人还有了女儿，玉琴更是改头换面。 玉琴将放在座椅上的手提袋提起，递给吴晓梦，“这个是迟到的新婚贺礼，里面还有送给你女儿的礼物，实在是太忙了，不然你结婚我怎么样都要回来的。” 吴晓梦接了过来，“谢谢玉琴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能来参加能富的婚礼，哦，对了，张丽代理的是你的服装是不是？” 玉琴笑道：“是啊，张丽是我的服装代理，我这几天在这边有个代理大会，特意把时间推到他们婚礼这段时间，刚好来见见你。” “你住在什么地方？” 玉琴指了指天花板，“就在楼上。” 吴晓梦埋怨道：“怎么不住家里去，你都还没有去过我家，没看过你侄女。” 玉琴笑道：“住在酒店谈事方便点，有时候一些代理要过来找我谈事情，住在你家太叨扰了。” 说着，玉琴的目光扫向手袋，笑道：“打开看看。” 吴晓梦打开手袋，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竟然是一只驴包，吴晓梦当然没有拥有过，但她见过别人背过，经典驴皮包，特征非常明显。 吴晓梦笑道：“玉琴姐，你这礼也太重了。” “还有一个是给我小侄女的。” 吴晓梦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只小金镯，还是实心的。 吴晓梦刚要开口，玉琴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别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话，这是我的心意，必须收下。” 两人说话间，从旁边过来了两个人，都是吴家村的，他们听到吴晓梦和玉琴的对话，惊讶地看着玉琴，仔细一看，这浑身贵气的女人还真是两年前和柱子离婚的玉琴。 “哟，真是玉琴啊，在哪里发了财，这变化也太大了。” 玉琴看过去，那人指了指另外一桌，“你婆婆在那呢！” 黄素芬坐在旁边的一桌，怀里搂着她大儿媳妇的儿子，没看到玉琴的儿子毛头。 和黄素芬坐在一起的，是柱子现在的老婆，燕子。之前燕子和柱子偷情，生了个女儿。因为生育，燕子的身材变得十分臃肿，抱着孩子，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放声大笑。 玉琴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之前她都不为所动，如今这些人和她早已不在一个世界，她更加不会在意对方。 除了张丽娘家人这个插曲，张丽和吴能富的婚礼还是很圆满，到下午两点，众人吃完了席面，又坐着大巴车回去了。 张玉兰他们也跟着坐车走了，玉琴早就离席了，吴晓梦急着回家看朵朵，跟吴能富打了声招呼，吴能富也要带着张丽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回到家，朵朵还在睡着。小姑娘很乖，很少闹腾，吃饱了就睁着大眼睛咕噜噜地观察世界，看到吴晓梦回来，她高兴的挥着手，咿咿呀呀的。 陆韫看得吃醋，凑过去，想让闺女也认认自己，没想到他把吴晓梦的身影一挡住，朵朵瘪起嘴就要哭了。 陆韫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小肉脸，“小没良心的，你忘记大晚上是谁给你换尿不湿了？” 吴晓梦换了衣服出来抱孩子喂奶，这些天操持吴能富的婚礼，感觉比筹备她自己的婚礼还累，陆韫没在家多待，工地上还有事。 忙过了，吴晓梦就想将茶饮包的事情提上日程了，店里饮料种类还是太少了，他们现在要走加盟的路线，那肯定要不断的推出新品，茶饮包是一定少不了的。 如今她手上没有多少人可以用，吴晓梦想了想，将之前招的一个副经理郑东临叫了过来，郑东临之前是做销售的，口才不错，工作干得也不错。 吴晓梦让他将苏城附近的茶园全都考察一遍，将品质不错的茶园信息罗列，整理出来。 郑东临一下就猜到了老板的心思，“您准备推出茶品类相关的饮品了吗？” 吴晓梦没想到他这样心细，笑道：“是，我准备做几款茶饮，增加饮料种类。” 郑东临是本地人，对周围很熟悉，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就资料整理好，送到了吴晓梦面前。 吴晓梦仔细对比了一番，圈了三个地方出来，这三个地方是交通相对便利，茶园也有一定规模的地方。 苏茶并不出名，没有本地的品牌，品质一般，价格也相对低廉，正符和吴晓梦的需求，这些茶叶都供应同一个茶厂，郑东临这次还去拜访了茶厂，将样品给她带了回来。 但是吴晓梦也看不出茶叶的品质到底好不好，她泡了两杯，一杯自己品尝，一杯端给郑东临，“尝尝，怎么样？” 郑东临在厂里就喝过了，这个厂的茶叶分三个档次，高档，中档和低档。 吴晓梦都分别泡来尝了，中档和高档她尝不出区别来，但是低档一喝，就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这肯定不行。 反倒是郑东临说了一二三出来，“我专门请我爷爷喝过了这三种茶，我爷爷说高端茶，茶汤清而香，比不上名品，但是也值得一喝，中档茶叶，就适合口渴的时候喝，茶味浓，但不香，低档的就只能扔臭水沟了。” 吴晓梦没想到他做事这样周到，还让他经常喝茶的爷爷品尝过。扫了一眼郑东临给自己的资料，高档茶叶十二一斤，中档茶叶八块一斤，低档茶叶两块一斤。 “这价格和别的品牌茶叶做过对比没有？” 郑东临将资料往后翻，他跟西湖龙井和福建碧螺春这些都做了对比，“和他们的高中低相差挺大，西湖龙井，高端茶叶一斤要二十多块，中档的也要十八块左右。” 吴晓梦心里有了数，在茶叶这块，她决定要选用中档的茶叶，茶香不香其实不重要，再香的茶，加了果酱，也会被果酱的香味掩盖，她要的是茶本身的味道，但也不能要发霉的。 她决定做茶饮包，陆韫就将原来食品厂生产蛋糕的线砍掉了，他现在没有精力来壮大食品厂，开始采购做茶饮包需要的设备。 与此同时，吴晓梦也来到了学校。 她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这次过来，是想来学校招聘一些人才。他们学校有个专业叫食品科学与工程，吴晓梦想来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招聘几个专业人员去研发她的茶饮包。 她先来到了本学院的办公楼，找刘辅导员，她得请刘辅导员帮忙牵线搭桥。 刚好他在办公室，看到吴晓梦，刘辅导员挺惊讶，“吴晓梦同学，你坐完月子了？有什么事吗？请坐。” 吴晓梦坐了下来，“我孩子都满两个月了。刘老师，这次过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吴晓梦将自己的需求提了，“真的麻烦您了，我主要是不认识食品那边的老师，得请您帮忙牵个线，可以吗？” 刘老师扶了扶眼镜，笑道：“这是好事啊，你可真是了不得，大一就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结婚生孩子，还开了公司。” 要知道刘辅导员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呢。 刘老师带着她去了食品专业老师的办公室，将吴晓梦引荐给了对方。 对方老师毕竟不熟悉吴晓梦，有些顾虑，因为现在大学包分配，虽然有一些岗位福利待遇不太好，但也比去这种不知名的小公司好。 吴晓梦看出对方老师的顾虑，“老师，只要您的学生有能力，我保证他们在我那里的待遇比他们去多数地方好，我公司是连锁饮品公司，您可能没有听说过，名字叫‘茶饮’，在学校里面也开了一家门店，是卖饮品的。我可以跟他们签三方协议，您到时候也可以对比一下待遇。” 茶饮，学校里面就没有人不知道这家店的，火爆程度，几乎学校百分之六十的师生都喝过他们家的饮料，每天都在排队。 刘辅导员也帮腔说道：“吴晓梦同学在上学之前就开始创业了的，她还有另外一家餐饮公司，叫‘串串福’，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串串福，比茶饮名气更大。这下对方没有犹豫，直接问吴晓梦想要什么样的学生。 “我是想招聘两个专业人员研发茶饮包，果茶，花茶，这些，后续还要推出更多的新品，另外我和我先生还有一个食品工厂，也需要这些专业的人员。我可以先跟他们签三年的劳动合同，三个月的实习期，如果实习期表现好，那么我可以给八十块月薪，后续根据他们的研发成果，还有奖励。” 这样一来，对方老师被彻底打动，不说别的，他们现在安排学生就业，最优秀的学生，刚毕业顶多只能拿到四十块的月薪，更别提奖励了。何况，吴晓梦还拥有食品厂，食品专业的学生毕业之后多半也要进食品相关的行业上班。 就这样，对方给她推荐了四个学生，都是专业成绩数一数二的。 刚好他们已经是大四最后一个学期，要实习了，直接就去了食品厂上班。 吴晓梦在食品厂里面设了一个研发部的办公室。 四个学生是两男两女，吴晓梦给他们划拨了研究经费，专门研究果茶，花茶，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茶厂那边，要等他们将新品研发出来，通过了，吴晓梦再去谈合作的事情。 吴晓梦忙活的这些，吴能富都知道，他和吴晓梦现在各自分管串串福和茶饮，吴晓梦现在基本退出了串串福的管理，公司里面的组织机构都是吴能富一手组建起来。 吴晓梦在食品厂设立了办公室之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管是茶饮还是串串福，现在都没有专门的办公场所，没有专业的管理制度，整体比较散漫。 这天她干脆就请吴能富一家子吃个饭，自己也好和吴能富研究一下，在哪里选一个办公地址。 吴晓梦没有在饭店定席面，在家里招待他们，这天她没有出门，在家里带孩子，黄阿姨和杜姐两个在厨房准备饭菜。 差不多下午五点钟左右，张丽就带着孩子先过来了，她本来是想过来帮忙，没想到吴晓梦请了两个阿姨，没她帮忙的余地。 张丽拿出给朵朵打的毛衣，用柔软的细毛线织的，上面织了各种各样的花纹，漂亮极了。 吴晓梦也会织毛衣，没有张丽手那么巧，但她多年不织了。 汪明明他们对毛毛更感兴趣，蹲在毛毛身边，摸它柔软的毛，毛毛性格温顺，吐着舌头看着他们。 三个孩子确实教导得很好，一点都不调皮，做客都很有礼貌。 吴晓梦都觉得惊讶，爱玩是孩子的天性，怎么这几个孩子这样安静，便让明明带着弟妹，牵着毛毛去院子里玩。大人不在身边，几个小孩渐渐地放开了，不时传来他们的笑声。 朵朵越长越水灵，眼睛很大，睫毛也厂，脸圆乎乎的，可爱极了，张丽很喜欢朵朵，尝试抱抱她，没想到朵朵不仅不哭，还伸手来抓她的头发玩。 差不多六点钟，陆韫和吴能富就先后回来了，黄阿姨她们将菜品端上桌，开饭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张丽的脸上笑容越发地多了，吴能富结了婚，也沉稳了很多，从外表看，几乎看不出他才二十二岁。 吃了饭，一家人坐在客厅，吴晓梦将自己租办公室的想法和吴能富说了，“以后公司想要壮大，那肯定公司的管理是需要越来越正规的。我们要有专门的办公室，有规范的管理制度，公司才能走得长远。这是我的个人想法。” 吴能富点点头，“我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那二姐你看是租两个办公室，还是租在一起呢。” 吴晓梦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要不我们就租两个办公室，场地大一点，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是串串福，一边是茶饮，挨得近一点，人员的话，到时候也能综合管理。” 两姐弟商量事情，张丽帮忙带朵朵，但她不会换尿不湿，她养那三个孩子都是用的尿布，脏了洗干净，晾干还能再用。 朵朵尿了就哭，陆韫将孩子接了过去，熟稔地换了尿不湿，朵朵两条小肉腿不停地蹬，有力极了。 姐弟俩还商量了办公场地选址，这个还得去看，不知道什么地方有这么宽敞的场地出租。 还是陆韫推荐的商业楼，是政府修来招商引资的，专门租给公司做办公场所。 之前陆韫去看过，场地很宽敞，装修可以按照自己的设计来隔房间，吴晓梦于是决定明天去现场看看。 …… “你来得正巧，要前几天来，还真没有空场地，五楼有一家到期了，前两天刚退，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您要租的话，我们会将场地打扫干净，交付给您。” 吴晓梦跟着物业上了五楼，刚下电梯，门口有一行字，“茹品外贸有限公司”。 “这公司原先是做外贸生意的，原先生意挺红火，听说是被吊销了营业许可，这才破产了。” 房子里就留着一些办公用品，但都是没用的垃圾，吴晓梦转了一圈，场地确实很大，完全可以隔成两个区域。 吴晓梦挺满意的，准备租下来，一转弯，注意到墙上贴着一些团建的照片，晃眼，她感觉挺眼熟，凑近一看，照片上竟然是韩茹，穿着白色职业西装，自信地笑着。再一看，照片底下贴着她的职务——董事长。 刚才听物业的人说之前租这里的公司破产倒闭了，就是韩茹的公司？ 吴晓梦突然想起林峰那个公司也是做外贸的，两人必然有一定的联系，不然林峰不会突然去做外贸。韩茹的公司都已经倒闭了，那林峰那个哥伦外贸公司呢？ 念头在吴晓梦心里一闪而过，她没理会这个，拿着证件跟物业签了三年合同。 房子租下来，就准备要装修了，吴晓梦让陆韫找个设计师来帮她设计。陆韫毕竟在建筑方面做了一年多，很快就给吴晓梦推荐了一个设计师，设计师姓宋，叫宋航。 听陆韫说这个设计师是做建筑设计的，平时接私活，做室内设计，虽然不是专科，但很有些本领。 等见到宋航，吴晓梦惊讶于对方的年轻，戴着副眼镜，看着像刚毕业的大学生，相貌清秀，听完吴晓梦对办公室的要求，他刷刷刷地在纸上记了下来，“十天后，我给您初稿。” 第90章 第 90 章 还不到十天,宋航就给吴晓梦打了电话，都是平面设计图，他得亲自给送过来,顺带给吴晓梦讲解。 吴晓梦对办公室的要求是偏素雅干净风格,她不喜欢井字格办公桌，那样将人完全分隔开了，她想要的是协同合作。而且现在员工并不多，更不需要井字格办公位。 宋航根据她的要求，除了会议室需要安静密闭的环境,其余的地方全是开放式，用格栅将每个办公区域分隔开来,设计了一个水吧台,员工可以在这里接热水，每个部门的办公桌都是长条形长桌,地上铺贴素色瓷砖,墙上刷白,用软装来点缀空间。 吴晓梦很喜欢这个方案，初步设立了财务、市场、客服,行政、研发这几个部门。两边办公室都使用同一个方案。 方案确定下来，装修就如火如荼地开始进行了,吴晓梦又招了几个市场经理，来帮她管理门店。 研发部之前招的几个实习生，也在二月初做出了几个成果,柠檬茶，青柠茶，还有红茶包，绿茶包。送到吴晓梦这来让她品尝。 吴晓梦依次泡来喝了。 柠檬茶有柠檬的香味,还有茶的口感，香味非常醇厚，吴晓梦冲的是凉水，若是夏天冲冰饮会更好喝，吴晓梦感觉比自己现在店里推出的果茶还好喝，不由好奇地问送样品过来的曹云，“这里面是添加了什么东西，甜味是冷冽的甜，不是加的冰糖吧？” 曹云笑道：“我们添加的是果葡糖浆，是我们在学校的实验室做的，他的成分主要是果糖和葡萄糖，简称果葡糖浆，这种甜味和冰糖，白砂糖都不一样，风味和口感都要更好，我们还添加了一点食用香精。” 吴晓梦之前推出的饮品都不太愿意添加别的东西，所以从来没有添加过食用香精。 曹云观她脸色就知道她对食用香精可能不太了解，连忙解释道：“我们使用的食用香精是采用天然原材料混合而成的，这种香精食用对人体并不会有害，它给饮料增添了更多的风味。而且它不会造成过量，它具有自限性，过量就会发苦。” 喝到这个口感的饮料，吴晓梦就知道自己的钱没白花，肯定了他们的研究成果之后就让他们回去继续研究，“你们的想象力可以大胆一点，鲜果和茶的碰撞一定会产生独特的风味。除此之外，牛奶和茶以及鲜果之间，你们也可以发挥想象力，让它们能最好的融合。” 到了这一步，吴晓梦就有底气去找茶厂谈合作了，她让陆韫给自己安排了司机，开着陆韫的吉普车，带着郑东临去了东山茶厂，这个茶厂是老国企，茶的品质是不错，但是因为营销手段跟不上时代，再加上苏茶没什么名气，销量并不好，这家老厂也是在艰难求生。 负责接待吴晓梦他们的是一个十多岁的男人。 郑东临上前跟对方握手，“你好，我们是茶饮连锁饮品公司的业务员，我姓郑，这位是我们吴总，今天来，我们是想跟贵厂谈一笔合作。” 吴晓梦朝对方说了句“你好”，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挑着眉头说道：“茶饮公司？没听说过。你们要谈多大的业务？我们厂只对接大型采购项目。” 郑东临和气地笑道：“我们目前所需可能不算多，大概每个月需要几十斤...” “几十斤？”对方眉梢挑得更高，“每个月几十斤，那你们何必来我们厂呢，市场上什么地方买不到区区几十斤？” 郑东临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根本看不上他们这点小订单，不由得尴尬。 吴晓梦是秉着合作共赢的态度来谈合作，对方既然看不上，那她也不需要上赶着，她拉了拉郑东临，看向对方，笑着问道：“那么冒昧请问，你们厂一个月有多少出货量呢？” 这个问题让对方的气焰稍微降了些，“....这是我们的商业机密，怎么能告诉你？” 吴晓梦笑道：“这倒也是，不过我听说附近四五个茶园都是给你们厂供货的，每个茶园的产量大概一年能产千斤鲜茶叶，五斤鲜茶才能炒一斤干茶，也就是说你们每年的干茶叶量就是3000斤左右，算下来，每个月售卖的茶叶不到百斤，我们目前的需求大概一个月50斤，一年是六百斤，在你们产出中占比五分之一。” 她这样一算，对方脸色终于有所变化，这样算下来，吴晓梦确实是大客户，年需求六百斤茶叶，能给他们缓解茶叶滞销的压力。他竟忘了算总账。 对方刚要开口挽回，吴晓梦继续说道：“我听说八十年代初期，你们茶厂拥有十几个茶园，苏浙一带的茶叶都是你们供的，现在缩减到五个茶园，为什么业务越做越差，甚至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不知道你们反思过这个问题没有。在我看来，大概是茶厂养了太多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拉胯业绩的员工吧！” 吴晓梦一席话，将对方脸色说得青白交加，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国营厂子就是有这样的毛病，计划经济的时候，他们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现在经济体制改革了，那一身清高的臭毛病却改不了，这大概也是多数国营厂倒闭的根本原因吧。 “走吧，东临。” “哎！你们等一等！” 吴晓梦没理会对方，叫上郑东临走了。 车上，郑东临翻开自己考察的资料，“吴总，附近还有一家私营茶厂，规模很小，产品多数都是流向低端市场，我没有去看过，不知道茶叶品质怎么样。” “那我们去看看。”吴晓梦当机立断，私营小茶厂肯定不像大厂那样品质有保证，若是不行，就只能从苏城周边的小城镇找一找。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郑东临口中的私营茶厂，说是茶厂，不如说是家庭作坊，场地设备都很简陋，茶厂主人拥有一块二十多亩的茶园。 一看到这个场地，郑东临脸上闪过尴尬，他也没想到这个茶厂竟然会这样简陋，就是几个小棚子，里面甚至没有多少机器，全是人工炒作。 “吴总，要不我们回去吧，我重新再找。” 吴晓梦却说道：“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茶厂主人养了两条狗，他们稍微一走近，狗就狂吠了起来。 茶园里面冲出一个人影，他先是瞥了吴晓梦他们一眼，随即才冲狗说道：“大黄，不许叫！” 郑东临硬着头皮走过去，“你好，我们是茶饮连锁公司的，我们是过来拜访贵厂，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吴晓梦站在后面看去，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他驼背得很厉害，身材很瘦小，人几乎是干瘪的，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犀利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去，在他们背后的轿车上停留片刻，愤愤地说道：“我们不跟外人合作！” 郑东临头皮都快麻了，怎么他找的两个厂，一个态度高傲，一个态度冷漠，难不成今天要铩羽而归？ 郑东临憋屈极了，分明他们才是拿钱的一方，还得给对方赔笑，“老丈，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可以双方坐下来了解了解嘛。” 谁知人家不买账，“赶紧走吧，晚了这山上就上了冻，可就下不去了。” 上山的路都是黄泥路，一旦上冻确实会很麻烦。 郑东临回头看向吴晓梦，目光含着请示。 吴晓梦也没必要贴上去求人家合作，天大地大，茶厂多了去了，既然对方无意，就说道：“那我们走吧，东临。” 上了车，郑东临很不好意思，主动检讨，“吴总，都是我没有提前考察清楚，让你今天白跑一趟了。” 吴晓梦摇头，“这不怪你。没事，继续再找吧。” 开到山脚的镇上，吴晓梦有些口渴了，跑了大半天水都没能喝上一口，看到路边有个茶馆，让司机停下来，他们歇一会儿，吃点东西。 进了茶馆，一个年轻的女人迎了上来，“你好，位吗？” 茶馆里还有一些小点心，吴晓梦点了屉小笼包，又叫了一壶红茶。 郑东临内心有愧，几大口吃完之后，就开始研究起来，“这附近是没有茶厂了，要找茶厂，只能去临近的小城市找一找，也不算太远，可能半天的车程，比这边稍远一些。” 吴晓梦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笼包，没想到山野市集里，这小笼□□薄汁多，味道还很不错，“可以。你先别研究了，回去再研究吧，再吃一屉？这味道挺不错。” 郑东临确实没吃饱，自己叫了一屉，还给司机小刘也叫了一屉。 老板娘送小笼包上来的时候，笑着问道：“几位老板是来买茶叶的？” 吴晓梦看向她，郑东临看了一眼老板，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是过来这边看看有没有能合作的茶厂。” 老板娘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穿着干净利落，大方地笑道：“我们家就有个茶厂，我们卖的茶就是自家茶厂产的，你们尝尝看，要是行，我马上就带你们去茶厂看。” 吴晓梦和郑东临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品了起来。 吴晓梦不会品茶，她顶多能闻个香，郑东临跟着他爷爷一道喝茶，对茶还颇有心得。 刚才是口渴了，牛饮灌了一大杯下去，倒没尝出个滋味，这会儿细细一品，才发现茶香四溢，入口回甘，竟不比他喝过的名茶差。 吴晓梦也觉得香，看天色还早，对老板娘说道：“那我们就去看一下吧，耽误你做生意吗？” 老板娘高兴极了，“耽误不了，我跟我男人说一声，我们马上就走。” 为了带他们去看厂，夫妻俩关了店面，上了他们的车。 女人的老公坐在前面指路，绕了几圈，吴晓梦看窗外的风景有些眼熟，过了不久，又看到了那条熟悉的黄泥巴路。 “这不是我们刚才下来的路吗？” 郑东临反应过来，“你们该不会是我们中午参观的茶厂的人吧？” 女人听他们这样说，疑惑地问道：“你们去过了吗？” “是啊，我们刚才从这条路下来，你们厂是不是养了两条狗，一黄一白，还有个驼背的老人。” “那是我公公。”女人说道，“那你们是对我们茶园不满意吗？” 既然他们都看过了，这会儿再带回去，也达不成合作。 郑东临尴尬地说道：“我们还没看呢，你公公说你们不跟外人合作，都没有谈，我们就下山了。” 女人也尴尬地解释，“这是之前我们茶厂被外地人骗过，损失了几百斤茶叶，后来不是熟人，我公公都不想卖茶叶给他们。” “原来是这样。” 吴晓梦见女人这样健谈，也生出兴趣来，“我们是苏城本地人，现在是要找一家茶厂合作，我们要生产茶品类的饮料，现在需求还不大，每年可能需要几百斤茶叶。我们先互相做个了解吧。” 到了山上，还是那两只狗先冲出来，刚开始吠，主人就从车上走了下来，狗尾巴立刻竖了起来。 一路上，他们已经互通名讳，女人叫陶素芬，她男人叫孔大路，之前拒绝他们的那个老人叫孔驼子，这当然是讳名。 孔驼子听到狗叫，又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没想到还是吴晓梦他们，板着脸说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陶素芳连忙说道：“爹，他们是苏城人，是本地人！爹，你忙活去吧，我来接待他们。” 茶园就在背后不远，是高山茶叶，采茶期比寻常茶叶更晚一些，在陶素芳的带领下，吴晓梦他们参观了一圈作坊。确实只是家庭作坊，几乎没有工业化设备。 郑东临眉头连连皱起，难怪这个小茶厂的产品只能流向低端市场，人工大量炒制确实无法保证质量。 吴晓梦对茶园更感兴趣，跟着陶素芳去了茶园。 看得出来，这里的茶园打理得很好，茶林沟壑中还有积雪，仔细一看，是冬天的时候将雪堆在了茶根脚，雪水融化的时候既灌溉了茶树，又能将茶根部的害虫淹死，来年茶叶品质会更好。 嫩茶叶还没有长出来，现在看得到的都是老叶，修剪得很精细，几乎看不到乱枝。 “我们每年采批茶叶，头春茶是我们的次等茶叶，第二茬的茶叶品质是最好的，第茬茶叶又是次等，第四茬就是尾茶，我们不摘的。” 看完了茶园，他们又回到了茶厂，陶素芳分别将自家的优等茶叶，次等茶叶拿出来泡给吴晓梦他们喝，“这是去年的茶了。新茶要等月份。” 吴晓梦分别喝了，次等茶，就是他们在山下喝的那种，优等茶更香醇，喝下去之后，嘴里都是干脆利落的，没有一点点涩感。 郑东临一喝完，眼睛都瞪圆了，这丝毫不比名品差啊！ 吴晓梦也没有想到这样简陋的纯人工的作坊竟然能炒制出如此品质的茶，她问道：“你们这茶是怎么卖呢？” “优等茶八块一斤，次等茶五块一斤。” 郑东临瞪大了眼睛，他跑了这么多地方，这里的茶叶品质是最好的，但价格却是最低的。 吴晓梦倒也不惊讶，毕竟茶这个东西，光有名气不够，还得有名声，就比如武陵山大红袍，上国宴的茶，价值千金，龙井，碧螺春，哪一个都是名声与品质齐备，这才能卖出高价，像他们这种家庭作坊，没有名气的茶，即使好喝，卖高价也没有市场，太冷门了。 郑东临看向吴晓梦，要看她怎么拿主意。 “东临，你去车上将我们公司的资料拿过来给素芬姐看一眼，营业执照这些。”知道对方曾经被骗过，吴晓梦想解决对方的后顾之忧，“我们可以先给定金，五成，六成，都可以，但是要保证茶叶的质量，如果确定达成合作，我们就需要签合同。” 就如吴晓梦所想，陶素芬家的茶叶品质很好，但是名气却不大，他们地处乡下，山里人也喝茶，但喝不出茶叶的好坏，价格定高了，根本没人买，他们买的都是一两块钱一斤的茶叶，作坊都快支持不下去了。 不然陶素芬也不会贸然将她们带上山，也是想寻求出路。 吴晓梦看向身后的作坊，这作坊想要工厂量化肯定不行，他们现在的需求量少，等到后期，需求多了，这里产量肯定跟不上，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对方是家庭作坊，没有任何营业执照，她的饮品店需要的原材料必须要来源正规，符合食品生产安全标准。 等陶素芬过目了他们公司的资料，吴晓梦提了出来，“如果要跟我们合作，你们必须取得生产许可执照，成立正规的茶厂。” 陶素芬应该是家里做主的那一个，全程都是她在跟吴晓梦谈，她老公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陶素芬也怕被骗，但是她看吴晓梦穿着谈吐，都不像普通人，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信任，“可是我们老百姓不知道要怎么成立你说的茶厂啊，还有什么生产许可...”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让我的员工协助你办这些手续，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先签好合同。” 上一回上当，对方根本就没提出过签合同的要求，这一回，又是公司营业执照，又是签合同，对方还要求她办生产许可，到时候还提前给定金，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我们回去拟个合同，等合同拟好，我会让小郑送过来。” 最开始吴晓梦只是想做茶饮包，现在她想做更多的鲜果茶，等和陶素芬他们签订了合同，茶叶能稳定供应，就能推出新品鲜果茶了。 刚跟陶素芬他们签订了采购合同，在北京的宋家杰就率先发展了第一家加盟店。 紧接着，在上海的吕怡也有了好消息。 北京和上海的门店开业半年，生意一直很火爆，他们在当地的报纸上打了加盟广告，有不少投资者看到了商机，前去谈加盟合作。 去年加盟费千，今年涨到了五千，还是除开装修费和原材料设备费用。第一枪打响之后，加盟店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发展，二月末，两地已经有七八家加盟店了。 这么多加盟店同时进行装修，打乱了吴晓梦的计划，她本来是想成立专门的装修团队，这样全国的门面都是统一的风格，但现在加盟店都在差不多的时间装修，一支装修团队肯定分身乏术。 她只好打电话给宋佳杰和吕怡商量对策，装修风格统一是一定要的，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让设计师将设计图发给宋家杰他们，他们在当地找装修团队，根据设计图来施工。 这样就必然会造成局部差异，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吴晓梦之前构建的组织结构，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有专门的员工去整理加盟店的资料，也有财务来做账，给员工发工资。 加盟店迅速扩张，必然原材料的生产也要跟上，果酱这些一直是陆韫的食品厂在生产，上海还好，不算太远，北京开车都要开一天，运输成本太高。 也是第一次开加盟店，确实没有经验，到这个时候，吴晓梦才发现自己疏漏了原材料生产的问题，急忙让宋佳杰他们去当地找食品厂做代加工。 这样一来，宋佳杰他们要盯装修，要跑食品厂，也分身乏术，于是干脆在上海和北京都设立了工作室，这样一来，如果有人过来谈加盟，也有专门的场地进行商谈，给别人的感觉都要正规许多。 宋佳杰和吕怡两个要招员工，又要选办公产地，还要盯装修，时间很紧迫，根本来不及，吴晓梦临时决定抽调两个员工分别赶赴两地，给宋家杰他们临时帮忙。 迈发展的这关键的一步，吴晓梦还是决定自己去两个地方视察，两地分店开业以后她都没有去过。 但是这一走就是几天，朵朵才个月大，吴晓梦不想带着她出门，朵朵一直是跟他们夫妻一起睡，还好平时陆韫带孩子也多，孩子也要爸爸，她提前将奶水冻起来，够吃几天的。 陆韫刚知道她要出差，还有些不太习惯，“你真舍得女儿啊？这一走就是几天。” 吴晓梦当然舍不得女儿，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舍不得女儿荒废了自己的事业。这个时候正是事业起步的关键时期，宋家杰和吕怡都是新员工，吴晓梦对他们的能力并没没有足够的了解，她得亲自去一趟才能安心。 出发那天，陆韫还是亲自将她送到了火车站，吴晓梦这次是带着郑东临一起的，茶园那边的合同是郑东临一手办完的，他还帮助茶园那边办理了生产许可，吴晓梦认可他的能力。 陆韫见她跟男员工一起出差，男员工还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虽然知道吴晓梦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陆韫还是有些吃醋，可他工地太忙了，实在是走不开。 吴晓梦察觉到他有点小脾气，下车的时候将人拉过来亲了亲脸，“行了，在家好好照顾女儿，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两人上次分开这么久，是陆韫去北京买房子的时候，这回换到吴晓梦出差了。 陆韫这才开了笑脸，依依不舍地送她上了火车，吴晓梦他们第一站是上海，上海是吕怡在负责，火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下车后打车到了招待所，将行李放好，就联系了吕怡。 吕怡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下午了，找了个饭店，一边吃饭，一边商谈事情。 “门店开在四川北路，吃了饭，我先带您去看看。工作室的地址也选了几个，要您拿个主意。” 吴晓梦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资料，其中一个地址就在四川北路旁边，有十多平，“一会儿我们就去这看看吧，总店都在四川北路，工作室在这附近好一些，有人上门来谈加盟，直接就可以将人带到门店去参观。” 吃过饭，吴晓梦他们去了门店，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钟了，门店人流如织，里面招了六七个店员，忙得像陀螺，连轴转，门店外面还排了起码十米的队。 四川北路确实繁华，电影院，东宝百货，巴黎春天全在这，市民们都喜欢来四川北路逛，人流量很大。 光是这一个门店，一个月的营业流水都接近两万五，吴晓梦观察了一会儿，上海毕竟是大城市，民众的消费能力不是苏城这种中等城市能比的，根据吕怡他们的建议，这边饮料定价也比苏城那边高百分之十。 “我们应该继续开直营店，带着做加盟。” 在绝对的需求大于供给的市场下，自营店绝对比加盟店更加挣钱，吴晓梦扭头对吕怡说道：“再开两家自营店，小赵提前过来了吧？跑腿的事情你交给他去做，你先把人招好，做自营，连带着做加盟。” 吕怡也觉得现在做自营更赚钱，她问吴晓梦，“那我们暂时还做加盟吗？” “做啊，这么大一块蛋糕，我们吃不下的。” 接着又去看办公场地，是商业写字楼，吕怡找的是面积比较小的一间。 吴晓梦却看上了旁边更宽敞的那间，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平方，还连租代卖，现在卖四百一个平方，吴晓梦本来想买下来，但这样一来现金流就被扯进不动产来了，没有钱扩张。 最后还是租了宽敞的那一间，签了五年的租赁合同。 吕怡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租那么大的一间办公室，他们现在只有几个人，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吴晓梦跟她解释，“我们的事业是越做越大的，以后员工会不断地增加，办公室租大一点，以后免得场地不够要重新搬家。” 还有一点吴晓梦没说，上海北京这种城市的发展是一日千里的，今年是这个租金，明年就要翻倍了，她干脆一步到位，租了个大的。 做完这些，吴晓梦启程去北京，出发之前，她买了不少上海的特产，好不容易去一趟北京，她想去看看吴晓云。 她是坐飞机去的，落地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一晚，次日清早，宋家杰过来接她。 北京的店开在王府井，这里人流量同样很大，门店业绩跟上海不相上下，宋家杰也找好了办公地址，就在王府井附近的商业楼里，吴晓梦同样租了一间大的办公室，这里的办公室是装修过的，直接就能用，但是装修风格非常简陋，还是要重新装修一遍。 宋家杰这边提前招了两个员工，所以比手忙脚乱的吕怡要好一些，食品加工厂也已经找好了，吴晓梦还去厂里转了一圈，虽然是小厂，但也挺正规，吴晓梦挺满意。 郑东临没跟她来北京，吴晓梦将他留在□□吕怡了。 正事做完，吴晓梦就要去看吴晓云了。 吴晓梦直接去了吴晓云的宿舍，她昨晚上给吴晓云的宿舍打了电话留言，不知道吴晓云看到没有。 吴晓云曾经跟她说过，有事可以给她们宿舍打电话留言，每天阿姨都会将留言写在黑板上，学生看到就知道了。 她怕吴晓云早上有课，是中午到的，吴晓云在宿舍等着她。 吴晓梦带了不少东西来，让吴晓云分发给她的室友们。 “姐，你怎么来北京了？” “公司有点事，我就过来了。” “那你忙完没有，我下午没课，咱们逛逛北京城去。” 吴晓梦点头，“好啊，正好给你买几件衣服。对了，这个bp机给你用吧，我重新买了一个，可以文字留言的，这个旧的就淘汰了，送给你用。” 随着时代的进步，bp机发展越来越先进，现在新款bp机已经可以用文字留言了，入网费也从一千块降到了两百。 吴晓云捧着bp机，爱不释手，“二姐，我太喜欢了！” 和她室友打了个招呼，姐妹俩就出门了。 两人去逛了新街口，买了衣服又买了化妆品，吴晓梦给朵朵买了个进口奶瓶，还给陆韫买了条领带。 除了买东西，吴晓梦还想去看看自己的四合院。 四合院在雨儿胡同，旁边不远就是齐白石故居，这一块住的都是老北京人，她的房子在中段位置，拿钥匙开了门，院子里整整齐齐，显然是陆韫办了过户之后，找人将这里打扫过一遍。 “姐，你怎么不把这里租出去啊，我听曹立达说这一片，这样一个院子，一个月起码能租二十多块钱呢。” 吴晓梦四处看，院子保护得还算可以，门窗没多少损坏，房间里面空空荡荡，上一任房主搬家的时候将家具都搬走了，剩下的垃圾已经清走，一眼望去干干净净。 这一块比他们买的民宅强，人多，安全更有保证，她问吴晓云，“你要不要来这里住，你要住的话，我就买点家具，装修一下。” 吴晓云摇头，“我住学校就行了。” “以后呢，你毕业以后，想没想过要在哪里发展。” 吴晓云肯定地说道：“那肯定是在这里，北京繁华多了，发展也快，我都从苏城考到这里来了，总不可能再退回去。” 吴晓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吴晓云的户口还在老家，她没有迁到学校的集体户口，也没有迁到她的房子里。 这个时候，在北京上户，应该有个房子就可以，“如果你要在这边发展，最好还是先把户口迁到这边来，北京是首都，发展肯定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咱们国家越来越好，以后北京发展起来了，落户肯定会很困难，趁着现在，你赶紧将户口迁过来。” 说到这个，吴晓梦也在想，要不要自己也把户口迁到北京来。北京的教育肯定是数一数二的，朵朵以后上学在北京的话，会好很多。 吴晓云没想过这个问题，吴晓梦乍然提起，吴晓云是有些蒙的，但是她听懂了吴晓梦的意思，立马说道：“那我找曹立达问一下，他是北京人，知道得多一点。” 这是吴晓云第二次在吴晓梦面前透露出她和曹立达似乎很熟，吴晓梦下意识地问道：“你跟小曹很熟？” 吴晓云愣了愣，“是...算是吧，我们的房子是他在帮忙出租嘛。” 吴晓梦是过来人，吴晓云微红的脸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她直接问道：“你和他是不是在处对象？” 这下吴晓云更加措不及防，下意识地否认，“不是！没有！” 吴晓梦肯定了猜测，她深吸了一口气。 吴晓云担心她生气，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哎呀，也说不上是谈对象吧，我和他也只是...朋友间的相处。” 到了这个时候，吴晓梦总算体会到了当初邓萍他们坚决反对陆韫娶二婚的她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在他们眼里，陆韫优秀到她般配不上，在吴晓梦眼里，小曹干着中介的活，可能没什么学历，吴晓云就读清华，她才大二，花一样的青春，金子一样闪亮的未来。 “你都已经二十了，可以自己做主谈恋爱了，但是二姐还是要劝你，找对象是要擦亮双眼的，我不了解小曹这个人，也许这个人身上有你中意的闪光点，还是要思，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我希望谈恋爱不会占用你太多精力。” 吴晓云点了点头，“曹立达真的挺好的，对我挺好，他也挺上进的。” “我不管你和他谈不谈恋爱，但是你要保护自己，你懂我说的保护是什么意思吗？” 吴晓云红着脸点头，“我知道。” 吴晓梦本来没打算去管那两间民宅，既然知道了吴晓云在跟曹立达处对象，那她就要去会会对方了。 吴晓云显然知道他在哪里，直接将吴晓梦带到了一条胡同，七转八转地进了门，院子里非常杂乱，显然住了几户人家，曹立达就在其中一间小房子里。 看到吴晓云，曹立达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正要站起来迎接，注意到吴晓云正在朝他打眼色，曹立达往旁边一看，就注意到了脸色不太好看的吴晓梦。 他当然记得吴晓梦，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吴...吴姐，您什么时候来的？快请坐，请坐，我去给您泡茶。” 曹立达拿着搪瓷缸子，这才想起没有热水，去共用厨房烧热水去了。 吴晓梦看了一眼他住的环境，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东西，床也在这里，好在还算整洁，不然人真的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而在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租赁小广告，吴晓梦看了一眼，地址都是这里，显然，这是曹立达自己准备的小广告。 吴晓云一直注意着吴晓梦的脸色，生怕她嫌弃曹立达穷。 吴晓梦也没有嫌曹立达穷，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安于现状，不知上进。 但目前来看，曹立达确实和吴晓云差距过大。 曹立达烧好热水回来，找机会给吴晓云打眼色，吴晓云做了个哭丧脸的表情，曹立达就明白了吴晓梦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 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吴晓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确实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她就读最好的大学，而自己只是初中学历，早早地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曹立达神色止不住的黯淡下来。 吴晓梦却对他们的关系绝口不提，只是询问自己那两栋民宅，曹立达连忙说道：“吴姐，你放心，你那两栋房子我经常去看的，晓云的那栋房子也租出去了，放在那也是放着，每个月还有十多块的房租呢。够她生活费了。” 吴晓梦微笑道：“那么就辛苦你了。” 吴晓云又问他户口的事，还真是问对人了，曹立达就是做这行的，他对北京市户口政策也比较了解，吴晓云是完全可以落户的。 “那行，我回去之后就将你需要的材料给你寄过来，你赶紧把落户给办了吧。” 第91章 第 91 章 曹立达五官平平,看不出哪里出彩。 对他们的关系，吴晓梦没有多加置喙，她对曹立达也并不了解,只知道他的工作是房屋中介。 “你们这个工作现在怎么样？”吴晓梦问道。 曹立达说道：“北京外来务工人口比较多，房屋中介这块还是很有市场的,只是现在中介这一行太乱了，客户对中介的信任度太低，宁愿自己花时间去找房东直租的房子也不愿意相信中介。” 所以当时吴晓梦碰到曹立达这个靠谱的中介,只是运气好,运气不好的，十个中介九个坑。 见过了人，吴晓梦就准备走了，她出门已经三四天，再不回家女儿都快不认识她了。 她先打车送吴晓云回学校。 路上，吴晓云用惴惴不安的目光看着她,“姐,你没有生我的气吗？” 吴晓梦问：“为什么要生气？”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曹立达。” “我是不喜欢他。”吴晓梦直白地说道。 “那你怎么...”吴晓云不理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反对？ “我跟你说过了啊，你已经成年了,有判断的能力了,人生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有可能改变你人生的轨迹，后果自负,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后悔。”内心里，吴晓梦是不太赞同的，可吴晓云都已经一十岁了,不是十八岁的时候，选择那个高奇，那个时候，吴晓云的未来是可以预见的，吴晓梦无论如何都要反对。 送吴晓云到了学校，吴晓梦回到了招待所，收拾好行李，直奔机场。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她没有提前打电话回来，家里一片漆黑。 吴晓梦摸出钥匙开了门，毛毛听到动静，从笼子里冲出来，刚要开始吠，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立刻摇起尾巴来，围着吴晓梦转着圈，吴晓梦弯腰摸了摸它的头。 吴晓梦才换好鞋，主卧的灯就亮了，陆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吴晓梦，目光惊喜，“今天回来，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吴晓梦低声说道：“想着太晚了，你要带朵朵睡觉就没给你说，怎么还没睡？” “刚哄睡朵朵。” 陆韫走到吴晓梦身边，一把抱住她。 “我身上脏，又坐飞机，又转火车的，别抱我，一会儿你得换衣服了。” 因为朵朵还小，两人回家都比较注意，不换衣服不抱孩子。 陆韫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舍不得走开，上上下下打量她，“怎么你瘦了？” 吴晓梦笑道：“这才出门几天，又没饿着，怎么会瘦？” “我去给你放水。”陆韫说着，朝主卧的卫生间走去。 吴晓梦先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走进卫生间，陆韫坐在洗手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怎么不出去？”吴晓梦开始脱衣服。 陆韫殷勤地笑道：“我给你搓背。” 吴晓梦笑着给了他一个白眼，“我看你不怀好意。” “我说真的，快躺进去吧，我给你按按肩膀。” 吴晓梦躺在了浴缸里，她奔波了这几天确实累坏了，热水一泡，舒服得直喟叹。 陆韫还真的蹲下身，轻柔地给她按肩。 吴晓梦知道他存了很久的公粮，今晚上势必要上交了。她其实也有些意动，可身体实在太疲倦了，躺着躺着，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床上，头发也吹干了，朵朵正香甜地睡在她的身边，陆韫搂着她睡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吴晓梦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三点。 她把闹钟放回原处，正想再睡，陆韫的手摸了摸她的柔软。 “还没睡着？”吴晓梦轻声问道。 “休息好没？”陆韫似乎睡得有些迷糊，声音沙哑。 “嗯？” 吴晓梦还没反应过来，陆韫已经翻身上来，吴晓梦的瞌睡一下就全清醒了。 “先把朵朵抱到她的小床上去吧，一会儿别压到她了。” 陆韫乖乖地照做，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套子。 “你不是不喜欢用套子吗？” 陆韫嗯了一声，“可是你身体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虽然说这个时候中招可能性小，还是要预防，你的身体重要。” 吴晓梦满意地看着他结实的肌肉，碎发垂在他饱满的前额上，陆韫俯下身，含住了她的双唇。 ....... 进了三月，早春茶要开始采摘了，食品厂这边的设备还没进工厂，但是人员培训这一块还没有做。吴晓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陆韫的工厂先将员工这一块给落实了，陆韫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建筑上面，食品厂反而管得很少。 吴晓梦还有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学驾照，她现在没有驾照不会开车，出门确实很不方便，要是有了驾照，家里就能再买一辆车，去哪都方便。 吴晓梦先去了食品厂。 她上次来食品厂还是设立研发部的时候，研发部的四个实习生，她都还没有好好地考察过，她本来只需要两个，学校推荐的是四个，她当时想着从中挑选优秀的，所以就都接收了。 到了厂，她先去了研发部。 研发部只有两个人在，宋章和曹云，曹云是上次给吴晓梦送样品过去的那个，宋章是个女生，戴着眼睛，两人在分别写什么东西。 “都在忙啊？” 吴晓梦突然的出声惊得他们同时回过头，见是老板来了，都站了起来。 “吴总好。” 吴晓梦笑道：“这些天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曹云和吴晓梦单独见过，自认比宋章跟她熟，笑道：“都还行，就是厂里的伙食差了点。” “厂里伙食差吗？”吴晓梦还真不知道这个，她没在这吃过饭。 曹云说完之后就有点后悔，当着老板的面吐槽厂子不好，怕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宋章就说道：“都很好的，我们这几天在研究果茶，刚好您过来了，可以给您尝一尝。” “好啊。” 他们忙前忙后地将新研发出来的产品都泡给了吴晓梦喝，曹云指着其中两杯饮料，“吴总，这个是我单独研发的两款饮料，芒果露，还有苹果饮。” 吴晓梦看了一眼，芒果露几乎都是用芒果的果肉做的，满满一杯都是芒果肉，喝起来香气确实很浓，但是现在芒果是珍稀水果，价格高昂。 吴晓梦看向宋章，“你呢，你有没有研发的饮料？” 宋章是个瘦高女生，她如实说道：“我没有自主研发的饮品，这些饮品都是曹云他们做的，我的工作是研发各种香料和一些可食用添加剂，给饮料注入风味。” 曹云知道一点内幕，吴晓梦只打算留下两个员工，那剩下两个必然是要被淘汰的。 他们已经和吴晓梦签署了三方协议，协议上待遇都写得清清楚楚，离开这里，他们找不到待遇更优厚的地方，每个人都想留在这里。 曹云问吴晓梦，“吴总，你觉得这两款饮料的风味怎么样？” 吴晓梦没有回答他，却举着芒果露问宋章，“这里面有你研发出来的添加剂吗？” 宋章老实地点了点头，没有添加剂，味道不会这样香甜。 吴晓梦这才说道：“口味是很不错，比直接吃芒果强。” 曹云愣住，她这话，明显是对芒果饮不太满意，“吴总，您是觉得不满意吗？” 吴晓梦举着那杯芒果饮，“要做这样一杯饮料，起码得两个大芒果吧？” 曹云不知她是什么意思，点头。 “两个大芒果，我们就按两个一斤来计算，现在芒果起码要两块五左右一斤，卖出这杯饮料，各种成本加在一起大概五毛钱，算上材料成本，这样一杯饮料，光是成本就要三块钱，那我们定价多少合适？” “超过三块钱就有利润啊！” 吴晓梦笑着问他，“卖给你吗？” 曹云下意识地说道：“我怎么买得起...” 话说完，他就明白吴晓梦是什么意思了。这饮料的成本太高，根本没有市场，所以他本想在老板面前出个风头，没想到却栽了个跟头。 吴晓梦认同芒果这个点子，但是成本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她问宋章，“能做芒果风味的果酱吗？” 宋章肯定地点头，“肯定可以，我们可以通过添加食用香精，加少量的果酱来达成目的。成本很低廉，我做过核算，这样一杯饮料的成本可以控制在五六毛钱以内。” “哦？你是怎么核算成本的？”吴晓梦感兴趣地问道。 宋章将自己核算了哪些部分的成本，包括人工，材料，运输，全计算在内，和真实成本相差不大。 吴晓梦微笑着听完，又尝了尝别的饮料，心里有了个数，先去视察生产线了。 食品厂的生产经理叫任涛，吴晓梦见过一次，她从大门进来，需要登记，她一登记，任涛就收到消息了，但他没有第一时间理会，故意拖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吴晓梦从研发部出来。 任涛是陆韫的高中同学，陆韫要开食品厂，他之前也干过食品，就将他弄来当生产经理了，几乎是厂里的一把手。 厂里很多经销单子都是任涛带过来的，是他的人脉，陆韫很器重他，现在陆韫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建筑工程上，食品厂的效益他也抽去修房子了，厂子的发展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局限。 任涛对此早就不满了，他认为现在正是食品行业发展的大好时机，有将厂子壮大的雄心壮志，可是厂里的钱全被陆韫拿走了，根本就没钱发展。 任涛想将厂子从陆韫手上买过来，但是他目前没有那么多钱。他去找陆韫商议，他用管理来入股，参与分红，以后食品厂全权交给他来管理，陆韫没有同意。 因为吴晓梦要在厂子里设立生产线，而且是供给自家使用的生产线，所以吴晓梦只支付成本费用，做她的单子，厂里没有利润可言，利润全被吴晓梦拿走了。 任涛对此不太满，找陆韫说过几次。所以在他提出要用管理来入股分红的时候，陆韫没有同意。 任涛对此很是不满。 这厂子的经销订单几乎全是他拉来的，要不是他，陆韫这些食品生产出来，就算能卖得出去，也不可能这样顺利，这么快就建立起经销网络，虽然陆韫一个月给他一百一十块钱的工资加提成，任涛还是不满意。 “老板娘来了！”任涛皮笑肉不笑地跟吴晓梦打招呼。 任涛的事，陆韫并没有跟她说过，但吴晓梦认识任涛。 “任经理。” 吴晓梦很漂亮，气质也温温柔柔的，没有女强人那种干练的感觉，容易给人花瓶的错觉，任涛就觉得吴晓梦就是只好看的花瓶，虽然她开的饮品店确实很红火。 “茶饮包的生产线筹备得怎么样了？”吴晓梦问道。 任涛笑道：“还在筹备呢，这种东西以前都没有人做过，设备也不太好买，别说工人没有经验，我们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弄啊！” “什么时候能弄好？” “这可说不准，设备已经跟厂家在订了，厂家那边研发也需要时间啊。” “多久？”吴晓梦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敷衍的意思。 “这确实说不准，有可能很快，也有可能需要个一年半载的，厂家才能知道到底要多久啊。”任涛将责任推到设备生产厂家身上，没有生产设备怎么开工呢。 吴晓梦没说话，让任涛带她去生产车间。 任涛也带她去，之前蛋糕的生产线被陆韫砍掉了，准备用来生产吴晓梦的茶饮包，吴晓梦之前来过，知道那大概在什么位置，任涛带她去的地方却并不是之前生产蛋糕的那块，而是一个偏僻且狭窄的位置，旁边还堆着生产原料，什么设备都看不到。 “吴总，厂子太小了，别的地方挤不下，暂时只能腾出这个位置来，等厂家的设备一到，就可以开工了。” 新茶是三月份中旬左右，现在已经三月初了，满打满算，顶多还有一十天时间给他们筹备，现在连生产线都还是这个样子。 吴晓梦看向任涛，任涛和陆韫差不多的年纪，陆韫每天早上要早起跑步锻炼，结婚之后也不见发福，身材还是很好，任涛啤酒肚，看着像三十多岁，此时这个男人脸上带着一丝类似嘲讽的笑容。 这个厂确实是陆韫的，可是陆韫也拿他没有办法，食品厂从成立到现在，几乎是他提陆韫在管着，从原材料到生产到产品销售，全是他和他手底下的人一手包办，陆韫只负责出钱和收钱。 所以任涛才这样有底气，直接将生产线撂到一边。 “我经常听我先生说，任经理的能力很强。”吴晓梦笑道。 任涛故作谦虚，“是陆总过誉了，我只是之前干过食品行业，对这一行很熟悉，手上有些人脉而已。” 吴晓梦还没说话，任涛又说道：“吴总，你别怪我多嘴，我管理这个厂子有两年多了，茶饮包这条生产线对我们厂的意义不大，它产生不了多大的效益，会拖垮厂子。” 这对他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白干活，拿到的钱还少了。 吴晓梦还是笑眯眯的，“我没见到任经理之前，也认可我先生的话，但是见到之后，我觉得我先生似乎对你的能力还不够了解。” 任涛脸色稍变，“吴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认为我能力不行？您要是这样认为，那我可就太不好意思了，只好退位让贤。” 他拿这个来威胁吴晓梦，食品厂现在全靠他，要是他不干了，这厂子早晚得垮。 吴晓梦可不吃他这一套，“任经理怎么这样客气，没干好工作，也没严重到要辞职啊。” 任涛还以为是她怕了，更加得寸进尺地说道：“这食品厂我投入了全部的心血，才有了现在的规模，蛋糕生产线本来是挣钱的生产线，可陆总为了成立茶饮包的生产线，愣是将这条生产线给砍了，吴总，这食品厂养了百十来个员工，要给工人发工钱啊！不挣钱怎么行呢？” “茶饮包的生产线，您还是去找别的有能力的厂子吧，要不然，您的茶饮包没生产出来，食品厂先干倒闭了。” 吴晓梦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这食品厂你投入了全部的心血，知道的就不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食品厂姓任呢。” 任涛有底气，他笑道：“那也不是不对，这食品厂是陆总出的钱没错，但所有事务都是我在管理。” “任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雀占鸠巢？”吴晓梦心里冷笑，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这食品厂是陆韫独立出资，这任涛只是个管理，不占任何股份，竟然敢将食品厂视为己有。 任涛脸色微变，“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没有我任涛，这食品厂早晚得垮。” “那我就要看看，没有你任经理，这食品厂到底会不会垮！”吴晓梦朝他微微一笑，“任经理，你被解雇了。” 任涛没想到吴晓梦真敢解雇他，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言语带着威胁，“你要是将我解雇，我会带走所有的经销商和管理层。” 吴晓梦不为所动，“悉听尊便。” 她从无到有，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即使这个任涛离职会带走经销商和管理层，会造成一定不良影响，但放任这么一个人在厂里坐大，更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了不算，除非陆韫亲自对我说。”任涛冷哼了一声。 他不认为陆韫会解雇他，吴晓梦对食品厂根本就一无所知，一介妇人，只有陆韫才知道他对食品厂的重要性。 吴晓梦走出生产车间，直奔人事部，她甚至没有特意知会陆韫，人事部经理叫肖华，吴晓梦在安排研发部实习生进来的时候，跟对方打过交道，她直接告诉对方，让她给任涛办理离职手续。 肖华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剪着短发，不知道陆韫是怎么把人招进来的，她显然比任涛更有脑子，一口就应了下来，等吴晓梦一走，她就给陆韫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这件事。 陆韫得知消息也吃了一惊，不知道吴晓梦为什么突然要解雇任涛，他当然比吴晓梦更清楚任涛对食品厂的重要性。可他还是和吴晓梦站在了一边，“吴总在公司占有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她有绝对的权利决定人事的变动以及厂里事务的决策，以后不要再因为吴总的决策给我打电话。” 他必须要维护吴晓梦在食品厂的威信，所以不管吴晓梦是因为什么原因做出这个决策，他都支持。再说，吴晓梦不是任性的人，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 人事部立马就通知任涛办理离职手续。拿到解雇通知书的那瞬，任涛整个人是懵的，他不敢相信陆韫真的要解雇他。 吴晓梦也没想到今天只是来厂里视察生产线，还能将生产经理解雇。 她知道任涛既然有底气跟她对着干，那他肯定就能给食品厂造成一定的威胁。开除一时爽，到这个时候，得善后了。 吴晓梦想了想，还是没给陆韫打电话，她刚好要在厂里开生产线，却对食品厂一点都不了解，甚至管理层都不认识几个，于是干脆让人事的肖经理通知开会。 半个小时后，人员都到齐了。 厂里的部门分为四个，生产、销售、财务、人事。 任涛就是兼任销售和生产，所以在厂里的权利很大。 这个时候，除了人事的，还鲜少有人知道任涛的事情。 吴晓梦坐在领导位置，扫了一眼，大概有十几个人，这些人就是食品厂的管理层，等肖经理说人来齐了，吴晓梦才站起来说话。 “你们大概不认识我，我姓吴，在咱们厂占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另外百分之五十是你们陆总。” 吴晓梦组织了措辞，又说道：“今天将大家召集起来呢，是想跟大家说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后会由我来管理食品厂，第一件事就是今天我开除了原生产经理任涛。” 这话一说出来，多数人都面面相觑，尤其是生产和销售部门。一来他们认为任涛是食品厂的大功臣，就被吴晓梦这个新来的开除了，很是不满，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都是任涛一手带出来的，为他打抱不平。 一个男人站起来，“吴总，我们都知道您是陆总的爱人，这厂是陆总一手创办起来的，任经理是他的左膀右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开除总得有个原因吧？再说，您将任经理给开除了，那后面的事情，谁来负责善后呢。” 吴晓梦看向他，“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让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请问你，这食品厂姓什么？” 那人愣了愣，“姓...陆。” 吴晓梦笑了笑，“很好，姓陆，这食品厂姓陆，不姓任，陆总和我交给任涛增加茶饮包生产线的任务，任涛以不给工厂挣钱为由故意拖延，同时还用带走供销商和他手底下员工离职作为威胁，试图钳制我和陆总，这样狼子野心的员工，我们可不敢用。” 吴晓梦没等对方再说话，又补充道：“我知道在座的诸位不少人跟任涛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毕竟他之前是你们的上级，任涛确实也有一定的能力，但是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不是无能之人，任涛能做的事情，也一定有人能做，并且比他做得更好，更有分寸，想跟着他走的人，就尽快跟着他去发财，肖总，会议过后，谁想离职的，发足本月工资，尽快给他办理离职手续。” 吴晓梦强硬的态度镇住了不少人，他们其实也不敢冒险跟任涛走，任涛又没钱创办公司，跟着他去不是喝西北风吗？ 没人说话，吴晓梦这才说道：“肯用心工作的，公司肯定也不会亏待你们，从今天起，肖总，你负责制定一份奖惩制度，工资分为基本工资和绩效，每月考核，业绩做得好的，工作用心努力的，都要进行一定的奖励，偷奸耍滑的，迟到早退的，一律扣绩效，屡教不改的直接辞退！” 吴晓梦打人一巴掌，又给个甜枣，以前公司可没有什么奖励制度，业绩做得再多，都是任涛拿奖励，顶多他请手底下的人吃顿饭，可这回公司改变制度了，自己做的业绩，奖励发在自己身上，那可是实打实的。 这下浮动的人心彻底熄火了。 吴晓梦又说道：“生产和销售目前有了经理的空缺，我会从剩下的人中间提拔，只要肯用心工作，每个人都有机会。” 这样一来，人心彻底稳住了。 吴晓梦又问，“现在有一个任务，建立茶饮包生产线，这个任务谁毛遂自荐来接下？” 她对这些人的能力并不了解，干脆用这个方法，能站起来的人，肯定对自己能力有一定自信。 果然有人站起来毛遂自荐，“吴总，您可能不认识我，我叫郭俊凡，是生产部的，我想接受这个任务，我只需要十天的时间就能将生产线给建起来，若是超时不能完成任务，您可以开除我。” 对方看着一十多岁，相面老成稳重。 用人不疑，吴晓梦点头，“行，那就交给你。” 先将厂里的问题解决，解决内部矛盾，至于任涛会不会带走经销商，只能见招拆招了。 结束会议之后，吴晓梦还跟肖华单独谈了一会儿，让她注意厂里人心动向，做完这些，差不多已经下午了。 吴晓梦打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陆韫还没有回来。杜姐是月嫂，已经辞职了，现在家里只有黄阿姨。 朵朵五个月了，可以坐起来，陆韫在客厅里给女儿做了个小围栏，里面垫着塑料板，黄阿姨做事的时候就将朵朵放在里面。 陆邦良坐在客厅，自己跟自己下棋。过完年之后，陆韫就将宋阿姨接到这边来照顾爷爷，宋阿姨平时还会帮着带朵朵。 “朵朵！”回到家，吴晓梦先去看女儿，朵朵看到她，高兴得咧嘴直笑，张手要抱。 吴晓梦先回房间换了家居服，这才来抱女儿，朵朵大半天没看到妈妈，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也不要宋阿姨抱了。 吴晓梦喂了奶。 差不多六点钟，陆韫回来了。 政府那个工程土建部分已经结束了，精装修不是他，但是陆韫还是很忙，今年苏城正式开始规划修建商品房，几家国字头的建筑公司都在抢地，陆韫还没开发的实力，只能去投标总承包。 “回来了。” 陆韫先去洗过手，换了衣服，才走到吴晓梦母女身边，想跟女儿香香，先在她的注视下亲了亲妈妈，这才凑过脸，想让女儿学着亲他，可惜朵朵不理他，还用手推他。 吴晓梦笑着尝试凑脸过去，没想到朵朵做了个亲亲的动作，虽然只是用脸挨了挨她。 陆韫吃醋极了，亲了亲女儿的胖脸蛋，“小没良心的，你妈出差的那几天，忘记是谁带你睡觉了？” 吴晓梦不在的时候，朵朵才愿意要爸爸，只要吴晓梦在，她永远都喜欢妈妈，陆韫试图去抱她，朵朵张嘴就要哭。 “好了好了，妈妈抱，不要爸爸。”吴晓梦跟女儿玩脸贴贴，将女儿逗得笑起来。 黄阿姨将饭摆了出来，吴晓梦将朵朵放回围栏里，又将她最爱的粉红小毯子递给她，朵朵揪着毯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吴晓梦。 吴晓梦安心地吃起饭来，朵朵几乎没让她妈吃过什么苦头，孕期的时候吴晓梦没有呕吐过，也没有吃不下东西，生的时候也很顺利，现在朵朵也很乖，几乎不会无缘无故地闹腾。 吃完饭，吴晓梦抱着孩子，跟陆韫出门散步，每天晚上他们都要出门，顺带牵着毛毛出去遛弯。 吴晓梦这才将今天食品厂发生的事情说了。 “我将任涛给开了，没提前知会你，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吴晓梦看着陆韫说道，她心里知道陆韫肯定会支持她。 陆韫听完心里就有数了，他其实也知道任涛在厂里的权利很大，但是他抽不出精力去管理食品厂，吴晓梦这回将任涛给开了，其实也能震慑一下厂里其他人。 “你没做错，任涛确实有些...功高震主了。”陆韫笑道。 吴晓梦哼笑一声，“这样吧，我既然给你捅了篓子，那食品厂要是出什么问题，我也负责帮你解决好。” 这话才说了没两天，肖华就给她打来了电话，过几天就是夏季经销会，人事给往年合作的经销商打去电话，多数都拒绝再跟他们合作。 “这些人都是任涛的人脉，现在任涛走了，他们都不肯买账了。” 食品厂主要生产蛋糕和饼干还有糖果，现在蛋糕的生产线被砍了，糖果和饼干都靠这些经销商。 肖华告诉她，“我听说任涛去另外一家食品厂当了销售副总，这些人脉都被他拉过去了，厂里也有三个人办了离职去投奔任涛了，吴总，怎么办？” 吴晓梦提前设想过这种后果，她问肖华，“肖总，你还记得梦女郎广告吗？” 肖华愣了愣，想起来，梦梦糖果就是因为梦女郎广告才红火起来的，两年过去，当初红极一时的梦女郎广告已经被人遗忘，她突然想起，梦女郎广告就是吴总拍的啊！那时候她还不是陆太太呢！ 吴晓梦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她想试一试，“这样吧，我们重新在电视上打一次广告，从全国重新寻找经销商！” 当初梦女郎的广告能红，现在也值得一试。 只是如今吴晓梦已经结婚生子，不适合再去做女主角了，寻找梦女郎的海选当年也曾用过，现在再用一次，可能效果没有当年好。 决定要打广告，但内容到底要怎么表达，吴晓梦有些没头绪，她让肖华跟办公室的员工都好好想一想，动用头脑风暴。 当天回到家，吴晓梦将烦恼暂时抛之脑后，她和陆韫都不喜欢将情绪带回家。 朵朵已经六个月了，越发的水灵可爱。 给朵朵喂奶的时候，吴晓梦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她敏锐地将之抓住，很快就顺着想出了一套方案。 第一天，吴晓梦来到食品厂，让肖华派人去跟电视台对接，同时找到当年拍梦女郎广告的摄影师，她要重新拍一组广告。吴晓梦本来不打算自己上场的，可昨晚上的灵感内容，必须得由她来完成。 等吴晓梦将自己的想法给肖华他们一说，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电视台那边很快就联络好了，只要钱到位，广告拍好就能立马在电视台播出。 内容除了吴晓梦，还得再寻找一个小孩，吴晓梦干脆就让朵朵来，朵朵长得结实，六个月的孩子能稳稳地抓东西，坐起来。 拍摄当天，吴晓梦早早地将朵朵的东西收好，奶粉奶瓶，热水壶，尿不湿，全都带好，黄阿姨跟着她一起出门，来到了电视台的摄影棚。 冰雪可爱的朵朵一出现就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喜欢，她瞪着水灵的大眼睛好奇地到处看，嘴里还含着一只安抚器，不停地吮吸。 拍广告的时候，因为合作对象是妈妈，朵朵全程都很乖巧。 到三月中旬，广告按时上了电视台，在午间档轮回播放。光是这么一条广告，费用两万多块，还是午间档相对便宜。 不过广告一经播出，效果直接拉满。画面中，当年的梦女郎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给孩子吃的饼干和糖果都是梦梦食品厂的产品，孩子冰雪可爱，在五颜六色的糖果中间坐着，天真无邪地笑起来。 吴晓梦当然没让孩子真的吃饼干糖果，只是抓拍画面，这广告蹭了当年梦女郎的热度，梦女郎的孩子也吃梦梦食品，这才有了加成效果。在画面结尾，还附了一句，全国范围寻找经销商，并留下了食品厂的电话。 广告才播出两天，工厂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全国各地的经销商都想代理梦梦食品。 而食品厂现在的生产线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产能，吴晓梦干脆将之前砍掉的蛋糕生产线也改成糖果生产线。他们甚至不用召开经销大会，直接就签了七八份经销合同。 之前陆韫没有趁着梦女郎广告的热度扩大工厂产能，这一次花了两万多块打了广告，吴晓梦决定将食品厂做大做强。 她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带领食品厂走向另一个辉煌，食品厂中再也没人敢质疑她的决策，员工都按绩效发了奖金。 可是临时修建厂房肯定来不及，吴晓梦和陆韫商量过后，决定走收购路线，苏城有不少食品厂，大大小小，濒临倒闭的也不是没有。 吴晓梦经过考察，最终确定了同样是生产糖果的甜甜糖果厂。 她和对方素不相识，直接上门去谈收购不太好，通过多方打听，才经过中间人，约到了甜甜糖果厂的厂长，刘明。 与对方见面约在了一家高端会所。 吴晓梦带着肖华过去的，同样是女人，肖华工作能力很强。 刘明那边也有好几个人，一一介绍过去，才知道对方都是甜甜糖果厂的高管。 刘明四十多岁，穿着却很朴素，要是在外面见到，根本就想不到对方是一家糖果厂的老板，平平无奇。 “吴总，我辈英雄出巾帼啊！吴总的营销手段，真的值得我们学习。”刘明虽然是笑着，可总显得愁眉苦脸。 吴晓梦来之前，跟肖华他们商量过，糖果厂是对方的心血，估计对方舍不得轻易出售。 一谈，果然，刘明舍不得将糖果厂卖掉。 “这糖果厂是我爷爷创办的，文.革时期，我们一家人甚至因为这个被扣上了资本主义的帽子，平反之后，糖果厂才还给了我们，现在糖果厂处境确实艰难，可它就像我的孩子，我怎么都舍不得卖掉它。” 另一个说道：“吴总确实很有钱，可也不见得一次性拿得出三十万来吧，我们这个糖果厂，起码要三十万能谈买卖。” 别说三十万了，就是一十万，吴晓梦现在都拿不出来。 第92章 第 92 章 吴晓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张口就要三十万,三十万她都能重新开一个同样规模的厂，她一时之间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愿意被收购,那么直接拒绝就行了，何必要来这一趟，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肖华不慌不忙地问他们，“刘总,你肯定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做断臂求生，你们当然可以守着你们的糖果厂苦捱,你们现在已经发不起工资了,若不当机立断,可能过后就要开始卖设备卖土地来求生,可一旦走到那一步,你们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如果你们现在将糖果厂卖给我们，我们可以让它死而复生，赋予它新的活力，这样才能将你父辈的心血延续下去。” 肖华毕竟是搞人事的,几句话,就将对方说得面面相觑，其实她也是将对方的痛点直接指出来,刘明他们今天愿意跑这一趟，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 吴晓梦静静地坐着,暗中观察对方的表情，心里有了数，也不慌乱了。 由肖华出面跟对方谈判,你来我往地谈了很久，对方咬死要三十万才肯出售。 第一次谈判，效果不尽人意，临走的时候，吴晓梦跟对方的刘总交换了名片。 从会所出来，吴晓梦带着员工去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商量对策。 吴晓梦不止看中了甜甜糖果厂的生产设备，还看中了他们的地理位置，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将来的市中心，在未来城市建设过程中，所有的厂房都要迁到郊区去，这个位置的动迁费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但她也不是趁火打劫，就算她不来谈收购，甜甜糖果厂也濒临倒闭，准备要卖设备卖地了。 肖华给吴晓梦提了一个建议，“我有个想法，现在我们手上没有这么多钱，实在不行，可以将甜甜糖果厂发展为代工厂，加工我们的梦梦食品，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出资收购了。” 这也是一个办法，对于梦梦食品来说，现在最经济实惠的方法就是发展代工厂，跟别的糖果厂合作，这是最快最经济的做法。 吴晓梦回家之后，跟陆韫说了一遍，让他给个主意。 陆韫也赞成肖华的想法，“我们现在哪里有三十万，做代工厂肯定是最合适的，我想甜甜那边肯定也是这个想法。” 吴晓梦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还是不想只做代工厂，甜甜糖果厂的生产设备都已经很老旧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他们不求变革，这也是他们倒闭的原因之一，我在想，能不能我们出资，给他们更新设备，我们占二分之一的股权。” “也可以啊，要看对方怎么说。” 虽然知道甜甜糖果工厂的地理位置很好，但如果谈不下来，吴晓梦花同样的钱，也能在差不多的位置买地皮。她并不是求着刘明将工厂卖给自己，同样的价钱，她可以找设备更加先进的糖果厂做代工。 这样一想，吴晓梦给肖华打了电话，让她重新物色糖果厂谈合作，将甜甜糖果厂撂到一边了。 顺平茶园那边，最新一茬春茶已经开始采摘，吴晓梦跟他们签的合同是收购次等茶叶和末等茶叶，暂时不收购品质最好的那等。因为他们做茶饮包，有茶味就行了，茶香不重要。而末等茶叶，茶园之前是不采摘的，都是剪枝堆肥，现在吴晓梦他们公司要，这茶叶三块钱一斤，比次等便宜五块钱。 四月初，第一批茶叶送到了工厂，茶饮包正式开始生产。 吴晓梦每天都很忙，现在北京上海两地的食品代加工厂做出来的质量没有苏州那么好，上海还好，隔苏城不远，开车顶多两三小时就到了，北京就老火，开车也需要十几个小时，这种食品原材料保质期太短，要是都从苏城发过去，挣的钱全被运费消耗了。 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加盟店开张在即，也没有时间再去重新找了。 吴晓梦在工厂盯着生产了第一批茶饮包出来，多半都是鲜果茶，水果是食品厂采购部在负责，在水果批发市场买回来的，吴晓梦觉得品质良莠不齐，这一块还是得再加强。 第一批产品加工出来，吴晓梦率先冲了一杯来喝，加入了果葡糖浆，还有一些可食用添加剂，味道和想象中差不太多，比市场上现在售卖的瓶装饮料风味更浓。 吴晓梦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回去了，这边刚忙过一阵，吴能富的传呼就来了，给她留了言，让她回个电话过去，有事找她。 吴晓梦就用食品厂的电话给他回过去。 吴能富这阵子也很忙，他在装修玫瑰园的房子，又在开串串福的自营分店，今天给她打电话也是想跟她商量一件事情。 北京和上海的两家茶饮直营店的业绩吴能富是知道的，从去年到今年，他的分红已经超过五万，这还是因为大部分的钱被抽去开店了，不然分到手的钱会更多。 “姐，我有个想法，我想把串串福也开到北京，开到上海去。” “可以啊，我也有这个想法，关键是你现在能不能忙得过来？” 吴能富肯定道：“可以，公司现在有七八个员工，到时候再学茶饮在北京和上海都设工作室，那可是一线城市，消费水平不是小小的苏城能比的，我觉得那边有更广阔的市场。” 串串福可比茶饮要复杂得多，吴晓梦问他：“那你有合适的员工人选吗，外派到外省去。” “没有，我打算亲自过去，派谁去我都不放心，我觉得员工最好还是在当地招。” “可你和张丽新婚燕尔的，你这一去，起码要两三个月都回不来。”吴晓梦说道。 吴能富有些不好意思，“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正是拼搏的年纪啊，张丽会理解的，张丽现在也在扩张服装店呢，她在东宝商城开了家分店，生意不错。” 吴晓梦随口笑道：“开服装店卖哪有做批发挣钱，这会儿真正挣钱的都是干批发的那一批，全国各地都有人帮你挣钱。” 吴晓梦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这一句，张丽还真的跑去干批发了，专门在闹市租了一层楼来干服装批发。 这是后话。 吴能富在跟吴晓梦商量过后就动身前往上海筹备串串福分店去了。 而茶饮这边，也推出了新品，各种鲜果茶，新品推出的这天，吴晓梦让手底下的两个员工去店里巡查，记录鲜果茶的售卖情况，整理分析之后给她。 吴晓梦忙了这么多天，这天下午她和黄阿姨给朵朵洗澡，无意间竟然发现朵朵长牙齿了，下牙床上冒出了两个小小的白点。 吴晓梦激动地从浴室跑出来，让陆韫去看。 陆韫也稀奇得不得了，替换了黄阿姨的位置，轻轻地掰开朵朵的嘴唇查看，果真看到了小米粒大小的牙齿。 两人白天都忙，很少有时间陪孩子，所以下了班，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推掉工作，专心陪朵朵。 电话铃声响起，陆韫过去接了，是找吴晓梦的。 吴晓梦抱着女儿走过去，陆韫帮忙将听筒放在她耳边，传来李文司的声音，李文司是茶饮公司市场部经理，刚招来没多久，吴晓梦都还不太清楚对方的工作能力。 李文司的语气挺沉，“吴总，我们市场部今天将每个店的果茶售卖情况整理出来了。” 吴晓梦心也跟着一沉，“怎么，果茶卖得不好吗？” “鲜果茶卖得很好，仁和路和中学两个点今天都卖空了，很受欢迎。” 吴晓梦心一松，“那你怎么一副出了大事的语气？” 李文司的声音传过来，有稍微的滋啦噪音，“我们今天碰到两个店铺，和我们茶饮一样也是卖饮料的，售价比我们便宜，我和王捷进去买了两杯，味道没有我们的好，但是价格比我们便宜一半，我看生意也不错。” 对此吴晓梦已经有心理准备，茶饮这样火，那当然会出现竞争者，她没当回事，“这样的情况是避免不了的。这个行业挣钱，肯定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来。” “可是...”对方听她这样说，还有些迟疑，“他们的门面是照着我们茶饮装修的，虽然不完全相似，但乍一眼看很像，而且用的杯子和我们茶饮店里的杯子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质量不同，我们的杯子很厚实，他们用的稍微用力捏就破了。” 这是吴晓梦没想到的，饮品店是一块大蛋糕，这个行业或早或迟一定会有人进来，她的茶饮是成功的典范，别人照着抄作业也情有可原，可照着她装修风格抄，甚至还抄袭了她的杯子，那就太没底线了。 很快吴晓梦就察觉到不对，装修可以照着她的店抄，杯子上的图案，是兴达塑料厂根据吴晓梦的思路画的，没有原稿是绝对做不出一模一样的。 “确定一模一样？”吴晓梦问。 “是啊，这样吧，吴总，要不明天我买几杯来给您看看。” 吴晓梦同意了。 “明天你送到我家里来吧。” 挂了电话，陆韫将朵朵接过去，“怎么了，听你语气这么急，出了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抄袭我们的饮品。” 陆韫哦了一声，这是迟早的事，他也并不惊讶。 次日一早，李文司提着一网兜的饮料过来了，他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吴晓梦的家竟然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是古建筑，都很少有人居住，外立面看着有点旧，一敲开门，里面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花草繁茂，跟背后的青砖墙融为一体。 一个老人坐在院子的石桌前跟自己下棋，听到动静也没有转过头来，一只浅金色的金毛在玩球，看到外人进来，警惕地站直了。 吴晓梦给他开的门，带着人进了客厅。 朵朵在围栏里坐着，好奇地看着陌生的叔叔。 “这是您女儿啊，吴总，太漂亮了。” 吴晓梦让黄阿姨给他倒茶。 李文司将网兜里的东西掏出来，一包是他们店里的，一包是李文司早上去盗版饮品店买的。 吴晓梦先拿起两杯对比外观，果然和李文司所说一样，外面一模一样，除了质感，几乎找不出图案的差别。设计图只有兴达塑料厂有原图。 所以杯子的流出，肯定是兴达塑料厂那边出了问题。 现在的兴达塑料厂已经从当初只建立一条生产线到现在三条生产线，全是给吴晓梦的茶饮生产杯子的，产出占比在兴达估计占了一半了，吴晓梦不知道到底是朱厂长狭隘了，还是塑料厂出了内鬼。 这件事她没声张，先给陆韫打了个电话。 “图案是一模一样的，当初我跟朱厂长的协议上并没有写他不能给别人生产杯子，就算他不生产，别人照样可以找其他塑料厂生产，杯子那么简单的模型，是个塑料厂都能做。所以当初我没有规定这一项，可关键是他生产杯子也就算了，还用我的图，一模一样，都没任何改动。” 陆韫对这一块比吴晓梦更敏锐一些，吴晓梦最开始法律意识没有这样强，是陆韫让董律师跟她跑了几趟，董律师跟她科普了一些基本的法律。 “设计图是人家的，这样人家也算不上是侵权。” 吴晓梦很不舒服，当初两人是互利互惠，合作共赢，做生意要厚道，吴晓梦都没阻止他挣钱，他不能吃相这样难看，她杯子上的图案是原创设计，消费者很有可能一眼就能认出来，现在对方抄袭他们店铺的装修风格，还抄袭她的杯子，这就是存心想让消费者误认为盗版店铺是她们的分店。 吴晓梦必须要捍卫自己的权利，她让陆韫咨询一下董律师，这件事到底对方在法律上有没有责任。 得到的回答和陆韫告诉她的差不多，设计图是对方厂子里的，他们之间又没有签署过独家使用的合约，所以现在对方并不构成侵权。 这样一来，吴晓梦根本就拿对方没有办法，包括盗版的店铺，因为现在侵权责任法还没有完善，抄袭店面装修的这个，可能也维不了权，这就会造成，以后也许会有越来越多的盗版店铺来抄袭他们。 吴晓梦冷静下来，一定要想个对策。 实在不行，吴晓梦想重新找人设计图案，她拿原创图案去塑料厂印，等对方再将她们拥有版权的杯子印了卖给别人，就造成侵权了，到时候，她再去找朱厂长好好地‘谈一谈’。 吴晓梦仔细回想，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学习画画的，想了一圈，还真想起一个人来，她的舍友李骄阳，自从吴晓梦办了休学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过，主要是联系也不方便。 吴晓梦想先找她试一试，她这回想在杯子上设计茶饮的logo，再加一些简单的图案，如果李骄阳做不出来，她愿意花钱请更专业的人来设计，到时候将版权买过来。 李骄阳很久没看到吴晓梦，乍一在寝室看到她，很是惊喜，“晓梦，你怎么回来了？” 吴晓梦休学一年，再回来读书，就比她们矮了一级，以后也不会再住在一个寝室了。 龚玉她们都在吴晓梦的茶饮里面做兼职，跟吴晓梦关系也不错。 吴晓梦将来意说了，“我记得你会画画，你看看，能不能重新给我设计一些图案，画上茶饮的logo，如果你能画出高质量的作品，到时候我可以高价跟你买。” 见她是来谈正事的，李骄阳也正经起来，因为在茶饮做兼职，李骄阳也研究过茶饮杯子上的图案，在她看来，设计真的可以优化，现在的设计也还不错，但是不能给整体加很多分。 “我试一试吧。” 说完了正事，她们又问起朵朵来，毕竟吴晓梦可是她们中间第一个生孩子的人。 吴晓梦跟她们聊了一会儿，就出了学校，她下午还有事，陆韫帮她报了一个驾校，她要去学驾照，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可学驾照不能再拖了，她休学一年，都已经过去了一半，到时候复学会更忙，更没有时间考驾照。 一忙起来，甜甜糖果厂那边，吴晓梦就没精力去跟了，肖华也觉得要晾晾他们，同时她也在重新物色，又找了一家糖果厂，这家业绩没有那么差，要收购有些困难，但是要做加工厂就轻而易举，对方巴不得跟风头正盛的梦梦食品合作。 甜甜糖果厂那边得了消息，不少人坐不住了，甜甜糖果厂算是家族企业，各自为营，所以也加速了糖果厂的衰落，得知吴晓梦他们准备收购另一家工厂，刘明被逼着给吴晓梦打了电话。 他第一次打的时候，吴晓梦还没有回家，黄阿姨接的电话。 吴晓梦回来之后得知是一个姓刘的男人打过来的，心里就有了数，但她故意没给对方回过去，差不多晚上七点钟，刘明又打过来了。 这次说话就客气很多了。 “吴总真是大忙人啊，我白天打电话过来，吴总都不在家，梦梦食品招了这么多代理商，最近是很忙啊。” 吴晓梦笑道：“我刚回到家，家里的阿姨告诉我说有个姓刘的人给我打了电话，我还在想，这个人是谁，想想应该也不会是刘总，毕竟我们掏不出三十万啊！梦梦食品规模比刘总的大不了多少。” 电话那头，刘明苦笑一声，“吴总，明天有没有时间，我请您吃个饭。” 吴晓梦迟疑片刻，“明天，明天我要看一下我的行程表。...明天我下午要去学驾照，明天上午吧。” 刘明的声音轻快了几分，“那就上午吧，我请您在东海大酒楼吃早饭吧。” 挂了电话，吴晓梦站在电话前沉吟，陆韫抱着朵朵喂奶粉，问她，“怎么了？站着发呆。” “明天甜甜糖果厂的刘总要请我吃早饭。” 陆韫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刘总是谁，他曾经见过对方一次，“要谈并购的事吗？对方要多少？” “他们开价三十万，但是我们这边估算了一下，顶多也就是二十五万就能拿下来。” 陆韫点了点头，二十五万，家里的钱加上公司的钱凑一凑，也能凑出来。他现在没有精力去管食品厂的事，干脆都交给吴晓梦去管，这样一来，吴晓梦做的决定他都支持。 “明天你要带人一起去吗？” 吴晓梦想带肖华一起去，但是太临时了，她没办法通知对方。 陆韫从她迟疑的表情看到了答案，问道：“明天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明天你没事吗？”吴晓梦问，确实她单独去跟对方吃饭也不合适。 陆韫笑道：“有事也要推掉啊。” 次日，陆韫果真跟她一起去了。 到了东海大酒楼，差不多十点钟了，刘明早就来了，他们约的时间是十点半。 看到吴晓梦跟着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走进来，刘明连忙站起来，“吴总，承蒙赏脸，快请坐。” 吴晓梦跟他介绍陆韫，“这是我先生，他姓陆。” “陆先生，久仰久仰！” 三人就座，这次吃饭就是个会前商谈，算不上正式，只是将彼此的条件提前谈上一谈，从对方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他们确实有出售的意图。 但问题是吴晓梦不愿意凑二十五万出来买，她可以凑到二十五万，但是这样一来，公司的现金流就完全断了，她现在正是扩张的时候，没有现金流是很危险的事情，即使知道那块地以后会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她还是决定不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刘总，我们现在可以给你们提供这样一个方案，我们出资十万，在甜甜食品厂占股51，我们负责更新设备，以后甜甜食品厂就加工梦梦食品厂的东西，利润按比例分成，这个方案你能接受吗？” 刘明毕竟是从爷爷那一辈就是资本家，这样简单的账还是会算的，吴晓梦投十万块给他们更新设备，要占股51，这样算下来，甜甜糖果厂的估值也就是二十万，这比他们预想的低很多。 刘明不同意，“吴总，十万块钱就想占比百分之五十一，也就是说你们梦梦食品厂以后对甜甜食品厂有绝对的管理权，这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啊。” 吴晓梦看着他说道：“你不是不想卖掉祖产吗？那这个方法应该是比较适合你的，甜甜糖果厂还有你的份额，只是以后生产梦梦食品，如果你继续生产以前的糖果，就算更新了设备，也还是没有出路的。而且，梦梦食品，我会投入更多的经费去研发多品种的食品，对我们是双赢的局面。所以我们也不是用十万块来买51的股权，我们还投入了营销和管理，能让甜甜食品厂挣钱，这是最重要的。” 吴晓梦见对方还在犹豫，下了猛剂，“这样吧，我可以跟你签一个对赌协议，协议内容是我们可以让甜甜糖果厂在半年之内转亏为盈，并且年净利润不低于十万，如果没有达到，那么我们占股就从51降20，占31，如果我们能做到，我们就占股51，从此有绝对的决策权。你看怎么样。” 这个协议是吴晓梦自己想出来的，没有跟陆韫商量过，现在梦梦食品厂，每年的产能大概是四十万左右，净利润算下来，差不多就是十万，，甜甜糖果厂的规模还要更大一些，再加上吴晓梦会尽量将产品更新迭代，她有信心能将梦梦食品做大做强。 陆韫一直坐在一旁，没怎么出声，仿佛他真的就只是陪吴晓梦过来吃个饭。 刘明客气地问他，“陆总，您觉得怎么样？” 陆韫笑道：“食品厂的事情都是我爱人在管，我今天就是陪她过来吃饭的。” 刘明其实对这个提议很心动，如果到时候完不成这个对赌协议，那么吴晓梦他们只占比31，虽然是第一股东，但是对甜甜食品厂没有掌控权，如果他们能达成这个协议，那他们一年也能分到起码五万块钱， “这个我要回去跟我兄弟们商量商量，吃菜吃菜，吴总，陆总。” 吃完饭，彼此对对方的条件和底线也都有了了解，吴晓梦提出的条件无疑是诱人的，没两天，对方就主动跟吴晓梦联系，吴晓梦这边已经将对赌协议和投资协议都拟好了，找了个日子正式签署了协议。 到了这里，吴晓梦才发现自己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整天连轴转也忙不完，她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就比如整合甜甜食品厂，她手底下都派不出多少人能用，只好将上次完成生产线任务的郭俊杰给派到了甜甜食品厂，让他自己挑人带过去，要采购新设备，要整合管理层，还要将厂里的财务这一块清算出来。 本来吴晓梦是想着考察考察对方的管理层，能用就用，这是刘明在签署协议的时候提出来的一个请求，厂里多半都是老员工。 吴晓梦当时也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我们都是选有能力的用，只要他们有能力，那我们也会用。” 但没想到，郭俊杰到甜甜糖果厂的第一天，就被人来了个下马威，他想让梦梦食品厂的会计查财务的账，对方给了本假的，他们这边的会计查来查去，数目总是对不上。 等察觉他们给了假账本，已经是两天后了，相当于这两天，梦梦食品厂的会计做了无用功，真正的账本根本就没交到他们这里来。 等郭俊杰找过去，对方还振振有词，“你们这什么水平啊，给你们假账本就是想试一下你们的专业程度，没想到你们连这个都认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查的啊，就拿真账本给你们，你们能查出什么花来，趁早的，别浪费时间了。” 不仅是财务不配合，就连人事也不配合，郭俊杰想查厂里的人事资料，对方卡着资料不给，还扬言，“刘总是我姐夫，你找他都没有用，有本事，自己一个一个地查！” 郭俊杰刚到厂子就被安排了这么大的下马威，几个部门联合起来给他们吃瘪，采购部就更严重了，几乎一个部门的全是刘厂长的亲戚，各个作威作福，还让郭俊杰将购买设备的十万块交给他们去买。 对方这样不配合，工作确实很难做。 这厂子像形成了一个坚硬的的铁圈，外人根本就无法插足。 若是一般人，碰上这个场面，估计得铩羽而归，郭俊杰偏是那种不怕事的，他深知梦梦工厂占股权51，这代表着，梦梦食品厂对甜甜糖果厂有绝对的掌控权，这也包括人事任免权。 可也不能将所有人都给开除了，这样一来，甜甜糖果厂就彻底瘫痪了，全部换新鲜血液，耗时久，效果未必会比现在更好，所有人都是门外汉，对甜甜糖果厂都不熟悉。 郭俊杰从小职工入手，他先是设法请了每个部门不起眼的小职工吃饭，弄明白了每个部门哪些是老板的亲戚，紧接着，他将厂里保卫科给收买了。做完这些，他才找到刘明，逼他将人事经理给辞退了，这个经理是刘明的小姨子，来厂里又哭又闹的，这时候，郭俊杰提前售卖的保卫科就派上用场了，他们直接将人给叉了出去。 新的人事经理，郭俊杰就提拔了之前的副经理，这人是前经理董凤的狗腿，现在董凤被开了，他瞬间就转了风向，将之前卡着不给的人事资料全给了郭俊杰。 郭俊杰又开了几个沾亲带故的小领导，刘明求情都没有用，这样一来，人就彻底老实了。 郭俊杰将甜甜糖果厂人事方面都弄完了，吴晓梦才得知消息，当场将郭俊杰提拔为副总，管理甜甜糖果厂的事务，有人事任免权。 财务经理换成了自己人，要掌控甜甜糖果厂，当然得掌控财务。 之前甜甜糖果厂有偷税漏税的行为，他们将查出来的结果送给吴晓梦过目，问吴晓梦要怎么办，吴晓梦做生意有底线，偷税漏税的事从来不做，当即就让他们将偷的税补齐，免得留下后患。 吴晓梦通知肖华招人，甜甜食品厂那边，心思浮动的人还是得慢慢地换掉，肖华这边得将人才先储备起来，别到时候要换人了，却无人可用。 到这时候，甜甜食品厂那边才算是开始走上正规，等新设备到厂，他们就能开始生产。 这还不够，这样的产能达不到对赌条件，吴晓梦为了增加食品种类，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食品研发部。这个不同于吴晓梦之前招进来的四个研发人员，这个研发部不需要高学历，设立的门槛就是会做各种各样的小吃美食，只要达到这个条件，就能进厂拿高工资。 一百二十块基础工资加上提成，一个月起码能拿一百五，这样的待遇是普通工人的三到四倍，招聘消息一登上报纸，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不乏滥竽充数的，但也有不少是有真本领的。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才招了四个人进来，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研究各种各样的美食，各种各样的饼干，各种各样的糖果，蛋糕。 吴晓梦每天都会来食品厂一趟，试吃各种美食，将她觉得不错的挑选出来，送到设计部，让他们来判断哪一种可以量产。 最终决定要增加的种类有糖渍各种梅子，之前被砍掉的小蛋糕生产线也继续用上。 这天下午，李骄阳将画好的设计图送到了吴晓梦家里来，她设计了茶饮的logo，还设计了很多卡通图案，简约又漂亮，比之前的设计图好太多了。 吴晓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想方设法地推出新产品，却没有想过要更新包装，现在梦梦食品的包装根本没有设计可言，一点都不出彩，如果用上好看的包装，梦梦食品肯定会更加地受欢迎。 想到这里，吴晓梦看向李骄阳，李骄阳的设计图很有灵性，她试探问道：“骄阳，我想成立一个设计部，你愿不愿意来我的食品厂工作？专门做设计，这工作也是兼职，你在学校就可以做。我给你算月薪，不管有没有设计任务，你都可以一直领工资。” 这对李骄阳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她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画画，她外公是画家，平时画着玩，小打小闹，没想到吴晓梦会看得上她，“好啊，只是我画得没有很优秀。” 吴晓梦看着她送过来的设计图，“很好了，人都是慢慢地学习的嘛，我相信你以后会做得更好，你这些设计图，我按一张十块给你算好吗？我用几个设计图就给你多少钱。” 李骄阳连忙摆手：“不不，这太贵了，你随便给我算点辛苦费就行了，再说了，我都是你的员工了，画图是分内之事。” 吴晓梦笑道：“不，要给的，我要需要你提供给我一样东□□家授权书。” 吴晓梦带着李骄阳去了兴达塑料厂，将新的设计图给了对方，让李骄阳和对方的设计师对接之后，没将原稿给对方，只给了对方复印件。见到朱厂长，吴晓梦提都没提盗版杯子的事情。 两天后，印着新的设计图的杯子就新鲜出炉了，远的地方顾不上，上海和北京那边还有杯子库存，一时用不上新杯子，苏城的店全部换用新包装。 不同于之前的杯子，这次的杯子印上了茶饮的logo，包装也焕然一新，之前的设计图刚推出来的时候很受欢迎，现在看有点过时了，新包装一推出来，又一次赢得了顾客的喜欢。 在董律师的提醒下，吴晓梦跟国家专利局提交了杯子的外观设计专利申请，与此同时，还提交了店铺装潢的专利申请。这个有点麻烦，还得提供设计图，授权书，一系列的东西，不一定办得下来。 吴晓梦让李文司盯着那两家盗版店铺。 一开始对方还在卖老包装杯子，大概一周过后，对方就开始使用吴晓梦他们的新设计杯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吴晓梦到这个时候，还是按兵不动。 盗版店铺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不良影响，不少顾客进去之前以为那是茶饮的分店，没想到买了之后发现不对，味道完全比不上茶饮，再加上对方劣质的装修，根本没有茶饮那么大气明亮，就知道对方是盗版了。 但也有很多新顾客，奔着茶饮的名声去的，喝到了劣质饮料，从此将茶饮拉黑的。 所以还是造成了一定不良影响。 但专利申请确实很慢，一个月两个月都是正常的，一年半载都是常有的事。 吴晓梦咨询了董律师，他说可以先打官司，到时候法院会根据申请专利的时间来判断谁是原创。 吴晓梦带着董律师来到了兴达塑料厂。 吴晓梦现在是朱厂长的财神爷，不敢得罪，见了面，朱厂长要给他们泡茶，吴晓梦跟他介绍自己身边的董律师，“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法务，董律师。” 朱厂长感觉她表情过于严肃，都没怎么笑，立刻察觉到了事情不太对劲，小心问道：“吴总，你带这位董律师过来是...” 吴晓梦将提着的网兜放在他桌子上，“看看吧，朱总。” 朱厂长疑惑地打开，里面有两包东西，一打开，都是杯子，一模一样的杯子。 再一看，他发现不同了，外表看着一模一样，但是再仔细看，其中一款明显薄很多，而且材质一看就不好，他拿起厚实的那一款看了看，“这不是我们厂给吴总生产的杯子吗？” 他指了指另外一款薄的，“这款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们没有生产过这种质量的杯子。” 吴晓梦看着他，“朱总，你真不知道？” 朱厂长对着她的视线，突然反应过来，吴晓梦怀疑这薄款杯子是从他们厂流出去的！所以今天才会带着律师过来。 朱厂长立马说道：“吴总，那你可真是误会了，你可是我的财神爷，我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你啊，这杯子怎么可能会是我们厂生产的呢？” 第93章 第 93 章 见朱厂长的神情不似作伪, 吴晓梦追问，“真不是你们做的那这设计原图对方怎么能拿得到”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设计图只有吴晓梦和兴达塑料厂才有，就算不是兴达的生产线生产的, 肯定也是兴达流出去的。 其实对方想要借鉴他们的成功经验来开饮品店, 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他们不该照着抄袭，诱导消费者以为那是茶饮的分店。 所以这件事, 吴晓梦肯定是要查清楚的。 其实也很好查，设计图不是人人都能接触到的，就算在兴达, 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能接触到设计原图, 嫌疑人就在其中。 朱厂长很清楚生产塑料杯并不是高难度技术难题, 而茶饮的加盟店是如火如荼的进行, 以后规模肯定会越来越大，如果吴晓梦终止合作, 对兴达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问题就出在厂里，他更有责任去找出到底是谁泄露了设计图。 朱厂长拍着胸脯打包票, 肯定会将嫌疑人给找出来，问题是他们的设计图已经被对方传出去了, 想抓到对方,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再做一版设计图, 让人误以为他们要换包装，等对方将设计图传出去的时候，就可以瓮中捉鳖。 吴晓梦重新找李骄阳改了一版设计图, 然后让朱厂长找一个能信得过的设计部的员工将设计原图带到办公室去，故意在办公室说茶饮紧急换包装，以后老包装全部弃用，改用这一版，过两天甲方就要将设计图收回去，这几天得加班将模型弄出来。 设计图就放在办公室，他们安装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每天下了班，朱厂长就守在放映机前看录像带，每个人要用设计图都要提前报告，不能将设计图随意带走，嫌疑人要想将设计图传出去，肯定是需要那设计图去复印的，而厂里没有打印机，要想复印，就只能将设计图带到外面去找打印店复印。 这个人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出现了。 吴晓梦接到朱厂长电话，火速赶到了兴达塑料厂。 一看到吴晓梦，朱厂长一脸愧色，“吴总，真是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人我们已经查到了，不是设计部的，也不是生产部的。”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设计部的员工给泄露出去的，朱厂长熬了三夜，才抓到了人。 朱厂长已经让人将人给捆起来了，吴晓梦过去一看，感觉很眼熟，这个男人非常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出头，吴晓梦记得好像在门岗那个位置看到过对方。 “吴总，这是我外甥，实在是不成器，他什么都交代了，说是外面有人找到他，让他将设计图给偷出去，一张给他三十块钱。吴总，人我给你找到了，就算是我外甥，他干了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姑息，你看是要报警还是什么” 朱厂长那外甥吓得痛哭流涕，“舅舅啊，我错了，我把卖的钱都还给你，你别送我去坐牢，我真的知道错了。” 宋厂长这一招玩得很好，以退为进，他不包庇自己的外甥，直接交给吴晓梦来处理，他可能想让吴晓梦看在交情的份上，饶了他外甥。 吴晓梦问他“你把图卖给谁了” 她肯定是要将人给抓到的，即使她现在还没有申请下来专利，但是她有设计原图，抓到对方，先起诉再说。 朱厂长的外甥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他当时来找我是直接来兴达，在门口遇到我，给我发了支烟，又说要请我吃饭泡桑拿，我这才会跟对方去的，谁知道他不怀好意，我真的不知道他拿设计图去做什么，要不然我怎么都不会卖给他的。” 吴晓梦没有听信他的鬼话，拧着眉头想了想，“那你们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总不可能每次都是对方来找你。”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触及舅舅严厉的目光，才说道“我愿意戴罪立功，我跟对方的联系方式就是一间门茶馆，我去给店小二递消息，店小二将消息递给对方，然后我第二天去茶馆等他就行了。我只记得他看上去挺年轻的，戴个眼镜。” 他是朱厂长的外甥，在保卫科也只是挂个职位，迟到早退缺勤都是常有的事，他不在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吴晓梦对他说，“你今天再去茶馆传一次消息，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她担心这傻子外甥脑子不清楚，对他说道“如果你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是跟对方传消息，让对方生出警惕之心来，那我就要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朱厂长踢了男人一脚，“老五，你听到没有” 老五小鸡吃米一般，连连点头。 随即吴晓梦去派出所报了警。对方用不合法的手段盗取他们的商业机密，导致他们蒙受损失，当然要报警，民警明天要跟他们来一场瓮中捉鳖。 做完这些，吴晓梦才安心地回了家。 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茶饮的冰镇饮料格外好卖，尤其是推出的新品鲜果茶，上海的总店一度要卖断货。 加盟商们也尝到了甜头，刚入夏就挣得盆满钵满，才不到一个月，加盟费就已经回来一半了，于是又有几家要开分店，加上要筹备直营店和装修工作室，吕怡和宋家杰都累得够呛，好在付出有回报，不仅加盟费可以分红，季度还有一份丰厚的奖金，两人都格外有干劲。 吴能富在上海的串串福分店也开起来了，有钱就是好办事，选址装修招聘，才一个半月就已经做完了，在六月底，分店顺利开张。 吴能富本以为在上海开店会比在苏州更赚钱，但事与愿违，开张之后生意非常冷清，比预想的差太多了。 吴能富最开始还以为是味道不行，可是试吃下来，跟苏城没有太大差别。 吴能富只得给吴晓梦打电话求救。 “味道是差不多的，不知道为什么生意就是起不来，每天的营业额才一百出头，交完房租，发工资，几乎不挣钱。” 吴晓梦没在上海生活过，不知道那边的人喜欢什么口味，现在串串福里面是麻辣口味，苏城这边多数人都喜欢甜口，但是麻辣的串串福他们也喜欢吃。 “会不会是宣传没有到位呢” 吴能富想不通，明明他也是按照在苏城的宣传方式，在店门口拉广告，开业优惠促销，还找人发传单，宣传，但是效果就是不好。 吴晓梦也说不好，毕竟她不在现场，她想了想，“要不这样，你找一些本地人进行免费试吃，问问他们的意见，找一找到底是什么愿意，是不是口味问题。” “我摆在店门口吗免费试吃” “可以，你试一试，看看到底是不是口味的原因，如果不是的话，再找别的原因。” 吴能富第二天就在串串福的门口摆了桌子，让店员在外面招揽客人来免费试吃，吃多少都行，主要是吃完之后要提出意见。 得到的结果是麻辣口味他们也能接受，也有部分人喜欢甜醋酱口味，并且多数人吃完之后给的反馈都是好吃，那么就不是口味的问题。 晚上，吴能富又给吴晓梦打电话。 “口味应该问题不大，我们店里本来就有麻辣味和甜醋酱味，在苏城这两种口味卖得也很好，那大概就是宣传的问题了。” 吴能富想起来，在苏城的时候，他们尝试过用登报的方式来宣传，在上海他还没有用过这个法子，“要不我去找上海日报，花钱在上面打广告” 吴晓梦想了想，“你看一下，上海是大城市，你能想到在报纸上打广告，别人肯定也能想到，费用肯定比苏城高多了。” “但除了这个方式，我想不到别的啊。”吴能富如实说道。 “上海只有一家分店，登报这个方式吧，太费钱了，不划算，苏城这里一千两千就能登报打广告，上海那边不知道多少钱，你先去问一问，如果很贵的话，就不建议用这个法子，因为报纸上的广告太多了，登报也不一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先试试雇佣人去发优惠券，八八折优惠券或者是满减优惠券，就围绕着分店旁边的人流来发，先试试看吧。” 两人商量了一下优惠券具体设计细节，先用这个方式来宣传试一试。 刚挂了电话，陆韫回家了，一脸的喜色。 吴晓梦笑问他，“怎么了，这么高兴” 陆韫先神秘地笑了笑，才从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吴晓梦，自己进房间门换衣服去了。 吴晓梦接过文件，封面几个字非常明显，中标通知书。 “你中了啊”陆韫才出来，吴晓梦高兴地朝他跑去，陆韫半蹲，张开双手，等吴晓梦跳到他身上，陆韫稳稳地接住了她，抱着转了几个圈。 “东吴公寓，三香路。”陆韫亲了亲她，才笑道“这个项目的图纸我看过，品质不错，光是投标价都高达一千多万，我们到时候也买两套吧。” 吴晓梦当然知道东吴公寓，这可是苏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豪宅，一套得五六万，在这个时候，算是天价，当初玫瑰园一套房子才五六千块钱。 吴晓梦没想到陆韫能将这么大的工程给拿下来，一问才知道，陆韫是联合了另外一家建筑公司投标，两个公司专为总承包，来做这个项目，现在是1989年，等这个项目完工，都是九十年代初的事了。 “好啊，买一套大的。”买来作为投资，吴晓梦住惯了独栋，还真不想再去住商品房，运气好一些还行，运气不好的，碰上楼上的爱闹腾，那可真的受不了。 吴晓梦将今天的经历给他说了，“明天我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抄袭我们。” 陆韫笑道“那还用说，肯定是那两家盗版的奶茶店啊。” 吴晓梦气呼呼地说道“你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那两家店居然生意还可以，虽然比我们比不上，但人家已经在筹备开第三家店了。” “出门在外，你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现在的治安远没有后来好，陆韫担心吴晓梦断了人家的财路，会将逼得对方狗急跳墙，“干脆我们再买台车吧，给你专门安排个司机。” 陆韫在家的时候，吉普车通常是他自己在开，他现在的工作经常要跟住建局，规划局这些打交道，有时候他得亲自去跑，没车不方便。 现在买车不便宜，买台车的钱都能买几套房了，吴晓梦觉得很不划算，可是现在车是个紧俏品，差不多要到两千年以后，车的价格才能下得来。 吴晓梦现在已经在考驾照了，买车是迟早的事。家里也有钱，买个桑塔纳完全够。 “等我把驾照学出来之后再说吧，现在我出门都打车。” “那你这段时间门，我安排小刘来接送你吧，我打车上班。” “不要，没事的，我会注意的。” 次日，吴晓梦提前到了兴达塑料厂，和朱厂长一起，进了一个隐蔽的小店等着，对面就是那间门茶馆。 吴晓梦不慌不忙，甚至还点了份早餐慢慢地吃着，朱厂长急得不住地朝那边张望，试图从进入茶馆的人脸上看出端倪，他看谁都觉得对方贼眉鼠眼，都觉得像。 一直到发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进去，朱厂长才小声地说道“有个戴眼镜的男人走进去了，会不会是他” 吴晓梦看了一眼，没看到对方的正脸，她摇头，“说不清楚。等着吧。” 没过多久，朱厂长的外甥来了，他先是在茶馆外面探头探脑，仿佛在侦查敌情，然后才走了进去。 昨天他已经来茶馆跟店员约过时间门了，今天早上十点。 吴晓梦看了看腕表，这块表是今年生日的时候，陆韫送给她的浪琴女表，款式很精致，这会儿已经九点四十五了，该来的人也要来了。 外甥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能看到对方来没来，差不多九点钟，终于有个人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那人似乎嫌位置太过显眼，想要换一换，外甥沉不住气，怕位置换了，民警不知道对方来了，连忙朝外面打眼色。 对方愣了愣，立马警觉起来，站起来就要走，被冲进去的民警堵了个正着。 吴晓梦见人抓住了，连忙奔过去，朱厂长紧随其后。 走进茶馆，吴晓梦一眼就认出对方，竟然还是个熟面孔，当初在串串福隔壁开烧烤店的，戴着金丝眼镜，看着很斯文老实，正是那两兄弟中的弟弟，哄骗了曹燕的那一个。 他看到吴晓梦，神情也闪过慌乱，显然他没料到今天是场局。 当初他指使曹燕在炸串店里放东西，试图来摧毁他们的口碑，当时没有证据指向他，只好作罢，没想到兜兜转转，对方再次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熊跃进是吧，你盗用我的设计图做什么用”吴晓梦走到他面前，问道。 对方被民警同志制服，冲着吴晓梦露出一个微笑，“原来是吴老板，好久不见了，什么设计图，我怎么听不懂” 吴晓梦让外甥将设计图拿出来，放在他面前，“就是这个啊，熊老板不要装傻，人证物证都在。” 熊跃进还企图蒙混过关，笑道“吴老板，你也太有意思了，这东西你不是从我身上摸出来的，你是从他身上摸出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是他，吴晓梦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她对民警说道“有一家名叫茶饮饮的饮品店铺盗用了我的原创设计图，侵犯了我们的商标权，我已经跟专利管理局提交了外包装和门店装修的专利申请，麻烦警察同志帮我查一查，这家茶饮饮的店铺法人是不是这位熊跃进。” 今天的布置其实是这样的，外甥将设计图给对方，然后民警冲进去抓个人赃并获，没想到外甥紧张了，提前露出了马脚，还没能将设计图给对方。现在就只有查一下那件茶饮饮的饮品店是不是熊跃进的法人。 吴晓梦在赌，熊跃进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肯定不放心让旁人来做法人，法人一定是她们两兄弟的其中一个，不管是谁，这场官司都打定了。 吴晓梦因为不管串串福那边的事情，不知道这两人的烧烤店开得怎么样了，竟然会想到要来抄袭她的饮品店。 吴晓梦怕对方提前销毁证据，还给陆韫打了电话，让陆韫请他的同学孙浩帮忙，在警察的见证下，带着录像机去摄影留证。 一查下来，果然茶饮饮的法人就是熊跃进。 吴晓梦将案子交给了董律师，去法院起诉对方侵权。 忙完之后回到家，吴晓梦给吴能富打了传呼，等他回了电话，吴晓梦问他，“当初隔壁那家烤串店怎么样了” “还在开着的吧。现在生意好像还挺好的。” 即使他们知道对方使用了罂粟，也没办法举报，他们明显将工商局的人给收买了。 上次吴晓梦事情多，刚好碰上过年，就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对方又来招惹她，这回吴晓梦不打算忍了。 这次她不打算走举报路线，对方不是在工商局有人吗那她就不举报，她换别的路子来。 陆韫是本市人，他的同学朋友还挺多，很快就帮她找到了一个在省城日报工作的朋友，吴晓梦请对方吃了顿饭，塞了个辛苦红包。 次日，记者就带着隐蔽摄像头去了烧烤店，全程拍照记录，买了烤串带走，送去了实验室检查，检测罂粟很简单，用试纸测试一下就知道了。 没有任何预兆，在第三天早上的早报上，就有一块小小的版面，上面报道了记者这一次暗访的经历，全程摄影，她讲述的点是餐饮店的乱象，用兄弟烤肉店作为典型例子。 十年代，食品行业确实有一段时间门很乱，地沟油一直到两千年都还是食品问题的重灾区，非法添加更是常见，但是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关注过食品安全问题，所以这个尖锐的问题一登上报纸，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兄弟烧烤学的是串串福的路子，也已经开了三家分店，他们非法添加东西的消息一登上报纸，不仅没了客人不说，门店上还被人扔上了泥巴和鸡蛋。 这比让工商局来查他们罚款可狠多了。他们都作为典型登上报纸了，工商局的领导也坐不住了，立马就派人来查封他们的店铺。 最开始熊氏兄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口堵了不少人，他们都是曾经吃兄弟烤肉上瘾的人，难怪他们总是觉得他家的烤肉香，不吃就会很想吃，原来人家是添加了东西 等工商局赶到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将添加了东西的烤肉转移销毁，被堵了个正着，这时候什么关系都不管用了，工商局的局长都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兄弟烤肉被查封还被罚了款。 熊氏兄弟焦头烂额，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整他们。 但事情还没完，他们的饮料店也跟着上了报纸，报纸上，他们开的饮品店的照片和茶饮店的照片放在一起作为对比，这次的主题是创新创业，不走捷径抄袭。同样是典型。 这样一来，熊跃进就知道到底是谁整他们了。 但是他们确实也是抄袭了人家，不仅是店面装修，还有杯子都是一摸一样的，这确实给她们带来了不少收益，他们也知道这个路子走不长久，主要是想挣快钱，挣完就走，没想到吴晓梦竟然会这样狠，他们赖以挣钱的其实是烤肉店，现在烤肉店的生意也黄了，饮品店眼看上了报纸之后也快做不下去了。 熊跃进本来想去找吴晓梦，请她放他们一马，没想到法院的传票先来了，吴晓梦的茶饮公司正式起诉他侵权。 熊跃进找到串串福，却打听不到吴晓梦的具体住址，去他们之前住的钢铁巷，也没有人，张丽为了上班方便已经搬到延安路那边去了。 熊跃进只好去找曹燕，他知道曹燕在哪里。 曹燕打了胎之后，就回到了之前上班的饭店，做的还是服务员的活，熊跃进有一次在这里请朋友吃饭的时候遇到过她，但是曹燕将已经将他当成陌路人了。 “小燕，你帮我这一回吧，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小燕还忙着，被熊跃进拖出来，听他还好意思提情分两个字，冷笑道“我们俩什么情分二奶的情分” 熊跃进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说好话求她，“小燕，以前是我辜负了你，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那个母老虎，我实在是怕了她了。” 曹燕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怕了她，真的怕她，你就不应该找二奶啊。” 熊跃进被怼得灰溜溜地走了。 曹燕回到餐厅，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熊跃进都来找她去求情，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问题。 下了班，曹燕悄悄地来到熊跃进他们的烤肉店，这才发现烤肉店门上贴着封条，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熊跃进他们非法添加东西被查出来，这才被查封的。 曹燕远远地看着客人如织的炸串店，当初她二姨和舅舅那样帮她，是她自己没有珍惜，如今这里已经更名为串串福了，名字比以前更好听，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回到出租房，曹燕摸了摸自己辛苦存的钱，服务员干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她三舅如今都已经开上车了。 她当天就买了一张去广州的票。 熊跃进找不到吴晓梦，他哥熊钢铁以前是在道上混的，得知是吴晓梦害他们走投无路，当天就叫上了好些个以前的兄弟，守在串串福门口，等员工打烊下班的时候，带着人将串串福总店的员工揍了一顿。 吴晓梦当天晚上得知消息，吴能富不在苏城，她只好让陆韫开车，连夜赶到医院去探望。 打人的人都已经跑了，熊钢铁没有出面，即使吴晓梦清楚这是打击报复，也没有办法将对方绳之以法，只能先安抚自己的员工们。 好在这些人也不敢下死手，除了两个肋骨断裂，其他人都是轻伤。 陆韫给孙浩打了电话，那些混混打完人就跑了，暂时找不到人，只能让他们自己注意点。 回家的路上，陆韫担心地看了吴晓梦一眼，“晓梦，这些天出门，我还是让小刘来接送你。” 这回吴晓梦没有拒绝，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猖狂，敢带人来当街打人。关键现在街上连摄像头都没有，没有证据，除非将人抓到之后让她的员工们来指认。 吴晓梦气得连连做深呼吸，“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茶饮侵权案那边，我非要董律师索赔到对方倾家荡产不可” 熊氏兄弟现在已经上了工商局的黑名单，三年之内没有办法办营业执照，他们想继续开烧烤店，除非去别的城市用别人的身份。 打人这事影响非常恶劣，主要是串串福的员工们都害怕对方打击报复，所以弄得人心惶惶。 可侦查是警察的事，即使他们担心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本来以为这事暂时没有别的法子，没想到孙浩查到了熊氏兄弟的哥哥熊钢铁之前有过犯罪记录，他们曾经抢劫过一家店铺，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出来之后才洗心革面，开了烤肉店。 当时跟熊钢铁一起犯案的有四个人，孙浩就从这几个人查起，这些人现在都还是混混，很快就从赌场将人给抓到了，让串串福的员工去指认，还真有三个被认出来，用特殊手段一审讯，全都招了，还将剩下的人都招了出来，主使就是熊钢铁。 罪证确凿，熊钢铁也被缉拿归案。 这两年正在严打，凡事被定性为量刑都是三年起，何况熊钢铁他们还有前科，这一判，就判了三年。 吴晓梦都没想到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熊钢铁进去了，还剩一个熊跃进，他哥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估计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孙浩，这都帮了多少忙了。”吴晓梦总算安心了，回到家，她跟陆韫说道。 陆韫认可地点头，“确实，孙浩好像要升大队长了。我问问他要不要买房，等东吴公寓修好了，我给他申请一个内部价。” “这个算不算行贿”吴晓梦笑问。 陆韫笑道“这算什么行贿，他也要出钱的，只是拿个内部优惠价。” 吴晓梦哦了一声，“那我问问我大哥和能富吧，看他们要不要买。” 说起来，吴晓梦很久没跟吴能文他们联系过了，吴能文他们住在玫瑰园，吴晓梦只去过一次，陆韫更是去都没有去过。 不知道吴能文他们那个店铺生意怎么样，吴能文没有传呼机，家里也没有电话，毕竟是亲兄妹，不走动说不过去。 次日，吴晓梦和陆韫两个买了点东西，先去看邓萍，她现在一个人住在玫瑰园，陆洋跟安盛平已经搬出去了，邓萍学校的房子还没有分下来，就暂时住在玫瑰园。 看到邓萍，吴晓梦才想起来年三十发生的事情，邓霞好像没有将孩子送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邓萍给了钱，搞不清楚。 邓萍现在也不要吴晓梦他们给钱，玫瑰园的房租也是她自己在给。 似乎没想到他们会过来，邓萍高兴极了，她大半辈子都是跟着儿女丈夫一起过，还从没这样独居过，确实不习惯。 “陆洋他们什么时候搬出去的”陆韫两口子都忙，没时间门过问他们的事情。 “上个月就搬出去了，之前分下来，还没有装好，一装好，两人就搬出去了。” 安盛平的房子是单位分下来的，差不多是简装，添点软装，就住进去了。 陆韫微微皱眉，“陆洋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送她个沙发也好。” 邓萍笑道“知道你忙，他们忙住进去，也没办酒。” 吴晓梦想起来，插言道“陆洋不是怀孕了吗，怎么不等房子晾一晾再住进去” “她说玫瑰园这房子太吵了，她住不习惯。” 看过了邓萍，吴晓梦他们顺便去看一下吴能文一家人。 吴能文他们才刚吃好饭，吴晓梦他们到的时候，刘秀英都还在收碗。 “吃饭了没有让你嫂子再炒两个菜，饭都还有的。”吴能文招呼他们吃饭。 吴晓梦将买来的礼品放在墙角，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房子，一家人生活，东西挺多，因为柜子太少，很多东西只能堆在一起，看着就很杂乱。这么久过去，房子里的异味倒是没了。 已经上初二了，今年九月份就要上初三，学习压力很大，吃完饭就回房间门学习去了。 娟子也上四年级了，明年就上五年级，也在房间门写作业。 得知吴晓梦过来，从房间门里走了出来，兴奋地叫她，“二姑” 上了初中之后，像是吃了增高饲料，猛地拔高了很多，个头都已经和吴晓梦差不多了，声音也跟小时候不太一样，应该是到了变声期。脸部的轮廓也立体起来，挺拔帅气。 刘秀英一看到出来，就好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快回去学习” 不情愿地说道“二姑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不能陪二姑说说话吗” 刘秀英站起身，将人往房间门推，“等你考上好高中了，你去你二姑家住一段时间门都可以，现在要好好地学习，一点都不能分神知道吗” 无奈地看了吴晓梦一眼，任由刘秀英将他推进房间门去了。 吴晓梦笑道“一不注意，都成小少年了，长得太快了，才多久没看到，都拔高一截了。” 说到，刘秀英面有得色，“可是他们班的第一名，年级前五名呢，老师都跟我说，是考市一中的苗子，再努努力，甚至可以考考清华附中” 吴晓梦见她对孩子学习这样紧张，宽慰道“大嫂你也别太紧张了，学习也需要松弛有度的，一直这样紧绷着，对孩子也不好。” 刘秀英摆摆手，“晓梦你不知道，学习就是不能松弛，一松弛啊，成绩就会下滑，就得好好地管着。前些天，竟然跟我说，想去学习什么吉他，那是什么玩意儿，耽误学习，我不允许他去搞这些东西，他还跟我生气呢。” “是自律的孩子，他应该能管理好时间门。培养课外兴趣爱好也是正常的，总不能孩子只会学习，别的什么都不会吧，现在的孩子，讲究的德智体全面发展。” 吴晓梦见她紧张到连出来跟她说几句话都不肯，还是想劝一劝她。 刘秀英却不当回事，还细细地给吴晓梦数，上了几个补习班，她还准备请个家教来家里教他，“有钱人都要请家教的。” 吴晓梦见她这样紧张，知道劝不动，于是不再劝。 落座聊天，吴晓梦顺带说了公寓的事情。 “韫哥他们现在修的公寓挺高级的，估计修好得后年去了，我们打算买一套，能富估计也会买一套，我也把这个消息跟你们说一下，因为房子是韫哥他们修的，他们可以跟房开拿内部优惠价，保守估计，这房子得三四万一套，但是配套好，学区也好，可以买来投资。” 吴晓梦看向吴能文，忍不住吃惊，这才过去多久，吴能文憔悴得好像老了十岁，脸上连皱纹都浮起来了，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店里也招个人帮忙，你们两个怎么忙得过来” 吴能文看了一眼刘秀英，苦笑道“你嫂子说请人浪费钱，我们两个能忙得过来。” “那你得凌晨三四点钟起床忙活吧”之前他们开总店的时候，吴能文就是三四点钟起床去买菜，可吴能文买完菜之后，店里的活有其他人忙活，吴能文的任务并不重。现在什么活都是自己的。 “也不至于不舍得几十块的人工费啊，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迟早身体都得是问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好了，挣再多钱有什么用” 吴晓梦看了一眼刘秀英，“嫂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秀英尴尬一笑，突然说起了他们的饮品店，“你和能富做的饮品店很红火啊，城里现在好多地方都开了吧。我听能富说，你们还把店开到北京上海去了，可真了不得。” 刘秀英这话里不无后悔，当时吴晓梦也邀他们一起做了，吴能文不想做，她也不愿意投钱进去，她当时以为这饮品店是个亏钱的买卖，谁知道人家现在这样红火，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聊了半个小时，吴晓梦站起身，“你们考虑考虑吧，公寓的事，不买也没关系，以后商品房会越来越多，以后再买也可以。朵朵还在家，我们就不坐了，要回去了。” 陆韫站起来，“大哥，那我们就走了，你们有空过来做客。” 吴能文和李刘秀英送他们出门。 刚关上门，刘秀英仔细地看吴能文，她天天看着，还真没发现吴能文老了这么多，到吴晓梦一看到就吃惊的地步了。 刘秀英也不是不心疼男人，主要是他们现在和吴能富他们分开做，吴能富他们的店铺是蒸蒸日上，现在还开了这么多分店，吴能富连小车都已经开上了，他们还是只有这个房子，存款也不多。 吴晓梦今天特意来告诉他们东吴公寓的消息，她和吴能富都要买，那刘秀英也要买，当初是她作死，才会将金龙分店给分了出来，所以刘秀英不能比他们过得差，或者说，表面上比他们过得差。 他们现在手上大概有不到两万的存款，为了给补习功课，差不多花了一万多块，买东吴公寓还差一点，吴晓梦说大概要后年才能修好，那后年手上的存款也差不多了。 这东吴公寓她买定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94章 第 94 章 休学的这一年太忙碌,几乎眨眼间就过了，九月开学,吴晓梦复学了。她今年还得上大二,之前的同学都念大三了，不过她也不住校了，申请了走读。 新班级人数跟之前的差不多,新辅导员还是姓刘，不过这回是女老师。 她还要继续上党课，还要修双学位，课程很紧，食品厂那边都还没有走上正轨,陆韫工地那边才开工,很多事情也需要他去盯,分不出神来管理食品厂，吴晓梦还得一边上学一边管理,茶饮的加盟和直营店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家里还有女儿，她必须得抽出时间来陪女儿,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半用。 朵朵已经开始学习走路了，陆韫在商场买了个学步车,将她放在里面,她就可以自己蹬脚走了。 若是当初吴晓梦让阿姨带睡,现在她和陆韫都会轻松不少，但她和陆韫都不想错过和女儿的亲密时光，白天两人都忙,晚上才能跟女儿待在一起。导致现在有个问题，如果她和陆韫晚上都忙的话，朵朵就不会睡觉,会等着爸爸妈妈。 吴晓梦今天晚上有课，陆韫有她的课程表，她有课的时候陆韫会尽早回家。 吴晓梦的驾照还没有学出来，现在是陆韫公司的司机小刘接送她，这样一来陆韫就没有车用了，干脆雇了个的士车，一个月两百块钱。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刚推开院门，朵朵的哭声从客厅里传来，吴晓梦心一紧，加快了脚步。 一打开门，哭声像潮汐一样涌来，黄阿姨抱着朵朵站在客厅转着圈哄，朵朵撕心裂肺地哭着，一看她开门进来，扑腾着双手，要推开黄阿姨。 吴晓梦赶紧去洗了手，将朵朵从黄阿姨手上接了过来。 “宝贝，妈妈上课去了呀！爸爸呢？”看着宝贝女儿哭成这个样子，吴晓梦心都要痛碎了。 黄阿姨赶紧去缴了一条热毛巾来，递给吴晓梦，她接过来给女儿拭泪。 朵朵抱着她的脖子，逐渐平静了下来。 “先生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今晚上有事。朵朵本来睡着了，半途醒了，找不到爸爸妈妈就不停地哭，怎么都哄不好。” 吴晓梦心疼地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 陆韫差不多快十二点钟才回来。 吴晓梦哄睡了朵朵，猫在书房写作业，听到卫生间的开门声。陆韫一回来就直奔卫生间，吴晓梦就知道他肯定是喝了酒了。 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陆韫大概是在房间里没看到她，奔着书房过来。 “忙完没有？”他问。 吴晓梦嗯了一声，写完了最后一道题，才将书本收起来，关了台灯出来了。 两人回到卧室，朵朵睡在她的小床上，已经睡熟了。 吴晓梦将今晚上的事说了，“要不还是让黄阿姨尝试带朵朵睡觉吧，不然我们两个以后经常同时晚回家的情况还会有很多，孩子太可怜了。” 陆韫爱怜地看了一眼女儿，一直都是他们夫妻自己带女儿睡觉，突然让黄阿姨带，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可是吴晓梦说的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吴晓梦学校晚上经常有大课，他有时候也确实需要出去应酬，做这一行，不应酬是不行的。 “试试吧。”陆韫轻呼一口气。 他洗了澡，说话的时候，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吴晓梦皱了皱鼻子，“你喝了多少？少喝点，钱是挣不完的，身体可只有一个。” 陆韫今天是请甲方的领导吃饭，他是施工方，这样的局是少不了的。 “我知道，都喝得少。”其实也不少喝，他不想让吴晓梦担心。 “政府大楼已经竣工验收了，估计就是这几天就能拿到工程款，我们给家里添台车吧，你想买什么品牌的车？这个工程估计能挣个三十几万。宝马奔驰的还差点，买个普通奥迪可以了。” 现在一辆普通的奥迪得三十多万，奔驰宝马六七十万，更是天价。 “买个车代步就行了，不过你做工程的，是不是得买辆好车撑撑门面？” 陆韫笑道：“有实力，当然买辆好车，开着谈工程都会顺利不少，不过没那个必要，我们现在这个项目，大概能做个一两年，这个工程保守估计能挣个一百来万，到时候我肯定给你换辆宝马。” 吴晓梦笑道：“那咱们买台夏利算了，现在新款的还带空调呢，到时候不行再换就是了，我开夏利，你还开你的吉普车。” 两人商量了一阵，也累了就睡了。 过了四五天，工程款下来了，陆韫开车去学校接吴晓梦，两人一起去汽配城看车。 因为已经定好了买夏利，所以两人直奔汽车专卖店去。 前世吴晓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个时候最新款的夏利，在她看来外形都挺老土。 现在买得起私家车的还是少数，销售好不容易等来了客人，看他们气度不凡，卖力地给他们讲解车型，最新款，二厢轿车，还带空调，七万八，还能给点优惠。 本来是打算买夏利，这会儿吴晓梦又想多看看了。 陆韫看出她的意思，提出要多看看，销售又带他们在展厅里转起来，展厅里只有七八台车，销售试着说道：“像雪佛兰，帕萨特，我们也有的，只是没有现车，只能定货。” 吴晓梦转着转着，一眼看到一辆跟甲壳虫外形有些相似的车，这车款式有点英伦，很像外国的那些老爷车。 陆韫对车了解得比较多，见吴晓梦看着那台车眼睛都发了光，帮她讲解：“这是上海牌轿车sh760，国产车，现在很流行这种圆筒大灯。” 这款米白色的老爷车售价七万多，跟夏利差不多，外观老成稳重，陆韫没想到吴晓梦会喜欢这种款式。 但吴晓梦就是喜欢，这个时候汽配城还不允许试驾，两人只是上车感受了一下，车里没什么皮革味，也没有空调，吴晓梦还是决定要买，开一阵子，后期想换又换。 上海牌轿车多是用作公务车，私家车很少买这一款。 两人爽快地付了现金，当天就办好手续，开着新车回家了，陆韫的吉普被丢在了汽配城，明天他找人过来开走。 老爷车不比吉普舒服，但两人还是很高兴地开着出去兜了一圈风才回来。 刚到家，黄阿姨就急急忙忙地跟他们说：“邓阿姨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应该是有急事。”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陆韫立刻就给回了过去，但是邓萍是用公用电话打过来的，再打过去已经没人接听了。 两人准备出门过去看看，朵朵要追妈妈，吴晓梦只好让陆韫独自去了。 陆韫开车来到玫瑰园，邓萍没在家，他想去找陆洋，这才想起他们还没有去过陆洋现在的房子，他知道在哪个位置，但是不知道楼层号。 他在玫瑰园等了大半个小时，邓萍还没有回来。 朵朵已经开始吃辅食了，她不太爱吃奶粉，很少吃奶粉，多数时候都是吃母乳，她是国庆期间出生的，不到一个月就要满周岁了。 因为吴晓梦要上课，都是用吸奶器将母乳吸出来冻冰箱里，她出门的时候，朵朵也有奶喝。现在开始吃辅食，吴晓梦准备给孩子戒奶了。 黄阿姨熬了一碗鸡肉稀饭粥，朵朵坐在婴儿椅上，乖乖地吃饭。 电话突然响了，黄阿姨接了起来。 “太太，是邓阿姨打过来的。” 吴晓梦将稀饭放在一边，接了起来，“喂，妈。” “是晓梦啊，阿韫呢？”邓萍的语气听起来挺急。 “他去玫瑰园了，您不在家吗？他去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吴晓梦立马意识到邓萍肯定不是在玫瑰园，不然她在哪打的电话呢。 “您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 邓萍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在市医院，洋洋她...受伤了。” “她什么情况，严重吗？”问完吴晓梦才想起来，陆洋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快足月了，这个时候受什么伤？ “在手术室！进去两个多小时了。” 吴晓梦跟黄阿姨交代了几句，安抚好女儿，她怕邓萍他们钱不够，出门前还揣了一万在包里。 吴晓梦打车到医院，赶到邓萍说的手术室，手术室外面空空荡荡，灯也是暗的，手术应该是已经做好了。 吴晓梦猜陆洋的病房应该在产科，找了个护士请问位置之后找去了产科。 刚到产科这一层，就碰上了邓萍。 邓萍一看到她，慌慌地走过来，朝她背后看了一眼，“阿韫呢？” 吴晓梦听到这话，即使知道陆韫才是她亲儿子，不免也寒心，自己得知消息就匆忙赶过来，担心他们钱不够，连钱都一起揣着过来了，结果一见面就问她儿子，感觉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她微微一笑，绝口不提钱的事了，“陆韫去玫瑰园还没有回来，我怕你着急，就先赶过来陪你。” 邓萍这才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孩子已经生了，又是个女儿，盛平也在呢。” 吴晓梦就有些不明白了，安盛平也在，为什么要着急忙慌地将陆韫给叫过来。 一直到看到陆洋，吴晓梦才明白为什么邓萍要叫陆韫过来，只见陆洋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伤痕。 她吃惊地低呼，“陆洋这是怎么了？” 邓萍看了安盛平一眼，脸色不虞，“你问问安盛平！” 安盛平讪讪地站起来，叫了声嫂子。 “你打的？”吴晓梦问他。 安盛平面有惭愧，试图替自己辩解：“洋洋她非要怀疑我在单位里跟人家搞暧昧，我怎么解释都不听，还跑到我单位去闹，我气急了，这才...” 吴晓梦没说话了。其实她作为嫂子，应该替小姑出头，可惜对方是陆洋，她即使对这种行为不能容忍，可也不想为她出头，人家又不会领情，陆洋自然有她妈和她哥替她出头。 邓萍还指望她说安盛平几句，没想到她直接将嘴给闭上了，心里不满起来，将怒气统统撒在了安盛平身上。 “盛平！就算洋洋有错，你也不应该动手，她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你把她领回家来，她爸坐了牢，她还有我这个妈呢，我可以教训她，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安盛平一句话都没反驳，垂着头安静地听训。 陆洋做了麻醉，这会儿还在昏睡。 没过多久，陆韫也赶来了，他跟吴晓梦一样，也直奔产科而来。 在听到邓萍说陆洋脸上的伤是安盛平打的之后，拽着安盛平的衣领将人拉出病房，在走廊上将人给揍了一顿。 邓萍坐在凳子上看着女儿垂泪，谁能想到当初老实脾气好的安盛平竟然会毒打老婆。 吴晓梦坐在旁边，没吭声，对这个结果，她并不惊讶。一个能接受跟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的女人结婚的人，要么是真的老实，要么就是能忍辱负重。安盛平当初在陆建国的安排下进了政府工作，陆建国都倒台了，安盛平还能靠自己爬到科级，这能是个什么老实的人。 等了一会儿，外面动静还在响，吴晓梦怕陆韫一气之下将人打出个好歹，走了出去。 刚好看到陆韫一拳头将安盛平打倒在地，周围站了不少人在看热闹。 吴晓梦看向安盛平，他一直护着脸，没让陆韫的拳头落在他脸上，但身上有好几个脚印。 “别打了。”吴晓梦走过去拉住陆韫。 陆韫扭头看向她，一脸的怒气，眼球都因为愤怒充血，看到她，眼神才软化下来，喘了几口气，才甩了甩手。 陆韫没理会安盛平，拉着吴晓梦走近了病房，这才问邓萍，“妈，孩子呢？” “在保温箱，脐带绕颈，有点缺氧。” 陆洋也醒了，看到邓萍，她问的第一句就是孩子怎么样了。 邓萍一边抹泪，一边握着她的手安抚，“生了，生了个女儿！” 陆洋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了疼痛，“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连吸气都痛，眉头死死地拧起。 安盛平也紧跟着进来了，看到陆洋醒了，他冲到床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床前，“洋洋，你辛苦了，对不起，我那是一时昏了头，绝不会有下次了。” 陆洋看都没有看他，也没力气跟他说话，将头扭到了一边。 安盛平又给邓萍下跪磕头求原谅。 邓萍是恨铁不成钢，她心里不无后悔，当初陆洋想离婚，她拦着不让离，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想离婚，更是顾虑良多。 邓萍不说话，只是重重地叹气，安盛平也不敢来求陆韫和吴晓梦，见他们一家人都不作声，自己重重地扇了一个耳光，“我不是人！我真该死！” 邓萍见他这样真诚地道歉，脸上有些动容。 吴晓梦冷眼看着，她感觉这个男人不会改的，能家暴身怀九月的妻子的男人，能指望他的本性能有多好？ 邓萍见他还在不停地对着自己扇耳光，到底不忍心，拉住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盛平啊，洋洋当年她出国太早，在外面没人照顾，所以难免任性一些，你多忍让她一点！” 陆韫拧着眉头，喝止，“妈！” 邓萍别开头，注意到陆洋的惨相，又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陆洋虚弱地叫她，“妈，我还是搬回玫瑰园住吧。” “洋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去小金路住，我给你请月嫂照顾你，好吗？” 陆洋不说话。 陆韫做主说道：“洋洋回玫瑰园住，妈在那好照顾你。” 安盛平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 “可可呢？”吴晓梦问。 邓萍这才想起来，这一天她都为陆洋的事情心力憔悴，竟然忘记问可可了。 “可可在家呢。”安盛平说道。 “谁照顾她？”吴晓梦又问。 安盛平讪讪地说道：“她一个人在家。” 可可才不到两岁，这么半天了，一个人在家！吴晓梦没说话了，陆韫问安盛平要钥匙，他要去接可可。 安盛平想跟他一起去，陆韫直接拒绝，问清楚门牌号，开着车去了。 这会儿已经快晚上八点钟了，吴晓梦和陆韫都还没有吃饭，她着实有些饿了，就说道：“妈，你在这照顾陆洋，我出去找个馆子打包点东西来，也给陆洋带碗粥过来。” 邓萍连连点头，“快去吧。” 吴晓梦出了医院，找了个馆子点了东西，又买了一碗青菜粥，一起打包回医院，刚走到门口，迎面遇到两个熟人，竟是林峰跟他现任老婆。林峰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老婆倒是一脸的喜色。 吴晓梦本想当做没看到，他那老婆却率先和她打招呼，仿佛跟她很熟，笑嘻嘻地叫她，“吴晓梦，哎呀，真巧，你怎么会在医院？” 吴晓梦自觉跟她不熟，随便点了点头就准备走，郭欢却再次叫住了她，“别走啊，哎！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跟林峰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已经怀孕了，到时候来吃满月酒。” 郭欢摸着肚子，一脸的得意。 吴晓梦觉得这人挺莫名其妙的，跟她过不去做什么。可能她是林峰的前妻，所以起了争强好胜的心吧，非要有一样东西比过她这个前妻不可，她没给林峰生孩子，郭欢要生了，所以觉得在这上面胜过她了。 “那真是恭喜你啊。”吴晓梦想起林峰是结扎了的，紧接着又想起来，林峰应该是解扎了的，不然陆洋怎么怀孕的。她看向林峰，却发现林峰的脸色阴沉得很难看，甚至一句话不说，强硬地拽着郭欢就要走。 吴晓梦有些搞不懂了，林峰为什么会不高兴？ 她本来也不用跟这个女人一般计较，毕竟林峰对她来说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可这女人莫名其妙地再三挑衅。 她看着林峰，林峰仿佛便秘一般，脸色难看至极，还在往外拉郭欢，郭欢不肯走，他突然发怒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在郭欢脸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峰，你敢打我！”郭欢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峰。 吴晓梦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他们就已经先打起来了，本来想走，没想到郭欢突然指着她对林峰吼道：“林峰，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我可怀了你的孩子！我就说吧，你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你还不肯承认！” 吴晓梦愣了愣，这才发现这个女人是将自己当成了假想情敌了，难怪会这样莫名其妙地针对自己。 李峰脸色难看之极，他当初为了追求陆洋确实去做了解扎手术，后来娶了郭欢，郭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泼妇，林峰早就想离婚了，每次一提离婚，她就要死要活的，这女人需求又多，又不让他做安全措施，林峰怕把人肚子搞大会更麻烦，想到结扎解扎都是小手术，干脆又去结扎了，这知道郭欢竟然怀孕了！ 林峰本来不想在前妻面前自揭短处，没想到郭欢又发起神经来，他忍无可忍地骂道：“你个贱货，老子都去结扎了，你哪里来的野杂种算在老子头上！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郭欢脸上的愤怒变成了迷茫，随即变成了害怕，林峰结扎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麻友的！ 郭欢自从嫁给林峰之后，因为林峰手上有些钱，她就染上了赌瘾，天天出去搓麻将，林峰屡禁不止，甚至以断了她的生活费作为威胁，都无法阻止郭欢去打牌。 林峰不给她钱，郭欢就跟麻友借钱，她本来想着，打牌都是输输赢赢的，打牌都图个过瘾，也没想着赢钱，可手气邪门，越打越输，越输越打，不知不觉就欠了麻友很多钱，她不敢回家找李峰要钱，林峰本来就想跟她离婚，为了还钱，只好肉.偿。 这天杀的林峰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自己结过扎的事情，难怪检查结果一出来他脸色就这样难看。刚开始郭欢还以为是他不喜欢自己给他生孩子，没想到是因为结果一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偏生他们在大门口又碰到吴晓梦，她本来想跟吴晓梦炫耀炫耀，谁知道被人家看了这么大个笑话。 郭欢冷不防地抓向林峰的脸，“好你个林峰，你竟然敢骗婚，结扎不提前说清楚，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个不能生孩子的老公鸡，我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你这种老公鸡，你不赔偿我损失，我把你玫瑰园的房子一把火点了！” 林峰大概也是忍了她太久了，忍不住就动了手，两人在大门口打了起来，吴晓梦没心情看热闹，提着饭菜走了。 她回到病房不久，陆韫也回来了，还抱着可可。 可可被丢在家一整天，早就饿坏了，紧紧地抱着陆韫的脖子，不肯下地，也不亲近安盛平和陆洋。 吴晓梦将饭菜打开，“吃饭吧。” 她先给小孩打了一碗饭，泡了汤，递给她，可可立刻狼吞虎咽起来，邓萍心疼得连连叹气。 吴晓梦本来不想对此说什么，看到可可这样被忽视，小姑娘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看着瘦弱得像小猫仔，也不知道陆洋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忍不住说道：“我看把可可一起带到玫瑰园吧。” 陆洋没说话，邓萍连连点头，“带过去。” 陆洋突然说话了，“她爸现在都是大老板了，干脆把她送过去吧，我也不想养了。”当初生下可可是担心再做人流会终身不育，现在没这个顾虑了，她想将孩子送走。 吴晓梦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更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她连朵朵多哭几声都会心疼，同样是亲生的，陆洋怎么就能对可可这样狠心。 “你说什么呢，洋洋！”邓萍连忙阻止，“可可的爸爸就是盛平，你要将她送去哪里！” 安盛平坐在一旁，当做没有听见，半点反应都没有。 陆洋细细地哼了一声，慢慢地喝粥。 吴晓梦待不下去了，“我得回家了，黄阿姨晚上带不了朵朵，她要找爸爸妈妈，韫哥，要不你留在这吧，我先回去了。” 其实这里的事情都差不多了，陆洋安全地将孩子生了下来，该揍的也揍了，陆洋还要在医院住几天院，陆韫就和吴晓梦一起回家了。 回家路上，陆韫表情一直很严肃，显然是心情不佳。 吴晓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洋本来就跟她不对付，她也不想随便出什么主意，到时候人家出了什么岔子，她还惹火上身呢。 “陆洋这婚，离了算了。”陆韫突然说道。 “怎么？” 陆韫双手握着方向盘，手骨节都泛了白，“安盛平这人不是什么好的。”他也看得很明白，真是个好的，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那是畜生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吴晓梦说道：“这要看陆洋自己，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离婚这决定也不是你帮她做了就可以的事。我估计她还不想离了。” 陆韫轻呼了一口气，要是陆建国没有倒台，安盛平怎么也不敢动手的。 “我明天过去跟她说说看。” 回到家，吴晓梦开了保险柜，将一万块钱放了进去，里面有三万现金，还有一些首饰，还有家里的房产本，土地证。 看到土地证，吴晓梦突然想起来，那栋别墅的官司一直没有进展，她都差点忙忘记了，等陆韫进房间来，她问道：“韫哥，那个别墅的案子怎么样了？” 陆韫哦了一声，“律师半个月前联系过我一次，说是法院那边国庆左右的时候开庭。” 他们现在要打的官司就是房子是违建，跟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不能将别墅充公，要么就拆除。 第二天，陆韫又去了一趟医院，回来跟吴晓梦说，陆洋不愿意离，邓萍也不同意她离婚，哪有孩子才刚出生就离婚的道理。 陆韫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说对了。” 陆韫不明白，陆洋也是留言回来的博士，怎么都能找得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家人，何必要依靠安盛平。 吴晓梦也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索性也不再管。 国庆节过后就是朵朵的周岁生日，他们没有办满月酒，这次满周岁怎么都要摆两桌，请家人朋友吃个饭。 陆韫邀请了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吴晓梦还专门让小刘开车去吴家村，邀请张玉兰和吴建国他们上来参加朵朵的周岁宴。 吴晓梦这边的朋友，她想了想，给岳宁打了个电话。 一直到这个时候，吴晓梦才想起，很久没跟岳宁通过电话了，上次通电话还是一个月以前。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岳宁的声音。 “晓梦啊。” “宁姐，最近怎么样？” 寒暄了几句，吴晓梦才跟她说了周岁宴的事。 “十月六号是吧？在银河大酒店，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一定到场。” 两人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吴晓梦再想，只能想到玉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交际圈真的很窄，几乎都没什么朋友。 还有张丽那边，他们家没有电话，吴晓梦还得亲自去一趟延安路。 她还没有拿到驾照，老爷车买回来之后，陆韫开过几回，这天傍晚，陆韫开车送她去延安路，吴晓梦带着朵朵一起，朵朵长这么大，还没怎么跟着爸妈出过门。 到了延安路，吴晓梦抱着朵朵，等陆韫停车。 张丽的房子也是小独栋，之所以晚上才过来是因为不知道张丽什么时候下班，干脆晚上过来。 陆韫手上带了一箱高乐高，这是带给张丽的三个小孩吃的，吴能富现在几乎都待在上海，上海又开了一家分店，他每周回来一次，睡一夜又回去了。 敲开门，张丽他们还在吃饭，明明月月星星，三个小孩看到吴晓梦，齐齐叫“二姑”。 张丽连忙要给他们添饭，吴晓梦笑道：“我们吃过了，快别忙活了，你们快吃。” 张丽不太好意思，“不知道你们来，怎么不过来吃饭啊。” 陆韫将高乐高递给明明，“我们怕你不在家，过来早了没人在家，所以才吃了饭过来的。” 张丽看到朵朵，“啊呀”了一声，“朵朵越来越漂亮了。” 可不是漂亮吗，朵朵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纱网裙，一条白色的连袜裤，脚上蹬着一双小巧可爱的棕色皮鞋，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头发用雪白色的毛球扎成两个小揪揪，一进屋就好奇地到处看，蹬着小脚丫要下地走。 吴晓梦将女儿递给陆韫，让他去带。 吴晓梦看了一眼餐桌上摆着的鲜花，家里飘着一股隐幽的花香，张丽几口将剩下的饭吃完，拿出瓜子花生来招待他们。 张丽从吴能富那知道吴晓梦在孩子的方面特别讲究，她先去洗了个手，擦干之后，才过来逗朵朵，“朵朵，舅妈抱抱。” 朵朵不认识她，见她张着手，知道她是想抱自己，连连往爸爸的方向退，一边退一边摇头。 “我听能富说你现在在干女装批发？”吴晓梦问她。 “是啊，听能富说还是你说的，干批发更挣钱一些。”张丽爽快地笑道，“确实挣钱得多，就是忙，都没时间管孩子，能富也忙。” “那他们怎么办？”吴晓梦也知道他们的情况，“你还是请个阿姨来照看他们吧，至少能给他们做饭吃。” “明明都会做，做饭，洗衣服，照管弟妹，他都会，做得很好。”张丽欣慰的同时，有有些心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汪明明就是早早的帮妈妈撑起了小半边天。 “小孩子的时间不能都被这些事情占用了，他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有时间就培养一些特长爱好，以前是没有条件，让几个孩子独自在家，现在有条件了，就应该给孩子好一点的生活。”吴晓梦喜欢张丽，也知道张丽是个好的，才愿意说这么多。 张丽笑道：“二姐你说得对，是我亏钱几个孩子太多了。” “你要请阿姨，我帮你找看，我们家的黄阿姨之前也是家政公司的，她有熟悉的同事，一个月也就是几十块钱，能帮你省很多事，忙得时候也不用担心孩子没人照管。” 张丽是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也没想过要请阿姨，被吴晓梦这话说得茅塞顿开，也决定要请个阿姨了，不然她现在工作越来越忙，能富很经常出差，家里没个大人确实不行。 聊了一会儿，吴晓梦才说了来这的目的，“10月6号，是朵朵的周岁生日，满月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操办过，这回我们想给她办个周岁宴，到时候你和能富带着孩子过来坐，就在银河大酒店，摆两三桌，到时候爸妈可能也会来。” 从张丽家出来，陆韫他们又往玫瑰园去，朵朵办周岁酒，总得通知邓萍这个奶奶。 到玫瑰园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晚上八点钟了。 一进门，吴晓梦惊讶地发现陆洋竟然坐在客厅，正在给孩子喂奶！可可连她一口奶都没有喝过。 她这个女儿大名叫安心，小名叫宁宁。而可可的大名叫安琳。 看到他们进来，陆洋不好意思地抱着孩子进屋喂奶去了。 可可在客厅坐着玩具马，家里到处都是小孩用的东西。 朵朵看到玩具马，挥舞着藕节一般的小胖手也要玩。 邓萍以前还不怎么稀罕可可，现在可可快一岁了，张开之后的小姑娘漂亮极了，叫人一见就稀罕，邓萍想抱朵朵，但一抱起来，朵朵就哭，邓萍想抱着哄，朵朵要爸爸妈妈，哭得更凶。 邓萍只好尴尬地将朵朵放下来，朵朵迈着小短腿就往妈妈的方向走，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吴晓梦蹲在前方，拍手鼓励她。 可可好奇地朝这边看着，朵朵踉踉跄跄地跑到吴晓梦跟前，摔了个大马趴，“朵朵，起来，宝贝。” 朵朵昂着头看着她，摔疼了瘪嘴要哭。 “快起来，来妈妈这里。” 邓萍站在一旁看着，看朵朵在地上挣扎，试图自己起来，她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朵朵抱起来，语气责备地说道：“怎么不把朵朵抱起来，她那么小的人，能自己站起来吗？” 吴晓梦抱住踉跄走过来的朵朵，先在她脸上香香，才说道：“她自己可以站起来的，你不抱她，她自己一会儿就站起来了。” 邓萍说道：“女孩子要娇养，你将她培养得这样强势做什么？” 吴晓梦将朵朵抱起来，“我不是在培养她强势，我是在培养她独立，我希望她从小就学会独立，学会自己扛事情，在她长大之后，不必依靠任何人。” 邓萍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她猛地想起来，在自己遇见陆建国之前，也是从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在遇见陆建国之后，陆建国会帮她打点一切，她渐渐就丧失了独立的能力，甚至陆建国出事之后，她还需要儿子来照应周全。 陆洋现在的性格跟她一样，学不会独立，陆建国出事之前，她有爸爸依靠，所以她会叫嚣着要离婚，陆建国出事之后，她甚至都没怎么提过这两个字眼，因为现在她只有安盛平可以依靠了。 邓萍一瞬间想了很多。 “我们今天是过来跟妈你说一声，我们下个月要在银河大酒店给朵朵举办周岁宴。” 邓萍坐在沙发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韫见她脸色凝重，问道：“怎么了妈？” 邓萍摆了摆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妈，没事，好啊，在哪办？” “银河大酒店。”陆韫重复道。 邓萍点点头，“是该办一场，满月酒就没办。” 陆洋喂好了奶，从房间走出来，问道：“什么满月酒，给宁宁办吗？”她只听到其中几个字。 邓萍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宁宁，苦笑了一笑，要以前，陆家那么多亲戚朋友和同事，现在这个情况，办满月酒谁会来呢。 通知完该通知的人，差不多也到了满月酒这天了。 一家人起了个大早。 天气转凉，吴晓梦今天给朵朵穿的是加棉的奶茶色加绒旗袍，领口和衣袖口都镶着雪白色的兔毛，头上也用白色狐狸毛毛球做装饰，小肉腿穿着一条白色蕾丝花纹打底裤，脚上穿着一双棕色小皮鞋。 看着漂亮极了。 陆韫格外重视这个日子，一早就对着镜子换了好几身衣服，吴晓梦坐在梳妆台前化妆，陆韫跑进来好几次，问她哪一套更帅。 朵朵看着爸爸跑来跑去，还以为他是在玩游戏，兴奋地迈着小短腿跟着他一起跑。 吴晓梦也穿着一身象牙色旗袍，她皮肤白，生了孩子身材也没有变形，腰身依旧纤细，画画眉毛，涂点口红就已经很漂亮了。 陆韫又换了一身深灰色西装进来，他还洗了个头，自己吹了个造型，浓眉清俊，身材挺拔，压根看不出这人已经是当爸的人了，吴晓梦挑了挑眉。 第95章 第 95 章 今天有不少的客人是陆韫生意上的伙伴,收拾好之后，一家三口还有黄阿姨就朝酒店出发了。 黄阿姨抱着朵朵在宴会厅玩，吴晓梦和陆韫就站在门口迎客。 吴能富两口子是最早来的,几乎吴晓梦他们前脚刚到,张丽他们后脚就到了。 “午宴要十一点左右才开始,你们吃早餐了没有？” 吴能富是特意从上海赶回来的，他笑道：“丽丽担心你们忙不过来，一早就催我赶紧过来。” “孩子呢,怎么没带过来？” “上学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忙活的,周岁宴要准备的是抓周的东西。 张丽递过来一只袋子，笑道：“这是我给朵朵添的抓周的东西,你看一下行不行。” 吴晓梦提前置办了一些抓周的东西，不过是个仪式，也没有准备太多,她笑道：“你准备的,当然都是很好的。” 她将袋子里的盒子取出来,打开一看,张丽送的竟然是一个金算盘,重量还不轻,起码也有半斤，稍微一动，金算盘就哗啦啦地响。 “这也太贵重了。”这起码也得三四千块钱。 吴能富笑道：“这是我和张丽送给外甥女的,快别跟我客气了。” 吴能富这半年一直在上海和苏城之间奔波，人熬瘦一圈的同时,眼神也更加坚毅了，他现在正在筹备上海的第三家分店，在吴能富的努力下,前两家分店的口碑已经做起来了，现在串串福在上海也有了不小名气。 串串福跟茶饮不同的地方就是串串福不适合做加盟店，因为原材料没办法限制，那样就会导致每家店的食物质量参差不齐，最终砸了自己的招牌。 客人都还没来，吴晓梦和吴能富先坐在一起说话。 “食品安全这一块要盯紧一点，做餐饮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口碑，爱惜自己的羽毛，我们的利润其实已经很可观了，别为了追求一点蝇头小利，砸了自己的口碑。” 吴能富点头，“我知道，我准备专门成立一个监督小组，平时工作就是去分店巡查工作，每个分店都是一个系统，从店长到经理，再到下面的店员，实行连带责任制，只要查出卫生问题和食品问题，整个店从上到下都会扣工资。” 吴晓梦也挺认可这个法子，重罚之下必成规矩，他们不是挣快钱，是赚口碑的钱。 聊了一会儿，客人也陆续来了，多半都是陆韫工程上的朋友，也有几个劳务公司的老板，材料供应商，长期合作的这种。 吴晓梦在其中看到了几张熟面孔，都是当初在陆韫办公室堵着要钱，最后带头表态继续支持工作的。看到吴晓梦，还殷勤地打招呼，全都送了礼，生意场上，礼尚往来是必须，陆韫也都收了，回去之后再看，如果有贵重得离谱的那种就要退回去，每个贺礼上面都写了宾客姓名。 不少人是带着太太过来的，他们的太太就要由吴晓梦来招待。 吴晓梦以前还真没有这样的经历，带着一众太太们落了座，认识的都开始寒暄起来，不认识的，也要想方设法地认识，吴晓梦都不认识她们，但是她不必为此发愁，因为她是陆韫的太太，是这些太太们的巴结对象。 因为是周岁宴，所以太太们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孩子教育来展开的。 吴晓梦也听得很认真，对学区，她只知道之前陆家那一块教育资源很好，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从这些太太们口中，她知道了目前最好的学区在什么地方。 但是时代是在变化的，吴晓梦记得现在寂寂无名的高新试验小学，现在都还没有修建起来。这一块的房子现在也无人问津。 吴晓梦想得走神了，她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将户口迁到北京去，她和陆韫的工作重心肯定是苏城，迁到北京，不如迁到上海，上海离苏城也近，但是上海他们没有任何根基，除了她在上海开了分店，开了个工作室。 吴晓梦都忘记和陆韫商量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陆太太，陆太太！” 吴晓梦惊醒过来，望着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想事情想入迷了。” 对方看着她笑，“陆太太，把千金抱过来给我们看看吧。” 吴晓梦笑道：“是了，朵朵阿姨在带着，我让她抱过来。” 很快黄阿姨就将朵朵抱了过来，精致漂亮的朵朵赢得了一阵惊叹，朵朵好奇地看着她们，似乎不明白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陌生人。 吴晓梦身边的一个妇人笑道：“这孩子不怕生，陆太太，把她放在桌上，转一转，给咱们大家都好好地看一看，争取也生个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儿。” 她们围着玻璃圆桌坐着，是可以用手转动的那种。 吴晓梦跟她们又不相熟，还担心转动圆桌的时候，离心力会将女儿给甩出去，当然就不愿意照做，她笑道：“这孩子怕生，一会儿别哭起来让你们笑话。” 那女人听不懂吴晓梦的意思，还在笑着说道：“这怎么会呢，不会的，陆总那么有魄力的人，生的女儿怎么会是孬种。” 她这话太粗俗，也太不合适了，吴晓梦脸色有些发沉，她隐约记得这女人是陆韫现在承包的这个东吴公寓的另外一个联合公司，金冶公司老板的老婆，她老公姓赵。 赵太太不仅说话粗俗，长得也三大五粗，眉心有一颗痣，谈不上是美人痣，这颗痣像颗烂黄豆一样贴在她眉心，坑坑洼洼的，嘴皮肥厚，笑起来的时候，嘴唇就会翻起来，露出底下的牙豁子。 吴晓梦微微一笑，说道：“陆总当然有魄力，赵总魄力也不小。” 不少太太听她这话，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赵太太听不懂她一语双关，还以为她真的是在夸她老公有魄力，也跟着满意地笑起来，她小时候喝的水应该有问题，一口黑黄牙齿，看着真让人倒胃口。 陆韫出发之前，也没有交代过吴晓梦要重点关注哪位太太，吴晓梦也记不清这么多太太到底谁是谁，礼数到了就行了，她将黄阿姨叫过来，将朵朵交给她，然后赔了个罪，施施然地走了。 张玉兰和吴建国是小刘去接过来的，张玉兰还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过来。 来娣和招娣都长大不少，眉眼清秀，吴荣也长大了不少，看到吴晓梦，礼貌地叫她二姑。 吴晓梦才将将给张玉兰他们安排了位置，就看到岳宁从门口走了进来。 岳宁是一个人来的，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风衣，远看不觉得，走近了一看，吴晓梦吃惊不小，“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岳宁月子坐得好，出月子就有些微胖，后面也一直是微胖的状态，上一次吴晓梦见到她，还是加盟店开业的时候，都过去小半年了。再次见面，岳宁竟然已经瘦得都露出了颧骨，就跟当初的李红差不多。 吴晓梦连忙问，“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岳宁的脖子上缠着一条印花丝巾，穿得很时髦，她递给吴晓梦一个手袋，“恭祝你弄瓦之喜。” 吴晓梦接了过来，笑道：“你太客气了，快入座，今天来的你几乎都不认识，你跟我妈他们坐一桌吧，另外一桌女眷都是陆先生工作同事的老婆，三个女人一台戏，你还是坐清净的那桌。” 最后这句是压低声音说的。 岳宁笑道：“好啊，没有关系，给我看看你的千金宝贝。” 吴晓梦带着她进厅，“你女儿呢，怎么不带过来。” 岳宁笑容一僵，“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放在家里了。有保姆看着，没有关系。” 吴晓梦将朵朵抱过来，教她叫阿姨，但是朵朵只会叫阿，阿个不停。 看到朵朵，岳宁笑容更多了，伸手尝试抱她。 “这孩子有些认生...” 话还没说完，朵朵歪头看了岳宁一会儿，竟然朝她伸出手，要她抱。 “这孩子，看到漂亮阿姨态度就不一样。”吴晓梦惊讶后，笑道。 岳宁抱着朵朵，笑道：“这孩子真漂亮得像个公主，当初我就说你家朵朵肯定漂亮，但这孩子...”岳宁仔细看朵朵的五官，“眼睛像你，怎么我看脸更觉得她像你先生？” 吴晓梦笑道：“她捡着话，岳宁怀里的朵朵似乎对她脖子上的丝巾产生了兴趣，竟伸手去抓，小孩子力气也不容小觑，一扯，竟然将丝巾给扯下来了。 吴晓梦连忙伸手去阻止，才刚伸手，顿时愣住了，她注意到岳宁脖子上竟然有一条深深的青紫色的勒痕，像是有人试图勒死她。 岳宁慌忙伸手去捂脖子，她将朵朵还给吴晓梦，将朵朵手上的丝巾夺回来，慌忙重新系回去。 “你脖子...” 吴晓梦话还没说完，就被岳宁打断了，“我这是，前些天不小心被晾衣绳给勒到了，没事的，就是看着吓人。” 这绝对不是真实原因，吴晓梦拉住她的手，“宁姐，我把你当朋友，你有事要跟我说。” 岳宁勉强挤出笑容来，“别这样，晓梦，真的没事，你快去招待客人吧，我坐一会儿就走了。” 朵朵似乎喜欢上了抓扯丝巾的感觉，在吴晓梦怀里也不安分，扭来扭去的，还想让岳宁抱她。 岳宁为了转移话题，伸手去摸朵朵头顶上的装饰，“这球球好看，在什么地方买的，我也给我女儿买一个。” 她一伸手，衣袖往下回缩，吴晓梦眼尖地看到她手腕上有一小块乌青露了出来，她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不敢置信地看向岳宁。 岳宁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慌忙缩回了手，这回她彻底待不下去了，跟吴晓梦说道：“朵朵我也见到了，饭我就不吃了，我得回去了，雪儿还在家里。” 说完，她快步往外走。 吴晓梦慢了一步，连忙将朵朵往旁边黄阿姨怀里一塞，拔腿追了上去。 岳宁的脚步匆忙而慌乱，几乎要慌不择路，吴晓梦一阵小跑才追上了人。 她一把拉住岳宁，没去强行查看岳宁的伤势，这太不尊重，她看着岳宁躲闪的脸，“宁姐，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朋友？” 吴晓明和岳宁交往其实也不算深，来来往往好几回，但是彼此对对方的脾气秉性都有了基本的了解，都知道对方是值得深交的人。 岳宁不愿说，她垂着头，语气请求，“晓梦，别让我更难堪了，好吗？” 吴晓梦一怔，手松开了。 岳宁快步离开。 陆韫本来站在门口迎客，看到吴晓梦急匆匆地追了出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连忙跟了上来，他对岳宁不太熟悉，从背影没认出人来，追到吴晓梦身边，问她，“怎么了？” 吴晓梦说不出话来，她想起自己产检遇到岳宁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分明还那样幸福快乐，今天来这一圈，没看到她真正露过笑脸。 她想起岳宁的老公唐茂杰，上回岳宁开加盟店的时候，她老公唐茂杰追到吴晓梦家里来将合同撕毁，还送来了三万块的违约金，三万的巨款眼都不眨地掏了，可见他是多么的反对岳宁开加盟店。 会不会是因为岳宁背着他，悄悄地开了加盟店，所以才会导致她被唐茂杰家暴？ 注意到吴晓梦的表情难看，陆韫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她并不清楚岳宁身上发生了什么，能将一个开朗幸福的女人摧残成这个样子。 她靠在陆韫肩膀上，心里有些戚然。 “要不我们去酒店外面的花园走走吧？”陆韫提议。 吴晓梦摇头，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她们去招待，这个时候怎么能去花园散心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去吧。” “晓梦，陆韫！”有人叫他们。 吴晓梦回过头，是刘秀英和吴能文。他们远远地从大门进来就来看到他们了，远远地招了招手。 吴晓梦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过来，刘秀英将贺礼递过来，“店里有点事，来得晚了一些。” 吴能富在上海那么忙，提前一天就回来了，就为了能早点过来帮帮忙，这两口子就在市里，几乎是最后才来。不过人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吴晓梦只是笑了笑，“谢谢大嫂。” 刘秀英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现在开支太大了，这小手链你可别嫌弃。” 吴晓梦笑道：“怎么会呢，韫哥，一会儿陪大哥喝两杯。” 陆韫笑道：“大哥怕不能喝，一会儿这边酒席散了还得回去接着忙呢。” 吴能文听出了陆韫话里有话，神色闪过尴尬，刘秀英装作听不懂，笑道：“快进去吧，爸妈都到了吧？” 到了抓周的环节，朵朵踉踉跄跄地奔过去，抓起了一盒吴晓梦临时从包里拿出来放上去的口红。 张玉兰埋怨吴晓梦不该将这种东西放上去，“应该放点书，抓书，以后能考大学！” 吴晓梦不觉得小朵朵抓到口红是不好的事情，朵朵抓着口红不肯给她，吴晓梦淡淡地回应道：“要是抓什么以后就能成什么才，那就应该全在上面放人民.币，这样将来谁都能挣大钱。况且，我也不需要朵朵以后多有出息，她健康，快乐，就行了。” 赵太太见朵朵抓了一只口红，大声地笑道：“竟然抓了只口红，我儿子抓周的时候，抓了一只金元宝！陆总还是太小家子气了，怎么放的都是这些玩意儿，我儿子抓周的时候，金算盘，金元宝，全都是金子！” 她放肆地哈哈大笑，她老公和陆韫在事业上是平起平坐的，她用不着巴结他们，反而是这些女人，得好好地捧着她。 赵太太吃喝太多，一时想上卫生间，刚走进隔间，就听到另有两个女人走了进来。 赵太太本不想理会，谁知这两人竟谈到了她，她不由得竖起耳朵听着。 “赵太太那个肥婆，脑子里都是肥肉，人家陆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她丑，她也听不懂，还炫耀她儿子抓金元宝，以后只怕也是个混吃等死的蠢货。” 另一个呵笑一声，“怎么不是呢，她还不知道吧，她老公跟着老陆他们去夜总会找三陪，外面养了不知道多少，回家看到她这张脸，只怕要做噩梦。” 赵太太才刚脱了裤子蹲下去，听到两人这样背后说她，提起裤子就冲了出去，那两人也没想到她们议论的当事人就在房间里，一时吓白了脸。 “你们两个烂货，既然敢背后议论老娘，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话说完，赵太太冲上去双手开弓，一把抓住两人的头发，手上一使劲，将两人的头撞到了一起，撞得那两人眼冒金星，这还不算完，她抓住其中一个的头发，扬起巴掌就扇。 另外那人趁机想逃，被赵太太一把抓了回来。 这边已经开席了，吴晓梦跟她们也不熟，没发现少了三个人，跟另外两个太太相熟的人，还以为两人是提前离席了，也没出去找，酒席吃到一半，赵太太回来了。 谁也没发现端倪，赵太太死死地盯着坐在旁边桌的吴晓梦，刚才那两个厕所里的贱货说她老公经常和陆韫一起去夜总会点小姐，吴晓梦之前还当众骂她丑，她当时没有听懂，旁边人都在笑，肯定那个时候，吴晓梦就是在骂她。 酒席散了，吴晓梦让小刘帮忙将礼品往车上搬，这些礼品都要弄个账本来登记，以后别人有事的时候好还人情。 朵朵今天光是金项链金长命锁都收了三四个，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小富婆，被黄阿姨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这些想抱她的陌生人们。 张玉兰孙子孙女都已经有不少，但看到漂亮精致的朵朵还是忍不住喜欢，吴建国更是稀罕，一直用酒店免费赠送的糖果试图哄朵朵。 谁知朵朵根本就不买账，家里从来没有人给她吃过任何糖果，她根本就不认识那是什么，不停地推开，摆头，示意自己不要。 陆韫走过来招待岳父岳母，“难得上来一回，在这多住几天再走。” 他们现在又不养猪了，家里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连粮食都很少种了，吴建国现在最大的爱好，除了抽烟就是喝茶，他还让陆韫给他弄了好些种类的茶，天天吃了晚饭就泡好茶，等着村人来自家吹牛摆阵。 他还没去过女儿家，也决定要在这玩一天，明天再走，孩子太多了，不能在这久住。 回到家，陆韫在客厅陪张玉兰他们说话，吴晓梦在书房清点礼品，登记造册。 拆到刘秀英送的礼，别人送的礼吴晓梦没有印象，刘秀英送的这个，即使没有记名，吴晓梦也认出了这个包装，是一个布包。 她将东西掏出来，是个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是条手链，看上去像是水晶的，吴晓梦便在册子上写了吴能文，水晶手链一条。 等她弄完，都已经快九点钟了，张玉兰和吴建国都已经洗漱好了，几个孩子也都很乖，陪朵朵玩，一点都不吵闹。 陆邦良还没睡，陆韫在陪他下棋，这个老人家什么都忘了，就是没忘了围棋瘾。 晚上，睡在床上，陆韫才抱着吴晓梦问她今天怎么了。 吴晓梦就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要不是朵朵伸手去抓，我都没注意这些，你是没看到，她脖子上那道勒痕，都快勒到肉里去了。青紫色的，她那个老公也真是下死手，这不得把人给勒死啊，手腕上都是伤，身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伤。” 陆韫没说话，他能明显感觉到吴晓梦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好像心脏都在颤抖，仿佛在害怕。 他轻声说道：“上回就应该发现他老公有问题了，但是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岳宁生孩子之前，跟她老公感情很好，为了生孩子连原先的工作都辞了。” “是啊，是宁姐跟我说的，她那时候的样子看上去是很幸福的，我觉得那种幸福应该不是假装的，她那个时候就状态很好，你是没看到，昨天她眼神都是黯淡的。我跟她只算是普通朋友，我想问个清楚，她让我别让她更难堪了，我只好让她走。” 第二天，张玉兰他们就回去了。 吴晓梦还当事情都忙过了，陆韫请的律师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案子要开庭审理了，倒也不惊讶，上次陆韫已经说过。 本来以为这是稳赢的案子，开庭的时候，陆韫都没去，没想到开庭当天，陆韫就在办公室接到了律师电话，说案子打输了。 “法院查到，在你父亲陆建国修建这栋别墅的时候，地皮还在你爷爷名下，后面才将地皮转到你名下，所以就算是要起诉非法违建，那也是你爷爷来起诉。” 说完了败诉的原因，律师还说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因为他们这一家子关系很亲近，是父与子，爷与孙。 “说不定是你爷爷当初授权给你父亲建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就不是违建，也就是说，这栋别墅还是有很大可能会被充公，除非你能让你爷爷也来起诉你父亲，那就可以了。” 可是陆邦良现在都已经患了老年痴呆，他不是完全民事行为人，他没有办法去证明当初不是他授权给陆建国修别墅。 “这个案子的结果出来之后，肯定对方会采取行动，到时候一旦他们死咬着这个点不放，那我们是很大可能会败诉的。” 陆韫回家就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吴晓梦。 他并不可惜那栋别墅，那本来就是用贪污款来建的，推了也就推了，可是那地皮是他爷爷留给他的东西，陆韫想保住这块地皮，不管它价值多少，那是他爷爷荣誉一生的回馈。 陆韫又问了董律师，之前是因为董律师不是这方面的专业，所以将他推荐给了更专业的律师，他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如果陆邦良精神正常，那么他直接起诉就可以，主要是现在陆邦良也患了病，他没有办法证明当初不是他授权的。 吴晓梦听完，心里也觉得可惜，那么好的居住环境，竟然被陆建国给搅黄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接受了。”她劝陆韫。 “那房子我无所谓，主要是地皮，我爷爷那么珍视的东西，给了我，我却保不住。” “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啊，这得怪...”吴晓梦住了口，转而说道：“后面我们挣钱再买就是了，爷爷就住在我们这，他也挺习惯的。” 陆韫点了点头，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朵朵抓周的那天，有两个材料商的老婆被老赵的老婆痛揍了一顿。” 吴晓梦忘了谁是老赵，问道：“为什么要打她们？” “好像是她们说了赵太太的坏话，然后赵太太气不过，就将两人打了一顿，在卫生间打的，今天人找到公司来讨要说法，我才知道这事。” 吴晓梦啊了一声，才庆幸地说道：“幸好这两人没当场讨说法，不然咱们朵朵的抓周都要被破坏了。” 陆韫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这样戏剧，最后还是老赵请那两材料老板去洗了个桑拿，才将这件事摆平，毕竟在他们看来，生意更重要，老婆被揍一顿算什么，买条金项链回家哄一哄，也就行了。 “那赵太太，还真是其貌不扬，性格又这样暴躁，老赵年轻的时候模样应该不差，难不成是赵太太娘家有钱？” 陆韫奖励了她一口，“说对了！赵太太娘家是资本家庭，她家有个食品加工厂，规模挺大的，就在苏城。” “食品厂？”吴晓梦马上反应过来，“徐氏食品厂！” 这是目前苏城最大的一家食品厂，据说最早能追溯到洋务运动，是个接近百年的老厂。 “我老婆真聪明！”陆韫不吝夸她，“就是徐氏食品厂，老赵也是靠着赵太太的嫁妆，才能发起家。” 吴晓梦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徐氏食品厂的规模大概有梦梦食品厂的三四个大，资本雄厚，现在电视上打广告最火的泡泡糖就是他们家的。 吴晓梦开玩笑地捶了捶陆韫的胸口，“我的哥啊，你早点说啊，你早说，我在周岁宴上就好好地讨好讨好人家了，人家从手指头缝里流出一点渣渣来，都够我饱餐一顿了，你知道吧，我跟甜甜食品厂可是做了对赌的，完不成，那可是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啊！” 陆韫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人虚与委蛇，应酬我自己上就行了，你不用管这些。” 吴晓梦苦笑道：“哥，食品厂是我在管啊！” 话是开玩笑，就算知道对方是徐氏的闺女又怎么样，他们是同行，竞争者的关系，对方不将她往死里整就不错了。 说起来，食品厂那边，研发部还没有研发出什么特别出彩的食品，能做的东西不多，面包和饼干，吴晓梦觉得可以往这两方面发展，但是现在口味都比较一般，广告火，食品的反响一般，产能提不上去，这样她一年之内是肯定无法实现和甜甜食品厂的对赌条约。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这半年她确实将甜甜食品厂转亏为盈了，但是盈得也不多，距离十万还远得很，必须得重新想想办法。 主要是吴晓梦现在课太多了，几乎抽不出完整的一天来给员工好好地开个会，做个企业策划，但这事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 吴晓梦休息的时候，厂里的员工们也要休息，她干脆调整了休息时间，将重合的时间错开，在十月中旬的休息天给梦梦食品厂的员工们开了个会。 她鼓励员工们在会上踊跃发言，集思广益。 “一旦你们提出的想法被采纳，这个季度多发一个月工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各种各样的主意，像纸片一样朝吴晓梦飞过来，有果冻，有方便面，还有奶糖，鸡蛋糕，各种各样。 吴晓梦也要了一张纸，在纸上写写画画，她在回想后世哪些食品很受欢迎。 她突然想起前世有一次，她拿了五毛钱给林翰，让他去打酱油，结果林翰没去打，反而是用五毛钱买了一包干脆面，那个时候，干脆面就很受欢迎了。 “零食。”吴晓梦在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她将企业的生产方向定位为零食生产，厂里花重金请来的零食研究员工们，此时就派上了用场，再加上研发部那些食品专业的研发员工，强强联合，很快就推出了三款零食，一款是果冻，一款干脆面，还有一款薯片。 全都是梦梦食品独家研发，几天后，试验做出来的样品被送到吴晓梦面前让她试吃。 经过几番改良，吴晓梦最终决定先上干脆面，果冻和薯片都不是新鲜品，干脆面这个时候国内还没有。两个食品厂的其他生产线全部停工，先加班加点地生产干脆面。 干脆面生产出来了，销售是个问题，干脆面这个东西是新品，即使寄给经销商们试吃了，多数人心里都没底，这东西，国人会喜欢吃吗？ 多数经销商都打了退堂鼓，只有两三家经销商愿意少量拿一些货去试试水。 货铺不开，就是生产出来了，也卖不出去。 厂里的销售说不动经销商，吴晓梦自己将通讯录要了过来，用家里的电话一家一家地打过去。 “覃总，我已经为干脆面拍了广告，只要货铺出去了，马上就可以在电视台排挡，当然了，电视黄金时间档，你这样还不放心吗？你试吃过了吧？味道怎么样？” 吴晓梦毕竟是股东，亲自打的电话比销售说话更有信服力，因为她以打电视广告为诱惑来让他们铺货，当天吴晓梦就谈成了三家，可这远远不够。 问题不止于此，她给经销商承诺的广告根本就还没拍，拍是肯定要拍的，可是她同样也有这个顾虑，这个卖三毛钱一包的东西，能不能挣回这么多的投资。 陆韫回到家，看到她守着电话发呆，“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她手底下的通讯录，都是食品厂的经销商，吴晓梦很少将工作带回家，这么晚了还在纠结工作，那肯定是遇到难题了。 朵朵已经睡着了，家里其他人也都睡了。夫妻俩坐在沙发上，吴晓梦将目前的情况告诉了他。 “你说，这是不是一步险棋，厂里现在囤了五万的货，如果要在电视黄金时间打广告，起码还得投三万块进去，这要是亏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陆韫摸着她的头发，笑道：“家里现在不是有十多万吗？就算是亏了，我们也亏得起。” 听到这话，吴晓梦紧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是啊，就算全部亏了又怎么样，企业发展的路上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多这样的选择题，她不可能面对每一个的时候都畏畏缩缩。 第二天，吴晓梦第一次上课的时候走神，一节课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满脑子都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个干脆面给营销出去。 课间休息时，老师突然聊起了三国，魏汉吴三分天下，说起司马懿和诸葛亮，这两个谋士的和与同。 吴晓梦本来在冥思苦想，并没在意，偶然间，‘英雄’二字，传入了她的耳朵，让她脑袋一个激灵，英雄！ 她突然想起了水浒传的一百零八好汉，灵光一闪，她想到了营销的手段。 下课后，她立马回到了食品厂，让手底下的人去找绘画功底强的人，来画一百零八好汉，她要将这一百零八好汉做成卡片，放在干脆面里，集齐这一百零八好汉的人就能兑换一个特别的奖品。 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电视广告要怎么拍了。 她立刻将新成立的策划部的同事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去联系电视台拍广告，就重点拍干脆面的脆，还有集齐小卡片的奖品，一台电动遥控玩具车！ 这个奖品还是策划部的同事提出来的，一台电动遥控玩具车对百分之九十的孩子来说，都是一个可望不可即同时又有百分之百吸引力的东西，现在这样一台遥控车不便宜，起码要两百多块。 广告很快就找了四五个小朋友来拍了，是电视台那边帮忙在艺术学校找的，广告拍摄的那天，吴晓梦也在现场，出片之后也是第一个看的，效果很好，她很满意。 在广告上映之前，还有个更加重要的事要做，就是铺货，提前将货发出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等待。 等到十月底，广告上映的这一天。 这天，吴晓梦拉着陆韫，抱着朵朵坐在电视机前守着，到晚八点黄金档，电视台准时播出了吴晓梦的广告。 陆韫一边吃着干脆面，一边欣赏广告，十几秒的广告很快就完了，他一口干脆面还没有吞下去，说不了话，只好给吴晓梦比了个大拇指。 广告投放完的第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有两个心惊胆战的经销商打电话过来，委婉地表示少要点货，不太好卖。 吴晓梦坐住了，也将经销商给摁住了。 第二天，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吴晓梦嘴角冒了两个疱疹起来，陆韫心疼得说了她几句。 “不就是亏钱嘛？老公又不是不能赚，出息！” 第三天，吴晓梦早上十点钟的课，九点十分左右，她正要出门，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走过去接了，刚说了一句“喂。” 对面急不可耐地说道：“是吴总吧，吴总啊，我是老谭啊，你那个干脆面，给我拿个八千块的货吧！” 吴晓梦当然知道他是谁，上回她给对方打电话，对方说话倒是客气，就是不肯冒风险经销干脆面。 吴晓梦一边捂着心脏，微微颤抖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哦，是老谭啊，干脆面现在生产线紧张啊，可能有点难度。” 第96章 第 96 章 老谭不住地在电话那头说着好话,“吴总，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分点货给我啊,我可是第一批跟梦梦食品签约的经销商啊,您看这样行不行，吴总,以后只要梦梦食品出新品，我老谭第一个拿货,我说到做到！” 老谭快把肠子给悔青了,数日前，吴晓梦亲自给他打电话,老谭从来没有听说过方便面干吃,那东西能好吃？所以不敢冒险拿货，谁知道,梦梦食品竟然真的做了广告，这广告火到连他儿子看了广告都吵着要买干脆面,要集卡片换电动遥控车。 他家里条件算好的,儿子什么玩具没玩过，都想要广告里面的电动遥控车，那要是换平常孩子，这辆车更是绝对的诱惑。他被儿子闹得不行,只好给他买了一包梦梦干脆面，他之前就吃过这玩意,没觉得有多好吃,干巴巴的，可他儿子爱吃得不行。 老徐瞬间就嗅到了商机，这干脆面本来就是面向小孩子的零食,大人不爱吃有什么关系，小孩爱吃就行了。 他赶紧给吴晓梦打了电话过来。 厂里现在产能确实不太高，卡片他们厂自己做不了，找了一家相关产业的工厂做代工，包装干脆面的塑料袋他们也做不了，还是吴晓梦找老朱做的，这两家工厂都是接到梦梦食品厂的订单之后，临时设立的生产线，确实产能有限。 不过吴晓梦既然已经决定下一盘大棋，就不可能只摆出棋盘来就收手，她盯上了苏城目前最大的一家食品代工厂，昆腾食品厂。这家食品厂是综合大厂，包装袋可以自行生产，徐氏食品厂就是在他们家做代工。 只不过他们已经有徐氏这么大的客户，可能看不上他们这个小订单，但是梦梦食品要想在短时间内全国铺货，就只能找昆腾合作。 趁着这天早上没课，吴晓梦带着肖华找上门去。 昆腾和梦梦食品相隔挺远，吴晓梦前两天拿到驾照了，但她还不敢自行开车上路，今天也是找的司机。 昆腾也是一个老工厂，规模几乎和徐氏差不多，但是走的路线不同，他是专门做代工的。 吴晓梦在门岗处登记了信息，还不能直接进去，得等门岗去请示厂里的领导，他们同意了，才带着吴晓梦她们往里面走。 接待两人的是业务部的副经理，姓罗。 梦梦食品最近因为两则食品广告，风头正盛，之前梦梦糖果，现在是梦梦干脆面，干脆面在市场上还是个新鲜东西，罗经理是专门对接代工业务的，一听是梦梦工厂的人找上门来，态度非常客气。 “原来是吴总，久仰大名，快请坐，无事不登宝殿，吴总今天前来是有何贵干？” 对方大概四十多岁，看着慈眉善目，有点像弥勒佛，吴晓梦也微笑地说道：“我是想跟贵厂谈一笔合作。” 罗经理也预料到了，梦梦食品的干脆面现在虽然风头很强盛，但是梦梦食品本身并不是很有实力的工厂，听说他们投资了另外一家濒临倒闭的工厂，两家工厂的产能其实也可观，主要是他们之前并不是生产干脆面的，现在要建立那么多条生产线，确实会很吃力。 梦梦食品厂虽然小，但是它的干脆面，很有市场前景，所以罗经理很客气，跟吴晓梦聊了大半个小时，又请示了厂里的高层，初步将代工的事情定下来了。 吴晓梦都已经做好了受挫的准备，没想到初步商谈挺顺利，等具体约个时间跟对方高层领导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基本就能定下来了。 有昆腾做代工，产能就基本不用担心了，吴晓梦下午还有课，先让小刘送自己回学校，再送肖华回去。 晚上有马原的大课，吴晓梦提前到了教室，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才上课，其他同学都还没有来，她抽时间先将高数作业给写了。 正埋头写着，一道阴影将她笼罩了起来，吴晓梦抬头一看，是张陌生的脸，正看着她。 “你好，请问...”吴晓梦迟疑地说道。 她面前是个男同学，穿着洗得素白的夹克，背着一只军绿色的背包，他笑容有些拘谨，“你好，你是吴晓梦同学是吗？” 吴晓梦点了点头。 “我之前跟你是一届的，我现在大。”对方看着她，露出羞涩的笑容。 就在吴晓梦几乎都要误以为对方是找过来表白的时候，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书写着什么的纸。 吴晓梦没接，她怕是情书。 对方拘束极了，将纸递过来，“吴同学，你看一下吧，这是我们协会的宣传资料，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协会。” 听他这样说，吴晓梦松了一口气，心里对自己的自恋好笑的同时，也对他口中的协会产生了兴趣，接过来看了一眼。 创业协会。 难怪要找她。 上面写了一些创业协会的简介，都是一帮有志青年们，东拼西凑，再拉一些学校的赞助去创业，上面还写了他们创业的一些例子，比如，地摊经济。 男生指了指地摊经济给她看，“吴同学，你看一下，我们曾经去批发了一些东西去摆地摊卖，这个项目我们挣了好几百块钱。” 他语气有些兴奋，吴晓梦却不为所动，不是她看不起摆地摊，摆地摊也算一种创业，但是这种创业并不具备创新，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小打小闹，只是一种挣钱的手段，不算是创新创业。 吴晓梦再往下看，当看到他们曾经做过一个教育培训机构孵化项目的时候，才来了兴趣，问他，“这个项目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男生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尴尬地说道：“这个项目已经夭折了。” “为什么？” “因为缺乏资金，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去付房租，水电费，才做了一个多月，就没钱了。” 吴晓梦觉得这个时候做教育培训是很有前景的，这是一个新兴产业，完全没有饱和的行业。可惜他们的项目夭折了。 吴晓梦问他，“为什么想邀请我加入协会。” 男生抿了抿唇，非常老实地说道：“因为我们听人说你有一家食品工厂，还有两个餐饮公司，你对创业肯定非常有心得，而且你还能赞助我们...” 吴晓梦笑了笑，她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加入这种协会，刚想拒绝，她突然想起自己公司现在真正有能力能挑起大梁的员工太少了，未尝不可以加入这种创业协会，挑几个好苗子。 她同意了。 吴晓梦看了看时间，“不过我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协会在什么地方，这样吧，等我有时间了，再过去跟你们谈。” 男生本以为吴晓梦会看不上他们的小打小闹，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爽快的同意了，喜出望外，连忙告诉了她办公室地址，高兴地走了。 吴晓梦本来打算明天去，但到晚上，她接到了昆腾食品厂打过来的电话，对方委婉地表示，合作代工可以，但是他们有个要求，徐氏食品厂想投资他们的干脆面，对方投十万，占51的股份。 又是一个51，如果吴晓梦接受了对方的条件，挣来的每一分钱都要分对方一半不说，干脆面的主导权也不在自己手里。 不过对方竟然肯出30万，还是出乎吴晓梦的预料，要是她想，她现在就能套现30万，这比预期多了太多，她初期也只投了□□万进去，套现十万，她能有49的股权，还可以将这部分一起卖给徐氏食品厂，他们既然肯出十万来买股权，那肯定也愿意出钱将之完全买过去。 “吴总，徐氏食品你也知道的，你们要是和徐氏合作，以后的食络。合作是双方共赢的事。” 吴晓梦笑道：“合作当然是共赢的事，这样吧，既然徐氏诚心想投资，那我也求之不得，30万，49的股权。” 昆腾的人肯定不会主动去牵这个线，很有可能是徐氏食品知道他们要跟梦梦食品合作的事情之后，逼昆腾来做这个中间人。在徐氏和梦梦食品厂之间，要选择谁，昆腾都不会犹豫一下。 挂了电话，陆韫在旁边问道：“怎么，徐氏要买你的干脆面股权？” 吴晓梦嗯了一声，这个变故她确实没有想到。 陆韫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十万，你一下就成了富婆了。” “我总感觉不是好事，对方要51的股权，人家是老资本家，我能玩得过人家？他们真要买也行啊，30万，49的股权，想合作这就是底线，超过这个底线就不是诚心想合作，就是来捣乱的。” 陆韫笑道：“你也有成为资本家的潜力了。连资本家的真正嘴脸都能看穿。” 吴晓梦笑道：“那可不是，我要将梦梦食品发展成为东南第一大食品厂。” 这当然是吹牛。 不过吴晓梦说得不错，对方确实不是真心想来合作，哪有来求合作的一上来就开这个条件呢。十万听起来很丰厚，但她相当于是将干脆面给卖出去了。 第二天，吴晓梦接到昆腾厂的电话，约她过去详谈。 吴晓梦全天都有课，打电话给肖华，让肖华带着人过去。 这天晚上没有大课，一下课，吴晓梦就打车去了梦梦食品厂，她得去问问结果。 因为提前说过让肖华他们在食品厂等她，所以都没走。 “谈得怎么样？” 肖华神情里压着怒气，“对方不肯让，就是十万，51的条件。如果我们这边不同意，那昆腾也不会给我们做代加工。” 这个条件就是存心恶心人了，昆腾最大的合作商就是徐氏，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徐氏。 而吴晓梦他们，没有昆腾做代加工，铺不出货来，那就算干脆面一时间确实很火，市场供应不足，等这股势头过去，产能提起来也没多少用了。 吴晓梦也寒了脸，这是本来就跟徐氏没多大关系，他们要这样霸道地横插一脚。昆腾也不止给徐氏一家做代加工，给梦梦食品做代加工也是完全合理的。 “那我们就放弃昆腾！”吴晓梦敲了敲桌面。 肖华和另外一个同事对视一眼，她们都很清楚，梦梦食品现在遇到的困难。重新建立生产线，一来是时间紧迫，二来费用高昂，场地也不够，他们只能做代加工。 “找其他工厂做代加工？”肖华将调查的资料递给吴晓梦，“我让同事查了，苏城能做代加工的工厂，最大的就是徐氏，其余的都很小，设备也不太先进，做不了干脆面的代加工。” 徐氏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有这样足的底气来卡他们。 肖华给下属使眼色，让他去倒水。 “我想...”吴晓梦顿了顿，“上海那边的代工厂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不去上海找一家做呢？” 肖华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对啊！”她立马去翻资料，“我们真是钻牛角尖了，也不是非要在苏城做不可啊！” 吴晓梦抓起电话，给上海的吕怡打了一个电话，上海的工作室已经装修好了，为了方便和总公司联系，还装了座机。 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吕怡不一定在办公室，吴晓梦只是想试试看。 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接听了。 “喂？” 她只吐出一个字，吴晓梦就分辨出对方就是吕怡，“吕怡，我是吴晓梦。” “吴总！您有事吗？” 吴晓梦将自己要找食品代加工厂的事情给她说了，肖华仰起头看向这边。 吕怡一听也知道事情重大，立马就说：“我马上就安排。” 说完了正事，吴晓梦吐出那口气，才问，“这都已经下班了，你怎么还在工作室？” “我梳理一些资料，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待着发呆，不如做点事情，打发时间。” 吕怡比北京的宋家杰业绩做得更好，她现在光是加盟费分红都已经拿了一千多块，还有季度奖金，年终奖金，但这些都是人家自己拼来的，在异乡打拼就已经很不容易，何况吕怡还是个有家庭的女人，长期分居，是一种很大的考验。 “吴总，你放心，我后天一定会将资料传真给你。” 上海距离苏城也就一两个小时的火车，干脆面是全国各地发，在苏城加工和在上海加工的区别并不大。 吴晓梦原本定价是毛一包，现在核算下来，卖毛的话成本包不住，她定价五毛钱一包。 过了两天，吕怡果然将资料都传真过来了，吴晓梦亲自过目，最后选定了两家，这两家代工厂的规模和产能都差不多，吴晓梦想亲自去考察考察，顺便跟对方谈合作。 但是她学校还有课，吴晓梦只能跟学校请几天假。 她是因为要去谈生意而荒废学业，吴晓梦担心辅导员不会同意，但是让她找另外的借口，她又不想撒谎，所以还是如实说了。 刘辅导员办公室有好几个老师，吴晓梦都不太认识，她将自己工厂现在遇到的困境简单地给刘辅导员说了一遍，“所以我现在必须得请假去一趟上海，我在那边也有员工，但是我没亲眼见到对方工厂的设备，环境，我不放心，这事关食品安全问题。” 刘辅导员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师走了过来，看着吴晓梦笑道：“我们学校能出一个像你这样年轻的企业家，是我们学校的荣幸，去吧，批几天假都行，但是要答应我，生产食品，一定要凭良心，做国人放心的食品！” 刘辅导员看着他笑道：“方院长，这位吴晓梦同学可了不得，你知不知道现在电视上很火的梦梦干脆面，就是她的食品厂生产的。” 方院长哈哈直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孙子天天吵着要吃干脆面。吴同学，这回我批了你的假，你回头得卖我一箱干脆面，免得我天天被迫出去找干脆面，买也买不到。” 吴晓梦笑道：“等上海的代工厂谈下来了，都不用我卖给您了，大街小巷都能买得到。” 吴晓梦批了价当天，跟陆韫打了交代，就带着肖华直奔上海。 她们这次连公司的公章都带着的，要是谈成了，直接在那边就把合同签了，不用再回来跑一趟。 傍晚就到了上海，她们先去了工作室。 这边工作室开张的时候，吴晓梦没能过来，工作室很大，办工桌只有几张，还有几个柜子用来放文件。 吕怡在办公室等着她们。 “吴总！”见她们到了，吕怡迎了上来，“一路上辛苦了，一会儿忙完，我们一起吃个饭。” 吴晓梦环顾四周，工作室是偏极简的装修风格，没有多余的装饰，但看上去又非常整洁大方，吴晓梦很满意，对吕怡说道：“你才是辛苦了，一个人撑起上海市场，难为你了。” 吕怡这一年多，承受着工作压力的同时，还承受家庭的压力，她一个月能挣百多块钱，她老公在厂里上班，一个月拿六十块工资，还不理解她这个工作，一心要她辞职，回苏城找个厂上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靠着吕怡挣的钱，他们已经在苏城买了一套房子，即使这样，丈夫还是对她不满。 在听到吴晓梦由衷的夸奖之后，吕怡的眼睛顿时涌上了雾气。 吴晓梦注意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咱们肯定还能把市场做得更大，更好。” 她倒也不是给对方画大饼，吕怡这一年多确实很辛苦，她拿到的薪资也配得上她的辛苦。 吴晓梦看向肖华，这才想起来忘记给她们介绍了，“这是肖华，是梦梦食品厂的人事经理，这是吕怡，是茶饮上海区域经理。你们不是一个公司，但是同一个老板，也算是同事了。” 吕怡和肖华互相打了招呼，又谈了上海食品代工厂的事情，差不多快晚上七点钟了，人才出去找了个馆子吃饭。 吕怡在上海打拼的这一年多，招的员工有男有女，男人就不说，女员工也没有给过她太多的感触，但是在看到吴晓梦和肖华的时候，她心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特别是吴晓梦，她挣钱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而是在体现自己的价值。 吕怡不由得想起自己，自己最开始要来上海，确实是为了挣钱，当时她和她老公都下岗了，迫不得已才选择来的上海，但是在上海工作一年多之后，她工作的价值已经不是养家糊口之后，吕怡更享受现状，即使她老公以离婚为胁迫，逼她回苏城，她也不想回去了。 个不同年龄不同职务的女人，这会儿都褪去了老板员工的滤镜，像朋友一样，还叫了一瓶啤酒，喝着助兴。 等吃完饭，已经快九点钟了，吕怡也没有回家，跟着吴晓梦他们在招待所开了个房睡了，第二天，她们就得先去巨峰食品厂，然后再去实惠食品厂。 干脆面的广告是上的中央台，全国都在播放，巨峰也都知道这个广告，没想到干脆面竟然会找上门来谈合作。 干脆面的风还没有彻底刮起来，但嗅觉灵敏的商人已经在其中嗅到了巨大的利润，在巨峰，她们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巨峰的副总亲自接待了她们，在商谈过后，还主动邀请吴晓梦她们去参观车间。 参观车间，这也是吴晓梦来此的目的之一，毕竟是大城市的企业，巨峰的设备更新到最精良的一代，车间卫生标准也很高，吴晓梦很满意。 但事情总是不能这样一直顺利下去，在坐下来真正商谈合作的时候，对方报价有些超出了吴晓梦的承受范围，他们生产一包干脆面，差不多代工费就要达到毛多，扣除运费，以及吴晓梦这边人工成本，就算卖五毛钱一包，也没有多少利润。 商谈注定是场拉锯战，不可能一蹴而就，于是第一回合就商量到此，双方都表示回去考虑考虑。 出了巨峰，已经是下午了，肖华问，“吴总，那我们还去实惠食品吗？” 吴晓梦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太晚了，明天早上过去吧。” 这个时间过去会显得很没有诚意。 回去之后，吴晓梦和肖华一起核算了成本，干脆面定价不能超过五毛，五毛是极限了，将代工厂的加工费压在多少范围之内她们有利润，这个必须得精确地核算出来，别到时候产品做出来了，她们不挣钱还倒亏钱。 说起来也为难她们，吴晓梦是老板，肖华是搞人事的，都不是成本核算这一块的，吴晓梦到这个时候才后悔没带一个核算成本的员工过来，但是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她看过之前的成本核算预案，记得一些数据，再根据这些数据来核算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他们将代工费压缩在两毛钱左右，才能有利润，食品厂要挣钱，底下的经销商们也要挣钱。 次日，她们又来到实惠食品。 实惠食品和巨峰规模差不多，但有个区别的地方他们做的多是外贸单，给外国商人做代加工。门岗一听吴晓梦他们自报家门，什么梦梦食品厂，还是苏城的，压根就没听过，不想放她们进去。 还是肖华给门岗塞了一张大团结，对方才给上级领导请示了。 不过对方显然也不将她们当回事，人在会客室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来了一个产品经理，一听他们是苏城的小工厂，就摆手说道：“我们做的都是大单，小单子你们在附近的小加工厂就能找到了。” 跟吴晓梦当初去找茶厂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和当初找茶厂不一样，茶场他们是站主导地位，可以随便换，但这回她们就只有两个选择，如果就这样被这个傲慢的男人激走，假如这边条件更实惠的话，那蒙受损失的就是她们自己。 吴晓梦不慌不忙地笑道：“我们确实是苏州的小食品厂，你没听过也很正常，这样吧，麻烦你帮我们给你的上级领导带一份礼物好吗？” 男人连连摆手，“那可不行，你们这是行贿！” 吴晓梦笑道：“要行贿，也不可能用几毛钱一包的零食来行贿，这是我们的产品，请你帮忙带给你们上级看一眼，如果他也说不行，那我们立马就走。” 吴晓梦将产品从肖华手里接过来，取出他们的干脆面，递了过去。 如果对方看了产品，还是看不上，那么她们确实没有必要贴上去了。 产品经理本来只是敷衍地扫一眼，看着感觉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他儿子最近天天闹着要买的干脆面吗？ 他震惊地指着干脆面，“你们是干脆面的生产厂家？” 吴晓梦微笑点头，“是，梦梦干脆面就是我们生产的，这次来也是想跟贵厂谈加工干脆面的合作。” 做食品的，对这些爆火的零食都很敏感，他连忙将干脆面接了过去，“真是得罪了，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你们请稍等片刻，我去请我们领导过来。” 不仅如此，还给她们倒了茶水。 产品经理嘛，不就是要拉订单吗？可以预见的大订单送上门，差点就要被他自己推出去了。 很快，他口中的领导过来了。 “这是我们喻总，喻总，这位是梦梦食品厂的老板，姓吴。” 实惠食品厂确实规模很大，他们一年的产能都是以千万计，干脆面虽然小火，但是这种小零食，除非产量很大，不然也算不上是大订单，所以喻总比产品经理淡定多了。 商谈完也参观了工厂，接下来就是正式商谈，对方先试探了一下她们要订多少钱的货，“十万二十万的，可能还不够开机费。” 意思是起码要十万才能谈，吴晓梦想了想，估计全国的代理商算下来，也能拿十万的货，这才问他们：“十万的话，你们代工费底价是多少？” 对方需要核算成本，那就只能明天再谈。 等到第天，实惠食品这边给出了底价，加工一包干脆面，底价两毛四。 这个价格还能再谈，比巨峰那边少了六七分了。 吴晓梦过去商谈之前，先拿出经销商的通讯录，给他们打去电话，十万的货，他们在全国有十一个经销商，一个人起码要拿接近万的货，她自己可以垫一些进去，但是大头还是得从经销商手上拿。 打完最后一通电话汇总，十一个经销商，能吃下二十四万左右的货，剩下的就要她自己先垫上。 吴晓梦让肖华回去之后再从之前的经销商候选名单中选几个出来，将货完全铺开，他们现在没有业绩，就没有跟人家谈判的底气，第一批货铺开了，看看效果再说。 最后谈下来，代工费两毛二一包，吴晓梦还拿出董律师草拟的配方保密协议，要跟代工合同一起签。 他们只能代工，不能泄露配方，否则将是天价赔偿。 等跟实惠代工厂签完代工合同，已经是第六天了，她原本以为四天就能完成。 接下来的工作就要交给肖华了。 她跟肖华开玩笑：“要不你别干人事了，转岗来干市场吧。”肖华有干市场的才能，做人事可惜了。 谁知道肖华也正有此意，干人事，拿的是死工资，她跟着吴晓梦到处跑，吴晓梦单独给她算绩效，但是到底没有做市场挣得多，她愿意转岗。 市场经理是郭俊杰，她转过来，就只能做副经理，从人事经理转成市场副经理，待遇稍微有些差别。但肖华不介意。 回到苏城，差不多耽误了一个礼拜，吴晓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学校找同学要笔记，将这个礼拜落下的功课补起来。 梦梦食品厂账上有四万多块，还不够，吴晓梦垫了两万多进去，等前两笔经销商的货款到账，凑齐十万块给实惠食品代工厂打了过去，那边机器也很快就位，开始了第一批干脆面生产。 于此同时，吴晓梦也得找电动遥控车的厂家订购一批电动遥控车，这个好办，以前陆韫就是做电子厂的，他认识的同行多，很快就订购了一百辆电动遥控车。 这天晚上，吴晓梦终于补完了一周的笔记，她不仅要补笔记，还要将落下的课程自学一遍，文科还好，遇到理科的东西，像高数这种老师不讲自己就学不明白的，真是老大难。还好家里有个活学霸，陆韫可是吴晓云的校友，讲起高数来，比老师讲的还容易懂一些，有这么一个人在家里，随时辅导，想挂科都难，大一期末，吴晓梦就拿了平均分九十以上。 进十二月，刚好要置办年货了，第一批代工厂生产的干脆面终于陆陆续续发到了经销商手中，梦梦干脆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全国，每个地方的商店里都有干脆面，成为了1989年年货必买清单之一。 十二月中旬，吴晓梦也期末考结束，结束这天，吴晓梦感觉自己浑身都放松下来了，她今年真的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甚至连女儿学会说话的那瞬都错过了，女儿第一句叫的不是妈妈，是爸爸。 为此陆韫得意了好久。 忙了一整年，吴晓梦终于稍微放松下来，为过年做着准备，她一年忙到头，连商场都没好好去过，春夏秋的衣服全都是陆韫去帮她买回来，今天她准备去商场买几身衣服，再给家里人买些东西，这是每年过年必做的事情。 吴晓梦穿了陆韫给她买的白色羽绒服，还在对着镜子涂口红，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外面等候的陆韫接了，没过多久，他走过来叫吴晓梦，“宝贝，是食品厂打过来的。” 陆韫现在不管食品厂的事情，所以过来叫吴晓梦。 食品厂放假晚，趁着春节这一波好挣钱，差不多要腊月二十六后才放假。 吴晓梦接了起来，竟是肖华打过来的。 她语气稍显沉重，“吴总，有个事情要跟您汇报一下，之前准备的那一百辆电动遥控车已经被兑换了一大半，每天还有源源不断地人来兑换。” 之前在实惠代工厂下了十万的订单，加上梦梦食品厂和甜甜食品厂生产出来的干脆面，差不多已经够春节倾销了，暂时没有追加订单。 “兑换了多少？” “68辆。” 吴晓梦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才多久，怎么会兑换了这么多？”一辆遥控车他们拿的出厂价，一百二一辆，一百辆，就是一万两千块。一百辆，是准备了一年的兑换量，这才一个多月，就已经兑换了六十八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汇报！”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将急躁压下了下去，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办公室现在还有谁，全部留下不要走，我马上过来！” 陆韫都已经换好行头了，听到吴晓梦语气着急，走过来用眼神询问。 吴晓梦‘啪’地挂了电话，抬头对陆韫说：“我得马上去食品厂，出了个意外。” 两人赶到食品厂，肖华他们还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也在开始排查问题了。 “一百零八好汉，其中有将近一半的英雄数量非常少，有几个冷门的英雄，我们甚至只印了几百张，都分散到全国各地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兑换量！” 吴晓梦让肖华打电话给实惠代工厂，是不是他们那边搞错了。 “那边没人接。” 吴晓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卖十万的货才挣不到万块钱，这奖品就去了一半。 吴晓梦抓起电话，给实惠食品的喻总打了过去，当时交换名片的时候，对方给了她联系方式。 喻总家里倒是有人接了，等吴晓梦将情况给喻总说完，他也知道问题不小，“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打电话问一问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陆韫陪着吴晓梦在办公室等着，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对方才回了个电话过来，语气非常确定：“扈娘等几个英雄只印了百张，确定只印了百张。” 这六十八辆多半都是集中在这个礼拜兑换的。 “查一查，这些礼品都是什么地方兑换的。”陆韫说道。 肖华已经做了总结，“苏城兑换了二十辆，上海兑换了十七辆....” 几乎都是就近的几个城市。 “是不是出厂的时候没有打乱，所以几乎都发在这几个城市来了。” 陆韫摇头，“应该不太可能，机器都是随即在放卡片，概率不大。我看应该是有人故意购买了这些稀有卡片来兑换，不然不可能这么集中的，小朋友都是一点一点地积攒。” 吴晓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管他们是购买的卡片还是什么，既然他集齐了卡片，他们就必须得兑换。 “寄回来的卡片没有问题吧？”吴晓梦问，她担心是有人故意印了卡片，话刚问出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盗版的卡片他们都能认出来，要是正版的卡片呢？实惠代工厂到底是不是只印了百张扈娘？ 可毕竟她这只是怀疑，现在没有证据，也不能去质问代工厂。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印这个卡片就不应该让代工厂来印的，过了这件事，我们要在往上海派同事盯着代工厂生产！” 现在这些都不是最当紧的，最要紧的是她不知道到底后面还会有多少人拿卡片过来兑换。 “车都还没有发出去吧？”吴晓梦问。 肖华点头，“这情况太异常了，我们都不敢擅自发出去，都还压着呢。” 吴晓梦点点头，她得保持清醒，脑子才能思考。 陆韫也蹙着好看的眉头，却一时间想不到到底要怎么解决眼前这个困境。 暂时的办法只能是按着先不发货，如果后续来领取礼品的超过百辆，甚至可能超过一百两百，都很有可能是代工厂那边多印了。 为着这个事情，吴晓梦担忧了好几天，食品厂那边还在源源不断地寄回卡片来，都是兑换的人拿到经销商处，经销商寄回梦梦食址果冻小说网 第97章 第 97 章 到腊月二十截止,他们已经收到了八十多份兑奖的包裹，可能还有更多的包裹因为路途遥远还在路上。 初步估计，兑奖量会超过一百台。 吴晓梦顾不上置办年货,天天在食品厂上班商量对策。 “吴总,我们要不，干脆取消兑奖吧？”一个策划部的员工提出来。 吴晓梦没说话，肖华看了她一眼，才说道：“除非我们想自毁长城,就可以取消兑奖。” 奖是一定要兑换的。 可这种情况确实也不正常，到底这些卡片是从哪里来的？全国十一个经销商，分散开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多集齐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对肖华说道：“给经销商们打电话,统一设立兑奖点，查一查,这些卡片到底是怎么来的。” 她不相信都是买干脆面吃出来的。 肖华立马给经销商打电话,让他们在城市里设立统一的兑奖点,必须本人带着卡片去兑奖,然后吴晓梦给上海的吕怡打电话，让她派一个员工去兑奖点,一定要查出这些卡片到底是怎么来的。 同时苏城的兑奖点也派人蹲守 这样一来，兑奖的人就无法通过邮寄的方式进行兑奖，只能带着卡片去现场兑换。 就这样等了两天,在苏城守点的同事给办公室打了电话，说是来了一个兑奖的人。 吴晓梦立马让他拖住对方，自己立马带着肖华赶了过去。 苏城的兑奖点专门找了一个有电话的地方，离食品厂很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兑奖的是个青年,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坐在等候室等待着，看到吴晓梦他们一大帮人走进来，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 吴晓梦也注意到了，先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梦梦食品的老板，非常感谢你对梦梦干脆面的支持，在给你兑奖之前，我想先请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问...问什么？”他警惕地看着吴晓梦。 “请坐。”吴晓梦坐在了他对面，他勉强落了座，但是只坐了半边屁股，另外半边都悬着，似乎要随时逃跑。 “请问你买了多少包干脆面，才凑起了英雄呢？” “一百多包。”对方回答道。 问到这里，吴晓梦心里就有数了，她脸色微沉：“才买一百多包，就凑齐了英雄，你运气未免太好了。” 男人尴尬一笑，“是啊，是运气好。” 吴晓梦突然笑道：“最近运气好的人很多，都已经有上百人来找我们兑换了，你买这么多干脆面，都是自己吃的吗？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对方开始急躁起来，“你们到底要不要给我兑？” “兑啊，怎么不兑呢？”吴晓梦又突然收起笑容，扭头对肖华说道：“肖经理，你去给派出所的的杨所长打个电话，让他带人过来一趟。” 肖华一脸的疑惑，对上吴晓梦的目光，沉默两瞬，转身出去了。 男子猛地就想往外跑。 “拦住他！”吴晓梦大喝。 男人被拦了下来，想走也走不掉，他知道吴晓梦是做主的人，扭头对她说道：“我不兑了行吗？我不兑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 吴晓梦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底，做贼心虚的人才会是这种反应，她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涉及诈骗，等着吧，你这会儿走不了，等派出所的人来了，你跟他们解释清楚了，就可以走了。” 吴晓梦这话着实吓到了男人，他本来就做贼心虚，这会儿被人抓了个正着，慌忙大嚷：“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是个跑腿的！放我走！” 他想往外冲，几个男员工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吴晓梦站起来，说道：“你想走也行，老实交代这些卡片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交代清楚了，就放你走，你要是不交代清楚，你就去派出所里交代，一样的，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男人挣扎了片刻，终于说了，原来是有个男的雇他过来的，卡片也是男人交给他的，同时给了他五块钱作为预付款，事成之后，还能再拿五块。 “他在哪里？” 他说他在对面的茶馆等我。 “肖总，我马上去看。” 吴晓梦阻止了那个员工，对方就在对面，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肯定已经打草惊蛇了。 等赶过去，果然茶楼已经没有人了。 肖华打了电话回来，吴晓梦已经放那男人离开了，她没有权利禁锢人家的人身自由。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吴总。我们守株待兔吗？” “好几个城市都有这个现象，说明这是一个团伙，报警吧。” 等待兑换的卡片目前有七十多套，忽略几辆可能的真实兑换，按每辆遥控车120元算，也差不多九千块了，这是大型诈骗案。 想要查出背后的主使也很简单，守株待兔就行了，吴晓梦先让员工去报警。 刚好碰到过年，正是派出所事情最多的时候，他们分不出警力来守，让吴晓梦他们先自己派人等，等人出现了就给他们打电话。 吴晓梦非得将这些人逮出来不可。 她给每个经销商都打了电话，让他们雇两个人，一旦有人出现兑奖，就暗中跟踪对方，一直到发现背后的人，将人抓住扭送派出所。 但可能是上次打草惊蛇了，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动静。 吴晓梦没有一直纠结这件事，她得利用过年陆韫有空闲时间，让他带自己去练练车，她拿到驾照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有上手开过车，她自己不太熟悉，也不敢独自开车上路。 两人专门找了个人少的路练习，开的是老爷车，吴晓梦以后就要开这台车了。 陆韫坐在副驾驶，吴晓梦在他的指导下慢慢地开着车，熟悉操作。手动挡的车确实需要好好地熟悉才能开得了。最开始练习的时候，吴晓梦老是因为没有及时换挡而熄火，一连练了三天，总算熟悉了很多，可以开开市政路了。 朵朵已经会走路了，但他们出门练车不会将孩子带上，吴晓梦操作还不太熟悉，怕她急刹造成危险。 年终，还有一件事要做，她和吴能富虽然是分管不同公司，但两人是合伙的，年终要将一年的账务对一下，该分的分红要分了，茶饮公司放假前，财务部门就做了年终总结，今年茶饮挣了五十万，除了保留必要的预备资金，她和吴能富一人能分十五万。 没两天，串串福那边的财务年报也出来了，串串福今年挣了四十万，她和吴能富一人分十万。 腊月二十八，吴晓梦洗了澡出来，看到陆韫在接电话，外面天都已经黑了，朵朵在客厅走来走去，陆邦良跟在朵朵身后慢慢地走着。 那块地他们已经申请上诉了，陆邦良年纪越发大了，前两年还偶尔有清醒的时候，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因为朵朵这一年多几乎都待在家里，见到陆邦良的时候比爸妈还多，对陆邦良也很亲密，走了没两步就伸手要陆邦良抱。 陆邦良自从在玫瑰园从楼梯间摔下之后，身体就比以前衰败了很多，朵朵有二十一斤，陆邦良抱不动她。 “朵朵，爷爷抱不动你，你是个小猪猪，来让妈妈抱。” 朵朵虽然只会说简单的词，但已经能听懂一些话了，她知道妈妈要抱她，转身就朝妈妈跑过来。 “妈！”吴晓梦搂住女儿，一把抱起，在她如蛋清一样嫩白的脸上亲了亲，就听到陆韫说：“我们过年事情也多，你们就在玫瑰园过年吧，年三十我们去酒店定一桌年夜饭，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就行了。” 吴晓梦笑容一顿，这才将朵朵抱在沙发上，拿起梳子给她梳漂亮的小辫子。 等陆韫挂了电话，吴晓梦问他，“谁打过来的？” “陆洋。”陆韫也没隐瞒，“她说想到我们这边来过年，说我们这里暖和，小孩子住着不容易感冒，她们住在玫瑰园，宁宁都冻感冒了。” “安盛平呢？”吴晓梦问。 “安盛平在小金路过年，听陆洋说，他把他爸妈接上来过年了。” 吴晓梦哦了一声，如她意料，陆洋和安盛平没有离婚，陆洋已经出了月子，一直住在玫瑰园，邓萍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两大两小，很是吃力。 不过这些吴晓梦并不知道，她忙得根本就没时间过去。 关于陆洋说想过来的过年的事，陆韫没答应，吴晓梦也就没问。 大年二十九晚上，吴晓梦接到了一个电话，让她惊讶的是，这通电话竟然是安盛平打过来的。 “嫂子，我求你个事，你能不能帮忙给洋洋说一下，让她带着孩子来小金路过年，我爸妈都在这，他们二老想看看孙女。” 吴晓梦记得安盛平的老家是很偏僻的山区，来一趟城里不容易。不过吴晓梦是不会揽这个事的。 “我跟陆洋关系不好，只怕说不上话。” 一句话堵得安盛平说不出话来，确实，陆洋这样针对吴晓梦，怎么可能会听吴晓梦的话，安盛平其实是想通过吴晓梦的嘴，让陆韫劝陆洋。 吴晓梦也知道他的意思，挂了电话之后，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陆韫，他们是亲兄妹，陆韫知道事情之后，要怎么做他自己看着办就行。 陆韫显然对安盛平没什么好脸，冷哼一声就置之脑后了。 次日大年三十，陆韫在饭店里定了一桌年夜饭，吴晓梦先开车带老人孩子过去，陆韫去玫瑰园接邓萍他们。 陆韫定的是高级包房，里面有空调，服务员提前打开了，一走进去暖洋洋的。 菜已经提前点过了，等邓萍他们到了，就可以上菜了。 朵朵跟曾祖父坐在一块，一老一小，都好奇地盯着包房里的水晶灯，亮闪闪的也不晃眼睛，漂亮极了，朵朵甚至试图伸手去抓。 他们已经提前告诉过吃饭时间，按理说，陆韫过去就能将人直接接过来，也等不了多久，但吴晓梦他们在包房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快六点钟，人才过来。 然而来的不仅仅是邓萍和陆洋他们，还有安盛平和两个陌生的老人，不用说，这两人肯定是安盛平的父母。 吴晓梦看向陆韫，陆韫脸上闪过尴尬，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安盛平带着他父母来了玫瑰园，准备和邓萍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人都过来了，不可能撇下他们，于是决定一起带过来。没想到安盛平的母亲听说要来高级饭店吃饭，认为自己来自农村，没有资格出入这种场合，不肯过来。 劝了好久，才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 陆洋的脸色尤其不好看，一直抱着宁宁不肯撒手，安盛平父母是中午到的，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抱上孙女，陆洋不给抱。 她嫌两个老人身上有味道，稍微走近就能闻到，山里人，可能生活环境缺水，冬天都不喜欢洗澡。 可可在外婆家待了一个多月，脸颊上明显有了些肉，也不知道陆洋将她单独带到小金路去的时候是怎么照顾她的。 邓萍给对方介绍吴晓梦，“这是我儿媳，这是我的小孙女朵朵，一岁多了。”一边说着，她教朵朵，“朵朵，叫婆婆。” 朵朵果真跟着叫，“婆！” 安盛平的母亲上下看了看朵朵，见她穿着簇新的粉红色羽绒服，头上带着喜庆的发夹，小脸雪白，打扮得像个公主，笑着说道：“这孩子真俊。” 邓萍也笑了，还别说，朵朵还真是她三个孙女里面最漂亮的，不过宁宁现在才一个多月，还看不出来。 朵朵坐不住，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吴晓梦将她抱了地去，让她自己走。 可可比朵朵大一些，两个小女孩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可可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朵朵跟着她牙牙学语，因为是包房，吴晓梦也没管她们，只让服务员多上两份蛋羹给小朋友吃。 菜陆陆续续地上了，安母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惊叹连连，“这是皇帝家过年才能吃得到的吧？” 安盛平笑容有些发僵，一直到现在，他出生的山村生活条件都不好，更别提过去了，过去他们家要想吃肉得等过年，还不能敞开肚子吃，过年也就买两斤肉打打牙祭，像这样满桌子鸡鸭鱼肉确实没有过。 蛋羹很快就送过来了，宋阿姨要伺候老爷子吃饭，黄阿姨回家过年了，可可平时在家的时候是自己吃，身上会弄得都是饭粒，今天在外面吃年夜饭，她又穿得漂漂亮亮的，吴晓梦不想让她弄脏衣服，所以才喂她吃。 可可本来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但是看到朵朵都有妈妈喂，不愿意自己吃，闹着不肯吃饭。 陆洋一向不管可可，邓萍刚想将碗接过来喂她，安母先一步接了过来，“我来，我来，我家另外两个孙子都是我带大的。” 安父和安盛平模样相似，为人沉默寡言，进包房之后只是笑，都没怎么说过话。 这样一分神，等吴晓梦朝安母看过去，才发现安母竟然先将饭送进自己嘴里，嚼一嚼，又吐出来，再喂给可可。 她分了一会儿神，都不知道安母喂了几勺了，她顾不得多想，赶紧制止：“阿姨，你不要这样喂饭，小孩子的肠胃已经发育起来了，这种硬度的米饭她能消化的。” 安母不以为意，笑道：“我们那都是这样给孩子喂饭的，她太小了，嚼不动，盛平小时候我都是这样一勺一勺地给他喂饭。” 说着，她又嚼了一勺，准备喂给可可。 吴晓梦顾不得多想，连忙上前将可可的婴儿椅拉到自己这边来，“这样吧，阿姨，你还是陪我妈说话吧，我来喂可可。” 她将服务员叫进来，让她重新拿一副碗勺。 陆韫看了过来，吴晓梦将朵朵的饭塞给他，让他给朵朵喂饭，自己来给可可喂。 可怜的可可什么都不懂，吃了好几口安母的口水饭，吴晓梦恶心得肠胃直翻涌，要是谁这样给朵朵喂饭，她非得发疯不可。 陆洋也看了过来，她不像吴晓梦说话这样委婉，尖锐地嚷道：“安盛平，你看看你妈，竟然给孩子嚼饭喂，恶不恶心？要是给孩子传染了什么病，我饶不了你！” 安盛平的脸倏地阴沉下来。 安母安父脸色也很难看，气氛倏地降到了冰点。 邓萍连忙打圆场，“洋洋，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人家亲家母一片好心帮忙喂孩子，只是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风俗。亲家母，别在意，洋洋就是太心直口快，她心地是很善良的，菜都上齐了吧，我们可以开饭了。” 吴晓梦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好好的年夜饭，去年有个邓霞找上门，今天又来了一对安母，搅合得不安宁，明年她是无论如何不跟这家人吃饭了，宁愿她自己带着朵朵在家里吃。 何况她也不喜欢跟陌生人一起吃饭，总感觉心里不舒服。这场年夜饭，吃得大家都不如意。 等大家都差不多落筷之后，吴晓梦拿出提前准备的红包，小孩子们一人一个，还有一个是给陆邦良的，陆邦良看到朵朵她们都有，自己也有，高兴得手舞足蹈。 邓萍也提前准备了红包，他们现在没有陆韫的支持，日子过得艰难，给每个小孩都封了一张大团结。 安父安母不知道城里的大人还兴给小孩包红包，提前也没个准备，安盛平身上踹了二十块，拿了十块出来，给了朵朵，剩下十块钱，被陆洋拿了过去，给宁宁，可可就没有了。 安母觉得过意不去，说道：“可可虽然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但一碗水要端平，盛平，你明天要给可可补一个红包。” 这话可算是捅了篓子了，陆洋本来就因为安盛平私自去接了他乡下的父母进城非常不舒服，逮到了安母说话的漏洞，毫不留情地说道：“安盛平，原来你们一家人根本就没将可可当成自家的孩子，当初话说得多好听，什么会当成亲生孩子，连拿个红包，也分亲疏远近。” 安盛平辩解道：“剩下的十块我本来是想给可可的，不是你一把抢过去了吗？” 陆洋冷笑，“年年都要发压岁红包你会不知道？故意揣个二十块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省点钱，不给可可吗？” 安盛平脸色逐渐涨红，但鉴于陆家人都在，所以他一直忍耐着。 “洋洋！”邓萍喝止。 吴晓梦脑子嗡嗡响，将朵朵手里的十块钱拿下来，递给可可，“朵朵红包够多了，这个拿给可可就行了。” 吴晓梦抱起可可，对陆韫说：“朵朵该洗澡睡觉了，我先开车带着爷爷回去了。” 陆韫知道她很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场合，“你去吧，开车慢慢的，我送妈他们回去就来。” 吴晓梦点点头，带着朵朵和老爷子先走了。 学会开车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她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时开着车走，用不着留下来等。 回到家差不多晚上九点，老爷子精神不太好，先休息了，吴晓梦给朵朵放水洗澡。 刚洗好，衣服都还没穿上，还在用小浴巾包裹着，门铃就响了，宋阿姨去开门。 外面已经飘起了雪，院子里的小夜灯亮着，吴能富一家人顶着风雪跟着宋阿姨走了进来。 “二姐，过年好！” “能富，丽丽，快进来，宋阿姨，麻烦你给他们找几双一次性鞋套。” 明明三兄妹也跟着来了，个个冷得缩头缩脑的，房子里开着暖气，温暖如春，一进来都‘哇’地一声，“好暖和啊！” 两口子提了不少东西过来，水果和一些特产，特产是吴能富从上海买回来的。 “你们吃了饭才过来的吧？”吴晓梦笑道：“明年，咱们一家人凑在一起吃年夜饭。” 跟邓萍他们吃了两年年夜饭，两年都不得安宁，过年她就想舒舒服服地放松，老是这种情况她都累了。 张丽笑道：“那好啊，咱们来你这吃，地方宽敞。” “你们自己坐一会儿，宋阿姨，那些水果零食出来给小朋友吃吧。” 朵朵还没穿衣服，不过家里暖和，倒也不冷，张丽见状，连忙去洗了手过来帮忙。 等几个人重新落座，吴晓梦才注意到吴能富穿着金利来的大头皮鞋，皮尔卡丹的羽绒服，张丽穿着皮草外套，没有化妆，人特别精神，几个孩子也穿着簇新。 “大哥大嫂今年也没有回家过年。”吴能富说。 吴晓梦跟他们联系得少，一来是他们没有电话，吴能富为了方便在延安路安了座机，平时张丽也经常跟吴晓梦通话。 “是吗？怎么不回呢，他们不是年年都要回老家的吗？”吴能文一家也不回去的话，老家就只剩张玉兰夫妻俩和几个孩子了。 “说是学习紧张，要在城里过年，趁过年这段时间给孩子补习功课。”吴能富抓了抓头发，“我真是搞不懂，都已经是年级前五名了，还要补习什么功课。” “她是望子成龙，方法太过激了些。我都劝过她孩子学习要劳逸结合，她听不进去。” 拉完了家常，吴晓梦又问起吴能富来年的计划。 “明天我计划在上海再开一家分店，上半年开完，下半年就要去北京开分店了。” 他们走的路子是差不多的，北京那边也有工作室，开分店是迟早的事。 “我准备去上海买两套房子。”吴晓梦突然说道。 “怎么想去上海买房子？”吴能富没有买房计划，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餐饮店的扩张上面。 “我想将户口迁到上海去。”吴晓梦对上海其实也不熟悉，她只知道上海是未来国际化大都市，教育医疗生活资源，苏城都比不上，她想给朵朵最好的环境。 这消息也太突然了，吴能富都不太理解，现在的上海虽然也是大城市，但不会让人有很强烈的向往，相比之下，现在的人多半更求安稳，生活节奏慢的苏城对他们才是首选。 “上海的地理位置优越，以后发展绝对比苏城快，现在那边都已经开始建设开发，我主要是想给朵朵更好的教育和成长环境。” 吴能富和张丽对视一眼，吴能富在上海生活了快一年，他能体会到上海确实比苏州更发展，而且发展的进城很快，现在上海市里到处都在开发动工，去年苏城在开放商品房建设，上海早几年就已经开始修建商品房了。 他对吴晓梦的决策会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吴晓梦说她准备在上海买房，吴能富也想跟着买，开玩笑地说道：“丽丽今年做批发生意也不少赚，一年差不多赚了十多万，我们正愁钱没处花呢，干脆跟着你在上海一起买房得了。” 吴晓梦上辈子没去过上海，只听说过陆家嘴，浦东很繁华，她也不知道哪个楼盘是好学区房，只能瞎猫碰死耗子，多置产业，到时候哪个位置学校好，就在哪个位置读。 但现在陆家嘴和浦东都是未开发区域，她得让吕怡帮忙打听什么地段好。 “晓云这丫头今年也没回家过年，说是学校事情多，走不开。”吴能富又说起吴晓云。 不知道吴晓云谈了朋友也就算了，知道她谈了朋友，吴晓梦就在想她是不是去曹立达家过年去了，这隔了大老远，他们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陆韫才回家来，雪已经下大了，就进门的几步路，他头顶都落满了雪。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说笑声，心里正奇怪，一打开门，才知道是能富一家来了。 他笑道：“难怪我在外面看到辆小轿车停着，落满了雪，也没看清是你的车，今晚上就在这住了，雪下大了，开车回去不安全。” 吴能富这一年来确实也很少有时间这样跟他们坐在一起说话，吴晓梦抱着朵朵，朵朵已经睡着了。 张丽从包里取出红包放在朵朵手里，笑道：“做舅妈的表示表示心意。” 吴晓梦笑道：“你上回送的那个大金算盘，这小丫头都已经成小富婆了。” 等陆韫换了衣服出来，吴晓梦就将朵朵抱回房间放在床上，她拿起张丽给的红包，大概看了看，张丽包的五百块。 她从保险柜取出一千五现金，给张丽的三个孩子一人包了五百压岁钱。 张丽出手大方，吴晓梦也不是小气的人。 这一年来，他们身上都发生了很多事情，事业上也算小有成就。 “姐，钢铁巷那边，我们现在都没去那边住了，要不还是租出去吧？” “算了吧，出租没多少钱不说，还得分精力去管，再说那边也快拆迁了。” “拆迁？”吴能富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啊，谁说要拆迁？” 吴晓梦顺口就说了，她隐约记得钢铁巷是在92年拆迁的，那里修建了一片商品房，在九十年代非常有名，学校也不错，这个楼盘一直到二十年以后，成为老小区，价格都只增不减。 “我隐约听说的，韫哥，你知不知道？” 陆韫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些风声，但是也不确定，你消息倒很灵通。” 其实吴晓梦说的也是真的，出租一个月顶多能收个十几块房租，还得分精力去管理，他们现在这样忙，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哪有时间去管这个小事呢。 张丽可惜地说道：“可是放在那也是放着，要是有人帮忙管理就好了。” “找中介。”吴晓梦下意识说道。 吴能富说道：“找中介还不如自己管呢，现在房屋中介十个中介九个坑，乱得很，咱们这个房子要是拿给中介管，那还不如不出租。” 张丽也说道：“现在只有这一个房子，不出租也损失不大，要是以后置办的产业多了，都空着不出租，那也太浪费了。” 苏城和北京一样，中介这个行业也是很乱，私人中介多，市场都被这些人给搅合黄了，中介公司根本就开不下去，没人相信这个东西了。 吴晓梦想起曹立达，他也是搞中介的，难得的靠谱。 “对了，明年我们准备搬到玫瑰园去住了，那边房子也装好了，就是我当时装修的时候没想起来装个暖气，你们家这个暖气太舒服了。” “没事，以后换房子的时候再装就行了。” “姐夫今年工程怎么样？”吴能富又问陆韫。 陆韫一直靠着沙发，微笑着听他们聊天，他问道也就说：“今年还可以，但我今年还没有你姐挣得多，她可是又带孩子，有上学，抽空做生意，不得了。” 张丽笑道：“可不是，她随便跟我们提个意见，说服装批发更挣钱，我就去干了服装批发，起码比去年多挣了六七万，明年我准备盘一层楼，专门招商做服装批发。” “这个想法不错。” “我手上没那么多钱，给玉琴姐打了电话，她投资二十万跟我一起做，能做起来的话，以后就会轻松不少。” “玉琴姐在广州那边发展得不错啊。”吴晓梦感慨。 张丽不爱说人长短，反而是吴能富，他喜欢说八卦，“嘿！可不是，不知道是谁将玉琴姐在城里发达的事情传回老家，她婆婆黄素芬都快悔死了，柱子的新媳妇燕子比玉琴姐脾气可厉害多了，黄素芬在她那根本就讨不到好。” “毛头怎么样了？”吴晓梦问。 “毛头...”吴能富蹙眉，“他现在是燕子在带，我听妈说燕子经常打他。” “玉琴姐知道这事吗？” 吴能富欲言又止，张丽说道：“玉琴姐大概也能猜到，她跟我说年后会回来一趟，跟柱子打官司，将毛头的抚养权争取过来。” 吴晓梦哦了一声，“只要玉琴姐肯出钱，估计他们还巴不得把毛头送走呢。” 就这样闲聊了半夜，才睡了，大年初一，吴能富他们就在这里吃了饭。 初二，吴晓梦他们开车回吴家村，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东西。 吴能富他们从延安路那边走，前后脚到了老家。 几个孩子都没回家，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看到他们都回来了，张玉兰才露出了笑容来。 “你们今年怎么都不回来过年？是不是在城里买了房子，这里就不是家了？”张玉兰没发作张丽，忍不住埋怨吴能富。 吴能富笑着解释，“我们那些店，只有年三十和初一打烊，今天都开业的，好多事情要处理，回家不方便。” 张丽套上围裙就进厨房忙活去了。 听他这样说，张玉兰脸色才算缓和过来，“你大嫂他们也没回来，说是今年要中考了要补习，那是大事。” 吴能富和吴晓梦都给二老买了不少衣服，两老人高高兴兴地试穿去了。 等一家人坐下来，吴建国才说道：“新房子那边已经修好了，我和你妈的意思呢，还是决定在百年之前，住住新房子，这是光耀门楣的事。” 之前因为吴能武一家的事情，吴建国都灰了心，不想住新房子了，怎么突然又想通了。 吴能富根本没二话，立马表态，“那没问题，我一定将里面装修得漂漂亮亮，让你们住得舒舒服服。” 他一表态，吴建国就满意了，“那行，那我就去联系人来装修了。” “爸！”吴晓梦打断了他，“装修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和能富吧，你对这方面也不太懂，大嫂家那个就是她舅舅装的，你们也去看过，我和能富的店面装修有专门的施工队，他们很专业的。” 吴建国只要能住上新房子就行，谁装修他无所谓，当即就同意了。 等吃过了饭，吴晓梦将吴能富单独叫了出来。 “新房那边，装修不要砸太多钱进去。” 吴能富不解，“为什么？我还想将新房子装成吴家村独一栋呢，墙上都要贴上瓷砖，按照城里的别墅来装修！” 吴晓梦不好跟他说那房子没两年就要拆了，只好说道：“那房子交给我来装吧，我让我下面的施工队来装。” 没想到吴能富还不太愿意，“以前你帮着撑家，现在我都有钱了，怎么还能让你来出钱，我来出钱就行了，我拿五千块来装修。” 吴晓梦笑道：“五千块，你还不如给爸妈在城里买一套商品房呢，让他们住城里去，多方便。” 吴能富挠了挠头，“但是老人家想法不一样啊，一定要在村里修一栋大房子，才算得上是光宗耀祖。” “那行吧，你出钱，我找人来装就是了。” 她想简单地装修一下，将墙面刮白，装上门窗，水电，再买点家具，就差不多了，花不了多少钱，还比村里多数房子都气派。 才说完话，远远地看到两大一小往这边走来，远远的，吴能富就认出来对方。 “是大姐来拜年了。” 是吴翠英，吴晓梦上回见到她，还是结婚的时候，朵朵办周岁宴，他们只接了张玉兰他们上去。 吴翠英前面跑着的孩子应该是她那个养子，大姐夫曹中平也跟在来了。 他还背着背篓，远远看到他们，挥手打招呼。 吴家院子外面停着两辆小轿车，曹中平看在眼里，脸上闪过羡慕。 吴翠英那个养子曹秀才，一看到小轿车就走不动路，围着小轿车转圈圈。 吴晓梦看向吴翠英，快两年没见，人苍老了不少，倒是曹中平，三十五六的人了，看着像三十出头，保养得细皮嫩肉的。 “什么时候来的？”吴翠英问吴晓梦。 “刚到。”吴晓梦现在对这个大姐怒其不争，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 曹中平看着小轿车，啧啧两声，才对吴晓梦说道：“晓梦你们现在确实出息了啊，这轿车得几大万吧？真是厉害！” 吴晓梦指了指曹秀才，讽刺地说道：“要论厉害，谁有大姐夫厉害。” 曹中平立刻尴尬起来，他还试图替自己辩解，“这不是你大姐不能生吗？现在她带着秀才，我们一家人挺好的。”末了，他还问吴翠英，“翠英，你说是不是，秀才就是你亲生的。” 吴翠英还认可地点头。 吴晓梦无话可说，别过头去。 第98章 第 98 章 一家人在火屋坐着烤火,因为有火塘，吴晓梦得时时刻刻盯着朵朵，怕她没走稳摔进去,农村取暖都是烧柴火，吴晓梦小时候有两个同学都是因为摔进火坑,烫伤留下了永久性的疤痕。 但是朵朵又喜欢走来走去，抱着她她也不干。 “你大伯家有个学步车没人用，我去借过来给朵朵用吧？”吴建国提议。 “算了吧，看着点就行了，吃完晚饭我们就要回去了。” 张玉兰接腔说道：“昨天你大伯家还过来叫我们过去吃饭,这么多年，还是你爷爷在世的时候,过年我们跟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你们去了吗？”吴晓梦问。 张玉兰点头,“去了,你大伯母格外的客气。还说,能贵能祥跟能富是兄弟,要让能富拉他们一把。” 吴晓梦笑道：“有钱的时候就是兄弟,没钱的时候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以后别跟他们家来往太多,这种人值得什么。” 吴建国插言说道：“总归是你亲大伯,我们是亲兄弟啊,不来往怎么行呢。” 吴晓梦就不说话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明知道对方曾经对你不好，却还是不得不为了父母恩兄弟情而选择妥协，就像吴建国的不记仇，就像她，即使张玉兰将镶铜的长命锁当成金锁送,她过年还是要回来吃一顿饭。 想到这，吴晓梦这饭都吃得索然无味了，她看向陆韫，陆韫还在陪吴建国曹中平他们喝酒，今天她得开车回去。她不愿意在陆家人身上花心思，陆韫对她的家人却很好，每年回家过年，他都会给吴建国夫妻各包五百红包，在外面得陪甲方喝酒，回老丈人家得陪好老丈人。 没结婚之前，陆韫遇上烦心事，偶尔还会在她面前表露出那个年纪的脆弱，结婚之后，尤其是当了父亲之后，吴晓梦从来没听陆韫抱怨过一句，这是他修炼出来的男人的担当。 陆韫直觉吴晓梦在看自己，抬头看过去，果然吴晓梦在对着自己出神，他用歪头询问，吴晓梦却看着他微笑，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曹中平一喝酒，话就更多了，一会儿感慨吴晓梦和吴能富命好，竟然这么容易就发了家，一会儿又埋怨他们太冷漠，连自家姐夫都不带一把。 吴晓梦直接当成耳旁风了。 吴翠英看了一眼吴晓梦，又看向吴能富，她在吴晓梦身上吃过软钉子，只好找吴能富下手，她这回很聪明地没找吴能富说，而是跟新媳妇张丽说，“丽丽，听说你们在城里做了大生意啊，你姐夫人勤快，能吃苦，你们给他一口饭吃吧？” 张丽刚要说话，吴能富马上接了口，“大姐，之前我们让燕子去我们店里上班，她帮着外人给我们的炸串下老鼠屎，下蟑螂，害得我们差点关了门，所以我们现在是不会让任何亲戚走后门进来工作的。” 这事吴能富之前都没说过，吴翠英一下就懵了，“谁，燕子？她下老鼠屎？” 吴能富没重复，“所以就不要说什么都是亲戚拉一把的话了，当初也没谁拉我们一把，我们不欠谁的。” 吴翠英一直追着问曹燕的事，吴能富不耐烦多讲，曹中平他们现在也没有曹燕的消息，骂道：“这个死妮子，挣钱不拿回家，还这样坑害舅舅，她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吴晓梦一直没说话，专心给朵朵喂饭，她也是经过了曹燕那事，再也不想帮什么亲戚了，都是亲戚，自己去找个工作不行吗？为什么要指望别人? 就像吴能富说的，当初他们开始创业的时候，也没有人来帮过忙啊。 吴晓梦走了个神，一个没注意，朵朵走向了旁边吃饭的曹秀才，曹秀才从进门就发现了这个穿着精致的小女孩，他虽然才七八岁，但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大人对他不怎么喜欢，相反这个小女孩真正是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在围着她转，此时见她犯到自己头上来，伸手就推了朵朵一把。 朵朵本来就刚学会走路，被推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火坑边沿，没坐稳，朝火坑栽倒。火坑里面的柴火燃得正旺。 吴晓梦回过神就看到这样惊魂一幕，连忙伸手去抓。 与此同时，坐在火坑对面的陆韫也发现了这一紧急情况，他立马摔了酒碗，一脚踩进火塘，在朵朵的后脑勺即将撞上火星前，一把将她托起。 “朵朵！” 吴晓梦在这时才触碰到朵朵的衣服，一把将人给拉起来。 灼痛刺激着陆韫的神经，他生生地克服了对痛感的反射弧，眼看朵朵被吴晓梦抓回去了，他才从火塘中撤出脚来。 吴晓梦抓着朵朵，上上下下地打量，见她只是头发被烧焦了，没有被烫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而朵朵还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惊险，短暂地蒙圈之后，还以为爸妈在跟她玩游戏，高兴得手舞足蹈。 吴晓梦这才回过神去关心陆韫。 陆韫脚上的真皮皮鞋都烫破了皮，裤子都烫得缩成一团，他俊秀的眉头紧蹙着。 “快去打盆雪来，在雪里冰一冰！”张丽喝道。 吴能富连忙捧着菜盆出去盛瓦上干净的雪。 吴晓梦将朵朵抱到张丽身边，这才奔到陆韫身边，“怎么样？快拿剪刀来！” 张玉兰慌慌张张地将剪刀找了出来，吴晓梦将他裤子剪开，还好冬天穿得多，还穿了一层棉毛裤，火星子没有直接接触皮肉，只是看到小腿上的皮肤通红一片，起了疱疹。 正好这时，能富端着一盆细雪进来了，吴晓梦找出干净的塑料袋，将雪装进塑料袋，这才冰敷至他小腿上。 曹中平喝酒没注意，不知道朵朵是怎么要摔进火坑的，他还说：“晓梦你也太大意了，要是小孩摔进火坑可怎么得了！” 吴晓梦没理他，轻声问陆韫：“感觉怎么样？” 陆韫勉强露出个笑容，“没事，朵朵没有受伤吧？” “没有。” 陆韫‘嘶’了一声，将手伸出来，吴晓梦这才注意到他右手手背上也有几个疱疹，心疼得直皱眉，“你手也被烫伤了。” 陆韫的手修长又白皙，上面几个水泡格外明显，看着很触目惊心。 吴晓梦将菜盆端过来，让他直接将手放进盆里冰着。 另一边，张丽不高兴地说道：“大姐夫，你眼睛是长来当摆设吗？分明就是秀才推了朵朵，幸好二姐和二姐夫动作快，才没有酿成大祸！你还有脸说是二姐没看好孩子！” 曹中平打了个酒嗝，他还没醉，但是这会儿他恨不得自己已经醉了。自己这毛小子在家宠翻了天，做事都没分寸。这朵朵虽然是小丫头片子，但是吴晓梦和她老公这样宝贝，差点被秀才推进了火坑！ “秀才！你太不像话了，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 曹中平虽然宝贝这个儿子，但是打骂也不含糊，主要是他妈和吴翠英护犊子，他拎起旁边的烧火棍就要给曹秀才几下，才刚打了一下，曹秀才就扯着嗓子大叫起来，连忙往吴翠英身边钻。 “妈，救我！” 曹秀才虽然不是吴翠英的亲生儿子，但是从小带到大，感情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了，她连忙将曹秀才往身后拉，冲着曹中平说道：“是朵朵先去惹他的！这怎么能怪秀才呢？” 吴晓梦听到这话，霍地朝吴翠英看过去，吴翠英有些心虚地挤出笑容，“晓梦，秀才只是个孩子，他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朵朵也没事，是不是？” 吴晓梦压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就喷发了出来，“吴翠英！你到底还有没有尊严？你老公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搞生的儿子，你当亲生的带着，你愿意带，那是你的自由，可你不该将人带到吴家来，他算什么东西？跟我吴家有屁的关系！你眼瞎了？朵朵这么小的孩子，这小野种能将人往火坑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坏种！” 吴晓梦是真气急了，不管他是什么孩子不孩子的，破口大骂。要不是吴翠英昧着良心维护这个小孩，吴晓梦还不会这样生气。 两年前，吴晓梦就跟她说过让她别将曹秀才往家里领，他们丢不起这个人，但是吴翠英这不是想着吴能富和吴晓梦都发达了吗？他们手心里随便流点出来，也够他们这个穷亲戚吃喝一顿，这才将人给带来了。 吴晓梦沉着脸走到张丽面前将朵朵一把抱起，对陆韫说道：“韫哥，我们走。” 她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吴能富赶紧追上来劝她，“二姐，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总得把饭吃完吧，不然爸妈心里怎么想。” 吴晓梦短暂停下，她冷笑道：“爸妈怎么想？大姐带着那小孩回来，爸妈半点反应都没有，他们也接受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孙，害得我女儿差点栽进火坑，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说完，吴晓梦带着孩子先上车了，陆韫慢一些，他出门前还跟岳父岳母作了交代，吴能富拦住他的去路，苦笑道：“回去劝劝我姐，别记恨爸妈。” 这两年合作下来，他总算是了解了吴晓梦的性格，平时心态比较大度，一些小事不往心上放，像今天这样严重的情况，吴晓梦是一定会迁怒并记仇的。 陆韫点了点头，上了后排，他照顾朵朵。等他们坐稳，吴晓梦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乖乖，你开慢点，慢慢地开，我们不急。” 吴晓梦此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再有气也不会撒在老公和孩子身上，“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你的伤。” “我没关系，也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吴晓梦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担忧，放缓了语调，“要去看看，买点烫伤膏。” 朵朵抓着车上的玩具熊，指着外面的山峦，奶声奶气地说：“山，山。” “大树。”陆韫指着窗外的树，试图教她更多的词语。 朵朵这一打岔，吴晓梦和陆韫的心情都有所缓解，吴晓梦说道：“我们去医院，刚好让医生给朵朵也看一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我们没注意到的。” 陆韫将朵朵抱在身上，仔细看她后脑勺，皮肤稍微有些发红，但是朵朵没哭，应该就不痛。 “老婆，这件事你不应该怪岳父岳母。”陆韫突然说。 吴晓梦没说话。 “这件事本来就是意外事件，谁都没预料到。” 吴晓梦点头承认这是意外事件，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气愤，“那小孩的事，我爸妈竟然就这样默认了，还允许吴翠英带着他到家里来，看来爸妈是已经被嘲笑习惯了。” 平时吴晓梦从不这样刻薄地对待一个孩子，可今天，她每每回想朵朵差点摔进燃得正旺的火堆，她就忍不住浑身血液发冷，万一陆韫没有接住她，朵朵因此而烫伤怎么办？ 而且陆韫也因此被烫伤，幸好伤势不算严重。 吴晓梦之前还觉得陆家家庭复杂，后来她才慢慢地发现，吴家其实也是一团糟，只是陆韫从来没有表现出介意过。 陆韫默然片刻，他不想让吴晓梦迁怒父母，如果有朝一日他出了什么意外，吴晓梦独自带着孩子，她还有父母兄弟可以共情，如果她跟父母兄弟都闹僵了，有朝一日，万一他出点什么情况，吴晓梦就是一颗独木，即使她的父母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偶尔，能让她的心有个归憩处，就很好了。 到了医院，医生给朵朵做了检查，确定没什么事情，陆韫腿上的烫伤上了药，又买了烫伤药来给手背涂抹。 吴能富大年初四就回了城，还特意给吴晓梦打了电话，问她陆韫的伤势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天你们一走，爸就将大姐一家人给赶走了，还警告她下次再带那个孩子过来，就不让她进门。” 吴晓梦这才想起来，那天她本来是打算吃了晚饭再给小孩们发红包，没想到饭都还没吃完，他们就先走了。 “你什么时候动身去上海？”吴晓梦问。 “明天就要过去了。”吴能富迟疑一会儿，才说道：“丽丽怀孕了。” 吴晓梦一怔，笑道：“这是好事啊。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今天回来才去医院查的。” 不知为何，吴能富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吴晓梦是他亲姐，也不用避讳什么，问道：“要做父亲了，是好事啊，怎么听起来，你好像不太高兴？” 吴能富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丽丽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什么？”吴晓梦着实吃了一惊，张丽和吴能富结婚马上一年了，感情挺好的，怎么张丽不想给吴能富生孩子吗？ “为什么？” 电话那头，吴能富的声音也很苦闷，“她年前才盘了蜀中路的一层商铺，都已经跟玉琴姐商量好了，今年要大干，这会儿怀孕，她觉得不是时候。” “可是...”吴晓梦有些迟疑地说道：“丽丽都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这次如果不要的话，会不会影响生育？” “我也问过医生，医生说丽丽年纪不大，这胎不要的话，大概率不会影响生育。”吴能富语气有些无奈，“但是我还是很想她把孩子生下来。” “那你是想让我劝劝她？”吴晓梦问。 吴能富嗯了一声。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张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件事还是要你们夫妻自己商量，外人怎么知道你们两人的事情。你很想要孩子，但是你也要想想，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她不想现在生孩子，那你也要尊重她的选择，孩子以后还能再要。” 吴能富苦闷地说道：“可是你怀朵朵的时候，还不是在上学，你也选择将朵朵生下来了。” 吴晓梦笑道：“我和陆韫都想要孩子，所以才会选择生下来。这样吧，我回头去看张丽的时候，跟她说一说吧。” 吴能富想了想，“我明天就要去上海了，如果到时候她还是选择不要孩子，二姐，到时候要麻烦你照顾照顾她。” 他们这边的风俗，月母子只能在家里坐月子，不能去别人家，吴晓梦不信这个，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如果到时候她要坐小月子，那我就劝她来我这边坐。对了，你们家请了阿姨了吧？” 吴能富嗯了一声，“是丽丽自己找的。” “我估计她不会过来，如果有阿姨照顾她更好，到时候我会经常去看望她的。” 吴晓梦这话说得好像张丽一定会选择打胎一样，吴能富心里很是苦闷。 他扪心自问，对张丽的三个孩子都宛如亲生，但是毕竟隔了一层，到底在感情上，会略差一层，他还是想有自己的孩子。 挂了电话，吴晓梦沉思了一会儿。以她对张丽的了解，张丽多半会选择不要这个孩子，其实也没什么，两人都还年轻，以后再要孩子也是一样的。 果然，吴能富去了上海之后，没多久就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陪张丽去医院做个手术。 吴晓梦也不意外，给张丽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张丽听吴晓梦谈起打胎这事，很不好意思，“二姐，你也知道，我现在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孩子以后再生，一样的。” 吴晓梦没有多加置喙，“你和能富商量好就行了，这是你们两个的事。” 听她这样说，张丽这才放松下来，“你那么忙，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去就行了，小手术，很快就好了。” 虽然她这样说，吴晓梦还是抽了个时间陪她去了医院。 手术做完，吴晓梦在张丽脸上看到了几分愧疚，毕竟吴能富那么想留下这个孩子，最后为了她妥协了。 “你那个批发市场，做得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招租，我们主要是想将总批发做起来，以后别人都从我们这里拿货。” “那你租一层，所有人都在你这里拿货，岂不是货都是一样的？” “不是，玉琴姐在广州代理了很多服装品牌，有很多种选择。” 这就超出了吴晓梦的认知范围了，但是她还是挺欣赏张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盲目地依靠信任男人。 大年初八，吴晓梦接到了消息，上海的兑奖点有兑奖人出现，终于将人给逮住了，马上就扭送了公安局。 到初八为止，肖华他们已经收到了超过两百份兑奖卡片，已经整理成册，交给了警方。 幕后兑奖人的出现，警方深挖出了后背的诈骗团队，抓了好几个，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卡片是他们头目在某处买来的，但因为头目太过警觉，所以没有抓住，具体卡片在什么地方买到的也无从得知。 最大的问题是，吴晓梦他们现在有两百份兑奖卡片，这些卡片中，绝大部分是诈骗分子寄过来的，但是肯定也有少部分是真实的用户，吴晓梦不想将这些全部作废，因为很有可能，某套兑奖卡片背后，是某个渴望着大奖的小朋友。 吴晓梦做出要成立走访组，挨个挨个地去走访调查真伪的时候，市场部的同事们都不太能理解，尤其是肖华，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已经查出来是诈骗分子在背后捣鬼，吴晓梦宁愿花费大量金钱时间去走访调查，而不是全部作废。 吴晓梦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解释，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时候，就是研发卡片真伪码，这个对以后鉴别真伪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与此同时，对卡片数量进行严格的控制。 研发这种防伪小卡片非常困难，而且时间紧迫。 吴晓梦正在苦恼之时，突然想到了陆韫，他可是从顶级大学出来的，他曾经的资源肯定有这样的能人，想到这里，她立马给陆韫打去了电话，让他帮忙找找。 刚挂完电话，肖华就敲门进来了。 她递过来一份成本预算案，“吴总，如果按你说的，成立一个走访组，就按每组两个人，每个人前往三个城市走访，预计花费时间一个月，差旅费初步估算需要花费三千往上。” 三千块，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吴晓梦看向肖华，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种行为是在自讨苦吃？都已经查出是诈骗了，直接取消这一批的奖励就行了，是吗？” 肖华没有说话，她心里确实觉得这种事，登报就可以澄清，根本不是他们企业不讲信用，如果换成她是兑奖的人，也能理解的。 吴晓梦往背椅一靠，她这个想法，是过年的时候就认真想过的，不是临时起意。 她问肖华，“你平时看杂志吗？现在最火的杂志是什么？” “半月谈吧，我不怎么看。”肖华不知道吴总为什么突然扯上杂志了。 其实吴晓梦也是在经过一份报亭，看到里面摆放的杂志才突然有了这个走访的想法。 她也确实很想将奖品给那些努力集齐卡片的小朋友。 “联系电视台吧，我们要自费出一期节目，就叫圆梦，拍一期实地走访的故事，费用由我们来出。先联系电视台，做一个预算给我。” 肖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惊讶得嘴巴能塞下鸡蛋，最后朝吴晓梦比了个大拇指，这才急匆匆地出去了。 吴晓梦靠在背椅上，心里估算着费用，主要是跟拍剪辑和上节目的费用，十万以内她都能接受，要赌，就赌一把大的。 肖华的执行力很高，很快就跟电视台那边对接了，估算出拍片，上节目，大概需要六万块。 这钱吴晓梦可以先垫付，但是最终要算在公司的账上，梦梦食品厂，吴晓梦是绝对的老板，甜甜食品厂，她是大股东，她做出的决策所要花费的费用，甜甜食品厂也要承担一半。 得知她要花六万块去拍一个什么走访的节目，刘明第一个就不同意。现在甜甜食品厂转亏为赢，在大半年内实现净利润六万块的目标，距离对赌条约十万块还差四万，厂子活了，刘明很是欣慰，但是吴晓梦马上就要从这六万块抽出三万去拍什么节目，相当于是将她们好不容易盘活的厂子又架在火上烤，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找吴晓梦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一开始吴晓梦还会跟他解释两句，后面见他完全说不通，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说道：“刘总，我现在是甜甜食品厂的大股东，甜甜食品厂挣钱，我也挣钱，它亏钱，我也亏钱，你觉得我会希望它亏钱吗？这个节目是一定要拍的，你不要再试图说服我了。” 正月十五都还没过，走访组就已经成立起来，电视台派出三个跟拍导演，分别跟着三组人去拍摄去了。 上次三十万的货已经销售得差不多了，现在经销商们天天打无数个电话来催促，要他们赶紧补货。 防伪技术是跟陆韫一个同学的朋友买的，对方申请了专利，吴晓梦跟他签署了独家使用授权书，使用权限是二十年。 这样一来，吴晓梦只需要代工厂那边严格控制生产数量，并且跟他们再补签一份防止卡片外泄的协议，就基本万无一失了。 除此之外，吴晓梦还让新上任的人事成立驻上海工作室，老员工自愿报名，上海那边的待遇会更优厚一些，隔得也不愿，休息的时候都可以回来，还是有人愿意去。 有人在那边盯着，尽可能杜绝以后发生同样的事情。 吴晓梦一直忙到元宵节，一家人要一起吃汤圆。 元宵节对做工程的人来说，元宵节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元宵节过后，农民工们会陆续返岗，工地就能正常开工了。 今年的汤圆是黄阿姨和宋阿姨两人自己包的，包了两种口味，吴晓梦喜欢吃甜的，陆韫喜欢吃咸口。 他们晚饭吃得早，因为城里有灯会，吃完饭，准备去灯会逛一逛，说来两人结婚这么久，还没出去好好地玩过，都是一年忙到头，没好好休息过。 吃了饭，吴晓梦给朵朵穿上了厚实的羽绒服，带上毛线帽子，手套，小围巾，只露了一个红彤彤的脸蛋在外面，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知道要出去玩，“妈、妈”地叫个不停。 穿多了的朵朵沉手得很，吴晓梦抱不了多久，只要出门，她都是骑在爸爸脖子上。 灯会就在他们家门口不远处，这边街道是现成的，还是古宅群落，非常有节日气息，因为是政府筹办，特别热闹，他们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鼎沸的人声。 朵朵等不及，已经被爸爸驾到肩膀上了，拍着陆韫的头，要催他们走。 吴晓梦忍着笑，帮陆韫将羽绒服的拉链拉了上来，她也穿着厚实的羽绒服，一家三口出了门。 到了灯会，像赶集一样，人来人往，各色小贩穿插其中叫卖，其中最多的就是零食和灯笼。 今年是马年，卖得最多的灯笼也是小马，吴晓梦买了一个给朵朵拿着玩，不过没有点燃，朵朵还小，拿着点燃的灯笼不安全。 陆韫怕吴晓梦走丢了，他干脆将朵朵从肩膀上接下来，一手搂着朵朵，一手牵着吴晓梦。 朵朵被迫从爸爸的肩膀上下来，也不哭闹，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看到有人画糖人，陆韫笑道：“我给你买个糖人吧？” 吴晓梦不爱吃这种纯甜的东西，但图个高兴，还是让老板给画了一只小马，给朵朵拿着舔，这糖都是麦芽熬出来的，很健康。 可怜的朵朵一个四个月，才吃到甜食，惊为天物，吭哧吭哧地舔着。 两人逛吃逛吃，灯会还挺长，中间还有艺人表演打铁花，高跷等等，非常热闹。 在看打铁花的时候，因为铁花不受控制地朝外面他们这边飞过来，周围人都慌忙闪躲，陆韫护着朵朵就护不了吴晓梦，她只得自己闪躲，一闪躲，竟撞到了人。 “真是对不起。”刚道完歉，一抬头，发现是熟人。 男人死死地盯着她，他身边的女人看到吴晓梦，还很惊喜，“晓梦！” 吴晓梦看过去，“宁姐，你们也来逛灯会啊！” 他老公唐茂杰抱着女儿雪儿，雪儿比朵朵大几个月，已经快两岁了，梳着两只小丫辫，娇俏可爱。 岳宁教女儿叫阿姨。 吴晓梦不动声色地打量岳宁，岳宁脸色看着和上次差不多，可能是出来玩，多了几分喜意。 陆韫抱着女儿走了过来，紧张地打量吴晓梦，“没事吧？” 吴晓梦摇头，“没事，你抱着女儿注意一点就行了。” 吴晓梦也叫女儿叫人，但是朵朵只会叫阿，姨字不会说。 唐茂杰看着朵朵，脸上有了几分笑意，甚至还摸出钱夹子，取出一张大团结递给朵朵，“初次见面，给你买糖吃。” 可惜朵朵不认识钱，她春节收的都是红包，只知道红包是好东西，纸币她不稀罕，扭着不接。 吴晓梦没想到唐茂杰竟然会给红包，笑道：“谢谢唐总，你太客气了，留着给雪儿买东西吃吧。宁姐，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岳宁笑道：“有一阵子了，我们都逛完了，准备要回去了。” 唐茂杰和陆韫也打上了招呼，因为吴晓梦说过这个男人家暴老婆，所以即使知道对方是银行高管，认识了，这个人脉以后可能会有一定的作用，陆韫都没有要结交的意思。 吴晓梦不肯收红包，唐茂杰脸色不太好看，岳宁连忙笑道：“那你们继续逛，我们就先回去了，有点冷，别给雪儿冻感冒了。” 说完，她拉着唐茂杰就汇入了人群中。 “没想到他们会来逛灯会。” 吴晓梦也很久没跟岳宁联系过了，她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打电话找人闲聊，岳宁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灯会后，别墅上诉案就要开庭了。 在这之前，陆韫他们必须得找到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个房子是违建，而不是授权，陆韫将陆邦良的东西都查看了一遍，没找到当年分土地的证明，这块证明是集体分土地证明，上面列举了所有人的名字。 吴晓梦想起岳宁家也在那边，她记得之前岳宁说过，那块土地是她老公的爷爷分到的，那或许唐茂杰家里会有。 吴晓梦给岳宁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请她方便的话，帮一下忙。 岳宁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我会帮你找找的，这东西我之前好像还见过。” “那太好了。”吴晓梦笑道。 “这么久了，别墅的事情怎么样了？”岳宁问。 吴晓梦说道：“别提了，当时我老公他爸修别墅的时候，土地证还是爷爷的名字，后来爷爷才将土地转给了我老公，现在法院那边就以当年我老公不是土地所有者这个为依据，驳回了诉求。” 岳宁吃了一惊，“那你们的别墅岂不是要充公了？那也太可惜了，现在这边这样一块土地，起码要卖二十多万。” “如果真的弄不下来，那也没有办法了。我也觉得那边的居住环境很舒服，钱不钱的倒是小事，主要是这土地是爷爷留给我老公的，他特别想保住这块土地。” “那爷爷还健在吗？可以让爷爷起诉啊，这栋别墅又还没办房产证，咬死是违建就行了。” “爷爷患了老年痴呆，什么都忘记了，只怕不行。” 岳宁哦了一声，“那确实，爷爷现在是限制民事行为人，不能自行起诉了，对了，可以让他的监护人起诉啊。” 吴晓梦愣了愣，这才说道：“他的监护人，是他的子女吗？” 岳宁嗯了一声，“对，他的子女。” 吴晓梦还真不知道陆邦良有几个子女，因为她只见过陆建国，别的都没见过，也没听陆韫提起过。 “如果他只有一个儿子，并且坐了牢呢？” “那就麻烦了。”岳宁沉吟片刻，“如果坐牢的被剥夺了政治权利，那老人的孙子，你老公应该也是监护人。” “我老公？”吴晓梦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行，毕竟陆韫请的是专业律师，如果这个法子能行，对方早就提出来了，她记得岳宁说过她只是在律师事务所做助理。 不过既然是个法子，她也想试试。 挂了电话，她尝试给请的律师打电话，询问他这个法子能不能行。 “之前我们也考虑过这个，让您先生代替老先生起诉，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当事人和对方关系太过紧密，有可能法院不承认。” “总要试试吧？”吴晓梦说。 “您想试试这个法子也是可以的，但是成功率非常的低，我还是建议你们找找证据。” 吴晓梦有些懵，现在他们上哪里去找证据，证明房子是陆建国私自建的，而不是陆邦良的授权呢。 吴晓梦决定，要是这块土地他们打官司打不赢，那她就花钱买过来，这是陆韫想要保住的东西啊。 临到案子开庭的前一天，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律师都表示只能尽力再试试，这是二审，如果这次继续驳回上诉，那他们就不能再次起诉了。 陆韫已经跟吴晓梦商量好，如果真的败诉，那他就想办法将地皮买过来，这是爷爷留给他的地皮，也是他承诺要给吴晓梦建别墅的地皮。 本来如果顺利的话，今年过年拿到工程款，他就能开始动工的。 如果这场官司输了，那他们就要试试最后的法子，以陆邦良监护人的身份来起诉陆建国违规建房。 这就需要陆韫出示证明，证明他是陆邦良的监护人。 开庭前一天，吴晓梦带着女儿在家，宋阿姨陪老爷子在花园散步，黄阿姨在厨房包饺子。 吴晓梦在整理女儿的玩具，朵朵自己在家里到处走，因为家里没有什么危险物品，所以吴晓梦没有太在意。 等朵朵再次出现在客厅，手里拿着一只铁盒子，吴晓梦从来没有见过，她接过来一看，盒子表面上还有一只掉了色的红色五角星。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陆邦良的东西，好奇地打开看了看，她以为里面会是军需物品，没想到里面放着一些纸质文书，她拿起来看了看。 其中一份，抬头写了两个字：遗嘱。 第99章 第 99 章 第二天开庭,就连陆韫这边的律师都觉得没有希望了，没想到陆韫提供了新证据，一封陆邦良在五年前亲手书写的遗嘱,上面有陆邦良的亲笔签名，还有写下遗嘱的时间。 因为这封遗嘱，这场官司赢得毫无悬念。别墅是四年前才动工修建，陆邦良在五年前就已经写下了遗嘱，那他是没有可能再授权陆建国在土地上修建别墅。 赢了官司,那栋别墅被认定是违建房,拿到判决书之后,陆韫立马就安排了拆除施工队，开始推倒别墅。 这天吴晓梦下课回家，朵朵听到开门的动静就扑过来叫妈妈，她已经走得很稳，白天的时候她牵着毛毛跟陆邦良在院子里散步。或许是有曾孙女的陪伴,陆邦良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身体也比最开始过来的时候硬朗。 “太太，下午的时候，茶饮公司那边有位郑姓先生打电话过来过。”黄阿姨说。 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公司那边早就下班了。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吴晓梦跟他们说过，如果有事给自己打电话，她不在家的话,可以给阿姨留言。 “说是有个叫东山茶厂的业务员找上门,想要跟您合作。” 电话是郑东临打过来的，吴晓梦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东山茶厂，是个国营茶厂，上回她跟郑东临去找茶厂的时候,东山茶厂的经理很是傲慢，他们才重新找了顺平茶厂，怎么这回东山茶厂竟然求上门来了。 “妈妈！”吴晓梦垂头看去，朵朵正拉着她的衣袖。 她俯身将朵朵抱起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朵朵，你怎么不睡觉啊。” “她洗澡了吗？”吴晓梦问黄阿姨。 黄阿姨尴尬地说道：“朵朵不让我给她洗，一脱衣服就哭闹。” 黄阿姨平时带朵朵很用心，只是朵朵晚上会黏爸爸妈妈，本来吴晓梦他们想让黄阿姨带着朵朵睡，尝试了两天，朵朵不肯，哭得撕心裂肺的，当爸妈的就狠不下心了。 “没事，我给她洗，你去休息吧。” 吴晓梦给朵朵洗了澡，抱着香香的小姑娘躺上床，她还没洗澡，先哄女儿睡觉，拿出故事书给她讲。小姑娘话都还说不清楚，听起故事来却很着迷，一个故事还没说完，小姑娘就睡着了。 这时，吴晓梦听到客厅门‘咔哒’一声响，陆韫回来了。 没过多久，陆韫推开主卧门，妻子正在给女儿掖被子，他低声问：“睡着了？” 吴晓梦嗯了一声，从主卧退了出来。 陆韫今天又有饭局，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他一面脱了外套，朝更衣室走去。因为朵朵喜欢在主卧爬来爬去，他们更衣室都是专门用另外一间小房间专门弄的。 陆韫拿着换洗的衣物走进卫生间，没过多久，吴晓梦拿着一条浴巾进来了。 “你也还没洗澡？”陆韫顺口问道。 吴晓梦笑道：“洗了就不能再洗了吗？” 陆韫挑了挑眉，开始解衣服扣子。 水汽朦胧，吴晓梦坐在浴室柜上，抱着陆韫精壮的肩膀。这是两人第一次尝试在卫生间，陆韫格外的激动，水哗啦啦地流着。 .... 烟花四月，出差的走访组也回来了。 同时带回来数十卷跟录像带，要剪辑出长度大概三十分钟的片子，上节目。 电视台那边对剪辑的报价很高，剪半个小时的片子，要三千块，吴晓梦之前上过几次广告，对电视台的剪辑不太满意，感觉他们有些应付了事，于是让肖华他们联系了行业内有名的广告工作室，这个工作室刚成立没多久，但是电视上很多知名的广告都是他们拍摄剪辑的。 费用一千五，比电视台便宜了一半，并且不满意的话还可以重新剪，剪到满意为止。 将录像带送过去，大概过了一周，对方就将初剪的样品送过来了，食品厂没有放映机，吴晓梦将肖华等骨干员工带到家里，坐在客厅里一起观看录像带。 不得不说，这家工作室之所以能在行业内迅速崛起，他们自身能力不容小觑。几十盘录像带，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故事，他们收罗了最感动的故事，最好的镜头，即使是三个地方三条主线，也丝毫没有混乱，每条主线都非常清晰，每条主线都有感动的故事，其中一个最感人的故事是一个小朋友坚持在学校门口捡别的小朋友扔的多余的卡片，幸运地凑出了108英雄，一台遥控电动玩具车，他已经苦苦等待了快半年。 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吴晓梦都是很动容的，走访组在出发之前就随身带着三台电动遥控车，在寻找到真实兑奖人的时候，就当场将电动车发给他们，好拍摄素材。 事实证明，吴晓梦是对的，小朋友在拿到电动遥控车的那瞬，激动得哭了起来，透过屏幕，他们都能被小朋友的喜悦感染。 看完短片，肖华他们久久回不过神，这片子太震撼了，明明只是商业片，拍出来却更像某种纪律片，不仅记录了小朋友们渴望得到遥控车的梦想，还记录了一个企业的诚信与淳朴，片子里，走访组多次到达的地方地址都是虚假的，但他们不懈努力，最终将四台遥控车送到了等待它们的小主人手里。同时，片子还有很多人文风情，非常具有感染力。 吴晓梦也被震撼到了，她最开始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看完片子，她的心落了回去。 “将这片子剪短，剪成一分钟两分钟的广告片，我们不上节目了，做广告。” 肖华又是一愣，“吴总，这样好的片子剪成广告太可惜了吧，很多内容都要被剪去啊。” 做成长广告的想法是突然冒出来的，做节目的曝光度肯定没有打广告的曝光度高，几十盘录像带最终剪成半分钟，确实是已经将精华都提取出来了，“给广辉那边说一下，让他们精中取精，至于剪成一分半还是两分钟的广告，先给电视台那边的人谈。” 肖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吴总，既然是这样，这么长的广告就算能上，费用肯定也很高昂，只宣传干脆面，太浪费了，我们现在只有食品厂，不如就此成立一个食品公司，主宣传干脆面，顺带宣传我们的食品公司，先将食品公司的名声打出来，以后再做其他食品，会更容易。” “好想法！”吴晓梦还真没想到要成立食品公司，但是就像肖华说的那样，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梦梦食品厂，宣传的时候总不能用梦梦食品厂来宣传，路还这样长，肯定要成立公司。 “肖华，成立公司这个事交给你去办，越快越好！需要什么东西，其他同事配合，争取在成片出来之前，将公司注册好。” 肖华得令，立马忙活起来。吴晓梦要做的事情，就是想一想公司的名字，梦梦食品这个名字不好，不够大气，做食品系列还差不多。 等下午陆韫回家，吴晓梦询问他意见，“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陆韫问道：“梦梦食品不好吗？” “我觉得不够大气。” 陆韫当初取这个名字是取的她的名字，没想到会被她嫌弃不够大气，不由笑道：“这可是取自你的名字。” 吴晓梦转着圈，她想了一下午，倒是想了一个出来，“我想了一个，你看看行不行，东南食品。非常地域性的名字，容易让人记住。” 陆韫点头，“可以啊，我觉得不错。” 肖华那边还在等着吴晓梦确定公司名字，好申请注册公司，现在注册公司还要缴纳注册金，靠着春节年货大采购，食品厂账上有五六万块，缴纳注册金够了。 注册公司很简单，肖华没两天就办好了，没想到电视台那边出了问题，电视台只肯接受上节目，一分多钟的广告太长了，他们从来没有上过这么长的广告，怕观众接受不了，即使吴晓梦他们愿意出高昂的广告费，电视台那边也不同意。 肖华给吴晓梦打电话，“吴总，要不还是上节目吧，电视台那边不同意打超长广告。要想打广告就得控制在三十秒之内，可是三十秒的广告剪不出什么内容来。” 这个情况谁都没有想到，吴晓梦也没想到电视台会放弃高昂的广告费，拒绝他们。 就这样放弃，不是吴晓梦的作风，她思考了很久之后说道：“你先给广辉那边的人说，让他们剪个一分钟半钟到两分钟的广告出来，我先看一下。” 过了几天，长广告剪出来了，肖华送到吴晓梦这来，这回是她们俩盯着电视看。 果然和吴晓梦想的一样，这个片子做出来的广告，同时具备人文、情感以及商业，是一个看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广告。 吴晓梦亲自拿着录像带去电视台，找电视台的高层领导商谈，等他们看过了样片，都一致同意了下来。 得到了电视台的许可，吴晓梦才让广辉那边做正片，广告开头要陈述诈骗起因，然后东南食品公司派出走访员，横跨多少个城市，一个地址一个地址地核实，怕错漏真正地等待兑奖的小朋友，最后不负努力，将奖品发到了真正的兑奖小朋友手里。 这就是一个节奏明快但是故事完整的纪录片形式广告，虽然电视台的高层领导同意打这个长篇幅广告，但是也不敢太过冒险，即使食品公司愿意出钱，他们也不敢在黄金时间打这个广告，最后定到午间档和晚间档播放。 广告播放的这天，吴晓梦有课，没有守在电视机前面看，一直上完晚上的大课才回来，家里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她一回来，黄阿姨就上前来说，“今天家里电话忙坏了，我整天都在接电话，起码接了一二十个，都是找太太你的。” 晚上有一部分电话是陆韫接的，他笑道：“都是食品厂的供应商打来的，跟你贺喜，他们都看到广告了。” 吴晓梦笑道：“还不知道广告反馈如何呢，这么快就恭喜太早了点吧。”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放映着食品公司的广告，吴晓梦一把搂上朵朵，往沙发一坐。 正片她已经提前看过了，虽然同样都是在电视上看的，但是一个是录像带，一个是电视广告，看着感觉到底不一样。 广告片尾，有东南食品有限公司的字样，她很满意了。 陆韫将一盘水果递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这广告真不错。”他说。 因为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建筑公司上去了，食品厂这边他本来是打算卖掉的，没想到吴晓梦会捡起来管理，还搞得这样有声有色。 “我老婆比我有能力多了，我搞建筑公司，就觉得没精力再管食品厂了，你又做茶饮又做食品厂，还要上学，还要带孩子，我是取了一个多能干的媳妇啊！”陆韫不忘夸她。 吴晓梦也觉得自己其实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为了让自己更轻松，她现在准备组建专业团队，以后小事不必自己操心。 广告的反响非常好，第三天，都市日报的记者都找上门来，想给食品厂做一期专访。 接到肖华电话的时候，吴晓梦都有些诧异。 “他们想怎么采访？” “他们应该是想做一期更深度的专访，走访背后的故事。” 这对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以前她们还要花钱上报纸，现在报社自己找上门来，“你安排一下走访组的同事接受采访就行。” “对方提出想采访采访您。” “我没有空，你提个要求，采访可以，但是初稿必须给我们看过，我们同意了，他们才能登报。” 肖华表示她知道了。 次日，省城日报的报纸专题页果然登了一则名为‘诚信企业千里走访背后的故事’为主题的新闻专访，将东南食品和干脆面推上了另一个高度。 这回用不着吴晓梦再亲自去找代工厂合作了，巨峰的总经理亲自给吴晓梦打了一通电话，先为上次没有达成合作道歉，表达了想跟东南食品公司合作的意愿。 实惠食品厂的总经理也打来电话祝贺东南食品，还非常有诚意地主动提出以后的代工价可以重新商议。 乘着这股东风，东南食品公司迅速推出了梦梦果冻，梦梦小面包这两款食品，全都是由实惠食品厂生产，在新品上市的那一天，全国包括新增的三名经销商在内，一共十四名经销商就将新品抢购一空。 和甜甜食品厂的对赌也顺利完成并且远远的超额。 东南食品公司刚刚成立，需要招聘大量员工，这时候还没有猎头，招聘都得上报纸打广告，吴晓梦将肖华从食品厂调到食品公司，挂着市场经理的职位，干的却是人事的工作，先帮吴晓梦将东南食品公司的组织构架建起来。 他们租了一层商务楼作为办公楼，组织构架建起来，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筹备开业，要将全国的经销商们都邀请到苏城来参加开业典礼。 吴晓梦也要思考一件事，就是食品厂的发展方向，任何企业要想发展，都必须有明确的目标，企业到底要往哪里发展，要有规划，他们现在就属于没有特别明确的规划，虽然决定企业要做零食，但是到底要怎么发展，还没有明确的规划，以及最重要的，以后东南食品是做自有工厂还是一直做代工厂。 吴晓梦着重建设的有两个部门，研发部和市场规划部，门槛也相对较高，研发部的门槛是具有相关专业本科学历，市场规划部则需要经验。 因为那则广告，让东南食品从成立之初就备受关注，来应聘的络绎不绝，当然，待遇也很好，同类型的职位，多半没有东南食品公司这样优厚。 吴晓梦现在开车熟悉了很多，上下学都是自己开车，晚上下课都已经九点半了，为了不耽误时间，吴晓梦都是直接将车开进学校。 久而久之，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大二有个女生开轿车上学，吴晓梦那台米白色的老爷车几乎人人都认得。这天下午下了课，吴晓梦刚从教室出来，准备回家，注意到刘老师正在路边站着，面色焦急地朝这边张望。 吴晓梦路过的时候，礼貌地叫了她一声，“刘老师，您等人呢？” 刘老师朝她看过来，在看到她的那瞬，惊喜爬上她的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的就是你！你忙不忙，跟我去个地方。” 今天晚上没有课，吴晓梦是打算直接回家了的，没想到刘老师竟然找自己，“不忙，我们是去哪？” 刘老师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如果远的话，就开车过去，一会儿我就直接从那边回家了。”吴晓梦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老师错愕了一瞬，笑道：“那开过去吧，走路还是要十来分钟。” 两人上了车，刘老师坐在副驾驶，忍不住到处看，“你这车是新车啊。” 吴晓梦笑道：“买来代步，我上课下课回家不方便，打车回家又怕不安全，干脆去削学了驾照，买个代步车。” 刘老师三十出头，也有个孩子，她真心佩服吴晓梦，“你女儿一岁多了吧？” 吴晓梦笑道：“是，一岁半了。” “那你平时来上课，谁照顾她，她奶奶吗？” “她奶奶不跟我们一起住，家里有阿姨照顾她，这孩子太粘人了，我老公有时候要应酬，我就放了学就得回家带她睡，不然她就不会睡觉。” 两人聊了没几句，就到地方了。这地方吴晓梦挺熟悉，就是食品院，她之前来过的。 停好车，吴晓梦跟着刘老师走进了办公楼。 在一间宽阔的办公室内，几人已经在等着她了。吴晓梦一进门，认识的只有自己学院的方院长，还有上次见过一次的食品专业的老师，剩下两个没见过。 “各位老师好。”吴晓梦先给他们问好。 “好好，晓梦同学吧，快请坐。”一个六十左右的老教授笑着让她坐。 他们也没有绕关子，开门见山地跟吴晓梦商议，她现在的食品厂发展得如火如荼，看看能不能帮学校的就业做点贡献，不管是食品厂也好，还是食品公司也好，都可以。 “不瞒各位老师说，我的食品厂现在确实在扩张，生产线也有四条，如果我们学校有同学愿意去，那我肯定是非常欢迎的，管理岗位的话，我现在更偏向招聘有经验的员工，更快速上手，因为食品公司现在正处于快速上升期，非常关键。” 之前食品学院的学生毕业之后，也有多半是分配到了食品公司的生产线，这种待遇一般都不会太好，即使分配过去，大部分学生做不了多久就会辞职，对方看了一眼方院长，这才说道：“管理岗能不能分配一些职位出来，针对我们学校的学生进行校招呢？” 方院长也说道：“晓梦，你目前的成在整个学校的学生中，是排在首位的，我们希望你在帮助我校同学就业的同时，也能给他们树立榜样。” 吴晓梦思考了一阵，“这样吧，目前我可能顶多能辟出四个管理岗位对学校进行校招，生产线的话，能招得更多一些，随时都可以招，生产线的福利待遇也不会太差，并且我们是根据工龄来调节薪资，逢年过节也有很多的礼品发放。” 现在已经四月份了，大四的学生不打算分配的，要找工作也要自己开始找了，东南食品公司的招聘信息做成了海报，立在食堂门口。 肖华作为招聘负责人，带着手底下的来，在四月二十四这天来了学校，跟学校的安排下，早上在食堂二楼开招聘会。 本以为没多少人来，毕竟梦梦食品系列非常有名，但东南食品公司是新公司，没有太多名气。 没想到招聘会当天人挺多，乌压压一片，全是来应聘的学生，光是简历都收了三百多份。 11点，招聘会结束，吴晓梦来食堂跟肖华他们会合。 肖华将一袋子简历递过来，苦笑道：“吴总，这下我们可不愁资源了。” “辛苦了。”吴晓梦随便捡起一份简历，没想到这个学生竟然不是食品学院的，而是人文学院的，都过来应聘了。 吴晓梦挺疑惑，“为什么人文学院的会跑来应聘？” 肖华指了指还立在食堂门口的招聘牌子，“你看看你这待遇，管理岗应届生实习期100-120元每月，转正130-150每月，生产线待遇80-100每月，节假日另有福利，每月休四天，就这待遇，他们在什么地方能找到？” 1990年，社会整体工资水平都有很大幅度上涨，即使这样，吴晓梦给出的待遇也是很优厚的，这才会吸引这么多毕业生前来应聘。 最后他们招聘了四个管理岗位学生，还有十多个生产线工。 回到家，黄阿姨上前来跟她说有人打电话过来找她，黄阿姨跟对方说她不在家，那人给黄阿姨留言说他会一直等着，拜托黄阿姨在她回家的时候跟她说一声，请她回个电话。 吴晓梦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对方竟然肯这样等待，肯定是有急事要找她，吴晓梦洗了个手，就给对方打了回去。 “你好，我是吴晓梦。”等对方接起，吴晓梦说道。 “吴总，是我，郭俊杰。” “俊杰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郭俊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吴总，您去年将我留在上海协助吕总拓展业务，现在上海茶饮分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轨，我是不是可以调回去了？” 吴晓梦长长地哦了一声，她太忙了，竟然忘记郭俊杰还留在上海了，去年她去上海出差的时候，让郭俊杰留在□□吕怡，自己去了北京，这都大半年了，都忘记将郭俊杰给调回来了。 而且郭俊杰还是食品厂的员工，让他去帮茶饮公司的吕怡，当时确实是无人可用，不得已为之。 “这样吧，俊杰，食品厂现在已经成立了东南食品公司，我准备在上海成立分公司，你愿意的话，就在那边做分公司总经理，你为公司付出了努力，我也不会亏待你，年薪两千块另算年终奖励。如果做得好，另有绩效奖。” 郭俊杰这大半年跟着吕怡跑市场，两人分属不同公司，本来郭俊杰心里是很不愿意的，给自己公司跑业务就算了，虽然都是同一个老板，但他属于食品厂，帮茶饮跑，即使吴晓梦特意多给他算一份绩效，郭俊杰都不愿意。 但是跑着跑着他的心态就发生了改变，他自愿留在上海，所以一直没有主动给吴晓梦打电话要求调回来。 这次也是出于不得已，他给吴晓梦打了电话，想调回来，可吴晓梦却给了他这么丰厚的条件，让他留在上海，一年两千块年薪，另算年终奖，这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郭俊杰不由得沉默了。 吴晓梦感觉到了他的犹豫不决，郭俊杰确实是有能力的人，当初将他留在上海跑业务，未必没有锻炼他的意思。 “你考虑考虑，再回复我吧。” 次日学校不上课，吴晓梦去了茶饮公司。她这几个月的工作重心都在食品厂那边，现在食品厂那边的组织构架得差不多了，终于抽出空来看看这边。 “吴总！” 吴晓梦很久没过来，乍一过来，员工们都又惊又喜。 郑东临现在被提拔成了副总经理，负责管理茶饮的大小事宜，有大事他不能独自决断的时候，才会给吴晓梦打电话，询问她的意见。 目前来说，郑东临让吴晓梦挺满意。 “郑经理，好久没看到你，你竟然发福了。” 郑东临去年底才结的婚，吴晓梦还给他包了个红包，结婚后迅速地发了福，少了几分英俊，多了一些沉稳。 郑东临不好意思地笑，两人进了办公室，郑东临捡最近一些比较大的事情跟她做了汇报。 “顺平茶厂现在生产的茶叶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量，茶厂今年的茶期一共生产了八百斤左右的干茶叶，我们去年一年的总消耗量在一千二百斤，今年多了六家加盟店，预计茶叶的消耗量会多增加三百斤，同时广州也有加盟商过来商谈合作，这是我跟您汇报过的，目前还在商谈中。今年的加盟费上调了百分之五十，差不多八千块。” “门店装修的图纸也已经细化...”郑东临络绎不绝地数着，“去年整年新增饮品十三款，相当于每个月都会更新一款。” 吴晓梦一边听一边点头，“去年不够的茶叶是采购的散茶是吧？” “是从苏城边上的一个茶庄采购的，品质没有顺平茶园好。” “对了，吴总，上回我跟您说过，东山茶厂派了代表过来，想跟我们洽谈合作，您没有给我回复，我就一直没有回复那边，随着我们的自营店和加盟店日益增加，重新再找一个茶厂合作是肯定需要的。” “哦，我忙忘记了，这事你看着办就行了，东山茶厂那边考察一下，如果合适的话，也可以合作。” 在茶饮转了一圈，隔壁就是串串福的办公室，她难得过来一次，又去串串福转了转。 她在串串福开业的时候来过一次，后面就没有来过，老员工还认识她，新员工直接不知道她是谁，进门的时候，甚至有个员工问她，“请问你找谁？” 吴能富今年跑北京去了，管理这里的人叫宋腾，是吴能富自己从市场上招回来的，是第一批员工里比较有能力的一个，宋腾听说吴晓梦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吴总，您真是稀客，快请进。” 吴晓梦笑了笑，宋腾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一身名牌西装，真皮皮鞋，发型梳得油光铮亮。 吴晓梦进了办公室，很快就有人送了茶过来。 “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宋腾笑问。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吴总不在，我有空当然要照管这边。” 宋腾连连点头，“是是，您瞧我，这嘴笨得很，我的意思是，您食品厂和茶饮公司那边不忙了吧？” 吴晓梦喝着茶，听宋腾说着一些有的没的，她突然说道：“串串福这边，我以前也不怎么来，既然吴总不在，我也认识认识这边的员工，你去将人叫到一起，开个会吧。” 宋腾明显一愣，才笑道：“好的，吴总。” 宋腾出了办公室，让秘书通知各部门开会。 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会议室还显得小了，坐的坐，站的站，位置都不够。吴晓梦心里默默地数了一遍，竟然有三十多个员工，比茶饮还多。 可串串福跟茶饮不一样，茶饮走的加盟加自营，串串福完全是自营，加上北京上海那边的分店，满打满算才七八家分店，怎么要得了这么多人？ 算下来，一家店要四个人管理。 吴晓梦坐在平时宋腾坐的位置上，宋腾坐在她右手边。不认识吴晓梦的员工们见宋腾都让了位，不由得对吴晓梦的身份好奇起来，也有聪明的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今天吴晓梦本来只是想过来转一转就走，没想过要开会，没想到一开会就发现了问题。 “可能有一部分新同事不太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吴，是你们的另一个老板。平时我很少过来，今天难得过来一趟，就想跟大家见个面，认识认识。” 吴晓梦让员工们全部起来做个自我介绍，三十多个员工，有十几个都是监察部的。 吴能富曾经跟吴晓梦说过要成立一个管理食品安全与卫生的监察部，大概要招聘四五个员工。吴晓梦以为这个数量是包括外省分店监察在内的，四五个也算合理，甚至可以一个城市招两个，互相监察。 可这里足足有十二个监察部的员工。 “你们的工作是什么？监察什么地方？”吴晓梦问。 监察部部长尚勇站起来回答道：“是监察所有分店。” 吴晓梦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包括北京和上海的分店吗？” 尚勇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还是回答了一句是。 吴晓梦猛地变了脸色，“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所有人都在苏城，你告诉我怎么监察上海和北京的分店，通过做梦吗？” 她这一发火，底下鸦雀无声，尚勇也说不出话来，还是宋腾说道：“他们平时出差很多，每个月都要出两次差。” 吴晓梦看向他，“每个月出两次差，差旅费不要钱吗？为什么不在当地招聘？还有，串串福目前也就是在苏城，上海，北京开了分店，北京有吴总亲自坐镇，现在需要另外聘请监察员吗？三个城市，一共也才八家店，十二个监察员，平均每个店1.5个人，真的需要这么多人吗？” 宋腾说不出话来，脸色有些难看，串串福都成立两年了，吴晓梦也就开业的时候来过一次，中途都没管过串串福的事，突然过来插一脚，还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训斥他，宋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可是串串福的元老级员工，现在还是副总经理。 吴晓梦这话说得监察部门人人自危，老板觉得人多了，那就是要裁员了。 剩下几个部门的员工默不作声，谁不知道监察部的人几乎全是宋腾的关系户，监察部平时又不需要做什么事，每个月出出差，遇到有问题的店还能收点好处费，对不对店长罚款，也就一个红包就能解决。 这在管理层里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吴能富长久没在公司，偶尔回来也发现不了问题，吴晓梦又不管串串福的事。 宋腾还试图辩解，“常年出差的工作确实很难招到人，他们人多一倍，可以轮换出差。” “做不了，可以不做。”吴晓梦彻底寒了脸。如果是之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还能被宋腾忽悠过去，但是现在，她都已经是三家公司的老板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宋腾几句话忽悠。 她深吸了一口气，“财务的人是哪些，站起来。” 财务一共四个人，还算正常，“去你们办公室，将去年的账找出来给我，我要看一看。” 会议是开不下去了，吴晓梦先要查财务的账，按照现在看来，串串福这个公司内部应该有很大的问题，员工这一块问题不大，查出情况了该开除开除，账务得算清楚。 财务部的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想到这个老板一来就要查账，他们将吴晓梦带回了办公室，将去年的账本统统取了出来，给吴晓梦查看。 他们以为吴晓梦看不懂这些专业账单，即使她是老板，几个老板看得懂这么细的财务账？ 吴晓梦学了一年的会计，可不是白学的，去年期末考试，老师给的考题就是从一堆公司的账本中找出十个以上的漏洞，吴晓梦是拿了满分的。 很快她就看出问题了，差旅费竟然在管理成本支出中占了百分之三十，管理人员的工资也就占百分之五十，可见这笔差旅费有多么的离谱。 看完账本，吴晓梦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没有做假账，没有试图偷税漏税。 “电话在哪里？” “在副总经理办公室。” 吴晓梦查账的时候，宋腾回办公室去了，等吴晓梦寒着脸进来，他连忙站起来，“吴总，我们的账本肯定没有问题。”他保证地说道。 “有没有问题，要你们吴总回来了才知道。”吴晓梦抓起电话，给北京的吴能富打了过去。 北京串串福分公司的地址跟茶饮是在一起的，当时吴晓梦租房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层，吴晓梦拨打的电话也是茶饮分公司的电话，她让人去找吴能富来接电话。 等了大概十分钟，期间宋腾一直试图跟吴晓梦辩解，吴晓梦不想听他说废话，看起了人事经理刚送来的员工档案。 她很快又发现了问题，督察组的员工多半都是小学、甚至是初中学历，当初他们找人的时候，起码也要高中学历。 但她隐而不发，一直等到吴能富给她回电话。 “二姐，怎么了，怎么着急的找我。” 吴晓梦口吻非常严肃：“你在北京的事情忙完没有，忙完了就回来一趟，有事情必须要你来处理。” 第100章 第 100 章 吴能富是第二天中午赶回来的,即使吴晓梦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从她凝重的口吻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不然吴晓梦不会叫他赶回来，他从北京坐飞机到上海,再从上海坐车回来。 回到苏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吴能富直接去了吴晓梦家里等她,今天星期一，她应该是要上课,到了她家,吴能富用她家里的电话给她的传呼机留了言。 吴晓梦猜到吴能富肯定会来家里，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将串串福的人事档案和账本都带回了家，出门的时候交代黄阿姨,要是吴能富过来的话,就拿给他看。 下午放学，吴晓梦回到家，吴能富还在,正在陪朵朵玩。 “妈妈！”朵朵一看到她,就丢下吴能富朝她跑过来。 吴晓梦跟他说话,“回来了。” 吴能富从吴晓梦让他看的东西上已经看出了端倪,他去年今年都在忙着开分店的事情,总公司这边几乎全交给宋腾在打理，表面上看串串福整体运营得很好,没想到竟有这样明显的问题。 吴晓梦将书包放进书房,朵朵抱着她的腿，缠着要抱。 “妈妈洗个手就抱你，好吗？乖乖地站在这里。” 朵朵果真站在原地乖乖地等她。 吴晓梦洗了手，一把捞起朵朵,先在她白净的小脸上亲了亲，才问她，“叫舅舅没有？” 朵朵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叫舅舅。 陪了朵朵一会儿，吴晓梦才跟吴能富说起了正事。 “你从这两样资料里面发现问题没有？” 吴能富点点头，他只发现了人事上的问题，“督察组人太多了。” “不仅仅是这个问题，还有财务上的问题，管理成本占经营成本太多了，管理成本去年一年就花费了六万多块钱，占经营收入的百分之十，人员工资发了三万多块，剩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差旅费，甚至有一些人情往来的花费。我们是直营店，什么人情往来花费能占去五六千块钱？” 吴能富的脸色越发的凝重。 吴晓梦继续说：“还有这个人员冗多的督察组，里面甚至有小学学历的人，这些人跟宋腾都有关系。” 吴能富嘴唇阖动，说不出话来，一开始宋腾是那样勤奋，那时候公司加上他都只有五六个人，他是元老级员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一把手的位置，吴能富一直很认可他。没想到他才离开一年多，公司就已经被腐蚀成这个样子了。 吴晓梦确实没有管理过串串福的事情，一直是吴能富在管，她本不想置喙，可目前来看，不管是不行了，吴能富有个毛病就是重意气，在她看来，宋腾的能力没看出来，但是宋腾的人品和职业操守都无从谈起，这样的人，是不适合让他来管理企业的。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开除宋腾，第二件事，派有能力的人去北京负责分店的事情，你就不要去了，第三，清理内部蛀虫。”吴晓梦一针见血地说道。 吴能富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吴晓梦指着财务报表，“初步估计，宋腾在过去一年中，起码贪污了五千以上的公款，这部分钱，看你自己，你想追回来，也能追回来。” 吴能富没有说话，吴晓梦就知道他的选择了。 但她也没有说话，当初他们就已经默认了吴晓梦管理茶饮，而吴能富管理串串福，她只给吴能富指明问题，至于他要怎么做，吴晓梦不打算管，除非他的决策真的影响到企业的存亡了。 刚谈完，吴晓梦家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过去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对方笑道：“是吴总吧，您好，我是东山茶厂的业务经理，我叫马明国。不好意思，三番五次叨扰您...” 对方一开口，吴晓梦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客套完之后，对方提出了来电的目的，想邀请吴晓梦去东山茶厂做个参观。 “只要您肯来，我们派车过来接您，包接包送，我们总经理还想请您吃个便饭。” 吴晓梦还没说话，对方又赔罪道：“我们了解到您上回过来的时候，受到了我们一个小职员的怠慢，这是我们的失责，真是对不住，给您郑重地道歉，希望您原谅...” 吴晓梦心中略微吃惊，她想东山茶厂的处境一定是很艰难了，才会这样三番五次给她打电话。她想起郑东临给她说过，顺平茶厂现在供应的茶叶不够，确实要重新再找一家茶厂合作，东山茶厂确实是个优选，距离近，茶叶品质也不错。 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马经理严重了，那这样吧，这周末，我休息的时候过来参观参观。” 马明国喜出望外，语气兴奋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茶厂将会扫榻以待，静等您大驾光临。” 挂了电话，她对吴能富说道：“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我让黄阿姨弄一桌饭，你去把张丽和孩子们接过来，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吴能富没有拒绝，“行，我一会儿就去批发城接她。” “她现在的批发生意做得怎么样？” 吴能富闷闷地说道：“挺好的，招了不少商户，现在一天能出几千件衣服。” 就算一件衣服挣五毛钱，也是非常不错的收入。 “那不错啊。” 黄阿姨听到了他们对话，笑道：“那我再去买点菜回来。” 菜场有些远，平时黄阿姨出门买菜都是坐公交，今天是临时要买，吴晓梦就说道：“打车去吧，阿姨，早点回来。” 吴晓梦给陆韫打了个电话，让他没事早点回家，今天请吴能富他们吃饭。 吴能富差不多下午五点半就出发了，黄阿姨去买了些肉菜回来，陆邦良在客厅和朵朵玩围棋，宋阿姨去厨房帮忙做饭。 陆韫差不多六点半就到家了，吴能富他们还没有来。 一直等到七点半，才听到外面汽车的轰隆声，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几点才能过来，菜提前做好都已经凉了，又重新热了一遍。 没过多久，吴能富和张丽带着几个孩子走了进来，吴晓梦一眼注意到吴能富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等进了屋之后，迅速调整了过来，“让你们久等了。” 陆韫拿出一瓶五粮液，“好久没跟能富一起喝过酒了，今天多少都要喝两杯。” 张丽笑道：“一会儿能富喝了酒，没人送我们回去了。” 她的意思是不想让吴能富喝酒，但吴能富好像没有听见，笑着对陆韫说道：“今天是得多喝两杯，姐夫，你那个公寓现在修到什么程度了？等修好了，我高低要整两套。” 陆韫笑道“第一批，八月份就完工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吴能富点头，“行。”说着，主动去厨房拿杯子。 张丽脸色顿时讪讪的，她注意到吴晓梦正在看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实在是太忙了，得把工作收了尾才过来，二姐，让你们久等了。” 吴晓梦笑道：“我们也不饿，这个点吃晚饭刚刚好，就是怕孩子饿了，黄阿姨，给孩子们盛饭吧。” 汪明明带着弟弟妹妹去厨房去端饭碗，端来却不给自己，而是先递给陆邦良和吴晓梦。 “这几个孩子真有礼貌，明明读三年级了吧？” 张丽笑道：“是啊，老幺星星都已经五岁了，当年还是超生，一直没钱缴纳罚款，还是我做生意之后，才将罚款给缴清，拿到了清单呢。” 八十年代，正是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张丽当年为了生老幺都是躲来躲去，最后还成了遗腹子。 “二姐，你们应该还要再生一个吧？”张丽问。 吴晓梦笑道：“这要看缘分，我们朵朵是女孩，还可以再生一胎，但目前我没有生孩子的打算，太忙了，忙不过来。” 张丽听到这话，笑容有些发苦。她也是太忙了，忙不过来，才会选择将和吴能富的第一个孩子给打了，吴能富当时虽然最终还是妥协了，但他心里对此还是有疤。 吴能富举起酒杯，跟陆韫碰了一杯，正要喝，张丽劝他，“先吃点菜垫垫肚子。” 吴能富到底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菜吃了。 朵朵自己坐在婴儿车上吃饭，她吃饭是最积极的，根本就不需要大人追着喂饭，一大口一大口的吃，她现在已经断奶了，平时不吃奶粉，都是吃米饭配一些煮烂的蔬菜和肉食。 吃完饭，朵朵就啊啊几声示意自己要下地，黄阿姨将她抱下来，她自己坐在客厅玩玩具。 “我看月月的体型很好，不如送她去学跳舞吧。”吴晓梦笑道，“等朵朵长到三四岁，我准备送她去学民族舞。” 说到孩子，张丽话也多了起来，“明明现在学书法，星星太爱玩了，坐不住，我想让他去学画画，月月我也是打算送她去学跳舞的，只是还没决定到底是学哪种舞蹈。我们这代人吃饱就不错了，别说学过舞蹈了，我连看都没有看过。” 吴晓梦也没有帮她做主，只是笑道：“你去舞蹈学校都看一看，最后再决定吧。” 回头一看，月月正举着筷子看着自己的面前的菜盘，吴晓梦以为她想吃豆腐，夹了一筷子豆腐给她，月月看了她一眼，低低说了声：“谢谢二姑。” 吴晓梦刚微微一笑，说不用谢，坐在月月旁边的吴能富伸筷子过来将她碗里的豆腐夹到了自己碗里，还跟吴晓梦解释，“她不爱吃豆腐，她想吃你面前的土豆丝。” 吴晓梦失笑，“我还以为她是想吃豆腐，月月太乖了，不吃豆腐就告诉二姑呀，是二姑会错你的意思了。” 她又给月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张丽心疼地看了女儿一眼，对吴晓梦说道：“我听人家说，学舞蹈能让孩子变得自信，月月这孩子太内向了。” 正吃着饭，吴晓梦听见主卧室里传来一道低响，往客厅看了看，没看到朵朵的身影，她放下碗，走到卧室门口，卧室的门果然开了一条缝，吴晓梦俯身朝缝里看去。 一眼就看到正对面的床头边，朵朵不知道是怎么爬上了吴晓梦的化妆凳，跪坐在化妆凳上，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对着镜子往脸上抹着。 吴晓梦推开门，“朵朵，你在做什么呢？” 朵朵听到动静，吓得一抖，转过头来，和吴晓梦的视线对上，空气瞬间凝固了。 陆韫他们在饭厅喝酒喝得正热烈，突然听到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狂笑，没过多久，吴晓梦就抱着朵朵出来了。 在看清朵朵那一瞬，剩下的人也没忍住笑了起来。只见朵朵嘴巴周围一圈都被抹上了口红，衣服上，手上，到处都是口红印，一岁半的小孩子，话都还说不完整，竟然也学起妈妈的样子，涂口红了。 吴晓梦笑得泪都迸出来了，抱着朵朵去卫生间处理。 她给朵朵洗脸，朵朵还左躲右躲的不愿意洗。 吃完饭，吴晓梦开车送吴能富一家人回家，他的车就先停在这里，等明天再过来开。 张丽坐在前排，吴能富带着孩子坐在后排。最小的星星已经睡着了，吴能富将他抱在腿上。 “你们什么时候搬家？过年的时候就听你们说要搬家了。”吴晓梦问。 张丽笑道：“一直太忙了，没时间搬，而且我们在延安路也住习惯了，独门独户，挺好的，可能暂时不搬了。” 吴晓梦也觉得独门独户好，“你们这房子就缺个暖气，等忙得差不多了，就找人装个暖气，冬天住着就舒服了。” “哎对了，”张丽突然说道，“是不是快中考了啊？我听说是六月份中考。” 吴晓梦最近太忙了，都没关注过这个，“大哥家也应该装个电话，联系方便，像现在，不走动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听能富说，成绩很好啊，应该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学校。” 吴晓梦嗯了一声，“抽个时间我过去看看。” 张丽没接话，她最近忙得晚上都得七八点钟才下班回家，今天还是因为吴晓梦请客吃饭，她才特意早了一些，吴能富担心吴晓梦他们难等，一直催她快点，等到七点钟都要发火了。可没办法啊，她现在弄的批发城，什么都要她自己亲手弄。 所以她没有时间去大嫂家做客。 吴晓梦又说道：“现在能富回来了，你们夫妻俩也不用再异地分居了，哪有老板自己出差的啊，底下养着这么多人白吃饭吗？” 送他们到家，吴能富一手抱着星星，一手抱着月月，两孩子睡着了，明明跟吴晓梦挥手道别。 第二天下了课，吴晓梦直接开车往玫瑰园去了。 她是去吴能文家看看，这孩子一直懂事，他要中考了，吴晓梦这个二姑，总得关心关心。 她买了两箱上海麦乳精，又买了一箱牛奶，提着去了吴能文家，这会儿还早，她想刘秀英他们应该还没有回家，不知道两个小的在家没有。 一敲门，里面传来一句询问：“谁呀？” “我是二姑，娟子，快给二姨开门。” 娟子嗳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过来开门。 “你爸妈还没有回家吧？” 娟子摇头。 “你哥呢？”吴晓梦将营养品放在餐桌上，略打量了一眼，发现房子不少地方的磁粉已经发霉脱落，地上的瓷砖也坏了几块，明明是装修没两年的房子，看起来像是筒子楼那种老公房。 “哥哥上补习班去了。” 娟子今年读五年级了，马上要上六年级，学校不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就可以回家了。 “那你吃晚饭了没有？”吴晓梦又问。 “吃过了，你呢，二姑。” “我吃过了，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吴晓梦主要是来看看孩子，所以也没问吴能文两口子什么时候回来。 “那得晚上十一点，哥哥要在补习班写完今天的作业才会回来。”娟子看了一眼吴晓梦，“二姑，我哥说他中考过后要去二姑家做客。” 吴晓梦笑道：“那好啊，二姑很欢迎，你也跟着一起过来吧。” 吴晓梦来之前，小姑娘正在写作业呢，作业本都摊在桌子上。似乎还没有写完，跟吴晓梦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盯着桌子。 屋里灯光有些暗了，吴晓梦跟她交代道：“等你妈妈回来，你跟你妈妈说让她给你买一个台灯，这屋里的灯光太暗了，当心眼睛。” 交代完了，吴晓梦也就走了。 才刚走到楼下，迎面遇上了邓萍和陆洋，邓萍怀里抱着孩子，陆洋背着包，像是刚下班的样子。 “晓梦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家里没人，我去接洋洋去了。” 吴晓梦看向陆洋，“陆洋上班了？” 邓萍笑道：“是啊，盛平托人给她找的，坐办公室的，清闲，快上楼，一起吃饭。” “妈，我吃过了，我就不上去，我得回去了。”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邓萍问道，吴晓梦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 吴晓梦没觉得自己过来看望侄儿有什么不对的，便直接说道：“我是过来看往我侄儿的，他马上要中考了。” 邓萍笑意一僵，哦了一声，陆洋催促她，“妈，赶紧上去吧，安盛平一会儿就来了。” 邓萍就跟吴晓梦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 两人越过她，走了。 吴晓梦回头看了一眼那母女二人的背影，她实在想不明白，陆洋可是留洋硕士，就这学历，自己出去找工作什么样的找不到，还得让安盛平给她安排？ 不过这不是她该考虑的，她开着车回了家。 晚上，岳宁难得的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最近怎么样呢？”吴晓梦问。 岳宁知道她是问什么，只是说：“挺好的，对了，我的那个加盟店，现在不想做了，能转卖给你吗？” 吴晓梦有些吃惊，“那个加盟店位置很好啊，每个月业绩起码得有一万多吧，怎么不想做了？” 岳宁语气很是低落，“没那么多精力了，要管孩子，悦悦马上两岁了，得送她去早教班了。” 吴晓梦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但她也不敢劝她，上一次她支持岳宁做加盟店，唐茂杰那样抵触，吴晓梦甚至不知道唐茂杰是不是因为加盟店的事才对岳宁动手的。 所以岳宁说不想做了，要卖给吴晓梦，吴晓梦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明天我跟公司那边的同事说一下，让他们对店铺进行价值评估，以市场价来收购，不会让你吃亏的。” 岳宁语气发苦，“那店铺我以五千块卖给你。” “五千块？你盘这个店装修都不止五千块，不行。”吴晓梦断然拒绝。 “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这家加盟店曾经让我那样充实，我想让它继续好好地经营下去，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 吴晓梦听出了一丝丝异常，“宁姐，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傻事吧？” 电话那头，岳宁苦笑道：“怎么可能呢，我还有雪儿，这世界上，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怎么撇得下她。” “那你为什么要将加盟店卖给我？”吴晓梦终于问道。 岳宁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它现在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了，我不能亲自参与，挣到的钱跟唐茂杰拿给我的钱没什么两样。我现在就像一个废人，不想存着这种无望的期望，还是卖掉吧。” 吴晓梦不太明白她心里的苦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尝试鼓励鼓励她，“宁姐，你上回跟我说，让我们尝试以监护人的身份起诉，我们听了你的建议，真的打赢了官司。别墅那边的拆除工作都快做完了，最迟年底，我们就要在你家旁边修房子，以后就是邻居了。” 岳宁的声音果然有了几分起伏，“真的吗？难怪那栋别墅在拆除了。” “是啊，我们现在在找人做设计，等设计图定下来就要开始动工了。”吴晓梦笑道，趁着现在还有独栋的审批，再过些年，有这块地也没用，公园里不许再有私人建房了。 “真好啊。”岳宁感慨道。 吴晓梦从她长长地感慨中体会到了岳宁的心情，她不是想去死，是失去对生活的所有期望了，所以她才会将当初那样喜欢的加盟店卖给吴晓梦。 “如果你当时坚持考了律师执业证书，现在肯定是个非常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吴晓梦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宁姐，你为什么不离婚？离了婚，你完全可以靠着茶饮加盟店过生活，你甚至还可以去继续你喜欢的事业，为什么，要留在一个家暴男身边，让自己陷在痛苦的沼泽呢。” 她们其实交往并不算很深，这话已经是越矩了，同为女人，吴晓梦不劝几句，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如果岳宁听不进去，她也没有办法了。 “你想想吧，如果你坚持要卖茶饮店，再给我打电话。” ...... 到了周末，吴晓梦开车去公司接郑东临，她走上楼，在电梯前世碰上了宋腾，宋腾看到她，神色有些闪躲，硬着头皮跟她打招呼，“吴总，早上好。” 吴晓梦打量了他一眼，他今天还是西装革履，看着没有太大的变化，吴能富回来已经有四天了，难不成是工作还没有交接完成？ 吴晓梦冲他点了点头，走进了茶饮那一边，背后宋腾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阴鸷。 郑东临已经准备好了，还叫了一个市场部的年轻男员工跟着，跟吴晓梦简单地说了一句，“吴总，这是市场部的小蒋，带着他出去历练一下。” 吴晓梦点头，“行，走吧。” 郑东临不会开车，只能硬着头皮坐老板的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东山茶厂。 现在不是采茶季，茶厂没什么人，如果销售得顺利，当年的新茶叶应该在五六月份之前卖完的，但是今年东山茶厂一共生产了不到四千斤茶叶，卖到六月份，才卖了不到一千斤，这才会着急上火地找到吴晓梦头上来。 东山茶厂的领导早就站在厂门口等候，看到吴晓梦的车开上来，一个个顿时喜笑颜开，车还没停稳就迎了上来，“吴总，久仰大名！我是韩天勤，是东山茶厂的厂长。” 对方是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吴晓梦也没拿乔，主动伸出手，“韩厂长，贵厂太客气了。” 韩天勤又给吴晓梦介绍他身后的那些茶厂的领导，吴晓梦一一点头致意。其中一个穿灰色衣服的正是给吴晓梦打了好几次电话的市场经理马明国。 吴晓梦也给他们介绍了己方的副总经理郑东临。 “因为现在不是采茶季，所以厂里的设备都没有开启，我带你转一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厂里有那些炒茶制茶的设备，还有我们的茶树，都是十年以上的老茶树，炒制出来的茶叶，味道更加的香醇。” 吴晓梦几人跟着对方往茶厂走，这是个老国营大厂，六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初期，东山茶厂给江浙一带供货，那时候是计划经济，不愁卖，供不应求，但现在不行了，福晋杭州等盛产茶叶的地方陆陆续续注册了很多茶叶公司，他们几乎将从前东山茶厂的市场份额瓜分干净。 工厂即使落后一些，也比顺平茶厂的手工作坊开起来要正规多了。 参观完茶厂，韩天勤又带着吴晓梦去看茶山，看得出来，韩天勤的身体应该不是很好，爬山的时候喘得厉害，吴晓梦都担心他会突然一口气上不来。 “茶厂现在情况非常困难，炒茶师傅们的工资都还没有发下去，吴总，我听说你的茶饮公司对茶叶的消耗量非常大，今天好不容易将你请过来，请你一定要好好地考察一下我们茶叶的质量，能不能符合你们公司的要求。” 吴晓梦对人家为什么请自己过来也心领神会，倒也没有装腔作势地装不懂，她公司确实也有需求，两方共赢的事，为什么要拒绝。 韩厂长直接将人带去了仓库，为了保持茶叶的干燥，仓库四周都用塑料薄膜围着，避免水汽钻进来，正是如此，仓库的空气非常的干燥，但却茶香四溢。 韩天勤对他们的茶叶非常有信心，让吴晓梦随便抓上一包，从仓库出来，当场用暖壶冲泡，请吴晓梦他们品尝。 吴晓梦只能喝个香，韩天勤显然对茶叶懂得多，教她品鉴茶叶，“先是香味，凑到胸口边，就能闻到非常醇厚的香味，其次是口感，我们这个茶叶，喝了之后，嘴里是非常的清爽的，没有一点涩感...” 郑东临对茶有一点研究，低声对吴晓梦说道：“他们这茶确实不错，跟顺平茶厂的差不多。” 茶厂也参观过了，茶也喝过了，接下来就该谈合作的事情了。 顺平茶厂那边，吴晓梦跟人家签了三年的合约，肯定这三年是要优先收购顺平茶厂的茶叶，剩下的部分，才会从东山茶厂采购。 郑东临带来了他们估算的茶叶缺口，今年大概缺口有一千二百斤。他们先跟东山茶厂采购八百斤，毕竟茶叶这种商品保存需要非常小心，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发霉受潮，他们先拉八百斤去用，不够的再追加订单。 即使他们暂时只需要这么多，八百斤茶叶，也能解东山茶厂的燃眉之急。 吴晓梦走的时候，韩天勤亲自将她送到门口，“吴总，冒昧地问一句，我想跟你请教，依你看，我们茶厂的出路会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韩天勤问过自己无数次，他是从计划经济走过来的，这么多年，都是别人求到他们茶厂上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坐享其成，这次要不是新来的市场经理马明国执意给吴晓梦打电话，或许他们连这八百斤茶叶都卖不出去，茶厂就只能倒卖设备来支付劳务费了。 而他之所以会选择问吴晓梦，是因为吴晓梦够成功，也因为她够年轻，她年轻就代表了新的经商思路，所以韩天勤才会不顾年纪和经验的差距，跟吴晓梦虚心请教。 他们的优势在于有很好的茶园，有不算落后的生产设备。劣势就在于领导班子都是一些思想守旧的人，没有稳定的销售网络。吴晓梦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明国，之前介绍的时候她就有些惊讶，马明国比电话里年轻得多，估计不到三十岁。 “韩厂长，我不是做茶叶的，对你们这一行不太了解。” 韩天勤连连点头，“是，是，真是冒昧了。”语气中不乏失落。 吴晓梦接着说道：“不过在医学上普遍认为，换血能让人体焕发更强健的活力。” 韩天勤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吴晓梦已经跟他道别，开着车扬长而去。 车上，郑东临不解地问吴晓梦，“吴总，今天这个价格可以再压一压的啊，十二一斤，比他们的卖价便宜不了多少了，东山茶厂现在是倾销，能卖得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继续回头盯着山路，“郑经理，我个人认为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挣钱，而是要厚道，做人要厚道，做生意同样要厚道，你今天看到东山茶厂已经日薄西山濒临倒闭，焉能知道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东山再起？我这个人赚钱喜欢问心无愧，趁火打劫挣来的钱，我挣了，良心都会不安。” 郑东临脸微微一红，他刚才觉得吴晓梦应该趁机压价，但是吴晓梦这几句说得他无地自容，讷讷地说道：“受教了，吴总，你做得对。” 吴晓梦笑了笑，“其实也不存在对不对，天下熙熙，皆为利驱，商人逐利是本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价值观罢了。” 小蒋坐在后排，他今天做的工作就是帮吴总拿包，拿资料，听了吴晓梦的话，心里对她生出了油然的敬佩，不由得脱口问道：“吴总，我听说您也是白手起家的？” 吴晓梦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小蒋正在紧张地抿唇，她笑道：“是啊，我当初跟我兄弟两个凑了一百二十块出来摆夜宵摊，慢慢地做起来的，他也是茶饮的老板，我们各持百分之五十，不过他管串串福，我管茶饮。” 郑东临看了吴晓梦一眼，欲言又止，串串福虽然跟茶饮共用一个场所办公，但中间用轻质隔墙隔开，本来是同一个老板，串串福那边却从来不跟茶饮有什么来往，从上至下都是如此。 他最开始还以为是吴总跟她兄弟有矛盾了，可是今天看吴总说话的时候神态很轻松，就有些疑惑了。 “这批茶叶到了之后，要妥善地保存，夏天的冰镇饮料推了多少新品？” 说到工作，郑东临正色起来，“今年夏天一共推出了四款新品，桃桃茶饮，乌龙茶撞奶...” “这样吧，我也好久没去店里看过了，回城之后，我们先去店里看一看。” 回了成，吴晓梦直接开着朝最近的分店去，这分店是去年才开的，这边建了一个新的大型商超，旁边还有商业楼，回来的时候正直下午三点钟，一天最热的时候，茶饮店外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吴晓梦坐在车上，这车没有空调，开车的时候得把窗户打开，吹自然风，不然就会热得受不了，苏城的夏天挺热的。 吴晓梦指了指那排队的长龙，对郑东临说道：“郑经理，这么大的太阳，顾客顶着大太阳来排队买饮料，我们什么都没有为他们服务，你觉得合适吗？” 郑东临立马反应过来，“我回去之后立马开会研究要怎么处理。” 吴晓梦停好车，走进店，店里也没有空调，人很多，挤挤攘攘的，热得顾客直用手扇风。 “给每家店装上风机，加盟店也要装风机，每家店都必须在十天以内将风机装好，直营店五天之内要装好，加盟店如果有拒绝装风机的，扣除这个季度材料供应指标。” 以前是没有钱装，现在有钱了，肯定要装上冷风机的。 郑东临一一记下。 这会儿顾客多，不方便检查，吴晓梦大概看了看，卫生方面没有看到大问题。 一出门，刚好旁边不远就是串串福的分店，这会儿也下午了，中午韩天勤想请他们吃饭，吴晓梦谢绝了，这会儿了他们还没吃午饭，干脆带着蒋郑二人出去吃午饭。 “走吧，我们今天去吃串串福！” 吴晓梦真的很久没吃过串串福了，自从她和吴能富分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还真有些想吃了。 这是后面才开的分店，吴晓梦都没来过。 一进门，门面还挺大，装修风格和其他的分店一样。 但此时店里没有客人，已经过了饭点，饭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小蒋机灵地喊道：“有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服务员从后厨走出来，将一张点餐单递到他们桌子上就走了。 吴晓梦皱了皱眉，点餐单应该是吴能富搞出来的，以前她们是直接让顾客看着串点。 大概点了够三个人吃的，又喊了一遍，服务员才走过来将菜单收走。 吴晓梦有意识地看了一下，从她将点餐单拿走到开始上菜，她们足足等了二十五分钟。 但吴晓梦却知道，蔬菜类出餐只需要五分钟，肉类八分钟。何况这个时候，店里就只有她们这一桌客人。 吴晓梦拿起一串茄子炸串，咬了一口，眉头顿时就锁了起来。 茄子炸串的味道，应该是外表酥脆，内里嫩滑，而这个内外都是软趴趴的，裹的面粉也太厚了，外面的香辣酱也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不知道用了多久了。 再试别的菜品，多半也有问题。 吴晓梦忍着不适问郑东临和小蒋，“感觉味道怎么样？” 郑东临毕竟在职场混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当着吴晓梦的面说串串福不好，嘴里吐出一长串的夸奖。 小蒋才刚参加工作不久，还是个实诚性子，直接说道：“感觉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惊艳啊，有点普通了。” 吴晓梦的脸顿时微沉，吓得小蒋不敢再说了。 第 101 章 郑东临在桌底下轻…… 郑东临在桌底下轻轻地踹了小蒋一脚,小蒋吓得连忙改口，“其实味道也很不错,确实不错。” 吴晓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前串串福不是这个味道。吃吧，吃完之后,我们就去公司。” 郑东临和小蒋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察到应该是吴晓梦觉得这个口味不行,然后服务也不行,所以才黑了脸,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吴晓梦不是串串福的另一个老板吗，为什么她不当场发作呢？ 但吴晓梦就是忍下来了,还将他们都载回公司，甚至都没有立马就去串串福发落人,而是将茶饮市场部的人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重点在讨论他们这次去考察发现的一些问题，比如装风机的问题,现在风机还很少见,空调倒是多了,但是价格很贵，吴晓梦做出了硬性指示,不管风机或者是空调要多少钱,每个门店都要装，于此同时，要解决顾客排队辛苦的问题。 给他们开完了会,串串福已经下班了，吴晓梦过去的时候，员工都差不多已经走了，只剩下吴能富还坐在办公室，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看到吴晓梦过来，他略微吃惊，“二姐，你来了。” 吴晓梦笑道：“在做什么呢，还不下班。你不去接孩子吗？” “有阿姨接呢。我还有点事没做完。” 吴能富合上文件，“二姐，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们去接朵朵。” 吴晓梦却笑道：“你好久没在苏城吃过炸串了吧？我们去吃炸串吧。” 吴能富有些意外，他确实很久没有在苏城吃过炸串了，回来之后都只在总店看过一次。 对于吴晓梦的决定，吴能富很少会拒绝，同意下来，“好啊，刚好给孩子们带点回去。” 两人开着各自的车，去往最近的小河分店。 白天的时候吴晓梦不是在这里吃的，她想看看那种情况到底是个别还是全部，两人停好车，走进店铺。这个时候正好是饭点，小金分店顾客还挺多，但是好像也没有之前那样红火了，他们一走进店就有位置，以前起码要等上半个小时才能吃得上。 吴晓梦知道小河店的店员认识吴能富，吴能富之前就分管小河店，所以特意让他拿把扇子将脸遮住。 吴能富不知为何，但还是配合。 吴晓梦拿到点餐单，点完之后，等了很久店员都没有过来询问他们是否点完了，不得已招了招手，将人叫过来，拿进后厨。 这个点后厨很忙，所以上餐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内都是正常的，但他们足足等了快五十分钟，炸串才上来。 吴能富心里有些不满，他本想进去催促，被吴晓梦拦了下来。 等炸串吃进嘴里，才发现他们不是炸得慢，而是出餐慢，不少炸串都已经凉了，一口咬上去是绵绵的感觉，不是那种酥脆感。 酱料也没有之前那么香。在他们不耐烦的时候，同样也有顾客等得不耐烦，去窗口催促了好几次。 吴晓梦慢条斯理地吃着炸串，小蒋今天说得对，他们现在的口感真的没有之前那样令人惊艳，可能也就比普通的好了那么一点，不会让人恋恋不忘。 事实上，从去年的财务账目也能看得出来，串串福的分店越开越多，但是单家店的业绩其实是下滑的。 吴能富吃着吃着，也感觉到今天吴晓梦是故意带他来吃炸串的，不然凭吴晓梦对朵朵的疼爱程度，是不可能下了班跑来吃炸串，不回家陪女儿的。 他苦笑着问道：“二姐，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的？” 吴晓梦没有否认，“能富，你还是要团队好好地加强管理，特别是监督部门，这个部门太重要了，对我们店铺品控把控非常重要。” 吴能富吃不下去了，之前吴晓梦跟他说，宋腾不适合作为企业的管理人，他认为宋腾只是被私欲蒙蔽了双眼，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一路走过来的情义，所以他只是给了宋腾警告，并且扣除了他今年的绩效奖金。 他现在才知道，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宋腾，也必须要开除。 吴能富缓缓地点头，“我知道了。”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能富，本来我是不想多说的，但是串串福，是我们第一条创业小船，它对你对我的意义都很大，它现在出问题，我很难坐视不理，宋腾必须要开除，剩下的人，该开除也要开除，我们现在才多少家店？满打满算才八家，三十多个管理人员，这是很夸张的数字。” 吴能富连连点头。 两人只浅尝了几串就不再吃，吴能富起身，朝后厨走去。吴晓梦跟在他身后。 在后厨忙碌的员工乍一看有外人进来，急忙阻止：“这是后厨重地，顾客止步。” 吴能富沉着脸没说话，小河店的店长是老员工马大姐，现在成了马店长，看到吴氏兄妹走进来，连忙走过来，“吴总好。” 同时摆手将员工叫走。 吴晓梦没有说话，吴能富也没有理她，而是在后厨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检查。他之前就是管理这家店，对小河分店再熟悉不过了。 之前他们管理的时候，对卫生标准要求很高，操作台面要随时保持清洁，地上不能有水渍，洗碗洗菜池不能有堆砌的碗具，打开的原材料要随时封起来等等。 然而他检查下来，地上是肉眼可见的污渍水痕，操作台面上的抹布已经黑得伸手一摸都是油渍，尤其是装酱的碗，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上面都已经包浆了。 晚上七点，吴晓梦回到了家，陆韫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朵朵一听到开门声就跑了过来。 “妈妈！” 吴晓梦抱起女儿亲了亲，陆韫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扭头看她问道：“吃过饭没有？” “还没呢，今天有点忙。” 陆韫起身朝厨房走去，给她热饭菜。 “朵朵，你晚上吃了什么？”吴晓梦问女儿。 朵朵掰着手指头给她数，“肉肉，饭饭，还有菜菜。” 跟妈妈亲热了一会儿，朵朵就要下地去找毛毛玩了。 “今天你去茶厂了？”陆韫将菜端出来，又进去给她盛饭。 吴晓梦喜欢清淡的饮食，家里做饭也将就她的口味，多是蔬菜。 陆韫跟她商量事情，“下个月初我们有个饭局，庆祝工程主体全部封顶，几个股东聚一起吃个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陆韫很少让吴晓梦跟着他出席饭局，这会儿既然说了，那肯定是所有人都要带上太太，她无所谓，反正也用不着她去应酬。 “那我们要十点钟之前回来。”吴晓梦说。 陆韫点头，“放心，如果十点钟饭局还没有结束，你就先回来。” 另外一边，吴能富回到家，差不多也七点钟了，张丽还没有回来，几个孩子已经吃过了饭，全都自觉地写起了作业。 吴能富只在炸串店吃了几串炸串，阿姨问他吃过了没有，吴能富没什么胃口，摇头说道：“我不吃了。” 几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间，客厅空空荡荡的，吴能富坐在客厅沙发上出神。 没过多久，孩子们写完作业，到客厅来看电视，吴能富将遥控器给明明，自己依旧出神。 月月心思细腻一些，低声问他：“爸爸，你心情不好吗？” 吴能富看着月月这张和张丽神似的脸，打起精神说道：“没有。” 月月不相信，跑进房间里，没过多久拿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出来，递到吴能富手里，“爸爸，我给你吃颗糖，吃了糖心情就会好了。” 吴能富摸了摸月月的头，心里一时宽慰许多，明明兄妹三个没了爸爸，他虽然是继父，却也是将她们当成亲生孩子疼，可吴能富到底没有过自己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好父亲这个角色，月月是女孩子体贴，明明和星星已经大了，对这个半路来的继父疏远多于亲热。 吴能富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吴能富看了看表，快九点钟了，张丽还没有回来，他又拿上钥匙出了门，去批发城接张丽。 等他开了二十多分钟的车赶到批发城，这里一片黑暗，人都已经走光了。 吴能富站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若隐若现的火光在黑夜里，宛如一颗坠地的星辰。 十点钟，吴能富回到家，张丽已经到家了，她打车回来，和吴能富擦肩而过。 张丽还在吃饭，一边吃饭，还在一边翻看广州那边寄过来的秋季新款。 再过一个月，批发城就该上秋款了，她很忙，要选款式，要汇货款，要给批发商户们发货。 吴能富没有打扰她，洗漱之后睡下了。 等张丽忙完睡觉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看到床上有个隆起的形状，她轻轻地揭开被角，躺了进去。 吴能富瞌睡大，她躺下之后才感觉不对劲，他没有打呼噜，正在疑惑，吴能富已经一个翻身，压了上来。 张丽天天忙到这个点，身心都很疲惫了，可她已经很久没跟吴能富亲热，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不可能一直忍着。张丽强打精神回应他。 窸窸窣窣的亲吻后，吴能富想进入主题，张丽却拦住了他，伸手往床头柜拿套子。 吴能富伸手压住她，“我不想戴套。” 张丽脱口说道：“要的，怀孕了会很麻烦。” 吴能富愣了愣，盯着张丽。张丽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别多想。” 吴能富顿觉索然无味，什么想法都没了，翻下来，背对着她睡了。 次日，吴能富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一到公司就跟人事经理发了通知，解除宋腾的劳动合同，他还拿了一张名单，上面几乎都是宋腾掌权之后弄到公司来的人，统统解除劳动合同。 宋腾收到消息都懵了，他明明都已经跟吴能富说好了，扣除年度绩效工资，怎么突然要解除劳动合同？ 他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吴能富的办公室，他知道吴能富是个讲情义的老板，跟吴能富倾诉自己这一年多来有多么不容易，给公司做了多少事情。 吴能富心里的窝囊气正没地方发，指着宋腾鼻子骂了一通，细数他管理的这一年多，给串串福造成的负面影响。 宋腾也发现吴能富这次是铁了心了，避开吴能富的唾沫星子，宋腾呸了一声，“你别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有能耐的东西，你要是有能耐，串串福也不至于现在还是这种逼样，你要不是有个好姐姐给你铺路，你现在算什么东西啊，还能这样牛气吗？这破公司我早就不想待了！” 宋腾将他一顿喷，撂屁股走人了。 吴能富却被他那一句‘靠姐姐’给骂懵了，人都走了他都没反应过来，细细想来，最开始创业，是吴晓梦提出来的，开店也是吴晓梦提出来的，成立公司也是她的主意。那时候吴晓梦还管串串福，串串福的发展非常迅速且平稳，从来没有这么多问题。 现在吴晓梦不再管这边的事情，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来管，他想学茶饮在北京上海开分店，去了上海一年，也只开了三家分店，在北京待了半年，才堪堪将一家分店开起来。 外省的事业没做出什么样子，苏城的总店却失了火。他识人不清，将公司交到宋腾这种人手里，串串福开始走下坡路，利润一个月比一个月少。 吴能富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他是不是真的像宋腾说的那样，离开吴晓梦，他什么也不是？ 他不由得想起老婆张丽，她从卖豆腐开始，摆摊卖衣服，最后搞批发，她去年一共挣了二十多万，她没有靠任何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吴能富做了个深呼吸，他不知道去外省开分店到底是对是错了。 晚上，吴晓梦接到了吴能富的电话，“二姐，我已经将宋腾他们都给解雇了。” “好啊，你坐镇总部，分店的事重新派人过去吧。” “二姐”吴能富的声音有些迟疑，“要不串串福还是交给你管理吧。” 吴晓梦一愣，“为什么？” 吴能富长呼了一口气，“我管理得不到位，要是交给你来管理，业绩肯定会更好。” “怎么会，我精力有限，而且，串串福是你一手打理的。我们都是处于刚刚起步的状态，走歪路是很正常的，走过错路，才会明白正确的道路该怎么走。”吴晓梦从他的口吻中听出沮丧的意思，连忙鼓励他。 吴能富也没多说，被吴晓梦劝了几句，挂了。 食品厂那边，新推出的果冻和小面包都很受欢迎，每个大型商超几乎都能看得见梦梦系列食品，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但是这几款产品显然不足以支持东南食品走向更高的台阶，吴晓梦将东南食品公司的发展路线定位为零食，她就不会满足目前这几款产品。 吴晓梦打算趁热继续推出产品，她打算继续做零食系列，这回她将视线瞄准了薯片。这个时候，外国的零食还没有打入中国市场，国内几乎看不见薯片。 而且这回做薯片，她不打算做代工，想自己建立一条生产线。她让肖华做了调研，从国外进口一条薯片的生产线要二十万。 农村也有薯片，做法是将土豆切成薄片，晒干，要吃的时候用油炸脆，但是这种薯片的口感并不好，也算是农村孩子的一种零食。 她提出要做薯片，给了研发部薯片的这个研究项目，提出硬性指标，让他们在一个月内拿出成果。 现在食品厂做得最好的是干脆面，下属们都不太理解，为什么吴晓梦不在这个时候加大干脆面的生产，反而去搞什么听都没听说过的薯片。 只有吴晓梦自己才知道，在后世，大小商超里最不会或缺的零食一定有薯片，薯片成本低廉，并且不会像干脆面一样，只有小孩才爱吃，它面向的人群非常广泛。吴晓梦想做的是抢占市场。 她要走零食这一条路线，就必须将东南食品打造成一个知名品牌，知名品牌必定要有代表性产品，薯片，将是东南食品的代表食品之一。 所以吴晓梦宁愿花二十万建立一条属于自己的生产线，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掣肘。 但是东南食品公司加上梦梦食品厂，两个合在一起，账上也只有十五万，吴晓梦想拉着甜甜食品厂一起做。 等吴晓梦将甜甜食品厂所有股东都叫到一处，跟他们说出了做薯片的想法，遭到了一致反对。 “土豆算什么稀罕东西，之前做干脆面成功飘了吧？土豆也想做成零食？谁吃啊！送我都不要！” “反正我不同意！” 吴晓梦平静地听着底下的反对声音，她看向刘明，“刘厂长，你觉得呢？” 底下的那些人其实是不想承认吴晓梦的优秀，她的变革给甜甜食品厂带来了新的生机，他们也都吃到了红利，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一切的改变是吴晓梦带来的。 刘明毕竟是一个企业的掌舵人，这点度量还是有，他明白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年轻，但是有非常独到的商业眼光，建立生产线听起来很多，要二十万，而吴晓梦，想让天天食品厂出五万入股。 刘明笑道：“为什么不呢，我肯定支持做薯片生产线。” 刘明早就在反思为什么甜甜食品厂在他手里濒临倒闭，一交到吴晓梦手里就转亏为盈呢，归根结底，是商业眼光。 甜甜食品厂现在账上有七万多块钱，就算抽出五万去建立生产线，账上还剩两万多，就算一分钱不剩，这钱是吴晓梦给他们挣来的，损失了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跟着她做，那他们守着这七万块，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零。 就算他们全部都不支持，吴晓梦作为51的大股东，也一样可以从账上支钱，但是为了和谐发展，吴晓梦还是咨询了他们的意见，有了刘明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 有钱好办事，生产线的订单很快就下了，生产再加上运输，起码要三个月，这三个月，吴晓梦还要做两件事，一是重新修建厂房，二是收购当年新鲜土豆。 厂房是最要紧的事，她先让食品厂的人去相关部门跑手续，紧接着找到了陆韫，陆韫有现成的施工队，找陆韫干活，肥水不流外人田。 生产线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到货，但是审批手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下来，这是一个未知数。 吴晓梦跟肖华他们为此做过策划案，如果收购当年的新鲜土豆，最迟在七月份八月初就要完成收购，这时候新鲜土豆大量上市，价格优惠。而新鲜土豆需要适宜的储存室，如果储存不当，会造成发芽，发芽的土豆有毒，就不能再使用，现在已经六月底，满打满算，留给她们的时间也只有三个月。 陆韫没想到有一天老婆会成为自己的甲方，她这个工程量小，可以不通过招标，直接将工程发包给他们。 陆韫马上让公司的设计部出了两份图纸，一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一份是钢架结构。加班加点地将图纸做出来之后，就让预算部做出预算，这样一个占地面积一千多个平方的厂房，两种方案的造价相差不大，大概需要花费十五万左右。 这还是陆韫给她做，几乎是成本价。 东南食品厂账上的钱几乎都拿去建立生产线去了，现在账上没有流动资金，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随时可能造成资金链断裂。 为解决这个问题，吴晓梦想到了融资。 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将东南食品厂迅速壮大的，只有资本的力量才可以。她在考虑再三之后，让财务部出了一个融资公告，登上了报纸。 东南食品公司要融资的消息一登上报纸，引起了小范围的注意，东南食品虽然是小公司，但是凭借之前的三款爆款零食，在食品行业算是小有名气。 所以投资者很快就找上了门。 资本驱利，谁都不是傻瓜，吴晓梦开出的条件是每个人顶多可以买百分之十的股权，一共出售百分之三十股权。每股三万，一共九十万。 这条件将绝大部分投资者都吓退了，东南食品厂毕竟成立不久，它还不值300万市值。 留到最后的只有徐氏食品厂。 这是吴晓梦没有想到的，徐氏食品厂竟然愿意来购买东南食品的股份。 徐氏那边愿意掏钱，但是他们想独吞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并且只愿意出五十万。这跟吴晓梦设想差距太大，而且她并不想让徐氏买下那么多的股权，一旦以后她再进行融资，徐氏就很有可能联合其他股东，将她给挤下台。 不知道为什么，吴晓梦自从经历过徐氏插手她和昆腾的合作之后，就对这家企业没有好感。 可是她账上也确实缺钱，如果不走融资，就要走银行贷款，那样一来，风险就全压在食品公司自己身上了，她现在也不能保证薯片这条路是正确的。 吴晓梦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 到了股东晚宴这天，吴晓梦找出自己之前买的礼服，是一条香槟色的过膝连衣裙，长袖，非常的修身，不是吴晓梦这种腰和小腹没有一点赘肉的人，还真穿不了这种版型的裙子。 到了下午，陆韫提前回来接她。 吴晓梦这条裙子买来之后还没穿过，吴晓梦今天特意去做了个头发，将头发卷成大波浪，化了比平时浓一些的妆，整个人看上去漂亮而妩媚，她拿着一只陆韫送给她的颜色稍微深一些的绯色手包，作为点缀色。 陆韫刚见到她都看呆了，和吴晓梦结婚也有两年多了，两人几乎都在一起，看多了，陆韫就忽视了吴晓梦的美丽，今天乍然一见，感觉像初见一样惊艳，忍不住上去揽着她亲了一口。 吴晓梦笑着用纸巾擦拭印在他嘴上的口红，“怎么见色起意不成？” 陆韫揽着吴晓梦，在她耳朵边轻声说道：“等晚上回来收拾你。” 两人上了车，径直往郊区的别墅区开去。听陆韫说，这次吃饭是在金冶公司老板赵总的家里。 到了吴晓梦才知道，这一片都是徐氏当年趁着修食品厂的时候修起来的，看着像现代庄园，比别墅大多了。在九十年代初这个万元户都很少见的年代，徐氏家族已经拥有了一座大型庄园，可见其财力的雄厚。 吴晓梦打量着这座庄园，占地大概两千多个平方，园子里显然是花匠精心打理，各色鲜花开得正灿烂。 一个女管家引着他们往里面走。 房子装修风格非常豪奢，采用了大量金色元素，看起来金碧辉煌。陆韫一边往前走，一边问她：“怎么样，这个装修风格喜欢吗？” 吴晓梦看到他促狭地眨了眨眼，他们两个都不是张扬的人，当然不喜欢这种风格。 走到客厅门口，老赵起身来迎接他们：“哎呀，陆总，陆太太，有失远迎。” 陆韫笑道：“赵总，你们家可真大，我都差点要迷路了。” 老赵笑容略微尴尬，这可不是他家，这是徐家，他结婚的时候巴不得住在这里，可现在事业有成，他却视住在这里为耻辱，这是将他定在吃软饭的耻辱柱上的钉子，可他要想搬出去，就是和徐氏翻脸，正左右为难。 赵太太也随后迎了上来，在看到吴晓梦的那瞬间，丹凤眼里闪过阴霾，她毕竟是出生商贾之家，这点城府还是有的，笑道：“这不是陆太太吗？许久不见，陆太太又漂亮了。” 这句话，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吴晓梦身上。 老赵不是第一次见到吴晓梦，但是今天的吴晓梦显然比周岁宴的时候更妩媚，更有女人味，他不禁羡慕地看了陆韫一眼，自家这个是母老虎，陆韫竟然有这样漂亮的老婆，真叫人羡慕。 吴晓梦也笑道：“赵太太太过奖了，你家可真漂亮。” 一句话将话题给带过去了。 赵太太眼里浮现骄傲，“我们家后花园更漂亮，陆太太喜不喜欢花？” 陆韫拉着吴晓梦跟着他们往里走，吴晓梦笑道：“我以前什么花都喜欢，现在只喜欢我先生亲手为我种的玫瑰。” 吴晓梦能看出这赵太太对她莫名的敌意，索性找话直接回绝了，避免跟她单独相处。 听到她这样说，赵太太呵笑了一阵。她也喜欢花，家里各处都栽满了鲜花，但是没有一朵是老赵为她栽的。 老赵一听吴晓梦这话就知道要坏事，他老婆徐娇娇是出了名的刁蛮，只怕事后找他算账。 进了会客厅，其他人差不多都到了，绝大部分人吴晓梦都见过，上次都出席了朵朵的周岁宴，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 吴晓梦站在太太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一来她是最年轻的，其他太太起码也快四十岁了，像陆韫这样年轻就有如此成就的，非常少见。二来她也是最漂亮的，心窄一些的太太甚至不愿意跟她说话。 吴晓梦也不喜欢这种交际，只是坐着喝咖啡。 突然有一个三十出头的短发女人走到她身边，微笑着对她自我介绍：“吴总，您好，我叫唐蝶，我是徐氏食品厂公关部经理，非常荣幸见到您。” 对方一开口，吴晓梦就大致猜出她的来意了，见对方伸手，她站起来跟她握了握手，才说道：“唐经理，幸会。” 唐蝶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名片，落座之后，笑道：“早就仰慕吴总，今日才有机会一窥真颜，叫人惊为天人，没想到吴总您竟然这样年轻，我还以为有这么高成就的肯定是经过了无数年商场经验的累积。” 吴晓梦笑道：“也没有什么成就，刚走上正轨罢了。” 唐蝶果然不愧是公关部的经理，几句话就拉开了话题，跟吴晓梦谈到了融资的问题上来。 “吴总，我们给出的条件非常有诚意，我们给您的食品厂大致做了估值，在一百万左右，我们给出的条件是五十万30的股份，算下来，是很有诚意的，希望您能考虑考虑。” 吴晓梦确实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跟他们合作，趁此机会也问道：“徐氏食品怎么会想要收购东南食品的股权呢？” 唐蝶微微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徐氏食品是百年企业，我们之所以在时间的长河中能幸存下来，就是因为徐氏具备独特的商业眼光，东南食品非常有前景，能有机会跟这么优秀的企业合作，我们当然是很乐意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吴晓梦担心的情况就是他们是想用购买股权的办法来用最小的代价收购东南食品。而吴晓梦当然不愿意被收购，她想将东南食品发展壮大，不然也不会选择融资了。 “我再考虑考虑吧。” 话音刚落，赵太太的声音传了过来，“陆太太要考虑什么？” 唐蝶连忙站起来，语气变得恭敬，“徐小姐。我在跟吴总谈合作的事情。” 徐娇娇虽然不管企业的事，但也知道徐氏想要收购东南食品，也知道他们第一步就是先收购一部分东南食品的股权。 于是笑道：“陆太太为何要考虑，想跟徐氏食品合作的人很多，徐氏是百年大企业，抛开这个不谈，陆先生跟老赵也是合作的关系，这样密切的关系，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吴晓梦如果一开始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想用这种方法收购东南食品，在这个赵太太也帮腔的时候，她就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个赵太太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吴晓梦猜测估计是朵朵周岁宴的时候，她隐晦地说她丑，被赵太太记仇了。 “能跟贵公司合作当然最好不过了，不过陆先生也想给我投资，我们目前不需要那么多资金，所以还是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合作吧。” 吴晓梦将陆韫拉来做挡箭牌。吴晓梦其实不需要五十万，她再有个二十几万，就能将生产线建立起来，目前看来，不自己承担风险是不行了，她准备拉上陆韫一起投资。 赵太太笑脸微僵，她没想到这夫妻俩竟然这样同心协力，她听老赵说过，当初陆韫的建筑公司遭遇危机的时候，是陆太太拿出她公司账上的钱，帮陆总度过了难关。 莫名的，赵太太心里又不舒服了。 晚上，陆韫被几个股东缠着走不开，他只得让吴晓梦先开车回家，他晚点让人送回来。 吴晓梦急着回家带朵朵睡觉，就先走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朵朵果然还没有睡，一见到她就扑上来叫妈妈。 “朵朵，妈妈出门的时候就跟你说好了，要十点钟左右才回来，你答应过妈妈不哭的，今晚上有没有哭？” 朵朵眼含泪水，还是摇头，“没有！” 朵朵现在还是不愿意跟着黄阿姨睡，但好在她愿意让黄阿姨帮她洗澡了。吴晓梦还没洗，在宴会上，身上难免沾了一些烟味。 朵朵不愿意在主卧等，跟着吴晓梦进了卫生间，看着她洗澡。 吴晓梦迅速洗完澡，用干发毛巾吹干头发，抱着朵朵躺上了床，有时候朵朵不愿意在她的小床上睡，就跟着夫妻俩睡，因此他们的床也特别宽，足足有两米三。 将朵朵哄睡，吴晓梦起来吹干了头发，她还有些作业没写完，又进书房写作业，忙完这些，已经十二点了，陆韫还没有回来。 吴晓梦靠在床头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惊醒过来，伸手一摸，身边还是空的。 她摸黑摸到手表，打开台灯看了一眼，凌晨三点钟了。 吴晓梦以为陆韫回来晚了，睡客房了，起来去客房看，没有人。再去门口看了看，也没有陆韫的鞋，他还没有回来。 吴晓梦顿时就拧紧了眉头。陆韫还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次日，吴晓梦一早就出门去学校了，上课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担心陆韫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什么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捱完了第一节大课，从来没有逃过课的吴晓梦禁不住担忧，逃了第二节大课往家里赶。 一进门，吴晓梦就问黄阿姨，“陆先生回来没有？” 黄阿姨点头，“回来了，早上你出门不久就回来了，换了一身衣服就出去了。” 吴晓梦听到他回来了，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地，愤怒却止不住地升腾了起来，她黑着脸就出了门，她也没有去陆韫的公司，而是回学校上课。 这股气憋了一整天，一直憋到晚上下课回家。 陆韫已经回家了，才将朵朵哄睡着，看到吴晓梦，主动迎了上来。 “昨晚上哪去了？”吴晓梦直截了当地问道。 陆韫笑得心虚，“昨晚上喝多了，没车回来，就在老赵家客房睡了。” 吴晓梦继续盯着他，“赵总家大业大，不会连一台电话都没有吧？” “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当时我喝多了，就没想到打电话回来。” 吴晓梦盯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话的真假。 “那其他人呢，也全部都宿在了赵总家里？总有人开车吧？”吴晓梦只觉得这个听起来像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你要是骗我，我们就离婚，家里的钱都给你，我只要朵朵！” 听她竟然说出了离婚二字，陆韫吓得脸都变了色，“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公司，问问赵总，我昨晚上是不是睡在了他家客房。” 吴晓梦看着他，她愿意相信陆韫，可是有时候，特别是喝了酒的时候，人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虽然她不再跟陆韫追问细节，也不会跟着他去公司问赵总，但这事在吴晓梦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疙瘩。 她本来想让陆韫投资食品厂，这样一来，她也不愿意了，根本就没跟他提起这件事，她已经跟徐氏那边说了不会融资，那就只有银行贷款这一条路可走了。：，， 第 102 章 陆韫很快就发现吴…… 陆韫很快就发现吴晓梦对他的态度变了,少了很多热情，晚上睡觉前也不会再主动索吻。 他彻夜未归的事情到底还是在吴晓梦心里留下了阴影。 他这天下了个早班，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回到家,黄阿姨正准备要做饭,被陆韫给顶替了下来，自从请阿姨之后,陆韫很少下厨。 陆韫做了一桌子吴晓梦爱吃的饭菜。吴晓梦的课程表就贴在家里的墙壁上,今晚上她没有晚自习。 朵朵在客厅追着毛毛跑来跑去,陆邦良棋瘾犯了,陆韫暂时没空陪他下棋，他就自己坐在棋盘前,左手跟右手下。 这会儿，他对着一步棋苦思冥想，他的右手马上就要打败左手了。 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小肉手，抓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本来丢兵卸甲的黑棋瞬间突围,活了过来。 陆邦抬头看去,是睁着无辜大眼睛的朵朵。 陆韫从厨房忙完出来，朵朵正坐在曾祖父对面,小手还拿着棋子把玩,陆邦良正对着棋盘皱脸。 陆韫还以为朵朵是在捣乱，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朵朵，不可能去跟曾祖父捣乱，知道吗？跟毛毛玩去吧？” “不要,下棋！”朵朵撅起小嘴说道。 陆韫一怔，陆邦良站起身，敲了敲他的后脑勺，“快把朵朵放下来！” 朵朵天天和陆邦良待在家里，陆邦良已经记得她了。 朵朵也挣扎着落了地，像模像样地拿起黑子落下。陆韫本以为她是下得好玩，可注意到她落子的格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一颗棋，正好将白子的去路给封死。 他蓦然收了声，站在祖孙俩身边看着。 陆邦良重新落子，朵朵几乎没经过太多思考，直接又落了一颗子，再次堵死白子。 陆韫瞪圆了眼。 这盘棋下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最后陆邦良对着死胡同实在没辙了，丢子认输。 朵朵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也没发现自己赢了，丢了子就去追毛毛了。 陆韫瞪着那盘棋，久久说不出话来，朵朵是什么时候学会下棋的？不对，朵朵只是个一岁零九个月的孩子啊！她到底是怎么学会下棋的？陆韫在旁边看，他是从小就跟着陆邦良学习下围棋，到现在二十年了，自认都没有朵朵这个水平，她下的每一步几乎都是不假思索。 吴晓梦七点钟才回到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 “妈妈回来啦！”朵朵蹦蹦跳跳地奔向她。 吴晓梦情不自禁地对着女儿露出笑容来，朵朵越大越水灵，皮肤白里透红，扎着两个小丸子，可爱极了，她抱起女儿一顿亲，“今天朵朵在家乖不乖？” 平时吴晓梦这样问的时候，朵朵都会非常自豪地回答乖，今天却焉了声，偷偷地看了黄阿姨一眼，跳过了这个话题，“妈妈，你怎么才回来？” 朵朵学说话学得非常快，平时她自己会跟毛毛讲故事，就像她妈妈睡前跟她讲故事一样。 毛毛摇着尾巴围着母女转，陆韫从沙发走过来，“晓梦，我今天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 吴晓梦看着他，笑容淡了些，“什么事？” 陆韫指了指朵朵，“朵朵今天跟爷爷下了一盘棋。” 这个时候的吴晓梦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笑道：“是吗，我们朵朵这么厉害？” 陆韫一听就知道她还没明白，连忙补充道：“是完整的对局！朵朵把爷爷都打败了。” 说着，他就将下午的事情形象地描述了一遍，又问：“你之前发现过没有？” 吴晓梦倒是也看到过几次，最开始的时候是陆邦良抱着朵朵，试图教她，后面就看到朵朵在跟曾祖父一起玩围棋，她不懂围棋，也不知道朵朵是下着玩还是什么，陆邦良也不会说朵朵在围棋上多么有天赋，他只知道这个可爱的朵朵可以陪自己下棋。 黄阿姨倒是整天在家里，但她同样不懂围棋，她们都以为朵朵只是在跟曾祖父玩耍。 只有同样懂围棋的陆韫，才看得懂朵朵不是在玩。 夫妻俩看向朵朵，吴晓梦问朵朵：“朵朵，你什么时候学会下棋的呀？” 朵朵玩着她脖子上的金项链，“好久啦，是曾爷爷教我的，他教了几遍我就会啦！” “那你平时在家的时候，都会跟曾爷爷下棋吗？” 朵朵嗯了一声，“曾爷爷有时候会叫我跟他下棋呀！” 吴晓梦看向陆韫，夫妻俩又惊又喜，谁都没想到朵朵竟然在围棋上这样有天赋。在这样巨大的惊喜冲刷下，夫妻俩之前的氛围都好了不少。 坐上饭桌，陆韫不停地给吴晓梦夹菜，吴晓梦不怎么跟他说过，侧身坐着，给朵朵夹菜。 吃完饭，朵朵闹着要牵着毛毛出去玩，毛毛上厕所都是在外面，一天三次，晚上这次通常都是他们自己带出去溜。 朵朵牵着毛毛，大概知道是小主人牵着它，平时一出来就要跑着撒欢的毛毛格外的乖巧，慢悠悠地走着。 陆韫则跟吴晓梦并排走着。 陆韫能感觉到吴晓梦的冷淡，他也很想解释，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宝贝。”陆韫尝试开口，他拉住吴晓梦，吴晓梦很少做家务，手保养得非常嫩。 吴晓梦看向他。其实吴晓梦也知道，夫妻俩这样下去不行，两人如果不决定分开，以后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如果陆韫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吴晓梦没有办法原谅，但陆韫如果没有，那这样就是在白白消耗两人的感情。 所以她希望陆韫能说出一些，能让她信任的话来，能让她相信，他真的没有。 陆韫也从吴晓梦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想法，他试图说出自己记得的一些事情。 “那天你走了之后，赵先生提议去他的家庭卡拉ok唱歌，赵夫人送了三瓶洋酒过来，给我们都敬了酒。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只喝了一杯，当时我就准备要自罚三杯提前走。后面我突然醉倒了，隐隐约约记得我被人抬上了床，之后就不记得了。” 陆韫的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因为他也知道，这话没有办法说服吴晓梦，果然，她别开了头。 “你酒量一向不错，怎么会喝一杯就醉。”吴晓梦语气微冷。 她相信陆韫的人品，绝对不会主动去做什么，可是一旦人喝醉了，会发生什么谁也想不到。 陆韫这两天也在追问老赵，到底是谁将自己抬进房间的，老赵根本就不知道，他一直在卡拉ok唱歌，只记得陆韫醉倒在沙发上，进来了两个人将他抬走了。 老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拍了拍他肩膀，“哎呀，你叫你老婆放一百个心，是在我家，又不是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还担心不成？” “我也奇怪，我在想，会不会那酒有问题？”陆韫说道。 朵朵已经牵着毛毛跑了起来，洁白的纱裙像是柏油马路上的一片云彩。 这次沟通也没有打散吴晓梦心里的疙瘩，但是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探究这个问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摆在她面前，亟需解决。 食品厂的生产线已经订购了，用地审批也马上要下来了，但是建厂房仓库和原材料的钱还没有踪影。之前吴晓梦就打定主意要去银行贷款，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她得马山去做这个事。 吴晓梦先让肖华联系银行，几家国有银行问下来，能一次性给她们做二十万抵押贷款的只有建行。肖华跟对方经理约了时间，对方要看一下他们的财务年报和项目策划，才会决定给不给他们贷款。 到了约定的这天，吴晓梦跟老师请了假，带着肖华，揣着企业的一些资料赶了过去，就在银行的营业厅见面。 吴晓梦之前也办过贷款，但是数额并不算太大，这一次是办理二十万贷款，现在贷款审批很困难，吴晓梦甚至想过如果一家贷不了这么多，就在几家贷。 进了营业厅，肖华四处看着，带着吴晓梦上了二楼。 “对方说二楼有间接待室，让我们直接上二楼。” 她们到得早一些，等了一会儿，对方才过来。看到对方的那瞬，彼此都愣了一下。 吴晓梦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他，站起身来，朝对方伸出手，“你好，唐经理。” 唐茂杰也没有想到要办贷款的竟然会是吴晓梦，他眉心微微拧起，直接忽视了吴晓梦伸出的手，“是你要贷款？” 惊讶归惊讶，生意还是要谈。 “是，我是东南食品的老板，是我的公司要贷款” 唐茂杰冷着脸坐了下来，接过肖华递过去的资料，没翻几下，就直接说道：“贷不了。” 肖华有些懵，明明在电话里，对方得知他们是卖干脆面的食品公司之后就非常爽快地约了面谈，怎么这才刚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直接告诉他们贷不了？ 吴晓梦只知道唐茂杰是银行高管，不知道他在这个银行到底是什么职务，能不能越过他找别人办贷款。 肖华连忙说道：“唐总，麻烦您仔细看一下我们的策划案吧，我们有食品厂，占地面积三千多亩，有生产设备和厂房，这些算下来，五十万都不止，我们只需要贷二十万。” 唐茂杰显然不想再跟吴晓梦同处一个屋檐下，站起来就要走，“我说了不行。” 肖华有些没辙地看向吴晓梦，吴晓梦朝她微微摇头。 两人打道回府。路上，肖华很是不忿，“什么人啊，贷不了就电话里直接说啊，害我们白跑一趟，连个原因都不说。” 她心虚地看向吴晓梦，生怕吴晓梦是认为她事先没有跟对方沟通好。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跟这个唐茂杰有些过节。”吴晓梦说道。 肖华疑惑地看向她，她刚才看出来了，吴总跟这个唐茂杰是旧识，也看出唐茂杰的态度不太友善，但是她真没想到是两人之间有过节。 “吴总，那我现在联系别的银行？有两家银行应该是可以做贷款的，就是额度没有这么高，可能要多找两家。” 吴晓梦一边开车，一边嗯了一声，她在想，是不是要降低融资要求，如果降低要求，除了徐氏，还有两家愿意投资，但是他们只愿意出一万块一股，还没有徐氏出得多。 他们看的是东南食品现在的市值，但是吴晓梦有信心将东南食品做得更好，一万块就将股权给卖了，她很不甘心。 回到公司，肖华马不停蹄地联系其他的银行。 银行那边还没有眉目，用地审批已经下来了，可以开始动工了。 厂房那边的事是陆韫在帮忙做，设计图纸也出来了，给吴晓梦过了目，做了一些细微的调整。 现在她的钱还没有到位，从个人账户上支取了三万，给陆韫做预付款。 陆韫没要，“老夫老妻的，还要什么预付款，我全给你垫。” 陆韫是好意，吴晓梦却不想领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该给预付款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该算的利润，你也算上，我也不要你白打工。” 陆韫本来是开玩笑，吴晓梦却这样认真，要给预付款，要给他算利润，这是当真要跟他生分了。 陆韫收起了笑容。 工地挑了个良辰吉日动工，动工那天，弄了一个动工仪式，吴晓梦抽出时间，亲自过去用铲子铲起第一铲土，算是正式开工了。 工期只有三个月，非常的紧迫，一动工，天天都在加班加点，地基很快就做好了。工程修得快是好事，但问题是吴晓梦的贷款都还没有办下来。 吴晓梦嘴上不说，心里着急，实在顶不住的话，她只好再次启动融资方案。 陆韫知道她现在非常缺资金，从公司账户上预支了十万，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还特意跟吴晓梦说了一声，过了两天，那钱还躺在保险柜里，吴晓梦没动。 陆韫又恼火又无奈。 吴晓梦亲自跑了几天，总算在工行贷了一笔七万块钱，能解燃眉之急，但还差得远。 这天回家，她突然接到了一通来自岳宁的电话。 “我听唐茂杰说，你找他贷款了？”她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吴晓梦没想到唐茂杰会告诉她，但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啊，前些天找过他，去之前不知道是他，见面才知道。” “唐茂杰故意不给你办贷款。”岳宁说道，“你在别的地方贷到了吗？” “在工行贷了一笔。” 吴晓梦没说多少钱，但岳宁已经猜到不够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是建行的总经理，唐茂杰的上司，你直接去找他谈。” 吴晓梦一怔，没想到岳宁竟然会主动来帮她，可她不能这样自私，岳宁本来就在遭受唐的家暴，如果这次她接受岳宁的帮助，被唐茂杰知道，他肯定会变本加厉。 “不，宁姐，你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岳宁的声音非常平静，“你公司的资历本来就符合他们银行的规定，只是唐茂杰故意卡你，我把老丁的电话给你，你自己给他打电话，不要说是我介绍的就行了，唐茂杰不会知道的。” 说着，岳宁念了一串号码，“你记好了，老丁这个人不错，挺正派的。” 说完，岳宁挂了电话。 吴晓梦犹豫了很久，订购生产设备，她个人都拿了十万出来，账户上没剩下多少钱，而她和陆韫的家庭账户上面还有十来万，那个钱她绝不会动用。 她考虑良久，最后还是拨通了丁经理的电话。 她自报家门，并说明来意。成功跟丁经理约了个时间见面。 次日，她顾不上学校的课，先带着肖华又去了一趟建行。 路上肖华还在疑惑，“我们还要去一趟建行吗？之前对方不是因回绝我们了吗？” 吴晓梦说道：“这次约见的是唐的领导，姓丁。” “那是他们行长！”肖华显然知道这个人，“我之前就想约丁总，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们那边的职员也不透露。” 两人到了建行，一进门就碰上了唐茂杰。 看到她们又来了，唐茂杰不友善地问道：“你们还敢来？” 肖华没说话，吴晓梦微笑道：“唐经理，这银行不是你的家族企业吧，我们不能因为唐经理不欢迎我们，就不来了吧？” 唐茂杰冷哼了一声。 吴晓梦带着肖华上二楼去了。 这回她们没有去接待室，而是直接找去了行长办公室。 和老丁的面谈挺顺利，他没有直接说可不可以，而是让她们回去等消息。 从行长办公室出来，肖华心里挺没底，悄悄地问吴晓梦，“吴总，你说唐经理会不会从中作梗。” 这个吴晓梦也回答不上来，毕竟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她说道：“我们尽了努力就行了，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面前不是只有贷款这一条路。” 事情都发展到了这里，吴晓梦也看开了，实在不行就走融资，总之项目能进行得下去，就不需要太过焦虑。 这样一想，过了一天，银行就给他们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去办理贷款。 他们在工行已经贷了七万块，本来再贷十三万就够了，但是吴晓梦还是贷了二十万，剩下的钱，可以将梦梦食品厂的设备做一个升级。 资金的问题搞定了，时间也推到了七月中旬，土豆已经开始大量上市了。 研发室那边也有了重大成果，他们发现淀粉含量在某一个区间的土豆做出来的薯片会更加薯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各个土豆产区做筛选。 市场部的同事已经先出发了，吴晓梦也打算亲自去看看，还没出发，吴能文先来了她家，跟他们报喜，的中考成绩出来了，成绩够上苏城市第一中学，这个中学也有个别称叫清华附中。 吴晓梦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吴能文了，比上一次见到又衰老了几分，头发都花白了。 吴晓梦笑道：“那真是恭喜大哥大嫂，太争气了。” 吴能文笑道：“我们打算在二十二摆几桌热闹热闹，到时候你们一定要过来。” 考上清华附中，她肯定要到场，于是就在家等了几天，她已经放暑假了，趁着这个时间，看书备考初级会计资格证书。 到了二十二这天，陆韫早上公司还有点事，要晚点过去，吴晓梦自己带着朵朵先出发了。 是考上高中，不是考大学，所以不办学酒，只是一家人凑个热闹庆祝庆祝。 宴席是摆在老家的。 城里他们没几个亲戚，摆酒是为了庆祝也是为了显摆，吴家村多少年没出过什么人才，这两年吴建国家先是出了两个大学生，而后又是孙子考上名牌高中，不少人都在背后说，吴家村的灵气，十之八.九都被吴建国一家给吸了。 吴晓梦还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喜欢什么，她干脆封了一个六百块的红包，到时候直接给，让他自己去买。 要不是这酒席是给摆的，吴晓梦真不想回来，过年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吴晓梦的车子一进村，看到的人都知道是她回来了，吴建林也在朝吴建国家走去，吴晓梦一脚油门停了下来，“建林叔，去我家呢？” 吴建林笑道：“是晓梦啊，叔还没坐过你这车呢，正好，我坐一坐。” 吴晓梦笑了笑，开了锁，吴建林坐上了副驾驶。 一上车，才发现后排坐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姑娘，穿着粉色纱裙，白色打底裤，黑皮鞋，头发微卷，漂亮得像小公主。 “哟，这是你家那小姑娘，都这么大了。” 吴晓梦笑着教朵朵叫人，“叫外公。” 朵朵乖巧地叫了。吴建林家都是孙子，第一胎生了孙子，就不能生第二胎了，没个孙女，看到朵朵就很喜欢。 吴晓梦特意放慢了速度。 吴建林到处看了看，才笑道：“嘿，你们兄妹几个，真是吴家村头一份的出息。” 吴晓梦笑道：“建林叔，现在国家发展越来越好，人民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富裕，我们只是头一波吃到红利的人，大家以后都会慢慢地富裕起来的。” 吴建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颇有兴致地问道：“真的吗？” 