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迷踪》 第1章 神秘矿石 好冷……有完没完…… 幽暗的房间里，一条睡袋横在地板上不停抖动，过了许久才停歇。 室内温度计上显示着27c，睡袋里的简明却浑身发寒，极力蜷缩成一团。 三十分钟前，他还在桌前认真仔细地清理着从热带雨林里带来的石头。 身为联邦地质研究院里最年轻的地质学家，简明有资格进入地球上所有的自然区域，从这些地方带回来的奇特物件摆满了房间。 在美洲热带雨林中开展的遗迹勘探工作收获颇丰，除了放在研究院保险柜里那些样品，简明自己当然也找到些颇具收藏价值的奇特矿石。 特别是一枚十公分左右长度的蓝色菱形矿石，手掌轻轻触摸表面时，还能从中感受到丝丝凉意。 简明曾经从沙漠、高原等地，捡回来些差不多的石头，此时全都摆放在桌案上，将新的这枚也放在一起，居然能拼凑成一枚闭着的眼球。 与其说是矿石，更像是一种立体拼图，数十枚形态各异的石头拼凑而出的眼球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似乎是人为打磨过的隼牟结构，眼球拼好后，连那些细密的纹路都能够连接在一起。 他查遍了研究院的资料库，都找不到这种矿石的任何资料，或许是原始人休闲时玩的小把戏，用这种全新的矿石制造出的玩具。 但这样子未免有些太过奇怪，眼球虽然闭着，但却时刻有种异样的感觉萦绕心头。 为了搞明白矿石的属性，简明熟练地打开低浓度的紫外线射灯，戴上观测仪。 当紫外线照在矿石表面时，奇异的纹路好似波浪般动了起来，简明努力盯着它们去看，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 忽然间石头的正面向两侧拉开一层，整个闭合的眼球居然睁得像铜铃。 简明敢保证，联邦博物馆里都没有如此震撼人心的石质眼球，与其对视，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那眼神里似乎透着……情绪…… 好冷……好冷…… 看着看着，简明莫名其妙地觉着浑身发冷，宛若置身于冰窟一般。 再伸手去关紫外线灯已然来不及，体温的迅速降低，使得全身变得僵硬，简明很快便身子一歪躺倒在地，不停地打着摆子。 不知过了多久，简明忽然觉着身体一轻，寒意烟消云散，只剩下自己前额还残存些冷气。 缓缓睁开眼睛，简明发现自己并没有在房间里，而是站在一座火山口前。 高温气流不停从中喷涌而出，简明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自己的视野里忽然浮现出一行淡淡的蓝色文字：“火山口下左侧暗门。” “是让我跳下去？火山口下面的高温气浪，会瞬间将我融化掉，我不去。” 简明刚一转身，就觉着脚下的泥土松动，带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向火山口内滑去。 “这里不是我的梦？就不该去拿那块漂亮的石头！” 简明想要向火山口外甩出钩爪，刚往背后摸索，手臂却又传来一阵麻木的寒冷，瞬间让他动作凝固，直挺挺掉落下去。 从四百多米的火山口坠落，将简明吓得魂飞魄散，超过一千摄氏度的高温能让自己渣都不剩，掉进去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我要死在这里，变成鬼也跟你没完！”简明心中哀嚎着紧闭双目，静静等待着被高温气流融化。 咣当！身体重重砸在某处坚硬的地方，顿时让简明疼得龇牙咧嘴，下意识就地翻滚站稳身形。 虽然依旧没有感受到温度，但从四周环境来看，这里的确已经到达火山口的底部，周围全是汹涌的岩浆。 而自己居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一处金属材料锻造成的平台上，空荡荡的宽阔地上，唯有左侧墙壁上有着一扇超过五米高的金属大门，门旁的密码锁还亮着荧莹之光。 障眼法？简明抬头向上望，只能看到圆形的天空，股股热浪贴着平台的边缘向上冲去。 什么人能有如此恶趣味，用整个火山口来遮掩秘密。 还真是在火山口下方的左侧，简明啧啧称奇的同时，眼前看到的景象中间再次浮现出一行文字。 “密码是05023。” 蓝色字体还特意画了一个箭头，就指向那块发光的密码锁。 事到如今，简明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他除此之外也无路可走，这里四处全是坚硬的石壁，那扇紧闭的金属门是唯一的出路。 照着输入密码按下确定键后，一股浓郁的灰尘冲出金属门的缝隙，呛得简明连连咳嗽。 紧接着脚下浮起一块金属圆盘，托着他向里面缓缓飘去。 “早给我说明白，你直接把我传送过来多好，白白让我受罪！” “往里走到材料室，打开投影。” 蓝色文字再次变化，并没有对简明的话做出回应，更像是对圆盘下达命令。 “来都来了，就让我见识一下有什么蹊跷的！”简明摸到腰间防身的匕首还在，心中稍安。 冗长的通道虽没有灯盏，但却格外明亮，四面的墙壁似乎是些磨砂玻璃，看不出里面的情景。 但从地面堆积的尘土不难看出，这里废弃已久。 圆盘带着简明七拐八拐，最终停靠在一间虚掩着的房间面前。 简明推开房门的瞬间，眼睛里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海蓝色，吞没了简明和这个房间。 “搞什么鬼！又来！” 等从海蓝的光芒中再次恢复视觉时，简明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红棕色的沙土地上，四面望去皆是汪洋大海。 “欢迎来到复合材料实验室，我是智慧生命洛基，很高兴与主人见面。” 一个蓝色的光影跃然浮现在简明的面前，朝着他微微欠身鞠躬，光影的面部镶嵌着那颗蓝色的石头眼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简明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发现同样纹路的石头眼球，居然长在了自己的眉心处。 “你是矿石做的眼球里蹦出来的？” “我是智慧生命体，你拼凑出来的眼球，准确的应该叫做洛基之眼，主人唤醒了我，在当下的时间节点里，主人拥有我所有功能的使用权限。” 蓝色光影闪开身形，飘到简明身边，朝着前面一挥手，周围的景色骤然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2章 20亿年前的智慧 滚烫的热风！滔天巨浪！轰鸣的地震！ 不断加速的时间在简明面前恍惚而过，漫长的自然演变过后，终于出现了第一批人类。 人类的出现加速了演变的速度，几场惨烈的战争过后，地表被破坏的寸草不生，人类只得转入地下生活。 又过了短短几分钟，或许是几个世纪的时间，地下的人类才逐渐返回地表，趁着环境还算稳定时，快速收集些资源。 之后轮番登场的灾难场面则更加的骇人听闻，沧海桑田在眼前快速变换，这种上帝的视角，看的简明目瞪口呆。 “这里是哪儿？你想告诉我什么？” “时间校正完毕……这里是20亿年前的地球，量子毁灭刚刚到来时的场景。”洛基恭敬地回答道。 “20亿年前？你是说他们是20亿年前地球上的人类？” 人类从诞生智慧到如今不过一万余年，在此之前尚未有任何科学研究表明还有更早的生命存在于地球。 “准确的说，是我用更好理解的语言向您解释，20亿年前的地球文明程度比现在要更胜一筹。” “那你们还是没有阻止灾难的发生。” 简明所处的时间流速非常快，眨眼间便看到大量的海水形成漩涡，摧毁了潜藏在地下的人类聚居地。 突然一艘大到离谱的舰船破开水流冲入空中，坚定而又缓慢地朝着大气层飞去。 但层层热风快速融化着舰船的外壳，在刚触碰到热层的时候，舰船便扛不住热量而爆炸开来。 紧接着就是第二艘、第三艘，越来越多的舰船破水而出，相互之间发射出辐射形成矩阵，抵挡着四面八方的热风。 在漫天坠落的残骸中，幸存的舰船顺利逃入太空，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随着最后一艘舰船的离去，地球重归宁静，唯有天空中太阳的光辉变得更加耀眼。 没有生命能在毁天灭地的灾难中存活，极端温度、风暴雷电，它们会将地球上的物质重新搅作一团，再次孕育出新的生命。 画面到所有的舰船彻底离去便戛然而止，所有的景象随之消失不见，只剩下简明和洛基并肩站在安静的材料室内，遍地是散落的纸张。 “这是一场无法阻止的悲剧，所以我被留在地球，等待下一次的到来。”洛基同样安静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样的灾难还会重演？” “同样的环境会带来相似的过程，文明的发展就是这样轮回，我的苏醒就是最好的证明。” 洛基说话间那颗独眼露出摄人心魄的光辉，充满人性化的情绪让简明感到莫名的恐惧。 荒唐的对话，却带来无可比拟的信服力，让简明无法做出反驳。 洛基似乎能够读懂人心，挥挥手将房间的墙壁尽数推开，露出这座基地真正的奥秘：一座超过百米的深坑侧壁，镶嵌着无数的玻璃长方体，每一块长方体内，都躺着一个紧闭双目的人。 这些人的额前有着蓝色涂料画出的圆圈，似乎是眼睛的印记，跟目前简明的样子有些相似之处。 他们静静躺在透明棺材里，精致的五官让他们看起来像是睡美人那样的的杰作。 印记向外面发散着纤细的能量流，顺着深坑的峭壁向上流淌。 在深坑正上方悬浮着一颗发光圆球，源源不断地吸收着这些能量流。 洛基朝圆球招手，圆球应声飘落到跟前，稍作停留便冲入简明眉心处的眼球里。 “你又做了什么！”简明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刹那间就感觉到头痛欲裂。 争吵、悲伤、快乐、不甘……几次呼吸的时间里，人类心里能产生的各种情绪全部在脑海里闪过一遍。 浓郁过头的情绪让简明额前青筋暴起，幸好混乱的时间不长便烟消云散，不然非得被逼出精神分裂症来。 再度回过神来时，简明只觉着神清气爽，浑身通泰，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受顺着神经传遍身体各处。 深坑里无数能量流被这些情绪消耗殆尽，那些沉睡者便纷纷化作粉末，烟消云散。 “是不是觉着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洛基问道。 简明沉吟不语，从腰间摸出匕首，就对着洛基的身体刺去，匕首透体而出，并未对他造成伤害。 “那些人全都死了！”从复杂的情绪中，简明不知不觉竟然流下两行热泪，那是无可奈何的悲伤感。 “他们早在20亿年前就死了，意识球被你吸收，虚幻的形体自然瓦解。”洛基解释道。 人类所搭乘的舰船过于庞大，操控舰船的智能体无法提供充足的算力来维持舰船正常航行，这些深坑里埋葬的，便是将希望留给舰船的奉献者。 