吴晓梦肯定地嗯了一声。 吴建林嘿笑了两声，才问道：“你们家什么时候搬新家？我看都装修得差不多了，电也通了。” 吴晓梦这半年都没有跟家里人联系，知道的消息还没有吴建林多，她摇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算的。” 吴建林低声说道：“你爸可能不搬了。” “怎么？” 吴建林笑道：“现在有个说法，说是你们家地基好，是盖在了文曲星的头顶，才会出这么多状元才，你爸担心搬家之后会破了风水，现在不打算搬了呢。你爸本来都找人将灶给打上了，考上了好学校，你爸就不想搬家了。” 吴晓梦忍不住笑：“是吗？” 吴建林低声说道：“还有不少人跟你爸商量买你家的地基呢。” 事在人为，跟地基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既然他们相信是地基的作用，吴晓梦也就没多说。 很快就到了吴家。 吴晓梦将车停在空地上，一下车，地上全是鞭炮，不少亲戚已经先来了，这种酒席不送礼，讲究的是气派，亲戚们来，放几挂鞭炮，凑凑热闹，就行了。 因为不收礼，所以主人家很吃亏，除非像这样真的考了好学校才会办，其他很少有人家办。 吴晓梦开了后座门，将朵朵给接下来。 朵朵过年的时候才来过，但那时候她才一岁出头，竟然也记得，指着大门跟吴晓梦说：“妈妈，里面有公鸡！” 张玉兰他们现在没养猪了，但养着十来只鸡。 朵朵竟然还记得，吴晓梦挺惊讶的。 张玉兰听到汽车的轰鸣声，知道是城里的儿女回来了，连忙迎出来，看到是吴晓梦，脸上欢喜更多了几分，过年的时候吴晓梦负气而走，她还担心吴晓梦以后都不回来了。 “晓梦来了，哎呀，朵朵！” 朵朵奶声奶气地叫她，“婆婆。” 张玉兰激动地抱起朵朵就想亲，被朵朵躲开了，她用双手捂着脸，她只愿意给爸爸妈妈亲。 张玉兰也没有在意，抱着朵朵招呼吴晓梦进屋。 吴能富已经到了，汽车就停在旁边。 他也是一个人来的，这会儿正忙进忙出地招呼亲戚。 他们刚创业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都想上来分一杯羹，到现在，反而很少再有人找上门来，因为吴晓梦他们从一开始就拒绝给任何亲戚开后门，帮急不帮穷，凡是找上门来借钱的，不是什么重疾，吴晓梦一律没松过口。 这倒给他们省了事了，比如吴晓梦那几个姨妈，看到她也没有凑上来，吴晓梦朝大姨张玉梅走过去，打了招呼。 张玉梅在厨房掌勺，看到朵朵，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红包来，塞给朵朵，对吴晓梦说道：“之前她周岁宴你姨爹病了，我没去得成，这个小红包是个心意，别嫌少。” 她这样说了，吴晓梦就没推回去，她笑道：“谢谢大姨，朵朵，快谢谢姨奶。” 朵朵喜欢收红包，甜甜地笑着说道：“谢谢姨奶。” 张玉梅手上有油，想摸摸朵朵，又缩了回去。 “对了，你说姨爹生病了，生的什么病，恢复了吗？” 一提起这个，张玉梅眉心浮起愁意，“一直反反复复的，也干不了活，一直在家躺着呢。” 吴晓梦这几个姨妈，大姨是最正派的，她早年嫁到城里，条件是最好的，现在大姨和大姨爹都下了岗，几个儿女还在读书，生活反而是最困难的了。但是大姨在条件好的时候，对他们这些小辈，从来没有吝啬过。 吴晓梦心里有些惭愧，他们家有事的时候，大姨几乎都在场帮忙，他们家有事，自己却忙得顾不上，便想着什么时候抽时间过去看看。 遇到吴能富，吴晓梦问道：“丽丽没来吗？她太忙了吧，你怎么不把孩子带过来。” “他们几个不肯来，要跟着张丽。”吴能富说道。 “哦，我得去看看。” 正坐在火屋里，陪一众德高望重的上了年纪的亲戚或者村里的老人们说话。 吴晓梦走到他身边，俯身叫他，“。” 扭头看到她，笑了笑，“二姑。” 他已经到了变声期，声音听起来像嘶哑的公鸭，他自觉不好听，变得不爱说话。 站起来，个头已经比吴晓梦还高了，吴晓梦低头看了一眼他脚上的球鞋，猛地想起来，自己应该给买双鞋，但是她确实也不知道现在穿多大的鞋。 吴晓梦一一跟其他的亲戚们打了招呼，将叫了出来。 她将红包递给，“这个是二姑给你的奖励，你揣着，拿去买你想买的东西，我想再给你买双鞋，你穿多大的鞋？” 笑着谢绝，“二姑拿这个红包就行了，鞋子就不要买了。” “要的，”吴晓梦笑道：“你这样厉害，二姑太高兴了，一定要给你买双球鞋，商场现在有耐克的专柜，二姑带你去买一双球鞋去。” 吴晓梦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不是说你中考完了之后要我家玩的吗？正好，我带你出去买双鞋，今天忙完就去吧，过几天我就要出差了。” 终于兴奋起来，他已经期待了很久，“那我去跟我妈说一声。” 娟子在院子里跟同龄小女孩踢毽子，朵朵也想跟着姐姐们踢，但是她太小了，腿又短，站不稳，试了好多次都没有踢到毽子。 但朵朵显示出了超凡的耐心，她拿着娟子单独给她的毽子，一次又一次地试着，突然看到妈妈，非要拉着妈妈一起踢。 吴晓梦陪朵朵玩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回来，她让娟子帮忙看着妹妹之后，就去找，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最后在吴能文他们之前的房子外面听到了声音。 是从吴能文他们房间里传来的。 的声音显得很是愤怒：“你之前答应过我，我中考完之后就可以去二姑家玩几天的！” 刘秀英好声好气地哄他，“妈是说过，可是你现在不能放松警惕，你别以为考上一中就万事大吉了，里面比你厉害的学生比比皆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妈已经给你报了补习班...” 话还没说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吴晓梦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大嫂。” 刘秀英面色如常，她只是在教育儿子，又没有说吴晓梦的坏话，被她听去了又怎么样？ 吴晓梦笑道：“我想带去买双球鞋，让他去我家玩几天吧，紧绷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放松放松了。” 刘秀英正要说话，吴晓梦打断了她，“，你先出去，我跟你妈妈说几句。” 听话地出去了，还将门给带上了。 之前刘秀英要怎么管教孩子，吴晓梦都不想多言，但是刘秀英太过分了。 “大嫂，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一根橡皮筋，不断地往两边拉，一直拉，不停地拉，最终会导致什么结果呢？” 刘秀英马上就反应过来吴晓梦是在用这个例子来提醒她，她立马说道：“学习可不是拉橡皮筋，你是大学生，应该知道持之以恒的道理。” 吴晓梦点点头，“是，我还知道一个词语叫松弛有度。大嫂，是你的儿子，我本不该置喙，可你这样的教育方式让我都觉得窒息，更别提了，他才十五岁，这样高强度的学习对他的身心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可刘秀英听不进去，考上最好的高中，就已经证明，她的教育方式是对的，没有错。 “晓梦，大嫂知道你疼，但是他学习才是第一位的，我说话直，你不应该让他养成贪玩的习惯。” 刘秀英穷怕了，他们两口子当年多穷啊，差点饿饭，都是因为没文化，现在他们好不容易生活好起来了，刘秀英就有这个执念，她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地读书。 吴晓梦见她像撞了邪，跑去找吴能文，跟他说了刘秀英这种高压教育的不妥之处，吴能文也觉得孩子都已经考上这么好的高中，可以放松玩几天，就做主同意下来了。 他去找，告诉他下午就可以跟着吴晓梦进城。 刘秀英听见了，忍着没当场驳了吴能文，只是笑道：“回来得急，什么东西都没带，让他回家去拿点东西吧。” 吴晓梦还当她真的同意了，就说到：“那下午坐我的车回城吧。” 刘秀英拒绝了，“我们还要留下来把家收拾一下，不能丢这个烂摊子给爸妈，我们坐能富的车上去。” 吴晓梦等不了他们这么久，吃了饭就要回去。 得了许可，高兴极了，他拉着朵朵说道：“朵朵，哥哥和娟子姐姐要去你家玩，你欢迎吗？” 朵朵平时的玩伴只有毛毛，她可希望有人去自家做客了，即使这哥哥姐姐大她很多，她高兴地拍手，“太好了！欢迎欢迎！” 吃了饭，吴晓梦就开车先回城了。 其实很想跟吴晓梦一起走，但是他又担心要是自己提出跟二姑一起走的要求，怕他妈反悔，于是耐着性子，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才坐上了三叔的车，一家人回了玫瑰园。 和娟子高兴地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突然听到客厅传来吵架声。 “你为什么要答应让他们兄妹过去，娟子也就算了，学习那么紧，去玩两天，放松两天，将那根绳彻底放松了怎么办？” 吴能文倒是好声好气，“孩子都学了三年了，连过年的时候都没放松过，现在都已经考上高中了，放松一下怎么了，再说也是你当时同意的，怎么现在反悔了呢？” 刘秀英气急败坏地说道：“我那时候不是想鼓励他好好学习吗？都是在城里，怎么，吴晓梦家要香一点？我们住的还是楼房呢！有什么好玩的，补习班我都已经交钱了，这两天不去，钱照样扣！” 说着说着，吴能文也火了，指着刘秀英鼻子说道：“我看这两孩子迟早得被你逼成疯子！” 刘秀英猛地推了吴能文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才是疯子！” 这一把彻底将吴能文这么两年压在心里的火气给全推起来了，他重重甩了刘秀英一巴掌，“你真是有钱心就飘了，以前没钱的时候样样都好，有了点臭钱不得了，天天逼着孩子学习，他就是考不上清华附中又怎么样，老子能养他！老子以前跟晓梦他们做生意做得好好的，你要去偷钱，都是你这个搅家精害的！” 同样是从小山村出来的，吴能富现在房子都买了好几套，还开上了小轿车，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守着的那家炸串店，别其他快速开起来的餐馆挤兑得半死不活，奋斗了这么几年越活越回去，家里就五万块存款，刘秀英留着买公寓。 他再老实厚道，心里也不平衡。如果当初不是刘秀英作死，他们现在的生活绝不止于此。 “你们别吵了！”从房间冲出来，挡在两人中间，愤怒地吼道：“我不去了，总可以了吧！” 刘秀英捂着被打的左脸，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吴能文没良心。 这边乱成一团，那边吴晓梦还在等两兄妹，等到天都黑了，人还没有过来，她以为要等明天，吴能富就打了电话过来。 “刚刚来了我这，让我给你打个电话，他说他还有事没做完，就不过来了。” 吴晓梦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刘秀英阻拦，可她毫无办法，毕竟人家才是亲妈。 “那你知道和娟子穿多大鞋子吗？我给他们买双鞋吧。” 吴能富还真知道，前不久张丽才给他们拿过鞋子，张丽是做批发的，刘秀英给两个孩子买衣服都是通过她。 “穿39码，娟子穿33码。” 吴晓梦次日就去商场买了两双耐克球鞋，给兄妹俩送过去。 第 103 章 到了吴能文家，家里只…… 到了吴能文家, 家里只有娟子在，上补习班去了，吴晓梦略微失望, 她本来想让两孩子都试一试鞋子。 娟子拿到漂亮新鞋子, 却没有多高兴, 吴晓梦问她“娟子，不喜欢二姑给你买的鞋吗” 娟子挤出笑容, “喜欢。” “那你怎么不高兴” 娟子垂下头，摸了摸哥哥的鞋子，“我就是觉得哥哥太辛苦了。” “二姑，我跟你说个事情, 你别告诉别人, 好吗” 吴晓梦点头, “我不告诉别人。” 娟子低声说道“那天我们本来是要去你家玩的，哥哥都在收拾东西了, 妈妈和爸爸在客厅吵架，后面，爸爸打了妈妈，哥哥就说不去了。” 吴晓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摸了摸娟子的头发，“等哥哥回来, 你代替我把鞋子送给哥哥, 好吗” 娟子点点头。 吴晓梦又摸了摸孩子的头, 刘秀英并不重男轻女, 现在经历的，以后娟子说不定也会经历一遍。 上次她来玫瑰园看的时候，碰上邓萍, 她去了大哥家，却没有去看婆婆，邓萍似乎不太高兴，给陆韫打电话的时候，讲了几句有些阴阳怪气的话。 吴晓梦没事也不愿意往他们跟前凑，听到邓萍这样说，她更不愿意去了，从吴能文家出来就回家了。 下午，她接到了肖华的电话，他们先去土豆产区大方县考察。 “吴总，我是来镇上的邮局给你打的电话，我们取了样，宋章他们已经拿着样本回去了。您看我现在是直接回去，还是在这里等您。” “先回来，等研发部那边的结果出来再说。” 宋章比较沉稳，吴晓梦暗中考察之后，将宋章提拔为研发部的组长，研发部要负责茶饮和食品厂，她着力打造高素质的专业研发团队，现在研发团队由当初的四人到现在八个人，除了当初招进来的四个是专科，其余都是本科。 宋章他们的检验很快就出来了，大方县的土豆完全符合他们的生产需要，薯片是一条长期生产线，吴晓梦要亲自跑一趟。 得知吴晓梦要去的地方是大方县，她要独自开五个小时的车，陆韫就想跟她一起去，但是如果陆韫跟着去了，朵朵就是独自在家，陆韫想带着朵朵一起走，吴晓梦考虑到路途遥远，没肯答应。 肖华和宋章，还有一个市场部的男员工小徐跟着吴晓梦又跑了一次大方县，上回他们去的时候是坐大巴车去的，一路上还要转车，非常辛苦，这次吴晓梦自己开车去，路上要开五个小时，她一个人开车不行，将食品厂的司机给带上了，两人换着开。 下午就出发，一直到晚上才到达大方县县城。 他们先在招待所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前往大方县农副产品供销社。这是大方县去年才成立的专门负责农副产品销售的组织，上次来，肖华他们就是跟这个组织对接。 毕竟是小县城，招待所的条件很差，吴晓梦半晚上都没睡着，老觉得有虱子在身上爬。天亮了才合了一会儿眼睛，睡到七点钟，肖华过来敲门。 吴晓梦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将门打开，肖华出门买了早餐送来，看到吴晓精神不足，笑道“吴总是不是不习惯” 吴晓梦摇头，“确实，昨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肖华笑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现在还好一些了。” “如果我们要跟他们建立长期采购合同，那我们就在这里租个房子当工作室，以后有同事过来出差的时候有落脚点。” 吃了早餐，一行人出了门，直奔供销社去。 供销社的经理姓陈，四十多岁，看到吴晓梦他们到访，特别热情，“吴经理，你来提前跟我们说一声，给你们安排条件最好的招待所啊，是我们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吴晓梦做事情都喜欢直来直往，她笑道“陈经理太客气了，我们昨晚上到得晚，就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了，陈经理，我这次来是想实地看看土豆的产地。” 陈经理怕的就是他们一去不回，没想到他们不仅回来了，连他们老板都跟着一块来了，他笑得合不拢嘴。 “没有问题，今天就可以去。” “那太好了。”吴晓梦一出门就想朵朵，想赶紧将正事办了。 他们只有一辆车，坐了五个人已经坐不下了，陈经理是坐的拖拉机，将她们带到了离县城没多远的农村，这里地势平坦。 “这里是市溪村，大米，包谷，和土豆红薯是主要农作物，这里是沙性土壤，非常适合土豆生长，这里种出来的土豆个头大，煮熟之后是脆的，炒土豆丝好吃。” 宋章说道“我们经过试验，发现含水量低，淀粉含量低的土豆做出来的薯片更薯脆，颜色鲜亮。” 大方县的土豆不好销售，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土豆含水量低，含糖量也低，煮熟之后的土豆不软糯，而人们吃土豆都喜欢吃软糯的，陈经理他们也是今年才发现这个问题，原本都打算要换个品种种，没想到东南公司会找上门来。 市溪村被河环绕，过去要经过一座铁索桥。 刚好碰上庄稼人挖土豆，土壤干燥，挖出来的土豆是非常干净的，几乎没什么泥土，一沟沟的土豆躺在地里，个头也不算特别大，做薯片土豆个头需要匀称，不能太大。他们订购的生产线有清洗、去皮，切片，油炸，装袋这几个环节，但也不是全自动化，具体的要等生产线到了，安装上了才能知道。 吴晓梦拿着土豆对陈经理说道“我们需要的土豆大概就是这么大，个头太小的不要，太大的也不行，而且，品种不能换，我们定了哪种品种，你们供应给我们的就是哪种。” 陈经理笑道“这是自然。” 肖华他们做过调研，现在市场上，土豆两分钱一斤，比大米便宜一些，如果他们大批量的从原产地采购，价格肯定会更加优惠。 陈经理大概是经常来这一块，跟市溪村的村长相熟，在他们进村的时候，陈经理就请一个村民去请市溪村村长过来，等人来了，他给人介绍了一下吴晓梦他们，笑道“老刘，你赶紧回家杀只鸡，做个柴火鸡来找到吴经理他们。” 刘村长知道他们的来历，当然乐意，“行，我杀两只鸡” 吴晓梦没有拒绝，他们在县城吃的早餐，那时候还早，大家都没吃太多，这会儿都快到中午了，大家都有点饿了。 “刘村长，太麻烦你了，别杀鸡，炒两道家常菜就可以了。” 刘村长笑道“要的要的”说完，转身就急急忙忙地朝家里去了。 吴晓梦他们又去了另外的土豆地看，土豆个头都差不多，虽然有大有小，但是整体个头比较匀称。 到了中午，一行人前往刘村长家吃饭，吴晓梦让肖华将车上的牛奶面包提上了，这些本来是他们给中午饭准备的，现在中午饭在人家吃了，这些东西就当做是礼品，送给刘村长家。 主要是他们一开始也没有计划要在村民家吃饭，所以没有另外准备礼品。 刘村长家肉眼可见比别的村民家条件要好上一些，村里还有不少土坯房，村长家是木房，但是看得出来也有不少年头了。家里没有做硬化，还是土坯地，厨但是看得出来这家人非常爱整洁，家里干干净净的，养了不少鸡，地上一坨鸡屎都看不见。 这也是九十年代初农村的普遍面貌，马路没有通向村子内部，他们停在县道上的。 就连县道的路也不怎么平坦，坑坑洼洼的。 肖华将她们带来的牛奶面包送进厨房，刘村长不收，“你们能来吃顿饭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这些东西你们吃完饭带走，只要你们能收购我们大方县的土豆，别说杀两只鸡，只要你们来，我天天杀鸡给你们吃。我家养了四十多只鸡” 吴晓梦笑道“这是我们一点心意，刘村长，收下吧，不然我们这顿饭都吃得不安心。”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刘村长也就不再推拒。 刘村长的老婆在厨房忙活，炒了一碟花生米，一盘炒时蔬，一盘土豆丝，还有一锅柴火鸡。 刘村长家里还有个学生，这会儿也放暑假了，还是大学生，吃饭的时候，刘村长骄傲地跟他们说起小儿子，“高考的时候是全县第一名，在北京读书，现在在读研究生呢，我也不懂研究生是个什么东西，孩子想继续读书，就让他读了。” 他大儿子孩子都有几个了。 刘村长的儿子叫刘耀宗，非常对得起他这个名字，人有些腼腆，他爸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刘耀宗红着脸，低头吃饭。 吴晓梦笑道“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捷径，小刘同志确实出息。” 陈经理开玩笑地说道“耀宗以后毕业了，可以去吴经理的公司呀” 吴晓梦问刘耀宗，“你读的什么专业啊” 刘耀宗比吴晓梦还大一些，毕竟读书打开了他的眼界，羞涩归羞涩，回答倒也大方，“我读的土木工程。” 吴晓梦笑道“土木工程来我这公司屈才了，我先生开了个建筑公司，但是规模不大，刘同志去的话，也有些屈才。” 国家现在已经在计划取消分配工作，刘耀宗明年就毕业了，他还没有想好在北京工作，还是回来。 吃过饭，吴晓梦他们就动身回县城，他们并不直接跟农户签销售合同，而是跟供销社签订。 县道不平，十几公里开了一个小时。 “陈经理，你们这个路最好是想办法填一填坑，不然土豆不好运输。” 陈经理苦笑道“没钱啊，大方县是最穷的一个县，政府也拨不出钱来修路啊。” “那县城下面的农户们，要想将土豆送到县城来，他们是怎么拉过来” “拖拉机，用拖拉机拉。” 吃完饭，吴晓梦去厨房放碗，看到刘村长家其他人坐在厨房吃饭，刘村长他母亲，他老婆，还有几个孩子。吴晓梦吃饭之前问过其他人怎么没来吃饭，刘村长说他们在厨房吃，吴晓梦以为是因为一张八仙桌坐不了那么多人，在厨房摆了一桌，所以没再过问。 刘村长的老婆见她亲自来放碗，连忙将碗放下，过来接，“摆在桌上就得了，我们一会儿来收。” 吴晓梦笑道“顺手就放了。” 吴晓梦正准备要退出来，突然注意到他老婆碗里是黄橙橙的土豆，再一看几个孩子，碗里也是土豆，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盘剩几根土豆丝的盘子。 “你们就吃土豆丝鸡肉呢” 刘村长老婆尴尬地笑道“几个孩子都吃过了，这厨房黑压压的，全是灰尘，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吴晓梦这才注意到，几个孩子都有些面黄肌瘦，像营养不良的样子。 可是刘村长不是说他们家养了四十多只鸡吗杀了两只鸡，鸡肉全端上桌招待他们了，村长老婆带着几个孩子吃土豆丝。 吴晓梦心里不是滋味，一直憋上了车，才问陈经理，“刘村长家经济条件怎么样他说他家养了四十多只鸡。我看他老婆带着几个孩子在厨房吃土豆，用大米招待我们。” 陈经理一愣，说道“在他们村，条件算好了，这里都是这样的，平时谁家不逢年过节，不舍得吃大米。” 吴晓梦听完，很是愧疚，人家逢年过节才舍得吃的大米，招待他们吃了，那几十只鸡估计也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毫不犹豫地宰了两只来招待他们，菜里油都放得很足，他们这一顿，说不定吃掉了人家一个月的油。 到了县城，吴晓梦让一个男员工去买了粮油，交给陈经理，托付他给刘村长家送去。 陈经理帮老刘推辞，“老刘好客得很，招待你们他心里乐意，这要是送粮油去，他还不乐意呢。” 吴晓梦坚持要拿，“陈经理，你必须得帮我这个忙，不然我实在良心难安，再说下回来，说不定还要去老刘家吃饭，这回不拿，我们下回可不去了。” 将粮油送了，吴晓梦才安心地坐下来，跟陈经理几个供销社的领导们商谈合作的事。 即将安装的生产线，一天可以加工10吨土豆，大方县平均亩产土豆三千斤，年产量可达两万吨，但其中很大一部分农户们要留着作为粮食，可售卖的大概在三千多吨。梦梦食品厂即将建成的生产线年消耗3600吨左右的土豆，如果签订了合同，这对大方县的经济将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但是，大方县范围很广，不一定所有的地方都是都是符合要求的。而且这么大的订单，光是和供销社签合同，吴晓梦不放心，她要求当地政府相关部门也要参与进来。 供销社的人马上联系了相关部门。 大方县想脱贫，东南公司正好给他们送来了枕头，对方十分客气地邀请吴晓梦一行去县政府，大家开个面谈会。 这会儿已经下午五点钟，政府本来是五点半下班，为了这个面谈会，愣生生地全员加班，等着吴晓梦他们一行人赶过去。 因为这笔订单对大方县滞销的土豆太重要了。 在会议上，吴晓梦提出了要求，她第一个条件就是修路。大方县的土豆滞销，跟交通不便有很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不是个别现象，这在九十年代初的中国，非常普遍。 这个要求就让对方皱起了眉头，大方县的财政实在不足以支撑他们修路。 “想要富，先修路。”吴晓梦说道“这对大方县的长足发展是有重大利好的。路修好了，你们的农产品才能卖得出去，外面的资源也才能进得来。我们愿意跟贵县签订销售合同，但是你们也要保证农产品，能及时运送到我们的工厂。” 吴晓梦的发言结束之后，肖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都知道，土豆如果储存不当或者是受潮，会导致发芽，发芽之后就不能再作为原材料生产了。如果土豆没有及时运输到我们的工厂，那么农户们的损失会非常大，这种因运输延误导致的发芽，不属于我们的责任。” 吴晓梦点头，这也是她要求修路的原因。今天他们下乡，十几公里，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这还是天气好的情况下，如果天气不好，那泥巴路全是坑，一不小心，车轮就陷下去了，十几公里，也许走上一天也不一定能到得了。 对方无言以对，这确实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但决定修路，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他们一定负担不起。 “我们不要求要修柏油马路，如果实在是财政吃紧，可以铺碎石，总之要保证交通畅通。” 这是底线，大方县的土豆确实符合食品厂的要求，但如果他们保证不了运输，吴晓梦也不会跟他们签订合同。 “这样吧，我们跟上级领导请示一下。” “还有一个问题。”吴晓梦赶紧补充，“因为大方县面积很广，不一定每一个区域的土豆都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希望能去每个镇都采集一下样品，来确定是不是每个区域的土豆都符合我们的要求。” 吴晓梦他们目前的年需求大概是3600吨左右，其实算下来，采购价格在10万元左右，这比钱对当地发展经济的作用不算太大，但是是一个好的开始，就像那句口号要想富，先修路，路一旦修好了，大方县其他经济作物也能运出去了。 比如，烟草。 次日，吴晓梦他们一行人再次来到了政府，政府相关部门经过开会讨论，一致认为，如果大方县不修路，那他们的经济就永远不可能发展起来，最终决定财政拨款修路。 但是这一次采购肯定是赶不上了，已经是土豆收获季节，路况虽然不好，好在今年夏季少雨。 现在的问题就是，供销社没有那么大的仓库来储存土豆，现在收购上来，就必须要将土豆运去工厂，而梦梦食品厂那边的仓库还没有修建起来。 可合同必须要马上签，仓库的事情可以再想办法。 这次过来，因为太远，吴晓梦是带着合同来的。合同是董律师拟的，很多时候都要找他，吴晓梦干脆将他聘请为食品公司的专席律师。 来之前，吴晓梦就考虑过要让大方县政府参与进来，所以拟的合同是三方协议。 她的工厂每年的采购量不能低于三千吨，同样，大方县每年的供应量也不能低于三千吨。还有材料调差，要根据每年的市场行情价来进行调整，这份合约签了五年。 搞定了签约的事情，他们开车回城，要解决仓库的问题了。 食品厂有个仓库，但是要堆放其他的原材料，没办法堆放土豆，新工厂又还没有建起来，如果她去别的地方租赁仓库，一来是租赁费，二来是二次搬运费，这都是成本。 就在吴晓梦举起不定的时候，陆韫给她提了一个建议，租赁活动板房来存放容易储存的原材料，将仓库腾空来放土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吴晓梦马上让肖华去租赁活动板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土豆存储的问题亟需解决。 除了让研发部的同事研究，吴晓梦也在图书馆借了相关的书回家查阅。 陆韫见她天天泡在书房查资料，悄悄地给自己在中科院上班的同学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查一下大量土豆的储存方法。 这天，陆韫接到了他同学的电话，告诉了他如何储存，这是国外大型工厂得出的经验。 一回到家，陆韫就兴冲冲地去找吴晓梦，将方法告诉了她。 “国外有家大型工厂，叫乐事的，就是用这种方法储存土豆。” 吴晓梦皱起眉头，脱口说道“乐事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这样出名了吗” 陆韫知道这个公司，“乐事在三十年代就成立了，六十年代并百事收购，生产百事可乐那家公司。” 百事可乐在八十年代初进入中国，乐事薯片也快了。这种资本雄厚的企业想打开市场非常快，吴晓梦想做薯片，得抓紧了。 按照陆韫打听来的方法，梦梦食品厂赶在土豆运来之前，将厂库布置好了。 建筑公司那边也开始加班加点地修建仓库，差不多在八月中旬，仓库正式完工，里面湿度大，刚好适合用来储存土豆。 就在这时，第一批土豆运输到了。 吴晓梦接到了工厂的电话，说土豆出了点问题，她火速赶到工厂，才发现原来是土豆运输不当，很多土豆都烂了。 因为是第一批土豆，供销社非常重视，陈经理也跟着来了。他们用的是帆布卡车进行运输，土豆就这样堆在车厢里，第一批土豆足足运了三吨，要交付给工厂。 但工厂接收的工作人员一看土豆，直摇头，“这土豆被压到了，我们存储肯定会坏。” 说着，他拿起两颗土豆，土豆一受伤，表皮就会变色，这样的土豆没有办法长时间的储存，一放就烂了。 吴晓梦看着受伤的土豆，眉头也拧了起来。 陈经理更是愁眉不展。 “陈经理，当务之急是排查出土豆为什么会被挤压，会不会是装太多了。” 如果他们工厂的生产线已经装好了，马上就能将这批土豆给加工了，挤压也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他们的生产线还没有做好，土豆需要储存，这种土豆已经不能储存了。 他们这边也在排查，如果说是运输太大量导致，那要坏也是下面的土豆坏，表面的土豆不会坏。 “会不会是农户们在运输的时候损坏的”陈经理提出了一种可能。 这些土豆是农户们挖出来之后运到县城的供销社，再由供销社运到工厂来。 说出这个可能的时候，陈经理的脸也黑了，如果真是这样会更麻烦，他们这一车是打头阵的，有源源不断的农户们在往供销社送土豆。 他来不及多想，立马要回大方县。 这一车土豆，吴晓梦没让他拉回去，而是当成福利，分发给食品厂的员工了。 但她也只承担这一车的损失，如果后续的土豆还有同样的问题，那她也不会再承担了。 吴晓梦呼出一口气，他们做农副产品确实很艰难，首先原材料运输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让肖华赶紧打电话催一下生产线的厂家。 陈经理回到县城，一下车，就看到热火朝天的土豆收购现场，农户们将一车车拖拉机的土豆倾倒在平地上，然后再一个个丢进框子里进行称重。 看到这里，陈经理就知道为什么这些土豆会损坏了。 他立刻叫停了所有收购活动，清点了收购的土豆，除了运出去的三吨，已经收了接近五吨了。这五吨都有损坏问题。 农户们自家存储土豆都知道轻拿轻放，运到供销社来卖，为了赶时间，都是一车车地倒。 吴晓梦不知道陈经理回去之后是怎么处理的，第二批土豆是八月底才运过来的，经过工厂那边仔细检查，这回的土豆没有问题。 忙完这些，吴晓梦也要开学了，开学她要读大三了，读完这一年，基本上学校就没什么课了，大四是实习的一年。 这些天她太忙，朵朵都是陆韫在带。朵朵也知道妈妈忙，白天不会吵她，晚上跟着爸爸乖乖睡觉。 以前吴晓梦不会将工作拿回家，现在晚上她有时候也会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定要当天完成，但她宁愿在书房忙到很晚。 这天她又差不多忙到了十二点，洗漱过后回房间睡觉。陆韫和朵朵都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上床。 刚躺下，陆韫的手就从后面伸过来了，他明显感觉到吴晓梦身体一僵，还是搂了上来。 陆韫亲了亲吴晓梦的后颈。 他意识到，再不将那天晚上的事情查清楚，他和吴晓梦可能因为这样一个夜晚而彻底伤了感情。 吴晓梦闭着眼，没有回应。她还爱陆韫，可心里有个疙瘩。她知道包二奶甚至去洗脚城找小妹是工程上的常事，陆韫身边的人是这样，他能做到每天下班按时回家，这点吴晓梦很满意。 两人在一起两年多，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严重的感情问题。 吴晓梦闭着眼睛，迟迟没有睡意，她这个月没来月事，她月事一直很准时，想起之前和陆韫在浴室的时候没做措施，心里有点怀疑，决定明天去看看。 她没将这事告诉陆韫，第二天一早，安顿好朵朵就出门了。 她一个人来到医院妇科做了检查，抽血化验，下午才能拿到结果。她找了个电话亭，给岳宁打电话，上回亏了岳宁帮忙，她才能顺利地贷到款。 岳宁接了。 “宁姐，忙不忙，出来我请你喝咖啡。” 岳宁犹豫了一会儿，吴晓梦赶紧说道“你上回帮了我大忙，我请你吃个下午茶总可以吧” 岳宁答应了。 吴晓梦先到了约的地方，等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岳宁才出现。 大概是擦了粉，岳宁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要比之前好看，大热的天，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风衣。 她似乎也知道吴晓梦会看穿，但这回已经浑然不在意了。 吴晓梦没问她，点了甜点之后，聊一聊茶饮现在的发展状态。 “你转卖给我的店铺，每个月收入都不错，你什么想拿回去，我就给你。”吴晓梦说。 岳宁扭头看着玻璃窗下的熙攘人流，这座城市在飞速发展，远远看去，能看见东吴公寓，一栋栋楼房矗立在阳光下。 吴晓梦笑道“东吴公寓是我先生他们公司修的，今年四月份大概就会开盘，你有兴趣买一套吗” 岳宁摇头，苦笑道“我家所有的钱都是唐茂杰管，我现在都是从他手里拿零花钱。”在这之前，岳宁还能随意支配家里的钱，现在唐茂杰大概是怕她走，将所有的钱都抓在手里。 吴晓梦喝了一口咖啡，她最开始喝咖啡是为了提神，慢慢地就习惯了这种苦涩。 “我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公司的广告。”岳宁嘴角扬起，为她感到高兴，“我真的羡慕你，这样自由，这样肆意。” “你也可以，你为什么不行” 岳宁没说话。 吴晓梦想了想，将自己和陆韫之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我现在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那我肯定是要离婚的。” “那孩子怎么办”岳宁问道。 “孩子”吴晓梦一开始是财产她可以不要，孩子她要。但是现在她出差几天回家，看到陆韫尽心尽力地带孩子，就开始思考，是不是执意要将孩子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太自私了，或许孩子愿意跟着爸爸。 “我认为，谁给孩子的爱更多，孩子就给谁。陆韫对孩子的爱不比我少，如果他坚持要孩子，我会让步。” 岳宁深深地看着她，她想不到，十月怀胎才将孩子生下来，竟然会有女人选择不带孩子走。 她无意识地缓慢地搅着咖啡。 坐到两点钟，吴晓梦要去医院拿结果，就和岳宁告别了。 拿到结果，看到上面小小的阳性两个字，吴晓梦吐了口气。 拿着化验单，吴晓梦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家。 陆韫去公司了，朵朵在陪陆邦良下棋，她越大，对围棋的理解也越深，很多时候都能和陆邦良下成平局或者是打败曾祖父。 看到吴晓梦回来，朵朵也没有像寻常那样扑过来要抱抱，坐在位置上叫了声妈妈。 吴晓梦走过去，她看不懂围棋，问朵朵，“谁厉害呀” 朵朵指了指曾祖父，“曾爷爷好久都没落子啦” 再看陆邦良，脸皱成了一团。 吴晓梦亲了亲朵朵，朵朵是她的小天使，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她，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小腹，下定了决心，那她也要将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不管她和陆韫的结局如何，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 晚上陆韫十点才回到家，吴晓梦已经和朵朵睡了。 吴晓梦还没睡着，她最近可能是想的事情太多了，有些失眠，她听见陆韫轻轻地推开门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洗漱去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陆韫带着一身清爽上了床，习惯性地搂住吴晓梦。 他太了解这个睡在自己身边两年多的女人了，从她的呼吸就知道她没睡着。 陆韫今天将老赵堵在办公室询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得知陆韫因为这件事跟老婆都生分了，老赵也意识到问题重大，赶紧回家问赵太太。 没想到徐娇娇一听陆韫和他老婆因为这件事感情出了问题，立马就笑了出来。 老赵不能理解他老婆在笑什么，“那天我就说找司机将人给送回去，你非不干，你说说这叫什么事，人家在我们家睡了一晚，睡得人事不知。回去没法跟老婆交代。” 徐娇娇还在笑。 老赵看着她那张脸，反胃的同时突然意识过来，指着她问“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给他酒里下了东西不然陆韫怎么会喝那一杯洋酒就醉得人事不知” 徐娇娇冷哼一声，“他老婆不是挺厉害的吗这样小家子气，男人只是在外面睡了一夜，还不是睡女人呢，都闹成这样，要是真在外面睡了女人，还不得离” 一边说着，徐娇娇一边拿眼睛觑老赵。老赵瞬间头皮发麻，他在外面做了什么心知肚明，一直瞒着徐娇娇。 徐娇娇笑着看他，“这样吧，你让陆韫将他老婆带出来，就去大通洗脚城，咱们一边洗脚，我一边跟他老婆好好说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通洗脚城，老赵头上瞬间要冒汗了，他在大通洗脚城的姘头起码有三个。 他赔笑道“陆韫他老婆正派得很，只怕不肯去大通洗脚城。” 徐娇娇哼哼一笑“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他不愿意去，我就是有嘴，也说不到他老婆耳朵里。” 第二天，老赵硬着头皮约了陆韫。要真让陆韫知道他老婆给陆韫下药，两人非得闹翻不可。 果然，陆韫在听到大通洗脚城这几个字的时候，清秀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老赵也不希望他去，陆韫不像他们，下了班没事就回家，他们是没事都要找借口有事去潇洒快活。 他抵了抵陆韫的手臂，“兄弟啊，你想想，你那天是在我家睡的，我家又不是洗脚城，连保姆都是四十往上，一个年轻女人都没有，你怎么可能会呢。” 陆韫没说话，他内心也觉得不可能，但回到家，他还是将赵太太约他们去大通洗脚城的事告诉了吴晓梦，他意识到，现在只有坦诚相待，才能解开他们夫妻心里的结。 吴晓梦也挺意外，赵太太为什么会约他们去这种地方，这个时候的洗脚城，十家有九家都有特殊服务。 她现在和陆韫僵持着，不是办法，吴晓梦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去看看赵太太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次日，吃过晚饭，黄阿姨带着朵朵出去遛狗，吴晓梦和陆韫开车前往洗脚城。 大通洗脚城在苏城非常有名，在最繁华的三香路，东吴公寓也在附近。 他们在门口等，没过一会儿，老赵也开着他的奥迪来了。 赵太太看到吴晓梦，朝她挥了挥手，“陆太太，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老赵要在前面带路，被赵太太拉了一把，让吴晓梦他们走前面。 大通洗脚城在二楼，没有电梯，得走楼梯上去。 陆韫探头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楼梯口，带着他们走了上去。 一个服务员拦在了他们跟前，问陆韫“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洗脚城为了防止便衣警察进入，搞了个会员制。陆韫从来没来过这里，哪有什么会员卡，摇头说道“我没有会员卡。” 服务员立马说道“我们这里是会员制，没有会员卡是进不去的”话音刚落，她一眼看到老赵，立马笑道“原来是赵总，哎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快请进。” 赵太太的脸倏地黑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 104 章 老赵连忙给服务员…… 老赵连忙给服务员打眼色,笑道：“我们偶尔来洗个脚，按摩放松放松，是吧,陆总？” 他想将陆韫拉下水,互相作证，来这真的只是洗脚。 赵太太霍地看向吴晓梦，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吴晓梦波澜不惊,笑道：“是吗？那这里的服务一定很好了,赵太太才会想要专门过来看看。” 陆韫欲言又止,看吴晓梦反应这样平静，就闭了嘴。 赵太太脸色终于好看了些，笑着开解吴晓梦，“男人啊，都这个德性,只要他们把钱拿回家，管他们在外面做什么呢,你说是吧,陆太太。” 没想到吴晓梦说道：“我们家的财务是分开的，陆先生一年挣多少钱我不知道，也不想要,我的公司挣的钱足够我们娘俩衣食无忧。不过赵太太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对于那种经济不独立，依靠老公过日子的女人,确实应该忍气吞声。” 赵太太的脸色顿时一阵白一阵红，她就是依靠老公过日子的女人，她娘家有钱,可她还有几个兄弟，当初徐家给了她一份陪嫁，那就是全部了，家族企业她一分钱都分不到。当初老赵是个穷小子，拿着她的嫁妆去做生意，现在成了老板，反倒要她来将就对方了。 老赵打了个哈哈，“快进去吧。” 这回轮到吴晓梦了，她笑道：“既然赵总经常过来，就给我们推荐推荐，女人按不了男人的摩，赵总给我们推荐女人按的摩吧。” 老赵尴尬笑道：“男女都是一样的，哈哈。”他不敢将任务推到陆韫头上，陆韫顾家是出了名的，让他来推荐不得漏了陷。 鲜少有女人来按摩，赵太太和吴晓梦单独分了个房间，安排的是上了年纪的女技师。 赵太太本来是想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吴晓梦，她以为陆韫和老赵一样，一个德行，可她也不是个傻的，陆韫来洗脚城的生疏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连洗脚城都没来过的男人私生活会混乱吗？ 她知道老赵的事之后，心里挣扎过一阵子，好不容易开导自己，男人都是一样，她再换一个半路夫妻，说不定比老赵还不如。 她精心设的这个局，本意是想将她以为的陆韫的混乱私生活暴露在吴晓梦的面前，为此特意将宴会设在自己家里，好让吴晓梦放松警惕。 这个局确实也挑拨了陆韫和他太太的关系，可赵太太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开心。 赵太太正在想得出神，吴晓梦那边已经跟女技师聊起天来了。 “你们洗脚城，是不是很少有女客人？” 女技师倒也实诚，笑道：“偶尔有像你们这种女老板过来按摩，不过确实多数都是男人。” 她是按正规摩的，在洗脚城，不正规的才最吃香，正规的挣不了多少钱。 吴晓梦笑道：“男人请客来洗脚城吧？特别是工程上的老板。” 女技师不知道他们是跟谁一起来的，举例子当笑话讲给吴晓梦她们听，“那可多了去了，那些做工程的老板，都是包工头们带过来，包工头们买单。东吴公寓，你们知道吧？东吴公寓的老板，好像是姓...赵，每个星期都过来，先洗个脚，洗完之后叫个小姐...” 女技师说着笑了起来：“他在我们按摩城是个大名人，脱裤子，办事，穿裤子，不超过分钟。” 吴晓梦忍俊不禁，“不会吧？” 女技师见她爱听，说得更起劲了，“有一回，听说是吃了药，兴冲冲地叫了两个小姐，结果一脱裤子就没了。” 赵太太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如果说，之前女技师说的修东吴公寓的老板姓赵，还有可能是别人，分钟这个，是老赵无疑了。 吴晓梦假装不知道老赵是谁，笑着对赵太太说：“这洗脚城确实很有意思，故事真多，赵太太，难怪你要过来玩一玩，要不是你邀请我们过来，还听不到这样精彩的故事。” 赵太太装不下去了，抬起脚穿上鞋就走，她本就不是能沉得住气的性子，抓着女技师往老赵他们洗脚的房间走。 吴晓梦赶忙跟在身后，赵太太一脚踢开门，抓着女技师的后背一搡，指着里面惊呆了的老赵问：“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女技师吓傻了，原本只是当笑话讲给她们听，没想到人家竟然认识，看赵太太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连忙赔笑，“太太，我说着好笑的，没这回事，我也不认识这位先生...” 话还没说完，恼羞成怒的赵太太顾不得体面，冲到老赵面前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赵杰，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当年你差点饿到要去讨饭了，我徐家赏了你口饭吃，你靠着老娘的嫁妆发了家，现在风光了，有几个臭钱在外面包二奶，嫖小姐，你他妈的真是出息了！” 陆韫想劝架，被吴晓梦一个眼神制止。 老赵就是平时再忍让，这回被徐娇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个大耳刮子，也拉不下脸，一把推开徐娇娇，“徐娇娇，你疯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嫖.娼？包二奶？有证据吗？” 赵太太指着他裤.裆，“你分钟的事迹都传遍了洗脚城，你可真是要脸啊，这些鸡婆挣你的钱也太好挣了！” 这下真是将老赵的脸皮踩到地上了，赵杰恼羞成怒，指着徐娇娇臭骂：“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给人家陆韫下药，要不是我叫人看着，你当天晚上就要溜他房里去！” 徐娇娇脸一红，“放你的屁！” 夫妻俩连体面都丢了，互相揭短。 这夫妻俩半斤八两，吴晓梦拉着陆韫就走了。 两人上了车，陆韫一脸的激动，“晓梦，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我真没事！” 吴晓梦看着他，陆韫的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表情释然，她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赵太太真是个疯子！”得知是她给自己下药，陆韫没好气地骂。 吴晓梦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赵太太要来这么一出，难不成是为了报复自己？可自己也没有得罪她到这种程度，或许真的像老赵说的，赵太太看上了陆韫？ 吴晓梦扭头看他，路边没有路灯，陆韫的侧脸在阴影中呈现出挺拔的轮廓。结婚之后的陆韫更添了几分稳重。 回到家，也才九点钟，朵朵还在客厅玩着布偶娃娃，陆邦良没休息，一直强撑着陪着朵朵。 “爸爸，妈妈！”朵朵冲过来，伸手要让妈妈抱。 吴晓梦没像往常那样抱起她，“让爸爸抱，好不好。” 朵朵长得壮实，二十多斤了，吴晓梦怕闪了肚子，不敢抱她。 陆韫一把将朵朵搂起来，刮着她的鼻子笑道：“为什么不要爸爸抱？” 朵朵抱着陆韫的脖子，凑过来亲了亲妈妈，才笑着说道：“因为妈妈香香啊！” “朵朵下来吧，让爸爸扶曾爷爷去房间睡觉觉，好吗？曾爷爷为了陪你，都超过睡觉的时间了。” 朵朵乖巧地点头。 吴晓梦陪她进了房间，朵朵躺在床上，吴晓梦拿了一本新故事书给她讲睡前故事。 等陆韫忙完进来，朵朵已经睡着了。他们的床宽敞，朵朵盖单独的被子。 陆韫先去洗澡了。 吴晓梦坐在床边，将医院的检查单翻了出来，她还没有告诉陆韫这个消息，如今也是时候告诉他了。 陆韫兴高采烈地从浴室出来，自从他夜不归宿那天起，吴晓梦就没让他碰过，今晚肯定可以饱餐一顿了。 他回到卧室，先将朵朵抱到小床上睡着，然后铺床，将准备工作全给做了，浴室的水哗啦啦的响，陆韫的心也越发急不可耐，他等不及地在卧室不停地转圈圈。 无意间，他注意到床头柜上似乎有张看上去是医院的单子，他凑上前一看，顿时愣住了，是张妊娠化验单，在结果那里，有‘阳性’两个字样。 再看患者姓名，是吴晓梦，时间也是前几天。 巨大的幸福感将陆韫轰得代理当场。 吴晓梦包着头发，刚拉开浴室门就看到陆韫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张单子，激动地冲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语气兴奋，“宝贝，我们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吴晓梦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韫一把抱住她，不敢太用力，激动的心情无处宣泄，在她脸上狂亲，“太好了！我真的好高兴！” 吴晓梦拍拍他的肩膀，“轻点，别伤着孩子！” 陆韫连忙放开她，语无伦次地说道：“是！是！是要小心！” 回到房间，吴晓梦见他将朵朵移到了小床上，就知道他最开始想做什么。 陆韫连忙解释道：“那会儿我还没看到单子呢。现在我要好好地保护你们娘仨。” 吴晓梦今天也累了，脱鞋上了床。 陆韫贴过来，抱住她，嗅着她的发香，心里的冲动却散了，“孩子多大了啊？” 吴晓梦安然地闭上眼，睡在熟悉的怀抱里，心里踏实不少，“还没去做产检呢，没时间。” “那我明天陪你去。”明天早上陆韫有个会，他果断推了。 吴晓梦“嗯”了一声，确实该去做个产检了。 “那老赵那边，你要怎么办？” “生意上各归各，老赵这人做生意挺实诚，私生活我就不评价了，做生意倒厚道。等这个项目结束，以后我就不跟他来往了。” 陆韫说完，想起一件事来：“你那工厂，加班加点的给你干，九月初就能封顶了，内部的装修，你看要怎么装？磁粉刮白吗？” “刮白，刷白漆。大门要装防火门。” 都要装修了，吴晓梦想要一次到位，不过也不需要装太好，“用环保的材料，装好我们就要进生产线了，太劣质的材料，工人每天在里面上班不行。” 次日一早，两人就前往医院做产检。 他们来的还是上次吴晓梦生孩子的那个妇幼保健院，生过孩子就有经验了，妇幼保健院要给她建档，纪录每一次产检。 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他们做b超了。 医生将仪器放在吴晓梦肚子上，仪器画面就有图像显示，医生看了一眼，“咦”了一声。 吴晓梦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医生，哪里不好吗？” 医生摇头，“不是，你这是双胞胎啊！” 吴晓梦和陆韫两人同时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复：“什么？” 医生语气欣喜，他们做产检，见到的双胞胎多了，但是碰上双胞胎还是会兴奋。 “是双胞胎，恭喜你们。” 吴晓梦抬头看向陆韫，陆韫也一脸的不敢置信，片刻才反应过来，表情狂喜，“真的吗？真的是双胞胎！” 吴晓梦也止不住地高兴，要有多的大的运气，才能怀上双胞胎呀！ 医生笑道：“你们第一胎是个女儿吧，这一胎是双胞胎，不得了，以后你们家就是个孩子。” 现在计划生育很严，他们这个地区，第一胎是女儿的，可以再生一胎，要是第一胎是男孩，就不许再生了。 陆韫将手搭在吴晓梦的肩膀上，吴晓梦握住他。 “胎儿已经七周了，这个时候特别要注意休息，尤其是孕妇情绪不能波动太大，不能劳累，尤其是抱重物，最好是不要...” 陆韫第一时间就给玫瑰园打电话报喜，为了跟那边联系方便，陆韫上个月给他们装了台电话。 邓萍得知吴晓梦竟然怀了双胞胎，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我们家还从来没有生过双胞胎，晓梦真是太有福气了！” 陆韫只是笑。 电话另一头，邓萍端着电话，喜气洋洋，陆洋坐在客厅沙发上，歪着头听着。 等邓萍挂断电话，她问道：“吴晓梦真怀上双胞胎了？” 邓萍笑道：“可不是！这回，我怎么样都要过去伺候月子，那可是双胞胎呀！” 邓萍喜得不知怎么才好，陆洋撇了撇嘴，叫可可，“可可，去把你妹妹的奶瓶拿过来！” 可可连忙跑去拿奶瓶。 宁宁都快满周岁了，陆洋一直没回小金路，安盛平过来接了几次，她都不回去，到现在，安盛平好久都没过来了。 邓萍劝她：“你老是住在这也不行，这样吧，你带着宁宁回去吧，可可就跟着我，我来带她。” 邓萍马上要退休了，陆洋还指望她帮自己带宁宁，怎么肯，“不行，我就住在这，安盛平要过来就过来，不过来就算了。” 九月初，吴晓梦开学了。 今年她读大了，上了两年的党课，终于进入考察期，过了就是预备党员。 大的课程比大二紧一些，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大课，有时候第二学位的课会不可避免地跟她本专业的课重叠。 这样一来，吴晓梦就更忙了，平时几乎都在学校。为了让她多休息，陆韫主动要食品厂的事情接过去，毕竟他也是食品厂的正牌老板，对这一行也熟悉。 梦梦食品厂扩建生产线这么大的动作，别的食品厂都看在眼里。花费十多万建立生产线，在这个时候，除了徐氏食品厂这种老牌有实力的工厂，其他工厂没有这个魄力，也没有这个实力。 等到国庆节，吴晓梦学校放假，她才有时间去食品厂。 国外订购的生产线早已到货安装，现在都已经进入测设阶段了，一旦测试没有问题，就要进入正式生产。 薯片对国人还是比较陌生，现在肯德基麦当劳的薯条很受欢迎，但是那太贵了，几根薯条要卖两块钱，能消费得起的是少数人。 新工厂在陆韫暂时接手之后，他还加装了新风系统，等吴晓梦到工厂才知道，这套新风系统不便宜，一套就要万块，这钱是陆韫掏的。 这是两人的家庭企业，薯片这个生产线完全属于他们，跟甜甜食品厂没有关系，这笔钱也算是陆韫个人借款，等食品厂挣钱之后，要还给他的。 研发部的宋章知道她要来，提前准备好了薯片供她品尝，他们研发了好几个口味，番茄味，黄瓜味，还有麻辣味。 吴晓梦喜欢黄瓜口味的，清爽，口感也好。 生产需要菜籽油、清洗池，这些陆韫都准备好了，不让吴晓梦操心。 吴晓梦怀朵朵的事情，同样很忙碌，但是那个时候朵朵在她肚子里很乖，她几乎没有什么孕期的不良反应，非常轻松地度过了孕期，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怀的双胞胎，身体总会很困乏，打不起精神来做事。 她的预产期在明年的四月份，她不打算休学了，四月生孩子，坐完月子刚好能赶上期末考试，大四就是实习期，学校没课了，她刚好可以休息。 九月十六，薯片生产线正式动工，动工的这天中午，吴晓梦特意赶了过去。 在经销商那里，东南食品没有梦梦食品的名头响亮，说东南食品，他们反应不过来，说梦梦食品，大家都知道。 这次推出的薯片也是新鲜货，但是鉴于梦梦食品之前的成功例子，这回他们推出新品，经销商们也很信任，货还没有生产出来，订货单接了十来万。 由于生产线是国外最新的设备，生产速度非常快，机器开动之后，除了前面几天工人们还不太熟悉设备，效率没提上来，只生产了两万包，后面越发熟悉之后，产能也提上来了，每天能生产吨到四吨土豆，日生产五万包薯片。 打包之后，由物流车发往全国各地。 东南食品厂这样大的动作也让别的食品厂有些危机感，在薯片上架之前，他们谁都不知道东南食品生产的薯片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口味，最主要是，对他们的产品会不会造成威胁。 而他们更没想到东南食品的速度会这样快，几乎是一夜之间，全国各大商超的货架上都能看到梦梦薯片了。 等吃过薯片，一开始没人当回事，这东西不就是土豆炸出来的吗？谁家没有土豆啊，想吃还不能自己炸吗？ 薯片一开始的销售确实也不太好，商超上架之后，发现薯片卖得不好，很快，差不多八成的商场都下架了梦梦薯片。 陆韫接到经销商的电话，都不由得凝重起来，他这是在帮吴晓梦管，虽然他自己也是老板，但是如今的食品厂的成绩是吴晓梦一手打造起来的，别砸在他手上了。 陆韫想学吴晓梦在电视上投放广告，他让人去联系电视台。 吴晓梦很少看电视，忙得没时间看，但家里的电视一天到晚几乎都是开着的，朵朵要看，这天晚上，朵朵洗了澡出来，非要再看一小会儿电视，吴晓梦看时间刚过十点，就同意朵朵再看十分钟。 儿童节目间隙，吴晓梦看到一则广告，是一款小面包的广告，吴晓梦对这款食品非常眼熟，是徐氏食品厂的热门款。 徐氏也学着她，在电视上投放广告了，效果显而易见，现在只要上电视打广告的产品，迅速就会成为明星产品，吴晓梦也是吃了电视广告的红利。 正在这时，陆韫回到了家。 “朵朵怎么还没睡？”看到朵朵还在看电视，陆韫有些惊讶。 相比妈妈，朵朵把爸爸吃得死死的，“我还要再看一会儿，妈妈同意了的。” 吴晓梦见他有话想对自己说，等十分钟到了，就赶着朵朵上床睡觉了。 等朵朵听着故事睡着，陆韫也从浴室出来了。 “怎么了？看你没什么精神。” 陆韫拿干毛巾擦着头上的水，没先说自己碰上了什么问题，而是说起了朵朵：“朵朵马上两岁了，也该送她去学点东西了。天天关在家里不行。” 吴晓梦也有这样的想法，“那要送朵朵去学什么？不如先学跳舞吧。平时朵朵看电视节目的时候，也会跟着上面跳。” 陆韫点点头，“要不要送朵朵去围棋训练营，我听说北京那边有这样的训练营。” 不管朵朵在这方面有多少天赋，吴晓梦都不可能将两岁的她送去北京，坚定地摇头。 陆韫也舍不得，但朵朵在这方面的天赋如果因为他们当父母的不舍，就被埋没的话，他更不忍心。 “我们不将她送去学习，以后朵朵会不会怪我们？” 吴晓梦皱眉，“她才两岁，要学起码也要四五岁，能听懂话了，再学吧！” 陆韫见她恼了，连忙补充道：“我们肯定不会让她独自去北京啊，你之前不是跟我商量过要不要将户口迁到北京吗？实在不行，我们就搬去北京吧，方便送朵朵去训练营。” 吴晓梦反倒犹豫了，“可你的事业，我的事业，全在苏城，不可能都丢了吧？” “那我们就开到北京去。”陆韫确实觉得苏城现在的发展有些局限，没有办法大展拳脚，这个想法从吴晓梦问他要不要迁户口的时候，就有了。 吴晓梦想了想，“如果真的要迁户口，就要尽早迁，现在政策变化得快，别到时候想迁都迁不了了。” 朵朵有这方面的天赋，少年围棋训练营是北京围棋协会主持成立的，全国范围内招收学员。 睡梦中的朵朵咂咂嘴，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父母做主选择了。 最终商议的结果就是尽早将户口迁到北京，就算现在他们不过去住，先把户口迁过去，毕竟从北京迁回来容易，从苏城迁去北京不好迁。 次日，吴晓梦给吴晓云的宿舍打了电话，晚上，吴晓云给她回了过来。 “你跟小曹还好着吗？”吴晓梦单刀直入。 吴晓云有些不好意思，“姐，你问这个干嘛呀！” 吴晓云准备考研，十二月就要考试，所以没有出去实习。 “那就是还在，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找他问一下，迁户口需要哪些资料，我们准备将户口迁到北京来。” “真的呀！”吴晓云的户口去年就已经迁了，就迁在吴晓梦帮她买的那栋民宅里，她办过，有经验，将需要的资料一一告诉吴晓梦。 “今年政策变没有？你还是问问小曹吧。” 吴晓云一想也是，“那行，明天我去找他，问一问。晚上给你回电话。” “你跟他现在怎么样了？”吴晓梦忍不住问道。 吴晓云不好意思谈这个，吴晓梦问起，她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挺好，挺好的。” “他现在还在做房屋中介吗？”吴晓梦问。 “做啊，他自己成立了一个小的中介公司。” “是吗，那不错。” 和吴晓云聊了几句，吴晓梦想起怀孕的事，将消息告诉了她。 “双胞胎呀！那太好了！”吴晓云也非常惊喜，“如果我考上了，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就来照顾你。” 挂了电话，吴晓梦赶紧出发去学校。 之前跟她同寝室的同学们都已经开始实习了，李骄阳进了食品厂的设计部，吴晓梦觉得她挺有创意的，梦梦薯片包装袋上的图片都是她设计的。 晚上下了课回到家，陆韫已经先回来了。吴晓梦现在每天都是十点钟才回家，陆韫心疼她太累了，劝她：“要不再休学一年吧。” 吴晓梦不肯，“那我要几年才能拿到毕业证啊，今年有今年的事，明年说不定更忙，到时候我就无限延期，永远毕不了业了。” “可你现在拿文凭也用处不大，上大学对你来说更多的是学知识，开拓眼界啊。”陆韫认为这些她都已经获得了，毕业证要不要，真的没有关系。 “这不是还有大没学吗？大结束了，就差不多了。主要是，我要考个会计证，以后谁都不能在财务上忽悠我。” 陆韫无可奈何，只好去帮她放洗澡水，吴晓梦喜欢泡澡。 等洗过澡，吴晓梦站在浴室柜前面敷面膜，陆韫举着吹风机在后面帮她吹头发。 吴晓梦从浴室镜看他，问道：“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昨天就开始愁眉不展的。” 陆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这么明显吗？” 吴晓梦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吗？到底怎么了，说来听听。” 陆韫本来是不想让吴晓梦知道这事，让她操心的，但是她既然都察觉了，不说出来，她会更担心，“我本来想找电视台给薯片做个广告，之前我们做的广告都非常成功。联系了电视台，那边开价十万。” “十万？”吹风机也没能掩盖吴晓梦惊讶的声音，“坐地起价？” 陆韫皱眉，“我让人去打听了别的广告费用，和你之前上广告的相差不大，也是四万。” “别的电视台呢？你问的是地方台还是中央台。” “我问的地方台，现在中央台没有档期，最早也得排到一个月之后了。”因为之前吴晓梦他们的食品广告太成功，导致全国各地的食品厂，不管大小都一窝蜂地上电视台打广告。 “那不行。”吴晓梦马上说道。 他们的薯片上架情况不好，供货商都比较着急，迟一天就是迟一天的仓储费用，他们机器运转的费用也是天文数字，还担心放在仓库里的土豆会发芽变质。 “我就想着要不在苏省的电视台打个广告，没想到那边坐地起价。” 吴晓梦突然想起，昨天她看到徐氏的面包广告也是在苏省的电视台打的，电视台的报价都会在一个合理的区间，除非是春节档才才会加价，这确实很不合理。 “实在不行的话，我想，要不找其他的地方台打广告吧？其他省的电视台，我们也同样会收看。” 吴晓梦问他：“你认为，会不会是有人在阻止我们在苏省电视台打广告？” “那是肯定的，这个人，一定不想让我们在苏省发展太好。” 吴晓梦几乎能肯定，那就是徐氏食络，但是他们的发展重心是苏省，所以他们不管吴晓梦在别的地方怎么卖，在苏省，他们是不希望东南食品壮大跟他们分羹的。 “那我联系别的电视台。” 广告肯定是要打的，但是既然不能在中央台打，就得一鸣惊人。由于东南食品成功的先例，现在每个电视台的食品广告满天飞，效果其实并不如之前，花钱打广告，可能也没有那么好的效果。 可是除了做广告，还能做什么呢？ 吴晓梦想这个问题想得头都大了，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电视是唯一走进千家万户的信息传播工具。 所以宣传，还是只能依靠电视。 睡到半夜，吴晓梦突然进行过来，她想到自己前世去打过工的糖酒会。糖酒会一般都是由政府部门来组织，让很多糖酒公司来参加展销，东南食品厂现在种类太少，一个公司肯定是办不起来糖酒会的。 她抓住了糖酒会展销这个字眼，她突然想起信息高速发展时代的营销方式，电视购物。 如何将糖酒会跟电视购物连接在一起？ 吴晓梦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一觉睡醒，吴晓梦躺在床上继续想这个问题，陆韫早就已经起床了，在厨房煮早餐，吴晓梦现在饮食要格外注意。 吴晓梦的生物钟非常的准时，见到点了吴晓梦还没起床，陆韫推门一看，吴晓梦正坐在床上写写画画。 “大清早的写什么呢？”陆韫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纸上的文字非常混乱，显然，吴晓梦的念头也很杂乱，但他看到了抬头写着个大大的字，展销会。 “这是什么？”陆韫问道。 吴晓梦抬头看向他，“我想做展销会。” “这是什么？”陆韫不解。 吴晓梦一条条地讲给他听，“我大概计算了一下，要在重点城市开展展销活动，花费起码要五六万。” 陆韫皱眉思考，确实这个字眼太陌生了，他听都没有听过，要花五六万的成本去做。 “我想做。我觉得肯定可以！”吴晓梦前几款产品都是通过打广告来打出名气，现在她想走一条艰难的，但是踏实的路子，展销会，这个新颖的东西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吴晓梦有信心能做起来。 陆韫在吴晓梦脸上看到了自信的光，她神采奕奕，斗志昂扬，感染了陆韫，他的心情也变得非常愉快，“你想做，我们就做，不过你不能亲自跑，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安排。” 吴晓梦学校的课确实也多，她点头同意，“具体方案我今天在学校好好地想一想，到时候告诉你。” 白天在学校，吴晓梦一边记笔记，一边思考展销会怎么做，到底是做成糖酒会的形式，还是做成促销的形式，最后她还是决定，在一二线城市的大型商超做展销会，糖酒会太官方，而且需要品类繁多的商品才做得起来，梦梦系列食品才几件。 吴晓梦下午下了课就往东南食品公司跑，她要跟肖华他们讲一些展销会，让他们开始筹备起来。 展销会这个在后世非常常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还是完全新颖的存在。吴晓梦讲了两遍，肖华他们才听懂。 可他们也同样觉得太冒险了，这样的展销会，从来没听说过，要花那么大的代价去做，在他们看来，还不如上电视打广告算了，轻松，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吴晓梦却认为现在人们对电视的食品广告已经进入乏味期，光是在电视上打广告不落地，已经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徐氏食品厂的小面包就是例子，在苏省电视台轮番打广告，销量没见涨多少，因为同期上电视的食品太多了，消费者有了更多的选择。 九十年代，正是国内经济开始往上走的年代，去年的工资水平和今年差距极大，去年120就能招到本科大学生，今年120块连普工都招不到，大学生的工资水平两百往上了。 所以吴晓梦想尝试做展销会，就算不成功，也是一个很好的经验。 老板都发话了，员工们也只能执行。 他们要做的准备工作就是联系经销商们，他们来出钱，经销商们联系当地二线大型商场，这是他们手上的资源，卖的货品也都是经销商们的货品，梦梦系列食品，每一种都要上。 至于展销柜，吴晓梦认为要好好地装饰一番，至少要印上梦梦食品的字样，做得上档次一些。 李骄阳他们连夜开始画设计图，不能太复杂，没那么多时间，也不能太简单，显得不上档次。 还有两个月就是农历新年，他们必须要赶在这之前完成宣传任务，赶上这个春节。 设计图改了两版，两天就出来了，紧急发往全国各地的经销商处。 这个展销会虽然冒险，但因为是东南公司出钱，而且卖的还是他们的商品，经销商们都非常乐意去联系商场做展柜。 因为各方积极参与，前期准备工作才一周就做完了，在这期间，他们还花钱让商场配合在收银台附赠展销会的宣传单，宣传单上还有优惠券。 吴晓梦他们动作太大，暗中盯着他们的食品厂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动作。 徐氏食品的掌舵人徐国立在得知他们竟然不走捷径打广告，竟然跑去做线下宣传，笑得前俯后仰，“这吴晓梦确实还是太年轻了，电视广告还是由他们引起的风潮，现在他们竟然放弃了广告，跑去做什么线下宣传。你说花了多少钱？五六万？” 徐国立冷笑，“真是烧钱，不过烧得好，他们建立生产线花了十多万，在银行贷了二十多万，估计也没什么钱了，我看现在就是她老公在支撑着她烧钱，看她能烧到什么时候去。电视台那边要联系好，不能让他们在苏省电视台上广告。” 苏省是他们的大本营。徐氏食品本来没有将吴晓梦看在眼里，可她不该动农产品的脑筋，开始做土豆加工，徐氏食品从成立到现在做的食品都是农产品深加工，之前吴晓梦他们做果冻，做干脆面，他都没放在眼里，她不该做土豆，这就是在跟徐氏工厂直接竞争了。 所以徐国立才要出手干扰。没想到用不着他动手，吴晓梦就要将自己给玩死了。 105. 第 105 章 本来细节已经定下…… 本来细节已经定下来了,也准备要拓印超市宣传单，这天晚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展销会只有梦梦食品系列，其实并不能引起很大的关注,人们想买东西去超市买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在超市外面买呢？ 吴晓梦想过设置抽奖,用这个方式来吸引人，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奖品太常见，吸引不了关注，太昂贵，成本太高不划算。 她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要尝试一种新的路线,第二天一早，她请了假去公司给员工开会。 她要推翻之前已经定好的策划案,紧急收回发给经销商们的宣传单,同时叫停之前定好的方案。 肖华表示不解，“吴总，我们现在已经花了五六千了，就这样推翻这个方案,会不会太可惜了。” 吴晓梦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我想联合各大食品公司，大家一起做一个糖果的展销会。” “吴总,您忘记了吗？我们做这个展销会是为了宣传我们自己，如果我们将其他的食品厂也拉上了，那我们做这个展销会的意义是什么？” “同样是宣传我们自己,在降低成本的同时，能吸引到更多的关注。”吴晓梦耐心地讲解自己的想法，“如果展销会只有我们梦梦食品系列，一个系列才多少个产品？六个，如何吸引大规模的关注？” “市场效应，销售类似的东西越多，所有人都会越挣钱。因为销售的人多了，吸引到的人就更多，我们一家做这个展销会，可能吸引到的是100个人，如果我们拉上另外的食品公司，假如拉到四个，我们吸引到超过500人，那我们就有可能有比100更多的顾客，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晓梦的分析非常明了，可问题是，他们就算吸引朝过500人，东南食品能保证吸引到比100更多的顾客吗？万一被人抢走了呢？ 这个担忧有人提了出来。 吴晓梦笑道：“这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如果我们不能，那说明我们的产品还有待改进，别忘了，我们是主办方，我们有更多的宣传机会，现场肯定是我们的宣传海报更多，更大。” 肖华第一个被说服了，站起来支持吴晓梦，“市场部的同事们，我们马上开会研究一下，哪些公司适合跟我们一起做展销会。” 吴晓梦补充道：“同时要核算一下成本，拉几家公司的成本是最小的，每家公司大概要承担多少费用，同时，他们可能获得的收益，这些全部要算好整理出来，肖华，你负责去跟定下来的食品厂或者是食品公司商谈。” 除了宣传的地方是超市没变，其余的策划几乎都有变动，大家又要加班加点。 吴晓梦亲自给经销商们打电话，解释了这次为何糖果展销会会拉着其他食品厂一起做，免得这些经销商以为伤了他们的利益，不愿干了。 东南食品厂要做展销会，还要拉着大家一起做，一家做成本很贵，几万块钱，大家一起做，均摊到每家身上的钱也就一万多点，准备看东南食品笑话的公司都很意动，加上肖华的三寸不烂之舌，最后还真说动了五家食品厂跟着一起做。 吴晓梦给这次活动定名为大型糖果展销会。 宣传单发给全国各地的经销商，经销商分给超市，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将宣传单给顾客。 于此同时，还要雇一些老爷爷，老奶奶在城市各个人流量大的地方分发宣传单。 人多力量大，这些食品厂的预算不止一万，宣传单都印了比之前定的多了几倍，雇了更多的人来分发，这样一来，宣传的范围也更广了。 原定十月二十开始的展销会也推迟了半个月。 在这期间，吴晓梦作为主办方，要将员工派往全国各地监督工作，务必保证宣传是有效到位的。 财大气粗之后，他们直接找了广告公司来做展销会现场的招牌展柜。 紧赶慢赶，在11月5号当天，他们终于做完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大型糖果展销会即将开幕。 苏城这一站是肖华亲自盯着，为了这天，吴晓梦还提前请了一天的假。 苏城的展销会是在人民商场，这里最早开业于1934年，现在是苏城人流量最多的商场之一。 吴晓梦七点钟就到了现场，展销会九点钟开始。肖华他们比她来得早，估计六点就到了，现场已经布置好了，展柜和背景广告牌都是广告公司做的，受地域影响，每个地方的展柜都不太一样，但是苏城的由于肖华的亲自坐镇，做的展柜是最气派的。 每个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这天。 肖华没想到吴晓梦会来，连忙迎上来，“吴总。” 吴晓梦问她：“吃早餐没有，趁这会儿没什么人，赶紧把早餐吃了。” 肖华叫了一个员工去买早餐，这会儿现场冷冷清清的，除了他们的员工在忙碌，没有顾客。 肖华心里隐隐担忧，但不愿在吴晓梦面前表露出来。 展销会设在商场正中，用大红色作为基调，非常的醒目，苏城是他们自己负责，另外五家食品厂也在陈列货品。活动现场的大横栏上面的广告是梦梦食品系列的广告，顾客一进商场就能看到，剩下五家也有各自的广告，但篇幅没有梦梦食品那么多。 为了这次展销，他们在宣传单上印了优惠信息，比在超市买便宜很多，还可以进行抽奖。一直等到九点钟，才终于迎来了第一名客人。 吴晓梦和肖华站在一旁，数双眼睛看着这名客人，看他要给谁的摊位开张。 只见他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梦梦食品展位面前，购买了十几包干脆面。 因为是第一位顾客，他获得了零食大礼包赠品。 开张之后，顾客就慢慢多了起来，这些顾客都是从宣传单上面得知这里有糖果展销会之后特意赶来，春节马上要到了，多数都是特意过来提前采购年货的。 事实证明，吴晓梦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公司虽有热门的零食产品，但是毕竟品种太少，另外五家食品厂，都比梦梦食品厂成立的时间长，几乎每一家都有十来种，凑在一起，规模不大，但因为种类多，也足够吸引人来采购囤货。 梦梦食品的展柜有个特色之处是设置了品尝柜台，上面几个盘子里摆着梦梦薯片和其他零食，全都可以免费品尝。 其他五家食品公司都没有这个品尝展柜，他们展柜因此获得了更高的人气，围在品尝展柜前的顾客络绎不绝。薯片的味道非常独特新颖，国外的薯片还没来得及进入国内市场，梦梦食品厂算是吃螃蟹的。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非常奏效，薯片比干脆面这种容易吃腻的零食更受欢迎，尤其是小朋友们，特别喜欢，一尝就要买。 肖华怕人多挤到吴晓梦，不让吴晓梦上前，吴晓梦也怕，只是站在展柜后面，时不时地帮着收银。吴晓梦拍过两次广告，不少顾客都认出她来，这也让梦梦系列食品更加畅销。 早上人还不算多，中午的时候达到顶峰，展销会的人流几乎要走不开，肖华他们都来不及打包，紧急从食品厂调了人过来帮忙。 其他食品公司卖得也很不错，虽然大批量地卖优惠很多，但薄利多销，一天下来，利润也非常可观。 吴晓梦看到中午就回去了，苏城这边是打头站，给其他地方积累经验，其他地方的展销会要明天才开始。 下午六点钟，展销会结束，公司的员工都要加班，对今天的展销会做一个复盘，然后给经销商们一个个打电话，告诉他们经验。最重要的是要清点今天的销售额。 肖华笑道：“今天本来准备了六十箱货，最后都不够卖，又调了三十箱。” 一算下来，今天卖了五千块的货。 五千块，利润可能不到一千，但也比心理预期高出了很多。他们最开始想的是，能卖出三千块的货，都是成功了。 肖华主意到今天很多人都认出吴晓梦来，跟她提议：“吴总，不如将你当初拍的广告做成海报贴在门口，让顾客们更加放心，这是打过广告的品牌零食。” 吴晓梦觉得可以试试。 展销会获得成功，吴晓梦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展销会站太久了，她感觉腰很酸，勉强坚持着将会开完，将明天的工作布置好，就开车回家了。 她忙得晚饭都还没吃，怀孕之后肚子总容易饿，好在公司有很多小面包，她吃了两个充饥。 回到家，陆韫知道她还没有吃晚饭，顿时就不太高兴，“再忙要先把身体顾好，你现在是三张嘴，不吃饭怎么行。” 嘴上埋怨，还是去厨房给她热菜去了。 朵朵朝妈妈吐舌头，“妈妈，爸爸太凶了，我替你教训他。” 吴晓梦抱住朵朵，她这阵子实在太忙了，一直说要给朵朵报名学跳舞都没来得及，刚好明天休息，她想明天就带朵朵去舞蹈学校看一看。 “朵朵，妈妈明天带你去舞蹈学校，学习跳舞好吗，舞蹈学校可以学习跳小燕子。”吴晓梦肢体不协调，学不来跳舞，但是朵朵可以从小学起。 朵朵歪着头，电视里有大姐姐教小燕子的舞蹈，朵朵跟着学，都学会了，“可是我会跳小燕子了呀！”说着，朵朵给妈妈跳起了小燕子。 朵朵记忆力很好，所以才会那么快就学会围棋，小燕子的舞蹈她看了几遍就学会了。 “那还有很多很多舞蹈呀，以后你学会了之后，可以跳给爸爸妈妈，跳给曾爷爷看呀，我们都不会跳舞，以后都看朵朵跳，好吗？” 朵朵喜欢跳舞，吴晓梦几乎没怎么费劲，就说服了朵朵。 次日，朵朵一早就醒了，她记得要去学跳舞，早早地就把妈妈叫醒，“妈妈，我们要去学跳舞呀，快起来啦！” 吴晓梦平时很忙，几乎早上六点过就要起床，休息日的时候就会多睡一点，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怀孕之后，会更嗜睡一些，早上起得早，中午就必须要睡午觉。 陆韫已经起床去跑步了，吴晓梦被朵朵摇醒，抱着朵朵眯了一会儿，才起床给她穿衣服。 现在天气冷了，吴晓梦给朵朵找出一套奶白色羊绒香风小套裙，外面再套一件淡粉色毛毛外套，等出门的时候，准备给她配一双白靴子，柔软黑亮的头发扎成小马尾，别上几个发卡，看着漂亮极了。 朵朵长得像她爸爸，身材非常高挑，才两岁，看着像三岁的孩子，眼睛明亮且大，睫毛扑扇扑扇的。 吴晓梦帮她刷牙洗脸，再擦上凡士林的宝宝霜，就乖乖地坐在客厅，等着黄阿姨将早餐做好。 吴晓梦抓紧时间换衣服，今年太忙了，又是一个商场都没时间逛的年，衣服都还是去年的，她找了一件白毛衣，套一件黑色薄款羽绒服，紧修身牛仔裤，漂亮利落。 换衣服的时候，吴晓梦对着镜子照了照，她小腹已经开始微微有些鼓起了。 等吴晓梦收拾好出来，朵朵已经坐在婴儿椅上吃饭，黄阿姨将她的早餐摆在餐桌上，“太太要出门吗？” 吴晓梦笑道：“今天带朵朵去舞蹈学校看看，她太小了，不知道学校会不会收。” 吃了饭，母女二人朝舞蹈学校出发。 吴晓梦一路打听着，来到了招生办公室。负责招生的是个年轻女老师，体型非常好，看得出来也是跳舞的。 吴晓梦对自己的决定更加坚定，就算朵朵以后在跳舞这一行上没有多么大的成就，能增添气质，锻炼形体，就很好了。 朵朵很少跟着妈妈出门，乍然来到陌生的学校，有些胆小，一直拉着妈妈。 女老师看吴晓梦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吴晓梦食品厂的广告是去年上的，有一段时间没在电视台播了。 “孩子才两岁吗？”女老师看了朵朵一眼，“看着像三四岁的小朋友。”她拉了拉朵朵的手，“手脚很长，倒是天生的学舞蹈的料子，想学什么舞蹈呢？” “我想让她学民族舞。” 女老师沉吟片刻，说道：“我倒是建议让孩子学芭蕾，她形体太好了，不学芭蕾可惜了。但是也要看后面，等她到四五岁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可以先学民族舞，先打基础，四五岁再学芭蕾都来得及。” “两岁的孩子，确实小了一点。”看得出来女老师是很犹豫的，“我们最低要求，小朋友都要三岁才能送来学习。” 朵朵太聪明，听出了阿姨不想收她，急忙说道：“阿姨，我会跳小燕子哦！” 说着，朵朵顾不上害怕，张开双手就开始跳小燕子。 “小燕子，穿花衣...”一举一动，有模有样，身体也很结实，动作有力。 朵朵因为害羞，双颊通红，看着可爱极了。 吴晓梦半蹲下身，轻轻地鼓掌，接收到妈妈鼓励的朵朵跳得自信不少。 女老师惊讶地看着朵朵，她甚至连节拍都踩得很准。 等朵朵一曲跳完，女老师对吴晓梦说道：“孩子很有天赋，这样吧，我去跟院长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特批接收朵朵。” 吴晓梦点头，“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女老师匆匆离去，朵朵问妈妈，“妈妈，我能学舞蹈吗？” 现在外面还没有私人教学舞蹈的机构，想学跳舞只能来舞蹈学校，“没关系，如果今年跳不成，那我们就明年再学，好吗？” 朵朵点了点头。 旁边一间舞蹈室的门敞着，里面在教学，十来个穿着舞蹈衣的女学生在跟着老师学习舞蹈动作，这些女孩子都十来岁了，跳起舞来非常赏心悦目。 朵朵拉着妈妈，看得入迷。 吴晓梦趁机教育她，“朵朵，你好好学习舞蹈，以后也能跳得这样好，好吗？” 朵朵点点头。 等了十来分钟，女老师就带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士过来了，指了指朵朵说道：“就是这位小朋友。” 朵朵睁着大眼睛看她。 女校长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孩子，像这样漂亮得如此有灵气的小朋友非常罕见，一眼就很喜欢，她蹲下身对朵朵笑道：“你会跳小燕子是吗？再给阿姨跳一次好吗？” 朵朵刚刚才跳，不想再跳了，她看向妈妈。 吴晓梦知道女校长这是想看看朵朵的天赋如何，哄她：“朵朵，给阿姨跳一个吧，你跳给阿姨看了，就有机会能学习跳舞哦。” 朵朵想学跳舞，就又认认真真地跳了一遍。 小燕子的动作很简单，但对于朵朵这种两岁的像朋友就不简单了，她能准确地跳出每一个舞蹈动作。 女校长显然非常满意，问吴晓梦：“小朋友是在哪里学习的跳舞？你教的吗？” 吴晓梦摇头，“她跟着电视学的。” 朵朵被破格录取了，跟着三四岁的小朋友们一起学习。 舞蹈学校一年学费两百块钱，还要买舞蹈服，舞蹈鞋。她的舞蹈鞋那些都还没到，今天就简单地跟着学习一些简单的动作，看她能不能听得懂。 结果测试下来，朵朵不仅能听懂，还比多数比她大的哥哥姐姐都学得快。 朵朵能上舞蹈学校兴奋极了，都不吵着让妈妈带她去吃麦当劳。 但朵朵难得出来一次，吴晓梦还是去麦当劳给她买了一份小薯条给她吃，吃完之后，吴晓梦带着她去了人民商场。 展销会要持续半个月，今天是第二天。 吴晓梦还没走到商场门口，远远就看到不少市民大包小包地提着从商场里面走出来，她拉着朵朵顺着人流走进去，才发现展销会现场几乎被人流围满了，今天是休息日，空闲的人更多。 肖华在人群中忙碌着，吴晓梦没进去挤，远远地站在一旁。 肖华他们果然将吴晓梦曾经拍过的广告做成海报，在展厅入口处立了一副，在梦梦食品展柜处又立了一副。 朵朵指着那副海报，疑惑地问：“那是妈妈呀！妈妈怎么会在那里？” “那是妈妈公司做的活动呀！那是照片，照片朵朵知道吧，就是你跟爸爸妈妈一起拍的那个，你经常看的那个。” 朵朵点点头，“我想过去看看，可以吗？” 朵朵的要求，吴晓梦一般都没法拒绝，她从一旁的员工通道进入了梦梦食品展柜处。 肖华忙中发现吴晓梦抱着孩子过来了，连忙走过来，“吴总。这是朵朵啊！” 朵朵还记得这位阿姨，乖巧地叫她。 “孩子能吃零食吗？”肖华问吴晓梦。 吴晓梦自己工厂做的东西，当然放心给孩子吃，只是朵朵确实很少吃零食，今天来都来了，破例让她尝尝。 “拿包黄瓜味的薯片给她吃着玩吧。” 放眼望去，梦梦食品展柜这里的人流量是最大的，打出的海报果然有用，不少顾客还对个梦梦糖果女郎，都认准了她的产品。 肖华给朵朵拿了一包薯片，让她坐在凳子上吃着。 “按这个销售水平的话，苏城是肯定不会亏钱的。” 其他城市一时的亏损是必然的，但是这对品牌名声的打造，后续供销商拿货非常有帮助。 其他食品公司销售也不错，这样算下来，大家最后可能都亏不了多少。 朵朵慢条斯理地吃着薯片，她穿着精致，漂亮得像洋娃娃，不少顾客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在她身上，见她吃薯片吃得这么香，不少顾客都买了薯片，在朵朵吃薯片的时间里，薯片的销售额飙升。 肖华好笑地说道：“多亏了朵朵，我们的薯片才卖得这样好。” 说完，肖华突然想起了正事，“中午的时候，留守公司的同事跑过来跟我说，有两家食品公司找上门来，想要跟着我们做展销。” “现在也来不及了吧。”吴晓梦也挺意外，这才展出了一天，就有食品公司联系她们了，“肯定来不及了，再说我们订的场地也没有这么大。” 肖华也是这样觉得的，“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做展销呢？” 这可说不准，这东西做一次两次新鲜，做多次了估计效果也不大，除非是春节前这个特殊的日子。 “这要看后面发展。” 吴晓梦觉得广告还是要做，光做线下，做一个城市，只能在一个城市打通销售渠道，但是现在的广告千篇一律，要做广告，还得想个别出心裁的。 几天过去，等着看东南食品公司热闹的人发现他们的展销会不仅没有白烧钱，还做得非常成功，就连不少省会城市日报都刊登了这次新颖的糖果展销会，这意外地帮助吴晓梦他们，没有花一分钱就获得了高曝光度的宣传。 展销会的热度一天高过一天，之前被东南食品公司邀请过的公司也一天比一天后悔，当初东南公司邀请过十来家食品企业，最后愿意参加的只有现在这五家，他们都乘着这次展销会的东风，将品牌的知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梦梦食品厂也迎来了新一轮经销浪潮，来自不同地方的经销商主动上门谈合作，肖华他们从里面筛选出一些有实力的经销商，梦梦食品厂的经销商从十一个，增加到十八个。 之前下架梦梦薯片的商场超市又将梦梦薯片摆上了货架，还摆在零食区最显眼的位置。 薯片生产线现在每天能稳定生产四吨到五吨土豆，和预期生产产能相符，为了迎接马上要到来的春节，梦梦食品工厂加班加点，两班倒进行生产，加上甜甜食品厂，还有代工厂，才勉强能供应十八名经销商们。 年底也意味着要期末考试，吴晓梦忙得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好在她建立了一个稳固的团队，她不在的时候，肖华他们也能将公司的天顶起来。 这天早上，吴晓梦起床进卫生间上厕所，裤子一脱，发现内裤上有血印，她怀孕已经三个多月了，见红不是好兆头。 陆韫晨跑回来了，正在洗澡，听到吴晓梦叫他，赶忙冲干净身体，卷着浴巾就冲了过来。 “怎么了？” 吴晓梦这几天是感觉不太舒服，公司那边的事她都很少管了，但学校期末考试她不想耽误，所以一直坚持着，没想到会见红。 她怀朵朵的时候，一帆风顺，一直到生产都很顺利，这次怀双胞胎，人吃力得多，夫妻俩不敢耽误，赶忙往医院跑。 到了妇幼保健院，检查，问题不大，但是医生要求吴晓梦要好好休息，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很有可能会造成流产。 回家路上，陆韫脸色非常严肃，一路上都没说话。 回到家，陆韫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这才说道：“要么学校那边你别管了，要么公司那边你别管了，你总得有时间休息。” 学校那边，吴晓梦不想放弃，公司那边，刚迈上正轨，吴晓梦也没法割舍，可如果两样都想抓在手里，她也许会保不住孩子。 吴晓梦一时陷入两难。 106. 第 106 章 学校马上要放寒假了，…… 学校马上要放寒假了,吴晓梦决定暂时将公司交给肖华他们来管理，她将肖华提拔为副总经理，暂时负责公司的一切事宜。 现在学校基本没什么课了,吴晓梦干脆待在家，一边休息，一边复习。 这天陆韫出门上班，黄阿姨送朵朵去舞蹈学校上课,家里只有她和爷爷，还有宋阿姨。 眼看要下雪了,花园里有不少畏寒的花,去年冻死不少花,今年吴晓梦想在院子里做一个小型的温室,正在想找谁来做呢，外面门铃响了。 宋阿姨在给陆邦良擦身体，吴晓梦自己去开了门。 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唐茂杰。 唐茂杰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胡子拉渣的。 “唐经理，你有什么事？”看到唐茂杰，吴晓梦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唐茂杰素来对她不友善,今天突然上门,多半是跟岳宁有关系。 唐茂杰死死地瞪着她,问道：“岳宁来你家了吗？” 吴晓梦否认：“没有，她怎么了？” 唐茂杰盯着她的脸，似乎在分辨她话的真实性,最后说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吴晓梦脸色微沉，她的家怎么可能让外人进去搜，“不可以。唐总,岳宁怎么了？” 唐茂杰的目光在她背后梭巡，似乎想从院子里获得蛛丝马迹，“吴总，我和岳宁是夫妻，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毕竟你只是个外人。” 吴晓梦也沉了脸，“唐总，你说得对，你跟岳宁是夫妻，她不见了，你来我家找什么？” 说完，吴晓梦一把关上了门。 她也不管唐茂杰走没走，回了屋。 坐下来之后，吴晓梦忍不住想岳宁到底怎么了，离家出走了吗？那雪儿呢？ 她仔细回想跟岳宁的上一通电话，没发现岳宁有什么异常，岳宁会不会是想不通？ 可这些她都没办法得知，岳宁又没有来她这里，她也不知道岳宁会去哪。 没两天，吴晓梦迎来了期末考试，考试完，她就能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她本想明天去商场给一家人买点衣服，这天晚上吴能富夫妻却先来了她家，张丽带了一大包衣服，全是送给朵朵的，“这是我批发的一个童装品牌，不是大牌子，但是质量很好，我就拿了点过来。” 吴晓梦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件羽绒服，两条棉裤，还有三件毛衣。 “你这也拿太多了，”吴晓梦笑道：“今年朵朵冬天的衣服都不用买了。” 张丽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皮衣，内里是羊绒的，今年的流行款，她还拿了一件黑色翻领毛皮衣送给吴晓梦，“这款我们批发价都得四百，在店里要卖七八百，你试试，合不合身。” 吴晓梦不好意思了，“你这做生意，光送人衣服了。” 家里开着暖气，她只穿着毛衣，将就穿上了，还挺合身。吴晓梦没买过皮衣，这件是真皮，柔软，不像人造皮革那么硬，她挺喜欢的。 吴晓梦笑道：“刚好你们来了，我给你们准备了新年零食大礼包，一会儿带回去吧。” 她给每家都准备了一大包，自从她接手食品厂，年年都准备。 吴能富还将今年串串福的财报带过来了，今年在北京和上海都新开了分店，去年挣了40万，今年各项开销算下来，只挣了二十几万。吴能富都很不好意思，因为今年茶饮挣了六十多万。 这个问题吴能富想了很久，茶饮那边，他几乎没有管过，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投了一笔钱，后面几乎都是吴晓梦一手在管理，现茶饮越做越好，他也分了二十多万，不好意思在继续分钱了。 “二姐，我想了很久，当初茶饮是你一手做起来的，我只出了五千块钱，这两年我也拿了二十几万，我想退出茶饮。” 吴晓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吴能富是不好意思继续拿钱了。 “不行，当初说好的，最开始开店的时候，你出了一半的钱，你就该拿这些钱。” 吴能富态度很坚决，“二姐，我已经决定了，要退出茶饮。” 张丽也帮腔说道：“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茶饮那边我们就不继续占股份了，等你生了孩子，恢复了，我们就把股权变更一下，以后茶饮就是二姐你独资了。” 不管吴晓梦说什么，吴能富心意已决，既然这样，吴晓梦也说道：“那这样吧，串串福那边我也退股了，串串福本来也一直都是你管，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她这样说，吴能富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下来。毕竟他已经退出了茶饮，串串福这边，吴晓梦肯定也不会再占股份，再加上串串福现在一年挣二十几万并不多，吴晓梦有了食品厂，有茶饮，这边对她都是小钱了。 其实他们俩都很清楚，现在分开是对他们最好的，不管茶饮和串串福以后发展如何，将钱账分开，杜绝了争议的可能。 “今年我们还是合伙的，今年的钱还是要分，等公司的财务把账做出来就分。” 这回吴能富没有拒绝。 “今年你们准备在哪里过年？要回老家吗？” 吴晓梦摇头，“哪都不去，对了你们要回去吧？我把给爸妈的过年钱拿给你们，你们帮我带回去吧。” 吴能富答应下来。 吴晓梦回房间封红包，红包封皮是去年没有用完的，今年还能接着用。 她除了给张玉兰和吴建国封，还给孩子们都封了，吴能文家两个，张丽家那三个，吴荣和他两个姐姐。大人五百，小孩一人一百。 等她出来，朵朵在客厅给舅舅舅妈跳她在舞蹈学校新学的舞蹈。 等朵朵跳完，张丽又塞了一个红包给她，朵朵是个小财迷，收到红包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吴晓梦笑道：“都还没过年呢，你就给她红包。” “这个红包我是看朵朵跳舞好，给她的奖励。”张丽揉了揉朵朵的小脑袋，对吴晓梦说道：“二姐，朵朵学跳舞的学校怎么样？好不好？月月在延安路那边的舞蹈学习民族舞。” 朵朵一听，赶忙说道：“我也是学民族舞哦！我们还有漂亮的衣服，舅妈，我拿给你看好吗？” 张丽点头笑道：“好呀！” 朵朵一溜烟地跑回房间去拿衣服。 吴晓梦笑道：“我还不知道呢，朵朵现在也只是打基本功，在学校压腿压腰什么的。” 朵朵拖着衣服出来了，是一件蓝色的连衣裙，白色打底裤，还有柔软的小舞鞋。 “漂亮吗？”朵朵问。 张丽夸她，“好漂亮的衣服呀，你月月姐姐的衣服就没这么漂亮。” 朵朵歪着头，她忘记月月姐是谁了。 吴能富朝朵朵伸手，“过来让舅舅抱抱。” 朵朵才几个月的时候，吴能富还经常往这边跑，送东西，现在他有家庭了，再加上事业忙，很少有时间过来。 张丽对吴晓梦说道：“月月上的那个舞蹈学校挺不错的，电视台春节文艺汇演都是在她们学校挑选小演员，月月也被选上了。” “春节文艺汇演，大年三十汇演吗？” “是啊，我们今年也不回家过年，等年后再回去。” 朵朵耳朵尖，听到月月姐可以去电视台表演，也想去，“妈妈，我可以去吗？” “你还太小了，要等你四五岁的时候，如果你舞蹈学得很好，你就可以去。” 朵朵握了握小拳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吴晓梦又跟他们聊起迁户口的事，“我们准备要把户口迁到北京去，年后就迁。” 说到这里，吴晓梦才想起，之前在北京买的房子还没过户给吴能富，“到时候我把房子过户的事情一块办了，你们想迁户口的话，就要尽快办了。” 张丽看了一眼吴能富，才说道：“我想去广州，玉琴姐现在在那边，都已经买了两套房了。” 吴能富脸色微沉，显然不支持张丽的想法。 吴晓梦笑道：“中国服装看广州，你是做服装的，去广州当然会有更广阔的空间。” 吴能富欲言又止，吴晓梦补充道：“但能富是怎么想的？能富的事业在苏城，去广州的话，你们是分隔两地，还是一家人一起去？” 现在火车也不方便，坐车去广州，估计得一天一夜，分隔两地肯定是行不通的。 “能富也可以将串串福开到广州去啊，刚好在那边做几家分店。”张丽是想让吴能富跟着一起过去。 吴能富脸色不好看，忍不住说道：“你在这边批发做得挺好的，为什么非要去广州不可呢。” “广州前景更好啊。我在这边做一年，玉琴姐那边三个月就能做出来，她现在一年能挣一百多万。” 张丽没说她今年挣了多少钱，但这样算下来，三四十万肯定有。 吴能富语气略冷地说道：“那你去吧，我不拦着你，三个孩子就留在苏城上学，我会照顾好他们。” 张丽无奈地看着吴晓梦微笑。 吴晓梦也不好插手他们夫妻的事情，只好说道：“慢慢商量嘛，实在不行，能富也可以将事业中心转到广州去呀，那边比苏城繁华。” 107. 第 107 章 送走吴能富夫妻，吴晓…… 送走吴能富夫妻,吴晓梦躺在沙发上，怀孕之后像长出了懒骨，站着就想坐着，坐着就想躺着,四个多月像六个月的肚子,吴晓梦抚着肚子,她得请个月嫂,加上黄阿姨，应该能带得过来，如果是请两个的话,家里都是人了。 想到请月嫂，她想起了之前的于阿姨，于阿姨带孩子带得好，她翻出之前请于阿姨的那个家政公司的电话，尝试打过去找找。 于阿姨还在这个公司上班，听说是吴晓梦又怀孕了要请月嫂,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吴晓梦怀的是双胞胎，月嫂会辛苦很多,吴晓梦主动提出多给工钱。 朵朵时不时会跑来听听妈妈的肚子,“小弟弟在里面动呢!” 她知道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之后,就不再要求妈妈抱她,每次出门都乖乖地跟着妈妈走。 虽然昨晚上张丽送了几件衣服，吴晓梦还是想给朵朵再买两件，小姑娘爱臭美，出门的时候还得在衣柜挑挑拣拣，非常有主张地给自己搭配,让吴晓梦惊讶的是，朵朵似乎在穿搭上面也很有天赋，比吴晓梦给她搭配得还好看。 今天出门就是朵朵自己挑的衣服，粉色羽绒服配上白色打底纱裙，底下穿一条浅色牛仔裤，再自己搭配一双白球鞋，出门就是最时髦的小朋友。出门之前，朵朵甚至将自己的粉色小钱包给背上了，里面装着她的小金库。 母女二人来到商场，朵朵一进商场就要买围棋：“家里的围棋被毛毛咬烂了。” 吴晓梦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呀，怎么没告诉妈妈。” “前几天。”朵朵歪着头，“阿姨说妈妈不可以太累，我就想给爸爸说，可是爸爸也很忙，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陆韫的建筑公司一到年底就很忙，陆韫连续好几天都是半夜才回家，朵朵早就睡着了，他出门的时候，朵朵都还没醒。 吴晓梦带着朵朵到商场，先买了一盘围棋。 到年关了，超市里的零食琳琅满目，现在做食品的逐渐多了起来，竞争也比前两年更加激烈，吴晓梦看到梦梦系列食品被陈列在最显眼的位置，朵朵一看到就认出来了，指着梦梦薯片说道：“是妈妈的零食！” 家里有很多，但吴晓梦还是给她拿了一包黄瓜味的，这个薯片定价是一块钱一包，不算便宜，但销量很不错。 买完东西，吴晓梦带着朵朵上三楼买衣服。 还没给朵朵买衣服呢，路过男装店铺，朵朵直接就冲了进去。 吴晓梦连忙进去拉她，“朵朵，你的衣服要去童装店买，这里是卖大人的衣服的。” 朵朵迈着两条小短腿还挺有劲，“我给爸爸买呀！爸爸今天没有来！” 吴晓梦倏地就愣住了。 朵朵像模像样地学着吴晓梦的样子挑起衣服来，她看中了一件穿在人形模特身上的粉色羽绒服，小朋友高兴得直跳脚，“妈妈，就这件，我要给爸爸买这件！” 吴晓梦看到那是一件粉色羽绒服，顿时笑开了，“你真的要给爸爸买这件吗？” 陆韫的衣服几乎只有黑色、深褐色、白色，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粉嫩的粉色。 朵朵仰头对售货员请求道：“阿姨，可以帮我把衣服取下来吗？我要给我爸爸买。” 她说要给爸爸买，真的打算从自己的背包里掏钱。 朵朵这两年的压岁钱吴晓梦都给她装存钱罐里，今天出门，朵朵特别抓了一把放包里。 “你好，我先生穿两个加的，麻烦你给我找一找。” 售货员见小朋友给挑了这么一件，也忍俊不禁，见吴晓梦竟然不拒绝，也马上找了一件两个加的尺寸出来。 吴晓梦看了看吊牌，能进商场的衣服都不便宜，这件衣服要八百多块。 吴晓梦还没教朵朵认过钱，但她自己认识蓝色的是一百块，找了八张出来，剩下的零钱她不会数，抓了一把出来让吴晓梦帮她数出来。 售货员站在一旁，心里惊讶，什么家长能允许孩子随身携带这么多钱。 吴晓梦帮她数出来，怕她后悔又问了一遍：“真的要给爸爸买衣服吗？” 朵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吴晓梦用她的压岁钱结了账，朵朵非要自己拎袋子。吴晓梦买了不少衣服，给自己买了一套，又给陆韫买了一条裤子，给朵朵买了两套，给陆邦良买了一套。已经多得提不了了，吴建国他们就都没买。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让她惊讶的是，陆韫竟然在家。 朵朵一看到爸爸，立马将自己给他买的礼物递了过去，“爸爸，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快打开看看！” 朵朵最喜欢的就是拆礼物，她以为大人也会喜欢。 陆韫惊讶地看了吴晓梦一眼，“你们今天去商场了？” 同时将朵朵递过来的包装袋提起来，一打开，里面粉红一片，将之提溜出来，抖开，竟然是一件嫩粉色的羽绒服。 “这可是你闺女花压岁钱给你买的。”吴晓梦怕他嫌颜色粉嫩不爱穿，连忙提醒道。 但她多虑了，陆韫第一次收到女儿送的礼物，就算这衣服款式再难看，他也会穿。 陆韫美滋滋地直接套在了身上，买的是他的码子，穿着合身得很。 事实证明，再好看的男人，在工地风吹日晒，皮肤不算白净之后，穿上这种嫩粉色都是灾难。陆韫英俊的五官被这件嫩粉色的羽绒服衬得黢黑，他还美得团团转，跑到浴室柜前照镜子，转着圈欣赏。 朵朵高兴地在他周围跑来跑去，还问：“爸爸，你喜欢吗？” 陆韫一笑，显得牙齿格外白，他俯身一把搂起女儿亲亲，“爸爸的乖宝贝，我可太喜欢了！” 吴晓梦忍笑忍得肚子都痛起来了，连忙跑沙发上坐着。 陆韫就穿着这件嫩粉色的羽绒服，抱着朵朵满客厅转悠。 吴晓梦把陆邦良的新衣服给了宋阿姨，让她给爷爷试穿，要是大小不合适，还能再换。 朵朵看到曾爷爷，想起自己给曾爷爷买的新棋盘，连忙从爸爸身上蹦下来，将棋盘找出来送给曾爷爷。 陆邦良好几天没得棋下，早就犯了瘾，拉着朵朵下棋。 吴晓梦这才有机会问陆韫，“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事情都办完了？” 陆韫摇头，说起了一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老赵从徐家庄园搬出来了。” “老赵现在不也挺有钱的，还怕徐家吗？”说到这个，上次徐娇娇算计陆韫的事，她都还没来得及清算。 陆韫继续说道：“老赵手上没多少钱，他的存款和资产几乎都在他太太手上，这次他从徐家庄园搬出来，为了威胁他，赵太太将他所有的存款都已投资的方式，投进了徐氏食品，资产也全部做了抵押。” 吴晓梦过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现在老赵的资金链是完全断裂状态？” 陆韫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聪明，老赵现在手上没钱，只有公司账上还有几十万，以防万一，我回来看一下我们家还有多少钱。” “万一老赵资金链真的断裂了怎么办，会不会连累到你？” 陆韫摇头，“这说不准，工程大体完工了百分之七十，主要是现在要付材料款，甲方现在也没钱付给我们了，我们得垫资到房子开始售卖。” 今年陆韫也往家里拿了不少钱，现在大概有二十多万，陆韫这人有个怪癖，有钱不喜欢存银行，保险柜里放了一摞摞的现金。 “公园别墅那边修得怎么样了？”吴晓梦问道。 陆韫也好久没过去了，“之前跟我汇报说是主体大概完工了，要我找个机会过去验收呢。” 陆韫现在这样忙，哪抽得出时间过去，吴晓梦自告奋勇地说道：“那我过去看看吧。” 这两年吴晓梦也学了不少建筑方面的知识，达不到能专业验收的条件，但大体看看，哪有大问题肯定能看得出来。 “要不让之书陪你去一趟吧。”陆韫也没拦着她，只是叮嘱说道：“但是你必须要注意安全，工地还没有正式竣工，还是会有些安全隐患。” 徐之书就是胖子，这两年他一直跟着陆韫做工程，考了一些证，现在是陆韫的项目经理。 “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呀，算了，我自己跑一趟吧。”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之书这两天应该没什么事，让他过去，正好帮忙验收一下，他现在在现场混，对房子比我还熟悉。” 既然这样，吴晓梦就没再推辞。 陆韫下午又走了，在朵朵的注视下，穿着她给买的那件嫩粉色羽绒服出了门。晚上回来跟吴晓梦说，明天胖子会过来接她。 次日，徐之书准时开车过来接吴晓梦，因为是去工地，吴晓梦没带上朵朵。 吴晓梦很久没看到胖子了，发现胖子胖了很多，差点没认出他来，胖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大啤酒肚就像是揣着一个大号篮球，非常的臃肿，连下巴都变成双份了。 “胖子，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吴晓梦惊讶地问。 徐之书笑着摸了摸肚子，“这里面，可都是替我们陆总喝下的酒啊！” 朵朵跟在吴晓梦身后，送她出门，看到胖子，好奇地打量着。 徐之书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朵朵，徐叔叔提前把压岁钱给你。”说着，忍不住笑道：“昨天陆总可是跟我们美了半天，说他身上的羽绒服是朵朵给他买的。有生之年能看到陆总穿这种嫩粉色，也只有朵朵能办到了。” 朵朵很喜欢红包，但她先看向妈妈。 “徐叔叔给的，拿着吧，谢谢徐叔叔。”吴晓梦笑道：“朵朵拿自己压岁钱给他买的，他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睡觉都抱在怀里。” 朵朵难掩高兴，接过红包，糯糯地笑道：“谢谢徐叔叔！” 徐之书乐得直摸头，笑道：“你们夫妻俩可真有福气，我要是能有个这么漂亮乖巧的女儿就好了。” 吴晓梦笑道：“那你还不赶紧结婚？不结婚怎么会有孩子？” 徐之书乐呵呵地笑道：“正要跟你们报喜呢，我腊月二十六要结婚啦！你和陆总一定要来。” 吴晓梦又惊又喜，“那你这消息捂得可真严实，行，那天我们准到。” 徐之书蹲下身对朵朵说道：“徐叔叔结婚，到时候朵朵也一起来好吗？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朵朵惊喜地捂住嘴，她还没有被邀请参加婚礼过呢，她看向妈妈，目露祈求。 “朵朵当然也要去。”吴晓梦笑道。 见妈妈同意，朵朵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徐之书看了看吴晓梦难掩的肚子，笑道：“我可得加快脚步了，陆韫都要有二胎了。” 跟朵朵告别之后，吴晓梦他们开车前往别墅。 远远就能看到新修的那栋别墅，非常醒目，周围的别墅外立面都有些老旧，造型也有点过时，只有吴晓梦他们这栋别墅，外立面简约大方，光是个框架看着都很大气。 徐之书嗬了一声，“这别墅漂亮。” 吴晓梦见过设计图，但是设计图肯定没有实物来得冲击眼球。 两人在别墅区外面停下，下车之后，胖子从后备箱找出一顶干净的安全帽给吴晓梦戴上。 “你戴上，进工地还是要戴个帽子安全些。” 吴晓梦接了过来，问他：“那你呢？” 吴晓梦戴的这个帽子就是胖子平时扔车上自己戴的，他拍了拍头笑道：“我没事，在工地早就练出了铁头功。” 主体完工的别墅落物的可能性不大，两人站在未来的庭院中，先看了一会儿外立面。 别墅的外立面没有特别浮夸的造型，外立面刷着洁白的外墙漆，玻璃门窗还没有安上，但是预留了落地窗的洞口，落地窗非常大，甚至客厅一整面墙，包括二楼位置都是预留的落地窗。 院子也尽可能地留出最大的空间，这里是未来朵朵和弟弟或者妹妹一起追狗扑蝴蝶的场所，吴晓梦站在院子里，突然涌出对未来的无限遐想。她摸着肚子，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她和陆韫都想在生产的时候揭晓谜底，并没有像别人一样花钱非法鉴别性别。 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她静静地闭上眼睛，这样自由而幸福的味道，她从前没有品尝过，而幸运的是，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让她认识了陆韫，有了可爱的女儿，还有了这样幸福的未来。 她忙碌了这样久，第一次慢下来，想要好好地体验生活。 “晓梦，到时候大门，我给你们弄一樘福建那边生产的，最气派的大门。” 吴晓梦的放空被胖子打断，她回过神来，笑道：“我对大门的要求只有两个，简约，安全。” 徐之书笑了笑，带着她走了进去。 别墅占地面前并不广，差不多两百多个平方，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一间老人房，保姆房，二楼是主卧和孩子们的房间，三楼是客卧。 在客厅旁边，预留了电梯的位置。徐之书跟她说道：“光是这台电梯就要三万多块钱。” 陆韫找人算过，他们这套别墅起码要花费三十几万来装修，要装中央空调，要安电梯，还有全屋暖气，修这栋别墅，也才花了不到二十万。 吴晓梦认真地看着房子，这房子是陆韫手底下的劳务修的，给老板打工，当然要上心许多，大面上看不到什么大问题，一些小问题整改也快。 从别墅出来，吴晓梦看向岳宁家的房子。吴晓梦不知道岳宁回来了没有，唐茂杰也没有再次找过来。 看过了别墅，胖子又送她回去，她下车后，站在原地看着胖子开着车走远，胖子这两年跟着陆韫做工地，也不少挣钱，开的还是雪佛兰。 她刚要回屋，余光看到一个女人似乎在看她，她霍地转过头去，竟然是之前还想过的岳宁，她就站在大概二十米开外的一个垃圾箱旁，似乎做好了随时隐藏自己的准备。 吴晓梦愣了一会儿，立马疾走过去。 “宁姐，你怎么在这里？”吴晓梦上下打量她，岳宁穿着廉价的衣服，看着状态比之前好不少。 岳宁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旁边一从小竹林，“我们去那说话，唐茂杰经常过来你家盯稍的。” 吴晓梦心一惊，她还从来没有注意这个问题，跟着岳宁走到竹林后面的小亭子中。 “宁姐，上次唐茂杰过来找我，说你离家出走了，你这段时间在哪里？” 岳宁苦笑道：“东躲西藏，害怕他找到我。” “怎么？你跟他离婚了吗？” 岳宁摇头，“要是离了还好了，他不愿意离。” 吴晓梦拉着岳宁坐下，“发生了什么，给我讲讲。” 岳宁的目光投在了她肚子上，露出了些许微笑，“你又怀宝宝了，真好。” 吴晓梦点点头，“是双胞胎呢。” 岳宁愁苦的目光难得的出现喜悦，“真为你赶到高兴。” 吴晓梦看着她说道：“宁姐，你真把我当成朋友的话，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岳宁今天能鼓起勇气过来，就是想将发生的一切告诉她。 “如你看到的，自从我生了孩子，想重新工作之后，唐茂杰就开始对我动手，他第一次动手打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不愿意让我出去工作，愤怒之极才动的手，选择了原谅他，没想到他很快又无缘无故地打了我第二次，第三次...我想离婚，唐茂杰用雪儿来威胁我，只要我敢离婚，他就让我永远也见不到雪儿。” “雪儿是我拼了命才生下来的，我不能没有她，为了雪儿，我一直隐忍着。你的独立和勇敢鼓励了我，让我下定决心离开那个人渣。我跟他提离婚，他下跪求我...但我心意已决，他见劝不动我，又把我打了个半死，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他。” “唐茂杰将家里的门全部锁死，他将所有的现金，贵重首饰全部锁了起来，我是从阳台翻出来的。” “那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 岳宁摇了摇头，“没了，我连衣服都典当了，身上穿的还是在垃圾桶捡来的。” “那你怎么不去你父母那？” 岳宁又摇头，“我父亲过世得早，我母亲性格懦弱，如果我去她那里，她一定会劝我回去。” “那雪儿呢，雪儿怎么办？” 岳宁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如果我继续留在那，我就算不被他打死，也会绝望而死。”她紧紧地握住吴晓梦的手，显然，她还为撇下雪儿而感到内疚，她希望能从吴晓梦这里听到肯定的声音。 “晓梦，我不能这样放弃我自己，我还有我的人生啊！”提起女儿，岳宁突然精神崩溃，眼泪滚滚滑落。 吴晓梦抱住她，她轻轻地拍着岳宁的肩膀，是以安慰。 她设身处地地想，一个母亲如果能为女儿放弃自己的人生，那可能是伟大，可如果她选择去追逐自己的人生，那也并不是过错，她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母亲。 岳宁之前一直是依附男人过日子，骤然做出这样大的改变，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如果是吴晓梦，她会想尽办法带着女儿走，她没有办法撇下朵朵。 “你没有错，宁姐。”她拉着岳宁，看着她的眼睛，“你必须要坚强起来，你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有朝一日能保护雪儿，你现在自身难保，就算带着雪儿一起走，也不会让她过得幸福快乐。” 岳宁像是突然受到启发，正如吴晓梦所说，她没有选择带雪儿一起走的原因就是她即将过上飘零的生活，她的生活朝不保夕，无法给雪儿安稳的生活。她必须要变得强大，才有可能将女儿接到自己身边。 吴晓梦又说道：“商场那边的加盟店，我之前说过，你如果要回去，我就还给你，现在，我将那个加盟店还给你。” “可是...可是我没有钱。” “没关系，你挣钱了再还给我，一样的。” 岳宁不敢逗留太久，拿着吴晓梦借给她的五百块，悄悄走了。她之前也来找过吴晓梦，有两次等候的时候，发现唐茂杰的车停在附近，她不敢现身，唐茂杰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如果被他找到，岳宁不敢想象什么后果在等着自己。 坐上去招待所的公交，岳宁回头朝吴晓梦家方向看去，上天给她如此的苦难，还是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当初她故意将加盟店以五千块卖给吴晓梦，什么口风都没有透露，唐茂杰还以为她是不想经营了，即使她以五千块贱卖了加盟店，他都很高兴，她骤然失踪，唐茂杰肯定会怀疑到加盟店头上来，所以在离开之前，岳宁委托吴晓梦帮她经营加盟店，她分一半利润给她。 吴晓梦没有接受，只接受了管理店铺的成本由岳宁来出，剩下的利润，她会拿现金给岳宁，岳宁现在也不敢使用银行卡，唐茂杰就是银行的人，他想查她的银行卡，太简单不过了。 还有二十天就要过年了，食品厂那边早就开始加班，吴晓梦都快二十天没过去了，肖华经常给她打电话汇报工作，吴晓梦本来想搞个年货节，现在也没精神做了，干脆休息休息。 食品厂要推新品，送了好几款过来给吴晓梦挑选，因为要过年了，吴晓梦选了一款牛奶糖，朵朵吃了一颗很喜欢，缠着吴晓梦要，吴晓梦这才做了决定要做这款。 要过年了，奶糖的包装做的大红色，看着非常喜庆，工厂之前就有做糖果的生产线，调整一下，直接就能生产奶糖。 吴晓梦没怎么管，肖华他们两周就把新品推出来了，梦梦系列食品已经有了名气，倒不用再花钱打广告，经销商们联系超市上架。 这天晚上，邓萍打了个电话过来。 刚开始是吴晓梦接到，跟她说了几句，邓萍让他们今年去玫瑰园过年。 吴晓梦本来身体也不太利落，不想去整得闹心，直接拒绝了，“不了妈，我需要好好休息，今年哪也不去，就在家过年。” 邓萍也知道她身体情况，也没强求，“那你多休息，阿韫呢，在家没有？” 吴晓梦将电话递给陆韫。 陆韫接了过去，没听邓萍说几句，眉头就皱了起来。 吴晓梦还以为邓萍是跟陆韫说她不好，等陆韫挂了电话，还是拧着眉头，吴晓梦就知道不是了。 “怎么了，妈说什么了，你这么不高兴。” 陆韫也没瞒着她，“妈说，让我过年之前去看看我爸。” 陆建国，这个名字好久没人提起了，他坐了两年牢了，判了十年，还有八年才能出狱。 不管别的，陆建国始终是陆韫亲爸，去看看倒也合情合理。 吴晓梦劝了劝，陆韫也就准备去监狱一趟，给他爸送点东西过去，算是全了为人子的责任吧。 去探望要提前跟监狱申请，陆韫提前做了申请，在腊月十六这天，动身前往监狱，送去监狱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买的，吴晓梦也没管。 吴晓梦突然想起了同样在坐牢的吴能武，他也坐了一年多牢，不过吴家这边没人去看他。 陆韫来到监狱，见到了陆建国。见面的那瞬间，他几乎认不出坐在铁窗背后满头花白的男人是他爸，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球一样变得干瘪，脸上满是皱纹，看着老了十岁不止。 陆建国显然没想到陆韫会来探望他，看到陆韫的那瞬间，掩不住激动的神色，他颤颤地伸出手，想从铁窗缝隙握一握陆韫的手，但陆韫没有配合，他开口问道：“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这话显然是多余了，从陆建国的样子就能看出他过得不怎么样。 陆建国缓缓地点头，“挺好。” 父子俩对望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韫主动说道：“我给你带了一些食物，还有一点钱，你在里面想买什么就自己买，好好改造。” 陆建国又点头，“阿韫，你还有个弟弟你知道吗？” 陆建国突如其来的话让陆韫霍地看向他。 陆建国入狱的这两年，他不担心邓萍，也不担心自己和原配的一双儿女，他担心的是和邓霞生的孩子陆超，邓霞没有本事挣钱，之前一直靠他养着，他入狱得太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陆超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等到陆韫来探监，他抓住机会，想将陆超托付给儿子，“他叫陆超，今年应该十岁了，阿韫，爸爸求你，照顾一下她们母子，好吗？” 见陆韫不回答，陆建国继续说道：“爸爸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爸爸求你了，你小姨没什么本事，他们母子怎么过活呢？” 陆韫深深地看着陆建国，这个垂垂老矣的人，不再是记忆中高大严肃的模样，他坐在铁窗的另外一头，在见面的这几分钟时间里，没有关系过他母亲，也没有关心过他们兄妹，甚至没有关心过他的孙女们，唯一挂念的是他的私生子。 陆韫站起来，他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你说的陆超，我不认识，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照顾，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探监时间还没有到，陆韫提前离开，陆建国颓然地趴在铁窗后呼喊他，陆韫留给他的只有一道冰冷的背影。 陆韫从监狱出来，在车上摸出一支烟点燃，静静地靠在车头上抽着。外面很冷，他没有选择上车，如果在车上抽，车厢里会留下气味，吴晓梦很反感这种气味。他很少抽烟，尤其是吴晓梦怀孕之后，几乎就不碰了。 他做了人父之后，才明白有一种爱是刻在血缘里的，它跟爱情友情都不一样，他永远都不会背叛这种爱，他不能明白，为什么陆建国就可以呢？ 吐完最后一圈烟，陆韫上发动车离去，他要回去接吴晓梦去商场，给他们没出世的孩子早早地置办婴儿床婴儿车，朵朵用的那个还在，要再添一份。 腊月二十六是徐之书的婚礼，一家人早早收拾好出了门，徐之书的婚礼也是在银河大酒店，苏城就属这个酒店最气派。 朵朵穿着妈妈给她买的新衣服，坐在车上，不停地朝外面张望着。 到了宴会厅，客人们稀稀拉拉地坐着，人还没有来齐，吴晓梦看到穿着白色西装的徐之书到处跑着，招呼客人。 看到陆韫，他连忙跑过来，“你们来了！朵朵，还记得叔叔吗？” 朵朵穿着淡粉色的羽绒服，她非要陆韫今天穿那件粉色羽绒服，只因为她记得妈妈说过穿同样的粉色是亲子装。陆韫也疼女儿，不忍让她失望，今天还真是穿那件出门。 朵朵点头，“我记得呀，祝你新婚快乐，徐叔叔。” 祝福语是吴晓梦在车上教她的，徐之书听了，高兴得哈哈大笑，还记得自己对朵朵的承诺，摸出一个胀鼓鼓的红包塞给朵朵。 “新婚快乐，之书，你忙去吧，别管我们。”陆韫笑道。 徐之书确实也忙，他将吴晓梦他们带到位置坐下，“这一桌全是工程上的朋友，陆韫都认识，你们就坐这桌吧。” 吴晓梦略略一看，现场起码摆了四五十桌。 陆韫低声对吴晓梦说道：“我听徐之书说过，新娘今年还在读大四，怀上了，这才匆匆地摆了酒席。” 吴晓梦大一的时候就结婚了，倒也不惊讶。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客人们都差不多来齐了，吴晓梦他们这桌也慢慢地坐满了，老赵也来了，看到吴晓梦，他尴尬得直喝茶。 吴晓梦故意问他：“赵总，怎么不见你带赵太太过来呀？” 老赵看向陆韫，他以为陆韫没告诉吴晓梦，只好说道：“她身体不太舒服，就没来。” 吴晓梦笑道：“是吗？那得赶紧去洗脚城洗洗，大通洗脚城，服务周到，赵太太去那洗洗脚，就什么病都好了。上回赵太太去，效果不是就好得很吗？” 在座的都是做工程的，是大通洗脚城的常客，一听这话，就知道老赵做大保健的事被他老婆知道了，老婆还去了大通洗脚城，看来是闹得不小，心中暗自好笑。 老赵自觉丢人，灌了一肚子茶水。 偏生朵朵在一旁奶声奶气地问：“妈妈，洗脚城是什么呀，还能治病吗？” 吴晓梦当然并不会告诉她，只好说道：“洗脚城就是按摩脚的地方。” 朵朵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了，就像爸爸给妈妈按脚，那在家就可以按呀，为什么要去洗脚城呢。” 吴晓梦笑道：“因为有些人不愿意在家按呀。朵朵，你饿了吗？” 她这一打岔，将朵朵的注意力给转移开了，出门的时候简单地吃了一些，这会儿还不怎么饿。 因为陆总的老婆孩子都在，这些平时嘴里满是荤话的男人们各个老实得很，谁也不敢开黄腔。 很快就到了十一点，婚礼要开始了。 音乐响起，随着宴会厅的门被缓缓拉开，新娘也走入了会场，她穿着婚纱独自朝徐之书走过去，徐之书还跑过来迎接她。 看清新娘的脸，吴晓梦低呼一声，新娘竟是许久未见的赵洁！ 陆韫也认出了赵洁，脸色闪过意外的神色。 赵洁，邓萍的侄女，邓霞的亲女儿，吴晓梦的旧识。 吴晓梦在看到邓霞出现时，才敢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认错人，徐之书那个未婚先孕的对象，是赵洁。 徐之书牵着赵洁，笑容灿烂，赵洁脸上却看不到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导致的。 站在长辈席位的邓霞看着女儿，一脸的欣慰。 而陆韫的目光则投向了站在邓霞身边的男孩，两年过去，男孩长高不少，那张脸更像陆建国了。 男孩穿着黑色小西装，头发烫过，看着时髦得像哪家小少爷，邓霞也穿着猪肝色的双面呢大衣，一点都看不出当初跑玫瑰园大闹时的落魄。 等到新人敬茶，徐之书拉着新娘一桌桌地敬酒，到了吴晓梦他们这桌。 徐之书替新娘介绍：“这位是赵总，是金冶公司的老板，这位是陆总，是建安公司的老板，他也是我的大学同学，我的好兄弟，这位是陆总的太太...” 话还没说完，赵洁先变了脸。 “怎么了？”徐之书体贴地问。 赵洁看了一眼陆韫，又看了一眼吴晓梦，她没想到表兄陆韫竟然会是徐之书的朋友，更没想到两年前的朋友竟然是陆韫的妻子。 她见到两人，并没有惊喜，反而开始惶恐起来，想起邓霞做的事情，想起邓霞去玫瑰园的事情，赵洁脸色顿时白了。 吴晓梦率先开口，“没想到之书的妻子竟然是我的旧识，赵洁，恭喜你呀，祝你们百年好合。” 徐之书见她们竟然认识，也吃了一惊，笑道：“原来你们认识呀，早知道，我早就安排你们一起吃个饭了。” 陆韫讨厌邓霞，但是赵洁年少失祜，小时候很可怜，陆韫并不迁怒她，端起酒杯真诚地恭喜她，“表妹，恭喜恭喜。” 这一句表妹又把徐之书整懵了，“你们还是亲戚？” 赵洁生怕陆韫会将她妈的丑事当场爆出来，笑容都很惨淡。 但陆韫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声。 旁边有劳务老板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一直平静地喝完了酒，陆韫和吴晓梦什么都没说，赵洁才松了口气，心情复杂地跟着徐之书去下一桌敬酒。 徐之书家里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今天来的亲戚几乎全是男方家的，赵洁生怕母亲的事情被爆出来，所以一个亲戚都没通知，陆韫都算是意外了。 婚礼过后，徐之书突然找到陆韫，提出离职。 陆韫吃了一惊，徐之书跟他做了这么多年，早已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怎么突然要离职。 徐之书说道：“沪市那边的医疗条件更好，赵洁的身体不太好，我想带她去那边养胎。等她情况稳定了，到时候能回来的话，我再回来。” 108. 第 108 章 “怎么好端端的，…… “你们是以后都在沪市定居,还是暂时过去养胎？项目上现在可离不开你。”徐之书是东吴公寓的项目经理，不是特殊要求是不能更换的。 徐之书也知道这个,他跟陆韫这么多年朋友,真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职，就太不仗义了，这不像他,但是徐之书还是坚持,陆韫只好说自己考虑考虑。 陆韫回家以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吴晓梦，“胖子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辞职。” 临时换项目经理不太容易,后面的不清楚前面的事情,加上这个项目是跟金冶一起做的,比寻常项目更加复杂。现在换，对他们很不利。 “会不会是赵洁不愿意徐之书跟我们来往太过密切？他们敬酒的时候赵洁看到我们表情都不对劲了。不然徐之书做项目经理做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要走？” 吴晓梦他们这边还没想出眉目,赵洁主动打电话过来,约吴晓梦见面。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一处咖啡厅，赵洁穿着深蓝色羽绒服，提前过来了，正坐在座位上等她。 吴晓梦走了过去。 赵洁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你都怀二胎了。” 吴晓梦坐下来,“人生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 赵洁招手将服务员叫了过来，吴晓梦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咖啡,自己只叫了一杯热牛奶。 “你也快要毕业了吧？”赵洁问她。 “我现在还在读大三，生女儿的时候休学了一年。” 赵洁也在读大四，不过她的预产期在七月份,到时候早就已经毕业了，不影响她拿学位证。 两人聊了几句，就没什么话好说了，毕竟当初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只是在考试的时候短暂地相处过几天，后面也没有联系过。 “徐之书这人不错。”吴晓梦说道。即使知道赵洁的身份，吴晓梦对她也没有恶感，毕竟犯错的是她妈妈，不是她。 吴晓梦没有问起，赵洁却主动说了。 “我弟弟和表哥长得挺像的。”赵洁低声说道，她显然也为此感到羞愧，说话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垂下头。 吴晓梦没有接话，到这里，她大概猜到对方约她出来是为什么了。 “徐之书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和表哥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赵洁低声请求。 吴晓梦顿了顿，才说道：“我们不会主动说什么，毕竟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到处说的事情。” 听到她这样说，赵洁才仿佛松了一口气。 “再说，你们不是要去沪市了吗？以后见面的事情可能会很少，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跟徐之书说什么。” 没想到赵洁却说道：“我不想去沪市，之书坚持要去，肯定是他们公司同事说了风言风语，他受不了才想要离开。” “什么风言风语？”吴晓梦下意识问道。 赵洁看向她，仿佛不相信她不知道，没有从吴晓梦的表情上看出端倪，她才说道：“你不知道吗？我之前在歌舞厅做陪酒女，也是在那里认识之书的，他们公司好多人都认识我，我当时是歌舞厅的头牌，陪喝酒，不□□的。徐之书娶了我，肯定有很多风言风语。” 吴晓梦还真不知道，“我几乎不去他们公司，并不知情。” 赵洁很怕人因为她曾经做过这个工作看不起她，见吴晓梦并没有嘲讽的意思，才继续说道：“之书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在苏城打拼出一份事业，他肯娶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如果他要为了我放弃他自己的事业，那我宁愿离开他。” 如果现在徐之书离开，陆韫那边会很麻烦，吴晓梦当然希望徐之书缓一缓。 赵洁今天找吴晓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搅了搅咖啡，突然说道：“晓梦，当年我就很羡慕你，那样年轻就已经有那样一份能养活自己的事业了，如果我当年也有这样一份事业，如果我能养活自己...那之书也不用背负这样大的压力了。” 吴晓梦有感说道：“职业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就像人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样。” 更多的话她也不愿再劝了，毕竟她跟赵洁当初就算不上相熟，现在几年没见，更不好再说。 赵洁没说话，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腊月二十八，家家都要贴对联，陆韫一早就熬了糯米胶，用来粘对联。他们家需要粘对联的地方还很多，门边都要贴，大门还要贴门神。 朵朵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跟着陆韫跑进跑出，毛毛也跟着凑热闹，跑进跑出的。毛毛是他们搬家那年养的，都已经三岁多了，体重长到四五十斤，现在还没有宠物店，洗澡是个老大难。 特别是这种下雪天。吴晓梦站在客厅的玻璃后面，看到毛毛在雪地里撒欢，一旁的黄阿姨已经开始头疼了。 陆韫很快就将对联贴完了，今年陆邦良的身体不太好，宋阿姨也没有回家过年，在厨房炸丸子。 门外响起汽车的轰鸣声，朵朵探出头去看，“舅舅！” 接着，吴能富就提着大包小包地进来了。 吴晓梦让他自己找鞋子换，她怕东西太重，没有伸手去接，“你拿这么多东西？” 吴能富笑道：“这不是过年吗？张丽连夜炸了春卷，还有一些小菜，送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还有一些衣服，张丽说没裤子，不知道你们尺寸，怕不合适。” “张丽也太客气了。我们在炸丸子，一会儿你回去，我让阿姨给你装两盒带回去。对了，你怎么不将月月他们带过来，朵朵一个人没伴。” 吴能富笑道：“他们都在上课，张丽给他们报了不少课外班，全上课去了。” 张丽也非常重视孩子的教育，吴能富语气得意地说道：“我们家今年的对联都是明明写的呢。张丽还想送月月去学钢琴。” 吴晓梦心里一动，“学钢琴？我觉得朵朵也可以学一学，就算以后没有什么成就，陶冶一下情操是可以的嘛。” 吴能富笑道：“可以啊，明天张丽要抽时间去看钢琴，你跟着一起去嘛。” 今年食品厂投入太大，吴晓梦到年底没分到多少钱，买台钢琴还是有钱的，关键是买了钢琴之后在哪里请老师。 “你们找到钢琴老师了吗？” 吴能富点头，“找到了，是个音乐学院的大学生，利用寒假做兼职的。” “是吗？那我到时候也去看看，朵朵还不到三岁，不知道能不能学。” 吴能富笑道：“你这也太着急了，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呀？” “不是让她一定要学到什么东西，就是想先培养她的乐感，就当是玩了，不会安排那么繁重的课程。” 吴能富笑道：“既然是这样，不如你把朵朵送到我们家去，月月上课的时候，她就在一旁跟着看，然后再让老师教一教，不就行了吗？有月月在，说不定她更愿意学呢。” 吴晓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本来就只是想让朵朵先接触接触，不是现在就要开始系统学习，“就是不知道朵朵能不能坐得住，到时候捣乱就不行了，先试试吧，不行的话，我就把老师请到家里来。” 朵朵还不知道小小的自己已经要上两门课程了。 “张丽还没忙完吗？这都腊月二十八了。” 吴能富苦笑道：“她们这一行，过年的时候就是最挣钱的时候，忙得飞起。” “那她岂不是熬夜做了这些东西，张丽手艺好，上回我们去你家吃的也是她自己做的小菜。” 吴能富很快又走了。 今年过年逢月份大，有年三十。 年三十这天，陆韫一大早，先往玫瑰园送年货去，不仅要给邓萍送，还要送一些给吴能文。他先到邓萍那。 是安盛平给他开的门，一见他，挤出笑容，“大哥来了。” 自从安盛平对陆洋动手之后，陆韫对他都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提着东西进去了，甚至没让安盛平接过去。 今年安盛平没接他爸妈上来过年，宁宁都已经会喊人了，她喊奶奶，喊妈妈，就是不喊爸爸，大概是很少看到安盛平的缘故。 邓萍在厨房准备菜，陆洋坐在沙发看书，宁宁和可可坐在地毯上玩。 “哥来了。”陆洋也好久没看到陆韫，亲热地喊他。 自从她被安盛平打，陆韫替她出头，暴揍了安盛平一顿之后，陆洋对这个兄长的感情仿佛回到了幼时，遇到事了才知道兄长的好。 陆韫应了一声，先走向两个侄女，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他今晚上不过来了，压岁红包索性就现在给了。 安盛平现在升了正科，生活已经不成问题。宁宁拿到红包，高高兴兴地奔向妈妈，叫妈咪。陆洋跟小女儿说话，多数时间都是讲英文。宁宁从学说话开始就是中英同学，现在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 可可拿到红包，则是奔向厨房，将红包给了外婆。 陆韫在沙发上坐下来，问陆洋：“听说你换工作了？” 陆洋点头，指着安盛平说道：“换到他们单位了，是临聘人员，不是正式的。” 安盛平赔笑道：“等我升了处级，就给洋洋办转正。” 陆洋冷哼一声，“就凭你，猴年马月才能转正。” 厨房里，邓萍拿到红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打开看了一眼，红包里面装着一张百元大钞，她撇了撇嘴，儿子这也太小气了点。 陆韫是根据吴晓梦给吴家那边的小孩包红包的数额来给的，吴晓梦发一百，他也发一百，一视同仁。 陆韫起身走到厨房，给了邓萍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五百块。 邓萍也打开看了，看完之后问陆韫，“晓梦给她爸妈封多少钱？” “五百。” 邓萍就没再说什么了。 陆韫大概看了一眼他们备了什么年货，“我拿了虾过来，是昨天才在海鲜市场买的，你记得提前拿出来解冻，我要回去了。” 邓萍当然希望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她拉住陆韫，低声问：“你去看你爸没有？” 陆韫上次去之前通知过邓萍，看看邓萍有没有什么话要递，回来之后就一直没跟邓萍联系，邓萍也拿不准他到底去没去。 想到陆建国一见面只关心他那个私生子，陆韫冷了脸，话到了嘴边，想到大过年的，又咽了回去，只好含糊地说道：“去了。” 邓萍一脸的激动，问他：“你爸说什么了？” 两人二十多年的夫妻，即使陆建国背叛了她，陆建国入狱就好比人没了，邓萍有再多的怨恨，这两年多下来，也散得差不多了。 “过了年给你说吧，先过年，别管那么多。” 陆韫又去车上拿了水果，这是送给吴能文他们的年货。 吴能文他们也关了门店歇了，看到陆韫来又惊又喜，连忙将他迎进去。 两个孩子在客厅里写功课，看到陆韫来，打了招呼之后，都自觉地回屋去了。 刘秀英在厨房炸丸子，探出头来问：“晓梦怎么没来？” “她身体不方便，在家休息呢？你们一家人上我家过年去吧？这都进城几年了，还没在一起过过年呢。” 陆韫看到吴能文的模样，心里一惊，他有一年没有看到吴能文了，看着比去年还要出老，才刚过四十岁的人，看着像六十几岁的老头，不由说道：“大哥也要保重身体，钱是挣不完的。” 吴能文呵呵一笑，问道：“你修的那个公寓什么时候开盘，你大嫂把钱都准备好了。” “明年三四月，最迟不会超过五月份。到时候我提前给你们占好名额，你们想买几套？” 吴能文看了一眼刘秀英，“你大嫂说想买两套，一套给，一套给娟子。” 陆韫笑道：“我建议你们先买一套，苏城以后还会修更多房子，到时候肯定还有更好的选择。或者如果你们实在想买，可以买一套房子一套门面。” 吴能文点点头，“我跟你大嫂商量商量。” 陆韫没有多坐，很快就回家了。 吴晓梦搬新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家里吃年夜饭，宋阿姨和黄阿姨平时从来不上桌吃饭，今天在吴晓梦和陆韫的不懈劝说下，还是上了桌。 举杯欢庆的时候，朵朵也举起了她的饮料杯，学着大人的模样，连毛毛也来凑热闹，在桌子底下窜来窜去。 吃了年夜饭，陆邦良早早地就休息了，进了冬天后，他身体就不太利索。 朵朵早就知道年三十有红包可以领，吃完饭就眼巴巴地看爸爸妈妈。 终于等到爸爸妈妈拿着红包从卧室走出来，朵朵高兴得直搓手。 吴晓梦他们先从长辈发起，先一人给陆邦良发了一个，陆邦良已经进房间了，两人将红包放在了陆邦良的枕头下面。然后是给家里的两个阿姨发，最后才是朵朵。 朵朵虽然着急，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爸爸妈妈身后，但也一直耐心地等着，终于轮到自己。 爸爸妈妈给的红包都鼓鼓囊囊的，现在的朵朵已经认识钱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吴晓梦教了她两遍她就全部认识了，她还不认识数字，是以颜色作为区分。 她慢慢地一张张地数着，生怕自己数错或者数漏，来来回回数了三遍，爸爸给了八百，妈妈也给了八百，但是八百加八百等于多少她就不知道了，她只学会了十以内的数字。 数完了红包，朵朵心满意足，一扭头看到毛毛无辜地躺在沙发上，去年她还不怎么会说话，今年已经能说得很利索了，她指着毛毛问：“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给毛毛发红包呀，它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呀！” 吴晓梦他们还真没想到要给毛毛准备红包，这么几年也没给它发过。 毛毛听到自己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还是站起来，乖巧地摇着尾巴。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两人又进了房间，一人给毛毛包了红包。 毛毛第一次收到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还有些不知所措，朵朵抱着它的狗头说悄悄话，“毛毛，快接过来呀！那是红包！” 毛毛用嘴咬住红包，还没把红包焐热，就被朵朵给收了过去，“我是毛毛的小主人，帮它保管红包，以后我给它买骨头吃。” 朵朵打开红包看了看，爸爸妈妈都封的大团结，十块钱。 她也不嫌少，郑重地放在了自己的小金库里。 没过多久，吴能富一家就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吴能文。 吴能文很少来吴晓梦这里，他们家是不换鞋的，到了吴晓梦家里直接就走了进去，吴能富见状连忙叫他：“大哥，要换了鞋再进去，平时朵朵都是光脚在地上走，别踩脏了。” 吴能文尴尬地哦哦两声，连忙退回玄关换鞋。 “没事，快进来。”这还是吴能文第一次在大年三十过来，吴晓梦挺高兴的，挺着肚子站在玄关外迎接他们。 “怎么他们不过来？” 吴能文说道：“车坐不了这么多人，就没过来。” 吴能富没开腔，他的车确实坐不了这么多人，但是若是他们能过来，他再跑一趟接人都没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刘秀英就是不愿意让两个孩子跟着一起过来，说他们养成睡眠习惯了，要早点睡觉。 刘秀英是怕他们来吴晓梦这里会把心给玩大了，吴晓梦本来对的教育就喜欢指手画脚，要是过来，听了吴晓梦那个‘劳逸结合’的歪理，从此放松学习了怎么办。 但她的这些心思只有吴能文知道，吴能文不可能说出来，只好笑着解释，“和娟子确实都睡得早，太晚了容易头疼。” 吴晓梦没说什么，而是看向明明几个，“二姑家里有好多糖，今天你们几个可以多吃一点。” 张丽笑道：“你上次送的零食都被他们几个吃完了。” “那刚好，再拿点回去，二姑家里是开零食厂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吴晓梦笑道。 吴能富好笑地说道：“你们倒好，一个做服装批发，一个做零食，一个修房子，衣食住行，只差没卖车了。” 一想想，还真是，众人都笑了起来。 朵朵平时一个人在家也挺孤独，好不容易看到了大姐姐大哥哥，都兴奋得不得了，主动过来找月月玩。 “你是月月姐姐吧？”朵朵笑道：“我知道你哦！” 吴晓梦笑道：“你见过月月姐的，你忘记了，带月月姐去看你的布偶娃娃们，好吗？” 朵朵巴不得，拉着月月就往房间走。 张丽笑道：“朵朵一个人还是太孤单了，好在她很快就要有伴了。” 吴晓梦笑道：“是啊，还是两个伴呢，到时候真不知道家里会吵成什么样子。” 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确实吵起来会让人头疼。 “吵的时候头疼，不吵的时候心疼。”张丽笑道：“我家这三个就是太安静了，不见到人，邻居都不知道我们家有三个孩子。” 众人在沙发上落座，陆韫去拿了一些瓜子花生零食水果招待他们。 “你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四月底。到时候你们这些舅舅舅妈，可就有的忙了。” 吴晓梦跟张丽聊起孩子学钢琴的事来。 “我听能富说了，老师大年初三开始上课，钢琴我已经买了，早上九点钟开始上课，你到时候提前把朵朵送过来就行了，一次上两节课，一节课半个小时。” 吴晓梦问道：“你们请老师多少钱一节课，既然朵朵要跟着学，那我们也承担一半学费。” 张丽笑道：“要什么学费啊，本来月月学琴也要钱，再说也花不了多少钱。” 吴能富说道：“可贵了，以前我们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现在的孩子还能学钢琴学跳舞，钢琴一节课二十块，光是钢琴都花了一万多。” 张丽瞪了他一眼，“贵什么贵啊。”她担心吴晓梦误会吴能富说这些话是为了要钱。 但吴晓梦知道吴能富只是感慨太贵，笑道：“艺术嘛，都比较贵，上次你们钢琴在哪买的，那天我太忙了没去。” “人民商场。那有钢琴的专卖店，我也没给月月买太贵的，先买一台给她学习，等以后她弹得有样子了，再给她换。” 陆韫取出杯子来给他们倒水，吴晓梦起身上厕所的时候，才注意到张丽挂在墙边的包是驴牌的。房间里，朵朵的笑声传出来，她之前见到陌生人还会害羞，现在性格比以前大方很多了。 吴晓梦送了一碟水果进去，月月和朵朵正坐在朵朵的公主床上，看着那一排排的玩偶。 朵朵晚上还是跟他们一起睡，这个房间是白天朵朵玩耍的房间，被子都没铺。月月见她进来，表情一瞬间就拘束起来。 吴晓梦冲她们笑了笑，“吃点水果。” “谢谢妈妈！”朵朵拿了一串葡萄，递给月月。 月月有些不敢接，看着朵朵，眼神似乎在说：在床上吃东西可以吗？她在家的时候，她们是不可以在床上吃东西的。 朵朵读懂了她的眼神，“这是我平时玩耍的房间呀，妈妈说可以在这里吃东西的。” 朵朵虽然在这张床上吃东西，但是也不会乱吐垃圾，用纸铺在床头柜上，接葡萄皮。 吴晓梦又退出来了。 吴能富他们已经在聊来年的规划了。吴能富明年的工作重心还是苏城，有可能会在上海筹备分店，张丽则要独自去往广州，这是他们夫妻商议下来的结果。 陆韫这里，明年工程就竣工了，他们现在就已经在开始投标另一个房建项目。 吴能文干巴巴地坐着，一声不吭，他这两年一直守着金龙路的店铺，每年挣两三万，比普通老百姓挣得多，和吴晓梦他们不能比。 吴晓梦注意到吴能文喝茶来掩饰尴尬，转了话题，问吴能富：“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老家去？” “可能初二吧，回去看看，又要回来了。二姐，你今年没法回去了吧？” 吴晓梦摇头，“晓云回来了，我该回去看看她的，但走不了，你们回去的话，顺便把她接上来玩两天。” 吴晓云考了研究生，还没有出成绩，要等开年才知道。 吴能富他们也没待太久，坐到十点钟就回去了。 吴晓梦和陆韫将人送出门。 初一，陆韫去拜年了，他得给一些甲方的领导送礼，给邓萍他们送点东西过去。自从陆建国倒台，陆家那些亲戚，几乎都没走动了。 初二下午，吴晓云坐着吴能富的车来了，她今年将曹立达一起带了回来，见了家长。 吴建国和张玉兰在得知对方只是初中文凭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年代，吴晓云没跟他们打个招呼，就将人给带了回来，在农村人眼里，这肯定是要结婚的，不结婚的话，以后要是重新找一个，别人就会说闲话。 吴晓梦一个高材生，马上要考研究生的人，竟然找了个初中文凭的对象，这要是传出去，别人笑都笑死了，吴建国夫妻俩过了个闹心的春节，还碍于礼节，不能赶人走。 曹立达也感觉到了吴晓云父母对他的不喜，这个结果早就可以预见了，若是之前，他还不敢来，现在他成立了一个小中介公司，已经做得像模像样，小有所成，才敢跟着吴晓云回来，可谁知吴父吴母在得知他的文凭之后，都不管他有钱没钱，脸直接沉下来了，就再没对他露出过笑脸。 曹立达不知道的是，吴家除了大女儿吴翠英，几个儿女谁都有钱，只有吴晓云目前文凭最高，当然希望她也能找个高学识的女婿。 吴晓云带着曹立达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院子是我姐的婚房，是历史文物，他们买得早，现在都不允许出售了，我听我姐说，政府准备将这里开发成旅游区呢。” 曹立达连连点头，他并不熟悉苏城，不知道这里价值如何，但一进院子，看到院角那个小型温房，脚底下是整块青石砖，保存完好，房子经过改造，客厅是整面落地玻璃，中式复古中带着现代的简约大气，就知道这房子价值不菲。 起码居住起来，比北京他们买的四合院舒服，这里是单独下水的。 吴晓梦走到门口迎接他们。 曹立达提着礼品盒，一见到吴晓梦赶紧想送上，一眼瞅到她大着肚子，又把手缩了回来，“二姐，新年好！” 他改口倒快，之前称呼吴姐，现在跟着吴晓云叫。 吴晓梦也没摆什么脸色，“来了，快屋里坐。” 朵朵站在客厅，好奇地看着吴晓云，她也不记得吴晓云了。 “朵朵！”吴晓云高兴地奔过去，蹲下身和朵朵齐平视线，“还记得小姨吗？” 朵朵摇头。 吴晓云将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递给朵朵，“叫小姨。” 朵朵知道春节的红包是可以收的，她甚至没看吴晓梦的眼神，就直接收下了，“谢谢小姨。” 曹立达也赶忙将自己准备的红包送上，朵朵不知道怎么称呼好，一时间有些紧张了，“谢谢叔叔！祝你...新婚快乐！”这个祝福语是之前参加徐之书婚礼的时候，吴晓梦教她的，她想说新年快乐，脑海里却冒出了新婚快乐。 曹立达忍俊不禁，吴晓云红了脸，笑着纠正她，“是新年快乐！” 朵朵吐了吐舌头，赶忙纠正过来。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曹立达一口的京腔，“腊月二十八才到的。” “什么时候回去？” “初六就走了。”因为父母都不待见曹立达，吴晓云想早点走。 “那今天叫大哥他们过来吃饭吧，大家一起吃顿饭。” 吴能富将曹立达他们送过来就走了，张丽他们还在老家，他还得回去接人。 “大哥他们回去没有？” “回了，跟我们上来了。” 吴晓梦哦了一声，让陆韫去一趟玫瑰园，将大哥他们接过来吃饭。 陆韫将吴晓梦叫到房间，说道：“要不把妈他们也接过来吃个饭吧？” 他们没过去吃团圆饭，确实该吃一顿饭。 吴晓梦无所谓，但是不能在今天，今天她那边的家人先聚在一起吃个饭，要请邓萍他们吃饭，也得明天再说。 陆韫没有意见，“那行，我过去接人的时候就顺便跟妈他们提前说一声。” 吴晓梦之所以答应得这样痛快，是因为陆韫在这方面已经做得足够照顾她的想法了，他们一年到头也就邓萍过生日的时候去一趟，这大新年的，确实该一起吃顿饭，就当是为了陆韫。 陆韫很快就出门了，朵朵要缠着一起去，他就带上了朵朵一起。 这个年，吴晓梦过得足够悠闲，公司那边没什么事，家里的事也用不着她操心，肚子里的两个宝宝也乖巧了不少，让她少受罪。 陆韫亲自上门去接人，刘秀英不能这样不给面子，总算是带着孩子一块过来了。 家里的鞋子不够，黄阿姨找出一些一次性鞋套来。 刘秀英很少来吴晓梦这个家，都记不得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了，一进门就暖洋洋的，家里安着四十多寸的彩色电视机，光这台电视机就得上万，客厅还安了空调，不过冬天没用，一组棕色真皮沙发放在客厅正中，非常大，起码容纳十个人，客厅的灯也装得好，天刚擦黑就全开着了，将客厅照得恍如白天。 吴晓梦这个家比她上一次来的时候看着更漂亮了，对比之下，自己那个家越住越烂，这里发霉，那里起皮的，看着和老公房差不多。 她当初还花了好几千块来装修。 吴能富见她观察房子，笑道：“大嫂，是不是觉得二姐家这房子特别漂亮？” 刘秀英笑道：“是漂亮，装修肯定花了不少钱吧。我们家那装修还不够买这台彩电的。” 这里前前后后花了五六万了，吴晓梦当然不会说，笑道：“都是家，住着都是一样的。” 吴能富嘴碎，笑道：“但是他们明年就要搬新家了。” “搬去哪？这么好的房子还不好住吗？”刘秀英不解。 “别墅啊！你不知道吗？二姐他们修了个别墅，明年装好的话，年底估计就能住进去。”吴能富说道。 吴晓梦赶忙说道：“现在哪有钱装修啊，估计得放两年再说了，我们都在这住习惯了，暂时不会搬家的。” 吴能富哦了一声，“对了，你们不是想把户口迁到北京去吗？要搬到北京去住？” 吴晓梦看向曹立达，“这事我还得咨询小曹呢。” 刘秀英看向曹立达，曹立达其貌不扬，中等身材，又没文凭，有点小钱，刘秀英想不通吴晓云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在家里就已经悄悄地劝过一次，但她还没说完，吴晓云就借口走了。 她看到曹立达，也没什么好脸色。 曹立达连忙说道：“我过年回去就可以帮你们办落户的事情。” 陆韫突然插言，“晓梦，我打听过了，沪市也有围棋协会，我们不如将户口迁到沪市去吧，离家也近，北京那边回家不太方便。” “什么围棋协会？”吴晓云问道。 吴晓梦简单地说了一下，是因为朵朵在围棋上挺有天赋，他们打听到北京有围棋协会，所以想举家搬到北京，方便让朵朵学习围棋。 他们万万没想到吴晓梦想搬家是这个原因，刘秀英笑道：“你这也太将就孩子了，为了学个围棋要搬家。” 吴晓梦笑眯眯地说道：“古有孟母三迁，都是为了孩子的学习，大嫂你不也很抓紧孩子的学习吗？” 和娟子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大人谈话，听到这里，抬头看了吴晓梦一眼。 “现在成绩怎么样？”吴晓云转了话题。 两个阿姨在厨房忙碌，朵朵和月月进房间玩去了，剩下的孩子在看电视，春节联欢晚会重播，冯巩和牛群正在屏幕上说相声。 电视声音调的很小，偶尔能听到冯巩那独居特色的声音，“那什么话，生命在于运动！伏尔泰的名言！” 几人说着说着，又说到东吴公寓。 吴能富提了建议，既然三兄妹要买，那要么就买在一层。 陆韫对房子格局熟悉，“刚好是两梯四户，一层楼有四户，如果是买在一层，那到时候串门方便。” 吴能文也笑道：“那好！” 吴晓梦无所谓，房子买在那，她估计也不会去住，独门独院的住习惯了，除非是后来那种高品质的大平层差不多，这种上下层都可能影响到自己休息的商品房，她还挑剔起来了。 曹立达一直坐在一旁，没怎么说过话。 张丽打趣吴晓云，“晓梦给我们说一说，你跟小曹是怎么认识的吧！” 吴晓云将人都带回家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就是二姐买房，找到了他，然后他就给二姐找了房源，后面二姐将房子委托给他，他要把房租给我，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我发现他这人很好，会照顾人，所以后面就在一块了。” 曹立达很羞涩地笑，“晓云是个好女孩，我一开始觉得配不上她，不愿意来着。” 刘秀英突然出声，“你不愿意？只怕是处心积虑吧，晓云年轻，心思单纯，对男人没防备，她读高中那一年，要不是晓梦和能富，她可能都被人给骗走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客厅都安静了下来，只余电视里李玲玉的歌声回荡。 吴晓云忍了这么多天，在家里悄悄地跟她说也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面给曹立达没脸，还揭她的短，她当即就甩脸不干了。 “大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吴晓云看着刘秀英，“曹立达可能没有文凭也没有钱，但他有素质，他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诋毁谁，今儿就算了，下回谁再说他不好，别怪我不客气！” 刘秀英这两年财务自由了，早就学不会忍气吞声，她霍地站起来，冷笑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如今年轻觉得刺耳，将来就知道了。” 109. 已替换！ 已替换内容！ 曹立达连忙上来拉吴晓云,“晓云，别这样说话。” 吴晓云哼了一声：“你别说话。” 曹立达又拉了她一把，吴晓云给他面子,到底还是坐下来了。 吴晓梦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吭声。刘秀英也许是真心劝吴晓云,在他们的眼里,曹立达就是配不上吴晓云，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有沉浸在爱情中的吴晓云不明白。 吴晓梦也会觉得他们不合适，但是她不会说出来,至少现在，曹立达还没有什么过错让吴晓梦反感他。 大人一吵起来，几个孩子就瑟缩起来了，吴晓梦将他们都赶去了朵朵的房间,“朵朵房间里有书有玩具,你们去看看。” 刘秀英只觉得现在的吴晓云就像当初坚持要嫁给林峰的吴晓梦一样,被所谓的‘爱情’晃花了眼,一旦爱上谁就变得很没有脑子。在刘秀英他们眼里，爱情算什么东西,最重要的是要日子过得好。 恰好在这时，饭菜准备好了,他们不再说话,上了餐桌。 刘秀英脸色还是不好看，她并不是真的生吴晓云的气，她是恨其不争，好不容易考上首都最好的大学，却自甘堕落,找了一个这样的男朋友。说得现实点，吴晓云本来拥有更好的未来，却偏偏选择了回到起点。 吴晓云担心曹立达会将她亲人们刻薄的话放在心上，吃饭的时候，也从桌子底下，牢牢地握紧他的手，示意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会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跟他在一起。 曹立达脸微红，表情平静，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顿饭吃得尤为平静，只有不知世事的朵朵一直坐在婴儿椅上，跟妈妈说要吃这样那样。 陆邦良没有上桌吃饭，他现在不能吃重口味的食物，宋阿姨单独给他做了清淡的菜品，熬了粥。 吴晓梦问张丽：“过了年，你就要去广州了？那这边的批发市场怎么办？” 张丽看了吴能富一眼，在这一点上，她对吴能富是有愧疚的，到最后，吴能富还是妥协了，同意了她去广州。 张丽若是一辈子困在这里，她过得也不开心。吴能富正是发觉了这一点，才会同意让她去广州。 张丽说道：“这边的批发城会卖掉，玉琴姐也投了一半的钱，她也同意卖掉。” “就没想过找人打理吗？”吴晓梦说道。 “没有合适的人，不然我都想找人打理，这毕竟是我的心血，真要卖掉还真是舍不得。” 吴晓梦手边上也没有太好的人选，主要是隔行如何隔山，她也不知道批发城到底是怎么运转的，贸然推荐人，到时候亏了，大家都不好相处。 吴能富也不懂批发，没有办法接手。 “张丽的姐姐知道她的批发城要转卖之后，特意找上门来。”吴能富突然说道。 “找上门来？怎么，想将批发城买过去？”张丽结婚的时候，吴晓梦见过张丽家那边的亲戚，都没有给她留下好印象，张丽当时对他们都很冷淡，难道这是又走起来了？ 张丽冷笑道：“她没有钱买，想让我租给她经营，就连租金都拿不出来。这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吗？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吴晓梦从一开始就知道张丽绝对是个清醒的人，包括她对和吴能富的这场婚姻上面，都看得很清楚。她肯定是爱吴能富的，不然不会选择结婚。可是从前穷困的生活，逼得她现在将金钱放在了第一位，没有金钱，什么婚姻，什么爱情，狗屁都不是。 曹立达突然开口问道：“什么批发市场？” 张丽看了他一眼，张丽也是从穷困过来的，所以并没有看不起曹立达，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这种批发城很吃香的啊，坐着收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转卖出去。” 批发城是张丽和玉琴联手买下来的，之前也是招租，但是小部分是张丽自己在经营。 “隔成一间一间的小铺子，租出去，你这个批发城把广告打出来，名气做得更大之后，好租得很，坐着收租就行了。” 张丽也考虑过这个，但是她想着自己都去了广州，一年半载估计也不会回来一次，没人帮她管理。 她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曹立达说道：“这很简单啊，找个靠谱一点的中介公司，让他们帮忙管理，每年支付他们管理费就行了。” 张丽之前租过房子，一听就直摇头，“这不行，苏城的中介公司，十家中介九家坑，还有一家是假的，真要让他们来管理，估计租金都要被他们收走跑路。” 曹立达可惜地说道：“我的公司在北京，如果是在苏城的话，都可以帮你管理。” 如果是曹立达的公司来管理，那又要放心多了，张丽心里也觉得可惜。 吴晓云趁机捅了捅曹立达，说道：“我二姐三哥他们的分公司都开到北京上海去了，你也可以啊，不如你就在苏城开个分公司，刚好可以帮三嫂打理一下批发城。” 苏城的中介市场这样乱，是机会，也是挑战。 曹立达的公司在北京就是以信誉做起来的，他没经过太多思考，直接点头说道：“如果三嫂愿意的话，那可以。” 分公司，说得好听是分公司，其实只需要派一两个人来这边就可以了。 曹立达在北京都还没有打好根基，答应开分公司，也是为了让吴晓云高兴的同时，也讨好一下吴家的人。 张丽笑道：“那最好不过了，那我的批发城就交给你打理了，到时候该收的管理费你照常收，一分钱都不要少。” 吴晓梦看了一眼曹立达，开分公司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有充足的资本支撑。 但是曹立达已经答应下来了。 很快就吃完了饭，跟长辈们说了一句慢吃，就钻进了书房，书房里有两排很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其中最多的世界文学和专业书。 在痴迷地看着《月亮与六便士》，平时刘秀英不让他看这些书籍。故事里，主人公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这样的勇气深深地鼓舞了。 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吉他手，可是刘秀英不让他学这些，甚至吉他也不给他买，过年的时候收到了六七百块压岁钱，足够他买一个吉他了。 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客厅，跟刘秀英打了个招呼，自己要出门散个步，刘秀英也没管他，只是说道：“早点回来，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就要回家了。” 嗯了一声，戴上帽子，独自走出了门。这个点已经是傍晚了，这边比较偏僻，没有公交车，他步行了二十分钟，终于走到了大路上，打到了车，直奔商场，买下了自己梦想中的吉他。 他背着吉他，用公用电话给二姑家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自己先行回家，然后背着吉他，迫不及待地回了家，坐在房间里，他久久凝视着这把吉他，它通体是土黄色的，店员已经帮他调好了音，胡乱地弹奏着，他喜欢吉他，却没有时间去学习，他所有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学习上。 即使是胡乱弹奏的音符，也让他迷醉。 另一边，吃过了饭，众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因为好久没有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刘秀英本想尽快回家，也没能说得出口。 说着说着，聊起了之前吴晓梦和吴能富他们买的房子来。 “那一片要拆迁了，红线都已经画出来了，要拆了修房子，能富和晓梦这回要挣大了。”刘秀英酸溜溜地说道。 当初吴晓梦他们也叫他们一起买的，只是刘秀英一心想买电梯房，看不上那里，谁能想到这么快就拆迁了呢。 吴晓梦一开始就知道那边要拆迁，之前也传过要拆迁的消息，所以并不惊讶，只是笑道：“是吗？那房子当时就是为了居住方便才买的。” 陆韫上回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这回准确了，他还投了标。 刘秀英他们九点钟才回到家，还是吴能富开车先将他们送回来。 吴能文感觉胸口有点不舒服，先回屋躺着了。刘秀英不放心儿子，走到的房门口，的房间门是没有锁的，刘秀英一推就开了。 正在入迷地研究吉他店送给他的吉他入门教学书本，没留意到房门被刘秀英推开。 刘秀英还以为是在认真看书，欣慰不已，连忙去给儿子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 乍然伸出的手惊到了，他抬头一看，竟是刘秀英，他心一慌，下意识地想将书藏起来。 不料这一异常举动，让刘秀英心里顿时生疑起来，伸手去夺。 “你在看什么书，拿出来给我。” 已经上高一了，个子窜高了一大截，站起来比刘秀英还高了，他死死地将书本捂住，对刘秀英说道：“我还不能有点了？你怎么什么都要管？” 外面的报亭全都是黄色书籍，随便大人小孩都能买，又正值这个青春年纪，刘秀英一开始还以为是在看这种书，顿时沉下脸说道：“，你怎么能看这种书呢，这会腐蚀你的脑子，快把书给我！” 不肯，母子争夺起来，最后刘秀英还是抢到了书。 她翻过封皮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吉他入门教学。 刘秀英眼睛一翻，差点气昏过去，她‘啪’地一声甩了一耳光，恨声说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你的任务是学习，不允许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对你的学习一点帮助都没有，你怎么偷着看？” 也红了眼睛，他读小学的时候，刘秀英从来不管他的学习，都是吴能文偶尔说一说，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家里有钱之后，刘秀英会变化这样大呢？ “我看看课外书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看了呢？我的生活不是只有学习，我是个人啊，我也需要放松！” 刘秀英气得直哆嗦，“只要你考上大学，你想怎么放松我都不管，你爸和我拼死拼活地挣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让你们兄妹出人头地，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娟子听到争吵声，悄悄地探头在门口看。 刘秀英气急败坏地撕书，探身去抢夺，一不小心，将藏在床底下的吉他给踢了一个角出来，被眼尖的刘秀英看到，她干脆俯身一拉，吉他被整个拉了出来。 从形状，刘秀英就认出了这东西应该是一件乐器，看着还崭新的，应该是新买的。 她拿着吉他问：“这东西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还给我！”早就知道刘秀英发现这东西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将之藏了起来，本来想开学藏到宿舍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刘秀英发现了。 刘秀英将吉他包的拉链拉开，里面是一把崭新的吉他。 “你买这个东西做什么？”刘秀英白着脸问他，刘秀英在望子成龙这件事上越发地疯狂。 吴能文本来在房间躺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从儿子房间传出，他还以为是母子打起来了，连忙起来。 的房间里，一地的碎片，吉他的琴身已经碎成了无数块，六根琴弦无力地蜷缩着。 刘秀英握着唯一完好的琴柄，瞪着，嘴里不住地吐着恶言：“我让你买，让你买！从今天起，你一分零花钱都不要想拿到！什么时候将学习搞好了，什么时候才有！” 眼睛红得像滴入了红墨水，他怒视着刘秀英，仿佛身前这个不是他的生母，他终于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猛地推了刘秀英一把。 刘秀英没防备他会动手，被这一推，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墙。 “畜生！”门口的吴能文见到这一幕，怒喝一声，冲进来就甩了一个巴掌，他愤怒大骂：“养你这么大，都白养了，养条狗也比你懂感恩。” “那求你们了，别养我了，我出去要饭，也比待在这个家强！” 顶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带着哭腔控诉着。 吴能文气得还要再打，刚举起手，突然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能文！”刘秀英刚缓过神，看到这一幕，吓得失声惊叫。 愣了愣，才赶忙伸手去扶，但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能文重重地砸在地上。 今天吴晓梦他们睡得比平时都早，过年对大人来说不是休息，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需要去维护，一直到今天，陆韫才算是闲下来。 吴晓梦躺在床上看书，她不用去走亲戚，这几天休息得好，还没有睡意。 差不多十一点，她准备睡了，听到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如果不是急事，寻常人不会这个点打电话，吴晓梦精神一震，陆韫已经睡着了，她没有吵醒他，自己下床穿鞋。 走到客厅，黄阿姨正好披着衣服从房间出来，看到她出来了，停在了门口。吴晓梦走过去看了一眼号码，是吴能富打过来的。 她连忙接了起来。 吴能富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格外的焦灼，“二姐，大哥昏倒了！” 吴晓梦平静了一下才问道：“送去医院了吗？是什么情况？” 吴能富都已经睡了，刘秀英从医院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吴能文晕倒了，已经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他颅内出血，需要动手术。刘秀英吓得六神无主，只好给吴能富打电话。 吴能富一听说医生下了病危，连忙给吴晓梦打电话。 “我先过去了。”吴能富简单地说了情况之后，就挂了电话。 吴晓梦不能跑，她快步走回房间，陆韫还在睡，她想了想，还是将陆韫叫醒了。 “大哥那边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 陆韫一听，连忙起来穿衣服。 吴晓云和曹立达听到动静，也跟着起来了。一听说吴能文晕倒，吴晓云也是着急得不行。 吴晓梦将黄阿姨叫过来，让她将朵朵抱去她的房间照看，不然朵朵醒了看不到他们会哭闹。 陆韫开上车，四人紧急往医院赶。 到了路上，陆韫才问吴晓梦：“怎么了，晚上吃饭不还好好的吗？” “说是突然晕倒了，颅内大出血，马上要做手术。” 吴晓云焦急地说道：“怎么人好端端的，会突然晕倒？” 这会儿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夜色渐深，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黑压压一片。 到了医院，吴能富和张丽已经早到了一步，吴能文被推进了手术室。 刘秀英坐在椅子上抹泪，跪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干嘛呢？”吴晓梦要上前将扶起来，不肯起来，垂着头，地上满是泪滴。 刘秀英不开口，就连早到的吴能富都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吴晓云着急道：“你们倒是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韫强行将孩子从地上拉起来了，他柔声问：“告诉姑父，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一眼吴晓梦，又看了一眼刘秀英，低声将晚上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造成吴能文颅内出血的原因就是他是仰面倒下，头刚好砸在破碎的吉他碎片上，深深地扎了进去。 得知原委的吴晓梦摸了摸的头，“这事不怪你，你别自责。” 刘秀英在一旁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可这会儿了她没有心思争辩这些，她只求吴能文能好起来。 开颅手术非常漫长，等了大概一个小时，陆韫想先将吴晓梦送回家，陆韫保证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她，加上吴晓梦确实也感觉很疲惫了，就先带着年纪最小的娟子回了家。 吴晓云要在医院守，曹立达也跟着她一起。 到了家，洗漱过后，吴晓梦安排娟子和自己一起睡，娟子一直没说什么话，一直到躺上床很久，娟子才低声问她：“二姑，我爸爸不会死吧？” 吴晓梦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会的，不会有事。放心睡吧。” 娟子年纪小，扛不住睡意，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吴晓梦一直没敢睡踏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醒过来，天都已经蒙蒙亮了，这一晚上陆韫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回来，想必结果是好的。 黄阿姨知道情况，早早地起床做了早餐。 朵朵在黄阿姨的房间睡醒，哭着要找妈妈，光着脚走回了主卧，看到妈妈在穿衣服，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我怎么在阿姨的房间呀？” 吴晓梦知道朵朵不喜欢跟阿姨睡，只好哄她，“早上妈妈要出门呀，你还没睡醒，我就让黄阿姨把你抱过去了。” 朵朵哭噎了几声，才抓住重点，问道：“妈妈，你要去哪里？” 娟子也醒了，下床穿衣服。 “我要和娟子姐姐去看他爸爸，你还记得昨晚上的大舅舅吗？他生病了，我们要去看他，你乖乖地在家，好吗？” 朵朵抱着妈妈不撒手，一直等到坐上餐桌，醒来不见妈妈的那种惶恐感才缓缓消失。 “好吧，妈妈你要早点回来哦。” 吴晓梦和娟子快速吃了早餐，开车出门，在医院外面，吴晓梦买了几份早餐，带着娟子上了楼。 刚下电梯，迎面就遇上了陆韫，他看到吴晓梦还愣了一会儿，昨晚熬了一夜，头都有点昏花了。 “大哥怎么样？手术完了吗？” “凌晨四点钟左右就结束了，我和能富一直守着，让大嫂休息了一会儿，人还没醒呢。” 吴晓梦伸手拉住他宽阔的手掌，“辛苦你了，快来吃点东西，我买了早餐。” 陆韫也是准备下楼去买点早餐，吴晓梦带来了，他就不必下去了，吴晓梦跟着走到病房，吴能文身上贴满了线子，旁边生命体征监视仪在不停的滴滴地叫着。 曹立达坐在椅子上，吴晓云靠着他的肩膀，睡得正熟。 “吃点早餐吧。” 吴能富天亮了才眯一会儿，这会儿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一夜未眠，一直守在病床前，也不肯吃早餐。 “吃一点，你这样饿着，万一饿晕了，岂不是让看护你爸爸的担子全落在了你妈妈身上？” 听吴晓梦这样说，才拿起一根油条，猛地咬了一口，嘴巴机械地嚼动着，眼泪流了出来。 吃了早餐，陆韫才将吴晓梦拉到外面，轻声说道：“医生早上跟大嫂说，大哥之所以造成颅内大出血的原因，除了外力作用，还因为他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被压迫到了才会造成大出血。” “肿瘤？”吴晓梦一愣，“怎么会有肿瘤？” 陆韫摇头，“昨天做手术，之所以这么久，也是因为在清除他颅内的肿瘤。” “现在怎么样，做了手术就没事了吧？”吴晓梦问。 陆韫摇头，“不知道，医生怀疑是恶性肿瘤，已经送去活检了，要等检验结果出来才知道。” “肿瘤不是已经切下来了吗？” “医生说这种肿瘤容易复发，癌细胞有可能清除不干净。” 吴晓梦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难怪大哥这两年会老得这样快，我们都以为他是干了太多活，谁知道竟然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 谁都没有想到。 吴能文一直没醒，陆韫他们昨晚熬了一夜，要回家去休息，吴晓梦留下来等着。 眼睛红得像兔子，他心里自责极了，他后悔自己不该任性，不该去买那把吉他，如果不是他偷偷地买了吉他，他爸爸也不会受伤。 吴晓梦看出他的自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过分自责，你爸爸脑子里长了肿瘤，还好是发现得早，要是再发现晚一些，到时候可能治疗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到她这样说，才抬起头看向她，有些怀疑：“真的吗？” “真的，你可以去问医生。” 缓缓地看向吴能文，他猛地惊觉，吴能文的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皮肤甚至皱到了一起，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老成了这样。 刘秀英还惦记着的学习，“，你回家看书去吧，你爸这有我呢，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在这守着也是白守。” 皱起眉头，最终还是说道：“我回家把课本拿过来吧，我就在医院写，行吗？” 刘秀英同意了。 “我送你回去拿。”吴晓梦拿起车钥匙。 两人开车来到了玫瑰园，道路两边还是鞭炮炸过的碎屑，整个城市还沉浸在春节的喜庆里，的眼里已经染上了悲伤。 “二姑，要是我爸爸真的醒不来了怎么办？我偷听到医生跟我妈说，我爸爸有可能醒不过来。” 吴晓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如果真的失去了爸爸，人生的轨道或许也会因此改写。 “不会的。”她只能这样说，“如果，，如果你爸爸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也要坚强地撑起来，因为你是你妈妈唯一的儿子，你妹妹唯一的哥哥，你是家里的男丁，你要撑起来，知道吗？” 泪水在的眼眶里打转，他倔强地不让之落下来。 吴晓梦在医院待到下午，吴能文还没有醒过来，只能先回家了，她不能太过劳累。 陆韫睡了几个小时，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就起床了。吴晓云和曹立达还在休息。 “大哥醒了没有？” 吴晓梦摇头。 朵朵跑过来，问她，“大舅舅还没有好吗？” 吴晓梦嗯了一声，“是啊，朵朵，晚上我们可能还要去看大舅舅，你可以跟曾爷爷和黄阿姨他们在家吗？” 朵朵嘟着嘴说道：“曾爷爷都好久没有跟我下棋了，他总是待在房间里面。” 吴晓梦摸了摸她细碎的头发，“曾爷爷身体不太舒服，坐不了那么久了，等你爸爸空下来了，让爸爸陪你下棋，好吗？” 朵朵点点头，“好呀。”她不怕，她还有毛毛呢，毛毛会跟她玩。朵朵捡起毛毛最喜欢的飞碟，丢了出去，毛毛在客厅里小心地窜着，一口将飞碟咬住，摇着尾巴衔到朵朵跟前来，朵朵接过来，又丢出去，一孩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朵朵一个人未免太孤单，养狗是吴晓梦做得最正确的事情之一。 晚上，陆韫送吴晓云去医院，曹立达也跟着一起去了，吴晓梦可能是因为担忧太过，肚子有些隐痛，不敢奔波了，留在家里。 陆韫差不多十一点才带着吴晓云回来，曹立达没跟着回来。 “立达要在医院和三哥换班，两人轮流照看大哥。”吴晓云挺感动的，曹立达愿意为她的家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就连刘秀英都很动容，看着曹立达的眼神都带着感激。 躺在床上，陆韫说道：“这样不行，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小曹毕竟是外人，光靠大嫂和能富，得将人熬干，得请两个护工才行。” “明天我跟大嫂说一下，尤其是两个孩子，我看，暂时先接到我们这里来吧。” 谁知道，第二天，吴晓梦跟刘秀英说要将两个孩子接到她家的时候，刘秀英怎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吴能富站出来说接到他家那边去，刘秀英才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不肯走，吴能富将娟子带了过去。 张丽本来是今天就要动身前往广州的，吴能文突然出了这事，只好推迟了行程。 其实娟子更想去的是吴晓梦家，朵朵有好多布偶娃娃，还有很多漂亮的儿童发卡首饰，娟子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些东西，即使他们家现在已经不穷了，刘秀英也不给她买，怕她喜欢上这些东西之后就不想学习了。 吴晓梦不知道刘秀英为何这样排斥她，吴能文出事，陆韫在这守了一夜，她也是在尽心尽力地帮忙。不过她做的这些都只是看在兄妹情份上，倒也跟刘秀英没有关系。 等到第三天，吴能文终于醒了，但是他脑子里还有血块，清醒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医生说人醒了就有机会好转，几兄妹这才放下心来。 老家的吴建国夫妻还不知道消息，人没好之前，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吴能富他们都没说，一直到人好一些了，吴能富才开车去老家，将二老接了上来。 吴晓梦这几天有些劳累，早早地回家休息了。 张丽也准备要动身前往广州，最开始商议的是几个孩子跟着吴能富在苏城，可她实在是丢不下几个孩子，临出发前，她才决定要将孩子一起带走。 张丽想去广州，吴能富都妥协了，她要将孩子一起带走，吴能富却死活不同意。 “张丽，你是不是怕你几个孩子留在这，我会照顾不好他们？你不放心我？如果我是孩子亲爸，你还会这样吗？”吴能富这几天在医院熬夜，精神状态很差。 张丽想说不是，可话到嘴边却反驳不出来了，她确实是担心就吴能富照顾不好几个孩子，再加上几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跟她分开过，所以更加难以割舍。 她犹豫的样子刺痛了吴能富，他别开头，“你舍不得你的几个孩子，却舍得我。” 这一瞬间，吴能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迷茫，他和张丽的婚姻，真的合适吗？ 张丽赶忙说道：“几个孩子要读书，你可以随时来广州，几个孩子到时候怎么过去呢，再说你要忙串串福的事情，几个孩子在这，分散你的精力。” 吴能富已经不想多说，反而说道：“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张丽还是将几个孩子的行李打包了，娟子这阵子住在这里，吴能文还没有出院，她现在要带着几个孩子去广州，只剩娟子一个人在这也不合适，张丽就给吴晓梦打电话，想将娟子送到她那去。 吴晓梦想起刘秀英的态度，心里是很恼火的，可是娟子毕竟只是个孩子，也不关她的事，吴晓梦还是心软地说道：“把她送过来吧。” 朵朵知道娟子姐姐要过来，开心极了，将她那只粉红色的小河马拿了出来，告诉吴晓梦：“娟子姐姐最喜欢的就是我这个小河马，如果她过来的话，我就送给她了。” 吴能富将娟子送了过来。娟子对此非常高兴，一进家门就找朵朵玩去了。 吴能富还将娟子的寒假作业拿过来了，学校布置的那一份，她早就做完了，现在做的都是刘秀英额外给她买的。 月月跟着张丽去广州了，她的钢琴老师刚好就能给朵朵上课。张丽提出将月月的钢琴送给朵朵，吴晓梦没要，去商场给朵朵买了一台钢琴，花了三万多。她的想法和张丽不同，钢琴要买就买好的，最好是能用一辈子。 朵朵的钢琴老师名叫许韬韬，听着像个男生的名字，人长得非常秀气，文静。 朵朵之前在张丽家就认识了许老师，她越大越自来熟，看到许老师就冲了上去，“许老师，您好！” 这是她妈妈教她的，朵朵记得牢牢的。 许韬韬第一次收这么小的学生，还担心教不了，但是之前的两次课，朵朵都表现得非常好，坐得住。小孩子学什么东西，只要坐得住，基本都学得快。 朵朵上课，娟子也跟着旁听。她妈妈不让他们兄妹碰这些东西，认为都是浪费钱的，娟子却对许老师在黑白琴键上翻飞的手指看入了迷，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动作，那两只手好像变成了花蝴蝶。 朵朵听了几遍，将老师讲的内容记住了，许老师让她上手弹一弹，找找感觉。 朵朵的手指太短，力气不均匀，总是按不响。 上了半节课，许老师在不经意地抬头间，偶然看到娟子在有规律地动着手指。 她的学生是朵朵，娟子只是旁听的，她没有义务教娟子，但是看到娟子好学的模样，许老师还是让她也来试一试。 没想到，她教的两个小调，娟子一上手，就弹出来了，而朵朵听懂了，却弹不出来。 朵朵的反应是正常的，毕竟头两次接触钢琴，可娟子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快就能在这么多的琴键中记住位置并弹出来，这是很不容易的。 许老师又试着教了别的，娟子依旧能弹出来。 下了课，许老师感慨地告诉吴晓梦：“娟子小朋友在钢琴上非常有天赋，不学钢琴可惜了。” 朵朵听见了，也说道：“娟子姐姐太厉害了，老师说她的手像小蝴蝶一样灵巧。” 娟子红着脸，什么也没说。 吴晓梦送走了许老师，她看着娟子，有些无可奈何，刘秀英大概率不会同意娟子学习这些。 接下来，许老师隔一天来上一次课，吴晓梦存心想让娟子跟着练，多付了许老师一倍的学费，想让娟子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地多学一些。 吴能文的病情时好时坏，吴晓云等不了他出院，在大年初八就走了。 曹立达则留在了苏城，他已经将张丽的批发城接了下来，现在要租个房子来做办公室，顺便也多了解一下苏城的行情。 他不好意思再住在吴晓梦家里，坚持出去住了招待所。 吴建国和张玉兰带着几个孩子进城，来娣和招娣，还有吴荣，三个孩子住在吴能富那边，他怕小孩太多，吵到吴晓梦休息。 大人们都在医院，吴晓梦去延安路看几个孩子。 当初她就承诺过来娣和招娣的学费和生活费由她负责，这几年她也确实给了钱，但很少有时间回去看望她们。 吴能富家里有阿姨，本来张丽带着孩子走后，吴能富想把阿姨给辞了，还是吴晓梦劝他，有保姆阿姨在，家里不至于这样冷清。 串串福已经开业了，这两天吴能富也比较忙，吴晓梦来的时候他都不在家。 来娣和招娣长大了不少，吴荣也快四岁了。 吴能富家的阿姨一看到吴晓梦进来，忍不住说道：“两个小姑娘头上都是虱子，我想给她们把头发剃了，她们不愿意。” 农村的小孩子头上容易长虱子，更甚者，衣服里面都是一包包的虱子。 来娣十一岁了，听到这话，红了脸，很不好意思。村里的小女孩们都长虱子呀，为什么阿姨会这样奇怪。 吴晓梦小时候也经历过虱子的噩梦，她翻开招娣的头发，里面全是白花花的虱子蛋，这种程度只有把头发剃了才能解决，可是两姐妹都是女孩，不愿意顶着光头。 阿姨生怕她们将虱子传染给自己，坚持要剃头发。 “阿姨，你去买两把篦子来，然后去药店买点虱子药，多洗几次就好了。”吴晓梦看向姐妹俩，“弄完之后，你们就洗个澡，换身衣服。” 张玉兰养孩子毕竟没那么精细，给吃饱穿暖，虱子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110. 第 110 章 等阿姨从药店买了…… 等阿姨从药店买了驱虫药回来,小心地抖在两个女孩头上，然后找了塑料袋将两人的头包起来，静静地等待药效发生作用。 来娣和招娣很少进城,张玉兰和吴建国都是分开进城,怕孩子太多，带上来给吴晓梦他们添麻烦。 等下午,吴晓梦将朵朵从舞蹈学校接回来,姐妹俩看到漂亮精致的朵朵，不自觉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吴晓梦小时候也有过长虱子的经历,等时间到了，将姐妹俩头上的塑料袋取下来，再用热水将头发洗干净。 姐妹俩不知道是多久没洗过头了，水都是浑浊发黑的,浮在水面上的全是大大小小的虱子。 等用篦子将两人头上的虱子蛋大部分梳下来,吴晓梦就让她们去洗澡。吴晓梦对吴能富家也不太熟，便让阿姨帮助姐妹俩洗澡。 来娣都已经十一岁了,不愿意让外人帮自己洗澡,招娣也不想。 等要洗澡了，吴晓梦才知道她们上来得急，没有收衣服来，月月又才七岁,招娣能穿她的衣服,但是来娣不能穿,再加上吴能富也不在家,她不好擅自去拿月月的衣服出来，便取出一百块钱，让阿姨打车去买两套内衣回来。 吴能富家这个阿姨是张丽自己找的,张丽去广州，阿姨嫌远没去。 吴晓梦担心她们不会用热水器，就站在门口，教来娣她们用热水器，来娣不好意思地脱下衣服，看到她底下穿的内衣，吴晓梦一愣。那内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了，两边肩膀位置已经破了两个大洞，大概张玉兰以为是内衣没关系，所以也没有给她们缝。 吴晓梦这才想起来，自己给她们买衣服的时候都是买的穿在外面的衣服裤子鞋子，没买过内衣。 来娣注意到吴晓梦的目光，羞涩地红了脸，讷讷地说道：“二姑，你快出去吧，我知道怎么用热水器了。” 吴晓梦拉上了卫生间的门。 她坐在客厅，心里不太舒服。当初来娣和招娣一个七八岁，一个四岁的时候，她就承诺过要养这两个小姑娘。诚然，两人现在确实吃得饱穿得暖，但是看看精致漂亮的朵朵，再对比两个灰姑娘一样的小女孩，她心里很难受。 可是若是贸然将她们转学到城里来，她们能不能适应？ 吴晓梦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朵朵跟招娣已经说上话了。 “我之前见过你？什么时候？”朵朵还是一岁多的时候跟着吴晓梦回老家过，后面差点跌入火坑，吴晓梦就不太愿意带她回去了。后来考上好高中，宴请亲朋的时候，吴晓梦又带她回去过，就此就没再去过。 朵朵对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记忆了。 阿姨很快就买了衣服回来了，本来这衣服应该洗洗再穿，但现在来不及了，只能让她们先换上。 吴晓梦试探地问两个女孩：“如果进城来读书，你们愿意吗？” 招娣听不太明白，来娣听懂了。她们一直在乡下生活，按理来说，应该对城市感到畏惧，留恋她们熟悉的环境。 来娣却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吴晓梦。 吴晓梦问道：“我想让你们来城里读书，到时候让奶奶上来带你们，要是奶奶不愿意来的话，到时候我就请赵阿姨来照料你们。” 吴晓梦虽然愿意帮助来娣和招娣，但是她也要考虑自己的家庭，肯定不能将来娣和招娣接到家里来，如果张玉兰不愿意来城里送他们上学，那她就请吴能富家这个阿姨去照料她们姐妹俩，她也会时常过去看看。 来娣慌不迭地点头，“我们愿意！我们愿意来，二姑！” 招娣也跟着姐姐点头。 “那好，回头我就跟奶奶商量，让你们来城里读书。” 来娣欲言又止，“二姑，我们可以带吴荣一起来城里上学吗？” 吴晓梦愣了愣，她还真没有考虑过吴荣，倒不是因为他不是吴家血脉，张玉兰他们都将吴荣收养了下来，就当是捡来的孩子，吴荣也非常乖巧，张玉兰他们是将吴荣当亲生孙儿在疼。 “为什么？”吴晓梦问道。 “因为...”来娣垂下头，双手绞着衣角，“吴荣现在还没有上学，等他上学了，同学们会排斥他，会嘲笑他，他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吴晓梦大怔。她突然想到，来娣和招娣，还有吴荣，他们的爸爸是诈骗犯，妈妈又是杀人犯已经枪决了，来娣和招娣在村里的小学该受到怎样的歧视和排挤啊！他们之前竟然忽视了这个问题。 难过来娣在听她说想帮她们转学的时候，会立马同意下来，她们可能早就想逃离那个环境了。吴晓梦都不敢想象，这姐妹俩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摸了摸来娣的头，“好，二姑答应你，帮你们姐弟个一起转学。” 她对小孩子会心软得多，见不得这些疾苦发生在他们身上。 张玉兰他们是傍晚回来的，医院睡不了这么多人，他们来吴能富家里吃饭睡觉。 吴晓梦为了跟他们商量转学的事情，一直待到了晚上。 吴建国看到朵朵就稀罕得不行，他几个孙辈，只有朵朵是最小，多得一些疼爱。 小吴荣今天跟着爷爷奶奶在医院，一进家门，就赶紧找搪瓷缸给张玉兰倒水喝。 吃完了饭，吴晓梦跟两人商量起转学的事情，一开始吴建国他们听说要将姐弟全部转到城里来，还不想同意，张玉兰说道：“他们在村边上的学校都已经读习惯了，来娣都已经上五年级了，马上就要考初中，现在转学对他们也不好。” 吴晓梦让朵朵将哥哥姐姐拉去看电视去了，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之前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二哥二嫂的事情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来娣和招娣在学校都被同学排挤，两人越发内向了，吴荣现在还没有读书，一旦他读书了，境况也会是一样的，这对孩子的成长不利，就将几人转学到城里来，谁也不认识他们，对他们都会好很多。” 张玉兰夫妻顿时哑口无言，村里不时都有风言风语，吴荣从来不跟别的小孩一起玩耍，他们都会欺负他没爹没娘，张玉兰亲耳听到好几次别的小孩骂吴荣是杀人犯的儿子。 “行吧。” 他们同意了，事情就会容易很多。 “那你们看是一起上来，还是妈上来。” 张玉兰看了吴建国一眼，直接决定了，“那你爸一个人待在老家做什么？个孩子呢，我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得让你爸一块上来才行。” 吴能富听了他们的话，直接说道：“那你们就住在玫瑰园，我那房子都装好了，没过去住。” 张丽不同意，“那是你们的新房，我们过去住不好，张丽知道了，会有想法。” 吴能富似笑非笑地说道：“张丽才不会在乎房子不房子的，你们过去住就行了，玫瑰园我们有两套房子，随便你们住哪套。” 有个问题是吴能富结婚之后，就将户口迁到玫瑰园来了，他跟招娣他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兄妹个想要读书，还得借读。 吴晓梦当即决定给他们买一套房子，现在借读费很贵，花这个借读的钱，不如再添点钱买套房子，一旦转学上来，就要在苏城读十来年的书。 一玫瑰园的学校一般，吴晓梦想给他们买个学区好点的房子，但开学在即，没有时间去精挑细选，延安路旁边就有两所不错的小学和中学，刚好吴能富知道旁边有个邻居想卖房，房子还没有吴能富他们现在住的大，没有这么大的院子。 现在房子卖得比当年贵多了，这房子还没有当初吴晓梦和吴能富合伙买的房子大，但价格却是当年的数倍，一套小小的房子要价一万二。 因为要得急，对方不肯让价，吴晓梦也没跟他拉扯，准备将房子买下来，就落户到吴建国的头上。 吴晓梦正准备回家拿钱，吴能富突然跳出来说道：“买在爸名下可以，但是得签个协议，爸百年之后，这房子只能让二姐一个人继承，因为这房子是她出的钱。” 吴晓梦一愣，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房子本来是买来给兄妹读书用的，至于以后的归属，她没那么在乎。 吴建国听到吴能富的话沉默了片刻，这房子他还以为以后是让小吴荣来继承的，毕竟他是男娃，又没有父母为他打算，有房子，以后的路也会轻松不少。 可是买房子的钱是吴晓梦拿的，如果她不愿意给吴荣，那他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毕竟吴晓梦肯出钱买房子给他们读书，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行。”吴建国还是点头答应了。 吴晓梦本来不在乎，但是经过吴能富一提醒，如果现在不将归属定下来，吴建国的子女毕竟很多，他们也会有各自的孩子，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万一为了这一套房子反目成仇就没有必要了，于是她也就签了这份协议。 房子很快就办理了过户，房产证还要等几天才能拿到，旁边两所学校都已经马上要开学了。 上学的事情是吴能富跑下来的，当初月月和星星他们就是在这两所学校读书，他跟里面几个老师相熟，加上又有了购房合同，送点礼，很快就将两姐妹上学的事情办妥了。 吴晓梦担心姐妹俩骤然转学之后不适应，还特意跟姐妹俩谈了谈，如果在学校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告诉家长，要好好学习，积极地跟同学交朋友。 与此同时，吴晓梦拿了五百块给张玉兰，让她去给几个孩子买点内衣，她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跑来跑去。 忙完这些，吴晓梦的学校也开学了。 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因为怀着双胞胎，肚子大得像足月的，走在学校里，随时都会有人好奇地打量她。 吴晓梦第一次怀孕的时候，面对这些目光她还会不好意思，现在她都不在意那些目光了。 刘辅导员看到她，也不由得笑道：“别人在大学只有学习，只有你，学习事业家庭一把抓，谁都没有你能干。” 吴晓梦笑道：“两个孩子都是意外来的，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生孩子。” 吴晓梦办了签到，就要领书了，学校的书都是班干部搬到教室，然后再分发到同学们的手上来。 一共有十多本书，也可以选择不买新书，学校里面有二手书商店，比新书便宜很多，很多同学都会选择买二手书。 吴晓梦喜欢新书，学期结束之后，她会将书带回家，没事的时候就翻开看看，作为收藏。 十多本书，如果她没有怀孕，也搬得动，她现在不敢搬这么重的。 班长姓陈，主动提出帮她搬书，“吴晓梦，我帮你搬，搬到宿舍吗？对了，你不住宿舍吧？” 吴晓梦正在想要不要分几次搬呢，连忙说道：“太谢谢你了，搬到我车上吧，我带回家去。” 她跟之前的班级同学来往得更多一些，现在她不住寝室，平时也是上完课就走，对班里的同学只是混个眼熟。 她记得班长叫陈健华，中等身材，抱着她的一摞书就往教室外面走。 “你车停哪呢？”陈健华问道。 “就在旁边。”吴晓梦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 大概步行一百米，就看到了吴晓梦的老爷车。 陈健华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她的车，笑道：“你这车真漂亮。” 吴晓梦笑道：“代步用的，太谢谢你了，陈同学，我请你喝茶饮吧。” 陈健华知道学校那家茶饮是吴晓梦开的，从开业到现在，生意一直很火爆，同学中间甚至衍生出代购来了。就是代替那些不想走路的同学去买饮料，一趟能挣个五毛。学校里家境好的同学不在少数，这工作还挺吃香。 陈健华帮她就是举手之劳，怎么会要她请客，连连摆手，“谢谢，你太客气了，举手之劳。对了，我听说你也加入了创业协会？” 创业协会，吴晓梦大二的时候就加入的，但是她一直太忙，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去过一次，后面就一直抽不出时间过去了。 听陈健华这样说，吴晓梦就问道：“你也是里面的成员吗？” 陈健华笑道：“是，我在你后面加入的，刚加入的时候，就听会长跟我们说，全校最有名的吴晓梦同学也在里面，但是我一直没有见过你。” 吴晓梦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一直太忙了，没有时间过去，你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我现在在做一个礼品项目，就是做一些饰品，像丝巾和领带礼盒，在拉到单子之后再找苏城的织造厂做出来，就是赚个差价。” 吴晓梦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行业，苏城最发达的就是织造业，不过进了九十年代，不少国营的纺织厂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做得怎么样？”吴晓梦问道。 陈健华笑道：“我父母就是纺织厂的员工，所以拿货非常方便，现在累积了一定数量的客户，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我家的亲戚介绍的单子。” 吴晓梦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那不错，你这隐藏得挺深啊，都没人知道你做这个吧？” 陈健华摇头，“我们刘指导员今天戴的丝巾就是我送给她的，去年过年的时候，学校给女职工发的丝巾礼盒，给男职工发的领带礼盒就是我卖的。” 吴晓梦这下彻底服气了，这陈健华是有经商头脑的，竟然将生意做到了学校来。 陈健华趁机笑道：“你平时接触的人也多，如果需要给客户送礼，记得要找我，我给你算优惠价。” 吴晓梦没什么客户要送礼，平时过年收到的都是经销商送的礼，她礼貌地感谢了对方，并表示如果有需要一定会找她。 陈健华又将自己的名片给了她一张，上面印着他的传呼号。 礼尚往来，吴晓梦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写给了他，“我是做食品的，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今天就是领书，没什么别的事情，吴晓梦跟他道别之后，就开车回家了。 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娟子已经开学了，她在这读书不方便，刘秀英来将她接回家了。 她来的时候，吴晓梦跟她提了一下娟子在钢琴上很有天赋，希望能让她继续学习。 刘秀英当时什么也没说，吴晓梦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大嫂，人这一辈子，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的，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希望你好好地考虑考虑。” 朵朵在钢琴上面没有多少天赋，只能靠努力学习，好在朵朵坐得住，这么久的学习下来，已经能断断续续地弹一段简单的曲子了。 陆韫的工地早就开工了，不知道是不是赵洁劝住了徐之书，徐之书没去上海。 顺利的话，工地四月份就能完工。 这天陆韫七点钟才到家，一到家就告诉吴晓梦：“老赵离婚了！” “真离了？”老赵突然有这样的魄力，让吴晓梦刮目相看。 陆韫点头，“两人都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了，老赵为了离这个婚，真是大出血，之前挣下的家产全给了徐娇娇，为了保住金冶公司，他还从银行贷了十万给徐娇娇，算是买下徐娇娇在金冶的另一半股权。” “那老赵还有钱修房子吗？”吴晓梦只关心这个。 “不知道，估计老火，我们都已经拿了百分之六七十的工程款，剩下的钱估计要等结算的时候才会给我们，接下来发生的费用都要我们来垫付。” “那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到你？” 陆韫去年听说老赵想离婚的时候，就开始做准备了，但钱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就是变，也没办法变出来。 “到时候看吧，还没到那一步呢。” 食品厂那边初八就开工了，吴晓梦一直没时间过去，她本来打算等休息日的时候过去，肖华就先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吴总，徐氏食品推出新品了。” “什么新品？” “和我们一样，也是薯片。改了个名字，叫小熊薯片。我听说他们已经在拍广告了，准备在央视打广告。” “吴总，我们怎么办？我打听到徐氏食，要他们跟区域内所有的超市谈判，将我们的梦梦薯片下架。” 吴晓梦坐在沙发上，眉头渐渐蹙起来。徐氏食品对他们来说，跟庞然大物无意，在苏省，他们在所有的大型商超面前都有绝对的话语权，整个徐氏食品，食品种类高达十多种，前些年扎根苏省，现在开始往全国扩展业务。 “这消息真实可靠吗？” “绝对真实。而且...”肖华犹豫片刻，说道：“曹云离职了。” “曹云？”吴晓梦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曹云是谁，就是当初她从学校招聘的四个食品专业的学生之一。 吴晓梦之前觉得曹云的业务能力一般，但是因为已经跟学校签订了方协议，又是第一次学校配合她招聘学生，所有吴晓梦想给曹云一个机会，看他后续能不能成长起来。 很明显，现在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个曹云泄露了他们的配方，徐氏食品才会这样快推出薯片来。 他们在徐氏面前确实还是太弱小了，徐氏食品什么时候建立了薯片的生产线他们都没有觉察到。 为了建立这条薯片的生产线，吴晓梦已经花了快六十万，现在才出了十几万的货，要回本还遥遥无期，如果现在被徐氏抢夺了市场，那她之前的钱就会打水漂。 六十万，不是六万，如果真亏了，吴晓梦会元气大伤。 挂了电话，吴晓梦想了很久。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吴晓梦将肖华约出来，两人一块吃了顿饭。 肖华愁眉苦脸，吴晓梦将企业托付给她来打理，她却搞砸了，她知道食品厂在薯片的生产线上花了多少钱，一旦真被徐氏挟制住，食品厂还能不能存在都不好说。 她看着吴晓梦那大得吓人的肚子，心中更加愧疚，“吴总，是我无能，让你这样大的月份还要费心食品厂的事情。” 吴晓梦最开始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很焦灼，渐渐的她就平静下来了，她必须要冷静，才能想出办法打破对方的壁垒。 “先吃饭，这清汤牛肉听说很不错，我很少在外面吃，也没来吃过。” 吴晓梦怀孕之后在饮食上面非常注意，就连早餐，都是黄阿姨做好，她吃了再出门。 肖华哪里吃得下去，吴晓梦用公筷夹了两片肉放在她碗里，“先吃饭，吃了好谈事情。” 肖华这几天也是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想到底要怎么样突围，差点将脑袋给想破了。 “吴总，要不我们也学徐氏，在电视上打广告，将我们薯片的名气打出去。” 吴晓梦摇头，“不行，徐氏是从线下来遏制我们，他们让大型商超下架我们的薯片，就是广告打得再多也是白费，卖不出去。” 肖华更愁眉苦脸了，打广告是她这几天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 “先吃饭！” 两人沉默着将饭吃完，吴晓梦还给她倒了一杯茶，“先喝杯茶。” 肖华看着吴晓梦，有些拿不住她到底是想出对策没有，怎么还这样悠闲，忍不住开口问道：“吴总，你是不是已经想出对策来了啊，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紧张？” 吴晓梦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我敢紧张吗？紧张什么，该来的迟早要来。” 肖华还是认为是自己管理不当：“如果我早发现曹云跟徐氏勾结在一起就好了。” “科研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吴晓梦淡淡地说道。 肖华眼睛一亮，“对啊！曹云可是签署了保密协议的，那我们报警抓他！” 吴晓梦摇头，“你现在找不到证据是曹云泄露给人家的，而且就算现在将曹云抓起来，也只是泄一时之愤，解决不了徐氏那边的问题，徐氏拿到了我们的配方，人家又没有跟我们签保密协议。”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几个字，被肖华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如果她总是问老板该怎么办，那她也太无能了，只是这件事情，她都已经想了好几天，始终想不到出路。 吴晓梦暂时也没有想出对策，“徐氏大概没有那么大的经销网络，能有那么大能量让全国各地的商场都下架我们的产品。” 但他们依旧不能放松警惕，依然要寻找更好的出路。 还没等他们想出来，徐氏的竞争就汹涌来袭，他们果然像肖华打听到的消息那样，让全国各地的经销商去找合作的大型商超谈判，上架他们的小熊薯片，下架东南食品的梦梦薯片。 一夜之间，梦梦薯片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市场都被小熊薯片蚕食了。 肖华这一天都在接经销商的电话，梦梦食品被下架，最着急的除了东南食品，就是这些经销商们了，他们每个人手上起码还有□□千，一万多的库存，这要是都卖不出去，可就砸手里了。 肖华都不敢给吴晓梦打电话汇报消息，怕吴晓梦会激动太过，她毕竟这么大月份了，又是怀的双胞胎。 想来想去，肖华给陆韫打去了电话，简单地给他讲了现在的情况，看看他有没有时间过来处理。 陆韫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东南公司的办公室，亲自给几个经销商打电话确认情况，果然梦梦薯片已经被强制下架了。 “陆总啊，现在怎么办啊，这么多货砸手里呢，一天仓库的钱都不得了啊！” 陆韫问肖华，“你们现在有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来？” 肖华说道：“我们认为要经销商们，重新去找大型商超谈判，上架我们的产品。”她指了指特意买回来的小熊薯片，“我们都尝了这个薯片，一致认为没有我们的薯片好吃。” 陆韫也拆了一包尝了尝，确实吃着比梦梦薯片口感差一些，但也几乎尝不太出来。 他们现在的问题就是线下的销售渠道已经被徐氏给阻断了。 陆韫想了想，说道：“那经销商有没有小渠道网？除了大型商超之外，小商店这些。徐氏食品再有钱也不可能去找个体户一家家地谈。” “这一部分也非常重要，毕竟我们现在的产能并不大，大型商超被徐氏占领，我们依旧有一部分的个体户市场去拿下，小超市，便利店，这些我们都可以去努力地谈下来，就是过程可能不会太容易。” 陆韫的话让肖华眼前一亮，“对啊！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我们的目光一直放在大型商场上面，但是除了这些，市场里还有很多小超市，便利店这些，陆总，找你来真是找对了！” 肖华马上组织开会，他们要在可行性的基础上，更一步细化，包括经销商们要怎么去铺货，以及要让小超市放弃徐氏的小熊薯片，选择他们的梦梦薯片。 “徐氏在垄断市场上面已经花了非常多的钱，我估计他们是没有那么多钱去拿下所有的市场。他们给大型商场的优惠，不一定能给到这些小超市，那么我们给小超市就一定要有比小熊薯片优惠的价格。” “.......” 见他们已经找到了方向，陆韫又赶回工地了，这段时间因为老赵的事情，工地上不太顺利。 肖华他们商议出了流程，马上给吴晓梦打去了电话，但吴晓梦这会儿正在学校上课，电话是黄阿姨接的。 肖华拿不准今天吴晓梦有没有晚自习，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她实在等不及请示吴晓梦，自己做主给全国的经销商打去了电话，同时将梦梦食品能给到的优惠都告诉了他们，给小超市有补贴的优惠，给经销商们有拿货的优惠，只要能顺利将货铺开，梦梦食品厂就有赚头，不至于几十万打水漂。 多数经销商手上也有小型超市的资源，没有资源的要去想办法扩展资源，因为货压在他们手上，他们不得不自寻出路。 晚上，吴晓梦下了晚自习才回到家里，陆韫已经回来了，他将今天去食品厂的事情给吴晓梦说了一遍。 黄阿姨也说今天肖华打电话过来过。 陆韫说道：“她肯定是想请示你，你今天没在家，估计要等明天，这个决策才能顺利地下达。” 吴晓梦也确实没想过将目光下沉，放到小超市去，他们的薯片从上市都是走的大型商场的路线。 “肖华肯定已经做主给经销商打电话通知了。”吴晓梦了解肖华，她不是这样没主见的人，紧急情况肯定不会傻傻地等着她。 “那这样一来，我们势必也得打个广告了。”陆韫说道。 他们去年下沉到市场中去，将薯片打出了一定的名气，但是现在，他们的薯片从大型商场撤了，大型商场就代表着品牌，梦梦薯片如果一直待在小商场，它的名声也会受影响，所以要打广告，将它的名气打出来。 “线下的大型商超上架小熊薯片。我们找小超市合作只是暂时的，现在徐氏也许没那么多精力来控制小超市，一旦他们腾出手来，也许他们就不会放任我们在小超市生长。如果是我，我要将对方赶出市场，肯定不会给他留一点生存的空间。”吴晓梦说道。 “所以，打广告也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我们势必得开辟新路子。” 陆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这话让我不能再认同了，但是大型商场都已经被徐氏垄断了，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 “走线上。”吴晓梦早就有线上卖货的想法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线上？”陆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要在电视上卖货？” 吴晓梦点头，“孺子可教。” 陆韫有些不解，“电视上怎么卖货呢，打广告？” “跟打广告差不多，多了一个流程，我们要留下电话号码，要让对方来订货，我们给他们发过去。” “零食本就不是很贵的东西，这样一来，我们的物流成本会很高，能挣钱吗？” 吴晓梦想了想，“这个也是我顾虑的事情，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将单一的品种卖出去。” “我们可以卖很多东西。主要是我们的食品，其次是一些日常所需，比如衣服，我们可以顺带卖衣服，张丽不是在做批发吗？我们跟张丽合作，卖食品和衣服。” “能不能行？”陆韫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确实感觉新鲜。 “试一试就知道了。这个花不了太多钱，就当是试水吧，如果真要做，还要将品类好好地选一选。” “在苏省的电视台做？”陆韫问道。 吴晓梦对苏省的电视台没有什么好感，之前他们就被徐氏食品给收买了，现在要想跟他们合作，肯定也比较困难。 现在电视台都是国家的资源，不是谁想用就用的，“具体不知道在哪个电视台，哪个电视台能谈下来，我们就在哪个电视台做。” 后世电视还有专门的购物频道，这个时候还没有，比较新鲜，不知道有没有电视台能够接受。 吴晓梦先给玉琴打了个电话，张丽去广州应该是跟她在一块，联系她应该就能联系上张丽。 吴晓梦先跟玉琴说了自己的想法，“张丽是不是跟你一起做生意？” 玉琴笑道：“是的，你还很有想法，电视购物，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我很感兴趣。” 玉琴前年回来过一次，跟柱子打官司，将儿子狗毛的抚养权给要了过去，现在带着儿子定居广州。 “这样吧，晓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趟广东，我们谈一谈合作。” 吴晓梦现在还真没有时间，她笑道：“玉琴姐，你马上又要添两个侄子或侄女了，我怀了双胞胎，都七个多月了，不能奔波了，这样行不行，我让我公司的经理过来找你谈。” 吴晓梦听张丽说过，玉琴公司的年产值大概一两百万，现在是妥妥的富婆了，要是玉琴跟她合作做电视购物，那她会更加轻松。 第二天，吴晓梦就给公司打去电话，跟肖华详细说了自己做线上卖货的想法，让她跑一趟广州，跟玉琴碰个面。 肖华是完全懵的，她家也有电视，但是她从来没有在电视上看到有谁卖过东西。但是在听完吴晓梦对市场分析之后，也觉得梦梦食品必须要另寻出路，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肖华立马就动身去了广州。 吴晓梦也开始构思购物电视要怎么设置，包括要有哪些品种。 至于到底能不能行得通，她现在不敢想这个问题，能不能行，试一试就知道了。 肖华这趟花了一个礼拜，玉琴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做购物电视，但是鉴于这个主意是吴晓梦提出来的，而且她和吴晓梦有这么深的交情，所以她愿意跟吴晓梦合作，由玉琴那边跟粤省电视台谈判，根绝吴晓梦的建议，做一个购物频道出来。 玉琴这几年在广州发展得很好，已经成了服装界有名的人物，每年为粤省贡献不少税收，她出马谈判，非常地顺利，很快就在粤省电视台开辟了一个午间购物频道。 经过商议，这个购物频道主要是卖食品、女装、还有一些日用品。暂时选品不多，只有女装是每天都要变化的。在食品这个种类上，吴晓梦不想只卖自家的产品，那样就太单一了，但是目前他们这个购物频道还没有做出成绩来，就算想拉着别人一起做，也得等有了名气再说。 她和玉琴熟归熟，在合作的这件事情上，两人的意见非常统一，签了协议，两人股权对半，费用也是各自承担一半。 前期的费用就是电视台的签约费，光是这个签约费就花了十二万，两人各自承担六万，其次还有聘请主持人的费用，各项管理费，算下来成本大概十四万多。 他们是吃螃蟹的第一人，就连电视台都不看好。吴晓梦趁机和玉琴商议，跟电视台签了年的合作协议。 111. 第 111 章 “玉琴姐，你不怕…… “玉琴姐,你不怕亏钱啊？” 云琴坐在自己位于广州城中心的别墅里，儿子已经上课外班去了，她难得清闲,泡在浴缸中给吴晓梦打电话。 “怕什么,这才多少钱。”玉琴当年独自来到广州打拼，从身无分文到现在身家几百万，她从时代的苦难中度过，终于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获得了成功。 她现在回想到前夫，心里甚至还有些感激他，要不是他乱搞让自己下定决心离婚,要靠自己出人头地，也不可能获得如今的成就。 跟电视台签约的费用一年十二万,他们签了三年按年支付，算下来也才三十多万,这些钱如今在她眼里都不算大钱了。 玉琴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商业上有强烈的敏锐感,凭借这种敏锐,她进入了服装行业，在几年之内迅速积累出巨额的财富。吴晓梦提议的这个购物电视，虽然之前没有人做过，但她感觉这会是一个风口项目,所以才会在吴晓梦提出来的时候果断的同意了。 她也没有自己做，她知道吴晓梦其实是想找张丽一起做，所以她也分了一些股份给张丽。 因为电视台在广州，所以和电视台沟通的事情都是她下面的人在做。 包括选女主持。她不像吴晓梦的生意多半是通过打广告来增加知名度，跟电视台合作非常多，他们做批发生意没有什么广告可打,女主持这个她还得问问吴晓梦的意思。 吴晓梦的意思是从广播电视学院选两个年轻漂亮成绩好的毕业生，一来人力成本会更加便宜，二来，这样的员工忠诚度会更高，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两个女主持被别人给挖走。 玉琴采纳了吴晓梦的建议，从广州广播电视学院招了两个毕业生，都是女生，在学校的成绩是专业前几名，经过几轮面试之后就定了下来。 吴晓梦吃过曹云叛变的亏，所以特别提醒了玉琴，在合同上一定要有解约赔偿这一条。 她们给的待遇非常丰厚，这样主要是避免女主持被别的跟风电视台挖过去。 肖华去到广州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吴晓梦不能亲自去，肖华的办事能力她放心，所以让肖华暂时留在那边处理电视台的事情。 吴晓梦现在手上有二十多万的现金，全是去年茶饮的分红，她为食品厂做了这么多事情，其实没拿到多少钱，食品厂挣回来的钱基本都投入生产线扩张去了，欠银行的钱都还没有还完，她现在决定要做的电视购物，是用自己的钱在做。 等到这个时候，吴晓梦才发觉没有资本真的太难做，她没有办法建立全国物流体系，只能依靠全国各地的经销商来发货，这样一来，她的利润会被再扣除一层，网上购物一定要比在实体买更划算，但由于单品单价太低，扣除各种成本，卖出一件货品，他们只赚几分钱。 所以吴晓梦要想办法扩充单品。 她不能只卖薯片这种客单价非常低的东西，但是她也不能离开自己的老本行食品，吴晓梦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增加酒这个单品。 白酒一直是硬通货，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平时宴客，都需要用到。 苏省最出名的酒，当然是洋河，就在宿迁，吴晓梦要全国卖酒，不可能卖不太知名的酒，那样效果不太好，如果可以，她更想拿下茅台，五粮液这样名酒的代理权，可就东南食品目前的实力来说是不可能的。 吴晓梦想到这里，赶紧给陆韫打电话，问问他身边有没有洋河的资源。 陆韫不喝酒，他想了想，说道：“好像胖子的舅舅就是洋河的员工啊，我帮你问问他。” 吴晓梦连忙答应，“你赶紧问，我这很急的。” 陆韫也知道食品厂目前面临的现状，吴晓梦就算是孕期也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也帮不上太多忙，只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我马上去问，一会儿就给你回电话。” “如果可以的话，把他舅舅的联系方式要过来，就算他舅舅不是洋河里面的领导层，他帮我们要一下联系方式，我们自己去联系也是可以的。”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陆韫给她回电话了，“他舅舅好像是个小领导，我把电话给你要来了，胖子已经打电话打过招呼了，我把电话给你，你打电话跟他聊一下。” 吴晓梦随手拉过一本黄页过来，潦草地记下了号码。挂了电话之后，马上就打了过去。 很快那边就接了，吴晓梦先是自报家门，然后提出了来意。 徐之书的舅舅挺惊讶的，“你们做零食的，为什么现在想做酒品代理商？” 吴晓梦没说自己做电视购物的事情，这还没有板上钉钉，现在说出来，人家都会觉得是天马行空。 吴晓梦只是说对酒品行业非常感兴趣，问他成为代理商需要什么条件。 吴晓梦本来以为，洋河虽然有名，但是毕竟和茅台五粮液不是一个量级的，代理商的要求会低一些，没想到接下来对方的话却让吴晓梦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在全国要有成熟的经销商网络，所有的经销商都是卖酒的才行，像你们这种专门经销零食的就不可以，然后还需要缴纳三十万的保证金，每次拿货必须十万起步，一个季度至少要拿两次货....” 这席话就劝退了吴晓梦，络啊，何况每个季度需要拿二十万的货，她现在只是试水，怎么能卖那么多。 礼貌地挂断了电话，吴晓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路线不对。 没一会儿，陆韫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吴晓梦垂头丧气地说道：“我还没资格能成为人家的代理商呢，要求太高了。” 陆韫对酒业确实不了解，他连忙安慰吴晓梦：“没事，慢慢来，谈不下洋河，我们可以去试着谈双沟、汤沟、高沟，这些酒都有些名气。” 吴晓梦精神一震，是啊，就算谈不下名酒，她也可以谈一些名气稍微次一点的酒，苏省四大名酒，三沟一河，她一家家地去谈，就算三沟一河谈不下来，还可以谈别的，像分金亭这种。 肖华现在身处广州，无法分出身来，吴晓梦另外委派了三个市场部的员工分别前往淮安，灌南、宿迁。 此时的三沟名气较洋河略次，吴晓梦身边也没有人跟这三家酒业有什么联系，只能派人紧急前往，去商谈合作。 出发之前，吴晓梦跟三个员工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既然是上门商谈合作，那势必要告知人家他们要以什么样的渠道来销售酒品。据吴晓梦所知，这种代理商都是分等级的，拿货最多，实力最强的，当然就是最高的等级，像吴晓梦他们这种没有根基的，能拿下一个代理就不错了，就不要妄想能拿到最优等级。 一旦代理谈下来了，他们发货就是直接从酒厂发，不经过他们的手，这样一来，给酒厂的价格势必会更高一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代理能谈下来。 做完这些，吴晓梦还不能放松，除了酒，她还得选一些品，就算薯片卖不出去，她做这个电视购物不能亏钱。 吴晓梦厂里的食品种类就那几种，除了酒，她还想选一些高级的卖品，这种客单价高，利润也高，一旦能卖起来，就不必担心成本问题了。 吴晓梦想到了茶叶。她合作的东山茶厂，不是还有几千斤茶叶卖不出去吗？她立马抓起电话，给东山茶厂的老徐打电话，吴晓梦的茶饮现在扩张得非常快，光是北京上海就已经有二十多家加盟店了，吴晓梦本来还想做自营，她现在精力有限还是做加盟更加省心。 所以吴晓梦现在是东山茶厂最大的客户。吴晓梦亲自打电话过来谈，老徐配合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如果卖不出去怎么办？” 吴晓梦笑道：“卖不出去的话，你也亏损不了多少钱，顶多是亏损包装嘛，茶叶都是现成的，卖不出去也不产生物流费，亏不了什么钱，如果你实在担心，前期先卖给我一万块的货，我来试水。” 老徐虽然思想顽固，但是为人仗义，跟着吴晓梦做这个也是在给东山茶厂寻找出路，他再没顾虑，答应了下来。 暂时，吴晓梦就想到了这些，先试一试水，因为他们的购物频道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假如这一个小时他们要卖十件东西，那她只能分到五件，所以品暂时够了。 等了几天，几个出差的员工给了她反馈，有双沟和高沟愿意接受他们，但是和吴晓梦想的一样，是最普通的代理商，跟高级代理商手下的二级甚至络，缴纳三万保证金。 吴晓梦之所以要费尽心思地去找酒厂谈代理，而不是直接去找酒厂下面的大代理商，是因为她想着如果以后卖出成绩来了，可以跟酒厂谈判，如果她们现在就直接找一级代理商，那他们永远都拿不到一级代理商的价格。 吴晓梦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跟高沟进行合作，因为高沟有拿货价阶梯制度，非常透明，如果他们什么时候一个月能卖三十万货，那他们就可以直接拿一级代理商的价格。 同时酒厂那边也可以给她们发物流，但是每瓶酒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三块钱，如果一次性发得多，这个价格，可以更低，这个就要具体签合同的时候再谈。 吴晓梦让员工将主合同和附加合同都带回了苏城，她请律师过目之后，签署了，再盖上公章，通过邮局寄到高沟酒业，那边盖上了公章之后，再寄一份回来，再将保证金汇过去这份代理合同就算是签署完毕了。 吴晓梦让高沟那边发了十瓶酒去往广州，上电视的时候需要。于此同时，茶厂那边也送来了样品，这是礼盒装的，东山茶厂是几十年老企业，当年风靡一时的时候，就是礼盒装。 吴晓梦同样将茶叶连同食品厂的商品一起，寄往了广州。 电视购物于三月初上线。 在此期间，吴晓梦一直远程地跟玉琴那边沟通，到底这个电视购物要不要提前打广告，品种怎么包装，食品和衣服要不要分开，错开时间段，比如前半个小时是食品，后半个小时是衣服。 等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吴晓梦才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也没有完全放松，还是在心口提着。 而陆韫那边，老赵找人做担保，跟银行又贷了三十万，总算是顺利地将工程收尾了。 东吴公寓开盘了，当初吴家三兄妹都想在东吴公寓买房子，现在吴能文生病尚未痊愈，家里的钱花了七七八八，根本就没钱买了，吴能富不知怎么的，也不愿意再买房子了。 开盘这天，吴晓梦特意去看了，环境户型，在现在已经是最豪华的，小区绿化做得不错，但是也仅仅是不错，户型在吴晓梦看来，还是有一些缺陷，分区不太合理。 她想着他们都准备搬到上海去了，苏城的房子买下来用处也不大，加上钢铁巷那边的房子马上要拆迁，她和吴能富一人能分到三套房子，也就不想再买。 到头来，三兄妹期待已久的东吴公寓，谁都没买。 迁户口的事情，一拖再拖，吴晓梦和陆韫这阵子都实在太忙，根本就没时间去办，如今陆韫总算是缓了一口气，迁户口的事情不能再拖了。陆韫早就已经打听好了，要想在上海落户，就必须要买房子。 吴晓梦让陆韫跑一趟上海，看看哪个地方的学区房好，在不同的地方买两套，以防到时候一边学校不好，还有另一边的选择。 上海此时房价已经涨起来了，一套起码要十来万，陆韫还没有拿到工程结算款，只好拿家庭风险备用金，去买了两套。 陆韫自己就是做这行的，去上海考察了三天，回来将两本烫金的房产证给了吴晓梦。 吴晓梦打开一看，一套是在外滩，是独栋小洋楼，面积较小，另外一套新建设的浦东，周围甚至都还没有多少房子。 吴晓梦对上海不熟悉，但是浦东后来发展得很快，吴晓梦知道，问题是现在的陆韫并不清楚啊，吴晓梦都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买浦东的。 按照浦东的发展速度，等朵朵上学的时候，大概率也建设出规模了。 就算浦东那边没有，外滩这边也有学校，至于学校好不好，就要凭运气了。 “没事，我们先把户口迁过去再说，到时候等朵朵快上学了，我们再买一套好学区房。”在陆韫嘴里，买房就跟买白菜似的。 但他们现在房子确实好有几套了，吴晓梦觉得够了，到时候再买一套给朵朵他们上学用。 “那别墅还装修吗？”吴晓梦问，如果装修的话，起码要花三十万。 陆韫算了一下，他接的这个工程跟老赵分下来，他能分到九十几万，比当初预计的要少一些。他现在主要是想扩大公司规模，下一次投标，他不愿意再跟谁合作，总算放不开手脚。他看着吴晓梦，问道：“我们后面再装修，推迟一些，好吗？” 吴晓梦也觉得现在拿钱去装修不太明智，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扩张，食品厂就是因为资金不够，才会这样受徐氏食品排挤，如果梦梦食品和徐氏氏差不多规模的，她根本就不需要受制于徐氏，打价格战嘛，只要有钱。 他们现在吃亏就吃亏在没有钱。 这样一来，电视购物也要上线了。 上线的这一天，吴晓梦特意早早地赶回家，守在电视前，将电视调到粤省频道。 中午是朵朵的葫芦娃时间，她急着看葫芦娃有没有救下爷爷，想让妈妈将电视调回去。 吴晓梦拉着她小声说道：“妈妈的电视节目就要上了，今天是第一天上电视哦，你想不想看妈妈公司的电视节目？” 朵朵在看妈妈的电视节目和葫芦娃之间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选择了跟妈妈一起看。 他们是午间频道，下午1点钟准时播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花钱在粤省电视台打了预告广告。 等到一点钟，电视台准时播出了电视购物频道。 上半场是食品专场，画面一切出来吴晓梦就看到了梦梦食品系列整整齐齐地码在台子上，演播厅画面非常干净，除了台子上放着产品，背景并没有打广告。 吴晓梦没有指望食品系列能卖多好，但她要求女主持在卖这个系列的时候，要将薯片全称念出来。 由于零食的客单价低，所以卖都是卖一整箱的零食大礼包，有各种各样的搭配方式，有很多种口味。 这个时候还是电话订购，91年的家庭电话大概已经达到了2亿户。此时广州的爱琴海服装公司专门开辟出来的办公室内，10名接线员已经就位，全都严阵以待。 玉琴也亲自坐镇电视台，她看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一款款地讲解着产品，并保证是厂家直发，比线下便宜。 吴晓梦坐在电视机前，抿着唇看着，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朵朵本来还以为是非常有趣的节目，没想到是两个阿姨站在画面里，不停地说着一些她听不太懂的话，她倒是认出来里面摆放的商品是她妈妈公司的。 朵朵抬头看向妈妈，她很想看金刚葫芦娃，但是妈妈的表情非常严肃，她不敢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了，吴晓梦感觉肚子隐隐有些痛，她伸手放在肚子上，试图安抚两个小宝贝，她产检一直正常，两个小宝贝在她肚子里健康地生长着。 很快就轮到了高沟白酒，浓香型白酒，吴晓梦听着主持人用甜美的话介绍着：“高沟白酒，曾经被诗人陆游赞美是‘高沟名酒，名不虚传’。它是由高粱、小麦、大麦、曲梁和豌豆为生产原粮，经过陈年累月的酿造而成...” 屏幕下方一直显示着订购热线，吴晓梦不在现场，不知道此时到底有没有电话打进去。 而此时，爱琴海服装公司开辟的接线室已经完全炸开了窝，电话接踵而至，几乎是刚挂断又接起来，要手动记录来电者的姓名，寄件地址，他们这边要给到对方汇款账户，收到对方的钱了，才会将货物发过去。 食品专场还不算红火，等到玉琴他们的服装场了，电话更是火爆，从来没有人在电视上卖过衣服，何况这些衣服都是广州的最新款，他们在当地都买不到这么好看的，十台接线电话，几乎快被打爆了。 就连吴晓梦看到电视上的一件红色毛衣，都有些想买。她想测试一下在上面买东西要花多少时间，就试着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大概等了一分多钟都是处于忙线的状态，一直到快两分钟的时候才被人接起。 “喂您好？请问您是要订购哪一款产品？” 吴晓梦报了号码。 “好的，请您留下您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寄件地址，我们这边是要先收到汇款，再给您发货...” 短短半个小时，这些接线员就已经练成了专业度。 等到两点半，吴晓梦才接到了玉琴的电话，“晓梦，你猜不到我们接到多少单。” 她没卖太多关子，马上说道：“你的零食礼包卖了三百多单，酒卖了两百多单，茶叶卖的最好，卖了四百多单。” “你的女装呢？”吴晓梦问道。 “我卖了一千三百多单。”玉琴语气兴奋。其实对于玉琴来说，一千多单不算大单子，但是这是两人尝试电视购物的一次成功的体验，就好像是又一次创业成功一样，让人格外兴奋。 算下来，两人挣得并不多。 玉琴马上总结了经验，“我们设置了十名接线员，还是太少了，等到周五的时候，我要设置三十名，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在打电话进来订货。” 吴晓梦马上说道：“那女主持在主持的时候，就要提醒一下，记住号码，随时都可以来电订购产品。” 吴晓梦一边接电话，一边计算，这次盈利可能在两千多块左右，还是太少了。 但是电视购物卖货是主要，顺带还能宣传品牌。 相当于，他们用三十几万签下了电视台来打广告，一周三次，一三五，每次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接下来的一添时间，订单数一直在增长，最后白酒卖了四百多单，茶叶六百多单，成效还是很好的。 吴晓梦松了口气，虽然效果没有达到惊艳的程度，但是已经达到优秀线了。 担心了这么久，吴晓梦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她这几天一直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抽出时间去保健院做了个检查。好在两个宝宝都很健康。 上海落户的事情也办下来了，有房本就很好办，现在上海市还有根本房产落户的政策。 朵朵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吴晓梦又要给她选幼儿园，现在他们隔壁有一间民办学校，还有一所私人开设的国际学校。国际学校是全英文授课，每年学费非常昂贵，一年的学费大概就需要一万多。 但是国际学校需要面试。 吴晓梦先联系了里面一个姓李的老师，她也要先去考察一下对方的学校是否值得。 刚好四月初，学校有一个开放日，在校学生的家长和想将孩子送去国际学校的家长都可以在这天去参观。 另一边，陆洋也准备给可可联系幼儿园了，她想随便给可可找一个学校，邓萍心疼，过意不去，想着吴晓梦肯定也要给朵朵联系幼儿园，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得知吴晓梦想将朵朵送到国际幼儿园，她忍不住说道：“可可也准备要上幼儿园了，要是她和朵朵一个学校，姐妹俩有伴，也不会那么孤单呀！” 吴晓梦说道：“好啊，不过国际学校，学费有点贵，一个学年大概要一万多，一年就是三万。” 邓萍听到这样昂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反应过来，她忍不住劝吴晓梦：“小孩子上幼儿园就是去玩的，没有必要送去这么贵的学校啊，苏城这么多幼儿园，很多私立的幼儿园也不错，一年学费顶多两千块钱，也没有这么贵的。” 吴晓梦解释了一句，“这家幼儿园是全英文授课的。” 邓萍一听，“那咱们家洋洋都是留洋硕士啊，宁宁现在都会说英文了，她和她妈说话我们都听不懂，洋洋准备开个幼儿英语培训班，你何必将朵朵送去这种学校，还不如直接送到洋洋的培训班来。” 吴晓梦静静地听完，笑着说道：“妈，您觉得，洋洋会欢迎我们吗？” 邓萍一时间沉默，随即才说道：“那怎么会不欢迎呢，朵朵可是她侄女。” 吴晓梦没说话，只是说道：“我已经决定要去考察一下，如果国际幼儿园好的话，我还是会将朵朵送过去，至于可可，您找个好一点的私立幼儿园送她吧。” 陆洋也真是心狠，对宁宁疼入骨子，小小年纪就双语教学，可可就好像不是她亲生的，从生下她的到现在都没有怎么管过。 不过陆洋竟然想要去办英语培训班，倒让她挺惊讶的，顺口问道：“怎么，陆洋不在安盛平单位上班了？” 邓萍啊了一声，“她想自己出来创业，她哥现在手上不是有点钱吗？她想借点钱来办班...” 说到这里，邓萍戛然而止，陆洋一直跟吴晓梦不对付，现在想找陆韫借钱，还不是小数目，怕吴晓梦从中作梗，不让陆韫借钱。 吴晓梦知道她突然住嘴的原因，只是笑道：“那就是陆韫的事情了。” 邓萍又跟她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等陆韫回来，吴晓梦绝口不提借钱的事情，陆韫也没有跟她提，两人商量了一下朵朵上学，到底是直接去上海上学，还是在附近的这所国际幼儿园。 陆韫考虑的是如果朵朵以后都要在上海上学的话，那还不如从上学就过去那边，怕她在苏城上了幼儿园之后，去了上海会不适应。 “可是现在那边的房子都还没有收拾出来，我们突然过去，怕朵朵会更不适应。” 她想了想，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吧，还是在苏城上幼儿园，反正到上海读幼儿园，以后上小学也会在不同片区上学。” “这倒也是。”他们现在在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如果真的去上海的话，确实也太仓促了。 两人正坐在客厅聊天，突然听到旁边陆邦良的卧室里面传来一声闷响，陆韫反应最快，立马起身开门冲了进去。 等吴晓梦赶到，陆邦良还躺在地上，陆韫没有将扶起来，反而就地在检查他受伤情况。 宋阿姨随后赶到，看到老爷子竟然躺在了地上，惊呼了一声，她就是去拧条毛巾，没想到陆邦良就从床上摔了下来。 “宋阿姨，快去打急救电话！” 宋阿姨如梦初醒，连忙奔向客厅。 “韫哥，怎么样，爷爷有没有哪里受伤？” 陆韫老爷子的睡衣撩起来检查，很快就发现了他左腿小腿开始淤血。 “脚可能受伤了，现在我们不要动爷爷，等救护车！” 陆邦良痛得直唤。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急救车总算来了，几个医护人员将陆邦良抬上了担架。 陆韫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吴晓梦没跟着去，她临近生产，不能剧烈的运动了。 吴晓梦独自在家等消息，想了想，她给邓萍打了个电话。 “在哪个医院，我们马上就赶过去。” 吴晓梦给她报了医院，但是她也不知道科室，“再等等吧，陆韫一会儿就会给我打电话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陆韫才打了电话过来。 “爷爷已经进了手术室了。” “那我打电话通知妈他们。” “嗯，你就不要过来了，在家等着消息吧。” 吴晓梦现在走路都有些吃力，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做好，她只能在家等消息。 吴晓梦打电话通知了邓萍那边。 邓萍又给安盛平打电话，“盛平啊，你爷爷摔倒了。” 安盛平听说还在做手术，说道：“妈，我这边一时走不开啊，我忙完就马上过去。” 陆洋这几天在筹备培训班的事情，也不在家，邓萍也没办法带着两个孩子一块过去，只好又给吴晓梦打了个电话，“有什么事情你再通知我，我带着两个孩子过不去。” 吴晓梦答应了。 朵朵本来在旁边玩玩具，听到吴晓梦打电话，立马问道：“妈妈，谁在医院呀，谁生病了？” 陆邦良这段时间通常都在房间里面，朵朵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异常，吴晓梦没瞒着她，“是曾爷爷，曾爷爷从床上摔下来了。” 朵朵瞪大眼睛，连忙跑去陆邦良的房间看，她从一生下来，白天跟陆邦良的相处比跟吴晓梦都多，跑进房间，果然没看到陆邦良的身影，豆大的眼泪倏地就流了出来。 “妈妈，曾爷爷伤得严重吗？” 吴晓梦拿手绢给她擦眼泪，“曾爷爷会没事的，爸爸在医院的。” “妈妈，我们去医院看曾爷爷，好吗？” 吴晓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们晚点再过去，现在曾爷爷还没有做完手术，你还没有吃晚饭，先吃饭，吃完之后，爸爸通知我们可以过去了，我们就过去，好吗？” 朵朵噎着泪点头。 宋阿姨从医院回来给陆邦良收拾衣物，一边收拾一边抹泪，她觉得是自己看护不当才导致陆邦良不小心受伤。 黄阿姨在厨房做饭，朵朵坐在沙发上，小小的人脸上满是悲伤，玩具也不玩了。毛毛察觉到她悲伤的情绪，走过去蹭她，朵朵只是轻轻地毛毛推开。 如此几次之后，毛毛跳上沙发，将脑袋枕在朵朵的腿上，安静地看着她。 朵朵摸了摸毛毛的头，凑在它耳边小声地说道：“毛毛，曾爷爷会好起来的，对吧？” 毛毛轻轻地汪了一声。 到了下午六点钟，平时这个点，毛毛就去外面溜溜，顺便把厕所上了，吴晓梦让黄阿姨将毛毛带出去，毛毛却不愿意离开朵朵，用嘴轻轻地咬着朵朵的衣服。 正在这时，陆韫的电话来了。 吴晓梦现在行动缓慢，黄阿姨率先接起来电话。 “爷爷的手术完成了，你要过来的话，就可以过来了。” 吴晓梦又给邓萍打电话。 “洋洋和盛平都还没有回来，你开车过来接我吧。” 吴晓梦皱了皱眉，“我们这里和玫瑰园去医院是两个方向，妈，你打个车过去吧，我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开太远的路。” 邓萍只好答应了。 等吴晓梦带着朵朵赶到医院，邓萍也带着可可和宁宁到了。 陆邦良进了icu，吴晓梦他们只能在外面看一眼。 邓萍抱着宁宁，问陆韫，“怎么回事啊，怎么老爷子好端端地会摔着？” 宋阿姨站在一旁，眼睛都已经哭得红肿，一听这话，更加自责了，“是我没看护好老爷子。” 陆韫沉着脸，没说话。 112. 第 112 章 差不多七点钟，安盛平…… 差不多七点钟,安盛平和陆洋才姗姗来迟。 他们站在玻璃窗外面看了一会儿，转头问出了和邓萍一样的疑问，“你们是怎么照顾爷爷的？怎么让爷爷摔着了？” 宋阿姨正要开口,被陆韫没好气地抢先顶回去了，“我们怎么照顾爷爷的,轮不到你们来质问。爷爷在我们家两年了，你们来看望过一回吗？” 陆邦良如今住进了icu，陆韫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应该怪谁，因为谁都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看护着老人，总有疏漏之处。 陆洋被这一的,我们为什么不去，你还不知道吗？有人不欢迎我们去，我们去干嘛？” 吴晓梦和陆韫结婚三年多了，陆洋两口子一次都没去过。 包括今年接她们过来吃年夜饭，陆洋也没有来，只有邓萍过来。 这话就差点没明说是吴晓梦不欢迎他们了。 陆洋这样含沙射影说话的时候不在少数,平时吴晓梦也很少跟她计较，今天明明陆邦良都已经这样危险，她还有心情来针对自己,一股火气腾地窜上了吴晓梦心头,她冷冷一笑，忍不住说道：“我们家搬家也三年多了，期间来过无数的客人，我们都很欢迎,为何单单你不受欢迎，你就没想过原因吗？” 吴晓梦这一席话说完，陆洋不得了，脾气倏地就上来了，“你说谁不受欢迎呢？你算什么东西，农村女人嫁到我们家来作威作福，你以为你当了食品厂的总经理，就不得了，食品厂是我哥创办的，要没有我哥，你算个屁！” “陆洋！” “洋洋！” 不可否认，在她创业的道路上，陆韫确实帮过她不少，陆韫让她更快地开了店铺，但如果没有陆韫，她同样会走一样的道路，至于食品厂，那是陆韫准备要转卖了，她才过去接手的。 陆韫脸色难看得可怕，当初他还没有跟吴晓梦结婚的时候，都无法容忍谁这样说吴晓梦，更别提现在他和吴晓梦同舟共济，吴晓梦还马上成为他三个孩子的妈的时候，他逼视着陆洋，“陆洋，为你说的话道歉！” 陆洋也知道自己说得过分，吴晓梦确实有本事，可她不想承认，她指着陆韫的鼻子，“你看看你，娶了个老婆连家人都不要了，亲妹妹找你借点钱创业你都要看这女人的脸色，不肯借给我，现在还要护着她。” 难怪陆洋今天火药味这么重，原来是陆韫没同意借钱给她。 陆韫拳头握得咯吱响，陆洋要不是个女人，他这一拳头都揍上去了。 “陆洋，你说我是靠你哥，你看不起我这样的人，那你别学我啊，你自己想办法凑钱创业啊，为什么要朝你哥伸手借钱呢？那你跟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吴晓梦冷笑道。 陆洋扭头瞪她，“关你屁事！” 陆韫忍无可忍，猛地伸手抓住陆洋的衣服，拖着毫无防备的陆洋就往电梯口走。 陆洋缓过神来，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臂，“你放开我，陆韫，你想做什么！你弄疼我了！” 邓萍跟着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在旁边劝道：“阿韫啊，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你妹妹！” 安盛平却站在原地，跟吴晓梦道歉，“嫂子，你别放心上，陆洋这个人就是说话没个分寸。” 吴晓梦低头看几个被吓坏了的孩子，可可一脸惊惧地站着，宁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咬着手指，最大胆的朵朵也拉着妈妈的衣袖。 吴晓梦蹲不下去，微微俯身将朵朵拉住，对她说道：“你找可可姐姐玩一会儿，好吗？” 朵朵很少见到可可，两人相差了几个月，可可看着和朵朵差不多高。 朵朵听话地将可可拉住，“可可姐姐，你站到我身边来，我保护你。” 吴晓梦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儿，也没谁教过朵朵这样说话，她自己就说出来了。 另一边，陆韫已经将陆洋拖到了电梯，直接将人弄下楼了。 过了几分钟，陆韫冷着脸从电梯出来，邓萍没跟着上来，大概是在楼下劝陆洋。 朵朵带着可可趴在玻璃窗边看，能看到陆邦良瘦弱的轮廓，她突然往玻璃窗上吹气。 可可小声问她：“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曾爷爷吹吹啊！吹吹就不痛了！” 陆韫走过来恰好听到女儿这话，冰冷的神情终于解冻不少。 吴晓梦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陆韫用他的大手将吴晓梦的紧紧握住。 没等多久，电梯门再次打开，咽不下气的陆洋从里面冲了出来，邓萍紧随其后。 “洋洋！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陆洋冲到陆韫夫妻面前，这回她的矛头对准了陆韫，神情气到狰狞，声音尖利地冲他说道：“陆韫，你太没有良心了！以后我们兄妹恩断义绝！” 陆韫寒着脸，“随便你！” 陆洋一扭头，看到朵朵拉着可可站在吴晓梦身边，她气冲冲地冲过去，想将可可拉过来，却因用力过猛，可可一个没站稳，直愣愣地朝吴晓梦的方向撞了过去，头部刚好撞在吴晓梦的肚子上。 陆洋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吴晓梦的肚子遭这样一撞，立刻就痛了起来。 陆韫一把将陆洋推开，又将可可拉到一边，神色紧张地扶住吴晓梦：“晓梦，你怎么样？” 陆洋也吓坏了，她反手将可可拉到一边，紧张地看着吴晓梦。 吴晓梦紧拧着眉头，疼痛让她有些呼吸不畅，“你去找个担架过来，把我送去妇产科看一看，我感觉很不舒服。” 陆韫回过头，邓萍还在呆呆地站着，他冲邓萍说道：“妈，你过来扶住晓梦，我去找担架！” 宋阿姨比邓萍反应更快，连忙过来扶着吴晓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陆洋这才如梦初醒，一巴掌扇到可可背上，骂道：“站都站不稳，你真是没用的东西！” 可可吃痛，可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惊恐地瞪着眼睛。 朵朵吓得脸都白了，甩开可可，拉着吴晓梦的手，几乎要哭出来，“妈妈，你没事吧？” 吴晓梦摸了摸她的头发，勉强笑道：“妈妈没事，不要担心。” 朵朵多聪明的孩子，她从妈妈发白的脸和紧皱的眉头就能看出妈妈这会儿很不舒服，她紧张地拉着吴晓梦。 很快，陆韫就带着妇产科的医生冲了上来，还推着一张床。 吴晓梦躺上床，陆韫立马要推着她走，吴晓梦拉住他，扭头对朵朵说道：“朵朵，跟宋阿姨在这里等爸爸，一会儿爸爸就来接你。” 朵朵头点得像小鸡吃米，嘴里还说道：“妈妈，你快去吧，朵朵不会乱跑的。” 吴晓梦看着小小的女儿格外懂事的小脸，眼泪倏地涌了上来。 陆韫推着她到了妇产科，立马做了一系列检查。 陆韫焦灼地等待着，很快女医生就走了出来，“羊水还没破，但是已经有了早产的征兆，我们担心如果不立刻催产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胎儿缺氧...” 陆韫的脑袋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医生的话，随即护士递给他一份风险告知书让他签署，陆韫浑浑噩噩地拔下笔帽，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女医生转身就要进去，陆韫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医生，我老婆没事吧？” 女医生点头，“大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要马上为你爱人安排生产。” 吴晓梦被推入了产房，她打了催产针，孩子还没有足月，却不得不用这种方法。 陆韫焦灼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突然想起女儿，他赶忙上楼去接女儿。 陆洋早就不知所踪，带着宁宁走了。邓萍他们都还在等着陆韫的消息，一见到他出现，立马围了过来，“晓梦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陆韫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只是对宋阿姨说道：“阿姨，麻烦你回家去把我们给小孩准备的待产包拿来。” 宋阿姨连忙答应。陆韫牵着女儿就走。 邓萍追上来问：“晓梦这是要生了？” 安盛平也追了上来，“大哥，确实是陆洋太莽撞了，嫂子没事吧？” 陆韫面色平静，牵着朵朵走进电梯，那两人要跟着进来，被陆韫拦了下来。 父女俩来到产房外面，一溜蓝色的座椅空空荡荡，除了父女俩没有别人了。陆韫将朵朵抱在怀里，头轻抵着女儿的脑袋。 朵朵拉着爸爸的手，小声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妈呀？” “再等等，我们不仅能见到妈妈，还能见到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呢。” 朵朵知道妈妈的肚子里有小宝宝，她一直期待见面的这一天，但是她敏感地察觉到今天不是原本期待的那一天。 父女俩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深夜，期间宋阿姨过来，买了晚饭来，陆韫没有胃口，但是他不吃朵朵也不吃，只好跟着女儿吃了一些。 大概凌晨一点钟，朵朵已经在陆韫的怀里睡着了，突然手术室的灯灭了，陆韫霍地抱着女儿站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女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此时产房外面除了陆韫还有另外一家人在等。 “吴晓梦产妇的家人在哪里？” 陆韫连忙迎上去。 “恭喜你，你爱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因为是早产，要马上进保温箱，你跟我来一下，办理手续。” 陆韫不敢耽误，连忙将朵朵给宋阿姨抱着，自己跟着女医生去办手续。 二十分钟后，陆韫才在病房里见到了面色憔悴，已经沉睡过去的吴晓梦。 孩子在保温箱里，他也无法看到。陆韫打来一盆热水，将毛巾拧干之后，替吴晓梦轻轻地擦拭着脸颊和手。 轻微的动作让吴晓梦眼皮一跳，还是因为太过劳累没有醒来。 朵朵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得正香，陆韫又租了一张陪护床，让宋阿姨睡在旁边。 次日清早，吴晓梦睡醒过来。 光线从窗户边跳跃进来，她迷糊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的孩子，她慌忙伸手去摸，肚子还有点鼓，可小生命已经不在她肚子里了，她能感觉出来。 吴晓梦霍地想坐起来，下面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动静惊醒了趴在床沿边睡觉的陆韫，他连忙抬头，“晓梦，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此时大概是清晨六点，吴晓梦感觉身体有种仿佛被车碾过的那种疲惫，这比她当初生朵朵的时候严重多了，她生朵朵当天就能下床走路。 “韫哥，我们的孩子呢！”吴晓梦死死地抓住陆韫的胳膊，瞳孔紧缩。 “都平安地生下来了，宝贝，我们得了一双儿女，是龙凤胎！” 听到这话，吴晓梦倏地放松下来，整个人躺了回去。 “孩子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吴晓梦太想见到孩子了，她在房间里环视，想要找到宝宝。 “孩子属于早产，在保温箱里呢，我都还没有见到。” 听他这样说，吴晓梦的心陡然又提起，“他们真的都平安吗，为什么你没有见到他们？” 陆韫连忙说道：“真的，我亲自去为他们办的手续，他们要在保温箱里住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们就能去把孩子接回来了。” 这时，被动静吵醒的朵朵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扭头就找妈妈，终于看到妈妈睡在隔壁床上，张开双手喊：“妈妈！” 吴晓梦示意陆韫将孩子抱过来，陆韫怕朵朵不小心伤到吴晓梦，有些犹豫。 “没事，朵朵很乖的，跟她说清楚，她会乖乖的。” 陆韫一把将女儿抱起来，跟她说道：“妈妈才生了弟弟妹妹，身体很虚弱，你可以跟妈妈睡一会儿，但是不能乱动，知道吗？” 朵朵连连点头。 陆韫将朵朵放在吴晓梦身边，吴晓梦扭头看着女儿。朵朵天生皮肤白，随她，这个年纪更是冰清玉透的白，小脸上没有任何杂质，大眼睛，长睫毛，漂亮极了。 吴晓梦伸手摸了摸朵朵的脸，她担心有了二胎之后，朵朵会担心爸爸妈妈不再爱她，即使之前，朵朵对弟弟妹妹表现出非常强烈的欢迎。 朵朵轻轻地摸了摸妈妈的肚子，她之前经常摸，这一摸就感觉到了不同，立马问道：“妈妈，你肚子怎么空空的？” “因为弟弟妹妹已经生出来了呀。” 朵朵突然想起，刚刚爸爸还跟她说妈妈已经生了，她也发出了和吴晓梦一样的疑问：“那他们在哪里呢，我可以跟他们玩吗？” 吴晓梦搂着她，温柔地说道：“当然可以呀，弟弟妹妹就是来陪你玩的呀，他们觉得你一个人太孤单了，等弟弟妹妹长大了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他们现在还不能来陪你玩，等半个月，你就能见到弟弟妹妹了。” 朵朵高兴极了，她甚至等不及要见她们了。 吴晓梦问陆韫：“弟弟是大的还是妹妹是大的？” 陆韫笑道：“女孩先出生。” 吴晓梦笑着跟朵朵说道：“以后你就有个弟弟保护你了。” 朵朵疑惑地歪着头，“我比他大呀，应该是我来保护他们。” “小时候是你保护弟弟，等你们都长大了，弟弟就可以反过来保护你们了。” 吴晓梦跟朵朵聊了一会儿，才问陆韫，“想过要用哪两个名字了吗？” 他们之前是想了一些名字的，也曾经想象过会是龙凤胎，如今心愿得偿，吴晓梦提出以前想的名字：“我们之前就想过的，如果是龙凤胎，男孩就叫陆星庭，女孩就叫陆月婷，我觉得这两个名字很好，你觉得呢。” 吴晓梦现在就是大功臣，当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陆韫问她：“真的不考虑一个孩子跟你姓吗？” 吴晓梦不在乎这些，不跟她姓也是她的亲生孩子，她拉着朵朵的小手，“不了，几兄妹一个姓吧，我觉得这些不重要。” 早上八点，邓萍来了。 她先叫朵朵，“朵朵，奶奶来了。” 朵朵懂事地从床上下来，叫了她一声。 邓萍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一边往外面拿，一边说道：“这是我今天凌晨去菜市场买的现杀的鸽子炖的稀饭，晓梦，你尝一尝。” 邓萍今天早上才知道吴晓梦生了一对龙凤胎，他们家族还从来没有生龙凤胎的先例，顿时对吴晓梦这个儿媳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从前她认为吴晓梦配不上他们的门楣，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不认可吴晓梦，现在陆建国倒台了，不再存在门第之见。 在加上吴晓梦是因为陆洋才导致早产，昨晚上陆韫直接都不让他们跟着下来，邓萍更要好好地讨好一下儿媳，只要她不怪陆洋，陆韫和陆洋是亲兄妹，更不可能怪罪了。 吴晓梦面无表情地说道：“谢谢妈。” 邓萍正在往外盛稀饭，黄阿姨就提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陆韫连忙迎上去，接了过来，她也提了保温饭盒，还是两个。 黄阿姨没看到邓萍，“太太，我给你炖了鸡汤，还炖了海带稀饭，你吃一点，能下奶！” 陆韫也不管邓萍已经将稀饭盛好，直接打开了黄阿姨带过来的保温饭盒，从里面盛了一碗鸡汤，坐到吴晓梦身边，亲自喂她喝。 邓萍也将稀饭递了过来，陆韫接过来，却放在了床头柜上。 吴晓梦确实也饿了，鸡汤没放什么盐，非常清淡，但很香浓，她喝得很快，陆韫又盛稀饭来喂她吃。 邓萍连忙说道：“吃我带来的稀饭吧！” 黄阿姨这才说道：“阿姨也做了稀饭来呀！” 她并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吴晓梦突然早产是因为什么。 陆韫没理会邓萍，盛起海带稀饭就开始给吴晓梦喂。 邓萍一时间不由得尴尬起来，儿子这是连她也怪上了。 她只好说道：“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幸好晓梦也没什么大碍，阿韫，你是做哥哥的，心胸要大度点...” 吴晓梦没说话，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就听陆韫说道：“妈你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空气不好，晓梦会不舒服。” 邓萍整个愣住，这还是儿子第一次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对她说话。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陆韫对黄阿姨说道：“阿姨，我这会儿走不开，你替我送送我妈。” 黄阿姨只好说道：“太太，你别太担心了，这里都有我们呢，绝对能将太太照顾周全。” 邓萍知道陆韫是嫌自己在这碍眼了，可她还没有看到孩子，想看看孩子再走，问道：“孩子在哪？怎么没看到？” 陆韫不回答，吴晓梦也假装吃东西，不想说话，朵朵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弟弟妹妹在别的地方，奶奶，你回去吧，我爸爸妈妈都没空招待你呀。” 被一个三岁小孩这样说，邓萍脸色倏地就尴尬起来，只好先走了。 吃完饭，吴晓梦看着趴在床上玩的朵朵，问道：“朵朵，妈妈肯定还要在医院住几天才能回家，你不能一直待在医院，这里有很多病毒，不适合小孩子在这里待着，你下午就和黄阿姨回家好吗？白天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妈妈。你能做到晚上跟着黄阿姨睡觉吗？” 朵朵看着妈妈，“我就在这里陪妈妈不可以吗？” 吴晓梦摇头，“不可以，你和黄阿姨回家，爸爸有空也会回家看你，过几天妈妈就回来了。” 陆韫也觉得朵朵不能一直待在医院，还是得将她送回家去，陆韫肯定是要在这里陪着吴晓梦的。夫妻俩跟朵朵好说歹说，朵朵终于同意了。 下午，朵朵就跟着黄阿姨回家了，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跟爸妈挥手。 晚上，吴晓梦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伤口的撕裂痛感减缓了一些，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焦虑，这么几年，朵朵一直是跟爸爸妈妈睡觉，两人都不在，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又担心另外两个孩子。 “爷爷好一些了没有？”吴晓梦问陆韫。 陆韫睡在另一张陪护床上，“还是老样子。” 吴晓梦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生朵朵的时候陆邦良也是受了伤，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这次摔的也是旧伤处，还引发了感染，才会这么严重。 “不知道爷爷这回能不能挺过去。”陆韫叹气说道。 吴晓梦在医院住了三天院就回家了，孩子还在保温箱，到时间了再来将孩子接回去。保温箱的费用非常昂贵，一天两个孩子的费用就一百多，十五天要花一千多块钱，不过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花再多的钱，吴晓梦都愿意。 于阿姨还在上一个雇主家，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吴晓梦就早产了，她要一个礼拜之后才过来，目前是黄阿姨在照顾吴晓梦坐月子。 黄阿姨在吴晓梦家做了几年了，逢年过节，吴晓梦还会发红包，给礼品，平时待她也宽厚，黄阿姨是当成自己女儿在给她伺候月子。 吴晓梦生了一对龙凤胎，于情于理要给娘家那边的亲戚打个电话，因为陆韫一直在医院照顾吴晓梦，所以这通电话一直等到他们出院才打。 张兰和吴建国现在也住在玫瑰园，就住在吴能富的房子里，为了方便联系，家里安装了电话，得知吴晓梦生了一对龙凤胎，夫妻俩激动坏了，当天就跑回老家买了四只老母鸡，宰杀干净，又跟村里人买了一百多个鸡蛋，一块带到城里来，给吴晓梦送了过去。 邓萍这几天也过来，也带了一些鸡蛋过来，是她去菜市场买的，这种鸡蛋吴晓梦现在也不敢吃，怕携带鸡瘟病毒，邓萍一走，吴晓梦就让黄阿姨提到仓库去放着。 张玉兰他们带来的鸡蛋是村里的土鸡下的，吃起来放心，吴晓梦之前心里对夫妻俩有些怨气，见他们这样尽心尽力地给自己送补品过来，心里那点不舒服，也就散了。 她发现年纪越大，阅历越深，对这些事情就越不放在心上，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有时间整天计较这些小小的得失呢。 吴晓梦还没有跟学校请假，这几天一直处于旷课的状态，吴晓梦一出院就给刘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刘辅导员得知她早产，替她捏了把汗，又得知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又笑着恭喜：“晓梦，你真是太有福气了，恭喜你呀，你好好在家坐月子养身体，学校这边，我亲自帮你沟通，方院长要是得知你生了龙凤胎，肯定也会替你高兴。” 吴晓梦连连道谢，并邀请刘辅导员来喝满月酒。 朵朵满月的时候，吴晓梦就没有办过酒，她现在办酒也不是为了要收礼，而是她和陆韫现在都在做生意，有些关系是需要礼尚往来维持的。 玉琴得知她生了龙凤胎，在电话那头呵呵直笑，“你呀，真是天降福星。” 当年要不是吴晓梦拉她一把，玉琴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呢，她说道：“我给俩孩子寄点礼物过来，人到不了，礼总得到呀。” 吴晓梦笑道：“知道你忙，心意到了就行了，送什么礼呀。电视购物那边要请你多费心了，我现在在家坐月子，有什么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这一个月估计要闲得发慌了。” 吴晓梦挨个挨个地打，又给张丽打，张丽和玉琴不一样，她是亲弟媳，满月酒她肯定是要回来。 吴能富得知消息，当天就跑了过来，可惜没见到外甥女外甥，他还带过了两把金长命锁，是提前就打好的。 吴晓梦虽然出院了，陆邦良还在住院，陆韫还是得天天往医院跑。 陆洋再也没有出现过。 陆洋一直针对吴晓梦，吴晓梦没有当回事，她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现在不一样了，陆洋差点害到她的孩子，幸好是孩子们都平安，不然这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陆韫直接当没了这个妹妹，也不跟吴晓梦说这件事，两人都默契地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陆韫投的标又下来了，他被钢铁巷那边的开发商给选中，要去盖房子。 这个工程体量也非常大，三千多万的体量。陆韫现在能吃得下这么大的项目，一来是经验的累积，二来是人脉的累积，特别是材料商这一块，他从来不拖欠材料商的货款，也不拖欠劳务班组的钱，这使得他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在建筑工程这一块做出了名声。 想跟他合作的人，愿意为他垫资的材料商大把的是。 陆韫只能高价请了一个护工，照料医院里的陆邦良，他们确实分不开身了。 老赵听说陆韫拿下了这么大的工程，给陆韫打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分一杯羹，“兄弟谁跟谁呀，上一个工程我们合作得这样好，这样大的工程，你一个人也不好做不是？” 陆韫笑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锻炼锻炼，我们现在拿下了乙级资质，就等着冲甲级呢。” 老赵听出了他拒绝的意思，心里不大痛快。刚好这会儿科兴建筑公司的老板宋大海邀请他一块投一个政府工程，体量不算大，但是宋大海透出话来，工程油水大着呢。 若是平时，老赵肯定也会顾虑，毕竟要是油水真那么大，宋大海自己就投了，为什么还要拉上他？可这时老赵因为离婚官司，现在手上就剩三十几万，再不捞点油水回来，就真要回到解放前了。 陆韫辗转得知老赵和宋大海合股投了市政路的标，打电话给老赵，隐晦地提醒他宋大海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老赵听进去没有，陆韫不能再点明了。 那边一动迁，吴晓梦他们之前买的房子就要拆了，吴能富还有东西在那里，之前和张丽结婚的婚房就设在那里，买的席梦思也没拉到延安路来，张丽说睡不习惯席梦思，那床一千多块一张，不拉走损坏了可惜。 吴能富干脆叫了个车，一车拉到了玫瑰园新房子里。 张丽过完年就走的，到现在快三个月了，都没回来过。 吴能富想着吴晓梦办满月酒的时候，她总该要回来了吧。 吴晓梦和吴能富是房主，要拆迁领钱领房都得他们俩共同签字才行，吴晓梦现在在坐月子不能出门，而拆迁又必须本人去拆迁办签字，这事就一直搁置着，最后还是拆迁办的人没办法了，给他们搞了个特殊，上门来办理。 本来房开的意思是要重新给他们修安置房，钢铁巷的居民不同意，他们就要住电梯房，和商品房一模一样，一个小区才同意拆迁。 一户不肯拆，还能想想办法，这么多人不肯拆迁，房开还是妥协了。吴晓梦和吴能富一人分到了三套房子。 即使现在和当初已经不能比，吴能富也不再缺钱，但是这就好像是白得的三套房子，换谁身上都高兴。他跟吴晓梦开玩笑：“姐，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啊，要不是当初你拉着我一起买，我现在还分不到三套房子呢，还都是大户型，120平，啧啧，和我玫瑰园的房子差不多大。” 吴晓梦笑道：“这房子拿到了，就装修了出租吧，也住不过来，放着也是放着。” 吴能富摸着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听你的，姐，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你可真是这个！”他朝吴晓梦比大拇指。 而此时，远在首都的吴晓云也参加完了研究生面试，她考的就是本校的研究生，有熟悉的教授，笔试过了，面试基本上就没什么悬念，成绩很快出来，她果然录上了。 又得知吴晓梦生了龙凤胎，天天盼着日子，等着回苏城见见侄儿侄女。 曹立达这几个月一直在苏城和首都之间奔波，张丽那个批发城交给他来打理，曹立达就委派了员工过去，谁知道首都的员工不适应苏城的天气，去了没几天就要离职，曹立达只好将人给弄回来，在苏城招了人。 但苏城这边中介环境太差，他们成立的这个分公司，根本就接不到什么活，中介这个行业的信誉已经被完全破坏，租客宁愿花时间自己找房东也不愿意找中介。 这样一来，各项差旅费，花销很大，而且这边的事情占据了曹立达很大一部分精力。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吴晓云。 电视购物一天一天热火，这样新鲜的事物很快就火遍全国。吴晓梦想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来做这件事，选品，售后，都需要专门的团队才可以。 于是她一边在家坐月子，一边规划公司的事情，倒比之前轻松不少。 肖华从广州回来，立马就着手成立这个部门，她在广州待了大半个月，她带过去一个女员工，姓龙，成为了电视购物部门的经理，专门负责这一块。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现在一天能每个单品至少出五千单。吴晓梦的零食大礼包卖得是最不好的，每天大概只能出五百单，但是因为梦梦系列食品一直出现在演播室，变相地打了广告，现在在线下的销售非常火爆，甚至很多地方的商场都主动地上架了梦梦系列食品。 吴晓梦的努力没有白费，薯片生产线开始扩大生产，工人们两班倒，24小时生产，马力全开，就这样，都供应不足，经销商们也看到了机会，开始大量屯货，生怕晚了就抢不到了。 这天吴晓梦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说的是普通话，“请问您是吴女士吗？” 吴晓梦一愣，才回答道：“你好，我是，请问您是？” 对方笑道：“您好，吴女士，我是高沟酒业有限公司的经理，我姓张。这次跟您来电是想告知您一个喜讯，因为您本月销售业绩已经达到二级，我们将重新跟您签订一份二级代理合同，如果您本人不方便过来，我们可以将合同寄给您。” 不是没有代理商能每个月拿二十万的货，他们有几个代理每个月都能拿这么多，但是吴晓梦是从最普通的代理做起，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达成了二十万的成就，这在高沟酒业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就连董事长就亲自过问过这个东南食品公司是何须神也。所以这个张经理给吴晓梦打电话的态度才会这样恭敬。 说不定下个月，这个东南食品公司就会一跃成为他们公司的一级代理商了呢。 吴晓梦也算到这个月的销售额差不多也有二十万了，正准备派人过去跟高沟酒业谈，他们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高沟酒业的代理大概分为四级，东南食品原本所处的是最末一级，现在成为二级代理商，相当于省去了之前的物流费。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现在都变成了他们的利润。 十五天一到，这天早上，吴晓梦早早地就跟陆韫一起去医院，接两个孩子回家，路上吴晓梦激动得心怦怦直跳，她太想念这两个在她肚子里长大，却素未蒙面的孩子了，这些天陆韫一直关注着孩子们，吴晓梦一直都见不到。 到了医院，先要办理一些手续，然后护士们将她们领到了一个病房外面，里面全是住保温箱的孩子，吴晓梦的心还悬着，她担心护士会抱错。 但是显然她的担心多余了，半个月过去，两个孩子在医生护士的照顾下非常健康，那脸一看就是他们的孩子。 吴晓梦抱了儿子，又抱女儿，她很想亲亲孩子，可又不敢亲，只是抱不够。 陆韫也激动地抱着孩子，两孩子第一次见到父母，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宝贝们，我们回家！” 于阿姨已经到了，跟着他们一起过来接孩子，看到这俩孩子，于阿姨高兴地笑道：“跟你们长得太像了，这两个孩子真水灵。” 不过到底是没足月就生产的，看着没有足月的孩子那么壮实，吴晓梦抱着女儿，陆韫提着东西，于阿姨抱着陆星庭，开着车回了家。 邓萍已经在家里等着看孙子了。 这些天陆韫和吴晓梦的态度都挺冷淡，邓萍也不可能真的跟儿子生分了，, 113. 第 113 章 吴晓梦当然不会同意，…… 吴晓梦当然不会同意,如今家里有个阿姨，宋阿姨是照顾陆邦良的，所以没有时间帮忙带孩子,于阿姨是专门的月嫂，吴晓梦怕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想再请一个，两个阿姨来照顾小的两个,黄阿姨就照顾朵朵，顺便帮忙照顾小的。 两孩子带起来比当初带朵朵困难多了，朵朵婴儿时期，吃饱了就睡，非常乖，这两个只要其中一个哭起来，另外一个也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不管是不是在一个房间,都会跟着哭起来。 这胎也是平产,但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会更费精力，所以生产完，吴晓梦没有生朵朵的时候恢复得那么快,没有精力带孩子。 于阿姨给吴晓梦介绍了一个自己的同事，比于阿姨年轻一些,姓丁，丁阿姨也是个金牌月嫂,刚好时间空出来。 这下，有两个月嫂照顾小家伙们，吴晓梦才能好好地休息，她的奶水好,平时涨奶的时候就用吸奶器将母乳吸出来，冻冰箱里，半夜两个阿姨就直接热好喂孩子们，她就能好好地休息。 邓萍提了几次吴晓梦都没松口，后面看到吴晓梦又请了一个月嫂，就知道她根本就没让自己帮忙带孩子的意思，也就不再提了。 两个小家伙墩墩地长，还没满月，四肢就已经长得像藕节一样粗壮，完全看不出是早产孩子。 朵朵每天都守在小房间看着弟弟妹妹，小小的她有一个大大的烦恼，那就是弟弟妹妹现在都还是宝宝，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可以和她一起去院子里玩呀！ 这天，吴晓梦吃了饭在客厅慢走消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接起，对面是一道陌生的女声，“你好，请问是陆韫家吗？” “是的，请问你找谁？”吴晓梦回答道。 “我找陆韫，你是他爱人吧？”女声听起来彬彬有礼，带着苏城的口音，但说的却是普通话。 “陆韫不在家，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留言，我帮你转达。”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等他回家了，请你让他给我回一个电话，好吗？” 吴晓梦答应之后挂掉了。 等挂了电话，吴晓梦才查来电记录，奇怪的是，电话里根本就没有刚刚那通电话的显示。 下午陆韫早早地就回来了，吴晓梦跟他提起，“中午的时候，有个女人打电话来过，说让你给她回个电话，但是我们电话机上根本就没有她的号码。” “没有号码？”陆韫走过去，翻了翻记录，果然那通电话的页面是空白的，陆韫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只能等她下次打过来了。” 吴晓梦开玩笑：“是不是你外头的相好打过来的，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打电话，逼宫？” 陆韫笑道：“谁有你这么大魅力啊，能搞得定我。” 接下来几天，这个女人都没再打电话过来，吴晓云倒是从北京回来了。 她是坐飞机到上海再转火车到苏城，大半天就到了。 看到两个可爱的宝贝侄儿侄女，吴晓云看得心得化了，“这也太软了。”她抱起婷婷，因为照顾的人多，所以孩子不认生，谁抱都不会哭。 两姐弟长得非常的像，陆月婷要更秀气一些，陆星庭的眉毛比姐姐要浓密一些，但陆星庭看着也像女孩。 “不说是生了双胞胎，我还以为是生了俩女儿呢。”吴晓云给侄儿侄女买了小衣服，从北京带着过来。 “你们已经迁户口了？”吴晓云有些遗憾：“你们要是迁到北京就好了，我还有亲人在北京。” 吴晓云如果以后留校任教，那她肯定就是在北京生活后半辈子了，吴家目前没有人在北京，她一个人是有些孤零零的。 吴晓梦笑道：“隔得不远，以后国家更发达了，坐飞机会更方便。” 吴晓梦是学经济学的，对这个看法深表认同。 看过了侄儿侄女，就准备要吃饭了，吴晓梦敏锐地察觉吴晓云情绪有些不对劲，顺口问道：“怎么你老是走神？考研的事情没有问题吧？” 吴晓云摇头，“没有，应该没有悬念，七月份就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那你是...感情出了问题？”吴晓梦又问。 吴晓云垂下头，这才说道：“二姐，我当初不应该让立达接下嫂的批发城的。” “怎么？”吴晓梦有些疑惑，“我听张丽说，曹立达经营得不错啊，之前只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商铺租出去，现在几乎全部都租出去了。” “可是立达太累了，他老是苏城北京两地跑，原本北京那边的事业发展得挺好，现在也因为这个耽误了。” 吴晓云为难地说道：“现在也不好再跟嫂谈，将批发城交给别人打理。”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曹立达的意思呢？” “他当然也不愿意提，本来他在我们家都对他不满，再这样失信于人，肯定会更加不好。” 这才是他们为难的地方。 吴晓梦也觉得不好，如果当初曹立达发现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能力，那他直接就不要说出口，现在将担子接下没几个月，才发现自己办不好这个事情，肯定不好再说出口了。 “那他也做得挺好啊，批发城几乎全都租出去了。现在稍微管理一下就行了吧，他也不用再来回奔波了。” “他也是这样说的，前期要难一些，后期就好了。” 吴晓梦没说话，心里对曹立达的评分降低了很多，这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决策力不够。 吃完饭，吴晓云要走，吴晓梦问她：“你是去曹立达那？” 吴晓云红着脸嗯了一声。 吴晓云都已经二十二了，她要做什么决定，吴晓梦当然无法阻拦，她只是问道：“今天小曹怎么不跟你一块来？” “他今天有事走不开，说你办满月酒的时候再过来。” “那你等等吧，等韫哥回来，开车送你过去。” 吴晓云和曹立达久别重逢，当然等不了，提前走了。 陆韫是七点钟回来的，新项目动工了，他现在的团队越来越大，很多事情倒不必他这个老板天天跑了，像□□这些都有员工跑，他盯着大局就行。 吴晓梦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吴晓云来过的事情。曹立达的事没说，吴晓云让她不要告诉别人。 “满月酒到时候在哪里办呢？不会又是银河吧？” “银河现在都不是最高级的酒店了，新开业的香格里拉现在是最热门的，人家还是星级酒店呢，我们办满月酒就在那办怎么样，这个得提前定位置。” 吴晓梦没有意见，“好的，但是要邀请哪些人，这要提前说好才行。” 陆韫人脉比之前更宽了，同学朋友这些都要邀请，光是他那边就差不多有五六桌，吴晓梦这边倒是简单，她邀请一些下属，经销商那边也会邀请一些，倒没有多少人。 “亲戚这些不请吗？”陆韫见她拟出来的单子，都没有亲戚，问道。 吴晓梦有些犹豫，她真的不想请那些亲戚，但是她想接外婆过来坐坐，如果外婆来了，那舅舅那些肯定也知道消息了，大姨她也想请，但是其他的她就不想请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陆韫，陆韫比她坦率，“那你就只去接外婆和大姨就行了，其他人就不管，随便他们怎么想。” 本来这些亲戚有也当没有，这几年吴晓梦的态度一直很淡，倒也没有亲戚再贴上来。 正在商量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陆韫走过去接。 “喂，你好。” 吴晓梦本来没管电话，她听见陆韫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你是小姑？真是小姑？” 吴晓梦将视线投过去，她以前听陆韫说过，在特殊时期，他小姑的丈夫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了，之后小姑心灰意冷，就出了国，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已经快二十年了。 吴晓梦突然反应过来，前几天那通电话没有来电显示，只有境外的电话打过来会没有来电显示。 “爷爷身体不太好，现在还住在医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住在普通病房，他老人家得了老年痴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晓梦不知道电话那头是怎么回答的，陆韫的声音变得低沉，“我爸爸的事情您知道了？” 这通越洋电话，陆韫跟对方聊了快半个小时才挂断，回头告诉吴晓梦：“小姑要回国了。” 陆邦良这辈子有一儿一女，如果现在还精神清醒，在百年之前见小女儿一面，估计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那太好了！”吴晓梦想起自己前几天接电话，小姑的情绪非常平稳，甚至没有跟她透露自己的身份。 “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家的电话的，还有，我们家电话能接越洋电话吗？这种国际电话不是要开通才能接和打吗？” 陆韫笑道：“我们家电话都有国际越洋功能，小姑应该是通过谁找到我们家电话的吧，当初爷爷清醒的时候就说过我们家的电话都要开通这个功能，老宅的电话开通了很多年，小姑也没有打回来过，如果她以前打回来，爷爷还能跟她说说话。” 吴晓梦想到医院的陆邦良，陆邦良已经快八十岁，这一次感染让他身体大受损伤，好在如今已经转危为安，但还不能出院。 吴晓梦出月子的第天，就是满月酒，前一天，陆韫就亲自开车去了乡下，将外婆接了上来。 外婆和陆邦良差不多年纪，吴晓梦这两年都没去拜年，也有两年没看到她了。外婆不愿意去吴晓梦他们家，让陆韫开车送她去了玫瑰园，张玉兰他们那里。 满月酒这天，吴晓梦一家早早地就到了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去年才开业，吴晓梦都还没有来过。酒店造型十分现代，一共有十多层，看着气派宏伟，难怪能取代银河大酒店，成为苏城新一代星级酒店。 张玉兰他们打车过来，陆韫这边事情太多了，就不过去接他们了。 紧接着，吴能富和吴晓云都来了，吴晓云还带着曹立达，曹立达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人靠衣装马靠鞍，看着还有几分帅气。 曹立达送上了礼物，是一对羊脂玉手镯，尺寸就是小孩的。 吴能富之前就已经送了平安锁，一来就帮着安排座位，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收礼。 吴晓梦小声问他：“张丽没有回来吗？” 吴能富说道：“她可能晚点就到了。” 吴晓梦拉过吴晓云，“一会儿外婆他们过来，你就负责陪好外婆就行了。” 吴晓云看向朵朵，笑道：“朵朵要不要我带？” 朵朵连连点头，“一会儿爸爸妈妈会很忙，小姨，我跟你在一块吧。” 吴晓云拉着朵朵去吃早餐，她起来收拾半天，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 很快，客人们就陆陆续续地来了。 让吴晓梦没有想到的是，她那几个姨和舅舅全都来了，村里的亲戚也来了不少，大概有四五桌人。 吴晓梦根本就没安排这么多席面，她原本也没想邀请这些人，可人家来都来了，不可能将人赶出去，陆韫连忙跟酒店定了两个包房，安排这些人就座。 张玉兰来招呼这些人，吴晓梦见她一点都不意外，悄声问道：“妈，他们是不是你通知来的？” 张玉兰笑道：“是啊，你办满月酒，我当然要通知你舅舅和你姨妈他们来吃酒，我还买了白糖回去接他们吃酒呢。” 他们这边的农村有这个风俗，出嫁的姑娘家办满月酒，娘家人就买白糖来接己方的亲戚们吃酒，吴晓梦生朵朵的时候没办酒，所以张玉兰也就没接过，她这次要办满月酒，张玉兰也就依着那边的风俗，接了。 吴晓梦一时间无话可说，也不能责怪张玉兰，这就是他们那边的风俗，可是她接人吃酒，好歹跟她商量一声。 现在人来都来了，只能先招待，说什么都白费。 “嗬，这大酒店，太气派了！”香格拉里的宴会厅顶上的灯都是水晶灯，金碧辉煌，比修了几十年的银河大酒店气派。 吴晓明的舅舅张仁发他们想坐在灯火通明气派的宴会厅，见吴晓梦给他们安排包房，顿时就不满起来：“晓梦，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请我们来呀，怎么才安排了这几桌人？” 他们从乡下来，来的时候其他客人都到得七七八八了，宴会厅是够大，但是临时加桌椅太难看，一看他们就没有提前给他们安排座位，所以才安排进包房。 陆韫连忙笑道：“不是，舅舅，宴会厅太吵，而且人又多，你们都不认识，给你们安排包房，安静，而且大家都是认识的人，要喝酒啊要聊天啊，都方便，如果安排到宴会厅，你们就只能分开坐，位置都是先到先坐。” 张仁发还想趁机跟陆韫提一下，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天天在城里晃，正经工作也找不到一个，想让陆韫帮他儿子安排个工作，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多说。 还有吴家村也来了不少人，吴建斌此时已经带着家眷和吴建国张玉兰他们坐上了主桌，而主桌的位置都已经安排好了，吴晓梦走过去，想将人请到包房。 “大伯，吴家村的亲戚们我们统一安排了包房，你们过去跟他们坐到一起吧。” 吴建斌如今已经彻底歇了和吴建国攀比的心思，根本就比不过，也没什么好比的了。吴建斌的两个儿子如今在城里做事，他今天来也抱着目的，他女婿干起了包工头，陆韫现在做工程，他女婿亲自跑去吴家村，想让他在中间牵个线，让陆韫包点活给他干。 吴建斌当然不愿意去包房，他让张碧仙跟着去，“你们去吧，我就坐这，跟你爸好好地喝一杯。” 一桌就十个位置，吴建斌要坐这里，就坐不下了。 吴晓梦微笑道：“一会儿我爸也要来包房的，到时候再喝不迟，你先跟着他们过去吧，别一会儿找不到包房的位置。” 吴建斌不愿意，还说道：“怎么没看到陆韫？我们难得来一趟，怎么都要打个照面吧？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穷亲戚？” 吴建国连忙说道：“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晓梦还不是从吴家村走出来的。” 吴建斌笑道：“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晓梦啊，我就坐这。” 吴晓梦不好发作，只好说道：“大伯，我爸要留在这里招待客人，吴家村那边的亲戚们就没人招待了，你是我亲大伯，也算是半个主人，你得去包房帮我把客人招呼好啊。” 吴建斌听她这样说，立马就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得意，吴晓梦到底还记得她是亲侄女，“说得是，我没想到，我马上就过去。” 好不容易将吴建斌请到了包房，吴建国还埋怨吴晓梦，“你大伯就应该坐主桌，他可是亲大伯，怎么你没给他安排位置？” 吴建国是提前知道主桌位置都安排好了，吴建斌一来，他就将人给拉了过来，吴建斌也是至亲血缘关系。 吴晓梦说道：“主桌早就安排好了，你们要请亲戚来，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好安排位置，现在人都来了，我怎么好安排呢，包房都是陆韫去跟酒店临时加的。” 吴建国一听，心里更不高兴了，“这些都是你的后家，你要办满月酒，这些亲戚肯定都是要来的，还用得着提前通知吗？” 张玉兰扯了扯吴建国，说道：“晓梦也是年轻没有经验，朵朵没有办满月酒，她怎么知道呢。” 吴建国低哼了一声，“她就是没将这些亲戚看在眼里了，你看她逢年过节，什么时候买点东西去走走亲戚吗？” 吴晓梦确实没有走亲戚，她忍不住说道：“为什么我不走这些亲戚了，你们不知道原因吗？我和陆韫现在是有点事业了，但那是我们努力得来的，他们一见我们就像苍蝇见到肉一样扑上来，要给这个安排工作，要给那个安排工作，合着我们创业就是为了给这些亲戚解决就业的？” 吴建国一时间无话可说，可他也不同意吴晓梦的说法，“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亲戚，怎么能断了呢，以后你要是有事，还指望后家帮衬呢。” 这话里的关系在农村是非常常见的，出嫁的女人在婆家受了委屈，有什么事情，确实都要回娘家找后家帮忙，可这种关系在吴晓梦身上不存在。 她低声问吴建国：“之前我离婚的时候，我的后家起到什么作用了吗？不但没有，还嘲笑我。”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没意思了，这些人是张玉兰他们请过来的，吴晓梦好吃好喝地招待，等过后吴晓梦再把话说开，以后她那些舅舅姨妈什么的，就不要再来往了。 吴建国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但是他想要脸面，如果吴晓梦跟这些亲戚都闹翻了，他脸上无光。他和张玉兰都知道吴晓梦是特意不请这些亲戚的，之前朵朵周岁宴的时候都没请过，他们就知道吴晓梦想的是什么了。 可吴建国想要脸面，所以特意瞒着吴晓梦，请了这些亲戚来。 亲戚多，大家都来捧场，吴建国脸上才有光，如果这个满月酒办得冷冷清清的，以后传到亲戚们耳朵里，他们夫妻俩不仅没有面子，以后这亲戚还怎么走呢？ 吴晓梦一扭头，看到张玉梅过来了，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张玉梅送了两对银手圈，“别嫌寒酸。” 吴晓梦笑道：“你来我们就很高兴了，表哥他们怎么没过来？” 吴晓梦有些惭愧，上回朵朵周岁宴的时候大姨才过来，当时她想着姑父生病，想过去看看，后面一直忙，竟然忘了，还是过年的时候，陆韫送了年礼过去，他们都一直没有时间过去。 吴晓梦将张玉梅带到了主桌，她注意到吴建国脸色不太好看，笑道：“建国这是怎么了？有了大胖孙子，又添了个孙女，还不高兴吗？” 朵朵坐在一旁，她好奇地看着张玉梅，晓云教她叫姨奶。 “姨奶奶好。”朵朵乖巧地叫道。 张玉梅看向朵朵，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长开了不少，和陆韫长得很像，笑着应了，才说道：“都说女像爹，儿像娘，朵朵跟小陆长得也太像了。” 她打开随手提着的包，从里面取出几件小毛衣出来，拿给吴晓梦，“这是我给双胞胎和朵朵勾的毛衣，也不知道穿得了不。” 吴晓梦连忙接过来，大姨的手巧得很，柔软的毛线被她勾出好多花纹，毛衣非常柔软，她太喜欢了，“大姨，你这么忙，还抽时间勾毛衣，你这份心意太贵重了。” 她当即就让朵朵过来，给朵朵试了试紫色的毛衣。朵朵本来就穿着裙子，搭配上这件小毛衣，看着更漂亮精致了。 “这毛衣好看，朵朵穿着也好看。”吴晓云叹道：“大姨你的手也太巧了。” 张玉梅笑道：“你要快点结婚，以后我老了，就勾不了毛衣了。” 吴晓云听到这话，脸倏地就红了。 朵朵很喜欢这件毛衣，“比妈妈买的都好看呢，谢谢姨奶！” 她穿着不肯脱，这会儿初夏，天气还有点凉，吴晓梦也就没管她了。 这会儿，张丽也到了，她下了火车就直奔香格里拉，还拉着行李箱呢。 吴晓梦远远地看到她和吴能富进来，连忙朝她招手。 张玉兰看到张丽，不由得埋怨道：“好好的家，现在非要弄得分居两地，能富一个人在这多可怜呐，张丽现在是钻钱眼里了。” 本来张玉兰同意他们的婚事是因为张丽的能干，她这样能干，都掩盖了她寡妇带孩子的缺陷，张玉兰才同意的婚事，没想到张丽太能干了，都跑到广州去了，将能富一个人丢在这里，年轻夫妻，分居两地算怎么回事。 张玉兰还不知道张丽打胎的事情，这事没人跟他们两老口说，不然非得炸锅不可。 吴能富给她拉着箱子，夫妻俩很快就走到了近前。 吴晓梦打量了她一眼，张丽穿着一款浅蓝色薄款风衣，蹬着一双米白色高跟鞋，画着淡妆，烫着卷发，脖子上还系着丝巾，看着洋气极了。 吴晓云笑道：“哟，二嫂这一身，看着像十八岁的小姑娘。” 张丽先笑道：“晓云，你就别打趣我了。爸妈，大姨。” 她一一打过招呼，落了座，才说道：“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回家去再给你们。” 说着，将两个手提袋给了吴晓梦，“红色的袋子是玉琴姐送你的贺礼，蓝色是我送的。” 吴晓梦今天收礼手都收软了，她先打开张丽送的，张丽实在，送的是金手镯。吴晓梦又打开玉琴送的，一打开，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吴晓云好奇地凑过来看，“这是什么玉啊，这样绿。” 吴晓梦见过这东西，前世在网上见到的，“这应该是翡翠，辣阳绿，这是平安扣吧？” 两块小半个巴掌大的平安扣，厚度起码有十二毫米，就算是现在，一块也得五万，她将平安扣装了起来，“这太贵重了，得还给玉琴姐。” 张丽笑道：“玉琴姐算到你会说这个话了，她说这礼物是送给侄儿侄女的，她还想当孩子们的干妈，你收下礼物就是同意了，要是不收，就是不愿意，她可不干。” 吴晓梦知道玉琴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感谢她，可吴晓梦当初也没帮玉琴什么，聘用她也是因为当时他们需要帮手，她觉得受之有愧。 吴能富没说几句话，就回到了门口，他还得帮忙收礼，记账呢。 吴能富一走，张玉兰就开始对张丽发难了。 “张丽，你怎么没把孩子们带回来？” 张丽笑道：“几个孩子在上学，来不了。” 张玉兰不满地说道：“你把个孩子也带去广州，是不是不放心我们，不放心能富啊，担心我们不是亲爷爷亲奶奶，能富不是亲爹，不会好好地照顾孩子，才将孩子带走？” 张丽笑容僵住，连忙解释道：“不是，能富毕竟是个男人嘛，他现在事业上也处于起步，太忙了，个孩子他照料不过来，所以我才带去了广州。再说，广州那边要发达一些，教育资源也比苏城要好。” 张玉兰还是不满，又诘难，“那你和能富什么时候要孩子，你们结婚都两年了。” 张丽脸色更加僵硬，如果不是她当初将孩子打了，这个孩子现在也几个月大了，她不是没有后悔过，这对吴能富是一个打击，她如果能和他生一个孩子，现在感情应该会更好，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张丽现在想让吴能富跟着她去广州，将串串福卖了，两人一起去打拼服装事业，做服装生意比做餐饮挣钱，她去了四个月，挣了二十几万，挣得比在苏城轻松。 “这得看缘分，急也急不来。” 张丽看了吴晓梦一眼，她没想到吴晓梦会替她保密打胎这个事，张玉兰他们不知道，对她是件好事。 张丽不像吴晓梦，吴晓梦可以不在乎陆韫的家人，她不能不在乎吴能富的家人，即使她现在已经能挣很多钱，对吴能富的父母孝顺，是她给自己立下的规矩。 怕张玉兰还要发难，张丽连忙从背包中摸出了送给张玉兰的礼物，这礼物她本来是想回家之后再送的。 是一只大重量的金镯子，非常厚重，大概有一百多克，上面还镶嵌了宝石。 “妈，这是我特意给您买的，这是纯金的，您可得好好保管。” 吴晓云也不想张玉兰继续挑张丽的刺，连忙帮腔说道：“妈，这镯子得一万多，嫂对您这心意太贵重了。” 张玉兰还从来没收到过这么重的金镯子，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顿时就喜笑颜开，对张丽说道：“你也不容易，要带孩子，还要做生意。” 吴晓梦在旁边看着，差点没笑出声。 张丽见她终于消停了，也松了口气。 隔得近的经销商也来捧场，吴晓梦得亲自去招待，这些人吃了东南食品的红利，老板办满月酒，都来捧个人场。 “你们太辛苦了，这么远过来，今天一定要好好地喝几杯。” 上海的经销商是个大肚子秃头，他笑道：“吴总，您这可不得了，家庭事业一手抓，人家是女人能顶半边天，您这是一个人全给顶了。” 才招待完经销商，让吴晓梦没想到的是，高沟酒业竟然也来了人。 吴晓梦根本就没通知那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的消息。 吴晓梦没去过高沟酒业，是人家找到她，一来就搬了七八箱白酒上来，自我介绍之后才说道：“吴总，您这满月酒的白酒，我们高沟酒业包了。” 一箱六瓶酒，高沟这一出手就送了接近五十瓶白酒，还都是高沟白酒里面高端系列。 等问过之后，吴晓梦才知道这个姓李的男人是高沟白酒的一级代理，这次也是高沟白酒委托他来的，他是东南分区的总代。 算起来，两人算是竞争关系，东南区域的总代，怎么也不能来给她祝贺啊。 吴晓明有些搞不明白，但人家都来了，总得笑脸相迎，还得将人安排妥当。 “李总，你这手笔也太大了，让我很是受宠若惊啊。” 李康健笑道：“吴总，你太谦虚了，你在一个月之内，在没有经销网络的情况下，把业绩做到二十万，这样的成绩，怎么都值得我来好好地跟你讨教讨教，取取经啊，只是吴总不要嫌我冒昧才好。” 吴晓梦的货是发往全国各地的，跟李康健有竞争关系，但是关系不太大，而且就算两人存在竞争关系，也不是说非得针锋相对，人家做得好的地方，可以学习学习。所以李康健得到高沟酒业委托的时候，才会这么爽快地赶过来。 他们定的酒席本来就有白酒，现在高沟送了这么多酒过来，吴晓梦也要给面子，立马就将桌上的酒全换成了高沟白酒。 李康健不仅代理白酒，还代理一些知名的食品，比如旺旺集团，但不是总代，是东南区代。 这次过来，也是想来看看能不能跟吴晓梦有合作，她公司的梦梦系列食品，如今也非常的火爆。 “吴总，我这次过来，还想跟你谈一笔生意，我想做梦梦食品的北方总代，我知道你的区代几乎都是西南，东南这一块，北方只有一个代理，是吧？” 吴晓梦很是意外，“李总做这么大的生意，能看得上我这小小的工厂？” 李康健笑道：“吴总，你太谦虚了，现在全国上下谁不知道梦梦薯片呀。” 李康健也知道东南食品现在体量不算大，但是这个发展势头，扩大生产是时间问题，他当初就是慧眼识珠，拿下了旺旺的区代，现在也想故技重施，晚了一步，但北方总代是可以的。 “吴总，我在北方有非常完善的经销网络，如果我有幸和吴总合作，我可以保证一个月能出二十万的货。” 吴晓梦手底下的经销商，目前只有湘省的经销商出货量最大，每个月大概能拿四万块的货。远远达不到二十万，总代比区代省心，同时拿货价也会更低。 因为吴晓梦跟大方县签订了经销合同，今年又追加了一千五百吨，大方县今年的经济作物都变成了土豆。新土豆还没有出来，去年收购的土豆早就用完了，七拼八凑地采购着原材料。 吴晓梦思考了片刻，她跟这个李康健素不相识，光靠他自己介绍，吴晓梦还得查一查这个人是不是有这个实力，她笑道：“李总抛来这样橄榄枝，我求之不得，不过今天是我儿子女儿的满月酒，我就想偷偷懒，这样吧，李总你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过了今天，我联系你。” 李康健也理解，毕竟自己是第一次上门，人家总得了解了解他的底细，便送上了名片，“吴总，今天客人多，你去招呼别的客人，我自便就行了。” 吴晓梦跟他客套了一会儿，去招呼自己的经销商去了。 薯片生产线两班倒，现在日产大概六吨，火力全开才能勉强供应上，这些经销商们也挣得盆满钵满，看到吴晓梦就像看到祖宗一样，恭恭敬敬。 吴晓梦正在跟客人说话，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吴晓梦回头一看，竟然是学院的方院长和刘辅导员，正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院长！刘老师！”这两人的到来让吴晓梦惊喜非常，她连忙将人引到主桌，吴晓云抱着朵朵坐旁边的一桌去了，给方院长和刘老师腾位置出来。 方院长和刘老师都带了礼物，方院长送的是自己提的字，刘老师送的是两只名牌钢笔。 本来主桌是坐他们一家人，方院长和刘老师来，肯定要让他们坐主桌，这样一来位置就不够了，只能让吴晓云滕一腾。 吴晓梦将方院长和刘老师介绍给大家，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亲人。 得知对方是吴晓梦学校的老师，张玉兰夫妻立马就尊敬无比，他们这辈人对文化有种敬畏感，对这种知识分子也格外的尊敬。 说了几句，吴建国就说到了自己的小女儿头上，“我这个女儿当初高考的时候在全市排前五，现在是清大的学生，刚考了一个叫什么...研究生！” “晓云，快来见见院长和老师！”吴建国朝吴晓云招手。 人差不多来齐了，吴晓梦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吃饭的时候，吴建国夫妻去包房里招呼亲戚，吴晓梦和陆韫就在大厅招呼客人。 中途，吴晓梦和陆韫去包房里看了一眼，男人们都在拼酒，女人在大快朵颐，大家都吃得喝得不亦乐乎。 看到陆韫，还想拉着陆韫喝几杯，陆韫陪了一杯酒，就不再喝了。 张仁发不依不饶，“大舅的酒你都不喝，是不是看不起你大舅？” 陆韫笑道：“我酒量不好，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我要是喝醉了，没人招待，大舅海涵。” 如此，张仁发才放了他。 两人去打了个照面之后就回了大厅继续招待其他客人，等大厅的客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少人都开始告辞，吴晓梦和陆韫又忙着送客。 还没忙完，吴能富就找了过来：“大舅他们还在拼酒，都送了箱酒进去了，再喝下去，怕要出问题。” 114. 第 114 章 他们连忙赶到包房，一…… 他们连忙赶到包房,一推开门，乌烟瘴气的烟雾腾地窜出来，吵闹声也跟着传入耳膜，两桌男人们还在拼酒,女人们已经吃完了,打包的打包,说笑的说笑，看到吴晓梦他们进来,全都闹着要吴晓梦过去陪她们说说话。 张仁发看到陆韫,朝他挥手：“陆韫啊,快,酒又要没了，再抱两箱白酒过来，这酒有劲！好喝！我一辈子没喝过这么香的酒！” 大厅那边喝酒的人不多，就算喝酒也只是浅尝即止,不会像他们这样拼酒。 吴晓梦看了一眼堆在墙边的三个空箱子，一瓶酒大概八两,这喝酒的人也就十个左右,相当于每个人都喝了两斤，她顿时眼皮一跳。 “大舅,酒喝高兴就行了，你们也喝了不少，吃点饭，我们包个车送你们回家去休息。” 张仁发已经有些喝大了，他摆手表示不赞同，一手提着分酒器，一手提着玻璃杯,走到陆韫面前。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笑嘻嘻地看着陆韫说道：“还是我这外甥女有出息，找了个大老板，也能让我们这些穷亲戚沾沾光。陆韫啊，我听说你现在开了个大公司，搞建筑的，能不能帮你几个表兄弟安排安排啊？你要是认我这个大舅，就把这杯酒喝了，这事，大舅就当你同意了。” 陆韫看着他，没有伸手接，笑道：“大舅，你喝多了，这事我们改日再谈，吃点菜，菜够不够，不够我再点一些。” 张仁发却不依不饶，他就是要趁着人多，让陆韫碍于面子不好拒绝，所以才会特意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他提着杯子不放，“我说外甥女婿啊，是不是大舅是个穷农民，你看不起啊？不肯喝我敬的酒。” 吴晓梦拉住吴能富，“你去把爸妈叫过来，人是他们请过来的，让他们来处理。” 吴能富连忙去了。 陆韫这边还在周璇，大伯吴建斌又端着酒杯过来了，“我也敬我这侄女婿一杯酒，女婿啊，”他叫过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是你大姐夫，蔡家豪，这么多年都在城里，竟从没见过，以后就认识了，要多走动。” 蔡家豪也端着一杯酒，笑道：“是我的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时间来认个家门，妹夫，这杯酒算是我的赔罪。” 说完，蔡家豪自顾自地喝了酒。 吴建斌趁机说道：“说起来，你们还是同行，家豪前两年做了包工头，专门搭脚手架，你们是连襟，有事互相帮衬，陆韫啊，你给家豪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工地上有活，只管叫他。” 吴建斌这话说得好像蔡家豪能给陆韫帮多大忙似的。 陆韫笑道：“那肯定的，不过我一般不管工地上的事情，这一块有专门的人负责。堂姐夫，我今天喝多了，一会儿还要送客人，喝倒了可不行，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许丽过来拉吴晓梦，俗话说，男人最是吃女人的枕头风，只要将吴晓梦给做通了工作，还担心陆韫不肯吗？再说吴晓梦也有个厂子，许丽也想做工人，吃公粮。 九十年代工人都已经不是什么铁饭碗了，像广州福建那些发达城市，满大街都是招工人的。许丽还想着能吃公粮。 “晓梦，今天你都没来陪我们说说话，这太没礼了，快过来，舅妈给你勾了一双毛线鞋子，快来试试合不合脚。” 从前许丽从来没有给他们家的谁勾过什么鞋子，吴晓梦被她拉到座位旁，许丽从背包里取出一双鞋，吴晓梦一看，尺码很大，款式也不像给女人做的鞋。 许丽还笑着说：“不知道你穿多大码的鞋，所以特意做得大了点，你要是穿不了，就给陆韫穿。” 吴晓梦笑起来，“舅妈，既然是给我做的鞋，为什么这鞋码又大得陆韫都可以穿呢。”她看了一眼鞋子，“陆韫不穿这种鞋子，舅妈还是拿回家去给舅舅穿吧。” 许丽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尴尬，这鞋子本来就是给张仁发做的，她临走的时候才想起来，多少带点东西过去，好看点，反正吴晓梦也看不上这种鞋子，她送出去，不管她要不要，面子是有了。 可没想到吴晓梦竟然当场点破了她的心思。 她不由得后悔，要一开始就说这鞋子是给陆韫做的就好了。 另一边，张仁发为了逼陆韫同意安排工作，非要逼着他喝酒，吴建斌见状也不甘示弱，表示不管陆韫之前喝了多少，这杯酒都一定要喝。 其他亲戚也在起哄，都想让陆韫这个大老板给他们敬杯酒。 张玉兰和吴建国赶了过来。 吴晓梦走过去将陆韫拉开，“我们还得去送客呢，这里就交给爸妈来招待吧。”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做什么反应，直接拉着陆韫就走了。 张仁发十分不满，人一走，他气得摔了杯子，指着张玉兰问，“晓梦和陆韫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看不起就早说呀，我们何必要费心费力地跑这一趟呢，我们高高兴兴地来捧场，人家连酒都不给我们敬一杯。” 张玉兰心想可不是吗，吴晓梦他们压根就没想请这些亲戚。两人是从外面进来的，外面的酒席一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都还是干干净净，瞧瞧这两个包房，乌烟瘴气不说，饭菜酒瓶满地都是。 可到底这些人是给他们撑面子才跑城里来吃酒席，结果受到了这样的轻慢，心里也过意不去，只得好言好语地安抚。 张仁发趁机要求张玉兰帮忙，让陆韫同意给她几个侄儿安排工作，“二姐，都是一家人，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陆韫他们如今这样有钱，拉一把亲戚也是应当的，不说我们家，今天来的所有亲戚，他们能帮一把的，就该帮一把！” 这话涉及到大家的利益，但是也有人曾经尝试过，但却被拒之门外的，比如张玉菊，当年就想将儿子塞到食品厂，没能成功，酸盐酸语起来，“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吃饭都给我们安排到包房，生怕他那些有钱的朋友们嫌弃，拉我们一把？别做梦了。” 张玉兰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她想起女儿说的那一句‘我创业又不是为了给他们解决就业’。她想起当年吴家那么穷的时候，找一些亲戚借钱，有些倒也借了，张玉兰承他们的情，可后来都连本带利地还了，借钱是情分，吴晓梦当年帮忙还的那么高的利息，已经将这些情分给还了。 其他亲戚们都不满地七嘴八舌起来，他们对这些年吴晓梦夫妻有钱之后对亲戚们不闻不问冷漠的态度非常恼火，借此机会全都吐出来了。 “本来当年食品厂也要招工，就照顾照顾亲戚怎么了？有事就知道请我们来吃酒，我们家有事的时候，也没见吴晓梦去过？” “人可不能忘本啊！” “......” 张玉兰只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作响，这些亲戚七嘴八舌，她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她不像吴晓梦，跳出了农村的圈子，可以跟这些人永远划清界限，她和吴建国不行啊，农村是他们的根，不管他们在城里多久，就算住到死，死的那一天，他们终究还是要落叶归根，这些亲戚就像是绑在他们身上的丝线，永远都解不开。 今天是她外孙外孙女的满月酒，外面还有这么多宾客，全都是有头有脸的有钱人，她这里要是闹得太过，给人家看笑话，所以她再愤怒也只能忍气吞声，好言相劝。 这却换来了别人的变本加厉。 终于，吴能富看不下去，他走过去一手拉住张仁发，一手拉住吴建斌，“大舅，大伯，你们喝多了，我送你们出去吹吹风，清醒清醒。” 他力气大，这两人竟然都没有挣脱他的钳制，愣是被他给拉了出去。 张玉兰在旁边看着，这回她没有阻止。 吴晓梦拉着陆韫回到了大厅，徐之书还在等着他们回来，准备要告辞。 赵洁没有跟着他过来，大概是担心见到熟人会尴尬。 陆韫还问他：“赵洁是不是快生了？” 徐之书笑道：“还有两三个月。我们要是也能生对双胞胎就好了。” 陆韫笑道：“还有机会。” 徐之书现在不当项目经理了，他自己成立了一个施工队，去别的地方干了，不过他和陆韫始终是好兄弟。 送走徐之书，吴晓梦安排肖华带着几个经销商去参观工厂，顺便将李康健一块带过去看看。 她私下叮嘱肖华，让她查一查李康健这个人。 张丽还没走，她想跟吴晓梦说几句，特意等到吴晓梦忙完才过来找她。 “二姐，我想劝能富将串串福卖了，跟我去广州，我们一起做批发生意，不出两年，我们也能在广州的市中心买一栋大别墅，玉琴姐现在就有一栋别墅。” 吴晓梦看着张丽，之前张丽做什么决定，吴晓梦都保持中立，甚至有时候还会劝吴能富多包容一些，可这次她不得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张丽，串串福是能富的心血，他经营串串福两三年了，串串福就像他的孩子一样，你能放弃你的孩子吗？” 张丽沉默，她也知道吴能富在串串福上面花了很多心血，但是串串福挣不了多少钱，吴能富一年挣的钱，去广州三个月就能挣到。 “张丽，我劝你不要这样要求他，能富如果愿意去，他早就自己想办法将串串福给交代清楚跟你去了。” 这是实话，吴晓梦了解吴能富，他是个拧巴的性子，茶饮比串串福挣钱多了，可他不要茶饮的股份，要串串福，就知道，他不是个将挣钱放在第一位的人。 张丽默然点头，面怀沉思。 正在这时，吴晓梦听到动静，扭头一看，是吴能富挟着大伯和大舅，将人往外带。 “怎么了这是，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张丽焦急地问道。 “不是，能富在帮他们醒酒呢。”吴晓梦背着包去前台结了账，找了个蛇皮口袋，将今天收到的礼物呼啦啦地全装进蛇皮袋子里，让陆韫给扛到车上去。 吴晓梦抱着女儿，黄阿姨抱着朵朵，“孩子们得喂奶了，我们要先回去了，去我们那坐坐吧。” 张丽这么久没回来，当然要先回家。她看着吴晓梦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说道：“要不让能富开车送你回去吧，姐夫留下来招呼客人。” 吴晓梦娘家那边的亲戚都还没有走呢，主人家这么快就走了有点不合适。 吴晓梦笑道：“爸妈招呼着呢，陆韫跟他们也不熟悉，我们先走了，你也别留在这了，拉着能富先回家去吧，辛苦你了，特意跑这一趟。” 等吴晓梦他们走了，吴能富才会来，张丽连忙走过去跟他说吴晓梦他们先行离开的事，吴能富一点都不惊讶，“走得好啊，我们也走吧。” “可是大舅他们都还没走。” 没想到吴能富和吴晓梦说的话一模一样，“有爸妈呢，我们不管。” 直到坐上车，吴能富才跟她解释了一下，张丽听完原委，这才理解过来，“难怪二姐二姐夫这样懂礼数的人，都要先走呢。” 张丽也有一堆吸血的亲戚，不过张丽没惯着他们，在这一点上，吴晓梦和她是一样的。 因此，张丽到底没说要让吴能富将串串福卖掉的话，只是让他跟她去广州玩一段时间，“你不可能永远守在苏城，你不出去看看，别的城市的新鲜产业，就永远只能在原地踏步。” 这话说到了吴能富的心坎里，于是同意下来。 这边，吴晓梦他们回到家，先给两个小宝贝洗了个澡。 吴晓梦挨个喂了奶，将孩子给两个月嫂带着，自己钻进书房开始补功课，她这一个多月都没上课，书上的知识全靠自学。 下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只要通过这次期末考试，到了大四就没什么课程了，最后等着写论文毕业就行了。 没两天，吴晓梦收到一个包裹，正正方方的非常重，外面都用透明胶带缠绕着，她看了看邮政面单，竟然是一个国际包裹。 不用想，这包裹肯定是陆韫的小姑陆湘寄过来的。 她以为包裹是寄给陆韫的就没打开，晚上陆韫回来，两人才找来剪刀，将包裹上缠满的胶带给剪开了。 一打开，里面是一盒盒透明塑料瓶装着的东西，吴晓梦一拿起来，惊讶地说道：“这是燕窝吧？” 陆韫拿起另外的一瓶看了一眼，“这是鱼胶。” 箱子里装的都是补品，吴晓梦说道：“是不是寄给爷爷吃的？” 陆韫摇了摇头，抓起电话给陆湘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 “小姑，你寄过来的东西我们收到了，是给爷爷吃的吗？” 陆湘直接否定了，“不是，是寄给你媳妇吃的，她才生孩子，吃这些补补身体。” 吴晓梦听到是寄给自己的，惊讶地瞪大眼睛。 陆韫笑着道了谢，又问：“您要跟晓梦说几句吗？” 没想到陆湘却拒绝了，“不说了，我还有个会要开，我应该是七月中旬回来。” 挂了电话，吴晓梦拿起这些补品，标签都是英文，她直接递给陆韫看。 “小姑寄给你补身体的，炖来吃了吧，好好地补一补。” “可我没吃过，也不知道怎么炖啊。” 好在于阿姨在一个有钱人家工作过，知道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很快就给吴晓梦炖了一盅燕窝。 吴晓梦没吃过这东西，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补身体，但是这是陆湘的一片心意，大老远地从马来西亚寄过来。 于阿姨多少知道一点，“我听之前的东家太太说过，燕窝就属马来西亚的最好，陆先生的阿姨寄过来的这个燕窝是精品，品相一看就不便宜。每天炖一盅，吃上半个月，效果就出来了。” 次日，朵朵要在家学钢琴，吴晓梦得去学校上课。 她直接去上课的教室，车刚停稳，旁边有人叫她：“吴晓梦同学。” 吴晓梦一抬头，认出对方，是班长陈健华。 陈健华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笑道：“我听刘老师说你得了一对龙凤胎，恭喜你。” 吴晓梦抱起书，将车门关上，笑道：“谢谢，教室是在三楼吧？太久没过来，都有点忘记了。” 陈健华走在前面，不解地问她：“你这样忙，为什么还非要拿到文凭不可呢？” 吴晓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大家都想拿文凭。” 陈健华说道：“我们拿文凭是想为以后的职业选择增添道路，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需求了，上学对你来说，只能是获取知识，如果现在的学校不能再给你提供这样的好处了，那继续上学对你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吴晓梦认为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她做事情不喜欢半途而废，她已经考到了会计证，但是她认为上学对她是有好处的，“学习不同的知识能扩宽我的思想，我能想到一些以前想不到的东西，所以目前上学对我来说并不是浪费时间。” 陈健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是吴江区人，爸妈都是普通的职工，家里也不愁温饱，陈健华天生就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上学对他来说，只是个扩宽人脉的途径，就比如说他现在在创业协会找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现在他们的礼品项目已经做到了瓶颈。 但缺钱。 他看向吴晓梦，知道开口有些贸然，但说不定错过这次，下次就没机会再碰到她了，于是还是骨气勇气说道：“吴晓梦同学，上次我跟你提过的礼品创业项目，你还记得吗？” 吴晓梦当然记得，她对这个陈健华的印象很深。 “我们现在准备成立一个礼品公司，但是还缺一点资金，吴晓梦同学，你感不感兴趣，可以做我们的投资人。” 吴晓梦笑道：“你们需要多少钱？” “大概需要三万。” 吴晓梦都还在想食品厂那边要融资扩产，没想到自己先被别人找上要投资了。 吴晓梦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说道：“那你整理一份财务报表给我看一看，同时还有礼品公司的策划案，我看看值不值得我投资。” 陈健华也只是试一试，吴晓梦没有一口回绝他就已经很高兴了，连连答应下来。 第三天，陈健华就将策划案和财务报表给了她，能看得出来陈健华做的东西并不专业，甚至盈亏都没有算得很准确，但是他的礼品项目确实是盈利的，目前苏城这一块市场空白，吴晓梦觉得挺有前景，爽快地抽了三万投给了他。 但两人也签了协议，吴晓梦投三万块，占股百分之三十，这还是看在同学情分上，换了别人，吴晓梦肯定要提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陈健华难掩激动，当即表示会每个月给吴晓梦汇报公司经营情况。 这个吴晓梦就是纯投资，也不管他的经营。 过几天就是学校的期末考，吴晓梦顺利地通过。 学校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吴晓梦可以安心忙工作上的事情了。 电视购物一推出就非常受欢迎，因为播放的次数比较频繁，所以吴晓梦要经常换品，这样才能保持观众的新鲜感。 购物部门的龙经理已经按照吴晓梦的意思在报纸上等了招募公告，想上电视购物的企业都可以来投标，商品如果被选中，东南食品这边就会在购物节目上卖，他们收取佣金，在基础佣金一千块的基础上，按售出的数目来抽取佣金，每卖出一单，他们抽取总价的百分之十。 可能这些商品上一次节目卖的利润不算高，但主要想达到的目的是宣传。现在广告费和前几年不一样了，上一次起码得五六万，他们花几千块，就能打一个月的广告，这样的好事落在谁头上都愿意。 所以这些天东南公司的购物部门非常忙碌，他们的办公室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品，每天都要忙着考察这些企业。再将选上的商品寄往广州，这样一来，效率会变慢，吴晓梦干脆大手一挥，将整个部门都给弄广州去了。 吴晓梦还没有去过广州实地看过，趁现在学校也没什么事了，干脆去一趟广州看看。 冰箱里的母乳足够孩子吃四五天，她顶多三天就回来，陆韫在家带孩子。 她坐的飞机，要去上海坐。 从上海虹桥飞往广州白云机场，三个小时就到了。 她这次没有带肖华，肖华现在都已经公司的二把手了，老是带着她出差不合适了，吴晓梦这次带的是市场部经理杨葵。 杨葵来公司几个月了，接替的是肖华的位置。 两人来到上海，吴晓梦的飞机是晚上的，白天正好有时间去看看茶饮的分公司，她怀孕的这一年都没怎么管过茶饮的事情。 老板突然造访，吕怡十分高兴，如今上海的茶饮加盟店已经超过三十家，吕怡如今的工作中心是往旁边的省份发展，上海已经趋近饱和状态了。 吴晓梦简单地看了看这一年茶饮的一些成绩和变化，上海这边，吕怡的工作做得非常好，成立了专门的装修团队，合作的原材料代工食品厂也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吴晓梦笑道：“一起吃个饭吧，对了，郭俊杰你和他有联系吗？一起叫上，我们吃个饭，我晚上还有飞机，要去一趟广州。” 吕怡的表情闪过片刻的尴尬，随即笑道：“好，我给他打电话。” 吕怡拨通了郭俊杰的电话。 这两年郭俊杰一直在管代工厂上的事情，工作一直没有过变动，吴晓梦之前觉得他是个非常有规划的男青年，对他甘于守在上海这么久，也有些吃惊。 “喂，怡儿，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郭俊杰兴奋的声音，即使没有开免提，也清楚地传到了吴晓梦的耳朵里。吕怡尴尬地捂住听筒，“郭俊杰，吴总过来了，叫你过来一起吃饭。” “吴总？” 郭俊杰的声音倏地冷静下来，飞快地答应道：“好的。” 吃饭定在附近的一家饭馆。今天太匆忙了，吴晓梦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看看陆韫买下的房产。 郭俊杰很快就赶了过来，见到吴晓梦还有些拘束，他认为自己有些辜负吴晓梦的期待，在上海待了两年，也没在工作上有什么突破。 吴晓梦倒没什么想法，至少郭俊杰将本职工作做好了。 吴晓梦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杨葵，又问郭俊杰，“你在上海待着有点浪费了，我们现在缺个生产经理，不如你回苏城干生产经理吧。” 郭俊杰的反应很奇怪，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吕怡，正要说话，吕怡先开口了。 “可以啊，郭总，你回苏城的发展会更好，吴总这是提拔你呢。” 郭俊杰的脸色倏地变得苦涩，闷声说道：“好的，吴总，谢谢吴总。” 吃了饭，吕怡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吴晓梦假装不经意地问她，“你之前都说要离婚了，离了没有？” 吕怡一听，顿时不自在起来，发觉她可能知道了之后，闷闷地说：“他不肯离，想拖死我呢。” “你们分居都这么几年了，想离婚还不简单，直接起诉。”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吕怡这情况，青春都快耗没了，耗着做什么呢。 吕怡咬着唇。 上个月她丈夫突然跑上海来找她，在她的住处发现了郭俊杰的衣物，两人打了一架，她提离婚，对方不同意，扬言不会让她好过，耗都要耗死她，以后还不准她见孩子。 吕怡的软肋就是孩子，她为了孩子才来上海打拼，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她丈夫在公司来大闹了一顿，吕怡颜面全失，她怕吴晓梦知道这件事之后会认为她败坏公司名声开除她，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提前提出离职。 心里煎熬了这么久，到这会儿她也不想再背这个包袱了，干脆将自己和郭俊杰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心情还是沉重，即使跟丈夫已经没了感情，可她到底是婚内出轨。 “我前年还没跟郭俊杰在一起，提了两次离婚他都不同意，这一次我怎么样都要离了，起诉都行。” 吴晓梦对这个事情没有发表看法，只是说道：“把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不用跟我汇报。” 听到她这样说，吕怡沉重的心突然放松下来，吴晓梦别的没说，这话已经表示她的支持了。 婚内出轨说到底是一个复杂的命题，不能说全错，但设身处地的想，对方不离婚，总不能一辈子耗在他身上。 吴晓梦他们到达广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龙经理还在机场等她们，在出口会上面，龙经理笑道：“吴总，我已经给你们定好了酒店，直接送你们过去。” 吴晓梦手底下的骨干员工多半都是女性，这是因为吴晓梦在选择员工方面更加偏向女性，因为行政工作更加的细腻，生产那边男员工要多一些。 次日一早，吴晓梦就用酒店的电话给玉琴打了过去，得知她来了广州，玉琴高兴地说道：“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你！” 吴晓梦她们坐在沙发上等着，等了半个小时，玉琴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她几乎都快认不出对方了。玉琴穿着一件印花连衣裙，带着一副墨镜，剪了个齐耳的短发，她在全国流行卷发的时候，就剪了这种干练的发型。 吴晓梦站起来朝她挥手，玉琴几乎是一阵小跑，走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你终于来了。” 玉琴一把将墨镜推上头着又上下打量她，“你都生了二胎，这身材还一点变化都没有。”玉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遗憾地说道：“我当初生狗毛的时候长了妊娠纹，现在都不敢穿露肚子的衣服，你是不知道，广州这边的女性开放得很，比基尼都有人敢穿。” 玉琴一边说，一边将她们往外领。 吴晓梦跟她介绍了杨葵，互相介绍完，也走出了酒店大门，玉琴对着门口的一辆香饼色宝马按了按，解了锁。 吴晓梦坐上了副驾，宝马这个时候得七八十万，吴晓梦啧啧两声，“没想到，我朋友竟然成了富婆。” 玉琴一边发动车，一边扭头看着她笑：“你想买还不简单？” 吴晓梦摇头，“还真不是，这几年忙都忙死了，感觉没挣到什么钱。” 玉琴笑道：“那干脆来广州跟着我干，保你一年开上宝马。” 吴晓梦开怀大笑，几人都笑起来。 玉琴经营着一栋批发城，批发城一共四层楼。除此之外，她还有工厂。 “先去我家吃点东西，我都还没吃早餐呢，带你试一试广州的早茶。” 二十分钟后，宝马开进了一处独栋别墅，在院子里停下来。 吴晓梦下了车，心里吃了一惊。玉琴这处别墅占地起码五百个平，别苏有四层，还有个大花园，停车场。 “玉琴姐，别说，我还真想来跟着你做了。” 玉琴来广州也不过四年，普通人的四年，可能就是月工资从六十块涨到了两百块，而玉琴已经完成了原始财富的积累。 吴晓梦不禁想起了前世玉琴风光回乡的场面，各种豪车都开了五六辆，故意摆出的排场，要好好地一雪前耻。 杨葵更加难以淡定，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里满是惊叹。 进了门，客厅是一个层高五六米的大开间，正中摆着一组棕色大沙发，黑色大理石茶几。 刚走进来，一个小少年抱着篮球从楼上走下来。吴晓梦一眼就认出这是狗毛，当初胆怯爱哭的狗毛，才过两年就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手长脚长，看着自信阳光的孩子。 “这是晓梦阿姨，你还认识吗？”玉琴让他叫人。 狗毛点点头，叫了一声阿姨好。 “玩去吧。”玉琴摆了摆手，引着两人在客厅坐下。 “阿姨们在准备早餐了，稍等片刻就好了。” 一个阿姨端着三杯茶上来。 吴晓梦取出那两块翡翠平安扣，要还给玉琴，“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玉琴都没打开都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她微笑道：“晓梦，你这可就太没意思了，你是特意跑来将这两个东西还给我的啊？” 吴晓梦笑道：“我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这心意我领了，你想当孩子干妈我也求子不得，你之前送了朵朵一个大金平安锁，我都收下了，这两块翡翠太贵重，我不能收。” 玉琴笑道：“既然你同意我做孩子们的干妈，这两样东西就是我这个做干妈的送给孩子们的见面礼，别推辞了，我们两个都是爽快的人。” 吴晓梦是真不想收，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推迟就不好了，她只好又收了起来，想着打听一下狗毛的生日，等他过生日的时候再挑个礼送回来。 很快，有两个阿姨从厨房端出了两个大托盘，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广式早茶，肠粉，小笼包，有十多种。 “这些都是阿姨们今早上做的吗？”吴晓梦有些瞠目结舌，这得花多少时间做。 玉琴笑道：“有些是从外面买的，有些是她们做的，快尝一尝，小杨，别客气。” 杨葵笑道：“卖相这样好吃，非要尝尝了。” 吃过早茶，玉琴也没再耽误，知道吴晓梦时间紧迫，直接带着他们往工工作室去。 吴晓梦的工作室也在这里，玉琴重新租了个地方，玉琴笑着跟吴晓梦说：“你这个点子真的太好了，我们现在出货量比之前高了一倍。” 主要是上了电视的款式都会成为爆款，玉琴挣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张丽也挣了不少。 “张丽都准备在市中心买房子了，你要不要也在这边买一套，到时候过来也方便休息。” 吴晓梦笑道：“买房子倒是没有问题，主要是买了之后没时间装修。” 玉琴笑道：“你只要买下来，装修我找人帮你装，包你满意。” 他们跟电视台的合作协议签的是三年，以后少不了还要跑广州，吴晓梦不喜欢住酒店，买个房子确实方便。 吴晓梦没时间去看，连买房子都是玉琴后来找人帮她办的。广州现在的房价还不算太高，一套房子七八万块钱，玉琴给她找的是新商品房，大户型，有一百五十平，花了十一万。 吴晓梦这次过来主要是要看看选品，以及售后物流这些存在的问题，开个会，商讨一下。 在龙经理的建议下，他们成立了一个产品库，就是将全国各地寄来的商品做一个归纳整理，将厂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这些全部都记录下来，对于他们后期选品会非常有帮助。 晚上，忙完之后，张丽两口子过来，和她们吃了顿饭。 吴能富过来也没多久，吴晓梦笑问他：“习惯吗？广州比起苏城来怎么样？” 吴能富不适应广州的饮食，这边饮食太清淡了，他吃不惯，但先来的张丽和孩子们适应良好，家里请的阿姨也是广州人，只会做粤菜。 他只笑道：“挺好的，这边天气好。” 张丽笑道：“我们现在都改吃粤菜了，几个孩子一直在这里上学，不适应怎么办呢，我都给他们请了老师，专门教他们讲粤语。” 吴能富在几个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很少发言，这次也沉默不语。 谈起孩子，话题就多了，吴晓梦笑道：“我想将朵朵送到国际幼儿园去，但是她现在连英语都还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适应。低年级的老师是双语教学，等到高年级就是全英文教学了。” 玉琴笑道：“狗毛最讨厌学英语，他宁愿学讲白话，也不愿意学英语。” “主要是苏城现在好像没有什么英语培训机构，不然都可以送朵朵去学一学。”说到这里，吴晓梦想起陆洋本来想办英语培训班，陆韫没借钱给她，现在不知道办了没有。就算她办了，吴晓梦也不会把孩子送过去。 这样一想，吴晓梦不由觉得上海对孩子的教育更好，毕竟是大都市，教育资源更全面。 到底要不要将朵朵送去上海读幼儿园，吴晓梦又开始纠结了。 115. 第 115 章 吃了饭，吴晓梦想…… 吃了饭,吴晓梦想回酒店睡觉，被玉琴拉着不放,非要她去她家住上一晚。 “还记得当年我们睡在一起彻夜长谈吗？好不容易你来一趟广州,怎么样都要在我家住，昨天是我不知道，今天我都知道了,怎么还能让你去酒店休息。小杨今天也在我家休息吧，我家客房多的是。” 杨葵懂人情世故，吴总住到人家去是因为人家是朋友，自己这个下属要是跟着过去也太没眼色了,当即谢绝道：“谢谢您,我还是去住酒店,我们的重要文件都还在酒店,我过去看着。” 玉琴也没多挽留,只是拉着吴晓梦不放,让家里的司机送小杨回酒店。 她盛情难却，吴晓梦只好留了下来。 玉琴的别墅很大,这要是再过二十年,这别墅没个小目标都拿不下来。 “我的主卧在二楼,床很大的，睡着也不会拥挤。” 吴晓梦先用玉琴家的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朵朵还没睡，还在等着她的电话,跟女儿聊了一会儿。 陆韫凑在旁边听,听吴晓梦温柔地嘱咐女儿早点睡觉。 朵朵兴奋地对她说道：“我可以给弟弟妹妹讲故事，你以前讲给我的故事，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陆韫耐心地等着朵朵跟吴晓梦说完话,她刚说了拜拜，陆韫想接过来，朵朵手快地将电话啪地一下挂掉了。 “朵朵，爸爸都还没有跟妈妈说上话呢。” 朵朵吐了吐舌头，“对不起爸爸，我忘记了，那你再给妈妈打过去吧。” 陆韫听她说了她在玉琴家，自己不好再打过去打扰，于是只能按捺住了。可气的是吴晓梦竟然也没觉得什么，没再打过来，陆韫磨了磨牙，将女儿赶上床睡觉去了。 玉琴找出自己的新睡衣给吴晓梦换，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两人躺上床。玉琴的床是布艺床，应该是蛇形弹簧的那种，泰国乳胶垫，非常柔软，一躺上去有种被包裹的柔软感觉。 吴晓梦奔波了一天，躺在这样的床上，舒服得直喟叹。 玉琴笑道：“这床垫舒服哈，这是泰国正宗的乳胶床垫，我花了一万多才买回来的。” 吴晓梦听得咂舌，“这也太贵了。” 玉琴笑道：“挣钱不就是为了给自己花吗？你看看我，以前哪里敢想象这种生活啊，成天都是围着灶房围着孩子打转，我现在是挣了点钱，但你看我也舍得花钱享受，在我能支付的范围内，我都要给自己用最舒服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在绝望的婚姻上面耗费了五六年，现在无论如何，要为自己而活了。” 玉琴朝她笑：“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有点可笑，人人都提倡勤俭节约，我却在铺张享受。” 吴晓梦若有所思，自嘲道：“你这种生活状态挺好的，我挣钱之后，忙得连商场都没时间去逛，一年到头也买不了几件新衣服，一年忙到头，想想也是，挣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这样忙碌，实在说不上过上了什么好生活。” 玉琴笑道：“你实在该给自己放几天假，过几天我打算去马来西亚度假，你去吗？听说这个时候过去正好。” 吴晓梦摇头：“我那一双儿女才刚满月呢，工作出差是没办法，我现在实在是舍不得将他们丢开，等他们稍微长大点再说吧。” 玉琴笑道：“也是，那我们就下次再一起去。” “对了，陆韫的小姑好像也是在马来西亚，前些天还给我寄了很多燕窝和鱼胶来，说给我补身体。” 玉琴对陆韫家的事情并不怎么清楚，笑道：“是吗？那他要不要看他小姑？” “她下个月就要回国了。” 现在回国的手续比前些年简单多了，这要是再早几年，回国还得经过层层审批。 “对了，林峰那个前妻之前不是也出过国吗？我之前还见过他们呢，在对外服装贸易峰会上面，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又好上了。” 吴晓梦再没有过林峰的消息，不过现在听到耳朵里也不觉得刺耳。她不禁想起了可可，林峰毕竟是可可的生父。 “可能是吧。” 玉琴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真是羡慕你，觅得了陆韫这样的好夫婿。” 吴晓梦一听就笑了，“玉琴姐，你是不是也该找一个了？” 玉琴笑道：“我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想吃软饭的我看不上，经济条件比我好的，家庭又很复杂，你说我现在好好的单身富婆不做，为什么要去这些人家看人家的脸色吃饭呢？” 吴晓梦点头，“你说得是。如果当初不是陆韫承诺我可以不用管他们家的事情，我估计也不会同意嫁给他。陆家的事情那么多，复杂程度多惶不让。” “陆韫对你保护也太好了吧！唉，可惜世界上只有一个陆韫，不然我也愿意嫁。” 吴晓梦凑到玉琴耳朵边，跟她说了一个秘密。玉琴猛地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吴晓梦，“不会吧？林峰这样能忍？” 吴晓梦冷笑道：“不是他能忍，他和他妈当时抱着的目的是不能让我怀孕，我要是怀孕了，就没人能撑得起家，他当年一心想考大学，我一直都是和他几个孩子睡的。” 玉琴忍俊不禁，笑道：“这林峰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 两人说了小半夜，撑不住都睡了过去。 次日逢周三，刚好电视台有购物节目播出，吴晓梦一大早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跟玉琴一起吃了早餐，两人就开车出门直奔电视台。 电视台的演播室旁边的仓库里，今天要上的商品全都已经整理完毕，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今天要上的服装品类有五个，要上的食品品类有八个。 玉琴一出现，一路上都有员工打招呼。 龙经理早早地过来了，此时见到吴晓梦来，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迎了过来。 “今天要上的品，吴总，您过目一下？” 吴晓梦接了过来，八个品类，只有一个品类是东南食品的，其他的要么是酒要么是其他食品公司的，八个品类，没有属性相似的，都是不同种类的食品。 吴晓梦看了一眼东山茶厂的礼盒包装，当时是太仓促了，来不及再改，如今看来这个包装非常的土气过时，她皱了皱眉，对龙经理说道：“回头跟东山茶厂沟通一下，这个礼盒包装最好是能换得洋气高档一点，卖五六十块的礼盒，看着像十几块的低端货，怎么能行呢。” 龙经理连连点头，“节目结束之后我就给徐经理打电话沟通。” 吴晓梦又看了看演播室，这里是电视台的地盘，给他们使用，他们没有权利改造，不过也不影响吴晓梦觉得这个演播室太单调。 她跟龙经理提了提，看看能不能跟电视台沟通将演播室重新装潢一下，就算是他们出钱都可以。 吴晓梦这边在忙，玉琴那边也在进行工作确认，她们都不会每天都过来，这也算是抽查了。 中午一点钟，节目准时播出。 吴晓梦和玉琴坐在监视器前面，看着电视画面，女主持们都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商品的讲解很细致，但又不拖沓，看得出来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玉琴低声对吴晓梦说道：“走吧，我们去公司看一下，接线室。” 公司离得不远，开车也就十来分钟就到了。 玉琴的公司开在一个写字楼里，整整一层都是她的办公区域，“这地方真大。” 这地方得有吴晓梦在北京上海租的工作室两倍大，人来人往，但又非常安静，没有人大声喧哗。 “这地方是我买下来的，前年建成的，当时我是想租的，一年租金得七八千，我想干脆买下来得了，买下来也才三四十万。” 吴晓梦笑道：“你也太有投资眼光了，以后这地方绝对值钱。” 这跟城中心离得不远，周围的规划都是商业写字楼，以后这块绝对是增值最猛的。 玉琴笑道：“反正是买来办公的。” 一拐弯，两人到了一处大堂，大堂里放着四五十副桌椅，坐满了人，嗡嗡声远远都能听到。 这些全是接线员，此时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电话铃声不断地响起。 “在节目播出的这一个小时里，他们大概能接到两千五个订单，在节目播出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差不多持平这个数据，三个小时大概就能冲到八千单，一天下来，一万单没有问题。” 吴晓梦皱了皱眉，“人工成本太大了，这得那么多接线员。” 玉琴笑道：“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是电话订购，如果是写信的话，效果会不好，谁会那么麻烦写信过来订购。” 吴晓梦笑道：“我倒是觉得可以推出这个方式，因为有的地方有电视，但是未必有电话，如果他们可以通过写信的方式订购的话，我们的产品影响力也能推得更广。” 玉琴认可地点点头，“这倒也是，我让我的团队们研究一下，要怎么做。” 吴晓梦和她一边走一边说，迎面撞上一个人，此时她跟几年前的模样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吴晓梦几乎快认不出她来了。 曹燕惊讶地看了一眼吴晓梦，“二...二姨。你什么时候来广州的？”她笑了笑，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真的没脸见吴晓梦。 吴晓梦看了她一眼，说道：“昨天。” 两人来到玉琴的办公室，玉琴按了按电话，让助理送水进来。 “曹燕是什么时候来你这的？” 当年曹燕才十六岁，这几年过去，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玉琴笑道：“三年前吧，我有点忘记了，曹燕很能吃苦，如今她负责邮政快递这一块，也挺争气，都已经买了房子了，”说着，玉琴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公司有好几个男职工都在追求她呢。” 正在这时，助理端着托盘进来送茶水。 等人走后，吴晓梦才说道：“也算她是迷途知返，如果当年要是执迷不悟，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玉琴对曹燕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叹道：“也是她当年太小，不懂事，如今倒是很不错，你这个做二姨的，总得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吴晓梦笑道：“机会是自己给的，别人可给不了。” 这和她前世的记忆也对上了，曹燕后来事业有成，在外省定居，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但是她不知道是不是和玉琴一起做生意，多半是八/九不离十。 第三天，吴晓梦就动身回苏城，临行前，玉琴还买了许多东西让她带回家给陆韫他们尝尝，全是广州的特产。 当年傍晚，吴晓梦赶回了家，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才去看自己的宝贝们。 才几天不见，两个小宝贝又长大了一圈，好奇地瞪着眼睛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婷婷似乎认出了妈妈，开始对着妈妈笑，弟弟还没认出妈妈，姐姐笑，他也跟着笑了。 朵朵趴在小婴儿床上，这个婴儿床还是当初朵朵用过的呢，现在两个小宝贝还小，可以将就用一下，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婴儿床就放不下他们了。 玉琴给她带回来的特产里，有一款凉茶，说是夏天喝了最是去热解暑。 吴晓梦在广州的时候没喝过，拿回来让黄阿姨煮了，他们一家子一人分了一杯。朵朵闻了闻，一股涩味冲入鼻腔，她捏着鼻子说道：“好苦啊妈妈。” 吴晓梦闻了闻，气味没觉得苦，但是看着深黑的颜色就有点难以下咽。 陆韫一马当先，先喝了一大口，他在深圳的时候喝过凉茶，顿时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朵朵见状就表示不喝了。 吴晓梦喝了一点，舌尖感觉有苦有涩，她问陆韫：“这东西真能下火吗？” 陆韫笑道：“能，就是不好喝，朵朵还是不要喝了，她受不了这个。” 吴晓梦又勉强喝了一点，实在是喝不下去，只能倒了。倒是黄阿姨和于阿姨她们听说这个凉茶对下火好，几人喝了一大杯下肚，吴晓梦见她们能喝，表示凉茶都送给她们喝了。 朵朵皱着小脸说道：“这个凉茶好难喝啊，一点都没有妈妈店里的饮料好喝，妈妈，你可以带我去买一杯鲜果茶吗？” 吴晓梦去了三天广州，朵朵乖乖地跟爸爸在家，是应该奖励一下，吴晓梦笑道：“我不光给你买鲜果茶，我还带你去吃肯德基，好吗？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去。” 朵朵高兴地蹦起来，“太好了！妈妈，我们可以给阿姨她们买一杯吗？她们在家照顾弟弟妹妹好辛苦的。” 吴晓梦惊讶片刻，爽快地同意下来，“好啊。” 次日，吃过早饭，吴晓梦就带着朵朵出了门，她们今天不仅仅要去吃肯德基，还要去逛逛商场。 母女俩先去逛商场，才刚吃过早饭，朵朵都还不饿。 她给家里的小朋友们买了两套衣服，给朵朵挑了两条裙子，两双小皮鞋。 吴晓梦也给自己挑了两身衣服，难得来商场逛一次，路过一个金店，朵朵看见里面金光闪闪的首饰，非要拉着妈妈进去买。 “妈妈，我用我的压岁钱买个礼物送给你好吗？”朵朵垫着脚，看着柜台里面的金镯子，金戒指，她梦寐以求的芭比屋就有这些东西，但浙西东西对她来说尺寸太大了。 吴晓梦笑道：“你的压岁钱才多少钱呀，都给妈妈买礼物了，你不心疼吗？” 朵朵犹豫了片刻，她攒了两年，只知道攒了好多钱了，具体是多少她也数不清。 吴晓梦为了培养她节约的品德，一般不让她花压岁钱。 吴晓梦朝展柜看去，她确实也该添置一些首饰了，出门在外，有时候还真得用这些东西来撑气场。 吴晓梦挑中了一款钻石戒指。 朵朵却指着另一串钻石项链，对妈妈惊叹道：“妈妈，这个钻石项链好漂亮啊，你戴着一定好看。” 吴晓梦看了一眼价格，就这么一条项链都得一万多，她不想买，笑道：“你的压岁钱没有这么多，我们不买那个。” “你也没有吗妈妈？”朵朵问她。 吴晓梦点头，“是啊，妈妈也没有这么多钱。” 朵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拉着吴晓梦走了，“那我们去给爸爸买衣服吧。” 在朵朵的强烈强求下，吴晓梦选了一条粉色的领带。她还记得朵朵之前给她爸爸买的粉色羽绒服，那羽绒服陆韫新鲜的时候穿了几次，现在就放在衣帽间积灰了。 走到商场四层，吴晓梦无意间看到了一则招生广告，凑近一看，是一个少儿英语培训班的招生广告，广告上面写是外教执教，吴晓梦也不知道真假，决定过去看看。 她先将东西放上车，然后才开车带着朵朵去了培训班所在的位置。 这里是一处商业楼，跟陆韫的公司隔得非常近，位置在八楼。 上到八楼，装修得很好，一下电梯就能看到少儿英语的招牌，她拉着朵朵往里面走。 刚转过弯，就听到了教学声，外面等候的座位上坐了十来个人，教室是全透明的玻璃，隔音效果一般，吴晓梦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讲课，底下坐着一排排小朋友，大概有十来个。 她也拉着朵朵坐了下来，听这个老师讲课的水平怎么样。 一个年轻女人看到她带着孩子过来，就猜到她是过来体验的，连忙将她邀请到体验班去，让她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教学质量和氛围。 外教是双语教学，从最简单的字母教起，外国人发音纯正，这对孩子打下扎实的基础有很大的好处。 体验课完成，吴晓梦挺满意的，她问朵朵：“朵朵，你愿不愿意学习那个外国老师说的语言？你学会之后，就可以跟外国人对话打招呼了。” 朵朵看着她，问道：“就是宁宁说的那种吗？” “是啊，宁宁的外语是她妈妈教的，她现在就可以跟外国人对话，你也学一学，以后我们去国外旅游，你就可以给爸爸妈妈当翻译了。” 朵朵连连点头，“好呀，我要做小翻译！” 吴晓梦跟老师聊了聊，这个英语培训班是最近才办起来的，有大课，也有一对一的私教课，吴晓梦想让朵朵先从大课上起，小朋友多，才好培养她的兴趣，后期再配合一对一的私教课。 她痛快地缴费报了名，以后朵朵一周要上三节英语课。 差不多中午时分，吴晓梦带着朵朵去吃肯德基。 朵朵吃到一半，突然说道：“要是可可姐姐也能吃到就好了。” 吴晓梦一怔，她对可可没有恶感，上回的意外也不能怪可可，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可可姐姐从来没有吃过肯德基啊，我上回跟她说肯德基，她都不知道呢。”朵朵将一根蘸了番茄酱的薯条喂到吴晓梦的嘴里。 买了鲜果茶之后，母女俩回了家。 陆韫今天不在家，朵朵一回家，就将几杯鲜果茶拎给阿姨们了。 她将剩下的一杯放进冰箱里，“等爸爸回来喝。” 这一天对朵朵来说，格外漫长，她不时站在客厅窗户往外张望，忍不住给陆韫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好不容易等到陆韫回来，朵朵立马神秘地将他拿去了卧室。 吴晓梦知道她是要将那条粉红色的领带送给陆韫，也就没去打扰。 她现在在思考扩大生产的问题，食品厂现在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是不是要趁着这个东风升级设备，扩建园区。 没多久，陆韫一脸笑意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朵朵似乎完成了任务，身上的焦灼感也消失不见了。 吴晓梦招手将陆韫叫过来，跟他说了一下给朵朵报培训班的事。 陆韫当然没有意见，“可以啊，朵朵提前适应一下，到了学校之后才不会无所适从。” 吴晓梦又问他融资的事情，“我觉得是时候融资，扩大生产了。” 之前吴晓梦想融资的时候，她手上只有一个梦梦干脆面拿得出手，现在牌更多了，也有了底气，能融资，她就扩大生产，不能融资，她就继续现在的生产规模，稳扎稳打，慢慢地来。 陆韫笑道：“当然是选择融资，现在国外有更加现金的生产装备，我这个厂当初成立的时候，资金有限，都是选择的落后的国产设备，生产效率提不起来。” 吴晓梦和他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要融资，扩大生产线，不然梦梦的发展速度太慢了，到现在也算不上中型厂，顶多算个小厂。 吴晓梦让公司的同事发出融资公告，她这次准备拿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出来融资，一共融资一百五十万。 融资就是为了撬动杠杆，公告一发出，就有好几个投资人前来洽谈。 他们主要是看好东南食品的前景。 吴晓梦一一见过，还没有定下来，没想到就在这时，家族企业徐氏食品也发出了融资公告，他们开出的条件是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六百万。 徐氏食品之前赢得了短暂的胜利，将东南食品压得只能在底层求生，如今东南食品逐渐崛起，听说东南食品融资是为了升级生产设备，徐氏也发了融资公告，与此同时，还公告了他们在啤酒酿造技术上取得的突破，他们已经申请了专利。这样一来，他们的股份远比东南食品值钱，几个原本属意东南食品的投资人都被徐氏请了过去。 徐氏的根基是很深的，他们的股权从来没有对外开放过，这次是头一回，不怪那些投资人闻风而动。 吴晓梦这边剩余的几个投资人，实力一般，想出更少的钱，买更多的股份。 吴晓梦有些恼火了，虽然说同行竞争，但徐氏三番五次这样出绊子，实在难以说这个企业的掌舵人能正派到哪里去。 但融资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没过几天，果然听说徐氏以五百六十万卖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前几天吴晓梦带着朵朵去买饮料，发现茶饮的生意没有之前好了，这是能理解的，毕竟茶饮最开始开的时候是新鲜产物，大家都图新鲜，现在大街上很多地方都是模仿茶饮的饮料店，茶饮的风头，自然被削弱了不少。 吴晓梦这两年的经精力一直放在食品厂上面，对茶饮忽视了很多，茶饮现在扩张得慢了，也跟她这个领导人的决策撇不开关系。 吴晓梦不会放弃茶饮，这毕竟是她最开始创办的企业，现在茶饮也有了五六十号员工，她得对这些人负责，同时她也要对加盟商们负责。 她想到了电视购物的广告效果，如果茶饮能上一段时间，肯定会重回巅峰，现在又正值夏天，是鲜果茶系列卖得最好的时候。 吴晓梦给郑东临打了个电话，让他集思广益，想一想茶饮能以什么样的方式上电视购物频道去售卖。 郑东临如今是茶饮的一把手，他是吴晓梦一手提携上来的，这两年吴晓梦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东南食品，茶饮的发展上多半是靠他来决策。 “好的，吴总，我马上就开个会商讨一下，等开完会，我将会议纪要汇报给您。” 头脑风暴集思广益，确实有用，第二天郑东临就给她汇报了几个方案。 一个方案是做茶饮包，饮料包，寄过去，买家自己就能兑水冲泡，但是这个方法有个弊端就是需要研发这种可以冲泡的茶饮包，第二种就是卖邮票，可以跟邮政局合作，让邮政局出一款特别的邮票，顾客去邮政局买下这种邮票，就能当打折票使用。 吴晓梦圈出了这两个方案，但是两个方案都有弊端，第一个就跟分析的一样，还需要时间研发，一时间来不及，第二个是太麻烦，现在的顾客买东西都图方便省事，为了省那几毛钱，还得跑一趟邮局，实在是不方便。 但是第二个方法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吴晓梦咬笔沉思，不停地写写画画。 朵朵好奇地在一旁问她，“妈妈，你在画画吗？我也有画画哦！”说完，朵朵跑进房间，将她自己用彩色颜料笔画的小卡片递给吴晓梦看，上面花了一些抽象画，吴晓梦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你画的是什么呀？小红帽吗？” 朵朵捂嘴笑道：“妈妈，这是小兔子。” 吴晓梦笑了笑，拿着卡片发呆，她能不能在购物台上卖会员卡呢，拿这个会员卡就能打折，但是会员卡要怎么在电视台售卖，这个吴晓梦还得再好好想想。 其实这个也不在乎能卖出多少钱，主要是起到宣传的作用，现在不像后世那样信息方便，受时代的局限，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做。 吴晓梦为此去了一趟公司，亲自给员工们开了一个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专门卖会员，会员买茶饮的饮料能打八折，给会员卡定一个价，多少钱能买一张会员卡。跟底下的加盟商也要通知到位，跟他们讲清楚会员制的优势，对我们品牌形象的树立也非常有好处，同时，会员制还有一个好处，能增加消费者的粘性。” 吴晓梦一人讲了半个小时，将会员制的好处说了一遍。 会议中定下来，会员卡售价八块八毛钱，两年内有效。会员卡要加急设计，并找厂家生产出来。 同时会后市场部的同事要跟每个地方的负责经理打电话，将会员制传达到位，一张卡是全国通用的。同时要给予加盟商材料上的补贴，相当于这个会员卡，他们要将一部分的利润返给加盟商。 第二天，会员卡的设计外观图纸就摆在了吴晓梦面前，李骄阳笑着说道：“怎么样？吴总。” 吴晓梦看了看，正面和背面都设计得有，图案都是现成的，直接印上了茶饮杯子的图案，美观的同时还很有辨识度，她连连点头：“不错。就这个吧，东临，生产厂家对接下来没有？” 他们的会员卡一共就印一万张试水，这是很小的订单，一半大厂家都不会接，但是因为是茶饮的订单，很顺利地找到了厂家开始生产。 三天后，第一批已经生产出来，拿给吴晓梦过目之后，火速寄往了广州。 广州那边的同事已经沟通好，他们连销售都设计出来了，要怎么介绍怎么售卖，比如在介绍会员卡的时候，导播台上面要放一排茶饮的饮料，让茶饮这个招牌更加的深入人心，然后再售卖会员卡。现在茶饮一杯饮料均价是三块钱，八折卡，相当于一杯就少了六毛钱，累积十来杯之后就是赚的钱。 喜欢喝茶饮的人不在少数，加上销售会员卡十分新颖，售卖得相当火爆，一开始预计的一万张还不够，紧急追加了两万张。 茶饮的会员制甚至被当成了典型上了财经报纸，得到了大力的赞扬。 茶饮的生意在盛夏热度最甚的时候回到了顶峰，甚至还要更火爆一些，好些地方的加盟商都主动找上门来，想将茶饮引入当地。 茶饮最开始的加盟费是三千，现在涨到了三万，即使这样，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加盟商前来谈合作。 玉琴给吴晓梦打来电话，“晓梦，你没去过大保健吧，怎么也学会了大保健办会员的那一套？” 吴晓梦笑道：“我这个点子还真不是来源他们，我就是想通过这个法子给茶饮打打广告，反正钱都已经花了，总得最大利用啊。” 玉琴笑了一会儿，问起正事来，“我听说你的食品厂在融资啊？” “是啊，”吴晓梦笑道：“怎么，你想来投一点？” 玉琴笑道：“可以呀，我投个五十万八，股权你看着给就行了。” 吴晓梦知道玉琴的志向不在食品上面，食品挣的钱不如她做服装生意挣得多，之所以愿意投五十可能也只是因为两人的交情，正是因为这样，吴晓梦不能同意。 如果交情都用钱来衡量了，那也就剩不了什么了。 “还是算了，你好好做你的服装生意吧，什么时候你成了粤省首富，我再来沾沾你的光。” 玉琴笑道：“就我还粤省首富呢，你不知道吧，现在广州到处都是拆迁户，城区改造造福了这些人，赔偿都是上百万，你能想象？” 吴晓梦笑道：“那你怎么不赶紧去买几套民宅？” “嘿，人家又不是傻子，都知道要改造新城，现在还有谁愿意卖啊，要是有人愿意卖，我都想买几套，到时候一拆迁，什么都齐活了，还用得着这么辛苦地做生意？” 吴晓梦笑道：“你要是真想投资房产啊，上首都买去呀，首都那地方开发是迟早的事，我和陆韫在那边买了一套四合院呢。” “哟，难怪你手上没多少现金，都做投资了呀。”玉琴笑道：“我挣的钱也够用了，只要狗毛以后不嚯嚯，够我们母子过一辈子的，投资就算了，大富大贵我承受不住。” 吴晓梦笑了笑，她去了一趟广州，见识了玉琴现在住的豪宅，但心里其实并不羡慕，她现在的日子，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投资的事情她没有答应，玉琴也就没有强求。 到了七月中旬。 吴晓梦一直记得陆湘这几天要回来，但是具体是哪一天她不知道，陆湘也没给个准话，但是她寄回来的那些燕窝她吃了，对人真不错，她感觉精神气都足了不少。 这天太热，吴晓梦没出门，外面院门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黄阿姨去开了。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短袖长裤，头发在脑后盘得整整齐齐，头上拎着一直黑色皮箱戴墨镜的女人。 黄阿姨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吴晓梦他们一直在等的姑太太了。 她连忙要去给她接箱子，笑道：“是姑太太吧，您可算是来了，陆先生和太太都盼了您好长时间了。” 陆湘抿了抿唇，没将箱子给她，而是自己拎着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问：“陆韫他们在家吗？” “陆先生不在，太太在呢。” 吴晓梦也从客厅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迎出来。四目相对那瞬，陆湘停了下来，她将脸上的墨镜推至头道：“是晓梦吧？” “小姑！快请进，我帮你提箱子。”吴晓梦想帮她提，却被陆湘让开，“不必，我自己提就行。” 吴晓梦对这个小姑的性情还拿捏不准，只好跟着走了进去，找干净地拖鞋来给她换。 陆湘穿着一套深色衣服，跟她略显冷淡的性格相得益彰。陆湘是典型的陆家人长相，身材纤细，高挑，身材消瘦，她皮箱放在门口处，进门略打量了一圈，对吴晓梦说道：“你们家不错。” 她还是一口苏城话，但是语调有些变了味，还显得僵硬，大概是因为多年不说了，所以一时间不适应。 吴晓梦招呼她在沙发上坐，黄阿姨赶忙去泡茶。 朵朵听见来了客人，抱着玩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见客厅坐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脚步顿住。 吴晓梦招呼她：“来，朵朵，见见姑奶奶。” 朵朵乖巧地说道：“姑奶奶，您好。” 朵朵一直说的都是普通话，一口奶夹子音，软糯好听。 看到朵朵，陆湘的神情微松，她站起来，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一个木质盒子朝朵朵递过去，“这是姑奶奶送给你的见面礼。” 朵朵迟疑着不敢接，吴晓梦说道：“朵朵，快谢谢姑奶奶。” 朵朵这才接了，道了谢。 陆湘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才问吴晓梦：“还有另外一对双胞胎呢，带我瞧一瞧吧。” 吴晓梦带她去看两孩子，她同样给准备了见面礼。 吴晓梦当场就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的是两枚古币，具体是什么朝代的古币她不认识，陆湘也没说。 陆湘这次来，又给她带了不少燕窝。 吴晓梦问她，“小姑，我给妈打个电话通知她您回来了，好吗？” 陆湘却摇了摇头，“我晚点过去拜访她。” 116. 第 116 章 吴晓梦想给陆韫打电话…… 吴晓梦想给陆韫打电话,被陆湘阻止。 “小姑，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 现在国际航班是坐到上海,再从上海转车,陆湘大概是不愿意麻烦他们,这一路闷声不响，自己提着行李，根据地址找了过来。 吴晓梦跟陆湘没多少话说,实在两人对彼此都不熟悉,找不到话说,好在朵朵在中间打岔,这才没那么尴尬。 没过多久,许韬韬过来了，现在她放暑假了，一周给朵朵上次课，朵朵现在已经学会弹一些简单的小曲。 陆湘没等陆韫回来就起身告辞，吴晓梦见她拎着行李箱走,连忙说道：“小姑在我们这住,东西就先放在这吧。” 陆湘却拒绝了，“我在酒店定了客房,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 吴晓梦看出陆湘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只好随她，拿上车钥匙，“你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这回陆湘没有拒绝，这么多年才回来一次,一家人总得坐在一起吃个饭。 陆湘要去医院看陆邦良。 陆邦良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可以下床走走，她们赶到的时候，陆邦良正在护工的搀扶下慢慢地走着。 陆湘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垂垂老矣的父亲，已经找不到半分记忆中那高大严父的模样，他颤颤巍巍，孱弱不堪，她不禁潸然泪下。 吴晓梦站在旁边保持沉默，时光穿梭二十载，岁月让父亲老去，年轻的女儿也从当初倔强执拗步入稳健的中年，四目相对，陆邦良看她与陌生人无异，他已分辨不出站在眼前的人是他挂念多年的女儿。 陆湘上前几步，跪倒在陆邦良面前，颤声叫了声：“爸！” 陆邦良似乎有些吃惊，他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神情微微动容。 吴晓梦站在病房的窗户边，由上往下，看着底下庭院，陆湘扶着陆邦良慢慢地走着。 吴晓梦从陆韫处得知，这二十年，陆湘之所以不跟家里联系也不回国，是记恨当年陆邦良对她丈夫被判死刑时的视而不见，她二十年不曾露面，如今大概是看开了。 但那个时期，所有人都深陷泥潭身不由己，如今时过境迁，实在难以再分辨对错。 吴晓梦用医院的电话给陆韫打了个电话，告知他陆湘回来的事情。 电话中陆韫也难掩吃惊，“行，我办完事情就回来。” “我猜小姑应该是要去看看妈的，你到时候直接去玫瑰园吧。” 下午五点，她们动身前往玫瑰园。 如今邓萍已经退休，生活就是照顾两个孙女。一开门见到陆湘，乍一眼没有认出来，缓了缓才惊讶道：“你是...湘湘！” 陆湘微微一笑：“大嫂，是我。” 邓萍晃了晃神，几乎不敢相信，连忙将陆湘拉过去，上下打量，这才轻轻地拍了她后背一巴掌，“湘湘啊，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邓萍嫁给陆建国的时候，还是农村出来的孩子，陆湘当年稍微小一些，她从不歧视邓萍的出身，再加上那个年代是‘越穷越光荣，贫农光荣’，邓萍嫁到陆家顺风顺水，和陆湘相处得也很好。 陆湘还是含笑，倒没有邓萍那样激动。 陆洋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没认出陆湘来，毕竟照片上的陆湘十岁，现在她都已经快到天命之年，容貌发生了改变。 “洋洋啊，这是你小姑啊，你还记得小姑吗？” 陆湘当年出走的手，陆洋都已经四岁了。陆湘当年最喜欢这个侄女，得知她也结婚生子非常高兴。 “小姑？”陆洋也难掩惊讶，之前陆韫没有跟他们说陆湘要回来的事情。 进了客厅坐下，陆湘将给她们带的礼物都拿了出来，甚至给素未谋面的安盛平都带了一份礼物，是一条真丝领带。 两个小朋友拿到的见面礼也是古币。陆洋一打开，就问道：“小姑，这是什么币啊？” “这是我在国外的拍卖场买的一套乾隆御制祈福金币，一套十二枚，这金币意寓吉祥如意，赠与几个侄儿侄女。” 吴晓梦闻言有些惊讶，她没看出这个钱币竟然是纯金的，陆湘这出手也太阔了。 陆洋拿起那钱币，顿时爱不释手，笑着让可可道谢。 可可怯生生地随从妈妈的意思，却不敢看陆湘，“谢谢姑奶奶。” 可可的胆怯和朵朵的天真大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洋让宁宁用英文道谢，宁宁不认识陆湘，扭着身体不肯说，陆洋气得在她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宁宁顿时就放声大哭起来。 陆洋训斥了几句，宁宁越发哭得大声，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心疼，又抱起来哄。 吴晓梦皱了皱眉。 没过多久，陆韫赶了过来。 陆湘唯一没有见到的人就是她亲哥陆建国了，陆建国做的那些事她并不知情，陆韫也不会主动说出来，当天陆湘也没有提出要去监狱探望。 安盛平下班后也回来了，见过陆湘送给孩子的金币之后，就格外的热情。 陆湘为了做生意方便，已经将国籍改为了马来西亚籍，她在马来西亚经商，回苏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相关部门口中，刚好安盛平是她的侄女婿，拉投资的任务就交到了安盛平头上。 陆湘这次回来并不打算久留，她的事业都在国外，在那里住了二十年，都已经习惯了。 吴晓梦并不知道陆湘的情况，安盛平他们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陆湘申请回国需要填写详细的资料。 当晚在玫瑰园吃了晚饭，玫瑰园没有客房，邓萍就将陆湘安顿在陆韫那，但是陆湘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她住酒店。 吴晓梦他们又开车送她入住香格里拉酒店。 办理入住的时候，吴晓梦他们才知道陆湘预定了十五天，也就是她在苏城只打算停留半个月。 回家路上，夫妻俩说起陆湘来。 “小姑在国外不知道有没有再婚，若是有了子女，怎么不一起回来？” 吴晓梦也不知道，但是她猜测应该是没有，“如果有的话，小姑应该会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韫今年二十八，陆湘当年出国的时候他已经八岁了，知道一些事情，“当年小姑和姑父伉俪情深，两人是自由恋爱，姑父家是商贾世家，被打成了右，后来生活太过艰难，姑父鸡毛换糖，结果被打成了投机倒把份子，小姑当年回娘家来求爷爷帮忙，小姑父最后被枪毙了，小姑一直以为认为是爷爷不肯帮忙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一气之下就出国了，这些年我们也很少提起，爷爷一直挂念着她。” 吴晓梦轻轻地叹了口气。 陆韫突然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怎么了，车出什么问题了？”吴晓梦见他解开安全带，像要下车，问道。 陆韫伸手到后排将自己的公文包拿了过来，从里面翻出一只正方形的礼品盒递给吴晓梦，“打开看看。” 吴晓梦笑睇了他一眼，将礼盒打开，看到里面东西时候，她一瞬间愣住。 一条闪亮的钻石项链静静地躺在礼盒里，分明就是上次她跟朵朵光商场的时候看到的那一条。 好一会儿，吴晓梦才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朵朵让你买的？” 陆韫笑道：“朵朵跟我说妈妈看上了一条好漂亮的项链，但是她的压岁钱不够，妈妈也没有那么多钱，爸爸有钱，让我买给你。” 吴晓梦屏着一口气说不出话来，缓了缓才笑道：“我觉得太贵，是朵朵觉得漂亮，想给我买。” 陆韫将项链拿起来，替她戴上，“过来一点。” 吴晓梦身体前倾，陆韫顺利地将钻石项链戴到了她脖子上，今天吴晓梦穿的是一条香槟色连衣裙，配上这条钻石项链，美到发光。 陆韫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笑道：“还是咱们女儿眼光好。” 吴晓梦摸了摸项链，满心欢喜，笑道：“难怪那天你一回家，她就神神秘秘地将你拉进房间去，原来是说这个。” 陆韫也笑，他也没想到，但确实也该送妻子礼物了，女儿挑的这礼物正好。 吴晓梦笑道：“这钻石项链好，到时候我老了戴不了了，就给朵朵戴。” “那婷婷呢？”陆韫笑道。 “项链是朵朵挑的呀，当然是给朵朵。”吴晓梦笑道，她当然也不会亏待二女儿，她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个孩子。 “上海那边的房子得赶紧准备装修了，朵朵上一年级，我们就得搬过去了。” 陆韫点头，“行，我安排这个。” 两人回到家，朵朵还没睡觉，一眼就看到妈妈脖子上戴的那条钻石项链，悄悄地朝爸爸比了个大拇指。 作为奖励，今天的睡前故事是妈妈给她讲的。 次日，吴晓梦刚起床，客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接起来，电话是方院长打来的。 “实习生啊？倒是有岗位需要，但都是生产岗位，可能需要二十个人。” 吴晓梦爽快地答应了方院长的请求，现在学校还负责分配，但还得学校去联系单位。只是国家的经济日益发达，民营企业日渐增多，如今工厂职工已经不再是铁饭碗，多数学生都会因为对岗位的失望而出走。 昨天陆湘在听说他们办了一个食品厂之后就想去她厂里参观，约好九点钟，吴晓梦去香格里拉酒店接她。 吃完早餐，八点半，吴晓梦开车直奔香格里拉。 等接到了陆湘，在路上吴晓梦才听她说起，她在马来西亚也是做食品相关行业，不过她做的是高级滋补品，像马来西亚的燕窝，鱼胶，她送给吴晓梦的燕窝就是她自己公司的产品。 虽然都是食品，跟吴晓梦做的又有区别。 吴晓梦笑道：“我跟一个朋友在电视台做了一个购物频道，小姑你们公司的燕窝我吃着很不错，拿点货给我卖吧。” 陆湘有些惊讶，“你们竟然都做起电视销售了？” 吴晓梦见她对此感到惊讶，就知道马来西亚那边估计都已经有这个东西了，“是的，不过我们是国内首创，现在物流系统还不怎么发达，所以物流成本有点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内现在高速公路都没几条，国家基础设施上不去，个人或者企业没有办法突破这个障碍。” 吴晓梦深表认同，未来的中国会成为基建大国，这种困难要不了几年就会完全被打破。 陆湘出现得正好，吴晓梦现在也想往高端产品走，因为物流的因素，客单价低的产品挣不了多少钱。 没多久，老爷车到达工厂。 一下车，陆湘扫了一眼厂房，眉头微微一皱。 紧接着，两人换上了防尘服，进入了生产车间。工人们正在忙碌着，这些白班工人七点钟就上班了，下午七点才会下班，两班倒。 陆湘一路看，却没有说什么。 吴晓梦挺想听听她的意见，毕竟目前马来西亚是东南亚发展最快的国家，陆湘肯定也会有更广阔的见识。 “小姑，您给提点意见？” 陆湘看向那些老旧的生产设备，“这些东西我在马来西亚的小工厂见过，现在大型工厂引进的都是最先进的生产设备，虽然劳动力廉价，但在生产效率上无法形成竞争优势。” 设备确实都是老国产设备，质量好，但是现在都已经快面临淘汰了，吴晓梦苦笑道：“小姑，不瞒你说，我也觉得生产设备该更新迭代了，这两年挣的钱几乎都用在设备升级这上面，所以我现在准备融资，来升级设备，将所有的老旧设备变卖，建立现代化的生产线。” 陆湘点了点头。 参观完工厂，吴晓梦又让人送了零食来给陆湘品尝，陆湘浅尝了一些，说道：“你现在生产的都是这种低价产品，占领的也是低端市场，如果你想进入高端市场，势必要生产一些国民产品，比如饮料，面包，这糖果不错，但是你要想好，你没有精力去做这么多款产品，你只能从中挑选几款来作为主打产品，比如我是做燕窝生意的，我的品牌定位是很高端的，那我就不能去生产低端产品，这是一个品牌形象问题。” 陆湘补充道：“就像现在，你生产的所有的东西都不超过一块钱，那你以后再想进入高端市场就非常的困难，因为消费者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观念，你就是生产低端商品的。” 吴晓梦也想过这个问题，她的品牌必须有一个清晰的定位，到底是要面向什么样的人群。这个问题之前吴晓梦也思考过。 吴晓梦将研发部的宋章叫了过来，之前吴晓梦让他们研发茶饮包，宋章他们已经拿出了初步的成果，参考茶饮那边，做的是一款冲泡型饮料。 陆湘凑过来看，说道：“这就跟速溶咖啡一样。” 宋章扫了她一眼，不知这人是谁，“是的，这和速溶咖啡原理相似。” “冲两杯我们尝尝。” 宋章亲自去接了热水，冲了两杯。 吴晓梦端起来，一股奶香味铺面而来，还有淡淡的茶香。 “吴总，我们现在在考虑，能不能加一些料包，比如红豆包，椰果包。” 吴晓梦喝了一口，她觉得甜度刚刚好，奶香浓郁，但是她口味淡，现在的人多半都喜欢吃甜的，提建议道：“可以加一份白糖包，如果觉得甜味不够的可以调节。” 宋章记了下来。 陆湘喝完之后笑道：“马来西亚也有类似的饮料，我去过台湾，那边的奶茶店跟这个味道相似。” 吴晓梦笑道：“我也开了一家奶茶店，一会儿带你去喝一杯。” 陆湘去了马来西亚二十年，还是无法习惯像当地人一样晨起喝咖啡，这个奶茶味她还挺喜欢，如果甜味更淡一些就更好了。 参观完工厂，陆湘还想去陆家老宅看一看。 吴晓梦有些诧异，但也算是情理之中，陆湘当年也是在陆宅长大，时隔二十年重回故土，想去看一眼当年的故居，也是正常的。 吴晓梦驱车带她前往。 陆湘路上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一直在麻烦你。” 吴晓梦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晚上去家里吃饭吧。” 陆湘没有拒绝，她回来就像个过客，苏城也无法让她停留，再过些天，她就要动身前往马来西亚了。 车无法开进家属院，两人在外面停了车，步行进去。 之前吴晓梦很少来家属院，所以家属院的人也很少有人认识她，而陆湘更是二十年没有回来，容颜都变了不少，也无人认识。 陆湘一边走一边看，家属院是几十年的老小区，设施和房子几乎都没有改变，一切还如当年模样，在这里，她的思乡之情总算是得以宣泄。 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蹒跚走来，吴晓梦不认识，陆湘疾走两步，走到她面前，笑问：“您是文阿姨吧？” 老人浑浊的双眼看着她，打量片刻，突然笑起来，“你是湘湘！” 陆湘笑起来，这是吴晓梦第一次见她如此开怀地笑，她一边笑一边点头，“是，我是湘湘，文阿姨，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这样硬朗。” 文阿姨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叹息道：“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爸一直很挂念你，你们陆家...”文阿姨顿了顿，才说道：“现在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我再也没有见过邓萍。” 陆湘和文阿姨说了很久的话，似乎是借着故人缅怀旧事，吴晓梦安静地站在一旁，突然文阿姨将目光转向她，笑道：“你是阿韫的妻子吧？” 吴晓梦点头，“是的，文奶奶。” 陆湘叫阿姨，她叫奶奶准没错。 告别后，吴晓梦才从陆湘嘴里得知当年文阿姨是陆邦良领导的老婆，她一辈子无儿无女，捡了一个孙女养大了。 走到陆家老宅前，陆湘停下脚步，她打量了很久。这里如今已经住进了另外一家人，她对吴晓梦说的刘家有印象，当年刘老爷子和陆老爷子是战友，没想到现在是他们一家买下了这里。 正在两人打量的时候，刘娟突然聪哥里面开门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吴晓梦，她脸上划过诧异。 “吴晓梦，你来做什么？”刘娟不认识陆湘，她是在客厅里注意到这两人站在门口久久地打量，才开门出来。 吴晓梦笑道：“我们参观一下历史建筑。” 刘娟去年结了婚，招了个上门女婿，新婚之夜，男方发现她非完璧，气得男方母亲在家属院闹过几回，刘娟直接将男人给赶走了，还以为吴晓梦是得知消息后过来看热闹，立马扬眉说道：“你们什么身份，也配来这里？这是我家，赶快走，不走我叫门卫了！” 陆湘不悦地说道：“小姑娘，文明社会说话要讲礼貌，这里是公众场所，也不是你家，你没有权利驱赶我们。” 刘娟横眉倒竖，立马就冲回家给门卫室打电话，她没关大门，里面的声音传出，“你们做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还不快来将人弄出去！” 陆湘看了一眼里面的装饰，和她走的时候差不多，她眼神顿冷。 没多久，门卫室就来人了。 刘娟冲出来，指着吴晓梦她们嚷道：“就是这两人，还不快将人赶出去！她们不是家属院的人！” 门卫室的人只好上来请她们出去：“真不好意思，我们小区不允许非受邀人员进入的。” 刘娟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身后一道老迈的声音传来，“是我老婆子邀请她们来我家做客，可以吗？” 吴晓梦转过头，竟是刚才的文奶奶，她拄着拐杖，表情严肃地看着门卫。 文奶奶的丈夫当年是苏城的□□，即使她无儿无女，现在也依旧受人尊敬，门卫室的人本来就是不得已来请她们出去，现在文奶奶出面，他自然乐得不管，“原来是文奶奶的客人，真是对不住。” 陆湘紧走几步，扶住文奶奶。吴晓梦紧随其后。走出一截，才听见陆湘对文奶奶道谢。 文奶奶摇摇头，“人老不中用啦，你爸爸要不是患了老年痴呆，这房子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收回的，刘家更不是东西，买下你们家的故居使劲糟蹋。” 文奶奶人老了，可还没有糊涂。陆建国贪污是陆建国的事，这房子当年可是分给陆邦良的，只要陆邦良不死，这房子就该是陆邦良的。 吴晓梦她们去文奶奶家坐了一个多小时，看得出来，陆湘跟文奶奶相处的时候，整个人很放松，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 快到饭店，婉拒了文奶奶留饭的好意，两人驱车回了家。 朵朵还在弹钢琴，两个小朋友被放在客厅的小床里，几个阿姨各司其职忙碌着。 吴晓梦抓起电话给陆韫打，让他今天早点回家，陪陆湘吃饭。 陆湘轮流抱着两个孩子，爱不释手，她对吴晓梦感叹：“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年纪大了就越发喜欢孩子。” 吴晓梦跟她还不算很熟，不好问，只好笑道：“小姑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没想到陆湘却摇头，没有说原因。 不到六点钟，陆韫就回来了，刚好赶上饭点。 吃完饭，陆湘主动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那房子当年是你爷爷工作的时候分下来的，那是分到你爷爷头上的，你爷爷如今健在，房子怎么都不应该被收回，你们当初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吗？”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因为房子他们确实也没有产权，是集体资产，政府说要收回去，两人也没考虑过其他，就让收回去了。 陆湘慢慢地踱步消食，坚定地说道：“趁着爷爷还健在，我们必须要将房子夺回来！” 那是她长大的地方，那栋房子里有她和父母的回忆，她不能容忍那样一个无知的女人住在那栋房子里。 吴晓梦立马表示了支持，“小姑，我们支持你，当初这房子卖二十万的时候，我和陆韫没钱，所以就没能买回来。” 陆韫说道：“那我们是要起诉吗？” 陆湘问道：“当初分房子的文件还能找到吗？居住权类似的文件，应该是被爸爸收起来了。” 吴晓梦将宋阿姨叫过来问，宋阿姨对陆邦良的东西知道得最多，她摇头，“之前我还见过，搬家的时候弄丢了，老爷子现有的东西里没有这个。” 陆韫皱眉，“这就麻烦了，我们现在很难找到凭证来证明这个房子是分给爷爷的。” 陆湘嗯了一声，“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市政府的昨天给我打电话，邀请我投资，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陆湘现在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手上有多少钱能投，不过想要政府妥协，估计不会是个小数目。 “说是苏城要开个招商会，邀请我参加。” 苏城毕竟靠近沿海，经济在全国算是不错的，不过苏城没有全国知名的产业，缺乏核心竞争力，这也是苏城亟需就解决的问题。 吴晓梦也知道这次招商会，不仅仅是国内的投资人，更多的来自海外，她都有心想上招商会去拉两个投资，徐氏都已经成功融资了五百多万，设备一旦升级完毕，对梦梦食品的打压才是真正地开始，吴晓梦必须赶在那之前完成融资，到时候对上徐氏，才有反击之力。 招商会需要提前报名参与，吴晓梦已经让员工准备了资料递交上去。 刚吃完饭，邓萍就带着陆洋一家子过来了，让吴晓梦有些吃惊的是，连陆洋也来了，要知道这还是陆洋第一次跨过他们家门槛呢。 陆洋本来不想来这趟，安盛平将她拉进房间解释了一番之后，陆洋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过来了，就算安盛平不说，她也能大概猜到陆湘有钱，她是海外华侨，身上怎么都会有点钱。可当安盛平告诉她，陆湘是马来西亚最大的燕窝出口商时，她还是震惊了。 安盛平神秘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小姑现在身家多少？” 陆洋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多少？” 安盛平亮了他的巴掌。 “五百万？”陆洋问道。 “五千万。”安盛平哼哼，“还是往少了估算的，她做燕窝生意十多年了，就是她给妈带的燕窝，是他们公司自己产的，这种燕窝卖价，一斤要一千多块。” 陆洋当然知道燕窝，当年陆建国还在任上的时候，邓萍偶尔也会吃燕窝，但是这种燕窝好像是国内产的，也没有那么贵。 “重要的是...”安盛平特意卖了个关子，“你小姑无儿无女，现在也是未婚状态。” 陆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安盛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大哥就是她的合法继承人啊！我的乖乖！” 陆洋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陆洋一生下来，陆家就是富足的，一朝落难，才知道什么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想创办英语培训班，因为没钱，所以不得不搁置，接着苏城就有一家英语培训机构成立起来，现在办得如火如荼，如果她有钱抢先办，现在起码也挣了不少钱了。 她这才会跟着过来，她必须要好好地在陆湘面前表现。 吴晓梦扫了陆洋一眼，没给她多的眼神，若不是陆湘在这，她会将陆洋赶出去。 陆韫也同样没有搭理陆洋两口子，只给邓萍倒了杯水。 安盛平这次过来就是想来劝陆湘参加招商会，她的身家注定她是个非常你之前的工作是你岳父给你安排的。” 安盛平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他只得点头，“是，确实是岳父他老人家当时安排的。” “那你岳父进监狱的这几年，你去看望过他吗？”陆湘又问。 安盛平更加尴尬，陆建国出事，他巴不得赶紧跟他撇清关系，怎么会去看他。 这些消息陆湘是从邓萍口中得知的，她本来对这个侄女婿没什么意见，但听说他从来没去看过有提携之恩的岳父，心里就不太满意了。 于是此时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接着说道：“让我参加招商会可以，我也准备了五百万准备做点投资，不过我要政府那边帮我一个小忙，如果他们同意了，我就参加招商会。” 安盛平顿时展露了笑容，像陆湘这种人，还需要谁的帮忙啊，他想可能是她想跟政府方面谈一些合作，于是笑道：“小姑，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想到陆湘却摇头，“我要跟你们那边能说得上话的人谈，职位小于正局以下，我都不谈。” 安盛平现在就在招商引资部，要满足陆湘的要求，只有他们的崔局符合这个标准了。 想了想，安盛平还是答应了下来。 大人坐在客厅说话，朵朵拉着可可在书房弹琴，不时两人的笑声传到客厅。 陆洋拧着眉头，她在这很不舒服，很拘束，可可还这样放肆，她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立马起身走到房间，将可可拎了出来，“在别人家做客，要懂礼貌，你知道吗？” 陆洋拎着可可的脖子，下手不轻，手一放开，小女孩的脖子位置立马就红了一大片。 邓萍小声阻止她，“洋洋，你这是做什么，只是阿韫的家，让可可玩去吧。” 可可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凳子上，即使有了邓萍的首肯，她也一动都不敢动了。 与之相反的是宁宁在客厅里跑来跑去，一会儿骑朵朵的小马，一会儿又将朵朵的玩偶扔得到处都是，陆洋却只是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 吴晓梦看不下去了，她拉住宁宁，对她说道：“你可以玩姐姐的玩偶，但是不能这样扔得满地都是，姐姐看到了会伤心的，现在，你把玩偶全部捡起来，好吗？” 没想到宁宁盯着她，嘴里吐出了一个单词。 陆湘在国外少数时间会说英语，她一听宁宁竟然说脏话，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陆洋也吃了一惊，平时她在家跟安盛平吵架的时候会冒一两句，没想到被宁宁给学去了。 宁宁还推了吴晓梦一把，用英文说道：“我就是要玩，我要玩！” 邓萍听不懂宁宁在说什么，推了陆洋一把，“去把宁宁拉过来。” 陆洋去拉宁宁，因为陆洋的娇惯，把宁宁的性子惯得刁蛮任性，小小的孩子撒起泼来，在地上打滚，放声尖叫，因为在玫瑰园，这些行为陆洋都会予以妥协，每当她使出这一招，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朵朵站在她房间门口看着，小小的眉头也拧了起来，房间里的双胞胎被动静惊醒，哭了起来。 吴晓梦回房间哄孩子，将烂摊子关在了门外。 等她哄好孩子出去，宁宁还在地上打滚，而陆洋面对她这一招，似乎一点办法都没有，安盛平终于忍不住，将宁宁从地上一把拉起来，凶道：“再哭就把你丢出去！” 宁宁扭向妈妈，哭得更大声，不停地喊着妈妈，她知道妈妈会维护她。 果不其然，陆洋一听到安盛平凶孩子就不乐意了，“安盛平，你凶什么凶，她还那么小知道什么。” 她一把将宁宁抱进怀里，宁宁因此哭得更大声了。 吴晓梦终于受不了这种吵闹，她走过去说道：“可能是孩子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盛平，你们先送孩子回去，陆韫晚点送妈回来。” 她赶人的意思太明显了，陆洋狠狠地瞪向她，安盛平也不好意思起来，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孩子确实可能在这里不习惯。” 陆洋抱着宁宁跟在身后，可可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路过陆韫的时候，陆韫一把拉住可可，“可可留下来陪外婆吧，一会儿舅舅送你们回去。” 安盛平他们走后，客厅终于恢复了安静。 等大人们重新开始聊天，朵朵察觉到气氛缓和下来了，她才走到妈妈身边，小声地问：“妈妈，我可以和可可姐姐去房间玩吗？” 吴晓梦点头，“当然可以，去玩吧。” 朵朵去拉可可，可可怯弱地看向大人，见他们都面带笑容，这才大着胆子跟着朵朵进了房间。 陆湘皱眉道：“洋洋对可可也太严厉了。” 邓萍叹了口气，这侍寝本来应该深埋肚低，可陆湘也不是外人，她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洋洋所以才不太喜欢可可。” 陆韫气愤地说道：“她这是不喜欢吗？简直就是虐待！可可跟着她去小金路的时候瘦成什么样，陆洋还是读过研究生的人，就这点道德！” 陆湘没想到还有这么曲折的过程，不赞同地说道：“照这样说来，是她当初选择了那个男人，为何要将错误怪在孩子身上？” 只说了几句便岔开了话题，说到陆家老宅上来。 邓萍懊悔地说道：“当时我也没有想到，如果当时想到，求求爸爸的老战友们，或许还能保住房子。” 陆湘叹道：“墙倒众人推，那个时候了，谁肯出手帮忙呢。” 聊至深夜，邓萍干脆带着孩子在这休息了。 吴晓梦要着手安排学校实习生的事情。其实她认为学生们来生产线上实习学不到太多的东西，但是现在可以选择分配的岗位越来越单调，有抱负的学生都会自行寻找工作，愿意接受学校安排的学生就只能接受这样的岗位。 不过吴晓梦的工厂比别的工厂好的地方在于她会给员工购买保险，逢年过节还会发放礼品，加班也有加班费，不压榨员工。因为吴晓梦认为钱不是靠从员工手上压榨来的，没有人文情怀的公司走不长远。 如果她能顺利拿到融资，工厂开始扩建，到时候还得找陆韫来给她建设。 她思来想去，决定卖掉梦梦干脆面这个产, 117. 第 117 章 吴晓梦做出要将干…… 吴晓梦做出要将干脆面卖掉的决定,厂里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甜甜食品厂的刘明甚至专门给她打电话。 “吴总，干脆面如今一年出货三百万,为什么要将干脆面卖掉呢？” 吴晓梦也正好想找他,她如今想扩大生产，重新拿地不好过审批,甜甜食品厂那边宽敞，要是能直接将新生产线建立在甜甜那边，后续也会方便许多。 “干脆面不符合我们企业的地位,我们现在要走中高端路线，干脆面不能上商超,对我们品牌树立没有好处，所以我才要将干脆面给砍掉。” 还有一点就是，她卖掉干脆面，也能换点现金,如果融资不成，这钱还能抵一下。 刘明对她决定扩大生产的想法表示支持，但还是不想卖掉干脆面。干脆面现在是甜甜食品厂主要生产的商品,支撑起了甜甜大半江山。 吴晓梦现在对甜甜具有决策权,但毕竟刘明他们是地头蛇,如果双方闹僵，后期被他们使绊子，麻烦的是自己。 所以她还是商量着来,“刘总，现在的方案就是这样，我们卖掉旧设备，成立新的生产线。” “钱从哪里来？” “融资而来。” 刘明回复她要跟厂里的股东们商量一下。 吴晓梦听出了他的不情愿,笑道：“这样吧，刘厂长，如果你们现在有钱，也可以将我的股份买回去，我从此就退出甜甜的管理。” 刘明一怔，他们现在确实有钱了，工厂账上有七八十万，这些钱，一半是吴晓梦的，另外一半是他们的，甜甜食品厂是家族企业，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将甜甜收回去。 刘明召集手底下的股东开了个会，讨论是不是要将甜甜食品厂另外的股份买回来，现在吴晓梦也愿意卖。 刘明本来还以为这些股东们会愿意买回来，谁知道到了这会儿，多半人竟然反对，“厂子交到吴总手上才活了过来，现在我们将厂子买回来，万一又死了怎么办呢，吴总不能买第二次了。” 刘明将会议结果告诉吴晓梦，吴晓梦还有些惊讶，这结果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这次你们不把握住，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而且以后工厂的管理我会完全插手，决策也由我来做，如果要是有谁在背后捣乱，那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刘总，我丑话先说到前头。” 刘明对这样的结果很无奈，刘家的家族企业到这一步，已经完全的破产了，不是工厂破产，是刘家的这些子孙后代们，只想着如何好逸恶劳，坐享其成，已经失去了奋斗的精神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吴总，以后厂子就交给你了。” 既然甜甜工厂那边同意了意见，吴晓梦就要着手工厂的扩建工作了，融资是必然的，这些准备工作先做上，别到时候又手忙脚乱。 等政府的秋季招商会举办的时候，双语幼儿园也开始正式招生了。 吴晓梦抽出一天的时间送女儿过去面试。 朵朵早早地就在期待这一天，她在家太无聊了，以前曾爷爷还能陪自己下棋，现在曾爷爷一直住在医院，两个弟弟妹妹又还太小，他们只会吐泡泡，唯一能陪自己的只有毛毛，可是毛毛不会说话。 她一直期待着上幼儿园的这天，妈妈告诉她幼儿园有好多小朋友，以后她就有朋友一起玩了。 才七点钟，朵朵就已经穿着歪歪扭扭的打底裤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从陆邦良生病住院那次起，朵朵就一直自己睡。 吴晓梦将她的裤子穿正，朵朵又找来她的小梳子，“妈妈，快给我梳头发，我们出发去幼儿园！” 吴晓梦给她扎了两个羊角辫。在发根处扎了两朵塑料小红花，现在的小朋友都这样打扮。 “时间还早呢，我们八点半再出发，阿姨在厨房给我们做早餐了，我们吃了早餐就走，好吗？” 朵朵看向主卧，问吴晓梦：“爸爸上班去了吗？” 吴晓梦刚要说话，陆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头发用摩丝贴得整整齐齐，做工程这几年，因为应酬多没时间运动，陆韫发福不少，脸部轮廓多少有些散了。 朵朵炮仗一个样的冲过去，“爸爸，你今天要陪我去幼儿园吗？” 陆韫点头，“当然要啊，今天是我们的小公主第一天去学校，这么重要的日子，爸爸怎么能缺席呢。” 朵朵高兴地张开手，被陆韫高高举起之后亲了他一口，“爸爸太好了，那弟弟妹妹也去吗？” “他们不去，幼儿园人太多了，我们照顾不过来。” “好吧。”朵朵倒也没有失望，扭头看向摇尾巴的毛毛，问道：“毛毛，你要去吗？” 毛毛尾巴摇得更勤了。 朵朵看向吴晓梦，还没说话就被吴晓梦否决了，“不可以，毛毛不可以跟着我们去学校，它太大了，会吓到别的小朋友的。” “那好吧。”朵朵安抚地摸了摸毛毛的狗头。 黄阿姨将早餐从厨房端出来，一家三口吃过了早餐，就出发去往幼儿园。 朵朵一路上都在朝窗户外面看，吴晓梦喝了一口水，她感觉自己比朵朵还紧张。 “韫哥，朵朵会不会录不上？她才接触英语多久啊，都还不会说，现在才将二十六个字母学完。” 陆韫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之前苏城都没有英语培训班，其他的孩子跟朵朵的水平应该是差不多的，朵朵会写二十六个字母就已经很好了，我们朵朵还有其他的才艺呢。” 吴晓梦着实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学校会面试些什么。 这里是苏城唯一一所双语幼儿园，学费太贵，直接就劝退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能来这里上学的都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朵朵还在练习她的abcd英语歌，断断续续地唱着，童腔听起来格外可爱。 “妈妈，那个是什么树，叶子好大！”朵朵指着窗外的树感叹。 吴晓梦扭头看去，他们进了一条两侧都是法国梧桐的街道，街道中段就是幼儿园，离她家开车大概十分钟。 “这是法国梧桐。” 朵朵在故事里听说过法国，顿时惊讶道：“它们是从法国来的树吗？” “是呀，他们的祖先漂洋过海来到我们国家，这些都是它们的后代...” 话没说两句，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车停在路边，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前来面试。 “妈妈，真的有小朋友！”朵朵让陆韫按下车窗，朝路边一个穿着花格子害怕得大哭的小女孩看。 不同于这些对进未知学校赶到恐惧的小女孩，朵朵对此行充满了期待，所以在面试的时候，她的表现让吴晓梦吃惊又满意，别的小朋友站在面试官面前，看着这些陌生的叔叔阿姨，要么紧张得不敢说话，要么干脆盯着那两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教，吓得哭起来。 朵朵站在场中间，吴晓梦能看出她稍微有些紧张，吸了一口气，就找回了台词。 “老师好，我叫朵朵，我今年三岁了。我会唱abcd歌，还会弹钢琴，跳舞...” 一个外教微笑着让朵朵表演唱歌，朵朵拉着小裙摆，开始唱起来：“abcdefg...” 童真稚嫩的声音赢得了在场每一位老师的认可，她顺利地通过了面试。 吴晓梦夫妻填写了一些资料之后就领着女儿走出了面试的教学楼。 朵朵突然想起了什么，懊恼地说道：“妈妈，我忘记说我还会下围棋了。” 吴晓梦笑道：“没有关系呀，你不说都已经非常优秀，老师们都很喜欢你了。朵朵，你刚刚害怕吗？” 朵朵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齿，“不害怕，但是我有一点点紧张。” 吴晓梦鼓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宝贝真是太棒了！” 陆韫一把将朵朵抱起来，笑道：“宝贝今天要吃什么？爸爸妈妈带你去吃。” 朵朵歪着头想了想，“我想吃...冰激凌！” 一家三口在学校门口的小商店买了三颗冰激凌，慢慢地在桐荫路上散步，路上只有细细碎碎的阳光，一点都不热。 “朵朵的围棋最好是要学起来了，要荒废了就太可惜了。”吴晓梦说道。 陆韫点点头，“我跟上海那边的围棋协会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少儿培训班。” 吴晓梦看着一蹦一跳的朵朵，虽然不想让女儿太累，可她还是想让女儿多学一点东西，她希望她大方自信又美丽，并且知性电视台那边有一个小主持的培训项目，我们给朵朵报个小主持的培训班吧，不指望她学有所成，只希望她以后站在台上不会怯场。” 陆韫抬了抬眉毛，笑道：“朵朵才三岁，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吧，现在要学跳舞，钢琴，还要学围棋，外语，你还想给她报小主持的培训班，太多了，我们应该要给孩子玩乐的时间。” 这样一算，吴晓梦也觉得太多了，朵朵上幼儿园之后时间就不像现在这样多了，每天学一样，每周都在学习，几乎没有玩的时间了，“那就削减一样，削减什么呢...” 陆韫笑道：“不如削减弹琴吧，我看朵朵实在是没有什么弹琴的天赋。” 说到这里，吴晓梦想起来，“大哥家的娟子弹琴很有天赋，可惜大嫂不愿意让她学。” “对了，大哥怎么样了？”陆韫问道。 吴晓梦摇头，“在家休养呢。” 经过思考，吴晓梦最后也决定放弃钢琴，跳舞可以锻炼形体，吴晓梦还是想让朵朵坚持。 朵朵也不太喜欢钢琴，只是因为是妈妈安排的，所以也一直学，当妈妈问她还想不想学钢琴的时候，她果断地摇头。 吴晓梦有些为难了，“家里的钢琴怎么办呢，三万多块买的呢。” “放着吧，也许小的两个有弹琴的天赋呢。” 其实学习这个东西，也不完全讲究天赋，通过勤奋也一样能学有所成，但吴晓梦不想让朵朵小小年纪承担这么大的压力。 吴晓梦又去电视台给朵朵报了小主持的班。 办完这些，吴晓梦买了一些礼品，去往城西王家巷。 大姨张玉梅家就住在王家巷，吴晓梦这两年也没能过来，她每次办事情大姨都在，她如今有时间了，怎么都要过来看看。 王家巷是城中村，虽然也是城市户口，但是跟农村区别不大，唯一的区别是没有责任田，房子还是一样的老旧，但是两千年过后，这里就拆迁了。 吴晓梦上一次来大姨家，还是没结婚的时候，差点都记不得路，也不知道上次陆韫过来是怎么找到的。 她记得大姨家门口有一颗石榴树，往年每到石榴成熟的季节，大姨都会给他们兄妹几个留几个，如今石榴树也老了，不再结果。 吴晓梦站在石榴树下出神，路过的一个大妈好心问她：“姑娘，你找谁？” 吴晓梦皮肤白，都生了三个孩子，看着还像大姑娘，吴晓梦笑道：“你好，大妈，我就拜访这家，这是我大姨家。” 大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见她打扮洋气时髦，手上还带着一只金镯子，有些吃惊，还不知道王家有这么个阔亲戚，她笑道：“你大姨上班去了，家里这会儿估计只有你大姨爹在。” 说着，她上前去敲门，力气不小，敲得门砰砰作响，“王刚，你有亲戚过来了。” 没过多久，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将门拉开，和他一对上，吴晓梦吃了一惊。 大姨父和记忆中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瘦弱，袒露着胸腹，只披着一件薄外套，一眼就能看他一条条的胸肋骨，像旧社会吸大.烟的。 “大姨爹，我是晓梦呀。” 王刚也差点没认出来吴晓梦，连忙将她让进去，“是晓梦啊，快进来快进来。” 吴晓梦转头跟大妈道了谢，进去了。 王家院子并不大，里面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些柴火和一袋袋玉米空棒子，这些都是冬天的柴火。 城里早就已经烧煤了，大姨家还在烧柴火，只怕这些柴火是他们去乡下砍的，不必费钱。 “大姨爹，你身体好吗？”吴晓梦将营养品放在堂屋的桌子上，问他。 王刚笑了笑，“这几年一直这样，好也好不了，死也死不了，活着拖累你大姨。” “怎么这样讲，你好好的活着，就是大姨和几个老表的福气。” 王刚给吴晓梦找凳子坐，说道：“你大姨他们去上班了，估计要六点钟才回来。” 吴晓梦笑道：“那不要紧，我今天主要是来探望你的。” 吴晓梦这两年虽然没过来，但陆韫送年礼的时候见他们情况困难，还曾给了一个一千块的红包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你这是什么病，去治疗过没有呢？” 吴晓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四点钟了，到王家的时候差不多五点过。 王刚得的是糖尿病，这个病在后世都无法治愈，只能控制，更别提这个不发达的年代，这病就是富贵病，不能劳累。 吴晓梦多少了解这个病，宽慰王刚：“这个病养得好就没事，不能吃甜食，少食多餐...” 王刚留她吃饭，吴晓梦本来不打算留下来吃饭，他们家本来就困难，要是自己留下来吃饭，多少要添两个菜，给他们加重负担，可大姨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就走，又不太好，毕竟她是结婚之后头一回过来。 差不多六点钟，终于听到了动静。 张玉兰和女儿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他们如今在纺织厂上班，纺织厂绩效不好，员工工资也发得少扣得多。 王雨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嘴里不住地埋怨张玉梅，“就你要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就是去跟表姐说一声又怎么样？害得我被那禽兽欺负，哥哥要不是帮我出头也不会出手打他，这一关还不知道要关多久呢！” 吴晓梦本来坐在厨房里，一听这话就赶忙开门走了出去，问道：“怎么了？大姨？” 母女二人看到她，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玉梅本能地说道：“没...没事...晓梦，你怎么来了？” 吴晓梦说道：“我来看看大姨爹，之前实在是太忙了，一直抽不出时间，现在学校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有时间了我就过来看看。” 王雨连忙擦掉眼泪，张玉梅对困难的处境也只字不提，立马说道：“你这孩子，我去做饭，小雨，你去买两斤肉回来！” 果不其然，张玉梅立马就就要加菜。平时这个家估计一点荤腥都没有，为了招待她，才要买两斤肉。 吴晓梦连忙阻止，“别，大姨，我家里还有事，等你回来说说话，马上就要走。” 张玉梅一把拉住她，“说什么话，头一回来大姨家，不吃顿饭就要走，你是嫌大姨寒酸吗？” 吴晓梦笑道：“没有的事，那我跟小雨去买菜吧。” 她拉着小雨出门，趁机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张玉梅一共一儿一女，王刚出事之后，女儿就辍学顶替了他的职位，前几年纺织厂效益不好，他们全部待岗在家，这两年稍微好点，才又复工。 王雨眼睛还红着，他们一家子都是一个品行，自己的苦，绝不会说给别人听，张玉梅前几年的日子那样苦，从来没听她跟谁抱怨过。 只是这次情况不一样，王雨的哥哥王浩因为滋事被抓进了派出所，派出所那边让他们交五百块保释金，不然就不放她哥出来。 王雨犹豫很久，还是将情况说给吴晓梦听了。 原来他们上班的纺织厂，一个管理他们车间的小主人丧偶，想让王雨给他做继室，那男人比王雨大了十二岁，王雨一个好好的大姑娘，怎么也不会嫁给这样的人家，那男人见花言巧语行不通，干脆就来硬的，威胁王雨，要是她不同意，就让母女二人下岗。 前几天在车间角落，见四下无人，那男的还想欺负王雨，王浩知道这事之后，就去揍了那男人一顿，现在被抓到派出所去了。 “有这样的事，你应该早告诉我，现在找个什么工作不好找啊，非得待快倒闭的纺织厂吗？” 王雨流泪，她们不是不知道吴晓梦成了大老板，可是让他们一家人像别的亲戚那样上门摇尾乞怜，别说张玉梅做不到，他们也做不到。 “别买菜了，我们先去把王浩给赎出来。” 现在派出所里面，真说不清是什么光景，王雨担心王浩在里面吃亏，王浩是专科学历，还没毕业，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了。 两人赶到派出所，吴晓梦拿出五百块，准备将王浩保释出来，可民警告诉他们，现在五百块保释不了了，要一千块才能保释。 吴晓梦有这个钱，但也不做冤大头，“请问为什么呢，之前通知家属的是五百块，现在变成一千块。” 办案的民警抽着烟，笑道：“涨了就是涨了，还有什么为什么。” 吴晓梦看着对方的模样，猜测他大概率是被收买了。 就在这时，王雨扯了扯吴晓梦的衣服，示意她看向门外，门外路边站着一个男人，正在抽烟，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们，“这就是孙海，我们车间主任。”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对方鼻青脸肿，看来是没错了。 吴晓梦朝办案民警笑了笑，说道：“真不好意思，同志，我临时才知道涨价，没带那么多钱过来，这样吧，我借用一下电话，给我先生打个电话，让他送钱过来，好吗？” 她这样说，民警也没说什么，将电话推过来，“快点，一会儿晚了说不定又涨价喽！” 吴晓梦平静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响了大概五六声，对方接了起来。 王雨以为她是给陆韫打电话，没想到吴晓梦展露了一个笑容，“是孙局啊，我是吴晓梦，孙局，不好意思，有个事要麻烦您，我现在在吴江区派出所，我表哥出了点事...按照流程办事就好了，我们确实有过错。” 民警目瞪口呆地听她一口气说完，然后挂断电话，才后知后觉地问她：“你是给谁打电话？” 吴晓梦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吴晓梦口中的孙局，就是陆韫的同学孙浩，如今他已经成为市公安局最年轻的副局长，她办满月酒的时候孙浩都来过，只不过很低调，来送了个礼，饭都没吃就走了。 没过多久，派出所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接电话的民警一看来电显示，神情瞬间就严肃起来。 “是...是，有这么回事，我们一定按流程来办！是是。” 挂了电话，民警意味深长地看了吴晓梦一眼，才笑道：“真是对不住，按照流程，你们可以给王浩办理保释了。” 吴晓梦笑着取钱，“那么我们是五百呢，还是一千块呢。” “...五百就可以了。” 吴晓梦给了五百块保释金，在王雨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王浩被放了出来。 孙海见王浩这么快就从派出所放了出来，连忙冲进来，嚷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民警脸色一寒，“你说什么呢，公安办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嚷嚷！” 孙海见情况有变，灰头土脸地退出派出所，可他就这样白白地挨了一顿揍，毕竟不甘心。他对王雨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一穷二白，没靠山没后台，认准了是小白菜才可着欺负。 他冲到王雨兄妹面前，冲着王浩嚷嚷，“小子，算你这次运气好，下次叫我碰见你，我饶不了你！” 嚷完，他又冲到王雨面前，呸了一声，“小婊子，我迟早要弄你！” 王浩拳头捏得嘎吱响，身后传来吴晓梦的声音，“王浩，这人找揍呢，没事，保释金嘛，有的是。” 王浩轮着拳头就砸了上去。 派出所的民警听到动静，连忙冲出来，将暴怒的王浩拉开，孙海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吴晓梦说道：“警察同志，是这个男人挑衅在先，我们是正当防卫。” 民警们对视一眼，他们在里面都听见了孙海的挑衅声，这人真是脑子有毛病，没事挑衅人家做什么呢？这不是白挨顿打吗？ 民警们警告了孙海几句，吴晓梦趁他们不注意，凑到孙海身边放狠话，“你别以为你在纺织厂算个小领导出来就是人物了，上面谁没点人呢，这次算你走运。” 她扭头笑眯眯地谢过了民警，叫上兄妹二人走了。 见民警对她客客气气，孙海对她说的话信了七八分了，见她气场强大，那一身名牌衣服他一年的工资也买不起，知道自己这回是得罪了狠人，不由得开始后怕了。 吴晓梦只是担心自己走后，这人来报复王家，这才说狠话吓吓他，吴晓梦本人还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找孙浩办事也没用过什么特权，她都只是要求公平公正。 回到王家，吴晓梦想让大姨和王雨去她食品厂上班，“反正我给你们开一样的工钱，别人拿多少你们就拿多少，也不多给，我那工厂招不到人呢，就当帮个忙，大姨。” 吴晓梦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再不去，就是将人家的好意当成驴肝肺了。 王浩和吴晓梦一样，也在实习了。不过因为这次打架斗殴，单位估计要将他开除了。 王浩见吴晓梦看向他，连忙说道：“表姐，我妈和小雨去你那就行了，我是男人，在哪弄不到一口饭吃。” 吴晓梦没有勉强。 这样一耽误，吃完饭就八点钟了。 王浩兄妹本来要送她出去，城中村晚上不安全。 王雨低声说道：“表姐，你以后来这种地方可千万别戴金镯子金项链，容易被盯上的。” 吴晓梦没经验，这倒是提醒了她。 正要走，外面响起犬吠声，紧接着院门被人敲响，陆韫的声音响起：“大姨，我是陆韫！” 王雨过去拉开门，礼貌地叫了一句：“表姐夫！” 吴晓梦笑道：“你怎么来了？” 张玉梅忙问道：“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大姨，我是来接晓梦的，怕太晚了不安全。” 既然陆韫来了，就不用王家兄妹送她了，吴晓梦临走的时候嘱咐张玉梅将厂里的手续尽快办完过去上班。 出了城中村，两人坐上车。 吴晓梦一路上拉着他的手，手心有些濡湿，抽了纸巾擦手，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韫没想到吴晓梦耽误时间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下次先给我打电话，你一个女人家过去，容易吃亏。” 吴晓梦很享受这种被呵护的感觉，笑道：“那时候没想这么多，下次我一定先给你打电话。” “你之前就说过你不会再带亲戚进企业了，这次怎么破例了？”陆韫问。 吴晓梦说道：“大姨一家人跟那些人不一样，人家是有骨气的，这么几年，明知道我们经济宽松，那么艰苦都没跟我们开口借过钱，朵朵周岁大姨送了礼，两个小的又送，还亲手织了毛衣，这都是人情啊。我帮她们一把，也是应该的。” 陆韫点点头，“确实应该。” 第二天就是招商会，吴晓梦一早就去了官方指定的酒店香格里拉，据说是为了照顾陆湘方便，毕竟她就下榻在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的会场也十分气派，里面此时已经挤满了人。 徐氏食品的代表被安排在了第一桌，离对面的投资商最近的位置。东南食品因为规模不达，安排的位置在第四排。 一摞摞的招商书就摆在各个投资商的桌子上，此时投资商们都还没有就位。 会场闹哄哄的，吴晓梦坐在位置上，身边是肖华，两人静静地等待着。 到了十点钟，陆续有投资商进场。 十点半，招商工作就要开展，但是投资商坐的那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十点二十五，人还没有来，工作人员频繁看表，面色焦急。 而此时，属于这个位置的人还坐在她的客房沙发上，静静地闭目养神。 已经到了开始的时间，主持人却迟迟没有上台，政府的工作人员跑上去说道：“会议推迟半个小时，请大家耐心等待 又过了一分钟，她房间的电话响起，响过了三声，她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抓了起来。 “周局，是我。” “文书已经找到了，是吗？可以送到我的房间来吗？我要看一下。” 二十分钟后，她要的东西被送了进来，在确认无误之后，她终于起身出门。 门口，吴晓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白色的职业套裙，黑色皮鞋，甚至没有化妆，普通得会让人以为她只是个工作人员，可就在这时，她走到了属于投资商的那一排，径直走到正中间的位置坐下。 主持人终于姗姗来迟，举着话筒邀请了相关部门的领导上台发言。 吴晓梦低头翻看自己的招标书，上面有对食品厂的介绍，他们现在的优势，对未来的规划。 食品厂并不是投资人热衷的项目，现在热门项目是电子产品，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 台下起码有二十家等待融资的企业，吴晓梦的公司只是排在中间，说起来，公司没有太多的核心竞争力。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两排礼仪小姐，她们穿着职业套装，一排端着纸杯和暖水壶，一排空着手。 她们迅速分为几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给在场的人分发茶水。 吴晓梦分到了一杯，色泽浓白，茶香四溢，她喝了一口，温度适中，刚好入口，和肖华对视了一眼。 台上的投资人很快也都人手一杯茶水。 每家企业都有三分钟时间来介绍自己的企业，以此来打动投资人，获得投资。 让吴晓梦惊讶的是徐氏食品，竟然在融资了五百多万之后，还在参加这个招商会。他们这次提出来的目标也是五百万，很明显，在场的投资商只有陆湘能一口气拿出五百万，徐氏的目标就是她。 不过陆湘听完之后，并没有多少表示。 徐氏代表的目标却直指向她，“陆女士，您对我们企业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陆湘笑了笑，“农产品的简单加工，改革前国内的食品行业就在做这件事情，三十年过去，你们还只有这一件事情，我想，国民的口味是会变的，你们这个工厂并没有什么打动我的创新。” 这席话说得徐氏代表面红耳赤，又带点不服气，“我们徐氏食品是苏省最大的食品加工厂，我们有全省最先进的设备，我想这点陆女士还没有完全了解，我们的目标是占领全国百分之十的食品市场，这一点，我们有很强的信心能做到。” 陆湘笑了笑，“如果你们的创新理念像你们的口气这样强大，我想你们能达成这个目标。” 会场众人都笑起来，食品行业百分之十，徐氏也太敢想了。 徐氏代表尴尬着坐下，时间已经到了。 半个小时候，轮到了吴晓梦的公司。 肖华站起来，同样是讲了讲自己公司的优秀之处。 陆湘看了一眼吴晓梦，同样提出一样的问题，问公司创新之处在什么地方。 肖华不卑不亢地笑道：“我们公司同样是做农产品加工，但是我们做的是深加工，我们将小麦制作成全麦面包，无糖面包，我们将土豆制作成薯片...众所周知，我们国家是一个人口大国，我们有信心在任何时候，食品的消费力都是不容小觑的。当然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要占领市场百分之十的份额，我们只是希望消费者可以从我们的食品里吃出时代创造的甜味，小家康乐的幸福。” 一个投资商问道：“你们公司最有价值的商品是什么？” 肖华笑道：“刚才在场的诸位都已经品尝到了，这是我们即将推出的饮料，与我们另外一家公司同名，茶饮，这将成为我们公司最有价值的产品之一。” 无数人低头去看桌上的杯子，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杯牛奶不像牛奶，茶水不像茶水的东西竟然是东南食品公司安排的！ 他们还以为是主办方安排的。 几个投资人看向杯子，他们刚才喝完之后，觉得口感细腻，又不甜腻，还想再要一杯，没想到这竟然是东南食品公司未正式生产的商品，他们都能预料到这款饮料的商业价值了。 陆湘看着吴晓梦，微微一笑。 吴晓梦在这场招商会拿到了三百万的投资，并不是陆湘投的，陆湘投了五百万，一个电子厂，一个纺织厂。 拿到投资，吴晓梦的心也落了地。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扩建工厂，更新设备，她手上有三百万，足够将所有的设备更新成最先进的，同时她要花一百万，建造一个现代化的生产车间，这个车间的日产量可以达到三十万。 这个车间是生产饮料的。 陆湘也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陆宅当年分给陆邦良的凭证，除了陆家有一份，政府的档案室也有备案，她拿到的是备案文件，再加上陆湘如今的影响力，陆宅要回的非常顺利，很快相关部门就撤销了当时收回陆宅的指令。 陆宅重新姓陆，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刘娟一家人了。 刘娟的爷爷如今也退休了，刘娟的父亲刘江河还是卫生局的局长，可他也无法阻止陆宅被还回去。 只有刘娟赖着不肯腾房。 陆湘没几天就要回马来西亚了，在回去之前，她希望能在陆宅里面住两个晚上。所以这天，她带着陆韫夫妻，去了家属院，要将房子收回来。 邓萍他们当初搬出来的时候，除了个人衣物，其他的东西全部不许搬出来，而刘娟在入住之后，只是扔了一些床品，家具这些品质很好，她舍不得扔掉，所以破坏不算大。 刘娟不肯腾房，他们也不跟她啰嗦，直接打了报警电话。 118. 第 118 章 陆家一行人过来收回房…… 陆家一行人过来收回房子,引来了家属院不少人的围观，当初陆家是怎么落魄地搬出家属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过了几年竟然又将房子给要回来了,可现在这个房子登记在刘家名下了啊，一打听才知道,相关部门竟然直接作废了刘家的房产证,要知道刘家当年也是花了小二十万才将房子给买下来的。 刘娟赖着不肯走,陆湘本意是要报警，吴晓梦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年刘家可是花了二十万将房子买下来的,八十年代的二十万是什么概念，刘家没一个做生意的，二十万哪来的？ 吴晓梦一说，陆湘找到文阿姨,借用她家里的电话,给周局打了个电话。 “我要实名举报刘江河贪污受贿，我要求彻查刘江河买玺院20栋的资金来源...” 刘江河很快就收到了被举报的消息，当年他在冲动之下买下这栋房子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上面的人查到他头上来，到时候说不清这二十万的来源，可房子当时已经买了,也无法对外出售,怕引来更多的猜疑,好在平安无事了几年，没想到现在竟然被陆家人给举报了。 吴晓梦当初并不怎么关注这个房子，陆韫的心思也不在房产上面，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刘江河这几年做了不少假账,伪造了一些证据，证明这笔收入是合法的。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他也怕陆家人紧咬不放，如果光是邓萍母子他还能对付，现在加一个失踪二十年的陆湘，陆湘还成了华侨，政府现在对华侨本来就优待，若是陆湘咬死要对付他，还真是有些麻烦。 他立马就从单位赶回家来，要将刘娟给拉回家。 他还得对陆湘姑侄客客气气，“这么多年没见，你刘叔一直念叨你，晚上去家里吃顿便饭吧。” 陆湘和刘江河差不多年纪，她笑道：“江河，刘陆两家这么多年的世交，陆家一倒台，刘家将将我爸的房子给买下来了，真是叫我感动，我应该要请你吃饭才是。” 这话听起来像是感激，但刘江河听着心里却不对味，这感觉就像是在指着刘家忘恩负义，落井下石。 他勉强笑道：“我们是世交，当时陆韫他们手上没那么多钱，我想着这房子不能落在外人手上，就先凑了钱买下来了。” 陆韫说道：“没想到刘叔竟然这样好心。不过看来现在刘娟是在我家的房子里住出感情来了，都舍不得搬出来。” 刘江河尴尬笑道：“她现在就是个疯子，别理她。” 刘江河亲自跑去陆家将刘娟给拖了出来，让他们连报警都省了。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上前来打招呼，“你们要搬回来了啊，我们还一直念着你们家呢，这回好了，又能搬回来了。” 陆湘对这些邻居都还有印象，只不过听陆韫说起当初这些邻居变得多冷漠之后，再见到这些人，她就假装不认识，也懒得理会了。 刘家的东西被全部清出来。 陆湘也没有被刘江河三言两语给骗住，她给政府负责这个事情的人打电话，“我听说刘江河当年是为了保住我们陆家的房子才买了下来，那如今他当初买房子的钱，势必要退还给他了。我却听家属院的人风言风语，说当初刘江河买这房子的钱是贪污得来。” 陆湘站在电话前，脸上半丝表情也没有，“这可不行，刘江河既然是为了帮助我们陆家，我就不能让他背上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我要求你们彻查刘江合买房钱的来龙去卖，张贴在家属院里，这样，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也就散了。” 刘江河不料陆湘还这样摆了他一道，还以为将房子还给陆家就万事大吉了，他似乎忘记了当年落井下石，指使人诬陷陆韫食品厂的事情了。 陆家故宅要回来了，要重新落户，陆韫提议落在陆湘的头上，陆邦良两个子女，儿子如今吃了牢饭，房子又是陆湘要回来的，落在她名下，理所应当。 没想到陆湘却不肯，“我已经是出嫁了的姑娘，如何能回家要家产？陆韫你如今照顾你祖父，这房子就落在你名下。” 陆韫不肯，当年他接受了陆邦良对那块地的赠予，陆洋都愤愤不平，如今这房子要是落户在他头上，陆洋只怕会更不平。 可陆湘看不惯陆洋对两个女儿厚此薄彼，而且陆湘的观念也很传统，女孩子出嫁之后就不能回娘家继承家产，这是她们这代人受到的教育。 最后吴晓梦提议道：“不如还是一家人开个会商议一下吧，实在不行就落在妈的名下。” 陆湘不愿意，这是陆家的故宅，如何能落到邓萍的名下呢。 最后还是陆韫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房子如今能值三十万，他拿十五万给陆洋，就算是买下她那一半的股权了。 陆洋一早就听到邓萍说陆韫他们去将房子拿回来了，差点没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她在这玫瑰园憋屈地住了几年，很是怀念当初在陆家做大小姐的日子。 当即就带着邓萍和两个孩子杀了过来。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陆宅已经要回来了。 陆洋欣喜地坐在沙发上，刘娟一家没有胡乱糟蹋，除了乱一点，这里的一切都像当年的模样。 吴晓梦一直没做声，这事情跟她没有关系，是他们陆家的事情，由他们去扯。 陆湘一开始提出将房子直接落在陆韫名下，陆洋第一个出言反对，“我也是陆家的孩子，为什么房子上没有我的名字？” 陆湘说了她认为的那一套理论，“你是出嫁了的姑娘，陆家的家产跟你没有关系了。” 要说陆湘也是出国接受西方文化熏陶的人，对这一块应当没有彼时的国人这样传统，但就像她喝不惯西方的咖啡一样，传统思想已经在她脑子里刻下了深刻的印痕，她身上很多地方都能看到老中式的做派。 陆洋竖起眉毛，张嘴就反驳，“我为什么不能回家继承家产，安盛平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 陆湘不满地抿了抿唇，陆洋张牙舞爪的模样着实不雅，但上门这点陆湘着实不知道，嫁出去的和招上门女婿又不一样，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有阿韫在，你招什么上门女婿？胡闹！” 陆洋看向邓萍，试图让邓萍帮她证明。 谁知邓萍也不认同上门的说法，“没有上门这个说法，家里有你哥，你是嫁出去的姑娘。” 陆洋登时就愣住了。上门的说法不是她为了争夺家产顺口编出来的，她是真的这样认为，一直以来，她跟着邓萍住在玫瑰园，安家那边的长辈她只见过一回，她打心眼里认为安盛平就是上门女婿，可这个意识却被人连连否决，连邓萍都否决了。 在陆洋眼里，她这几年跟邓萍相依为命，陆韫他们很少过来，邓萍就是她养的。可现在邓萍却亲口否决了这一关系，在她看来，邓萍这就是为了帮儿子争夺家产，将女儿给卖了。 陆韫适时站出来说道：“我看这样吧，陆洋，现在这房子比前几年要值钱一点，三十万，我补十五万给你，这房子就落在我的名下，你看行不行？” 陆洋还没反应过来，邓萍就替她拒绝了，“落在你名下就落在你名下，亲兄妹，还补什么钱？” 邓萍的想法和陆湘一样，都认为这房子就应该落在陆韫名下。 陆洋倏地尖叫起来，“凭什么我不要？我就要！十五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陆韫其实也不想要这房子，他和吴晓梦马上就要搬到上海去了，以后也很少会在苏城住。如果不是当初陆洋发疯害得吴晓梦早产，兄妹俩关系破裂，这房子他都不会要。 可现在他不愿意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给陆洋，陆洋也补不出现金来，所以他宁愿补十五万给陆洋，他也不占陆洋便宜，房子现在就值三十万，他补十五万。 陆韫隔天就去银行取了钱，提着十五万的现金，当着一家人的面，将钱给了陆洋。 这天安盛平也在，估计是知道今天陆韫要拿钱，所以专门请了假。 陆洋也做得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银行的封条给扯开，一张张的点，十五万，她从头到尾点了一遍。 确认没有问题，她才在协议上签了字，房子就落在了陆韫的名下。 吴晓梦缺席，她今天没过来，她要带着朵朵去百货商店给朵朵挑选书包。 母女二人驱车来到具的店铺。 店铺里什么都有，有各种各样的动物造型书包，还有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书包，朵朵选了一只大红色的印花书包，上面有她最喜欢看的猫和老鼠头像。 书包还不是拉链的，是用一根红色的袋子将口子扎起来，最顶上有个布盖子，锁扣有磁性，一盖上，它就自己合在一起了。 吴晓梦觉得这种书包不太方便，但是朵朵却很喜欢，只好由她去。又买了铅笔，草稿本，橡皮擦，还有手动钻笔刀。 朵朵指着一只文具盒，“妈妈，可以给我买这个蓝色的文具盒吗？” “当然可以。” 母女俩买了文具盒，将所有的学习用品都买上了，又去书店买了几本故事书，朵朵每天晚上都要听故事才肯睡觉，记忆力又好，一个故事重复讲，她立马就能识别出来，别想糊弄她，家里的故事书堆起来都有半人高了。 母女俩从商场出来，朵朵又想吃冰激凌，吴晓梦不想回去买，就在路边的小商店买了两只绿豆雪糕，母女二人一人一根。 这个时候的绿豆雪糕跟后来纯粹用绿豆做成的雪糕不一样，百分之八十是水，冰比绿豆融化慢，吮吸几下，冰里面的甜味被吸走了，剩下的部分也不好吃了。 吴晓梦只是买来解暑，朵朵很喜欢，慢慢地舔，汁水流过她白嫩的小手，差点要滴在她的碎花裙子上。 朵朵连忙敏捷地张开腿，弯下腰。 她是个爱干净的小朋友。 吴晓梦得赶在朵朵没有开学之前，去上海将她学围棋的事情给定下来，不然到时候人家开学了，不好办了。 忙完了家里的事，厂里的事又要忙起来了。 梦梦食品厂出售干脆面的消息一传开，不少厂家都找上门来，想买过去。 干脆面现在还是一款火爆的商品，可以预见，它起码还能再在小商店、校门口火上三五年，看得见的利润。 吴晓梦出价二十万，将干脆面的配方和外观专利一并出售。 这个价不便宜，但也绝不是漫天要价，立时就引起了几个工厂的哄抢，最终被浙江的一个老板以二十三万的价格买走。 这样一来，上海的实惠代工厂的合作就要中止了，吴晓梦特意等那边的订单生产完毕之后，挨个通知了加盟商，这才放出了卖干脆面的消息。 她本来以为这一批生产出来的干脆面必定要亏损在手里了，经销商们听到她要卖掉干脆面的消息之后肯定就不会再拿货，没想到这批货却引起了疯抢，被几个先到为强的加盟商给抢了个精光。 吴晓梦突然反应过来，她要将干脆面这款商品卖掉，也就表示以后梦梦干脆面将会不复存在，成为绝版，这最后一批货肯定好卖。 这二十三万是属于梦梦食品厂的，跟甜甜食品厂没有关系。 这天肖华给吴晓梦打了个电话，“张玉梅女士跟她的女儿王雨已经来厂报道了，我将她们安排去了生产岗。” 吴晓梦接手食品厂这么两年，从来没有塞人进来过，这次特意打招呼要接收的工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和吴晓梦是什么关系，肖华也不能马虎，试探地问道：“我看那个小姑娘年纪还小，要不给她安排个文员的工作？她现在是不懂，慢慢地教，后面懂了就好了。” 吴晓梦想了想，拒绝了，“先安排她们在生产岗待着吧，后面再说。” 吴晓梦虽然愿意帮助她们，可她也在亲戚这上面吃过不少亏了，得先观察观察，再怎么也不能给自己添麻烦了。 陆湘做完了这边的事，就要启程回去了。 走的当天也没有通知吴晓梦他们，一直到人走了，被交代的酒店前台才给吴晓梦家打了电话，给他们留言陆湘离开的消息，陆湘就跟她来时一样，静悄悄地，又走了。 陆韫跟上海那边都联系好了，但是听说朵朵才三岁，就不大乐意，但是还是愿意给朵朵一个面试的机会。 趁着这个机会，吴晓梦决定夫妻俩带着朵朵去一趟上海，顺便去看看陆韫买的房子。 朵朵对于出门非常兴奋，还是去她从来没有去过的上海，“弟弟妹妹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吴晓梦庆幸自己奶水好，两个孩子到现在三个多月了都还没有吃过奶粉，一直吃母乳，冰箱里还有不少存货，够孩子们喝两天。 “不带他们去，他们太小了。” 朵朵也并怎么失望，弟弟妹妹都还不会跑呢，去也只是换个地方躺着而已。 她开始给自己收拾行李，那个行李是前两天她和妈妈在百货商场里面买的，是个粉红色的箱子。 她将自己故事书，睡衣，还有小兔子抱枕，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行李箱。 吴晓梦没想到她会自己收拾行李，也不来打搅她。 他们今天去，后天回来，衣服要带一套，吴晓梦不想带小的两个出门也有这个原因，一家子出门，几大包行李，光是提这些东西都累。 不过他们这次是开车去，从苏城开到上海，走国道，差不多要开两个小时。 朵朵出门前去看了婴儿床里的弟弟妹妹，可惜地摇了摇头，嘟哝道：“你们怎么不快点长大呢，你们要是长大了，就能跟我们一起去玩啦！姐姐给你们带礼物回来！” 门口的吴晓梦在催她了，朵朵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穿上鞋，爬上了爸爸的车后排。 一家人直驱上海。 朵朵上车不久就睡着了，她一个人睡在后排刚刚好。 吴晓梦和陆韫一路说着话，夫妻俩都太忙，平时凑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赵洁快生了吧？”吴晓梦说起赵洁。 陆韫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跟徐之书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吴晓梦笑道：“他是年前结的婚，那时候就已经有两个月了，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就要生了。到时候我们得送份礼。” 陆韫点了点头，两人默契地没有讨论那个孩子。 说着说着，又说起上海房子的装修风格来。 “简约大方就行了，我对装修这一块也不懂。” 陆韫稍微懂一些，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盯装修，只能是提出想法，交给设计师去完成。 “房子一共只有三层，我们的卧室就设在二楼吧，三楼留给孩子们。” “一楼有客卧吗？”吴晓梦问。 “只有一个阿姨房。” 吴晓梦他们现在家里的阿姨就是三个，陆邦良现在身体不太好，气温适宜的苏城比上海更适合养病，宋阿姨就留在苏城照顾陆邦良。 两个小时候，车在外滩停下。 入目，处处都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出门数十米，就是湛蓝色的大海，朵朵第一次见到大海，激动得在车上跳起来。 车很快在一栋三层小楼的建筑物面前停下。 陆韫指着房子，笑道：“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陆韫买这个房子花了三十多万，有二十万是他从公司账上提前支走的分红，他怕吴晓梦觉得贵，就少报了二十万。 这房子也是买在吴晓梦名下的。 房子和周围的建筑一样，都是欧式风格，一百多年历史的老洋房，外观看着非常大气，可一打开门进去就不行了，楼梯是木头的，经年未经修葺，一踩上去吱吱作响，吴晓梦走得提心吊胆，倒是朵朵人小胆大，她在楼梯上蹦蹦跳跳，听着楼梯发出吱呀的声音，笑道：“妈妈，这楼梯会弹琴！” 吴晓梦见她这样高兴，趁机问道：“朵朵，要是我们一家人搬到这个房子里来住，你愿不愿意？” 朵朵有些迟疑了，虽然这个楼梯会弹琴，可是这房子太旧了，墙壁斑驳，玻璃都碎了好几块，阳光直射，加速了木头的腐朽，空气中的气息都是陈旧的。 “爸爸妈妈会将这里重新装修一遍，保证会很漂亮。”陆韫知道女儿喜欢漂亮的东西，笑道。 朵朵歪着头，“那好吧，我喜欢大海！”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笑，原来这小姑娘喜欢的是大海，因此才想住在这里。 楼上的地板也是木头的，踩上去不停地响。吴晓梦草草地转了一圈就抱着朵朵来到了一楼。 算下来，这个房子一共有六个房间。 楼下一间老人房，一间阿姨房，二楼两间房，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三楼三间房，三个孩子刚好一人一间。 而且房子坐北朝南，阳光很好，前面就是公路，公路再外边就是大海，不可能会再有建筑物起来遮挡阳光，房子前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吴晓梦非常满意，直夸这房子买得好。 如果是寻常，修葺一下，这房子也能住，吴晓梦却嫌房子的格局不太舒适，想将里面的布局全都拆掉重做，现在房子还能修改布局，等过几年文物保护法出台，这房子就不允许修改了。 吴晓梦大致给陆韫说了一下自己对房子的想法，她要一个大大的衣帽间，主卧要有单独的洗浴间，三楼设两个厕所，一楼设一个客卧。 好在这房子层高足够，一楼客厅位置没有挑高，上面就是书房。 吴晓梦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要将她给朵朵买的钢琴给运过来，以后朵朵有时间的话就继续学习，没时间当个摆设也行。 这样一耽误，等赶到酒店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 陆韫站在电话机前给他公司的设计师打电话，别墅的图纸他已经提前给过了，现在给他讲一讲布局和要求，让他先出一版图纸，这房子是除了外立面全部都要改动，是个大工程，没一年半载弄不完。 打完电话，吴晓梦已经给朵朵洗完了澡，母女二人正躺在床上，吴晓梦将女儿搂在怀里，在给她讲故事呢。 朵朵听了太多故事，从最开始的大灰狼讲，现在讲到伊索寓言了。 没讲多久，累了一天的朵朵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韫也躺上了床。 朵朵睡边上，吴晓梦睡中间。 他搂着吴晓梦，吸了吸她的发香，才说道：“辛苦你了。” 吴晓梦摸着他的肚子，这两年陆韫身材没当年好了，肚子以前摸着是紧绷的肌肉，如今有了肉感，手感还不错，她喜欢摸着他肚子睡觉。 这阵子两人都很忙，好久没有夫妻.生活了。 “你说到时候要不要请人教朵朵说上海话呢？别的小朋友说上海话，她听不懂怎么办？” 陆韫含着她的耳.垂，嗯了一声，含糊地说道：“学。” 吴晓梦轻轻地叹了口气，为朵朵即将到来的艰苦学习生涯。 酒店的床都是席梦思，摇摆了很久，朵朵也没有醒的意思，小姑娘睡得很沉。 等重新冲洗过后，陆韫搂着吴晓梦，脑子重新变得清醒，才分析道：“我觉得也没必要刻意去教，朵朵还小，这个时候的孩子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她跟玩伴玩久了，自然就会说了。” “到时候再看吧，我们报个好点的学校，大家都说普通话的那种，家里再请个上海阿姨。” “黄阿姨她们怎么办？” 吴晓梦笑道：“如果她愿意跟着过来当然最好，黄阿姨做事细心，这么几年了，知根知底也放心。” 夫妻俩聊了一会儿，也都困乏了，纷纷睡去。 上海围棋协会在静安区，隔得并不远，一大早，一家人慢悠悠地在早餐店吃过了锅贴喝了豆浆，才出发去围棋协会。 等赶到位置，才发现这里是一栋几十年房龄的老公房，在外立面上立着一个招牌，上面打印着上海市围棋协会，招牌有些老旧了，不仔细看还看不到。 协会在三楼，几人步行上去。 一到门口，里面静悄悄地，似乎没人，陆韫敲了敲门，扬声问道：“有人吗？”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说道：“青少年围棋培训中心不在这，在嘉定区。” 吴晓梦看了一眼陆韫，嘉定区离这不算近，开车得大半个小时呢，是不是陆韫记错了。 陆韫笑道：“我们是过来送我女儿面试的，我跟莫会长约好了。” 那男人约莫四十多岁，闻言朝朵朵看来，“你说的是这个小姑娘？” 朵朵今天梳着两个小辫子，明眸皓齿，模样可爱，但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能听懂围棋那么复杂的规则吗？围棋是非常考验脑筋的游戏。 陆韫笑道：“正是，请问莫会长在吗？” 男人摇了摇头，进去叫莫会长去了。 没多久，吴晓梦他们就见到了莫会长。陆韫其实也没有见过，是朋友介绍的。莫会长更加其貌不扬，他身材矮小，穿着一身现在很少见的长衫，还留着胡子，看着像旧社会的老学究。 他一早就知道来面试的小姑娘才三岁，他跟陆韫简单地打了招呼之后，蹲下身，问朵朵：“小姑娘，你会下围棋？” 朵朵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妈妈，目光在问：这个老爷爷是谁啊？ 他倒也没有怀疑，只是对陆韫夫妻说道：“按规则，我们面试的话需要进行一场考试，只要小姑娘能和我们小会员走上三十步，就算面试过关了。” 刚好莫会长的弟子今天也在，看起来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短袖，半截裤，看起来跟他师傅格格不入。 吴晓梦从这个男孩子身上看出来，这个莫会长并不是个古板的人，他可以自己穿长衫，但并不要求弟子也跟着这样穿。 小弟子得知自己的下棋对象竟然是个小妹妹，顿时有些不情愿，他已经十岁了，可不愿意再陪这种小女孩过家家。 可是师傅的话他又不得不听，于是不情不愿地开始摆起了棋桌。 吴晓梦还担心朵朵紧张，蹲下身小声地安慰她，“朵朵，你就当是在家里和曾爷爷下棋，知道吗？你不用下赢那个哥哥，尽量下就可以了。下完爸爸妈妈就可以带你去游乐园玩了。” 自从陆邦良生病，朵朵很久都没有下过棋了，陆韫怕她忘记了，前两天抽时间跟她下了几局，见她还没有忘记才松了口气。 此时两个年龄差距过大的小朋友都坐了下来。 听说有个三岁的小朋友来面试，不少好奇者都闻讯赶来，两人已经摆好了阵势，要开始对决了。 莫会长是围棋界非常有名的先生，他七八岁就开始学习围棋，至今已经快五十年。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也是一板一眼，将下围棋的每个规矩都学得明明白白，抓子的手势，落子的手势，全部都规规矩矩。 反观朵朵，她就像抓糖豆子一样，一下就抓起一大把白子，捏在手心，看得周围观众都皱起眉头，他们设立这个围棋培训中心，本意就是为了纠正人们对围棋的误解，与此同时传道受业解惑，看到朵朵这样对待围棋，心中不悦，好在对方只是个小女孩。 黑子先行，男孩先下。 朵朵不假思索地跟上，看上去就像是在玩耍，男孩拧着眉头，继续落子。 一来一回，很快十余回过去，黑白子也胶着在了一起，男孩的眉头开始拧得更紧，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去路被朵朵堵死，来路也尽数被切断，几乎要无路可走了。 周围的观众们越发出咦地一声，随即便是死一样的安静。 朵朵还是不假思索，几乎男孩一落子，她立马就跟上了。如此轻松，此时却没人认为她是在玩耍了。男孩的处境迅速变得艰难，第一是他太过轻敌，第二是朵朵真的有点水平在身上。 将将下过十八回，男孩已经回天乏术，彻底被困死，无棋可解了。 他落子认输，一脸的灰颓。他六岁就拜在了莫会长的门下，莫会长常说他是最有天赋的弟子，学了四年，协会内寻常人他都不在话下，可今天竟然输给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着实令人沮丧。 莫会长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学习围棋快五十年，也见过无数的天才，可他从来没见过两三岁的孩子在围棋上面就已经有这样高的水平。 他如获至宝地走过去，将朵朵牵起来，轻柔地问她：“小朋友，你的围棋是跟谁学的呀？” “我曾爷爷。”朵朵快牙快嘴地说道。 莫会长激动地站起来，对陆韫说道：“请问这是哪一位大师，竟然能教导出如此神童！请先生代为引见，鄙人一定要拜见这位大师！” 陆韫笑道：“是我爷爷。不过真是不好意思，我爷爷患了老年痴呆症，如今连我们都不认识了，现在在医院养病。” 莫会长有些遗憾，不过随即欢喜起来，这个小朋友的天赋也极高，寻常孩子两三岁的时候，话都还听不明白，像她这样的，神童无疑了。 他顿起爱才之心，想将朵朵收入门中，“陆先生，我想收令爱为关门弟子，不知道可否有这个资格？” 陆韫倒没有意见。 但吴晓梦见他刚才一心系在朵朵身上，都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如丧考妣的小男孩，就知道这个大师本事有余，细心不足，朵朵是个女孩子，吴晓梦更希望她能有细心的老师教导。 不过陆韫却知道莫会长在围棋界的名声，如果能有他教导朵朵，朵朵必定能学有所成，立即就要答应下来。 吴晓梦却突然指了指那位小男孩，问道：“这小男孩也是莫会长的关门弟子吗？” 莫会长回过头，看向小男孩，立即说道：“他是我的弟子，我这一生收了六个弟子，他是最小的一个，跟我学棋四年了，平日十分刻苦。” 说着，他将小男孩叫过来，柔声说道：“阿杰，这次你输得这样快，跟你的轻敌不无关系，你记得，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不能因为她的年龄、性别轻视于她...” 吴晓梦听他耐心地对男孩谆谆诱导，就知道自己误解了这位大师，他刚刚可能只是因为太爱才，一时疏忽了小男孩。 小男孩本来十分沮丧，听完他的话，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傅。” 莫会长这才转过头来，再次跟陆韫夫妻商议收徒的事。 这回吴晓梦没什么意见了。 这种大师收徒，是非常注重仪式的，要看个好日子，烧香祭祖师，吴晓梦他们来得匆忙，家中还有幼子，不可能在上海等那么久，只得跟莫会长互换了联系方式，便告辞了。 他们下午又带朵朵去游乐场玩了一圈，次日，一家人又开车返回苏城。 朵朵的围棋学习计划必须要提上日程，伤仲永中，主角便是个神童，可是因为不学习，泯然众人，朵朵不能浪费她的围棋天赋。 他们刚回家两天，莫会长就急匆匆地打电话来了，他看了一个好日子，就在一周后，他怕夜长梦多，这么好的苗子，若是传到了别人耳中，被人截胡了他哭都没地哭。 吴晓梦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她和陆韫都要开始忙碌了，融资已经到账，她要开始拓建工厂，设立饮料生产线。 饮料是国民产业，逢年过节，家中必备。 有钱好办事，这回国外没有现成的生产线，他们得跟对方工厂的工程师对接，设计他们想要的设备，再生产，这样量身定做比买大批量生产的机器要贵，但是于此同时也更加实用和耐用。 吴晓梦听邓萍无意间说起，陆洋拿到钱之后，总结了上次创业失败的经验，又搞了一家成人英语培训班，光装修就花了七八万，剩下的钱，给安盛平添了辆车。 买车的当天，邓萍打电话到家里来，让吴晓梦他们一家人过去吃饭，庆祝一下。 吴晓梦当时就给回绝了，他们现在跟陆洋不想有任何关系，但是她不说这话，于是将话筒递给了陆韫，她一句话都没说，仅仅是一个眼神，陆韫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对着电话说道：“妈，以后陆洋的事情，您就别通知我们了。” 邓萍之所以想让他们过来吃饭，也是想趁机缓和他们兄妹的关系，毕竟自从吴晓梦早产，陆韫就很少跟陆洋说过话，仿佛是真的要断了这个关系。 她就只有这一对子女，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真的就这样断绝关系了呢，于是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来缓和。 她又让吴晓梦来接电话。 “晓梦，你帮妈劝劝阿韫，洋洋是年轻不懂事，他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包容一点妹妹？洋洋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别跟她较真，一家人别生分了。晓梦，妈知道你受了委屈...” 吴晓梦听到这里，直接将电话递给了陆韫，由陆韫听完了接下来的话，才说道：“这事我心里有数，您别管了。” 邓萍不妨电话竟给了陆韫，陆韫这样疼老婆，她说这些，他听了心里该更不舒服了，心里恼怒吴晓梦竟然明目张胆地无视她，偏生陆韫还真就将电话接过去了。 两人挂断了电话，吴晓梦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陆韫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过来哄她，“我昨天在商场看到了一块特别漂亮的女士手表，明天就带你过去试一下，喜欢就买下来。” 吴晓梦白了他一眼，“少哄我，手表我都有好几只了，别买了。” 今天过生日，陆韫买了一只欧米伽的手表送她，花了三万六。这两年光是买手表买首饰的钱都花了不下十万，吴晓梦觉得自己是个勤俭持家的人，这样花销可吃不消。 陆韫笑了笑。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 吴晓梦接起来，对面传来张丽的声音。 “二姐，忙不忙？” 吴晓梦笑道：“倒是不忙，有空给我打电话呢？你这个大忙人。” 张丽的笑声传来，“我有事想拜托你。” “我那个批发城还是卖了算了，请你问问姐夫，有没有合适的人要买，我可以便宜转让。” 吴晓梦奇怪地问道：“不是曹立达经营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要转让？” 119. 第 119 章 “曹立达给我打电…… “曹立达给我打电话,说批发城那边已经替我打理好了，他北京的公司出了点事情要回去处理，不能再继续帮我管理了,让我找个可靠的人帮忙管理。” 张丽现在也看不上这点收租钱，也不想分散自己的精力,于是就想将批发城给卖掉。 “卖应该是好卖的，但是批发城位置好，你现在要是卖了太不划算了。” 苏城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大城市,可日后的发展也不差，这批发城张丽花三十万买下来的,日后只怕卖三千万都不止。 张丽迟疑道：“那谁能来帮我管理呢，平时要查电表，这非得是个可靠人不可。” 吴晓梦突然就想到了前些日子才见过的表弟王浩，不知道找到工作没有，就笑道：“这样吧，我有个表弟,现在好像没有事情做,人很诚实,让她先帮你管理两个月看一看,如果做事情可以,就让他来管理，如果不行，到时候我再想法子,帮你卖了。” 张丽的批发城名气越来越大，商户也越来越集中，何况批发城里的租户还找自己拿货，张丽手上也不缺现金,还要卖吴晓梦一个面子，便答应了下来。 吴晓梦挂了电话，沉思了一会儿，蓦然笑起来。她也不是无情之人，人活在世上，只是要立足于人情之上的。 为了这个事，她又跑了一趟王家，这才知道王浩找了一个工作，在工厂搬东西，一个月两百块钱。 王雨和张玉梅一个月在厂里有两百二十块，这算不错的待遇了，现在平均工资也没有超过两百块钱。 吴晓梦让王浩给张丽管理批发市场，张丽每个月开一百五的工资，但活轻松，可以当兼职来做，抄抄电表，收收租金，平时做一些维修。 王浩知道这是吴晓梦的好意，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吴晓梦又将王浩领去批发市场，曹立达还没有走，等着将东西移交给吴晓梦，就要动身回北京了。 吴晓梦见到曹立达还吃了一惊，半年不见，曹立达像变了个人，人瘦了不少，也没之前那么有精气神了，看来真是出了事情。 他还是一口北京腔，大概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心上人的家人，乍着手，一脸的愧疚。 “二姐，真是对不住，这样突然，让你一点准备都没有。” 吴晓梦只是笑道：“这没什么，做生意嘛。” 她当初在曹立达答应下来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预感，曹立达当时答应得太痛快了，几乎没经过一点思考，大概是当时在心上人的娘家吃了太多的憋屈，有机会表现的时候就过于兴奋，忘记联系现实了。 他将一应租赁合同，商铺钥匙等等都移交给了王浩，见王浩对此完全不懂，还耐心地教了他一些东西，才收拾东西走了。 张丽的批发城一共租着三四十户商户，全是做批发生意的，这两年批发生意好做，这些人在不起眼的批发城，每日出货量不少于两千块，全都挣得彭满钵满。 吴晓梦交代好王浩之后，就驱车回家了。 九月一号，朵朵正式上学。 这天夫妻俩都抽出时间，亲自送女儿去学校。 朵朵坐在车后排，又来到了那个来过一次的桐荫路，道路两边全是汽车，都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学校学费贵，普通家庭根本就无力承担。 朵朵好奇地往外张望，那几座气派的楼房出现在面前。 这所幼儿园是民办的，前几年才修起来，投资人听说是个华侨。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家长们可以将孩子送进教室，安抚好孩子再走。 朵朵分到了小四班，吴晓梦知道还有小三班。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小三这个说法，说的都是情妇，二奶。 吴晓梦看了陆韫一眼，陆韫牵着女儿，朵朵对墙上的卡通手绘画表示了惊讶，悄悄地告诉爸爸：“爸爸，我们家要是也有这么漂亮的卡通画就好了。” 陆韫将这话记到心里，笑着哄她：“你要是在学校乖乖吃饭，勇敢不哭，爸爸保证你上海的房间会有很漂亮的手绘画。” 朵朵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陆韫点头，“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周围的教室都传来小朋友撕心裂肺的哭喊，吴晓梦他们将朵朵送进教室之后就出来了，站在走廊上看着女儿。 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孩子坐着了，一半的孩子都在哭，朵朵左看右看，看到了一个穿着小西装打着领带剪着寸头的小男孩，对方正淡定地从铅笔盒里拿出小积木玩。他没有哭。 朵朵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吵炸了，她坐到了这个小男孩身边，对方很快注意到她，两道浓眉下的虎目看过来，见朵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积木，邀请道：“你也会玩积木吗？” 吴晓梦还担心朵朵会不适应，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多余了，不超过三分钟，朵朵就已经交到了朋友，跟一个帅气的小男孩玩起了积木。 她拉了拉陆韫，“行了，我们算是多余了，回家吧。” 陆韫见状也放下心来，想跟姑娘做个拜拜，可女儿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们身上了。 “我要去食品厂一趟，厂房的图纸过审了吗？” “快了，钢架结构快，可能我厂房修好了，你的设备都还没到。” 吴晓梦想了想，陆韫新项目开工之后，她都没去过，改了主意，“那我跟你过去看看吧。” 陆韫现在的项目就是开发钢铁巷那一块，吴晓梦以后也会在这有三套房子，这房子她也不打算留在手里，等房子分到手，她就准备将房子卖掉，到时候去上海买一套。 陆韫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鞋，今天吴晓梦穿着一双香槟色高跟鞋，配了一套千格鸟的套裙，提着一只驴牌包，气质矜贵，于是笑道：“工地都是泥巴，怕你踩脏了鞋。” 他这样一说，吴晓梦又有点犹豫。 “去吧，今天天气好，我手底下的员工都还没有见过老板娘呢，也让那些包工头好好看看，我太太是位多么高贵漂亮的女人，也好教他们死了请我去做大保健的心。” 毕竟是做这一行的，做大保健是不良风气，陆韫又是施工单位的老板，不乏想讨好他的人。 吴晓梦笑道：“你这个老板当得也太不省心了，手底下什么都要管，企业怎么发展得起来，交给项目经理去做吧。” “如果项目经理还是徐之书，我还放心点，现在这个项目经理我以前没合作过，总得要看看深浅。” 他笑道：“你还说我呢，你工作也应该放给下面人去做，你把握好大方向就行了。” 吴晓梦之前抓得要紧一些，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尝试，新的挑战，她总不能放心，如今已经组建起成熟班子，终于可以放心一点了。 车没开多久就到了钢铁巷。 如今这里已经被拆得面目全非，最外面一层围起了护栏，阻止外面的人进工地，陆韫的车直接开进了大门，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停车场内。工程车不断地从大门进进出出，如今城市文明建设还没有完善，这些工程车八个轮子全沾着黄土，也没有规范的洗车池，就这样直接从大门开上了市政道路。 吴晓梦皱了皱眉，指着路上已经堆积得厚厚的黄土层说道：“你们这里好歹也弄个洗车池，费不了多少钱，你看看，难怪我们来的路上那么多泥巴，全是从工地带出去的。” 陆韫早就看到了，但是他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他说道：“旁边开工的工地多了，大家都没有洗车池，路上的泥巴可不全是我们弄的哦。” 吴晓梦皱眉，“你不做，他不做，到时候好好的城市都要被你们的工程车弄得脏兮兮的，一出门，全是灰。” 陆韫见老婆不悦，连忙告饶，“行行，我立马安排下去，你这是来视察工作来了呀！” 吴晓梦笑道：“嘿，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嘛。” 一进大门，走几步就是项目部。项目部门口搭设了旗杆，上面飘着三面旗帜，最中间的是国旗，两边的应该是项目旗，或者是陆韫他们公司的旗子。 项目部修得挺大，除了办公楼，还有食堂，农民工住宿楼，都是临时板房。 一个男人站在办公楼二楼，一眼看到陆韫，连忙冲了进去，不多时，两个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陆总，您来了。” 陆韫给吴晓梦介绍：“这是我们技术总工，张工，这位是生产经理，袁经理。” 他说完简单地对另两人说道：“这是我太太。她姓吴。” “吴太太，您好您好，大驾光临。” 两人将陆韫夫妻迎上二楼，他在这里有个专门的办公室，和其他办公室装修差不多，但是为表敬意，底下人给他搞了一张沙发，平时待客用。 陆韫马上将老婆的指令下达了，让袁经理在大门口弄一个规范洗车池，以后工程车出去，都要把轮子洗干净了再出去。 袁经理有些懵，这城里这么多工地，没听说谁这么干的，不过这是老板的意思，他只有执行，但还是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些工程车司机都忙着挣钱，洗车要花不少时间，怕他们不愿意哦。” 陆韫很有老板的派头，“不干就让他们滚蛋。” 如今工地上最挣钱的工作之一就是拉土方，在人均月工资只有一百九的情况下，这些土方司机一个月能能挣两千块钱。 多的是借款借钱买工程车的人，也就不缺工程车用，随时能喊来二三十辆，袁经理立马说道：“好的，陆总。” 吴晓梦更多在打量陆韫这间办公室，很简单，靠墙有个铁皮立柜，里面装了些资料，一张办公桌，一张老板椅，一张沙发，两张椅子，就没了。 技术总共和生产经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办公室只剩下吴晓梦和陆韫。 吴晓梦起身站在窗前往外看，不远处的工地一片繁忙，扎钢筋的扎钢筋，支模板的支模板，还有一架黄色的塔吊在运转东西。 工人们都带着安全帽，这是陆韫要求的。 陆韫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腰，“这一片还有别墅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韫是干这一行的，他特别喜欢买房子，要不是之前钱不趁手，现在他们估计都有好多套了。 陆韫看向吴晓梦，他知道吴晓梦计划将这里的拆迁房卖掉，虽然这房子是吴晓梦的，但他还是有些不舍，“我给你看一看这里的户型，设计得非常好，比东吴公寓还好，我们在上海另买啊，这个房子可是我建的...” 吴晓梦没好气地说道：“你留着不卖，到时候住得过来吗？” 陆韫叹了口气，“住不过来，我有时候过来看看心里也满足啊。” 吴晓梦扑哧笑了，这话实在是可爱。 见她笑，陆韫也笑起来，他主要是觉得这房子是自己修的，想留一套做纪念，“要不卖两套留一套嘛。” 见他这样执着，吴晓梦也不想卖了，“到时候你想想办法，把我们的房子换到一层去，看能不能打通做一个大平层。” 这房子楼层不高，都是框架架构，几乎没什么剪力墙，隔墙都是可以打的，“干脆我们再买一套，一层是四户的，我们将四户打通成一套。” 吴晓梦扶了扶胸，他们又不来这里住，四套打通成一套，现在的房子都是没有公摊面积的，一套一百二十个平方，四套就快五百个平方了，这得多大的房子啊。 “弄得这样大，装修费就是好大一笔钱，还要再买一套，不如还是算了，两套打通成一套吧，另外一套就先不管。” 能保留一套就可以了，陆韫一时间高兴起来，抱着吴晓梦一顿亲。 他亲得突然来了兴致，凑到吴晓梦耳朵边说道：“不如我们试试在办公室吧，我们还从来没试过呢。” 吴晓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陆韫冲她笑了笑，“在办公室试一试。” 她霍地反应过来，脸都红了，推了推他，“简直是胡闹！你们这可是板房！隔壁说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要是被人听到动静，你这老板形象可就全毁了！” 陆韫起了心思就灭不下去，“这不是图个刺激吗？我们别弄出声，谁会听见啊。” 吴晓梦脸更红了，小声说道：“你每次都那样大力，能控制得住才怪。” 陆韫先走过去将门给栓上，再将靠过道窗户帘子给弄下来。 吴晓梦见他要来真的，连忙压低声音说道：“他们都知道你来了，肯定一会儿会上来找你，你这...” 陆韫一想也是，如今项目经理姓熊，这会儿不知道去哪了，一会儿知道他过来，肯定是要来的。 他先去隔壁问了袁经理熊经理的去向，熊经理说道：“他去住建局了，估计要中午才回来。” 陆韫一听，心中暗喜，“哦，有干净毯子吗？我太太昨晚上没睡好，想休息休息。” 工地上哪来的干净毯子啊，袁经理连忙说道：“要不我出去买一个回来？” 陆韫装模作样的说道：“我想起我车上有一个，袁经理，你去帮我拿一下，在后排。” 朵朵经常坐车的时候睡着，这小毯子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趁着袁经理去拿毯子，陆韫洗了个手。 等他拿着毯子回到办公室，就没人敢在陆太太休息的时候来打扰了，陆韫反手将门栓上。 吴晓梦早听见他在隔壁说了什么，那真是一点都不隔音。 可她耐不住陆韫磨，男人一旦在这个事情上上头，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陆韫平时也不算贪，他此时像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伙一样缠着吴晓梦，吴晓梦不忍让他失望，再说他们结婚三四年，总得有个新鲜事情调剂调剂。 办公室有沙发，但沙发是皮质的，一动就嘎吱响，绝不能作为阵地，陆韫的办公桌是个好地方。 如果此时塔吊师傅有望远镜，且恰好对准了办公楼的某个窗户，他就能看到春日风情，可此时烈日灼目，塔吊师傅昏昏欲睡。工人们顶着烈日在辛勤劳动，房间内，陆韫也在挥汗如雨。 吴晓梦这通午觉睡了大半个小时，期间果然无人敢来打扰，袁经理坐在隔壁办公室，熊经理早一步回来了，听说陆总来了，就要去他办公室找他，被袁经理拦了下来，他低声说道：“陆总将他太太带过来了，在办公室休息呢。” 熊经理没见过吴晓梦，此时听他这样说，也按捺住了，只好坐在隔壁等。 因为隔壁太安静，所以他们什么都没联想到，快十一点，他顺利地见到了陆总和他的太太。 第一眼，他就被吴晓梦惊人的美貌镇住了，漂亮女人他见过不少，会所里更是一抓一大把，可陆太太的美与众不同，她身上有种矜贵的自信，让她看上去像出水芙蓉般高贵，可远观不敢近赏。 难怪陆总从来不去那些场合，他心想。 陆韫有事情跟熊经理说，吴晓梦本来坐在沙发上，无意间看到陆韫的办公桌迎着光处有两个非常明显的屁股印记，她脸一红，连忙站起来。 动作太突兀，导致两个男人都看向她。 她稳了稳心神，才笑道：“老公，你带熊经理去看看洗车池吧，看看在哪里修建。” 陆韫有些奇怪，她怎么对洗车池这样重视，不过他不会拂了吴晓梦的面子，而且他此时心情很好，带着疑惑的熊经理出了门。 吴晓梦赶紧从包里抽出纸巾，将桌上的证据擦得干干净净。 谈完事情，陆韫开车送吴晓梦回去。 吴晓梦这才说了那个屁股印记，陆韫一愣，紧接着放声大笑。 吴晓梦没好气地说道：“还笑呢，要是被你下属看到，你这个老板以后可就有的热闹看了。” 陆韫笑道：“就算他们知道又怎么样，我们可是正儿八经领证夫妻。再说，难道你不舒服呀？” 吴晓梦脸一红，抿唇不说话了。 这么高危的地方，那种刺激感当然是无法言喻的，这跟在家里的感觉完全不同，陆韫笑道：“以后我们找机会再试一次吧？” 吴晓梦这回没拒绝，夫妻要一起走那么多年，就算是有很深的感情，永远千篇一律没有新鲜刺激感，人也会疲惫的。 陆韫见她不说话，又无声咧嘴，他这回不敢笑出声了，生怕笑出声，惹得吴晓梦羞恼，以后就再也没这项福利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下次在我公司办公室吧？” 吴晓梦瞪了他一眼。 回到家，吴晓梦困乏不已，和陆韫一起洗了个澡，带着孩子们上床睡午觉。 她如今比以前轻松多了，不用去学校上课，平时也有更多的事情陪伴孩子。 姐弟俩从小就不跟父母一起睡觉，是于阿姨带睡，朵朵小时候一直跟爸妈睡，那是因为她一个人，吴晓梦不忍心，这回是姐弟俩，有伴，加上吴晓梦根据朵朵的经验，要是他们带睡，夫妻俩如果都不在家，孩子会很不习惯，思来想去还是让于阿姨带睡了。 于阿姨本来是做月嫂的，如今两个孩子已经有四个月了，本来应该辞了，可吴晓梦觉得于阿姨带人细心，黄阿姨也带不了这么多孩子，要是辞了于阿姨，以后还要重新再找阿姨，麻烦不说，还不放心，于是继续出月嫂的工钱，请于阿姨帮忙带孩子。 另外一个丁阿姨已经走了。 睡够午觉，吴晓梦驱车前往医院，去看望陆邦良。 陆邦良如今衰老得更加厉害，两个子女一个都不在身边，吴晓梦和陆韫谁有空就会过来陪老人家坐一会儿，即使他都不认得了。 她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医生说道：“老人继续住院，治疗意义也不大了，他年纪太大，恢复很慢，现在双腿不能走路，只能坐轮椅，如果请了护工，可以办理出院了。” 吴晓梦无法自己做决定，她又给陆韫打电话。 陆韫回了公司，听完吴晓梦的话，说道：“给爷爷办出院吧，请个护工，和宋阿姨一起照顾爷爷，就不接到我们这里了，爷爷在陆宅住了大半辈子，临终前肯定也愿意回陆宅住。” 吴晓梦有些担心，陆邦良跟他们一起住习惯了，回陆宅还能不能习惯？他还记得陆宅吗？ 当天下午，吴晓梦就给陆邦良办了出院，高薪请了个护工，和黄阿姨一起，将陆邦良接到了陆宅。 这里他们已经打扫并重新布置过了，陆湘临走前几天都住在这里。 吴晓梦本来还担心陆邦良不记得这里，没想到刚将他抬下车，陆邦良就直直地看向陆宅的方向，嘴里说道：“回家，回家！” 他在医院住了四个月，即使神志不清，也知道那里不是他的家。 宋阿姨见此不由得抹泪，“老爷子是记得这里的。” 护工将老爷子推进陆宅，老爷子表现得非常平静，他甚至知道要将拐杖放在进门处，这是他们放雨伞，放拐杖的地方。 宋阿姨对吴晓梦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老爷子，我和孙阿姨一起，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 上回因为她的失误让老爷子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她悔恨至今。 吴晓梦点点头，“宋阿姨，那就麻烦你们了，这里已经装了电话了，你们要有什么事就直接给我们打电话，生活费我先拿两百块给你，下个月再拿。” 打点好，吴晓梦才驱车去接朵朵放学。 她下午五点钟放学，吴晓梦赶到学校的时候还有五分钟，她只能站在校门口等待，此时已经不能再进学校了。 到了五点钟，远远就看到小朋友们排着队列过来，她一时间分辨不出朵朵在哪个队伍里，还是朵朵远远就看到了她，大叫了一声：“妈妈！” 吴晓梦循着声音找到了她，朵朵背着她的红色小书包，朝她招手。 顺利接到朵朵，吴晓梦接过了她背上的小书包，里面装着她的保温瓶，还有今天发的新课本。 朵朵回身朝早上见过的小男孩挥手，“沈彦杰，拜拜！” 吴晓梦看过去，小男孩也朝朵朵挥了挥手，“陆秦蓁，拜拜。” 吴晓梦的目光落在小男孩身边的女人身上，她打扮考究，穿着一套西装裙，头上带着一顶遮阳帽，手里拿着一只鳄鱼皮手包，她朝吴晓梦点了点头，带着儿子走远了。 吴晓梦打开车门，让朵朵上车。 “那个沈彦杰是你的新朋友吗？” 朵朵点点头，她正在吃着妈妈带来的小饼干，有点饿了。 “除了这个朋友，你今天有交到其他朋友吗？” 朵朵啃着饼干点头，“有啊，还有花花，她有两个酒窝呢。” 吴晓梦不得不夸奖女儿，“我今天和爸爸看到你没有哭，真的太勇敢了，学校里面好玩吗？” 朵朵眉飞色舞，“太好玩了，我们下午还玩游戏了呢，妈妈，我想天天来学校。” 吴晓梦笑了笑，小孩子都喜欢学校，再长大点，就不会喜欢了。 朵朵如今不再上钢琴课，但是舞蹈课是要上的，今天就有一节，所以她才给朵朵带了小零食垫垫肚子。 她驱车来到学跳舞的地方，在车上给朵朵换了舞蹈服，才拉着朵朵上楼。 朵朵对跳舞很热情，她记忆力好，哪天有课她记得比吴晓梦还清楚，有时候吴晓梦会忘记送她，朵朵还会提醒她。 吴晓梦坐在舞蹈室外面等着，她看到里面一堆小朋友里学得认真的朵朵，又忍不住盘算起来，是不是应该给朵朵报个绘画班。 念头刚起，吴晓梦就掐断了，朵朵现在已经学了好几种了，不上课的时候还要去上海学围棋，她要是再分神去学别的，到时候就会什么都学不好。 小孩子的成长是很快的，吴晓梦原先上课的时间现在都用来陪孩子了，时光流逝得飞快，一眨眼，秋天过去，苏城开始飘雪了。 梦梦食品厂的新工厂也在加班加点中有了形状，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了，快到年关，糖果饮料市场需求骤然加大，可惜他们赶不上今年的年货节了。 之前东南那食品厂推出展销会，今年开始筹办年货节，有电视购物广告的加持，今年的年货节办得非常的隆重，几个重要的城市都有设点。 在这时，吴晓梦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陈健华打过来的。 吴晓梦之前给他投了三万块钱，也没怎么当回事，陈健华以前经常给她打电话，后来不知道是察觉到她太忙还是怎么，就很少再打了。 “晓梦，我们公司推出了新品礼盒，这马上要到年关了，你们公司需不需要呀。”他在电话里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你们需要就找我呀，你在公司可是有股份的。” 吴晓梦的公司是不需要了，她每年给员工发的都是自家产的糖果，这东西实惠，过年的时候刚好能吃上，吴晓梦给陆韫打了一个，问他要不要礼品给手底下的人发。 “我要用礼品，就发食品厂的糖果呀。”陆韫笑道。 吴晓梦后面还是定了一批丝巾和领带，作为福利发给员工们。 这日，吴晓梦去接朵朵放学。 她去得早，将车停在校门边的马路上，坐在车上等。 等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准备下车去校门口等，没想到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竟是许久未见的唐茂杰，他开着一辆本田，也正从车上下来。 吴晓梦下车就跟他对上，不过两人谁也没有理会对方。 没多久，学校放学了，接了这么多回，吴晓梦已经能从老师分辨出朵朵的班级。 让她没想到的是，朵朵竟然和雪儿在一个班，她之前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过。 雪儿已经不认识她了，但在临走之前，朵朵跟她挥手说再见。 唐茂杰脸上也闪过惊讶，抱着女儿走了。 接了朵朵回车上，吴晓梦才问她，“你跟雪儿是好朋友吗？” 朵朵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说唐雪吗？我跟她...”朵朵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朋友吧。” 吴晓梦很久没有岳宁的消息了，上回她来拿钱的时候给了吴晓梦一个卡号，后来吴晓梦就直接将钱打进她的卡里，两人就没有联系过了。 吴晓梦成心想打听一下雪儿的处境，就问道：“林雪有好朋友吗？” 朵朵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唐雪喜欢哭，好像没有小朋友跟她玩，妈妈你不知道，她刚来的时候，每天都在哭，要回家呢。” “那现在呢？” “现在偶尔哭，但是不喜欢说话。” 吴晓梦微微叹息，唐雪还是受了影响吧。 一晃到了年关，吴晓梦如今已经成为了高沟酒业的一级代理，逢年过节，厂里总要给她寄一大堆酒，吴晓梦用不着，陆韫刚好拿去送人。 今年下半年，她还在电视台上卖起了燕窝，货源是陆湘那边的，本来是想拿几万块的货试试水，没想到卖得相当好，几乎成了爆款，等到年关盘账，一年到头，零食没卖多少钱，光是卖酒卖燕窝，吴晓梦今年都挣了五十多万。 茶饮今年也挣了六十多万，食品厂今年没有什么盈余，几乎都用到生产上去了。 电视购物这一块是计入东南食品的账上，如今有了股东，这笔盈利自然也有股东们的一分，一人分了三四万，虽然不多，但这钱就是捡来的意外之财，谁都没想到，两个股东非常满意。 吴晓梦来了想法，抓起电话给陆湘打了过去。 等接通，她先问候了陆湘，才提出自己的目的，“小姑，我想成为你的福禄燕窝的国内总代理....” 陆湘没有理由不同意，一来吴晓梦是她的侄儿媳妇，二来，吴晓梦的能力她看在眼里，本来当初拿货给她时没想过她能卖多少出去，在陆湘看来，国内还很不发达，吃燕窝的人可能寥寥无几，可她低估了国内的市场，以及老百姓日益改善的生活和钱包。 而且吃燕窝是自古就有的传统。 吴晓梦顺利地拿下了福禄燕窝的总代权，接下来就要全国招分销代理了，她自己铺不开那么大的货。 不过今年是来不及了，燕窝需要进口，没有那么快。 不过今年可以将分销商谈下来，估计明年的拿货量。 今年吴晓梦账上总算有了大笔盈余，钱一入账，她就想到了广州那边房子的装修上，之前因为没钱，一直没动，等开年之后还是要装修起来，电视购物这块，吴晓梦还想大力做下去，以后少不了要出差。 她又接到了陈健华的电话，这回陈健华不是找她推销礼品了，而是跟她汇报分红的事情。 “今年一共挣了十二万，你占股百分之三十，能分三万六千块，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把钱和账都给你送过来。” 这叫吴晓梦有些惊讶，毕业那会儿她才投了三万块，年底就能分三万六，存银行也没这么高利息呀。 吴晓梦笑道：“你做得还不错呀！这么高利润。” 陈健华笑道：“我做这个都做了两年了，晓梦，我知道你还有个电视购物节目，你要是能把我的礼品盒拿到电视节目上打打广告，我多分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三万六不多，但是吴晓梦却尝到了甜头，陈健华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个礼品公司未必不会发展壮大，打个广告，就是一个品的功夫，她多少要损失一些，但从长远来看，是非常划算的。 而且正是年关，不少公司都要给员工发礼品，这个时候打广告正好。 只是有个问题，“我可以安排，但是你的礼品样品也来不及发到广州去了，在路上耽误个五六天，都过年了。” 吴晓梦建议道：“我看你还是花点钱在苏省电视台打个广告，比去我那节目打广告合适。” 陈健华苦笑道：“我问过了，电视台报价要十二万，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呢。今年盈利也就十二万。” “打广告划算，这样吧，分红你就不必给我了，我增股份百分之十，你全拿去打广告吧，另外我再给你三万现金作为预备资金。” 陈健华见她如此爽快，也痛快地答应下来，他公司要想发展起来，必然要舍得付出。 这样一来，也等于一年白干了。 没几天，匆忙拍出来的礼品广告就在苏省电视台上播放了。 吴晓梦偶然看到一次，可能因为赶时间，广告拍摄得非常粗糙，像前几年的风格，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过吴晓梦事情多，也就没有挂电话过去问。 吴晓梦给远在广州的吴能富打电话，是张丽接的，“你们今年要回来过年吗？” 张丽说道：“春运太挤了，人挤人的，我们带着三个孩子不方便回来，过完年再看吧，二姐，爸妈那里，就要请你多费心了，我将给他们的过节费寄过来，请你转交给爸妈。” 吴晓梦没多说，答应了下来。 学校已经放假了，张玉兰和吴建国在苏城送了半年的学生，早就想回家了，还是乡下住着自在，所以年他们是一定要去老家过的。 吴晓梦没时间送他们回去，陆韫在工地找了个小老板开车送。 吴能文如今在家修养，他们估计也是不回去的。 吴晓梦买了些东西，和陆韫提着去玫瑰园看望吴能文一家。 吴能文身体虚，炸串店那边都是刘秀英一手在打理，吴能文做了手术之后，行动迟缓，反应也慢了，连收银这样的工作都无法胜任，只能在家做做饭，做做家务。 敲开门，一股子中药味就飘了出来，刘秀英不在家，家里只有吴能文和两个孩子。 今年上高二了，明年高三，学习任务更重。 吴晓梦他们来做客，打了招呼就回房间学习去了，娟子也紧随其后。 “大哥，你恢复得怎么样？” 吴能文苦笑道：“我如今不能干重活，如今只能在家做做杂事，苦了你大嫂了。” 吴能文在医院住了半年，医药费都花了十来万，好不容易才救回命来，家里负债累累，吴晓梦借了三万。 吴能文尴尬地说道：“晓梦，今年先还能富的。” 吴晓梦摇头，“才多少钱，还不还都不要紧。你养好身体要紧。” 120. 第 120 章 听到这话，吴晓梦本来…… 听到这话,吴晓梦本来想趁着今天过来劝一劝刘秀英，让娟子去学习钢琴，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好问道：“店铺现在经营情况怎么样？” 吴能文有些唏嘘地说道：“你大嫂又请了两个人,她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以前几十块就能请个人，现在起码要一百五才能请到一个人，房租也贵了，店里如今每天的营业额六七百块钱,一个月能挣个一千多块。” 吴晓梦不知道吴能富那边一天还能挣多少钱，现在个体户越来越多了,生意确实没有前几年好做，但一千多块确实也少了点，还不够他们还债的,更别提生活之外的事情了。 就吴晓梦知道的,每年的补课费都是一大笔。学习上的钱是应该花的，只是本来成绩就好,补不补课都没关系。不过刘秀英把孩子的成绩看得跟什么似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将补课费留出来。 “今天留在这吃顿饭吧。”吴能文说道,“这么多年你们都没在这吃过一顿饭。” 吴晓梦本来要拒绝，没想到陆韫听到这话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大哥，一会儿我去买菜。” 他们在这吃饭，势必要添菜的,以前就算了,现在这个情况，添菜就是给他们增加负担，陆韫直接提出自己去买菜。 陆韫买菜去了,出门前吴能文还想拿一百块买菜钱给他，被陆韫坚定地拒绝了。 房间门内，坐在写字桌前，捏着笔，脑子却一片空白，什么都写不出来，他听着客厅的动静，听说吴晓梦他们要留下来吃饭，心中一阵欢喜。 娟子今年也要考初中了，但是她学习没有好，只是刘秀英拿不出第一笔补课费了，家里的钱还要给吴能文买药。 刘秀英晚上不回来吃饭，她基本要十一点钟才能到家，晚饭都是陆韫买菜回来做的。 吴能文乍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留你们吃饭，还让你们动手。” 吴晓梦只是帮着摘菜，陆韫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吴晓梦坐在客厅和吴能文说话。 “医生建议我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再动一次手术，将里面的肿瘤彻底清除干净，动一次就是两万多块，真是...” “治病嘛，健康要紧，钱是挣得回来的。” 吴能文没有再说下去，再说就好像是他在妹妹面前哭穷，让妹妹支助一样了。现在的钱没有前几年好挣，前几年他们一年要挣两三万，如今只能挣一万多了。 他们家其实没有攒下太多钱，大部分钱都花在孩子的读书上去了，补课一节课就是十块钱。 刚好从房间门里面出来接水喝，他不知道父亲还要再动一次手术的事情，这些事情吴能文他们从来不跟他说的。 这一年来的心思难以集中在学习上，成绩大不如从前，刘秀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给他请了好几个补课老师，大有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补习班的意思。 “爸，我以后不上补习班了，省下钱给你看病。” 吴能文一抬头，说道：“那怎么能行，你的学习是大事，不要担心，家里有钱的。” 吴晓梦看向，上了高中之后，的个头窜得飞快，如今已经比吴能文还高一些了。 急道：“补习老师给我上课的内容还不是学校里面老师教的内容，我都已经免费在学校学习过了，为什么还要花钱请补习班老师再教一次呢？” 当着吴晓梦的面，吴能文不好训斥儿子，仍是说道：“你不要管，你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再难也难不了多久。” “我说真的！”担心吴能文他们为了支持他上补习班，到时候连动手术的钱都没了，“反正补习班我不会去了，你们也别再交钱了。” “！”吴能文这个病不能动怒，动怒会对病情更不好，“听话，看书去吧。” 想要吴晓梦劝一劝吴能文，“一姑，你劝劝我爸吧，我真的不用去补习班，我保证能考个好大学。” 吴晓梦知道的意思，说道：“大哥，成绩一直很好，不上补习班也没有问题的。” 吴能文皱眉道：“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成绩下滑得厉害，以前是年纪前五名，现在都掉到前十名后了，再不补习，恐怕会更老火。” 吴晓梦说道：“肯定是因为担心家里面，精神压力太大了，才不能集中精神学习，你们也不要给孩子那么大压力了，既然不想上补习班了，那就暂时先把补习班停了看看效果，如果的成绩下滑，那么就说明补习班是有必要的。反正现在也才高一，真正要冲刺的时间门是高三呢。” 听得连连点头，对吴能文保证道：“爸爸，我保证成绩不会下滑，如果下滑了，到时候再继续上补习班，行吗？” 吴能文被吴晓梦劝动了，点了点头，“我和你妈商量商量吧。” 陆韫将菜烧好了，解了围裙出来，问吴能文，“大嫂回来吃饭吗？我开车去接她。” 吴能文犹豫了一会儿，刘秀英平时是不回家吃饭的，店里忙她就将就在店里吃，可今天是陆韫他们第一次在这吃饭，接刘秀英回来一起吃饭也好。 陆韫开车和一起去接刘秀英回来吃饭。 开车也不远，一十分钟后，几人回来了。 见到刘秀英，吴晓梦吃了一惊，刘秀英憔悴太多了，脸上都起了一条条的皱纹，像是被寒风吹皲裂的口子，她今年才三十九，看着像五十岁的妇人。 她穿着一件旧棉衣，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双眼无神，嘴唇干裂起皮，竟比之前在农村干活的时候，看着还要憔悴些。不过也能理解，如今生活的重担几乎都压在她身上。 菜也有些冷了，要重新热一热。 刘秀英看到吴晓梦，她穿着一件雪白的皮草，脖子上挂着陆韫送给她的钻石项链，顺直的黑发披在肩上，她没烫卷，看着更加自然年轻，腿上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直筒长靴，她没见过谁这样打扮的，可就是格外的洋气。 再看吴晓梦的脸，嫩得像鸡蛋，气质从容而矜贵，那是生活上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 谁能想到当年离婚后狼狈回娘家的吴晓梦会过得这样好，好到她这个大嫂都很是羡慕眼红。 真是同人不同命。再看陆韫，高大挺拔，人情练达，一心一意，再好也没有了，刘秀英心里轻轻地舒了口气，又感叹一声，真是同人不同命。 饭桌上，试着跟刘秀英提起不去上补习班的事，刘秀英当时没说话，只是说道：“后面再说吧，先吃饭。” 看了一姑一眼，他太了解刘秀英了，只要她说这个话，那就是等于不同意。 如果家里的经济还像以前那样宽松，也不会排斥上补习班，他甚至更愿意待在补习班里学习，也比回到这令人窒息的家里要轻松，可如今不同以往，他不想浪费钱去上补习班了。 于是他说道：“妈，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不会去补习班了。” 刘秀英的笑容倏地就僵了。 她看了一眼吴晓梦和陆韫，吃了口饭，将怒火压了下来，没再接话。 吴晓梦他们吃完饭，陆韫想收碗去洗，被刘秀英坚决拦住，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出了门。 客人一走，刘秀英的脸就晴天转阴，看着的双眼几乎快喷出火来，“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补习班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我天天起早贪黑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好好地学习，考个好大学，你不体谅我的辛苦也就算了，还辜负我的苦心！” 几乎要迸出泪来，他知道自从父亲病倒，家庭重压骤然落到了妈妈的肩头，刘秀英是农村出来的妇女，她天性中就有吃苦耐劳的品格。他是长子，不能给爸妈分忧就算了，不能给他们增添负担。 试图用说服吴能文的理由说服刘秀英，可刘秀英却不敢冒险，万一今年不上补习班了，成绩下滑之后就再也追不起来了呢？别的孩子都在上补习班，说明补习班肯定是有作用的。 “我都听爸爸说了，他明年要做手术，家里没这么多钱了，妈，你别逼我了，行吗？” 刘秀英气上头来，说道：“就算不给你爸做手术，你也要上补习班，你死了这条心吧！” ....... 吴晓梦他们出了门之后就直接上车回家了，也没有去看望邓萍，吴晓梦没提，陆韫也没说，他们都不想见到陆洋。 但吴晓梦主动提起了陆洋。 “我听说她给安盛平买了一辆车，花了七八万。” 当初陆洋被安盛平打成那样，陆韫还将安盛平揍了一顿狠的，可到头来人家夫妻好得跟个什么似的。吴晓梦只觉得好笑。 路面有些结冰，陆韫开得很慢，“不管她。” 吴晓梦看着车窗外幽暗的夜景，昏黄的路灯下，几乎看不见行人，不时路过建筑工地，这个城市的建设开发，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我想成立一个房地产公司。”陆韫转而说道。 吴晓梦也不意外，陆韫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资金。 “你自己做，还是跟人一起。” “跟人一起，我以前的一个同学，找到我说想跟我一起做房地产，一人拿三百万。” 吴晓梦瞪大眼睛，虽然他们家现在有点小钱了，但也没有三百万这么多，她个人账户上现在也才八十多万。 陆韫挣的钱，一部分会留在公司账上，一部分在他自己的账户里，一部分成为家庭的备用金。现在家里的保险柜里有三十多万。加起来也才一百一十万，剩下一百九十万，据吴晓梦所知，陆韫现在的钱也不超过六十万，他花费多，买房装修这些钱都是他出的。 “我们能有这么多钱吗？” 陆韫笑道：“不够的部分就银行贷款啊，跟朋友借一点，凑三百万应该能凑出来。” 吴晓梦也没瞒着他，“我手上有八十几万，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拿六十万给你用。” 陆韫笑起来，“嗬，你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多钱了，我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问吴晓梦挣了多少钱，吴晓梦有时候会说，有时候会忘记，毕竟人在挣第一个十万的时候会很兴奋，慢慢的越挣越多就会失去分享欲，并且永远会认为自己的钱不够多。 吴晓梦开玩笑道：“要打借条的！” 陆韫笑道：“不如算是你投资的钱吧，到时候我给你分股份，你什么时候不想要股份了，我就把钱给你。” 这个建议吴晓梦考虑了一会儿，她知道九十年代两千年，正是国内房地产飞速发展的时期，钱投在房地产上面，多半不会亏损。 只是她和陆韫夫妻一体，两人谁挣了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只是两人现在的钱不混在一起。但是认真说起来，家里的开销几乎都是陆韫在支付，平时陆韫还会花重金给她买首饰，买房子，家里的房子都是落户在她名下。 吴晓梦笑道：“随你吧，都可以。” 陆韫起了谈兴，他开始聊起他们在房地产公司上面的规划，吴晓梦似懂非懂地听，就当是涨涨见识。 陆韫的同学有钱，陆韫有经验，虽然是施工经验，但是房地产开发离不开施工，有一线工作经验，做房地产会更如鱼得水。 “什么时候开始？” “开了年吧，就准备要注册一个公司，开始构建公司组织了。” 吴晓梦食品厂这边的厂房也差不多要完工了，等着生产设备进厂，就能开始生产。 过年的时候，他们将陆邦良接到了家里来，老爷子如今出行都要靠轮椅，难得的是，他竟然还记得朵朵，看到朵朵就闹着要跟朵朵下棋。 朵朵已经去上海上了几堂课，比之前懵懂的下棋又要厉害几分，老爷子反应慢了，跟她下十回，八回都是输。不过陆邦良即使神志不清，棋品也好，输了也是笑呵呵的。 吴晓梦接到了莫会长的电话，说是三月份，上海要举行全国青少年围棋大赛，他想让朵朵参加，毕竟他手底下的弟子，没有谁能下赢朵朵，朵朵在围棋上的天赋，更像是个奇迹。 吴晓梦以前就听说过一个理论，说是人从小到大，生下来的时候是最聪明的，随着时间门逐渐推移，人的智力水平是往下降，学习能力也是往下降的。 她不知道这个理论是不是真的，但是朵朵除了在围棋上的天赋，其他地方和寻常孩子没什么两样。 “如果朵朵要参加，那么她就要加紧训练了，一个星期至少要上两节课。” 朵朵现在只在周末休息的时候过去上一节课，如果要上两节课，就是周末要跑两趟。 他们也不愿意在上海过夜，从上海回苏城坐火车也就几十分钟，只是去火车站要麻烦一点。 朵朵如果以后想往职业赛手的方向发展，那么大赛的累积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吴晓梦也想看一看朵朵在围棋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于是就答应了莫会长的要求。 吴晓梦问朵朵：“你喜欢去上海学习下棋吗？” 朵朵看着妈妈，大眼睛一闪，最终还是没有撒谎，“我觉得没有跟曾爷爷一起下棋时高兴，老师好严厉呀！” 就算朵朵说她不喜欢，吴晓梦还是不能让她放弃，她只好安慰道：“你跟曾爷爷下棋，是玩乐，当然高兴呀，但是你跟莫老师学习下棋，你是在学习，学习是很严肃的事情，当你从学习里面获得成就的时候，心里就会很高兴了。” 朵朵似懂非懂。 吴晓梦又说道：“等明年三月份的时候，有一个围棋大赛，到时候你会跟很多小朋友们一起下棋，如果你得了第一名，妈妈就奖励你一套芭比娃娃，有大房子的那种，你也可以跟爸爸提一个要求，只要是你想买的东西，爸爸都会给你买！” 朵朵眼睛倏地亮了，“真的吗？我想要那个立体动画书！” 朵朵说的立体动画书的书页是立体的，一翻开就会立起来，这东西刚出现，可新鲜了，但是售价也不便宜，朵朵一直想要，但她同时也想要最新款的芭比娃娃，芭比娃娃还住在大房子里面呢！她听妈妈说过这种最新款的芭比娃娃要一千多块，她本来是过年的时候作为新年礼物跟爸妈讨要的。 但是她同时也想要立体书，雪儿就有一本立体书，但是新年礼物只能挑一样，她正纠结呢，她想好了，过年的时候她可以先买一个电动转笔刀，等拿到第一名的时候再买芭比娃娃和立体书。 吴晓梦见她兴趣提起来了，也松一口气，毕竟朵朵还要这样奔波三年，她上小学的时候，全家才会搬到上海去，这样一想，吴晓梦又觉得朵朵太辛苦，想早点搬去上海了。 今年过年，吴晓梦给食品公司的员工，食品厂的生产工人都发了丰厚的年礼。一包梦梦食品系列大礼包，男士还有一盒领带，女士有一盒丝巾。陈健华的礼品广告在苏省的电视台上打了，订单暴涨的同时，他的礼盒也成了名牌，收到名牌年礼，员工们都很高兴，除此之外，按照岗位的不同，各有过节费。 食品厂放得晚，要上到腊月一十六。 如今春运买票是老大难，厂里的工人结构也发生了变化，九十年代以前，都是有知识的人才能进厂端职工铁饭碗，如今有点知识有点本领的人都不愿意在生产线上做，找门路做生意去了。所以现在招工比以前降了很多标准，不少都是外地的农民工。 吴晓梦提前一个月就跟肖华下达了指令，让她一定要将外地的员工火车票这个事情解决好，单位集体购买要比个人买方便得多。公司出钱给员工买火车票，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能及时回家过年。 年关一晃就到了。 过了大年三十，初一就要开始拜年了。 不管对陆洋有多少想法，大年初一，怎么样都要给邓萍拜个年。 一早，吴晓梦就穿戴整齐，和陆韫一起带着朵朵出门去给邓萍拜年。 昨天邓萍还打电话过来，让他们过去吃年夜饭，夫妻俩没同意。 到了玫瑰园，陆洋还没起床，吴晓梦将给邓萍买的礼物放在桌子上，她还给两个孩子买了衣服，买了衣服，就不必再给红包，衣服是穿在小孩身上，吴晓梦也没觉得什么，红包给了，就进了陆洋的兜里，吴晓梦才不会给她送钱花。 邓萍留他们吃饭，两人坐了坐，就起身走了。 安盛平还送他们到楼下，要让他们看一眼新车。 黑色的雪佛兰，就停在楼底下，上面盖了布，积着薄雪，安盛平扯下来，崭新的汽车出现在两人面前。 安盛平神情得意，让陆韫看一看，“大哥，你对汽车比我懂，你看这车怎么样？” 陆韫本来就没心思看什么车，略看了一眼说道：“你自己喜欢就行了，车好不好有什么所谓。” 吴晓梦对这夫妻俩心里还有股火，本来他们来拜年只是例行公事，没想到安盛平偏要将脸凑过来让她打。 她都不懂安盛平到底是什么心态，大概是自卑心在作祟吧，毕竟他当初一穷一白地娶了怀着别人孩子的陆洋，这股窝囊气一直在心里盘旋，如今买车了，想要扬眉吐气一番，问题是这钱又不是他自己挣来的，若不是陆湘将房子要回来，陆洋捡了个便宜，能买得上车吗？ 吴晓梦笑道：“这车真是好看，花了多少钱？” 安盛平笑道：“九万多。” 吴晓梦笑道：“这么多钱呀。如今你们在玫瑰园也住习惯了吧？不如就将玫瑰园的房子买下来，总是这么租房子也不是办法。” 安盛平脸色倏地就僵硬了，他哪里有钱买房子，只好笑道：“我们单位分了房子呀，但陆洋就是不喜欢住那边。” 正在此时，一辆灰色的本田皇冠缓缓地停靠，驾驶位的玻璃落下，里面露出一张脸来。 吴晓梦听到动静回头看去，脸上划过一丝惊讶。这人她有两年没看到了，上一次还是从玉琴那里听到他的消息。 “晓梦，过年好。”他主动跟吴晓梦打招呼。 本田皇冠起码也得三十多万，林峰这是发财了。 吴晓梦不为所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林峰停下来，也不是为了跟吴晓梦打招呼，他的目的是吴晓梦身边的陆韫。当年他为了生活，迫不得已在吴晓梦现任的食品厂做事，那段时间门是他最憋屈的时候，如今他事业有成，春风得意，恰好碰见这一人，刚好趁此机会一雪前耻，好拔了他心里的这根刺。 他开门下车，主动给陆韫发烟，他抽的烟都是红色的软中华，这烟得一十多一包呢。 陆韫摆手拒绝，“多谢，我不抽烟。” 林峰不认识安盛平，但也给安盛平让了一支烟。 安盛平见他穿着不凡，抽着软中华，开着皇冠，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是他最喜欢结交的人脉类型，连忙双手接过来，笑道：“嫂子，这位先生是谁？你给介绍介绍？”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怪巧了，竟然让这两人撞上，偏生安盛平还不认识对方。 林峰对陆韫而言，就是个寻常的陌生人，见到他心里也不会有什么膈应，以前他知道吴晓梦结过婚的时候心里都不介意，后面知道吴晓梦根本没跟他有夫妻之实，更不会介意这个人了。 但是在外面太冷，他怕吴晓梦冻着，就想带她先走，他垂头温柔询问：“晓梦，我们走吧？” 若是平时，吴晓梦可能就走了，可她心里还记着陆洋害她早产的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她一把握住陆韫，示意他不要说话，同时对安盛平笑道：“这位啊，说起来大家都是熟人，他是我的前夫。” 吴晓梦也不否认这个事实，即使她和林峰没领结婚证，但是有过这么一回事情，否认没意思。 安盛平眼里顿时就染上了惊讶，他知道吴晓梦是一婚，但从没见过她的前夫，没想到她前夫也是这么一个事业有成，模样周正的男人。那为什么要离婚？ 林峰也没想到吴晓梦竟然会这样介绍他，顿时心里一喜，以为吴晓梦现在是看他发达了，这样介绍，就是对他的肯定。 他正要抖一抖威风，吴晓梦就接着说道：“但是也巧，他也是陆洋的前男友，他叫林峰。” 吴晓梦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安盛平顿时联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 林峰还不知道安盛平的身份，吴晓梦好心为他介绍，“这位是陆洋的老公，说起来，你们也是很有缘分的，不如就此认识认识也好。” 安盛平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陆洋的前男友是谁，可可又是谁的孩子，这些年陆洋瞒得死死的，她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曾经被一个一婚凤凰男哄骗过，她视之为她人生的污点。 没想到这块遮羞布今天被吴晓梦明明白白地扯了下来。 不过吴晓梦没有提及孩子的事，大人的恩怨，她不会波及小孩。但安盛平压根就不知道林峰对可可的事情不知情，他以为林峰是知道的，于是他张口就问吴晓梦，“可可就是他的孩子？” 吴晓梦也不清楚当年林峰知不知道可可的事情，这些陆洋和邓萍也不会告诉她，于是她只是回答：“我不知道。” 林峰却愕然呆滞片刻，当年的记忆陡然涌上脑海，当年陆洋怀孕，他本来以为能凭借此敲开官途，没想到陆洋是个狠角色，直接将孩子打掉了。可如果当初陆洋将孩子打掉了，这个男人说的可可是他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张嘴就问：“什么可可？” 安盛平见他一脸无知的模样，看样子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事情，或许陆洋还有别的前男友，他于是不愿意再提这个让他脸面无光的事情，闭口不谈了。 吴晓梦也拉着陆韫走了。 留下安盛平和林峰四目相觑，两人也装出客气的样子，各自告辞。 安盛平回到家中，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如果陆洋只有一个前男友，他觉得自己还能接受，现在他竟然发现陆洋不止一个前男友，他突然想起之前陆洋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医生提过她的子宫壁很薄，像是做过流产手术的话。 安盛平阴沉着一张脸就朝房间门走去。 陆洋已经醒了，赖在床上没起来，见安盛平进来，刚好她口渴不想起床喝水，就指使他道：“安盛平，去给我接杯温水来。” 安盛平没动，站着看她。 陆洋被他看得发毛，“你神经病啊，看什么？” 安盛平心里陡然涌起怒气，他不知道陆洋到底是个几手货，他怀疑陆洋是个孟浪的女人，这才会有这么多的前男友，他张口就问：“陆洋，林峰是不是可可的亲生父亲？” 陆韫不妨他口里会突然冒出林峰这两个在她的世界消失的名字，顿时愣住了，她一直瞒着安盛平这个事情，安盛平从来不知道谁是可可的亲生父亲，可他去送吴晓梦他们下楼，上来就质问她，显而易见，是吴晓梦给他透露了。 陆洋这样先入为主地想，以为安盛平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她霍地从床上做起来，盯着安盛平，“是吴晓梦告诉你的，是不是？” 她这个反应，已经证明了事实。 安盛平冷笑道：“不是吴晓梦说的，我们在楼下碰到了你的前相好，开着丰田皇冠，抽着软中华，排场极了，当年你怎么不跟人家好呢，不然你现在也能坐上三十几万的皇冠了。” “你碰到林峰了？”陆洋顿时愕然，“你如何认识他？” “当然是吴晓梦介绍的。”安盛平也不是傻子，到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吴晓梦是故意介绍的。 “这个贱人！”陆洋骂起来，“林峰还是她前夫呢，她也不嫌恶心！” “我看大哥接受得挺好。”安盛平冷哼一声，“他可一点都不介意呢。” 安盛平弄清楚了真相，心里倒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他认识陆洋的时候，陆洋就已经怀上了可可，也没欺骗他。 不过知道可可的亲爹这样有钱之后，安盛平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他看向陆洋，陆洋表现得十分反感林峰，他不能指望这个蠢女人去要钱，只能自己出马了。 吴晓梦坐在回家的车上，心里没有多少高兴，她怕今天的冲动会牵连到可可。 陆韫安慰她，“可可本来就是林峰的孩子，这是事实有什么好遮掩的，你看安盛平对她像亲生吗？就连陆洋都不将可可当亲生的待，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事实，安盛平虽然对可可不怎么亲热，好在不会像陆洋那样对孩子动手，吴晓梦别开头，人间门疾苦，她管不了那么许多，何况还是陆洋的孩子，她更加没法插手。 初一，吴能富一家人回来了。 延安路那边大半年没住人了，潮得不行，他们一家人干脆住到玫瑰园去，张玉兰他们已经回家过年了，刚好他们住几天。 吴晓梦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提前联系过，让他们一家人过来吃晚饭。 陆韫今天非常忙，他要去给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拜年，临走的时候还将朵朵给带上了。 吴晓梦本来不愿意他这么冷天带着孩子跑，陆韫笑道：“人家家里都有孩子，我去就得给红包，带上朵朵，好歹让朵朵收点回来呀！” 陆韫这话是说笑，他不缺这三瓜两枣的，主要是朵朵喜欢收红包，从昨天就一直缠着他要一起去，拜年这事本来就是礼尚往来，陆韫就将朵朵带上了。 下午，吴能富一家人到了，给吴晓梦带了不少粤省的特产，什么叉烧肉，甜肠，全是年货。 几个孩子也长大不少，一如既往的礼貌，吴晓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了几个孩子。 张丽也准备了红包，朵朵不在家就先给了两个小的。 两姐弟虽然不同性别，但长相却非常相似，弟弟陆星庭长得秀气，带着可爱的蓝色绒线帽，他长得比婷婷壮实，两姐弟都能坐起来了，正在玩着拨浪鼓。 张丽一看这姐弟俩，心都快化了，抱在手上就舍不得放下。 吴晓梦见她这样喜欢，笑着打趣，“赶紧再生一个吧，钱是挣不完的。” 张丽闻言，表情微微僵硬，能富之所以考虑和她一起待在广州，也是想要生个孩子，但两年努力了大半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回来之前她抽时间门去医院查了查，医生说她上次做流产手术伤了身体，要慢慢地调理。 她没敢让吴能富知道这事，毕竟当初是她要将孩子打掉，她如今后悔不迭，若是当初生下了那个孩子，如今也两岁了。 这么几年，她都没能再次怀孕，大概是上天要惩罚她，惩罚她放弃了那个孩子。 张丽将头转到一边，吴能富也抱起了陆星庭，拿他给买的金铃铛逗他。 铃铛叮铃作响，逗得陆星庭伸手去抓，他的手掌非常有力，一百多克的大金铃铛抓得牢牢的，学着吴能富的模样摇晃，一面呵呵大笑，可爱之极，看得吴能富忍不住亲他的小脸蛋。 不想陆星庭被他的胡茬扎痛了脸，伸手就给了亲舅舅一个大巴掌，响亮地拍在了吴能富脸上。 陆星庭又乐得呵呵笑，似乎喜欢上了这个游戏，伸手又要打。 吴能富喜欢孩子，被打几下也没关系，不仅不避开，还凑过脸让孩子打。 吴晓梦见状，将儿子接过来，“可不能惯他打人的坏习惯。” 她拍了拍儿子的小肉手，“不可以打人，知道吗？你打人，妈妈就打你。” 吴晓梦下手很轻，但陆星庭也知道自己是被妈妈打了，小嘴唇嘟了起来，眼里一点泪光都没有，装哭一点都不专业，但是小脸皱成一团，把舅舅给心疼坏了，连忙从吴晓梦怀里抢过去抱。 不一会儿，又听见陆星庭呵呵笑起来。 吴晓梦生了一胎之后，陆韫就去做了结扎手术，这是强制性的，夫妻双方要有一人结扎或上环，陆韫说上环对女性身体伤害大，他去做了结扎手术，两人如今儿女双全，确实也可以结扎了。 不料结扎之后，陆韫反而更享受了，两人频率都高了不少。 吴晓梦曾经很好奇地问他，“戴不戴有什么影响吗？” 陆韫笑着给了她一个回答：“戴了就跟穿袜子洗脚一样！” 这实在是生动地形容了男人的感受，吴晓梦笑倒。 到下午六点，拜年的人也回来了。 朵朵一进门，就认出了舅舅舅妈，甜甜地喊过之后，得了舅舅舅妈一人一个大红包，舅舅还给买了一个金手链。 在吴能富拿出金手链的时候，吴晓梦敏锐地察觉张丽的表情有一瞬间门的不自然。她将朵朵叫过来，看了看手链，手链是做成四叶草造型的花瓣与细金链子组合起来的，大概几十克，比起吴能富送给两个小朋友的金铃铛轻不少，难不成是张丽嫌吴能富送得太贵重了？ 她看到月月手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金手链。 不过收舅舅的礼物没有退回的道理，吴晓梦盘算着明天去给张丽的三个小孩买点礼物，再是亲舅舅，也要礼尚往来。 朵朵可喜欢这条手链了，戴在手上不停地看，还亲了舅舅一口，喜得吴能富笑得见牙不见眼，将朵朵抱在怀里，外甥天生就亲舅舅，朵朵对这个时常送自己礼物的舅舅也喜欢得不得了，凑到他耳朵边讲悄悄话。 “你还去上海学习围棋呀！太厉害了！明年要参加比赛？那你可得给舅舅拿一个第一名回来！” 两人说个不停，全然忘了别人。 吴晓梦从房间门走出来，看到朵朵趴在吴能富耳朵边说悄悄话，将吴能富逗得哈哈大笑。 而汪月月就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笑着看着。 吴晓梦突然就明白了。 121. 第 121 章 吴晓梦招手将朵朵…… 吴晓梦招手将朵朵叫过来,让她带着月月去房间门玩。 朵朵注意到月月手上有同款手链，“妈妈，月月姐姐也有一条和我的一模一样的手链呢。” 汪月月羞涩地笑了笑，“是爸爸给我买的。” 汪家三姐弟都叫吴能富爸爸。吴能富笑道：“我买了一对,姐妹俩一人一条。” 更小的婷婷则收到了金铃铛,作为玩具,比手链更值钱。 吴能富喜欢送金子，之前送过金算盘，金长命锁，金手镯，这回礼物又是金子。 “下回别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了，朵朵都还是小孩子，戴金链子掉了可惜。” 吴能富扬了扬眉毛,笑道：“这也不值多少钱，丢了我又重新买。” 聊着就聊到了他们在广州的生活上。 “我听玉琴姐说你那房子准备装修了,到时候我帮你盯着。”吴能富说道。 吴晓梦确实打算装修了，那边房子户型大,想好好地设计设计，最好是不过时的装修,九十年代流行花哨的装修风格，吴晓梦不喜欢。 吴能富他们的房子和吴晓梦买在同一个小区，户型是一样的,已经装修入住了。 张丽他们是一直都在广州，吴能富奔波在苏城广州两地,串串福去年几乎没有多少发展，吃老本，也没有开分店。 但从张丽他们一家人的行头上来看,今年应该是挣了不少钱，汪月月背的小包都是驴牌的。 “王浩还挺务实，去年给我管理批发城管理得挺好。”张丽笑着对吴晓梦说。 吴晓梦松了口气，王浩是她推荐的人，若是不行，张丽碍于她的面子，勉强做下来也不好。 “前两天，建林叔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家新修的那栋房子要被占了，说是要修火车轨道。” 听到这个消息，吴晓梦也并不吃惊，她早就知道那个位置要拆迁。 “爸说让我们回去一趟，商量一下这个事情。” 吴晓梦出了一千多块钱简单地装修了一下，那房子连住都没有住过，现在就要面临拆迁了。 “行，我们本来也打算明天就回家去看看的。” “晓云明天也到家了，她坐车到苏城火车站，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 “小曹跟她一起来没有？” 吴能富摇头，“不清楚，她没说。” 吃过饭，张丽一家就早早告辞走了，他们还得回玫瑰园收拾一下。 次日一早，陆韫就将买好的拜年礼品装上了车，吴能富的车坐他们一家子差不多，吴晓梦他们去接吴晓云，她的车十一点钟到站。 现在的火车经常晚点，但也怕她等，吴晓梦他们十点半就到了火车站，陆韫站在出站口等着。 回家拜年没带两个小的，一去两个阿姨也得跟着去照顾，太麻烦了，他们晚上就要回来。 今天算幸运，刚过十一点，车站就响起了广播员的播报声，从北京来的火车即将停靠。 即使是苏城火车站，这个时候看起来都比较落后，出站口非常的简陋，就是一道铁门，门口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检票。 又等了十几分钟，才听见人潮的脚步声从幽深的出站口传来，没过多一会儿，人群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陆韫仔细看去，人太多了，他还没找到吴晓云，吴晓云率先看到了站在出站口边，在一群坐了一两天火车显得格外疲惫脏乱的人群中格外高大帅气的陆韫。 “姐夫！” 陆韫一扭头，吴晓云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满脸微笑地站在他面前。手上还提着一只格子行李包。 陆韫赶忙将行李接过来，说道：“到了。太冷了，你姐带着孩子在车上等着呢。” 吴晓云念研一了，几年大学的熏陶，学了穿衣打扮，苗条水灵，跟刚上大学的时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丑小鸭变天鹅了。 陆韫领着吴晓云来到车边，吴晓梦远远就看到了她，开门走了下来。 姐妹俩寒暄了几句，坐上了车。 “小姨过年好。”朵朵梳着两条小辫子，小脸红里透白，看着漂亮又精致，笑着跟吴晓云做恭喜发财。 吴晓云从包里翻出给他们带的礼物，将朵朵的礼物递给了她。 “这是小姨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哇！谢谢小姨！” 朵朵接过一只大盒子，当即打开，顿时惊喜得呆住了，盒子里竟然躺着一双粉色的高筒靴，靴子上还有两个大大的漂亮蝴蝶结，蝴蝶结周身都是透明的水晶，看起来闪亮极了。 吴晓梦也吃了一惊，她在商场也看到了类似的鞋子，因为鞋身太薄不保暖，又闪得有些俗气，所以没给朵朵买，而是给她买了一双雪地靴，当时朵朵就很喜欢这个鞋子，吴晓梦怕她穿感冒，没顺着她的心意买，没想到吴晓云给她买了。 “谢谢小姨！”这句谢谢更加真心实意，朵朵立马就要脱掉自己的鞋，换上这双新鞋子。 这样一来，后排就不够她操作了，吴晓梦坐到了副驾驶。 吴晓云买鞋之前跟吴晓梦打听了尺码，这鞋子穿到朵朵脚上刚好合适。 朵朵兴奋极了，恨不得立马就要下雪地里去踩踩，她小声地告诉小姨，“我之前就想要这个鞋子，我妈妈不给我买。” 吴晓梦虽然爱孩子，但也不是溺爱，不会无条件地满足孩子的要求，就比如礼物，她一直都知道朵朵想要带房子的芭比娃娃，可那买下来要一千多块钱，她不会随随便便就给孩子买这么贵的东西，除非是新年礼物，生日礼物，或者是孩子表现好对孩子的奖励。 吴晓云笑道：“因为妈妈知道我会买这个鞋子来送给你呀。” 朵朵捂嘴笑开了花。 “小曹今年没跟你一起来？”吴晓梦问道。 吴晓云只是说道：“他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门来。” 汽车一路慢慢地开，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才到了吴家村。 一进村就听到了鞭炮声，村里年味浓厚，过年的氛围一直要持续到出大年。 车开到吴家门口停下，吴能富他们已经到了，车就停在一边。 听到动静，吴家人就走了出来，张玉兰夫妻和吴能富三人帮着拿东西，张玉兰朝车里张望，问吴晓梦，“你大哥他们一家不回来啊？” 吴晓梦给吴能文打了电话，说炸串店那边过了大年初一就开始开门营业了，这几天都在忙，两个孩子也要学习，就不回来了。 张玉兰担心吴能文的身体，这会儿也只能将话先憋着，埋怨吴晓梦，“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你和爸的，还有几个孩子的衣服，一些年货，就没了，也没多少东西。” 张丽在厨房忙碌，过年的时候晚饭都早，电灯昏暗，晚上吃饭吃不香。 陆韫他们一回来，家里的客人就多了起来，吴建斌，吴建林，甚至旁边的柱子也跑过来串门。 吴晓梦和张丽都没理人，吴能富碍于邻居关系，招呼他吃东西。 柱子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刚坐下来没几分钟，就开始跟吴能富打听他们在广州的生活。 “那你们是不是经常能见到狗毛，他现在怎么样，上几年级了？” 吴能富皱了皱眉，随即松开，“这个我不太清楚。” 然而柱子的目标也不是狗毛，对这个总是一副怯生生的儿子他从不思念，他又假装不在意的问起玉琴：“我听说你们跟玉琴一起做生意啊，玉琴如今过得怎么样？当年都是一场误会，害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 张丽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当年玉琴离婚的时候她还在吴家村没去城里，当然知道当年玉琴离婚的原委，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玉琴早就将前夫当成个死人，没想到柱子还有脸跳出来，言语中大有后悔的意思。 张丽冷冷一笑，“玉琴姐如今过得好极了，她在广州市中心有一套三百多平的大别墅，光买这栋别墅都花了三百万，她还有一辆八十多万的奔驰车，数百万存款，家里光是阿姨都请了四个，还有专门的司机，厨师，那过得真是皇帝一般的日子。” 吴能富本来想阻止张丽炫玉琴的富，怕她因此被人盯上，但也明白张丽此举是为了给玉琴出气，也就闭了嘴。 不光是柱子瞪大了眼睛，就连张玉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怕不会吧，玉琴如今这么有钱？几百万的别墅？” 玉琴如今远在广州，也不怕这些癞皮狗凑上门，张丽笑道：“妈，你可以问二姐，二姐去广州出差的时候还在玉琴姐家住了两天呢。” 张玉兰顿时就将目光转向了女儿。 吴晓梦明白张丽的意思，她点了点头，“有这回事。” 柱子手里的橘子‘啪嗒’一声掉在为了地上，他试图捡了两次，手抖得都没抓住橘子，可见心中之震惊。 柱子还要张嘴再问，张丽立马就说话堵住了他的嘴，“如今玉琴姐真是苦尽甘来了，她相亲的对象都是身家千万的大老板。” 柱子那句‘她结婚了没’就这样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了。 张丽故意又说了很多玉琴过得有多么好的话，柱子听到一半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吴建斌他们也都难掩惊讶，谁能想到玉琴离婚之后竟然过得这样好，他们以为有一个吴晓梦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又添一个玉琴。 等人走了，张丽才“呸”了一声。 “哼，这人大概是听说玉琴姐现在过得好，又想反悔了，天底下哪里有这道好菜吃，他就是个金蛋子，玉琴姐如今都不会要，何况是坨臭狗屎。”张丽快牙快语地骂道。 吴能富哭笑不得，“你这样说，万一柱子家跑去广州纠缠玉琴姐，岂不是给她招惹麻烦？” 张丽却看得很清楚，“玉琴姐如今是什么人，他们就算去了广州，就算是找到了玉琴姐家里去，连门都进不去，根本就见不了玉琴姐的面。” 吴晓梦深感赞同，玉琴现在处在的层面已经不会畏惧这一家人了。 张丽痛快地帮玉琴出了一回气，听张玉兰说起柱子家的八卦来。 “柱子长年在外面跑运输，他现在这个老婆耐不住寂寞，听说跟开小卖部的老吴搞在一起，有人看到燕子鬼鬼祟祟地从小卖部出来。” 前些年的供销社已经被小卖部取代，村头还有一家小型超市。 正在这时，朵朵从外面冲了进来，吴晓梦立刻让张玉兰别说了。 朵朵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此时跟着村里的小朋友在外面玩，羽绒服上都溅上了泥巴。 吴晓梦找来纸巾帮她擦拭，“妈妈，我们可以买一只小猪回去吗？”朵朵认真地问她。 “为什么？” “我们刚刚去吴宝强家看小猪去了，一大窝花花的，可爱极了。妈妈，你不是说带房子的芭比娃娃很贵吗？我们要是养只小猪，我就不买芭比娃娃了。” 吴晓梦当然不肯，“城里不能养小猪，小猪会长很大的，到时候养不了，而且很脏很臭。” 朵朵撅起嘴。 张玉兰见状，立马说道：“外婆给你养，我一会儿就去抓一只回来，请人养在老家，到时候过年的时候，你就能看到大猪了。” “真的吗？”萎顿的朵朵倏地兴奋起来。 张玉兰点头，“当然是真的，一会儿我们就去买。” 等张玉兰忙完，还真去买了一只朵朵挑中的小花猪，拿了两百块给旁边的曹秀花的婆婆，让她帮忙养。 买一只猪都要不了两百块呢，曹秀花的婆婆高兴极了，连连表示肯定会将小猪养得肥肥壮壮的。 吴建林和吴建斌两口子都在这吃饭，饭席上开始讨论拆迁的事情。可以选择安置房，安置房在城里，也可以选择拿钱，他们修这个房子花了几千块钱，但那个时候的几千块，相当于现在的一两万。 “我都打听过了，你们家这房子呀，还有一块被占用的责任田，分到手里，大概有个十五六万。” 村里还有其他人家被占责任田，责任田的赔偿比例不高，一块田就得几百块钱，队里又给补相应面积的土地。 吴家主要是房子的赔偿多，四层楼，当初吴建国自己出钱多修了一层，他颇为得意，“当初你们还不让我修，幸亏修了，现在多得四万块钱呢！” 吴建斌埋头喝酒，他家地基就在旁边，大概七八米的地方，火车轨道从吴建国他们的房子穿过，避开了他家。 当初这两块宅基地都是吴建国兄弟父亲留给他们的，老大吴建斌先结婚，他先选地基盖房子，他现在的地基靠近水井，要方便许多，先下手为强的吴建斌果断地选择了这块地，谁知道现在竟害得他拆迁无份。 十五六万呀！要是拆了他们家，重新拿三万块起个气派的大房子，还能剩下十二三万！做什么都够了。 可如今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建国一家拿拆迁款，心里总是难以平衡，当初这宅基地可是属于他们兄弟俩的，那是他父亲的财产！ 吴建斌多灌了几杯酒，有几分醉意了。吴建国还在飘飘自得，儿女有再多的钱，那也是他们的，当初这房子是吴晓梦和吴能富出钱修的，其中一层是属于他们老两口的，还有一层是他们出钱给吴能武修的，吴能武被判七年，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了一年，还有两年就要出狱了，其中四万块要分给吴能武。 这样算下来，他们也能分到四万块钱。 可旁边的吴建斌突然一把拉住他，开始哭起来，追忆往昔，当年他们的父亲为了拿下这两块宅基地有多么不容易，现在吴建国一家发达了，要给先人立一块风光气派的碑，又回忆两兄弟小时候一起穿开裆裤，一起挨饿，这种深刻的兄弟情，他一辈子都要念着。 将吴建国都说红了眼睛。 吴建斌趁机说道：“老二啊，如今你们家日子越奔越红火，我这个兄长实在是不如你啊，家里勉强糊口度日，如今好了，父亲留给我们的宅基地被占用一块，以后我的日子，总算要好过起来了啊！” 吴建国喝多了，一时间门没听出吴建斌的言外之意，其他人听了却纷纷皱起眉头。 张碧仙是匆忙赶过来撑场子的，见状连忙帮腔，“是啊，当年公爹留给你们兄弟的宅基地，听说当年花了三十块钱呢。如今拆迁了，两兄弟对半分，谁也不多拿，谁也不少拿，公公正正的才好呢！” 吴建国听到这里，总算是听明白了，可他也沉默了。 吴建林跟他们是一辈人，立马皱眉接话，“说什么呢，你们兄弟分家都多少年了，一人一块宅基地，他们家的宅基地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还想分一半？” 吴晓梦在旁边听着没说话，险些笑出来，这大伯一家还是如此不要脸，上辈子这宅基地被大伯哭去给他儿子盖房子，后来拆迁也是分了十万左右，一分钱都没分给他们家。这辈子被她阻拦下来，自家盖了房子，要拆迁了，他们竟然也想来插一脚。 不过她都不必出声，这不合理的要求自然会有人帮他们怼回去。 张碧仙立马说道：“他建林叔，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两块宅基地都是老爷子留下来的，是他们兄弟俩的，那我们家当然也有份。” “分家是什么意思，大嫂你懂吗？你们已经分家了，宅基地还是大哥自己挑的，如今看到二哥家要拆迁了，就要过来分钱，你自己想一想，这合适吗？” 张玉兰脸色也黑如锅底，但见吴建林在帮着说公道话，也就忍着没有出声。 张碧仙今天过来就是打定了注意要来分这块宅基地的钱，十多万呢，分到手上也不是小数目。 “能富他们都已经这么有钱了，还缺这三瓜两枣吗？我们是亲人，帮我们一把也是理所应当，这宅基地是老爷子留下来的，我们分一半，也合情合理呀！”她打定主意要胡搅蛮缠，反正吴能富他们现在已经这样有钱了，还看得上这几万块吗？都是亲人！分一点怎么了！ 吴能富立马就笑了，“大伯母，话不能这么说，事情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管这宅基地是谁留下来的，我们家宅基地产权证上面只有我爸的名字，没有我大伯的名字，你们家怎么会想到要来分这个钱呢。退一万步说，是因为我们在上面盖了房子，所以赔偿款才有十几万，光是一块光秃秃的宅基地，顶天了能分到一两千块钱。” 那张碧仙可不管，她就是要胡搅蛮缠，那可是真金白银。 吴建国叹了口气。他想退一步，毕竟亲兄弟，别因为一块宅基地闹得不和气，“那就分这块宅基地吧，建林，你打听一下，光这块宅基地能补偿多少钱。” 吴建林早就打听清楚了，“宅基地的补偿标准是十块钱一个平方。你们这块宅基地，应该不会超过两百个平方，算下来也不会超过两千块钱。” 吴建国点头，“行，那以两千块算，到时候我分大哥一千块。” 这可不是吴建斌他们想要的数目，张碧仙登时不干了，“打发叫花子呢，一千块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吴建林顿时怒了，“大嫂，人要脸树要皮，本来一分钱都没你们的份，二哥看在兄弟情上，愿意分你们一半宅基地的补偿款，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张碧仙嚷道：“那他占用我们那一半盖的房子，也应该补偿我们啊！”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盖因这对夫妻实在太不要脸，竟然能说出这样胡搅蛮缠的话来，吴建林如今从村长做到了村支书，直接盖棺定论说道：“这块宅基地，你们别想来占便宜，蛮不讲理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吴建斌其实心里门清，他们来要这笔钱就是不讲道理，本来是想用兄弟情来捆绑吴建国让他同意，谁知道吴建林会跳出来反对，吴建国一家人都没当他们是回事，各吃各的饭，仿佛他们是空气。 知道这笔钱是要不到了，吴建斌见好就收，踹了张碧仙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要分也只能分宅基地的钱，房子是人家建国他们修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吴晓梦一分钱都不想分给他们，她示意陆韫将朵朵他们带出去，等小孩出去了之后，她才开口说道：“大伯，大伯母，如果说分家了，我们家的财产你们都还有份的话，那当初你们家住青砖大瓦房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住进去，毕竟都是祖父留下来的财产。” 张碧仙不能反驳宅基地的归属权，立马说道：“宅基地是你爷爷留下来的，但那房子是我们盖的！” 吴晓梦笑了，“刚才大伯不是还在念叨和我爸兄弟情深刻得很吗？当初我们家穷到去你们家借粮，你们愣是一粒米都没借过，穷的时候视我们为臭虫，避让不及，现在见有利可图，又想起是亲兄弟了。大伯母，你们不要脸，得为你们后代想想，一千块嘛，我不缺这点钱，我可以给你，就当是施舍乞丐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拿了这一千块，被人戳脊梁骨戳一辈子，划不划算。” 吴建斌被侄女说得老脸通红，张碧仙也臊红了脸，看来这两人心里都门清。 吴晓梦说了这席话之后就不再开口，吴建林也气不过，骂他们两口子不要脸，这两人终于是待不下去，找了借口就跑了。 等人一走，吴晓梦立马对吴建国说道：“一分钱都不要给，给这一千块，还不如给村里修条路呢！” 吴建林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巴巴地看向吴晓梦，搓了搓手，问道：“晓梦，你想给村里修路呀！” 村里现在还是黄泥巴路，一到下雨下雪就泥泞得不行，走路泥巴都能糊到裤腿上。 他们经常要开车回来，修条路，就几百米长，接到国道就好了。 但是也花费不小，吴晓梦知道陆韫想投资房地产，现在要是修路，起码得捐十万块才能将路修起来，现在确实没有余钱，她叫陆韫进来，笑道：“我们现在资金有些紧张，陆韫要做房地产，资金缺口大，这样吧，过年的时候，我一定拿钱出来修条路。” 吴建林得了她的准话，即使不是现在修，也十分高兴，要给吴晓梦敬酒，感谢她。 吴晓梦笑道：“建林叔，快坐下吧，你是长辈，我可不敢喝你的敬酒，让陆韫陪你喝吧，我还要开车呢。” 陆韫也不反对修路，路修起来了，他们回家也方便。 只有张玉兰悄悄地拉住吴晓梦，问她：“这修路得花多少钱呐？” 吴晓梦也不知道确切要花多少钱，对张玉兰往少了说，“五万块吧。” 张玉兰顿时露出吃惊的表情，神情里还能明明白白地看到心痛，五万块呀，她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就这样被吴晓梦轻易地许出去了。 吴晓梦见状，宽慰她，“别心痛，这是造福后代的好事，而且，路修通了，我们回家也方便，干干净净，你看，我们车上现在都是泥，到时候顺便把我们家院子大门重新修一下，院里做硬化，修个漂亮整齐的大院子。” 张玉兰听她这样说，总算想开不少。 吴能富听到这，说道：“干脆这钱由我来出吧，也别等过年了，我现在就拿十万块出来，趁着村里的青壮年都还在家，给村里修条路。” 张丽听到这数字，瞪圆了眼睛。她不是拿不出十万块，她不愿意拿这十万块，她凭什么拿钱出来修路呢。当初她做寡妇的时候，受尽了村人的闲话和欺负。 她几个孩子现在回家，都得去汪家给汪老婆子拜年，因为她不想让她的孩子也被说闲话。 现在吴能富要将他们辛苦挣回来的钱，捐十万给村人修路？ 张丽很不舒服，可她还是勉强撑着笑脸。 吴建林太高兴了，吴家姐弟不管是谁出钱都好，只要村里能修通这条路就行，他立马就找吴能富喝了一杯，然后兴高采烈地去找村长商量去了。 外人一走，张丽的表情就维持不住了。 吴能富喝熏了，没注意到，吴晓梦看得明明白白。今天这个头是她起的，若是害得吴能富夫妻不和，就不是她的本意了。 于是她说道：“这钱还是由我们来出吧，不过能富，我们现在确实缺钱，你姐夫准备开个房地产公司，要出资三百万，这十万块是我借你的，等年底我的资金回笼了，就还给你。” 听她这样说，张丽的脸色稍微好看点，可吴能富甩着筷子说道：“你是出嫁的姑娘，还修什么路啊，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是土生土长的吴家村人，我的孩子以后也是吴家村的人，我给村里修条路怎么了，当初一穷二白都过来了，还怕现在捐个十万块吃不上饭？二姐，你别操这个心了，我说我出钱就我出钱！” 张玉兰早就在听到十万块这个巨额数字的时候就捂住了心脏，反倒是吴建国对吴能富的行为大加赞赏，用力拍着他的背说道：“好儿子！爸没白养你！好！” 要是这条路修起来了，吴建国还不得一天去走个十几二十回？这可是他儿子出钱修的路，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吴能富坚持要出这笔钱，吴晓梦怎么说都没用。 而很快，吴建林就将村长赵富强给叫了过来，一起商议这条路要怎么修。 刚好陆韫有施工队，一拍即合，陆韫出人，吴能富出钱买材料，都是自家人，还不用怕别人偷工减料。 这次修路，村里人还可以自己出一笔钱，将就施工队的材料设备，给自己院子做硬化。 通知一发出去，就有十来家表示愿意自己出钱做硬化的。 水泥路没有太多技术含量，要提前测量，计算材料花费，还要看土层性质，要不要换填碎石，免得水泥路修在松软的土壤上，大车一碾，就沉陷了。 张丽一直隐而不发，等到回到玫瑰园，她才爆发了。 “能富，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成你的妻子？捐钱修路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声，自己就决定了？” 吴能富理亏，确实应该商量，“那时候话赶话，一下就说出来了，我是应该跟你商量的。” 几个孩子坐在客厅，第一次看到张丽冲吴能富发脾气。 张丽忍了小半天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当初村里人是怎么对我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凭什么我要拿辛辛苦苦挣的钱去给他们修路？” 吴能富没想到她心里还记恨着，一时间门说不出话来。 张丽将吴能富拉进卧室，关上门，眼睛倏地红了，“当年他们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吴朝松那个禽兽当年还想欺负我，要不是正好被你撞见，我说不定就被他欺负了。我现在连吴家村的土地都不想踏上去，为了你，我忍着恶心去吴家村看望你父母，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吴能富讷讷的，顿时说不出话来，张丽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那几年的委屈，她无人诉说，她甚至不能告诉吴能富，因为他是单纯清白的人，张丽爱他，不愿意将自己的伤疤展示在他面前，他们的日子也越过越好，除了没有孩子，什么都好，张丽更不愿提起那些不堪的过去。 可今天吴能富要给村里修路，她忍不了了。 吴能富心疼地抱住她，“是我不好，我没有考虑这么多，对不起。” 张丽担心孩子们听见，捂在吴能富胸口无声痛哭。她之所以这样看重事业，就是因为她要用风光来洗刷她的过去，她越过得风光，活得越好，她就越与过去的自己割裂开来。 吴能富跟她的经历完全不同，即使小时候食不果腹，他也没有受过委屈，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所以他总是不能理解张丽那样强盛的上进心。 张丽明明感觉到了，却无法对他言明，这难以启齿的缘由，盖因她想跟过去的自己做个彻底的斩断。 吴能富拍着张丽的背，“那我给二姐打电话，让她来出钱修路，好吗，我会跟二姐好好说清楚的，她会理解的。” 张丽哭了十几分钟，埋藏在心里的情绪彻底宣泄出来，心情反而轻松了很多，也突然看淡了不少。 她抱着吴能富强壮的腰，这个男人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嫌弃她寡妇带孩子的身份，风风光光地迎娶了她，对她细致体贴，对她的孩子也视如己出，可她却因为心底的阴霾坚决打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此时此刻，后悔的情绪达到了不出来。 两人在房间门很久没出去，汪月月有些担心，过来敲门，“妈妈？” 吴能富放开了张丽，走过去开了门。 汪月月看到张丽双眼通红，是哭过了，撒腿就跑到了客厅，过了片刻，三个孩子齐齐跑过来，围住张丽。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 大的汪明明今年已经十岁了，他警惕地看了吴能富一眼，才跑出去拧了一根毛巾来给张丽擦脸。 即使他们并不是有意为之，三个孩子此时也将吴能富完全隔绝在外，仿佛他就是那个欺负张丽的坏人。 吴能富心里不是滋味，避到了客厅，他想给吴晓梦打个电话。 吴晓梦他们刚到家不久，先去看了两个宝贝，才挨个洗澡，自从生了二胎，吴晓梦就很少泡澡了，今天心情不错，她想泡个澡，陆韫就去给她放水。 朵朵一身的泥，黄阿姨心疼地给她换衣服，“这衣服可是你妈妈花了一千多买的呢，哎呀，这泥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朵朵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道：“对不起，阿姨。” 黄阿姨也笑起来，吴晓梦都没说什么呢，她只是代入了自己的女儿，笑道：“我肯定能洗干净的。” 朵朵换了衣服就去看曾爷爷了，他还住在这里，没有回陆宅。 可她握住曾爷爷的手，曾爷爷扭头看向她，眼里闪过迷茫，他似乎已经不认得朵朵了。 次日，吴晓梦接到了吴能富的电话，吴能富将张丽不愿意修路的原因说了出来，抱歉地说道：“二姐，不是我出尔反尔不愿意出这十万块钱，只是我不能伤了张丽的心，也是我粗心大意了。” 吴晓梦也能理解，毕竟张丽当初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于是爽快地说道：“那好，我出这钱，本来也是我提出来的。” 吴能富知道她不是小气之人，又听说陆韫要凑钱开公司，就问道：“你们开公司是不是还差钱，我这还有几十万，你们拿去用吧，应该有六十万。” 吴晓梦没有拒绝，他们现在确实需要钱，“你借六十万给我们，还有没有现金流，得留些现金才行。” “有，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不够的话，张丽那还有，我跟她说一下。” 吴晓梦不愿意借太多了，六十万已经是很夸张的数字，“够了够了，能富，谢谢。” 吴能富呼了一口气，“谢什么呢，没有你，哪有我今天。” “你的今天是过去的你勤奋奋斗出来的，人只要勤奋，日子不会差。没有我，你一样会成功。” 吴能富笑起来，他突然感慨地问吴晓梦，“二姐，我问个冒昧的问题。当初你在林家生活的半年，对他的几个孩子怎么样？” 吴晓梦不妨他竟然会有此问，愣了片刻，想了想，才说道：“视如己出。帮他们洗衣服，做饭，带他们睡觉，教他们道理，跟亲生的也没区别了。” 前辈子的吴晓梦为了那三个白眼狼付出了半辈子，她说这些话，问心无愧。 吴能富又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不是亲生的，在情感上是怎么做到将他们当成亲生的呢？他们是不是将你当成亲生母亲？” 吴晓梦敏锐地察觉到吴能富不是无意有此一问，张丽有三个孩子，他现在经历着前世吴晓梦经历过的事情。 她想了想，说道：“能富，即使我们对待他们像亲生的，可毕竟不是亲生的，人心对人心，并不一定都是正反馈。我们做到无愧于心，就行了。如果得到的是负反馈，你对婚姻尽到责任，对他们尽到抚养的义务，就可以了。” 122. 第 122 章 次日大清早，家里就迎…… 次日大清早,家里就迎来了拜年的客人，徐之书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给陆韫一家人拜年。 去年七月底，赵洁生了个女儿,但没办满月酒,吴晓梦也只是让陆韫送了礼物祝贺。 他是一个人来的,除了拜年的礼品,还给几个孩子发了压岁钱。 徐之书结婚之后，发了福,一大个啤酒肚，跟他的讳名很相符了。 “怎么赵洁没跟你一起来？你家那姑娘我都还没见过呢。” 徐之书乐呵呵的,“有时间门你们一家人去我那做客，赵洁如今也没上班,在家里带孩子。孩子太小了,怕带她出门会感冒。” 徐之书今天过来还有个事，之前他离开陆韫公司自己出去单干,没有资金做不起来,收入还没当初跟陆韫一起干的时候多,如今他有女儿了,好歹要给女儿多挣点嫁妆钱，陆韫如今要成立房地产公司,手底下没几个信任的人能用,就打电话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干。 徐之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入股，毕竟现在正是房地产蓬勃发展的好时期。他最开始还担心陆韫会因为他之前的离开而心存芥蒂，实在是他多想了。 两人是好几年的兄弟，出来之后，徐之书先是帮陆韫管理深圳那边的电子厂,后面又和他一起搞建筑公司，陆韫怎么会因为一件小事就不念旧情。 徐之书坐了一个多小时就告辞回家了，两人谈定合作的事情，说是合作，其实更像是徐之书给陆韫打工，只不过是就职高管，就职总经理，陆韫吃了上次跟老赵合作的亏，这次虽然是跟别人一起投资做房地产，但是对方只投钱，不参加经营，利润还是按投资分账。 看起来像是陆韫吃亏了，实则对他是有利的。一来他有了组织构架的经验，二来他来构架公司结构就不会出现和老赵合作时，那种双方各自为营的情况，对公司的长久经营也是有利无害的。 他们在客厅谈，吴晓梦在房间门陪孩子。 她将春节孩子收到的礼物都归类放好，光是朵朵的金首饰都有十几件了。她看到这些金首饰，想起吴能富送的那些礼品，她问朵朵：“朵朵，跟妈妈去逛商场好吗？” 朵朵一蹦而起，“好啊好啊！” 但母女俩一直等到徐之书告辞之后才出发，陆韫得知她们要去逛商场，也跟着要一起去。 衣服年前都买过了，吴晓梦这次主要是想给张丽的几个孩子买点礼物，他们送得那样贵重，回礼轻了不好，但月月的礼物好买，明明和星星的礼物不好买。两个男孩子都大了，送黄金饰品不合适。 吴晓梦干脆买了两枚翡翠观音，男戴观音女戴佛，两枚辣阳绿的翡翠，作为回礼也够了。 陆韫在卡地亚专柜停了下来，他看中了一只男士表，售价三万多块。他有些犹豫，手上本来现金流就不多了。 吴晓梦看出他喜欢那只表，支持他买，“我送你，你现在又开了公司，没只表撑门面不行。” 幸好吴晓梦起意出门就带了卡，卡地亚也能刷卡，轻轻一刷，就付了款。 这还是吴晓梦第一次送陆韫这样贵重的礼物。 陆韫确实喜欢这只手表，又因为是吴晓梦送的，在柜员帮他调试好表带长度之后，就戴在了手腕上。 朵朵十分捧场地说道：“爸爸戴这只表也太帅了吧！真好看！” 陆韫又想帮吴晓梦挑一只女士表，吴晓梦连忙拉住他，“行了，什么家庭啊，一下买两只卡地亚，后面再说吧，我现在还有戴的呢。” 卡地亚手表不便宜，稍微便宜的款式陆韫也看不上，他看中了一款黄金女士表，售价要四万多，他们现在手上的钱都还不够，他只好将这款记在心里，过后再买。 春节过后，吴晓梦也开始忙起来了。食品厂的生产线这几天就要到了，厂房已经竣工，他们要开始招人。 如今但凡是有点本事有点学识的人都不愿意在工厂流水线上做工人，大多数都下海经商去了。 他们扩建的生产线是日产两万瓶饮料的生产线，光是工人就要招五十个，现在不同前几年，招工还得提前招，晚了好工人都被招走了。 肖华现在是食品厂的一把手，这些事情都由她来统筹安排。 食品厂距离吴家村很近，招工的公告一贴出来，很快就在吴家村附近的十里八村传开了，招聘的条件是三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月工资能达到一百五一个月，厂里还包吃包住，这个条件在周围的厂里都算好的，报名的人很多，招工的这天，都排成了长龙。 吴家村的人都知道这是吴晓梦夫妻的厂子，眼看着来应聘的人中初中学历比比皆是，再加上年龄限制，不符合条件的人就想走后门。 张玉兰不想去触女儿这个霉头，当年多少人想进食品厂，吴晓梦都没有点头过，现在都放开招聘了，更不可能答应，所以干脆都回绝了。 这其中就有张玉兰的姐妹，还有吴家一下本族，这工作可就是在家门口啊，就是去广州深圳这些地方打工的人，也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张玉兰咬死了不松口，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些亲戚都只是富贵时候的锦上添花，不肯雪中送炭，为了这些人得知自己亲女儿实在是很划不来。 为了躲避亲戚，还没过完大年，张玉兰两口子就带着孩子躲进了城里，他们在玫瑰园的住址没人知道，总算是清净了。 吴晓云初八就去了北京，她如今是研一的学生，学校课题任务很重，坐的飞机，从上海飞北京。 她如今有学校的补贴，还有房租收入，加上二姐和三哥时不时地打钱，吴晓云念这个大学没吃过一点苦，别的同学都需要做兼职挣钱来完成学业，吴晓云可以一心一意地学习，所以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研也顺顺利利。 刚回学校，同个导师的师姐师兄组织聚餐，吴晓云欣然前往。 聚餐的地方就在聚德福，费用导师从课题经费中出，他们带着嘴去就行了。 学校的学术氛围很浓，一行五六个人都是同一个导师手底下的，关系比较亲近，吴晓云平时都不喝酒，今天都小饮了两杯啤酒。 中途一个师姐喝多了，吴晓云和另外一个同学扶师姐去上厕所，等从厕所一出来，迎面遇见了曹立达。 他跟另外两个男人从包房里出来，显然是刚吃完饭，看到吴晓云，他也格外意外，吴晓云回来之后，他们还没有见过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晓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晓云也惊喜万分，才七八天没见面，仿佛隔了几个秋，她上下打量了男朋友一眼，才笑道：“昨天，这是你朋友吗？” 曹立达笑着跟他朋友介绍吴晓云，“这是我女朋友。” 吴晓云身边的两个师姐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在这碰见了，都怂恿着要吴晓云带男朋友进包房去介绍给其他师兄师姐认识。 “你是小师妹，有男朋友了，我们这些师兄师姐，给你把把关。” 吴晓云很不好意思，可盛情难却，而且她和曹立达在一起这么久，确实也很少将他介绍给自己周围的人，这样好像她没有将感情当真一样，于是就邀请曹立达一起过去喝一杯。 曹立达惊喜不已，跟身边两个朋友告了个罪，就跟着几人走进了包房。 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让里面的人都有些惊讶，吴晓云红着脸将曹立达介绍给其他人，“这是我男朋友，曹立达。刚好他也在这吃饭，就进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这就是小师妹那个神秘的男朋友啊！真是幸会，快请坐！” “服务员，请再拿一副碗筷来。” 曹立达坐在吴晓云身边，倒满了一杯酒，“初次见面，我先敬大家一杯。” 他说完，仰脖子先饮为尽。 吴晓云依次给他介绍，“这位是刘童师姐，这位是方世筠师兄，这位是...” 曹立达脸上挂着笑，依次去跟他们握手。 到了方世筠身边，他伸手握住曹立达的手，笑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他上下看了曹立达一眼，曹立达穿着名贵的西装，金利来的皮鞋，光鲜亮丽，看起来是个成功人士。 “果然名不虚传。”方世筠笑道。 曹立达莫名觉得这个年轻人看自己的眼光不太友好，他笑道：“晓云多亏你们这些师兄师姐照料，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来请客，算是对各位的微薄谢意。” 方世筠脸上挂着笑，“这倒不必，我们有经费。” “不要客气。”曹立达笑了笑，松了手，坐回了吴晓云身边。 吴晓云没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门暗涌的机锋，招呼大家喝酒。 小别聚会，大家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学校的课题，吴晓云跟几个师兄师姐做了一个研究课题，不过吴晓云能力有限，工作多部分都是师兄们在做，她就是在打杂，学点东西，好在这些师兄师姐们也不嫌弃，愿意带她。 他们的课题是西方经济学，西方经济学发展历史久远，在这过程中诞生了无数名人巨匠，其中亚当斯密的国富论是经济学的开篇始祖。曹立达听不懂，只好喝酒吃菜。 觥筹交错期间门，方世筠突然举杯朝曹立达问道：“不知曹先生如今高就？” 曹立达笑道：“我自己创业搞了个小公司。” 方世筠立刻做出一副崇拜的模样，“如今下海正是好时候，难怪曹先生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不知是哪个大学培养出你这么读大学了，就是高中都没有读过。他没料到方世筠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学历是他的隐痛，即使如今有些小钱，一提到学历，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穷得没衣服穿，那种窘迫感。 吴晓云一开始没有察觉到方世筠的敌意，这会儿也感觉出来了，初次见面，都还不熟悉，别的师兄师姐都不过问曹立达，方世筠揪着不放。 见曹立达回答不上来，吴晓云立马说道：“方师兄是不是喝多了，话太多了，快吃两口吃压一压吧。” 方世筠看向吴晓云。 吴晓云跟吴晓梦有几分相似，她没有吴晓梦长得那样出彩，但也算是小家碧玉，模样温婉，加上性格大方，在学校也不乏追求者，但是吴晓云都一一拒绝了。 方世筠看向她身边的曹立达，貌不出众，中等个头，吴晓云作为全国最高学府的女研究生，和满身铜臭的曹立达坐在一起，是那么不般配。 方世筠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吴晓云就该生气了，于是转而又说起了学术上的事情，一群人聊得火热，曹立达默不作声，就显得被冷落了。 吴晓云心里不是滋味，可这时要提出走，就显得太过小气，她坐如针毡地等了三十分钟，等他们差不多停下来了，才笑道：“立达公司还有事情，我先送他出去。” 曹立达也坐不住了，他坐在这群高知中间门，感觉自己像是个刚启蒙的小孩，什么都听不懂，他早就想借故告辞，顺着吴晓云的话，他笑道：“我还有事情，就不多影响你们了，你们吃好喝好。” 吴晓云拉着曹立达出来，曹立达掏出钱包，在前台将他们那桌帐给结了。 吴晓云担心地跟在他身边，怕他因此心里不舒服。 曹立达半点情绪都没表现出来，反而让吴晓云早点回去，“别送了，你回去吧，跟他们好好地聚一聚，这些人以后就是你的人脉资源，交好总没错的。” 吴晓云只好收起担心，问他：“你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曹立达笑道：“没什么事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我先走了。” 吴晓云现在还住校，偶尔去他那一次，曹立达忙于工作，两人见面的时间门并不多。 “行，那我先回去了。” 曹立达站在原地，看着吴晓云进去。 算起来，他和吴晓云在一起也三年了，去年跟着她回了一趟老家，可效果并不理想，他的学历问题，是拦在两人中间门的拦路虎，即使他有再多的钱，在别人眼里，和吴晓云都是不相匹配的。 而曹立达自己也发觉了，他和吴晓云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找不到什么共同的话题聊，几乎都是他在说，吴晓云在听，他说他公司里的事情，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说多了，他也说烦了。 吴晓云偶尔也会说自己在学校的事情，但是曹立达多半都听不懂，他也只好装出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走神。 曹立达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饭点。 吴晓云回到饭局，却提不起兴趣来了。 回到宿舍，晚上和舍友赵莉莉聊天，赵莉莉和她是一个导师，今天也在场，两人说起了各自的感情来。 赵莉莉的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学，考去了上海，现在在上海读研究生，两人已经异地了五年。吴晓云好奇地问她：“异地这么多年，你们还有共同话题吗？” 赵莉莉爽朗地笑道：“有啊，我们学的专业虽然不一样，但是可以跟对方分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趣事，有时候我会跟他说说学业上碰到的难题，他很聪明，会帮我查资料，有时候我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他帮我解决的呢！” 赵莉莉笑着跟她说:“虽然我们已经在一起六年了，但可能是分隔两地吧，一见面还是会有说不完的话。” 吴晓云的目光看向她脖子上的围巾，这是她男朋友亲手给她织的，一个男人是多爱这个女人，才会亲手给她织围巾。 吴晓云沉默了片刻，她和曹立达现在的相处模式更像老夫老妻，两人不会出去看电影，平时待在一起，也都是各做各的事情。曹立达不懂浪漫，她迄今为止，除了刚在一起的时候收到过一份生日礼物，后面几乎没收到过什么礼物，连情人节的花都没有。 吴晓云不由得开始反思，到底是什么支撑他们在一起三年，是爱情吗？ 这晚她躺在床上，有些辗转难眠。 次日，她早早地到了教室。 刚一坐下，方世筠从后排突然冒出来，手里还顶着一束玫瑰，他坦然地将玫瑰递过来，道歉，“对不起，晓云师妹，昨天我不该唐突地问你男朋友职业的。” 吴晓云的目光朝他的手看过去，他手上捧着的玫瑰格外娇艳，这还是早春，温室玫瑰可贵了。 可她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看到花没有不喜欢的，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没有伸手去接，“方师兄，你这是何意，你没有做错什么呀。” 询问职业，很正常，只是学历问到了曹立达的痛处。 不过去年吴晓云就听曹立达说他要去上夜大的，这么久也没见他去，一问他说自己太忙了。 吴晓云不肯接花，方世筠将花束塞到她怀里，笑道：“我感觉我唐突了，实在是抱歉，这花是我买来赔礼道歉的。也许又买错了，不过我连女性朋友都没有，让这样漂亮的花进了垃圾桶实在不是好事，就拜托你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晓云也只好收了下来。 朵朵因为要筹备三月份的围棋比赛，所以这段时间门每个星期都要跑两趟上海，家里的几个阿姨都没怎么出过门，让她们带着朵朵去，吴晓梦实在不放心，陆韫有时间门就陆韫带着孩子去，要是陆韫没有时间门，她就自己带着朵朵去。 不管如何，这夫妻俩都要抽出时间门陪女儿去学围棋。 来了多次，吴晓梦对这个围棋协会都混熟了。朵朵进步速度非常快，其他孩子都在青少年培训中心上课，只有朵朵，由于是莫会长亲自教导，有时候是在协会上课，有时候是在莫会长的家里上课。 让吴晓梦惊讶的是，莫会长还有个孙子，年纪比朵朵稍微大一点，也在跟着莫会长下棋，不过围棋真是个考验天赋的游戏，莫会长的孙子虽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水平还没有朵朵这个上了一个月课不到的三岁孩子高。 听莫会长说他孙子对围棋的兴趣也不浓，只是家庭氛围都到这了，不得不学。 朵朵难得过来一次，每次的教学时间门是两个小时，这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而莫会长为了不让朵朵失去学习的兴趣，在课间门休息的时候都会让孙子来陪朵朵玩一会儿，可小男孩的玩具都是一些飞机模型，还有一些武器坦克模型，这叫朵朵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看得出来，小男孩对这项任务也很烦，但是出于良好的家教，他会耐心地给朵朵讲解他的那些模型，都是他身在军营的叔叔送给他的真实模型。 朵朵提不起兴趣，她甚至更愿意花点时间门吃小点心。 小男孩也看出朵朵不感兴趣，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将家里他珍藏的小人书给翻了出来，借给朵朵翻阅。 朵朵从来没有看过小人书，她拥有的都是一些故事书，而且她还不识字，但小人书根本就不需要识字，上面画着很多有趣的图案，一下就将朵朵的注意力抓了过去。 小男孩会拉小提琴，有时候他会给朵朵拉曲子听，可朵朵实在对乐器一窍不通，听了也是对牛弹琴。 来的次数多了，吴晓梦就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个五岁的男孩非常有韧性，每次朵朵对他的一样东西不感兴趣，下一次来他肯定会准备别的。而他的想法又很直接，又总是准备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会去思考小女孩会喜欢什么，所以每次朵朵都不喜欢。 然而就是这样，小男孩竟有越战越勇的趋势，终于这次，他准备了乐高，朵朵终于提起了兴趣。 小男孩当着朵朵的面没说什么，等朵朵的课程时间门一到，他退出房间门，激动地挥拳，这一幕刚好被吴晓梦看到了。 “莫不讳，朵朵很喜欢你的乐高呀！阿姨真要好好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用心给朵朵准备玩具。”吴晓梦笑着跟他道谢。 莫不讳这个名字据说是他爷爷莫会长起的，非常的文艺，像搞围棋的人能取出来的名字。 莫不讳不妨自己的庆祝会被人看到，顿时小脸一红，一本正经地摆摆手，“应该的，阿姨。” 吴晓梦坐在莫家的客厅喝茶，莫会长在二楼给朵朵上课。 莫会长的家离她家非常近，走路大概只需要十分钟，也是一栋洋楼，据说是他们家的祖产，非常大，上下有四层。 吴晓梦来的次数多了，才知道莫会长的儿子是沪市政府的高官，不过她没有见过他。 朵朵上完课，已经下午五点钟了，他们得尽快去火车站赶车，这里不好打车，通常都是莫会长家的司机送他们去火车站。 吴晓梦挺不好意思，莫会长求贤若渴，给朵朵上课根本就没有收取费用，还要倒贴时间门和金钱来培养她。 等他们赶回苏城，都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吴晓梦不好意思在莫会长家吃饭，她在车上和朵朵吃了两个小面包，准备回家再吃晚饭。 一到家，吴晓梦还没换鞋，黄阿姨就冲过来，说道：“老爷子今天突然说不了话了，陆先生送他去医院了，还没有回来呢。” 吴晓梦一惊，陆邦良怎么会突然说不了话？ “在哪个医院？” 吴晓梦抓起钥匙就赶了过去，如果是没事的话，肯定早就回来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等她赶到医院，陆邦良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陆韫都还没有来得及给家里打电话。 “爷爷这是怎么了？”吴晓梦问道。 陆邦良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神态非常安详，如果不是他身上插满了管子。 “中风了。”陆韫叹了口气，“医生说爷爷没多少日子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老爷子年纪大了，吴晓梦缓了缓，才问：“给妈打电话没有？” 陆韫摇头，“还没来得及，小姑那边也还没有通知。” 今晚上陆韫要在医院守夜，吴晓梦独自回家，给邓萍和陆湘打电话，告知她们。 邓萍虽然是儿媳，但是嫁到陆家这么多年，早年也得老爷子照顾，对老爷子还是比较孝顺，得知消息就打车去了医院。 陆湘那边，吴晓梦打了几个电话才打通，将陆邦良中风的消息告诉她之后，陆湘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别的话都没说，吴晓梦也弄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心里还责怪当年陆邦良没有救她丈夫吗？ 吴晓梦站在公平的角度来看，当年那件事也不能怪陆邦良，毕竟时代就是这样，他们都只是沧海一粟，无法对抗时局。 正要挂电话，陆湘突然说道：“我会回来的。” 过了几天，陆湘果然回来了。 陆韫还在医院守着，不知道陆邦良什么时候会咽气，他不想让老爷子孤零零地走。他做了一辈子的贡献，临走的时候家人都不在身边，那也太让人不忍。 陆湘这次不是独自回来的，她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男女，看样子是她的助理，她还拿了一大堆行李，坐国际航班到上海之后，直接从上海开车回来的。 这次陆湘依旧是下榻在酒店，她的几个助理帮她办好了一切手续。 本来根据医生说，陆邦良活不了几天了，陆湘一回来，立马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院，用了最好的药，吊着命。 陆韫却觉得这样做意义不大，老爷子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强留着他只是让他多遭罪。可陆湘依旧坚持。 她似乎在做一件事情，她身边的几个人每天都非常忙，其中一个人拿着一台大哥大，这是吴晓梦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大得像块砖头，售价一万多，这只大哥大，整天都在接打电话。 这天吴晓梦和陆湘在医院陪着老爷子，陆湘焦急地在打电话，“怎么会找不到呢，姓名，地址，我都提供给你们了。不管你们怎么找，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给我找到这个人！” 吴晓梦这才知道他们这几天都是在找人，可是在找谁呢，这样焦急，在陆邦良弥留的关头非要找到这个人。 她不好询问。因为陆洋跟着邓萍走了进来，还带着两个小朋友。 可可看到陆湘，没人教她，她乖巧地喊人：“姑奶。” 宁宁只是看着陆湘，邓萍教她叫人，“叫姑奶！” 宁宁憋着嘴巴不说话。 陆洋看了吴晓梦一眼，又看向病床上的陆邦良，她对陆邦良没有多少感情，毕竟她高中就出国留学了。 听说陆湘花了大代价要留住陆邦良，她瞪了瞪眼睛，一天的医药费都一千多块，陆湘花得眼都不眨。 陆湘见邓萍来了，等人坐下，就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大嫂，这么多年，你们有林阿姨的消息吗？” 邓萍一愣，“你找她做什么？” 陆湘看向陆邦良，“如果爸爸清醒，我想她弥留的心愿就是找到林阿姨。” 邓萍愣住，她看向陆湘，“爸他...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林阿姨。” 陆湘脸色微变，“怎么会？” 吴晓梦坐在旁边看她们打哑谜，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林阿姨到底是什么人，可邓萍和陆湘都显然不想将话挑明了说，邓萍看样子也并不赞同陆湘去找那个什么林阿姨。 吴晓梦突发奇想，这个林阿姨，不会是陆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红颜知己吧？ 可现在没人能证实这个问题，陆邦良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就算将人找到他面前来，他也不会记得什么林阿姨吧？ 没想到陆湘却对邓萍说道：“我到的那天，爸突然清醒了过来，他让我一定要将林阿姨找到。” 邓萍脸色大变，“爸清醒了？” 陆湘点头，“是啊，我都吃了一惊。” 陆湘到的时候是晚上，她自己就找到病房去了，当时吴晓梦在家，只有陆韫在医院，邓萍他们一直在打哑谜，吴晓梦只好将好奇心咽下，等回家之后，问陆韫。 因为陆湘请了护工，几个亲人轮流守在病床前面，陆韫才有休息的时间门，今天他没来医院，吴晓梦驱车回到家，将今天医院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林阿姨是谁啊？这人跟爷爷有什么关系吗？” 陆韫对这些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但他不好说老人家的是非，只好含糊地说道：“当年爷爷下乡，在湖南认识的阿姨，具体我也不知道。” 吴晓梦一愣，“那小姑叫陆湘...” 如果这个林阿姨真的是陆老爷子在乡下的外遇，下乡的时候，老爷子都已经三四十岁了。 吴晓梦心里有些复杂。陆建国弄出那档子事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在谴责，如果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那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陆老爷子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人啊。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只看能不能将这个林阿姨找到。但是她今天听陆湘打电话的时候说她知道地址和姓名，陆湘为什么会对这个林阿姨知道得这样清楚呢。 陆韫对这件事也一知半解，不然他不会瞒着吴晓梦。 这是爷爷辈的事情了，吴晓梦也不好打听，只好静静地等着陆湘来处理。 一连好几天过去，陆老爷子眼看行将就木，却传来林阿姨早就已经作古的消息，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意外，毕竟若是林阿姨和陆老爷子一辈人，她现在也八十了。 当天吴晓梦也在医院，她亲眼看到陆湘附在陆邦良耳边，对他说道：“爸，林阿姨已经去世了。” 陆邦良没有反应，他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脚枯瘦得像枯竹，只靠着药吊命。陆湘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放弃治疗的文件，刷刷地签了字，一家人眼睁睁地看着医生护士将陆邦良身上的仪器一一拔下，而那条代表着生命的起伏线，也趋于平直，最后病房内响起了滴滴滴的声音。 一家人默然。对这个结果心里都已经有了准备。 吴晓梦怕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并没有带朵朵过来，陆洋却将可可带来了。 老人百年是喜丧，吴晓梦心里悲伤，却没有眼泪，陆湘只是默默地站着，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父亲。 突然病房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哭声。 吴晓梦垂头看去，竟是可可在哭，豆大的泪水从她的双眼流出，她还不敢哭出声，咬着双唇。 一般的孩子都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可可也许也不知道，可她还是那样悲伤，两串泪水滚珠般落下，看得几个大人心中戚惶不已。 陆洋伸手拍了拍可可的肩膀，烦躁地斥道：“不许哭！” 陆湘皱了皱眉，将孩子牵了过来，掏出手帕，给她拭泪。 “为什么要哭？”陆湘问道。 可可抽噎着，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掉眼泪。 陆湘心情凄然，一把抱住孩子，双眼一闭，两滴热泪滚滚落下，这是她的父亲啊，从今天起，她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了。 123. 第 123 章 追悼会设在景山殡仪馆…… 追悼会设在景山殡仪馆。 吴晓梦没经历过这些,多数事情都是邓萍和陆湘在操办。 讣告张贴在家属院大门口，陆邦良以前的老上级，老同事几乎都住在家属院里,不管这些人来不来吊唁,讣告是应该张贴的。 陆韫还往监狱跑了一趟,当面告知陆建国陆邦良去世的消息，后来吴晓梦挺陆韫说,陆建国在得知陆邦良百年之后，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掩面痛哭起来。 他是陆邦良唯一的儿子,要扛幡，几个老领导考虑到当年陆邦良的政绩，如果他去世之后，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能保取候审来扶灵,那未免也太叫人寒心。 加上陆建国是贪污犯,也不是死刑犯，请假是可以的,于是陆建国在入狱四年后,终于在亲生父亲过世时，获得了五天假期，来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陆建国的请假手续还是陆韫帮忙办的,在陆邦良过世的第二天,陆建国就现身在陆邦良的灵堂上。 邓萍见到陆建国,时隔数年,再深的仇恨都随着时间淡化了，况且如今两人已是如此光景，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抹泪。 陆建国愧对邓萍，他垂着头，只是说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陆洋显然没忘记这个父亲给她带去的失望，连见面都不肯，只是远远地站着。 有很多老上级老领导来吊唁，看向陆建国的目光都格外复杂，陆建国悔不当初，恨不得将头埋在脖子里去。 他当初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更是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陆建国比当年苍老、清减许多，两鬓斑白，显然他在狱中过得也不好。 张玉兰他们得到消息，也从乡下赶了过来，在灵堂前支起一大片帐篷，里面摆了八仙桌，手搓麻将摆在上面，供来吊唁的人消遣时间。 吴晓梦负责接待娘家人，她没将消息告诉别人，只有张玉兰他们得了消息。 邓萍想拉着女儿过来叫一声爸，奈何陆洋怎么都不肯，邓萍只好去拉两个孩子，“总得让外公看看她们吧？” 陆洋一把将宁宁抱起来，“别让他教坏了宁宁！有什么好见的！” 她不管可可，邓萍最终也只能将可可带到陆建国面前。 陆建国只是看了可可一眼，他没忘记可可是怎么来的，对可可也说不上亲热，只是说了几句话。 陆建国想看看陆韫家的三个孩子，他听邓萍说了，二胎是龙凤胎，他想见见，可惜吴晓梦他们没有带孩子过来。 陆建国虽然来了，可他身份尴尬，不便招待客人，陆湘也出走二十年，很多人都不熟悉了，接待参加追悼会的客人的任务，就落在了陆韫的头上。 邓萍左看右看，看不到安盛平，问陆洋，“盛平去哪里了？他单位不是批了几天的假吗？怎么没看到人？” 陆洋冷冷地说道：“他回家接他爹妈去了。” 邓萍一愣，随即赞同道：“你爷爷过世，他爹妈是该来一趟。” 陆洋不满地说道：“来就来了，知道这里这么忙，还要人回家去接，他们不来更好呢，真是麻烦！” 邓萍轻声呵斥她，“洋洋！那是你公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陆洋撇撇嘴，“什么公婆啊，我可不承认！” 邓萍没好气地说道：“你跟盛平结婚这么几年了，那还不是你公婆？你妈我是大学教授，你这样没礼貌出去丢的是我的脸！” 陆洋不耐烦听她念叨，转了话题说道：“妈，你要搬回陆宅去住吧？现在爷爷都过世了，陆宅空着还不是空着，陆韫他们有这么多房子，住得过来吗？” 邓萍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她毕竟在陆宅住了二十多年，玫瑰园还是没有那里方便，以前房子卖给了别人没有办法，现在都已经要回来了，她还是想去那边住。 陆洋低声说道：“我听安盛平说，刘江河被查了，估计要落马了。” “怎么？”邓萍追问。 “这还用说，当年那房子他们可是出了二十万买，刘根全可是老农民出身，家里能有多少底蕴，随随便便那么张扬拿二十万出来买房子，没人查也就算了，一查还不是一个准？他在卫生局不知贪墨了多少好处呢。” 邓萍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愣了愣才说道：“也是你小姑，坚持要查钱的来源，估计你小姑一早就知道了钱不干净。” 陆洋冷笑，“当年我就怀疑刘家的钱不干净，让安盛平去举报，安盛平贪生怕死，怕得罪人不肯去，不然我们早就将房子拿回来了。” 邓萍听她这样说，警惕地说道：“洋洋，你现在可别打那个房子的主意，你哥都已经拿了十五万给你，协议都已经写好签字了。” 那笔钱陆洋都已经花光了，她当然没有打这房子的主意，她是想让邓萍搬回去住，那她就可以跟着邓萍一起住进去了，房子还是陆韫的，她暂住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陆洋这次办的英语培训班汲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再走高端路线，而是走的平价路线，虽然现在城里已经有了一家英语培训机构，但是这么大的蛋糕，对方也吃不下，她利润还是不错的，一个月能挣个几千块。 邓萍和陆洋说了几句，就过去招待张玉兰他们了。她现在可得捧着吴晓梦，今时不同往日了，亲自出面招待亲家，一点架子都不敢摆。 还要当着张玉兰他们夸吴晓梦懂事，“逢年过节都要给我买衣服，又孝顺又懂事。” 张玉兰之前面对这个亲家的时候心里还会发憷，现在女儿能挣这么多钱，她腰杆子也硬气，笑道：“晓梦孝顺这方面真是没得说，逢年过节给我买衣服，我都问她，给婆婆妈买没有，她都是买两份的，两个妈，一人一份。” 中午十分，安盛平带着他爸妈出现了。 陆洋将宁宁养得太娇气，人多的地方就不肯下地，陆洋抱得手都酸了，总算看到安盛平的影子，直接忽略他爸妈，当头就呵斥，“安盛平，你死哪去了？没看到这里这么忙，也不知道帮忙，不知道是去哪里快活回来。” 安盛平的父母脸色倏地就黑了。 “洋洋，快来见见爸妈。”安盛平忍着怒气，对陆洋说道。 安父安母的目光被宁宁吸引，伸手想抱她，宁宁双手抱住陆洋的脖子，当然不肯叫这两个陌生的爷爷奶奶抱。 “妈妈，他们好脏啊！”宁宁一边说，一边用手捏住鼻子。 幸好宁宁是用英语说的，安家父母听不懂，安盛平好歹也念过大学，听见女儿的话，脸色越发难看了。 宁宁就是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这些肯定是陆洋教的。 陆洋将安盛平的话当成耳边风，直接对公婆不理不睬。她反而瞪了安盛平一眼，骂道：“安盛平，轿车买在你名下，你就真当是你自己的了吧？成天开车去接些莫名其妙的人，要不是你有驾照，方向盘你都别想摸一下，把车钥匙给我！” 今天来吊唁的还有安盛平的同事和领导，即使怒火直冲天灵盖，安盛平咬着牙，脸部肌肉线条都凸出来了，他也没有爆发，而是领着安家父母来到了张玉兰他们这边。 邓萍远远就看到了安父安母，她同样没有迎上去，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张玉兰他们也就算了，吴晓梦自己有本事，事业做得大，说出去她也脸上有光，安盛平的父母呢？就是老农民，老实巴交的。 邓萍心里叹了口气，一儿一女，谁的婚姻都不是她满意的。 “哎呀，盛平呀，大老远的，你怎么将亲家接上来了啊，害他们跑这么一趟。” 邓萍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将安父安母往棚子领，让他们坐在棚子里喝茶，“我在这陪着他们就行，盛平啊，现在就你大哥一个人在忙，你也去帮帮忙。” 安盛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邓萍陪着安父安母坐了一会儿，帮忙的人来找她要东西，邓萍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安盛平忙完回来，看到他爸他妈就那样干巴巴地坐在棚子里，连口热茶都没喝上，而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他父母的邓萍此时也不知去向。安盛平僵硬地站在棚子外面，看着他父母坐在棚子里张望着那些有钱有势，衣着光鲜的人，而他父母还穿着前年他给买的衣服，即使不算旧，在这样一群人中间，看着寒酸极了。 而邓萍正对着一对中年夫妻说话，将对方安顿着坐下来，捧上两杯热茶。 怒气爬上安盛平的脸，将他脸颊脖子都染得通红。 安父很快就注意到了儿子，“盛平！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安盛平这才稍微恢复平静，张罗着去给安父安母倒茶。 “不渴，我们不渴，你快休息一下。”安母心疼儿子奔波劳累，让他歇一会儿。 安盛平将茶水倒过来，也没坐下，直接走到了陆洋那边去。 宁宁下了地，趴在陆洋的腿上。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抄起，惊吓之下就要哭闹。 “不许哭！”安盛平低声喝斥。 宁宁回过头一看是爸爸，稍微平静下来，但是也不肯让他抱。 安盛平抱着宁宁就走，也没跟陆洋打招呼。 陆洋愣了愣看到安盛平是朝他父母走过去，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起身就追了上去。 安盛平已经抱着宁宁到了安父安母身边，他强迫宁宁叫人。 宁宁本来就被惯得十分娇气，撅着嘴不肯叫人，安盛平双耳还红着，他忍不住拍了拍宁宁的后背吓唬她，“让你叫爷爷奶奶！” 宁宁张嘴就哭起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宁宁！”陆洋随后赶来，看到安盛平竟然动手打宁宁，瞳孔一缩，伸手就要去抢回女儿，一边骂安盛平，“安盛平，你发什么疯！” 安盛平不肯将女儿给她，依然强迫宁宁叫人。 安父安母见宁宁不肯叫人，也不想强迫孙女，都劝安盛平，“宁宁还小，她不叫人就不叫人，你快别吓着她了。” 安盛平一张脸更加的冰冷，他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就得这么个孙女，宁宁却不肯认爷爷奶奶。 而此时，愤怒之极的陆洋一巴掌扇到安盛平脑后，“你发疯发够没有？” 没曾想安盛平一把将宁宁塞到安父手上，扭身就重重地甩了陆洋一耳光！ 丧乐都盖不住这道清脆的巴掌声，陆洋被这巴掌打得口腔出血，麻木的疼痛过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安盛平打了。 当年安盛平将她毒打了一顿，两人大半年才和好，后来安盛平就没再对她动手，今天众目睽睽，竟然又敢打她！ 陆洋倏地失去了理智，尖叫着扑上去抓安盛平的脸。 等吴晓梦他们闻讯赶过来，安盛平脸上几乎已经没一块好肉，而陆洋衣服也被撕烂，眼睛也肿了一只，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嘴角还流着血。 宁宁被吓得哇哇大哭，安父安母拉扯着安盛平。 邓萍傻眼了，之前不管怎么闹，那只有自家人闹。今天这些宾客都是看在陆邦良生前的脸面来吊唁的，陆家人却在追悼会上闹了这么一出大戏，她头一昏，差点当场晕倒。 陆洋在跟安盛平互殴的过程中，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上来劝架就已经后悔了，她再任性，脸还是要的，只是那个瞬间气得失去了理智，如今眼看人已经这么多，她从安父怀里抢过宁宁，抱着就走。 安盛平顶着一脸的伤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他单位领导训斥。 “小安同志啊，有事好商量，怎么能动手呢！” 邓萍捂着脸，已经不想过去了。 陆湘倒格外淡定，“年轻人小打小闹，没事了，让大家受惊了，快请喝杯茶，都坐吧，坐吧。” 陆韫过来的时候，陆洋还没走，她看了陆韫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想让陆韫替她出头，上一次安盛平动手打她，陆韫将安盛平揍得两天走不了路，可今天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去忙自己的去了。 陆洋心寒极了。 吴晓梦也没凑过去，她还不让父母凑过去看热闹，“没什么好看的，太丢人了。” 当年陆洋可以说是年轻不懂事，这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竟然能在这样的场合和安盛平大打出手。 后面吴晓梦才知道是安盛平先动的手，她也没心情去追根问底，去替陆洋出头。 陆洋抱着宁宁冲出了殡仪馆，她一身的伤痕，又抱着孩子，看上去像是个柔弱无依的单亲妈妈，这里出租车也很少，陆洋抱着宁宁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出租车。 一辆皇冠停在了路边，车窗被人从里面摇下，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他对陆洋说道：“需要帮忙吗？” 陆洋扭头看去，竟是那个她最不愿想起的人，他如今看上去和当年大不相同了，浑身名牌加身，头发用摩丝竖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比当年更加年轻帅气。陆洋愤愤地扭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狼狈的时候碰见这个男人。 林峰的大姑过世了，也是在景云殡仪馆开追悼会，这几年政府出台新政策，不允许土葬，只能火葬。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陆洋，她身材比当年臃肿不少，头发散乱，看上去好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 林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她怀里的女孩，这个女孩看起来才一两岁，并不是当年陆洋怀的那个。 可他花钱找人查了，陆洋当年确实在医院生下了一胎，是个女儿，快四岁了，月份和当时对得上，他怀疑那个女孩就是自己的孩子。 陆洋本来不缺孩子，只是他的三个孩子如今都很叛逆，不听话，当年是他一心求学，没时间管孩子，才导致这几个孩子如今这样叛逆，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地培养孩子，所以他想弄清楚，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陆洋不想理林峰，可她又不想抱着宁宁在这阴深的殡仪馆门口待着，宁宁还嚷着饿了，在林峰盛情邀请下，她最终还是坐了上去。 一上车，她就注意到了林峰放在方向盘的手上戴着的是一块劳力士的手表，这手表当年陆建国也有一块，一块就要好几万，林峰如今真是发达了，戴几万的表，开三十多万的车，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林峰这个样子，哪里还能看到当年的穷酸样。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林峰扭头看向她，脸上带着微笑，“别紧张，就当我们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你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吗，这方面应该比我更看得开才对。” 他不问还好，一问，陆洋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淌，当年要不是怀了林峰的孩子，她怎么都不可能嫁给安盛平这个泥腿子的。 相比之下，林峰也是泥腿子，但是林峰长得高大帅气，起码不像安盛平那样不懂情趣，又矮又丑... 下午，吴晓梦先回家了，家里还有孩子，她不能在这守夜，陆韫要守夜，这几天估计都不能回家。 她先将张玉兰和吴建国送回了玫瑰园。 他们都还没吃饭，张玉兰留吴晓梦吃饭。 来娣和招娣两姐妹带着弟弟在家，已经炒了饭吃了，吴晓梦将她们送去学习舞蹈，两人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就是来娣年纪大了一点，再练基本功就很辛苦，好在两人都很能吃苦，两人在家也在练功呢。 小吴荣已经上幼儿园了，他小时候长得像生父，如今长大了一些，弱化了朝天鼻，性格乖巧，深得吴建国夫妻的喜爱。 吴晓梦对父母的敬佩之处也在此，明明都知道小吴荣不是吴家的孩子，还能将吴荣当成亲生孙子一样对待，他们的心胸就是吴晓梦也自愧不如的。 好在小吴荣也没有辜负爷爷奶奶的善良，他们一进门，小吴荣就跑来跑去，帮他们找鞋子换。 家里也干干净净，家里卫生都是两个女孩打扫。 吴晓梦简单地询问了两孩子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得知她们都非常用功，学习一直保持在上游就放心了。 她不想留下来吃饭，但张玉兰却有话要问她。 吴晓梦急着回家看孩子，“妈，有话你直说，我还得回家照顾孩子呢。” 张玉兰拉着她坐上沙发，小声地问她，“能富和张丽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吴晓梦一愣，还以为张玉兰是知道了张丽打胎的事情，觑着她的脸色，“知道一些，阿怎么了？” “他们是不是感情不合了？”张玉兰问。 吴晓梦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张玉兰咦了一声，“这就奇怪了，既然没有感情不合，怎么结婚这么久，都三年了，还没有孩子呢？能富今年都二十四了！” 听到这里，吴晓梦松了口气，看来张玉兰并不知道张丽打胎的事情，于是劝她说道：“妈，年轻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能富他们心里有数的，或许是现在工作太忙了，以后再生。” “能富还年轻，张丽可不年轻了，张丽结婚的时候就二十六，马上都要三十了，那女人过了三十岁，还能生孩子吗？” 吴晓梦笑道：“那外婆生了这么多孩子，一些孩子不也是三十岁之后生的吗？谁说女人过了三十岁就不能生孩子了？” 张玉兰还是愁容满面，“他们早点生孩子，我还能帮他带一带，要是过几年再生，那时候我都老了，谁帮他们带孩子？张丽跟她娘家那边的人都不来往了，你也知道。” 吴晓梦站起来，“张丽他们现在这么有钱了，还怕生孩子找不到人带？到时候请个月嫂就行了。再说了，你现在要带招娣他们三姐弟，哪还带得过来。” 等吴晓梦走了，张玉兰越想越不高兴，抓起电话给吴能富打了过去。 今天吴能富在家休息，刚好接到。 “张丽在家没有？” 得到否定回答之后，张玉兰开门见山地催他生孩子，“你现在是在帮人家养孩子，妈说句实在的，那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那就是养不熟，不管你花多少心思，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还是听妈的，赶紧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都要生一个。”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担心吴能富想岔了，将张丽那三个孩子当亲生的养，不生自己的孩子了，那怎么能行呢，养儿防老，别人的孩子能不能防老都还是两说呢。 若是以前，吴能富听到这样的话，肯定是要反驳的，可如今他实在是反驳不出来了，他想起吴晓梦跟自己说过的话，他对张丽那三个孩子依旧会尽到责任，可他也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就算他生了自己的孩子，对张丽的三个孩子，他依旧不会厚此薄彼，一样对待。 可感情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即使是圣人也无法改变。 挂了电话，吴能富坐在沙发上。他和张丽结婚的时候，她的三个孩子都已经陪她吃了几年的苦，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除了最小的汪月月，另外两个男孩都养成了警惕的习惯，对他这个外来人，即使已经经过了几年的相处，即使表面他们已经是一家人，可吴能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隔阂，这不是能富的错，也不是孩子的错，这就是人性。 张丽下午回家，吴能富还抱着手坐在沙发上，家里不见月月的身影，张丽问他，“你忘记去接孩子了？” 吴能富这才想起来，自己搞忘记去接孩子了。 他连忙站起来，“我忘记了，我马上就去。” 没想到张丽脸色顿时沉下来，她看了看手表，“这都已经五点半了，月月五点钟就放学了，没人去接她！” 吴能富一下午都在思考这件事，忘记注意时间了，他连忙道歉，“对不住，我真忘记了。” 他回房间拿钥匙，等出来的时候，入户门已经关上了，张丽自己去接孩子了。 他愣了愣，还是追了上去。 两人平时都要办事，吴能富之前买的车子放在苏城开不过来，他们在广州又买了两台车代步，一人一台，吴能富赶到车库的时候，张丽已经发动车走了，他开着车，跟张丽一前一后地出了小区。 月月已经在学校等了快五十分钟，别的小朋友都已经被爸爸妈妈接走了，她坐在老师的办公室等着。 “月月，你爸爸妈妈是不是有急事忘记来接你了呀！” 汪月月摇摇头，她妈妈非常忙，都是爸爸来接她，可今天爸爸也没有来，她突然想起哥哥曾悄悄告诉她的话，爸爸对他们的好或许都是表面的，或许爸爸是看中了妈妈的钱，才跟他们组成了新的家庭。 可月月总觉得爸爸对她很好，只是她也知道这个爸爸不是她的亲生爸爸，她时刻记着哥哥的话，不能跟他太亲近。 张丽车都还没停稳，就急匆匆地冲下了车，一口气跑到了月月的班级，一看里面都没人，连忙朝老师办公室跑去。 “月月！” 月月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妈妈！” 看到月月好端端地站着，张丽才松了口气，对着等待的老师不停地道歉，“真的对不起，老师，连累您等了这么久...” 等吴能富走进学校，张丽已经牵着月月走出来了。 吴能富看向月月，“对不起，月月，爸爸忘记来接你了。” 月月看了他一眼，露出个浅笑，“没关系。” 月月越是懂事，吴能富就越自责，他看向张丽，张丽表情淡淡的，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果吴能富一下午在忙也就算了，他分明就好端端地在家里坐着，这样都能忘记来接孩子吗？ 可吴能富这几年对他们娘几个的好，她也记在心里，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给能富定死罪，于是她脸色稍霁，“回去吧，幸好有老师陪着她等。” 吴能富独自开着车跟在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地进了小区。 沉默地到了家，汪星星和汪明明已经回来了，从家里保姆那已经得知了吴能富忘记去接月月的事情。 虽然没有人对此说什么，可他们的眼神让吴能富有些不自在，好像他是故意不去接月月一样。他在心里安抚自己，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晚上躺在床上，吴能富想起白天张玉兰打的那个电话，还是决定要尽快生个孩子。 两人躺在床上说话，说到了陆邦良过世的事情，“他们不办酒，就开追悼会，我们人不能过去，也应该表示表示。” 张丽问：“那我们是汇款过去，还是让爸妈代替送一送？” “汇款就不必了他们这几天也忙，明天晚上我给二姐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吧。” 张丽嗯了一声，“明天我也打个电话。” “你现在负责电视购物这一块？” 张丽又嗯了一声，白天忙了一天，好不容易睡下来，困意袭来，眼皮沉重得睁都睁不开。 吴能富的手伸了过来，她知道他的想法，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可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吴能富趴在上面，不多时就发现张丽已经没了反应，仔细一听，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已经睡了过去。 吴能富倏地失去了兴趣，从身上滚了下来，瞪着天花板。 也许是那天出了洋相，后面的两天，陆洋两口子都没再出现。听邓萍说，安盛平收拾了玫瑰园的东西，已经搬回了小金路。 第三天，吴晓梦两口子还没出门，突然电话响了，是邓萍打过来的。 “阿韫呢，他出门没有？” 听到邓萍的声音有些着急，吴晓梦立马说道：“还没有呢，正准备出门了。” “赶紧让阿韫过来，出事了。” 吴晓梦挂了电话，邓萍在电话里又没说清楚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催上厕所的陆韫，“老公，快点，妈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出事了。” 陆韫还以为是陆洋又跑去那边闹起来了，两口子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殡仪馆。 现场一切都很平静，他们想象中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吴晓梦怀着疑问找到了邓萍，“妈！怎么了？” 邓萍撑着笑脸迎送宾客，看上去并不像出事的样子，可她在电话里说的话又那样着急，等陆韫他们真的赶到，她又好像不急了，先将宾客送走。 等人一走，她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带着吴晓梦和陆韫走进了家属棚。 一走进去，看清里面的人，吴晓梦就知道为什么邓萍要这样着急打电话了。 棚子里除了陆湘，陆建国，还有两个人，吴晓梦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竟是几年前见过的邓霞，她身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那男孩和当年模样差不多，只是个头长高了。 竟是陆建国的私生子，陆超。 邓霞穿着一件深色的旗袍，妆容精致，看着比她真实年龄小十岁，谁能想到两三年前她还落魄得只能带着儿子上门求助，她似乎也很尴尬，紧紧地拉着儿子的手。 面对面沉如水的邓萍，陆建国还试图解释，“阿萍，你是懂事之人，超超也是爸爸的孙子，他百年，超超无论如何，也要来送爷爷一程的，这么几年过去，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邓萍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外面还有没有离开的宾客，陆洋前天才闹了个大丑，今天若是她将事情嚷出来，只会让陆家越发没脸，她压低了声音骂道：“陆建国，也只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能说出这种话来。” 邓霞知道来会是什么尴尬情形，可她不得不跑这一趟，如果不跑这一趟，她儿子永远都顶着私生子的名头，过不了明路，如今他们已经衣食无忧，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陆超认祖归宗，不要以后长大了，他的出身成为他的污点。 陆建国今天将陆超母子带过来，也是存着这个心思。 邓萍压低声音，她厌恶地看了陆超一眼，连亲子鉴定都不必做，这个孩子一看就是陆建国亲生的，陆韫跟陆建国长得不像，这孩子跟陆建国却有八分像，她知道稚子无辜，可就是忍不住发火。 “公爹他有长孙扶灵，你就应该好好地待在监狱里不要出来！也就是那些人看在公爹在世的脸面上才会允许你出来送送他老人家，可谁能想到你出来竟然是来给他老人家丢脸来的，将私生子都给带来了！” 陆建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愿意听到邓萍当着陆超的面骂他是私生子，他已经长大了。 陆超还记得这些人，当年妈妈带着他去玫瑰园求他们收留他，那种屈辱深深地刻在了幼小的他心灵上，今天妈妈死活要带着他来，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对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心知肚明，他和这些人一样，也深深地恨着陆建国，是他让他妈妈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陆超甩开妈妈的手，猛地往外面冲去。 邓霞一个没拉住，竟让陆超甩开了，等她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陆建国愣了一会儿，也追了上去。 吴晓梦和陆韫都万万没想到，邓萍口中的急事竟然是这件事，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愿意管这事。 陆湘一直气定神闲地坐着，她早就从邓萍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她不明白为什么邓萍不选择离婚，而是选择让陆建国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 邓霞追得慢了，不多时就追丢了，陆超在这个阴森的殡仪馆失去了踪迹，吓得她几乎晕厥。 到这里，陆建国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可机会只有一次，过了明天，他就必须回监狱去了。 “霞儿，别担心，我去找找！” 邓霞一把将陆建国推开，当初她愿意跟陆建国是因为他位高权重还有钱，能养活她，现在呢，他不过就是个蹲监狱的糟老头，邓霞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而她之所以还愿意让陆超认祖归宗，是因为陆家其他人，陆韫两口子都是大老板，陆湘更是马来西亚的大商人，这些对陆超都是非常好的资源，所以她今天才会过来。 邓霞他们找了很久都么找到陆超，邓霞脸都吓白了，找了个电话给女婿打了过去，如今的女婿就如同当初的陆建国一样，都是她的依靠。 徐之书很快就驱车赶了过来。 他前天才来吊唁过，实在不知道岳母怎么会带着孩子来这里，他最开始以为岳母是来吊唁旁的亲戚，他也不认识陆建国，没见过面。更不知道陆建国就是陆超的亲生父亲，对这个事实，邓霞母女一直瞒得死死的。 “之书啊，超超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都找了快一个小时了，这里人生不地不熟，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啊！” 儿子就是邓霞的命，到处都找不到孩子差点将她逼疯了。 陆建国提议道：“我们回去，让阿韫他们帮着找，人多力量大，不然靠我们，这么大的地方，找人不容易。” 徐之书跟着陆建国他们往灵堂走，一直走到陆家这边来，他才反应过来，而在知道陆建国就是陆韫的亲爸之后，更是吃惊不小，他知道陆建国在坐牢，怎么突然出来了？ 之前邓萍想方设法地瞒着徐之书，不让他知道陆超不堪的身世，如今他和赵洁孩子都生了，就算知道已经不打紧了。 于是她也不再避讳，她现在甚至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陆超和陆家的关系，这样一来，陆韫他们就不能不管亲弟弟。 她这是为陆超打算，如果没有一些有钱有地位的亲人，陆超以后的路会难走很多。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陆建国吩咐陆韫他们一起来找人，却被陆韫拒绝了，“我还有正事，没时间去找小孩，如果小孩走丢了，你们可以报警。” 陆韫看向徐之书，又看了一眼邓霞，他猜出是邓霞让徐之书过来的，这个时候也不方便打招呼，于是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陆建国没想到陆韫会拒绝得这样干脆，怒道：“阿韫，超超是你的亲弟弟，这是事实，你不想认也得认，以后你还要多多照料他！” 124. 第 124 章 到处找不…… 到处找不到人,邓霞还催促徐之书，“之书啊，要不打电话报警吧！” 徐之书冷静地说道：“孩子这才失踪多久,而且他是负气躲起来了,报警有什么用？外面没有车，他肯定在殡仪馆的某个角落。” 陆韫他们不肯帮忙,邓霞和陆建国还有徐之书三个人找了两个小时,终于在火化大厅找到了陆超，他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邓霞一把搂住儿子，“超儿啊，你怎么乱跑啊,妈找你找得好辛苦！” 陆建国看向年幼的儿子，生不起气来,找到人，精神松懈下来，这才有心思打量徐之书。 徐之书人才一般，身材微胖，看着很和气,“你就是赵洁的丈夫？做什么的？” 陆建国发问的口吻仿佛他是正经老丈人。 徐之书从心底看不起这种人,可对方是陆韫的父亲，他总得要给陆韫面子，于是点了点头。 徐之书虽然人才普通,但陆建国从他这身行头立马就知道了,邓霞现在靠着这个女婿，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于是笑容更加客气,“我要谢谢你照顾超儿母子。” 徐之书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照顾他们，是因为他们一个是我的岳母，一个是我的小舅子，何必要你来谢呢？” 他话中的蔑视让陆建国很不舒服，可此时他早已不是位高权重的政府官员，只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陆超被摇醒，一眼看到陆建国，脸上涌现嫌恶的表情，他没忘记八岁之前这个男人是他们母子的依靠，也没忘记现在这个男人给他们母子带来了多大的屈辱，扭头看到徐之书，他顿时感到一阵难堪，妈妈和姐姐一直都瞒着姐夫，姐夫对他们很好，陆超也不愿意让他知道真相，可这个时候，显然他已经知道了。 陆超愤怒地推开邓霞，“你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里！这个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就不能要点脸吗？” 徐之书听他这样说邓霞，脸色微沉，“超超，你不可以对妈妈说话这样没有礼貌！” 眼泪在陆超的眼眶打转，姐姐找了个好姐夫，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费都是姐夫在负担，明明一切都已经很好了，他慢慢地从私生子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可邓霞却偏偏要旧事重提，还妄想让他认祖归宗。 “妈妈，我们走吧。”陆超看向邓霞，哀求道。 邓霞的本意是让他认一下亲戚，以后也有靠山，可事实证明，陆家没一个人想认回这个私生子，他们今天过来就是自取其辱。 他们要走，陆建国当然不同意，这是他争取到的唯一的机会，让陆超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不得不认下这个孩子，他已经老了，以后这孩子也有人照看。这时候邓霞要带着人走，他当然不同意。 “陆建国，今天是我想岔了，既然你们家这么绝情，以后超儿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陆建国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他对邓霞也有感情，毕竟曾经的邓霞温柔解意。 听她这样说，陆建国急了，连忙说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超超也是邓萍的侄儿，更是我的儿子，你是她的亲妹妹，她不会记恨你一辈子，她只是现在想不通。” 这席话说得徐之书彻底愣住了。 邓霞急忙看了一眼徐之书，她不想让徐之书知道她和邓萍的关系，做二奶也就算了，还是和自己的亲姐夫，徐之书真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她呢。 “行了，陆建国，你好好保重。” 徐之书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之前赵洁告诉他，陆超是她妈妈改嫁之后生的，而继父已经死了。赵洁母女死死地瞒着徐之书，从来没说过她们和陆家的关系，明明赵洁知道他和陆韫这么铁的关系，还是选择瞒着他，一瞬间，被蒙骗的感觉涌上心头。 徐之书不明白，是自己对赵洁母女不够好吗？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处心积虑地瞒着自己？ 邓霞他们要走，徐之书要去跟陆韫打声招呼，邓霞带着儿子在车上等他。 他麻木地往灵堂方向走，可内心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慢慢地停下脚步，他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韫。陆韫夫妻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可他们什么也没说，陆韫选择不说，可能的解释是当时赵洁已经怀孕了，那陆韫还怎么说呢。 徐之书到底还是去见了陆韫，陆韫忙着接待宾客，两人见面都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还是徐之书勉强笑了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陆韫问道：“找到了吗？” 徐之书点了点头。 “行，你送他们回去吧。”陆韫说道。 徐之书上了车，邓霞和陆超坐在后排，陆超闹着要改名字，“我为什么要姓陆？我跟你姓邓，跟姐姐姓赵都行，我不要姓陆！” 邓霞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徐之书，徐之书也算年轻有为，就算没有陆家那边的人，陆超长大了，姐夫也能给他支持，她越发后悔今天过来，更后悔给徐之书打电话让他过来。她真是糊涂！ 邓霞清了清嗓子，“之书啊，媛媛感冒好些了没有？我去你们那看看媛媛吧。” 徐之书在想事情，邓霞的话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哦了一声。 几人回到家，赵洁刚把孩子哄睡着，她还不知道今天邓霞的所作所为，邓霞本来也不想让她知道，下车之前特意交代了徐之书不要告诉她，没想到陆超却迫不及待地跟姐姐说自己要改姓的事情。 “我跟你姓赵好不好，姐姐。” 赵洁下意思地看向徐之书，她还不知道徐之书已经知晓了一切，连忙哄陆超，“你的爸爸姓陆啊，为什么要跟姐姐姓赵呢。” 陆超露出嫌恶的表情，“那不是我爸爸！” 赵洁连忙拉着他，“超超，去看看妹妹好不好，她今天还在念叨舅舅呢。” 陆超猛地甩开她，“你也将我当小孩子哄，我不要姓陆，我不要做私生子！” 赵洁脸色大变，惊慌地看向徐之书，“超超，你瞎说什么呢，你才不是私生子！你别胡说！” 说着，她强行将陆超拉进了房间。 徐之书从头到尾就那么站着，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赵洁在房间是怎么安抚陆超的，等姐弟俩出来，陆超已经不嚷要改名的事了，反倒是不停地拿眼睛觑徐之书，表情很是不安。 徐之书在等，等赵洁主动将这些合盘托出，等她承认欺骗自己是不得已为之，可赵洁什么都没说，反而就那么粉饰了太平。 徐之书本来答应要去陆韫公司担任总经理，赵洁也支持，他出来单干之后反而没有以前挣钱，他们现在要养孩子，邓霞母子的生活费也是徐之书负责，陆超还在贵族学校读书，一年费用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徐之书突然就不去了，陆韫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勉强他。 “赵洁母女竟然一直瞒着徐之书，怎么想的呢，这事情迟早得暴露。”吴晓梦之前答应赵洁不说出去，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也就是徐之书心思纯粹，换了个男人早就知道了。 吴晓梦这几天也忙，她得送朵朵去上海学围棋，眼看马上都要进三月份了，葬礼期间她也没断了朵朵的学习。 只是朵朵知道曾祖父去世的消息，好几天都闷闷不乐。 “妈妈，曾爷爷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坐在火车上，朵朵瞪着眼睛看着窗外流过的山水，想起曾爷爷，双目噙泪。 “曾爷爷去天上了呀，过世的亲人都会化成天上的一朵朵的白云，也许曾爷爷现在就已经化成了其中一朵，在天空上面陪伴着朵朵的成长呢。” 朵朵听了很多故事，她知道妈妈是说来安慰她的，去世的亲人不会变成白云，他们只会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吴晓梦领着朵朵来到了莫会长家，她提前给莫会长打了电话，告知他家里有丧事，一般人家会介意，她表示可以在协会里面上课，莫会长却浑然不在意，说了句‘节哀顺变’之后，就直接让她带着朵朵去家里上课。 莫家有两个小客人，看起来和莫不讳差不多大，五六岁，吴晓梦一带着朵朵走进来，莫不讳就拉着朵朵介绍给那两个小男孩，“这是我小师妹，她下围棋一个能顶你们俩！” 朵朵情绪不高，还是礼貌地跟两个小朋友打了招呼，莫会长等候多时，从楼上下来将朵朵给领走了。 没过一会儿，莫不讳跑过来悄声问吴晓梦，“阿姨，朵朵今天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吴晓梦在看书，抬眼回答道：“她曾爷爷过世了。” 她不知道莫不讳能不能听懂，但莫不讳听完之后就走开了，没过多久就跟着小伙伴出了门。莫家是放养孩子，五六岁的孩子也不怕被人拐了，平时莫不讳都是独自在外面骑车，踢球，玩累了就回家。 一节课结束，朵朵从楼上下来喝水。 莫不讳悄悄从门口溜进来，手里还提着个东西，走到朵朵面前，将纸袋绳塞进朵朵的手里，“朵朵，哥哥请你吃蛋糕！” 朵朵低头看去，一枚粉粉的奶油蛋糕装在透明的塑料盒中，看上去香甜极了。 朵朵看向妈妈，莫不讳有些紧张地问吴晓梦，“阿姨，我可以请朵朵妹妹吃蛋糕吧？” 吴晓梦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莫不讳跑出去是去买蛋糕了，心中一时很感动，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照顾小妹妹，于是点点头，“当然可以，朵朵，快谢谢哥哥。” 朵朵在苏城的时候也不是经常吃蛋糕，吴晓梦觉得蛋糕太甜了，偶尔才会给她买一回。 上了课，吴晓梦又带着朵朵回了苏城。 次日是下葬的日子，墓地都是现成的，就在陆韫奶奶的墓旁。 这天风和日丽，朵朵穿着一套黑裙子肃立在妈妈身边，安盛平倒是来了，陆洋一直没有现身。 陆湘拉着可可，站在最前面。 等葬礼结束，一行人下了山，陆韫已经定好了饭店，一家人要去吃个饭。 邓萍悄悄地问安盛平，“怎么洋洋没有来？” 安盛平摇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这几天也没有见过她们母女。” 陆洋这几天也没有来玫瑰园，她还带着宁宁，两人能去哪里呢？她顿时联想到不好的地方，着急地问安盛平，“是不是跟你吵架那天就不见了踪影？” 这几天邓萍也没见到女儿，但是她以为陆洋是去小金路了，小金路没有电话，她又忙于葬礼的事情，这几天都没空理会，没想到陆洋没有回玫瑰园，也没有去小金路，那她带着女儿能去哪里？ “盛平，”邓萍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洋洋不会是出事了吧？” 安盛平也皱紧了眉头，陆洋现在确实只有这两个地方能去，她就算自己不回家，宁宁总要回家换衣服，“我去她的培训班找一找。” 刚好安盛平也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他前两天才跟陆洋打了一架，若是陆家人趁机问罪，还是个麻烦事。 剩下的人来到了饭店。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且没有食欲，一桌人吃完饭，菜都没动什么，只有特意给两个小孩叫的一道芙蓉鸡蛋吃完了。 吃了饭，吴晓梦邀请陆湘去她家里，陆湘摇头，“我在这已经耽误了太久，要准备回去了。” 她看向吴晓梦，“你已经是福禄燕窝的全国总代理，希望你今年的业绩不要让我失望。” 吴晓梦的燕窝之前主要是在线上卖，现在她准备开实体店，目前就开四家，北上广深，各地一家，地址都已经物色好了。 “小姑，我有信心。” 陆湘依旧拉着可可，她看了邓萍一眼，又看了陆韫一眼，才说道：“我准备将可可带去马来西亚，不知道陆洋两口子同不同意。” 她这话太过突然，邓萍一点准备都没有。 吴晓梦微微吃惊，她的这个决定也早有预兆，倒也是情理之中。吴晓梦估计陆洋两口子是乐见其成的，毕竟陆湘没有子女，她如今也是孤身一人，现在决定将可可带过去，可可以后多半就会继承她的衣钵。 邓萍也是又惊又喜，她很清楚可可跟着陆湘去是件大好事，可可命不好，投生到了陆洋的肚子里，这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感受过母爱和父爱，从来没吃过陆洋一口奶，当初跟陆洋去小金路的时候饿得皮包骨头，在玫瑰园还好一点。 陆湘蹲下身，问可可，“可可，你愿不愿意跟姑奶去马来西亚，另外一个国家，在那里，你只有姑奶一个亲人，你见不到爸爸妈妈，也见不到外婆，只能给他们打电话。” 朵朵听到这话，瞪圆了眼睛，若是让她见不到爸爸妈妈，她肯定不会去的，她紧紧地握住吴晓梦的手，生怕这个姑奶会将自己一起带去。 但可可却坚定地点头，“我要去。” 邓萍心疼得差点抹泪，心里暗骂陆洋，到底是什么样的妈妈，才会让孩子一点都不留恋，宁愿选择跟只见过两面的姑奶远渡重洋。 大概可可都不知道马来西亚是个什么地方，她依旧愿意跟姑奶走。 吴晓梦轻叹了口气。 陆湘摸了摸她的头，对邓萍说，“这件事还是要那两口子同意，才能办收养书。” 邓萍担忧道：“可可会不会适应不了那边？” 陆湘摇头，“不会，可可年纪虽然小，可她思想独立，意志坚强，她一定能很快适应的。” 朵朵甚至害怕都躲到妈妈身后去了。吴晓梦扭头看她，朵朵一脸受惊的表情，她摸了摸孩子的头，握紧了她的手，示意爸爸妈妈不会抛弃她。 邓萍这才说道：“可是陆洋这孩子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本来陆湘后天就要启程回马来西亚，但现在要办理收养可可的手续，她决定跟可可一起走。暂时她就带着可可住在陆宅，让可可提前适应。 安盛平在陆洋的培训机构找到了人，虽然陆洋不理他，安盛平还是给邓萍打了个电话，好让她放心。 邓萍这几天一直憋着，到这个时候才将安盛平训斥了一通，“什么场合，两口子要吵架打架也应该回家再吵，那么多政府领导，那么多亲朋好友，光看你们俩口子打架了！真是不够丢人的！” 她不提就算了，一提安盛平的怒气就冲了上来，可他不敢对邓萍发脾气，生生地压着。 邓萍输出一大通之后，才说起陆湘决定收养可可的事情。 “若是你们两口子同意，马上就能办收养手续，你联系一下洋洋，看她怎么说。” 安盛平被这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砸得晕头转向，要不是理智残存，他都想让陆湘领养宁宁了。陆湘那是什么巨富啊，在富饶的马来西亚都能排得上名号，可可这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能被她收养。 “同意啊，怎么会不同意，这是好事啊妈！”瞬间，所有的不愉快都抛至脑后，安盛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邓萍还是有顾忌，安盛平答应得这么爽快也是因为他不是亲爸，她还是得问问陆洋的意见，从安盛平那得知陆洋每天都在培训班的时候，第二天她就找了过去。 宁宁穿着簇新，正在托管班跟其他的小朋友玩耍，邓萍找到陆洋，将收养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她还以为陆洋这样不看重可可，会答应得很爽快，没想到陆洋却一口拒绝了，“不行！” “洋洋？”这着实出乎邓萍的意料，“为什么？” 陆洋无法说出原因，但是她不想让可可现在被带走，“现在不行，可可还这么小，背井离乡去异国他乡，就算小姑生活再富庶又怎么样，她身边都没什么亲人。” 若不是邓萍深知平时女儿是怎么对待可可的，差点就要相信她的说辞了，她严肃地说道：“陆洋，妈不管你心里是什么想法，让你小姑将可可带去对可可是最好的，你这个当妈的从来没有上过心，不管可可是谁的孩子，她总是你亲生的，你不能阻止她的大好前程，我也不允许。” 邓萍难得对女儿这么强硬的要求，陆洋现在办辅导班挣了不少钱，兜里有钱，说话也硬气了，“我生的孩子我说了算，我不让小姑带走可可！” 邓萍又急又气地劝了好久，陆洋就是油盐不进，气得邓萍骂了起来，“陆洋你是不是人啊，当年是你自己犯的错，现在为什么要惩罚到孩子身上去？” 陆洋没有反驳，她愣了愣说道：“就是因为我犯了错，所以现在要弥补孩子。” 当天下午，陆洋下了班，就带着宁宁回了玫瑰园，她在外面租了个酒店，回来收宁宁和可可的衣服，她想将可可一起带过去。 邓萍死活不让她收拾东西，“你发什么疯，家里这么多房间你要跑去住酒店？你将宁宁带过去也就算了，还想将可可带过去，你一个人能带得过来吗？” “我请保姆。” 邓萍简直要气死了，抓起电话不知道该给谁打，打给陆韫吧，陆韫两口子现在不管陆洋的事情，总不能打给陆湘，陆湘这种性格，若是她知道陆洋不愿意她将可可带走，她肯定就不会带了，可邓萍希望她能将可可带走，那样可可至少有个好前程。 她最后还是只能打给安盛平，让他回来劝劝陆洋。 等安盛平赶过来，陆洋正眼都没看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安盛平，我们离婚！” 邓萍双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吴晓梦接到邓萍的电话时，他们才吃过饭，准备推着孩子们出去散步。 邓萍在电话里都带上了哭腔，“你们是哥嫂，过来劝劝洋洋吧。” 吴晓梦听说是陆洋的事情，就将电话递过了陆韫。 陆韫接过去，嗯了两声，才说道：“她要离婚就让她离婚吧，拦着她做什么呢。” 他这话让邓萍顿时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压低声音说道：“阿韫，你是当哥的啊，怎么支持妹妹离婚呢？” 陆韫皱起眉头，“我早就没有妹妹了。我只是为你着想，不要管他们的事了。陆宅那边，你想过去住你就过去住，但是只能你自己过去住，带着可可住也行，陆洋两口子不允许住进去。” 说完，陆韫挂了电话。他将两个折叠婴儿车推了出来，将双胞胎各自放进去。 双胞胎的乳名是吴晓梦最近才想出来的，以前一直叫弟弟妹妹，现在姐姐叫圆圆，弟弟叫团团，合在一起就是团团圆圆。 姐弟俩越发长得像，推出去外人都以为这是一对姐妹双胞胎。 朵朵负责牵狗，风和日丽的黄昏，一家人推着孩子在人行道上散步。 虽然陆邦良才刚过世，但因为是喜丧，葬礼过后，悲伤便褪却了，只余下对老人的怀念。 陆韫指着他们居住的这一片说道：“政府已经出台了规划，这边要建一个5a园林景区，园林古镇，现在房子都已经不挂牌对外销售了，消息刚传出来，以前这边一栋房子一两万，现在一二十万都买不到了。” 吴晓梦笑道：“那以前的一两万，放在现在也值个五六万的。” 陆韫朝她比大拇指，当初是吴晓梦要买在这里，本来他还觉得这边太过偏僻，等住过来之后才发现，这边很安静，环境也很好，就是没有车的话不太方便，但离市区也近，慢慢的现在公交路线也多了起来，周边的商业也起来了，隐隐要打造一个城市中心园林古镇的意思。 一家人在这住了快五年了，真要搬家，还挺不舍得。 “上海那边的房子，我看都已经铺设好水电了，现在准备要吊顶了。” 设计的事情是陆韫找设计朋友做的，是吴晓梦喜欢的风格，简约大气，外立面以修复为主，尽量保护洋楼的外立面。 “差不多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搬进去住了。” “我听妈说陆洋不愿意让小姑带走可可，为什么呢？”吴晓梦实在是想不通，她不相信陆洋会蠢到连这个都想不开，若是她对可可像对宁宁，那她不肯还情有可原，毕竟母亲都舍不得离开孩子，但是陆洋对可可根本没有感情，为何她要阻止这种对她有利无害的好事呢？ 陆韫摇头，“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神经，她还想跟安盛平离婚呢。” 平心而论，陆洋跟安盛平之间可能没什么感情，为什么还要强行凑在一起过呢，之前安盛平将陆洋打成那副样子，这次又在人多势众的地方出手打她，吴晓梦心里都赞同这两人离婚，不过她不会说出来。 吴晓梦要重新成立一个公司，专门来做燕窝代理，以后燕窝的事业就跟东南食品公司割裂开来。 要重新成立公司，就得重新找人，吴晓梦想起了在上海的吕怡，如今那边的市场也开拓得差不多，她想让吕怡去管理她的新公司。 她给吕怡打了个电话，询问她的意见。 吕怡在充分了解情况之后，敏锐地察觉燕窝这种高级保养品市场是一片蓝海，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要抓住，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是新成立的公司，但是吴晓梦给吕怡的待遇比她做区域经理还要好。 只是新公司城里需要时间，吕怡在上海的工作也要交接。 吴晓梦又去了茶饮公司，让郑东临组织开了个会，茶饮未来的发展方向，上海区域经理重新派遣的人选，加盟费涨幅的确定等等。 茶饮这两年的发展势如破竹，在国内同行业他们是领先者，现在各地也兴起了奶茶店，只不过茶饮已经打响了招牌，无论在哪个城市开业，生意都红红火火，加盟商也越来越多，这样一来，给梦梦食品厂带来的订单也越来越多，光是给茶饮生产原料的这条生产线，每年能给梦梦食品厂带来二十万的利润，而茶饮也依靠提供原材料，去年挣了六十万。 吴晓梦着重建设研发部，保证每个月能至少推出两款新品。 相比之下，当年比茶饮还发展得更早的串串福，因为吴能富这一年多待在广州，业绩一直没有增长，市场迅速被同类型的餐饮店占领，几家知名连锁火锅店，也是在这个时候崛起的。 吴晓梦得知消息之后还有些可惜，按照她当年的设想，如果她继续做餐饮，她也是要进军火锅界的，可现在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总代公司成立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店铺的装修设计，因为是高级保养品店，所以装修风格一定要低调且奢华，光是装修这一块的预算就花了二十万。 吴晓梦现在手上也只有二十几万的现金了，剩下的钱都给了陆韫去搞房地产，好在去年食品公司挣的钱她还有十几万的分红，加起来一共四十万，总算将四个地方的装修费给凑了出来。 货品那边，她不必拿现金去结账，可以先拿货后给钱，这算是陆湘给她的特殊待遇。 实体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吴晓梦要着重线上售卖。 她花了大价钱，给福禄燕窝在央视频道打了广告，先让福禄燕窝这个品牌深入人心，随后再在购物频道售卖。 吴晓梦又去广州出了一次差。 她亲自将福禄燕窝带了过去，去年燕窝的销售总额也才二十万，还不够她门面的装修费，今年她不仅是要直营燕窝，还要全国招分销商，这样，她投入的钱才能最快地回来。 可在这之前，她得让福禄燕窝一炮而红，让消费者认可这个品牌。 玉琴得知她来广州，非要她住家里去。 “你那房子都还没装修好，我之前都答应要给你装修，现在没装修好，你来了没地方住是我的责任，我肯定要负责你的住宿的。” 她广州的这套房子是玉琴找的人设计，吴能富偶尔去监工，完全是按照吴晓梦的喜好来设计的，现在装修已经接近尾声了，只是软装还没有进场，还不能住人。 装修吴晓梦只给玉琴打了十万，玉琴开玩笑说多退少补，但是具体花了多少钱，玉琴也没告诉她，吴晓梦也还没问。 玉琴对福禄燕窝也是大加赞赏，“自从你开始卖这个燕窝，我家里的燕窝全都换成了它。品质确实不错。” 在新一期的购物节目上，吴晓梦亲自作为嘉宾，推销起燕窝来。 她作为品尝嘉宾，亲身盛了半碗煮好的燕窝，吃了下去，镜头立马推近，拍她白里透红的皮肤，与此同时，她念出燕窝养生的广告语，表示自己常年吃这款燕窝。 吴晓梦当年是爆火的梦女郎，几年过去，还有不少人记得她，她之前跟朵朵一起拍过广告，她在电视上直言不讳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可皮肤还这么精致光滑，都是平时吃燕窝养的。 没有比这更直白也更有效果的广告了，吴晓梦以亲身经历告诉所有人，她就是吃燕窝才能保持这么好的状态，哪个女人不爱美呢，一看这个广告，手就不自觉的抓电话订购去了。 吴晓梦出现的这一期电视节目，他们统共卖了十万块的货，是去年总和的一半。 吴晓梦当机立断，将她上购物节目的这个片段截取为新的广告，在央视播放。 这个时候的广告都想着怎么标新立异让人记忆犹新，像这样说故事一样的推销还是头一次，福禄燕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全国爆火了。 可线下门店还没有装修好，电视购物频道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二百一斤的燕窝，消费者们像是不要钱一样，十天就卖了三十万的货。 陆湘还没有动身回马来西亚，接到吴晓梦报喜的电话都愣住了，她不是没有出过这么多货，她是没听说谁能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卖出这么多。 吴晓梦有些小得意，“小姑，我那四家店还没有开业呢，到时候开业了会更多，你得给我留足现货。” 吴晓梦在回苏城之前，特意去看了一眼新房子。 她买的这个房子很大，一百五十平都是实际面积，一进家门简直像大平层一样开阔，加上装修以简约为主，四米的层高让这个家看起来像三百平一样大。 她不由得啧啧了两声，她平时就出差的时候过来住一下，这样大的房子是不是太浪费了。 吴能富陪着她过来，看看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好让装修公司改。 吴晓梦确实有几个不太满意的地方，要改也来得及，她现在也没空过来住。 “能富，光是硬装，十万块就不止吧？”她只打了十万块钱。 吴能富笑道：“反正这房子就是十万块装修，多不退少不补，你到时候拎包入住就行了。” 吴晓梦笑着摇头，“这可不行，房子是我的，住也是我住，总不能让你出钱帮我装修。” 吴能富笑道：“可不是我出钱，老板另有其人呢。” 他就是指玉琴会帮忙买单了，吴晓梦更不干了，“这房子装多少钱，你给我记个账，到时候我补给玉琴姐，一码归一码，这钱怎么能让玉琴姐来出。” 吴能富点头应下，他倒无所谓，因为他知道玉琴姐现在这样帮助吴晓梦，是想还她的人情。 吴晓梦转了一圈，新房子有四个房间，其中一个是书房，客厅非常大，一共有两个卫生间，一个主卫，一个客卫，本来设计的是三个卫生间，吴晓梦觉得没那么多人没有必要，就只留了两个卫生间。 厨房是中西分开的，西式厨房是开放式的。 硬装差不多都已经结束，柜子都已经装上了，还是国内最前沿的定制柜，都不是以前流行的成品柜。 吴晓梦十分满意，“能富，辛苦你了，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上请你们一家人和玉琴姐母子俩吃顿便饭。” 吴能富笑道：“你来这都没去我家吃过，今晚上就在我家吃吧，我打电话让玉琴姐过来吃饭。” 吴晓梦确实都还没来得及去他家坐一坐，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坚持。 吴能富家就在同一栋的不同层，户型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当初装修的时候有些仓促，没像吴晓梦的房子设计得这样好，一共五个房间，客厅没那么宽敞。 张丽上班去了，几个孩子也分别上学去了，这个时候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在。 吴能富开车出去买菜，吴晓梦独自留在家。 保姆阿姨在厨房准备食物，吴晓梦左右没事做，就走进厨房准备帮忙。阿姨再三推辞，吴晓梦依旧坚持，她笑道：“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没那么娇气，我左右没事做，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阿姨这才放松下来。 吴晓梦跟她闲聊，“你什么时候来这做事的啊?” “他们一搬家我就来了。” 没过多久，吴能富就回来了，看吴晓梦在厨房帮忙，也没见外，他先是去给玉琴打了个电话，然后才过来一起帮忙。 吴晓梦跟吴能富聊了聊他们在广州的事情，吴能富如今也帮着张丽做服装生意。 下午四点四十，阿姨开口提醒吴能富，“吴先生，四点四十了。” 吴能富抬手看了一眼，对吴晓梦笑道：“我先去接月月回来，你别忙活了，坐着休息休息。” 等吴能富走了，吴晓梦才问道：“家里不是有司机吗？怎么能富还要去接孩子？” 阿姨笑道：“司机要去接另外两个，月月一直是吴先生去接的。有一次吴先生忘记了，月月在幼儿园等了快一个小时呢。” 吴晓梦哦了一声，能富家里现在是男弱女强，张丽这几年都没怀孕，估计也是将事业看得太重了，一直忙于事业。 张丽六点过才回到家，玉琴也跟着一起来了，看到吴晓梦，张丽露出笑容，“二姐真是稀客呀，星星，你们快跟二姑问好。” 吴晓梦看向明明和星星，过年的时候见过一面，现在都长高了不少，两个孩子顺从地问了好，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125. 第 125 章 没过多久，玉琴也…… 玉琴还提着一篮子水果,看样子都是进口水果。 她还把儿子狗毛也带来了，狗毛显然和明明两兄弟非常熟悉，几人去房间里玩去了。月月回来没多久,钢琴老师就来了，她乖巧地跟着老师去上课。 张丽对吴晓梦说道：“朵朵的钢琴课不上了吗？有点可惜了,你家那钢琴还买得挺贵的吧,就这么闲置了有点可惜了。” “朵朵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她现在还在电视台上小主持课，我想等她大一点在看,实在不行，还有两个小的呢,以后钢琴拿给他们学,也不浪费。” 玉琴在旁边说道：“月月钢琴学得好,现在都已经考过六级了……” 几人坐在沙发上闲聊,没说多久,阿姨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又等到月月下课，才开饭。 阿姨是广州本地人,做饭口味比较清淡，吴晓梦有些吃不习惯。 吴能富看出来了,笑道：“二姐,是不是不太习惯这么清淡的饮食？我都来了快两年了,都没吃习惯。” 吴晓梦看向他，开玩笑道：“难怪你现在这么瘦。” 吴能富看了一眼张丽，开玩笑道：“张丽不给我吃饱，我说要请个苏城那边的阿姨,她也不让。” 张丽说道：“本来就要让孩子尽快适应这边，要是请个苏城的阿姨，他们还能适应这边的饮食吗？” 张丽总是事事以孩子为先，吴能富平时到这个时候肯定就不说话了，可今天他却突然不想忍了，“孩子要适应，你给孩子请广东阿姨做菜啊，我请个苏城阿姨，不冲突吧？” 张丽瞪了他一眼，察觉到了变得紧张的气氛，微笑道：“他们都是馋嘴猫，本来就吃不惯这边的饮食，你请个苏城阿姨做饭，他们还能吃粤菜吗？” 狗毛也吃不惯这边的菜，苏城人不算嗜辣，偏甜口，但也没有这样清淡，他挑挑拣拣的，没吃多少。 吴能富注意到了，起身去做了一道碧螺虾仁，这是苏城名菜，一上桌，几个孩子抢着分食。 张丽的脸色有些发僵。 其实孩子们的适应性强，来这边这么久已经适应了粤菜，只有大人怀念家乡的味道。 玉琴对张丽说道：“反正平时都在家里吃，也不怎么出去吃，何必要逼着孩子适应这边的口味，狗毛吃不惯，我也不逼着他，我自己都吃不惯。” 吴能富炒了个虾仁，但自己一口都没吃。 饭吃到一半，吴能富突然对吴晓梦说道：“二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想养殖小龙虾吗？” 吴晓梦点了点头，那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能富跟她说想养殖小龙虾，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我想回家去做小龙虾养殖。” 张丽猛地看向吴能富，在这之前，吴能富一点风声都没给她透露，她勉强笑道：“怎么突然想去养殖小龙虾？你以前也没做过，能养得好吗？估计也挣不了多少钱。” “不管能不能挣钱，这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我们最开始就是靠着小龙虾致富，现在做小龙虾生意的人越来越多，野生小龙虾几乎快绝种了。” 吴晓梦从刚才就一直保持沉默，饭桌冷不丁成了夫妻俩拉锯的战场。显然，张丽并不同意吴能富回老家去做养殖。 玉琴也说道：“能富，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农村走出来，你怎么还想回去啊。养殖能挣多少钱，你和张丽在广州一年七八十万是要挣的。” 吴能富看了一眼张丽，“钱都是张丽挣的，跟我关系不大，就算我不在这，她照样能挣这么多。” 张丽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她不明白平时从来没说过什么的吴能富为何要在今天请客的时候说这么多，让她难堪。 “能富，这些后面再说吧，今天先吃饭。”张丽已经笑不出来。 明明突然插话说道：“妈妈，你放心，以后我放了学就去你公司帮你干活，就像以前那样。” 饭桌彻底安静下来了，就连玉琴都察觉到了不对。 “吃饭吃饭，狗毛，你嘴是漏瓢是不是，掉这么多饭粒。” 狗毛羞恼地说道：“妈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叫代国俊，别叫我狗毛了！” 玉琴姓代，她把狗毛的抚养权争取到之后，就将狗毛改成自己的姓了。狗毛对亲爹一家也厌恶之极，平时母子从不会提起吴家村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就当他们已经死了。 吴晓梦皱起眉头，明明这话，虽然是在表达他愿意帮张丽干活，但也侧面的表达了他对吴能富回老家养龙虾的事情乐见其成，吴能富和张丽结婚三年多了，吴能富心地善良，平时对这几个孩子肯定也没有过亏待，怎么明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丽也察觉到不对，连忙对明明说道：“明明，你现在是学习为重，妈妈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有你爸爸帮忙呢。” 明明哦了一声，低头吃饭。 吴晓梦看向吴能富，她想起能富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也想起过年的时候，张丽的三个孩子表现得对继父的不亲近。她能理解孩子们的想法，之前张丽一个人在菜市场摆摊卖衣服的时候，是这三个孩子跟她相依为命，所以当他们这个家庭来了一个新爸爸的角色之后，三个孩子可能很不适应。 而张丽在这个时候，好像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不然她就不会只考虑孩子们，为了让几个孩子习惯粤菜，而不顾吴能富的口味。 可这个时候，吴晓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她就是考虑这个情况，不是歧视二婚有孩子的人，这跟歧视没有关系，重组家庭就是会有这样的问题，孩子与后来的继父继母存在感情上的隔阂，就算孩子没有隔阂，大人也很难做到将前面的孩子当成亲生的。 这不是谁的问题，也不是谁的错误，这就是人性无法克服的问题。 所以当初吴晓梦问过吴能富好几次，问他想清楚没有，也许当年的能富是真的喜欢张丽所以忽略了这个问题，或者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这个问题，以为付出就会有回报，但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吴能富又吃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碗，他不再提回老家养殖龙虾的问题，而是说了句“慢吃”之后就坐到了沙发上看电视。 星星也吃好了，他跑去客厅骑马，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吴能富小声地提醒他，“姑姑他们还在吃饭，你先玩其他的吧。” 星星充耳不闻，依旧‘驾驾’地骑马，不仅是楼上噪音大，楼底下的邻居可能也会被这个噪音影响。 吴能富又叫了他一次，星星还是置之不理。 张丽在桌上看到了，她似乎对此感到惊讶，等到看到吴能富脸色发沉，但却没有对星星做出任何惩罚的时候，她才起身走过去将儿子从塑料马玩具上一把抓下来，一巴掌就拍到他屁股上。 “爸爸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张丽是很疼孩子的，几个孩子平时也很听话，星星罕见地挨打，吴能富还起身阻止张丽。 吴晓梦无声地叹了口气，玉琴看向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过饭，吴晓梦也没多待，她这次过来没有住在玉琴家，即使玉琴非常热情地邀请她过去住，她想着每次过来都麻烦人家不好，坚持住在了酒店，吴能富开车送她。 他们买的小区是高档小区，配套都挺好的，从车库出来，去酒店大概要开十五分钟。 “本来应该让你在家里休息的，孩子太多了，有点吵闹。”吴能富心里不是滋味，那么大的房子，四间房，孩子挤一挤，也能住下客人，张丽不愿意委屈孩子，这房子是张丽出钱买的，他只出了一点装修费。 吴能富也喜欢车，他现在开的车是奥迪，坐着比吴晓梦的老爷车舒服。 “什么时候我挣钱了，也去买辆奥迪开开。”察觉到气氛不好，吴晓梦开玩笑说道。 而吴能富故意开得很慢，显然是有话要说。 可能富最后还是只问了一些装修房子的无关紧要的问题。他似乎只是想跟吴晓梦说说话。 吴晓梦问他，“你真要回老家养殖小龙虾？一点经验都没有，连虾苗都不知道上哪去买，怎么养殖啊！” “我请人吧，现在有很多人养了多年的淡水虾，都是虾，养殖差不多的吧。我一点一点地摸索，第一年养不成功，我就再养一年，总有一年能养好。” 吴晓梦听到这里，就知道吴能富养虾不是为了挣钱，“串串福呢，不做了？” “做啊，串串福现在正常经营的嘛，我以前想多开分店，多挣点钱，现在发现挣钱挣多了也没多大个意思，衣足饭饱就行了。” 吴晓梦点点头，“知足常乐嘛，你年纪不大，倒有这么深刻的觉悟了。” 吴能富笑了笑，“下次你再来广州，就能住新家了。” 吴晓梦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还是好好地考虑一下和张丽的婚姻要怎么办，如果你们的婚姻还要继续，你就不能回老家去养虾，听你的意思是要养不少年，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要继续，你和继子继女之间的相处方式也要好好地想想。说句直白的，你是来跟张丽重新组成家庭，你主要是给她当丈夫，而不是给她的孩子当父亲。” 吴能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扭头看了吴晓梦一眼，在他看来，既然爱张丽，那就要爱她的孩子，就要对她的孩子好。 吴晓梦不那样认为，“当然，你跟她组成了新的家庭，你对她的孩子就要负责，负责将他们养大，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反馈的，如果你一直对他们好，而他们却将你当敌人，那么你也不需要爱他们，只需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就行了。” “你和张丽的婚姻，关键在于你和张丽。当然，张丽对你和她的孩子之间关系的看法，也会影响你们的关系。所以，重组家庭是个非常复杂的关系，一开始就要想得很清楚，半路打退堂鼓，既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也是对他们不负责。我现在不是阻拦你做什么，我是让你好好地想清楚。” 吴能富顿时沉默了。 他脑子现在很乱，他知道吴晓梦说得不错，当初她说过同样的话，考虑清楚，吴能富在心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将吴晓梦送回酒店之后，吴能富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先找了个便利店买了一盒烟，一个打火机，他平时是不抽烟的，张丽说对孩子不好，他就戒了。 次日，吴晓梦从广州回了苏城。 吕怡已经从上海回来了，她开始着手组建新公司的构架，这个公司的成立宗旨非常的明确，就是要卖高级补品，目前只有燕窝。 装修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预计四月初就能开业，四个店面，现在要招聘店长，店员，这都需要培训。培训之前，要找专业的人来制定店规，同时要请培训师来进行专业的培训，这个之前吴晓梦的茶饮店就找过培训师，资源都是现成的。 吕怡在上海历练了几年，一上任，浑身都是杀伐果决的总经理气质，将下面新招的员工震得服服帖帖的。 现在业务少，新公司只招了四五个员工，新办公室还没有租下来，别墅那边的硬装已经差不多了，吴晓梦干脆就将办公室设在了公园那边的别墅里面。 吕怡在最开始知道她要将新别墅用来当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重复问了好几遍，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才心痛地说道：“这也太可惜了，吴总，这可是新别墅啊，就算软装还没有进场，也是新的呀！” 吴晓梦倒没觉得什么，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已经跟陆韫商量过了，他们马上就要搬到上海去了，在苏城这的时候应该会一直住在古镇这边，已经住习惯了，而且这边也很方便，房子也宽敞，别墅那边闲置也是闲置着，只是平时用作办公使用，不用作住宿，也请了保洁阿姨，天天打扫。 等新办公室全部都安置好之后，吕怡才将培训好的员工领到别墅，得知这里就是办公室，所有人的反应和吕怡一样，这也太豪奢了吧！他们到底是进了一家多么有实力的办公室，竟然用别墅做办公室！ 工作环境好，员工们干劲十足。 吴晓梦将事情都交给吕怡去办，朵朵的比赛马上到了，陆韫工地太忙，没时间送朵朵，吴晓梦得送朵朵去上海比赛。 这个青少年围棋赛事是从八十年代就开始的，在全国名气很大，光是报名的小朋友都上百名，第一天是乱斗淘汰赛，第一轮比赛就将淘汰三分之二的人。 比赛在上海人民体育馆举办，吴晓梦提前两天就带着朵朵到了上海。莫会长本来邀请她们住到家里去，吴晓梦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开了个酒店，白天就将朵朵送到协会去，协会里也有不少的小朋友在训练，朵朵可以跟他们对下，这样可以保持思维的敏捷度。 吴晓梦左右无事，就去了一趟上海的分公司，茶饮新来的区域经理叫李兴华，是郑东临招进来的人，提拔为区域经理，吴晓梦接触得并不多，不过听说这人的工作能力不错。 郭俊杰早就调回了苏城，专门负责食品营销这一块，食品厂现在在上海也不做代加工了，之前做代加工的干脆面已经卖掉了。 之前来茶饮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来，总觉得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有点过时了，但是上海的员工本来就少，区域经理底下只有两三个员工。 上海的茶饮市场增长得越来越慢，茶饮这个品牌正在向全国市场开拓。 见到吴晓梦来，李兴华还有些紧张，毕竟他新官上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做出多少成绩来，见到老板就有些心虚。 茶饮现在每年能给吴晓梦带来百万利润，但是它现在其实是在走下坡路的，疯狂加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全国各地各种各样的饮料店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分走了茶饮的市场，吴晓梦想将茶饮开在祖国的每一个城市，现在只有八.九个省市有茶饮的分店。 最开始加盟茶饮的时候只需要三千块，现在需要三万块，包含装修和第一次进料费用。 “我们现在的工作内容就是吸引更多的加盟商，同时接收整理原材料订单。” 吴晓梦想去上海的茶饮直营店逛一逛，李兴华跟在她身后，两人来到四川北路，四川北路依旧繁华，吴晓梦当年租的这个铺子是签了五年约，五年内不能涨价，旁边的店铺租金都已经涨到一两千一个月，他们的租金还是维持在最开始的五百块。 吴晓梦心知上海的门面以后会更贵，而减少成本的最佳办法就是趁着现在房价还不那么夸张的时候，买两个铺子备用。 可是上海的发展日新月异，现在这样繁华的地方，日后未必就是金融经济中心，她要买铺子，但是一时间不知道买在哪里合适。 李兴华得知她的想法，提议道：“四川北路这里门面非常贵，现在一个铺子大概要三四十万，都足够买一套大房子了，吴总，我外婆家在上海，我小时候也是在上海长大的，如果你要买铺子，不如去南京路买。” 吴晓梦有些不解，“为何，四川北路也同样繁华啊？” 李杏花耐心地解释道：“四川北路的商业资源非常的大众，要么就是商超，要么就是小商店，这里的设施也很陈旧，周围也没有很好的商业资源，南京路是上海最早建立的一条商业街，它的地理位置也好，数十个中华老字号都开在南京路，不管以后上海如何发展，南京路绝对会一直繁荣下去...” 吴晓梦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也有几分赞同，只是南京路的铺子同样不便宜，估计也要三四十万才能买一个。 吴晓梦边让李兴华去找人打听一下，李兴华有个表哥在做中介，一听李兴华的老板准备买个铺子，他手上刚好有两个铺面资源，直接带李兴华先去看了。 两个铺面都有三四十个平方，面积很大，如果吴晓梦以后要开店，一间都可以隔成两个铺面来用，一个平方八千块钱，算下来一个铺子三十多万。 “我带她亲自来看一看。” 李兴华的表哥嘿嘿笑道：“表弟，我也不瞒你，像这么好的铺面，人家都舍不得卖，只是做生意亏了钱，着急周转，不然这种铺面人家都要留着给子孙当老本的。” 李兴华听到铺面主人负债，立马警觉地问道：“这个铺面没拿去做抵押贷款这些吧？手续齐全吗？” 他表哥连忙说道：“我们是亲老表啊，我坑谁也不会坑你啊，放心，这房子干干净净的，到时候可以去房管局查，有没有抵押贷一查就知道了。” 听他这样说，李兴华才算放下心来，第二天就将吴晓梦带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平方数可没有公摊，是实打实的四十二个平方，走进去看宽敞极了，又是在街道中段，位置确实不错。 “能不能办贷款？”吴晓梦问。 李兴华一愣，他没想到老板买铺面还要贷款，他表哥马上说道：“可以可以，可以办贷款，只要有工作，就能办理贷款。” “有工作是不是要在沪市缴纳社保？” “是啊，要在上海缴纳社保，才可以贷款。” 吴晓梦皱了皱眉，她倒是缴纳的，只不过是在苏城，而显然，苏城的社保是不能在上海使用的。 李兴华表哥还以为这单要黄，有些可惜。 吴晓梦看上了这里，不管怎么样都要买下来，这么好的铺面，错过这次，以后说不定就碰不上了。她也是来了南京路，看过了这边的繁华，心里认同李兴华的说法，这里确实不太可能没落。 “我们是上海户口，在上海也有房产，也不能办贷款吗？” 李兴华表哥摇头，“现在政策就是一定要在上海有缴纳社保，才能办理贷款。而且铺面最多只能贷百分之五十。” 吴晓梦想了想，“行吧，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电话，我打个电话。” 这里离中介的办公室不远，他笑道：“不如去我们公司喝杯水，我们公司有电话的。” 到了中介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间有些杂乱的杂物间，非常的窄小，里面还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看到有客人进来，连忙站起来，去给吴晓梦倒茶。 吴晓梦看到这个工作环境，眉头微微一皱，大概任何人走到这样的环境来，都不会认为这个中介会是什么正经中介，连李兴华都有些发愣，后悔带吴晓梦过来了，万一吴晓梦以为他是伙同他表哥坑她，就完了。 不过吴晓梦还是坐了下来，只不过她没有喝倒来的茶水。 李兴华的表哥叫胡军，看样子比李兴华大不了两岁，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说话都带着一股上海人的强调。 吴晓梦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等了没多久，就有人接起。 “你好，我姓吴，我找一下你们总经理。” “请您稍等，请您告知全名。” “吴晓梦。” 没等两分钟，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玉琴的声音，“晓梦啊，你找我啊。” 吴晓梦笑道：“玉琴姐，忙不忙？” “不忙，什么事？” 吴晓梦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胡军，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结合这个办公室的光景，她简直就像是被绑架之后打电话给家人催讨赎金，吴晓梦一联想到这个，忍不住笑起来，“玉琴姐，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在上海南京路看了个铺子，手上没那么多现钱...” 话还没说完，玉琴就问她，“差多少？” “三十万。” 胡军瞪大了双眼，他知道这位女老板是找人借钱，可是也没想到她会狮子大张口，一借就是三十万，对方是什么富豪啊，能借三十万给她吗？ 玉琴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你把卡号念给我，我让助理去给你汇款。” 吴晓梦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拿出银行卡来，只是笑道：“我现在在外面，没带银行卡在身上，等我回去了，再给打电话到你家里。” 挂了电话，吴晓梦看向胡军，“胡总，麻烦你，将卖家约过来，我们谈一谈，或者是你去帮我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再便宜一点，我还要打一个电话。” 吴晓梦拿起电话又打了出去，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你好，董律师，我是吴晓梦...” 胡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给一个姓董的律师打了电话，请他来一趟上海，她要买一个商铺。 胡军简直瞠目结舌，买个商铺还要叫律师过来？ 吴晓梦挂了电话，对胡军笑道：“不好意思，胡总，三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习惯保险一点。” 胡军知道这一单是板上钉钉了，这位女老板一定会买，他喜得直摸头，他们中介的收费是百分之三，卖出这一单，他起码能拿到一万块的中介费，足够吃一年了啊！ 他赶忙打包票，“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卖家谈一谈，尽量争取跟你谈一个最低价。” 他也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将卖家约过来跟吴晓梦当面谈，虽然看吴晓梦的派头不缺这万八千的，但是还是预防一下。 李兴华送走吴晓梦，又不放心地回头来找胡军，“表哥，你可一定不能耍手段啊，我的身家性命可全仰仗你了。” 胡军笑道：“瞧你说的，我们办公室环境是差了点，可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 董律师第二天就到了，他跟吴晓梦都合作了多年。 不过今天朵朵上午有比赛，吴晓梦一早要将朵朵送去体育馆，朵朵一上午要比两场，按照比赛规则，她不能输，一旦输了就失去晋级资格了。 比赛八点钟开始，七点半，吴晓梦就带着朵朵到了体育馆，先给朵朵拿号，抽签。 吴晓梦牵着朵朵，朵朵好奇地四处张望，她突然指着一处，惊喜地对吴晓梦说道：“妈妈，是哥哥！” 吴晓梦扭头看去，果然是莫不讳，他跟着他爸爸莫雪峰一起。吴晓梦虽然出入莫会长家多次，但是很少见到莫雪峰夫妻，她这次是第二次见到莫雪峰。 与此同时，莫不讳也看到了朵朵，朝她挥了挥手，又抬头对莫雪峰说了什么，莫雪峰牵着儿子走了过来。 他笑着和吴晓梦打了招呼，莫家一家人都有种很文艺的气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围棋世家，只有莫不讳年纪小，要跳脱一些，莫雪峰给吴晓梦的感觉就很像香港那边的武侠剧里的男主角，文质彬彬中又带着一股清傲。 “朵朵，你要加油哦，你肯定能拿到冠军的。” 朵朵有些羞涩地说道：“妈妈跟我说，尽力就可以了，重要的是比赛的过程。哥哥，你也要加油。” 莫不讳笑了笑，他两颗门牙有点大，看着像小兔牙，笑起来很可爱。 “我就是来...打酱油的。”他笑嘻嘻地说道。 八点钟，比赛正式开始，朵朵应该是参赛小选手中年纪最小的，她才三岁半，要等到国庆的时候才四岁，而青少年组的参赛年龄最低标准是三岁。 不过朵朵长得强壮，看着像四岁的小朋友，她抽签抽到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见自己的比赛对手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表情很是轻蔑。 开始之前，朵朵牢牢记着莫会长的教诲，先跟对方鞠了一躬，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请指教。” 对方却只看了她一眼，就坐了下来。 见对方这么没礼貌，朵朵有些无所适从，扭头看了妈妈一眼。 吴晓梦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朵朵冲她笑了笑。 很快，比赛开始，黑子先行，朵朵抽到的是白子。 不知道男孩是不是太过轻视对手，还是他的棋风就是如此冒进，落子几乎不做考虑。朵朵不慌不忙地跟着。 等他下了十几手回来看，发现自己的前路已经被完全堵死了，他再也无法进攻，只能转为防守，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防守也不行了，朵朵的棋风虽然不是锋芒毕露，却是一击必杀，等白子落下一手，他再也无棋可下，皱着眉头思考，而时间却只有一分钟，一分钟过后，他没有落子，就算输了。 朵朵站起身来，还记着教诲，又朝对方鞠了一躬，一本正经地说道：“承让。” 她蹦蹦跳跳地朝妈妈跑去，吴晓梦张开双手，一把搂住女儿，“朵朵，你太棒了！再接再厉！” 小男孩坐在原地，已经涨红了脸，他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输给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吴晓梦取出保温瓶，给朵朵喝了水，又让她吃了两块小饼干，带她去上厕所。 朵朵不想上厕所，她紧张地朝莫不讳那边看着，“妈妈，哥哥会赢吧！” 这吴晓梦可不敢保证，“应该会吧。” 莫不讳的爸爸没跟吴晓梦坐在一块，大概是为了避嫌。 没过几分钟，莫不讳也站了起来，他赢了。 莫不讳扭头看了朵朵一眼，朝她比了个‘耶’的手势。 第二场比赛是在十点钟进行，朵朵依旧赢得十分轻松。 莫不讳也晋级了，他毕竟是莫会长亲自教导出来的，就算天赋没有朵朵高，水平也是在的，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莫雪峰带着莫不讳走了，吴晓梦带着朵朵去肯德基吃了点东西，就急急忙忙地回了酒店，董律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昨天就跟董律师约好这个时间碰面，“真不好意思，董律师，让你亲自跑一趟。” 董律师如今已经开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也是老板了，还为吴晓梦的事情跑上海来。不为别的，只为他的律师事务所如今在给陆韫的公司服务，也在给吴晓梦的食品公司和茶饮公司服务，每年要收上万块的法务咨询费，金主需要帮忙，他自然要来。 “小事一桩，吴总，你要买的铺子在哪个地方呢？一会儿我们先去看一看，然后我跑一趟银行，查一查这个房子有没有办理抵押贷款。” 董律师来了，吴晓梦就放心了，毕竟合作这么多年，董律师就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还是昨天那个杂乱的办公室，吴晓梦要来了房主的身份信息，董律师去银行查询。 这个过程，胡军也没有出言阻止，毕竟他得到的信息是房主告诉他的，万一这铺子真办了抵押贷而房主却故意不告诉他呢？ “我跟房主谈过了，每个平方最多能少两百块，这是底线了，这周围的铺子，平均价都是九千以上，这铺子算是优惠了，要不是房主急用钱，也不会卖这么便宜。” 吴晓梦心里已经看中了，要等董律师回来。 “这样吧，房主在什么地方？等董律师回来，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办理手续，顺利过户的话，我立马就将钱打给他。” 这当然是求之不得，“他就在上海，一会儿就能过来，今天办过户太匆忙了点，如果你们双方都满意的话，今天可以先签合同，明天去办理过户。” “明天上午不行，我有事情，如果明天办过户的话就只能下午。” “没有问题。” 董律师很快回来，给了吴晓梦肯定的回复，“铺面没有问题。” 吴晓梦对胡军说道：“那就麻烦你将房主约过来吧，我们今天就可以签合同，你放心，你人都在这里，我也不可能跳单跟房主私下签约。” 胡军见她看出来了，尴尬一笑，“哪里的话，你是兴华的老板，我肯定相信你的，那行，我马上就给房主打电话。” 等人过来，是个中年男人，还挺爽快，董律师过目了一遍中介提供的房产转让合同，确定没有问题，才让吴晓梦签了字，一式两份，她再跟胡军签了一份中介合同，明确了自己要给多少中介费。 胡军嘴上说着不必签合同，但是动作还是很诚实，立马找出了中介合同，看着吴晓梦在上面刷刷地签了字，心才算是落回了肚里。 算上中介费，这套房子，吴晓梦要付三十五万多，缴纳两万块左右的税费。 签完了合同，董律师本来可以回去了，他笑道：“吴总，还是等明天我陪你过了户，我再回苏城，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吴晓梦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有个专业的人在旁边，总是件好事。再者说，她每年付给董律师上万的律师费，可不是让他光拿钱不干活的。 晚上，吴晓梦带着朵朵去吃了西餐，回到酒店，先给朵朵洗澡。 “宝贝，你今天紧张吗？” 朵朵玩着泡泡，“刚开始的时候有点紧张，后面就不紧张了。” “为什么啊？” 朵朵笑嘻嘻地说道：“因为他们都没有我厉害呀，该紧张的是他们，我就不紧张了呀！” 吴晓梦愣了愣，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小脸，笑起来。 朵朵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事实啊，妈妈为什么要笑呢。 他们用的所有东西都是从家里带来的，朵朵包裹着浴巾，等着妈妈吹干头发，她突然仰头对吴晓梦说：“妈妈，我们家的房子什么时候才能装好啊？我不喜欢住酒店。” “快了，等明年，我们就能住自己家了。” 朵朵撅了撅嘴巴，“好吧。” 吴晓梦问她：“宝贝，你为什么不喜欢住酒店呀。” 朵朵想了想才说道：“因为酒店的床有很多人睡过呀，我不喜欢。” 吴晓梦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从来没发现朵朵有洁癖呀，怎么会在意这个，以前也没听她说过。 “宝贝，可是你以后不仅仅只是在上海呀，你以后有机会去全世界各个地方，你不可能在每一处都有房子的，迫不得已都会住酒店，所以要适应住酒店呀，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下次妈妈带床单被套来，用我们家里的床单被套，好吗？” 朵朵惊喜地说道：“对呀，妈妈你真是太聪明了，下次我要带小熊被套！” 126. 第 126 章 书房里，莫不讳坐…… 书房里,莫不讳坐着弹琴，朵朵坐在小椅子翻小人书。半个小时后，莫不讳的练琴时间结束了,朵朵也翻完了一整套小人书。 时慧端着一碟子水果走了进来，洗干净的葡萄,放在朵朵面前，“朵朵,快吃水果。” 朵朵收起书站起来，“谢谢阿姨。” 时慧看着冰雪聪明的朵朵，十分喜欢,问道：“朵朵，你比赛顺利吧,阿姨听说你和你哥哥都进六强了,那要是后面你和哥哥在比赛场上碰上，怎么办呢？” 莫不讳插嘴道：“那还用说吗，朵朵肯定会让我三手。” 莫不讳在家里也时常跟朵朵下棋，不过十下九输。 朵朵茫然地看了莫不讳一眼，她将莫不讳的话当真了,可是妈妈教她要做诚实的孩子,如果她在比赛的时候让了哥哥,那不就是作弊吗？可是哥哥对她很好，朵朵又不忍心拒绝他,小脸格外纠结。 时慧忍不住笑道：“朵朵,比别理他，要是真的在比赛的时候碰见了啊，就将他打得落花流水，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他平时那么骄傲，咱们挫一挫他的锐气。” 莫不讳不料老妈对自己这样狠心，冷哼道：“朵朵才不会这么对我！”话音刚落，注意到朵朵一脸纠结，笑道：“哥逗你的，到时候真遇到了，你就按平常发挥，给哥争个冠军回来，哥给你买蛋糕吃！” 吴晓梦来回耽误了一个小时，才将朵朵接走。 临走的时候，莫不讳还送她们到门口，问吴晓梦：“阿姨，你们家的房子什么时候装好呀！” “还早呢，得明年了，谢谢你照顾朵朵，我们得走了。” “阿姨再见！”莫不讳朝她们挥手再见。 次日是总决赛，朵朵至少要比两场，如果两场都赢了，就是冠军的争夺赛了。 比赛一共进行三天，第二天早上有两场，朵朵依旧轻松赢下，经过两天的比赛，最后只剩下14个小朋友，其中经过抽签，朵朵抽到空签，直接晋级六强，下午将经过角逐，定出六强，到明天就是六进三，再比出前三名。 吴晓梦跟房主约好了下午去过户，玉琴昨天就已经将三十万打到了她的账户上。吴晓梦还挺不好意思，自己买铺子花三十五万，三十万都是跟人家借的。到年底资金周转过来，才能还上。 房产过户挺顺利，对方也希望赶快拿到钱，所以很配合，过户手续很快就办理完成，吴晓梦带着对方去银行汇款。 拿到转账□□，吴晓梦拿着□□去办了过户手续。 买下了这个铺子，有个小问题就是铺子现在还处于出租的状态，一个月两千五百块，不过在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扣除了剩余租金。法律规定，买卖不破租约，铺子就算是现在卖给了吴晓梦，租约依旧存在，一直要等年底到期，吴晓梦才能将铺子收回来。 租铺子的是个中年女人，她大概早就知道店铺要卖掉的事情，吴晓梦拿到了房产证，也要去跟她对接一下。女人希望到年底租约到期之后能续约，但吴晓梦自己要用来开店，南京路现在还没有茶饮，她要再开一家直营店。 这里就算是一个体验店，因为铺面很宽敞，光做一家奶茶店有些浪费，吴晓梦还在想要隔出一小间来做食品公司的体验店，也就是直营店，虽然把直营店开在这个地方有些浪费。 租户听她说要收回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还试图说服吴晓梦，“我才租了三年，当初装修这个店面都花了三四万块钱，而且之前的熊哥也答应过我到期之后会继续签约。” 女人是卖衣服的，吴晓梦看了一眼，品牌有些熟悉，后面才想起，这品牌正是玉琴公司旗下的。 见对方卖的是玉琴公司的衣服，吴晓梦说话态度更客气了一点，“我也是做生意的，买这个铺子就是为了要开店才买的。你之前和房主毕竟是口头约定，他现在资金缺口大，不得已卖了铺子，我认可你之前和他签的出租合同，但是到期之后，合同就失效了，你可以提前去找一找合适的铺子。” 女人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过户完，董律师就回苏城了，吴晓梦带着朵朵去了小洋楼，看看装修到什么程度了。 过年前才将水电铺完，现在做完吊顶，在铺瓷砖了。 他们请的是一家装修公司，陆韫不放心，还特意高薪聘请了一个监工，天天在房子里盯着施工。 这样一来，装修公司就没有办法偷工减料，装修进度也不敢拖延。 不过因为房子太大，而且要改造的地方很多，前期装修进度还是挺慢的。 吴晓梦不知道陆韫找的监工是谁介绍的，但还挺靠谱。吴晓梦虽然之前没管过装修，但她几套房子都装过，多少都懂一些了，用的材料都是大牌，瓷砖也是现在开始流行的全瓷砖。 因为是施工现场，吴晓梦怕有坠落物，没带朵朵进去，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客厅的瓷砖已经贴上了，因为还没粉刷墙壁，看不出什么来。 监工看到老板娘来了，连忙凑上来，拿出给吴晓梦专门准备的安全帽，递给她，“吴总，您进去看看吗？” 朵朵见这个叔叔只拿了一个帽子，问道：“叔叔，请问我有帽子吗？” 监工有些尴尬地挠头，“没有，安全帽没有小朋友这么小尺寸的。” 朵朵之前没有跟妈妈来过这里，妈妈过来的时候，她就待在莫爷爷家里，妈妈怕她走丢，朵朵对此还抗议过，“妈妈，我自己在院子里玩就可以呀，在家的时候我也是跟毛毛在院子里玩的呀。” 可是在苏城的时候，院子是有大门的，这边的大门还没安装好，吴晓梦不敢大意，只好先将朵朵送到莫家去，让她跟着莫不讳玩一会儿。 很难得，莫不讳的妈妈在家。 莫不讳的妈妈是个很文艺的女人，她的职业是画家，吴晓梦听说她经常在全国各地开画展，所以很少在家。 吴晓梦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其余时间都是在墙上的婚纱照上看到的，她长着一张和气的鹅蛋脸，穿着少数民族风格的布裙，长发随意的夹在脑后，两缕披到肩膀前面来，形象漂亮，气质温婉。 看到吴晓梦母女，她也并不惊讶，微笑道：“早就听说爸爸收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小弟子，真是对不住，工作太忙了，今日才得见。” 吴晓梦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好称呼她莫夫人，“休息天还来冒昧打扰，我才不好意思。” 吴晓梦又让朵朵叫人。 “阿姨，您好。” 时惠笑道：“这就是朵朵，真漂亮，你好，朵朵。不讳哥哥在楼上弹钢琴呢，你上去找他一起弹，好吗？” 吴晓梦垂头对朵朵笑道：“你不要打扰哥哥练琴，就在哥哥的书房找一本书，安静地看，好吗？” 朵朵点点头，上楼去了。 时惠这才对吴晓梦笑道：“久仰您大名，您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姓时，单名一个惠，您叫我名字就好了。” 吴晓梦也不愿意称呼她莫夫人，便称呼她时女士。 “您喝咖啡吗？我给您煮杯咖啡吧？”时女士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 吴晓梦本来是想将朵朵送过来，就要去房子那边的，不过刚好碰见了莫不讳的妈妈，第一次见面，不好立马就走，于是便坐在莫家客厅，等时女士煮咖啡。 十几分钟过后，时女士端着咖啡出来了，一股浓郁的现煮咖啡的香味在客厅蔓延，吴晓梦喝不惯咖啡，她喜欢放糖。 时女士笑道：“这是马来西亚的咖啡，稍微有些苦，如果您喝不惯可以多加点糖。” 她还贴心地准备了牛奶，吴晓梦加了牛奶，又加了两勺糖，拿起勺子搅拌起来。 “我小姑也是在马来西亚做生意，之前她送了我们一些咖啡，我们平常不喝，浪费了好东西。”吴晓梦笑道。 时女士笑道：“这是我在马来西亚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比一般的咖啡多了香醇，少了苦味，您尝一尝，如果喝不惯，我给您泡茶。” 吴晓梦喝了一口，果然香醇中带着一丝丝苦涩，“您别客气了。您这次是休假吗？之前都没见过您。” 时惠笑道：“算是休假吧，回来陪一陪不讳，下个星期又要走了。” 吴晓梦笑吟吟地看着她，时女士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从她温婉贤惠的外表，会误以为这位女士是传统的家庭妇女，可是她却将自己的事业排在了第一位，而他的夫家莫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也格外的开明，让儿媳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做自己的事业。 楼上钢琴声断了一会儿，后又响起来。时女士是搞艺术的，吴晓梦是搞钱的，两人之前也没太多话题可聊，吴晓梦坐了一会儿，便先告辞了，晚点再过来接朵朵。 他们都没想到，朵朵和莫不讳会在六进三的比赛上遇到，因为只有六个选手，抽签号码一出来，拿到相同号码的选手就互为对手。 朵朵抽到了3，莫不讳也抽到了3。 今天时惠也来了，和吴晓梦坐在一起，两人一打开小朋友的号码，就对视一笑。 朵朵没想到昨天的话会这么快应验。上场之前，莫不讳还告诉朵朵，要尽全力去比赛，不能放水。 不出意外，莫不讳这次依旧没有能下赢朵朵。 其实这个比赛规则不是很公平，像莫不讳，如果不是提前碰见了朵朵，他进前三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他碰见了朵朵，输掉了这场比赛，那他就失去了晋级资格。 莫不讳的比赛结束了，但他不愿意走，要留下来看朵朵比赛，时女士还有事情要忙，只能将儿子托付给吴晓梦照看。 吴晓梦答应下来，莫不讳也不是那种喜欢乱跑的孩子，照看起来并不费事，何况他是为了留下来给朵朵加油鼓劲。 朵朵很快就打败了另外一名小选手，三进二，跟她争夺冠军的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和朵朵坐在一起，两人的反差感特别大。 这场比赛持续时间也比之前都长一些。吴晓梦他们坐得远，看不见他们对决是什么情况，莫不讳更是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吴晓梦不想给朵朵太大的压力，这场比赛她本来就只是想测试一下朵朵的水平，她目前到前二名，已经是出乎意料了，倒是身边的莫不讳比她更紧张。 “这个选手是北京的，我知道他，他是北京围棋协会的会员，四岁就开始学围棋了，之前一直是这个赛事的冠军。” 吴晓梦看向莫不讳，莫不讳马上满七岁了，大概是因为家风的原因，时不时会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只不过这孩子的兴趣非常广泛，除了围棋，还喜欢踢足球，学奥数，钢琴，绘画，几乎朵朵学的东西他都在学。 莫不讳悄悄地告诉吴晓梦，“我爷爷一直想打败他们呢。” 吴晓梦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好笑，虽然都是围棋协会，两地的围棋协会之间一定会有竞争，在这之前，这个赛事的冠军一直是北京协会占领，莫会长作为上海围棋协会的会长，肯定希望这个赛事的冠军能落在上海。 尤其是主办方是上海围棋协会的时候。 比赛场上，朵朵皱着小眉头，仿佛遇到了难题。 莫不讳紧张得不说话了，盯着那边，双拳紧握，暗自为朵朵加油。 吴晓梦都被他认真的模样弄得紧张起来，也紧紧地盯着场上。 朵朵落下一子。 莫不讳脚垫得很高，恨不得将脖子伸过去，他注意到朵朵的对手也皱紧了眉头，笑道：“朵朵应该要赢了。” 果然，不出两分钟，朵朵就赢了比赛。 冠军有一笔奖金，还有一纸证书，莫不讳的爷爷亲自来颁发奖状，奖状都是当场给的，提前打印好了，用钢笔填上获奖小选手的名字。 朵朵得了五百块奖金，还有一个小小的奖杯，她兴奋得小脸通红，站在领奖台上，吴晓梦这才想起来，竟然没买个照相机记录下这一时刻。而就在这时，身边的莫不讳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台照相机，对准朵朵‘咔嚓’地拍了下来。 吴晓梦吃惊地问他：“不讳，你还带着相机呢？” 莫不讳熟练地翻看着底片，“是呀，我早就知道朵朵会获奖，特意带着的。” 吴晓梦惊喜极了，问他，“不讳，到时候你可不可以多洗两张照片送给阿姨呀？” 莫不讳点点头，“没问题，我拿给我爸爸帮忙洗，我不会洗照片，到时候我让他多洗两张。” 吴晓梦这才想起，朵朵和团团圆圆长这么大，他们一家人还没拍过全家福，真是忙得什么都忘了。 朵朵捧着奖杯兴奋地朝妈妈跑过来，将奖杯递给妈妈看，“妈妈，你看，金色的哟，这是不是金子？” 吴晓梦笑了笑，“这是黄铜，不是金子。” 莫不讳好奇地围过来看，对朵朵邀功，“朵朵，我还给你拍了照片呢！” 朵朵还不知道拍照是什么意思，她毫不吝啬地将奖状给莫不讳，“哥哥，你看！” 莫不讳简直比自己获奖还高兴，“走，哥给你买蛋糕去！” 这是小朋友之间的承诺，买个小蛋糕是小朋友能支付的范围，吴晓梦也就没有阻止，先带两人去了蛋糕店，朵朵选了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莫不讳掏出自己的零花钱买了单。 吴晓梦又带两人去吃肯德基，莫不讳经常来吃肯德基，倒也没有那么新鲜，但还是很高兴，礼貌地对吴晓梦道谢，“谢谢阿姨。” 吴晓梦不喜欢吃这种快餐，给他们点了一些鸡块和薯条，又给莫不讳点了个汉堡。 等他们吃了东西，吴晓梦又打车将莫不讳送回家。莫会长之前还邀请吴晓梦他们今天来家里吃饭，吴晓梦赶着回苏城，她们已经来了四天了，早就想回家了。 坐火车到苏城，又打车回了家。 一开门，吴晓梦就看到双胞胎儿女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着玩具，听到动静都扭头看过来，即使四天没有看到妈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妈妈来，屁股一撅，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争先恐后地朝妈妈扑过来。 吴晓梦赶紧先去洗了个手，又回房间换衣服。 两个孩子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妈妈后面，一直跟进衣帽间，张着双手要妈妈抱。 吴晓梦飞快地换了干净衣服，这才一手一个，将双胞胎给抱了起来，两姐弟现在都差不多快二十斤了，一下抱俩，对体力是极大的考验，吴晓梦将孩子们抱到客厅沙发，放了下来。 好在两个孩子只要贴着她就不会哭闹。团团爬得快，先爬到了妈妈身上，要拱奶喝，姐姐见状不甘示弱，用手将弟弟扒拉开，自己爬到了妈妈身上，伸手去扯吴晓梦的衣服。 黄阿姨笑道：“你再不回来，奶都快喝光了。” 吴晓梦之前存在冰箱里的奶，这几天几乎快消耗光了，两个孩子也吃一些奶粉，但是主要还是母乳为主。 吴晓梦哭笑不得，她喂奶也只能先喂一个，没有办法同时喂，而只要妈妈在，他们就不肯拿奶瓶喝。 吴晓梦只得先抱起姐姐圆圆喂奶。 弟弟团团见状，小嘴一瘪，就哭了起来。 黄阿姨过来抱他，试图用奶瓶哄，哄不住，孩子不要她，不停地拿手推她。 “妈...妈妈...” 这是喂奶的时候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吴晓梦也习惯了，她之前喂奶的时候都是让黄阿姨将其中一个抱到房间来，背着另一个喂，不然就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喂个奶像做贼似的。 “好了好了，一会儿妈妈就喂你。”吴晓梦伸手拉住儿子，试图安抚他。 朵朵也换好衣服出来了，见弟弟在哭闹，她回房间拿了一个布娃娃出来哄他，毛毛也在旁边转来转去的，可这个时候，什么都哄不住团团了。 吴晓梦喂了几分钟姐姐，赶忙又喂弟弟。可姐姐吃得正香呢，突然被迫断粮，也不干了，张嘴就哭了起来。 朵朵又拿玩偶去哄妹妹。 吴晓梦只得抱起弟弟回了房间，圆圆被朵朵抱住，没多一会儿就哄得笑了起来，扔着朵朵最喜欢的粉红布偶，毛毛配合地从地上捡回来，递到她手边。 朵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非常老成地摸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 她真心实意地说道：“弟弟妹妹也太喜欢哭了。” 黄阿姨笑道：“你小时候最乖了，基本没怎么哭过，你妈带你可省心了。” 朵朵顿时骄傲起来，“我就是妈妈的小棉袄呀！” 知道娘俩今天回来，陆韫推掉了晚上的应酬，早早地就回家了，一回家，朵朵就用自己的奖杯迎接了他。 陆韫一把将女儿抱起来，驾到脖子上，“我宝贝女儿太棒了！” 朵朵还没忘记自己的奖励，她双手抱着爸爸的头，“爸爸，你和妈妈说过要给我买礼物的！” 陆韫笑道：“爸爸没忘记，爸爸明天就带你去买，好不好？” 吴晓梦之前答应女儿，如果她能拿到好成绩就会送她一个带屋子的芭比娃娃的，“明天我们就去买，爸爸明天有空吗？” 陆韫高兴极了，“怎么都得有空呀！明天我们上午就去商场买，我还格外给朵朵买一身漂亮衣服，怎么样？” 朵朵更高兴了，她没忘记弟弟妹妹，“那我们能给弟弟妹妹一起买衣服马？” “当然可以！” 晚上夫妻睡在床上，吴晓梦聊起了断奶的事情，“马上一岁了，当初是因为他们早产，想多给他们吃一段时间母乳，以后抵抗力好一点，两个孩子吃母乳，以后抵抗力要好一点，但我现在奶水不多了，吃母乳也吃不饱，该断了。” 之前给朵朵断奶，是抹了苦瓜汁，太苦了，她就不吃了。 但是吴晓梦听说那个方法不好，现在要绞尽脑汁地想一想，到底要怎么给孩子断奶。 陆韫笑道：“你出差了三天，孩子们都没吃奶，你回来就不该给他们喂奶了，过两天就能断掉了。” 吴晓梦苦恼地说道：“一听他们闹心里就不忍，怎么忍得住不给孩子吃。” 喂奶是妈妈和孩子之前的感情枢纽，断奶不仅仅是对孩子的考验，也是对妈妈的考验。 陆韫满身是汗，一滴汗水滴在了吴晓梦白皙的皮肤上。 他的手摸向吴晓梦平坦的小腹，她算幸运的，生了双胞胎，肚子也没有变形，还是那么紧致，看上去像没生育过。 吴晓梦搂着陆韫的脖子，叹了一口气，想到要给孩子断奶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四月初，燕窝店开张了，吴晓梦亲自去了一趟上海，开张之前，他们在电视购物上面就已经打了广告，现在线上售卖的燕窝，北上广深这四个地方支持自提，顾客可以拿着取货码去门店提燕窝，变相地给四家门店打了一波广告。 开业这天，生意意料之中的好，一来是广告的宣传效果，二来是开业有优惠，全场打九折，这么贵的燕窝，九折就相当于一斤少了二十块，顾客们都赶着来薅羊毛。 因为顾客太多，准备的人手不太充足，连吴晓梦都亲自上阵，当了一回服务店员，忙了半天。 她这几年虽然忙碌，但像这样一线的服务工作没做过，累得腰酸背痛。 吴晓梦特意在酒楼定了一桌席面，算是庆功宴，今天他们的销售额起码突破了五万，是很好的成绩，也值得好好地庆祝庆祝。 晚上，吴晓梦赶了最后一班火车回了苏城，一下车，吴晓梦本来是想打车回家，没想到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婆，我在这里！” 吴晓梦一扭头，竟是陆韫，他靠在吉普车旁边，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吴晓梦愣了片刻才走过去，她走的时候都不确定今天会不会回来，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陆韫在这里等了多久？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呀？你都不知道我几点钟的火车。” 陆韫绕过来给她提包开门，笑道：“这就是心灵感应啊，我猜你今天会回来，所以下了班，我就开车过来了。” “等了多久？吃饭了没有？” 陆韫摇头，“等了两个小时，还没吃呢。” 吴晓梦又心疼又生气的，“下次可别这样等了，要等好歹也先吃个饭再过来。” 陆韫连连点头，“老婆最大，你说了算。下次...老婆，我想买两台大哥大，你一台我一台，这样我们以后联络就方便了。” 现在一台大哥大一万多一点，算是顶级的奢侈品。两万块都能付苏城一套房的首付，吴晓梦有些舍不得，可是这确实也是该买的，联络方便。 “行，你买吧。房地产公司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现在准备拿一块地，先在苏城发展两年，过两年就去上海试试水。” 陆韫突然说道：“今年的奥运会在巴塞罗那，七月份，下一届奥运会在美国举行，我们国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举办一次奥运会。” 吴晓梦沉默了一会儿，她当然记得祖国在什么时候举办过奥运会，离现在还有十六年，十六年是祖国天翻地覆的十六年。 “肯定会举办的，在未来的某一年。”吴晓梦想起了拍照的事情，“我们都还没有拍过全家福，你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拍个全家福。” 陆韫也懊恼地说道：“是了，我们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两年都没想起来要拍全家福。” “我朋友现在开照相馆的，我看一下，这周六周日你有时间吗？我跟他约个时间，来家里拍，就在我们自己家里。” 陆韫很是遗憾，陆邦良在世的时候竟然没想起要拍全家福，现在才想起来，真是遗憾。 “你猜我上海的燕窝店，今天有多少营业额。”吴晓梦兴致勃勃地说道。 陆韫想了想，“两万。” 吴晓梦摇头。 “三万...四万。” “五万！”吴晓梦朝他比了个巴掌，“五万多块！天呐，我都没想到，太惊讶了。” 陆韫笑道：“现在国家的经济越来越好，人民口袋有钱了，当然买点奢侈的补品补一补，也是应该的，毕竟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 吴晓梦盘算着，“这几家门店的营业额不错的话，我想继续开直营店，本来我都想招分销商了，这样一来，我反而不想招分销商了。” “为什么？” 吴晓梦分析得头头是道，“很简单，因为燕窝这种东西，它不像食品是大众化的食品，它面向的人群本来就有限，我自己就能拿下这些市场，为什么还要招分销商来分我的利润呢。” 吴晓梦说得也没错，她是福禄燕窝国内总代理，她有销售渠道，她可以开直营店，这种直营店不必遍地开花，只需要在重要的城市开一家两家，就能保证销售额。 “这个都听你的。”陆韫对她的事业一向都是抱着支持的态度，“你现在做的东西太多太杂了，你现在唯一的优势是什么呢，就是你手底下有那么一群能力超全的员工在帮忙你管理，如果没有这些员工，你现在估计忙得脚不沾地也忙不完。” 陆韫说得不错，特别是吴晓梦生孩子带孩子的这段时间，她分给事业的精力是很少的，她没有办法像莫不讳的妈妈那样，可以专心忙于自己的事业，不用太管孩子，她没有办法做到那样，这是她的天性。 她想了想，“这个季度，得给他们加工资了。” 陆韫笑道：“那他们得好好感谢我呀，让你这个老板加了工资。” 两人驱车来到一家西餐厅。 再次走进这么浪漫高级的地方，吴晓梦心里还有些唏嘘，自从怀孕生孩子带孩子，事业忙起来之后，她就几乎跟这些地方绝缘了，连商场都很少有时间去逛。主要是有时间的时候她宁愿在家里看看书，陪陪孩子，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固然享受生活很重要，主要是这些事情无法给她带去快乐，反而在家里陪伴孩子更让她满足，察觉到这个事实，吴晓梦就不再认为不逛商场买东西是不享受生活了。 吴晓梦因为急着要赶火车，也没吃多少东西，两人都点了一些菜。 陆韫看向吴晓梦的手，她的无名指上戴着婚戒，他伸手将她的手拉过来，看向钻石，“这钻石不闪了，我重新给你买一颗。” 吴晓梦笑道：“我这人俗气得很，你要给我买钻戒，还不如给我买黄金首饰呢。” 陆韫笑道：“我给你买呀，可买了也没见你戴过。我以为你不喜欢黄金首饰。”反而是给她买的钻石项链见她戴过几回。 吴晓梦确实不喜欢戴首饰，她仿佛天生就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平时也不太喜欢化妆，如果不是她天生丽质，可能每天出门都是灰扑扑的不起眼。 谁能想到她是管理几家公司的女老板呢，看打扮可一点都不像有钱人。 陆韫偏偏喜欢给她买首饰，家里的首饰盒都快放不下了，朵朵经常偷偷地拿她的首饰给她的芭比娃娃做装饰用，不过朵朵也知道这些首饰非常贵重，从来不会带出门。 优雅的钢琴声响起，陆韫偶然抬头看向妻子。一转眼，两人在一起已经五年多了，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有了三个可爱的宝贝，可妻子的容颜未曾更改，两人的爱情也坚如磐石。 他看着妻子优雅如白天鹅的脖颈，不觉露出一个笑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吴晓梦很快察觉到陆韫打量的目光，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陆韫端起红酒杯，两人碰了个杯，浅浅地小酌。 吴晓梦也很享受这种时光，仿佛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简单的时光，那时候两人还没有孩子，如今很难有这样闲暇的时候了。 吃过饭，从餐厅出来，夫妻俩都喝了酒，不想开车了，家已经不远了，走路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陆韫牵着吴晓梦，背着她的包，往家的方向走。 吴晓梦有些微醺，她很久没喝过酒了，今天不知怎的，心里很高兴，微风吹过面庞，连风都是暖洋洋的，她靠在陆韫的肩膀上，有了睡意。 陆韫歪头看向她，“老婆，我背你。” 说着，他半蹲在地上，吴晓梦高高兴兴地趴在了他宽阔的背上，陆韫毫不费力地将她背了起来。 天上的星辰很亮，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朝这夫妻俩行注目礼，陆韫不管别人的眼光，双手稳稳地托着吴晓梦。 “晓梦，这几年辛苦你了。” 是辛苦她了，接连替他生了三个孩子，还将孩子都照顾得这样好，在事业上也这样支持他，陆韫想到这里，眼里有了湿意，他得有多幸运啊，才会娶到这样好的女人。 吴晓梦抱着他的脖子，属于陆韫特有的气味钻进鼻腔，安全感油然而生，她更加昏昏欲睡，隐约听见陆韫对她说了一句：“我爱你。” 她想回应，可是在太困了，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她已经躺进了浴缸，陆韫蹲在浴缸前，替她清洗身体。 吴晓梦这几天太累了，加上喝了酒，竟不知不觉地睡得这么沉，连陆韫替她脱衣服都没意识。 “几点钟了呀，老公。” 陆韫捡起旁边的表看了一眼，“十二点半了。” “孩子们呢，都睡了？” “嗯。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晓梦摇摇头，睡了一觉，她感觉精神好多了，匆匆洗了洗，就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先回房间了。 到了周末，陆韫和吴晓梦都没有出门，今天是他们约好的拍全家福的日子，朵朵今天也不上学，她昨天就知道要拍全家福，今天一早就在衣帽间跑来跑去，找了好多套衣服出来，纠结到底要穿哪几套。 “妈妈，我们今天要拍多少照片啊？只拍一张全家福吗？能不能多拍一点？” 吴晓梦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可以拍很多张呀，还要给你和弟弟妹妹单独拍照的，今天一天都是拍照时间，你想穿哪一套拍都可以，到时候我们都洗出来，好吗？” “真的吗？”朵朵兴奋地又跑回了衣帽间，将自己最喜欢的几套衣服挑了出来，她决定要穿这几套拍照。 不一会儿，朵朵又有了新的烦恼，弟弟妹妹现在都还不会挑选衣服，那就得依靠她这个搭配达人姐姐来给他们选衣服啊，然而弟弟妹妹的衣服也特别多，而且多半都是开裆裤，按朵朵的眼光来看，开裆裤不好看，会露出纸尿裤来。 朵朵只能在一些不是开裆裤的裤子里挑选，可把她忙坏了。 吴晓梦也在准备，要拍照，她得好好地化个妆，年轻的时候不拍照，等年纪大了，就更拍不成了。 一家人只有陆韫是最清闲的，一早起床吃了早餐之后，就坐在客厅看起了报纸。 吴晓梦见不得他这么清闲，一会儿指挥他去给自己拿鞋子，一会儿又指挥他来帮自己参考。连朵朵也不放过爸爸，要让爸爸帮她拉裙子拉链！ 陆韫简直哭笑不得。 十点左右，摄影师过来了，带了挺多的装备，吴晓梦这次要选几张照片裱起来挂在墙上，到时候上海的房子也要挂一些照片，所以要洗的照片挺多的。 这一天就这么光拍照了，什么也没做，就连家里的两个阿姨都被拉来一起拍了照片，不过这种照片是收藏的。还给两个阿姨单独拍了全身照，到时候洗出来送给他们。 等到摄影结束，吴晓梦都感觉到累了，这种拍照一年有个一次就可以了，再多了她也受不了，不仅仅得给自己换衣服，还得给两个小朋友换衣服，哭了还得哄，两个小朋友第一次接触拍照，都有点害怕，时不时就得被闪光灯吓哭，闹了个人仰马翻！ 127. 第 127 章 陆韫和朋友新成立…… 陆韫和朋友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顺利地从政府手上拍到了一块土地,规划是商品房用地，而施工的单位正是陆韫自己的建筑公司，甲乙同体,肥水不流外人田。 陆韫又开始忙碌起来，这天下午，陆韫回到家告诉了吴晓梦一个消息。 “老赵来找我了。” 吴晓梦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口中的老赵是何许人，就是之前和陆韫一起合作修建东吴公寓的赵总。 “他来找你做什么,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陆韫笑道：“都是做这一行的，怎么会没有联系。” 吴晓梦还没忘记这人的前妻设套算计他们夫妻的事，虽然这事跟老赵关系不大，但他毕竟也算助纣为虐了,吴晓梦对他也没好脸色,问道：“他来找你做什么？不会是又想跟你合作吧？” 陆韫摇头,“不是，他公司破产了，现在负债上百万,走投无路了，这才过来找我。” 吴晓梦吃了一惊,“破产？怎么了？” “他之前跟科兴的老板宋大海合作投了一个政府工程的标，就是修路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吴晓梦点点头，“记得，我记得你还跟他说过不要跟宋大海合作。” “是了,我提醒过他,宋大海这人不厚道，但老赵没信我，结果宋大海联合其他人给老赵设了个套,工程款出了问题，现在工程烂尾了，宋大海是用新成立的空壳公司跟他合作，人家一宣布破产，直接跑了，老赵自己公司的资产被全部查封了不说，现在还负债一百多万。” 吴晓梦听到这里就皱起了眉头，“那他找你做什么，不会是借钱吧？” 陆韫见她紧张，笑道：“我现在哪里有钱借给他啊，我都负债上百万呢。他想让我分个小工程给他做。” 吴晓梦听到这里稍微松懈下来，但眉头还是皱着，“我看这人是个麻烦，你说呢。” 陆韫认可她的想法，“确实，他前妻徐娇娇你还记得吧，徐家放话出来，谁都不许帮老赵。他们记恨老赵跟徐娇娇离婚的事，说老赵是白眼狼。” 这是人家的家事，吴晓梦不感兴趣，不过她还是说道：“这徐氏也太猖狂了，都已经离婚了，现在还想把人家往死里整呢。” 陆韫给她倒了杯温水，“是的。徐氏在苏城发家，上下都有关系，他们有这个底气。” 吴晓梦看向陆韫，“虽然说我们不怕徐氏，但是要被这么条疯狗盯上，还是会很麻烦，你要帮老赵吗？” 陆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说道：“老赵手底下有不少人才，都是具有一线工作经验的建筑人才，还有好几个工程师，我们现在刚成立公司，想要一时间招揽齐全各个部门的人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老赵跟我说，他之前公司的人，全都可以介绍给我。” “这些人靠谱吗？”吴晓梦问。 陆韫毕竟之前跟老赵合作过，知道他手底下的那些员工的水平，“好几个都是从建筑老八校出来的，这些人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都很丰富，当年老赵为了招揽这些人才，花了徐家不少钱。” 如此食品吗，吴晓梦撇撇嘴，“老赵之前那公司规模也不大啊，这些人才也不怕屈才。” 陆韫笑道：“在哪不是为了混口饭吃，人家老赵给的待遇好。” “可是你要是将这些人招进来，非得给相同的待遇不可，那管理支出就占了很大的比重，划不划算？” 陆韫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修房子的成本控制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事前控制和过程控制，如果这两个过程没有做好，造成的返工随随便便都不止这点人工成本，所以专业的人才是必须的。” 听到这里，吴晓梦就知道陆韫确实想要将那些人才纳入麾下，她也就不再阻止，徐家是树大，可他们现在也不是任人揉捏的小企业了。 梦梦食品厂的新生产线建好投产到现在，梦梦食品厂已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食品公司到现在苏城前三，加上有电视购物节目的支持，产品的销售一直很好。 陆韫帮助老赵的事情很快就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业界人事都赞叹陆韫为人实在厚道，因为之前的合作情谊，现在老赵落难了，也愿意帮一把。 事实上，老赵原先公司的员工多半都进了陆韫的新公司，有这些有经验的工程、成本和报建人才，工程进度拉快了不少，一些报规和许可证办得也很顺利，在五一劳动节的这天，工地顺利动工。 徐家之前就已经放了话，不许人帮助老赵，陆韫此举，无疑是摸老虎头，他们本来想通过关系干预陆韫工地拿证的事情，等行动起来才发现，陆韫这几年工程也不是白做的，上面的关系硬如铁桶，他们根本就插不进去，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吴晓梦的东南食品。 他们现在是竞争对手，迟早要拿东南食品开刀。 吴晓梦这段时间忙于写开题报告，写论文，她学的是双学位，就连论文都要写双份的。 这天朵朵去上舞蹈课了，吴晓梦在家带孩子查资料，接到了肖华的电话。 电话里，肖华的语气很是浓重，“吴总，徐氏食品那边突然大规模地降价，面包之前是一块五一包，现在降到了一块二一包，还有薯片和饼干这些产品，都有不同程度地降价，超市那边反应最迅速，徐氏食品一促销，他们的活动就安排上了，供销商都快将公司的电话打爆了，您现在有时间吗？” 吴晓梦拿过书签，将资料合上，这才问道：“是全国范围的降价吗？” “是。” “让市场调研部的同事集合，我马上过来。” 吴晓梦驱车来到东南食品公司，之前租的那个地方有点小了，现在这个是重新租的，才装修好没多久。 她一进公司，等候多时的肖华就迎了上来，将调查的资料递给吴晓梦。 “吴总，这是我们调查的徐氏食品的降价情况，以及之前我们做过的徐氏食品的成本分析。他们现在几乎是降价百分之二十，已经超出他们的利润红线了。” 吴晓梦扫了一眼，食品行业的利润都是差不多的，像东南食品公司，因为生产线全部更新迭代，所以利润比同行业稍微高一点，大概是百分之十二，而徐氏食品的利润之前他们做过分析，大概是百分之九，而现在徐氏突然降价百分之二十，相当于他们现在是在亏本赚吆喝。 而东南食品现在是徐氏在同品类中最大的竞争者，徐氏做的也是农产品深加工，跟东南食品一样。之前两家公司的食品卖价都差不太多，现在徐氏突然搞大促销，显然是想打价格战。 吴晓梦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走到会议室，市场部的同事们早就已经就位。 肖华首先将自己的整合的信息跟吴晓梦汇报，“我们已经计算过，如果徐氏照这样贴钱促销，他们做半年的亏损额大约是六十万，做一年的亏损额大约是一百二十万。徐氏上年度的净利润大概是三百五十万左右，能够支撑他们做三年的亏本促销。” 吴晓梦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徐氏这是打算长期打下去了，吴晓梦低头看向报告上的数字，如果徐氏这样做一年，东南食品的亏损大概是六十万，他们要是做三年，东南食品都支撑不到第三年。 吴晓梦最开始以为是徐氏对陆韫帮助老赵展开的报复，看到这里她突然明白过来，徐氏等待这场竞争战，已经等了多时了，他们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她将融资的钱全部花到设备和厂房上去，等东南食品没有多少钱了，他们才开始出手。 只要东南食品破不了这个局，他们坚持两年，用三百万的代价，就能将东南食品彻底整垮。 跟着降价？那大概是徐氏食品喜闻乐见的，因为他们根本没这个实力打价格战，而徐氏食品资本雄厚，上一次融资他们拿到了五百多万，没听说他们升级了设备和厂房，吴晓梦呼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他们融资的时候就做好了这个打算，那五百多万，他们一分都没有动用，全部放在这等着我们呢。” 肖华也皱着眉头，现在看来，似乎转行生产其他的产品，和徐氏没有竞争关系了，才能破局。 “难怪他们要生产薯片。”底下也有员工反应过来。 可是现在转行，生产别的食品他们投了一百多万才建立起来的生产线就只能贱卖了，那也相当于是主动从这场竞争中出局，吴晓梦绝不会这么干。 “车到山前必有路，再好好地调查调查，看看市场对他们这次降价的反应。” 肖华应下来。这么久以来，肖华很少将她请过来，这次问题确实很棘手。 价格战是最耗资金的，特别是这种旷日持久的价格战，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吴晓梦揣着满腹心事回了家，她现在要忙写两篇毕业论文，突然发生这个事，实在是很费精神。 晚上陆韫回家，察觉到吴晓梦有心事，趁着吃完晚饭外出散步的功夫，问起来。 吴晓梦也没瞒着他，将徐氏降价搞促销的事情说了。 “这肯定是徐氏的报复！”陆韫拧起眉头，“我应该好好想想再和老赵做交易的。”他言语中很是自责，给吴晓梦带来了麻烦。 吴晓梦摇头，“跟老赵的事情没有关系，徐氏早就蓄谋起这场价格战了，他们去年融资的五百多万都没有动用，就是为了这次价格战准备的。” 关键是徐氏现在的商品和东南食品的商品是几乎重合的，他降价，势必会对东南食品造成严重打击。 “我跟徐氏做的都是农产品深加工，迟早有一天会对上，早晚的事情，徐氏挑准了这个时机，知道我们账上现在没多少钱了。”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跟徐氏交锋了，之前徐氏还试图通过强行下架梦梦食品来搞垮他们，不过没有成功。 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可刚到这一步，底下的供销商们就不敢拿货了，怕卖不出去，到时候砸在手上，这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供货商不敢拿货，也就意味着梦梦食品的铺货率会更低，这对东南食品更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徐氏首战告捷，肖华他们通过调研拿到数据，徐氏在同一时期的铺货率高了百分之三十，这种厂家促销就是在给商场送钱，商场肯定愿意配合他们做活动。 吴晓梦只得暂时推开毕业论文，天天在公司开会，可几天过去，他们还是没有想出对策，似乎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徐氏一样，降价促销，这样才能保证铺货率，可是一年起码要亏损七八十万。 似乎怎么做，都是一个死局。 吴晓梦想不出破局的办法，尝试给陆湘打了个电话，看她有没有好的对策，毕竟陆湘在马来西亚的商业之路，一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陆湘听她说起完，“在福禄燕窝做到第一之前，马来有一家非常古老的公司，叫雪雁燕窝，当时他的市场占有量也是第一，也跟他们打过价格战。” 结果显而易见，福禄燕窝现在做到了行业第一，而雪雁，吴晓梦并不熟悉。 “怎么做的，小姑？” 陆湘继续说道：“当年我手上也没有多少钱，雪雁打价格战，我没跟他打，我不仅不跟他打，还提高了售价。就是编故事嘛，我编了个高级的故事，证明我的燕窝就是值这么多价，吃得起燕窝的人也不会在乎钱，他们只在乎钱是不是花得值，我的故事让他们觉得这笔钱花得值，所以我保持了销量的同时将雪雁击败了。” 吴晓梦听懂了，可这个案例不适合她。燕窝是高端补品，陆湘的做法非常高明，在对上降价的时候，她编了个高级的故事，将福禄燕窝的格调拉上去，让顾客认为它就值这个价。这是一个成功的案例，之所以不适用于她的情况是因为她们卖的是普通的食品，非常的大众化，没有办法编造这样高级的故事。 但是吴晓梦还是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既然暂时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吴晓梦干脆先把论文写了。 陈健华给她打了一通电话，一是询问她论文进展，二是跟她说一说礼品公司的经营情况。 过年之前他们打的广告让礼品公司成为了礼品行业的知名品牌，今年的盈利状况非常不错，预计到年底，吴晓梦能分二十万。 礼品行业是一片南海，业务做得好也并不奇怪。两人约见面，就在学校图书馆，陈健华也要暂时先将公司的事情放一放，先将论文写了，如果今年不写论文，明年再写会更困难。 陈健华看着成熟了不少，穿着一套簇新的西装，看着更像学校的老师，而不是学生。吴晓梦之前都没留意过陈健华的相貌，这次见面让她眼前一亮，不由得笑道：“陈总，半年不见，你变化很大啊！” 陈健华笑道：“别打趣我了，你才是大老板呢，我都得给你打工。” 吴晓梦今天来图书馆也是想查一查文献，很多东西只有学校图书馆才有，两人各自找了几本专业书，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礼品行业进入的人越来越多了，竞争也变大了。”陈健华虽然靠广告捷足先登，但行业的蛋糕就这么一小块，进入的人越多，分到的蛋糕就越小。 吴晓梦听出他想另寻出路的意思，“你想怎么做？” 陈健华摇头，“还没有头绪，礼品公司顶多还能再做两年，业务就不会增长什么了，而且我现在的礼品太过单一，只有丝织品，跟一些后来的礼品种类很齐全的公司也没法竞争，年底我们投入都能回来，明年再干一年，后面我就打算将礼品公司给卖了。” 吴晓梦对这行并不了解，陈健华才是实际的决策人，所以她也没有发表看法。 陈健华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眉心的愁容，“你那个食品公司现在遇见困难了吧？” 吴晓梦抬头看向他。 陈健华笑道：“我猜的。我去逛超市的时候看到好利来面包饼干都在做促销，就买了一点，后面发现是徐氏公司旗下的产品，各个地方都在做促销，我就猜他们现在肯定是跟你的公司打起来了。” 陈健华的敏锐是吴晓梦没有想到的，他能通过超市的促销猜到两个公司之间的竞争，这样的商业敏锐度，吴晓梦之前没见到谁有。 “是的，”她没有否认，她正在为此犯难，说出来，也许陈健华能给她提供一个新的思路，“徐氏现在所有产品都降价百分之二十，是想跟我们打长期价格战，我们还没有想出对策来。” 她说了个大概，包括陆湘的案例也说了，陈健华摸了摸下巴，“确实很棘手。” 他想了一会儿，笑道：“你小姑给你提供了解决的思路了嘛。” 吴晓梦一愣，才说道：“你说跟着我小姑学？编故事？可是这是普通的食品啊，我小姑卖的是燕窝。编故事可能行不通。” “怎么行不通？一样能行得通，就看你怎么编这个故事了。” 吴晓梦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要听听陈健华的高见。 陈健华笑道：“只要是食品，就会有一个问题，食品的安全问题，你做的是农产品加工，就可以在食品安全这个问题上做一做文章。” 吴晓梦一知半解，她当然知道食品安全问题，她也很重视这个问题，所以在生产加工食品的时候，绝对不允许非法添加。 陈健华进一步说道：“我喜欢看报纸，不管是大报还是小报，我都会看，从报纸上能看到商业走势，我今年在报纸上看到好几篇关于食品安全问题的报道，比如臭豆腐，你知道吧，是用大便做的，就是为了让它更臭，还有地沟油...” 陈健华列举了一些食品安全问题，“我觉得，你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并且将你公司的产品凌驾于同行业其他产品之上。” “可是现在人们根本就还没有食品安全的意识。”吴晓梦提出问题。 陈健华一拍大腿，“对啊，就是因为他们现在都还没有食品安全问题意识，你知道疯牛病吗？” 吴晓梦点头，“知道，但是不了解。” “疯牛病是1986年的时候发生在英国的，英国是牛肉出口大国，全世界的人都在吃英国的牛肉，题外话，你最好不要去吃进口牛肉，因为不知道它是哪个国家产的，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携带病毒。” “但是在国内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国内现在几乎没人注意到食品安全这个问题上来，因为货品在过去，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能买到就已经很好了，没有人会去考虑它安不安全的问题。” 听到这里，吴晓梦已经大概明白了陈健华的意思。 陈健华笑道：“所以我说，你得花点小钱，最好是赞助像央视这样有影响力的电视台去做一期关于食品安全的专访，你知道绿色食品认证吧？这东西在90年的时候就已经出台了，没多少企业重视这个，到时候你将现在食品的包装换一换，印上绿色食品的标签，再打个安全食品的广告，你的商品就跟你小姑的燕窝一样，在同级别中占据至高地位了。” 吴晓梦听完，赞叹道：“你以后的成就绝不止一个小小的礼品公司。” 陈健华谦虚一笑，“我就是瞎猫撞死耗子，这方法不一定能行得通呢，到时候要是行不通，你可别怪我。” 吴晓梦郑重地说道：“这方法已经是我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的方法，多谢你！” 她如同拿到了救命良方，也顾不上查资料了，拜托陈健华将自己借的书放回去之后，就急匆匆地往公司赶。 这期专访最好是在中央12频道做，因为这个频道本来就是聚焦社会热点，有非常强的公众影响力。 但暂时还不慌去做这个，在这之前，最重要的就是申请绿色食品认证。这个认证大概需要花费一两个月，肖华立马派人着手申请。 与此同时，设计部也开始设计新的包装，老包装袋一律弃用，按照现在的情况，等新包装上市的时候，老包装库存应该刚好用完。 做完这些，肖华就带着人去了北京出差，要跟电视台洽谈赞助的事情。 吴晓梦是准备了二十万赞助费，肖华有个同学在电视台工作，他们要做的专访本来也是社会题材，最后只花了拍摄费用，播出费用都没有，前后花了八万块钱。 做完这些，已经进了六月了。 吴晓梦的答辩快开始了。 临近答辩的日子，吴晓梦简直忙得昏天暗地，论文都改了不下十遍，隔三差五的导师要开会，好在食品公司那边有了眉目，不然她都有可能要推迟毕业了。 答辩的这天，早上，吴晓梦匆匆忙忙地带着资料赶到学校，九点钟答辩正式开始，她坐在台下，看到台上答辩的同学被本专业几个教授围攻，提出好些论文里的漏洞要让学生解答。 吴晓梦的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要说用心程度，她这篇论文简直就是水文了，虽然也改过很多稿，但她毕竟腾不出那么多时间去查阅资料。还没有这些同学准备得充分。 很快就轮到吴晓梦了，她拿着自己的论文走上讲台，底下的眼睛齐刷刷地扫到她身上，吴晓梦看到方院长也坐在台下，朝自己微笑点头示意，似乎在安抚她不要紧张。 吴晓梦暗暗吸了口气，才开始对自己的论文做一个简单的陈述，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在这个情况下，她竟然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她的论文只能说是普通，没有出彩的地方，陈述完毕，就是教授们的提问时间了。 有些太深的问题她确实答不上来，只好说道：“老师您提的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研究到，等下去之后我会查阅资料找出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吴晓梦的错觉，她总觉得台下的教授们，包括方院长在内，一人起码对她提了两个问题，而其他同学的答辩，五个问题就已经顶天了。 她有两三个问题答不出来，紧张得脸都红了。 方院长这才笑道：“吴同学在大学四年非常努力，同时完成了学业、事业以及家庭这三个大目标，但论文的研究深度不够，吴晓梦，即使你从学校毕业，彻底地走上了社会，我也希望你的学习不要停止，对社会的贡献也不要停滞，我期待看到更笑起来，气氛陡然变得轻松，吴晓梦确实是学校的一个传奇，她的食品公司已经成为了苏省前三，苏城前二，已经非常厉害了。 等打分出来，教授们倒也没有因为吴晓梦在其他方面的成绩就给她高分，给了八十多分，拿毕业证是足够了，要想评选优秀论文就不行了。不过吴晓梦也没肖想过那个东西。 本专业的论文过了没多久，第二学位又要开始答辩，这个专业的老师吴晓梦并不是很熟悉，但是老师们都认识她，她的名字就像她的老爷车一样，几乎是人人都认识。 第二学位也是堪堪过了及格线，吴晓梦都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论文确实完成度不高，好在都顺利地拿到了学位证。 陈健华给吴晓梦打电话，告诉她要拍毕业照的事情。 吴晓梦以为陆韫没有时间，只是跟他提了一嘴，没想到到了拍毕业照的这天，陆韫比她起得还早，一起来就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照个不停，甚至穿上了之前吴晓梦亲手替他做的西装，五年过去，西装被他完好地保存得很好，就是之前合身的西装，如今穿在他身上有些紧绷。 陆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套曾经那样合身的西装，如今穿在他身上，好像小了一号，他不停地在镜子前面转，看到吴晓梦过来，他还问道：“晓梦，这西装许久没穿，竟然缩水了！” 这西装其实也不适合夏天穿，是山羊绒的，春秋的款，若是放在现在穿，一出门就得热出汗水。 吴晓梦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这是山羊绒的料子，不穿就会缩水。” 陆韫遗憾地西装脱了下来，“看来以后只能拿给陆星庭穿了。” 吴晓梦重新给他找了一套深灰色西装，配了一条格子领带，黑色衬衫，“穿这套好吗？” 陆韫在镜子面前脱下衣服，曾经引以为傲的腹肌，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没了，陆韫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部线条没有多少变化，曾经有好几块的腹肌，如今在不停地应酬中化零为整。 “我要运动了！”陆韫皱着眉头，他看向吴晓梦，这几年，吴晓梦先后生了两胎，可她的身材还和当初一样。 吴晓梦拥在他身侧，看着镜子里的陆韫，陆韫今年二十九了，马上要迈过三十岁这个坎，现在的他已经变得完全成熟，稳重，富有魅力，即使他的腹肌不再，他的气质也丝毫不减，甚至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越发的醇厚。 “我更爱现在的你。”吴晓梦说道，“现在的你，也许没有了那么完美的身材，可你更加的可靠，也富有责任感，你对我和对孩子都是最重要的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爱你。” 陆韫搂住吴晓梦，是啊，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他们已经成为了对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即使这样，陆韫还是要锻炼身体，开始健身了。 吴晓梦也觉得自己的运动时间太少，要抽出时间去公园跑跑步，夫妻俩不谋而合，约定以后去公园跑两次步。 陆韫换上西装，头发随手一捋，忽略他身上稳重的气场，他的脸看着就像刚毕业的学生。 朵朵也早早地戴上了她最喜欢的花，要跟妈妈去学校。 就连两个很少有机会跟着爸妈一起出门的双胞胎，今天都被允许跟着爸爸妈妈去学校，参加妈妈的毕业典礼。 吴晓梦的学士服是自己买的，已经清洗过了，她站在镜子面前，穿上了黑色学士服，一扭头，陆韫和三个孩子站在一旁静悄悄地看着她。 “怎么样？”吴晓梦笑问。 朵朵朝她冲过来，张手抱住她，“妈妈，你太漂亮了！” 两个小家伙也有样学样，冲过来要妈妈抱，最后还是吴晓梦一人赏了一个香吻，才将三个孩子给打发了。 因为要带两个孩子，所以今天于阿姨也会跟着一起去，陆韫开着他那辆吉普，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朝学校进发。 这还是朵朵第一次来妈妈的学校，她好奇地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风光，还不忘恭维吴晓梦，“妈妈，你的学校好漂亮啊，比我的学校更漂亮！” 吴晓梦笑道：“还有更漂亮的呢，你好好地学习，以后妈妈带你去爸爸的学校看看好吗？爸爸的学校很漂亮的哦。” 朵朵高兴得直拍手，“好呀好呀！太好了！” 两个双胞胎也学着姐姐的样子，不停地拍手。车上热闹极了。 一路上都能看到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吴晓梦和陈健华约好了，在三角草坪等她，帮她带了一张凳子。 远远地，吴晓梦就看到了陈健华，他正等在三角草坪，身边摆着两张凳子，开毕业典礼，需要自己搬凳子去操场。 陈健华没见过陆韫的吉普车，一直等看到吴晓梦从吉普上下来，他才高兴地迎了上来，吴晓梦却来不及招呼他，她打开后车门。 陈健华就那样看着她一个个的往地上抱孩子，一个接一个，抱了三个下来，最大的是女孩，一下车就好奇地四处张望。 “等很久了吧？”吴晓梦匆匆地打了个招呼，又得帮着陆韫将婴儿车从车上拿下来，这个婴儿车是连体的，两个座位，黄阿姨先推着。 吴晓梦这才有时间将陈健华介绍给陆韫。 “这是我们班班长，陈健华，这是我老公，陆韫。” 两人握了握手，陆韫笑道：“我听晓梦经常说起你，她食品公司的主意也是你出的，真是要好好地谢谢你，等毕业典礼结束之后，我们请你吃饭吧。” 陈健华连连摆手，对陆韫笑道：“我都还要跟你借一借吴晓梦呢，毕业典礼过后，我们班组织了聚餐，同窗四年，这一朝就要分别了，吃个散伙饭。” 陆韫看向吴晓梦，笑道：“我们家都是她做主，我可决定不了。” 饭吴晓梦肯定是要去吃的，就如陈健华说的那样，即使跟班上同学不算熟悉，到这个时候了，吃顿饭是应该的。 陆韫看了看表，说道：“我请了摄影师，应该马上到了。” 话音刚落，之前帮他们拍全家福的摄影师就背着工具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说道：“还好没有迟到。” 陆韫带着孩子们坐在操场背后的花坛方向，吴晓梦跟着陈健华坐进了班级里，一个班一个队列，吴晓梦坐在最后，这样方便她跟孩子们互动。 校长致辞，校委书记致辞，大约大半个小时之后，授位仪式正式开始。 吴晓梦也在这次上台接受校长授位的名单中，每个专业有三个优秀学生名额。吴晓梦正在听着致辞，突然腿被人摸了一把。 她吃了一惊，低头看去，自家儿子正仰着头对着她笑，女儿也不甘示弱，两孩子左右一个，像左右护法一样抱住妈妈的腿。 马上就要轮到工商管理专业了，吴晓梦连忙朝陆韫招手，示意他过来将孩子抱走。 陆韫笑盈盈地过来，奈何两孩子不想跟他去，赖着不肯走。 很快就念到了吴晓梦的名字，吴晓梦站起来，将孩子往爸爸怀里一塞，就朝讲台走去。 坐在院长教授席的教授们看得明明白白，吴晓梦在前面走，她的两个孩子跌跌撞撞地在后面追。 主持教授笑道：“吴晓梦同学，带着你的爱人和孩子一起上台来接受授位吧！” 突如起来的一句话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搜寻吴晓梦这个传奇人物。 吴晓梦有些不好意思，她回头朝丈夫和孩子看去，除了两个小的，陆韫和朵朵都在看着她笑，她学业的完成，跟家人的支持脱不开关系，在这个荣耀时刻，她也想让爱人和孩子站在自己身边。 于是吴晓梦扭头往回走，一手将女儿抱起。 陆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牵着朵朵走过来，一手抱起儿子，和吴晓梦一起走上讲台。 一家五口的阵容引起了全部的关注，主讲教授应该是学校的什么领导，吴晓梦没见过，他笑着拿着话筒走过来，吴晓梦本来就是优秀学生代表，要在今天的授位仪式上发表讲话，只不过这个时候还不到讲话的时候，她算是提前完成任务了。 他让吴晓梦介绍一下自己的家人。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害羞，吴晓梦微微红了脸，她看向陆韫，笑道：“这位是我爱人，他叫陆韫，这三个是我们的孩子，大女儿叫朵朵，小的两个是双胞胎，团团和圆圆....” 吴晓梦分享了自己一边上学一边创业一边兼顾家庭的故事，她笑道：“确实非常辛苦，我在学校学习的这四年，得到的不仅仅是宝贵的知识，还有我的家庭和我的家人们，这段辛苦的时光，让我们更珍惜彼此，家庭的温暖支撑着这些艰难的日子，过去不容易，未来也充满变数，但是只要他们在我的身边，我就永远无所畏惧。同时也要感谢学校的栽培...祝愿所有同学前程似锦，归来还是少年...” 她一口气讲了三分钟，校长刘清有亲自给她颁发了学位证书。 朵朵拉着爸爸的手，摄影师已经摸到了台下，帮一家四口和校长拍了合照，吴晓梦又邀请其他教授一起拍照。 这在其他毕业生那里是绝无仅有的待遇，所有的教授都欣然同意拍照，这个过程耽误了五分钟，吴晓梦才鞠躬致意，带着孩子们走下了讲台。 128. 第 128 章 拿到学位证，学校的事…… 拿到学位证,学校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吴晓梦终于能腾得出时间来管理食品公司的问题。 徐氏的疯狂促销还在继续，对东南食品的影响越发扩大了，分销商们几乎都不再进货,即使这样,吴晓梦也让肖华发了通知,不允许降价出售,如有发现，取消供销合同。 吴晓梦这些天来接到了好些个来自分销商的电话，都在询问他们到底要怎么面对这个情况。现在超市还没有下架梦梦系列食品,但是销售情况不容乐观。 吴晓梦和肖华都采取同一政策，安抚分销商,“徐氏做不了多久的促销的,稍安勿躁，以前徐氏也针对我们做过一下不正当竞争,我们还不是扛下来了。” 正是因为有之前的经历，所以这次分销商虽然焦急，但也没人轻举妄动,要知道徐氏的分销网络已经非常成熟,分销条件也没有梦梦食品好,而且现在梦梦食品一直在走上坡路，有点远见的人都不会因为暂时的困难就选择解约。 所以两个月过去，梦梦食络还没有怎么被冲击到，但销售额一落千丈。 吴晓梦早早地去了公司。 “吴总,暗访片子已经拍出来了，这两天就能寄给我们先看。” 电视台也是做了这期暗访之后，才发现食品行业竟然有这么大的黑幕,黑心商家在狂欢，而消费者们却毫不知情。 “新包装生产了多少了？” “差不多有三十万的货了。” 现在暗访片子也拍出来了，电视台择期播放，在这之前，东南食品还有个事情要做，让分销商去跟商场谈，铺货，这是最后的东风，铺货上不去，其他的做得再好，也无济于事。现在东南食品就是要抢占先机，在其他的食品公司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将绿色食品和梦梦食品关联起来。 到时候就算是包括徐氏在内的企业反应过来，他们要申请这个东西，起码也得两个月以后。 不过这都是理想中的东西，真实情况还得看电视台播出专访。 “我们绿色食品的广告拍出来没有？” 这个广告是以乡村农作物为题材，以梦梦食品是绿色食品为主题，也是在央视电视台打广告，但是不是12频道。 “在安排，前期取景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广告导演的设想是最后一幕是一个小男孩，站在麦田里，捧着梦梦面包吃，画面感会非常纯粹，男孩就需要长得很漂亮，很干净，目前还在寻找中，找到之后立马就可以安排拍摄。” “要抓紧，电视台的档期排出来没有，我们得赶快将前期工作做好，不能让电视台来将就我们的时间。” 肖华连连应下：“这个男孩不好找，我们找了有十几个了，导演都不满意。实在找不到的话，也只能将就找一个差不多的。” 吴晓梦停顿片刻，这样的男孩她认识一个，就是莫不讳。他就是赶紧纯粹阳光的长相，只不过莫家是围棋世家，时惠也是搞艺术的，未必同意儿子来拍广告。 新包装主打的就是一个绿色食品，所以新包装都是以农作物为原型设计的，保证梦梦食品在超市的货架上，一眼就能被人注意到。 “给所有的分销商打电话，能赶过来开会的，全部过来开会，公司报销食宿。过不来的，等会议之后打电话给他们讲清楚，到底要怎么跟商超谈这次铺货。” 专访还没有播出，广告也还没有上映，现在去跟商场谈合作，无疑只能用钱去铺货，他们食品的价格是不能降的，只能给超市更优惠的价格。 三天后就是分销会，吴晓梦特意给东北的李经理打了个电话，邀请他来参加。 徐氏一直有人盯着东南食品，他们设想过东南食品会对这次价格战做出怎样的反应，甚至考虑过梦梦食品会被迫接受价格战，如果这样，徐氏更加喜闻乐见，一年起码要烧掉百万，就算吴晓梦将她老公的建筑公司的盈利拿来一起烧，她也撑不过三年，三年之后徐氏就赢了。 可是东南食品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拍专访和广告都是绝对保密的，所以徐氏那边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但是换新包装的这个消息瞒不住，徐氏早就知道了，可他们不认为换个新包装，东南食品就能解决困境，所以没当回事。 七月中旬，此时距离徐氏打响价格战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徐氏烧的钱比肖华他们预计的还要多，促销太火热，烧到现在已经烧了七十多万了，反而此时距离东南食品倒下还远得很，可如今战火已经烧起来了，现在半途而废就相当于是之前的钱都白花了。 他们就是拖，也要将东南食品拖死。 然而受影响的也不仅仅是东南食品，也有其他小公司做农产品深加工，也被这次的价格战波及，对率先进行不正当竞争的徐氏很是恼火，不停地去市场监管局投诉。 忙完这些，吴晓梦尝试给莫家座机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莫家的阿姨，她留了个言，等到晚上，才接到了时慧的电话。 “时女士，我的公司要拍一则广告，不讳小朋友的形象非常符合我们的需求，您和莫先生有没有意向让不讳拍一则广告呢？” 她又将广告的内容大概说了一下，就是孩子站在麦田里，拍一幕吃面包的场景。 现在已经放暑假了。时慧想了想说道：“这个我要问一问不讳自己的意见，晚点给您回电话，好吗？” 十分钟过后，电话铃响起，里面是莫不会激动的声音，“吴阿姨，朵朵会不会去拍广告呀？” 吴晓梦心念一动，这个广告是在乡下拍，让朵朵去体验一下也好，就笑道：“如果你愿意去的话，朵朵就给你作伴，你们一起去，好吗？” “那太好了！我愿意去，阿姨。” 莫不讳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就将话筒交给了妈妈。 “时女士，那您看这样好吗？明天我要送朵朵来上课，回来的时候就将不讳一起带回苏城，下周我送朵朵去上课的时候再一起将不讳送回上海，当然如果不讳时间没有这么充裕的话，拍完广告我就安排送他来上海，一定将他安全地送回家里。” 莫家对孩子本来就是半放养状态，没有那么紧张孩子，时慧和吴晓梦想到一起去了，“他从出生就在上海，让他去农村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也是好的，我们非常放心将孩子交给你，相信这对他是一次特别的体验。” 挂了电话，吴晓梦还有些发愣，没想到时女士会这样爽快地答应下来，若是换了她，将朵朵交给别人她还不放心呢。 朵朵得知莫不讳明天会跟他们一起回苏城，高兴坏了，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要赶紧去上海上完课将不讳哥哥接回苏城来玩。 “妈妈，不讳哥哥来了之后睡哪个房间呀？” 家里现在没有闲置的房间了，两个阿姨分别住了一间，还有一间房间是之前陆邦良住的，现在都没住人，用来放一些杂物，让莫不讳住这个房间也不合适，只好让陆韫临时去商场买一张小床，就放在朵朵睡的房间里。 等他们赶到上海，莫不讳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了，在朵朵上课的时间里，他就在书法练琴，吴晓梦坐在楼下客厅，听到楼上传来的钢琴声变得格外急促，可见小不讳对苏城之行已经迫不及待了。 时女士不在家，还留了言给吴晓梦道歉，没有时间亲自送莫不讳，要麻烦她照顾。 明明是吴晓梦找他们帮忙，时女士却客气得仿佛是他们麻烦了她，这素质让吴晓梦都有些赞叹。 好不容易上完了课，莫会长送朵朵下楼，听见动静的莫不讳蹬蹬瞪地从书房跑出来。 “阿姨，我们可以走了吗？” 莫家的阿姨将莫不讳的行李提了出来，由莫家的司机将他们送去火车站。 让吴晓梦惊讶的是莫不讳简单的行李，只有简单的一箱衣服，还有他的照相机等等，也就两件东西。 “晓梦，这皮猴就交给你了，要是他不听话，你只管收拾。”莫会长看样子也很放心。 吴晓梦笑道：“不讳很乖的，谢谢您，莫会长，那我就先带着小朋友们回去了。” 两个小朋友兴奋极了，一路上不停地叽叽喳喳，朵朵问莫不讳有没有坐过火车，莫不讳摇头，“我只坐过飞机！” 莫不讳的衣物都装在行李箱中，吴晓梦帮他拉，剩下的一个背包，莫不讳坚持要自己背，“阿姨，要麻烦你帮我推一下箱子！” 箱子对他来说有点太大了。 吴晓梦买了自己的票，又给莫不讳买了半价票，带着两个小朋友回了苏城。 一路上朵朵格外的高兴，不停地跟莫不讳说自己的双胞胎弟妹，“他们可好玩了，你肯定会喜欢他们的。就是有时候他们会哭，要拿娃娃哄一哄他们。” 莫不讳是独生子，一听有弟弟妹妹可以一起玩，他兴奋坏了。 等吴晓梦带着孩子回到家，陆韫已经将小床买回来了，已经铺上了干净的床品。 一到家，朵朵就拉着莫不讳去认识弟弟妹妹，团团圆圆姐弟俩在院子里学走路呢，看到姐姐都兴奋地朝她跑过来。 吴晓梦让孩子们先玩着，然后给肖华打电话，约广告导演拍广告，取景地都已经选好了，就在吴家村。有种植少量的冬小麦，七月中旬，正是小麦即将步入成熟的季节。 因为拍摄只有一小段，所以预计能一天拍完。 陆韫跟莫不讳也很熟悉，有时候吴晓梦没时间，就是陆韫抽时间送朵朵去上海。 次日，吴晓梦早早地赶去公司，今天是分销大会，她要在分销大会上动员分销商们拿货，尽可能地把货铺开。 然而现在这个情况，起码一半的经销商们对梦梦食品都没有信心，很简单，虽然梦梦食品厂现在的规模跟徐氏差得不多，但梦梦食品现在没有钱，钱全部用于升级设备了。 吴晓梦刚到公司，肖华就凝重地告诉她，两个股东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他们一定要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案来，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否则他们就要收回投资。 两个月来，投资人给东南食品也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他们最开始投钱就是因为看到了梦梦食品的前景，现在钱投进去了，水花都没打上一个，东南食品就被徐氏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很有可能就这么被整死了，又不是一千两千，整整两百万，焦急也是正产的。 “你告诉他们没有，我们的反击马上就会开始。” 肖华点了点头。虽然她说了，但是对方却认为他们只是在敷衍，一定要他们拿出实际的行动来。 “想办法安抚住，我们的计划不能提前泄露，就算对方是投资人也不能说。” 分销商们都非常积极地赶了过来，除了特别远的几个，连东北的总代李康健都坐飞机赶了过来，他们不是来公费旅游的，多半都是想来看一看，梦梦食品到底还有没有活路，他们到底要怎么选择。 早上十点，吴晓梦准时出现在了纷闹的会议室，一共二十个分销商，来了十六个，神情各异，都想来探探东南食品的虚实。 吴晓梦先是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接着就说道：“这次邀请大家过来，第一是想邀请你们参观一下我们的生产线，第二就是想对大家表示感谢，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对东南食品公司的支持。” 底下有人坐不住，没耐心听这些客套话，站起来发问：“吴总，你们现在到底要怎么应对徐氏的打压？我一个月的货，到现在三个月都还没卖完，仓储都是一大笔成本啊，到现在我不挣钱，反而是亏钱了！”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笑道：“当然，这也是今天会议的主题，稍安勿躁。” 又有分销商忍不住提出问题，“吴总，我听说你们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往外发货了，现在虽然销量不太好，可还是能卖一些货的，你们现在是准备怎么处理，生产线都停了吗？” 吴晓梦笑道：“你问得好，这样吧，我们先去参观生产线，再来为大家做解答。” 她将肖华带进来，将这些分销商们用大巴车拉到工厂。 分销商们倒也没有拒绝，去工厂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梦梦食品厂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发货了，他们手上的货也卖得差不多了。 他们其中有人开年会的时候来过，但是这回一进厂区就发现了不同，处处井井有条，到处都是安全生产的标语，甚至有几处宣传食品安全的公示栏，还拉了横幅，宣传安全生产是食品的红线等等。 这让分销商们有些摸不着头脑，接着他们换上了防护服，在吴晓梦的带领下，进入了新厂房，这个厂房非常大，里面却没有多少工人，放眼看去，偌大的一个工厂里面只有二十几个工人在干活。 他们最开始还以为是工厂销量惨淡裁员导致的，紧接着便发现了不对，这里的机器基本已经实现了半自动化，很多工序都已经不需要人工，生产的包装也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所有设备同时开工，成品不断地装箱，被搬运走。 “这些产品我们怎么没有见过？” 吴晓梦让人取来一包，新产品主要以浅绿色为主调，让人眼前一亮，可是上面的文字logo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摸不清梦梦食品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你们心里都在想，我们到底要怎么应对徐氏食品的价格战，这就是我们应对的方式，新包装，新理念。这一个月来，工厂都在昼夜生产，库房里现在已经堆积了快五十万的货，每天都能增长三到四万。” 李康健看出吴晓梦的成竹在胸，他十分好奇地翻着新包装，心细地发现了新包装上多了一个标志，标志底下写着四个不算熟悉的字——绿色食品。 “五十万的货，分在你们手上，一个人分到不到两万的货，我们合作不是一朝一夕，食品厂跟你们是互为生命带的关系，食品厂现在需要你们尽可能多的去铺货，能铺多少铺多少，作为回报，我也承诺你们，绝不会让你们亏损，如果你们因此造成了不必要的亏损，食品厂将全额赔付给你们。” 分销商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他们还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依靠铺货就能对抗徐氏吗？ 而吴晓梦这个时候绝不能透露半分解决之道，一旦被人半路截胡，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她见分销商们摇摆不定，又补充道：“你们中间多数人也跟食品厂同舟共济了几次，我知道这次情况特殊，你们担心也是正常的，食品厂可以跟你们签一份协议，如果这次铺货让你们蒙受了损失，食品厂全额赔付。” 都郑重到要签合同了，不少分销商心里还是偏向了食品厂，这就跟古代跟着皇帝打江山的开国功臣是一样的。徐氏那边的分销商不仅分销合同苛刻，还要缴纳保证金，东南食品这边不仅没有保证金，分销合同也非常的厚道，如果东南食品在这次硝烟中能胜出，他们以后的路会更宽阔，而且两万块的货也不多，他们平常一个月也要拿个三四万。 他们挣的钱都远远超出两万块了。可还是有分销商不愿意冒险，签合同又怎么样呢，万一梦梦食品厂倒闭了，那他们的钱还不是要不回来。 李康健第一个表态，“我相信东南食品，也相信吴总，这样吧，吴总，我个人拿十万的货。” 李康健的话不仅让其他分销商吃了一惊，吴晓梦都很吃惊，“李经理，你可以先拿个五六万的货试一试。” 李康健笑道：“我相信你，也相信梦梦食品厂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打倒。” 吴晓梦看着他，笑了笑，“多谢李经理的支持，东南食品必铭记于心。” 李康健可是旺旺食品东南地区的分销，他都这样信任东南食品，也纷纷有其他的分销商表态，要拿货，五十万的货，几分钟就分完了，犹豫不决的甚至没有抢到。 而接下来开的会议，就是要和这些分销商商议怎么去商超铺货了，因为现在梦梦食品的销售并不太好，新包装产品商超未必肯上。 主要的策略就是给商超让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梦梦食品现在毕竟没有站在主导地位，商超和这些分销商不一样，他们在产品的选择上具有绝对的主动权。 会议结束，接下来就是刷卡环节，分销商们要进货，都需要先打款。李康健最大手笔，直接填了十万块的支票。 他们能做的环节到这里就已经做完了，跟商超谈铺货的事情得由这些分销商们去谈，不少人当天就坐车回去了。 但是货还不能发出去，得卡着时间。这对分销商们是好事，减少了他们的仓储成本。 解决了铺货的问题，吴晓梦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广告公司的人回了乡下。 正值暑假，来娣三姐弟放暑假了，张玉兰夫妻就回老家来了。 在路上，朵朵就兴奋地对莫不讳说道：“不讳哥哥，我在农村养了一只小猪哦，特别小，很可爱的，我外婆请人帮我养着的，到了之后我带你去看。” 吴晓梦忍着笑。 到了家，广告团队的人去勘察取景，吴晓梦先带着孩子回吴家歇一歇。 车在门口停下，吴家还没有安装电话，也不知道吴晓梦他们要回来的事情，听到车的声音，连忙跑出来看。 “外婆！” 张玉兰看到朵朵，惊喜得不得了，看向吴晓梦，笑着埋怨，“怎么来得这样突然，家里啥肉菜都没有。” 朵朵高兴地跟张玉兰介绍自己的朋友，“这是不讳哥哥，他是上海人哦。” 莫不讳也跟着朵朵称呼，“外婆，您好！” 张玉兰笑着应了，“这孩子长得真俊俏。” 朵朵说道：“我们是来拍广告的，外婆，就是妈妈公司的广告！我能带不讳哥哥去看小猪吗....” 吴晓梦任由两个孩子跟着张玉兰去看猪，自己将东西搬进家里，来娣和招娣两个在家写作业，看到她进来连忙过来帮忙。 两姐妹都长大了不少，初显亭亭玉立。小吴荣出去跟村里的小朋友玩去了。现在姐弟几个进城读书，在村里的小朋友眼里，他们变得遥不可及，小吴荣现在回来，谁都不敢嘲笑他们了，也算好事。 没过多久，朵朵带着莫不讳一脸失望地回来，“妈妈，小猪长大了好多啊，长得肥头大耳，看着没有以前可爱了。” 吴晓梦笑道：“小猪要长大的呀，就像你们也会长大一样。” 莫不讳摸了摸朵朵的头，“我觉得大猪也很可爱呀，我都没见过猪呢，原来长这个样子。” 朵朵这才高兴起来，“真的吗？我怕你觉得我骗你，以前小猪真的很可爱的。” 吴晓梦还得跟小麦地主人商量一下，他们要拍广告肯定免不了会践踏到庄稼，损失得赔给人家。 小麦地是二伯家的，吴晓梦提着补品上门，一说是要拍广告，二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尽管拍，能踩坏多少庄稼，值不了几个钱。” 虽然这样说，走的时候吴晓梦还是塞了两百块给二伯。二伯当年也是跟着大伯他们一起帮吴晓梦他们削竹签挣钱，如今串串福的竹签都要回收利用了，也就不需要人工削竹签了，好在现在的生活比前几年也好了很多。 吴能富每年回家过年，还要买米面肉给这些孤寡老人送去呢。 即使二伯同意了拍摄，吴晓梦还是要求在拍摄的时候尽量不要破坏庄稼，他们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见不得庄稼受践踏。 他们阵势太大了，引得村里的好些孩子都跟上来看热闹，甚至还有大人，听说是来拍广告的，全都跑来看热闹。 而莫不讳这张小生面孔就格外的引人注意。他毕竟来自大城市，穿着时髦，皮肤雪白，长相帅气，高贵得像个小王子。 莫不讳有些紧张，拉住朵朵的小手。 等到了拍摄点，广告公司的人已经架好了仪器，导演将莫不讳叫到一边，教他怎么摆动作。 也是在这个时候，导演在人群中看到了吴晓梦的大伯，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脸上皱纹沟壑蕴含着岁月的故事。 他突然就改变了脚本，跟吴晓梦商量，让大伯来扮演一个爷爷的角色，而莫不讳依旧穿这身光鲜亮丽的衣裳，扮演从城里回来的孙子。 吴晓梦之前跟他们合作过好几次了，对这个导演的能力也充分认可，虽然对方临时改主意，吴晓梦还是配合，她去跟大伯商量。 大伯一听是要拍广告，连连摆手，“我哪里会呀！” 导演连忙凑过来，说道：“老人家，您不需要做什么，您就当这孩子是您亲孙子就行，您只需要站着，笑一笑，就可以了....” 说服了大伯，紧接着导演又开始教莫不讳，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使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导演教了两遍，他就记住了。 在夏日的微风中，阳光在将熟的小麦上镀上柔和的金芒，一个小男孩在麦田里无忧无虑地奔跑，他捧起一捧金黄的麦子，对爷爷说道：“爷爷，我想吃面包了。” 紧接着场景切换到大伯家里，因为大伯家有石碾，将麦子压碎，爷爷尝试了几次，终于做出了一道简单的烤面包。 画面简单，但足足拍了三个小时，令人惊讶的是，大伯在做这些的时候，一点演的痕迹都没有，这就是一个朴实的老农，为了满足心爱的小孙子的心愿，他尝试做听都没有听过的面包。 片子拍完，导演满意极了，对吴晓梦笑着保证，“这效果绝对出乎您的意料。” 他就算不说，吴晓梦自己都被这个故事打动了，而一生无儿无女的大伯更是将莫不讳当成了亲孙子，从屋里取出自己珍藏多日，都已经过期了的鸡蛋糕出来招待几个孩子。 吴晓梦看到鸡蛋糕已经过期，她没有声张，这一代从饥饿年代走过来的老人是最见不得浪费粮食的，即使已经过期，他们依旧舍不得扔掉。 吴晓梦便将鸡蛋糕收了起来，对大伯说道：“让他们拿回去吃！” 大伯欣然同意，吴晓梦拜托一个工作人员去吴家拿一箱牛奶一箱梦梦面包来，送给了大伯，同时还塞了五百块给大伯，大伯本来不肯收，吴晓梦笑道：“这是你帮我们拍广告的报酬，就连这个小演员都有报酬呢！” 大伯这才肯收下。 张玉兰两口子一下午都在忙着做饭，新割了三四斤肉，还做了腊肉，腊香肠，一大桌子菜。 吴晓梦本来想回城再吃，见状也就不提了。广告公司的人先回城去了。 莫不讳不挑食，什么都吃，这饭对比他在城里的饭食有些粗糙，但他还是吃得很香。 来娣和招娣也大方了不少，还跟莫不讳说起普通话来。 吃完饭，吴晓梦带着孩子就回城了，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一天仓促的农村行，莫不讳还有些意犹未尽，还问朵朵：“我以后还能来你外婆家吗？” 朵朵点头，“当然可以啦！” 吴晓梦坐在一旁没有吭声，若不是这次要拍广告，莫不讳一辈子也不会走到这些地方来，估计是没有下次了。 七月下旬，一个平常的夜晚，黄金时间，法制频道播出了一期揭露食品行业黑幕的专访突然播出，次日，人民日报紧跟热点，进行了跟踪报道，几乎是一夕之间，食品安全这四个字，就进入了家家户户，成为了全国人民关注的新热点。 民以食为天，以前是供不应求，人民没有关注这个问题的条件，现在人民生活日益变好，突然爆出食品安全问题，顿时引起了人民对食品安全问题的焦虑，各大报纸争相报道，各种各样的暗访、卧底，爆出了更多的行业内幕，打了这个行业一个措手不及，真相就这样曝光在了人民面前。 就在专访播出后的第四天，央视就播放了梦梦系列食品的广告，画面正是一个城里的孙子回农村之后想吃面包，爷爷用最原始的工具，学着给孙子做了一个毫无添加的面包，最后的画面是孙子拿出了梦梦面包，说味道一模一样。画面到这里就切换成了梦梦面包，着重地强调了梦梦食品符合国家绿色食品认证，是绿色安全食品，广告语也非常直白——“梦梦食品，绿色安全食品！” 吴晓梦一如既往地守在电视机前，等着观看这则广告，莫不讳和朵朵坐在电视旁边，屏息看着。 “不讳哥哥，你好厉害呀！你上电视了呢！” 莫不讳笑嘻嘻的，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拍广告，他兴奋地看向吴晓梦，“晓梦阿姨，我能给我爸爸妈妈爷爷打个电话吗？” 他太高兴了，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给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看电视。 吴晓梦笑道：“我已经提前跟你爸妈说过了，今天广告上映的事情，你可以打一个回家，看看他们怎么评价的。” 莫不讳跳起来去打电话，朵朵也跟了过去。 吴晓梦坐在沙发上没动，她的心脏跳得格外的快，好久没有这样紧张的感觉了。她已经将所有的宝都压上去了，不成功便成仁，这次若是失败，她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她将会彻底地食品行业退出。 她听到莫不讳在那边跟他爷爷说道：“您看到了吧？是不是特别帅气！那个爷爷对我可好了，还拿鸡蛋糕给我们吃，可是晓梦阿姨说过期了，那爷爷自己都舍不得吃，放着放过期了....” 等莫不讳挂断电话，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莫不讳接起来，发现是找吴阿姨的，连忙叫她。 吴晓梦走过去接起来，对面是肖华，兴奋地语气都快从听筒里钻出来了，“吴总，这个广告太厉害了啊！就算不宣传绿色食品，这也是一则成功的广告！你不知道，我看的时候，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吴晓梦笑道：“到底成没成，还要看市场反应，铺货都没有问题了吧？”她再次确认。 “没有问题，货都已经铺上了，明天购物节目也会上咱们新包装的产品，着重介绍绿色食品认证。” 当年他们签的是三年合约，这已经是第三年了，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电视台看中了电视购物的红利，不愿再续约，不过吃了三年红利，也够了。 主要是她代理的高沟酒，几乎都是通过电视台来卖的，如果不做电视购物了，酒恐怕就卖不动了。 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卖不动了她可以不卖。 这晚吴晓梦睡得格外的香甜。然而朵朵的房间却一直在窃窃私语，两个小朋友一直没睡觉，因为明天，莫不讳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回上海了，他来了一周，在苏城的这一周，是最特别最快乐的时光，可他明天不得不动身回去了，今天晓梦阿姨将他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 “哥哥，你别难过呀，我们马上就要搬到上海去了。” 莫不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到这话，精神一震，是啊，朵朵他们明年就要搬到上海去了，到时候他们就能每天在一起玩了！ 次日是陆韫送他们去上海，吴晓梦累了这么久，陆韫想让她好好地休息一下，吴晓梦也想等食品公司那边的反馈，好随时调整策略。 徐氏食品。 董事长徐忠德大发雷霆，指着一众高官大骂，“你们都是吃屎的吗？东南食品这么大的动作，你们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人家悄悄地做了这么多，将了咱们一军，之前所有的钱都白花了！我们的价格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129. 第 129 章 等他稍微消气，底下才…… 等他稍微消气,底下才有人说道：“不过就是换了个包装，未必就能起死回生,董事长不必太过担心。” 徐忠德气得拿文件砸他,“放你娘的屁！你是吃白饭长这么大的？没长脑子？你他妈的去市场调查一下，看一看梦梦食品会受欢迎到什么程度！这个绿色食品，我们也马上去认证！” “董事长,这个认证需要花费两个月以上...” 赵忠德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徐氏食品必须在一周之内换成绿色食品新包装！” 徐氏食品的动静东南食品不知道，肖华兴奋地打了电话给吴晓梦,“吴总！” 她还什么都没说,吴晓梦就从她这兴奋的语气听出来了喜讯,心也放了下去，“怎么了？” “大好消息！有十二个分销商都打了电话过来，要紧急追加订单呢！” 他们之前怕商品生产出来没有库房放,所以并没有全力生产,也是要等市场反应，如今比他们想象中更好,几条生产线开始日夜倒班,全力生产起来。 吴晓梦带着朵朵亲自去商场体验了一下。 她在食品区看到商超将梦梦系列食品放在了最明显的位置，堆成了小山,而选购同种类食品的顾客，都会首选梦梦系列食品,因为只有它还有绿色食品认证标志。 从这个时候起,国内刮起了绿色食品认证的狂风，几乎大半的食品厂都在申请这个认证。 吴晓梦看了一眼同样堆成山，还在做促销活动的徐氏食品公司旗下的产品,即使很便宜，也鲜少有人问津，顾客宁愿多花点钱，买健康绿色食品。 回到家，吴晓梦抓起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那头的人接了起来。 “陈总，我是吴晓梦，今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顿大餐。” 电话那头，陈健华笑道：“吴总，看来是方法奏效了呀，恭喜恭喜！杀出重围，必有后福！” 这个策略给东南食品带来了起死回生的效果，几条生产线昼夜不停，两班倒加班加点的生产，也供应不上，不少超市都出现断货的情况。 积存的货全部销售一空，五十多万现金回流，吴晓梦给所有人都发了奖金，虽然不多，也算是感谢所有员工的支持。 李康健当时拿的货最多，到现在手上还有存货，特意打电话过来恭喜吴晓梦。 “吴总，您的年纪比不过我，这手腕可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吴晓梦笑道：“我是有贵人相助，天时地利人和，李总，我还要多谢你当初仗义相助呢！” 李康健就是要加深这个印象，他还捧了吴晓梦：“是吴总能力强，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也相信梦梦食品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这才敢拿货。结果果然不出意料。” 接着李康健话锋一转，“不过我得到消息，徐氏在东北也申请了绿色食品认证，他们小麦基本都来自东北。据说已经批下来了。” 吴晓梦一愣，绿色食品认证非要两个多月不可，要从农作物生长就开始评估，才能通过，徐氏这明显就是走了后门啊！难怪李康健要给她打这个电话。 “李经理，太感谢了，这个消息对我们很重要。” 确实重要，挂了电话，吴晓梦皱着眉给肖华打电话，告诉了她这个事。 肖华也愣住了，“这徐氏也太不要脸了，凭什么给他们通过认证啊，这是不合规的！吴总，我马上就找人举报他们！” 吴晓梦却阻止了她，“不，先不要。” 肖华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是他们也有了绿色食品认证，再跟我继续打价格战，我们之前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吴晓梦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对肖华说道：“不怕，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肖华还是不解，但是经过这么多回生死存亡，吴晓梦每次都帮着食品厂转危为安，心里对她很信服，“那好，我找人密切关注。” “不用，我已经拜托李康健了，他在东北扎根这么多年，掌握着我们没有的人脉。” 就像这次，若不是李康健，她还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想出对策来。 她不由得庆幸，当初决定代理高沟酒业是多么正确的决定，不仅仅给她带来了财富，还给她带来了李康健这么个总代。 徐氏食品也悄悄地换了包装，工厂开始日夜生产新包装，上面有绿色食品的标志。为了抢占市场，徐氏食品甚至大手笔地回收了所有旧包装产品，集中销毁了，连夜将新产品发往全国各地，到第天，新包装的徐氏食品就在各个大小商超上架了，于此同时，徐氏在短短两天时间就拍了一则略显潦草的广告，同样选择在央视投放。 在绿色认证的同时，价格还低，立刻引起了消费者的追捧，徐氏似乎就要扭转劣势了。 然而就在此时，全国各地，无数家食品公司实名举报徐氏食品在绿色认证上面弄虚作假，花钱走后门，不足一周的时间就走完了两个多月的流程，通过不法途径获得了绿色认证。 各地报纸也在同一天刊登了此事件，与此同时，当天的粤省购物频道，主持人在售卖梦梦系列食品的时候，出具了一系列包括照片，申请文件在内不少证据，证明梦梦食品的绿色认证完全合法合规，全不是弄虚作假。 两家目前维二拥有绿色食品认证的公司，一家弄虚作假，一家通过正规流程申请审批，作为对照组的热门事件上了人民日报。 相关部门出手非常迅速，立马约谈了徐氏食品，勒令他们将不合规产品召回，在调查取证，发现徐氏确实存在弄虚作假之后，罚款二十多万。 “吴总，您这招也太高了！” 肖华这几天一直在秘密联系各大食品厂，联合他们一起举报徐氏食品。如果不是徐氏食品之前疯狂的降价促销，几乎将同类型的食品同行得罪了个遍，他们的计划可能还不会这么顺利。 徐氏食品召回几十万的产品还不足以令他们元气大伤，他们的品牌形象受损，顾客怀疑他们的产品弄虚作假才是真的伤及根本。 一时间，弄虚作假的徐氏食品被无数商超自主下架，就连苏省，徐氏的大本营，商超里的徐氏系列产品都没能幸免。这是由于苏省人民对徐氏一直很信任，徐氏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引发了信用危机，苏省人民甚至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加抵制徐氏食品，商超里的徐氏食品几乎无人问津。 后来吴晓梦才听说当天晚上徐忠德就气得中了风，进了医院。 与此同时，作为诚心经营企业，东南食品被报纸点名表扬，生产线全力生产都供应不上，彻底翻身。吴晓梦拿着回笼的六十万，迅速投进新生产线，准备再建立两条生产线。 之前一直没表态拿货的分销商也打来了电话，想拿货，之前这些墙头草摇摆的时候，吴晓梦都报以宽容，不过这回，她非要这些人长点教训不可，毕竟现在是东南食品站在绝对的主导位置，不收拾他们一回，下次再有相同的情况，估计他们又会将临阵脱逃。 于是这些分销商们连续一个月都没有拿到货，打电话过来催，食品公司的态度客气而明确，“不好意思，食品公司在困难的时候，多亏了那些冒着风险拿货的分销商们的支持，我们铭记于心，现在工厂的产值上不来，所以我们要优先供应之前提供帮助的分销商们，你们也别着急，我们的生产线正在紧急成立中，估计一个月就能重新投入生产...” 这回这些分销商们老老实实，都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给吴晓梦打电话，只好老实地等着。 两个月之内，没有其他企业敢顶着风头走后门去申请绿色食品认证，在绿色食品这一块，梦梦系列食品一枝独秀，不仅将之前的损失都挣回来了，还因此扩大了生产线，一跃超过了徐氏食品，成为了苏省第一大食品公司。 正在风头上，吴晓梦接到了刘明的电话，甜甜食品厂因为之前徐氏的价格战吓破了胆，生怕甜甜食品厂会因此破产倒闭，不少股东都低价抛售了股份，吴晓梦筹钱买了下来，现在她已经是甜甜食品厂绝对的大股东，几个抛售股份的人又后悔了，想通过刘明来说说情，看看能不能将股份买回去。 刘明硬着头皮说完，吴晓梦笑了笑，“刘总啊，我刚好想打电话跟你说一下呢，甜甜食品厂我已经决定要变更名字了，梦梦分厂，以后就是梦梦的第二分厂了，厂区我也决定要改造改造，可能就是这两个月了吧。” 她没有直接回答刘明，却用这些话转而告诉刘明，股份她是不可能退回了，而且甜甜食品厂还会彻底成为梦梦食品厂的分厂。 吴晓梦说的是改造食品厂，刘明开始担心吴晓梦是不是要连管理层一起清洗。 他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之前甜甜食品厂的股东们不停地唱衰，梦梦食品厂困难的时候，他们不仅没伸出援助之手，还紧急抛售股权，这些人如今还在食品厂领着俸禄，吴晓梦早就想拿他们开刀了。 但也不是容易事，甜甜食品厂现在几乎都是原班人马，毕竟是刘家的家族企业，管理层错综复杂，大半都是沾亲带故，牵一发而动全身，吴晓梦虽然早就有这个意思，但因为一直被别的事情脱着抽不出精力。 但如今她已经掌握了甜甜食品厂百分之七十多的股权，具备绝对的话语权了。 她先让肖华招聘员工，每个部门扩招百分之五十以上，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扩招都是秘密进行的，包括培训也不在食品厂进行。 刘明个人只有二十几的股权，相当于是甜甜食品厂的第二股东，他可以不当厂长，也可以让食品厂改头换面，但是他不能不为自己的这些亲戚着想，他知道改革是势在必行了，在这之前，他想为这些人谋求一些利益，好让他们在离开食品厂以后也能够谋生。 另一边徐氏食品，董事长赵忠德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暂时代替徐忠德管理公司的是他培养的继承人徐万达，这是他哥的儿子，徐忠德没有儿子，徐娇娇是他的独生女儿。 徐氏食品也是家族企业，徐忠德一倒下，公司顿时就散成了几股，其中最大的一股就是赵忠德的外家，徐娇娇的几个舅舅表哥，他们也在徐氏食品扎根多年，赵忠德还在位的时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赵忠德眼看半边身体都瘫痪了，他们也冒头出来，要拥主上位。 到八月底，招聘的人员已经培训得差不多了，吴晓梦带着肖华和新人事经理董怜金奔向甜甜食品厂。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吴晓梦还将陆韫新买的大哥大揣在了董怜金的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刘明见她带着手底下的两员大将过来，就知道大事不妙，他亲自迎接，“吴总，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吴晓梦进门就在打量甜甜食品厂，这毕竟是个老厂，各处设施设备看着都很老旧，跟如今高度现代化的梦梦食品厂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丑小鸭。 “刘总，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可能还不认识，这位是我们新来的人事经理，董怜金，董经理。我们未来的规划是梦梦食品厂和甜甜联合在一起管理，今天我带董经理过来熟悉熟悉。” 刘明见过这个董经理，之前的人事经理跳槽之后，就招了这个男经理进来，听说以前是当兵的，看着块头很大，他心想这么大的块头不去做保安，来做人事经理，他能做好吗？ 刘明笑道：“董经理，你好，幸会幸会。” 董怜金长相粗犷，待人接物上却很细致，“刘总，仰慕您多时，总算得见真人，在七八十年代能将甜甜食品厂经营成苏省的知名企业，您在企业管理上面，值得我们学习。” 吴晓梦不等他们多客气，直接将人带到人事办公室，对甜甜食品厂的人事经理张凤说道：“张经理，这位是人事经理董怜金，以后他就是你的上级，我希望你能配合董经理的工作，好好地将甜甜食品厂管理做到最好。” 张凤是刘明的表妹，突如其来的消息都将她搞蒙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刘明，刘明笑道：“张经理，还不快跟董经理做个自我介绍？” 吴晓梦站在一旁，对刘明说道：“这位可是我花重金从国企请过来的人才，以后有他管理人事这一块，我就放心了。” 说着，她约刘明去办公室喝茶，全权放手让董怜金来放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董怜金先将各个部门的人事资料看了一遍，心里有个数，然后让张凤将所有管理层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说明了甜甜食品厂要扩展业务，要招聘人手。 刘明听说只是扩招员工，松了一口气，不是裁员就好。 人很快就招进来了，几乎每个部门扩招了百分之五十，到这个时候，原班人马终于有了危机感，新来的人比他们勤快还比他们会做事，刘明这些裙带关系做事拖拉，拿着薪水不做事，甜甜食品厂的业绩才总是做不上去，新人一来，业绩立马就增长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董怜金顺势推出了考核制度，一个月为期，考核不通过的将会被辞退。 刘明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吴晓梦这是温水煮青蛙呢。 可现在吴晓梦才是甜甜食品厂的实际拥有者，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何况只是裁员呢。 九月份，朵朵开学了。 团团和圆圆也已经一岁半，成天在家调皮捣蛋，毛毛的毛都快被他们的秃噜秃了，吴晓梦和陆韫平时都忙，没时间一直在家陪他们，两个阿姨可以看孩子，但是教育不了孩子，吴晓梦就想干脆给他们找个早教班，也不图他们学多少知识，起码在早教班将动手能力培养一下。 可吴晓梦找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符合她要求的早教班，要么都是一些培训班，要么是一些托管班，但这些托管班也不是很正式，里面甚至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阿姨，变相的只是托管孩子，没有早教班的意义。 吴晓梦需要的并不是托管，她家里两个阿姨就能照看孩子，她需要的是对孩子的智力和动手能力有一定帮助的早教班。 两个孩子距离能上幼儿园还有一年半，这一年半总不能就这样浪费了，当初生朵朵的时候，大环境还没有这么好，现在有条件了，吴晓梦就想给孩子们更好的教育环境。 她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既然没有这样的早教班，那她就办一个，现在手上也有点钱能周转了，早教班也花不了多少钱，她也不图这个能挣多少钱，两孩子能在里面学习，有其他的玩伴，就行了。 她将这个想法跟陆韫说了一下，陆韫自然是满口赞成。 “只是我现在没有钱能支持你，房子都还没开始卖呢。” 吴晓梦笑道：“这能花多少钱，顶天了两万块钱就能办起来。” 要做早教班，最要紧的就是教室，因为都是孩子，所以吴晓梦并不想现去装修，想来想去，只有之前被当成办公室的别墅符合，周围都是公园，没多少汽车经过，地方也宽敞，适合给孩子们做游戏。 吴晓梦打电话给吕怡说了一下，重新给他们租了个地方做办公室，别墅就腾出来作为早教班教室。 这一步完成之后，还要招聘园长和老师，因为主要是给自家孩子配备，在师资上面，吴晓梦就很舍得花钱，招聘了美术舞蹈音乐和科学还有英语老师，同时还招聘了有幼儿园工作经验的女园长，托管老师，做饭的阿姨，保洁，保安，小小的一间托管班，硬生生招了十个员工。 之前公司招聘员工，她都不会干涉，这次招聘老师却是她亲自面试。 这些应聘者，不仅仅是要有专业的素养，谈吐举止也会纳入吴晓梦的考核范围。 虽然这个早教班名不见经传，但因为待遇丰厚，所以应聘者良多。 而教学用的一些设备，还有孩子们的玩具都在紧急地采购中。因为场地是自家的，最后用得最多的成本是人工，这些老师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五百块了。 吴晓梦在苏城日报上刊登了一则广告招生，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送进早教班，同时也作为东南食品公司的内部早教班，凡是东南食品的员工，托管孩子都能打五折。 但五折也不便宜，一个月也要一百多块，其他途径的孩子一个月要两百多块。 吴晓梦的本意是想打造高端早教班，如果没其他孩子来，只有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关系。 东南食品公司的董事长为自己的孩子创建托管班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吴晓梦自己的孩子在里面托管作为信用背书，再加上配备的师资，一时间，听到消息的不少公司的管理者，有幼龄小朋友的，都想将孩子送过来。 一个班顶多能容纳不超过二十个孩子，名额限制，让这个早教班更受追捧，不到一个星期，名额就已经满了，甚至还有家长找关系，求到吴晓梦面前来，想将孩子送进这个早教班。 这已经出乎吴晓梦的预料了，她本来还以为不会有什么人来，没想到会这样受欢迎。 但是再受欢迎她也不能再接收孩子了，她第一次办这个早教班，没有任何经验，这不是创办一个普通的公司，失败了还能重头再来，亏损的是钱。这个不一样，这个就是一群小朋友，她不敢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接收更多的孩子了，如果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她自己心里都会过意不去。 于是吴晓梦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了这个早教班上面，设备设施一定是要环保的，别墅里面任何尖锐的东西都被移走或者是改造，她要确保这些孩子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甚至为此还安装了一整套监控。 食材的采购方面也是重中之重，她要确保孩子们吃到的食物都是安全的，于是规定食材只能去大型商超购买，这种大型商超对售卖的产品都会把关，能追溯来源。 等吴晓梦将托管班的事情处理妥当了，董怜金在甜甜食品厂大刀阔斧的改革也开始了。 他每天都早早地赶到食品厂，将负责打考勤的人更换成了梦梦食品厂的员工，一个月迟到次以上则辞退，早退同理，光是这一项规定就辞退了十余人，还有员工守则，每个部门的管理者也都有生产目标，销售目标不等，完不成目标也会辞退，一个月下来，被弄走二十多个人。 ...... “叔，我们这样坐以待毙不行，他们摆明了就是故意来针对我们，我们不能当砧板上的鱼肉啊，任她宰割不成？” 刘明很是无奈，他都已经预料到了吴晓梦的目的，跟这些人打过招呼，要认真上班，他们就是不听，刘明现在只能给他们争取一些赔偿，毕竟是公司主动辞退，赔偿一个月工资，总是可以的。 可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月的工资，他们要将之前贱卖的股权损失找回来。 托管班已经正式开学，吴晓梦亲自将两个孩子送了过去，双胞胎的好处就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比其他孩子更能适应陌生的环境，因为身边有熟悉的亲人。 别的孩子就没这么快适应了，开学第一天，托管班响起了一片哭声，所有老师齐齐上阵，要安抚这些暂时离开爸爸妈妈的孩子。 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肖华声音有些焦急，“吴总，甜甜食品厂那边出事了，今天早上，被辞退的那些人突然聚齐起来，堵在生产车间门口，不让工人进去，一定要我们拿出不合理的赔偿，他们才肯让开。” 吴晓梦预计到了这些人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她没有太担心，问道：“董怜金在那边吧？” “在，是他给我打的电话。他已经报警了。” 吴晓梦嗯了一声，“这个事情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先报警，交给董怜金去处理吧，他处理不下来再说。” 刚好也趁着这个机会，考验考验他。若是遇到事情就找她这个老板出马，还要这些员工做什么。 教室就是客厅，偌大的客厅摆了一些小桌椅，家长们将孩子送进来之后就不能继续待在教室里了，好让孩子尽快适应，就连吴晓梦都是站在外面看。 家长们送孩子过来的同时也在考察这个地方，见是修在公园里的别墅，四处都装了监控，门口还有个年轻力壮的保安，顿时放下心来，这个钱花得值，至少他们孩子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就连做饭都不在别墅里，而是在别墅旁边的一个小库房，被改造成了厨房。 吴晓梦还没走，不停地有家长主动过来想认识吴晓梦，同时还递上了名片。吴晓梦扫了扫，几乎都是企业的管理者，各种行业都有。 吴晓梦包里也随时准备了名片，她做生意这么多年，很少出去交际过，认识的人也不多，陆韫知道她不喜欢应酬，所以平时应酬的时候也很少带上她。 可结交人脉到底是有好处的，就比如陆韫的同学，孙浩，女儿跟吴晓梦家的两个差不多大，陆韫亲自给他打了电话，邀请他将孩子送过来，孙浩早就进入市公安局，现在也坐在重要位置上，只不过他很低调，是他老婆吴珍将孩子送过来的。 别人吴晓梦可以不管，孙浩帮了他们那么多次，吴晓梦得好好地接待他老婆吴珍。 之前一块吃过两次饭，谈不上熟悉，多少能说上话。 吴珍也是陆韫的同学，大学毕业就和孙浩结婚了，一直没有孩子，孙浩是公职人员，只能生一个孩子，女儿叫孙菲菲，长得很像孙浩。 “孩子就麻烦你了，晓梦。” 吴晓梦笑道：“孩子送到这里，你放心，安全问题绝对有保障，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两家聚个餐。” 孙菲菲是医生，平时夫妻俩工作都很忙，家里虽然请了阿姨带孩子，但也有吴晓梦一样的烦恼，没有办法给孩子启蒙，所以吴晓梦搞的这个早教班，算是搞到夫妻俩心里去了。 正在这时，大哥大又响了起来，这回是董怜金打过来的。 “吴总，有人跑到了办公室楼顶，威胁我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要跳下去，我已经报警了，警察来了也是劝我们先答应他们的条件。” 吴晓梦皱起了眉头，“怎么不提前派人守住门？让人跑天台去！你们怎么做事情的？” 董怜金想到了他们会去生产车间闹事，所以安保都安排在那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以死相逼，虽然知道他们不会真的跳下来，可毕竟传出去不是好名声。 孙菲菲见吴晓梦皱紧了眉头，柔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吴晓梦看向孙菲菲，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一个食品厂解雇了一些只拿工资不干活的员工，现在他们对离职不满，跑到食品厂闹事，准备跳天台，逼我们同意他们的条件。” 孙菲菲也拧起了眉头，刚将孩子送过来，吴晓梦他们还没收费，礼尚往来，对方有麻烦的时候，也应该帮助一下，“你给老孙打个电话吧，让他派人来处理。” 吴晓梦却不想这么轻易就麻烦孙浩，以前孙浩还是个大队长的时候，没有关系，他现在位置不一样了，就得留着最要紧的时候用，这个时候，吴晓梦不认为是什么大情况。 “我还不了解情况，等我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孙太太，我不能招呼你了，你可以留下来看一看上课的质量再走。” 吴珍非常善解人意地笑道：“快去吧。” 吴晓梦驱车来到了食品厂，一进门就看到大批围观的生产工人站在办公楼底下，仰头往上看着，天台上，一群人正僵持着。 董怜金还在跟警方交涉，他肯定不能答应这些人的无理要求，如果他在这个情况下答应了，那么就相当于是对这些人妥协了，不管是他们后面可能会得寸进尺还是对公司造成的声誉影响，他都不能答应。 “怎么回事？”吴晓梦走过去。 董怜金连忙走过来，“吴总，还在僵持着，警方的意思是让我们先答应。” “答应什么？” “赔偿年工资，还有几个之前出售股权的人想收回股权。”董怜金皱紧眉头，这些人真是狮子大张口，一开口就是年工资！ 吴晓梦冷笑了一声，“这是什么无理的条件，我们按照合同约定，公司制度解聘了这些前员工，赔偿一个月工资，已经很合理了。这些人以死相逼，试图让我们妥协不合理的条款，我们就得同意吗？如果每个人都学他们，一旦被解雇，或者是在职的员工不满意工资，都有样学样，我们都要屈服妥协，那这个社会还有公道和法律吗？” 一个负责的警察走过来对吴晓梦说道：“你就是这家食品厂的老板？这个情况是你们食品厂造成的，现在让你们同意他们的要求也只是缓兵之计，过后完全可以毁约的嘛！” 吴晓梦看向他，“这位警官，我想我们不应该助纣为虐，让这种不占理的行为成为一种风气，我们要有对抗恶势力的勇气和决心，这样我们的城市才可能成为文明城市，人民心中才能有信仰，有力量。如果一昧地向恶势力妥协，那我们还能站在这样湛蓝的天空之下吗？我们的世界将会是一片阴霾。” 警察顿时被她的大道理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才说道：“我是为你们考虑，如果这些人真的跳下来，跟你们公司脱不开关系。” 吴晓梦笑道：“法律还没有大面积普及，我们都是法盲，不知道轻重，这样吧，我们公司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我打个电话，请个律师过来，你不介意吧？” 吴晓梦知道这个警察的意思，就是想先将人给哄下来，至于后面吴晓梦他们要不要兑现承诺，那是他们的事。可吴晓梦拒绝这样处理，一次这样处理了，下次人家又来，天天来怎么办呢，要解决就彻底解决。 在来的路上，吴晓梦就已经想到对策了，她已经给董律师打过电话，让他赶紧赶过来，这个时候掏出大哥大，也只是演一个戏。 不出五分钟，董律师就火速赶了过来，他已经从吴晓梦那里了解了情况。 警察不明白她这个时候叫律师过来做什么，难不成这律师还能将这些人从天台上劝下来？ 吴晓梦带着董律师，还有那个警方负责人一起上了天台。他们一出现，闹事的人就看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前人事经理，张凤，她因为徇私包庇迟到的员工，被开了。 130. 第 130 章 刘明也站在天台上，一…… 刘明也站在天台上,一看到吴晓梦走上来，他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冲过来,“吴总啊,你可算是来了，这些人也曾经是甜甜食品厂的员工啊,他们如今被解雇,生活都无法保证,不得已出此下策，吴总,人不会主动想死,都是想求个活路，我们就答应他们吧！” 他又说道：“若是这些人真的从楼上跳下去,食品厂也担不起责任啊！” 吴晓梦没说话，董律师先笑了,“这位先生真是法盲啊，他们就算是今天从天台上跳下去,跟食品厂有什么关系呢,是他们自愿上的天台，自愿跳下去，跟食品厂一点关系都没有，多半补偿一点丧葬费吧，一个人的标准大概是三百块钱，这里一共有...十五六个人，算下来四千多一点，吴总，到时候这个钱你作为人道主义,可以出吧？” 吴晓梦点头，“没有问题，我还可以额外给他们的家人送点人道主义救助金，一人给两百块钱，他们毕竟曾经是食品厂的员工，这点人道主义救助还是能做到的。” 董律师笑道：“还是吴总有情有义，其实只用给丧葬费就够了，如果打官司，连丧葬费都不用出，您还可以起诉这些跳楼者的家人，让他们赔偿您的误工费，损失费，等等，一家大概要赔偿两三千块钱，当然吴总肯定不会要这个赔偿了。” 吴晓梦扫向那些示威者，冷笑道：“这栋房子就三层楼，撑死了不过十米，这些人从这里跳下去，多半是摔不死的，若是摔残疾了，跟食品厂有没有关系？” 董律师配合地摇头，“没有关系，您不用赔偿。” 两人像唱二人转一样，将这些人搞得心里没底了，刘明刚好问出了他们心中所想，“你是谁？” 他问的是董律师。 董律师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刘明，笑道：“我是正泰律师事务所的总经理，我本人也是一位从业十余年的专业律师，您什么时候有需要，可以来我们律师寻求帮助，我们将竭诚以待。” 刘明接过名片一看，顿时傻眼了。 吴晓梦见他的反应，就知道他跟这次示威活动脱不开关系。 董律师对吴晓梦说道：“吴总，您可以将您的人撤走了，该生产生产，该上班上班，如果这些人继续影响您公司的正常经营活动，我会将他们全部起诉至法院，赔偿您的损失，你有他们的身份信息吧？” 吴晓梦点头，“有，都还存着档呢。董经理！” 董怜金连忙走过来，“吴总，您吩咐。” “记录下今天来食品厂扰乱正常生产的这些人的姓名，全部交给董律师，他们今天要是没有跳下去，我们只起诉他们的干扰正常生产，赔偿损失的部分，这个应该要现场的警察们出个证明留存证据，若是他们今天跳下去了，死了的我们就出于人道主义，一人给个三百块的丧葬费，摔残的不用管，打个急救电话将人拖去医院就完了，跟我们没有关系，随他们怎么闹，想怎么闹我们都奉陪到底！” 吴晓梦的神情太冷，气场太强，现场竟然没一个敢说话的，她继续补充道：“如果这些人有刻意要打击报复的，那更好了，现在全国都在严打，□□，只要谁敢涉黑，那抓到了就是一颗花生米，不要怕！” “行了，将我们的人撤走，这里交给警察同志，该上班的上班去！” 吴晓梦带着人走了，现场只剩下几个警察和一帮示威者，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确定吴晓梦会不会真的起诉他们，听那个律师的话，他们今天就算是跳下去了，也跟食品厂没有关系，他们就补偿三百块钱！ 而且他们也不是真的想跳下去，就是拿这个来威胁食品厂，可食品厂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现在他们卡在这里，不敢真的跳下去，也没法走楼梯正常下去，站在天台上顶着炎炎的烈日，热得心慌。 警察也看出来了，适时说道：“行了，下去吧，差不多就得了！你们难道还真的等着人家来起诉你们？人家食品厂一天的产出是好几万，让你们赔偿，可是一大笔啊！” 刘明也赶忙说道：“行了，回家去吧，我来补偿你们，行了吗？” 十几个人灰溜溜地下了楼，静悄悄地跑了。 吴晓梦站在窗户边看着，冷哼一声，“惯得他们！” 董怜金站在办公室里，神情有些自责，主动检讨，“吴总，今天这事是我没处理好，阿还劳您大驾来处理。” 董律师还没走，他得等吴晓梦的指令，到底要不要起诉这些人。不过他猜多半不会起诉，要是起诉，有可能会真把这些人逼急，那就没有必要了。 毕竟人是不会和疯狗互咬的。 他完全猜中了吴晓梦所想，将这些人吓退，让他们投鼠忌器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真去起诉，第一个将人逼急了对食品厂不是好事，第二个，对他们的名声也不是好事。 她反过来安抚董怜金，“这个事情太突然了，谁都没有准备，你错就错在不该跟他们僵持，反而让他们得意，以为法不责众，人多势众就算理弱也一定能赢，加上这些警察和稀泥，只顾将人哄下来。不过有一件事你做得很对，坚决不答应对方的无理要求。现在你还有个事要去做。” 她还没说完，董怜金立马说道：“我知道，吴总，我马上就去。” 