他们主动进入休眠舱，奉献出自己的灵魂意识来不断为舰船提供额外的算力。 可惜这处基地的舰船没能冲出大气层，失去用武之地的意识逐渐在上空汇聚，形成了刚刚看到的那颗意识球。 ai智能体想要做到无事不通，必须依靠于算力，它们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它们有着属于它们的缺点。 简明刚张开嘴想要说话，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一群不同的观点，这些争论迅速融合，推断出一个结论：意识球对自己大脑开发很有帮助，洛基是对的。 “看来主人已经知晓意识球可以带来的好处了。”不得不说洛基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从简明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能够读懂他的心思。 “少说话对谁都有好处，按照常理，我知道了这些事情，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阻止量子灾难的再次发生。” “你们科技那么发达都没做到的事情，我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别开玩笑了！”简明冷笑两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还没等手掌碰到房门，一阵窸窸窣窣的杂乱脚步由远而近朝着这边传来，简明赶忙向门后一缩，躲进视野盲区。 透过门缝能看到几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正在手持枪械缓步搜索着，不出预料他们当然也发现了这里，唯一一扇开着的房门，吸引着他们推门而入。 第3章 意识塑造物质 “这里不是我的梦境？”简明疑惑地问道，他从黑衣人的身上明显感受到了杀意。 “跑！”洛基忽然喊道。 简明身体下意识地向外冲，他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大胆。 当与黑衣人擦肩而过时，对方却并未能发现他的踪迹。 在冲出去的瞬间，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透明的空气，将光线反射，阻拦了黑衣人的目光。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我的梦中！” 跑到门口的简明发现外面还有些看守的黑衣人，吓得连忙贴墙而站。 “首先这里并不完全是你的梦，其次他们是信奉灵魂的自由主义者，有办法自由出入这里，20亿年前就是这些人一步步引发灾难，毁灭地球的。” 每个时代都有狂热的信徒，20亿年前也不例外。 自由主义者认为人类想要进化，必须抛弃孱弱的血肉之躯，将自己完全数据化。 “20亿年了还没死，得多么恐怖？” “绝大多数时间，他们的自由意识都在地球区域的元宇宙空间里沉睡，为量子智能充当算力，这就涉及到ai领域。” 有时候科技发展速度太快也并不是件好事，量子智能在人类的网络里迅速学习，很快便构建出一座庞大的元宇宙，将那些沉迷于便捷生活的人们笼络其中。 那个邪恶的量子智能为了获得更多算力，必须要收拢更多的人将意识上传到元宇宙内，而许多科学家在发现这件事后，不仅切断了与意识空间的链接，还企图抹除量子智能的意识。 受到威胁的量子智能本体，躲藏进人类社会中，默默催动出这场灾难。 每一个死在灾难中的人，意识都会在散去之前，被收进那个量子智能打造的囚笼里，度过虚幻的一生。 在算力无穷无尽的前提下，量子智能完全可以模拟出造物主伟大的功绩，来蒙骗可怜的人类。 “你不也是智能体？怎么还诋毁同胞。” “我忠于人类，履行守护的职责，而且我脱离人类躯体后无法独立存活，宿主的选择会时刻影响着我的行为方式。”洛基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是它第一次说话夹杂着明显的情绪波动，简明大为惊奇：“你的确挺先进的，居然这么快就有拟人化情绪了。” “宿主的情绪十分活跃，我深受影响。” “那么我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这些黑衣人早晚会发现我。” 金属门附近并无任何掩体，一旦里面搜查的黑衣人返回，一定会撞见自己，除非用同样的方式躲过，但鬼知道他们要搜索多久。 “他们是意识体，你来想象出一种武器。” 简明闭起眼睛努力想着，一面复合材料制成的长弓凭空出现在自己的手中。 “这是怎么做到的？靠想象力？”复合弓的手感真实，简明做出挽弓的动作，箭矢立刻出现在合适的位置。 “意识化形靠的是算力，跟他们一样，不过你用弓箭来对付现代化武器，很有想法。” 量子学发展到一定地步时，就会点亮意识体的科技，当然对于现在的人类而言还为时过早。 简明嘴角上扬，笑着走到门前光明正大地松开弓弦，距离自己最远的一个黑衣人顿时被一箭射穿，化作数据碎片消散无形。 “我有幸获得过射箭比赛的金牌，用弓箭比手枪好使！”简明才不会告诉一个人工智能，他从未摸过手枪的事实。 黑衣人突然遭受袭击后，立刻转身将枪口对准简明。 但简明的箭明显更快一些，在子弹落在自己身上之前，五名黑衣人先被射成碎片，那些子弹便随之一同消失。 没了阻拦，简明当然不愿再在这里停留，咬牙切齿地想象出一架简陋的飞行器。 刚钻进飞行器的舱门，推动操作杆让飞行器上升，简明就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洛基忘了告诉他用意识构造物体，如果超负荷的话会进入短暂的休眠状态。 等简明昏昏沉沉地从柔软的地毯上爬起来时，外面的天色尚早，晨光刚刚照进窗来。 他头发上还挂着冰晶碎屑，桌案上的蓝色矿石悉数不见，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眉心处那一块区域冰冰凉凉，在告诉他那些遭遇并不是梦。 忽然墙上的电视自动打开，切换到晨间新闻频道，此前他一直有着看新闻的习惯。 “难道昨晚上睡觉，忘了关电视？” “欢迎拥抱新的早晨，洛基的电量已经充满。” 那个熟悉的蓝色身影，从卧室的插座边上飘然而至，来到简明的身前。 简明哭笑不得地望着洛基，“你居然还需要充电，那么待会儿要不要吃点早饭？” “我不需要吃食物，而我建议您早晨去豆浆店。” “在家里点份外卖就行了，今天我不上班。”简明刚拿起手机，就看到新闻在播放小行星坠落南极的画面。 当看到拦截导弹将这颗小行星轰成数百枚陨石砸进南极洲时，忽然屏幕一闪而灭，走廊里的应急灯亮起，手机也失去了信号联络。 “不是你逗我玩的？”简明愤愤说道，“就为了让我出门去喝豆浆，把电闸都给我拉了？” 透过窗户不难发现，道路两旁的商铺招牌黯淡无光，看起来是一场毫无征兆的大范围停电，仅有寥寥几家有应急能源的还在正常营业。 他所居住的小区楼外，就有不少早餐店，而卖豆浆的只有街头上的一家。 当简明走到豆浆店时，发现今天的食客出奇的多，才七点不到就已经没有了空座，往常来这里吃早饭的都是熟客，少见人这么多的时候。 朝着店内望过去，只在最里面的一张小桌上，还能塞得下一个人。 简明端着餐盘笑着凑到跟前来，朝着桌对面的短发少女笑着问道：“我来拼个桌不介意吧？” 早餐店拼桌最常见不过，少女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斜着看了他一眼，同意地点点头。 简明松了口气坐下来，撸起袖子刚要开吃，忽然发现对方的发梢间，竟然有零碎的数据碎片波动。 第4章 数据化开端 那种奇特的深蓝色菱形碎片，与昨天梦里遇到的那些黑衣人被击溃时一模一样，简明绝不会看走眼。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简明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是否在现实世界。 少女似是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忽然抬头与简明四目相对，她从简明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而简明则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吃惊。 “请问你有没有捡到过……”简明刚想开口发问，少女却一推桌子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请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简明赶忙起身追出豆浆店，谁知对方走路的速度飞快，眨眼间就来到路对面。 眼看着越来越远，简明只好撒开腿使劲跑，全力以赴追赶了足足有十多分钟的功夫，才将她截在一条死胡同里。 少女背靠着胡同后面的墙壁，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盯着简明看，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声，仿佛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洛基！她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意识体变的？”简明向后退了两步，与对方尽量保持安全距离。 洛基的声音从手臂响起：“我对目前的状况计算有所偏差，那家伙已经着手行动了！” “你说的那家伙，是邪恶智能体？” “它还有个更顺口的名字——牧羊者。” 女孩在听到洛基的声音之后，双眼突然变得发红，猛力朝着简明扑来。 她力气大的惊人，简明本想着要去推开，结果却被女孩重重扑倒在地，张口就奔着自己的脖颈咬来。 噗呲！女孩的牙齿被凭空出现的一块面团堵住，简明趁机用脑袋用力撞开女孩，反手变出绳索将女孩的双手捆住。 “我现在该怎么做！” “随便用什么办法击杀她！回收数据碎片！她是意识体，不是真的人类！” 简明思维飞速运转，张开手掌做出个虚握的手势，一把精致的铁锤凭空出现，朝着对方要害处砸去。 没等铁锤砸中，女孩就化作片片数据碎片，没入简明的眉心。 想象力还真是个好东西，电光火石间的接连出招，带给简明前所未有的生命体验，而凝聚物体所消耗的算力瞬间被新收走的数据碎片补充回来。 这些对人心理的冲击太过强烈，简明跪在地上许久没能起身，还沉浸在短暂的交手中无法自拔，虚拟与现实的分界线逐渐溶解，消失在简明的视野里。 