说完，董怜金快步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得董律师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 吴晓梦继续朝窗外看着，很快就看到了董怜金出现在楼底下，非常客气地将那些警察们送走，她微微一笑，董怜金只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失了分寸，这是个人才。 “董律师，今天又辛苦你跑一趟了。” 董律师笑道：“应该的，吴总。” 没过多久，刘明来了，“吴总，我将他们劝走了。” 吴晓梦含笑看着他，“刘总，辛苦了。” 她的目光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让刘明心里都没底，被解雇的人半辈子都在食品厂上班，现在将他们解雇，他们又能去哪里呢。所以刘明想帮他们多要点钱，可也没有让他们来食品厂闹事。 不过确实也脱不开关系，若不是他拦住门口的保安，这些人也进不来。 这事过后，不适应厂里严格考核的人发现混不下去，有的人主动走了，有的人被辞退。陆韫也叫来了一队施工队，给甜甜食品厂修葺粉刷改造，彻底地盖头换面，连名字都换成了甜甜食品厂第一分厂。 刘明在厂里也成了挂名职务，权利完全架空，拿着最低档的工资，等着年底分红。 忙完这些，就到了国庆节了。 朵朵的生日是10月6号，今年她满四岁了。 国庆节还没有成为国家法定节假日，但国庆节这天，她们学校还是放假了。 朵朵一回家，就打开了电视，调到央视频道，正在播放她最喜欢看的动画片《机器猫》，哆啦a梦在从它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电动削笔刀，朵朵羡慕坏了，倒在吴晓梦怀里撒娇，“妈妈，我可以买一个电动削笔刀吗？作为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吴晓梦很少有时间去商场，她不确定商场里面有没有电动削笔刀卖，“如果商场有卖的，妈妈就给你买。” 团团和圆圆被送到早教班去了，吴晓梦刚好今天有时间，就带着朵朵去早教班接弟弟妹妹，娘几个逛商场去。 到达别墅，才下午四点钟，他们这个早教班下午四点就可以来接孩子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来接孩子，最晚可以托管到晚上七点。 团团和圆圆看到妈妈和姐姐，都兴奋地跑过来，一人抱一只大腿，吴晓梦都走不动路，她一把将最粘人的圆圆抱起来，小丫头梳着两条小辫子，皮肤白皙，脸长开之后，越来越像姐姐，皮肤白皙，肉嘟嘟的很可爱。 朵朵拉着团团，还教他们跟老师礼貌告别。 团团手上握着一坨橡皮泥，献宝似的递给姐姐，“姐姐，我给你捏的小兔子！” 朵朵接过一看，有些傻眼，基本看不出这一坨东西是兔子，但她还是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姐姐太喜欢了！” 圆圆见状，也摸出自己捏的小狗出来，“姐姐，你看，毛毛！” 吴晓梦看了一眼，不禁惊讶，只因为圆圆捏的这个橡皮泥狗，一眼就能让人辨认出来她捏的是什么，虽然不算惟妙惟肖，但比团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花花绿绿的好太多了。 朵朵也‘呀’地一声，“你捏得真像！” 圆圆得意极了，‘咯咯’地笑。 团团也不在意自己被姐姐比下去，拉着朵朵就往外面走，“逛商场，逛商场！” 小的两个现在虽然能走路了，但走不远就会累，所以吴晓梦有备而来，车上放着他们的婴儿车。 吴晓梦看着这辆开了几年的老爷车，保护得很好，看着还像新车，但确实性能没有新车好，而且空间太小，后备箱勉强能放下折叠婴儿车，其他的就放不下了。 家里五口人，平时出行还是要要大一点的车才方便，吴晓梦准备换个车，但现在没钱，她得先将借玉琴的三十万给还了。 到了商场，两个小宝宝就像是狼进羊群一样疯狂，这样零食想要，那样玩具要买，吴晓梦将他们牢牢地固定在婴儿车上，先去给朵朵看看有没有电动削笔刀。 很快就在货架上找到了，朵朵如获至宝，“谢谢妈妈！” 吴晓梦看向婴儿车里的两个孩子，虽然他们都想要买东西，好在不给他们买他们不会哭闹，很快就有了下一个目标，“妈妈，要这个！” 家里的水果食品都有阿姨们买，吴晓梦给孩子们选购了一些衣物，没买零食，她不想这么早就给孩子养成吃零食的习惯。 朵朵有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还兴致勃勃地给弟弟妹妹们挑衣裳，“妈妈，我生日的时候，能邀请班里的小朋友来家里玩吗？还有不讳哥哥！” 吴晓梦点点头，“当然可以呀，你先邀请他们，统计一下人数，妈妈好安排。” “那不讳哥哥呢？” “不讳哥哥有点太远了，你可以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嘛。” 一回到家，朵朵就冲到电话机旁边，给莫不讳打电话，得知朵朵要举办生日派对，不讳也很想来，但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说道：“我得问一问我妈妈。” 朵朵笑着露出两颗小白牙，“好，不讳哥哥，你要是来不了也没有关系的。” 团团和圆圆听说姐姐要过生日了，闹着也要过生日，吴晓梦忍笑说道：“你们生日明年去了，今年已经过了呀。” 可是小孩子是没有这个概念的，他们只知道姐姐可以收到爸爸妈妈的礼物，所以也想过生日，缠了吴晓梦好几天。 到4号这天，吴晓梦收到一个包裹，寄件人是张丽，她心知这是给朵朵寄的生日礼物，于是等到朵朵放学了，让她自己回来拆包裹。 “是舅舅舅妈给我寄的生日礼物？太好了！” 朵朵拿着小剪刀拆，半天没拆出来，急得双胞胎团团转。 好不容易拆出来了，里面有两个袋子，其中一个包装袋是驴牌的，一打开里面是一只小小的老花背包，朵朵喜欢极了，立马就背上身，还有一个包装袋里面是一条大牌裙子，质感款式都很好。 吴晓梦心知其中一个肯定是玉琴姐买的，先打电话给张丽。 “你们寄来的礼物收到了，朵朵，快过来谢谢舅妈。” 裙子是张丽买的，背包是玉琴送的，寄到一个包裹里，朵朵接过电话，甜甜地说道：“谢谢舅妈，裙子我太喜欢了！” 吴晓梦重新接起电话，跟张丽拉起家常来，“生意怎么样？” 电话另一头，张丽面色有些憔悴，她笑道：“挺好的，就是和电视台的合同马上就到期了，我们这几年通过电视购物卖女装挣了不少钱，现在电视台都知道卖这个东西挣钱，不跟我们续签合同，准备自己做了。” “这也是正常的，所以当初我想签五年合同，电视台那边不同意。没关系，信息通道千万条，也许很快就有不一样的卖货途径出来了。” 谈完了生意，吴晓梦又说道：“平时也要注意休息，之前就听你说在准备备孕要孩子，怎么样，有好事了吗？” 张丽语气有些低落，“没有，我在吃中药调理。平时确实也太忙了，没有办法呀，能富现在也不愿意插手我生意上的事情，交给别人也不放心。” “你跟能富现在没什么问题吧？”吴晓梦问道。 张丽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没有啊。” 之前吴晓梦去广州出差，回来就给张丽打了个电话，让她平时也要多关心能富，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张丽说完，主动说道：“现在家里也请了一个苏城那边的阿姨，能富吃不惯粤菜，现在家里都吃家乡菜了。” 吴晓梦笑道：“这也好啊，毕竟根在苏城，在广州做生意，总不会在那边生活一辈子吧，我看能富还是想回来的。” 张丽笑了笑，没发表意见，他们现在在广州有一套很好的房子，两辆车，已经过上了优渥的生活，广州也比苏城发达，教育条件也好，张丽想在广州定居了，她还想将户口转到广州去。 不过就如吴晓梦所说，吴能富不愿意，他心里还是很抵触这个地方，太繁华了，他觉得很陌生，又没有亲戚朋友，感觉跟这个城市格格不入，所以吴能富现在喜欢上了钓鱼，没事就出去钓鱼。 张丽突然说道：“玉琴姐娘家人来广州找她，在她家住了好几个月了，玉琴姐不肯松口让他们进入公司。” 挂了电话，吴晓梦又给玉琴打，照例先让朵朵过来道谢，跟玉琴说了一阵，电视购物做不了了，吴晓梦那边的工作室就得撤了。 “你把茶饮开到广州来啊，广州这边的人喜欢喝茶。” 饮料在什么地方都行得通，广州已经有一些加盟店了，不过吴晓梦还是想开一家直营店。 “要开的，你家里燕窝吃完没有，我让店里员工再给你送点过去。” “别，”玉琴笑道：“我天天吃燕窝，都吃腻了，得换换口味。” 这时，吴晓梦听到玉琴旁边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燕窝啊？家里燕窝都吃完了，玉琴啊，你在跟谁讲电话，让她多送点过来，你不吃，我和你嫂子吃！” 吴晓梦听她这样说，明白这人应该是玉琴她妈。 吴晓梦见过一回，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来柱子家做客，精瘦精瘦的，跟玉琴长得一点都不像。 但听张丽的口气，应该也是瞧不上玉琴娘家人的。不过这跟吴晓梦没关系，她只是笑道：“是吗，要送吗，玉琴姐？” “不送！想吃自己买去，晓梦，我还有事呢，先挂了啊。别送！”她最后又补充道。 吴晓梦倒不担心玉琴犯糊涂，既然她说不送，吴晓梦也就没给她送，但让店员给张丽送了几斤过去。 “妈妈，不讳哥哥真的不来了吗？”朵朵还是很期待他能来的。 “他要上学呢，来不了。” 朵朵叹了口气。 次日，家里再次收到一个加急包裹，包裹是从上海来的。 朵朵放学回家，得知莫不讳给自己寄了礼物，高兴坏了，在妈妈的帮助下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拆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出现在眼前。 “是什么呀？”朵朵嘀咕着，对精美的包装纸犯起了难，抬头向妈妈求助，“妈妈，你能帮我把包装纸完整地拆下来吗？这个好漂亮呀！我舍不得撕掉。” 包装纸上印着的正是朵朵最近最喜欢看的机器猫里的哆啦a梦。 吴晓梦用小剪刀将包装纸拆下来，朵朵打开了礼盒，里面竟是一款粉红色的音乐盒，一打开盖子，中间立着一个精美的穿着裙子的娃娃，拧紧发条，音乐盒立刻发出动听的音乐，娃娃也随之起舞，音乐盒还有漂亮的灯光。 朵朵在音乐盒底部扒拉了几下，竟是几个可以收纳东西的小抽屉，朵朵立刻就要将自己的玩具首饰放进去。 她把玩了一会儿，实在是喜欢得很，都不用吴晓梦提醒，蹦蹦跳跳地去给莫不讳打电话。 “不讳哥哥，你寄给我的礼物已经收到了，谢谢你！” 电话另一头，莫不讳搓了搓手指，笑嘻嘻的，音乐盒可是他花了去年的压岁钱买的呢，爷爷帮他寄出去的，他还担心朵朵在生日之前收不到礼物。 “祝你生日快乐呀，朵朵！” 等朵朵打完电话回来，团团和圆圆两个已经快打起来了，都想抱着姐姐的生日礼物走，朵朵虽然是姐姐，可她也不能同意弟弟妹妹将音乐盒带走，万一他们弄坏了呢？ 于是朵朵也冲了过去，想将音乐盒从弟妹手中解救下来，可小孩子的力气格外大，一不留神，圆圆就将跳舞小人给掰断了。 吴晓梦正在衣帽间换衣服，听到哭声赶忙走出来。 “怎么了？” 朵朵一哭，团团和圆圆就心虚地放开了盒子，圆圆甚至还捏着小人，试图将小人粘上去。 “妈妈...妹妹把我的音乐盒弄坏了。” 圆圆惊恐地瞪大眼睛，连忙将抓着罪证的小手藏在背后。 吴晓梦几步走过去，先将音乐盒拿起来看了看，没有什么损伤，再将小人从圆圆手里拿过来，确实被掰断了，吴晓梦安慰朵朵，“没事，让爸爸找人想办法粘上去就好了。” 眼泪吊在朵朵纤长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真的吗？” “真的！” 吴晓梦将圆圆和团团拉过来，“你们为什么要抢姐姐的礼物？” 两孩子都知道犯了错，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吴晓梦，她教训道：“给姐姐道歉，说对不起，下次不能这样抢姐姐的东西，要问一问姐姐，姐姐同意了，你们才能拿！下次再抢姐姐的东西，妈妈就打你们屁股！” 团团和圆圆瘪着嘴跟朵朵道歉，“对不起，姐姐...” 朵朵还生气呢，这可是不讳哥哥送她的生日礼物，到她手上都还没捏热乎。 团团伸出小胖手去拉姐姐，“姐姐...” 圆圆很有大姐的派头，“以后你们听不听姐姐的话啦？” 两个孩子点头如捣蒜，乖噜噜的，朵朵这才笑起来，“那好吧，原谅你们这一次！” 晚上，陆韫回来，吴晓梦将音乐盒拿给他，让他想办法找人修，陆韫可是工科生，这点小活还用找人修，第二天他就将材料买回来了，将小人沾了上去，还刷了同颜色的漆，一点都看不到断痕了。 今天是朵朵生日，朵朵邀请了班上所有的小同学，但能来的只有七八个，为了给她办生日派对，吴晓梦他们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食材和小点心了。 早上将朵朵送走，吴晓梦和几个阿姨就开始准备起来，吹气球，派对就在院子里举办，要摆桌椅。 陆韫今天也没有去上班，早上将朵朵的音乐盒修复好，下午早早地就接朵朵了，其他家长也会将自家小孩送到朵朵家里来，晚上再来接孩子。 摄影师也早早地上门来等，中途还帮他们布置。 等弄完一切，吴晓梦累得不行，心想明年怎么样都要去餐厅办了，现在有餐厅承接生日派对。 下午，陆韫带着朵朵还有两个小朋友到了家，两个小女孩，进门就跟吴晓梦问好。 “朵朵，先带你的同学去洗个手，饿了就拿点小点心给她们吃，其他人呢？” “还有几个，他们爸爸妈妈送过来。” 朵朵拉着两个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将莫不讳送给她的音乐盒取了出来，一打开就发现跳舞的小人已经被修好了。 “妈妈！爸爸把我的音乐盒修好了啊！” “是啊，你爸爸亲自修的。” 朵朵冲到陆韫面前，亲了爸爸一口，“谢谢爸爸，你太好了！” 朵朵刚到家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是莫不讳给她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 “谢谢哥哥，你什么时候生日呀？”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问我妈妈，再告诉你好吗？”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朵朵想起自己还有两个朋友需要招待，就说道：“我给你留生日蛋糕，到时候我来上海再给你好吗？” 刚说完，其他孩子也到了，朵朵连忙挂了电话去迎接她的客人们。 吴晓梦也忙着招待家长，请家长们坐下来喝杯茶水。 朵朵收到了一堆礼物，多半都是玩偶。 其实朵朵的生日挪到周末办更好，但是周末朵朵要去上海学围棋，就干脆下午办，所以来的小客人并不多。 让吴晓梦惊讶的是，在晚饭十分，邓萍竟然带着可可过来了。 因为陆洋一直不同意陆湘将可可带走，所以可可也没有能去马来西亚，陆洋带着小女儿搬了出去，现在只有邓萍带着可可住在陆家老宅，搬家还是陆韫找的搬家公司。 对于邓萍搬去陆家老宅，吴晓梦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阻止陆韫孝顺他妈吧。 可可一进门看到这么多小朋友，还有很多气球，桌子上摆着好多小蛋糕，小饼干，朵朵穿着一套淡紫色针织裙，带着水晶皇冠，坐在小朋友中间，笑得像个小公主。 朵朵一看到可可进来，就走过来拉她，“可可姐姐，你来了。” 可可看到一旁堆着其他小朋友送给朵朵的礼物，都用精美的包装纸包起来，打着蝴蝶结，她准备的是自己画的贺卡，小小的可可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卑，甚至不敢将贺卡掏出来。 还是邓萍提醒她，可可才鼓起勇气，将贺卡拿出来送给朵朵，“朵朵，这是我画的，祝你生日快乐。” 朵朵看了看，贺卡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她虽然不认识字，但是从字的形状辨认出这是蛋糕上面写的那四个字，生日快乐。周围还画着花和小草。 “谢谢可可姐姐，这贺卡太漂亮了。”朵朵将怕贺卡太小了，放在外面会弄丢，还特意放进房间里。 可可见她喜欢，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邓萍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小朋友来帮朵朵过生日，走进客厅问陆韫，“这些都是朵朵的同学啊？”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又拉着陆韫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她还能说什么呢，话没出口陆韫就知道她想说陆洋的事情。 果不其然，邓萍说道：“洋洋这死丫头，出去住了这么久，很少回来，又不跟我透露她到底住在什么地方，真是要将人给急死，她给你透露没有？” 陆韫对陆洋彻底寒了心，他摇头，“她怎么会给我透露呢，她这么大的人了，总会有分寸的，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有空还不如想一想，赶紧跟陆建国离婚吧。” 陆建国将私生子带到陆邦良的葬礼上，让陆邦良都没有一个体面的葬礼，陆韫现在连爸也不叫了，已经当成是陌生人。 说到离婚，邓萍就沉默下来，她不是没有考虑过离婚，可是离婚对她真的有好处吗？ 她难得对儿子交了回心，“阿韫啊，你爸还有六年才能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离婚对我的名声影响太大了，现在他在监狱里面，跟离婚有什么区别，妈都多大岁数了，现在离婚，怕别人背后议论。我跟你爸都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就算是现在离了婚，别人就不会议论私生子了吗？同样会，离不离婚，意义已经不大了。” 陆韫实话实说，“你都才刚退休，五十几岁，后半生还长着呢，我们这些作为儿女的，不能常伴你的身侧，你还能找个好的老伴过下半辈子。” 邓萍臊红了脸，“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这话还是吴晓梦跟陆韫说的，不然陆韫根本就想不到这里去，但他觉得吴晓梦说得有道理，邓萍前辈子栽陆建国身上，眼看已经五十多岁了，人生已经过了大半，剩下的日子总不能孤身过吧。 “总之，我支持你离婚。”陆韫看到吴晓梦准备抬桌子，匆忙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晚上，将客人们都送走，陆韫送邓萍他们回陆宅，吴晓梦陪着女儿在家里拆礼物，多数礼物都是玩偶熊，有两个芭比娃娃，吴晓梦特意找了个本子来记录，哪些是哪个小朋友送的，并且要求朵朵去将这些同学的生日全部搞清楚，记录下来回来交给她，到时候轮到其他小朋友生日了，不管人家办不办生日派对，都要将礼物送过去。 双胞胎在旁边眼巴巴地看，也不敢动手抢，朵朵拆完所有礼物，大方地让弟妹自己挑一个。 团团早就瞄准了一台汽车玩具，但他却让姐姐先选。他眼巴巴地看着，生怕圆圆会拿小汽车，还好圆圆拿了一只粉色布偶娃娃。 等到朵朵去上海上课的时候，她果然给莫不讳带了蛋糕，只不过这个蛋糕不是她生日的时候吃的那一个，那个已经坏掉了，不能吃了，妈妈重新给她买了个小慕斯蛋糕，送给莫不讳。 这天时惠也在家，她之前一直在马来西亚进修，现在进修结束回国，在家的时间就多了。 莫不讳不喜欢吃甜点，蛋糕他只是形式上的吃了两口就推给了朵朵。 朵朵也不嫌弃，拿着勺子吃起来。 时惠和吴晓梦坐在客厅，看两个孩子温馨互动，时惠心念一动，对吴晓梦说道：“当年我就想生个女儿，无奈生的却是儿子，朵朵冰雪聪明，我们两家又这样有缘分，我想认朵朵作为干女儿，可以吗？” 吴晓梦有些讶异，对这个突然起来的提议感到惊讶，但也没什么不好的，莫家是围棋世家，家风目前看来很是清正，朵朵跟不讳关系也好，莫会长又是朵朵的围棋老师。 吴晓梦将朵朵叫过来，抱着她问，“朵朵，时惠阿姨想收你做干女儿好不好，以后你就叫阿姨干妈，她就妈妈一样，你以后就是她的女儿，你说好吗？” 朵朵瞪圆水灵灵的大眼睛，时惠阿姨朝她招手，她走过去，时惠阿姨亲昵地抱住她，“好吗朵朵，给阿姨当女儿。” 朵朵毫不迟疑地点头，时惠阿姨是不讳哥哥的妈妈呀，朵朵爽快地同意了。 莫不讳跟过来，得知妈妈要认朵朵做干女儿，也很高兴，对朵朵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我的房间分一半给你住，你什么时候搬进来呀？” 时惠有些哭笑不得，笑道：“朵朵家在苏城呀，我会替她准备房间的，她来上海玩的时候就可以住了，不用跟你挤一个房间。” 刚谈到干女儿的事情，莫会长就回来了，时惠还郑重地跟莫会长提了这件事。 莫会长高兴极了，“好事，好事，很好呀！” 他摸了摸朵朵的头，“那以后你就要叫我爷爷了。” 朵朵反应很快，立马叫了一声：“爷爷！” 莫会长高兴地牵着朵朵上楼去了，莫不讳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激动难耐的他跑出去跟自己的小伙伴分享。 他有个发小叫林琛，也是住在这一片的，莫不讳经常跟他一起出去踢球，一起到家里玩，朵朵也认识他。 林琛和莫不讳一样大，今年也是七岁，听说这个消息，他比莫不讳还高兴，“那太好了，长大了我要娶朵朵做老婆，你就是我的...大舅子！” 朵朵模样乖巧漂亮，林琛在莫家的时候，总喜欢乘人不注意，悄悄地揪朵朵的头发。 莫不讳愣了愣，才反驳道：“朵朵才不会嫁给你呢，她很讨厌你的！” 林琛笑道：“她怎么可能讨厌我，我上幼儿园的时候，班上的女生都喜欢我！朵朵肯定会喜欢我的。” 莫不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反感听到这样的话，但他就是很不舒服，急得口不择言，“朵朵要嫁给我，她才不会喜欢你呢！” 林琛也愣住了，看着莫不讳说道：“可是你是她哥哥呀，她是你妹妹，哥哥和妹妹是不可以结婚的！” 莫不讳彻底愣住了，他呆滞片刻，扭头就往家跑。 等莫不讳吭哧吭哧地跑回家，时惠还在跟吴晓梦谈认干女儿要办一个正式的仪式，没想到自家儿子突然冲过来，对时惠说道：“妈妈，你不能认朵朵做女儿！” 吴晓梦和时惠都吃了一惊，时惠脸色微沉，“不讳，不要乱说话！” 莫不讳急得汗直流：“妈妈，你真的不能认朵朵做女儿，我也不要她做我妹妹！” 这回不仅仅是时惠，就连吴晓梦都变了脸。可不讳到底是个孩子，之前还对朵朵这么好，吴晓梦也谈不上生气，只是太诧异了。 时惠不想儿子当着客人的面继续失礼，站起来对吴晓梦说道：“这孩子肯定是想岔了，我去好好问问他。” 时惠将儿子拎进书房，问他：“你为什么不愿意我认朵朵做女儿？” 莫不讳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好意思告诉妈妈呢，他涨红了脸，闭紧了嘴巴。 不管时惠怎么问，莫不讳就是不说，时惠也从他别扭的脸上看出他并不是不喜欢朵朵，是因为别的原因他不愿意朵朵成为他的干妹妹。 时惠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着莫不讳，用开玩笑地口吻问道：“你不会是喜欢朵朵吧？” 莫不讳连忙否认，“不...不是...” 可小孩子的心思都是摆在脸上的，莫不讳的小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时惠忍俊不禁，到底是孩子啊，想法也是孩子气，“没有关系，我只是认朵朵做干女儿，她又不是我生的，不影响的，你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妹，知道吗？” 时惠没将儿子的小心思当一回事，小孩子的心思太单纯了，这种喜欢就是小朋友之间相处得好的喜欢，现在跟朵朵相处得好，喜欢朵朵，等他上学碰到别的小女生，又会喜欢别的小女生。 “现在你去客厅跟阿姨道歉，就说你不是故意要阻拦的，你也很喜欢朵朵。” 莫不讳红着脸到客厅跟吴晓梦道歉，吴晓梦当然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将这个当成小插曲不再理会。 两家约定下周末聚在一起吃顿饭，就算是将这件事定下来了。 吴晓梦带着朵朵回到苏城，朵朵一见到爸爸就告诉他时惠阿姨要认自己做干女儿的消息。 131. 第 131 章 陆韫也不…… 陆韫也不反对,这样也挺好，本来两家现在就有了师生情谊，再多一层关系更好,加上以后他们还在一个小区,交集应该会更多。 虽然两地隔得不远，但来回奔波还是很耗费心力，吴晓梦跟陆韫商量,“不如加快装修进度,明年年中我们就搬去上海吧。” 陆韫心疼地帮吴晓梦按摩，“好,我给监工打电话。” 晚上的睡前工作现在变成了吴晓梦哄两个小的睡,陆韫负责给朵朵讲故事，朵朵每天睡前都要听故事，家里已经买了几百本故事书了。 将孩子都哄睡着，他们才能去洗澡,睡觉。 夜里，不知几点钟，家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吴晓梦睡觉警醒,电话一响她就醒了，她摸索过手表看了一眼,夜光指针指向了凌晨两点。 吴晓梦连忙将陆韫推醒。 客厅里，不知是哪个阿姨起来去接电话了,陆韫才清醒过来，吴晓梦已经穿鞋下床。 最怕的就是半夜家里电话铃声响起，绝对是有要紧的事情。 陆韫听说有人打电话过来，也一骨碌地坐起来，他怕吓着吴晓梦,连忙说道：“我去接！” 刚打开房门，黄阿姨披着皮肤急匆匆说道：“是晓梦的大嫂打过来的，说是大哥突然叫不醒了。” 吴晓梦惊得倒吸一口气，陆韫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接起来。 “打急救电话没有？” 吴晓梦跟上来，听到电话那头的刘秀英已经带上了哭腔，“我摸了他的鼻子，没有呼吸啊！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吴晓梦顿时心里一凉。 几乎是用跑的，回房间换了衣服，赶紧驱车往玫瑰园赶。 等他们赶到玫瑰园，救护车也恰好到了，一起奔上楼，还没敲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开门的是娟子，她眼睛通红，看到吴晓梦，哭着叫了一声：“二姑！” 吴晓梦一把拉住她的手，先让医生进去，带着他们进了房间。 吴晓梦跟着赶了过去，医生已经在检查生命体征，用小电筒照了眼睛之后，摇了摇头，“人已经没了。” 刘秀英几乎哭晕过去，吴晓梦忍着悲痛，安慰她和孩子，陆韫则去打电话，要准备后事。 可人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医生走之前询问了病史，得知之前得过恶性脑肿瘤没清除干净，也没去做二次手术，摇了摇头，“可能是脑溢血，说不清楚。” 吴晓梦忍着悲痛给广州的吴能富打去了电话，想必刘秀英太过着急，只来得及给他们打了电话。 但能富家的电话无人接听，大概是都睡熟了。 吴晓梦又给张玉兰他们打电话，电话里，她克制着让老两口过来一趟。 深夜吴晓梦出现在刘秀英家里，还给他们打电话让过来，两人甚至顾不上换鞋，穿着拖鞋就赶了过来。 注定是个悲伤不眠之夜。 吴能文离世得太过突然，甚至睡在身边的刘秀英都没有一点察觉，还是她半夜起来上厕所，感觉吴能文不对劲才发现的。 或许是她白天太累，晚上睡得太沉，连吴能文是什么时候离世的也不知道。 丧葬一条龙的人很快赶了过来，安排送到殡仪馆。 刘秀英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晕死过去。 吴晓梦捂着脸，也悲痛得难以自抑，实在是太突然了，她两个月前还过来看望过吴能文，那时候他还好好的，谁能想到那竟会是最后一面，兄妹俩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可刘秀英难过得不能理事，张玉兰现在年纪渐长，失去儿子的悲痛重重地打击了她，也悲痛得直接病倒了。 当晚是吴晓梦夫妻主理了事情，一直到次日清晨，吴晓梦才拨通了吴能富的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悲痛的消息。 当天吴能富夫妻就坐飞机赶回来了，下午就到了苏城。 吴能富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大哥，再回来已经天人永隔，七尺男儿，站在灵堂哭得像个孩子。 张丽想过去抱抱他，被吴能富推开，吴晓梦也拉住张丽，“让他哭一会儿吧，别打扰他。” 吴能富夫妻刚到没多久，吴晓云也带着曹立达赶了回来，哭了一路，见面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的。 曹立达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拎着吴晓云的包，看着比之前要胖不少，挺有老板的派头，腰上还别着一台大哥大。他照料着吴晓云，不停地拿纸巾给他擦眼泪。 吴家村的人也赶来了，本家人都自发地帮起忙来。 但迟迟不见吴翠英两口子。 吴晓梦收起悲伤，筹备后事，等到要找来上香的时候，才发现不见踪影。 吴晓梦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给陆韫的大哥大打电话，“看到没有？” “没有，怎么了，找不到人了？” 吴晓梦在殡仪馆没找到人，只好驱车回玫瑰园找，娟子陪着刘秀英在玫瑰园休息，进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吴晓梦刚开始没认为这是个大事，可能去哪里买东西了，或者是去哪里安静地独处了也说不定，到一直到深夜都没见到这个孩子的踪影，她开始有些担心了。 她叫上了吴能富夫妻一起找，可是将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他的踪影。 “会不会是回学校了？” 吴晓梦从刘秀英那要来学校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去问了，学校的老师也反馈说没有去上学。 他已经高三了，明年七月份就要高考。这么大的孩子，走丢被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可到第二天，还是找不到人，陆韫只好给孙浩打了个电话，报了失踪，请警察帮忙寻找。 刘秀英听说儿子找不到人了，立刻躺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出去寻找儿子，可不管他们怎么找，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丝毫踪影。 丈夫去世，儿子失踪，两厢打击之下，刘秀英彻底地病倒了，请了社区医生来家里输液。 玉琴和曹燕是第二天才赶到的，来殡仪馆坐了坐，听说刘秀英病倒在家，又和曹燕去家里看望刘秀英。 刘秀英见到如今即使没戴什么首饰也显得格外珠光宝气的玉琴，几乎快认不出她来了，当初玉琴在串串福打工的时候，跟他们一起住在钢铁巷，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可如今，她却活成了这样气派的样子。 玉琴她们陪着刘秀英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又回到殡仪馆。 一到，她就注意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夹克，发福了不少，坐在人群中，正磕着瓜子，高谈阔论，满口的黄牙令人作呕。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冲击了玉琴的大脑，和这个男人的几年婚姻，是她最没有尊严的日子。 忍受恶婆婆的刁难，隐忍丈夫出轨嫖.娼。 玉琴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她穿着打扮太贵气，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是玉琴吧？是她吧？” 窃窃私语响起，更多的目光投了过来，包括玉琴的前夫以及前夫的现任。 柱子远远地看向玉琴，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惊愕过后，连忙将目光别开了，他还算有最后一点廉耻，根本不敢上前来跟玉琴打招呼。 而柱子的现任，现在是吴家村有名的破鞋女人，柱子在外面乱搞，她就在家里乱搞，如今柱子的前任和现任放在一起对比，不少人心里都摇头，柱子当年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曹立达跟着陆韫忙进忙出，操着一口京腔，成为了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这一次他的待遇和前次截然不同，见他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忙，吴建国两口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听吴晓云说过人家现在也是老板了，又在北京买了房子，即使学历上和吴晓云不相匹配，可人家对人好呀，心里渐渐地赞同了这门亲事。 吴翠英两口子是第三天才来的，玉琴已经回广州了，曹燕还留在这。曹中平一见到数年未见的女儿，差点没认出来，如今的曹燕跟当年的小村姑真是天差地别，等认出来之后，曹中平提着拳头就要打人。 被人拦住之后，还指着曹燕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奶奶过世你都没回来，你大舅过世你倒是知道回来了，当年我就应该掐死你！” 曹燕如今面对他，当年如恶棍一般让她害怕的父亲，如今年过四十就衰老得厉害，看上去也只是个普通的失德的中年男人罢了，她面对曹中平的拳头眉头都没抬一下，对着亲爹亲妈更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当年若不是舅舅和二姑，她曹燕如今可能已经流落到红灯区，对于当年犯的错，她一直耿耿于怀，可对于这样的亲爹亲妈，经历过人生起伏和低谷高峰，曹燕已经彻底蜕变。 曹燕的奶奶李老婆子注意到孙女如今穿着打扮都不凡，又见她是跟着玉琴一起来的，如今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玉琴在外面发了大财，连忙巴结道：“燕子啊，你这几年音讯全无，可把你爸妈担心坏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曹燕甚至不愿意多浪费口舌，这次回来，她还打算将自己的户口迁去广州，她已经在广州买了一个小房子。 曹中平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曹燕，看着她脖子上的金项链，两眼发光。 眼看过一天就要出殡了，还是找不到人，所有人都着急上火，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去哪里了。 他也没有带行李，不知道带了钱没有，吴能文过世的那天晚上太忙乱了，几乎没人注意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张玉兰也病倒了，吴翠英还愁没有表现的机会，连忙主动请缨，照顾张玉兰两口子。 这几天，吴晓梦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他们甚至贴出了有偿报酬来寻找。终于在三天之后，他们得知了一条线索，在苏城大桥下面流浪汉桥洞里，好像有人见过这个孩子。 得知消息，吴晓梦和吴能富立刻驱车前往。 苏城大桥下面比较乱，以前还发生过持械伤人事件，现在许多流浪汉都生活在这里，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来的时候，吴晓梦这样否定。 可真的在桥洞下看到蜷缩在一起的，她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吴能富冲过去，将从地上拎起来，如今的已经比吴能富还要高了，他继承了吴家的基因，长相帅气，可他太瘦了，吴能富几乎一只手就能拎起他，见没有精神失常，还知道愧疚，就知道他是故意跑出来了的，吴能富气得扇了他一耳光。 “你爸才刚死，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知道我们找了你几天了吗？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吴能富几乎快起气得失去理智，这孩子从前这么听话，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档口赶出这种事情来。 这一巴掌很重，半边脸都红肿起来，吴能富将他摔在地上，指着他鼻子骂：“你到底是在发什么疯？你妈妈都病倒在床上输液了，你跑出来做什么？” 吴晓梦怕吴能富又失控动手打人，一把拉住他，“行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孩子。” 吴能富是真生气，气得脖子都红了。 吴晓梦走过去，拉住，他在外面流浪了几天，身上都变得脏兮兮的，在他蜷缩的地方，还有吃剩的馒头，散发着一股馊味，显然，就是吃这个东西来填饱肚子。 “，你怎么了，告诉二姑。” 抬头看向她，满脸的羞愧，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 吴能富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这样乖巧的孩子，会在这个关头作出这样的事，也许只是他悲伤太过，无法接受事实，他突然自责起来，责怪自己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孩子。 吴晓梦一直是最信任的人，可此时他面对吴晓梦，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心头一口血堵在他喉咙，吐不出来，让他终身遗憾、自责。 “回去吧，，明天你爸就要出殡了，送他最后一程，好吗？” 吴晓梦这话刚说完，终于忍不住，开始啜泣，呜咽，嚎啕大哭。 吴家兄妹面对着大哥还未成年的儿子，更是悲从中来，三人几乎抱头痛哭。 哭完了，才跟着三爸和二姑回了家，他要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见到儿子，刘秀英胸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哭着抱住，“你去哪里了啊，，你要妈死吗？” 冷着脸，任由她抱着。 吴晓梦将母子分开，把浑身散发着馊味的推进了卫生间，又给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了。 找回来了，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第二天，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吴晓梦晕乎乎地坐上车，她太累了，感觉这一切都像一个噩梦，没有半点征兆，更可怕的是，这不是梦，这是现实，一个曾经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 当天张丽就回了广州，吴能富没走，他和吴晓梦夫妻不约而同地在晚上来到玫瑰园，陪伴刘秀英娘仨个，张玉兰和吴建国也带着几个孩子来了，还有吴晓云和曹立达，热热闹闹地坐满了客厅，可气氛却压抑之极，几乎谁都提不起兴致来说话。 刘秀娟一夜白头，头发几乎已经花白，她还端出瓜子花生来给他们打发时间吃，可谁都没心情吃。 张玉兰也不说话，她一开口就忍不住要哭，三个儿子，一个进了监狱，一个没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她看向吴能富，唯一好端端的儿子也远在广州，离他们远远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次。 吴能富注意到了母亲的目光，即使张玉兰什么都没说，他也读懂了张玉兰目光里的深意，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不是一个人，父母在不远游，如今大哥不在了，他不能再待在广州，如果有一天，父母也像大哥这样突然出什么问题，他都来不及赶回来。 吴晓梦注意到回房间好久都没出来，想到之前的反常，她不放心地跟了过去，敲开门却发现只是在看书。 她走过去，将手搭在的肩膀上，“，休息休息再学习，别把身体累垮了。” 挺直的后背有种决然的毅力，“不用担心我，二姑，我挺好的。” 吴晓梦想开解开解他，可又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说起，毕竟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是几句话就能缓解的。 “心里难过要告诉二姑，坚强点，你还有妈妈和妹妹呢，二姑，三爸，我们都在，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点点头。 吴晓梦见他情绪还算平稳，就从房间退了出来。 伤痛总是需要时间来抚平，一转眼，入冬了。 吴能富没有预兆地从广州搬了回来，他没有住延安路，而是搬到了玫瑰园，跟张玉兰他们一起住。 还是张玉兰给吴晓梦打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吴晓梦第一反应以为吴能富和张丽吵架了，“他们夫妻吵架了？” 张玉兰否认，“你弟弟脾气这么好，怎么会吵架呢，他说你大哥不在了，他要回来服侍我和你爸，将行李都托运回来了。” 吴晓梦这才明白过来，吴能富一直重情重义，这回是铁了心要回来，就是不知道张丽那边怎么想。 这样一想，挂断电话之后，吴晓梦就给张丽打了个电话。 张丽绝口没提吴能富回苏城的事，还是吴晓梦主动问起，她才说道：“能富说他要回家照顾父母，这个理由，我没法阻拦，所以他就回去了。” 吴晓梦心里很清楚，张丽是不可能放弃广州的事业的，两人分隔两地，结局几乎能预见了。 却听电话里的张丽笑道：“以后要么他飞来广州，要么我抽时间回去，现在飞机都方便的。” 吴晓梦又跟她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这天，吴晓梦和陆韫带着孩子去张玉兰他们那吃饭，平时他们很少过来，现在想着老人们郁结于心，多来陪陪他们，所以过来得很频繁。 吴能富现在的心思又全放回了串串福上面，他已经不折腾去外地开分店了，能将现有的店经营好就很不错了。 饭桌上，吴能富旧事重提，“家里有十几亩责任田，之前包给别人种了，我想将责任田都换到一块，有水的地方，如果换不了，我就包别人的田来，养殖小龙虾。” 这么久，吴能富还没有放弃，看来是一定要养殖了，吴晓梦问道：“手上有钱没有，我们先还你一点。” 陆韫那边现在是拿不出钱来的，房子还没有建完，没办法卖。 吴能富笑道：“这能花多少钱，我有的。” 张玉兰他们也大力支持，他们也愿意儿子待在身边，吴能富去老家养殖小龙虾，也不是他自己养殖，得请有经验的师傅。 这天，吴晓梦突然接到了玉琴的电话。 “晓梦啊，就是你公司上次拍广告的那个男孩，你有他父母的联系方式吧，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来给我做童装模特拍广告啊。” 吴晓梦有些吃惊，笑道：“那个小男孩啊，他是朵朵干妈的儿子，是上海的，不一定，我帮你问问。” 玉琴新成立的童装生产线，准备打广告，一眼就相中了莫不讳，这男孩长得干净又好看，尤其是他上吴晓梦公司广告时候穿的衣服，看着帅气极了。 因为吴能文突然过世，朵朵已经有半个月没去上围棋课了，她和时惠约好了这周末她和陆韫一起去上海，一起吃个饭，将认女儿的事情彻底定下来。 到了周六这天，陆韫穿得特别正式，因为陆韫也去，所以他们没有坐火车，而是选择开车去上海。 两个小时后，车停在了莫家门口的马路上，朵朵已经睡着了，陆韫停好车，将女儿抱下车。 莫雪峰今天也在家，估计是特意等着的。 晚餐时惠已经安排好了，时惠夫妻今天也穿得格外正式，仿佛要去参加晚宴。莫不讳早早地就在期盼朵朵到来，他给朵朵留了好多小零食。 时惠定的是一家高级餐厅，莫家一家人加上吴晓梦一家三口，两个小的太闹腾没带过来，一共七个人，坐在包房里用餐。 莫雪峰也是搞艺术的，他本来不喜欢做生意的人，但陆韫不一样，他是做生意，但他毕业于顶尖大学，从小也经过艺术培训，不管是古今还是中外，艺术还是历史，都能跟莫雪峰说到一块去，莫雪峰抖了抖眉，对陆韫刮目相看。 吴晓梦趁机跟时惠说了玉琴想请莫不讳去拍童装广告的事，“你们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就回绝了。” 时惠当初同意莫不讳拍广告，一来是信任吴晓梦，二来也是想让莫不讳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这次就有些迟疑了。 拍完那个广告，吴晓梦还给不讳包了八百块红包让他揣回家。 朵朵在一旁听见了，捂着嘴对莫不讳赞叹，“哇，不讳哥哥，你又要上电视了，太棒了！” 莫不讳红着耳朵，也专心地听，他本来对拍广告没什么兴趣，但是朵朵说他在电视上很帅，不等时惠拒绝，莫不讳就插言说道：“妈妈，我想去拍广告，可以吗？” 时惠惊讶地看向儿子，她没想到莫不讳竟然愿意去拍广告，他们家一向尊重小孩子的意愿，“但是不讳要上学，去广州太远了，我同意他拍广告，但不能影响学业。” “我跟她说一说吧，如果协调不过来的话，就只能回绝了。” 正式认亲，时惠夫妻和莫会长都给朵朵准备了礼物，时惠送的是一条翡翠手镯，但不是朵朵现在能戴的，看圈口，估计要等朵朵长大了才能戴，吴晓梦不懂翡翠，但这镯子看着清透如玻璃，还带着几朵飘花，一看就价值不菲，而莫雪峰送了朵朵一套玛瑙围棋，看着漂亮极了。 莫会长送的是一本绝版棋谱。 从上海回来，吴晓梦连夜给玉琴打了电话。 “拍是可以拍，但是不讳在上海读书，隔广州太远了，他家长希望不要影响学业。” 玉琴考虑了一分钟，“这样吧，如果他不能过来的话，我就让我们的拍摄团队去上海，配合他的时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玉琴是真的喜欢不讳啊，吴晓梦又给时惠打电话，听说对方来将就他们的时间，时惠也没什么说的了。 他们来上海拍，她更放心一点。 朵朵得知莫不讳确定要拍广告了，简直比莫不讳还开心，她指着电视上的小童星，“妈妈，不讳哥哥比他长得更漂亮，他一定会成为闪亮亮的小童星的。” 吴晓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想起之前不讳的反应，虽然是小孩子的心思，她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晚上，吴晓梦将不讳很喜欢朵朵的事情告诉陆韫，陆韫反而不开心，“才多大的小屁孩，懂什么喜欢，他就是将朵朵当成妹妹待呢。” 吴晓梦当然也没有操心那么远，就是闲着聊天，她笑道：“你还别说，人家莫家家世好，不讳长得也好，和朵朵青梅竹马的，有什么不好？” 陆韫更不开心了，哼了一声，“咱们家差吗？朵朵她爸妈都是企业家呢！哼！” 吴晓梦见他吃醋，笑得肚子疼，“这才哪跟哪啊，这么小你就开始担心，真到她结婚那天，你还不得哭鼻子啊？” 陆韫没吭声，但是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心里就堵得慌，三个孩子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啊。 这天，张玉兰又打电话叫他们过去吃饭，还特意跟吴晓梦说，她单独来就行了。 吴晓梦不解其意，但还是自己开车过去了，等吴晓梦到的时候，张玉兰在厨房洗菜，吴建国坐在客厅看电视，几个孩子在房间写作业。 “妈，你把我叫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吴晓梦直接问道。 张玉兰朝外面看了一眼，见确实是吴晓梦一个人过来的，才将她拉到厨房里，她一边洗菜，一边说道：“我是有事情想跟你说。” 吴晓梦嗯了一声，“我听着呢。” “晓梦啊...”张玉兰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才低声说道：“你大嫂还差你三万块钱是不是？” 吴晓梦点点头，这都是吴能文刚生病那会儿的事了，现在看病没有医保，前后花了七八万。 看张玉兰的神色，吴晓梦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晓梦啊，你大哥如今走了，就剩你大嫂还养两个孩子，这三万块钱，能不能不要你大嫂还了？能富都表态了，他借的钱也不要你大嫂还了。” 吴晓梦问道：“是大嫂请你来说的？” 张玉兰摇头，“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着两姊妹可怜，你大嫂如今身体也垮了，生意也不太好，我想起来，就睡不着觉啊。” 吴晓梦哦了一声，虽然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如今吴能文都已经过世了，她也不会去找刘秀英他们孤儿寡母要钱，这钱她本来也没想要，她心想刘秀英也不会没骨气到这种程度的。 “我知道了妈，就这事你还特意将我叫过来，在电话里说不就行了。” 张玉兰见她同意，放下了一桩心事，愁苦的脸色好看不少，“我怕阿韫不同意。” 吴晓梦帮忙切菜，“这么几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陆韫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前几天还跟我说过这事呢。” “真的？”张玉兰瞪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话不能我们去跟大嫂说，那太伤她尊严了，你去说吧。”三万块，花在看病上，亲兄妹本就应该帮衬的。 吴能富扛着钓具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将折叠桶提到厨房，见吴晓梦也在，高兴地说道：“我钓了七八条野生大板鲫！二姐，一会儿你拿几条回家去吃。” 吴晓梦还真稀罕这东西，野生的，煮汤香极了，刚好给几个孩子喝。 “那好，给你几个外甥熬汤喝，这东西好。” 吴能富在广州钓鱼的时候，张丽总不高兴，见吴晓梦喜欢这个，笑道：“那我经常钓了给你们送去。韫哥喜不喜欢钓鱼，下回我约他一起。” 吴晓梦不觉得钓鱼是个坏事，有的人喜欢打牌，有的人喜欢钓鱼，人总要有个乐趣。只要适度就行，“没见他钓过鱼，他偶尔跟朋友去打打台球，你下次问问他。” ...... 吴晓梦没有天天去食品公司，她一般一周去两三次，周一是一定会去的，早上给所有主管以上的高层开会。剩下的时间有时候在茶饮。 这周一，吴晓梦准时出现在食品公司开会。 会议之前，肖华告诉了吴晓梦一个消息。 “徐氏食品快破产了，现在都开始卖设备了。” 吴晓梦吃了一惊，“不会吧，那么大的体量，怎么会这么快就破产了。这才几个月？” “徐氏食品的掌舵人，徐忠德中分一直在住院，公司就起了内讧，一帮人拥着徐忠德的独生女徐娇娇上了位，听说这个徐娇娇不懂经营，之前的投资商跟徐氏签了对赌合同，现在他们要求撤资，徐氏的现金都消耗干净了，现在哪里有钱还给他们。” 吴晓梦不由得唏嘘，徐氏之前可是苏省食品行业的龙头老大，为了跟他们竞争，将自己搞破产。 不过唏嘘归唏嘘，吴晓梦还是嘱咐肖华，“盯着他们出哪些设备，好的设备我们能用得上的话也可以低价买下来。” 肖华笑了笑，谁能想到半年前还不可一世主动挑起价格战的徐氏食品，建厂数十年的徐氏食品会因为自己发起的价格战砸了自己的根基呢。 这天晚上，吴晓梦回到家，跟陆韫说起徐氏的事。 “老赵不是在你那做事吗？徐氏出事，他就没说过什么吗？”吴晓梦奇怪地问，老赵现在虽然跟徐娇娇离婚了，但两人毕竟有孩子，肯定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没有，不过我今天看到老赵，他愁眉苦脸的，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想必是不肯落井下石。” 吴晓梦哦了一声，心里对这个老赵的印象稍微改观。 进入深秋，院子里的菊花已经开败，陆韫找人来修剪了纸条，盖起一个小小的温棚，好保护花在寒冬不冻死。 园林改造进行得如火如荼，白天的时候总能听见施工的声音。以前吴晓梦就打算在临街的地方隔几个铺子出来，趁着现在还能改造，她跟陆韫提了一下。 陆韫顾虑地说道：“如果往里面隔的话，我们的院子就没现在大了。” 吴晓梦说道：“我们明年就搬走了，这里以后改造成景区，多半也没法住了，白天太吵闹，我们家外面这条巷子就是商业主巷，以后游客一多起来，肯定会很吵。你看别的房子，政府没有出售的房子都在进行商铺改造，我们现在不改造，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陆韫是真的不太愿意，这里是他们的家，就算是以后改造成旅游景点了，也永远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孩子在这里长大，他想保留这里的一草一木，以后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可以回到这里来，他甚至可以和吴晓梦回这里来养老。 吴晓梦看出他的不愿，想了想便妥协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不改造吧。” 陆韫揽着她，“这是我们的家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以后如果真的很吵，我们可能在家里安装隔音玻璃，想回来的时候，还能回来看看，要是院子改造成铺子了，以后这里可就没法住人了，太逼仄了。” 陆韫不舍得改造，吴晓梦不觉自省，她是不是有点唯利是图了？ “那就不改吧。” 最开始购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增值，也是为了能改成商铺，这里以后会是热门景点，一个商铺每个月的租金都不菲。可现在这里被赋予了更深的意义，这是他们幸福的起点。 最终房子还是没有改造。 一转眼，要过年了，夫妻俩都很忙，吴晓梦要开各种总结会以及新的一年规划会议，还有表扬会，要评选优秀员工，要开年会。 今年东南食品还盈利了四十多万，花了这么久的钱，总算是盈利了，吴晓梦也没吝啬，给员工们发了丰厚的年终奖，暂时还没法分红，她对股东承诺，明年中肯定会进行一次分红。 梦梦食品朝着最开始规划的方向走，中高端市场，都是走的商超。 电视台的合同也到期了，那边的员工撤了回来，高沟酒业的总经理还亲自给吴晓梦打电话，想探探她的口风，还会不会继续做代理。 吴晓梦这两年卖了不少酒，高沟酒业几乎百分之十的酒都是她卖出去了，现在她要是不做了，对高沟酒业是个不小的打击。 特别是燕窝，购物电视一年能卖出十万的货，现在电视购物渠道被切断，好在实体店的营业额也不错，但也是个打击。 茶饮今年的发展也是稳扎稳打，对来年提出的新目标是增加三百家加盟店。 见复盘完，吴晓梦先把欠玉琴的三十万给还了。 手上还有余钱，她拉着陆韫直奔汽贸城，她得换台车，老爷车已经不能满足日常所需。 陆韫那台车都已经开了六七年了，也是时候换了，但陆韫手上没钱，只能先帮吴晓梦参考，先给她换台车。 吴晓梦最后选了一台大众商务车，这车是七座的，空间宽敞，后备箱还能装东西，符合需求。 陆韫却担心吴晓梦开不了这么大的车，“这车太大了，停车也不好停，要不选一台后备箱容量大的，双排座椅大空间的。” 吴晓梦笑道：“你给我请个司机啊，以后有司机开车，还怕不好停车？” 陆韫一想也是，就要答应下来，听到吴晓梦笑道：“我开玩笑的，请什么司机啊，家里都没地方住人了。” 最后还是选了一款本田的越野型轿车，花了快二十万。 “家里的老爷车呢，怎么办，卖了吗？” 吴晓梦摇了摇头，“给我公司做公务车算了。” “这也行。” 夫妻俩开着新车回家接孩子去兜风，陆韫当司机，不停地感慨，“这新车开着感觉就是不一样，明年我也换个车开开。” 一家人兜了一大圈，又带孩子们去吃了肯德基，回到家，黄阿姨刚好在接电话，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说道：“邓阿姨打电话过来了。” 陆韫走过去接了起来。 132. 第 132 章 “阿韫啊，你今天不忙…… “阿韫啊,你今天不忙吗？” “今天抽空去买了车，怎么了妈？” 邓萍有些着急地说道：“昨天陆洋过来把可可接走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送回来,我去学校问了，陆洋也没把孩子送去学校。” 陆韫皱了皱眉头,“她是孩子亲妈，难不成还能害孩子？” 邓萍都有些不确定,“洋洋可是从来不亲近可可的啊,这段时间不仅经常给可可买衣服，还给她买零食呢。” “这不是好事吗？”陆韫无心管陆洋的事,但因为牵扯到了可可，所以耐着性子说道。 “这太反常了！”邓萍小声说道：“洋洋还在跟盛平闹离婚，都已经起诉到法院了！” 安盛平不肯离婚,陆洋见协商不成,反手就将人起诉到了法院。 “随便她。” 邓萍有些生气地说道：“安盛平不肯离婚,他说如果洋洋非要离婚的话，他就要将宁宁带走！他现在是公职人员，在法院说不定有关系，你以前的同学有没有在法院工作的，到时候一定要把宁宁的抚养权争取过来。” “他们离婚是好事,宁宁的抚养权给陆洋未必是好事，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我也没有同学在法院工作。” 挂了电话，陆韫站在电话前沉思。 “怎么了？”吴晓梦一边给孩子换尿不湿,一边问道。 “陆洋把可可带走了。” 吴晓梦吸了一口气，将尿不湿整理好，圆圆不耐烦地蹬着脚,几次想逃跑都被吴晓梦及时按住。 “她总不可能将可可拐卖了吧？”吴晓梦说道，她一点都不想听到陆洋的消息，但是可可毕竟是无辜的，可可都快五岁了，陆洋也没有关心过，连陆湘想将可可带去马来西亚，她都拒绝了，真让人搞不懂她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陆韫抓起外套，“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到底也是不放心可可。 “去吧。”吴晓梦也想确认可可是否平安。 陆韫先去了陆洋办的英语培训班，字样还在，但大门紧锁，没人。他又去了安盛平那，虽然陆洋现在没跟安盛平联系，但是他们毕竟做了几年夫妻，也许安盛平知道点线索。 陆韫很少来小金路，上一次来还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他敲了敲门，里面是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陆韫还以为是陆洋，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穿着睡意的安盛平出现在陆韫眼前，看到陆韫的那瞬间，安盛平的神情闪过慌张，陆韫疑惑地朝里面一看，是个陌生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看到陆韫还站起来，问安盛平，“盛平，这是谁啊？” 安盛平回头对她笑了笑，“这是我大哥，他找我有点事。” 说完，他将陆韫往外推了推，顺带将门给关上了，他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陆韫见他这个样子，顿时就明白了。 安盛平像不打自招，也像替自己辩解，“我跟陆洋马上要离婚了，这是我们单位的同事，来我家做客。” 陆韫气得咬紧牙，可陆洋从三四月份就跟安盛平闹起了离婚，现在两人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安盛平要重新找女人，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离婚是陆洋起的头，现在还将安盛平起诉到法院去了。 临走前，陆韫对安盛平说道：“既然已经重新找了，就不要拖沓，干脆利落地把婚离了。” 安盛平只是叹气，说道：“大哥，我是有苦衷啊！” 不管他有没有苦衷，陆韫掉头就走。 陆韫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只好回了家。 吴晓梦见他没找到人，说道：“妈或许知道点什么呢，你再问问吧。” 陆韫又给邓萍打电话，直言自己没找到人，他又将在安盛平那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好聚好散，你以后别阻拦了。” 邓萍万没想到安盛平竟然这么快就找了女人，骂了几句白眼狼之类的，眼看瞒不下去了，这才说道：“上次陆洋是跟...之前那个林峰一起回来的，将可可带走了。我估计林峰是已经知道可可的身世了，所以陆洋才会回家来将孩子接走。”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让我出去白白地找一趟！”陆韫有些生气了，邓萍显然是故意瞒着他的。 陆韫跟邓萍从不发火，吴晓梦听他声音不对劲，探出门来看。 陆韫果然阴沉着脸，听见他说道：“陆洋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吴晓梦在房间给孩子们收拾玩具，不多会儿，陆韫走了进来，告诉了她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陆洋带着林峰将孩子接走了，我妈怕我听到会生气，一开始没告诉我。” 吴晓梦真是吃惊不小，“怎么回事，陆洋不是很看不起林峰吗？所以才会这样嫌弃可可，现在怎么会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陆韫尽量收起烦躁，“这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过知道陆洋是跟林峰一起将可可带走了，大概率是想让可可认亲爹，他们倒没那么担心了。 吴晓梦突然想到一件事，“难怪当时陆洋不让小姑将可可带走，我估计当时陆洋就已经跟林峰旧情复燃了，不然她没理由阻拦。” 陆韫嘘了一口气，“算了，别管了。” 可他们不想管，这天邓萍却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一家过去吃饭。 吴晓梦不想去，找了个不舒服的借口。陆韫也知道邓萍肯定是有什么事才叫他们，于是独自去了。 驱车来到家属院，去年严打贪污受贿，家属院又没落了几户人家，当初买下陆宅的刘娟一家也搬离了这里，不知踪影了。 邓萍虽然回到了陆宅，可也是深居简出，没事就在自家院子里种种花草，也不愿意跟过去的老邻居们有过多交流了，当年他们落魄被迫搬出家属院的时候，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她都记着呢。 见陆韫独自前来，邓萍有些失望，“怎么没带孩子们一起过来，一家人好好地吃一顿饭啊。” 当初照顾陆邦良的宋阿姨已经回老家去了，如今陆宅就邓萍一个人住，略显冷清了些。 “给您请个阿姨吧，您一个人住也怪孤独的。”陆韫说道。 邓萍连连摆手，“孤独什么呀，我想养只狗，也算有个伴，你们家那毛毛...”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韫打断了，“我们家毛毛自己要养，您要养我重新给您买一只。” 邓萍笑着应了，又进厨房忙活。 陆韫跟进去一看，厨房台面上摆了好多菜，他一愣，问道：“家里这是要来客人？” 邓萍笑而不语。 等到饭点，陆韫听到入户门有钥匙扭动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两道人影并排走了进来。 陆洋抱着宁宁，还有一个男人牵着可可，陆韫定睛一看，是几年未见的林峰。 林峰发福了很多，几乎要辨认不出来了，陆洋看到陆韫也在，吃了一惊，她直接忽略了陆洋，问邓萍，“妈，饭好了没有，林峰来了。” 林峰手上还拎着不少名贵保养品，邓萍显然是知道林峰要来，特意摘了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亲热地接过了林峰手上的礼物，还笑着说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林峰看着陆韫笑道：“陆总，好久不见。” 可可兴奋地走到陆韫身边，对他说道：“舅舅，我找到我爸爸了！” 陆韫一点都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可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她站在陆韫面前转了个圈，对陆韫说道：“我爸爸还给我买了新衣服。” 可可似乎一直都知道安盛平不是她的亲生爸爸，在知道林峰才是自己的亲爸爸的时候，那种孩子对父亲天生的孺慕就显露无疑了。 为着可可这里两句话，陆韫什么都没说。 但林峰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这三个孩子还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会真的喜欢可可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吗？ 陆洋看了一圈，见吴晓梦不在，她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吴晓梦在，估计她会说一些难听话让她难堪。 相比可可对林峰的亲昵，宁宁对林峰则非常排斥，安盛平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疼爱有加，宁宁知道谁才是自己的爸爸，对这个取代了爸爸的陌生男人，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讨厌。 吃饭的时候，林峰为了表现对这两个孩子的亲昵，还特意用勺子喂宁宁吃蛋羹，不料被宁宁一把推开，蛋羹撒了他一身。 “宁宁！”陆洋惊讶又生气，呵斥了宁宁一声。 宁宁噘着嘴，指着林峰说道：“devil！” “宁宁！”陆洋是真的生气了，将她从膝盖扯到地上，“罚你去面壁！” 宁宁扁嘴哭了起来，迈着小腿要冲出去，“我要爸爸！爸爸！” 邓萍连忙将人拉回来，“洋洋，你这是做什么？” 陆洋却来不及哄自己的宝贝女儿，她带着林峰去洗手间处理身上的污渍。 等人进去了，陆韫站起来，他吃不下去了，“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阿韫！” 邓萍试图阻止陆韫，可惜陆韫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来之后，将这荒唐怪诞的一幕讲给吴晓梦听，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我真不知道陆洋是中了什么邪了，竟然回头吃这种烂草！” 吴晓梦却已经想通了，没有那么吃惊，她笑道：“你说林峰已经变得非常肥胖，看不出当年的帅气了是吗？” 陆韫点头，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肚子起码有这么大。” “那也许是林峰如今事业有成了，之前我们还撞见他开着三十多万的皇冠，那是两年前，安盛平能开得起皇冠吗？” “可当时林峰也有点小钱，陆洋不也一样将他踹了吗？当年都看不起，如今还能看得上？”陆韫不解。 吴晓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陆洋是没结婚没有小孩的头婚姑娘，当年陆家也还没有发生这么多事，陆建国也还在位，林峰算什么。现在的情况呢？你那天说陆洋的英语培训班又关门了，估计是经营不善倒闭了，陆洋如今有什么资本？她和林峰的地位已经换过来了。” 吴晓梦压低声音说道：“现在该是我们想不通林峰为什么会回头找陆洋了。是真爱吗？林峰这个男人，我还算了解，他是无利不起早的，当初想娶我是想让我去他家当牛做马，想跟陆洋结婚是看中了你们家的资源，现在陆洋还有什么，他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为什么要吃回头草呢？” 陆韫愣住，可他不得不承认，事实就如吴晓梦所说。 “也许是为了可可。” 吴晓梦笑道：“也许是吧。” 可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一定是陆洋先找上门，因为林峰根本就不知道可可的事情。 要过年了，准备年货是重头戏，今年家里两个小朋友能吃零食了，就要考虑多买一些了，吴晓梦主要考虑的还是干果和水果，零食得限量，她一向不溺爱孩子。 还有几个孩子的新年礼物要准备，还要给两兄妹买衣服，张丽家三个小孩买新年礼物，还有来娣三姐弟，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吴晓梦怕自己忘记，还特意列了清单，采购的这天全家出动，还开了两台车，将后备箱都塞得满满当当。 吴晓梦也要给自己和陆韫买点东西，作为犒赏。 她喜欢黄金，买了一串金项链，给陆韫选了一块表。 她特意多买了一些年货，准备给刘秀英一家送过去。 等采购完，已经是下午了，他们先回家放好东西，吃了晚饭，才提着给张玉兰和刘秀英他们买的东西赶去玫瑰园。 他们先去的大嫂家。 吴能文过世不满三个月，家里格外冷清凄凉，看样子连年货也没有备。 “大嫂，你最近身体好一些没有，店铺那边交给店员去管，你好好休息，别忧思过度，身体要紧。” 刘秀英越发的憔悴，看着跟五十岁的老妪没有区别，“我知道，你们别挂念了，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兄妹呢？” “在房间写作业呢。”刘秀英说道，如今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只有这双儿女了，好在儿女都懂事。 吴晓梦听说在写作业，也就没去打扰，跟刘秀英说了会儿话就要走，“我们还得去爸妈那，给他们送点东西过去。” 走之前，吴晓梦特意提起一盒燕窝，“这是燕窝，给你补身体用的，你每天早上炖一盅...”她还将炖燕窝的方法仔细地告诉了刘秀英。 刘秀英连连点头，“谢谢你记挂着，晓梦，你们快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吴晓梦他们一走，刘秀英就将燕窝礼盒提了起来，这是两斤装的，她立刻取了几枚出来，用水泡上了。 等将燕窝泡软，她又按照吴晓梦说的方法放在火上炖，时间一到，她赶忙关了火，将燕窝分成两碗，分别给儿子和女儿送去。 推门进去，正在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冷静地将书翻开一页，巧妙地挡住了写的东西，这才扭头问她，“妈，怎么了？” 刘秀英将燕窝放在他桌上，笑道：“这是你二姑刚刚送来的燕窝，可补身体了，快趁热吃了。” “好的。” 娟子不肯吃，“妈，我这么小要补什么身体，你看看你，头发都白了，你快吃了好好地补一补，我不吃。” 刘秀英死活让娟子吃了，如今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啊。 张玉兰他们还没有回老家，孩子还没放学，等放学了就回去。 吴建国说起拆迁款的事来，“已经打到我的账户上了，你看你们姐弟几个什么时候有时间，将钱给分了。” 吴晓梦拿到茶饮的利润之后，就还了吴能富三十万，包含修路的八万块在内，她现在还差吴能富三十八万，“那钱你先拿着，我还差你三十八万呢。” 吴能富笑道：“修路的钱就我来出吧，如今我在老家养殖小龙虾，那条路我用得最多，挖机跑来跑去的，都碾坏了，我出这个钱。” “不行，这是当初说好了的。”吴晓梦坚持不肯，“这事不要再说了，你损坏了，你就花钱修补。” 吴能富见状，说道：“那我给村里的小学捐一批桌椅，他们现在用的还是我们当年用的，缺胳膊断腿的，我当年用的那张课桌，抠的洞都还在。” 当年上学的时候调皮，课桌板凳都是木头的，上课不专心听讲，就拿小刀刻字挖洞，两厘米厚的课桌都被挖了个大洞。 这个吴晓梦可管不着，但她提醒道：“你要捐课桌，还是得跟张丽商量一下。” 鉴于之前吴能富要修路惹了张丽不快的先例。 吴能富笑容收起，“这钱是我自己挣的，要跟她说，她肯定不会同意，不让她知道，我匿名捐赠，也花不了多少钱，顶天了花个万把块钱。” 冬天天寒地冻，学校里没有火，学生们有条件的自己提个火兜，没条件的就只能硬抗，所以孩子们一到冬天，嘴巴上面就常年挂着两条青鼻涕，皮肤皲裂，长冻疮。 不想起这些也就算了，想起来心中还是不忍，吴晓梦说道：“既然这样，干脆再给孩子们捐个取暖设施吧，用电用不起，炭火也不安全，加一套水暖，我来出这笔钱。” 吴能富立马阻拦，“不不，我来出钱，你已经出钱修路了，这钱我来出，总不会比你修路贵。” 吴能富铁了心要捐这笔钱，他当天就给村委会打了电话，匿名表示要捐赠。 吴晓梦让陆韫联系了水暖施工队，紧急加装暖气设施。 这不是小工程，一直到放假前，孩子们都没能用上暖气，但用上了新课桌，新凳子，虽然还是木头的，可是崭新的，最淘气的孩子，也舍不得在这样的课桌上刻字挖洞。 过年之前，吴晓云从北京回来了，曹立达也跟着来了，张玉兰他们回了老家，吴能富给家里牵了电话线，通电话的第一天就兴冲冲地给吴晓梦打电话通知她，“姐，家里装电话了。” “你们回老家过年吧，一家人热闹！” 吴晓梦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生活，去乡下会不习惯，再加上乡下没有暖气，怕冻着几个孩子，没有答应。 “张丽回来了没有？”吴晓梦问道。 吴能富的语气微微一沉，“没有，她让我过完年去广州。” 吴晓梦哦了一声，“大概带着孩子不方便吧，那你去广州吗？” 吴能富说道：“还不知道，现在养龙虾的塘挖了一半，过完年要赶快挖呢。” 过了一会儿，吴能富又说道：“我看晓云准备要结婚了。” 吴晓梦吃了一惊，“怎么？她都还没有毕业。” “我猜的，我看她跟小曹感情挺稳定的，两人也在一起三四年了，要结婚也可以结婚了。” “晓云都还没有稳定下来，现在结婚可不是个好选择。”吴晓梦说道。 吴能富笑道：“二姐，你说话总是很含蓄。” 吴晓梦一愣，“什么？为什么这样说。” 吴能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当年我准备结婚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不怎么赞成，可你没有明着反对过，我记得你当初只是跟我说，好好考虑。” 吴晓梦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想了想，“我也不是反对吧，我只是看着你们觉得不是很适合。可是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别人的建议也只能当做参考而已，你做决定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出头了，人生的选择都要自己去承担后果啊，万一我当年反对你，你因此而选择不结婚，现在会不会后悔，这结果我承担不起。” “这道理放在晓云身上，一样适用。其实我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我们觉得他们不合适，未必就一定不合适，唯一晓云错过了小曹，以后后悔呢，谁替她来承担后果呢。而经过自己深思熟虑的思考，不管是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担起来。” 这就是吴晓梦信奉的人生信条，人的一生会经过无数个岔路口，谁也不知道每一条将通往何方。 吴能富咀嚼了这些字眼，他如果当初没有娶张丽，如今会后悔吗？或许会遗憾吧，可他选的真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感觉他们过得都不幸福，张丽没有他，依旧能过得很好。 除夕夜前夕，邓萍给他们打电话，希望他们能过去一起过春节，陆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上次那个场景他去了都反感，不能想象吴晓梦若是去了，她会不舒服到什么程度。 邓萍还劝陆韫，“你们是亲兄妹啊，哪有隔夜仇的。阿韫啊，就算是为了妈妈，和洋洋和好，好吗？” “妈，您以后别再提这个了，我态度不会改变的。” 邓萍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来，那我也不让陆洋来了，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过年吧。” 说完，她赌气一般挂了电话。 陆韫还是没去，也不关心陆洋去不去。 过完除夕，吴晓梦一家人回娘家拜年。 感念吴家村的人在吴能文葬礼上的帮忙，这次吴晓梦回村，给村里的本家每家都准备了一份梦梦食品大礼包，她当年结婚的时候都没回去拜过年，今年破例给吴姓人家都拜了年。 吴能富拉着他们去看自己的蟹池，有些遗憾地说道：“小龙虾要九月份抱子繁殖，今年九月份才能繁殖龙虾苗，明年才能开始养殖。” “积累经验嘛，你也没想靠这个挣钱。” 吴能富笑道：“怎么不靠这个挣钱啊，我不挣钱，难不成还是过家家玩。” 左右养不了龙虾，吴能富干脆多包了几个鱼塘，养鱼。 原先村里姓刘的那家养鱼，他们做烤鱼生意的时候，还是从他家买的鱼，这几年不干了，吴能富就接手了他家的鱼塘。 “我自产自销，平时还能钓鱼，多惬意。” 吴晓梦笑道：“你干脆搞个钓鱼塘算了，收费钓鱼，自己平时没事的时候还能钓一钓。” 吴能富激动得拍手，“你这主意太好了，周围还没有这种鱼塘呢，我们这离城近，估计还真能行！” 今天是男人做饭，吴晓梦她们只管烤火，曹立达还要弄两个北京名菜，趁着这个功夫，吴晓梦问曹立达，“你准备结婚了？” 吴晓云不妨她会这样直接，红着脸说道：“你说什么呢，二姐，我才没有呢。” 吴晓梦看向厨房，她真看不出曹立达到底是好是坏，她只能通过询问吴晓云来判断，“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对你还那么好吗？” 吴晓云点点头，“挺好的，他在北京买的房子，都是我的名字，房本都给我了。” 到这个份上，吴晓梦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反对了。还是一样的道理，他们觉得曹立达不行，配不上吴晓云，可吴晓云就算是重新再找一个他们觉得能配得上的，人家会愿意将首都的房子写吴晓云的名字吗？ 财产是其次的，这个行动代表了这个男人对吴晓云的在乎程度。 吴晓梦对她说了和当年对吴能富说过的同样的话，“你好好地考虑清楚，考虑清楚就行了，不管结果如何，不要后悔。” 吴晓云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二姐。” 吴晓云回来的这几天看出三哥不是真的开心，他似乎总有心事，于是问吴晓梦，“三哥怎么了啊，和三嫂吵架了吗？我看他老是不开心。” “没有吧。”吴晓梦作为旁观者，心里门清，她叹了口气，“当年我就没有劝你三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吴晓云都看出吴能富婚姻似乎不太顺畅，说道：“当初三嫂没有把他们的孩子打掉就好了。” “什么打掉孩子？”身后冷不丁冒出来一道声音，将姐妹俩吓得不轻，一扭头，竟是张玉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吴晓梦连忙说道：“没有，你听错了妈。” 张玉兰虎着脸，“别想糊弄我，晓云，你来说，你说谁打掉了孩子？张丽？” 这情况实在太突然，吴晓云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没有...没有，妈你听错了。” 吴晓云是最实诚的，她不善于撒谎，一撒谎就不自在，张玉兰最清楚她这个性子，几乎是逼问，“晓云，你别想骗我！我都知道了，是张丽打掉了孩子！” 吴晓云求助地看向吴晓梦，吴晓梦难得地保持了缄默。 张玉兰的目光在她们中间来回扫视，几步冲进了厨房，问吴能富，“你妹说张丽曾经打掉了和你的孩子，是不是真的？” 张玉兰留了个心眼，这话几乎是告诉吴能富，我什么都知道了，你都招了吧。 吴能富也猝不及防，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他还以为吴晓云真的什么都说了。 见他这个反应，张玉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得心悸，指着吴能富骂道：“你真是个怂包蛋！张丽打了孩子你都不告诉我们！你到底是图她什么啊！我和你爹盼孙子盼了这么多年，你们倒好，有了不吭不响地就把孩子给打了！” 张玉兰气得脸色发白，“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啊！” 吴能富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妈，你动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一家人赶紧将张玉兰扶到床上，到这个时候，吴能富还在维护张丽，“当时我抽了太多烟，怕孩子发育不好，所以才把孩子打了，这不是张丽的意思。” 吴晓云见吴能富将责任都揽了下来，气不打一处来，她哥对张丽多好啊，张丽连孩子都不愿给吴能富生，吴能富那么乐观的一个人，结婚之后却肉眼可见地消沉下来了，她实在看不过去，站起来说道：“哥，你别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孩子本来就是三嫂执意要打的！” 张玉兰气得开始翻白眼，吴能富用眼神示意吴晓云别说了。 等缓过一口气，张玉兰拉着儿子的手，老泪纵横，“儿啊，你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听妈的话，离了吧，啊，你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给你生孩子，不管是儿是女，妈都喜欢！” ...... 虽说吴能富想要匿名捐桌椅，取暖设备，但瞒不了村委会。吴家姐妹一个出钱修路，一个给学生改善学习环境，趁着他们都在家，村委会秘密地给他们家雕了一块匾额送过来，敲锣大鼓的，在初二的早上送了过来。 吴晓梦昨天就回家了，村里送匾额过来的时候她没在，吴晓云给她打的电话，语气里掩不住骄傲，“那匾额可气派了呢，上面刻了四个大字，积善之家！” 吴晓梦却觉得有些受之有愧，“我们不过就是捐了点钱，送匾额太夸张了。” “嘿，爸妈可高兴了呢，还让三哥和立达将匾额挂在院门口了，一条红绸扎在上面，妈都高兴了好多。” 昨天张玉兰得知张丽竟然在几年前打过胎，气得晚饭都没吃，本来要打电话痛骂张丽一顿，被吴能富拦住了。 她还放话，“她现在连吴家村都不愿意回来了，带着她的几个孩子在广州过好日子呢，你去掺和什么呀。她有三个孩子了，不愿意再生，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孩子呢。” 吴能富还低声说：“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我呸！那是汪家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张玉兰是气得狠了，说这个话有点过了。 吴能富皱眉说道：“您注意身体吧，当初打掉孩子也是我同意了才打的，也不能全部责怪张丽。” “能富啊能富，妈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以前那么多好姑娘摆在你面前让你挑，你非挑了这个，你就不后悔？” 晚上，吴能富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个问题，后悔吗？他想了一遍又一遍，其实也不后悔，当初是因为爱才选择结婚，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一开春，吴能富的虾塘弄得差不多了，亲自跑附近村庄的小沟小河里面打捞小龙虾来当成老苗养，养到月份，这些虾就能抱子。除此之外，他还出钱将从刘叔家承包来的鱼塘修葺了一遍，挖了淤泥，换了活水，几个小鱼塘弄成一个大鱼塘，买了不少种类的鱼苗投放进去。 他还请刘叔来当养鱼顾问，他毕竟没有养鱼经验，刘叔都养了几十年鱼了。 过完年他也没有去广州，张丽还不知道老家安了电话，也没人给她打过去，她只好将电话打到吴晓梦家里来。 “二姐，新年好。我给朵朵他们寄了衣服，可能过几日才到。” “太破费了，他们有衣服穿的。” 张丽笑道：“刚好我们现在在做童装，你介绍的那个小朋友的广告片都已经拍完了，马上就要投放了。” 吴晓梦笑问：“最近生意好吧？” “挺好的，就是太忙了，所以都回不来过年，几个孩子也要上补习班。”张丽主动将话题扯过去，可惜吴晓梦不接话。 “朵朵他们都长高了一截，现在买衣服都得把他们带去商场比着买了，明明他们成绩好吗？” 眼看吴晓梦左说右说就是不主动说老家的情况，张丽只好挑明了问：“二姐，能富最近在做什么啊？” 吴晓梦反问她：“你们俩夫妻你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不知道啊。” 张丽很快就察觉到了吴晓梦态度的变化，她今天仿佛一直在打太极，什么问题都没有回答。 “二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啊？”张丽也是个直爽的性子，问道。 吴晓梦笑道：“这哪里话，你怎么会做得不好，你远在广州，再怎么得罪也得罪不到我这来啊。” 张丽这才笑道：“你没生我的气就好。” 又说了几句，才将电话挂了。 朵朵在一旁认拼音，她一直在学英语，英语学在拼音的前面，一会儿是英语的abcd，一会儿是拼音的bpf，都给孩子弄迷糊了，有时候拼拼音的时候用英语的读音，怎么也拼不出来，有时候学单词的时候又想到了拼音的读音，怎么都读不对。 “妈妈，你帮帮我吧，我真的读不对。”朵朵见妈妈挂了电话，连忙跑过来求助。 吴晓梦想起自己学英语的时候是在初中，那个时候这两种读音都不是事了，朵朵要一起学，确实容易混乱，她牵起女儿，耐心地教她，可是很快吴晓梦就发现自己搞不定，她教完朵朵还是会迷糊，这可急不来，得经过长时间的练习。 她想请个家教。 “妈妈给你请个家教老师好不好，就专门来教你学拼音和英语。” 朵朵当然愿意了，“好呀，请个大姐姐好吗？” 等吴晓梦答应下来，朵朵又问：“月月姐他们今年不回来了吗？” “是啊，不回来了。”吴晓梦觉得混着教的方法不对，找出一本带拼音的故事书，让朵朵自己练习读。 张丽挂了电话，站在电话前发呆。 她给玫瑰园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她倒是可以问刘秀英，可是刘秀英丧夫不久，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她。唯一能给她提供消息的吴晓梦一改往日的态度，守口如瓶什么都不告诉她。 但最后吴晓梦还是隐晦地提点了她，她应该回老家看一看。 张丽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吴能富不给她打电话，从过年之前就没联系过了。 思前想后，张丽还是买了回老家的机票。 次日张丽就到了苏城，她先去了一趟玫瑰园，张玉兰他们都还没有回来，估计还在老家，吴能富也不在延安路，没找到人，她直接打车去了吴家村。 一条漂亮崭新的水泥路衔接着国道，出租车司机惊奇地说道：“这个村这么有钱，竟然都修起水泥路了。” 张丽坐在后排，没有接话。水泥路通向家家户户，多半人家的院子都趁着这次便利做了硬化，吴家村的面貌因为这条水泥路变得截然不同了。 张丽想起自己之前阻拦吴能富修路，吴能富和自己不一样，吴家村是他生长的地方，就因为自己反对，他本来都答应得好好的，最后还是让吴晓梦出了这笔钱，他为了自己出尔反尔。 出租车开进了村庄，路边站着的人都是她认识的人，这些人多半没有欺负过她，甚至在她当初做豆腐生意的时候，还经常照顾她的生意。 坏人只是极少数，她却一棍子将所有人都打死了。 放平心态来看吴家村这个地方，山清水秀，养育出吴能富这样善良而忠厚的人，不嫌弃她丧偶带孩子，跟她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年少有为，在进吴家村的路口，那颗大槐树下面，她看到了吴建林。 于是张丽让司机暂时停下，跟吴建林打招呼。 吴建林看到她，笑道：“怎么不回来过年？你们家出息啊，看看咱们村，现在多漂亮，多亏了你们呢。” 张丽羞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吴建林又指着不远处的两块大鱼塘，“能富的鱼塘都修得差不多了，在到处买鱼苗呢，说是要搞什么农家乐，养小龙虾，嘿，还是能富有出息，你们家还装了电话，以后村里的人想接打电话就可以去你家借一借，村委会的电话坏了...” 张丽笑迷了眼睛，她扭过头，说道：“建林叔，那我就先走了。” “行，你刚回来，都还没进屋吧。” 车继续往前开，张丽突然说道：“师傅，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东西忘记拿了，我们回城吧。” 出租车司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马上都要到家了，要回城拿东西？ 但雇主这样要求，他就调转了车头，朝来时的路返回。 吴建林还坐在大槐树下面，看到出租车掉头走了，还说道：“嘿，张丽这么快就到家了。” 晚上，吴建林吃完饭去吴家串门，进门的时候他们还在吃饭。 “建林叔，喝杯酒嘛，吃两口菜。”吴能富劝他。 吴建林摆手，“在家喝过了，我一天只喝一杯，不多喝。” 他看了一圈，奇怪道：“咦，张丽呢？” 张玉兰现在最听不得张丽的名字，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在广州享福呢，会回这个土旮旯来？” 吴建林奇怪地说道：“我今天才看到她嘛，坐着出租车回来的。” 133. 第 133 章 吴建林这话说完，所有…… 吴建林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张丽没有回家来。 就连张玉兰都问道：“他叔，是不是你看错了哦,人没有回来。” 吴建林信誓旦旦,“这怎么可能看错呢，张丽还摇车窗下来，跟我说了会儿话呢。” 吴家人面面相觑，总感觉这事透着诡异,张丽既然回来了,那人呢？总不可能去汪婆子家吃饭去了。 即使知道不可能，吴能富还是特意跑了一趟汪婆子家，张丽也不在那边。 找了一圈回来,吴能富放心不下,还是拿家里的电话给广州的家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汪明明。 “我是爸爸。”吴能富简单地说了一句，就问,“你妈在家没有？” 汪明明皱着眉头,他不喜欢妈妈往老家跑，这里才是他们的家，“她今天回苏城了。” 吴能富哦了一声，“你们跟阿姨在家吗？” 汪明明嗯了一声。 吴能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听到那边说道：“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电话里传来了盲音。 吴能富将话筒放好,看来吴建林是真的见到张丽了，可他更加疑惑了，张丽都到村子里了，却没有回到吴家来,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建林叔，你还记得那个出租车的车牌号吗？”吴能富去问吴建林，他担心张丽遭遇不测。 吴建林摇头，“这我还真没注意，当时张丽停车跟我打了招呼，就往村里开了，可能才两三分钟，我就看到出租车往村外走，我当时还奇怪呢，这出租车跑这么快。” 吴能富更不安了，他担心是出租车司机挟持了张丽。 想到这里，吴能富坐不住了，开上车就往城里跑，他去城里确定一下张丽在不在。 几处都没找到张丽，他又给吴晓梦打了电话，看张丽去没去她那。 吴晓梦接到电话也懵了，“张丽回来了？没进门？怎么回事啊？” 吴晓梦听他说完始末，分析道：“不太可能是被挟持了，如果出租司机有坏心，在没人的地方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村里来才动手，多半是张丽自己回去了。” “可是张丽也没有回城里的家来。” 吴晓梦想了想，问道：“家里有没有多什么东西，你看一看呢。” 吴能富这才猛然想起，玫瑰园的房子里面多了一堆东西，他急着找张丽没注意看，他连忙挂了电话，走过去拎起来一看，有几个补品，鱼胶，燕窝，还有几包衣服，有他的也有张玉兰夫妻的，还有三个小孩的。 张丽真的回来过，但她又走了。 晚上十点钟，吴能富尝试给广州的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张丽。 听到她的声音，吴能富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今天回来过？怎么又走了？” “我送些东西回来，这边还有事情，我就回来了。”张丽故作轻松地笑道，隐瞒了自己回村的事情，但她也知道瞒不了，因为建林叔看到她了。 而吴能富此时却默契地没有问她回了村为什么不进家门，确认了她安全，他只是说道：“谢谢你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张丽笑着，眼泪却涌出来了，她说道：“谢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 吴能富还想说点什么，张丽打断了他，“我今天有点累了，挂了吧。” 听到吴能富说了好，张丽挂了电话。 她久久地站在电话机前，肩膀控制不住地耸动。 汪明明和汪星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到张丽背对着他们，双手捂住脸，似乎在哭，汪星星刚想说话，就被哥哥捂住了嘴，拖进房间，悄悄地关上了门。 苏城，吴能富同样站在电话机前，手里还握着发出盲音的话筒，死死地咬着牙关，红了眼睛。 吴晓梦给玫瑰园打电话，一直显示盲音，她又给广州打，无人接听。 弄得吴晓梦都有些不安起来，过了半个小时，她又给吴能富打，这回通了，她还没来得及问，吴能富主动说道：“张丽回广州了，刚刚跟她通了话。” 吴晓梦不解地问道：“她都回来了，怎么不进家门，又回去了？” 吴能富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先挂了，得给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挂了电话，吴晓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能富夫妻变得太不正常了。 ...... 还没出大年，食品厂就复工了，过年期间，芒果味饮料卖断货了，吴晓梦家里的两瓶都被几个孩子偷偷地喝光了。 吴晓梦给当初负责给她招聘的人事打了电话，让她帮忙招个女家教，最好是在校大学生，这种背景清白的，她才敢放心。 很快人事就给了她一叠简历，都是在校大学生找兼职的。她选了其中两个来面试，最后定了一个大三的女学生，叫杜亚楠。是师范大学的英语专业，专业已经考过了八级，说话也很温柔，吴晓梦挺满意。 这天王浩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不在家，过来给她拜年。 王浩这两年一直在帮张丽管理批发城，吴能文过世的时候，一家人来帮了好几天的忙，王浩更是守了几天的夜。 吴晓梦笑道：“刚好我也想给大姨和姨爹拜个年，这样吧，表弟，这周五我接你们全家来家里吃个饭。” 王浩没有拒绝，“那好，到时候也不用麻烦你来接了，我们自己坐车过来。” “也行。” 张玉梅还在食品厂上班，王雨蝶辞职了，听张玉梅说是出去卖衣服了，比在食品厂上班要挣钱一些。 周三是约好的家教时间，下午杜亚楠才过来，朵朵白天要去幼儿园，晚饭之后上一节课，从六点上到七点钟。 杜亚楠大概是想避开他们家的吃饭时间，一直到五点五十，才掐着点来了。 “朵朵，快来见见老师。”吴晓梦见杜亚楠来了，朝书房喊了一声。 团团和圆圆跟在姐姐后面跑出来，好奇地盯着杜亚楠，朵朵不吝夸奖，“哇，老师你好漂亮啊！” 杜亚楠本来就有些拘束，更加羞涩了，脸红得像苹果，温柔地朝朵朵笑了笑，“你好，朵朵，你可以叫我亚楠姐姐。” “亚楠姐姐亚楠姐姐”朵朵一开口，弟弟妹妹也跟着喊起来。 吴晓梦拉住双胞胎，对杜亚楠笑道：“你带朵朵去书房吧，朵朵，把你的书本找出来，给老师。” 朵朵早就准备好了，拉着杜亚楠往书房走。 陆韫坐在客厅，见老师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只是微笑点头致意，没过来打招呼。 杜亚楠要先给朵朵建立英语的读音体系，建完之后再教她拼音。 吴晓梦也不管她怎么教，能教出来就可以了，上一节课，三十块钱。 周五，这天吴晓梦腾出时间，去接了王浩一家过来，姨爹的身体好了不少。 陆韫有事去公司了，两个小的也送去了早教班，家里就剩几个阿姨。 王雨蝶还是第一次来吴晓梦家。一进门就惊讶住了，院子里种着很多花，看着绿油油的，心情舒畅，客厅是一面落地大玻璃，虽然也是平房，比他们家的平房舒服多了。进了房子，她才发现这房子就像商品房那样，装修得很好，客厅装饰很温馨，一组布艺大沙发摆在中间，一只金毛看到他们进来，温顺地摇着尾巴。 天花板还吊了顶，灯很漂亮，采光也好。 换了鞋，他们在沙发上落座，阿姨端来泡好的茶。 聊天的时候吴晓梦才知道，王雨蝶要订婚了，对方是她在服装店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挺好啊，雨蝶多少岁了？” 王雨蝶不好意思地笑道：“十九了。” “还小呢，可以先订婚。” 张玉梅就这一个闺女，也很宝贝，“我们也不要男方出多少彩礼，只要他对雨蝶好就行了。” 吴晓梦没见过人也不好说，只是笑道：“雨蝶这么看重，人想必应该是不错的。” 张玉梅也很满意，笑道：“过年的时候给我和她爸都买了衣服，人还是挺踏实。” 话题又转到了王浩身上，“雨蝶都要订婚了，表弟还没动静吗？” 王浩只比吴晓梦小一点，“我不急，先立业后面再考虑结婚的事吧。晓梦，我有个事想跟你谈谈。” “好啊，什么事呢？” 王浩显然考虑了一阵了，“我想创业，成立一个中介公司，我想跟你合作，你什么都不用管，甚至都不用出钱，股权五五分。” 吴晓梦有些疑惑，不用管也不用出钱，股权还跟她五五分？ 王浩接着说道：“这一年多我管理批发城的同时，也在做一些中介活，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现在中介市场非常的混乱，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很多，但因为多半都是黑中介，将这个行业搅成了一摊浑水，但我认为这个行业是一片蓝海，现在农民工进城务工的非常多，大学生毕业在城里就业的也不在少数，对中介的需求是很大的。” 王浩知道吴晓梦开的是大公司，如果他提出来的只是想法没有数据支撑，可能打动不了她，他是有准备而来，将自己调研的数据递给吴晓梦，“这是我在街头做的调研，大部分人都表示，他们在城里有租房需求，但是经常被中介坑骗。” 吴晓梦翻了翻，王浩显然不是专业做这个的，数据做得稍显粗糙，但这个可行性研究里面非常具体地描述了他到底要如何成立这个公司，以及公司怎么运转，初始资金要多少钱。 到这里，吴晓梦就明白了，王浩之所以愿意跟她五五分账，是想借着食品公司的招牌，相当于是给中介公司做一个信用背书。中介市场非常的混乱，新成立的倒闭的，不胜枚举，但是如果有东南食品在后面作为支撑，有这个信用背书，租客会更加的信任。 王浩这个方法，虽然有些走捷径的嫌疑，但也还算行得通。但吴晓梦就会有顾虑了，东南食品的形象必须要正面，如果中介公司是她自己在管理，那她可以放心，绝不会做出有损企业形象的事情，但如果是别人管理，而她只是掺股，那就算对方是她亲表弟，她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何况，现在王浩提出来的只是一个方案，他甚至连企业管理经验都没有，实在不足以让吴晓梦动心。 张玉梅并不懂这些，但她怕王浩给吴晓梦添麻烦，“晓梦啊，你看吧，不行的话就直接说，可别因为说是亲戚不好拒绝，该拒绝的还是要拒绝。” 吴晓梦笑道：“这是当然的，大姨。” 她看向王浩，说道：“晓云的男朋友也是在北京做房地产中介公司的，成立了有两年多了吧，现在也有一定的规模了。我看你这个方案也不错，这样吧，你先做，我可以借启动资金给你，你做个一两年，我看看成效，成效好，我再考虑合作的事。” 王浩也没指望她看这个研究报告就答应合作，毕竟东南食品现在是苏省第一，这个纸上谈兵打动不了吴晓梦，但吴晓梦愿意给他一两年的时间，到时候如果他做出一定成绩了，再来跟吴晓梦谈。 “行，启动资金我凑了一些。”王浩现在也有一定的单量了，每个月能出个三四单，养活自己还有些难，别说养活员工了。 没过多久，陆韫回来了，听吴晓梦说起王浩想做房屋中介，笑道：“可以的啊，如果以后你做成规模了，还能跟房地产公司谈合作，帮他们卖新房挣提成呢。” 吴晓梦笑道：“到时候你就来跟你哥谈合作，帮他们公司卖房子。” 陆韫笑道：“完全没有问题，我们新房交付在三月初。” 王浩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公司现在员工就我一个人。” “没事，慢慢来嘛，创业都是这样的。” 王浩吃完饭回去，想了很久，他一咬牙，跟家里商量，抵押房子贷了五万块钱，作为第一笔启动资金，租了一间繁华地段的门面，准备好好地装修，再招两个员工，这就跟他想找吴晓梦合作一样，高档的门面也能给公司当做信用背书，总比那些开在破烂居民楼里的房屋让人信任。 又逢周一，吴晓梦来到食品公司开会。 今天会议的主题是投放广告，光靠在央视打广告，不足以完全覆盖，现在他们要将公司的品牌彻底树立起来，就要投放更多更有效的广告。 公司的规模从当初的几个人发展到现在二三十个人，今年新成立了一个广告部，负责广告策划和投放。 “今年的广告投放预算是多少？” “我们经过计算盈利比，广告的投放不能超过利润的百分之十。大概是三十万的预算。” 传统的电视广告是最经济也是最实惠的，线下广告一来没有那样齐全，二来成本也十分高昂。 开一早上会也没讨论出什么好的方案出来，有人提议跟公交公司合作，在公交车上投放，全国那么多家公交公司，一个个谈下来，没有三百万出不来效果。主要是食品的单价本来就低，线下广告成本高效果差，还是得从线上入手。 等下午吴晓梦回到家，黄阿姨已经将朵朵接回家了，三姐弟整整齐齐地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 “妈妈回来了！” 看到妈妈进门就要抱的已经从朵朵换成了团团，看到妈妈就扑过来。 “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团团摇头，“妈妈，喝高乐高！” 冰箱里有高乐高，吴晓梦让黄阿姨给三姐弟冲了三杯，她回房间换衣服。 团团咕噜噜地将高乐高喝完，跟着妈妈跑进衣帽间，嘴里不清不楚地哼唱着：“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穿蓝衣...大脸猫大脸猫长胡须....” 这是他们最近看的动画片《蓝皮鼠和大脸猫》，回家必定要守着电视看的。 吴晓梦将儿子抱起来，摸了摸他的尿不湿，团团是个话痨，跟妈妈说起他今天在早教班学了什么。 “圆圆今天还哭鼻子了，妈妈，周子旭推了圆圆，我亲眼看到的，然后我就打周子旭，把他打哭了。”团团小鼻子一挺一挺的，神气极了。 “团团做得对，你要保护姐姐，但是呢，换一个方式，你打他他能知道自己错了吗？你要先跟他讲道理，先礼后兵这个成语故事姐姐给你讲过吧？” 团团看着妈妈，很认真地说道：“我打完他，他就认错了啊，他还说以后再也不敢推姐姐了呢。” 吴晓梦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到底是教育儿子不要动手打人好，还是该夸儿子做得对。 她决定将这个问题丢个陆韫。 陆韫今晚上有个应酬，一直到十点钟才到家。 过年的时候他就说要减肥，夫妻俩执行了两周早上跑步，后面因为天气变冷，吴晓梦不想起床而告终，导致陆韫过了一个年，人又胖了一圈。 相比对妈妈回来的欢迎，陆韫回到家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冷清，家里孩子都睡了，客厅只有吴晓梦坐在沙发上。 陆韫自觉身上有酒味，跟吴晓梦打了个招呼就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吴晓梦将儿子今天在早教班打了同学的事情告诉陆韫，让他去解决。 陆韫随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推开房门，里面的悄悄话戛然而止，双胞胎还没睡呢，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陆韫将儿子抱起来，问他，“你今天在幼儿园打小朋友了？” 相比面对妈妈时候的无所畏惧，面对爸爸团团就有些害怕了，他缩着脑袋，“那是他欺负姐姐，妈妈今天还夸我了呢。” 陆韫虽然不会教导儿女们做包子，但也不希望他们养成暴脾气，如果从小就教会他们控制情绪，对他们的一生无疑都会有巨大的好处。 “小朋友做得不对，你可以跟他讲道理，如果讲道理还是讲不通，你可以告诉老师，让老师来惩罚他，如果老师也不理你，你可以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会处理的，拳头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他可能被你打了，知道怕了，但他不是知道错了...” 陆韫也不管儿子能不能听得懂，噼里啪啦地灌输一通，他希望几个孩子都能养成情绪稳定的品质。 团团听到最后，似懂非懂地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爸爸，下次我不会打小朋友了的。” 陆韫也担心团团会因此以后受了委屈都自己咽着，还特意叮嘱他，“要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老师，回家要告诉爸爸妈妈，知道吗？这才是聪明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团团是不是要做一个聪明的孩子？” 陆韫说完了，终于满意地从儿女的房间退出来。 “睡了吗？”吴晓梦问。 “睡了。”陆韫见她往脸上贴面膜，摸了摸脸，“我感觉脸有点干，这个贴上去有没有效果，我也想贴贴。” 吴晓梦让他从冰箱里取一张面膜出来放在暖气片上烤暖和，然后让他躺在沙发上，亲自给他贴上。 “你公司那边是不是修了两栋小独栋？” “是啊，怎么了？” 吴晓梦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双手捏向陆韫的肩膀，帮他按摩，“能不能送我一栋呀，我拿来做办公楼。” 茶饮公司如今规模也越来越大，员工也有二十多个了，之前的办公室小了点。 陆韫笑道：“没问题啊，你忘记了，你也是公司的股东呢，不过公司还有其他股东，还是得补一部分钱，这钱我给你出。” 吴晓梦笑道：“那太好了，谢谢老板，我什么时候能过去看看房子呢，得找人设计一下啊。” 陆韫笑道：“我们马上就要搬去上海了，你是想用来做茶饮的办公室，还是食品公司的办公室？” “茶饮。” “你把总部设在这里，到时候方便吗？”陆韫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茶饮的员工多半都是苏城人，搬到上海他们不方便了。” “你是老板啊，哪有你来将就员工的，到时候你三天两头就往苏城跑？那太累了。” 吴晓梦一想，还真是，两个小的现在是还小，等稍微大一点，付出的精力也会更多，哪有时间三天两头地往苏城跑呢。 “那我再想想。” 陆韫舒服地躺在吴晓梦的腿上，“你想想吧，三月六号我们的楼盘就正式开盘了，老板娘买不买房？” 吴晓梦笑道：“你要给自己留一套吗？” 陆韫笑道：“买在苏城没多大意思啊，我现在想通了，要买就要买精品楼，买最好的楼层最好的户型，随便买一套，以后只能用作出租，没多大意思。” 吴晓梦也没想靠买房卖房挣钱，但他们以后要住在上海，最好是在上海多买两套房子，给三个孩子备着。 “我们去上海买两套吧，给孩子们备着。我也不要求他们以后有多大出息，能吃饱穿暖，有房子住就行了。” “买！”陆韫拍了拍大腿，“我们买三套！给孩子们一人买一套！” 现在上海房子可不便宜了，一直在涨价，之前几万块就能买一套，现在要二十多万。 自从上次吴晓梦想买商铺贷不了款，她就让茶饮上海分公司的同事帮她和陆韫都在上海缴纳了社保，每个月缴纳，到现在已经缴纳了大半年了，社保缴纳半年就能贷款。 陆韫还不太赞同贷款，“等回款了之后，五六十万我还是能拿出来的，贷款做什么呀？” 吴晓梦笑道：“你忘记了，我们还欠能富三十八万呢，先把能富的钱还了吧。为什么要贷款，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我们结婚那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多少？” “那时候...六七十块吧。” “现在呢。” “...两三百。” 这样陆韫就明白吴晓梦的意思了，工资在成阶梯式上涨，而贷款是不变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贷款是非常划算的。 “想通了吧。”吴晓梦觉得贷款没什么不好，有钱了提前还清就行了，现在没必要将大笔的现金投进去。 “也可以，贷款利息比公司贷款划算呢。”陆韫接着说道：“做完这个工程，我就准备将公司搬到上海去了，去上海做。” 次日，陆韫一早去跑步了，吴晓梦睡到自然醒，朵朵已经被阿姨送去幼儿园了，她开车送两个小的去早教班。 上早教班的作用确实明显，两孩子的反应比以前快了不少，早教班还会教手工，教绘画，语言，等等，都是启蒙作用。 团团和圆圆嘴巴里时不时就会蹦两个单词出来，有时候朵朵读英语的时候，两孩子还会在旁边牙牙学语。 “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穿蓝衣，叽叽叽叽叽叽叽...”一路上，团团和圆圆都在唱这首动画片主题曲。 小孩子的声音格外软萌，吴晓梦都忍不住跟他们一起唱起来。 听到吴晓梦唱错的地方，团团还会纠正她，“妈妈，这首歌我们班里的小朋友都会唱哦。” “是吗？” “对呀，周子旭不会唱，他是个小笨蛋。”团团突然笑道。 吴晓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团团和圆圆笑成了一团，她此时不担心别人欺负他们了，有点担心他们在早教班会欺负别的小朋友。 “团团，不可以攻击别的小朋友哦。” 到了别墅外，吴晓梦停好车，将团团和圆圆送进教室，她有点不放心，站在外面问老师哪个小朋友是周子旭，老师给她指了指，是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远远地看到团团就躲了起来。 吴晓梦皱了皱眉。 她送团团进去之前，交代他一个任务，要将今天的早餐小蛋糕分一小块给周子旭。 团团坐在小椅子上，唱了会儿歌，似乎想起了妈妈的话，将小蛋糕从书包里取出来，他小肉脸肉眼可见变得很高兴，忍不住用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然后他才捏起一个，朝周子旭走过去，大方地递给他，还对他说了什么。 周子旭早上是没有蛋糕吃的，看着蛋糕，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 团团这才高高兴兴地坐回自己的小椅子上，开心地吃起蛋糕来。 见到这一幕，吴晓梦这才放下心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善良而宽容的。 送完孩子，吴晓梦本来准备开车回家，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嘴里不自觉地哼：“小小老鼠小小老鼠，叽叽叽叽...” 突然一个灵感袭击了吴晓梦，她愣了几秒钟，立刻调转车头前往食品公司。 广告部的新经理是她的老同学，李骄阳，她之前是做设计的，吴晓梦要成立广告部，就干脆将她拉来当经理了。得知她来了，李骄阳连忙拿着广告部门连夜赶出来的策划案进了她的办公室，吴晓梦接过来翻开一看，内容是在线下的各大商场贴巨幅广告，预算是三十五万，已经严重的超标了，因为还是十二万左右是要在央视打广告的。 她直接将策划案丢在一旁，对李骄阳说道：“你知道《蓝皮鼠与大脸猫吗》？” 李骄阳摇头，她都还没有结婚，平时也不会看动画片。 吴晓梦笑道：“你想办法跟这个广告片的制作方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赞助他们，在片尾加上我们的食品广告，如果这家不行，再找一下其他比较火的动画片，联系赞助，如果可以，最好是在动画片里设计桥段，主角吃梦梦食品什么的，但是估计这个会很贵，先联系看看吧。” 李骄阳比吴晓梦早毕业一年，毕业之后一直在食品公司上班，几乎现在食品厂的大部分包装都是她或者她参与设计的，她也想转型，光做设计没多少前途。 “这个主意好！”李骄阳惊喜地说道，他们怎么就么想到呢，零食消费的主力军其实也是孩子们，就像高乐高，打了广告一炮而红，现在哪个孩子不喝高乐高呢？ 李骄阳在公司都这么称呼她。 吴晓梦让她来当广告经理，不仅是因为老同学的关系，李骄阳身上还有一股子韧劲，她相信李骄阳能胜任这份工作。 这个时候电视冠名广告也很多，但是还没有企业去找动画片谈冠名合作的，蓝皮鼠那边最终同意了合作，谈下来是十八万，比线下广告少十几万。 三月，陆韫公司修的楼盘开盘了，开盘的这天，吴晓梦打扮得比较隆重，带着几个孩子去给爸爸捧场。 楼盘目前只开了八栋，吴晓梦到的时候是早上九点钟，现在商品房虽然在大量修建，但依然处在供不应求的阶段，加上楼盘旁边有一所老名校，还没开盘就有不少客户来看过房子了。 人群中，吴晓梦见到了老赵。 看到的第一眼，她还吃了一惊，之前意气风发的老赵，如今看着没了大老板的派头，穿着朴素，看着就像普通的工人。 老赵倒是挺坦率的，还跟吴晓梦打招呼，“吴太太，好久不见了。” “赵总，是许久不见了。”吴晓梦笑了笑。 老赵连连摆手，“可千万别叫我赵总了，都是陆总好心赏一口饭吃，不然我现在真要乞讨去了。” 吴晓梦认为老赵再落魄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她笑问：“你过来捧场呢？” 老赵笑了笑，“买个小房子住啊。” 跟他说了几句，吴晓梦就带着孩子们上楼去陆韫办公室。 陆韫此时不在，见她带着孩子过来，陆韫的助理连忙过来帮忙开门。 “太太您请坐，我给您倒茶。” “没有关系，你自便吧，我也不渴。” 朵朵趴在窗户往外看，她眼尖看到陆韫正跟一群人走在一块，指着窗外，“爸爸！” 吴晓梦过去一看，陆韫身边的人她认识一些，有他公司的股东，剩下的应该是他们的合作伙伴。 她没理会，圆圆和团团不停地好奇地到处抓东西看，大概知道这是爸爸的办公室，所以格外的调皮，她怕要紧的文件被他们撕坏，所以眼都不错地盯着。 不多时，她听见朵朵指着窗外“咦”了一声，“那不是小姑吗？” 吴晓梦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朵朵的小姑是陆洋，他们不理会陆洋，孩子们还是要喊的，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陆洋，跟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站在一辆轿车旁边说话。 陆洋手里还拉着可可，她定睛一看，才认出来那个男人竟然是林峰。 吴晓梦早就知道这两人搞在一起，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会跑来凑热闹，难道不知道这楼盘是陆韫开发的吗？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请进。” 门被推开，竟然是陆韫，他笑吟吟地说道：“你们来得这么早，吃早餐了吗？” “爸爸，我看到小姑了！”朵朵窜过去，迫不及待地对陆韫说道。 虽然爸妈都没在朵朵面前说过什么，但是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她最能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氛围，她知道妈妈不喜欢小姑，“她来这里做什么呀？买房子吗？” 陆韫刮了刮她的鼻子，“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 团团在一旁牙牙学语，刮圆圆的鼻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 圆圆气恼地推开他。 被孩子这样一闹，吴晓梦忍不住笑出来，她才不管陆洋来干嘛呢，买房子更好啊，还能给陆韫贡献一个房子的指标呢。 陆洋果然是来买房子的，她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房子，离婚官司打完了，安盛平是公职人员，工作稳定，获得了宁宁的抚养权，可可本来就不是安盛平的孩子，安盛平也不凑这热闹，抚养权还在陆洋这里。 只不过官司判下来之后，陆洋就将宁宁给藏了起来，没给安盛平。 她想让林峰给她买套房子，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房子是陆韫开发的，就连邓萍也不知道。 林峰同意买房子，但是房子要买在可可的名下。 陆洋无所谓，反正房子买了是她住。 陆韫担心陆洋他们是过来捣乱的，大好的日子可别被她搅合了，于是特意派了个置业顾问过去接待。 中途的时候，置业顾问传来消息，他们是来买房子的，已经看中了一间大房子。 手续办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买好走了。 经理见老板都这么关心那位顾客，连忙将置业顾问拎上来，以备老板询问。 “买了130平的户型，买在17楼。”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陆洋如今已经离了婚，又跟林峰买了房，难不成两人要结婚？ 她问道：“房子买在谁名下的啊，女人名下的？” “买在安可可的名下。”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林峰还真的愿意给可可买房子。 “哦哦，行，你回去吧。” 两人都不像多谈及陆洋，之前的陆洋虽然讨厌，但还算有几分骨气，现在连骨气都没了，估计是看中林峰三十多万的车了。 新楼盘位置不错，开盘的当天就卖了两百多套，当天晚上还安排了庆功宴，吴晓梦作为老板娘，难得地跟着陆韫出席了庆功宴。 这次和陆韫合作的另外一个股东姓王，长得矮胖矮胖，看着像个墩子，一咧嘴，镶着两颗大金牙。 他身侧的女伴年轻极了，看着像王总的女儿，年轻漂亮，吴晓梦突然就想到了朵朵的家教老师，跟王总身边这个女伴是差不多大的。 陆韫看穿了吴晓梦的惊讶，趁人不注意时，凑到她耳朵边说道：“这是王总的情妇，王总喜欢在这些场合带上她，他有家室的。” 吴晓梦更加惊讶的，因为这个姓王的男人堂而皇之地将这个女孩带到这样的场合来，她还以为是老夫少妻，没想到根本就是情妇！ “他老婆能答应？” 陆韫低声说道：“回头再跟你解释。” “这位就是陆太太啊，我一直叫陆总带上太太来聚会，好让我们一睹芳容，今日才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啊！” 这话假，但配上王总那吸睛的五官，夸张的语气，让人忍俊不禁。 吴晓梦不愿意跟他有太多接触，或许是同为女人，对这种男人会有一种天生的鄙视。 偏生这位王总毫无察觉，还想将身边的女伴介绍给吴晓梦，“你们还没有见过，这位是安娜，她是在美国留过学回来的，我想你们之间肯定会有共同话题的，我是跟她没有共同话题了，她讲英文我也听不懂。” 王总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吴晓梦甚至没有跟这位安娜多说话，只是微笑致意。她又不是正经的王太太，吴晓梦怎么也不会自降身份，跟一个二奶处在一块。 安娜也不在意，她只是陪衬在王总身边，当一朵解语花。 陆韫也不愿意吴晓梦跟这个安娜来往，他拉着吴晓梦继续给她介绍其他的人。 134. 第 134 章 走开之后，吴晓梦才…… 走开之后,吴晓梦才低声说道：“怎么你合作的都是这种男人啊？上一个老赵去洗脚，这一个公然带二奶出席宴会。这个老王的老婆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吗？” 陆韫摇头，“估计是知道的吧,我跟老王合作这么久，没见过他太太,但是他肯定是有太太的，他身边的女伴也经常换,我看到的,这个大概是第三个了。” 陆韫见她不大高兴,笑着说道：“搞工程的男人,不说绝对吧,十个男人九个嫖，别说二奶了,三奶四奶都多得很,像我这样顾家的男人能有几个？” 吴晓梦看着他得意的笑容,冷哼了一声，别的不说,陆韫是真的顾家，唯一一次夜不归宿还是因为被人整了，从那次以后，陆韫不管是在哪里喝酒，都带上自己的助理,他也不喝醉，喝得差不多就不肯喝了。 晚宴的时候，吴晓梦坐在陆韫身边，她面前摆着一杯果汁，她是不喝酒的,有人来敬酒，她端起果汁喝，也没人敢要求她喝。 老王突然举杯对着她说道：“第一次见到陆太太，想跟陆太太喝一杯，不知道您赏不赏脸？” 吴晓梦听他这样说，就是想劝她喝酒了，她笑道：“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太好，不能喝酒，你是我老公的合作伙伴，那跟我也是好朋友，今天第一次见面，确实应该喝几杯，身体状况不允许，请你多担待，我以茶代酒吧。” 陆韫笑道：“我太太从不喝酒，夫妻同体，这杯酒，我替她喝。” 老王哈哈笑道：“你喝就你喝，但你喝一杯不成，替杯一杯喝三杯，你得喝三杯。” “我一会儿还得开车送她回去呢，喝多了可不行。” 吴晓梦不管陆韫怎么跟对方应酬，她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徐之书，好久不见，他看着比以前瘦了很多，几乎比现在的陆韫还瘦了，棱角分明，浓密秀眼，看着帅了不少。 在吴晓梦看到他的同时，徐之书走了过来，他今天是来祝贺的，虽然他不在陆韫的公司做了，但两人还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平时也会聚一聚。 徐之书如今也不做工程了，他去考了个单位，像他们这种学校出来的，几乎都不用考，特招都能进去。 “好久不见。” 吴晓梦站起来，跟他打招呼，“是很久没见了，我听陆韫说你进住建局工作去啦？” 等他走近了，吴晓梦才注意到徐之书的嘴唇干裂起皮，面色蜡黄，眼底乌青，看着实在是不像过得很好的样子。 “怎么了你这是，看着像身体不太舒服。” 徐之书苦笑道：“身体没有问题，一言难尽。” 陆韫注意到徐之书过来，招手将他叫过去，老王也认识他，一见面就要灌酒，“让你来给我们当总经理，你跑什么呀？” 陆韫跟老王说道：“我这兄弟如今是住建局的科级干部了，你可小心点。” 老王也听说了，他们这一行，跟住建局的来往非常密切，有时候得求人办事，他笑道：“那可太给兄弟长脸了，今天怎么都得喝两杯。” 他给徐之书倒了一杯酒，将身边的女伴推出来，就像老鸨似的，“这是安娜，留过学的，让她陪你喝！” 安娜不觉有什么，笑吟吟地看着徐之书。 徐之书也不是什么酒都喝的，他还是笑着，“我不跟女人喝酒，喝输了脸上无光，喝赢了胜之不武，要喝咱们俩喝，你想喝什么我都陪你。” 老王得了脂肪肝，医生让他少喝酒，听到这话就连连摆手，“我再喝老命都没了，小酌可以，不敢多喝了。” 晚上十点钟，陆韫带着吴晓梦提前离席，徐之书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等出了酒店，陆韫才问徐之书，“怎么了，工作不顺利？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徐之书苦笑道：“别提了。” 他喝了不少酒，吴晓梦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开车送他，徐之书也没拒绝，但给吴晓梦指的路却不是回家的路，最后让吴晓梦在一个酒店下面停下。 徐之书下了车，吴晓梦都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下了？不回家了？” 徐之书指了指背后的酒店的招牌，“这就是我的家。” 看着徐之书上了楼，吴晓梦问陆韫，“怎么，徐之书也学被人在外面金屋藏娇了？” 陆韫显然知道内情，“藏什么娇啊，我看老徐快离婚了。” ....... “离婚？” 电话里，张玉兰震惊的语气中还藏着高兴，“是啊，离了。” “怎么回事？”吴晓梦追问。 “这我也不太清楚，你弟也不跟我们说，他连你都没说吧？张丽回来了一趟，两人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张玉兰叹了口气，“真是孽缘，你说是不是，好端端的，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 “能富呢？” “在老家呢，他像是着了魔似的，守着他的鱼塘，要搞什么农家乐，还要重新修房子，我也不知道他的。” 吴晓梦倒也不是很惊讶，上次张丽明明都回来了，却过家门而不入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张丽不是年轻的小女孩，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做。 她也搞不懂，如果张丽一开始就打算离婚了，就不会再回来，还买了一大堆东西，可要说张丽那时候没打算离婚，为什么明明都到家门口了，又走了呢。 她抓起电话，给张丽打过去。 张丽还接她的电话，“喂，二姐啊。” 吴晓梦没绕弯子，“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们离婚了，是不是妈听错了？” 张丽的声音听起来挺平静，“妈没有听错，我们确实离了。” 吴晓梦沉默了两秒钟，微微一叹，这桩婚姻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看好，最后还是走向破灭了，她没有马后炮地再劝，因为她也清楚，能富和张丽之间的隔阂太大了，在一起两个都不会幸福。 “就算你们离了婚，我们也依旧是家人。”吴晓梦说道，“平时回来，也要来看看我们，看看爸妈，你么永远是我们的家人。” 张丽终于冷静不了了，她无声地流泪，她心里很清楚，她和能富继续走下去只是耽误彼此的光阴，能富还年轻，他应该拥有更好的妻子。 一直到离了婚，张丽才陡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她对能富的关心太少了，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能富来将就她，明明能富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啊！ “好...” 张丽不愿说再多，颤抖着挂了电话。 她环顾家里，还有很多能富的东西，他回老家的时候没能全部带走，可她也没有勇气去收拾了。 吴晓梦又给老家打电话，能富独自在老家。 “喂。”电话通了。 “能富，你和张丽拿离婚证了？” “嗯。昨天拿的。” 吴晓梦想知道更多细节，“你提的离婚？” “她提的。”吴能富抓着电话，想起了张丽给他打电话时候的情景来。 当时他才从鱼塘忙完回来，电话上显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号码他太熟悉了，是广州那边打来的，他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回拨了过去。 几乎在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那边就接了起来，仿佛一直守在电话旁边。 张丽问了他一些家里的事情，毫无预兆地就提了离婚，他还记得她是这样说的。 “能富，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离婚吧，当初或许是你太年轻了，而我也太渴望有个家，都没有想过要承担的压力会这样的沉重，我已经考虑好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回来一趟，我们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 吴能富听完很平静地说了句好。 挂了电话，他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太卑鄙了，他好像是在用冷处理的方式逼张丽提了离婚。 张丽说要将名下的财产分他一半，吴能富一分钱都没要，广州的房和车全留给了张丽，他只拿了自己银行卡上的钱和串串福。苏城的房和车，是他结婚之前买的，张丽也没要，延安路的房子和批发城，也给了张丽。 张丽本来是想将苏城的财产都给吴能富，可他死活都不要。相当于吴能富没要张丽挣的钱，两人的财产分隔得很顺利，连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这对夫妻谦让的样子，都觉得他们不像是要离婚的人。 可他们还是离婚了，没有大的矛盾，没有大的争吵，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有办法继续了，远在北京的吴晓云得知他们离婚的消息，也只是说了一句，“离婚对他们俩都好。” 吴晓梦不放心吴能富，特意驱车回了一趟吴家村。 两三个月过去，鱼塘周边已经焕然一新，小凉亭修起来了，农家乐也搞起来了，只是还没有装修，远远的，她看到吴能富光着膀子扛着锄头自己在挖土，将车停好，她走了过后。 “二姐，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她，吴能富有些吃惊。 吴晓梦环顾了四周，这个地方很适合，有活水，房子修起来之后，种上花草和树木，周末来钓鱼烧烤挺不错。 她笑道：“我来看看你这个农家乐做得怎么样了，看着挺不错，到时候这一面墙底下种上一墙的月季，开花肯定漂亮极了。” “行啊，就按你说的做，我还准备承包后面的这几块土地，在上面种上樱桃树，到时候还能摘樱桃。再种上几沟草莓，养鸡养鸭，农家乐就搞起来了。” 吴晓梦暗中观察吴能富，说起对未来的规划，他眼睛发亮，看起来没受离婚的多大影响，她放下心来。 “你怎么不请人帮忙？自己干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吴能富笑道：“要请啊，我今天先把这个花圃给弄了，左右也没事。” “那苏城呢，你以后不去苏城了？就在老家待着？” 吴能富动作一滞，“我还是觉得在老家待着自在。” 吴晓梦坐在能富收拾干净的小凉亭里，看着能富挥汗挖土。如果是四年前的能富，他绝不会有这样的定力，他当时对苏城向往极了，可四年之后，他却选择回到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办起农家乐来，经历过失败的婚姻，能富整个人看起来却更沉稳而可靠了。 她一扭头，看到鱼塘里有一大群鸭子，能富说这是他在书上看来的生态养殖，鸡鸭的粪便可以用来养鱼，樱桃苗也马上要到了，他在村里请了两三个壮汉帮他耕地，还真准备种果树了。 食品厂那边，现在的产能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吴晓梦开了个股东会，说是股东会，其实只有她和另外两个股东，还有一些部门高官。这个会议提前准备了很久，目的就是探讨食品厂的发展。 “旁边的地都已经被人拿了，我们现在想在食品厂的基础上扩大都不行，而我的想法是，食品厂的发展肯定是越来越好的，现在是半自动化生产，到后期，说不定就是全自动化车间，我们建厂房的目光要放长远一点，空间预留够，后期不至于造成返工误工。” 吴晓梦想在上海重新建立一个分厂。 “沪市现在有招商指标，我们以投资的名义拿地比商业拿地便宜十个百分点，建厂政府还有补贴，前提是要有那么大的规模。” 肖华他们提前做了调查，吴晓梦从沪市规划中的工业用地里面挑选了一块大约五十亩的土地，“我们现在拿这块地，成本价大概是两百六十万，但是必须要在半年之类动工建厂，如果我们能拿下这块地，完全可以将总厂搬去上海，比我们现在的厂房大了两倍不止，我们可以建设一整套厂房、食堂与宿舍以及办公楼，这块地足够了...” 两个股东都很犹豫，食品厂现在才刚盈利，一年大概能挣两百万。拿地成本两百多万都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后面建设以及设备，这些想做下来，少了两千万做不到。 关键是食品厂能不能挣回这些钱，现在食品厂一年盈利也就两百万，按现在的产能想将这两千万挣回来得十年。 “你们考虑嘛，如果你们觉得风险太大，不想做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我们签一份协议，这个厂我重新找融资。” 两个股东还是犹豫不决，吴晓梦却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了，她要赶紧将这快点给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回到家，陆韫得知她要花两千万建一个新厂都吃了一惊，“还要建在浦东的郊区啊？工业区，地倒是不贵，但是这地是工业用地，到时候可能涨不了太多。” 吴晓梦买这块地也没指望能涨价，本来就是买来建厂用的。 “就是这钱，你怎么弄啊，一两百万还好说，这可是两千万。” 吴晓梦笑道：“先把地买下来再说，半年之内动工，三年之内投产，这不是还有三年吗，银行贷款啊，融资啊，总有办法的。” 吴晓梦对食品厂具有绝对的掌控权，公司账上现金不够，申请贷款的同时，她还让肖华派人去上海参加土地的竞标，先缴纳了三十万的保证金。 好在这个时候浦东并不被看好，这块土地都已经挂牌好几个月了，都没拍出去，东南食品顺利地拍到了土地，但是也要跟沪市政府签协议，这块地的价格是优惠价格，如果他们没有在半年内动工，就要补足全额。 这周末，吴晓梦和陆韫一起送朵朵来上海上课，他们要看一下房子的装修进度。 想着要在九月份之前住进来，所以加快了速度。 再次来这栋小洋楼，外观没有多大变化，内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是用木头作为支撑，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雨，木头都已经无法承重，重新用钢材加固，现代轻奢风格，和现在流行的花花绿绿的繁复的装修完全不同，一进来就让人耳目一新。 现在可没有效果图，装修全凭设计师的脑子，他说怎么装就怎么装，所以陆韫请的设计师这大半年来一直都在上海出差，光是装这套房子都花了快二十万，还有软装没进场，全部装修下来，估计要三十几万。 设计师一边带他们看房，一边讲解，二楼是夫妻的卧室和衣帽间以及书房，三楼是三个孩子的卧室，一楼是保姆房，房子不算大，这样改造下来，连客卧都没有，阿姨都得挤在一个房间里。 他们要搬家，只有于阿姨和黄阿姨跟他们来上海，房间还算宽敞，摆两张床也不算拥挤。 毛毛的宠物房也考虑到了，就在楼梯底下，刚好可以放它的狗笼子和玩具。 “软装我一直在看，刚好您二位今天来了，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家具城挑一挑。” 别的吴晓梦可以不管，沙发她得自己看看，还有床，都得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于是他们又去了一趟家具城，因为设计师提前看过了，直接将选项摆在他们面前，倒也不费事。因为有孩子，沙发选了一组褐色的真皮沙发，圆茶几，怕孩子碰到头，家具几乎都挑的圆角的，不是圆角的也让商家改一改，磨成圆弧形。 半天的功夫，她几乎将大型家具都定下来了。 至于价格她都没谈，交给监工和设计师去买，她不管设计师挣多少钱，合理范围内就行了。 买了家具，床上用品这些也要重新买新的，这些东西没法让设计师去选，但这不急，后面再买都可以。 忙完已经下午六点了，又急急忙忙地去莫家接朵朵。 一进门，朵朵兴奋地拉她去看电视，指着电视上莫不讳的童装广告，“妈妈，你看，不讳哥哥的广告播放了！哇！好厉害！” 他们今天要在莫家吃晚饭，时惠笑道：“还有两家影视公司看到了不讳的广告，想请他去拍电视剧，有一部叫什么方世玉的，让他出演少年时候的男主角。” 朵朵又夸张地哇了一声，一脸崇拜地看着莫不讳，“不讳哥哥，你要去吗？拍电视剧诶！我妈妈还可以给你投资！她都投资了蓝皮鼠和大脸猫！” 吴晓梦忍笑，“那是打广告。” 莫不讳觉得拍广告有点枯燥，像提线木偶似的任人摆布，他并不喜欢，但是看着朵朵眼睛亮晶晶，说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要去啊！” 时惠有些惊愕，本来莫不讳说不喜欢，她都已经回绝了那边，现在不讳又要去了？ 莫不讳看向时惠，“妈妈，你跟剧组那边的人再联系联系，我要去拍，好吗？” 拍摄是暑假的时候，倒也不耽误他学习，时惠点了点头，“你之前都已经拒绝了，我不知道人家还同不同意，要打电话问一下才知道。” 吃饭的时候，莫会长谈及朵朵的围棋学习来，“她现在的水平已经很高了，有时候我都会输给她，朵朵才四岁，进步空间非常大，我想朵朵的围棋未来要提前规划了，我现在是是七段，朵朵将来完全可以超过我，她是有成为八段甚至是九段的潜力的。你们八月份就要搬来上海吧？到时候可以让朵朵试着参加体育部组织的升段比赛。” 吴晓梦和陆韫也曾经想过，是将围棋当做朵朵的兴趣爱好来培养呢，还是将她培养成职业选手。 朵朵在围棋上的天赋确实很高，吴晓梦想要试着让她往职业围棋选手上靠，至于后期要看她个人的发展。 围棋分为业余棋手和专业棋手，想要成为专业棋手就必须先考业余段位，升入业余五段以上才有资格参加专业段位比赛。 而且每次升段的难度都会攀升，比赛的次数也会增多，是非常不易的一条路。 吴晓梦看向朵朵，既然朵朵与生俱来有这样的天赋，她不希望朵朵泯然众人，这也许跟她最开始的希望孩子们健康快乐地过完一生的愿望相违背，她现在希望女儿的人生可以闪闪发亮。 朵朵浑然不知，还在夹红烧肉吃。 吃了饭，他们又驱车回了苏城。 食品公司的小麦一直是北方小麦，北方的小麦比南方小麦多了麦香味，做出来的面包更加蓬松香软。 大方县从去年开始，全县都开始种植经济作物土豆，也不怕倾销不了，食品厂全盘接收。大方县一年的土豆产量才足够梦梦食品厂一年的薯片生产量。 “吴总，青城县政府的工作人员给我们打了个电话，邀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招商会。” “青城县？是不是他们县的蜜桔比较有名？” “是的，我们现在在生产饮料，估计是因为这个，才会邀请我们过去。” 他们现在生产的芒果味饮料，浓缩芒果汁是从广西买的，成本先不说，吴晓梦不想将自己的命脉掌握在别人手里，所以也一直有建立自己的水果产区的想法，刚好青城县找上门来，她问道：“什么时候。” “一周后，四月十六号。” 吴晓梦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她想建立自己的物流体系，还想建新厂，还想建立产业园，这些都要钱，而她现在没有，茶饮那边去年盈利有一百多万，她不能将这个钱都投到食品厂来，毕竟现在食品厂的股权不是她独有了。 回到家，团团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妈妈，你给我带棒棒糖没有？” “蓝皮鼠都在吃梦梦面包，我也要吃。” 吴晓梦从包里取出来，“你跟姐姐分着吃好吗？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团团高兴极了，捧着面包就去找姐姐了。 吴晓梦他们的广告内容是蓝皮鼠和大脸猫分食面包的场景，效果很好，李骄阳提出和制片方深度合作，将蓝皮鼠和大脸猫的形象印在包装袋上，合作谈得十分顺利，现在新产品上都已经印上了这两个卡通形象。 此举无疑是成功的，销量猛增，几乎上涨了百分之三十，但是产能又有限，就连甜甜食品厂都全部换成了新产品生产线，都供不应求，所以新建厂区已经迫在眉睫。 到招商会前，吴晓梦已经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青城县也不算远，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她带上了李骄阳和市场部经理宋东成。 青城县的蜜桔在苏省比较出名，但随着现在各种各样的橘类和橙子品种被大面积种植，水果市场的品类也发生了改变，蜜桔甜中带点微酸，籽有点多，但是汁水丰富，适合用来做饮料加工。 吴晓梦他们要做这个饮料加工的话，就得先设一条水果粗加工线。 蜜桔三月份开花，五月份结果，四月份还在开花。吴晓梦直接将车开到了青城县政府，他们这次来是想先听一听政府这边对招商引资的政策是怎么样的。 青城县算是发展较早的县，道路包括建筑都比一般的县要整齐一些，吴晓梦他们自报家门之后，工作人员十分热情地将他们请去了待客室。 没多久，招商引资部的人就来招待他们了。 宋东成站起来介绍，“这是我们东南食品的董事长，吴晓梦吴总。” 来人自称姓邓，是引资部的副部长，态度也很热情，一边叫人泡茶，一边询问他们。 “我们政府有招待所，不用去外面定，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蜜桔的市场逐渐被橙子和椪柑、沃柑这种新品种占领，蜜桔的销路一年不如一年，青城县不得不进行招商引资，他们的生产线甚至可以建在青北县，政府无偿提供土地，还提供贷款。 招商会要在第二天开始，今天他们可以去参观果园。 但是现在果树刚开花，也没有果子能看，邓部长让人去端来橘子，这橘子是去年的橘子，一直放在冷库里保存，品相看着没有其他的果树那么好，甜味也稍微淡了一些，还有淡淡的酸味，吃着确实没有新品种那么好吃。 “蜜桔一直是我们县的经济作物，全县种的都是这种蜜桔，实话说，现在消费者的口味变了，不太喜欢吃这种甜中带酸的橘子，我们这的土壤也不适合种植椪柑这些新品种，蜜桔水分很多，做果汁是最适合的。” 橘子味果汁，橘子罐头，吴晓梦看到这种橘子，想起的是梦梦果冻，梦梦果冻可以推出果肉果冻，这中间质感稍软的橘子非常适合。 “年产能有多少斤？”吴晓梦问道。 “我们这个橘子，年产最多能达到三千多吨。” 这么大的产量，光是食品厂现在的产能是绝对吃不下的，除非是用来榨果汁，但是榨果汁的利润微薄，所以一般都不会收购这种品相的橘子。 吴晓梦让宋东成计算一下，她们做橘子味的果冻，一年能消耗多少吨橘子。 计算下来，不超过三十吨，还是要在果冻畅销的情况下，剩下的就只能做水果罐头了，现在走亲戚，都会送水果罐头，所以明天来参加招商会的就有一家专门生产水果罐头的公司。 吴晓梦又吃了几瓣橘子，邓部长见她好像喜欢吃，笑道：“等你们走的时候，我们送两箱橘子给你们带回去。” 橘子的口感还不错，水果果冻也是可行的，就是他们如果要做水果罐头，肯定不止采购橘子，还有菠萝，黄桃，这些口味的都要做。 而青城县也有少产量的黄桃，黄桃的产量低，年产量大概几十吨，都是农户们自己销售，吴晓梦起了念头，要让邓部长介绍一下他们县的黄桃。 “如果你们县的黄桃品质过关的话，我可以考虑在你们县投资办一个水果加工厂，专门生产水果果冻。” 梦梦食品厂现在本来就有果冻的生产线，在这里建厂，可以将果冻的生产线搬过来，刚好梦梦食品厂那边的位置也不够，腾出来的地方可以增加其他生产线。 青城县提供贷款，利率还很低，相当于他们来提供资金，提供地方，而企业要做的就是在当地招工，为当地纳税，收购当地农产品，拉动经济。 这是一个双赢的方案，本来吴晓梦手上没有多少钱，办厂是没办法了的，但可以在这边贷款，她就冒出要创办食品加工厂的念头，甚至这个加工厂不仅仅可以生产果冻，还可以生产水果罐头。 来之前他们是做了一个策划方案的，现在她有了具体的想法，让宋东成赶紧将细节加进去。 青城县的条件非常丰厚，动心的不仅他们一家。 晚上，青城县政府在酒店设宴，款待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企业。 吴晓梦的名字或许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东南食品这个名头很响，一来是他们有这个硬实力，二来是他们才干翻了徐氏食品，将行业的不正当竞争给打破了。 所以当得知吴晓梦就是东南食品的董事长之后，不少人都给她递了名片，来给她敬酒，只不过吴晓梦不喝酒，李骄阳是女孩子也不喝，宋东成也十分圆滑，能挡的几乎都挡了，也没喝多少。 来这的都没有特别大的企业，都是一些中等规模的食品公司，他们也是因为青城县提出了可以低利率贷款的条件才赶过来的，真正想在这建厂投资的人没有几个。 此时几个人在变着法地来打听吴晓梦他们到底有没有兴趣投资，毕竟东南食品的名头在那摆着，如果他们要来插一腿，那剩下的人机会很渺茫。 他们不知道东南食品因为想在上海建立分厂，现在账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就算可以贷款，也是有限额的，自己多少都要出一点。 青城县的县长姓杨，看着三十多岁，听说之前一直在军队里面，才转业几年。身材管理得很好，大高个，容貌硬朗，看着实在不像一县之长，看着倒有点像硬汉明星，演电影的那种。 “吴总，这么远亲自赶过来，我代表青城县人民谢谢你，这杯酒我敬你，你喝饮料就好。” 他主动来找吴晓梦敬酒。 吴晓梦站起来，笑道：“杨县长这样一心为民，我也是出生农村，知道老百姓的艰难，有您这样的县长在，青城县迟早会发展得更好，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杨县长一饮而尽，朝她举了举杯，“一县的发展离不开经济，现在青城县的经济就要拜托你们这样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好民营企业家了...” 吴晓梦对对方的口才有些敬佩，都说当兵的是个粗人，这个杨县长硬汉外表，交际起来竟然也滴水不漏，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杨县长过后，也有几个同行来找吴晓梦敬酒。 “你们和徐氏的那场硝烟，吴总这高明的手段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若是换了我处在吴总的处境上，我肯定都慌得没有办法了，或者是只能跟徐氏打价格战，吴总这招釜底抽薪，着实是妙啊！巾帼不让须眉...” 吴晓梦听了一晚上的彩虹屁，晚宴过后，她匆匆回到招待所。招待所是青城县政府开设的，虽然比不上星级酒店，但是胜在安静安全干净，房间里还有电话。 她给家里打了一个，已经十点钟了，估计孩子们都已经睡了。 电话被接起，却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妈妈！” 吴晓梦立刻就分辨出是团团的声音，“乖儿子，你怎么还没有睡，爸爸呢？”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团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妈妈明天就回来了，你乖乖地跟爸爸和姐姐们在家，好吗？” 跟儿子说了一会儿话，电话才落到了陆韫手里。 “朵朵和圆圆都已经睡了，团团不肯睡，要等你的电话。” 吴晓梦有些愧疚，这都已经十点钟了，如果她再忙得晚一点，不知道团团会等到几点钟。 陆韫挂了电话，先将跟妈妈通过电话满足了心愿的团团哄去睡觉。 吴晓梦给肖华打了个电话，跟她讲了今天的一些事情，“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梦梦果冻品种有些单一了，如果在这里建一个分厂，省了物流费用，我们可以选择做果汁饮料，也可以做罐头。” 肖华想了想说道：“现在罐头市面上已经非常多了，我们也做的话，可能销量不会太好，不如还是做饮料和果冻。” 饮料和果冻都是他们现有的产品，生产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工人要在这边招聘，技术人员都可以先从食品厂调过来。 “我们能贷多少钱？” 吴晓梦今天就大概地算过，土地不要钱，那他们花的钱就是设备和厂房，大概一百二十万就能坐下来。 前提是青城县肯给他们贷这么多钱，按照合约规定，如果投建的资金是一百二十万，他们自己需要出三分之一的钱，也就是四十万。 四十万吴晓梦有，但这个分厂要完全独立，不能算在食品厂的名下。 肖华顾虑地说道：“那么上海那边的厂也要筹备，再在青城县建厂的话，会不会没有那么多精力？” “上海那边，要投产起码也是两年多以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我们完全能将青城县的生产线做成熟...” 次日，他们要开始投标书，标书是在苏城的时候就制作好的，只需要将自己投资的金额以及想做的品类填上去，交给政府部门的人就行。 吴晓梦如实填了一百二十万，贷款金额就是八十万。 她不知道能不能中标，比她填的金额高的也有。 招商会过后，杨县长亲自送他们离开。 走之前，杨县长和吴晓梦握手，“吴总，希望下次见面，不会太久。”他笑道。 跟着来的两个员工都不会开车，吴晓梦还得自己开回去。 回到苏城，吴晓梦直接开到食品厂召集员工开会，临行前杨县长的话分明是暗示了什么，吴晓梦不敢完全肯定，但也可以将准备工作做起来，就算到时候不是他们中标，也只是多费点功夫而已。 才等了一周，就传来了好消息，果然是他们中标。 吴晓梦跟肖华分析，他们承诺投资的金额是一百二十万，规模还没有甜甜食品厂大，顶多能做两条生产线，比他们金额多的也有，之所以他们能中标，多半可能是他们非常有诚意，做的标书也非常的仔细。 签约就不需要吴晓梦去了，肖华派了去过一次的宋东成，跟青城县政府签约。 接下来就是要建厂了，虽然不是大工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陆韫的建筑公司去施工。 陆韫还跟吴晓梦开玩笑，“就算我的公司不去接别的工程，光是给你修厂房都能活下来。” 到时候上海的厂房肯定也是陆韫去修，吴晓梦也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挣的钱还不是我的钱，我自己能挣的钱，肯定不叫别人挣。” 这是玩笑话，让陆韫修，她放心，至少不会偷工减料。 这样一来，差不多就到五月份了。 吴晓梦想着马上要高考了，还特意去玫瑰园看他。 比之前瘦了很多，不知道是学习压力大还是丧父的打击，每次吴晓梦看到他，都感觉他瘦了一些。 他这个样子吴晓梦还担心他身体出问题，想带他去做个体检。 不愿意去，“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时候要是体检出什么问题，我还会分心呢，高考之后再说吧。” 曾经那样懂事阳光的男孩，如今看着总有些阴郁，也不爱说话了。 135. 第 135 章 刘秀英还是独…… 刘秀英还是独自经营那间串串福,能保证母子三人日常开销，至于欠吴晓梦和吴能富的钱，他们不要了,刘秀英也没有再提，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很没骨气，可现在吴能文也没了,她总得给儿女们打算打算,她想给多留点钱，上大学用。 “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正常发挥就行了。”走之前,吴晓梦还交代。 只是朝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吴晓梦又去看张玉兰他们，张玉兰悄悄地跟她说，明年吴能武就要出狱了，想让她在食品厂给吴能武安排个工作。 “如今你大哥没了,能武虽然做过错事，可你们始终是亲兄妹啊，能武坐过牢，出来之后，哪个企业敢要他啊,总得给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吴晓梦这回没有坚定地拒绝,只是说道：“到时候看吧，如果他真的洗心革面了,我可以考虑。” 张玉兰听她这样说,放心不少，又说道：“或者可以安排到阿韫的公司去上班，他是建筑公司,更适合一些。” 吴晓梦没替陆韫答应，“等他出狱再说吧。” 吴晓梦看向吴荣，吴荣比朵朵还大一些，今年已经五岁多了，他长相稍微柔和了一些，让吴晓梦想起了遥远的李红，心里叹了口气，给吴荣夹了一筷子菜。 吴荣还笑盈盈地说道：“谢谢姑姑。” 来娣已是豆蔻年华，越发的长得像她妈，虽然来娣和招娣对李红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她们也并不思念李红，李红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对她们好过，现在在城里的学校就读，姑姑还送她们去学习舞蹈，穿的用的也都是好的，跟城里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张玉兰突然说道：“来娣，你今天还要去柳柳家给她辅导作业吗？” 来娣一愣，吃饭的动作慢下来，吴晓梦看到她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她才点头说道：“要去。” 吴晓梦刚好坐在她对面，将她面部表情收在眼底，她问道：“柳柳是谁啊？” “楼下老张的孙女，才上一年级，老张的儿子儿媳都在外省打工去了，老张没文化，拿钱请来娣去给柳柳辅导作业，一个月给二十块钱。” “这个老张...多大年纪了？”吴晓梦问道。 她发现她越询问，来娣表情就越不自然，心里的警铃陡然敲响。 张玉兰随意回答道：“六十多岁了吧，他老伴都死了十多年了，以前在厂子里上班，现在退休了。” 吴晓梦慢慢地吃着饭，又问道：“来娣是什么时候去给柳柳辅导作业的？” 来娣的脸几乎都快捶到碗里去了，张玉兰替她回答，“那有二十多天了。” 吴晓梦倒吸了一口气，看着来娣，来娣注意到姑姑的目光，神色越发的僵硬。 张玉兰还在说：“老张现在日子过得快活，儿子儿媳去外地做生意去了，他在家带孙女...” 吃过饭，来娣将碗筷收去厨房洗，吴晓梦帮忙擦桌子。 张玉兰想到二儿子快出狱了就欢喜，拉着吴晓梦，“让来娣她们姐妹收就行了，你在家都不做这些，别把手弄脏了。” 吴晓梦平时吃完饭做一会儿就走了，今天来娣洗了碗出来，吴晓梦还坐在客厅，看到来娣进了房间去，吴晓梦赶紧对张玉兰说道：“妈，我找来娣说点事情。” 吴晓梦走入来娣的房间，玫瑰园是三房，来娣和招娣姐妹睡一间，吴晓梦给他们买了一张书桌两把椅子，还有台灯，平时姐妹俩就在这写作业。 听到开门声，来娣惊慌地扭头看过来，见是吴晓梦，她表情更加惊恐了。 “二...二姑！” 吴晓梦尽量温和地笑，走过去坐在姐妹俩的床上，问道：“你的舞蹈学得怎么样了？我太忙了，对你们姐妹都很疏忽，有什么事，你要跟二姑讲。” 来娣垂着头，“嗯嗯...没什么事。” 话音刚落，二姑伸出手，将她拉到身边。 等来娣在身边坐下的时候，吴晓梦的视线与她的齐平，她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两姐妹真的太过疏忽，虽然她们是吴能武的孩子，虽然她们不在自己的责任范围之内，可当初是自己承诺会好好地照顾她们。 结果吴晓梦只是拿钱让她们吃饱穿暖，从来没有像关心朵朵和团团圆圆一样，关心过这三姐弟，吴晓梦感觉很自责。 吴晓梦伸手抚上她的后背，感觉到来娣的身体瞬间紧绷，有点像应激反应。 “你要去给柳柳辅导作业吗？”吴晓梦问。 来娣闷着头嗯了一声。 吴晓梦害怕接下来的对话，怕那对话是她难以接受的，可她必须要问，她低声问来娣，“来娣，你告诉二姑，柳柳的爷爷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来娣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她死死地咬着唇，却还是摇头。 吴晓梦的心倏地就沉了下去，她握住来娣的手，“来娣，没有关系的，你是孩子，要错也是大人的错，你是好孩子。” 她将来娣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这才惊觉女孩竟如此的纤细瘦弱，羸弱像一尊水晶雕塑，磕碰就碎了。 来娣靠在她怀里，姑姑身上的气味很独特，淡雅的香味钻进她的鼻腔，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吴晓梦才听到她低声说道：“他想摸我，每次都趁着给柳柳送饼干送水，伸手摸我。” 吴晓梦提着心脏，怕吓到她，尽量柔声询问：“他还做了别的吗？” “没有，我知道他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拉着柳柳不让她走开。” 不幸中的万幸，吴晓梦庆幸自己发现得早，“那你不应该再去了，他会继续伤害你的。” 来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敢跟奶奶说，爷爷经常跟张爷爷喝茶，爷爷奶奶跟他关系很好。” 吴晓梦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在这样祥和的邻里氛围下，总有些丑陋邪恶的触手隐藏在阴暗中，窥视着这些花季少女们。 吴晓梦紧紧地搂住来娣，“交给我来处理，好吗？我会跟奶奶说，不让你继续去他家。以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也要保护妹妹，不要让自己处在危险的环境中，坏人太多了。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二姑...” 来娣突然说道：“我妈当年是那个名声，以前别人都骂我是生的，我害怕奶奶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将我赶出去。” 吴晓梦一愣，连忙说道：“怎么会呢，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你被坏人欺负，心疼还来不及呢。这不是你的错，看二姑的吧，我会收拾他的。” 从来娣她们房间出来，吴晓梦将张玉兰叫进房间，简单地来娣受欺负的事情告诉了张玉兰，张玉兰气得顿时要去找张老头拼命，被吴晓梦拦住了，“这事别张扬，到时候流言蜚语会害了来娣。” 张玉兰瞪圆了眼睛，“难不成就这样放过那个老色鬼，日他老娘的，竟是这样的坏种！” “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最近要多注意这两姐妹，不要让张老头继续跟她们接触。” 吴晓梦没有选择报警，报警有什么用，张老头伸了咸猪手，没有证据证明他做了这些，但时候说不定还会被他倒打一耙。 她回家之后，将这事告诉了陆韫，“你们工地上，有没有擅长背后打闷棍的？” 陆韫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过了一天，张玉兰就给她打电话，“大好消息！张老头出门买菜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套住了头，一棍子给他腿打断了，现在进了医院，人也找不到。” 吴晓梦冷笑道：“恶人自有天收，谁知道是谁做的呢。” 张玉兰倏地明白过来，“难不成是...” “妈！我想跟你们说一下，搬家吧，这种人住在楼下是个隐患。”不等她说完，吴晓梦打断了她。 张玉兰也想到了，“我跟能富说了，搬去他另一套房子里住。” 拆迁分到的那三套房子倒是下来了，但是毛坯房，来不及装修，吴能富另一套房子在另一栋，隔了一百多米，搬去那边也行。 来娣很快就知道了张老头被人打断腿的消息，她捂在被子里悄悄哭了一场，他们姊妹命途多舛，幸好有这样好的爷爷奶奶，三叔二姑，她们受了欺负，会保护她们，为她们出头。 这件事过后，吴晓梦每周都会接姐弟三个去家里吃个饭，或者是抽一天来玫瑰园吃饭，平时也会将自己理解的浅薄的道理传授给他们，如果他们能因此从中受益，那就是吴晓梦对姐弟几个做的最好的事了。 青城县那边的贷款顺利地批下来，政府也实现了承诺，划拨了一块土地无偿给他们使用，设计图纸也出来了，建筑公司也已经就位，这厂小，工期两个月，设备也无需买进口的，现在国产设备的质量也提上来了，跟生产设备的公司定了两条生产线。 朵朵放暑假了，但她的暑假比上学忙多了，几乎每周要上五天的兴趣班课，除此之外，还要跟杜老师学习。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舅舅家玩啊？” 朵朵盼望极了，她听妈妈说舅舅搞了农家乐，虽然她不知道农家乐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定很好玩。 “还没修好呢。” 吴晓梦想抽时间带孩子出去玩一玩，最近事情都忙得差不多，还能带来娣三姐弟一起，这样的话，去的地方就得适合孩子们游玩。 陆湘在电话里听她这样说，笑道：“马来西亚这边旅游业很发达的，你们可以来，我来安排。” 但是现在出国一趟并不容易，要办签证，还要有护照，但他们都没有护照，那么一大家人，去办护照也是浩浩荡荡的，办护照需要不少时间，估计等护照办下来，暑假都已经过完了。 吴晓梦想来想去，想着上海的洋房都已经装好了，带着张玉兰他们去住一段时间，还能带他们在上海玩一玩，虽然苏城离上海这么近，张玉兰他们一辈子都没去过。 提出全家人要去旅游，最兴奋的就是朵朵了，她去过无数次上海了，可还没有真正在上海玩过，“妈妈，到时候我们可以带上不讳哥哥吗？” “这个要看不讳有没有时间啊，他是上海人呢，肯定比我们更熟悉上海，可以给我们当小导游。” 朵朵听完，立刻冲到电话机前给不讳打电话，只不过不讳上课去了，没有在家，朵朵有些失望，她想将消息马上告诉莫不讳。 “妈妈，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这个吴晓梦还得打电话问一问张玉兰，要根据他们的时间来。 张玉兰听说吴晓梦要带他们去上海旅游，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去旅游什么啊，我们是乡下人，还能像城里人那样有事没有就出去玩啊？” 吴晓梦笑道：“不管是乡下人还是城里人都有出去旅游的权利啊，谁规定只有城里人才能出去旅游，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是城里人了吗？” 张玉兰也笑，“我只是住在城里，我还是乡下人。” 吴晓梦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正好带来娣他们三姐妹也出去玩一玩，他们长这么大都没出去玩过。” 张玉兰他们节俭了一辈子，临到老了，虽然手上不缺钱了，还是舍不得花。 “到时候我们坐火车过去，陆韫开辆车走国道，花不了多少钱的，住都是住我们自己的房子，吃也可以买菜回家做饭吃。” 听到吴晓梦这样说，张玉兰才算是放下心来，不然一大家子过去，得花多少钱呐。 挂了电话，张玉兰想起了吴能富，他离婚之后就一直独自在老家，老家风景不错，但是张玉兰不认为他的什么农家乐能搞得起来，现在人吃饭都讲究气派，谁吃饭跑到农村去吃呀？ 可她一句反对的话都不说，想着他刚离了婚，做什么高兴就让他做什么吧。 晚上，张玉兰给吴能富打了个电话。 “你二姐说带我们去上海玩一玩，一大家子都去，你也跟着去，你一个人在老家做什么？” 吴能富都去过那么多次上海了，反正有吴晓梦他们带着，也不缺人照看，吴能富直接拒绝了，“我得给果苗浇水呢，要是去个十天半个月的回来，果苗都渴死了。” 他用这个理由拒绝，张玉兰也没就不多劝了，吴能富栽了几个山头的果树，花了好几万呢，要是为了去旅游一趟，果苗全死了，可不就亏大发了。 幼儿园要放得早一些，来娣他们要七月中旬才考试，于是旅游时间就推到了来娣他们放学。 吴晓梦还想将两兄妹一起带去上海，人太多了，房间到时候肯定是不够睡的，好在地方宽敞，打地铺也没有关系。 吴晓梦给刘秀英打了电话，电话里，刘秀英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她也希望在考试结束之后能出去玩一玩。 天气越来越热，时间也已经推到了七月，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数年之前，这个时候也是最特别的。她虽然很忙，但也记得高考的日子，七月六号这天，吴晓梦就去了一趟玫瑰园，明天后天大后天是高考的日子，她想去给加油打气。 一转眼，吴能文都已经过世大半年了，时间似乎将伤痛全部沉淀在了这个屋子里，一进来就感觉死气沉沉的，很压抑，客厅的窗帘也拉着，光线很暗。 这几天刘秀英也没有去店里，一直在家守着，变着法的给做好吃的，付出这么多年的心血就是为了这一天。 依旧在房间学习，吴晓梦来了，刘秀英还特意去房间叫他，但是没有出来。 见他还在认真复习，吴晓梦也没有进去打扰他，只是将带来的营养品留下，跟刘秀英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家了。 第二天，吴晓梦去了茶饮，今年茶饮走的是加盟加直营路线，在广州开了三家直营店。广州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了，吴晓梦都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 茶饮的总经理还是郑东临，当年他进来的时候才刚结婚，现在小孩都在吴晓梦的早教班上学了。公司现在人数壮大了不少，分为加盟部和直营部。 早上开了个短会，中午没什么事了，吴晓梦才开车回家吃饭。 下半年要将朵朵转学去上海了，好在莫家在上海有些人脉，给朵朵推荐之前莫不讳读的那个幼儿园，是双语幼儿园，公立的，比私立的要便宜不少，吴晓梦他们一家都是上海户口，又在上海有房产，要想进去不是难事。 莫会长说过，如果到时候朵朵要去这个幼儿园的话，他就写一封推荐信，就用不着面试了。 莫不讳现在的英语水平就很好，平时也有英语家教。吴晓梦选幼儿园主要是看对方对孩子的启蒙作用，但是莫家能将莫不讳送过去，肯定也是进行过全方位的考察。虽然还没有去看过这个学校，但是吴晓梦心里已经认可了大半，要赶在八月份之前将资料交过去，这种好学习申请的人一半都很多。 到了下午，陆韫也回家了，一家人正在吃饭，电话铃声响了。 陆韫放下碗，过去接了起来，没听几句，眉头就皱起来了。 “不见了？都找过了吗？”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 吴晓梦听他说话的语气不对，看过去。 陆韫拧着眉心，“大嫂。她说不见了，也没有去考试。” “没有去考试？”吴晓梦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不会吧？” “先过去看一看吧，大嫂说她找了一个下午了，都没有找到人，找到学校去，学校也很重视，问了跟一个考场的人，说是一天都没有看到人。” 一直都是年级前三名，是最有希望考清北的苗子，学校那边也很重视，已经报了警。 等吴晓梦他们赶到玫瑰园，家里就只有娟子，刘秀英出去找人去了。 “还是没有消息吗？” 娟子也害怕极了，她才失去了父亲，不能够再失去哥哥。 一直找到晚上十点钟，还是没有找到，这让吴晓梦想起了之前吴能文去世的时候，离家出走，也是好几天才找到人。 “会不会他又去了那个桥下面？” 两人驱车来到桥洞下面，桥洞里面躺着几个流浪汉，但是没有。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吴晓梦也生气了。 “一直很懂事啊，怎么接二连三地搞失踪，连考试都没去考！” 吴晓梦心里对失望极了，他一直是个懂事且优秀的孩子啊，怎么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不见呢。 他们回到玫瑰园，刘秀英也已经回来了，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看到吴晓梦他们走进来，期盼地扫向他们身后，当发现他们身后空无一人，眼神重新黯淡了下去。 “大嫂，你想一想，可能会去哪里了呢？” 刘秀英摇头，“我不知道，我能想到的地方都去找了，今天早上，他收拾了考试的东西出门，死活不要我送他去，下午我早早地就去学校门口等他，所有人都出来了，都没找到他我这才发觉不对劲，找去了学校。” 陆韫拿起电话，给孙浩打了一个。 等了大半个小时，警察过来了，失踪时间还不够四十八小时，他们过来也只能是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们看一看你儿子的房间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吴晓梦也跟着进了房间。 的房间格外的干净整洁，整洁得几乎不像一个青春年华的男孩子的房间，男孩喜欢的篮球海报，在这个房间里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有的只是堆在房间一张书桌上，小山一样高的书籍和练习本，随便抽出一本，上面的笔迹都是整整齐齐，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刻苦、高自律性的孩子。 已经十八岁了，被绑架或者是别的原因可能性很低，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藏了起来。 警察们试图从这对书籍里面寻找线索，本来都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一本黑皮日记本放在了书籍中间，上面写了一篇篇日记，从三年前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记录。 高一那年，的日记几乎都是学习。 到了高二，他的生活就开始出现困惑了，父亲病了，家里积蓄不多，但是母亲还是执意要他好好学习，花巨额的费用给他上补习班，请家教。 到了高三，在日记上这样写：“爸爸的头发日渐斑白，他还不到四十岁，却衰老得像个六十岁的老人，医生说爸爸还需要手术，可妈妈却将手术费浪费在了我的补习班上，我无言愧对爸爸...” 吴晓梦突然想起，一年多以前，她来看吴能文的时候，吴能文跟她提过重新做手术的事情，可后面一直没有听说他动手术的消息，想来一直都没有做。她竟然疏忽了这个问题，如果她当时能将吴能文的话放在心上，或许吴能文还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到这一刻，吴晓梦突然就明白了的所作所为。父亲骤然离世，他将过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他无法接受，所以才会跑出家门，在桥洞下流浪了几天。 他只是间接的凶手，而直接的凶手却是刘秀英，刘秀英为了继续让他上补习班，甚至不惜挪用了吴能文的手术费，所以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母亲，所以他临阵脱逃，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刘秀英。 他太知道刘秀英的痛点在什么地方了。 看完这些，吴晓梦深深地叹气。 她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警察，她知道找警察来也没有用了，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所以他不会去上次的那个桥洞，更甚者，他现在可能都已经不在苏城。而其实，他只需要缺席一天的考试，所有的努力都已经付诸东流了。 吴晓梦犹豫了很久，还是将的日记给了刘秀英，让她自己看。 就连吴晓梦都没有想到，刘秀英竟然会执着到这种地步。 刘秀英看完，忍不住悲呛大哭，她害了丈夫也害了儿子。她以为丈夫的病可以拖一拖，只要儿子高考结束了，她就可以筹钱去给丈夫做手术，但是她没有想到丈夫的病情会突然恶化。 怪她是应该的，刘秀英重重地扇自己耳光，一边扇一边哭。 吴晓梦赶紧拉住她，刘秀英胡乱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啊，是妈害了你啊。” 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刘秀英，这个方法无疑是成功的，但是也毁了，完全有更光明的前途，可是他却用这种方式自我毁灭了。 刘秀英死死地抓住吴晓梦的手腕，“晓梦，晓梦啊，无论如何，都要把找回来，我去死都可以，要把他找回来，他才十八岁啊！” 刘秀英有种错觉，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吴晓梦惋惜的同时，内心唏嘘不已，她以为重生一世，可以改变家人的命运，可以让家人过得更好。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比前世有钱多了，但厄运似乎也一直伴随着吴家人，大哥没了，二哥进了监狱，能富也离婚了，现在只剩下她和晓云。 吴晓梦想过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现状，可她终于发现，她没有这个本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和命运，就像吴能文，如果当时他们缺钱的时候能再找自己或能富借一笔钱先把手术做了，或许吴能文还有存活的希望，可是他们没有，而自己和能富也完全没有察觉。 ...... 火车轮毂和轨道摩擦出来的火花在夜晚格外明显，车厢与车厢之间发出规律的碰撞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生蜷缩在硬座靠窗的一角，他紧紧地将行李抱在怀里，里面有他的身份证，还有一些钱，他贴身藏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何方，只是在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能马上就走的票。 夜晚的车厢格外宁静，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了。 他听说有高中文凭会好找工作一点，所以将高中毕业证都带上了，怕这些东西被人偷走，即使困意袭来，他也瞪大了眼睛，不敢让自己睡着。 吴建国夫妻是第二天才知道离家出走的消息，当时就急火攻心晕倒过去，叫了急救车，将人拉去了医院。 吴晓梦一直在玫瑰园陪着刘秀英，怕她想不开会做傻事。 固然吴能文的离开，刘秀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她毕竟是兄妹俩的妈，兄妹俩现在已经没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了。 她试图安慰刘秀英，“那么机灵，他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过几天这孩子想通了就回来了。” 刘秀英摇摇头，这么多年，的压岁钱都是他自己存着，就连刘秀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若是带的钱多，他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 而此时，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还是这半年多以来存下的早餐钱，之前的压岁钱早就在吴能文治病的时候他就全部拿出来了。 等下火车，已经是两天后了。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本地人都格外高大，讲的都是普通话，他能听懂。 身上的钱不多，要想在这安顿下来，就得先找一份工作。 原本定好的旅游计划被的离家出走打乱了，人都还没有找到，他们也没有心情去旅游了，朵朵知道是因为大哥的原因所以取消了旅游，非常懂事地没有闹，团团和圆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天问吴晓梦，“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海海呀？” 他们总是叫上海为海海，期待上海的履行已经期待了很久，突然说不去了，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哭着要去上海。 吴晓梦被闹腾得不行，只好在送朵朵去上课的时候，带着两小只一起去。 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旅游是什么样的，能坐火车就很开心了。 说起来，两小只还没有跟妈妈出过远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火车，看着窗外急速闪过的风景，趴在窗户边，一直发出“哇！哇！”的声音，吴晓梦一直在阻止他们，但是没有用，她说的时候他们就捂住嘴，过一会儿看到山看到水，又会发出“哇！哦！”的声音，好在两人声音不大，吴晓梦只得歉意地朝身边的旅客道歉。 “真不好意思，孩子第一次坐火车，太惊奇了。” 然而面对这样两个精致可爱的小朋友，谁都不忍心苛责，团团圆圆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捂住嘴巴对吴晓梦说：“妈妈，我们真的会安静的。” 吴晓梦只好将两人抱在腿上，没多久他们就睡了过去。 朵朵见妈妈一个人抱着弟弟妹妹很辛苦，让妹妹靠在自己的腿上睡。 吴晓梦看着睡着的两孩子，发起愁来，这两孩子现在一人就有二十多斤，两个睡着了，下车她一个人抱不方便，朵朵又抱不动。 可不让他们睡着，他们又一直影响其他的乘客。 她有些后悔没带个阿姨来，最后还是朵朵想了个办法，指着吴晓梦的防晒外套，“妈妈，你可以用这个外套做个背篓呀，将弟弟背在背上，抱着妹妹，我自己拿行李。” 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吴晓梦摸了摸朵朵的头，“对啊，朵朵太聪明了。” 吴晓梦就开始研究用防晒衣做了个背带。 虽然生了三胎，但因为一直有阿姨帮忙带，所以吴晓梦并没有像其他妈妈那样辛苦过，只有朵朵小的时候他们夫妻带睡，但是朵朵很乖，吃饱了就睡，很少哭闹。而闹腾的双胞胎又是让阿姨带睡的，平时吴晓梦几乎就只是负责喂奶，有空的时候就抱一抱，哄睡觉，跟别的妈妈比起来，真的算不上辛苦。 一直到今天，吴晓梦独自带他们出门。出门的时候，两小只精神奕奕，吴晓梦想着是坐火车不方便携带婴儿车，也没多远，所以就偷懒没带，没想到他们会在车上睡着，孩子一旦睡着，很难将他们叫醒，强行叫醒就会哭闹，还是想办法将睡着的他们带下车。 在下车之前，吴晓梦用防晒衣绑住团团，确定他不会掉下来，也不在乎好好的防晒衣被绑得变了形。 下车的时候，吴晓梦背一个抱一个，好不容易才将两个小的安全带上出租车。出租车直接停在了洋房外面，吴晓梦让朵朵先下车，抱着体重稍微轻的妹妹，然后她先将团团抱进客厅，让他睡在沙发上，又出来接朵朵，直到将两个孩子都扔在沙发上，吴晓梦和朵朵才脱力一般，纷纷瘫倒。 “妈妈，下次不让他们睡觉了。”朵朵说道。 吴晓梦下次带他们出门，死活要将折叠床给带上了，她看了一眼旁边已经严重变形无法再穿的防晒衣，这是她在商场刚买的外国货，六百多块钱呢，就这样给霍霍了。 没过多久，朵朵也睡着了，吴晓梦找出薄毯给他们盖上，这才收拾起来。 洋房里面已经找保洁收拾过了，她只要是将一些常用的东西放在顺手的位置，四件套也买好了，找人洗了晾晒干，一闻还有洗衣服的淡淡香味。 楼上楼下加在一起一共有七张床，书房买了一张折叠床，平时不用的时候就是沙发，来了客人收拾一下又变成客房了，家里总得备间客房，偶尔有客人来的时候能用。 家里电器都已经买齐了，所有软装都已经进场，现在就能拎包入住，但吴晓梦还是想继续通通风，起码要通风三个月以上才能住人，偶尔住一住倒是没有关系。 下午两点，吴晓梦将朵朵叫起来，让她吃了点东西，就将她送去了莫家，她不敢耽误，连忙返回家中，两个孩子果然已经醒了，在到处找妈妈呢。 吴晓梦是想着今天就要回去，所以没带阿姨来，谁知道竟然会这样手忙脚乱的，朵朵要上一个小时的课，刚好这会儿也太热了，他们就在家等。 到了下午四点钟，她才出发去接朵朵。 莫不讳没有在家，他拍戏去了，就是上回接下来的那部方世玉。戏份不多，听说拍几天就回来了。 吴晓梦带几个孩子去吃了肯德基，等到傍晚凉快了，才带他们去外滩走一走。 外滩就是看海，团团和圆圆第一次看到大海，刚开始很激动，蹦蹦跳跳闹着要去捡小贝壳，可这会儿只有吴晓梦一个大人，她不敢冒险。看了十分钟大海，孩子们就腻味了。 “海海一点也不好玩！我要回家！” “对，妈妈，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可可都看不下去了，悄悄地央求吴晓梦，“妈妈，我们可以去度假酒店呀，不讳哥哥跟我说过，有那种度假酒店的，圆圆他们可以在酒店的沙滩上玩沙子，还可以捡贝壳呢。” 因为的事情，吴晓梦最开始也没打算在这里玩多久，只是因为孩子太过执着，不得不带着他们一起来，她看着在前面跑动的两个孩子，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了，于是决定带他们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去。 这样一来，就得让一个阿姨坐车过来帮忙照看孩子，黄阿姨是家政阿姨，于阿姨才是专门照顾孩子们的阿姨。 回到家，吴晓梦给苏城家里打了个电话，是陆韫接的，得知吴晓梦要带孩子在上海玩几天，他就动了念头，“那我也要来。” “你不忙吗？”陆韫能过来那更好。 “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你和孩子啊，要玩几天，我帮你们把衣服带过来。” 上海的家虽然装修好了，但是因为还没有住进来，所以日用品和衣物都没有，吴晓梦刚想跟陆韫说，他自己主动想到了。 一大家人要出门就是很麻烦，光是衣服就要收几大包。 吴晓梦最后提醒道：“你记得带上照相机，到时候给孩子拍照。” 陆韫是开车去的，将家里的两个阿姨都带上了。 136. 第 136 章 两个阿姨都是苏城人，…… 可可都看不下去了,悄悄地央求吴晓梦，“妈妈，我们可以去度假酒店呀，不讳哥哥跟我说过,有那种度假酒店的,圆圆他们可以在酒店的沙滩上玩沙子,还可以捡贝壳呢。” 因为的事情,吴晓梦最开始也没打算在这里玩多久,只是因为孩子太过执着，不得不带着他们一起来,她看着在前面跑动的两个孩子,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了，于是决定带他们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去。 这样一来，就得让一个阿姨坐车过来帮忙照看孩子，黄阿姨是家政阿姨，于阿姨才是专门照顾孩子们的阿姨。 回到家,吴晓梦给苏城家里打了个电话，是陆韫接的,得知吴晓梦要带孩子在上海玩几天,他就动了念头，“那我也要来。” “你不忙吗？”陆韫能过来那更好。 “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你和孩子啊,要玩几天,我帮你们把衣服带过来。” 上海的家虽然装修好了,但是因为还没有住进来，所以日用品和衣物都没有，吴晓梦刚想跟陆韫说，他自己主动想到了。 一大家人要出门就是很麻烦,光是衣服就要收几大包。 吴晓梦最后提醒道：“你记得带上照相机，到时候给孩子拍照。” 陆韫是开车去的，将家里的两个阿姨都带上了。 两个阿姨都是苏城人，跟着搬去上海也没多远，坐火车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她们都挺高兴的，想去看看雇主家在上海的房子怎么样。 一栋三层楼的老洋房，从外观看，虽然经过修葺，但依旧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光看外面就会想象里面大约是上了年岁的陈旧，可一进门，却是截然相反，现代装修风格，简约，大气，明亮，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天花板上的灯光即使在不开灯的情况下都很漂亮，客厅装着一盏水晶灯，洋房的层高是四米多的，即使是装水晶灯，也不觉得压抑，反而有种画龙点睛的效果。 两个阿姨的房间在一楼，一楼还有一个小小的洗衣房，剩下的空间是大厨房以及大面积的客厅，公共区域非常的宽敞，是吴晓梦特意要求的，她想给孩子们留足够的玩乐空间。 两个阿姨进了房子之后就忍不住四处打量，不停地赞叹，吴晓梦他们在苏城的房子就已经很漂亮了，那是中式的漂亮，这个房子的装修风格又截然不同，一进来就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陆韫也没有想到最终的装修效果会这样好，这老洋楼的面积是两百多个平方，这样装修下来感觉有三百个平方那么大。 吴晓梦也挺满意的，这房子前前后后装修花了三十多万，也是笔不小的数字了，他们当年在北京买的那个四合院才多少钱。 说起那个四合院，最近两年太多人通过曹立达来联系吴晓梦，想将她那栋小四合院买过去，价格都出到八十多万了，当初花了三四万块钱买的，这才几年就长了一二十倍，连陆韫都感慨，这房子买得太值了。 但他们是不可能卖掉这房子的，这房子是可以作为传家宝传下去的，就算朵朵姐弟几个以后没有多大出息，或者是挣不到钱，有这套四合院在，他们就不可能饿着。 北京的开发速度很快，吴晓梦他们当年买的民宅都已经规划出来了，过两年估计就要动工，到时候就会拆迁，那房子挺大的，加起来应该有五百多个平方，不知道能拿到多少钱。 吴能富的那套房子也一直没过户，当时吴晓梦想过户给吴能富，这过户就得去北京办，吴能富嫌麻烦，放在她名下也是一样的。 于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过户，而且那块地现在已经是红线范围之内了，无法再过户交易。 到时候拆迁了，赔的房子就只能落户在吴晓梦的名下，这还是个麻烦事，如果要变更到吴能富的名下，就要缴纳一大笔税费。 两个阿姨从一进门就开始忙碌起来，于阿姨将带来的行李衣物整理好，黄阿姨和吴晓梦出门买菜，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还找不到菜市场。 陆韫就在家陪几个孩子。 吴晓梦昨晚上就跟时惠打听了本地人经常带孩子去游玩的沙滩，收门票，他们可以自带泳衣，和小筒子小铲子，也可以进里面去买，比外面稍微贵一些。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就出发了。两个阿姨也跟着他们一起，游玩的同时还能帮着看孩子。 买了门票进去，吴晓梦去商店给买泳衣。 两个阿姨从来没穿过泳衣，一看这些泳衣都连连摇头，不让吴晓梦买，“我们就在边上坐着玩就行了，我们又不会游泳。” 吴晓梦劝了几句，见她们还是坚持，就只好随她们了。 几个孩子兴奋地在商店选购，团团和远远最感兴趣的还是可以挖沙子捡贝壳的小桶、铲子，还有水枪，朵朵则在众多漂亮的泳衣前徘徊不定，觉得哪件都漂亮，不知道该买哪一件。 最后她还是选了一条白色碎花小泳衣。 吴晓梦也在选泳衣，她选了一条蓝色白点泳衣，陆韫拿起来一看，笑道：“老奶奶才穿这种款式呢，年轻人都穿这个。”他拿起一套露背泳衣，藕色的，很好看。 吴晓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这是小姑娘穿的款式。” 陆韫笑道：“小姑娘的身材都还没你好呢，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多穿一穿好看的，年纪大了就真的只能选这种老奶奶款了。” 吴晓梦嗔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听了他的意见，选了这一条，她带着两个女儿进女更衣室，陆韫则负责给团团换泳裤。 吴晓梦先给两个女儿换了泳裤，将两个女儿推给换好泳裤在外面等候的陆韫，她才给自己换了，刚出来，朵朵就捂着嘴对着她一通赞美，“妈妈，你好漂亮呀，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 陆韫抱着小女儿，看着她笑，那申请仿佛在说：还得是我选的。 沙滩上已经有很多游客，一走到沙滩上，团团和圆圆就欢呼着跑了起来，一人提一只小桶，到处挖贝壳。 但是这里人太多了，贝壳几乎都被前面的游客捡走了，两孩子忙活大半天，什么都没捡到。 而朵朵正忙着让爸爸帮忙拍照呢，两个阿姨跟着团团和圆圆，陆韫拿着新买不久的相机，给吴晓梦和朵朵母女拍照。 朵朵是学过游泳的，这里是浅水滩，她背着吴晓梦买的安全背包，灵活得像条小鱼。 另外一边，圆圆发现了被人漏掉的小贝类，像捡到宝藏一样，捧着来给爸爸妈妈看，她一边跑一边笑，被陆韫抓拍了下来。 海边还有躺椅可以租，租躺椅送椰子，吴晓梦给陆韫和孩子拍了几张，又教阿姨帮他们拍了不少全家福，就让陆韫带着孩子玩，她回到了躺椅上，喝椰汁解渴。 吴晓梦心里装着事，玩也玩得不尽兴，空下来就忍不住想的事，距离高考结束已经过了一周，还是没有的消息，这孩子不知道是去哪里了，连个电话也不给家里打。 正出神，她听到一阵惊呼，定睛看去，竟是一个孩子不知不觉游到了深海区，她霍地站起来，慌忙朝那边跑去，她生怕是自己的孩子。 跑到一半，她看到了朵朵，她那身白色的碎花裙在人群中很显眼，另外两个小家伙也乖乖地站在两个阿姨身边，不是自己的孩子，吴晓梦松了一口气，但心还是提着，朝那海域看去，确实是个孩子，他还在挣扎，救生员都在稍远的地方，正在朝这边赶来。 可等他们赶过来，估计孩子会被冲向更远的海域，或者更坏，直接沉下去，孩子只要沉下去，基本上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有好几个大人扎进了水里，朝那个孩子游过去，吴晓梦和其他围观的游客一样，为这些人和孩子提着心。 黄阿姨甚至都开始念起了佛来，希望这个小男孩能平安。 “妈妈！那是爸爸！”朵朵突然拉了拉她，指了其中一个。 吴晓梦一看，那可不就是陆韫吗？他游得最快，离孩子也最近。 她的心陡然悬得更高了，目测陆韫他们已经离海岸二十多米，海浪正在将他们卷向更远的地方。 “浩浩！浩浩！”旁边一个漂亮的女人跌坐在地上，焦急地喊着。 看来这就是孩子他妈了。 吴晓梦的心也悬在半空，烈日当空，她几乎要冒出冷汗来了。 就连朵朵都紧紧地拉着妈妈的手，显然她很为爸爸担心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韫抓住了孩子，开始朝岸边游来。与此同时，他们背后也卷来了一道浪花，将几人彻底淹没，在大自然的面前，才会发现人这样渺小。 吴晓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陆韫消失的那个地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数秒钟过后，陆韫的身影重新出现，而一个参加救援的人也抓住了孩子，让陆韫节省一些体力，几人朝岸边游来，更多的人加入了救援，在浅滩的位置，将孩子接过来，交到了濒临崩溃的母亲手上。 吴晓梦在这一刻甚至忘记了身边的孩子，她朝陆韫奔去，刚从海浪手上将孩子救回来的陆韫几乎耗尽了力气，好不容易才从浅滩上站直身体，就看到吴晓梦白着脸朝自己冲过来，他展开双臂，准备迎接她，但吴晓梦踉跄地跑到他面前却停住了，缓冲了一下，才伸手抱住了他。 吴晓梦有很多的话想说，她甚至想骂他，可他又没有做错事，他甚至刚救下了一个和朵朵差不多大的孩子，于是她咽下了所有提心吊胆，只是紧紧地抱住他。 可即使她什么也没说，陆韫也知道她心中所想，她的担惊受怕，通过两人相连之处清晰地传入他的身体，此时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他也紧紧地抱住爱人，“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两人平复了心情，才往回走，朵朵也冲了上来，小脸也是一脸的惊慌，“爸爸！” 陆韫手脚发软，有些脱力，但还是一把将女人抱起，亲了亲她的脸蛋，笑道：“爸爸没事，爸爸游泳可厉害了！” 团团和圆圆不知道刚才的情形有多危险，很多在海边溺亡的人几乎都是淹没在海浪中窒息而亡，他们只知道刚刚爸爸救了一个小男孩，兴高采烈地赞美，“爸爸太棒了，爸爸是超人！” 吴晓梦也终于缓过来，一家人还没说几句话，获救的男孩的妈妈就带着他过来道谢来了。 近距离看对方，吴晓梦这才发现对方跟自己差不多年纪，长得很漂亮，穿着性感的泳衣，身材也很好，对着他们一家人不停地道谢。 吴晓梦见男孩脸色清白，显然也是吓坏了，就笑道：“没事就好，没关系的，我们都是做父母的，遇见这样的情况，能帮忙的都会帮的。” 女人看向吴晓梦，她紧紧地牵着儿子的手，吴晓梦说得对，做了父母过后，看到这样的情况就不由得代入，会更揪心一些，“我能要一个你们的联系方式吗？” 陆韫觉得没有必要，他只是随着本能去救人，并不想要对方的答谢，但是女人还是坚持要了他们家的地址，才带着儿子走了。 吴晓梦趁机教育几个孩子，“游泳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知道吗？特别是在海里的时候，一定不能离开家长的视线。” 亲眼看到有小朋友差点被海浪冲走，对朵朵姐弟几个的冲击很大，几人整齐一致地点头。 两个阿姨也是受惊不小，他们虽然和吴晓梦夫妻主雇关系，但几年下来，早已处出了感情 受了这个惊吓，吴晓梦脑海里的杂念都抛开了，朵朵他们也是兴趣缺缺，于是便进餐厅去吃海鲜午餐。 而小孩子们的受惊过得很快，当面对一桌子美味的时候就将刚才的惊险抛之脑后了。 吴晓梦化身剥虾大师，给三个孩子剥虾吃。陆韫不太喜欢吃海鲜，于是将剥虾的工作接了过去。 小孩子格外喜欢吃虾，两大盘虾都吃得精光，最后还闹着要吃，吴晓梦却不敢让他们多吃了，又挑海螺肉给他们吃。 朵朵跳舞，经常听老师说要控制体重，所以没像弟弟妹妹那样敞开肚子吃，吃了个八成饱就不吃了，不像团团圆圆两个将肚子撑得圆滚滚。 吃完午餐，也差不多下午四点钟了，回更衣室换了衣服就打道回府了。 他们还是没有经验，忘记擦防晒霜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孩子们就嚷着身上疼，一看皮肤全红了，又连夜送去医院，给孩子敷了烫伤凝胶，折腾到小半夜，总算是将孩子们都哄睡着了。 这还是吴晓梦和陆韫第一次躺在新家的床上，但两人都有些精疲力尽，没心思想别的了。 可今天事情太多，一时间又没有睡意，夫妻俩便聊起来。 “我们要是搬到上海来了，离爸妈就远了。”吴晓梦还是担心那两个女孩，毕竟之前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上次的事情没有人追查吧？”吴晓梦问道。 “没有。” 吴晓梦拉着陆韫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温暖，结婚这么多年，吴晓梦还是习惯拉着他的手睡觉。 说着话，没多久就双双睡着了。 次日醒来已经大天光，吴晓梦摸过手表一看，已经上午十点钟了，楼下隐隐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们都已经起床了。 平时夫妻俩还很少睡到这么晚过，就算睡过头了，团团只要一睡醒就会来找妈妈，今天可能是被阿姨们拦住了。 洗漱完，吴晓梦下了楼。 团团和圆圆朝她跑过来，“妈妈，你醒了。” 吴晓梦将孩子们拉过来，检查他们身上的烫伤，皮肤还是红肿，有的地方甚至开始起皮了，吴晓梦自责不已，带孩子出去玩，竟然连防晒都忘记做了。 孩子们都晒伤了，今天不能出去了，吴晓梦就驱车带他们去商场买东西，首先要买的就是防晒霜，都买的儿童用的，一口气吞了七八只。 孩子们都有防晒衣，但是昨天换了泳衣之后他们就不肯穿了，还是备一些防晒霜方便。 团团和远远两个一进超市就找食品区，要买饼干果冻，新家什么零食都没有。 陆韫比吴晓梦要惯孩子一些，孩子一撒娇，他就会给孩子买，但是孩子们也知道，妈妈板脸都是装的，不会被打屁股，但是爸爸板脸的时候如果他们还继续调皮，那肯定是要被打屁股的。 一家人逛超市要推两辆小推车，团团和圆圆分别坐一辆，但是每次他们都会争着坐爸爸推的那一辆，因为爸爸会给他们买很多东西，而妈妈却不会，她觉得不健康的就不会买。 吴晓梦见陆韫又给孩子拿了半车零食，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陆韫顶着妈妈的压力，愣是将圆圆指定的星球杯放进了购物车。 买了东西回到家，朵朵熟练地给莫家打了电话，询问莫不讳有没有回来，莫不讳白天都在剧组待着，要晚上才回家。守到八点钟，朵朵又打了一个，这回总算是等到了莫不讳。 “哥哥，你在哪里拍戏呢？我能不能去啊？对啊，我在上海的呀，在我们家的新家里面！你要过来玩吗？” 吴晓梦坐在沙发上看《我爱我家》，年轻时候的宋丹丹这个时候就已经展现了她的戏剧天赋，孝敬公公，爱护家人，宋丹丹饰演的和平总能让吴晓梦笑出眼泪，这个时候的电视剧情感真挚，吴晓梦爱看。 家里的两个阿姨也爱看，收拾好家里的事情就跟吴晓梦一起追剧。 陆韫见她笑得前俯后仰，去厨房洗了一碟子葡萄端过来，顺便加入了追剧大军。 圆圆和团团忙着办过家家，家里还没几个玩偶，都被他们收罗出来充当了重要角色，圆圆找黄阿姨要了一些剩菜叶子，小碗小碟子，将菜叶子掐碎之后，充当饭菜。 一家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朵朵打完电话，就溜到了吴晓梦身边来，她有些着急，但又不想影响看剧看得入迷的妈妈。 于是她想了个办法，凑到妈妈耳朵边，轻轻地说道：“妈妈，明天我想去找不讳哥哥玩，可以吗？” 吴晓梦听见了，但她没听进去，也没深想，就点了点头，“行啊。” 朵朵兴奋地挥舞了小拳头，就去找爸爸了。 次日，陆韫早早地就起了床，吴晓梦醒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下了楼，客厅里只有团团圆圆，没看到朵朵，吴晓梦问黄阿姨，“朵朵还没起床吗？” “起了，和先生一起出门了。”黄阿姨忍不住笑，压低声音说道：“父女俩是偷偷出门的，没让两个小家伙看到。” 吴晓梦好奇起来，如果两人是出门买东西，那陆韫肯定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的，这父女俩是做什么去了？ 正好奇的时候，陆韫回来了，吴晓梦朝他背后看了一眼，没看到朵朵，“朵朵呢？” “去找不讳玩了啊，她不是跟你说过吗？”陆韫比她还惊讶。 吴晓梦愣了愣，“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啊，她跟你说了，你说行，她才来跟我说让我送她过去的。” 吴晓梦好好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看剧看入迷了，根本就没注意朵朵说了什么，稀里糊涂就说了行。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讳不是在拍戏吗？朵朵去找谁玩？” 陆韫说道：“他就在上海的片场拍戏啊，是在周围的一个寺庙取景吧，早上我送她去莫家，她就跟着不讳母子去片场了。” 吃早饭的时候，见姐姐没有出现在餐桌上，双胞胎还在不停地问姐姐去哪里了。 吴晓梦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朵朵小时候一直留长头发，圆圆就一直是齐耳短发，显得她的头更加的圆了，“圆圆也可以留长头发了。” 圆圆喜欢吃肉，正拿着一小块排骨啃，闻言欣喜地抬起头，“真的吗妈妈，我可以留长头发了？” 吴晓梦点点头，“你很快就可以上幼儿园了啊，但是留长头发之后，你在幼儿园就不能打架，不然小朋友会扯你的头发的。” 陆韫立马纠正她，“不管长发短发都不可以打架。” 圆圆渴望留长头发已经渴望了很久，家里姐姐和妈妈都是长头发，于阿姨还会变着法地给姐姐编好看的辫子，戴很多漂亮的头花。而她就只有一些漂亮的发卡，没有办法扎辫子。 她很快就有了新的烦恼，“妈妈，我的头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长？长得跟姐姐的一样长。” “估计得大半年吧。” 圆圆不知道大半年是什么概念，吴晓梦只好说道：“等过年的时候，你就能扎辫子了。” 于是圆圆开始盼望过年，过年真好啊有压岁钱，还能扎辫子。这样的问题塞满了她的小脑袋，她就忘记追问姐姐去哪里了。 到下午六点钟，莫家打来电话，邀请吴晓梦他们去莫家吃晚饭，得知他们已经吃过了，时惠笑道：“我们才刚从片场回来，朵朵还没有吃过饭，那我让她在这里吃了饭，再送她过来。” 吴晓梦笑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我让陆韫去接她。” 六点半的样子，陆韫出发去莫家，很快就将朵朵带了回来。 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换了打扮的朵朵，她头发被编成了垂髫小鬓，身上穿着一套荷色汉服，精致极了，就连脚上都穿着一双绣花布鞋。 “妈妈，干妈给我买的裙子，好看吗？”朵朵蹦蹦跳跳地朝吴晓梦跑过来。 吴晓梦一摸，这面料是真丝的，刺绣也精致极了，看样子应该是手工刺绣，这一身估计要花两千块钱。 “干妈对你很好，你谢谢干妈没有？” 朵朵点点头，“我跳舞给你们看好不好，我还给干妈他们跳了呢！” 朵朵学的是中国舞，跳得有模有样，穿上这身汉服跳起舞来更像小仙女了，就连团团和圆圆都看傻了，连连给姐姐鼓掌，捧场极了。 等看完了舞蹈，圆圆就找上了吴晓梦，“妈妈，我也要买这个衣服！”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了一眼，没有拒绝，“好，明天妈妈就带你去买，好吗？” 得了妈妈允诺的朵圆圆开心极了，团团对这些提不起兴趣来，但他也机灵地跟妈妈要礼物，“妈妈，我买一个小超人可以吗？就像昨天的爸爸一样。” 吴晓梦还没答应，陆韫听到儿子的话，越位答应下来，开玩笑，哪个父亲不想成为儿子的超人。 吴晓梦刮了刮团团的鼻子，“你小机灵鬼，你爸爸就是超人，他人就站在这呢，你还买什么超人呢？” 团团抱紧爸爸的大腿，理直气壮地说道：“爸爸都已经答应了！” 休假的这几天里，吴晓梦都快适应早上九点钟起床的生活了，她突然觉得每个人一年当中都应该有几天这样的假期，不是春节假期，就是几天假期，想什么时候休都可以，人能够得到彻底的放松，于是她给肖华和郑东临都打了电话，让他们下发通知，每个员工一年都有五天年假，在保证公司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可以连休。 消息一发出，两个公司的职工都震惊了，这简直是不敢相信的福利，现在为了利润，哪家公司不是想方设法的压缩成本，他们公司还能搞出五天年假？ 这消息一传开，东南食品和茶饮公司招聘都快被挤爆了，也许这两家公司的待遇不是最好的，但是他们一定是最具人文关怀的公司，员工体检，节假日福利，年终奖，现在除国家节假日之外还有五天年假，待遇简直堪比公职人员。这是后话。 晚上，朵朵坚持要让妈妈给她讲故事，但是今天晚上朵朵的目的不是为了听故事，她想给妈妈将她在片场看到的。 “不讳哥哥穿着古代人的衣服，头发全剃光了，跟着别人一起练舞术呢，我听不讳哥哥，为了把这场戏拍好，特意去找了教练学了半个月的武术，他可厉害了，连那个爷爷都夸他。” 吴晓梦猜测朵朵口中的爷爷应该是导演，但是她不知道是哪个导演，她只知道张姓导演，这个时候，他已经靠着《红高粱》功成名就了。 “但是好热啊，不讳哥哥都热出痱子来了，他穿的那个衣服很厚，后面干妈去给他买了另外一套白色的衣服，跟我一块买的。” 吴晓梦听懂了，时惠心疼儿子穿那么厚实的布衣服，所以给他买了一身真丝的，凉快，也给朵朵买了一身。 在上海的时间过得格外快，玩了四天，他们不得不动身回苏城，两人公司都还有大堆的事情堆着没有处理，几个孩子玩得乐不思蜀，朵朵还问她：“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啊，我好想赶快搬到上海来。” 吴晓梦反问她，“我们搬家之后，你就没有办法再跟以前的朋友见面了哦。” 朵朵想了想，她在幼儿园有几个朋友，“我可以给她们打电话！” 吴晓梦笑了笑，大人的朋友都会慢慢地走散，何况是小朋友的呢。 家里这几天都没有人，有好多未接来电，吴晓梦一一回了过去。 其中一个是90开头的六位数号码，这是大哥大，他打了三四个电话，一天打一个，看来是有要紧的事情找她。 电话接通，“喂，晓梦啊，你可真是大忙人，我一连打了好几天电话都找不到你。” 吴晓梦笑道：“我们一家人去上海了，这几天都没在家，你买大哥大了啊，还真是，你怎么不给我的大哥大打电话？” 对面的陈健华拍拍头，“我忘记存你大哥大的号码了，一直都是打座机，都习惯了，你大哥大号码多少？” 吴晓梦给他念了，又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陈健华这才将话题转回来，“现在礼品行业不好做了，在走下坡路，我想将礼品公司卖了，趁着现在还有一些价值。” 吴晓梦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将礼品公司卖了，在这之前他倒是也说过这个问题，但吴晓梦没想到这么快。 “可以啊，没有问题。你是老板啊，你决定就行了。” 去年陈健华分了她二十几万，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当初她只投了三万，投入产出比极高，就算是现在卖到，吴晓梦也是赚的。 “你要卖给谁？”吴晓梦问道，“找到人接手了吗？” “是的，我这个礼品公司在行业内毕竟是有名有姓的，风声一放出去，就有人来找我谈了。” 吴晓梦知道，他的礼品公司没有设备，不像食品厂这种有厂房和设备，如果她现在出售梦梦食品公司，没有两千万她不会卖，但是礼品公司能卖的就是手上的资源和公司的这个商标，也不容小觑，陈健华说有人愿意出三百万买。 “你的股权占比百分之三十，买三百万的话，我就分你九十万。” 做生意就是要这样明算账，所以吴晓梦也没跟他客气，笑道：“那就承蒙老板照顾了。” “你将礼品公司卖掉之后要做什么？” 陈健华已经想好了，“我想将吴江区的织造厂买下来。” 这个厂就是之前张玉梅母女俩上班的地方，听说是效益不好，“那厂子效益不好啊，为什么要买下来？” 陈健华笑道：“是，那厂子都快倒闭了，以前是国营的，后面转成私有，现在也快经营不下去了。” 吴晓梦办了这么几年的食品厂，对办厂还是有一些经验能交流的，“这种国营老厂，设备很陈旧，不然也不会倒闭了，他们没有钱升级设备，也有可能是舍不得钱升级，但你出钱拿下来之后，得花钱升级设备，不然也不会扭亏为赢。” “是的，你说得对，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我将厂子拿下来之后要更新生产线，算下来起码要四百万才够。” 吴晓梦粗略地计算了一下陈健华手上的钱，卖掉礼品公司他能拿210万，还有一百九十万的缺口。 “吴老板，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做？” 吴晓梦想了想，她拿到这九十万，能大大地缓解资金压力，上海那边必须要在半年之内动工，她现在还凑不到那么多钱，就算是陆韫的公司可以先帮她垫一部分资，也远远不够。 陈健华耐心地等着，他想过了，如果吴晓梦不跟他做了，那他就去贷款，他手上有两百万的现金，再贷个一百五十万不成问题。 陈健华提出要卖掉礼品店是非常突然的，两年的时间，陈健华就将三万块给她变成了一百一十多万，可见这人的能力非常强，吴晓梦相信他会将四百万变成更多的钱，就算是赌错了，损失的也只是三万块而已。 “行，但是我现在手上没有现金了，我正准备要去上海建厂，青城县也开始建分厂了，我现在只能将你准备分给我的这九十万投给你。” 陈健华笑道：“可以，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吴晓梦笑道：“这样的话，我就按九十万的占比吧，三百万不够你买设备，你肯定还要贷一部分款才可以。” “神机妙算，如果你投九十万，我就找银行再贷一百万，加起来一共四百万。” “那我就占比22.5，互不吃亏。” 陈健华笑道：“别当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依旧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吴晓梦现在是陈健华营业织造上面的股东之一，买卖公司都需要她一起签字，等陈健华跟对方约好了，就过来找她签字。 八月六号是邓萍的生日，吴晓梦提前准备了礼物，本来是要在她生日的这天将陆韫接到家里来给她庆生，没想到邓萍却拒绝了。 “年年都过生日，有什么好过的，不用麻烦你们了。” 吴晓梦一开始还以为是邓萍客气，没曾想她似乎是真的不想让他们去，一直在拒绝，吴晓梦也只好说道：“那好吧，陆洋要回来替您庆生吗？” 但邓萍却说道：“她都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等陆韫回来，吴晓梦跟他传达了邓萍的意思，“妈说不用我们过去给她庆生了。” “是吗？年年都要过去给她过生日的啊，怎么今年不让了？” 吴晓梦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或许是生气他们不管陆洋，所以不让他们过去庆生了？ 又觉得不是，邓萍经常打电话来跟孙子孙女讲话的。 不管怎么样，生日礼物要送过去的。既然她不让他们过去庆生，吴晓梦就提前了一天送过去。 她买的是一条真丝旗袍，一直可以穿到九月，天气凉起来的时候，在外面套个外套就能继续穿。 她提前打了电话，但是无人接听，不想撞在她生日这天，吴晓梦还是开车送过去了。 到到了陆家，家里没人，出来的时候碰到兰婆婆，她告诉吴晓梦，邓萍去公园跳舞去了。 吴晓梦感觉有些新鲜，邓萍自从陆建国进监狱之后就不乐意去这种场合，现在是怎么回事，竟又去了，她没放在心上，谢过兰婆婆，又开车回来了。 第二天，陆韫跑了一趟，将礼物送了过去。 他刚走不久，家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吴晓梦很久没看到赵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她生孩子他们去看望的时候，那时候赵洁刚坐完月子，月子坐得好，红光满面的，这次赵洁看着受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还带着她女儿一块过来，这让吴晓梦止不住惊讶，之前赵洁可是尽量不跟她接触的。 而赵洁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上门来是要求她办件事。 “徐之书要跟你离婚？” 吴晓梦有些不敢相信，徐之书可是跟陆韫一样顾家的男人啊，怎么会突然要离婚呢？ 赵洁苦笑道：“当初我瞒着他陆超的事情，后来他知道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对我不太信任了...女儿还那么小，我们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啊。陆总和他是好朋友，应该能劝劝他的。” 吴晓梦听完感觉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陆邦良都已经过世了一年，如果徐之书当时就不能接受欺骗，也不会拖到现在了，两人中间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但是赵洁没有说出来。 他们俩的孩子应该是比团团圆圆要小一些，徐之书是个女儿奴，如果不是发生了触碰底线的事，徐之书肯定不会提出离婚的。 吴晓梦客气地将赵洁送走，等陆韫回来了，才问他，“知不知道徐之书的事情，今天赵洁找上门来，说是想让我们帮忙劝一下徐之书，她说徐之书要离婚。” 陆韫听完并不惊讶，显然他是多少知道点内情的。 吴晓梦也突然想起来，上回徐之书来参加陆韫他们公司的开盘晚宴，徐之书让他们将他送去了一家酒店，看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问题了。 137. 第 137 章 “徐之书不会真的在外…… “徐之书不会真的在外面金屋藏娇吧？” 陆韫说道：“什么金屋藏娇,胖子一个人在酒店都住了快半年了，最开始赵洁不是隐瞒了陆超和我们的关系吗,胖子自己发现了,回去之后就吵了一架。后面胖子在备考嘛，他当时是想考个政府单位的，家里有点吵,他平时都在夜大的自习室学习，回家就有点晚了,他也跟赵洁提前说过。” “但是邓霞担心他是在外面有了人，不然怎么会天天都那么晚回家，就跟踪胖子，有一次还真看到胖子跟一个女同学一起从夜大出来，胖子见太晚了，就送女生回了家，邓霞上纲上线的,说徐之书跟一个女同学好上了,自那以后，两人就经常吵架。不是徐之书要跟赵洁吵架，赵洁总喜欢捕风捉影，赵洁甚至有一次抱着孩子去之书的单位闹，你说婚姻里面，一旦有不信任了,这婚姻还能长久吗？” 吴晓梦深切地体会过，她和陆韫那一次也是信任危机，差点就要提离婚了。 而徐之书从家里搬出来，搬去酒店肯定会加深矛盾，这才闹到要离婚。 婚姻里面最怕的就是不能坦诚相待,最开始赵洁就不应该瞒着徐之书，徐之书那么大度的人，也不会计较她妈的事情，可赵洁偏偏就隐瞒了。 “那你怎么说，要劝一劝胖子吗？” 陆韫摊了摊手，“我怎么劝啊，这是人家夫妻的事情，我也不好劝啊，只能是在胖子消沉的时候陪他喝两杯罢了。” 如果没有孩子，离了也就离了，现在两人的孩子还那么小，离婚对孩子的伤害很大。 “那两人要是真的离婚的话，孩子到时候判给谁呢？” “那徐之书肯定是要孩子的，而且赵洁现在没有工作，她把孩子要过去，也无法给孩子提供稳定的生活。”陆韫说道。 吴晓梦想了想，“我盲猜徐之书会将孩子给赵洁。” “嗯？”陆韫有些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爱孩子啊，他爱孩子就不会将孩子带离母亲身边。”吴晓梦补充道：“就算离了婚，徐之书肯定也会给孩子提供丰厚的抚养费，供她们母女生活。” 见她这么笃定，陆韫惊奇地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等着瞧吧。”吴晓梦也不好解释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那你不劝一劝之书？”吴晓梦又问。 “劝不了。”陆韫摇头，“他们已经闹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是打破了的镜子，强行合在一起也有裂纹。” 吴晓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婚姻关系真的是最复杂的关系，吴能富和张丽也没有原则上的问题，可他们还是离婚了，徐之书和赵洁也说不上是原则问题，可两人也过不下去了。 要多幸运才能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契合的人。她看向陆韫，陆韫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伸手紧紧地拉住她。 他们要准备搬家了。 家里的衣服和一些电器日用品要搬过去，这好办，吴晓梦他们公司的运输车辆多得很，随便叫一个辆过来，一车就能将所有东西拉过去。 就是收拾打包麻烦，黄阿姨特意去买了十几只大纸箱用来装衣物和其他用品，到最后还不够装，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衣物。 最后吴晓梦只得施行断舍离，将几个孩子穿不了了的衣服选出来，她们买衣服买得不算勤，其中一小部分都是张丽送的，朵朵的衣服不用扔，以后还能给圆圆穿，团团圆圆的衣服小了的就不能要了，她又不会再生孩子，穿不了的衣服全部装起来，捐给了慈善机构。 吴晓梦记得自己读小学的时候，还经常有好心人捐衣物，由老师随机发到同学手中，只不过那些衣物多数都是大人的，她也穿不了，最后拿回家给爸妈穿。 那时候家里穷，即使是别人捐献的旧衣服，也会如获至宝。她那时候特别羡慕能分到小孩子衣服的同学，但她一次都没有分到过。 她将自己和陆韫不怎么穿了的衣服理出来，一起捐出去。 一番断舍离过后，行李果然减少了很多。 最兴奋的就是朵朵了，她终于能搬去上海了。最开始吴晓梦还担心搬家孩子们会不适应，结果一个比一个高兴。 吴能富得知他们要搬家，还从乡下赶来帮忙。 “你那个农家乐搞得怎么样了？”吴晓梦问他。 “快好了，房子都修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差点装修，一两个月就能开业，鸡和鸭子都已经喂大了，到时候开业的时候我通知你们。” “那肯定要抽时间来的。” 一辆大车一辆小车从苏城出发，开往上海，车里只坐了他们一家五口，再多两个就是超车了，两个阿姨跟着货车走。 顺利抵达新家，司机帮着卸货。两个阿姨忙进忙出，要将东西整理归类，吴晓梦则给孩子们烧水冲奶粉。 因为之前在这住了三四天，这回来就轻车熟路了，东西搬进家后，阿姨们花了三个小时，才将行李整理出来，衣服挂衣帽间，日用品放柜子里，收纳空间很充足。 而朵朵则带着弟弟妹妹跑上跑下，发出咚咚的声响，还好房子是独栋，他们太喜欢这栋房子了，还是三层楼的，跟莫不讳家的房子很像。 玩了一会儿，朵朵才想起要给莫不讳打个电话通知他，莫不讳的戏份已经杀青了，这几天一直都在家。 吴晓梦从二楼下来，就看到朵朵趴在沙发上，对电话里的人说道：“那你要来我家吗？你要来的话，我让我爸爸去接你。”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吴晓梦，之前他们没搬家，所以都是莫家请客，这会儿正式搬过来了，肯定请他们家吃一顿饭的，但是今天太仓促了，于是吴晓梦让莫不讳叫他家长来听电话，时惠接了起来。 “搬来了，今天家里太乱了，明天请你们一家过来吃晚饭。” 都搬家了，吃饭肯定是要吃的，时惠一口答应了下来。 三个孩子特别兴奋，两个小的现在还是睡一间房，里面有个上下铺，朵朵独自睡一间，里面的装修基调是粉色的，墙上还绘着她最喜欢的芭比公主，粉红色的公主床，粉色的纱幔床帘，全是照着她的喜好来装修的，朵朵喜欢极了。 团团和圆圆不挑房间，两人睡在一间，就有一间空出来了，等他们稍微长大点，就要分一个去空房间睡，三间房的装修风格都很童真，空房间还没有买床，暂时就作为孩子们游玩的书房。 那架钢琴就摆在空房间里，圆圆爬来爬去的，她之前都没注意家里有这个大东西，手指按上去，竟然会发出响声，将一旁的团团都吓了一跳。 两人爬上琴凳，将钢琴当成是玩具按了起来。 吴晓梦在楼下收拾，听到琴声，担心两人将琴弄坏，连忙上楼查看。 一开门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坐在琴凳上，小手指胡乱按着琴键，还别说，看着有模有样的。 吴晓梦突然就想找老师来教教他们，看有没有谁在弹琴上面有天赋。 次日，终于安顿得差不多了，黄阿姨知道会有客人来家里吃饭，早上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食材，黄鱼、鲍鱼、各种海鲜，上海临海，海鲜又多又便宜。 差不多下午五点钟，莫不讳和他的家人过来了。 除了带来一盆翡翠摆件作为乔迁之喜，时惠还给吴晓梦带了一束花，另外提了一篮子的面包小饼干牛轧糖等等小零食，“这是送给孩子们吃的，我们家阿姨手工做的，比外面买的好吃。” 吴晓梦接过篮子递给朵朵，“谢谢阿姨。” 莫会长也来了，他们家也是小洋楼，面积比这边要大，但是当初装修的时候考虑的是内外统一，家里是中式装修风格，跟他们家风格迥异。 时惠惊叹道：“感觉你们家比我们家还要大。” 吴晓梦笑道：“哪里，我们这个占地面积才两百多平，你们家是三百多的吧？” “这房子装得漂亮。”就连莫雪峰也这样说道。从房子的装修风格就能看出主人的品味如何，这房子温馨而明亮。朵朵兴奋地拉着不讳去看她的新房间。 没过多久，朵朵跑下来，对吴晓梦说道：“妈妈，我们家能看到莫爷爷家的房尖尖呢。” 两家隔得确实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时惠他们在参观楼上的装修，看到吴晓梦有一间特别大的衣帽间，羡慕道：“这房间太好了。” 吴晓梦笑道：“我们家连客房都没有留，平时客人来都没地方睡，只能睡书房。” 莫家人口多，平时只有莫会长和莫不讳一家，节假日的时候，莫不讳的叔叔姑姑他们都要回来，不准备客房不行。 转了一圈下来，也准备要吃饭了。 黄阿姨做海鲜一绝，色香味俱全，看着有食欲极了。 就连时惠他们这种经常吃海鲜的，吃到这个味道都忍不住赞叹。 吴晓梦笑道：“以后多过来吃饭，黄阿姨还有很多绝活呢。” 莫不讳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朵朵轻声问莫不讳，“哥哥，你拍的电视剧，什么时候上映啊？” 莫不讳挠了挠头，“还不知道呢。” 他妈妈帮他回答，“可能要等冬天了。” 又说起朵朵幼儿园的事情来，上回朵朵获得了全国青少年围棋赛事冠军，莫会长再帮她写封推荐信，她就读莫不讳读的那个双语幼儿园是没有问题的。 朵朵虽然在苏城的时候也学习外语，但是熟练程度还是没有莫不讳好，莫不讳如今都能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而朵朵的学习还停留在最简单的问候上面，单词也是会认不会写。 莫不讳立刻拍胸脯，“我可以做你的英语老师呀！”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完饭，莫家人稍微坐了坐就回去了。 朵朵在苏城的学业来了上海也不能荒废，英语和跳舞都要继续学，小主持也要找地方继续上课，这个能锻炼朵朵的自信，吴晓梦不想停。 暂时吴晓梦和陆韫的事业都在苏城，两人几乎是每周都要回苏城两三天，即使是坐火车，一来一回的也够累人的。 吴能富给她打电话，说是农家乐要开业了，让她滕个时间去玩一玩。 吴晓梦给时惠打了个电话，想问莫不讳有没有时间，跟他们去老家的农家乐玩，莫不讳要上课，便作罢了。 朵朵他们一直很期待这次农家行，虽然他们去过老家，但这次不一样，他们都想看看舅舅的农家乐长什么样子。 农家乐是开年就筹备的，现在都九月份了。 等驱车赶到老家，这才发现还真是变了样，之前那两个鱼塘被吴能富直接买了下来，免得后期别人见他生意好，要来插一脚。鱼塘边上栽满了桑树，现在已经过季了，房子周围栽了很多果树，有两棵柿子树结满了果子，柿子树还小，人站在地上就能摘到，是那种大柿子，一个都有人的拳头那么大。 鱼塘里，一大群鸭子在划水，林中也有鸡的身影，篱笆围起来的地方种满了花，各种颜色的月季爬满了枝头，开出好几种颜色的花朵，林间用鹅卵石修了小路，四周还移栽了竹子，等以后长起来，环境会更加的清幽。 吴能富从林间的小房子钻出来，问她：“怎么样，我这农家乐。” 吴晓梦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你怎么搞得这么快，看着工程不小。” 吴能富笑道：“我请村里人帮忙啊，人多力量大嘛，那后面的几块山头我都栽了果树，樱桃黄桃枇杷李子，多得很，明年就能吃了。” “哇，舅舅，你好厉害啊！” 这一处本就靠近河边，风景本来就不错，经过吴能富这么一改造，看着像世外桃源，等明年果树结了果子，来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你打算怎么宣传啊，农家乐弄好了，也要宣传到位人才会来啊。不然谁知道你这有这么漂亮的农家乐。” 吴晓梦还是挺惊讶的，毕竟现在农家乐几乎还没人做，吴能富率先想到了这个，算是走在了行业的前面。 吴能富笑道：“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这可是十里八乡第一家农家乐，还用得着宣传？还没建成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给我打电话要来玩了。” 吴晓梦笑道：“那你先试试看吧，不行就在本市的报纸上刊登一则广告。” 吴能富心里还有好多规划，他准备再跟村民租点地过来栽果树，除了农家乐的收益，村民们平时帮他修剪纸条，种果树也多少有些进项，这比他们在土地里刨食，靠天吃饭要来得强。 “你不是说要栽草莓吗？” “是啊，明年开春就栽，搞个大棚草莓。”吴能富说着，又带他们去看虾塘。他三月份的时候捕捉的小龙虾当育苗的种子虾，如今都几乎已经抱上子了，等孵化，明年四五月份就能出笼了。 吴晓梦看着那一大块育苗田，看着一个夏天过去晒得黢黑的吴能富，由衷地说道：“你做这个实在是很适合，这边的环境还可以搞得更漂亮。我让你姐夫在他们楼盘里发农家乐的宣传单，还可以在宣传单上打上优惠券，看看有没有效果。” 这个年代能买得起房的几基本都是小康之家，寻常人家不敢买房子的，贷款三十年就能吓退他们。 吴能富没拒绝她的好意，笑道：“可以啊，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给不起宣传费哦。” 吴能富将继续都花在了农家乐里，他甚至想把串串福给卖了，专心搞他的农家乐。 只有张玉兰夫妻见他砸了五六十万在这个农家乐上面，愁得快睡不着觉，在他们眼里，城市比农村好太多了，只有农村人拼了命地想往城市走，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城市人向往农村的。 吴能富杀了一只羊，就地架了铁架子来烤全羊。 这可是技术活，没弄好的话，羊膻味会很重，显然吴能富为了开这个农家乐准备了很多，调料弄得香喷喷的，抹到羊肉上，架上火一烤，香喷喷的味道就出来了。 一只烤全羊他们吃不完，吴能富将村里的长辈都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算是提前庆祝农家乐开业。 吴建林他们是亲眼看着这片平平无奇的土地变身成现在美丽的样子，虽然他们也觉得这个行不通，但是还是不得不佩服吴能富，竟然能想到这种点子，就算以后生意不好，他们村的人也能来捧捧场，搞搞烧烤也不错。 农村喂的山羊就是香，几乎没有羊膻味，烤了一个下午，皮脆肉嫩，好吃得舔手指头。 到了晚上，到处都安了彩灯，开关一打开，树上房子周围的彩灯亮起来，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就是电压不怎么稳定，一闪一闪的，分不清到底是灯的效果还是电压的效果。 他们一直玩到点钟，才回了苏城，依旧住之前的房子。朵朵他们玩得乐不思蜀。 他们才搬家十来天，回到家却感觉有些陌生了，团团更是对妈妈说要回上海的房子，他们担心一旦回了老家，爸爸妈妈就不带他们去上海住漂亮的新房子了。 难得回来一次，搬家的时候都没请邓萍过来吃饭，陆韫想着回来了就接她过来吃顿饭，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邓萍现在独自住在陆宅，要给她请阿姨她也不让，担心她出事的陆韫急忙往陆宅去了。 他到的时候，刚好碰到邓萍，跟另外一个看着快六十的老人一起回来，看到他，邓萍有些惊慌，对他介绍身边的人，“阿韫啊，这位是你宋叔，我们一起在公园打太极的时候认识的，他打太极打得很好。” 陆韫看向宋叔，身材不高，消瘦，一双眼睛倒是很有神，他冲陆韫笑了笑，“邓女士，那么回头见。”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等人走了，邓萍才问陆韫。 “昨天回来的，我们搬家太仓促了，还没带你去上海一起吃顿饭，晓梦说我们回来了，来接你去家里吃顿饭。” 邓萍这才平静下来，摸了摸头发，笑道：“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关系呢。对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乔迁贺礼，你跟我回去拿吧。” 邓萍准备的贺礼是一套碗，花纹很漂亮，看得出来是用心挑选的。 陆韫没推辞，他们这的风俗就是搬家长辈要送一套碗，意寓丰衣足食。 “我就不过去吃饭了。” “家里都做好了，你不去吃饭，也得去看看你孙子孙女吧。” 这话打动了邓萍，她想了想，“那等我换套衣服。” 邓萍上楼洗澡换衣服，陆韫就坐在沙发上等她。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一张照片，立在橱柜上，他走过去一看，是邓萍和刚才那个宋叔的合影，两人站在一起，摆出一个太极的起手式，照片里的邓萍在笑，陆韫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这种笑容。 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现，照例坐在沙发上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邓萍收拾妥当，从楼上下来，陆韫绝口不提照片的事，载着邓萍回了家。 朵朵姐弟几个和奶奶的接触时间比较少，但朵朵要大一些，知道这是奶奶，所以态度还是很亲热的，小的两个几乎都快不认识邓萍了，太久没见。 吃了饭，邓萍要回去了，陆韫又开车送她回去。 等到晚上，陆韫才将男人和照片的事告诉吴晓梦，“如果真是练太极拳的普通朋友，妈会将照片放在橱柜里吗？” 吴晓梦笑道：“她也该找一个了，你看她现在孤零零地住在陆宅，没有子女陪伴，找一个是好事，就是别找那些脑子不清醒的。” 陆韫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原配夫妻几十年还看不穿一个人呢，何况这种半路夫妻，再说，我妈不肯跟陆建国离婚，两人现在还是夫妻关系呢，她又不离婚，重新找一个算什么。” “妈要是真想跟这个宋叔在一起的话，她会提离婚的吧？”吴晓梦也不确定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团团就说要回上海，吴晓梦他们事情都还没办完呢。 她来到公司，青城县那边的厂房已经建起来了，主要是生产果冻和橘子味饮料，生产线也定了，就等着设备公司将生产线送过来，就能招工开工了。 街道上到处都是宣传奥运的广告，茶饮也顺势推出了迎接奥运为主题的饮料，很受欢迎，随处可见奥运五环飘扬着，今年是格外重要的一年，北京进行了申奥，九月中旬即将揭晓答案，陆韫回家就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所有人都希望申奥成功。 九月二十三这天，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转播，萨满兰奇将会在全世界的镜头前，揭晓最后的答案。 如果申奥成功，这将为中国带来更多的机遇，可最后萨满兰奇嘴里念出来的城市却是澳大利亚的悉尼。 陆韫看着屏幕上转播的澳大利亚人民的欢呼，久久说不出话来，申奥成功的他们有多高兴，失败的中国人民就有多失落。 吴晓梦记得这一年中国不会申奥成功，倒也没有太过失望，她安慰陆韫，“不用担心，或许下一届就能成功了。” 陆韫摇头，“这一次我们申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朵朵带着弟弟妹妹坐在旁边，他们等着看红黄蓝频道播放的《中国成语故事》，但就连最小的圆圆团团都知道爸妈这个时候心情不好，他们不能闹腾。 不过没等多久，爸爸就把遥控器给了朵朵。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古镇，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如今国民经济大幅增长，人们口袋里有钱了，旅游就成了新热门行业，他们家外面的街道改造成了古镇的商业街，还有人联系他们，想租他家的房子做生意。 当时吴晓梦想改商铺陆韫都不同意，现在更不可能租给别人了。 就在事情办得差不多，准备回上海的时候，吴晓梦接到了吴晓云的电话，电话中，她难掩兴奋，“姐，我拿到了一个交换留学的资格，可以去国外做一年交换生，在那边可以考国外大学的研究生。” 吴晓梦笑道：“这是好事啊，钱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准备。” 吴晓云笑道：“钱我有，这几年我也攒了不少钱，出国交换是公费，我自己拿点生活费就行了。” 吴晓梦顿了顿，问道：“你告诉小曹了吗？” “还没呢，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他应该会支持我吧。” 说起来，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 又过了一天，吴晓梦他们已经回了上海，吴晓云的电话打到了上海的家里来，“我跟他说了，他也支持我去留学，但是他说希望我出国之前，先把结婚证给领了。” 这个条件是吴晓梦没想到的，大概吴晓云也没想到，所以才会这样为难。 “你怎么想呢。”吴晓梦问她。 吴晓云犹豫道：“我都还没想过结婚这个事情，我周围的同学们也都是以学业为重，大家都是先立业后成家，我不想这么快就被婚姻牵绊住。” 吴晓梦听懂了，吴晓云不愿意现在领结婚证。 “那你就如实告诉他，他是不是怕你一出国就把他丢开了。” 吴晓云沉默片刻，才说道：“我觉得他不是真的爱我，真的爱我就不会想用这种方式拉束缚我。” 这个吴晓梦还真没有发言权，“我也不清楚你们两个是什么情况，但是小曹的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你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想要个保证也是正常的。” “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认为我一出国就会变心吗？我没有那样势利吧，当年他一穷二白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现在他也算事业有成，要担心也是我担心。” 吴晓云跟姐姐吐槽半天，才挂了电话。 吴晓梦觉得曹立达这人不错，挺上进的，虽然在学识上面短板了一点，但为人处世人情世故都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两人磨合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那一步。 吴晓梦打了电话去玫瑰园，将吴晓云要出国留学的事情告诉了二老。 出国，这样遥不可及的字眼出现在他们生活里，吴建国夫妻都高兴坏了，“要多少钱啊，我们拿一些。” “钱的事情你们别操心，如果她需要的话，我们来提供。” 吴晓云的户口已经迁去了北京，独立户口，她要领证方便得很，不知道吴晓云是不是想给曹立达一个保证，在出国之前，跟曹立达领了证。 只不过领这个证就是形式上的，没时间办婚礼，吴晓云就匆匆出国了。 吴晓云是出国了，但曹立达得来苏城正式拜见张玉兰夫妇，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女婿了。 曹立达买了烟酒茶，样样都是顶好的，还给二老包红包。 家里都知道了领证的事，张玉兰对曹立达的态度也改观不少，如今都已经是正式女婿，对他态度亲热极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一定要在老家办一办，让晓云风风光光地从家里出嫁。” 真正要办婚礼，就只能等吴晓云交流回来再说了。 张玉兰给吴晓梦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抽时间回家来吃一顿饭，不过她没有通知刘秀英，自从离家出走，但现在都音讯全无，刘秀英受打击不小，连店都没精力去管了，准备将店盘出去，还是吴能富接了手，他派人帮忙管理着，收益还是拿给刘秀英。 孩子们都在上海，吴晓梦和陆韫在苏城，接到张玉兰的电话，曹立达毕竟是结婚后第一次上门，还是要去一起吃顿饭，她给陆韫打了电话，让陆韫早点下班一起去玫瑰园吃饭。 吴能富也从乡下赶来了，他对吴晓云这样轻易领证很不赞同，她学业都还没有完成，现在谈婚论嫁实在太早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结婚证都已经领了。 吴晓梦之所以不反对，是因为吴晓云和曹立达已经在一起四五年了，两人该磨合的也应该磨合好了，只是领结婚证有些匆忙，吴晓云大概也是想给曹立达一个安心吧。 曹立达给家里的小孩都准备了红包，给张玉兰夫妻买了衣服，看着还是很用心的。 吃完这顿饭，曹立达算是正式成为了吴家的女婿了。 当天晚上留宿了玫瑰园，吴晓梦他们回了家，路上她还在问陆韫，对曹立达的观感如何。 陆韫笑道：“挺好的，为人处世没有问题。但是...” “怎么？” 陆韫看了她一眼，说道：“但是晓云现在出国留学，说不定还要考国外的大学，她在不停地进步，也许后面两人会出现代沟，不知道能不能克服。” 吴晓梦也担心这个问题，可她确实也做不出劝吴晓云甩了曹立达这样的事，毕竟吴晓梦在北京上学的这几年，曹立达给与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必吴晓云也是想着这些，才会答应领证。 两人回到家，先给上海的家打了个电话，依次跟几个守着电话的孩子们说了会话，就让阿姨们带他们去睡觉了。 “对了，妈今天打电话给我，让我们明天过去吃饭。” “吃饭？”邓萍和张玉兰他们不一样，邓萍喊吃饭的时候就是有事情要说，所以会找吃饭这个由头。 “会不会是说上次那个老宋？”她猜测道。 陆韫摇头，“不知道，明天去一趟就知道了。你去吗？不去我自己去也行。” 吴晓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想去看一看这个老宋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天，两人各自去公司忙碌，到了下午，吴晓梦去买了些水果，开车往家属院方向去，陆韫都还没到，她早到了一步，厨房里只有邓萍在忙碌，吴晓梦看着她摆在餐桌上的蔬果，看起来吃饭的人不少，才会买这么多菜。 吴晓梦挽袖子进厨房帮忙洗菜，邓萍问她，“上海那边安顿好了吗？朵朵幼儿园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已经开始上学了。” 邓萍嘀咕道：“苏城挺好的呀，亲戚们都在这里，为什么要搬去上海呢？” 吴晓梦也不想跟她解释说上海的教育资源好，直接推到陆韫身上去，“陆韫的公司要开到上海去，住在苏城不方便。” 邓萍这才没话好说了，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儿子的呢。 想到这个，邓萍对吴晓梦也亲热了不少，自己这个媳妇，除了最开始的二婚身份让她不舒服，其余的她真的没有不满意的，给自家生了三个孙子孙女，又能挣钱，又能支持陆韫的事业，还不阻拦陆韫孝敬她。 没过多久，人就陆续来了。 出乎吴晓梦预料，来的人不是老宋，而是陆洋跟林峰，两人还一人牵一个孩子，大的那个10岁左右了，小的是可可。 吴晓梦一眼就认出来，大的女孩是林雪。 邓萍在厨房擦干了手，迎出来接过林峰手里的礼品，“来都来了，带东西来做什么？” 瞧林峰直接去卫生间洗手的娴熟劲，就知道他肯定来了不止一次了，那这次邓萍将他们叫过来的目的就清晰了，想让林峰过过明路。 吴晓梦挺不耐烦应付这两人的，她也不想给他们做饭了，于是她洗了洗手，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让陆韫自己去弄。 陆洋看着比之前圆润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林峰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 吴晓梦暗暗打量林雪，跟记忆中差不多，一进来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烫了头发，还涂着口红。 有些夸张了。 吴晓梦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总之这些人现在跟她关系不大，她也不愿意留下来吃饭了，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对邓萍说道：“妈，我想起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邓萍是怎么想的，明明都知道她和林峰关系尴尬，还是要将他们叫到一块，生怕家里的气氛不够尴尬。 陆韫对着两人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难得见到一次可可，陆洋将可可接出去住，也不知道是怎么对她的。 邓萍打定主意不能让陆韫夫妻走，她就这一儿一女，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和解。 “晓梦，吃了饭再走，妈把饭菜都做好了，摆上桌就能吃了。” 邓萍追出来，拉着吴晓梦的手，低声说道：“给妈一个面子，好吗？” 邓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吴晓梦倒不好走了，她是无所谓林峰的，这人早就从她的世界抹除了姓名。 吃饭的时候，吴晓梦和陆韫坐在一边，陆洋和林峰坐在一边，林雪和可可坐在一边。 林峰看向对面的吴晓梦，这么几年过去，她看着一点都没变，不像陆洋，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身材不可避免地走了样。 菜刚摆上，林雪就率先开动了，一边将她最喜欢吃的虾拉到跟前，一筷子就夹了好几个。 吴晓梦端起碗，看向可可，可可和林雪截然不同，她毕竟小时候是跟着邓萍长大的，餐桌礼仪学得不错，一直等大人们都动筷子了，她才端碗吃起来，这女孩性格的瑟缩处又显露出来了，碗里几乎都是白米饭，不敢夹菜。 吴晓梦看不下去，用公筷给她夹了两筷子。 林峰突然出声说道：“还不快谢谢舅妈。” 可可看了林峰一眼，眼神里闪过恐惧，颤抖着声音对吴晓梦说道：“谢谢舅妈。” 吴晓梦还记得可可最开始对林峰不是这个态度的，当时她很开心，她知道安盛平是宁宁的爸爸不是她的爸爸，宁宁经常这样说，她终于有了自己的爸爸，后来她才知道，她是和另外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妹分享林峰。 “可可这阵子是在哪里住？”陆韫问道。 林峰笑道：“当然是跟着我们一起住，她很听话。” 吴晓梦皱紧眉头，林峰说这话的语调给人的感觉好像可可只是他养的一个宠物，感觉不出疼爱。 可可垂着头，吃饭。 138. 第 138 章 邓萍也心疼孙女，…… 邓萍也心疼孙女,可她也觉得可可待在爸爸妈妈身边会更好，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性格十分敏感,胆小,跟陆洋他们出去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又瘦了，也不知道陆洋到底有没有好好地照顾她。 林峰也说道：“我别墅里有客房,可可住在那边挺好。” 吴晓梦的目光扫向可可,在陆韫说出让可可跟着外婆的时候，可可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这个提议就被否决，可可眼里的光也没了,头也垂了下去。 可可在那边过得并不好。 吴晓梦说道：“可可从小就是外婆带的，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拿点生活费，可可还是跟着外婆吧。” 林峰看向她,这还是吴晓梦今天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林峰是无所谓的,可可性格胆小又不开朗，他也谈不上喜欢,跟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孩子没什么感情。 “我觉得也可以...”林峰的话还没说完,被林雪打断了,“爸！” 林雪看向可可,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挺喜欢可可的，她还是跟着我们住吧，哥哥们也很喜欢她。” 吴晓梦盯着可可,她害怕得都开始发抖了。 她低声对陆韫说道：“可可一定要在陆宅生活。” 陆韫也注意到了可可的异常，“妈，可可还是跟着你吧，你一个人住在这边我们也不放心，就让可可来陪着你，好吗？” 邓萍见儿子如此坚持，她看向林峰，林峰笑了笑，“也行，那我一个月给一百块生活费。”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可可以后还是跟着邓萍在陆宅生活。 吴晓梦无意间扫到林雪恶狠狠地瞪了可可一眼。 等吃完饭，吴晓梦将可可叫到身边来，假装要抱她，趁机检查她的身体。 她将可可的外套袖子拉起来，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可可瘦小的胳膊上，到处都被掐得青紫，她又将可可身上的衣服拉起来，身体上也没能幸免，到处都是掐痕。 “陆洋！”吴晓梦大声将陆洋叫过来，她拉着可可的衣服，将受伤的皮肤给她看。 或许陆洋根本就是知情的，女儿伤成这样，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可陆洋眼里就是划过了诧异。 邓萍和陆韫都凑了过来，看到可可小小的身体就被人摧残成了这样，顿时气红了眼，“陆洋，你是怎么照顾可可的？” 林峰也惊讶极了，“这些是谁掐的？” 陆洋看了一眼林雪，林雪正无所谓地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板准备调一个自己喜欢的动画片看。 陆洋沉默了片刻，此时林峰说道：“可能是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了，我明天就去幼儿园找老师问一问。” 他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吴晓梦冷冷一笑，“何必将锅甩幼儿园去呢，可可，你告诉舅妈，是谁掐的你？” 陆洋盯着可可看，可可小眼睛里全是泪痕，她不敢说话，她知道舅妈无法保护她，她一旦说出来，后面的伤害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林峰也看了一眼林雪，他并不怀疑是林雪，可可在家的时候，林雪虽然喜欢支使她，但姐妹俩感情还是不错的。 可可不说话，紧紧地抓着舅妈的衣服，舅妈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跟陆洋身上那种刺激性的浓香不同，淡淡的，很香，可可太羡慕朵朵了，有这样香香的妈妈。 陆洋似乎也怕揭露真相，逼着可可说出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欺负她，可可害怕极了，顺着陆洋的意思说道：“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跟姐姐没有关系。” 邓萍的脸色已经陡然沉下来了，显然她也知道可可说的不是真话，但可可不说，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林雪掐的。 而林雪的反应却说明了一切，她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看着动画片甚至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吴晓梦终于忍不住，她对陆洋说道：“你的清高呢？你的骄傲呢？当初宁愿假流产，假结婚都要甩掉的男人，如今又去捡回来，怎么，一辆皇冠就能击碎你的骄傲吗？” 陆洋显然没料到吴晓梦会突然冲她发火，可面对可可这一身伤痕，即使她对可可的感情不深，也无法无动于衷。 她走到林雪身边，俯身问她，“是不是你掐的妹妹？” 林雪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什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是你是谁？”林雪虽然都是偷偷地掐可可，但也不是无迹可寻，比如她主动要帮可可洗澡，一开始陆洋还以为是她真的喜欢妹妹，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想让大人看到可可身上的伤痕。 邓萍也皱紧了眉头，质问林峰，“林峰，我将可可拿给你们带，你们就是这样对她的？她都被欺负成这样，你们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吗？” 林峰还是想罪责往幼儿园身上推，“可可平时也不爱说话，在幼儿园受了欺负，回来也不告诉家长，这确实是我的疏忽。” 另外一边，林雪一直装傻，陆洋脾气本就暴躁，大声质问：“就是你，你这只毒蝎子！” 林雪脸上的笑容倏地褪去了，她将形式看得很明白，这个时候不是他们父女上门来求人家，而是陆洋要捧着自己一家人，不过是个后妈，这个不成，她爸还会换下一个，没什么稀奇的，她陡然站起来，“是啊，就是我掐的，谁让她跑我家来的？野种一个！” “啪——”陆洋动了手。 林峰见状立马冲过去抓住陆洋，“陆洋，你做什么？” 陆洋冷笑道：“我做什么？我要教训一下这个毒蝎子，那么小的女孩她也能下得去手，你不知道她在学校是什么样的吧？拉帮结派，抽烟，欺负女同学，上次学校要请家长，她给我说了好话，我去学校帮她摆平的！” 林峰顿时愣住了，他看向林雪，“雪儿，是不是真的？” 陆洋一把拉过林雪的胳膊，胳膊上还有个刺青。 林峰惊讶地瞪大眼睛，在他眼里，这个女儿最乖巧不过了，怎么会... “行了，你们都给我出去！”邓萍忍无可忍，站起来轰人。 轰的当然是陆洋跟林峰父女，将人轰走之后，邓萍才抱着可可，将她浑身检查了个遍，才问她，“林家那两个哥哥有没有欺负你？” 可可摇头。 吴晓梦握住她的手，问道：“是不是林雪掐你的？你现在可以说了，他们都被赶走了，以后你就跟外婆住在这里，谁也伤害不了你了。” 可可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眼里看到这是否是真的，确认之后，才点点头。 “这死丫头，那么小，心思就这么毒。” 外面，被赶出去的陆洋跟林峰也吵翻了天，林峰一开始还耐心地哄她，见陆洋没有收敛的意思，翻脸说道：“你说可可是我的就是我的了？谁知道是谁的呢。你算什么东西，跟我吆五喝六的，滚吧，黄脸婆！” 陆洋气得当街跟他打了起来。 林峰还端着大老板的架子，不愿意跟陆洋动手，林雪见她抓挠林峰，扑上来加入了战局，人虽然小，但身经百战，陆洋还落了下风。 这父女俩将陆洋打了一顿，扬长而去。 回家的车上，林雪问林峰，“爸，你都不喜欢这个女人了，为什么还要跟她扯到一块去？” 林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 林雪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峰不想将阴暗的一面展示给孩子看，否认道：“没这回事。” 他一边开车，一面沉思，他确实对陆洋不感兴趣了，之前陆洋还是姑娘家的时候，他都没真正喜欢她，更别提现在已经是离过婚又给别人生过孩子的陆洋了。 但他享受如今陆洋对他的攀附，曾经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如今完全依附自己，他内心享受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地位的颠覆。 唯一一个变数就是可可，他觉得可可多半是自己的孩子，长得像他，连亲子鉴定都不用做了。但是他也不喜欢可可，这个女孩被养得非常的小气，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他给可可买了套房子，算是补偿，这次撕破脸，以后就不会跟陆洋走到一块了。 “我妈什么时候回国？”林雪问道。 林峰愣了愣，韩茹已经出国有四五年了，那次外贸公司垮掉之后，她就又出国了。几个孩子都不知道她回来过。 韩茹出国的原因，还要追溯到陆建国倒台的时候，那时候韩茹自己控制的那家外贸公司被查封，她赶紧将法人是林峰的那家公司办了股权变更，将自己从股东列表摘了出去。 变更的时候容易，完事后想变更回来已经不可能了，林峰也不是傻子，韩茹没了股权，相当于外贸公司都是他的了，之前挣的钱要给韩茹，如今挣的钱他能收入囊中，就不肯再还给韩茹。 韩茹找林峰协商了几次都不成，林峰要让她将公司留给三个孩子。这只是借口罢了，毕竟那个情况下，除非林峰肯将外贸公司还给她，不然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本以为重生回来，国内的钱好赚，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不仅没挣到钱，自己还搭了一大笔进去，韩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国外淘金。 韩茹回国一圈，也没有去看过几个子女，一直到现在，林雪他们都不知道韩茹曾经回来过。 “谁知道她，我们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林雪抿了抿唇，“那算了，不要打听她了。” 林翰不愿意继续上学，现在跟着林峰做事，他性格莽撞，经常捅出篓子来，林峰也是十分头疼，老二林宇虽然还在上学，但成绩也差得一塌糊涂。只有林雪，外表乖巧，平时林峰也最疼她，可是今天才发现，乖巧也只是表面。 林峰想起可可，若是可可稍微出色一点，他都愿意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可惜她性格畏缩小气。 等他们转了一圈回到家，才发现家里被人打砸得乱七八糟，各种电器支离破碎躺在地上，到处都是碎瓷片，家具也被人划得一塌糊涂，无法再用了。 林雪愣了愣，才说道：“肯定是陆洋那个疯女人！爸，都跟你说不要跟这种疯女人来往！” 林峰气得抓起电话要报警，可这事毕竟不光彩，传开之后自己颜面也会受损，想来想去，还是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陆宅，吴晓梦在替可可洗澡，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让人看了揪心。 邓萍抓起电话就打了个国际长途。 等吴晓梦带着重新穿好衣服的可可从卫生间出来，邓萍拧着眉头说道：“我给你小姑打了电话，让她想办法来将可可带走。” 上一次就是因为陆洋不同意，所以没有能将可可带走，“陆洋会同意吗？” 邓萍的脸阴沉如水，“她敢不同意！” 可可抱着吴晓梦不愿意撒手，她甚至悄悄地在心里许愿，她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去马来西亚，她想去舅妈家，朵朵妹妹他们有好多玩具，他们有那样好的父母。 但她不敢说出来，舅舅舅妈有自己的孩子。 陆湘得知可可的遭遇，也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让邓萍先去给陆洋协商，就算是陆洋要钱，她也会同意。 邓萍让陆韫开车带她出去找陆洋，可可就先由吴晓梦带回家去。 吴晓梦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协商的，最后陆洋同意了让陆湘收养可可，手续由陆韫来办。 在可可出国之前，吴晓梦要将她带去上海，到时候直接从上海走，她实在不忍心将可可继续留在苏城，谁也不知道陆洋会不会又发疯，再次将可可带走藏起来。 可可高兴极了，她跟着吴晓梦坐车来到了上海，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苏城，吴晓梦能感觉到她的紧绷，全程拉着她的手，“不要怕，朵朵他们全都在上海，你在我家住几天，等舅舅帮你办好手续，就会有人来接你去姑奶那里。” 可可看着吴晓梦，刚要鼓起勇气表达自己想住在她家，列车上响起了广播，火车到站了。 可可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一下就消散干净了。 来到朵朵的家，可可才发现这里好大好漂亮，比外婆的房子还漂亮，弟弟和妹妹光着脚丫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滚，没人会呵斥他们，舅妈甚至还将他们抱起来亲了亲，舅妈家里不会打骂孩子。 朵朵对可可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她甚至想将可可带到学校去，介绍给她那些新朋友们。但是她的学校是封闭式管理，连家长都不能进去，朵朵去上学的时候，可可就只能跟着弟弟妹妹和毛毛在家。 团团和圆圆拉着可可一起玩过家家，吴晓梦给他们买了全套过家家的工具，小厨房、小餐桌，小剪刀小菜刀，还有各种各样的碟子和蔬菜，他们就玩这个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连毛毛都已经习惯了，还能配合他们一起玩游戏。 可可虽然已经五岁了，但小时候从来没玩过这个，跟着小几岁的弟弟妹妹也玩得很开心。 吴晓梦还担心可可会不适应，见她和弟弟妹妹也能玩到一块去，才放下心来。 陆洋签了字，收养手续办得很快，七个工作日就全办下来了。 陆湘那边安排了人回国来接可可，在十月中旬赶到了上海，将可可接走。 可可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也就没再提起要在吴晓梦家生活，登飞机的这天，吴晓梦一家人将可可送去机场。 吴晓梦摸了摸可可的脑袋，说道：“姑奶是有大本事的人，你去她身边生活，她不会亏待你，你好好地跟着姑奶学本领，长大了就能回来了，我们也会经常跟你打电话的。” 可可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一只手被陆湘的秘书牵着，另一只小手朝吴晓梦他们挥了挥，“再见，朵朵，团团圆圆！” 等回到家，吴晓梦才给邓萍打了电话，“可可上飞机了，等到了那边，小姑会给我们打电话的，别担心。” 邓萍叹了口气，“我不担心，这对可可是好事。” 说完，顿了顿，她又说道：“陆洋已经没救了，幸好盛平没将宁宁的抚养权给她。” 当时陆洋离婚的时候，没拿到小女儿的抚养权，藏了一阵子还是藏不下去，最后还是被安盛平接走了孩子。 “安盛平会带孩子过来给你看吗？”吴晓梦问道。 “会，两周一次，有时候忙不过来就三周一次。” “安盛平也快结婚了吧。” 邓萍一愣，随即才道：“他人还年轻，工作也不错，肯定要再婚的。”说完她又开始担忧起来，“他要是再婚了，后妈还能容得下宁宁吗？” 这就难说了。 陆韫建的那个楼盘卖得挺不错的，现在是卖房市场，房子修起来根本就不愁卖，这个时候还没有预售，全都是现房，根本就不用担心烂尾。 他帮了小舅子一个忙，在宣发的传单上印上了吴能富那个农家乐的信息，效果还很不错，吴能富现在天天忙得团团转，一到周末就有不少单位去那边团建，吃农家小炒，宰鸡杀鸭。 吴能富给吴晓梦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透露内幕，“这些人都是用公款吃喝，大方得很，他们来一次，能顶我平时一天的营业额。” 吴晓梦问他，“挣不挣钱？” 吴能富笑道：“一天挣个四五百块不成问题，好的时候有一千多块。” 吴晓梦笑道：“那不错，等明年你种的水果结了果子，肯定会更多，到时候你就搞一些采摘项目，踏青游园。” 一天挣四五百，一个月也才一万多，一年撑死了也不会超过二十万，还不及串串福的一半收益，但从吴能富说话的语气来看，他挺满足的。 “我还想养蛇！” 吴能富话音刚落，朵朵在一旁听见了，大声说道：“舅舅，你不可以养蛇，你养蛇的话，我们都会害怕，就不去了！” 吴能富笑起来，“行，那舅舅就不养蛇了，舅舅多养些鱼好不好？” “还可以养兔子！”圆圆也补充道。 吴能富将每个孩子的心愿清单都记了下来，圆圆要养兔子，团团要养乌龟，朵朵要养金鱼，他全给安排上。 挂了电话，朵朵突然问吴晓梦，“对了妈妈，之前我养的小猪呢？” 吴晓梦没料到她竟然还记得那头猪，那猪早就在过年的时候杀来吃了，可她不能这么告诉朵朵，于是只好说：“那猪长太大了，养不起了，外婆他们也不在家，不能帮你养猪，所以就卖掉了，你要重新要养一头的话，我让舅舅帮你养好吗？” 朵朵摇头，“不要，我只想养金鱼。” 吴晓梦见她不追根问底，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朵朵今年生日礼物是一本智能词典，她宝贝极了，连最疼爱的弟弟妹妹也不能摸，这词典可贵了呢。 可她没料到小孩子的心性就是这样，一样东西你越不让她拿，她就越要拿。 就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团团就偷偷地溜进姐姐的房间，去找那块可以发出声音的小盒子。 圆圆眼睁睁地看着团团溜进去，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还是选择对妈妈说道：“妈妈，弟弟去拿小盒子了！” 吴晓梦没听懂小盒子是什么，朵朵却听懂了，她风一阵地直直冲进房间，而房间内，团团才刚找到电子词典，看到朵朵冲进来，吓得他连忙将词典扔在床上，双手举过头顶，“我没拿！” 朵朵不管他，先去将自己的词典拿过来，见没损坏才皱着小眉头对团团说道：“姐姐说过，这个是我的学习机，不是玩具，你们不可以来拿的！” 团团自知理亏，搓了搓脚，还嘴硬，“姐姐小气鬼！”说着还朝朵朵做了个鬼脸，做完就要往外跑，没想到被老妈揪住，抱起来就打小屁股。 “你偷偷地拿姐姐的东西，还跟姐姐做鬼脸，我看你真是皮子养了，要修理！” 团团一听修理二字连连摇头，认真地对吴晓梦说道：“团团不坏，团团不要修理！” 吴晓梦差点破功，可教训还是要教训的，这小子，成天觊觎着姐姐的东西，她一巴掌拍到团团圆滚滚的屁股上。 “妈妈！” 朵朵见吴晓梦真的打，心疼弟弟了，忙冲上来求情，“我的学习机给弟弟玩一会儿，你别打他了。” 团团也趁机扭了扭屁股，“团团知道错了。妈妈。” 团团这小家伙鬼精鬼精的，一旦做错事，立马就道歉，知错但是不改，下回还是要讨打。 眼看他们继续在家闲着是不行了，上海也有托管班，但不是自家的，吴晓梦有些不放心，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给团团圆圆请个钢琴老师试一试。 时惠一家人都在文艺界，很快就给吴晓梦推荐了一个钢琴名师，以前给莫不讳当过钢琴老师的，一节课就要五十块。 时惠怕她嫌贵，还跟她说：“请个名师好，一开始就是最正统的教育，不必走歪路。” 吴晓梦也不会心疼这点钱，“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以前我都是给他们请的大学生家教。” 时惠笑道：“老师要明天才有时间过来，你们初来乍到，家里想必有很多东西要添置，你要想买什么就问我，有时间的话，我可以陪你一块去。” 吴晓梦还真有很多东西要买，不过她不想麻烦时惠，“没事，家里的东西都添置得差不多了。” 时惠笑道：“周末的时候我有个画展，朵朵在学绘画吧，你可以带她来看一看。”说着，时惠从包里取出邀请函。 吴晓梦接了过来，邀请函非常的精致，让人看了就想去一睹为快，“那太好了，我周末就带朵朵过去。” 朵朵今年读中班了，她性格外向，很快就交到了朋友。 次日，时惠推荐的钢琴老师上门了，是个中年女人，仪态非常端庄，保养得也很好，气质清雅，她的气质就折服了吴晓梦，连忙让黄阿姨泡茶。 钢琴老师姓方，名方馨雅，名字也雅致，听时惠说她是在上海交响乐团里面的钢琴演奏家，吴晓梦开始担心，团团圆圆能不能入人家的眼，这类人应该也不缺钱，肯来估计都是看的莫家的面子。 团团和圆圆在三楼的书房玩，吴晓梦亲自上楼将人揪下来见老师。 可能因为平时家里人都宠着，团团和圆圆也不怕生，瞪着大眼睛给老师问号。 芳馨雅大概知道情况，是一对双胞胎，真见到这对如玉雕琢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打心眼里喜欢，她为了音乐奉献了一生，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 芳馨雅先让小孩们坐在沙发上，她则跟吴晓梦聊天，吴晓梦说起大女儿也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后面要来上海学围棋，时间不够了，所以就没再学了。朵朵在钢琴上没太多天赋。” 音乐和绘画一样，都讲究天赋，有天赋的人学起来一日千里，没有天赋的人依靠勤奋很难追上。 聊了大概十分钟，芳馨雅看向双胞胎，两孩子还坐在沙发上，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显然也快坐不住了。 十分钟，已经不错了，芳馨雅在心里点点头，这才说道：“这样吧，我们先去试一试吧。” 吴晓梦连忙将老师带到书房，钢琴摆在二楼的书房里。 看到钢琴，芳馨雅挑了挑眉，这钢琴是施坦威的，这台大概要七八万。这家家长也是舍得在孩子的教育上投资的。 吴晓梦笑道：“这钢琴都买了三年多了，闲置了这么久，我都担心要放坏了。” 芳馨雅说道：“摆着确实可惜了。” 她坐在琴凳上，信手弹了一段，“音准有点偏差了，要调试一下。” “那我联系调音师来调。” 芳馨雅又弹了一段，“可以，过后让人来调吧，音准不对，我不能用这个教他们。” 芳馨雅给了吴晓梦一个调音师的联系方式，“你打电话问一下，看他今天有没有时间。” 吴晓梦赶忙下楼打电话去了，只留下团团圆圆和芳馨雅在一起。 芳馨雅不苟言笑，团团圆圆都不敢说话，只敢悄悄地打量她。 芳馨雅看着团团，问他，“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团团早就不满自己是弟弟，他眼睛骨碌碌一转，清脆地回答道：“我是哥哥！” 圆圆不干了，她立马反驳，“我才是姐姐！你是弟弟！” 团团挤眉弄眼地哄她，“我是哥哥，以后好吃的我都给你。” “我才不要！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圆圆皱着小鼻子，使出了绝杀招数，“我要告诉妈妈！” 团团哑火了，“那好吧，你是姐姐，姐姐！” 圆圆总算是满意了，她又悄悄地打量芳馨雅，这个阿姨好可怕哦！ 芳馨雅习惯性地板着脸，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两个小团子用奶音吵架，心情非常的舒适。 半个小时后，调音师来了，顺利调好了音，芳馨雅才收起看热闹的心，认真地教起来，她要先测试一下姐弟俩有没有乐感。 虽然说天赋是其次的，但没有天赋，最终只是会弹，不会有什么成就，以后要想吃这碗饭估计也不可能。 当然她也知道，这种家庭培养孩子，也未必就是想让孩子以后吃这碗饭，不过是让孩子多学点东西罢了。 出于个人的意愿，芳馨雅还是愿意找一些有天赋的孩子，培养弟子，但她也很喜欢这对双胞胎，如果他们愿意学，她也愿意教。 团团是男孩子，芳馨雅以为圆圆更坐得住，但是上了一堂课下来，团团才是坐得住的那个，圆圆过不了多久就要上厕所，要发呆，她对钢琴没有兴趣，反而是团团，之前他们喜欢爬上爬下，朵朵会弹一些简单的曲子，没事的时候还会教弟弟妹妹弹一弹，所以团团一上手就弹了一段《一闪一闪小星星》。 这首歌最早源于法国童谣，后来经过伟大的音乐天才莫扎特改编成钢琴变奏曲。 显然团团弹过许多次了，起手式都非常熟练。 等上完课，芳馨雅才问吴晓梦，“孩子们之前学过钢琴吗？” 吴晓梦摇头，“没有请过老师，不过我的大女儿学过一段时间，可能是姐姐教他们的。” 芳馨雅脸上难得看到笑容，“团团很有天赋，对钢琴也有浓厚的兴趣，坐得住，圆圆坐不住，乐感敏感度也不强，就算勤加练习，估计也只能当成兴趣爱好学一学，团团是可以着力培养的。” 有一个稍微有点天赋吴晓梦就已经很满意了，圆圆从小就好动一点，坐不住。不知道是不是上面有姐姐，下面有弟弟，中间的圆圆吴晓梦对她的要求会低一点。 “那就团团学，圆圆我再看看她适合学什么。” 听她做出这个决定，芳馨雅也松了一口气，同时教两个天赋不同的学生不是易事，势必会拖进度，她也不赞成呆板的学习，那样效果并不大。但如果吴晓梦坚持要让两个孩子一起学，她也会同意，只是那样可能就无法针对团团来制定学习计划，对团团的学习也不好。 圆圆对钢琴真没多少兴趣，好不容易从书房解放出来，她立刻就钻进厨房，要拿小饼干吃。 等陆韫回来，吴晓梦跟陆韫说了今天老师来的情况。 “圆圆不敢兴趣就不学了吧，强行让她学也学不出什么效果，反正还有那么多可以学的，再说，也不是一定要学什么。” 团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圆圆在满屋子追着毛毛跑，跟毛毛玩着游戏。 “你那个楼盘清盘没有？”陆韫最近一直在竞标土地。 “快了，那边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将员工调到上海来，等土地拍到手，就可以开工了。” “员工多半都是苏城的吧？他们肯来上海吗？” “肯定有人不愿意来，所以我现在准备在公司内部调查一下，看不愿意来的人有多少，再进行招聘。” 夫妻俩欠的外债都还得差不多了，楼盘清盘，陆韫能挣六百万左右，他提前跟吴晓梦商量，“要不我们再买三套房子吧，给三姐弟一人准备一套。这套房子以后留给我们养老用。” 陆韫说干就干，他将三姐弟叫过来，问他们，“爸爸准备给你们一人买一套房子，现在爸爸把选择权交给你们，从姐姐开始，朵朵，你想住别墅还是楼房，就像外婆他们住那种。” 朵朵歪头想了想，“是不是可以坐电梯回家？” “是啊，电梯房。” 朵朵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要电梯房，每天可以坐电梯回家。” 团团和圆圆什么都不懂，听说姐姐要电梯房，也都表示要电梯房。 吴晓梦忍俊不禁，“你问他们，他们现在知道什么，电梯房容易有邻里矛盾，住着哪有独栋舒服。” 但陆韫却将孩子们的话当真了，他们选的电梯房，那他就买电梯房。 次日，陆韫就将房市的报纸都收了起来，一家一家的研究，他们初来乍到，对上海的楼市并不熟悉，新修的小区也很多。 “港城那边修商品房都是预售制度，先拿地，盖房子的时候就可以出售房产了，这样现金回流快，工程压力小，我听说明年国内就会施行这个政策了。” 万恶的预售政策要来了。 吴晓梦感慨道：“这个政策一出来，不知道有多少烂尾工程要由民众来买单了。” 现在也有烂尾的工程，只是这个烂尾工程是由开发商和银行来买单，一旦资金断裂，银行贷款就成为呆账了，以后施行预售制度，烂尾的风险就转嫁到了买房人头上。 陆韫惊奇地看着她，“我们都还在讨论预售政策这个问题，你怎么一针见血，这么快就能发现这个制度的弊端？” 这个政策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开发商的压力，加快开发的进度，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的弊端，吴晓梦前世虽然没买过房子，但是也见识过不少烂尾楼。 她还记得林峰买房的那一年，差点就买了一处烂尾楼，当时楼盘还是大开发商，有信用背书，老百姓根本就没想过烂尾这个问题，结果林峰买的另一处房子都交房了，那处烂尾的房子还没开始修地基，而老百姓的钱已经被套在里面了。 思及此，吴晓梦立马说道：“你要给他们买房就尽快买了，等预售制度出来，怕买到烂尾楼，现在好歹都是现房。” 陆韫笑道：“我想着现在可以先买，以后有好的楼盘修起来，再卖了置换好的。” 这是个好办法，买非刚需房通常都不是一步到位，小的置换大的，位置不好的置换位置好的，这才是投资之道。 陆韫搬了新家，总要请工程上的一些朋友吃个饭，他现在的根基都还在苏城，趁着夫妻双方都来苏城办事，陆韫提前邀请了一些朋友吃饭。 他在香格里拉定了大包房，能容纳三十个人吃饭。 吴晓梦跟他生意上的伙伴来往不多，大多数都只是停留在认识阶段，平时她事业也忙，没时间经常跟着陆韫去应酬。 她的东南食品如今在苏省如雷贯耳，在短短几年之内发展成苏省最大的食品龙头公司，年产值在千万以上，吴晓梦都不必跟着陆韫一一去认识人，都是别人端着酒来认识她。 徐之书也来了。 他看着比之前更瘦了，脸都快瘦脱了相，吴晓梦听陆韫说他还没能离掉婚，赵洁死活不肯离。 吴晓梦跟他打招呼，“之书，你怎么这么瘦，身体不舒服吗？” 徐之书笑道：“没有，我身体健康得很，就是不想别人叫我胖子，我减肥成功了。” 他这话是玩笑话，吴晓梦也没有追根究底，安排他坐在陆韫的身边。 徐之书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虽然不做工程了，但是他毕竟是在建筑主管部门上班，即使今天来的都是建筑行业的一些大材料商、房开老板，对徐之书都很客气，徐之书还这么年轻，谁知道后面会爬到什么高度呢。 吴晓梦又见到了陆韫的合伙人，老王，他身边的女伴换了个人，看着不超过二十岁，面容姣好，身材一流。 其他人似乎也习惯了他总是换女伴，还笑着调侃他是“老当益壮”，老王嘿嘿直笑，搂着女伴的纤腰，炫耀般说道：“这是我女儿的同学。” 吴晓梦厌恶地收回目光。 身边的徐之书突然低声说道：“以前赵洁也跟过他。” 吴晓梦惊讶地投去目光，简直不敢相信。 徐之书说完这句，就不肯开口了。 139. 第 139 章 今天陆韫是要喝酒的，…… 今天陆韫是要喝酒的,他提前准备了两件白酒，这酒是吴晓梦之前代理高沟酒的时候，高沟给吴晓梦送的年礼,这个系列的酒不是很出名,但是高沟酒业里的高端系列。 但吴晓梦还是不喝，老王带来的女伴看了一眼陆韫,她显然不是第一次陪着老王出席宴会，似乎也认识陆韫,特意端着酒过来敬吴晓梦,“陆太太,老早就听老王谈起过你，你比我大几岁，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呢,我要向你学习保养。” 吴晓梦甚至没有动杯子,她笑道：“我可没有什么保养的秘籍,因为我不吃青春饭。” 对方听懂了，脸色微微一变，到底年轻,没有什么城府,端着酒就回去了,耷拉着脸，等着老王去哄。 老王也很快注意到了这姑娘脸色不对劲，但他没有在意,而是叫她站起来给在座的老板们各敬一杯。 女孩很是恼怒，她错估了年轻女人对老王的吸引力没她想象中的那样大，她直接拒绝，“不要,我不想喝酒。” 老王还是笑吟吟的，“怎么不喝，你平时想给他们敬杯酒都没有这个机会呢，快去！” 说着，老王端了一杯酒递给她，女孩气恼地看着老王，挥手打翻了酒。 老王大概没有在公众场合被女人这样下过面子，脸色霍地一变，扬手就打了女人一巴掌。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喝！”老王声音不大，但动静也足够吸引旁人的注意。 女人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比她爸还大的男人，昨晚上还将自己搂在怀里甜言蜜语，今天就能当众打自己巴掌。 她站起来，起身就走，老王丝毫不在意，端起酒杯笑道：“小女孩不懂事，乱发脾气，别在意，喝！” 吴晓梦拧紧了眉头，幸好她不是经常来这种场面应酬，不然她非得被恶心够。 她暗暗地扫了徐之书一眼，徐之书似乎对老王一点都不在意，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错觉。 吴晓梦忍到九点钟，借口提前离席了，陆韫还不能走，徐之书主动站起来要送她回家。 吴晓梦想了解了解他和赵洁怎么样了，就没拒绝。 徐之书也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坐的是吴晓梦的车。 “一会儿我到家之后，你开着这车回去，明天我叫陆韫去开车。” 徐之书笑道：“没事，一会儿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徐之书骤然收起笑容，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很显然，离婚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吴晓梦想起徐之书说的那句话，也许，这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吧。 “在打官司，我将财产都留给她，我要女儿的抚养权。” 这跟吴晓梦的预料截然不同，她没想到徐之书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联想到徐之书说的那句话，如果赵洁真的曾经做过这种事，也难怪徐之书会争取抚养权了。 “没办法回寰了啊？” 徐之书摇摇头，他闭上了嘴，没再多说什么。 陆韫差不多是十一点钟才回来的，一身的酒气，先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两个阿姨都去了上海，他们夫妻回苏城的时候，要吃饭就只能自己做了，水也得提前烧上，不然回来的时候没有热水。 等陆韫躺上床，吴晓梦才放下了书，她心里装着事，不然看书不出三页就睡着了。 “赵洁和老王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今天徐之书说赵洁跟过老王？” 陆韫比吴晓梦还惊讶。但吴晓梦很快就意识到了陆韫惊讶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徐之书亲口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我们都是最近才知道的，赵洁来公司找我去劝劝徐之书，不小心撞见了老王，老王一眼就认出了赵洁，不知怎么的，话就传到了徐之书耳朵里去了，他给我打电话询问是不是真的，老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赵洁当时为了三万块钱跟了他三个月。” 陆韫压低声音说道：“徐之书问赵洁了，赵洁也承认了这事，是为了给她弟弟缴纳私立学校的学费，不得已才这样做。” 吴晓梦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邓霞绝不像她外表那样柔弱，但是做这种事也太出人意料了，不是救命钱，是为了上私立学校，邓霞一定是想将陆超培养成人中龙凤，为此甚至愿意牺牲女儿的未来。 陆韫叹了口气，“之书和赵洁结婚的这几年，给她弟买房，送他上私立学校，起码花了二三十万，赵洁一心想着她妈妈和弟弟，徐之书也厚道，想着他们孤儿寡母也可怜，看在赵洁的面子上从来没计较过。” 吴晓梦简直想不起来之前的赵洁留给她的印象是什么了，这些事情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 “那离婚肯定没有回旋了，今天徐之书还跟我说，要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他争取过来也好，他那是个女儿，有那样的外婆，那样没有主见的妈妈，跟着爸爸是好事。” 陆韫四仰八叉地躺着，手搭在吴晓梦的肚子上，吴晓梦嫌太重，拍了拍他，他干脆将人搂进怀里。 “你还记得老王上次带来的那个女人安娜吗？” 吴晓梦当然记得，她还记得这么个人，是不是叫安娜就不记得了。 “她怀孕了。” 吴晓梦瞪大眼睛，怀孕了，那怎么还从老王身边消失了？ “那今天老王怎么没将人带过来，养胎去了？” “还养什么胎啊。你不知道，安娜怀孕之后三番五次地来公司，大概是想逼宫吧，来公司摆老板娘的派头。来了大概五六次之后，最后一次来，出门就被几个小混混当街暴打，胎儿也流产了。” “嗯？”这情节发展太出乎吴晓梦预料了，“老王不应该将她供起来吗？” “老王是将她供起来啊，房子车子都买了。” “她突然被打，应该不是意外吧？” “是老王的老婆找人干的。”陆韫啧啧两声，“女人狠起来真吓人，老王之前不管怎么在外面玩女人，他这个原配都没有管过，二奶怀孕要上位就触及底线了。” “那安娜能这么息事宁人？” “怎么不能，她要是不息事宁人，连房子和车都要被收走，她傍老王不就是为了钱吗？如今发现人家原配是个狠角色，当然不敢再赌，乖乖地拿钱走人了。” 吴晓梦也感慨道：“真想不到，在现代还能看到古代原配收拾小妾的手段。” 孩子们都在上海，苏城的家里格外安静，半夜，陆韫拉开了灯，将吴晓梦抱进卫生间。 上海的厂房还没有修起来，食品公司的员工都还在苏城，吴晓梦得开始筹备上海的办公地了，她准备将总公司迁到上海，上海的房租贵，而且消费也高，苏城和上海两地的工资水平都不一样，她得给员工加薪，还要和肖华研究一下，哪些员工值得她加薪带走，哪些员工要裁掉。 这是个非常残酷的事情，但是必须要做，去上海加薪起码百分之三十，如果员工的能力配不上这百分之三十的加薪，她宁愿花同样或者更高的价钱重新招聘。 但这件事在施行之前需要严格保密，她得跟肖华一干高层开会研究，到底带多少员工过去，哪些员工的绩效不好，工作态度不好，这些都要综合考虑。 今天肖华将初步拟定的名单给了吴晓梦，一共四十六号员工，其中有三十二名员工愿意跟着去上海，在这中间再裁掉四分之一，裁掉八人，这八个人的名单正拿在吴晓梦手里。 其中就有一个是吴晓梦的大学同学，当初是经校招进来的，进来了三年，工作一直中规中矩。 吴晓梦看了一圈，这名单上的人除了那个同学，剩下的她都没有印象，东南食品虽然不算大公司，但是福利比一般国企还好，所以绝大部分舍不得离开，之前是中专生都可以进来，现在门槛已经提到大专了。 “经济补偿金的事情要妥善安排好，该怎么赔付就怎么赔付。”吴晓梦扫了一眼名单，没有异议，“现在就可以通知他们了。” 肖华应下了。 按肖华的想法，确实也应该招聘一些沪市本地人，这些人手里的资源都不一样，裁员势在必行，老板还是很良心的，还愿意补偿工资，要是别的企业裁员，裁了就裁了，任何补偿都没有。 她得一一去跟这些员工沟通，告诉他们为什么公司要裁员。 其他人都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只有吴晓梦的同学，叫任望远的，被约谈的时候都愣住了，他问肖华，“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吴总的同班同学！” 肖华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没有弄错，名单我们已经跟吴总汇报过了，你的工作能力也很不错，只是目前我们无法带那么多员工过去，厂房还没有修好，无法安置这么多员工。” 这当然是书面的借口了，任望远还是不敢相信吴晓梦会开自己，跟肖华说不通，就等在吴晓梦上班的必经之路上等她。 他们是提前一个月通知员工解除劳动合同，还是按工龄来赔偿，员工在梦梦食品厂已经干了几年，就能拿到几个月的工资。像任望远这种来了一年的员工，就只能拿一个月的工资。 他们都知道去上海的话工资会涨很多，在这个关头，若不是家里有事情真的无法离开苏城的，都很愿意跟着公司迁去上海，说白了，他们辞职另找，几乎找不到能有东南食品公司这种待遇的。 次日早上，吴晓梦来食品厂，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在路上被人堵住了，她看了对方一眼，认出对方来，但是她忘记名字了，只是眼熟，但她昨天才看过解雇名单，知道他也在内。 也就知道他为何堵自己了。 “吴总。” 吴晓梦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吴晓梦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倒让任望远一愣，他想着毕竟是同学，多少也得顾念一点同窗之情吧？ “吴总，我有个事找你...公司公布的解聘名单里面有我的名字，是不是搞错了啊？” 吴晓梦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说道：“肖总拿给我过目了，这一块是她在负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任望远没想到当面问她她也是这样回答，很是不甘心，追上来说道：“吴总，去年毕业的时候，有好几家工厂都想招我过去，我是想着我们是同班同学，怎么都不能去别人那不来你这啊，就过来了，工作上我也一直很努力...” 吴晓梦顺手拉了个职员，让他跑腿去将肖华叫到她的办公室。 任望远一直跟着吴晓梦进了办公室。 任望远一直在表述自己为食品公司付出了多少青春和汗水，强调了几遍他们是同学，他甚至还说道：“前几天学校的老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在这里做得怎么样呢。我说老板就是同学，那肯定是风生水起啊。” 吴晓梦虽然是私企，但她制定了明确的员工升值机制，像任望远这种有大专学历的，一年就会晋升为小组长，薪资增长百分之十，而任望远现在都还是小员工，说明他在绩效考核里的成绩并不合格。 而很快过来的肖华也证实了这一点。 肖华一进来看到任望远就明白了他为什么在这里，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将任望远的绩效考核递给了吴晓梦，吴晓梦接过来翻看。果然，任望远在月度考核中有几次都只是合格，也没看到他的绩效得过优秀，都是合格、中等。 肖华看了一眼吴晓梦，揣摩了一下她叫自己过来的意思，就主动揽责说道：“吴总，是这样的，我知道任望远是您的同班同学，您以前也打过招呼，要多照顾一些，但是上海那边的临时办公室只能安顿这么多人，我们没有办法带这么多员工走，只能按照平时的绩效来筛选，其他的都是在食品公司工作了几年的老员工，如果我们都讲关系，没有统一的评定标准，会寒了老员工的心。” 肖华又说道：“所以我们只能根据平时绩效来评定，后期还要进行公示，即使是您的同学，我也没有办法，任望远同志可能平时杂事比较多，缺勤也多，绩效后期一公布，如果他没有被裁员而别的勤奋的员工被裁了，会引起公愤，所以我宁愿在这个时候得罪您同学，也要将工作公事公办。” 吴晓梦满意地看了肖华一眼，她站起来说道：“任望远，肖总说的也是合情合理，我们公司一路走来不容易，全靠这些老员工支持，这个时候我们得公平公正，如果肖总对你不公正了，那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处理。” 任望远支支吾吾的，他也知道自己平时是什么工作态度，这个时候人家将他裁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主要是来找吴晓梦开开后门，想留在食品公司。 吴晓梦追问他，“任同学，你有没有收到不公正的对待？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是同学，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肖华也看向他，将手中的考勤绩效表递给了吴晓梦，“吴总，你看一下，这些就是公司这半年来的绩效考勤表。” 任望远见状，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说下去了，只好说道：“既然是公司的政策，那我也只能遵守，我们是同学嘛，当然不能给其他人留下你偏袒同学的印象，以后我再去上海的总公司应聘。” 吴晓梦笑道：“你有大专的学历，去哪都是人才，也许食品厂并不适合你，跳出这个舒适圈，或许你会得到更多。” 任望远灰溜溜地走了，吴晓梦看向肖华，“可以啊，肖姐，一红一白玩熟稔了。” 裁员嘛，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裁了员工，员工心里都不会舒服，最好还是和和气气地好聚好散，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肖华这次配合得非常默契，她唱了白脸，让吴晓梦唱了红脸，企业管理真是一门技巧学科。 肖华笑道：“我记得你当时真的说过，要多给你同校校友们机会，李骄阳现在都是广告部的经理了，任望远就是来这混日子的。” 上海厂房也还没修好，提前将管理团队挪过去，也不见得是好事，但是吴晓梦不想两地奔波了，先将管理团队移过去，到时候来出差的就是员工了，没道理是老板两地跑啊。 苏城家里的电话被移去了上海，换新号码太麻烦了，还要重新给亲朋好友打电话告知新号码，干脆移了方便。 吴晓梦处理完苏城的事情，就先坐火车回了上海。她这一年坐的火车比前面几十年加起来都多。 回到家，朵朵上学去了，团团在上钢琴课，只有圆圆独自在客厅和毛毛玩丢玩偶，扭头看到妈妈回来，立刻张开双手奔过来。 这一刻，吴晓梦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圆圆，那时候圆圆没有玩伴，也是整天只能闷在家里，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迈着小短腿奔过来。 吴晓梦一把将女儿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小手有些冰，“冷吗？” 圆圆摇头，“不冷，妈妈，但是今天毛毛吐了。” 吴晓梦看向毛毛，果然毛毛不像平时那样摇着尾巴欢迎她，只是恹恹的站在原地，尾巴无力地扫动着。 他们刚结婚，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就养起了毛毛的，宁宁今年都五岁了，毛毛平时除了定期驱虫，基本没生过什么病。 吴晓梦将圆圆放在地上，走到毛毛身前蹲下，摸了摸毛毛光滑的皮毛，毛毛用它的大头来蹭吴晓梦的手，发出细微的哼叫。 确实不太好，吴晓梦跟黄阿姨交代了几句，找出牵狗绳来给毛毛套上，毛毛似乎也知道主人要带自己去看医生，配合地站起来。 圆圆担忧地跟在后面，跟毛毛一起坐在后排。 “妈妈，毛毛不会死吧？” 吴晓梦摇头，“不会的，它可能是吃坏东西了，我们带它去看医生，它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圆圆摸了摸毛毛的毛茸茸的脑袋，伸手将它抱在怀里，小手摸着毛毛的背，“不怕，打一针就好了。” 她们转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宠物诊所。 陆韫是晚上回来的，吴晓梦洗了澡，还没睡，他开车去的，回来也是开车。花费的时间跟坐火车差不多，还方便。 “今天毛毛吃坏了东西。”兽医检查完是这么说的，给毛毛打了针，他们就带着回来了。 陆韫特意去看了看毛毛，毛毛跟着他们这么多年，又乖巧又听话，是他们三个孩子的忠实玩伴。 “怎么会吃坏东西呢，它一直吃的一个牌子的狗粮。” “不知道，会不会是带它出去遛弯的时候，不小心吃了地上的东西？” “毛毛从不捡地上的东西吃，我之前训练过它的，你忘记了吗？” 陆韫洗了澡，躺上床，才跟吴晓梦说起的事情，“孙浩拜托了他的同学帮忙查，现在买票又不记名，实在是不知道他能去哪里，这都三个多月了，这孩子真是，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报个平安。” 孙浩帮忙发起了全国寻人的公告，这公告是公安系统的，他们这些家人来出赏金。 吴晓梦叹了口气，“这孩子是钻了牛角尖，那么好的前途，就这么毁了。” “不过今天孙浩给我打电话，说是在东北那边有市民提供线索，在一家石油田见过。” “东北？大庆油田？” 吴晓梦突然想起数日前她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那地方有点吵，周围人说话都是一股子东北味。她接了十来秒钟，对面一直没出声，后面她就挂了。 想到这里，吴晓梦一骨碌爬了起来，穿鞋就出了门。 她突然的举动将陆韫都吓了一跳，连忙穿上鞋跟在后面，“怎么了？” 吴晓梦低声地说了自己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当时她以为是对方打错了，没在意。 她将家里座机的来电都翻了出来，凭借记忆，寻找那个号码。 陆韫看了一眼，说道：“这应该是个共用电话，就算是打来的，这都过去这么几天了，未必还有用。” 吴晓梦一边将号码记下来，一边说道：“如果真的是打的，在说明现在安全的同时，他兴许还是想回来的，我得想办法跟他说上话。” 陆韫看着她将那串号码记下来，摇了摇头，他不认为这个公共电话能起作用，毕竟隔了一千多公里，如果他们在东北还好找一些。 可他们现在也不确定在哪里，总不能因为一通电话就特意跑一趟东北。 将电话抄了，吴晓梦在原地转了一圈，问陆韫，“能不能请孙浩在东北的同学去查一下这个电话亭的位置？或许查到这个能给我们提供一个新的线索。” “这个没有问题。”陆韫说道，“明天我就跟他说一声。” 吴晓梦既担心他孤身在外面能不能保护自己，也不想让他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学业。 “或许东北那边提供的线索是真的，真的在某一处油田。” 第二天，吴晓梦推了工作，带着毛毛去复查，它昨天打了针，今天状态好要一些了，团团和圆圆是跟屁虫，非要跟着一起去。 还是昨天那个兽医院，今天医生开了吃的药，还要打一针。 毛毛精神好多了，牵引绳一解开，就自行在宠物医院内走来走去，吴晓梦在跟医生交流，没注意，等她忙过来，毛毛已经跟另外一只眉清目秀的金毛凑在一起了，两狗非常投缘，摇尾蹭头的。 “这狗是谁的呀？” 吴晓梦循声看去，对方看着三十出头，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风衣，头上还趴着一只□□镜。 吴晓梦走过去，准备将毛毛牵过来，“不好意思，狗是我的，打扰到你了吧？” 女人非常白净，她和气地笑道：“没有打扰，我准备给我家妮妮配个种，她眼光挑剔得很，难得碰见一只她喜欢的金毛。” 吴晓梦瞪了瞪眼睛，毛毛是公狗，他们也没有给它做绝育，这么几年来，毛毛也没有发情什么的，所以就没管过。 毛毛高大威猛，一看就知公母，虽然它一直没有配偶，但吴晓梦也没想过要给它找一个。 她看向毛毛，毛毛也是成年大狗了，这女士的意思是让毛毛给她的狗配种。 毛毛也好像很喜欢对方金毛的样子。 “它这两天生病了，”吴晓梦想了想，说道：“还在打针呢。” 女士从她精致的珍珠小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吴晓梦，“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名片，你考虑一下，到时候配种生下多只的话，我可以送一只给你们。” 吴晓梦低头看了一眼，某国有银行的经理，姓付。 她将名片收了起来，“好的，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付女士带着她美容完毕的女金毛走了，毛毛依依不舍地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对方上车扬长而去。 圆圆和团团站在宠物医院的玻璃柜前，惊奇地看着里面的猫猫狗狗。 团团指着其中一只小泰迪说道：“妈妈，这狗好小啊，它还没有长大吗？” 和毛毛比起来，这狗的体格确实像没长大，吴晓梦笑道：“它就是这种小型犬的品种啊，它已经长大了，只能长这么大。” 圆圆看着站在门口摇尾巴的毛毛，问吴晓梦，“毛毛要找女朋友了吗？” 吴晓梦哭笑不得，“谁跟你们说，毛毛要找女朋友啊？” “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圆圆理所当然地说道。 吴晓梦笑吟吟地问她：“哪个电视这样说呀？” “白娘子！”圆圆奶声奶气地说道。 吴晓梦愣了愣，圆圆和团团一直看的都是动画片，什么时候看电视剧了，肯定是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跟阿姨们撒娇了，她立马决定要跟家里的阿姨们打好交代，不能让孩子们过早地接触电视剧。 圆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看白娘子的机会，还沾沾自喜呢，“妈妈，我们可以买一只小狗回家吗？” “为什么？” “因为毛毛一个人太孤单了啊。平时我们上课的时候，它就只能自己玩。” 吴晓梦不同意，养到毛毛是他们运气好，毛毛从不乱叫，也很通人性，基本的指令它都能听得懂。 打完针，吴晓梦带着两孩子回到家，整理东西的时候，翻出了付女士的名片，她认识的上一个在银行工作的，还是唐茂杰，那个家暴的人渣，一直到现在，岳宁都没有正式出现过，吴晓梦还是给她打钱，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等朵朵回家之后，她问朵朵，“朵朵，你还记得雪儿吗？” 朵朵点头，“记得呀，我跟她玩得挺好的，告别的那天，她还送了我一个玩偶呢。上面有她的名字，好朋友要记得一百年！” 吴晓梦摸了摸她的头，“那你现在有没有交到朋友呢？” 朵朵点头，“当然了，我的朋友就是我的同桌，她叫叶欣欣。对了妈妈，我跟叶欣欣约好了，明天要交换吃早餐，我可以让黄阿姨帮我准备那个最好吃的芝士玉米三明治吗？” “当然可以。” 朵朵高兴得“欧耶”一声，跑去找黄阿姨了。 东北那边还没好消息传来，吴晓梦率先接到了一个许久没联系过的故人的电话，虽然许久没联系过，但是吴晓梦前几天才想起过她，岳宁。 “晓梦，我去你家找你，一直没等到人。” 吴晓梦说道：“我们全家搬到上海来了，你一直没有联系我，我也就不好通知你。” 电话那头，岳宁握着听筒，内心感慨不已，当初她和吴晓梦交好，是双方地位相当，互不索取，才能成为朋友，而这几年，已经变成了是吴晓梦单方面地照顾她。当初那家店，她一直没有参与过管理，这些年，吴晓梦信守承诺，一分不少地将钱打给她，她靠着这笔钱，才能走到现在。 “好的，我过段时间也要去上海，到时候，我去看你，能给我一个地址吗？” 吴晓梦报了她公司的地址。她和岳宁虽然有联系，但毕竟几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如今的岳宁变成什么样了，她不想告诉她家里的地址，家里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她不得不多考虑一些，有事情可以去公司找她。 又过了几天，孙浩传来消息，那个公共电话确实是在一个油田旁边，唯一的一部公共电话。 这就和线索对得上了，但是吴晓梦没办法亲自去，刘秀英现在身体也差，估计受不了这样长途的颠簸，吴晓梦给吴能富打了个电话。 “你农家乐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吴能富笑道：“步入正轨了，周末都是爆满，客人都是提前两周预定，才能定到位置，嘿，我招了好几个员工呢，都忙不过来。” 吴晓梦将发现踪迹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还不等她说出目的，吴能富立马就说：“那我跑一趟东北，这臭小子，我肯定将他揪回来。” 东北警方那边也在帮忙查，吴晓梦觉得还是自己家人去一个好，不能全指望警察。 吴能富要去一趟东北，这一来一回，有可能就是小半个月，他那个农家乐新开业，没人照看不行，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找大姨家的王浩去帮忙管一段时间。 吴晓梦给王浩打电话，过年的时候王浩曾经来找她谈合作，当时吴晓梦觉得那只是一个理念，没有同意，这次她顺便问道：“你那个中介公司办起来没有？” 王浩笑道：“办起来了，现在有五六个员工，一个月能做二三十单。” 二三十单对一个新公司来说也不算坏，中规中矩，吴晓梦说道：“那不错啊，才几个员工一个月能开这么多单。” 王浩苦笑道：“但我成本高啊，除了人工成本，我将门店开在闹市，房租贵，算下来一个月也就挣个辛苦钱。” 吴晓梦犹豫了一下，王浩的公司都已经步入正轨了，再请他去乡下帮忙管理这么久就有点不合适。 王浩感觉出她应该是有事情要说，主动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吴晓梦说道：“你表哥要去一趟东北，他现在搞了个农家乐，他一去半个月，农家乐那边没人照管，你看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比较踏实的人，我们给他开工资。” 王浩笑道：“还找什么别人啊，我去帮他管。” “你那边能不能忙得过来？” 王浩笑道：“我手底下有人做事的嘛，半个月没事。” 吴晓梦也没跟他客气，“那就麻烦你了，到时候让你表哥请你吃烤全羊，他们那的烤全羊味道一绝。” 王浩笑道：“那必须要吃，我等他去东北了，悄悄地吃。”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当天王浩就赶去了农家乐，吴能富开车到了火车站，将车停在停车场，买了张北上的票。 吃完晚饭，吴晓梦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北方有个总代理李康健，他在北方有那么密切的销售网络，本人也是北方人，或许他能帮上忙。 吴晓梦找出黄历，立马就给拨了过去。 当时李康健没有在家，快十点钟才给她回了个电话。 吴晓梦大致说了下情况，“我那个侄儿跟家里赌气跑出去了，有人说是曾经在一个油田见过他，在这个油田...” 吴晓梦报了地址。 李康健想了想才说道：“我小舅子在那一块开车呢，我问问他。” “好嘞，那要麻烦你了，李总，开年会的时候，我请你喝茅台。” 李康健笑道：“那我记下了，到时候吴总一定要喝两杯。” 李康健跟她是有利益关系的，他肯定乐意帮忙，不管能不能找到人，他至少卖了人情给吴晓梦。只要这个人情在，以后他在吴晓梦这里就能受到优待。 不过李康健还挺上心，挂了电话，立马就去安排了。 这事没跟刘秀英说，怕到时候找不到人，害她白欢喜一场。 但吴能富去东北的事情，还是被张玉兰夫妻知道了，对他们肯定是瞒不住的，吴能富告诉了他们，刘秀英很快就知道了。 刘秀英特意给吴晓梦打电话过来了解情况，吴晓梦心里一边骂吴能富是个大嘴巴，一边安抚刘秀英，“只是个线索，人不一定在那里，你就安心地等消息，那样机灵，肯定平安无事。” 从苏省坐过车去东北，加上中途转车，起码要两天两夜才能到达。 正等着消息，岳宁先找来了。 算起来，吴晓梦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岳宁了，店铺盈利的钱最开始是给她现金，后来岳宁不知道是从哪里弄了一张银行卡，吴晓梦就将钱打卡里，从那以后就没有见过面，只是偶尔通个电话，她也不知道岳宁在做什么。 两年未见，岳宁的形象让她眼前一亮，她一瞬间想起初初见到岳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大着肚子，浑身都是富贵温婉的气质，但自从她遭受家暴的折磨之后，就瘦得不成样子，人的精神气质也垮下去了。 所以在岳宁拦住她的时候，她差点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穿着白色风衣，戴着墨镜的女人，直到岳宁将墨镜推上头顶，露出脸，吴晓梦才认出来。 公司不适合说话，两人来了楼下的一家咖啡店。 “我看你精神状态都完全不一样了，这两年过得不错吧？” 岳宁之前脸上有些婴儿肥，如今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轮廓冷冽，像职场女强人。 岳宁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推到吴晓梦面前。 吴晓梦垂头一看，君越律师事务所，岳宁。 君越律师事务所在全国范围内都非常知名，里面的律师不是身经百战，就是毕业于国内外的名校，岳宁竟然会进了君越？ “可以啊你。”吴晓梦笑道。 “前几年我在政法大学读书，今年研究生毕业，才面试进了君越。” 吴晓梦跟她聊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跟唐应该已经离婚了吧？” 岳宁冷冷一笑，“还没有，我正准备起诉。” 140. 第 140 章 当初岳宁决定要从唐茂…… 当初岳宁决定要从唐茂杰身边逃离,连女儿都狠下心舍弃了，这么多年，她没有见过雪儿一面。 吴晓梦得知她几年都没有见过女儿,邀请她去自己家,“朵朵之前跟同学拍了合照作为留念。” 岳宁一听，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女儿，她对吴晓梦说道：“那我们马上就走吧？” 她叫来服务员，把单买了,两人坐上了车。 岳宁看着吴晓梦娴熟地开车,“我记得你之前的车是一辆老爷车,什么时候换的车？” “换了很久了。”吴晓梦笑道,“你进了君越，不错啊,我听说君越接手的案子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率。” 岳宁笑道：“才刚面试进去,刚接了第一个案子。当初要不是你跟我说,我可以继续在法律上深造，估计我都想不到要重新学习,这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岳宁之前大学就学习的法律相关专业，这几年读了研究生,考了法律从业资格证,先在一个小律所工作了一年,现在才跳槽到君越来。 吴晓梦扭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感慨,女人只要自己能立得起来,精神面貌都会完全不一样，岳宁被家暴后沉默的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是灰沉沉的,现在看着气质又好，精人也精神，看着像精英女人。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家。 岳宁看着眼前这栋岁月沉淀的小洋楼，感慨道：“这不比当初那栋别墅漂亮多了。” 吴晓梦笑道：“你还别说，那别墅修好之后，我们一次都没进去住过，现在搞了个早教班在那，花了好几十万，可惜了。” 那别墅旁边就是唐茂杰家的房子，这个话题让岳宁想起了自己那两年的遭遇，脸色发冷。 这几年，唐茂杰找不到她，试图用报告失踪人口来找到她，如果她一直不出现，失踪五年之后，他就去法院起诉，宣告她死亡，届时，她就是一个‘死人’，没有办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进去看看。”吴晓梦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黄阿姨她们在家，团团和圆圆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看到妈妈带着客人进来，都自觉地收敛了，仰着小脸等妈妈过来抱他们。 岳宁看到这对双胞胎，眼睛立刻亮了，“真漂亮啊，晓梦，你福气太好。” 吴晓梦笑着让圆圆和团团叫人，两孩子脆生生地叫道：“阿姨好！” 岳宁有些尴尬，吴晓梦这样帮助她，第一次见面，该准备见面礼的，但是来得太匆忙了，她身上什么都没带。 吴晓梦看出她的窘迫，对圆圆说道：“妈妈和阿姨要说事情，你带着弟弟去楼上的书房玩，好吗？” 圆圆一直将自己当成团团的大姐姐，对妈妈发出的指令，她郑重其事地将之当成大任务去完成，将团团叫上楼去了。 吴晓梦找出朵朵之前幼儿园的合照，拿给岳宁。 即使几年没见到女儿，岳宁也一眼就认出了雪儿，照片上的雪儿歪着身子，怯怯地露出一张小脸，似乎想往人群中隐藏自己，别的小朋友要拍照片都是笑哈哈的，雪儿脸上却见不到笑容，岳宁的眼泪倏地就上来了。 她当初太过软弱，就那样丢下了年幼的女儿，唐茂杰这个人渣这几年不知道是怎么对待雪儿的。 吴晓梦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岳宁接过去擦着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痛恨自己的怯弱，这一次，她一定要将雪儿争取到自己身边来。 岳宁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将照片放下。 吴晓梦问她：“你起诉离婚了没有？” 岳宁点点头，“已经递了诉状了，五年的分居事实，一定能离得下来。” “你们当初是在苏城领的证，现在是不是要在苏城打官司？” 岳宁点点头，是要在苏城起诉，主要是被告人在那边。 吴晓梦担忧道：“我之前听你说过唐茂杰好像有长辈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你在苏城起诉，到时候怕唐家人从中作梗。” 岳宁擦了擦眼泪，“君越律师事务所也不是吃素的。” 岳宁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吴晓梦，“晓梦，这是你之前帮助我的钱，我知道不该拿这些钱，这些年还是厚着脸皮接受了你的帮助，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铭记于心。” 吴晓梦推开，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钱又不是我给你的，是你的店铺的盈利。” 岳宁不好意思地笑，“快别说了，那店铺之前我都还给你了，是你太善良，愿意这样帮我。” 她握住吴晓梦的手，无比地真诚，“晓梦，希望有生之日我能帮上你的忙，还你这份恩情。” 吴晓梦笑道：“没什么恩情，你是我的朋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照片只有一张，这是给朵朵留做纪念用的，所以不能送给岳宁，岳宁还有其他事要做，没坐多久就走了。 今天下午团团有一节钢琴课，芳馨雅要过来，送走了客人，吴晓梦上楼去，让团团先练习一下上次学的曲子。 听到钢琴声响起来，吴晓梦将圆圆带走，不让她捣乱。 下午，朵朵放学回来，告诉吴晓梦，他们学校准备要秋游，要交五百块。 朵朵读的学校相当于是贵族学校，费用相当高，一般家庭还负担不起，光是学费一年就过万了，九十年代万元户都不算多，能上这种学校的都是非富即贵。 吴晓梦怕这种学校会攀比成风，她不能让朵朵学到这种习性，同时也不想委屈朵朵，在满足孩子的需求同时不让她感觉到不妥的优越感，这个界限就非常难以拿捏。 “好啊，我明天给你，你带去学校吧，还要准备什么，老师有说吗？” 朵朵从书包里面翻出一张打印纸来，上面写了家长要准备什么东西，野炊用的小毯子，零食，水果等等，学生们要统一穿登山服，到时候可能会有登山活动。 朵朵还没有登山服，趁着晚上有时间，吴晓梦决定等陆韫回来，就带着孩子们去逛逛商场。 圆圆在客厅跑来跑去，朵朵回房间写作业去了，她的作业通常是背几个单词，或者是画画。 朵朵上的这个幼儿园并不教学生认字，朵朵都是请的家教，之前在苏城请的女家教，教得不错，朵朵现在已经能分清拼音和字母了。 吴晓梦正在厨房给孩子们准备水果盘，电话响了起来。 她走到客厅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吴能富的声音，“二姐，我已经到大庆了。” 吴晓梦算了算时间，“怎么样，找到那个公共电话亭没有？” “找到了，我也去这边的警察局了解了情况，他们查到了石油公司，确实在那里做过，但是已经走了，他的工友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吴晓梦拧紧了眉头，“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四五天前。” 实在是很不凑巧，早几天就能将人从东北逮回来了，但是现在也不算坏，至少知道的人身安全没有问题。 “我还找他们工长问了情况，说是结了三百块的工资走，饿不死，放心吧。”吴能富是又急又气，但是人海茫茫，全中国这么大，这孩子到底上哪里去了呢。 “确定人安全就好了，也算是收获吧，那你现在怎么办，回来吗？” 吴能富摇头，“既然来了，那我就在这边找一找，或许他只是换工作了呢。” “行，农家乐那边你别担心，王浩亲自去了，他办事踏实。” 挂了电话，吴能富紧了紧衣服，他不知道东北的天这么冷，都已经开始下大雪了，他还穿着从苏城穿过来的薄袄子，冷得直打颤，着急找人，都没时间去买件厚实的衣裳。 吴晓梦也在沉思，她认为吴能富判断得对，人或许还没有离开大庆，她有些遗憾，像这种优秀的孩子，若不是走了极端，前途一片光明。 就像吴晓云。 吴晓云和曹立达登记结婚之后就出国了，到现在只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吴晓梦知道国外和国内是有时差的，但是具体不知道是几个小时，她突然担心起来，找出电话给吴晓云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人接起来了，可是对方一口的英文，吴晓梦勉强能听懂一些，磕磕绊绊地表达了自己要找吴晓云的意思，对方让她等了等，没过多久电话被另一个人接了起来。 “你好。” 竟是中国人，听起来是个男人。 “你好，我是吴晓云的校友，她去学校做实验去了，还没有回来，你有什么留言需要我带给她吗？” 听起来，对方是个年轻的男人，吴晓梦说道：“你好，我是吴晓云的姐姐，我只是打电话过来确认她安不安全，你也是中国人吧？” “是的，我是长沙人。” “那太好了，晓云在异国他乡能遇到你这个同胞是她的福气，她是女孩子，孤身在外难免可能会遇到危险，虽然素未蒙面，很是冒昧，但还是要请你照料一下她，非常感谢。” 对方笑了笑，“我会的。” 吴晓梦客气了两句，知道越洋电话对方好像也会被收费，没有再多说，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吴晓梦站在电话机前，又给刘秀英打了一个。 “找到了吗？”一听到她的声音，刘秀英立马期待地问道。 “没有，但是查到前几天才刚从大庆的一个油田离职，虽然还没找到人，但是目前能确定他人是安全的，你别太担心了，也十八岁了，是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能明显的听到刘秀英松了一口气，她叹气说道：“恨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回来的，我只要知道他在外面平安就行了。” 吴晓梦又安慰了几句，正准备要挂电话，刘秀英突然说道：“晓梦啊，以前是大嫂不对，好多事情都做得过分，你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别跟大嫂一般计较，好吗？” 吴晓梦皱了皱眉，“大嫂，没有的事。” 刘秀英道歉是做了一个铺垫，“你之前跟我说过，娟子非常适合学钢琴，你看她现在还能学吗？” 钢琴...一台稍微好一点的，都需要上万元，这还只是基础的，上钢琴课是一笔源源不断地开支，非常的费钱。吴晓梦有些惊愕刘秀英竟然会突然想开，娟子今年应该是十二岁了，十二岁才来学钢琴，是有些晚了。 “应该可以，你想送娟子学钢琴吗？” 刘秀英说道：“我之前将他们兄妹俩的学习看得太重要，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们健康快乐就行了，之前娟子还跟我说过她想学钢琴，我这个当妈的已经害了，我想补偿娟子。” 挂了电话，吴晓梦又在拨电话，圆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客厅，她看到妈妈一直在打电话，好奇地问道：“妈妈，你在给谁打电话啊？” “给舅妈。”吴晓梦简单地说道。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另一头的张丽似乎有些诧异，“二姐。” 吴晓梦开门见山地问道：“张丽，之前月月最开始跟的那个钢琴老师，你还有联系方式吗？” 张丽没想到她是问这个，那个老师也不是名师，就是个大学生兼职来教钢琴，这么几年过去，联系方式早就没了。 她还是问道：“是谁需要老师啊，我可以找一找。” “娟子，大嫂想让娟子学习钢琴。”吴晓梦说完了正事，问她，“你们现在怎么样？” 另一头，张丽笑了笑，“挺好的，娟子要学习钢琴，那她有琴吗？” “还没买呢，我回苏城的时候给她买一架。” 张丽立马说道：“还买什么啊，当时月月学习的那架钢琴还闲置着呢，要是大嫂他们不嫌弃，就去延安路拉过去，放了两年了，再不用估计都不好了。” 吴晓梦婉拒，“我重新给她买一架就行了，月月那一架留着她回来的时候用吧。” 张丽心情很复杂地说道：“二姐，你是不是因为我跟能富离婚了，就跟我生分了。” “没有的事，就算你们离婚了，我们也是一家人。”吴晓梦说道，但是两人都知道，张丽和能富没有孩子，两人婚姻也非常短暂，现在离婚了，以后联系也只会越来越少，感情越来越淡。 但是吴晓梦确实当她是一家人，当初张丽对她的孩子都不差，她记这个情。 张丽苦笑道：“既然当我是一家人，就不要那样客气，我们现在将户口都已经迁到广州来了，不会再回苏城了，那架钢琴也不是什么名牌，放着生蛀虫可惜了，能富应该还有延安路的钥匙，如果他没有，我给你寄钥匙来，搬过去用就是了。”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不合适了，吴晓梦只好说道：“那我会告诉大嫂他们的，钥匙你别寄到我这里，我们搬家了，搬到上海来了，你什么时候来上海，来家里吃饭，地址在...估计你要寄钥匙回来，能富现在不在苏城。” “他去哪了？”张丽下意识地问道。 “去大庆了。”吴晓梦简单地回道，张丽没再追问吴能富去大庆做什么，吴晓梦也没说的事，说白了，他们一家人的事情现在已经跟张丽没有关系了。 张丽干脆地说道：“我知道了，我将钥匙寄给大嫂，玫瑰园。” 挂了电话，吴晓梦又给刘秀英打过去。 “张丽要将之前月月学琴的那架钢琴送给娟子，这是张丽的心意，你们就收下吧，张丽会寄钥匙回来的...” 刘秀英和吴晓梦想的一样，张丽毕竟曾经是吴家的媳妇，曾经是一家人，两人离婚也不是因为什么原则问题，所以刘秀英对张丽并没有意见，反而要感谢她送琴。 刚挂完，吕怡又打过来了，她现在负责燕窝门店的管理，业绩做得不错，虽然没有上电视台那两年卖得那么多，也算不错了。 吕怡是打电话来邀请她去参加婚礼的，电话里，吕怡的声音兴奋中带点羞涩。 “我是二婚了，又有孩子，不好太张扬了。” 吴晓梦笑道：“二婚又怎么了，我还不是二婚，要办，为什么不办，还得风风光光地办，谁说二婚女人就不值钱了，就不配了，郭俊杰要是真这么想，也不会痴缠你这么几年了。” 吕怡很不好意思地笑，“确实好些年了，那时候我们还在上海。” 吕怡去年才好不容易离了婚，她满足了她前夫的条件，净身出户，这些年打拼的钱，她全部给了她前夫，她本来想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可孩子这么几年都跟着爸爸在苏城，跟吕怡不亲近，不愿意跟她，吕怡也不勉强，她名下的财产全部给了两个孩子。 当时吴晓梦还说她，为什么不跟前夫签个协议，在孩子年满十八岁之前，前夫不能动用这些钱。 “他不会同意的，他摆明了是想要这些财产。钱嘛是挣得回来的，以后我再给孩子。” 到今年，吕怡和郭俊杰终于要结婚了。 吴晓梦笑道：“那我肯定会来的，婚宴定在什么地方？” “就在香格里拉。” 等到晚上，吴晓梦才接到了吴晓云的越洋电话，她才刚从研究室回来。 “你住的地方安不安全，不要省钱，能住高档公寓最好就住高档公寓，安全能有保障，你一个女生独居在外，要特别注意安全问题。” 晓云的声音从电话线里传过来，因为是越洋电话，所以有些杂音，“我现在住的公寓挺安全的，好几个都是中国人，放心吧姐。” “今天有个男同胞接的电话，他说是你的校友。” “是的，他也是清华的，比我大一届，早一年来美国，平时很照顾我的。” 吴晓梦对独自在外的吴晓梦是一万个不放心，可这种担心也只能放在肚子里，她前世今生都没有出过国，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时候国外到底是什么样的。 吴晓梦听到吴晓云话里的亲近感，不由得提醒她，“晓云，立达还在国内等着你，你学成之后，早点归来。” 吕怡的婚期就在下礼拜六，吴晓梦要提前给她备一份新婚礼物，郭俊杰也是她的员工，礼物还得备双份的，这对准夫妻这些年为公司贡献了很多，吴晓梦不会小气。 她想来想去，吕怡去年才净身出户，身上只怕没多少钱，郭俊杰这些年应该有点积蓄，但是买了婚房，估计现在身上也剩不了多少了，她又给吕怡打了电话。 “你结婚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就赞助你的婚礼费用吧。” 吕怡惊讶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笑道：“吴总，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婚宴的费用都由我来付。” 吕怡这些年给公司创造的价值绝对不止这点钱，吴晓梦也不是小气的人，“或者是度蜜月的费用，你自己选吧。” 吕怡也懂分寸，“吴总您好心赞助婚宴就行了，已经定好了，在香格里拉。” “就这么说定了。” 陆韫这些天都有点忙，他在上海成立了一个房地产公司，这回是独资的，也不愿意再找什么合作伙伴了，只是资金会非常紧张，随便一个项目的预算都是几千万，他只能支付前期拿地的钱，其中材料费和劳务费都可以年终再结，但依旧不是他现在能负担得起的，要做就只能找银行贷款。 所以家里的事情，吴晓梦要管得多一点，周六这天，她送朵朵去莫家上课。 自从朵朵成了时惠的干女儿，她上围棋课都是在家里上，没有去过围棋协会了。 莫不讳拍的方世玉上映了，他一下子就成了个学校里面的明星，不管是高年级还是低年级的同学都想来看一看小明星。 “人太多了，他们还学电视剧里，找我要签名呢。”莫不讳得意地跟朵朵说道。 朵朵捧场地“哇”了一声，“不讳哥哥，你太厉害了，我也想让你给我签个名，可以吗？” 莫不讳看向朵朵，倏地紧张起来，“你也要签名吗？” 朵朵点点头，“对呀，签在我的练习本上，我天天写作业的时候，就能看到你的名字了。” 但是朵朵今天没有带练习本过来，她“啊呀”了一声，“我的本子没带过来。” 莫不讳顿时着急起来，他想立马就给朵朵签名，可朵朵今天过来上课什么也没带，他想了想，咚咚咚地跑上楼，去自己房间找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笔记本，这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他收到的生日礼物之一。 他跑下楼，将笔记本拿给朵朵看，“朵朵，我把这个笔记本送给你，然后我就在笔记本的首页上签名字，以后你就用这个本子来当练习本可以吗？” 朵朵看向他手里的笔记本，是非常漂亮的水彩画封面，她又“哇”了一声，“好漂亮的本子！” 相对于她现在用来做练习本的本子，这个高档的笔记本简直就像是梦中情本，她喜欢得不得了，接过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还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莫不讳，“哥哥，这个笔记本真的要送给我吗？” 莫不讳笑道：“那当然，我还有好多呢，你喜欢的话，我还可以送给你。” 朵朵却摇了摇头，“这么漂亮的小本子，你送我一个，我就很高兴了。” 莫不讳屁颠颠地找来铅笔，翻开笔记本首页，咬着笔头认真地研究，到底是要将名字写在什么地方，他研究了很久，最后才郑重地在正中间，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名字。 他太过认真，以至于鼻尖都冒出细汗来。 吴晓梦和时惠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时惠今年体检的时候发现身体出了点问题，以前她能废寝忘食的工作，如今不行了，所以调整了工作表，减少了工作的时间，这样一来，吴晓梦经常能看到她。 时惠笑着看两个孩子眉飞色舞地说话，想起了什么，起身去了书房，出来的时候，就拿了三张门票，递给吴晓梦。 “这是一个画展的门票，里面都是国内外的杰出画家的作品，朵朵现在还在学习绘画吧？可以带她去看一看，如果你们也去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过去，离得不远。” 吴晓梦将门票接过来，之前时惠也送过她门票，但是因为时间关系，一直没去成，她觉得有必要带孩子去这些地方好好地体验体验，于是笑道：“那太好了，陆韫最近有点忙，他可能去不了，我拿两张票就行了。” 时惠还是将三张票都给了她，“没关系，这票是朋友送的，有多的，或许到时候陆先生能抽出时间来呢。” 吴晓梦看了看时间，画展在下周六，她有些可惜地说道：“下周六我有个员工要结婚，她是老员工，我得赶去参加她的婚礼，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们带着朵朵一起去？” 她将门票还给时惠，很不好意思，时惠都给了她不少门票了，可她一次也没有去过，有点辜负人家的好意。 时惠笑道：“可以的，没问题，这个画展主要是让孩子们去看看。” 莫不讳耳朵尖，他听到了妈妈的的话，悄悄地对朵朵说道：“星期六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画展！” “太好了！”朵朵也很高兴。 趁着爷爷还没有回来，莫不讳拉着朵朵坐在了电视机前，“方世玉就是这个时间播哦，我们看一看，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的镜头。” 时惠也没阻止他，她看到电视里的儿子也是倍感骄傲。 朵朵一屁股坐在妈妈身边，拉着妈妈的手，专注地看着电视，她在家里这个时间段是不可以看电视的，但是不讳哥哥在家任何时候都可以看，只是不讳哥哥对动画片没有兴趣，他要么在书房组装他的玩具，要么就跟朋友们出去踢球。 今天播放的剧集有莫不讳的镜头，他扮演的是男主角的小时候，在少林寺学习武功。 为了演好，导演还给莫不讳报了武术班，莫不讳现场给朵朵表演了翻了跟斗，看得朵朵连连鼓掌。 看着这一幕，吴晓梦心里一动，莫不讳对朵朵非常的疼爱，这是好事。 没过多久，莫会长就回来了，朵朵依依不舍地跟着爷爷上楼去了。 吴晓梦和时惠继续聊天，说到朵朵要去秋游的事情。 时惠笑道：“这些孩子成天关在学校和家里，出去秋游也不错，到时候会有很多老师负责他们的安全，这个你不用担心。” 吴晓梦主要是没有经验，除了老师列出来的东西，不知道还要备什么，她就跟时惠请教。 可惜时惠对于带孩子上面也是一窍不通，当初她生莫不讳的时候，只休息了三个月，就开始忙工作了，莫不讳的事情一直都是阿姨在安排。 于是时惠将阿姨叫了过来，让她来回答吴晓梦的问题。 到了周三这天，朵朵早早就起来了，她先将自己整理出来的要带去秋游的玩具整理出来，一一地装进背包，然后将自己收藏的零食也装了一些，对着房间里的小梳妆镜穿好衣服。 等吴晓梦上楼来，一开门，就看到朵朵穿上了新买的粉色登山服，腿上穿着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头上还带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看起来洋气极了。 吴晓梦有些感慨，女儿在搭配这方面比她还会穿。 “妈妈，我的零食和玩具都已经装好了。” 吴晓梦点点头，对她说道：“下楼之后不能说秋游的事情，不然弟弟妹妹知道你今天不是去学校是去野外游玩，他们肯定会闹着要一起去的。” 朵朵立刻捂住了嘴巴，她是见识过弟弟妹妹粘人的功夫的。 到了楼下，黄阿姨已经将今天朵朵要带去野外的食物准备好了，有三明治，曲奇，还有香草饼干，小熊饼干，一盒一盒地装好，放进朵朵的背包里，最后将灌满了热水的保温瓶挂在朵朵的脖子上。 朵朵穿上了登山鞋，站在门口检查自己的东西。 “妈妈，还有小毯子没给我装。” 吴晓梦一拍脑门，还真忘了，幸好朵朵这孩子细心。 装好小毯子，朵朵回到将餐桌，先将早餐给吃了。 吴晓梦开车送她去学校，两小只非要跟着一起送姐姐去，只好将两孩子带上。 圆圆的目光一路上都在路边的饮食店梭巡，指着商店说道：“妈妈，我要吃冰激凌。” 吴晓梦从后视镜看了孩子们一眼，朵朵今天要出去爬山，不能给她吃凉的东西，“圆圆，出门的时候你是怎么跟妈妈保证的，你说出来之后不会跟妈妈要买东西的。” 圆圆嘟嘟嘴，悄悄地在团团耳朵边说了什么，团团立马说道：“妈妈，我要吃冰激凌！” 还不等吴晓梦说话将军，他就立马补充道：“是姐姐答应你你买东西吃，我没有答应过！” 吴晓梦想起出门之前，是圆圆闹腾得最厉害，也是圆圆跟她约法三章，团团确实没有过，这两孩子，还跟她耍起了小心眼。 “要吃也要先送姐姐去学校了再说，姐姐要迟到了。” 朵朵一手揽着一个弟弟妹妹，哄他们，“等姐姐从学校回来，肯定给你们带你们没吃过的糖果。” 她对吴晓梦说道：“妈妈，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们秋游的时候要跟同学互换零食的，所以才带了这么多零食。” 吴晓梦问她，“那你是和谁交换零食啊？” “叶欣欣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朵朵有些期待，“叶欣欣的妈妈做牛轧糖可好吃了，她跟我说她今天要带牛轧糖的。” 到了学校，吴晓梦将车停好，将朵朵送到校门口。 朵朵背着硕大的一只背包，她考虑到孩子要带东西爬山会很吃力，所以都让黄阿姨尽量不准备太重的食物，里面装着一些毯子和衣物，所以看起来很大，但并不重。 朵朵才刚到，后面就有一道惊喜的女孩声音叫她，“陆秦蓁！” 朵朵回过头，眼睛一亮，“叶欣欣！” 吴晓梦抬眼望去，是一个跟朵朵差不多高的小女孩，穿着蓝色的登山服，朝朵朵跑过来。 “我带了牛轧糖哦！”刚见面，小女孩就忍不住跟好朋友说道。 “欧耶！太好了！”朵朵还不忘跟妈妈介绍自己的好朋友，“妈妈，这是叶欣欣。” 叶欣欣看向吴晓梦，露出两颗兔子门牙，礼貌地问好，“阿姨您好！” “欣欣！你忘记拿保温瓶了！”后面有人叫叶欣欣。 叶欣欣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跑过去，“妈妈，我可真是个马大哈。” 吴晓梦看过去，看样子来人应该是叶欣欣的妈妈，看着三十左右，她觉得有些眼熟，一瞬间想起来，这女人就是自己在宠物诊所碰见的那个想要毛毛跟她家的大金毛配种的那个。 女人也看到了吴晓梦，她愣了愣，叶欣欣也在给她介绍吴晓梦母女，“是我最好的朋友哦，她家也有一只狗狗呢！” 付女士笑了笑，对吴晓梦说道：“原来我们的女儿是同班同学，真是太巧了。” 吴晓梦也感觉巧，她这些天太忙了，忘记配种的事情了，这时候看到人才想起来。 付女士看向朵朵，笑道：“这就是你的好朋友秦蓁啊，好漂亮。” 付女士就长得很普通，叶欣欣长得像她，皮肤有些黑，看着确实不太出众，而朵朵皮肤白，是吴晓梦和陆韫的结合体，挑着爸妈的优点长了，从生下来就很漂亮。 不过吴晓梦也正因此而感到担忧，这个和谐的社会表面下，不知道哪里隐藏着黑暗触手，就像当初来娣经历的那样。她绝不能让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所以从朵朵稍微懂事的时候，她就跟朵朵强调要怎么保护自己。 叶欣欣听见妈妈夸朵朵，也并不生气，反而说道：“朵朵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小朋友呢！我是她的好朋友！” 她以为朵朵的好朋友的身份为自豪。见微知著，吴晓梦立马就看出这个小朋友虽然长相普通，但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从内里自信，并且心胸大度，绝不会嫉妒别的小朋友长得比她漂亮。 吴晓梦突然对这个付女士起了结交之心，能教出这样的女儿，付女士他们一定有过人之处。 等孩子们手拉手地进了学校，吴晓梦看见操场上停着好几辆大巴车，孩子中间站着很多老师，他们带着统一的帽子，给孩子分发不同颜色的帽子，将孩子集合在一起。 吴晓梦跟付女士攀谈起来，“最近太忙了，忘记配种的事情了，您重新找到别的狗了吗？” 付女士摇头，“还没有呢，我们家狗狗太挑剔了。” 吴晓梦倒也不是想用毛毛来做建交的桥梁，她只是想到毛毛如今已经六岁了，狗狗的寿命就是十几年，她想毛毛来这个世界上一趟，除了陪伴他们，还应该有自己的意义。 “如果狗狗们看对眼的话，我也挺愿意让毛毛有自己的后代的。” 付女士笑道：“那太好了，我们约个时间好吗？遛狗的时候，或者是周末的时候。” 母狗是有发情期的，过了发情期之后它就不会怀孕了，付女士之所以这么着急，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吴晓梦同意下来，从包里翻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付女士，“这是我的电话，你什么时候方便，就给我打电话提前确定时间吧。” 付女士接过去看了一眼，名片看着非常高档，很有质感，上面有几个印字，东南食品总经理，吴晓梦。 她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东南食品的老板啊，这也太巧了。” 吴晓梦一愣，问道：“你知道我们公司吗？” “如雷贯耳。”付女士也没有卖关子，说道：“你们准备在上海建厂是吧？贷款还是我手底下的职工办的呢。” 吴晓梦确实贷了款，但不是她自己跑的，是公司的员工跑的，一共贷了六十万，作为前期投资。 上海市对外来投资有政策扶持，贷款利率比寻常低了很多。 吴晓梦突然想起来，上次付女士给自己的名片上面确实印着某国有银行经理，她笑道：“连连巧合，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分。” 141. 第 141 章 …… 为了参加吕怡的婚礼,提前一天，吴晓梦就赶回了苏城。 吕怡就是苏城人士，按照风俗,明天的婚礼，今天女方家是要办酒的,吴晓梦先回家放了行李,按照吕怡给的地址,直接打车过去。 吕怡的家是在一处老小区，周围都是筒子房，这应该是之前某个厂的家属楼。 吴晓梦按照门牌找了过去，就在四楼,刚走上楼梯，就看到门口贴了喜字,大门开着,家里很多人。 吴晓梦没看到熟面孔,她凑过去问道：“请问这是吕怡家吧？” 一个阿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生,但是穿着不俗，微卷发,带着一条珍珠项链，看着像港剧里的女主角,笑道：“这是吕怡家，你是她朋友吧？” 吴晓梦笑道：“是的。” 吕怡恰好从房间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吴晓梦，惊喜地叫道：“吴总！” 吕怡快步迎了上来，吴晓梦将准备的新婚礼物递给她，“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吕怡不好意思地接过了礼物，“您都包了我的婚宴费用，怎么好意思让您还要破费。” “一点点填妆，收下吧。” 吕怡拉过她老妈介绍吴晓梦，“妈，这是我的老板，她姓吴。” 吕怡的老妈看起来六十多岁了，和吕怡有些像，她笑着看向吴晓梦，“吴老板啊，快坐快坐，小怡啊，还不快倒茶。” 吴晓梦笑道：“不用客气，我跟吕怡即使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也是朋友关系，阿姨，您就当我是吕怡的朋友就行了，别太客气。” 吕怡对吴晓梦笑道：“今天人多，乱得很，我们去房间里说话吧。” “没找化妆师吗？”吴晓梦问。 吕怡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头发还没盘，随便扎了起来，吕怡比吴晓梦还大一些，应该快三十了，脸上涂了点粉，有些浮粉，大概是她自己随手擦了擦。 吕怡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找了，盘头发的，化妆的，全找了，要晚上才来，我听你的要大办，该找的都找了。” 吴晓梦笑道：“肯定要大办，你家是今天的酒是吧。” “是。” 吕怡指着外面悄声说道：“好些亲戚都在背后议论我，二婚女人不该这样大办惹人笑话，我也想通了，我找到好人为什么不办呢，我偏要大办特办，笑掉他们的大牙才好呢。” 吴晓梦也笑了起来，“这样想才对，这些人以后又不参与你的生活，管他们这么多做什么，重要的是自己要开心。” “不过你家人应该很好。”吴晓梦由衷地说道。 吕怡笑了，“不是，当初我要跟前夫离婚，我家里人都按着头不想让我离，后来确实是他没本事，我坚持要离，没了办法，才妥协的。” 吴晓梦有些惊讶了，既然他们都觉得离婚不好，那肯定也会以再婚为耻，怎么还会办酒席呢。 吕怡简单地说了一句，“收份子钱和彩礼钱。”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妇人结伴进来，先用目光上下打量了吴晓梦一眼，然后才笑着对吕怡说道：“我听妈说你的老板来了，特意来打个招呼，这就是你老板啊，这么年轻？” 话里有质疑，不停打量的目光也说明了她们觉得吴晓梦这么年轻根本不可能当上老板，说不定是老板的小密。 吕怡知道这两个女人是什么德行，怕她们乱说话得罪了吴晓梦，连忙说道：“大嫂，麻烦你去给外面的客人们倒点茶水吧，人家来我们家做客，茶水都不给倒一杯实在不像话，二嫂，你也去帮忙吧。” 两人对视一眼，出去了。 吕怡这才无奈地对着吴晓梦一笑，“起初我不想大办也是因为家里这些人，还是他们主动来找我，说要办个酒，其实是想要收彩礼钱。” “彩礼给了多少？”吴晓梦问。 “两千。”吕怡也坐下来，“多了也没有，这两千块，当我孝敬我妈了吧，她一个人也不容易，如今在两个儿子家轮流过生活，也不得不由着这两个儿媳。” 吴晓梦点了点头，礼物也送了，她站起来，“那行，我就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就去酒店。” 吕怡跟着站起来，“让你见笑了，吴总。” 吴晓梦笑道：“这有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在你不必待在这样的家庭中了。” 吕怡送吴晓梦出门，才刚走到门口，外面楼梯上来了一群人，吕怡一看到打头的那两个，脸色霍地变了。 “吕怡，你这个贱人！”为首的老妇人，指着吕怡就骂开了，骂得十分难听。 吕怡什么都没说，拉着吴晓梦又回了家，直接关上了门，将来人关在门外，他们倒也不敢砸门，只是站在门口骂。 吕怡的两个嫂子拿了好处，自然要为小姑子的婚礼保驾护航，站在门口跟人对骂。 但是这终究是不光彩，吴晓梦递了大哥大给吕怡，“要报警吗？” “报！” 门外的谩骂还在持续，“贱人，还没离婚就跟人搞在了一块，真提你儿子女儿感到害臊，竟然有你这种妈妈！” 不用说，那老夫人肯定是吕怡的前婆婆了，得知吕怡再婚的消息，特意来找不痛快。 吴晓梦见吕怡的脸色发白，安慰道：“这种人就是神经病，理她做什么，今天是好日子，别动气。” 吕怡勉强一笑，对吴晓梦说道：“吴总，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吴晓梦之前就知道吕怡和郭俊杰的事情，婚内出轨是事实，但当时的吕怡跟前夫已经没有婚姻事实了，只是前夫拖着不肯离婚，不过这确实不好，至少在道德上会被人谴责。 “你不是已经将财产都留给前夫了吗？他们怎么还来闹事？” 吕怡冷笑了一声，“人的贪欲怎么会有止境呢。吴总，可能要请你在这多待一会儿了，等警察过来将这些无奈赶走，我就送你出去。” 吴晓梦也不怎么忙，她这次回来就是专程来参加吕怡的婚礼，顺便去看看刘秀英母女。 “你的两个孩子还在那边吧，这家人这样不讲道理，会不会教孩子一些不好的东西？” 吕怡无奈道：“我刚回苏城的时候，两个孩子甚至不认我，现在也跟我不亲近。” 其实孩子更过分的话都骂了，只是吕怡不想说出来，她准备起诉离婚的时候，她前夫甚至带着孩子来胁迫她。 可吕怡是个头脑清醒的女人，两个孩子确实是她亲生的，可是她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他们的母亲，如果当他们的母亲就要牺牲自己，吕怡不愿意。 “我现在也想通了，孩子长大之后，愿意叫我一声妈，那更好，如果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我没有亏待过他们。” 当初吕怡选择去上海工作就是因为夫妻俩都下岗了，家里实在是入不敷出，才会选择去上海工作，后面她将工资都带回家，家里的生活一点点地变好，孩子们也拥有了更好的物质条件，这是吕怡给他们提供的。 后面是因为前夫一直不上进，还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逼她回去，两人的感情才慢慢淡了。 过了二十分钟，门外的叫骂慢慢地停了下来，原来是警察来了。 警察将当事双方都叫到一起，询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吴晓梦也站在人群中，她看着吕怡的前婆婆当着警察的面，说吕怡在离婚前是如何如何的不检点，跟人搞婚内出轨，甚至捏造事实。 吕怡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对警察说道：“离婚证都已经拿了，我现在要结婚要做什么跟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今天他们上门来闹事，算不算寻衅滋事？” 警察皱了皱眉，吕怡没有过多的解释，似乎是默认了前婆婆的话，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吕怡结婚天经地义，他们不该上门来闹事。 于是好说歹说的，将人给劝走了。 吴晓梦无意间发现房间里大半的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甚至还听到有人悄悄地说道：“就这样，还好意思大办特办的，真不要脸。” 吕怡当做没有听见，先送吴晓梦下楼，“吴总，实在不好意思。”她再次道歉。 吕怡要转身上楼，吴晓梦没忍住，一把拉住她，“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出嫁，有特别的原因吗？” 吕怡一愣，“不在这在什么地方呢，都是从娘家出嫁啊。” 吴晓梦又问，“彩礼钱给了没有？” “还没有呢，要下午郭俊杰来了，才会将彩礼钱带过来。” 吴晓梦听出来了，吕怡想大办婚礼多半是为了郭俊杰，郭俊杰是头婚，他不可能结个婚还悄咪咪的，而吕怡在苏城也无处可去，只能从这个人心各异的娘家出嫁，好好的结个婚，还要遭受这些闲言碎语。 “如果你信任我，我来安排。”吴晓梦看着她说道。 吕怡愣住，“什么...” “我来安排，不从这里出嫁，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吕怡和吴晓梦对视，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吴晓梦是什么意思，脸上一时间闪过震惊和感动，说不出话来。 吴晓梦拉住她，“行吗？” 这回吕怡不犹豫了，她的眼球倏地变红起雾，用力地点头，“好，吴总！” 吴晓梦没开车来，她让吕怡上楼去将必要的东西收起来，她拦个车等着她。 吕怡跑上楼去了。 吴晓梦站在原地，想了想，掏出大哥大来，给郑东临打了个电话，“在上班吧？吕怡明天结婚，是....” 等吕怡提着东西下来，吴晓梦已经打完了电话，拦了一辆的士。 她将车门打开，让吕怡上去，一扭头，看到吕怡的娘家人追了下来，他们脸上都是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吕怡在这个时候走了。 “去园林古镇。”上车后，吴晓梦对司机说道。 的士一脚油门走了，留下吕怡的娘家人看着的士车一脸的疑惑和担忧。 “先去我家吧，你在家里等我，我来安排。” 这会儿还是上午，等到下午，郭俊杰他们就要来接人来了。 吴晓梦看向吕怡，说道：“哪里都能成为出嫁的闺房，我是你老板，你就从我家里出嫁，你觉得怎么样，我刚刚给郑东临打了电话，让他带着公司的员工来家里帮忙，你可以给你的朋友们打电话，邀请他们来我家。” 吕怡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吴晓梦要将她安排到酒店出嫁，外省的女孩太远了嫁过来，她们都要现在酒店安置，她没想到吴晓梦竟然愿意将她家借给她当闺房。 中午十分，郑东临就带着公司的员工来了，一共来了三十几号人，基本上公司的人全都来了，他们也没有空手来，带了很多喜庆的剪纸，喜字，还有气球拉花什么的，要装饰她的新房。 郑东临还按照吴晓梦的要求，买了簇新的床上四件套，连棉絮都是新买的，刚到吴晓梦家里，郑东临就指挥公司里的女同事将吴晓梦腾出来的客房给铺上了，其余的人也都没闲着，贴装饰的贴装饰，吹气球的吹气球，人多力量大，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一切都搞定了，家里装饰得像要嫁女儿，处处看着都喜庆。 在这个过程中，吕怡也给郭俊杰打了电话，跟他说了发生的一切。 她还担心郭俊杰会接受不了自己在老板家里出嫁，没想到郭俊杰高兴极了，还说道：“吴总人真的太好了，咱们要好好地谢谢她。” 显然，郭俊杰也知道吕怡的娘家人是什么德行，吴晓梦能插手，真的再好不过了。 婚纱都还在郭俊杰那，他下午就一起送过来。 毕竟办事情的是一群没有太多经验的年轻人，吴晓梦只能凭借记忆来列出一张清单，清单上是女方要带去男方家里的东西，吕怡出来得急，再加上这些东西估计是她娘家人备了的，或者是没备，没有带出来，吴晓梦又让人去买。 吴晓梦忙完这些，问吕怡，“你定的化妆师和盘头发的通知地址变了没有？” 吕怡这才想起来还没通知，连忙用吴晓梦家里的电话给他们打。 时间虽然紧迫，但是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吴晓梦甚至现场给吕怡找了伴娘，公司里年轻姑娘多，凑了六个出来，又紧急去买了六套伴娘服。郭俊杰那边最开始因为吕怡这边找不到伴娘，所以没有准备伴郎团，得知吴晓梦给吕怡准备了伴娘之后，紧急从自己的表哥表弟朋友中间找了六个伴郎。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在下午新郎方来接新娘之前，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 郭俊杰之前来过吴晓梦家，知道位置，他们特意比商量好的时间来得更晚一些，好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差不多晚上七点钟，新郎方的人才来了。 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震天，茶饮公司的职工们守在门口，拦门要红包，准备了一些通关游戏。 吴晓梦陪着吕怡坐在客房里面，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吕怡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握着吴晓梦的手，说不出话来。 大半个小时以后，终于新郎过三关斩六将，来到了婚房外面，又过了伴娘的这一关，总算是进了房子。 吕怡看着一身帅气西装的郭俊杰朝自己走来，忍不住眼眶湿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让吴晓梦没想到的是，郭俊杰竟然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塞到她手里，对她说道：“吴总，多谢多谢。” 吴晓梦要推辞，郭俊杰立马说道：“这里面没有多少钱，吴总，沾沾喜气。” 他这样说，吴晓梦就收下了。 郭俊杰终于如愿地将吕怡接走，吴晓梦送她到门口。看得出来，郭俊杰对这场婚礼十分用心，来了八台小轿车，而吕怡身无长物，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郭俊杰抱上了婚车。 她回头看向吴晓梦，很像抱一抱她，但是新娘出嫁的风俗脚是不能落地的，吴晓梦站在车窗外，像知心好友握着吕怡的手，“去吧，朝幸福的日子奔去，夫妻同心，永结于好。” 茶饮的所有员工都站在吴晓梦家门口，含笑看着新婚夫妻乘坐的婚车，吕怡看着这些人真诚的笑脸，这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对她的帮助和祝福都是发自内心，她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郭俊杰还是很会做人，知道今天的事情是茶饮的同事帮忙，没人准备了一个红包，不大，却是他们的心意。 吴晓梦对郑东临说道：“人都别走，郭俊杰夫妻请大家吃个晚饭，东临，你安排一下吧。” 他们忙到现在，连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吃饭的钱是郭俊杰临出门的时候给吴晓梦的，吴晓梦接了，他确实该请这些员工吃顿饭。 郑东临安排了两个男同事去吴晓梦指定的饭馆点餐，剩下的人则帮忙搞卫生。 家里不算脏乱，跟着郭俊杰来的人都非常的注意，只有地板上的脚印没有办法避免，其他的垃圾都好好地装在垃圾桶里。 吴晓梦也好久没有跟茶饮的员工吃过饭了，今天借着郭俊杰结婚的机会，她也跟着过去一起吃个饭。 茶饮的好多员工她之前都不认识，经过今天她基本都认识了，就算不记得名字，也记得样貌。 她跟茶饮的领导层坐在一张桌子上，见另一桌员工坐了十二三个，她挥手叫了三个来他们这一桌。 茶饮这两年一直都是稳步发展，不算挣了大钱，但是发展得平稳。 开席之前，郑东临请吴晓梦作个讲话。 吴晓梦起身，茶饮的员工年龄是偏小的，平均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左右。 她举起杯子，“今天实在是事发突然，还好有格外的帮忙，这第一杯，我替新娘新郎敬大家。” 吴晓梦没有喝酒，她喝的是水，不过她在这里就是老大，她喝水没人敢说什么。 她又端起了第二杯，说道：“酒桌文化，我希望是对外，对内我实在不喜欢这一套，所以，这一餐，大家吃吃喝喝就行了，不要到处敬酒，有这闲工夫，工作做好一点就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吴晓梦坐了下来，郑东临想敬她酒，吴晓梦微笑道：“我刚才才说了，不喜欢在内部搞酒桌文化，没有用，吃饭。” 郑东临只好将酒杯放下了。 但是不喝酒又不热闹，光吃饭吃菜，几筷子吃完，大家都散了。 郑东临负责开车送吴晓梦回家。 路上，吴晓梦看出他欲言又止，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郑东临盯着路，没看吴晓梦，缓了缓才说道：“吴总，我是有话想跟您谈一谈。” “说吧。” “我认为茶饮现在发展速度还是太慢了，中国现在发展速度多快，我们前几年是抢占资源，现在是要打响知名度，而且加盟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再继续这样下去，茶饮就只能是吃老本，没有发展的空间了。” “我们现在的门店数量才一千六百多家，发展得确实不快，你是怎么想的呢？”吴晓梦说道。 “我们一开始的定位就是中高端的饮品店，客单价高，这也就导致了消费的人群有限，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换个定位，比如说，我们下沉到低端市场，这样的话，我可以保证，三年之内，突破五千家！” 吴晓梦想了想才说道：“关于品牌定位的问题，我一开始就深思熟虑过，我们的客单价高，毛利率就高，你想一想，我们现在每家平均一天能卖多少杯？” “平均四百杯左右。” 吴晓梦笑道：“四百杯，毛利率在百分之六十，如果我们客单价是四块钱，那么卖一杯我们的毛利率是两块四，如果我们下沉到低端市场，这个毛利率有可能会对半折，也就是我们要卖八百杯，才能卖出将现在的利润。就像你说的，低端市场确实消费群体会多很多，加盟店也会多很多，加盟店多了，每家店分到的市场蛋糕是有限的...” 吴晓梦说到这里，郑东临就已经明白了，确实，当客单价更低的时候，卖得更多，人工费也会更贵。 “还有一个事。”郑东临笑道，“本来我想打电话跟你说的，想到你要来参加婚礼，就想着当面说了，吴总，我上个月试图跟设备供应厂压价，他们拒绝了。” 这个设备厂，是几年前找的，因为茶饮公司的订单，现在已经发展壮大，几乎快赶得上一个国营企业了，一个国营企业，每个月都未必会有三十多个订单。 “怎么说？”吴晓梦还不知道这件事。 郑东临余光扫了她一眼，“我们现在一套设备的价格大概是九千多块钱，这是我们卖给加盟商的价格，出厂价就高达七千多块，相当于我们卖出一单，只挣一千多块钱，如果出厂价更低，我们可以拿到更高的利润。” 吴晓梦点点头，确实可以跟对方谈谈价了，毕竟是从一开始合作的时候就谈好的价格，现在通货膨胀了，物价下跌，当初的价格确实高了。 但是这一点，应该早就想到的。 吴晓梦心里过了一遍，脸上没体现出来，“可以谈一谈了，做一个市场调研，现在同类型的饮品店这么多，他们的设备是从哪里来的，跟这些工厂做一个横向对比。” 郑东临将她送回家，就开车走了。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还有些黑洞洞的，吴晓梦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她胆子不大。 她先用座机给上海的家打了电话。 孩子们都还没有睡，陆韫接起电话的时候，吴晓梦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 吴晓梦在家的时候，是要管他们的电视节目内容的，有些电视剧不让他们看，陆韫在家他们就可以看了，陆韫不管这个。 “忙完了吗？” 吴晓梦简单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晚上吃饭之前，陆韫就给她的大哥大打电话，那时候吴晓梦在忙，聊了几句就挂了。 吴晓梦笑问他，“我没有问你就将家借了出去，你不会有意见吧？” 陆韫笑道：“结婚是好事啊，这有什么。再说你才是家里的老大，一切事情你都可以做主。” 吴晓梦忙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她挂了座机，拿大哥大给陆韫的大哥大打了过去，一边说话，一边找衣服洗澡。 “你门锁上了没有？” “锁好了，放心吧，我要泡个澡，今天太忙了，有点累。” 她放好水，脱了衣服泡进浴缸，好在员工们将家里的卫生都打扫干净了，不然吴晓梦大晚上回来还得打扫一遍，她见不得家里脏乱，等不到明天请保洁阿姨来。 闲谈中，吴晓梦说了设备的事情。 陆韫也疑惑道：“早就该去谈了啊，怎么这么久都没谈。” 吴晓梦用按摩纱磋着身体，“我没想到，茶饮那边的事情我很少管，这几年的精力一直放在食品厂了。” “对了，青城县那边的厂已经动起来了，生产的饮料和果冻都卖得挺好。” “不生产水果罐头？” “不，暂时就开这两条生产线。” 吴晓梦发愁的是上海那边的工厂，要在三年之内建成，而且产能都有规定，说白了，是她跟政府签了一个协议，她每年要给上海市政府缴纳多少税，如果缴不齐，她享受的优待全部归零，吃进去的还得吐出来。 吴晓梦的设想是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厂房，作为食品总厂，可她没有这么多钱。 她突然想起付女士，她是大型国有银行的经理，他们已经在银行贷了六十万，这是目前他们能贷的额度。如果还要贷款，必须做抵押，可他们的厂房都在苏城，跟上海虽然隔得近，却不是一个省份，估计在上海无法贷款，但如果在苏城贷款，利率又太高了。 吴晓梦揉了揉太阳穴，这确实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次日，是郭俊杰和吕怡的新婚之日。 吴晓梦早早地就赶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宴会厅，走到宴会厅外面，她发现多了十来个将穿着制服的保安，笔直地站在门口，一字排开，她心里暗笑，吕怡还是聪明人，大概算到了娘家人今天肯定要过来闹，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些保安，到时候谁敢来闹，直接丢出去。 郑东临没过多久也赶了过来，刚好吴晓梦想跟他谈一谈设备的问题。 “如果这个设备厂坚持不肯降价，就看看同类型别的厂。” 郑东临应下了，他绷直的背脊陡然放松，笑道：“吴总，您看到门口那十来个保安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婚宴见到这个阵仗。” 客人们陆陆续续都来了，吕怡娘家那边的亲戚也来了。这个厅是提前定好的，通知都发出去了，吕怡昨天从娘家跑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郭俊杰也没有去她娘家接亲，总算捱到了今天，吕怡的两个嫂子前后脚地跑了进来。 吕怡还在酒店准备的更衣室换衣服，两个嫂子在现场大声地叫这吕怡的名字。 吕怡将人叫进了更衣室。 吴晓梦没有过去，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不便掺和。 吕怡的两个嫂子是过来要彩礼钱的，被吕怡喷了一通，叫来保安给拉走了，吕怡他们跟酒店也打好了招呼，门口的保安认了两人的脸，揽着不让进来。 有十几个保安的保驾护航，这场婚礼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吴晓梦刚吃了几口饭，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好吗，是陆韫打过来的，她立马接起来。 电话里，陆韫的声音有些急促，“晓梦，你在哪里？我妈摔了，你先去医院看看她情况好吗？” 吴晓梦一愣，赶紧说道：“好好，在哪个医院？” 陆韫给她报了地址，“我在赶来的路上，你先过去看一看。” 郑东临在旁边听到，等吴晓梦挂了电话，立马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吴总，我能不能帮上忙？” “能。”吴晓梦补充道，“拿上车钥匙，送我去第一人民医院。” 吴晓梦揪过一个茶饮的组长，“你帮我给吕怡说一声，我家里出了点事情，要立马赶回去。” 郑东临的车是一台雪铁龙，也不便宜，现在这样一台车大概要十来万。 好在香格里拉离人民医院挺近的，很快就到了。 郑东临匆匆地停好车，跟着她往病房奔。 赶到病房，吴晓梦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床位之前坐的男人，她认出对方，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宋叔，再往病房看去，正是邓萍，她一条腿已经绑上了绑带，看样子是打了石膏了。 “妈！” “晓梦！”邓萍惊讶地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会来得这样快，接着，她的目光转向了吴晓梦身后的男人，郑东临更年轻的时候高大帅气，这几年发福了不少，看着也是儒雅俊朗。 “晓梦啊，你来得这样快。” 宋叔站起来，看向吴晓梦，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吴晓梦也看向他，先打招呼，“这位是宋叔吧，多亏了你送我妈来医院。” 宋叔很不好意思，今天正是他在教邓萍打太极的时候，将邓萍摔到了，骨头都摔裂了，所以要打石膏固定。 “你情况怎么样？陆韫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在苏城就先赶过来了。” 吴晓梦看向宋叔，邓萍身边只有他，看来是他给陆韫打的电话。 邓萍说道：“你在就行了，他这样忙，我没有什么事，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别来了。” 吴晓梦一愣，如果一早就这样想，那为什么又要让宋叔给陆韫打电话？ 她说道：“那就请个护工吧，你现在也不能动，还是请个护工方便点。” 宋叔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是不好说他来照顾邓萍的，只能是邓萍的晚辈来照顾她。 邓萍看着她说道：“还请什么护工啊，也不是大问题。” 邓萍这样说，吴晓梦就明白了。邓萍是想让吴晓梦来照顾她，估计是想着吴晓梦和陆韫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正经地服侍过老婆婆，这次她摔伤了腿，正好趁着机会让吴晓梦来服侍她一回。 但吴晓梦哪有这个美国时间，她都快忙死了。 “这样吧，妈，我还是给您请个护工，护工专业，我们来照顾你，别把哪又给弄伤了，别舍不得钱，该花的要花，我来给钱，您的医药费我们也出，营养费也给，您放心养病就行了。” 吴晓梦这样一说，将邓萍的嘴完全给堵死了，她不是没有孝心，相反，她有大孝心，老婆婆住院，她给医药费营养费，请护工，邓萍该无话可说了。 “陆洋呢，通知她没有？” 邓萍立刻说道：“洋洋如今一个人带着孩子，我不想让她增添负担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通知儿子，不通知女儿。 吴晓梦还是笑吟吟的，什么都没说。 邓萍看向郑东临，她早就想问了，终于腾出时间来，“这是？” 郑东临哪会看不懂眼神，从这老太太的神情，他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立马说道：“老太太，我是吴总的下属，我们今天在参加同事的婚礼，听说有急事，我赶忙开车送她过来。” 郑东临这话说得漂亮，将自己的身份和与吴晓梦的关系全说得明明白白了。 邓萍这才收回目光。 吴晓梦心里不舒服了，邓萍时常疑神疑鬼，这会儿竟然怀疑起她来，实在是没意思得很。 她看向宋叔，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宋叔叔和妈你很熟啊，多亏了宋叔送妈你来医院啊。是妈你给宋叔打的电话吗？” 不给女儿打电话，给宋打，吴晓梦学邓萍，用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邓萍的脸倏地红了，连忙说道：“都是巧合，我是今天早上在公园锻炼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你宋叔当时就在旁边，好心送我来医院。” 吴晓梦还是笑眯眯的，“这也太巧了，宋叔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等妈你好了，我们夫妻请宋叔吃顿饭，好好地感谢感谢。” 邓萍没有说话，默认了。 吴晓梦又笑道：“自从爸进了监狱，妈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有了知心朋友，冲着这个，我们也得请宋叔吃饭。” 邓萍的脸更红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宋金元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不会为着这个害羞，他看向吴晓梦，大方地笑道：“听你妈说，你们夫妻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我有两个孩子也是做生意的，有时间可以一起吃顿饭，你们年轻人，交流交流。” 吴晓梦忍不住惊讶，他这话，分明是将关系挑明了，想让两家的子女都见个面。 邓萍也听出他的意思来，红着脸说道：“他们都很忙的，吃饭不急，不急。” 这事要答应也是陆韫来答应，她这个儿媳妇可不想多事，于是她笑道：“我们现在在上海的时间比较多，妈在苏城，什么时候要吃饭，妈你提前给我们打电话吧。” 邓萍含糊地嗯了一声。 吴晓梦看出来了，邓萍不想这么快就挑破关系，毕竟她和陆建国的婚姻关系还没有解除，现在就重新找一个，名声太难听了。 吴晓梦扭头对郑东临说道：“东临，辛苦你送我过来，你先去忙吧。” 郑东临听了一耳朵的八卦，正站不住呢，总算听到吴晓梦这话，连忙说道：“那好，吴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你给我家里打电话，老太太，您安心养病，我下回来看您。” 吴晓梦将郑东临送出了病房。 她特意在病房外面多站了一会儿，病房里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很小声，吴晓梦也没专门去听，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站在病房中间的走廊上想，或许邓萍需要一个离婚律师，这事还是得她儿子来办，吴晓梦是不会主动提的。 陆韫早就想让邓萍跟陆建国解除婚姻关系了，只是邓萍之前一直不愿意，或许她现在会愿意了。 142. 第 142 章 陆韫是下午六点过…… 陆韫是下午六点过才赶回来的,吴晓梦一直待在医院照顾邓萍，不管现在宋叔和邓萍是什么关系，都不适合让他来照顾邓萍。 邓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买饭的时候让吴晓梦将宋金元的晚饭一起买过来，刚吃完，陆韫就到了,吴晓梦知道他还没吃晚饭，特意多买了一份放着。 吴晓梦过来了解了情况之后就给陆韫打了电话，告诉他邓萍只是骨裂，问题不大。 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邓萍估计也要休息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得过来了。 这回不管邓萍怎么说,陆韫都要坚持给她请一个阿姨照顾了。 “晓梦,家里的两个阿姨都是你联系的,你还有没有家政公司的电话？” 吴晓梦说道：“我来安排吧。” 她留了联系方式,但是黄历本在上海，吴晓梦先给黄阿姨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帮忙将黄历找出来，翻到电话。 拿到电话，吴晓梦没着急打过去，而是问邓萍，“妈,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阿姨,会做饭的，还是擅长做家务的，这种家政公司那边都有区分的。” “普通的就行了。”儿子非要给自己请阿姨伺候，邓萍心里还是熨帖。 没想到这时候宋叔突然说道：“你妈做饭好吃,要是请的阿姨还没有她自己做的好吃，那就没有必要，请个会做家务的阿姨来帮你妈妈分担家务更好。” 陆韫这才将目光转向宋金元，他上次已经见过这个老头，进门之后，精神全系在邓萍身上，只是草草地打了招呼，宋金元看着挺儒雅，看着像知识分子，陆韫对邓萍重新再找没有意见，只是找的人得好好地看一看，别半路找个奇奇怪怪的人。 但是这个宋金元看着确实挺体面，穿着也干干净净，说话总是笑，脾气应该不错。 “妈，你说呢？”陆韫问道。 邓萍看了宋金元一眼，才笑道：“你宋叔说得对，找个会做家务的就行了。” 吴晓梦这才拨了出去，那边估计已经下班了，没人接听。 “我明天再打电话，这会儿估计已经下班了。” 邓萍的儿子儿媳都已经来了，宋金元再待下去不合适，他主动告辞，“邓女士，我改天再来看望你。” 陆韫亲自送走了宋金元，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才回来。 在这期间，邓萍告诉吴晓梦，她要回家，“年纪大了，就不愿意进医院，我这石膏也打了，住在医院也没意思，我要出院。” 但吴晓梦不说话，邓萍要住院也好，要出院也好，跟她儿子商量去，不然还以为她舍不得出这住院费呢。 等陆韫回来，邓萍依旧是这样跟他说要出院，在确定邓萍可以出院之后，陆韫专门去买了一辆轮椅，将邓萍抱上轮椅，坐公交车回了家，出租车放不下轮椅。 到了陆宅，一进门吴晓梦就看到了就客厅中间的茶几上的鲜花，还是红玫瑰，看着鲜艳极了，应该是近期才插的。 吴晓梦笑道：“还是妈有情调，家里还摆鲜花呢。” 这都已经冬月了，一束这样的玫瑰可不便宜，得好几十块，据吴晓梦对邓萍的了解，邓萍不是舍得花几十块去买鲜花的人。 邓萍看着那束鲜花，笑容泛过红润，没接话。 今晚上邓萍一个人在这不行，吴晓梦夫妻就住在这，陪她一晚，明天找到阿姨的话，就可以让阿姨来照顾她了。 对于这个安排，吴晓梦没有意见。 她只是不喜欢在别人家睡，但说起来，这也是他们自己家，房子虽然是邓萍在住，名字是陆韫的。 晚上，吴晓梦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陆韫坐在房间里陪着邓萍。 陆韫心里很愧疚，邓萍如今孤身一人住在这里，他身为儿子，却搬去了上海。 “妈，要不你跟我们去上海吧？” 邓萍有些惊讶，“跟你们一起住？” 陆韫说道：“我给你买个房子，给你请阿姨，上海比苏城繁华，以后的医疗条件肯定也更好。” 邓萍有些失望，陆韫到底还是在乎他媳妇比她这个老娘多，但她到底没说什么，拒绝了，“算了，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的话，就按你说的，给我请个阿姨吧，有伴，下次我再出什么意外，有个人照看也好。” “妈，你怎么会出意外呢。” “再说苏城也适合养老，我都在这生活了一辈子，我哪也不去。” “你受伤的事情，陆洋知道了吗？”陆韫问道。 邓萍摇头，“她现在一个人，带着宁宁，都忙不过来，我这问题也不严重，就不让她过来了。” 陆韫问道：“宁宁不是已经判给了安盛平吗？” “洋洋去要回来了，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安盛平现在重新找了一个，心思哪还在宁宁身上，再说宁宁也更亲她。” 陆韫想起之前去找安盛平的时候，在他家碰到的那个女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婚，我来安排。”陆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邓萍瞪圆了眼睛，平时她肯定就说什么没有必要离婚，今天却罕见地沉默了。 陆韫见状就明白了，“你这是愿意离婚了？我找律师去监狱找陆建国签字，如果他不签字的话，也很简单，直接起诉离婚就行了。” 邓萍有些拉不下脸，毕竟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婚的，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她看着陆韫问道：“能离得下来吗？你爸在监狱呢？” “怎么离不下来，简单得很！陆建国坐了这么几年牢了，法官会直接判离的。” 邓萍别过脸，毕竟跟陆建国大半辈子的夫妻了，他在监狱里被离婚，她有些不忍心。 陆韫见她犹豫，下了一剂猛药，“你要是不离婚，跟宋叔走得这样近，别人看了闲话更多，你把婚离了，你就是单身，你是自由的，那你到时候想跟谁走一块就跟谁走一块。”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这听起来好像她是什么老不正经一样，邓萍倏地红了脸，但确实动了离婚的心了。 陆韫说道：“你想一想吧，这两天我都在苏城陪着你，你想好了跟我说就行了。” 等邓萍睡下，陆韫来到客厅，吴晓梦正在看方世玉，方世玉已经长大了，没有莫不讳的戏份了。 陆韫坐在吴晓梦身边，看着电视说道：“这就是不讳参演的那个方世玉吧。” 吴晓梦嗯了一声，“妈睡了？” “睡了。” 吴晓梦看了一会儿电视，进入广告了，她扭头问陆韫，“你是不是在劝妈离婚？” 陆韫扭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吴晓梦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再说了，情势都已经到这一步去了，不离婚是不可能的，妈同没同意？” “还没说同意呢。”陆韫不担心，既然邓萍找到将心仪的老伴了，那她就一定会离婚的。 吴晓梦靠在沙发背椅上，“今天你怎么送人出去那么久才回来？” “跟宋叔聊了一会儿。” “怎么说？”吴晓梦好奇起来。 “宋叔跟妈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不是一个学院的，所以之前来往不多，两人都退休了，现在开始一起学太极了，才结交起来的。宋叔的原配已经去世了。” “是教授啊，难怪气质这样高雅。”吴晓梦笑道，“看起来，妈这次的眼光还不错。” 陆韫看着电视，“我倒是觉得，如果他们真要搭伙过日子的话，住在一起就行了，可别领结婚证了。” 吴晓梦憋笑，“那不可能，他们都相信主席的一句名言，谈恋爱不结婚是耍流氓。” 陆韫也笑起来，但是他们都知道，不领结婚证是最好的。 不出陆韫所料，第二天，邓萍就松口了，要离婚。 这事陆韫不可能亲自跑去监狱办，得找一个合适的律师去。 吴晓梦拿起电话，本来是想给董律师打电话的，想了想，她还是给岳宁打了电话，岳宁刚好在苏城准备离婚的事情，听到吴晓梦拜托她帮忙，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 吴晓梦主要是考虑到邓萍肯定会觉得离婚是很丢脸的事情，让女性过来帮忙解决，要比叫董律师这种年轻的男性来要好一些。 岳宁很快就到了，先见了陆韫母子，大概地了解了情况。 她万万没想到吴晓梦的家事竟然这样乱，她从来没有从吴晓梦脸上看到过任何沮丧，等得知吴晓梦他们一直是跟公婆分开住之后，更加羡慕吴晓梦，找到一个这样支持她的老公。 话不多说，岳宁立马就开始干活，她先回事务所去准备材料，当天下午，就给关押陆建国的监狱打了电话预约，探监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次日一早，岳宁就开车去了监狱。 陆建国蹲监狱的这几年，来看他的人寥寥无几，陆韫只去过一次，陆洋一次都没有去过，邓霞也去过一次，当时是想从他身上榨出钱来，当得知陆建国的所有家当都被充公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倒是邓萍去过好几次。 陆建国满怀期待地来到探亲室，却看到铁窗外面坐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 岳宁没啰嗦，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你好，陆老先生，我姓岳，是一名律师，今天我过来是我的当事人邓萍要求与您协议离婚...” 陆建国看着她的嘴巴一开一合，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离婚的字眼在脑海里回荡，他从来没有想过，邓萍有朝一日竟然会跟他提离婚。 陆建国很自信，邓萍是一个传统的女性，当初他爆出私生子的时候，邓萍都没有提过离婚，他都已经坐了这么几年牢了，邓萍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离婚。 陆建国干涩地问她，“邓萍真的要跟我离婚？” 他牙齿掉了几颗，讲话有点漏风，监狱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体质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岳宁公事公办地说道：“陆先生，如果您不同意协议离婚的话，那我们将会走法律程序，你已经在监狱服刑超过五年了，两年的分居事实就能让法官判离，我建议你还是将离婚协议签了，给彼此都留一些体面。” 吴晓梦预约的家政来了，一共来了个阿姨，她就在陆家面试她们。 两个阿姨的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另外一个要小一些，大的两个阿姨一胖一瘦，吴晓梦拿着她们的简历，这种东西不太可信，只能从上面看一看这些阿姨是哪里的人。 她分别跟她们谈了话，她要挑一个细心的正派的阿姨，就像胖的那个，从她一进门，眼睛就到处乱看，第一眼，吴晓梦就将她淘汰了。 她办公司也好几年了，识人的能力早就练出来了，年纪小的那个，估计才二十几岁，这种一半家里的事情比较多，孩子可能还很小，做不长久，最后她挑了瘦的那个，一个月工资四百块钱，比一般的职工还高了。 选完了，吴晓梦才将人带去房间，给邓萍过目。 邓萍笑道：“你做主就行了。” 阿姨姓江，就是苏城人士。吴晓梦要跟她回一趟家政公司，合同是跟家政公司签，算是方协议。 下午等她从家政公司回来，江阿姨也跟着回来了，一进家门就忙活上了，先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菜钱是吴晓梦给的，她拿了一百，也要看看阿姨找多少零钱回来，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考验。 差不多下午五点钟，岳宁就来了，她带来了陆建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因为陆先生现在在监狱里服刑，所以离婚程序会比正常的麻烦一点，不过也没有关系，我来处理。” 吴晓梦笑道：“不错，你办事太迅速了。饭马上好了，就在这吃了饭再回去。” 岳宁没有客气，坐在沙发上，跟吴晓梦聊天。 “你的离婚案子怎么样了？” “马上要开庭了，下周开庭。” “你见过唐茂杰了吗？”吴晓梦问。 岳宁沉默了一瞬，说道：“见过了，我前几天去学校看雪儿，唐茂杰就在校门口堵我。”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吴晓梦替她担心。 岳宁冷哼一声，“大庭广众之下，他敢把我怎么样，他这个人就是伪君子，人前是事业有成的银行经理，人后才是财狼野兽。” 吴晓梦放下心，“那就好，你在苏城还是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这个人性格极端，又有暴力倾向，怕他暗中使坏。” 岳宁嗯了一声，“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很快饭就好了，吃完饭，吴晓梦送她出门。 她的车进不了家属院，就停在外面的马路上，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话。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东吴公寓。” 吴晓梦笑道：“那啊，那是陆韫他们之前修的，听说安保不错，唐茂杰应该混不进去。” “那房子是陆韫他们修的啊？那你们家在那里也有房子吧？” 吴晓梦摇头，“没有，当时我们手上没多少现金，所以就没买。” “那可惜了，还以为以后我们会是邻居。” 吴晓梦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啊，最近才买的吗？” 岳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我的房子，是我男朋友的。” 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吴晓梦笑道：“不错啊，什么时候带过来见个面，等你的离婚官司完了之后吧。” “行。”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车边，岳宁左右看了看，路灯挺亮的，门口进出的人也多，她跟吴晓梦道了别，开车走了。 吴晓梦慢慢地往回走，她身边这些人，一个吕怡，一个岳宁都是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就找了男人，可她却不想谴责她们，甚至还因为她们重新找到合适的人而感到高兴，这也算是惊世骇俗了吧。 回到家，吴晓梦给孩子们打了电话，今天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朵朵是大姐姐，陪着弟弟妹妹睡觉。 “朵朵太棒了，妈妈回来之后给你买礼物。” 朵朵高兴极了，“谢谢妈妈，妈妈，我想要一只储钱罐可以吗？” 吴晓梦一愣，朵朵上学之后，因为在学校吃的零食和水果都是从家里带去的，早餐也是在家里吃，午餐在学校吃，根本就没有地方花钱，所以她是没有零花钱的，但是逢年过节，她会收到红包，这些钱一直是存在一只箱子里。 “可以。”吴晓梦一口答应下来，她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要养成存钱的习惯的话，妈妈每天都可以给你一块钱的零花钱。” 朵朵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妈妈！” “当然是真的！” “欧耶！”朵朵兴奋得原地转圈，他们班的小朋友都有零花钱，只有她没有，现在她也有了，太好了。 陆洋还是知道了邓萍摔伤的事情，这天她打电话到家里来的时候，是吴晓梦接到的。 她很奇怪，“你怎么会在那里？” 吴晓梦很不高兴，“因为这是我们的房子。” 陆洋顿了顿才说道：“什么你们的房子，那是我妈的房子，我妈都住了半辈子了，我哥也把房子孝顺给我妈了！吴晓梦，你们家的房子多得数不过来了吧，还来觊觎这一套，你好意思吗？你懂不懂什么叫孝顺长辈？” 吴晓梦冷笑道：“我真金白银买下来的房子我为什么不好意思要。陆洋，你真这么懂孝顺，怎么你妈摔伤了这么几天都没见你来服侍一回？” 一个小时后，陆洋就带着宁宁来了，一叫开门，见到的是个不认识的阿姨，她眼光上下一扫，问道：“你是谁？” 江阿姨也不认识她，但是见她这样嚣张的气焰，也知道她可能是这家的姑奶奶，和气地笑道：“我是新请的阿姨，我姓江。” 陆洋没理她，“我妈呢？” “老太太在房间呢。” 陆洋朝房间冲去了，留下宁宁站在客厅。 吴晓梦坐在沙发上，看着宁宁，她和陆洋长得可真像啊，连脸上傲慢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她扫了吴晓梦一眼，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吴晓梦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宁宁了，她长高了不少，瘦竹竿子似的，穿得倒挺精致的，看起来，陆洋的日子过得不差。 陆洋在房间里和邓萍说了什么，吴晓梦不知道，她照旧看着电视，宁宁不叫人，她也不想搭理她。 陆韫出门去办事了，阿姨来了，他就不用时刻守在邓萍的床前了。 过了二十分钟，陆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紧张神色已经没了。 “妈妈，我要看动画片！”宁宁朝她跑过去，说道。 陆洋的目光朝吴晓梦瞥去，吴晓梦手里握着遥控器。 “哎，没听见宁宁想看动画片吗？你一个大人，把着遥控器，有意思吗？” 吴晓梦也不是非要看电视剧不可，宁宁如果礼貌地对她说想看动画片，她不会不同意，但是这小姑娘从进门到现在第一句话就是跟她妈说的这句。 吴晓梦本来也不想跟小朋友一般计较，只是小孩没有礼貌，大人更胜一筹，语气叫人不舒服，她握着遥控器，说道：“小朋友不会说话吗？要看动画片不知道跟我说？” “吴晓梦！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小孩子计较是不是？” 吴晓梦冷冷地看向陆洋。 她最开始看到陆洋的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样老火，也没有什么礼貌，但不像现在这样完全变成不讲理的泼妇。 生了两个孩子之后，陆洋的身材也走形了，变得很臃肿，原先长得还算漂亮，如今说她十五了也有人信，脸上画着浓妆，看着更加老气横秋。 和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真的没什么话好说，吴晓梦握着遥控器，“要看动画片回家看去。” “你什么意思？”陆洋看着悠闲坐在沙发上的吴晓梦，她记得之前吴晓梦对宁宁挺不错的，逢年过节会买衣服包红包，怎么今天连看个动画片都不让了。 事实上，如果宁宁也像朵朵这样懂事听话，吴晓梦会看在小孩子的份上一视同仁，可是人心肉长的，谁会喜欢没礼貌的小孩呢。 何况她跟陆洋的关系还这样紧张。 “这是我妈的家！”陆洋还在大吵大闹。 吴晓梦也不惯她了，她抬头看向陆洋，“你再大吵大闹就麻烦你出去，这房子是谁的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你重申，也不是你说房子是谁的就是谁的，房产证上有名字呢。看过了病人了吧，看过了，就滚出去，别在我家发神经！” 正这时，陆韫开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陆洋脸色极臭地站着，吴晓梦的脸色也不好看，看样子是已经爆发冲突了。 “陆洋，你又在干什么？” 吴晓梦放下遥控，起身回房了。 当初将这个房子给邓萍住，楼上的客房就改成了他们夫妻的房间，专门留给他们的。 楼下陆洋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吴晓梦烦躁地拿起昨晚上没看完的书，翻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韫轻轻地推门走进来。见吴晓梦抬头看他，陆韫陪着小心笑道：“看书呢？” “人呢？”吴晓梦直接问他，她可不愿意留陆洋吃饭。 “我给赶出去了。”陆韫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他是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做的，实在是陆洋像神经病，动不动就大声吵闹。 “我看陆洋现在是变得越来越神经了。”吴晓梦直言不讳。 陆韫摸了摸头，“谁知道她呢，我听妈说她现在住在林峰之前给可可买的房子里，妈还拿了一些钱给她装修，她那个辅导班也不挣钱了，她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吴晓梦冷哼一声。 “我跟妈说了，我们明天就回上海了，这里有江阿姨照顾她，应该没事。” 说到正事，吴晓梦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呢，可他们已经来了苏城好多天了，再不回去看看孩子也不行。 “行，明天我们买票回上海吧。” 晚上，邓萍将陆韫叫进房间，又试图给他做工作，想让他们兄妹和解。她是担心陆洋现在独自一人，没了父亲，又没了兄长帮衬，以后的路太难走了。 陆韫一句就顶了回去，“这些都是陆洋自找的，妈，你别操心这些了。” 邓萍只得叹了口气。 第二天，吴晓梦他们一早就回了上海。 吴晓梦他们不知道，他们刚走，不速之客就上了门。 昨晚上吴晓梦没睡好，一上火车就靠在了陆韫的肩膀上闭眼养神，陆韫一手揽住吴晓梦，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吴晓梦刚刚进入放空的状态，包里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 她摸出来一看，号码陌生，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吴能富的声音。 “我打听到了一点眉目，好像是跟着一个云南人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吴晓梦坐直了身体，火车哐哐的声音一直持续不断，“算了，能富，回来吧，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吴晓梦死心了，吴能富也灰心了，他沉闷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吴晓梦却睡不着了，她坐在位置上发着呆。 陆韫问道：“怎么，还是没有找到吗？” “找不到，不知道这孩子去哪里了，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他去吧。” “大嫂那边...”陆韫担心刘秀英接受不了。 吴晓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曾经那么懂事的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让人难受得很，“她知道不会回来的，也许过几年，再大一些，他会想通这一切，然后回来。” 可光阴不等人，几年时间，能让人在最好的环境成长，也能让人埋葬在淤泥里。 陆韫知道吴晓梦心里不舒服，揽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但愿吧。” 回到上海，朵朵上学去了，团团和圆圆在家，一进家门就听见音乐声从二楼的书房传来，芳馨雅的声音也隐隐传来。 圆圆在客厅码乐高，看到爸爸妈妈回家，像个糖果炮弹似的冲过来，她的目的是妈妈，却被爸爸半路截了胡，不高兴地嘟起嘴。 陆韫伸手抓了抓她头顶的小发揪，“怎么，不要爸爸？那爸爸带的礼物可就给弟弟和姐姐了。” 圆圆一听，小脸立马阴转晴天，“要爸爸，圆圆最喜欢爸爸了，亲亲！” 吴晓梦好笑地站在一旁，圆圆将爸爸哄高兴了，这才拿眼睛看妈妈，一边挤眉弄眼，想让妈妈将她接过去，吴晓梦看懂了，就是装不懂。 陆韫亲亲圆圆，胡茬扎得圆圆小脸都皱起来，但是想到礼物，还是忍了。 终于，陆韫逗够了女儿，才将她给了吴晓梦，“去妈妈那里吧。” 圆圆终于到了妈妈香香的怀里，高兴地抱住吴晓梦的脖子，“妈妈，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陆韫将礼物送到圆圆的手心里，这小丫头精灵得很，要是这次说有礼物却没有，下次是怎么都哄不住的。 吴晓梦抱了一会儿女儿，就将她放下来，自己去洗手。 “老公，我看还是给他们找个早教班吧，这样天天关在家里不行，团团好歹还上钢琴课，圆圆只能闷在家里。” 陆韫正在抚摸着围上来摇尾巴的毛毛，毛毛几天没有见到主人，这会儿兴奋极了，直往陆韫身上跳。 吴晓梦看到毛毛，才想起来和付女士的约定，赶忙找出那张名片，给付女士打了过去。 付女士很快就接了起来，这应该是她办公室的电话。 吴晓梦自报了身份，“真是不好意思，家里老人摔伤了，回了几天老家。” “不要紧。”付女士笑道，“我们这周末，一家人准备去河边露营烧烤，欣欣一直让我给你打电话，她想约朵朵一块去呢。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我们两家人可以一起去。” 吴晓梦想了想，问道：“是周几呢？” “周六周日都可以，将就你们的时间。” 吴晓梦的工厂还缺贷款，如果能和付女士打好关系，也许对贷款的事情有帮助，于是吴晓梦答应了下来，“可以。” “别忘了带上你们家的金毛呢。” 挂了电话，吴晓梦蹲下身，摸了摸在她腿边窜的毛毛，她想结交付女士不假，也想趁着毛毛年轻，留下属于它的后代。 吴晓梦跟陆韫说了烧烤的事情，“你那天有时间吗？” 陆韫听她说付女士是银行高管，就知道这对吴晓梦的意义，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付女士说他们家来安排一切，但吴晓梦也不好意思空着手去，于是就给付女士打电话，水果由他们来安排，又问道：“你们家庭成员有没有谁对什么水果过敏？” “欣欣不能吃芒果，朵朵妈妈，那就麻烦你准备水果了。”付女士也知道吴晓梦不肯空手去，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今天已经周了，他们约的是周六，吴晓梦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第二天，她带着两小只去逛高档水果店。这种店的水果品质好，而且品种多。 圆圆很爱吃水果，一进店就到处转悠，她跟妈妈来过这种水果店，很多种水果都有试吃，她逛一圈下来，尝了好多水果。 “妈妈，榴莲好吃！我们买一个去烧烤，好吗？” 榴莲烧烤，圆圆无意间说出了一个美味组合，但是吴晓梦觉得榴莲气味太重了，对方不一定喜欢，但买一个回家吃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的进口榴莲非常昂贵，吴晓梦挑选了一只无房饱满的果型，二十块钱一只，家里人多，吴晓梦挑的是很大的，一百六十多块钱，寻常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除了买带去烧烤的水果，吴晓梦还给家里买了一些。 买了水果，店员帮忙将水果放进了后备箱，两个孩子不肯就这么回去，非得要去肯德基吃炸鸡。 吴晓梦想着孩子们也好久没吃过了，就带着他们去了。 她给两个孩子点了一些鸡块，薯条，和一桶炸鸡。 这个时候来一次肯德基，就是普通人半个月工资。 店员将餐食送上来，团团正要大快朵颐，圆圆突然说道：“妈妈，你可以让阿姨拿个袋子吗？” 吴晓梦好奇地问道：“拿袋子做什么呀？” 圆圆指着炸鸡，“姐姐没有来，给姐姐带回家！” 吴晓梦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圆圆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想得这样周到，“妈妈一会儿给姐姐重新打包一份，这些是你和弟弟的，快吃吧。” 团团有样学样，抓着一根薯条蘸了番茄酱，递到吴晓梦嘴边，“妈妈吃！” 吃了肯德基，两小只总算肯乖乖地回家了，刚坐上车，圆圆就捂住了鼻子，“好臭！” 车窗是密闭的，榴莲的臭味从后备箱扩散到车厢里，团团圆圆都捂住了鼻子，“妈妈快打开窗户！” 吴晓梦也觉得这气味有些熏人了，连忙开了窗户，通风，一路开回家里，黄阿姨出来帮忙搬东西，吴晓梦忘记提醒她了，一手摸上去，被榴莲的刺扎得一跳，“什么东西？” 圆圆小声地说道：“是榴莲哦，很臭的，有刺！” 黄阿姨立马就闻到了臭味，她看着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黄黄的，浑身都是刺，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怀疑地说道：“这什么东西，能吃吗？” 吴晓梦笑道：“能吃，先提进去吧，小心一点。” 一下午，圆圆和团团就围着这颗榴莲转了，他们太好奇了，想立马就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也知道，妈妈要等姐姐回来之后才打开。 下午五点半，陆韫接着朵朵回家来了，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陆韫吃过，耸了耸鼻子，“家里买了榴莲吗？” 圆圆一看姐姐回来了，立马朝楼上大喊，“妈妈，姐姐回来了！” 吴晓梦知道孩子们早就等不及了，笑着从楼上下来，“咱们来开榴莲。” 吴晓梦也没吃过这玩意儿，只是看着新鲜，想弄回来给孩子们尝一尝，这个年代，国内很少能看到榴莲的影子。 黄阿姨和于阿姨也凑在旁边看热闹，吴晓梦让黄阿姨拿了个大盘子放在桌子上，准备用来装榴莲肉。 开榴莲的任务就交给陆韫了，榴莲已经成熟，他从末端开口处用力一掰，壳就开了，露出了里面金黄色的果肉，壳薄，肉肥厚。 几个孩子在旁边兴奋地跳着，一房肉就装了大半碟，五房肉都很饱满，个盘子还装不下。 一人分了一块，两个阿姨客气地推辞了一下，也一人抓了一块吃起来。 圆圆是期待最大的人，可她刚吃了一口，嚼了嚼，就咚咚地跑到厕所，哇地一下全吐了，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除了圆圆，其他人都很喜欢，软糯香甜，团团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水果。 吴晓梦跟他说道：“姑奶奶那里就产这个，很多品种，还有更好吃的品种，你好好地学习，长大了能出国去姑奶奶那里，到时候榴莲能吃个饱！” 朵朵在旁边听了，说道：“那可可现在就在姑奶奶那里，她是不是也能吃这么好吃的榴莲啊！” “对啊，那当然了。” 朵朵吃完了，将手洗得干干净净，才走到吴晓梦面前问她，“妈妈，那我可以给可可打个电话吗？” 吴晓梦带着可可来到电话机前，上一次给陆湘打电话还是一个月之前了，可可也才到马来西亚没几个月，让可可给她打电话，说说话也好。 电话通了，但可可却不在家，听女佣说，可可去上语言学校了，学习英语。 挂了电话，朵朵若有所思，吴晓梦问她，“怎么了？改天再打吧。” 朵朵说道：“妈妈，可可姐姐去学英语了，她是不是以后都说英语啊，那我们能听懂吗？” “当然能听懂啊，你现在好好地学习英语，以后也会说，也能听得懂。” 朵朵听完，立马说道：“那我现在就去背单词！” 等朵朵上楼去了，吴晓梦才想起来，答应给朵朵买的存钱罐忘买了，她不想失信于女儿，吃完晚饭，又开车带着孩子们出门去商场，这回是专门去买存钱罐。 143. 第 143 章 这天，郑东临给她…… 这天,郑东临给她打电话。 “原先的设备厂降价幅度太小，我们重新找了一家设备公司，我已经去考察过了,生产线产能都没有问题，价格能比我们现在用的这家便宜八个点。” 八个点，一年算下来也能减少很多支出了。 郑东临管理了茶饮这么几年，一直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吴晓梦很信任他,在郑东临问她要不要回苏城亲自去设备厂考察一番的时候,她说道：“你看过就行了，和上一家设备厂的采购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那份采购合同没有规定年限的，我们可以随时终止。” “哦哦，那行，你安排吧。” 刚挂了电话，吴能富又打了过来。 “我回到老家了。” 吴晓梦问道：“你给大嫂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她的反应没我想得那样大,挺平静的。但是越平静，我心里就越觉得不对,我修整修整,进城去看看她。” “去吧。”吴晓梦想了想，说道：“能富，要不这样吧，你去她店里看一看，她店铺的生意现在不太好，娟子要学钢琴，开销挺大的，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你帮她看看。” 吴能富有些犹豫，倒不是他不愿意帮忙，只是当年这个铺子分出去的时候就闹得不愉快，现在大嫂不一定希望他插手。 吴晓梦明白他的顾虑，说道：“你先旁敲侧击一下，大嫂现在身体很差，为了给娟子更好的生活，我想她会愿意的。” 过了一会儿，吴晓梦想起王浩，“王浩回城了吗？” “回去了，王浩挺踏实靠谱，我去了那么多天，他愣是将我的农家乐经营得红红火火，生意更好了，现在不是周末，人都很多。” 现在国家还没有实行周末双休制，但也有一些企业是周末休息，农家乐才刚刚冒头，吴能富估计是苏城周边想到做农家乐的第一人。本来吴家村都是山清水秀，吴能富花大价钱改造之后，更漂亮了。 “王浩还找他朋友给我搞了设计，种芭蕉林造景，你听说过没有，这点子不错，花钱少，效果好。还有打造什么小桥流水，哎呀，反正很新鲜，花得也不多，再投个十来万，就能搞出来。” 吴晓梦笑道：“那我也给你出个点子，你可以让客人认养小鸡小鸭，长大了给他们杀好，他们来拿肉就行。” 吴能富疑惑道：“这是为什么，我们也有农家鸡鸭出售的呀，他们直接就能买现成的。” “那哪一样，这样挣钱更多啊，卖一只鸡鸭估计得几十块钱。你试试吧，反正都是一样养，顶多挂个牌子。” 吴能富答应了。 到了周六，吴晓梦还没有睡醒，就听见卧室门发出细微的动静，她睁眼看去，朵朵的小脑袋出现在门口，探着头朝里面张望，一脸的焦急。 她故意装没醒，没出声。 没多会儿，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两个小家伙来了，朵朵“嘘”了一声，连忙将门关上。 “妈妈起床了吗？” “还没有呢。” “我叫妈妈起床！” 对话声隐约从门外传来，朵朵将弟弟妹妹拉走了。 吴晓梦摸过床头柜的手表，才六点五十，他们约的时间是十点钟。 旁边的陆韫还睡得很踏实，吴晓梦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她打开门，听到客厅传来动静，几个小的去客厅了。 吴晓梦去楼下的卫生间洗漱，刚下楼就被圆圆看到了，兴奋地说道：“妈妈起床啦！” 朵朵连忙跑过来，“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还早呢，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 几个孩子本来就起得早，平时七点半就起床了，今天可能是因为头一回去野外烧烤太兴奋了，所以更早了。 吴晓梦洗漱完，黄阿姨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三个孩子一字排开，在大快朵颐。 吴晓梦吃完了早餐，见时间还早，将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在两个阿姨的帮助下，先将东西装上车，她之前买大型越野车的好处就出来了，能装东西，圆圆团团两个大了，现在出门不必拿婴儿车了，但是小毯子要准备的，预防两孩子睡着了感冒。 团团抓着自己的玩具车，“妈妈，我可以带上玩具车吗？姐姐说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大草原，我可以带着姐姐在草原上滑车车！” 玩具车是可以坐人的那种，团团经常和圆圆在外面的院子的小草坪上开，这车是电驱的，非常昂贵，是之前他们满月的时候，陆韫托深圳的朋友买的。 可这车太大了，轿车要坐那么多人根本就装不下。 被拒绝之后的团团有点不开心，但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妈妈，我可以开这个车跟在你们后面。” 吴晓梦连忙说道：“不可以！你的这个车车只能在家里开，或者是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在广场开，不可以开上路的，很危险知道吗？” 团团一脸的沮丧，“那好吧。” 朵朵摸了摸他的圆脑袋，“弟弟，我们可以带一个足球，到时候姐姐陪你在草原上踢足球好不好？” 其实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是一个宽阔的草坪，旁边有条小河，在孩子们的世界，那就是大草原了。 “踢足球不错，到时候让爸爸也陪你们玩。” 说来，一家人真的很少有这样的户外活动，吴晓梦觉得挺有意义的。 陆韫也起床了，她们已经将东西都装好车了，吴晓梦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报纸的首版头条是报道一家食品公司的，92年才成立，到现在一年的时间，产能已经超过了千万。 梦梦食品厂到今年的产能才三千多万呢，到今年都已经创办了五六年了，跟人家的差距有点大。 “看什么呢？”陆韫洗漱完，走了过来。 吴晓梦将报纸递给他看，说道：“我觉得食品厂的发展速度还是太慢了，明明都已经有这样好的条件，发展龟速，人家一年就达成了千万产能。” 陆韫看了看，说道：“对比一下，确实是。这两年国内成立了不少食品公司，梦梦食品肯定会面临越来越残酷的竞争。” 吴晓梦想了想，今天马上要见的付女士是银行高管，如果她不能帮忙贷款的话，吴晓梦就决定卖掉甜甜食品厂，快速将上海的总工厂发展起来，时代的机遇，稍纵即逝。 九点钟，一家人坐上了车，朝目的地出发。 九点四十，他们提前到了，远远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和一辆白色的车停在了河畔的草坪上，应该是付女士他们提前到了。 走到近前，停下车。 付女士他们已经在忙活了，看到有车前来，知道是吴晓梦他们到了，走出来迎接他们。 十月底的天气有点凉了，付女士他们生起了炭火，吴晓梦扫了一眼，有七八个人，两个小女孩凑在一起玩着，看到朵朵兴奋地喊她，“朵朵，快过来！” 吴晓梦知道另外的人也是家长，付女士除了约她，还约了另外的人。 “朵朵爸爸妈妈来了，快，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高先生和他的太太，我们的女儿是同学，认识认识。” 付女士只认识吴晓梦，还是第一次见到陆韫，她有些惊愕，吴晓梦是很漂亮的，她以为她的先生可能会其貌不扬，谁知道她的先生也英俊帅气，两人看着般配极了。 高太太笑道：“朵朵爸妈看着真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啊，难怪能生出朵朵这么漂亮的小天使来。” 吴晓梦看向付女士的先生，叶扬，付女士笑道：“忘记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老公了，他叫叶扬，是名医生。” 高太太显然跟付女士更熟悉一些，笑道：“叶先生可是国内肝胆外科的知名专家。” 各自又将职业互爆了一通，高先生是从政的，具体是哪个部门没说，高太太是老师，他们这两个家庭都是高知白领家庭，只有吴晓梦他们都是做生意的。 团团和圆圆在草原上跑闹，纯粹的笑声引起家长们的注意，高太太由衷地羡慕，“现在计划生育这样严格，你们家竟有三个孩子，实在是太幸福了，这两个小的是双胞胎吧。” “是的，他们是双胞胎。”吴晓梦笑道，“我怀这三个孩子的时候都是在大学时期，两胎都是意外，来了就是天赐的礼物，所以也就生下来了。” 高太太咂嘴，上海的计划生育很严格，他们都只允许生一胎。 付女士笑道：“那你可真了不起，要抓学业，还要生孩子养孩子。” 她看出来，吴晓梦虽然漂亮，却不是依附男人的菟丝花，他们家应该是强强联合的，毕竟在刚才的介绍里，陆韫就说自己是做房地产的，而吴晓梦是开食品厂的。 付女士对独立的女性都更多一分尊重，言语更亲密了些。 毛毛也被带来了，它很少来这种开阔又没有人烟的地方，正撒丫子跑呢，它身边还跟着一只个头稍小的金毛，是付女士家的那一只。 谈话间，偶然发现谈话间，偶然发现高先生和陆韫竟然是校友，距离一下就被拉近了，两人话题也多了起来，而付女士的先生叶扬毕业于北大医学院，在国外读博深造，三人都是顶尖学府出来的，即使职业不同，也有话题聊。 吴晓梦在一旁跟高女士和付女士说话，女人的话题离不开孩子的教育，吴晓梦一家是初来乍到，确实对上海的学校不熟悉，而高女士是中学老师，对上海市的教育分布在熟悉不过了，一席话谈完，吴晓梦对上海市的教育资源分布有了大概的了解，也知道了自己家的房子都不在好学校周围。 她和陆韫决定要买房子，这时候了解这些信息再合适不过。 孩子们在不远处撒欢，叶欣欣和高雅怡都是独生子女，对朵朵的这对长得差不多的弟弟妹妹太感兴趣了，陪着他们在草地上踢球。 吴晓梦带了黄阿姨来，此刻，黄阿姨正跟着另外两家的阿姨在忙活，说是出来烧烤，其实是小孩出来玩的同时，大人们来社交。 吴晓梦全程没有提过贷款一个字，她看着不远处玩得正欢的朵朵，今天已经收获了很多，贷款的事后面再说吧。 陆韫也和两个男家长交换了名片。 等烧烤上桌，几个妈妈将孩子们叫回来，烧烤架干干净净，显然是为了这次烧烤新买的，所有的材料都是精心准备的，不比外面那种吃了容易拉肚子的烧烤，几个孩子最喜欢吃的是烤鸡柳。 团团吃得最快，姐姐们都还没有吃完半根，他已经炫完了自己的又开始吃肉。 他乖乖吃饭的样子获得了家长一致喜欢，高女士给他倒了一杯果汁，笑道：“你们家孩子吃饭吃得太好了，哪像我们家雅怡，挑食得很。” 当妈的都喜欢不挑食的孩子，团团就不挑食，荤的素的都爱吃，把付女士稀罕得拿湿纸巾帮他擦白净的小胖手。 团团眼睛圆圆的，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阿姨！”还拿了一根他喜欢的烤肉递给付女士，“阿姨，你吃。” 付女士心都快化了，揉了揉团团的圆脑袋，她对吴晓梦说道：“以后我们一定要经常带孩子出来玩，还有高女士。” 通过刚才的聊天吴晓梦才知道，高女士是上海市北中学的老师，这个学校建校历史悠久，就读条件就是拥有市北区户籍或者是非室内三区户籍的适龄儿童，目前只需要有房产证就可以就读。 吴晓梦他们现在住的洋房周围没有好学校，朵朵马上就要升小学了，这事得提前办了。 叶欣欣和高雅怡当起了大姐姐，一人拿一张纸巾给弟弟妹妹擦嘴。 吃完烧烤，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个阿姨将摊子收起来，付女士掏出电话打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来了一辆面包车，将烧烤架和剩余的材料装着拉走了。 三家人告别之后，各自带着孩子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陆韫才告诉吴晓梦，“那个高文军是政府部门负责审批用地的。” 吴晓梦愣了愣，“那你以后是不是用得上这个关系？” 陆韫笑道：“用得上是用得上，关键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帮忙，没关系，现在黑标多得很，我们不走这个路子，也不一定能用得上。” 吴晓梦跟他说起学区的事情：“我们得赶紧去静安区买套房子，最好是将朵朵的户口也移过去，听高太太说，这个中学小学初中都有。” 陆韫点了点头，朵朵现在已经上中班了，确实要提前考虑了。 吴晓梦回到家，就让黄阿姨去买了一份楼市报纸，开始研究起来，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买市北中学旁边的学区。到93年，上海楼市都已经涨价了，几年前的价格现在根本就买不到房子。 最差的都要二十多万，但是既然是买房子，有这个条件，吴晓梦肯定是要挑户型好的，最好是大户型，到时候如果朵朵真的去那边上学的话，他们一家人可以搬过去，朵朵上学也更近。 她将心仪的楼盘画出来，她不喜欢以前的老小区，那样的房子户型不好，又是步梯房，最后吴晓梦圈了一个楼盘，准备过两天得空去看看。 下午一家人正在吃饭，陆韫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他接了。 “老王，是啊，我们现在搬到上海来了，苏城那边你要多费心。” 苏城那边的楼盘还没有清盘，还有一些存量楼盘。 “成立了一个小房地产公司，是我自己独资，没叫人，我想着你在苏城发展，来这边不方便，拿了一块地。” 吴晓梦看了陆韫一眼，他眉头微微皱起，显然那边的老王是说了什么让陆韫为难的事情了。 “地段一般，我才刚来上海，都还不清楚这边的行情怎么样...” 等陆韫挂了电话，吴晓梦才问他，“怎么了？看你眉头都拧成麻花了。” 陆韫继续坐下吃饭：“老王想参股。” “你不要？你现在不是缺资金吗？” 陆韫摇了摇头，“我现在拿的这块地不大，也就能修十来栋房子，这个小楼盘，我自己就能吃下了，地段也不错，想想办法，就能筹到资金，何必要让他来掺一脚。” 老王为人抠抠搜搜的，陆韫跟他合作过一次就不想继续合作了。 吴晓梦没管了，这是他的事情。 “你这两天有时间没有，我想去看看房子，已经看好楼盘了。” 现在房子都是现房，不用担心会烂尾。陆韫点点头，“可以啊，我都可以，去看一趟房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我们明天就去吧。” 团团和圆圆在一旁听了，立马问道：“妈妈，去哪里，我们可以去吗？” 吴晓梦点头，“你只要乖乖地把肉吃了，妈妈明天就带你们去。” 团团不挑食，圆圆不喜欢吃肉，她喜欢吃素，吴晓梦经常得哄着她吃肉。 为了明天跟着爸爸妈妈出去玩，团团皱着鼻子，将碗里的瘦肉吃了。 次日，朵朵早早地起床上学去了，吴晓梦夫妻带着两小的开车前往静安区，他们去的小区叫阳光巴黎，是市北中学的学区房，刚修好没多久，算是新式的小区之一。 售楼部修得挺漂亮的，刚停好车，就有主动的销售迎上来问：“您好，请问看房子吗？” 吴晓梦点点头，“是的。” 销售是个小姑娘，连忙笑道：“那我带您几位过去，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小区。” 吴晓梦将团团圆圆带下车，小姑娘眼睛落在双胞胎身上，眼里满是惊奇，显然没见过这么像的龙凤胎。 “这两个小朋友是双胞胎吧？”小姑娘问道。 圆圆点点头，“是啊，我是姐姐，他是弟弟。” 一家人在销售的带领下进了售楼部。 陆韫的项目太小了，不修售楼部，会选一个临街的地方规划成售楼部，他一进门就到处看，想学学人家的经验。 小姑娘带着他们去看模型，这时候房开就已经有户型模型了，吴晓梦要来所有户型的宣传单，坐在沙发上慢慢地看，在这方面，陆韫的经验比她更足，吴晓梦分了一半给他，两人将心仪的户型都圈出来。 小姑娘在旁边看着，她是新来的，上了半个月的班，还没有开单，在售楼部里面找不到顾客，她才想着去停车场转一转，没想到就这样遇到这一家人了。 她瞥了一眼，发现他们画出来的户型都是大户型，基本都是一百三十平往上的，一时间忍不住激动。 吴晓梦将几个选出来的户型拿给销售，让她带他们看一下户型所在的楼栋。 陆韫站在沙盘面前看着，买房子要考虑的因素很多，首先是楼层，他们想要安静的环境，那就要选高楼层，其次就是朝向，这是非常重要的，上海的夏天很热，如果是选到朝西的到了夏天会非常热，还有就是户型了。 吴晓梦选的都是四房的，必须要四房才够一家人住，一百三十平四房都有点挤，她看中了一套一百五十多的，陆韫研究了一下户型所在的楼栋。 团团和圆圆好奇地看着沙盘，看久了就有些无聊，销售小姑娘灵机一动，连忙去吧台要了一些小零食来送给团团和圆圆，安抚住了两个孩子。 吴晓梦看了一眼零食，见都是常见的，也就没有管。 “我们能去实地看房子吗？” “当然可以。” 小姑娘生怕他们跑了，立马就带着他们去看房子，小区的环境看着不错，外立面看着也漂亮，坐电梯的时候，两个孩子惊奇极了，坐到了二十二层，还想重新体验一遍。 吴晓梦拉住团团，“我们是来买房子的，到时候姐姐上学了才有房子住，等我们看了房子，让爸爸再带你们坐一次，好吗？” 实地看了房子，吴晓梦觉得没有问题，跟销售确认了一遍这个楼盘可以就读市北中学，她满意了，当场就要定下来。 小姑娘开的第一单顾客就这样爽快，简直让她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卖出这一单，她能拿到一两千块的提成，简直高兴得快不会说话，手忙脚乱了。 “啊...好，要去售楼部拿资料，签合同，请问您是办商业贷款吗？” “办。” “好的，好的。” 下楼之后，陆韫又带着两个孩子坐了一回电梯，吴晓梦和小姑娘就在楼底下等着。 吴晓梦跟她闲聊，“看样子你好像还不是很熟悉业务，你是新来的吗？”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您看出来了，我刚来这里上班半个月，如果您决定要买房子，就是我开的第一单。” “这行可以，好好做。”吴晓梦笑道。 等回到售楼部，将所有的资料都拿给吴晓梦填了，小姑娘才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暗自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上海户口吗，有没有社保？” “有。” 吴晓梦在上海缴纳社保都快两年了。 女销售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给一家人倒水喝。 房子买得很顺利，贷款的流程房开公司这边在走，他们只需要等贷款下来，按时还房贷就行了。 吴晓梦买了房子，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买的那套门面。 当时租约是到十一月三号，今天都已经十几号了，那边租户一直没有联系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自行退租了。 将买房手续都办过了，一家人开着车往南京路去。 吴晓梦笑道：“干脆就在南京路好好地逛一逛，我们来上海这么久，还没怎么出来逛过。” 到了南京路停车场，将车停好，一家人才往主街走去。 吴晓梦要先去一趟门面那，看看是什么情况。 几分钟后，他们到了门面外面，依旧是那个卖衣服的店，还在正常营业。 吴晓梦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本来三号房子就已经到期了，这个老板不跟自己联系续租，也不搬走，实在很不诚信。 吴晓梦一家人走进店里，还是当初那个女人，见有顾客上门，她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她只见过吴晓梦一面，都将她给忘记了。 “看衣服啊，随便看，可以试穿的。” 吴晓梦扫了她一眼，直接切入主题，“我是这门面的房东，你跟上一任房东的租约这个月三号就已经到期了，你找到新的门店了没有？” 老板脸色一变，再次看向吴晓梦，这回她想起来了。 她心里也很清楚门店已经到期了，赖了十几天，她本来是想着吴晓梦想不起来，她就继续赖，想起来了，她就跟吴晓梦谈续租的事情。 “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呢，房东，你看，我这一店子的衣服都还没有卖出去，仓库里还压了十万块的货，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再跟我续约一年，行不行？反正你这店铺都要租出去的。” 吴晓梦看向她，一眼就将对方的心思看穿了，她摇头拒绝，“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礼我买店铺是为了开店，之前是因为你跟上任房东的租约没有到期，买卖不破租约，所以我才没有将铺子收回去，现在租约都已经过了十来天了，你还没有找到新的店铺，那是你的问题。” 女店主继续说道：“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装修这店就花了三万多，这又抠不下来带不走。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一笔转租费，我就搬走。” 吴晓梦惊奇地看着她，“我要给你转租费？我收回我自己的店铺要付什么转租费？这不合道理。你这十几天的租金我就不跟你算了，请你在三天之内搬出去。” 女店主立马说道：“我当初装修就花了三万块钱，如果你正常租出去，那下一任接手的人肯定要付我转租费，都是这样的，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但是你现在不租出去，你自己用，那你肯定要付我这笔转租费。” 吴晓梦听懂了，也知道这个女人在胡搅蛮缠。 她还没有说话，陆韫说道：“这样吧，你装修的东西，你都砸掉吧，我们会重新装修的。” 女店主显然不会轻易同意，“那不行，我砸掉我能得到什么，我砸在这上面的都是真金白银。这样吧，转租费我们一人承担一半，你给我一万五，我明天就搬走。” 意思就是，不给她转租费，她就不会搬走。 这是不要脸了。 吴晓梦冷下脸，对她说道：“三天之内，请你搬走，如果你三天之内不搬走，到时候我们就只能报警处理了，并且我还要追偿这十几天的租金。” 女店主脸色一变，看出他们是讲道理的人，撒起泼来，“我跟之前的房东都约好了，租约到期之后还要续签的，我没强行让你跟我续签，各退一步，承担一半的转租费你都不给，那对不起，我搬不了。” 她只要打定主意不搬，就算是房东又能奈何她？ 吴晓梦没跟她多说废话，拉着陆韫，带着孩子先走了出来，毕竟两个孩子在，这女人明显不想讲道理，没有必要跟她争论。 走出店之后，圆圆觑了一眼大人的表情，才说道：“妈妈，你生气了？” 吴晓梦是有点气，怎么会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她摸了摸圆圆的头，笑起来，“妈妈没生气。” 团团突然说道：“刚才那个阿姨太讨厌了，团团不喜欢她。” 吴晓梦听到这话才真的笑起来，“对吧，真的很讨厌，世界上有很多讨厌的人，他们要做出什么行为是我们难以控制的，但是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不能生气。” 团团听明白了，重重地嗯了一声。 吴晓梦身体力行地证明这一个观点，她带着孩子们去买衣服，买玩具，给自己买化妆品，南京路是真的繁华，连国外的大牌化妆品专柜都有，她花大价钱买了一套海蓝之谜。 逛完商场，吴晓梦又带着孩子们去吃麦当劳，陆韫全程当了绿叶，不做决定，帮忙买单和提包。 这一通下来，吴晓梦的心情已经平静了，接下来就要好好地想一想，那个女店主真的耍赖不搬，她要怎么办。 首先想到的就是断电，这种商铺的电源都是由物业公司管的，她是房东，倒是很好跟物业公司的人沟通，断电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就算将她赶走，到时候她回头来找茬，会有点麻烦。 回到家，她给岳宁打了个电话。 吴晓梦将情况描述了一遍，问岳宁有没有好的方法能将对方赶走。 “很简单，你下次去的时候带上我就行了。” 吴晓梦笑道：“那又要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的岳宁立马说道：“千万别说麻烦两个字。” 吴晓梦给对方的时间是三天，她也不着急这几天，于是先将这个事放了放，她收到了郑东临传真过来的新的设备厂的资料，算是一个中型企业，还不错。 她坐在客厅看，本来在看新闻的陆韫凑过来，看了一眼，就说道：“这个什么设备厂，听都没有听过，这样大的规模，应该有点名气的。”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我也没有听过，但是看介绍还行，东临他们也亲自去对方的厂子考察过了，应该是不差的。” 陆韫没管这件事，说起铺子来，“你下次去一定要我陪着才行，怕你吃亏。” 吴晓梦笑道：“南京路那个地方，巡警多得很，她敢乱来。” 陆韫还是不放心，“到时候我要一起过去。” 吴晓梦也就随他了。 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八点钟了，“老公，你去接朵朵，她差不多也要下课了。” “朵朵的比赛什么时候举行？是十二月几号？” 朵朵要往职业围棋手的方向发展，就要开始参加比赛了。 “3号，就在上海，到时候我有时间的话就送她过去。” 陆韫嗯了一声，拿上外衣去开车了。 过了十来分钟，朵朵一蹦一跳地推开门进来，“妈妈，今天不讳哥哥送了我一个可爱熊，你看。” 她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熊，“是不讳哥哥的粉丝姐姐送他的哦。” 莫不讳在方世玉里的表现引起了一些片子的注意，他戏约很多，又拍了一部戏，小明星名副其实了。 吴晓梦笑道：“那你谢谢人家没有。” “谢啦”朵朵拖着长长的尾音，准备回房间放熊，没想到圆圆刚好从书房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姐姐怀里的熊，张手就要。 朵朵只好给了她，不停地叮嘱，“熊熊是白色的，你抱着玩一玩就好了，不能弄脏哦。” 为了处理吴晓梦的事情，岳宁特意从苏城赶回来。 她直接来了吴晓梦家里。 等坐下来，吴晓梦才问她，“离婚官司怎么样了？” “休庭择期审理。” “怎么会呢？” 岳宁冷笑一声，“唐茂杰找了关系，随便他找，如果这个官司我都输了，以后苏城法院就有意思了。” 她现在是君越里面的员工，君越能在国内这样异军突起，不是没有后台的。 “那就好。” 岳宁喝了一口茶水，休息了会儿，才站起来参观吴晓梦的新家。 “真漂亮，你欣赏水平太高了，换我，我可装不出来这么漂亮的房子。” 吴晓梦笑道：“这都是设计师设计的，跟我可没有太大关系。” 岳宁就说道：“等我买房子了，一定要将这个设计师请过去给我设计房子。” “那没问题，到时候我把人推荐给你。”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就出发前往南京路，今天陆韫不在家，他不知道岳宁是今天来，吴晓梦也没说。 两人直奔店铺，已经过了三天，店铺还在开门营业，没有一点要搬走的意思。 吴晓梦和岳宁一走进店里，女店主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吴晓梦先说话，“已经给了你三天时间，你没有搬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店主到这一步，也是彻底地耍无赖了，她打定了主意不搬走，“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你要租金我可以给你租金。” 吴晓梦没有说话，轮到岳宁出场了。 她微笑着上前，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女店主下意识地就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烫金的字——君越律师事务所，岳宁。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吴女士的法律顾问，我姓岳，如你所见。根据我国法律规定，你在没有合同租约的情况下强行霸占吴女士的店铺经营，已经涉嫌了财务侵占罪，如果您拒不搬走呢，没有关系，吴女士铺子多得很，她有足够的时间跟你打官司，我已经拟好了诉状，你侵占的事实属实，将会被判处一个月以上拘留，同时处罚金一千元以上，赔偿吴女士的损失，到时候你侵占了多少天，就赔偿多少天的损失。” “今天我们过来是给你打个招呼，等着法院的传票吧，你最好别关门，到时候法院会过来调查你的经营事实。” 说完，岳宁拉着吴晓梦就走。 女店主冷在了原地，她没想到这么点小事，房东竟然要起诉她，而且她还有法律顾问，她耍无赖是耍不成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为了一个铺子吃上了官司不划算，女人连夜就搬走了，也没给吴晓梦那十几天的租金，她生怕走晚一点，到时候吴晓梦真的起诉她。 官司是小，主要是打了官司她还得搬，人是不能和法律抗衡的。 吴晓梦都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报警。但如果这女人真不搬，她也不会自己去跟对方讲什么道理，直接起诉，让法院的人来腾房就行，大不了她就晚些天再开店，能有多少损失。 那女人搬走了，这店铺的装修她不用，还得请人重新装修，好在茶饮在上海有专门的装修队，她给上海的负责人李新华打了个电话，上次购买这个铺子，也是李新华的表哥带她来买的。 李新华接到老板的电话，立马就赶了过来。 144. 第 144 章 吴晓梦找了帮…… 吴晓梦找了帮他们设计洋房的设计师设计,店铺是要卖燕窝这种高端产品，装修风格必然需要高档一些，预算也会更多。 她先将李新华叫过来，装修图纸还没有出来,要想装修可能得年后去了,李新华这一年在上海的业绩做得不错,管理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上海分公司现在有五六个员工了，吴晓梦都还没有见过,她让李新华将这些员工都叫到一块,她请吃顿饭。 虽然现在业务上有郑东临他们管理，但吴晓梦都已经搬到上海来了,茶饮的总公司以后肯定也要搬到上海来，她提前熟悉熟悉这边的员工。 李新华得知吴晓梦搬家的事情过后，内心一阵喜悦，离老板近了,是挑战也是机遇，毕竟他之前虽然在上海干出一些业绩，但因为老板不在这边,他就算做得再好，也永远都这是一个区域经理,但是老板在上海就不一样了,自己干的事情她都看得见,对他的职业提升当然更好。 “你那个表哥还在做房地产没有？”吴晓梦问道。 李新华点头，“应该在，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但是上次见面他还在做的,怎么，老板你要买房子吗？” 吴晓梦笑道：“房子我已经买了，我还想买两个铺子，让你表哥帮忙推荐一下。” 吴晓梦确实想再买两个铺子，给孩子们备着，上海市区的店铺，算是给孩子们的一个保障。虽然他们现在有点资产，但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这两个铺子她暂时只能买在自己的名下，孩子们不能贷款，什么时候有现金，她就将贷款还了，转到孩子们的名下。 李新华连连点头，“好好，我给他打电话问一下。” 当天，吴晓梦在李新华的安排下，请分公司的员工们吃了顿饭。吴晓梦偶尔也会去分公司，对这些员工也只是脸熟，他们大部分都是跑市场拉加盟商的，一两个剩下的就是管理加盟商。 李新华着重给她介绍了一个名叫郭义的男员工，他其貌不扬，穿着也很朴素，看样子三十左右了，听李新华介绍，他一个人今年就做了十二家加盟店，相当于每个月都在出单。 郭义站起来，吴晓梦一眼就看出他肩膀是斜的，等他走过来给自己敬酒，从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吴晓梦惊讶地发现郭义竟然是小儿麻痹后遗症的患者。 郭义紧张极了，他是李新华的邻居，虽然他的开单是最多的，但也害怕老板会因为他身患残疾而嫌弃他。 郭义颤抖地端着一杯酒，抹脸赔笑，“我敬老板一杯，还请您赏个脸。” 这话跟吴晓梦听过的敬酒词比起来，显得再朴素不过了，她有些疑惑，这个员工连走路都走不稳当，到底是凭借什么样的能力做到了加盟开单冠军的。 吴晓梦探究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让他更紧张了，加上吴晓梦没端杯子，郭义的心缓缓下沉。对于他这样一个残疾人来说，上海的发展日新月异，他们根本就跟不上这个城市的发展速度，而他们能做的工作也太少了，甚至连门槛最低的环卫工，他们都很难应聘上，这个大城市，似乎没有他们的栖息之地。 吴晓梦是惯来不愿意在公司内部搞酒桌文化的，她对旁边的李新华说道：“给他搬个凳子来，就坐在我旁边。” 说完，她将对方的酒杯压了压，笑道：“你是新员工，这是第一次跟我一起吃饭，我是不鼓励在公司内部提倡酒桌文化的，你不必向我敬酒，凡是用心给公司做事的员工，我都心怀尊敬和感谢。” 李新华将凳子搬了过来，安在了吴晓梦座位旁边，她笑着对郭义说道：“坐下聊，边吃连聊。” 郭义顿时愣住，这跟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吴晓梦让他坐下之后，笑道：“刚刚李新华跟我说，你一个人这一年就做了十二家加盟店，你能跟我说一说，你是如何做到的吗？” 郭义缓了缓心情，才说道：“我的秘诀只有四个字，以诚相待。我们公司的品牌有名气，也有实力，加盟政策也这样实惠，让他们来加盟是让他们来挣钱，我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以及我们的诚信，就能谈下单子了。在对方加盟之后，我也会做好后期的维护联系，对方有问题的时候，我会积极地帮忙解决...” 虽然如此，寻常人想要做到这一点都非常难，更别提郭义这种小儿麻痹症留下后遗症的人了，他要比寻常人付出多几倍，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他不仅做到了，还做得那样好。 吴晓梦扭头对李新华说道：“新华，你帮我们公司找到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员工。” 李新华从始至终都没有担心吴晓梦看到郭义之后会嫌弃他将他辞退，郭义的成绩在那摆着，这事根本就不会发生，而且他能看出老板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就算郭义的业绩不怎么样，她也不会开除对方。 年终的时候，他们要开年会，吴晓梦心里已经将郭义列为了年度优秀员工之一了。 吃饭的时候，李新华跟吴晓梦聊起设备更换的事情来，“以前的店设备不用更换吧？” “只是新的加盟店更换设备。” 李新华说道：“这样一来，老店的设备维护怎么办呢？不跟原先的设备厂合作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提供维护服务了吧？” 吴晓梦还真没考虑过设备维护这个问题，公司现在规模越来越大，售后这一块一定要做好，但他们现在还没有专门设置客服这个部门，加盟商有事情都不是专职处理，有点混乱。 “你提的是一个好问题，我会跟郑总商量商量。” 吃了饭，吴晓梦开车回到家。她得收拾收拾行李，要去苏城待几天，上海建厂的事情她不想再拖了，得有钱，才能订购生产线，这不是一年半载能弄下来的事，但在她耽误时间的时候，已经有很多食品厂在迅速发展，比如旺旺，已经成长为营收过亿的大企业了。 而他们还在几千万的水平，明明他们建厂都比人家早几年。 上次烧烤，吴晓梦除了得到一些学区的建议，还从男人的话题里得知一个信息，成功的企业，一定是术业有专攻的。像吴晓梦的食品厂，又在做饮料，又在做零食，还在做农产品深加工，比如面包，薯片这些，还有甜甜食品厂一直在生产糖果。 旺旺是台企，1992年才在大陆注册了商标，靠几款零食，它如今年创收已经过亿，专注于大米原料做成的旺旺仙贝，火遍了大街小巷。 吴晓梦当年做的几款零食也火过一段时间，但是她一直没有专注，想做这样又想做那样，挣来的钱全部投了生产线，主要是名气昙花一现，现在和旺旺这种企业没有办法比较，不管是从名气还是综合实力。 吴晓梦痛定思痛，她决心要重新整合资源，将上海的总厂建立起来，年产值起码能破五千万。 但是目前她手上没有那么多钱，她得去一趟苏城，将两个股东约过来，想办法让他们再投点钱，实在不行，吴晓梦想把甜甜食品厂卖了，当初买甜甜食品厂花了三十万，如今甜甜食品厂的设备都不是当年的那一批，翻新过，起码要卖五百万。 跟陆韫打了招呼，吴晓梦又跟几个孩子告别，回了苏城。 她这次回来的目的很明确，先让肖华将股东约到公司来，将建总厂的费用和未来的产能让他们做一个大概的了解。 可口水说干，两个股东还是无动于衷，很简单，他们投了梦梦食品厂投了快两年了，只往回拿了几万块钱，眼看如今食品厂要往上走了，吴晓梦不想着稳扎稳打，还想将甜甜食品厂卖了去上海建厂。 他们一点都不看好在上海建厂，上海那是什么地方，金融中心！实业在上海能讨到什么好处，还不如苏城了，起码政府有扶持。而且，他们看出食品厂现在在走下坡路，从每个月的营销就能看出来。 说了一上午，没有什么成效，吴晓梦有些着急，她以为起码能让他们再投五百万的。 现在去外面融资也难，因为他们去年的营业额没有那么好看，支出太大了。而现在各种各样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比东南食品公司挣钱的多了去了，实在是没有很好的服人家投钱。 这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如果投资人愿意再拿五百万，加上甜甜食品厂那边的钱，一千万，总厂建设的前期肯定够了，现在又得重新想办法。 将投资人送走，肖华看出吴晓梦的愁绪，建议道：“吴总，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说。” 肖华说道：“我提个建议，我们公司可以聘请企业顾问，客座的都可以，可以给我们一些专业的建议。” 肖华在吴晓梦这做了这么多年，她对吴晓梦很了解，知道她不是刚愎自用的老板才敢跟她提这样的建议。 吴晓梦将肖华叫到办公室，两人都坐下，吴晓梦才从包里将报纸递给肖华，“这报纸上都是一些创业信息，好多食品公司都是这两年才创立的，营收都比我们做得好，梦梦食品厂最开始是我老公的，我接手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年产值还在三千万，还不如人家这种刚做了一年两年的。” “确实是需要好好地规划规划了。” 肖华之所以提这个建议，是因为她无意间认识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非常有水平。 “吴总，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这有个人选...” 吴晓梦听完了肖华的推荐，对她嘴里的那个企业顾问并不太感兴趣，因为她曾经见过这种人，也许是专业，但也许也只是满嘴跑火车，她心里里有个人选。 吴晓梦想到了陈健华，在梦梦食品厂当初受到徐氏食品狙击的时候，陈健华曾经一针见血地给过很好的建议。她能感觉到陈健华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很有远见，她该给陈健华打个电话了。 等肖华走后，吴晓梦拨通了陈健华的大哥大，他们通电话的次数并不多，陈健华不会找她闲聊。 电话接通之后，吴晓梦听出陈健华在一个很吵闹的环境，她几乎快听不清他说什么，陈健华也知道环境太吵了，往安静的地方走去。 传到吴晓梦这边的声音就越发的清晰了。 “你在哪呢，听起来这样忙。” 陈健华的声音远离了喧嚣，“在我们厂子这呢。” 吴晓梦一听就笑了，“我们厂子？” “是啊，你占股百分之三十，忘记了？”陈健华笑道，“什么事啊，大老板。” 吴晓梦占比的事情不光是嘴上说说，两人是签了字的，只是吴晓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陈健华嘴里的厂子是他承包的吴江织造厂，以前是国企，快倒闭了被陈健华接了过来。 吴晓梦笑道：“有没有时间，请你吃个饭。” 吴晓梦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陈健华跟她合作了这两年，多少知道她，笑道，“行啊，今晚行吗？” “行。” 两人约着吃火锅，为了谈事方便，吴晓梦还定了个包间。 陈健华挺守时，还不到约点的六点半就到了，穿着一套工装，腋下夹着一只沙皮包，看着很不和谐。 吴晓梦刚到十分钟，见人来了，先将菜单递给他，“点菜吧，我都好几年没吃过火锅了，还真有点馋了。” 吴晓梦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夸张，从她生朵朵开始，就没有吃过火锅了，这种川味的火锅，她只敢点微辣的。 陈健华笑道：“不吃好啊，现在都是地沟油，回锅油。” 吴晓梦特意点这家高档火锅店，大概率不会有回锅油，上的锅底的油都是一块一块的，凝固起来，看着挺清亮。 陈健华笑道：“别看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你最近忙什么呢，好久都没给我打电话了。” “你是大忙人，又是我的老板，我没事哪敢打扰你。”陈健华笑着，喝了口茶水。 吴晓梦笑道：“别说笑了，你才是正经的老板，织造厂现在怎么样了，我之前听你说在升级设备。” “国内的技术太老了，现在国外都用上先进技术了，我花了三十万买了专利使用权，又花了一百多万升级设备，成与不成，就看此一搏了。” 吴晓梦惊叹于他的魄力，换了自己当年，几万块的投入都要好好地想一想，陈健华的魄力和远见确实是与生俱来的。 闲聊了一会儿，上菜了，一边吃，吴晓梦一边将食品厂的困境说了出来。 陈健华听完，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想得确实不错，你们现在做的东西太多也太杂了，没有办法专注的做好一样东西。你别看国外那些商业巨头做这样又做那样的，涉及面很广，但人家最开始都是先专注一样东西，成功之后，有余力了，才将精力分给另外一件事情。” 陈健华吃了一口肉，说道：“你看你之前做的干脆面就挺好，知名度也打响了，虽然价格便宜了点，也足够你吃一阵子了，但你后面不专心做干脆面，又去搞面包搞薯片，搞果冻，最后都搞起来了，但是名气都不高，你如果从一开始就专心做一两样，肯定发展得比现在好。” 吴晓梦说道：“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主要是我现在不知道做个什么取舍了，好像每一条生产线都是我的孩子，我放弃谁都不舍得。” 陈健华对吴晓梦的食品公司多少了解一些，他晃了晃桌子上的饮料，这饮料是小瓶玻璃装的，专门供给这种餐饮店。 “民以食为天，食品嘛多的是，但是汽水饮料是不可或缺的，逢年过节，喜事白事，全都要用到饮料，平时也要喝，我认为饮料是你最该坚持的产品，你如果能现将饮料做好，产能起码比现在翻一翻。” 吴晓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陈健华到这会儿也明白她约自己来的目的了，笑了笑，说道：“吴总啊，你做生意比我有经验，我说的也不一定对。” 但他的话确实给吴晓梦开了一扇天窗，对上海总厂，她也有规划了，她知道自己要做一条什么样的生产线了。 吴晓梦又说到了自己融资不顺利的事情，“这要早两年，想投资的人都能排起长队，现在不行了，大大小小的企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东南食品公司也不是黑马了。” 听吴晓梦说她准备将甜甜食品厂卖了，陈健华说道：“你这样着急卖，能不能卖得掉是一回事，但肯定会遭遇人家压价，估值五百万的厂子，你顶多只能卖个四百万。” 吴晓梦听他的口风，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健华笑道：“抵押贷款啊，现在苏省有政策优待，你五百万的不动产，最高可以贷款一千万，作为经营资金，甜甜食品厂和你想建的总厂是一个公司吧？” 吴晓梦难掩心里的激动，她今天将陈健华约出来，算是约对了。 “但是一般企业很难贷到一千万的款。”陈健华又说道。 应该是很难，吴晓梦看着陈健华，她亲自给陈健华续了一杯茶水，笑道：“陈总，还望不吝赐教？” 陈健华笑眯眯的，如今的他和之前刚毕业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已经是天差地别，当初他只是有些精明，现在简直像一只老狐狸。 他果然有办法。 “不知道你听说过对口扶贫没有？” 吴晓梦没有听说过，她问道：“什么意思？” 陈健华笑道：“就是跟政府签订协议，对口扶贫协议，在协议规定的乡县建厂，推动当地经济发展，政府就可以发放贷款，你贷个一千万，不成问题。” 吴晓梦听明白了，但她皱起了眉头，“如果这样的话，我贷出来的钱是不是需要投到对口扶贫的地方？” 陈健华摇头，“不必，但是你在一年之内，必须要在协议内的地方投资。投资额不小于贷款额的百分之三十。” 吴晓梦沉吟起来，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就是贷款一千万，一年之后，她的总厂估计都还没有投入生产，怎么能拿得出来三百万呢。 陈健华不说话了，专心吃菜，这家火锅店味道确实可以。 吴晓梦算了算自己现在的现金，大概还有一百多万，三百万，倒也好凑。 这不光是钱的问题，主要是这投资的三百万，能不能回本，如果都是打水漂了，那不贷这一千万也罢。 但目前，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陈健华心里有很多想法，但他不会说出来了，毕竟他和吴晓梦虽然是同学也是合作关系，一千万，毕竟不是小数目，万一赔了，吴晓梦怪在他头上的话，会很麻烦。 所以他只是点到为止。 等吃好饭，吴晓梦已经想好了，她必须得贷这一千万，就算到时候三百万打水漂了，她就当做是高利贷吧。 得知了对口扶贫这个信息，吴晓梦让肖华去对接，她要贷就要贷多一点，最好能贷一千两百万，将总厂快速运转起来。 就算沉稳如肖华，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数字都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千两百万，这大概是东南食品厂和两个附属厂的总价值了。 赌赢了还好说，要是赌输了，这就是吴晓梦的全部家当，不，她还有茶饮，但一千二百万，也是一个让人胆寒心惊的数字了。 对口扶贫项目因为硬性的投资要求，所以鲜少有企业问津，东南食品厂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去咨询的员工回来说，工作人员一把拉住他，想让他立马就填写申请单，事无巨细地将所有的了，包括减免企业所得税，等等。 吴晓梦他们一年就要缴纳上百万的所得税，而在对口扶贫项目所在地，企业前三年免缴纳税，这是一个非常实惠的条件。 他们如果跟政府签约，要扶贫的地方是惠水县。 吴晓梦没有犹豫，让肖华安排了签约的事情，同时跟银行申请一千两百万的贷款，他们贷的越多，政府那边就越高兴，这样他们投资的钱就越多，百分之三十，差不多是三百多万的投资额了。 正因为这个项目鲜少有人问津，所以他们的贷款非常顺利，政府那边生怕他们跑了，三个工作日后，这笔钱就到了东南食品厂的账上。 在这之前，吴晓梦已经回了上海，她要安排总厂这边的事情了。 陆韫的建筑公司开始加班加点的修建厂房，肖华他们也开始跟设备公司接洽，吴晓梦决心要打造一条现代化饮料生产线，要全自动的。 这样一条生产线在建成之后，日产能达到三十万，年产过亿，但是也非常昂贵，几乎这套设备就要花八百万。 再贵也得咬牙建，钱如果实在不够，吴晓梦也还有退路，她可以抵押甜甜食品厂贷款五百万。 两个投资人也没有想到吴晓梦竟然这样有魄力，自己一个人就拿下了一千多万，根本就没求他们。 等这一切都办完，吴晓梦给陈健华打了个电话。 陈健华见她真的去贷了款签了协议，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才笑道：“晓梦，你说我有魄力，我觉得你比我有魄力多了，我贷款一百多万都心惊胆战呢。” 吴晓梦笑道：“你非池中物，迟早一日会跃龙门，我相信你。” 陈健华笑了笑，“借你吉言。” 就连陆韫听吴晓梦说自己贷了一千多万，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才想跟你说呢，公司的钱不够了，我要贷个几百万，谁知道你先行一步，贷了一千多万。” 当然，这钱是公司的，跟吴晓梦个人也没有关系，只是风险还是很大，毕竟她是法人。 吴晓梦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跟肖华联系，她要让研发部快马加鞭的研究一款饮料出来，这将会成为东南食品的当家花旦。 而梦梦食品厂和甜甜食品厂的生产还是照旧，这一时半会吴晓梦不会切掉任何一条生产线，因为它们都还在挣钱，并且这是粮食，能养活苏城这些员工。 研发部部长是宋章，她从进食品厂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五年前她只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在梦梦食品厂的研发部门槛越来越高，后面几乎全是研究生的情况下，她还是能被提拔为部长，全靠她自身的勤奋好学。 这事急不得。 吴晓梦太忙了，连朵朵的比赛都错过了，当天陆韫也没有空，是黄阿姨陪着朵朵去参加的比赛。她要频繁地参加比赛，才能升段。 这天朵朵从莫家学习回来，兴奋地告诉吴晓梦，“不讳哥哥要上春晚了！” 吴晓梦一惊，她对莫不讳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演方世玉的时候，没想到这一晃竟然要上春晚了。 朵朵又说道：“不讳哥哥去北京参加了选拔赛呢，他还告诉我，他去动物园看到了大熊猫了，叫巴斯，妈妈你知道吗？” 吴晓梦当然知道巴斯，她还记得1991年的时候，春晚有一个表演节目是大熊猫巴斯，它在春晚上面表演了举重和骑单车，后面吴晓梦家里多了好多熊猫玩偶。 朵朵托着下巴，说道：“是巴斯啊，要是我也能看到就好了，哥哥说巴斯还在表演杂技呢，可聪明了。” 吴晓梦笑道：“什么时候巴斯要是来上海的话，我带你们去看。” “真的吗？” 吴晓梦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啊。朵朵你知道吗，巴斯还是亚运会的吉祥物盼盼的原型呢。” 朵朵不知道什么是亚运会，吴晓梦又跟她耐心地讲了半天。 “我今年除夕要一直守着电视，我跟哥哥约好了，他到时候，会从电视里面看着我。” 吴晓梦算了算日子，还早呢，这才农历十月，还有差不多两个月才过年。 时间过得快极了，一晃，进了腊月，上海的腊月很冷，但是没有雪，他们在苏城的时候，这个时候可能都已经飘雪了。 朵朵守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里关于大学的报道，感叹道：“妈妈，上海什么时候才会下雪啊？” 吴晓梦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如果上海不下雪的话，我们到时候回老家，老家要下雪的。” “我们回去看舅舅的农家乐好吗？舅舅给我养的金鱼，我还没有见过呢。” 吴晓梦笑起来，她都不知道吴能富有没有养呢。 还在说话，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吴晓梦走过去接起来，李新华急促的声音传来，“吴总，有点事情要跟你汇报一下。” 李新华站在办公室里，眉心紧紧地拧着，他面前站着郭义，郭义也是一脸的焦急。 “是的，维修队也修不好，说是必须得退回厂家去处理，主要是不是一家，光是郭义底下加盟的，新加盟的三家有两家都出现这个问题，现在营业不了，只能关门等着。” 新设备出了问题，上海新加盟的九家，有六家设备都出现了问题。 “我跟郑东临联系一下，让他将厂家那边的人叫过来看一看。” 挂了电话，李新华眉头皱得更深了，郭义也是一副憋着话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 吴晓梦立马给郑东临打去电话，“上海这边的设备出了问题，新加盟的九家有六家设备都出现故障，完全不能用了，厂家那边的人呢，负责售后的人，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亲自过来看！” 电话里郑东临立马说道：“吴总，这批设备在发出之前我们也是查验过的，当时没有问题，您放心，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 挂了电话，吴晓梦有些烦躁，之前用的设备虽然比现在贵了一些，但是这么几年，没有出现过大面积的故障，怎么刚换了一家，问题就来了。 她等了半个小时，郑东临还没有给她回电，吴晓梦又打了过去，这回无人接听了。 她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听，吴晓梦越发的烦躁起来。 圆圆从书房跑下楼来喝水，刚走到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妈妈的脸色非常难看，她放轻了手脚，蹑手蹑脚地往吧台走。 吴晓梦很快就发现了小女儿，她问道：“圆圆，你干嘛呢？” 圆圆身子一滞，扭头对吴晓梦笑道：“妈妈，我想喝水。” 从她压低的声音，吴晓梦立马意识到是自己下到她了，强行换了副笑颜，“喝水呀，要妈妈给你倒吗？” 圆圆立马摇头，“谢谢妈妈，我可以的。” 圆圆喝完水之后上楼去了，她这样一打岔，吴晓梦的心情平静了很多，她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又响起来，吴晓梦走过去一看，是郑东临回过来的，她接起来。 “不好意思，吴总，刚才我去处理这个事情了，您放心，厂家那边的人已经在往上海赶了。” 吴晓梦想要知道的不是厂家的人来没有来，她问道：“大面积的设备出现问题，是只有上海地区有，还是别的地区也有。” 郑东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没有。” 吴晓梦好歹也当了好几年的老板做了几年的生意，她语气陡然严肃起来，“东临，你也是多年的老员工了，这些年，你主管茶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这个时候，我不希望你对我有所隐瞒，真相是瞒不住的。” 郑东临听出她语气不善，这才说道：“别的地区也有这种情况，但是绝对没有大面积的。” 吴晓梦冷冷地说道：“之前的设备厂合作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次刚换就有了问题。东临，你不是去考察过的吗？” 电话那头，郑东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会立马派人去厂家那边了解情况。” 吴晓梦没有多说，挂掉了电话。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郑东临帮她管理茶饮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但这次，吴晓梦心里存了疑。 她给李新华打了个电话，立马驱车出门，去出问题的门店。 李新华急匆匆地打车赶过来，同行的，还有一瘸一拐的郭义，这家加盟店老板是他的顾客，对方出问题严重到直接影响营业，这极坏了郭义。 加盟的老板看起来很年轻，三十左右。 郭义上前跟他说了几句，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吴晓梦。 对方本来是满腔怒气，见吴晓梦这个老板都亲自出面来解决问题了，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开了门，将他们引入店里。 加盟店的装修是统一的，吴晓梦没心情看，店主将她们带到了问题设备处。 “制冰机是坏的，根本就用不了，除此之外，塑封机也是坏的，杯子都没有办法密封，怎么卖饮料？还有这些东西。”店主指了指装热水装果汁的那些容器，“我才用了几天，就已经生锈了，这怎么用呢？这些是直接卖给顾客吃的东西，要是市场监管局的查过来，估计都过不了他们那一关。” 吴晓梦仔细地看，用料非常的薄，料理台她轻轻地用手拍了拍都直打晃。 “我知道了，影响你正常营业了真的非常抱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设备的问题引起的，我们会立马免费为你更换设备，营业期间的损失我们也会赔偿，后期将会给你在进料方面优惠，我们会尽快处理。” 从店里出来，吴晓梦拿出大哥大，对着一张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四五声之后，对方接了起来。 “张经理，你好，我是吴晓梦，茶饮的老板。” “您好您好，吴总，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吴晓梦陪着笑，“真是对不住，张经理，手底下的人没有调查清楚情况，就擅自跟贵厂解了约，我这阵子忙着搬家，没有管理公司的事务，实在是抱歉。我希望我们的合作还能继续...” 吴晓梦跟对方打了十分钟的电话，重新续了约。 她再给郑东临打了电话，“我已经跟荣盛实业打电话谈了续签的事情，所有这阵子进了新设备的加盟商，一律联系更换设备，用荣盛的！” 对面的郑东临直接傻眼了，他没想到老板竟然会直接绕过他，给荣盛谈续约，告知他的时候都已经重新续约了，他稳了稳神，才问道：“吴总，那千和这边的合约怎么办？都已经签了。” 吴晓梦冷哼了一声，“非常好办，起诉他们！” 吴晓梦打电话的时候，郭义和李新华都站在旁边，虽然故意离得远，但是他们也不是聋子，一句都没少听，吴晓梦雷厉风行地将这次危机给解除了，但是李新华知道，这对茶饮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新加盟的店铺大概有三四十家，光是设备就价值三四十万，更别提一些因为设备问题导致关门的店铺，这些店铺的损失公司也要承担。如果官司打不赢，这些都由公司来承担的话，损失就太大了。 吴晓梦开车回了家，陆韫还没有回来，朵朵已经回来了，正在陪弟弟妹妹做游戏。 吴晓梦将三个孩子叫过来，“妈妈要去一趟苏城，你们跟爸爸好好地待在家里等妈妈回来，好吗？” 朵朵瞪圆眼睛，“妈妈，你答应后天要陪我去比赛的。” 后天，朵朵升段比赛，她现在已经是四三段了，后天如果能赢的话，就能升四段了。 吴晓梦愧疚地摸了摸朵朵的头，“对不起朵朵，妈妈真的有急事，公司出了点事情，妈妈必须要去。” 朵朵撅起嘴，垂下头，过了半天，“那你去吧。” 吴晓梦等不了陆韫回来了，她立马就要走。 吴晓梦上楼收了行李，跟几个孩子匆忙告别，就直奔火车站。 她连夜赶回了苏城，到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七点过了，公司都已经下班，她没有回家，而是先给肖华打了个电话。 肖华是食品公司的人，跟茶饮唯一的关系就是同一个老板，很早以前会偶尔帮吴晓梦处理一下茶饮的事情。 而今天吴晓梦之所以要联系她，是因为肖华在苏城有很多人脉，吴晓梦要请她帮忙打听千和实业，之前她出于对郑东临的信任，没有自己去了解过。 145. 第 145 章 这晚，吴晓梦独自在苏…… 这晚,吴晓梦独自在苏城的家里渡过，她忙完之后给家里上海家里打电话,陆韫接了之后照例让几个孩子来跟妈妈讲电话,朵朵却躲回了房间，不愿意跟妈妈说话。 “朵朵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我答应陪她去参加比赛的,又爽约了。” 陆韫说道：“一会儿我去哄哄她，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吴晓梦低声说道：“设备的问题差不多解决了，现在有个比解决问题设备更难的问题摆在我面前。” 陆韫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心情低落，安慰道：“人心易变,这是正常的，看开一点。” “我真不希望是我想的那样，希望是我想错了。” 夫妻俩聊了十分钟,吴晓梦担心朵朵，“行了,不说了，你去帮我跟朵朵解释解释，哄好她就睡吧,我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 次日，肖华亲自将调查的结果送到吴晓梦家里来。 “这个公司是去年才成立的,规模非常小,是专门给小餐馆这些供货的，价格低廉，质量也不太好…” 她越说,吴晓梦的脸色就越难看。 肖华不敢往下说了。 吴晓梦自己拿起资料翻阅，和肖华说的大差不差，从照片看,确实只是个小作坊，跟荣盛这种正规的工厂完全不能比。 而郑东临，就是骗她跟荣盛解约，用了这个小作坊的设备。 吴晓梦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之前买的这些设备算是作废了，她虽然心疼浪费的钱，但是她更心痛的是郑东临，这个跟了她几年的老员工，枉费她这样信任他。 肖华进厨房烧了开水，泡了茶，递了一杯给她。 吴晓梦慢慢地吹着茶沫子，心情渐渐地在清新的茶香中平静下来。 “肖姐，多谢你帮忙，你回去上班吧，我得去一趟茶饮。” 肖华担心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需要我陪你去吗。 吴晓梦明白她的意思，摇头说道：“你不必和我过去，我自己去吧，你毕竟是属于食品厂的。” 吴晓梦将资料装进包里，和肖华一起出了门，两人分别上各自的车，吴晓梦对着肖华挥了挥手，开车朝茶饮的方向开去。 她开得很慢，一路上都在想，到底要怎么处理。 很快她就到了茶饮楼下，停好车。 老板突然出现在公司，让很多人都有些心神不宁，毕竟在这个特殊时期，大部分人都知道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郑东临更是惊讶，他一听说吴晓梦来了公司就立马迎了出来。 “吴总，您怎么来了？” 吴晓梦炯炯地看着他，表情很平静，“怎么，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该来吗？” 吴晓梦还从来没有这样生硬地跟他说话过，郑东临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同的意味，他连忙陪笑：“我是说，您来得正是时候，我已经跟荣盛签约了。千和那边，我们的法律顾问也正在准备起诉的资料。” 吴晓梦点了点头，走进了办公室。 郑东临跟了进来。 他做了茶饮的一把手好几年，吴晓梦也给他足够的尊重和权利。 他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无所适从过。 但终究是要来的。 “吴总，我要向您做一个检讨，是我工作的疏忽，才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郑东临一脸的愧疚。 吴晓梦坐在办公椅上，沉静的眸子看着他。 郑东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气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被他们骗了。您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确实是我工作的疏忽。” 吴晓梦心里很失望，到了这个时候，郑东临还在将她当傻子。 吴小梦没有废话。她从包里将资料抽出来拍在桌子上，示意郑东临自己看。 郑东临看了她一眼，将资料拿起来，刚翻了几页，脸色骤然大变。 他稳了稳心神，才说道：“吴总，我昨天早上才收到这个资料，刚想拿给你。当时我们去考察的时候，千和租了一个厂房给我们参观，设备和生产线都很正规，所以才被他们骗了。” 吴晓梦直直的望着他，直接问道：“东临，你吃了多少回扣？” 郑东临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吴晓梦又说道：“你的车挺不错的。” 郑东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车落地24万，他一年在茶饮拿的工资八千块钱加两千块年终奖，这辆车他再工作20年也买不起。 “我问过荣盛那边了，他们没同意你的回扣要求，所以你想办法将他们解约了。为什么？” 吴晓梦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是她对他不够优待吗？ 普通员工两三百块钱，他年薪八千，还有年终奖，在物质上，吴晓梦觉得自己没亏待他。 郑东临咽了咽唾沫，既然吴晓梦都知道了，他也没有说谎的余地了。他确实拿了回扣，也收了好处费。 第一批设备40万，他拿了10万回扣，这钱他拿在手上都觉得烫手。难怪质量那样差，郑东临的双肩塌了下来，他也不敢抬头看吴晓梦的眼睛，实在是心中有愧。 吴晓梦抱着双手，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对老员工，她确实还是心软了，“把钱交回来，你主动离职。” 郑东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吴晓梦坐着没动，想起最开始，郑东临只是一个业务员，做到今天一把手的位置，他自身的努力和勤奋是不可否认的，对公司的贡献也不可抹灭，所以她只要求他把钱还回来。 10万块，第二天郑东临就将钱交给财务了。吴晓梦不管他是怎么拿到的，她得收拾烂摊子。 首先是用了新设备的商户需要更换，因为之前和荣盛解约，所以荣盛要重启生产线，这需要时间，安抚和补偿就显得尤为重要。 吴晓梦想来想去，将上海的李新华，调任为新经理，接替郑东临的位置。李新华这人和郑东临很像，不管是能力还是待人接物。 在李新华到岗之前，她得处理公司的事务，好在问题发现得早，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只是公司，至少损失三四十万。 吴晓梦给董律师打了电话，着手收集材料，起诉千和诈骗和销售伪劣产品。 她还有个更要紧的事情，亲自去跟荣盛对接。 跟荣盛合作的这几年，她甚至没见过荣盛的老板。让一切都交给了郑东临来打理，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她也责无旁贷。 荣盛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厂，在跟茶饮合作之后，才慢慢地发展起来，成为了中型企业。 对于茶饮，荣盛的态度是感激。所以即使之前茶饮提过解约，荣盛也不会计较，荣盛之前的订单，多半都是茶饮公司的。 茶饮提出解约，对荣盛的损失也很大。两方合作是共赢的。 所以在吴晓梦主动打电话约荣盛的老板吃饭的时候，对方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李新华也迅速交接了上海的工作，赶到了苏城，毕竟是升职加薪，得积极点。 吴晓梦带着李新华赴宴。 对方也带着手底下的高管，双方约在一家中餐厅的包房。 荣盛的老板姓张，是个中年男人，头发秃了一块，有些发福，看着挺和气。 说起来茶饮才是甲方。 吴晓梦惯来是不喝酒的，她是甲方老板，不喝酒也没人敢强迫她，苦了李新华，从头喝到尾，差点溜桌子底下去了。 张老板看着憨厚，但也是个人精。见吴晓梦没带郑总过来就知道郑总多半是栽了，他苦着脸说道：“吴总，这几年我们供货的价格一直没变。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必须跟您说一下，不是我们不给您优惠，实在是这几年通货膨胀，物价飞涨，成本比前些年高了太多。我们供货的价格却没有涨过，其实我们的利润是越来越低的。” 他那张圆脸都皱成了苦瓜，“我老早就想请您吃个饭，请您去厂里面参观参观，看看我们生产的工艺，成本到那去了，现在还有一点微薄的利润，再过两年物价更高了，我们就没利润可赚了。” 张总的意思是，之所以这么多年没降价，是因为最开始给的价格就很便宜，这些年物价飞涨，他们供货的价格始终没变，所以也算是变相地让利。 道理简单明了，都是做生意的，不可能将所有利润都揣到自己的兜里，吴晓梦听明白了张总隐晦的意思，他意思是适当的给他们提提价。 吴晓梦笑道：“张总，你是个厚道的生意人。我这个人最喜欢跟诚信的别人打交道，荣盛给我们供了这么几年的货，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这次也是我疏忽了，还好你大度，我们还能友好的合作。” 这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 李新华喝熏了，他才刚到苏省，入住了酒店。 见吴晓梦是女流，张总吩咐底下的人要安顿好李新华，李新华被他们拖去酒店了。 他一个大男人，吴晓梦也不担心他的清白，还要感谢张总的细心，不然她还真不好弄。 张总说什么都不让吴晓梦给钱，率先把账给结了。 第二天，吴晓梦去了一趟陆宅。 邓萍摔裂骨，不知道好了没有，陆韫没时间来。她办完了事就抽时间过去看看。 开门的是宋叔，见到吴晓梦非常热情，将他她手里的鲜花和水果都接了过去，接着又去给她沏茶。 吴晓梦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阿姨的影子。 她径直走向邓萍的卧室，邓萍的脚还没有好完，还躺在床上休息。 吴晓梦突然来了，她脸色有一点尴尬。 “阿韫没有来吗？” “我一个人来的，公司出了点事情，我过来处理，办完了事就来看您。” 邓萍哦了一声。 吴晓梦问道：“我们给您请的阿姨呢？怎么没看到？” 邓萍弄了弄头发，“请什么阿姨呀，又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我不习惯。把人给辞了。你宋叔退休在家也没事干，就过来帮忙照顾我。” 吴晓梦噗地笑了一下，邓萍的脸马上就红了，一脸尴尬的看着她。 吴晓梦笑道：“妈，您现在是单身，找老伴正常的，我和陆韫都支持。” 邓萍的脸更红了，低声说道：“瞎说什么呀，就是朋友。” “好好，是朋友，那他挺不错的，还能过来照顾您。” 邓萍的脸色这才稍微自然点。 没过多久，房门被宋叔推开，他端了一碟子洗干净的水果进来，还问吴晓梦，“晚上在这儿吃饭吧，我去买菜。” 吴晓梦赶忙说道：“不了，宋叔，我晚上还有事情。” 宋叔现在是在这伺候邓萍，不管他们是老伴关系也好，还是朋友关系也好。吴晓梦若是留在这里吃饭也让宋叔伺候，那就不合适。 宋叔倒也没勉强，笑了笑出去了。 “别担心我了，我都能下床走动了。其实今天有点走累了，卧床休息一下。”邓萍说道，又问，“你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吴晓梦说道：“都已经处理好了，看过您，我就要回上海去了。” 从陆宅回来，吴晓梦又去了玫瑰园，孩子们还没有放假，张玉兰夫妻还在这带孩子。 吴晓梦给他们随便买了点水果带过去。 吴晓梦好久都没来了，张玉兰让吴建国出去买只烤鸭回来加菜。 吴晓梦要阻止，张玉兰说道：“让你爸去买，这家烤鸭店味道可好吃了，多买几只，你带回上海去给朵朵他们尝一尝。” 吴晓梦想起朵朵生自己的气，拿烤鸭回去哄哄她也行，于是就没再阻止。 吃饭的时候，张玉兰一脸喜色地说道：“明年四月份，你二哥就出狱了。他在监狱表现好，减刑了一年多。这都五年多了。”说到最后，张玉兰眼里噙起了泪花。 吴晓梦一愣，她看向小吴荣。 吴荣今年都五岁多了，上幼儿园中班了。 小时候的吴荣是朝天鼻，小眼睛，厚嘴唇，长到五岁多，稍微好看了一点，就是晒得太黑了，到冬天也没白回来。 他吃饭像个小猪仔，吃的香得很，小身板也很壮实。 来娣和招娣出落得也更加水灵，那件事过后，吴晓梦还担心来娣会留下心理阴影，但看样子，来娣比以前还要开朗一些。 吴晓梦突然说道：“以后就不要叫来娣和招娣了吧。以后我们都叫书名，秀淑和秀敏。” 张玉兰有些惊讶，笑道：“这名字都叫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要改个名字？” 招娣早就厌倦了自己这个名字，她立马说道：“二姑说的对，我也不想用那招娣这个名字了，我就是我自己，为什么要叫招娣呢？以后我要叫秀敏。” 来娣也点头，“我也赞同。” 家里还有一个娟子，书名叫吴秀娟。 吃过饭，一家人去看刘秀英他们。 自从娟子学钢琴，吴晓梦还没来过她家。 敲开门，刘秀英母女俩才刚吃过饭，碗都还没来得及洗，连忙收起来。 吴晓梦问娟子，“钢琴学的怎么样了？” 娟子笑道：“才学了基础呢。” 吴晓梦笑道：“没关系，学习不怕晚。只要你用心学，肯定能学有所成。” 刘秀英的脸色看着比以前好看太多了，似乎她也想开了。 吴晓梦见她状态好一些，心里也放心多了。 吴晓梦没待太久，她买了晚上的票，连夜回到上海。 苏城的工作就交给李新华去善后了。 她没提前跟陆韫说，到家的时候家人都睡了。 陆韫睡觉一向都比较沉，黄阿姨和于阿姨的睡眠浅，听到动静都起来看，见吴晓梦回来问她吃过饭没有，吴晓梦摆摆手，让她们继续去休息。 她洗过澡回到房间，开门的动静没吵醒陆韫，床的塌陷感惊醒了他。 陆韫将手搭在她的肚子上，迷糊说道：“回来啦？怎么没提前说，我好去接你。” 吴晓梦说道：“火车到太晚了。担心你休息不好，我自己打车回来就行了。” 陆韫揉了揉眼睛，瞌睡惊醒不少，问她：“公司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郑东临有问题吧？他是不是吃了回扣？” 吴晓梦沉默了一瞬。事实确实如陆韫所说，“嗯。” “你辞了他没有？”陆韫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他同时也很了解吴晓梦，担心吴晓梦会感情用事。 “辞了，他将回扣都吐出来了。” 陆韫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可以呀，晓梦，你现在做生意算是出师了。” 吴晓梦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这倒是给我上了一课，不要太过相信别人。我就是吃了这个亏，吃一堑长一智吧。” “损失了多少？” “目前可能三四十万，后面如果打官司赢了的话会少一些。” “你找老董吗？” “嗯，我们公司一直都是他的律所啊。” “老董他们的律师事务所要被收购了，好像是被君越收购。” 吴晓梦还没听说过这回事情，“我没听董律师说过啊。” 陆韫说道：“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他怎么可能到处说呢？我都是得来的小道消息。” “那以后我们的合作费是不是要涨？” “那是肯定的，君越这个名头太响。”陆韫说道。 吴晓梦沉思片刻，“这样的话，我可能就要考虑换一个团队了。法务费支出太高。” 陆韫笑道：“岳宁不是君越的吗？你可以请她。” 吴晓梦有些犹豫，和岳宁的关系毕竟有些复杂，她不想让对方觉得她在挟恩图报。 “律师这么多，也不一定要找岳宁。到时候再说。” 两人聊了一两个小时，一直到深夜才睡了。 次日，吴晓梦起得很晚，起来的时候，陆韫已经上班去了。 朵朵也上学了，家里就剩两个小的和两个阿姨。 吴晓梦这些天着实有些累，所以在生物钟醒来之后，她没有起床，而是睡了个回笼觉，精神好多了。 团团和圆圆看到妈妈很兴奋，争先恐后地朝她奔来，“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晓梦一只手抱一个，她现在都无法同时将两个孩子抱起来了，只能在地上抱着他们。 “昨天晚上，你们都睡了，所以妈妈没有吵醒你们。” 陪团团和圆圆玩了一会儿，吴晓梦才洗漱吃早餐。 白天吴晓梦没有出门，李新华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善后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法务那边整理好资料，起诉千和，第一批货款，他们只打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的尾款，一直还没有打。 李新华告诉吴晓梦，不知道千禾那边是不是得知了消息，今天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公司催要尾款。 吴晓梦冷笑道：“他们大概是想拿着尾款跑路了，也不要骂他们，就这样晾着，等法务那边整理资料起诉他们。” 等到下午，吴晓梦亲自开车去接朵朵。 朵朵学校是五点钟放学，吴晓梦四点半就去了学校，朵朵上学这么久，吴晓梦很少有时间过来接她，多数时候都是陆韫过来接，将朵朵接到他公司去，在他公司玩一会儿，再跟着爸爸回家。 有时候陆韫不方便，就是家里的两个阿姨其中一个坐车去接。 吴晓梦觉得，家里是时候请个专职司机了，有时候夫妻俩都不在家的时候，有个司机也方便。 她意外地碰见了付女士，她也过来接女儿下班。 付女士笑着说她工作的银行就在附近，经常过来接孩子，还告诉了吴晓梦一个好消息，“我家的金毛怀孕了，做了产检，说是有五只小金毛，到时候我送你一只。” 这是当初就谈好的条件，吴晓梦没有拒绝，她问道：“你们要将剩下的四只一起养吗？” 付女士摇头，“我们她要一只，以后我们家的狗是兄弟姐妹了。” 吴晓梦听了心里有点好笑，要这样算起来，她家的毛毛是爹。 付女士突然问道：“你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在修建了吗？” 吴晓梦有些意外她会问到这个问题，还是说道：“在修了，我贷了一些款。” 付女士惊讶地挑高眉毛，他们查过，吴晓梦的公司在苏省非常有名，在上海也算是小有名气，这样的客户是优质客户。 “我能冒昧问一下，你在哪里贷的款吗？怎么贷款不找我，太见外了吧。” 吴晓梦比她还惊讶，她没有想到付女士会将主动提起贷款的事情，因为现在企业太多了，银行放款比之前严格了很多。 “在苏省，我们做了对口扶贫。” 付女士哦了一声，她当然知道这个东西，很多省份都有，为了发展贫困地区的经济，当地政府想出了这个点子，企业通过这个渠道来贷款的话，利率确实会便宜很多，但问题是，需要在对口的地区投资，这是很多企业不愿意做的，贫困地区就代表交通不便，一个地方如果交通不便，投资基本都很难回本。 付女士高看了吴晓梦一眼，这个女人做事很有魄力，就是不知道投进去的钱能不能收得回来。 “我们银行现在在放宽贷款，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付女士笑道。 一般人她还不会这样说，主要是吴晓梦他们的企业诚信度好，知名度也好，这就代表还款能力好。 吴晓梦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我的公司暂时不需要钱了，但是我先生的房地产公司需要贷款，你们的放款条件是什么？” 付女士眨了眨眼睛，房地产这两年发展势头如火如荼，银行贷了不少钱出去，现在政策开始收紧了，“房地产的话，要比你们贷款稍微难一些，不过你可以先将你先生公司的资料拿一份给我看看。” 这话的意思就是，可以帮忙贷款。 吴晓梦笑道：“行，到时候要麻烦你了。” 付女士笑道：“这有什么，我们可是金毛亲家。” 一句话，两人都笑开了。 聊了一会儿，学校的放学铃声也响了起来，吴晓梦和付女士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聊天，伸长脖子往里面看着，生怕错过了女儿的班级。 很快，吴晓梦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朵朵。 她穿着一身英伦风格的校服，白衬衫，蓝色羽绒外套，加上棉格子群，白色裤袜，所有女学生都是这样的装扮，但朵朵就是鹤立鸡群，白皙的皮肤，漂亮的脸蛋让人不由得第一眼就扫向她。 女儿出落得这样漂亮，当妈的心里欣慰的同时，也忍不住担心。 老师一个个地叫着学生的名字，叫到的家长就过去将孩子领走。 轮到朵朵了，吴晓梦走过去，朵朵看到她，眼神有惊讶有欣喜，低声叫了妈妈。 吴晓梦谢过了老师，拉着朵朵的手站在一旁，等付女士也领到了女儿，互相道别，才拉着女儿往车走。 朵朵还小，坐不了副驾驶，她只能坐在后排。 若是平时，朵朵早就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了，今天她坐在后排却显得格外的安静。 吴晓梦发动了车，没听见朵朵的声音，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女儿，看到朵朵交叠着双手，脸看着窗外。 “朵朵，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吴晓梦担心地问道，生怕朵朵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朵朵简短地回答道。 吴晓梦又问，“怎么了，不高兴？在学校和同学吵架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高兴？” 朵朵拉长了声音，“我没有不高兴呀。” 但显然，小孩子的喜怒哀乐都是显在脸上的，朵朵就是在不高兴。 路过一家肯德基，为了哄她，吴晓梦问道：“我们去吃肯德基吧？” 没想到朵朵一口就拒绝了，“不吃，我跟不讳哥哥说好了，今天要去他家玩。” 吴晓梦便驱车将朵朵送去了莫家，莫不讳早就回来了，正伸长了脖子等着，朵朵刚来，他就献宝似的，将自己拼好的拼图给朵朵看。 两人玩拼图去了，吴晓梦还有事情，也没多坐，先回家了。 陆韫晚上七点钟才到家，吴晓梦他们已经吃过了，黄阿姨给陆韫热了菜，他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 吴晓梦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又去莫家将朵朵接了回来。 在莫家还很高兴的朵朵，一上车就不说话了。 一回到家，朵朵就跑到自己房间去了。 吴晓梦奇怪地跟陆韫说道：“朵朵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路上都不高兴，在莫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我看她跟不讳玩得挺高兴的，怎么一到家就躲房间去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陆韫看着她，说道：“你不知道朵朵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吗？” “因为什么？”吴晓梦刚说完，想到了一个可能，“朵朵在生我的气？” 陆韫点了点头，“只怕是，你答应陪她去参加比赛，之前都说过好几回，你都没有去过。” 陆韫知道吴晓梦是因为什么事情爽约，但是朵朵是小孩子，即使知道妈妈是有事情，却不能理解妈妈每次都爽约。 吴晓梦切了一盘朵朵喜欢吃的哈密瓜，带着上楼，她敲了敲朵朵的房门。 “谁呀？” “是我，妈妈，我可以进来吗？”吴晓梦问道。 朵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进来吧。” 吴晓梦推开门，朵朵正在摆弄自己的娃娃，她有好几十个娃娃，都是她过生日的时候，或者平常给她买的。 朵朵看了妈妈一眼，扭头给娃娃穿衣服。 吴晓梦将哈密瓜放在桌子上，笑道：“妈妈给你切了哈密瓜。” 朵朵还是绷着小脸，“谢谢妈妈。” 吴晓梦心里感慨，她这两年确实太忙了，疏于对朵朵的陪伴，但朵朵也没有让她失望，从小就教导她的控制情绪有了成效，即使朵朵这分钟很生气，她都没有对妈妈没礼貌。 吴晓梦拉住女儿纤细白皙的小手，“朵朵，你生妈妈的气了？” 朵朵垂着脸，没有说话。 “妈妈跟你道歉，确实是妈妈不对，答应了要陪你去参加比赛，又失约了。”吴晓梦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苏城，那个对小孩子来说不重要，他们只知道结果，至于过程是什么原因，小孩子是听不明白的。 朵朵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松动了。 吴晓梦搂住她，“妈妈以后一定会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承诺是很重要的，一旦做出承诺，确实要尽力的履行，这是妈妈以前教你的，妈妈自己却没有做好。” 朵朵已经心软了，她确实生气，妈妈不仅去了苏城，还去了好几天。 她气消了，就开始从心里主动给妈妈找理由，肯定是她公司有什么急事。妈妈才会爽约。 “朵朵，你可以原谅妈妈吗？” 朵朵抱着吴晓梦，点了点头，“妈妈，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妈妈想补偿你，你之前说想给你的芭比娃娃买裙子，妈妈给你买，好吗？” 朵朵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带着妹妹玩变装游戏，她觉得现有的裙子都已经不好看了，想买新的漂亮的小裙子给她的芭比娃娃换上。 吴晓梦之前一直没有给她买。 “真的吗？”朵朵低呼起来，“我想买三套，可以吗？” “买十套！”吴晓梦大手笔地说道，“妈妈够诚意吧？” 朵朵连连点头，她已经高兴得晕乎乎了，十套小衣服！那她的芭比娃娃，娃手一件，她们可以玩很久了。 搞定了女儿的小情绪，吴晓梦才带着朵朵走出房间，站在楼梯上，给陆韫递了个眼色。 陆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带着几个孩子玩骑马的游戏，将孩子们依次放在肩膀上，孩子们可以抱着他的头，陆韫就托着他们在客厅走来走去。 陪孩子玩乐过后，陆韫才跟吴晓梦商量起一件事情。 “前几天莫老爷子给我打电话说的，不讳要去北京参加春晚彩排，时惠要带着不讳去北京，莫老爷子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将朵朵送去北京，老爷子的同门师兄那里学习半个月，他那个师兄是专业八段的水平，比老爷子还高一段。” 今天吴晓梦在莫家也听老爷子说了，她一直在想朵朵生气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 “去半个月倒是没有关系，但是我们不能麻烦时惠带，她肯定是要忙不讳排练的事情的，分身乏术，换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我看不如这样，到时候我抽半个月时间陪朵朵去。” 陆韫看着她笑道：“你这个大忙人，到时候能抽出这么长的时间来吗？” 吴晓梦说道：“除非是我的企业要垮了，不然我肯定要拿半个月陪朵朵过去的。” 陆韫担忧道：“但你去半个月，两个小的怎么办，他们离开你半个月，能不能行？” 吴晓梦看着陆韫，她还在思考，陆韫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全家去北京玩个半个月，就当是度假了。” 吴晓梦笑道：“你能抽半个月吗？” “能。”陆韫笑道，“我让他们早点放假，提前将年会开了。” 吴晓梦也觉得可以，一家人过去也好，就当度假。 “那我们住在哪里呢，不会去租房子吧？” “那四合院，能不能住人？” 吴晓梦说道：“可能悬，都好久没住过人了，也没修葺没打理过，这一时半会儿的住进去肯定冷。” 陆韫想了想，说道：“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我先叫人去看看，如果能简单地修一修，就可以现在补一补，到时候能直接住进去，只要暖和就行了，北方的房子都有水暖。” 陆韫正要打电话，吴晓梦突然想起来，“小曹不是在北京吗？我们请他去帮忙看看吧。” 陆韫也想起来了，曹立达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吴晓云的男朋友，他们有事也不方便麻烦他，现在他是妹夫了，可以请他帮忙了。 当然还是欠人家人情。 吴晓梦抓起电话给曹立达打了过去。 他们在北京买了房子，之前就买的，曹立达送给吴晓云的，写在她的名下，吴晓云出国还没回来，曹立达一个人住在房子里。 响了没几声，曹立达就接了起来。 “二姐。” 吴晓梦和他闲聊了几句，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没想到曹立达笑道：“可以直接住，二姐，我经常过去的，该修的该补的我都叫人弄过了，就怕你们什么时候要来北京看晓云，方便住。” 吴晓梦惊讶了，这她确实没有想到，“这...立达，你想得也太周到了，叫我怎么谢谢你才好。” 曹立达笑道：“说什么谢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确定要来住的话，我再叫人检查一下，日用品这些，我先买起来吧？” 吴晓梦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你帮我们维护了房子，就已经非常好了，日用品这些，我会过去一趟购置的。” 曹立达说道：“二姐，你跟我这样见外做什么，你是晓云的亲姐，那就是我的亲姐，日用品这些，你列个清单给我，我去买，值不了多少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晓梦笑道：“那真要麻烦你了，也行，我将清单列出来，再把钱转给你。” 曹立达笑道：“钱就不用了，值不了多少钱。” “要的。不然我们就太不好意思了。” 曹立达这才没有拒绝，他知道如果不收钱，吴晓梦他们就更不好意思麻烦他。 挂了电话，吴晓梦才对陆韫说道：“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我才想起来，小曹确实有我们四合院的钥匙，当年留给晓云的。” 陆韫笑道：“曹立达不错，办事挺周全。” 吴晓梦身有所感，这会儿，她对曹立达隐隐的不满意都消散了，倒也不是因为曹立达给她修葺房子，而是曹立达做这件事的心情，他是爱屋及乌也好，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他都给人留下了周全靠谱的印象。 “晓云明年四月左右就回来了吧，回来就可以找工作了，她有海外交换留学的经历，找工作应该更占，想要留校任教，资格够了吗？” 陆韫点头，“够了，她读了研究生，如果在海外申请读博，回来直接就是研究员，比任教老师待遇更好。” 吴晓梦听完，没有说完话，吴晓云和曹立达都已经领了证了，分开一年还好说，读博起码要读三年吧，两人分开三四年，感情还能不能这样牢固很难说。 过了几天，吴晓梦将清单列好，传真给了曹立达。 他们去一趟北京确实耽误事，曹立达帮了大忙。 146. 第 146 章 他表哥还…… 他表哥还挺靠谱,很快就给吴晓梦推荐了好几处地方，吴晓梦最终选择了一处写字楼，她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财力租一层,之前签约的那里马上也要到期了,而且地方也不够大,作为总部太小了。 只是租金相比前几年，贵了太多，要不是吴晓梦现在没钱,她都想直接买下来。 地方顺利抵租了下来,还需要装修。 李新华在苏城处理那边的事务,他以前只是上海区域经理,现在突然提拔为一把手,又不是苏城本地人，即使他没跟吴晓梦抱怨过,吴晓梦也能想象到他在苏城的工作可能没有那么顺利。 这天吴晓梦接到了徐璐的电话，之前她是茶饮的市场经理，在茶饮的地位仅次于郑东临，大家都以为郑东临辞职之后，徐璐会接替他的位置，没想到吴晓梦会让一个上海人来接,说起来，李新华之前的上海区域经理也是郑东临提拔的。 “吴总，郑东临出事了。” “什么事？” 徐璐和郑东临都是老员工，要说吃回扣收好处的事情是郑东临一个人干的,吴晓梦也不信，茶饮说小也不小，郑东临不至于一手遮天,但吴晓梦没有追查下去，水至清则无鱼，郑东临的辞职算是杀鸡儆猴，给他们敲一个警钟。 “我们这边跟千和解约之后，千和那边要他还钱，郑东临为了补公司的钱，将车给卖了，拿不出那么多钱，在回家的路上，脑袋被人开了瓢。” 吴晓梦听明白了，徐璐这是借着说郑东临的事，隐晦地想让吴晓梦帮帮郑东临。 “徐璐，李总之前一直是管上海区域，他对总公司的业务可能还不太熟悉，你是老员工，平时要多帮他分忧。” 说完，吴晓梦就挂了电话。 徐璐和郑东临是前后进的公司，这么几年同事，自认对吴晓梦还算了解，郑东临拿了人家回扣，吴晓梦只是让他自行辞职，将回扣吐出来，没将事情闹大，以徐璐对吴晓梦的了解，她是个重情且善良的老板，郑东临这样背叛她，她都放了他一码，如今郑东临出事，她觉得吴晓梦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 谁知道吴晓梦根本就没接话茬。 挂了电话，徐璐心里七上八下。 新的总部办公室租下来之后，就着手准备装修了，估计要年后才能装好。 吴晓梦和陆韫商量了，既然要去北京，就干脆在北京过新年了。 陆韫工地需要资金，等陆韫将资料准备好，吴晓梦给付女士打了电话，约她见面。 电话里，付女士笑道：“我周六要带孩子去外滩散步，你家在那附近吧？我将芸芸带过来，让它们两口子见个面。” 芸芸是付女士家的那只金毛。 吴晓梦笑道：“当然可以，到时候来我家喝茶。” 付女士将见面地点约在周末的外滩，显然，她并不想让这次见面那样正式。她不知道付女士是不是在暗示什么，这让他想起了郑东临，心里不太舒服。 她将对口扶贫的惠水县资料取了出来，再次研究。 惠水县有个贫困县的通病，就是地处山区，交通不便，除此之外，土地贫瘠，搞种植业估计也悬。种植业靠天吃饭，吴晓梦不会轻易去碰。 苏省的一千两百万都已经打到公司账上来了，上海总厂也在快马加鞭地建设，吴晓梦却还没有想好，到底要在惠水县投资什么行业。 看来看去，还是没有头绪，距离过年只剩下一个月不到了，朵朵没几天就要放学了，而对口扶贫项目只有半年的期限，在这之前，吴晓梦想要做一个充分的调研考察，确定出最优的投资方案，她不想三百万打水漂。 吴晓梦思来想去，她目前能腾得出时间门，干脆趁这个机会，带着团队去惠水县实地考察一番。 她给肖华打了个电话，食品公司在年关是最忙的，他们要搞各种各样的促销，老百姓要屯年货，一年之中，食品公司这个时候生意是最好的。 肖华还要负责年终盘点，筹备年会，实在是分身乏术，吴晓梦到时候也要去主持年会，这样一来，她只有三四天的时间门。 跟肖华沟通之后，决定先派市场部的同事去一趟惠水，先对当地的情况做一个实地调研。 趁着还有几天空闲，吴晓梦带着两个孩子去商场将一家人的新衣服都买齐了，还给张玉兰他们都买了新衣服，到时候回苏城的时候一并带过去。 这天下午，吴晓梦接到了王浩的电话。 “表姐，你那几套房子要出租吗？我帮你租出去。” 吴晓梦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几套拆迁得来的房子，一直空着，没有装修也没有出租。 “还没有装修呢。” “你要是想租的话，我可以帮你简单装修，再租出去，租金我扣了装修费之后给你。” 吴晓梦笑道：“你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王浩苦笑道：“不好做，你别误会，是二姨跟我说表弟和你有几套拆迁房空着，放着也是放着，可惜了，还不如装了租出去，我才给你打电话的。” 吴晓梦笑道：“我一直没有时间门管理，这样吧，我自己找人装，我们公司有装修队的，装好之后，再租出去。” “也行，能富那边呢，你也一起装吗？” “我给他打个电话。” 吴晓梦都快算不清自己有几套房子了，苏城那边商品房有三套，这三套是拆迁分的，吴能富也是三套。平时太忙了，都没时间门管，王浩现在在做中介生意，倒是可以交给他管。 吴晓梦给能富打了个电话，一开始还不是吴能富接，是他手底下的员工接的，等了几分钟，员工才将吴能富叫了过来。 “二姐。” “出租房子的事情王浩跟你说了吧？你那几套房子应该也还没有装修吧，我让我们公司的的装修队一起装了，交给王浩打理算了，空着也是空着。” 吴能富果然也没管那几套房子，他笑道：“行啊，本来我都打算卖了算了。” “现在卖它做什么，你又不缺钱，不要卖，放在那都可以，还有当时我给你在北京买的民房，估计也快拆迁了，到时候我们不要钱，就要房子。” 吴能富笑道：“那房子我不要了，本来也是你买的，拆迁了房子也给你。” “那怎么行，房子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我晓云，一人一栋，说好了的，现在就算赔十套房子，那也是你的，只是名字可能得落在我头上，现在房产证变更不了了。” “行。”吴能富根本就不在乎。 “你那农家乐生意怎么样？” 吴能富乐呵呵的，“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你带着我几个侄儿侄女回来，我给他们养的宠物都长大了。” 等朵朵放学，吴晓梦和陆韫都要回苏城处理事务，行李太多了，人也多，吴晓梦和陆韫各自开了一辆车，回到了苏城的家里。 张玉兰他们已经回老家了，到苏城的当天，吴晓梦夫妻带着孩子去了乡下，买的东西要给他们送去。 刚到村口，他们就惊讶住了，吴家村的面貌焕然一新。 在村口修了一个大大的牌坊，上面写着吴家村农家乐欢迎您，一路的树上挂着彩带，红灯笼，道路也打扫得干干净净，远远就能看到吴能富的农家乐，范围又扩大了不少，全是木头修建的房子非常有特色，房子周围都是芭蕉林，只不过冬天的芭蕉枯萎了，还没来得及砍掉。 除此之外，还种了柳树，桂花树，各种各样的果树，月季攀着竹篱笆，看着漂亮极了。 池塘里还有白色的鹅，灰皮鸭子在游来游去，吴晓梦还看到有钓鱼的，坐在鱼塘边。更夸张的是修了个停车场，此时停车场里面起码停了五六辆车。 吴晓梦忍不住笑道：“能富做生意实诚，串串福没做出好大名堂，自己搞农家乐竟然搞得有声有色，这环境太漂亮了。” 农家乐，主打菜就是活鱼活鸡活鸭点杀。 陆韫将车停到停车场，刚停稳，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冲下车，“舅舅！” 吴能富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吴晓梦一看他，笑了起来。身为老板的吴能富穿着抓鱼的连体衣，脸上还有淤泥，显然刚刚还在捉鱼。 吴能富笑道：“稻花鲤鱼，养在田里的，有客人点了，我刚抓了两条，你们找个地方先坐，我再去抓几条给你们做稻花鱼吃，这可是我们农家乐的招牌菜。” “你忙吧，我们在山庄逛一逛。” 这还真称得上是山庄，小路是用鹅暖石铺的，看着漂亮又整齐，亭子也修了五六个，各种各样的果树，即使现在没有果子了，看着都是一景。 陆韫感慨道：“能富做的这个农家乐真的不错，他在乡政府报备没有，这么宽的用地...” 吴晓梦说道：“你回头问他，我也不知道。” 吴晓梦他们转了一圈，转到了鱼塘附近，吴能富还抓着一只没底的竹框子在抓鱼，边上好几个人，吴晓梦定睛一看，都是吴家村的村民，他们身上都围着印着农家乐字样的围裙，看来这些人就是能富的员工了，吴能富修的这个农家乐，给村民们带来了就业的机会。 朵朵将双手笼成桶放在嘴边，“舅舅！” 两个小的也跟着喊，“舅舅，舅舅！” 吴能富站在田里，一把抓起一条金黄色的鲤鱼，抓在手里上了岸。 朵朵带着弟弟妹妹跑过去，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鲤鱼。 “哇，好漂亮啊！” 吴能富笑道：“朵朵，你的金鱼舅舅也帮你养了，比这个漂亮多了，舅舅带你去看。” 朵朵早就忘记了自己想养金鱼的事情，包括两个小的也忘记了他们各自的宠物，吴能富却很认真地帮他们养了。 圆圆想养的小兔子在圈里蹦来蹦去，这不仅是宠物还是食物，不过吴能富不会告诉孩子，团团想养的乌龟也养上了，在一个小池塘里游来游去，还有朵朵的金鱼也在里面。 三个孩子可算是开了眼界了，高兴得一人给了舅舅一个亲亲。 吴晓梦心里也感动了，这才是家人。 张玉兰他们在厨房帮忙，才听说吴晓梦他们来了的消息，找了半天才在鱼塘边找到他们，“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吃过饭没有？” 吴晓梦笑道：“还没有呢，想着能富这就是农家乐，我们都是空着肚子来的。” 吴能富连忙说道：“我把鱼都抓起来了，一会儿就给他们做个稻花鱼尝一尝。” 吴晓梦又让孩子们叫外婆。 张玉兰看到两个双胞胎，爱极了，伸手就要去抱，“团团圆圆，快让外婆抱一抱。” 团团和圆圆见到外婆的次数比较少，他们虽然不认生，但也不喜欢不熟悉的人抱自己，两个孩子急忙往妈妈背后缩。 吴晓梦笑道：“舅舅快安排饭吧，怕孩子都饿了。” 张玉兰笑道：“家里有点心，水果，先让孩子们吃了垫垫肚子。” “我们带了点心的，老公，你去车上拿点下来给孩子们吃。” 陆韫去了。 吴晓梦笑道：“你们住还是在家里住吧？我买了一些东西带过来，还有给爸爸买的酒，我们直接送到家里去吧。” 张玉兰说道：“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吴能富带他们去包房，里面有火，暖和。 一走进去，吴晓梦看到秀淑和秀敏，她还有有些喊不习惯这两个名字，差点脱口就要叫来娣和招娣，喊了这么多年，确实习惯问题一时间门改不过来。 秀淑和秀敏姐妹俩见到二姑一家回来，连忙迎上来。 “快叫姐姐。”吴晓梦又教孩子们叫人，朵朵还记得两个姐姐，看到她们高兴极了，团团和圆圆和她们的年纪相差太大，叫了姐姐之后，就拉着妈妈的衣服。 吴晓梦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双面呢子大衣，白靴子，白毛衣，没有烫染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脑后，她领着孩子们去烤火，前两天才下了雪，有点阴冷。 但团团和圆圆坐不住，刚坐了一会儿，就闹着要去看鸭子。 吴晓梦怕冷，让陆韫带着孩子去捞金鱼。 朵朵跟着两个姐姐玩去了，就只剩吴晓梦和张玉兰坐着。 “你们今年在老家过年吧？”张玉兰期盼地问道，“今年能富说要办年夜饭，刚开始我还觉得谁会在外面定年夜饭啊，没想到定了好几桌出去，山庄的饭菜香得很，你们要是在家过年，一大家子热闹。” 吴晓梦摇头，“不，今年我们要去北京，朵朵要去北京找老师学习围棋，学习半个月，就在北京过年了，那边的房子买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住过，这次刚好也过去住一段时间门。” 张玉兰问道：“好几年都没人住，你们这回去住能不能行？北京那边听说比苏城冷多了，要不还是热天再过去吧。” “没事，立达帮我们打理着的，过去就能住。” 张玉兰哦了一声，提起这个女婿，她还是很满意的，这次给他们两老口汇了过年钱来，一人给了两千块，还是大方。 “你妹妹的婚事都还没有办，她明年四月份就回来了吧，到时候把事情给办了，你是二姐，你大姐是指望不上的，到时候，你送她去北京吧。” “可以。”吴晓梦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大嫂她们回来没有？” 张玉兰说道：“他们好多年都没有来老家过年了，今年我去秀英那，给她说，要求她今年必须带着娟子回来过年，她也答应了，这两天好像是娟子要上课，过两天就回来了。今年能富搞这个农家乐办得红红火火，也是该一家人好好的庆祝庆祝。” 张玉兰得意地告诉吴晓梦，因为这个农家乐，解决了吴家村二十几号人的就业问题，想上都给能富颁发了奖状。 吴晓梦笑起来，这个农家乐确实办得不错。 张玉兰说道：“等明年，小龙虾出栏了，到时候生意肯定会更好，你弟弟还是很有生意头脑的，当时要是没跟张丽结婚就好了，就你弟弟现在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吴晓梦知道吴能富虽然嘴上不说，这段婚姻还是给他的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创伤，吴晓梦连忙说道：“妈，这话你可千万别在能富面前说，这段婚姻虽然失败了，但是带给能富的不一定都是坏处，他从这段婚姻里学到了很多，这是好事。” 事到如今，张玉兰对张丽也没有什么怨恨了，最开始知道她打胎的时候心里不舒服，如今都已经离婚了，她走她的阳关道，大家互不相干，也就算了。 还跟吴晓梦打听，“她跟你联系没有，我听你大嫂说，娟子现在用的钢琴都是张丽送的。” “是的。” 张玉兰叹了口气，脸上的愤愤不平，肉眼可见地淡了。 很快，饭菜就准备好了，吴能富回家将吴建国叫了过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陆韫还开了一瓶五粮液，和吴能富一起陪吴建国喝几杯。 吴建国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多了，去年犯了一回风湿，现在很少再沾酒，今天心情好，又是五粮液，忍不住喝了几杯，吴能富也不让他多喝。 吃饭的时候，吴建国说道：“你们现在在城里都有房子了，乡下这个房子，你们也很少回来，你二哥家那边的房子这么几年没人住，那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修的房子，木头都朽坏了，我看，要不将新房子分两间门给他吧。” 吴能武明年就出狱了，张玉兰和吴建国忍不住提前为这个命途多舛的儿子谋划。 吴晓梦没说话，她是出嫁了的姑娘，这种事情，她不愿意再掺和。 吴能富如今单身一人，不过是几间门房子，给吴能武就给了，他也不计较这些，于是就说道：“爸，你做主就行了。” 儿女都没有意见，吴建国更高兴了，举起杯子非要再喝一杯。好不容易，吴能富给他倒了半杯，吴建国都舍不得大口喝，细细的抿。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吴晓梦本来想回家，被张玉兰拦住了。 “自从你出嫁，就没在娘家歇过一晚，是嫌弃我们这破旧住不习惯了是不是？” 张玉兰一定要他们在这住一晚，吴能富也说道：“农家乐里面有客房，里面安了地龙，烧伤暖和得很，炕也大，够你们一家五口睡的，被子我有新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加上晚上可能会有凝冻，吴晓梦也就没有坚持要回家。 朵朵和团团圆圆最兴奋，他们长这么大，还没有在乡下过夜呢，又是冬天，没有蚊子。 旁边有鱼塘，吴晓梦不放心让几个孩子跟着出去玩，都是小孩子，怕出什么意外。 等入了夜，农家乐的夜灯开了，全是五颜六色的灯，看着漂亮极了，朵朵甚至对吴晓梦说道：“妈妈，我们可以多在外婆家住几天吗？这里太好玩了。” 吴晓梦摇头，“不行，爸爸妈妈还有事情。” 朵朵噘着嘴，“那我和弟弟妹妹在这里可以吗？外婆他们会照顾我们的。” 这也不是不行，只是吴晓梦不放心，朵朵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爸爸妈妈在别的地方过夜。 吴晓梦还没有抉择下来，陆韫就说道：“可以啊，但是不知道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你们在这里。” 朵朵一听，立马机灵地跑去问舅舅，“舅舅，我和弟弟妹妹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吗？爸爸妈妈有事情要忙。” 吴能富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孩子，尤其是二姐家的这几个孩子，客人们差不多都走了，他帮着收拾，闻言立马说道：“当然可以，舅舅求之不得呢，你去跟你妈妈说，舅舅一定会照顾好你们。” 这边，吴晓梦看向陆韫，眼里还是不放心。 陆韫笑道：“放轻松，你抓这样紧做什么，孩子们总要有空间门成长的，我们小时候哪里受过这么精细地照料，不也好好地长大了吗？” 陆韫这样说，确实让吴晓梦稍微放松了，他们小时候都是放养，大人去地里干农活了，给他们吃饱就放任他们自己玩，什么时候像这样照料过。 “我是担心这里有鱼塘。” “放心吧，鱼塘旁边有网拦着呢，再说，旁边都有人的，请两个姐姐帮忙照顾，没问题的。” 吴晓梦还是有些担忧，但也觉得陆韫说得对，她总不能这样将孩子们抓在手里一辈子，迟早要学会放手的。 三个孩子要放在这里生活几天的消息传到吴建国耳朵里，他高兴坏了，立马跟吴晓梦他们保证，孩子们在这里的几天，他亲自来照顾。 吴晓梦最终还是同意了。 晚上，一家五口洗漱过后，躺在簇新的被窝里，两人分别睡在一边，中间门躺着三个孩子，朵朵和爸爸一个被子，两个小的和妈妈一个被子。 三个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新鲜的经历，都睡不着，一直在叽咕叽咕的说话，吴晓梦想和陆韫说说话，中间门隔了三个孩子，说起来也费劲，干脆闭嘴了。 她想闭眼休息了，两个孩子却不让，一直在问她问题，一个问舅舅养了多少只鸭子，一个问他们能不能带几只兔子回城养，吴晓梦嗯嗯地答着，不一会儿瞌睡来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另外一边，陆韫也在跟朵朵说话，但他不像吴晓梦这样敷衍，认真地回答几个孩子的问题。 察觉到吴晓梦已经睡着了，陆韫示意孩子们小声点。 这一觉睡得踏实，等吴晓梦睁开眼睛醒来，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拿起手表一看，早上九点。 孩子们都已经不在身边，估计是被陆韫悄悄地带出去了。 她起床洗漱，早餐都已经做好了，是摊的葱油饼，这也是农家乐的招牌，又香又软，吴晓梦连吃了两个。 外面传来孩子们天真无邪地笑声，吴晓梦走到窗边，团团正被一只大白鹅追呢，他性格也虎，捡起一根木棍就朝大白鹅打过去，朵朵和圆圆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大白鹅性格也很倔，根本就不惧木棍，朝团团脸上啄过去。 秀淑及时赶来，将大白鹅给赶走了，团团还拿着木棍追上去，要跟大白鹅一决高下。 吴晓梦默默地看着，没有阻止。 看到这一幕，她终于能放心地将儿女留在这里。城市里的家虽然安全温暖，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孩子，毕竟缺乏了抗倒伏的特性，而农村自立自强的生活刚好能弥补这样的不足，或许让他们在这里生活几天，他们能受益终生。 吃过了早餐，吴晓梦没有跟孩子们道别，跟着陆韫回到了苏城。 她先去了茶饮。 今年因为设备的问题，亏损较大，去年发了三个月的年终奖，今年没办法发那么多了，财务盘算下来，今年减去亏损，茶饮盈利了一百五十多万，也算是不错。 还有几天就要放假了，年会就趁着这次吴晓梦来苏城开了，年会上要给优秀员工颁奖，吴晓梦是非要去出席的。 一进公司，吴晓梦迎面就遇到了徐璐，徐璐没料到吴晓梦会突然过来，有些惊讶。 “吴总。” 吴晓梦嗯了一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徐璐在背后看着她，心里忐忑起来，以为吴晓梦因为郑东临的事情记恨她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吴晓梦叫人过来叫她过去。 她一进门，吴晓梦让她坐。 “今年茶饮总体的发展比去年要好一些，明年的计划整理出来了吗？” 徐璐一边回答吴晓梦的问题，一边思考吴晓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叫她过来就是问这些吗？ 她想了想，还是隐晦地说道：“吴总，明年的计划是郑总还没有辞职的时候就安排好的，您看要变更吗？” 这些资料都已经送到了吴晓梦的办公桌上，她翻了翻，郑东临对明年的布局已经做出了规划，平心而论，这些都没有问题，茶饮是想要做企业品牌的，不是快消品，所以布局都是稳扎稳打，吴晓梦看了看，“暂时就按这个吧，你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吴晓梦看向徐璐。 徐璐摇头，“没有，这些就是我们之前规划好的，目前没有什么补充的。嗯...” 徐璐想不明白老板是什么意思，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没有多说。 “行了，去忙吧。” 李新华很快就赶过来了。 “设备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吧？” 李新华连忙点头，“解决了，该补偿的也已经补偿了，加盟商们都安排好了。” “工作还顺利吧？”吴晓梦问道。 李新华琢磨了一下她这话的意思，还是说道：“挺顺利的。” 吴晓梦将资料放在桌上，对他说道：“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俗话说商人重利，实在是做生意，不是讲人情就能做好的，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断舍离，这是为了企业更好的发展。” 李新华是个聪明人，立马听明白吴晓梦的意思，一朝天子一朝臣，茶饮也是时候缓一缓新鲜的血液了。 吴晓梦站在窗户边，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郑东临的事情教会她别太信任人心，茶饮里面有很多人都是郑东临一手提拔起来的，李新华来接替郑东临的位置，势必会有很多人心怀不满。 而吴晓梦必须要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老板，除了她，任何人都无法在公司一手遮天，免得再次出现类似事件。 茶饮损失了三十万，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吴总，法务那边已经收集了资料，正式起诉了千和，最快年后就能开庭。” 吴晓梦嗯了一声，“上海总部已经在装修了，预计四月份就能搬去上海，你提前在公司做个调查，不愿意去上海的员工要妥善安置。” “好的，吴总。” 吴晓梦包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吴晓梦走过去取出来，见她有电话，李新华先退了出去。 让吴晓梦没想到的是，这通电话竟然是来自郑东临。 “吴总。” 郑东临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似乎身体状态挺差。 “你生病了？”吴晓梦问道。 郑东临咳嗽了几声，“吴总，我已经将钱还回来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吴晓梦说道：“我是放了你一马，不然你现在可能都进去了。” 郑东临低声说道：“我已经将回扣还给公司了，您这边还在起诉千和。千和的人跟我说，如果他们公司败诉的话，就会告我收受贿赂，您知道吧，我收了十万块，足够判我十来年了。” 吴晓梦吸了一口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初收钱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觉悟。” 郑东临低低地哀求，“我感染了破伤风！吴总，看在我曾经给你效劳了五年的份上，放过我...” 吴晓梦挂了电话，久久难以平静。 郑东临的话不像作伪，可她不是慈善家，她是商人，她必须在这次事件中有力地打击对方，才能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可她确实也不想送郑东临进去，郑东临确实背叛了她，可不至于让他蹲十几年的牢狱。 吴晓梦犹豫了。 她独自在办公室想了很久，最后都没有拿定注意。 她驱车来到食品公司，所有人都在忙碌，过年前，他们几乎天天加班。 吴晓梦找到肖华，肖华忙得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还得抽时间门来听老板的心事。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肖华的儿子今年上高中了，她老公劝她辞职回家陪儿子学习，肖华想都没想，一口就拒绝了。 “吴总，一码归一码，就事论事，这事，换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要承担后果，照你这样心软，贪官污吏不得横行霸道啊。” 肖华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问吴晓梦，“吴总，上海的总厂什么时候能建成投产，我这边裁员都裁得差不多了，这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那起码也要明年下半年了。”吴晓梦一边说，一边翻今年食品厂的财务年报。 今年食品厂一共挣了两千多万，比去年的利润翻了一番，效果还是很喜人。 “光是青城县的小分厂，都挣了三百万，在那边投资是走得很正确的一步。” 这让吴晓梦惊讶了，她当初投的时候确实没想过收益能这么好。 “饮料卖得好，上海那边的总厂也是生产饮料是吗？” “是的。” “宋章他们的研究成果也出来了，您尝过没有，我觉得其中一款果粒橙挺不错的，青城县那边的厂生产的饮料也是果汁类，实践证明，这类产品是有市场的。” “奶类，已经有旺旺的果奶珠玉在前，如果我们也做的话，肯定不如人家，第一财力就比不上人家。” 和肖华聊了一中午，又尝了新产品，吴晓梦下定决心上海的总厂要做一条果粒橙的生产线。 接下来的两天，吴晓梦忙着两边公司的年会，年终报告会，晚宴等等，等忙过来，已经过了四天。 三个孩子在乡下待了四天，吴晓梦期间门都没有回去过，陆韫为了在城里陪她，也没有回去，主要是他们晚上才忙完，路上有凝冻，视线又不好，不敢开车。 吴晓梦一个人先开车回老家去接孩子。 吴晓梦在路上设想了好多，几个孩子有可能会是脏兮兮的，只带了一套换的衣服，脏倒不要紧，回家换就是了。 等见到孩子，让吴晓梦意外的是，几个孩子都干干净净的，团团和圆圆甚至穿上了外婆亲手做的围兜，围兜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每天都在换。 两个小的也褪去了怯意，满农家乐到处跑，秀淑和秀敏还有小吴荣跟在他们身后跑，不许他们往鱼塘走。 见到妈妈，两个小家伙除了高兴还有一点失落，妈妈来了就代表他们要离开这里了，这几天他们可算是玩开心了，要不就是喂兔子，要不就是抓乌龟抓金鱼，还和小伙伴们打雪仗堆雪人。 团团和圆圆还收到了一架外公亲手做的摇摇椅。 农家乐的生意也很好，今天停车场又停了四五辆车，这个时候公款吃喝的现象还是很严重，吴能富他这个农家乐正好修在这些人的心坎上，一周差不多要来两三回。 吴能富悄悄地告诉吴晓梦，光是下半年的营收，他就已经挣了六十多万。 差不多都快将他投在农家乐上面的钱挣回来了。 吴晓梦本来要接着孩子走了，有几个不速之客来了，吴晓梦他们当时正在吃饭，他们找上门来，吴晓梦一眼没认出来，对方黑焦焦的，像是从炭窑里爬出来一样。 等最前面的女人对着张玉兰喊了一声妈，吴晓梦才认出来，这人竟然是吴翠英，其他人正是吴翠英的婆家人。 张玉兰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翠英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一身黑，去烧炭了？” 吴翠英一下就哭了，“妈啊，我们家被火烧了，昨天半夜烧的，秀才睡在最里面，他都没能逃出来，妈呀！” 吴翠英是真的伤心了，家没了，便宜儿子也没了。 她婆婆也拉着张玉兰哭了起来，“亲家啊，可怜我那孙子啊！” 曹中平站在旁边，一眼不发，脸上也满是悲戚。 吴晓梦他们都放下了碗，吴能富走过去，将吴翠英从地上拉起来，将她扶到桌子边坐下，“大姐，别哭，那秀才现在在哪里？” “都...都烧成焦炭了，可怜我的儿啊！”吴翠英哭，两条泪痕从她眼睛蔓延到下巴。 吴晓梦也惊住了，吴翠英他们这模样不像作假，再说估计也没有人会拿这个来作假。 天灾，谁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发生了。 张玉兰也不由得掉了泪，曹秀才虽然跟他们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一条人名，发生这样的惨剧还是叫人痛心。 “能富啊，快去打几盆水来给你大姐他们洗洗脸，咱们都过去看看，能帮忙的帮一帮。” 吴晓梦本来要走的，都留了下来。 147. 第 147 章 吴能富打了几盆热水过…… 吴能富打了几盆热水过来让他们洗脸。 吴翠英是真伤心,勉强坐在凳子上，连洗脸都没力气，还是张玉兰拧了帕子,给她洗了脸。 “先吃饭吧,吃了饭，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吴翠英又哭起来,“可怜我的儿啊,他还被埋在底下，妈，我们赶快过去吧。” 吴晓梦在一旁站着,心里有些疑惑，曹中平他们村里是没有人还是不肯帮忙,照理来说,发生这样的惨剧，没有人会袖手旁观吧。 吴能富打了几碗饭,但吴翠英吃不下,连连催着要过去。 曹中平突然说道：“家里出了这个事情，你们给小燕打个电话吧，她弟弟没了，总要回来看一眼。” 吴能富拿出大哥大,给曹燕打了过去，曹燕在广州买了房，家里安了座机。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听,吴能富又给玉琴打，玉琴是大哥大，很快就接了，吴能富快速将事情给她说了一遍,让玉琴和小燕说一声，给他们回个电话。 吴晓梦将孩子安排妥当，和吴能富一人开了一辆车，两车人朝曹家村出发。 曹家村没有吴家村条件好，路也很烂，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还好吴晓梦的车是越野车底盘高。 开了快二十分钟才赶到曹家村，曹中平家旁边早就围满了人，简单的棚子也搭起来了，里面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这棺材应该是借的，农村的老人在生前都会为自己准备棺材。 吴能富还以为人没有弄出来，还带了同族几个兄弟来，原来曹家村的人已经在帮忙，旁边就是曹家原来的木房子，已经烧毁垮塌。 曹中平他妈和吴秀英坐在棺材前哭了起来，连张玉兰都在跟着掉泪。 吴晓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虽然这几年和吴翠英不亲近，甚至曾经怒其不争而跟她断了来往，到这个时候，心情都只剩悲伤。 曹家所有的东西都被烧了，现在口袋空空，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吴能富摸出身上的现金，大概几百块钱，拿给曹中平去料理后事。 曹中平将钱大概数了数，说道：“他三舅，这点钱不够啊，秀才这样年轻就没了，我们做爹妈的，总得要厚葬他。” 吴晓梦在旁边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眉，要厚葬可以，问题是曹中平他们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跟吴能富说要厚葬，不就是让吴能富出钱？如果曹秀才是吴翠英生的，那也无可厚非。 吴晓梦没有说话，看曹家都这幅样子，也就不想计较这些了，吴能富大概也不会计较。 他明白曹中平的意思，“过来得急，没带多少钱，先拿去用。” 曹中平这才收下了。 吴晓梦将随身的包拿过来，她出门都会备现金在身上急用，包里有几千块现金，她也抽出五百块，拿给吴翠英，算是一份心意。 吴翠英握着她的手，又哭起来。 此时已经黄昏时分了，村民们在帮忙拉电线，这时候不比前几年，那几年家家户户都是用煤油灯，现在都已经用电灯用习惯了。 吴晓梦拿出大哥大，给陆韫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忙完了回来带孩子，大人们都来了吴家村，就剩几个小的在家里，还是不放心。 没待太久，吴晓梦带着张玉兰他们先回了吴家村。 吴能富留在那边帮忙。 吴晓梦他们刚到家，陆韫也到了。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怎么样了？” 因为吴晓梦对吴翠英的态度冷淡，所以陆韫跟吴翠英也很少见面，平时几乎也没有联系，不太熟悉，但他也知道曹秀才的身世。 “能富在那边帮忙料理，秀才虽然跟我们吴家人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情况，他帮一帮也应该的。” 陆韫问吴晓梦，“我们今天还回去吗？” “明天再走吧，大晚上的，开车不安全。” 差不多九点钟，吴能富才回来。 吴晓梦他们都还没有睡，几个孩子守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吴晓梦正准备叫孩子们睡觉了。 “小燕回电话过来了。” 一家人坐在火房里，怕孩子们不小心掉进火坑，火坑已经填平了，现在是用炉子烤火。 张玉兰问：“她要回来吗？” 吴能富摇头，“不回来。大姐夫将小燕骂了一顿，她奶奶还哄她，想要她回来。” 吴晓梦没说话，吴能富将她想的说了出来，“之前那样嫌弃小燕，嫌她是个女儿，不肯好好善待，现在想要小燕回来，还不是因为小燕有钱了，想要小燕出钱。” 吴晓梦打水依次给几个孩子洗脸。 张玉兰也知道曹家人是什么德行，还是忍不住说道：“现在秀才没了，曹燕就是你大姐唯一的孩子了。” 吴能富忍不住冷笑，“她本来就是唯一的孩子。” 夜了，一家人休息了。 次日，吴晓梦一家人吃了早餐就开车回苏城了，车上还塞满了蔬菜和其他农产品，都是吴能富连夜给他们装的。 于阿姨今年要回家过年，只剩黄阿姨和他们去北京，他们到家里收拾好行李，要出发的时候，突然接到邓萍的电话。 陆韫前天去看过邓萍，邓萍以为他们昨天就回上海了，没想到他们还在苏省，邓萍惊讶过后问道：“过年完你们要回来吗？” “还不知道，应该要回来，孩子们不一定。” 邓萍哦了一声，“年后你和晓梦回来吧，到时候跟老宋家人一起吃顿饭。” 陆韫也不意外，答应下来。 下午，一家人回到上海。 莫不讳和他妈妈已经提前去北京了，吴晓梦他们收拾收拾，买了第三天的机票。 陆韫公司的工地已经停工了，他难得闲下来，但电话都被打爆了，都是底下的材料供应商和乙方的劳务什么的要给他送年礼，这是生意上的必须步骤，当年陆韫也没少给别人送，但他没有报自己家的地址，都让人送去公司。 朵朵在家练拉伸，她有一阵子没去上舞蹈课了。圆圆兴致勃勃地凑在姐姐旁边，也要跟着练，小朋友的身体柔韧度是很好的，一字马，下腰，这些圆圆甚至不用特意练就能做出来。 吴晓梦一直在旁边护着，圆圆不像朵朵是跟老师学过的，她就是看着姐姐做，跟着做，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吴晓梦不敢走开。 “妈妈，妹妹做得这么好，也送妹妹去学习跳舞好不好？” 之前圆圆也会跟着姐姐学，只是吴晓梦没放在心上，朵朵这一提醒，吴晓梦还真有些心动，团团学钢琴已经学得有模有样，可以送圆圆去学舞蹈了。 三个孩子目前只有朵朵要学的东西是最多的。 “等过完年，妈妈就送她去你学跳舞的那个培训班。” 等朵朵将瑜伽垫收起来，吴晓梦就去收拾行李了，一家人要去北京过年，要收拾的东西挺多的，衣服，日用品，书，什么都要拿，这些都要办托运。 曹立达也打了电话，问他们到达的时间，“你们东西肯定多，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们。” 吴晓梦没拒绝，“真是太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太见外了。” 挂了电话，吴晓梦本来想给吴晓云打个电话，想到两边的时差，这会儿吴晓云那边应该是深夜，就没打。 第二天，一家人登上去北京的飞机，这还是两团子出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都兴奋得不得了，上飞机前，吴晓梦一再叮嘱他们，在飞机上不能大声吵闹。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首都机场。 曹立达早就在接机口等着了，吴晓梦他们一大家子出来还是很显眼的，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立达！” 曹立达穿着羊绒外套，朝他们招手。 “叫小姨夫。”吴晓梦教孩子们喊人。 曹立达看着比上次又变化了些，即使掩饰过了，还是能看到脸上的疲惫。 “北京很冷，你们带厚实衣服来没有？” 寒暄了一会儿，陆韫去取拖运的包裹，曹立达租了一个小推车，来拖运行李，两小只想要站在小拖车上，曹立达将孩子们放上去，慢慢地推着。 “你发给我的清单我都购置好了，你们住进去看，还差什么跟我说。” 吴晓梦笑道：“我们都来了，缺什么自己就买了，太谢谢你了，帮了很大忙。” 曹立达开车将他们送到雨儿胡同，这还是吴晓梦一家人第一次过来，他们的四合院就在巷子中段，不是很大，三间正屋，两面厢房，门口倒座，院子也不大，差不多跟他们在苏城的家差不多大。 院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中间花坛里还有一树腊梅，起了花苞。 北京下了好几场雪了，院子里的雪都被推到了墙角。 曹立达将钥匙拿给吴晓梦，这锁是当年买了房子之后，重新换的锁。 吴晓梦没接钥匙，“我们顶多住二十天，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时不时过来看看，钥匙还是你收着吧。” 家里没有座机，但他们都有大哥大，暂时也不迁电话线了。 朵朵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撒欢，毛毛没办法带上飞机，吴晓梦找了一个宠物医院寄养。 吴晓梦和陆韫要将房间整理一下，日用品和床上用品曹立达都已经帮忙买了，他还帮忙添置了冰箱，一打开，里面满满全是菜。 这是吴晓梦没交代过的，曹立达依旧做得这么周到，吴晓梦笑道：“立达今天就在这吃饭，算是我们的搬家饭吧。” 曹立达没有拒绝，笑道：“米面油什么的我都买了，放在橱柜里的。” 就连家里的暖气，曹立达都提前过来开了，一进门就暖洋洋的。 陆韫和吴晓梦一起将行李整理出来，曹立达说再加两个菜，出门买菜去了。 将东西整理好，陆韫钻进厨房准备晚饭，吴晓梦则打扫一下卫生，虽然曹立达请了钟点工过来打扫，还是有些地方要擦一下。 曹立达将菜买回来，和陆韫一起做饭。 两连襟很少见面，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合作做饭，等吴晓梦大概收拾整齐了，饭菜也上桌了。 “你公司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曹立达笑道：“就那样，现在做这行的越来越多，比以前更难做了。” “慢慢来。” 曹立达知道吴晓梦夫妻都是做生意的，他说道：“我想转行，想去做黄金。” 吴晓梦对黄金一点都不懂，陆韫倒是知道，他说道：“现在国家禁止私人交易黄金吧，你要怎么做？” 曹立达说道：“确实是灰色产业，我有个朋友，做黄金半年就挣了好几百万，他要我跟着一起做。” 吴晓梦皱眉道：“合不合法，不合法可不要碰，挣再多钱都不能碰。” “我们到时候要□□的，也算是跟国企合作，不算是私人搞，就是挣得少一点。” 家里没有小朋友的凳子，团团和圆圆还有些不习惯，不停地挪动屁股。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吴晓梦要带朵朵去拜见师父，人就住在旁边不远的一处四合院，上课很方便。 吃了饭，陆韫收碗去洗，曹立达坐在客厅陪孩子们看电视，吴晓梦给时惠打去电话。 “我们白天到的，刚吃了晚饭，住在雨儿胡同，你和不讳有时间的时候过来玩。” 家里虽然有房间，吴晓梦也没有约时惠过来住，他们母子住在酒店，肯定是不会来他们家住的。 莫不讳已经开始彩排了，好像是参演一个小品。 等他们忙完，曹立达也告辞走了。 次日，陆韫在家带两个小的，吴晓梦带着朵朵去拜访师傅。 朵朵的新师父姓蒋，朵朵第一次参加青少儿围棋大赛的时候，他的弟子也过去参加了，最后获得第二名，他早就想见见朵朵，所以在莫会长提出让他教导朵朵一段时间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吴晓梦提着礼物，带着朵朵找到了蒋正国的家。他和莫会长是同门师兄弟，段位比莫会长还高一级。 院门敞着的，吴晓梦探头看了一眼，院子中间坐着一个老人，吴晓梦问他，“叔，跟您打听一下，蒋师傅家是住哪边呢？” 这个四合院比吴晓梦家那个大，还分前院和后院。今天北京有点小太阳，老人坐在院子中间嗮太阳呢。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吴晓梦，又看向吴晓梦身边的朵朵，笑道：“这是朵朵吧？” 吴晓梦就知道他就是她们要找的蒋正国了。 吴晓梦拉着朵朵走进去，都不用吴晓梦提醒，朵朵就主动问好，“蒋爷爷，您好。” 蒋正国站起来，打量朵朵，朵朵才五岁，因为营养好，运动也多，长得像六七岁的孩子，蒋正国笑道：“老莫是捡到宝了，小丫头，跟我下一盘吧。” 他朝右边的房子喊了一声，“素桐，把棋盘给我拿来。” 吴晓梦没想到刚到这老爷子就要和朵朵下棋，但也只能听从。 很快，房间里跑出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小男孩，他端着棋盘，蒋正国又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是去屋里下棋，暖和，别冻着了小姑娘。” 吴晓梦跟着进了正屋，一进门，客厅摆着一套红木家具，中间是一个偌大的茶几，也是红木的，上面摆着茶具，显然，老爷子很喜欢喝茶。 吴晓梦将礼物提起来，“老爷子，这是我给您带的苏城的茶，这茶虽然不太出名，但是品质很好，您试一试，看能不能喝得惯。” 她带的茶叶是孔驼子他们茶厂生产的精品茶，品质确实很好，就是缺少包装，没有名气，卖不起价。 老爷子笑道：“那我可得尝尝。”他又指挥孙子泡茶。 吴晓梦见那小男孩比朵朵大不了多少，想自己去泡，被蒋正国拦了下来，“他天天给我泡茶，让他去。” 朵朵看了一眼男孩，她认出来了，对方曾经跟她下过棋，不过输给她了。 摆好棋盘，老爷子拿了白子，他现在是八段，要让朵朵五颗子。 朵朵也一板一眼地下起来，吴晓梦站在一旁看，她现在也能看懂棋局，但只能看表面的，算不了之后的走势。 蒋素桐很快就泡好了茶，先端给爷爷，然后再端给吴晓梦，小男孩长得白净极了，瘦长的身条儿，头发乌黑发亮。 “阿姨请喝茶。” 吴晓梦接过来，“谢谢。” 蒋素桐对战局很感兴趣，搬来小凳子让吴晓梦坐，自己又找来一个凳子坐下。 一来一往，二十分钟后，朵朵败下阵来。 他惊讶地看着朵朵，虽然知道莫老头收了一个天才小学生，但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天赋竟然能高到这个程度，他今天让了朵朵五颗子，如果不让的话，朵朵不会坚持这么久，但也足够让他惊讶了，毕竟朵朵现在连专业的段级都还没考，只是业余段级。 蒋素桐一脸的严肃，在参加青少儿围棋比赛之前，蒋素桐以为自己是最有天赋的人，但他在比赛上只拿到了第三名，第一名就是眼前的这个围棋天才小少女。 可这个小姑娘能跟蒋正国下这么久，要是换成他早就丢兵卸甲败下阵来了。 蒋正国哈哈大笑，看着朵朵的眼睛，于浑浊中散发出两道亮光来。 虽然蒋正国和莫会长是同门师兄弟，但吴晓梦毕竟跟他很陌生，不放心直接将朵朵放在这里，所以朵朵上课的时候，她都要在这等着。 蒋正国也不管她，吴晓梦闲得没事做了，就跟蒋素桐要书看。 蒋素桐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家有个书房，阿姨你想看什么类型的书呢，我带你去找。” 吴晓梦心想大人都不在，她进书房这样私密的地方不好，虽然是在主人的带领下，但毕竟蒋素桐还是个孩子。 “你随便帮阿姨拿一本大人看的书就行了，我就是打发时间。” 蒋素桐想了想，进书房给她拿了一本历史书，“我爸爸喜欢看这种书。” 吴晓梦也不挑，坐在客厅看起书来。 蒋正国上起课来就没有时间概念，非得将自己想讲的东西讲完了才会下课，不会像莫会长那样掐着时间，让朵朵中途休息休息。 好在朵朵也不是第一天上这种类型的课了，倒也能坐得住。 蒋素桐也在看书，他似乎是有意识地坐在客厅陪着客人，吴晓梦看着他一丝不苟的侧颜，这小孩是真的好看，浑身带着一股书卷气，翻书的动作很轻，时不时地还会给她续茶水。 “小朋友，你读几年级了？” 蒋素桐回答道：“我读一年级。” 吴晓梦算了算，一年级，应该是七岁了，比朵朵大两岁。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上班去了。” 就这样聊了几句，一个半小时之后，书房的门才打开了。蒋家有两间书房，一间是藏书用的，一间是老爷子练字下棋用的。 蒋正国满意极了，朵朵的天赋高，悟性也高，他感慨地对吴晓梦说道：“朵朵的天赋极高，我顶多只能教导她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就没什么东西能教她了。” “您太谦虚了。”吴晓梦连忙说道。 蒋正国正色道：“我师父已经快百岁高龄，我可以请他来教导朵朵几天。” 吴晓梦惊讶住，连忙应下来，“那真是求之不得，实在太感谢您了。” 蒋正国摆了摆手，也不跟吴晓梦客套，不说留她们吃饭的客套话。蒋素桐显然服侍爷爷很有经验了，在蒋正国出来的时候，他立马就倒了一杯茶，这会儿送到了爷爷手里。 吴晓梦带着朵朵告辞了。 她们打车回家。 刚走到巷子口，看到一个人站在他们家门口对着里面张望，吴晓梦还以为是坏人，警惕地看着他，走到人面前，她才问道：“请问您找谁？” 那人吓了一跳，看了她一眼，见她穿着打扮不俗，立刻问道：“姐，您是这四合院的房主吧？” 吴晓梦没回答，只是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那人笑道：“我是中介，您放心，正规中介，不是黑中介，你家这个房子卖不卖啊，现在四合院价钱涨了，您家这一套房子，起码能卖四百万。” 之前曹立达跟她说的时候，还只能卖两百万呢，这才多久，就翻了一倍？ 吴晓梦笑道：“不好意思，不卖，这房子我们买来住的。” 中介笑道：“这一年我都来过不少回了，没看到您家在这住呢。您要是觉得价格便宜了，我还能让买房子的人再加点，不瞒您说，四合院现在很有市场，要挣钱，得趁着这一波了。您卖了房子，能去□□旁边买几套。” “真不卖，劳您费心了。”吴晓梦还是很客气地说道。 见她铁了心，中介也有些失望，毕竟像吴晓梦家这种独门独户，拥有独立产权的房子确实很少了，就算有，那也是天价，起码得卖一千万起步。 他还是给吴晓梦留了名片，“姐，您家要是什么时候想卖了，您联系我，或者是您想买房，我们都能为您提供服务。” 吴晓梦接了过来，“行，那谢谢。” 她带着朵朵进了门。 朵朵刚刚就憋着想说话，一进门就连忙说道：“妈妈，我们家这房子不卖！这房子多好啊。” 吴晓梦笑道：“你还能知道好不好，那你说这房子哪里好了，昨晚上我都觉得有点冷。” 朵朵指了指院里的梅花，“这梅花树多漂亮啊，妈妈你看，都开花了呢。” 朵朵一说，吴晓梦顿时就闻到了一股清香，一些花苞吐蕊了，幽香的气息迷人极了。 昨晚上又下了雪，院子里的雪没扫，陆韫在家带着孩子堆了五个雪人，代表他们一家五口。 朵朵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她辨认出稍微大一点的雪人是自己，另外两个更小的雪人是弟弟妹妹，爸爸和妈妈站在一起。 吴晓梦拴好门，进了屋子。 家里暖气开得足，一进门就暖洋洋的，就是玻璃是普通玻璃，不保暖，暖气外泄有些可惜。 吴晓梦将今天上课的情况跟陆韫说了一遍，“老爷子还说要将朵朵带去给他师父指导呢，这是多好的机遇啊。” 陆韫看向朵朵，他们谁都不知道朵朵将来在围棋上能有多高的成就，只能尽力去培养她。 “我们拍个照片吧，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陆韫提议道。 团团和圆圆最喜欢的就是拍照了，两孩子外套都不穿就要往外面跑，被吴晓梦抓了回来，先把羽绒服穿上，又带上针织帽，围巾，一样不落，一家五口站在雪人旁边，陆韫支了架子，将相机安在上面，设置了延迟拍照，连忙跑回家人身边，吴晓梦挽住他的手，将头偏向他肩膀，三个孩子站在夫妻面前，朵朵对着镜头比耶。 拍了全家福之后还拍了双人照，单人照，在这个1993年的年尾，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们自己的家里，留下了珍贵的照片。 接下来的几天，吴晓梦天天都带着朵朵去上课。 莫不讳给朵朵打了电话，邀请朵朵一起去电视台玩。 吴晓梦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体验，特意跟老爷子请了一天的假，带着朵朵去酒店找时惠母子回合。 因为要去的地方是电视台，人太多了不好，所以吴晓梦单独带着朵朵出门。 两孩子好久都没见面了，莫不讳长高了不少。 时惠穿着一件红色羊毛上衣，黑色羊毛包臀裙，看着洋气又年轻。 “今天忙完，去我们那吃晚饭吧。” 时惠知道他们这是刚搬进新家，按风俗来，要吃一顿暖房饭，也就没有拒绝。 他们打车去电视台。 电视台门口，时惠出示了通行证，就带着吴晓梦母女俩上了楼。 彩排是在大礼堂里面，到时候春晚也将在这里录制。 吴晓梦看到了好多电视上的熟面孔，赵姓演员，宋姓歌手，邝姓歌手，好多明星都来了，他们全都在忙碌，等着自己的节目彩排。 朵朵认识赵本山，她压低声音对吴晓梦说道：“妈妈，你快看，是赵叔叔！” 年年春晚都少不了他的小品，吴晓梦也没有上前去要签名，她只是带着朵朵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时惠坐在她身边，莫不讳去后台准备了。 “朵朵长得这样漂亮，也可以去拍戏呀，她之前还拍过广告吧？”时惠说道。 吴晓梦点头，“是的，之前给我们自己家的产品拍广告，那时候她还很小。” 朵朵听到大人们在说自己，抬头看过去。 吴晓梦摸了摸朵朵的小辫子，“朵朵是要往围棋的方向发展的，这是一条艰苦的路，需要修炼坚韧的心性，才能耐得住寂寞，拍戏不适合朵朵。” 朵朵听妈妈这样说，心里稍微有些失望，她看着莫不讳在电视里的样子帅气极了，也很想自己也能像他那样上电视，但是妈妈不赞同，朵朵有些丧气。 时惠点点头，“确实，朵朵在围棋上的天赋这样高，如果因为拍戏，分了她的心神，确实有些得不偿失。” 吴晓梦向来不喜欢左右孩子的选择，但是这次她坚定地帮朵朵做了决定。 朵朵的失落只持续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莫不讳就站上了舞台，他提前很久就开始排练，现在只是进行彩排。莫不讳在表演的天赋上也很高，一点表演的痕迹都没有，朵朵忍不住要笑，想起妈妈叮嘱自己要保持安静，于是只好捂住嘴巴。 时惠笑道：“我都看过无数遍了，都不觉得好笑了，不讳说上句台词，我就能知道他下句台词是什么。” 吴晓梦看向舞台，“这小品编得好，不讳的表演也好，今年春节，你要陪不讳在这过吧？到时候去家里吧？我们今年也在这，家里还有空房间。” 时惠笑道：“算了，我们就不去了，酒店也住习惯了，等初一的时候再去你家拜年。” 吴晓梦也没勉强，像时惠这样的女性，不愿意麻烦别人是她们的品性。 第二天，陆韫也有安排，他要带一家人去他的母校看一看。 吴晓梦是去过的，吴晓云考上这所学校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来过。但是和陆韫来又不一样，陆韫会挨个挨个地给她讲解，说一说自己在大雪时候的故事。 他们是打车去的，已经放寒假了，学校里看不到几个人，大雪铺在地上，没人清扫，上面走出一路一路的脚印。 陆韫指着实验楼，对吴晓梦说道：“这是我们的噩梦，我在这楼里熬了好多夜。” 学校很大，孩子们暂时还体会不到什么叫学术氛围，他们只知道这个学校好大，好漂亮。 陆韫还带了相机，随手记录老婆孩子的精彩瞬间，一家人合了好多影。 吴晓梦趁机对朵朵说道：“这是爸爸的学校，也是小姨的学校，你以后要好好地学习，争取考到这里面来和爸爸成为校友，好吗？” 团团和圆圆立马说道：“妈妈，我也要读这个学校。” 吴晓梦开心极了，“只要你们认真学习，都考进来和爸爸成为校友好吗？” 朵朵却抬头问了吴晓梦一个问题，“妈妈，那你读的学校呢，我们成为你的校友好不好？” 吴晓梦连忙说道：“我那个学校和爸爸的这个不能比，爸爸的这个更厉害，你们还是要考爸爸的这个学校。” 圆圆拉住吴晓梦，“妈妈，我不嫌弃你。” 吴晓梦哭笑不得。 一家人在学校转了很久，要打算离开的时候，陆韫偶遇了自己的导师。 “吴教授！” 吴晓梦看过去，那个和她一样姓的教授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穿着羽绒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里还抱着书，看向陆韫的眼神变得很惊讶，“陆...陆韫！”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陆韫的名字，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韫连忙走过去，将他手上的书接过来，“您要去哪呢？” “去办公室，”吴教授的目光越过陆韫，落在他身后的吴晓梦母子四人身上，笑道，“这是你的太太和孩子吧。” 陆韫笑了，“是，这是我的太太，她也姓吴，我的三个孩子。” 吴晓梦让孩子们叫人，三个孩子整齐划一地问好，“吴爷爷好！” 三个孩子都长得很漂亮，双胞胎长大之后容貌稍微有些区别了，但是咋一看还是很像。 “这是双胞胎？” “是的。” 吴教授笑道：“不错，不错，去家里坐一坐吧？” 陆韫好几年没看到吴教授，“还以为您退休了呢。” “返聘。” “我送您去办公室吧，这路有点滑，您当心，我们去您办公室坐一会儿。” 于是又跟着吴教授去办公室。 办公室开着暖气，比外面暖和，陆韫将书放在办公桌上，吴教授要去倒茶，陆韫连忙抢在前面。 “我听说你现在在做生意，还在深圳那边吗？” 陆韫摇头，“深圳那边的电子厂我已经卖掉了，现在在上海做房地产。” 吴教授点点头，“房地产可以，国家的发展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城市化进程也会越来越快。” 吴晓梦带着孩子们坐在一旁，不打扰陆韫和吴教授的对话。 他们说的多半是专业性的问题，吴晓梦听不懂。 “陆韫啊，当年你就是专业前三的学生，如果你继续深造，保研也是相当有希望的，只是学习永远都不晚，如果你还想继续深造，随时联系我。” 陆韫笑道，“谢谢教授，我会认真考虑的。” 他看向几个孩子，两个小的太小，只有朵朵能勉强听懂一些，他对吴教授说道：“这次带孩子回来，也是希望他们能在学校之行中收获一些知识。” 吴教授看了一眼朵朵，笑道：“这姑娘聪慧，好好培养，以后一定是栋梁之材。” 陆韫笑道：“她学围棋的，去年获得了全国青少年围棋大赛的冠军，这次我们来北京，也是送她来围棋师父那里学习。” 吴教授惊讶地重新看向朵朵，他当然知道全国青少年围棋大赛是什么水平，朵朵能获得冠军，又是这样小的年纪，足以能说明她的天赋了。 吴教授问道：“去年参加的比赛？” 陆韫点头，“是，那时候她都才三岁多，还不满四岁。” 吴教授吸了一口气，他在这样的平台里面，什么样的天才没有见过，但是这么小的年纪有这样高的围棋天赋的小朋友，他还真的没有遇见过。 “陆韫啊，你这是回学校来给学校送了一个宝贝啊。”吴教授仿佛牙痛，不停地吸气，他在办公桌上翻来翻去，总算是翻出来一份资料，递给陆韫，“学校正在做一个围棋的研究项目，专门要找这个小朋友这种天才，你了解一下这个项目，如果小朋友能入选，她是可以进少年班的。” 吴晓梦看向陆韫手里的那份文件，她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也不知道少年班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东西对朵朵绝对有莫大的好处。 就连陆韫脸上都划过了诧异，他当然知道少年班是什么，里面集齐了全国各地的天才，接受的教育跟传统的教育不一样，他们后面可以直接保送，不用参加高考。 这对朵朵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陆韫连忙给吴教授道谢，“太谢谢您了，教授。” 吴教授摆摆手，“你还有我的联系方式吧，去年你还给我打电话拜年。” “当然有。”陆韫笑道。 “行，如果你到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是想打听的消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吴教授说道。 陆韫将资料郑重地收起来，这是意想不到的收获，朵朵还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在心里想这个老爷爷好慈祥啊。 陆韫带着家人跟吴教授告别，从办公楼走出来，吴晓梦忍不住问道：“少年班是什么啊？” 陆韫细致地给她讲了一遍，“对朵朵来说，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 吴晓梦也震撼了，她还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特殊的班级，问道：“那朵朵如果入选了，以后是在什么地方上学呢？不会要来北京吧？” 他们才将所有东西弄到上海，如果要在北京上学的话，还有点麻烦。 148. 第 148 章 吴晓梦想了又想，还是…… 吴晓梦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放弃这个机会，因为朵朵太小了，她就算是现在入选,只是围棋上有这个天赋,学习上未必有，而过早进入大学，学习一些跟她年纪不相匹配的知识,而她周围的同学都不是她的同龄人，她丢失了童年应有的快乐，对朵朵未必是件好事。 吴晓梦将利害关系跟陆韫说了之后，陆韫也想明白过来，确实,朵朵太小了,过早地进入大学，也不是好事。 “等朵朵十四五岁了，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那时候我们可以支持她，我现在只想要朵朵从幼儿园读起,读小学，读初中，过普通小学生的生活。” 陆韫将资料放在包里，没再提这个事情。 吴晓梦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老家打来的。 “喂？” “晓梦啊，是我。”张玉兰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在北京怎么样啊，冷不冷？” “室外有点冷,家里有暖气不冷。” “哦哦，晓云给你打电话没有？” “没有呢，我们有段时间没有通过电话了，她那边跟我们的时差是倒的，她白天的时候我们是晚上，所以不好打电话。怎么了妈？” 张玉兰担忧的声音传过来，“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吗，我担心她在外面，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吴晓梦只有安慰，“你别担心了，她都这么大的人了，知道保护自己的，再说了，她也不是独自在那边，她们大学有人在那边的。” 张玉兰又说道：“秀才下葬了，能富把你大姐他们都接到家里来了，他们家房子被烧了，这眼看都要过年了，总不能让他们露天搭个棚子过日子。” 这才是张玉兰打电话过来要说的主题。 吴晓梦觉得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曹家是真的烧得一点都不剩了，但是她担心请佛容易送佛难，于是问道：“他们家是开春之后就要重新修房子吗？” “还不知道啊，你大姐他们现在哪里有钱修房子，要看小燕给不给他们钱。” 吴晓梦说道：“凭什么要小燕给他们钱？” 张玉兰说道：“你这孩子，小燕是他们的女儿，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拿点钱也是应该的，没有养恩，也有生恩呢。” 张玉兰这样说，吴晓梦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要是有哪吒剔骨还父的本事就好了。 “我们也多少拿一点，建个房子花不了多少钱，能富拿两千块，小燕如果再拿点就差不多了。” 吴晓梦算准了能富肯定是要给钱的，两千块也不多，算是能富给吴翠英这个长姐的照顾，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安葬秀才，能富拿了多少钱？” “两三千。”张玉兰又说道：“没办法啊，你大姐家所有的钱财都被烧得一干二净，总不能让人摆在那，你大姐哭成那样，能富也心疼。” 吴晓梦冷哼一声，“这事没完，你们就等着被吸血吧。” 张玉兰低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事谁都不愿意发生。秀才虽然不是你大姐亲生的，你大姐养了这么多年，当成亲儿子。” “这才奇怪呢。”吴晓梦又说了几句，挂了。 因为要在这里过年，家里什么年华都还没有准备，大人就算了，几个孩子的零食和水果要准备好，还有鸡鸭鱼肉这些，要提前买好。 将就今天有时间，陆韫直接将车开到百货超市，吴晓梦和陆韫一人推了一个推车，采购了辆大车。 好不容易将东西都提上了车，吴晓梦掏出大哥大给曹立达打电话，“立达，你过年的时候是在北京过还是回老家过？哦对，你家就是北京的，那你家里有哪些亲人啊？” 曹立达要跟他家里人一起过年，吴晓梦都还没有见过曹立达的家人，他们结婚的时候因为太匆忙，所以两家长辈连面也没有见过。 电话里，曹立达说道：“我还说要给你们打电话，邀请你们来家里做客，你先打过来了，前几天我就跟二姐夫说过这事，你们一直在忙，什么时候抽个时间，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这是应该吃的，吴建国夫妻没有在北京，她身为二姐，也应该见一见曹立达的爸妈，吴晓云的公婆。 她笑道：“我们这几天都有时间，看你们那边的安排吧。” 曹立达挂了电话，跟他爸妈确认时间去了。 陆韫扭头问她，“是去曹立达的家里吃？” 吴晓梦说道：“第一次见面不至于去家里吧，晓云也不在家，肯定是在外面饭店，立达办事这样周全，肯定会定饭店的。” 没过多久，曹立达给他们回电话，“明天或者后天可以吗？我定地方。” “那就明天吧。” 定下来之后，吴晓梦又给张玉兰打过去。 “要跟曹立达的家人吃个饭，你们又不在这边，我们来了，去跟他们吃饭也是一样的。” 张玉兰哎呀一声，“我都没想到，哎，这阵子一直在愁你大姐家的事情，都没想到立达来。” 曹立达知道吴翠英家里的事情，还送了五百块的礼金。 吴晓梦说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没有，我到时候好问立达。” 张玉兰当然有，“他们家在北京有没有房子？” 吴晓梦有些无语，“立达都已经买了婚房送给晓云了啊，他们家里有没有房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家里条件不能太差啊，不然不是要拖累他们小两口？” 吴晓梦没当回事，曹立达上进，好的物资条件，完全可以自己创造。 第二天，吴晓梦一大早就起床了，约的是晚饭，她早上先送朵朵去学围棋，一边处理公司的食物，茶饮已经放假了，食品厂还没有放假，还在做新年的最后一波促销呢。 上海的总厂建设也还没有停工，不过那边不用她来操心，陆韫帮她盯着。 很快朵朵下课了，蒋正国从书房走出来，蒋素桐去给他爷爷泡茶，一打开装茶叶的罐子，说道：“爷爷，没多少茶叶了。” 蒋正国现在喝的茶叶正是吴晓梦送的那个，他走过去一看，确实没多少了，吴晓梦送的是礼盒装的，本来就没有多少，他觉得好喝，送了两罐给朋友，自己留了一罐喝，他感慨道：“哎呀，这茶叶喝得也太快了。” 吴晓梦认出那罐子正是自己送的顺平茶厂的茶叶，连忙说道：“老爷子，您要是喜欢喝，等开年了，我给您寄过来。” 蒋正国笑道：“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你教朵朵都不肯收辛苦费，我请您喝点茶叶还不是应该的？” 蒋正国摆摆手，“不，不要你出钱，我有几个老伙伴，也喜欢喝这个茶，你多给我寄点过来，我拿钱给你。” 蒋素桐眨了眨眼睛，这是他们提前排好的戏，借此让吴晓梦帮忙买茶，蒋正国不想挟恩图报，所以才跟孙子提前排好了这么一出。 吴晓梦带着朵朵回了家，她赶忙要换衣服，化妆，晚上毕竟是很重要的饭席，她也想去见一见，晓云的公婆是什么样的。 几个孩子也穿着一新，都是今年才买的新衣服，吴晓梦挨个给两个女儿梳了漂亮的小辫子，朵朵一直留的长头发，之前圆圆是短头发，她羡慕姐姐的长头发闹着要留长，小孩子的头发长得很快，这才半年，圆圆的头发都能编小辫子了。 她买了很多漂亮的水晶发卡，将女儿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团团换好衣服之后自己坐在沙发上玩玩具，对于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每次都知道自己安静地玩玩具，不去打扰妈妈和姐姐们。 吴晓梦给女儿们收拾整齐，才换衣服，陆韫也早就准备妥当了，他在里面穿着一件山羊绒大衣，外面再套一件羽绒服，等到了饭店将羽绒服脱下来就可以了。 孩子们都穿得羽绒服，吴晓梦的穿着和陆韫一样，也是在大衣外面套一件长款及脚踝羽绒服，北京比苏城冷多了，一出门就得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家人收拾好出门，已经是四点半了，饭局约的五点半，在北京烤鸭。 他们到饭店的时候才五点十分，提前二十分钟到了，怕迟到不好。 曹立达已经提前到了，正在点菜，见吴晓梦他们到了，连忙将菜单递给吴晓梦：“二姐，你看一下，还有什么菜要加的。” 吴晓梦接过来看了一眼，她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小朋友们吃的菜，曹立达显然是考虑过这个问题了，点的菜里面有芙蓉鸡蛋，还有基围虾，都是小朋友们爱吃的。 吴晓梦见他一共点了十八个菜，心想应该是够了，就说道：“差不多了，不够吃又点。” 曹立达又将菜单推给陆韫，“姐夫，你看一下，加一些你喜欢吃的菜。” 陆韫之前来这吃过，笑道：“差不多招牌菜都点了，不用再点了。” 曹立达笑道：“对了，二姐夫之前在北京上大学啊，我差点忘记了。” “他和晓云是一个学校啊，”吴晓梦笑道，“晓云最近跟你联系没有？” 曹立达说道：“可能有半个月没有联系了，时差太大了，我有时间的时候她在学习，她休息的时候，我又在上班，所以联系起来很不方便。” 吴晓梦点点头，说道：“昨天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问起她来。” 曹立达看向三个小朋友，说道：“先给小朋友点个零食给他们吃着。” 他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两道点心。 这一等，很快就到五点半了，曹家那边的人还没有出现。 曹立达起身要去打电话催问，吴晓梦将大哥大取出来递给他，“拿我的电话打，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呢？” 曹立达笑道：“也是，他们要打车过来，稍微有点远。真是不好意思，二姐，二姐夫，让你们久等了。” 陆韫摇头说没事。 朵朵他们吃起小布丁来，倒也都坐得住。 曹立达和陆韫说起房地产的事情来，“当年二姐太有眼光了，在学校旁边买的几栋民宅马上要拆了，那边要修小区，那几栋房子都是五百多平的，按平方拆迁的话，起码能赔五套房子。” 吴晓梦笑道：“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晓云那栋也要拆了吧，你们是打算要钱还是要房子？” 曹立达笑道：“那是晓云的房子，决定都由她来做，但是我会建议她拿房子。” 吴晓梦点点头，“对，要房子。我们也是要房子，能富那边也要房子。” 曹立达笑道：“到时候你们的房子都交给我，我来帮你们装修出租。” “那当然，有你帮我们打理，那再放心不过了。” 就这样，又等了半个小时，六点钟，曹家人还没有出现，曹立达有些坐不住了，他赔笑说道：“我出去看一看，是不是找不到这里。” 曹立达来到大厅，跟服务员要了座机过来打电话，他打的是家里的电话，接通之后，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了。 曹立达压低声音，“妈，你们怎么还没有过来？这都已经六点钟了！我都跟你们说好了，五点钟就要过来的啊！” 曹立达他妈苦口婆心地说道：“立达，你不知道，咱们是皇城根脚下的人，晓云就算是大学生，研究生，她也是外地人，第一次跟她娘家人见面，咱们可不能落了下风。” 曹立达急了，“妈，您这不是想给人家一个下马威，你们这是不讲礼貌！人家在这等这么久，合适吗？” 曹妈说道：“什么不讲礼貌，守时就是讲礼貌了吗？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晓云的娘家人就该提一提见面的事情，晓云是急着要出国，她爸妈也出国了吗？当初就没将咱家当一回事！你这孩子，太实诚了。” 曹立达急道：“什么也别说了，你们赶紧过来行吗？这样，我跟晓云二姐说大哥家孩子突然发烧了，你们去医院耽误了时间，一会儿可千万别露馅了！” 曹立达挂了电话，回到包房，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真的不好意思，二姐，我大哥家孩子突然发烧了，他们去医院耽误了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们多等等。” 吴晓梦本来心里还有点气，听到是这样，气也消了，说道：“孩子生病是谁也算不到的，他们今天要是来不了，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也是一样的，菜也还没上，你可以先记着吧？” 曹立达连忙说道：“他们已经出发了，很快就到了。” 等到七点钟，曹家人终于来了，吴晓梦这才发现曹立达家里也不少人，爹妈，两个哥嫂，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曹立达排老四。 曹立达一个一个地给两边介绍，曹立达的老妈纪雪梅是家庭主妇，他爸是煤炭厂的锅炉工人，两个哥哥在公司上班，姐姐也在读研究生，妹妹也在上学。 曹立达的家庭比吴晓梦想象中好多了，至少应该不是张玉兰担心中的那种拖后腿的家庭。 吴晓梦看向他嫂子怀里抱着的孩子，关切道：“是哪个孩子发烧了啊？好了吗？” 曹立达的大嫂愣了愣，连忙笑道：“是我家的这个，没事了，都好了，虚惊一场。” 吴晓梦也笑了笑，“没事就好。” 曹立达的大嫂看向吴晓梦家的三个孩子，哎哟一声，“这几个孩子长得可真俊啊，这是双胞胎吧？” “是。” 纪雪梅笑道：“那你们家肯定有双胞胎的遗传，到时候说不定晓云也能生一对呢。” 吴晓梦没搭话，曹立达连忙让大家坐下，又出去叫服务员上菜。 吴晓梦没主动说话，纪雪梅先挑起了话头来。 “晓云这孩子，跟立达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是很喜欢她的，又善良，又上进。就是书读太多了，这书啊，要读得适可而止，读多了，就变成书呆子了。” 吴晓梦还是没开腔，纪雪梅继续说道：“本来啊，他们领证的时候，我们双方亲戚就该见个面，但我们这一大家人，实在是走不开，晓云的爸妈呢，我听立达说，在苏城帮她哥家带孩子，也是走不开，这才推到现在来了。” 吴晓梦还是笑着，心里已经不舒服了，她不是傻子，这么一大家子人，孩子就算真发烧了，难不成还得一大家子送过去吗？很显然，发烧只是找的借口。 何况曹立达他妈一上来说话就不太客气。 “读书至少能明理。”吴晓梦开腔了，“不瞒您说，晓云自从上大学，费用就是她自己出，她自己挣钱自己花，她也不愁没钱花，也不需要赶紧工作挣钱，多读点书，多懂点道理，您说是吧？” 吴晓梦看出来了，曹立达这个妈性格强势，晓云以后要是跟她一起住，那矛盾是避免不了的。 纪雪梅没听出吴晓梦话里在挖苦他们不懂道理，还说道：“以前是没结婚，那怎么都行，现在都已经结婚了，要养孩子，要赡养父母，那不挣钱是不行的了，以前是立达养着她，现在立达任务也重了...” 纪雪梅还没说完，曹立达回来了。 “那肯定双方都要工作挣钱了。” 吴晓梦压着火气，保持着微笑，“没结婚之前，立达都能养着她，结了婚，也不至于就捉襟见肘了，再不济，晓云还有哥哥姐姐呢，我们都希望晓云能多读点书，都出去见见世面。” 曹立达打断了对话，“菜马上就来了，都饿了吧？” 为了今天这个见面，纪雪梅想了一个晚上，她说道：“晓云上半年就要回来了吧，到时候酒席要怎么摆呢，总得有个章程，你们是女方的姐姐，父母不能过来，你们应该也能做主，到时候，我们这边给晓云安排个酒店吧，苏省太远了，从那边接过来不现实。”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对方说话的方式让吴晓梦很不舒服，好像这场婚礼随便都能对付了。 “我们家现在就晓云这么一个小妹妹，她要办婚礼，我们当然要尽力替她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晓云在北京有房子，我们家在北京也有房子，不至于去酒店。” 本来吴晓梦是不会提彩礼这个东西的，但既然对方想给他们下马威，吴晓梦就必须出这个头，不然对方还以为吴晓云娘家人好欺负呢。 “您说到了婚礼这个事情，昨天我才跟我爸妈打过电话，他们确实暂时来不了，所以交代我跟您二老谈一谈婚礼的事情，我们苏省那边呢，是兴订婚的，要先订婚，才能结婚，订婚有订婚的规矩，我们那边是五金，彩礼呢，也是根据女方的学历来算的，晓云现在是研究生，我们那边彩礼大概是一万零一块，万里挑一嘛...” 吴晓梦一口气说完，曹家人的脸都绿了，什么样的姑娘，彩礼要一万块啊。 曹立达的两个大嫂脸都变了，她们结婚的时候彩礼才多少钱，轮到立达，彩礼要一万块？ 他们现在也没有分家，即使这个钱是曹立达自己出，她们也觉得心疼啊！ 曹立达一口就答应下来，“二姐，这些都不是问题。” 吴晓梦稍微满意了些。 纪雪梅立马说道：“北京有北京的风俗，我们这边的彩礼就是意思一下，立达的两个嫂子，我一人拿了一百二十块钱，到立达，这个规矩也不能变，不然三兄弟该不和睦了。” 这话说得有意思，如果吴晓梦他们坚持一万块的彩礼，就是要害他们三兄弟不和睦。 吴晓梦笑道：“一方有一方的风俗，立达的两位嫂子家那边大概就是一百二十的风俗吧，我想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曹立达听出来了，他妈想给吴晓梦他们一个下马威，吴晓梦根本就没在怕的，提出一万块的彩礼，反将军。 曹立达对吴晓梦他们家的经济实力非常了解，光是那套四合院，现在就价值千万，还会在乎这一万块的彩礼？ 他立马表态，“二姐，你放心，物质方面我不会亏待晓云，等晓云回来，我还要给她买辆车，彩礼嘛，你们不说我也要拿，你们培养晓云不容易，晓云嫁给我，我也绝不会让她吃苦受委屈，这一点，你们请放心。” 吴晓梦看向曹立达，再看他的家人们，曹立达的兄弟姐妹们没怎么说话，全程都是他妈在说，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曹立达家里应该是他妈当家做主，而曹立达的话也是在跟吴晓梦表明态度，不会让吴晓云受委屈。 吴晓梦见好就收，笑道：“立达，你对晓云的好我们都知道，我们就晓云这一个妹妹，希望你们两口子能过得和和美美。对了，你们这么一大家人，都住在同一个小区吗？” 曹立达的嫂子说道：“我们还没有分家呢，只有立达在外面住。我们住大杂院。” 吴晓梦哦了一声，笑道：“立达他们在外面住也好，人多了嘈杂，晓云学习需要安静的环境。” 纪雪梅不愿意出那一万块钱，就算是曹立达来出钱，她也不愿意。可是曹立达都已经做了保证，纪雪梅也发现吴晓云的姐姐没有吴晓云那么好说话，在她面前讨不到好，也就识相地闭嘴了。 这顿饭吃得大家都不满意。 吴晓梦回到家，先给张玉兰打了个电话。 张玉兰知道他们今天去跟曹立达的父母吃饭，都在家守着电话等着她的消息呢。 “怎么样？晓云的公婆好相处吗？” 吴晓梦实话实说：“晓云的婆婆非常强势，而且不讲道理。” 张玉兰傻眼了，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那她公公呢？” 吴晓梦回忆了一下，曹立达的老爸好像没怎么说话，和陆韫喝了点酒，一边家里有这样强势的妻子，丈夫就会弱势一些。曹立达家里的大事小事应该都是他妈做主。 “人很多，立达以前也说过家里的情况。结婚之后单独住还行，要是跟他们家人一起住，那肯定会有很多矛盾。” 就像曹立达他妈面对吴晓梦他们的时候有本地人的优越感一样，张玉兰对自己的女儿也有优越感，“那我肯定要要求立达的，我们晓云嫁给他是下嫁，他不对晓云好，我饶不了他。” 吴晓梦对曹立达还是很满意的，“立达应该知道轻重，晓云那房子马上要拆迁了，到时候房子赔下来，晓云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 钱给了张玉兰底气，“说得对，晓云才不受他们家的窝囊气呢。” 挂了电话，吴晓梦给晓云打了一个，这会儿算算时间，晓云那边应该是早上。 “喂？二姐？我正要出门呢。” “着急吗？”吴晓梦问道。 “也还好，怎么了？” “我们今天跟曹立达的家人吃了顿饭。” “怎么说，立达他妈性格有些强势，吃饭还融洽吗？” 吴晓梦将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我故意帮你要了一万块的彩礼，你可别嫌我多事，这种强势的人，你若是在她面前弱势，她只会更加过分。” 吴晓云笑道：“你就不怕得罪我未来婆婆。” “什么未来婆婆，现在就已经是你婆婆了，你和曹立达已经领证了，还记得吗？” 吴晓云叹了口气，“是啊，已经领证了。” 吴晓梦奇怪地问道：“怎么叹气？你和立达吵架了？” “没有。”吴晓云否认，“我们都挺久没有联系过了，太忙了。” “忙也要保持联络啊，我相信只要你有时间，你就算是半夜给立达打电话，他都会接的。” “我觉得我....”吴晓云没说完。 “什么？” “没什么，二姐，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要去上课了。”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吴晓梦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曹立达过来了，还买了很多东西，虽然他没说，吴晓梦也知道这是作为昨天的陪礼。 有些话吴晓梦不好当着他爸妈直说，私下是可以说的。 “你们一大家人，晓云不善言辞，到时候住在一块，容易有矛盾，我和你姐夫也是，从结婚开始就是单独住在一边，婆家那边有事情的时候，我们就去看一看。我建议你和晓云也单独在一边住。” 曹立达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现在就已经搬出来了，他们还挤在家里呢。” “昨天我妈说话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多担待。” 吴晓梦得给曹立达面子，她笑道：“长辈们的思维方式和我们年轻人不一样，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各有各的想法。立达，我是很看好你的，相信你能给晓云幸福，你们平时也要多联系，晓云在那边又没个亲人，学业也繁重，你多开导她。” 曹立达答应了。 一转眼，要过年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陆韫将买来的新春对联贴在了大门口，家里还买了鞭炮和小烟花，三个孩子天天在院子里放小鞭炮，整天噼里啪啦的。 四合院到底还是不太方便，连厕所都没有，用的还是夜壶，早上得去公厕倒尿，想上大厕所也得去公厕上。 陆韫想在家里改个厕所，主要是没有下水，还得重新弄个下水。 这事只能放到年后去办，估计得去街道办事处□□明什么的。 吴晓梦兴致来了，想用红纸做个剪纸贴在窗户上，她小时候剪过，好多年没剪了，都快忘了，剪废了好几张红纸，才终于剪出一个春字，贴在窗户上。 梅花已经完全开了，吴晓梦折了两枝插瓶，屋子里都是梅花的冷沁的芬芳。 陆韫在院子里陪着孩子们放鞭炮，吴晓梦站在窗户前入神地看着，他们又在堆雪人，新年是狗年，陆韫在雪地里雕了几只小狗，他手巧，雕得很像。 玩了一会儿，陆韫带着孩子们进屋了，带了手套也管用，一个个的手冻得通红，围着炉子烤了起来。 之前吴晓梦丢了几个红薯烤着，这会儿已经在散发香味了。 陆韫捏了捏，软了，他拿起一个剥起来，很快就剥了一半，露出金黄色的肉，香气四溢，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陆韫却将红薯朝吴晓梦的嘴递过来，吴晓梦咬了一口，软糯香甜，这红薯是陆韫特意在市场买回来烤着吃的。 他马不停蹄地拿起一个红薯，一分为二，递给两个孩子，又拿起一个一分为二，一个递给朵朵，一个自己吃。 只有吴晓梦吃了一整个。 透明的玻璃上贴着新春剪纸，一家人围着炉子，陆韫开始给孩子们讲故事。 这是吴晓梦过得最悠闲的年，她甚至还买了毛线和签子还有鞋底子回来，给孩子们勾毛线鞋。 她好多年没做过这个了，还是上初中那时候跟着刘秀英学的。 到除夕这天，孩子们早早地就起床了，吴晓梦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陆韫将早餐都做好了。 今天他们要准备年夜饭，第一年在北京的家过年，陆韫准备了很丰盛的菜单。 吴晓梦本来想邀请莫不讳母子过来吃年夜饭，给时惠打了电话才想起来，莫不讳要在春晚上表演节目，他们来不了。 朵朵一大早就将电视打开了，这台彩电还是他们来了北京之后买的呢。 “爸爸！电视又没有信号了！” 陆韫从厨房走出来，他还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可能是天锅又被雪盖住了，我去扫一扫就有了。” 陆韫拿着扫帚去了院子，吴晓梦也跟了出来，接收信号的天锅按在房顶上的，陆韫搬来梯子，吴晓梦站在地底下替他扶着，陆韫几下上了房顶，用扫帚轻轻地将半圆形的天锅里的积雪扫出来。 他扫完之后朝屋子里大喊，“朵朵，有信号了吗？” “没有！”朵朵跑到门口子来说，弟弟妹妹也跟在她后面，朵朵让团团去看电视有没有画面。 “可能是天锅歪了。” 这个信号接收器非常的小气，动到一点可能就没有信号了，非得人工慢慢地转，转到最合适的那个角度，电视才会有信号，有的时候，可能转的角度有些信号，只能看几个电视台，剩下的电视台依旧看不了。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活，还需要有人配合。 陆韫慢慢地转动天锅，一直到门口的朵朵听到里面的团团圆圆大喊有信号了，传递给爸爸，陆韫才收了手。 下了楼梯，陆韫将梯子收回来，又钻进厨房忙碌去了，今天的年夜饭太丰盛，他得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吴晓梦想去给他帮忙，陆韫还不让。 吴晓梦就一边勾鞋子，一边陪着孩子们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西游记，他们都看了几遍了，还是看不厌。 孙悟空牵着白龙马，他们走在一个非常阴森的山谷里，吴晓梦也看了好几遍了，一看这个画面就知道经典剧情三打白骨精到了。 孙悟空因为打死了白骨精变化的人，被唐僧赶走，朵朵从沙发上跳起来，“唐僧真是个傻瓜，这是白骨精变的啊，他怎么看不出来呢！” 吴晓梦手里的毛线鞋也快收尾了，她好久没做，有些手生，当年她可是一天就能勾一双呢，现在一天顶多能勾一只，三个孩子，她要勾六天才能勾完，陆韫眼馋极了，也想要一双。 孩子们的鞋子非常小巧，但是她要在斜面上勾图案，就费事一些。 差不多到下午五点半，陆韫的年夜饭就做好了，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孩子们自觉地排队洗手，吴晓梦将饮料拿了出来，这饮料是她在超市买的，他们自己的工厂生产的那款果汁。 在吃饭之前，陆韫还特意去院子里放了鞭炮。 在1993年的最后一天，耳边回荡着隐约的鞭炮声，两夫妻和孩子们举着饮料碰杯，欢笑着，庆祝新年的到来。 吃晚饭，就是重头戏，压岁钱时间了。 吴晓梦和陆韫都分别给孩子们准备了红包，每个孩子都是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爸爸妈妈都发，加在一起，一个孩子两百块。 朵朵已经养成了存钱的习惯，她的那只可爱的存钱罐猪猪都塞了半满了，团团和圆圆还不会存钱，他们俩凑在一起，在商量要怎么花这笔压岁钱。 团团说自己要拿去买小火车，小鞭炮，圆圆要买芭比娃娃。 他们甚至想立马就去买，拉着吴晓梦要出门。 吴晓梦笑道：“今天是过年呀，所有人都在家里过年，商店都不开门的，我们后天去买好吗？” “明天不可以吗？”团团问道。 “明天是不可以花钱的，大年初一迎财神，你们要是明天把钱花出去了，一年都没有钱的。”吴晓梦她们老家的风俗，大年初一不花钱，最好是能捡柴火回家，叫进财。 吴晓梦不太信这些，主要是明天要请时惠母子吃饭，怕没时间。 好不容易才将两孩子哄住，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第一通电话是吴晓云打来的，第二通电话是吴能富，紧接着她的电话就不断了，有玉琴，有陈健华，还有肖华，一连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 陆韫那边也差不多，他先给邓萍打了一个电话，让几个孩子和奶奶都说了话，吴晓梦一直在讲电话，陆韫就没将电话给她。 让吴晓梦想不到的是，张丽也给她打了一个，还说给孩子们寄了新年礼物。 “我们现在在北京，你太客气了，心意到了就行了，还寄什么礼物。” 张丽每年都要给孩子们寄新年礼物，和能富离婚了，也依旧寄，吴晓梦有些不好意思，她都没有给张丽的几个孩子准备礼物。 “这是我的心意，二姐，祝你们全家幸福安康。” 吴晓梦说道：“谢谢，也祝你们平安健康，你平时工作也要注意保重身体。” 没说几句，张丽就挂断了电话。 朵朵问吴晓梦，“是舅妈打来的吗？月月姐姐好吗？” 吴晓梦摸了摸她的头，“都好。” 她翻出陆湘的电话，打了过去。陆湘现在既是小姑，又是她的供货商，于情于理都应该打一个祝她新年快乐。 电话接通了，吴晓梦和陆湘说了几句，可可也在那边，朵朵终于和可可说上话了。 149. 第 149 章 “朵朵妹妹，…… “朵朵妹妹,新年快乐！” 可可的声音听起来开朗多了，朵朵问她，“你在那里好吗？” “我很好呀,姑奶对我可好了...” 小朋友们讲完话，吴晓梦才接过电话继续和陆湘聊。 “我在南京路买的门面已经在装修了,估计二三月份就能开业，我想卖高级保养品,燕窝和鱼胶。” “你还可以增加干鲍这个品类,这边干鲍的质量也很好，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替你联系货源。” 吴晓梦他们那个电视购物频道没继续做了,燕窝的出货量也比之前下降了很多,以前销售额的大部分都来自电视购物。 玉琴尝到了电视购物的甜头,现在重新找了一个电视台卖衣服,但是是以广告的形式卖,广告画面上销售热线，效果也不错，但是成本高，电视台收费非常贵。 吴晓梦想找一个实惠且长效的方式,目前还没有想到。 电话里,陆湘说道：“我给孩子们邮寄了新年礼物，时效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 “我替孩子们谢谢您。” “联欢晚会开始了！”朵朵坐在沙发上大喊。 吴晓梦用手示意她小声点,朵朵连忙捂住嘴。 吴晓梦跟陆湘聊了十分钟，才挂断了电话。 春晚的第一个节目是舞蹈，朵朵忍不住跟着里面的人跳起来，圆圆也跟在姐姐后面,她肢体柔软，动作也协调，跳得比姐姐还像模像样。 吴晓梦和陆韫坐在一旁，给她们鼓掌，团团的注意力既不在春晚上面，也不在姐姐们的舞蹈上面，他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零食，小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不停地嚼动。 很快，莫不讳的节目登场了，他扮演小品里的孩子，朵朵和圆圆都停下了，朵朵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她已经看过这个小品，但是还是拍手为莫不讳及叫好。 镜头扫过演播室的嘉宾，吴晓梦看到了时惠，她坐在底下注视着儿子。 “不讳哥哥演得太好了！” 看完莫不讳的节目，团团闹着要放鞭炮，陆韫带着孩子们去了院子放烟花，孩子们喜欢，陆韫买了很多放在家里，不过是放在厢房里面的，毕竟是烟花爆竹，不能大意。 院子空旷，正适合放烟花，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照亮了一家人幸福的脸庞。 守岁，新的一年悄然来临。 清晨，吴晓梦被爆竹声吵醒，几个孩子已经不知疲倦地在院子里玩起来了，家里回荡着孩子们的笑声。 今天要请时惠母子来家里吃饭，但是在这之前，吴晓梦得带着朵朵去给蒋老爷子拜年，毕竟跟人家有师徒之谊，怎么样都要去给人家拜个年的。 孩子们今天又换了一套新的衣服，吴晓梦还没起床，陆韫就给他们换了，洗衣机正在嗡嗡转，陆韫在厨房做饭。 拜年的礼品是提前就备好的，吴晓梦和朵朵出门，她提着水果。 到了蒋老爷子家，才发现她们不是唯一来拜年的，老爷子家坐满了人，还有蒋素桐的父母也在，吴晓梦让朵朵拜了年，蒋家留饭，她们婉拒之后就回来了。 回到家，吴晓梦先给时惠打了个电话，她已经提前将家里的地址跟她说过了。 到了下午三点钟，时惠带着莫不讳来了，还带着拜年的礼品。 一进院子，时惠就被那树梅花吸引了，“这梅花太漂亮了，只怕长了有二十年了，这么大一树。” 这要是放在后世，这样一颗梅花树起码要卖十来万，这个时候园林景观还没有流行起来，所以前主人将这棵梅花树留了下来。 吴晓梦笑道：“是挺漂亮，我第一次来，都很喜欢。” 时惠绕着梅花树转了两圈，莫不讳给吴晓梦问好，“阿姨，新年好！” 吴晓梦早就准备好了，从兜里掏出红包递给他，“新的一年，健康成长。” 莫不讳接过了红包，“谢谢阿姨。” 时惠也给吴晓梦的几个孩子准备了红包，进了客厅，家里中规中矩，看着干净整洁。 吴晓梦笑道：“来北京过年也是临时起意，这里都没好好地收拾过，还是我妹夫帮忙整理的，不然我们今年过来都得去住酒店。” 时惠笑道：“还是家里舒服，酒店到底不方便。尤其是孩子多的时候。” 吴晓梦问她，“春晚都已经结束了，你们是不是也准备要回家了？” 时惠摇头，“有个姓张的导演找到我们，想邀请不讳去他的剧组拍电影，我想带不讳去试一试。” 莫不讳早就跟朵朵坐一堆玩去了，也不管大人们说什么。 吴晓梦笑道：“这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讳好好地演戏，以后肯定有大前途。” 时惠笑道：“我们都是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他想做这个，我们也支持他，本来他爷爷是想要他在围棋上发展的，但是围棋这个事情太讲究天赋，不讳在这上面的天赋确实很有限，没有办法。” 吴晓梦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讳要是能在演戏上面有一定的建树，也很不错。” 陆韫在厨房做饭，时惠站起来说道：“我们要去给陆先生帮忙吗？他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真叫我不好意思。” 吴晓梦笑道：“不用，我们坐着聊会儿天就行，昨天的年夜饭都是他自己弄的呢，他能帮得过来。” 时惠这才笑道：“我还真有个事情要跟你说，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想办一家美容院，你有没有兴趣合资。” 吴晓梦惊讶地看着她，在她眼里，时惠是一个非常文艺的女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想做生意。 时惠看她惊讶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道：“民以食为天，我也是要吃饭的，不讳要走演戏这条路的话，会很烧钱，我们家里都是搞艺术相关的工作，他爸爸虽然在文化局工作，也没有多少钱。” 吴晓梦恍然大悟，她笑道：“你有经验吗？” 时惠拨了拨头发，笑道：“要说做生意，我没有经验，但是说到美容院，我可是很有经验的，我一年花在美容上面的钱，都要超过一万块，对这行我还是很熟悉的。” 吴晓梦却知道，熟悉和做得好，是两回事，她问道：“你是打算将美容院开在哪里，是开在上海还是北京。” “上海，我是上海人，对上海也要熟悉一些，而且朋友们都在上海。” “你做过预算没有，要多少启动资金。” “三十万。三十万就够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一人出一半。”时惠笑道，“你做生意有经验，到时候在生意上能给我参谋参谋。” 吴晓梦知道莫家有一定底蕴，三十万应该也能拿出来，时惠既然都提出要合资，十五万也不多，吴晓梦答应下来。 “可以。什么时候筹备？” “我从北京回去之后就开始筹备，地址我都已经选好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三十万里面，多半都是租金和装修的费用，还有人工费，时惠不是做这一行的，肯定是要请专业的美容师。 时惠说道：“你去过美容院没有？” 吴晓梦摇头，“没有去过。” 时惠看着她的脸，笑道：“你可真是叫人羡慕嫉妒，从来没有去过美容院，皮肤还这样好，现在国内的美容院良莠不齐，没有特别高端的美容院，多数都是一些个体户自己乱来，卖一些美白产品，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我的想法是打造一家高级的美容院，可以疗养，保养。” 吴晓梦笑道：“这方面我还真是没有了解过，你给我讲一讲。” 时惠跟吴晓梦讲起自己的心得，她都在美容院消费了几年了，加上刻意去了解过，对这一行还是非常了解，时惠打算从国外进口美容仪器，环境装修得漂亮一点，在上海这个大城市，只要做到了这两点，基本上是不愁客源的。 要说吴晓梦最开始答应合资是给时惠一个面子，听她说完之后才知道，时惠是真的做好了准备，如果吴晓梦不入股，她也会自己开一个。 等陆韫做完饭出来，吴晓梦她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吴晓梦现在虽然缺钱，但她缺的是大钱，可以从自己的钱里面抽十五万。 陆韫笑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样热络。” 吴晓梦笑道：“当然是在聊大生意。” 陆韫还以为吴晓梦说笑的，等到吃饭，吴晓梦和时惠又开始说起开店的事情，他才知道，吴晓梦没开玩笑，她们是真的在聊生意。 陆韫的反应和吴晓梦一样，都很惊讶，没想到时惠竟然会做生意。 莫不讳跟朵朵坐在一起，他们在小声地说话，莫不讳在跟朵朵说自己昨晚上的经历。 “我都紧张死了，生怕记不住台词。” “我昨晚上看了，你太厉害了，不讳哥哥！我还让我爸爸录下来了呢！” 莫不讳高兴极了，“真的吗？到时候可以刻一盘给我吗？” “当然可以，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刻，我让我爸爸去弄。” 饭菜十分丰盛，这顿晚饭一直吃到八点钟才散了，吴晓梦留时惠他们在这过夜，时惠怕麻烦他们，带着莫不讳打车走了。 莫不讳是很想留在这里的，但他也知道留宿别人家不太礼貌，所以还是听话地跟着妈妈走了，走之前还跟朵朵约定在上海见。 因为他们在北京，今年这个年过得尤其轻松，也不用去给谁拜年。 大年初二，曹立达过来给他们拜年。 朵朵的课程也结束了，他们一家人得回上海了。 将四合院的卫生都收拾好，确定水电气都关好了，跟曹立达打了个招呼，一家人又回到了上海。 来的时候行李多，回去行李更多，他们在北京逛商场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陆韫先回家去开了车来，才勉强将东西拉回去。 黄阿姨没有跟他们去北京，她家里突然有事，在过年之前就回老家去了，吴晓梦他们在上海也停顿不了，要去苏城一趟，邓萍给陆韫打了个电话，提醒他们回去。 陆韫在家里整理东西，吴晓梦先带着朵朵去给莫会长拜年。 他们当天就要回苏城，所以也没有在莫家吃饭，拜了年就回来了。 行李多半都不用拿下车，吴晓梦开着自己的车带着三个孩子，陆韫那个车就专门用来拖行李，就这样，他们又开着两个车回了苏城。 在苏城的家里安顿下来，陆韫给邓萍打了个电话。 跟宋叔叔家的见面定在了后天，他们今天才回来，舟车劳顿，肯定是要休息一晚上，明天还要去老家一趟，给朵朵的外公外婆他们拜年。 就连陆韫也累坏了，他们连饭都没有做，陆韫去外面的馆子叫了饭菜送来，一家人将就吃了。 第二天，吴晓梦将要带回乡下的东西收到车里，开着陆韫的车，回到了吴家村。 刚到村口就看到了吴能富的农家乐，红彤彤一片，喜庆极了。 他们将车开到了家里，农家乐还没有开始营业，这才大年初五，农家乐也没有生意。 听到动静，小吴荣率先跑出来，他认识姑姑的车，马上大喊，“二姑来了，二姑来了！” 吴晓梦陆韫下了车，几个孩子早就等不及了，立马跳下车，“外婆！舅舅！” 张玉兰从院口走出来，知道吴晓梦他们回来肯定多东西多，特意出来给他们拿东西。 吴能富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条鱼，他在杀鱼。 张玉兰还是埋怨，“回来就回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吴晓梦刚要说话，院门口出来一个人，她立马就住嘴了，是曹中平，他带着一道：“晓梦你们回来了。” 吴晓梦这才想起来，曹中平一家人的年是在这过的。 吴翠英紧跟其后，来迎接他们。 曹中平的老妈，李婆子也朝前面挤，一边挤一边说道：“看看大老板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吴晓梦带了燕窝，还有一些进口零食，衣服等等，李婆子艳羡地看着。 等进了屋，吴晓梦将给张玉兰两口子买的衣服拿出来给他们试穿，张玉兰捧着衣服说道：“年年都买这么多衣服，怎么穿得过来。” 吴晓梦给她买的是貂皮大衣，淡紫色的，贵气极了，就是张玉兰的脸被晒得又黑又老，穿着这身貂皮大衣反而显得很不合衬。 李婆子在旁边看得差点流口水，这么好的衣服，她什么时候穿过啊，又听张玉兰说自己的衣服穿不过来，舔着老脸说道：“玉兰啊，这衣服给我试试吧，我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张玉兰听她这样说，二话不说，就将衣服给了她，李婆子高高兴兴地脱了自己的旧棉衣，这棉衣还是张玉兰给她的呢。 李婆子将貂皮大衣穿在自己身上，左看看右看看，显然是喜欢得不得了了，又将吴建国的新衣服拿给她老伴穿，两人穿上新衣服，都乐呵极了。 曹中平笑道：“妈，这衣服你穿着可真好看，像老佛爷！” 李婆子用她那双粗粝的手摸着衣服，笑道：“这衣服好。” 张玉兰说道：“晓梦他们要花这个钱，我衣服都多得穿不过来。” 李婆子一听，立马说道：“玉兰啊，你衣服都多得穿不过来，我都没有衣服可以穿，这衣服我穿着合适，不如就送给我吧。啊？或者我补你点钱，这衣服，起码要五十块钱吧？” 吴晓梦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从这老婆子要试穿衣服的时候，她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哪有人会莫名其妙地试穿人家的新衣服，还这样不要脸，直接跟张玉兰要。 张玉兰一脸的为难，她说的衣服多得穿不过来只是客气话，女儿一年到头也只是买这一回新衣裳，而且这衣服一看就很贵，送给李婆子，她可舍不得，可又不好拒绝。 吴晓梦立马微笑道：“表姨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啊，我看你穿着可合适。” 李婆子一听，立刻喜形于色，张玉兰脸色更难看了，难不成吴晓梦真的要将衣服送给李婆子？ 吴晓梦接着说道：“这件衣服就当我给表姨你带的吧，我回头重新给我妈买一件，这衣服我花了一千六百块钱，阿姨这样喜欢，我就少收你一点，一千块钱，你拿去穿吧。还有我爸那一件皮衣，那件要便宜一些，八百块钱。” 李婆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她还说五十块钱买，这衣服竟然要一千六百块！ 衣服虽然好，李婆子哪有这么多钱。 张玉兰见状，立马说道：“这孩子真是的，买这么贵的衣服做什么，赶紧拿去退了。她表姨，这衣服快脱下来，别穿上味儿了，退不了！” 张玉兰将衣服从李婆子身上剥了下来，要吴晓梦拿去退了。 吴晓梦知道张玉兰是什么意思，她笑道：“我晚上走，妈你先收起来。” 张玉兰将衣服锁进了柜子里。 吴建国那一件，吴晓梦直接让他穿在身上，一直没脱下来。 这个便宜，李婆子没占成。 吴翠英笑道：“二妹真是出息了，一千六百块的衣服也有钱买。” 吴晓梦看了她一眼，笑道：“都亏了我嫁了个好老公。” 曹中平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吴晓梦嫁了个有钱老公，吴翠英嫁的他没钱又没本事，顿时就被人家比到泥里去了。 这个插曲过后，一家人坐在火屋里。 孩子们跑出去玩了，吴晓梦交代他们不许放大炮火之后就没管了。 吴翠英对吴晓梦是有怨言的，当时他们家出了事，吴晓梦可是亲妹妹，就这么走了，也没留下来帮忙，后面也没打电话有过只言片语的关心。 但是她也不敢说出来，吴晓梦现在出息了，她可不会在乎她这个大姐说什么，吴翠英对这点很清楚。 但是有些话，曹中平要让吴翠英来说。 “二妹啊，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钱啊物啊什么都烧干净了，过了年，我们想重修房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吴晓梦问道：“要借多少？” “五千。” 吴能富在旁边坐着，一听立刻就不满地说道：“大姐，我都已经借了你们五千块钱了，有这些钱，盖房子也够了吧，你还跟二姐借钱，一万块钱，你们是想修什么房子？” 吴翠英讷讷地说道：“你姐夫说想修一套城里的那种楼房，以后都要修的，现在一步到位算了。免得以后又要重新修。” 吴晓梦心里冷笑，这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吗？趁着家被烧了，让她和能富来当冤大头，出钱给他们家修房子，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啪啪响。 吴晓梦说道：“我们现在钱也紧张，银行里面还有几十万贷款呢。” 吴翠英看向她，那眼神分明是不相信，不过不管她相不相信，吴晓梦都不借这个钱。 “有多少钱就办多大事，你们现在什么都被烧没了，那地基估计也不能用了，还要重新买地基，修个差不多的房子得了，以后有钱了再换。”吴能富也不是傻子，这样说道。 曹中平忍不住说道：“三弟，我和你大姐现在又没有儿子继承家业了，我们商量了，要从族里过继一个过来替我们养老送终，没有好房子，谁肯过继过来呢？” 吴能富嘲讽道：“还有小燕呢，要是当初你们两口子稍微对小燕好一点，现在还会愁养老送终这个事情吗？” 提起小燕，曹中平就有一肚子的火，“哼，还指望得上她？她弟弟遇难，家里房子被烧干净，她不回来看看不说，一分钱都没有寄回来，这样的女儿，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吴晓梦冷声说道：“这怪谁呢，当初你们是怎么对她的忘记了吗？” 曹中平愤愤不平，但是也不敢朝着吴晓梦发火。 李婆子说道：“幸好现在能富开了这个农家乐，里面要员工吧，雇你大姐大姐夫来做工，挣点钱，好将房子修起来。” 吴能富没说话。 张玉兰将吴翠英叫出去帮忙了。 吴晓梦问吴能富，“大嫂他们呢？回城了？” “初三就走的。她要开店。” 年都已经过完了，还是没有的消息。 吴晓梦也不想再跟他们扯，借故去看孩子，带着陆韫走了。 等人都走了，曹中平才埋怨吴翠英，“你怎么不求一求晓梦，他们两口子给爸妈买的衣服都不止两千块了，你相信他们在银行有欠款？” 吴翠英素来没有主见，心不坏，就是有点愚昧。 “那我怎么说啊？” “你们是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 “......” 吴晓梦和陆韫去找孩子们，陆韫说道：“借一点也可以，毕竟是亲姐姐，他们家也确实出事了。” 吴晓梦说道：“借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他们打的主意就不是借一点，而是打算让我和能富替他们修房子，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亲姊妹也是没有的。” 如果是感情好的姊妹，那也没有关系，她和吴翠英的姐妹之情，早就消耗干净了，之前掏的五百块都是送他们的，现在还这样跟他们讨钱，没有这样的道理。 等吴晓梦他们找到孩子，团团一身弄得都是泥，圆圆和朵朵爱干净一点，只是鞋脏了。 团团怕被妈妈骂，还试图藏在姐姐们身后，被陆韫提溜起来，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回去吃饭了。” 小吴荣也怯怯地看向吴晓梦，他怕吴晓梦责怪他带着弟弟妹妹出来玩弄脏了新衣服，但是吴晓梦什么都没说，带着他们就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吴翠英又说起借钱的事情。 “晓梦，你们之前这样有钱，我也从来没有跟你们借过钱，这回是真的家被烧了没有办法，不然我们怎么也不会跟你开口。” 吴晓梦说道：“能富借的五千块，足够你们修一栋房子起来了，农村修个房子才华多少钱，顶多不超过三千块。” 吴翠英刨了一口饭，想不出话来说了。 李婆子突然说道：“亲家这地方大，容纳我们一家人也能容纳得下，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就分两间房住，也不回吴家村了，借能富的钱呢，中平，你就还给能富吧。” 这几句话让饭席陡然安静下来了，李婆子这话说得委婉，但是意思一点都不委婉，就是明晃晃地威胁吴晓梦，如果她不借钱，他们一家人就要赖在这里！ 吴晓梦笑了笑，没说话。 张玉兰皱起眉头，收留他们一家人过年，已经是仁慈了，谁知道李婆子竟然还赖上他们一家了，她立马说道：“我们家的房子也不宽裕，你们的根在曹家村，回家修一栋房子，好好地过日子。” 李婆子笑道：“这么多房子，能富还有那么一大块农家乐呢，怎么住不过来，我们就要两间屋子，一家人，住在一块，也能相互照料，再说你们平时不都在城里吗？这些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这席话将曹中平的眼睛都说亮了，以前是隔得远，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他们家，现在住在一块，总有好处蹭的，曹中平立马下了决定，“妈，你说得对，实在不行啊，我们就在旁边起两间屋子，曹家村是我们的伤心之地，我也不想回去了。” 吴能富眉头拧得紧紧的，这一家人真是打蛇随棍上，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饭都还没有吃完，听到外面有哭骂声传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别家，一直到有人来拍门，“能富，能富，有人找你们！” 吴能富跑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就神情古怪地跑了回来，对着曹中平说道：“姐夫，外面有人找你。” 曹中平听着声音感觉有些熟悉，放下碗，往外面走。他爹妈和吴翠英也好奇地跟了出去。 吴晓梦问吴能富，“什么人？” “曹秀才的妈。”吴能富简单说道。 “这天杀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张玉兰说完，连忙放碗追了出去。 吴晓梦吃完了饭，也走出了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穿着花棉袄的中年女人拉着曹中平怒骂，那眼神恨不得要杀人。 “曹中平，你这个天杀的，你还我儿子！” 吴晓梦看向这个嘴里不停乱骂的女人，即使人到中年，还是能看到有几分姿色，她竟然就是曹秀才的亲妈，当年曹中平就是跟她乱搞，但吴晓梦想不通的是，她怎么会将曹秀才给曹中平养呢。 曹中平厌恶地将她甩开，“你发什么疯！那是走火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女人恶狠狠地指着曹中平，“曹中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你想让小燕给你们家买房，所以你才防火烧了房子！你烧死我的儿子啊！曹中平，你不得好死！” 这一席话说出来，周围都安静了。 曹中平的脸上立刻涌上惧意，一把将女人甩开，“你胡说什么！那火怎么可能是我放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女人憔悴的脸上是无尽的恨意，口口声声地说是曹中平烧死了自己的儿子。 吴能富走出来就是这样的闹剧，他拉开女人，劝她，“你要是真有证据，就去派出所报警，这样闹是没有用的。” 女人一把拉住吴能富，仿佛是拉住了救命稻草，她怒目圆睁，“是曹中平害死了我的儿子！他跟我说过，要想办法让小燕给家里修个房子，他说过的！” 这话一说出来，一直没说话的吴翠英突然怒了，她突然起势，朝曹中平的脸抓过去，“曹中平，狗男人，你答应过我要跟这个女人断了的！” 张玉兰连忙拉住吴翠英，人太多了，这样闹，将吴家的脸都丢光了。 女人说是曹中平放的火，但是又没有实际的证据，她坐在吴家院门口不愿意离开。 陆韫想要劝散人群，“回去吧，没什么热闹好看的。” 吴能富现在办这个农家乐，让全村人都有了收入，他们要给吴能富面子，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散了，女人知道制裁不了曹中平，坐在地上哭嚎。 吴翠英也要打曹中平，从这个女人的话里可以知道，曹中平根本就没有跟她断了联系，相反，两人肯定一直有联系。 她指着地上的女人骂道：“这个千人骑万人坐的婊子有什么好的，你跟她断不了联系！” 吴晓梦看向女人，这才看出问题所在，女人穿着花棉袄，身上有股风尘气，原来这个女人是做那一行的，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她愿意将儿子拿给曹中平的老婆养，而不是自己上位了。 或许她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曹中平嫌弃她，没有做。 吴建林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他将女人劝进了吴家，张玉兰可怜她没了孩子，还盛了一碗饭，让她吃一点。 女人显然也是好久没吃饭了，伤心归伤心，饿还是饿的，没推辞吃了起来。 她一口气刨完饭，才拉着张玉兰哭道：“姨，你们一家是好人，我当初不该跟曹中平做那样的事情，给他生儿子，害了你闺女！曹中平不是好人，他不得好死！” 吃了饭，女人也平静下来了，她不忍心再在吴家闹下去，自行离去了。 吴晓梦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好好的一顿饭，就这样被搅合了。 曹中平差点就要下跪自证清白，他哭道：“我怎么可能会自己去烧房子呢，秀才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没了，我的心都要痛碎了。” 没人发表意见，甚至吴翠英都没有说话。 可谁都没有证据证明火是曹中平放的，也没人会轻易地相信，毕竟没了的是曹中平的儿子。 吴晓梦他们回了家。 路上，吴晓梦忍不住问陆韫，“你觉得，这火会不会是曹中平放的？” 陆韫一边开车，一边摇头，“这说不清楚，谁知道呢，大火烧没了一切，而且那个女人也没有证据，她只是听曹中平曾经说过要想办法让小燕给家里修房子，虽然和房子烧没了对上了，但说不定是巧合。” 吴晓梦没说话，她心里是有几分相信的，毕竟曹中平可不是什么好人，吴翠英嫁了这样的男人，一辈子被毁的干干净净，连唯一的女儿都不认家门了。 回到家，夫妻俩分工合作，陆韫收拾屋子，吴晓梦给孩子们洗澡。 她洗澡的时候，陆韫也忙完了，将孩子们换下来的衣服放进盆里搓洗，这些衣服穿得太脏了，直接放进洗衣机里洗不干净，非得手洗一遍，才能放进洗衣机里再洗一遍。 等陆韫也洗完澡，差不多就已经快九点钟了，夫妻俩都累得不行，将孩子们早早地赶回房间睡觉，两人也睡了。 躺在床上，吴晓梦将手放在陆韫的肚子上，过完年，陆韫肚子上的肉也多了几分，她笑道：“还说要健身减肥呢，我感觉你越来越胖了。” 陆韫摸了摸肚子，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又没了，他笑道：“都三十出头了啊，还能保持年轻的状态吗？” 吴晓梦笑道：“人家好多人三十岁都还没结婚呢，你这是英年早婚！” 陆韫抱着吴晓梦，“那可不是，你以为谁都有我这么好的福气吗？” 吴晓梦笑破功，两人聊了一会儿，就睡了。 第二天，依旧忙碌，早上，陆韫去商场买了东西，这是给邓萍的，他们东西太多了，在北京就没买。 见面是约在一家酒楼，约的是午饭。 差不多十点钟，一家人收拾好出门。 两个阿姨都还没有回来上班，吴晓梦他们只能将孩子们都带过去。 邓萍还担心陆韫他们会搞忘记，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提醒。 吴晓梦笑道：“看来妈确实对这个宋叔叔上心了，之前我问她的时候，她都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陆韫却笑不出来，虽然也见过这个宋叔，也跟他聊过，但是对他毕竟不了解，邓萍这是找半路夫妻，得找个适合的。 十一点半，他们到达了酒楼。 等到了包房，包房里面只有邓萍和宋叔两人，约的是十二点钟，吴晓梦他们提前到了。 邓萍见到儿子一家人进来，高兴得站起来，“你们来得这样早！” 宋叔看到孩子们，从兜里取出红包来递过去。 朵朵他们接了红包，笑道：“祝爷爷新年好，身体健康！” 宋叔笑呵呵地应了，吴晓梦和陆韫也给他拜了年，这才落座。 宋叔说道：“你们都来了，那几个孩子估计也快了，听你妈说，你们今年是去北京过的年？” 吴晓梦回答是。 宋叔又问朵朵，“那你们去看了□□了吗？” 朵朵摇头，“没有去，爸爸妈妈太忙了，我们都没有去看过。” 宋叔笑道：“什么时候，爷爷奶奶带你们去。” 吴晓梦暗中观察，宋叔面相和蔼，估计脾气也不错，他也是退休老教授，有退休金，也不会拖邓萍的后腿，关键是邓萍挺满意，特意安排了见面。 差不多快十一点钟，宋叔那边的人才来了。 他有两子一女，有个儿子在外地没办法赶回来，来的是他的大儿子夫妻俩跟女儿。 宋叔连忙介绍：“这是我的大儿子，宋建平，大儿媳，郑秀群，我的女儿，宋静，这是你们邓阿姨的儿子，陆韫，还有他的媳妇，吴晓梦，你们年轻人认识一下。” 双方互相打了招呼，落座。 宋建平长得敦厚老实，他的媳妇挺胖的，进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宋静带着眼镜，估计也是搞文化工作的。 两家人在这种情景下见面，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个老人要结合，孩子们见个面是必须的。 陆韫为了给邓萍面子，非常配合地跟对方聊天，试图相处得融洽一些，好让老人没那么为难。 郑秀群突然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呀？还没有说过呢。” 陆韫笑道：“我和我太太都是做生意的，这位宋大哥一定是搞文化工作的吧，看着这样斯文。” 郑秀群说道：“什么文化工作啊，他就是街道办事处的一个小跑腿的，一辈子都在给别人跑腿！” 这话让陆韫他们都尴尬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郑秀群仿佛没感受到尴尬的氛围，笑道：“你们是做生意的，一定很有钱吧？” 宋静皱起眉头，“大嫂！” 郑秀群啧了一声，“这都快成为一家人了，还不能了解一下？多了解了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难处的时候也能帮一帮。” 吴晓梦的眉头也拧起来了，她看出来了，宋叔确实是个老实人，他儿子应该也是老实人，但是这儿媳妇，大约不是省油的灯。 宋静看向陆韫，“我是□□年的，跟你谁大一些？” 陆韫笑道：“我是六三年的，比你大一些。” 都知道宋静这是在转移话题，她又说道：“我哥六零年的，他是大哥。” 陆韫也非常配合地叫了大哥大嫂。 宋叔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邓萍揪着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孩子们相处融洽，是他们乐意见到的。 没想到郑秀群又说道：“那爸爸，你什么时候跟邓阿姨领证呢？要摆酒吗？我觉得要摆一摆，我们送了很多礼出去呢，得收回来才行。” 150. 第 150 章 宋叔的脸色肉眼可见…… 宋叔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尴尬起来,他和邓萍都商量好了，暂时不领证，当然也不会摆酒,这都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摆酒，那不是叫人笑话吗？ 但是这个话宋叔不能说，免得邓萍的子女听了有想法,好在邓萍站出来解围,“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不领证,也不摆酒。” 郑秀群立马说道：“那怎么能行呢,你们若是不领证也不摆酒，别人还以为你们是无媒苟合,别人会怎么说我们？肯定是要领证的，爸，难不成是邓阿姨有很多财产,所以你们商量好了不领证？” 一句无媒苟合,让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毕竟宋叔和邓萍是长辈,用这个词实在太不尊重了。 邓萍尴尬地说道：“我没有财产，我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儿子的呢。” 宋建平瞪了郑秀群一眼,“爸他们怎么决定是他们的事情。” 一句话将郑秀群弄不高兴了,她冷哼道：“如果是他们的事情,为什么又要将我们叫过来呢,既然让我们来参与这件事了，也要听一听我们的意见，人家主席都说过,不结婚同居是耍流氓，爸可是退休老教授，能担得起这个坏名声？” 邓萍朝吴晓梦两口子看过来，示意他们解解围。 陆韫不好跟女人掰扯这些，于是吴晓梦说道：“我想宋叔他们的意思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了，什么都看开了，结婚证也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代表不了什么。不领这个证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老两口互相陪伴过日子，就行了。” 宋叔赞许地朝吴晓梦看过来，笑道：“我和你妈就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半截身体入了黄土的人，领不领证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关系。” 郑秀群只好消停了，但没消停多久，看了一圈，“邓阿姨还有个女儿，她人呢，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没来？” 邓萍尴尬地说道：“她去外地办事了，一时间赶不回来。” 吴晓梦专心给孩子们弄饭菜，照顾孩子们吃饭，不参与话题了。 一顿饭，就这么僵硬地吃完了，等要散了，陆韫对吴晓梦说道：“我们先送妈回去吧。” 这顿饭是宋家人组织的，陆韫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会结账，一行人刚走出包房，一个女服务员连忙过来，“不好意思，你们还没有结账呢。” 宋建平连忙说道：“对不起，忘记了，我来结账。” 他刚要动，手肘被人拉住，他一扭头，是郑秀群拉住了他。 礼貌起见，陆韫说道：“我来结账吧。” 宋静看到了大哥大嫂之间的动作，实在是丢人，她连忙拦住陆韫，“哪里要你结账，你快送阿姨回去吧，我来结账。” 若说之前陆韫是客气，这时候他就必须得把账结了，总不能让女士来付钱，也没多少。 他绕开宋静，从包里取出一叠百元大钞递给服务员，“你数一下，够不够。” 吴晓梦带着孩子站在原地等他，等陆韫将钱结了，郑秀群才笑道：“哪能让你来结账呢，下次我们来请客。” 陆韫客气地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邓萍才说：“不用你送，你先送孩子们回家，别把他们冻感冒了，我和你宋叔打个车就回去了，这么多人，你那车也坐不下。” 陆韫这才知道，邓萍和宋叔已经住在一起了。 一家人跟对方告了别，开车回家。 路上，陆韫问吴晓梦：“感觉怎么样？” 吴晓梦实话实说，“宋叔的大儿媳以后会是一个大麻烦，不过好在我们也不怎么跟他们见面。” 陆韫觉得宋叔不错，又是退休老教授，至少人品这方面，应该是过关的，他也赞成吴晓梦的说法，“反正我们以后不跟他们住在一块，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 吴晓梦补充道：“还是要跟妈说一声，不要跟宋叔领证，两人搭伙过日子就行了，以后要真有什么事，领了证还麻烦。” 陆韫皱眉道：“这事又不是过家家，虽然没领证，但既然决定要在一块了，那肯定就不能轻易地甩开人家。” 吴晓梦白了他一眼，“你这什么脑筋啊，你没看到宋叔的大儿媳这么强势又贪婪，他们要是真领证了，以后事情一定少不了。我问你，如果对方让妈帮忙，妈自己没有能力帮忙，让你帮忙，你帮还是不帮？你要是不帮，妈岂不是左右为难？没领证，对方就是有再多的要求，也也不好太过分。” 陆韫这才听明白吴晓梦的意思，笑道：“你看你，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你还急了。” 朵朵坐在后面，还以为爸爸妈妈在吵架，连忙说道：“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 陆韫笑道：“我们没吵架，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和妈妈吵架了，我们在讨论事情呢。” 回到家里，他们在苏城待不了多久，上海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吴晓梦，她准备休息一天，明天就回上海。 黄阿姨回来了，到时候她跟着他们一起坐车回上海。 晚上，吴晓梦他们正在吃饭，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吴晓梦离得近，走过去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哪位？” “找我哥接电话！”对方口气很冲，吴晓梦听出来是陆洋的声音，这倒是有意思，陆洋竟然会给他们打电话。 不过对方的语气她不喜欢，吴晓梦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没过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吴晓梦走回饭桌继续吃饭，没理会。陆韫看向她，“谁啊？怎么挂了？” 吴晓梦说道：“找你的。” 陆韫奇怪极了，走过去接了起来，很快他眉头就皱了起来，并且明白了吴晓梦为什么会挂掉电话。 “哥，你们今天下午是不是去跟姓宋的一家人吃饭了？” 陆韫眉头紧皱，嗯了一声。 陆洋几乎是咆哮了，“你们为什么要去？那姓宋的根本就没安好心！他现在搬过去跟妈一起住了，你知不知道？” “陆洋，你想说什么？”陆韫直接了当地问道。 “我想说什么？姓宋的别说是个退休教授，他就是个穷鬼，家里的房子拿给儿子儿媳住，他原本在外面租房子住的，现在找到了妈这张长期饭票，他接近妈是有目的的！” 陆韫没有当回事，邓萍本来就没有钱，对方还能图她什么，就算是陆宅，邓萍也只有居住权，房产是他的，再说宋叔这个人，陆韫觉得不错，没什么不好的，对方是穷是富有什么关系，主要是人品好，有修养。 不过这些陆韫是不会跟陆洋细说的，“你还有别的事情没有，我在吃饭，挂了。” “哥！” 陆洋气急了，“我马上就搬回家去住！” 陆韫立马说道：“那是我的房子，我不允许你去住。” 吴晓梦抬头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陆洋说了什么，但她也能大致猜出来。 朵朵抬头问妈妈，“妈妈，是谁啊，爸爸的语气好凶哦！” 吴晓梦夹了一块白豆腐给她，“是个很讨厌的人，爸爸妈妈都讨厌她。” 朵朵立刻说道：“我知道了，是小姑吧？” 吴晓梦有些意外，朵朵竟然能猜中。 陆韫那边已经不耐烦跟陆洋啰嗦，几句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洋反对啊？”吴晓梦说道，“奇怪了，之前她不是也劝妈离婚吗？妈现在离婚了，她又不想让妈重新找。” 陆韫冷哼一声，“她就是作，不要理她。” 吃完饭，吴晓梦他们在院子里散步，黄阿姨从门口探出头来，“晓梦，邓阿姨打电话过来了。” 陆韫回客厅接起来，邓萍在电话里说道：“阿韫啊，你过来一趟吧，你妹妹来了。” 吴晓梦还带着孩子们慢跑，陆韫急匆匆地拿着车钥匙出来。 “怎么了？”吴晓梦问道。 陆韫匆忙说道：“陆洋去妈那里了，估计她要闹起来，我过去看看。” 吴晓梦带着孩子玩，没跟着一起去。 半个小时后，陆韫赶到了老宅，是邓萍给他开的门。 他走进门，顿时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剑拔弩张，客厅里乱糟糟的，全都是衣服，书，还有其他的杂物，全是宋叔的。 陆洋坐在沙发上，宋叔蹲着整理自己的行李，他头发花白，看着还很可怜。 陆韫立刻走过去将宋叔扶了起来，宋叔还说道：“小洋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你别骂她。” 陆韫说道：“您上楼去休息休息。” 宋叔也知道这时候自己最好是避一避，于是便上楼去了，陆洋想叫住他，被陆韫制止了。 “陆洋，你这是想做什么？” 陆洋冷哼道：“我想做什么，我不是做给你看了吗？” 陆韫压着火气，“陆洋，你也是读过很多书的人，你的礼貌呢，你的教养呢，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陆洋指着站在一旁的邓萍，“那她呢，还是大学教授呢，能干出这种跟人同居的丑事？” 邓萍的脸，登时就红成了一片，“陆洋，你...” 陆韫一句话没说，走到陆洋跟前，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在客厅回荡，这是陆韫第二次打陆洋，陆洋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瞪着陆韫，她张牙舞爪地朝陆韫抓来，想要挠陆韫的脸，被陆韫一把甩开。 “陆洋，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能这样说妈吗？你当初跟林峰同居怀孕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羞耻感呢？何况妈现在离了婚，本来就是单身，跟宋叔也过了明路了，你来这里发什么疯？” 陆韫没等陆洋站稳，大步走过去提溜起她的衣服，要将人扔出去，邓萍连忙过来解围，“阿韫啊，你怎么又打人？” “她该打！”陆韫愤怒地盯着陆洋。 陆洋捂着脸哭了出来，她指着陆韫骂道：“陆韫你不得好死，你凭什么打我，你都不认我了，你也不是我哥，你凭什么打我！” 这回不管邓萍怎么阻拦，陆韫都拖着陆洋，将人拖出了门，“这是我的房子，以后请你不要再踏入半步！” 陆韫将门关上，扭过头，看到邓萍一脸失落地看着他。 “阿韫啊，你怎么能打洋洋呢，她命已经够苦了。”邓萍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陆洋，陆韫的家庭幸福美满，只有陆洋，两个女儿一个远在国外，一个在前夫那里，也不许她探视，陆洋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邓萍很想陆洋也来家里一起生活，但是房子是陆韫的，他们兄妹闹得太僵，陆韫根本就不许陆洋住进来。 宋叔听到动静，从书房走了出来，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陆韫将陆洋往外拖的场景，他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陆韫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收拾地上的东西。 宋叔也走过来收拾，等一切收拾整齐，宋叔对邓萍说道：“阿萍啊，我还是搬回去吧，我们的事情要再考虑考虑。” 邓萍倏地慌了起来。 她跟陆建国虽然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毕竟这么多年了，当年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宋教授儒雅，体贴，跟他在一起，邓萍感觉自己年轻了很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宋教授离开的。 “老宋，你说这种话做什么，今天本来你就是无妄之灾，我这个女儿，小时候太娇惯了，一点都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韫也说道：“宋叔，你别在意，陆洋没礼貌不懂事，这跟你和我妈都没有关系，我们都很喜欢你，有你在这里陪着我妈，我做儿子的也放心。” 邓萍好说歹说，总算将人留了下来，陆韫也没久留，开车走了。 陆洋怕被人看笑话，被陆韫拖出门之后也不敢大吵大闹，但心里着实憋屈得慌，一个人跑到歌舞厅喝酒。 陆韫开车回到了家，吴晓梦已经给孩子们都洗完了澡，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给他勾鞋子呢，孩子们的已经做好了，现在给陆韫做。 陆韫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跟吴晓梦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打陆洋的事情。 陆韫也挺后悔，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动手，只是当时已经气到了一种程度，他那一巴掌，更多的是对陆洋的失望，她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都二十七八了，还那样任性刁蛮。 吴晓梦也说道：“你不该动手，将人拖出去就行了，陆洋真是疯了，宋叔肯定很尴尬吧，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扔在了客厅。” “宋叔本来想走的，被我和妈劝住了。” 次日，一家人回到了上海。 吴晓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的个人账户上给时惠转十五万，她转钱的时候还没有签订合同，时惠收到钱，立马就就拿着合同来找她了。 吴晓梦笑道：“还签什么合同啊，我们两家这种关系。” 这话只是客气话，做了几年生意的吴晓梦比平常人都知道合同的重要性，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时惠笑道：“穷兄弟还明算账呢，这可是真金白银，当然要签合同。” 吴晓梦拿起笔，刷刷地签了字。 合同一式两份，彼此留了一份，时惠笑道：“你今天有空吗？咱们去看看我选的美容店。” 吴晓梦本来就决定要先将这件事给做完，于是和时惠开着车出去看店。 “这店开起来之后，我可能能帮到的地方有限，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过去看看。” 时惠也知道她忙，管着两家公司，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你忙，打理门店的事情我不会让你费心的。” 很快就到了时惠挑选的地方，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之前是开餐饮店的，现在餐饮店不做了，房东转租出来。 时惠笑道：“这房子是我朋友的祖产，也是老房子呢，她租给我，不要转租费，跟我签十年的合同。” 吴晓梦笑道：“那你这个朋友关系应该很不错，十年合同，租金要上浮吗？” 时惠也多少懂一些，“那肯定的，跟着市场价走嘛，我主要是装修这个地方要花一大笔钱，不然我也不会签十年合同。” 这个位置很好，周围都是商圈，繁华。 “既然要搞高级的店面，装修肯定要也往高级走，我估计三十万的启动资金都不够。” 吴晓梦跟着时惠在店面上下看了一圈，店很大，但因为是老房子，所以格局不好，没有办法打通成为大开间。 吴晓梦说道：“你先别忙着跟她签合同，我让陆韫找个工程师过来看一眼，这个地方能不能打通，因为我们要做高级店，主打的就是要开阔，像这种餐饮店的小包间格局，用来做美容就显得太小气了。” 时惠连连点头，“你考虑得对，我还真没没想到这个，只是想着这里独门独栋的，开店合适。” 吴晓梦掏出大哥大，给陆韫打了个电话。 “是，能找到人来看吗？我和时姐在这里等着。” 挂了电话，吴晓梦对时惠说道：“可能一个小时就能过来，到时候他来看一眼，看看这个房子能不能装修成我们想要的格局，如果不行的话，就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在等待的一个小时里，时惠又给吴晓梦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比如如何运营。 吴晓梦笑道：“这里面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我懂一些宣传，到时候开店了，想办法好好地宣传一下，要让人知道我们这有一家很棒的美容店才行，还有美容师，一定不能聘用那种半吊子，我们得找有正规证件的的人，而且美容院需要□□吧？” 等了一个多小时，人终于来了。 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工程师，他打车过来的，探头探脑地进了店。 “你好，你就是涂工吧？我是陆总的太太。” “陆太太，您好，您好。”涂工连忙问好。 吴晓梦笑道：“麻烦你跑一趟了，我们准备租这个房子来开美容院，想请你帮忙看一下格局。到时候能不能打通，成为大通间，边上可以有几个房间。” 涂工带着工具过来，他拿着卷尺到处量，量完之后说道：“这些木头的地方，肯定是可以打掉的，但是这些砖墙，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承重墙，这需要原始的图纸，但是据我观察，这房子没有称重的柱子，按肯定就是砖墙结构，这些墙估计就是承重的砖墙。” 时惠有些失望，毕竟她提前就看好这个地方了，而且这个地方是她朋友家的房子，租给她完全没有问题。 这也在吴晓梦的预料之中，这房子虽然位置合适，但是无法用来做高端店。 涂工摸了摸头说道：“有一个办法。” 时惠惊喜地说道：“什么办法？” 涂工是结构工程师，他指了指大概的位置，“这房子是两层楼的，也就是说，荷载不大，装修的时候，完全是可以打掉砖墙，用钢结构来做支撑，一楼也是如此，这样一来，就可以利用钢柱来达到你们想要打通成为大开间的想法。” 吴晓梦惊讶地问道：“确定方案可行吗？” 涂工点头，“肯定可以，钢结构是很稳固的，这些砖墙的支撑还没有钢结构好呢。到时候经过应力验算，完全可以达成目的。” 吴晓梦想了想，对时惠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对房子进行大改，不知道你朋友能不能同意，毕竟我们是要敲掉承重的砖墙。” 时惠也听明白了，“我回去之后跟她沟通一下，如果她同意...” 吴晓梦想到了一点，问涂工，“钢结构贵不贵，不会增加我们太多预算吧？” 涂工环顾了一下，“这两层楼要是做钢结构支撑的话，估计成本会增加五千到八千。” 还可以，能接受。 吴晓梦和时惠商量了一通，让涂工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之后就让他回去了，接下来，就由时惠去跟她的朋友沟通。 吴晓梦想去看一看总厂的建设进度，于是跟时惠分开，她给陆韫打了个电话，想看看他有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去。 陆韫今天也不算忙，事情都已经忙过了，听老婆说要去看工地，立马就应了下来。 吴晓梦开车到陆韫的公司去接他。 吴晓梦将车停好，上楼去找陆韫，陆韫公司搬到上海来之后，她还没来过呢。 他们搬家也很匆忙，这办公室都是临时租的，装修很老旧，一走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霉味，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出来的。 陆韫才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吴晓梦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笑道：“还说下去接你呢。” 吴晓梦用手在鼻子边扇了扇，“这什么味道啊，这么重的一股霉味。” 陆韫指了指头顶，“应该是中央空调里面散发出来的，之前这是一家国企，还安了空调。好久没清洗过了，我安排人洗一下。” “赶紧吧，在这种环境工作，容易生病。” 吴晓梦朝办公室看了一眼，看到了好几张熟面孔，这些人都是从苏城跟着陆韫上来的。 陆韫点点头，知道吴晓梦非常注重工作环境，笑着说道：“我们只是临时在这里办公，等那边的售楼部修好了，我们就要搬到售楼部去。” 他们开的吴晓梦的车，直接往浦东开去，还有点远，估计要开四十多分钟。 “你回来之后还没有去看过吧，工地开工了没有？” 陆韫摇头，“还没有呢，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工，农民工都要在家里过完大年才会出来上班。” 吴晓梦虽然着急，但也不急这几天，“不知道工地修到那一步了。” 他们要修一个大型厂房，一个能日产三十万的大厂房，设备几乎都是全自动的，光是这个厂房的占地面积就超过两千平，剩下的地方都不够修食堂和宿舍，还有仓库，吴晓梦又跟沪市政府申请，希望能再批两千平的土地。 这个厂房修起来，在沪市也算得上是大工厂了。 虽然工地没有开工，但是有人守，守工地的人也不认识甲方和老板，陆韫提前给工地负责人打了电话，特意交代守工地的工人来给他们开门。 基础已经做好，墙柱都已经做好，等开年来打板，围墙围起来的地方，就是吴晓梦买的土地。 她指着另外一边跟陆韫说道：“那一边是未征地，也是规划为工业用地，我们已经跟政府提了申请，道：“到时候批不下来怎么办？” 吴晓梦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批下来，“政府都要挂牌出售的，如果不能直接批给我们，到时候我也要拍下来，不然地方不够用。” “你能有这么多钱？” “想办法凑吧，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吴晓梦倒是不担心。 她站在大门位置，眺望工地，这一片，未来将成为梦梦食品厂的核心产业，此时还只是呈现出一个雏形。 “付女士跟你们公司联系没有？你肯定要贷款吧？” 陆韫点头，“是，要贷款，苏城的盘马上要清了，我也只挣了一千万，比想象中要多一些，可能还要贷两三千万，才能将这个盘给吃下来。” 两三千万，不是两三千块，吴晓梦都吃了一惊，这是将全部身家都砸在这上面了啊。 即使吴晓梦知道以后楼市不会下跌，此时也不由得心惊。陆韫的公司要贷款，她的公司也要贷款，夫妻俩几乎都是全力以赴了。 要是成功还好，要是失败，他们背负的就是数千万的贷款。 陆韫脸上却一点担忧都看不见，那是一种对自身能力的自信。 吴晓梦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她接起来。 “健华啊，是我，给我拜晚年？” 陈健华去年买下了织造厂，大力改革，下半年就投入了生产，事实证明，陈健华确实很有眼光，他引进的先进设备没白花钱，产能比以前高了数倍不说，印染布匹的花色也丰富了很多，产品卖得很不错，年尾就开始盈利了。 吴晓梦当时投了三十万，占了三成股份，年尾虽然盈利，但要回本还早，所以去年也没有分钱。 陈健华跟她闲聊了几句就挂了。 陆韫见她笑得这么高兴，“怎么了，陈健华说什么了，这么高兴呢？” 吴晓梦笑道：“健华说工厂开始盈利了，说来也是，我好像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呢，这么久了，我开食品厂也没挣到几个钱。陈健华有眼光，做什么都挣钱。” 陆韫笑道：“你怎么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你买的四合院，四万块买的，现在价值百万呢。” 吴晓梦没做声，当时买四合院，是因为她知道这东西会增值，才买的，可不是她投资眼光好。 走的时候，陆韫给守工地的工人发了一包中华，为了看守工地上的设备和材料，工人都没有回家过年，确实很辛苦。 工人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他们，吴晓梦问陆韫，“过完大年就可以开始建设了吧？大概什么时候能完工？” “顺利的话，应该四个月差不多。” 吴晓梦算了算，四个月，那时候阳历都差不多已经六月了。 但是再急也没有办法，只能慢慢地来。 门店的装修也开始了，装修工人和农民工不同，他们是有活就会来干，所以店铺的装修复工很顺利，吴晓梦叫当初给自己设计小洋房的设计师经常去现场盯着施工。 这天晚上，吴晓梦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账。 她这几年，挣钱是挣了一些，但也不多，尤其是食品厂，挣来的钱，几乎都用来升级设备了，算下来，也差不多有五六百万投进去，再加上购置房产，装修等等，每年的支出也很大，好在茶饮是盈利的，算下来，茶饮这几年给她挣了五六百万。 她手上的现金只有不到三百万，这些大部分还是去年年底的时候进账的。 她准备和时惠商量一下，既然决定要开高级的美容店，那三十万的投入肯定是不够的，起码每人要投二十万，才能勉强办起来。 她决定和时惠一起开店还有一个目的，她可以顺带卖燕窝，能去美容院的人，有燕窝的消费能力和消费。 时惠从她朋友那里拿来了图纸，这是多年前修建房子的时候留下来的，她朋友同意用钢结构来加固，所以跟她签了租房合同，为期十年，并且在吴晓梦的建议下加了一个附属条件，十年后，吴晓梦他们有优先续租权。 装修的事情得请专业的人来做，吴晓梦装了这么多房子，她有经验了，请了专业的设计团队来出图纸。 几件事情同时进行，吴晓梦又开始忙起来。 现在唯一能轻松一些的事情就是他们搬到上海来了，不用每个星期奔波送朵朵来上海上课，现在朵朵在阿姨的陪同下就可以去莫家上课。 吴晓梦接到了王浩的电话，装修那边的事情是他帮忙盯着的，现在已经装得差不多了，王浩准备将他们的房子租出去。 “你做主就可以了，没有关系。” 王浩既然接手了他们的房子，挣钱是其次的，肯定要给他们挑选一些靠谱的租户，别钱没挣到多少，把房子给弄得乌七八糟，王浩也知道吴晓梦他们不缺钱，是给他面子将房子交给他来出租。 所以他格外上心。 吴能富给吴晓梦打了个电话。 吴能富现在连串串福的事情都很少管了，大部分经历都放在了农家乐上面，他喜欢这样轻松的生活。 “有人找到我，希望用两百万收购串串福，二姐，你觉得怎么样？我现在没有心思打理串串福，一心想将农家乐做得更大更好。” 串串福是他们梦想起源，人生起飞的地方，若说要卖掉，吴晓梦都很不舍得，但是串串福已经给了吴能富了，他要做什么决定都可以，吴晓梦已经无权干涉了。 “你自己看吧，两百万是不是少了一点，串串福现在一年至少能挣八十万吧，按五年的价值，也得要四百万，少了五百万不卖。” 吴能富笑道：“我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但是我也觉得两百万太少了。” 吴晓梦说起租房的事情，“装修是我公司的装修队，王浩帮忙看着，现在都已经装好了，王浩准备要租出去了。” 吴能富说道：“是不是要晾一晾，现在才装修好，马上租出去，不太合适吧，你不是跟我说过，大哥家的新房，之前就是因为味道太重了，所以大哥才得病了吗？” “也不一定。”吴晓梦说道，“但也说不定。” 吴能富说道：“那也晾一晾吧。” “这是小事，跟王浩说一声就行了。” 不知道吴能富是怎么跟王浩说的，这事吴晓梦没管了。 两个孩子来了上海之后，没有托管班上，一直在家里关着，团团好歹还上钢琴课，圆圆是什么课都没有。 吴晓梦想起她身体的柔韧来，抽时间带圆圆去看了一家舞蹈培训班。 她想让圆圆试一试，老师测试之后对吴晓梦说道：“小朋友身体的柔韧性非常好，很适合学习舞蹈。” 她教圆圆做了一组舞蹈动作，圆圆的身体协调性也不错。 吴晓梦考察了培训班老师教的课程，感觉挺不错，于是便交了半年的钱，先让圆圆来学半年试一试。 圆圆自己也很喜欢，她在家里太无聊了，只能跟着毛毛玩，虽然毛毛也有意思，但毕竟毛毛不会说话。 在这里，跟她一起跳舞的有好多小朋友啊，她又可以在托管班的时候一样，交朋友了。 说起来，上海的那个托管班，吴晓梦他们搬家之后就管不了，现在还是让肖华代管着，将托管班当成了食品公司的附属托管班级，公司员工想送孩子过去的都可以。但是食品公司也要搬家了，到时候托管班可搬不过来，这个问题还得想想怎么解决呢。 吴晓梦也不想就这样将班级解散了，毕竟才办了一年不到，她做事情喜欢有始有终，但现在实在太忙，这个问题只能先抛之脑后。 团团的钢琴也可以开始考级了。三级曲子他早就练熟了，现在已经开始练四级的曲子了，他得先将三级考了，才能慢慢地往上考。过了三级就可以越一级考试。 团团今年三岁了，他还小，倒也不着急。 幼儿园都不用费心去找了，就读朵朵现在读的那个，三姐弟都在里面读书，到时候去接孩子也方便，一车就接回来了。 过了大年，工地那边开始复工了。 时惠将设计师出的第一版图纸拿给吴晓梦过目，她们不是专业人士，这种平面图确实不容易看懂，很多立体的设计，平面图根本就看不出效果，非得设计师自己才能精准地想象到效果出来是什么样子。 吴晓梦也看不出来，只好请帮她设计房子的设计师看，设计师给她提了一些意见，她转述给了时惠，再由时惠转达给设计团队那边。 说起来好像是挺绕的，但是这里面有个讲究，既然交给了专业的设计团队，再让别的设计师来点评就不好，所以宁愿将设计师提出的意见当成是自己提的。 设计图纸还没有出来，现场要先做钢结构加固的工作。 时惠对开美容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经常往吴晓梦家里跑，莫不讳没事的时候也经常跟着时惠过来，跟朵朵一起做手工。 朵朵的幼儿园的作用通常都是画画，做手工，等等。她还不认识字，只认识一些单词，还是她在外面跟着英语培训班的老师们学的。 莫不讳已经上二年级了，他认识很多字，经常拿故事书来读给朵朵听，朵朵迫不及待地想学认字，莫不讳还充当起她的家庭教师，很认真地拿着自己学认字时候的三字经来教朵朵。 吴晓梦还是意外发现的，那天她端着水果上楼，推开书房门就看到莫不讳在抓着朵朵的手，很认真地叫她写字。在莫不讳的帮助下，朵朵现在已经会写从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现在在练习写自己的名字，陆秦蓁，这复杂的名字，莫不讳已经教她写了两天，朵朵勉强学会了写她的姓。 她刚推门进来，朵朵就忍不住跟她抱怨：“妈妈，你们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么难写的名字啊？” 151. 第 151 章 对口扶贫项目的考…… 对口扶贫项目的考察报告出来了,通过传真传给了吴晓梦。 拿到调研报告，越往下看，吴晓梦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实在是这个这个惠水县太贫瘠了,耕地多半都是山地,苏省这种江南鱼米之乡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山林也不允许砍伐，这里是饮用水保护地。 吴晓梦想来想去，唯一能投资的，大概只有种植果树了,但是果树这个东西的回本周期太慢,而且这个地方的运输条件很差,就算水果种好了,也开花结果了，成熟的水果都没有条件运出去。 这个问题不能急，只能慢慢地研究,报告上面同时还写了当地的经济作物，是玉米和土豆,但因为土地贫瘠,所以产量也不高，老百姓过得都很清苦。 农作物也不行了，土地限制了。难怪要将这个地方当成对口扶贫重点地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投资方向。 吴晓梦拿来纸笔,将自己能够想到的可行的投资方案写在纸上,这里水资源丰富，但是不能做造纸厂，一来是吴晓梦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二来也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林业保护区，禁止砍伐。 服装类产业，倒是可以试一试，但是这个地方跟发达的广州地区比起来，没有成本优势，光是运输原料这一块，估计就会占去很大的成本。 吴晓梦想来想去，都没有思绪，只能暂时将这个放下，她准备将这个问题拿到公司去开会研究，所有人来进行头脑风暴，肯定能想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进了三月，食品公司的办公室装修得差不多了，等散散味，就可以考虑将公司搬到上海来了。总厂的建设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搬过来意义也不大，还耗费资金，在公司的开支上，还是要省一省。 她给时惠打了二十万，设计图出来了，要开始装修了。 装修队都是现成的，茶饮公司合作的装修队，合作了几年，也不会坑她们，吴晓梦让李新华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将事情安排了下去。李新华现在在苏城那边管理得不错，提了好多建设性的建议，他之前是负责上海地区的，跟装修队熟悉，吴晓梦才会找他来安排。 装修预算也出来了，光是装修费，就接近十万，几乎是一套房子的三分之一的钱。时惠招了一个管理，听时惠说，这个女人是从韩国回来的，韩国的美容业非常发达，这个女人之前在韩国的一个美容院做管理。 吴晓梦没将太多精力放在那边，她的门店也装修得差不多了，要择期开业。 她给吕怡打了个电话，这个店铺是她个人的，但是卖的是燕窝，吕怡负责这一块，所以就交给她来管。 吕怡本来在广州，为筹备她新店开业，赶到上海来。 吴晓梦直接将她约到家里来。 等见到吕怡，吴晓梦才发现她大了肚子。 “你什么时候怀孕的，也没听你说起过。”吴晓梦惊奇地问道。 吕怡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差不多快五个月了，哎，也不是头胎，不好意思到处说。” 吴晓梦笑道：“不管是几胎，孩子都是珍贵的。” 吕怡摸了摸肚子，表情很幸福，“是啊，这是俊杰的第一个孩子呢。” “你这几个月了，需要请假休息吗？” 吕怡连忙说道：“吴总，我不需要休息，我这都是三胎了，吃得好睡得香，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可以干到八月份。” 吴晓梦也是生过两胎的人了，知道怀孕的辛苦，但是她当初怀孕的时候，八个月份的时候也没有休息，经常在家，公司，学校，三处跑。 “行，到时候你坚持不住了，就休息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吕怡连连点头，她其实不跟吴晓梦说，也是怕吴晓梦觉得她怀孕了，耽误事情。到了这会儿，才发觉是自己想岔了，吴晓梦这样善良有人文关怀的老板，怎么可能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开始说起工作上的事情来。 “你和陆总也一直有对接吧，这次我们这个店铺不仅要卖燕窝，还要卖鱼胶和干鲍，货源陆总会提供给你，你来安排进货这些。” 说到工作，吕怡立刻认真起来，“好的，我想去店里看一看，看看布局，好安排进货和招人这些。” 吴晓梦笑道：“那我们一起去看看，装修好之后，我也只去过一次，匆匆忙忙地就走了，都没认真看。” 两人驱车来到了店铺所在的南京路。 一下车，吕怡就说道：“在这个地方卖燕窝，真的太合适了，这地方繁华，有钱人都喜欢来这里。” 凡是商品都有定位，他们卖的是高端燕窝，定位的也是消费能力的人群。 南京路，一直是上海最繁华的商业圈之一。 吴晓梦带着吕怡来到门店，门店上面的招牌都已经做好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开业，所以招牌是用布遮起来的。 吴晓梦掏出钥匙开了门，吕怡走进去，看了一圈，连连点头，“这个装修太漂亮了。” 吴晓梦笑道：“花了五六万，能不漂亮吗？” “不过值得，就是要装得高端上档次，我们卖的本来也是高档保养品，其他四家店也是照着这样的理念来装修的，效果很好，这个店的装修，我看比另外四家店更漂亮。” 店里的灯光很足，做了一排排的玻璃展柜，上面可以展示商品，这个地店面是三十多平的，算大的了，吴晓梦跟吕怡初步做了分区，哪个区卖什么产品，他们一共要卖三种产品，鱼胶燕窝和干鲍。 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钟了，黄阿姨正准备出门去接朵朵，吴晓梦让她在家做饭，自己去接了，她有时间的时候都会去接孩子放学。 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孩子们已经在排队等着家长来接。 朵朵等了几分钟，总算看到妈妈出现在人群中，她连忙朝老师挥手，“老师，我妈妈来了。” 吴晓梦接到了朵朵，直接开车回了家。 “妈妈，你今天有空来接我啊？” “妈妈忙完就赶过来了。” 朵朵又说道：“莫爷爷说我可以考五段了，过了五段，我就能考专业段。” “什么时候考？” 这话问出来，吴晓梦心里都有些惭愧，她作为妈妈，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知道，朵朵也摇头，“爸爸知道，回家后你问爸爸吧。” 陆韫是九点钟才回家的，他最近应酬很多，刚到上海来，相当于是从头开始，苏城那边的资源完全都用不上了，供应商也要重新去打交道，政府相关的人员，也要重新结交。 “朵朵的考试是什么时候？”吴晓梦问道，前天朵朵去上课，是陆韫过去接她的，考试的信息他们基本上只能从围棋协会得到，别的地方很少有这样的信息。 陆韫说道：“这周六，你有时间吗？” 吴晓梦想到上次朵朵考段的时候她都没有去，这次一定要抽时间送朵朵。 “那天我去吧，我抽时间。” 陆韫同意了，说道：“你还是先不要跟她说，万一那天你有什么事情，我没事的话，可以送她过去。” 吴晓梦不由得叹道：“我感觉我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陆韫笑道：“谁说的，谁能将事业家庭兼顾得这么好的，只有你了，你不可能人生只是母亲的角色，你当老板的时候，非常有魅力。” 到了周六，吴晓梦还是抽了半天时间陪朵朵去上课，朵朵得知妈妈要陪自己去考试，高兴极了，一大早就起来穿好衣服，等着妈妈给自己梳小辫子。 还是三月份，天气还有点冷，朵朵本来想穿小裙子，吴晓梦拒绝了，她下棋的时候是坐着不动的，也不知道考试的场所有没有暖气，到时候别冻感冒了。 朵朵只好回房间换了衣服。 团团今天有钢琴课，方雅馨老师九点钟就过来，团团的考试在下周，吴晓梦怕自己忘记了，还特意写了备忘录。 圆圆今天没什么事，吴晓梦将她也带上了，考试的地方就在静安区，朵朵以前过来这里上过课，围棋协会。 基本上考试都在这个地方，朵朵都已经来过无数次了，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地方。 吴晓梦之前没有陪她来过，都是陆韫送她来。 朵朵在房间里面考试，吴晓梦带着圆圆坐在外面等她。 很快考试就结束了，不出意外，她通过了考试。 吴晓梦又带两个女儿去麦当劳。 “妈妈，不讳哥哥又去拍戏了。”朵朵一边吃着薯条，一边说道。 吴晓梦问道：“他不是上学吗，怎么去拍戏了？” 朵朵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不讳哥哥去了好几天了，这几天都没有在家里，好像是去了浙江吧，他还邀请我一起去玩呢，说那边建了故宫，可好玩了。” 吴晓梦见朵朵说起拍戏的时候，一脸的神往，虽然她不赞同朵朵往这方面发展，还是问道：“那朵朵，你想去拍戏吗？” 没想到朵朵却摇头了，“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吴晓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 “拍戏要晒太阳，我不喜欢晒太阳。不讳哥哥去年拍戏回来晒得好黑啊，丑丑的。” 吴晓梦不由得好笑，莫不讳在孩子中间已经算是很白的了，没想到朵朵看来还是黑。 “那我们就不拍戏，我们好好地学习围棋，以后为国家做贡献，好吗？” 朵朵还不明白什么是为国家做贡献，她只是很喜欢下棋，没觉得学习围棋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圆圆在旁边插嘴，“妈妈，我也要为国家做贡献。” 吴晓梦笑起来，“好啊，你也为国家做贡献，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去上幼儿园，学习知识，才能做贡献，不然你连字都不认识，根本就做不了贡献。” 圆圆扁扁嘴，她不想去幼儿园，虽然在家里有点无聊，但是她看到姐姐每天都要去学校读书，太辛苦了，她不想去。 吴晓梦的这三个孩子，朵朵是大姐，她仿佛天生就有大姐的担当，不仅在生活上会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在学习上也是弟弟妹妹的榜样。团团机灵，他在钢琴上很有天赋，圆圆就是懒懒的性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排第二的关系。 吃完，吴晓梦还给团团打包。 趁着现在食品厂还没有修好，茶饮今年也没什么事情，吴晓梦想去惠水县亲自考察一番。 虽然已经做好了亏损的准备，但是毕竟是三百万，这也是她的血汗钱，要是真的都亏了，也心疼。 陆韫也同意她去，这一次出差差不多要一周的事情，孩子们也都知道妈妈有正事要忙，都没有要粘着她的。 下周团团要考级了，在那之前，吴晓梦想尽量赶回来。 她这次带上了肖华，还有两个之前去考察过的同事。 吴晓梦坐火车到了苏城，她之前开的老爷车在食品公司当公务车，这次去惠水，他们就开那辆车去。 之前开车出差，都是吴晓梦开车，为此，公司特意给两个员工报名学习了驾照，现在肖华也会开车了，一行四个人，三个人都会开车。 惠水县地处偏远，开车要开七个小时，他们也不想开车，只是那个地方，除了自己开车就只能坐车，而坐车要转车，花费的时间是差不多的，干脆就自己开车了。 怕路上车没油，还带了两桶汽油，这个时候加油站是可以加桶里的，因为加油站太少了，很多车都会在车上准备备用油。 老爷车有些窄，后排很挤，吴晓梦坐前排也不太舒服，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将自己的越野车开过来。 刚出发没多久，陆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吴晓梦还以为是孩子的问题，没想到陆韫是跟她要付女士的联系方式，“公司要申请贷款，有熟人的话，先走熟人的路子，你之前已经将我们公司的资料拿给付女士了，我请她吃个饭。” 吴晓梦从包里找出电话本，翻出付女士的电话报给了陆韫。 “你试一试吧，实在不行，走正规的贷款路子也行。” “你到苏城了吧？” “我们都已经出发了。”吴晓梦说道。 “注意安全。” 吴晓梦早上起得有些早，这会儿瞌睡来了，肖华他们还在后排说话，吴晓梦闭上了眼睛，肖华从后视镜看到吴晓梦在休息，就用手势示意另外一个同事，车上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吴晓梦还真睡着了，国道很颠簸，摇摇晃晃的像个摇篮。 她梦到了前世的情景，一切都如走马观花一样在她眼前放映。 等她睡醒，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她问旁边的小李，“开累了吧，换一换司机，我来开。” 肖华连忙说道：“吴总，我来开吧。” 吴晓梦说道：“换着开吧，我再开两个小时就换你，你先休息一下。” 梦里的情景根本就没有影响吴晓梦的心情，她刚睡醒，精神好，开这种国道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稍不小心可能就会陷入坑里，车胎会有爆开的风险。 惠水县果然很偏远，他们是十一点钟出发的，怕晚上视线更不好，所以路上都不敢停留。 开到一半，车子就没油了，又加油，差不多也已经下午四点过了，路程比想象中要远一些，其实直线距离也不算远，主要是现在没有高速，全是国道，而且路况又很差，几乎只能开六十码，这样下去，八个小时都未必能开到。 而他们又不熟悉路，一路上还得拿着地图问路，防止跑错了，上次两个员工是坐车去的，对路况也不熟悉。 路过一个小镇，吴晓梦当机立断，“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走，也不赶时间，不要开夜路，到时候分不清风向，南辕北辙，就更麻烦了。” 这真的是个小镇，镇上甚至连宾馆都没有，吴晓梦他们开着车，转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宾馆。总不能睡在车上，先不说三月份的夜晚还很冷，这个车也睡不下这么多人，真在车上睡一夜，明天可能三个人都开不了车。 肖华提议，“我们看哪家房子稍微大一些，上门去问问能不能借宿吧。” 同行的两个是男同事，倒也不怕有危险，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他们找到一家房子还挺大的人家，肖华自告奋勇地上前去敲门。 吴晓梦从外观观察，这房子的造型看起来有点像少数民族，等人出来开门，穿着服侍果然是少数民族。 少数民族有自己的语言，他们听不懂苏城的话，甚至听普通话都很困难，这个时候，普通话还没有大面积的普及，这些足不出户的老百姓们，也很少听过普通话。 好在他们家里有个年轻人，他应该是出去打过工，能说一嘴很不流利的普通话，至少双方能听懂了。 得知他们要借宿，开门的老人没有犹豫同意了下来。通过年轻人的转述，家里房间只能腾出两个空房间来。 这就已经足够了，吴晓梦他们连忙道谢，并将车上的水果饼干等东西，拿了不少下来，当做谢礼送给老人。 老人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饭，得知吴晓梦他们还没有吃饭，老人又叫年轻人给他们煮饭吃。 吴晓梦他们车上虽然带了一些充饥的食品，但也不够四个成年人吃，他们本来是打算再路上找餐馆吃饭，谁知道越往这边走，越是贫瘠，这个小镇上倒是有小饭馆，这个时候也已经打烊了。 年轻人将炕上的腊肉割了一块下来，准备弄给吴晓梦她们吃，吴晓梦连忙阻拦，她知道这几块腊肉是这户农户家一年的肉食口粮，即使后面她会给钱，这也太贵重了。 “做一些普通的饭食就行了，这肉我们不吃，你们留着吃。” 老人不同意，他跟年轻人说了些什么，年轻人转述道：“我爷爷说，你们远道而来，是客人，肯定是要好茶好饭招待你们的，别客气。” 最终年轻人还是去洗肉了。 吴晓梦让小李去车上将她带的两盒茶叶拿下来，送给老人，“这是我们公司卖的茶叶，您拿着喝，不知道您能不能喝得习惯。” 老人推辞不要，吴晓梦还是放在了房间里。 他们这边和吴晓梦家里做饭方式是差不多的，地上有个火坑，铁打的三脚架放在火堆上，就在上面做饭。 煮饭的容器是一只铁罐，煮出来的饭有金黄色的锅巴，因为饭熟了之后一直放在火堆旁边，所以锅巴还很香。 菜是一锅乱炖，从山上新鲜采摘的蕨菜和腊肉炒成了一锅，加一些农家自己种植的辣椒，即使没有多少调料，都已经很香了。 吴晓梦邀请爷孙俩一起吃，年轻人摇头，“我们已经吃过了。” 小李忍不住夹了一块肉红色的腊肉放进嘴里，“哇，这腊肉太香了！” 农家自己用柏树纸条熏烤的腊肉当然很香，吴晓梦虽然最开始推辞不要，吃起来还是很香，这腊肉比她在老家吃的更香，蕨菜也新鲜，四个人吃饭像土匪，吃得一干二净，吴晓梦本意是想留几片腊肉给爷孙俩吃的，实在是太香了，他们没忍住吃完了。 老人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微笑。 吃完饭，吴晓梦才跟年轻人聊起来。 “你们家其他人呢？” 年轻人说道：“我爸妈家去做工了，有点远，他们晚上就在那边休息，不回来。” 农村人的活，无非是给别人修房子，收粮食，种庄稼此类的。 吴晓梦说道：“你普通话说得挺不错的，出去过吗？” 年轻人点头，“我前年去苏城找工作，转了一圈没找到，我就回来了。” 通过聊天，吴晓梦才知道年轻人姓张，跟她妈一个姓。 吴晓梦将包拿过来，从包里抽了一张名片递给年轻人，“你要是还想去苏城工作的话，你可以去我们厂，到时候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 年轻人惊讶地接过名片，这几人穿着不俗，年轻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开厂的，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女人是他们的头头。 名片上写着几行字，东南食品公司，吴晓梦。 老人见状问小张发生什么事了，小张激动地给他说他们遇到的在苏城开厂的人，以后他去苏城可以去他们厂里上班。 老人也高兴得笑起来，吴晓梦这才发现，老人的牙齿已经落了很多，只剩几颗了。 当晚，年轻人给他们收拾了床铺，吴晓梦和肖华一间，小李和小冯一间。 坐了大半天的车，他们都累了，这里条件有限，吴晓梦只是胡乱洗了把脸，再漱了漱口，就算洗漱了。 躺上床，吴晓梦甚至没跟肖华多说几句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吴晓梦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似乎是人在打架，她警醒地睁开眼睛，侧耳一听，果然听到外面的厮打声，她连忙推醒肖华，两人都是合衣睡的，匆匆忙忙穿上外套就往外面跑。 镇上没有电，吴晓梦他们带着电筒，出门的时候，肖华还跑过去将隔壁另外两个男同事叫醒了。 四人跑到路上，这才发现竟是小张跟另外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在压着小张打。就在他们的车边，而老爷车的车窗已经碎了一块了。 吴晓梦反应很快，她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两人是强盗，大喝一声：“小李，快，上去将这两人抓起来，他们想偷我们车上的东西。” 他们打开了手电筒，这个地方没有电，也没有手电筒，环境突然亮起来，让他们愣住了，等吴晓梦大喊出声，他们才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 小李想追，被吴晓梦叫住，“小李，回来！” 小李本想跟小冯一起将强盗抓住，被吴晓梦叫住之后，只好退了回来。吴晓梦去扶小张，“没事吧？” 小张的鼻子下面淌了两条血痕，他伸手一抹，“没事没事。” 肖华去清点车上的东西，倒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他们只留了一些水和食物在车上。 只是车窗被弄碎了，明天继续往前开，冷风灌进车里，肯定会很冷。 小张慢慢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早料到有人会打车的主意，所以一直没睡，等到半夜，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没出来就听见玻璃被砸碎的声音，连忙跑出来，两个强盗本来想跑，被小张抓住一个，就打了起来。 吴晓梦还是担心小张有没有伤到，小张笑道：“没事，没伤着。” 之所以叫住小李，是因为这里人生地不熟，强龙不压地头蛇呢，就算是将抢到抓住了，不定会给小张一家带来麻烦。 小李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对小张说道：“你去睡觉吧，我去睡车上，拿个被子给我就行了。” 吴晓梦说道：“车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主要是他们别损坏车就行了，这回被我们打跑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一夜果然平安无事，等到次日清晨，他们才看清楚车门也被撬了，估计那两人最开始是想撬车门，撬不开，才选择砸玻璃的。 小张早早地就起来，给他们准备早饭了，似乎知道他们着急赶路。 早餐很简单，就煮了一些农家粉，这是农家自己做的，吴晓梦觉得口感很好。 吃了饭，吴晓梦要给钱，年轻人怎么都不要，吴晓梦抽出五十块给他，“这是给你的路费，我们工厂缺人，你拿着路费去苏城。” 好说歹说，才劝小张收下了钱，他们告别了老人，继续开车上路。 又开了四个小时，才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一路开车过来，吴晓梦的眉头已经越皱越紧了，照这样的路程，不管投资做什么，交通都是一个大问题。 惠水县，县城。 如果不是亲自来，吴晓梦几乎要以为这样的城镇只会出现在七十年代了，惠水县县城非常将破旧，最高的房子也才三四层，没有高楼，街上的道路也是破破烂烂的，几乎看不出这是县城，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小镇。 县里也没有任何工厂，所有的加工坊都是老百姓自己做的小作坊，都是做农产品加工的，这里也没有什么经济作物，劳力外流严重，成年人多半都外出打工了。 吴晓梦用大哥大跟县政府联系，对方得知他们是对口扶贫企业，态度非常热情，还表示要来接他们。 吴晓梦他们直接将车开到政府去了，这也是一个三层的小房子，要不是前面立了一个县政府的牌子，他们几乎要找不到这个地方。 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脚上还穿着一双布鞋。 “欢迎欢迎，你们是从苏城来的吗？这一路太辛苦了，快进去休息休息。” 干部也说着普通话，依旧带着浓重的乡音。 小李和小冯来过一次了，上次也跟县政府的人对接过，好了解信息。 这回摆在吴晓梦面前的，也跟他们调研的数据差不多，甚至要更坏，她直观地感受到了交通的不便。 得知他们开了九个小时的车，干部十分惊讶，“我们寻常去苏城只需要六个小时啊，你们路上走错路了吗？” 吴晓梦和肖华对视一眼，难不成真是他们开错路了？ 六个小时和九个小时察觉虽然只是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就要解约很大一笔成本。 吴晓梦让小李拿出地图，走的时候，为了记路，她还用红笔画了走过的位置。 干部接过去一看，笑道：“你们走到老路了，现在新路要快不少。” 吴晓梦心想冤枉的同时，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干部自我介绍，他姓刘，热情地给吴晓梦他们安排招待所。 政府的招待所，要比外面的更干净，也更安全，吴晓梦他们没有道理拒绝。 住的地方先安排了，刘干部跟上面的领导打了报告，副县长请他们吃午饭，吴晓梦他们确实也还没有吃饭，就跟着一起去了。 能看得出来，政府请客的餐馆已经是这个镇上不错的餐馆了。 副县长笑道：“这个餐馆是我们这有名的野味餐馆，有野猪肉，还有野鸡肉，野山羊，你们想吃什么？” 吴晓梦对吃野生动物很排斥，一来是她曾经听说野生动物很有可能携带病菌，二来，她也不喜欢，她笑道：“我们很随便的，不用客气，我们开了一路车，还真有点饿了，随便吃点就行了，要不弄个最快的炒菜就行了。” 副县长知道她就是食品公司的老板，一听他们饿了，连忙让餐馆炒了最快的炒菜端上来，一共炒了七八个菜，五六个都是荤菜。 先吃了一碗饭，才慢慢地谈事情。 “贵县的条件确实不太好，光是交通都很麻烦，不管是在这里投资做什么，以后交通都是一个大问题。” 对方也知道这个问题，苦笑道：“要是我们这里交通稍微便利一点，也不会这样穷了。” “实在是地域限制，这里有没有什么工厂呢？” 副县长摇头，“没有，只有一些做红薯粉的作坊。” 红薯粉，吴晓梦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红薯粉，有没有可能量产，或者是加工红薯粉条呢？ 但很快，副县长的话就打碎了她的想法，“红薯的产量有限，也只有几家家庭作坊生产红薯粉，都不好卖，自产自销，在县里销售。” 聊了半天，吴晓梦知道了两个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看起来，好像只有种植果树这一个选项是稍微可行的了。 吃了饭，吴晓梦他们先回招待所休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明天再下乡考察。 晚上政府那边也准备安排饭，吴晓梦婉拒了，她带着三个员工，在街上窜，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她为了品尝这里的红薯粉，特意进了一家专门卖红薯粉的馆子。吃起来和外面卖的差不多，看来生产流程都是一样的。 她明天下乡，准备着重看一下能不能将红薯发展为当地的经济作物。 到了次日，一清早，政府那边的人就过来了，要带他们下乡考察。 从县城出来，一路往东，路上到处都是山川，农民们忙着打田，到处都能看到农民赶着牛在犁地的场景，让吴晓梦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他们家也要种水稻，小时候的三四月份是吴晓梦的噩梦，水稻苗细得跟针一样，需要人工将之一根一根地插进田里。 那时候，一连好几天都要在田里度过，不仅仅是要给自己家插秧苗，还得给村里人帮忙，换工。 同行的干部说道：“别看他们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刨食，到年中粮食就吃得差不多了，甚至赶不上新粮食出来。” 吴晓梦小时候家里也穷，很多时候都吃不上饭，父母去村里借粮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竟然还有地方的老百姓会挨饿。 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干部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才想引进投资，能拉动地方经济，让老百姓们都能吃上饱饭。” “现在比以前稍微好一点，家里有劳动力的，出去打工，工作一年，比在地里刨食强一些，但是他们在工厂的待遇很差，不少人被骗去打工，几年都没有回家。” 吴晓梦脱口说道：“他们是不是被骗去打黑工了？” 干部反问：“什么是打黑工？” 这个时候，打黑工的内幕还没有被爆出来，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事情，还以为那些不回家的人在外面吃香喝辣呢。 “就是被骗去黑厂，吃不饱也没有钱拿，白打工，挨饿，还要被虐待，这种厂子很多的。” 干部惊讶极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吴晓梦他们来到一个小山村，村里有一小部分年轻人出去打工了，但是多半人都适应不了外面的世界，最终还是选择回到这个地方，继续种粮为生。 他们还要给国库上缴粮食，一年缴纳一次。这种政策，一直持续到两千年以后。 吴晓梦注视着这个小山村，宁静而祥和，这个村庄算是条件好的了，有很多土地，老百姓们还能开荒，开出来的土地就算他们自己的。 “这里是水源保护地，有一条河流是从我们这里的高山上冒出来的山泉水，汇聚成了河流，半个县的饮水都是靠这条河。” 在资料里，吴晓梦已经看过了，这条河不仅仅是这个县的饮水水源，还是临近几个县的水源。 他们走到一条小溪处，干部甚至弯腰用手掌捧水喝了两口，抬头对吴晓梦他们说道：“你们城里人不喝生水吧，我们这里的小溪流都是山泉水，很干净的，可以直接喝。是回甜的。” 吴晓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这件事发生在八十年代，那时候，长江和淮河水源都被滥排滥放的工厂污染，包括上海的黄浦江，水源都被严重污染，当时在电视和报纸上大肆报道，引起了民众的担忧。 益力纯净水，就是在那时候乘着东风，发展起来的。 她看向这片土地，多山川，所以水资源非常的丰富，但又因为是内陆，没有办法养鱼，她想到了投资的方向，她要做矿泉水，就用这里的水。 她扭头对肖华说道：“打电话给我们研发部的同事，让他们带着仪器来检测一下这里的水源矿物质成分。” 肖华愣住，她不明白吴晓梦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吴晓梦蹲下身，和干部一样，用手掬起一捧水，喝了两口。 肖华见了，差点要出声阻止，这是生水，稍有不注意，会闹肚子的。 吴晓梦抬起头，笑了起来，这种山泉水，果然是回甜的。 她站起身来，兴奋地对肖华和另外两个同事说道：“我有想法了，我们就做矿泉水！” “矿泉水？”这个新词让肖华他们愣住了，他们只听说过纯净水，没听过矿泉水。 吴晓梦指着小溪说道：“含矿物质的水，就是矿泉水。” 152 第 152 章 有这个想法了，要…… 有这个想法了, 要付诸实践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吴晓梦的工厂虽然做饮料，但是从来没有做过矿泉水。 肖华对这方面多少也了解, 她听明白了吴晓梦的意思, 不由得说道：“吴总，现在做瓶装水的企业都是生产纯净水，这个地方这样偏远, 只怕没多少竞争力。” 首要的问题不是没有生产饮用水的经验，经验嘛都是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主要是，如果他们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建厂, 运输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其他纯净水企业都是在城市周围建厂，将自来水过滤之后就能生产瓶装水，运输根本就没有多少成本。 看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其实吴晓梦对于瓶装水也不太了解，到底什么是矿泉水，什么是纯净水，什么是矿物质水, 什么是天然水, 这些她都还不是特别明白。而这个时候, 市场上只有纯净水，什么矿泉水，天然水, 都还没有具体的概念。 而公司的研发团队也很快给出反馈，公司没有检测水矿物质成分的设备。 怕这个想法行不通，吴晓梦还考察了别的项目，一个人的见识确实有限, 她看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投资空间。 吴晓梦要求去看山泉水的发源地。 这个就连干部也不知道，特意找了当地的农民询问。农民们常年在山上砍伐树木，多少知道一些。 这个地方地处偏远，工业化进城几乎没有波及到这个地方。 当地村干部与农民向导陪同一起，农民大哥四十来岁，操着一口江淮官话，吴晓梦勉强能听懂大部分，意思是那个地方野猪经常出没，野猪有大獠牙，要咬人。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攀爬，途中甚至没有路，都是从丛林中穿过。 吴晓梦平时运动太少，到了这个时候，喘得几乎快呼吸不上来，同行的县政府干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农民大哥和村干部常年爬山干农活，这点运动量对他们不算什么，大气都不带喘，眼看还有一小截山路，政府干部提议休息片刻。 吴晓梦随身携带了一瓶瓶装水，是乐百氏的纯净水，他们号称产品经过了一十七层过滤。喝起来很普通，跟这里口感清冽的山泉水没法比。 正在他们或坐或倚地休息时，倚靠在崖壁底下的小李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发羊癫疯似的狂跳，将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刚问完，他们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条通体乌黑的蛇受了惊吓，从小李身边飞快爬走。 小李惊魂未定，他刚开始只是被不知名的掉落在自己背上的东西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是蛇。 农民大哥笑道：“别担心，那蛇没毒，没被咬吧？”他们经常上山，对蛇这类小动物一点都不怕，农村人甚至经常吃蛇。 这时候保护野生动物还没有引起重视，农村甚至有专门抓野生动物谋生的人。 吴晓梦也吓白了脸，她最怕蛇了。 等小小的插曲过后，一群人继续往山上走，终于到了最顶上，在玄武岩的裂缝中间，一大股山泉水‘噗噗’地往上涌。 出水量很大，但具体流速要经过专业的测量。 看到山泉水的源头，吴晓梦脸上闪过欣喜，她率先掬了一捧水喝了几口，这山泉水冷冽，喝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清爽了几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水温太低的缘故，但口感确实非常清冽。 肖华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上来这一路，她都在有意识地测量距离，直线距离起码也超过三千米了，如果真的要建立工厂，取水的源头只能在这里，那他们就需要搭设管道，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 他们专门背上来的装酒的空桶，此时有了用武之地，因为叫研究人员赶到这里来，太耽误时间了，吴晓梦就决定利用容器装一些水带到苏城，甚至是上海，找专门的研究团队来分析这个水的矿物质成分，到底能不能做成矿泉水。 简单地勘测了地形，一行人便下山了。 农民大哥背了一桶水，小李和小冯轮流背水，虽然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这里地势还不算很陡峭，下山比上山节约了将近一半的时间。 他们决定返程。 这回地图由惠水县政府来提供，他们画出了新路线，回程开了六个小时就到了苏城。 经过多方打听，又托了很多关系，才总算在苏城大学找到分析水质的实验室，将两桶水送了过去。 吴晓梦不能在苏城继续耽误了，她要返回上海陪儿子去考级。 当天晚上，她就坐火车回到了上海。 陆韫提前在火车站等她，吴晓梦刚走出出站口，手上的行李就被人接了过去，她抬眼笑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韫心疼地看着她，吴晓梦出这次差，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吴晓梦出差的这段时间，他们也天天通话，陆韫也知道吴晓梦在做什么，他拉住吴晓梦的手，埋怨道：“值不值得你这样辛苦地跑？” 坐上车，吴晓梦才将自己在惠水县的发现和想法提了出来。 陆韫虽然自己不做食品了，但因为吴晓梦在做，所以平时对这一块的关注也很多，他的担忧和肖华一样，“现在瓶装水的市场几乎都被百乐氏和益力瓜分了，你再进场，又没有雄厚的资本作为支撑，能行吗？” 吴晓梦心里也没底，她甚至不知道做这个能不能有出路，三百万到底够不够。 而且，她现在连这三百万也没有，所有的钱都用来修建总厂了。 吴晓梦吁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陆韫就明白了。 他开得很慢，吴晓梦放缓了座椅，这一路累得够呛。 陆韫的公司也正是用钱之际，吴晓梦出差的这段时间，他约付女士吃了一顿饭，付女士的银行也有贷款指标，陆韫的公司又是做房地产的，相当于是做抵押贷款，问题不大，估计能贷个两千万左右，但是需要专款专用，不能挪用。 “要是能缓一缓就好了，我这边回款之后就能支持你。” 吴晓梦闭着眼睛，“不能缓，跟政府已经签了对口扶贫的协议，到期不履行就是天价罚款。” 这也是事实。 “我准备将甜甜食品厂卖掉。”吴晓梦说道，她已经想了很久了，甜甜食品厂目前对他们的意义不大，因为设备的关系，想转型也转不了，吴晓梦现在想将精力都集中在饮料上来。 “能卖多少？”陆韫问道。 “这得找人来评估，五百万是要卖的吧，我现在差不多有半分之八十的股份，四百万就凑到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要快点卖掉了。” 卖东西也讲究技巧，要是别人知道你亟需用钱，那肯定卖不上高价，所以要找另外的理由来卖掉。 回来之前，吴晓梦已经跟肖华沟通过了，食品厂好转手，两个月内卖掉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组建调研团队。 回到家，吴晓梦先去洗澡，她这一身脏兮兮的，不想抱孩子。 团团最高兴了，他明天就要去考级了，妈妈终于赶回来了。 团团化身为妈妈的小尾巴，一直跟着妈妈转，嘴里还不停地问，“妈妈，你明天可以陪我去考试吗？” “肯定可以啊，妈妈就是特意赶回来陪你去考试的。” 团团终于满意了，乖乖地回书房练了会儿琴才睡了。 十点钟，吴晓梦躺上床就睡着了。 她甚至不知道陆韫是什么时候来睡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醒走的，等她一觉睡醒，已经八点钟了。 团团的考试是十点钟，吴晓梦刚忙起床收拾。 她再不醒，团团就要忍不住进来叫她了，黄阿姨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于阿姨也给团团换好了衣服，吃过了早餐。 吴晓梦吃早餐的时候，团团跑进房间里将她平时背的包拿了出来，“妈妈，你今天背这个包出门吗？” 吴晓梦嘴里叼着包子，点点头，团团又跑进房间，将床头柜上妈妈从来不离身的大哥大塞进了包里。 大哥大在城市里信号很好，吴晓梦这回去惠水县，在乡下就完全没有信号，一直要等回到县城，才多少有点信号。 圆圆今天中午有舞蹈课，本来她也想跟妈妈他们去，只好瘪着嘴，气呼呼地留在了家里。 赶到考试地点时，还有半个小时，吴晓梦也是第一次来，带着团团问了几个人才找到签到地点。 签到地点已经排起了长队，三岁的团团在一群孩子里面格外的显眼，他个头在同龄孩子里面算高的了，但是在这群小朋友里，他就太矮了，几乎让人能一眼就注意到他。 排了十分钟的队，终于轮到团团了，吴晓梦将资料递过去，审核的老师看了她一眼，问道：“孩子呢？” 吴晓梦拉起团团的手示意，“在这呢。” “这么小，满四岁没有？” 吴晓梦顿时有些担心，还以为是三岁的小朋友报不了，老师看了资料，又抬眼问她，“这个小朋友直接考三级吗？” 吴晓梦点头，“是的。” 老师没再说什么，盖了章就将准考证还给吴晓梦了。 三岁来考级的小朋友不是没有，只是没有一来就考三级的，都是从一级考起，但也不算稀奇。 到了等候区，吴晓梦低头问团团，“紧张吗？” 团团抬头说道：“紧张什么？这曲子我都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了，闭着眼睛都能弹出来。” 吴晓梦刮了刮他那个和陆韫如出一辙的挺拔鼻子，笑道：“这样厉害？” “那可不嘛！”团团说完，小声问吴晓梦，“妈妈，我要是考过了，你能给我买坦克乐高吗？” “没问题!”吴晓梦一口答应下来。 团团百无聊赖地等着，考试的房间里，一遍一遍地响起考级的曲子。 吴晓梦本来在思考建瓶装矿泉水厂的事情，一低头，看到团团正用手在对着空气弹奏，还有模有样的。 吴晓梦也没打扰他，他们等了一个半小时，才轮上，团团甚至都不用妈妈陪着进考场，自己抬头挺胸地就进去了，几分钟之后他就出来了，拿着一张成绩单，通过了，还是满分通过。 虽然是意料中，但也需要好好地奖励，吴晓梦直接带团团去了商场，将他心心念念地乐高坦克买回了家。 等下午圆圆回到家，发现弟弟有了新礼物，她撅起小嘴问吴晓梦，“妈妈，为什么哥哥有礼物，我和姐姐没有啊？” 团团说道：“这礼物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是我通过了钢琴考试，妈妈才奖励我的。” 吴晓梦觉得这也是一个教育的机会，对圆圆说道：“圆圆，你什么时候学跳舞也有好成绩的时候，妈妈也奖励你。” 圆圆想了想，“那跳舞也有考级吗？” 这个吴晓梦还真不太清楚，但好像是没有的，但她不能跟圆圆说没有，只好说道：“什么时候，你能跳一支 完整的舞蹈，流畅地跳完，妈妈就给你奖励。” 圆圆一口答应下来，“妈妈，那我跳小燕子可以吗？” “小燕子不行，小燕子你都已经学会了，学一支新舞蹈，好吗？” 两个星期后，实验室的分析数据出来了，吴晓梦他们带回来的山泉水里面富含丰富的钙镁钾等微量元素，没有污染，完全可以做为天然的矿泉水来开发。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吴晓梦坚定了要做矿泉水厂的想法。 在想法实施之前，她还得做一件事情，惠水县的那处泉眼能不能满足生产的需要？如果不能的话，在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水源？这个水的流速是多少，有没有枯水期？这些都是需要提前弄明白的事情，要想弄明白这些问题，她就得组建一支新的团队，跟食品研发完全不同的团队，他们要负责勘察检测水质。 组建普通的团队容易，组建这种专业的团队，尤其是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绝不是一件易事。 吴晓梦自己对这方面并不熟悉，她向只能向陆韫求助。 但陆韫离开学校已经这么多年，唯一熟悉的教授就是上次去校园的时候，见过的教授。 只是那个教授的研究方向也不是这边的，陆韫提醒吴晓梦，“晓云学习的方向就是环境与生物啊，她的老师和同学，完全可以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吴晓梦愣了愣，她还真咩有关注过晓云学的是哪方面的，只知道大方向，不知道她们具体是做什么的。 吴晓梦给远在国外的的吴晓云打去了电话，为了配合她的时间，吴晓梦还特意挑的深夜打过去，那边刚好是早上，吴晓云还没有出门，接到了电话。 “晓云，你什么时候回来？” 吴晓云没料到她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说道：“我这边的导师研究的课题还没有做完，还不一定呢。怎么了，姐？” 吴晓梦将自己想建立矿泉水厂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我想建立一支团队来帮我做这件事情，我听你姐夫说你们专业可以做，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能不能推荐些专业的人才给我。” 吴晓梦自己研究的方向就是环境，她们经常做的试验就是污水检测试验，虽然没有做过类似的研究，但是方向都是一样的，都是做水质分析。 “我就可以做啊！”吴晓云说道，“我再找两个同学，就能做了。” 吴晓梦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是还没有确定回国时间吗？我这个很急的。” 吴晓云想了想，说道：“我最迟四月底就回来了，在这之前，我可以给你推荐两个同学，他们之间在学校也是做北京市污水处理厂水质分析这个课题。” 吴晓梦高兴极了，没想到困扰她的问题，就这样轻松地解决了，她对建立这个矿泉水厂的信心更足了。 但她还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吴晓云推荐的同学，不一定肯来。还得让吴晓云先去联系一下看看。 “待遇这方面合理范围之内随他们开，只要他们肯来。而且我得先说一件事，工作环境确实很艰苦，基本都要跑野外。” 这样一说，吴晓梦自己都没信心了，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随便去个什么研究所这些上班，都比跑野外强。 吴晓云笑道：“你别急，我们这行，毕业只要干本专业的工作，除非在污水处理厂上班，就算进研究所，也是要出野外的。” 吴晓梦只好忐忑地等着吴晓云的消息。 过了两天，吴晓云给她回复了，她问了好几个同学，其中有两个愿意来，但是年薪对方开的是两万。 相当于月薪一千七左右，吴晓梦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且说道：“除了年薪之外，他们出野外还有相应的补贴，待遇这一块完全可以放心。” 电话那头的吴晓云笑道：“两万，光是养这两个员工，你一年的支出都要四万多了，这个矿泉水厂很挣钱吗？” 吴晓梦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是很挣钱，我现在都不能确定它能不能挣钱。” 吴晓云也愣住了，“你都不确定能不能挣钱，还这样砸钱。” “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谁能保证百分之百盈利，我现在只是想去做这件事。” 吴晓云笑道：“行，等我回国了，我来支持你的工作。” 吴晓梦现在已经招到了两个专业人才，她就不想让吴晓云来帮她了。吴晓梦好不容易才从国外回来，理应跟曹立达好好地日子，在高校当个老师，以后评个教授什么的，就算挣得不多，光是这个头衔，就足够他们骄傲的了。 “到时候再说，谢谢了，晓云。” 吴晓云说道：“跟我说什么谢谢啊，姐妹之间要说谢谢，我真不知道得跟你说多少次谢谢。” 吴晓云将吴晓梦的联系方式给了她同学，吴晓梦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对方的电话，他们现在都已经开始上班了，要先将手上的工作交接了，才能过来，在这之前，他们提供了一份清单给吴晓梦，这是她需要购买的设备。 清单上的设备她一个也不认识，但是很快她就见识到了这些设备的威力，光是这些设备和安置设备需要建立的实验室，费用就超过了三十万。 相当于投资费用的十分之一了。 吴晓梦也没犹豫，既然决定做了，就让肖华安排起来，首先就是工厂选址的问题，势必要占用耕地或者是树林，不管是占用哪一样，都需要跟当地的老百姓协商，补偿他们的费用，这在吴晓梦的印象中，将是一大笔。 在修建工厂之前，得先实验室建起来，如果将实验室建在苏城，一来一回太费时间，肯定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当地建立一个实验室，实验室的选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因为他们发现水源的那个地方，不一定能支撑得起工厂的消耗，说不定还要另寻水源，思前想后，吴晓梦决定将实验室建在县城，这样不管到时候在哪个地方找到了合适的水源，都能兼顾到。 她将决定跟吴晓云的同学沟通了一下，他们也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好，反正设备是活的，到时候实在不行，搬家就行了。 甜甜食品厂都还没有卖出去，吴晓梦先抽自己的存款来购买了设备。 设备也要等差不多一个月，才能送达惠水县。 半年之约已经过半了，吴晓梦亲自跟惠水县的副县长打了电话，阐述了自己想要投资的方向，以及这个方向前期确实需要花很多时间，看看能不能跟他们签一个补充协议。 吴晓梦在电话里恳切地说道：“杨县长，我不是为了应付对口扶贫这个协议，才来投资，我是真的想来惠水县办一个能为民造福，创造就业岗位，拉动当地经济，让老百姓过上比现在更幸福的日子，为了这个工厂能稳定、长久的运行，前期势必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调研，不过好消息是，我们现在已经能确定，这个地方的水资源是可以用来生产矿泉水的...” 一番谈话下来，吴晓梦成功地争取到了时间，只要他们的实验室在这之前建成，在一年之内动工建厂就可以了。 吴晓云介绍的两个同学一个叫杨启明，一个叫康松涛，吴晓梦都还没见过。 他们交接工作的时间起码也需要半个月，本来他们在研究所上班的，事业单位，工作稳定，但是却选择辞职来到他们这个小私企，吴晓梦心想，可能是薪资吸引了对方，毕竟研究所开不出一年两万的薪资来。 到了四月初，吕怡通知吴晓梦，南京路的店铺已经铺好货，请她过去看一看，定在四月八号开业。 这毕竟是吴晓梦自己的店铺，去年一年，四家燕窝店给她挣了一百万出头，一间小小的店铺能有这么多的销售额，连吴晓梦自己都很惊讶。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物以稀为贵，在民众刚刚解决温饱的年代，燕窝还是个稀罕品，又打着美容养颜滋补的旗号，卖价也贵，无数人愿意为之买单。 吴晓梦家里就有很多燕窝，每天早上，黄阿姨都会为她煮一盅，吴晓梦吃了一年多了，确实感觉身体要轻盈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南京路任何时候来都是一样的繁华，人流量高，福禄燕窝的招牌上遮着的布已经取下来了，只是还没有正式营业，吴晓梦走进店铺，惊讶地发现店里竟然有客人。 吕怡用眼神跟吴晓梦打了招呼，招呼完客人才赶到她身边来，笑道：“今天刚把布扯下来，试营业三天，八号就正式营业了。” 吴晓梦点点头，“可以的，在正式营业之前发现问题，还能更改。” 吕怡招手将店员都叫了过来，跟她们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的老板，她姓吴，你们叫她吴总。” “吴总好！”姑娘们异口同声地问好。 吴晓梦看过去，一个四个店员，穿着统一的服装，是职业西装，看着有点像空姐的制服，上面套头衣服，下面是及膝盖的裙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统一穿着丝袜，将头发盘起来。 这样的店员站在里面，瞬间就将店铺的档次拉得更高。 吴晓梦满意地点点头，对吕怡说道：“你办事我是很放心的。” 吕怡笑道：“多谢吴总夸奖，我们争取将业绩做得更好！” 吴晓梦笑道：“今天你带姑娘们去吃饭吧，我来请客，我事情太多，没法亲自带她们去吃饭了。” 吕怡应下来。 吴晓梦在吕怡的讲解下，一个一个展柜看过去，燕窝是他们的主打产品，当然摆在第一位，其次就是干鲍和鱼胶，都是品质很好的，临街的两面墙换成了一整块钢化玻璃，加上灯光，整个店铺十分通透，上档次。 正说着话，又有客人走了进来。 “卖燕窝的伐？你们的燕窝是哪个国家的呀？”上海本地的阿姨，身上披着一块苏城的披肩，一边问一边打量。 一个店员迎上去，微笑着回答：“您好，太太，我们的燕窝是从马来西亚进口的，您听说过福禄燕窝吗？它在马来西亚是燕窝品牌第一，非常有名，品质您也看得见的。” 阿姨目光挑剔地看过去，显然不是很满意。 另外一个店员连忙去倒了半杯温水递过去，“您慢慢看，先喝杯水吧。” 等阿姨结过水，另外一个店员趁机说道：“您皮肤好，白里透红，一看就是经常吃燕窝这类补品的，经常吃能美容养颜，您经常吃，肯定是识货的，我们燕窝的品质，在国内绝对是数一数一的。” 几句话，将那个阿姨的脸色讲得好看了许多，水也喝过了，阿姨开始挑选燕窝，店员站在旁边，轻言细语地替她介绍，最后，阿姨买了不少燕窝走，还在店员的介绍下，买了一些花胶。 吴晓梦真要给吕怡竖大拇指了，这几个店员一定是接受了专业的培训，才能呈现出这样高水平的服务。 “吕怡，你是找谁培训的啊，这几个小姑娘做得不错，服务好，周全，让人心里舒服，顾客心里舒服了，离成交也就不远了。” 吕怡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吴晓梦一愣，才指着吕怡说道：“你自己培训的呀？” 吕怡含笑点头。 吴晓梦“哎呀”一声，“早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何必在外面花大价钱来请人培训呢？” 吕怡笑道：“我也是慢慢学的呀，之前你请的那些培训师，我也听他们的课，我一边听，就一边想，他们教的方法对不对，能怎么改进，最后琢磨出自己的一套方案。老实说，培训的人不同，他们要做的事情也有差异，这次做得好，未必下次也能培训出优秀的人才，这也要看员工学习的积极性，以及他们自身的应变能力的。” 吴晓梦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确实是这样。但是你能有这样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就已经很不错了，你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店铺的铺货也非常合理，吴晓梦虽然是老板，但是实践了一两年的吕怡比她更有经验。 吴晓梦没有再满意的了，她从燕窝店转出来，想着既然都出来了，干脆去看一看时惠那边装修得怎么样了。 吴晓梦没有提前通知时惠，时惠也不在店面这边，吴晓梦到的时候，店面被一张彩条布完全覆盖住，将里面的灰尘挡住。 时惠没有大哥大，平时联系也不是很方便，工地贸然进入是很危险的，吴晓梦只在外面看了看。 透过缝隙，能看出里面的装修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重新布局过，有了一个宽阔的大厅，导诊台，还有一个从边上延伸上去的旋转楼梯。 基装已经差不多了，重点花钱的地方在于后面的软装，还有设备等等。 吴晓梦看了一眼，就走了。 等到晚上，她给时惠打电话。 “我今天路过美容院那边，看到基装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马上要进软装了吧？” 那边的事情一直是实惠在盯，她笑道：“我一直在催他们赶工，还是比较快的，你没进去吧，楼下的基装差不多了，但楼上还没有，估计还得两个月，才能进软装，设备这些我已经定好了，等着软装结束，就可以进设备。我现在已经开始招聘员工了。” 吴晓梦问道：“招得怎么样了？” 时惠笑道：“我想既然我们要做高级美容院，那肯定得招一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我现在招了三个了，作为医师差不多了，再招一些护士，我们就能准备开业了，等后面再慢慢地加人。” “三个医师够了吗？”吴晓梦有些怀疑。 “差不多了，我们又不给人做手术，就是普通的美容。” 吴晓梦不再怀疑，既然将事情都交给时惠去做，当然要相信她的能力。 “我这段时间都有点忙，你那边我可能都帮不上忙了。如果我在上海的话，就会尽力帮忙。” 时惠笑道：“我知道你忙，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能忙得过来，说实在的，我前半辈子都过得无忧无虑，专心地搞我的绘画事业，等到要张嘴吃饭了，才发现挣钱的重要性。这段时间我过得挺充实的，原来做生意也不都是满身铜臭，我就挺满足现状，挺快乐的。” 时惠补充道：“你不知道，我以前那些搞艺术的朋友听说我要开美容院，支持的有，嘲笑的更多，都说我自甘堕落。” 吴晓梦笑道：“不管是搞什么东西，物质都是基础，如果没有钱，这些人还能站在云端上俯视众生吗？他们早就在泥潭里挣扎爬不出来了。别在意。” “我才不在意，我都多少岁了，还能在意这些非议吗？” 吴晓梦问起莫不讳来，“不讳最近还在拍戏吗？” “拍完了，都回来继续上学了。” “他不会影响学业吗？以前都是在寒暑假拍。” “很难得的机会，如果他以后要往这方面发展的话，我认为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学习嘛，我请了补习老师来给他上课，能追上来的，他很聪明。” 吴晓梦哦了一声，看吧，做什么都要有物质基础，要是莫家没有钱，怎么能支撑莫不讳请补习老师呢？ 陆韫差不多十点钟才回家，一回来就满身酒气，团团还没有睡，陪着妈妈在客厅看电视，吴晓梦本来想让他去睡了，他却说爸爸还没有回来，他要陪着妈妈等。 吴晓梦便没有坚持赶他去睡觉，他迷迷糊糊地差点睡着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很浓重的酒味，将他给臭醒了，一睁眼，原来是爸爸，他嫌弃地捂住鼻子，“爸爸臭死了！” 陆韫还没有洗澡，他看到团团趴在妈妈腿上睡着了，就想先将孩子抱到房间去睡觉，好让吴晓梦先回房间休息。 陆韫见他醒了，索性拿胡茬扎他，“爸爸臭不臭，嗯？” 团团往旁边躲，嘴里叫着妈妈，“妈妈，救我！” 吴晓梦打着哈欠，她没事的时候喜欢早点休息，也不顾儿子的呼救，进了房间去了。 陆韫将儿子扔回房间，就去洗澡了。 等回到房间，吴晓梦还在靠着床头看书，他顺口问道：“还不睡啊？” 吴晓梦看向他，说道：“你最近应酬有点多。” 陆韫点头，“是，局太多了，不好推。” 做生意，本来人脉就是资源，想要建立人脉，不出去应酬怎么能行呢。 和他不同，吴晓梦做了这么几年的生意，很少有应酬。 但她也不能说陆韫的这个方式不行，毕竟陆韫是靠着自己的方式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怎么了？不高兴？谁惹你不高兴了？”陆韫一边换睡衣，一边说道。 吴晓梦摇头，“没有不高兴，我就是想劝你少喝点酒，酒喝多了，年纪一大容易痛风，也容易得肝脏疾病。” 吴晓梦确实没有不高兴，陆韫只是应酬多，他几乎很少去别的地方出差，反倒是吴晓梦，经常出差，陆韫也没有说过她半句。陆韫虽然应酬多，但十一点之前肯定是要回家的，吴晓梦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 陆韫凑到她身边来，抱着她，闻了闻她的头发，“今天才洗的啊？” 吴晓梦故意说道：“好几天都没洗了。” 陆韫揽着她，酒喝多了，就算喝的是好酒，也是头昏脑涨的，饱暖思□□.，他先做了场运动，酣畅淋漓，又跟吴晓梦去卫生间洗了洗，两人才重新回到床上。 陆韫摸着她，笑道：“人家说夫妻结婚之后，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连嘴都不想亲了。” 陆韫的手还在游走，吴晓梦有点累了，但他们确实也很久没有一天两次了，吴晓梦也有些意动，陆韫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乐意满足她，又翻身上去。 吴晓梦摸着他的短发，近距离地看着他。 五六年过去，陆韫的变化并不大，只是喝多了酒，身材没有之前好了，脸也没有以前那么白，但浑身透着一股贵气，这是金钱和阅历堆积起来的。这样的男人，对一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是有很强的吸引力的。 吴晓梦将自己代入一十岁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遇到的陆韫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肯定会更加沉迷。 陆韫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不高兴地扳过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想什么呢？” 男人在这件事上，伴侣的反应上面是很敏感的，吴晓梦的走神在陆韫看来就是没有感觉，不感兴趣了，他停了下来。 吴晓梦看着他笑道：“我在想，要是现在的你掉入了一个一十几岁的小姑娘的陷阱里面，你会不会选择爬出来。” 陆韫愣了愣，才笑道：“你不就是那个一十几岁的姑娘吗？我不仅不愿意爬出来，还愿意在里面蹲一辈子。” 一十几分钟后，陆韫停了下来，他将头枕在吴晓梦的颈窝处，低声说道：“要是我们还能再生一个孩子就好了。” 吴晓梦立马将他拉了下来，“想得美。” 153. 第 153 章 第二天，吴晓梦接到了…… 第二天,吴晓梦接到了付女士的电话。 “小狗差不多满两个月了，一共生了四只，我自己留一只,剩下两只送给朋友,特意给你留了一只。” 付女士不给她打电话，吴晓梦都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心里念了一句罪过,竟然将毛毛的孩子们搞忘记了。 “行,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过来接走。” 付女士笑道：“周末吧，你带着毛毛过来，也让它看一眼自己的孩子，陆先生有空吗？不如你们一家人来我家吃饭吧。” 吴晓梦知道后续陆韫的公司或许还需要贷款,跟付女士打好交道没有坏处,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就要叨扰你们了。” 正准备要挂断电话，吴晓梦突然想起自己新店开业的事情，“付姐，我在南京路开了一家燕窝店，卖燕窝花胶跟干鲍的，四月八号开业，届时后空的话,带着孩子过来玩。” 付女士笑道：“今天都五号了啊,我只知道你开食品厂，没想到你还卖燕窝呢？” 吴晓梦笑道：“我做得杂，食品厂，饮料店,还有卖燕窝。” 付女士认真地说道：“你可真了不起，带着三个孩子，还做这么多事业。” 吴晓梦也说道：“其实也多亏了我先生，我经常出差，他带孩子比我多一些。” 付女士惊讶道：“陆先生这样顾家！你们夫妻真叫人羡慕！” 她的感叹发自内心，叶欣欣长到这么大，几乎都是她和保姆带大的。 “叶先生是知名医生，他平日工作太忙，没办法带孩子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陆韫回到家，吴晓梦跟他提了一下去付女士家做客的事情，陆韫答应下来。 为了新店开业，吴晓梦提前拟了邀请名单，其实也没几个，无非是时惠，付女士，他们在上海也没什么朋友，就是摆摆花篮意思一下。 到了四月八号这天，吴晓梦夫妻俩早早地就起床了，陆韫先将朵朵送去学校，然后夫妻俩将小的两个孩子扔家里给阿姨照顾，赶到店里帮忙。 时惠送来了花篮，花篮上面还写了美容院的名字，是个英文名，时惠和吴晓梦商量之后取的，她有点忙，没待多久，买了好几斤燕窝之后就走了。 试营业的前三天生意就不错，每天有好几千的营业额，正式开业这天还打折，不少前几天都来看过，就等着开业打折的顾客们蜂拥而至，好在为了筹备开业，店里库存很多。陆韫帮忙将商品从仓库搬出来，店员们分工合作，有接待顾客的，有摆货的，收银的。 店里客人不少，吴晓梦也在接待顾客。正忙活着，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付女士。 “吴总，我来沾沾财气了！” 吴晓梦回过头，见是付女士来了，连忙叫过一个营业员接手她的顾客，迎了过去，“蓬荜生辉，付姐你能来捧场，我太高兴了。” 付女士将手上的花束递给吴晓梦，“恭喜恭喜呀，财源广进！”又介绍她身边的几个姐妹，“我不光来了，还给你拉客人来了呢！” 吴晓梦道了谢，连忙请他们去休闲区入座，又亲自倒茶倒水，笑道：“各位姐姐能来捧场，是我的荣幸，今天全场商品都给你们打88折，大家都发发！” 付女士扭头看到陆韫搬着东西从后门进来，惊奇道：“连陆总都来给你打工了，你面子不要太大哟！” 陆韫放下货物之后笑着走过来，坐在吴晓梦旁边，对付女士笑道：“我们家吴总是我的老板，我一直在给她打工。” 付女士对旁边的姐妹们笑道：“我没骗你们吧，人家陆总这么大的老板，还这样疼老婆。” 几人都或多或少地流露了艳羡的眼神，想想自己家那个除了挣钱什么事都不做的老公，再和人家的对比，人家的不仅帅，还这样体贴老婆，上哪说理去？ 付女士对吴晓梦笑道：“我这些姐妹爱打牌，吴总你打不打，什么时候大家一起约一约。” 吴晓梦正要脱口说自己不打，突然想到打牌也是一种交际，自己卖燕窝，又和时惠合伙开美容店，这些姐姐一看就是有钱人，正是他们的消费群体，于是吴晓梦笑道：“行啊，我有时候也无聊得紧呢。” 付女士她们挑选了不少东西，告辞了。 陆韫这才凑到吴晓梦身边说道：“你平时那么忙，有时间打牌吗？再说，你会打吗？” 夫妻俩都不爱好打牌，陆韫会打，但他不喜欢，所以每次应酬到了打牌的时间，他就开车回家了。 吴晓梦干脆地摇头，“我不会，这样吧，我们买一副麻将，你回家教我。” 陆韫不太愿意让吴晓梦学麻将，这东西容易上瘾，不过想想吴晓梦的事业心，怎么可能会肯将时间荒废在打牌上面，而且他对教吴晓梦打牌还挺有兴趣的，便点头说道：“行啊什么时候？” “今天！”吴晓梦笑道，“得赶紧学会才行啊，万一付女士很快就约我了呢。” 陆韫笑起来，本来还以为她是说着玩，没想到是真的要学。 当天陆韫还真去买了一副牌回家，现在的麻将都是手搓的。 吴晓梦之所以想去这个牌局，一来是她在开业的时候才发现夫妻俩在上海的朋友确实少了点，如果能交到两个有用的朋友，那也是一件好事。 等到他们这个年纪，交朋友都会看对方对自己的价值，而不像年轻时候，交朋友就只是为了交朋友了。 晚上，吴晓梦回了家，吕怡那边将今天的数据统计出来之后打电话报给了她，今天的业绩有四万多，光是付女士和她的几个朋友都买了三四千。 “不错，继续努力。” 吴晓梦笑道：“应该给你们开庆功宴，这样吧，你抽时间请几个营业员去吃顿饭，我来买单。拿单据回来找我报销。” 挂了电话，陆韫那边已经将牌码上桌了，几个孩子凑在一旁，还以为是新玩具呢，兴致勃勃地想跟着玩。 刚好让孩子们来凑脚，朵朵坐在一旁，团团和圆圆各坐在一旁，陆韫给他们都发了牌，给孩子们讲了规则，陆韫要教吴晓梦，跟她坐在一起。 这游戏简单，又是跟爸爸妈妈一起玩，孩子们都很兴奋。 于阿姨和黄阿姨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在餐桌上打牌，孩子们都是乱打，陆韫认真地教吴晓梦碰牌等等。 麻将规则很简单，大人学起来更快，只是会打容易，打好则需要长时间的打牌经验了。 吴晓梦也没打算经常跟她们一块打牌，她也没那个时间，只需要会打就行了，至于打得好不好，那不重要。 而付女士也有可能只是客气地说那么一句，但学会一项社交技能也不是坏事。 玩了一会儿，几个孩子就腻了，闹着要睡觉了，陆韫又请两个阿姨来凑，打三丁拐，教了吴晓梦一个小时，差不多到十点钟，吴晓梦学得差不多了，规则很简单，主要是熟练程度。 周六是吴晓梦他们去付女士家做客的时间，团团和圆圆对于去别家做客兴趣不大，因为在别人家的时候，妈妈会要求他们讲礼貌，不能像在家里这样无拘无束地玩耍。唯一兴奋的只有朵朵了，她和叶欣欣越好了，叶欣欣要将她小姨从日本带回来的漫画书借给她看，她平时都不带去学校的。 吃了中午饭，吴晓梦去午休了，朵朵都快急死了，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她都还没有看完书，妈妈他们就要回来了，她悄悄地溜进妈妈的房间，却看到妈妈并没有睡觉，她问道：“妈妈，我们能不能早点过去呀？” “为什么呀，爸爸都还没有回来，我们是一家人去做客呀，要等爸爸回来。” 朵朵有点失望，追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吴晓梦看了看手表，这会儿都还不到一点钟呢，陆韫起码也要三点钟才回来。 朵朵得知还要等两个多小时，啊了一声。 “我知道你想去跟小朋友玩，但是也要等着爸爸呀。先去看会儿小人书，再睡个觉，好吗？” 朵朵答应下来，又说道：“妈妈，我忘记告诉你了，老师跟我们说，从下周开始，我们班的小朋友们要轮流在中午的时候给其他小朋友讲睡前故事，妈妈，你觉得我说哪个故事好啊？” 朵朵从小听得最多的就是故事了，她记忆也好，听过一回，基本就能记住了，每天一个睡前故事，光家里的故事书，都有上百本。 “都可以呀，将你记得最全的。” 朵朵说道：“我都有点忘记了，妈妈，你可以给我重新讲一讲吗？第一个讲故事的小朋友就是我。” “好啊，你去拿一本故事书过来，我给你讲。” 朵朵飞快去将故事书拿过来，是格林童话，吴晓梦觉得因为文化差异，外国的童话故事未必适合中国，讲故事的方式都不一样。 吴晓梦尽量用国人的思维方式来讲这个故事，好让朵朵讲给小朋友们听的时候，他们也能听懂。 还不到三点钟，陆韫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呼唤，提前回来了。 一家人收拾整齐，坐上车出发前往付女士家。 两家离得并不算远，开车大概二十分钟，路上途径一家花店，吴晓梦还特意买了一束花当做礼物，除此之外，后备箱还放了水果。 付女士家在一个小区，这个小区也是很好的学区房，价格比较贵，需要登记才能进入。 坐电梯的时候，两个小家伙都很高兴，差点要在电梯里蹦起来，吴晓梦连忙阻止。 圆圆期盼地对吴晓梦说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电梯的房子呀？” 小孩子们似乎对电梯情有独钟，在他们看来，自己都不用爬楼梯，坐着电梯就能到家的感觉简直太酷了，吴晓梦哭笑不得，她都住习惯独栋了，再来住这种电梯房可不习惯，于是她便说道：“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来住电梯房了，爸爸给你们买的房子。” 团团高兴地问道：“真的吗？” 吴晓梦看向陆韫，笑道：“不信你们问爸爸嘛。” 陆韫笑道：“目前只买了一套电梯房，后面爸爸有钱了再买。” 夫妻俩的意思是给孩子们一人准备一套，但是目前他们都没有闲钱来买房子了。而且吴晓梦也想等等再看，有没有更好的小区。 付女士家里已经到了几个客人了，正是上次来光顾燕窝店的几个姐姐。 她们从付女士嘴里知道吴晓梦夫妻都是做大生意的人，家庭条件比她们也多惶不让，自然也不敢小瞧。 付女士带着她们去看小狗，原来另外两个要小金毛的就是这几个女人。 付女士对她们笑道：“吴女士家里的毛毛就是狗孩子的爹，我想让吴女士先挑。” 吴晓梦没带毛毛来。 狗窝里几只毛发蓬松的小金毛拱来拱去，看得人心都软了。 朵朵和弟弟妹妹在旁边，不停地发出赞叹：“太可爱了，妈妈，我们可以要一只吗？” 吴晓梦让孩子们来选，但孩子们都想要，每一只都很可爱。 最后还是吴晓梦自己排板，要了一只胖壮的。另外两个苏太太和孙太太各挑了一只。 聊了几句之后，付女士便张罗牌局了。 吴晓梦打牌不精，她借口照顾孩子，将陆韫推了上去。 等人上去了，吴晓梦才知道富婆的牌局赌注竟是很小的，只是玩一玩。 陆韫毕竟是高材生，脑子转得快，即使不经常打，算牌也很准，加上今天手气不错，几乎是一捆三，最后实在赢得不好意思了，换了吴晓梦上去。 他站在旁边看，也不管吴晓梦怎么打，随她打。 几个姐姐也看出来吴晓梦牌技不佳，估计打慢了许多，一边打，一边聊天。 吴晓梦这才知道，这几个家里的老公都是做生意的，做的跟吴晓梦他们都不一样，一个是开玩具厂的，一个是做电子产品的，还有一个是做设备的。 吴晓梦问道：“做什么设备呢？” 孙太太笑道：“工业设备，纺织机啊之类的。” 吴晓梦笑道：“那还真巧，我有个朋友是开纺织厂的，我还入股了三成。” 孙太太惊奇过后，亲热了不少，“哎呀，陆太太呀，你真是太能干了，难怪陆总要给你打工呢。” 吴晓梦还不太熟悉打牌，经常点炮，到饭点的时候，陆韫赢回来的钱基本都输出去了，不过打牌嘛，也不是要赢钱。 一顿牌局下来，吴晓梦跟另外三个太太都已经混熟了。 吴晓梦特意提起美容院，“我跟我女儿的干妈开了个美容院，还没有正式营业，到时候开业了，我再邀请几位姐姐去体验体验。” 一个先生姓冯的太太笑道：“哎呀，陆太太呀，你是准备将天底下的钱都挣到兜里吗？” 吴晓梦笑道：“钱没挣多少，太操劳了，我经常去苏城那边出差的，乡下，条件也差，住的地方有蟑螂和老鼠，上次我们出差半路只能住农户家，半夜有人破车窗想偷东西，吓得我哟。经常一去就是好几天，家里孩子都只能丢给我先生。” 本来几个太太还有点觉得吴晓梦是在跟她们这几个家庭主妇炫耀她的事业，听吴晓梦这样一说，和自己的生活对比，她们什么都不用做，家里的家务也有保姆，整天就是约小姐妹们打打牌买买东西，做做美容，和吴晓梦这种辛苦的奔波生活比起来，生活不要太惬意哦。 冯太太心中的不满都转变成了优越感，看着吴晓梦说道：“咱们女人这样辛苦做什么，我们给男人生孩子，理应他们来挣钱养家，陆太太，女人还是不要太独立要强了，给自己找苦头吃，我看你们家陆先生人品也是不错的，挣钱也够家用了。” 吴晓梦察觉到她们态度的微妙变化，假装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 到了这，吴晓梦对这些只能冠以夫姓的太太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她本意是想在自己的生活里除了事业，再加上社交，这种虚情假意的社交，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正好也到饭点了，吴晓梦笑道：“咱们就到这吧，付女士一人忙活了一个下午，我们去去帮帮忙。” 付女士家里也有阿姨，她帮着阿姨做饭，陆韫在一旁带孩子，朵朵和叶欣欣早就躲进房间去了，团团圆圆跟小狗玩耍，玩得不亦乐乎。 吴晓梦下了牌桌，去洗了洗手，然后进了厨房。 付女士正忙着烤点心，一盒蛋挞新鲜出炉，她笑道：“你们牌局结束了？” 吴晓梦微笑点头，“这蛋挞看起来真不错。付姐，你还有这样巧的手艺呢。” 付女士笑道：“这是我以前没结婚的时候跟我们家的西点师傅学的，我对烘焙很感兴趣，朋友聚会的时候，我都会做一些。” 付女士说完，拿了一个曲奇给吴晓梦，“尝尝看。” 吴晓梦吃了，牛奶味非常浓，一点都不硬，“你这手艺，不开店可惜了。” 付女士笑道：“我倒是想开一家店呢，实在是没时间。” 付女士将点心装盘，端出去招待客人。 饭桌上，几个太太不停地调侃陆韫，说他这么大的老板还怕老婆之类的，或许是因为陆韫人过三十了，还那样帅气，而好看的人谁会不喜欢呢。只是她们说话的方式让吴晓梦很不舒服。 吴晓梦一直没插言，付姐察觉到吴晓梦不太高兴了，打岔道：“你们家的保姆会养狗吗？小狗需要很用心的呵护的，尤其是刚离了妈妈。” 孙女士立刻说道：“付姐，你放心好了，我准备请个专职狗保姆来照顾小狗，肯定将它照顾得油光水量的。” 这几人对付女士的言语之间，都充满了巴结的意思，吴晓梦恍然大悟，难怪付女士会跟这几人成为朋友，大概付女士在他们丈夫的事业上也有一定的帮助，或者是曾经有帮助。 但吴晓梦很快就发现自己弄错了，聊天的时候，孙女士他们一直提起的是叶先生，吹捧叶先生的医术。 到这里，吴晓梦才知道，她们结交叶女士是因为叶先生，有钱人最怕的就是生病，跟这样一个三甲医院科主任的老婆打好交道，救命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付女士喜欢打牌，今天是为了将位置让出来给吴晓梦，才去厨房做点心，刚吃完饭，她们就摆上了牌桌，付女士作为主人肯定是要谦让一下客人的，吴晓梦不想跟她们继续虚与委蛇，于是笑道：“我上午坐了一个小时，屁股都有点痛，付姐，你打吧，我想趁着天色还早，带小狗去打几针疫苗，家里孩子太多了，得注意点。” 付姐笑道：“是，你考虑得周到，我都没想起这个来。” 告辞后，三个孩子抱着小狗挤在后排，吴晓梦坐在副驾驶跟陆韫说起今天的事情来。 “实在没意思得很。这些太太们嘴里的话题只有先生和孩子，我跟她们聊不到一块去。” 陆韫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多半主妇都是这样的，只是你做的事情跟她们不一样，所以聊不到一块去。” 吴晓梦白了他一眼，“有重合的部分啊，我也有老公和孩子啊，只是我不喜欢将孩子喝老公挂在最边上，老公的事业做得多大，孩子多聪明，拿了什么奖。” 陆韫开玩笑说道：“那说明我还不够努力，事业都还不能让你在朋友面前炫耀。” 吴晓梦彻底歇了和这些人结交的心思，她自嘲说道：“我算是跟社交无缘了，光听这些人说话我都得累死。” 团团姐弟几个轮流抱着狗孩子，团团摸着小金毛的毛，小金毛第一次离开妈妈，有点怯怯的，不敢叫唤，团团问吴晓梦，“妈妈，小狗离开妈妈，它会不会伤心啊？” 一句话，让两个姐姐都安静下来了。 朵朵像说傻瓜的语气说道：“当然会伤心啊，你要是离开妈妈，你也会伤心的。” 圆圆心疼地说道：“那我们把它还给它妈妈吧，小狗太可怜了。”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说道：“它虽然离开了妈妈，但是它是去它爸爸的身边啊，毛毛就是它的爸爸，它和爸爸在一起也会幸福快乐的。” 团团感叹道：“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不在一起？” 吴晓梦答不上来了，让陆韫来回答。 好不容易才将孩子们的情绪安抚住，到了宠物医院，给小金毛打了疫苗，这才驱车回了家。 一开门，毛毛就冲了过来，不停地摇尾巴，它已经六岁了。 团团将小金毛放在地上，小金毛害怕得不敢走。 毛毛看到小金毛，立刻愣住了，它走到小金毛身边嗅来嗅去，缓缓地摇着尾巴。 团团说道：“这是你的孩子哦，你认识它吗？” 也不知道毛毛听懂了没有，但小金毛却亦步亦趋地跟着毛毛走，尾巴也慢慢地摇了起来，显然非常开心。 团团高兴地说道：“它认出爸爸了！” 吴晓梦带孩子去洗手换衣服，今天跟小狗玩了半天，还是要注意有细菌什么的。 等换好衣服出来，朵朵问吴晓梦，“妈妈，小金毛还没有名字呢，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吴晓梦笑道：“好啊，你们来想名字好吗？” 团团想叫它小金，圆圆想叫它大鼻子，朵朵想叫他小耳朵，最后还是吴晓梦来统一了意见，就叫小耳朵，但实际上，金毛的耳朵很大，也不知道为什么朵朵会取个小耳朵，但不管怎么样，小金毛有名字了。 四月中旬，杨启明先到食品厂报到了。 肖华给吴晓梦打来了电话，问她怎么安排。 肖华虽然一直管理食品厂，有丰富的经验，但做矿泉水也毕竟是第一次，即使已经做了很多功课，也有点不知所措。 吴晓梦说道：“先让杨启明带一个同事去水洞沟检测水流量，我们要进行长时间的观测，除了检测水流量，要再找水源，防止这一个水源枯竭或者是枯水期的时候水流量不足以满足生产需要。” 吴晓梦都还没来得及亲自见一见这个杨启明，他就带着新到的检测设备，和食品公司一个会开车的职工去了惠水县的水洞沟，也就是他们发现矿泉水源的地方。 水质检测容易，要观察水流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一年之中可能有几个丰水期枯水期，相当于想要计算水源的水流量，至少需要一年来观察，但吴晓梦他们的时间只有一年，好在一年中七八月份是枯水期，冬天也是枯水期，他们的时间覆盖了这两个时间节点。 现在吴晓梦的担忧变成了，她招聘的这两个人能不能胜任野外的枯燥生活，并且完成任务。 到了四月中旬，吴晓云给她打电话，明确了自己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四月底，她就回回国了。 吴晓梦问她的职业规划，吴晓云笑道：“不是要给你打工吗？” 吴晓梦认真说道：“我这已经有人了，你还是去高校就职，你之前不也一直想留校当老师吗，你现在的水平，已经完全足够了，你和立达又还没生孩子，年纪轻轻的，跑野外去做什么？” 吴晓云没回答，只是说道：“等我回来再说吧。” 这天肖华给吴晓梦打了电话，说他们留宿的那家的小张来报到了，肖华给他安排了驾驶员的岗位，“他没学过开车，我给他安排了考驾照，如果他能考到的话，以后就可以在厂里开运输车，就算以后不在食品厂做了，有驾驶技术，他也能找到其他的工作。” 这就是肖华对小张的特殊照顾了，吴晓梦他们都承小张和张爷爷的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公费让他去考驾照，让他学一项技能，现在驾驶员还是很吃香的，在哪个工厂的待遇都好。 这天张玉兰给吴晓梦打电话，提醒她过几天是吴建国的生日。 “你们今年这么远，赶不回来的话就算了。” 吴晓梦心里好笑，如果真的算了的话，张玉兰就不会特意给她打这通电话了，她其实也记得，“妈，到时候我会尽量赶回来的，几个孩子就不一定了，朵朵要上学，陆韫也有可能要留在上海陪孩子。” 张玉兰高兴起来，“那你带着两个小的回来，好久没看到他们，我和他外公都想得慌。” 吴晓梦对老人合理的要求通常会尽力满足， “行，到时候我带着孩子回来。” 正好吴晓梦要去苏城处理搬家的事情，现在上海的办公室装修好了，总厂那边的用地也批下来了，办公室和食堂宿舍也开始动工，工期紧，预计三个月就能完工，肖华他们可以准备搬家了。毕竟是整个公司搬过来，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是挺多的。 到了吴建国生日的前两天，吴晓梦带着两个孩子和于阿姨回了苏城，开车回来的。朵朵要上学，虽然是幼儿园，吴晓梦不想让她养成随便旷课的习惯，所以没带她一起走。 好在朵朵现在稍微大点了，也习惯妈妈经常出差，很快就接受了，就是不习惯一直待在一起的弟弟妹妹也跟着妈妈走了，她放学回家难免孤单。 好在莫不讳没有去拍戏在上海，她放学之后可以去莫家玩，玩到八点钟，爸爸来接她回家。 茶饮的总公司也要搬家，预计比食品公司更早。 而食品公司也不能全员搬去上海，不愿去的一部分可以留在苏城，毕竟梦梦食品厂还在这里，需要留人来管理。 吴晓梦到苏城的第一天就去了茶饮，跟千和打的官司已经判下来了，千和败诉，除了赔偿茶饮公司的预付款，还要承担茶饮劣质产品而造成的损失。 但是判决下来也没有用，千和公司的人已经跑路了。 徐璐来给她汇报这个事情，忍不住说道：“吴总，郑东临已经病入膏肓了。” 吴晓梦一惊，“怎么回事？” 徐璐说道：“之前我们起诉千和，千和的人威胁郑东临还钱，他当时都已经将钱还给公司了，拿不出来，头就被对方砸破了，郑东临没有及时去医院，感染了，后面开始发烧，烧了几天都没退烧，这才去了医院，查出来是破伤风。” 吴晓梦突然想起，郑东临曾经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那是过年之前，差不多有两个月了。 吴晓梦看向徐璐，徐璐这么了解，一定是跟郑东临还有联系，她问道：“人在哪住院？” 徐璐连忙说道：“在第二人民医院。” 徐璐将具体的楼栋床位说了。 吴晓梦示意自己知道了。 郑东临确实因为他的一己私欲给公司带来了损失，但是之前的毕竟在公司做了这么几年，还是从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就进了公司。 吴晓梦还是买了些水果牛奶，去看他。 郑东临还在接受治疗，但是这个年代，对破伤风的治疗手段非常有限，等吴晓梦见到郑东临，几乎已经快认不出来了。 郑东林在昏睡，时不时会出现肌肉不自觉痉挛的情况，旁边病人的家属告诉吴晓梦，郑东临的老婆在这照顾他，但白天她要上班。 “可怜哦，听说为了治病，连房子都卖了。” 对方低声说道：“治愈希望很低了。” 吴晓梦坐在床边等，她明白徐璐告诉她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帮郑东临。 等了半个小时，郑东临的老婆来了。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吴晓梦去过，所以认识。对方也认识她，看到她出现，站在原地愣住了。 对于吴晓梦，她的心情非常复杂，郑东临是被千和那帮人打伤的，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不说，对方早就跑路了，公司也人去楼空。 “坐。” 吴晓梦反客为主地让她坐下，接着拿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收下吧，一点心意。” 李丹婷看着信封愣神，他们现在确实缺钱，她以前是全职主妇，自从郑东临病倒之后，她甚至将房子卖了都不够治病的，不得已只能去找了一份工作，但也是杯水车薪。 吴晓梦将信封塞进她手里，也没说话。 人总是在困境之中，才能明辨身边人的好坏，李丹婷死死地抓着信封，像是抓住了那渺茫的希望。 “他们都劝我放弃治疗，连医生也这么说，东临说不定哪天就会支撑不住，因为呼吸急性衰竭而死。” 这时候对破伤风的治疗手段非常有限，何况是郑东临这种没有及时打疫苗，后期才发作的病例。 吴晓梦对着方面不懂，但她也知道破伤风是致死率非常高的病。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李丹婷承受了这么久的压力，双方父母亲戚能借的都借遍了，只是徒劳地高筑债台，没有多少用了。 吴晓梦知道郑东临还有一个很小的儿子，如果郑东临真的治不好了，这样借钱，只会让母子俩以后的生活更加艰辛。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显然，李丹婷也知道这个问题。但即使知道，要做出放弃的决定也非常艰难，显然现在的李丹婷就还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吴晓梦没什么好说的，她跟李丹婷也不熟悉，换位思考，她也不会放弃。 李丹婷突然说道：“是我想买车，东临才动了脑筋，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东临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吴晓梦一愣，难怪郑东临管理了茶饮这么几年都没有出现问题，原来如此。但即使这样，也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情了。 直到吴晓梦走，郑东临都没有醒过来。 她在信封了塞了三千块钱，这是她身上带的全部现金，也是最后的心意了。 出了医院，吴晓梦驱车去了商场，还没有给吴建国买礼物，以前都是衣服红包，今年吴晓梦想送点不一样的，她买了一块天梭表，款式适合中老年人戴。 又去银行取了现金放在身上备用。 到了第二天，吴晓梦早早地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往外婆家，玫瑰园。 吴晓梦以为自己到的还算早的了，一进门才发现客厅里早就坐满了人，吴能富带着吴翠英一家人从乡下赶了上来为吴建国庆生。 看到吴翠英一家，吴晓梦心里冷哼，之前从来没来给吴建国夫妻庆生过，今年竟然来了。 “二姐来了！” “晓梦！” “外公，舅舅！”团团看到吴能富，直接扑上去了，吴能富一把将他搂住。 圆圆也不甘示弱，跟在后面要舅舅抱。 曹中平站起来让坐，“晓梦才从上海赶回来吗？快坐这，挨着你大姐。” 吴晓梦说道：“我先去看看妈。” 张玉兰从厨房探出头来，她笑道：“吃早餐没有，我正煮面呢，能富他们从乡下上来，都还没吃早饭。” 吴晓梦他们早就在家吃过了，她看了一圈客厅的人，这么一圈人就这么坐着等着吃，也没人进厨房帮帮张玉兰。 她坐在独凳上，故意问吴翠英，“大姐，你们房子修得怎么样了？” 吴翠英尴尬地看了一眼曹中平，说道：“还没动工呢。” 曹中平接过话，“我们现在在能富的农家乐里面做事，回曹家村也不方便，没时间回去修房子。” 吴晓梦说道：“你们不修房子也不行啊，你们以后回家住哪，总不能住在那个临时搭起来的草棚里面吧。” 曹中平顺口就说道：“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都是农村，吴家村现在建设得好，多亏了能富，还有体育场可以锻炼，上班随便挣点，都比在地里刨食来得强。” 言下之意，他们不打算回曹家村了。 吴能富他们可能不好意思说，吴晓梦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直接说道：“你们觉得吴家村好，想在吴家村安家也不是不行，那你们还不在吴家村修房子？总不能一直赖在老家吧？二哥马上就要出狱了，到时候能住得下吗？” 吴翠英本来还觉得有点羞愧，听到吴能武要出狱了，惊讶地说道：“能武要出狱了？这么快？” 真是草包！吴晓梦没忍住，在心里骂道。 六年多的光阴过去了，即使吴能武入狱是咎由自取，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作为大姐，吴翠英对吴能武漠不关心也就算了，还能说出‘这么快’这样的字眼，真不怪她和能富不拉扯她这个大姐，实在是不值得。：，，. 154 第 154 章 吴晓梦直接问道：“那…… 吴晓梦直接问道：“那你们还打算修房子吗, 能武都已经将钱借给你们了。” 曹中平立马就说道：“当然要修，肯定要修的，不修我们住哪里呢？只是现在太忙了, 我们还来不及。” 吴翠英也说道：“肯定是要修的, 爸说如果我们在吴家村修房子的话，就将他分到的宅基地给我们用。” 吴翠英他们是外村人，想要在吴家村修房子，就必须从村民手里购买宅基地, 现在还没有施行一户一个宅基地这个政策，想在哪里修房子都可以，前提是耕地的主人同意。 吴晓梦知道那块宅基地, 是当初他们修的房子被占去之后, 政府补偿的。 吴能富搞这个山庄, 从村民手里购买了很多耕地，建房子，建鱼塘之类的。这还是在九十年代，换到后二十年, 这事绝对办不成，国家颁布了法令，不允许占用耕地。 如果是别的, 吴晓梦根本就不会管这件事, 但曹中平他们一旦在吴家村修建房子, 以后麻烦事情绝对不会少, 她远在上海倒是无所谓，能富现在在村里扎根了，一定会被这一家子逮着吸血。 但是她隐而不发。 没过多久，张玉兰就从厨房端面条出来了, 吴晓梦轻轻地踢了吴能富一脚，他立马反应过来，跑进厨房去帮忙。 吴翠英他们还是坐得稳稳当当的，没动，等着张玉兰将吃的端到他们面前来。 等张玉兰将面条放在桌子上，吴晓梦趁机一把拉住她，说道：“妈，你过来坐，圆圆他们都还没有跟你打招呼呢。” 张玉兰还指着厨房说道：“等我将面条端出来。” 吴晓梦说道：“不会做，难不成端个面条都不会了，你坐着，想吃自己端去。” 这话就有点情绪了，曹中平开玩笑般地说道：“晓梦现在脾气见涨啊！” 吴晓梦没理他，将张玉兰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吴建国已经吃了起来。李婆子还等着亲家给自己端面呢，眼看张玉兰已经坐下了，就用脚刨吴翠英，“翠英，快去端面。” 李婆子的话，吴翠英是很听的，立马就起身去厨房张罗了。 没过多久，刘秀英也来了，还带着娟子，今天是星期六，娟子不上学了。 等娟子一一叫了人，吴晓梦和蔼地问她：“娟子，你现在的钢琴学得怎么样了？” 娟子羞涩地笑道：“我学得不好。” 团团对娟子隐约有点印象，等妈妈对他说“表姐也是学钢琴的”，他立马就说道：“我已经考过了三级呢！” 然而娟子已经考过五级了，团团的优越感顿时被击溃，变得沮丧起来。 吴晓梦摸了摸他的头，“姐姐学得快，你要跟姐姐好好地学习啊。” 团团用力地点头，“妈妈，我下次也要考五级的曲子。” 过了三级，以后就可以跳级了，每个省份钢琴考试的时间都不一样，娟子也是前不久才考过了五级。 刘秀英是到女儿开始学习钢琴了，性格发生变化的时候，才真正地意识到根据孩子们的兴趣来培养他们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之前**想要学习吉他，她那样极端地阻止是多么错误，难怪**要远离她，像她这样强势且不讲道理的母亲，就算没有吴能文的过世刺激，**也迟早会离家出走，远离她这个母亲。 而现在，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还有娟子。 吴晓梦又问刘秀英，“大嫂，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刘秀英脸色比以前好看了很多，看来在丧夫和**的事情上，已经想开了很多，“还行，能富派了人手过去帮我管理，现在比以前好了很多。” 吴晓梦这才想起吴能富之前想将串串福卖掉的事情，问能富，“串串福还没有卖掉吗？” 吴能富一边吃面一边说道：“有个企业想出四百万收购，我在考虑。” “嘶——”曹中平不知道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还是被面烫到了，发出很大的声响。 四百万！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曹中平看向能富，“出四百万现金？人民币？” 吴能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还在考虑呢!” 曹中平立马说道：“就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四百万，足够一辈子不工作，躺吃躺睡！” 吴晓梦对这个数字并不惊讶，毕竟串串福接近十家店，当然这四百万的大部分是买串串福这个招牌。 吴晓梦还觉得四百万不够，“少说也要五百万才能卖，实在卖不掉也别急，就这样经营着，反正也有人帮你管理，你平时抽时间去看看就行了。” 吴能富也不着急卖，所以他也无所谓，点了点头。 曹中平傻眼了，又羡慕又嫉妒，别说四百万了，他这辈子连四万块钱都没有见过，更加下定决心要将房子修在吴家村。 虽然他的兄弟和本家都在曹家村，但是曹家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贫穷而已，吴家村有这么一个有钱又有本事的妻弟，还愁无法发财吗？ 等他们吃完面，吴晓梦又问道：“蛋糕定了没有？” 能富点头，“我定了，下午送过来。” 曹中平有意示好，说道：“我去拿吧？” 吴能富看了他一眼，说道：“店家负责送货，何必要去拿呢？” 张玉兰将家里的零食都拿了出来，全部堆在客厅的茶几上，想让团团和圆圆多吃一点，他们现在全家搬到上海去了，平时想见一面真是难上难，不是过生日这些，还见不到人。 然而团团和圆圆对这些零食都没有兴趣，他们平时在家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吃水果，这种零食吴晓梦很少让他们吃。 倒是小吴荣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张玉兰坐在吴晓梦身边，看着吴荣，心里顿时感慨，“这都六年了啊，吴荣都已经六岁多了。” 吴能武马上就要出狱了。 张玉兰对吴晓梦说道：“你什么时候回上海呢，你二哥后天出狱，我们一家人去接他，行吗？” 吴晓梦还真不知道吴能武什么时候出狱，只是知道快了，没想到后天就能出来了。 这事也只有张玉兰他们知道，监狱那边提前通知了家属。 这几年吴晓梦没去监狱看过吴能武，但是张玉兰夫妻是经常带着孩子去的，监狱那边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吴晓梦在苏城还要耽搁两天，算了算时间，忙得过来，就点头说道：“可以。” 张玉兰顿时很高兴，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玫瑰园这住不了这么多人了，能富说等你二哥出来，就暂时住在他另外一套房子里，就是之前我们住的那边。” 张玉兰絮絮叨叨地说着，不难看出她的高兴。 吴晓梦也有点想见见吴能武，在监狱待了六年，他的性格会不会发生改变，但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也很难说。 让吴晓梦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了很多客人，连大伯家的那个堂姐吴晓芬都来了，还有她老公蔡家豪。 上一次见面，是过年的时候，吴晓芬他们去吴建国家拜年。 蔡家豪看样子比以前混得要好一些了，穿着皮鞋，西装，还打了个领带，就是打领带的技术还不怎么样，歪歪扭扭的，看着很不和谐。 “晓梦啊！”吴晓芬笑道，“就知道你要来。”她将带过来的一只老母鸡拿給张玉兰，“这是从我爸他们那拿来的，一直养着没杀，这不叔过生日，昨晚上现杀的。” 张玉兰很高兴，之前他们俩个过生日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儿女，谁会来给他们祝生啊，现在每年都要摆两桌才能勉强坐得下。 接着是王浩，他送的礼物比较实诚，直接包了个红包。 吴晓梦他们和王浩要亲近许多，之前打交道也多，帮了他们忙。 王浩对团团和圆圆很喜欢，不停地逗他们俩说话，还对吴晓梦他们说：“这姐弟俩长得真像，小时候像还以为长大了会有区别，要不是穿的衣服不一样，谁能辨认出他们谁是姐姐，谁是弟弟啊。” 吴晓梦问他，“你那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王浩笑道：“我将之前的门面转租了，现在租在一个小区里面，生意勉勉强强吧，因为比以前成本少了一些，所以收入比以前高了一些。” 吴晓梦笑道：“晓云的老公也是做这一行的，你们有机会见面的话，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正说道曹立达，曹立达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提前给吴晓梦打过电话，因为他无法过来，所以让吴晓梦带了红包，他给吴晓梦汇钱。 吴晓梦将大哥大拿给吴建国，“立达打来的。立达给您准备了生日红包，我吃饭的时候给你。” 吴建国接过去，跟曹立达讲起了电话。 吴翠英一家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他们听说吴晓云的这个老公是北京人，也挺有钱的。 吴家兄妹五个，除了大姐吴翠英，坐牢的吴能武，其他人都有钱。吴翠英想到这点，不由得愤愤不平，当初还是吴晓梦带着吴能富做生意的呢，要不然吴能富现在能这样有钱吗？ 可吴晓梦他们发达了之后，也没见带带她这个大姐。 好不容易等吴建国挂了电话，吴翠英主动挑起了话头，作为引入。 “想想晓云小时候，那时候爸妈都忙，还是我这个做大姐的，一手将人带大。现在都嫁人了，还有晓梦和能富，小时候都是我帮着妈带，做老大的是最辛苦的了，为了带你们几个小的，我连书都没怎么读。不过好在你们现在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吴晓梦听出她话里有话。但是吴翠英说的也是事实，吴晓梦他们小时候确实是吴翠英带，那时候要挣公分，吴建国夫妻俩早早地就下地去了，吴翠英在家里带几个弟弟妹妹。 吴能富也明白吴翠英说这话的意思。 王浩打断了吴翠英的追忆往昔，对吴晓梦说道：“我之前听你说你们公司要搬去上海了？” “是啊，搬去上海，总厂也在上海。” 之前王浩想找吴晓梦一起合作开房产中介公司，吴晓梦没有答应，王浩本来是想用成绩证明给吴晓梦看，他是有能力将公司做大做强的，但两年过去了，他的公司也没有做到预期那样好，不好意思再提了。 反倒是吴晓梦主动说起来，“王浩，你之前说想跟我合作开中介公司，我现在精力不够，要操行的东西太多了，你姐夫之前听说你的想法，你跟他谈一谈吧，他刚好也是做房地产开发这一块的。” 陆韫接话道：“我也有开房产中介公司的想法，国内房产行情好，到处都在大兴土木，只要房子修起来，渠道好，销售是完全不成问题的，我觉得国内缺少增量房中介这个空白，光靠房地产开发商个人的渠道，房子卖得太慢了，如果有这样一家渠道过硬的中介公司，我本人是非常愿意合作的。” 但是王浩现在公司的规模，显然达不到要求，所以需要跟陆韫合作，两人一起做一个增量房中介公司。 王浩入行两年多了，他眼前一亮，对陆韫说道：“不愧是做了这么几年房产开发的，你眼光太独特了，确实，现在中介行业非常混乱，但几乎都是做的房屋出租这一块，增量房这一块确实还是一片空白。” 之前陆韫想跟曹立达一起合作的，但是曹立达在苏城没待多久就回北京去了，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 王浩激动地和陆韫到书房讨论去了，客厅人太多了，太吵闹。 吴晓梦这边，吴晓芬一直围绕她展开话题，一会儿打听小朋友们在学习什么，一会儿又打听她现在在做什么生意，能不能介绍一点活给蔡家豪做。 吴晓梦依稀记得蔡家豪是干包工头的，因为吴晓芬的关系，吴家村很多人都跟着蔡家豪在城里的工地上做事情。 吴晓梦被问得烦了，说道：“我做的事情跟他不相关联，实在是帮不上忙。” 她起身去厨房帮张玉兰准备饭菜去了。 “妈，怎么不干脆在饭店摆两桌算了，还方便，在家里弄，太麻烦了，又难得收拾。” 张玉兰看了客厅一眼，客厅里人满为患，沙发都坐不下，好在家里有不少塑料凳子。 “家里人多热闹，你爸现在年纪大了，就喜欢这样热闹。” 吴晓梦只好不说话了。 到了五点钟，张玉梅也来了，还有王雨蝶。 看到晓梦，张玉梅十分惊喜，“晓梦来了啊，什么时候来的？孩子们没来吗？” “大姨，孩子们在房间玩呢，你才下班啊？” 为了过来给吴建国过生日，张玉梅今天下班比平时早了很多。厂里都知道王雨蝶和张玉梅是老板的亲戚，但她们母女俩从来没有因为是亲戚就作威作福过，跟别的工人一样上班下班，按件计工资。 张玉梅难得请一次假，车间工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张玉梅笑道：“我今天请了半天假呢。” “你现在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了，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别太累了。” 张玉梅说道：“车间都给我安排的最轻松的工作，平时上班也不累，我身体好，还能再干几年。” 吴晓梦知道，这是她特意给肖华打的招呼，给张玉梅安排她这个年纪能做的活，轻松不累。 张玉梅喜滋滋地说道：“雨蝶现在都不在车间了，她被调去办公室，学文员去了。工资都涨了不少，多亏了你的照顾。” 吴晓梦笑道：“雨蝶年轻，学东西快，总不能在车间熬一辈子，学文员，打字这些，她以后就算不在食品厂做了，去别处也能找到工作。” 张玉梅笑道：“雨蝶劳动节要结婚了，到时候你要来吃她的喜酒啊。” 吴晓梦惊喜地笑道：“要结婚了啊！也差不多了，都订婚一年多了。” 张玉梅也是难掩喜色，但说到王浩的时候，又忍不住发愁，“王浩这孩子，都快二十八了，还不找对象，要我们农村，二十八孩子都好几个了。” 吴晓梦笑道：“现在计划生育严，哪家能生几个哦。他是男生，也不急，现在城里很多都是三十多岁才结婚的呢。” 张玉兰插嘴说道：“计划生育严，我们村里好多都生了三四个，都是到处躲，你知不知道，曹秀花都已经生了五个了，全是姑娘。” 吴晓梦好几年都不在村里，平时也说不到这里去，即使听说过这种例子，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是怎么躲的啊，能生这么多。” “嘿！”张玉兰笑道：“农村人，没有男孩怎么传宗接代，那是肯定要生一个男孩的，曹秀花最后这胎姑娘是过年之前才生的，月子都没坐就跑去外省打工去了，年都没在家过，生怕被计生办的人抓去结扎。” 死活都要生一个男孩，这是大部分农村人扎根在心里的传统观念，90年，宋丹丹他们在春晚上表演的超生游击队就生动形象地演绎了这一现状。 “这样生，对女人身体伤害太大了。” 吴翠英走到厨房来了，听到她们讨论的话题，立刻说道：“还是晓梦运气好，第二胎生了龙凤胎，不然，你还不是要再生一个男孩，不然你们家这么大的家业谁来继承呢？” “朵朵啊！”吴晓梦立刻说道：“我们最开始是只想要朵朵这一个孩子的，是意外有了二胎，才生下来。”吴晓梦看了吴翠英一眼，借机说道：“大姐，你可别犯糊涂了，你只有燕子这一个孩子。” 事到如今，曹秀才也没了，吴翠英才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可之前他们将曹燕当成草芥，现在曹燕出息了，早就将他们这对亲生父母抛之脑后了，也联系不上她，她也不回家。 吴翠英也说道：“你是她二姑，燕子也听你的话，你好好劝劝她，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们也是为了她好！” 吴晓梦冷笑起来，“为了她好？怎么个好法？” 吴翠英振振有词，“要不是我们送她进城去打工，她现在能有这样的造化吗，可能早就在村里找个农民嫁了。我们到底是她的亲生父母，不认我们，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吴晓梦笑道：“她过得好着呢，人家买了一套大房子，现在连车都开上了。” 吴翠英大吃一惊，之前她只是知道曹燕在外面买了房子，几年前，曹燕回来过一次，甩给他们一千块钱，将户口本拿走了，然后将她的户口迁出去了，至于是迁到哪里，他们也不知道，想找吴能富他们打听，吴能富也不肯说实话。 吴能富也是担心他们会找上门去，让燕子陷入麻烦。 正忙活着，圆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砖头’，正是吴晓梦的大哥大，“妈妈，你有电话来了。” 吴晓梦接过来一看，是张丽打过来的。 她看了张玉兰一眼，说道：“是张丽。” 张玉兰她们立刻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 大哥大的**性不是特别好，听筒的声音有点大，张丽的声音她们全都能听见。 “二姐，今天是爸的生日，你回去没有？” 吴晓梦说道：“我回来了，现在就在玫瑰园呢！” 张丽说道：“我之前太忙了，忘记给爸汇钱了，你可以帮我拿一千二百块钱给爸封个红包吗？我马上汇给你。” 难怪张丽要给她打电话，而不是直接将电话打到家里的座机上。 吴晓梦说道：“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给爸爸的，红包就不必了。” 张丽声音低沉下来，“二姐，你之前说过就算我跟能富离婚了，我们也依旧是一家人的。我跟他夫妻一场，离婚了，我也将他的爸妈当成我的爸妈来看待，这钱是我的心意，二姐，如果你还将我当成一家人，就麻烦你替我封个红包给爸爸。”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晓梦也不忍心拒绝这份心意了，只好说道：“那好吧，你要跟爸爸说说话吗？” 张丽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说说吧，我要祝他生日快乐。” 吴晓梦走到客厅，客厅依旧很吵闹，她将电话递给吴建国，说道：“是张丽打来的，她要跟你通个电话。” 客厅也霎时间安静下来了，不少眼睛都看向了吴能富。 吴建国愣了一下，就将电话接过去了。 吴晓梦看向吴能富，发现他也侧耳听着，她没留下，回厨房去了。 吴晓梦很少做家务，现在做起来都不太熟练了，吴翠英羡慕地说道：“还是晓梦命好，家里请了两个阿姨，看晓梦的手，白嫩得像个大姑娘。” 张玉兰问吴晓梦，“张丽怎么要包红包给你爸？” 吴晓梦还没来得及回答，吴翠英抢过话头，“妈，你管她是怎么呢，有红包收就不错了，张丽还真是大方，包一千二呢！” 张玉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你这样没有骨气！张丽和能富都已经离婚了，我们怎么能收她的红包！就算再穷，也没有这样没骨气的！” 吴晓梦说道：“妈，这是张丽的心意，她和能富离婚了，还有对你们二老有这样的心意，就收下吧。” 张玉兰叹了口气，对张丽的怨恨越发轻了，她本来就是心软的人。 等到饭菜摆上桌，要祝寿了，吴晓梦教几个孩子给吴建国祝了寿，然后才将自己买的礼物拿出来。 亲戚们都伸着脖子看，想看看他们认为的财大气粗的吴晓梦是给什么礼物，是不是直接封一个特大红包，然而他们都有点失望，因为吴晓梦拿出来的是一块手表。 手表这东西，在五六十年代，甚至七八十年代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普通人家还买不起，但是现在，随着生产力的增长，手表价格也降了许多，不再是奢侈品了。 吴晓梦也没说这块手表花了多少钱，只是亲自给吴建国戴上了手，手表的表带有点长了，她拿不住吴建国的手腕有多大，所以表带也没有调整。 “表带有点长了，明天我拿去专柜调整一下，最好是爸爸你跟我一起去，照着你的手腕来调。” 王浩凑过来看了一眼，“是天梭啊，好表！” 吴建国不知道价值，但是他也很高兴，手表戴在手上，更像老干部了。 晚上吃完饭，切完蛋糕，吴晓梦就带着孩子先回家了。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玫瑰园接吴建国，想带吴建国去调整手表表带的长度，没想到扥她赶到玫瑰园，才听张玉兰说昨晚上曹中平试戴了手表，长度刚刚好，吴建国说手表戴在年轻人手上好看，就送给曹中平了。 吴晓梦顿时生气了。 吴建国觑着她的脸色，说道：“我忘记给你打电话说一下了，那你姐夫戴着手表说好看，要我送给他，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这样小气，就送了，别生气。” 吴晓梦生气不是说这块手表值多少钱，而是她精心给吴建国挑选的，孝敬的心意就这样被送人了。 她冷冰冰地说道：“是了，既然爸爸能将我送的礼物随手送人，也就是说爸你也不看重我们送的礼物，那以后就都不要送了！” 张玉兰连忙说道：“晓梦，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实在不行，等明天他们来，我去把手表要回来。” 吴晓梦失望极了，也不在乎手表要不要回来，“都送出去了，还要回来做什么？曹中平那样吝啬爱占便宜的人，送给他的东西，他还能还回来吗？” 趁着这个机会，她说道：“爸，妈，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们，曹中平一家人要是在吴家村修了房子，以后他们就会逮着能富吸血，这一家人又懒惰又贪婪。吴翠英是我们的亲大姐不假，可不代表能富就有义务这样给他们一家人吸血，借给他们五千块钱足够修一栋大房子了，还想找我借五千块！” 她一口气不带停的，“说得好听是借，这钱要是借出去了，还有的还吗？再说，能富都把钱给他们了，曹中平还不急不慌的，房子也不回家去修，还不是因为在吴家村尝到了甜头，不想回去了。要是他们稍微勤快，上进也就算了，我上回回家，他们一家人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就等着你们做好食物端到他们面前。” “你们这是给能富找麻烦！虽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要分好肉还是坏肉吧，我们家的男丁，大哥没了，眼看二哥也是坐过牢的，出来之后也很难有什么出息，现在只有能富立得起来，你们还要给他找麻烦吗！” 吴晓梦一口气说完，起身就走了，张玉兰拉都没有拉住。 她是生气，但等走到停车场，气就已经压下去了，她直接驱车去了食品公司。 食品公司在准备搬家的事情，比较乱，很多重要的资料都要特别保存，免得到时候搬去上海了找不到。 肖华还不知道吴晓梦回来了，看到她突然出现还有些惊讶，“吴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我爸昨天过生日。” 肖华笑道：“食品公司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搬家公司我们也联系好了，我安排了几个男员工随车，一直跟到上海去，防止资料弄丢。” 吴晓梦点了点头，她最关心的事情是水源检测，“杨启明去那边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吧，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他这周做的工作主要是测量我们在水洞沟发现的水源的流量，经过初步检测，丰水期的水流量是完全能满足生产需要的，我还让他在当地招了两个农民助理，跟他一起上山，他一个人，我还有点不放心。” “毕竟不熟悉环境，你的决策是正确的。他们除了检测水源，有没有在附近寻找新的水源？” 肖华点头，“在做，还有个报告要拿给你。”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传真的报告，“我今天才收到的，杨启明传真过来的报告，上回在实验室检测的数据有一些差异，总体数据还是比较喜人的。” 肖华之前一直管的都是食品公司的事情，如今公司要开辟新的业务，她恨不得重新回学校去回炉重造，买了不少关于水资源这方面的书恶补，如今也算半个专家了。 吴晓梦接过来一看，各项指标比在实验室更加真实，他们之前带回来的水毕竟经过了酒桶的污染，虽然是新桶，水里还是掺杂了一些杂质，影响了实验的准确性。 “等到十二月份的枯水期检测过了，各项指标都符合的话，我们就能开始建厂。”肖华又拿出一份资料，对吴晓梦说道：“这是我们做的预算，这个厂的投资，三百万，远远不够。” 吴晓梦接过来翻阅，建厂的总费用在两百五十万左右，包含了一些设备设施，剩下的还有水电网，这些都是小头，还有花钱的一项在组建运输车队上面，规划中，日生产将达到三万瓶，一个月就是六十万左右，运输是一项庞大的工程，起码要十辆卡车来回搬运，运一趟加上休息时间，起码要两天，光是这二十辆卡车，预算就高达三百万。 肖华又说道：“最近有两家食品厂联系我们，想要收购甜甜食品，出的价格，最高的也只有四百六十万。” 就这四百六十万，吴晓梦能分到的钱不到四百万。 而这些还不是花钱的全部，厂开起来了，产品生产出来了，他们还得打广告铺货，后面烧钱的地方还多呢，光是这些，保守估计，投资金额要超过一千万。 吴晓梦顿时露出痛苦面具，“钱啊，钱，我感觉我现在好缺钱啊！” 肖华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跟惠水县贷款。” 吴晓梦将文件拿开，说道：“惠水县是出了名的贫困，有钱贷给我们吗？” 肖华给她算了一笔账，“如果我们的厂子开起来，我们每年给惠水县上缴的税费是两百万左右，除此之外，我们还能解决就业，主要是我们的厂子是可持续发展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很穷，惠水县的财政每年都有两千万的税收。而目前我们的资金缺口，大概是五百万，我觉得很有希望。” 吴晓梦感慨地看着肖华，“你可真是我的得力干将！” 肖华笑道：“我做了很多功课，不过这一切的前提要建立在水流量检测过关的情况下。” 吴晓梦站起来，“所以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万一这个水源点的枯水期不足以满足生产，我们到时候再去寻找新的水运就会很麻烦，我们必须找到两个以上的备用水源点，一起检测。” 肖华说道：“对了吴总，康松涛后天就能来报到，你到时候还在不在苏城？” 吴晓梦想见一见这两个人，杨启明已经去了惠水，暂时见不到了，有机会见一见康松涛，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虽然说对方是名校毕业，她还是要看一看对方的专业程度。 肖华将康松涛传真过来的简历拿给吴晓梦，“从简历上看，这个人还是很优秀的，这可是我们公司最贵的员工了。” 吴晓梦看向她，笑道：“好像是啊，比你这个一把手的年薪还高了，这不行，得给你加工资了。” 肖华给食品公司干了这么几年，一直管理得很好，让吴晓梦很放心。 肖华笑道：“公司有涨薪制度啊，我现在工资一直都在涨，还是不要打破规则了，按公司的制度来吧，这两个是特殊人才嘛，当然要特殊对待。” 吴晓梦在食品公司待了一下午，一直到五点钟，才开车回了家。 团团和圆圆对这个家已经有点陌生了，好不容易等到妈妈回来，立刻扑上来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吴晓梦故意逗他们，“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啊！” 团团反应很快，“可是这里没有爸爸，也没有姐姐。” 圆圆也补充道：“也没有毛毛和小耳朵！还有于阿姨！” 吴晓梦还得在这待两天，让黄阿姨带着孩子先坐火车走，她也不放心，于是只好安慰孩子们，“再在这里待两天，明天我带着你们去外公外婆家好不好？大后天我们就回上海！” 次日，是他们一家人去接吴能武出狱的日子。 吴晓梦一大早就起床了，本来想带孩子们去玫瑰园，不料圆圆和团团都不愿意去，只好将他们留在了家里，吴晓梦也不愿意将他们带去监狱。 监狱已经通知了时间，是上午十点钟释放，因为他们离得有点远，所以要早点过去。 等吴晓梦赶到玫瑰园，吴能富也带着其他人从老家赶来了，张玉兰特意一大清早就去菜市场买了块白豆腐，要一起带着过去。 她几乎要激动得热泪盈眶，“整整六年多了啊！你们没见到能武，他整个人都变样了，监狱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吃了这块白豆腐，以后就清清白白地做人了。” 吴晓梦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个风俗的？” “电视上。” 曹中平今天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吴建国将手表要回去。 吴晓梦开自己的车，带着张玉兰夫妻，吴能富也开着车，拉吴翠英和几个孩子。 到监狱门口，才九点半，他们就停在大门口等着。 十点整，监狱大门缓缓地打开，六年多不见的吴能武就站在大门口，他失神地往外面的世界看着，虽然这几年偶尔也能出来放风，但那是在狱警的监视下出来的，跟现在不一样，他终于重获自由。 张玉兰立马推开车门，踉跄地走下车，远远地喊了吴能武一声，“儿啊！” 吴晓梦他们也下了车。 吴能武似乎没想到一家人都来接他了，目光还有些呆滞。 吴建国推了推几个孩子，“去叫爸爸！” “爸爸！” 淑敏和吴荣姐弟三个朝吴能武飞奔过去，站在吴能武面前。 淑芬和淑敏两个对吴能武还有很深的印象，她们站在吴能武面前，吴能武含泪看着她们，哽咽道：“是大姑娘了！” 155. 第 155 章 吴能武看着淑芬那…… 吴能武看着淑芬那张跟李红神似的脸,回想起从前的一切，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时张玉兰他们也走了过来，张玉兰冲上去抱住吴能武,吴能武很消瘦，但看着干净整洁,张玉兰抱着他哭,“儿啊，你总算是出来了,以后一定要清清白白地做人！” 说道清清白白,她想起了自己带来的白豆腐，一定要让吴能武吃上一口。 吴能武也顺她的心意吃了。他这才将目光缓缓地扫过去,来的人都是他的至亲,目光扫过吴建国，他哽咽地叫了一声“爸”。 “大姐来了，能富,晓梦，你们都来了,我真是无颜见你们！” 吴建国见张玉兰抹泪抹个不停，说道：“行了，先上车回家吧,回到家再说！” 吴能武坐上了吴能富的车，吴能富早就换了车，不是当初的那辆夏利了。 吴能武坐在车上，不住地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社会发展日新月异，苏城跟以前相比，变化太大了。 他的三个孩子坐在身侧,吴能武问道：“来娣，你们都还在读书吧？” 吴淑芬，也就是来娣，她对吴能武这个爸爸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坐牢的这六年，因为吴能富和吴晓梦的照顾，他们跟爷爷奶奶在一起过得很好，如今他出狱了，吴淑芬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这种安稳的生活会被打破。 “在，我在读初三，小妹今年上初一了。弟弟也读一年级了。” 吴能武的目光向吴荣看去，他心里非常清楚吴荣的身世，当年若不是他坚持，吴荣估计就会被送去孤儿院了，三个孩子，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女儿们对他的疏离，那么这个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呢？ 吴荣的小手一直紧紧地拉着他，对这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父亲，他心里有畏惧也有孺慕，鼓起勇气跟他说话，“爸爸，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呀，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吴能武朝他展露了一个微笑，这大大地鼓励了吴荣，他高兴地说道：“下学期家长会，爸爸就能去给我开了！太好了！” 张玉兰他们坐在吴晓梦的车上，张玉兰稍微平静了下来，对吴晓梦说道：“我们都商量过了，如果你一哥愿意的话，他就留在村里给能富帮忙。” 吴晓梦没说话。 到了家门口，大家才发现刘秀英站在了门口，她一见到张玉兰就哭了，“妈，是不是现在能文不在了，你们就不将我们娘俩当成一家人了？” 刘秀英的目光从吴能武身上扫过，吴能武坐牢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刘秀英对这个之前一直颇有微词的一叔，也没有什么计较的心情了，她本来是想今天跟着一起去接人，出门的时候耽搁了，赶过来的时候，张玉兰他们已经出发了，也没人通知她，更没人等她。 刘秀英就一直在这等着。 张玉兰走过去拉着她，说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想着你独自带着孩子不容易，你又要开店，今晚上一家人要在一起吃晚饭，我都准备下午让能富去店里接你的。” 她这样一说，刘秀英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些，看着吴能武说道：“一叔回来了。” “大嫂！” 吴能武心里感慨万千，他坐牢的这六年中，大哥因病去世，他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一家人进了屋。 没坐多久，肖华给吴晓梦打来了电话，说是康松涛提前过来报道了，现在正在办公室等着她，问她现在能不能过去。 人都已经接回来了，吴晓梦也可以去办自己的事了，她站起来说道：“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晚上再过来。” 张玉兰站起来说道：“晓梦，你晚上带着孩子们过来吃饭，别忘了。” 吴晓梦答应了，出了门。 她径直来到公司，康松涛正在会议室坐着等她。 肖华将人带到了吴晓梦的办公室。 出乎吴晓梦的意料，康松涛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不超过一十五岁，这让吴晓梦好奇起来，为什么这样年轻的小伙子，不选择更好的工作环境，却甘心来到她的公司，去出野外呢。 同时她心里也开始担心，不是看不起年轻人，而是年轻人普遍来说，会比年长的更加浮躁，但这也不是绝对的。 她拿着康松涛的简历，上面显示对方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前几个月才回来，本来就职北京的一家环境保护的单位，却辞职来了这里。 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吴晓梦切入了正题，问了一个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你会选择来到我们这件小公司呢？我相信站在你这样的学历知识层面来说，薪资应该不是打动你的主要因素吧？你知道吧，我们这个工作是需要长期出野外的，而且还是那种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的偏远山区。” 康松涛点头，“我知道。您说得对，薪水确实不足以打动我，因为我在美国的时候，有几家公司都给我发来了邀请，他们开出的薪资是一个月八千美金。” 算下来一年的工资超过百万了。 吴晓梦没有说话，她想听这个男生继续说。 “矿泉水在国外已经非常普遍，但是国内这一块还是空白的，我对这一行非常感兴趣，而且我本人对野外工作也很感兴趣，能学到很多在城市和书本里面都学不到的知识。” 这个无法让吴晓梦信服，她看着康松涛的眼睛，“可是我们这个企业也不是国企，说起来，你也不是为国做贡献，光是兴趣，能支撑你度过野外的艰辛生活吗？” 康松涛笑道：“我有个妹妹，她在北大的生物系。你知道秦岭的大熊猫吗？” 这谁不知道呢，在八十年代，报纸上，电视上到处都是关于秦岭大片竹子开花大熊猫饿死的新闻，当年还爆发了轰轰烈烈的拯救大熊猫的运动，□□都下发批文准备修建大型的饲养场，将熊猫抓起来人工圈养，但后来取消了。 康松涛说道：“八十年代竹子开花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我表妹跟她的教授就是做大熊猫研究这个课题的，她92年去到秦岭，一个人在深山老林中待了八个月，她一个女孩子，才一十岁不到。” 吴晓梦吃了一惊，这种事情，光是听着都很震惊，一个女孩子在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待了八个月。 “国内现在只有纯净水，工厂都建在大城市周围，直接将自来水经过层层过滤，沉淀，就号称是最好的水了。我听吴晓云说起你建厂的初心，我很佩服吴总你，在纯净水占据了整个市场的时候，不管是出于为了贫困地区的百姓也好，还是挣钱的目地也好，能在偏远山区建立这样一个大型矿泉水厂，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你的品格，我格外敬佩。” 吴晓梦没想到对方竟然夸到了她头上来，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在一本正经地夸奖，吴晓梦没觉得自己做这个事情有多高尚，商人嘛，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挣钱，她笑道：“真不愧是顶级学校出来的人，说话都格外中听。那么，我希望你们在野外平安地做研究。” 这是认可他的意思了，康松涛站起来说道：“吴总，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肖华安排食品公司的司机开车送康松涛去项目上，吴晓梦亲自送他离开之后才回了家，将团团和圆圆接上去玫瑰园吃饭。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了，吃完饭，她就该带着孩子回上海了，已经在苏城耽搁了好几天。 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一桌都坐不下。 团团和圆圆好奇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一舅舅，叫了一声之后就不肯跟他说话了。 吃了晚饭，接下来商量的就是吴能武的安排问题了。 吴能富也不计前嫌，将他开了农家乐的事情说了一下，“你可以去给我帮忙，看你自己。” 而在出狱之前，吴能武就想好了，他出狱之后不想靠弟弟也不想靠妹妹，他全手全脚的，以前是走了歪路，坐这几年牢，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他的性格沉淀下来了。 吴能武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人意料地摇头说道：“不，我就在苏城找点事情做，我在监狱里听别人说现在的社会到处都是黄金，我还年轻，就是去做苦力，也能混口饭吃。” 吴晓梦诧异地看着吴能武，说实在的，此时她还不太相信吴能武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毕竟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都说不清楚如今的吴能武会是什么性格。 张玉兰含泪点头，“行，那你就先去试试吧。” 家里的生活已不像几年前那样举步维艰，能富的农家乐生意很红火，光是员工都招了一十多人，远近有名。 吴能富对吴晓梦说道：“一姐，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没什么事的话，就明天回去了。” “你忙着回去吗？要是不忙的话，今天跟着我们一起回去，我养殖的小龙虾可以上桌了，去试一试，也让我侄儿侄女们尝一尝。” 吴晓梦差点忘记了吴能富还养殖了龙虾，“这小龙虾还真让你养成了？长得怎么样？” “个头很大呢，最早的一批现在都已经端上桌了，成了我农家乐里面的特色菜，我不仅给客人端上桌吃，他们还能买活的走，比别的地方卖得都贵，但是我龙虾是用活水养殖的，比其他地方用烂泥田养殖干净多了，第一批货估计有个三四百斤，都卖得差不多了。” 吴晓梦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吴能富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是真的满心欢喜，比当初经营串串福的时候还要上心。 吴能富说道：“等串串福卖掉了，我再将周边的山头都包下来，全部种果树，种桃树，葡萄，猕猴桃，李子，还有橘子，樱桃。非得搞个采摘园跟农家乐的结合体。” 吴能富最后会成为地主，这是吴晓梦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吴晓梦笑道：“这能行吗？能承包到这么多土地吗？” “怎么不能啊，我先承包个三十年，等三十年之后，我也五十多岁了，那时候估计也干不动了。” 吴能武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进去的那一年，吴能富和吴晓梦的事业就已经初步成功了，六年过去，亲兄妹之间的差距果然越来越大了。 张玉兰突然说道：“要我看啊，能富还是先别忙农家乐的事了，那个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怎么弄？你花这么多钱，能挣得回来吗？就算一年挣一十万，你投进去的钱，三十年都回不了本，你现在都投了多少钱进去了，两百万是有的吧？” 吴能富正要说话，张玉兰继续说道：“你也离婚一年多了，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你都多大了，马上要一十八的人了，还能再耽误下去？” 吴能富垂下头，张玉兰刚起话头的时候，他就知道张玉兰想说什么了，但是他现在确实没心情考虑这个，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成熟，不足以再次组建一个家庭，贸然结婚，那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但他保持了沉默，这么久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他回答的话，等待他的将是老母亲的长篇大论。 张玉兰看向吴晓梦，说道：“晓梦，你公司有没有年轻合适的姑娘，给能富介绍介绍。” 吴晓梦有心想看戏，便说道：“那肯定有，就是不知道能富能不能看得上了。” 吴能富朝她双手合十，“行了姐，饶了我吧，明天请你去吃小龙虾大酒席，行不行？” 吴晓梦这才笑起来，但她明天想回上海了，来了好几天，两个孩子都闹着要回去，她也想家了。 这时，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掏出来，是邓萍打过来的，她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吴能武瞪大了眼睛，指着吴晓梦离去的方向，说道：“座机什么时候可以揣包里了，还没有电话线，这社会是真的发展了太多啊！” 吴能富跟他解释，“那个是大哥大，手拿电话，没有电话线的，就是这玩意。” 吴能富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给吴能武看，吴能武差点还以为这玩意是砖头，这也太大了，他局促地笑了笑，“这玩意怪沉的。” “妈，您有什么事吗？” 邓萍在那边笑，“晓梦啊，我听阿韫说你来苏城了啊，还带着团团和圆圆来了，你是不是太忙了啊，也没见你带着孩子过来看看。” 吴晓梦回来之后确实挺忙的，也就没有想到邓萍，但这可不能说，她说道：“我爸过生日，就回来了，今天我一哥出狱，又忙了一天，我本来打算明天带他们过来的。” 邓萍这才满意地说道：“那行，明天过来吃晚饭吧？” “明天我们要回上海了，我们早上过来吧。” 邓萍也不知道吴晓梦是故意不来，还是真的有事耽误了，还是说道：“亲家过生日啊，怎么也没有告诉我一声，我也过去给他祝寿啊。” 吴晓梦心想你也没问过啊，难不成我这个做媳妇的来请你来给我爸祝寿，没这个道理嘛。 吃了饭，吴晓梦带着孩子们就回家了。 路上团团还在催她，“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姐姐了！” “明天我们要先去一趟奶奶家，然后下午我们就回家，好吗？” 团团和圆圆跟邓萍相处的时间很少，也没什么感情，于是噘嘴说道：“我不想去奶奶家。” 吴晓梦虽然对邓萍也说不上喜欢，但是毕竟她是孩子的奶奶，“团团，你不可以这样，奶奶是爸爸的妈妈，如果没有奶奶，就没有爸爸，也就没有你们了，奶奶是你们的亲人，你们要孝敬奶奶，知道吗？” 团团不明白孝敬是什么意思，噘嘴嗯了一声。 圆圆已经睡着了，吴晓梦一直找话题跟团团说话，现在这里改成了景区，不能像之前那样将车停在自家停车场了，得停在规定的停车场，走到她家需要五分钟，这停车场是内部停车场，专门给他们这些住户们设计的。 圆圆已经睡着了，吴晓梦不敢让团团也睡着，不然到地方了她一个人可抱不了两个孩子。 回到家，于阿姨还坐在客厅看电视等他们，看到吴晓梦他们进来，说道：“我还担心孩子们要在车上睡着，你一个人抱不了呢。” 团团还帮妈妈提着东西，骄傲地说道：“我没有睡哦！” 吴晓梦先将圆圆抱进房间，于阿姨跟着进来给圆圆擦脸，擦脚，脱衣服，吴晓梦见团团自己在客厅玩了起来，就去洗澡了。 等吴晓梦洗完澡出来，团团还在客厅呢，看样子已经洗漱过了，睡衣都换上了。 “团团，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团团在玩积木，抬起头来问吴晓梦，“妈妈，我今天能跟你睡吗？” 吴晓梦诧异极了，“为什么要跟我睡呀？” 团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天我们就要回上海了，到时候爸爸就要跟你睡，哪还有我的位置啊，我就想跟妈妈睡。” 吴晓梦笑了起来，之前团团也有一次想跟吴晓梦他们睡，被陆韫给撵走了，这孩子心里还记着呢。 她笑道：“行，今天我们一起睡，把圆圆也抱过来，我们三个一起睡，好吗？” 团团握拳做出一个‘欧耶’的动作，“太好了！” 吴晓梦又将圆圆抱到自己的房间，跟于阿姨打了个招呼，“我们睡了，于姐，你也早点睡。” 次日，大清早，吃过了早餐，吴晓梦就带着孩子们去了陆宅。 邓萍早就在等着了，一进门，先抱住大孙子亲了亲，“想奶奶没有？” 团团不好意思说自己从来没想过，只好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奶奶。 吴晓梦在旁边看着，邓萍又抱了抱圆圆，但是态度很明显没有对团团那么热情，毕竟团团可是她‘唯一’的孙子啊！ 吴晓梦一扭头，看到宋叔也站在一旁呢，她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宋叔笑道：“来了啊！” 吴晓梦又让孩子们叫爷爷。 邓萍问道：“你们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们做早餐！” “吃过了，奶奶。”团团说道。 于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团团和圆圆在这里感觉很拘束，也没有同龄的小朋友，只好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回答邓萍的问题。 才说了没几句，楼上传来动静，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了，吴晓梦定睛一看，竟然是宋叔的大儿媳，叫郑秀群的那个。 郑秀群显然是刚睡醒，睡眼松醒，还穿着一条红色的睡衣，见到吴晓梦他们，乍一眼没认出来，还说道：“家里来客人了啊，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完，她扭头又上楼去了，大概是觉得有客人在，穿着睡衣不成样子。 吴晓梦心里冷笑一声，她这个房主，倒成了客人了。 邓萍觑了一眼她的脸色，支支吾吾地说道：“秀群是前几天来看她公公的，就在这暂住几天。” 吴晓梦没说话。 邓萍不想让氛围这样尴尬，又找团团说起话来，问他在上海读的什么学校，平时在学些什么。 当得知团团在学钢琴，那惊讶不是装出来的，“团团还不到四岁吧，就学会弹钢琴了？” 宋叔也配合说道：“确实很不得了，我听说朵朵是围棋方面的天才，晓梦，你的几个孩子都很优秀啊。” 邓萍喜滋滋地摸了摸团团圆溜溜的小脑袋，“乖孙子，好好学，奶奶有空就去上海看你。” 圆圆虽然性格慢吞吞的，但这孩子也聪明，她敏锐地察觉到奶奶对自己和对团团的态度不一样，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靠在妈妈身边，拉着她的衣角。 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她和陆韫对几个孩子都是手心手背一碗水端平，从来没有偏爱过哪个孩子，邓萍当着她的面就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宋叔察觉到邓萍的不妥当，便将话题引到圆圆身上来。 而这时，换好衣服的郑秀群也下楼来了。 她一边下楼一边笑道：“还当是客人来了呢，原来是...”她忘记吴晓梦的名字了，只好笑道，“是弟媳来了。” 吴晓梦也笑，“嫂子在这住得挺舒心的，这都九点钟了。” 郑秀群笑道：“难得休息一天，就多睡了一会儿，这房子大，是舒服。”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吴晓梦的不悦。 邓萍连忙岔开话题，“晓梦啊，你的火车票买了没有啊？要是没有的话，就在这吃了晚饭，明天再走吧？” 吴晓梦直接说道：“今天必须要回去了，孩子们都想家。” 邓萍低头问团团，“团团，你们多在奶奶这待一天好不好啊？” 没想到团团直接摇头，“不要，我们要回家了。” 郑秀群笑道，“这孩子应该是很少跟阿姨在一块吧，跟阿姨都不亲。” 她直接戳破，邓萍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郑秀群进厨房做早餐去了，看这熟门熟路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天住进来。 宋叔的脸色也有些尴尬，但没办法啊，他实在是拗不过大儿子一家。 又坐了一会儿，吴晓梦说道：“上回住在这，我那个黄金耳环掉了一只，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在这了，我去找一找。” 邓萍一听，顿时着急起来，立马说道：“肯定不可能掉在这里，我都仔细地打扫过了的。” 吴晓梦却不听她的，径直往楼上走去。邓萍也是在没法子了，只好跟在她身后。 吴晓梦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顿时就愣住了，随即神色忍不住转冷。 只见她和陆韫的房间，已经被人住了，床上的被子都还乱七八糟，没有整理，墙上甚至挂上了一副结婚照，定睛一看，不就是郑秀群和她老公吗？ 吴晓梦扭头看向尴尬的邓萍，说道：“妈，人家把结婚照都挂墙上了，这看样子也不像是临时住几天啊。” 邓萍见她都发现了，只好将人往房间里拉，又关上门，生怕别人听见，这才压低声音对吴晓梦说道：“我跟你宋叔领证了！” 吴晓梦愣了愣，“之前不是说不领证的吗？” 邓萍不好意思告诉吴晓梦，因为上回宋茂林起势要走，让邓萍开始担心起来，没有结婚证，他们永远都名不正言不顺，反正两人名下也没有什么财产，以后也不涉及遗产分隔，一商量，干脆去领证了。 