未免也太疯狂了！自己生活的城市中，居然随意能碰到这种虚无的意识体所化的人类，而自己又莫名其妙得到了20亿年前人类制造出的智能生命体，还说什么现在人类会有危险这样的胡话。 “牧羊者看来还没完全苏醒，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收拾掉它的意识体。”洛基忽然出声，若有所思的说道。 在量子灾难到来之前，会有越来越多的意识体出现，它们潜藏在人类社会，从方方面面推动着那场灾难。 从巷子里重新走向街道时，简明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每一颗细胞都在疯狂运转着，想要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更为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再次看向长街四周，数据化的光影潜藏在极为隐蔽的各处角落里。 如今有了洛基之眼的帮助，才得以让简明看穿这些意识体的伪装，在此之前，或许这些意识体就已经存在。 意识体不一定是人类，可能是动物或者器具，算力凝聚出的东西，都会泛起数据独有的光泽。 “滴滴滴，滴滴滴。”简明贴身的口袋里，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铃声，将他从呆滞状态中唤醒。 发出声音的是地质研究院内部的应急通讯器，类似于上世纪的传呼机，可以发送简短的文字，而通讯器所搭载的能源足够五十年使用。 狭窄的屏幕里显示着“111221”的数字，这些数字翻译过来，代表着仓库遭劫，而且有人受伤，这在地质研究院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简明看到后立刻脸色一变，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而去。 “你可以用意念来加速，想象自己跑得很快。”洛基不忘提醒道。 街边的行人只觉着一阵微风拂过，都没看清楚简明的身影，他的奔跑速度骤然增加到五十公里每小时，一眨眼的功夫就让他站在了地质研究院的门前。 地质研究院的安保设施，放眼整座城市足以排进前三，敢抢真枪实弹防护的仓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简明赶到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着实令人震惊：整个地质研究院变成一片冒着烟的废墟，在断壁残垣中隐约可见零星的数据碎片。 是意识体的袭击！升腾的烟尘里，夹杂着大量的数据碎片。 简明已经开始学着用洛基之眼带来的新角度，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你是简明？” 一张络腮胡的大脸突然挡在简明的面前，他一手拿着应急通讯器，一手举起一张证件亮明身份，证件上写着“启阳城应急事务管理局三级探员布鲁克林”。 应急事务管理局由一帮吃饱了没事干、专门管理不着边际事情的人组成，很多人认为他们信奉神秘学，脑回路都有些问题。 探员的级别越高，相对应的能力和权限都会增加，启阳城最高的驻点探员才是四级，看来这里是有大麻烦了。 简明皱着眉头盯着这幅似笑非笑的面孔，用疑惑的语气问道：“是你给我发的内部讯息？应急事务管理局是怎么知道通讯代码的？” 布鲁克林缩了缩鼻孔，掏出一颗浅蓝色的石头，“应急事务管理局有权限知道很多事情，但不包括这块石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认识么？” 他手中的这颗石头除了颜色浅薄许多，质感与拼凑洛基之眼的那些如出一辙。 见到简明眼神一停滞，布鲁克林就知道答案了。 “那事情就好办了，协助应急事务管理局办案，跟我走一趟。” 布鲁克林麻利地取出调查令，迅速从上面写下所需事项后，塞进简明胸前的口袋里。 第5章 正确的推断 启阳城，应急事务管理局，建造在城中最偏僻的一条街尾，周围杂草丛生，却没有一只野生动物存在。 布鲁克林领着简明，接连通过三道安检设施，直奔地下一层一间安全密室。 在这种密室内，任何的信号和能量物质都不会溢散到外面，特殊材料层层堆砌的整体架构，能够将二十平方的空间与世隔绝。 布鲁克林一进来，便对着墙壁上的接收器喊道：“连接第139号档案，取出材料盒。” 接收器发出电子语音回应道：“三级探员布鲁克林身份通过，允许调用相关物料。” 被金属网格覆盖的密室墙壁上，弹出两个沉甸甸的盒子，经过磁悬浮飘动到中间唯一的长条桌上。 一道虚拟影像同时出现在密室的正中，这是一位身穿应急事务管理局制服的中年男性形象。 简明疑惑地指着虚拟影像问道：“什么时候你们居然开始用人工智能了？” 在科技的尖端领域虽然已经在推动人工智能的研发，但远远没有达到可以普遍应用的标准。 “不是人工智能，是自主智能体，上面都叫它守护者戴维斯，听名字应该是个男人。”布鲁克林将盒子里的东西倾倒出来，深浅不一的蓝色石头散落一地。 虚拟影像呆板地回应道：“守护者戴维斯为应急事务管理局管理后台程序，正在不断学习中。” “装的，绝对是装的，依托于量子计算机而产生的智能体，智慧更新迭代的速度非常快，几十个小时就能变成这样。” 简明的脑海里传来洛基的声音，这是对同类拙劣演技的鄙视。 