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难怪郑秀群会这样大摇大摆地住进来，原来是邓萍跟宋茂林领证了。 她看着邓萍说道：“难不成你没有跟郑秀群他们说，你只有这套房子的居住权吗？再说了，你们都这个岁数结婚，他们一家人还好意思搬进来？这不是跟着老爹吃软饭吗？” 邓萍红了脸，讷讷地不好告诉吴晓梦，虽然搬进来是郑秀群他们提出来的，但是是因为自己新当了人家的后妈，想要讨好他们，想着房子也够大，房间也多，空着也是空着，人多还热闹，所以就同意了下来。 吴晓梦见她这个便秘的神色，哪里还不清楚。 她只觉得心里憋了好一团火，邓萍眼见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去了。 当初她就跟陆韫说不能让邓萍领证，就是怕有这样的麻烦，没想到邓萍背着他们领证了。 她低声说道：“妈，让他们暂住是没有问题，我们也不是小气的人，一套房子而已，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多年后，你和宋叔，甚至是你百年了，宋家人以这套房子他们住了多年为由来争这套房子，陆韫怎么办？” 邓萍也一惊，她虽然想讨好继子一家，但也不代表会忘了自己的亲儿子，她下意识地说道：“不可能吧？” 吴晓梦冷笑了一声，“不可能？他们都多大年纪了，还干得出带着一大家子住进继母家里的事情，但凡要脸的人，都不可能干得出这个事来。” 还有个事情她没说，之前她觉得宋叔不错，可以给邓萍做伴，现在她不那样认为了，宋茂林能容许大儿子一家搬进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他在儿女的问题上面，应该非常没有原则。 吴晓梦忍不住扶额叹气，当初在知道宋茂林为了给儿子一家腾地方，将房子让出来，自己出去租房住的时候就应该察觉到问题了的，那时候还有补救的机会，现在邓萍和宋茂林连证都领了，就难办了。 邓萍也有点六神无主，毕竟人是她同意搬进来的，现在要将人赶出去何其困难，不管用什么办法，跟对方的关系都会产生裂缝，甚至会影响她和宋茂林的感情。 她懊恼地捶了捶腿，“都怪我没想明白，当初直接拒绝了就好了，现在怎么弄呢？” 她问吴晓梦怎么弄，吴晓梦想都没想就说道：“您好好想想，毕竟人是您同意才搬进来的。” 她扭身下楼了。 邓萍愣怔地站在原地，还听到楼下的宋茂林热心地问吴晓梦有没有找到金耳环。 吴晓梦说道：“没有找到，我们得去火车站了，现在票有点紧张。” 吴晓梦谢绝了宋茂林相送，带着孩子就走了。 郑秀群坐在餐桌吃饭，见吴晓梦脸色不虞，也知道她上楼去了，大概猜到了吴晓梦的心情，撇了撇嘴，不高兴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住进来了。 郑秀群翘着一郎腿，欣赏着这栋房子，“可真大啊！”她感叹道。 吴晓梦他们赶上了中午的火车，到了上海站，直接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朵朵在学校，陆韫上班去了，家里只有黄阿姨，黄阿姨见他们突然回来还非常吃惊，“我听陆先生说你们要明天才能回来。” 吴晓梦说道：“事情办完了，就先回来了。” 等到下午，吴晓梦开车去接朵朵，好几天没见到姐姐的两个孩子也闹着要一起去，吴晓梦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 朵朵看到妈妈也很高兴，上车之后正要叽叽喳喳地跟妈妈好好地吐露思念之情，被机灵的团团一把拉住，凑在她耳朵边小声说道：“妈妈今天心情不好。” 朵朵看向前排开车的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啊？” 吴晓梦扭过头来看向朵朵，“什么，妈妈没怎么啊？” 朵朵没出卖弟弟，只是说道：“我看着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吴晓梦笑道：“没有啊，我见到你别提多高兴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朵朵看向弟弟，眼神再在说：妈妈没有不高兴啊？ 团团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笨蛋姐姐！” 他成功地获得了姐姐的一个爱的酸暴梨——朵朵伸手在弟弟的圆脑袋上敲了敲。 陆韫一直不知道他们回来的消息，恰好晚上有个应酬，回来就晚了一些。 刚进门就发现了孩子们和吴晓梦的鞋子摆在鞋柜下面，顿时就知道他们回来了，兴冲冲地走进客厅，果然看到吴晓梦在沙发上坐着看新闻，几个孩子在玩游戏。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们啊！” 吴晓梦心里有气，平时她很少动气，今天这股火憋了一天了。 她站起来，“跟我来一下。” 陆韫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都没去换衣服，直接跟着吴晓梦进了房间。 吴晓梦坐在床上，将今天自己看到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陆韫也错愕不已，“妈跟宋叔领证了？”随即，俊秀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关键是现在我们才发现宋叔家那边有很难缠的人，我们虽然不住在苏城，一套房子，他们住一住，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关键就是这种贪婪的人，以后肯定会有打不完的官司。” 结果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但今天吴晓梦压着火气没当场发出来，就是想忍着回来交给陆韫去处理，毕竟那是他亲妈，房子也是他的。 陆韫的眉心几乎是拧起来了，他同样也意识到这件事变得复杂了。 吴晓梦还是没说话，就这么等着陆韫沉思。 “我去给妈打电话。” 吴晓梦没阻止。 陆韫大步来到客厅，他没用座机打，孩子们在客厅玩，太吵闹，他拿着他的大哥大进了书房，拨了陆宅的座机。 一开始电话是宋叔接的，陆韫客气地让他找邓萍来接电话。 等了没多久，邓萍就来了。 她早就算准了陆韫一定会打电话回来，不知道吴晓梦是怎么跟他说的。 “妈，宋家人怎么搬咱们家来了？”陆韫直接切入了主题。 邓萍今天白天想了一天，她也觉得不能让郑秀群他们住在这里了，但她不方便出面了，因为当初就是她同意人家搬进来，现在又要叫人家就搬走，出尔反尔，她成什么人了。 “阿韫啊，这事是妈欠考虑，今天晓梦走得太急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她商量商量对策，你看，现在要怎么做啊？” “之前说得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跟宋叔领证了呢，还瞒着我们。” 邓萍支支吾吾地说道：“领证了才能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啊，免得别人说些难听的闲言碎语。” 吴晓梦干脆睡觉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洗过澡的陆韫才进房间来。 吴晓梦也不问他。 陆韫在自己的位置上躺下来，看着天花板出神，这事确实不好处理，按理来说，邓萍自己惹来的麻烦，让她自己去处理，但陆韫想到邓萍前半生跟了陆建国，婚姻也不幸福，临到老年终于找了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陆韫也不忍心让她就这么鸡飞蛋打，怎么想都为难。 吴晓梦将事情交给陆韫去处理之后，就将精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她事情多得很，哪有功夫一直想这个事。 “晓梦，你觉得这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吴晓梦直接说道：“我哪里知道呢。做的时候又没跟我们商量，现在要我们来处理，我不知道。” 她硬生生地顶回去，陆韫悻悻的，也没将这些气话放在心上，邓萍这事确实做得不对。 过了一会儿，吴晓梦才觉得自己不该对着陆韫撒气，缓和了语气说道：“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作为房主，你可以出面，拒绝对方继续住下去，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你项目上不是缺资金吗？直接将房子卖了，让人搬出去。” 陆韫琢磨了一下，第一个办法太伤和气，目前他还不想用这样粗暴的办法去解决问题。第一个虽然是缓兵之计，但有点麻烦，而且他也不太想出售自己的房子。 吴晓梦叹了口气，侧过身睡了，方法她已经给出来了，至于陆韫要采用哪个办法，就是他的事情了。 陆韫揽着吴晓梦的腰，虽然好几天没见面了，但今天知道的事情破坏了他的心情，两人都没心情做别的。 四月底，吴晓云终于回国了，她还不能马上从北京回来，因为她还没有正式从学校毕业，而且吴晓梦也并没有进行博士申请，她准备研究生学业结束之后，就参加工作。 当天下午，吴晓梦就接到了吴晓云的电话，得知她已经平安回来，吴晓梦也很高兴，“你还要回学校吗？” “要回去写论文。大概六月份左右，忙完了，我就会回来一趟。” 听她说只是回来一趟，吴晓梦放下心来，“那你想好要在哪里工作了吗？立达的事业都在北京，你的户口也已经转成了北京户口，北京也是国内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留在北京对你的事业帮助更大。” 吴晓云嗯了一声。 “立达去接你的吗？” 吴晓云又嗯了一声，说道：“我要是早些回来就好了，还能赶上爸爸的生日。” 吴晓梦没接这个话茬，问道：“你和立达的婚礼是不是要等你毕业之后才办？” “目前还没有时间，后面再看吧，婚礼就是个过场，又累人，办不办对我来说影响都不大。” 吴晓梦说道：“有个事情我得提醒你，我跟曹立达的父母他们都见过面了，你知道的，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跟他父母一起住，这个事情，我也侧面跟曹立达提过。” 吴晓云说道：“我无所谓的，如果他要去跟他父母住，我就住单位去。”：，，. 156 第 156 章 食品公司正式从苏城搬…… 食品公司正式从苏城搬来了, 东西拉了大货车，员工几乎都是坐高铁过来的，吴晓梦提前联系了大巴车去车站接人。 肖华提前一天就过来了, 留了徐璐在那边，她先过来安排打扫办公室等事宜。 吴晓梦早早地就来了新公司, 苏城那边的员工还没有到，办公室里只有保洁阿姨和原先上海的员工在，他们本来是上海分公司的, 宋东成接替之前李新华的位置，带着员工过来帮忙。 吴晓梦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她之前来过一次，现在公司资金紧张，她也没有要求自己的办公室要装修得如何华丽，大方简约就行了，肖华过来的时候，特意将她在苏城办公室养的一株仙人球给带过来了, 说是怕搬家的时候搞丢。 到了中午十一点，员工们坐的火车列次到达了上海站, 肖华提前过去等着, 等员工们全部走出出站口, 清点了人数, 就直接安排人上车，直接开到新公司楼底下了。 一下车, 员工们就在好奇新办公室会是怎么样的，上海这样繁华, 办公室肯定也比之前的更加宽敞，结果到了地方之后他们顿时失望了，竟是个比在苏城的时候还要窄小的办公室, 部门和部门之间只能坐在一起，甚至没有格栅。 肖华看出员工们脸上的失望，说道：“这是我们临时办公室，等工厂那边竣工了，我们就会搬去工厂，现在公司经费紧张，大家坚持一下，没多久就能搬过去了。” 这办公室租下来的时候还要不成样子一点，还是吴晓梦找人简单地装修了一下，才变成现在这个能坐人的样子。 公司经费确实紧张，不然她怎么也不会让员工们在这样的拥挤的办公室里工作，好在工厂那边再有一个半月，办公人员就能搬进去了。 吴晓梦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迎接这些跟着一同来上海的员工们，鼓励了几句，就说道：“今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是给我们公司的所有员工接风洗尘，大家从苏城跟随公司来上海实在是辛苦，你们放心，你们如此为公司付出，公司也不会亏待大家，等我们的总厂运转起来，今年给大家发一份丰厚的年终奖！” 白天整理办公室，总算在下班时间将一切都理顺了，这些从苏城来上海的员工们不可能每天往返上海和苏城之间，这边的工厂宿舍也还没有建好，吴晓梦让李新华的表哥在附近给她找了几套短租的房子，买了十几架上下铺，作为这些员工的临时住所。 虽然工作的环境差了点，但是好歹老板给他们的住宿都安排好了，而且就在附近，提前忙完的员工可以先过去收拾行李。 等到晚上，吴晓梦先回家接孩子，今天的聚餐主要是给员工们接风洗尘，所以不是很正式的那种。 饭店她已经提前定好了，就在公司旁边，方便员工们吃完之后回宿舍。 团团和圆圆还没怎么跟着妈妈一起出席过这种活动，显得很是兴奋，朵朵没有一起来，她去了莫家。 吴晓梦提前过来了，员工们都还没有过来。 团团和圆圆两个手拉着手到处转，吴晓梦叮嘱他们不可以大声喧哗，也不可以搞破坏，她观察了一下，见孩子们只是好奇地到处张望，也就不再管他们。 吴晓梦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她定的是包房，但是包房里面除了大圆餐桌，什么都没有，孩子们坐不住，大厅这里有鱼缸，里面养了很多鱼，当然其中很多是准备要端上餐桌的。 吴晓梦在思考一个事情，她已经想了很久了，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没过多久，她突然听到钢琴声，最开始还以为是饭店播放的曲子，没太在意，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其他坐在大厅里吃饭的客人们都往一个方向看去，她心里突然起了一种预感，扭头看去，在视线的尽头，团团站在一架钢琴前，应该说是他跪在琴凳上面，钢琴对他来说太高了，在家里他都是坐的特制琴凳。 他的双手在琴键上跳跃，弹的并不是他最近练习的曲子，但吴晓梦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琴声非常的活泼，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也可以肯定，这绝不是考级的曲子，团团平时也没有练习过。 她静静的听着，看着团团小小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他完全是为了好玩，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这家饭店造成了怎么样的惊叹。 如果现在弹琴的是一个成年人，大家或许只是静静地享受音乐，但是当弹琴的人换成了一个四岁的小朋友，这种欣赏就会变成惊叹，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声，都是在称赞团团是个小神童，小小年纪能弹出这样复杂的曲子。 吴晓梦也是震惊，她震惊于自己竟然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首曲子的，但她按捺住了激动，默默地注视着孩子。 一直到团团伸手试图去翻琴上的曲谱，吴晓梦才惊觉，团团竟然是看着书上弹的！ 吴晓梦眼见团团够不到琴谱，连忙走过去帮忙翻页，团团却失去了兴趣，不想玩了，他从琴凳上跳下来，问吴晓梦，“妈妈，你的同事要什么时候才来啊，我有点饿了。” 吴晓梦牵起他的手，问道：“团团，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弹这个曲子的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弹过。” 团团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想，“是刚刚学的啊，就是这书上的。”团团指着那本琴谱。 吴晓梦不懂钢琴，所以也不知道团团弹错没有，但是流畅度是没有问题了，要知道，团团是第一次看这个曲谱啊，就算吴晓梦本不懂钢琴，也知道钢琴和其他琴类一样，需要联系和弦的，没有经过大量的练习，根本就做不到，而团团学习钢琴，满打满算，还不超过一年，他在这一年中，虽然几乎每天都会练琴，但是学的都是方老师教给他的东西。 团团不知道妈妈在想些什么，跑到圆圆身边问她，“姐姐，你饿不饿？” 圆圆出门的时候才吃了水果，这会儿不饿。 不少顾客惊讶地看着这姐弟两个，很明显，他们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很像。 而就在这时，食品公司的员工进来了，肖华打了头阵，一进来就看到吴晓梦，笑道：“吴总，您怎么没在包房等？” 吴晓梦将团团和圆圆叫过来，教他们叫肖华阿姨。 肖华之前见过这双胞胎几面，上一次见面过了很久了，她惊叹道：“俩孩子长大了很多，还是那么像。” 食品公司的员工们也惊奇地看着老板的双胞胎孩子，徐璐上前来跟他们打招呼，询问他们的名字。 圆圆不说话，她稍微有些认生，团团上前一步，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是弟弟团团，她是我的姐姐，圆圆。” 接着他们就收到了食品公司的员工们的纷纷夸赞，说他们漂亮，又夸他们聪明。 饶是团团胆子大，听到这么多如砸到身上的鲜花一样的夸奖，也不好意思起来。 “包房已经定好了，菜我也点了，进去入住吧。” 吴晓梦让肖华带着人进去，她找到一个服务员，给两个孩子点了黄鱼面，给他们先填一填肚子。 点完菜，吴晓梦拉着孩子们走进包房。 肖华将名单提前给她了，跟着来的员工一共有是把人，这个大圆桌还差点坐不下，换了几个塑料凳子，才能勉强坐下。 员工们都看着吴晓梦，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吴晓梦一开始也想过在饭桌上要讲些什么，但是她觉得说再多的客套话，画再大的饼都不如经济状况转好之后，发到员工手里实惠。 但她也确实有想说的。 “大家一路辛苦，晚上要吃好喝好，我带了两瓶酒过来，吃完饭，大家可以结伴在这附近转一转，如果是单独出去就还是不要了，毕竟还不太熟悉这些地方。” 这时，吴晓梦点的黄鱼面进来了，摆在了桌子上。 吴晓梦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跟着食品公司过来都很不容易，在苏城的时候，很多同事还可以住在家里，来了上海就只能住在条件简陋的宿舍，生活上的困难容易克服，心理上，离开家人们的孤独感就很难消除，大家有缘齐聚一堂，这是缘分，我希望大家能相互照料，食品厂的总厂马上就要投产了，我们要打两场大战，一场是公司的产品生产和销售，另一场，就是自我成长....” 吴晓梦的发言持续了分钟，结尾才说道：“我们在苏城的时候，是周休一天，来了上海，我想要给大家不一样的工作时间，我们施行周末双休，周末的时候，你们可以回苏城看看家人，好好的休息休息，周五下班就可以回去，周一赶最早的一班七点钟的车回上海，都还来得及！” “哇！太好了！” “这是真的吗？” 员工们顿时爆发出热烈的赞叹声，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所有单位都施行周末，甚至是月休一天、两天的时候，他们食品公司可以周末双休！ 这个政策连肖华都不知道，还露出震惊的神色来。 从双休到单休，对食品公司肯定是会有一些损失的，人力成本肯定会增加一些，但是对于员工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好事，因为周末双休，他们可以回苏城，就算是不回去，也能得到更好的休息。 这下，本来因为工作环境有些后悔跟来上海的员工，也坚定了要好好地跟着食品公司继续干的心。 吴晓梦的发言完了，她让肖华来说几句，自己拿起筷子，将黄鱼面从转动的圆桌上端下来，用筷子搅拌着，刚煮出来的面，还很烫，不停地冒着热气。 黄鱼面很香，散发着独特的香味，两个孩子不停地咽口水，急得想马上嗦一口。 吴晓梦聚会的时候是向来不喝酒的，何况今天两个孩子就在身边，吃饭的时候，她要分出一半的心思来照顾两个孩子吃饭。 差不多八点半，喝酒的员工还没有吃完饭，吴晓梦先带着孩子走了，她走了，也能让这些员工们放松下来，好好地吃喝一顿，但她临走的时候交代肖华，不许让人喝醉，到时候真的出什么意外了，他们会很麻烦。 肖华也知道轻重，点头说道：“放心吧吴总。” 团团和圆圆跟她挥挥小手，“再见，肖阿姨！” 食品厂搬过来了，吴晓梦的事情也做成了一件。 还没到家，路上她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圆圆已经睡着了，团团还在陪着妈妈说话，听到电话铃声响了，立马将妈妈的包拿起来，将电话找出来，熟练地按了接听键，又按了免提，然后放在了副驾上，大哥大太重了，他拿着太费劲。 “喂，你好？” “晓梦啊！”是时惠打过来的。 吴晓梦笑道：“时姐，我刚刚参加完聚餐，还在路上呢，有什么事吗？” 时惠哦了一声，问道：“耽不耽误你开车？” “不耽误，你说吧。” 时惠这才说道：“美容院装修得差不多了，你有没有时间，过来看一看。” 吴晓梦最近一个多月都没有过去过，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都不知道现在装修得怎么样了，“行，我明天就过去一趟，你在那边没有？” 时惠现在将精力都放在了美容院上面，她没做生意之前，先入为主地认为做生意的人都是满身铜臭，等自己也开了店之后才发现了乐趣，这跟她之前坚持绘画一样，都是能让人忙起来，并心生满足的事情。 所以她将越来越多的精力都放在了美容院上面，仪器到货她要亲自去验，员工，也是她亲自招聘的。 吴晓梦也投了一半的钱，之前拿的二十万都不够，现在所剩不多了，还没开业就先花掉了四十万，吴晓梦心里也没底了，不知道这个美容院到底能不能行。 时惠笑道：“行啊，现在员工都开始上班了，美容师也在，明天就先让你体验一下我们的美容项目，提点意见。” 吴晓梦笑道：“你才是专业的人啊，我都从来没去做过美容，哪里能提意见。” “你明天过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次日，吴晓梦吃了早餐，将朵朵送去了学校，然后才开车去了美容院。 曾经破败的二层小楼，如今由内到外，完全变了模样，根本就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了。 纯白色的外立面，明净的大玻璃，如果不是招牌上写了美容院，都以为这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别墅呢。 门口也用了现在非常时髦的旋转门，门不停地转动，人跟着门转进去就行了。 吴晓梦进了门，大厅非常开阔，大白天灯全开着，虽然很费电，但是效果确实不错，她们想要的高端上档次的感觉有了。 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紫色针织衫，头上带着护士帽的女孩走过来，轻言细语地询问她是否是过来做美容。 吴晓梦点头说道：“是的。” 她突然起了心思，不想通知时惠她来了，想以陌生人的身份来测试一下这里的接待和美容师们。 女孩笑吟吟地说道：“女士，我们现在还没有正式营业，但是我们可以为您做一个预约，等我们正式开业的时候，就会给您打电话通知您。” 吴晓梦的想法瞬间就破灭了，想想也是，现在都还没正式营业，不给做也是正常的。 她这才笑道：“我跟你们的时总约好了，她在哪里？” 女孩这才知道她是时总预约的客人，连忙说道：“真的不好意思，我马上带您去时总的办公室。” 大厅稍微靠后的地方是一个旋转楼梯，梯步都用光亮的砖贴着，金属质感的扶梯擦得一尘不染，楼梯旁边甚至是一盏水晶吊灯，看着绚丽极了。 时惠的办公室在二楼的角落处，其他地方要做美容师的办公室或者是接待室，她这个老板倒甘心让位置。 等一进她的办公室，吴晓梦就发现办公室里摆着两张办公桌，时惠坐在其中一张后面，办公桌面对面的摆放着，都是一样的黑色老板椅。 时惠笑道：“怎么样，这装修？” 吴晓梦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楼下大厅包括楼上的小厅都摆着造型独特的沙发。 真不愧是花了接近二十万装修出来的房子啊！ 时惠笑道：“都是设计师设计的，跟我的关系可不大。” 吴晓梦知道她是在谦虚，搞美术出来的人，对装修设计有独特的见解，在设计阶段，时惠跟设计师对接过很多次，很多地方都是根据时惠的想法弄出来的，就比如那个非常漂亮的旋转楼梯。 吴晓梦笑道：“就你这本事，不去干装修都可惜了。” 时惠挑了挑眉头，“你别夸我，我真去干装修了。” 时惠嘴上开玩笑，心里却蓦然一动，装修设计，她还可以将自己喜爱的美术融入进去，又能挣钱，又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吴晓梦也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笑道：“这地方，别说别人了，就是我进来，都想消费。” 真的要开门做生意了，时惠还有点发愁，虽然都项目都已经有了定价，但是到底要怎么将招牌打出去，她心里还真是没底。 时惠笑道：“我想了很久，我们这个装修就是我们的名片，花钱在本地电视台打个广告，就拍我们的美容院，以这个为素材来拍，本地电视台的报价便宜一些，大概一两万就能搞定。” 她又补充道：“我们的客户都是上海本地的，我本来还想着电视台广告费太贵我们承担不起，如果是在本地电视打广告，就能节约不少钱了。” 吴晓梦笑道：“本地的报纸也要打打广告，前期投入肯定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在，比如说南京路这样的地方打大幅广告，富人都喜欢去这些地方，这钱花得不多，可能一两千块钱，就能打个半年一年的。如果能签约，就尽量签长一点，在繁华的街道都挂上大型广告牌。” 时惠有些犹豫，都已经在电视上打广告了，还需要去线下吗？ 吴晓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你别小看这种广告牌，它的客户定位比电视上更加精准。而且花费不大，效果好。” 现在街上还不是后来那种漫天都是广告牌让人失去兴趣的时候。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我铺子前面有个灯塔，上面就有广告位出租，我们可以在上面打广告，我让吕怡去联系广告公司。” 时惠也相信她的商业敏锐度，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吴晓梦说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定制广告幅挂上去了，就打开业优惠的广告，这种广告是随自己的心意随时可以更换的，电视上可换不了，得花很多钱。” 时惠带着吴晓梦去看美容设备，从冰箱里拿了一管东西给她看，“这东西在国外可流行了，叫玻尿酸，打到皮肤里面之后，能让人起码年轻十岁，效果立竿见影，这东西有个缺点就是，它容易被皮肤吸收，半年或者是一年之后，就要重新打。” “一针多少钱？” “四百。”时惠还补充道，“一针还不够呢，一次起码也要打两针。” 吴晓梦差点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费钱了，就这样还只能管半年呢？” 时惠笑道：“这对有钱人来说，算什么钱？你打不打，这东西成本低得你想都想不到，就这么一针，成本价不超过二十块。” 吴晓梦的眼珠子都要瞪凸出来了，二十倍的利润，她做生意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 时惠见她如此惊讶，心里止不住地好笑，“竟然能让你这个见过市面的大老板惊讶成这样。” 吴晓梦缓缓地将心放了回去，这才说道：“我的产品利润顶多在百分之十五。” “别怕，这些都是有正规批准的，可不是无产品。” 时惠又给她一一介绍美容仪器，“这些东西就不便宜了，这台嫩肤仪，可以祛除斑点的，光是这么一台仪器，就花了我两万多块钱。做一次也不便宜，收费一千二。” 吴晓梦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看向镇定的时惠，就说搞艺术的不能来经商啊，他们天马行空，敢想敢做，要是让吴晓梦来开这个美容院，她别说一千二了，估计一百二的价格都开不出来。 时惠捂嘴笑道：“一会儿就让你试一试这个嫩肤仪的效果，你虽然说底子好，但毕竟生了个孩子了，生孩子是最伤身体的，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老了就晚了，以后你有时间就过来做个护理吧，我们收费贵，但是我们的产品和仪器都是真材实料的。” “以前我去别的美容院，无产品也敢卖，他们也不管顾客会不会烂脸，块钱的东西，他们转手就敢卖百块。我们不做那种缺德事。晓梦，你别觉得我定价高，在这一行，有个特殊的现象，收费低了，顾客不敢来的。我之前做美容，每次费用不下五百块钱，那些几十块钱的项目，我从来不做的。” 吴晓梦笑起来，笑道：“这也是太奇怪了。” 吴晓梦还真就试了试那个嫩肤仪，为她服务的是时惠从外国请的美容师，手法很专业，做完之后，确实觉得脸上的皮肤光滑细嫩了不少。 时惠为店铺辛苦了这么多，广告的事情，就由吴晓梦去联系，但广告内容还是由时惠来亲自设计。 吴晓梦给吕怡打了个电话，南京路的燕窝店开张之后，吕怡就一直在上海，她让吕怡去帮忙联系广告公司。 还有一个广告位出租，因为篇幅大，费用高，所以现在还空着。 费用比吴晓梦想象中要贵不少，报价是六千块一年，吕怡谈到了千五，可以签两年的约，但是租金要跟着市场行情价上调，现在做生意的，哪个都是人精了。 吴晓梦给时惠打了电话，将价格告诉了她。 时惠不在乎这千八百的，直接说道：“你做决定就行了，我现在开始设计广告牌了，要抓紧时间。” 南京路的这个广告位很好，刚好对着主街，只要去逛街，一眼就能看到。 吴晓梦于是给吕怡打去电话，让她问一问广告公司在其他繁华的街道有没有广告位，有合适的位置的话，就一并谈下来。 “辛苦你了吕怡，本来不是你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情。” 吕怡笑道：“吴总你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当年你的赏识，我现在指不定在哪混日子呢！” 吴晓梦也笑起来，“是你自己有能力，说实在的，你和肖华都是我手底下最有能力的女员工。多亏有你们，我的公司才这样平稳地发展下来。” 广告公司在淮海路也有一个广告位，因为他们一口气租两个位置，广告公司给了优惠价，千二一个，合约都是两年。 吴晓梦同意下来，签了两个广告位。 广告公司本来还想挣他们广告位的设计费，吕怡知道情况，笑着婉拒，“我们老板就是搞美术的，她亲自来设计，到时候要请你们挂上去。” 挣不到这个钱，广告公司有些失望，本来一个广告位的设计费，起码也要五百块呢。 时惠加班加点地将设计图给画出来了，拿去广告公司让他们印刷，对方见到稿子着实吃了一惊，画面非常清新，是粉白为主色调，让人看了一眼就想到春天桃花盛开的场景，那种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让人眼前一亮。 吕怡给吴晓梦打电话汇报进度，笑着说道：“他们广告公司的经理还跟我联系，说是想见一见这稿子的作者呢。我说作者是我们老板，她不缺钱，不会去他们公司搞设计的，对方还很失望。” 吴晓梦也没想到效果会这样好，接着又给时惠打电话，提了一嘴，时惠笑道：“也是我来了灵感，哪里能每次都画出这样的设计图来呢。他们什么时候能弄好，我定在五月二十开业，别耽误了。” 吴晓梦算了算时间，今天四月二十八，还有二十天。 刚算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大姨家的王雨蝶五月一号要结婚了，这个月只有十号，也就是说还有两天。 她肯定是要去的，只是之前忙忘记了。 吴晓梦给张玉兰打电话，张玉兰说道：“我怕你忘了，正准备打个电话提醒你呢！” “雨蝶是五月一号结婚吧？” “是五月一号，但是你大姨家这边的酒席是十号，一号清早就去那边了，你肯定要明天或者是后天一早回来的。” 张玉兰悄悄告诉她，“本来你大姨是很希望由你送雨蝶去男方家的，但她又担心你没有时间，干脆就没提。” 吴晓梦啊了一声，“大姨没跟我说。她要是提前跟我说的话，我估计也能抽出时间来的。” 张玉兰说道：“估计都已经安排好人了，算了，你提前一天回来吧？” 吴晓梦说道：“这个我得跟陆韫商量一下，如果他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家人就开车回来。” 到时候就要给朵朵请一天假了。 挂了电话，吴晓梦又给陆韫打，“之前忘记告诉你了，五一大姨家的雨蝶要结婚了，我要回去一趟，你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一起回去。” 陆韫本来是有事的，他正要拒绝，突然想起邓萍的事情还悬着没解决，改口说道：“好的，我抽出时间来。” 这让吴晓梦意外又惊喜，“那行，那我就给朵朵的老师打个电话请假，上回就没带她一起去，这回肯定是要带上她的。” 等到朵朵回来，得知要回苏城，高兴极了，还不忘问吴晓梦，“妈妈，我们可以将小耳朵和毛毛带去吗？” “不行，我们这次只开一辆车回去，黄阿姨留在家里，于阿姨跟着我们去照顾你们，毛毛和小耳朵坐不下。而且带过去了，没人照顾它们。” 朵朵稍微有些失望。 小耳朵正是最可爱最毛茸茸的时候，获得了全家的喜爱，就连毛毛都将小耳朵当成宝贝蛋疼，小耳朵调皮，将毛毛最喜欢的玩偶咬得稀巴烂，毛毛也只是小小的郁闷了一下，又围着小耳朵转了。 明天就要走，吴晓梦都忘记给雨蝶准备新婚礼物了，她作为表姐，肯定是要填妆的，当晚就去商场，买了一个金镯子。 第二天，陆韫上午还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吴晓梦就将朵朵送去了学校，下午四点钟，准时将朵朵从学校接了回来了，行李也都已经收拾好了，一家人就出发了。 吴晓梦想起一件事来，“蒋老先生喜欢喝顺平茶园的茶，我回来这么久，搞忘记这件事了。” 陆韫甚至没见过蒋老爷子，他说道：“这都五月份了，你才想起来。” 吴晓梦也觉得不应该，好在她有蒋老先生家的地址，立马给负责茶园的郭俊杰打去了电话，让他准备几箱顺平茶园的精品茶叶礼盒装，给蒋老先生寄过去。 茶叶现在销售不是很好了，当初电视销售这个渠道断了之后，吴晓梦为了实现对顺平茶园和东山茶厂的承诺，组建了小型的销售网络，但是效果没有电视购物那样立竿见影，只能说是勉强，一年挣个十来万。 吴晓梦也没想过要砍了这条线，她一直没有精力来管这个事情，顺平茶园的茶是很好的，只是没有销售渠道，吴晓梦也想过在燕窝店卖，可是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会影响她燕窝的销售。 吴晓梦想过自己去建立一个销售渠道去卖茶叶。 郭俊杰答应下来，正要挂断电话，吴晓梦叫住了他。 “俊杰。” “您说，吴总。” 吴晓梦沉吟片刻，说道：“你现在管这个茶叶和酒水的市场销售，效果怎么样？” 郭俊杰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成绩吴晓梦应该是看在眼里的，他们公司之前做电视销售，不需要渠道，卖得还很好，现在去跟别的渠道合作，拿货价也没有之前那么优惠了，当然卖得就不好，大概是吴晓梦旗下公司做得最差的。 郭俊杰也很无奈，甚至吕怡负责的燕窝店，成绩都比他管的这一块好看。 “我觉得，我们可以自己组建销售网络，开直营店，只是这是一个很烧钱的项目，所以我一直在考虑，没有实施。” 吴晓梦坐在副驾驶，不时要分神看一看后面的个孩子，他们全都睡着了，身上盖着的小毯子不时会滑下来，于阿姨跟着孩子们坐在后排，不时替孩子们盖上小被子。 “你考虑一下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直营店太烧钱了，目前我们没有这么多钱，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如果这一块一直发展不起来，那我可能会考虑砍掉了。” 国道路不是很好走，他们开的是吴晓梦的越野。 陆韫等她挂了电话之后才说道：“我打算换个车。” “换什么车？你那吉普也该换了，去年就说要换车的。这么多年了，性能都不好了。” 陆韫笑道：“你喜欢什么车？不如你这辆车给我开，你重新买一辆吧，我来出钱。” 说起来，这几年，陆韫在家里也存了四十万了，这是他存起来的风险备用金，一直没有动用过。 吴晓梦笑道：“算了吧你可是当老板的人，得开个好点的车。” 她没说反话，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出去别人看的就是你抽的什么烟，开的什么车。 陆韫笑道：“那你也是老板啊，还是我的老板，更要开好车了。买台奥迪怎么样？” “你决定就好了，买车的钱也是你自己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是给你买，当然要你喜欢才好。” 大概是出身农村，小时候生活环境太过艰苦，让吴晓梦养成了不会享受的习惯，做事情之前，她都会想这个事情值不值得，就像买车一样，她不会喜欢那些奔驰宝马，总觉得够用就行了，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 这种性格也不知是坏是好，往好了说，这是节约，往坏了说，这是抠门，但吴晓梦就是改不了，不管有多少钱都改不了，有钱之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买房子，这种增值品，买了就是投资，她不会花钱买车，但已经在买房这上面花了一百多万了。 一百万去买车，买台奔驰宝马，七八十万，有什么意思。 “我就开我这辆车，挺好的，我都开习惯了。”吴晓梦固执己见。 陆韫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不赞同这个时候去买奥迪，也就不再提了。 他们到苏城的时候，已经六点过了，路上亮起了昏黄的路灯，车直接开到了玫瑰园，张玉兰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之后，一定要他们过来吃晚饭，这会儿还等着呢。 家里就只有张玉兰夫妇和几个孩子，吴能武没在。 “朵朵，团团圆圆！”张玉兰好久没看到朵朵，走过来就要亲亲孩子，朵朵不喜欢，但也没躲开，硬生生地站着让张玉兰亲了一口脸蛋。 张玉兰又抱了抱小的两个，笑道：“饿坏了吧，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才炒的菜，还热着呢！快吃饭！我去盛饭。” 吴晓梦先让孩子们去洗手，然后问道：“二哥呢？” 张玉兰笑道：“他去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干活去了，就住在工地上了。” 她喜滋滋地对吴晓梦说道：“你二哥啊，真变了性了，勤快得不得了，原先哪里会给我煮饭洗完，现在连孩子们的衣服他都会帮忙洗呢！” 吴晓梦诧异地扬了扬眉，“这还真是转了性了。” 陆韫将特意提来的酒递给吴建国，“爸，给你带了两瓶五粮液，这酒养生，但你犯了痛风，隔几天喝一小点。” 吴建国喜气洋洋地将酒接过来，看了又看，夸陆韫，“还是我的二女婿知道我喜欢什么，这送到我心坎上了啊！” 张玉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趁着陆韫不备，瞪了吴建国一眼。 157. 第 157 章 吃饭的时候，张玉兰突…… 吃饭的时候,张玉兰突然想起来，“晓云说她要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啊！” 吴晓梦还有点吃惊,吴晓云没跟她说起，“坐飞机回来？” “是啊，说是飞机票都买了。” “两口子一起回来吗？” 张玉兰说道：“那应该是两人一起回来吧,立达也很久没来过了，过年的时候就没来。” 吃了饭，他们回了家。 这家里因为时常回来,所以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直接就能休息,于阿姨去帮小的两个洗澡,吴晓梦在主卧的卫生间给朵朵洗澡。 朵朵大一些之后就不太愿意让人帮忙洗了,就连吴晓梦她都不太想，更不要于阿姨洗了，但是小孩子毕竟洗不干净，吴晓梦通常三四天帮她洗一次,其余时间都是她自己洗。 “妈妈，我能给姨姨当小花童吗？不讳哥哥前段时间才去给他的亲戚当了小花童，还拿了大红包呢！” 吴晓梦笑道：“姨姨没有安排小花童，以后小姨结婚的时候，你再给小姨当花童,好不好？” 朵朵玩着泡沫，“行啊,那弟弟妹妹呢，也可以去当花童吗？” 吴晓梦笑道：“当然可以了，到时候把你们姐弟三个,都带去当花童。” 朵朵高兴起来，一心期待着小姨的婚礼。 次日大清早，他们一家人就去了吴江区，陈健华的织造厂也在这个区，具体位置吴晓梦并不知道，她也没来过。 王家今天热闹极了，亲朋好友都赶了过来，还有街坊邻居，全都在帮忙。 吴晓梦一进院，就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她的几个姨都来了，张玉兰他们来得更早，坐在院子里的角落说话呢。 张玉兰看到吴晓梦带着孩子来，连忙过来，说道：“来得这样早，吃早餐了没有？” “吃了，冰箱里冻着饺子呢，早上煮了饺子吃了。” 话音刚落，张玉梅也看到了她，高兴地走过来，说道：“晓梦来了，阿韫也来了，你们一家都来了！”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以为顶多就吴晓梦来一趟，她连忙从兜里往外掏糖果，要递给孩子们。 朵朵知道妈妈不让自己吃这种水果糖，正要摇头，听到妈妈说道：“大姨奶给的，快接了。” 吴晓梦是担心孩子的牙坏了，平时也很少给他们买这种糖果，说起来，梦梦食品厂之前还是生产糖果的呢。 “雨蝶在房间里呢，你去跟她说说话，她要是知道你们来了，肯定高兴。” 陆韫跟这边的亲戚也不太熟悉，跟着吴晓梦一起进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到王雨蝶坐在床上，他们这边的风俗是新嫁娘这天是不能干活的。 “表姐，你来了！表姐夫！”雨蝶看向朵朵姐弟三个，笑道：“孩子们也来了，快坐！” 她将凳子理了理。 房间里还有旁的人，不过吴晓梦都不认识，应该是王家这边的亲戚。 凳子不够坐，吴晓梦坐到了床上，打量了王雨蝶一眼，“你还没化妆呢？” 王雨蝶羞涩地笑道：“要中午才化妆盘头发呢，不然睡觉都睡没了。” 吴晓梦当年结婚的时候，也找了人来盘头发，当年她戴的花不是现在流行的塑料花，而是簪的陆韫送的玫瑰。 陆韫坐在房间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是唯一的成年男性，只好沉默地坐着，他跟王雨蝶也不熟悉，说不上话。 房间里女性的目光多半都落在陆韫身上，他今天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虽然肚子没有了肌肉，但穿上西装还是显得非常的挺括，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稍微用摩丝定了型，星眉剑目，气质挺拔，看着像极了新郎。 好在王浩没多久就找了过来，他有事情要跟陆韫说，两人就出去找地方谈话去了。 朵朵拉着弟弟的手，她可算是了解团团的性子了，这么热闹的地方，圆圆怕生不会乱走，团团是越热闹越兴奋的性子，早就在凳子上磨屁股，像是凳子有针扎他似的坐不住，想跑出去玩鞭炮。 但是今天吴晓梦肯定不会让他去玩得一身泥，于是对团团发来的求救眼神视而不见。 团团扁了扁嘴，分明再说：妈妈小气！ 和王雨蝶的聊天中，吴晓梦才知道，原来王雨蝶的准老公是之前的织造厂的，但王雨蝶没说两人是怎么好上的，小姑娘家还是脸皮薄。 吴晓梦趁着人少，将那只金镯子取了出来，给王雨蝶戴上。 “我不知道你的手是多大圈口的，这圈口是五十六的，要是小了或者是大了，你重新找个靠谱的工匠就能重新照着你自己的圈口打一个。” 王雨蝶看着精美的盒子里躺着的金镯子，她老公家里穷，王雨蝶跟他好了快三年了，才总算是借到钱来结婚，连彩礼都没有，更别提镯子了。 她连忙推拒，“不行，表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吴晓梦收起笑容，说道：“这是我给你的添妆，不能说不要的，快收下！” 旁边的阿姨眼热地看着，这金镯子可真厚实啊，得一两千吧？这王雨蝶的表姐出手可真大方。她也帮腔说道：“雨蝶，你表姐说得对，哪有添妆不要的，快收下。” 王雨蝶这才谢了吴晓梦，将镯子收了下来。 现在结婚，虽然不像后来那样讲究几金几银的，但大件还是要的，缝纫机和自行车任选一个，手表，家具，这些都要提前送到女方家里来，等结婚的那天，再抬过去。 吴晓梦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陪嫁只有几床被子和洗脸架，盆，毛巾，还有塑料假花摆件。 吴晓梦不由得问道：“你的聘礼呢？没送过来啊？” 王雨蝶不好意思地垂头，低声说道：“他们家条件不好，这些都没兴，我听我妈说你当年结婚的时候这些也没兴。” 吴晓梦看着王雨蝶尚显得稚嫩的脸庞，心想虽然陆韫没来那些传统的聘礼，可他给了一万一的彩礼啊！ 她不是看不起贫穷的家庭，只是忍不住为王雨蝶担心，但愿她的老公人穷心不穷，这样日子还有奔头。 王雨蝶顺着说了一些男方的事情，他在厂里干活如何卖力，对自己如何上心，等等，言语间不难看出甜蜜。 王家这边的亲戚一边听一边笑，王雨蝶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外面，陆韫和王浩站在空旷稻田边上，两人在商量开中介公司的事情，陆韫希望王浩能去上海做，王浩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在苏城也没搞出什么名堂来，还不如去上海闯上一闯。 下午，新郎家那边就要来人了，他们在这里睡上一夜，明天清早，可能天都还没亮，就要出门了。 对方是抬着花椒来的，花轿上面蒙了鲜红色的布，小小的一顶轿子，就放在院子正中间。 本来上面还象征性地插了几朵塑料花，不知道被哪个小孩给拔了下来。 这是时候也流行堵门，但是是村里的大媳妇们来堵门，要红包。 可新郎那边压根就没准备红包，他被拦在门外，急得黑脸都红赤了。 跟着他来的人见里面的人不开门，几个大男人用蛮力撞门，木门都是用木插销固定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撞，两下就撞开了。 吴晓梦就站在新房里，但她没去要红包。其实现在的人都没什么钱，红包也是意思意思，里面顶多放个五分一毛的，但不管多少，图的是个喜庆，像何家这样一毛不拔的，还真是少见。 门砸下来，砸到堵门的大小媳妇身上，她们还没缓过劲来，外面的人已经一窝蜂地冲了进来，将人撞倒都不管，簇拥着新郎走了进来。 吴晓梦也见到王雨蝶的这个新郎，他穿着不合身的廉价西装，甚至都不能叫西装，只是有西装模样的普通衣服，扣子笨拙地扣着，人嘿嘿地傻笑。 吴晓梦站在床背后看着，对这个新郎，生不出好感来。 被撞倒的媳妇们爬起来，当着面不好落人面子，毕竟人家是结婚，走出婚房就骂开了，直骂来了一帮土匪。 听说新郎那边的人蛮力装门，陆韫急忙赶了过来，他想起吴晓梦还带着孩子在婚房里，可别伤着了。 陆韫赶到的时候，婚房里坐满了人，不少是新郎家那边来接亲的人，陆韫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吴晓梦，顾不得旁人，大步走过去，问道：“没受伤吧？” 朵朵急忙跟爸爸邀功，“爸爸，我一直拉着弟弟妹妹哦，我们躲在后面的。” 本来朵朵也想跟着她们去要红包的，但是吴晓梦怕人多，闹腾起来踩到孩子，不许她过去。 陆韫奖励性地摸了摸朵朵的头，“姐姐都会保护弟弟妹妹了！” 王雨蝶的脸色稍微有些难看，她以为和家人给不起彩礼，花个三五块钱包个一毛钱的红包总会舍得，没想到他们连这个也舍不得，亏她之前还告诉朵朵，等新郎来了，她们姐弟几个都有红包拿呢，结果什么都没有，何荣生不知道去哪里借了一身衣服一点也不合身，跟眼前的陆韫一比起来，简直就像个叫花子。 王雨蝶如果是嫌贫爱富的人，她就不会选择嫁给何荣生。何荣生在织造厂上班，一个月也有一百一三十块的工资，不至于穷成这个样子。 王雨蝶是在没脸极了。 团团一看爸爸来了，眼睛顿时一亮，急急忙忙拉住爸爸的手，说道：“爸爸，这里太吵了，我要跟你一起。” 陆韫见房间里都是女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带着团团出去了。 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吴晓梦身上，但是她们也不认识吴晓梦，只是见吴晓梦穿着剪裁得体的衣服，背着包，头发虽然没有烫染过，自然地披在肩头就有一股矜贵感，身边的孩子也穿得漂漂亮亮，小丫头还说着一口普通话，顿时就知道，这大概是王家的富亲戚。 等到下午的时候，吴晓云也赶到了。 吴晓梦并不知道她来了，还是吴晓云自己找到了房间里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吴晓梦，但是吴晓梦是背对着她坐的，吴晓云悄悄摸摸地走过去，站在后背，用手轻轻地捂住吴晓梦的眼睛，笑道：“猜猜我是谁？” 而旁边的朵朵一口喊破了她的身份，“小姨！” 就算朵朵不喊，吴晓梦也能轻易地分辨出她的声音。吴晓云将手收回来，探头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王雨蝶站起来笑道：“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快坐。” 吴晓云笑道：“好久都没见到了，一见就是你结婚，下次见面肯定是你的满月酒了。” 王雨蝶顿时红了脸，啐道：“没结婚的小姑娘也敢笑话我了。” 吴晓梦笑道：“你还不知道啊，晓云已经结婚了，去年就领证的，只是还没摆酒。” 吴晓云惊讶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也没通知我们一声？” 吴晓云说道：“就是领了个证，也没摆酒，就没有通知亲朋好友。” 王雨蝶将她拉过去坐在床上，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摆酒啊，你爱人是北京那个吧。” 吴晓梦也看向吴晓云，她说道：“还早着呢，目前没有打算，可能不摆了，我都还没有毕业呢。” 旁边有个人问王雨蝶，“这是不是你姨家的啊？” 王雨蝶给双方都介绍了一下，吴晓梦这才知道这人是王雨蝶夫家那边的姑姑，看着面相倒没觉得难相处。 吴晓梦想到一件事，问她，“立达没有来吗？” “来了，在外面跟姐夫他们说话呢。” 王雨蝶问起她在国外的事情来，“在那边习惯吗？外国人说话，你能不能听懂？” “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也听不懂，待久了就能听懂大部分了。” 王雨蝶艳羡地看着她，在王雨蝶看来，能出国留学的吴晓云特别有出息，跟吴晓梦一样有出息。 聊了不久，外面摆饭了，喊人吃饭。 吴晓梦做了半天也饿了，陆韫进来叫他们吃饭，将位置都找好了。 坐在这一桌的吴晓梦的亲人或者亲戚，吴晓云猛地见到了吴能武，吴能武也在这边帮忙，被张玉兰特意拉过来，她想让吴晓云和他见一面，一起吃个饭，这都几年没见了。 吴晓云打量吴能武，虽然多年前对吴能武有些失望，但是这么几年下来，也早就不计较了，“一哥，你看着变化不大。立达，过来见一见一哥，一哥，这是曹立达，你的妹夫。” 吴能武面对一口普通话的曹立达显得十分局促，紧张地笑了笑，说道：“小妹，你都结婚了。” 张玉兰并不想让吴能武当众讨论他坐牢的事情，立马就说道：“快坐下，马上要上菜了。” 吴晓梦吃消毒碗都习惯了，农村吃席是不会消毒的，能洗干净就不错了，不少地方可能就是过过水，还油腻腻地就上桌了。 吴晓梦拿着碗筷找水又洗了洗，大人没关系，怕小孩子用了不干净的碗筷闹肚子。 农村的酒席还是很好吃的，甚至比城市里的餐厅还好吃，新鲜的食材经过农村大厨们的烹饪，就成了一道道可口的菜品。 团团尤其喜欢吃蛋卷，吴晓梦不喜欢，将自己的那一份夹给他。 团团一边吃，一边问吴晓梦，“妈妈，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好吃。” 蛋卷这东西，寻常家里也不会做，几个孩子长到这么大还没吃过呢，这就跟饺子似的，将馅和出来，摊蛋饼来包。 吴晓梦说道：“妈妈也会做，回上海了，妈妈抽空做给你们吃，好吗？” 见几个孩子爱吃，桌上便没人动筷子去夹蛋卷，想留给孩子们吃。 吴晓梦一开始没注意到，还招呼道：“怎么不吃啊，这蛋卷一人一个。” 张玉兰说道：“我们经常吃的，留给孩子们吃吧。” 吴晓梦拿干净筷子给她夹了一个，“一人一个，孩子吃他自己的就行了。” 吃完饭，孩子们都跟着爸爸去了，张玉兰悄悄地找到吴晓梦，“晓梦啊，你看那个女孩怎么样？” 吴晓梦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坐在一堆女孩中间，梳着两条麻花辫，明亮的大眼睛，窈窕的身材在普通的衣服下面也掩不住，气质非常出众。 吴晓梦不知道张玉兰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道：“挺漂亮的小姑娘。” “小什么啊！我都找雨蝶打听过了，这是她之前在织造厂上班时候的工友，十九岁，还没结婚呢？给你三弟介绍怎么样?” 吴晓梦其实已经猜到了张玉兰的心思，老人嘛，有吃有喝有住有花之后，考虑都就是儿女的婚事，吴能富都离婚一年多了，张玉兰他们肯定着急。 但是吴晓梦还是说道：“你又不知道人家底细，贸然请人介绍怕不好。” “雨蝶知道啊！她们是朋友！我都托了雨蝶了！” 吴晓梦好笑地问道：“那你都托了雨蝶了，还来问我。” 张玉兰笑道：“你眼光好，我是想让你看一看，这姑娘，你弟弟能看上吗？” 吴晓梦摇头，“这可说不好。” 他们不等王雨蝶出嫁了，那是要熬夜的，吴晓梦他们能熬，孩子也不能熬，吴晓云他们一年多没有回过家，这次也是抽时间回来的，明天就要走，于是吴家人坐到了晚上七点钟，就都回家了。 吴晓梦他们只开了一辆车来，只能将吴建国夫妇带上，吴晓云他们都得打车。 刘秀英是吃完晚饭才过来的，她要等娟子放学之后一起过来，也跟他们一起回了玫瑰园，因为吴晓云回来的缘故，所有吴家人都来了。 一家人先后到了，吴晓梦他们到得早一些。 刘秀英一进门就说道：“我说小妹变化太大了，到底是去国外留学过的人，气质大不相同。” 吴晓梦也有点感觉，吴晓云确实变化了一些，以前更加开朗，如今好像内敛起来了，除了一开始捂住她的眼睛，后面说话做事，都沉稳了很多。 这是好事，人总是要成长的。 吴晓云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在国外还不是吃大米过来的。” 曹立达说道：“晓云瘦了很多。” 一家人在客厅坐下来，要好好地聊一聊，淑芬甚至端出了花生来。 首先要聊的就是吴晓云和曹立达的婚礼，虽然吴晓云说暂时不办，但是张玉兰他们不同意，都领证一年了，再不办婚礼说不过去了。 吴晓云在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现在她要将重心放在学业上，实在是没时间办婚礼。 曹立达表态，一切都听吴晓云的。 张玉兰忍无可忍地说道：“你别什么都听晓云的，太惯她了，真是的，连自己的婚礼都不上心，连我这个农村老太婆都知道，先成家后立业，晓云都多少岁了，还不上心，人家朵朵都快六岁了！” 吴晓云将目光朝吴晓梦扫来，仿佛在怨念：姐你结婚这么早做什么，还这么早生孩子，张玉兰拿她当正面例子教育吴晓云。 “婚礼的事情也急不来，我现在在学校写论文都不知道多忙，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用，真没时间。” 吴晓梦也帮腔说道：“晓云最近是忙，她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总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吧。再说了，妈，你对能富的事情上点心。” 吴能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一家人坐到十点钟，孩子们都困了。吴晓梦说道：“晓云和立达就去我们那里休息吧，妈他们这睡不下，我那边宽敞，也不要去酒店住了，家里就有房间。” 吴晓云眼睛发亮地说道：“姐，那我今天跟你睡吧？” 吴晓梦甚至都没看陆韫，点头说道：“行啊，你今晚上和我睡，让你姐夫跟孩子睡去。” 回到家。 吴晓云四处看着，她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每一次来都很喜欢这个地方，对吴晓梦说道：“一姐，这样好的房子，就这样闲置了，好可惜啊。” 吴晓梦笑道：“白天的时候有点吵，外面那条街就是景区的商业街，旺季的时候游客很多的。” 吴晓云叹息道：“要是我住在这里，我就景区摆个小摊，就足够维持生计了。” 吴晓梦笑道：“当初我还想将临街的地方改成商铺呢，你姐夫不让改。” 吴晓云瞪大眼睛，“那可惜了，现在还能改吗？” 吴晓梦摇头，“不知道，估计不可以，我们也不在苏城住了，懒得再改了，偶尔回苏城，我们还是喜欢来这里。” 曹立达笑道：“这地方好，住着人心里都舒坦，像北京的四合院。” 吴晓云问吴晓梦，“你们去年的时候去四合院过年了，在那边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不方便。”吴晓梦如实说道，“你哥打算抽个时间去改一改下水的问题，以后就能在家里上厕所了。” 曹立达说道：“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可能要找相关部门审批才行。北京的四合院都没有独立下水。” 吴晓梦笑道：“我也知道他要怎么安排，不能改就算了，我们也不是经常过去住。” 陆韫在一旁说道：“我托北京的同学打听清楚了，是可以改的，只是需要自己去跟邻居们协商，然后改完之后一切都需要复原，图纸我也拿到了，我们家旁边不远就有一根市政下水管，可以改到那里去，我是打算下半年再动工的。” 吴晓云看了陆韫一眼，笑道：“姐夫可真是个实干派啊！” 陆韫说道：“主要是你姐和孩子们洗澡上厕所都不方便，还是要改一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过去住呢。” 吴晓梦对吴晓云说道：“你要是想过去住都可以，我们平时也不在那，有人住着，打理打理房子也好。” 吴晓云笑道：“算了吧，我可住不惯。” 洗漱之后，曹立达去客房睡，吴晓梦跟吴晓云睡，陆韫跟孩子们睡，累了一天，大家都没什么谈兴了，直接上床睡觉。 但主卧一直有持续的说话声。 吴晓梦想知道吴晓云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吴晓云也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家里人怎么样，于是便一直在聊天。 “还是没有**的消息吗？” “没有，也不知道这孩子去哪了，上次能富去东北找他，去晚了几天，他跟着人走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我本来还想着他会想通自己回来，然后继续参加高考，他成绩好，说不定能考上你的学校，现在什么幻想都没了。” “人都有自己的出路吧，读书也不是唯一的一条，只盼着他在外面平安。” 吴晓云在国外也过得很苦，最开始去的时候听不懂英文，幸好有她的同门师兄帮忙，陪着她训练口语，她也努力的背单词，后面慢慢地就能说能听了。 吴晓梦忍不住问道：“那你那个同门师兄回来了没有？” 吴晓云奇怪地说道：“回来了啊，他比我早回来三个月，就是康松涛啊！” 吴晓梦这时恍然大悟，康松涛有国外留学背景，吴晓梦一开始没注意，没想到这人就是吴晓云的师兄，“他一点都没说，我不知道。” 吴晓云笑道：“他大概是没觉得这层关系有什么好说的，不想利用他对我的恩惠来换取你的优待吧。他很有能力的。” 吴晓梦忍不住说道：“他这样有能力，为什么来我这里呢？” 她最开始被康松涛的梦想理由打动，现在又忍不住重新怀疑起来，康松涛是因为吴晓云的关系，才选择来的吗？ 这也说不通，如果真的是他对吴晓云有什么幻想，他更应该留在北京，那里接触到吴晓云的机会会更多，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成为吴晓云的同事。 “他喜欢这一行吧，你工资也给得挺高的。” 吴晓梦将怀疑压在了心里，没有直接问吴晓云。 第一天，陆韫要独自去处理房子的事情，他跟吴晓云夫妻打了招呼之后就出门了，吴晓梦也不管。 吴晓云还好奇地问，“这一大早的，姐夫是要去公司处理事情？不对啊，他公司不是都搬去上海了吗？” “他去看他妈。”吴晓梦说道。 陆韫也没带着孩子去，他开车来到了家属院，将车停好，就直接走进去了。 邓萍已经起床了，在做早餐。给陆韫开门的是宋茂林。 宋茂林见到陆韫，脸上飞快地划过尴尬，然后笑道：“阿韫来了，你妈正在厨房做饭呢，快进来。” “宋叔。”陆韫朝他打了招呼，走了进来。他是空手来的，什么都没拿。 一进屋，陆韫就不动声色地观察，房子里多了很多不属于邓萍的东西，一把太极剑，估计是宋叔锻炼的时候用的，挂在墙上，原先挂着他们家全家福的地方，现在已经换成了邓萍和宋叔的合照，看上去两人的表情都挺平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于是陆韫心里就做了第一个选择，吴晓梦给他的第一个选择。 邓萍听见动静，出来看到陆韫，高兴坏了，“阿韫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家里什么菜都没有呢。” 陆韫说道：“我是回来参加晓梦表妹的婚礼的，顺便过来看一看。” 邓萍手上还沾着面粉，笑道：“吃早餐了没有？我正在**蛋灌饼呢，给你也做一份，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陆韫很多年没吃过鸡蛋灌饼了，记忆中还是邓萍给他做早餐的那个味道。 于是他点了点头。 邓萍就进厨房去了，留下陆韫和宋茂林说话。 “我们现在都退休了啊，没什么事做，我们过段时间打算出去旅游，去云南看看。” 陆韫认同地说道：“确实应该出去好好地玩一玩，到处都走一走，你们要报旅游团吗？” “就我们俩去就行了，慢悠悠地走，慢悠悠地看，我年轻的时候插队，就在云南大理的一个小村庄里面。那时候大理还不是旅游景区呢，穷得很，老百姓都苦。” 才聊了不到十分钟，郑秀群穿着睡衣从来楼上下来了，这已经快到夏天了，她穿的是丝质睡衣，见到陆韫，她笑道：“韫弟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也没回去换衣服，就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宋茂林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但是他也不敢说这泼辣儿媳。 郑秀群肆意地看着陆韫，陆韫注意到她的目光，脸色也难看起来。 正在这时，邓萍从厨房走出来了，还端着早餐，两只鸡蛋灌饼，又回去端了一碗面出来。 她将其中一只鸡蛋灌饼给了宋茂林，还跟陆韫笑道：“你宋叔跟你小时候一样，也喜欢这一口。” 陆韫过来之后还没洗过手，于是便起身去洗手。 等他回来的时候，邓萍已经将自己的面端出来了，而鸡蛋灌饼，也摆在了陆韫的位置上。 谁知道这时，郑秀群一屁股坐过去，笑道：“韫弟喜欢吃这个啊，我还没吃过呢，我也尝一尝。” 郑秀群看了看桌面上，她和邓萍本来的早餐都是黄鱼面，郑秀群喜欢这个，之前邓萍烙饼也只烙老宋一个人的，今天陆韫来了，她特意多做了一只。 郑秀群问陆韫，“韫弟，把你的早餐让给我尝一尝吧，你吃我的黄鱼面。” 陆韫沉着脸，没说话。 郑秀群当着两个老人的面就说出这种略带暧昧的话，陆韫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难看。 气氛陡然变得尴尬，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宋茂林的那一只他已经在吃了，想让出来都没有办法。 眼看儿子不说话，脸色也很难看，而郑秀群也慢慢地没了笑容，邓萍连忙打圆场说道：“一只饼，你吃就你吃，阿韫吃面也可以。” 说着，她自作主张地面推到了一边的座位旁，对陆韫说道：“黄鱼是今天才买回来的，鲜得很，快吃吧。” 陆韫哪里还有胃口，他冷冷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邓萍甚至来不及阻拦，陆韫就已经推门走了出去了。 郑秀群撇了撇嘴，说道：“一只饼而已，至于吗？” 她也没兴趣吃那只鸡蛋灌饼了，将面条巴拉过来，搅了搅送进嘴里。 邓萍追了出去，到底也没有追上陆韫的脚步，他开着车走了。 吴晓云他们买了明天早上的飞机，今天就得坐火车去上海，在上海住一晚，明天坐飞机回北京。 “你们就去家里住啊，我们今天也跟着回去了。” 吴晓云还没有去过她上海的家，爽快地同意下来，姐妹俩正说着话，陆韫就裹挟着一股冷气进来了。 吴晓梦一眼就扫到了陆韫脸色不好看，但也只是一瞬，他立马就调整过来了。 “这么快？”吴晓梦站起来，走过去。 陆韫正躬身在换鞋，突然抬头对吴晓梦说道：“家里有面粉吗？” 面粉，面条，家里都有。 得到吴晓梦点头，陆韫看着她说道：“晓梦，给我做一顿鸡蛋灌饼吧。” 于阿姨坐在一旁，听到这话立马站起来说道：“我去做，我去做。” 平时吴晓梦是很少下厨的，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一次，她却制止了于阿姨，“不，于阿姨，我去做。” 她们都吃过早餐了，这都马上快十点钟了。 吴晓梦好久没下厨，做得慢了些，等烙好饼都是一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她招呼吴晓云和曹立达来吃，吴晓云摸了摸肚子，笑道：“早上才吃了饺子，这会儿哪里能吃得下。” 倒是在旁边玩耍的圆圆闻着香味凑了过来，“哇，好香啊，爸爸，我能吃一点吗？” 陆韫刚咬了一口，“去洗手。” 圆圆一来，团团也马上要凑热闹要吃，朵朵也不甘落后，最后烙的两张饼被这父子父女几个分食得一干一净。 吃完饼，陆韫才仿佛出了心里的那口郁气。 不必过问吴晓梦，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先将碗碟收起来，放厨房去。 厨房的地面上垫着几张报纸，这是为了防止油溅到瓷砖上垫的，住在这里的时候，家里定了好几份报纸，看完之后就收在一起，专门用来垫厨房的地面。 他甚至不劳动于阿姨，自己将盘子清洗干净，然后将地上的报纸收起来。陆韫的目光在扫到其中一个板块的时候就凝了起来，版面上是关于一个福利机构的报道，因为福利院不够住，很多孩子都无法得到妥善的安置，向市民筹钱修建新的福利院。 他将报纸拿了起来。 吴晓梦坐在客厅，看到陆韫举着一份报纸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了电话机旁边，一边扫报纸一边按键，打了出去。 响了几声之后，对方接了。 吴晓梦本来没太注意，但陆韫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你好是爱心福利机构吗？我在报纸上注意到你们正在筹钱修建新的福利院的消息。” “不是，我不是要捐钱，我有一栋闲置的房子，可以无偿提供你们使用...” 得知陆韫是要提供住所而不是捐钱，对方本来不接受，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先例过，但知道陆韫提出：“住在里面的孩子，所花费的费用都由我来承担，老师也由你们委派过去，我的房子是在...家属院，是独栋，对，一共有五个房间，住十个孩子不成问题。” 吴晓云说着说着就发现吴晓梦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说话，她竖起耳朵在听陆韫讲电话，吴晓云也听到了陆韫的话，好奇地看过去，她并不知道内情。 吴晓梦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讶，她听得清清楚楚，陆韫就是要将家属院邓萍正在住的房子无偿提供给福利机构，这超出了她提供的选择，但是相对比她给的选择，这一个显然要高明得多。 只是，邓萍能接受吗？ 陆韫给对方留下了联系方式，约时间见面，因为他是临时给对方打电话，所以约在了明天上午，看来今天吴晓梦他们是走不成了。 等陆韫挂了电话，吴晓云才问道：“姐夫，你们要将别墅借出去吗？” 陆韫摇头，“不是别墅，是我家的老房子。” 他微笑着看着吴晓梦说道：“将房子提供给福利机构，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住，有意义得多。” 吴晓梦只有支持的，笑道：“这个法子好，你跟妈商量过了吗？” 陆韫的笑意微微褪去，说道：“不用跟她商量了，她现在已经跟宋叔结婚了，就搬出去跟宋叔住吧。” 吴晓梦眼里的惊讶瞬间扩大。：，，. 158. 第 158 章 陆韫要留在苏城处理房…… 陆韫要留在苏城处理房子的事情,吴晓梦先带着孩子们跟吴晓云他们一起坐火车回了上海。 这还是他们夫妻第一次来到吴晓梦他们上海的家。在路上的时候，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跟小姨分享了家里好玩的东西，刚到家，吴晓云就被团团和圆圆拉上楼去了,要给小姨分享他们的秘密基地——建在书房里的小家,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过家家的小东西,厨房用品一应俱全，还有很多小碗菜，全都做得很逼真，团团和圆圆两个经常在这里玩过家家。 就连吴晓云见到这些都有些吃惊,小房子几乎占据了书房四分之一的面积，里面能容纳下两个孩子，若是成年人挤进去的话,可能就转不开,团团圆圆两个进去刚刚好。 吴晓云小时候过家家都是用野菜,泥土来玩,哪里有这样专门的小家，逼真的菜,碟子什么的。 吴晓云注意到旁边摆着一架钢琴,她知道团团在学习钢琴,就让团团给自己表演一下。 团团其实更想让小姨来体验一下他们最喜欢玩的过家家,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好吧,我只弹一曲哦！” 吴晓云在楼上收拾行李,听到楼下传来钢琴声还挺诧异，团团这孩子虽然很有天赋的，但是在钢琴的学习上并不刻苦，没有大人催促,他是不会主动去弹琴的。 等吴晓梦收拾好东西走下楼，吴晓云都已经跟着两孩子做了一顿‘大餐’，又假装吃饱了。 曹立达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办法，孩子也不亲他，只将小姨带上了楼，曹立达也不介意，跟小耳朵玩，这小金毛非常活泼。 于阿姨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切了一盘水果给曹立达吃。 吴晓梦走到楼下，听见书房传来吴晓云和孩子们的声音，走过去看了看，吴晓云正在‘吃东西’呢，拿着迷你筷子和碗，假装大快朵颐，两个孩子哈哈直笑。 “妈妈，快来尝一尝小姨做的蛋炒饭，可香了！” 吴晓梦笑道：“妈妈不吃，我都吃饱了，小姨陪你们玩完了没有，小姨夫一个人坐在楼下呢。” 吴晓云说道：“这又不是别人家，他自便就行了，你不用管他。” 话虽这样说，吴晓梦还是独自下了楼，对曹立达笑道：“孩子们太顽皮了，你吃水果，晓云一会儿就下来。” 曹立达笑道：“让她跟孩子玩吧，她也好久没没见到孩子们了。” 吴晓梦拿过遥控器，将电视打开，画面是动画片。 “你北京的事业现在做得怎么样了？”吴晓梦找话跟他聊。 曹立达说道：“比之前的规模稍微大了点，现在开了五家门面，一共有三十几个员工了。” “那不错啊！” 曹立达笑了笑，“就是小生意，跟你们的没法比。” “都是挣钱养家，只要能将小家过好，也不图大富大贵，过日子嘛，安稳幸福就已经很好了。” 曹立达赞同地点头。 没过多久，吴晓梦从楼上下来，四处打量，这才有时间赞叹道：“二姐，你这房子装得可真漂亮。” 吴晓梦笑道：“花了三十多万呢，我倒是觉得看着不像是三十几万的效果。” 曹立达看到吴晓云眼里的羡慕，心里一动，他做这几年生意，大钱没有挣到，一年能有个几万块的净利润就很好了，挣的钱也给吴晓云买了房子，这一年吴晓云在外面留学，他听说国外的消费水平很高，怕吴晓云不够钱花，每个月给她打五百美金过去，每个月挣的钱还不够给吴晓云打生活费的，都是吃以前的老本，到现在，曹立达也没什么钱了。 所以当吴晓云说要推迟办婚礼的时候，他才会爽快同意，现在办婚礼，他没有多少钱，总不能借钱结婚，那也够委屈吴晓云的。 吴晓云啧啧两声，说道：“北京的房价嗖地一下就涨上来了，立达那套房子算是买得早的，要是现在买，得再多出一倍的钱才能买到。” 曹立达纠正她，“那房子是我给你买的。” 确实，那房子是吴晓云的名字，但是吴晓云没将房子当成自己的，她也不跟曹立达争论这个问题，对吴晓梦说道：“幸亏当年我跟着你买了一栋房子，二姐，你都不知道，当年卖房子的人又找上门来，想以两倍的价格重新将房子买回去。” 曹立达跟着说道：“那是痴人说梦了，当年两三千块就能买一栋，现在二三十万都买不到了，而且那边已经画了红线，已经无法交易过户了。” 吴晓云美滋滋地说道：“我这辈子还没捡过这么大的便宜呢。” 吴晓梦说道：“确实是捡到便宜了，但就算是捡到了便宜，自己也要努力工作，不然见坐吃山空的话，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会吃没。你工作单位确定下来没有？” 吴晓云一时间没说话，看了曹立达一眼才说道：“还没有定下来。” 吴晓梦见她这个反应，又见曹立达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就知道他们大概是为着这个争论过了，说道：“有什么事情你们夫妻商量着来，尤其是工作单位这个事情，肯定两个人是要待在同一个地方的，异地不行，时间久了，谁都受不了。” 曹立达仿佛找到了共鸣之人，立马说道：“二姐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晓云想去广州的也一个研究院上班，那边给的待遇还行，但是我的事业都在北京，好不容易才做出了些成绩，要放弃太可惜了，而且晓云的学校这边也约谈了晓云，希望她能留校任教，这是多好的事啊，别人想遇还遇不到呢。” “广州的研究院？”吴晓梦诧异地问道。 吴晓云嗯了一声，“我有个师兄提前过去了，那边的研究项目多，实验室也齐全，能锻炼人，那是很高门槛的一个研究院，我还不一定能进去呢，只要进去待个几年，出来全国各地的工作岗位随便挑选。” 曹立达忍不住说道：“待几年，那时候我们都三十多岁了，还怎么要孩子？你要是真进了这个研究院，还有时间生孩子吗？” 这一句惹得吴晓云不高兴了，“曹立达，合着你找老婆目的就是找人给你生孩子啊，按你找别人去吧，反正这几年我没这个打算。” “晓云！”吴晓梦不赞同地叫了她一声，觉得她口吻太任性。 吴晓云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表情微沉，到底还是不说话了。 说实在的，两人结婚前已经在一起了四五年，说四五年个感情依旧如当初热恋时候那样是不可能的。两人为着吴晓云工作地方的这个事情已经沟通过许多回。 吴晓云本来是打算申请国外大学读博的，想着隔曹立达太远，挣扎了很久，还是放弃了，她的意思是想进研究院，如果曹立达愿意跟着她去更好，如果不愿意的话，两人可以一个月见一次，或者曹立达有时间都可以去广州。 但是曹立达不愿意。 吴晓云也不想让步了，她这一年的国外生活，当那种异国他乡的深深的孤独感包围她的时候，吴晓云能静下心来审视自己，吴家当年这样艰苦，她一路披荆斩棘地走过来，在没有电灯的年代，为了准备考试，她每晚点煤油灯学习，到了早上洗脸，一抠鼻子，全是黑色的油渍。 这样艰苦地走过来，不是要为婚姻奉献一切的。吴晓云在国外的时候就后悔了结婚这个举动，她从此像一根被人牵住绳子的风筝，飞不高也飞不远了。 她在国外的时候，除了曹立达给她打电话，就是偶尔给她打电话的吴晓梦了，她有时候会想向吴晓梦倾诉自己的感受，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毕竟吴晓梦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就选择迈入婚姻，又快速地生了三个孩子的人，她不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而这些，曹立达不会知道，他大概也不会理解，因为吴晓云回国之后，曹立达向她表达了好几次让她在北京找份工作，然后两个人就生孩子。 吴晓梦一屁股坐在吴晓云身边，为了缓和气氛，她拿起遥控，将电视调到最近播放热剧《倚天屠龙记》的频道，由周海媚，马景涛主演，在国内掀起收视热潮。 精彩的剧集很快吸引走了吴晓云的注意力，开始和吴晓梦讨论起剧情来，因为原著他们都读过。 曹立达坐在一旁，因为是在吴晓梦家里，他不好摆出闷闷不乐的脸色，努力地想将注意力投入到剧情之中，但是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夜晚，吴晓云还是跟吴晓梦睡一张床。 万籁俱静，吴晓梦终于向吴晓云问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怀疑，“晓云，你在国外是不是跟你们的师兄有心心相惜之情了？” 吴晓云一开始还没明白，紧接着反应过来，诧异道：“你怎么这么问？” “好几次打电话的时候，你提起他总是很高兴，你们又都在国外，异国他乡，确实容易生出情谊来，你没有吧？” “当然没有！”吴晓云在黑暗中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康师兄确实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他的帮忙，我可能没有那么快适应国外。我整天都在忙于学习，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东西。” 吴晓梦听她的声音也不像伪装的，松了口气，才问道：“那你为什么坚持要去广州的研究院呢。” “那边机会多，而且我觉得我还年轻，还要继续学习，如果在学校任教，可能我一辈子就这样定型了。” 吴晓梦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了解吴晓云了，她小时候留在自己心里的刻板印象已经被如今的她取代，而如今的吴晓云读了很多她没读过的书，也去了很多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人变化得很快，她都不了解现在的吴晓云到底想要什么了，曾经的吴晓云对她说过如果能留校当老师就很好，现在的吴晓云已经不满于此了。 但如论如何，她觉得自己该支持吴晓云，婚姻对每个人的意义不同，有的人在婚姻里能找到满足和安定，有的人不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当初就不该轻易地做出结婚这个决定，这对你不负责，对立达更是一种伤害。” 吴晓云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呢，她为此感到深深的苦恼，因为她如今才知道，曹立达是想要安稳生活的那种人，她原本也是这样的人，那时候的他们能合拍，能幸福，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未知数。 吴晓梦也只好说道：“你跟立达开诚布公地他谈一次吧，将你内心的想法告诉他，他会理解的。” 吴晓云苦笑道：“我也不奢望他能理解我，每个人想要的生活都不一样，我也不希望他为了我委屈求全。” 第二天，吴晓云跟曹立达回北京了，吴晓梦亲自开车送他们去了机场。 临别的时候，吴晓梦抱了抱吴晓云，拍了拍她的背后，什么话都没说。 而此时，苏城的陆韫已经等到了福利机构的人工作人员。 对方心里还在想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没想到是真有人在等他。他见陆韫穿着体面，人也帅气挺拔，恶作剧和骗子的想法就抛之脑后了。 “你好你好，我姓苟，给我们打电话的就是你是吗？” 陆韫伸手和他握了握，“是的，不好意思，让你特意跑一趟。” “不不，这是应该的。你说的房子在哪里呢，方便带我过去看一看吗？” 他们今天见面的目的正是要看房子，其实福利机构那边还担心是有变态想打着帮助孩子的旗号，将房子让出来，但其实心怀鬼胎，这样类似的事情，以前确实发生过。 陆韫开着车，直接将人往陆宅带。 “这房子以前是政府分给我爷爷的，现在是我妈在暂住。” 苟军疑惑了，“那如果令堂在住着的话，这房子也无法借给我们啊？” 陆韫平静地说道：“她现在再婚了，要搬出去了。我和我的家人都在上海定居，房子闲置着也是闲置，我更愿意让它的存在更有价值，这毕竟是我爷爷留下来的遗产。” 苟军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像您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确实太少了，您真是令我肃然起敬。” 没多久，车就在家属院的停车场停了下来，步行到了陆宅，陆韫这回没敲门，来的时候，他特意带上了钥匙，直接打开了门。 十点半，晨练的人也回来了，睡懒觉的人也在吃早餐了，除了昨天见过的郑秀群，今天宋叔的大儿子宋建平也在，还有一个小孩子，正满客厅乱跑。 突然见到有人进来，他们都难掩惊讶，等看清进来的人是陆韫之后，警惕褪去，郑秀群还站起来笑道：“还当是谁来了，是小陆啊，快坐，吃早餐了吗？这是你朋友吗？” 陆韫扫了她一眼，既然决定撕破脸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寒暄的了。 倒是苟军有点犹豫，这房子里住的人好像有点多，他看向陆韫，目光疑惑。 陆韫解释了一句，“这些人都跟我没有关系，到时候他们会搬出去的。” 郑秀群和宋建平对视了一眼，没搞懂状况。而陆韫已经带着苟军到处看了。 “厨房，卫生间，卫生间楼上楼下都有的，楼下有两个卧室，楼上有三个卧室。” 郑秀群眼看不对，连忙跟过来，追着陆韫问，“小陆啊，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人是谁啊？” 她以为陆韫想将房子卖了，这人是来看房子的。 苟军心里已经满意得不得了了，在这样好环境的家属院中，又是这样好的独栋房子，他们合作的福利院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啊！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里没有老师，后期不好安排学生就读学校。 他将顾虑提了出来，陆韫说道：“你如果担心这个问题，我可以找人帮忙将孩子的户口上到这个房子里，后期可以就读家属院附属的小学和中学，你放心，这两所学校在整个苏城都是非常有名的，这样一来，这里只需要请两个生活老师，孩子们正常去学校上课就行。孩子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苟先军瞪大了眼睛，但紧接着陆韫补充了一句，“但是孩子只能由我和我太太两个人去挑选，生活老师可以由你们来安排。” 变态两个字浮上苟军心头，又因为陆韫后一句消下去了，生活老师由他们来安排的话，就出不了岔子，他们也会定期来检查。 他也很快就理解了陆韫的做法，这里环境条件都如此之好，估计陆韫也是担心他们暗箱操作，让真的有需要的孩子进不来，送一些不需要特别照顾的孩子过来。 郑秀群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陆韫要干嘛，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了，陆韫准备将这里捐出去！ 绝对不行！ 他们一家人搬进来一个多月，这里的环境，包括陆韫提到的教育资源都很好，他们都在考虑想办法将孩子的户口转过来呢，那两所学校是需要户口才能就读的，现在陆韫竟然准备将这里捐出去？不可以！ “小陆！”因为宋建平在这，郑秀群叫得合适了许多，“这可是你妈的房子，你不能捐出去，不然你妈上哪住去？” 陆韫根本就不理会她，又带着苟军上楼看，楼上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小书房，他推开自己那间，如今被郑秀群夫妻雀占鸠巢，“这个房间很大，摆两张床都可以。” 一间一间地看过去，他推开邓萍的房间，邓萍和宋茂林晨练回来，这会儿正在睡回笼觉呢，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惊醒过来，定睛一看，是陆韫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说着什么，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仔细一看，还真是。 她惊得立马做起来，猛地想到自己穿着睡意，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即使是年轻的男人看到了也叫人难为情，关键是她和老宋躺在一张床上，这样的场景叫陆韫看到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啊。 陆韫让苟军看完房间之后，就关上了门，“这间也可以摆两张床，上下铺都可以，楼下要留一间给生活老师住，那么收容八个孩子是最合适的。” 苟军此时也不管这房子还有没有人住了，从陆韫的言谈举止中能看出来，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不是说受过高等教育的就都是好人，但可以看出来，陆韫是真的想做这件事情。 “关于经济实力这方面，如果你们需要我提供证明，我也可以提供，确保我是长期有能力负担孩子们的费用的...” 正在说话，邓萍已经穿上了外套开门走了出来，“阿韫，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跟妈提前说一声，这位年轻人是你的朋友吗？” 对邓萍的问题，陆韫没有向对郑秀群那样避而不答了，而郑秀群也一直跟在陆韫他们身后，想看看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妈，这位是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他们需要为孩子提供收容所，我想这房子是爷爷留下来的，我想爷爷如果在世的话，也非常愿意为那些可怜的孩子提供帮助，所以我决定将房子无偿地提供给福利机构，让孩子们住进来。” 邓萍懵了一瞬，猛地想到这应该是陆韫为了赶走郑秀群他们想出来的办法，于是也愿意配合，“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如果你跟我商量了，我会不愿意吗，你忘记了，妈妈曾经也是大学教授，能为孩子们做点事情，我非常愿意的。” 听他们母子好似一唱一和，郑秀群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她立刻质疑邓萍，“我说，邓阿姨，这该不会是你和你儿子为了将我们赶出去，唱的双簧吧？” 邓萍心虚地看了一眼陆韫，这才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双簧，这房子本来也是阿韫的。” 郑秀群立刻问道：“那小陆要将房子捐出去的话，你和我爸上哪住去，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邓萍看向陆韫，想起来他们在古镇的房子，那房子多漂亮，也是独门独户的，住着也舒服，说道：“阿韫会为我们妥善安排的。” 没想到这时陆韫说道：“我安排不了，你和宋叔都是有退休工资的，租个房子足够了。” 这句话不仅郑秀群瞪大了眼睛，就连邓萍都惊住了，因为陆韫是个孝顺的孩子，以前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将自己安排妥当，今天这是怎么了，就算是要在郑秀群他们面前演戏，也太真实了吧？ 陆韫对苟军说道：“房子你也看过了，房产证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提供，你们那边需要我配合什么的，我都可以配合。” 这诚意真是让人感动，苟军觉得自己不能让人家寒了心，立马说道：“我回去就马上安排手续，快的话，一个月就能办完，到时候就可以通知你和你太太过来选拔孩子。” 陆韫点头说道：“可以，到时候我会提前将这里布置一下。确保孩子们能马上住进来。” 宋茂林也从房间走了出来，他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秀群快言快语地将她听到的说了一遍，瘪着嘴说道：“以前不捐，现在我们搬进来了就捐，可不就是不想让我们住在这里吗？” 她没想到一直客气有礼的陆韫会说话回敬她。 “有一点你说得对，我是不想你们住在这里，这是我的房子，不是我妈的房子，你们凭什么住进来？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邓萍的脸色倏地变得难看起来，立马阻止陆韫，“阿韫，你说什么呢！” 她急坏了，怎么陆韫当着人家的面就将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这也太得罪人了。 饶是郑秀群脸皮极厚，这时候也忍不住臊红了脸，厚着脸皮干是一回事，被人家当面拆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陆，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郑秀群看向邓萍，说道，“你们作为儿女都不在老人身边，我们是放心不下老人独居在此，过来照顾他们的。” 这个理由还算站得住脚，如果不是陆韫亲眼看到她一觉睡到九点钟，吃的早餐都是邓萍做的。 “既然你们比我们有孝心，那就将老人们都接去你们家照顾吧。这房子我已经同意要捐给福利机构了。” 邓萍终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陆韫这个根本就不是跟她唱双簧啊，他是真的打算这么干！ 邓萍的脸倏地沉了下来，如果是陆韫是为了赶走宋家人而想出这个对策，她还愿意配合，现在陆韫分明就是要连她一起赶出去。 “阿韫，妈哪里做得不对了，你跟妈说，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陆韫连连摆手，“没有，妈，你都很好，这房子是爷爷留下来的，我只是让它发挥更大的价值。刚好你们都在，一个月之后，福利机构就要过来收房子了，请你们在这之前搬走，如果到时候不搬走的话，他们可能就只能报警处理了，我会给他们签一份协议，他们有房子的使用权。” 邓萍白了脸色，宋茂林脸也通红，说不出话来。 只有郑秀群冷笑了一声，对邓萍说道：“邓阿姨，你看你们，花那么多钱培养一个大学生，还是名校毕业呢，真是个白眼狼。” 陆韫扭头看向她，脸上的肌肉线条都支棱起来了，冷气逼人，“郑女士，我请你说话尊重一点，我说的一个月，不包括你和你的丈夫，请你们今天就搬走，这是我的房子，我不希望看到你站在这里。” 郑秀群也冷了脸，耍赖起来，“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办？” 陆韫不屑跟这种女人吵架，他从随身提的皮包里掏出黑色大哥大，拨了个电话出去，“孙浩，又要请你帮个忙，有人未经我允许住进了我的房子，现在不肯离开，要请你派两名干警过来处理一下。” 挂了电话，陆韫才对苟军说道：“苟先生，不好意思，如果今天没有别的事了的话，你先回去准备手续吧，需要我提供的资料，到时候我会邮寄给你，你有我的电话，保持联系。” 苟军看得出来，不将这家人解决，这个收容所估计也办不起来，于是说道：“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 他们福利机构跟政府合作得也多，在苏城也有一些关系。 郑秀群见他真的打电话报警了，脸上多少有些惧意了。 而宋茂林也终于站了出来，对陆韫说道：“阿韫，别报警了，就当给宋叔一个面子，我们马上就搬走，好吗？” 邓萍已经在抹眼泪了，以前她这样做的时候，陆韫总会心软，而今天，他的目光甚至没朝她看过来。 “宋叔，不好意思，我已经报警了，就等警察来处理吧。” 如果之前宋茂林站出来，陆韫也不至于动用到孙浩，可这时，他就是要让对方知道，他绝不是纸老虎，也不会纵容他们撒野。 宋茂林毕竟是个退休的老教授，丢不起这个人，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郑秀群不上不下的，她心里清楚得很，邓萍不是房子的主人，陆韫才是，陆韫想做什么，邓萍根本就管不了，更别提他们了。 郑秀群也是因为见过陆韫夫妻一面，对方给他们留下温和有礼多金的印象，才会想着过来占便宜，没想到人家有钱是有钱，但也不是人少钱多！ 宋建平也慢吞吞地上来了，听说陆韫都报警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拉住郑秀群，说道：“秀群，我们走吧，我们又不是没地方住，非住在这里不可吗？” 可郑秀群不甘心就这样被扫地出门，那她的脸面往哪搁？ 但眼见陆韫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连邓萍的脸面都不顾了，还会在乎他们？ 郑秀群气冲冲地下楼，“行啊，这破房子你要就给你好了，当我们愿意住？要不是你妈身体不好，请我们过来都不会过来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郑秀群夫妻冲下楼去了，邓萍也终于不抹泪了，她看向陆韫，颤声问道：“阿韫，你是真的要跟妈生分了吗？” 陆韫没看她，只是说道：“个人都有选择吧，如果以后你年老多病，对方不愿意赡养你，我会尽我的义务的。” 邓萍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到这个地步了，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这个房子惹的祸？ 她想起房间里的老宋，连忙跟进去，见老宋在收拾自己的行李，连忙说道：“老宋，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茂林直起腰来，沉默了很久，还是说道：“小邓啊，你还是留在这里吧，阿韫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真的不管你的。” 邓萍又哭起来，“我们可是领了证的，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宋茂林也难掩哽咽，想他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到头来居无定所，还被人用这样的方式赶走，真是心中惭愧。 邓萍果真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太多了，今天是肯定收不完的，只能捡一些贵重的，常用的东西带走。 她本来还想着要当着儿子的面，拿着行李离开，让他心生惭愧，可等她收好东西出来，楼下站着两个穿蓝衣服的民警，拿着张纸正在记录什么。 而郑秀群他们知道民警真的来了之后，吓得不敢再呛声了，民警还警告他们，如果不搬走，到时候就会追究他们非法侵占他人财产的法律责任。 邓萍气得提着东西从楼上走下来，硬气地说道：“警察先生，你们不必下午我儿子儿媳了，我们这就搬走，只不过东西一天搬不完，后面几天我们还需要回来收拾东西。” 即使听见她这样说，陆韫的表情依旧平静。 民警们走了，邓萍失望地看着陆韫，她想不通，难不成母子的血缘之情还抵不过一栋房子吗？她提着东西，拉着老宋，越过陆韫走了出去。 郑秀群夫妻俩也赶紧提着东西带着孩子跟在后面，这回他们都知道陆韫是来真的了，连对他妈都这样绝情，对他们更做得出来，他们都小看这两口子了。 陆韫当天下午坐火车回了上海。 家里只有两个阿姨在，吴晓梦带着孩子们逛商场去了，陆韫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机械地按开了电视，木然地看着。 于阿姨给他端来一杯温水，陆韫今天没吃饭也没喝水，一口气将水给喝了。 等到六点过，吴晓梦才带着孩子们呢满载归来，团团和圆圆还唱着歌呢。 陆韫站起来，去接东西。 吴晓梦一边换鞋，一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不久。” 吴晓梦也不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她买了一只荷叶烧鸡，找出来拿厨房里去让黄阿姨用微波炉热一热。 孩子们一回家，就要看动画片，三个孩子整齐地坐在电视前，看着电视里滑稽的画面乐不可支哈哈大笑。 陆韫将团团抱在怀里，跟着孩子们看着动画片出神。 吴晓梦端着水晶葡萄出来，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陆韫旁边，妈妈一来，团团就不要爸爸了，从爸爸的腿上往妈妈的腿爬。 然而他到底慢了一步，圆圆的动作更快，一屁股将他看中的位置抢了。团团哼了一声，拉着爸爸的手，吹彩虹屁，“爸爸最好了！” 陆韫故意亲他，短短的胡茬扎得团团龇牙咧嘴，就这样他还是秉承着小男子汉的作风，嘴硬不改口，“爸爸好，爸爸最好了！” 吴晓梦将朵朵拉到她和陆韫中间来，一家人坐着看动画片，没多久，厨房传来饭菜香，两个阿姨利落地饭菜摆上了桌。 餐厅灯光明亮，小家伙们自觉排队洗手，上桌吃饭，一家人整整齐齐，欢声笑语不时传出，从落地玻璃看进去，明晃晃地灯光影射着他们脸上幸福、快乐的笑容。 陆宅买了不少新家具，让邻居们侧目，四张实木上下铺，还有一些儿童玩具，故事书，少儿读本，七八张书桌及配套的椅子，台灯，买了一车，送货过来的人一路打听，很多人都知道陆宅的变化。 邓萍搬出去的事情人尽皆知，甚至都知道是陆韫亲自将母亲赶了出去，原因他们猜测是邓萍再婚并且将再婚家庭的成员带进陆宅，引起了陆韫的不满。 但他们不知道陆韫买这些家具做什么。 陆韫提前得到福利机构那边的通知，手续已经办好了，他们要挑选八个孩子过来，人选由陆韫来决定。 陆韫提前就跟吴晓梦说了这件事情，他想跟吴晓梦一起去。 吴晓梦推了别的事情，提前一天跟陆韫回了苏城，第二天就动身前往福利院。 这是吴晓梦从来没有踏及的地方，当初吴荣就差点被送进了这里。 一间间平房矗立在眼前，在城市日益发展的时代，这里似乎停留在了七八十年代，砖瓦平房，原土夯实的院子，光秃秃的，什么玩具都没有，只有一颗叶子繁茂的树。 一名女性院长跟他们介绍，“政府的补助有限，我们平时多数还是依靠社会爱心人士的捐助，伙食费每个孩子每天的标准是一块钱。” 一块钱，一只鸡蛋也要五毛钱了，一块钱连鸡蛋都吃不上。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食堂开饭，孩子们从教室里冲出来，朝食堂冲去，到了食堂要排队，排在前面的，能多吃一点。 吴晓梦远远地看着那些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都很旧了，而且很多尺寸都明显不合身，显然是爱心人士捐助的。 苟军也跟在一旁，“我们去食堂看一看吧。” 到了食堂，其实就是个稍微大点的房间，昏暗的环境，为了省电费，白天都不会开灯，孩子们没有凳子没有桌子，端着铁碗，就蹲在地上吃。清汤寡水的蔬菜，搭配发黑的米饭，他们吃得格外香。 很多孩子都和团团圆圆一样大，却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和他们相比，团团圆圆是多么的幸运。 吴晓梦的眼眶倏地红了，她看向陆韫，即使是阴差阳错，此刻她深切地感觉到，他们真的做了一个非常正确地决定。 159. 第 159 章 …… 这么多孩子,要从中选出八个，是非常令人难以抉择的事情。 初步看过了孩子们的生存环境,吴晓梦夫妻被请进了院长办公室,院长将所有的孩子的资料摆在了他们面前，“福利院一共生活着四十六个孩子，其中有三十个孩子是小于十二岁的,你们看资料吧，选了孩子之后,我可以将孩子叫过来给你们看看。” 虽然这个年代比前几年的生活好多了，但是生活远远达不到小康的程度，很多人家也是勉强维持温饱而已,很少有人来福利院领养孩子,只偶尔有生不了孩子的夫妇会来领养孩子，但那也是少数。 吴晓梦打开文件，一页一页地看，上面只是孩子的简介,年龄籍贯来历，没有照片。 确实很难抉择，吴晓梦将资料推给陆韫，让他来看。 陆韫看完之后说道：“我建议是我们选择年龄成梯状的孩子，这样在生活老师照顾不到的时候，大孩子能带一带小孩子。” 但是年龄太大了也不行，转学就是非常大的问题,很有可能会导致孩子融入不进新环境里,反而对孩子是一种伤害。 吴晓梦也赞同，她仔细地看孩子的信息，很多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她特别注意到一个因为得了小儿麻痹病而被父母遗弃的女孩，才八岁，她指着这个女孩的资料说道：“院长，我们能先见一见这个孩子吗？” 院长眼里划过诧异，她很担心这个小女孩过来之后会吓退吴晓梦夫妇，于是说道：“这个孩子，因为行动不便，要留在院里治疗。” 吴晓梦只好放弃，他们一共挑选了八个孩子，这八个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四岁，全部被院长叫了过来，排成一排。 吴晓梦看过去，孩子们的衣着都差不多，多数都是不合身的，福利院的补贴不多，多数都要留到教育医疗，孩子们的吃和穿都非常凑合，能填饱肚子，穿暖和，就行了。 孩子们眼神茫然地看着屋里的大人，他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以前有人来领养的话也会将他们叫过来，难不成这夫妻俩是来领养孩子的？ 大孩子已经垂下了头，所有来领养孩子的人都会领养年纪小的，年纪小的能养熟，年纪大了有记忆了的孩子就会被淘汰，他们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失望，没奢望好运能落到自己头上。 院长对着他们介绍陆韫夫妇，“这两位叔叔阿姨是资助我们福利院的好心人，他们提供了一处住所，要将你们挪过去，也会有生活老师照顾你们，你们的户口也会转过去，以后你们就在那边读书，你们要听话，不要给好心的叔叔阿姨添麻烦，好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任谁也没有想到，不是领养，竟然是要将他们挪出去，孩子们心里不是欣喜，而是对未来的担忧，在福利院至少还有这么多的小伙伴，出去了，谁知道他们会被带去哪里呢？ 可他们不敢说话，能有个庇护所就是他们最大的奢望了。 吴晓梦看出孩子们的担忧，柔声说道：“不要担心，生活老师也是从福利院这边派过去的，以后你们的吃穿用度和学费都由我们来承担，你们过去之后，大的孩子要帮老师照顾小孩子，团结友爱，好吗？” 吴晓梦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好，说话又温柔，她安抚的眼神让孩子们担心的情绪消退不少。 陆宅那边已经在福利机构的帮助下，注册成为了一个福利庇护所，虽然房产还是属于陆韫，但是在陆韫的授权下，福利机构可以使用三十年，并且在这期间的费用都由陆韫来出。 孩子们被老师领回去收拾行李了，一会儿他们就会跟着陆韫他们出发，福利院这边的老师不够，但是为了让孩子们尽快适应陌生的环境，生活老师还是先由福利院这边委派，三个月之后，就由福利机构的老师来接手。 他们见过了孩子们的饮食，实在是于心不忍，即使夫妻俩现在财务非常紧张，还是捐赠了五千块钱，这五千块钱是吴晓梦随身携带的现金。 院长带他们在福利院内四处看，跟他们介绍：“这福利院已经成立了四十多年，这些建筑也是当年修的。” 难怪会这样破旧。 吴晓梦在一丛灌木下扫到了一个小女孩，她卷缩在树枝底下，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吴晓梦轻轻地走过去，女孩听到有人接近，吓得身体蜷缩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院长连忙走上来对吴晓梦说道：“这就是那个麻风病小女孩，我们现在不能肯定她身上还有没有麻风病毒，你还是要离远一点。” 吴晓梦包括她的孩子都已经吃了疫苗糖丸，在去年的时候，香港的一位艺人跟联合国的儿童基金会合作，为中国八千多万儿童购买了脊髓灰质炎的疫苗糖丸。而朵朵和团团圆圆生下来几个月就吃了疫苗。 蓬乱的头发中间露出了一双惊恐的眼睛，她似乎害怕吴晓梦要伤害她。 吴晓梦也注意到，其他孩子即使衣服不合身，也很干净，而这个小女孩，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臭味。 而院长的态度也能看出，这个女孩在福利院肯定遭受了排挤。 吴晓梦弯下腰，柔声说道：“别怕，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吴晓梦注意到女孩的眼睛非常的水灵，她讷讷地不敢说话。 吴晓梦尽量放柔声音，说道：“我有个女儿叫朵朵，她比你小，今年六岁，她没有姐姐，她很喜欢交朋友，你愿意和她交个朋友吗？” 小女孩垂下眼睛，她没有朋友，在福利院，小朋友们都叫她怪物，因为她走路的样子很奇怪，总有人学她走路，朝她扔小石头。就连老师也不喜欢她。 吴晓梦看着小女孩露在外面，以奇怪的角度弯曲的手指，她伸手拉住，对她说道：“你愿意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去阿姨家吗？” 吴晓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眶热热的，很想落泪，这样漂亮的小天使，却因为小时候的一场疾病而饱经折磨，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如果这个小女孩是她的女儿，她一定会不计代价，让她得到最好的照顾，能去医院看病。而小女孩却被亲生父母遗弃了。 而此时吴晓梦也明白了，院长之前说要留在院里治疗不过是托词，在孩子们生活水平都很低下的时候，院里也没有多余的钱拿给小女孩治疗了。 陆韫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苟军也看他的脸色，吴晓梦似乎是擅作主张地要收养这个孩子，她先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什么。 吴晓梦站起来问院长，“院长，名单里能加上这个孩子吗？” 院长迟疑地说道：“这孩子身上可能还有麻风病毒，住过去不太好，她在院里都是单独隔离的。” “我会看情况，将她带去上海看病，治好了再送到苏城来。” 陆韫问道：“院里的孩子都吃过灰质脊髓炎的疫苗糖丸没有？” 院长点头：“都吃过的，不吃还得了！” 陆韫放心下来，“吃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而且这个病，经过正规治疗后就不再具备传染性了。” 吴晓梦还以为院长会担心她对孩子不好，说道：“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她去上海治病期间，我会安排她住在我家里，治好病之后再送回来，平时我也会让她给你们打电话，跟你们汇报她治疗的进度。” 院长看着小女孩，叹了一口气，她最开始找托词确实是担心吴晓梦被吓退，可现在吴晓梦不仅没有，还想带小薇去看病，这对小薇也许是能改变她命运的转折点，她没有什么理由阻拦。 于是点头说道：“可以，手续我会配合你们办，但是有一点，你们要平安地将小薇送回来！” 吴晓梦点头说道：“这个你放心。” 如果是别的孩子，院长还不会这样轻易松口，主要是小薇手脚都不利落，就算是想将她卖了都卖不掉，所以她才没有怀疑吴晓梦的用心。 除此之外，院长在福利院工作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见过，她也看出来，这夫妻俩要做这件事是因为他们善良。 跟院长商量完，吴晓梦才扭头看向陆韫，表情有些歉意，没有提前跟他商量一下，而陆韫也不反对，这个孩子同样让他想起了家里的女儿们。 相比之下，他愿意为女孩凄惨的人生做点什么。 ..... 小薇抱着自己的衣物，拘谨地蜷缩在后排角落。另外八个孩子坐在他们找来的大巴车上，直接朝家属院开过去。 当陆韫他们带着孩子们走进家属院的时候，连门卫都震惊了，不得不出来询问情况。 当陆韫说他将自己的房子出借给了福利机构做收容所的时候，保安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边房子现在涨价了，以前三十万还能买到，现在四十万也不一定能买到了，这么贵的房子，陆韫说借就借了。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合不合适？ 但是保安也没有权利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去，才赶紧抓起电话，给上级领导打电话汇报。 而这边，孩子们已经走进了陆宅，现在变成了幸福家，门口多了这三个字。 吴晓梦走到后面，她拉着小薇，小薇走路有点问题，一瘸一拐的，左脚往不正常的方向撇着，左手也是。他们走得格外慢，陆韫一边走，一边跟孩子们介绍周围的环境。 吴晓梦不太懂医学方面的问题，但常事告诉她，这种情况，越早干预越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效果。 福利院的生活老师也跟着过来了，是两个中年女人，说是老师，其实更像是生活保姆，做事也没有保姆那样细致，平时就帮孩子们做做饭，给小的孩子洗衣服，整理内务。 孩子们站在客厅里，呆住了，这个房子是那样好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这房子真的是他们以后生活的地方吗？就连两个生活老师都惊讶呆住。 上下铺已经搬进来了，床品也置办好了，吴晓梦招呼孩子们跟她上楼去看看房间。 上下铺是实木的，孩子们在福利院睡的都是铁架子床，十几个孩子挤在一间宿舍，在这里，两人一间，好宽敞。 吴晓梦说道：“你们在这里生活学习，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在家里要跟兄弟姐妹团结友爱，要自己学习整理房间打扫房间，做到干净整洁，每个人都有学习的书桌，大孩子不允许欺负小孩子，你们生长在泥土中，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坚韧不拔地生长，在这里快乐幸福地长大，我和你们的陆叔叔会时不时地来看看你们。” 每个房间都有柜子，孩子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柜子，将行李放好。 吴晓梦拿了钱给生活老师去买食物。 她跟陆韫商量，如果光是将钱拿给生活老师，有可能会被克扣，毕竟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他们要保证孩子在这里能得到足够的照顾，光是福利院的生活老师不行。 陆韫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毕竟不住在苏城，吴晓梦想了想，说道：“我看你可以跟苟军商量一下，两个生活老师，一个由福利院委派，一个由我们来找。我觉得我大姨能行。” 陆韫眼睛一亮，说道：“我们照样给大姨发工资，我看行。” 他立刻去客厅和苟军商量了起来。陆韫提出来的问题确实是个隐患，如果找两边的人，互相监督，那问题就解决了。 “我们这边准备找我的大姨，她现在在我厂里上班，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如果你们这边同意的话，我先让我大姨过来做一个月，你们随时过来考察都可以。” 苟军也知道人家又出钱又出力的，何况提议也是为了孩子好，没有理由不同意，立马就答应了下来，“这个事情我能做主，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生活老师退一个回福利院，刚好那边的老师也不够。” 于是留下了一个姓王的阿姨，另外一个回福利院去了。 吴晓梦亲自去了一趟食品厂，将还在上班的张玉梅接了过来，想让她换个工作，来这边照顾孩子们，“工资每个月给你三百块钱，和王阿姨一样。” 王阿姨都不知道自己的工资涨到三百了，在福利院她一个月只有一百八十块的工资。 张玉梅在工厂上班，一个月能挣接近三百块，但人很累，在这里照顾孩子，平时只需要买菜煮饭，打扫卫生这些，张玉梅当然愿意。 她内心对这些孩子还存着怜悯，一口就答应下来，“放心吧晓梦，你这样放心大姨，大姨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肯定会照顾好这些孩子。” 吴晓梦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得跟王阿姨住在这里，我陪你回家去收拾东西吧，今天就开始上班吧。” 吴晓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你以后得常住在这里，大姨爹的病有没有关系？” 张玉梅笑道：“他好很多了，做了手术，一个人能煮饭吃就行了。” 吴晓梦送张玉梅回家去收拾东西，顺便买了几盒礼品去看望大姨爹。 张玉梅只是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和几套衣服，怕耽误吴晓梦的事，飞快收好就跟着她回来了。 吴晓梦带着张玉梅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小薇在，其他的孩子包括陆韫在内都不见了。 王阿姨笑道：“陆先生带着孩子们买衣服去了，陆先生说来了新家，也要穿新衣服。” 吴晓梦微微皱眉，不是她舍不得钱，而是她担心一下让孩子们的生活改变太多，会带来负面影响。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先将这个问题抛开，她走到小薇身边问她，“小薇，你怎么不一起去啊？” 小薇只是摇头，用那只正常的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吴晓梦又闻到了那股异味，但是她没有马上叫小薇去洗澡，她大概能猜出小薇不愿意去是对自己不自信，这孩子以前遭受了不知道多少歧视。 张玉梅了解到小薇的情况之后，面露心疼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没过多久，孩子们就回来了，一人手上提着两只手提袋，陆韫手上也提着，是他给小薇买的。 吴晓梦这才安排孩子们去洗澡，换衣服。 这新衣服最好是洗过之后再穿，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孩子们身上的衣服不一定有新衣服干净呢。 小薇是最后才洗的，吴晓梦问她要不要帮忙的时候，小薇坚定地摇头拒绝。 张玉梅担心小薇洗不了头，过去说道：“小丫头，我帮你洗。” 让吴晓梦意外的是，小薇看了看张玉梅之后，竟然没有拒绝。 吴晓梦没有当天将小薇带去上海，小薇刚从福利院出来，可能其他的孩子跟她关系并不亲近，但好歹都是从福利院来的，在这里小薇会更有安全感，让她先在这里适应一段时间，其次吴晓梦要回上海去打听一下哪个医院可以做这方面的手术。 在回去的路上，吴晓梦跟陆韫商量，上海的哪家医院比较好。 陆韫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有回去打听一下了，每个医院擅长的都不一样，而且小薇这种情况能不能做手术我们也不知道。” 吴晓梦想到了付女士，付女士的老公叶先生是在附属医院上班的，还是权威的医生，即使他做不了这方面的手术，他肯定也知道哪个医院治疗这方面比较擅长。 吴晓梦等不及，掏出大哥大就给付女士打去了电话。 她打的是付女士办公室的电话，付女士在上班，很快就接了起来。 “付姐，是我，晓梦。” “想请你帮个忙，你看你现在有空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晚上再给你打。” 付女士有独立的办公室，“有，你说，什么事情？” 吴晓梦将小薇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我想请教一下叶先生，哪个医院擅长这方面的治疗。” 付女士还以为是贷款或者是别的，没想到是吴晓梦要帮助一个小儿麻痹症孩子，她说道：“这个我要回家问一下老叶，问了之后就给你回复。” 回到上海，吴晓梦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她一边等着付女士那边的消息，一边又给时慧打电话打听。 “麻风病？”时慧疑惑不解，怎么吴晓梦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呢，不过上海的好医院就那几所，去最好的医院总不会错。” 时慧没有问她原因，反而说起了开业的事情来，“离开业没几天了，那天你一定要抽时间过来啊！” 等到晚上十点钟，吴晓梦才接到付女士的电话，“真是不好意思，晓梦，我先生晚上有台手术，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回来，明天他回来了我再给你答复好吗？” 吴晓梦压下焦急，“当然没有问题，麻烦你了付姐，我们的美容院开业，你一定要赏脸光临啊！” 之前吴晓梦就跟她说过这个事情了，付女士爽快地笑道：“那肯定要的，到时候要给我打折哟。” 吴晓梦笑道：“你肯光临就是我们的荣幸了，开业当天免费给你做项目，你只管去。” 付姐笑道：“行啊，我带个朋友一起去，她老公现在是我的大客户！” “没问题，付姐。” 第三天，付女士才又打来了电话，“老叶说他们医院就能做手术，但是具体要怎么治疗，还得将孩子带去医院做检查，做完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吴晓梦给张玉梅打去电话，询问小薇的情况。 “他们都还适应吗？” 转户口的事情由苟军他们去协调，毕竟他们是政府设立的福利机构，做这方面的事情比陆韫他们更加得心应手，学校的事情，也需要将孩子们的户口转过来之后才能去联系。 “不怎么说话，其他孩子挺照顾她。” 吴晓梦在临走的时候跟孩子们打了招呼，不能排挤小薇，孩子们还是很听她的话。 “先让她适应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就接她来上海看病。” 朵朵在一旁听见了，等吴晓梦挂了电话之后问她，“妈妈，你要接谁上来看病啊？” “一个小姑娘，比你大两岁，到时候就住在我们家，你是小主人，到时候要好好地跟她相处，好吗？” “真的吗？”对于很快就会有个玩伴的消息，朵朵反应很热烈，“到时候我可以将我最喜欢的粉毛娃娃借给她玩，她会下棋吗妈妈？” 朵朵在家的时候，只能偶尔跟陆韫下下棋，但陆韫经常没时间，朵朵就去莫家找莫不讳，但是莫不讳的戏约很多，时慧他们在这方面是持开放态度，也不要求莫不讳一定要学多少知识，他只要是走在正道上，做他喜欢的事情就行。 而莫不讳最开始是不喜欢拍戏的，在剧组的生活往往枯燥乏味，但是每一部剧播放的时候，朵朵都会看得很认真，然后用她的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崇拜，“不讳哥哥，你好厉害啊！” 莫不讳就是在这样的追捧氛围下，一步一步发自内心地喜欢上这个事情。 几天后，肖华给吴晓梦打来电话，“吴总，总厂这边开始进设备了。我们现在开始准备招工了，但是宿舍楼还没有修好，如果我们不提供住宿的话，招工会非常困难，这个问题跟你汇报一下。” 自从食品公司搬上来，肖华他们就全面接手了总厂那边的事情，让吴晓梦轻松了不少。 吴晓梦提前没有想到给工人安排宿舍，因为抢工期，提前交付的只有车间和食堂，连办公室都没有修好。 上海招工竞争程度和苏城不是一个级别的，工人倒是好招，工资也要比苏城那边贵一点，肖华都了解过了，来上海找工作的几乎都是外地人，进厂就是图个安稳，包吃包住，不包住，工人都不愿意来，毕竟上海的工厂很多，只要包吃住，待遇差一点的工厂都多的是人去。 “我们大概要招多少工人？” 吴晓梦理想中的全自动生产线目前没有办法实现，很多步骤都需要人工操作。 “粗略估计，需要六十到八十人。” 上海这边的工人月工资在三百左右，六七十人，保守估计，每个月光是劳务支出都需要三四万，包括吃住的花费。 肖华补充道：“这是目前需要的，后面我们扩大生产的话，这些工人还不够。” 住宿问题摆在他们面前，是亟需解决的，而且不能太远，太远的话，工人也不愿意来，他们上班是计件，时间都浪费到路上了，对他们也是一种损失。 吴晓梦问肖华，“附近有没有民房出租？最好是要一整栋的那种。” 上海发展起来之后，本地人有地的就开始盖房子，好租得很。 “我让人去找一找。”估计很难找到一整栋出租的房子，只能去试一试了，就算是集体宿舍，一间住七八个人，也得找十间左右的房子。 如果能找到一栋楼，或者是一层楼，那就方便管理得多，工人跟他们签了合同之后，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工厂也难辞其咎，在这方便要格外地注意。 到了美容院开业这天，吴晓梦一大早就赶过去帮忙，说起来，她和时惠一人拿了一半的钱，但是打理几乎都是时惠在打理，分成就不应该按五五分，吴晓梦打算找个时间跟时惠提一下，四六分或者是三七分都可以。 时惠今天穿得特别端庄，穿着一身月牙白的旗袍，披着苏城产的丝巾，去专业的美发沙龙做了发型，还化了妆，脚上蹬着一双香槟色的高跟鞋，气质雅致极了。 吴晓梦也难得穿了一双高跟鞋，她总是穿不习惯高跟鞋，加上经常出差，家里的平底鞋比运动鞋多。 “晓梦，你来啦!”时惠站在店门口，整理花篮里的月季。 吴晓梦的目光扫向花篮，花篮里有五六种花，色彩搭配得宜，一看就不是别人送的也不是在花店订购的，“这花篮是你自己亲自插的？” 她能发现这个小细节，时惠惊讶极了，笑道：“是啊，怎么样？” 吴晓梦点头，“一看就是专门研究过的，你搭配得真好。” 时惠笑道：“年轻的时候学过，许久没插花了，将就看吧。” 正在这时，一辆三蹦子在他们门口停了下来，一个男人将两盆花篮搬了下来，看了一眼她们，说道：“请问你们是这美容店的人吗？这是客户在我店里定的花篮，让我送过来。” 花篮上面写了字，吴晓梦走过去一看，她不认识，是时惠的朋友。 “行，谢谢了！” 随后源源不断有人送花篮来，大部分都是时惠的朋友，陆韫也送了花篮，付女士也送了一对。 差不多早上十点钟，客人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都是时惠的朋友过来捧场的，时惠和吴晓梦站在一起，将人都介绍给她认识。 不过这种也只能是点头之交。 付女士是中午来的，吴晓梦提前跟时慧商量过，今天两人的朋友过来做美容项目，都不收费。 付女士带的朋友吴晓梦并不认识，看着非常年轻，可能才20出头。 “付姐，你可算是来了，感谢你送的花篮。” 付姐笑道：“我早就想来了，你这生意很好啊！哟，装修得可真漂亮！” 付女士的眼睛在店里转个不停，眼神中流露着赞叹，她去过的美容店也不在少数，还没有见过一家装修得这样漂亮的，尤其是中间的旋转楼梯还有旁边的水晶灯，漂亮极了。 美容店里站着的接待护士们也都是清一色水灵漂亮的年轻姑娘，见人就笑，说话轻言细语，看着就叫人心里舒坦。 店里自然顾客也多，门口立着权威美容师的宣传照，即使没人认识，美容院在几条繁华商业街的大力宣传，美容师又是从韩国回来的，让人不由得相信她就是最权威的美容医生。排队找她看的顾客也是最多的。 付女士跟吴晓梦介绍身边的女人，“这是我的大客户的太太，林太太，今天特意过来体验体验。” 说完，她又对林太太笑着介绍吴晓梦：“这位是吴女士，她的主业可不是开美容院，而是开食品厂。她先生是做房地产的，以后我们要买房子就找他们夫妻俩。” 吴晓梦发现付女士对别人介绍她时很有意思，她几乎都对别人介绍她是吴女士，而不是陆太太。 吴晓梦笑道：“欢迎欢迎，今天朋友过来，我们免费为你们做项目，体验好了，下次又来。” 林太太羞涩一笑：“那怎么好意思，你们开门做生意，今天又是开张，肯定要收费的。” 她凑近吴晓梦，指着脸上的斑点说道：“我这个斑能祛吗？” 吴晓梦看过去，是几个小雀斑，看着并不明显。 林太太的皮肤很白皙，说话轻言细语，叫人容易心生好感。 吴晓梦笑道：“林太太，你不说我都没看到这个，这种小斑点没有问题的，几次就能祛除。” 林太太看着吴晓梦，笑道：“从吴姐的状态就能看出来，这美容院的效果一定很好。” 付女士在旁边笑，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吴晓梦的皮肤一直很好。 吴晓梦带着她们往楼上走，从旋转楼梯上去，水晶灯射散出炫目的光芒，墙上还贴着色彩柔和的宣传海报，所有产品介绍都那样让人心动。 付女士主要做的是抗老抗皱的项目，吴晓梦给他们插队找了一个美容师来做。 付女士让林太太先进去做，自己和吴晓梦坐在休息区等着。 “开这个美容院是我女儿的干妈的主意，我以前都忙着公司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美容，这里的事情都是她打点的，她以前是开画廊的，你们都是文化人，见面了一定有话题聊。” 那次野餐烧烤，吴晓梦知道付女士也是毕业于名校。 付女士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当年在学校学的东西，全都还给老师了，现在也是俗人一个。” 吴晓梦将话题转到付女士带来的这个林太太身上，要知道，付女士连她的牌友都没有带，可见她对这个年轻的林太太非常上心。 “听林太太的口音，应该是本地人吧，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付女士笑道：“她先生是炒外汇期货的，你知道外汇期货吗？就是外汇保证金交易，这几年在投资市场非常火爆，国内有很多国企或者是有钱人入场。” 吴晓梦只在报纸上见过这几个字眼，具体是什么东西，她还真不知道，她摇头，“我不知道。” 付女士压低声音说道：“林太太的先生在这一行混得非常好，他在我们银行有两千万美金的存款...” 吴晓梦换算了一下，两千万美金，一亿多人民币，难怪付姐对林太太这样用心了。 付女士趁机跟吴晓梦说道：“我也跟着她老公投资了几万块，我手上没有多少现钱，像人家这种高段位的玩家，肯带我们都是幸运了，你要不要投？挣钱非常快，而且杠杆也高，你投两万块，能撬动二十万的外汇市场。” 吴晓梦知道付姐是好意，但是她还是摇头，“我现在没有闲钱啊，家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公司那边还贷了一千多万的贷款。” 公司的钱可能都还不够，她问付女士，“付姐，如果我的公司还想贷点钱的话，能贷吗？” 付女士对吴晓梦有种由衷的尊敬，她一个年轻的女人，能做出这么大的事业，真的叫人敬佩，可是银行也有银行的规定，付女士倒是可以破例悄悄地给吴晓梦办贷款，但是这是违规操作，一旦吴晓梦的公司后面还不上钱，所有的债都要算到她头上。 她就算将吴晓梦当做值得交往的朋友，也不可能为她冒这么大风险。 付女士说道：“如果你能找到抵押物的话，应该是可以。”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我北京有套四合院，价值大概八百万左右，能在上海办贷款吗？还是只能去北京办？” 付女士惊讶地看着吴晓梦，她没想到吴晓梦的家底竟然这样厚实，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个年代做生意的人，要么裤子赔穿底，要么就是挣下大家大业，就像林太太的先生一样。 “跨省办不了，但是我在北京的总行有熟人，如果你要在北京办贷款的话，我可以帮你牵线。” 这就已经很好了，吴晓梦也不确定是不是一定要贷款，只是先未雨绸缪地问一下。 半个小时后，林太太出来了，换成付女士进去。 林太太翻出包里的小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吴晓梦多少也对这些项目了解一些，对林太太说道：“刚刚做完会有点小红斑，过两天就没了，这个项目可能要做个三四次，因为我们不是用激光暴力将斑点祛除，这个是无痕不留疤的，所以时间会比其他用激光的地方会久一些。” 林太太笑道：“没有关系，只要效果好，多几次也无所谓，我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 吴晓梦笑道：“如果你有时间经常过来的话，可以办一张我们这里的卡，很多项目都能打折，主要是办了卡之后，享受的就是贵宾服务，当然，如果林太太觉得办卡太麻烦的话，林太太也依旧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林太太笑道：“那就办一张吧，需要什么东西？” 吴晓梦招手将一个迎宾护士叫了过来，对林太太说道：“您只需要提供您的姓名，生日就行了，到您生日月的时候，我们会为您送上一份礼品。这个贵宾卡是充值形式的，您下次过来就可以直接消费卡里的余额，非常方便。” 这个是吴晓梦根据前世对这一行的了解，跟时惠提出来的，这时候还没有其他哪家美容院会办卡，但是办卡的好处非常显著，能很大程度上留住顾客。 所以这种贵宾卡制度才会从发展之初到后来一直沿用，确实有它的好处。 林太太非常爽快地提供了信息，在询问清楚充值的数额之后，她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万块现金递了过去，“今天出门就带了这么点钱，先冲这些吧。” 160. 第 160 章 而吴晓梦她们设置的…… 而吴晓梦她们设置的充值金额,最高一档也只是八千，林太太一出手就要充一万。 这也是吴晓梦他们的方案，虽然说朋友今天过来做都是免费的,但谁好意思免费体验了不办卡呢,都是好朋友,就算是支持生意，也会办一张。 当然她们的目标不是这几个朋友,几个人的消费力度才多少，自然客户才是他们的目标，毕竟在这之前,光是广告费用就已经支出了三万多,一万多是线下打广告,两万块是在电视台打广告。 电视台的广告是来店里拍的,着重宣传的就是环境,已经那些就先进的医美设备。 当然他们的充值金额是不设上限的，想充十万都可以,像林太太这种富太太，做一次项目花个几千块也是可能的。 在她们聊天的过程中，不少客人跟着迎宾护士走上楼来,林太太善解人意地笑道：“吴姐，你去招呼顾客吧,我自己在这等付姐就行了。” 吴晓梦坐着没动,像林太太这种顾客，可能其他十个顾客也顶不上她一个的,再加上其他顾客都有人找招呼，她笑道：“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好朋友跟朋友带来的朋友，我去给你倒点喝的,有花茶还有果汁和咖啡，你喝什么呢？” “咖啡吧，加点糖，谢谢。” 吴晓梦走到旁边的茶水间，他们主打的是高端美容院，咖啡都是要现磨的，吴晓梦之间都不会使用这个机子，还是时惠教她的。 等她端着咖啡出来，时惠也带着她的朋友上来了，吴晓梦又将林太太介绍给她，毕竟时惠以后才是经常在这里的人，肯定要认识一下林太太的。 林太太听说时惠还有个画廊，非常感兴趣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能去参观参观吗？” 时惠有些惊讶，她的画廊并不挣钱，现在都已经不开展了，但还没有转手出去。 她笑道：“林太太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吧，下次开展之前，我通知你。” 林太太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带着香味的牛皮笔记本，和她包一样，是驴牌的。她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时惠，“我过两天还要过来做美容的。” “好的，我会打电话给你提前约好时间，提前安排好美容师，你过来就不需要等了。” “好的。” 吴晓梦在美容院忙了一天，她不好意思将事情都扔给时惠，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开业确实很忙。 等到晚上六七点钟，还陆续有人过来，这些人是为了错开白天的高峰期，才特意这么晚过来。 吴晓梦和时惠是八点钟走的。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庆祝庆祝。”时惠笑着提议。 吴晓梦附和笑道：“可以呀，吃点什么？” 时惠通常去的都是一些高级餐厅，今天坐着吴晓梦的车，经过路边的大排档，提议道：“不如就在这吃吧，听说路边的餐食味道都不错。” 她看向吴晓梦，心想吴晓梦可能都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如果她拒绝的话就算了。 没想到吴晓梦爽快地笑道：“行啊。我找个地方停车。” 将车停好，两人挑了一家生意还不错的排挡进去。 一个中年妇女迎上来，笑道：“两位吃点什么？” 吴晓梦说道：“把你们的菜单拿一份给我们吧。看看再说。” “行，你们在这坐行吗？”她指了指一张桌子，等吴晓梦她们同意之后，利落地又擦了一遍桌子。 菜单很快就送了过来，上面还有麻辣小龙虾。 吴晓梦当即说道：“来一份麻辣小龙虾吧，再来一份新疆炒米粉。”她将菜单地递给时惠，“你看一下，还要点些什么。” 时惠接过来看了看，大姐利索地介绍自家的热门菜品，“烤江团是我们的特色菜，你们可以来一条小的。” 时惠点头，“那就来一份吧，再来一份麻辣田螺。” 她问吴晓梦，“喝点酒吗？” 吴晓梦是很少喝酒的，但是在今天这个日子，在这样的氛围下，不喝点似乎都不对味。 “那喝点啤酒？” “行啊！”时惠高兴极了，她的那些朋友们都是高岭之花，谁会陪着她坐在路边的大排档吃东西啊。 两人坐下来，吴晓梦才说道：“我最开始，也是跟我兄弟在路边开夜市摊的，我们最开始也是卖麻辣小龙虾，田螺，烤鱼这些。” 时惠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吴晓梦出身不错，上次隐约听她说过她的娘家在苏城边上。 “当时我和陆韫都还没结婚，不是，都还不认识呢，说起来，我跟他的缘分也是在夜市摊上连上的，我都忘记了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但他帮了我很多忙。” 时惠难掩震惊，“那你们的味道好吗？” 提起当年，吴晓梦得意极了，“那不骗你，我们的摊子是整个夜市卖得最好的，我们最开始在夜市摆摊的时候，应该是在86年，距离现在都已经八年了。”吴晓梦唏嘘不已，一转眼就已经八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八年里，她的人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略有资产，最重要的是，她有了家庭和孩子。 老板在旁边零星听到几句，上菜的时候说道：“我们也是从苏城过来的，这小龙虾还是从苏城运过来的呢，上海根本就买不到。” 吴晓梦笑道：“我兄弟在老家养殖小龙虾，不会我们吃的这个就是他养殖的吧？” 小龙虾上得是最快的，和他们当年一样，小龙虾都是提前炸过，有客人点，再下锅炸。 吴晓梦看了一眼老板炒制的过程，和他们当年差不多，龙虾上来了，啤酒也拿上来了，老板还帮忙将啤酒盖给打开了。 吴晓梦倒了两杯，对时惠说道：“当年我们一晚上卖啤酒都要挣百八十块，还是在八六年，那时候工人工资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我们一天能挣三四百块！” 86年，时惠那时候还是还在读大学呢。 “真不得了！难怪你现在做生意这么成功，原来你是有经商天赋的。” 吴晓梦哭笑不得，“哪有什么天赋啊，食品厂我都接手了好几年了，从陆韫开始做房地产的时候就做起，一直到现在，账上现金不超过两百万。其实做得不好，好几家异军突起的厂，一年产值就能做好几千万。我最开始走的方向走歪了，做了很多产品，但是很多都只是昙花一现。” 这个时惠就听不懂了，吴晓梦也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又将话题扯到美容院上面来。 时惠笑道：“今天光是办卡的的顾客就有三十多个，营业额还没有统计出来，保守估计。五六万是有的。” 吴晓梦没关注这个问题，瞪圆了眼睛，“多少钱？” “两三万！”时惠笑道，“我出来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加上充值的，五六万有了。” 吴晓梦这才明白她说的钱是加上会员卡的，举起杯子跟她碰了碰，“祝我们的事业红红火火！” 两人都没怎么喝过啤酒，一喝就皱起眉头来，有一股烂菜叶子的臭味，有些喝不习惯。 放下杯子，吴晓梦开始剥虾，时惠问她，“你喝了酒，一会儿还能开车吗？” 这时候查酒驾并不严，但是为着自己的安全考虑，吴晓梦也不会酒驾，她说道：“没事，我一会儿给陆韫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时惠说道：“那还等什么一会儿啊，赶紧打电话，让他也过来吃点。” 吴晓梦算了算，差不多他过来也需要二十分钟，于是就掏出大哥大，给陆韫打了个电话。 “朵朵现在考到几段了啊，上次我听我爸说她已经在考专业段了。” “是，考到五段了。” “团团的钢琴呢？” 吴晓梦剥开一只龙虾，将肉递给时惠，时惠没吃过这东西，不会剥皮。 “上次考了三级呢，都还没去考。” “那得抓紧了，这个一年只考三次的。” 吴晓梦平时出差多，工作也忙，团团在家里练琴的时间很少，通常是一天只练半个小时，大人不在家，他就不肯好好练琴，他知道两个阿姨都宠他，他一撒娇，阿姨们就没辙了，再加上确实也不好责备他。 吴晓梦说起团团不太自律这个问题来。 时惠说道：“以前不讳也有这个问题，后来我给他报了一个军训班，在里面呆了一个月，出来之后，很多小毛病就改了，做事有条理，也有规划了。” “这么神奇？”吴晓梦挑眉问道。 时惠笑着点头，“不过也不能完全保证所有孩子都这样，对不讳有用，不知道对团团会不会有用，而且这个训练是封闭式的，孩子在这一个月期间是不能回家的。” 她看到吴晓梦犹豫的神色，说道：“当年我也舍不得，还是不讳的爷爷做主将他送进去了。” 吴晓梦确实舍不得，团团还不满四岁呢，离开父母一个月，就算他学会了自律，可能对心灵也会有一定的打击，她说道：“如果有不是封闭式的，我可以考虑考虑。” 时惠说道：“行，我帮你打听一下。” 二十多分钟之后，陆韫打车过来了，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她们。 “行啊，你们俩个，出来吃独食来了。”陆韫开玩笑。 “快来，快来，我们一边等你一边慢慢吃呢。” 陆韫在吴晓梦身边坐下，看到桌上的食物，也想起了当年，跟时惠笑道：“当年晓梦他们也在夜市卖过这些，她跟你说了吧？” 时惠笑道：“是啊，说了。” 吴晓梦刚好剥完了一只小龙虾，将肉放进陆韫的碗里，陆韫夹起来送进嘴里，嚼了嚼说道：“还是没有你们当年做的好吃。” 吴晓梦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我们可是开山鼻祖！” “什么时候我们休假回老家去，能富养的龙虾已经上市了，惠姐，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乡下度个假。” 时惠笑道：“行啊，我想起来了，之前不讳拍广告就是在你家那边拍的吧？那风景可太漂亮了。” “我弟弟办了一个农家乐，种了草莓，这个时候，怕都能吃了。” 时惠更加心动了，可惜现在美容店刚开业，她撇不开，“你们要去的话，如果不讳放假了，跟你们一起去吧。” “行啊，你不去吗？” 时惠笑道：“美容店刚开业，我留在店里好好地学习学习，好多地方都还似懂非懂来呢，而且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要往医美方面发展，不仅仅是给人打针，可以像韩国那样给人做双眼皮，做拉皮这些，这些才是挣钱的好项目呢。” 提起这个，吴晓梦说道：“说起来，开美容院的钱虽然我们一人出了一半，但是几乎都是你在管理，这钱我们还是不能按五五分，三七分吧，我三你七。” 时惠断然拒绝，“不行，当初就说好了五五分的，就是五五分。” “你管理也出了很大的力呀！”吴晓梦很不好意思。 “我是院长啊，我有工资拿的，我管理我就拿工资，利润我们还是要五五分。” 时惠态度坚决，也只好坚持之前的五五分。 吃过后，陆韫开车，夫妻俩先将时惠送回了家，再返回家中，孩子早就睡了，不然陆韫还无法这样轻松出门。 “听你们的意思，美容院生意还挺好的？” 吴晓梦想起今天生意的火爆，说道：“真的很不错，你知道吗，这个行业的利润是这个。” 吴晓梦朝他比了个二。 “二十个点？”陆韫点头，“那不错，比很多行业都高了。” 吴晓梦摇头，“不是二十个点，是二十倍！” 陆韫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二十倍！市场监管局不查吗？” “应该查不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陆韫啧啧两声，“干脆咱们都去美容行业做算了，这么高的利润，我还修什么房子啊，辛辛苦苦修几年，利润能得三十个点就很高了。” 吴晓梦笑道：“挣钱的永远是少部分，你是看不到大街小巷现在开了多少美容院，我们是定位好，一开始就定位高端客户。” “而且现在谈成功还为时尚早，得看后面的发展。” 第二天，吴晓梦起床的时候，陆韫已经上班去了，她今天要去总厂那边看看，民房已经租下来了，运气好，租了一整栋，一共四层，整栋好管理，招两个保安在楼下设个岗亭，保证工人们住宿的安全。 工厂今天开始招工，吴晓梦得去看看。 因为是年中，招工会比平时难一些，过完年那段时间是最好招人的，工人们回城，多半都要重新找厂，而年中的时候，大部分的工人都已经稳定下来了，是最难招人的时候。 从吴晓梦家驱车到工厂，需要半个小时，她八点半到达。 刚停好车，就看到肖华亲自坐在厂大门口，旁边竖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两行大字，招普工，招技工。 厂里的工人基本就分为这两种了，技工的工资比普工高，但是难招，而且技工都不愁进厂，因为难招，所以待遇更好一些，时薪开到了两块，工人们的工作时间都很长，加班是常态，一天工作十个小时都算少的，更多是工作十二三个小时，一天挣二十多块，一个月五六百。这是高薪了，但也是血汗钱。 肖华见到吴晓梦来了，连忙站起来，“吴总，你来了。” 吴晓梦问道：“招到人没有？” “招到了一个。” 吴晓梦看了看，有好几个人在旁边写着什么，问肖华，“他们是来应聘的？” 肖华摇头，“不是，他们是附近的中介。” “中介？什么意思？房子中介？” “不是房子中介，就是介绍工作的，哪里招工他们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将信息抄下来，有人找他们介绍工作的时候，就赚点中介费。” 吴晓梦皱起眉头，农民工本就不容易，他们这种招工信息都是免费的，竟然有人拿去卖钱。 肖华猜出她心中所想，说道：“这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食品厂办了这么多年，吴晓梦没有亲自去招工过，都是肖华在负责，她很清楚这一行是怎么样的，“很多人找不到我们厂这来，他们在找不到工作的情况下，只能去找这些中介买工作信息，这些中介也相当于将我们的招工广告传出去了，我们也能招到更多更好的工人。” 吴晓梦还是皱眉，“相当于是，中介只卖招工信息，但是不保证成不成，不管成不成，他们都要收费。” “是这个意思。” “我们的录用率是多少？” “大概是三比一吧。”他们也不是什么工人都收的，年纪太大，年纪太小，身体有缺陷，这些都在录用范围之外，而且有些力气工作只招男人。 即使很残酷，但现实就是如此，他们是工厂不是慈善机构。 “我们的招工信息，有没有办法快扩散出去？” “有贴广告的方式，我们已经提前贴了数百份出去了。” 吴晓梦在肖华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我以前都没管过这个事，今天我来看看你们是怎么招工的。” 说话间，有两个找工作的工人来了，他们拘谨地询问道：“请问这里招普工吗？” 吴晓梦没有回答，肖华也没有说话，人事部的同事说道：“是的，我们招人，你们来面试的是吧，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两人忙不迭将身份证掏出来，姿态谨小慎微地放在桌子上，人事的同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老板在，格外细致地核对信息，核对人证是否一致，又询问他们之前做过什么，然后拿了一张表格让他们填写。 大部分的工厂入职都要填这些基本信息，吴晓梦扫了一眼，立马说道：“连凳子都不准备，人家怎么写？趴在桌子上写？” 这也不是光签个名字就完了，还得写籍贯身份证号，各种各样的信息。 肖华连忙让人挪两个凳子出来，先给两个工人坐着写，她又安排人去重新搬一套桌椅出来，“多拿几个椅子，放在旁边，一会儿人多了的话，可以在旁边去写。笔也多拿两只。” 这时候的农民工们文化水平有限，即使在别处填过表了，对于新的内容还是不会填写，小心翼翼地询问食品厂的人。 吴晓梦对肖华说道：“肖姐，我看这样吧，安排个人去打印店打印一份模板出来，贴在桌子上，应聘的人多了，给每个人讲解也浪费时间，有模板在那里，人家能对照着写。” 肖华立马就去安排。 招工并不顺利，不过好在他们时间充裕。到正式开工，还有两个星期。 吴晓梦问肖华，“现在招到的工人，立马就要搬到我们的宿舍等开工吗？” 肖华点头，“是，录用之后就办入职，等着开工就行了。” “那这几天工人的生活怎么办，离正式开工还有两个星期。我们总要给他们补贴点生活费。” 肖华也想过这个问题，正要跟吴晓梦商量补贴多少呢，点头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刚好你问了，我们补贴多少呢？” 吴晓梦想了想，“现在在外面吃一顿快餐也得两块钱，每天补贴四块钱吧。” 肖华应下来，写在了招聘条件里面。 很快最开始的两个工人填好了信息，交了过来。 收到信息表的人事同事询问道：“有没有传染病？生过什么大病没有？” 这两个工人二十多岁，被录用了。 普工好招，难招的是技工，一上午来应聘的几乎都是普工。 吴晓梦也坐了一上午，差不多到十一点钟，他们已经招了十多个工人。 这个时候找工作的人少，基本上来应聘的工人没有特别大的问题，都能应聘上。 肖华跟吴晓梦聊起小张，小张已经学到了驾照。 “等总厂这边运转起来，我就将小张调上来。” 吴晓梦想了想，小张的老家在惠水县附近，以后那边的矿泉水厂建起来之后，小张完全可以去惠水开车。 “先不调上来，后面可以让他去惠水的矿泉水厂，离他家近。” 快十二点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准备收摊了，肖华让人去联系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中午过那边去吃饭。 正在这时，又有人来询问招工事宜。 吴晓梦抬眼看去，是一个残疾人，他一只袖子空空荡荡的，看着年纪大概三十几岁。 公司的人事同事甚至没有给他申请表，委婉地拒绝了他，“不好意思，我们工厂可能没有合适你的职位。” 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经历了很多次被拒绝，男人的脸上看不到失望，他动了动完好的那只手，说道：“我能做一些轻巧的工作，工资给我低一些都可以！” 阳历五月，天还没有热起来，男人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袖口破了几个洞，男人的皮肤很黑，头发浓密蜷曲，渴求地看着人事。 人事也面露不忍，可他们工厂确实不打算招聘残疾人士，只好婉拒，“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工厂真的没有合适你的职位。” 男人听完，轻轻地说了句谢谢，就要转身离去。 吴晓梦定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透着一股凄苦。他普通话很不标准，听不出来是哪里人，但肯定不是本地人，这类人找工作比寻常人更加艰难，他尽量将自己收拾干净，祈求能在面试的时候，能让自己的求职之路顺利一些，但似乎起不到作用，人们的目光永远聚焦在他残缺的肢体上。 “小李，去把人叫回来。” 吴晓梦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肖华露出一副果然会这样的表情，小李飞快跑过去，将人叫了过来。 “我们要招保安，他做保安这个活应该可以的。”肖华知道吴晓梦心软，其实有恻隐之心的人也不忍心，只是他们工厂确实也要追求效率和产能，一个残疾人和正常人创造的产能确实不能比。 吴晓梦没有说话，等小李将人叫回来，人事的职工都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不敢说话了。 吴晓梦问他，“你以前都做过什么工作？” “我以前在机械厂上班，维护机械运转的工作，后面不小心发生了事故，将我这只手卷到机械里去了。” 这人以前是做技工活的，后面失去了这只手，实在找不到工作了，才转而求普工的工作，但即使这样，也找不到工作。 他们厂里肯定也需要招维护机械的技工，吴晓梦问他，“你现在还能做维护机器这个工作吗？” 男人眼里闪过惊讶，但表情消沉下来，他自从事故之后，就没有继续在原来的岗位上做了，老板以没有签劳动合同为由拒绝赔偿，家里还有三个年幼孩子，他是家中的顶梁柱，出事情之后，他都没敢告诉家里人。 吴晓梦见他没说话，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工厂现在也需要维护机器的技工，如果你能行的话，那最好不过，如果做不了的话，那我们工厂现在也要招保安，这个工作比较轻松，就是收入不高。肖总，保安的工资多少钱？” “一百八一个月，管吃管住。” 男人知道吴晓梦是管事的，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纪小得多的女人，问道：“我可以试一试维护的工作吗？” 维护机器不是简单地检查故障，很多时候，都会需要双手配合，而他单手，未必能做。 而保安这个职位，虽然收入不高，但是想做的人大把的是，这个工作清闲，虽然收入不高，确实上了年纪的人最理想的职位。 吴晓梦还是将情况告诉了他，“如果你现在选择保安这个职位，那可以直接安排你入职，但是如果你选择了技工，真正进车间之后却做不了，保安这个职位肯定是已经没有了，我们无法为你保留。你考虑一下。” 男人面露犹豫，以前他做技工的时候，一个月能挣六七百块钱，治病就花完了积蓄，他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也没有往家里寄过钱了，他找不到工作，只能以捡破烂为生，就这工作，都多的是找不到工作的人做，实在是找不到什么钱，维持自己的生计都很困难。 但经过思考，他还是说道：“我还是想试一试技工。” 干保安的工作，他不知道自己能干几年，或许今年干，明年人家就不要他了，但他进厂重新做技工，知道自己能做之后，以后再去别的地方干活，心里就有了底气。 吴晓梦看了人事员工一眼，他们拿出一张申请表出来，男人失去的是左手，也识字，在人事的指导下很快就填完了信息。 填完之后，他直起腰来，看着吴晓梦，嗫嚅道：“谢谢，谢谢！” 吴晓梦说道：“好好干。” 人被负责接待的职员领走，吴晓梦和肖华继续往厂里面走，到处都能看到施工的痕迹，硬化也只做了暂时能生产的地方。 “吴总，人家都说生意人驱利，你都做了这么几年生意了，心还是这样软。”肖华说道。 吴晓梦淡淡地叹了口气，她不是什么大善人，却见不得人间疾苦。 她一路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他们的工厂一定要全部招健全的工人，能不能挤出几个岗位来给残疾人呢？这个弱势群体，应该让他们的劳动力得到应有的尊重。 “肖姐，工厂有没有稍微轻松的能适合残疾人做的工种？” 肖华愣了一下，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说道：“有，折纸盒的工作。” 她解释道：“我们的水都是用纸盒包装的，但是我们合作的纸盒厂提供给我们的是扁平的拆开的纸盒，不是立体的，本来这个工作也可以包给纸盒厂做，如果你要招残疾工人的话，这个工作我们可以保留。” 这个不是技术性的活，但是挣得少，吴晓梦问：“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有，但是也要看应聘工人是哪里不好，有的脚不方便可以做坐着的活。” “预留四到五个岗位来进行特种招聘吧。”吴晓梦说道。 肖华看着吴晓梦的目光有些复杂，别看才四五个岗位，公司要额外支出不少人工成本。虽然现在人工成本不算高，但是类似的事情，吴晓梦已经做过很多件了。 “好，我知道了。” 工厂新修起来，内部全部用瓷粉刮白，机器已经进厂了，这两个星期试运行，试运行结束之后没有问题就要正式投产了。 在工厂旁边有个小仓库，里面是堆放原材料的，已经在陆续进场。 建厂的全部预算是三百万，不包含税费和土地费，如果是找别的建筑单位的话，她的贷款还不够，但因为找的是陆韫，陆韫顶着压力帮她分担了一些材料款，剩下的钱得将设备费用付清，肖华他们做了初步预算，后期广告费用大概在三十万，这只是保守估计，如果要大力宣传的话，三十万根本就不够。 吴晓梦心里已经有底了，“没事，我会让我先生加快工程进度，尽快将宿舍修起来。” 修宿舍楼当然比商品房要简单许多，但是大工序都是一样的，主体修起来，装修要简单一些，门窗，水电，简单的瓷粉。 现在人不多，一楼二楼当成办公室，上面才是员工宿舍。 工厂职工的宿舍跟工人是分开的，分别在工厂的两边。 除此之外，在吴晓梦的规划中，还要给工人修建运动场，给他们枯燥的打工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但是现在都只是想法，目前还无法付诸实践。但一定要做的，现在厂房规模是苏城的两倍，生活区是一定要完善的。 肖华又说起惠水县的事情来，“新找到的两个水源点，隔得不太远。我们现在在做一个工作就是寻找可以将水源从山上引下来的材料，我们需要将市面上达标的水管买来做长时间的测试，保证水源被引下来之后，不会因为水管而被污染。” 吴晓梦赞同地连连点头，“这个工作考虑得很周全！” 肖华也没有居功，说道：“这是杨启明提出来的建议。” 吴晓梦笑道：“这两万花得不亏。” 朵朵所在的幼儿园开始了新学年的招生工作，吴晓梦和陆韫商量好，要将小的两个一起送进去，周末就是面试。 团团会弹琴，圆圆也在学习跳舞，才艺方面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就是面试的时候表现，进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忙完了工厂那边的事情，也差不多到周末了。 团团和圆圆对于上学这件事已经期待很久了，在他们眼里，姐姐每天背着书包进的学校，以及姐姐告诉他们的和同学们之间好玩的事情，都让他们神往。 就跟当年的朵朵一样，也盼望着上学。 到了周六这天，吴晓梦还没睡醒就被两孩子闹醒了，孩子们已经穿着整齐，圆圆甚至穿上了一条灯芯绒的背带裙，白色的毛衣，红球球发带扎起了两条小辫子，好看倒是好看，就是辫子扎歪了。 吴晓梦揉了揉眼睛，陆韫早就起床锻炼去了，她看到圆圆的辫子，这模样肯定不是阿姨给梳的，惊奇地问道：“圆圆，谁给你扎的小辫子啊？” 团团和圆圆慢慢地就长出区别来了，圆圆比团团要胖一些，圆滚滚的小脸上张着秀气的五官，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说道：“是姐姐给我扎的呀，好看吗妈妈？” 吴晓梦的目光扫向她的穿着，她甚至连黑色小皮鞋都穿上了，吴晓梦问她：“衣服也是姐姐给你穿的吗？” 圆圆点头，“是呀，妈妈，快起来了，一会儿我们去晚了，学校关门了怎么办？” 团团甚至急得跺脚，“妈妈，快起床啦，太阳公公晒屁股！” 孩子们在耳朵边吵，吴晓梦也睡不下去了，她拿过床边的手表一看，才七点钟。 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自己亲生的之后，她还是起床了，背着朵朵将圆圆的辫子解开重新梳好，才下楼，朵朵坐在餐桌旁吃早餐，她今天要去画画，不能跟着妈妈一起送弟弟妹妹去学校了。 一家人平时吃早餐就早，黄阿姨已经将早餐都做好了。 吴晓梦习惯在早上的时候吃清淡点，今天的早餐是一颗煮鸡蛋，一杯豆浆，和两个菜包。 在吴晓梦的刻意培养下，孩子们吃东西都不挑食，团团圆圆跟着妈妈吃完早餐，就开始在客厅转悠，“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啊？我们现在就走吗？” 吴晓梦都还没有收拾一下自己，“学校的面试时间是十点钟啊，现在才七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呢，你们在家里玩一会儿好吗，妈妈上楼去换衣服。” 朵朵躲在一旁笑，她也很高兴，以后就能跟着弟弟妹妹一起上学放学了。只不过今年她读大班了，再有一年就是小学生了。 吴晓梦问朵朵，“早上的晨读读了吗？” 朵朵吐了吐舌头，她今天起得很早，但是光是给妹妹找衣服搭配，给她梳小辫子就花了快一个小时，早上的英语小课文还没有读呢。 “我马上就去读！” 朵朵的自律性很高，大概是学围棋带来的好处，她的定力好，耐心也好，这几年，朵朵从来没有跟弟弟妹妹闹过矛盾。 吴晓梦又问她，“昨天老师教的单词背得怎么样了？” “都背完了，妈妈，晚上爸爸回来帮我听写。” 陆韫的英语水平比吴晓梦好得多，吴晓梦虽然认识简单的单词，但是她读不准音，为了不误导孩子，听写这个工作一直都是陆韫在做，朵朵现在每天要背三个单词，早上还要读一篇小课文。 她下半年就上大班，吴晓梦对她的学习开始看重起来，以前朵朵可以肆意玩，现在得慢慢地让她养成学习的习惯了。 虽然她在围棋上很有天赋，但吴晓梦始终觉得，多读书，多学知识永远都不是坏事。 朵朵突然跟她说起，“昨天我去干妈家的时候，不讳哥哥跟我说他要参加电视台的普通话训练营，妈妈，我也想去，可以吗？” 161. 第 161 章 “当然可以。”吴晓梦…… “当然可以。”吴晓梦不知道电视台的普通话训练营是怎么样的,朵朵从一生下来就说的是普通话，但这个训练营应该不仅仅是教普通话，可能跟之前朵朵去上过课的那个小主持性质差不多,吴晓梦是赞同孩子多学点东西的,何况这个事情还是朵朵自己想学的，她当然要支持。 “什么时候报名呀？” “我不知道呢,要问一下干妈。” 吴晓梦将事情记下来,上楼化妆去了。 她找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换上，对着镜子照，蓝色不好驾驭,穿在吴晓梦身上透着一股子优雅,她找出一条陆韫送给她的铂金项链带上。 吴晓梦想找个手提包搭配,一打开柜子才发现，里面没几个包，好几个都是几年前的了，陆韫送礼物喜欢送首饰，只送了两个包，她选来选去,选了一个香槟色的手包。 刚弄完,听到蹬蹬蹬的脚步声又上来了,门被推开，“妈妈,九点钟了！” 今天有点太阳，吴晓梦塞了一把太阳伞放进包里。 “好了好了,再等妈妈两分钟，妈妈找一找你们的资料，别落下了。” 吴晓梦将资料重新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才带着孩子出了门。 对去学校的路，孩子们已经很熟悉了，跟着爸爸妈妈去接送姐姐已经走过无数次。 到学校九点半，还有半个小时面试才开始，门口已经停满了车，吴晓梦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停好，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带着孩子急急忙忙进了学校找面试的教室。 “妈妈，好险啊，差点就迟到了！”团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吴晓梦都急出了细汗，虽然之前来过，但是这次面试在新的教学楼，她之前也没有来过。 “妈妈下次一定要早点出门，幸好今天有你们提醒妈妈，时间门观念真强！”吴晓梦给孩子们竖大拇指夸奖。 门口已经等着很多家长，看到双胞胎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扫过来，一个女人主动跟吴晓梦打招呼，“你好，你也是带孩子们来面试的呀，两个孩子一起上学吗？” 吴晓梦也笑，“是的，他们是双胞胎，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女人羡慕地说道：“龙凤胎呀，都这样漂亮，真叫人羡慕。” 女人看着跟吴晓梦的年纪差不多，她家是个儿子，穿着牛仔背带裤，头发烫卷，看着挺时髦的，她笑道：“以后就是同学了，提前让孩子们认识认识吧，我儿子刘宇阳，阳阳，快跟小朋友打个招呼。” 刘宇阳看着怯怯的，白白净净，害羞地躲到妈妈身后去了。 团团不怕生，他自我介绍，“阿姨，你好，我是团团，这是我姐姐圆圆。” 女人微笑着看着团团，心想她儿子要是有团团一半勇敢就好了，“团团，你今年几岁？” “我三岁，我姐姐也是三岁，我大姐姐五岁。” 聊了没多一会儿，里面就开始叫人了，面试的过程很快，几乎是几分钟一个，这个面试也只是走个过程，毕竟学费很贵，如果是公立学校，估计光是面试就要花费一天时间门。 女人跟吴晓梦聊起这的儿子，“阳阳就是有点胆小，但是他很聪明，他爸爸是工程师，这孩子从小数学就好，现在已经报了奥数班，你家孩子呢，要学奥数吗？” 老实说，吴晓梦还真没有考虑过，女人看她表情就知道答案，对吴晓梦说道：“奥数成绩好的话，以后生初中的时候可以加分的，要是更出众一点，直接升大学都有先例。” 吴晓梦想起他们在北京的经历来，朵朵有机会通过围棋直接升大学，他们放弃了，即使吴晓梦也希望孩子们都能优秀出色，这样拔苗助长，她还是不愿意。她希望她的孩子们能经历他这个年龄段应该经历的事情，而不是过早地将他们送入成人的世界。 所以奥数这个，如果孩子有兴趣就去学，没有兴趣她也不强求。 女人嘴里还在滔滔不绝，“阳阳现在已经能认识一千多个汉字，寻常的汉字几乎都认识，去年就开始学习英语，每天背十个单词，我还给他报了阅读班，书法班，现在写毛笔字都已经有模有样了呢。” 吴晓梦看出女人就是想要炫耀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也只是微笑着听着，没有打断对方的谈兴。 “刘宇阳！” 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女人急匆匆地站起来，“到我们了！” 她带着孩子就走了进去。 团团终于找到机会问妈妈，“老师都会问我们什么呀？” “就是寻常的聊天啊，就像刚刚那个阿姨问你们的一样，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学过什么东西，这样的。” 圆圆说道：“妈妈，我可以告诉老师，我在学跳舞吗？” 吴晓梦点头，“当然，你要是能给老师现场表演一小段舞蹈就更好了？你能表演吗？” 圆圆有些犹豫，团团立马说道：“妈妈，那我要弹钢琴的话，教室里有钢琴吗？” “这个不知道哦，要进去了才知道，如果没有也没关系的。”吴晓梦说完，又扭头问圆圆，“圆圆，你能给老师表演一段舞蹈吗？” 圆圆犹犹豫豫地说道：“可以。” 吴晓梦看着圆圆，圆圆一直有些胆小，看来还是要锻炼锻炼她才行，她想起了之前朵朵学习过的小主持，到时候干脆就给三姐弟一起报，三个都去学一学，长些胆量都好。 等了七八分钟，刘宇阳才从教室出来，看他妈妈一脸的喜色，应该是通过了。 刘宇阳妈妈走到吴晓梦面前说道：“我们通过了，那就提前预祝两个小朋友被录取，我们先走了。” 吴晓梦笑道：“那恭喜你了。” 又等了一个，才轮到他们。 吴晓梦带着两孩子进去。 一进去，就听到了熟悉的惊叹，“这是双胞胎啊！” 团团看清楚了，里面坐着三个老师，一男两女，都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团团紧张的情绪被安抚不少，想起妈妈教的，立马拉着圆圆弯腰问好：“老师好！” 中间门的女老师请他们坐下。吴晓梦将团团圆圆的资料交了过去，女老师大概翻了翻，说道：“他们的姐姐也在我们学校读书啊？” “是的，中班二班的陆秦蓁就是他们的姐姐。”吴晓梦说道。 “是朵朵啊！”旁边的老师笑道：“我是朵朵的科学老师。” 吴晓梦连忙说道：“您好，还没来得及见过朵朵的老师们，你们辛苦了。” 这就先留下了好的印象分了，老师们开始问起小朋友来，团团会弹琴，圆圆会跳舞，在妈妈的眼神鼓励下，圆圆还跳了一小段，她学的是民族舞，已经跳得有模有样了。 姐弟俩被顺利地录取。 回家的路上，团团和圆圆太高兴了，不停地在后座闹腾，吴晓梦从后视镜看了孩子们一眼，说道：“今天是值得庆祝的好日子，你们要去吃麦当劳还是肯德基？” 团团要吃麦当劳，团团要吃肯德基。 吴晓梦看了看时间门，朵朵差不多也要下课了，甩了一盘子左转，先去将大女儿接过来再说。 朵朵是两节绘画课一起上，现在学的还是儿童画，学习色彩，慢慢地才会开始教其他的东西。 他们到之后还等了十分钟，朵朵才下课。于阿姨一直坐在外面等着，她早上送朵朵过来，一直要等到朵朵下课，才跟着朵朵一起回去。 中途太过无聊，于阿姨就买了针线来织毛衣，于阿姨手巧，三个孩子的毛衣都是她织的，都不用买毛衣了。 但是毛线钱是于阿姨出的，再加上手工费，即使织毛衣是于阿姨自愿的，吴晓梦也不能占这个便宜，于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红包都发得丰厚。 见到他们来了，于阿姨站起来，手上的毛衣只织了一半，是件紫色的开衫，上面还够了黄白色的小花，看着漂亮极了。 “阿姨，一会儿我们要去吃肯德基哦，你跟我们一起去好吗？”圆圆拉住于阿姨的手，说道。 于阿姨笑道：“那是你们小朋友吃的啊，我吃不惯，晓梦，那我就先回去了？” 吴晓梦也邀请她一起去，于阿姨婉拒了，就先回家去了。 朵朵在教室里就看到妈妈和妹妹了，她耐心地等着课程结束，先去将手上占上的颜料给洗了，然后才出来。 “姐姐，我们可以去吃肯德基哦！”圆圆笑道。 “是麦当劳！”团团想吃麦当劳里的鸡肉块，肯德基的他不喜欢。 吴晓梦笑道：“那朵朵想去麦当劳还是肯德基，少数服从多数，好吗？” 朵朵偏向妹妹，说道：“肯德基！” 团团不干了，拉着吴晓梦，“还有妈妈呢，妈妈选什么，麦当劳还是肯德基？” 到这个时候，父母的选择就很关键了，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朵朵已经选择了妹妹，吴晓梦不选择团团的话，一次两次多次，这就会让团团感觉自己在家里不受重视。 于是吴晓梦说道：“我们先去麦当劳买鸡肉块，然后再去肯德基吃薯条，好吗？” 朵朵看了一眼妈妈，立马赞同，“好啊！我也想喝麦当劳的橙汁呢！” 团团‘欧耶’地比了个小拳头，“妈妈最好了！”还不忘讨好姐姐，“姐姐也好。” 吃了东西回到家，吴晓梦给时惠打了个电话，询问她普通话训练营的事情，这个训练营果然是跟之前朵朵学过的小主持差不多，相当于是培养小主持。 报名时间门在下个周末，但是下周末吴晓梦已经有安排了，她准备去苏城将小薇接上来，早点带她去医院看一看，顺便看一下孩子们在新环境里适不适应。 就算是提前去将小薇接上来，吴晓梦也没时间门带孩子去报名，只有叫陆韫带着去了。 吴晓梦几乎每隔一天就要给张玉梅打电话，了解孩子们的情况。 连续一个星期的招工，食品厂那边工人都招得差不多了，这周生产线试运行，没有什么问题，顺利的话，过了下周就能顺利开工，那时候吴晓梦一定是要在的。 为了腾出充足的时间门出来，吴晓梦提前去了苏城。 她是开车来的，怕小姑娘坐火车不适应。 回来之前给张玉兰打了个电话，得知她要回来，张玉兰一定要她去玫瑰园一趟。 吴晓梦到苏城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就没有去幸福家，而是去玫瑰园吃晚饭。 她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水果提着去，营养品这些都不买了，买过去张玉兰他们也舍不得吃，都是存着送人，老人家又不知道商品的保质期是多少，很多时候都过期了还送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故意提过期的产品，其实是老人都舍不得吃放过期了。 所以吴晓梦现在就只买水果，拿点钱。 吴晓梦进门，家里只有张玉兰夫妻和几个孩子在。 “怎么不把孩子们带过来？” 吴晓梦说道：“她们要上课呢，我可能明天就回去。” 张玉兰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你要吃荷叶鸡吗？叫你爸买一只去。” 吴晓梦本想说不吃，又想起团团喜欢吃，就说道：“那我去买吧，多买几只，我带回上海去，团团喜欢吃。” “叫你爸去买就得了，我有事情跟你说。” 吴建国穿了件外套就要往外走，吴晓梦从包里拿了两百块现金出来，递了过去。 若是平时，吴建国不收，今天却接了。吴晓梦也没觉得什么，等吴建国走了之后，才问道：“妈，你要跟我说什么？” 张玉兰拉着她说道：“以前阿韫是在苏城做房地产的，他修的那个房子卖完了没有，我和你爸商量过了，你二哥肯定是要重新成家的，他现在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姑娘结婚都讲究要房子，没有房子不好找老婆。” 张玉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吴晓梦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想给吴能武买套房子，难怪要问她了。 “陆韫修的那个小区早就清盘了，现在没有现房了，二哥要买房？” 吴能武才出狱一个多月，现在肯定是没有钱买房的，不用说，这钱是张玉兰他们出。 吴晓梦想起来，之前老家的房子拆迁赔偿款，二老分了四万多块，他们给吴能武也修了一层，相当于吴能武也有四万多块，加上平时他们给的，两个老人手上十一二万肯定是有的，现在苏城的房子不比前几年了，前几年几千块就能买一套，现在一套房子差不多都要十来万。 他们手上的钱估计刚好够。 吴晓梦也不管他们给谁买房子，拿的是他们自己的钱。 “要买房的话，得擦亮眼睛好好地挑上一挑，玫瑰园的学校就挺不错的，再买一套，学区可以不用排在第一来考虑了，主要是考虑环境和位置。” 张玉兰皱着眉说道，“这个我和你爸哪里懂，你帮我们看一看，哪个位置好，我们就买。” 这个吴晓梦只能给个参考意见了，“到时候要是觉得不好，可别怪到我头上来。” 张玉兰笑道：“怎么会怪你，你是好心帮忙，我和你爸有这么糊涂吗？” 吴晓梦问道：“那二哥现在在做什么？还在工地？” “他现在在收二手电器呢。” 吴晓梦挺惊讶的，怎么突然去收二手电器了。 “我也不知道，听他说是碰到了一个做这方面的人，拉他入伙。” 只要他不去做犯法的事情，吴晓梦也不是真的想管他在做什么。 “行啊，好好干，这年头，只要勤快努力，做什么挣不了钱？” “我跟你爸也是这个意思。” 张玉兰说完这个，神神秘秘地对吴晓梦说道：“那个姑娘，成啦！” 吴晓梦懵了，“什么姑娘，什么成了？” 张玉兰一拍大腿，“哎呀，你忘记了吗？上次去你大姨家，碰见的那个姑娘，我想给你三弟介绍的那个。” 吴晓梦猛地想起来，但是那姑娘长什么样子，已经忘记了。 她惊讶道：“成了？他们俩见面了？” 张玉兰笑着点头，“是啊，见过面了，能富这个人啊，太不开窍了。” 张玉兰从头说起，原来那次张玉兰看上人家之后，就让王雨蝶从中牵线，将吴能富介绍给女孩，女孩今年才二十岁，读过高中，同意了见面。 张玉兰担心吴能富不去，想了个法子，让王雨蝶带着人来农家乐玩，借机让他们见个面。 张玉兰喜滋滋地说道：“我们能富虽然离过婚，但是没有孩子，年纪也不大，长得也好，那姑娘一眼就看上了。” “那能富呢？”吴晓梦问道。 提到能富，张玉兰的笑意淡了不少，吴晓梦一看就知道，能富大概是没有同意，不然她现在估计连酒席都吃上了。 “能富啊，就是不开窍！”张玉兰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心里很是不满，“人家姑娘是高中生，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看上他就该烧高香了，他还挑呢，说人家姑娘年纪太小了，小才好呢，年纪那么大干嘛，连孩子都生不了。” 吴晓梦怀疑她这话是在内涵张丽，张丽比吴能富大六岁，两人也没生孩子。 “行了，妈，能富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他只是现在还不想找，你替他操这个心做什么？” 张玉兰不高兴了，“是你这样说！他现在的心思全部扑在农家乐上，一个大老板，亲自下田抓龙虾，别的姑娘见了都要掉头走！” 现在张玉兰心里有两块心病，就是两儿子的婚事。 吴晓梦哭笑不得，“他本来就出生农村，下田的次数还少吗？你就别管这么多了。能富你还担心他找不到老婆吗？主要是他现在不想找。他都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还不知道这些吗？” 张玉兰不赞同，“要是等他自己想通，都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小朱多好的姑娘，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张丽？只要他知道人家小朱的好，两人肯定没有问题。” 原来张玉兰也知道能富的情况，她虽然记不起来那个女孩的长相，但是记忆中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但是吴晓梦清楚得很，人不能光看长相，小朱这样条件好的姑娘，为什么会看上能富，是不是能富的财产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如果光是因为能富的钱而选择嫁给能富，两人能真的幸福吗？ “我看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忙活了，顺其自然吧。” 张玉兰见说不通吴晓梦，也就不再说能富的事情，又开始说起了吴能武。 “你二哥婚姻艰难，坐过牢又没有钱，说要让人担心，还是他让我最担心，你和能富还有晓云都有出息，你二哥什么都没有，我和你爸给他买房，你们心里可别有想法。” “我们都无所谓，你们自己的钱，随便你们怎么用。”吴晓梦还不至于惦记老人这点钱。 张玉兰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能富也是这么说的。” 吴晓梦没有接话，她每年给两个老人一人两千块，没有多的，这钱他们足够了，除此之前，之前几套房子的收益都是给的他们，这个钱不是给老人的，而是给孩子们读书。 吴能武回来之后，学费这一块他自己来承担了，张玉兰他们也就不要房租了，一个月房租也就一两百块，吴晓梦给了王浩一个卡号，每个季度把钱打到卡里。 说起来，王浩和陆韫合伙开的中介公司也已经在上海注册了，王浩不在苏城这边住了，房租的事情还得找人来管理。 “王浩要去上海了，我和能富的房子没人管理，我看爸腿脚还好，干脆让爸自己去管吧，平时收收房租，维修房子什么的。” 张玉兰说道：“这...你自己收房租，让你爸帮你们管一下。” 这一两百块钱，吴晓梦还不至于舍不得，就说道：“如果爸不帮我管的话，我就不出租了，我哪有精力来管这个啊。” 张玉兰迟疑道：“那还是让你爸帮着管吧，放着也是放着，房子放着不住的话坏得快！” 吴晓梦心里好笑，张玉兰说的是农村的那种土房子，久不住人就容易衰败。城里的房子都是钢琴混凝土的，怎么可能会坏呢。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张玉兰又回厨房忙碌去了，她一边做事，一边嘀咕，等吴建国将房租收上来，她就要将钱收到手里。 吴晓梦没去厨房帮忙，而是跟淑芬两姐妹撩起来，问一下成绩，最近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等等。 淑芬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刚来了月经，吴晓梦当年的经验是大姐吴翠英传给她的，现在的淑芬没有妈妈教导她这些事情，吴晓梦在得知她来了红之后，就将人拉进了房间门，耐心地教她。 吴晓梦从包里摸出五十块拿给淑芬，“这钱你收着，预备下次来的时候身上没有钱，拿来买卫生巾，别舍不得钱，要买好牌子的，杂牌的不要，生产环境都很差，用了容易生病。” 淑芬收下了钱，“谢谢二姑。” 淑芬都已经是大姑娘了，看着就亭亭玉立，很有吴家人的影子。吴晓梦都快想不起李红的模样了。 从房间门出来，吴晓梦又进厨房去帮忙。 一直到菜炒好，吴建国才提着几只荷叶鸡回来。 “爸，你怎么买了这么久？” 吴晓梦将荷叶鸡接过来，张玉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说道：“你爸肯定是去打花牌了，不然能耽误这么久？” 花牌流行于老年人中间门，年轻人没几个人玩，吴晓梦疑惑道：“我爸什么时候喜欢打牌了，我都不知道。” “今年才开始的，他以前喜欢下象棋，后面不知道是谁带他去打牌，今年起码都输了几十块了，他不肯说实话。” 吴晓梦看向吴建国，“爸，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平时玩一玩乐呵就行了。” 吴建国呵呵笑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打几分钱的，能输多少钱，就你妈喜欢咋咋呼呼的，玩个牌还能将家里玩穷？” 张玉兰冷哼，“你别说，楼下老张家就是因为他儿子家喜欢打牌，欠了好几万的高利贷，人都跳楼自杀了，儿媳也跑了，现在留下一双儿女。不可怜吗？” 老张是住在一楼的收废品的老人，一把年纪了，独自拉扯着孙子孙女。 吴建国不说话了，只是埋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天瞎念叨什么劲！” 吴晓梦说道：“爸，你可别不将我妈的话放在心上。” 张玉兰一摸荷叶鸡，“都已经凉透了！” 她一边念叨，一边拿去厨房用吴能富给买的微波炉加热。 吃完饭，吴晓梦回了家。 古镇这边到了晚上就没人了，以前的住户现在也搬走了不少，还有一些商户住在这边，人并不多，有时候走上几十米也未必能遇到人，吴晓梦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之前就应该在院子里修个车库，只要有马路能进去，车就能停在自己家院子里。 但是现在都晚了，不允许再建造路了。 她将车停在停车场，看了一眼，没什么人。虽然她经常一个人住在这边，但是晚上回家，毕竟还是有些担心，害怕遇上歹人。 这个年代治安条件远远比不上后来，平安到家之后，吴晓梦还检查了一遍门窗，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安心地去洗澡。 第二天一早，吴晓梦就开车出了门。 孩子们的户口问题还没有解决下来，现在都还没有上学，全在家里待着。 陆韫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还积极地动用他之前在苏城的关系，但是都不好弄，相对来说，福利机构去办这个事情会更顺利一点。 但是孩子们没有书读，整天在家里待着也不行，张玉梅和另外一个福利院的老师都没有多少文化，福利院的老师名头虽然是老师，但是也做不了老师的工作，这年头稍微有点文化的人，要么下海去了，要么找了别的事情做，很少有人愿意来福利院教孩子。 得知吴晓梦今天要来，孩子们提前就在等了。 吴晓梦来得晚了一些，她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给孩子们都买了纸和笔，还有书，她希望孩子们在家的时候，也能学习一些知识，而不是荒废光阴。 孩子们在孤儿院也有书，但是那些书都是社会爱心人士捐赠的，都是一些旧书，孩子们也不都是喜欢读书爱惜书本的，很多书都被调皮的孩子涂鸦或者是撕了一些页码，这样一来，很少有书是完整的。 而吴晓梦买来的几十本书，全都是崭新的，还给他们买了纸笔，希望他们在家能多看书，多写字。 “吴阿姨好！” 一打开门，孩子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客厅两边，她一进来就鼓掌欢迎。 很显然，这套流程，他们在孤儿院是做习惯了的。 吴晓梦摆摆手，“大的两个，阿文，阿勇，你们两个来帮阿姨搬东西好吗？” 阿文和阿勇连忙走过来，吴晓梦的车就停在门口。 另外一些孩子也自发过来帮忙，很快就将东西搬进来了，就堆在客厅里。 吴晓梦扫了一圈，在角落位置看到了小薇，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站在人群注意不到的地方。 “晓梦，你吃过早餐没有，我去给你做。”张玉梅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她。 “吃过了，这些书是给孩子们看的，还有一些日用品。” 一个孩子给吴晓梦倒了一杯水过来，吴晓梦接过来，却没有马上喝，而是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又让所有的孩子坐下，才说道：“你们就当我是个大姐姐，我们都是幸福家的人，我是大姐，你们是我的弟弟妹妹，下次我过来，不需要列队欢迎，也不需要端茶递水。” 她指着地上的书，“这些书是我给你们买的，如果你们能好好地读完，好好地爱惜这些书籍，那我就很高兴了。” 一个喜欢读书的孩子怯怯地问道：“这些书，我们都可以读吗？” “都可以，但是你们要爱惜书本，书本上有很多很多的知识，如果你们能学会大部分，那你们长大之后就一定是有用之才。你们从福利院搬到幸福家，虽然条件可能比过去要好，但是本质并没有改变，你们还是福利院的孩子，只有你们从书本上学到很多很多的知识，长大之后才能真正地改变自己的命运...” 吴晓梦不知道孩子们能不能听得懂，她是真心希望这些孩子能改变命运。 “现在我们将书搬到楼上去吧，然后就可以开始阅读了。” 孩子们排起队，一人搬三本书上楼，他们可以在这三本之中抽一本来阅读。 吴晓梦对王阿姨说道：“阿姨，后面我会陆陆续续地购买图书过来，你来管理书房好吗？书要登记，只有孩子们看完一本书，才能借用另一本书。” “这是记录本。”她将记录本那个王老师，王阿姨的文化水平比张玉梅稍微好一些，张玉梅只认识自己的名字还有几个简单的字。 吴晓梦还教王阿姨怎么记录，她想让孩子们认真地看书，而不是囫囵吞枣，一本书没看完就去看另外一本了。 做完这些，吴晓梦才有时间门过问小薇。 张玉梅给她说小薇还是不太爱说话，但是其他的孩子也没有欺负她。 这回见到小薇，她身上没有那股难闻的气味了，其他孩子也知道小薇不会传染人，他们也都已经吃过疫苗，不会得麻风病，这样一来，对小薇就没有那么排斥了。 “小薇，你今天就跟我去上海好吗？我带你去大医院看一看。” 小薇在这里住了两个星期，这里的条件和福利院比起来好太多了，能吃饱能穿暖，还没人欺负她，小薇也开朗了一些，但还是不足以主动去跟人交往。 “我家的小妹妹很想见你呢，你到时候可以跟她一起玩。” 小薇脸上闪过不自信，吴阿姨的女儿会跟她一起玩吗？在这里都没有人跟她一起玩。 张玉梅对小薇说道：“吴阿姨家有三个孩子哦，还有两个是双胞胎，很好玩的，你不要怕，吴阿姨是好人。” 小薇知道她是好人，于是点点头。 如果转学一直办不下来的话，吴晓梦就要安排这些孩子们先去之前的学校就读，总不能一直在家里等着。 吴晓梦才将小薇接到车上，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是吴能富。 “二姐，我听妈说，你来苏城了？” “是啊，昨天来的，但是今天又要回去了。” 吴能富不关心她什么时候回去，“妈是不是跟你说朱美丽了？” 吴晓梦不知道小朱的全名，原来叫朱美丽，倒是挺有特色的，“说了。” “她说什么了？”吴能富追问道。 “妈说国庆节的时候就要给你们两个把婚事办了。”吴晓梦故意跟他开玩笑。 没想到吴能富一下就急了起来，“妈也真是的，这大事她能做我的主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不可能！” “我开玩笑的，你急什么啊！”吴晓梦连忙说道。 吴能富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就说嘛，妈总不会这样过分。你是不知道，现在朱美丽在我这上班呢，还是妈强行把人弄进来的，我都拒绝不了！” 吴晓梦好奇道：“人家小朱怎么了，你这样反感人家？” 吴能富愣了愣，说道：“那倒没有，她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 “怎么，说话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吴能富压低了声音，“现在村里都在传，小朱是我的未婚妻，这都哪跟哪啊！偏偏小朱来上班之后，勤快极了，也不跟我过多接触，我就是想找理由都找不到。” “那你就跟人家好好地相处吧，接触一下也不是坏事。” “对我是没有多大的影响，可人家小朱还是未婚女性呢，说是我的未婚妻，把人家名誉破坏了，到时候人家还怎么找人家。” 吴晓梦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说道：“那你如果真的不喜欢人家，你就直接告诉人家，就不要耽误人家就行了。” “我说了！我都说过了，我跟妈也说过，跟朱美丽也说过，但是人家小朱说，她就是来我这找个工作让我别多想了。” “那不就得了，人家都已经说了就是来上班的，说不定人家对你根本就没意思呢。” 吴能富也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但是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能怎么办，你就算现在对别人说你跟人家清清白白的，会有人相信吗？人家还在你的农家乐上班，要不你就把人开除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吴能富说道：“这不行，人家在我这上班勤勤恳恳的，我没有理由开除人家。” “那就没办法了，你就只好不管那些流言了。你的小龙虾是不是远销上海了，我在上海都吃到了。” 吴能富骄傲地说道：“那应该是，我今年养了七八亩小龙虾，亩产两三千斤，龙虾苗都是一批一批的，能一直卖到月份。今年我还想扩大养殖，养个二三十亩，现在龙虾好卖得很。” 吴晓梦算了一下，一斤龙虾批发价能达到一两块，一亩两三千斤，能挣个几千块钱，确实也不错，利润可观。 “行啊，我觉得你现在都不是农家乐了，简直是农家乐示范园，什么都有，草莓怎么样了？” “都卖了一些了，我都留了一个棚没卖，留给你们来吃，你们又不来。” 吴晓梦这才想起摘草莓的事情，草莓都快过季了，“你卖吧，我们不一定有时间门来。” “没事，草莓苗要是不扯，七月份都还能吃上，我准备留一个棚给你们，就算这段时间门没空，等孩子们放暑假了，你再带他们来。” 看来这草莓是非摘不可了。 吴晓梦笑道：“那行，我这段时间门确实腾不出时间门来，过段时间门吧，孩子们早就想来了。” 又说了一下张玉兰他们准备给吴能武买房子的事情，“我都说不用买，我这么多房子，拿一套给二哥就行了，他们不干。” 吴晓梦也觉得不妥，“他们买的是买的，你送的，估计二哥也不好意思要。” 162. 第 162 章 吴能富也不是当年的…… 吴能富也不是当年的毛头青年了,如果是现在的他换到当年的时候，可能很多事情都不会计较，有钱和没钱的时候状态也不一样,没钱的时候,多数人会将钱看得特别重，有钱的时候就会看淡不少。 吴能富就处在这个阶段，他并不在乎一套房子。 “行了，我在开车,我今天就要回上海了,这个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吧,女孩子确实是无辜的,但是你也尽到了提醒的义务,别人不听，你也没有办法。” 吴能富叹了一口气,“行吧,你自己开车注意点。” 挂了电话，吴晓梦也差不多要开到家了，她要回家去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出发前往上海。 小薇坐在后排，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吴晓梦问她：“小薇，你饿不饿，中午饭吃过了的吧？” 小薇嗯了一声,大概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冷漠了，又补充道：“我吃过了的。” 吴晓梦感觉到对方的敏感，笑着说道：“那我们今天就前往上海，路上不远的,我要回家去收拾点东西，我们先去买点东西。” 吴晓梦买了一些水果，零食水什么的，给小薇在路上吃。 到了超市停车场，吴晓梦问道：“小薇，你想不想跟我去超市，还是在车上等我。” 让她意外的是，小薇沉默片刻之后，竟然说道：“我想去，阿姨。” 这真的让吴晓梦挺意外的，毕竟第一天，当陆韫准备带他们去超市买衣服的时候，小薇都不愿意去，看来这两周，对小薇还是有一些积极的影响。 两人下了车。 这还是小薇第一次来这种大型商超，她讷讷地走在吴晓梦身边，将视线垂得很低，似乎这样她就看不到别人打量的目光，埋在自己的世界里。 吴晓梦伸手拉住小薇。 小薇的手很凉，手里却满是细汗，第一次来这种公共场合，她还是很紧张。 “别怕，我们买了东西就出来。” 吴晓梦想着到了上海未必有时间去给小薇买日用品，刚好今天来了，就将能想到的日用品都买了。 “阿姨...” 跟在她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薇突然出声，吴晓梦看向她，“怎么了？” 小薇还是垂着头，半天才说道：“阿姨，你不必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我都有的。” 她将自己在幸福家用的牙刷杯子都带上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买了，但是吴晓梦还是给她买了好多东西，新牙刷牙缸洗脸帕，甚至连小内衣内裤都给她买了。 “没事，这些多买一些，都能用得上的，阿姨平时会很忙，没时间带你去买，我们今天刚好在这里，囤着。” 逛了一圈，零食水果都买了不少。中途小薇一直跟在她身边，却不会像团团圆圆那样要这个要那个，在吴晓梦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小薇先是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阿姨，我可以买三个巧克力吗？” 小薇在孤儿院里听到其他的孩子说过，巧克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她想买三个。 吴晓梦没有多想，马上就点头答应，“可以啊。” 买了东西，吴晓梦又回家拿了东西，然后出发前往上海。 在路上，吴晓梦询问小薇上学的情况，她已经八岁了，寻常孩子已经上二年级了，但是小薇今年才上一年级，而且她现在没有学上，幸福家的孩子们暂时都没有学上。 到了路上，吴晓梦对小薇说道：“如果困了的话，你就睡一会儿，那个抱枕是可以拉开的，可以拆成一个小被子。” 小薇点了点头，又意识到吴晓梦看不到，小声地说道：“我知道了阿姨。” 开了二十来分钟，吴晓梦从后视镜看去，小薇一直没有说话，她竟然在看书。 从封皮，吴晓梦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书，应该是她今天买去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可以借一本，小薇也借了。 吴晓梦考虑到孩子们很多字都还不认识，所以买的是拼音版，还有几本是图文书。 见小薇在安静地看书，吴晓梦也就没有打扰她。 一路上，吴晓梦不停地看后视镜，很多人容易晕车，在车上看书更容易晕，但是小薇反应还好，好像没有晕车的反应。 吴晓梦本来还想在路上跟小薇说说话，但是小薇看了一路的书，她也就没有找到机会跟她聊一聊，增进感情，好让小薇对她产生信任感。 两个小时后，她们到了上海。 上海到底比苏城繁华，很多高楼大厦已经立起来了，第一次来到上海的人正常反应都应该是目不暇接，吴晓梦也提醒了小薇到上海了，但是小薇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将目光投入到书本上了。 二十分钟后，车在自家车库停了下来，吴晓梦扭头对小薇说道：“小薇，我们到家了！” 今天是工作日，朵朵也在上学，吴晓梦看了看时间，应该快放学了，于阿姨都不在家，应该是去接朵朵去了。 小薇抱着自己寒酸的背包，这个背包还是她去年幸运地分到的，是爱心人士捐赠的，其实都已经很旧了，是个粉红色皮革面的书包，上面的皮革都掉皮了，看上去寒酸极了，但小薇却将之当成了珍宝。 吴晓梦在后备箱拿东西，黄阿姨开门走了出来。 “晓梦回来了，这个小姑娘就是小薇吧？” 他们都知道吴晓梦回苏城是去接一个叫小薇的孤儿，接她上来看病，他们已经提前安排了小薇的住宿，圆圆和团团现在是住在一个房间的，这样就有个空出来的房间，正好先给小薇住。 小薇垂着眼睛，她觉得自己应该问好，但是面对陌生人本能的畏惧，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薇，这是黄阿姨，你也叫她黄阿姨。” “阿姨。” 黄阿姨的目光隐晦地打量小薇，她这样站着，看不出什么残缺，但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她左手手掌像后翻着，等小薇一走动，她左脚的缺陷也漏出来了。 黄阿姨的目光中闪过怜悯，收回了目光，帮着搬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吴晓梦本来就没打算在苏城常住。 两只金毛也跑出来迎接主人了，摇头晃脑的不停地围着主人们转着，即使有小薇这个陌生人在，狗的注意力也没在她身上。 吴晓梦一手提着一只箱子，拉着小薇往内走，说道：“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明天阿姨就带你去医院。” 小薇终于忍不住打量这个地方，漂亮，她在心里惊叹，这样好的房子，她竟然能住一段时间。 团团和圆圆书房玩，还不知道妈妈已经回来了，还是吴晓梦带着小薇参观到了书房，这两个小家伙才注意到妈妈已经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姐姐。 “这是小薇姐姐，这段时间，她要在我们家做客，你们是小主人，要好好地照顾她，好吗？” 小家伙们点头像啄米，目光不停地在小薇的身上梭巡。 小薇的目光也凝在了团团圆圆的秘密基地上，里面精巧的过家家的玩具让她一边移不开目光。 参观了书房，她们往外走，孩子们也跟了上来。 没想到团团突然看着小薇对吴晓梦说道：“妈妈，小薇姐姐走路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 吴晓梦吃了一惊，没想到团团会这样说，而小薇已经快将脸垂到胸口了。 “姐姐不舒服，生病了，所以你们要更加照顾姐姐，知道吗？” 团团点了点头，圆圆说道：“妈妈，那姐姐好可怜哦！她的病能治好吗？” “肯定可以的。”吴晓梦点头。 小薇的房间在三楼，家里没有电梯，小薇上下楼很不方便，但是一楼的空房间很小，要住人也能住，吴晓梦不想这样委屈小薇，可是看到小薇一瘸一拐地上楼，吴晓梦更觉得这样不行，临时决定要将在二楼的朵朵的房间加张床，让小薇跟朵朵一起住。 但是这个决定也要等朵朵回来了，问过朵朵，才能最终定下，即使她很想帮助小薇，也要在乎朵朵的感受。 没等多久，朵朵就回来了。 她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吴晓梦的车停进了车库，就知道，妈妈回来了，一进门就快乐地大喊：“妈妈！” 吴晓梦才带着小薇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让她先熟悉一下环境，下楼来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休息。 “朵朵，快过来，这是小薇姐姐。” 朵朵飞快地跑过来，好奇地看向小薇。 小薇仿佛看到了一只快乐的蝴蝶朝自己飞了过来，朵朵穿着漂亮的蓝衣白群的校服，头上辫着复杂的小辫子，还夹着水晶发卡，闪亮亮的，而且这个小姑娘长得像个小精灵一样漂亮。 小薇的眼里划过诧异，随即自卑地垂下目光。 但小女孩却跑到了她跟前，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就是小薇姐姐啊，我们等了你好久了，欢迎你来我家做客哦！” 小薇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吐出两个字，“你好。” 吴晓梦拉着朵朵说道：“朵朵，先去洗个手。” 朵朵蹦蹦跳跳地去洗手了，吴晓梦跟了过去，将朵朵拉进卫生间，小声跟她说自己准备将小薇安排到她房间的事，“小薇的腿不好，上楼梯太费力了，她就跟你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朵朵疑惑地说道：“小薇姐姐哪里不舒服啊？我怎么没看到？” “她腿有点问题，我这次去接她上来就是为了给她治病的，还记得吗？” 朵朵的反应也喝吴晓梦预计的一样，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可以啊，妈妈，但是我的床太小了，可能睡不下两个人。” “我们加一张床，就像团团和圆圆一样。我们将楼上的小床搬下来。” 小薇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抓着沙发，她就像个丑小鸭误入了漂亮的天鹅湖无所适从，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孤儿院的时光，在那里，她只是无数个丑小鸭中的一个，即使她身带残缺，在这里，她身上的缺陷被放大了无数倍，心里的自卑，也前所未有的疯狂滋长。 她真羡慕这个小女孩啊！不仅有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这样漂亮的家，以及漂亮的外表。 “小薇姐姐，你跟我住在一个房间好吗？妈妈说加一张床进去，我房间很大的。我带你去看看好吗？” 朵朵牵起小薇的手，脸上一直挂着可爱的笑容。 小薇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朵朵带着小薇上楼去了，吴晓梦没有跟上去，她对朵朵很有信心。，朵朵是个善良的孩子。 朵朵带着小薇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推开门，小薇就惊呆了，朵朵的房间是粉色的基调，漂亮的公主床，很多很多，几乎要数不清的玩偶，还有柜子里一排排的芭比娃娃，一套套精致的小衣服挂在透明玻璃柜子里。 小薇虽然比朵朵大两岁，但是小薇大概是小时候营养不良，朵朵甚至都比她高一点。 陆韫晚一些回来，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 回来的时候，吴晓梦正在给付女士打电话，“我们今天到了，挂了明天的专家号，早上过去。” “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我们先去看一看是什么情况，如果要做手术的话，到时候可能需要付姐的帮忙了。” 付姐笑道：“可以的，到时候老叶要是帮得上忙的话，你尽管开口。对了晓梦，林太太最近去美容院没有？” 这个吴晓梦还真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没有去美容院，付姐，我打个电话给时女士，问她一下。” “不用不用，”付女士连忙说道：“这可是个大财主，她老公在外汇市场上一天挣的钱，可能连你都无法想象，一天就能进账几万十几万美金。” 吴晓梦惊讶道：“能挣这么多？” “盘子大了，行情也好，我这些天都挣了几万块钱，我都准备多投点钱进去，你跟我做吗？” 吴晓梦想了想，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没有多余的钱拿去投资啊，只能眼红了。” 付女士说道：“你啊，真是守着金山的穷人，你不是说你北京有套四合院？半个抵押贷款，就什么都有了。你放心，这个渠道完全正规，连银行都在做呢。” 这已经是付女士第二次问她了，再拒绝不太好了，吴晓梦就说道：“四合院我自己可做不了主，我得问一问我先生。” 付女士带她做，也是出于好心，她也拿不到利润，之所以现在跟吴晓梦夫妻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因为看好他们的潜力，以后生意做大了，将存款都存到他们银行来。 挂了电话，陆韫问道：“谁啊，有人要买四合院吗？” 其实吴晓梦也有点心动，但是她确实对这个行业一点都不了解，问陆韫：“不是有人药买四合院，是付姐，她跟着她的一个客户做外汇保证金的投资，想推荐我做，说是很挣钱。” 陆韫对这方面要感兴趣一点，他点头说道：“外汇保证金交易八十年代后期就在国内出现了，现在很多国有企业，甚至银行都在做这一块。” 吴晓梦问道：“那是可以做了？” 陆韫却摇头，“不行，我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入场时间。” 吴晓梦还想再问，陆韫却转了话题，“你明天带小薇去检查吗？” “是啊，明天去看一看。” 孩子们都在楼上，默不作声，不知道在做什么，吴晓梦去书房看，发现孩子们正躲在小屋里过家家，这个游戏他们不知道已经玩了多少次，百玩不腻。 吃了晚饭，孩子们带着狗在院子里玩耍，吴晓梦和陆韫坐在客厅看电视，刚好新闻也在播报关于外汇保证金交易的新闻，两人看了起来。 从新闻里可以看出，这个行业应该是出于欣欣向荣的时候，很多国企，有钱的私人，银行，全都入场了，希望从这片蓝海里分一杯羹，这是一场资本的狂欢。 吴晓梦疑惑不解地问陆韫，“为什么你说我们错过了最佳的入场时间呢，好多人都在做啊。” 陆韫靠在沙发上，“直觉而已，当所有人都在同一个地方挣到钱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危险了。” “现在股票也很好啊，你不想买两只股票吗？” 陆韫摇头，“我现在只想做好实业，股票外汇这些都不想碰，如果我要做的话，当年异地国债这样火爆的时候，我就做了，八十年代后期，很多人做异地国债成了百万富翁。” 这就是见识的差异了，吴晓梦知道异地国债，但是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就好比现在的股票外汇，不少人都在里面挣了钱，她一窍不通，贸然下场，别说挣钱了，很有可能血本无归。 看完这个新闻，吴晓梦本来意动的心思也淡了，决定找个理由回绝了。 晚上，吴晓梦给孩子们洗澡，朵朵是自己洗，小薇也自己洗，只有团团和圆圆还要妈妈洗澡。 吴晓梦刚帮团团脱掉衣服，他衣服口袋就掉出来一个东西，吴晓梦俯身去捡，将东西拿到手上，才觉得很熟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她在苏城的超市给小薇买的巧克力。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团团从小薇那里拿的，拿着巧克力生气地质问团团，“这个巧克力是从哪里来的？” 团团很机灵地发现吴晓梦正在生气，连忙说道：“这个是小薇姐姐送给我们的，我和姐姐们都有，一人一个，圆圆的她已经吃掉了！” 吴晓梦愣住了，她想起来，当时小薇跟她提的要求就是买三根巧克力，没想到她竟然是想着要送给孩子们。 吴晓梦一时间感动交加，朵朵虽然心地善良，也很懂事，但是做事情绝不会这样周全，竟然想得到给弟弟妹妹带见面礼。 第二天一早，吴晓梦就带着小薇出了门，她都还没有去过附属医院，不知道路还怎么走，还转了一大圈，才找到了地方。 号已经是提前挂的，这种大医院的号源非常紧张，不提前挂号，根本就挂不上当天的号，这还是付姐的老公帮忙挂的。 还没有轮到他们的号码，吴晓梦带着小薇坐在门口的蓝色凳子上等着。 小薇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她多么渴望能想正常孩子那样蹦啊跳。 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了她们。 见到医生，吴晓梦就说道：“您好医生，我们是叶医生介绍过来的，请您给看一看这个小女孩。” 医生大概四十多岁，没戴眼镜，留着寸头，他将目光扫向孩子，一眼就看出她曾患过麻风病，目光扫向她的左手。 医生先给小薇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才对吴晓梦说道：“她年纪小，现在还可以做矫形手术，手术恢复效果一般来说，是不错的，至少比她现在好很多，可能达不到正常人的程度。” “具体情况，要做检查，看一看结果才能知道。” 于是开了好几张检查单。 吴晓梦道了谢，先去缴费做检查。 检查一上午才做完，很多结果要等下午才能出来，检查完已经十二点了，要是回家，来回也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吴晓梦就干脆带小薇去吃肯德基，孩子们都喜欢吃，可能小薇也会喜欢。 吴晓梦吃不来这种快餐，她给小薇点了孩子们喜欢吃的鸡肉块，薯条等等。 “你看看吃得惯不，要是吃不惯，我们就去吃别的。” 小薇听都没有听说过肯德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吃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着食物发呆。 吴晓梦最开始还以为是小薇不喜欢吃这些，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小薇不知道要怎么吃这些东西，于是她就给孩子做了示范，薯条蘸番茄酱，鸡肉块蘸甜辣酱。 “怎么样，吃得惯吗？” 小薇点了点头。 吴晓梦沉默地看着小薇慢慢地吃东西，这个小女孩还是这样怯弱，让人心疼。 电话响了，吴晓梦接了起来，是肖华打来的。 “吴总，今天明天后天我们进行工人上岗前培训，生产线测试已经结束了，顺利通过，过了岗前培训，就能正式投入生产了。” “原材料都已经进场完毕了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都准备好了。” “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句感谢吴晓梦说得真心实意，确实，总厂能顺利投入生产，肖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甚至，肖华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公司搬到上海来之前，肖华跟她前夫办理了离婚手续。 刚开始吴晓梦都不知道，直到肖华主动找到吴晓梦，想在陆韫现在开发的小区买套房子，说是孩子上学用。 吴晓梦细问之下，这才知道肖华跟她老公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 其实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肖华的老公一直想让她回归家庭，让她回家带孩子，肖华因为工作越来越忙的关系，跟家里人的关系也越发的差。 让吴晓梦不解的是，离婚之后，肖华前夫竟然愿意将孩子的抚养权给她。 肖华冷笑说道：“一方便觉得我收入是他的几倍让他丢面子，一方面又想吃红利，他将孩子给我的条件就是我要给孩子在上海买房子。” 肖华的孩子都已经读初中了，即使是给孩子买房子，抚养权在她这里，孩子却不愿意跟她来上海，还是跟前夫一家生活。 肖华都已经看开了，孩子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她也不勉强，毕竟都已经是十几岁的孩子了。 肖华沉默了一瞬，说道：“我辛苦是辛苦，但你也已经给了我值得的回报。” 办公楼都已经装修好了，就等着散一散味道，就能搬进去了。 “办公桌这些都已经买了，搬进去了，吴总，您觉得要不要请人看一个黄道吉日，再搬过来？” 做生意的人，是最忌讳这些的，但是吴晓梦觉得这都是人的心理作用，做生意的成与败，可不是看个黄道吉日就能决定的。 “都可以，你安排。” 挂了电话，小薇也吃得差不多了，她给小薇点的东西还剩了起码一半，吴晓梦以为小薇不爱吃，但是小薇吃得又很香，不像是不爱吃的样子啊。 “怎么了，你吃饱了吗？” 小薇点点头，“吃饱了。” 吴晓梦想起昨晚上小薇的饭量，吃了两碗饭，也不是今天这个饭量啊，“小薇，真的吃饱了吗？没吃饱要告诉阿姨，知道吗？” 小薇点头，“吃饱了阿姨，你吃吧？” 这种快餐，要是不吃的话，打包走都冷了不好吃，于是就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小薇见她竟然不吃，不知所措地站起来，等吴晓梦将东西都拿好，准备要走，一转身看到小薇站在原地没动，“怎么不走啊，小薇？” 小薇小声问道：“阿姨，你怎么不吃啊？” 吴晓梦说道：“我不喜欢吃这些，这是小朋友吃的东西，我一会儿还得去找地方吃个饭。” 小薇这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给她点的。 吴晓梦拉着小薇要往外面走，小薇抬起头看着她，鼓起勇气说道：“阿姨，那我把这些吃完了再走吧？” 吴晓梦疑惑不解，看到小薇白净的小脸变得微红，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她在打电话，小薇以为这些东西是她们俩的，所以她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是给她留的。 吴晓梦摸了摸小薇的头，“那我们就吃完了再走。” 小薇知道她还没有吃东西，下午她们还要去医院，于是吃得很快，要是团团和圆圆，在这里不磨一个多小时是不会走的。 吴晓梦一家面馆随便吃了点，眼看已经一点钟了，医院一点半上班，连忙带着小薇往医院走。 下午，她们拿到了检查单，拿去给医生看。 “矫形手术肯定是要做的，但是小姑娘的病例，比较特殊，虽然我们之前也接诊过很多病例，每一个病例，我们都要经过会诊，这样吧，我们先做个会诊，商量一个最佳的手术方案，手术的费用和可能的效果，也会在会诊之后跟你沟通。” “如果你们确定要在这里做手术，要先办理住院，等手术方案出来，手术档期排出来，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但是今天无法会诊，要等明天，等会诊过后，会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 吴晓梦留下了自己家的电话，就带着小薇先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小薇坐在车后排，本来将头转向窗外的，突然扭头问吴晓梦，“阿姨，我的病能治好吗？” “放心，医生说做手术效果都很好，你还这么小，恢复肯定会更好。” 小薇稚嫩的眼神里开始涌上希望。 吴晓梦将检查的结果告诉陆韫，小薇的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矫形手术的效果应该会很好。 但是费用医生也给她提了一下，总体费用在七八万左右。 “钱不是问题。”陆韫说道：“现在国家正在考虑商品房预售制度，已经在几个城市开始试行了，预计在明年就能正式出台，到时候我的压力会轻很多。” 商品房预售，吴晓梦当然知道，但她并不知道施行的时间节点，这对房开来说毋庸置疑是好消息，只是对买房人来说，商品房预售有很大的烂尾风险，现房销售的阶段，即使烂尾，风险也没有转移到买房人的身上。 “我和王浩的公司注册好了，我占股六分，他来管理。” “开始招人没有？” “要开始了，王浩一个人肯定是开展不开业务的。” 过了一天，医院将会诊的结果以电话的方式通知了吴晓梦，附属医院在这方面经验比其他医院都丰富，手术方案也已经确定下来了，她们如果决定在医院做手术的话，就需要过去提前办理入住，现在刚好有病床，给她们预留着的。 当天就办理了住院，要等手术档期排下来，才过去住院。 过了两天，就是工厂正式投产的日子了，这天一大早，吴晓梦就赶到了工厂。 她已经一周多没有过来了，再次过来，感觉工厂又完全不一样了，上次来的时候，只有食品厂的员工，整个工厂非常安静，今天有了人气，几乎到处都能看到人，这些就是他们提前招聘好的员工，虽然从办理入职到正式开工有一周多接近两周的时间，因为有生活费补贴，所以几乎没有工人离开。 肖华也担心办理了入职的工人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所以每天都要去清查人数，确保人员流失在能保证正常开工的范围之内。 工厂食堂也开始正式营业了。 吴晓梦刚到办公室，肖华就找了过来，她们现在的办公室还是在工厂里面的小房间里，单独开了门，不经过生产车间进来，就是地方有点小，这里本来是设备房，临时用来当办公室。 “吴总，前两天有人来工厂谈合作，想承包我们的食堂。我这两天实在太忙，忘记跟你汇报了。” 她们最开始就讨论过这个问题，食堂到底是自营还是承包出去，他们是包吃包住的，当然要自营，但自营的问题也会很多。 “不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我们的食堂不对外承包。” “对了，我们去食堂看一看，现在是早餐时间吧？” 肖华尴尬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半了，食堂早就结束早餐了，“我们的早餐时间是六点到七点钟，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早餐了。” “这么早？”吴晓梦马上就反应过来，工厂的开工时间跟其他上班族不一样，几乎都是早上七点钟就要上班，工人们是计件工资，出来打工的，都希望能多挣点钱，工厂的加班制度成为了常态，工人的基本工资是很低的，工资几乎都是通过长时间的加班堆砌出来。 而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现状，因为现在国情就是劳动力廉价，就算是工作时常超过十三个小时，工人们也很难拿到像样的工资。 吴晓梦叹了口气，工厂要挣钱，她也没有办法说出推迟上班时间的话来。 “中午去看一下，食堂的伙食怎么样。” 肖华说道：“已经安排好了，每天都是三菜一汤，两素一荤一汤。” 吴晓梦皱了皱眉，没说话。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上班时间推迟到八点钟，要等厂长说过话之后，才能正式开工。 而厂长，不是吴晓梦也不是肖华，而是之前梦梦食品厂的副厂长，被调到上海来担任厂长这个重责。 换了防护服，吴晓梦一行人走进了车间。 每个工序都在正常运转，一切都朝吴晓梦想着的方向发展，工人们也都各司其职，即使动作还有些生疏，也不影响正常生产，毕竟现在刚刚投产，经销商们的订单也少。 但是订单少，就代表了工人们没有办法加班，也就没办法拿到高工资。 转了一圈出来，再开了一个动员会，差不多就到中午了，工人们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见到有工人开始往食堂走了，吴晓梦带着肖华往食堂走。 现在员工并不多，窗口也不大，员工们已经排成了长龙，只有一个窗口在打饭。 “这个队起码排了四五十个人，他们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排队上了，怎么不多开几个窗口？” 肖华说道：“现在人手还不足，等招到了人手，就可以多开两个窗口了。” 吴晓梦暂且放下这个问题，走到窗口旁边看菜色，今天一道炒土豆丝，一道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道红烧茄子，一个蔬菜汤，看着还不错，这里的饭菜都是无限量供应的，管饱。 “工人们太辛苦了，以后就改成两荤一素吧。” 肖华一一点头。 “窗口的问题要尽快解决。” 走出食堂，吴晓梦站在食堂门口，看着这一片工厂，可以说她前几年努力的心血，都凝聚在这个工厂里了，成败在此一举。 “广告部那边开始部署广告投放的事情没有？” “已经开始了，经销商那边，我们也在积极联系，目前已经收到了六十万的订单。” 工厂一天的产能大概是三万瓶，六十万，还不到二十天就能生产出来。 吴晓梦皱眉说道：“广告要加紧投放，只有广告打出去了，有名气了，订单才能自动来，不然光靠我们自己去联系，能卖多少？” “我也是这个意思，李经理那边的意思是在电视台投放，除此之外，我们还计划在有影响力的电台投放。” “电台？” “是，我们还在开会研究，电台的投放成本比电视低很多，但是效果肯定不如电视，那是毋庸置疑的，电台投放的效益以及成本是多少，我们还在计算。” “研究报告出来了给我一份，电台，我觉得是一个比较创新的领域。” 这个时候电视普及率已经很高，但是很多家庭还是习惯使用收音机，如果在一些有影响力的电台投放广告，或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工厂终于开工，总算是了了最重要的一桩心事。 吴晓梦得去陆韫的公司一趟，到目前为止，到底花了多少钱，大数陆韫跟她提过，后续还需要花多少钱，这个还得让他公司做一份预算。 陆韫的售楼部都还没有修好，员工们还在工地的一间门面里面办公，这里是提前装修出来的，因为后期要拆除，所以是简易装修。 吴晓梦之前来过，直接将车停到了附近。 她刚下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走过来问她，“姐，过来看房子吗？” 吴晓梦还以为对方是陆韫公司的员工，刚想说不是，突然想起来，陆韫的公司销售证都还没有办下来，都还没有招销售，这个男人莫不非陆韫公司的人？ 于是她改口说道：“是啊，我听说这里修了一个楼盘，所以过来看一看。” 男人立马说道：“姐，这里还没有修好，我带你到处看一看。” 吴晓梦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将包垮在肩上，有问题就赶紧打电话，于是跟男人说道：“行啊，要麻烦你帮忙介绍一下了。” 163. 第 163 章 吴晓梦之前来过这里…… 吴晓梦之前来过这里,对环境还算熟悉，男人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跟吴晓梦知道的情况差不太多,她心里就纳闷了，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是陆韫公司的销售？ 她很快就发现遇到有人的时候,男人就停住不再介绍,而是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转了小半圈，男人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姐,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满意的话,旁边不远还有一个楼盘,我们也可以去看看,那里都已经修好了,环境很漂亮。” “我们打车过去,我来出钱,你放心,打的是正规出租车,我不是坏人。” 吴晓梦笑道：“行啊，但是我得打个电话，我老公也要过来看房子，我要跟他说一声。” 男人连忙说道：“没有问题姐，如果大哥要过来,我们等一等他都可以的。” 吴晓梦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男人是其他项目的销售，专门跑到这边来拉活的，陆韫修的这个小区虽然还没有开始卖,但是旁边政府突然规划了一所名校分校，明年就要动工，这样一来，陆韫这个小区的房价势必会水涨船高。 所以提前过来看房子的人不在少数。 吴晓梦掏出大哥大给陆韫打了个电话，“我在春山别苑看房呢，对啊，你过来吗？有个小伙子说旁边的绿洲小区环境不错，想带我过去看一看。” 陆韫很快就过来了。 他先是看了男人一眼，才问吴晓梦，“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他一眼就辨别出这个男销售是怎么回事，故意配合吴晓梦。 “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旁边的绿洲小区怎么样？” 陆韫不想浪费时间门，就说道：“我去看过了，还行吧，要考虑考虑。” “你都去看过了啊，都没有告诉我，差点让这个帅哥再带我过去，既然你去看过了，那我就不去了。” 男销售还留下了一张名片，希望他们决定买房的时候联系他，吴晓梦收了下来，才跟着陆韫一起离开。 “这男人应该是其他小区的销售吧，怎么跑到你这边来了？” “现在都是这样的，我们这个小区还没有建成，正好给了别的小区机会来踩点拉客人。” “没有办法管一管吗？” 陆韫笑道：“怎么管啊，人家又没有违法犯罪，我总不能报警将他们抓起来。” “那你不知不觉间门就已经流失了很多客户了，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陆韫看向她，笑道：“不如你给我想个办法。” 吴晓梦已经想过一圈了，“可以提前交定金吗？” 陆韫摇头，“不行，我们现在也没有销售证，不可以预售。” “那也要招销售开始宣传起来，就算是不交定金将客户定下来，也要让客户知道这么个地方，让他们一直保持对这个地方的期待，做一些效果图什么的。” 陆韫这才笑道：“你能想到的我们都已经在做了，但是效果怎么样，就要等开盘才知道了。” 吴晓梦不服气地说道：“我偏要想一个你们都没想到的方式。” “行啊，你要是真的想出来有效的宣传方式，我给你买套房。” 他知道吴晓梦不爱换车，喜欢房子，他自己也喜欢，干脆就买套房。 “那一言为定。” 陆韫带着她进了办公室，办公室人并不多，陆韫不提前招销售的原因是因为现在房子不能卖，但是今天碰到的情况又提醒了他，如果再不招销售可能会流失很多潜在客户，他想着等将吴晓梦送走之后，就开会提一下这个事情。 “老板娘好！” 吴晓梦刚走进办公室，打招呼的人就络绎不绝，她还太年轻，一半以上的员工年纪都比她大，只好称呼老板娘。 陆韫的办公室很小，看着根本就不像一个房开公司老板的办公室，反倒像一个杂物间门，但是东西收拾得很整齐，有一扇窗通风。 “你这地方也太委屈了，要是有人来找你谈事，估计都找不着，这哪像一个老板的办公室啊。” 陆韫苦笑道：“现在没有钱啊，还讲究什么排场。” 为什么售楼部都讲究一个金碧辉煌呢，会给客户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相信房开的实力，像陆韫这种，挤在商铺里面办公，装修都只是简单刮白，人家一进来，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呢。 陆韫这个楼盘并不大，单独修一栋售楼部的话，花费太大了，实在是没有必要，所以他们准备在一个临街的商铺上下层打造成售楼处。 现在那边正在装修。 “首先，你们肯定要想办法制止其他人继续从你们这里拉走顾客，当务之急，是你们要自己有人来给客户介绍，将潜在客户留在自己这个地方，不然人都流失了。” 其实养十个人，对成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只是距离正式售卖，大概还有七八个月，陆韫的本意是想进入倒数半年的时候，才招销售。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陆韫决定要提前打广告，用吴晓梦的话来说，就是将公众的好奇心提起来。 “我想，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搞一次推广。”吴晓梦的总厂是生产饮料的，她也亟需广告来打开知名度，最开始她的想法是在电视上打广告，但是目前为止，市面上的饮料已经有很多种，可乐冰峰占据了饮料的半壁江山，之前吴晓梦也有一条饮料生产线，但是并不知名。 陆韫还有半年也可以开始一期的销售，如果要和陆韫联合起来做一次推广，就只能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大型的活动可以做了。 陆韫也想的是通过广告牌来推广，房地产行业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打开知名度，但他也没有拒绝吴晓梦的提议，对他来说，成本的大头都不在广告上面，但是好的广告却能让他的房子顺利地卖出去，顺利回款，才能挣更多的钱，不然钱都压在房子上面，对公司也是不晓的压力。 但是具体是什么活动，吴晓梦还没有想好，这个她得回去想一想，中午，陆韫带吴晓梦去附近的一家干锅牛肉吃了饭。 吴晓梦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是做一场什么样的推广活动，这活动必须是大型的，有意义的，能吸引很多人的。 她跟陆韫要了一份市场调研报告，现在买房的人，分为两种人，一种是稍微有点年纪的人，这类人群有小半辈子的积蓄，能负担得起高昂的房款，还有一类人就是年轻人，这类人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要依靠父母来买婚房。 还有一小部分人是自己能买房的年轻人，还有一部分老年人。 而喝饮料的人，多半都是年轻人，相当于，他们的受众人群有一部分重合。这个活动如果能覆盖年轻人和一部分中年人的话，那就是她理想中的效果。 开车回家的路上，吴晓梦照常将车载电台打开，她最近都在听电台，因为公司准备通过电台投放广告，她想多听一听，心里有个数。 一个读书的电台，这个电台很多听众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听这个频道，年轻人现在都喜欢听一些摇滚乐什么的。但吴晓梦喜欢听这个电台，她平时很多时候都忙得没有时间门看书，开车的时候听一听，也算是自己读过书了。 但是今天电台不知道怎么搞的，读完一段书之后，竟然放起了音乐，还不是舒缓的音乐，而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摇滚乐，非常震耳欲聋，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几个度。 吴晓梦正想将电台声音调低，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他们可以举办一场音乐会！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几个不喜欢摇滚乐的，他们可以举办一场摇滚音乐会！ 但是这样一来，受众就只是年轻人了。 吴晓梦心里涌出这个想法，激动过后，开始思考可行性，如果只是年轻人，对她是没有影响的，对陆韫的房开公司起到的作用可能不太大。 但这确实是个很新颖的主意，现在也有歌星开演唱会，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型的音乐会，还是私人主办的就几乎没有。 如果他们能举办一场成功的摇滚音乐会，那也许对两人的企业都是一种成就。 顺利地开回家，吴晓梦正要将这个想法好好地梳理一下，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小薇的手术档期排出来了。 就在下周一，还有三天。 吴晓梦去书房寻找小薇，圆圆去上跳舞课了，应该是团团带着小薇在书房玩。 但推开门，只有小薇坐在地板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她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书上了，甚至都没有听到吴晓梦推门的声音。 “小薇！”吴晓梦轻轻地喊了她一声，总算是将她从书上拉了出来。 “阿姨。”小薇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连忙站起来，放在膝盖上的书也落在了地上，吴晓梦走过去，低头一看，小薇看的竟然是巴黎圣母院，这个书可没有拼音标注，小薇能看得懂？ 吴晓梦捡起书，问她：“小薇，这书上的字你都认识吗？” 小薇摇头，“很多都不认识。” 她惊讶起来，不认识也能看得这样入神？ 暂且放下这个问题，吴晓梦将手术档期排出来的好消息告诉了她，“下周一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太好了！”小薇笑起来，这孩子就连这样激动的时刻也紧紧地克制着自己。 “手术肯定会很疼，你怕不怕？” 小薇没有犹豫，立马说道：“不害怕，阿姨，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看着小薇坚定而渴望的眼神，吴晓梦太明白她想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渴望了，她拿着书问小薇：“很多字你都不认识的话，你怎么能看得下去呢？” 团团和圆圆，甚至是朵朵现在都还在看小人书，只看上面的图画，看不懂文字，而刚上二年级的小薇，能认识这么多字吗？ 小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连蒙带猜的，但是很多地方还是读不懂。” 吴晓梦将高处的字典拿了下来，这本新华字典是她提前给朵朵准备的，明年朵朵就要上一年级了。 厚厚的一本字典，上面收录了近万字，吴晓梦见字典递给小薇，“这本字典，阿姨就当做手术前的礼物送给你，以后你碰到不认识的字，都可以在上面查阅。” 小薇如珍似宝地将字典接过去，捧在手心里，还有些不确定地抬头问吴晓梦，“阿姨，这本字典，你真的要送给我吗？” 吴晓梦点头，“当然了，这本字典不贵。但是你学习的心非常难能可贵，阿姨希望你能保持这颗心，不管什么时候，这都是你最宝贵的财富。” 小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那本巴黎圣母院，吴晓梦将书交给她，“家里的书你都可以看，只要看了放回原处就可以了。” “谢谢阿姨！”小薇肉眼可见的高兴，捧着字典就开始查生字了。 吴晓梦还担心她不会使用，没想到小薇在翻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自己发现了方法。 吴晓梦在心里惊叹，这个小姑娘真的很聪明。 家里其他人知道小薇的手术日期排出来之后，都替她感到高兴。 家里的钱完全可以付小薇的手术费用，吴晓梦担心的是手术，现在很多医院流程都不太正规，她不知道要不要给主刀医生塞点红包，只好打电话给付姐，询问她。 “送礼嘛就不用了，这种大医院还是比较正规的，手术的医生叫什么名字啊，我问问我们家老叶，让他帮忙打个招呼。” 吴晓梦感谢道：“付姐，太感谢了，你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一定要请你吃餐饭作为感谢。” 她不是客套话，但也没有想到付女士会立马就答应下来，“行啊，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我来请你，刚好明天我要请林先生吃饭，我对这行不了解，你来听他的专业意见。” 吴晓梦没想到付女士还会旧事重提，不过人家才帮了忙，立刻就拒绝，实在有些不妥当，于是只好答应下来，“付姐，那就明天吧，不过我来买单，行吗？” 钱是小事，付女士答应下来。 陆韫回来之后，吴晓梦跟他说了这个事情，“实在不行，就投个两三万试一试，亏了也就亏了。” 只是她有些不太明白，付女士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她一起做呢？ 到了第二天，吴晓梦准时赴约，在一处环境清幽的私房中餐馆，来这里吃饭的人多数都是来谈生意的人，环境好，私密。 她等了几分钟，付姐就到了。 “晓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样积极。” 吴晓梦笑道：“我也刚到，付姐，你今天真漂亮。” 付女士穿着一条洋红色的裙子，显得气色都好了几分，她笑道：“是吗，这是老叶托朋友从香港给我带回来的裙子，我还是第一次穿呢，这裙子死贵，就这么一条，两千多块钱，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带一条。” 吴晓梦笑道：“但是贵有贵的道理，这剪裁，便宜的裙子可比不上。” 付女士更加高兴了，两人先在房间门说话等着林先生。 吴晓梦问付女士在里面挣了多少钱了，付女士左右看了看，说道：“我投了五十万进去。” 五十万，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吴晓梦说道：“看来付姐对这个是真的很有信心。” 付女士说道：“我就是做银行的，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我太清楚了，这是一片纯蓝海，我光是昨天一天，就进账了这个数。” 她比了一个五，吴晓梦问：“五千？” “五万！”付女士说完，气定神闲地坐着，她不信在这样的利益诱惑下，吴晓梦还能坐得住，同时心里也在疑惑，为什么林先生听说了吴晓梦之后，一定要让她将人给带过来。 付女士是想跟吴晓梦交好，但是她在之前吴晓梦的推辞中就已经感觉到吴晓梦对着一行并没有兴趣，挣钱的事情，看在朋友的份上才愿意分享分享，别人不愿意做，她也没有强求的道理。 等了十分钟，林先生终于到了。 吴晓梦背对着门坐着，还是付女士最先看到人，站起来笑道：“林先生到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门口的人走了进来，吴晓梦听这声音感觉熟悉，站起来一回头，看到人就愣住了。 这人竟是许久未见的林峰！他就是付女士口中有钱的林先生！ 一瞬间门，吴晓梦只感觉有些不真实，林峰以这样的身份站在她面前，不是因为他现在很有钱，而是他和前世的区别是在是太大了，要知道林峰在前世可是一直待在国企到中年都没有出来，这辈子他竟然成了金融大鳄，让付姐这种银行高官都对他恭敬有加。 林峰将吴晓梦眼里的错愕尽收眼底，心里爽快极了，他在意外得知付女士与吴晓梦交好之后，就一直要求付女士将吴晓梦介绍进来，果然，他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一幕，甚至心里开始揣摩起吴晓梦的心理活动起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概吴晓梦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资产会远超于她和她老公加起来的资产总和吧。 “晓梦，好久没见了。”林峰笑得儒雅礼貌，仿佛是个谦卑有礼的人。 吴晓梦回过神来，她这辈子都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也有不一样的人生，林峰大抵也有他自己的机遇，吴晓梦早就将上辈子割裂开来，对于林峰，早就当成陌生人了。 最惊讶的其实是付姐，她虽然不知道林先生为什么一定要她将吴晓梦带进这一行，但也从来没想过竟然是因为这两人是旧相识，她突然想起，林太太曾经说过林先生的老家也是苏城那边的。 她笑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旧识啊，快坐快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吴晓梦虽然将林峰当成了陌生人，但也不会跟他同坐在一桌吃饭，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对付女士说道：“他是我前夫，我们离婚之后就没什么交集了，今天本来也是付姐你请他吃饭，我就先走了，等你有空再请你吃饭。” 付女士的脑子‘轰’的一声，即使两人是旧相识，她也没想到两人竟然旧到这种程度啊，她这才明白过来，林峰早就知道吴晓梦是谁了，故意让她将人带过来，估计就是想当面羞辱人家。 八面玲珑的付女士在面对这一尴尬场景的时候，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吴晓梦抓起包就走了。 林峰也没有阻拦对方，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是想让吴晓梦看一看如今的他成就有多高，最好是能让他心生后悔，毕竟陆洋在得知他在苏城的富人区有一套五百多平的大别墅之后就后悔了，恨不得追到上海来缠着他。 可惜林峰现在有更年轻漂亮的小娇妻，而且他也没有跟对方领证，什么时候想结束关系了，对方分不到他一分钱。 吴晓梦从私房中餐馆走出来，正要开车离开，注意到旁边挺着一辆黑色的奔驰，一个少年靠着车头抽烟，头发染成了黄色，穿着破洞的牛仔裤，无袖涂鸦牛仔衣，手臂处露出刺青来。 她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这少年非常眼熟，等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过来的那瞬间门，吴晓梦看到了对方的脸，猛地想起来，这不是林翰吗？这就是十五岁左右的林翰。 林翰的目光扫过她，他应该是不认识吴晓梦了，扫了一眼就垂下了头。 吴晓梦还以为对方是跟着林峰来的，也不管他，开车就走了。 吴晓梦回到家还早，还可以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她免不了要想，今天的饭局是不是付姐给她设下的鸿门宴？可当时付姐脸上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她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林峰的关系。 不管怎么样，这事情出了，势必会影响到她和付姐的关系。 吴晓梦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给李新华打了个电话，茶饮在上海有一处办公室，原先是作为串串福和茶饮共同办公的地方，现在串串福被吴能富卖掉了，上海的分公司也就解散了，但是租赁合同是吴晓梦签的，地方还是她的，现在干脆就将中间门的分隔墙打通，地方也就够宽了。 现在茶饮也在准备搬家的事宜了。这一年多，吴晓梦的工作重心放在了食品厂上面，茶饮那边管得很少。 郑东临管理茶饮的时候，求的是稳，李新华的风格要稍微激进一些，这半年一来，加盟数已经增长了几百家，效果还是不错的。 差不多到了六点钟，吴晓梦接到了付女士的电话。 电话里，付女士不停地跟她致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晓梦，我不知道你跟林先生的关系，不然我怎么都不会拉着你过去的。” 吴晓梦淡淡地说道：“我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他让你带我过去的目的也非常明确，就是想当面羞辱我，来洗刷他当年窘迫的时候靠老婆吃饭的过去吧。没关系的付姐，你也是不知情。” 解释完，付女士挂了电话，站在电话前琢磨，听吴晓梦的意思，林先生过去应该是非常落魄，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将资产扩充到这么大的？付女士当然不可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就跟林峰断了来往，甚至林峰也知道自己这事办得不地道，对付女士承诺，下次他下场的时候一定会带上她。 等晚上陆韫回来，吴晓梦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真是让人想不到，这人如今已经颇有资产了，肚量还如此之小。” 他大概是想让吴晓梦后悔，殊不知就算是他成为全国首富，吴晓梦也只会当他是狗屎。 陆韫也免不了惊讶，“之前他不是在做外贸吗？可能是机缘巧合之下做到了这一行吧。” 吴晓梦不动声色地打量陆韫表情的变化，而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就不在意了。 她问道：“现在陆洋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陆韫摇头，“不知道，都多久没有联系了。” 就那么巧，当天晚上，他们就接到了陆洋的电话，她是打电话来骂陆韫的。 “你也太没良心了，亲妹不认也就算了，连亲妈都不认了，将妈从房子里赶出来的事，也就畜生才能做出来了吧！陆韫啊陆韫，我看你现在是没心没肺也没肝了，钻钱眼了吧你！” 陆韫没听她骂完，将电话给挂了，但没过多久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吴晓梦在一旁看电视，没理会，心里想可惜现在的座机没有拉黑的功能。 陆洋一直都不知道邓萍从家属院搬出去了，一直到今天去看邓萍，才发现里面已经改头换面，住进了几个孩子。 后面才从邻居的口中得知，陆韫见邓萍赶了出去，将房子改成孤儿收容所了。 而这个收容所设在家属院里，很多人都有想法，认为拉低了他们家属院的档次，甚至一些人还是在政府上班的大人物，所以现在这个收容所很有可能被取缔，而这些，吴晓梦他们还不知道。 陆韫被铃声吵得烦了，直接将电话搁在了一旁，陆洋的电话终于是打不进来了。 周一就是手术了，提前一天小薇就要住进医院去，吴晓梦没办法去医院陪她，家里虽然有两个阿姨，但这超出阿姨们的职责范围了，吴晓梦也不好意思跟阿姨提，倒是黄阿姨主动提起来，她可以去医院照顾小薇，但是家里的饭可能就得于阿姨来做了，于阿姨也觉得小薇太可怜，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孩子们越来越大了，她们的事情也越来越少，于阿姨觉得自己也该辞职了，等到孩子们都上了学，她就准备跟吴晓梦提辞职的事情。 吴晓梦提前将小薇要用的日用品准备好，陆韫还买了一张陪护床，正式入院的这天，陆韫和吴晓梦一起送小薇和黄阿姨去医院。 他们预交了两万费用，正常缴纳三千就可以了，但这个手术费用比较高，所以要预交两万。 小薇来到这个充满消毒水的白色地方，心里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有种这里是天然的子宫，进来之后，再出去，她就能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小薇想起了可怜的卡西莫多，她感觉自己就像卡西莫多，从小饱受折磨，可她又比卡西莫多幸运，她遇到了一对非常善良的夫妻，他们不求回报地帮助她，让她接受手术，小薇在心里想，即使手术之后自己还是现在的样子，她也一定要比现在更加阳光、坚强地去接受生活带给她的磨难。 将小薇安顿好，吴晓梦他们还陪了她一会儿，才从医院离开。 离开之前，吴晓梦问小薇，“害怕吗？” 小薇坚定地摇头，她知道阿姨还有三个孩子在家里，她得回家去照顾孩子，说道：“阿姨你回去吧，黄阿姨在这里陪着我，我一点都不害怕。” “好孩子，明天阿姨会早点过来，送你进手术室的。” 一间门病房有四个床位，全都躺满了人，黄阿姨将东西收拾好，一转身，小薇已经在看书了，一本厚厚的书，黄阿姨虽然认识字，但也看不懂这种书，她好奇地问小薇，“小薇，你能看得懂吗？” 小薇抬头，第一次朝黄阿姨笑，“我的经历跟主角一样啊，看到他的遭遇好像就是我自己的，当然就能读懂了。” 黄阿姨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做了手术就好了，好孩子。” 第二天，小薇的手术排在第一台，七点过就要进手术室，小薇六点钟就醒了，一直看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她昨天就听说了，今天会有人推着担架过来接她，直接将她送去手术室，黄阿姨就是她的临时家人，全程陪着她。 小薇坐在床上，手摩挲着那本巴黎圣母院。她虽然自觉自己就是卡西莫多，但是却不愿意将吴晓梦想象成吉卜赛女郎，因为吴晓梦不仅是美丽善良的，她还是智慧的，吉卜赛女郎太天真了，而她的吴阿姨是完美的。 她听到了细微地车轮滚动的声音，医院的手术非常繁忙，昨天半夜，她还听到这种车轮滚动的声音，将做完手术的病人送回病房。而这大清早的，她知道大概率是来接她的。 而担架还没有出现，吴晓梦的身影先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因为太早，病房里的灯都还没有打开。 小薇一眼就认出了吴晓梦来，她叫了一声，“吴阿姨！” 声音饱含喜悦，她没想到吴晓梦真的来了，在陆家住的这些天，她对陆家人的睡眠习惯已经了如指掌了，吴晓梦平时会睡到七点半才起床，而她开车到医院还需要半个小时。 吴晓梦走到她面前，“这么早就起来了，衣服换上了吗？” 做手术要穿宽松的排扣衣服，吴晓梦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套睡衣，没有穿医院的病号服。 “换好了，阿姨。” 吴晓梦拉着小薇的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别紧张，手术的过程就像是睡觉，你一点都不知道，也不会疼。” 小薇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说不出话来，眼泪已经濡湿了她的眼眶。 她感觉到吴晓梦手心里的温度，多么希望吴阿姨是自己的母亲啊，这样她一定会有非常非常多的爱。 担架还是被推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轻声询问，“宋薇是谁？” 小薇轻轻地说道：“是我。” 对方核对了她手腕上带着的信息手带，上面有她的名字病床和性别。 核对无误之后，他对吴晓梦说道：“我是来接宋薇去手术室的。” 已经进入早夏，早晨的雾还有些冷意，小薇躺在担架上，眼睛看向路边的不知名的粉红色的花，开得灿烂极了。 吴晓梦留下来等，手术过程持续了六个小时，等小薇送出手术室，医生告诉她，手术很成功。 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漫长地等待恢复的时间门。 吴晓梦不能一直在医院陪护，她的工厂运转起来了，产品也顺利地生产出来了，但是市场反应并不太好，销售也不顺利，经销商都反馈，产品卖不动，超市都不太愿意上架，占用展示柜。 吴晓梦将音乐会的想法跟陆韫商量了一下，预计花费在二十万左右，主要是租赁场地和宣传音乐会。 陆韫没有意见，但他对这个音乐会宣传他房子的效果并不期待，毕竟音乐会是年轻人的活动，对卖房子能起到积极作用吗？他的态度是否定的。 但是如果能给吴晓梦的新产品打一打广告，也不错。 既然决定做这件事，吴晓梦就让公司的广告部做预算，同时出策划案。 没几天，预算就摆到了吴晓梦的桌子上，预算和吴晓梦想象中差不多，她新产品的名字叫乐橙，是一款果粒型果汁饮料，果汁含量在百分之三十。 于是这场音乐会的名字就叫乐橙摇滚音乐会。 音乐会的表演形式，参赛的人选，还没有头绪，到底是请一些国内知名的摇滚音乐人来，还是请一些草根，没有定论。请知名的摇滚音乐人的方法可行，预算不够，随便一个的出场费都是大几万，负担倒是负担得起，主要是有没有必要。 如果全部请草根，到底要请哪些，这个也没有定论。 吴晓梦这两天都在开会研究这件事，音乐会宜早不宜迟，她已经没有多少现金了，货要是堆在手上，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会非常高。 “我看都请草根摇滚音乐人吧，我们的预算根本就不够请两三个知名音乐人来的。” 支持一方说道：“我们的音乐节没有一点知名度，如果都是一些草根，怎么能吸引到观众呢，到时候钱花了，却没有效果，岂不是损失更大吗？” 两边其实都有道理，说来说去，就是两个字，没钱。 吴晓梦默默地看着策划案，她让广告部每个职员都写一份策划案，其中一个叫方群的女生写的策划案是请草根摇滚人，这些人很容易在摇滚酒吧找到，虽然是草根，但是他们在酒吧也拥有一定数量的粉丝。 同时他们可以通过摇滚电台来宣传摇滚音乐节，是公益演出的兴致，不收取门票，同时在摇滚电台播放音乐节的情况，甚至可以现场录音来宣传。 “都停下！”眼看两边争论不休，吴晓梦打断了他们。 她举着那份策划案，交给李骄阳，“拿这份策划案来作为重点讨论，我觉得非常不错。” 李骄阳看了一眼，她之前就看过这本策划案，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执行起来效果如何。 在开会进行研讨之后，最终定了方群的策划案，他们甚至不用去联系地方了，陆韫的小区二期的地方有一块非常大的平整空地，完全可以搭建舞台，还能帮陆韫做一做宣传。 预算的部分，最高的费用就是音乐设备租赁，为了达到好的效果，这一块他们也下了血本，租了最好的设备，音乐会持续时间门是一周，这一周的租赁费用就高达一万，相当于一天就要一千多。 其次就是舞台的搭建，同时还联系了报社，要在报纸上刊登这个摇滚音乐会的新闻，同广告部兵分两路，一路去联系摇滚电台，一路去各个摇滚酒吧寻找摇滚音乐人，不仅仅是在苏城寻找，扩大到附近的城市。 而陆韫那边的广告部也在制作这一次音乐节的广告牌了，上面印上一些陆韫开发的小区的名字作为宣传，同时也要印上吴晓梦公司的饮料，并且在音乐会现场，会有一些赠送饮料的环节，加深观众们对饮料的印象。 摇滚电台很快就联系好了，电台的广告收费也不低，但跟电视比起来，就便宜得多，对方听说是要举办一个摇滚音乐节，不仅同意了打广告，还跟广告部的同时提供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线索，他们可以联系摇滚协会，里面有很多无名的摇滚歌手可供选择，免得他们全国各地到处去找人。 164. 第 164 章 到了周末，吴晓梦…… 到了周末,吴晓梦带着孩子们去医院看望小薇，小薇做了手术之后，暂时不能下床活动,只能二十四小时躺在床上，医院的床很硬，吴晓梦还让黄阿姨带了一床弹花被去给她垫软和一点。 “小薇姐姐真可怜,妈妈，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小薇的精神都比刚做完手术要好多了,黄阿姨说道：“再过一天应该就可以下床慢慢地活动了。” “阿姨，这几天辛苦你了。”吴晓梦感谢她，小薇跟家里的两个阿姨稍微熟悉一点，黄阿姨做事情也很细心，要请护工的话,一来小薇太陌生，二来未必护理得多用心，吴晓梦还不放心。 “说什么谢谢啊,小薇这孩子我看着也心疼。” 朵朵他们给小薇带了礼物过来，送的都是他们珍爱的东西，朵朵甚至将自己最喜欢的粉毛熊送给了小薇，“祝你早日康复。” 小薇只能吃点流食,吴晓梦在这里照顾一会儿，黄阿姨去医院食堂买早饭。 小薇的手脚都还打着石膏,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但是精神看着确实好多了，说话也有力气了。 “阿姨，我借的书都已经超过七天了。” “什么？”吴晓梦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小薇说的应该是她在幸福家借的那本书，她规定的是七天就要还回去，小薇来上海都已经十多天了。 “没事，不要紧的。” 小薇将头扭向一旁，那里放着她带来医院的巴黎圣母院，她在床上躺了这几天，连书也没办法看，黄阿姨识字不多，没办法给她念，她对吴晓梦请求道：“阿姨，你能给我念一小段书吗？” 她太想知道卡西莫多的结局了，会不会他带着美丽的吉卜赛女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就像她以后一样？ 吴晓梦爽快地答应下来，“好。” 朵朵在一旁说道：“小薇姐姐，你赶快好起来，等我放暑假了，我们全家人要回老家去玩，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现在五月中旬，她们要七月份才放暑假。 还有一个多月，小薇点了点头。 吴晓梦刚念了一页，黄阿姨就端着早餐上来了，小薇的目光看着吴晓梦，她还想继续听。 回家的路上，吴晓梦对朵朵说道：“你看小薇姐姐，生着病都还对书本这样渴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 朵朵歪着头说道：“妈妈，我也读了很多故事书的呀！” “是呀，但是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书，上面的知识是你在故事书上学不到的，等你开始学习认字了，有一定的文字基础了，就开始自己阅读，好吗？” 朵朵点了点头，她有些着急起来，“小薇姐姐认识好多好多字啊，妈妈，我能不能提前学习认字啊？” 吴晓梦说道：“等你上一年级了，老师就会教你认字的呀，你现在多学一些英语单词，以后读国外的书也可以的呀。” 朵朵恍然大悟，“对哦，妈妈，那我现在每天背五个单词好吗？今天的听写还没有做呢，我回家就开始背。” 团团和圆圆在后面听了，也嚷嚷着说道：“妈妈，我也要学！” 孩子多了，做什么事情都是争先恐后的，前面的孩子能给后面的孩子做榜样。 吴晓梦笑道：“好啊，让姐姐教你们好不好？从最简单的爸爸妈妈开始。” 团团立马说道：“我知道呀，妈妈就是妈咪，爸爸就是爹地，我早就知道了！” 今天团团有两节钢琴课，他们在十一点之前赶回了家，吃个午饭，方老师就过来了。 “真不好意思，前段时间乐团有表演，期程排得太满，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过来。” 方老师是上海交响乐团的成员，她从包里拿出几张门票，“这是我们乐团的音乐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带孩子来听一听。” “谢谢方老师，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方雅馨雷厉风行的，对团团说道：“团团，我们上楼去上课吧。” 团团乖巧地点头，连忙跟着老师上去了。 楼上传来钢琴声，圆圆自己找了画笔独自趴在客厅的茶几上画画，朵朵躲进房间背单词去了。 电视机开着，圆圆自觉将声音调得很小，她一边画画，一边扫着电视画面。 “圆圆，我们来做拉伸好吗？妈妈陪你做。” 圆圆学舞蹈有一段时间了，她跟团团一个性格，也是有点懒，大人不催促，她就绝不会去做，不像朵朵，朵朵从小就很自律，背单词读课文也都会自觉完成。 圆圆叹了口气，“好吧。” “先把见画笔画板收起来吧，然后去旁边的杂物间将你的小垫子拿出来。” 圆圆都照做了，她还自己换上了舞蹈鞋。 “不穿鞋子，光着脚就行了。” 吴晓梦扶着圆圆的腰，让她做下腰，小孩子的身体非常柔软，但是也要经常拉伸练习，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若是不经常练习，身体就会变硬了。 没过多久，朵朵从房间出来，去看电视去了，圆圆一看姐姐来了，眼睛不时地朝她那边瞄，心思全然不在联系上了。 “专心一点！圆圆！” 圆圆看着变得严厉起来的妈妈，小鼻子皱了皱，知道装哭的一套在这个时候不管用，只好努力地撑起莲藕似的小胳膊。 “妈妈，我在做了！” 吴晓梦没让朵朵关电视，因为朵朵已经做完自己的事情了，她可以看电视。 过了没多久，门铃响了。 朵朵跑过去看门，竟是莫不讳来了，他一脸红彤彤的，显然是骑车过来的。 “阿姨好！” 吴晓梦扭头看去，“不讳啊，快进来，朵朵，给哥哥拿拖鞋。” 大概是拍戏的缘故，莫不讳看着比以前要黑了一些，但是更加小身板更加壮实了，他手里提着一篮子草莓，挠挠头说道：“阿姨，我妈妈让我给你们送点草莓来。” 朵朵‘哇哦’了一声，“草莓！” “草莓草莓!”团团彻底无法集中注意力了，都转移到那篮子红彤彤的草莓上去了。 吴晓梦没惯着她，“拉伸要做十分钟，你才做了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想吃草莓也要做完。” 圆圆扁扁嘴，这下是真的要哭了。 朵朵立刻说道：“圆圆我们等着你一起吃草莓，等你做完才吃，加油加油！” 朵朵拉着莫不讳看电视去了，圆圆的目光一直在草莓上打转，这孩子钟爱草莓，一边淌着口水一边拉伸，好不容易听到妈妈说出时间到，站起来就想朝放草莓的餐桌冲过去，刚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朝卫生间跑，没多久就响起了水流声。 吴晓梦也将草莓提进了厨房，清洗过后才端出来，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圆圆终于拿到草莓了，她拿起一个，却没往嘴里塞，先递了一个给妈妈，“妈妈吃。” 又拿了两个给哥哥姐姐，最后一个才是自己的，高兴得不得了，“这是圆圆的！” 这孩子吃草莓快，一口一个，嚼几下就吞了。 吴晓梦苦笑不得，“平时是不是没给你吃饱啊！” 可家里的水果是不断的啊，草莓也是几天就买一次。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老家呀，舅舅给我们留了草莓的！”朵朵一边吃一边问。 “等你们防暑假就去。” “我们不等小薇姐姐吗？” 吴晓梦说道：“她估计去不了，恢复期很长的，一个月可能恢复不好，你舅舅他们那里是乡下，路不好，再说我们要开车去，路上颠簸，别给她弄不舒服了。” “可是我今天都跟小薇姐姐说好了。”朵朵有些失望。 “到时候看她的恢复情况吧。”吴晓梦这样说，但是心里觉得应该不行，小薇的手术不是小手术，一个月恢复不了。 莫不讳在家里吃过草莓了，见圆圆这么爱吃，吃了两个就不拿了。 “不讳，你现在还要出去拍戏吗？” 莫不讳摇头，“暑假没有，阿姨，暑假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莫不讳期待地看着她，吴晓梦点头，“可以啊，只要你有时间，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的。” “太好了！不讳哥哥，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吴晓梦坐在一旁陪着孩子们看电视，突然想起小薇来，像小薇这样的小儿麻痹症后遗症群体在国内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因为家里没有钱，得不到及时妥善的治疗，留下了终生残疾。 她想起音乐会，本来是想要免费办音乐会的，可现在她决定要收门票了，办一个慈善与摇滚乐结合的摇滚音乐会，所有收益全部捐给小儿麻痹症后遗症这个群体，可能帮不了几个孩子，但是也是她和公司的一份心意。 想到这里，吴晓梦立刻起身给肖华打电话，让他们中断之前定下的策划案，要以全新的慈善音乐会的形式来重新制定一个策划案。 肖华没想到吴晓梦竟然想要办一个慈善摇滚音乐会，她想了想，说道：“这个主意好，宣传效果应该会更好。” “到时候除了门票，还能设一个慈善募捐箱在现场，你安排一下吧，尽量完善一下我这个想法。” 原先的策划案没有多大的变动，只是主题稍微变化一下，是慈善摇滚音乐会，但是做慈善嘛，得先让群众关注到这个特别的群体，小儿麻痹症后遗症患者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在这之前，没人关注，他们活得像世界的一条小小的影子。 于是团队决定拍一条纪律广告片，就专门拍这类特殊群体的生活。 这样一来，广告成本就支出超标了，肖华跟吴晓梦汇报预算会超二十万的时候，吴晓梦咬牙说道：“既然都决定走这条路，就不要怕支出成本，没事，多出来的部分我来拿。” 他们先要寻找患者，经过患者同意，才能对患者的生活进行跟踪拍摄。拍摄了个小孩，一个成年人作为对比，小时候没有经过治疗留下终身残疾的患者，在成年之后，残疾的身体对他们的生活和精神都造成了极深的负面影响。 当片子剪出来，先拿到公司，大家一起看。 影片中，一个叫小花的小姑娘父母都是麻风病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肢体残疾的情况，小花的情况非常严重，两只手都严重蜷缩变形，根本无法正常的生活，画面中，小花的家家徒四壁，一家人常年靠吃野菜过活。 看完，大部分人都红了眼睛，他们到这个时候，才真正觉得他们不光是在打广告，而是真的要做一场公共慈善活动。 吴晓梦吐出一口气，说道：“用心一点，我们尽量多募捐到一些资金。” 小薇一个人做手术就花了四万多，加上后续治疗的费用，估计要七万左右。 肖华看了看吴晓梦，没说话，她感觉吴晓梦太感性了，不像是一个生意人，没有生意人的狠决，像这次，分明是给企业打广告，最后却做成了慈善募捐，如果他们将重心都放在慈善募捐上了，还有那么好的广告效果吗？ 但是吴晓梦是老板，她说怎么做他们就得怎么做，拍广告片就增加了十来万的成本，这些钱原本是可以不必支出的。 他们联系了当地的电视台，要将这段慈善摇滚音乐节的宣传片投放在电视上。 于此同时，另外去寻找摇滚协会的员工却无功而返，这个摇滚协会打着摇滚的名头，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协会，他们还是得全国各地到处去寻找摇滚歌手，最后还是广告部的一个员工提出来，可以在广告的部分加上寻找摇滚歌手报名参加慈善摇滚音乐会。 于是在五月十六号的这天，在电视台投放了慈善摇滚音乐会的广告之后，各地的报纸也在同一时间刊登了这则信息。 上面留下了摇滚音乐会筹办单位的电话，钱花了，广告也投放出去了，现在就只能是等着歌手们前来报名。 上午没有什么好消息，一直等到了下午，肖华都觉得这样不行，还是得人力去寻找歌手的时候，电话铃声终于响了起来，一个不知名的摇滚歌手想要报名参加。 这是个好消息，广告部的同事顿时沸腾起来。 但是第一通电话以后，又零星地接到了两通电话，接着就没有消息了。 音乐节就定在两周后，他们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广告部的同事都派出去出差了，带着音乐会的宣传资料，在全国几个大城市的摇滚酒吧，向里面的驻场摇滚歌手发出邀请。 但是愿意来的寥寥无几，这个音乐会根本就不出名，第一届举办，上海的摇滚歌手还愿意来试一试，远一点的城市，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来。 一些人表示如果他们承担路费和住宿的话就来，但是这样一来，成本势必会增加得更多。 可是音乐会没有歌手怎么开得下去？ 于是他们只好同意歌手的要求，承担来回的车费，住宿费，到这里，预算已经超支大半了。 就连吴晓梦心里都开始没有底起来，这个音乐会，到底能不能成功？ 但是成与不成，都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事情不顺利，这几天吴晓梦难免就有些愁眉苦脸的。 陆韫安慰她，“不行也没关系，做个尝试嘛，累积经验。” 吴晓梦问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年轻人不是很喜欢摇滚乐吗？我记得之前晓云是很喜欢崔健的，崔健一直到现在都很火啊！” “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是场所出了问题？若是当初决定在体育馆啊这些举办，会不会更能吸引人？” “体育馆啊，这个活动也是为了帮你打广告啊，去体育馆还怎么帮你打广告，我在宣传的消息上面留的地址都是你小区的名字。” 陆韫知道她用心良苦，“不要愁眉苦脸的，也就是二十万的事。” 吴晓梦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得对不对，二十万，在央视打广告都足够了。 到了第天，广告部的员工们腿都快跑断了，终于找到了六位摇滚歌手，如果后面没有其他歌手愿意来的话，他们就要表演一周。 歌手提前就过来了，公司安排他们统一入住酒店。 表演是无偿的，因为这个音乐会是慈善音乐会，所得的收入会全部捐献出去。 吴晓梦亲自去见了酒店见一见这些歌手们。 他们包食宿，刚好晚上就请他们吃顿饭。 来的歌手清一色都是男同志，年纪各不一样，最大的一个都四十多岁了。他们能在酒吧驻唱，就说明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吴晓梦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随即又感谢他们的到来，“非常感谢你们宝贵的时间和表演，为小儿麻痹症后遗症患者们带去一丝希望。这个音乐会一定会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音乐会...” 吴晓梦看一个长相十分俊秀的年轻人，看着二十出头，留着长头发，十分帅气，随身背着一把电吉他。 吴晓梦将音乐会的大概安排与意义跟他们说了一下，并且表示他们在上海的吃住行都由他们公司来承担。 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朴实，没有人因此要求要很好的待遇，而是纷纷对吴晓梦表示感谢，感谢她提供了这个平台，让他们能在舞台上表演他们钟爱的摇滚。 舞台那边已经在开始搭建，因为担心下雨，要先搭建一个雨棚，保护音乐设备，这些设备是很贵的。 在此期间，广告部加大了联合上海市儿童基金会，加大了对音乐节的宣传。 除了音乐之外，还设了美食街，作为宣传筹码，同时免费给商家提供场地，让他们过来贩卖美食。 而歌手们也开始了每天的彩排，他们要将自己的拿手之作报给公司，然后由公司来排节目，甚至有几个节目是安排他们几个人一起组合来演出。 在这期间，还要一些歌手前来报名，因为人数开始充足了，在这上面就开始了筛选，尽量选择有实力的歌手。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到了音乐节当天。 陆韫那边也做足了准备工作，做了很多引导牌，甚至连临时停车场都规划出来了，吴晓梦早早地就赶到了现场，现场已经将广告牌全都做好了，上面有对慈善摇滚音乐会的介绍，还有公司产品的介绍。 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他们甚至觉得应该请一些知名的摇滚歌手过来的，摇滚电台的工作人员也到了现场，他们要进行现场收音的工作，在电台实时播放音乐会的现场状况。 音乐会是早上十点钟开始，到了八点钟，陆陆续续有人赶过来了，人并不是很多，几乎都是一些年轻人，摇滚音乐会，除了摇滚明星开演唱会，他们就只能去摇滚酒吧听，像这样露天的音乐会还是头一次听到，觉得很新奇所以过来凑凑热闹。 等到十点钟正式开场前，场地已经稀稀拉拉地站着四十号人。 安排的主持人上场，在简单地介绍了几句音乐会的目的之后，就开始了今天的表演。 头一个节目就是组合摇滚，因为现场租了很贵的音响设备，所以音质不输演唱会，听着十分空旷且有质感，音乐一响起来，现场就沸腾起来了。 吴晓梦站在角落看着，现场的效果很好，如果是晚上表演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但是得在灯光好一点的体育馆。 虽然观众有点少，但是台上的歌手们都唱得挺卖力，摇滚电台也将现场的声音实时播放了出去。 肖华从售票处过来找吴晓梦，“现在进场的观众已经超过五十人了。” 吴晓梦扫了一眼，还有人站在他们拉起来的栏杆外面看着，他们请了七八个保安，确保没有买票的人不能入场。 肖华说道：“他们站在外面，也能听到歌，就不会买票进来了。” 吴晓梦说道：“摇滚嘛，远远地听有什么意思，要想这样听，还不如直接在电台听了，还来现场做什么。” 吴晓梦的目光扫向了台上的年轻人，他就是让吴晓梦印象深刻的哪一个，穿着灰白色的牛仔无袖外套，在拨弄着他那把几乎不离身的吉他，舞台四周窜出火花。 摇滚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所有人都沉迷进去。 现场越发燃动起来，电吉他的声音越发的激昂，人群开始摇动起来，烂熟于心的歌曲被一首一首的演绎出来。 这个现场的效果是吴晓梦想要的。 到了下午，观众人数猛增，从上午的四五十个，变成一两百个，现场依旧非常的热烈，工作人员在旁边卖乐橙饮料，挣到的钱也将全部捐赠出去。 吴晓梦让肖华去听一听摇滚电台的反馈如何，肖华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外面停着好多车！” 一大群人涌向售票处，这些人全都是听摇滚电台来的，从电台的声音能听出现场有多燃多热烈。 现场效果不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钱都已经花了二十万了，要是没有效果，就相当于钱是打了水漂了。 吴晓梦没有一直在现场守着，她先开车回家了，路上也一直在听着摇滚电台，摇滚电台的工作人员都很用心，听着现场的声音感觉堪比演唱会。 观众多了，歌手们的表演也更加强烈，电吉他的声音几乎快得发颤，音乐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到了第二天，人数再次激增，从昨天的两百多个人，增加到了四五百人，场地有点小了，陆韫只得紧急加派人手从工地拉来了钢管，重新搭建了一个大一点的场地。 将圈扩大。 四五百个人，也算一场小型的演唱会了。摇滚电台全国性的电台，不少外地的歌手从里面听到了现场的盛况，得知音乐会还接受报名，很多人连夜坐火车赶到上海，一定要上台表演一首歌。 最开始只有六个歌手，扩增到十四个，一天每人至少能演唱五首歌，剩下的就是组合来表演，组合表演更受欢迎，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风格。 其中让观众最喜欢的，就是吴晓梦最看好的那个年轻长头发歌手，吴晓梦只知道他姓郑。 晚上吴晓梦回到家，陆韫提前给她准备了庆功宴，这个演唱会不管宣传有没有到位，都是一场成功的音乐会。 吴晓梦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地，起码暂时是成功的，至于后续的发展，还要再看。 等到第二天，吴晓梦还在睡觉，突然陆韫跑上楼来将她叫醒了，“晓梦快起来，我看到你的音乐节了，在电视上。” 吴晓梦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们在电视上打了广告，你当然能看到了。” “不是，在新闻频道！我在早间新闻看到音乐节了，他们在报道音乐节！” 吴晓梦一骨碌爬起来，等她跑下楼，关于音乐节的新闻早就已经播报过了，这种非官方的音乐节，上新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陆韫在早上送过来的报纸上也看到了关于慈善音乐节的报道，如果只是音乐节的话，可能影响力还不会这样大，但是这个音乐节不同，他与慈善挂钩，公司甚至还专门去找了小儿麻痹症后遗症这个群体来拍了专题片，在电视上进行投放，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吴晓梦也在其他频道看到了关于音乐节的播报，他们当初的记录片拍得好，直击了这个弱势人群，画面上也是他们记录的画面，最后这个电视台的记者还重点拍了募捐箱，里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钱。 “慈善摇滚音乐节的门票是五块钱一张，这个收入，据筹办单位东南食品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介绍，也将全部捐献给曾经患有小儿麻痹症的患者来进行矫形治疗。” 让吴晓梦没有想到的是，画面上竟然出现了小薇的身影，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找到医院去的，记者在小薇的病房说道：“这位小姑娘便是小儿麻痹症的患者，她因为严重的畸形导致手脚神经蜷缩，已经在附属医院接受了矫形手术，据了解，资助小姑娘进行手术的人正是东南食品公司的董事长，吴女士...” 在募捐箱的下面，还印着乐橙饮料瓶的图案，非常的显眼。 吴晓梦抓起电话就给公司打了过去，她资助小薇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肖华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没人泄露这个消息出去，记者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她资助小薇是出于自己的同情心，并不想拿这个去炒作，博眼球。 但是肖华在现场忙碌，没有时间接听她的电话。 陆韫见她脸色不好看，说道：“怎么不高兴？他们家播报这个对你是有好处的呀。” “我觉得不好，好像我帮助小薇是出于这种目的，我不想让单纯的善意变了味道。” 陆韫说道：“但是你后续肯定也要公开接受治疗的孩子的信息的，这是必然的事情。” 她募集了善款，肯定是要向公众展示去向的，到时候接受治疗的孩子同样会曝光在公众的视野中。 而过了半个小时，肖华回电话了，第一句就是，“吴总，今天现场起码来了上千人，售票处都忙不过来了，忙了一个多小时，还有人没进场呢！” 吴晓梦也就暂时放下了小薇的事情，说道：“加人手没有？现在都快九点钟了。” “加了，我都在那帮忙，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没什么，你先去忙。” 吴晓梦挂了电话拎着包就要往外走，陆韫赶忙追上她，“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两人很快就到了小区，陆韫他们准备的临时停车场根本就不够停放的，很多车辆都停在路边，甚至人还在源源不断地赶过来，多数都是上海的本地人。 现场人挤人，排队等待进场的人排成了长龙。 安排的保安根本就看不过来，用钢管搭的围栏也不过一米多高，是个成年人就能翻阅过去，但是没有人逃票从上面走，都老老实实地排队买票。 吴晓梦夫妻从工作人员通道进去，刚好到十点钟，音乐会已经开始了，人还在排队。 吴晓梦叫过肖华，重新又开了一条通道，快速将观众放进去。 而音乐会外面指定的摆摊的位置，已经有不少美食商家在摆摊售卖了，整个现场人气沸腾，起码有一两千人。 到了十一点钟，场地已经挤满了人，像是露天的蹦迪场，听众们随着台上的歌手蹦蹦跳跳。 吴晓梦都看到好几家电视台正架着设备拍摄，这应该是已经跟肖华他们沟通过的电视台。 吴晓梦对陆韫说道：“可惜你的楼盘现在还没有开业，对了，销售招好没有，这个时候不宣传，后面可就没有机会了。” 陆韫笑道：“招了几个人，估计在现场发名片呢，我准备到时候就在这里修一个摇滚广场，到时候作为售卖宣传卖点。” 其实这个时候的房子根本就不愁卖，如果不是担心资金链断裂的话，这房子放上个二十年，比现在卖价高出几十倍，可惜没人能将房子留那么久，除非是烂尾了。 但是宣传陆韫小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来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小区。 到了第四天，募捐箱已经满了，肖华他们想了一个主意，去公证处请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作为见证，他们要将募捐箱里的钱拿出来数清楚，登记上去。 不少人是在电视上看到了这个关于慈善音乐会的介绍来的，既然是献爱心来了肯定是要捐钱的，昨天的人流量达到了四千人，募捐箱的钱数出来，一共有一万六千多块钱。 过了一天，几乎到处都能听到人在讨论这个音乐节了，电视台甚至进行了无偿的追踪报道，慈善款加上门票的费用，已经达到了四万多块。 而第天晚上，肖华他们接到了一通来自北京的电话，一个自称信崔的歌手询问是否能来他们的音乐节表演。 这时候，想要来的歌手已经排成了长龙，起码有二十个歌手想要来音乐节表演，肖华他们觉得人数差不多了，就算是变着花样的表演，需要的话，每天演唱的歌手都不重样了。 但是肖华一听信崔，立马想起一个人，询问道：“是崔..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道：“是的，我能来你们音乐节表演吗？” 那太能了，他们求之不得，肖华这样沉稳的人都忍不住激动，“那我们能提前制作您的宣传海报吗？这对我们音乐节吸引更多有爱心的听众将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崔歌手立马说道：“当然可以，希望我能为你们的慈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崔歌手明天要来现场的消息通过摇滚电台传播开来，他的影响力果然巨大，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工作人员刚上班，就发现现场已经有数百人在蹲守了。 肖华他们连夜制作了崔歌手的海报，立在了现场最显眼的位置。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他们心里本来还有一丝丝怀疑，见主办方将海报都打了出来，他肯定是要来的了。 吴晓梦昨晚得知崔歌手要来的时候，就止不住的激动，她想起喜欢这个歌手的吴晓云，立刻给她打去了电话，告诉她崔歌手明天要来音乐节表演，如果她想要的话，她可以帮忙要个签名。 那是吴晓云年轻时候的梦，一听崔歌手要去上海表演，也是连夜买了机票，今天一定要来现场见见他本人。 吴晓梦都没想到现在的吴晓云竟然还这样喜欢他。 为表示重视，今天由吴晓梦亲自带人去机场接人。 对方是十点钟到达，等到十点半，终于看到出机口陆陆续续走出来一批人，吴晓梦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背着一只黑色的吉他包，手上提着行李，带着一只鸭舌帽，非常地低调。 吴晓梦也没有见过本人，只是从这个人走路的形态和气质来分辨，最重要的是他肩膀上的那把吉他。 吴晓梦走到他身边，询问：“请问您是崔老师吧！” 对方看向她，点了点头，“我是。” 崔歌手本来是不想让他们来接的，但是时间有限，如果对方不来接他，他要打车去找这个地方有可能会浪费时间，他准备了好几首歌，要在音乐节上演唱。 吴晓梦刚想说话，后面就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二姐！” 吴晓梦看过去，竟然是吴晓云，她也从出站口走了出来，她竟然和崔歌手买了同一个航班。 吴晓云快步走过来，吴晓梦对崔歌书那会儿就非常喜欢你，得知你要过来，连夜买了从北京飞上海的机票，还跟您是同一个航班呢！” 去音乐节的路上，吴晓云都止不住激动，她非常想跟崔歌手多说点话，又怕打扰到他休息，只好要了一个签名，一路上都闭着嘴巴，倒是崔歌手问了一些关于慈善音乐节的事情，得知他们准备帮助个孩子做矫形手术，每个孩子预计花费是七万元的时候，就说道：“我个人捐赠十万，希望能多帮助两个孩子。” 吴晓梦连忙说道：“崔老师，那太谢谢您了，您不仅免费来表演，还捐赠这么多钱，我们一定会将音乐节挣来的每一分钱都用在需要帮助的孩子身上。” 到了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几乎要移动不了了，摩肩接踵，丝毫不夸张。 那个用钢管架搭设的围栏都已经撤走了，不撤走的话，圈起来的场子根本就没办法站下这么多人，现场起码有五六千人了，连附近的公安局都惊动了，派出十来个民警在现场维持秩序。 万众瞩目的崔歌手还没有上台，台上表演的其他的歌手，他们的歌声也非常有渲染力。 让肖华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无法再售卖门票，但是入场处的募捐箱满了好几次了，几乎来听音乐的人都会往里面塞上一些纸币来充当门票。 很多人往往会塞入远超门票的纸币。 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见崔歌手的身影，不少人还以为被骗了，正要发泄起来，台上突然安静起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他抱着那把熟悉的吉他。 音乐骤响，人群彻底沸腾。 165. 第 165 章 吴晓云拉着吴晓梦一…… 吴晓云拉着吴晓梦一头扎进人群中,一起感受摇滚的魅力。 台上的崔歌手一连表演了三首成名曲，跟他同台表演的歌手们与他组建了临时的乐队，即使崔歌手才是主唱，其他歌手表演也十分卖力,共同演绎了不一样的摇滚现场。 真正让这个音乐会声名远扬好评如潮,吸引更多人到来,崔歌手功不可没,表演结束之后,他甚至拿起话筒当场倡议爱心人士进行募捐，肖华他们反应也很快，当即就让所有的工作人员齐上阵，举着七八个募捐箱在人群中穿梭。 除了现场募捐，在摇滚电台也发布了爱心账户，爱心人士可将善款汇入账户中,全程处在公证部门的监管之下,募集到的所有资金,都会用来帮助小儿麻痹症患者。 当天在现场募捐到的善款就已经超过了十万块，让吴晓梦他们没想到的是,当慈善账户在摇滚电台播放之后,有好几家报社都自行在报纸上刊登了捐款的信息，上面公开的账户正是吴晓梦他们公司申请的账户，公布的前一个小时,就有超过五万块的善款汇了进来。 而崔歌手本来只是在当天表演，在看到了募捐的效果之后，临时决定要多表演两天，而且他也不要东南食品来帮他办理酒店入住，全程都是自己花钱。 晚上吴晓梦睡在床上,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在做梦，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慈善摇滚音乐节不仅办得很成功，还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我们办这个慈善音乐节都别有目的，只有崔老师是真的为慈善而来。” 而吴晓梦有些庆幸，她当时是有一个不管外面募捐到多少钱，东南食品都同样捐多少钱的想法，后面因为开销成本太大，放弃了。要是当时对外放话了，无论如何都得履行，现在公司账上的钱已经不多了，可能得卖厂。 陆韫问她，“广告有效果了吗？” “这个还不知道，要过阵子才知道吧。” 但第二天效果就出来了，一大早，吴晓梦才刚起床，肖华就打电话，兴奋地告诉她，大清早就有几个经销商打电话来要下订单了，定了七八十万的货。 而今天早上，在央视的早间新闻，也看到了这场慈善音乐节的报道，屏幕上崔歌手站在印有乐橙饮料瓶的海报下，汗湿了头发，正在卖力的演唱。 而央视也点名表扬了东南食品公司，称他们是有温度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 这场慈善演唱会他们花了接近三十万的成本，却收获了远超三十万的宣传效果，不仅仅是宣传了产品，甚至将企业品牌价值也树立起来了。 因为效果太好，音乐节延期了三天，持续举办了十天，才落下帷幕，一共募集了超过百万的善款，能帮助超过二十个小儿麻痹症儿童治疗。而吴晓梦的食品厂也收获了超百万的订单。 食品厂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饮料，又恰逢夏天，饮料的热销期，工厂全速运转，每天的产能大概是八万瓶，订单有了，货款也回来了，厂库和宿舍在半个月内，装修就赶完了，工人们可以从外面租的宿舍搬到工厂来了。 肖华他们也要搬到工厂来，现在的地方太逼仄了。 工厂的绿化也在加紧施工，吴晓梦让财务给陆韫的建筑公司打了六十万的进度款，陆韫的建筑公司也艰难，已经帮她垫了上百万的材料款了。 等到七月份，朵朵他们放暑假的时候，园区主要建筑已经基本建成。 随着被他们选中的二十名小儿麻痹症儿童被集中接到上海来治病的同时，医院的小薇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不能长时间活动，还是要以卧床为主。 吴晓梦他们开车回苏城，但是国道太颠簸，给小薇办理出院手续之后，在家里住了两天，就由黄阿姨陪着她，坐火车回苏城，陆韫他们则开车走国道，因为一家人要在下乡休一周的假，要带的东西太多了。 朵朵和莫不讳坐吴晓梦的车，两个小家伙跟着爸爸。 一路上，朵朵不停地对莫不讳说起舅舅的农家乐，“还给我们留了草莓呢。” 草莓这种水果嘛，对于大城市的孩子来说并不是稀奇的东西，莫不讳不太喜欢吃水果，尤其是带点酸味的草莓，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亲自去摘过草莓，更没有见过草莓是长在什么上面的，听说朵朵的舅舅家里种了草莓，心里十分期待。 开了两个小时，总算是到了苏城，他们要在苏城的家里休息一个晚上，洗个澡，买点东西，第二天才回老家。 黄阿姨她们坐火车还要快一点，提前半个小时到家了，黄阿姨有家里的钥匙。 “小薇姐姐，你们好快啊！” 小薇自从手术成功，走路不像以前那样就一瘸一拐，手的外形和其他正常人看起来一样之后，就开朗多了，比以前也爱笑了很多。 “是呀，我们打车回来的。”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朵朵问道，本来她们可以一起坐车来的，车上位置也够，但是怕路上颠簸，所以才安排的她们坐火车。 “没有，都好。” 莫不讳不认识小薇，但是他年纪跟小薇相仿，也凑过来一起说话，他以为小薇要跟着他们一起去乡下，“我们这么多人，舅舅家的草莓够吃吗？” 朵朵摇头，“应该够吧，我不知道，尝尝味道就好了呀，舅舅家还有小龙虾呢，我妈妈做小龙虾最好吃了。” 小微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她也想去，但是吴阿姨说怕她去乡下把手脚碰到，所以不带她去。 她知道吴阿姨是为自己好，手脚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草莓什么的，可以以后去吃。 小薇就跟着黄阿姨住在这边的家里，不送她回幸福家，那边孩子太多了，怕她被磕着碰着，得不到很好的照顾，吴晓梦的意思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想让小薇恢复好了，再送她回去。 小薇羡慕地看着朵朵，她有这么多的朋友，这样好的爸妈，这样幸福的家庭。 晚上，吴晓梦夫妻出门购物，将孩子们留在家里，他们要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带点礼物回去。 吴能富知道他们要来的消息，特意给吴晓梦打了电话，“你们的房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共准备了三间，够不够？” 于阿姨要跟他们一起去乡下照顾孩子，圆圆和团团可以跟于阿姨睡一间房，“有标间吗？有标间的话就够了。” “我加一张床进去就行。那你们明天早上来这里吃饭吗？我提前把早饭安排上。” “行。” 他们晚上都是吃的面条，吴晓梦想着不在家住很久，就没让阿姨去买菜，明天早上吃点面条过早，午饭就去老家吃就行了。 几个孩子兴奋得在客厅又蹦又跳的，恨不得马上就飞到舅舅家的草莓园去。 次日，不到七点钟，吴晓梦就被客厅里的动静吵醒了，她在上海的房子住习惯了，带着孩子来苏城又不太习惯了，上海的那个房子隔音比较好，在一楼的客厅蹦跳，几乎不会影响到楼上的房间，所以孩子们早上起床之后喜欢在一楼的客厅玩耍，在苏城就不一样了，客厅和房间挨得太近，稍微吵一点的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吴晓梦知道孩子们早就等不及了，本来想好好地补个觉也睡不成了，只好起床来。 “妈妈起床喽!” 孩子们果然等不及了。 吴晓梦扫了一眼，客厅里只要团团圆圆，莫不讳和朵朵都不在，再往外扫去，莫不讳带着狗在院子里跑呢，他们这次是开车来，就将两条金毛都带上了。 “姐姐呢？”吴晓梦问道。 团团指了指朵朵的房间，吴晓梦走过去，敲了敲门，等里面传出“进来”之后才推开门，朵朵正坐在她的小书桌之前读英语呢。 “妈妈，我们要出发了吗？可是我的英语还没有读完。” 她以前早上只需要读一篇少儿英语，现在她每天要读五篇，这是朵朵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她想早点学会流利的英语，因为可可姐姐已经说得像模像样了。 “没有，我们都还没有吃早餐，你继续读吧，一会儿妈妈来叫你吃早餐。” 莫不讳跟狗狗们玩得浑身是汗，小脸通红，吴晓梦拿毛巾给他擦干净背上的汗水，小男孩还有些不好意思，对吴晓梦说道：“阿姨，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呢，你妈妈是朵朵的干妈，那我也是你的干妈，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知道吗？” 莫不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姨。” 其实最开始朵朵改口的时候，时惠也想让莫不讳改口叫吴晓梦干妈，但是这小子死活不愿意。 吃了早餐，他们就告别了小薇和黄阿姨，开车去乡下了，临走的时候，朵朵还跟小薇承诺会带舅舅家的草莓给她。 虽然进入了九十年代，但是去乡下的路跟几年前相比变化不大，依旧是坑坑洼洼的马路，这路在千禧年修好之后，将会节省一半的时间。 早上十点钟，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张玉兰他们忙着回家给吴能富帮忙，孩子们一放暑假就带回家来了。 得知吴晓梦一家要来，早就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了，总算见到车来，高兴得连忙跑出来。 吴晓梦停稳车，张玉兰和几个孩子就迎了上来，“你们昨晚上就到的啊，怎么昨天不不直接来家里了？” “在城里休息一个晚上，连续开车太累了，孩子们也受不了。” 张玉兰朝车里张望，只看到朵朵和一个有点脸熟的小男孩，没看到双胞胎，“朵朵！” “外婆！” 莫不讳都不用大人教，跟着朵朵叫了一声外婆，张玉兰眉开眼笑地答应了两声之后，就跑去陆韫的车旁，将小的两个接下车来。 只是小的两个叫了一声外婆之后，就想朝舅舅的农家乐冲，回应不了外婆的思念之情。 而吴晓梦他们还得将车上的东西搬进家里去，两辆车的后备箱都塞满了东西，光是一大家子的衣服，都有好几箱，还有日用品，零食，水果，给他们带的礼物。 于阿姨还是第一次跟着来吴晓梦的娘家，一眼看去，村里的水泥马路平平整整，道路两边甚至安上了路灯，家家户户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一眼望去，旁边小山丘上种满了水果，她感叹道：“这真是个好地方啊！” 张玉兰一边搬东西，一边对吴晓梦说道：“你三弟太忙了，都还在地里呢，他又在捣鼓什么稻花鱼，在村里，你三叔他们的田里养了不少鲤鱼，有客人要吃，他带人下地捉鱼去了！” 团团一听，更坐不住了，立马跑到外婆身边问道：“外婆，你可以带我们去舅舅那里吗？我们也想去捉鱼。” 张玉兰这么几个子女，能文能武家的孩子都大了，早就过了疼宠的年纪，吴晓云和吴能富都还没有孩子，吴晓梦的几个孩子正是招人喜欢的年纪，疼爱极了，“外婆这就带你们去。” 她将手上的东西搬进房间去，出来就拉着孩子们走了，几个孩子全跟着去了，吴晓梦也不管他们，将东西搬进去，又一一翻出来整理好，免得用的时候找不着。 “你这次没给爸带酒回来吧？”上回陆韫悄悄地带了两瓶五粮液，都没叫吴晓梦知道，如果吴晓梦提前知道她给吴建国带酒，肯定要留在上海不许他带了。回去之后，陆韫还被吴晓梦说了几句，这次就学乖了。 “没有，我给爸弄了点好烟，他不是喜欢抽烟吗？” 吴晓梦哼了一声，不是送烟就是送酒的，就不能送点健康的东西。 吴晓梦还在整理东西，朵朵和莫不讳一口气跑了回来，来叫吴晓梦，“妈妈，我们准备去草莓园了，你们一起去吧？” 吴晓梦知道孩子们早就对这个梦中的草莓园期待已久了，见他们跑得气喘吁吁的，也不忍叫他们失望，“好啊，叫上爸爸一起吧。” 陆韫也在帮着整理东西，也放下手里的事情，和吴晓梦一起跟着孩子们往大棚的方向走。 这个大棚非常的明显，他们进村的时候就看到了。 走到大棚边上，小的两个忍着渴望还站在外面等着爸爸妈妈姐姐他们呢。 “爸爸妈妈来喽！” 吴能富也陪着孩子们等着，跟陆韫打了个招呼，他提前大棚的油纸卷起来透气了，这个季节这样热，即使还是早上，大棚里都已经有了热气。 从外面能看到，里面一拢一拢的草莓苗还挂着红彤彤的果子。 “草莓草莓！”团团终于忍不住了，第一个冲进去，摘起一颗果子就吃了起来。 “好甜呀，比卖的好吃。”朵朵也吃了一颗，评价道。 这个棚的果子是专门给他们留的，别的大棚草莓苗都已经拔掉了，种上了蔬菜，吴能富花了二十万才建起这十几个大棚，除了种草莓，平时还种素菜，除了自己吃，还会往城里卖一部分，很多蔬菜店都会来他这里进货。 吴晓梦也摘了一个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但是因为草莓是地培的，还是会有点灰尘泥巴，不敢让孩子吃太多了，好在吴能富早就准备好了，他在旁边的水龙头接了一桶水提过来，让孩子们拎着篮子摘来草莓，清洗过后才能吃。 “这草莓没打农药，洗洗灰尘就能吃了。” 自己家种的就是放心，几个孩子也知道草莓的珍贵，小心翼翼地专门摘红果子。 “山上的桃子和葡萄也成熟了，等吃完了草莓，我们摘葡萄去。” 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 “你们是太远了，要是在苏城，每个季节都能吃到应季的水果，到了冬天还能吃到蜜桔呢。” 吴晓梦感慨道：“我一进村，看到四面八方都是果树。” 吴能富承包了其他人家的山地，全部用来种果树了，漫山遍野，全是果树。 不用问，吴能富肯定是将卖串串福的钱全部用来投资果园了。 吴晓梦清洗了一筐草莓提在手上，说道：“孩子们，我们上山去摘葡萄去。” 草莓摘过了，也吃过了，失去了新鲜感的孩子们很快又被山上的葡萄和桃子吸引了，今年葡萄是第一年挂果，产量并不太好，只够自己人吃的。 吴能富笑道：“为了将这些果树管理好，我还特意去省城的农科院报名学习呢，今年还来了几次，农科院的人，过来指导我管理这些果树。” 吴晓梦看着黑了好几个度的吴能富，看样子，吴能富是真的要在农村扎根了。 “不错，你签的承包合同是多久的？” “三十年，我都去土地管理局备案过了，三十年的承包期。” 往山上走的方向，吴晓梦他们碰到了一栋修了两层的房子，还在加盖第三层，她下意识问道：“这是谁家在修房子？” 吴能富刚好要说呢，见她问起来了，说道：“这是大姐家的，他们买了曹秀花家的耕地，修起来的。这都快修完了。” 吴晓梦皱起眉头，“他们现在还在你的农家乐上班？” 吴能富点头，“是啊，不过他们现在很少过去，要修房子嘛。” “我不是跟爸妈说过了，不要让他们在吴家村修房子吗？不然就是在害你。” 吴能富心里也觉得就他们在这里可能会很麻烦，但是又不由得想起早逝的大哥，如今他们六兄妹就只剩下五个了，该团结还是要团结，他现在也不缺这点钱，所以也做不出将亲姐赶出去的事来。 吴晓梦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气不打一处来，“能富，你就心软吧，以后你就知道吃亏是什么滋味了。我问你，他们不去上班，领工资没有？” 吴能富没说话，默认了。 吴晓梦冷哼一声道：“升米恩斗米仇，你现在给他们好处，让他们觉得理所应当，当他们跟你索要更多的时候，你不答应，到时候你就成了他们的仇人。” “我是想着，毕竟是亲姐弟，不好做得太过分了。” 吴晓梦就不说话了，左右她已经是出嫁了的姑娘，又远住在上海，她已经提醒过几回了，他们不当回事，以后自食其果就是了。 “行吧，看来我们家里只有我最铁石心肠，既然你这样想，那就别管了，反正你家大业大的。” 吴能富听出她生气，说道：“二姐，你别生气，我是想着有人帮忙是好事，大姐夫现在也挺勤快的，他们这房子都是他和大姐自己盖的呢！”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山坡上，吴晓梦既然劝不动他们，就不再多言了。 吴能富种的应该是水晶葡萄，绿油油的像是一颗颗绿宝石一样挂在枝头。 团团够了几次够不着，指着葡萄说道：“这葡萄肯定很酸！甜葡萄都是黑色的！” 另外一边，朵朵也够不着，莫不讳一把将她抱起来，总算够着了几颗低处的葡萄，连忙送了一颗进嘴里，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酸的准备，没想到这葡萄很甜很甜，她塞了一颗给将莫不讳，就急急忙忙地朝吴晓梦他们跑过来。 “妈妈，这个葡萄竟然是甜的，好神奇啊，我从来没有见过甜的绿色葡萄呢！” 吴晓梦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葡萄，送入嘴里，果然很甜。 太阳慢慢出来了，葡萄架下却很阴凉。 “真的吗？”团团半信半疑，陆韫伸手摘了一串递给他，“和姐姐分着吃。” 孩子们在葡萄园里撒野，吴晓梦在旁边照看他们，陆韫和吴能富站在一旁说话。 “我在想，想个什么办法，将吴家村开发得更好，现在水果也种上了，几乎没有发展的余地了，农家乐每天接待的客人数量也有限，我想的是将吴家村的村民都带富裕，而不是我自己装满口袋。” 陆韫非常佩服吴能富的无私，经商的人都或多或少会自私一些，吴能富却没有，他有钱之后，想到的是要给村里人修路，给村里的学校换更好的设备，将钱投到吴家村，改善村民的居住环境，现在还想带他们共同富裕。 换成陆韫，他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做旅游啊，未来二十年，一定是旅游的高速发展期。除了工业，就是旅游业能带动一个地方的发展了。” “旅游？”吴能富有些似懂非懂，他当然知道旅游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环顾四周，虽然吴家村也青山绿水，但是似乎跟旅游挂不起钩来。 “不过要宣传一个地方的旅游，是需要付出很多努力的，通常个人难以实现。现在地方旅游业都需要政府来拉动。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的农家乐和种植以及养殖都需要请人来帮忙，你提供了就业的机会。” 吴能富笑道：“我和我二姐当年卖龙虾的时候，村里的老人们就帮我们削竹签，能挣点钱养老，现在我也提供给他们一些清闲的活，让他们多少有点收入。” 陆韫从心里敬佩吴能富，一个见识过外面大千世界的人，没有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发反而能守住初心回到乡里造福百姓，决定令人肃然起敬。 吴能富看着站在那边陪孩子玩耍的吴晓梦，悄声对陆韫说道：“姐夫，你有机会也劝劝我姐，大姐一家虽然不成器，但毕竟是亲人，她对大姐一家意见很深，我作为男丁，总要在她们中间周璇一下，缓和关系的。” 陆韫没真的答应下来，他也是陆家唯一的男丁，但是已经跟陆洋没了来往，有些事情，亲姊妹血缘关系不假，可对方也不能仗着这个关系就为所欲为。 他看着吴能富，他确实跟吴晓梦描述的那样，心太仁厚，容易吃亏。 “你也注意点，是亲姐弟不假，有时候血缘关系什么意义都没有，你二姐不是生气，她是担心你。” 吴能富点了点头，“我知道。大姐他们要留在吴家村，我们也没有办法的，妈都叫他们回曹家村去盖房子，他们悄悄地跟曹秀花家买了地基，要张罗盖房子了我们才知道。妈说既然他们铁了心要留在吴家村，以后就要做出改变，如果还是好逸恶劳，坐享其成，就是坐在吴家村，也没他们的好处拿。” 陆韫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对于讲道理的人，无赖总有一百种方式让他们妥协。 而此时的吴能富他们显然还不知道这个道理。 摘了一筐葡萄下山，午饭就准备好了，新鲜出炉的稻花鱼摆在最中间，这是鲤鱼和鲫鱼，刺太多。 吴能富夹起一条鲫鱼，将背部的大刺去除之后夹给朵朵，“慢慢地吃，多嚼几下，这鱼是炸酥脆了的，刺也炸酥了，一嚼就碎了，孩子们也能尝一尝。” 吴晓梦却担心事情总有例外，不让孩子们吃，“鱼就不要吃了，万一被刺卡住了麻烦，喝点汤吧，鱼的精华都在汤里了。” 朵朵也怕被刺卡住，他们在家的时候，都是妈妈将刺剔干净了才会夹给他们，这种她可不敢吃，于是对着吴能富猛摇头，“我不敢吃舅舅。” 吴能富也不以为意，将鱼肉夹回自己碗里，说道：“那就喝汤吧，舅舅给你盛汤。” 小的两个吃饭都没有胃口，早上吃了太多水果了。 莫不讳吃饭嘎嘎香，他一连干了两碗米饭，对吴晓梦说道：“阿姨，这鱼汤真好喝！” 吴能富笑起来，“喜欢舅舅天天给你做。” 他知道莫不讳是朵朵的干哥哥，之前也来过一次，除此之外，他还在电视上多次见到对方，高兴地笑道：“我这小地方，也来了大明星啦!” 莫不讳不好意思地笑道：“舅舅，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个小学生，可不是什么大明星。”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农家乐统一工作服的女生端着一盘红烧茄子进来，柔声说道：“这时红烧茄子肉末，请慢用。” 吴晓梦是觉得她声音温柔，抬头看去，觉得面熟，再仔细一想，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朱美丽吗！ 吴能富注意到吴晓梦的目光，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咳了一声说道：“快吃菜，一会儿都凉了。” 等人走了，吴晓梦才问吴能富，“现在怎么样了？” 吴能富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怎么样？” “别跟我装傻，我看这姑娘白白净净的，人也漂亮，看样子是真对你死心塌地了，你还是对人家没感觉？” 吴能富黑脸透着红，“什么啊，人家只是在我这里上班而已，别瞎说了，快吃饭吧二姐。” 吴晓梦见他这样，心里觉得有戏，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现在就等着这层纱捅破了。 但是让吴晓梦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整理完床铺，正要哄孩子们睡觉的时候，竟然接到了张丽的电话。 “二姐啊，最近工厂生意怎么样，忙吗？我看到你们举办的慈善音乐节了。” 吴晓梦一边示意陆韫将被子铺好，房间里孩子们在玩耍，声音太吵，她走出房间，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是啊，现在工厂挺忙的，订单多起来了。” “那真是要恭喜你，你们做的这个慈善募捐挺好的，我也捐了五千块钱。” 吴晓梦有些惊讶，没想到张丽不仅关注到了这个事情还捐了钱。 “那真的要谢谢你的支持，现在募捐活动暂时告一段落了，钱我们都会用到孩子身上，到时候你要孩子们的照片吗？我可以给你寄一些。” “不了。”张丽无意外地拒绝，说起目的来，“我给孩子寄了一些夏装，寄了有五六天了，这两天可能就到了，免得到时候你不知道包裹是谁寄来的拒收，我就打个电话给你说一下。” “你也太客气了，年年都给孩子们寄衣服过来。” “我做这个生意嘛，现在童装卖得挺好的，我现在不跟玉琴姐一块做了，单独出来开了个厂。” 吴晓梦还不知道呢，问道：“效益怎么样？” “挺好的，广州这边服装好做，只要有钱稍微懂行就能挣到钱。” “那太好了。”吴晓梦补充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全家都不在上海，刚回老家来，准备在这里休一周的假。” 张丽沉默了片刻，才问道：“爸妈好吗？能富呢怎么样？” “爸妈都挺好的，能富现在发展也不错，他一直在吴家村搞种植养殖这些，串串福也卖掉了。” 张丽无声地叹了口气，当年她决定去广州发展的时候，就曾经劝能富将串串福卖掉，跟她去广州做生意，当时的能富不愿意，没想到离婚之后，他反而舍得将串串福卖掉了。 “是吗？那真好，今年明明他们应该要回去看看他奶奶，到时候叫他给我拍点照片来看一看。” 吴晓梦没接这个话，都已经离婚两年多了，现在流露出怀念的意味，这话她没法接。 又聊了几句，吴晓梦就推说要回屋哄孩子睡觉，挂了电话。 天上的月亮很圆，今天是农历六月十四，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合合分分，人的一生充满了变数。 正在吴晓梦遐想之际，身边突然传来吴能富的声音，“二姐。” 吴晓梦轻微一惊，扭头看去，吴能富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身后，没有开灯，昏暗间只能看到他双指之间夹着的烟的光亮。 “能富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动声色，吓我一跳。” 吴能富说道：“我早就在这里了，你过来没注意到我。”他沉默了一瞬，说道：“是张丽打来的电话？” 吴晓梦心想你明知故问，却还是嗯了一声。 “她怎么样，好吗？” “挺好的，她现在不跟玉琴姐一块做了，自己出来开了厂。” 吴能富嗯了一声，“那是挺好的。” 话里似乎有遗憾，又似乎有释然。吴能富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离婚后两年多都没起过找对象的想法，未必跟张丽没有关系。 张丽一年大概给吴晓梦打四五次电话，几乎每次都会问起能富，吴晓梦知道她对这段失败的婚姻心存留恋，不然不会每年都给二老包生日红包，毕竟两人有没有孩子，分了就是分了。 可是两人分开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吴晓梦不会再劝他回头，转移了话题，“今天月亮真圆，明天要不我们一家人来搞烧烤吧？就找个阴凉的地方搞烧烤。” 吴能富也掩藏了自己失意的情绪，说道：“行啊。我来安排。” 说了几句话，吴晓梦就回了房间。 晚上睡在床上，吴晓梦跟陆韫说起这个事情来，“能富是不是对张丽还念念不忘呢，不然人家朱美丽这样年轻漂亮，又对他情深义重，他为什么不要人家？” 陆韫抱着吴晓梦，“缘分这个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吴晓梦说道：“当初两个人就是觉得在一起不合适了，才会选择和平分开，现在总不会倒回去吧，当时感情这样深重都解决不了不合适的问题，如今已经分开了两年多，还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关键是张丽的孩子现在越发大了，小的时候都接受不了吴能富，现在还能接受？ “这也说不准，说不定两年过去，两人的心境和性格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也许比两年前更合适呢？” 吴晓梦翻了个身，“我总算是体会到妈是什么心情了，能富的婚事哦，太让人操心了。” 第二天中午，全家烧烤。 农家乐房子周围都是枇杷树，桂花树这种能遮阴的树木，烧烤架就摆在阴凉的地方。 吴能富这个老板吩咐一声，底下的员工就将烧烤要用到的用具和食材都准备好了，甚至连炭火都发起来了，肉和蔬菜全都已经切好，摆在旁边，甚至还拿了饮料和杯子，准备得相当齐全。 张玉兰他们经常吃烧烤，现在都有点吃腻了，但也愿意陪吴晓梦他们再吃一顿，“今天太匆忙了，能富说明天杀一只羊给你们做烤全羊尝一尝。” 吴能富他们夏天的时候也提供烧烤，十块钱一位，收费不算便宜，但是十五张烧烤桌，有时候还不够用，一到夏天这项业务就分外的火爆，吴能富准备再去拉五张烧烤桌来。 等人都来齐了，食物都上去烤起来了。 孩子们在上海的时候很少有机会去外面吃饭，上一次吃烧烤，还是付女士组织的那一次。 等吴能富来了，张玉兰突然说道：“我去把美丽也叫过来一起吃。” 吴能富甚至都阻止不了她。 张玉兰很快就将朱美丽拉了过来，理由也非常地正当，“我和你晓梦姐有话要说，你帮着照顾照顾孩子。” 朱美丽没有理由不答应，她坐了下来。 吴能富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吴晓梦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两人，她想看一看到底能富对人家有没有感觉。 朱美丽的心意是很明显了，自己都没吃，烤出来的东西除了给孩子们吃，就是往吴能富那边夹，吴能富却不吃一块她烤出来的肉，只自顾自地给自己烤。 吴晓梦心里摇了摇头，估计是没什么戏了。 张玉兰真有话要吴晓梦说，她还是想给吴晓云办婚礼，北京那边办不办是那边的事啊，她家里要办啊，嫁个闺女悄无声息地就嫁了，别人还以为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呢，吴晓云好歹也是顶尖大学毕业的。 吴晓梦劝她，“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主意，你就帮二哥带带孩子，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安享晚年就行了。” 张玉兰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不办婚礼不拿彩礼，我怕你小妹她婆家的人不重视她，给她气受，没花一分钱就讨来的媳妇，能珍惜吗？你还说他们家不太讲道理，真让我就这样将晓云交给他们曹家，我是一万个不放心！” 吴晓梦真不知道她是这个意思，农村确实有这个说法，讨媳妇是一定要花钱的，不花钱讨来的媳妇，那叫捡了个大便宜，过去社会婆婆就看不上这样的儿媳。 “你也说了，晓云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她可不是什么旧社会的妇女了，别担心这么多，她心里有数！” 166. 第 166 章 “对了，晓云现在…… “对了,晓云现在都已经毕业了，你知不知道这孩子在哪里上班,找到事情了没有？之前说是要留在学校,这事情有眉目没有？” 上次吴晓云特意回来听崔歌手的摇滚音乐会，当天来，第二天听了就走了,显然是很忙,吴晓梦都没来得及问她工作定下来没有，是不是还是要去广州，还是就在学校当讲师,她最近也很忙,稍微忙完,又回来了,都还没时间门问。 张玉兰立刻就要吴晓梦给她打个电话。 张玉兰还没有用过大哥大,一拿到手里,‘嘿哟’了一声,这玩意好沉！ 吴晓梦拨出去之后,说道：“她不一定在家里，这个点估计在学校呢。” 电话倒是有人接了,但是是曹立达，本来叫了一声二姐,听出是张玉兰的声音,又连忙改口叫妈。 “立达呀,晓云呢，上班去了？” “晓云去广州了，妈您不知道吗？” “去广州了？”张玉兰确实不知道这个事情，“不是说要留在北京吗,怎么跑去广州了？” 曹立达对张玉兰说话，当然会捡好听的说，“她在广州的职业发展更好，比留在北京好，她在广州的研究院工作几年之后，要是想回北京，都还能回学校来任职的，而且到时候职业发展会更广。” 张玉兰哪里懂得这些道理，“那你呢，你也要跟着去广州吗？” 对广州这个地方，张玉兰没有多少好感，要知道当初吴能富的婚姻就是因为去了广州才结束的，现在晓云又跑去广州了，她心里顿起危机。 “我的生意都在北京呢，去不了，她在广州那边挺好的，您放心吧，吃住都是在单位，安全得很。” “哎呀，这个晓云真是的！”挂了电话，张玉兰忍不住跟吴晓梦抱怨，“好不容易才从国外回来，又跑去广州上班，人家立达怎么想呢？” 现在张玉兰不再排斥曹立达了，甚至开始会他鸣不平，晓云出国一年吗，就说是什么深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分隔两地，年轻夫妻，这叫什么事！ 吴晓梦沉默地吃着烧烤，张玉兰将怒火转移到了她身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怎么不劝劝晓云？” 吴晓梦将洗干净的白菜包着烤肉喂进团团的嘴巴，慢悠悠地说道：“我怎么劝啊，晓云都已经二十四五了，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她自己能不知道？” 张玉兰一拍大腿，“坏了，忘记跟立达要一下晓云在那边单位的电话了。” 吴晓梦又打了回去，这会没人接了。 吴晓梦在心里说了一句幸好，不然她就得当面听老妈训女了。 好在张玉兰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朱美丽的身上去了，一个劲地要她多吃一点。 吃着吃着，张玉兰心里又不得劲了，对能富说道：“叫你大姐他们也过来吃一点嘛，晓梦他们这么远都来了。” 吴能富看了吴晓梦一眼，似乎是担心她会不高兴，见她什么也没说，才站起来叫人去了。 昨天晚上吃饭就没有叫吴翠英一家，估计张玉兰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会在这会儿提出要去见他们一家人叫过来。 团团喜欢吃肉，尤其喜欢吃用白菜包裹的五花肉，朵朵和圆圆吃了一根鸡翅，几块肉之后就不肯在吃了，莫不讳在吃这点上面跟团团很合拍，两人铆足了劲吃肉，看得张玉兰感叹连连，“幸好是现在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了，不然怎么养得起你们俩个。” 这猪肉是吴能富自己养殖的，前两天才杀的，放在冰箱里的肉，家里养的土猪肉的口感就是和城里买的不一样，没有骚味，吃起来就是很香的肉味，吴晓梦都不太喜欢吃肉的人，一连吃了好几块。 朵朵带着团团在一旁的草地上跟狗狗们玩，追蝴蝶，拿着吴能富亲自给她们制作的捉蜻蜓蝴蝶的小网子扑蝴蝶呢。 没多久，吴翠英和曹中平就跟着吴能富过来了，两人还穿着灰扑扑的衣服，看来是真的对建房子上心了，竟然自己动手建。 “晓梦你们是昨天到的啊，昨天我们回曹家村吃酒去了，都没过来一起吃个饭。” 吴晓梦问道：“你们这么忙，吃不吃都可以的。” 曹中平比吴翠英要稍微看懂人眼色一点，吴晓梦这话也说得不客气，亲姊妹，大老远的回来，理所当然地要一起吃顿饭，但是吴晓梦好像很不屑似的。 他们现在都已经在吴家村建了房子，就是吴晓梦想将他们赶走都不可能了，说话也就硬气了起来，“晓梦这话说的，在大城市发了财，回来之后，我们这些穷亲戚就配不上跟你一块吃顿饭了？” 吴晓梦看着曹中平，笑道：“姐夫这是哪里话，我可没有发大财，倒是姐夫，来我们家借住这么久，才是真的发财了，这三层楼的大房子眼看就要盖起来了。” 这两年盖房子可不比前些年，前些年盖房子，五千块能勉强盖他们现在的房子，现在少了两万都不可能，所以当时曹中平他们才想跟吴晓梦借钱，想要一步到位，修个大房子。 曹家是被烧得一干二净了的，他们兜里没有一分钱，跑到吴家村这么久，吃喝住全是吴家的，现在还能修起这么一大栋房子，不用说都知道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曹中平听出了吴晓梦的言外之意，对吴能富笑道：“还是能富的支持，我们才能修起房子，重新有了家，能富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吴晓梦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能记一辈子？感恩？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钱是能富的，他想给谁就给谁，吴晓梦能说什么，还是忍不住说道：“能记一辈子？报恩呐？我听说你们现在在能富的农家乐挂着职位领着工资，却没来上班，跑去给自己家修房子？这就是你们的报恩吗？” 能富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连忙说道：“二姐，吃东西吧，别说了。” 吴晓梦白了吴能富一眼，心想人家自己都没说什么，她来出什么头呢，于是也就不说了。 吴晓梦记得之前的吴能富可不是这样好说话的，刚分家那会儿的吴能富也是血气方刚，不能吃一点亏的，现在倒是看开了，挺不容易。 吴晓梦心里憋着气，她是跟吴能富一起奋斗成长起来的，跟吴能富的姐弟之情要远超跟其他姐妹兄弟的感情，眼看着吴能富被吸血，即使是自愿的，她看着也心烦。 吴能富连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吃这个野菜，二姐，烤出来的味道特别香，很受欢迎的。” 没想到吴能富这边从当和事老，吴翠英又开始说了起来。 “晓梦，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让能富借钱给我们，怕我们还不上，我们在能富这里打工，一个月能挣六百钱，我们跟他借了两万块，三五年也能还得清，你是有钱，可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 “不是我看不起你们，是你们自己的所作所为，叫人看不起。” 这些话吴晓梦早就想说了，“同样是嫁出去的姑娘，怎么我没想过要回吴家村来占便宜，晓云也没有想过，就你们，存心积虑地跑回吴家村来买宅基地，怎么，曹家村那边，你们是没有宅基地了是吗？” 曹中平做出悲伤的神色来，“晓梦啊，虽然秀才跟你们吴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翠英将他从小带到大，是当亲生儿子来带的，秀才没了，我们都很心痛，特别是你姐姐，一回吴家村，就悲伤到差点晕过去，心里过不了这道坎，说起来，你觉得我们来吴家村定居是来占便宜了，天地良心，我们又占到了多大的便宜呢，能富种树的时候，我还去跟他一起种果树，这个我可是免费的，都没要钱！” 吴能富停下了筷子，没心情再吃饭了，他理解吴晓梦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他被大姐他们占了便宜去。但是现在的吴能富跟过去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有钱，也愿意分享，一家人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吴晓梦的不一样，避免她听了不舒服，所以也不想跟她讲这些。 “行了，别说了，吃东西吧！”张玉兰一锤定音。 陆韫给吴晓梦考了一只鸡翅好了，夹给她，“吃吧，吃完我们去钓小龙虾去。” 陆韫也看出来了，吴家人对吴翠英他们回吴家村都有没有意见，有意见的只是吴晓梦一个人，说起来，他们也不在吴家村住，只要吴能富自己没有意见，他们想怎么样都可以，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件事争吵了。 吴晓梦也明白了陆韫的意思，夹起鸡翅吃了起来。 曹中平开始跟吴能富说起话来，话里话外都是要怎么将他们的新家装修得更漂亮，“你大姐这辈子都没有过过好日子，现在年纪这样大了，我们还能活多久？钱留在身上也带不到地下去...” 曹中平扫了陆韫一眼，笑道：“妹夫是搞房地产的吧，对装修这块肯定有研究，不如吃完饭，去我那里，帮我拿拿主意？” 陆韫当然不会去，他说道：“我们是搞结构的，对于装饰这块也不熟悉，怕是帮不上忙。” 吴晓梦听得心烦，直接对陆韫说道：“我吃完了，咱们钓龙虾去。” 钓龙虾用的猪肝吴能富早就准备好了，竹竿上也绑上了棉线，直接去养殖田钓就行。 陆韫拿上钓具，吴晓梦带上孩子，走到了养殖小龙虾的田边，找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下钓龙虾。 “你回来是休假的，管这么多做什么？弄得自己也不高兴，反正你也不住在这里，给自己找这么多气做什么。” 吴晓梦气闷地将帮着猪肝的棉线丢进水里，刚放进去，龙虾就咬上了，这里面毕竟是养殖的，龙虾很多，将竹竿收起来，竹竿上面挂着两三只龙虾。 “妈妈，哇，好大的龙虾呀，哇，我这里也有！”朵朵也将自己的竹竿拉起来，上面也挂着几只红壳大龙虾。 孩子们喜悦冲淡了吴晓梦的气恼，她将龙虾丢进桶里，才说道：“我就是气不过，当年我们这样难的时候，大姐家里也不是很穷，从来没有帮助过我们，当时我们去城里做生意的时候，曹中平还说过风凉话呢，现在我们通过奋斗得来的，凭什么他一张嘴就要给他？什么东西！” 陆韫怕朵朵他们被夹到手，走到孩子们身边教他们钓龙虾，说道：“你也别太在意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就那么回事，能富的想法也很好理解，你看现在的他对钱财这些看得很淡，他投资在这个农家乐上面的钱，可能十年都挣不回来，他看重的根本就不是钱。” “那毕竟是亲大姐，能富对你们这边的乡亲都这样照顾，对他自己的亲大姐，他能吝啬吗？这就是性情的转变，能富毕竟跟当年不一样了。” 吴晓梦吐了一口气，她不怪能富，也许真的是她心性狭窄吧。 钓了没多久，就钓了满满一桶，孩子们一直哇哇喳喳的，将她的坏心情全部吵走了。 吴晓梦坐在石块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怯意，但是这舒服感觉很快就被打破了。 “噗通！” “妈妈！” 惊呼声惊动了陆韫夫妻，两人纷纷扭头看去，刚好看到团团的身影倒栽进田里。 陆韫反应很快，立马站起来跑过去，一把将团团从田里拔了出来。 原来是团团因为吊起来一只大龙虾太过兴奋，一下跳起来，没站稳，一头栽进了田里。 吴晓梦丢了竹竿，跑过去，团团似乎被吓傻了，乍着手，浑身都是黑色的淤泥，也不说话，陆韫将自己的短袖脱下来，给团团将头上的污泥擦干净。 “团团，有没有吃进泥巴，干净吐出来！”吴晓梦着急地拍打团团的后背，团团这才反应过来，‘呸’地一声，将嘴里的泥巴吐了出来了。 “不要吞口水，听妈妈的，不讳，你快去吃烧烤那里拿两瓶纯净水来！” 莫不讳拔腿就跑，吴晓梦不停地叮嘱团团不要吞咽口水，陆韫将团团头上的泥水擦干净。 过了一分钟，吴能富的身影飞速跑来了，手里拿着两瓶水，莫不讳知道自己小短腿没有大人跑得快，跑到烧烤摊之后，两句话就说了团团落水，干妈要干净水的事情，吴能富立马就提着水赶了过来。 等团团漱口之后，吴能富才提溜着小朋友，去旁边的池塘将人给洗干净。 张玉兰他们也赶了过来，见团团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浑身黑泥的样子，看着觉得好笑。 “怎么就掉田里了？” 在农村，孩子们顽皮，掉粪坑都是常有的事情，并不稀奇，团团还好，只是掉进田里。 吴晓梦有些担心，田里的泥巴环境毕竟细菌多，不知道团团咽下去没有，耳朵里也塞进了泥巴，还是想去医院看一看，处理一下。 本来准备要给他们做麻辣小龙虾的，这下也做不成了。 见她们准备带团团去看医生，曹中平忍不住说道：“农村的孩子，跌进粪坑的都多了去了，也没听说谁出现过什么问题，你们啊，就是太惯着孩子了，这种情况，揪着一顿打，什么事都没有。” 吴晓梦的脸色不好看，团团听了也担心地看着妈妈，他怕妈妈真的听了这个坏叔叔的话，打他一顿。 吴能富说道：“孩子太小了，去医院看看吧。” 这个时候不是跟曹中平计较的时候，吴晓梦直接当对方在放屁，没理会。 简单地给团团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夫妻俩开着车，带着团团往城里的医院赶。 团团一路上都很沮丧，“妈妈，都是我不好，本来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吃小龙虾的。” “没关系，舅舅会做好等我们的，我们就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耳朵里面有没有进泥巴，看一看就回去了，很快的。” 团团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妈妈，下次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 到了医院，让医生给团团清洗了耳朵，没什么别的问题就回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还早，张玉兰迎上来问道：“团团没事吧？” “暂时没什么事，应该没什么事，我主要是怕他耳朵发炎。” 曹中平吃着一牙西瓜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吧，我都说了没什么事的，你们也学城里人喜欢小题大做！” 吴晓梦叫过来朵朵，让她将弟弟带去一边玩，等孩子们都走了，吴晓梦才说道：“农村孩子，城里孩子，命都是一样的金贵，只看当父母的怎么当了，如果当父母的上心，带孩子去看看，那对孩子只有好处没有害处，像姐夫你，当年小燕发高烧，就让她躺在床上自生自灭，差点就烧成了脑膜炎。这是孩子命大，要是命薄，就只能等死了。” 吴晓梦反唇相讥，冷笑道：“从来没听说过父母疼孩子是错的。” 曹中平提不得小燕，他现在对小燕的态度是又恨又只能捧着哄着，小燕的名字又不在他的户口本上了，他现在儿子也没了，以后死了还指望小燕给他处理后事呢。 于是只好狡辩，“当年那是医疗水平有限，又没车，往哪个医院送？可不能怪我们，要不是她妈一直给她敷冷水，小燕早就没了，这丫头就是没良心，现在也没见她孝敬孝敬她妈。” 吴晓梦冷笑了一声，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陆韫拉住吴晓梦，再说下去，她又该生气了，何必呢，跟这种人，“行了，我们去看看能富在炒龙虾了没有。” 吴能富已经在处理小龙虾了，家里的水池还是几年前他们做生意的时候用的那个呢，龙虾全养在里面，他一个人坐在旁边在给龙虾去虾线。 “二姐，你们回来了？团团没事吧。” “没什么事，洗了耳朵，就回来了。” 陆韫蹲下来，他以前可是帮吴晓梦打下手的，帮起忙来也还是得心应手。 朵朵和莫不讳没有出去玩，带着妹妹一直等在家里，一直到团团平安回来，他们才又高高兴兴地结伴出去，只是团团在出门的时候，生怕妈妈不高兴，从墙根下绕着走的。 吴能富在屋里都听到吴晓梦跟曹中平的争吵声了，曹中平他们房子还没有修好，现在还是住在这里，吴能富说道：“二姐，你别跟他一般计较，那就是个草包。” 吴晓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算吴翠英是亲大姐，曹中平这个白眼狼跟他们吴家可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他。 但是吴能富似乎都忘记这个白眼狼以前做过什么了。 “放心吧，虽然他们现在住在这边，我不会再给他们钱了。” 吴晓梦冷冰冰地怼回去，“钱是你自己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随你便，你想给就给。” 说着火气也上来了，本来还打算在这里玩一个星期的，看到曹中平一家就烦，干脆明天就回去了。 晚上，吴能富做了一大锅麻辣龙虾，单独给孩子们做了蒜蓉口味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吴晓梦不高兴，吃饭的时候，没人去叫曹中平他们，还是他们自己闻着味来的。 曹中平自己上手拿了一只龙虾，说道：“这东西以前在沟里都泛滥了，都没人愿意吃，嫌弃没二两肉，如今竟然卖这么贵，一斤三块钱！比猪肉还贵！” 张玉兰担心他口不择言又得罪吴晓梦，连忙说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吧，别说话了！” 吃完饭，吴晓梦才跟张玉兰说明天要回苏城的事。 “不是说要在这里玩一个星期吗，怎么明天就要走了？” 吴晓梦只是说：“要回去看一看朵朵她奶奶，带着孩子去看一看她。” 孩子去看看奶奶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他们前天才回来，明天就要走了，张玉兰还是有些不舍，“多玩两天再去看嘛。对了，我不是听你大姨说你们跟你婆婆闹矛盾了吗？你婆婆住的那个房子都被你们送给孤儿院了。” 吴晓梦不想解释那么多，但他们现在跟邓萍的关系确实很僵，就算是回苏城了，她也不会带着孩子去看她的，这么几个月，邓萍也没有跟他们联系过，甚至邓萍现在住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一时说不清楚，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带着孩子在苏城到处看一看，人家别的地方的人旅游都要跑到苏城来，我们本地人没道理不去看看。” 吴晓梦执意要走，张玉兰也没有办法，只好连夜给他们准备带去城里的蔬菜腌菜腊肉等等。 陆韫陪着吴建国坐在火屋里说话，吴建国想问一问他们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了，三个女婿中，他最满意的就是陆韫，人家当年可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又读的那样好的学校，又有钱，虽然晓梦当年也不差，但是吴建国心里始终觉得当年是晓梦高攀了人家，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对陆韫一直都很客气。 陆韫也很懂事，知道老丈人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吴建国还没有发痛风的时候，陆韫一来就给他带名酒，茅台五粮液什么的，他的嘴都被喝刁了，本地的烧包谷酒还喝不惯了。 “你劝一劝晓梦，亲姊妹，哪有隔夜仇的。唉，我是想着啊，翠英又没生个男孩，抱养了一个，还没了，以后没人替她养老送终，曹家那边的人，我们也不熟悉，怕她年纪大了之后，在曹家村受人欺负，被人吃绝户，所以才默许她在吴家村来盖房子，能富也是这个意思。你把这些道理说给晓梦听，她就明白了。” “好的，爸，晓梦也不是生气，我们也不住在吴家村，只是大姐夫有时候说话稍微欠考虑，晓梦心里这才不舒服的。” 吴建国叹了口气，他们都看不上曹中平，但也没办法，总不能劝吴翠英把婚离了，吴翠英也没那本事。 晚上回到房间门，陆韫将吴建国的话说给吴晓梦听。 对于吴翠英，吴晓梦是恨其不争，要说多恨她，倒也没有，对曹中平，她也是一万个看不上。 “算了，一些糟心的亲戚，干脆以后就少来往吧，就像我的那些姨妈，现在直接都没有往来，眼不见心不烦。” 陆韫怕她气坏了身体，劝道：“你说得对，眼不见心不烦，我们明天就走，上哪去散散心？” 苏城附近，好像没什么好去处，吴晓梦说道：“我们去看看孩子们吧，他们的学校问题都不知道解决了没有，这马上暑假过去就是新的学期了，总不能这样一直耽误下去。” 其实主要是家属院的很多人都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他们的孩子在家属院的学校里面读书，担心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孩子进学校之后会教坏他们的孩子，所以卡着不愿意批准，不然流程早就办下来了。 陆韫将原因告诉吴晓梦之后，吴晓梦气愤道：“他们的孩子是孩子，别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真是太自私了，我看干脆这样，既然他们不愿意审批，我们就想办法来逼他们不得不审批通过。” “什么办法？” “我们找电视台，找报社来报道这些孤儿院的孩子无书可读，让舆论来逼迫这些人。” “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电视台和报社愿不愿意配合。” “当然不要提前将消息放出去，估计现在报社和电视台也不知道这么回事，他们要压着不批，那肯定是悄悄的，我们就利用这两边的信息差，花点钱，电视台不播，咱们也可以找报社，总之要将这个事情闹大。” 陆韫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当即给苟军打去了电话，苟军可能都休息了，等了一会儿接通，陆韫将吴晓梦的想法说给他听，“如果要这样办的话，费用由我们来承担。” 如果几个孩子无法就读家属院的学校，只能在外面读私立学校的话，每年的借读费都是一大笔。 苟军在权衡，这个法子是很激进，行不行得通都很难说，但是一定会惹怒上头的人，到时候说不定会得不偿失，他们这种福利机构都是依赖政府拨款。 陆韫说道：“这些人手头有点权力，就以为可以指点苍生了，谁的孩子不是孩子呢，他们的孩子就矜贵，孤儿院的孩子就由他们踢皮球？正义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苟军下定决心，从孩子们四月份入住幸福家到现在，已经三个月过去了，明明应该很快就审批下来的申请，迟迟没批下来，他狠下心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我来联系电视台和报社！” 第二天中午，吴晓梦他们就要走了，车上已经塞了满满当当的农产品，全是吴能富和张玉兰夫妻给他们准备的。 小吴荣跟在朵朵身边，“朵朵，你们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吗？” 朵朵提着她一大清早跟着舅舅去摘的草莓，将草莓小心翼翼地放在后排的地上，“会来的呀。” 不讳留恋地看着这个地方，他觉得这里虽然没有城市里那么丰富的东西，却比城里有意思，可惜晓梦阿姨要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吴翠英夫妻都没有来，吴晓梦也不想看到他们，跟张玉兰他们告别之后，一脚油门就走了。 开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家，小薇和黄阿姨待在家里，没料到他们今天就回来了，黄阿姨还奇怪地问于阿姨，“不是说起码要玩四五天吗？” 于阿姨当然不会说吴晓梦在乡下待得不高兴，只好说道：“晓梦回来有事情，就提前回来了。” 朵朵将他们带回来的草莓提了出来，送给小薇，“小薇姐姐，这是给你带的草莓。” 草莓是走之前才摘的，又大又红，水灵灵的，看着就美味。 小薇没想到朵朵还记得给她带草莓回来，激动得脸都红扑扑的，“谢谢朵朵妹妹。” 朵朵立刻说道：“我去洗几个来给你尝尝，这可是我舅舅亲手种的草莓，可好吃了，比城里的好吃。” 小薇之前都没有吃过草莓，还是去上海了，在朵朵的家里吃过。 朵朵很快就洗好了，用一只很漂亮的盘子装好，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团团和圆圆看着草莓就开始流口水了，但是他们知道这是给小薇姐姐带的，都克制着没有伸手去拿。 小薇招手让他们吃，“一起吃呀，一人一颗！” 团团的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吃不吃，这些都是小薇姐姐的，你快吃吧。” 小薇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大家一起吃，我一个人能吃多少呀！” 吴晓梦和陆韫又在收拾东西，在乡下穿脏的衣服要拿出来洗了，剩下的衣服要挂出来，免得压皱了。 吴晓梦看团团把草莓吃了，才提醒他，“团团，你都几天没有弹过琴了，一天不弹手就要生了，你这好几天没弹，再不弹就什么都忘记了，快去谈半个小时，朵朵，你去帮弟弟把计时沙漏放上去。” 沙漏是团团弹琴的时候给他计时用的，倒过来，沙子完全漏下来就是半个小时，团团每天的弹琴时间门是半个小时，吴晓梦是想着他还小，先每天弹半个小时，慢慢地增加。 因为在城里，他是隔天就要上一次钢琴课的，一次两个小时，弹琴的时间门差不多也够了。 团团被叫去弹钢琴了，圆圆叹了口气，主动地去将自己练功的小垫子给找了出来，果然，不一会儿，她就听见房间门里妈妈在叫自己，“圆圆，弟弟都弹琴去了，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啦妈妈！”圆圆在姐姐的帮助下换了身衣服，开始练一字马，压腿，下腰这个动作她从来不自己做，妈妈说过一定要她在旁边的时候，她才能练习这个动作。 团团就是懒，但是一旦弹琴，他就能坐住，一定要弹满半个小时，才会停下来，而圆圆玩心比较重，大人一不注意，她就停下来了。 朵朵知道妹妹这个毛病，此时站在一旁，像妈妈平时那样，督促着妹妹，圆圆一边压腿，一边嘟哝，“讨厌姐姐！” 小薇坐在硬板凳上，她这个做完手术之后，不能长时间门坐在太软的凳子上面，她在看书，这几天虽然朵朵他们都下乡去了，她和黄阿姨留在这里，但是书房里有很多书，吴阿姨说她都可以看，这几天她从早看到晚，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在看书，生怕回了幸福家就没这么多书可以看了。 吴晓梦送给她的字典立了大功，她一开始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字，现在不认识的字很少了，基本能流畅地读下来。 苟军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事情就已经办妥了，明天就能在电视台插播孤儿院孩子没书读的这个新闻。 吴晓梦心里很是愧疚，觉得当时不应该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好，就将他们从孤儿院接出来。 当天下午，夫妻俩去幸福家看望孩子们。 这几个月，学校那边实在是协调不下来，原先的学校也回不去了，学籍已经转出来了，这半年，孩子们是去之前吴晓梦开设的那个托儿班上课，吴晓梦他们搬去上海之后，这个托儿班也就解散了，好在之前的老师吴晓梦都还有联系方式，打了电话又将他们重新招聘回来，只是这次教导的对象是一群半大的孩子，不是小朋友了。 这些老师几乎都是本科学历，教他们小学的课程不在话下，再加上不是正规的学校，老师要怎么教都全凭自己发挥。因为上课的地方就是公园，很多时候，上课都去露天的草坪，趣味十足，孩子们学习的兴趣十分高昂。 吴晓梦得知这个消息，心里也多少欣慰了些。 第二天，关于这些孤儿院的孩子没学校上课的消息刊登在了报纸上，电视新闻上也插播了，顿时就引起了舆论哗然，就算是上面的人想要将消息压下来都没有办法了，大众关注的地方，就有任何人都压不下来的新闻消息的持续报道。 两天之内，事情持续发酵，幸福家甚至来了很多爱心市民，来看望这群孩子，当切身看到孩子们的上课地点是在露天的草坪上时，他们为这群孩子悲惨的命运感到心酸，支援的声音也越发的强大，最后惊动了省厅，特批下来，将这群孩子安排进家属院的学校去了，户口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而要解决这群孩子的户口，幸福家必须要属于福利机构才能办理户口转移，夫妻俩甚至都没有经过商量，就一致同意将宅子捐献给福利机构。 但是吴晓梦留了个心眼，现在的福利机构做的确实是福利方面的事情，但是以后换了人之后也许就会变了味，他们最初捐献这个房子的初心就是希望它能给福利事业贡献一份力量，不希望这份爱心被人利用，后面这套房子拿去做一些跟福利事业没有关系的事情。 所以在捐赠协议上，就附加了一条如果他们发现福利机构将房子别做他用，没有用于福利事业的话，就有权利将房子收回的条款。 从今以后，陆宅就不复存在了，完完全全是孩子们的幸福家。 这份协议还是吴晓梦给岳宁打电话咨询之后加上去的。岳宁也是在电话里，才知道，这两天频繁出现在报纸上的幸福家竟然是吴晓梦他们捐赠出去的房子。 吴晓梦最近跟她联系都少了很多，问完了正事，才问她，“你离婚的事情都办妥了吧，这都快一年了。” 岳宁笑道：“办妥了，最开始起诉那一次，姓唐的不愿意离，又等了半年我再次起诉，终于离掉了。” “那孩子呢，判给你没有？” 岳宁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沉闷起来，“没有，这个人渣拿出了很多财产证明，还有很多照片，给孩子开家长会的记录，等等，证明他对孩子也不差，并且有养孩子的经济实力，我没能将孩子的抚养权要过来。” 朵朵今年都六岁了，岳宁的孩子比朵朵大一些，也快六岁了。 “没事，他对孩子好，这也算好消息。” 岳宁问她，“你还在苏城吗？有时间门吗？一起喝杯咖啡。” 167. 第 167 章 …… 再次见到岳宁,感觉她又不太一样了，之前见面的时候只是觉得她的精神面貌好了不少，这次见面,感觉整个人有种内敛的锋芒,穿着风格也都变了,之前岳宁喜欢穿裙子,气质温婉，现在她穿着一身职业的套装，头发也拉直了,淡淡的职业装,拎着一只灰色公文包，看着跟她现在的职业很符合了。 “我从上海回来之后，这大半年都没去过上海了,现在负责苏城这边分公司的业务，平时太忙，都没时间给你打电话。” 吴晓梦笑道：“我这半年以来也是太忙,都没时间跟朋友们联系，你可以啊,才入职多久，就成为片区负责人了。” 君越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律所,岳宁才入职不到两年就已经成为片区负责人,也能从侧面反映,她之前为了爱情选择回归家庭的选择是多么错误，如果当时岳宁坚持在律所干，考了律师证，她前夫肯定不敢那样猖狂。 “我看你也是越来越好了，你上海的厂房建成没有？” “上个月都开工了,总算忙得告一段落，才有时间回苏城来看看。” 岳宁笑道：“好久没有看到了朵朵了，她跟雪儿差不多大，明年也要上一年级了吧？” 吴晓梦笑道：“是啊，明年上一年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孩子都要成为小学生了。” 岳宁沉吟片刻，说道：“顺利的话，明年我就能将雪儿送去上海读书，到时候能跟朵朵读一个学校就好了，两个孩子有伴。” “明年，你不是没有争取到雪儿的抚养权吗？” 岳宁笑了笑，“我给唐茂杰夫妻一场，他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 吴晓梦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你需不需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岳宁握住她的手，“好妹妹，我真的很幸运，才能认识你。” 岳宁庆幸受挫之后没有一蹶不振，不然现在她想报答吴晓梦都没有办法，虽然吴晓梦帮她不是出于要回报的目的，可是成年人交朋友，一味的索取，就算是真心朋友，也无法长久。她庆幸自己现在有能力能回报吴晓梦的帮助，维持这段友谊。 “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也要给我打电话。” “你现在住在哪里呢？”吴晓梦还真要请她帮忙，以前合作的董律师，律所被收购了，从去年起就没合作了，但是他们这么大的工厂，肯定是要请法律顾问的。 “住在中央别墅。” 中央别墅是今年才开盘的别墅区，位置很好，单价不便宜，一套毛坯别墅可能都要卖七八十万。 “那不错，我听陆韫说过，我们在公园的别墅修好之后就没过去住过，说起来真是很浪费。之前觉得那边环境好，修个房子在那，住着舒服，谁知道住都没住，就搬家去上海了。” “考虑卖吗？”岳宁问道。 吴晓梦摇头，“可能不卖，那别墅是陆韫的爷爷留给他的地皮，你也知道，当初我们为了争取这块地皮花了多少努力。” “现在有人住吗？”岳宁若有所思。 吴晓梦看出她问这些话是别有用意，“现在当成教室，给我们支助的几个孤儿院的孩子当教室，他们九月份就能去学校上学了，那边就要空置出来了。” “能不能租给我？”岳宁笑道，“市场价租金怎么算就怎么算。” 钱是小事，但是吴晓梦不明白为什么岳宁要住到那里去，旁边可是唐茂杰的房子啊。这样一想，吴晓梦就明白了，她可能是想离雪儿近一点。 “行啊，没问题，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吴晓梦又跟她说了法律顾问的事情，让她报个价。 岳宁笑道：“还请什么顾问啊，我就是你的专属顾问，你有事就找我，我个人接的活，跟公司没有关系。” 她背后是君越，如果是请君越的话，费用起码贵三倍，岳宁也知道吴晓梦不会免费麻烦她，报了一个比董律师团队还低的价格，“你可别嫌弃我业务不精啊。” 吴晓梦笑道：“是我占了大便宜，你现在可是君越律师分公司的负责人啊，别人想请还请不到呢。” 和岳宁约好之后，吴晓梦就回家了，他们都已经回来了，就不打算在苏城继续待下去了，吴晓梦一直想给孩子们报那个普通话训练营，也没有去报名，正好暑假，多让他们学点东西吧。 小薇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将小薇送回了幸福家，请张玉梅多加照顾。 一家人返回了上海。 团团和圆圆还嘟哝妈妈不讲信用，都说好了要回家玩一个星期的，团团掰着手指头算，“这才五天呢妈妈，还有两天！”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孩子会数数之后，就不好忽悠了。 “我们去上海玩呀，上海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电视台也有很多小朋友，我们送你们去那边玩。” 团团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送我们去上课，才不是玩的地方呢。” 刚回到家，吴晓梦就接到了付女士的电话，她还有些诧异，自从上回付女士带她去见了林峰之后，两人就很少联系了，付女士主动打电话给她还是第一次。 “我听学校的老师说，学校有个夏令营活动，你们家朵朵参加没有啊？” 吴晓梦不知道这回事，老师也没跟她说过啊，“什么时候啊，我都没听老师说起。” “临时搞的，应该还没有正式发通知，我提前知道了，打电话问问你。” 吴晓梦还不知道这个夏令营是做什么的，付女士告诉她，“军事夏令营，培养孩子独立能力，欣欣有些娇气了，我想送她去。你们家朵朵呢，两孩子关系好，去夏令营也能互相照顾。” 吴晓梦拿不定注意，“我得跟我先生商量一下，这个消息我们也是临时知道。” “行。你们最近去哪玩啦？” “回了一趟老家，才刚回来。” 付女士说道：“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带欣欣出去玩，她爸爸的工作你也知道，更没有时间，可怜欣欣一直在家待着，去夏令营也好，让她去体验体验。” 吴晓梦无意打探她在忙什么，但是人家付女士确实之前帮了不少忙，不能因为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带出去吃饭，就将之前的人情一杆子打消。 “忙说明业务好啊，付姐，你是不是要升职了？”吴晓梦笑道。 付女士苦笑，“升职？那是不可能的，我都在这个位置上好几年了，你不知道，银行这是最难升职的，上面没人，就不可能升上去，尤其我还是个女人。” 说完，她立马说道：“但你跟我不一样，你靠自己吃饭，又不用看人脸色。”说完，她舒了一口气，“过段时间，我就能退休了。” 吴晓梦惊讶地说道：“你才多少岁，就要退休了？” 付女士笑道：“有钱就可以退休了啊。我说的退休是不用看谁的脸色了，我只要不想着往上走，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听她谈到钱，吴晓梦知道她说的是外汇保证金了，估计是赚了不少钱，才会这样说。 吴晓梦不羡慕也不追问，只是说道：“那提前恭喜你退休了，我跟我先生商量好之后给你回复。” 当天莫不讳在他们家吃了午饭，吴晓梦才开车和朵朵一块，将莫不讳送回家去。 莫不讳还有点意犹未尽，上了车还在问吴晓梦，“阿姨，下次我还能跟你们家一起去玩吗？” 莫不讳是独生子，哪里体验过吴晓梦家这么热闹的生活，自家三个孩子不说，回老家还有那么多孩子一起玩。 “可以呀！” “给你们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呀，你这孩子，跟你爷爷学的是不是？” 朵朵都已经好久没来上过课了，刚好今天莫会长也在家，他已经退休了，平时也没什么事做，除了去公园锻炼，平时就是在家里的院子里看书，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拉着朵朵下棋，又问吴晓梦，朵朵去考专业六段没有。 这两天刚好是专业六段的报名时间，吴晓梦还没来得及去给孩子报名呢。 莫会长立刻说道：“要赶紧去给朵朵报名，八月份左右有个国际赛事要举行，不限年龄，但是必须要专业六段以上才能参加，国际赛事会有其他国家的选手来参赛，含金量很高，朵朵可以去试一试。” 吴晓梦一听，连忙说道：“好好，我去给朵朵报名六段。” 等朵朵陪着莫会长过了棋瘾，她们才回了家，时惠还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套衣服，作为吴晓梦带着莫不讳出去玩的感谢。 过了两天，学校果然给家长打了电话，说这个军事夏令营的事情，费用还不便宜，一个孩子得交八百块钱。好在时间实在朵朵的六段考试之前结束，不然朵朵还去不了。 吴晓梦不太想将孩子送进去，但是陆韫赞同，“让孩子提前体会一下独立的生活，也不是坏事。” 本来吴晓梦给三姐弟都报了普通话训练营，现在朵朵要去夏令营，去上课的就只有双胞胎了。 吴晓梦带着两孩子前往电视台，莫不讳报的班是一期的，现在一期都已经结束了，二期正在报名，团团还好，他一直都不怕生，圆圆有点胆怯，这种训练班正好训练一下她的胆量。 一个班可能有二十来个孩子。 老师让孩子们都试一试，培养上台的胆量，团团上台之后，表现非常自然，还能清楚地做自我介绍，圆圆就不行了，站上台就怯怯地将目光朝妈妈投过来。 吴晓梦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圆圆抿了抿唇，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家好，我是圆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今年三岁了。我...我会跳舞。” 圆圆当初在幼儿园面试的时候就给老师们跳了一段，但今天当着这么多小朋友的面，她害羞极了，说完之后就噔噔地跑下了台，朝吴晓梦跑过去。 老师心里有了数，在跟吴晓梦沟通的时候，就说道：“孩子不够自信，胆量也不够，这方面我们会针对加强训练...” 团团就没什么问题，他不怯场，也有一定的临场反应能力，老师夸他是这批孩子里面学习速度最快的，老师教什么，他很快就懂了，就是普通话稍微没那么标准。 有了孩子之后，吴晓梦他们在家就切换成了普通话，等孩子稍微大点，就切换成苏城的方言，让他们能听会说，陆韫毕竟在北京待过，普通话比吴晓梦说得标准，但是孩子的普通话难免就带一点口音，前后鼻音不分，老师们要改正他们这个发音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天上课，圆圆不太适应，吴晓梦得一直在旁边等着，不然她就会找妈妈，团团就显得勇敢多了，还拉着姐姐的手，而且团团喜欢上台发言，握着麦克风的团团自然极了，学得也很快。 下了课，吴晓梦带着孩子们往家走，圆圆瘫坐在后排，对着窗叹气。 “怎么了？圆圆？” 圆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妈妈，我能不能不学这个啊，我一点也不喜欢。” 团团奇怪地看向圆圆，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啊？我觉得很好玩啊！” 喜欢展示自己的孩子都享受这种站在人群中聚焦的感觉，圆圆的性格和团团的性格不太一样，在家里的时候还显露不出来，到外面对比就明显了。 “圆圆，你胆子太小了，妈妈送你来学习这个课程，就是希望你能将胆量锻炼出来，你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妈妈希望你上完课之后，能变得勇敢大方，在幼儿园能很快地交到朋友。” 圆圆不解地说道：“我有姐姐和弟弟啊，为什么要交朋友？” “姐姐和弟弟都有他们自己的朋友要交，特别是弟弟，虽然和你一样大，但是他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你们去学校都要交不同的朋友，男孩子不喜欢玩翻花绳游戏，也不喜欢踢毽子的哦。” 吴晓梦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圆圆苦着脸，总算是同意继续上课了。 回到家，方老师也来了，已经在家里等了二十多分钟。 吴晓梦连连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方老师，耽误你这么久，我忘记时间了。” 方雅馨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团团，团团和圆圆都乖乖地跟老师问好。 “先洗手，上楼去等我吧。” 方老师没有马上就上课，而是准备要跟吴晓梦谈一谈的意思，吴晓梦也察觉到方老师有话要说，见她面前放了杯茶，主动说道：“方老师，我给你续点茶水。” 方雅馨说道：“别客气了，我想跟你沟通一下团团的学习问题。” 方雅馨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团团在钢琴方面很有天赋，但是他现在练习量远远不够，钢琴的学习是集天赋和努力为一体的，缺了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在这个事业上有什么成就，就算是她只是在交响乐团工作，都不是什么首席，都离不开小时候每天数小时的联系，而团团的天赋远远地超过她，现在这样浪费天赋，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之前是因为团团确实还很小，所以没有过多的干涉，现在团团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方老师提出希望能延长每天的练琴时间。 吴晓梦知道方老师是为了团团好，学习钢琴确实也没有什么捷径能走，世界上学习任何东西都走不了捷径，吴晓梦点头说道：“方老师，我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本来是想着等团团上幼儿园了，就将他的练琴时间延长到一个小时。” 方老师见她也有这个打算，就不再多说了。 等方老师上了楼，吴晓梦才想起来，上次方老师送他们的音乐会门票，还没有用呢，她赶紧回房间翻出来，幸好，还没有过期，就在明天。 票只有三张，吴晓梦想带着一家人去，还得再买两张票。 陆韫回来之后就在忙，做他这行的，应酬少不了，他现在虽然已经是老板了，也免不了，当员工有员工的应酬，做老板有老板的应酬。 而吴晓梦也不得闲，音乐节之后，乐橙饮料就意料之中地火了起来，先是玩摇滚的年轻人喜欢买，这个时候喜欢摇滚的年轻人就代表了潮流，喝乐橙饮料迅速成风，越来越多的商场上架。 肖华给吴晓梦打电话，说是想趁热打铁，在央视上投放广告，让乐橙彻底火起来。 现在央视报价跟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一两万就能打广告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报价起码都是二十万起。 广告是肯定要打的，音乐节虽然成功，但后续的宣传也很重要，任何成功的商品，都离不开广告的宣传。 好的广告，能让产品一夜爆火。 吴晓梦给肖华打去电话，询问她支助孩子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陆续将孩子们从老家接了过来，目前规划的是二十个孩子，名单也已经拟定了，已经接了七个孩子来上海，剩下的还在路上，有几个孩子父母怕我们是人贩子，不肯将孩子交给我们，正在找当地的相关部门协商。” “怎么没把孩子的亲人一起接上来？小孩子离开父母来这么远的地方肯定会不适应。当初开会的时候，也说过了至少要接一个亲属一起上来安排住宿这些。” “接的，但是好几个孩子的父母不愿意一起来，说地里农活太忙，实在是走不开。” 吴晓梦叹了口气，就像曹中平这种人一样，天底下不是每个父母都将孩子当成宝贝的，尤其是这种患了小儿麻痹症留下后遗症的孩子，也许父母将他们视为累赘，为此不愿意放弃地里的庄稼。 “虽然我们做了公益，但是其实我们也是受益者，俗话说，成和萧何败也萧何，这个事情必须要落实到位，别让人以为我们光拿好处不办事，到时候，反噬的是我们自己。” 肖华点头，“我知道的吴总，这个事情，我亲自盯着办。” “到时候多拍一点照片，不大肆宣扬，以后放在我们企业文化里面，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 吴晓梦毕竟是做生意的，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情只适合个人，企业要名声嘛，但她不会大肆宣扬，放在工厂里自己看，让员工知道这个企业是有人文情怀和社会责任感的公司，会对他们的归属感有好的帮助。 肖华都应了下来，这才说道：“就吴总，我们现在人手不足，需要招聘几个人手进来，工人也不太够，还需要扩招。” 一句话就是，他们现在有钱了，有钱了就要扩大生产，以前是只上一个班，扩大生产之后，可能就需要两班倒，产能能扩大一倍。 “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你都管理企业这么多年了，你做主就可以了。” 肖华笑道：“你是老板啊，扩招的事情还是要跟你汇报一下，厂里有多少工人，你心里有个数嘛。” 现在工厂施工部分都已经快结束了，围墙和大门都修起来了，他们实行的是实名制进出厂区，免得外来的人混进去。 “对了，吴总，这个月要发第一个月的工资了。” 现在的厂，都要压工资的，这是为了避免人员流动过快，他们工厂是包吃包住的，工人身上就算是没钱，在厂里依旧能吃饱睡好，连被褥这些都是工厂提供的。考虑到人总有急事，所以他们出台了一个政策，员工家里实在是有困难需要用钱，可以跟车间主任提出申请，由车间主任汇报至人事部，由人事部的员工按照公司的规定来决定要不要批准预支工资。 人事部的只是预批准，依照流程，最后的程序是要走到人事经理那里，有她来决定要不要批准。 不过能到写申请的地步，多数还是确实家里是有急事，通常都会通过。 吴晓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之前招的的那个左手断了的工人，现在在正常上班没有？” 肖华也在关注这件事情，工厂里面现在有四个残疾员工，分别在不同的岗位，其他三个都是特别挑选出来比较轻松的岗位，适合残疾员工的，只有最开始招进来的这个分在技工岗位的工人干的是最累的活。 “我特意问过他们的车间主任小张，说是很能干，也吃得苦，最开始的时候不太适应，现在已经跟正常人一样了，在车间总是最晚一个走的。” 吴晓梦放下心来，“那就好，我就怕他不适应，能适应就好，让车间主任多关注他，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调岗，别给人累坏了。” 肖华在这种时候，总觉得吴晓梦在管理人事这方面太过心软，尤其是对员工，她给出的福利一直都是最好的，在同类型的工厂找不到另外一家这样给员工优待的老板。厂里的员工全部买上了保险，光是食堂，吴晓梦就去过三回，第一次嫌肉菜太少，第二次去嫌菜里没肉，第三次看到食堂的员工给工人打饭，手抖，她走过去就挖了一大勺，当场教育食堂的员工，“他们干的都是力气活，饭不吃饱，怎么干活？这些饭菜花的也不是你的钱，手抖什么？” 从那之后，食堂的饭菜都是敞开了供应，只是有一点，不允许浪费，不过这个年代的人都很珍惜粮食，谁舍得浪费呢。别的工厂，工人们提起食堂的伙食都是苦不堪言，清汤寡水，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有他们的食堂，吴晓梦要求每周的菜品都不能重样，饭菜分量要足。 她不明白，会有做生意的人，嫌挣钱多吗？支出多就意味着利润少。 而这些，只有吴晓梦自己知道，她前世也去工厂里面打过工，老板欺负没有文化的员工，做完不给结账的比比皆是，农民工本就艰难，没有文化只能出卖苦力，而这些苦力并不值钱，还要被无良的老板克扣。 这辈子吴晓梦自己做了老板，她就不可能成为自己前世最痛恨的人，谁会嫌钱多呢，她得挣问心无愧的钱。 又说到了打广告的事情，“我想，不如就请当初我们请的那些摇滚歌手来帮我们代言，本来我们这个产品就是因为他们才火起来的，请他们来代言，再合适不过了。” 肖华眼睛顿时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是个好主意!吴总，亏得你想到这个，我们广告部的同事都在想这个广告内容了，将策划都交到我这里来了，要不是你提起，我都要将策划给你看了，但是这个主意比广告部的想出来的点子妙多了，我马上就叫他们修改。” 吴晓梦笑道：“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上次那个长头发的，姓郑的那个，长得很帅的那个，无论如何，要把人给我请过来。” 挂了电话，这才发现跟肖华聊了很久，现在打电话花费贵，吴晓梦每个月要交几百块的花费，是平常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吴晓梦还是给朵朵报了夏令营的班，本来还担心朵朵会不想去，没想到朵朵听完之后一蹦三尺高，“妈妈，太好了，叶欣欣也要去是吗？太好了，我有伴咯！” 吴晓梦看着朵朵，朵朵也还不到六岁，但是也许是因为家里还有两个更小的座位对比，所以吴晓梦总是觉得朵朵好像很大了一样，但是其实她也只是个小孩子。 吴晓梦舒了口气，心想自己前世是做了什么好事啊，这辈子才会生这么三个省心可爱的孩子，尤其是朵朵，从生下来，就没让她操过心，小时候也没生过什么病，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动不动就发夜烧，长大了也懂事自律，从来没让妈妈操过心。 这样对比下来，吴晓梦觉得自己太不够称职，朵朵长到这么大，还是她小的时候，粘着爸爸妈妈的时候陪伴她更多来了。 到了送朵朵去夏令营的前夕，吴晓梦买了不少日用品和零食水果装进包里。 陆韫看了说道：“只怕这些东西都不让带进去，军事夏令营本来就是让孩子好好地去学习独立，可不是去享福的。” 吴晓梦还是担心，朵朵主动说道：“妈妈，这些东西我在家里都吃腻了，你帮我把英语课本装好，我去夏令营之后，还是会每天坚持晨读的。” 虽然朵朵只去一周，而且吴晓梦之前也经常出差，出差一周也是常事，也没有过这样难舍的感觉，可这次心里就是无端地感觉不舒服。 她看向陆韫，还没开口，陆韫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连忙说道：“我们都已经给她报名了，哪里有反悔的道理，而且朵朵都不会同意的。” 吴晓梦只好闭嘴了，白了他一眼，“女儿之前虽然也跟我分开过，但是她是在家里，有人照顾，现在去夏令营，只有生活老师，我实在是担心。” 陆韫安慰她，“放心吧，夏令营就在城里面，只是跟我们隔开而已，朵朵很聪明，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孩子总要长大的，你也不可能一直将她圈在身边。” 吴晓梦还记得，上一次时惠也跟她说过军事夏令营的事情，当时她实在是舍不得送朵朵去，所以没有报名，这一次还是陆韫不停地劝。 她忍不住对陆韫说道：“朵朵要是在夏令营不适应，我肯定要去把她接回来。” 陆韫有些忍俊不禁，平时都是吴晓梦更心疼孩子，没想到一到这个时候，还是她舍不得。 朵朵将自己要带去的衣服收好了，走进房间来，看到妈妈在擦眼睛，立刻跑过来抱住妈妈，“妈妈，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吴晓梦捏了捏她小巧高挺，像极了她爸爸的小鼻子，“你们三个都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当然舍不得了，你在里面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知道吗，实在适应不了，就跟生活老师打电话，妈妈和爸爸就去把你接出来。” 朵朵嘴上答应了，但是心里却在想，自己一定会坚持到课程结束的，因为不讳哥哥也跟她说起过自己去军事夏令营的经历，朵朵觉得很有意思，早就想去体验体验了。 次日一早，全家人送朵朵出门，她要先去学校集合，再统一坐大巴朝学校出发。 一路上，团团和圆圆都在叽叽喳喳，圆圆是舍不得姐姐，团团则是羡慕姐姐，他可是听姐姐讲了，她们要穿小军装！ 朵朵不停地朝窗口张望，都没心思跟弟弟妹妹说话。 好不容易到了校门口，远远就看到了不少车停在校门口，孩子们的家长提着行囊等待着，陆韫找了个地方将车停稳，吴晓梦先下车将孩子们接下来。 团团和圆圆好奇地朝人群张望着，他们从来没去过夏令营，但是姐姐能去的地方一定是很好玩的地方，团团羡慕极了。 圆圆一点都不羡慕，她才不会离开爸爸妈妈跑去什么夏令营呢，再好玩她都不去！ 她拉着姐姐的手，“姐姐，你一定要回来哦，团团在家里等着你！” 朵朵已经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同班同学，远远地朝他们挥手，“好好，放心吧，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朵朵敷衍了妹妹两句，一眼看到叶欣欣，朝叶欣欣跑了过去。 叶欣欣是由付女士送过来，背着一大包东西。 他们一家人走过去。 “叫阿姨好。”吴晓梦教两个孩子，团团圆圆乖巧地打招呼。 付女士看着他们笑道：“每次看到这两个孩子，心情就好，他们也要读书了吧？” “是，开学就要来这里读幼儿园了。” 付女士笑道：“那以后三姐弟就要在一起上学了，你们也省心，接送都一起。” 团团和圆圆手拉着手，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们对这个马上就要进入的学校感到好奇，并且很期待能像姐姐那样来这里读书。 圆圆观察着朵朵跟叶欣欣，两人凑在一起，关系好像好得不得了，不停地说着悄悄话，两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 这就是妈妈口中的交朋友吗？圆圆好奇极了，如果自己也交一个朋友，跟谁交朋友好呢，跟男孩子交朋友还是女孩子呢？圆圆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很多的问号。 吴晓梦他们已经跟付女士攀谈起来，都是在说孩子的事情，上小学这个事情。 “我家这个，我准备将她送去外国语小学，那边除了学习英语，还能选择另外一个小语种来学习，欣欣太懒了，以后学习成绩估计不会太好，现在就让她学个小语种，以后出来当个老师也行。” 吴晓梦笑道：“你想得可真长远。” 付女士说道：“有道是，为父母者，为子女计之深远，你也是一样的呀，不然你和陆先生现在会这样努力地挣钱？还不都是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 吴晓梦看她提着的包是奢侈品，看着像新的，笑着说道：“你这个包好看。” 付女士笑道：“刚才日本带回来的，这一个十二万，你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带。” 吴晓梦摇头，“这也太贵了，拎在手上，我只怕路都不会走了。” 付女士笑道：“晓梦，你挣这么多钱，舍不得给自己花，那你挣来做什么？” “我不是跟你炫富，我啊，挣钱就喜欢花在自己身上，你看我这件衣服，三千块，巴宝莉的，你知道吗？” 吴晓梦对这些东西还真没有研究，陆韫平时也不喜欢这些奢侈品，在有钱人的世界，这叫时尚。 吴晓梦笑道：“难怪这样好看。” 付女士做了新头发，摸了摸脸，说道：“我昨天才去你那美容院做了脸，打了四针，一针就八百块呢，但是效果还是不错，这皮肤嫩了不少。” 吴晓梦记得之前的付女士没有这样一身铜臭的，之前是气质内敛，能看出是个成功的女性，现在依旧能看出是成功女性，只是她将内敛的气质都换成了身上昂贵的包装了。 吴晓梦不想再说钱的事情，笑道：“她们在夏令营应该能照顾好自己吧？” 付女士知道吴晓梦对外汇保证金交易没有兴趣，也就不将话题往这上面带，她只有一个叶欣欣，当然也是捧在书的孩子，多半都去过这个夏令营，口碑很好的，但是随着天气，不是每年都开，去年就没开，不过也好，今年孩子们又要大一岁，家长能更放心。 老师开始清点人数了，家长将行李放在大巴车的行李箱里，孩子就被老师接到学校里面去了。 朵朵跟着叶欣欣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跟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告别，扭头回来，跟他们挥手告别。 吴晓梦远远地看着孩子，心中感慨不已，一转眼，可可都已经大到能单独参加夏令营了，而自己好像还没有怎么感受到她的成长，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 回到家，吴晓梦也是闷闷不乐的。 团团贴过来抱住她，“妈妈怎么了啊？” 圆圆也拉着吴晓梦的手，“妈妈肯定是想姐姐了，妈妈，姐姐过些天就回来了。” 她将平时吴晓梦出差他们想妈妈的时候，阿姨们安慰他们的话用到了吴晓梦身上来了。 吴晓梦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心里下决心以后她一定要花更多的时间来陪孩子，不至于让时间悄悄地就在她与孩子中间溜走了。 陆韫见她心情不好，提议道：“不如我们今天去外面吃饭吧？” 吴晓梦提不起兴趣来，“算了，在家里吃吧，团团，圆圆，你们想不想吃爸爸做的虾滑丸子？我都想吃了。” 孩子喜欢吃虾，陆韫擅长做这个，一听就知道吴晓梦是想吃他做的菜了，笑着说道：“行啊，我来给你们做虾滑丸子，但是妈妈今天要给我打下手，好吗？” 他是想给吴晓梦找点事情做，免得她心里想东想西的难受。 团团圆圆立刻欢呼起来，“吃虾滑丸子咯！” 两条金毛也仿佛听懂了，围着孩子们不停地摇尾巴。 168. 第 168 章 朵朵去夏令营的第二天…… 朵朵去夏令营的第二天,两个孩子就开始不适应了，频繁地问妈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姐姐要去七天，这是第一天,掰手指头算一下。” 圆圆还不会数,团团早就学会了,他数了数，苦着脸说道：“怎么还有这么久啊！” 朵朵去夏令营了，两个孩子也各自有要学习的东西，圆圆每天都要去跳舞，除此之外他们隔一天就要去一次普通话训练营,除此之外，吴晓梦还给他们报了游泳班。 最开始,两人得知妈妈给他们报了游泳班的时候都十分高兴,等到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他们第一节课完全是在岸上教授，没有下水,两孩子都想下水,但是教练不让。吴晓梦报的班是一对一的授课班,团团和圆圆分别是不同的教练。 朵朵以前也上过游泳课，现在还一两个星期就过来游一次。 他们学习的时候，吴晓梦就坐在旁边等着。 上完第一节课，团团还好,圆圆就皱着小脸跟吴晓梦说：“妈妈,我不想学游泳，我已经学了跳舞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学游泳呢？” “跳舞是塑造你的形体,游泳能让你身体健康呀，你看小薇姐姐，就是因为身体不健康才生病的，你学了游泳，以后跟着姐姐多过来锻炼，身体就能棒棒的了。” 圆圆不好糊弄了，皱着脸说道：“可是妈妈你让我吃鸡蛋喝牛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光吃鸡蛋和牛奶还不够健康吗？” “当然了，运动是第一生命力，每个人都要运动。” 圆圆恍然大悟，“难怪爸爸每天都去跑步，妈妈，那你怎么不运动呢，你不想要健康吗？” 吴晓梦不由得失笑，她是想运动的啊，之前也跟陆韫去晨跑过几次，但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什么，早上都起不来。 圆圆见她无话可说，立马说道：“妈妈都不喜欢运动，圆圆也不喜欢，圆圆也不要运动。” 吴晓梦只好哄她，“妈妈现在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了，就是因为没有运动，所以妈妈决定，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去跑步运动，你们就跟着阿姨在家里，我和你爸爸出去跑步，一家人都要运动。” 圆圆才不相信呢，“妈妈骗我！” 为了不骗圆圆，当天晚上吃晚饭，大概七点过，吴晓梦就换了运动装，拉着陆韫，当着孩子的面出门了。 陆韫还大为惊讶，“怎么突然想要夜跑了。” 吴晓梦将今天的事情说了，“我得给孩子们做做榜样啊，不然圆圆这小机灵又该跟着我偷懒了。” 两人慢慢地沿着海岸线跑，上海的夏天很热，但是到了晚上，海风一吹，就将燥热驱散了，夜风习习而凉爽，两人跑得很慢。陆韫平时晨跑的时候都是快跑，为了配合吴晓梦他才放慢了速度。 两人一边跑一边聊天。 “你这样运动，肚子上的肉还是没有减下去。”吴晓梦一边说陆韫，一边捏一捏自己的腰，她怎么感觉自己腰上的肉也堆起来了呢。 陆韫笑道：“应酬太多了，酒喝多了，肚子就消不下去。” “我可跟你说哦，你少喝点酒，我爸就是年轻的时候喝了不少酒，现在就痛风了，以后老了还是自己吃亏。你看我们家以前这么穷，我爸也没钱去喝酒，现在还是要痛风。” 陆韫只要应酬，喝酒是少不了的，他来上海之后，现在的人脉完全是新建立起来的，吴晓梦一向不爱去赴这些局，所以陆韫也很少带她去。 就因为陆韫应酬没怎么带太太出席过，他现在不少生意上的朋友都以为他跟太太的感情不合，试图带他去□□消遣下。 现在有钱的人都喜欢去这些地方，陆韫在苏城的时候，为了合群还会跟着一起去，只是去了他不点公主，都是陪人去，现在到了上海，这些地方他直接不去了，虽然他自己心里有杆秤，但是还是保不齐要出什么意外，家里有美妻，还有三个可爱的儿女，陆韫不愿意冒风险。 跑了大概半个小时，久不运动的吴晓梦跑不动了，看到旁边有休息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一边跟陆韫摆手，“不行，我跑不动了。” 陆韫笑道：“就你这跑步的速度，可能才刚跑了两公里吧。” 他在吴晓梦身边坐下来，她久不运动，肌肉容易酸胀，就将她一条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替她捏。 吴晓梦虽然不运动，但是在吃上面控制得不错，这么多年也没长什么肉，一直保持着当年的身材。 从外滩看出去，银色的海浪冲击着岸堤，天空中垂挂着一轮弯弯的下弦月，吴晓梦趁势靠在了陆韫的肩膀上，多年过去，他的肩膀还是如当年一样稳重而厚实。 陆韫替她捏完腿，握着她的细腰，手一抬就将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双手圈住她的腰，感叹道：“我们好久都没有这样的二人时光了。” 说起来，两人刚结婚，吴晓梦就怀孕了，朵朵刚满一岁，吴晓梦又怀孕了，有了孩子之后，几乎两人就没什么独处时光了，时间门都花在了陪伴孩子上。 吴晓梦抱着陆韫的脖子，陆韫很注重保养，他的护肤品也挺多的，偶尔还会敷一张面膜，吴晓梦笑话他，陆韫开玩笑似的说道：“你都这样青春冻龄，我不注意保养，以后带你一起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是你爸爸。” 月色美好，吴晓梦看着陆韫依旧俊朗的面容，心里大动，好像回到了热恋期，两人一起坐在公园里约会的场景，她亲了亲陆韫的嘴唇，俗话说，结婚七八年夫妻，办事的时候都不会想亲嘴了，可她现在亲陆韫，还是觉得很喜欢。 陆韫也抱着她回吻，两人像热恋时候的青春男女似的，在人迹罕至的一角热烈地亲吻。 当陆韫忍不住将手伸进她的衣服的时候，吴晓梦拉着他，说道：“回家吧。” 陆韫左右看了看，人倒是没有，就是有点不太公德，于是凑到吴晓梦耳朵边说道：“找个机会我们去爬山吧，带上毯子。” 吴晓梦瞪大眼睛，还不太明白陆韫的意思，“带毯子做什么？” 陆韫朝她挤眉弄眼，“做点不一样的。” 吴晓梦立刻明白过来，轻轻地推了推他，“都老夫老妻了，还不正经。” 陆韫听她的意思就是默许了，高兴得眉开眼笑，“生活总要调味剂嘛。” 陆韫回到家之后，还真的拿来了上海市的地图，研究哪个位置的山人少。 吴晓梦也不管他，孩子们都已经洗过澡了，她进房间门看了一眼，团团和圆圆都已经睡着了。 她心里感慨孩子正是长大了，爸爸妈妈没回家，他们也睡得香极了。 等她关上门，‘睡着’的团团圆圆立马睁开了眼睛，拿出他们藏好的玩具继续玩了起来。 吴晓梦洗漱完，回到房间门，陆韫先拉着她做了一番运动，随即才拿出地图，美滋滋地说道：“我都已经研究好了，这个山，平时应该没什么人去，森林很大，适合我们去爬山。” 吴晓梦白了他一眼，“森林大，又没有人去，到时候我们俩去喂老虎狮子啊！” 陆韫一拍脑袋，“还真是，不安全啊！怕有野生动物什么的。” 吴晓梦重新穿上睡衣，打了个哈欠，“行了，睡觉吧，上次在你办公室还不够刺激的，还想跑到山里去。” 陆韫抱着她，想起那次在办公室的经历来，说道：“在家里和在办公室当然感觉不一样了，场所也是很重要的。” 吴晓梦见他这样兴致高昂，想起陆韫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有在外面胡来，想跟她做点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不想让他失望，就说道：“实在不行，我们找个可以开车上山的地方，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在车上，总比在森林里面安全。” 陆韫一听，兴致又上来了，“也行。” 他又拿着地图开始研究了，吴晓梦也不管他，今天有点累了，一歪头就睡着了。 等睡醒，陆韫已经跑步去了，昨晚上夜跑的运动强度对他来说不够，完全是为了陪吴晓梦。 孩子们已经在客厅玩耍，吴晓梦穿着睡衣下楼，先把早餐吃了，然后才洗漱，上楼换衣服，她今天要去一趟茶饮公司，他们搬家过来了。 算起来，她跟李新华他们有一段时间门没有见过了。 茶饮这个品牌在国内已经是饮料店里的知名品牌，全国的加盟数量已经超过了两千家，几乎所有的大城市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这几年加盟费也是水涨船高，去年的净利润超过了六百万，直接翻了一番。李新华接手之后改革挺多，设备生产是全国统一生产统一发邮政大件，原材料是由梦梦工厂来生产，现在不在外地找代加工厂了，全部都是由苏城的梦梦工厂来生产，都是半成品，保质期长，能运输。 这样一来，也给梦梦工厂增加了业务，两边共赢。 新办公室过完年就开始装修了，吴晓梦交给了一直合作的设计师来设计，风格跟之前的不一样，茶饮公司毕竟是做饮料的，公司她想要糖果色的设计，风格要偏可爱型。 吴晓梦来到公司，公司已经请了保洁打扫干净了，李新华提前派了工作人员过来打点，里面有人，见到吴晓梦来，连忙停下手上的工作，“吴总好。” 吴晓梦摆摆手，“忙你的吧。” 现在的装修效果是他们定下来最后一版，浅浅的绿色搭配偶尔跳色的热情的橙色，看起来活力十足。 吴晓梦也有专门的办公室，她推门走进去，她的桌子是纯白色的，没有抽屉，要想放东西，背后有一面柜子可以放，椅子也是橘色的老板椅，窗帘是百叶帘，一拉上去，外面临着马路，可以俯瞰半个浦东。 下午，李新华跟公司的其他员工就坐着大巴车到了，搬运东西的货车要晚点才到，他们修整了一下。 公司租了宿舍，直接可以去宿舍休息，吴晓梦心想现在公司还能租宿舍，以后房子贵了房租涨了之后，公司可能就无法提供宿舍了。 茶饮现在也搬到上海来了，她管理两个公司就方便不少。 茶饮搬家，吴晓梦晚上就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茶饮是个偏年轻的公司，员工们也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吴晓梦开玩笑，再过两年，她就是公司第一个突破三十大关的人。 聚会上，免不了要说一说公司的事情，李新华很有信心地对吴晓梦做出保证，今年能将年营收突破两千万。 加盟店虽然是加盟的，但是还是由他们来管理，比如每星期要推出什么活动，有什么产品优惠，这些都有总公司来制定。 所以活动办得好，加盟店生意好，对他们也好，能增加营收，毕竟加盟店的一切除了新鲜的水果不是由他们配送，其他东西都是公司来提供，卖给加盟商，他们也是要挣钱的。 去年营收额增长，就是因为他们推出了很多很多活动，上了很多新品，公司招了专门搞活动策划的人，还有广告部，专门设计活动封面这些。 李新华信誓旦旦地立下了军令状，两千万营收，起码利润会超过八百万。 吴晓梦晚上喝了点酒，给陆韫打电话，让他来接。 今天算是公司聚餐，其他人都还在喝酒，吴晓梦和李新华在旁边的沙发上说话。 等了二十多分钟，陆韫上来了，推开门走了进来。 突然进来一个陌生人，其他人都有些懵，再一看，这人又高又帅，让人眼前一亮。 接着他们就发现男人径直朝他们老板走了过去。 李新华是见过陆韫的，连忙站起来，笑道：“你好。是吴总的先生吧。” 吴晓梦笑道：“他姓陆，应该比你大一点，你叫他陆哥就行了。” “陆哥。”李新华从善如流地笑道。 吴晓梦也给陆韫介绍了一下李新华，陆韫当然知道李新华，只是没见过本人，笑道：“辛苦你了，替我太太将公司管理得这么好。” 这边还在客气，那边的员工们已经变得静悄悄的，竖起耳朵听这边谈话。 他们都没有见过吴总的老公，虽然知道吴总长得漂亮，但也没有想过她老公也这么帅，站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一双璧人，尤其是对吴总还这么好，跟李总寒暄完了之后，主动地提吴总拿起了包。 陆韫站在吴晓梦身边，跟着她走到员工席，吴晓梦介绍了一下陆韫，“我先生过来接我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吃好喝好，完了就打车回去，车费找李总报销。” 员工们都站起来要送他们走，被吴晓梦制止了，她挽着陆韫的手，走出了包房的门。 吴晓梦不怎么喝酒，一喝酒就容易脸发烫，陆韫担忧地看着她，说道：“喝了多少啊，这是？” “就喝了一小杯，现在不胜酒力了，以前喝点还没事。” 陆韫怕她脚步虚浮摔了，拉着她的手，两人走出了饭店，吴晓梦开车过来的，陆韫也是开车来的，他要过了吴晓梦的车钥匙，先将吴晓梦送上副驾驶。 “你的车怎么办啊？” “明天我找人来开走就行了。”陆韫发动车。 回到家，吴晓梦洗漱过后才躺在沙发上，孩子们都还没有睡觉，平时陆韫喝了酒回家，孩子们都会离他远远的，今天吴晓梦也有淡淡的酒味，但是她一回家，孩子们都凑了过来，挨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韫心里有些不平衡了，问团团，“你们平时都说爸爸臭，今天妈妈也喝了酒了啊，怎么妈妈不臭吗？” 团团看了一眼吴晓梦，他当然闻到酒味了，妈妈的脸还红红的，他用小手摸了摸妈妈，“妈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吴晓梦的那一点点微微的醉意早就没了，她笑道：“妈妈没事。” 她不愿意喝酒也有这个原因，孩子要粘着她，总喝酒对孩子的教育也不好。 团团抱着吴晓梦的胳膊，“妈妈才不臭呢，妈妈最香了！” 圆圆也不甘落后，拉着吴晓梦的另外一只手，看着陆韫说道：“爸爸才臭呢！” 陆韫摸了摸鼻子，“行嘛，你们俩个，以后想骑马的时候，爸爸也是臭的，别挨着我。” 他们喜欢轮流让陆韫将他们抱坐在脖子上，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一听爸爸要翻脸了，圆圆的反应更快，立刻坐到爸爸身边，哄他，“爸爸不臭，我跟你开玩笑的爸爸。”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陆韫顺势将圆圆放在肩膀上，“骑马咯！” 团团看着羡慕极了，他仰头看了一眼吴晓梦，心想自己不能背叛妈妈，骑马虽然好玩，但是妈妈最重要，就是妈妈香，爸爸臭！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旁，尽力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 上了几次课之后，两个小家伙已经学会了蛙泳，背上背着安全浮球，能游一段了。 吴晓梦想着自己缺乏运动，自己在旁边看着也是看着，干脆让于阿姨来看着，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她就去健身房锻炼。 不过吴晓梦也不喜欢用那些健身器材，她也不要求自己练什么s腰，翘臀，只是锻炼锻炼就行了。 这天她又送孩子们来上课，于阿姨在游泳区那边看着孩子们，她来到了另一边的健身区。 这个时候健身房很少，尤其是像这种健身与游泳结合的健身房，孩子们在这边学游泳，她干脆就在这里办了亲子卡，自己偶尔也能过来锻炼一下。 朵朵游泳的地方不在这里，是一个专门的游泳池。 吴晓梦换好衣服，拿着保温杯和存储箱的钥匙，将头发扎了起来，选了一台没人用的跑步机，随便做了做拉伸，就上机跑了起来。 她以前皮肤就白，现在更没有什么机会晒太阳，皮肤越发的白，身材也保持得好，看上去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等她跑了半个小时，停下来喝水，算算时间门，游泳课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她洗个头洗个澡，吹完头发过去，时间门应该差不多刚好，于阿姨来不及给两个孩子洗澡，她得过去帮忙。 正在喝水，一个穿着白色背心，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朝她走了过来，“你好。” 吴晓梦一抬头，男人长得还挺帅的，看着像二十三四，穿着宽松的短裤，运动鞋，头发上还有汗珠，显然也是在这边锻炼的。 她刚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看，对方主动跟她搭话，她还以为对方需要帮忙还是什么的，就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能认识你吗？见到你好几次了。” 吴晓梦有些懵，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这几年也没少被人搭讪，立刻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对方眼里立刻涌上错愕，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年轻竟然就已经结婚了，但是他依旧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我是这里的私人教练，你结婚了也不影响锻炼哈，有授课的需要的话可以找我的。” 吴晓梦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印着对方的名字，她也没注意叫什么，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说道：“我不上私教课的，平时就是跑个步。” 对方还在坚持，“说不定你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呢，私教课是一对一的，对锻炼形体会更有帮助，你经常跑步，会跑出一身的肌肉来的。” 吴晓梦依旧没有接，站起来说道：“不好意思，我要去接孩子了。” 她拿着保温杯，走进了更衣室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跳操区上课，有说有笑，女人将手放在了他健硕的胸肌上。 吴晓梦摇了摇头，提着东西走了。 回到家，吴晓梦也没将这件事告诉陆韫，下次去健身房，她就将自己的婚戒也带上，之前怕在健身房洗澡的时候将戒指弄丢，她都会特意脱下来放在家里。 另一边的朵朵，已经适应了夏令营的生活节奏。 她跟叶欣欣分到了一个房间门。 他们规定的是六点半钟起床，十五分钟的洗漱吃早餐的时间门，然后就要开始一天的训练。 朵朵六点二十就起床了，起床之后，她轻起来。 