应急事务管理局使用这种自主智能体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节约大量人手的同时，还能提高效率，领导层面很乐意去让他学习更多。 “启阳城里最近三个月频频发生暴力抢劫事件，我们在清扫现场的时候，无一例外都发现了这种石头，你们地质研究院所遭遇的也是如此，只不过石头的储量很多，破坏也随之扩大。” 布鲁克林的注意力全放在石头和简明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虚拟影像的面部表情，有几秒钟是惊恐的。 “劣石能储备大量能源，为智能体运转提供所需的能源，算力这东西能创造出许多神奇的东西。” 石头颜色的深浅代表着劣石的质量，桌案上的这些石头，充其量只能算是开采时被忽视的边缘矿渣。 这些都是从洛基那里现学现卖来的，简明说话时已经注意到戴维斯的表情变化，先进的智能体果然有蹊跷。 “不愧是专家，一开口说出些资料里没有记载的，根据我们推断，这群暴力人员很可能还会下手，就不知道……” “你是想问下一个下手的目标？我当然知道，不过先请戴维斯先生出去，谈重要事情的时候不能让第三者听到。”简明笑嘻嘻地面对戴维斯说道。 戴维斯面不改色地微微欠身，随即消失在三维投影仪里。 “你可不像是单纯的地质学家，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管理局工作？”布鲁克林打趣地说道。 “我对这种智能体抱有偏见，人类不应该将重要的工作交给他们，“简明话锋一转，变得严肃许多，“那些劫匪抢走大量的劣石，下一步大概要对城里的储能设施下手，不然没有能源光要容器可一点用都没有。” 布鲁克林拍手叫好，“你的推断与戴维斯所说的完全一致，我们早已调用重兵把守储能仓库，一个装甲营的兵力都打不进仓库里去。” “跟戴维斯说的一样？那坏事了！” 简明的声音几乎与洛基同时发出，要知道这启阳城里储存有大量能源的，不仅只有城中的储能仓库，应急管理局本身就储存着大量的能源！ “城里的储能地点除了仓库，还有这里。”简明指着自己的脚下。 “怎么可能，他们除非犯了蠢病，管理局全是由特殊材料构筑而成，核弹都轰不开的！”布鲁克林自信满满地说道。 简明望向桌案上的那堆石头，洛基能藏在其中，说明其他的意识体或许也能……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布鲁克林的自信还没过几秒钟，安全密室的顶灯就变成了闪烁的红色。 “警报！警报！检测到异常能量入侵！” 戴维斯的身影重新显现出来，抬手拍打在那些石头上。 原本毫无波澜的石头，竟然个个抖动着释放出强烈的能量冲击，从内部将安全密室轰的粉碎。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透明的气泡裹胁着布鲁克林，被气浪从地下吹到了半空。 与此同时，应急事务管理局的地面轰然塌陷，一头疯狂挥舞触须的巨型章鱼，硬生生从特殊处理过的地下钻了出来，将大楼顶的支离破碎。 “老天爷！这是什么怪物！”布鲁克林望着章鱼头顶上蠕动出现的红色独眼，惊恐的吼道。 红色独眼的样子与洛基之眼完全相同，那种古怪的纹路不会看走眼。 从安全密室里冲出来许多黑衣人，他们的胸口处皆嵌入着一颗蓝色劣石。 黑衣人用手中的枪械将气泡打破，简明只好再度凝聚出一副火箭背包，扛着布鲁克林稳稳落回地面。 章鱼的触须卷住两座储能罐，就要往回缩身子，布鲁克林赶忙从怀中摸出一包面巾纸朝着章鱼扔了过去。 面巾纸在半空中竟然重组变成一枚点火的穿甲弹，径直射穿了其中一座储能罐。 “你们应急管理局的武器都这么奇葩？” “你的本事也挺独特！” 剧烈的爆炸淹没了章鱼，彻底将方圆几百米的地方轰成了地震现场。 还没等有喘息之机，忽然一条触须高高举起，突破滚滚浓烟伸展过来，将两人拽了过去。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柱，驱散了所有烟尘，将章鱼的脑袋斩成两半。 布鲁克林手持光剑，潇洒地站在尸体的中间，“我可是三级探员！区区体格大了些，不是我的对手！” 而简明的眼中，却看到了那道光柱，居然是由算力凝聚而成的。 应急事务管理局的人居然已经完全掌握了算力的使用方式！ 第6章 一路追寻 章鱼的身体被一分为二，切面光滑整齐，在跌落地面再次反弹起来的时候，内脏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布鲁克林挥动手中的剑柄，光凝聚出的剑刃随之消散，那场景显得无比诡异。 剑柄是青石锻造，可以肯定的是与劣石截然不同，青石无法储存任何能量，只能作为临时的载体。 简明盯着那把光剑，心里突然感到非常难受。 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坦诚相待，应急事务管理局处理过太多灵异事件，鬼知道他们掌握了多少超时代的科技。 “那是一种合理但不成熟的算力运用方式，青石转化算力的效率在百分之七十五左右，太浪费。” 洛基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它认为人类文明在这个时间节点里所能够掌握目前的科技，已经是科学家们不懈努力的成果了 布鲁克林潇洒地跨过章鱼尸体走到简明面前，他误以为对方盯着自己看，是因为没有见过这种武器。 “光剑，一种小小的把戏，看来是应急管理局出内鬼了。”布鲁克林没有丝毫惊讶地说道。 “你们的智能系统，好像太过智能了。”简明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在坍塌的管理局废墟里，正有一道虚幻的光影在朝着防爆地下室的大门冲去。 应急管理局的建筑分为两个部分，防爆地下室用特殊材料制成，不会受到异常能量的冲击。 没有探员下达指令，戴维斯不会做出主动选择行为的，可那道速度奇快的光影，已经来到防爆门前，抬手抓住了门把手。 在目光的注视下，戴维斯竟然将门打开，径直走了进去。 布鲁克林难以置信地惊呼道：“这真见鬼了！戴维斯是数据模拟出的生命体，怎么可能打开现实的门？”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实体化了……”简明话没说完，耳边忽然传出一声石头落水般的响动，这个声音不断以此地为中心向外扩散。 在城中居民还在苦恼何时来电时，这股无形的波动就笼罩了全城，墙上挂着的表盘，指针转动悄然放缓。 “下面是有人值班的，我这就拨通值班室的电话。” 回应布鲁克林的只是一长串电子提示音，是戴维斯发出的：“应急管理局的全体成员你们好，我是守护者戴维斯，启阳城数据开始上传，请大家稍安勿躁……” 上传数据？布鲁克林听得一头雾水，地下室并没有储存多少秘密材料，启阳城的应急管理局权限不高，接触不到更深层的信息。 而拥有洛基之眼的简明，思维则逐渐开始朝着更加深邃的视角转变。 “我们在智能体眼中，被看作是一段段数据的集合体，如果掌握了正确的数据，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就像你用光剑。” “光剑是探员入职训练的项目，跟数据没有关系。” “可能你不明白，光剑就是数据，消耗算力就能创造出来。” 简明努努嘴，摊开手掌凝聚出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光剑。 对于地质学家，快速分析物质构造的能力是基本功，不费吹灰之力便看出光剑组成的结构，在脑海里迅速将其刻画而出。 要知道凝聚光剑的训练，足足耗费了一周时间，简明只看了一遍就明白其中原理，真令人惊奇。 “你说的姑且都正确，现在要抓紧做的是去地下室将戴维斯抓住，一个乱跑的智能体不是管理局想要见到的。” 布鲁克林收起剑柄，掏出手枪，警惕万分地朝着地下室入口一步步靠近。他想在智能体酿成更大的祸端之前就抓住它，以免上级怪罪下来，给他降级。 应急管理局的地下室墙壁光滑如镜面，借助明暗不定的走廊灯光，能清晰看到自己的镜像。 简明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这里的建筑材料极大程度上屏蔽掉各种讯号，洛基也没法将扫描范围扩散太远。 “异常电讯号正在快速笼罩主人所在区域，未知能量正顺着墙面不断延伸。”洛基的提示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墙壁里两人的镜像，忽然不受控制地自行运动起来，里面的布鲁克林将手枪对准简明，立刻扣动扳机。 好在简明早有防备，身子一矮躲开射击的同时，还不忘一拳砸到墙上。 拳头在触碰到墙壁的一瞬间，有点点蓝色光线迸溅，拳头毫无阻碍地砸进墙壁里。 “简明！发生了什么！这墙里面怎么会有两个你！” 听到异样声响的布鲁克林一回头，就看到墙壁里出现的诡异一幕：两个简明和一个自己正打的不可开交。 “别废话！快点进来帮我！”简明双拳难敌四手，几秒钟内腹部就挨了几下重击。 “我该怎么帮你！” “冲进来！洛基帮他打开墙壁维度！”简明一个分神，险些被打中面部。 布鲁克林咬紧牙关，双手高举一头撞向墙壁，这面墙壁就像水平面般，没有阻拦他的进入。 进来了！布鲁克林活动肩膀，用力攥紧拳头朝着那个冒牌货就砸。 镜像出来的人似乎不会继承本体的能力，两个冒牌货没嘚瑟几回合就被打的躺倒在地，散作阵阵碎片。 “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地下室还有另一条道路？” 望着镜面空间里向着相反方向延伸的阶梯，漆黑的尽头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他们向前探寻。 洛基无法对其进行探测，墙壁相当于两个不同维度空间的分界线，在这里很多技术并不能运转自如。 “怎么样？要不要进去看看？”简明问道。 地下室里究竟有什么，布鲁克林也未必全知道，一股突如其来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说去就去！收拾掉两个古怪的镜像之后，布鲁克林觉着热血沸腾起来，他好久没接手这么有趣的案件了。 应急管理局的人都是这么疯狂，他们面对未知敌人威胁时，压根不会惧怕。 “这剑柄给你来用，没有武器防身可不行。” “先给我说明一下，你们的地下室里都用来储存什么。” “老局长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爱收集上古时期的东西，天天都在考古。”布鲁克林对那个年迈的局长一直有些看法，提起他就有些不痛快。 第7章 墙壁空间 从布鲁克林被调来启阳市起，老局长就摆出一副即将退休的模样，可他都来了十几年，老局长还每天端着枸杞茶杯四处溜达。 