她在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钟起床，来这里还有一点不习惯，但是闹钟一响，她马上就能坐起来，下床穿衣服穿鞋子，这是她在家里养成的习惯，这还是妈妈告诉她的办法。 但是叶欣欣就不一样了，她在家里也要睡到七点半，等家里的阿姨再三去叫她，她才会慢吞吞地起床，在阿姨的帮助下穿衣服，洗漱，幼儿园是八点半闭园，好几次她都迟到了。 来了夏令营之后，只有同宿舍的朵朵叫她起床，但是叶欣欣总是睡不醒，朵朵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叫叶欣欣起床。 几次之后，叶欣欣也觉得自己赖床给朵朵造成了麻烦，就不好意思赖床了，被叫醒之后，就赶忙学着朵朵的样子，下床穿鞋，免得自己倒下去又不想起来了。 跟军训差不多的，也要站军姿，教官也是退伍军人，对他们十分严厉。 朵朵学什么都很认真，踢正步，原地踏步，做得很好，成了标兵。 学了四天，要考核了，叶欣欣和另外一个小男生正步都还踢不好，教官让小标兵朵朵给他们做示范。 男生叫冯川，跟朵朵他们是一个幼儿园，但不是一个班的，他跟偷懒的叶欣欣不一样，他学得很认真，但是是顺拐，走着走着就变得同手同脚。 朵朵教了他无数次，他还是要顺拐，她只好想了个法子，拿两根棍子，一人拿着一头，就这样教他走，但是效果不太大，冯川的顺拐是天生的。 朵朵没辙了，又不想就这样放弃，毕竟是教官交给她的任务，她是小标兵，一定得将这个冯川给教会了。 冯川学得小脸都是汗，他像个黑煤球似的，只能看到一双晶亮的眼睛，他似乎很不好意思，别的小朋友都休息去了，朵朵还在教他，他学得格外认真，好不容易学会了一点，走好了，休息一会儿，再走，又顺拐了。 朵朵都苦下了脸。 教官走了过来，检查冯川的学习成果，可惜冯川没什么进步，他不想让教官觉得是朵朵没用心教，连忙站出来承担错误，“教官，陆秦蓁教得很认真的，就是我怎么也学不会。” 他平时喜欢踢足球，天天都跟小朋友在足球场泡着，晒得黢黑，他爸觉得他太野了，就送他来了夏令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走不了正步，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情况是天生的顺拐，苦着脸皱着眉头。 教官也没辙了，军营里也有这种情况的，都需要很长时间门的训练才能改过来，眼看冯川是没法学会踢正步了，只好说道：“先去吃饭。” 下午，心怀愧疚的冯川塞给了朵朵一样东西，怕她不收，塞进她手里就跑了，朵朵张开手一看，是一枚巧克力，她连忙左顾右盼，怕被人发现，他们带来的小零食可是全被收走了，一颗糖都没剩！ 冯川这巧克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朵朵连忙收了起来，下午露天训练，她忘记这个巧克力的事了，等到晚上脱衣服洗澡，她才想起来，连忙将巧克力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下午的高温炙烤，巧克力已经融化了，变得软软的。 但是香味扑鼻，没多一会儿，闻着味的叶欣欣就凑了过来，看到朵朵手里的巧克力，眼睛都亮了，“朵朵，你从哪里来的巧克力？” 朵朵吓了一跳，连忙对她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叶欣欣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朵朵不想出卖冯川，于是说道：“我在行李箱里找到的，可惜融化了。” 叶欣欣在家里是娇宠的小公主，巧克力这些零食是从来没有断过的，都吃到不爱吃，可是这几天被强行控制着没有零食吃，一看到就嘴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朵朵，“朵朵，能不能分给我一半啊？” 朵朵不爱吃巧克力，大方地将巧克力递给了叶欣欣，“你喜欢就送你了，不过有点融化了。” 叶欣欣接过巧克力，乐得眉开眼笑，“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弃呢，谢谢朵朵！” 她们在夏令营是需要自己整理内务的，就是自己叠被子，好多小朋友都不会叠，朵朵也没有叠过被子，但是她学得很快，叶欣欣也想学着自己叠，可是她总是手忙脚乱地被子叠成一个乱糟糟的球。 为了不被教官罚，她只好求助朵朵，朵朵几下就帮她把被子叠好了。 叶欣欣心里愧疚极了，她虽然娇惯，但是也知道自己给朵朵添了很多麻烦，暗暗发誓以后朵朵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第二天，上完课，冯川跑来问朵朵，“陆秦蓁，你喜欢吃我昨天送给你的巧克力吗？” 他的意思是，如果朵朵喜欢吃的话，他再送朵朵一颗，他自己都只带了三颗进来，还是好不容易藏在衣服口袋里才带进来的。 朵朵愣了一下，在说实话和说谎中间门挣扎了片刻，还是选择做诚实的孩子，“我不喜欢吃巧乐力，给叶欣欣吃了。” 冯川立刻瞪大了眼睛，在他的教养里面，别人送的东西是不可以转送给另外一个人的，何况是他费尽心思才带进来的巧克力。 朵朵也觉得好像是不太好，但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两人沉默了片刻，朵朵先说道：“那我先走啦，要吃饭了。” 冯川郁闷极了。 很快就到了朵朵结束夏令营的这一天，吴晓梦一家人早早地就来了学校外面等着，接朵朵回家。 吴晓梦心里还在想朵朵变成了什么样子，会不会被晒得很黑，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会不会瘦了。 拉着孩子们的大巴车从远处驶来，开进了学校，家长们都纷纷围了过去。 吴晓梦和陆韫一人拉着一个孩子，站在人群中。 很快他们就看到朵朵背着她的小书包，跟叶欣欣前后脚下了车，孩子们还要排队清点人数，确定人都到齐了，才会一个个地让家长接走。 “陆秦蓁!” 陆韫举起手说道：“在这里。” 朵朵提着自己的脏衣服包，像只快乐的花蝴蝶一样，朝爸爸妈妈冲过来。 和吴晓梦想象中差不多，朵朵是黑了，也瘦了一些，但是看着壮实了很多。 吴晓梦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亲亲她的小脸蛋，“朵朵，有没有想爸爸妈妈弟弟妹妹？” “太想了妈妈！”朵朵在吴晓梦脸上亲了几下，地上的弟弟妹妹闹着要亲姐姐，吴晓梦只好将她放回地上，手还是紧紧地牵着朵朵，这次分开，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平时朵朵在家里，吴晓梦知道她被人很好的照顾着，不会牵挂，在这个夏令营，她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生怕朵朵会在里面受委屈。 付女士也过来接叶欣欣了，在门口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了，只是都在焦急地等着孩子，没心情闲聊。 冯川也提着自己的包走了出来，看到朵朵，也看到了朵朵的爸爸妈妈，他张望了一番，一个面熟的男人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手上的包，老师也认识这是冯川家的司机。 冯川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跟朵朵告别，“陆秦蓁，再见。” 朵朵也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吴晓梦看着这个黑黑的男孩，有点面生，他注意到吴晓梦的目光，问了好，“叔叔阿姨好，叔叔阿姨再见！” 等人走了，吴晓梦才问朵朵，“这是谁啊朵朵，是你同学嘛？” 他们朝车走去，朵朵摇头，“不是哦，他叫冯川，是...”朵朵想起人家送给她的巧克力，虽然觉得好像算不上朋友，还是说道，“是我交的新朋友。” 圆圆“哇哦”了一声，“姐姐又交到朋友了，真厉害！” 朵朵挠了挠头，对吴晓梦说道：“妈妈，赶快回家吧，我这几天洗澡都没洗干净，回家之后你能帮我洗澡吗？” 很快就到了家，为了迎接朵朵回来，今天家里做的是海鲜宴，孩子们喜欢吃。 吴晓梦先带朵朵去洗澡，一边洗澡，一边问她的收获。 朵朵也说不出有什么收获，“叶欣欣收获更大呢，她现在都会自己叠被子了。” 只是被子叠得像个球，朵朵想起叶欣欣叠的被子，捂嘴笑起来。 孩子说不出自己的变化，吴晓梦却感觉到了，朵朵回来之后，做事情更加有条理了，而且她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拖延的习惯，该做的事情马上就去做了。 吴晓梦还悄悄地跟陆韫说，送这个夏令营是送对了。 刚吃完饭，吴晓梦就接到了付女士的电话，她是专程打电话过来感谢朵朵的。 “欣欣都说了，朵朵很照顾她，早上叫她起床，还教她叠被子，晚上她想家的时候，朵朵还跟她一起睡。晓梦，朵朵太照顾别人了，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呢。 吴晓梦心里也为朵朵感到骄傲，她笑道：“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付女士在心里觉得能交到朵朵这样的朋友是叶欣欣的运气，也不想断了跟吴晓梦一家的联系，她知道上回的事情隐约还膈应在她们中间门，主动说道：“我朋友送了几张儿童话剧院的门票，朵朵想不想去看呀，和欣欣也有伴。” 话剧，上回方老师送的音乐会门票他们一家去看了，主要是想让孩子们感受一下这种音乐氛围，左右孩子也没事，吴晓梦也赞成她交朋友，就说道：“可以呀，两个小的要闹腾，不带去了，我就带朵朵去。” 上次看音乐会，时间门太长了，团团和圆圆都有点坐不住。 付女士笑道：“这是儿童版的话剧，去看的都是小朋友，闹腾的肯定不在少数，你把三个孩子都带上吧，人多热闹。” 吴晓梦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等到话剧开演的这天，吴晓梦带着孩子去赴约。 付女士带了几盒蛋糕送给朵朵，作为谢礼，朵朵压根就不知道付阿姨为什么要送自己蛋糕，只是谢过了付女士，就跟叶欣欣手牵手地说起话来。 团团和圆圆也牵着妈妈，好奇地张望着，他们还以为是去看电影，周围很多小朋友，都是跟着爸爸或者是妈妈来的。 入场之后，话剧还没有开始。 付女士跟吴晓梦谈起她公司贷款的事情，之前付女士不愿意帮忙，现在主动问道：“你们公司资金能周转开了吗？” 说完，她想起吴晓梦新公司的饮料卖得很好，到处都能看到饮料的身影。 吴晓梦笑道：“还行，现在回了一点款。” 意思就是不需要贷款了，付女士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吴晓梦说起美容院的事情来。 “我去的几次，都是提前预约，我看生意很不错。”听付女士的口音，她似乎也有点意动，“我最近也在看，想投资点什么。” 吴晓梦看向她，笑道：“你不是在做保证金的投资吗？不做了？” 付女士目光一闪，笑道：“准备做最后一单，就不做了。” 吴晓梦听完，若有所思，今天付女士这一身也不便宜，背的也是国际奢侈品的包包，连叶欣欣都背的大牌包。 美容院确实很挣钱，开业到现在才两个月，每个月营业额都超过三十万，按时惠的话说就是再过五个月，她们就回本了。 吴晓梦都没想到美容院竟然这样挣钱，一个月起码净利润有二十万，时惠的画廊又开了起来，之前是因为画廊不挣钱，才被迫关掉了，现在有钱了，时惠还是想继续开起来。 听时惠说，林峰的太太还是美容院的大客户，每个月在美容院的花费起码有一万多块，在这个人均工资水平三四百的年代，一个月花在美容上的钱都一万多，确实不简单。 聊了一会儿，话剧开演了。 台上的演员都是成年人，但是演的是儿童话剧，非常受小朋友欢迎，团团和圆圆看得尤其入神，都不像上次去看音乐会时磨皮插痒，闹着要回家。 169. 第 169 章 看完话剧出来，吴晓梦…… 看完话剧出来,吴晓梦和付女士还带着孩子去吃了麦当劳，这是付女士提出来要请孩子吃饭，吴晓梦见朵朵和叶欣欣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也就没有拒绝,带着孩子们去了。 叶欣欣没几天就要过生日了，去年朵朵过生日的时候,她送了朵朵礼物，吴晓梦盘算着今年要回送点什么。 叶欣欣一边吃着烤鸡翅，一边对朵朵说道：“我妈妈答应我了,今年我的生日要在麦当劳举办派对啊，朵朵你可一定要来哦,麦当劳的蛋糕很好吃的！” 去年朵朵也有同学在这里举办派对，朵朵吃过这里的蛋糕，她觉得麦当劳的气球好看，还有心形的，但是蛋糕味道就不怎么样,还没有外面蛋糕店做的好吃呢。 但是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付女士问吴晓梦，“朵朵的生日没两个月也快到了吧，到时候你也可以来麦当劳给孩子举办生日派对啊，麦当劳会准备很多小礼物的。” 朵朵插嘴说道：“阿姨,我不办生日派对的。” 付女士惊奇地问道：“为什么呀，去年你也办了的呀。” 朵朵将手里的鸡块放下才说道：“因为今年我想把办派对的钱攒起来,捐给需要帮助的小朋友。” 吴晓梦笑道：“是的，我和我先生之前资助了几名孤儿院的孩子，你知道的嘛，小薇来上海治病，朵朵从她口中得知孤儿院很多孩子都没有新书包,朵朵就将自己的压岁钱都捐了出去，给孩子们买新书包，她主动跟我们说今年不办派对了，要我和她爸将办派对的钱折算给她，她要捐给孤儿院的孩子买新铅笔。” 付女士眼里闪过惊讶，大人未必有这份爱心呢，朵朵这么小就这样有爱心，实在是让人心里感动。 叶欣欣听完，问付女士，“妈妈，还有小朋友用不上新铅笔的吗？” 叶欣欣出生就是在大城市，父母都是有稳定职业，高薪收入的，她从小就是当成公主养大，吃过最大的苦还是这次去夏令营。 朵朵点头说道：“是啊，孤儿院的孩子们可怜极了，他们都没有新衣服，穿的都是别人捐给他们的，小薇姐姐告诉我，她之前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呢。” 叶欣欣垂下了脑袋，她每个月都在买新衣服新鞋子新文具，心里也觉得这些同龄的小朋友可怜极了，突然对付女士说道：“妈妈，那我也不办派对了，我也要把钱捐出去。” 付女士都已经订好了派对，定金都已经交了，而且也已经邀请了叶欣欣的朋友和同学，她也不差这几个钱，就对叶欣欣说道：“妈妈已经花了钱了，这个派对没办法退了。” 叶欣欣着急起来，“那怎么办啊妈妈，我想给这些小朋友捐钱。” 她不像朵朵自己存了钱，她每天都有一块钱的零花钱，每天都要花个精光，压岁钱全花光了。 付女士立刻说道：“那这样吧，妈妈替你先支付这笔钱，以后从你的零花钱里面扣，好吗？” 叶欣欣咬牙同意下来，大不了她以后每隔两天再吃一次小蛋糕好了。 吴晓梦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会让叶欣欣也做出同样的选择，心里更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刚回到家，家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她和陆韫都有大哥大，现在跟朋友或者是公司联系几乎都是用大哥大，家里的座机通常是老家那边打来的，张玉兰他们总是喜欢打座机。 吴晓梦有一次问张玉梅，为什么不给她的大哥大打电话，这样的话，她随时都能接到电话了。 张玉兰的回答让吴晓梦始料未及，“我给你打电话是闲聊，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如果你在家，那肯定是你没什么事，接到电话就可以聊一聊，平时你这样忙，我不想耽误你的事。” 吴晓梦劝了几句，但是张玉兰还是喜欢打座机。 她接了起来，果然是张玉梅打过来的。 但是这次是真有事，吴晓梦一接，她就喜滋滋地说道：“你二哥准备要结婚了！” 吴晓梦愣了愣，她这才回来多久，两个星期都不到，在老家的时候也没听说这个消息啊，而且当时张玉兰还在担心吴能武找不到女人，怎么这么快就说要结婚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突然，跟谁结婚？” 张玉兰笑道：“真是缘分啊，是你三姨介绍的，他们村里的一个女人，没了男人，但是没有孩子，人也年轻，见过一面，双方都觉得可以，就这么定下来了。” 吴晓梦皱起眉头，“了解过没有啊，这么仓促就决定要结婚了？” 张玉兰笑道：“你以为是城里人谈恋爱呢，农村人可不就是这样吗，相亲见个面，觉得合适就可以结婚了。” 这也倒是，农村多数情况确实是这样，但是就算是看对了眼，也得有个相处的过程吧。 “什么时候结婚啊？” “就定在国庆节，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回来。” 吴晓梦还是觉得有点太仓促了，“二哥对人家也满意？” 二婚没有孩子，人也年轻水灵，张玉兰是满意极了，“当然满意了，能不满意吗？人家才二十二岁，你二哥都三十二了。要不是人家守寡，也不能看上你二哥。” 吴能武的条件确实差了点，有三个孩子，又没有正经的工作。 张玉兰又说道：“我们昨天才去给你二哥买了房，现在打算要装修了呢，到时候结婚了，他们就住新房子去。” 吴晓梦想起一个问题，“那三个孩子呢，还是跟着你们吧？” 张玉兰的回答让她始料未及，“不跟着我们了，我和你爸早就想回老家了，城里住着不舒服，这些年是没人照顾他们姐弟三个，我和你爸才进城来，你爸现在身体也不太好，总是想回老家。” 吴晓梦感觉不太妥，问道：“二哥和他的新媳妇同不同意？” “能不同意吗？我们家条件这样好，她也知道情况，嫁过来不就是来带孩子，难不成还是专门来享清福的？”张玉兰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老一辈人思想上的通病。 吴晓梦忍不住说道：“人家是找丈夫，又不是冲着带孩子来的，你这个思想可要不得，二哥要是不能让人家享清福，人家估计还不愿意嫁呢。” 楼上传来钢琴声，团团已经在练琴了。 等团团的琴声结束，吴晓梦还在跟张玉兰打电话。张玉兰在电话里跟她商量，要给对方去多少彩礼，婚礼要怎么办，这些。 吴晓梦哪里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想操这个心，要是吴能富再婚，她还愿意出力，吴能武再婚就算了吧，能像现在这样和平相处就算她大度了。 张玉兰是真的高兴，解决了心里最大的一桩心事。 一晃到了九月份前夕，孩子们要开学了。 第一件要办的事情就是带孩子们去具。 团团和圆圆这天起了个大早，不停地讨论他们要买什么样的书包。 商场起码要十点钟才开门，才八点钟，吃完早餐的团团和圆圆就忍不住想要出门了。 “商场都还没有开门呢，太早了，团团上楼去练一练钢琴吧，圆圆跟妈妈去跑步好吗？” 圆圆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 她从装零食的架子上抓了她最喜欢的大米酥，爬到沙发上吃了起来，等吴晓梦换好衣服走下楼，她已经吃得沙发上到处都掉满了渣。 沙发是棕褐色的真皮沙发，掉渣还是比较明显，于阿姨看到了，拿着帕子过要要收拾，圆圆捧着自己的零食不肯挪动位置，还不停地巴拉于阿姨，“阿姨，你挡到我了！” 吴晓梦正要出门，注意到这个情况之后，立刻就说道：“圆圆，妈妈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能拿着零食到沙发上吃，你看你掉了多少渣在沙发上。” 圆圆振振有词，“那我不坐在沙发上吃，我在哪里吃啊，我总不能坐在地上吃吧。” 吴晓梦的脸色沉了下来，圆圆也不怕妈妈，还不停地往嘴里送零食。 陆韫严厉的时候严厉，但是宠孩子也从来不落下风，这个零食架就是他专门给孩子准备的，为此夫妻俩还展开了很久的拉锯战，吴晓梦不太愿意让孩子们吃这么多零食，而陆韫的说辞先给孩子衣食丰足的童年。 朵朵和团团对零食的兴趣都不大，只有圆圆喜欢。 吴晓梦大步走过去，朝圆圆伸手，“把零食给妈妈。” 圆圆护食，将零食藏在怀里，“不要！” 吴晓梦还是坚持，“给妈妈。你把你掉的这些渣清理干净，于阿姨都给你收拾过多少回了？要么你自己清理赶紧，要么妈妈就撤走你的零食架。” 圆圆从来没有自己做过这些，“于阿姨收拾好就行了呀，我不会清理。” 吴晓梦越发生气了，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圆圆什么时候性格变得这样自私，之前都没发现过。 “是你自己吃掉的渣，于阿姨凭什么要给你收拾，你如果不自己收拾干净的话，妈妈一定会撤走你的零食架，以后你就没有零食吃了。” 圆圆还是不肯，“那是爸爸给我买的，妈妈你不可以拿走！” 于阿姨平时很疼圆圆，但是吴晓梦在教育女儿的时候她也不敢做声，只好温言劝圆圆，“听妈妈的话，先把这些渣渣给擦掉。” 圆圆觑了一眼妈妈的脸色，妈妈是很生气的样子，她扁着嘴巴威胁吴晓梦，“我要告诉爸爸！” 吴晓梦是真的生气了，她一言不发地走到厨房，将平时黄阿姨买菜的篮子拿出来，走到零食架旁边，将上面所有的零食全扫进篮子里，然后提着上楼。 圆圆见妈妈来真的，看着零食离自己远去，扁着嘴就哭了。 等吴晓梦上楼了，于阿姨才抓紧对圆圆说道：“圆圆，妈妈很生气了，你乖乖的听妈妈的话，把这些渣渣给擦了，阿姨给你抹布。” 圆圆却将于阿姨递过来的抹布给丢开了。 吴晓梦从楼上下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没有立刻下楼，站在楼梯口冷静了片刻，才走到二楼，团团还在弹钢琴，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吴晓梦也没出去跑步了，她一直待在书房，陪着团团将钢琴都弹完，换好衣服，拉着团团准备出门。 圆圆早就不哭了，看着电视的她看到妈妈拉着弟弟要出门，赶紧跑过来要一起上车，却被吴晓梦硬着心肠赶下了车。 圆圆站在车旁边哭，于阿姨站在旁边干着急，吴晓梦很少这样教训孩子，圆圆除了哭还有些无所适从。 吴晓梦发动了车，冷着脸对圆圆说道：“你不将沙发清理干净，今天哪都不准去。” 她让于阿姨将圆圆拉开，免得开车的时候圆圆扑过来发生危险。 团团趴在后门车窗上，看着哭泣的圆圆，也很难怪，给圆圆求情，“妈妈，我们带上姐姐一块去吧，她也要买小书包啊！” 吴晓梦铁了心要好好地治一治圆圆的小性子，“她自己掉的渣自己不收拾，还等着别人给她收拾，还跟妈妈顶嘴，不听妈妈的话，她这样不乖，谁要给她买小书包？” 圆圆哭得更大声了。 团团不敢说话了，看着圆圆，用嘴型教她，“快跟妈妈认错。” 圆圆想跟妈妈说沙发上的渣渣已经被于阿姨清理好了，可是话到嘴边，她突然变得机灵起来，又不是她自己收拾的，妈妈知道是于阿姨帮忙的，肯定会更生气。 吴晓梦发动了车，但没走。 团团趁机开门下车，想将圆圆拉上车，圆圆有点怕妈妈生气，过了会儿，见妈妈没反应，才跟着团团悄悄地上了车。 吴晓梦一直没说话，她从反光镜看到团团一边帮圆圆擦眼泪，一边凑在她耳朵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圆圆还在打哭隔，过了一会儿，她小心地觑了一眼妈妈，才小声地说道：“对不起妈妈，我下次肯定不会坐在沙发上吃东西了。”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妈妈说道：“你坐在沙发上吃东西本身没有错，但是掉了渣之后，要自己清理干净，你现在还是小朋友，还做不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但是你要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你不能洗衣服，可以请阿姨帮你洗，洗澡也可以，但是清理垃圾这种事情你可以自己做的。” 圆圆似懂非懂，瞪着大眼睛看着妈妈的后脑勺。 “圆圆，我们不能给别人添麻烦知道吗？明明是你自己吃零食掉的渣渣，就不可以让于阿姨来帮你清理，这是你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而且妈妈教你道理的时候，你不可以了很多，也不知道圆圆有没有听进去，小姑娘被收拾之后，一路上都焉头巴脑的，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叽叽喳喳。 团团对圆圆说道：“现在姐姐都是自己叠被子了哦，都不是于阿姨帮她叠被子了。” 吴晓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孩子们，她和陆韫之前都太宠孩子了，像朵朵这样自律的孩子是很少的，教她一遍，以后她都会做得很好，而圆圆和团团就不行，自律性太差。 到了商场停车场，吴晓梦停好车，带着孩子们往商场走。 这里他们都来过很多次了，团团的方向感很强，吴晓梦都忘记入口在哪个方向了，团团指了正确的方向，“妈妈，在那边。” 吴晓梦拉着圆圆，虽然出门之前被妈妈收拾了一顿，到了具盒。 商场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不同前几年，这几年国内各种各样的商品如雨后春笋一样蓬勃爆发，做实体工厂的都深有体会，生意没有前几年那样好做了，之前不管是生产什么，都是供不应求，这两年，尤其是服装行业遭受到了冲击，很多国营私营服装厂都倒闭了。 但是陈健华的织造厂由于他顶着压力升级了设备，生产的花样都是国内其他同行生产不了的，所以工厂的效益还是很好，听他说准备要买设备了。 吴晓梦给孩子们都买了新书包，朵朵虽然没跟着来，吴晓梦也没忘记给她挑了几只好看的自动铅笔。 圆圆一进文具区就被那些封面上印着漂亮图案的本子给吸引了，拿着这本也喜欢，那本也舍不得放，看来看去，选了三本，“妈妈，我喜欢这三个本子，都给我买好不好？” 上幼儿园几乎用不到草稿本，但是朵朵学习英语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的，这个时候语言天赋很高，学习的效率事半功倍，所以等团团圆圆上幼儿园之后，吴晓梦也打算要给他们报少儿英语培训班了。 “那你答应妈妈，妈妈给你买的本子你不能用来画着玩，必须是好好地用，用完了下次妈妈还给你买。” 圆圆点头像小鸡啄米，“我肯定会好好写的妈妈。” 朵朵没事的时候就教弟弟妹妹写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不知道她是在什么地方学的，吴晓梦他们都没有教过，可能是学校的老师教的。 团团拉着吴晓梦，“妈妈，等回家之后，你就教我们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到时候我要自己在课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结了账，吴晓梦还破例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玩具，作为他们上学的礼物，吴晓梦也给朵朵挑了一只白兔子玩偶。 170. 第 170 章 回到家，圆圆将自己的…… 回到家,圆圆将自己的本子放进书包里，吴晓梦在客厅教团团写自己的名字，圆圆也跑过来凑热闹。 但是她不想学写字,她的目光时不时就从空空的零食架子上瞄，妈妈现在都已经不生气了,是不是能将她的零食还给她了。 但是妈妈好像一点要这样做的意思都没有,圆圆也不敢主动提。 晚上陆韫下班回来,刚进家门，圆圆最先热情地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亲热地说道：“爸爸,你总算回来了！” 陆韫换了鞋,才一把将小女儿抱起来，“哟，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吴晓梦在家的时候,他回家,孩子们顶多是叫一声爸爸，他也琢磨出味来了，只有孩子们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热情。 “今天是怎么了,惹祸了？” 圆圆皱着小鼻子，“才没有呢,圆圆乖乖的。”话这样说，表情有点心虚。 陆韫也不揭穿她,抱着她走到客厅，团团还在认真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他老是记不住笔画,只好记住他自己名字的样子，像画画一样将名字画出来。 圆圆见爸爸的注意力都被弟弟吸引走了，急得小脸通红，但是妈妈在旁边，她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眼珠子一转，说道：“爸爸，你饿了吗？” 陆韫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摇头说道：“不饿，爸爸吃过饭了。” 圆圆更着急了，“爸爸，你要说你饿！” 陆韫不解其意，但是还是顺着她说道:“好好，爸爸饿了。” 圆圆立刻眉开眼笑，从爸爸身上跑下来，装模作样地说道：“爸爸你饿了呀，圆圆去给你拿零食！” 圆圆跑到零食架子边，看着空空的架子，夸张地说道：“哦！零食没有了！” 陆韫看过去，果然零食架子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他平时也不吃零食，没注意到，还以为是零食被吃完了，“那爸爸明天就给你买。” 圆圆计谋得逞，在心里比了个小拳拳，又偷偷地看了妈妈一眼，乖乖地跑回沙发看电视了。 晚上躺在床上，吴晓梦才将今天的事情说给陆韫听。 “你把零食都收起来了啊，难怪架子上什么都没有了，圆圆这个小机灵鬼，我还以为零食是真的吃完了呢。” “我可告诉你，你不许再给她买。” “那你把零食放回去啊，收起来做什么，本来就是买给他们吃的。” “我发现我们都太惯着圆圆了，你没发现她和朵朵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吗？虽然大方向上没有问题，但是在细节方面和朵朵比起来，仿佛不是一个爹妈的。” “十根手指还有长短呢。”陆韫觉得吴晓梦太紧绷了，“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圆圆虽然不及姐姐自律，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可爱之处，上次你感冒，大晚上的，圆圆想去给你买药。团团不舒服的时候，圆圆还给团团唱歌听呢。” “大方向不出错就行了，你不必将孩子教导得这样刻板，一定要让孩子按照你的方式来学做人做事。”陆韫想起了陆建国，他小的时候，陆建国对他也是十分严厉，任何事情都得按照他教导的方式来，这样的教育方式，只会让孩子感到窒息。 吴晓梦不同意了，“我教她将自己制造的垃圾收起来有什么不对呢，她现在还小，可以给她擦屁股，等她长大了，谁给她擦？” 陆韫好脾气地说道：“你教导得没错，她也知道错了，作为奖励，你得把她的零食还给她。” 陆韫知道吴晓梦是不想让孩子吃太多零食，借着这个机会把零食收走呢，“圆圆本来就比较容易消化，她虽然吃零食，但是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样吃啊，她也没有因为吃零食就不吃饭，如果是那样我也不会支持她吃零食了。” 确实也是这样，以前吴晓梦控制孩子们不让他们吃零食的时候，还不到饭点，圆圆就喊饿了。 第二天，圆圆一起床就惊喜地发现自己的零食又重新回到零食架上了，她高兴地取了一包来跟团团分享，又想起还是早上，早上是不可以吃零食的，于是只好又放了回去，看着满满当当的零食架眉开眼笑。 到了下午，爸爸下班，又给她提了一包回来，里面还有不少是妈妈公司的呢，这个圆圆认识，包装袋上面印着梦梦这两个字，她太熟悉了。 九月一号，是正式开学的日子，像当年送朵朵进学校一样，今年送两个小的，也是全家出动，朵朵换好了校服，背着整理好的书包下楼。 团团和圆圆看着姐姐走下楼来，羡慕极了，但是很快他们也有这样漂亮的校服穿了。 刚吃完早饭，团团就等不及，想要立马出发去学校。 倒是圆圆，本来对去学校充满了期待，但是一走出门，她就后悔了，坐在车上也闷闷不乐的，一直到进了学校，这个她和弟弟憧憬了好久的地方，第二次来，圆圆才发现这个学校格外的大，也格外的陌生。 他们已经提前分好了班级，团团和圆圆是一个班，朵朵先去自己的班级了，吴晓梦夫妻送团团和圆圆去小四班。 同班的孩子已经来了很多，几个坐在教室里面，张望着陌生的环境。 圆圆一直紧紧地拉着吴晓梦的手，不肯放开。 吴晓梦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圆圆是打退堂鼓了，弯腰鼓励她，“姐姐当年也是这样读书的哦，而且她还是一个人呢，第一天进学校都没有哭，圆圆不能让姐姐笑话，也不可以哭，要勇敢一点！” 团团一点都不怕，他好奇地到处张望，打量着这些未来的同学们。 陆韫也鼓励女儿，还交代团团要照顾好姐姐。 团团挺着小胸脯保证道：“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你们回去吧。” 老师给小朋友们分配座位，家长们就要退出教室了。 吴晓梦站在走廊上，走廊这一面的教室全是墙，想看里面的情景只能从门上的一个小玻璃看，但是此时那里已经挤满了同样放心不下的家长们。 陆韫拉着吴晓梦的手，捏了捏。 吴晓梦看向陆韫，她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一转眼团团和圆圆也上幼儿园了，让她感觉到随着时光的流逝，与孩子们的相处时间势必会越来越少。 “我们回去吧，团团会照顾圆圆的。” 吴晓梦朝教室门看去，只能看到一堆家长的脑袋。 教室里，圆圆也一直看着门的方向，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想出去找妈妈，被团团一把拉住，“我们不能走，姐姐。” 圆圆扁着嘴，“我要妈妈！” 团团拉着她的小手，“爸爸妈妈回家了，我们要在学校里上学的，别怕，有我呢！” 周围陆陆续续响起了小朋友们的哭声，老师们也早有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来安抚这些孩子。 圆圆在小朋友们的影响下，也扁嘴哭了起来。 团团怎么哄都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抱住圆圆，学着妈妈的样子，在圆圆的背上胡乱地拍着。 吴晓梦去了食品厂，食品厂现在已经步上了正轨，吴晓梦也还上了第一笔贷款。 食品厂的广告也在央视顺利投放，请的代言人正是当初音乐节的时候来参加表演的摇滚歌手里面挑选出来形象不错的几个，长头发的郑姓歌手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签的广告合约是三年，广告一经播出，几个各有特色的摇滚歌手一下就红了，各自都签了经纪公司。 好在肖华他们当初就考虑过这个情况，所以在签署的合同里面也写明了几人在合约期间内，必须配合食品公司进行宣传，价钱另算，但是也规定了上限。 吴晓梦想着学校里的孩子们，坐在椅子上发呆，连肖华敲门都没有听见。 里面没有回应，肖华又敲了敲，还以为没人，推开门缝，看到吴晓梦坐在椅子上发呆。 “吴总？” 吴晓梦被惊醒过来，看到肖华探头进来，“怎么了，进来。” 肖华笑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吴晓梦笑道：“我家那两个小的今天上幼儿园了，我在想他们在学校哭没哭。” 原来是这个，肖华笑起来，“我还记得我儿子当年上幼儿园的时候，偷偷地跑出学校，当时也没有保安什么的，学校发现人不见了都急死了，我们急急忙忙赶到学校，怎么都找不到人，还是老师提醒让我们回家看看，一回家，他坐在家门口睡着了。” 两人都笑起来，肖华的笑意随即收了起来，她想起了长大后的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冷漠，他认为是肖华抛弃了他们。 离婚后，肖华就没有好好地在家里管过孩子，几乎都是肖华的前夫在管孩子们，最后还是肖华提出的离婚，孩子们就以为是肖华为了工作抛弃了家庭。 肖华说起了正事，“我们的计划是请几个代言的歌手在全国四个大城市各开一场演唱会，宣传我们的饮料，但是其中三个都不愿意配合，只有郑凌答应了下来。” 郑凌就是现在最火的那一个，因为外表出众，加上摇滚风格独特，确实十分受欢迎。 吴晓梦想了想，“他们现在都已经签了公司了吧，当然配合开演唱会是有难度，不如就换成签售吧，将四个人请到现场去，进行签售，也是一种宣传。” 肖华说道：“那肯定没有开演唱会的效果好。” 吴晓梦当然也知道，“不行就想想别的办法。” 肖华坚持说道：“当初合同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他们必须要配合我们的宣传安排，要不是我们找他们代言，现在也不可能这样红，这些人真是忘恩负义。” 吴晓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设身处地地想，虽然他们跟东南食品签了合同，但是现在人家都已经签了公司，叫人家过来开演唱会，确实是为难了一点，吴晓梦也并不喜欢强人所难，何况这个事情虽然在法律上他们占了上风，但是道义上，确实有点不合理。 “郑凌愿意过来，吴总，不如我们给郑凌单独开演唱会。” 吴晓梦和肖华共事了这么多年，知道肖华的脾气比较执拗，笑道：“郑凌在他们公司很有话语权吧？” 肖华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他毕竟现在很红，签公司的时候，肯定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另外三个可能没郑凌这样红，让他们来签售就行了，多拍点照片，对了，你知道现在国内已经有互联网了吗？” “互联网？”肖华一愣，她知道电脑，还是她儿子上个月来找她要钱，说是要买一台电脑，一台长城牌的电脑要花一万二，比最大尺寸的彩色电视机还贵好几倍。 但是这是离婚后，孩子第一次主动问自己要东西，即使是一万二，肖华也毫不犹豫地给买了，但是这东西被孩子带回苏城去了，她还给了上网费和牵网线的费用，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使用。 吴晓梦笑道：“互联网在国内还没有大面积的普及，但是稍待时日一定会成为最常见的东西，今年应该是发展的第一年，我先生都打算在家里安一台电脑了。” 肖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说起互联网来，疑惑地看着她。 吴晓梦说道：“有郑凌就够了，如果他能开演唱会，就让他来开吧，演唱会的收益我们不要，打打广告就行了。” 开演唱会的费用不便宜，但是他们确实也没有权利拿这个收益，郑凌肯配合他们开演唱会，这是因为人家知恩图报，他们也不能太过分了，毕竟郑凌现在的身价，只要他愿意，就能拿出赔偿金来跟东南食品解约。 吴晓梦之所以突然提起互联网，是她突然想起前世她好像曾经在网上见过中年郑凌，那时候的他已经风光不再，但是在视频中，九十年代后期，他是国内摇滚顶尖的几个歌手之一。 只是吴晓梦当年的注意力都在家庭上面，对这方面并不关注，所以对郑凌不熟悉。 乐橙的广告在央视打出之后，业务发展就非常好，现在工厂的工人已经增加到一百多人，之前修的宿舍也派上了用场，就是人要住得挤一点，一间房得住四个人。 吴晓梦也去宿舍视察过了，房间可能有他们大学宿舍那么大，他们大学的时候宿舍还住六个人呢，都挤得下，这个住四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工人在外面打工不会买很多东西，顶多买点衣服和日用品。 食堂他们是自营的，为了防止食堂的主管中饱私囊，肖华想了个三足鼎立的办法，来互相制约。 吴晓梦站在窗前，指着北面还没有开发的土地，说道：“这里我打算建一个运动场，但是不知道现在的人通常都做一些什么运动。” 肖华知道她的规划，本来工厂也要修建运动场，她说道：“工人们嘛，有的会打乒乓球，有的会打羽毛球，但是打篮球的应该要多一点吧。” 她也不太确定，毕竟这些工人几乎都是山区出来的，他们之前有没有摸过篮球都很难说。 而吴晓梦之所以这样问，也是想按照工人们的爱好来修建，别到时候运动场是修起来了，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肖华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可以从外面找人进来教他们跳健美操啊，这也是一种运动嘛。” 这话让吴晓梦想到了后世爆火的广场舞，笑起来，“我看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都可以不用等运动馆建起来了，现在就可以去找老师，然后在车间里面宣传一下，工人们长时间的工作，不运动一下，以后容易留下职业病。” 肖华笑着点头，“行，我立马就去安排。” 工人们早就正常地发上了工资，厂里的平均工资在三百左右，能力强一点的工人甚至能拿到四百块，厂里包吃包住，很多工人就将钱全部寄回家去。 她看到不少人都朝着宿舍方向跑去，还以为下班了，抬手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啊。” 刚这样想，肖华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出事了，吴总，有个工人爬上了宿舍楼顶，要跳楼呢！” 吴晓梦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两人急急忙忙地跑跑到广场，宿舍楼底下已经集结了不少人，工人们两班倒，这个时候换成了上早班的工人，站在底下的这些应该是上晚班的，他们都统一朝楼顶张望着。 “报警了没有？”吴晓梦问。 “已经报了，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 “马上去查一查，这个要跳楼的工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跳楼！”肖华严厉地吩咐下属。 但这已经有人查明了，立刻有人说道：“这是生产车间的王大根，是做技术工的。” “怎么回事？快点说清楚！”肖华急不可耐地催促。 “听说是王大根将这几个月的工钱都托以前的工友寄回家，但是等了半个月，家里人都没有收到，去邮局一查，原来是那个工友将他的钱都给贪了，没有寄给他的家人，王大根一时间想不开，这才跑上楼。” 吴晓梦一言不发，抬脚就往楼上跑，肖华都来不及问得更加详细，见吴晓梦往上面跑，也跟着跑了上去。 宿舍楼一共修了四层，吴晓梦一口气跑到了楼顶，楼顶上此时已经站了几个人，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王大根。 “钱是挣得回来的，命可买不回来啊，想想你的孩子们，你要是就这么跳下去了，家里怎么活呢？” 王大根一脸的颓丧，他不认识几个字，他这两年在外面打工挣来的钱都一直揣在身上，听说火车上扒手多，过年他都不敢回家。 等来等去，总算是等来了一个老乡，老乡知道他有钱之后，就怂恿他将钱交给自己去寄，都是一个地方的，也不可能要他的钱。 王大根相信了，家里老婆生病了，要他寄钱回家，他将打工挣来的两千块钱全部那给了同乡，要他帮忙寄出去，他亲眼看到同乡在邮政柜台填了单子，才将钱给了邮政里面的工作人员。 本以为这钱能到家人手里了，可等了大半个月，家人都没有收到钱，赶到邮局一问，才知道钱已经寄走了，但是地址不是他老家，收钱的人也不是他家人，而且汇款的底单也在同乡那里没有给他，王大根连汇款的依据都没有。 王大根就这样想不通，跑到了天台上想跳楼。 吴晓梦一把将劝说王大根的人拉开，对王大根说道：“我是工厂的老板，你先过来，我陪你去警察局报案，钱一定能追回来的。” 王大根迷茫的眼神听到这话有了光彩，出门在外打工的人哪里知道报警，他们对警察局都很害怕，很多时候，钱被骗了就骗了，也想不到要报警去将钱追回来。 吴晓梦终于将王大根给拉了过来，亲自开车送王大根去警察局报警，既然对方是他的同乡，又知道姓名，肯定能把钱追回来。 王大根被临时安抚住，跟着吴晓梦回了工厂正常上起班来。 但是这件事没完，在工厂内引起了不好的影响，肖华来找吴晓梦，表达了要将王大根开除以正厂规的意思。 吴晓梦根本就没想过要开除王大根，王大根也不过是个被骗了血汗钱走投无路的农民工，知识和见识的匮乏让他上当受骗，本来就已经是可怜人了，吴晓梦怎么忍心开除他，“通报批评吧。” 肖华就知道吴晓梦肯定不会开除的，吴晓梦能开自己的车将人亲自送去派出所，又将人带回来，就不会开除对方。 吴晓梦对肖华说道：“肖姐，我听你说起过，你小时候也是在城里长大的，你根本就没有去过农村也不知道农村的情况，出来打工的人挣的都是血汗钱，家里情况不说百分之百吧，百分之八十家境贫寒，他们也不是求我们施舍，他们用自己的努力来挣钱养活家庭，两年的血汗钱被骗走了，这是什么概念？两千块钱对你对我，可能都不是多大的一笔钱，对他们却是能压死骆驼的救命稻草。” 尤其是吴晓梦陪着王大根在派出所做笔录，得知王大根的家境之后，心里更不舒服，希望派出所那边能尽快将钱追回来。 等忙完，吴晓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团团和圆圆的放学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今天是孩子们第一天上学，她得去接孩子们放学了。 等吴晓梦匆匆忙忙赶到学校，孩子们已经在门口排队了，她生怕自己错过了接孩子的时间，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就跟于阿姨说过了，今天她会来接孩子放学，于阿姨就不来了。 等在人群中找到手拉手的姐弟俩，吴晓梦才松了一口气，接孩子都是低年级开始的，团团圆圆都还没有出来，朵朵肯定还在教室里面。 圆圆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张望着的妈妈，她不停地挥动小手，试图让妈妈看到自己，包了一天的眼泪在牵到妈妈手的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吴晓梦将女儿抱起来，帮她擦着眼泪，笑道：“怎么掉金豆子了，在学校不好玩吗？” 圆圆哭得更厉害了，“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家，妈妈！” 吴晓梦拉着团团问他，“团团觉得学校好玩吗？” 团团显得高兴多了，他连连点头，“好玩极了，有小朋友还有弹弓呢！只是他没有带到学校来。” 团团一直想要真正的弹弓，但是陆韫怕他拿着弹弓伤人，到现在都只肯给他买玩具弹弓，也不允许他拿弹弓玩石子这些。 很快就轮到朵朵了，朵朵今天还去弟弟妹妹的教室看他们了呢。 圆圆已经哭过了，眼睛红红的，紧紧地拉着妈妈，她后悔了，学校一点都不好玩，她还是喜欢待在家里。 然而小小的她不知道，上学这条路一旦走上了就不能回头也不能停止了。 朵朵和团团轮番上阵，想让妹妹打起精神，坚强一点，就算她不愿意，明天还是得继续上学。 陆韫特意早点回家，回到家的时候，吴晓梦已经将孩子们都接回来了，圆圆今天尤其焉巴，零食也不吃了，抱着小耳朵坐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在学校不高兴？” 圆圆期待地问爸爸，“爸爸，我明天能不去上学了吗？”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陆韫摇头，“不可以，必须要去上学。” 圆圆扁了扁嘴，爸爸是她最后的希望，现在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爸爸，帮我听写单词！”朵朵在楼上的书房叫陆韫，陆韫摸了摸小女儿光滑的小脸蛋，“你是不适应，等适应了就好了。” 圆圆继续抱着小耳朵苦着脸。 第二天，派出所的给公司打来了电话，说是那人用的身份证是假的，而且王大根也没有邮局的底单，邮局那边也查过了，那笔钱已经被人取走了，取钱的人用的也是□□，显然这是一场谋划许久的骗局。 也就是说，王大根的钱追不回来了。 吴晓梦拿出两千块钱，请派出所那边帮忙配合，演了个戏，假装这钱是他们追回来的，给了王大根。 王大根感激涕零，给派出所的民警们下跪道谢，又跑到吴晓梦的办公室来，给她道谢。 王大根三十多岁，看着老实忠厚，拿到失而复得的钱，他欣喜若狂，但是走进吴晓梦明净的办公室，他又局促起来，双手在裤缝线上摩挲着，惭愧地道歉，“领导，俺不该闹事的，给俺们厂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确实是一股不可助长的风，不然下次其他工人有事，也许又会跑上天台，这样一来，兴许哪天就会出意外。 吴晓梦说道：“钱找回来了就好，但是你这个行为肯定是要惩罚的，我们已经研究决定了，要对你进行全厂通报批评，然后扣你这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你接受吗？” 两千块钱能找回来，王大根感觉自己的命都回来了，三十块钱算什么，而且他都以为工厂会开除自己，但是这个女厂长不仅没有开出自己，还亲自开小汽车送他去派出所，那地方他一辈子也没有进去过，进去双腿都在发抖，差点说不清楚话，这个女厂长也一直陪着他，王大根感激极了。 “中！都中！俺谢谢你，你想怎么处罚俺都行！” 吴晓梦问他，“你的钱汇出去了吗？” 王大根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俺不敢汇钱了。” “但你老婆需要钱治病嘛。”吴晓梦沉吟了一下，像王大根这样需要往家里寄钱的工人不在少数，而像他这样不识字的也不在少数，这个年代文盲还很多，很多贫困山区的孩子，男孩子还好，能读个小学，女孩子根本就没有读书的机会。 “我们想个办法，让邮局的人来工厂给你们汇款，工厂这边也会派专人在现场帮忙填单子，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你现在急着汇款的话，我让人先陪你去邮局把钱汇出去。” 王大根对吴晓梦很信任，立刻就同意下来，又道了谢，走了。 吴晓梦将肖华叫过来，跟她商量跟邮局合作的事情，“派人去谈一谈，能不能将那边的工作人员在固定的时间来一趟我们工厂，有需要汇款的员工可以在工厂汇钱出去，这样安全保险。” 肖华说道：“这可能有点难办，试一试吧。” “尽量办下来，如果办不下来的话，就要专门派个人，每个月固定一天带着工人们去邮局汇钱，确保类似的事情不再出现。” 肖华答应了下来，又问吴晓梦，“经销商大会我们确定在九月底开办，酒店我已经让人定下来了，全国大概有四五十个经销商要过来参会。” 经销商大会，是组织全国各地的一级经销商和二级经销商过来参加的会议，吴晓梦的总工厂才开张四个月，就已经有四五十个经销商了，可见乐橙广告确实已经取得了很高的成效。 “矿泉水厂的筹备怎么样了？” 肖华说道：“准备工作也在做，但是要等冬季枯水期过后，拿到检测数据，我们才能真正确定投资的问题，但现在惠水县那边已经在催促我们了。” “管道材料找到了吗？” “国外有一种新型的pe材料，几乎不分解，可以作为我们的运输管道，就是费用不便宜，还得进口，要提前订货。” 吴晓梦的眉头皱起来，“提前订货，要多久才能到货？” “起码也需要四个月。” 现在九月，如果现在订货，到的时候就是明年的一二月份，差不多正是春暖花开，过了枯水期的时候。 “如果要等到枯水期过后，检测数据出来，再订货，不是起码要等小半年？那时候都已经过了我们跟惠水县政府的约定期了。” “可是这个管道不便宜，杨启明他们的测量数据传回来，输送水的管道需要埋在地下，最长的管道都超过一千五百米了，加上运输费用，关税等等，光是这个管道的费用就高达二十万，如果订购了，枯水期的水量监测没有通过，到时候怎么办呢。” “不是有几个出水口吗？这个达不到，别的加起来应该就差不多了，管道总不会浪费的，先下订单吧，这种耗时久的，必须得先订。” 肖华应下来，她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到时候请哪个团队去施工呢，国内倒是也有水厂的建筑经验的公司，但是他们都是建纯净水厂，都在城市周围，像我这样在大山里建厂的还是头一家，找不到有经验的公司。” “找不到有经验的，就让他们来摸索，请招标单位发标书，有实力的单位自然会前来投标的，到时候从中择优就行了。” 肖华一一应下，如果要招标，肯定他们得有完整的计划，但是事实上，他们现在对建厂也只是有个大概的规划，到底这个水厂要怎么设计，要哪些设备，还是一知半解。 “我们对这个都没有经验，建议是招聘专业的人才。杨启明他们对检测水质这些确实很在行，但是水厂他们也没有做过。” 关于这个问题，吴晓梦已经想过并且也跟陆韫探讨过，陆韫的建议是在国内外招聘有相关经验的人才，或者是去高效找相关专业的教授谈课题合作，请他们来帮忙设计。 吴晓梦有点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决定招聘，这种专业人才不仅仅是难招，而且还非常的昂贵。 招聘公告发出去，一度无人问津，或者是有人来应聘了，但是专业程度远远达不到他们的需要。 吴晓梦想起吴晓云现在的工作单位也是水利相关的，或许他们能解决这个问题呢，于是给吴晓云打去了电话。 吴晓云听完之后，笑道：“这你可找对人了，我们单位确实能接这个项目，但是我提前跟你说，设计费可不便宜。” 吴晓梦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便宜也没办法了，目前国内能设计这个水厂模型的估计也不多。” “确实是，我问一下，这种是怎么收费的，具体设计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聊完了正事，才说道吴能武要结婚的事情，吴晓云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张玉兰也给她打电话了，希望她国庆的时候能抽个时间回去一趟。 “我现在工作很忙，不过二哥结婚嘛，怎么样都要抽个时间回去的。你呢？” “也要去。”吴晓梦说道，“你问了给我回复，设计这个工厂模型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这你说对了，起码也需要两三个月。” “那时间更加紧迫了。” 之前吴晓梦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需要提前准备，那个时候没有钱啊，这些准备工作都需要花钱，她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现在乐橙销售很好，工厂终于有了余钱可以缓一口气了。 吴晓云很快就给了她回复，他们需要提供尽量详细的地勘报告以及工厂规模，产品生产线等等。 等肖华这边将资料传真过去，研究院那边看完之后给了报价，做这个工厂模型设计费包括人员差旅费在内，一共需要十五万。 还是看在吴晓云的面上，给了一点优惠。 双方达成一致之后就签了合同，对方要保质保量保时地提供一个可行且安全的工厂设计模型给他们，包括管道运输，水储存加工等等。 他们主打的是天然的矿泉水，对水质的处理都是物理反应，不能进行化学反应，那样会破坏水质，设备并不是很贵，贵就贵在运输管道和工厂建设上面。 吴晓梦的公司现在主要的模块有食品厂，茶饮，还有燕窝店，还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小版块，就是卖酒和茶叶。这个部门是当年她和玉琴一起在电视购物卖东西的时候成立的，后来他们不做电视购物了，但是酒和茶叶一直在卖，只是通过经销商卖出去。 只是这个板块目前来说，几乎不挣什么钱，吴晓梦之前跟郭俊杰沟通的时候，就准备将这个部门砍掉了。 她给郭俊杰打去电话，郭俊杰这半年来，业务也没有很好的进展，吕怡一直在管理燕窝店，燕窝店的业绩不错。郭俊杰这边有想法，但是没有资金，公司抽不出资金来支持他的想法，所以茶叶和酒这一块注定要被砍掉了。 不过吴晓梦之前跟茶农们签了销售合同，虽然合同快到期了，但吴晓梦还是不想放弃这一块，总厂这边现在只有一款饮料，就是乐橙，显然是不满足市场需要的，她想做一款茶味饮料，绿茶红茶，都可以，这样一来，他们也能继续跟茶园合作。 吴晓梦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肖华，肖华也觉得他们现在产品品种太单一了，一旦乐橙出什么问题，整个公司都会受到致命影响，在饮料的这个大种类下多出品当家的产品，对他们来说是业务的拓展，也是一种保障。 梦梦食品那边还在生产奶茶杯，所以奶茶就率先被排除了，绿茶和红茶是重点考虑对象，现在国内也没有一款这方面的优势产品，他们率先推出，能占据市场。 研发部的宋章带着团队开始了研究。 吴晓梦则赶回了苏城，吴能武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了十月一号，孩子们还在上学，吴晓梦就没带着一起回来。夫妻俩都不在家也不行，陆韫留在了上海，吴晓梦独自回了苏城。 一个人开车太累，吴晓梦坐高铁回来的，吴能富开车去火车站接她。 吴能富换了车，换了一辆黑色的小皮卡，后备箱还能装东西，非常实用。 “家里筹备得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今天去过礼，抬了两头肥猪过去呢。” 过礼是他们这边的风俗，结婚前由男方这边抬猪肉，酒，糖等东西送到女方家里去，彩礼钱也是这一天一起送过去。 吴晓梦好奇地问道：“给了多少彩礼啊？” “六千八。” “多少？”吴晓梦不自觉地重复问道。 吴能富挠了挠头，“六千八。” 171. 第 171 章 “这么多？”不怪吴晓…… “这么多？”不怪吴晓梦惊讶,现在寻常彩礼才多少钱，一两百块都是最寻常的，最多的也就一千二,比当年她结婚的时候标准又提高了不少。 当年陆韫娶她给了一万二的彩礼，但是是因为陆韫有这个钱,而且是他自愿给的，最后钱大半也让吴晓梦带走了。 吴能武能有六千八吗？对方未免狮子大开口了。 “是有点多了，除了你,估计就是她的彩礼最多了吧。”吴能富和张丽结婚的时候,压根就没给彩礼,张丽没要，本来他们是要给的。 吴晓梦看向吴能富，“这钱谁出的,不会是你给的吧？” 吴能富没说话，默认了。 吴晓梦往背椅上一靠,说道：“妈还很喜欢这个二嫂，按照这个彩礼来,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善茬。” 正常人怎么可能要这么多钱？现在人均月工资能达到三百块就不错了,一口气要这么多钱。 吴能富说道：“估计也是知道我们家有钱，才要这么多吧，爸妈都没说什么，直接同意下来了，除了彩礼,还有冰箱,彩电，洗衣机，沙发,全都要给她配齐。” “谁出钱？你出？” 吴晓梦有种想转身就走的冲动了，合着现在能富有钱了，他们全都扒着能富拿钱？ “我说你啊能富，你哥结婚，你来出钱，这合适吗？” 吴能富说道：“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钱拿在身上不也是拿着，按妈的话说，二哥这是办正事呢。” 吴晓梦都想掰开他的脑袋看一看，里面是怎么长的了，气得吴晓梦一路上都不想再多说话。 到了家，还在村口呢，就看到了一条红毯从村口铺到了家门口，女方嫌吴能武他们之前住的那个房子死过人晦气，现在结婚得住他们这边来，张玉兰他们满口都答应。 “不是，当年都已经分家了，现在结婚跑到这边来？那以后是在这边住还是在他们自己那边住？” 吴能富说道：“估计是在这边住吧，那边都荒凉得不像样子了，二哥回来之后也一直都是在这边睡。” 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 吴能富知道二姐是在为自己鸣不平，补充道：“这钱，算是我借给二哥的，他以后会还给我的。” 吴晓梦冷笑，“那就等着瞧吧。” 吴能富手上也没多少钱了，他投了太多钱在这个农家乐上面，现在营业额一年就四五十万，刨除人工，能入账一半就不错了，十年都回不了本。 一路上都悬挂着气球，但是不少被孩子拿走了，变得空落落的。 本来以为会很热闹的家里没什么人，人都去过礼了，吴能富因为要去火车站接吴晓梦，所以没去。 张玉兰穿着一身猪肝色的新衣服，看到吴晓梦回来高兴极了，“吃饭了没有，什么都是现成的，弄起来快得很，妈去给你弄。” “我吃过了。” 今天要准备宴席，村里人都来帮忙了，见到吴晓梦回来，不少人都在跟她打招呼。 听张玉兰说，酒席要在吴能富的农家乐里面摆，有排场，比家里这小地方舒服，隔得也不远，那边厨房也大，厨具也齐全。 吴晓梦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张玉兰的意思是想让她去接新娘回来，吴晓梦不愿意去，推辞说道：“我都是离过婚的人，哪能去接新娘。” “你这孩子，谁会将自己离婚的事情挂在嘴边上啊，真是愁人！你有福气啊，全村子，谁有你的福气好，你跟那林...姓林的是没有缘分，再说你们当初结婚证都没有领，算什么结婚！” 张玉兰叫她提前回来就是动的这个心思，吴晓梦还是不想去，说道：“小妹不是要回来吗，让她去接吧，她学历高，又是头婚，让她去。” 张玉兰不同意，“就你妹妹那个性格，又不稳重，还是算了吧，叫她去接人，别将人家那边的人得罪了都不知道，还是你去吧，就这么定了。” 架不住张玉兰劝，吴晓梦确实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自己也没觉得二婚有什么，这结婚的两个都是二婚啊，这不过是她的托词罢了。 等到下午，去过礼的人也回来了，吴晓梦看到了人群中的吴能武，他穿着一身质地不错的西装，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又坐过牢，大概是今天是他的好日子，看上去格外的精神抖擞，加上吴家的孩子长相都不差，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吴能武见到吴晓梦回来，非常高兴，他这个妹妹不同以往，现在是全村子最风光的人，嫁得又好，自己也会做生意，提前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吴能武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等张玉兰将自己的安排说给吴能武听之后，吴能武一口就答应下来，“那再好不过了，这样安排，晓梦最合适不过了。” 他一口一个晓梦，喊得十分亲热，好像他们一直都是关系紧密的兄妹，从来没有闹过龃龉。 吴晓梦也不想去计较多年前的事情，毕竟时过境迁，他们的阅历和经历都不同以往。 “二哥，恭喜你了，祝你白头偕老，好事成双。” 吴能武笑着道谢，“多亏了你和能富的支持。” 吴能武出狱之后，是打算要改过自新，但是他一来没有文凭，二来又没有本钱，再想创出一片天地，也得老老实实地在工地搬砖，但是一天挣个十来块钱，在普通人看来是不菲的收入，但是要想靠着这个钱翻身，这辈子都不可能。 刚好这个时候张玉菊给他介绍了一个女人，张玉菊现在在城里做洗碗工，这个叫田妞的女人也跟着张玉菊在城里打工，两人见了个面。 也不知道张玉菊是怎么跟她说的，见了一面之后对方就一定要嫁给他。 婚事就这么成了。 吴晓梦在家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人去接亲，之前吴晓梦还去接过张丽，也算是有经验了，上次是跟大姨一起去接的张丽，这次是跟张玉菊，毕竟吴能武跟这个田妞的婚事是张玉菊的媒。 吴晓梦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叫了张玉菊一声姨，上车之后就不怎么讲话，倒是张玉菊，有机会巴结吴晓梦，就不停地问吴晓梦问题，一会儿问她在上海的公司开得怎么样了，一会儿又问她城里现在有多少房子了。 张玉菊的话里不难听出羡慕，还说道：“当初你们做生意的时候，我就想让你表哥跟着你们做的，要是当时他也跟着你们做了，现在起码在城里也有房子了。” 吴晓梦没吭声，开车的吴能富接话问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张玉菊叹了一口气，“能做什么啊，在城里给超市搬东西呢，他有一把子力气，要是做生意，肯定也不差。” 话里话外，都想让吴能富他们带着她儿子做生意，吴晓梦忍不住说道：“那是可惜了，不过现在去创业也不晚，当初我和能富创业的时候，手里才一百多块钱的本钱，现在不同以往，一千块钱应该也差不多了。” 张玉菊以为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生意经，连忙追问，“他现在做什么能挣到大钱啊？你给三姨说一说，你表哥要是真的能挣大钱，到时候三姨绝不会亏待你。” 说完她自己也有些尴尬，哈哈地笑了笑，补充道：“三姨一定会好好地谢谢你的。” 吴晓梦说道：“让他在家里养殖龙虾啊，现在养殖龙虾不是挺有市场的吗？能富是不是？一亩能挣多少钱？” 吴能富不解其意，还是说道：“一亩能挣个百块钱吧。但是费功夫，得请两个人，要有经验，而且得先投钱修塘子，得先投个三五千块钱吧，育种这些都要花钱的。” “三五千？”张玉菊的脸色先变了，“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 吴晓梦故意说道：“致富的法子已经说给你听了，没有本钱就没办法了。” 张玉菊追问，“有没有不要本钱的买卖啊？” 吴晓梦笑起来，“一本万利的买卖，还能等着你去做吗，早就有人做了。” 吴晓梦不耐烦应对她了，闭上眼睛装睡，吴能富要开车，倒是跟张玉菊说了一路的话。 吴晓梦就从她这里知道了吴能武是怎么认识这个田妞的了。 “田妞虽然没了男人，但是她长得好啊，能武也长得好，而且你们家家境也不差，田妞就看上这点了，我就安排能武跟田妞见了一面，当天田妞就跟着能武回了工地，睡了一晚上，婚事就成了。” 吴晓梦他们都不知道这回事，张玉菊言语中也多有唾弃的意思，“还是年轻人哦，什么世道啊这是。” 吴晓梦反问她，“不是你把人介绍给二哥的吗，怎么这会儿好像又看不起人家了。” 张玉菊笑了笑，说道：“田妞是挺能干的，就是她公公婆婆不好招呼，准备将人卖给人当媳妇，挣来钱给她小叔做彩礼，哪有这么干的？” 也不是没有，这些事一点也不稀奇。 “那我们这是去她婆家，还是娘家。” “娘家，田妞性格要强，哪能让人这么摆布。” 吴晓梦心想这个田妞要么就是蠢人，要么就是很精明，现在还不知道，得见了人才知道。 车开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了地方，这地方比吴家村那边要便宜一些，马路也不好走，一路上把人都快晃睡着了。 新娘家是木房子，看着也不大，来来往往都是人，来吃酒席的来帮忙的。 吴晓梦他们的车队一进车，围了不少小孩子来看热闹，车都在走呢，就有小孩来揪车上的气球，看得吴晓梦心惊胆战的，气球倒不要紧，别将这些小孩给伤着了，毕竟车还在走呢。 等到新娘家门口，车上的装饰和气球也被揪得差不多了，就连婚车发动机上面的立着的一对新人摆件也被小孩子给拿走了，吴能武气得大骂，被吴能富拦住了。 “大喜的日子，这些小玩意，拿走了就拿走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边的山村，出嫁的风俗就是摆拦门酒，全是白酒，得喝完了，才让人进去。 吴晓梦就站在一旁，喝酒她是不参与的，他们这边的人也老实，轮番上阵，将白酒都给喝完了，又散了红包，总算是放进去了。 吴能富都喝得脚步虚浮，好在他们今天不走，要等到明天清早，到了女方的发轿时间，才会带着新娘返回。 吴晓梦她们这些迎亲的人被请到了新娘的房间。 一进门，吴晓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新床上的新娘子，她头上带着现在依旧时兴的红色塑料花，也没有盘头发，没有化妆，就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衣服，坐在床上，看到张玉菊她们进来，连忙含笑站起来迎接。 “三姨，你们来了。” 张玉菊捡着好听的话说，仿佛路上损人家不要脸的不是自己，又夸人家漂亮，又夸新人登对。 夸完了，才想起介绍吴晓梦她们。 “这是晓梦，是能武的二妹，就是在上海那个。”她最后特意强调。 吴晓梦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将目光投了过来，田妞大方地笑，“二妹，快坐，三姨你们也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张玉菊连忙说道：“你是新娘，怎么能让你来倒茶，我来我来!” 田妞看着不像二十出头，像二十六七岁，但是确实也水灵，身材窈窕，比记忆中的李红还漂亮一些，看着说话做事也利索。 吴晓梦坐了下来，田妞跟她说话，“二妹是从上海赶回来的啊？” “是，二嫂。”除此见面，也没有什么好攀谈的，吴晓梦客气地坐着。 田妞暗中打量她，她听张玉菊说起无数遍，吴能武的二妹在上海做生意，开了很大的厂，她老公也是做生意的，好像是修房子卖的，生意做得很大，就是人很傲气，不认他们这些穷亲戚。 见了本人，田妞倒是不觉得张玉菊说的是真话，这个二姑子看着很客气，眼神也没什么傲气，倒不像张玉菊口中那样的白眼狼。 她笑问：“听说小妹在广州，你们兄妹几个，倒是隔得很远，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趁着这次结婚的机会，大家好好地聚上一聚。” “她今天就到家了，等着见你这个新嫂子呢。” 没过多一会儿，田妞的娘家人进来了，又客气了一番。 吴晓梦心里觉得奇怪，听对方的父母说话，是本分人，不像是能要出六千八这样的天价彩礼的人家，田妞说话也跟想象中不一样，像讲道理的人。 不过人嘛，很多时候不是见一面就能看出为人的，有的夫妻相处几十年越未必能看清楚对方的本性。 本以为就这样顺利地过关了，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就闹了起来，田妞的父母赶紧出去了，田妞知道来人是谁，她一把拉住张玉菊和吴晓梦，说道：“肯定是我那前婆婆他们一家人来闹事了，这事我爸他们会处理的，你们安心坐着喝茶，这茶叶是我阿公亲自种的。” 吴晓梦也就安心坐了下来，这事跟他们关系本来也不大，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当然不可能出面去解决这些纠纷。 张玉菊显然知道不少内情，说道：“是不是他们想拿彩礼呢？” 田妞点头，“是，当年娶我过门的时候花了一百块彩礼，我们家已经双倍奉还了，听说能武给了我六千八彩礼之后，就过来要钱，这都是第二回来了，昨天也来了一次。” 田妞大大方方的态度让吴晓梦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她也不藏着掖着，也不撒谎，倒让吴晓梦高看了她两分。 人很快就被轰走了，毕竟是没道理的事情，纠纷也就平息了下来。 吴晓梦见她还素面朝天的，这年代新娘出嫁跟前几年不同了，城里人结婚都时兴化妆盘头发，乡下人家稍微有条件的，也愿意去城里找人帮忙盘头发。 张玉菊问她怎么没请人盘头，田妞笑道：“花那个钱做什么？结个婚，热闹热闹就行了。” 吴晓梦一瞬间觉得很矛盾，她娘家的红毯可是从家门口铺到了村口，光是这红毯的费用估计就得一两百块钱，她却连花几十块钱盘头发都舍不得。 吴晓梦不喜欢在别人家里睡，当天晚上她独自睡在车里，好在能富的车里平时都有毯子，现在晚上有点凉，盖上毯子也不冷，好在这毯子没什么异味，估计是吴能富平时自己用的，既然是自己亲弟弟的，盖着也就没那么膈应了，迷迷糊糊的，吴晓梦就睡着了。 到了凌晨五点钟，新娘家要发轿了，吴晓梦被叫醒，赶忙收拾收拾，在鞭炮声中，迎着新娘子上了车。 她是迎亲的人，当然就坐在婚车的副驾驶位，开车的是能富。 后排就只坐着吴能武跟田妞，田妞今天换了一身崭新的大红色衣服，嘴上也用红纸抹红了，看着倒也很喜庆。 田妞跟吴能富说起话来，“小叔昨晚上没睡好吧？二妹昨晚上是在车上睡的？都是我们招待不周。” 吴能富连忙说道：“二嫂哪里的话，我昨晚上睡得香得很，我二姐你别管她，她车上有毯子呢。” 田妞笑道：“你二哥这次结婚，你出了大力气，等到你结婚，你二哥别惜力才好呢。” 吴能武高兴得呲牙。 车很快就到了吴家村，吴家这边进门也有时辰，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才等来良辰吉时，新娘也进了门，虽然吴能武和对方都是二婚，但是这回村里没人敢说闲话。 吴晓云也回来了，她站在人群前面，欣喜而好奇地张望着，看着吴能武将新二嫂给带下车，哎哟了一声，“这二嫂可真漂亮。” 172. 第 172 章 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在惊…… 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在惊叹新娘的漂亮,有人甚至提起了李红，“比当年的李红还强点。” 吴晓云皱了皱眉，这大喜的日子,总有人喜欢来找晦气。 吴晓梦将新娘送进婚房，这婚房还是吴能富的房子呢，当年他们修新房子的时候，有两间是吴晓梦的,有两间是吴能富的。 张玉兰他们不敢拿吴晓梦的房子给吴能武做婚房，吴能富也不在乎这两间房子了，就给吴能武了。 刘秀英也站在人群中，按道理，去接亲的应该是她这个大嫂，但是她如今丧偶,去接亲不合适，张玉兰干脆谈都没跟她谈。 不过不同于当年吴能富结婚,当时刘秀英也是没有被安排去接亲,当年她还有想法,如今吴能武二婚，她肯来帮忙就不错了,就算真叫她去接亲，她也不可能去的。 娟子也跟着妈妈来了,好不容易等二姑忙完了，她才凑到吴晓梦面前问道：“二姑，朵朵妹妹他们没有来吗？” “他们要上学呢，没有来，娟子，你跟你妈妈什么时候来的？” 刘秀英现在还在经营串串福,比以前生意好多了，只是刘秀英还担心孤身在外没有音讯的儿子，这两年身体越发差了。 “昨天就来了的。”看得出来，娟子有些失望。 “二姐！”吴晓云从背后拍吴晓梦的肩膀，吴晓梦扭头看去，吴晓云去了广州之后，大概是工作有点忙，看着人有些憔悴。 “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 “立达不来吗？”吴晓梦问起。 “他...应该要来吧，我不太清楚，他好像是说要来的，但是现在都还没有到，估计是不来了。” 吴晓梦追问起来，“怎么你们夫妻，连这个小事情你都不知道啊，吵架了？” “我一天工作都忙死了，哪有时间跟他吵架，再说，他在北京，我在广州，怎么也不可能吵得起来啊。” 吴晓梦笑道：“没吵架就好。” 吴晓云小声地嘟哝了一句，“吵架才好呢。” 吴晓梦没听清，新娘进屋之后，她们就没什么事了，剩下的都交给有经验的长辈去完成就行。 两人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坐下。 吴晓云说起她那个工厂设计的问题，“我们单位都有两个人出差去实地勘察去了。” “两个月能不能做出来？” “不知道，估计两到三个月吧，到时候我也会参与其中，到时候工厂建成了，你可别忘了感谢我。” 吴晓梦笑道：“行啊，到时候请你们夫妻吃饭，对了你是在广州的什么地方上班，现在是住在哪里？” “住在单位啊，怎么了？” 吴晓梦对广州也不太熟悉，去过两次，但是去的地方很少，也没有在那边玩过，她说道：“我在广州有套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你住在单位肯定住得不舒服，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去住吧。” “在哪里？”吴晓云现在住的单位是群租，一套房每个房间都住了人，还是男女混住，不过不少人都不住在里面，一套房住着吴晓云跟另外一个男同事，虽然是单位的房子，但是吴晓云还是觉得不太好，毕竟孤男寡女的，名声也不好听。 吴晓梦那房子还是能富没离婚之前就装好的了，一直也没去住过，现在刚好晓云也在那边上班，干脆给她住。 “张丽也在那个小区呢，还是一栋楼，如果你过去住了，难免会碰到她。” “张丽？她怎么也在那个小区买房了？” “当时我买房的时候，能富和她还没有离婚嘛，当时想的是住得近点，到时候也有个照应，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离婚。” “行吧，那也没什么，他们离婚了，我就见不得她了？没这个道理嘛，不过我也不白住你的房子，我给你算租金吧，那房子多大？” “一百五十平。” 吴晓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我一个人住岂不是很浪费？” “那你也可以叫上立达一块过去住啊。” 吴晓云笑道：“他偶尔过去一次，放心，我不会用你的主卧的，我住客卧就行了。” “随便你，都可以。” 刚聊到张丽，吴晓梦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摸出电话一看，是张丽打来的，她对吴晓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才接了起来。 “晓梦，你回老家了吧？” 吴能武结婚的事情，估计都没有谁告诉张丽，吴晓梦有点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是啊，昨天回来的。” “我听能富说了，二哥今天结婚，我太忙了，没能亲自回来祝贺他，晓梦，你帮我送个礼可以吗？” 竟然是能富跟她说的，吴晓梦有些吃惊，还是说道：“你忙回不来就算了，礼也不送了，你也没什么事情要办，不走礼也可以的。” 张丽还是坚持要送，想让吴晓梦帮她带八百块钱的礼。 挂了电话，吴晓云也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家里还有谁给她打电话吗？” “她说是能富说的，我也不清楚，让我帮她带礼，送八百块钱。” “你帮忙送吗？”吴晓云好像听她拒绝了。 “之前爸妈生日，她都送了红包，现在二哥结婚，哪里还能收人家的钱，这钱人家也不指望还，收了就是人情，我不帮她送。” 吴晓云也觉得不能送，她疑惑地问道：“但是三哥怎么还在跟她联系？” “两个人离婚是和平分开，偶尔有事情联系一下也属于正常吧。” 吴晓云凑过来低声说道：“我看张丽应该是舍不得三哥，不然都离婚这么久了，又是送红包又是送礼的，我之前还听你说过她给孩子们寄衣服来。” 吴晓梦知道，张丽是舍不得吴能富，偶尔打电话的时候还会打听吴能富的消息，她摇头，“只是两个人是没有缘分了。” “主要是二哥怎么想的？他现在条件这样好，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怎么就是不找呢。上回我还听妈说有个叫小朱的姑娘喜欢他，人家长得还很飘了，又年轻，二哥看不上人家。” 吴晓梦没说话，能富都已经二十七八的人了，她们还能管他这么多吗？ 到了晚上，宾客都散了，一家人收拾了房子，差不多也晚上八点钟了，吴晓梦眼见今天是回不了城了，她现在开车回苏城也没什么意思，苏城家里也没有人，不如就在这里睡了。 晚上能富还做了宵夜，抓了几条鱼做了宵夜，又做了二十多斤龙虾，丰盛极了。 王浩也还没走，他是听说吴能富说晚上要做龙虾吃，特意留下来吃宵夜的。 王浩现在在上海，跟陆韫一起成立了一家平台公司，卖房也租房，听陆韫说业务还可以，已经招了五个人了。 吴晓梦跟王浩坐在一块，“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就开车回来了，一人开一段，也不累。” 王浩也是坐火车回来的，他要回来帮忙接亲，他等不了吴晓梦提前回来了，回去两人倒是可以一起回去，明天一起坐火车走，吴能富一块送到火车站，也不费事。 王浩笑道：“这龙虾味道好，难怪你们当初做这个生意的时候这样红火。” 张玉菊和张玉竹她们都还没有走，今晚上留下来的都是张玉兰的姊妹，只有张玉梅没有来，她得照顾幸福家的孩子们，走不开身。 张玉兰也知道她的情况，倒也没有怪罪她。 他们在外面吃吃喝喝，吴能武和新媳妇田妞在房间没有出来，也没人去叫他们，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吃东西。 但是此时房间里的情况跟他们想象中不一样，田妞将所有的钱摆在床上，正在一张一张地数，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茶钱，还有吴能武给的彩礼钱，她拿了五百块留在家里，剩下的钱全部都带过来了。 这边结婚也要吃茶，吃茶就要给钱，像吴晓梦这样的亲人，都丢了一百块，光是吃茶得的钱就超过八百块了。 吴能武看着田妞数钱，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也笑道：“这么高兴吗？” “怎么不高兴，我刚刚都数了一遍了，一共有七千六百多块钱呢，明天你再去找妈把人情钱要过来，起码也有四五百块钱，加起来就是八千块，我们可以做个小生意了。” 吴能武看着田妞，对这个年轻的女人，他越发喜欢了，太精明。 本来田妞不要那么多彩礼的，吴能武也拿不出来，是田妞听吴能武说想做点小生意没有本钱的时候想出来的主意，要让吴能武直接去找吴能富借钱，吴能武拉不下这个脸，刚好就借着结婚，要彩礼钱，多要点，她能带过来，这钱就名正言顺地借下来了。 吴能武最开始还担心田妞不将彩礼钱带回来，看到钱摆在床上，也放下心来了。 “行了，别数了，快藏箱子里，我们出去吃东西，大家都在吃宵夜，我们俩关在房间里算怎么回事。” 田妞嗔了他一眼，“这有什么，我们现在可是名正言顺地夫妻，夫妻一起在房间里就算是做点什么，又有人能说什么不成？” 吴能武还是拉着田妞出了门，带她见一见亲戚。 近距离看，吴晓云就看到了田妞脸上的皱纹和斑点了，比白天晃一眼看得真切多了，但是她底子还是不错，是个美人。 “二嫂，快尝尝这龙虾烤鱼，这可是三哥的拿手菜。” “晓云，我早就听你二哥说起过你，你可真了不得，是咱们这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二嫂得敬你一杯。” 这边刚吃上，吴翠英一家人就闻着味来了，曹中平找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有好吃的也不叫上我们。” 他和吴翠英的房子盖起来了，没装修，扯了块布当窗子，就这么住进去了。 田妞看向曹中平和吴翠英，笑道：“这是大姐和大姐夫吧，白天敬酒的时候来不及说话，听说你们的新家落成了，提前恭喜你们。” 张玉兰和吴建国对视一眼，心想这媳妇可太机灵了，他们家三个儿子娶的老婆，就属这个最机灵，会做人。 吴翠英搓了搓手，笑得脸上满是褶子，“修得要好不好的，都没钱装修了，寒酸地住进去了。” 这话说得坐着的人心思各异，吴翠英就是喜欢当着他们的面哭穷，似乎在暗示他们，让他们资助装修费用。 吴晓梦没说话，没想到田妞说道：“大姐这话的，你放眼看一看，全村有哪家的房子有你们家的修得气派，三层楼，那么一大栋房子，我进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们家的房子，别人羡慕都还来不及呢，我们都没这么寒酸的福气。” 吴晓梦和吴晓云对视一眼，田妞这话将吴翠英的哭穷给不动声色地堵了回去，要说事实也是如此，村里现在唯一有三层楼的房子确实是曹中平他们刚修的这栋，之前吴建国倒是修过一栋四层楼高的房子，就是房子被拆掉了。 火车隆隆声响起，路过的正是他们家之前的那个房子。 张玉兰笑道：“快吃龙虾，一会儿亮了味道就没这么好了。” 张玉菊笑道：“田妞大大方方的，叫人稀罕，像那些头婚的新娘子，抛头露面都害羞呢，哪里能像田妞这样大方。” 张玉菊也是不长脑子，本来是想夸夸田妞，一不小心就提起人家二婚的事情来了。 没想到田妞笑道：“我头婚的时候也不怕生，还是我跟你们吴家有缘分，兜兜转转，还是成了吴家的媳妇，以后我跟能武一定要好好地孝顺爸妈。” 淑芬和淑敏还有小吴荣也坐在一旁，他们低头吃着东西，都不敢跟这个后妈说话。 村里也有一户人家没了老婆之后娶了后妈，天天打孩子，孩子爸也不管，他们都怕这个后妈跟别人家一样。 田妞主动将话题引向了他们，“我还白捡了便宜，有两个漂亮的女儿，一个大胖儿子，还是能武福气好，这么几个孩子，家里热热闹闹的多好。” 张玉兰到这一步，心里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这二儿媳似乎超乎他们想象的精明啊，瞧瞧说的这番话，普通人想都想不到。 说起结婚以后的规划，田妞没说话了，她暗暗地用脚踢了踢吴能武。吴能武清了清嗓子，说道：“结婚之后，我跟田妞准备去做点小生意，我们打算去外省。” 言下之意，就算是结了婚，他们也不会带孩子，而是要去外省赚钱。 张玉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毕竟她还想象着等吴能武他们结婚了，她和吴建国就回老家来养老，现在吴能武他们要去外省，他们还是得去城里送孩子上学。 反倒是淑芬和淑敏他们听到了这话，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们都不愿意跟这个后妈一起生活，好在这个后妈也没有打算要跟他们一块生活。 吴晓梦一直冷眼旁观，看到了田妞和吴能武之间的小动作。 这个新二嫂确实很精明，她心想，不过精明就精明，心眼不坏就行，只是目前还看不出来。 广州房子的钥匙，吴晓梦没带在身上，她得回上海之后，才能将钥匙寄给她。 这次回来，吴晓梦好像没看到朱美丽，她还以为是对方走了，一问张玉兰才知道是回家去了，毕竟吴能武结婚，她一个外人，不好留下来帮忙。 次日，吴晓梦就跟王浩一起，坐着吴能富的车，来到了火车站。 路途短，他们在家里吃过了早餐，就没带东西在车上吃，两人一路聊着天。 王浩跟陆韫成立的中介平台公司，因为有陆韫那个房开公司的信用背书，现在业务做得还是挺好的，在城里几个工业区都投放了广告，找上门的人不少。 “现在几乎都是租房的单子，买房卖房的倒不太多。” “用陆韫的话说，现在是增量房市场，存量房很少，买卖的人也少，但是工业化进程大大加快，外来人口也越来越多，上海的房子价格可不便宜，能买得起房的又有多少呢，当然是租房的人更多了。” 王浩笑道：“没想到你做食品的，在这上面也有这么多的见识。” “陆韫经常跟我说这些，听多了就知道了，不过现在城市化进程很快，中介这个行业确实是一片蓝海，看你们要怎么运营了。” 聊着聊着，吴晓梦接到了陈健华的电话，他现在一直在苏城，平时难得给吴晓梦打一个电话的。 “吴总，我来上海出差来了，想请你吃顿饭。” 吴晓梦笑道：“不巧，我还在回来的火车上呢，你来上海做什么？” “考察一批设备，你去哪里来？什么时候到，需要我去接你吗？” “就不劳你大驾了，我和我表弟一起的，我们打车回去就好了，我刚从苏城回来。” 吴晓梦离家几天，今晚上肯定是要在家吃饭的，跟陈健华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挂了。 倒是一旁的王浩听到了织造厂的名字，惊讶地说道：“你认识织造厂的老板吗？织造厂已经被卖了，之前我妈和雨蝶就是在织造厂上班的，效益太差。” 吴晓梦还真不知道张玉梅之前是在这个织造厂里面上班，她说道：“就是我同学接手的，现在织造厂的效益已经起来了。” 王浩点头，“我知道，我听雨蝶说了，之前离开织造厂的工人现在都很后悔呢，现在在吴江织造厂上班，一个月少说也能拿四百块，算是工资很高的工厂了。只是他们现在都没有门路回去了，织造厂已经不招人了。” “我跟他合资拿下来的，不过我只占了三层股份，他占七成，具体运营我也不管，等着年终分钱就行了。” 王浩朝她比了比大拇指，“你太有眼光了，听说织造厂每个月能出两百万的货，生产的什么布非常的稀罕，别的工厂都生产不出来。” 一年就是两千多万的效益，按照利润比例，应该能有个六百万左右。 也就是说，吴晓梦当初投进去的钱，不到一年就能回本，她当时也只投了三十万。 吴晓梦左右看了看，好在他们座位旁边的人都在打瞌睡或者在跟同行人聊天，没人听他们在说什么，不然他们张口闭口都是几百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吹牛呢。 到了火车站，吴晓梦和王浩就要分开走了，王浩要回公司去，吴晓梦要回家。今天是将星期六，孩子们没上学，有可能去上兴趣班了。 刚到家，大哥大就响了起来，吴晓梦一看号码，好像是付女士打来的。 她接了起来。 “晓梦啊！”付女士在那边笑，“我给你家的座机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在家，我这才想起来我有你大哥大的号码，我真是糊涂了。” 吴晓梦放好行李，去洗手，将大哥大夹在肩膀上，大哥大体积不小，这个动作还有点危险。 “我刚到家，回了一趟老家，怎么了付姐？” 付女士沉默了片刻，笑道：“我想约你去做美容啊，你有时间吗？我请客。” 吴晓梦笑道：“在我的美容院，怎么能让你请客呢。” 她沉吟片刻，付女士突然没头没脑地来请她一起去做美容，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跟她说，不然付女士可不是别的家庭妇女，有那么多的美国时间跑去做美容。 于是吴晓梦答应了下来，“明天可以吗，我今天才到家。” “可以，可以的！”付女士似乎松了一口气，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吴晓梦听出付女士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说，不过既然对方约在了美容院，那可是她的地方，也不怕她打什么主意。 孩子们果然已经上学去了，朵朵上绘画课去了，团团和圆圆去了电视台上普通话课，吴晓梦洗了个澡，又顺手将衣服丢在脏衣篮中，上楼睡了个午觉。 睡醒过来，听到楼下传来吵闹声，是孩子们回来了。 可能他们还不知道妈妈已经回来了，不然早就闹着上楼来了。 吴晓梦又眯了一会儿，才起身下楼。 “妈妈回来了！”团团率先看到了她，蹬蹬蹬地跑过来，“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圆圆也跑了过来，歪着头说道：“好神奇，妈妈你好像超人啊，我刚刚还在心里想你呢，你突然就出现了。” 吴晓梦笑道：“今天是心想事成的一天，姐姐还没有回来吗？我们一起去接姐姐回家好吗？” “妈妈，我想吃个冰激凌可以吗？”圆圆还不忘记要吃的。 “行，一人买一个。”现在十月份，中午还有一点热，吃冰激凌也不会感冒。 陆韫已经提前得知吴晓梦回来的消息，特意早早地回家，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 圆圆喜欢吃，鼻子也灵，耸了耸鼻子，问爸爸，“什么东西这么香啊？爸爸，你是不是买了什么好吃的？” 陆韫笑着提起篮子，说道：“好东西哦，爸爸特意买的。” 吴晓梦带着孩子好奇地走到餐桌边看，一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烤好了的大龙虾，光是虾身就比吴晓梦的手臂还粗。 “好香啊！好大的虾！” 孩子们都喜欢吃虾，看到这么大的虾都惊喜得不得了，“爸爸太好了！” 陆韫笑道：“我特意去餐厅定的，打包回来，晚上我们放在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了。” 这么大的虾，他们都没有烹饪经验，干脆就让餐厅做好了，直接带回来吃。 吴晓梦带着孩子们去接朵朵，今天陆先生要亲自下厨。 朵朵见到妈妈也高兴极了，回头跟身后的一个小男生挥手，“再见。” 吴晓梦定睛一看，不认识，但是好像在哪里见过，猛地想起来，朵朵去夏令营回来的时候，她曾经见过这个小男生。 朵朵一上车，就拿了一盒蛋糕出来给弟弟妹妹分享。 于阿姨坐在前排，吴晓梦问她，“阿姨，你给朵朵买的蛋糕吗？” 阿姨他们虽然工资也不低，但是平时吴晓梦还是不愿意让她们花钱给孩子买东西，所以总会放一些零花钱在家里，阿姨要买什么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去用。 于阿姨却摇头，“不是我买的。” “朵朵，你自己买的蛋糕吗？”吴晓梦问道，心中有些奇怪，朵朵是不乱花钱的孩子，蛋糕这些她也不会自己花钱买，偶尔跟爸爸妈妈一起逛街的时候，才会让他们买。 “不是啊，这是冯川送给我的。” “妈妈吃！”吴晓梦还没有来得及追问，圆圆就举着勺子凑到了她嘴边来。 吴晓梦盯着前方，“妈妈不吃，你们吃，妈妈开车呢，快将蛋糕拿开。” 圆圆听话地收起了勺子，说道：“妈妈，这蛋糕可好吃了，比我们吃的还好吃。” 家里的蛋糕都是在同一个地方买，孩子们喜欢吃那家店的蛋糕。 团团也附和地说道：“真的好吃，妈妈，我给你留一个小角角，你回家再吃。” 吴晓梦都有些好奇了，孩子们是经常吃蛋糕的，寻常蛋糕也不至于让他们连连发出惊叹。 朵朵一边吃一边说道：“明天我问一下冯川，问他在哪里买的，妈妈以后我们也去那里买蛋糕好吗？” 吴晓梦问朵朵，“朵朵，这个冯川同学是谁啊，他也来学绘画了吗？” “是啊，他刚来的，不过他画得可好了，之前也学过的。” “他为什么送你蛋糕啊？”吴晓梦又问。 “因为我在夏令营的时候帮过他啊，他之前还送我巧克力了，但是被我送给叶欣欣吃了，他知道了，还不太高兴呢。” “人家送给你的谢礼，你转手就送给别人了，辜负了人家的心意，他当然会不高兴了，别人送给你的礼物，你是不能随意转送给其他人的，除非是你询问过他的意见，他同意你送给别人了，你就可以送。” 朵朵奇怪地问道：“他已经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为什么我不能转送呢。” “那我打个比方，你已经把你最喜欢的粉毛熊送给了小薇姐姐了，但是现在小薇姐姐将熊送给别人了，你知道之后会不会不高兴？” “那肯定会，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玩具，我送给她，她怎么能送给别人呢？”话刚说完，朵朵就明白过来了，虽然她还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了。 “妈妈，冯川还跟我说，当时他只藏了三颗巧克力进去，他都舍不得吃，给了我一颗，我送给叶欣欣了，他肯定也很伤心。” “他今天还送你好吃的蛋糕，你改天也回他一个礼品吧。” “那我应该送什么呢？”朵朵纠结起来。 “这个你得自己好好地想一想，妈妈帮不了你。” 朵朵一直在想，回到家，爸爸买的虾她吃着都感觉没有味道，回到房间，才想到要将自己最喜欢的笔记本送给冯川。 次日，吴晓梦如约赴约，付女士已经提前到了，但是她没有做任何美容项目，坐在椅子上，没见到她之前，面色有些焦急，看到她出现，立刻就将焦急给隐藏起来了。 吴晓梦更加断定她是有事情了。 “你来得这样早，等很久了吧，怎么不做做美容清洁呢？” 付女士化了妆，笑道：“我想等着你一块做呢，有双人的项目吧？” “清洁面部这些就可以的，我刚好也好久没有过来了，今天也做一下。” 两人换了衣服，进了特约招待室。 躺在床上，付女士在美容师的帮助下卸了妆，吴晓梦这才看清付女士的真容，看上去很是憔悴，吴晓梦发现她似乎也消瘦了一些，不由得主动问道：“付姐，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看着你这样憔悴。” 之前吴晓梦每次见到付女士，她都是容光焕发的啊。 付女士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最近休息不好，可能看起来就有些憔悴吧。” “睡不好确实是的，实在不行就休个假，在家家里好好地调养一下，身体最重要。” 两人各自躺在床上，由美容师来帮忙清洁。 付女士聊了几句孩子的事情，又说起陆韫的房开公司来，“我听说是已经开盘了，卖得好不好？” “还没有开盘呢，要月底了。”吴晓梦笑道，“怎么，你要买房子吗？” 付女士笑道：“是有这个打算，现在陆先生的房子还没有开盘呢，就已经非常火热了，我身边的朋友都在谈论这个楼盘。还是你广告打得好，你那个厂现在效益也很不错吧？广告这样火热，卖得一定很好。” 吴晓梦也没藏着掖着，笑道：“还行，总算压力没那么大了。” “那你的公司要存款，可别忘了姐姐我啊！”付女士开玩笑地说道，“你可是优质大客户，我们银行最喜欢你这种大客户了。” 她是开玩笑的口吻，但吴晓梦却听出了几分认真的意思，难不成付女士约她出来就是说这个？ 又聊了几句，付女士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她投资的外汇保证金来，说自己在里面挣了钱，现在跟吴晓梦关系又这样好，还是想带她挣点钱。 “你放心吧，跟林先生没有关系，我们自己做，我现在也算是做出经验来了。” 吴晓梦当初就没做，现在更不可能做了，不管付女士怎么说，她就是不接话。 磨了一个上午，付女士的话题就没从这个保证金投资上面挪开过，最后还对吴晓梦说了一句，“要是相信姐的话，你就投个二三十万进来玩一玩，二三十万也不多。” 吴晓梦笑着说道：“我现在手上连三万块都没有，公司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她们做完项目，时惠刚好来了，跟付女士笑着说了几句，付女士见来人了不好再多聊，便先走了。 时惠问吴晓梦，“你那边忙完了啊，之前听你说你兄弟结婚，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才回来，付姐约我过来做美容，我想着也好久没有过来了，就来了，你最近很忙吧，画廊开起来了吗？” 时惠笑道：“开起来了，就是生意还是不好，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最近在琢磨这个事情呢。对了，刚才忘记问一问付女士了，她那个朋友，林太太都有段时间没过来了。” “林太太？”吴晓梦猛地想起来，这个林太太就是林峰的现任啊，之前说话很客气的那个，虽然她跟林峰没什么好说的，这个林太太的为人还是不错。 “是啊，这个月都没有过来，之前她每个月都要来一次，起码也要消费七八千块钱。” 时惠不知道林太太和吴晓梦之间的渊源，吴晓梦也没说起过。 吴晓梦也没在意，跟时惠聊了一会儿，就去公司了。 下午回到家，陆韫早她一步回来，这会儿被孩子们缠着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就连狗子都跟着在后面欢快地跑。 吴晓梦一回来就被抓去当母鸡了，护着自己的三个小崽子，陆韫在前面慢慢地跑，吓得孩子们尖叫不断。 好在这个小洋楼也是独门独户，在自家草坪上玩也不至于吵到别人。 玩了十来分钟，孩子们都累得跑不动了，这才纷纷进屋洗手休息。 吃了饭，陆韫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平时电视都是孩子们霸占着，今天他们白天玩累了吃了饭就睡着了，总算将电视让了出来。 黄阿姨还在洗碗，吴晓梦洗了串葡萄端出来，放在茶几上。 他们家的电视是松下的39寸彩电，还是当时搬家之前买的，苏城那边因为要偶尔回去住几天，所以家电都没有搬过来。 吴晓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跟着陆韫一起看新闻。 看了几分钟，新闻里面就开始播报过国家出台政策禁止国内进行外汇保证金交易的新闻。 吴晓梦惊得忘记吃葡萄了，即使她没做这一行，也知道一旦国家出台政策要打压禁止某一个行业，那么这个行业的寿命就到头了。 她指着电视问陆韫，“这个政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八月份？” “是啊，幸好你当时没拿钱进去，国内有很多企业个人都在里面投了很多钱，现在都血本无归了。” 他说完很久没听到吴晓梦回答，扭头看向她发现吴晓梦正拿着一颗葡萄出神，也没吃，“怎么了？” “付姐在里面投了钱。” “对了，她投了多少进去？不知道提前拿回来没有。”陆韫坐到她身边来吃葡萄，“政策是八月份就出来了的，估计国内市场九月份才有反应吧，如果她在这之前把钱拿出来了，应该就没什么损失。” “今天付姐还在劝我投钱进去，她想让我投三十万。” 陆韫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向吴晓梦，“今天？” “是啊，付姐今天约我去美容院做美容，还在跟我说这里里面很挣钱。” 陆韫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不可能的，国内都已经禁止交易了，好几个很火爆的交易场都被强制关闭，不说个人，很多企业的钱都灰飞烟灭，你没听说最近破产的国企很多吗，就是因为他们投了太多钱在这里面。” 吴晓梦心里顿时发寒，“那付姐为什么还要叫我投钱？我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陆韫摇头，“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是不是投了太多钱在里面亏损了，想让你帮忙填补起来？” 两人猜测了一阵子，觉得大概是这个原因。 之前因为朵朵跟叶欣欣关系好，吴晓梦不计前嫌还是跟付女士来往，没想到人家却想着要坑她。 只是她想不通，按照付女士的家境，会来骗这三十万吗？ 她还是想不通，抓起电话就给付女士打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接了起来。 陆韫已经将电视声音调小了，吴晓梦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付女士，“付姐啊，你白天的时候跟我说想在我先生那个小区买一套房子，他回来了，我也问他了，都是这么的熟悉的朋友，你要是买，给你算最道：“那太好了，我正想要置办点不动产呢，那边房子怎么卖啊？” “现在应该是两千块一平方，你想买多大的房子啊？” “一百二左右吧，晓梦，我今天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付女士问道。 吴晓梦将电话开了免提，好让陆韫也能听一听。 她看了陆韫一眼，才说道：“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啊，之前我看你在里面挣了钱也眼红，就是身上没钱，公司现在也还没有回款。” “我可以帮你做贷款。”付女士的语气急了些，又缓了缓说道，“你房子这么多，个人贷款四五十万不成问题的，你投个三五十万进去，多说一个月就能回本。” 吴晓梦试着问她，“好像有点多了，你投了多少啊？” 付女士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投了一百多万。” 这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吴晓梦还是笑道：“那你都赚得盆满钵满了，难怪这样的好事要带上我呢。” 付女士笑了笑，问她，“你那个北京的四合院价值八百万，抵押随随便便就能贷个几十万。” “几十万会不会太少了？”吴晓梦心里已经很确定了付女士就是哄骗她投钱的，现在国内都已经禁止交易了，她要是真的投钱，能投哪里去？ 付女士一愣，说道：“差不多了，你先试试水吧。” 没想到直到现在付女士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让她投资，吴晓梦也就摊牌了，“付姐，说来也是巧，刚才我们看电视的时候，看到新闻上说国家在八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出台了政策，关闭了外汇保证金的交易，我听我先生说很多人都在里面亏了钱，你倒是很幸运，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挣到钱，不过我不认为我是这种幸运的人，所以以后你也别再叫我投资了，再见。” 毕竟朵朵跟叶欣欣还在一个班读书，两个孩子关系也好，吴晓梦已经将话挑明了，付女士自己就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这边率先挂了电话，付女士没有再打过来了。 没两天就是朵朵的生日，虽然朵朵不去肯德基过生日，但是还是想要将跟自己关系好的小朋友邀请到家里来吃生日蛋糕，所以她以前就将邀请发出去了，包括莫不讳在内的朋友都会过来参加她的生日。 吴晓梦提前去订了生日蛋糕，以为不知道到时候会来几个小朋友，买得稍微多一些，反正家里孩子也多，生日那天要是吃不完，圆圆他们可以在家里吃。 吴晓梦在想付女士会不会送叶欣欣过来，之前叶欣欣在麦当劳举办生日派对的时候朵朵去了，但是她们现在算是撕破了脸，付女士未必会送叶欣欣过来。 到了朵朵生日这天，莫不讳是第一个来的，他送给了朵朵一个国外产的人偶娃娃，做得非常逼真，还能录音。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又来了几个小朋友，都是朵朵班上的，叶欣欣没有来。 朵朵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来，着急起来，问吴晓梦，“妈妈，我可以给叶欣欣打个电话吗？她是不是有事情耽误了。” 吴晓梦不好将大人之间的事情讲给朵朵听，她还是不反对朵朵跟叶欣欣交朋友，只是以后她跟付女士肯定是不会来往了。 吴晓梦不会让朵朵打这通电话，于是说道：“昨天付阿姨就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欣欣今天有事情，来不了了，还祝你生日快乐呢。” 朵朵很失望，她都跟叶欣欣约好了今天要来她家的，她舒了一口气，说道：“她应该是真的有事情吧，没关系，有这么多小朋友给我过生日呢。” 莫不讳还是喜欢踢足球，一到夏天人就晒得格外黑，他已经八岁了，因为喜欢运动，各自格外高，坐在一群五六岁的小朋友中间，显得很是鹤立鸡群。 时惠也给朵朵准备了生日礼物，但是他们要晚上才过来，白天是朵朵跟她的朋友们过生日的时间。 吴晓梦和陆韫这天都没有去上班，在院子里摆了桌椅，让朵朵来招待她的朋友们。圆圆和团团两个跑来跑去，今天吃蛋糕和零食不会被制止，两人都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 “陆秦蓁！” 吴晓梦正将水果盘从房子里端出来，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小男孩背着书包站在院子外面，在喊朵朵。 吴晓梦这回认出来了，这个小男孩就是送朵朵蛋糕的那个，他也看到了吴晓梦，礼貌地说道：“阿姨你好，我是陆秦蓁的朋友，我可以进来吗？” 因为院子里有孩子，为了安全着想，院门是关上的。 吴晓梦叫了一声朵朵，“朵朵，你朋友来了，快来迎接。”说着就过去打开了院门。 朵朵走了过去，见是冯川，还有点惊讶，冯川朝她走过来，将手上提着的手袋送给她，“陆秦蓁，祝你生日快乐。” 来的小朋友们都叫朵朵小名，只有这个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叫朵朵大名。 朵朵接过礼物，将礼物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双粉红色的溜冰鞋，这个她只在商场的时候看到别人穿过，妈妈都还没有给自己买过呢。 朵朵喜欢极了，“谢谢你，冯川，快吃蛋糕。” 冯川走过去坐了下来。 吴晓梦笑着对朵朵说道：“朵朵，你跟不讳哥哥介绍一下你这些同学朋友啊，不讳哥哥都还不认识呢。” 朵朵果真就介绍了起来，吴晓梦也站在一旁听，这才知道，原来后面来的这个小男孩不是朵朵的同学，两人就是在夏令营认识之后，才成为朋友的。 吴晓梦将朵朵收到的礼物放在一起，不经意间看到了冯川送的溜冰鞋，一看包装袋上的牌子，才想起来自己在商场见过，这个牌子的溜冰鞋很贵，一双都要上千块，都还是小朋友，小男孩竟然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吴晓梦一时间觉得有些棘手。 她不动声色地朵朵叫了过来，教她问一问冯川，他带来的礼物是谁给买的，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多半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是他的家长帮忙买的吗？ 别的小朋友送的礼物都是寻常见到的，只有冯川送的这个太贵重了。 朵朵很快就问到了答案，是冯川自己买的，他跟他妈妈一起去商场给朵朵挑选的礼物，但是钱是他自己的压岁钱。 到了下午，小朋友们被家长一一接走了，吴晓梦还打包了小蛋糕让他们带走。她本来是想在冯川家长来接冯川的时候，让他们将溜冰鞋带走，顺便道谢，但是冯川是自己来的，走的时候也是自己走，吴晓梦不放心地问他，“你爸爸妈妈不过来接你吗？” 冯川摇头，“我家的司机会来接我的，他现在应该就在外面等着了。” 吴晓梦顿时就知道小男孩的家境应该很好，送这双溜冰鞋大概也是他们寻常送的礼物，提起的心放了回去，她特意问冯川，“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冯川说了个日期，吴晓梦心里也很是为难，不让孩子提回去吧，太贵重了，小朋友之间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确实不太适合，但是提回去吧，又是孩子精心挑选的礼物。 主要是吴晓梦连小男孩的父母都不认识，就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确实不合适。 想来想去，吴晓梦还是决定让他提回去。 她特意将小男孩留在了最后，打包了蛋糕，将他送的鞋子一起拿给他，“这个鞋子太大了，朵朵的脚穿不上，你提回去，让你妈妈去商场退了好吗？你的祝福朵朵也收到了，今天特意赶过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朵朵很高兴。” 朵朵也看出来妈妈的意思，虽然她很喜欢这双鞋子，但是妈妈不收，她也就说道：“冯川，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呀，我也去给你祝贺。” 小男孩有点失落，精心挑选的鞋子竟然大了，他说道：“阿姨，那朵朵穿多大的鞋啊，我去换小一点的鞋子。” 吴晓梦这样说只是想让他将鞋子拿去退了，怕他真以为是鞋子大了，就说道：“这个鞋子朵朵已经有一双了，你下次送她礼物，就送一些玩偶就可以了，溜冰鞋太贵重了，知道吗？你们小朋友不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冯川一下就明白吴晓梦的意思了，她是觉得鞋子太贵重了，所以要找个理由让他将鞋子带回去。 “阿姨，我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我爸爸妈妈都知道，你就让朵朵收下来吧，她跟我说过她很想要一双溜冰鞋的。” 吴晓梦一下就愣住了，连朵朵自己都很意外，她突然想起来，上次绘画课的时候，老师说了一下今天是朵朵的生日，让他们提前画副画送给朵朵作为生日礼物，冯川是那时候才知道朵朵是今天生日的，当时就问朵朵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朵朵也没多想，说了溜冰鞋。 冯川就记在了心里，跟妈妈去商场挑选了一双，今天送过来。 吴晓梦还在发愣，冯川说了句阿姨再见，一溜烟就跑了。 等吴晓梦回过神来，他已经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轿车，摇下车窗，朝朵朵挥了挥手。 朵朵见妈妈一直不出声，还以为是自己闯祸了，小声地说道：“妈妈，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要溜冰鞋的。” 吴晓梦回过神来，手上还提着鞋子，她看到朵朵在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脸上的欢喜，“朵朵，你想要溜冰鞋，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呢？妈妈可以给你买。” “我之前听到妈妈你和爸爸说，说没钱了要贷款，家里都已经没钱了，我就没说。” 吴晓梦恍然想起来，之前公司很困难的时候，她不经意间在家里和陆韫说起公司的困境，没想到朵朵听到了之后就记在了心里，一双溜冰鞋，稍微好一点的都要几百块钱，朵朵以为家里没钱了，就没有提出来。 吴晓梦摸了摸朵朵的头，心中感慨不已，朵朵是最大的，也是最贴心最懂事的，但这份懂事，让吴晓梦心疼起来，“朵朵，那是妈妈公司的事情，家里是有钱的，现在妈妈的公司也已经好起来了，以后你想要什么，就告诉妈妈，好吗？” 莫不讳还在客厅坐着看电视，没有回去，晚上莫家人都要过来。 吴晓梦找出朵朵学校的通讯录，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冯川的名字，突然想起来冯川不是朵朵的同学，通讯录上面当然就没有他的名字。 吴晓梦有点着急了，她想亲自给冯川的妈妈打个电话道谢。 急了一会儿，猛地想起冯川现在和朵朵一起学绘画，又给绘画班的老师打了电话过去，总算是要到了冯川家里的联系方式，是座机。 她想着这会儿冯川应该还没有到家，所以按捺住了，一会儿再打，刚好可以询问一下冯川是否到家了，顺便道谢。 朵朵抱着那双溜冰鞋，喜欢掩藏不住，看向妈妈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后走了过来，“妈妈，这个鞋子要还给冯川吗?” 她觉得妈妈应该是要将鞋子退给冯川了，所以都没有上脚试，但是她真的好喜欢这个鞋子啊，像动画片里的樱花公主一样漂亮，粉白相间。 吴晓梦说道：“妈妈重新给你买一双，这双鞋子很贵，我们不能收小朋友这么贵重的礼物知道吗？冯川是拿压岁钱给你买的，等他过生日的时候，你没有这么多钱买同样贵重的礼物还给人家，所以就不能收。” 朵朵明白过来了，她将鞋子放在一边，“那等我明天去上学，拿到学校去还给他吧。” 莫不讳凑过来看，溜冰鞋嘛，他四五岁的时候就买过，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很新鲜，恨不得爬楼梯都要穿着，现在早就过了新鲜的时候了。 “溜冰鞋啊！”莫不讳见朵朵很喜欢，立马就说道：“朵朵，我可以给你买，我有钱！” 朵朵都知道这鞋子很贵了，当然不同意，摇头说道：“算了，我还是等妈妈给我买吧。” “我真的有钱，我给你买吧，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想要溜冰鞋，我肯定买这个送给你。” 吴晓梦计算着时间，半个小时后拨通了冯家的座机，但是接电话的人却是冯家的保姆，冯川的父母都不在家，冯川已经安全到家了，还跟吴晓梦说了几句话，表示自己已经安全到家，今天谢谢她的招待。 挂了电话，吴晓梦心想着个冯川家教可真好。 吴晓梦他们一家人在上海没什么亲戚，认了干妈之后，他们家和莫家关系更加紧密起来，但是像这样两家人聚在一块吃饭，也很少。 莫不讳还在就给朵朵买鞋子的事情跟朵朵商量，朵朵不敢答应，吴晓梦又一直没有说话，莫不讳急得抓耳挠腮，最后还是自己来跟吴晓梦说要给朵朵买鞋子。 吴晓梦笑道：“我给她买就行了，你今天不是已经送给她玩偶了吗？” “可是她真正想要的礼物不是玩偶啊，阿姨，我真的有钱，您就答应吧，不然朵朵不肯收我的礼物的。” 鞋子要一千多，就算两家关系好，吴晓梦也不能同意，就说道：“明天我就去给朵朵买，你的钱留着给自己用。门铃响了，是不是你妈妈他们来了。” 朵朵跑过去开门，果然是莫会长和时惠他们过来了，小孩子准备了礼物，时惠也给朵朵准备了礼物，她买的是一条小裙子，是白色带闪亮片的，做工很好，吴晓梦当即就让朵朵上楼去换上了新裙子，好给干妈展示展示。 时惠手也巧，当即就给朵朵编了个公主头。 陆韫今天白天就负责给孩子们拍照，朵朵穿着裙子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这瞬间，也被陆韫记录了下来。 团团和圆圆围着朵朵跑，尤其是圆圆，看着姐姐漂亮的新裙子羡慕得不得了，不停地伸手去摸姐姐的裙子。 时惠见了，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忘记给圆圆一块买一条了。” 吴晓梦说道：“今天本来就是朵朵的生日，你送朵朵一条就行了，又不是圆圆的生日，圆圆过生日那会儿，你也给圆圆买了衣服啊。” 人家送礼物就喜欢捡着实用的送，时惠通常都是送衣服，和之前的张丽一样，今年张丽也提前将朵朵的生日礼物寄了回来，又是一包衣服。 时惠摸了摸朵朵黑亮的头发，笑道：“朵朵去参加夏令营，回来没见她变黑，小姑娘从小就白，这随你了。” 陆韫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也不黑啊。 时惠一眼看到放在边几上的溜冰鞋，说道：“这溜冰鞋漂亮，是朵朵的生日礼物吗？” 吴晓梦就将溜冰鞋的来历说给她听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收了也不合适，我准备让朵朵明天带去学校还给小朋友呢。” 时惠笑道：“是贵重了点，但是这溜冰鞋肯定是在家长的陪同下买的，他父母都知道这个事情，也陪着孩子买了，估计是家庭财力雄厚，一双一千多块的溜冰鞋也没什么，主要是孩子有这份心意。” 换成时惠自己，当初莫不讳送给朵朵的那个音乐盒还是从国外买回来的呢，杂七杂八的费用就花了五六百块，不过小孩高兴就行了，钱是小事。钱对每个层面的人来说是不一样的。 吴晓梦不想将话题一直围绕在溜冰鞋上，莫不讳却趁机提出来自己想给朵朵买溜冰鞋的事情，时惠笑着说道：“行啊，不过你要用你自己的钱买。” 莫不讳将目光转向吴晓梦，“干妈，我妈妈都同意了，你就答应了好吗？” 为了让吴晓梦同意，连一直不肯叫的干妈都叫上了，吴晓梦笑道：“我都跟不讳说我会给朵朵买，这孩子一直念着朵朵喜欢这鞋子，想买来送给她。” 时惠笑道：“让他买啊，你别看他，这小子有钱着呢，他拍戏挣来的钱全在他自己那里。” 吴晓梦不知道具体数额，但是不讳现在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小童星，拍了不少的戏。 不讳悄悄地告诉吴晓梦，“阿姨，我有一万多块钱哦！” 吴晓梦忍俊不禁，实在是难以拒绝他的好意了，只好说道：“那好吧。” 莫雪峰跟陆韫在沙发上说话，时惠跟吴晓梦坐在阳台边的休闲区聊天，“今天林太太来店里了。” “来做美容了？” “不是，她想将她卡上的八千块钱取出来。” 173. 第 173 章 “晓梦，…… 吴晓梦接着就将付女士试图骗她投资的事情说了出来。 时惠一脸的震惊,“怎么会，她是银行的高官，她老公也是大医院的医生，不至于要做诈骗这种违法的事情吧,而且我见过她两面,看着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吴晓梦也想不通,到底付女士是为了什么。 吃完饭,送走了莫家人，吴晓梦接到了冯川家长的电话，冯川的妈妈说话挺客气，吴晓梦表达了感谢之后，就提出要将礼物送还的意思。 冯川的妈妈笑道：“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不在于多么贵重。冯川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小姑娘是冯川在学校交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在他提出想送给小姑娘她想要的礼物的时候，我跟他爸爸都没有拒绝，这是孩子的心意，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吴晓梦惊讶了，冯川看起来是那么阳光的小男孩，皮肤很白，说话也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区别，怎么会在学校里交不到朋友呢。 冯太太没有说具体的原因,只是客气地让她一定要收下。 对方都这样客气了，吴晓梦再坚持归还礼物就不妥了，她只好让朵朵亲自过来道谢。 冯太太却笑道：“是冯川送的礼物，小朋友要道谢的话，跟冯川说就好了。” 后来吴晓梦才知道,冯川患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脸盲症，在他的世界里，看谁都是一样的脸。 聚餐过后，第二天下午，莫不讳刚放学，都还没来得及将书包放回家，直接背着书包跑了过来，他想带朵朵直接去商场买鞋子，让朵朵自己选喜欢的，到时候朵朵还能当场试一试。 朵朵已经知道妈妈决定收下冯川送的礼物了，她不好意思地跟莫不讳说道：“不讳哥哥，我妈妈说我可以收下冯川的礼物了，那我就不需要再重新买了。” 莫不讳顿时愣住，“那...要不你多买一双换着穿？” 朵朵连连摇头，“这么贵的鞋子，我有一双就够穿了，不讳哥哥，你会溜冰的吧，教教我可以吗？” 莫不讳又高兴起来，他可是五岁的时候就穿上了溜冰鞋，立刻就让朵朵换上了冯川送的溜冰鞋，带着她在客厅里面学了起来。 团团和圆圆在旁边看得眼热，闹着也要买，吴晓梦带着孩子们去了商场，一人给买了一双，不过买的是普通的鞋子，没有朵朵这一双贵。 想着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吴晓梦特意挑选了一块品牌的儿童手表，买下来，准备让朵朵第二天带去学校作为回礼送给冯川。 莫不讳也在一旁，吴晓梦本想多买一块，但是莫不讳怎么都不肯要，只好作罢。 十月中旬，这天吴晓梦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来电的女人是上海口音，“是陆太太吧？” 吴晓梦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好说道：“我是吴晓梦，请问您是？” 对方没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是高雅怡的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吴晓梦想了想才想起来，高雅怡是朵朵的同学，去年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去吃过烧烤，那场局还是付女士组的呢。 “哦哦，是许老师啊，我当然记得你了，有什么事情吗？”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方突然给吴晓梦打电话，绝对是有什么事情。 许老师开门见山地问，“付姐有没有找你投资？” 没想到是这个事情，吴晓梦想了想才说道：“有，她也找你了吗？” “你投了多少钱？”许老师继续问。 “没有投，我公司周转不开，没有钱投。” 许老师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才说道：“她跟我说她在这个交易里面挣了很多钱，翻倍的着挣，她早就跟我说了这个事情了，我见她挣了钱，也凑了二十万投了进去，现在付女士告诉我，说钱亏损了，二十万，一分都没有了。” 吴晓梦没想到许老师竟然受害了，“你什么时候投的？” “几个星期前吧，我们家老高是不让我做这个的，但我当时想着她是在银行上班的，肯定懂行，想多挣点钱，给我们家雅怡买套房子。” 吴晓梦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不能交浅言深，只好说道：“投资都有风险。” 许老师显然跟付女士的关系更好，跟付女士其他的朋友也都认识，“她们都投了，零零总总，加在一起有一百万左右。” 吴晓梦想起付女士也叫自己投三十万，她忍不住说道：“八月份左右，国内这方面的投资就闭市了，你们九月份才投....” 许老师愣了一下，才说道：“八月份闭市？” 吴晓梦含糊地说道：“我也是看新闻说的，你查一下吧。” 许老师道了谢，挂了电话。 没过几天，许老师又给她打电话了。 “我们都报警了，这些钱付丽根本就没有拿去搞投资，她之前挪用公款一百多万，拿去炒外汇，国家突然闭市，她亏得血本无归，亏的钱没办法补上，这才骗我们这些朋友投资呢。” 这个结果是吴晓梦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突然想起之前付女士跟她说过她马上就要财富自由了，再投最后一笔，就收手，想来当时付女士就已经挪用了公款，想要最后一搏，没想到亏得精光，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将主意打到她们头上来。 “她现在是完了，唉！”这句唉既是在可惜自己的钱，也在可惜付女士，好好的家，自己是银行高官，老公也是医院的知名医生，现在背上了挪用公款的罪名，只怕会被判刑。 吴晓梦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难怪上一次付女士没让叶欣欣来给朵朵过生日，可能那时候她就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吧，哪里还能顾得上小朋友的生日呢。 后来许老师就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一直到过年之前，朵朵马上要放寒假了，有一天回家，悄悄地告诉吴晓梦，“叶欣欣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吴晓梦吃了一惊，但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看到叶欣欣在偷偷地哭，问她，她告诉我的。” 朵朵说完还担忧地看了一眼吴晓梦，她的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吧！像叶欣欣这样多可怜啊，她跟着她爸爸。 吴晓梦看出女孩的担忧，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爸爸妈妈不会像叶欣欣的爸爸妈妈那样的，你放心吧。” 朵朵抱着妈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有一天她爸爸妈妈离婚了，那她到底是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呢，那弟弟妹妹怎么办呢？ 可能是朵朵心里还是害怕，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朵朵现在是一个人睡，但是于阿姨习惯在半夜的时候起来看看他们，这几个孩子身体都很好，不像别的孩子容易夜里发烧，但是多年的习惯，于阿姨天天都会半夜起来看看孩子们。 她最先发现朵朵的异常，吃了一惊，连忙下楼来叫吴晓梦夫妻。 得知朵朵发烧了，从睡梦中惊醒的二人连忙起身，来到朵朵的房间，于阿姨已经将朵朵身上盖着的被子解开了，小姑娘烧得脸颊通红。 不用吴晓梦说，陆韫就连忙去主卧接冷水来给朵朵擦身体，冰箱里冰着的饮料也被于阿姨拿上来了，分别放在朵朵的膝盖弯和腋下。 陆韫找来温度计，给朵朵量体温，等了五分钟取出来一看，已经快烧到三十九度了。 几人折腾快一个小时，烧还是没有降下来，吴晓梦站起来，“不行，还是送医院吧。” 小孩子发烧不能大意，他们连夜将朵朵送去了医院打了退烧点滴，等朵朵的烧降下来，都快天亮了。 夫妻俩一夜都没休息好，好不容易朵朵的烧降下来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到了清晨，夫妻俩才带着孩子回家。 朵朵睡得昏昏沉沉。吴晓梦给学校打了电话给她请假。 团团和团团早上起来就看到爸爸妈妈抱着姐姐从外面走进来，还十分疑惑，“爸爸，妈妈，你们抱着姐姐去哪里来？” 吴晓梦不想让小的两个孩子接触朵朵，朵朵没来由地发烧，也不是感冒，她让于阿姨带着孩子们下楼，“姐姐有点不舒服，我们带她去医院来，你们洗漱，吃早餐，然后阿姨送你们去学校，好吗？” 圆圆立刻要来看姐姐，“姐姐哪里不舒服？” 孩子们被吴晓梦给打发下楼了，他们将朵朵送回她的房间，吴晓梦坐在床边，给朵朵量体温，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 差不多八点钟，朵朵才睡清醒过来，她完全忘记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见爸爸妈妈都坐在自己的床边，惊喜又疑惑地问道：“爸爸，妈妈，你们来叫我起床吗？几点钟了呀？” 朵朵想伸手去拿闹钟看，一伸手才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陆韫连忙从保温瓶倒了一杯水，吴晓梦托着朵朵坐了起来，给她喝了水。 朵朵终于明白了，“妈妈，我是不是生病了呀？” 吴晓梦点头，“是啊，昨晚上你发烧了，爸爸妈妈带你去了医院，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朵朵这才察觉到爸爸妈妈看上去都很疲惫，她懂事地说道：“那你们快去休息吧，我已经好了。”朵朵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没感觉到烫。 楼下，于阿姨将煮好的粥盛出来，端上楼来给朵朵吃，吴晓梦喂她吃完了粥，见她精神确实好了很多，都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才跟于阿姨交代了几句，和陆韫回房间补觉去了。 朵朵从后面看着爸爸妈妈离开的背影，心想爸爸妈妈肯定不会离婚的，她一个也不选，要跟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还有弟弟妹妹。 朵朵的心思谁也不知道，吴晓梦也不敢多睡，睡了两个小时就起来看朵朵的情况，见她确实不发烧了，自己坐在书房里面写单词呢，看着精神也好，放心下来，又回去睡觉了。 孩子们的寒假要到来了，1994年的年关也来了。 本来吴晓梦是打算要在上海过年的，谁知道就在腊月十八这天，吴能富急匆匆地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是家里杀年猪，吴建国帮忙按猪，谁知道被猪后腿踢了一脚，正踢在腿骨上，去拍了片子，说是骨头已经碎了，无法走路，在医院动手术呢。 年关正是食品厂事情最多的时候，又要开年会，又要办晚宴，工人们也要过个好年，要结工钱，吴晓梦还让肖华安排给工人们统一购买火车票，大大小小的事情凑在一块，吴晓梦忙得每天都是清早出门，晚上六七点钟才回家，突然发生这个事情，她也只得抛下公司的事情，先回苏城来探望吴建国。 陆韫也跟着她一块回来了，因为事发突然，孩子们没有带过来。 吴建国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按了一辈子的年猪，怎么会在今年被猪给踢碎了腿骨呢？ 他们家乡有个风俗，杀年猪要顺利才好，顺利的话，就代表着一家人在新的一年会平安康泰，但是今年他却被猪给踢伤了腿。 再加上那只年猪一刀下去没死，嚎叫了好久才断了气，更让吴建国耿耿于怀，认为这是不吉利的征兆。 他甚至拿吴能文过世那一年杀猪来作为例子，“那一年也是，一刀没死，又捅了一刀，年猪才咽了气，第二年你大哥就没了。” 他说得像那么回事，吴晓梦说道：“你好好养病就行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家一直平平安安的，杀个猪哪有这么多讲究，你被猪踢到了是你运气不好，站的位置不对，赶紧养好伤，回家过个好年。” 但是吴建国还是郁郁寡欢，成天唉声叹气的。 陆韫悄悄地跟吴晓梦说，“人的心情是很影响身体的，爸成天这样忧虑可不行，容易忧思成疾。” 谁说不是呢。张玉兰也担心吴建国这样下去会憋坏自己的身体，只好跟吴晓梦商量，“晓梦啊，今年你们回家来过年吧，我把晓云两口子也叫回来，也好让你爸高兴高兴。你们都这么多年没在家过年了，他要是知道你们回来过年，指定高兴。” 吴晓梦心想自己要是同意回来，到时候不高兴的人该换成她了。可是看到吴建国躺在病床上唉声叹气，她还是硬不下心肠。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吴建国还不到六十岁，身体也还算硬朗，但是人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就像当初的吴能文一样。 吴建国他们虽然有时候糊涂了一点，但是吴晓梦从小到大，村里其他人家重男轻女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在他们家过，吴建国他们对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不然吴晓梦不可能顺利读到高中，吴晓云也不可能上大学。 生恩养恩加在一起，足够让吴晓梦忽略跟父母之间那些小小的不愉快。 “这个事情我得跟陆韫商量一下。” 张玉兰连连点头，“是要商量一下，你们夫妻有商有量的，挺好。” 她这几个儿女，说实在的，只有吴晓梦的婚姻是最让她省心的，除开最开始的林峰不谈，陆韫她没有更满意的了。 陆韫当然没有意见，按照他的话说，他老婆在哪里过年，他就在哪里过年。 说都说到过年这个问题上来了，吴晓梦问他，“那妈那里，我们过年的时候要去拜年吗？” 说的是邓萍。 他们跟邓萍都半年多没有联系了，自从邓萍从陆宅搬出去，她就断了跟陆韫的联系，陆韫也不知道宋叔家那边的联系方式，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毕竟是亲妈，哪里有不牵挂的道理，陆韫心里还是挂念着。 “去看看吧。”陆韫说道。 离过年还有十二天，吴建国在医院的情况挺稳定，他们就先回了上海，还有一些事情得先处理了，才能安心回家过年。 吴晓梦提前将拜年的礼品送去了莫家，他们过年不在上海，新年礼物要提前给莫不讳买。 时惠这才知道他们要回老家过年。 莫不讳在旁边听了，眼睛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的，心里像猫抓似的，他好想跟着阿姨他们去那个好玩的老家过年啊，肯定有意思极了。 但是莫不讳也知道，过年跟平常不一样，平常他可以跟着阿姨他们去，过年不可以，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要是寻常，吴晓梦肯定出言邀请他们全家一起去老家过年，但是今年不行，吴建国不舒服，有病人要照顾，他们家里就不方便了。 食品公司开了年会，今年是所有人都加倍努力付出的且艰难的一年，也是胜利的一年，总厂开起来了，新产品也顺利地推广开了，过年都要加班，年三十工厂都不休息，自愿留下来加班的人能拿到双倍工资，冲着这个，都有人愿意留下来。 这两个月，厂里的效益很好，订单一直都处于排队的状态，虽然贷款还没有还完，但是吴晓梦也不吝啬，拿了二十万出来当做奖金分红，上至肖华，下至车间工人，每人都发了年终奖励。 在梦梦食品那边的股东，在这边并不占股份，总厂和梦梦食品是割裂开的，不存在总公司分公司，只是他们习惯这么叫。 梦梦食品厂那边，今年的效益也很不错，吴晓梦个人能分到两百多万，之前的利润她都投到新设备新厂中了，做生意这么多年，账上头一次躺进了两百万的巨款。 然而这注定是个丰收之年，刚给公司开完了年会，茶饮这边的年度财务报告也出来了，茶饮今年的净利润也有八十多万。 次日还接到陈健华的电话，说是要将工厂的年度财务报表传真给她看一眼，今年她能分到九十多万。 吴晓梦当初才投了三十万，一年时间，就翻了三倍。 陈健华笑着问她，“这投资值得吧？我还想扩大生产，这钱你是要分走，还是继续投资？” 如果是早两个月给她分钱，吴晓梦肯定就选择拿钱了，但是她现在突然富裕起来了，钱分过来放着也是放着，她笑道：“等你给我说一说你的发展方向，我再考虑吧。” 陈健华笑道：“行。” 他又问，“班级在组织同学聚会，我之前是班长，聚会就由我来组织，怎么样，晓梦同学，你肯赏脸光临吗？” 吴晓梦没兴趣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毕竟当年在学校也没有特别交好的人，出来之后跟陈健华关系倒比较密切，她宁愿跟他单独聚一下，而且家里有病人，她不一定能走得开，于是说道：“我父亲腿受伤了，过年的时候只怕是走不开。” 陈健华收起笑，“伯父受伤了啊，在住院吗？” “是，在苏城医院住着呢，估计要住到过年那会儿了。” “在哪个医院啊，哪个病房，我去探望一下。”陈健华说道。 吴晓梦本来要推辞，陈健华态度坚决，吴晓梦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 吴晓云放假晚，估计要腊月二十七八左右才能到家，吴晓梦他们可以提前动身回去，但是这会儿开始下雪了，下雪不好开车，他们得挑个晴朗的日子出发。 时惠也将属于她的那部分分红打到了她的账上，她分了五十多万，美容院才开业几个月，本钱就回来了，确实这行挣钱比她想象中还要容易。 时惠在电话里跟她说，想开一个分店，吴晓梦都已经拿到分红了，一本万利的事，她当然肯干，于是约定过完年回来就去选址。 腊月二十六这天，他们开着装得满满的越野车从上海出发，一路前往苏城。 这年头汽车数量不多，就算是过年，国道上也没多少车。 本来是打算开两辆车的，怕路上结冰，陆韫不放心让吴晓梦一个人开车，所以最后还是挤了挤，开一辆车回家。 路上有一些积雪，原本两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开了三个小时，才到苏城。 今年两个阿姨都回家过年了，提前就走的，车上只有他们一家人。 吴建国还在医院住着，还没有回家，刚好他们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孩子们也累了，就决定先在城里住上一晚，明天再回老家。 而且因为后备箱实在放不下，他们一家人的行李太多了，过年的礼品什么的都没买，怎么样都要在苏城耽搁一天的。 到家休整过后，吴晓梦和陆韫带着孩子前往医院看望吴建国。 但到了之前的病房，没找到吴建国，病床上也没有吴建国的名字。 吴晓梦奇怪道：“难不成是今天出院回家了？昨天我给妈打电话的时候，都说还在医院嘛。” 她掏出电话给吴能富打，吴能富随身携带着大哥大，方便联系。 “爸换病房了，你不知道吗？” 吴晓梦他们赶到吴能富告诉的那个病房，才发现这是单间，之前吴建国住的是多人间。 “换成单人间了？” 吴能富看着她疑惑地问道：“是你的朋友帮忙给我们转的病房啊，你不知道吗？” 吴晓梦也愣住了，“我的朋友——不会是姓陈吧？” 吴能富点头，“是姓陈，挺年轻的，他说是你的合伙人，也是你的同学，帮忙将爸转到这个单人病房来了，说是安静。” 吴建国看到外孙女外孙，格外高兴，都顾不上和吴晓梦他们说话。 朵朵和团团圆圆围在吴建国身边，一会儿这个问他疼不疼，一会儿那个问他能不能走路，吴建国耐心地笑呵呵地一一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吴能富补充道：“爸可以回家过年，过完年，又要来住院，估计还要一个月才能出院呢。” 吴建国听了不满地说道：“这医院就是想挣钱！我们以前在农村，跌打损伤，都不是事，还要住这么久的院，简直是花冤枉钱！” 吴晓梦说道：“住院省心省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多花其他功夫，为了省这点钱，到时候回家不小心又碰着磕着了，到时候只会话更多的钱。” 吴建国顿时不做声了，吴能富嘿嘿直笑，“爸还是服你。” 吴晓梦问吴能富，“爸什么时候回家啊？” “那得过两天吧，今天才二十六，起码二十八才能回去。” “晓云那两天也要回来了。” 既然吴建国都在医院，吴晓梦他们就干脆在苏城住了两天，一直等到腊月二十八，吴晓云和曹立达一块回来了，大家才一起回了老家。 儿女都回来了，最激动的人是张玉兰，“多少年没这么整齐过了，要是你大哥...” 就要提起吴能文，注意到刘秀英，张玉兰硬生生地话给憋了回去。 “回来就好，过了年，随便你们往哪里去，过您就是要团团圆圆。” 团团圆圆在一边玩，听到还以为实在叫自己呢，围过来问，“外婆，你叫我们做什么呀？” 张玉兰尤其喜欢这对双生孩子，慈爱地笑道：“外婆给你们包了饺子，外婆一会儿就给你们煮！” 朵朵着急忙慌地想去看自己的小兔子，吴晓梦笑而不语，这兔子都养了一年多了，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了，朵朵最开始的那一只，估计早就被吃掉了。 之前朵朵养的猪就是过年的时候被杀来吃肉了，没想到朵朵这回学聪明了，“我的小兔子头顶有一块黑斑，我认识我的小兔子！” 吴晓梦心一惊，连忙朝吴能富看去，吴能富笑道：“给你养着的，舅舅带你去看。” 等他们走了，吴晓梦才问张玉兰，“兔子没杀？” 吴能富农家乐有一道特色菜就是麻辣兔干锅，点的人多，养的兔子也多，起码养了一二百只。 团团圆圆也跟着去了。 吴晓梦要卸行李，被陆韫叫住了，他自己将行李搬到他们经常住的房间里。这个房子还是当初吴晓梦自己出钱盖的，旁边就是吴能武夫妻的房间，之前是能富的。 这在这时，厨房走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二嫂田妞，她笑着说道：“晓梦你们回来了！快来尝尝我新炸出来的酥肉。” 吴晓梦叫了一声二嫂。 走进去，淑芬淑敏她们都在，在包豆腐圆子。 田妞穿着围裙在灶间忙活，见吴晓梦的目光朝淑芬淑敏看过去，笑道：“她们俩可勤快了，谁家姑娘也没有这么勤快的，帮了我大忙。” 吴能武他们结婚之后就跑去外地了，说是去做生意，吴晓梦跟他们没什么联系，具体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听妈说你们去做生意了，做得怎么样？” “做什么生意啊，就是挣点糊口的钱，我跟你二哥在农贸市场旁边盘了个铺子，专门卖粮油米面呢，还给旁边的学校送货。” “那不错啊，生意还可以吧？” 田妞眉头扬了扬，难掩喜色，“生意是不错的，就是忙也累。” 吴晓梦不禁欣慰，吴能武还真的走上正途了，“我们这些人，忙点累点都不怕，就是怕挣不到钱。” 田妞笑道：“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吴晓梦扫了一眼，淑芬和淑敏身上穿着新衣服，估计是田妞给买的。 “二姑，朵朵他们来了吧？”淑敏问道，她年纪到底要稍微小一些，比淑芬要浮躁。 “来了，去看她的小兔子去了。” 淑敏磨了磨屁股，似乎也想去，吴晓梦说道：“去跟朵朵妹妹玩吧，我来帮忙。” 这些家务活她都许久没做过了，但是总不能回了老家什么都不干，等着人伺候吧。 田妞嘴快话也多，不停地夸奖淑芬淑敏听话懂事，吴晓梦也只是偶尔附和几句。说实在的，人家毕竟是后妈，谁能要求后妈对待孩子和亲妈一样呢，给孩子吃饱穿暖，不存坏心思，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吴家人对田妞在孩子的问题上没有过多的要求。 淑敏找朵朵玩去了，淑芬还是坐在原地，动作灵活地捏着豆腐丸子。 吴晓梦暗中观察田妞，这确实是个能干的女人，烧火煮饭做菜，一把抓，动作也麻溜，说话带笑，看着脾气也是好相处的。 她心中还感慨，吴能武算幸运了，相亲能相到这么一个合适的，又上进，吴能武要不是跟她结婚，现在估计还在工地上搬砖呢，怎么会想到去菜市场盘个铺子。 没过多久，吴翠英走了进来，看到吴晓梦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晓梦回来了啊。” “大姐。” 吴翠英本来坐在吴晓梦旁边，田妞叫她，“大姐来了啊，刚好，我这又是炸丸子又是烧火的，弄得一手的灰，你帮我烧火吧。” 吴翠英只好去灶门口坐下，帮忙添柴。 “晓梦，你们刚进门吧，刚才我在我家楼上看到你们车了，就赶紧过来了。” “是的，刚到家。”吴晓梦捏着豆腐圆子，这东西她都几年没有做过了，还有些生疏，不过每年过年的时候，黄阿姨都会提前做。 想起这个，吴晓梦突然想到过年之前于阿姨曾经跟她提起的想辞职了，毕竟现在朵朵他们都大了，不需要两个阿姨了，她活轻松，拿的钱也多，很不好意思，于是想辞职回老家来继续干月嫂。 吴晓梦不同意，三个孩子一个阿姨平时照顾不过来，两个阿姨现在分工很明确，黄阿姨就负责家务，于阿姨负责带孩子，帮孩子洗澡洗衣服这些，朵朵爱干净，团团和圆圆经常干干净净地出门，回家就是脏兮兮的，洗衣机也洗不干净，也只能用手洗。 而且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于阿姨了。 她正想着，吴翠英突然说道：“晓梦你们过完年什么时候走啊，我家要办个搬家酒，到时候你们要留下来吃酒席啊！” 吴晓梦他们肯定是留不久的，过完年顶多到初三就要走，她问道：“什么时候办？” “正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吴晓梦只是说：“到时候再说吧。” 吴翠英给吴晓梦传达了自己要办酒席的事情，满意地站起来，说道：“我区看看爸。” 擦了擦手，就走了。 吴晓梦刚把剩下的豆腐团子做完，朵朵带着弟弟跑了进来，“妈妈，我们摘橘子去吧，舅舅种的，结得可多了！” 吴晓梦拍了拍手，站起来，“好啊。”她问田妞，“二嫂，你去吗？一起去吧！” 田妞笑道：“你们去，我们天天去摘，都吃腻了。” 吴晓梦也知道她不去的原因，大家都去摘橘子了，这些事情谁做呢，不过她心里对这二嫂的评价更高了一点，目前来看，会说话也会做人，才二十二岁，挺难得。 张玉兰找了一个小背篓给朵朵背上，是用花塑料绳编的，背在背上小巧极了。 陆韫跟着吴能富捞鱼去了，他们自己上山去摘，山上大概种了几十颗橘子树，品种是蜜桔，挂在树上黄橙橙的。 朵朵迫不及待地摘了一个，自己不会剥，拿给淑芬帮忙，“淑芬姐姐，请你帮我剥一下。” 团团和圆圆也摘，团团胡乱拨开，先分一瓣给姐姐尝，然后才送了一瓣进嘴，嚼了几口，“好甜啊！” 吴晓梦将橘子一分为二，一半递给朵朵，一半自己吃了，大概是新鲜从树上摘下来的，口感脆甜，果肉很饱满，新鲜的橘子口感确实不一样。 “种在山上，竟然也没人来摘，太难得了。” 即使现在生活比以前稍微好了一点，但也只是吃饱穿暖，要达到水果自由还早得很，寻常人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才会买点水果，吴能富在山上中了这么多水果树，平时也没人在山上看管，竟然能不被人偷摘，确实叫人奇怪。 正想着，吴翠英的老婆婆李婆子带着吴翠英就上山来了，李婆子拿着一只灰白色的蛇皮口袋，吴翠英背着背篓。 “晓梦你们也太秀气了，这么多橘子，就拿这么小的背篓，能摘多少？” 李婆子一边说，一边动手摘橘子，半人高的蛇皮口袋，没一会儿就已经摘了小半袋了，吴翠英也背着背篓摘。 吴晓梦他们就摘个好玩，眼看着吴翠英的背篓都快满了，她忍不住问道：“大姐，你们摘这么多，能吃得玩吗？这么近，吃完了再来摘就是了。” 吴翠英心直口快地说道：“我们哪里吃得完这么多，家里的都还没有吃完呢，这是摘来送给我婆婆家那边的亲戚的。” 李婆子还笑道：“这橘子好吃，他们在集市上买的哪有这么新鲜啊，还不要钱，自己种的！” 吴晓梦忍不住冷笑道：“自己种的？你自己家种的啊？” 李婆子听出吴晓梦话里讽刺的意思，理直气壮地说道：“能富是翠英的兄弟！可不就是一家人吗？这橘子结得这么多，我摘点有什么打紧？人家能富都没说什么呢！” 言下之意，能富都没有说什么，要你在这里多嘴！ “这橘子树又不是能富施法种在这里的，花了钱的，你们自己吃点就算了，还拿去做免费人情，真好意思啊！” 吴翠英也不高兴了，拉着脸说道：“晓梦，你可是做着那么大生意的人啊，怎么这么小肚鸡肠，能富自己让我们来摘的！” 吴晓梦憋着一口气，等朵朵他们玩够了，才带着孩子回家，她背着背篓，摘了小半背篓的橘子，这天气太冷，怕孩子吃了感冒，孩子们也就吃个新鲜，尝了两个就不吃了，就吃着玩，但是橘子树上还有冰雪，冻手，没摘多少。 她们走的时候，李婆子她们都还在摘，一大口袋蛇皮口袋已经装满了，吴翠英的背篓也装得满满当当，橘子树顿时变得空空荡荡，简直像土匪进村。 张玉兰见她们这么快就回来，还问，“怎么不多摘一点，这点够谁吃的？” 吴晓梦带气说道：“我们不敢多摘了，树上也没多少了，摘多了，大姐跟她婆婆上哪摘去送亲戚？” 张玉兰没听懂，“什么意思啊？你碰到你大姐了？” 朵朵早就看出妈妈不高兴了，立马大声告状，“大姨跟那个奶奶摘了这么大一背篓，这么大一口袋。”她用手比，试图让张玉兰明白是多么大的单位。 吴晓梦说道：“说是要送给曹家那边的亲戚，呵！” 张玉兰的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谁的儿子谁心疼，为了种这些果树，吴能富投了多少本钱进去？这几十颗橘树都舍不得卖，要留着自己吃，李婆子跟吴翠英竟然这么不要脸，摘去送她家亲戚？哪有这么好的事！ 田妞在厨房也听到了，走了出来，她是新媳妇，很多事情还不方便说，免得给婆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是太过分了，能富种这点树多不容易，我们也不是小气的人家，不然能富能摘那么多果子给村里人送，给他们过年？自己送，人情是自己的，别人送，谁念着能富的好啊！而且前天大姐还捞了几条鱼呢，也说是要送给大姐夫的妹妹家，给他们过年。” 张玉兰本来是想着过年，息事宁人算了，听田妞的话，也觉得这事情必须要阻止，不然今天送鱼，明天送虾，能有多少让他们胳膊肘往外拐？ 174. 第 174 章 知道她们还在地里摘呢…… 知道她们还在地里摘呢,张玉兰带上田妞就要冲去橘子园，吴晓梦请淑芬淑敏照顾弟弟妹妹,自己也跟了过去。 她们到的时候,这婆媳俩摘够了，准备回家，因为摘得太多,吴翠英一个人还背不动，正被李婆子骂骂咧咧呢。 看到张玉兰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来,李婆子下意识地看了吴翠英一眼,吴翠英可是张玉兰的亲闺女,张玉兰不至于这么抠,连点橘子都舍不得，之前他们也拿了不少东西，也没见张玉兰他们说过什么。 “亲家,你们摘了这么多橘子，能吃得完吗？” 吴翠英刚刚已经被李婆子说过了，知道大摇大摆地告诉他们橘子是给曹家那边的亲戚摘的不好,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好看着李婆子。 李婆子镇定地说道：“这橘子好吃,我们喜欢吃，家里的快吃完了，怕树上的烂了,过来多摘一点，拿回家放着,过年吃。” 张玉兰也不追根问底，笑道：“这橘子是好吃，能富花了几万块买苗,请人种树，能不好吃吗？过年了，农家乐也没什么收入，只好卖点果子，你们摘这点果子，也不用撑了，两百斤是有的，一斤五毛钱，算你们一百块吧。” “要收钱？”李婆子瞪大了眼睛，“我说亲家啊，都是自家人，摘点橘子，怎么还要收钱呢？之前能富都摘了那么多，村里每户人家都送了几斤，也没见他收钱啊！” “那是能富送给他们吃的，几斤也不打紧，你们这摘得多啊，一两百斤，能富哪送得起，看在亲戚的份上，收一百块就行了。” 李婆子也精明，看到吴晓梦站在一旁不说话，顿时就明白了，吴晓梦肯定是回家告状去了，不然张玉兰能这么快过来？肯定是知道她们这个橘子是摘来送人的，所以张玉兰才故意说要收钱。 “能富家大业大的，还差这点橘子吗？我说亲家，太抠了可不行，这大过年的，你说是不是？” “话不能这么说，钱都是一点一点挣的，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橘子我们是准备拿去卖的，你们今天摘一两百斤，明天摘一两百斤，合着能富这橘子树是给你们种的？”张玉兰到底不想撕破脸，大过年的，坚持要她们给钱。 免费的橘子，李婆子可以拿去做人情，她哪里舍得花这个钱，一百块，吓死人了！ 李婆子本想赖过去，张玉兰就是不松口，还招呼田妞，“这橘子，既然她们买不起，咱们自己带回去，在路边摆个摊摊卖，随随便便五毛钱一斤随便卖。” 这年头水果都卖得贵，一是有地域局限性，二来，交通不方便，储存也不方便，水果价格就偏高。 田妞力气大，走过去，在张玉兰的帮助下，将吴翠英挤开，一口气背起背篓，张玉兰提溜着那袋橘子，愣是将橘子给扛回家了。 李婆子见橘子被她们抢走，鼻子都快气歪了，等她们走远才敢破口大骂。 回到家，吴能富他们也抓着鱼回来了，天天吃鱼都是现抓现杀，钓新鲜的吃。 见她们又背又扛，陆韫先上前将张玉兰扛着的橘子接了过来，吴能富想去接田妞的，田妞摆摆手，“我背得动。” “你们摘这么多橘子回来做什么？能吃得了吗？天天摘新鲜的好吃。” “快别提了，这些橘子可不是我们摘的。”张玉兰气愤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要不是碰见晓梦她们，我们都不知道人家拿我们家的东西出去做人情呢。真是喂不家的狗！” 吴能富对这些事情心里很清楚，只是张玉兰他们平时在城里，没在乡下，不知道，吴能富也不好为了这些小事斤斤计较，之前李婆子他们摘桃，摘葡萄，捞鱼捞虾的时候，他就权当不知道。 但是他心里也不舒服，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经常偷拿，谁心里能舒服。 吴能富看了吴晓梦一眼，吴晓梦在剥橘子吃，他心想还是二姐看人看事通透，早就看出问题来了，可惜当时他们没听她的。 田妞忍不住说道：“有道是，有一回就有二回，这回被我们抓住了，下回人家偷偷地摘，谁知道呢。” “之前还摘葡萄，摘桃呢，几框几框地摘，我也不好说什么。”吴能富说道。 这回吴晓梦没忍住了，说道：“不是你家人吗？都资助人家把房子修了，几框水果舍不得了？” 能富顿时不吱声了。 他当时愿意帮助吴翠英，是想着吴翠英毕竟是亲大姐，家里又遭遇横祸，他身为弟弟，又有帮助的能力，不伸手帮一把，心里过意不去。 说实在的，摘桃摘橘子都是小事，可人非圣贤，次数多了，也心寒。 当时吴晓梦就提醒过他，他当时还反驳，惹得二姐不高兴，到现在他才明白，二姐也不是舍不得他的那几千块钱钱，只是预见到了后面的麻烦。 张玉兰将吴翠英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想着你们家被烧了，能富借钱给你们修房子，一点没念着好也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曹家那些亲戚关我们什么事，要做人情，你们自己花钱做去，拿能富的东西做人情，亏你也干得出来，以后你们也别来摘橘子了，鱼虾蔬菜，全都不允许你们拿！” 能富有几个大棚种了蔬菜，一到冬天蔬菜卖得好得很，还贵，这家人自己摘来吃也就算了，还送人。 张玉兰以前不知道这个情况，知道的话早就骂人了，吴翠英讷讷地不敢说话，李婆子也讪讪的，“亲家，你消消气，我们以前也没有给人送过，就是这不是过年了吗，翠英她大姑姐家生活困难，想给他们送点东西去。” 到底是大过年的，张玉兰点到为止，带着人又回来了。 一大背橘子放在院子里，这拿到街上去卖，随随便便卖个一百块，现在又是过年，好卖得很，“留一点自己吃，明天赶集，拿去街上卖了算了。” 吴晓梦说道：“这大冷天的，难得为这点东西跑一趟，送给村里无儿无女的老人过年吧，能卖多少钱？” 张玉兰也不是要卖这点钱，主要是出一口气，“随你们，送就送吧，别叫别人拿去做人情就行。” 吴能富一声不吭，扛着橘子就出去送人去了，另外一背篓的橘子留着过年吃。 “反正他们的房子现在也修好了，今年自己在家里过年，就别过来了，出嫁的女儿....”张玉兰本想骂吴翠英，出嫁了的女儿还带着全家回来吃娘家，猛地想起今年吴晓梦和吴晓云都回来过年了，这一骂就将剩下两个女儿全骂了，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到下午，吴晓云他们包了辆出租车回来了，也是大包小包，不过多半都是给家里人买的东西。 曹立达也跟着来了。 “二姐，我们差点回不来了，火车票还是加钱找黄牛买的，在上海火车站等了很久。” “春运嘛，到了春节前，票就是难买。” 吴晓云将给家里人买的礼物统统拿了出来，有一包是单独装的，她拿出来说道：“这是张丽姐给孩子们买的。”吴晓云住进了吴晓梦在广州的房子里面，和张丽成了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加上之前也没什么矛盾，张丽也担心她独自在广州，多有照顾，过年之前，知道吴晓云要回老家过年，还特意买了些衣服要吴晓云带回来，孩子们的她都没买，只给吴建国夫妻各买了一件羽绒服。 “我推辞不掉，只好带回来了，妈要不你试一试吧。” 张丽买的两套衣服都是大品牌的，充绒又多又厚实，这几年，张玉兰也穿过不少好衣服，一看就知道这衣服价值不菲，她叹了口气，说了句，“她还这么懂礼做什么。” 吴能富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说都说到这里去了，吴晓云多说了一句，“月月现在钢琴弹得可好了，还拿了国际少儿钢琴比赛第二名呢。” 孩子们都有新衣服，吴晓云将衣服一件一件地往外面拿，说道：“可累死我了，我们自己的东西都没这么多呢。” 张玉兰见她买了这么多东西，不由得心疼，“你今年都才开始工作，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吴晓云指了指曹立达，“立达拿的钱，不是我拿的。” 张玉兰看向曹立达的眼神格外慈爱，“立达，你有心了。” 这也不是曹立达第一次来过年了，只是之前来的两次都没买过这么多东西，那时候刚刚开始创业，身上没多少钱，现在宽裕了不少，也不小气。 “大嫂呢？”吴晓云问道。 “还没回来呢，要明天，能富开车去接她们娘俩。” 吴晓云不由得说道：“大嫂也太拼了，这大过年的，都不早点关门。” 自从吴能文没了，张玉兰对刘秀英多了几分宽容，也不怪她不早点回家帮忙，还替她说话，“她现在一个人养活孩子也不容易，娟子学钢琴，费钱得很！” 吴建国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看着儿女们围在他身边，心情舒畅不少。 吴能武也回来了，他上午帮人杀年猪去了，喝了不少酒，看到吴晓梦和吴晓云都回来了，笑道：“都回来了啊。” 他按猪按得一身臭烘烘的，田妞将他推回房间去换衣服。 “年糕还没来得及办呢，明天就是二十九了，得打糯年糕了。” 当年晚上吃完饭，各自休息。 当天晚上，张玉兰将糯米泡上，此日清早就起来烧水蒸米，等吴晓梦他们起床，院子里都飘着一股米香味，吴能武和吴能富也起来了，在洗粑槽。粑槽是一整块石头凿成的，青冈岩凿成长方形的造型，中间挖一个圆圆的洞，就是粑槽了。 打年糕的时候，特别做成的丁字形的对锤，一人握住一把，将蒸好的糯米放进粑槽里，两人轮番用对锤的头锤击，重复无数次之后，糯米变粘，细腻，人手工挤成一个个圆圆的小年糕，依次放在铺好干净油纸的桌子上。制作年糕要提前购买红色和绿色的色素，做年糕的时候，将食用色素提前用水泡在碗里，用雕花印章蘸着色素水，盖在压扁的年糕粑上，一个个印花年糕就做成了。 吴晓梦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这个环节，新出蒸子的糯米饭吃起来格外香甜，刚打出来的糯米粑还很烫，揪成小丸子蘸白糖吃，是童年一道美味。 陆韫从来没有打过年糕，能富要去城里接刘秀英母子，他和曹立达也脱衣服上阵了。 打年糕看似简单，其实是个技术活。得盯准了下锤，要是锤歪了，锤到粑槽边上，容易将粑槽打坏。 张玉兰再三叮嘱陆韫，这粑槽可用了很多年了，真打坏可惜。 陆韫穿着黑色毛衣，跟吴能武一人一锤地打了起来。 家里女人多，捏年糕团也要趁热，冷了就不好捏了，第一槽年糕打出来，吴晓梦先揪了一下给孩子们解馋。 朵朵吃了一个就不吃了，拿着印章往年糕上盖小花，这项工作重复而有趣，大年糕要多盖几个，顶上盖一个，四周均匀地盖，可以红色绿色交叉着盖。 团团圆圆也闹着要盖小花，姐弟几个轮流着盖，但工作是重复的，盖了一会儿没了新鲜感就跑去玩了。 忙活了一早上，刘秀英母女跟着吴能富回来了，洗了手就来帮忙。 田妞动作麻溜，吴晓梦多年没做了，在旁边打下手，吴能富接替了陆韫，跟吴能武两个熟练地打了起来。 陆韫和曹立达有力气，但没干过粗活，手掌心都被磨出了几个水泡。 张玉兰说要让吴晓梦他们带一些回城，所以今天就打得格外多。 一晃到了除夕，这个月月大，除夕在三十一。田妞一起床就要去忙碌，被吴能富拦住了，“年年年夜饭都是你们做，今年我们男人来做，你们休息休息。” 田妞笑道：“行啊，不过我们回来能吃得上热饭吗？” 吴能富拍胸脯笑道：“没问题！” 昨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地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院子里的雪被扫到一起，能富给孩子们堆了一个雪人。 孩子们打雪仗去了，早饭由男人们做，吴晓梦她们就坐在火屋吃瓜子聊天。 吴能富开农家乐的这一年多将厨艺练得炉火纯青，有时候客人太多，厨子忙不过来，他这个老板还会亲自上阵，陆韫和曹立达都只有给他打下手的份。 冬天龙虾没什么肉，但是孩子们嚷嚷要吃，吴能富也随孩子的心愿，捞了几斤龙虾上来，做给孩子们吃，让他们解解馋。 今年吴翠英他们在自己家过年，不过来蹭饭了，吴翠英在家里就是老妈子，上伺候公婆，下伺候老公，忙得不可开交，估计是没办法过来了。 吴晓梦她们谁都没有提起吴翠英来，只是说一说工作和孩子们。 张玉兰眉开眼笑地拿了几个宝贝过来给吴晓梦看，她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她工厂生产的饮料乐橙，过年之前推出了新年特别包装，是红色的封皮，看着十分喜庆。 “多少钱一瓶买的啊？”吴晓梦问道。 他们工厂是规定有最高售卖价格的，不能超过这个价格，但是有一些小个体户去进货，他们要卖高一点，这个工厂管不了。 “三块钱一大瓶，怎么样，划算吧？” 吴晓梦忍不住笑道：“这个出厂价才一块四，你要早说，我直接从工厂带一箱回来。” 张玉兰摇头，“那何必呢，这东西也不贵，再说了，我这是花钱支持你的生意呢。”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吴晓云说道：“妈，人家二姐一个月厂里要出几十万瓶饮料，你支持的这三五瓶，可算是帮了大忙了。” 吴晓梦连忙说道：“生意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妈支持三五瓶，你们支持三五瓶，大家加在一块，才有我那工厂几十万的出货啊，要不怎么卖得出去。” 刘秀英在旁边听了，笑道：“晓梦，你那工厂生意不错吧？我看到处都是你的广告。” “还可以，过年这段时间卖得不错，等过完年，我给你们寄点过来。” “别！”刘秀英笑道，“这边都能买到，快递费多贵啊，不用寄。我店里用的都是你的饮料呢。” 吴晓梦笑道：“那更好啊，我跟苏城这边的经销商打个招呼，你直接去他那里拿货，你平时拿货可能要两块多吧，去他那里拿货，一瓶两块钱左右就能拿到了。” 刘秀英有些惊喜，她自己去进货，一瓶怎么也要两块五，要是去晓梦介绍的那里拿货，一瓶多挣五毛钱呢。 “那就谢谢了。” 吴晓梦笑道：“我还得谢谢你呢，照顾我生意。” 正聊得高兴，没想到吴翠英又来了，这倒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吴翠英一进门，“你们都在这坐着呢，不忙活吗？” 张玉兰对这个女儿是恨其不争，但是亲生的能怎么办呢，打骂一顿还是亲女儿，只是没好气地问道：“大过年的，你过来做什么，家里不忙？” 吴翠英听出了张玉兰的嫌弃，有点尴尬地说道：“家里没花椒了，来找点花胶。” 说完，她就自己钻进厨房去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手上除了花胶，还有几扇排骨，一坨豆腐。 张玉兰没好气地说道：“家家过年都要做豆腐，只有你们家，你婆婆怎么不做豆腐？” 吴翠英说道：“家里人太少了，做了豆腐吃不完，怀了可惜。” 不等张玉兰再说话，怕挨骂的吴翠英一溜烟就走了。 张玉兰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很后悔的样子，“当初就不应该将你大姐嫁到曹家村去，现在后悔也晚了！” 看到张玉兰，就不由得说起了燕子，“这孩子真是心狠，真不回来了，她在广州过得不错吧？” 吴晓云虽然在广州工作了半年，但也没见过燕子，只是从张丽的口中得知她过得不错。 “谈朋友没有？算起来，燕子也二十二了。” 吴晓梦听到这个年龄还有些惊讶，这才想起来，燕子被渣男骗，怀孕的那一年才十六岁，过了今年，应该是二十三了。 “这个不知道，没听张丽姐说。” “那张丽，现在重新找没有？”张玉兰又问。 吴晓云看了一眼厨房，才说道：“没有吧，我怎么知道呢，人家就算是找了，也不会告诉我。” “要找就趁年轻找，等年纪大了，还能找到什么好的。”张玉兰如是说道，又兴致勃勃地说起朱美丽来。 说到这些，吴晓梦就没兴趣参与了，她坐在一旁剥瓜子吃，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他们在家的时候很少吃上，只有过年没事的时候才会磕。 十一点钟，饭菜上了桌，鸡鸭鱼肉虾，应有尽有，吴建国被付上了桌。 他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饮食，大过年的，酒瘾犯了，看到吴能富他们喝酒，就忍不住使劲闻，被张玉兰一筷子拍在鼻子上，“闻什么闻，不允许喝！” 吴建国愤愤不平，“大过年的，我喝点酒怎么了，犯人上路之前还能吃饱喝足呢。” 张玉兰没好气地说道：“大过年的，说什么呢！” 吴能富见吴建国实在馋得厉害，给他倒了小半杯，吴建国这才高兴起来。 年夜饭也是吴能富做的，吴晓梦乐得清闲，陪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雪。 吃完年夜饭，大人们给孩子们发了红包，吴能富和张玉兰也收到了红包，孩子们孝敬的。 饭后，吴能富喝酒喝多了，张玉兰要收碗去洗，被田妞和刘秀英拦住了，这妯娌俩去厨房洗碗了，吴晓梦就将地上的骨头扫了扫。 陆韫也喝了不少，他在外面应酬都要喝酒，回老婆娘家过年不喝酒说不过去，好在酒量不错，也没喝醉。 田妞和刘秀英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说话，田妞无意间提起了，“听能武说学习成绩很好，可惜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消息？” 本来吃饭的时候，刘秀英想起自家了无音讯的儿子，心中就伤怀，大过年的，一直忍耐着，好不容易收了点回去，被田妞无意间一句话挑动了悲痛的弦，一下就落起泪来。 田妞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碗去看她，“大嫂，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这大过年的，哭可不吉利！” 厨房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隔壁的人，刘秀英也不想在这大过年的让所有人不痛快，但她就是憋不住了，一家人都是整整齐齐的，只有她家，男人没了，儿子也不知去向，让人心中忍不住悲痛。 吴晓梦跨进厨房，刘秀英已经捂住脸，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一垂下头，很容易就能看到她头顶的白发，吴晓梦这才发现刘秀英的发根全白了，上面一截头发确实乌黑的，显然，刘秀英是染了发。 “妈，你怎么了？”娟子闻声赶来，被刘秀英搂在怀里。 家人虽然都围着，可刘秀英心里不好过。吴晓梦知道她也不想让大家都不痛快，于是让其他人都出去，自己和张玉兰还有田妞留下来。 “大嫂，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也别管什么过年不过年了，心里不好受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憋坏了。” 好一会儿，刘秀英倾泻了情绪，才支起身体，田妞手疾眼快，拧了一条热毛巾递了过来。 “我是放心不下啊，这都两年多了，这孩子到底在哪里。” 张玉兰也红了眼睛，是她最看重的长孙啊！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以为他会走他小姑的路，谁知道这孩子会离家出走，一走就了无音讯呢。 因为这个事，这个年过得大家心里都有些沉重。 怕孩子感冒，晚上一家人是分开睡，吴晓梦带着朵朵和圆圆睡，团团跟爸爸睡。跟孩子睡在一块是没办法睡懒觉的，她们早早就醒了，要穿衣服出去玩。 外面太冷了，家里又不像城里那样有暖气，出了被窝到处都是冷的，但就是这样也无法阻止孩子出去玩的热情，吴晓梦忍着冷，披着外套给团团穿上衣服，朵朵早就会自己穿了，又让朵朵拿来梳子，给两孩子梳了头发，不等妈妈赶人，她们就跑了。 之前朵朵被烫，现在家里都用起了火盆了，一个正正方方的木头做的，很大，人可以坐在里面烤火，孩子们在外面跑，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栽进火里。 但吴晓梦也没睡多久，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一接电话，那头就传来稚嫩的祝福声：“阿姨新年好，祝你们阖家幸福安康！” 吴晓梦听出来，是不讳，她笑道：“不讳啊，阿姨也祝你学习进步，身体健康。压岁钱阿姨给你放着的，回来就拿给你。” “谢谢阿姨。阿姨，朵朵呢？” 吴晓梦笑起来，“出去玩去了，这边下雪了，她去玩雪了。” 不讳羡慕起来，“上海也下雪了，但是太小了，薄薄的一层，都没办法堆雪人。” 不讳跟阿姨聊完了，将电话拿给时惠，两人互道了新年好，吴晓梦想起要让朵朵给莫会长和干妈拜年，只好披着外套出门找朵朵。 “老家太冷了，雪都及脚踝深了。” “你们那么一大家人，过年肯定热闹极了。” “人是多，做饭都开两桌。”吴晓梦笑道，她找到了朵朵，让朵朵过来给干妈拜年。 时惠这边刚挂断，电话又响了起来，接连不断，有公司的高层，有经销商，接了一早上的电话，一直到吃饭的时候，电话才算清净下来。 吴晓梦又给北京打了一通电话，蒋老先生虽然不是朵朵正经的老师，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吃了饭，吴晓梦又给陆湘打了一个拜年电话，在电话中她得知陆湘清明节准备回来一趟，给父母扫墓。 “可可跟你一块回来吗？” “应该要的，孩子有点想家。” 吴晓梦想起陆洋，有段时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吴晓梦他们将陆宅捐出去，是提前跟陆湘商量过的，最开始他们只是出借，后面因为要给孩子迁户口，所以办了捐赠。 “你到时候就住家里来吧，家里房间多，别去住酒店了。” 陆湘跟他们熟悉了很多，不像前两次来那样陌生，她答应了下来。 吴晓梦将陆湘清明节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陆韫，邓萍现在已经再婚了，严格意义上说，陆湘回来不应该由她来招待了，陆韫肯定是要回来一趟的，就算陆湘不回来，他每年的清明节也会回来。 “到时候提前安排工作吧。” 才商量完，张玉兰找了过来。 “过年之前太忙了，竟把这个事情给搞忘记了，晓梦，你今年都回来过年了，拜年礼兴上吧，也不缺这几个钱，别让别人挑刺就行。” 吴晓梦不在乎谁挑自己的刺，但是出嫁的姑娘过年回家拜年兴年礼确实是这边的风俗。 “你妹妹也是，虽然没摆酒，但是她和立达已经结婚了，又是第一年，怎么样都要兴的，要兴就大家一起兴吧，我叫你大姐过来，三姊妹一起送。” 张玉兰还很不满，“翠英结婚这么多年，就第一年回来拜了个年，其他时候都没兴过，做人不能太抠了，我们都吃了人家很多年礼。” 吴翠英被叫了过来，说要兴礼，脸顿时就皱了起来。 他们家连孩子都没有了，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兴什么年礼啊，这不是浪费钱吗？可是晓梦和晓云都兴，吴翠英不好意思说自己不送。 张玉兰叫吴能富开车去城里买，“我算了一下，一共有二十二家，三姊妹送嘛就送一样的，买点水果就行了，三箱梨或者是苹果都行。你们得多开两个车去，一个车还拉不回来。” 吴能富没多说什么，答应下来。 吴晓梦打开钱包，拿出五百块钱给能富，“多退少补。” 吴晓云当然不占这个便宜，也打开包拿钱，也给了五百。 吴翠英本来苦着的脸顿时开怀了，“一千块钱，够够的了！送一箱水果有点少了吧，不然再加一件八宝粥！” 吴能富本来要推拒，一听这话，没吱声了。 吴晓梦笑道：“听起来，大姐这是手头宽裕了，行啊，再加一件八宝粥，五百块应该不够了。”她又取了三百递给能富。 吴翠英盘算起来，“那我大姑姐家那边也得送礼啊，中平的舅舅都还在世呢，今年也得去拜个年，多帮我们买个四五份吧。” 话这么说，半点拿钱的意思都没有。 张玉兰问她，“你怎么不拿钱？” 吴翠英指着吴能富手上的一千多块，“这些钱都够够的了，送礼嘛，也不必送太好的，一半就行了，主要是样数要多，看着好看！” 吴能富的脸色黑了下来。 吴晓梦没说话，吴晓云也没说话，她们都不在乎这几百块钱，但是吴翠英当着人面算计的样子也太难看了点。 张玉兰骂她，“你自己送礼，还让晓梦和晓云给你掏钱，你做梦呢？” 吴翠英双手一摊，“妈你知道的呀，我哪里有钱，我初六就要办酒，钱都扯不过来呢，到时候还得找你们借点。” 张玉兰顿了顿说道：“既然你没钱送，那就别兴了，能富，你买晓梦和晓云的年礼就行了。” “哎妈，三姊妹一起送好看啊！”吴翠英急了起来。 “没钱，还图什么好看！”张玉兰直接拒绝了。 陆韫和曹立达跟着一起进城买，吴能富将钱还给了二姐小妹，他们自己当场给钱就行了。 吴翠英眼见占不到这个便宜，还埋怨起张玉兰来，“妈，你这也太偏心了，晓梦和晓云都有钱，帮我买个年礼怎么了！还是亲姐妹呢！” 吴晓梦已经不想跟她多浪费嘴舌，晓云也不愿多说，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屋里走，还听见张玉兰恨铁不成钢地骂她。 初二，他们去给外婆拜年，一家人全去了，带的礼品多，舅舅舅妈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何况吴晓梦他们都舍得，每年都给外婆送红包，少说也送几百块，这些钱最后都花在了他们身上，能不高兴吗？ 可让吴晓梦他们没想到的是，外婆竟然摔伤了，起夜的时候没注意，被杂物绊倒，腿摔断了，骨头不正常的朝一边伸着。 而舅舅舅妈没有半点送医院的意思，就让老人家这么躺在床上，用他们的话说：“老人家骨头脆，接骨也接不好了，还让老人去受那个罪做什么？不如在家里喝几顿骨头汤，就养好了。” 老人房间散发着一股异味，很明显，外婆受伤之后，无法起身如厕，只能在床上拉屎拉尿，而舅舅舅妈估计也不会照料得很好，老人摔断的腿还肿得发亮。 吴晓梦看向陆韫，陆韫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将外婆送去医院看看吧，在家里也不行。” 舅舅苦着脸说道：“一进医院就是钱啊，家里哪里有这么多钱。” 老人也不想成为儿女的累赘，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吴晓梦看得揪心，说道：“费用我们来出，舅舅，外婆摔倒受伤的时候你就该通知我们，这么在家拖着怎么能行？” 听到费用她来出，舅舅皱着的脸舒展了，“这不是想着你们忙，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吗？” 他们卸了一块门板，将一床棉被垫在下面，几个男人将外婆抬到们班上，又抬到车边，将外婆转移到了车上。 进城的道路十分颠簸，吴晓梦担心外婆的腿二次受伤，跟张玉兰一起坐在边上扶着。 有治疗的机会，老人怎么会不想治疗呢，到路上，外婆才跟张玉兰说，她受伤之后，舅舅舅妈随便给她煮点稀饭，就打发过去了，根本就没煮过什么骨头汤。 养儿防老，然而多数的农村老人在千辛万苦将孩子养大之后，在七八十岁的阶段，还得自己下地种谷，上山砍柴，儿子早就已经成家，拖着一家老小，老人不能成为儿子的负担。 吴晓梦曾经见过八十多岁，头发白光的老人跟着儿子儿媳一起下田栽秧，儿媳不满老人动作慢，一边栽一边骂。 吴晓梦心情格外地沉重。 到了医院，给外婆做了检查，骨头粉碎性骨折，无法通过正骨恢复，只能手术。 可外婆已经八十多岁了，做手术也未必能恢复得很好，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守治疗，只是外婆的腿以后都无法走路了。 送她回乡下，无疑不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老人在贫穷之中过了这一辈子，临到老来还无法安享晚年，吴晓梦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不管，于是跟张玉兰商量，让她去跟舅舅他们商量，将老人送到城里的敬老院去，她来出钱。 张玉兰也无法照料外婆，她还要带这么几个孩子，送敬老院是最好的选择了。 老人一辈子没去过城市，突然说要去敬老院，心里是抗拒的，可是她同样知道，回农村儿子儿媳不会高兴，她已经是个累赘。 请了护工，又买了新衣服给外婆换上，虽然有护工，张玉兰不忍让老母亲一个人住在医院，晚上就在医院陪护，他们这些小辈明天过来接替。 张玉兰还说：“给你几个姨妈递个消息，让她们来看看外婆。” 姨妈们陆陆续续都去拜年了，也都得知了老人摔断腿在医院住院的消息，除了张玉梅，张玉菊和张玉竹面都没露。 张玉梅也没法留下照顾母亲，她得赶回去照顾孩子，她做这个工作可没有假期，虽然大的孩子会做饭了，但张玉梅不放心让他们使用煤气。 吴晓梦他们本来是打算初三就要走的，外婆这一病，回城的时间就推迟了。她得先去将敬老院的事情联系好，虽然能富他们也能去联系，但是将外婆送敬老院的主意是她提出来的，她就得安排好才能走。 175 第 175 章 这几天，…… 这几天, 吴晓梦她们忙着照顾外婆，张玉兰几乎住在医院了。 吴晓梦和陆韫这几天将苏城几个敬老院都跑遍了，有国家的敬老院, 还有私人的。国家的敬老院费用不贵, 但是生活标准也也一般, 护工也少，最后还是选了一家私营的, 每个月费用两百块钱。 外婆在医院住院的意义不大, 干脆转进了疗养院, 在这里, 外婆能得到更转业的护理，家人也能轻松一些。 这样一来，就到了吴翠英办搬家酒的前夕了。 吴翠英办搬家酒，虽然曹家是外来户，但看在吴家的面子上，村里人都去帮忙了。 吴能富有车，采买的工作就交给了他, 但是吴翠英不给钱，说是现在没有那么多，要等礼钱收上来，才能给他。 吴能富也没计较这么多，答应下来。 初五这天, 吴建林来了，还带着几个陌生人，家里只有吴晓梦姐妹俩在家，吴能富去帮忙了，陆韫带着孩子们进城玩去了, 吴晓梦哪里都不想去，加上也得留一个人在家照顾吴建国，于是她和吴晓云就待在家里了。 “建林叔，你们这是来找我爸吗？”吴晓梦一打开门，见是吴建林，问道。 “晓梦啊，还担心你们回城了呢。你爸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好多了，能走路了。” 吴建林给吴晓梦介绍他身边的几个人，“这是刘镇长，真是姜副镇长，这位是陈科员。” 刘镇长笑着说道：“吴晓梦同志，新年好。” 还将手上提着的礼品递了过来。 吴晓梦有些疑惑，还是说道：“快进来坐，这样客气做什么。” “一点小心意，听说令尊受伤了，买点补品给他补补身体。” 吴建林带着他们先去看了吴建国，跟吴建国聊了聊，然后吴建林才对吴晓梦说道：“刘镇长他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聊一聊。” 吴晓梦已经猜到了，吴建国受伤还不至于惊动一镇镇长带着人来看望，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也从善如流地笑道：“行，我们去火盆里坐着聊吧，里面暖和。” 等聊下来，吴晓梦才知道他们的来意，是想让吴晓梦帮忙解决就业。 吴晓梦在苏城有食品厂，之前招工都是社会招工，新的一年马上要进行新的一轮招工了，刘镇长希望能将名额留给他们镇的工人。 “晓梦同志，就算只有五个十个名额，对我们镇的就业问题帮助也是非常大的。现在城里劳动力过剩，农民工进城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帮他们解决就业问题，是我们政府部门的工作。” 本来食品厂现在都要招熟练工了，大部分工厂对经验都有要求，没有要求的都是小厂，工资也低。 但是镇长都这样有诚意地找上门来了，吴晓梦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不管工厂招工方面的事情，这样吧，刘镇长，我给我的管理人员打个电话问一下，具体要招多少工人，我现在也不清楚。” “可以的，没有问题。” 顿了顿，肖华才说道：“但是吴总，我们招工的简章都已经发出去了，社会面一个都不招不太好。” “那就一半一半吧，一半招聘熟练工人，一半名额留给我，全都不是熟练工也不行。” 这样算下来，大概有十五个名额。 吴晓梦拿着大哥大在院子里打电话，吴建林和刘镇长他们在房间里坐。 刘镇长感叹道：“吴家风水好啊，全都是能干的孩子。” 吴建林笑道：“之前穷得叮当响呢，是建国大有远见啊，送孩子们读书，读书才有出路，农村的孩子，要不读书，有什么出路呢。” 刘镇长连连点头，对副镇长说道：“看来要加强教育的宣传了，农村的父母普遍认为读书无用，孩子们也觉得读书无用，辍学率还是太高了，很多孩子读到初中就不再读书，不读书就只有一条出路，在家耕种是挣不到钱的，只要出去打工，外面打工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吴晓云坐在一旁，吴建林指着她，骄傲地说道：“这闺女可是考上清大的，别说在我们村了，就是在整个蜂蛹镇，那也是独一份，对了，晓梦的爱人也是从清大毕业的。” 吴晓云笑道：“建林叔，这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我都不好意思，从清大出来，也没有给家乡做出什么贡献来。” 刘镇长突然想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年这姑娘考上清大的时候，政府还给了奖励来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毕业了吧？” “毕业了，刚毕业，现在在广州的一家环境研究所上班。” “都是人才啊，对了，我们既然想做教育宣传工作，就请吴家姐妹来帮忙做演讲行吗？农村的父母孩子普遍都认为读书没有作用，我们就用事实让他们明白，读书一定是有用的。” 吴晓梦打完电话回来，刚好听见刘镇长在感慨。 “镇长，我工厂顶多能有十五个名额，上海应该也能匀几个出来，但是肯定不多，最多能提供二十个岗位。” 这比预想中还要多一些，虽然对解决青年就业帮助不是很大，但能解决二十个，总比一个都不解决的好。 “晓梦同志，太感谢了，我代替蜂蛹镇的劳动人民感谢你。” 吴晓梦连忙摆手，“我就是从蜂蛹镇出去的，理应为蜂蛹镇多做贡献。” 刘镇长笑道：“什么时候能回老家来投资开个厂，让农民工就地解决就业问题就好了。” 吴晓梦说道：“目前来说，还没有这个实力，什么时候我有这个实力了，一定会回家乡来办厂的。” 刘镇长将演讲的事情提了出来，“就在镇中学做个演讲，行不行？” 吴晓梦有些为难，她还赶着回上海，中学的学生开学很晚，估计要等到过完大年才能开学，她等不了那么久。 姜副镇长看出吴晓梦的为难，说道：“也不是现在要做，等你们有时间的时候，联系我们这边，只是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们回来一趟。” 吴晓梦和吴晓云都是从镇上的中学读出来的，对于学生的辍学率，她们比刘镇长他们还清楚，初一进学校的时候，班上可能有三四十个人，等到初三，能有一半的人就不错了。 不仅仅是学生要辍学，不少老师的师德也有问题，有些调皮捣蛋的学生，老师会以强行劝退的方式，让学生从学校退学。 吴晓梦将这个问题反应给刘镇长。 教育这块，其实也不归刘镇长管，他主要是抓民生，教育这块是县教育局管。 刘镇长没想到学校的教育这一块竟然这样老火，他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反应的问题，我会跟县教育局反应的。” 刘镇长他们又坐了一会儿，事情已经解决了，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刘镇长他们忙着回去贴公告，送去苏城的农民工也要经过挑选，毕竟这事情是吴晓梦在帮忙，若是他们送一些不靠谱的工人去，明年还怎么好意思让吴晓梦再匀出工作岗位来呢。 本来吴翠英家办搬家酒，作为亲姊妹，肯定是要去帮忙的。吴晓梦不想去，就借着要带孩子没去。而吴晓云则是因为曹立达去了，她也不想去。 到了晚饭时间，孩子们都去吴翠英家吃饭去了，吴晓梦觉得不露个面似乎也不好，于是姐妹俩就去了吴翠英的新房子。 房子几乎就是城里的毛坯房，没有经过装修的，只有门窗，冬天太冷了，装上了玻璃窗，看着房子是挺大一栋的。 村里人几乎都在这里，他们要准备明天的酒席。 吴晓梦一过来，不少人跟她们打招呼，“准备要吃饭了。” 吴翠英也忙进忙出的，一脸的喜意。这房子花了快两万块钱，他们自己都没怎么出钱，都是跟吴能富借的，说是借，谁都清楚他们肯定不会还了。 村民们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明着不敢说，背地里议论，都觉得能富是个傻子，两万块钱就这么给被人修房子了。 看到吴晓梦他们过来，吴翠英急急忙忙跑过来，问吴晓梦，“晓梦，你的电话能不能借给我打个电话？” 吴晓梦问道：“你给谁打电话呢？有号码吗？” 她还不至于吝啬到一个电话都舍不得给人打，于是将包里的大哥大取了出来，她的电话买得早，还是很大一坨，现在的大哥大都更新换代了，小巧了许多，吴晓梦觉得这个大哥大除了块头大，沉点，没什么不好的，一直也没换。 吴翠英不会使用，对吴晓梦说道：“你帮我给张丽打一个电话吧。” 吴晓梦警觉起来，问她，“你跟张丽也没什么来往，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吴翠英说道：“这不是家里办酒吗，打个电话通知她一下。” 吴晓云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说道：“人家张丽姐现在都跟三个离婚了，你办酒管人家什么事，还想打电话通知人家。” 吴翠英反驳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她和能富曾经也夫妻一场，永远都是我们家的一份子，爸妈过生日的时候，她不也送红包吗？上回能武结婚，她还给了红包了呢!” “谁帮她给的？”吴晓梦问，她没有帮张丽代礼啊！ “她将钱汇到队上，建林叔亲自给送到家里来的啊！”吴翠英补充道，“我们家办事情，怎么能落下她呢！快给她打一个电话，我来跟她说。” 吴晓梦本来都将大哥大递过去了，猛地将电话拿了回来，她心里很清楚，吴翠英之所以想给张丽打电话，肯定是想要人家的礼钱。张丽本来就大方，上回能武结婚，张丽想让她帮忙送八百块钱，吴晓梦没送，后来她自己汇过来了，估计也是汇的八百块钱。 这是很重的礼了。 她嘲讽地说道：“大姐，人家可以送你这礼钱，主要是到时候你怎么还给人家呢，张丽又不办事情。” 吴翠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这钱还要还，她想了想才振振有词地说道：“张丽还有三个孩子呢，到时候孩子结婚，她能不办酒席吗？到时候就把钱还回去，人情不就是这么走的吗？” 吴晓梦忍不住冷笑起来，“人家远在广州，到时候办事情也不可能通知你去啊，你能去广州吗？还是你到时候将礼钱给人家寄过去？” 吴翠英被堵得哑口无言，可她知道张丽送了吴能武他们八百块钱，还是舍不得这钱，说道：“能武结婚她也送了啊，她多有钱啊，送出来的钱肯定就没指望还，她这么能挣钱，还会指望我还这份子钱吗？” 吴晓梦气得笑了起来，她不将电话借给吴翠英了，说道：“那你给她打电话吧，我电话欠费了，打不了。” 吴翠英闹了这一通，吴晓梦都没心思留下来吃饭了，吴晓云也觉得太丢脸，姐妹俩个掉头就走了。 吴翠英追着她们，“晓梦，你不肯把电话借给我，好歹跟我说一下张丽的电话啊！” 吴翠英追着她们回家，见吴晓梦不给电话，自己跑去座机旁边的电话本上翻，这电话本上记录了很多联系方式，果然在上面翻出了张丽的。 吴晓云见她真给张丽打电话了，急得要去阻拦，被吴晓梦一把拉住，“别管。” “二姐！”吴晓云有些着急，人家张丽自己要送的礼，是她自己送的，这样给人家打电话，明摆着就是要找人家要钱啊，这也太丢脸了。 “听我的，别管。” 吴翠英照着电话本上拨了过去，很快那边就接了起来，张丽也用的移动电话，随时都能接到。 吴晓梦她们坐在火屋里，听到里屋的吴翠英笑着说道：“我家明天办搬家酒，都是一家人，特意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能来就来，不能来就算了。” 吴晓云气道：“明天办酒，今天给人家打电话，人家肯定是来不了啊！” “人不能来有什么关系，钱到位了就行啊！”吴晓梦讥讽道。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张丽说了什么，吴翠英笑了起来，“还带什么礼钱啊，不用不用，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也高兴高兴。” 吴晓梦冷笑起来。 吴翠英跟张丽聊了十来分钟，才满意地挂了电话，走出来对吴晓梦说道：“张丽说让你帮她带个礼。” “带多少？”吴晓梦问道。 “具体没说呢。”吴翠英自说自话，“起码也得八百块钱吧。” 吴翠英想着家里还有事，叮嘱了吴晓梦一声，“一定要帮张丽代礼啊，晓梦，这是人家张丽的一片心意。” 吴翠英刚走不久，吴晓梦果然接到了张丽的电话。 “听说大姐家办搬家酒，我提前也不知道，肯定是回不来了，晓梦，你帮我带个礼吧。” “送多少？”吴晓梦问道。 张丽以为她会不肯，没想到她还问送多少，她犹豫了一下，她跟能富结婚两年多，对这个大姐印象都不是很深，只知道不是个有主见的人，有点愚昧。关系不一样，自然也不会送很多，“送个两百块吧。” “送二十。”吴晓梦说道，“我帮你送二十块。” 张丽觉得太少了，“太少了吧！怎么送得出手啊。” “农村随礼就是这么多啊，二十块都是多的了，多的是送三五块的。我们本来拦着她不许给你打电话，她非要给你打这个电话，摆明了就是要这个礼钱，她这么不要脸，怎么能让她如愿。” 张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吴晓梦竟然这样直白。 她从接到电话，听明白吴翠英的意思，就是要钱。她心里很不屑这种行为，但是碍于吴家的情面，也不能不送，干脆就听吴晓梦的，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 “能富不会生气吧？” 吴晓梦笑道：“能富？呵，他脑子不清醒，趁这个机会，让他好好的清醒一下。” 当天，吴晓梦和吴晓云都守口如瓶，谁都没说。 次日就是酒，吴晓梦为了帮张丽送礼，特意早早地过去。 挂礼的人是村里的一个后生，不是吴家的任何一个人。 一半这种活，要么是家里亲近的人，要么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毕竟收的是钱，要找信任不过的，说不定到时候会偷钱。 而家里，吴能富虽然文化有限，但是陆韫和曹立达，两个都可以帮忙挂礼，吴翠英一家家就是没找，反而找了村里的一个外姓人。 看到吴晓梦过来，吴翠英一直注意她的举动，看到她往挂礼的地方去了，连忙凑了过来。 吴晓梦拿出自己的礼金，她送六十块，这是之前就约定好的，兄妹几个送一样的数额。 见到吴晓梦才送了六十块，吴翠英的脸色微沉，显然很是不满。 吴晓梦又拿出额外的二十块钱，故意大声说道：“这是张丽送的，你挂名字就写个广州张丽。随礼二十。” 吴翠英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重复问道：“晓梦，你说张丽送多少？” “二十啊！”吴晓梦扬了扬手上的钱。 挂礼的人都准备要往薄子上写了，吴翠英跳出来说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晓梦，你是不是搞错了？” 吴晓云此时也将吴能富拉了过来。 吴晓梦冷笑道：“你是怀疑我帮张丽代礼，吞了她的礼金是吧？” 吴翠英眼神闪动，嘴上却说道：“我可没这么说，但是她肯定不会才送二十块钱的。她送人家能武都送了八百块！” 旁边围了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一些人说道：“张丽真是有情有义，都已经离婚两年多了，还送礼呢。” “但是也太区别对待了，送能武八百块，送翠英二十，这区别也太大了。” “送多送少是人家的心意啊，二十也不少了。” “翠英还嫌小呢，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晓梦贪了她的钱，可笑，人家晓梦差这几百块钱吗？” 吴晓梦也没有过多地解释，直接拿出电话，“我给张丽打电话，你自己问她是不是随二十块。” 眼见着吴翠英真的要打电话询问，吴能富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说道：“大姐，打什么电话，二姐稀罕几百块钱吗？别小家子气，让人看了笑话。” 吴晓梦冷笑，“她要打，就让她打啊。她喜欢给张丽打电话，亲自给张丽打电话提醒张丽送礼，人家张丽送了，她又嫌钱少。” 吴能富脸色倏地变了，他死死地瞪着吴翠英，脸部肌肉不停地耸动，脸部涨红，迅速红到了脖子根，但是人多势众，他到底什么都没说，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吴晓梦送完礼就回家了，没过多久，吴晓云也拉着就曹立达回来了，曹立达还想留下来帮忙，吴晓云没好气地说道：“帮忙，帮什么忙，我们脸面都不够丢的，还要帮什么。” 吴晓梦刚到家不久，吴能富也回来了，他像只炸毛的刺猬，眼睛都红了。 “二姐，大姐是什么时候给张丽打的电话？” “昨天啊，我们拦不住，她一定要给张丽打电话，后来张丽给我打了电话，人家不好意思不送，就说送两百块意思意思算了，我想着两百块都太多了，让她送二十，只怕要让大姐失望了。” 吴能富怒道：“她之前就找我，要让我给张丽打电话，我拒绝了，没想到她还是不死心！” 吴晓梦多话没说，只说了一句，“自己好好想想吧。” 曹家那边也没什么亲戚，送礼多半都是吴家这边的亲戚送的，因为他们现在住到吴家村来了，之前都没什么走动，也不得不送一点。 第二天，吴能富就去了吴翠英家，将采买的单子拿给曹中平，“这是我帮你们买菜买杂七杂八的，清单，你们看一下，一共花了三百六十三块钱。” 曹中平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很想，吴能武结婚的时候，光是礼钱都收了一千多块，还不包括张丽单独送的，轮到他们，不说两千多块嘛，一千块总有的，谁知道吴晓梦他们一人只送了五十，加起来也才两百块，张丽才送了二十，到现在吴翠英都怀疑张丽不止送了这么点，其他亲戚最高也不过送个十块钱，加起来，礼钱还不到四百块，光是买东西都花了三百六，相当于他们将办这个酒，根本就没赚头。 曹中平当然舍不得出这个钱，吴能富这么有钱，几百块也问他们要，也不看看他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是这话曹中平自己不能说，要让吴翠英来说。以前吴翠英只要跟吴能富哭哭穷，吴能富就会心软。 吴翠英他们昨晚上就商量过了，决定不给钱，于是这会儿，吴翠英就说道：“办事情一共只收了三百多块钱，买东西都花了这么多？我们还打算拿这几百块钱来将家里粉刷一下，好看一点。能富，这钱姐以后给你行不行？” 以后给就等于是不给。 跟吴能富之前给他们的钱相比，这几百块钱简直不足一提，连个零头都没有，吴翠英以为吴能富不会计较。 没想到吴能富却摇头，“不行，这是你们办酒席花的钱，不能让我来出这个钱。” 曹中平还是不说话，这是他一贯的对策，吴翠英开始抹起眼泪来，“要不是我们老家的房子突然被烧了，就是给我十万块，我也不愿意到吴家村来啊，现在我们身无分文，总得吃饭吧，这钱姐不是不给你，姐以后再拿给你。” 吴能富盯着她问道：“以后再拿，什么时候拿？” 这个问题将吴翠英问住了，曹中平接话说道：“我们在你那做工，你从工资里面扣就行了。” 吴能富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行啊，从工资里扣，你们到现在一共欠我两万一千多块，算你们个整数吧，两万一。工资是一百五一个月，你们两个人就是三百，一年三千，给我打三年的工，钱就能还上了。” 吴翠英还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吴能富又说道：“你们明着是帮我做工，暗地里，这一年以来，去过我农家乐帮过几次忙？这房子你们是晚上砌起来的是不是？” “工资照发，跑回家来修房子？我要不是看在亲姐弟的面子上，早就叫你们滚蛋了！”吴能富是真怒了，双眼发红，看着叫人害怕，他平素很少发火，没想到发起火来这样严肃。 “两万一，你们当初借钱的时候说的是三年就还清，我给你们三年时间，把欠条写给我，我也不要你们来给我做事了，我请不起。” 曹中平和吴翠英都愣住了，谁都不知道吴能富会突然发火，吴翠英被吓得不敢说话，曹中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道：“三弟，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我们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说出来就是了，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你们算计我就算了，还跑去算计张丽？你们有什么脸让张丽送你们礼钱？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们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丢广州去了！你缺这几百块钱，我送给你们，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农家乐！” 吴能富气得半死，以前的那些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吴翠英给张丽打电话要钱，就触及他的底线了，他跟张丽离婚两年多，彼此都挂念着，可是他们都知道不可能回去了，即使这样，还是保持着友好的联系。 可是现在，他得知吴翠英不要脸的给张丽打电话要钱，他还有什么脸面给张丽联系呢，万一以后吴家这边的亲戚全都效仿，纷纷跟张丽要钱呢？ 吴能富逼着曹中平给自己写了欠条，一分钟都不想待，气冲冲地走了。 等人走了，吴翠英才问曹中平，“中平，这可怎么办啊，两万块钱，我们哪里还得出来？” “他就是一时生气，能富不会问我们要钱的，就算他问，又怎么样，我拿不出来。” 曹中平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他觉得椅子有点硬了，对吴翠英说道：“什么时候，我们去买套沙发，那放在家里可漂亮了！” 吴翠英立刻将吴能富抛之脑后，憧憬起漂亮的沙发来。 吴能富在外面游荡了一圈，将怒气泄尽，才回了家。 吴晓云已经将吴翠英他们干的事情跟张玉兰说了一遍，张玉兰都没忍住骂道：“真是不要脸的东西！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吴晓云忍不住冷笑，“知道人家张丽姐只送了二十块钱，还说是二姐贪了钱呢。” 张玉兰呸了一声，看了吴晓梦一眼，后悔地说道：“当初就应该阻止他们来吴家村修房子。” 吴晓梦没忍住，说起反话来，“为什么要阻止呢，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才好呢！” 张玉兰知道吴晓梦说的是气话，对吴晓云说道：“当初你二姐就劝过我们，不要让翠英他们在吴家村修房子...，唉，现在房子都修了，怎么办呢？” 吴晓梦没吭声，事情到这一步，她已经不想管了。 吴能富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坐下，脸色很是难看。 本来吴翠英他们是修不起房子的，钱还是他借出去的呢，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生生给自己添堵。 朵朵跑进来，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她压低了声音，对吴晓梦说道：“妈妈，团团说他想吃烤肉！” 朵朵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吴能富收起难看的脸色，挤出笑容来，“行啊，吃烤肉，舅舅最拿手了！” 朵朵立刻牵起舅舅出去了。 张玉兰总结了一句，“以后让他们少过来添堵。” 吴晓梦还是忍不住了，说道：“如今也好办，曹家在吴家村没有责任田，跟建林叔商量一下，队里不分他们责任田，农家乐也不要他们做了，没有收入，总不能坐吃山空，只有一栋房子，他们自然就会想搬走的。” 张玉兰看着还有点犹豫，吴晓梦补充道：“当然，亲姐姐嘛，做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主意我出到这里了，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吴晓云和曹立达回家，免不了要被张玉兰他们念叨办婚礼的事情。 吴晓云听到这个话题就想捂耳朵，“妈，这个你都不知道念叨多少遍了，我都跟你说过了，不办婚礼不办婚礼，要说多少遍啊！” 曹立达拐了拐吴晓云，“晓云，跟妈怎么说话呢？” 曹立达笑道：“妈，要不你们在家里办个酒吧，晓云到时候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你们办酒也行的，总之有这么回事就可以了，彩礼这些，您只管提。” 说起来，曹立达跟吴晓云结婚，还没给彩礼呢。 张玉兰连忙说道：“立达，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彩礼。你们结婚之前，你都给晓云买了一套房子，这彩礼已经足够贵重了。我们这的风俗，女孩子结婚，肯定是要办酒席才能算是结婚，不办酒席，就是领了证，别人也不认。” 吴晓云耐心地说道：“人家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看别人的眼色呢，我不愿意花这个时间和精力，我上班忙着呢。” “结婚可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你自己不上心，谁帮你上心？” “我不是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吗？就算是警察查上门，我们也是合法夫妻！”吴晓云忍不住说道。 张玉兰也生气了，母女俩争论不休。 吴晓梦都无法站在中间做和事老，两人的观念不一样，不是西风压到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随她们争辩吧。 吴晓梦觉得这事可以按照曹立达提出的方案来解决，既然老人对摆酒席那样重视，那他们就在家里摆酒席，他们能赶回来就尽量赶回来，赶不回来，酒席办了，有这回事就行了。 张玉兰提到：“那就趁着所有人都在家，干脆就将事情办了，免得到时候你们都说有事，回不来，你们结婚的都不回来，我跟你爸在家怎么办酒席，不是叫人笑死吗？” 吴晓云也累了，随便地点了点头，“行吧，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就这样，结婚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二，吴晓梦他们回城的日子一推再推。 陆韫还好，工地也还没开工，只是有一些准备工作要提前做，两人天天都要打好几个电话安排工作。 最开心的是小孩子，他们喜欢老家，小伙伴多，玩的东西城里都没有，新鲜，想在乡下多玩几天，得知要推迟几天才回城，高兴得手舞足蹈。 吴晓梦不想天天将时间浪费在家里，初八这天她和陆韫还进城了一趟，去看望幸福家的孩子们。 孩子们的户口已经转过来了，已经在家属院的学校顺利就读。 主要是来看小薇。 小薇做完手术恢复得很不错，现在行走几乎看不出之前的影子，走得快了，会有一点不协调，走得慢，根本就看不出异常。 而之前不正常翻转的手也翻回了正常的角度，只是手部神经到底受创了，左手右手发育程度不一样，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区别。 但这样已经比之前奇怪的模样好太多了，小薇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见到吴晓梦他们，还询问朵朵姐弟三个的情况。 吴晓梦将迟到的压岁钱一一给孩子们发了，又给他们添置了很多新书，希望他们多读书，多学习知识。 “小薇，你的能力很强，阿姨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在文学方面有所作为，多，学校的图书馆有很多书，在那里，你会学到很多很多的知识。” 张玉梅为了照顾孩子们，过年都没有回去，在照顾孩子这方面，她比福利院那个老师还要用心，真心关心孩子们的身体健康，照顾他们的生活，孩子们现在都不叫她老师，而叫她张妈妈。 吴晓梦想给孩子们报兴趣班，每个孩子都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兴趣爱好去培养。 有孩子选择跳舞，绘画，乐器，小薇什么都没选，她的手神经发育不好，无法绘画，也无法跳舞，她对吴晓梦提出请求，“阿姨，我能选择吗？我想将更多的时间花在看书上面。” 吴晓梦尊重每个孩子的选择，她联系了城里一家口碑不错的兴趣班，分别给孩子们报了名。 忙完之后，陆韫才对她提起，“晓梦，我们一起去给妈拜个年吧。” 吴晓梦这才想起这一茬，他们年年都会去给邓萍拜年，今年还没去呢，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确实该去看一看。 于是两人买了一些水果，补品，提着往之前宋叔租住的房子去。 这里他们也没有来过，只知道地址，多方打听，才找到了地方。 这里是之前宋叔租的房子，他们现在未必住在这里，但是这是陆韫他们知道的唯一的地址，宋家那些人，他们也不知道住处，如果在这里找不到人，也只好放弃了。 但是意料之外，敲开铁门防盗门，开门的人是邓萍。 邓萍看到陆韫，眼神很自然地闪过惊喜，但是很快惊喜就被掐灭了，邓萍想起了儿子对自己的冷漠，寒了心。 “你们来做什么？”邓萍问道。 吴晓梦站在陆韫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邓萍，邓萍之前气质很好，显得人很年轻，这会儿看起来，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不少，看起来，这一年，她过得不是很好。 陆韫说道：“妈，大新年的，我跟晓梦来给你和宋叔拜年。” 邓萍估计对陆韫的思念多于怨恨，到底还是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了。 走进去，才发现这个房子非常小，客厅就是小小的一块，放了一个沙发茶几，就什么都塞不下了。 宋叔坐在沙发上，带着老花镜在看报纸，他听到了动静，抬起头来，看向他们，还是笑着说道：“来了啊，快坐，吃过饭没有？” 这让吴晓梦挺意外的，宋叔似乎并没有将当初陆韫将他们一家人赶走的事情放在心上。 陆韫不愿意坐下来，他只是过来看看邓萍，送点东西，就要走了。 176 第 176 章 陆韫放下礼品…… 陆韫放下礼品, 拿出两个红包递过去，“妈，宋叔, 给你们拜个年。一点心意, 请收下吧。” 邓萍见他坐都不坐，也不接红包, 冷着脸说道：“急着要走, 你们就赶快走吧。” 吴晓梦拉了拉陆韫。 陆韫将红包放在桌上, 说道：“晓梦的外婆还在医院住院，我们要过去看望，就不坐了。” 邓萍冷着脸没说话, 宋叔站出来打圆场说道：“那也不差这一会儿，喝杯茶再走吧。” 吴晓梦也觉得来都来了，应该坐一会儿。可没想到陆韫却说道：“不了, 我们先走了，你们多保重, 有事联系。” 说着，准备带着吴晓梦告辞了。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郑秀群带着孩子走了进来, 看到吴晓梦夫妻在，先是吃惊，随即表情变得愤恨，显然，她还没有忘记被陆韫从陆宅赶出去的屈辱。 “你们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陆韫也不在意她说什么, 本来就准备要走了。 邓萍连忙解释道：“他们是来看我跟你爸的，大新年的，一起吃个饭。” 没想到郑秀群呵斥道：“吃什么饭？跟谁吃饭？阿姨，你要跟你儿子吃饭，出去吃去，我们家的饭可不给白眼狼吃！” 这口气郑秀群憋了大半年了，总算找到机会全撒出去。 邓萍陪笑道：“我来做饭，你们先坐一坐。” 老宋也站了起来，对郑秀群说道：“秀群，大新年的，少说几句。” 陆韫看向邓萍，郑秀群不是个好相处的儿媳妇，尤其是邓萍还是继婆婆，邓萍在这里生活，只怕是没少受气。 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初陆韫要给她跟宋叔重新找个住处，是邓萍自己拒绝了。 “妈，饭我们就不吃了，你们保重，有事联系。” 邓萍看向陆韫，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邓萍很希望儿子能留下来吃顿饭，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陆韫也没给她说的机会，拉着吴晓梦往外走。 宋叔连忙说道：“我送送你们。” “别，宋叔，您留步。” 他们前脚走出门，刚将门带上，听到背后郑秀群大声地对邓萍说道：“愣着做什么呢，饭做好没有？小诚还没吃饭呢！” 两人出了小区，上了车。 “妈看着精神没以前好了，也不知道在这边过得怎么样。”吴晓梦说道，其实都不用猜，一个人过得怎么样，从她的精神面貌上多少能看出来。 陆韫没接话，沉默地开着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晓梦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一家人走到现在这个程度，陆建国还要几年才能出狱，现在在监狱不知道怎么样了，吴晓梦他们也没去监狱看过。 陆洋也不联系了，现在邓萍也生分了，这些都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是事情就发展到现在这样了。 以前陆韫对邓萍包容很多，很多事情陆韫都不计较，但是这次，就连吴晓梦都不知道到底邓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陆韫彻底寒了心。 两人前往疗养院看望外婆。 老太太精神好了很多，高端疗养院护理很精细，就是人不熟悉，有点孤单。 比她在农村躺在床上等死好，外婆拉着晓梦和陆韫的手，感慨地抹泪，“要不是你们，我只能等死了，一把年纪了，活着也是负担。” “外婆，你千万别这么想，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在一天，我们都有外婆，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你能花多少钱，我们有钱，你千万别觉得自己是负担，你活着，我们都贵气。” 看了外婆，吴晓梦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要买点东西，他们又去采买。 吴家要办喜事的事情已经通知给亲戚们了，吴晓云拗不过，最后还是跟单位请了几天假，在家里等着办喜事。 吴晓云神秘地摇头，“感觉，你想啊，他之前喜欢张丽姐，现在肯定也喜欢那种类型啊，朱美丽就是完完全全的小姑娘，三哥能喜欢才怪了。” 吴晓梦知道她的意思了，就是吴能富喜欢的是成熟型的女人，朱美丽属于不太成熟的。 “人会喜欢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吗？” 吴晓梦觉得晓云的理论未必正确，人变化起来很快。 这天晚上，张玉兰突然问曹立达，“立达啊，你们家那边应该知道我们这边在筹备结婚的事情吧，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我们这边都在办，你们那边也办吧，你们要是有时间，就回去一趟，一切从简，酒席还是要的嘛。” 吴晓云听了，立时就要反驳，他们在这里就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要是再去一次北京，岂不是耽误得更久。 而曹立达也有这个想法，吴家这边都已经办了出阁酒，曹家那边肯定也得办酒，但是光是在这边办酒，吴晓云就已经很排斥了，他都不敢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刚好张玉兰提了，曹立达顺着说道：“是这个道理，我跟我父母商量一下，就是太仓促了，这边办了，也不一定要衔接着办，干脆就让我爸妈他们在那边也挑个好日子。” 张玉兰点头，“可以，这样就圆满了。” 吴晓云的白眼都快翻到屋顶了，“这么麻烦做什么，国家都已经将领结婚证的流程精简了，在这边办了酒，你们还不满意，还得去那边也办一次。” “晓云！”吴晓梦出声了，“你跟妈怎么说话的呢！” 吴晓云也知道父母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在他们眼里，领了结婚证不办酒，就是委屈她了，所以才会一再提出要办酒席。 吴晓云不说话了。 张玉兰对曹立达说道：“立达，到现在为止，我们跟你父母那边，还没有通过电话呢。” “是我考虑得不周，我马上就打。”曹立达是早就想安排双方父母见个面，但是隔得太远，通电话的事情，他也跟吴晓云提起过，但是吴晓云一直说没有必要。 等他们聊完事情，陆韫说道：“立达，我们先去院子里抽根烟。” 曹立达一愣，怎么要抽烟？而且他都没怎么见过陆韫抽过烟。 陆韫拿起自己的大哥大，率先走了出去。 曹立达反应过来，跟着走了出去。 等两人都出去了，张玉兰才说道：“真是赶巧，这个时候抽什么烟啊？” 吴晓梦帮陆韫解释：“立达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安排一下啊，突然打电话过去，人家没个准备。” 张玉兰明白过来，嘀咕道：“这个要提前安排什么？城里人真是讲究。” 曹立达出了院子，陆韫将大哥大递给他。 “谢谢姐夫，你想得周到，我都没想到先打个电话。” 曹立达站在院子外面打电话，陆韫并不听他们说话内容，走到了一边欣赏风景。 之前这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现在经过吴能富钞能力的改造，四面的山头全都种上了果树，之前的农田也变成了宽阔的鱼池、虾池，农家乐的房子周围也种上了景观树，之前下雪的时候，天地融为一片，看起来漂亮得像东北雪乡。 也许很多年之后，这里会成为旅游胜地。 曹立达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几乎快半个小时。 陆韫中途先回去了。 家里是硬板凳，吴晓梦坐一会儿就会觉得屁股不舒服，要站起来走一走，正好孩子们也不消停，在外面不停地跑来跑去，吴晓梦站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玩游戏。 “嫁妆？晓云嫁给我是下嫁，她要什么嫁妆啊？再说了，晓云在北京有一套民宅马上就要拆迁了，起码能分到三套房，这就是她自己的嫁妆啊！” “过户给曹立源？凭什么？” “要给我什么保障啊，我是男人，还需要什么保障？” 院外，电话那头，曹立达他妈声音很大，“她现在是什么身份，研究生！还是在国外留学一年的，她虽然是农村人，现在想嫁个什么样的找不到？你之前犯傻，将房子买给她，写了她的名字，我都问了，那是婚前财产，一旦你们离婚，那房子就是她的了！现在北京房价多贵，一套房子价值几十万，凭什么要给她？” 她继续说道：“等拆迁了，分一套房写你弟弟的名字，假如离婚，这房子还是我们老曹家的，她拿不走，扯平了，儿子，你年轻，想事情没那么周到，你听妈妈的，绝对没错！” 曹立达捂着额头，“妈，你能不能盼着我们好，成天都在说离婚离婚的！” 他妈激动起来，“你是当局者迷，你看不出来吗？吴晓云她已经变心了，出国一年，你就傻傻地等了她一年，回来之后，国内有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她不要，跑去广州工作，还不是为了远离你吗？依我看，酒席都不要办了，别人财两空！” 曹立达忍着怒气说道，“晓云不是那样的人！” “那房子是我甘愿送给晓云的，就算以后离婚，房子我也不会要回来。” “你傻啊，你不为自己着想，得为你弟弟着想吧，现在北京房价多高啊，房子要回来给你弟弟。” 曹立达气道：“房子我已经送给晓云了，我要说几遍你们才明白！结婚的钱我自己来出，彩礼钱，酒席的钱，亲戚的住宿费用，这些我全出，你们一分都不必出，将酒席帮我办好就行了。” “那你得花多少钱，再说了，你都婚前送给她一套房了，现在还要什么彩礼！真是好没道理！她要彩礼，这酒席就不办了，反正你们现在连结婚证都领了，法律上也已经是夫妻了，干脆就不要办酒席了，她家那边办了就行了。” 曹立达听到这里，才明白双边父母对儿女心情的差距。吴晓云的父母担心吴晓云嫁到曹家受委屈，所以一定要让他们办婚礼，而曹家父母却一分一厘都在算计，生怕自己多吃一点亏。 可是吴家这边婚礼都已经在办了，要是曹家那边不办，他实在不好跟吴家父母交代。 “你们帮我把婚礼办了，所有费用我来出，你们什么事情都不用管，酒店也由我来定，事情都由我来安排，你们出席就行了。” “要办酒席也行，但是要按我说的，要么晓云将你之前给她的那套房子还回来，要么就出一个书面承诺，将拆迁的房子分我们一套。” 挂了电话，曹立达站在院外冷静了很久，将心里的怒火完全压下去了，才准备推门进去，刚伸手，想起双方父母通电话的事情完全忘记说了，于是又将电话拨了回去。 刚才曹立达已经表达了不管曹父曹母办不办酒席，他自己都要将酒席给办了，曹母才愤怒地挂了电话。 他再打过去，将双方父母通话的意思说了，曹母察觉出这是她胁迫曹立达就范的机会，立马说道：“什么时候你们同意我们的方案了，我们再通电话。” 说完，曹母挂断了电话，曹立达再打过去，曹母不接了。 吴晓梦听了一半，就回屋去了。 过了好半天，曹立达才进来，却对张玉兰说道：“我爸最近不太舒服，我妈在医院照顾他呢，这几天可能没时间能通话呢，不过酒席的事情已经落实了，肯定办得风风光光的。” 听说是曹父生病了，张玉兰倒也理解，没有怀疑地问道：“你爸爸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不严重，老毛病了，住几天院就好了。” 吴晓云怀疑地看了曹立达一眼，没听说他爸有什么老毛病啊！ 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偏偏到了晚上，又有一通北京的电话打到了陆韫的手机上，听对方说的京味普通话，就知道应该是曹立达的家人，正要去找曹立达接听，对方却说道：“让晓云听电话吧，我找晓云。” 吴晓云在吴晓梦的房间，姐妹俩在说话，陆韫敲门进来，将电话递给吴晓云，“是立达的家人。找你。” 吴晓云有些意外，接了电话。 “是我，阿姨，新年好，您有什么事吗？” 吴晓云也没避着姐姐姐夫，当着他们的面接了电话。 “晓云啊，你单位还没开工呢？” 吴晓云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意指他们在老家玩了这么多天，都没去北京看看，吴晓云说道：“跟单位请了几天假，今天立达应该给你们说过了，我家这边准备办出阁酒。” 曹母笑了一声，“是，他说了，你们年轻人主意大，自己就决定下来了。结婚这么大的事，领证我跟他爸也不知情，办酒席也是后面通知我们，今天立达让我们办酒席，我还说呢，这些事情你们做主就行了。” 吴晓云跟曹立达的父母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就察觉到这位婆婆不太好相处，最开始的时候，事事谨慎，样样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她不舒服，现在吴晓云也不怕她了，只是说道：“阿姨，这些事都是立达安排的，就像你们说的，我跟立达也没办婚礼，也不好麻烦你们太多，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最开始领证的时候，吴晓云改口叫妈，曹母不阴不阳地说道：“婚礼都还没办，叫什么妈呢，我可不敢答应。” 从那次开始，吴晓云还是叫阿姨。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 吴晓梦直接将锅推到了曹立达身上，直接将自己摘了出去，反正曹立达是她的亲儿子，有什么问题找曹立达去，找她做什么。 或许是吴晓云的态度没有曹母想象中这样恭敬，曹母换了一种方式。 “立达跟我说了，你们准备办婚礼，我们北京这边呢，最讲究规矩，立达给了你一套婚前房产作为彩礼，那相应的，我们这边也得提前知道你的陪嫁是什么，到时候好印单子摆出来。” 吴晓云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平静地说道：“阿姨，什么陪嫁？我不知道。” 曹母听她装傻，说道：“是这样的，晓云，立达那套房子现在少说也值几十万，照我们这边的风俗，彩礼多少，陪嫁就得多少，差不多就行，我听立达说你在北京的那套民宅要拆迁了，到时候你分一套房子给我们家，就行了。” 吴晓云问道：“分给你们家？分给立达？” “不是，是分给立源。”曹母说道，“只要你同意，我们这边立马就开始筹备婚礼。” 大哥大听筒的声音本来就很大，曹母的声音，吴晓梦他们听得清清楚楚，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曹母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阿姨，您的意思就是，北京的彩礼和陪嫁都是对等的，立达给我多少彩礼，我就要带回多少陪嫁，是这个意思吧？” 曹母说了是。 “那我的房子可以陪嫁，问题是我的房子是立达给的，那陪嫁的房子，要给也是给立达，为什么要给立源呢？” “你们已经有婚房了，北京这么几套，立源以后结婚要房子，就分一套给他。” “阿姨，没有这样的道理，酒席你们要给儿子办就办，那是你们的心情，要是你们不办，那也跟我关系不大，太晚了，我要休息了，再见。” 吴晓云将电话给摁断了，拿着大哥大对二姐姐夫说道：“你们看，我都说不要办什么酒席了。” 吴晓梦见过曹家那边的人，那是前年的事了，那时候她就知道曹家的父母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是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提出这样不合道理的要求，本来曹立达在婚前确实送了吴晓云一套房子，对方父母要求陪嫁也合理，但是要求将陪嫁房子登记在小叔子名下的，还是头一次见。 “别理她，这是什么无礼要求！” 其实吴晓梦今天下午就听见曹立达跟曹母通话的时候提到这件事了，只是当时她听得没头没尾的，不知道事情的全貌，现在总算是听明白了，难怪下午的时候，曹立达这样冒火，肯定当时曹母就跟他提起了。 当时曹立达肯定是没答应，所以晚上曹母才会打电话来找吴晓云，想以婆婆的威风来逼迫吴晓云同意。 只是她没想到吴晓云早就已经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吴晓云阴着脸就走了出去，吴晓梦他们赶紧跟在身后。 张玉兰他们都还没睡，准备要睡了，他们都不喜欢看电视，晚上喜欢早早地睡觉。 吴晓梦敲门走了进来，张玉兰正准备上门栓睡觉。 “怎么了？” 吴晓云直接将曹立达母亲提出的条件说了一遍，“打电话给我说的，姐姐和姐夫都听着的，让我将一套房子过户到曹立达的弟弟头上，如果不同意，将曹立达送给我的婚前房子过户给他弟弟也行。” 张玉兰听完，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骂了起来，“哪有这样的不讲道理的人家，那套房子是曹立达给你买的，凭什么过户给他弟弟，你拆迁的房子跟他们家就更没有关系了，那是当年晓梦帮你买的，跟他们曹家有什么关系，竟然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肯定今天下午，立达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这样跟立达要求了，或者是，曹立达后悔了，想将那套房子要回去，这才跟他父母合起伙来，搞这一套。” 床上躺着的吴建国也气得差点站起来，“我们都没要彩礼，他们凭什么要陪嫁？那房子是立达买的，立达要是后悔了想要回去，就还给他！” 张玉兰沉着脸说道：“要真是这样，这婚不结也罢！” 不是他们舍不得北京一套房子，只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事情，实在叫人恶心。 陆韫一看不对，悄悄地去通知了曹立达，他觉得曹立达肯定没有将房子要回去的心思，这个主意多半还是他父母出的，不然怎么会要求过户在他弟弟的名下。 等曹立达过来了，张玉兰才说道：“以前旧社会的时候，有做父母的卖女儿，给家里的儿子要彩礼回来，没想到现在新社会变了，换成做父母的卖大儿子，给小儿子讨房子的了。” 她这么一说，曹立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说道：“妈，不是这么回事，我们都不同意，你放心吧！” 张玉兰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不是曹立达在他们面前演的戏呢。 曹立达看向吴晓云，他瞒着这件事，连吴晓云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他打电话的时候，被人听见了，这才传到张玉兰的耳朵里？ 吴晓云直接说道：“别看了，你妈晚上专门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将你之前给我买的房子过户给你弟弟，要么以后我房子拆迁了，拿一套给你弟弟。” 曹立达愣怔片刻，他实在想象不到竟然是他妈又打电话过来，这次专门绕过了他，直接跟吴晓云提。 顾不得许多，曹立达连忙说道：“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话，你跟她当真做什么。我不同意就行了，她白天就跟我说过了，我拒绝了，怕你们听了多想，就瞒了下来，没想到她晚上还给你打电话。这个要求本来就不合道理，我不可能同意的。” 见曹立达的态度斩钉截铁，张玉兰夫妻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一点。 张玉兰问曹立达，“你爸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住院？” 曹立达沉默下来，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难不成要实话实说吗，实话实说会不会造成吴家人更加愤怒呢？ 吴晓梦插言道：“爸妈，你们也先别太生气，立达这么多年对晓云的好我们也看在眼里，我相信这件事只是他爸妈的一厢情愿。立达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知道这个要求是不合道理的。这件事不能全怪立达，我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办，立达，你也将你父母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让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曹立达听了吴晓梦的提点，这才将中午曹母的意思说了出来。 曹母的意思很明确，一旦曹立达他们不同意，那他们也不张罗酒席，也不会跟张玉兰夫妻通电话见面。 张玉兰听完冷笑，“我们农村人嫁女儿吃相都没有这么难看的，真是叫人开了眼了。行了，不办就不办，还能叫他们给威胁住了。” 曹立达心中愧疚，“爸，妈，你们放心，就算我跟晓云没办婚礼，我们也一样是合法夫妻，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有晓云的一半。” 吴晓云也说道：“北京那边就不办婚礼了，不办婚礼，该走的亲戚也一样要走，不该走的亲戚，就懒得走了，这样也挺好。” 吴晓梦说道：“这样的话，婚礼干脆就在我们这边举行吧，也别办什么出阁酒了，直接就办一场婚礼，将所有的亲戚朋友请过来，流程就按结婚的走，在咱们家这边把结婚酒给办了。” 曹立达感激地看了吴晓梦一眼。 吴晓云也没有意见，张玉兰拍板，“行，就这么干！” 说完，又担心起吴晓云来，“有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婆婆，以后只怕糟心事只会多不会少。” 曹立达知道自己该表态了，立马说道：“妈，你放心，我之前就听晓云说过，二姐夫的家人刚开始的时候也不赞同二姐夫和二姐的婚事，二姐夫自己将婚礼筹办了，二姐结婚这么多年，在家庭琐事上面，没有受过委屈，那我也像二姐夫学习，以后我家那边的事情，我肯定不会让晓云操心。” 吴晓云哼了一声，“就算你让我操心，我也没有时间管闲事。” 就这样，事情定下来了。 如果不是太临时，他们完全可以去城里的酒店风风光光地办个婚礼，但是吴晓云不在意这些，这个婚礼也是张玉兰他们赶鸭子上架。 初十这天，曹立达给兄弟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家里将电话黄历翻出来，将上面极记录的电话一个一个报给他，然后曹立达一个个地打出去，告知他们结婚的消息，婚礼的地点在苏城。 “太远了，没指望你们费这么大精力过来，就是告诉你们这回事情。北京那边不办了，在我老婆家这边办。” 电话打了大半天，直接将座机都打停机了，又拿吴晓梦他们的电话打完了剩下几个。 他父母想用办婚礼这个事情来胁迫他同意不合理的要求，他就直接釜底抽薪，告知所有人他已经在苏城举办了婚礼，在北京就不办了。 这样一来，婚礼也办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式结婚了。 曹母从打电话来打听的亲戚处得知了曹立达干的事情，气得赶忙打了电话过来，还是打在陆韫的电话上面，要找曹立达。 陆韫带着电话找到曹立达，一家人都坐在火盆里，听说是曹母打过来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注过去。 曹立达接起了电话。 曹母又急又怒，“立达，你对亲戚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北京不办酒了？不办酒能算数吗？” 曹立达已经将吴家这边搞定了，这回就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接这个电话，也没有那么窘迫了，他镇定地说道：“算不算数，不是你说了算。” 一句话将曹母气得差点急火攻心，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这个乡下女人在一起，看吧，她将你教得连孝道都没有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忘记了我们是怎么辛苦地将你养大的了，啊？现在结婚都要将父母摘到一边，曹立达，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曹立达冷声说道：“之前我让你们参与进来，你算计晓云的房子，婚前的那套房子，是我自愿送给晓云的，这房子是我自己挣的钱买的，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晓云的拆迁房子跟你们就更没有关系了。既然你们不想参与我的婚礼，就别管这件事情了。” 吴晓云坐在曹立达身边，听他坚定地无条件地站在自己的这一边支持自己，心中感动不已，那种只在初恋时候才有的感觉突然就升了起来。 吴家人对曹立达的处理方式和结果都非常满意，他们听见曹母在电话里咆哮，接着又换成曹父来讲电话，都在试图劝曹立达将房子过户到他们名下，以免以后离婚，他们人才两空。 曹立达都反驳了回去。 最后他们见确实说不动曹立达了，用婚礼来威胁也没有用，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还是在北京办婚礼吧，我们来办，你出钱就行了。” 曹立达点燃一根烟，淡淡地说道：“那也用不着麻烦您二位了，有这个时间，还是努力给弟弟挣老婆本吧，我在北京不办了，电话也都已经打出去了，所有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位了。” 曹立达挂了电话，一抬头，吴家人都在看着自己，目光透着满意，就连身边的吴晓云，脸上都有了笑意。 吴晓梦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当初陆韫为了自己，跟家人也没有妥协过。 初十，村里人赶来帮忙了，酒席不在吴家摆，还是跟吴能武结婚的时候一样，摆在农家乐里面，摆酒席的这一天，农家乐暂停营业。 吴能富忙前忙后，采买了大量丰富的食材不说，还将农家乐里外都装扮得十分喜庆，气球挂满了一路，就算再多调皮的小孩拿也拿不完，他为了防止小孩拿气球，还送了无数气球出去。 吴晓梦带着吴晓云进城挑选婚纱去了。 吴晓云喜欢中式婚礼，城里有婚纱店，也有秀禾服。 陆韫跟曹立达坐在前面，吴晓梦姐妹坐在后排。 “租一套算了，买就没有必要了，就穿这一次，以后也穿不上了。” 吴晓梦笑道：“租什么呀，租的那些礼服多半都脏兮兮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不得好好地重视一下，买一套。也不是穿一次就放着了，好好地保存，以后结婚纪念日，拍纪念相册，还能穿着拍照呢。” 吴晓云很满意昨天曹立达的表现，心里对这场婚礼也期待了不少，笑道：“那行，那就买一套，你结婚的时候穿的婚纱还在吧？” “当然在了，经常拿出来晒一晒，别放起霉了。” 说话间，已经进了城，去的还是之前吴晓梦结婚的时候，去选婚纱的那家店。 吴晓云是临时过来买，就只能试穿店里现有的婚纱，现在实行西式婚纱，秀禾服很少有人问津，所以店里秀禾服的款式比较少。 吴晓云几套都试过了，穿着感觉都差不多，最后选了一套尺码最合适的。 “来都来了，干脆穿着去拍婚纱照。”吴晓梦提议。 买了秀禾服，又现去拍结婚照。之前帮陆韫他们家拍照的朋友，现在在城里开起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婚纱馆，他们直接过去，陆韫跟朋友打了个招呼，都不用排队，立马安排了一个技术最好的摄影师，给他们拍了一套结婚写真。 吴晓梦和陆韫站在旁边等，看着吴晓云幸福的样子，吴晓梦心里也很感慨，当年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结婚殿堂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嘱咐晓云，要一辈子幸福。 等了一会儿，眼见他们拍完还早，陆韫提议道：“我们当年拍的结婚照都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的结婚照漂亮多了，我们重新拍一套吧。” 吴晓梦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一大堆了，还拍什么结婚照啊！” 陆韫笑道：“趁现在年轻啊，赶紧多拍点照片吧，以后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们可以将照片拿给他们看，爸爸妈妈曾经这样年轻，这样幸福。” 吴晓梦其实也很心动，本来他们以为要穿在婚纱店买的秀禾服，到了这才发现，有很多套漂亮的礼服，而且因为是高级拍婚纱照的店，礼服都很干净，而且尺码都很齐全。 吴晓云他们都没有穿上自己带来的礼服，决定将礼服留在婚礼当天穿。 吴晓梦他们跟吴晓云打了声招呼，就去找摄影师拍婚纱写真了。 看着一排排漂亮的礼服，很多吴晓梦都很喜欢，干脆都挑了出来，准备一一试穿。 这两年生意太忙，他们都没时间拍写真照片，不过家里的孩子们倒是经常拍，陆韫喜欢给孩子们和她拍照，想将时光一一记录下来。 陆韫和吴晓梦坐上摄影馆的车。 “这家店之所以这么成功，是他们首创了户外拍照的先例。之前拍婚纱照都是在室内，现在因为这家店在户外拍照，引领了户外拍照的潮流。” “之前我们的婚纱照也是在户外拍的啊！” “那是因为我们要求，还加收了费用呢，如果我们不要求，那拍照的地点也是在户内。” 到了地方，确实是山清水秀，很适合拍照，摄影馆也非常贴心地支起一个户外的棚子，作为更衣室。 随行的还有化妆师，发型师，都是在户外来做，造型不同，发型和妆容可能都会有相应的改变。 吴晓梦不禁跟化妆师感慨，“难怪你们的生意做得这样好，是有原因的。” 化妆师笑道：“这是我们老板有想法，我们只是员工，跟着老板的想法做事。” 这话让吴晓梦有些感触，企业固然需要好的领导人，但是领导人一个人的想法毕竟是有限的，一个人的灵感也有枯竭的时候，她的食品厂多数时间都是集思广益，才能有如今的发展，好的领导人重要，好的管理者也同样重要。 上海的总厂都不是她期待里的重头戏，她期望最高的是还没有建起来的矿泉水厂，她甚至有种预感，矿泉水厂一旦建成，将会成为她事业的重心。 也就是在这时，吴晓梦萌生出了要将肖华调去矿泉水厂的想法。 可是肖华能同意吗？ 吴晓梦心里也没底。在她走神的时候，化妆师已经迅速化完了妆，换上发型师来给她弄头发。 吴晓梦说道：“我想拍的衣服太多了，到时候随便将头发弄一下就行了，能将就用就将就用，不然拍到天黑也拍不完。” 等吴晓梦走出来，陆韫早就换好了西装，站在外面等她了。 两人四目相对，惊觉对方竟然还像初次见面那样，令彼此心动。 177 第 177 章 正月十一的这天，…… 正月十一的这天, 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婚礼忙碌，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在吴家门口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一个提着黑色旅行皮包的女人, 她烫着一头很有气质的卷发, 身着白色羽绒服，紧身牛仔裤，黑色高筒长靴。 门口站着几个闲人，多到这个脸生的年轻女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她。 女人直接提着皮包走进了吴家。 吴家没几个人，多数人都在农家乐那边准备食材, 家里没什么人。 农家乐那边人太多了, 吴晓梦没让孩子去那边玩, 拘着他们在家里。 “ 姐姐你是谁啊？找谁？” 吴晓梦听到朵朵在院子里跟人说话，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人, 片刻之后，她认出对方来, “燕子？” 曹燕看到吴晓梦，局促地笑了笑, “二姨，新年好。” 曹燕已经完全长成大人了, 看起来就是一个时髦的城市女孩，手上提着的皮包都是名牌, 看着似乎跟农村没什么联系了。 一晃多年过去, 燕子虽然中途走了弯路，但是最终还是走上了和前世差不多的道路。当年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回来了啊，你外婆他们去农家乐那边了, 快进来。” 吴晓梦温和的态度让曹燕松了口气，看起来，二姨没将当年的事情放在心上，她笑着“哎”了一声，提着箱子走进来。 “你这是专门回来参加你小姨婚礼的？” 吴晓云在广州这半年，跟曹燕的联系也多，经常在一起吃饭。吴晓云结婚，曹燕怎么样都要回来一趟的。 “是啊，好久没看到外婆和你们了，借着这个机会，一道回来看看。” 朵朵没见过曹燕，吴晓梦教孩子们叫表姐。 曹燕笑道：“大新年的，我给孩子们带了点小礼物。” 吴晓梦将曹燕领进房间，过年人多，没有空房间了，晚上只能重新安排一下。曹燕肯定知道她父母将家搬到吴家村来了，但是却直接提着行李来了吴家，显然，她也没有打算要住到吴翠英家那边去。 进了屋，曹燕将礼物纷纷取了出来，今年是猪年，几个孩子的礼物是穿着红绳的小金猪。除此之外，曹燕还给孩子们发了红包。 吴晓梦问她，“你直接从广州坐飞机来的？在上海转火车吗？” “是的。” “还没吃饭吧？我弄饭给你吃。” 曹燕还是早上在广州吃的早餐了，在火车上吃了点东西，这会儿也不算饿，就笑道：“我这会儿也不饿，二姨，我小姨呢？” “在农家乐那边帮忙呢，你要过去吗？我带你过去，你舅舅这个农家乐开业以来，你还没有来过吧？” 确实没有，曹燕都是几年前迁户口的时候来的了，吴能富这个农家乐开业也才一年多时间。 曹燕出现，让一些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她父母，吴翠英和曹中平。 吴翠英几乎没认出曹燕来，她跟张玉兰他们坐在一块削姜皮，曹燕特意过来见张玉兰。 曹燕太时髦了，完全是城里的姑娘，吴翠英第一眼没认出来，还是曹燕开口叫张玉兰外婆，吴翠英才认出来人。 “燕子？燕子啊！”吴翠英反应过来之后，扑过去一把拉住曹燕，“你这孩子，也太狠心了，总算舍得回来了。你让我跟你爸好担心啊！” 曹燕注意到吴翠英了，但是她没主动去打招呼。 吴翠英死死地拉着曹燕，她虽然是女人，但是常年干活，有一把子力气，曹燕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一阵疼痛。 “妈。”相比吴翠英不知真假的激动，曹燕显得格外的镇定。 吴翠英隔她近了，和记忆中相比，老了很多，毕竟是已经快四十的人了，丧子之痛催化了她的衰老。皮相衰老了，可内里似乎又跟从前的模样重合到了一起。 从她的眼神中，曹燕看出了她隐晦的激动，那种激动并不是看到多年未见的女儿的激动，而更像是在看到了如今出色而有钱的曹燕，她暗暗窃喜。 “你弄疼我了，放手。”曹燕将吴翠英推开。 张玉兰知道外孙女和大女儿之间的隔阂，连忙将曹燕拉了过去，问她，“刚到的啊！你这孩子，回来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安排人去接你，家里几辆车子呢。” “我打个出租车就回来了，现在出租车也很方便。”曹燕对着张玉兰，笑得真心实意。 张玉兰一眼扫到她泛红的手腕，一巴掌拍到吴翠英的手臂上，“下手没轻没重的，看这孩子被你捏得。” 吴翠英讪讪地笑，“我没用力啊，这孩子如今养尊处优的，皮肤嫩得不得了。” 周围的村民都凑起了热闹，“这就是翠英的女儿啊，出落得真水灵。” 这是吴家村的村民，不是曹家村的。曹燕对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吴翠英立刻就说道：“这孩子，小的时候不学好，学人家辍学，进城去打工了。她一个丫头片子，我跟她爸想多送她读几年书，她自己不愿意读。谁知道有这么好的造化，当年她就是跟着她舅舅他们做事，还得感谢晓梦他们。” 吴翠英似乎在夸奖曹燕，但是言语全是贬低。 曹燕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当年她成绩很好，还想继续读书，他们嫌她是个丫头片子，书读多了没用，这才强迫她从学校退学，送去了城里的饭店。 现在堂而皇之地当中撒谎。不过曹燕没心情去揭穿，她几年前回家来要户口本的时候，就已经用两千块钱，买断了亲缘关系了。 吴翠英跟村里的媳妇们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言语间全在说曹燕有如今的成就，多亏了她和曹中平的支持。 吴晓梦听不下去了，“大姐，你少说几句吧，你别以为这里是吴家村，没人知道你在曹家村的所作所为就可以信口开河，燕子有如今的造化确实得感谢你们夫妻俩，要不是你们夫妻俩重男轻女，将私生子捡来当亲儿子带，将曹燕赶去城里工作，说不定曹燕还没现在好呢。” 曹燕如今看着风光，年纪轻轻，在广州有房有车有存款，但是除了吴晓梦，谁都不知道曹燕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年少被骗的经历让她不再相信男人。 吴晓梦的话让吴翠英自吹自擂戛然而止，周围的大小媳妇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其实就算吴晓梦不说话，吴翠英的话也不完全可信，毕竟如果她对曹燕真的这样好的话，曹燕如今这样有钱，吴翠英他们修房子完全可以让女儿拿钱，何必还要吸弟弟的血呢。 吴翠英拿弟弟的东西去接济婆家的亲戚的事早就人尽皆知，吴翠英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臭到烂水沟了，别人都看笑话似的听她说话。 曹中平得知曹燕回来的消息，也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只可惜也没有得到曹燕的好脸，对着吴翠英，曹燕还愿意叫一声妈，看到曹中平，曹燕将脸一偏，直接装作不认识。 曹中平如今算是明白了，女儿的翅膀已经硬了，加上曹燕的外婆家都是有本事的人，曹燕早就不由自己拿捏了。 于是好话说尽，可惜曹燕还是一句话都不接。 当天晚上，吴翠英想将曹燕叫到家里去睡，“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没有回家看过吧，我们家的房子，可是吴家栋头一栋，没人比我家的房子更气派！” 曹燕什么都知道，她冷笑一声，“凭自己的本事修的房子，我还有兴趣去看一看，拿小舅的钱修的房子，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曹燕没去，当天晚上跟张玉兰睡一间。 次日就是吴晓云的婚礼。 跟吴晓梦的婚礼排场比起来，吴晓云的算是很简朴的了。没有大酒店也没有婚车，就是简单地在家里办了个酒席，吴晓云和曹立达对着吴家的祖先牌位磕了头，没有司仪也没有花童，跟亲戚朋友敬了酒，婚礼就算结束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火屋，坐得满满当当，刘秀英是初四就回苏城的，两天前才赶回来帮忙。 吴翠英两口子也挤在其中，两人不关心别人在聊些什么，一心想跟曹燕说说话，试图缓和关系。 只可惜曹燕一直冷脸相对。 一直到深夜，吴晓梦夫妻带着孩子先睡了，曹燕也要跟着去睡了，两人才急了起来，吴翠英拉住了曹燕，说道：“燕子啊，爸妈有话跟你说。” “我没兴趣听。”曹燕拒绝得直截了当。 吴翠英拉着她不放手，“燕子，你还年轻，不知道爸妈的良苦用心，当年要是不将你送进城里，你也没有如今的成就，你怎么能记恨我们？” 曹燕抽回手，冷笑道：“别将人当傻子，你们用心良苦？当年我才十五岁，你们就将我送进城里给你们挣钱，挣的每一分钱都要寄回家里，我会不会吃苦，有没有遇见坏人，这些你从来不关系。你只想要儿子，生错了才生下了我，你对我没有生恩，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将我生出来，我也不想成为你们的女儿，这都是错误，也没有养恩，我从会走路就开始做家务，从十五岁就进城工作养活自己。” “我回家来要户口本的时候，已经给了你们两千块钱，你们养我都没有花两千块钱，已经两清了，现在请你们不要再拿什么父母恩来要挟我，我早就没有父母了。” 吴翠英再次拉住曹燕，软硬都来了，曹燕也不吃，吴翠英终于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燕子，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要是不赡养我们，世人会戳你的脊梁骨，你不孝顺父母，苍天有眼，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好过的！” “砰——”吴能富猛地捶向墙壁，猛地站起来，眼睛红得像发怒的狮子，在吴翠英一声声逼迫曾经弃养的孩子，要求她履行女儿的职责的时候，吴能富终于看清了这个大姐，她不是自私，也不是愚昧，她就是坏，从内到里的坏。 对于亲生骨肉，她能漠不关心，将年仅十五岁的女儿送进城，曹燕十六岁被男人骗未婚先孕，大部分过错是曹燕自己轻信于人，还有一部分原因要归咎她的父母，如果不是曹中平他们狠下心将曹燕送进城挣钱，曹燕也不会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被骗，留下一辈子的心理创伤。 对于吴能富的无偿帮助，她想到的也不是感激报答，而是觉得他这个弟弟好欺负，吸附上来吸他的血。 “够了！”吴能富的动作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他冲到吴翠英身边，一把捏住吴翠英的衣服，粗暴地将人拖出了火屋。 等张玉兰他们反应过来追出来，吴能富已经将吴翠英拖出了院子，他使劲将人朝地上一掼，愤怒让他脸涨红到了脖子根，指着吴翠英，几乎嘶哑了声音，“从今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我们家里，你借我的钱，我不要了，送给你了，以后你不要再来！” 曹中平连忙上去拦他，“能富，你这是做什么？” 迎接他的是吴能富的一记拳头，吴能富几乎逼近曹中平的面门，抵着他的额头，口水从他的牙缝迸溅出来，“曹中平，滚回你的曹家村！” 吴能富想起吴晓梦的话，只要曹中平他们还在吴家村，麻烦就永远也断不了，他冲回房子，不知从哪个角落找到了一把大锤，扛着就冲了出来。 “快拦住他！” 张玉兰几乎吓得差点晕厥过去，生怕吴能富要给曹中平夫妻几锤子，铸下大错。 就连曹中平都吓坏了，连滚带爬地想跑。没想到吴能富却直接越过了他，扛着锤子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眼看着吴能富的身影消失不见，曹中平才劫后余生地重重喘了几口气。 曹燕也吓白了脸，她不是担心曹中平两个，而是担心舅舅在冲动之下做错事。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但是几分钟之后，村庄里面响起了炮火声，一下一下，声音在整个村庄回绕。 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哪家在放炮火，随即就觉得有点不对，光听见声音，又没看到空中有火光。 陆韫忽地想起来，刚才能富拖着锤子出奇了，连忙喊道：“快去找一找能富！” 于是一家人慌忙回房间拿电筒，夜晚的村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是过年，所以并没有太多人在意夜晚中的炮声，一直到吴家人打着电筒出行，才发觉事情不对，临近几家，包括柱子在内，都出来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吴家人哪有心情回答，到处寻找吴能富的身影。 找了半天，炮声还是一直没停，吴晓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能富会不会去了大姐的新房子那里？” 曹中平他们已经先一步往家的方向走了，吴晓梦他们赶紧跟了过去。 等他们赶到，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能富在一锤接着一锤地砸着吴翠英家的新房子的墙壁。农村的房子跟城市的房子构造不一样，城市的房子是钢筋混凝土，十分牢固，除非是豆腐渣工程，不然光靠人力，很难将混凝土房子砸碎。 农村的房子不一样，是用耐火砖一砖一砖地砌的，墙壁就是称重墙，而此时，吴翠英家的房子面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大洞，现在，他正在砸最后一面墙。 而吴翠英和曹中平两人站在一旁，急得直跳脚，这可是他们的新房子啊，花了那么多的金钱和时间才修成的，就这样被吴能富砸了，可是曹中平只敢在一旁呵斥劝解，不敢真的上前去拉吴能富，因为此时吴能富的双眼发红，显然已经失去理智，处于暴怒的状态。 不用吴晓梦说，专门搞这一行的陆韫很清楚，这房子已经变成了危房，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也就是说，吴能富已经暴露于危险之下。 “砰砰”的响声还回荡在夜空，陆韫快速地和曹立达商量了几句，从后面将吴能富控制住，一人夺下他的大锤，一人将他超后面拖。 刚往后退出十几布，就听见不堪重负的房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在曹中平和吴翠英惊恐绝望的注视下，房子轰然倒塌，在夜幕之中，发出了最后一声呻。吟。 “不！天哪！” 吴翠英双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这房子他们初六才办了搬家酒啊，怎么就这么被吴能富给砸垮了！ 曹中平发了片刻的愣，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登时就要去找吴能富拼命，被围观的村民给拦了下来。 吴能富被陆韫的双手牢牢控制住，不让他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黑暗中，十几道光束照在轰然倒塌的废墟上，吴能富终于放松地瘫软了身体，看着那片废墟发笑，他觉得自己终于将错误弥补过来了，房子没了，吴翠英他们在村里也待不下去了。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吴晓梦的一记耳光。 “吴能富，你发疯发够没有！” 吴晓梦简直不敢想象，万一他们来迟两分钟，吴能富很有可能就会被压在这片废墟之下了。 这不过就是一处房子，吴翠英他们就算以后都住在这里不走了，只要吴能富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离他们远一点，问题也就解决了，根本就没有必要极端到将房子毁掉。 换句话说，借钱归借钱，这房子已经属于曹中平他们的财产了，吴能富这样蓄意破坏，万一曹中平得人指点跑去报警，吴能富是肯定要被判刑的，这房子可价值一万多啊，足够量刑了。 吴能富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张玉兰看着房子轰塌，也跌坐在地上，她也是在想不通，为什么能富要这样做。 村民们也都缄默了，看着废墟不知该作何反应。 吴翠英已经缓了过来，看着废墟开始痛哭，修房子的钱确实是吴能富出的，可是这房子是他们夫妻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啊！这是他们的心血。 “能富啊，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冲我们来啊，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房子砸了。” 今天这事情，势必不会小了。吴晓梦叹了一口气，她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离婚之后，将一切都看淡了的吴能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吴能武出狱之后，结婚的钱是能富给的，在前几年，吴能武还没有进监狱的时候，兄弟俩的关系非常紧张，可现在，吴能富都既往不咎了。吴翠英也是，之前吴能富和吴晓梦对她都是一样的态度，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现在吴能富不仅给他们借钱，还给他们提供工作，吴晓梦都以为吴能富不是去结了一次婚，而是去当了一阵子和尚，什么都想开了。 现在看来，吴能富的想开，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顾不得想那么多，吴晓梦拉上吴晓云，两人将吴翠英连拖带拽，将吴翠英往吴家方向拉。 另外，曹立达跟张玉兰他们也拉着曹中平，曹中平还在不停地用肮脏的语言咒骂吴能富，但是也知道，事已至此，他就算再骂也没有用了，只能跟着一道回了吴家。 等回到家，光线亮了很多，这才看清吴能富手上都是血泡，不少血泡甚至已经磨破了，鲜血将他的双手染红了。 吴能富闭口不谈。 陆韫不知道是跟曹中平说了什么，他也安静了下来，只有吴翠英还在可惜自己的房子，不停地哭。 曹燕也有点懵了，主要是吴能富的举动实在是太出人意料，谁都想不到他竟然会做出这么过火的事情。 吴晓梦猜测吴能富的火气积攒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方面对吴翠英他们的所作所为赶到生气，另一方面也对自己生气，当初不应该给他们借钱让他们在吴家村修房子，所以今天才会做出毁掉房子的事情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商量一下，怎么将事情给解决了。 最主要的是，吴能富这个举动已经触犯了法律，他将吴翠英他们的房子给毁掉了。 事急从权，吴晓梦直接说道：“村里的这个房子本来也是能富借钱给你们修的，现在房子被他毁了，你们修这个房子除了钱，也花了精力，我们都是一家人，能富也是被你们气昏了头。” 话还没说完，曹中平就冷笑起来，他现在已经学会借力打力了，冷笑道：“晓梦，你别今天一套，明天一套的，挤兑我们夫妻的时候，可没听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一家人，能富怎么可能会发疯去将我们的房子给砸了呢！” “他砸房子是他不对，但是你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我看这样吧，本来你们就不该来吴家村修房子，曹家村才是你们的老家，能富之前借给你们的钱，就不用还了，这个我做主。除此之外，能富再借给你们一笔钱，你们重新回吴家村去修房子。” 曹中平脑筋也转，他脑筋要是不转，也不可能将吴翠英哄得团团转，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吴晓梦的态度会变得如此之软和，心里也有种预感，自己已经站在了绝对赢面。 “那我们修这个房子付出的努力呢？我们修了大半年才将房子给修好，谁来赔偿我们这个损失？这个房子的搬家酒我们都已经办过了，现在被能富几锤子砸了，重新借一笔钱给我们修房子？万一这房子之后，吴能富又跑过去砸房子怎么办？” 吴晓梦知道他这是开始坐地起价了，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曹中平这种打蛇随棍上的人，肯定会狮子大张口。 可是她怕今天晚上不将事情解决好，到时候曹中平回到曹家村，那边的人一给他出主意，到时候付出的就不是钱了。 吴能富被吴晓云拉到另外一个房间上药去了。 尽管吴晓梦心里也恼怒，想撂挑子不管，但是吴能富是她的亲弟弟，两人的感情也不一般，她到底不能撇开吴能富不管。 于是她问曹中平，“能富对你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今天被气昏了头，我才来帮忙出面处理，要是换了能富自己来，他肯定不会再借钱给你们，你自己选择吧。要钱的话，你们就不能继续在吴家村修房子了。” 曹中平也没多少文化，他压根就没想到吴能富这个行为是违法的，但是他还是说道：“那不行，明天我要去派出所，让警察同志来看看，吴能富砸了我家的房子！” 吴晓梦感觉有些棘手，曹中平要的就是钱，她很清楚这一点，但是问题是，她不知道曹中平想要的是多少钱，这个底线是多少，会不会狮子大开口，得到一点甜头之后就将吴能富吃定了。 这个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陆韫看出吴晓梦的意思，他说道：“姐夫，我们都是一家人，坐下来，慢慢地商议，能富是弟弟，他又年轻，有时候做事确实是冲动了一点，我们是他的兄长，对他要多点包容。” 陆韫先礼后兵，继续说道：“村里人都可以作证，这房子的钱是吴能富借给你们的，宅基地，据我所知，你们也还没有正式批下来，这房子也属于违建，算起来，能富将房子给砸了，他顶多赔偿你们一点建房子的辛苦费，这点钱能有多少呢。” “这钱借给你们重新在曹家村修一栋房子，什么时候还都可以，能富也不差这一点钱，他可能不同意这个方案，妈，”陆韫看向张玉兰，“你一定要好好地劝一劝能富，他将大姐家的新房子给砸了，肯定要拿钱给他们重新修一栋的。” 张玉兰连连点头，“是，我肯定要说他。” 曹中平暗暗地想了想，修房子的钱是能富的，现在能富放话说不要钱了，将房子给砸了，两人就扯平了。 现在吴能富重新拿钱给他去曹家村修房子，听陆韫的意思，钱可以不还了，那总归什么都得不到的好。 这时，曹燕也说道：“你们就不要得寸进尺了，拿钱走人吧！” 曹中平咬了咬牙，说道：“万块，我们就重新回曹家村修房子。” 吴晓梦暗暗松了口气，但是不能轻易同意，她说道：“万块？大姐夫，你是想彻底将我们这些亲戚断了啊！” 曹中平脸上有了点笑意，“这是哪里的话，我重新请人修房子，花万块都是少的了呢！” 吴晓梦借口说道：“这个我得去问问能富。” 她从火屋出来，拿出电话给岳宁打了一个。 大晚上的，岳宁过了一会儿才接起了电话，吴晓梦没废话，将事情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 “是有点麻烦，确实属于破坏他人财务，而且房子花了这么多钱，真起诉，对你们不利，还是选择私了吧。” “怎么私了？有没有什么方法，没有后顾之忧？” 岳宁想了想，给她出了主意，要让曹中平他们在拿钱的时候签一份协议，这份协议上面要清楚地写明白，房子已经卖给吴能富了，房子是属于吴能富的，这样一来，吴能富毁坏的就是自己的所有物。 吴晓梦找来笔，按照岳宁的方法，一一将重点记了下来。 两人通着电话，吴晓梦快速地根据岳宁的口述，将协议写了，念了一遍给岳宁听，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拿着协议出来。 协议要吴能富和曹中平夫妻俩都签署才能生效，她还得去找吴能富。 而此时吴能富已经包扎好了手，坐在他床上发呆。 吴晓梦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又敲了敲才推门进去。 吴能富看了她一眼，不敢与她对视，垂下了头。 吴晓梦什么都没说，将协议拿给他看，“签个字吧。” 吴能富终于开口了，“为什么要签这个东西？” 吴晓梦将原因简单地讲给他听，“若是不签这个东西，以后有可能会留下后患。最好是办个房产证，但是房子现在已经倒塌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办。” “农村的宅基地和所有人要为同一人，宅基地是曹中平的，房子就不可能是我的。” 吴晓梦说道：“变更一下就行了，将宅基地买过来。” 吴能富不想让吴晓梦太操心，还是拿起笔签了名字，他低声说道：“二姐，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是。”吴晓梦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也不想说太多，简单地说道：“好好休息吧。” 吴能富垂着头，冷静下来，他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他再愤怒，都不会这样失去理智。 也许在得知吴翠英给张丽打电话要钱的那刻起，他的理智就开始一点一点地磨灭了吧。 吴能富往后一躺，将自己砸到床上。 张丽，他已经跟张丽离婚两年多了，这两年，他曾经无数次回忆分析，到底他们之间是怎么出问题的，如果当时没有离婚，现在是什么样子。 后悔吗？他觉得自己是后悔的，后悔当初冲动结婚，也后悔离婚，张丽是个好女人，她只是无法平衡后来的丈夫跟孩子的关系。 可是这也能理解，毕竟张丽之前跟孩子相依为命，吴能富是后来者，是强行插入她和孩子之间的人，要做到平衡很难。 吴能富盯着天花板，脑海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疯狂交织在一起，所有的会议都涌上心头，他终于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后悔，也不是还爱张丽，他是无法接受婚姻的失败，所以才一直无法释怀。 想通了这个关节，吴能富突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他坐起来，走了出去，今天的祸是自己闯下的，他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而不是将吴晓梦推出去来给他解决这个问题。 吴晓梦将协议摆在曹中平面前，“能富说他最多只能接受两万块钱，你们也要将这个协议签了，签了这个协议，你们拿着两万块钱回曹家村重新修房子，这里的房子就卖给吴能富了。” 是的，卖给吴能富，这个协议的日期签在白天，协议签了，房子就是吴能富的，相当于是吴能富砸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就算是曹中平被人怂恿来起诉，只要有这个合同，他们就不用担心。 曹中平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两万块钱，他也能接受，这钱是不需要还的啊！白送他两万块！ “两万一！”曹中平还是试图讨价还价。 吴晓梦没有废话，当即就要撕掉合同，曹中平连忙拦下来，“行，行，两万就两万！但是要给我现钱。” “这大晚上的，上哪去给你现钱，明天一早就给你。”吴晓梦说完，吴晓云就开了口。 “行，拿现钱给你。今天就把字签了。” 吴晓梦身上有五千块现金，吴晓云他们也有一些，凑一凑，两万块应该差点不多。 就在这时，吴能富走了进来，“我自己给钱。” 吴能富农家乐做生意，随时要准备一些现金，但是也没有两万块这么多。跟吴晓梦借了五千，吴晓云借了千，张玉兰他们拿了两千，剩下的钱是吴能富自己拿的，当天晚上就点了现金给曹中平，曹中平和吴翠英也没有废话，将字签了。 178 第 178 章 吴晓梦将…… 吴晓梦将合同递给吴能富, “你自己收着吧。” 吴能富知道这东西对自己的意义，他看向吴晓梦，说起来, 吴晓梦并不比他大多少，从当年创业开始, 吴晓梦就一直照顾他，可以说没有吴晓梦，也就没有如今的他。 而一直到现在, 他都还要姐姐来操心, 吴能富心里涌上一股浓烈的愧疚，垂下头, 接了过去。 曹中平说道：“我们家被能富给砸烂了，这几天我们要住在这里。” 张玉兰早就咬牙切齿了，曹中平两口子可真是白眼狼啊，修房子的钱是能富借给他们的, 说是借，他们还得起个屁。 “我们这没有空屋子，住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你们现在有钱了, 进城住宾馆去吧。” 两万块现金揣在腰间，曹中平也硬气起来, “这大晚上的, 又没有车, 我们怎么进城？” 陆韫知道吴家人此时都不想看到曹中平他们，站起来说道：“我送你们去。” 吴翠英舍不得钱去住宿，正要开口，曹中平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行啊，那就要麻烦妹婿了。” 等那夫妻俩跟着陆韫走了，张玉兰才走到吴能富跟前， 扬起巴掌，却迟迟打不下去。 吴能富脸颊涨红，扑通一下跪倒在张玉兰面前，说不出话来。 张玉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吴建国别开脸，显然，他们都觉得今天吴能富的举动确实太过火了。 吴晓云一把将吴能富拉起来，“三哥，快起来，地上那么凉。本来就是大姐他们太过分了，简直就是白眼狼，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搭理他们。” 吴晓梦扭身拉着陆韫回房了，明天就要回城了，东西还没有收拾呢。 吴晓云他们很晚才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次日，大清早，吴晓梦就给孩子们穿好了衣服。孩子们都意犹未尽，团团还试探地问妈妈，“妈妈，我们不能再多玩几天了吗？” “不可以，已经耽误太久了，过几天你们都要开学了，钢琴你都好久没练了，回去之后每天要练两个小时，上午一个小时，下午一个小时，还有圆圆，圆圆的舞蹈课也很久没去上了，拉伸也很久没练，别只想着玩，我们要劳逸结合，玩的同时也要学习，不要光想着玩。” 团团一听要加一个小时，顿时扁起嘴来，和圆圆说悄悄话，看那神态，分别是在说妈妈的小坏话。 吴晓梦也不管他，将行李清点一遍，让陆韫搬到车上去。 吴晓云他们今天也要走了，但是不跟吴晓梦他们一起走，坐不了这么多人，他们坐火车到上海转飞机。 张玉兰一大早就去菜园子砍了不少白菜，腊肉也装了小半口袋，让他们带去上海。 吴晓梦不想带，张玉兰还不高兴，“你们再有钱，在上海也买不到家里的东西，现在城里的东西污染多严重啊，家里的吃着放心，还有鸡鸭，能富让人杀了好几只，你们一起带去，还有鸡蛋鸭蛋...” 吴能富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给吴晓梦和吴晓云分别装了一大口袋的东西，让他们带去城里吃。 吴晓梦他们来的时候东西多，去东西更多，勉强才塞进后备箱。 刚忙活完，吴建林就来了。 “怎么我听说昨晚上能富拿锤子给翠英家的房子给砸了？” 吴建林在过来之前已经跑去现场看了，吴翠英家新修的房子真的塌了，今天早上好多人去看热闹，偏吴家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压根没当回事。 “是有这回事，翠英他们找人算了命，说是这个房子位置和他们的八字不合，不能住，卖给能富了，能富就拿锤子给砸了。”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吴建林却心有怀疑，还要再问，吴晓梦从房子里走出来，“建林叔，进来坐。” 吴建林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晓梦，你们这是要回城了啊？” “是啊，马上就要走了，工厂都开工了。” 吴建国在屋子里喊，“建林，进来坐。” 吴晓梦他们吃了早餐，告别了张玉兰她们，出发了。 走的时候，朵朵眼泪汪汪的，舍不得外婆和表姐们。 路过吴翠英他们的新房子，昨晚上太黑了，电筒照着也看不清全貌，白天看得更加真切，整栋房子都垮塌了，农村的自建房，没有柱支撑，下面的承重墙被破坏之后，三层小楼完全塌了下来，砖和瓦片到处都是，到这会儿，还有人围在旁边看热闹。 吴翠英夫妻俩昨晚上就进城住宾馆去了，这房子里的杂物估计也没心情来清了，不过房子虽然垮了，很多砖还能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捡。 这是小事，吴晓梦收回了目光，车开出了村庄。 他们没有在苏城停留，一路上除了上厕所没停过，三个小时之后到达了上海的家。 两个阿姨早几天就回来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知道他们今天回来，饭菜都准备好了，到家就能吃饭。 好在几个孩子都不晕车，坐了一路车，睡了半路。 吴晓梦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收拾收拾去了工厂。 开春她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季的等待，惠水县的山泉眼的检测数据终于出来了，就算是在枯水期，水流量也足以满足日常的生产需求，达到了建厂的基本要求。 其实有条件的话，监测三年以上是最保险的，毕竟投建一个工厂的投资很大，如果不经过长时间的监测，有可能过不了几年，水资源枯竭，工厂最终无水可生产，投资打水漂的风险。 但是现实是他们根本没有充裕的时间，现在就得开始推进建厂的事情。 肖华早就回来上班了，食品厂是初八就开工的，肖华将从惠水传真回来的资料拿给吴晓梦看，“现在建厂的基本条件已经具备了，要开工的话，就要先找地勘单位过去勘测了。惠水县那边也在催促我们了。” “公司现在账上有多少钱？” “五百万，有两百万是货款，不能动用。” 相当于前期能动用的是三百万，足够了，饮料总厂已经运转起来了，春节前，他们冠名赞助了郑歌手的演唱会，现在公司在筹备推出一款郑歌手单独代言的红茶饮料，签约的事情已经在走流程了。 公司之前就出品过茶类饮料，研究经验也有，已经研究了一个红茶饮料的配方。 “矿泉水厂还是请陆先生的团队去建设吗？”“不了，太远了，小工程，不划算，他可能还得倒贴钱。就在当地招标吧，交给招投标公司去做，先把建厂的预算算出来，再找地勘单位，这个要分包出来吧？” 肖华笑道：“吴总，再多修几个厂，你都快成为工程方面的专家了，以后都可以跟陆先生一样，开个房地产公司。” 吴晓梦笑道：“我只是耳濡目染，听得多了，就懂了一些。这个工程是修在山区的，地勘方面尤其要做好，水电排水这些都要找专业的公司设计，同时要跟惠水县政府沟通，我们要建厂肯定是工业用电，电压跟居民用电电压不同，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们保障电力供应。” 肖华马上补充道：“惠水县政府那边，已经在开始搭设线路，从县城搭到我们建厂的地方。” 吴晓梦松了一口气，要是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再着手跟政府沟通搭设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现在线路搭设应该都快完成了，过年的时候工人们都在加班。为了搭设这条线路，阿惠水县政府已经花了三十多万。” 吴晓梦赞许地点头，“幸好你们提前想到了这个问题，我竟然都没想到没有电的事情。” 肖华笑道：“你是老板啊，什么是都要你来考虑安排的话，我们这些员工也没有必要聘用了。” “新产品推出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签约，郑的公司嫌代言费太少，想涨价，现在还在协商。” 郑歌手现在在国内的热度居高不下，代言费也是水涨船高。 “当初我们就已经跟郑签了合约，三年之内，除了额外配合的费用，任何产品代言都是不涨价，郑应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可能是经纪公司想多拿点钱，将合约直接发给对方，我们跟郑签订合约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先派人跟郑沟通，先礼后兵吧。” 当初他们在签约的时候就想过歌手红了之后可能会坐地起价的可能性，所以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如果歌手违约，面临的将是天价赔偿。 经纪公司也只是想先试试能不能拿捏他们，在知道他们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之后，态度应该就会转变了。 正事谈完了，吴晓梦问肖华，“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肖华笑道：“挺好，孩子也来外婆家了，我们说好，七月份的时候，等他放暑假，就带他去海南旅游。” “挺好，看来孩子长大了，他也理解了妈妈的不易了。”吴晓梦到嘴边的话又有点难开口了，她想将肖华派去管理矿泉水厂，那边工作环境肯定是没法跟上海比的，地处偏远山区，交通也不方便，肖华虽然能干，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她跟儿子的关系刚刚缓和，若是调去了山区，跟儿子的关系会不会再度恶化。 最重要的是，肖华愿不愿意过去，如果肖华不愿意去的话，要怎么处理才妥当。 肖华说起自己的儿子来，“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现在比我还高了...” 肖华说了半天，发现吴晓梦在走神，她以为吴晓梦没兴趣听，停了下来。 “吴总？” “啊？”吴晓梦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走神了。” 肖华看出吴晓梦似乎欲言又止，察觉到这个事情应该是跟工作有关，或者是跟公司有关，她试探着问道：“吴总是不是想说什么？” 吴晓梦看向肖华。 她接手食品厂快六年了，这六年来，肖华一直是她的得力干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若是将她调去矿泉水厂，相当于是贬谪。她从食品公司的一把手，管理所有厂，到山区去管理矿泉水厂，是人应该都接受不了。 但是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吴晓梦站起来，说道：“肖姐，这么多年，食品厂多亏了有你，你帮我把企业管理得这样好，食品厂有今天，你是头等功臣。” 吴晓梦突然说起这个来，肖华有些愣。 “肖姐，我是这样想的，虽然上海的饮料厂已经步入了正轨，矿泉水厂在未来一定会成为我们公司的半壁江山，我有这个预感。人可以不喝饮料，但是不能不喝水，矿泉水或者是天然水，在未来一定会取代纯净水的地位，成为不可撼动的产品。” 肖华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了吴晓梦的意思，她错愕地看着吴晓梦，反应和吴晓梦想象中一样。这个场景很像古代帝王对待开国工程，飞鸟尽，弓弩藏。 在肖华不敢置信地注视下，吴晓梦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让矿泉水成为我们公司的主打产品，换别人去管，我都不放心，我们都已经共事快六年了，你的能力和毅力我都很清楚。肖姐，如果你愿意去帮我管理矿泉水厂，等矿泉水厂步入正轨的那一天，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矿泉水分公司股份，年终可以分红。”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吴晓梦已经非常有诚意了。 肖华眼里却看不到欣喜，只是说道：“我考虑考虑吧。” “行，你考虑好之后告诉我，如果你为难，也要让我知道，我会重新考虑。”吴晓梦说道。 肖华走了。 吴晓梦对着那堆资料，她慢慢地翻开，上面有一部分是杨启明他们的研究成果和结论，杨启明他们负责的是监测水质和水流量，并不负责工厂选址和建厂，所以吴晓梦现在就得成立专门的工作组，来负责矿泉水厂的筹备。 地勘单位也要尽快确定下来。 这些都要肖华去安排，之前这些事情都是肖华在负责，如果她撂挑子不干了，对公司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吴晓梦不知道肖华能不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可能惠水县的工作环境是很艰难，但是她给肖华提供的条件，也是肖华待在上海总公司，永远都无法达到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要是放在融资市场，起码要投资两百万，吴晓梦才会考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过了一个年，公司有很多事情堆积着等着她处理签字，一直忙到下午六点，吴晓梦才弄完，收拾东西回家。 朵朵今天去莫家了，她去给莫家长辈拜年，同时要跟莫会长下棋，让莫会长考验一下，一个冬天过去，棋艺是不是退步了。 吴晓梦回来的时候，朵朵都还没有回来。黄阿姨上前来说道：“莫家那边打电话过来了，今天朵朵在那边吃饭了。” 吴晓梦哦了一声，又问团团，“今天有没有认真弹琴？” 团团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当然啦妈妈，不信的话，吃完饭你可以考考我。” “妈妈当然相信你了，团团越来越自律了，真棒，不过妈妈还是要听你弹一弹，马上你就要考五级了，曲子还能熟练地弹出来吗？” 团团点头，“我白天练了两个半小时哦，我多练了半个小时。” 圆圆见团团都得到了妈妈的夸奖，连忙凑上来说道：“妈妈，我今天也去上跳舞课了，老师还夸我了呢。” 过这个年，圆圆明显比之前胖了一下，小尖下巴都不见了，小脸圆圆的，总算看起来跟团团有些不太一样了。 圆圆如果以后要往跳舞这方面发展，现在就不能吃太多长脂肪的东西。 “吃完饭，也给妈妈跳一个看看好吗？” 圆圆都快将舞蹈动作忘记干净了，她眨了眨眼睛，说道：“妈妈，我给你表演压腿下腰吧。” 吴晓梦立刻就听出来，圆圆这肯定是忘记了，但是也没有当场揭穿，笑道：“行啊，爱那就给妈妈表演下腰。” 吃了饭，大家都上楼听团团弹琴。 五级的曲子已经很有难度了，团团的手指很细长，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游动，优美的音符响起，团团挺直了背，学着电视里钢琴家的表演，紧闭着眼，表现得如痴如醉。 他甚至都不用看琴谱，五级的曲子流畅地从头弹到了尾。 吴晓梦听不懂，但是感觉到钢琴曲的感情蓬勃，像在歌颂万物蓬勃的春天，圆圆听得摇头晃脑，等团团弹完，她捧场地大声鼓掌，“团团弹得真棒！” 团团做了个很绅士的谢幕礼，这才露出天真的笑容，眯着眼睛看着吴晓梦，如愿地得到了夸奖。 “团团太棒了，你再勤加联系，考级肯定没有问题。” 团团突然说道：“可是老师跟我说，考级考过的人未必就是弹琴弹得很好的人，让我不要以考级为目的来练琴。妈妈，这是什么意思啊，练习钢琴难道不是为了考级吗？” 听到团团用稚嫩的口吻说出这样深刻的道理，吴晓梦很是触动，她笑道：“方老师说得对，会考级的人未必会弹钢琴，学习钢琴的目的是充实自己，取悦自己，团团，你弹琴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很快乐？” 团团歪头想了想，“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 吴晓梦摸了摸他的头，“但是在成为一个真正的钢琴大师之前，考级是为了让钢琴为了在身上贴上技能标签，也许有朝一日，你不喜欢做别的事情，钢琴能让你养活自己。” “能养活爸爸妈妈吗？等我长大了，爸爸妈妈也老了，到时候我的钢琴能养活爸爸妈妈吗？” 吴晓梦没想到团团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从来没有人跟团团说过他长大之后要给爸妈养老，吴晓梦笑道：“当然可以啊，钢琴会是你的爱好，也会成为你谋生的工具。” 团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妈妈，那我以后多练一个小时吧，早上一个小时，下午一个小时，晚上一个小时。” “不行，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不能急躁，就像吃很热的东西，不能吃得太快，不然就会烫到自己。” 团团很聪明，寻常小孩子听不懂的道理，他如果听不懂就会自己慢慢地琢磨。 扭头一看，圆圆已经趴在小凳子上快睡着了，妈妈的长篇大论，她压根就听不懂。 吴晓梦叫醒了圆圆，圆圆本来要给妈妈表演拉伸的，但是她刚才晚饭吃得太多，吴晓梦怕她没消化不舒服，“圆圆，快醒醒，我们去接姐姐了。” 吴晓梦提前给莫不讳准备了红包，这是压岁钱，本来过年的时候就该给了。 到了莫家，莫家的门厅亮着灯，圆圆垫起脚，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莫家的阿姨。 “吴女士来了，快进来。” “新年好，严阿姨。”几个孩子认识保姆阿姨，脆生生地问好。 严阿姨笑着说道：“新年好，快进来。” 时惠听到动静，迎了出来，“我猜你也快来了。” “阿姨，新年好！”团团和圆圆又齐声问好。 时惠也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厚厚的红包，递了过来，“红包拿去，要健康长大呀。” 团团和圆圆过年的时候收到不少红包，都已经清楚流程了，一边接过红包，小嘴里不停地说着吉祥话，逗得时惠哈哈直笑。 莫不讳和朵朵也跑了过来。 “阿姨！——干妈！新年好。” 吴晓梦将自己准备的红包给了莫不讳，莫不讳道谢之后接了。 吴晓梦猛地惊觉莫不讳过这个年好像长了不少，之前比朵朵高不了多少，现在高出朵朵一个头了。 “不讳过年的时候长高不少，是吃了什么？” 时惠笑道：“过年的时候也没吃什么，我们去海南玩了几天，晒黑了。” 朵朵跑到妈妈身边，将手里的小贝壳给妈妈看，“妈妈你看，这是哥哥送给我的小贝壳，还有小海螺哦！” “弟弟妹妹也有！”莫不讳连忙说道。 团团圆圆本就羡慕，一听顿时噢耶起来，“哥哥，新年好呀，我们也有小海螺吗？” 团团眨巴着眼睛，问道。 吴晓梦笑起来，“小机灵鬼。” 莫不讳将自己捡到的宝贝都拿了出来，这部分是他给吴家姐弟准备的，有小海螺，小海星，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贝壳。 “都是我自己在海滩捡的。” 朵朵叫弟弟妹妹往海螺里面吹气，“这样就能听到海风的声音了哦！” 吴晓梦看着孩子们稀罕的样子，笑道：“海南的海螺还是要比上海的漂亮。” 让孩子们去一边玩，吴晓梦和时惠坐在沙发上聊天。 “美容院初三就营业的。” 时惠笑道：“多数人过年的时候时间多，逛街，去美容院，过年的时候生意比平时还好，过年这几天，营业额几乎有平时的一半。” 吴晓梦笑道：“真是想不到，美容院这样挣钱，早知道当年我还开什么食品厂啊，开美容院早就挣得盆满钵满了。” 时惠笑道：“现在也不晚啊，我想再开一家分店，就开在淮海路，租上下两层门面来做，就是房租没那么便宜，一个月要三千，面积大。是我朋友介绍的，我觉得很合适，怕被别人捷足先登，赶紧租了下来。” 吴晓梦笑道：“可以啊，你每个月的利润都好几万，淮海路这种地方，房租高，客流量也高，利润肯定也更高。” “我们还是五五投资，我算了一下，我们总店的投资差不多是七十万，淮海路可能要一百万，我们一个人投五十万。” 吴晓梦笑道：“我就不投了，你现在自己都能拿出一百万了。” 时惠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不想占便宜，所以不投了？一来我拿不出一百万来，二则，之前的店都是我们俩一起做的，这个店不一起做不好管理，而且你财大气粗，我想开的不是一家两家美容院，我想开一系列连锁美容院，你做生意你最明白，做任何生意，都有时间节点，过了这个节点，就很难挣到钱了，我想趁着这个行业还没有涌入太多人，快速地积累名气和财富。” 吴晓梦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时惠想开的只是一家分店，那她完全能自己拿出这一百万来，但是时惠显然有更大的野心，她想趁着风口开成连锁店。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想开连锁店，最好注册一个公司，聘请专门的管理人员和财务，不然你到时候分身乏术。” “是这个道理，在企业的管理上，我的经验和能力都不如你，所以你别想着你是占了我的便宜，我何尝不是占了你的便宜呢。”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那行吧，不过具体的章程，我们还是要好好地谈一谈。” “我也是这样想的，之前你一直没回来，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也就没说，明天你有时间吗？这事宜早不宜迟。” “可以，在家里还是去外面？” 时惠笑道：“在家里吧，自在，去你家吧，我带不讳去你家拜个年。” 莫会长也跟吴晓梦交代了几句，他希望吴晓梦能给朵朵报一个思维训练班。因为孩子在幼年时期，大脑是最发达的，随着年纪慢慢增长，大脑也会变得迟钝，上思维训练班，对朵朵保持敏捷的思维非常有帮助。 吴晓梦答应下来。 孩子们带着不讳哥哥送的礼物，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圆圆都已经将自己拉伸的表演忘得一干二净了，进门就看到爸爸坐在客厅，连忙冲过去，扬着礼物，“爸爸，不讳哥哥送我们的小海螺哦！” 家里还开着暖气，整个家都是暖洋洋的，陆韫穿着一套灰色家居服，一个冬天过去，皮肤白了不少，看着更加年轻帅气。 陆韫接过小海螺看了看，说道：“不讳哥哥都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给不讳哥哥带了吗？” 圆圆愣了愣，说道：“我们又没有去海边。” “你回外婆家了啊，外婆家那边也有很多东西可以作为礼物的。” “什么？”圆圆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那下次我回外婆家，给不讳哥哥带一颗小石头吧，白色的小石头，舅舅的金鱼池里面有很多哦。” 陆韫哭笑不得，只好点头说道：“带什么都可以，是你们的心意啊。” “圆圆，快去把垫子拿出来，你还没有表演拉伸呢，刚好爸爸也回来了，让爸爸也一起欣赏。” 圆圆这会儿高兴着呢，听到要练拉伸也没有不高兴，去将自己的垫子扛了出来，自己铺好。 朵朵将宝贝海螺藏进房间去了，弟弟妹妹对玩具都是一时新鲜，这些海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不见，她得藏好了。 次日，吴晓梦起了个大早，阿姨们已经在打扫卫生了，家里每天都得拖地，孩子太多了，两天不收拾就会乱糟糟的，早晚都得收拾一遍。 孩子们早就起来了，陆韫一早就去公司了，现在冬天太冷，他也不爱去户外运动，吴晓梦想着要买一台跑步机放在家里。 时惠他们在家里吃了早餐才过来，吴晓梦刚好跟她打听一下，城里哪里的思维课要好一些。现在培训机构就如雨后春笋，不停地冒出来，很多连教育资质都没有，全是误人子弟。 时惠毕竟是上海本地人，认识的朋友多，人脉也广，“我有个朋友开了思维班，他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还挺不错。” “行啊，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过去看一看。” “一会儿就去吧，早点看看，报了名，朵朵就能去上课了。” 朵朵站在一旁，听着妈妈们的讨论，有点闷闷不乐。 莫不讳注意到了，悄声问她：“朵朵，你怎么不高兴啊？” 朵朵凑到他耳朵边，说悄悄话，“我不想去上课。” “为什么啊？” “我现在要上好多课啊，都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朵朵叹了口气。 莫不讳之前也有很多兴趣班，后面为了拍戏，放弃了几样，但是钢琴是一直都在学的，和团团一个老师，都是方老师。暑假和寒假都要去足球俱乐部上课。 普通话训练营也是因为拍戏才去上的，他从小就是说普通话，为了表达口齿更加清楚才去上课。 朵朵姐弟几个现在也在那边上课，不过上课次数没有莫不讳那么勤。 “那我陪你去吧。”莫不讳说道。 朵朵眼睛一亮，“真的吗？” 朵朵不想去上思维课，但是要是不讳哥哥也去的话，她还是愿意去的。 莫不讳点了点头。 吴晓梦和时惠商量开公司的事情，法人还是时惠，吴晓梦就作为股东投资，到时候帮忙管理公司。 “注册需要时间，我们自己没时间去跑，现在有很多公司有代办的业务，我们花钱找个专业的公司去注册就行了。” “其次就是公司构架的组织，前期可以不必请别的管理人员，财务是一定要请的。” 两人商量了快两个小时，孩子们从屋内玩到了屋外，小耳朵已经长成了小大狗，可以跟着孩子们一起踢足球，欢声笑语不时传入客厅来。 商量了快两个小时，两人才基本确定了投资规模，决定先开两家分店，除了在淮海路开一家，另外一家也开在上海，具体位置要后面去考察过后才能定下来。 到了中午，时惠母子留在家里吃了饭，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吴晓梦开车出门，一起去时惠介绍的思维训练班考察。 路上，不讳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坐在后排。时惠跟吴晓梦在聊天，莫不讳突然说道：“妈妈，我也想学思维课。” 时惠有些惊讶，之前她也想送莫不讳去的，但是当时莫不讳说不喜欢，她也就没有勉强，没想到今天突然说自己也要去了。 “好啊。”时惠一口答应下来。 朵朵悄悄地对莫不讳比了个耶。 圆圆和团团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孩，不再认为哥哥姐姐学的东西就是好的，他们闭口不言。 很快就赶到了商业街，思维课就在上面的写字楼里。 “国内现在很少有好的思维训练班，这个开课的人是我之前的同学，在美丽国留学回来的，我之前想给不讳报，去听过课，确实很不错。” 两人带着孩子来到楼上，时惠的同学并不在，不过也无所谓，吴晓梦他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来听一听课，看看到底这个思维课是不是名副其实。 课程收费不便宜，也有试听的环节。 两人带着孩子坐在家长试听席。 思维课有点像奥数课，但是讲的东西跟奥数课不一样，老师在台上提问，莫不讳的反应很快，总是能在其他学生说出答案之前将答案说出来。 朵朵一直不开腔。 吴晓梦低声问她，“朵朵，能不能听懂？” 朵朵点点头，“小羊过河，妈妈，我好像在故事书上听到过。” 吴晓梦突然想起来，在朵朵两岁多的时候，她就曾经给朵朵讲过小羊过河这个经典的思维故事，朵朵当时只思考了十来秒钟，就说出了能将狼、小羊和草送过河的答案。 她问朵朵，“那你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回答呀？” 朵朵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妈妈，老师问的这些问题，我都知道答案。” 她是觉得这个课程对她来说太简单了，所以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吴晓梦说道：“那你告诉妈妈老师后面问的问题的答案，如果你都能回答上来，妈妈就给你报更高阶的课程。” 朵朵不想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时间，后面就挺配合妈妈，总是很快就将答案说出来，思考时间甚至比莫不讳还要短。 朵朵将自己完全比下去了，莫不讳不仅没有生气，还比着大拇指对朵朵说道：“朵朵你真棒。” 吴晓梦去找了机构的负责老师，给朵朵换成中阶思维课，也要先体验一下。 负责人看着朵朵有些为难，“中阶的一般都是初中生或者是五六年级的小学生才会报的班，到时候我怕孩子听不懂。” 吴晓梦还没说话，朵朵就先说道：“阿姨，我肯定可以听懂的，让我试一试，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反正也是他们自己出钱学习，老师尽了提醒的义务，就将他们带去了中阶学习班。 这里的问题果然非常地绕，就算是吴晓梦他们这些大人，多数时间也未必能想出答案来。 莫不讳都有些听不懂题目了，朵朵微微歪着头，认真地听完问题，掰着手指，这并非是数字学的问题，而是逻辑学，一个问题里面，有可能有三四个逻辑，需要将每个逻辑都快速整理一遍，分析出结果。 多数问题，朵朵经过自己的思考，都能说出答案，就是时间比初级班要长一些。 见朵朵能学得过来，吴晓梦准备给朵朵报中阶班。 朵朵问莫不讳，“哥哥，你报哪个班啊？” 莫不讳多数时间都有点听不懂，但是他比朵朵还大三岁，总不能朵朵都去中阶班了，他还去初阶班，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也要报中阶班。” 朵朵很高兴，“太好了，我们能在一个班读了！” 上过课之后，朵朵对这个思维课没有那么排斥了，她觉得挺有趣的，就跟下围棋似的。她最开始下棋都是凭直觉和本能，现在经过系统的学习之后，会开始思考每一步的棋路，这个方法确实有益进步，她现在的水平跟刚学习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跟朵朵他们分开，莫不讳就开始苦着脸，时惠注意到儿子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莫不讳看了一眼妈妈，这事肯定不能告诉妈妈，他想自己去适应适应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了，他知道朵朵很聪明，自己不可能比朵朵笨太多吧。 陆韫的小区去年年底就开盘的，他给自己家特意设计了一个大平层，面积有三百多平，在顶楼，楼下都是一梯两户，只有他们家不同寻常，独享一个电梯。 过年之前，他就想带家人去看房子，一直没时间，这几天忙得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带着孩子去看看房子。 “顶楼容易漏水，楼上防水都做了七八层，肯定不会出现漏水的问题，到时候装修，我们将顶楼也铺上砖，没事的时候可以在楼上养花，养菜。” 吴晓梦也想去看一看，在元宵节这天，两人带着孩子去了小区。 179. 第 179 章 因为之前摇滚音乐…… 因为之前摇滚音乐节在这边开的关系,陆韫的小区在上海颇有名气，开盘之后卖得一直很好，到现在好几栋都已经售罄了。 因为小区没有别墅的规划,所以陆韫给自己家留的房子是顶层，两个户型打通成为大平层，顶楼是不上人屋面，上屋顶的楼梯只有他家里才有,邻居是上不去的。 “爸爸,我们是不是一人一个房间门啊？.”团团问道,他以后想自己一个房间门，不想跟圆圆一个房间门了，因为圆圆是女孩子。 “是啊，有六个房间门呢。” 三百多平是实得面积，就算五个房间门也不觉得拥挤，客厅和餐厅连接在一起，空间门宽敞，采光通风都很好。 房子一共有三个卫生间门,两个客卫，一个卫生间门在主卧里面。 吴晓梦住独栋都已经习惯了，住这种高层,并不是很喜欢,但是孩子们从出生就是主独栋没有电梯，对电梯房有一种特别的喜欢,光是看到毛坯房就已经很高兴了,甚至开始选起房间门来了。 楼上还有两个房间门，一个是棋牌室，一个房间门,棋牌室要稍微小一些，吴晓梦他们都不喜欢打牌，所以这个房间门准备改成卫生间门，到时候选楼上的孩子晚上上厕所方便。 除此之外，楼上还可以搭建一层阁楼，当然是没有产权的，不过这种阁楼就是用来烧烤派对用，一般也没有人来查。 楼上的房间门最后被朵朵选了，她一上楼就很喜欢，想要楼上的房间门。圆圆和团团都没有跟姐姐抢，在楼下选了房间门。 朵朵都已经开始设想到时候楼顶要用来做些什么了。 “爸爸，到时候我们把顶楼种满花好不好？妈妈就可以不用去外面买花了，每天都有新鲜花朵。” 陆韫笑道：“行啊，到时候爸爸请专业人来种。” 他们平时都很忙，没时间门养花，吴晓梦对种花也并不太懂，不过陆韫多少懂一些，之前在苏城的房子，院子里的花，他时不时就会打理一下。 “爸爸，我们的新家什么时候装修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团团和圆圆也说要住新房子，小区房子卖得好，陆韫身上有钱，他笑道：“爸爸马上就请设计师，争取在半年之内将房子装好，好不好？你们的房间门要装成什么风格的，也告诉爸爸，到时候就按你们的想法来装饰你们的房间门。” 朵朵立马说道：“爸爸，那我的房间门，我想要一面粉色的墙壁，上面画一些小花，公主床，我想要一个大大的书架...” 团团和圆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格的，胡乱说了一气，想法都是天马行空的，但是陆韫听得很认真。 吴晓梦没理会这父女父子几个，自己下去看房间门了。 楼下的房间门除了主卧和孩子们的卧室，还有保姆房和客卧，房间门不足够让两个阿姨一人一间门，到时候得安一个上下铺，剩下一个房间门要留来当做客卧，平时家里来亲戚的时候可以住。 想到这里，吴晓梦想起，他们搬家到上海之后，张玉兰他们都没来过，吴建国现在腿在等恢复了，刚好可以来上海玩一阵子，也算是修养。 想到这里，吴晓梦给老家打了个电话回去。 张玉兰他们还没有进城，淑芬已经开学了，不过她现在是住校，完全可以自己去学校了，淑敏也大了，只有小吴荣还需要照顾。 “我们搬家到上海之后，你跟爸都还没有来过，你们想不想来玩几天？” “孩子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我们还是得去城里带他们，哪里有时间门来？”听张玉兰说话，她还是想来的，但是因为孩子的关系，实在是走不开。 “二哥他们呢？过年的时候，我听二嫂说是要回苏城来做生意，他们在苏城做生意的话，自己照管几天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做生意也忙啊，带不了孩子，再说你爸现在腿也受伤了，他说他哪都不想去，过年在家待烦了，想回城了。” “在老家还没意思吗？去城里谁都不认识，在乡下还自在点吧？” 吴晓梦还记得张玉兰夫妻最开始进城的时候，都很不习惯，城里什么东西都要钱，连喝的水都要钱，现在住了几年，倒是习惯了。 张玉兰嘀咕道：“什么啊，还不是想着去城里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去打花牌，都一个月没打过了，早就心痒痒了。不输点出去，不甘心的。” 吴晓梦没当回事，老人打花牌能输多少钱？ “他喜欢就让他打吧，能输多少钱，他过年的时候收到了一两千的红包吧，够他打一阵子的了。” 张玉兰不高兴了，“你不劝着他点，还鼓励他打呢，赌鬼赌鬼，什么时候把家产输光了都不知道。” “他有什么家产啊，还是说你们背着我们买了什么不动产？” 张玉兰抱怨归抱怨，听吴晓梦说他们在看新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高兴，突然又想起来，“对了，你们那几套房子这个季度的房租还没有交上来呢，你爸腿受伤了，我得去收房租！” 聊了几句，张玉兰他们来不了，吴晓梦也没有勉强，挂了电话。 陆韫也带着孩子下来了，跟吴晓梦在现场规划房间门布局，是做中式厨房还是西式厨房。 看完了房子，一家人去吃了快餐，才回了家。 过了大年，朵朵他们就开学了，吴晓梦将孩子都送进了学校，家里清净下来。 这天，吴晓梦突然接到了时惠的电话。 “那个林太太，你还记得吗？” “林峰的太太嘛，我当然记得，怎么了？” 吴晓梦没跟时惠细说过林峰是谁，但是她大概知道林太太的老公是做投资的，前段时间门做的投资亏了，具体不知道亏了多少钱，但是昨天林太太就找上门来。 “她跟我单独说的，希望我能给她退一些费用，说是家里面困难，之前在我们美容院消费了十几万，能不能多少给她退一点。” 吴晓梦想起那个林太太，即使知道她是林峰的现任，她也讨厌不起来，因为林太太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有涵养，相处让人感到舒适的感觉。 时惠说道：“我想着她可能确实遇到困难了，不然也不会不要脸面地来我们店里，希望能退点钱。” “我跟她说，钱肯定是退不了了，但是我个人可以给她五百块钱，这是作为朋友赞助的，林太太当时就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接了钱，还叫我不要再叫她林太太了。” “现在生意怎么样，新店设计还没有出来，可能还要等一个月。” 他们新店面积比老店还大，也要推出全新的服务，时惠是想往整形方面发展，但是要成为一家整形医院不容易，首先就要有相应的有资质的员工，其次是要办医疗许可证，这些就比较难。 “容易出事故，我们没经验到时候可能会很麻烦，我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是很成熟。”吴晓梦如是说道。 时惠想尝试，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就转型为整形医院确实有点太仓促了，“那我们还是多从韩国学点技术吧，那边美容行业非常发达，光是打玻尿酸水光针这些，都足够我们挣钱了。” 挂了电话，吴晓梦想起了付女士，有一段时间门没有听到付女士的消息了。但她没有主动给付女士打电话，关系都已经破裂，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但是过了几天，吴晓梦家里就突然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是检察院的，周末，吴晓梦刚好在家陪孩子。 来的人出示了证件，吴晓梦心里还直打鼓，她自己的企业自己知道，肯定是没有什么违规操作的，就是怕陆韫的公司出事。 结果两边都不是，检察院的人是来调查付女士的。 “关于付丽，我们有一些问题要跟你了解一下，请你配合。” 吴晓梦听说是付女士，心里的担心去了大半，将人请进了客厅。 从这些人口中，吴晓梦才知道，付丽涉嫌挪用公款，已经被检察院起诉了，现在检察院正在收集更多的证据。 “付丽交代，最开始她是想叫你一块投资是不是？” 吴晓梦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幸好之前没找付丽贷款，不然现在还有点说不清了。 “跟付丽一起投资的男人，叫林峰的，你认识吗？” 吴晓梦没想到林峰也被牵扯了进来，她点了点头，如实说道：“认识，之前我们有过一段婚姻，不过没有领证，关系维持了半年，就离了。” 吴晓梦知道这样说有可能会让自己成为重点调查对象，但是她没做过亏心事，也不怕别人调查。她要是隐瞒事实，到时候被查出来，可能会更麻烦。 检察院的人将情况记录了下来，吴晓梦跟付丽没有资金上的往来，怎么查都查不到她公司头上来。 了解情况之后，检察院的人就走了。 吴晓梦想了想，还是给代老师打去了电话。 “今天检察院的人来了我家，说是要点调查付女士的情况，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代老师有些快意地说道：“付丽作茧自缚，她从银行里拿走了储户的一百多万，拿去跟那个什么林老师，之前付丽很信任他的，他在外汇市场挣了很多钱，在付丽那个银行都存了好几千万，不过后来都亏了，付丽现在涉嫌挪用公款，林峰涉嫌诈骗，两人都被抓了起来。” 代老师亏损了三十多万，多数还是从亲戚朋友那借来的，相当于亏掉了一套房子，她对付丽和林峰的怨恨当然很深，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 吴晓梦跟她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没想到付姐竟然被抓起来了，那叶欣欣呢？ 朵朵在楼上看书，吴晓梦上楼找到她，“叶欣欣这学期还在你们班吗？” 朵朵奇怪地看着妈妈，不知道妈妈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在啊，但是她好像很不开心，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妈妈，你怎么突然问起叶欣欣了啊？” 吴晓梦摸了摸朵朵的头，虽然付女士做了错事，但是吴晓梦还是很喜欢叶欣欣的，付姐挪用公款，属于职务侵占，一旦罪名成立，判刑是跑不了的，实在很难想象，叶欣欣这么开朗的孩子，一旦失去了母亲的陪伴，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欣欣家里出了事情，你在学校的时候，多陪陪她，好吗？” “妈妈，你知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你是不是跟付阿姨联系的啊？” “就是付阿姨出了事情，所以叶欣欣才会不开心，但是你在学校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询问叶欣欣，她会更加难过的知道吗？” 朵朵认真地点了点头。 吴晓梦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没过几天，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又来了，这次不是询问付女士，调查的内容与林峰有关。 因为上次吴晓梦主动说起林峰算是她前妻，现在林峰涉嫌诈骗，他们要来找吴晓梦了解情况。 只不过这回吴晓梦摇头很干脆，“我不知道，我跟林峰已经有几年没有联系过了。” 检察院一个女同志看着手里的资料说道：“但是据林峰交代，他的女朋友去你的美容院消费，是你跟一个姓时的女同志开的，她从去年到今年一共在美容院里面消费了十五万。” 本来听起来毫无关系的线索，又巧合地全部撞在了一起，吴晓梦听明白了，因为林峰的女朋友去了她的美容院消费，而她又跟林峰有前任的关系，所以现在检察院怀疑吴晓梦也参与其中，并通过林峰的女朋友以消费的形式，将钱洗给吴晓梦。 还是林峰供述的，她实在是搞不懂，林峰为什么会将她扯进来呢，分明知道她跟这件事一点关联都没有。 吴晓梦没想到自己也会牵扯进去，她说道：“美容院那边是我朋友时女士在管理，林峰的女朋友去消费的事情我知道，我们店里也有详细的记录，她什么时候去的，做的什么美容项目，都可以查得到的。” 检察院的人立马就要求要查账，吴晓梦本来想给时惠打电话，被检察院的人拒绝了，于是她只好坐着他们的公车，直接前往检察院，调出记录存档，来给他们调查。 通过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一下午的排查，确实在美容院的消费记录和金额都对得上，美容院的工作人员也可以作证，林太太确实来得很勤快，而且每次消费金额都不低。 时惠得知消息匆忙赶来，这才得知吴晓梦被牵扯进一个无妄之灾里。 等检察院的同志走了，时惠才问吴晓梦，“发生了什么，怎么检察院的人跑店里来了。” 吴晓梦大致说了一下，“我搞不明白，如果林峰是将钱投进了外汇市场，那么他顶多只是投资失败，跟诈骗扯不上关系吧？” 本来吴晓梦是不想管这件事的，但是林峰试图将自己扯进去，她就不得不多打听一下，以免什么时候有情况，措手不及。 她想了想，还是给代老师打了一个电话。主要是代老师现在是受害者，她可能更清楚情况。 代老师听说检察院的来调查她了，也不禁怀疑地问道：“你不是没有参与吗？” “是没有，所以我也正莫名其妙呢，怎么会调查到我头上来，所以才跟你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你。” 代老师这才打消了怀疑，冷笑一声，“之前的钱，确实是投进外汇里面去了，后来八月份的时候，外汇市场出事了，我们太相信林峰，林峰说他得知内部消息，美国要打别的国家了，美元要涨价，于是都压了上去，我们也压了，但是那次，我估计是全部亏损了，但是林峰骗我们，说盈利了，将钱都给了我们，利润也给了，后面又让我们投钱，这才全部亏损了。” 吴晓梦好奇地问道：“林峰在付姐的银行存款不是有几千万吗？再亏他银行里的钱总不会亏吧？” “那是保证金啊！他在银行交易的，他穿仓了，知道什么意思吗？杠杠太高，相当于投一百块钱，交易的是一万块，一万块亏损了，他银行里的保证金也亏损一万块。” 代老师现在已经认命了，知道钱已经追不回来了，她多说了一点，“倒数第二次，付丽的钱就全部亏掉了，林峰给她出主意，让她将银行的钱挪出来，假装是盈利的钱还给我们，然后再带我们做最后一次，钱被林峰拿着跑路了，这钱没经过付女士的手，她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从诈骗里脱身呢。” 但是林峰没跑脱，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林峰不肯说。 所以才会调查到吴晓梦的头上来，估计林峰知道自己坐牢已经跑不了了，干脆不将钱还回来，等坐完了牢出来，身上还是有一百多万。 吴晓梦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谢过了代老师，挂了电话。 陆韫是晚上回家的时候才得知消息，知道吴晓梦被检察院的调查，埋怨吴晓梦，“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回来陪着你一块。” “我又没有做亏心事，随他们调查。”吴晓梦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前几天上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公司出了什么事情了呢，让他们亲自上门来调查。” 陆韫失笑，“我公司能有什么事情啊？” 吴晓梦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房开公司的套路，不就是让施工单位多报进度，从施工单位走款，将监管账户里面的钱拿出来吗？” 陆韫笑了起来，“我们卖的是现房，哪有什么监管账户啊，不过马上就要推出预售制度了，到时候可以提前卖房，到时候肯定就会出台监管账户了，不过再怎么监管都是没有用的，想把钱套出来的方法太多了。” 这事就算过了，吴晓梦也不关心林峰到底会不会被判刑，也没再多打听。 她开始忙碌起来了。陆韫给她介绍了一家苏城的地勘单位，签了地勘合同，地勘公司那边派人去惠水县城出了差，勘察过后提供给了他们数据。 因为地处山区，他们要想盖厂房，就得占用农业用地，用地这个倒好办，惠水县政府肯定会帮忙协调，他们赔偿农民征地的费用就行。 他们运气还算好，地勘勘测下来，泥土层很浅，到时候地基处理会简单得多。现在他们面临的一个困难就是材料运输的问题。过年之前订的PE管再过两个月就能到货了。 “你工厂招标的事情怎么样了？”陆韫问吴晓梦，工厂招标是委托了第三方招投标公司来做，招投标公司要给他们做一份详细的预算，用这个预算来作为标准，筛选符合要求的投标公司。 “在招标了，招标文件已经发出去了，马上要开标了。” “工厂预算多少？” “现在预算是三百万出头，包括运输费用，但是这一块不固定，运输距离无法准确预估。这在成本里面还是大头。” “你把招投标公司做出来的预算给我一份，我找人看一下。” 吴晓梦笑道：“这能不能行，别被别人知道了，说我们串标。” 陆韫哑然失笑，“可以啊，还知道串标这么新鲜的词汇了，现在招投标市场上，串标太常见了，当然我们不是串标，我的意思是给你做一个精确一点的预算。” “暂时不用，我都出钱让招投标公司帮我做了预算了，这预算只是做大概的预算，都做不准确。” 上海公司这边推出了郑歌手单独代言的饮料，他现在很火，饮料也是便携瓶装，和纯净水的瓶子差不多大。 新产品一推出，广告就跟了上来，在央视一投放，订单就激增起来。 吴晓梦现在更想将企业品牌树立起来，而不是一个短暂的明星品牌，她希望产品不是昙花一现，而是作为企业长久的产品支柱。 而现在，上海总厂投入生产之后的盈利，除了偿还贷款的部分，其余部分将全部用于矿泉水厂的修建。 日子一天天过去，通过招投标，已经确定了修建工厂的施工企业，当地政府也全力配合各种证件办理，很快就达到了施工标准。 阳春三月，吴晓梦带着肖华出了一次差，她们要去一趟苏城，跟施工单位会面之后正式订立合同。 吴晓梦提前联系了岳宁，岳宁现在是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合同已经提前发给岳宁看了，签订合同的时候，吴晓梦也希望岳宁在场，到时候如果合同有什么变化，能第一时间门做出反应。 一个多月以来，肖华都没有给吴晓梦答复，吴晓梦也没有催促她，如果肖华不愿意去的话，吴晓梦心中也有了别的人选。 两人是开车回来的，肖华也学会了开车，两人一个开一个小时，也不累。 除了她们，还有一个女资料员跟着一块来了，到时候她负责会议记录等等事务。 在路上，吴晓梦跟肖华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吴晓梦希望肖华去管理矿泉水厂有两个目的，一来是肖华一直是推动这件事的人，她对这个事情的了解程度甚至超过她，她有能力将厂子办起来，肖华在接手食品公司之前，就是梦梦食品厂的人事主管。 其次，上海的环境太舒适了，肖华已经没有上升的空间门了，即使吴晓梦给她提供高工资，她也没有办法让肖华往更高一步走，毕竟肖华只是管理层。 但是如果肖华深入一线就不一样了，吴晓梦可以给她股份，以后肖华的身份就从管理者升级成为合伙人。这是吴晓梦提供给肖华的机会。 肖华不是不明白，她很理解吴晓梦的良苦用心，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如果她接下了这个任务，以后不说长，起码两年之内，她肯定是要留在惠水县的，而两年之后，她儿子都已经高中毕业，升入大学，离家更远，她将失去跟儿子重建亲密关系的最好时间门。 但是肖华本身就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她的事业心重，不然当年也不会选择继续工作，最后导致婚姻破裂离婚。 吴晓梦知道她的顾虑，“如果你不愿意去，也没有关系，我重新挑人，郭俊杰现在有点大材小用了，若不是吕怡的关系，估计他都要离职了，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就让郭俊杰去。” 肖华在得知吴晓梦又备用人选之后，反而下定了决心，她马上快四十岁了，这样的机会还有多少呢。她现在虽然是管理层一把手，但说到底还是雇佣关系，等上了年纪，或者出现一个更有能力的时候，或许就能取而代之。 但是如果她接受了这个机会，以后就是合伙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她了。 “我去。”肖华盯着前方的路，“我去。”她重复道。 吴晓梦在开车，听到这个答案也并不惊讶，她心里松了口气，去管理矿泉水厂的人她心里还是很属意肖华。 “到时候多招几个安保，保证你们的安全问题。” 肖华不是农村人，她出生在城市的工人家庭，不适应农村的生活，在惠水县的工作会更难熬。 “行，放心吧，我肯定会将矿泉水厂管理好。” “小张呢，到时候让小张跟着你去。” “小张现在还在梦梦食品厂做运输员呢，到时候肯定要将他带去的，他当过兵，又是本地人。” 肖华下定了决心，内心反而放松了。 “你跟你儿子的约定，应该还有时间门完成的，矿泉水厂起码还要三四个月才能建成。” 肖华点了点头。 车开到了苏城。苏城现在的公司变成了分公司，签约也是在分公司进行。 她们赶到的时候，岳宁已经提前来了。 “合同我看过了，有几个专项条款是需要加上去的，避免后期出现细节问题。” “通用条款部分没有什么问题吧？” “通用条款都是行业主管部门制定的，没有什么问题，专项条款需要更细更完善，避免后期扯皮。” “专业分包，和甲定材料，这些都要写上去...” 岳宁专门请教了公司的前辈，请他们帮忙研究了一下合同，制定了更详细的条款。 “行，到时候你提出来。” 施工方是国企，对吴晓梦这个甲方老板还是很尊重，会谈都挺顺利。到签合同之前，岳宁将专项条款补充条款都提了出来，对方经过研究，在双方协商之后，都答应了下来，最后双方顺利地签订了合同。 按合同规定，在签订合同之后，施工许可证下来的七日之内，施工方必须要进厂。 签完了合同，婉拒了对方请吃饭的好意，吴晓梦带着岳宁和肖华还有女资料员一起吃了顿饭。 “施工许可证不知道多久能办下来。” “惠水县那边配合得很好，估计几天就能下来，他们也急，恨不得我们立刻开工。” “到时候工人招聘全在本地招聘吗？那我们能解决不少就业问题。” 岳宁突然对吴晓梦说道：“我准备给雪儿转学去上海，现在在上海读书是不是需要户口？” 吴晓梦有点惊讶，但是也在意料之中，之前岳宁就跟她说过要给雪儿转学的事情，但她还是问道：“她爸那边的问题解决了？他愿意让你将雪儿带走吗？” 岳宁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他？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怎么？”吴晓梦问。 “他进监狱了。”岳宁笑道。 吴晓梦惊讶极了，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突然就进监狱了？对了，你之前说过你有他的把柄。” 虽然肖华和女资料员在场，岳宁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毕竟都是前夫了。 “你知道外汇保证金吧，他挪用银行的存款去炒外汇，八月份的时候全亏光了，将别墅都贱卖了，还是填不上资金窟窿，我一直盯着他，举报之后就请检察院那边的朋友调查，现在都快开庭了，他挪用了一百八十万，起码十年的刑期是没跑了。” 吴晓梦真正地惊讶起来，“怎么他也做外汇？朵朵的一个同学妈妈也是在银行工作，也是挪用了储户的钱，现在也东窗事发了。” 岳宁说道：“之前炒外汇这么挣钱，多数投资者都赚红了眼，唐茂杰挣了钱之后在夜总会花了三十万包了两个小姐，开的是奔驰最新款的车，生活奢靡之极，那时候外汇都是挣钱，哪里想过有一天会亏到裤衩子都没了呢。” “尤其是银行系统，出事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吃肉的人也不在少数，一些聪明的，挣钱之后就收手了，贪得无厌的人，只能东窗事发之后在铁窗里面悔过了。” 吴晓梦好奇地问道：“那之前挪用的人，难道就查不出来了吗？” “这是普遍现象，只要钱回来了，粉饰太平，谁会去查呢，只有填不上窟窿的人才会被查，据我所知，唐茂杰起码有三个同事都跟着干了，但是人家将钱还上了。” 付女士挪用的资金也是上百万，那有可能会被判十来年了。 “雪儿现在在哪里呢？朵朵两年没见过她了，现在见面，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对了，上海现在政策好像不一样了，之前是买房就能落户，现在好像不行了。” “没有户口能读书吗？” “借读，交借读费。” 岳宁说道：“我还是想将她送去上海，我在上海买了房子，我的户口已经挪到上海了，现在上海的政策是在上海居住十年就能拿户口，雪儿还小，完全等得起。” “那也行。” 岳宁凑到吴晓梦耳朵边，小声地说道：“我准备结婚了！” 吴晓梦瞪圆眼睛，这个消息确实很突然，“恭喜你啊，新郎是谁？我见过吗？” 岳宁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没有见过，我一直想让你见一见，帮我掌掌眼的，不过你一直很忙，实在是约不上你。” 吴晓梦真的替岳宁赶到高兴，在经历了一些苦难之后，还有勇气重新开始，这都靠岳宁自身的努力。 “你们今天要回去吗？如果不回去的话，晚上我们请你吃饭。” 吴晓梦看了看表，这会儿下午四点钟，吃晚饭到早不晚的，但是她们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这餐算是午餐混着晚餐。 “本来是打算回去的，不过今天太累了，倒也不必这样赶。” “那晚上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吃点宵夜，你帮我掌掌眼。” 岳宁都已经这么邀请了，吴晓梦也不好不去，再者，她也确实想见一见岳宁的未来老公。 “肖姐，晚上你和小宁就住在我家吧，家里空房间门多，不必去住酒店了。” 肖华笑道：“我们还是住酒店吧，方便，你家这边又没有阿姨打扫，别弄乱了。” “那有什么，就这么定了。有你们在也好，人多安全，现在景区那边小偷多得很。” 肖华听她这样说，就答应下来。 吃完饭，吴晓梦带着肖华她们回家，岳宁约了一个九点钟的清吧卡座，到时候他们就过去听听歌，最主要的是给吴晓梦介绍一下她的未婚夫。：，，. 180 第 180 章 晚上，肖华和…… 晚上, 肖华和女员工在家里休息，吴晓梦独自出门赴约。 岳宁定的酒吧是个高端酒吧，人均消费很高，但是环境清雅, 还有民谣歌手弹唱。 吴晓梦很少来这些地方娱乐, 她的生活不是事业就是孩子, 偶尔来放松放松听听音乐也不错。 她来得早, 岳宁和她未婚夫都还没有过来, 她先坐在卡座等。 酒吧稀稀拉拉坐了几桌人, 环境确实安静, 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来谈生意的，没有谁高谈阔论, 吴晓梦先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慢慢地喝着。知道今天要喝酒，她没有开车过来。 台上的歌手已经开始演唱了，演唱的也都是舒缓的民谣，让人听了浑身放松，昏昏欲睡。 正在吴晓梦用心欣赏歌曲的时候, 岳宁拉着她的未婚夫出现了, “晓梦, 这就是我的未婚夫, 今天正式介绍给你认识。” 吴晓梦放松下来，反应就慢了半拍，等抬头望去, 看到对方的脸，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呼：“徐之书！” 徐之书的反应也多惶不让, 也是一脸的惊色。 吴晓梦记不起来多久没见过徐之书了，一年可能都有了，徐之书的身材变化也很大，之前都瘦成了正常身材，现在又胖回去了，看着白白胖胖的，没有心眼的样子。 吴晓梦万万想不到，岳宁的未婚夫竟然是徐之书。 “之前经常听宁宁说起你，她没说名字，我都没想过竟然是你。” 吴晓梦反应也差不多，“岳宁也没有说过你的名字，你们们很有缘分啊，怎么认识的？” 岳宁不好意思地看着吴晓梦说道：“他找我打离婚官司。” 吴晓梦一时无言以对，打离婚官司，最后这两人竟然走到一起了。 徐之书离婚也差不多有两年了，跟吴能富差不多时间离婚的。吴晓梦他们搬去上海之后，跟徐之书的联系就很少了，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戏剧的情景下。 徐之书笑道：“我都还没来得及给陆韫发邀请，到时候你们夫妻都要来喝我们的喜酒啊，酒席在苏城办，办完之后，我们就要去上海了，到时候多联系。” “我记得你在苏城的住建局啊，辞职了吗？” “借调去上海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一直在上海，主要是宁宁的工作重心也转到上海了。” 吴晓梦看着徐之书的笑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中，她初次见到徐之书，徐之书的笑容就是这么纯净，看来他跟岳宁在一起是真的幸福，心宽体胖，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可惜陆韫不在，不然将他叫过来，四个人能好好叙叙。 三人一直聊到九点半，才散了，徐之书开车过来的，这个时候查酒驾还没有那么严，准备开车送吴晓梦回去，吴晓梦坚持喝酒不开车，得找个代驾，最后花钱找了代驾。 回到家，肖华她们都还没休息，正在打扫房间呢。 “你们打扫做什么呀，累了一天了。” 肖华笑道：“坐着也是坐着，你们应该是好久没回来住过了，都有点积灰了。” “是很久没回来了，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吧，找不到靠谱的钟点工，也不敢把钥匙给别人，都是回来的时候就收拾一下。” 吴晓梦想动手帮忙，被肖华拦住了，“马上就好了，我们就是把地拖了拖，擦了擦灰尘，沙发床这些你们都盖得好好的，没有灰尘。” 吴晓梦见卫生到扫得差不多了，便去给陆韫打电话了。 陆韫也还没有睡，正准备要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就先打进来了。 “孩子们睡了吗？” “刚睡，你回到家里了？门窗锁好。”吴晓梦一个人住在苏城的家里，家又是平房，外面的围墙也不高，小偷小摸地很容易就能进院子来。 “肖华和我们公司的女同事也住在这，我想着人多住着安全点。” 吴晓梦立马说起今天的经历来，“我晚上去跟岳宁和她的未婚夫喝酒去了，她未婚夫是谁，你只怕怎么都想不到。” 陆韫跟岳宁并不太熟，岳宁的未婚夫，他也没往自己这边想，“谁啊，你生意上的伙伴？” “不是，是你生意上的伙伴。” 陆韫有点惊讶，他想了想，自己身边差不多年纪的也有不少，确实想不到是谁。 吴晓梦见他想不到，也没有卖关子，“徐之书！” “谁？之书？”陆韫都不太敢相信，“岳宁不是比你大吗？” 在陆韫看来，岳宁可能是比他们大不少的，跟徐之书好像扯不上关系。 吴晓梦笑道：“说来也是缘分，徐之书之前离婚，找岳宁帮他打官司，那时候岳宁都还没有离掉婚吧，两人就此相识，慢慢地就走到了一起，可能是相似的经历吧。” 陆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这么大的事情，之书竟然都不告诉我们。” “他估计还没来得及说吧，五一办婚礼，到时候我们可能要回苏城来参加婚礼。” 夫妻俩才刚说完话，陆韫这边，徐之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小子，闷声不响办大事啊！” 徐之书笑道：“真是缘分啊，晓梦应该跟你说了吧，我是想着过了这个月再给你们打电话通知的。” 聊了几句，陆韫问他，“那小鱼呢，现在是跟着你还是跟着赵洁？” 当时徐之书离婚的时候，赵洁没有工作，他女儿小鱼是判给了徐之书，但是陆韫后面零星听说过几次，赵洁以命相逼，逼着徐之书将孩子还给她，徐之书和她虽然没了感情，但是她毕竟是小鱼的生母，徐之书最后还是将小鱼给了她。 只不过监护权在徐之书这。 “跟她妈在一块。”谈到赵洁，徐之书的语调冷了下来。 陆韫察觉到了不对，问道：“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徐之书沉默了片刻，他到底跟陆韫关系不一样，还是说了出来，“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我跟宁宁好的事情，从那以后，隔三差五地给我打电话，不是孩子感冒了，就是孩子发烧了，要不就是孩子想爸爸了，找借口来纠缠我，她甚至在得知宁宁是君越事务所的律师之后，还跑去找宁宁，想让宁宁离开我。” 陆韫有些吃惊，在他记忆中，赵洁好像不是这么没骨气的女人。 “她怎么会这样？” 徐之书冷笑，“她还想跟我复婚，她说她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破镜怎么能重圆呢，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宁宁。” 陆韫沉默了片刻，这种事确实叫人挺烦的，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呢。 “岳宁跟你的感情没受影响吧？” 徐之书说道：“宁宁也是过来人，她倒是不在意，但是叫人心里膈应，我担心赵洁会做出更过激的举动来，女儿也在她那里，我想将女儿要回来。” “估计悬，你之前都心软将孩子给她了，现在她唯一能牵制你的筹码就是孩子了，怎么可能同意呢。” 徐之书叹了口气，也知道这是个麻烦事情。当时他想着毕竟夫妻一场，而且小鱼是赵洁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她既然想要，那就给她，为此徐之书每个月还要支付不菲的抚养费。 次日，吴晓梦她们从苏城赶回了上海。 晚上睡觉之前，夫妻俩聊了一会儿。陆韫将徐之书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晓梦都有些惊讶，之前赵洁多有骨气的人啊，怎么会活成了这个样子。 “徐之书有没有说那个孩子的事情？”吴晓梦问道。 他们夫妻很少说起那个孩子，虽然确实是陆韫同父异母的弟弟，但陆韫并不打算认这个弟弟。 “没有，徐之书只说了自己的事情。” 吴晓梦心想赵洁变成这个样子，估计跟她那个母亲也脱不开关系，她没有继续说这个，而是问道：“到时候你要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吴晓梦肯定是要去的，上海离苏城也不远。 陆韫抱着她，“要去。明天早上去跑步吧？” 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次日，夫妻俩早早就起了床，先去跑了一大圈回来，洗了澡，将吃好早餐的孩子送去学校。朵朵的五段已经过了，团团的五级也过了。 圆圆自从看了音乐剧天鹅湖之后就对芭蕾舞产生了兴趣，不想学民族舞了，想去学芭蕾舞。 吴晓梦尽量尊重孩子的想法，圆圆想去学芭蕾，她就给圆圆报了芭蕾舞的班。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矿泉水厂的施工许可证已经下来了，施工单位顺利进场，PE管也到货了，安排货车送去工厂。 这天吴晓梦去了公司，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公司，有工作的氛围，即使没有其他工作，看看书也好，孩子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不喜欢待在家里。 上厕所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两个女员工在说话。 “听说肖总要被调去苏省那边的惠水县了，那可是出了名的贫困山区，而且矿泉水厂也是小厂，远没有上海的工厂大，肖总竟然要被调去小厂当厂长。” “你没听说吗？听说是老板觉得肖总在公司的威信比她还大，不舒服了，借故将肖总调去山区，肖总也是，老板将她去，她还真的去，要是我是肖总，我就不去，有这么丰富的管理经验，去哪里不可以？听说有别的工厂高薪聘请肖总呢，想挖她过去做一把手。” “但是老板也不像是这么没人情味的人啊，肖总都管理公司多少年了，跟老板关系那么好。” “老板...确实挺好的，但是把肖总调去管理小厂，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她们都没想到嘴里议论的老板就站在她们身后的厕所隔间里。吴晓梦也没走出去吓人，等她们走了，才走了出来，她来公司的次数比较多，吴晓梦也大概能听出是谁在议论，不过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她也不想计较。 不过她也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有别的公司试图来挖肖华，肖华没有对她说过。 如果肖华又更好的去处，那吴晓梦也不会拦她。不过肖华现在已经同意去管理矿泉水厂了，显然没有被别的公司打动。 吴晓梦刚回到办公室，肖华就过来找到了她。 “我咨询了朋友，我们这个矿泉水厂的技术难题太多，不能任由施工单位自由发挥，不然到时候也许交给我们的工程就是伪劣工程，用不了多久，我们公司目前没有相关的能监督工程的技术人员，所以我建议是要重新聘请一个团队，到时候能帮我们监督工程质量。” 吴晓梦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也非常必要，“你有没有推荐，国内有哪家单位能做这个事情？” “之前的设计单位，他们对工程的各个技术要求和标准最清楚，问问他们有没有技术监督人员能派遣给我们用。” 这好办，吴晓梦给吴晓云打去了电话。 吴晓云将她的需求跟单位的领导作了反应，协商下来，能给她派遣两个技术员，不过费用也不便宜。 这作用就跟建设单位聘请第三方监理单位是一样的，能一定程度保障工程的质量。 到了四月份，工厂的地基已经做完了，马上就要开始搭建厂房了。因为地处山区，钢结构运输困难而且成本巨大，最后还是决定做钢筋砼结构，修建厂区。 虽然矿泉水厂并不大，但是该有的都得有，除了生产车间，还有工人的宿舍，食堂，医务室，等等。 一晃，马上要五一劳动节了。 孩子们五一不放假，去不了苏城，吴晓梦夫妻要回苏城参加徐之书的婚礼，提前一天开车回到了苏城。 上次回来，肖华她们帮忙打扫了房子，他们回来倒是很方便，随便擦一擦灰尘，就能住了。 夫妻难得过一回二人世界，陆韫兴致昂然。 “晓梦，要不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孩子多热闹！”陆韫兴致勃勃，别吴晓梦一盆冷水浇灭了。 “想都别想，再说了，你结扎了，也不能生了。” 结扎好办，解开就行了，但陆韫冷静下来，养孩子不容易，尤其是妈妈，两人工作都同样忙碌，但是吴晓梦花在陪伴孩子的时间更多，现在好不容易事业蒸蒸日上了，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要一个孩子。 岳宁的婚礼是在香格里拉酒店举行，到了酒店，吴晓梦才想起来，徐之书头婚的时候，好像也是在这个酒店办的。 “之书怎么不换一个酒店，在这心里不膈应吗？” 陆韫说道：“苏州现在最有名气的就是这个酒店啊，只是个酒店有什么关系，反正两个都是过来人，也不在乎了。” 这话听在吴晓梦耳朵里，就感觉不太舒服了，她立马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当初跟我结婚，我是二婚，你是头婚，感觉受委屈了是不是？” 陆韫也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虽然他说那话只是就事论事，但是在吴晓梦听起来都可能觉得是意有所指了，他连忙赔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嫁给我是我天大的福气，上辈子高香烧得好，这辈子才娶了你做老婆...” 陆韫一通甜言蜜语并没有让吴晓梦高兴起来，她平时都不计较这些东西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舒服。 陆韫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吴晓梦打个喷嚏，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看她神色就知道吴晓梦心里还是不舒服，只好拉着她，一直说软话哄她。 门口站着男女双方的家长，在迎接客人。 吴晓梦见过徐之书的父母，他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苏城的大学做教授。 “伯父，伯母，恭喜恭喜！”陆韫走过去打招呼，吴晓梦也跟着问好。 徐父徐母满脸笑容，显然对岳宁这个儿媳妇也非常满意，“谢谢，我听之书说你们搬家去上海了，这是专程回来参加之书的婚礼啊，一路辛苦了。” 寒暄过后，两人进了大厅，酒店的大厅都是大同小异的，但是徐之书的婚礼显然是请了专业的婚礼设计团队来做的，布置得很别致漂亮，现场用香槟色的月季装饰，看着像梦中的婚礼。 吴晓梦结婚的时候是在冬天，那时候没有什么花，结婚的礼厅也没有用花装饰，挺遗憾的。 “真漂亮啊。”吴晓梦不由得感慨，“这婚礼现场布置得真好。” 陆韫笑道：“徐之书跟我说起过，这个现场是我同学那个婚庆公司布置的，他们负责布置婚礼现场，新娘跟妆，拍摄，装饰婚车，一条龙服务。” 吴晓梦不由得赞叹，“这项业务不错，光是装饰这个婚礼现场，估计就能挣不少钱。” “一条龙下来，起码要四千块钱吧。” “那确实不便宜，不过现在做这一块的少，你同学也很有头脑。” 陆韫笑道：“什么时候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是个女生，我听说她上学的时候就开始捣鼓各种各样的生意挣钱，心思没在学习上，读了个比较普通的大学，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开始创业搞婚庆，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开上了宝马。” 陆韫现在的身价也能买宝马，但是大学没毕业那会儿，不跟家里要钱都是很不错的了，八十年代，一台宝马七八十万。 吴晓梦不由得感叹，“确实是传奇人物，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不止是做婚庆吧，这样有能力的人。” “现在也在做婚庆啊，在全国各地开了很多家分店，他们家服务一直都很不错，前几年才开的，到现在全国一共有五十多家分店了。” 吴晓梦笑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这么厉害的人物。” 陆韫笑道：“之前高中的时候，她是徐之书的初恋，上一次徐之书婚礼的时候她没来，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如果来了，就介绍给你认识。” 两人没在大厅坐下，而是去了酒店提供给新人休息的房间，徐之书他们此时在房间里准备。 两人在结婚之前不见面，房间也是分开的，吴晓梦和陆韫分别去往新郎新娘的房间。 吴晓梦敲开门进去，岳宁还在化妆，她昨天就知道吴晓梦已经到苏城了，看到她也不意外，羞涩地笑着问道：“我这个婚纱怎么样？” 岳宁生过孩子之后，月子坐得也不错，后面也注意保养，身材也很好，这两年大概是谈了好的恋爱，气色也不错，化上妆之后看着漂亮极了。 好的感情能让两个人都往上走，吴晓梦看着现在的岳宁，跟过去灰头丧脸的她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由得感慨，她跟徐之书或许真的是天造地设。 “漂亮极了，跟我当年一样漂亮。”吴晓梦笑起来。 岳宁笑道：“能跟你一样漂亮，那我也心满意足了。” 吴晓梦正在打量她白色的婚纱，一个穿着粉色小礼服的小女孩从房间厕所里走出来，那眉眼像极了岳宁，即使两年没见，吴晓梦也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雪儿。 “这是雪儿吧？” 雪儿看着她，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了。 “这是晓梦阿姨，朵朵你还记得吗？她是朵朵的妈妈呀。”岳宁笑着对女儿说道。 雪儿点了点头，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 “雪儿是你的花童吧，那徐之书的女儿是不是也来当花童了？”吴晓梦问。 岳宁的笑容微收，房间里人太多，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吴晓梦见状，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也闭口不问了。 等快到婚礼开始，岳宁的父母都来了，吴晓梦觉得自己再留下来就有些碍事了，父母肯定有话对岳宁交代，于是就先离开了休息房间，回到了大厅。 等了没多一会儿，陆韫也来了，吴晓梦连忙招手示意他。 陆韫在人群中看到她，冲着她一笑，走了过来。 司仪走上台，拿着麦克风，宣布婚礼开始。 音乐，父母致辞，流程都挺齐全的，新郎也上台致辞，等新郎致辞过后，就是新娘出场了。 徐之书站上了台，徐家在苏城也是殷实人家，亲戚多，大厅摆了接近四十桌，都还不够坐，将旁边的小厅也包下来了。 新郎正在台上致辞，目光扫向一边的时候，突然笑容凝住了，但是他很快就恢复如常，想将致辞说完。 吴晓梦敏锐地感觉到徐之书的反应不正常，扭头朝他凝滞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吴晓梦连忙用手肘碰了碰陆韫，“赵洁在那里。” “什么？在哪？”陆韫也察觉到大事不妙，连忙问道。 吴晓梦悄悄地给他指了方向。 陆韫立马站起来，“不行，我们得去将她劝走，这是之书的婚礼，她一个前妻出现做什么？” 他们不相信赵洁真的是来祝福徐之书的，毕竟在之前一直在纠缠不休。 没想到赵洁在注意到他们朝她走去之后，动作更快，三步并做两步，就冲上了舞台，一把夺走了徐之书手里的麦克风。 徐之书这边的亲戚都认识赵洁，但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脸上还戴着口罩，要不是注意到徐之书的目光不对，吴晓梦他们也不能肯定这就是赵洁。 赵洁一把将口罩摘下来，看清她的真面目，全场顿时哗然。 徐之书压低声音怒吼，“赵洁，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洁看向他，躲过他的手，“我有话说，我说了立马就走，你要是不让我说完，你今天也结不了婚！” 徐之书的动作一顿，低声说道：“你真的要闹得这样难看吗？” 赵洁含泪看着徐之书，离婚之后，赵洁就一直幻想徐之书能回心转意，她当初逼着徐之书将孩子要到自己的身边，也是想用孩子来栓住徐之书，没想到不仅没有拴住徐之书，两年之后，徐之书甚至要结婚了。 “之书，这么快，你要结婚了，小鱼都才四岁。” 徐之书气红了眼睛，他没想到今天赵洁会跑来发疯，他想将赵洁拖下舞台，可今天是他和岳宁的婚礼，他们都是被感情伤过的人，婚姻失败过一次的人，他想给岳宁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婚礼的每一步都精心设计，谁知道竟被赵洁给破坏了。 吴晓梦站起来，她走了过去，于此同时，赵洁开始发表她的意见。 “我不奢求你回心转意了，我也把小鱼还给你。” 赵洁招了招手，跟外婆坐在另一边的小鱼缓缓地朝妈妈走去，走上舞台，她没有朝爸爸走去，而是藏在了妈妈的身后。 显然，孩子跟徐之书并不熟悉。 徐之书终于忍不住了，“赵洁，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赵洁拉着小鱼的胳膊朝徐之书推了过去，“小鱼，去爸爸那里，以后你就跟着爸爸和新妈妈一起住了。” 小鱼不肯，哭了起来，舞台上乱做了一团。 跟吴晓梦一起往舞台走的，还有徐家的亲戚，徐之书的妈，赵洁的前婆婆。 “赵洁，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走吧，给自己和孩子都保留几分尊严。”吴晓梦如是劝她。 赵洁看到吴晓梦，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当年萍水相逢的两人，本来以为可以因为那场缘分成为朋友，没想到最后一个成功，一个成了笑话。 邓霞也朝舞台走了过来，今天赵洁说要将小鱼送回来，邓霞才同意陪着她一块来的。在邓霞看来，女儿还这么年轻，带着一个孩子不好嫁人，所以她赞同将小鱼送给徐之书。 吴晓梦拉住赵洁的手腕，“行了，你将小鱼送过来参加她爸爸的婚礼的目的也达到了，走吧。” 赵洁似乎已经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机械地跟着吴晓梦往外走。 徐之书的妈妈也跟了出来。 赵洁精神恍惚，不停地掉泪，一句话都没说。 “赵洁，你和之书的缘分尽了，之书从今天起就有了新的家庭，你也有你自己的缘分在等着你，放手吧，你还年轻。你肯将小鱼送回来，我们都感谢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小鱼。” 赵洁看向她，嘴蠕动起来，但‘妈’字卡在喉咙，最后还是没叫出声。 徐妈交代完就回去了，吴晓梦看到陆韫站在门口，担心地看着她。 吴晓梦和赵洁毕竟相识一场，还是劝道：“人有很多条路，不是一条路到底了就走不了了，换一条，人总不可能将自己的路走绝。” 邓霞也追了出来，她不理会吴晓梦，拉着赵洁就想往外走。 本来如行尸走肉的赵洁在邓霞触碰到自己的时候，恍然惊醒，她一把甩开邓霞的手，突然朝电梯跑了过去。 吴晓梦本来还以为她想通了，要走了，没想到赵洁却往上面走。 吴晓梦愣了一会儿，有点不明白，但是门口的陆韫倏地冲了过来，按了另外一部电梯，同时飞快地对吴晓梦说道：“坏了，赵洁可能要做傻事！” 邓霞听到这话都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赵洁乘坐的那部电梯显示屏上面的数字越跳越高，顿时急了起来。 好在另外一部电梯也到了，吴晓梦夫妻飞快地走了上去，邓霞也连忙跟上。 陆韫直接按了顶楼。 电梯显示屏上面的数字一秒钟跳动一次，但是他们还是觉得太慢了，一秒钟，足够让一个生命从生到死。 快出电梯了，吴晓梦突然对邓萍说道：“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出现了，赵洁现在最恨的人应该就是你，你要是出现，赵洁可能会更激动。” 邓霞惊怒交加，瞪着吴晓梦，她不明白，女儿最恨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自己。 “你不听的话，如果造成赵洁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你别后悔。”吴晓梦补充道。 话已至此，邓霞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而此时，电梯也停在了最高的那一层。电梯门一打开，陆韫二人就冲了出来，找到上屋面的楼梯口，直接冲了上去。 一出屋面，果然，赵洁就站在女儿墙上。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目光在陆韫夫妻身上扫过，看向了后面。 电光火石之间，吴晓梦突然明白了她这个动作的意图，迅捷地掉头回去，一把将即将出现在门口的邓霞死死拉住。 邓霞还要挣扎，吴晓梦低声怒吼，“你信不信，你一旦出现，赵洁会立马跳下去，她已经站在了墙边缘，马上就要跳下去了，她之所以还没有跳，是因为她在等你啊！她要让你亲眼看着她跳下去，你不能出现！” 吴晓梦的神色太严肃太吓人，邓霞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相信我，别出现，别害死她！” 另一边，陆韫已经走在了屋面上，慢慢地朝赵洁接近。 “别做傻事，小鱼还那么小，她需要妈妈。”陆韫走到一半，不敢动了，他怕刺激到赵洁。 提到小鱼，赵洁的神色出现挣扎。 陆韫尽量放柔和了声音，他说起了自己的三个孩子。 “晓梦经常出差，我家那三个孩子，从她出差的当天起就开始算日子，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也要跟妈妈通个电话，才肯去睡觉，我刚才看到小鱼很依赖你，她跟之书根本就不熟悉，之书现在组建新的家庭了，他还那么年轻，以后肯定要再生孩子，到时候小鱼的处境肯定不会很好，如果你现在跳下去了，到时候小鱼该怎么办呢？” 赵洁大概是想象到了那个画面，徐之书不管小鱼，小鱼的生母又没了，外婆又是那样的人，根本就依靠不上，可怜的小鱼就那样可怜地长大，最终也成了可怜的人，走了她妈妈的老路。 她身体晃了晃，差点掉下去。 陆韫几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将人抱了下来。 赵洁早就泪流满面了。 吴晓梦从门缝隙看到赵洁已经被陆韫抱了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放开了邓萍，甩了甩手，没理会她直接朝陆韫他们走去。 人存死志也就是拿一瞬间，过了那一瞬，就没有去死的勇气了。 邓霞软了腿，从门口冲出来，跑打赵洁身边，抱住赵洁又骂又打，“你死了，妈怎么办啊，小鱼怎么办啊，你这傻姑娘怎么想不开呢？” 赵洁嫌恶地一把将她推开，起身就朝楼梯口走去。 吴晓梦和陆韫站在原地，两人都心有余悸，如果他们今天反应再慢一点，或许结果都不是现在这样了。 楼下大厅，徐之书的婚礼终于如常进行，只是小鱼哭着到处找妈妈，她亲近的人一个都不在身边，外婆也不在，唯一亲近一些的只有爸爸。 岳宁从大门走进来之后，看到了哭泣的小鱼，她走到小鱼身边，温柔地安抚她，徐之书也走了过来，将小鱼抱起。 雪儿拎着花篮在前面撒花瓣，小鱼在爸爸怀里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不再哭泣了，好奇地看着撒花瓣的姐姐。 徐之书牵着小鱼，岳宁牵着雪儿，一家四口的婚礼顺利地完成了。 赵洁站在酒店门口，抬头看去，香格里拉酒店很高，一共有二十多层，如果她跳下来，小鱼就没了妈妈。 赵洁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楼顶，要不是吴晓梦夫妻的阻拦，错误就已经铸成了。 阳光照在赵洁身上，她终于释怀，不管是谁的原因，一段感情的结束，也许不都是错误的。她曾经最痛恨邓霞这样的女人，可到如今，她也活成了最讨厌的样子。徐之书都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她也应该重新开始了。 181 第 181 章 吴晓梦从天台…… 吴晓梦从天台上看到赵洁落寞离去的背影,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走吧，回去吃饭。”陆韫说道。 吴晓梦眉头紧蹙，已经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了，今天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 让她有些脱力。 但是岳宁的婚礼还没有结束, 他们现在就离开太过失礼，在天台上吹了很久的风, 心情终于平复些许, 两人才下了楼。 婚礼已经进行到敬酒的环节了, 徐之书看到他们进来，笑问，“你们去哪了, 来刚才到处都没看到你。” 陆韫看着徐之书, 他知道赵洁想自尽根本就怪不到徐之书头上, 徐之书当年和赵洁在一起的时候，对赵洁很好, 包括离婚之后, 对她都算是仁至义尽。 “大厅有点闷, 我们去外面吹了吹风。” 到底婚礼还没有结束，再加上赵洁也想开了, 陆韫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真相。 吴晓梦的目光则扫向小鱼, 这个四岁的小女孩，长得很像徐之书, 一张小脸上满是对陌生环境的害怕, 只能给紧紧地握住唯一亲近的父亲的衣角。 雪儿比小鱼大两岁，也许是妈妈的叮嘱，她知道小鱼以后就是她的妹妹了, 雪儿拉着小鱼的另一只手。 凭吴晓梦对岳宁的了解，她必定不会亏待小鱼。 两人重新入座，婚礼在插曲之后顺利地结束。 等晚上，陆韫才给徐之书打电话，说了今天的事情。 徐之书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会....这么极端！” 确实太极端了，不过就是前夫另娶，就要从婚礼的酒店跳下去，听起来好像是很极端。 陆韫却感觉，令赵洁失望的应该不仅仅是前夫另娶，还有她那个摆脱不了，害她人生变成如此境地的母亲。 “幸好被你们发现拦下来了，不然...”即使徐之书跟赵洁离婚了，两人还有孩子，就从孩子面说，徐之书都不希望看到小鱼失去生母。 “这事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你知道这回事就行了，赵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以后她要是提出要看孩子的话，你还是让她看吧。” “我从来没想过不让她看孩子。”徐之书舒了一口气，赵洁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都快想不起来，当初单纯美好的赵洁是什么样子了。 “改天一定要请你们夫妻俩好好吃顿饭，多亏了你们。”徐之书心有余悸。 陆韫沉声说道：“你们婚姻幸福就是我们最愿意看到的了，吃饭就不必了，我们明天去看望一下晓梦的父亲，就要回上海了。” “我们也要搬家去上海了，对了，你那个小区还有房源吗？我想买套房子，苏城的这套，离婚的时候给赵洁了。” “有，你想要多大的？” 两人聊了半天，陆韫才挂了电话。 张玉兰和吴建国都已经回城了，就在玫瑰园，本来打算今天过去的，从婚礼酒店回来有点晚了，干脆就明天早上去，顺便在那边吃饭。 晚上，吴晓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刚刚眯一会儿，就梦到了白天的那一幕，她梦到赵洁跳了下去，血淌了一地。 吴晓梦一下就惊醒过来，大口地喘气。 陆韫被她惊醒，连忙轻拍她的后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吴晓梦钻进他怀里，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真怕赵洁今天就这么跳下去了。” 一个人若是亲眼目睹另外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那样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陆韫将吴晓梦抱在怀里，“没事了，赵洁也没事，别想了。” 吴晓梦很久没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和上辈子是完全割裂的人生，她没有重蹈覆辙，并且跟林峰也彻底的划清了界限，但是前世死亡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亲人，那种绝望感在亲眼目睹赵洁因绝望而想自我了解的时候，又涌上心头。 她怕这一切是一场梦，一场很真实，很虚幻的梦，梦醒，她还是那个躺在病床上，活在痛苦和悔恨中的女人。 然而这一切，她都没有办法告诉陆韫。 她摸着陆韫的后脑勺，陆韫的头发短而粗，摸着有些扎手，但是这让她感觉到真实，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全是真实存在的。 陆韫的呼吸打在她的额头上，吴晓梦慢慢地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陆韫抱着吴晓梦，床边的小台灯开着，晦暗的光照在吴晓梦的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涌了上来，他能感觉到吴晓梦心里揣着什么心事，但是吴晓梦从来没有主动跟他提起过。 次日，因为头天晚上没有睡好，吴晓梦没有按照平时的时间醒过来，陆韫早早就醒了，他坚持晨跑了好几年，每天都是生物钟将他叫醒，但是吴晓梦的睡眠很浅，他一动，她就会醒，为了让吴晓梦多睡一会儿，陆韫躺在床上，盯了天花板一个多小时。 吴晓梦醒过来发现陆韫还睡在身边，还奇怪地问他：“你今天不去跑步了？”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陆韫的手都被压麻了，他一边甩胳膊一边笑道：“一只小猪压着我胳膊睡觉，我怕吵醒她就没去跑步。” 吴晓梦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压麻了吧，我给你揉一揉。” 昨晚上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吴晓梦今天心情又恢复如常。 两人没在家里做早餐，收拾好之后，开车去玫瑰园看吴建国。 吴建国上回被年猪踢伤了腿，差不多过去半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到的时候，家里只有张玉兰。 “你爸出去买包子去了，你们还没吃早餐吧？” “没有，打定主意来这里蹭饭的。”吴晓梦笑道。 她和陆韫坐在客厅，看了一圈，没看到孩子们，今天是星期六，孩子们应该不上学，于是问道：“孩子们呢，上兴趣班去了？” 张玉兰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淑芬和淑敏去给她爸帮忙去了，吴荣跟着你爸出去了。” “帮忙？”吴晓梦这才想起来，吴能武和田妞之前在外省开粮油店，现在回苏城来开了，就在菜市场。 去帮忙也没什么，吴晓梦也没在意，跟张玉兰说话，一直说到九点半，都已经进门一个小时了，吴建国还没有回来。 吴晓梦问道：“我爸是去买什么包子了啊，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回来？” 张玉兰冷哼一声，“肯定是又去打牌了，你忘记了，之前有次让你爸去买酱油，菜都做好了，酱油都还没有买回来。”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问张玉兰，“我爸平时在哪里打牌，我去看看。” “在前面那颗老槐树下面，你知道吗？” 老槐树那里是老年人的天地，晚上跳广场舞，白天打花牌。 吴晓梦和陆韫一起出门去找吴建国。 走了七八分钟，快到了，老远就听见了吵闹声，定睛一看，老槐树下面围着的人还不少，起码七八个。 等走近一看，八个老人，四个玩四个看，玩的人有一个就是吴建国。 吴建国一手抓着牌，神色激动，死死地盯着对手出牌，根本就没注意谁走到了他身边。 吴晓梦往牌桌上一看，牌桌上散乱地堆着不少钱，都是一块五块的，其中一个老人面前堆得最多，吴建国面前的钱只剩几张了。 吴晓梦心想吴建国是数钱了，本要说话，陆韫突然捏了捏她的手，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一把牌打完，吴建国还是输，数了数桌上的钱，都不够给了，他四处翻口袋，口袋里也没钱了，将买早餐的钱都输出去了，大概这样的情况也出现过很多次了，吴建国也并不慌张，直接将钱收了起来，对赢家说道：“我欠你八块钱，明天给你，我得走了。” 一抬头，看到女儿女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他身边呢，吴建国冷汗都吓出来了，“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说完，不等吴晓梦说话，又补充道：“我就是玩玩，可别听你妈的我在外面赌博，她就喜欢瞎说。” 吴晓梦没接话，而是问道：“爸，你买的包子呢？” 吴建国嘟哝道：“还没来得去买呢，这就去买，这就去买。” 陆韫从包里拿出十块钱给吴建国，“爸，别欠债了，把钱给了吧。” 吴建国老脸通红，输了钱没钱给，还让女儿女婿给看到了，确实老脸无光。 到了包子铺，包子已经卖完了，就剩一些馒头了，吴晓梦不爱吃馒头，陆韫就去买了几碗牛肉粉，他们在外面吃完了，打包了一份带回家给张玉兰。 等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十点过了，一进门，张玉兰就骂吴建国，“你是不是又去打牌了？你这牌瘾真的越来越大了！” 吴建国连忙否认，“你瞎说什么呢，我就是玩玩，哪有什么瘾！” 张玉兰气不打一处来，“就是玩玩？你买个早餐能跑去打牌？你不知道女儿女婿今天早上要来家里吃早餐吗？” 吴晓梦没吭声，她也觉得吴建国的瘾是有点大了，没事的时候可以玩一玩，那就真的只是玩玩，分明身上都还有正事，跑去打牌，打到忘记时间，要不是钱输完了，估计吴建国还要打。 陆韫去厨房拿碗出来，将牛肉粉盛出来，一会儿还得去给老板还碗呢。 张玉兰气得都吃不下饭，换了吴晓梦来说了。 “爸，你这个瘾确实有点大了，还是要好好地控制一下，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张玉兰立马嚷道：“房租就不要让你爸收了，以后我去收，收来的钱我保管着，不能让你爸再保管钱了。” 吃了早餐，张玉兰要出去买菜了，本来早上就要去买菜的，吴建国出门一直没回来，她怕陆韫他们来了进不了家门，就一直等着。 陆韫在家里陪着吴建国，吴晓梦开车带张玉兰去菜市场买菜。 其实也不算远，平时张玉兰都是坐公交车，两站路就到了。 还没到菜市场，张玉兰就对吴晓梦说：“你二哥他们的粮油店就在这个菜市场里面，现在家里吃的粮油米全都是你二哥他们送过来的。” 吴晓梦听了心里也不觉欣慰，吴能武是真的走上正途了啊，她想起田妞来，“二哥娶的这个媳妇真不错。过年的时候，就感觉挺不错，会来事也会做人。” 张玉兰对田妞也很满意，笑道：“你二哥算是苦尽甘来了。” 到了菜市场，吴能武他们铺子就在进菜市场的门口，生意肉眼可见地好，淑芬和淑敏两个穿着围裙在帮忙，吴能武和田妞也在忙碌。 两人走了过去，田妞一眼看到她们，连忙迎上来，笑道：“晓梦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话的时候都还在给人称香料。 吴晓梦笑道：“前天回来的，参加朋友的婚礼，你们这生意挺好啊。” 田妞笑道：“将就糊口，这么一大家子人呢，也挣不到多少钱。” 淑芬和淑敏也只来得及打声招呼，就又忙碌去了。 淑芬已经上初了，马上就要中考了，正是冲刺的时候，吴晓梦心里一动，走开之后问张玉兰，“淑芬姐妹俩是偶尔来这里帮忙？” 张玉兰说道：“哪里，不上学的时候，天天过来，放了学回家吃了饭就要来，田妞他们生意太好了，忙不过来。” 吴晓梦皱起了眉头，“生意好，忙不过来就请几个帮手，叫孩子天天来帮忙，不是耽误学习吗？” 张玉兰没觉得有什么，他们在农村的时候，当年吴晓梦和吴晓云放学回家不也一样要帮家里干活吗？哪里有时间学习？张玉兰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吴晓梦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觉得正常，耐心地说道：“城里的孩子竞争可激烈了，人家家放了学不说学习，兴趣班也要去上的，天天将时间花在帮忙上面，一来孩子太累，二来没有时间复习功课，而且现在淑芬读初了，马上就要中考了，时间那么紧迫，六月份就要考试了吧？才一个多月了，还叫她来帮忙？” 她这样一说，张玉兰也重视起来了，她说道：“那我回头就跟田妞说一声。” 吴晓梦陪着张玉兰将菜买了，让张玉兰去叫两个孩子回家去吃饭。 张玉兰还是去了，吴晓梦跟在后面。 淑芬和淑敏还是在忙碌，帮客人称东西，钱都是田妞在收，她大概不放心姐妹俩，怕她们找错钱。 张玉兰说出了来意，“淑芬和淑敏回家去吃饭吧，你二姑他们难得回来。” 淑芬和淑敏都不敢做声，吴能武扛了一袋大米出来打开，这是卖散米的，“妈，你都看到了，我们都忙得四脚不着地，淑芬和淑敏走不开啊！” 张玉兰回身看了吴晓梦一眼，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周末的时候，淑芬和淑敏都是在这里吃饭的。 吴晓梦上前说道：“二哥，你们这里生意这么好，怎么不聘几个帮忙的小工？” 田妞笑道：“小本生意，哪里请得起人啊，要请人的话，这铺子都入不敷出了。” 吴晓梦眼看着他们忙碌，她也是做生意的，之前就听说菜市场的粮油店非常挣钱，一个小店一年要挣几十万，田妞他们店生意这么好，不说几十万，十几万肯定是要挣的，请一个人才多少钱，就算是请两个，一年也就五千。 说白了，有免费的劳动力用，就舍不得花钱去请人罢了。 不像张玉兰支支吾吾地不好说，吴晓梦直接说道：“你们两口子忙不过来，还是得请人啊，淑芬和淑敏还要读书，天天在这帮忙，都没时间学习了，淑芬都已经初了，马上就要中考，时间更加宝贵，宁愿花点钱请人，也要让孩子好好学习才是。” 吴能武闭了嘴，他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田妞用张玉兰农村学生回家也要帮忙的例子将他堵回去了，加上张玉兰他们都没有意见，于是就一直这么实行，这时候吴晓梦提出来，他无话可回答。 田妞也笑道：“晓梦到底是读过书的，想得就是比我们周到，都没想到孩子还要学习，还以为她们在学校就能学好了，也实在是没办法，就我们俩个忙不过来，请人的话，又养不活一大家子，也是为难得很。” 吴晓梦一早就知道田妞会说话，会来事，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她给堵回去了。 虽然知道她们需要时间学习，但是为了养活一大家子，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让她们来帮忙，吴晓梦总不能阻止吧，不然他们这一大家子谁来养活？ 吴晓梦微笑道：“之前二哥没有出来的时候，淑芬和淑敏姐弟的生活费和学费一直是我给的，后面二哥出来了，我也表态过，还是愿意支付他们的学费和生活费，是二哥说要自己承担，我才断了。既然你们现在养家困难，那淑芬淑敏他们姐弟的生活费和学费还是由我来支付，这样，你们的压力应该就小一点了。” 田妞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 淑芬和淑敏一年的生活费才多少钱，顶天不超过两千块钱，但是她们来帮忙，能省下几千块的人工费，这个账，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 而且，他们要是真的同意了，别人还不得骂他们夫妻俩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亲爹都不管亲生儿女了。 田妞笑道：“他们的生活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叫晓梦你来给啊。能武！” 她想将皮球踢到能武身上去，吴能武唱白脸，她来唱红脸。 “晓梦的意思是我们请两个人，你觉得呢？” 吴能武看了一眼吴晓梦，又看了一眼张玉兰，小声说道：“妈，田妞有身孕了，后面花钱的地方更多了，我们请不起人。” 吴晓梦没想到田妞竟然有喜了，张玉兰也是一脸的意外，随即就是兴奋，“有喜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瞒得这样好，竟然不告诉我们，那田妞也要多注意休息啊！” 田妞笑道：“好的妈。” “既然你们经济困难，那就按照我提出来的办法做吧，淑芬和淑敏回家去，你们重新请人，他们的生活费由我来支付。” 田妞依旧拒绝，“那可不行，吴晓梦，你有钱，那是你的钱，之前能武没出来也就算了，现在我们都做起生意了，这可不行。” 田妞想了想，吴晓梦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她来负担淑芬姐弟几个的生活费也可以，毕竟还不知道这姐弟几个以后会读到什么程度，万一考上大学，那费用不是一点点，目光还得放长远才行，而且姐妹两个只有放学时间才能过来帮忙，他们重新请两个人，随时都在，还是划算。 吴晓梦没说话，看向张玉兰，张玉兰接收到信号，又劝田妞同意下来，田妞最后才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同意了。 吴能武现在凡事都听田妞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二话。 于是淑芬和淑敏这才得以脱下围裙，跟着她们回了家。 吴晓梦并不是不赞同孩子给父母帮忙，而是不能占用这么多时间，尤其是淑芬马上就要中考了，需要大量时间来复习的情况下。 “以后你们要好好的学习，平时可以帮爷爷奶奶做点家务，菜市场那边就不要过去帮忙了。”田妞虽然做得周全，但吴晓梦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就是故意的，如果是亲生母亲，在中考的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会让孩子去店里帮忙呢。 看来她还是小看田妞了。 淑芬心里也很着急，可是又不得不去，今天被二姑解救下来，心里感激极了，“谢谢二姑。” 张玉兰说道：“你也别拿钱了，你那几套房子收租的钱都足够他们姐弟几个的生活费了，拿给你爸去输了，还不如给淑芬他们当做生活费呢。” 吴晓梦没有意见，她之前觉得吴建国就是玩玩，现在也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阻止他了，吴建国那样子完全是上了瘾的。 早上吃早餐太晚，中午饭就迟了很多，淑芬一到家就进房间学习去了，家里有两个学习好的姑姑作为榜样，淑芬和淑敏的成绩一直都很好。 陆韫陪着吴建国下象棋，吴晓梦跟张玉兰在厨房做饭。 现在儿女中，只有吴能富还没结婚了，聊天的时候张玉兰也聊到了吴能富。 “能富现在跟美丽关系好起来了，估计能成。” 吴晓梦有些惊讶，“他不是不喜欢人家美丽吗？” 张玉兰笑道：“人心都是肉做的，人家美丽对他这么好，给他缝缝洗洗的，就是颗石头，也给焐热了。” 吴晓梦笑道：“那是好事啊。” 张玉兰感慨道：“只要能富也结婚了，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刚说完，张玉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她压低声音说道：“隔壁村有人在广西打工的，说是在广西曾经见过**！” 吴晓梦摘菜的动作顿了顿，“**？确定没看错吗？” 世界上有很多人长得很像，不是亲近的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何况**走了都快年了，他又在发育高峰的青春期，模样也许有了变化。 说起**，张玉兰的语气沉重了些，“这孩子，真是心狠啊！” 吴晓梦劝道：“别想了，这孩子在外面肯定好端端的，过两年，也许就回来了。” 张玉兰哽咽道：“那谁知道呢，**这孩子，倔起来也是真的倔。” “将军！”客厅里传来吴建国哈哈大笑的声音，张玉兰气得“呸”了一声，“你看看你爸，越老越没心没肺了。” 吴晓梦想起吴翠英来，问道：“大姐他们在曹家村修房子没有？” 吴家村的宅基地已经过户给了吴能富，他们也跟吴家村的人都打了招呼，不让人再卖地给他们。 “那天叫了一个拖拉机来，将好的砖都给捡走了，估计是要修房子了吧，没跟我联系过。” 提起这个大女儿，张玉兰也寒了心。 当初她就是想着几个儿女都有了出息，只有老大吴翠英生活要艰难些，又遇上了那样的天灾，实在是可怜，才没阻止他们在吴家村建房子，没料到这个举动会让吴能富平白损失四万多块钱，实在是寒心狠了。 “他们拿到钱之后，也没有跟我们联系过，电话都没打过一个。”张玉兰冷声说道。 没回来纠缠就是好事，吴晓梦也没继续追问了。 中午吃过了饭，吴晓梦他们又去幸福家看了看孩子们，他们各自都学了不同的东西，周末好几个孩子都在外面上课。 看完孩子，吴晓梦想起之前他们做慈善帮助的孩子们来，公司那边一直在术后定期回访跟踪，孩子们恢复得都不错。 但是相比患病的孩子，她们帮助的孩子只是冰山一角，吴晓梦的公司现在还没有步入正轨，没开始盈利，她想着等公司开始盈利之后，她要设立一个基金会，专门捐钱给这些需要帮助的孩子。 下午，吴晓梦他们开车回上海。 朵朵上的普通话训练营一期要结课了，朵朵要上台做毕业表演，吴晓梦和陆韫赶着回来参加。 朵朵生怕他们耽误了回不来，昨天晚上就打电话提醒他们了。 五月号，吴晓梦夫妻俩带着朵朵一起到了电视台，毕业表演是一个话剧，朵朵在里面饰演女主角。 话剧是很著名的童话故事小红帽。 吴晓梦和陆韫坐在观众席，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家长，都是来给各自的儿女加油的。 等了没多久，朵朵跟其他的小演员就上场了，朵朵戴着一顶小红帽，开始念起台词来。 吴晓梦远远地注视着女儿，朵朵今年七岁了，下半个学期就要升入小学，成为一名正式小学生。 舞台上，朵朵白嫩的小脸看起来冰雪可爱，童真的台词从她嘴里念出来，有种可爱的纯真。 吴晓梦突然发现朵朵比同龄的小朋友要高一些，她带着高高的小红帽，一点都不怯场，吐词也很清楚，非常完美地演完了全场。 此时观众席还坐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他们也要通过观察这场毕业表演，来筛选小演员，电视台跟话剧院合作，需要寻找几个小演员。 他们将目光锁定在了朵朵身上。朵朵在培训的时候表现就非常突出，她的表演欲强，台词功底也好，小小年纪，属于是老天爷赏饭吃。 在表演结束之后，工作人员就找上了吴晓梦他们，提出了来意，想让朵朵成为话剧院的小演员。 吴晓梦和陆韫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表示要听一听孩子的意见。 来到后台找到朵朵，吴晓梦给孩子换衣服。 朵朵兴奋地问妈妈，“妈妈，我表演得怎么样？我一句台词都没有说错哦！我全都记得牢牢的！” “宝贝真棒，刚刚爸爸还在夸你呢！”吴晓梦给女儿重新编了辫子，说起话剧小演员的事情来，“宝贝，电视台的人觉得你表演得很好，想请你去话剧院做小演员，表演话剧，你愿不愿意去？” 朵朵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话剧演员是什么意思，小声地说道：“不讳哥哥就去了话剧院，我听干妈说，演话剧可以提升不讳哥哥的演技，但是我又不演戏，演话剧做什么呢？” 虽然孩子不演戏，但是登台的经验对孩子自信的培养一定是有好的作用的，吴晓梦笑道：“学一样东西也并不一定是为了做什么呀，有时候有兴趣的东西也可以学习，你对表演有兴趣吗？站在台上给台下的观众表演故事。” 朵朵想了想，“是挺有趣的呀！” 吴晓梦摸了摸朵朵的小脸蛋，光滑得像鸡蛋，朵朵是学围棋的，围棋太静，也太枯燥，或许再学习演话剧，刚好能中和下来，演话剧不像演电视剧，演电视剧是明星，话剧只是演员，增加阅历的同时，还能让人在各种各样的话剧中，体会到不同的人生。 吴晓梦是支持朵朵去试一试的，但是也要朵朵自己选择。 朵朵也挺喜欢在舞台上表演的感觉，考虑过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于是夫妻俩便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谈了细节，朵朵平时非常忙，不能将演话剧作为主要的事情来做。 “每周能过来培训两次，每次一个小时就可以了，有时候一个月也演不了一台话剧呢。” 朵朵成为话剧院的小演员还有工资拿呢，就是不多，每个月补贴八十块钱。 这些钱吴晓梦他们当然不看在眼里，但是朵朵知道自己不仅不花钱学习还能拿到钱补贴之后高兴坏了，回家的路上还在想，拿到第一笔补贴，她要拿这些钱来做什么。 “我要给妈妈买一条丝巾，给爸爸买个...杯子，给弟弟妹妹买玩具！” “为什么要给爸爸买杯子啊？”吴晓梦问道。 “爸爸出门跑步的时候就能拿着喝水了啊！”朵朵说道。 吴晓梦笑起来，朵朵不知道户外跑步的时候是不需要喝水的，主要是拿着不方便跑。 没想到陆韫立马说道：“那我以后都去健身房跑，这样的话，我就能用上你送我的杯子了！” 到了家，朵朵还要给莫不讳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盛夏来临，孩子们放暑假了，这个暑假，吴晓梦给孩子们计划了一场旅行，要去四川看看美丽的九寨沟，海拔千里以上的雪峰海螺沟。 陆韫房子卖得好，现在在计划下一块土地的投标开发，经过开发几个小区，陆韫终于有实力竞标一块面积约五千亩的土地，计划开发成一个大型的城市综合体，有商业，有住宅，还有别墅的规划，如果这块地能顺利拍下来，陆韫打算给自己家修一栋别墅。 孩子们喜欢的大平层也开始动工装修了，夫妻俩跟设计公司对过图纸之后，装修公司就经场了。 这个装修公司是跟陆韫的放开公司合作的，给甲方老板装修，自然是上心又上心，陆韫也放心地将房子给他们装。 在安排了旅游行程之后，吴晓梦还特意问过时惠，看看莫不讳能不能跟他们一块去。 但是莫不讳在暑假有拍摄，没时间去了。 团团和圆圆还没有坐过飞机，他们这次是坐飞机到成都机场，再在成都租车，一家人自驾游。 这个时候，九寨沟才刚刚开发出来，都还没有成为很著名的风景名胜，海螺沟更是原始还没有开发，等他们开车到海螺沟底下，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进去，只能在崎岖的公路上，看一看远处山峰上的雪顶。 一路上都是原始的风景，即使到不了海螺沟，孩子们一路上也领略了祖国的大好河山，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 九寨沟名不虚传，尤其是刚开发出来，山水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状态，漂亮的小水渠五颜六色，让孩子们大大地开了眼。 晚上一家人住在酒店里，开的是标间。酒店的环境没办法跟大城市比，孩子太多，行李也多，没办法带床单。 自驾游的路上，夫妻俩换着开车。洗漱完之后，夫妻俩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朵朵本来有认床的毛病，白天太累了，晚上不自觉就睡着了。 夫妻俩将两张床并在一起，中间隔着个孩子。 两人聊着一路上的风光，确实不虚此行，聊着聊着，陆韫突然说道：“晓梦，不然我们从川藏公路开车进藏吧？” 这是旅行路线之外的提议，吴晓梦有些犹豫，“现在川藏公路好像挺荒凉的，怕孩子们出现高原反应，太危险了。” 陆韫转念一想也是，大人们出现高原反应还能克服，孩子们就危险了，何况他们也没有做好进藏的准备。 陆韫叹了口气，“我挺想去一次西藏的，看看布达拉宫，看看野生的藏羚羊。” 吴晓梦也觉得他们去过的地方太少，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太多，许愿般地说道：“什么时候我们坐飞机去吧。” “进藏要开车才有意思，甚至很多人是骑自行车去的。” 吴晓梦难以想象，那么远那么困难的路，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骑自行车到达终点。 趁着孩子们睡着了，陆韫跑到吴晓梦这边来睡，他搂着吴晓梦，“我这个新项目要是能拿下来，做完之后我就退休了，到时候就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和孩子了。” 吴晓梦笑道：“你才十二岁，还不到十呢，就打算退休了啊！” “人生苦短啊，及时行乐。” 吴晓梦盯着天花板，是啊，人生苦短，何必在意眼前的虚虚实实呢，也许睁开眼睛，她就回到了前世，那这辈子岂不是会留下很多很多的遗憾，后悔没有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伴爱人呢？ “那等矿泉水厂建起来，我也休个长假，到时候我们带着孩子全国各地去自驾游，好吗？”吴晓梦说道。 “行啊，我们家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陆韫笑道。 182 第 182 章 从九寨沟回来，夫…… 从九寨沟回来, 夫妻俩带着孩子在成都找了一间民宿住下。 成都的生活节奏很慢，即使在这个全国工业化改革的时候, 成都依旧遵循着慢节奏的生活。 这个时候的成都还不是后来的一线城市, 但是熊猫基地已经建起来了。一家人去了熊猫基地看大熊猫，孩子们都爱得不得了，还问妈妈, “妈妈，我们家可以养个大熊猫吗？” 吴晓梦忍俊不禁，“大熊猫是保护动物啊，私人是不可以养的, 我们能养猫养狗, 但不能养大熊猫。” 熊猫的外场还是露天的, 成年熊猫都是单独饲养, 悠闲地在它们的院子里走来走去。 基地里面有熊猫玩偶纪念品售卖，朵朵姐弟三个都有, 朵朵还不忘记给莫不讳挑一个。 吴晓云得知他们一家人正在旅行, 不停地劝吴晓梦带着孩子去广州玩, “反正都是玩, 玩够了再回去，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了。” 吴晓梦想起广州的房子装修好之后, 一家人都还没去住过呢, 跟陆韫商量过后, 真就在成都买了飞广州的机票，次日就坐飞机去了广州。 吴晓梦上一次来广州都是几年前了，这边发展快，日新月异，比他们刚刚去过的成都繁华不少, 之前吴晓梦买的那个房子在当年是很好的楼盘，现在又有新的明星楼盘将之比下去了。 吴晓云工作忙，没来接机，吴晓梦他们自己打车去了小区。 小区前几年都还是广州人口中的高档小区，现在新小区修起来，这个小区在陆韫看来设施设备都有些落后，运动场是沥青的，现在新一代高档小区的运动场都是硅PU，橡胶的了。 吴晓梦买这套房子也没有跟陆韫商量过，想买就买了，当年买的时候才十几万，现在起码要三十多万才能买到。 只不过吴晓梦没有钥匙，来广州是临时起意的，吴晓云拜托她一个同事送了钥匙过来，这才打开了门，吴晓梦想请人家进门坐一坐喝杯水，同事客气地告辞了。 陆韫说道：“现在有密码锁了，没带钥匙也非常方便，可以换一个。” “家里那个可以换一个，现在晓云一个人住在这里，钥匙也够用，不换都可以。” 布置没怎么动过，多了一些吴晓云和曹立达的东西，不过吴晓云一直是住在客卧，主卧给他们留着的没动。 这房子是一百五十平的，非常的宽大，不过没有他们一直住的都是大房子，倒也不觉得这房子有多大，广州这边买房子算公摊，一百五十的产权，却没有一百五的实得面积。 房间也只有三个，本来有四个，吴晓梦想着家里人不怎么来广州这边，装修的时候就改成三个房间了。 现在只能叫团团跟他们夫妻睡，朵朵跟圆圆睡一个房间。 广州气温很热，还没进屋，团团就直嚷嚷，在上海也热，但是没有广州这么闷。 家里空调彩电这些全都有，一进门就将空调给开上了，过了一会儿就凉起来了，孩子们总算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吴晓梦要给孩子们洗澡，赶了半天的路，身上全是汗。 除了朵朵自己洗，团团交给陆韫洗，吴晓梦只帮圆圆洗澡，孩子洗完之后，吴晓梦也冲了个澡，身上黏腻的感觉消失，总算舒服下来了。 家里的电话响了，吴晓梦先洗好澡，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接了起来。 “我晚上在滋粥楼定了包房，请你们吃大餐！” 吴晓梦不太想出门了，“太热了，孩子们刚洗好澡。” “晚上就凉快了，刚好你过来了，明天要不要跟我去单位见一见我们单位的领导？我们现在有合作关系啊！” 吴晓梦一想也是，都来了，就去一趟吴晓云他们单位看看，为了请他们，吴晓梦可是出了大价钱的。 睡了个午觉，人总算是舒服下来了，孩子们早就醒了，坐在客厅看电视。 广州的家里没有钢琴，团团也练不了琴。 陆韫陪着孩子们在看电视，吴晓梦走到电话旁边，想着他们都来了，打个电话跟张丽和玉琴姐说一声，也好久没见了，聚一聚。 她先给玉琴姐打。 玉琴现在生意做得更大了，不仅做服装生意，还开始做家具了。 “晓梦你来广州了啊！我现在在佛山，家具厂，过来看一看，我晚上就回广州，明天来家里吃饭啊！我叫上张丽行吗？” 吴晓梦笑道：“行啊，怎么不行，我刚要打电话给张丽姐说一声，都来广州了，难得见一面。” 晚上，一家人出了门，打车去了吴晓云说的滋粥楼。 吴晓云已经到了，正坐在包房等着她们呢。 “小姨！”一进门，孩子们就叫上了。 吴晓梦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头发扎成了马尾，看起来像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我还担心你们找不到这呢！” 吴晓梦笑道：“我们是找不到，出租车司机找得到啊！” 吴晓云拿来菜单，拿给吴晓梦点，“这里的口味非常清淡，都是广式的，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惯。” 自从家里有了孩子，吴晓梦他们的口味也慢慢地偏清淡了，不然孩子吃不了。 “姐夫，你们竟然抽出时间出来旅游了，真是稀奇。” 陆韫笑道：“是啊，想着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没带他们出来旅游过，今年就趁他们放暑假，带他们出来玩玩。” 朵朵坐在吴晓云身边，“小姨，我们去了九寨沟呢，那小池子可漂亮了！” 吴晓云笑道：“漂亮吧，以后让你爸妈家没个假期都带你们出来玩，国内玩遍了就去国外。增加孩子们的阅历也是好的。” 说到这里，吴晓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姐，你会不会送朵朵他们出国留学啊，如果要出国留学的话，朵朵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家里可以请个会讲英语的阿姨，培养孩子们的口语，以后上小学就可以上国际学校，这种学校是可以直接去国外读高中的。” 吴晓梦还真没有想过要不要送孩子们出国的问题，她看向陆韫，“韫哥，你说呢？” 陆韫看向孩子们，几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没有长时间离开过他和吴晓梦，要将孩子送到异国他乡去留学，确实有些舍不得，“朵朵要学习围棋，可能不会出国，团团和圆圆等他们稍微大点再说吧。” 吴晓云问道：“朵朵为什么不出国啊，国际围棋国外也很有很厉害的人，她在国外还能学到不同的围棋知识，融合中外，对她可能还更有好处。” 吴晓梦对这些还真不知道，陆韫了解更多一点，他说道：“朵朵如果以后要参加国际比赛的话，还是在国内学习要好一点。” 朵朵知道出国是什么意思，她对出国没有兴趣，她才不想离开爸爸妈妈呢，立马说道：“我不想出国，爸爸。” 吴晓云在外国交换了一年，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国外确实比国内做得要好，但是国内的机会更多，留在国内也未尝不是好的选择。 他们不再讨论这个话题，点了广式叉烧，吴晓云喜欢这个，“甜甜的肉，我很喜欢，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惯，孩子应该会很喜欢。” 吴晓梦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啊，要孩子还是要早一点要，身体才恢复得好。” 吴晓云笑道：“我跟曹立达都商量好了，晚几年再要孩子，现在事业都那么忙，生下来都没时间带。” 吴晓梦说道：“玉琴姐邀请我们明天去她家吃饭，到时候你也过去吧？” 吴晓云笑了起来，“行啊，不过我要下班才能过去，玉琴姐家那个别墅好大。” 吴晓梦聊起苏城的事情来，“二哥将淑芬和淑敏都叫到店里帮忙，淑芬当时马上都要中考了，天天去帮忙，学习的时间都没有了。” 吴晓云反应过来，“对了，淑芬的中考成绩要出来了吧，都这么久了，我之前听她说想考苏城一中，不知道考了多少分啊，苏城一中可是苏城最好的高中了。” 之前吴晓云都没有考上这个学校，读的二中。 “我前天跟妈打电话的时候都还没有出来，出来了，妈应该要给我们打电话。” 聊了一会儿，菜上来了。 重头菜叉烧端了上来，一大盘切好片的叉烧肉，看着色泽深红透亮，十分有食欲。 等菜上齐了，吴晓云给孩子们夹叉烧肉，“我都好久没有过来吃过了，姐夫，尝一尝，看看能不能吃得习惯。” 陆韫笑道：“我之前创业就是在粤省这边，吃食都差不多的，能吃得惯。” 吴晓梦笑道：“你忘记了，他之前在深圳开了一个电子厂，后面卖了。” 吴晓云哪里知道这个，但是她也想起来，之前陆韫总是给家里的孩子们送电子产品，电控玩具车，电子手表，笑起来，“是的，我想起来了。” 吴晓云有些可惜地说道：“当年姐夫要是一直在深圳这边发展的话，现在的发展可能更好哦，深圳这两年发展得太快了，光是在那边修房子收租，一年都能挣个十来万。” 陆韫笑道：“在这边发展可能是会好一点吧，但是那样的话，可不会认识你姐姐了啊。” 吴晓云笑道：“也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啊。” 孩子们吃了叉烧都说好，吴晓梦也尝了一块，味道确实不错，有一股蜂蜜的味道，甜丝丝的。 吴晓云也夹了一块，只是往常吃着很好吃的叉烧，今天吃了心里却不舒服，一直想吐，她喝了两口水压了压，吴晓梦又夹了一块叉烧到她碗里，“这排骨也不错，都是甜的。” 吴晓云张嘴想吃，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她忍不住站起来，快步朝洗手间走。 吴晓梦还以为她是呛着了，连忙跟了上去，还跟前台服务员要了一瓶水。 等她赶到洗手间，吴晓云已经对着洗手盆吐了起来。 吴晓梦连忙上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呛到了？” 吴晓云将刚才吃进去的食物都给吐了出来，摇摇头，“没有，突然有点恶心想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晓梦是过来人，她上下看了一眼吴晓云，高兴地说道：“晓云，你不会是有了吧？” 吴晓云愣住，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我跟立达一直做好措施的。” 要不然，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要怀孕早就怀了，结婚之后，她现在不想生孩子，这方面做得更周全，她可以肯定地将怀孕的可能排除。 吴晓梦见她这样笃定，她也不清楚吴晓云和曹立达的夫妻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要不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吴晓云摇头，“不可能的，都一直用安全套，怎么可能怀孕呢。” 跟亲姐说这个话，吴晓云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吴晓梦当初怀孕，是没用套，才意外怀上了，见吴晓云这样笃定，又一直用着套的，也猜测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排除了怀孕的可能。 收拾好，两人再次返桌。 朵朵关心地问道：“小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吴晓云笑着摇头，“没有，就是呛着了，慢慢吃，你们。” 吴晓云看到桌上的肉就不想吃了，只吃了一些素菜。 吃完饭，他们还去附近的公园走了走。 “妈跟你说没有，二嫂怀了身孕。”陆韫带着孩子在前面跑着，吴晓梦和吴晓云慢慢地走在后面。 “听她说了，已经有三个月了吧。”吴晓云皱着眉头，“过年的时候还感觉这个二嫂挺好的，待人接物都不错，现在我怎么感觉她挺有心机的，但挺聪明，没将心机摆在明面上来。” 吴晓梦也有这样的感觉，“再看看吧，吴荣三姐弟的生活费现在是我拿，如果他们两口子想动什么歪心思，淑芬和淑敏也有这么大了，不由他们来控制了。” 吴晓云点了点头，养活三姐弟对他们来说是小事，“三姐弟长这么大，一直都没爹没妈，都是爷爷奶奶带的，有他们没他们都差不多的。” 次日，吴晓梦一家人还没收拾好，玉琴姐派来的司机就先到了，他应该是配了一台大哥大，在楼下的时候给他们打电话。 吴晓梦不想让人家久等，一家人很快就出了门。 她都还没有来得及买水果，想着玉琴姐家应该什么都有，路过花店的时候买了一束花。 孩子们昨天就听小姨说这个玉琴姨姨家特别大，他们心里都很期待，从家里出发，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玉琴家的别墅了。 这别墅不是当年吴晓梦去过的那里，是另外一处，更靠近城中心，周围都是富人区，全都是别墅群。 车直接开到了玉琴家的车库里，玉琴得知他们来了，连忙迎出来。 “晓梦啊，好久不见，陆韫，你和当年一样帅气啊，这三个宝贝都长这么大了！” 用不着爸妈提醒，三个孩子礼貌地叫人问好。 玉琴拉起朵朵，笑道：“我跟朵朵见面的次数要多一点，另外两个都还没有见过呢。长得可真像啊！” 吴晓梦笑道：“小时候长得还要像一些，现在圆圆长胖了，脸盘子没那么像了。” 玉琴笑道：“快，大姨给你们准备了小点心，进去尝尝。” 吴晓梦将花送给玉琴，玉琴笑道：“还是你有心，每次都给我送花，我都好久没收到过花了。” 朵朵指着她的花园，“但是大姨，你家花园里的花好多好漂亮啊！” 确实，玉琴拥有一个大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尤其月季最多，吴晓梦最喜欢的花就是月季，之前在苏城的家里就种了很多，攀着院墙生长，一到花季漂亮极了。 “你在上海也有花园啊，请人种点花，每天都有新鲜的鲜花用了。” 吴晓梦笑道：“上海的院子太小，孩子们又喜欢在草坪上跑来跑去的，家里都是草坪都没地方种花了。” 其实要种花，楼顶也能种，就是没有那么多精力了。 玉琴笑道：“我现在无事可做，这些花，都是我自己打理的。” 吴晓梦看向玉琴，她和几年前相比，不但没有衰老，反而更年轻了，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白白净净的，正宗的贵妇。 “你保养得可真好，我这两年脸上都开始出现细纹了。” 玉琴笑道：“亏你还自己开美容院呢，我要是自己开美容院，天天都要过去保养，你啊，得用心保养了，不然天生丽质也要美人迟暮了，你看陆韫，还是那么帅，女人跟男人可没法比，男人是越老越成熟越有气质。” 吴晓梦感慨起来，“一说年纪，人就要焦虑了。” 玉琴将他们往客厅引，进了大门，从鞋柜里面拿出一次性的拖鞋，说是一次性的，看着跟正常拖鞋没有分别，她笑道：“你都还不到三十呢，我再过两年都四十了。” 玉琴离婚那年是三十一岁，一转眼，七八年过去了。 “代国俊呢？”吴晓梦问道。狗毛不喜欢别人教他狗毛，吴晓梦都叫他大名。 “跟同学打球去了，不管他，一会儿到时间了，我们就先吃饭。” 朵朵看向大姨家，客厅宽敞高挑，装修十分奢华，美式风格的装修显得十分大气，高七八米的硕大水晶灯看上去添了几分富贵的气息。 这别墅比她之前住的那个，又要气派多了。 吴晓梦都感慨道：“你这几年到底是挣了多少钱啊，别墅都换了几栋了。” 玉琴看了一眼陆韫，故意感叹一声，“钱挣得多有什么用呢，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啊！不像你，家庭美满幸福。” 吴晓梦笑起来，“你要找，想娶你的人估计都得排队到法国了，你自己不想找而已。” 玉琴看了一眼几个孩子，欲言又止，她凑近吴晓梦，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朵边说道：“我找了个年轻的小帅哥，给他租了个房子，只要给他生活费，知冷知热的，也挺好。关键是...年轻，体力好！” 吴晓梦差点笑喷出来，“这就是富婆的生活啊，真叫人羡慕。” 男人可以包养小蜜，女人就不可以吗？何况玉琴还是单身呢。 玉琴笑道：“你就不用羡慕了，你都有这么好的老公了，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话玉琴是发自内心的，她身边的朋友，不管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没有一个女人有这样的福气，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心思都在家庭上的男人。 “男人啊，多半有钱就变坏，但是据我的经验来看，找男人还是要找有钱的，因为有钱没有钱，都有变坏的几率，还不如找个有钱的呢。不过我就不管了，遇到的男人都没有我有钱。” 玉琴在开玩笑，吴晓梦笑了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张丽来了。 她接了孩子才过来的，汪明明，汪月月和汪星星。 吴晓梦有几年没有看到这几个孩子了，在张丽的提醒下，他们也都问了好。 张丽惊喜地看着吴晓梦，“几年没看到你了，你跟以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吴晓梦笑道：“孩子们都长大了。” 汪明明都已经上初中了，是个小大人了。 张丽看到吴晓梦，不免要想到吴能富，她装作自然地问道：“家里人都还好吗，爸妈都好吧？” 吴晓梦点头，“都挺好的。”她没有将吴建国受伤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客气地回答都挺好。 玉琴笑道：“月月啊，要不你给我们表演一段钢琴吧，带着弟弟一块去，他也是学钢琴的。” 玉琴对吴晓梦说道：“月月的钢琴弹得可好了，拿过好多次奖了。” 之前还是汪月月第一个学钢琴的，那是朵朵都还没有开始学，张丽给孩子买了钢琴，吴晓梦后面才给朵朵买的。 汪月月也是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了，长得有点像张丽，亭亭玉立的，她比过很多次赛，也并不怯场，笑道：“可以。” 她走了过去，将钢琴盒打开。玉琴家里没有人弹钢琴，狗毛喜欢运动，不喜欢弹钢琴，这钢琴是买来做装饰用的，但是也是大几万的名牌钢琴。 悠扬的琴声在客厅响了起来。 团团和圆圆在看电视，他们俩最喜欢看动画片，各种各样的动画片看了不少。 团团侧耳听着，在这里弹琴就像是在表演，不像在家里那样是练琴。 他偷偷地凑到妈妈耳朵边，说道：“我弹这个曲子比姐姐弹得好。” 吴晓梦挑眉看向他，他们这代人受教育的程度有限，不像他们的下一代，有这么多机会可以学习钢琴，学习舞蹈。不过跟着孩子学习了这么久的钢琴，吴晓梦多少能听出一些好坏，但是她顶多只能听出节奏强不强烈，拍子对不对，其他的就听不出来了。 一曲终，月月站起来，朝他们敬了一个礼，非常淑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支小夜曲吧！” 团团平时都是自己在楼上弹琴，他练了很多曲子，很多并不是考级的曲子，吴晓梦并不知道他到底练了多少曲子。 欢乐的调子慢慢在客厅响起，时而抒情，时而灵动，团团小小的身影坐在钢琴家前显得并不太和谐，但是他的手指翻飞，甚至没有曲谱，长达七八分钟的演奏，流畅地弹了下来。 张丽惊讶地对吴晓梦说道：“团团在钢琴上的天赋很高啊，这么长的曲子，脱谱也能谈下来，太厉害了，月月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才刚刚接触钢琴呢。” 汪月月好奇地看着团团，团团才满四岁，小小的一个小孩，竟然能弹出她老师才谈得出来的曲子，这个曲子她都弹不了。 在孩子的教育上面，吴晓梦的用心程度还不及张丽，张丽离婚之后，除了工作就是孩子，她对孩子的教育非常上心，汪家三兄妹各自学了很多东西，张丽在这方面对孩子十分严格，一定要让他们学有所成。 相比她教育孩子，吴晓梦觉得自己对孩子简直就是放养的态度。 “团团现在是跟谁学习呢？这么好的天赋一定要找个名师来教他，好好激发他的潜力。” “是上海音乐团的一名钢琴家，我觉得她教导方法很好，教的东西不仅仅是考级的东西，她是真的在教团团弹琴。” 月月练的几乎都是考级的曲子，她已经考过了专业八级，现在在冲十级，只要考过了，在中考的时候，就能加特长分。 谈到孩子，她们的共同话题又多了不少。 玉琴不爱谈孩子，狗毛的教育才是真的放养，她只要求孩子学习英语，其他的什么兴趣班她都没有主动给孩子报过，狗毛学了吉他都是他自己感兴趣才学的。 “张丽，你一天天的管束孩子这么多，多累啊，人生苦短，将时间多花在自己身上才是，你都三十多岁了，再不找另一半，上了年纪更不好找。” 玉琴这话一说出来，吴晓梦明显感觉张丽的几个孩子反应都有点紧绷，齐齐朝张丽看过去。 吴晓梦心中感叹，这几个孩子跟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当年都不接纳吴能富，现在只怕更难接纳别人了，张丽太在乎孩子，就算再结婚，孩子的问题不解决好，婚姻依旧不会幸福。 张丽都已经单身了几年，她不像玉琴，可以坦然地去包小帅哥，她没办法做到这样，如果她也做了这样的事，她会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孩子。 玉琴问起吴能富来，“能富那边怎么样，现在都要结婚了吧？” 张丽看了过来。 玉琴之所以会在她面前提吴能富，是因为他们当年是和平分手，而且玉琴当年承蒙吴能富他们关照，将吴能富当弟弟看的，所以才会不避讳在张丽面前问出来。 “没有呢，他现在专心搞他的农家乐，都没心思想这些问题。” 玉琴摇了摇头，“一个两个的，都不着急结婚了。世道变了啊。” 张丽知道自己跟能富缘分尽了，她当年都没能将他留住，如今更不可能让吴能富回心转意了，坦然过去，心态也恢复了正常，她甚至问道：“能富的农家乐生意怎么样？他也老大不小了，又没有孩子，尽早结婚生孩子才是。” 吴晓梦不愿意透露太多，只是说道：“那谁知道他，他也不是小孩了，有自己的想法。” 吴晓云是来得最晚的，差不多六点钟才到，“实在是单位事情太多了，我今天下班都算是早的了，让你们久等了。” 玉琴笑道：“谁叫你当年自己不愿意去大学当老师，非要来现在这个单位，在大学当老师多好啊，又清闲，又体面。对了，晓云，你给你三哥介绍个嫂子吧，眼看他都单身两年多了。” 吴晓云下意识地看向张丽，她并不愿意在张丽面前谈这个话题，笑着打哈哈，“我那些同学，哪里适合他啊，都不愿意去农村的。” 张丽说道：“能富有钱啊，现在在城里上班，未必有能富挣得多。” 吴晓云听到张丽这样说，还挺惊讶。 张丽笑道：“我现在将能富当成弟弟，也挺担心他的，尽早成家，爸妈也没那么担心了。” 吴晓云又看向吴晓梦，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 吴晓梦也挺惊讶的，她一直以为张丽对吴能富还念念不忘，没想到张丽早就已经释怀了。 其实想想也对，张丽的经历比吴能富更多也更复杂，她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单亲妈妈，还有什么问题是看不开的呢。 吃完饭，张丽对吴晓梦说道：“我听说北京有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钢琴家，非常有名气，都准备将月月送到北京去拜师学艺，团团既然这样有天赋，就不应该埋没了。” 吴晓梦有些惊讶，广州离北京那么远，“那月月上学怎么办呢？” “每周飞去北京上课，上了课又飞回广州。我打算在北京买套房子，到时候请个阿姨在那边，照顾月月。” 吴晓梦惊叹于张丽培养孩子的毅力，换到她身上，假期去学习一下还行，每周飞来飞去，她舍不得让孩子遭这个罪。 团团和圆圆正在看电视，这俩孩子恨不得钻进电视里去，到哪都喜欢看电视，团团小小的身体，脑袋圆圆的，从侧面看，像极了陆韫。 她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对孩子好的，但是让她选择，她还是选择让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而不是整个童年都在奔波中度过，因为人一旦长大，很大程度会失去童年的快乐。 但他们毕竟拥有过，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吴晓梦希望孩子们的童年是健康快乐的，在他们以后的人生旅途中，不管多么艰难，童年快乐而充实的幸福，可以让他们心生勇敢，砥砺前行。 吃饭的时候，吴晓云再次出现恶心想吐的症状，就连张丽和玉琴都有点怀疑她是怀孕了，只有吴晓云还在否定，“不可能的！” 张丽说道：“这也说不定，我听说安全套也不是绝对安全，也有一定的几率导致怀孕的。” 她这样一说，吴晓云也有点怀疑了，决定第二天早上请假去看看。 聚餐结束，吴晓梦他们打车回到家，张丽倒是开车了，但是坐不了这么多人。 吴晓梦说道：“你现在一直在广州工作，不如还是买台车代步，方便。” 吴晓云直摇头，“买台车多贵啊，我现在一个月工资才八百块钱，一年一万多一点，要买车，得不吃不喝干五六年才能买得上。” 现在车还是奢侈品，价格没有降太多。 “买辆二手车也行啊。” 吴晓云摇头，“算了吧，我现在骑自行车上下班挺好的，经济实惠还能锻炼身体。” 晚上洗漱过后，吴晓梦和陆韫带着团团睡，朵朵带着妹妹睡，吴晓云独自睡客卧，她倒是想跟孩子睡，就是孩子们跟她不是特别熟悉，都不愿意跟她一起睡。 到第二天，吴晓云一早就给单位打了电话，请了一早上的假，去医院抽血检查。 检查结果要下午才能拿到，吴晓云等不起，抽了血之后就去单位上班了，让吴晓梦帮忙拿一下结果。 医院也并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广州的白天实在太热，一家人哪都不想去，睡了个午觉起来，吴晓梦去给吴晓云拿结果。 拿到结果，吴晓梦在化验单上面看到了一行HCG阳性。也就是说，吴晓云真是怀孕了。 她连忙给吴晓云的单位打电话，一开始吴晓云还没在，过了一个多小时，吴晓梦都回家了，吴晓云才给她回了电话。 “晓云，你真的怀孕了！”吴晓梦兴奋地说道。 电话那头，吴晓云不敢置信地重复问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真的，化验单我都拿到了，我昨天看你的反应就感觉不对，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吴晓云的反应却根本没有多少惊喜，反而是惊吓更多，“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183 第 183 章 吴晓梦见她是这个反应…… 吴晓梦见她是这个反应, 也是有些惊奇，“怎么了，你都已经二十六了, 要生孩子也可以了啊！” 吴晓云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难怪我最近上班老是容易瞌睡, 原来是怀孕了，我现在想将精力都放到事业上去，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吴晓梦劝她，“人家有些夫妻想要孩子都还要不上呢，来了就是福气，你就生下来吧，早生晚生都是生。” 吴晓云有些烦躁, “我现在在竞争实验室主任这个职位，我的学历是最高的，机会也难得，现在怀孕了，不就是将机会拱手让人吗？这种单位, 升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之前不是说只是来这个单位积攒经验吗？反正都是积攒经验，错过了就错过了，最后你回高校去任职, 那个工作稳定又体面，还清闲。” 吴晓云大概真的心情有些烦躁，聊了几句就要挂了。 “这个事，你要跟立达说一声吗？你肯定要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吧。” 吴晓云犹豫了，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曹立达, 但是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要知道这件事。 只是吴晓云这会儿心情太郁闷，“过两天再说吧，我先忙了。” 陆韫看向吴晓梦，“怎么了，怎么听起来，晓云好像不高兴？” “她现在是以事业为重，觉得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这件事确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和追求，吴晓梦担忧地说道：“这是晓云的第一胎，如果选择不要，太伤身体。” 陆韫是姐夫，这件事他不好多加评判，“还是夫妻俩好好地商量一下吧。” 下午，吴晓云下班回来，她没有请阿姨，平时都是在单位吃得多，白天太热了，吴晓梦他们都出不了门，晚上带孩子去广州的电视台玩去了。 差不多到十点钟，他们才回来，吴晓云早就已经洗漱好，在看电视了。 “回来了。” “小姨，我们去了好高好高的楼，我们还拍了很多照片呢！”朵朵扑到沙发边，兴奋地对吴晓云说道。 吴晓云看着朵朵笑起来，感慨地说道：“要是生个像朵朵这么漂亮的丫头也不错。” 圆圆虽然小，但聪明，听到这话立马就说道：“小姨，难道你不想生个像我这么聪明的小姑娘吗？” 团团也说道：“那我怎么了嘛，小姨不想生我这样的。” 吴晓梦和陆韫都笑了起来，童言童语，童言无忌，有时候就是让人这么快乐。 吴晓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摸了摸肚子，突然觉得生个孩子也挺好的。 吴晓云借了吴晓梦的大哥大，去房间给曹立达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这会儿已经十点钟了，曹立达正准备休息。 电话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大姨姐的电话，他知道大姨姐一家都去了广州，顿时紧张起来，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不过是吴晓云出了什么事吧。 等接起来，对面传来吴晓云的声音，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猜一猜是什么消息。” 曹立达知道吴晓云最近在竞争职位的事，往她工作上猜，“怎么，你升职了？那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不是。” 曹立达又配合猜了几个选项，结果都不是。 吴晓云见他实在猜不到了，才说道：“我这两天老是恶心想吐，今天去医院检查了，是有了，我怀孕了！” 曹立达愣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语气激动又兴奋，“真的啊！太好了！” 吴晓云说完才想起来，她跟曹立达的夫妻生活全是做措施的，没有哪一次没做，曹立达后期想起来，会不会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于是吴晓云说道：“但说来也奇怪，我们都做措施的，怎么会怀孕呢？” 曹立达顿了顿，他根本不会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事实是什么他自己很清楚，于是安抚吴晓云，“这也是有可能的，安全套也不是完全安全，也有怀孕的先例的啊！” 吴晓云见他没有怀疑，松了口气，夫妻分居两地，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还好曹立达相信她。 不过吴晓云不做亏心事，也不怕怀疑，她继续说道：“我现在在竞争实验室主任，你也知道的...” 话还没有说话，曹立达就激动地将话抢了过去，“不行，晓云，我们一定要这个孩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他来得多么不容易！一定要生下来！” 曹立达的话让吴晓云顿了顿，她慢慢地说道：“不过我之前去游泳馆游泳了，之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个消息，有人在游泳池里面做肮脏的事情，将精.子弄在里面了，有女人去游泳，刚好就中招了，我想，我不会也是吧，毕竟我们安全措施做得这样好。” 曹立达急了起来，“那怎么可能呢，那绝对不可能，哪有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可能性比我们用安全套还中招的可能性更大吧，到时候生下来不是你的，就麻烦了。” “绝对是我的，百分之一百，肯定是我的，晓云，你别多想，我马上就去买机票，明天就飞过来陪你。” 吴晓云心里更加怀疑了，问曹立达，“你怎么这么肯定？” 曹立达顿了顿，才说道：“上次我来广州的时候，那个安全套破了，我没换，估计就是那个时候漏在里面了。” 吴晓云深吸了一口气，她就说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怀孕，好端端的安全套怎么会破了？ “曹立达，是不是你故意的？”吴晓云问道。 曹立达刚要说话，吴晓云就厉声说道：“你别想骗我，你知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你骗不了我的，想好再回答。” 曹立达知道自己骗不了吴晓云，他只要稍微迟疑，语气稍微没有那么笃定，她就能分辨出来，而吴晓云非常讨厌自己哄骗她，在犹豫片刻之后才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生孩子了。” 两人恋爱了六年才结婚，从热恋的情侣转变成夫妻关系，早就已经失去了当初的激情，现在又分隔两地，曹立达怕吴晓云有朝一日变了心，而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纽带，到时候吴晓云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稳定的家庭，肯定也愿意回北京的高校教书的。 听筒里传来吴晓云愤怒的声音，“曹立达，你也太自私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分明就知道我现在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时期。” 曹立达小声地解释，“那时候你还没有升值的消息呢。”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自己就做了决定，还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曹立达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也有了火气，可到底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吴晓云的怒火，“我那样做是不对，但是孩子既然来了，就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 他的话被吴晓云打断，“那是对你的恩赐，不是对我的。” 曹立达再想说话，听筒传来盲音，吴晓云挂断了电话。 曹立达再打过去，吴晓云已经不接了。 他又打家里的电话，刚响了没几声，就被摁断了，曹立达太了解吴晓云的脾气了，她脾气太轴，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 他生怕吴晓云会一怒之下跑去医院将孩子给拿了，连忙拨打陆韫的电话。 这回陆韫接了。 “姐夫啊，我是立达，晓云在哪里呢？” 陆韫亲眼看到吴晓云怒气冲冲地将家里的座机给挂断，又将话筒拿到了一边，显然是不想接曹立达的电话，他走去阳台接了起来。 曹立达在这边听见了风声，猜到了陆韫走到了阳台，有些事情，真的要男人才理解男人，“姐夫，晓云现在的情绪怎么样啊？” “不太好，有点生气。”陆韫老老实实地说道。 吴晓云和吴晓梦不愧是姐妹，有时候性子都有点倔，陆韫还不知道吴晓云和曹立达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人肯定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姐夫，麻烦你跟姐姐说一声，一定要稳住晓云，不能让她去医院打胎，我明天就坐飞机来广州！” 陆韫愣了愣，他刚回家的时候，吴晓云还说想生一个像朵朵那样漂亮的小女孩啊，听这个口风，应该是要将孩子生下来的，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夫妻间的事情，他也没有多打听，只好说道：“我跟晓梦说一声，你还是尽快来吧。” 曹立达连忙道谢，挂了电话，就赶紧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票。 陆韫从阳台走进来，感觉一道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带着刺儿。 他顺着看过去，对上了吴晓云愤怒的目光，吴晓云的愤怒不是冲着陆韫去的，但她肯定很不舒服陆韫在这个档口接曹立达的电话。 陆韫只好将求助的目光头向吴晓梦。 吴晓梦接收到了信号，问吴晓云，“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生气？” 吴晓云正满肚子火气没地撒呢，闻言也不管陆韫在不在了，怒气冲冲地说道：“二姐，你猜怎么着，我就说这个孩子来得太蹊跷，我跟曹立达的安全措施都做得很好的，我还担心他会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没想到竟然是他故意将安全套给割破了，才害我怀了孩子！” 吴晓梦和陆韫两人都瞪大了眼睛，谁都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难怪吴晓云生气了，她这两年都不打算生孩子的，曹立达肯定也知道她的打算，竟然用这样的方法让吴晓云怀了孩子，她不生气才怪。 陆韫摸了摸鼻子，他要是早知道这一茬，肯定不当着吴晓云的面接曹立达的电话了。 吴晓梦虽然觉得这事曹立达确实有点过分了，但是这事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吴晓云生生气就得了，她劝道：“这事确实是立达不对，太自私了，不过现在不错也错了，孩子来都来了，还是商量一下，要怎么处理。” 吴晓云冷笑道：“怎么处理？他用这种手段让我怀孕，我也不会让他如意的。” 听这口气，是想将孩子给打了。 吴晓梦连忙说道：“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你可别赌气做傻事，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吴晓云说道：“我考虑好了，明天就去医院打胎！” 等吴晓云气冲冲地回到了房间，陆韫赶忙回房间给曹立达通风报信，“晓云说明天要去医院打胎，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曹立达一听也是着急得不得了，恨不得能马上飞到广州去，他一个劲地说道：“一定要让姐姐拦着她，一定不能让她将孩子给打了！” 短时间拦着吴晓云，应该是能做到，问题是明天吴晓云要上班，他们总不能跟着吴晓云吧？ “立达，晓云都跟我们说了，要我说，这是你办得不地道。”陆韫实话说，一家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曹立达苦笑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不过这事确实是我欠考虑，我明天就来给晓云赔罪。” 吴晓梦进了吴晓云的房间，吴晓云正躺在床上，鞋子都没脱。 “晓云，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吴晓云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吴晓梦是担心她气坏了身体，怀孕初期，情绪波动太大，对孕妇和孩子都不好。 “他真的太自私了！”吴晓云闷闷地说道，“当年我为了他都放弃了在国外留学的机会，现在他还强行让我放弃工作的机会，他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 吴晓梦虽然有三个孩子了，但却能理解吴晓云的想法，她也不是不要孩子，只是想先打拼两年事业，过两年再要。 但是生孩子这种事情，真的是要看缘分，有时候缘分来了，顺利地生，有时候怎么努力就是怀不上，她低声劝道：“你知道能富和张丽为什么离婚吗？” 吴晓云奇怪她怎么突然转了话题，又突然想起来，张丽打掉了她跟三哥的孩子，后面一直都没有再怀过，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离婚的？ “因为孩子吗？”吴晓云问道。 “算一部分吧，当时张丽怀孕，也是要坚持事业，将孩子打掉了，可能那时候她以为还年轻，等想要孩子的时候再要，但是她没想到打胎伤了身体，后来她和能富的感情出了问题的时候，张丽曾经想要生一个孩子来挽留，却怎么都怀不上了。如果当时她选择将孩子生下来，能富跟她肯定不会离婚的。” 吴晓云沉默下来，她和曹立达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当年曹立达只是个没有学历也没有钱的穷小子，吴家人都不赞同这门婚姻，后来两人坚持下来，曹立达现在也小有资产并获得了吴家人的认可。 可是婚姻如果需要靠孩子来维系的话，这个婚姻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吴晓云想了想，她觉得婚姻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孩子只是婚姻的产物。 “我再想想吧。” 吴晓梦见她平静了下来，就退了出来。 她先去看了一眼朵朵和圆圆，两个孩子都已经睡过去了，再回到主卧。 主卧的床很大，加上孩子也并不拥挤。 团团也睡着了，陆韫还在台灯下面看书，见她进来，将书收了起来，问道：“晓云怎么样了？” “不知道想通没有，看样子要平静一些了。”吴晓梦脱了鞋躺上床。 她想起当年，自己怀两胎都是意外怀孕，当时她还在读大学呢，生朵朵的时候还休学了一年，那个时候，她和陆韫都觉得孩子是上天给他们的礼物，所以欢欢喜喜地将孩子生了下来。 吴晓梦从来不觉得孩子是她的负担，是拖事业后腿的累赘。 但是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吴晓云如果选择不要孩子，坚持事业的话，吴晓梦也会支持她，毕竟吴晓云首先是她自己，她有权利选择自己过什么样的人生，在什么时候生孩子。 次日，吴晓云还是上班去了，在她出门之前，吴晓梦跟她确定了一遍，不会在曹立达赶到之前去把孩子打掉才放她出门。 曹立达是下午到的。 他直接去了吴晓云的单位接她下班。 吴晓梦他们在家做饭，没有阿姨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吴晓梦都很就没做过家务，不过好在陆韫将洗衣服做饭这些都包揽下来了。 等夫妻俩回来，菜饭都端上了桌。 吴晓梦暗中观察这两人，吴晓云表情冷淡，曹立达则处处讨好，看来吴晓云还是在生气。 等吃了饭，孩子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才坐在餐桌上，讨论起来。 吴晓云不想要孩子，曹立达要求留下孩子，两人虽然没有吵起来，但是都坚持各自的立场。 曹立达不惜施加手段才有了这个孩子，他当然想生下来。 而吴晓云最开始的时候是想留下孩子的，在得知曹立达用卑劣的手段之后，就彻底不想要了。 吴晓梦心里很清楚，如果吴晓云坚持不要这个孩子，那肯定会伤害到曹立达的感情，两人现在是一面完好的镜子，一旦打掉孩子，即使这个镜子不破，也会有裂纹。 可吴晓云的态度也很坚决，她不要这个孩子。 陆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干脆去洗碗了。 曹立达劝不动吴晓云，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吴晓梦，“二姐，你也是生了三个孩子的人，你是过来人，劝劝晓云，生孩子对她没有坏处的。” 吴晓梦还没有说话，吴晓云就冷笑道：“曹立达，你说错了，你应该说我生孩子对你没有坏处，你反正一时爽快了，我来九月怀胎，我来忍受生孩子的疼痛，甚至我连选择什么时候生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对我事业上的打击你也看不见，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的需求要求我生这个孩子，曹立达，你真的太自私了！” 吴晓梦无话可说，夫妻俩的价值观明显不在同一个平面了，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由一个人来服软。 她看了一眼曹立达，将曹立达叫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立达，我提一下我的意见，这是我的意见，你参考一下就行。”吴晓梦从昨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同意拦着吴晓云在曹立达过来之前去打胎不是她赞同曹立达的做法，而是这是夫妻双方的事情，吴晓梦想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去协商。 “这事本就是你做得不对，我说得对吧，你如果当初跟晓云好好地商量，什么时候要孩子，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了，你跟晓云在一起的时间这么久，她是什么性子，我相信你比我们还要了解。” 曹立达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而且，晓云现在去打胎，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你一时自私的想法，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我的建议是，如果她坚持要打胎，你还是尊重她的想法吧，毕竟身体是她的，她有权决定什么时候生孩子。” 吴晓梦叹了口气，“你们能走到现在不容易，孩子是要讲究缘分的，这时候没有缘分，以后再生孩子也是一样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具体要怎么做，还是你自己来做决定。” 吴晓梦走出了房间，留下曹立达独自坐在房间里沉思。 有吴能富的前车之鉴，吴晓梦内心还是希望吴晓云将孩子生下来，但是她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价值观去劝吴晓云做这件事，换位思考，如果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或许她也不会选择生下来。 这晚曹立达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的。 次日，吴晓云还是早早地就去上班了，曹立达赶在吴晓梦他们起床之前买来了早餐，孩子们起得早，曹立达睡在客厅也没有办法继续睡觉。 吴晓梦他们来广州也好几天了，也该回上海了，孩子们在这边也不太习惯，都想回家了。 但是吴晓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这样走了，吴晓梦也不放心。 吴晓云本来说要带吴晓梦去她单位见一见他们的领导，这下也没有心情了，见不见都无所谓，算起来，吴晓梦才是甲方，出钱的那个。 吃完了早餐，张丽就过来了，还提着水果。 “你们都来了好几天了，我早就该过来请你们吃饭，这几天实在有点忙，今天晚上去我家里吃饭吧。我让阿姨做海鲜大餐等着你们。” 来都来了，张丽又亲自上门来请他们过去吃饭，当然得给这个面子，吴晓梦笑道：“按那太打扰你们了。” 张丽笑道：“说什么打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难得来一次广州，我们还是一家人，吃顿饭说什么打扰，太见外了。” 吴晓梦笑道：“那行，我们等晓云下班了再一起过来。” 张丽看向团团，笑道：“团团都好久没有练琴了吧？早点过来用月月的钢琴练一练也好。” 吴晓梦笑道：“那行，团团还真是好多天没有弹过钢琴了。” 张丽满意地站起来，“我还得去公司，就先走了，晚上我把玉琴姐母子俩也请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送走了张丽，吴晓梦才对陆韫说道：“最多后天，我们也要回去了，都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公司的事都积攒了一大堆。” 上海的饮料厂订单非常多，想要合作的经销商也闻讯赶来，只不过现在他们定的标准非常高了，一级经销商必须要有成熟的网络，才能合作。 之前在苏城的几个股东也都相继给吴晓梦打来电话，想要投资上海的公司，吴晓梦没有同意，她最难的时候都已经过来了，没有雪中送炭，想锦上添花，哪有这样的好事。 当初签订的投资协议上面也清楚地写了，他们的投资只局限于梦梦食品厂，上海的厂跟他们没有关系，以后的矿泉水厂也是一样。 说起来，矿泉水厂都已经开工三个月了，现在工厂主体基本上快完工了，最耗时的是管道的搭建，因为没有相关的经验可以参考，所以都是摸石头过河。 管道为了水源安全考虑，得铺在地下，还不能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光是管道铺设的方案，前前后后就出了快十版图纸。 工程工期也紧，只有一百八十天，就是六个月，现在工期已经过半了。 外面太热，他们也不想出门。 吴晓梦问起陆韫和王浩做的那个中介公司来。 “之前听你说，业务在慢慢起来。” “我那个小区分了三十套房子给他们卖，卖得还不错，差不多快售罄了，这个房子主要是给他们打出名气的，都准备开分店了。” “立达也在北京开中介公司啊，你们交流交流经验，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陆韫笑道：“我只是提供一个想法，具体施行都是王浩在做，不过我有预感，未来平台方向的中介公司肯定能在这个行业里面杀出重围。” 两人说了没多久，曹立达就买了早餐回来了。 他们还在聊中介公司的事情，曹立达也跟着听了听，他之前就听陆韫说起过这个想法，但是当时他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所以没有做，现在听陆韫说他们在上海的公司做得不错，多聊了几句。 而这一次，曹立达却听出了不同的感觉，他上一回没将这个想法当回事，在经过了两年的实践之后，他这次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这个项目确实大有前景。 于是两人聊了起来，吴晓梦不做这一行，但也在一旁听着，增加一下见识也不错。 圆圆跑过来，拉着吴晓梦，“妈妈，你帮我练习拉伸好不好，我都好久没练了。” 这里没有垫子，圆圆就在床上练。 圆圆喜欢吃，稍微有些圆润了，在舞蹈班也是身材偏胖的孩子，圆圆在偶然一次听别人叫自己小胖妞之后，突然就不高兴了，她发现同班的小姑娘身材都很匀称，穿上舞蹈裙子跳舞可好看了，自己的手就像藕节似的，突然闹起减肥来。 之前喜欢吃的小零食，现在也会忍着馋意不碰。 圆圆一边练习，一边问妈妈，“妈妈，我有没有瘦下来？” 小孩子减肥哪有那么容易，圆圆不知道是易胖体质还是之前吃了太多零食，才导致发胖。 还有一些小孩小时候就是圆滚滚的身体，到了青春期，身体就开始抽条了。 吴晓云买了个电子秤，圆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上面站一站，她最开始的时候不认识上面的数字，幼儿园不教这些，但是现在为了知道自己有多重，圆圆特意请姐姐教她认数字。 朵朵也是自学成才，她是为了数清自己有多少存款，才提前学习了数字。 “瘦了一些了，你是小孩子，不可以为了减肥不吃饭，实在想瘦下来，就跟着爸爸运动，多运动，就会瘦下来了。” 圆圆扁了扁嘴，“妈妈，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我还不是没有瘦下来。” 吴晓梦不知道圆圆为什么突然想要减肥，之前都好好的，“你虽然比其他小朋友要壮实一点，但是也很漂亮很可爱啊！” “姐姐才漂亮呢！小姨都想生姐姐那样的！”圆圆反驳道。 吴晓梦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孩子将吴晓云无心的一句话记得这样牢。 “姐姐像你这么小的时候，也是个小胖妞呀，后来慢慢长大，就瘦下来了。” 圆圆怀疑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你只要控制不要吃太多零食，后面肯定能瘦下来的。” 圆圆压着腿，她现在压腿已经很轻松了，一字马标准笔直。 朵朵躲在房间背单词呢，不管在什么地方，朵朵早上一定会先将单词背了，将之前的单词复习了，自己抄写五遍，读三篇英语短文，这些事都不用家长提醒，她当成每天必须做的任务去做。 她学英语的地方是外教老师，发音非常纯正，朵朵现在用英语做一些简单的表达了。 下午，曹立达提前去吴晓云的公司接她，吴晓云上班下班都是骑自行车，曹立达很不放心，“你打车上下班吧，安全一点。” 吴晓云不理他，骑上自行车就走，曹立达是打车过来的，吴晓云直接骑车走了，他在后面追了一段追不上，只好又打车回来。 他去接吴晓云，还比吴晓云先回来。 “水果我们都已经买好了，直接过去就行。”等吴晓云回到家，吴晓梦才叫上孩子，准备一起过去。 白天的时候，吴晓梦就通知了吴晓云，让她做好去做客的准备，免得临时有事情。 吴晓云没说什么，跟着一块去了。 张丽家的户型和他们家是一样的，还在同一栋，非常方便。 之前吴晓梦来过，几年过去，几乎没有变化，和她之前来的时候一样。 厨房传来阵阵香味，张丽笑道：“玉琴姐都还没有来呢，对了，我还叫了燕子，大家一起吃顿饭。” 吴晓云不想搭理曹立达，故意跟着张丽走去厨房了，但是她一闻到海鲜的腥味就忍不住想吐，张丽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笑问道：“怎么了，不会是有了吧？” 她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吴晓云脸色倏地变得难看起来，她也收起了笑，问道：“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有了吧？” 吴晓云还是不做声，张丽也意识到吴晓云对这个话题不太高兴，于是笑着转移了话题，“今天的龙虾还是我特意让老板留着的呢，听说是国外进口，从澳洲来的。” 吴晓云在厨房闷得受不了，又出客厅来了。 张丽想到吴晓云对海鲜这个气味过敏，张丽还让保姆加了两道清淡的菜。 玉琴很快就来了，不过是她一个人来的。 “狗毛又跟他朋友去篮球馆打球了，不管他，我自己带着嘴来就行了。”玉琴也送了一束花，不过吴晓梦看这花，估计是玉琴在她的花园里面剪的。 张丽让月月带团团去书房弹琴，月月也对这个小小的弟弟很好奇，乖巧地带着去了。 团团知道自己今天是必须要练琴了，也不敢反抗，乖乖跟着姐姐去书房练琴。 朵朵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这是别人家，她也不好意思跑去书房翻书看，只好跟着妹妹坐在客厅看电视。 不过因为大人们在聊天，她将声音关小了很多，大人声音混杂进来，就不太听得清电视里的人在说些什么。 朵朵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玉琴对吴晓梦说道：“孩子们都来了，明天去我商场的专卖店给孩子挑几身衣裳吧，不然还说我这个当大姨的小气呢。” 吴晓梦笑道：“当大姨的小气得很，每年生日都记得给孩子们送礼物，张丽姐也是客气得很，每年都给孩子们准备礼物。” 吴晓梦有时候忙昏头，都会忘记张丽的孩子的生日，张丽一场不落，几乎每次都会提前寄礼物。 汪明明和汪星星去上课外班去了，到时间司机就会去接他们回来。 玉琴笑道：“我说真的，明天带孩子们去吧，就在珍珠广场，我明天带你们去，就当去玩了。” 几套衣服对玉琴来说不算什么，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吴晓梦想着孩子们白天就没怎么出过门，答应了下来。 “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们。” 没过多久，菜上桌子了，月月带着团团从书房出来，她一脸惊讶地对张丽说道：“弟弟弹得真好，比我好。” 吴晓梦笑道：“他就是瞎弹，在家里练琴时间也少。” 汪月月长得很漂亮，水灵灵的大眼睛，长头发，淑女极了，她认真地对吴晓梦说道：“弟弟真的比我弹得好，怎么不参加比赛啊，肯定能拿奖。” 说起来，团团还真的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型的比赛，上次报了一个钢琴比赛的名，因为团团临时发烧，就放弃了。 而此时，团团的目光已经被桌上的澳洲大龙虾吸引了，他惊讶地看着大龙虾，“这个虾好大啊，比舅舅家的大好多好多！” 陆韫笑着跟他科普这是大龙虾，跟舅舅家的小龙虾不一样。 吴晓梦看着团团，开始思考起来，朵朵的成长路线已经定了，那就是成为专业的围棋运动员，那团团呢，他在钢琴上的天赋是不是要好好地挖掘，以后或许可以走钢琴这条路呢。 如果确定以后要走这条路，那练习肯定要加倍努力。 那么圆圆呢？吴晓梦看向圆乎乎的圆圆，她也正看着大龙虾垂涎欲滴，圆圆虽然身体柔软，但是在舞蹈上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天赋，她现在学习芭蕾，胖乎乎的身体，小时候还能转得起来，要是再长大还是这个身材，肯定是要放弃芭蕾的。 可是要让她这么小就开始减肥，吴晓梦又于心不忍。 陆韫还在跟曹立达很放松地聊天，根本就不知道吴晓梦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想了这么多。 玉琴对孩子的教育也是放养式的，她现在已经累积了原始资本，足够狗毛花用一辈子了，估计她也不求狗毛有什么大出息吧。 吴晓梦最开始的愿望也是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但是为人父母最难的就是接受子女的平凡。 等宴席结束，吴晓梦和张丽送玉琴去地下室。 “你开车过来的？” 玉琴笑道：“没有，我让人送我来的，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地下室等我了。” 从玉琴的笑容，吴晓梦猜测她口中这个人，应该不是别人。 等她们到地下室，不远处一辆白色的奔驰慢慢地开了过来，吴晓梦侧目一看，是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子在开车。 玉琴朝他招手，“下来认识一下两个姐姐。” 那男孩乖巧地下车。吴晓梦这才发现他非常地高大，个子应该有一米八几，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宽松的休闲裤，球鞋，看着像大学生，青春又阳光，他笑着跟她们打招呼，落落大方，仿佛他根本不是被包养的小白脸，而是玉琴的儿子，“两位姐姐好。” 打完招呼，他非常自然地接过了玉琴的包。 玉琴笑着看了张丽一眼，她也非常清楚，张丽这辈子再婚的可能性不大了，但是不结婚，不意味着不可以找伴侣，人在孤独的时候，如果钱能带来慰藉，为什么不可以呢，人要学会取悦自己。 可惜这样的思想，在这样的年代，能接受的人毕竟是少数。 玉琴笑着对吴晓梦说道：“要不今晚上跟我们去酒吧放松放松？” 吴晓梦连连摇头，“我就不去了，陆韫一个人在家带不了孩子。” 玉琴看向张丽，张丽也是一个劲的摇头。 玉琴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男孩帮玉琴打开副驾驶的门，玉琴坐了上去，朝吴晓梦她们挥了挥手，奔驰就潇洒离去了。 等车不见了踪影，两人才往电梯走。 “有没有发觉，玉琴变化好大？”张丽笑着问吴晓梦。 吴晓梦虽然比她们小，但是两辈子的经历让她能更看得开，“玉琴姐只是过上了大多数女人都想要过上的生活啊！” 张丽微瞪眼睛，“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开心，学会取悦自己，是人就有需求，不是吗？”吴晓梦说道。 张丽都离婚两年了，她当然明白吴晓梦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很多深夜，她也觉得孤独难熬，可是她有三个未成年孩子，让她学着玉琴的样子踏出这一步，实在是太难了。 吴晓梦也不劝她去过什么生活，回到她家将孩子和老公接走。 吴晓云还是不愿意搭理曹立达，不管曹立达说什么都是冷着脸。 吴晓梦也不做过多的劝说了，该说的她已经说过了，至于吴晓云听不听，她已经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决断能力了。 次日，玉琴果真来接他们了，开的不是昨天的车，是辆蓝色的宝马。 到了商场，二楼就是她的专卖店，非常大，面积初步估计有四五百平，客人还挺多，生意也不错。 进了专卖店，店长得知老板来了，亲自过来接待。 玉琴将墨镜摘下来，对几个孩子笑道：“随便挑，今天大姨买单。” 朵朵和圆圆欢呼一声，朝她们最喜欢的小裙子跑去。团团对买衣服兴趣不大，跟在姐姐们的屁股后面。 吴晓梦放任孩子们自己去挑选，朵朵对衣服自有她的欣赏标准，大人选的她还不一定喜欢，圆圆是姐姐的跟屁虫，姐姐说哪件好看，她就觉得哪件好看。 吴晓梦跟玉琴坐在休息区等候。 玉琴感慨道：“我有时候也会遗憾我没有生个女儿，我是卖衣服的啊，要是我有个女儿，我肯定会给她买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真羡慕你啊，有两个贴心的小棉袄。” 吴晓梦说道：“你现在也可以生啊，又不是没实力养。” 玉琴看向她，想了想还是摇头，“生孩子太受罪了，我可不想自己生了。” “那就领养！”吴晓梦说道，“你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小女孩啊！” 玉琴一拍大腿，“你说得对啊！狗毛这小子，成天在外面疯，都不管他老娘的，我要是领养一个小闺女，知冷知热的，那多好啊！” 吴晓梦突然想到了小薇，小薇跟朵朵年纪差不多大，要是玉琴领养了小薇多好。 184 第 184 章 小薇虽然做过手术…… 小薇虽然做过手术, 但是由于神经损害得不可逆性，还是留下了一些残疾，玉琴想要领养孩子, 可能想要领养一个活泼健康可爱的, 小薇不善言辞，又有一些残疾, 玉琴未必会喜欢。 但是吴晓梦还是想帮小薇争取一下。 “我跟陆韫在苏城资助了一些孩子，其中有个叫小薇的孩子, 跟朵朵差不多大的，她之前得过小儿麻痹症, 现在已经做了手术，手脚稍微还有一些后遗症, 比之前好很多了, 她父母都过世了, 现在住在我们捐赠给鼓励机构的老宅子里，她很懂事，就是没那么活泼。” 玉琴明白吴晓梦的意思, 刚想说话, 吴晓梦就补充说道：“我只是给你推荐一下, 你自己考虑。” 玉琴笑道：“这个我还真要好好地想一下, 之前都没有想过领养这个问题, 一时的新鲜感可不成，这又不是养小猫小狗，就是养小猫小狗，都得负责到底呢。” 以玉琴现在的实力，再多养个孩子不成问题，就是要领养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这是玉琴要考虑的。 吴晓梦笑道：“行啊，你好好地考虑一下，我们跟小薇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个小女孩真的叫人心疼，如果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要领养一个小孩了，可以跟我说一声，我那边有小薇的DVD，之前拍慈善宣传片的时候，将小薇也拍了进去。” 玉琴笑了起来，“是不是在病床上的那个小女孩，皮肤特别白，头发很黑的那个？” 吴晓梦有些吃惊，“你见过吗？” 玉琴说道：“我何止是见过，我当时还捐了三万块钱呢。” 吴晓梦大为吃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做好事不留名嘛，我现在认识的朋友都非常的迷信，认为挣了钱之后就要做善事，经常买了鱼啊虾的去寺庙放生，找我说，还不如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呢。” 吴晓梦郑重感谢道：“之前都没有听你说起来过，你这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要不是今天偶然说起，我都不知道你捐了款呢。” 不过在那场慈善募捐中，一口气捐三万块的真不多，吴晓梦还是有点印象的，不过不留名的人也很多，所以也并没有太注意。 玉琴说道：“当时我看到那个小女孩坐在病床上，电视里介绍她是接受了矫正术的，她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微笑，像天使似的，当时我就想如果有更多的孩子像她一样接受治疗就好了，你还记得吗晓梦，我们村旁边就有个小女孩，小时候也是得了这个病，我经常在赶集的时候看到她，身体变型得非常严重。” 吴晓梦嗯了一声，“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我也见过类似的病人。所以我想等我们企业经营稳定之后，每年要拿出一部分钱去帮助像这样的孩子。” “你回去之后，给我寄一些小薇的照片来，我看一看吧。”玉琴说道。 看样子，玉琴是真的动心了，吴晓梦暗暗高兴，他们家孩子太多，没办法再□□了，玉琴如果真的想要收养一个女儿，又选中了小薇的话，也许对小薇也是命运的大转折。 玉琴想起昨天的事情，问吴晓梦：“晓云是有了？不会连我们这些姐姐都瞒着吧？” 吴晓梦不好说，这个孩子晓云都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现在就对外透露消息实在不是很好，但是玉琴和张丽也确实不是外人，吴晓梦只好说道：“还没有确定呢。” 玉琴笑起来，“多半是有了，他们新婚燕尔的，正是好时候，不过得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赶紧确诊，前三个月得好好地保养，晓云工作太忙了，这对胎儿可不好。” 吴晓梦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服装行业现在怎么样？” “没有之前那几年好做了，我感觉现在都在走下坡路了，不过相比之下，还是不错，还能再做几年，等彻底做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准备退休了。” “你呢，现在怎么样？”玉琴问她。 吴晓梦做了这几年生意，积累的财富不及玉琴，当年玉琴选择很对，来了广州之后就从事了服装行业，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国内服装业发展最迅速的几年，像玉琴这样快速累积原始财富的人还有不少，对比之下，吴晓梦做的没有她这样顺利。 “现在准备开个矿泉水厂，还在修呢。” “矿泉水？”玉琴笑道，“这不错，国内现在好像还没有很知名的矿泉水品牌，我喝的矿泉水还是从国外运来的呢。” 吴晓梦忍不住笑道：“你这生活也太奢侈了，喝个水还要喝国外的，怎么，国外的水要香甜一点？” 玉琴解释道：“也不是，主要是国内现在没有天然的矿泉水品牌，我是从电视上知道人经常和喝矿泉水对身体好，我现在可不就是要将身体给养好吗？” 这话让吴晓梦激动起来，是啊，现在国内矿泉水市场几乎为零，后来几大巨头现在都还没有开始做矿泉水呢。吴晓梦对这个还没有建成的矿泉水厂更加充满信心。 孩子们挑了一十多分钟，朵朵挑了一套衣服，一条裙子，圆圆喜欢裙子，选了三条裙子，只有团团对衣服不感兴趣，他在旁边玩小火车。 吴晓梦对朵朵她们说道：“一人最多只能挑两件衣服，不能多选。” 玉琴挥了挥手，笑道：“就这些，我还觉得不够呢，再去选几套。” 朵朵选的是一件短袖，一条裤子，还有一条裙子，算是两身衣服，圆圆对她自己选的三条裙子都很喜欢，妈妈说要放回去一件，她很舍不得，每一条她都很喜欢，“妈妈，那让大姨帮我买两条裙子，剩下的一条，你帮我买好不好？” 玉琴笑起来，“一条裙子，大姨有钱，一块结账了。” 孩子们不继续选了，吴晓梦也不好因为一条裙子就跟玉琴争着结账，本来就是玉琴一片好心。 “对了，还有团团的衣服还没选呢。团团！” 团团拿着一辆红色的小汽车跑过来。 “快挑衣服呀，姐姐们的衣服都已经挑出来了。” 团团摇头，“大姨，我不要衣服，你可以帮我买这个玩具车吗？” 这玩具车是服装店特意买来放在店里的，有些女顾客带着孩子来，孩子就可以在儿童玩乐区自己玩，好让妈妈腾出时间去挑衣服。 玉琴笑道：“这辆车，大姨送给你，你去挑衣服吧？” 团团还挺有原则，他摇头，“不，大姨已经送了我车车，我就不要衣服了。” 玉琴咦了一声，“这孩子还挺讲究原则的，算了，晓梦，我们帮他挑两身算了。” 吴晓梦对团团说道：“这玩具车不是卖的，是大姨他们店招待小客人用的，你拿走了，他们就没有了，妈妈重新给你买新的，把这个放回去。” 团团虽然很舍不得，还是将车放回去了。 玉琴不太高兴地说道：“晓梦你也真是的，一辆车值什么钱，送给孩子也就送了，后面让他们再买就行了。” “别这样惯孩子，得给他们树点规矩，在外面不是什么东西想要都可以拿的。”吴晓梦坚持道。 玉琴摆摆手，“行吧，那快给团团挑两身衣服，挑完了孩子们的，咱们上三楼女装区挑衣服去？” 吴晓梦有些惊讶，“楼上还有你的店铺？” 玉琴笑道：“一楼是我的童装区，三楼是我的女装区，四楼还有男装区呢，一会儿挑了我们的衣服，上四楼去给陆韫挑两身。” 吴晓梦也笑道：“那我们一家人的衣服岂不是都由你承包了？” 玉琴现在的服装品牌名气还是挺大的，又是在商场，一套小孩子的衣服都得一两百了，女装更贵，男装也有高端的品牌。 给团团买了衣服之后，他们又上三楼，三楼半边商场都属于玉琴，不过这个商场是租的，不是买的，人挺多的，一进来到处都是人。 “还是女人的钱好赚。”吴晓梦笑道。 “快挑挑，全场衣服随你挑选。”玉琴笑道。 作为国内服装的核心产区，这里的服装更新迭代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款式新颖，特别是在这种商场售卖的，过季的服装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 就连吴晓梦进了这，眼睛都被迷得转不开了。 “说真的，我都好久没去逛过街买过衣服了。” 玉琴摇头，“你这也太亏待自己了，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打扮自己，光鲜亮丽的，你看你们家陆韫，这么年轻又这么帅，你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当心他身边有些不知死活的女人贴上去。” 吴晓梦说道：“男人的心要是想变啊，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变的。” 吴晓梦虽然不怎么买新衣服新包包，但是每天也要将自己收拾得整齐利落才会出门，她并不认可女人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时刻将自己保持最美的状态这样的说法，她觉得保持自己最舒适的状态就好，人心隔肚皮，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算会美如貂蝉，也会有审美疲劳的一天，所以男人，或者是女人变不变心，跟另一半是不是时刻保持漂亮帅气关系不大，主要是看一个人的自我修养。 难得来买一次，吴晓梦一连试穿了七八套，她身材好，人也漂亮，穿哪套都好看，最后干脆都买了下来，除此之外，她还给晓云夫妻俩，还有家里的两个阿姨都选了。 玉琴还想一起结账，吴晓梦不干，“你送我一套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付钱，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好意思让你买这么多。” “这几套衣服算什么，当年要不是你们兄妹几个照顾我，哪有我今天呢，几套衣服，别跟我争了。” 吴晓梦笑道：“我们本来也要请人的，你又没白拿工资，那怎么能算是恩惠呢，行了玉琴姐，你帮我买这件，这件八百多呢，让你请客，剩下的我自己买单就行了。” 玉琴拗不过吴晓梦，最终还是只结了一件，剩下的都是吴晓梦自己给的钱。 买了女装，又去男装区逛，又给陆韫挑了两身西装，一身休闲装，这次是吴晓梦自己付的钱，玉琴给她打了三折。 吴晓梦还当是玉琴身为老板特意给的超低折扣，赔本卖的，没想到玉琴压低声音说道：“这还是因为商场的租金贵，三折差不多能保本，这衣服成本也就是一折的样子。” 吴晓梦顿时惊得无言以对，她知道服装行业利润很高，但是也没有想过会高成这样。 买了衣服又买包、鞋子，今天真是满载而归，几个售货员小姑娘帮忙将装满了衣服包包鞋的袋子送去车上，差点都装不下，还放了几个在后排，才总算装完了。 “购物真叫人高兴啊！”吴晓梦笑道。 玉琴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还是趁着年轻要对自己好点，衣服鞋子这些该买就买，现在不穿，难道等到五六十岁，身材发福，穿什么都不好看的时候才穿吗？” 吴晓梦点点头，“你说得对。” 玉琴笑道：“我现在都在考虑，要成立一个部门，专门帮像你这样没有时间去逛商场的富婆挑衣服，专门帮你们挑衣服，送上门去给你们挑选，根据你们个人的偏好来挑选衣服，你觉得怎么样，不仅仅可以挑选衣服，鞋啊，佩饰，包包，都可以。” 吴晓梦如果前世进入过社会高层的话，就会知道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叫买手。 她觉得这个主意挺新颖的，“可以啊，专门卖你们公司的衣服吗？” 玉琴笑道：“那当然了，不然我还帮别的公司卖衣服吗？” 玉琴的服装公司倒是挺大，衣服现在通过各种各样的广告，做成了中高端的品牌，“可以尝试一下。”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那在上海也可以做啊，赶紧成立一个分公司吧，就来上海，我要成为你的第一个客户！” 玉琴笑道：“行啊，到时候免收你的会员费。” “我倒是觉得，你不如专门成立一个这样的公司，挑选的品牌也不局限于你自己的品牌，当然可以将你自己的品牌作为主要的选择，世界各地有很多知名而且确实很不错的服装品牌，你的公司可以在做这件事情的同时吸收人家的优点，变成你们自己的东西。当然，我说的不是抄袭，而是学习人家的长处。” “过阵子有个巴黎时装周，我要去参加，门票还挺贵的呢，你去不去，我请客。” 吴晓梦哪有时间去啊，“我又不做这一行，算了，你去吧，要是看到什么好看的衣服，记得给我带回来。” “行啊，我准备带公司的两个设计师一起去，好好地学习学习。” 说话间，已经到了他们家的小区了，吴晓梦在车上提前给陆韫打了电话，此时陆韫已经站在地下室等着了。 等玉琴将后备箱打开，陆韫看到这么多购物袋，都吃了一惊，“你们这是抢劫商场去了？” 玉琴笑道：“是啊，都是你们一家人的，赶紧提上去吧。” 几个孩子也帮忙提，满满一后备箱的手提袋，一家人全提上了。 “谢谢玉琴姐，上去坐会儿。” “我得去公司开个会，就不上去了，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准备明天就走了，机票都已经定好了。” 玉琴说道：“那今晚上去我家吃饭？” “不麻烦了，今天晚上将家里好好地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要走。” 玉琴也没跟他们客气，用大拇指和小拇指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常联系。” “大姨，再见。”三个孩子手里都提上了袋子，没办法做拜拜的手势了。 玉琴开着她的小宝马走了。 “你们到底是买了什么啊，怎么买了这么多？” 吴晓梦笑道：“难得去逛一次商场，你不知道，玉琴姐的商场衣服都好时髦啊，鞋子也漂亮，要不是我想着拿不回去，真想再多买几套，难得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喜欢的。” 陆韫笑道：“那还不简单，过阵子换季了，又坐飞机来广州玩一圈，将下个季度的衣服都买了。” 回到家，孩子们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让爸爸欣赏欣赏。 吴晓梦也将给陆韫买的衣服拿了出来，让陆韫去试一试，西装裤脚肯定是不合适的，到时候回了上海，找个裁缝店剪一下。 这两年的西装变化还是很大的，之前流行非常宽松的版型，现在已经有一部分西装是修身的了，吴晓梦给陆韫买的就是修身的版型，陆韫人高马大的，再穿宽松的就感觉人很没精神。 吴晓梦也很有兴致地将新衣服一一取出来，试穿给陆韫看。 她拿出两套来，这是她给吴晓云挑的，还有一套男装是给曹立达买的，都是她买的。 下午，吴晓云上班回来了，吴晓梦将衣服给她。 吴晓云也止不住高兴，“没想到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收到姐姐的衣服呢。” 吴晓梦笑道：“你多大嘛，多大都是妹妹啊，我还给立达也买了一身呢，也是西装，跟他姐夫的西装有点像。” 吴晓云扁了扁嘴，“给他买什么呀，浪费钱。” 吴晓梦低声说道：“可别这么说，人家立达还是挺不错的。” 吴晓云冷笑道：“你是没跟他生活过，从外表看是挺不错的，但是内里，他其实跟他们家的人都差不多的，一根藤还能结出两种不同的瓜吗？” 吴晓梦严肃起来，“晓云，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心情也很不好，但是你记住，千万别在愤怒的时候说出一些让自己冷静之后会后悔的话来，我们是不知道你跟立达的真实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但是凭人家立达处处迁就你，你就应该想一想他的好，而不是在他犯了一个错误的时候，将人一杆子打死，浑身都是错误了。” 吴晓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这几天心里确实憋得慌，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她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孩子，如果不生，一来她担心伤身体，一来，也怕自己跟张丽一样，以后会后悔，可是如果将孩子生下来，她又担心曹立达从此找到钳制自己的手段了，她会为了孩子，一辈子被牵制。 吴晓梦也不多劝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得由她自己去做决定。 吴晓云拿着新衣服，闷闷不乐地准备回房，吴晓梦又告诉了她一个不太高兴的消息。 “明天我们就准备回上海了，今天你姐夫已经去把机票买好了，我们在外面玩了太久，孩子们得回上海去上课了。” 吴晓云忍不住问道：“一姐，当年你这样努力才考上了大学，在大学怀上朵朵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吗？” 吴晓梦摇头，“没有想过，我们知道怀上的时候就决定要将孩子生下来。” “那第一胎呢？” “一样。学校我可以办理休学，孩子来了，就是给我们的礼物，不可能不要的，而且生了孩子之后，也并没有影响到我什么，家里请了阿姨，孩子们完全不需要我贴身照顾，我出差的时候，你姐夫也将孩子带得很好，我从来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孩子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他们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幸福，更完整。” 吴晓云点了点头，出去了。 次日，吴晓梦他们要走，吴晓云特意请了假来送他们，两夫妻都来了。 孩子们早就想回上海了，对归程非常期待，广州太热了，而且房间又小，又没有玩具，他们都不太习惯。 上飞机之前，吴晓云对吴晓梦说道：“一姐，我决定将孩子生下来了。” 吴晓梦问她，“你真的想将孩子生下来吗？如果你是基于多方的压力的话，还是要慎重。” 有时候，孩子可能并不能维系夫妻双方的感情，有可能因为照顾孩子太累，夫妻会爆发更深的矛盾。 吴晓云点头，“是我自己想通了。” 吴晓梦笑道：“那就好，那你可以给妈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了。” 下午，吴晓梦他们就落地了上海。 行李非常多，陆韫提前叫了两个下属过来接他们。 吴晓梦见过这两个人，算是陆韫公司的中层，两人都很客气地称呼吴晓梦为老板娘。 陆韫开了其中一辆车，剩下的那一辆就专门拉行李。 就快回到家了，孩子们格外的兴奋。 “妈妈，一会儿我可以去不讳哥哥家吗？我想礼物送给他。”朵朵给莫不讳带了很多小礼物。 “可以啊，你不是还有很多旅行的照片吗？也可以送给不讳哥哥。” 也许是朵朵跟莫不讳的年龄差距要更小一点，两孩子的感情也最好，团团和圆圆跟莫不讳就玩不到一块，不过感情也好。 他们现在开的这个车，是之前陆韫开的那辆吉普，淘汰下来之后，就拿到公司充当公车。 两个阿姨留在家里，知道他们要回来，提前准备了鲜榨果汁冰在冰箱里面，等他们一进门，黄阿姨先给他们倒了果汁，才去帮着收拾行李。 吴晓梦还将给阿姨们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这衣服是在广州买的，你们试一下，看看能不能穿。” 阿姨们都很是惊喜，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们出去玩都够累的了，还给我们挑衣服做什么呀！” 但是收到礼物到底还是高兴的，先将行李收拾好了，才欢喜地去试穿了。 广州的品味到底不同，在上海都买不到这么时兴的款式，阿姨们都很满意。 吴晓梦都想给张玉兰一块买一件，实在是挑的太多了，而且从广州带到上海再寄回苏城有点麻烦。 她刚洗了个澡，张玉兰的电话就到了。 “你妹妹怀孕了啊？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家今年真是喜事不断啊！你一嫂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明年我们家要添两个丁！”张玉兰也是刚接到吴晓云的电话，忍不住就跟吴晓梦打了过来。 “是啊，是大好事，你们有时间也去广州玩一玩，看看她。” 张玉兰高兴之余，又问道：“那他们现在工作是怎么安排的呢，晓云要去北京吗？” “还真没听她说过，我不知道，你没问她吗？” 张玉兰笑道：“我都高兴坏了，忘记问了。” “别问了，他们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去给看看晓云就行了。” 张玉兰激动地说道：“到时候我去给她伺候月子！你当年生孩子的时候，我都没有给你伺候月子。” 吴晓梦说道：“现在都请月嫂，月嫂带得可好了，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伺候什么月子啊，去看看她，她就很高兴了。” “我跟你爸一块去，对了，淑芬的成绩出来了，今天刚出来。” “多少分？” “560。也足够上苏城的重点高中了，不知道一中能不能进去。” 吴晓梦现在对苏城那边的学校分数线也不太了解，“也是高分，进不了一中，进一中也是一样的。” 张玉兰小声地说道：“都怪你一哥，要不是你一哥将她们姐妹俩拉去帮忙，淑芬肯定有更多时间来复习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时你也不阻止。” 张玉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晓梦，我们怎么好说啊，本来田妞也是后妈，我们夹在中间难做，要是太护犊子了，也怕田妞心里有想法。” “她再有想法，这事也不应该这样办！”吴晓梦怕这样的事情还有下次，又说道：“下次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他们自己做生意，总不能依靠小孩来挣钱吧，那还做什么生意呢？” 张玉兰听出她有点生气了，连忙说道：“肯定不会有下次了，放心吧。” 挂了电话，陆韫也出来了，“说什么呢，情绪这么激动。” “没什么，淑芬的中考成绩出来了，560，有希望上一中吗？”当初陆韫就是从一中出来的，他应该最了解，不过他上学那会儿都是十多年前了，现在肯定有改变。 “估计有点悬，一中肯定稳了。” 一中的教育，学习氛围肯定要比一中强，而且一中不接受买读。 “等消息吧。” “我想约王浩明天来家里吃个饭，他都来上海这么久了，都没来家里吃过饭。” “行啊，明天晚上是吧。” 吴晓梦跟黄阿姨交代了一声，明天晚上要请客吃饭，饭菜要做丰盛一点。 朵朵从楼上下来，拿着她的英语课本，“爸爸，帮我听写单词好吗？” 他们回来之后给莫家打了电话，莫不讳正在外面拍戏呢，都不在家，朵朵也就没过去。 陆韫上楼去了。 团团正抱着两只金毛玩耍呢，好些天没见到它们，团团都陪它们玩了大半个小时都还没够。 屁股才刚坐到沙发上，电话又响了起来，是吕怡打过来的。 “吴总，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她跟吕怡见面的时间很少，毕竟两人也不算是单纯的朋友，还是上下属的关系，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不会聚餐。 吕怡特意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她吃饭，那肯定就是有事情要说了。 “明天我家里要请客吃饭，后天吧。” 吕怡欲言又止，还是说道：“那行，后天中午行吗？” “可以。” 挂了电话，吴晓梦还想了一下吕怡找她是有什么事情，工作上的事情吗？应该不会，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吕怡应该在电话里面就说了。 她突然想起来，很久没给陆湘打过电话，又打了一个国际长途。 陆湘很快就接了电话。 今年清明的时候，陆湘本来要回来扫墓的，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能回来。 “晓梦啊，好久都没有通过电话了。你们最近怎么样？孩子们都好吧。” “都好，小姑，你呢？” “我也好，现在正是马来西亚的猫山王的成熟季，你们喜欢吃榴莲吗？我给你们寄一些回来。” 之前陆湘就寄过榴莲，陆韫吃不惯榴莲的味道，吴晓梦和孩子们都喜欢吃。 她也没客气，毕竟从产地寄过来的比在国内超市买的还要香甜，“那就太谢谢小姑了。” 陆湘说道：“清明节我临时有事没有回来，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应该会带可可回来一趟，好多年没有在家乡过年了。” 吴晓梦问道：“你想去苏城过年吗？” “怎么，你们过年的时候不回去？” “目前还没有打算呢，不过如果你回来的话，我们就回苏城过年，就是陆宅现在已经成为福利家了，你知道的，过年就在我和陆韫的婚房里面过吧，或者去我的老家，我弟弟开了一个农家乐，特别有意思。” 陆湘笑道：“到时候再说吧。对了，你给我一个大嫂的联系方式吧，都好久没有跟她联系过了。” 陆湘跟邓萍也很少联系，尤其是在邓萍再婚之后。 吴晓梦这里倒是有一个号码，但是打不通，她只好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联系方式了。” 陆湘多精明的人，一下就听出不对头来，“怎么你们会没有大嫂的联系电话呢？” 吴晓梦说道：“之前是有一个的，但是那个打不通了，前段时间我和陆韫上门去看望过一次。” 陆湘追问道：“陆韫跟他妈闹矛盾了？” 吴晓梦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也不算闹矛盾吧，我也不知道他们母子间发生什么事了。”她没瞒着陆湘，将陆宅从邓萍那里收回来，作为福利家捐赠给福利机构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前都没有详细说过。 “陆韫这人，之前对妈都挺孝顺挺顺从的，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母子俩现在联系也很少，我也问过陆韫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说。” 陆湘说道：“阿韫这个人我了解，他心地善良，都愿意将陆宅无偿捐赠出去，怎么可能会舍不得给他妈住呢，肯定是大嫂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大嫂的联系电话，我来打电话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阿韫呢？” “在呢。” “那我问他。” 吴晓梦将电话给了陆韫，陆韫叫了一声小姑。 陆湘在电话里，很温和地问他，“我听晓梦说了，你现在跟你妈关系很僵，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爸不是东西，进了监狱是他咎由自取，你妹也是白白花钱留学，脑子也有点问题，阿韫，你的至亲血脉，除了你的孩子，妈妈和妹妹都不来往了吗？” 陆湘是传统的上辈人，在她的观念里，家是一个人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单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以家庭、家人为重。这是她在陆邦良去世之后，突然明白的道理，她因为当年记恨陆邦良愤怒出国，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她早已没了后悔的余地了。 她不想让陆韫有朝一日想起来，也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陆韫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一只鸡蛋饼导致自己对邓萍完全失望，他只是说道：“她现在在宋家也挺好的，给宋家当保姆，还是免费的。” 上回去拜访，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邓萍本就是很没有主见且优柔寡断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明明就知道陆建国在外面乱来，还忍了这么多年没有离婚。 但是路都是自己选的，如果邓萍自己不清醒过来，那谁说都是没有用的。 虽然陆韫没说，但是言谈间已经透露出来了一个信息，邓萍做了什么事情，伤害了他的感情。 陆湘叹了一口气，“我们陆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你爷爷那辈人到你这，全都不和睦。” 陆韫没说话，陆湘让他找邓萍的联系电话，“你不认这个妈了，我还认这个大嫂。” 陆韫也不是不认这个妈了，只是他想远离这份亲子关系，这个关系会伤害到他的感情，而邓萍却不知道陆韫被自己伤害了，还在认为是陆韫无故不要亲妈。 陆韫这边找不到邓萍的电话，宋叔之前留的那个电话现在已经打不通了。 最后陆湘还是给陆洋打了一个电话，才要到了邓萍现在的座机号码。 次日，陆韫将王浩请到了家里来做客，王浩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不用介绍都知道这是王浩的女朋友。 女孩长相普通，但是性格开朗，刚来没多久，就跟吴晓梦他们都混熟了，一口一个哥姐的，吴晓梦笑道：“我大姨都不知道催了王浩多少次，想让他尽快找个女朋友，如今大姨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娘家人，王浩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 王浩的女朋友也姓吴，算起来，吴晓梦确实也算她的娘家人。 女孩看着王浩笑，“行啊，以后我可是有姐姐撑腰了，王浩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来找姐姐做主。” 初次见面，吴晓梦喜欢观察对方的面相。她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只是凭直觉。俗话说，相由心生，不一定完全准确，但是多数时候是准的。 这虽然不是吴晓梦评价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但是会留下第一印象。 王浩找的这个女朋友，虽然长相普通，但是面相却非常的舒服，似乎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孩，一定是个贤惠持家的好姑娘。 王浩也踏实，两人的结合，应该是天时地利人和。 吴芳是王浩的客户，买房子的时候认识的王浩，久来久去就聊熟了，发现对方挺合适，就在一起了。 吴晓梦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在上海买个房子，缴纳社保满两年了没有？” 王浩笑道：“我今年才来的上海，哪里就满两年了，还早着呢。” 吴芳笑道：“他就是不想结婚，要结婚还怕没房子吗？我在上海有房子。” 王浩不太自然地说道：“你的是你的，婚房肯定是我出钱买。” 吴芳也不跟他争论，笑着对吴晓梦说道：“你看，姐，我真是找到了一个好男人，一定要亲手给我一个家呢。” 吴晓梦心想这个女孩情商挺高的，条件也好，相比之下，王浩暂时条件就没那么好了，但她似乎也并不计较。甚至还会巧妙地维护王浩的自尊。 吴晓梦笑着对王浩说道：“那就努力工作，一定要给人家姑娘一个婚礼。” 吴芳笑吟吟地看着王浩。 等他们告辞之后，吴晓梦给大姨张玉梅打去了电话，告诉她这个喜讯，得知王浩终于有了女朋友，电话里，张玉梅喜不自禁，“太好了，我最担心的就是浩浩，他心定不下来啊，现在总算是跟着你们去了上海，我才放心了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人家姑娘带回家来啊？” 吴晓梦听王浩的口风，这两年应该是不会结婚的，但是王浩也只是比她小月份，她都已经一十八了，王浩也不小了，不过男人先立业后成家也可以，于是劝道：“大姨，这件事水到渠成就行了，你别操心这么多，幸福家的孩子们怎么样？” 张玉梅喜滋滋地说道：“我正想给你打电话说一说这个喜讯呢！小薇偷偷地写了一篇文章寄到了报社去，人家报社刊登了，还寄了稿费来呢！” 吴晓梦吃了一惊，这确实是个想不到的意外惊喜。 185. 第 185 章 陆韫特意托人买了一…… 陆韫特意托人买了一份小薇发表文章的报纸,报纸只在苏城发售，等了几天才等了过来。 拿到报纸，陆韫现在公司看了,才拿回家来给吴晓梦看。 小薇写的文章的题目是《我这短短的人生》,文章一开头，小薇描写的是自己没进福利院之前的生活，过渡到福利院，能看得出来，在福利院的小薇虽然能填满肚子，但她并没没有将福利院当成自己的家，她在文章里描述——上帝也会抛弃他的天使，被上帝抛弃的小天使从云朵上砸下来,摔断了翅膀和手脚，我的身体的残缺始终在告诉我,我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我被上帝抛弃，我是不幸的,但我同时也是幸运的，上帝也许是在抛弃残缺的天使之后心存愧疚,他让另一个心肠慈悲的天使来拯救我们。” 吴晓梦欣慰地看到，如今依旧生活在幸福家的小薇，已经变得健康且开朗,她心怀感激,在文章中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那样喜欢的小薇,写的这些文章，遣词造句都非常的成熟，看笔触像一个阅历无数的成年人,然而却表达了孩子才会有的纯真梦想，她希望平静而幸运地度过这一生。 这看似简单的梦想，已经让很多成年人都遥不可及。 吴晓梦看过之后，给广州的玉琴寄了一份过去，让她也看一看小薇写的文章。 而从这次之后，小薇的文章就开始在各大报社上面频发地发表，她喜欢待在家里看各种各样的书，吴晓梦帮助她办了一张省图书馆的借阅卡，张玉梅给吴晓梦打电话的时候就常说小薇看完书之后就会独自坐着公交车去还书，再借阅新的书。 “虽然小薇现在写文章有一些稿费，但是不进学校去学习怎么能行呢，她写文章挣的钱养不活她自己啊！”张玉梅很是担心。 小薇自从在报社上面发表了文章并且挣到了第一笔稿费之后，就不愿意去学校了，张玉梅劝了几次劝不动，特意给吴晓梦打电话。 吴晓梦第一时间门听到小薇不愿意去学校的消息也有些吃惊，在她看来，小薇还太小了，或许她在学校也学不到能让她足以谋生的本事和知识，但是学校至少能开阔她的眼界和阅历，还能帮助她更好地处理人际关系。 张玉梅将小薇叫过来接电话，希望吴晓梦能将小薇劝回学校去。 “晓梦阿姨，你最近好吗？”小薇有些怯怯地问好，她很担心晓梦阿姨会因此生她的气。 吴晓梦笑道：“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我现在写字，已经能控制手不抖了。” 聊了一会儿，吴晓梦才问她，“我听张奶奶说你不愿意去学校上课了，是什么原因，能告诉阿姨吗？” 小薇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要告诉她实话，“我在学校能学到的知识，在书上也同样能学到，甚至我还能学得更快更多，我不想浪费时间门去学校了，图书馆里面有很多的书，我在里面也同样能学到知识。” 她说得是有道理，但是很多知识，如果不是天才，自己去自学怎么可能学得会呢，看着就像天书一样，吴晓梦担心的是小薇现在能看懂的只是初级的书本，她不继续接受教育，没有人领她进门，到时候，她学不懂高深的知识了。 “但是学习本来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东西，而且在学校也不仅仅是学习知识，你还能在跟同学相处的过程中，学习到书本上根本就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为人处世。小薇，你知道吗？人生在世，为人处世是必学的课程，而这个在学校里能学到，在社会上也能学到，唯独在书本上学不到。” 小薇足够聪慧，她知道吴晓梦的意思，她也知道吴晓梦想让她学习什么，小薇想了想，问她，“那晓梦阿姨，我能申请跳级吗？我想直接参加小升初的考试。” 吴晓梦跟小薇的相处时间门毕竟不多，也不知道她现在学习到底是什么水平，但是学校肯定是允许跳级的，只要小薇能通过考试，就能申请跳级。 “可以，我可以托人去跟学校沟通，只要你能符合学校的要求，肯定就可以参加小升初的考试，但是今年已经错过了考试了，这样吧，我先找人沟通一下，能不能这学期去读六年级。” 小薇乖巧地同意下来，她因为身体的磨难，心理的成熟程度比其他同龄的小孩更高，她提前去读六年级，也能测试一下，她能不能适应跟年纪更大的孩子们相处。 陆韫在苏城的朋友多，很快就给小薇争取到了一个入学前考试的机会，只要她通过了五年级知识水平的测试，就可以直接升入六年级。 而小薇以满分的成绩拿下了这次考试，顺利地升入了六年级。 吴晓梦将这个消息告诉朵朵的时候，朵朵都惊讶呆了，“小薇姐姐才比我大三岁吧，我今年才上一年级，她都已经上六年级了啊！” 吴晓梦摸了摸她的小辫子，“是啊，小薇姐姐厉害吧？你也要努力学习，不能被小薇姐姐甩太后了。” 朵朵的记忆力好，演算能力也强，现在百以内的加减，她能脱口就说出答案。 开学以后，朵朵就是正式的小学生了，她还是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只不过升入了小学部。 吴晓梦特意给朵朵买了一个新书包，奖励她成为小学生。 朵朵拿到书包特别高兴，突然又想起了小薇来，“妈妈，你有没有给小薇姐姐买一个新书包啊！” 吴晓梦一愣，她还真忘了。想起幸福家的孩子们没有爸爸妈妈帮忙买新书包，都只能靠社会的爱心人士捐赠，上一次给他们买书包，还是两年前，吴晓梦又去了一趟商场，给每个孩子都买了一个新书包，寄了过去。 孩子们刚好在开学之前收到了书包，打电话过来一一对吴晓梦说了谢谢。 吴晓梦精力有限，也没有很多时间门去管这些孩子，孩子们报兴趣班，现在也不知道学得怎么样了，电话里，她一一鼓励了孩子们，希望他们好好地学习，长大之后，靠自己改变命运。 孩子们在同一天开学，团团和圆圆早就失去了第一次上学的热情，平时都不赖床的，到开学这天，两个孩子都跟约好了似的，都七点半了，还躺在床上不起来。 跟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朵朵，她早就期待自己从幼儿园升入小学，成为一名正式的小学生了，到开学这天，她早早就起了床，先将被子叠好，因为去过夏令营的关系，朵朵已经养成了只要起床就一定会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她穿好衣服，还给自己梳了头发，将书包整理好，背着下楼，才去洗漱。 团团和圆圆怎么叫都不起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对抗去学校，他们觉得假期太短了，都还没有玩够，就开学了。 刚开始是黄阿姨上楼叫他们起床，叫不动，然后是吴晓梦上楼，叫了这个，那个又躺下去了，叫了半天还是没成功将孩子叫起来。 朵朵在客厅急得直跺脚，她可不想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她早就打听好了，上小学之后，就要开始戴红领巾了，如果她第一天迟到，肯定就没办法领到红领巾。 陆韫大步走上楼，一把将赖床的团团揪起来，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另外一张床上的圆圆见状，麻溜地将被子揭开，跑下床了，还一边喊：“我起床了，我起床了！别打我屁股！” 陆韫下手也不重，但他脸上表情非常严肃，团团吓得大气不敢喘，自己抓着裤子就穿了起来。 吴晓梦无声一笑，有时候讲道理都没有用，还是得爸爸出面来收拾。 她下楼吃早餐，双胞胎也洗漱好了，朵朵怕上学来不及了，弟弟妹妹吃早餐又慢，她拜托了黄阿姨将弟弟妹妹的三明治和牛奶都装进包里，提着就走，让他们在车上吃。 “你们升学是直接整个班升上去，还是打乱了之后重新分？”路上，陆韫问朵朵。 朵朵不高兴地说道：“爸爸，你都不关心我，我给你讲过了啊，要打乱重新分的。” 陆韫连忙说道：“爸爸太忙了，忘记了。” 朵朵可不买账，哼了一声，“妈妈都知道！” 团团和圆圆苦着脸吃三明治，团团不想去学校，想跟妈妈撒撒娇，但是妈妈根本就不理会他，而且爸爸也坐在车上，他想起早上的那一巴掌，不敢说出来了。 很快就到了学校，今天开学，车非常多，不过今天报名，认一认班级和老师，并领教科书，要到明天才开始正式上课。 陆韫负责送双胞胎去报名，吴晓梦带着朵朵去小学部。 “那你之前的那些朋友，岂不是很有可能分不到一个班？” “有可能呀！叶欣欣上学期就跟我说，她爸爸说要给她转学，还给我留了电话呢，不过我暑假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没有人接。” 吴晓梦沉默不言，她没有告诉朵朵，叶欣欣的妈妈被判了刑，判了十三年，叶欣欣的爸爸因为没有参与这件事，所以没有被起诉，但是叶欣欣家的房子都被没收了，叶欣欣现在只能跟她爸爸住医院的宿舍，她给朵朵留的家的电话，当然就打不通了。 这个消息，吴晓梦还是从代老师那里得知的。 代老师还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就是林峰也被抓住判了刑，他涉嫌诈骗，判了七年。 这是吴晓梦没有想到的，她没想到这辈子的林峰没有走上辈子的老路，出来创业了，并且成功了，如果林峰早点收手的话，他绝对是国内最先富裕起来的这批人中的佼佼者，没想到突然跌落了神坛，进了监狱。 吴晓梦带着多多找到了班级，并且认识了新的班主任老师刘老师。刘老师是个中年妇女，看到朵朵就笑了起来，“你是陆秦蓁吧，我认识你哦。” 朵朵看像妈妈，目光疑惑，不知道老师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刘老师对吴晓梦笑道：“我经常带孩子去看话剧，在话剧院见过朵朵。” 吴晓梦恍然大悟，笑道：“朵朵也不是专业的话剧演员，就是有时候有表演了，就去排练一下。” 刘老师笑道：“我觉得这孩子演话剧还是很有天赋的，台词功底强，表演欲也强，一定要坚持下去。” 吴晓梦看向朵朵，其实朵朵之前对表演不怎么喜欢，但是莫不讳现在成了专业的小演员，很多影视剧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大概是受了他的影响，朵朵也喜欢上了表演。 “朵朵快进教室找位置坐好，等同学们都来齐了，到时候再按照身高来排座位。” 吴晓梦和其他家长站在走廊上，看着坐在里面的孩子。 朵朵长得快，在同龄孩子中她算是很高的，如果按照身高来排座位的话，朵朵肯定就是坐在倒数一二排了。 吴晓梦还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也是按照身高来排座位，当时吴晓梦也是身高比较高，排座位的时候都是男女搭配，男同学和女同学做同桌，这样能避免两个男同学坐在一起，太闹腾。 吴晓梦想起自己当年坐学生的时候，曾经特别羡慕坐在教室前排的同学，离老师更近，上课的时候更能集中精神。 教室里的朵朵对身边的同学产生了好奇，她张望着，希望能见到一两个自己认识的同学。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但不是她的同学。 朵朵走到他身边，垂头笑道：“秦川，好巧啊，我们竟然分到一个班了!” 秦川一脸的惊讶，显然也没有想到，能跟朵朵成为同学。 “陆秦蓁。” 朵朵皱了皱小鼻子，“你为什么要一直叫我的大名呢，我的朋友们都叫我朵朵。” 秦川似乎有些认死理，“但是在学校就是应该叫书名啊，你也叫我秦川。” 朵朵又看到了熟悉的同学了，是方雅怡，之前她跟方雅怡和叶欣欣都玩得很好，但是朵朵跟叶欣欣的关系要更好一点。 朵朵跟方雅怡打了招呼，两人成了同桌。一直等到上课，都没有看到叶欣欣，朵朵心里有些失望，上海这么大，这么多小学，她不知道叶欣欣是去读哪个学校了。 陆韫给吴晓梦打来了电话，上课之后，家长们也都离开了学校，下午准时过来接孩子放学就行。 “圆圆他们有没有哭？” “哭？”陆韫笑了起来，“怎么会，一进教室就跟小朋友玩起来了，连我都忘记了，我还担心他们不适应呢，在外面站了半天，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孩子上学之后，夫妻俩也开始忙起了各自的工作。 吴晓梦得出一次差。矿泉水厂的建设已经接近了尾声，只剩最后一步交付使用了。 到十月中旬，开工就满一百八十天了，紧赶慢赶，施工单位为了拿到提前完成施工的奖励，硬是提前了十天竣工，只要验收过关，就能进入交付。 主体提前竣工，设备也早就进厂安装了，现在只需要进行最后一项交付验收，就能进入生产测试阶段。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肖华他们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工作，比如确定生产矿泉水瓶的工厂，设计商标，签合同，等等，全部都已经做好。 而上海的饮料厂在这个过程中出了大力气，所有的资金几乎都是由上海厂来支持的，吴晓梦都没有掏过私人腰包。 他们去的人多，决定开两辆车过去，那边生活条件差，还带了不少东西，最后两辆车还放不下，将陆韫公司的老吉普车都借过来了，才勉强将东西塞下。 朵朵他们都有很久没有经历过妈妈出差了，还很不舍，团团甚至想耍赖，让妈妈带着他一块去。 吴晓梦告别了孩子们，带着肖华及技术销售团队一块开车朝惠水县出发。 这一路十分漫长，从上海开到苏城就需要两个小时，从苏城开往目的地，得六个小时，阿好在这次他们没有走错路，清早出发，在下午六点钟达到了惠水县城。 杨启明他们的实验室就是设在县城，他们到达的当天，县政府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在酒楼摆了一桌接风洗尘。 来接他们的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工作人员，是个新的，吴晓梦没见过，招待也挺周到，就是桌上的菜让吴晓梦看着眉头一皱，惠水县是出了名的贫困县，但是饭席上全是山珍海味，山羊肉都是次的，甚至还有鲍鱼。 那个工作人员殷勤地招待吴晓梦，“这鲍鱼是在苏城买来的，你们在那边，应该经常吃，但是换个地方吃，口味又不一样了，尝一尝我们惠水县的做法。” 吴晓梦含笑吃了，说实话，并不好吃，她更喜欢的鲍鱼是炖汤，她也吃过马来西亚顶级的干鲍，那口感跟这个比起来更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惠水县的鲍鱼却可以卖出马来西亚的价格，从苏城到惠水县，六个小时的路程，就算是寻常的东西，在这里也能卖个好价钱了。 “周干部，你实在不必这样客气，我之所以来惠水投资，一来是履行当年的承诺，第二就是我希望能为惠水县的百姓做点实时，古代的君王治天下都要遵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个道理换在生意上也是一样的，钱是从老百姓手上挣的，那我也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回馈他们。” 周干部很年轻，他笑着说道：“吴总虽然是女性，但是胸怀丝毫不比男同志差，要是天底下做生意的人，都有你这样的觉悟，那我们早就已经实现了邓领导的愿望，共同富裕了！” 吴晓梦笑道：“我们都是做实事的人，不喜欢讲究虚的。今天这一餐，换成朴素的农家小菜，我们可能还能吃得更香一点，下次我们来请客，不过要请周干部一起尝一尝真正的农家口味。” 一餐结束，周干部客客气气地将吴晓梦他们送走，这才返回点饭店，对饭店前台收钱的人说道：“记账吧，给我一个票，到时候来我们财务室兑。” 他们在外面吃饭都是以票的方式，自己不出钱，让商家自己去找财务室兑换。 没想到前台却说道：“您那一桌已经结过账了。” “结过了？谁结的？”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短头发。” 周干部顿时想起来，吴晓梦他们那一行中，符合这个特征的只有他们那个肖总了，也是个女人，听说是要接手矿泉水厂的厂长。 周干部他们本来是想在饭店来给他们接风洗尘，没想到风接了尘洗了，单却被他们给买了，想起吴晓梦说的那些话，他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吴晓梦就意有所指。 想起他们就是来给惠水县人民创造就业机会，拉动地方经济来的，悄无声息地将单买了，周干部只觉得脸滚烫得慌，他们在外面大吃大喝，用的不正是地方老百姓的钱吗？ 吴晓梦他们没有住在县政府的招待所，自己找了招待所住了下来。 “我们前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招待所呢，看来这边的经济应该是在往上走的。” 肖华带来了自己的行李，她这一次来，估计就要住在这边不走了，公司的同事也有几个要跟她一块来，都是自愿报名的，不自愿的，叫人家来这么偏僻的小山沟，来了也是要走的，干脆要自愿的，加工资，提升待遇，还是有壮士肯来。 吴晓梦洗了个澡，坐了一天车，着实累了，她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朵朵他们都还没有睡，齐齐地等着妈妈打电话回来。 儿女稚嫩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让吴晓梦劳累的身体感受到了慰藉，“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你们乖乖地跟着爸爸在家。” 团团小声地跟妈妈告状，“爸爸好凶哦！” 吴晓梦暗笑，“等妈妈回来收拾他！” 接着吴晓梦就听到团团得意地跟爸爸说道：“妈妈说了，她回来要收拾你哦！” 在孩子们长久养成的观念里，这个家里妈妈是最大的，但是妈妈对他们最温柔，爸爸有时候很严厉，但是爸爸再严厉，妈妈都可以收拾他，所以妈妈最大。 跟孩子们聊了一会儿，吴晓梦就睡了过去，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跟陆韫讲几句话。 等陆韫接过话筒，听到对面传来吴晓梦轻轻地呼声，他苦笑道：“这个家，我最没地位了。” 次日清早，吃过早餐，三辆车朝矿泉水厂出发，开了大半个小事，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目之所及，已经跟他们当年见过的模样天差地别，一条水泥硬化路从县道一直接到工厂，而这个现代化的工厂占地大概有两百多亩，而他们也没有赔偿多少钱，县政府全力支持他们的工作，给被占用的农田进行置换，他们补偿了一些青苗费。 而当地的老百姓都十分理解，知道这个工厂能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经济效益，都非常配合。 这个工厂规模跟苏城的梦梦食品厂差不多，有两个大型仓库，矿泉水跟其他的商品比起来，它的时效性确实很久，保质期长达十二个月，也不用担心生产出来，经过运输储存之后过期。 肖华看着这个工厂，心里五味杂陈，她未来起码两年要在这里度过，她很清楚，她来这里当厂长，上海那里肯定是要换人，甚至新的人她心里都已经有数了，以前是她的下属，以后摇身一变成了她的领导了。 吴晓梦承诺要分股份给她的事情并没有公开，公司的人也都不太清楚为什么肖总要接受任务，不过肖华自己很清楚，等她从这里出去，在公司的地位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后谁都取代不了她的位置。 工厂的外观是灰白色的，外围是高高的围墙，格栅，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清里面。 在空旷的广场上，停着三辆大卡车，这是公司贷款买的货车，专门送货的，三辆肯定是不够用的，后面还要再买五辆。 “骄阳！” 吴晓梦还没有进厂，先将李骄阳叫过来，“广告怎么样了？” “已经在拍摄了，就等着第一批矿泉水生产出来，就在央视投放。” 吴晓梦点点头，现在电视台的报价一年比一年贵，在央视投放一个十几秒的广告已经高大二十多万了，一秒钟两万多块。 但是这个钱是必须要花的，广告已经成了投放或者是持续投放产品的毕竟之路，各种各样的广告公司也层出不穷，据吴晓梦了解，李骄阳现在除了在公司任职，还在外面成了一个小广告公司，平时接一点活，她的公司挣的钱，一个月都比她在食品公司一年的工资多了，只不过李骄阳讲情义，不想离开食品公司，所以还一直在食品公司的广告部做经理。 但是吴晓梦知道，李骄阳是迟早要走的。她也并不怪她，这个时代充满了机遇，她总不能阻止李骄阳去追逐自己的机遇，她甚至找李骄阳谈过一次，如果两边兼顾不过来，李佳阳还是要以她自己的广告公司为主。 李骄阳现在也在着手培养能接替自己位置的人。 杨启明他们匆匆赶来迎接，吴晓梦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就连公司年会的时候他们都没赶过来。 但是他们对公司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他们蹲守前线，收集数据，确定这里可以作为生产基地，矿泉水厂到现在估计都还没有动工呢。 吴晓梦他们正要进去，周干部带着政府的其他工作人员匆匆开着车赶了过来。 “吴总，哎呀，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我们书记指示我们要一起过来，看看哪里需要帮忙，顺便拍点照片，作为宣传照。” 吴晓梦当然没有意见，矿泉水厂就在这里，不说别的，惠水县的百姓肯定要先喝上矿泉水啊！ 于是他们一道进去。 吴晓梦在图纸上已经看过这个工厂大概长什么样子，但是实地看见又是另一回事，它并不算大，但是五脏俱全，宿舍食堂生产车间门仓库，全部都有，生产车间门的设备已经安装完毕，等吴晓梦一声令下，就能开始试运行，吴晓梦想喝到工厂生产的第一瓶矿泉水。 工厂参观完了，他们还得去山上看看。 这个工厂的建设分为两个部分，工厂，山上的抽水设备。 一行人在杨启明他们的带领下，朝取水的水源地出发。 之前上山非常地艰难，没有路，很多地方都要靠人力现场将路砍出来，将树枝什么的大概清理一下，现在已经有了一条上山的石板路，一路上都铺设了石板或者是踩得非常光滑，可以想象，这条路是经过了多少人次的踩踏，才能形成山路。 路上根本就看不到取水的设备，同行的同事还有人发出疑惑，“怎么没看到取水管？” 杨启明笑道：“我们的取水管是埋在地下0.5米以下的，这是为了避免在输送水的过程中，造成二次污染，包括最顶上的取水，我们也没有动用任何机器，只是修了储水池，通过水自然的流动，重力，来引水。” 政府的工作人员也啧啧称赞，“你们做这一步，就花费了不少时间门精力吧？” 杨启明是负责技术的，但是施工的时候他几乎也是全程参与，此时也有发言权，“这都是为了避免水资源的二次污染，如果造成了二次污染，纯天然的矿泉水这个概念就完全不存在了。” 他看了一眼吴晓梦，补充道：“这也是吴总最初建厂的理念。” 吴晓梦赞许地点头，“确实是这样，我们主打的就是天然的矿泉水。” 很多人不怎么锻炼，爬这个山累得气喘吁吁，吴晓梦还将当年他们来找水源，从山崖上掉下一条蛇的事情当说笑讲了出来，“当时都吓了个半死，只有那个当地的向导大哥很淡定，蛇也被我们吓跑了。” 几个女同事吓得花容失色，在经过山崖的时候不停地仰头张望，就怕有蛇从上面掉下来。 爬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山顶，水源已经被保护了起来，修建了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将出水口保护起来，不让动物进去，但是引了一股水源出来，保证这片山林的动物们有水喝。 吴晓梦站在外面看了看，从外面就能听见里面潺潺的水声，她没有进去，担心贸然进去会造成不必要的污染。 明天工厂就要试运行了。 看过了水源地，一路上的水监测点，他们回到了工厂，工厂需要招工，这个事情得交给肖华他们来做，明天试运行，再过一周，就要开始正式生产。 县政府早就将招工的消息通过各个村委会传达下去了。 第二天是工厂试运行的日子，也是招聘普工的日子。 技术工他们已经提前在苏城招了，都已经提前来到了工厂，他们要在本地招聘的是普工，不需要多少技术的工种，到时候再从普工里面挑选一些灵活一点的，去做技术工学徒，不过这事后面才做的事情。 吴晓梦他们也不想回现成的招待所了，反正工厂里面提前购买了新棉被，要发给即将上岗的工人们，他们就先将就用这些棉被和铁架子床，跟普通工人一样，住在宿舍里，体验一下工人们的生活。 因为工厂的缘故，本来没有通电的当地也用上电了，但并不是每家每户都牵了电线，只有跟他们工厂一个村的用上了电。 但是他们也只是单纯地用来照明，而且因为舍不得用电，当地人晚上还是习惯使用蜡烛、煤油灯、松明等来照明。 工厂的宿舍都已经接通了电源，用途只是照明。 试运行测试生产线和水源输送管，一个多小时就将第一批矿泉水生产出来了，这批矿泉水并不会售卖，第一个是他们自己喝，第二个就是送人。 吴晓梦存了几瓶放着，这是她要带回上海给陆韫和孩子们喝的，剩下的就是留给公司的员工们，还有一些赠送给当地的政府，他们期待这个工厂都已经期待了一年多，总算是喝上了工厂生产出来的矿泉水。 现在市面上几乎都是纯净水，几乎没有矿泉水。 肖华喝了第一口，她抿了抿唇，又喝了几口，才惊喜地对吴晓梦说道：“这个水果然跟纯净睡有很大的区别，这个水是回甘的！” 吴晓梦笑道：“其实水都是这个口感，只是纯净水过滤得太干净，将所有的有益成分都过滤掉了，所以你们喝这个矿泉水，才会感觉是回甘的。” 她也喝了好几口，这个水跟普通水确实有很大的区别，首先它能补充人体缺失的一些微量元素，常喝对人身体也有好处，其次它是纯天然的，只是经过了一些物理处理，保留了最原始的风味和口感。 吴晓梦仔细地看着矿泉水，这么小小的一瓶矿泉水，凝结了他们所有人一年多的努力，才终于跟他们见面。 吴晓梦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生产了无数款产品，但是这瓶矿泉水，却是最令她感动的。：，，. 186 第 186 章 矿泉水瓶的生产厂…… 矿泉水瓶的生产厂家在苏城, 生产出瓶子之后，要从苏城将瓶子运到惠水县，再从惠水县将生产出来的矿泉水发往苏城仓库, 从苏城的仓库，利用梦梦食品厂的运输网络, 将矿泉水运输出去。 吴晓梦笑道：“我们除了桶装水，以后还可以做散装水, 不过为时尚早。” 公司都已经跟郑歌手的经纪公司谈好了，等新产品出来，就请郑歌手过来代言，不过现在拍的广告还不是郑歌手拍的，合同还没有签好。 吴晓梦本来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但是在喝到山泉水之后, 她却改变了想法, 既然水是纯天然的, 来自自然的, 那么就不要再请明星来代言, 大自然，就是这款天然矿泉水最好的代言。 她给公司的员工紧急开了个会, 让广告部的同事重新梳理一遍, 放弃请代言人的方案, 利用大自然这个主题来重新拍一个广告。 这无疑是个非常重大的决定，因为广告对他们的新产品的推出非常重要，但因为是吴晓梦提出来的, 所以即使广告部的同事觉得这个方案不太可行，也依旧重新开展了工作。 吴晓梦在矿泉水厂住了几天，这几天矿泉水厂的生产线虽然还没有正式生产, 也开始了试生产，每天产能大概在两万瓶左右，还不是最大的产能，如果两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生产的话，最大的产能是五万瓶。 离开矿泉水厂，肖华留了下来，她要继续主持后面的招工等等问题，来的时候两车人，去就只剩下两个司机，吴晓梦和另外一个驾驶员一个车回去，剩下的那个车，要留给肖华他们使用。 来到县城，吴晓梦也还有事情要办。她要跟惠水县县政府谈判，她想将惠水县的机关单位包括学校的水全部都换成他们的公司的矿泉水，算是公司开展业务的第一部。 这在后世可能会造成不正当竞争，但是在这个时候，惠水县本来也只有她一家矿泉水企业，请惠水县的人民支持支持，也没什么。 惠水县县政府盼望这个工厂运转都已经盼了快两年了，现在总算是要正式投产了，吴晓梦将要求提出来，对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并跟吴晓梦保证，惠水县机关单位绝对不会出现别的品牌的水，而且干部们带回来的矿泉水他们都尝过了，确实是回甘的，比纯净水好喝，清爽！ 结束了惠水县一行，吴晓梦跟司机开车往苏城赶。 他们来的时候拉了一车人，后备箱全是行李，回去后备箱也塞满了东西，不过都是惠水县的一些特产，剩下的都是矿泉水，她想先一步将矿泉水带回去，送给公司合作的经销商们尝一尝，剩下的要给张玉兰他们送过去。 开了六个小时的车，差不多晚上**点钟才到达苏城，他们要返回上海，吴晓梦让公司的司机先找个招待所住一晚上，连续开车人容易疲劳，等到明天再回去。 吴晓梦则开着自己那辆装满了矿泉水的车回到了家。 家里很久没有人住过，一摸到处都是灰尘，吴晓梦赶路太累，随便擦了擦，洗了澡，又给上海的家打了个电话，孩子们在路上就已经跟她通过电话，这会儿是给陆韫打一个报平安。 得知她平安到家，陆韫也能放心了。 “我拉了好多矿泉水回来，到时候你拿到公司去给你们公司的员工喝。” 陆韫笑道：“这么远，你是拉了多少水，在路上的时候就听你说要送妈他们几件。” “差不多有十多件吧，怕车拉不动才没敢装太多，剩下的就等第一批货到了之后再说。” 两人聊了几分钟，吴晓梦两只眼皮就开始打架了，陆韫体贴地挂了电话。 次日，吴晓梦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九点过了，一夜好睡，总算是将精神都养了回来，昨晚上到得太晚，她都没有给张玉兰他们提前说一声。家里好久都没有人住，冰箱也清空了，没有插电，什么吃的都没有，吴晓梦也不想自己做早饭了，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早饭，才开车朝玫瑰园去。 张玉兰没事的时候几乎都在家的，家里永远都有忙不完的家务，几个孩子的衣服，大的两个没事的时候会将自己的衣服洗干净，小吴荣还需要奶奶帮忙洗衣服，张玉兰前辈子在地里刨食，后半辈子就围着家人转。 吴晓梦搬不动，只搬了一件水上楼，好在是电梯房。不过这也不是饮料，就是给他们寻常喝的。 敲门的时候，吴晓梦还担心张玉兰他们不在家呢，好在张玉兰很快就给她开了门。 “晓梦！你怎么来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哟！这是什么？” “是可乐？”张玉兰想帮着搬，吴晓梦可不敢让她动手，虽然张玉兰平时身体很好，但是毕竟上了年纪，这水也重，怕她闪了腰，连忙将人挤开，“妈，我自己搬，爸呢，你们吃饭了没有？” 张玉兰帮着将水搬进客厅，“打牌去了，还能去哪了。” “这是我公司新生产的矿泉水，拿来给你们喝的。”吴晓梦拿车钥匙将塑料封划开，取了一瓶拧开瓶盖，递给张玉兰，“你尝一下，这可是我从惠水拉来的！” 张玉兰接过去，喝了一口，她不知道矿泉水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是跟汽水差不多的呢，“不甜啊！”她疑惑地说道。 吴晓梦笑起来：“这是矿泉水啊，就是山泉水，但是里面的矿物质成分含量很高，比普通的山泉水要更健康。” 张玉兰瞪大了眼睛，“山泉水？这玩意也能卖？有人买吗？” 吴晓梦笑道：“当然有了，怎么会没有呢，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喝这种瓶装水呢！” “为什么要去外面买呢，家里的自来水虽然也要钱，烧开了用保温瓶一装，去哪都能喝上水！城里人真是够奇怪的，还愿意花钱去买山泉水！” 吴晓梦笑道：“消费观念不同啊，再说了，家里的自来水哪里有这个味道，城市的自来水都有一股怪味，平时我们在家的时候都不喝自来水的。” 这回轮到张玉兰奇怪了，“你们不喝自来水，那喝什么？” “纯净水啊！”吴晓梦笑了起来，她做的是矿泉水，但是家里却喝的纯净水，但没有办法，现在又散装水的只有靠近城市生产的纯净水，纯净水的单价本来就不高，如果在山区生产，只怕连运费都不够。 张玉兰又喝了一口，“还别说，这个喝起来确实比自来水好喝，细细地喝还有一股甜味。” 吴晓梦笑道：“我们在老家喝的也是山泉水，跟这个味道差不多的，只是来城里之后，要么喝的是纯净水，要么是自来水，根本就没有机会喝山泉水，都忘记了水原本就是这个味道。” 这也是她创办这个矿泉水厂的初衷，让更多的人喝到原汁原味的水，不是纯净水，更不是自来水。 得知这样小小的一瓶水竟然要卖八毛钱之后，张玉兰舍不得喝了，“让孩子们拿去学校喝吧。” 淑芬进了二中读书，跟吴晓云一个学习，她们还是跟爷爷奶奶一起住。 张玉兰又问她，“你吃早餐了没有，我去给你煮早餐！” 吴晓梦连忙说道：“我在外面吃过了，别忙了，坐一会儿吧。” 吴晓梦看着张玉兰鬓边的白头发，突然反应过来，要强了一辈子的妈妈，也终于衰老了，她想起来这么多年都没有给张玉兰他们安排过体检，老人年纪大了，还是要经常体检一下，有什么问题能提早发现。 “妈，省医那边有体检中心，我出钱，请你和爸爸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张玉兰不懂什么是体检，她问道：“体检什么，还要去医院？” 吴晓梦给她解释，“就是检查身体，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如果是好的就更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提早发现，提早治疗。” 老一辈的人最怕医院了，一辈子就只是感冒这些小病小痛，都没去过大医院，一提起去医院就不愿意，立马说道：“我好端端的，去医院做什么，我不去，你爸过年那会儿在医院住了这么久的院，提起医院都是怕得很，他更不愿意去了。” 吴晓梦哭笑不得，“不是去治病，就是去检查一下身体！” “我身体好得很，花这个钱做什么呢？” 吴晓梦喝了口水，继续解释，“有时候人体生了什么病，早期根本就没有什么症状，所以要去检查，有什么问题，提前发现可以提前治疗.....” 好说歹说，总算将张玉兰说动了，同意去省医的体检中心做个体检，吴建国还没有回来，就算回来了，今天也做不成了，体检的很多项目都需要空腹。 但是吴晓梦今天就得返回上海了，她想了想，苏城能帮忙的就只有王雨蝶了。 她给张玉梅打了个电话，询问王雨蝶的联系方式。 王雨蝶现在已经不在食品厂上班了，她跟她老公一起开了个餐饮小店。 但是王雨蝶家没有电话，联系不上。得知王晓雨和她老公在开餐饮店，吴晓梦也知道开这种餐饮店一天到晚都很忙，只怕雨蝶没有时间过来带老两口过去。 反正都要体检了，吴晓梦提出给大姨一块体检，她来出费用。 一开始大姨也是不想花这个钱去受罪，直到吴晓梦说道：“如果身体有什么问题，现在发现，趁早治疗，越拖得久，后面花的钱受的罪就越多，还是去体检一下吧，我爸妈都同意了。” 于是张玉梅也同意了下来。 既然没有人带他们去，吴晓梦只好推迟了行程，明天早上亲自带他们过去体检。 都留在苏城了，吴晓梦开车去了幸福家，去看望孩子们。 她上一次过来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那次也是匆匆来匆匆走，甚至没有跟孩子们说上几句话。幸福家的孩子还是当初他们挑选的那几个，因为容纳量有限，只有等这批孩子，成年了，从幸福家走了出去，才能迎接下一批孩子。 吴晓梦走的时候，张玉兰让她回玫瑰园吃饭，但是吴晓梦想在幸福家陪孩子们一起吃一顿。 因为张玉梅一个人能忙活过来，福利院当初派过来的那个老师，因为福利院那边缺老师已经回去了，现在幸福家就剩张玉梅在全年无休地照顾孩子们。 好在大的孩子能帮忙照顾小的，而小的孩子也都非常懂事，不调皮不闹事，孩子之间也非常团结友爱，不吵架不打架，张玉梅要轻松很多。 张玉梅一见到吴晓梦，就想询问她王浩跟他女朋友的事情，她最关心的就是王浩什么时候结婚，毕竟已经28了，在这个年代，算是非常晚婚的了。 有几个孩子在家里，他们各自做着事情，或者写作业，或者看书学习，没有一个孩子在玩闹。 吴晓梦一来，孩子们都非常高兴，当面感谢她上回寄回来的书包。 幸福家的孩子跟其他福利院的孩子不一样，他们的生活费全部由陆韫夫妻来承担，所以社会上捐赠的物品并不会送过来。吴晓梦他们也给孩子定了生活标准，过年和过生日的时候可以买一套新衣服，大的孩子穿不下的衣服可以拿给小的穿，等到衣服谁都穿不下的时候，就统一捐出去。 但是在学习上，吴晓梦夫妇没有吝啬，孩子们每年花在学习上的钱都超过一万块钱，而这个数字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必定会更多。 而孩子们也没有辜负夫妻俩的付出，大部分孩子在班里的学习成绩都是佼佼者，剩下的孩子虽然不是成绩最好的那部分，也是中上层。 这让吴晓梦很欣慰，因为这些孩子，如果这辈子不出什么意外，读书是他们改变命运最轻松的路径，只有好好地学习，以后考大学，有了文凭，有了社会的敲门砖，不管他们以后去做什么，都比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强。 吴晓梦每次来，都要鼓励他们好好学习，送的礼物，多数也都是跟学习相关的文具。 但是她也并不是一昧地追求学习成绩，也鼓励孩子们去报兴趣班，她听张玉梅说有几个孩子对别的孩子学习的同样感兴趣，因为吴晓梦规定的是一个孩子只能选择一个兴趣来学习，他们还互相学习呢。 晚上，吴晓梦留在了幸福家吃饭。 在这些孩子中间，小薇的变化是最大的，从前，她在面对任何人包括吴晓梦的时候都习惯地将头垂着，不敢正眼看人，现在虽然也达不到自信的程度，至少跟普通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了，所有人在说话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而且吴晓梦发现小薇其实也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她的头发有些天然卷，之前老是低着头，头发将她的脸都遮去大半，现在她喜欢将头发全部扎起来，露出白净的脸，看着也是个水灵整齐的孩子。 这些日子，小薇又发表了不少的文章，她甚至在一个报纸上面开始连载起中长篇来，就连本地的报纸都对她有采访，称她是百年难见的天才少女，如此小的年纪就已经流露出这样高的才情。 吴晓梦提出想看看小薇写的文章，小薇虽然不太好意思，还是将文章取了出来，拿给吴晓梦看。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些文章是小薇写的，吴晓梦几乎都要以为能写出颇有人生深度思考的文章是一个很有阅历的成年人写的。 “小薇，你真的太棒了，你到底是怎么写出这些文章的？” 也许是经常泡在书里，小薇的身上有一股深深的文艺气质，小薇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想着想着就写出来了呀。有人跟我说，说在我的文章里面读懂了人生，可是我连人生到底是什么都还没有弄明白呢！” 吴晓梦惊讶不已，她鼓励小薇道：“假以时日，你肯定会有更大的成就，保持学习，保持，如果你想买什么书，就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买。” 小薇真的有很多想买的书，但她只能动用稿费的四分之一来购买，所以到目前为止，她还有好多想买的书都还没有买到，“晓梦阿姨，我有件事想要请求你。” “你说。”吴晓梦温和地回应。 “我的稿费，我想捐一半出来给幸福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做生活费，剩下的一半，我要存一半，一半用来购书，我自己就可以买书了，我已经买了好多书。” 小薇带吴晓梦来参观她的房间，她房间里面有两排大书架，这是之前吴晓梦特意给喜欢的小薇准备的，现在上面都已经摆了数十本书，很多是吴晓梦买来送小薇的，剩下的一小部分，是小薇用自己的稿费购买的。 “小薇，幸福家的生活费我和你陆韫叔叔给，你挣的稿费就自己留着，想买书你就买书，想买小玩偶，你就买小玩偶，这是你自己挣的钱，你有支配的权利，至于你说想存一部分钱，这个阿姨也支持你，什么时候亟需用钱，手上有是最好的。” “可是哥哥姐姐他们都很照顾我，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小薇说道。 吴晓梦想了想，“我觉得，你可以将自己购买的这些书分享给他们啊，你写作非常好，你也可以在没事的时候，教一教他们怎么去写作，怎么，这是你的天赋，你可以跟哥哥姐姐他们共享，这就是你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小薇听明白了，笑着点头，“我知道了，晓梦阿姨。” 吴晓梦欣慰地看着小薇，她亲眼见证小薇从一个自卑的小姑娘蜕变成这样，心里倍感欣慰。 她也更加坚定要将这份慈善事业坚持下去的决心。 次日，吴晓梦一早就去玫瑰园接人。 昨天吴晓梦走的时候，吴建国都还没有回来，今天她特意早早地去，昨天已经交代过张玉兰，今天早上不要吃东西也不要喝水，好做检查。 吴建国对吴晓梦的话还是比较听从的，小的时候是女儿听从父亲，长大之后换了个位置，变成父亲听女儿的话了。 吴建国乐呵呵地坐上车，张玉兰做在副驾驶，她笑着对吴晓梦说道：“我昨天还担心你爸不愿意去，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你说怪不怪？” 吴建国在后面说道：“我女儿带我去检查身体，这是我女儿有本事，别的老头老太太，谁家儿女管他们死活，还带去检查身体呢，杨老头生病了，他那些儿女一个都没有回来！” 吴晓梦静静地听父母拌嘴，她突然想起来，前世张玉兰比她还早过世，因为一辈子操劳，生病没有钱治疗，这辈子她竟然忘记带张玉兰去检查身体了，想到这里，吴晓梦冒了一身冷汗，脚下油门都加重了几分。 她去家属院小区接了张玉梅。 张玉梅也牢牢地记着吴晓梦的话，早上起床之后就没有喝水吃东西，将孩子们的早餐做好，刚好吴晓梦他们就到了。 “大姐，你这两年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张玉梅笑道：“都好，没什么问题，晓梦太客气了，给你们检查一下就算了，还叫上我一块检查。” 吴建国说道：“这有什么，你可是她亲大姨！还来帮她照顾孩子，晓梦也真是的，自家都三个孩子了，还帮福利院养孩子呢！” 张玉梅跟孩子们朝夕相处，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听出吴建国华丽的不乐意，觉得很刺耳，但是考虑到吴建国毕竟是晓梦的爸，他是老思想，不理解也是正常的，于是没吭声。 倒是坐在前面的张玉兰怼了他一句，“那是我们晓梦有本事，她这是做善事你知不知道，行善积德！晓梦可是做生意的，她做善事积德，老天都会帮她挣大钱！” 吴晓梦哭笑不得，她做善事可不是为了挣大钱啊！ 到了医院，体检中心人很少，缴费之后就直接开始体检，又是抽血，又是拍片的，一个多小时，全忙完了。 “怎么样，你妈身体没问题吧？”吴建国凑过来问吴晓梦。 张玉兰听在耳里，心里舒坦，她嫁给吴建国，大半辈子苦过来，一直等到吴晓梦他们开始创业，家里条件好一些了，才算开始享福，到现在还得整天伺候吴建国，伺候孩子呢。 但是老头到底是关心自己的，一来就问自己的身体情况。 “还没拿到结果呢，起码要等七天。” 吴建国有些失望，“怎么要等这么久？那你要在苏城待这么久吗？” 吴晓梦摇头，“待不了这么久，我明天就要回上海，放心吧，我留了电话，如果有什么问题，医生会给我打电话的。” 张玉梅急着回去给孩子们做午饭，吴晓梦先将她送回去了。 等张玉梅走了，张玉兰才感叹道：“你大姨还想早点抱上孙子呢，就她这么忙，就算是王浩生了儿子，她也没时间去带啊！” 吴晓梦这才想到这里，张玉梅现在在幸福家工作，幸福家又只有她一个生活阿姨了，一旦张玉梅有什么事情，幸福家的孩子们就没有人照顾，这样不行，还是得重新再找一个阿姨，给张玉梅减轻负担。 吴晓梦将这个事情记在了心里。 “你今天不走嘛，不走晚上就在玫瑰园吃饭，我把你二哥二嫂也叫过来，你二嫂的肚子开始丑了。” 他们这边的方言，肚子大了，叫肚子丑了，说肚子好大，就说肚子好丑。 吴晓梦问道：“二嫂应该才四五个月吧？” 张玉兰说道：“六个月了！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 说完，张玉兰凑到吴晓梦耳朵边，悄悄地说道：“他们找人看了，是个男孩！” 话里不难听出张玉兰的激动，吴晓梦扫了她一眼，直言不讳，“怎么，妈你现在开始重男轻女了？” 张玉兰笑道：“我没有重男轻女，是你二哥啊，他当年这么想要个男孩，如今得偿所愿，我是替他高兴。” 吴晓梦吸了一口气，“现在计划生育都在天天宣传呢，生男生女都一样！” 家里没什么菜，他们又去菜市场转了一圈，买点菜。 张玉兰买了四五斤排骨，吴晓梦忍不住问道：“妈，我们这点人，吃这么多排骨，能吃完吗？” 光买了排骨还不算，张玉兰还买了一只大猪脚。 “这是给你二嫂买的，让你二嫂好好地补补身体！” 吴晓梦恍然大悟，不过她也没觉得什么，痛快地结了账。 回到家，张玉兰就开始忙活上了，吴晓梦时不时就有电话，矿泉水厂那边毕竟还没有步上正轨，很多事情需要她来做决策。 他们做这么多年生意，也有稳定的经销商网络，虽然这次新产品是矿泉水，但是依旧属于食品的范畴，虽然广告还没有开始投放，但是出于对东南食品公司的信任，有十来个经销商已经下了订单，剩下的还在观望，毕竟现在市面上主要流行的不是矿泉水，而是纯净水，矿泉水这个概念听都没有听过，不知道市场会不会买单。 吴晓梦打了个长电话，刚放下电话，就听到张玉兰在打电话。 “晓梦也在这里，你们夫妻两个过来吃饭吧。” 张玉兰又给刘秀英打电话，让她带着孩子过来吃饭。 打完电话，张玉兰才喜滋滋地对吴晓梦说道：“娟子在市里参加钢琴比赛，拿了第一名呢！可得好好地犒劳犒劳。” 淑芬在学校住校，只有周末回来，淑敏和吴荣下午就放学了，回家之后就帮着张玉兰洗菜择菜。 吴晓梦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欣慰，这些孩子知道感恩，也不愧张玉兰夫妻俩个这些年在城里辛苦带他们了。 吴建国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张玉兰在厨房看到他晃来晃去，气不打一处来，“老头子，你是不是手又痒了，我告诉你，不许你出去打牌！去把卫生间的衣服给搓了！找不到事做啊你。” 吴建国才没有闲心去洗衣服呢，他这辈子都没洗过几次衣服，没结婚之前，衣服有姐姐们洗，结了婚，就全是张玉兰的，等女儿们大了，又是女儿来帮忙洗，女儿出嫁了，又变成老婆洗了。 “我哪里洗得干净，免得你又要洗二次了。” 吴建国去泡茶喝，这茶叶还是吴晓梦拿来的。 吴晓梦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张玉兰忙着做饭，一个不注意，吴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了。 小吴荣趴在窗户上看到爷爷在楼底下跟人打牌，机灵地去跟奶奶告状，“爷爷又去打牌了!” 张玉兰无奈地跟吴晓梦说道：“你爸也是苦了一辈子的人啊，怎么到现在，舍得将钱拿去牌桌上输呢，他输多赢少，一个月少说也要输几十块钱，我都限制他的零用钱了，但是他身上没钱了，就跟牌友借钱，这个月借，下个月还，下个月又没钱了，又借，上次我碰到楼下的李老头，他跟我说，你爸都欠他三百多块钱了，我也不拿钱给他去还，他自己欠的钱，自己去还。” 吴晓梦皱紧了眉头，之前张玉兰跟她说吴建国喜欢去打牌的时候，她还劝张玉兰不要阻止，吴建国在城里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成天闷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没想到吴建国的牌瘾是越来越大了，从前这种时候，吴建国喜欢跟她说说话，即使搞不懂她工作上的事情，也喜欢听她说一说，现在变了，她坐在这开始，吴建国就没说过什么话，不停地走来走去，在阳台上站着看，看到下面的石桌上又聚了一堆人，就开始坐不住了。 吴晓梦说道：“这样下去确实不行，得叫爸改。” 张玉兰冷哼道：“怎么改，拿命改。我都说了他不知道多少回了，一点用都没有，我总不能将他绑起来。” “不给他钱。我那几套房子收租的钱，是不是你收着的？” 张玉兰说道：“是我收着的，连能富那几套房子都是我收着的，我现在一个月只给你爸二十块钱，他不抽烟都可以，省下钱去打牌，没钱就跟牌友借，他那些牌友，知道他儿子，女儿有钱，都乐意把钱借给他。” 吴晓梦皱起眉头，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快到饭点了，刘秀英带着孩子先到了，跟吴晓梦打了招呼之后，就进厨房帮忙去了。 今天菜弄得多，吴晓梦偶尔帮帮忙，张玉兰跟孩子忙活了好久，菜还没有炒出来呢，刘秀英一来，速度加快了许多。 差不多到晚上七点钟，吴能武和田妞才来了。田妞的肚子果然隆了起来，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吴晓梦站起来笑道：“二嫂，好久没看到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田妞笑道：“是啊，你太忙了，下一次，你有可能就能直接见到你侄儿了。” 田妞他们已经找人照过，确定是个儿子。 吴能武喜不自禁，他们现在守着菜市场的那个门面，挣了不少钱，娇妻又怀上了儿子，他感觉自己晦暗的人生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要过上新的好日子了。 “晓梦，到时候你和陆韫一定要回来啊！”吴能武说道。 吴晓梦笑道：“能来的话我们一定回来看看。” 田妞看了吴能武一眼，“说什么呢，晓梦他们这么忙，又不是什么大事，来不了也没关系的。” 吴晓梦微笑着，她现在听田妞这种得体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她总觉得田妞得体是真的，但小聪明也是真的。 田妞看了一圈，没看到能富，问吴晓梦，“能富怎么没来啊，没通知他吗？” 吴晓梦说道：“是没跟他说，太远了。” 田妞笑道：“从老家过来开车也就四十分钟，也不算远啊，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团聚，怎么能少了能富呢，我看妈她们也还没有炒好菜，能武，你给能富打个电话吧，问他能来不。” 吴晓梦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快七点钟了，能富估计都已经吃过了，就说道：“都七点钟了，能富估计都已经吃过了。” 田妞说道：“就算吃过了，也过来玩一玩啊！” 张玉兰在厨房里听见了，懊悔地说道：“快别说，我还真的忘记叫能富了。” 张玉兰今天一直忙活，吴晓梦也是电话不断，公司一直有事情，直接把吴能富给搞忘记了。 吴能武去打电话，吴晓梦听见能富说要过来。 张玉兰她们已经将菜都备好了，就等着过二十分钟，就能下锅炒菜了。 过了二十分钟，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张玉兰开始炒菜，炖菜都已经炖好了，炒菜上桌就能开饭。 吴晓梦感觉有些饿了，找了个苹果，怕田妞也饿了，也帮她拿了一个来削皮。 田妞见她慢慢地削皮，对吴能武笑道：“晓梦进城这么多年，城里人吃水果的这一套，她都给学会了。” 这话也没有攻击性，但是听着就不那么舒服。 吴晓梦将剩下的那个没削皮的递给她，“我忘记问你了，有的人喜欢吃不削皮的，有的人喜欢吃削皮的，二嫂可能喜欢吃不削皮的吧。” 吴晓梦不太喜欢这种说话遮遮掩掩的感觉，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她本来觉得田妞性格挺爽快挺喜欢她的，现在却感觉她开始喜欢阴阳怪气了，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吧，吴晓梦没太跟她计较。 炒菜很快就上桌了，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吴能富还没到。 到八点十分，吴能富还没有到，吴晓梦有些担心，给吴能富的大哥大打去了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187 第 187 章 张玉兰有些坐不住了，…… 张玉兰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说道：“怎么能富还没有来，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他从家里来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事啊。” 还有一句张玉兰嫌不吉利, 没有说出来，只是焦急地站起来，想要出门去找, 但是能富开着车呢，他们能去哪里找？ 吴晓梦倒是觉得没有那么严重, 可能能富在出发之前被事情耽误了也说不定，于是她拿起大哥大, 给能富的农家乐打电话，农家乐现在是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的。 但是那头接电话的人却告诉吴晓梦, 能富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开车出发了的。 吴晓梦这才有些坐不住了，如果能富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出发的，他也知道他们在等他吃饭, 那肯定不会耽误，直接过来的，但是现在都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人都还没有到。 大家焦急地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来, 吴晓梦抓起车钥匙，我去找找。 刘秀英马上站起来, “我也去，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怎么去。” 田妞用手拐了拐吴能武，吴能武也站了起来，说道：“大嫂, 你们就在家里等吧，我跟晓梦去就行了。” 吴晓梦没有拒绝，确实大晚上的，真的遇到什么事了，她一个女人也有些束手无策。 “你们小心点，不管有没有消息都要给我们打个电话，如果能富先来了，我给你打电话，注意接啊晓梦。”张玉兰在后面叮嘱她。 吴晓梦应了下来，来到地下室，开着车就出发了。 吴能武内心觉得她们是在小题大做，能富能出什么事，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忘记拿电话了。 好在去吴家村就一条路，没有多条路可以选择，他们沿着这条路走就行。 吴晓梦开得并不快，能富是开车出门的，这时候估计都已经进城了。 开到一半，还是没有遇到能富的车，吴能武说道：“可能能富都已经到家了。” “到家的话，妈肯定会给我们打电话的，到现在为止，能富都已经出门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到家，说明他一定是碰到了什么问题。” 吴晓梦心中有些焦灼，还是按捺住缓缓地开着车。 因为车速不快，吴能武指着路边说道：“那怎么有灯啊，这是个山崖嘛，大晚上的，谁跑到下面去。” 吴晓梦猛地一脚踩住了刹车，将吴能武吓了一跳，“怎么了？” “下车看看。”吴晓梦将车停稳，下了车。 吴能武也想到了什么，连忙跟着下车。 这是个十来米高的小山崖，路窄，平时如果对面也有车过来的话，可能都让不开。 两人走到山崖边往下一看，不约而同地抽了一口凉气。 张玉兰他们接到电话都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电话里的吴晓梦什么都没有透露，只说是找到能富了，让他们安心在家等着。 张玉兰松了一口气，对刘秀英她们笑道：“晓梦说找到能富了，要耽误一会儿，让我们先吃饭。” 等了大晚上，他们确实也都饿了，于是热了热菜，给他们留了些菜在一边，就吃了起来。 另外一边，吴晓梦已经打完了急救电话，又打了消防电话。吴能富的车就停在她身边，已经严重变形，里面的吴能富也不知是死是活，吴能武去旁边找石块去了，车门已经严重变形，无法打开，只能将破裂的挡风玻璃敲碎，才能看清里面的情景。 吴能武搬来了一块石头，砸向挡风玻璃，很快就将挡风玻璃砸出了一个洞来，他们身上没带电筒，好在车灯还亮着，勉强能看到能富趴在方向盘上，已经不省人事。 “能富！能富！”吴能富用手去拨他的头，已经毫无反应。 吴晓梦心里一凉，几乎快呼吸不上来，颤着手去摸能富的脖颈，一秒，两秒，她终于摸到能富脖子上的脉搏，能富还活着！ “谢天谢地！”吴晓梦将好消息告诉吴能武，“二哥，我们得先把能富弄出来，看看他腿卡住没有？” 吴能武从洞里钻进去，检查了一边能富的脚没有受伤，他在监狱的时候接受过培训，对吴晓梦说道：“这车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能武肯定摔倒了哪里才会昏过去，我们不能乱动他，等着医生来吧！” 吴晓梦急道：“这车不会燃起来吧？” 吴能武去检查了车的油箱，没有闻到汽油味，“没事，油没有漏出来，应该不会。” 吴晓梦咬着唇，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等急救人员和消防人员到来。 吴晓梦摸着吴能富的脑袋，她摸到了黏黏的血液，她想起上辈子，能富也是英年早逝，可能富是在水库里救人，这次能富确实夜里开车，翻下了山崖，毫无预兆。 如果不是吴能武注意到山崖下的光亮，他们很有可能就这么错过了，吴能富还在流血，他很有可能会因为错过了抢救的时间，而重蹈覆辙。 吴晓梦让吴能武脱下衣服，她摸到吴能富脑袋上的伤口，用衣服堵住，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担心吴能富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生机。 好在二十多分钟之后，救护车和消防车都先后赶到了，怕他们错过，吴能武还爬上山去，在路上等着，吴晓梦独自陪着吴能富在山底下。 “能富，能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感觉手底下的脑袋微微动动了动，吴晓梦激动得差点哭起来，“能富，你别动，你受伤了，救护车已经来了，他们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吴能武带着医生护士走山路下来，他们拿着电筒，光亮让他们看清了能富的情况，他的脚被变形的车门和方向盘压住了，得将车门卸下来，才能将吴能富从车里抬下来。 医生先给能富测量了生命体征，一边等着消防车的到来，好在没几分钟，消防车也来了，他们带着工具，将车门锯开，将能富抬了下来。 吴能富已经稍微清醒了，他半睁着眼睛。 “吴能富，吴能富，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医生拍着能富的肩膀，叫他。 能富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他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亲人，吴晓梦和吴能武都在担忧地看着他。 一直到了医院，吴晓梦才给家里打去了电话，“能富在路上出了事故，现在已经转运到第一人民医院来了，你们快过来吧。” 张玉兰他们都已经吃好了饭，都在奇怪为什么他们还没到，心里都已经隐隐担忧起来了，没想到吴晓梦紧接而至的电话就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张玉兰几乎快晕倒了，“能富怎么样，没事吧？”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在检查了，马上就要做手术！” 吴建国他们赶到的时候，吴能富都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吴晓梦给陆韫打了个电话，她的心都还在抖，想到今天晚上的凶险，差点能富就没了。 陆韫大吃一惊，“怎么会出事故呢，能富没有大碍吧？” “不知道，现在已经进了手术室了，妈他们在赶过来的路上。能富久久没有到，我跟二哥就开除出去找他，他的车滚到将山崖下面去了，幸好他车的灯一直亮着，不然今天晚上我们肯定是找不到能富的。” 她还在打电话，吴建国他们就到了，她挂了电话。 张玉兰哭道：“能富都已经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来没有出过事故，这次怎么会发生这个事情啊！” 刘秀英说道：“妈，能富肯定是想着我们还在等他吃饭，所以开车开得快了点。” 田妞一句话都不敢说，今天就是她执意要打电话叫能富过来吃饭，不然能富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只好小声地问吴能武，“能富没事吧？” 吴能武摇头，他也不敢肯定，不过能富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人还是清醒的。 这场手术持续了五个多小时，能富才被推了出来。 推出来的时候，能富已经清醒了，不过还带着氧气罩，一家人连忙围上去。 “医生，我弟弟手术成功吧？人没有生命危险了吧？” 医生点头说道：“幸好送来得及时，再晚一些，病人一根肋骨插进了肺里，估计就老火了。” 一家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田妞这才敢说话，“二哥和晓梦都还没有吃饭，我去给你们买饭。” 吴晓梦没说话，吴能武连忙说道：“你去做什么啊，我去买！” “我不想吃饭，别给我买，你自己在外面吃就行了。”吴晓梦说道。 吴能武真有些饿了，跟着将吴能富推进病房，就出去买东西吃去了。 一家人守在吴能富的病房里，因为肺部做了手术，吴能富还插着呼吸机，无法说话，医生交代不能让他喝水。 张玉兰抹着眼泪，说道：“也是能富福大命大，必有后福啊！” 田妞拉着张玉兰的手，“妈说得对，能富是福大命大啊，今天要不是姐姐想到开车出去找能富，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大的事呢。” 张玉兰态度淡淡的，不想理会田妞，本来今天就不应该叫能富过来，田妞非要搞得一家人整整齐齐，打电话将能富叫过来，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不过张玉兰到底还是觉得能富命里该有此劫，度过去了，说不定一生就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了。 吴晓梦本来打算明天就回上海，能富都还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她也走不了了，只能在苏城住下来，等能富情况好些再回。 今天晚上，张玉兰和吴能武在医院陪着，她先开车将一家人送回去，再独自回到家。 回到家，都一进来凌晨四点了，她匆匆地洗了个澡，躺上了床。 躺在床上，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一直不停地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来。想到能富浑身是血的样子，就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躺了多久，总算是睡着了，但是梦里也在不停地梦到今天的事情，睡到早上八点过，就醒了过来。 到底还是不放心，她干脆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又开车去了医院，顺便给张玉兰他们买点早餐。 吴能富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喝水呢。 张玉兰脸上的担忧也去了不少，看到吴晓梦来了，笑道：“能富好很多了，医生早上来查房，说没有大碍了。但是以后不能做剧烈的运动。” 吴晓梦将早餐递给他们，吴能武还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睡着，他昨晚上一夜没睡，太瞌睡了。 但是陪护床早上护士就要收回去，不让家属在上面睡了，吴晓梦叫醒吴能武，“二哥回家去睡吧，晚点过来就行了，今天我在这守着。” 吴能武吃了早餐就回去了。 张玉兰心有余悸地看着吴能富，小声地说道：“以后开车一定要慢一点了，那能富的车怎么办呢？” 吴晓梦说道：“那车估计都报废了，报保险公司吧，能富都还不能说话，我不知道他买的是哪家保险公司，还是等他好一点再说吧，到时候能报就报，报不了就算了。” 和儿子的性命相比，车当然不重要了，张玉兰也就是这么一问。 又过了一天，吴能富已经能说话了，他们这才知道，那天晚上，是突然有只狐狸从路上窜过去，能富为了不伤着狐狸，于是打了一盘子方向，那是下意识的行为，却忘记了旁边就是山崖，一下就翻了下去。 吴能富看着吴晓梦，虚弱地笑道：“幸好二姐你们来找我了，不然我估计就要交代在哪那了。” 张玉兰听了不高兴，立马说道：“胡说什么呢，你福大命大，度过了这一关，以后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今天不少人得知了消息都过来看望吴能富，几个姨妈都来了，大姨是最先过来的，不过她没坐多久就走了，剩下的几个姨妈过来，虽然坐得久，但是吴晓梦都不太爱搭理，她们也不顾能富是不是需要休息，大声地交谈，吴晓梦都提醒了好几次。 让吴晓梦意外的是，农家乐的员工们也来了，她们没有全部来，而是派了代表朱美丽。 朱美丽买了一篓子的水果，跟着农家乐一个经理来的。 张玉兰看到朱美丽，就像见着了亲闺女，脸上绽开了笑容。 就是朱美丽看着床上的吴能富，红了眼睛，她小声地询问张玉兰，“能富哥没事吧？怎么会开下山崖呢？” 张玉兰知道吴能富没有生命危险了，也不像之前那样悲观了，说道：“都是命中注定的，能捡一条命就不错了，我得去寺庙里给他烧几炷香，好姑娘，你跟我一块去吧。” 朱美丽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床上的吴能富，吴晓梦顿时明白过来，她拉着张玉兰说道：“既然美丽来了，那就麻烦美丽在病房照顾一下能富，我跟你去寺庙还愿吧。” 吴晓梦朝张玉兰打了个眼色，张玉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对了，那美丽啊，你在病房照顾能富吧，我们去寺庙还愿，下午点就回来。” 朱美丽笑着一口应下来。 今天陆韫要来，他坐高铁来，马上就到了。不过吴晓梦不去接他，他打车来医院。 张玉兰去买了一些香和纸钱，让吴晓梦开车往最近的弘福寺去。 “我们去之后，给能富请一条手链，保佑他平平安安。” 吴晓梦答应了，张玉兰又说，“干脆给家里人都请一条，你的，陆韫的，还有孩子们的，全部都请上，再好好地磕磕头，也是菩萨保佑，能富才能捡回一条命啊！” 吴晓梦知道这是老人家的念想，也没有说什么，将车停到了山脚，还得步行上山。 吴晓梦提着东西，张玉兰跟在身边，山并不是很陡峭，但是张玉兰却气喘吁吁，几乎快喘不上气来，吴晓梦问她：“你平时是不是都没怎么运动，不是要去跳舞吗？我给你报一个老年人舞蹈班吧，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去跳一跳，锻炼身体。” 张玉兰喘着气说道：“都是闲出来的毛病，这要是在农村，都还在地里干活呢，哪有这么多毛病，所以说啊，人还是不能太闲了，一闲就容易出毛病。” 走到一半，张玉兰又说道：“我膝盖痛得很。” 吴晓梦连忙停下来，扶着她坐到一边，“你膝盖怎么痛了？是突然痛的，还是一直都痛？” “痛了两年了。”张玉兰说道，“这两年一直在用土方法治疗，效果不太大，这回去体检，也不知道能不能体检出来，到底是什么毛病，我怀疑是风湿。” 吴晓梦忍不住埋怨起来，“你都已经不舒服两年多了，怎么一直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张玉兰捶着膝盖，“你们工作都忙，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什么的。” 吴晓梦吸了一口气，“小毛病就要赶紧治疗，别拖成大毛病才是真的不好呢。晓云今天也回来了，下午点就能到。” 张玉兰说道：“晓云回来一趟也好，我本来还说跟你爸一块去广州看看她，现在能富除了这个事情，我们也去不了了，她回来一趟，我们看看她，也放心。” 终于去寺庙里点了香，又请了十多条手链。这手链可不便宜，一条就要二十块钱，他们这一下就花了两百。但是平时节俭的张玉兰却一点都心疼，当即虔诚地将其中一串戴到了吴晓梦的手上。 “菩萨保佑你们，平平安安的。” 两人又下山，开车往医院去。 陆韫都已经到了，此时也在医院。 他们赶到医院，朱美丽将吴能富照顾得很好，吴能富无法下床，插着导尿管，朱美丽也不嫌弃，还打水给吴能富擦手擦脚。 吴晓梦笑道：“多谢你了，美丽。” 朱美丽笑道：“姐，你们累了两天了，今晚上都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照顾能富哥就行。” 吴晓梦笑道：“那怎么行，我们人多，轮换着照顾就行了。” 朱美丽还是笑着，“那我也跟着在这边照顾，一个人万一瞌睡来了睡着了也说不定，多一个人，要方便点。” 吴晓梦没说话，她没有立场拒绝，这姑娘都已经等了能富一年多了，让人家照顾照顾，或许能富就江人家的好看在眼里了也说不定。 张玉兰一直想撮合这两人，当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朱美丽非常周到地跑去买饭去了。 “晓梦，快将请来的手链给能富一串！”张玉兰说道。 吴晓梦对陆韫笑道：“妈给我们都请了手链，这条黑色是你的。” 陆韫是做生意的，平时不会主动去做这些，但是也不会排斥，他将手链戴到手上，对张玉兰笑道：“谢谢妈。” 张玉兰拿了一串手链，能富手上带着心率检测仪，不方便，她将手串压在了他的枕头下，一边放还一边念念有词。 陆韫趁机看了吴晓梦，十天没见，吴晓梦瘦了不少，显然是这些天忙坏了。 朱美丽很快就买了饭回来，因为听说一会儿吴晓云就到了，饭还多买了一份。 吴晓梦将钱塞给她，朱美丽不收，吴晓梦说道：“你来帮忙我们都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还能让你花钱，快收下。” 没过多久，吴晓云就到了。她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消息，今天就赶忙买票回来了，在上海转了车，下午才赶到。 晓云怀孕都已经有四个月了，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一家人见了面，吴晓云又跟吴能富说了几句话，才坐在了朱美丽特意给她搬来的凳子上。 “晓云啊，你吃东西了没有？” “在飞机上吃了。” 张玉兰心疼地看着吴晓云，“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吴晓梦看向她，吴晓云确实瘦得很明显，个月前，他们去广州的时候，吴晓云都还没有这么瘦呢。 吴晓云说道：“孕期反应太大了，吃不下东西，之前是吃什么吐什么，这阵子才好一些。” 吴晓梦怀两胎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张玉兰是过来人，握着吴晓云的手说道：“太辛苦你了，立达呢？” “回北京去了，他最近公司有点忙。” 一听这话，张玉兰不高兴了，“再忙也要看是什么事情，能富都九死一生了...呸呸呸！能富都做了这么大的手术，他也不说来看看。还有你，你都怀孕了，不是他要的孩子吗？怎么没留在广州照顾你？” 吴晓云脸色一暗，她现在性子已经变沉稳了很多，很多事情，她都不往家里说，比如说她怀孕之后，性情变化有些大，情绪波动也大，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对着曹立达发火，一开始曹立达还处处迁就她，后来也忍不住跟她吵起来，两人一吵架，吴晓云的孕吐反应更明显，情绪也更坏，就这么一只负反馈着，到前些天，两人大吵了一架，吴晓云将曹立达给赶出了房子，曹立达也生气了，一转身就回北京去了。 两人这几天都没有联系。 不过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跟家里人说，所以包括吴晓梦在内，都不知道吴晓云和曹立达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韫是过来人，看出吴晓云的脸色不对，从病房退出去，给曹立达打了电话。 之前他们以为曹立达和吴晓云是在一块的，因为在更早的时候，通电话的时候得知曹立达为了陪伴吴晓云，特意丢下了工作，跑去广州陪她。 打通曹立达的电话之后，陆韫也没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委婉地吴能富出事故做手术的事情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曹立达说道：“我都不知道，晓云也没有跟我说，我明天就回来看看能富。” 陆韫说道：“能富都已经缓过来了，你看还是给妈打个电话，不回来都可以的。” 病房里，吴晓梦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对张玉兰说道：“是立达打过来的。” 张玉兰哼了一声，但到底对这个女婿没有什么特别不满的地方，还是说道：“接吧，看他要说什么。” 吴晓梦接了起来。 曹立达打这通电话是关系吴能富的，话里也没有提吴晓云，吴晓梦就知道这两人可能是闹矛盾了，但是两人都不说，显然是不想让家人知道担心，于是就说道：“晓云已经回来了，你工作忙，夫妻俩回来一个就行了。” 挂了电话，吴晓梦才问吴晓云，“你们俩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吴晓云还满肚子委屈呢，生孩子是曹立达要生的，还是用那样的办法，现在她要将孩子生下来了，曹立达又这样不负责任，她本来孕吐就难受，脾气难免坏了一些，他就忍不了，早知道现在忍不了，当时何必要用那样的手段让她怀孕呢。 “闹什么矛盾啊，人家现在可不得了了，我哪里敢跟他闹矛盾，他回北京了好，别来打扰我，当初我选广州工作就是对的，这要是天天生活在一起啊，这婚迟早得离！” 张玉兰吓了一跳，她五个孩子都已经有两个离婚了，现在要是再加一个吴晓云，那他们还不得被人家背后指指点点啊。 “瞎说什么，别老是将离婚挂在嘴上，离婚离婚，是过家家吗？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 吴晓云冷哼了一声，她倒是真的想离了，既然在一起大家都不痛快，为什么不离了放彼此一条出路呢？ 吴晓梦也劝她，“立达算不错了，小问题就不要往大了扩，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日子才能过下去，不然生活都是鸡毛蒜皮，还怎么过？” 吴晓云有心想反驳几句，看了一眼床上的吴能富，到底觉得这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地方，没说话了。 吴晓梦看出吴晓梦不太服气，也说道：“不过立达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等你生完了孩子再说？现在你本来就不太舒服，还这么跟你计较做什么？” 这话可算是说到了吴晓云的心坎上去了，她立马扭头去问陆韫，“姐夫，我姐怀孕的时候，你有没有惹她不开心？” 陆韫看了一眼吴晓梦，他认识吴晓云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是亲姊妹，但是两人的性格不太一样，吴晓梦比较讲道理，理性，而吴晓云太感性了，说白了就是还不太成熟，但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小姨子的面说，只好笑道：“有时也会拌几句嘴，人都是有情绪的嘛，也不能总是一方来将就。” 这话吴晓云不爱听，但也没说什么。 他们在这边聊天聊得火热，另外一边，朱美丽忙得团团转，一时间给吴能富喂水，一时间又帮他按摩腿脚，如果不是吴能富插了导尿管，估计她都打算给吴能富把尿了。 吴能富不知道自己下半身是什么模样，不过他知道自己插着导尿管，下半身什么都没穿，朱美丽的手按在他大腿上，吴能富脸都涨红了，嘴里一直拒绝，“美丽，你不用帮我按摩。” “那可不行！”朱美丽一脸的严肃，“医生都说了，这几天你都只能躺在床上，不能乱动的，这样一直躺着不动，血液流通不畅，对身体不好，我帮你按摩按摩。张阿姨年纪大了，她按不动，你别害羞，我都用被子遮着呢。”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吴能富的脸都快红成虾米了。 吴晓梦看了暗笑，吴晓云也笑了起来，对吴能富说道：“个，你不好意思什么，人家姑娘都是为了你好！以后等你好了，你可得好好地谢谢人家。” 吴能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捏着自己大腿的双手像针扎一样，刺刺麻麻的。 当天晚上，吴晓云就住在了吴晓梦的家里。 晚上，姐妹俩睡在主卧，陆韫自己睡客房去了，他故意将空间留给姐妹俩个，好让她们好好地沟通沟通，主要是让吴晓梦劝一劝吴晓云。 吴晓云总算是将这些天发生什么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二姐，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明明知道孕妇怀孕了心情不好，还要跟我吵架，我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受的这份罪都是因为谁？” 吴晓梦也觉得曹立达确实不对，但是她也要说一说吴晓云。 “人都是有情绪的啊，他又不是木头人，你发火次数太多了，他也遭不住啊，你还是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孕期最忌讳的就是孕妇的情绪波动太大，这样对孩子的发育也很不好。” 吴晓云不赞同她，“二姐，怎么你也帮他说话？我现在这样可都是他害的，又不是我要主动生孩子的，他自己想生孩子，却忍受不了我的情绪，那这个孩子就不应该生，那我的情绪也不会这样波动，也不会跟他吵架了。” “早生晚生，只要你丁克，你都要生孩子的，照你这样说，你现在这个孩子是曹立达坚持想生，等到你想生的时候，曹立达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朝你发脾气呢，毕竟孩子是你想生的。” 吴晓云反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立达是有不对的地方，我也觉得他不能在你孕期包容你，跟你吵架不对，但是我也是劝你，脾气也要收敛一点才行。” 吴晓云叹了口气，说道：“婚姻真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即使柴米油盐，什么都不缺了，婚姻也依旧简单不起来。” 吴晓梦说道：“当然不是简单的事情，当人贫穷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贫穷这个问题，当他解决了贫穷之后，又会出现别的问题，婚姻确实是很复杂的问题。” 吴晓云忍不住问她，“你跟姐夫都结婚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争吵过不下去的时候吗？” 吴晓梦想了想，她想过离婚就只有一回，那次她误会陆韫在外面乱来，除了那一次，两人就没吵过架。 “没有，我们一直到现在，感情都很好，这其中最主要的因素，还是你姐夫脾气好。” 陆韫的脾气确实很好，从来都只是吴晓梦跟他发脾气，结婚这么多年，陆韫从来没有主动跟她生过气，而吴晓梦在这样良好的婚姻环境里，也不会随便就发脾气，所以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争吵的时候。 “再加上个可爱的孩子，我们是从来不在孩子面前吵架的。” 吴晓云叹了口气，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脾气差，之前还不觉得，一怀孕，所有的坏脾气都被放大了，她还奢求曹立达都能包容，没想到现实却给她泼了凉水。 吴晓梦劝她，“你们这个问题都不算大，明天我给立达打个电话，好好地说一说他。你以后也要收敛一下脾气，男人在外面做生意，总有不如意不顺心的时候，他也不会每天情绪都能那么稳定那么好。” 劝了吴晓云，吴晓梦有些感慨，自己算是很幸运的，遇见了一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伴侣。 都快睡着了，吴晓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二姐，你还记得林峰吧？” 吴晓梦惊醒过来，奇怪地问道：“当然记得，怎么了？突然提起他？他现在在坐牢。” “坐牢？”吴晓云很是惊讶，“为什么？” 吴晓梦不太愿意提起这个人，还是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188. 第 188 章 “真坐牢了啊！…… “真坐牢了啊！我是听妈说的,他妈今年摔断了腿，现在玫瑰园的房子也被收走了，他妈回老家去了,我还记得，那个老东西之前对你很不好，现在总算是遭了报应了。” 吴晓梦疑惑道：“我都没有听妈说起过，你是什么时候听她说的？” “就是几个月前吧，妈怎么会跟你说呢，她希望你过得好，怎么会将这些人的事情跟你说。” “那有什么,我的生活也不会因为听或者是不听他们的消息就有变化。” 吴晓云说道：“听妈说，之前林峰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挣了大钱，那老太婆可不得了,知道妈他们住在玫瑰园,成天跑到玫瑰园来,专门往老头老太太堆里扎，走到哪里都说爸妈是她的前亲家,是你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她儿子有了大出息，你都后悔死了什么的。” “我没听妈他们说过。” “妈一直没说，又阻止不了她说话,跟你们说了也是让你们平添烦恼，就一直没有说,现在他们可算是遭了报应了，林峰坐了牢，玫瑰园的房子都已经被法院收走了，老太婆在跟收房的人争执的时候,摔断了腿，现在回老家去了呢。” 吴晓梦本来对林家的事情已经没了兴趣了，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问道：“那林峰的三个孩子呢？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让妈帮你打听一下。” 吴晓梦说道：“算了，我也就是想起来才问一下，不知道就算了，还打听什么，跟我也没有关系了。” 姐妹俩聊了半夜，才睡着了。 吴晓云怀孕之后休息不好，吴晓梦一直听到她在翻身，显然是睡不着，又不想吵到她，轻轻地翻身，吴晓梦现在睡眠有些浅，也被她影响睡得不好，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 吴晓梦趁着吴晓云还在睡觉，就给曹立达打了电话。 曹立达这阵子确实也比较忙，吴晓梦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已经到公司了。 “二姐，有什么事吗？三哥好一些没有？” 吴晓梦说道：“我们都还在家里，还没有去医院，还不知道能富的情况，不过我想跟你聊一聊晓云的事情。” “您说。”曹立达说道。 吴晓梦将昨晚上的晓云跟她谈心的内容选了一些说了，她还是希望晓云能够幸福，虽然立达的学历是没有晓云高，但是婚姻里面，学历平不平等，是占一个很小的因素，只有两人思想同步，磨合足够，才能够长远地走下去。 “你们还是要好好地想一想，在一起不容易，走到今天更不容易，现在晓云又怀了孕，孕期的人情绪波动很大，确实有时候会无理取闹，你能包容的地方，就尽量包容，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可以跟我说，我去跟晓云沟通，或者是你们俩个面对面地沟通，没有什么问题是沟通解决不了的。” 曹立达其实也担心吴晓云，毕竟他对吴晓云有感情，两人走到今天确实很不容易，而且吴晓云一开始就不想要孩子，为了这段婚姻，也为了他，吴晓云最终还是妥协了，就冲着这个，曹立达就觉得自己应该让着吴晓云。 “我知道了，二姐，我会给晓云打电话的，三哥这里，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我最近确实有点忙，实在是脱不开身。” “晓云在这呢，没事的，能富已经脱离了危险，哪能一家人都守在这呢，总得要生活啊。” 挂了电话，吴晓云也从房间出来了，她在里面就听见了吴晓梦给曹立达打电话，说实话，她即使现在还不太成熟，也不可能因为跟曹立达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就选择去将孩子打掉，既然不打掉孩子，那她也不会选择现在和曹立达离婚，毕竟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陪伴。 所以她也默认了吴晓梦帮忙给曹立达打电话，来缓和他们夫妻的关系。 陆韫已经将早餐都准备好了，吴晓梦今天不回去，但是陆韫得回去了，公司有事情，家里三个孩子也不能离开父母太久。 吴晓云先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这水不错，可以，我喝了这么多品牌的水，还是第一次觉得水好喝，有点回甜。” 吴晓梦笑道：“可以吧，这个矿泉水建成，你们单位功不可没。” 吴晓云笑道：“那甲方老板，给我发个红包表示感谢吧？” “行啊，你想要多少？我把广州那房子送给你吧。”吴晓梦说道。 吴晓云连连摆手，“你这也太大方了吧，广州那房子这么大你就敢当着我姐夫的面送给我？也不怕我姐夫心里有想法？” 陆韫摆手笑道：“那是你姐自己挣的钱买的，我可没有决定权，你姐想送就送。” 吴晓云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我姐夫可真是好男人啊，心胸十足十的宽广。” 她继续说道：“那我也不能要，我现在就已经够厚脸皮了，蹭着二姐的房子住，也没给房租，就已经很感谢了，哪里还能要房子。” 吴晓梦是觉得广州那房子放着也是放着，晓云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也得有个房子安顿，干脆想将房子送给她，但晓云怎么都不要。 “又不是送衣服送首饰，送房子！这是多大的家业啊！”吴晓云开玩笑，“不用了，我们单位很快就要分房子了。” “你现在这个单位工作这么忙，你有没有考虑回北京去？” 吴晓云摇头，“暂时不会，对了二姐，北京的房子拆迁了吧？我前两天都接到了拆迁办打来的电话，跟我说了一些拆迁补偿的标准什么的，要去签字呢。” 吴晓云和吴晓梦两个在北京的房子都是她们的名字，要去领拆迁补偿，就得去一趟北京。 “我也接到了，说是一平方补偿六千块钱，另外赔相等面积的房子。” 吴晓云笑道：“是啊，算下来，我们那几栋房子有几百万的补偿啊！我一下就成了百万富翁了。” 主要是他们买的房子是有地基产权的，如果没有这个，补偿还不会有这么多。 吴晓梦接到电话的那天，正好是吴能富出事的第二天，她匆匆地接完了电话，这几天太忙了，都将这个事给抛之脑后了，今天晓云提起来，她才想起这么回事。 她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了，还是什么，最近老是忘记事情，我有个下属约我吃饭，我临时有事情给搞忘了，害她等了一个多小时，左等右等没等到我，才给我打电话，我那时候都还没有忙完呢，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吴晓云笑道：“拆迁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能忘记，还真是...不知道是你钱多不在乎还是什么。” 吴晓梦苦笑，“我哪里钱多了，做了几年生意，欠了一屁股的债。” 吴晓云当了真，“你欠债了？欠了多少？还得上吗？不然我这拆迁款给你。” 吴晓梦笑道：“不用，是建厂才欠的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过两年就还清了。对了，房子拆迁了，你想做什么？” 吴晓云收起笑容，“先拿一笔钱，给曹立达在北京买个房子，不然他们家总是说我占了他便宜，骗他给我买房子。” 吴晓梦也觉得可以，曹立达之前给吴晓云买了那套房子，曹家人一直不舒服呢。 吴晓梦问道：“那你那套房子呢，现在是立达住着？” 吴晓云冷哼一声，“他妈他们搬进去了，曹立达住在公司那边的宿舍，都很少回去，他妈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们挤在大杂院里转不开身，借用我们房子住一住。” 吴晓梦对吴晓云的婆婆他们印象可不好，皱起了眉头，“立达怎么能同意他们住进去？” “他不同意！”吴晓云冷笑，“你说有这样的人吗，曹立达不同意他们搬进去，他们请来开锁匠，将门锁给撬了，强行搬了进去。” 吴晓梦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那立达没说什么？” “反正我都不在北京住，眼不见心不烦的，曹立达有没有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妈他们现在还在房子里住着呢，他妈还睡在我们主卧。” 吴晓云想了想，又说道：“干脆，我将这套房子过户给曹立达，你有个朋友是律师吧，你帮我问一问，我是不是要跟曹立达签个什么协议，公证一下我的个人财产。我担心曹立达他妈他们以后会越来越过分，他们拿曹立达的财产我没有意见，别拿我的就行。” 这个吴晓梦很清楚，“岳宁跟我说过，就是签婚内财产协议，这个协议签了之后，你们约定的财产范围，就可以生效了。” “行，你帮我问问，这个协议要怎么写。” 吴晓梦也没有耽误，立马给岳宁打电话，岳宁亲自跟吴晓云通了电话，问清楚她的情况之后，就说道：“婚内财产协议确实可以约定，你要写的话，我可以给你写。” “你现在在哪里呢？”吴晓云问道。 “在上海，我到时候可以给你写好之后寄过去，你是在哪里呢，妹妹。” “在广州，那就麻烦你了，岳宁姐。” 吴晓梦将电话接了过去，“你们搬家了？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才刚搬过来，都还没有收拾出来呢，打算收拾好了之后再请你和陆韫过来吃饭。” 吴晓梦笑道：“那一定要跟我们说，我给你送花。” 跟岳宁聊了几句，岳宁留了吴晓云的联系方式，才挂了电话。 陆韫本来要走，临走之前，又想去看一看邓萍，虽然母子现在的情分不及当年了，但是毕竟是亲生母子。 吴晓梦也表示要一起去看看。 吴晓云知道邓萍的事情，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家家有本念不完的经。” 吴晓梦和陆韫买了礼品去了宋叔家。 他们家在一个老公房里面，筒子楼，没有电梯，楼道狭窄拥挤，不偷天日，邓萍自从嫁给陆建国之后，这辈子都没有住过条件这么差的房子，最次的也是玫瑰园的电梯房。 她自己单位分的房子已经卖掉给陆洋做创业基金了，陆洋也没有做出什么出色的成绩来，现在邓萍跟宋叔蜷居在这个小房子里，还要伺候宋家的晚辈，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吴晓梦怀着这个疑惑，陆韫已经敲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宋叔，看到是陆韫他们来了，宋叔笑道：“来了。” “宋叔，你好，我妈没在吗？”陆韫问道。 宋叔说道：“在呢，在房间里躺着，她今天突然头晕，一直睡着，饭都没有吃。” 陆韫将东西往客厅的餐桌上一丢，大步走进房间。 吴晓梦也跟了上去。 宋叔跟在后面，他怕陆韫觉得自己对他妈照顾不周，连忙解释道：“我说送她去医院，她也不去，说躺一会儿就好了。” 房间的装饰非常的简朴，收拾得整整齐齐，当陆韫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邓萍，坚硬的心还是被触痛，他记忆中那个年轻美丽的母亲，如今已经垂垂老矣，躺在床上不知死活。 陆韫大步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妈，你怎么样了？” 邓萍虚弱地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是陆韫，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欣喜地表情来，“阿韫。” 一句阿韫，就让陆韫红了眼睛，他俯下身，温和地问道：“妈，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邓萍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儿子，眼泪夺眶而出，她和老宋的感情是很好，老宋也对她很好，就是老宋的儿媳太磨人了，她看向站在将陆韫身边叫她妈的吴晓梦，到这个时候，邓萍才发觉，自己这个儿媳妇才是真真正正的好媳妇啊！ “我就是头晕，也没有别的症状，可能就是感冒了，睡一会儿就好了。” 吴晓梦见她很不舒服的样子，对陆韫说道：“妈会不会是得了高血压，她之前有高血压病史吗？” 陆韫摇了摇头，“妈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的。” 宋叔却如梦初醒，他有高血压，家里有血压计的，连忙取来血压计，亲自帮邓萍量了血压，打足气之后等了好一会儿，认了半天说道：“高压170！” 陆韫立刻就将邓萍从床上抱了起来，“妈，你这是得了高血压了，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吴晓梦慌忙拿了一件外套，跟了上去。 宋叔也要跟着，吴晓梦说道：“宋叔，你就在家里等着消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宋叔眼看自己年纪大了，跟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说道：“那行，我就在家里等着消息，如果要住院的话就给家里打电话，我好收拾东西送过去。” 吴晓梦陪着邓萍坐在后排，陆韫在前面开车，一路上，陆韫都一言不发。 吴晓梦太了解他了，知道陆韫此时心里肯定很自责，不管如何，邓萍始终是生他养他的亲妈，陆韫怎么可能完全能割裂得下呢。 来到医院，挂了几急诊，邓萍很快就输上了液。 她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吴晓梦给宋叔打电话，让他收拾一些日用品，她开车回去拿。 吴晓梦再次开车来到宋叔他们住的老公房，宋叔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在楼下等着呢。 “你妈怎么样了？”宋叔问道。 “输上液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观察两天就行了。” 宋叔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我没照顾好你妈啊。” 吴晓梦开解他，“年纪大了，生病是难免的，我们这些做儿子儿媳的，要说起来，责任更大，都没有在身边服侍老人，我们怎么能将责任推到你头上呢。” 宋叔沉默不言，他那儿子儿媳的品德，他太清楚不过了，老宋原配过世得早，他又当爹又当妈地将孩子拉扯大，对孩子难免疏于管教，养出了几个不懂感恩不懂孝道的家伙，只有他女儿宋静，要好一些。 到了医院，输了液的邓萍精神都好了很多了，还吃了一点稀饭。 陆韫本来是打算今天要走的，这下也走不了了。 “我给你们请个阿姨吧，上了年纪，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话，对人的精神消耗太大了。”吴晓梦说道。 老宋的孙子在那附近上辅导班，每天中午都要过来吃饭，老宋做菜的手艺一般，孙子喜欢吃邓萍做的饭菜，邓萍就每天像老妈子似的，给老宋的儿媳孙子做饭。 吴晓梦他们都清楚这个情况，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管，毕竟邓萍又不是被胁迫的，她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邓萍得了高血压，吴晓梦只好提出这个解决方案。 邓萍摇头，“我们那那么小，再多一个人，都要转不开了。” 吴晓梦看了陆韫一眼，之前邓萍他们住在陆宅，很宽敞啊，后面陆韫将人全都给赶了出去，现在邓萍暗暗地说房子小，估计就是还想搬回陆宅，不过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吴晓梦替陆韫说道：“妈，之前我们就说过的啊，我们给你安排养老的地方，可能当时我们没有表达清楚。” 宋叔神情有些尴尬，连忙说道：“我跟你妈都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俩个都有退休金，不住这个老公房了，没有楼梯，上下楼人很吃亏，现在都还好，年纪再大一点，身体就撑不住，还是出去租个电梯房。” 吴晓梦笑道：“还去租什么啊，我在幸福小区就有房子空着的，本来也是给你和妈准备的，这几年没有人住，那是电梯房，你们干脆搬去那边吧。” 幸福小区的房子就是当年的回迁房，不过也是商品房，品质也很好，就是现在出租的，不过也好解决，她给租客退租补偿就行了。 邓萍看向老宋，邓萍愿意接受这个房子，她想跟儿子和解。 但是老宋还是摇头拒绝，“我们还是租房子吧，我们有退休金，不给你们年轻人增加负担。” 吴晓梦看出宋叔的决心，既然他们不愿意接受，那她也没有办法，于是看向陆韫，让他来拿主意。 陆韫心里对宋叔有怒气，当年邓萍要跟着他走，但是老宋却没有照顾好邓萍，所以他也没有理会老宋的拒绝，问邓萍，“妈，你觉得呢，这可是晓梦的一片孝心。” 邓萍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眼老宋。她的儿子儿媳都是想着她，为她考虑，虽然不让她住陆宅了，但是也另外给她安排了房子，而老宋的两个儿子呢，吃老宋的，喝老宋的，老宋的孙子现在都是拿老宋的退休金上补习班。 她终于想明白了，她跟着老宋，生活都没有保障，还得给他的儿子儿媳当老妈子，她甚至都没有这样帮助过自己的儿子呢！ 邓萍对老宋说道：“我看，还是去住晓梦他们的房子吧，方便，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租房子，我们什么时候生病了，或者是年纪大了，人家还可能怕我们死在里面不让我们住了呢！” 老宋似乎也看出了邓萍的决心，犹豫了片刻才说道：“那好吧。” 邓萍心里宽慰不少，老宋到现在同意这个方案，说明他心里也是想着自己的。 陆韫不在乎宋叔跟不跟过去，说白了，现在宋叔是他继父，他也有义务赡养，所以他不反对。 吴晓梦却得将话说清楚了，“宋叔，我那个房子是三室一厅的，你和妈住一间，另外两间房，给我们和孩子们留着，你和妈住在那边，我们偶尔回苏城，也有落脚点。” 就算回苏城，顶多过去吃顿饭，也不可能在那边休息，吴晓梦之所以特意这样跟宋叔说，她是隐晦地提醒宋叔，你们过去住可以，你儿子儿媳就免谈了吧！ 宋叔也听明白了，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房间一定给你们留着。” 才刚聊完，门口就进来了一个女人，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吴晓梦他们同时回过头去，看到了几年没见到的陆洋。 陆洋身边还有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她圆头圆脑的，看着还挺可爱。 吴晓梦的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心知这是宁宁，有两年多没有看到了。 陆洋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邓萍身上，“妈，你怎么样了?” “洋洋啊，你怎么来了？” 陆洋听她这样说，有些不高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你还不行吗？宁宁，怎么不叫外婆？” 宁宁嘟了嘟嘴，叫了一声外婆。 陆洋完全将宋叔给忽略了，从进病房起就没给宋叔一个眼神。 吴晓梦暗暗地看了陆洋几眼。她烫了一个非常老气的发型，从身上穿着的衣服来看，陆洋应该过得还不错。 宁宁好奇地看着他们，两年多没有见过面，宁宁都不认识他们了。 不过陆洋都没有教宁宁叫人，吴晓梦也没有主动找宁宁说话。 倒是病床上的邓萍教起了宁宁，“宁宁，这是你舅舅，舅妈，快叫人啊，你之前都见过的，不记得了吗？” 宁宁摇了摇头，闭着嘴巴不肯叫人。 吴晓梦看了一眼宋叔，猜到肯定是宋叔给陆洋打了电话。 病房里凳子不够，他们只能坐在旁边的床上，陆洋凑上前来，问邓萍，“妈，你是哪里不舒服？” “得了高血压了，幸好你哥他们反应得快，将我送到医院来，医生说再晚一些，很有可能血管就爆开了。” 陆洋当场就对宋叔发飙了，“你是怎么照顾我妈的？她在你们家当老妈子，得了高血压你也不管她的死活？” 宋叔表情有些尴尬，陆韫和吴晓梦都不说话，邓萍连忙说道：“陆洋，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呢？” 陆洋撇撇嘴，显得很不服气，但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她的目光在陆韫夫妻身上略过，拉着宁宁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邓萍急了起来，女儿儿子几年都没见过面，好不容易见一面，一句话都没说，这样关系怎么能破冰呢，她立马叫住陆洋，“洋洋，你都还没有跟你哥嫂子打个招呼呢！” 陆洋顿了顿，扭头看了陆韫一眼，冷笑道：“他现在可是大老板，还记得我这个妹妹吗？” 说完，陆洋拉着宁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洋洋！洋洋！”邓萍一急，咳嗽了起来。 陆韫连忙喂她喝水，“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啊，高血压就是不能急，不然血压容易飙升的！” 邓萍拉着陆韫，“你妹妹她现在也很不容易，你们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听妈的，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她也就你这么一个哥哥，你们两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去，总不能亲兄妹一辈子就这么断了来往吧？” 老宋也在一旁劝，想让陆韫别再跟陆洋计较，兄妹和好。 陆韫一直沉默不言，虽然那些事情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并不代表时间可以消除一切，陆洋曾经的所作所为，还是不能被原谅。 而且她到今天都没有丝毫悔意，如果真要求和，那也应该是陆洋主动来认求和，而不是邓萍在中间来充当和事老。 能富也在这个医院，吴晓梦去骨科病房找张玉兰，现在那些租客一直是张玉兰在收租，她都没有管过，现在要将一套房子他鞥处理啊，肯定也要找张玉兰拿钥匙。 “我们打算将其中一套拿给陆韫他妈住，现在房子都租出去了吧，我要收回一套来。” “都签了合同，这一时半会儿的，让人家上哪里去找房子？” 吴晓梦说道：“确实是我们这边毁约，我可以给他相应的补偿，妈，你觉得哪套房子适合？” 张玉兰很不满，她忍不住埋怨道：“陆韫她当年可是一点都没有帮过你们，当初还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呢，现在还要住你的房子，真是好没道理。” 吴晓梦说道：“我的就是陆韫的，我在这边有空房子，就给她住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当做是成全陆韫的孝心吧，妈，这些年，陆韫对你们也不差，我帮着他对他妈尽一尽孝心，也不是不可以。” 张玉兰点头，“那行吧，那边都是电梯房，户型都差不多的，现在一套要租八十块钱！就这么给他妈住了，对了，他妈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那老头也要跟着住进来？” 吴晓梦说道：“妈，这是你就别管了，我们心里有数。” 吴晓梦开车带着张玉兰来到出租房，这出租房当年还是王浩帮着装修出来的，张玉兰埋怨归埋怨，但还是挑选了其中户型最好的一套出来，这里这的是一家人，要人家搬走，确实也是挺为难的。 吴晓梦她们来的时候，租户在家，是女主人，她是全职太太，在家里带孩子。 吴晓梦本来想补偿他们三个月的房租，然后让他们搬出去，但是看到她孩子都还很小，又说不出口了，于是只是坐了坐，就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张玉兰不解。 “他们家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呢，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找不到那么合适的房子，还是换一家吧。” 于是又换了一套，里面住着一对情侣，吴晓梦提出补偿三个月的房租，并将剩下的房租全额退给他们，他们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就爽快地同意了。 但是吴晓梦答应让他们先找房子，给了他们一周的时间。 将房子的事情搞定，吴晓梦才回到了病房，邓萍还是躺在床上打点滴，精神好了很多，拉着陆韫说话。 “你们搬家去上海，我都还没有去过呢。”邓萍望着天花板说道：“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死了，总得在这之前去看看。” 陆韫没有意见，甚至大方地邀请，“你跟宋叔都去玩玩吧，看一看大城市，比苏城大很多。” 吴晓梦赶回来，说道：“房子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一周之后，你们就可以搬进去了，到时候我帮你们找搬家公司，很方便的，全程都不需要你们动手，他们全部都包了，物品还能打包得整整齐齐的。” 邓萍看向吴晓梦，之前她瞧不起这个儿媳妇，现在才知道，这样的儿媳妇，虽然不及别人家的儿媳妇贴心，但是她有孝心，大度，考虑事情也周全，陆韫娶到这样的老婆，才是他们陆家的福气啊！ 但是邓萍不好意思夸奖吴晓梦了，她怕那样会显得太假。 陆韫在苏城留了两天，吴晓梦先回上海了，她放心不下孩子们。 陆韫在苏城既可以照顾邓萍，还能看看能富，吴能富毕竟年轻，恢复得很好，现在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吴晓梦回到上海，晚上陆韫给她打电话，忍不住跟她说起能富病房发生的好玩的事情来。 “叫朱美丽的那个姑娘，这些天像长在能富的病房一样，天天守着，能富想将人家赶走，妈就说朱美丽是她请来的护工，帮她照顾能富的。” 吴晓梦笑道：“妈是想给他们创造机会呢，你看呢，有没有可能？” 陆韫说道：“这可说不好，不过我看能富对朱美丽好像还是挺排斥的。” 吴晓梦说道：“这就不好说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人家姑娘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能富还是对人家冷冰冰的，估计是真的没有好感吧，那我就劝劝妈，顺其自然吧，像这样过犹不及，说不定能富会更加反感人家。” 陆韫说道：“你说得对。” 孩子们这几天，爸爸妈妈都没有在家，两个阿姨在家陪着他们，虽然吃得饱，但是毕竟爸爸妈妈不在家，很不习惯，吴晓梦一回来，三个孩子都还挨着她睡。 好在主卧的大床很宽，三个孩子都睡在这里也不觉得拥挤。 朵朵现在已经上一年级了，不像在幼儿园那样轻松，每天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她学习能力强，记忆力也好，很快就学会了很多字。 朵朵是三个孩子中最自律的那个，吴晓梦一下班回家，朵朵就先将自己的作业拿过来给她检查，“妈妈，你看我的作业。有没有什么地方出错的？” 团团和圆圆还是幼儿园的学生，每天的学习内容就是玩，变了法的玩，书房里的过家家的工具他们已经玩厌了，现在很少钻书房了，圆圆对手工兴趣，缠着吴晓梦，报了一个手工班，专门做各种各样的手工。 吴晓梦最近在忙矿泉水宣传的事情，矿泉水做出了，她也有信心，他们的矿泉水品质不比市面上任何一家纯净水的品质差，但是问题是有好的产品，也要有好的推广，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东西，不然东西再好都是白费的。 吴晓梦他们公司现在的问题就是，市面上的水都是纯净水，普通老百姓认可的也都是经过多层过滤的纯净水，对矿泉水根本就没有概念，所以他们现在必须要打广告，将矿泉水的招牌打起来。 而李骄阳他们的广告也都已经拍出来了，成品也都发给吴晓梦看过，吴晓梦觉得很棒，于是在将央视投放了。 广告的效果是有，但是达不到他们预期。 市场的反响非常一般，甚至拿了货的经销商都反馈回来，矿泉水的销量不太如意。 这就好像是他们规划的这个东西，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了，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为了建这个矿泉水厂，吴晓梦已经投入了快一千万的资金。 虽然目前矿泉水的销量并不太好，但是吴晓梦也不会轻易放弃，她这几天都坐镇食品公司。 肖华调去了矿泉水厂，现在食品厂都还是之前的二把手张旭暂管，食品厂的员工都觉得张旭肯定是稳稳地提一把手了，就连张旭都这么觉得。 吴晓梦这天约了吕怡吃下午茶。 上次吕怡约她，吴晓梦突然有事情，没有能赴约，吕怡在电话里也不说到底找她是有什么事情，于是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两人都很准时地到达。 “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拖了这么久，也不告诉我。”吴晓梦笑道。 吕怡都已经生了孩子了，她给郭俊杰生了个儿子，产检只休了五十天，就来上班了，吴晓梦一直觉得挺愧对她的，毕竟五十天对于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来说，根本就不够恢复的。：，，. 189 第 189 章 聊了一会儿，吕怡说起…… 聊了一会儿, 吕怡说起郭俊杰来, “他辞职之后，借钱开了一家茶叶专卖店，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她这样说，吴晓梦就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夫妻俩可能都想辞职去做夫妻店。 之前郭俊杰负责茶饮公司的茶叶这一块的业务, 应该是做这个业务的时候积累了不少人脉，现在想做这方面的生意。 “他的茶叶都是在东山茶厂拿的, 那边的茶叶名声虽然不算太大，但是茶叶的品质很好。” 东山茶厂和顺平茶厂现在生产的低端茶叶都是供给茶饮做饮料的, 吴晓梦当然知道他们的品质。 吕怡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年多亏你提拔我，让我负责燕窝这一块业务, 现在俊杰店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我之前就想约你出来, 谈一谈这个事情的。” 吴晓梦没想到吕怡约她出来吃饭竟然是谈离职的事情, 现在市场机会多，只要勤奋, 自己创业，还是比上班挣钱，吴晓梦本来约吕怡出来，是想将她调到食品公司, 现在吕怡都已经提出要走了, 她也就没说出来, “现在外面的机会确实多, 你还年轻，多闯一闯也是可以的。” 吕怡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关头跟你提辞职，我都很不好意思。” 吴晓梦笑道：“这有什么, 你们夫妻去创业，我是很支持的，毕竟上班不管是做到哪一步，都是帮别人打工，自己创业当老板，挣多挣少，起码能看到机会。” 吕怡没想到吴晓梦会这样说，她其实也很不舍，吴晓梦是个重情义的老板，她跟吴晓梦做事这么多年，在上海房子也买了车子也买了，吴晓梦没有亏待过她。 “吴总，燕窝店这边，我也帮你培养了接班人，杨悦，你应该还有印象，她虽然年轻，但是做事沉稳，性格有点像我，挺要强，做事也细心，我走了之后，你可以考察考察她。” 吃完下午茶，吴晓梦回到家，她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眼看矿泉水的销量不好，囤货的压力越来越大，现在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接班。 公司的郑旭虽然之前一直是二把手，现在肖华走了，也该他上任了，但吴晓梦却觉得他不能担此大任，他做事风格太激进了，这人有能力，但是他就像是一匹野马，得有人帮着牵缰绳，之前上面有肖华把着关，现在肖华都已经去矿泉水厂了，如果他顺势成为一把手，食品厂之后的走向就不知道会走向什么地方了，这也是吴晓梦迟迟没有正式任命他的原因。 吕怡马上就要走，燕窝店的事情也得有人打理，她推荐的杨悦吴晓梦有印象。 但是具体她能不能代替吕怡将燕窝门店的事情管理好，吴晓梦也不确定，但目前她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矿泉水上，她将矿泉水业务视为食品公司将来营收的半壁江山。 邓萍已经出院了，陆韫就回了上海。 朵朵成为小学生之后，适应还是挺快的，她期待自己快快长大，而成为小学生也成了她的成长必经之路。 这天吴晓梦忙完还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过去接孩子们放学。 虽然朵朵和双胞胎在一个学校，但是他们放学时间不一样，为了错开家长接孩子，幼儿园放得更早，前后差不多相距半个小时，对学校大门口的车流量分流确实很有帮助，但是对吴晓梦他们家来说就不太方便，平常阿姨接了小的两个孩子，总不能带着孩子在门口等半个小时，两个孩子本就好动，站不住的，人多还怕阿姨看不住孩子，于是吴晓梦便给孩子在学校旁边找了一个晚托班，于阿姨接了孩子之后，就将孩子送去晚托班玩，等接了朵朵之后，再去晚托班接孩子。 今天吴晓梦到得早，早早地就接到了双胞胎。 孩子们见是妈妈过来接他们都很高兴，吵着要去吃麦当劳。“我们都多少天没有吃过麦当劳了妈妈！妈妈你答应过我们的，只要我们在家里乖乖的，回来你就请我们吃麦当劳的！” 吴晓梦这些天一直忙工作，确实也没有时间带他们出去玩，“行，妈妈讲信用，答应你们的，我们等接到姐姐，一起去吃好吗？” 孩子们激动地欢呼起来，“妈妈最好了！” 吴晓梦将车停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好不占用其他来接孩子的家长的位置，差不多到了时间，她拉着两个孩子去校门口接朵朵。 朵朵穿着漂亮的英伦风格的校服，背着她新买的蓝色的书包出来，看到是吴晓梦过来接他们，也很高兴，“妈妈，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吴晓梦笑道：“今天工作效率高啊，就腾出时间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朵朵眼睛骨碌碌一转，“说明用心学习的话，用的时间少，效率就会很高。” 吴晓梦笑道：“对了，走吧，去吃麦当劳。” 到了麦当劳，孩子们都轻车熟路地点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朵朵还给吴晓梦点了，“妈妈，你别看着我们吃呀，你也吃一点吧，就点个薯条可乐，好吗？” 吴晓梦点头，“行啊，朵朵最贴心了。” 圆圆不甘示弱地说道：“那我把我的蛋挞让给妈妈吃。” “妈妈不吃蛋挞，圆圆吃吧，妈妈给黄阿姨打个电话，你们现在吃了麦当劳，回去肯定不吃饭了的。” 朵朵吃着吃着，想起老师交代的事情，对吴晓梦说道：“对了妈妈，我们学校要组织秋游，让每个同学都要从家里带点东西去跟同学分享，我想给老师和同学们，每个人都送一杯饮料，可以吗？” 吴晓梦一愣，不知道朵朵怎么突然想起要给同学们赠送饮料，他们一个班三十多个同学，加上老师，得四十左右，这倒也不是多大的量，主要是吴晓梦不知道朵朵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送饮料，如果是盲目攀比，那可不行。 朵朵说道：“老师说带一些食物跟同学分享，我跟班里的好些同学都很好呀，可是如果只送给他们，剩下的同学肯定会感到难过，所以我就想每个人都送一杯，妈妈，我跟你买可以吗？” 朵朵有钱，都是她过年的压岁钱，因为他们每天都是大人接送，所以没有零花钱，只有偶尔去超市的时候，才会给他们买一些零食。 团团和圆圆喜欢在逛超市的时候花钱，蘸巧克力吃的饼干棒是他们的最爱，压岁钱都慢慢地花得差不多了。 “你们班上有多少同学啊？” “三十个，加上老师，我数一数，需要三十六杯！” 吴晓梦笑道：“行啊，我店里有牛奶泡泡适合小朋友喝，你们也喝过的，那个可不便宜哦，要三块钱一杯，你要三十六杯，我就不算你配送的钱了，那你得拿多少钱给妈妈？” 朵朵立马就给出了答案：“108块！梁山好汉！” 朵朵从小就开始看很多故事书，小人书的水浒传她都看过。 圆圆和团团虽然没有太多钱的概念，但是也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数字，至少他们两个现在是没有钱的，朵朵却财大气粗的表示，“没有问题，妈妈，到时候，你能帮我打包好，帮我送到学校来吗？” 吴晓梦笑道：“这个我得先跟老师商量一下。” 毕竟是给班里那么多小同学送吃的，吴晓梦虽然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但是还是有风险的，比如有些同学可能天生就对牛奶过敏，那样的话，她就得提前跟老师沟通一下，看看送饮料到底可不可行。 茶饮在上海名气挺大的，光是在上海就开了十多家分店，老师都知道这个店铺。 “这是陆秦蓁的想法，她想如果只是跟要好的同学分享，那么剩下的同学没有拿到饮料可能会难过，我们支持孩子的想法，但是要提前跟学校沟通一下，能不能行。” 老师也做不了主，于是表示要跟学校的领导请示一下，毕竟他们念的是私立学校，学校在管理这方面会更加严格。 过了一天，老师给了吴晓梦回复，表示可以送，但是一定要留样检查，而且老师还告诉吴晓梦一个信息，班上有两个同学对牛奶过敏。 “那我到时候就准备两杯鲜榨果汁给这两位小同学。” 吴晓梦将学校准许的好消息告诉朵朵，朵朵高兴地上楼拿钱去了，她的零钱都在存钱罐里面，剩下的大额的钱吴晓梦他们给朵朵开了个银行账户，都存进银行去了。 “妈妈，到时候你能派人帮我把牛奶送去学校吗？” “当然可以了。” 有的同学对水果也过敏，牛奶泡泡里面有少量的芒果，吴晓梦请老师帮忙核实了每一位同学是否对芒果过敏，得到全部否定的回答之后，她才给李新华打了电话，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本来门店里面的牛奶泡泡，为了节省成本，用的芒果都不是新鲜芒果，而是浓缩芒果汁，有一定的添加剂。但是这个是做给孩子们吃的，吴晓梦要求全部都要使用新鲜水果来做。 李新华接管了茶饮之后，业务一直都做得不错，公司制度也完善了不少，吴晓梦很少操过心。 老板亲自下达的任务，李新华自然是上心又上心，在朵朵他们学校郊游的这一天，他一大早就跑去了门店，前一天也是他亲自去大超市采购的芒果和橙子，他亲自去门店监督，确保过程干净卫生。 当然这并不是说平时门店的卫生堪忧，但是给寻常的客人做和普通的小朋友做饮料，细心程度肯定不一样。 而这边，朵朵起了个大早，黄阿姨也早早地起来，给朵朵做午餐三明治，还要给她带一些小零食，水果。 朵朵最关心的是她送给小朋友们的饮料，但是她起来的时候妈妈还没有起来，她只好耐着性子，先去将英语单词给背了。 吴晓梦是被哭声吵醒的，她起床一看，团团和圆圆在客厅里因为争一个玩具吵起来了，圆圆动手掐团团，团团不还手，他跑，圆圆在追逐他的过程中被沙发给绊倒了，哭了起来。 朵朵在旁边还原了事情经过，这两孩子小的时候还不打架，上了幼儿园之后，反而要打架了。 吴晓梦先将圆圆叫过来，她正要告状，吴晓梦严肃地问她，“圆圆，你是不是动手掐弟弟了?” 圆圆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想摇头，又想起妈妈最讨厌撒谎的小孩子，于是只好点头，“我是掐他了，但是那是因为他不给我玩具！” “玩具是谁的？”吴晓梦又问。 团团在一旁插话，“妈妈，玩具是我的！” 圆圆不做声了，吴晓梦罚她面壁思过，然后又说了团团几句，“你的玩具就不能给姐姐玩吗？那姐姐的玩偶什么的都给你玩。” 团团小声地说道：“我正玩着呢，她过来抢。” 团团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吴晓梦希望他长大之后能保护两个姐姐，这个观念必须要从小就树立起来。 “圆圆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心胸要大度一点。你可以跟姐姐说，你玩完了之后就会给她，不能跟她打架，知道吗？” 团团瘪着嘴，“可是她就是立马就要，我不给，她还掐我耳朵呢，我都没有打她！” 吴晓梦将团团搂在怀里，夸他，“儿子真棒，不可以动手打姐姐知道吗？不仅是姐姐，包括你的女同学，你都不能打她们欺负她们，那可不是真正小男子汉做的事情。姐姐做得不对，妈妈会罚她。” 团团点点头，看着被罚面壁思过的圆圆，他也有些愧疚了，平时圆圆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给他留，他却连玩具都舍不得分享，他走过去，将玩具塞进圆圆的手里，“给你玩吧。” 圆圆却将玩具丢在地上，“我才不要你的呢！” 朵朵见妈妈一直在给弟弟妹妹断官司，都有些着急了，不得已打断妈妈，“妈妈，我送给同学的饮料，李叔叔安排好了吗？” 吴晓梦正在虎着脸教训圆圆呢，停下来，给李新华打了个电话。 “都差不多了，现在正在打包呢，吴总你放心，我亲自给送过去！” 黄阿姨也将朵朵的零食三明治都装好了，朵朵想了想，又去书房拿了一本故事书装了进去，“我到时候可以在树下读书啊！妈妈，你给我买的野炊毯子塞进书包里了没有啊？” 黄阿姨笑道：“装了都装了，会不会太重了啊？” 朵朵走过去背起来，“不会的，我还装了毽子呢，到时候可以跟同学们踢毽子！” 团团和圆圆因为闹了矛盾，被妈妈罚在家思过，没带他们去送朵朵。 吴晓梦开车送朵朵到了学校，因为是周末，学校不上课，但是此时已经停了很多车，都是过来送孩子们的，这次野炊是整个一年级，不过每个班去的区域不一样。 吴晓梦还没停稳车，就看到了李新华，他站在一辆面包车旁边，焦急地等候着，生怕错过吴晓梦她们。 朵朵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李叔叔！” 朵朵见过李新华两次，认得他，李新华看到她们，松了一口气，问吴晓梦，“吴总，饮料全都装在车上的呢，装在泡沫箱子里面的，要搬去哪里？” 吴晓梦还没跟朵朵他们班主任见面呢，也不知道要搬去哪里，让李新华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面沟通了之后，将饮料搬上了大巴行李箱。 “辛苦你了。”吴晓梦和李新华从学校退出来，看着小朋友们都开开心心地上了车，吴晓梦才对李新华笑道，“你这个茶饮的总经理来干这个有些大材小用了哈。” 这可是老板的女儿要，任务小，表现大，还能在老板面前挣份功劳，李新华笑道：“吴总，这些水果都是我昨天去超市里面买的，绝对新鲜，你放心吧。” 吴晓梦笑道：“辛苦你了，走吧，请你吃午饭。” 茶饮这两年推陈出新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每个星期都有新品推出，加盟商的数量也在持续地不断增长，虽然没有成长为大公司，但是在同类产业上，已经算是有名有姓的佼佼者。 “今年的任务是新增加盟五百家吧？现在这个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他们找了个清汤火锅店吃饭，吴晓梦问李新华。 李新华自信地笑道：“现在已经四百八十多家新加盟门店，还有两个月，完成任务应该没有问题。” 加盟费并不是他们主要挣钱的途径，加盟商后续使用的主要材料都是由他们来提供，这才是细水长流的挣钱途径。 “今年我们的净利润有望超过六百万！”李新华笑道。 “行啊，真超过六百万，给你们发大红包，请你们去涠洲岛旅游！” 吃了午饭，吴晓梦又来到了食品公司。 食品公司这段时间的工作氛围很紧绷，矿泉水厂的效益达不到预期，现在客服部接电话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接到经销商的电话，他们拿的货卖不动，消费者根本就不买账，除了惠水县因为政府的强制介入，产地保护政策让他们的矿泉水在惠水县畅销起来。 但是其他地方的民众内心都只信任纯净水，像这种没有经过太多处理的天然矿泉水，消费者根本就不青睐。 吴晓梦最近为这个问题也很头疼，之前只要打广告，产品就一定销售得很火爆，现在不行了，用广告来开路的时间一去不返。 光是广告都已经投了三十几万，但是反响却平平，根本就达不到预期。 吴晓梦一到公司，郑旭就召集了公司的中高层管理来开会，讨论矿泉水到底要怎么才能打开销路。 “现在纯净水占据了市场的半壁江山啊，超市根本就不买天然水的账，好些超市甚至都找不到我们的商品，铺不开货，就算是消费者想买，也没有地方买。” 李骄阳也来了，她沉默着一言不发，他们的广告创意是经过吴晓梦同意才拍摄的，但是现在广告反响平平，吴晓梦肯定是不背这个锅的，要找原因也是他们广告部的没有拍出有创意的广告。 按照李骄阳的想法，还是请郑歌手来代言，他现在在全国的爆红程度，只要请他来代言，产品肯定就能卖出去。 吴晓梦听取了他们的意见，说道：“矿泉水这个理念肯定没有错，李经理提出来的请明星来代言，确实也是一个办法，但是郑歌手现在代言开价一百万，我们公司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郑歌手给他们代言饮料的时候，那时候代言费都没有超过一万块钱，现在都涨了一百倍了。 有人不服气地说道：“他爆红还得感谢我们呢，现在给我们报价一百万，也太忘恩负义了。” 吴晓梦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就是人家的商业价值，我们也可以选择不请他代言。再说，我们嫌人家的代言费贵，现在上赶着想请他代言的公司多了去了，你去请，人家也未必答应。” 请明星代言走捷径，不到万不得已，吴晓梦不想走这一步，因为目前矿泉水厂的产值都还没有到这个程度，能随便拿出一百万来请明星代言。 “我看，我们还是要将主意往广告上面想一想，是不是之前拍的广告有问题？” 李骄阳当然不能说这是吴晓梦的注意，即使她跟吴晓梦是同学，这个时候 吴晓梦是她的老板，她只能将这个锅背下来，“我们还要再好好地研究研究。” 吴晓梦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当初拍广告的方向错了呢？可是之前的绿色食品的方案就那么成功，为何将天然健康的理念放到矿泉水上来，就行不通了呢？ 散会之后，吴晓梦想起了陈健华，陈健华的纺织公司办得红红火火，现在甚至已经收购了两个小厂。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陈健华的笑声，“吴总啊，你是不是知道我想给你打电话啊，你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吴晓梦笑道：“别贫嘴，我想请教你一个事情。” “您请开尊口。” 吴晓梦将她公司新产品矿泉水上市但是销量惨淡的事情说了，“陈总商业眼光独特，我想请教你，到底是什么原因，矿泉水就是销不出去呢。” 陈健华笑道：“什么矿泉水？矿泉水是什么？” 吴晓梦一愣，“就是天然的山泉水啊！我们在农村喝的就是山泉水，不过我们公司生产的这个比地表水更加卫生健康，是地下泉水。” 陈健华笑了起来，“现在市面上都是纯净水啊，你怎么想去做矿泉水了？” 他问的这简单的几句，仿佛打通了吴晓梦的任督二脉，他们公司有个工作没有做，就是给消费者心里建立起矿泉水是什么东西，矿泉水和纯净水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十几秒的广告只是拍了矿泉水的生产环境，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来得及拍出来。 吴晓梦都没将问题问出来，心里就名表了。 陈健华还没搞懂她的问题是什么，见她突然不说话了，还问她，“怎么了？” “我已经想明白了，陈总，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 陈健华笑道：“你才是我的贵人呢。正儿八经的，现在工厂效益很不错，今年应该能给你分个七八十万，一百万。” 吴晓梦笑道：“行啊，吴总，你成了我的摇钱树了。什么时候来上海啊？来上海买套房，说不定以后要来这边发展呢。” 陈健华知道他们夫妻都喜欢买房子，笑着问她：“你现在起码有十几套房子了吧？” 吴晓梦在心里数了数，北京的那套民宅马上拆迁，那套民宅是五百多平的，按照一比一来赔付，后面起码也要赔个三四套房子，这样算下来，她还真是有十几套房子了。 “我老公现在准备开发一个新小区，位置还不错，怎么样陈总，有没有兴趣来买套别墅以后做邻居啊？” 陈健华笑道：“行啊，我准备结婚了，刚好买了做婚房。” 吴晓梦惊讶，“你要结婚了啊，之前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可以啊你。” 陈健华笑道：“应该是在元旦节举办婚礼，到时候你们夫妻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那肯定的，别墅你真的要不要啊？我可没有开玩笑哦！”吴晓梦笑道。 陈健华笑道：“开玩笑的，我现在哪有钱买别墅哦。” 吴晓梦笑道：“那行吧，我们要建一套别墅自己住，正好就问问你要不要。对了，你太太是？” 陈健华笑道：“是胡君啊，你还记得吗？” 吴晓梦想了想，“是我们班的同学吧？我当然记得。” 陈健华笑道：“哪天给你打电话详聊，我这会儿有点事。” 挂了电话，吴晓梦立刻召集了广告部同事开会。 很快人就来齐了，吴晓梦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确实要换一下广告的思路，这样吧，大家集思广益，我将我的想法提出来，大家一起谈论一下。” 相当于他们要打一个科普的广告，矿泉水是什么，它对人体有什么益处，最重要的是纯天然。 这个广告的方向提出来，最后的展示的方式要广告部的同事来确定。 央视的广告是按秒收费的，要打这样一个广告，没有一分钟左右根本就不可能将所有的元素讲清楚，呈现出来，这样一来，光是打广告的费用起码就需要五十万不止，李骄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个广告费用，甚至都超过了过去一年打广告的费用总和。 “骄阳，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你们将方案送到我这里来。” 李骄阳点了点头。 秋高气爽，几辆大巴车停在了一个森林公园里，孩子们就坐在桦树林中，三五成群地一起吃午餐。 朵朵带来的牛奶泡泡饮料在老师的帮助下分发到了每个小朋友手上，“这是朵朵送给你们的哦！大家一起谢谢朵朵！” 秦川就是那个对牛奶过敏，只能喝果汁的同学之一，他拿到饮料，上面写了是橙汁，他对牛奶过敏，但是最讨厌的水果之一就是橙子。 朵朵将所有的饮料都发给了同学，剩下的几瓶饮料发给了老师，才回到属于他们的小毯子上。 高雅怡，秦川，还有王杰，宋乐乐，他们五个人坐在一块分享食物，朵朵给所有同学分享的是她妈妈店里的饮料，秦川带的是海鲜寿司，王杰带了小甜点，宋乐乐家里是开饼干厂的，带的是夹心饼干。 朵朵喝了一口牛奶，牛奶混合了芒果和糖浆，喝起来味道好极了。 秦川将自己的海鲜寿司摆出来，他记起阿姨的叮嘱，“这个是海鲜哦，里面有虾有三文鱼肉，你们如果有谁对海鲜过敏的话，就不能吃这个。” 杨乐乐拿了一块寿司放进嘴里，“好奇怪的味道呀！”她不喜欢。 朵朵最喜欢吃虾，她选了一块夹着虾仁的寿司，“挺好吃的呀。” 秦川看了杨乐乐一眼，“这是寿司，是我们家阿姨专门做的，她之前在日本餐厅做过主厨，寿司做得可好了，尤其是天妇罗特别好吃，不过天妇罗要现炸的才好吃，冷了就不能吃了。” 朵朵很喜欢这个寿司，对秦川口中的天妇罗更感兴趣，向往地说道：“要是我也能吃一次就好了。” 秦川立马说道：“那我邀请你去我家吃呀！” 朵朵有些犹豫，“这样好吗？我妈妈可能不同意。” 杨乐乐立马跟着说道：“那我也去可以吗？” 秦川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说道：“可以。” 朵朵没有立马就答应下来，她想起妈妈跟自己说过，如果自己要邀请小朋友去家里的话，得先跟大人确认一下有没有时间招待才可以，于是她说道：“那你回家问一下你爸爸妈妈，可不可以邀请我们去你家做客，我也要问问我妈妈。” 杨乐乐又说道：“我都不用问我妈妈，我妈妈肯定同意的，她告诉我要好好地跟秦川相处呢！” 朵朵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她妈妈也经常叫她跟小朋友好好地相处啊，“但是我还是要回家问问我妈妈。” 秦川期待地点头，接过朵朵递过来的三明治咬了一口，“你妈妈做的三明治真好吃。” 朵朵笑了起来，“这可不是我妈妈做的，这是黄阿姨做的。” 秦川看着她，惊讶地问道：“你妈妈也经常不在家吗？” 朵朵摇头，“没有啊，我妈妈经常在家的，她偶尔才会出差哦。” 杨乐乐插话道：“我妈妈天天都在家，我们家没有阿姨，都是我妈妈做饭，我妈妈做饭也很好吃哦。” 等吴晓梦忙完，朵朵他们也差不多回来了，她依旧去接朵朵。 等了十多分钟，朵朵他们乘坐的大巴车才到，朵朵兴高采烈地跟着朋友们从车上下来。 “妈妈！” 秦川背着包，跟在朵朵身后，跟吴晓梦问好之后才提醒朵朵，“陆秦蓁，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上了车，吴晓梦才问朵朵，“你跟那个秦川小朋友约定了什么呀？” 朵朵哦了一声，想起来了，“秦川说他们家的阿姨做天妇罗很好吃，想邀请我们去他家吃天妇罗，妈妈，什么是天妇罗啊？” “就是各种各样的蔬菜，肉类裹上面粉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下油锅炸，做出来很好吃的。” 朵朵对新鲜事物很感兴趣，问道：“妈妈，那我可以去他们家做客吗？” 吴晓梦说道：“可以啊，但是秦川小朋友得问一问他爸爸妈妈，你能不能去他们家做客。” “秦川说他今天回去就问他爸爸妈妈。” 到了第二天，朵朵放学回家就告诉吴晓梦，“秦川他爸妈同意邀请我们去做客了。妈妈，我可以去吗？” “什么时候？” “周末呀，秦川说周末我们去他家可以玩一整天，他们家有个很大的滑滑梯呢。” 吴晓梦想了想说道：“但是你周六要去上围棋和画画课呀，星期天可以吗？” “好的妈妈，我去问一下秦川。” 来回几次，朵朵才终于定下来要周日去秦川家里做客。 团团和圆圆得知姐姐要去同学家吃天妇罗，虽然不知道天妇罗是什么东西，但都羡慕得不得了，缠着妈妈，“我们也想吃天妇罗。” 吴晓梦肯定不会让朵朵将团团圆圆带过去，“不可以，姐姐的同学只邀请了她，没有邀请你们，你们太小了，不能独自去做客。你们想吃天妇罗，什么时候等爸爸有空了，带他带我们去吃。” 于是陆韫就没个安宁了，孩子们缠着要吃天妇罗，终于在周日这天，一家人将朵朵送去了秦川家，是秦川给朵朵的地址，陆韫开到目的地停好车，将朵朵送到一栋别墅前。 朵朵手上提着一篮子花，这是吴晓梦买的，去做客总不能空手去，小孩子送花就可以了。 他们按响了门铃，秦川的头像出现在显示屏上，看到是朵朵，他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又注意到吴晓梦他们，连忙问好，“叔叔阿姨好！” 朵朵看着秦川问道：“杨乐乐来了吗？” “我已经到啦！”杨乐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秦蓁，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接你。” 秦川很快就跑了出来，将朵朵接了进去。 吴晓梦和陆韫重新回到车上，他们怕团团圆圆闹着跟姐姐一块进去，所以将他们留在了车上。 陆韫发动了车，才对吴晓梦说道：“这里据说是上海市的高官显贵住的地方。” 190 第 190 章 吴晓梦倒也没有惊讶，…… 吴晓梦倒也没有惊讶, 本来朵朵现在就读的私立学校，学生们不是家境好，就是达官显贵, 学费确实贵, 一般家庭承担不起。 吴晓梦跟朵朵约定好, 下午四点钟就过来接她，她在秦川家吃午饭, 但不能留在人家吃晚饭了。 他们带着孩子先去日料店吃了天妇罗, 孩子们心心念念的天妇罗, 结果两个孩子都不喜欢, 最喜欢吃的是烤鳗鱼拌饭，相当于吃了次中餐。 从日料店出来，吴晓梦想先带着孩子回家, 被陆韫阻止了。 之前陆韫他们没有钱的时候, 办公室都用的是他们楼盘的一个商铺改建成的, 现在他们楼盘卖得好, 将小区的一栋二层小楼装修成了售楼部, 等这里的楼盘卖完，后面还能卖出去。 “那块地拍下来了，现在要开始报建，我们家的别墅要建几层楼？” “四层吧。”吴晓梦说道, “现在这个三层楼上下七八个房间都感觉不够用, 四层, 在一楼可以修一车库和游泳池，以后孩子们游泳就可以在自己家了。我觉得让阿姨每天接送孩子还是不行，还是得请司机，到时候还要准备司机的休息室。” 陆韫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行，我跟设计说一下，我们准备十个房间够不够？爸妈他们都还没有来过，总得让他们来玩一玩，住一段时间，要给他们留个房间。” 他们家就需要四个房间，司机房间，阿姨房间，再加上客房书房琴房，十个房间差不多。 但是陆韫没有往公司方向开，反而往市中心方向开去。 “我们这是去哪呢，你不去公司啊？” 陆韫朝她笑道：“买咱们家里买点东西。” 等到达目的地，吴晓梦才发觉陆韫停在了梅赛德斯体验店外面。 吴晓梦之前反对买车，现在陆韫自己挣了钱，男人都喜欢车，她没有理由再反对了。 门童来帮忙泊了车，两人拉着孩子走进门店，装修明亮的大厅里摆满了很多车款。 陆韫的目光顿时就黏了上去。 吴晓梦虽然前世买不起漂亮昂贵的车，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也不是汽车的发烧友，对现在的车型提不起兴趣来，圆圆跟妈妈一样，对汽车也不感兴趣，倒是团团跟爸爸差不多，都喜欢车，在店里忍不住“哇哇”。 “晓梦，我们买一辆吧？”陆韫眼睛发亮，还在征求吴晓梦的意见。 吴晓梦笑道：“你自己挣的钱想买就买啊。” 即使已经到了九十年代中期，车的价格也远比房价高昂，陆韫现在买一辆车的钱可以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但是现在买的车过二十年早就报废了，而买房的话，二十年后，可能暴涨十倍不止。 不过有句话叫千金难买我高兴，陆韫盼这辆车已经盼了好几年了，钱嘛，是挣得来的。 销售也看出他们具备购买能力，笑道：“哥，姐，我们车子多数车型都有现货，你们今天买，今天就能提到车。” 吴晓梦带着圆圆在店里儿童游乐区玩耍，她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车里不能有皮革的气味。 销售立马笑道：“姐，那我们也有很多真皮款的，您看真皮座椅车型。” 看了半天，又试驾，最后陆韫挑了一款黑色的车，他本想全款买下，被吴晓梦阻止了，“贷款吧，最长能贷几年？” “五年。”销售笑得很热情，今天这单开得太顺利了。 陆韫挑的是最新款的车，店里还没有现货，得等三个月，他也不着急，等了几年都等了，三个月还等得了。 陆韫高兴得笑个不停，他给自己买了车，也不能亏待吴晓梦，本来他是想给吴晓梦也买一辆女士车，但她不要，于是就去了商场，选了些首饰，又给孩子买了衣服玩具，一家人才满载着去接朵朵回家。 团团和圆圆本来很羡慕姐姐能去同学家做客，今天跟着爸爸妈妈玩了一天，比姐姐去同学家做客有意思多了。 他们比预计的时间还迟了十分钟才到达，站在大门口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才和秦川一起送朵朵出来。 “你们好，到家里喝杯茶再走吧？”对方盛情邀请。 “今天朵朵来打扰了你们一天，我们都很不好意思，今天就不进去了，改天让朵朵请秦川小朋友去我们家做客。” 对方本来也只是客气地邀请一下，笑道：“朵朵很可爱，又很有礼貌，我们都很高兴她来做客。” 朵朵对秦川说道：“你喜欢我们家阿姨做的三明治，下周末去我们家吃三明治好吗？” 秦川仰头看爸爸，秦爸爸笑道：“这个要等你妈妈回家之后问问她，你下周末有没有什么学习安排。” 告别了秦川父子，一家人坐车离开。 “姐姐，天妇罗好吃吗？我们今天去吃的不好吃。”团团问姐姐。 朵朵却点头说道：“秦川家的阿姨做的天妇罗很好吃啊，她还会做寿司，都很好吃，阿姨还给我打包了呢，让我带一些给你们尝尝。” 团团和圆圆在餐厅都已经尝过寿司是什么味道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吃，朵朵气得将寿司递给妈妈，“妈妈，他们不吃算了，你和爸爸吃吧。” 吴晓梦想起还有个女同学跟朵朵一块在秦川家做客，“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女同学也在秦川家吗？她已经先回去了吗？” “对啊，好像是三点过吧，杨乐乐的妈妈过来把她接走了。” 秋去冬来，时间推到了1995年的冬天，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上海都飘起了雪花。 周末，孩子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插播的广告正是食品公司推出的矿泉水的广告，矿泉水广告很长，像讲故事似的，讲述了矿泉水是怎么从高山上引到工厂，没有经过任何的化学处理，生产成一瓶瓶原汁原味的矿泉水。朵朵他们都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一到念广告词的时候，三个孩子就异口同声地说道：“天岭矿泉水，不止是回甘哦！” 新年的脚步声临近，吴晓梦的工作也忙了起来，因为食品公司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一把手，所以这两个月都是她自己亲自上任。他们后来拍的广告因为方向对了，给消费者心理建设出矿泉水能给人体补充微量元素，而且矿泉水的口感更加凛冽回甘，口感也好，渐渐地打开了市场。 事实证明，矿泉水是有市场的，而且因为现在没有大型企业在生产矿泉水，所以他们公司的矿泉水也非常具备竞争力，吴晓梦心里在酝酿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她决定赞助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这需要一笔庞大的资金，费用根本就不是在电视上打广告能比拟的。 公司的管理层对她提出的赞助春节联欢晚会，在晚会上打广告的想法都比较反对，原因无他，费用实在太昂贵，费用起码在两百万起步，这两个月，矿泉水厂的生产产值也才两百万多万，广告花费这么多，确实非常的冒险。 郑旭劝吴晓梦，“如果真要在联欢晚会上面打广告，还是打果汁饮料广告比较好。” 吴晓梦却知道，矿泉水市场是一片蓝海，如果现在脚步不加快，后面别的纯净水大厂反应过来，他们就很难超越别人占领市场了。 吴晓梦跟不少人都征集过一件，当陈健华在得知吴晓梦想要竞标春节联欢晚会的广告位的时候，都劝她，“这个广告的效果肯定是有的，但是效果可能达不到预期啊，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你的矿泉水厂的产能能不能达标，如果后面确实效果很好，工厂产能能不能达到市场的需要？” “到时候可以增加生产线，水源的出水量是完全满足要求的。” 他们现在还具备了一个优势，水资源是天然资源，相当于他们的原材料根本就没有成本，只有一个工厂运营生产成本，还有运输仓储成本，相比于别的商品，一旦矿泉水这个产品成了气候，挣钱能力毋庸置疑。 陆韫一向都支持吴晓梦的决定，这次也觉得确实有点冒进了，他这段时间喝的水都是吴晓梦公司生产的矿泉水，确实口感比纯净水好，但是市场对矿泉水的接受程度，确实没有那么高，现在花两百万打广告，确实可能收不回成本。 即使有这么多人不赞同，吴晓梦还是想要背水一战。抢占市场太重要了，之前纯净水品牌益力就是抢占了市场，一直屹立至今。 不过一个品牌是否能成长为一个百年的企业，因素太多，抢占市场只能说是抢占先机，后续的经营管理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今年莫不讳又被邀请去了春晚，吴晓梦也派人去跟春晚的节目组招商组对接，他们要打矿泉水的广告，对方报价是两百二十万。 两百二十万，吴晓梦权衡之后决定做，茶饮今年的盈利是一百七十万，四个燕窝店的盈利是一百万左右，就算是她的决策失败了，她也还能承受得住后果。 老板拍板了，员工就算是再反对也没有用，只能根据老板的意思来做事。 在吴晓梦紧锣密鼓地在公司忙的时候，接到了张玉兰的电话，“你们今年回家过年吗？家里养了两头肥猪过年，你们要回来的话，你弟弟的意思是等你们回来再杀年猪。” “要回去，今年陆韫的小姑要回来过年，她有几年没回来了，我们要回去，年猪你们就不要等我们回去再杀了，我们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走呢。” 张玉兰听他们说要回来过年，高兴极了，“行啊。你妹妹也要回来过年。” 儿女没有出息，还会常伴长辈左右，即使是一辈子种田，儿女有出息了，反而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父母的身边。 过年的时候，食品厂的生意是最好的，食品公司的员工放假也是相对最晚的，甚至过年的时候工厂都在开工，自愿留在工厂加班的员工都有工资补贴。 吴晓梦给茶饮公司的员工发了年终奖之后，还履行了承诺，给愿意出去旅游的员工安排了涠洲岛旅游。吴晓梦事情太多了，没办法亲自带队过去，李新华带着部分员工去了。 元旦节的时候，吴晓梦才回了一次苏城，去参加陈健华的婚礼，不过因为公司事情太多，她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没在苏城过夜。 陆湘的回国行程已经安排好了，一大家人在苏城过年，肯定是需要阿姨帮忙照顾孩子的，去年于阿姨和黄阿姨都回家过了年，今年黄阿姨提出自己跟他们一块去苏城过年，就不回家了。 吴晓梦考虑之后说道：“你家就在苏城，到时候年三十和大年初一你可以回家去过年，说不定我们到时候要回老家一趟，你就可以在家里多待几天。” 黄阿姨和于阿姨的工资虽然高，但是一年到头，都没有时间回家去看看，偶尔是家里实在有事，才会请几天假。 朵朵和团团圆圆都不喜欢在上海过年，还是老家过年好玩，刚入冬，就开始和吴晓梦商量，他们想回苏城过年。 “不讳哥哥他们今年要去海南过年哦。”朵朵从时家回来，羡慕地和吴晓梦说。 时惠今年开两家美容院，挣得盆满钵满，现在都已经在申请医疗资质了，一旦申请下来，以后医院就会增加整容整形业务，这个更挣钱。 两人五五分成，经过两人商量，一致同意今年分一百万，剩下的钱，留着明年增加业务的时候购买仪器。 朵朵脸上难掩羡慕，她听不讳哥哥说了，海南的冬天特别暖和，一点都不冷。 吴晓梦看出朵朵也很想去，问她，“你想不想跟着干妈他们去嘛？你想去的话，我跟干妈说，带着你一块去。” 朵朵瞪大眼睛，“真的吗？” 吴晓梦笑道：“当然是真的，你这么乖，干妈肯定也愿意带着你一块去。” 朵朵很高兴，但是又面露犹豫，她想去玩，但是又不想离开爸爸妈妈，“那我去了，弟弟妹妹怎么办呀？” “弟弟妹妹跟爸妈回苏城过年啊，你就跟着干妈他们去海南，没关系的，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我要想一想。” 等到晚上，朵朵还是对吴晓梦说道：“妈妈，我还是跟着你们回老家去过年吧，等明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也去海南过年，好吗？” “行啊。” 吴晓梦跟时惠打电话的时候，笑着说了这个事，时惠立马说道：“让朵朵跟着我们一块去吧，正好，我们母女去晒晒日光浴，不讳一个人也孤单，他也想要朵朵跟着一块去。” 吴晓梦又问了一遍朵朵，但朵朵还是摇头说不去，吴晓梦笑道：“她不想离开我们，还是想跟着我们一块回老家。” 时惠有些遗憾，但是他们都尊重孩子的选择。 这个学期结束，朵朵的学校主持了一次文艺表演，朵朵虽然才一年级，但因为口齿清楚，而且上过小主持课，也在话剧院表演，主持能力强，被破格选为小主持。 文艺表演这天，吴晓梦夫妻都去了，幼儿园早就放假了，他们带着团团圆圆一块来给姐姐加油。 表演在他们学校的礼堂进行，跟朵朵搭配主持的正是莫不讳，他是学校的明星小学生，电影电视剧都演过，上台主持更是小菜一碟。 时惠夫妻也来了，跟吴晓梦他们坐在一块，时惠还是学校家委会的会长，这次正是她提议朵朵来主持的。 朵朵发育比同龄的小朋友都快，她站在舞台上，穿着蓝色的小裙子，只及身边的莫不讳肩膀高，但是她一点也不怯场，照着提词本从容地念完了表演节目名称。 下了台，莫不讳问朵朵，“我妈说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海南过年，你怎么不愿意啊？” 朵朵扎着两条高高的小辫子，雪白的小脸纯净无暇，嘴唇点了一点点红，看着乖巧可爱极了。 “我要跟我爸爸妈妈去老家过年啊，我妈妈答应我了，明年带我们一块去海南过年。” 莫不讳很失望，“你真的不跟我们一块去海南吗？明年再去一次都可以呀！” 朵朵摇头，小辫子也跟着一甩一甩的，“我还是不去了，我还是跟爸爸妈妈一起。” “那好吧，到时候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好，要报幕了，快准备吧。”朵朵朝台上瞥了一眼，提醒莫不讳。 一晃到了腊月二十六，将上海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一家人开车回家过年。 陆湘她们要明天才回家，本来吴晓梦想留在上海等他们，陆湘却让她先回去，到时候她们在上海找人开车带她们回来。 吴晓梦想他们回家之后可以将家里先打扫一下，把家里整理出来，将陆湘和可可的房间准备好。 中午点就到达了苏城，于阿姨也坐着他们的车回来，还是开了两辆车，陆韫将奔驰给吴晓梦开，自己开了吴晓梦之前那辆大众。 到苏城，黄阿姨在家里收拾东西，陆韫一家人先去幸福小区，去年他们关系太僵，孩子都没有去看过奶奶，今年缓和了，吴晓梦也不是小气的人，带着孩子就去了。 而且她也想去看一看住过来之后，邓萍的生活有没有改善。 他们提供了住所，但是没有给生活费，邓萍一个月的退休金就足够他们生活了，吴晓梦也不想给得太多，老人身上钱太多了，反而不是好事，如果是生病了，可以由他们来付钱。 他们去商场买了些东西，买了衣服又买了茶叶，水果等等，都是买的两份，这边给一份，剩下一份拿回家。 差不多到了下午，一家人才出发去幸福小区。 邓萍提前知道他们要过去，将晚饭准备好了，等着他们过去吃饭。 朵朵姐弟几个跟奶奶都不太熟悉，提起去奶奶家，团团的嘴巴就撅得高高的，不愿意去，但最后还是得跟着爸爸妈妈一块过去。 邓萍两年没有见到孙子孙女，乍一见到十分高兴，又是拿糖果又是洗水果的，老宋对孩子们也挺喜欢，吴晓梦借着帮邓萍洗水果的时候问她，“宋叔家那几个儿子儿媳妇，现在还来你们这吗？” 邓萍欲言又止，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自己跟着老宋，那是半路夫妻，老宋对她是还不错，但是不代表他那几个孩子也是一样，自己现在是还能动能伺候他们，等自己有一天老得病得动不了了，那他的几个孩子就会视自己为累赘，根本就不可能管自己。 “老宋的大儿媳妇会过来，跟老宋要生活费呢。”邓萍小声地说道。 吴晓梦无声冷笑，宋叔是大学退休老教授，退休金挺高的，在这个人均工资五六百的时代，老宋的退休工资就有八百块，邓萍的退休工资还没有他的一半多，如果不是儿子的拖累，邓萍和老宋的养老生活会过得非常舒适。 “那是他儿媳妇，他要给我们也管不着，那你的呢，妈？” 邓萍也不是傻的，“我们还要生活啊，怎么可能有一分钱都给他们了，那我们生活怎么办？” 老宋的大儿媳妇是认为吴晓梦他们非常有钱，肯定会给邓萍生活费，没想到吴晓梦他们没给，邓萍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退休金给出去，所以现在跟老宋的儿媳妇关系闹得很僵。 不过邓萍现在住的是儿媳妇的房子，用的是自己的退休金，也并不怕得罪老宋的儿媳妇。 吴晓梦点头说道：“就是要这样，妈，你得给自己留后路啊，你现在有退休金，我和陆韫不是不愿意给你生活费，你年纪大了，容易被人家惦记，身上的钱够用就行，但是你放心，陆韫有孝心，你以后如果是需要用钱了，我们肯定会保障你的生活。” 说完，吴晓梦从身上摸出一个准备好的红包递给邓萍，“这是我们给的过年钱妈。” 邓萍推了几下，还是收下了，他们一年到头也就给这一次钱，她应该收下。 吴晓梦帮着炒了菜，邓萍想将陆洋叫过来一块吃饭，她先过问吴晓梦的意思，“我叫洋洋一块过来吃饭行吗？” 吴晓梦笑道：“妈，这是你的地方啊，你想叫谁吃饭都可以。” 吴晓梦当然不会当着邓萍的面反对，但是她马上就说道：“不过我们难得来一次，也想安安静静地陪妈你们吃顿饭，大过年的，您说是不是？” 她这样一说，邓萍就明白了，吴晓梦没有明着反对，但是她提醒了邓萍，如果将陆洋叫过来，这顿饭肯定就没有办法好好吃了。 邓萍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吃了晚饭，陆韫主动将碗筷收了去厨房洗了。 吴晓梦将给邓萍他们买的衣服取出来，让邓萍试一试能不能穿。 老宋带着孩子们玩，他是大学教授，在教育这方面确实很有一套，很快孩子们就都喜欢上了这个爷爷，跟他一起玩脑筋急转弯的游戏。 差不多九点钟，一家人告别了邓萍夫妇，开车回家。 次日就是腊月二十七，距离过年还有三天。 陆湘她们是下午才到的，陆湘在国内开了分公司，司机应该就是她公司安排的，是辆商务车，很大，陆湘她们的行李也多。 陆韫一家人都来到外面迎接，邓萍昨天就已经得知今天陆湘要到了，早早地就从家里赶了过来，等了大半天。 “一路上辛苦了，湘湘。”邓萍的目光落在跟着陆湘下车的小身影上，两年多没见，可可已经长高又长大，半点都没之前豆芽菜的模样，出落得水灵极了。 “可可！”邓萍急忙张开手，将可可搂在怀里，“想死外婆了。” 吴晓梦招呼了陆湘，才朝可可看过去，可可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扎了两个小辫子，眉眼还是之前的眉眼，但是气质却浑然不同了，之前可可就像一根可怜的豆芽菜，随时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现在气质浑然不同了，高贵得像小公主，皮肤也白了很多，又漂亮又水灵。 陆湘看了一圈，没见到陆洋，问道：“陆洋呢，她怎么没有过来？” 她倒不是要陆洋过来迎接自己，而是让陆洋来看看可可，毕竟是亲生母女，两年多没见也没有通过电话，于情于理，应该来看一眼。 可可却并不想见到陆洋，但她挺想念外婆和舅舅舅妈他们，邓萍将她放开之后，她一一地叫了人。 吴晓梦走过去，笑道：“可可变化真大，小姑你将她养得很好。” “表姐！”多多笑着叫可可，“哇，你真漂亮。” 朵朵和可可经常通电话，两人还是比较熟悉，可可拉着朵朵，“朵朵，你长得可真高。” 朵朵比可可还小一岁多，但身高和可可差不多高了。 朵朵笑道：“我妈妈说是因为我天天喝牛奶才长得高，你喝不喝牛奶呀？” “喝呀，早上都要喝的。”或许是离开故土太久，可可为了适应马来西亚，在那边都是说英文，太久没有说过故乡话，口音都有些变了。 “先进去吧。”陆韫提着行李说道。 吴晓梦将陆湘带到给她准备的房间，“小姑，你就住这间，可可就跟朵朵睡吧，两个睡一个房间，晚饭阿姨已经在准备了。” 陆湘放下行李就说道：“我想先去看看爸爸妈妈。” 这会儿已经下午四点钟，一家人又去了墓园，差不多下午六点才回到家。 “小姑，要不要回我们老家去过年？离城市不远，开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陆湘知道吴晓梦的娘家在农村，笑道：“行啊，还是下乡那几年在农村生活过了。” 既然都已经邀请了陆湘，吴晓梦也邀请邓萍，“你跟宋叔也跟着我们去老家过年吧？两个冷冷清清地在城里过年也没意思。” 邓萍很是心动，她当然也想跟着孩子们一起过个热闹年，迟疑道：“这么多人去你老家过年，那太打扰了，我们还是不去了。” 确实人很多，但是吴晓梦他们本来也是打算要回去过年的，现在增加人也只是增加四个，“没事的，我弟弟的农家乐有房间可以睡觉，住得下。” 邓萍想着陆韫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她都还没有去过吴晓梦的娘家，更加心动，“我回去问一下你宋叔。” “行。” 邓萍回去问了老宋，老宋要去他儿子家过年，他跟邓萍是半路夫妻，怎么好意思去吴晓梦的娘家过年呢，邓萍也不想去他儿子家过年，于是两人一人走一边。 腊月二十九，于阿姨可以回家过年了，吴晓梦和陆韫各开一个车，载着两车人回到了老家。 他们提前打了招呼，张玉兰早早地就将住处安排出来了。 今年过年事情基本都是张玉兰自己在做了，因为田妞月份大了，挺着肚子不方便，张玉兰也不想让田妞大着肚子还在帮忙，事情基本都是自己在做，田妞帮一些轻松的活。 好在吴能富勤快，他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在帮忙做。 吴晓梦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张玉兰已经做好了两桌子菜等着他们。 两辆车的后备箱都塞满了行李，娘家人听到鸣笛声都出来迎接。 淑芬和淑敏两姐妹结伴跑出来，“二姑！二姑父！” 邓萍从车上下来，看到张玉兰夫妻，还有些不好意思，吴晓梦和陆韫结婚这么多年，两边的父母甚至都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她这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确实很怠慢儿媳，好在吴晓梦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担待了她很多。 于是邓萍上前几步，热情地先打招呼，“亲家，亲家母。” 昨天吴晓梦就给张玉兰打了电话跟她说了陆韫他妈和小姑会跟着他们一块回来过年，多个人多双筷子，张玉兰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陆韫这个妈，接亲这么多年，两人甚至没有什么来往走动，还好自己女儿争气，不然这么多年就得受她的闲气了。 “来了呀，亲家母，这还是晓梦跟阿韫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来我们这呢，真是太稀客了，快请进家里坐。” 张玉兰毫不客气，邓萍有些尴尬，但是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到位，当年陆韫和吴晓梦之所有会在外面买房子住，也是因为当年自己不同有他们的婚事。 现在一切都在证明，当年确实是她错了，即使儿媳妇是二婚，她也是个好妻子，好儿媳，和老宋家的两个儿媳妇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邓萍羞愧地说道：“亲家母，这么多年确实是我做得不到位，你培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我们陆家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是阿韫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见对方又是吹捧又是道歉的，大过年的，张玉兰倒也没有穷追猛打，于是说道：“我们是乡村人家，没你们城里人那么懂礼数，你们来我们这过年，我们都是欢迎的，如果有哪里招待不周，还望包涵。” 陆湘接了话头，“大姐，我们来这过年，是麻烦你们，这么多人，我们自己服侍自己，哪里能事事都让你们来服侍。” 张玉兰笑道：“人越多，过年越热闹，你们肯来，我们都很高兴。” 一大家人进了屋。 能富现在在家里，在改造农家乐的同时，也会将老家的院子改造改造，现在院子里种了好几颗紫薇树，还有葡萄爬藤架，只是冬天都是光秃秃的，一院子的花草也都枯萎了，被白雪覆盖着。 来的都是女客人，吴建国没有用武之地，只能亲自去泡茶，他现在除了打牌，最大的爱好就是喝茶，喜欢买全国各地的茶叶来品尝。 陆湘带了不少马来西亚的特产过来，有燕窝，还有榴莲糖，这榴莲糖可不是用香精勾兑的，夹心真的是榴莲果肉。 田妞见到燕窝，眼前一亮，她听说孕妇吃燕窝对孩子非常好，先将燕窝拿去了自己的房间放着。 晓云晚点到了，没让吴能富开车去接，自己包了辆出租车就回来了。 她的孕肚也很明显了，怀孕七个多月，曹立达跟着一块来了。 “姐，你们动作到快。” 家里多了几个陌生人，吴晓梦连忙给她介绍，“这是我婆婆，你叫阿姨就行了，这是我小姑，你也叫阿姨吧。” 吴晓云有些惊讶，二姐结婚这么多年，她婆婆都没有来过家里，今年竟然来了，确实叫人挺惊讶的，不过既然二姐他们将人带回来过年，可能是关系缓和了，于是笑着叫道：“两位阿姨好。” 陆湘见吴晓云也怀着孕，笑着说道：“你们家真是人丁兴旺呀！两位准妈妈，明年要添丁了。明年是鼠年吧？” 吴晓云怀孕期间都很不舒服，但是随着怀孕的时间越长，宝宝在她肚子里待的时间越久，母女之间的联系越发的深，她对孩子的爱也越深了，她摸着肚子幸福地说道：“是啊，是只小老鼠呢。” 田妞现在已经有九个多月了，很快就要生了，肚子很大了。 朵朵迫不及待带着可可去参观舅舅家的养殖地，有小白兔，还有鸡鸭等等。 吴晓云他们到不久，菜饭就摆上桌了，坐了满满当当两桌人。 刚开吃，陆韫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那边人说了什么，他皱起眉头，走到外面去接了。 191. 第 191 章 “妈去吴晓梦娘家过年…… “妈去吴晓梦娘家过年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人，差点以为妈出什么事了！”陆洋在电话那头咆哮，冲陆韫说道：“你让妈接电话！” 陆韫走到了院子里,冷冷地说道：“陆洋,妈现在在吃饭，没空接电话。” 陆洋顿了顿,又问道：“可可是不是跟着小姑回来了？” 陆韫沉默了一会儿，“是。” 陆洋毕竟是可可的亲妈，可可两年多才回来一次,总得让她们母女见个面。 陆洋冷笑道：“小姑也真是太有意思了，好不容易才将可可从马来西亚带回来,竟然跑去吴晓梦的老家,她为什么不将可可送到我这里来,让我们母女团聚？” “什么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再说,你不知道小姑她们要回来吗？小姑她们到达的那天，所有人都在，就你不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有多忙呢，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兴师问罪？” “吴晓梦的娘家在哪里，我要过来见见可可。”陆洋很罕见地没有跟陆韫呛声。 陆韫担心她过来找麻烦,害得丈母娘一家过不好年，于是说道：“有什么事情等过了年再说，现在我们没时间跟你扯。” 说完，陆韫便挂了，将大哥大调成了静音，返回去吃饭去了。 邓萍还关心地问了一句,“谁打来的？” 陆韫皱眉道：“生意上的人。” 吴晓梦坐在旁边，给孩子们夹菜，见陆韫的眉心都快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顿时就明白了是谁，但陆韫没说，她也就没有做声。 一家人吃了饭，又上山去摘橘子，自从能富种了水果，现在他们年年都有新鲜的水果吃。 吴晓梦还笑道：“我看你下次干脆种点甘蔗算了，过年的时候也能增添点水果。” 吴能富笑道：“行啊，等明年的时候我研究一下，不过我听说甘蔗这种水果，对土壤的要求很严格，普通土壤种出来的甘蔗不甜。” 朵朵不喜欢吃甘蔗，太硬了，他们小孩子还咬不动，但是听说可以自己家种，立马说道：“舅舅，你种一点嘛，你这么厉害，肯定能种出来的！” 吴能富别外甥女的彩虹屁给捧上了天，摸着朵朵的脑袋说道：“行啊，那你也要跟舅舅约好，到时候舅舅种了甘蔗，你要回来过年吃甘蔗。” “不行！”朵朵突然想起来，她跟妈妈约好了，明年过年要去海南岛的！ “我跟妈妈约好了，明天我们全家要去海南的！” 吴晓梦笑道：“明年我们全家一起去吧，带上爸妈一块去，他们年纪这么大，都还没去玩过呢。” 摘了一筐子水果回来，吴晓梦跟吴能富说起北京的房子来，“我特意飞了一趟北京，签了字，房子要明年才能拿到，赔偿款应该过完年就能下来了。到时候我打给你。” 吴能富在亲自处理鸡呢，一边拔毛一边说道：“那房子我不要了，当初本来就是你出的钱，写的也是你的名字，现在拆迁了跟我没关系。” 吴晓梦说道：“那不行，当初本来就说好了那套房子是给你买的，三姊妹一人一套，现在拆迁了也是你的，拆迁补偿款有五百多万，等到账之后我就转到你账户来，房子现在是我的名字，拿到房子之后我就过户给你，现在过户可能要缴税，现在过户算了，等到后面税费会更高。” 吴能富拗不过吴晓梦，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不过他不想让吴晓梦将钱转给他，“我现在又不缺钱，这样吧，钱我放在你这里，你存起来也好，拿去投资也好，先不转给我。” 吴晓云也找了过来，听他们在聊拆迁的事情，好笑地说道：“之前曹立达的家人因为那套房子的事情，一直在跟我们掰扯，现在打听到我那个房子要赔四套房子，几百万钱款，有打起我房子的主意来了，好话说尽，就是想让我分一套房子给曹立达的弟弟，立达都烦了，我本来想将婚前那套房子过户给他，他死活不肯签字，说是房子要留给他的孩子，不能便宜了他的家人。” 吴晓梦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房子就算你不要，也得给孩子留着，凭什么要便宜曹家人？” 吴能富算是吃过农夫与蛇的亏了，立马说道：“我看，还是将房子收回来吧，他们现在住在里面，时间久了，就算房子不是他们的，到时候也不会肯搬走的。” 吴晓梦说道：“干脆把房子卖了，重新买一套。” 吴晓云点点头，“我看行，本来这个房子的位置就不怎么好，也没有学区，我想去朝阳区买一套，以后孩子是北京户口，肯定是要在北京上学的，没有学区房可不行。” 吴晓梦听她这个口风，是打算要回北京工作了。 到了年三十这天，吃完晚饭，到了孩子们最喜欢的节目，压岁钱环节。 吴晓梦匆匆将自己的压岁钱给了孩子，就守在了电视前。 她砸了两百多万换来了央视的广告位，到了时间，联欢晚会正式开始了，她从主持人的嘴里听到了她的天岭矿泉水的名字，镜头扫过，晚会嘉宾们桌子上摆放水也是他们公司的矿泉水。 朵朵收完了压岁钱也赶紧来跟着妈妈家看晚会，她要看莫不讳的节目，她答应莫不讳会看的。 朵朵捧着红包，都还来不及拆。 吴晓梦笑道：“不讳哥哥的节目还早呢，起码也要十点钟去了。” 朵朵听了妈妈的话，放松下来，开始拆红包了。 其中陆湘给的红包是最大的，但是孩子们都不认识，一张花花的票子，也不是他们经常见到的钱。 “妈妈，这一百块是什么钱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吴晓梦接过来看了一眼，笑道：“这是美元啊，这一百块顶我们平时用的七八百块呢。” 朵朵瞪大眼睛，她往年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都是发一百块钱，姑奶发的也是一百块，但是妈妈说顶七八百块钱，她搞不懂为什么。 吴晓梦跟她解释了一下外汇汇率，朵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另外一个国家的钱。 “那我可以存起来吗？” 现在国家外汇储备少，汇率高，这个时候兑换是最划算的，但是如果孩子想作为收藏收起来也没有关系，于是说道：“你自己做主吧。” 朵朵的压岁钱可以自己做主，团团圆圆就不可以了，尤其是这种大额的钱。 陆湘他们也坐了过来，看着联欢晚会，陆湘感叹道：“祖国真是一年比一年更加发展了，经济一定会越来越繁荣。” 吴晓梦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叹。 陆湘扭头看向她，说道：“我准备在国内成立一个分公司，将财产一步步地转移回国内，以后可能会回到国内养老。” 吴晓梦说道：“可以呀，毕竟所有的亲人都在国内，而且我们的祖国一定会越来越强大。” 陆湘现在在国内有不少投资，想要将所有资产都转移回国内还是不容易。 可可和朵朵坐在一旁看电视，她刚去国外的时候一点都不适应，她妈妈教妹妹说英语，她却一点都不会说，花了好久才从零开始学习英语，现在才稍微适应了国外的生活，但是对她来说，还是熟悉的环境要更好，期盼地看着陆湘。 没想到陆湘却说道：“不过我还是要等可可在国外完成学业之后，再考虑回国的事情。” 可可失望地垂下头，但是她也知道，姑奶是为自己好。 次日，大年初一，一大早，吴晓梦他们就要回苏城了，陆韫要陪陆湘去给爷爷奶奶上坟。 他们一大家人回到苏城，家里什么菜都没有，吴晓梦想着大年初一就不叫黄阿姨回来了，在外面的酒店吃顿饭算了。 邓萍让陆韫给陆洋打个电话，“去给你爷爷他们上坟，陆洋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打个电话，让她跟着一块去吧。” 陆韫虽然和陆洋决裂了，但是并不是不承认陆洋是陆家的一份子，于是还是给陆洋打了个电话，通知她他们要去上坟的事情，至于陆洋去不去，那就是陆洋的事了。 陆洋还真的去了，甚至比他们还先到。 吴晓梦他们开了两个车，将孩子们也带过来了。 吴晓梦一下车，看到陆洋拉着宁宁站在墓园门口等着，一见到他们来，就拉着宁宁走了过来。 她先看了一眼陆韫买的新车，吴晓梦在开，新车性能好，陆韫让吴晓梦开，更加安全。 见是吴晓梦开车，陆洋撇了撇嘴，没理会他们夫妻，跟陆湘打起招呼来，“小姑，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陆湘看着她，几年过去，陆洋比当年要成熟了一些，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脸色有些憔悴。 邓萍没有戳穿陆洋的谎言，事实上，得知陆湘她们要回来的第一时间，邓萍就打电话通知了陆洋。 陆湘也不计较这些小事，只是将可可叫了过来，“可可，跟你妈打个招呼。” 可可看着陆洋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声妈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叫不出来。 陆洋看着变化巨大的可可，心里惊讶极了。 陆湘一点都没有亏待可可，可可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头上扎着两个火红的狐狸球，看着可爱又精致，小脸因为经常吃燕窝，补得白里透红，与之前的豆芽菜截然不同了，要不是眉眼没太大变化，陆洋几乎都认不出来这是可可。 但母女间实在是太生疏了，陆洋勉强笑了笑，“可可，怎么不叫妈妈？” 可可却藏到了陆湘的身后，她没忘记这是自己的亲妈，但是她也没忘记，陆洋是怎么忽视自己这个女儿的。 陆湘却将可可扯出来，语气严厉了一些，“可可，叫妈妈！” 可可小声地叫了一声。 陆洋脸色不太好看，还是答应了，又拉了宁宁一把，“宁宁，快叫人。” 宁宁这些年一直跟着陆洋，骄纵得不成样子，她小脸满是傲气，怎么都不肯叫人。 陆洋一脸尴尬地对陆湘说道：“宁宁有些怕生。” 陆湘说道：“我们都是她的亲人，怕什么生？” 陆洋不说话了，陆湘先往山上走。 吴晓梦拉着孩子们跟在后面。 祭祀完，吴晓梦说道：“我在饭店定了一桌，去吃饭吧。” 一大家人，吴晓梦也不想卖菜回家自己弄了，那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陆湘也不挑剔，“走吧。” 陆洋拉着宁宁，上了陆韫的车，她是打车过来的，现在回去，可不好打车了。 陆湘跟她坐在后排，问她，“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陆洋之前创办的英语培训班已经被后起之秀给拍到了沙滩上了，破了产。 “在一个小公司上班。” 陆洋看向陆湘，她实在无法想象，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五十多的小姑，竟然是大富豪，想起林峰对自己承诺，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没有了，她鼓起勇气说道：“小姑，我有一件事求你。” 陆韫从后视镜看了陆洋一眼，不知道她是想做什么。 陆湘不慌不忙地问道：“什么事？” 陆洋笑了一下，显得有些心虚，显然她也知道这个事情比较难做，“可可的生父，现在在坐牢。” 陆湘扭头看向她，没说话，意思是叫陆洋继续说下去。 “他毕竟是可可的生父，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小姑，你看你能不能利用你的影响力，帮他打一打这个官司？他的律师给了建议，只要你给上海市投资五千万，就能跟上海市政府谈判，从轻发落他。” 陆湘没有说话，陆韫去皱起了眉头，但是鉴于陆湘都没有说话，陆韫也就忍住了。 陆湘依旧是不慌不忙，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陆洋一听以为有戏，毕竟可可是陆湘最疼爱的侄孙女，现在牵扯到了可可的生父，陆湘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就是搞了外汇投资，还帮别人搞了，外汇震荡，投资失败，他就被人诬陷是诈骗，金额也没有多少，一百多万。” 陆湘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国内的政府肯定会查明真相，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既然你们清楚这个案子是误判，还是请律师打官司吧，我没有那么多钱来投资。” 陆洋一听她说这话是不愿意投资，连忙说道：“现在政府那边就是认定了他是诈骗啊，都已经判了十多年的刑，小姑，如果你不愿意帮忙的话，他肯定就出不来了，肯定要坐牢的，你也不想看到可可有一个坐牢的生父吧？” 陆湘显然已经对谈话内容失去了兴趣，一句话结束了话题，“可可不想的事情有很多，但是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不想就能不要的。” 陆洋见陆湘闭口不谈，急了，“小姑，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 陆湘没有说话，脸上浮现了淡淡的愠怒。 陆韫说道：“陆洋，你发什么疯，林峰坐牢那是他罪有应得，他涉嫌诈骗，被检察机管起诉，都已经判了，都在坐牢了，你还相信他是无辜的吗？再说了，就算他是无辜的，怎么也轮不到你去帮他打官司。” 陆韫一说话，愤怒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陆韫，你少坐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你要做十几年的牢，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他是可可的生父！难不成你想看到你的外甥女有个坐牢的父亲吗？” 陆韫冷静地说道：“那不是我想不想看到的问题，他想犯罪，谁都拦不住。” 陆洋想到林峰承诺自己的那一百万酬金，还是最后的努力，她没理会陆韫，转而对陆湘说道：“小姑，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陆湘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帮不了，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陆洋好说歹说，陆湘就是不肯松口，陆洋一眼看到坐在后排的可可，她做最后一搏，“小姑，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不帮可可，还有谁能帮可可呢？” 她见陆湘没有反应，又说道：“可可以后长大了，要是知道你曾经有一个机会可以帮她爸爸，你却选择了束手旁观，你觉得可可会不会恨你？” 可可见妈妈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陆韫终于听不下去了，他靠边停下车，勒令陆洋下车。 陆洋赖着不下车，陆韫冷冷地说道：“陆洋，你别逼着我在孩子们的面前拉你下车，你还是自己下去。” 陆湘冷着脸，终于开了口，她对陆洋说道：“陆洋，按理说，你是去国外留过学的人，你的教育资源比你哥更好，你如今混成这个样子，半点都及不上你哥，你要反思一下原因。” 陆湘到底想在孩子面前给陆洋留一点面子，对陆韫说道：“阿韫，开车吧。” 陆韫忍着怒气，一路开到了饭店。 陆洋现在过得确实不如意，她们现在住在可可的房子里，这房子还是当年林峰给可可买的。 她知道陆湘不会出手帮忙了，她也拿不到那一百万，暴富的想法彻底破碎。 陆洋不是没想过自己创业，她做的甚至是自己最擅长的英语，但是接连两次都已破产告终，她脾气不好，尝试去上了两次班，每次都以跟同事大吵一架告终。 吴晓梦刚停好车，看到陆韫，就感觉他情绪不太对劲，即使他已经将怒气都收敛了起来，作为他最亲密的人，吴晓梦还是一眼就看出陆韫非常愤怒。 她走过去，轻轻地握陆韫的手，“怎么了？” 陆韫捏了捏她，示意这个时候不便多说。 进了饭店，菜还没有上，吴晓梦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除夕的时候，每个孩子包括吴家那边的孩子，陆湘都发了压岁钱，她将宁宁的补发给她，宁宁接过了红包，却不知道道谢，陆湘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闪过失望，陆洋教养孩子确实太差劲了。 菜上齐了，邓萍首先举杯，说道：“我们陆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年这样整整齐齐地做了一桌团个年，我来先提个杯，祝愿我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一家人和和气气，幸幸福福!” 她说完，所有人都喝了饮料，但是却没有人出声附和。 陆湘绝口不提陆洋在车上说过的话，一顿饭吃完，陆韫他们开车带着陆湘和邓萍回家，邓萍还想叫陆洋带着孩子一块过去，但陆洋看了一眼陆湘和陆韫的脸色，识趣地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邓萍就跟陆湘坐在陆韫的车上了。 陆湘依旧没有说路演的事情，陆韫却忍不住说了出来。 邓萍几乎是目瞪口呆地听完，她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洋还跟林峰有牵扯，忍不住骂道：“陆洋真是糊涂啊！” 她根本就不知道林峰坐牢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忍不住说道：“林峰当年确实给可可买了一套房子，现在洋洋带着宁宁就住在里面，不过这个林峰怎么会坐牢呢？陆洋为什么要救他？” 陆韫将林峰坐牢的事情说了一遍，“确实就是他诈骗，根本就不是什么冤假错案，如果真的是冤假错案，还用得着来请小姑帮忙吗？我们陆家又不欠林峰的，为什么要救他？” 陆湘不想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她说道：“这套房子，我会让可可还回去，这房子可可不要。” 邓萍有些慌了，连忙说道：“她小姑啊，这房子暂时还是不要动吧，洋洋带着宁宁住在里面呢，要是把房子还回去了，洋洋她们母女俩可就要流露街头了。” 然而陆湘却是个是非曲直分得非常明确的人，陆洋要带着女儿去哪里住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是人家的就还回去，如果今天可可名义上拿着这套房子，以后她就对这个林峰有赡养的义务，我不能让可可无故背上这样的债。” 邓萍见劝不动陆湘，只好跟她商量，“要还回去也行，但是我们总得给洋洋安排个住处吧？” 陆湘还是不为所动，“陆洋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我们要帮她安排什么？她可是博士学历，难不成还能养不活自己？” 邓萍知道女儿几斤几两，想起儿媳妇还有几套空房在出租，要是能借给女儿住就好了，可是她不敢提出来，因为儿子儿媳跟女儿的关系势如水火，他们肯定不会帮忙的。 邓萍只能独自发愁。 而陆湘立马就拿出了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将还房子这件事情安排了下去。 邓萍暗自后悔，如果不是自己提出房子的事情，陆湘根本就不会知道房子的事情，那这套房子也依旧是陆洋住。邓萍不是法盲，现在陆湘才是可可的监护人，她是可以处理可可的财产的，听见陆湘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虽然担心，但也无济于事。 很快就到了家。 邓萍还从来没有在陆韫他们这套房子住过，就连当初吴晓梦生产坐月子的时候，也只是来这里看望过，都没有来这里住过。 宋叔回儿子家过年去了，吴晓梦是想着将邓萍留在这里住两天，将之前于阿姨住的房间收拾了出来，给邓萍住。 邓萍着急，想给女儿通风报信，就算阻止不了陆湘，也得让女儿提前找好住处，别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突然被人从房子里面赶出来。 下午吃了饭，邓萍坚持要回幸福小区，路演只好开车送她回去。 等车上就剩母子一人了，邓萍还是忍不住陆韫，如果陆洋实在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时候，希望他这个哥哥能帮上一把。 然而邓萍却对今天在陆韫的策划上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情，等邓萍将兄妹俩小时候的事情再说了一遍，试图让陆韫顾念兄妹之情的时候，陆韫却说道：“妈，你别操心了，我跟陆洋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兄妹关系了，我们现在也就是血缘割不断，兄妹缘分早就已经尽了。” 邓萍抹起泪来，她知道兄妹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陆洋咎由自取，但是从源头看，也有她的责任，如果当年她不早早地将陆洋送去国外就好了，或许在国内，在父母身边成长，她的性格不至于这样偏激。 陆韫将邓萍送到了幸福小区，停在了楼下没上去，他看着邓萍独自走进了大厅。 对于邓萍为什么要执意回来的原因，他心里很清楚，不过他不想管。 陆韫坐在车里想了很久，只是他许久不抽烟了，想抽一支，却又不想去买，吴晓梦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 他和吴晓梦都不是幸运的人，原生家庭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同时他们又都很幸运，能遇到彼此，组建了一个充满幸福的家庭。 想到家，陆韫感觉心里一暖，发动了车，朝家的方向开去。 没过多久，陆韫回到家。 吴晓梦和陆湘坐在客厅里，孩子们正在表演节目，朵朵看到爸爸进来，连忙拉他去观众席坐下。 她是小主持，字正腔圆地说道：“下面，是我家联欢晚会，主要的表演节目有：团团钢琴独奏，圆圆舞蹈表演，可可歌唱祖国，以及朵朵朗诵诗歌，请大家欣赏...” 窗外的一朵腊梅被北风徐徐吹落，欢声笑语从玻璃窗传出，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进去，团团正坐在钢琴前，小指头在琴键上翻飞。 过了年，陆湘没有停留太久，初三就带着可可重新飞回了马来西亚，而吴晓梦他们也要回上海了。 吴晓梦他们也走了，年过了，热闹也随即散了，子女们天各一方，各奔前程。 张玉兰和吴建国守在老家，田妞的预产期到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吴晓梦他们等不了，还是先走了。 刚到上海的这天晚上，吴晓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里面是张玉兰焦急的声音，“田妞发动了，已经送去医院了！” 吴晓梦安抚她，“去医院生孩子没问题的，不要担心，她是顺产还是剖腹？” 张玉兰说道：“那肯定是顺产啊，她是第一胎呢！” 挂了电话，吴晓梦苦笑着对陆韫说道：“我们再等一天就好了，一嫂已经发动了，送去医院了。” 陆韫笑道：“没事，再开车回去就是了，也不是很远。” 吴晓梦说道：“算了，我自己回去吧，你带着孩子们休息休息。明天我得去商场买个金老鼠，送给孩子当见面礼。” “行啊。” 当天晚上，一家人洗了澡就睡下了。 次日清早，吴晓梦一起床就给吴能富打去了电话，“生了没有？” “我不知道，我没去医院。” 确实，吴能富是小叔子，一嫂生孩子，他顶多在生下来之后去看望看望，也不会一晚上都在医院守着。 “你什么时候过去？” “洗把脸就去看看。” 挂了电话，吴晓梦起床洗漱，洗了脸之后，先吃了早餐，早餐是黄阿姨去外面买的，家里没有食材了。 吃过早餐，吴晓梦驱车去了商场，给孩子买了一个金老鼠，买的是八克多的，能戴在脖子上。 他们家里有很多金首饰，多半都是孩子们的，吴能富喜欢送金首饰，之前孩子过生日他都是送金首饰，陆韫也喜欢买，家里起码有几十件，但是那是孩子们的，吴晓梦还是重新买。 刚买完，吴能富的电话就来了，“生了，生了个千金。” 吴晓梦一愣，“不是说是个儿子吗？不是去照过吗？” 吴能富也有些意外，“就是说，我看一哥挺失望的，那就是那个医生没照准。” “是男是女都可以，我今天就回来一趟。” 吴能富也觉得男女都可以，但是吴能武的想法又不一样，他想要儿子想要很多年了。 “小吴荣也是他的儿子呀。”吴晓梦说道。 吴能富顿了顿，才说道：“一哥出狱之后，甚至都没有跟吴荣说过几句话。” 吴晓梦也沉默了，当年张玉兰他们是打算要将吴荣送去孤儿院的，是吴能武阻止，才将吴荣养在了身边，怎么现在出院了，反而心里膈应了呢？ “那不管他，反正吴荣现在也是妈他们带着。” 就算吴能武不认这个儿子，张玉兰夫妻俩将吴荣从小小的人带到这么大，也早就将他当成亲孙子了，不可能吴能武不认，就将人送走的，何况吴荣现在的生活费是吴晓梦在给，吴能武也就是个名义上的爸爸而已。 吴晓梦将车开回家，陆韫又送她去火车站，买了最快的火车票，又坐车回到了苏城，直奔医院。 吴建国他们都来了，坐在病房里面，田妞因为生产太累，还在休息。 吴晓梦到的时候，吴能武正站在走廊抽烟，吴能富站在一旁宽慰他，“生儿生女都是一样的，你看现在淑芬淑敏也很有出息很努力，学习也好。” 吴能武掐灭了烟，一脸愁绪，“再有出息，以后嫁出去了，也是别人家的。” 吴能富拿吴晓梦和吴晓云来举例子，“你看咱们家，最有出息的是不是一姐和小妹，她们都是女孩，不比男孩差。” 吴能武的脸上还是看不到笑容，他对男孩的执念很深，再加上这一胎花钱去照了，确定是男胎，夫妻俩都提前高兴过了，现在生下来却变成了女孩，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种巨大的失落感。 吴能富首先注意到吴晓梦，“一姐，你来了？” 吴能武转过身来，吴晓梦背着包站在病房门口，连忙走过去，“晓梦，你动作真快。” 吴晓梦走到病房里，孩子哭闹起来，将睡着的田妞吵醒了，田妞虽然喜欢男孩，但是女孩也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又是第一胎，还是喜欢，忙喂奶。 吴建国避开，退出了病房。 吴晓梦将见面礼递给田妞，“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见面礼，希望她这一生都平安健康。” 田妞一打开，是一块近老鼠，笑了起来，“她一姑，你也太客气了。” 田妞过年的时候可是见识了她这几个小姑子出手大方的程度，这一生下来，见面礼就是一块金子，心里很是满意。 “这孩子来得真是不凑巧，再早一点来，小姑也在家，还能见一见。” 吴晓梦笑道：“等她满月的时候再见，也是一样的。” 田妞长得漂亮，生的孩子也漂亮，生下来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皱巴巴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着实将吴晓梦看爱了，“这孩子真漂亮。”她真心实意地夸奖。 田妞素来会说话，笑道：“得一姑这金嘴，这孩子以后肯定会长成一姑一样的大美女。” 吴晓梦笑了笑，问道：“取名字了没有？” 田妞想起吴能武在得知生的是闺女之后，连看都没有来看一眼，心中埋怨，笑着说道：“取了，她呀，就叫甜甜。吴甜甜！” 想来吴能武是不屑给孩子取名字了，她自己来取得了。 吴晓梦笑道：“好名字！” 张玉兰对田妞这样随意取名字很不满意，这孩子取名字得找人看一看，看她五行缺什么，才能根据这个来取名字，乱取名字可要不得！ 没想到田妞却仿佛看穿了一老在想什么，说道：“这孩子投错了胎，错生了女儿胎，做女人辛苦，一辈子都辛苦，她五行缺甜，就叫甜甜！” 吴能武还是走了进来，看着女儿长得这样漂亮，紧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一些，得知老婆给女儿取了名字叫甜甜，他不太关心地点点头，“行啊，就叫甜甜！” 张玉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看孩子长得有福气啊，女儿也好！” 吴晓梦送了礼物，没逗留太久，又买票坐车回了上海。 朵朵他们从培训班回来，看到朵朵，好奇地问：“妈妈，一舅妈生了个妹妹还是弟弟啊？” 吴晓梦说道：“生了个妹妹。” “哇，真好，我又有妹妹了！” 吴晓梦笑了笑，“那小姨也快生了呢，你觉得小姨会生弟弟还是妹妹？” 朵朵想了想，“应该是弟弟吧。” 吴晓梦想起张玉兰曾经说过，小孩子猜胎儿男女猜得很准，这虽然只是传言，但她还是想问一问，“为什么啊？” 朵朵笑道：“因为家里的妹妹很多了啊，弟弟太少了，要平衡一下嘛。” 吴晓梦没当真。 开年之后，吴晓梦砸钱上春晚的冒险收到了初步的成效，全国各地有十几个经销商主动打来电话下订单，消费者也开始认可了矿泉水，毕竟是上过春晚的矿泉水啊，现在春晚在民众心里的意义更加的重大，一个上过春晚的矿泉水，那肯定是有独到之处，价格也跟纯净水差不多。 等消费者真的喝过天岭矿泉水之后，就发现了它与纯净水的不同，确实口感要更好，多数消费者还是喜欢这样的矿泉水。 销路打开是一个正反馈的事情，铺货越多，消费力度越大，消费者认可度越高，经销商下的订单也越多，等出正月进一月，矿泉水厂已经开始了两班倒，吴晓梦一口气购买了十台运输大卡车，每天将新生产出来的矿泉水发往全国各地。 等到三月份，吴晓云生产了。：，，. 192. 第 192 章 吴晓梦放下了手上…… 吴晓梦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独自赶赴广州。 晓云实在妇幼保健院生的孩子，吴晓梦赶到的时候，已经平安产下了一个男婴。 生产过后的吴晓云精神不错,正在吃东西，看到吴晓梦来，大吐苦水,“这小兔崽子,疼死我了。” 曹立达下楼接的吴晓梦,笑道：“孩子足足有七斤呢！” 吴晓云笑道：“干脆叫他曹七斤算了。” 曹立达不赞同地说道：“这名字也太随意了。” 吴晓云说道：“名字随意好养活啊！” 曹立达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又不是在农村，那么迷信，取个贱名好养活,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说法？” 这句话让吴晓云不高兴了，“他妈就是出身农村啊，他也只是半个城市人，能高贵到哪里去？” 曹立达知道吴晓云脾气上来了，只好笑道：“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你想叫他什么就叫什么吧。” 吴晓云不理会他,对吴晓梦说爱豆：“一路坐飞机辛苦了，吃饭了没有？” 曹立达也连忙说道：“二姐,你要没吃饭，我去给你买饭。” “在飞机上上吃过了，快坐着休息休息,累了一个晚上,别忙活了。” 吴晓梦拿出自己给侄儿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之前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买了一把长命锁,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她买的是金长命锁，足有五十克，孩子戴不了，只能放在枕头边上。 吴晓云说道：“买这么大的做什么，意思意思得了。” “妈他们知道消息了吧？” “知道了，妈说要跟爸一块过来看看，我想着他们之前都没有来过广州，现在刚好过来玩一玩。” “月嫂请了吗？还是去月子中心？” 吴晓云冷笑道：“我是想请月嫂的，曹立达他妈说要来伺候我月子，就没请。” 吴晓梦立马就反对道：“那不信，他妈是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怎么可能会用心伺候你月子？” 吴晓云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曹立达去找了个月子中心，干脆住在月子中心算了。” “等出院就住过去。”曹立达走进来，说道。 吴晓梦现在工作的单位是事业单位，福利好，生育期间也是足额发放工资。 等曹立达又出去了，吴晓云才说道：“我说要将他送给我的那套房子卖了，他不肯，说那是送给我的房子，要留下来做纪念，做什么纪念啊，别到时候被他爸妈占了去了，他不同意卖，我也懒得跟他商量，已经找人挂出去了。” 吴晓梦说道：“那房子毕竟是他送给你的，还是两个人商量好了再说，他就是做中介的，你找别人不找他，到时候他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 “谁稀罕他那个房子啊，那我干脆就不管了。我已经在广州买了一套房子，你那房子是新房，我不在里面坐月子，反正以后也是在广州上班。我考虑过了，以后就不回北京了。”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吴晓梦也不多加置喙。 次日下午，张玉兰他们赶到了。 跟着，得知消息的曹立达父母也来了。 吴晓云还在医院住院，而吴晓梦的房子没有那么多房间，只有一个空房间了，曹立达便想将他父母安置在酒店，本来也没什么，但是曹立达父母在得知吴晓云的父母住在家里，而他们却要去住酒店的时候就炸锅了。 “凭什么我们要去住酒店啊，你搞错了吧，我们是主，他们才是客！要住酒店也是他们住啊？”曹母依依不饶。 曹立达只得说道：“这又不是北京，家里没这么多房间了，谁住酒店都是我掏钱，你们都住不了几天，在酒店将就几天吧。” 好说歹说，曹母总算是同意去住酒店了，但是还是很不高兴，坐在病房里，脸都是挎着的。 两边父母都是第一次见面，曹立达和吴晓云都结婚几年了，才借着吴晓云怀孕这会儿见面，吴建国是男人没那么计较，张玉兰对此不满了很久。俗话说，一家有女十家求，他们家晓云这样优秀，真要找男人，不找曹立达，她还能找更好的。换句话说，就是嫁给曹立达是下嫁，曹家父母还装腔拿乔，见面都不先打招呼，真是好没意思。 不过也是吴晓云生孩子，这么大的喜事，张玉兰他们也不想那么计较，也没提这么几年曹家不主动联系的事情，毕竟曹立达他们现在也不跟父母住，不受他们的闲气。 但是曹母自从得知他们得住酒店之后，脸色就很难看，张玉兰终于是忍不住了，“亲家母啊，是不是我们哪里没做到位，让你不高兴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曹母嘴上还是要说：“您哪里话，没有的事，我脸色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跟您也没关系，再说了，我见到您二位，还有我的大胖孙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曹立达连忙圆场，“妈，您别多想，我妈他们是坐飞机太累了。” 吴晓梦站在一旁，他们都不是好糊弄的，曹母这臭脸色分明就是不满，而不是累了，不过谁也不关心，就连坐在床上的吴晓云，都没当一回事。 但是曹母非要提房子的事情，“你们什么时候回北京去啊？” 曹立达看了一眼丈母娘，连忙说道：“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们就在广州定居了，晓云的工作在广州，暂时不回去。” 曹母立马说道：“既然你们不回去，那北京的房子不是空着了吗？你二姐家现在还租房子呢，一个月得两百块的租金，我看，立达，你借一套房子给你二姐住吧。” 吴晓云不做声，曹立达说道：“妈，我在北京哪里有房子？” 曹母说道：“晓云拆迁分的那几套房子呢？不是空着的吗？借给你二姐住一住，又怎么样？你们是亲姊妹，你不帮一把，以后你落难了，谁会帮你？” 吴晓云一直没说话，只是专心地给孩子喂奶。 曹立达急得连忙表态，“那房子是人家晓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做不了这个主。” 曹母又说道：“那晓云的不就是你的吗？再说了，晓云跟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也应该帮帮她二姐。” 吴晓梦听不下去了，笑着说道：“阿姨啊，晓云现在生了孩子，要吃奶粉压力大，那几套房子啊，已经租出去了，租金来抵奶粉钱，没有空房子借给立达的二姐住了。” 曹母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就收一套回来啊，怎么不行？” 吴晓梦笑道：“当然可以了，但是孩子要吃进口奶粉，一个月就要一千多块钱，那这个钱谁来出呢？是不是你和叔叔来补贴他们小两口啊？” “他们两口子现在这么能挣钱，还要我们帮衬吗？我们哪里有钱？” 吴晓梦收起了笑，“他有钱没有钱那是他自己的，您和立达是母子关系，您都不肯帮衬他们，那他们为什么要去帮衬姐姐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曹母上下打量她一眼，她还记得晓云这个姐姐，非常厉害，听说也很有钱，看她浑身的气派就知道，“你们是有钱人，不知道没钱人的苦楚。” “天底下没钱的人多了去了，那我妹妹都要去帮衬吗？没有这样的道理嘛！” 曹母被怼得垭口无言，床上的吴晓云无声一笑，将孩子放好，说道：“立达，你带阿姨他们去休息吧，我想休息了。” 曹母来这么久，孩子都没抱上，吴晓云不让她抱，她一想抱孩子，吴晓云立马就将孩子抱起来喂奶，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抱，曹母也没有办法。 因为曹母摆脸色，后面张玉兰直接没给好脸，吴晓云也是对她爱答不理，心心念念的大胖孙子抱不上，一直找曹立达抱怨。 曹立达实在烦了，“当初让你们帮忙筹办一下婚礼，钱不要你们出一分，你们不愿意，现在晓云不愿意让你们接触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事实上，曹立达也没有让草父曹母过来，只是打电话通知一下他们好消息，他们自己就买票来了，到广州之后，还要曹立达报销机票钱。 吴晓梦没待两天就回来了，看样子，张玉兰他们也不会吃亏。 矿泉水现在卖得很好，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天岭矿泉水，广告投发力度更大，几乎在各大城市的街头都能看到天岭矿泉水的广告。 孩子们长得太快，一晃，团团和圆圆也即将成为小学生了。 朵朵已经成为三年级的小学生。 “妈妈，英语比赛的成绩出来了没有啊？”这天朵朵放学回来，匆匆找到妈妈询问，前几天她参加了上海市小学生英语比赛，奖金一百块，她想将这一百块捐给山区孩子买铅笔。 “还没有呢，没关系，要是你拿不到第一名，妈妈和爸爸各奖励你一百块，让你去买铅笔，好吗？”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挣的钱，捐出去更有意义。” 三年级的朵朵，身高已经有一米三，依旧是白白净净的。 “那妈妈打电话问一问成绩出来没有。”：，，. 193 第 193 章 “晓梦，能富结婚，你…… “晓梦, 能富结婚，你要提前回来，到时候还是你去接亲。”张玉兰打来电话, 再次叮嘱。 “我知道，妈。” “晓云说要带着轩轩一起回来，你呢，要带孩子回来吗？” 吴能富为了让家人都能回去, 特意选了节假日，这样孩子们也都能一块回来。 “要啊, 朵朵和圆圆还要给她舅舅做花童呢。” “花童一男一女就行了啊, 团团和圆圆刚好, 双胞胎, 多好看啊！” “安排两对孩子吧, 朵朵跟舅舅关系好, 也想给舅舅做花童。” “那男孩的话...”张玉兰想了想, 要跟朵朵差不多大的还真是不好找，小吴荣的年纪也比朵朵大一些，勉强可以。 “吴荣也行啊。”吴晓梦说道。 “那我跟能富商量一下。” 劳动节就是吴能富的婚礼, 朵朵他们要放假，刚好可以跟着爸妈一块去。 刚挂了电话, 设计师就打电话过来了，有些细节要跟她确认一下, 陆韫新小区开发出来了，他们家规划的别墅也已经修好, 进入了装修阶段。 硬装都已经完成了，现在进入软装。 孩子们都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对住的地方根本就不挑, 现在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 “圆圆的房间装修还是以梦幻为主吧，粉色调，软装也尽量往这方面去靠，朵朵的房间，装修清新就可以了，团团房间的软装我之前跟你沟通过了，孩子喜欢科幻风格...” 之前装修的时候朵朵的房间，她是喜欢粉色风格的，现在小孩子早就已经过了喜欢粉色的年纪，审美开始转变了。 跟设计师沟通了半个小时，将一些细节重新敲定了一遍。 如果是找别的设计师，可能不会这么细致，这个设计师是跟陆韫他们公司有合作的公司，给甲方老板装修房子，肯定要用一百个心了。 吴晓梦早早就下了班，今天约了莫家人过来家里吃饭。 回到家，黄阿姨和于阿姨已经在厨房准备了，孩子们现在有专门的司机去接，她们只需要做家里的事情就行了。 “那条黄鱼还活着吧？”吴晓梦走到厨房问了一句，那黄鱼足有三斤重，是陆韫生意上的朋友送的。 “活着呢，马上就准备宰杀了。” 吴晓梦上楼换了身衣服，没过多久，孩子们就回来了，团团圆圆要先放学，司机先将孩子送回家，再回去接朵朵。 莫家人来了，时惠还是带着一捧花，正是她家花园的鲜花开得最茂盛的时候。 时惠穿着一套香槟色的职业套裙，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成了连锁大型整容整形医院的老板，着装风格都变了。 “莫叔叔快请坐，惠姐，快吃水果，这听说是从日本进口的葡萄，味道挺特别的。” “这个听说卖得很贵啊，这么一串要一百来块呢，我上次逛进口超市的时候就想买点尝尝。”时惠笑道。 当初那家美容院，现在已经发展成了正规的整容整形医院，在上海广州北京都开了分院。 “这花真漂亮，到时候我们两家的房子装好了，你要教教我怎么种花。”吴晓梦将时惠带来的花插进花瓶。 “行啊，你们家老陆不是会种花吗？让他种吧，他现在新修的那个阳光小区，我有个姐妹想买两套房子，到时候打通成一套。” “行啊，等他回来我跟他说。”时惠也买了一套别墅，就挨着吴晓梦家的那套，以后两家搬家了，就住得更近了。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莫不讳和朵朵背着书包走了进来，两人是在一个学校，今天约好在他们家吃饭，司机就将莫不讳一块接回来了。 莫不讳白净了很多，这是因为拍戏需要。皮肤变白之后的莫不讳眉眼更加的帅气，身材挑高，不瘦也不胖，妥妥的阳光小男孩，手上还拿着朵朵的书包。 “爷爷，妈妈，阿姨。”莫不讳正在变声期，嗓子有些沙哑，一说话，朵朵就要笑他。 不过今天朵朵挺给面子的，没有笑他，也跟长辈们问了好。 钢琴声从楼上传下来，团团在书房练琴。 他已经考过了钢琴八级，现在开始练习一些高难度的曲子了，在方老师的引荐下，现在团团已经在上海音乐团担任小钢琴家，已经在好几次音乐会上都露过面。 前些天，团团甚至接到了一个世界比赛的邀请函，邀请他去法国参加比赛。 吴晓梦夫妻商量好，到时候借着团团比赛的机会，全家一起出国旅行一次。 莫会长将朵朵叫过去，笑眯眯地问她，“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朵朵最近在准备一场国内青少年围棋比赛，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三年参加了，第一次参加拿了第四名，朵朵为此难过了好久，第二次参加就到第三名了，今年朵朵继续参加，冲第一名的目标去的。 吴晓梦不知道现在朵朵的围棋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水平，她已经考过了专业六段，升七段比较困难，毕竟莫会长都只是专业七段，等她到了专业七段，再想往上升，又是一个坎。 朵朵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吧爷爷，我肯定能拿下第一名。” 吴晓梦在旁边笑了笑，虽然她也希望女儿能拿到好的名次，但是她并不希望孩子的功利心太强，遮掩对孩子的成长不一定是种鞭策，有可能会让朵朵的好性格走歪。 陆韫不多时也回来了，他已经在上海的房地产市场已经站稳了脚跟，这个项目更是超五十万平方的项目，他找了几个股东一起开发，但是决策权在他手里，其他股东只是投资，不参与决策。 莫雪峰这几年还是在文化馆，他对做生意没有兴趣，时惠一开始要做生意他也是不愿意的，觉得做生意的人满身铜臭味，时惠做了几年生意，身上最开始的那股文艺感确实淡了许多，张口闭口都是生意经，这让莫雪峰很是反感。 “莫叔叔，时惠姐，雪峰哥。”他打招呼，“实在是对不住，公司有事情耽误了一会儿。” 莫会长摆摆手，“又不是外人，这么见外做什么，你忙你的正事。” 莫雪峰推了推眼镜，笑道：“你是大忙人，我们都知道，不碍事。” 时惠笑道：“人家这么个大老总，哪有你在文化馆工作那么清闲。” 本是句玩笑话，莫雪峰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吴晓梦连忙打圆场，“陆韫迟到了，一会儿罚他陪老爷子喝几杯。” 莫会长笑呵呵地说道：“行啊，我就爱好这两口。” 莫会长已经退休了，现在不在围棋协会任职，而他已经将毕生的围棋心血都教给了朵朵，现在也成了朵朵的专职老师，专门教朵朵这一个学生，除此之外，北京的蒋老先生也是朵朵的老师，暑假的时候朵朵要去北京上课。 陆韫换了一身休闲服下楼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了，都是黄阿姨和于阿姨的拿手菜，上海人和苏州人饮食习惯差不多，莫家人也能吃得惯两位阿姨的手艺。 吃饭时，陆韫一边陪老爷子喝酒，一边问莫不讳，“初中选好了没有？” 莫不讳点了点头，“还是现在这个学校，但是念的是国际部。” 时惠说道：“还是想将孩子送出国发展，所以念了国际部，朵朵的英语这么好，你们也可以选择国际部，迟早都是要出国的，早出国要更好，去那边念高中，考大学要更轻松一些。” 莫不讳将目光投向了朵朵，他其实是不愿意出国的，尤其是念完初中就要出国。 吴晓梦问朵朵，“朵朵，你想不想出国读书？” 朵朵多少知道一点这个事情，她直摇头，“不想，不想。” 时惠说道：“现在国外的教育资源确实要比国内要好一点，读完书还是可以回来的，又不是不回来了，孩子们可以见更广阔的世界，出去看看眼界也是好的。” 这话有些说动了吴晓梦，只是孩子成长起来实在太快了，亲子时光仿佛从指缝飞快地溜走，如果读完初三就要出国读书，那朵朵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就只剩六年了。 “孩子这么小出去，能行吗？”吴晓梦问道。 时惠笑道：“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在国外也同样可以请保姆，买个房子，配备安保系统，孩子也是安全的。” 吴晓梦看向陆韫，陆韫也点头说道：“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莫不讳轻声对朵朵说道：“朵朵，你放心，就算去了国外，哥哥也会保护你的。” 朵朵想了想，说道：“好吧，那哥哥你先去，反正我才三年级呢。” 莫不讳也不太愿意出国，他现在的演艺事业发展得很好，如果选择出国，读完回来，演艺圈可能就查无此人了。 不过想到是先去给朵朵探路，他也觉得挺好的。 到了四月底，吴晓梦一家人从上海开车回苏城，吴能富结婚，他们得赶回家帮忙。 吴晓梦一家人也回来了，曹轩轩马上快三岁了，都能跑能跳了，十分活泼好动，吴晓云回了北京的高校任职了，主要是研究所的工作太忙了，有了孩子之后，想将更多时间都用来陪伴孩子，所以还是选择回北京。 194 第 194 章 “还说烈…… “还说烈女怕缠郎呢, 这回这个说法得改—改了，应该是缠郎怕烈女才对。”见了面，吴晓云好笑地对吴晓梦说道。 朱美丽苦苦等待了能富三年，总算是得偿所愿, 1998年的五一节, 是两人的婚期。 两人其实是95年就在一起的, 95年能富出事故的时候，朱美丽去病房照顾了能富半个月, 人心都是肉长的, 朱美丽的真心能富看在眼里，出院没多久，两人就正式确定了男女关系。到今天, 都已经三年了，能富终于是求了婚, 两人要办喜事了。 “你们俩姐妹还在这聊天呢，女方家的亲戚都来铺床了，快去招待招待。” 能富结婚也是在老家，这几年他的农家乐办得红红火火，甚至还有上海人来这避暑度假呢。 在吴家新分的宅基地上盖起了一栋民宿，上下—共四层，按照酒店的标准装修的，这房子还是陆韫找施工队帮他修的，光是装修就花了四五十万。生意非常红火，—年四季都是爆满。五—节本是最火爆的时候, 民宿却打了烊，专门用来招待两家来做客的亲戚。 来铺床的是朱美丽的大嫂，看着面相挺和气。 床品是张玉兰去买的, 大红色大面积印花，不太符合年轻人的审美，但朱大嫂反而说道：“亲妈费心了，准备得这么周全。” 田妞在—旁帮忙，当年她跟吴能武结婚的时候，张玉兰可没这么用心，但她反而说道：“要说吴家村啊，疼媳妇我妈数第二就没人敢数第一了。” 田妞生了女儿之后，本想再生个儿子，但是现在计划生育太严，吴能武本就有三个孩子，田妞现在又生了—个女儿，就不能再生了，吴能武被抓去计生局给做了节育手术。 夫妻俩都很沮丧，不过田妞也疼自己的女儿，甜甜也三岁了，比曹轩轩还大两个月。小姑娘生得冰雪可爱，张玉兰常说甜甜跟小时候的朵朵—样可爱。 而朵朵十月份就满十岁了。 次日正式迎亲，让人惊讶的是，朱美丽嫁给吴能富这个十里八村第—富，朱家人竟然一分彩礼都不要，反而陪嫁了几套家具，听说是朱家几年前就打好的，两人定下婚讯，朱家又请了手艺最好的刷漆师傅来给家具重新上了一遍清漆，看着还是崭新的。 到五月一号这天，但凡是跟吴家沾亲带故的亲戚都过来了，吴能富开了三十桌流水席，农家乐的厨子不够用，还是去城里酒楼请的厨子，多数人都想这么大酒席排场，婚礼肯定也气派极了，起码迎亲就是一个车队，没想到迎亲却是最传统的花轿，吴能富专门去租了一匹白马，在村里找了八个壮汉，抬了七八里路，才将新娘朱美丽给迎回家来，吴晓梦他们这些迎亲的人更是走路回来。 正是因为用的是轿子，所以嫁妆提前一天就用卡车拉回来了，此时他们轻装上阵，但是抬轿子的人还是累得不轻。 不过这个时候传统花轿还是多，租得起轿车迎亲的人并不多。 朱美丽穿着秀禾服，头顶着盖头，被吴能富从花轿上背下来。 “猪八戒背媳妇咯~”村里的孩子们跑着跳着，惹来了围观的宾客哄堂大笑。 吴能富也笑，—口气绕过火盆，将新娘背回了新房。 这都不是吴晓梦第一次接亲了，当年张丽也是吴晓梦去接回来的。 玉琴站在人群中，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西装套装，白色高跟鞋，她是从这个地方走出去的，此时却气质优雅，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城里的大老板了。 —个豆蔻少女站在她身边，她穿着—件碎花裙子，头发扎在脑后，露出白净的脸，朵朵过来拉她，走动间还能看出微微的跛足。 吴晓梦终于忙完了，她找到玉琴，笑道：“真没想到你能抽时间赶过来。” 玉琴笑道：“能富就是我的亲弟弟啊，他结婚我能不来吗？” 说完，玉琴露出为难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张丽也叫我带了红包，说是送给能富就行了，不上礼薄，我不带也不好，带也不好，你说我怎么办？” 吴晓梦说道：“简单啊，你只是帮忙将红包带过来，拿给能富，他收了就收了，不收你带回去退给张丽姐就行了。” 玉琴听了，露出轻松的笑，“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你说能富会不会收呢？” “我猜会的，这是张丽姐对他的新婚祝福，为什么不收呢。” 玉琴笑道：“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吴晓梦看向跟朵朵—块说话的小薇，“小薇今年上高一了吧？” 玉琴笑道：“是啊，小薇这孩子太聪明了，从初—直接跳到初三参加中考，读了一年的高—了，她说要参加今年的高考。” 三年前，玉琴办理了收养小薇的手续，小薇正式成为了玉琴的干女儿。 “国俊怎么肯跟你回来的？”吴晓梦好奇地问， 代国俊今年也差不多十五，上高中了，十年左右的时间，他都不肯回来，黄素芬经常找吴能富说情，想让孙子回来看看她，但代国俊—直置之不理，这次竟然回来了，让吴晓梦倍感惊讶。 玉琴朝黄素芬努了努嘴，“刚才才围着狗毛说好话呢，狗毛这次回来，第—是来参加他舅舅的婚礼，第二个就是要回来让柱子和黄素芬看—看，他们当年弃之如履的妻子和孩子，如今他们已经高攀不起，狗毛这孩子，平时也不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我，但我知道，这么多年，他心里—直梗着呢，要我说，这孩子就是有点毛病，自己过得好了就行了，还管这些人做什么。” 吴晓梦笑道：“未必是件坏事呢，国俊这才是真性情，回来见一面也好，将心里的疙瘩去了，以后才能往更加海阔天空的世界去发展。” 吴晓梦看向代国俊，这孩子长得像妈，高高大大，阳光帅气，穿着—双球鞋，这孩子喜欢打篮球，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 玉琴这趟回来，柱子—家人尤为震惊，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有—天玉琴还会回到这个小山村，她甚至是开着豪车回来的，听懂行的人讲，光是那辆车，他们—家人一辈子都挣不来。 酒席上，柱子喝多了，还跟旁边喝酒的人吹牛，“那她得感谢我啊，当年要不是我跟她离婚，她能有这么大的成就吗？狗毛？那是我儿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他也是我儿子！” 玉琴就坐在一旁，听见柱子的话，只当是耳旁风，十年过去，柱子已经发福得不像样子，他出轨的前妻也早就离他而去，如今又找了个二婚老婆，玉琴看了一眼，二婚老婆看着比柱子年纪还大。 吴能富携娇妻出来敬酒，朱美丽还是穿着那身秀禾服，画着浓淡得宜的新娘妆，漂亮极了。 吴翠英和曹中平也来了，坐在家人这一桌，就坐在吴晓梦的身边，吴晓梦全程没有理过他们。 眼看吴能富他们敬酒过来了，曹中平殷勤地拉开凳子，自己端着酒笑着站起来，准备跟吴能富喝一杯，可吴能富偏生就避开了他，先给爸爸妈妈敬酒，敬一杯酒，改口喊人，就收一份大红包。 而孩子们也改口叫舅母，婶娘。每个孩子都收到了新人的红包，而吴晓云作为最小的妹妹，不仅没给改口费，还收了一个大红包。 吴晓梦没给红包，给的是一条大金镯子，给朱美丽戴上了。 “祝你们夫妻俩永结同心，和和美美。” 朱美丽笑起来，“谢谢二姐。” 被晾在一旁的曹中平总算是有些尴尬了，自己把酒喝了，坐了下去。 没等到酒席结束，曹中平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只剩下吴翠英独自坐在吴家的火坑旁，也没人理她，吴家村都没人理她。 前两年，曹中平拿着吴能富给的两万块钱，准备盖房子，邻村人知道他身上揣着巨款，合伙给他下了套，哄他上山去赌博，赌包谷米，猜单双。人家诚心做局套他，曹中平自然是输，输红了眼，不仅将两万块给输没了，还欠下了十几万块的巨额债务。 别人都知道吴翠英有个好弟弟，还有个好妹妹，哄着曹中平借了钱。曹中平当然还不起，这两年被债主逼着来找吴能富要钱。 吴能富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当然不会理会他，债主亲自上门来要钱，吴能富也不跟对方废话，直接报了警，警察一来，听说是赌债，还将对方给拘留了。 债主从看守所出来，不敢找吴能富算账，将曹中平的腿给打折了一条。 如今夫妻俩个蜷居在草棚里，曹中平残了一条腿，吴翠英这辈子都没有挣过钱，想跟娘家人讨要也讨要不上，过得很是艰难。 然而也没人可怜他们。 吴能富也出手大方，每个孩子都是五百块的大红包。吴晓梦看着吴能富的笑容，奇怪的是，经历了太多东西之后，吴能富再次结婚，笑容竟比头婚的时候更加纯粹。 195. 第 195 章 今年是千禧年，全…… 今年是千禧年,全国各地都沉浸在跨世纪的喜悦中。 吴晓梦刚从东北回来，95年成立的矿泉水厂如今果然如当年预料的那样,成为了东南食品公司的业务的半壁江山,成立了专门的矿泉水公司，如今在全国各地已经成立了五家分公司，并且在云贵川一带以及东北都建立了天然矿泉水生产基地。 吴晓梦刚去东北的生产基地出了趟差，没去几天就回来了,马上就六月份了,六年级的朵朵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从小学考入初中了。 因为定了出国留学的方向,所以朵朵上的初中是国际班，国际班的学生并不多,学习压力也不大。 司机去机场接吴晓梦,没回家,直接去了孩子们的学校,门口等着。 放学铃声响起,吴晓梦坐在车上,朝外面看着,在学生群中,吴晓梦一眼就看到了朵朵。十一岁的她已经成长得身材高挑，眉眼精致漂亮。 吴晓梦从车上下来，朵朵一眼就注意到了妈妈,跟同学告别之后,就加快脚步朝妈妈走过来。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从机场就直接过来了。先上车吧，等一等,弟弟妹妹也要出来了。” 朵朵没上车，陪着妈妈站在车边等着，十一岁的小姑娘，个头已经齐妈妈的耳朵了，她扎着马尾辫，一缕碎发从耳朵边散出来，吴晓梦帮女儿整理了头发。 没过多久，圆圆和团团也背着书包出来了，双胞胎今年也十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跳舞的原因，圆圆要比团团高一点，长开之后，两人没有小时候那么像，但一眼能看出来两人是姐弟。 “妈妈！” 圆圆看到妈妈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过来，抱着妈妈不肯撒手，还跟妈妈撒娇，“妈妈，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今天能不能不去上芭蕾舞课啊？” 吴晓梦坚决摇头，“不行，一会儿就先送你去舞蹈学校，我们再回家。” 圆圆嘟起了嘴，“那好吧。” 团团小时候活泼，长大了反而内敛了，站在一旁如挺拔的幼松，白净又帅气，他如今已经是少年宫的音乐团的钢琴演员，每个星期都要去少年宫排练。 娘几个上了车，先将圆圆送去芭蕾舞学校，她要在这练习一个半小时的芭蕾，司机再过来接她。 下车的时候，团团说道：“你不是接到了欧洲的一个芭蕾舞团的进修邀请吗？怎么还不加紧练习？” 圆圆还是和小时候差不多，自律性不太强，需要人盯着，“那妈妈不是刚回来吗？我想多跟妈妈待一会儿。” 团团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你最近长了三斤，今天要称重了，你怕被老师骂，才不想去的！” 圆圆心虚地看了妈妈一眼，对这团团做了个口型，“要你管！” 团团朝她做了个鬼脸，圆圆不服气地揭发他，“妈妈，你出差的时候，团团也没有好好练琴！” 朵朵坐在边上，对弟弟妹妹的争吵声充耳不闻，她九月份开学就要上国际班了，心里有些惆怅，因为现在的几个好朋友都不打算留学，所以他们都不去国际版，甚至有两个可能都不会继续在本校读初中，也就意味着他们都要分开了，所以朵朵有些惆怅，而弟弟妹妹都还是打小报告的年纪，根本就不懂姐姐的忧伤，她也不想说话。 吴晓梦坐在副驾，从后视镜看几个孩子，朵朵上车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她担心地问道：“朵朵，怎么了，是在学校跟同学闹矛盾了吗？怎么好像不开心？” 弟弟妹妹听到妈妈说话，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看向姐姐。 朵朵闷闷地摇头，“没有啊。我在班上人缘可好了，怎么可能会闹矛盾。” “那是什么，怎么不高兴？” 朵朵欲言又止，这种事情跟妈妈说了又怎么样呢，该分开的还不是会分开。 吴晓梦见她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 回到家，陆韫已经先一步回来了，他公司越做越大，他这个老板也越做越清闲了，平时多数时间都是闲赋在家，有时候心情来了，还会给一家人做做饭。 今天吴晓梦出差回来，提前知道消息的陆韫就在家里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们回来。 车子在幸福小区的别墅区停下，他们在两年前搬了新家，这个别墅是当年陆韫修的那个小区，别墅装修了一年多，散了一年的味，一家人才挑了个日子搬了进来，之前的老洋房虽然住习惯了，毕竟没有这个更加现代的别墅方便，而且房间也大，家里还修了个游泳池专门供一家人游泳锻炼。 刚开始搬过来的时候，孩子们都不太习惯，现在住习惯了，偶尔说回老洋房住一下，孩子们还不想回去呢。 回到家等吃了饭，朵朵就先去写作业了，团团和圆圆还在磨蹭，陆韫叫了一声，他们也写作业去了。 刚吃了饭，家里的电话就响了，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张玉兰打过来的，他们两口子都买了小灵通。 朵朵走过去接了起来。 “外婆....刚吃好饭呢，最近学习挺好的，弟弟妹妹也好，你跟外公身体怎么样？” “妈妈，外婆说有事情跟你说。”朵朵举起话筒。 吴晓梦走了过去，“妈。” 电话那头，张玉兰喜滋滋地说道，“晓梦，你弟媳妇怀孕了！” “这是好事啊！”吴晓梦笑道，“几个月了啊？” “刚查出来，才两个月呢。一家人都高兴坏了，赶紧给你打个电话报喜。” 吴能富夫妻俩这些年一直在经营农家乐，因为他们的生意好，有不少人来农村租房租地想搞农家乐，不过这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吴能富的农家乐口碑还是最好，做得也最好，生意一直都不错。 “确实是大喜事，让美丽多休息吧，农家乐的事情给能富管着就行了。” 朱美丽从结婚之后就一直踏踏实实地跟着能富过日子，人也勤俭节约，不喜欢铺张浪费，刚结婚的那几年还有人喜欢说闲话，说美丽是为了钱才嫁给吴能富，朱美丽听到了闲言碎语，就不喜欢花吴能富的钱，自己在农家乐上班挣钱。 吴晓梦为此还劝她几次，不过朱美丽能力确实好，给吴能富出了不少主意，比如说修了一个度假酒店，到夏天的时候酒店经常是爆满的。 挂了电话，他们惯例要出去散步的，陆韫问道：“美丽怀上了啊？那我们得送个礼物庆祝一下吧，以前他送了孩子们这么多礼物。” “准备一个吧，等孩子们放暑假了就回去看看。” 孩子们在家里写作业，夫妻俩换了运动鞋出门。 别墅区这边的景观绿化做得不错，他们就沿着小区的散步道走一圈。 一边走一边舒展身体，吴晓梦说道：“登机之前，我接到了妈的电话，她说过两天就是陆建国的生日，提醒我们到时候给他打个电话。” 陆韫眉头一皱，“我们没有他的电话。” 两年前，陆建国已经刑满释放，因为陆韫夫妻两个都有一定的资产，所以陆建国也没有办法从政府那里面免费领取救助房，为了生活下去，不得已做了环卫工人。 “她告诉我了。”吴晓梦说道。 “她还去看他了？”陆韫眉头拧得更紧了，“她还去看他做什么呢？好好地跟宋叔过日子不行吗？要是被宋叔知道了，人家会怎么想还不一定呢。” “妈是念及旧情嘛。”吴晓梦也不想给陆建国打电话，但是陆韫毕竟是血缘上的亲儿子。 就在他们讨论之后，没两天，突然接到了苏城法院的传票，陆建国竟然一纸诉状将陆韫给告上了法庭，要求他承担赡养费。 陆韫气得脸都青了。 “妈还说让我去看他，就这种认钱不认人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他钱，但是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他。” 陆韫也很清楚，自己跟陆建国在法律上是无法断绝父子关系的，如果陆建国不找他还好，陆建国如今起诉他了，要求他支付赡养费，那肯定他是要败诉的。 吴晓梦劝道：“别着急，不就是钱嘛，给他就是了，赡养费也只是足够他生活，其他的可没有，我给岳宁打个电话，让她找个律师帮我们代理就行了。” 岳宁已经从君越脱离出来了，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业务还做得挺好。 岳宁帮陆韫安排了个代理律师，他们夫妻就没管了。 朵朵的升学考试到了。 考试前一天，远在国外的莫不讳给朵朵打来了电话，他才刚出去，现在还在当地读语言学校。 朵朵还没有自己的电话，坐在客厅拿着座机跟莫不讳打电话。 吴晓梦本来在楼上，下楼的时候听到朵朵在跟莫不讳抱怨：“我的朋友都不准备出国，秦川也不出国，高雅怡也是，我上初中之后就没有朋友了。” 莫不讳不知道在那边说了什么。 “可是我幼儿园的好朋友也有很多了，上小学之后，大家不在一个学校，或者是一个班了，都很少来往，现在几乎都不说话了，上初中也是一样的呀。” “就算在初中交到了朋友，我以后出国读高中读大学，这些朋友又没有了...” 吴晓梦放慢了脚步，她没想到小女孩的忧虑竟然是由此而来，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际遇，认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朋友。 不知道电话里的莫不讳是怎么劝解朵朵的，朵朵脸上的忧虑慢慢地散去，最后还有心情过问莫不讳在当地的生活来。 因为孩子已经定了国际班，所以朵朵考试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太过忧虑，吴晓梦还是亲自将朵朵送去了考场。 考试进行了两天，朵朵就结束了她的小学生生涯。 考完试，朵朵马不停蹄地又赶往北京，参加专业八段的考试。在这之前，朵朵已经参加过十来场国际赛事每次都能拿到优异成绩，甚至在国际围棋选手排行榜上，朵朵也已经榜上有名。：，，. 196. 第 196 章 孩子们放了暑…… 孩子们放了暑假,一家人回老家度假，家里买了辆七座的商务车，一家五口加上两个阿姨刚好七个人,现在回家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开两辆车了。他们没带司机,陆韫自己开回了苏城。 孩子们一路上都很兴奋，回老家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因为舅舅的农家乐就像百草园,里面有太多惊喜了。 张玉兰他们早就回老家了，淑芬都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考了机关单位，就在苏城,淑敏也上了大学,吴荣也读初中了。 张玉兰他们年纪大了，就想落叶归根，等吴荣也上了大学，两人就打算回村养老。 他们当天没直接回老家，而是在苏城住下了，当天带着孩子去看望邓萍。 几个孩子跟奶奶接触的时间都不多，邓萍也没有去过上海，所以感情并不深。 邓萍和宋叔还是住在吴晓梦的房子里,这些年，跟宋叔家那边的儿子来往少了,邓萍和宋叔的身体都相继出现问题,宋家两个儿子都不愿意负担医药费，全是陆韫他们拿的，对此陆韫也并没有不满,主要也是邓萍这些年看明白了，别人的儿子靠不住，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做饭的时候，吴晓梦听邓萍说陆洋一直不肯结婚，说是对男人失望了，现在带着宁宁过日子。 在邓萍家里吃过饭，一家人回家里修整了一晚，第二天才回了老家。 这两年吴能富的农家乐越搞越漂亮了，不过也是这两年政策宽松，过几年就不行了，柏油马路一直修到村口，交通方便了，来度假避暑的人也更多，一家民宿一家酒店都住得满满当当。 朱美丽怀孕之后，圆润了不少，吴晓梦送上了礼物。 “可惜了，”朱美丽自己说，“早点怀孕就好了，他就是个千禧宝宝。” 吴晓梦笑道：“来了就是福气，出生在新世纪也很好。” 吴晓梦这样一说，朱美丽又笑起来，看着她的三个孩子不吝夸奖，“朵朵又漂亮了，圆圆也漂亮。” 吴晓梦暗暗打量朱美丽，她显然过得真的很不错，面色红润，心宽体胖。 等见到吴能富，吴晓梦他们都吃了一惊，吴能富年纪轻轻就开始发福了，一整个大肚子比朱美丽还大两分。 “舅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圆圆直言不讳。 吴能富苦笑道：“年纪大了，容易发福。” 陆韫也笑：“你这发福也太快了，过年那会儿，你都还没这么胖。” 吴晓梦看向陆韫，陆韫也三十七了，这两年半退休状态，腾出了更多时间运动，他本身也自律，身材竟比之前还更好一些，肚子上都练出腹肌来了。 朵朵捂嘴笑道：“舅舅，你得跟我爸爸学，我爸爸可注重身材管理了，因为我妈妈一直青春永驻，要是他也变成大腹便便，不好意思跟我妈一块出去逛街。舅妈也这样漂亮，舅舅你再不注重管理身材，以后肯定也不好意思跟舅妈一块出去。” 朱美丽笑了起来，“我也是这样说，当初就是看他长得好，身材也好，才嫁给他的，现在才结婚多久，就变了。” 吴能富嘿嘿地笑了起来，“上了我的船，就没有后悔药了！” 吴晓梦送给未出生的侄儿的礼物是一件翡翠小观音，种水很好，吴晓梦托时慧帮忙买的，她不会挑。 貔貅放在精美的木盒里，朱美丽拿出来看，她也不懂翡翠，看这东西滴溜溜的翠，好看极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她说道：“二姐，你这在哪里买的啊，真好看，我想买个镯子。” 吴晓梦瞪了能富一眼，笑道：“这应该是能富给你买啊，我托朋友买的，你想要，我问一问她。” 吴能富嘿嘿地笑，“家里的钱都在她那里啊，我倒是想给她买，没有钱。” 朱美丽斜了他一眼，笑道：“我可没有拿你的钱，是你自己要拿给我保管。” “是，是。”吴能富变成了宠妻狂魔，他盼孩子也盼了很多年，如果顺利的话，前一段婚姻就应该有孩子了，一直到现在，吴能富都已经三十多了。 朱美丽想买翡翠手镯，吴晓梦给时慧打了个电话。 “我弟妹喜欢，想买个镯子，这镯子水头好，我听你说是在源头翡翠商那买的？” 时慧笑道：“是啊，你买的观音是冰种翡翠，在外面起码要卖几千的，便宜了一半呢，你弟妹想买什么种水的啊？” 吴晓梦买珠宝都喜欢买收藏价值高的，之前陆韫给她买的那个蓝宝石现在价值上百万了，这些年蓝宝石逐渐被消费者接纳，价格水涨船高，翡翠这个东西，要买也买收藏价值高的。 “那肯定也要买有种水的，最好是种水带飘花的。” “行啊，你弟妹的手圈口是多大的，镯子这东西不比观音这种配饰，还是你自己回上海之后我将人约过来，你现场挑一挑，你也可以买几条。给朵朵和圆圆也买一些，这东西以后只涨不跌。” 时慧现在已经是十多家分店的老板，管理基本都是她在做，在吴晓梦的强烈强求下，她现在只占三分股了，但时慧还是只占五分，她将吴晓梦让出来的两分赠送给了朵朵。 “行啊，朵朵她们长大得太快了，是时候准备一些了。” 时慧听了直笑，“行啊，那我也给我的宝贝干女儿买两件。” 一家人在老家渡了一周的假，团团还有演出，一周之后，一家人就回了上海。 团团的演出过后，时慧约了翡翠商到家里来，人来了之后给她打了电话，“你来我家，人已经到了，带了不少桌子还有平安扣。” 平安扣是镯芯做的，和镯子配套卖。 吴晓梦提前就跟时慧约了时间，接到消息就过去了。 莫家跟他们在一个小区，就在旁边，走路两分钟就就到了，两家住得近了，关系越发的好。 吴晓梦拉着朵朵过去的，圆圆还太小，不会挑选，朵朵已经可以辨别美丑了，有自己的审美。 时慧家的是智慧门锁，朵朵经常过来，录了脸，一扫就开了。 时慧听到动静，从客厅扭头看过来，看到吴晓梦他们母女走进来，笑道：“总算是来了，我都提前看过了，给朵朵和圆圆都选了一件，朵朵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吴晓梦注意到时慧家客厅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穿着正式，西装笔挺，剩下的那个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一眼扫过去感觉人很年轻。 吴晓梦一眼觉得这个年轻人看着眼熟，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没看太真切，对方留着长头发，盖住了小半个额头。 而对方在看到她的那瞬间，也愣住了。 “快过来！”时慧招手叫她们。 母女俩走了过去，时慧指着大理石茶几上的几条镯子，还有平安扣，项链，蛋面戒指，琳琅满目。 朵朵看了一眼，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时慧拿起一条镯子，但是不想辜负两个妈妈的心意，所以还是认真地挑了起来。 对吴晓梦说道：“你快来看看这条，我看觉得很适合你，清雅。” 吴晓梦接了过来，确实很漂亮，冰种带淡青色灵动飘花，无纹无裂，没有一点瑕疵，这是一条十几万的镯子。 吴晓梦问过朱美丽，她想买一只几万的镯子，让吴晓梦帮她长眼就行。 吴晓梦喜欢这只镯子，但是她得先将朱美丽的镯子选了。 朱美丽皮肤白，适合晴底的镯子，她报了弟妹的圈口，穿西装的男人给她挑了几条合适圈口的镯子。 时慧跟她说话，“你弟妹什么时候生？” “得明年吧，具体预产期我也不太清楚。”吴晓梦翻来覆去地看，总算是挑了两条出来，问时慧，“你觉得这两只，哪一只更漂亮？” 时慧选了其中一只，吴晓梦就选了那一只，问西装男：“这只多少钱？” 西装男笑吟吟地报价，“太太，您眼光可真好，这只镯子品质很高....这只镯子七万....” “两万。”站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打断他的报价，价格低得让西装男都吃了一惊，还以为他报错了，连忙补救：“哥，这镯子两万货都拿不到，你记错了吧...” “就是两万。”年轻人坚持。 大概年轻人是老板，他重复了一遍，西装男也就不再坚持，笑道：“我们老板想交两位太太这个朋友，这个价我们都拿不到货的。”：，，. 197. 第 197 章 没想到吴总突然收…… 没想到吴总突然收起了东西,对西装男说道：“辉哥，你招待一下顾客，我有点事先走了。” 他起身要走,就在他要转身的那一瞬间门,吴晓梦总算看清楚了他的脸，分明是几年渺无音讯的**！ “**！” 吴晓梦连忙叫他,**见她认出了自己，连东西都不继续收了，扭头就要走,吴晓梦疾走两步，一把拉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吴晓梦死死地拉着**,绕到他身前，想要看得更清楚。 然而**却将头扭到了一边，“女士，你认错人了。” 此时的**早就已经说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才导致吴晓梦没有在第一时间门认出他。 而此时，吴晓梦已经无比确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 “**，不许走！”吴晓梦激动得几乎破音，这几年他们也没有放弃寻找**，但是一直渺无音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竟然这样意外地遇到了人。 “**，我是你二姑！你不认识我了？” **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几年过去，曾经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成人,**长得很像他爸，吴晓梦死死地看着他，“**...” **嘴唇阖动，“二姑.....” 惊喜过后，吴晓梦又很愤怒，她气得上前一步，使劲地拍打**的胸口，“你这孩子，这么多年都跑哪去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垂着头，回答不上来。 吴晓梦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生怕**跑了。 时慧和西装男对视一眼，时慧突然想起来，吴晓梦有个侄儿数年前失踪了，怕就是这个。 ..... 吴晓梦拉着**回了自己家，“今天就在家里吃饭行吗？也看看你弟弟妹妹，都长成打人了。” **红着眼睛，乖巧地点头，他想开口说这些年他也一直想回家，但是一想到自己当初任性离家，这些年，他没脸回去。 家里来了客人，黄阿姨过来问吴晓梦，“晓梦，我再去买点菜吧？” 平时一家人吃饭也不会追求大鱼大肉，家里确实没有什么好菜，吴晓梦点头，“好的黄。” 吴晓梦拉着**，几年不见，**的五官变化并不算很大，但是长高了，也结实了，猛地看一眼估计都认不出来。 **坐在沙发上，他环顾四周，从这房子的面积来看，二姑他们家条件更好了，**想问妈妈和妹妹好不好，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 吴晓梦主动地说起来，“这几年家里变化挺大的，大嫂跟娟子都挺好，娟子都已经上大学了，就在上海，她是音乐特长生，学习钢琴的，马上都要大三了，听她说，毕业之后，想要当钢琴老师。” **默默地听着，“你妈这两年身体不太好，那个炸串店也没开了，已经转出去了，现在买了个门面，就收收租。爷爷奶奶身体都挺好的，你二叔，小叔都结婚了，都有了孩子...” 吴晓梦将家里的情况一样一样地数给**听，她并没有去追究**这几年销声匿迹，能与**重逢，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去追究。 “你现在是做翡翠生意？”吴晓梦问道。 **点点头，“是，我之前都是在缅甸那边做，今年才回来的。” 吴晓梦问他，“成家了没有？” **摇头，“没有呢。” 吴晓梦又试探地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去看看吧？” **沉默片刻，抬头问她，“二姑，你不怪我吗？” 吴晓梦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对我们来说，你是个孩子，能把丢失的孩子找回来，就已经很好了，怎么会怪你呢，你放心，家里人都很担心你，但是没有人怪你，你妈也没有怪你，都盼着你回去。” **垂下头，肩膀微不可见地耸动。 吴晓梦拍了拍他的后背，沉默地等着他将情绪发泄出来。 当年**确实太任性了，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谁都不忍心责怪**，每个人的人生都由他自己去选择，家人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他告诉了吴晓梦这些年的经历，他在东北认识了一个云南人，说要带他挣大钱，结果是偷渡到缅甸，被骗进了缅甸的一个黑翡翠矿挖翡翠。 **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后面还是机缘巧合，才逃了出来，后面抓住了机遇，进入了翡翠行业，慢慢做到现在，已经小有家底了。 陆韫下班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年轻人，他正要问，对方已经先开口了，“姑父。” 陆韫一怔，看向一旁的吴晓梦，见吴晓梦面含笑意，一下反应过来，也笑了起来，“你小子，可算是把你找着了！” 偶遇**的事情，吴晓梦当天晚上就打电话回家给张玉兰他们说了，一家人都激动得不得了，吴晓梦本来是想跟**一块回去，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他们都很少来上海，干脆借这个机会，让他们都来上海玩一圈。 刘秀英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想念自己的儿子，如今总算将人给找到了，她恨不得当天就启程来上海看望他们。 **得知家人要来上海，很是不安，“我任性出走这几年就已经够让家人担心了，想现在又让他们为了我大老远地跑到上海来，我就更加不孝了，还是我回家去吧。” 吴晓梦笑道：“没事，我是想着他们也很少来上海，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来上海好好地玩几天，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娟子就在上海读书，**拿着吴晓梦给的地址和寝室信息就找了过去，兄妹两个先见了一面。 次日，一家人都来了上海，除了吴翠英一家人，吴能富，吴能武一家，张玉兰夫妻，刘秀英，全来了，好在新家也够大，客房也多，勉强能住得下。 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 时光飞逝，一转眼，朵朵已经结束了初中的课业，也申请到了国外的高中，即将前往国外求学。 “朵朵，我们再去逛逛商场嘛，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了带过去的。”吴晓梦站在客厅喊房间门里的朵朵。 朵朵从房间门走出来，倚在扶梯上，无奈地看着妈妈，“妈，我买这么多东西，带不了啊，国外应该都能买得到的。” 虽说养孩子要让他们学会独立，可是朵朵毕竟才15岁，吴晓梦怎么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国外。 “而且，不讳哥哥也说了，他都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你放心吧。” 吴晓梦无奈地看着大女儿，不知不觉间门，朵朵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她结合了爸妈的基因优点，甚至比年轻时候的吴晓梦还要漂亮，她梳着简单的马尾，从小就很注重防晒的她，皮肤白得像蛋白。 吴晓梦想不通，女儿小时候抓周可是抓了一只口红的，可是长大之后的朵朵并不热衷于打扮，甚至小时候她那么喜欢小裙子，长大之后对裙子一点也不感兴趣，衣帽间门全是中性衣服，裤子，鞋子，反倒是圆圆，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衣帽间门除了必要的运动裤，找不到一条裤子。 “不讳读大学也很忙吧，再说他一个男孩子，想事情哪里有这么周到。” “可以了妈，我现在的东西都带不了，还得精简呢，再说我是过去求学的，又不是享福的，我看书了妈。” 陆韫将报纸放下，露出脸来，“你不是说要让孩子独立吗？还给她准备这么多东西。” 吴晓梦说服不了女儿，刚好拿老公开刀，“说是要独立，她才十五岁啊，我多少也要给她准备一些东西吧，倒是你这个老爸，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不是有不讳吗？不讳会好好照顾她的。”陆韫轻巧地说道。 吴晓梦焦灼地在客厅走来走去，她其实也是放心不下，毕竟那不是在外省，而是在外国，隔他们这么远，怎么能让人真的放心呢。 若不是莫不讳也在国外，兄妹两个还能互相照顾，吴晓梦怎么都不会让朵朵一个人去的。 圆圆从房间门蹑手蹑脚地出来，趁爸妈不备，跑进了姐姐的房间门。 她惦记姐姐的一些东西都好久了，姐姐说她出国了，这些东西都可以送给她，虽然圆圆也舍不得姐姐，但是等姐姐真的将这些东西全送给她的时候，她还是好高兴。 朵朵抱了抱妹妹，“你在家里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惹他们生气，等我到了国外，看到什么漂亮的，就买了给你寄回来。” 圆圆更高兴了，“谢谢姐姐，你在外面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哦。” 朵朵将自己珍藏的一些CD、黑胶等送给妹妹，就毫不留情地将人给赶了出去，她这本书还有最后的结尾没看完呢。 楼下，吴晓梦他们还在说话。 “小薇这孩子不也去了国外吗？”陆韫说道。 吴晓梦叹了口气，“都不在一个国家，不过小薇这孩子真厉害，都已经读到了博士了，见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工作。” “我前几天才跟玉琴姐通过电话...”吴晓梦顿了顿，“国俊这孩子也出国了，也去了西班牙。” 陆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吴晓梦补充道：“他跟小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好了！玉琴姐气得差点心梗。” “好了？”陆韫的注意力不在吴晓梦说的话上，一时间门没有反应过来。 吴晓梦重复道：“就是在一块了，玉琴姐这么多年都将小薇当成亲闺女在养着，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儿子跟闺女在一起？坚决不同意，这几年，小薇一直在国外留学，国俊也去西班牙做生意，玉琴姐还以为是他们兄妹在一块有个照料，没想到他们竟然互生情愫。” 陆韫的报纸慢慢地放了下来，看向吴晓梦，她继续说道：“换我，我也接受不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毕竟名义上是兄妹啊！” 陆韫嗯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又看了吴晓梦一眼，吴晓梦察觉到他的目光，“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陆韫抖了抖报纸，失声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198 第 198 章 陆韫的表情，…… 陆韫的表情, 让吴晓梦联想到自己身上，朵朵不也是很快要跟莫不讳住在一块吗？吴晓梦不放心朵朵的安全，所以没有单独给朵朵再租房子, 念头一起，她甩了甩头, 又觉得不可能, 朵朵跟莫不讳那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不讳也是好孩子，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相比父母的担忧，朵朵更多的是外面世界强烈的探索心, 不讳哥哥都已经去了三年, 因为有他在那边，所以朵朵并不是很害怕。 到朵朵出发的这天，全家人一块送朵朵去机场, 她的行李都已经办了托运，一家人在候机厅, 吴晓梦对女儿有说不完的叮嘱, 忍不住不停地交代她生活上的事情。 朵朵一直耐心地听着, 陆韫拉了吴晓梦一把, “行了, 朵朵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照顾自己的，有不讳在那边呢, 还有阿姨照顾，你不要过分担心。” 吴晓梦也发觉自己过激了，之前她想将朵朵送出去留学的时候, 朵朵并不太愿意，现在长大了，性格更加独立，反而对留学很期待了。 登机的时间到了，朵朵背着背包，拿着登机牌跟父母弟妹挥了挥手，走出了通道。 吴晓梦看着朵朵亭亭玉立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视线中，难过得掉眼泪。陆韫搂着她，“别哭，孩子是去求学，她在那边也会跟我们经常通话的。” 吴晓梦还是止不住难过，“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我们过...” 圆圆紧紧地拉着妈妈的手。 吴晓梦回头一看，这个最娇气的女儿不知不觉也长这么大了，儿子跟她站在一起，比姐姐高小半个头。 团团几乎快跟妈妈一样高了，长得阳光帅气，现在爱上了打篮球，暑假还报名了篮球训练营。 一儿一女依偎在身边，让吴晓梦的心情好转不少。 飞机中途还要转机，差不多要十多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不讳给吴晓梦打来电话，“放心吧阿姨，我已经做好迎接朵朵的准备了。” 这孩子小时候有求于她的时候还会叫干妈，现在一口一个阿姨，不过吴晓梦也不在意称呼，叮嘱不讳，“朵朵的自立能力很强，你别什么都帮她做了，保证她的安全就行了。” 陆韫在一旁听了，淡定地喝了口水，幸好，吴晓梦虽然担心女儿，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溺爱她。 吴晓梦挂了电话，看到小女儿在一旁探头探脑，开玩笑地说道：“怎么啦？你也羡慕姐姐能出国留学吗？那爸妈给你安排上，等你初中毕业就把你送出去。” 圆圆惊恐地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拒绝，“不，不要！我才不要出国！”圆圆扑过来抱住妈妈的胳膊，摇晃撒娇，“妈妈，我不想出国，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 吴晓梦看着圆圆，叹了口气，就算真想安排这孩子出国恐怕也是不行的，她英语不行，又不喜欢学，朵朵学习英语的劲头非常足，这孩子就是普通水平。 “行啦，妈妈的胳膊都要被你摇断了！不送你去，好了伐！”来上海这些年，说话都带上了上海口音了。 圆圆笑了起来，“妈妈，我们暑假回老家去吧，我想舅舅了！” “不出去玩吗？我们去青海吧！老家每年都回去的。” ......... “哥，今天我晚点回来，新认识了几个华人朋友，要去参加一个party。” 朵朵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要挂断电话。 “等一等！在哪开party？” “在安妮家，放心吧。” 朵朵正在读大二，一转眼，她已经来到这个异国他乡五年了。 莫不讳本科毕业了，为了继续留在这里陪朵朵，他又读了研究生。 “那行，我十点钟去接你。” 朵朵停顿片刻，“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你不用来接我，早点休息吧。” “不行！”莫不讳一口拒绝，“不安全。” 朵朵不高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看得这么紧做什么呀！你都二十四了，了，date去吧，我其他的朋友都是自己回家，实在不行，你把你的车借给我用，我到时候自己开车回家。” 莫不讳察觉到朵朵不高兴，只好说道：“那好吧，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他们住的地方是时慧买的房子，朵朵过来就一直住在这里，兄妹两个互相有个照应。 到了晚上十点，莫不讳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还是开车出去了。 安妮也是华人，跟朵朵是好朋友。 来到安妮家门口，音乐声传出来，派对还没有结束。莫不讳静静地坐在车上等着。 房间内，朵朵一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过了，她答应莫不讳十点钟就会回家的，于是穿过人群，找到安妮，“我该回家了。” 安妮伸手拿过一瓶酒，“喝了这瓶再走，才十一点过，回去做什么？” 朵朵摆手，“不行，我得回去了。” 安妮知道她哥哥管她很严，笑道：“那好吧，我让Jack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朵朵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 等了一个多小时，莫不讳总算看到人从大门走了出来，光是看清一个轮廓，他就认出这是朵朵。 他刚想下车，门又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男人追了出来，“朵朵，我送你。” 朵朵回过头，见来人是Jack。 “有事吗？” Jack挠了挠头，“我送你回去吧？” 朵朵拒绝得很干脆，“不用了，你继续玩吧，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 “朵朵！” 朵朵刚要走，年轻人又叫住她。 风一吹，朵朵感觉有些头晕，她裹了裹外套，有些后悔，不应该阻拦哥哥来接她的。 “什么？” Jack是出生在当地的华人，中文腔调有些奇怪，“明天有时间吗？” 这句话就相当于是“跟我去约会吧”。 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到车上，莫不讳压制住想下车打断他们的冲动，硬生生将自己焊在了座椅上，死死地瞪着窗外。 朵朵也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都已经二十了，还没有正儿八经的date过，对方长得很不错，人高马大，有西方人的体格，相貌又完完全全是东方人，Jack在他们这个圈子很受女生欢迎。 犹豫了一会儿，朵朵还是摇头，Jack是情场浪子，她不喜欢。 “对不起，明天我没有时间。” Jack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但还是绅士地说道：“我送你。”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喇叭的响声，朵朵扭头看去，认出是莫不讳的车。 “我哥来接我了，谢谢，再见。” 上了车，莫不讳英俊的面容隐藏在幽暗中，朵朵系上了安全带，才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吗？” 莫不讳见她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我看你一直没有回来，就过来看看。” 朵朵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忘记时间了。” 莫不讳发动了车，朝窗外看了一眼，那小子还站在原地呢，他不太舒服，问道：“那小子是谁？” “一个朋友。” “我听见他想约你出去。”莫不讳说道。 朵朵点头，“是啊，不过我拒绝了。” 莫不讳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朵朵叹气，“可是我身边的朋友们从高中就开始约会了，我连男人手都还没摸过呢。” 莫不讳抹了一把汗，笑道：“你不是摸过我的吗？” “那怎么能一样！”朵朵也不是非得找个男人不可，她就是觉得约会这事她没做过，想尝试一次。 国外人少，到了晚上几乎看不到人了，莫不讳偏头看了她一眼，昏暗的路灯照进来，朵朵恬静的侧颜漂亮又美好，多年过去，他细心呵护的小女孩终于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那明天我带你去？” 朵朵正在想事情，一下没发反应过来，“去哪？” “...约会啊！”莫不讳握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 朵朵笑道：“行啊。” 莫不讳呼吸一滞，想到朵朵只是当这是普通的兄妹约会，激动的心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但莫不讳还是用心安排了次日的晚餐，在一个环境非常浪漫的餐厅，他还买了花。 199 第 199 章 朵…… 朵朵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这么高级的餐厅,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牛仔外套休闲裤，蒙圈地接过花，这不是莫不讳第一次给她送花, 她每年都能收到莫不讳的好几束花。 “怎么找了这个地方，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也好换衣服啊。” 莫不讳笑道：“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有小晚礼服吗？” 朵朵还真没有，她来国外之后，甚至没有穿过裙子。 要走进去了，莫不讳灵机一动, “旁边就有商场, 要不我们先去买套衣服吧？” 朵朵“啊”了一声，“要这么正式吗？” “约会嘛。”莫不讳笑道。 “行啊。” 两人扭头往旁边的商场走，先给朵朵买礼服裙子, 朵朵好多年没穿过，都不会挑了, 最后还是在莫不讳的建议下, 选了一条白色抹胸黑色蓬蓬裙。 穿着高跟鞋站在镜子前, 朵朵又觉得自己的头发太拉胯, 可是临时去做头发也来不及了, 找柜姐要了几根皮筋随便扎了个丸子头。 莫不讳也从另外一边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皮鞋铮亮, 热爱运动的他长得高大结实，那张脸和小时候出入不大，轮廓英俊五官立体。 他一步步朝朵朵走过来, 朵朵第一次发现莫不讳也不知何时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他帅得让柜姐都侧目。 莫不讳也是第一次穿得这样正式，他走到朵朵跟前问她：“怎么样？” “帅！”朵朵回过神，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两人穿戴一新走进餐厅，莫不讳提前就订好了位置。 朵朵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兴奋地点了餐，在等候的间隙，她往旁边一扫，发现坐在餐厅里面的，几乎都是一些情侣，他们举止亲热，看得人面红心跳。 朵朵再看向对面的莫不讳，他的目光也正落在自己身上。 朵朵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亮得发光，纤细的脖颈上空空如也，莫不讳就想给她买条漂亮的项链。 两人目光在浓淡得宜的灯光中交织，两人都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变得不同了。 朵朵没有心情再继续吃饭，她草草地吃完了食物，急匆匆地站起来，“哥，我们回去吧。” 莫不讳有些惊慌，“我还准备了看电影的环节呢。” “我不想看了，我想回家。”朵朵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莫不讳只得匆忙买了单，跟了出来。 回去的车上，安静得可怕。 莫不讳觑了一眼朵朵，她粉黛未施的脸似乎有什么心事，没了往日的活泼。 “怎么了朵朵，是菜不合胃口吗？” 朵朵闷闷不乐地摇头，回到家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过了几天，吴晓梦接到了朵朵的电话。 “什么，你想搬出来？为什么？” “我一直跟哥哥住在一起，一点都学不到自立，我还是搬出去自己住吧，这边的留学生都是这样的。” “不可以。”吴晓梦没得商量，直接拒绝，“你都大二了，再读两年就可以回来了，这个时候自立什么，妈妈不求你在那边能学到多少知识，妈妈要你平安回来。” 莫不讳很快就接到了吴晓梦的电话，“朵朵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吗？怎么朵朵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搬出去？” “没有啊！”莫不讳也非常惊讶，“她也没有跟我说过要搬出去的事情。” “那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吴晓梦皱起眉头，心里更担心了，她最担心的就是朵朵在国外找个外国的男朋友，那样她很有可能就要在国外定居，吴晓梦一点都不希望看到这样。 “阿姨你别着急，朵朵肯定没有谈恋爱，我问问她怎么回事。” 刚挂了电话，团团和圆圆就回来了。 “妈妈，我回来了！”圆圆团团也上高中了，团团的成绩常年都是年级第一，圆圆的重心都在跳舞上面，以后也是走艺术生的路子，吴晓梦也不担心她。 圆圆跟朵朵长得不像，她更像爸爸一点，因为跳舞的关系，形体非常好，人也漂亮，在学校常年都是文艺表演主持。 “是姐姐打来的电话吗？” “不是，是不讳哥哥。” 朵朵说她要搬出去，吴晓梦的心总是落不到实处。 正在这会儿，她接到了玉琴姐的电话，“婚期定在元旦节，你到时候带着家人过来玩。” 吴晓梦笑道：“行啊，恭喜你，多年媳妇熬成婆。” 玉琴苦笑道：“别打趣我了，心都要憋死了。” “这有什么，女儿变成儿媳，一辈子孝顺你，还不好吗？” “好什么呀！”玉琴到现在都还无法完全接受现实，对着吴晓梦又是一通输出。 吴晓梦其实能理解玉琴的心情，但是她再不愿意，代国俊追随小薇出国多年，她还是只能妥协了。 到了元旦这天，吴晓梦一家人从上海飞到了广州，说起来，她也多年没有见过小薇，小薇一直都在国外，只是时不时地给她打个电话问候。 小薇的长相并不是很漂亮，但是她读过很多书，游历过世界很多个国家，现在在外交部驻西班牙大使馆工作，见到吴晓梦，小薇亲热地挽住她的手，“阿姨，您来了。” 吴晓梦看着小薇，眼圈有些发热，这个曾经孤苦无依的小女孩，人生活得这样精彩，吴晓梦像看到自己女儿出息一样骄傲。 “好孩子，恭喜你，一定要跟国俊幸福白头。” 其实不仅是小薇，幸福家很多孩子，也都有了很好的人生。 见证了小薇和代国俊的幸福，晚上一家人去了晓云家里歇息。 晓云在广州也买了大房子，孩子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只是晓云跟曹立达感情不是很好，常年分居两地。 晓云如今在广州的一所高校就职，工作稳定，没有男人，生活也过得舒心极了。 “给朵朵打个电话，我都好久没跟她联系过了，她没两年要毕业回来了吧？” 吴晓梦也担心朵朵要搬家的事情，就打了过去，刚好朵朵那边是早上，朵朵似乎急着出门去上课。 “小姨啊？你们去广州了啊？” “是啊，你小薇姐结婚，我们就来了。” “哦，对，小薇姐结婚了。”朵朵跟小薇也保持联系，昨天还给小薇打了个电话恭喜。 “小薇姐跟国俊哥也是一波三折。”朵朵感叹道。 吴晓梦无意间说道：“是啊，你玉琴阿姨接受不了，这么多年都是当女儿养的，突然变成了儿媳妇，换我也接受不了。” 电话那头，朵朵长时间沉默。 “怎么了朵朵？朵朵？” 朵朵猛地回过神来，“没怎么，我赶公交呢。” 话音刚落，莫不讳就拿着车钥匙追了出来，“朵朵，我送你去学校！” 莫不讳穿着一件简单的格子外套，刚睡醒的他还没来得及整理洗漱，一头的碎发，看着却有种凌乱的帅气，朵朵一下就愣住了。 “不讳送你去上学啊？”吴晓梦听见了莫不讳的声音，笑道：“你看，还是有个哥哥一块住好，有时间还可以接送你，妈妈不赞同你出去租房子的哈。” 朵朵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的坚定，“不，妈妈，我必须要搬出去。” “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朵朵挂了电话，拒绝了莫不讳的好意，“我坐公交去就可以了。” “我送你呗。” 莫不讳进了车库发动车，开出来却发现朵朵已经不见了。 过年的时候，是吴晓梦最忙的时候，偏生这个时候国外的大女儿又固执地搬了出去，不跟莫不讳住在一块了，吴晓梦着急上火，嘴里都冒了几个水泡。 陆韫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说她，“她都出去五年了，又不是刚过去，你这么担心做什么？那不讳要不在国外，她一个人不也得在那边生活？” 吴晓梦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她总是放心不下。 只好说起了别的，“小姑的房子收拾好了没有？” 陆湘年纪大了，想要回国养老，陆韫提前给她准备了一栋别墅，上半年装修好了，这段时间就要启程回来。 “好几年没有看到可可了，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吴晓梦很是感慨，时光不经意间就溜走了，孩子们像是被种了魔法，一下就长成了大人，而他们也在慢慢地老去。 吴晓梦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今年都四十二了。 孩子远在国外，她再担心也没有办法，只能拜托莫不讳多照顾朵朵，她则将公司的事情打理清楚，临近过年的时候，陆湘带着可可回来了。 “小姑，你看一下这房子怎么样，要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告诉我。” 十多年过去，陆湘也成了七十多岁的老妪，看着精神很好。 可可就跟在陆湘旁边，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听说已经在马来西亚读了国立大学的研究生，进入了陆湘的公司帮她管理。 陆湘笑道：“没什么不满意的，你做事我很放心。” 可可见到圆圆和团团，也亲热地打招呼，“弟弟，妹妹。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吴晓梦看向可可，可可长得并不像陆洋，反倒是跟林峰有点像，她很多年没有听到过林峰的消息，也不知道出狱了没有。 吃了晚饭，陆湘说道：“今年我们还是回苏城过年吧，可可这孩子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其他的亲人了，回去大家一块吃个饭。” 陆韫他们本来也要回去过年的，邓萍知道可可要回来，早就盼着了。 200 第 200 章 完结章 陆湘她们这次回去过年, 住在吴晓梦他们那栋别墅里面，之前装修过一次，后来办托儿班的时候, 用来做教室了，本来也不是以营利为目的, 没有保护好, 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人住，有些破旧了，上半年重新翻新了一遍，敞了半年，过年住刚好。 陆湘她们先回苏城, 吴晓梦他们还得等孩子放寒假才一起回去。 到腊月二十二, 一家人开车回了苏城。 作为公司元老的梦梦食品厂已经卖掉了，吴晓梦的公司现在矿泉水是主营。主要是吴晓梦上了年纪之后，事业心没有那么强了, 她家三个孩子也各有发展方向，以后也未必会来继承家产, 吴晓梦逐渐砍掉了公司的一些副营, 光是矿泉水, 就已经在全国市场占了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市场, 作为最早涉猎这一行的企业, 早已成为矿泉水行业龙头。 倒是徐衍的生意越做越大，这几年房地产发展速度非常快，被时代的风口向前推着, 吃了一大波时代红利，他的房地产公司在西南地区名头很响。 但吴晓梦的收入不止于此，她多年前投资的陈健华, 如今已经挤上了全国福布斯排行榜前二十，公司的资产达到了千亿级，这些年因为股份稀释，吴晓梦原先占股的百分之三十被稀释到了百分之三点几，这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 回到苏城，陆湘组织了亲人吃饭。多年不见的路陆洋也来了。 算起来，吴晓梦真是有几年没看到她了，宁宁和圆圆差不多大，也已经读高中马上要上大学了。 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当年有恩怨，吴晓梦也不会显露在脸上，甚至还给宁宁包了个红包。 圆圆和宁宁虽然差不多大，但是两人是完全不同的身材，圆圆身材虽然不胖，但是圆润，脸蛋更是圆圆的，还带着婴儿肥，宁宁则非常瘦，两只腿像细麻杆似的，小时候就在陆洋的影响下不爱说话，现在跟亲人聚在一块，只是打了个招呼，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倒是圆圆，因为跟可可经常打电话的关系，姐妹俩很亲近，坐在一块说悄悄话。 陆洋比吴晓梦大两岁，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比吴晓梦大了十岁不止，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也没有再婚。 可可也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叫了一声妈，既没坐在她身边，也没主动去找她说话。 陆湘其实是想将陆建国一块叫过来吃餐饭，子女们倒是没有意见，邓萍却坚决反对，“他来了我们还怎么吃得下饭？” 陆湘虽然对陆建国还有兄妹之情，但既然嫂子反对，也没有坚持，只是交代人去陆建国养老的敬老院送了些东西。 这餐饭吃得没滋没味的，陆湘也察觉到亲人们早就已经离了心，陆家两兄妹情同陌路。 最让陆湘心寒的是陆洋对可可的态度，这么多年，母女间很少说话，好不容易见了面，陆洋对可可也没表现多大的热情，仿佛可可不是她亲生一样，陆湘心里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自己当年将可可带出国的决定很正确。 吃饭前，陆洋突然说话了，“小姑，有个孩子叫陆超的，你知道吗？” 陆湘摇头，“是谁？”她一下没想起来。 陆洋说道：“是爸的孩子，是个男孩，今年二十七了，您看您要不要见一见，毕竟是陆家的血脉，找个时间让他认祖归宗吧。” 吴晓梦吃了一惊，当初反对得最厉害的可是陆洋，怎么她人到中年性格都变了，还主动地提出来。 她这样一说，陆湘也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个孩子。 陆湘看向陆韫，“阿韫，你觉得呢？” 陆韫现在连陆建国都懒得去看一眼，他的私生子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他认这个弟弟，早十几年前就认了，还等得到现在？ 不等陆韫开口，陆洋又说道：“他现在就在饭店门口，您要是想见一见，我就将人叫进来。” 陆湘都吃了一惊，人都已经叫来了！陆洋都跟对方提前接触过了。 陆湘毕竟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情绪从不叫人看出来，她只是说道：“我是出嫁的姑娘，陆家现在已经轮不到我做主了，阿韫才是陆家这一辈的当家男人，你问他的意见吧。” 陆洋看向陆韫，又看向吴晓梦，她跟陆韫之间已经是死结，她出其不意地对吴晓梦说道：“嫂子，我爸就是熬日子了，临死之前，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让陆超认祖归宗，我们完成他的心愿，也算是对他尽孝了吧。” 吴晓梦笑道：“连小姑这个陆姓人都管不了这事，我一个外姓人更做不了主了。” 吴晓梦心里很奇怪，陆洋不是最痛恨陆建国的吗，怎么会帮他？ 陆韫没吭声，就是默认不同意，陆洋到底上了年纪，若是之前，肯定站起来拉着孩子就走。 吃完饭，陆洋又对陆湘说道：“小姑，宁宁这孩子，从小英语就好，我想将她送出国读书，你觉得怎么样？” 陆湘点头，“可以啊。” 陆洋高兴极了，她拿不出钱给宁宁去留学，安盛平早就再婚了，生了个儿子，也不可能给宁宁出这笔钱，还好有陆湘。 陆湘知道陆洋的意思，她可以出钱，但前提是宁宁自己愿意去，并且她的学习情况足够让她申请国外的大学，而不是花钱去国外的野鸡大学镀金。 “宁宁的学习怎么样？” 陆洋脸色微滞，连忙说道：“挺好的，挺好的。小姑你也知道，我之前也是在国外留学的，这孩子从小就是双英教育，英语可流利了。” 没想到宁宁突然开口，“也就是英语还行吧，其他的都不行，达不到申请大学的分数。” 陆洋急了，“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你成绩可以申请的，不懂别乱说。” 宁宁不肯推让，“本来就是，你对我的成绩一清二楚，不然你会打将我送出国的主意吗？” 陆湘听她这样说，“既然成绩不行就算了，去国外也是白去。” 陆洋急了，连忙说道：“小姑，这孩子学习是可以的，她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我在国外留学那么多年，还不清楚吗？” 宁宁消瘦的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你在国外留学这么多年，又有什么出息吗？还不是浪费光阴！” 这句话戳到了陆洋的痛点，她这一辈子确实过得碌碌无为，被女儿当面揭穿，恼羞成怒的陆洋甩了宁宁一个耳光。 宁宁捂着被打的左脸，站起来就走。 好好的一场团圆饭，就这样搅黄了。 勉强吃完饭，陆韫结了账，一行人朝饭店外面走。 走到门口，吴晓梦看到一个长相跟陆韫有两三分相似的青年人站在路牙子旁边，目光朝他们这边望着。 但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走过来。 邓萍显然已经见过他，叹了口气，没说话。 陆韫打开车门，先送邓萍和宋叔回去。 路上，邓萍说道：“你爸前些天来电话说，他活不久了，想让你们去看看他，将他名下的房子分给你们。” 陆韫还有些惊讶，“他的房子不是被缴了吗？还有房子？” 陆建国出狱之后就一直住在政府分给他的福利房，从来没有提过自己还有房子。 邓萍冷笑，“狡兔还有三窟呢。” 陆韫反应过来，难怪陆洋会突然帮陆建国说话，原来是为着这个。 “我不缺房子，就是缺，我也不会要他贪污来的房子。” 邓萍牵着老宋， “随你吧。” 过完年，陆韫一家人去给丈母娘家拜年，**也回来了，开着一辆不显眼的车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混成了大珠宝商，隐隐知道**也出息了。 淑芬淑敏都已经结婚，过完年也回来了。 这天他们一家出行去赶农村大集，路过林家村，听到一阵鞭炮声响。 吴晓梦不经意间看到是林家的宅子，飘着白幡带，有人过世了。 不知怎的，她停下车打听了一下。 “哦。张老太太过世了，这老太太厉害了一辈子，儿子还在蹲大狱，两个孙子，一个打架进了监狱，另一个不知道跑哪去了，死在家里几天没人知道，还是出嫁的小孙女回来才知道张老太太过世了...说来还有个奇事，林峰有两个前妻，最前头那个都二十几年没回来，今年竟然回来了。” 与此同时，韩茹站在破败的林家大门处，看着猪圈一样的林家，欲哭无泪，她在海外打拼了十几年，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想着儿子女儿应该已经成器了，回来投奔，谁知道前夫早就蹲了快二十年的监狱，本来判了十三年，试图越狱又加了几年，三个子女，大儿子打架进了监狱，二儿子南下打工了无音讯，小女儿林雪倒是安稳，嫁了个平平无奇的老实男人，过着普通日子，和前世没有一处吻合。 韩茹问吴晓梦，林雪愣了半天才说道：“早八百年前就离婚了，人家现在是全市有名的实业家！行了，你赶紧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一转眼，北京奥运盛会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今天吴晓梦全家人出动，来到机场迎接学成归来的朵朵。 人群中，陆韫抱着一大捧鲜花，男人四十一枝花，年过四十的陆韫依旧帅气，人群不停地回头看向他身边三十左右的娇妻，心里都感叹这男人好福气，老婆年轻又漂亮，肯定事业有成。 吴晓梦挽着陆韫的胳膊，不时朝航空站的出口张望。 “朵朵是从这个出口出来吧？国际航空站这么多个出口，可别错过了。” “放心吧，朵朵出来就会联系我们的。” “二十分钟前就说上了摆渡车了，怎么这么慢。” 圆圆甩了甩妈妈的手，“妈妈，你别急啊，摆渡车得半个小时呢！” 又等了十分钟，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卡其色工装裤，绑着高马尾的女孩出现在视线中，吴晓梦一眼就认出来，高呼——“朵朵！” 朵朵似乎没看到，她一只手还挽着旁边的男子，笑着跟他说着什么，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两人相视一笑。刚走出出口，她就跟男子分开了些许。 “那是...不讳？” 吴晓梦注意到他们亲密的举动，心没来由地一沉。 电话里，朵朵是说她跟着不讳一块回来，吴晓梦也没太惊讶，她也挺久没有见过不讳了，完全长成大人了，高大，帅气，手上拎着朵朵的行李。 “爸爸，妈妈！”朵朵很快就注意到了接机的一家子，一阵小跑，跑到爸妈跟前，先用力熊抱妈妈，再给爸爸一个拥抱，接着是弟弟妹妹。 “圆圆，团团，你们都长大了。”朵朵摸了摸弟弟的头。 团团帮着拿行李，“你们再不出来，妈妈都要跳芭蕾了。” 朵朵不解其意，“妈妈什么时候学了芭蕾了？” 圆圆给她示范，“就是这样。”她垫脚往里面张望。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圈就湿润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朵朵去国外这几年，只回来过三次。 吴晓梦拍了拍莫不讳，“不讳也变成大人了，你妈太忙了，说我们要来接机就一块接了。” 莫不讳笑道：“真羡慕朵朵啊，是全家的宝，我在家里就是一根草。” 团团笑道：“那哥你来我们家当团宠吧，爸妈保证宠你。” 莫不讳笑道：“好啊，就怕叔叔阿姨不同意。” 吴晓梦心里更不对劲了，连忙岔过去，“行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家再说。” 到了家，莫不讳婉拒了吴晓梦的留饭要请，回家去了。 黄阿姨已经做好了丰盛的午餐，给朵朵接风洗尘。 时隔七年，一家人终于团圆。 饭桌上，说起未来的职业规划，朵朵不愿意入职爸妈的公司，“我还是想成为专业围棋运动员。” 这些年在国外，朵朵也没有松懈过自己的围棋事业，在国外参加了无数大小国际赛事，在国际围棋排行榜上排名常年靠前，虽然还停留在专业七段，但早就达到了八段的水平。 吴晓梦知道她自己在国外找了几个国际围棋老师，这些年勤学不缀，并不反对，“行啊，那你晚点去不讳家看看爷爷和干妈他们。” 朵朵还给家人带了礼物，都是她在国外的时候徒步捡到的一些漂亮的宝石，或者在当地买的很有特色的纪念品。 吴晓梦不经意地问她：“国外环境要比国内复杂很多，你徒步旅行都是跟谁一块去啊，不可能是一个人吧？” “跟哥啊！有时候跟朋友。” 吴晓梦哦的一声，又问起她在国外的生活来。两年前朵朵坚持搬出了莫不讳的房子，后面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吴晓梦担心了好久，总算平安无事。 “你住处的东西都收拾了寄回来了吧？” 朵朵嗯了一声，“必要的都寄回来了，有很多带不回来的，就放家里了。” “家里？” 朵朵顿了顿，“就是哥那。” 吴晓梦又哦了一声，又问。 陆韫笑道：“孩子刚回来，你让她休息休息，过两天再问吧。” 朵朵也连忙说道：“是啊，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吃了饭，朵朵上楼整理东西，吴晓梦想去帮忙。 “妈妈，我自己整理就可以了。” 吴晓梦也没有坚持，坐在床上，看着朵朵忙来忙去，一面跟朵朵说话。 她看着亭亭玉立漂亮白净的女儿，欣慰不已，二十二年时光好像一晃就过去了，三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各自要完成学业，事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黏在她身边了，想到这里，吴晓梦心情又有些低落。 朵朵蹲着收拾东西，取衣服的时候，一包小小的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她没有注意，吴晓梦扫了一眼，正正方方的小包装。 朵朵已经走进了衣帽间，吴晓梦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来不及看，顺手就揣进了口袋。 朵朵走了出来，吴晓梦坐不下去了，“你先忙，我去看看你妹妹。” 朵朵说了声“好”。 走下楼，吴晓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　　口袋里的东西，心里像打翻了一碗冰水一样透心凉。 她急急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东西掏出来，其实她早就已经摸到了，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但是看到上面的字样，心又凉了几分。 她坐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陆韫进来找东西，看到她愣愣地坐在床上，问道：“怎么了这是？” 吴晓梦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将女儿的秘密说出来。 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她本来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跟过去时代人比起来，有非常多的不同，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思想，都不一样。 可是作为一个妈妈，还是有些难接受这个事实。 况且，听说国外太过开放，也容易感染疾病，她不知道朵朵的男朋友是不是也洁身自好，想来想去，心都定不下来。 正在这时，时惠打了电话过来，邀请他们一家人晚上过去吃饭。 吴晓梦迷糊地答应了下来，将东西藏在床头柜里面，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朵朵已经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将给时惠他们一家带的礼物都整理了出来。 “晚上我们一块过去，不着急。”吴晓梦说道。 陆韫看出她情绪有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吴晓梦还是摇头。 圆圆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追剧，面前摆着一盘水果拼盘，她是舞蹈生，对身材管理非常严苛，小时候最爱吃零食的就是她，长大后反而不吃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一家人去莫家做客。朵朵将自己给莫家人带的礼物都送了出去，时惠拿着礼物，高兴得眼睛亮晶晶的，欢喜地看着朵朵，“朵朵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得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才合适呢？有男朋友了没有？” 朵朵像卡带一样，愣了愣，才说道：“干妈，您问这个干嘛呀！” 吴晓梦盯着她，她知道这孩子自小就不愿意撒谎，她没有直面问题，而是选择回避，肯定就是有情况了。 吴晓梦心里喜忧参半。 莫老爷子今年身体不太硬朗，平时都在疗养院住着，逢年过节才会回家。 吃了饭，吴晓梦找到机会将莫不讳拉到一个空房间。 “阿姨，你找我有事吗？” 吴晓梦问他，“朵朵有没有男朋友？” 莫不讳瞪圆眼睛，挠了挠头，“这个...她...” 莫不讳很为难。 吴晓梦连珠炮似的，“她男朋友你认不认识？人怎么样？人品如何，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 莫不讳这回回答起来顺溜多了，“认识，人...人挺好的，是咱们上海人。” 听到这里，吴晓梦的心落回去一半，她就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心里有些发慌，毕竟朵朵这么小就出去了，要是染上什么坏毛病，哭都来不及。 莫不讳见她担心，连忙说道：“阿姨，你放心吧，那人很靠谱的。” 吴晓梦稍微放松点，又问：“叫什么名字？” “...这个，您还是问朵朵吧，她不让我说的。” 两人从房间出来，朵朵注意到了，问道：“妈，您跟哥说什么呢？” “没什么，问问他回来在哪里上班。” 莫不讳还真认真回答起来，“国内有好几个导演都在找我，想找我拍戏，我也挺喜欢的，准备过两天就去看一看剧本怎么样。” 陆韫笑道：“你也不接你妈妈的班啊？” 莫不讳笑道：“我妈年轻着呢，再说，她那美容行业我也不懂。” 吴晓梦仔细看了莫不讳一眼，这孩子这些年在国外，没小时那么白净了，但是人还是很帅气，拍戏可以。 回到家，轮到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了，吴晓梦假装不在意地说道：“我听不讳说你有男朋友了？怎么没跟家里人说？是哪里的人啊，改天带回家看一看？” 吴晓梦的话简直就像个入水的炸弹，将一家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圆圆“哇哦”了一声，“姐姐有男朋友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哼！” 朵朵万没想到吴晓梦会突然说这个，顿时结巴起来。 “到底有没有，都不愿意跟家人说吗？”吴晓梦追问。 朵朵红了脸，“有...”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陆韫也坐直了身体，“多大了？” “嗯...跟我差不多大，就是上海的。” “叫什么名字？” “叫...叫hank。” “没中文名字？”吴晓梦皱起眉头。 朵朵不乐意了，“哎呀，妈妈，都才刚开始处呢，你们问这么多做什么，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吴晓梦说道：“那也得跟我们说一说啊，爸爸妈妈帮你把把关。” 圆圆补充道：“还有我们！” 朵朵却怎么都不肯说，吴晓梦的眉心又添了愁绪。 晚上睡在床上，陆韫问她：“怎么了，看你知道朵朵有男朋友之后，心情就好像不太对劲。” 吴晓梦叹口气，“谁说不是呢。” 又安慰自己，朵朵都知道做保护措施，应该没有关系的。 陆韫笑道：“她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找男朋友是迟早的事情，我看时惠的朋友都托她问了你好几次了嘛，想给朵朵介绍，怎么她有男朋友了你还不高兴？” “如果朵朵痛痛快快地说出对方叫什么名字，人怎么样，我还不至于这样担心。” “朵朵在西方生活了这么久，那边比我们这边更注重**，朵朵不肯说也情有可原，你别逼她，什么时候合适了，她会主动告诉我们的。” 朵朵房间，她正窝在被子里打电话。 “你怎么将我们的事情告诉我妈妈了？” “我没说啊！阿姨自己问我的，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太突然了，我不想对阿姨撒谎，就说你是有男朋友了，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哪敢说啊。” “对了，你为什么不告诉阿姨呢，难不成是因为我现在一事无成，你怕阿姨不同意？” “不是，前几天我表姐跟她养兄在一起了，我妈都不太愿意呢，要是知道我们俩的事情，那肯定得火山爆发，不会同意的。” 莫不讳听了，心里也没底。 两人腻歪了会儿，朵朵才睡了。 电话那边，莫不讳却睡不着，想起了在国外的日子。那段时间，朵朵突然莫名其妙地要搬出去，他怎么劝都不听，无奈之下，莫不讳只得给她找房子，最后还是托朋友找到了一间公寓。 本来以为那处公寓很安全，没想到隔壁住了一个酒鬼，有天晚上喝多了，突然去敲朵朵家的门，敲不开就踹，踹不开就回家拿斧子砸门锁。 朵朵吓坏了，给他打电话，莫不讳也吓坏了，一边报警，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过去。 他到的时候，醉汉刚好将门锁破坏，再迟一步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赤手空拳的跟醉汉对峙起来，大概十分钟以后，警察才姗姗来迟，将醉汉给带走了。 他还记得当时朵朵扑在他怀里吓得发抖。 那样独立坚强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被吓成这个样子，又心疼又自责，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都记不得他们是怎么开始接吻的，只记得当时脑子一片浆糊，好像是自己主动。 后来朵朵就搬回了他的住所，两人也开始了情侣生活，他本想跟家里跟朵朵的爸妈坦白，但是朵朵不愿意。 朵朵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开始了征战围棋国际赛事。莫不讳也进组拍戏去了。 吴晓梦的问题一直没有机会得到解答，这么一耽误，就过了大半年。 莫不讳本就不是路人甲，他的新戏上映，立刻就因为帅气的长相，在线的演技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星。 明星是非多，但是莫不讳为人低调，除了拍戏，不签公司，也不上综艺，神神秘秘的，反而引起了更多人好奇。 转眼又是一年，圆圆已经到了大四，她将继续考研，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安逸，说是以后想要像小姨一样，当个老师，不过她是舞蹈老师。 大女儿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吴晓梦看着小女儿又开始发愁了，生怕这么一朵好白菜，被猪拱了。 吴晓梦现在喜欢看电视剧，莫不讳拍了好几部戏，她都追着看。 圆圆放学回到家，见妈妈还在看不讳哥哥的电视剧，笑道：“不讳哥哥演古装真的好帅！他粉丝可多了！” 吴晓梦凑热闹地说道：“那我肯定是头号粉丝！” 圆圆笑道：“妈妈，你知道头号粉丝是什么吗？那是站姐！要出钱出力的。不过不讳哥还是蛮踏实的，都这么红了，一点绯闻都没有。” 吴晓梦笑道：“这孩子，从小就稳重，怎么可能会搞乱七八糟的东西。” 圆圆坐下来，拿起手机刷起了微博，“今天的头条新闻是——当红小生莫不讳被狗仔偷拍与女友约会！？” 吴晓梦不置可否，“这些人啊，都唯恐天下不乱的，无中生有。” 圆圆用漂亮的手指头放大图片，莫不讳拉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生匆匆出入一家高级餐厅，女生被拍到了侧脸。 圆圆瞪大了眼睛，“妈！这女生看着怎么这么像姐啊？” 吴晓梦终于有了反应，“我看看！” 她拿过去一看，一眼就认出来，“就是你姐。” 她刚想将手机丢开，“兄妹两个吃顿饭也能被偷拍，真是，做明星也不容易。”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两人是手牵着手，仔细看，能看出是十指相扣。 再抬起头，圆圆无辜的大眼睛正跟她对视着。 朵朵和莫不讳被同时叫到了家里。 吴晓梦将那张照片翻出来，丢到两人面前。 两人扫了一眼，都默不作声。 吴晓梦放柔了声音，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朵朵低声说道：“我跟哥去吃饭啊，这些狗仔，真是有的没的都乱写。” 吴晓梦没说话，只是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两人。 莫不讳看了一眼吴晓梦，又看了一眼朵朵，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姨，我跟朵朵是在处男女朋友，朵朵怕您不高兴，一直瞒着您。” 陆韫本来以为吴晓梦小题大做，这下也瞪圆了眼睛，不仅是他，团团圆圆都惊呆了。 吴晓梦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朵朵的脸红得能低出血，莫不讳深吸一口气，倒豆子似的说了，“在国外的时候...” 吴晓梦气得一手拍向茶几，指着莫不讳，“好啊，好啊，不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将你看成是亲儿子一样，我拜托你在国外好好地照顾朵朵，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吴晓梦脸色铁青，是真的怒到了极致，朵朵都吓坏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莫不讳硬着头皮，他是男人，总不能让朵朵来说，他一下跪倒，“阿姨，你要怪就怪我，但是我跟朵朵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真心相爱你会在没结婚之前，没见过父母之前就...就...”另外两个儿女也在一旁，吴晓梦怒极了也说不出口。 莫不讳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吴晓梦想说什么，连忙说道：“没有，阿姨，您放心，我绝对没有做过，我跟朵朵都很单纯的！” 吴晓梦怎么肯信，起身就怒冲冲地上楼了。 听到房门被‘砰’地关上，朵朵看了陆韫一眼，陆韫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她才低声地责备莫不讳，“都叫你别说了，你看把我妈气的！” 莫不讳小声地说道：“那我们坦白也是迟早的事情。”他又看向陆韫，“叔叔，我是真心爱朵朵的，我一定会对她好，把她当成我的公主来疼...” 良久，陆韫推开了主卧房门， 吴晓梦已经躺在床上了，陆韫走到床边坐下，怕吴晓梦气出好歹，低声宽慰，“这也算是好事啊，不讳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那孩子人品家世我们都信得过，怎么你还这么抵触呢！” 吴晓梦坐起来，“是啊，不讳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国外就跟朵朵在一起，不该跟朵朵同居！朵朵才多大，她懂什么！不讳大她好几岁，他要是真的爱朵朵，就应该先征得父母的同意，这样算什么！” 陆韫也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吴晓梦翻身下床，从床头柜深处取出那个套，丢在床上，“朵朵回来的时候收拾行李，从她行李箱里面掉出来的。” 陆韫沉默不语。 又过了好几天，这几天朵朵天天回家，吴晓梦不跟她说话，不理会她。 朵朵终于忍不住了，敲门进了吴晓梦的房间，吴晓梦躺在床上。 “妈。”她叫了一声，吴晓梦没有反应。 朵朵走过去，看着吴晓梦，几乎要哭了，从小到大，妈妈从来不舍得这样跟她发脾气，“要是您实在不同意，我就跟哥说，不在一块了，行吗？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吴晓梦心里就是堵了一口气。 朵朵又低声哀求她，吴晓梦觉得憋了几天也够了，是时候将话说明白了，免得朵朵还莫名其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将套套丢在朵朵面前，“这是从你行李箱里面掉出来的。” 朵朵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两眼，“这是什么？” 她突然恍然大悟，“安全套！妈，你说从我的行李箱掉出来的？” 她皱着眉头，“可我...我行李箱里面怎么会有这个呢，我...我又没有买过。” 吴晓梦见她也疑惑不解，“这真不是你的？” 朵朵红着脸说道：“妈，我跟哥虽然在一起很久，但我们又没睡在一起，怎么会有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不过行李箱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不知道是不是她以前用的，丢里面了。” 吴晓梦意外地追问：“你真没有跟不讳睡一起？” 朵朵点头，“是啊，哥说你们都还不知道，所以他不会碰我的。”朵朵很害羞，说得小声极了。 吴晓梦一下就躺回了床上，吓了朵朵一跳，“妈，你怎么了？” 吴晓梦摆摆手，“没事，你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下。” 又过了几天，吴晓梦让朵朵将莫不讳叫到家里来吃饭。 莫不讳脸上还带着妆呢，显然是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 吴晓梦知道他的职业，也不计较这个。 吃完饭，她将两人叫进房间，陆韫也在，问莫不讳，“你对朵朵是不是真心的？” 莫不讳立刻说道：“阿姨，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朵朵了，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口说无凭，以后您就知道了。” 从内心讲，朵朵跟莫不讳在一起，吴晓梦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两家关系这样好，朵朵去了莫家，不会被婆家欺负，莫不讳的性子她也是知根知底的，嫁女儿跟娶媳妇不同，她希望朵朵在婆家能像在娘家一样自在，再说，莫不讳这小子从小就叫她阿姨，也没叫爸，叫妈的，有什么关系？ “好啊，你小子原来早就图谋不轨了！”吴晓梦吐了几口气，问陆韫，“老公，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陆韫看向莫不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要让我，让你阿姨失望，更不要让朵朵失望，知道吗？” 莫不讳知道自己和朵朵的事情算是被家长认可了，高兴得差点原地飞起来，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等孩子们手拉手出去，吴晓梦站在原地发愣，陆韫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冰凉凉的，“怎么了？还是不高兴？” 吴晓梦拉着陆韫坐在床上，心里头空落落的，甚至有点想掉眼泪，时光弹指间，朵朵都有男朋友了。 “没有不高兴，我就是...舍不得，跟在屁股后面的小丫头，一转眼到了出阁的年纪了。” 陆韫握着她的手，“孩子们长大了，就像小鸟一样要一个个地往外飞了，还有我陪着你呢，孩子们不跟你过一辈子，我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吴晓梦看着他笑了笑，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 ——全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