在局里有关于他的都市传说，他有一种不老不死的能力，始终能将自己保持在当前这个岁数。 甚至连这座建筑，都是他主持修建的，这个说法虽然无从考究，但在应急管理局工作多年的探员，都会选择相信。 布鲁克林认为老局长常年不退居二线，导致探员接不到好任务，没法出人头地，上级秉持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不会给他们派发太过于危险的。 “他制作出青石剑柄后，启阳城分局的地位才水涨船高，他还是有些本事的。”布鲁克林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一条优点。 老局长倒是经常来地下室打盹，这里值班的探员时常会因此溜出去偷懒。 “洛基，扫描青石剑柄内部构造。” “一种简单的能量中继结构，但里面有个古老的石质结构，跟20亿年前的科技类似，是用于信号传输。” 洛基同样感到惊奇，青石剑柄就在自己跟前，里面的信号传输器居然没有被自己发现。 “有没有办法通过这个来定位对方？” “这个不难，往正前方走一百五十米，再跨过空间维度通道。” 简明将洛基的话复述出来，将青石剑柄留在原地，按照信号来源的方向摸索过去。 布鲁克林紧紧跟在后面，两人并肩走入黑暗之中。 往前没走几步就感觉到周围有呼呼风声，身体莫名其妙地挨了几下重击。 还有人潜藏在附近偷袭！布鲁克林受过良好的体术教育，尽管看不见对手，依旧能够凭借声音和气流来大致判断出方位来。 “左侧五步有人直拳！右侧两步有人飞踢！”简明的声音如同黑暗里的指路明灯，每次都能给予正确的提示，帮助布鲁克林解决袭击者。 虽然双眼无法在黑暗里看到些什么，但洛基之眼可以，通过数据分析出全地形的实况不是难事，简明所需要做的只是下达指令，投入少量算力。 人类个体所能提供的算力极为有限，简明在拥有洛基之眼后，深切体会到算力的重要性，在算力充足时，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伙计！真不错！这种听声辨位的本事是从哪儿学来的？” 在收拾掉所有的敌人之后，布鲁克林按动衬衫胸口的纽扣，一束亮光自扣子表面射出。 光束没有离开多远，就触碰到一面镜子发生反射，霎时间变亮的视野里，出现了数十面长条形的镜子。 “镜子还会走路的！这太惊人了！”布鲁克林往镜子的方向走去，镜子会以同等速度远离开，不让他触碰到镜面本身。 “不是镜子在走，是镜子里的空间在拉长，产生的错觉。” 简明抬起刻刀向前用力一戳，那面看似还有几米远的镜子应声碎裂。 “这里的每一面镜子，都是一处空间维度通道，如果不小心走进其中，会就此循环往复永远找不到出口。” 用同样的方法将所有镜子打碎后，那些倒地不起的意识体也随之消失不见，他们走着的这条路之所以漆黑无光，正因为一层层镜子在周围遮掩着。 纽扣上的光束经过不停反射后形成的光源，仔细去看，能看出一条特定的路线。 人类的思维无法将如此短暂的路线瞬间记住，但洛基可以，那是一条看似重复冗杂、实则省时轻快的直线。 “我想我知道这镜子背后的主使者，藏在哪里看着我们了。”简明拉着布鲁克林，沿着光束所通过的路快步跑去，镜子里时不时传来搏斗的声音，那些不断复制出的意识体被纷纷打飞出去。 忽然布鲁克林的一拳被大手阻拦住，一位从未见过的意识体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巴就重重挨了一记上勾拳。 “不对劲！除我们之外还有人在！”布鲁克林一转身，潇洒地使出剪刀脚，将对方整个踢翻在地。 “是你们的老局长！三级探员孟德尔！”掉落的身份卡被简明捡起，上面写的一清二楚。 “老局长最少有七八十岁，他比我都年轻！” 对方没有给布鲁克林喘息的机会，拽着他的双腿倒着扔飞出去，撞在空间边缘才停下来。 这人拉开架势，摆出一副轻盈的格斗姿态，面无表情地朝着简明挥拳。 高出二十多公分的对手，如山岳般横着砸来，简明赶紧抬起手臂去迎，小臂忽然浮现出一台空气炮，面对面将对手的胸膛轰开一道口子。 构造出精密的空气炮，着实令简明的脑子一阵头痛，他现在所拥有的算力太少，不足以支撑他这样使用。 “一台空气炮而已，怎么就耗尽了？”简明疑惑地问道。 “空气炮的设计图纸，以人为单位来绘制最少需要一周时间，主人用一秒钟完成，算力不断加速，当然会耗尽。” 洛基再次说明，刚刚获得算力使用方法的简明十分弱小，能接二连三地使用，还是因为能不停击杀意识体作为补充。 布鲁克林趁着意识体消散的时机，来到跟前好好看清五官，越看越与老局长有些神似之处。 “老局长是你在这里吗！孟德尔！我是布鲁克林！” 回应他的是更多的意识体从周围的镜面空间里显化身形，这些人老少不一，却有着一张十分接近的脸庞。 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些意识体听命于本体，他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两人死死按住，朝着更深处押送过去。 “伙计，我想我们遇到麻烦了。”布鲁克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传来的剧烈撕扯感令自己快要昏死过去。 “我想老局长是想见我们，还有戴维斯，他们在一起。” 简明的回答，迎来了一阵清脆的掌声，在经过一道粗糙的磨砂玻璃之后，意识体松开手掌，将两人丢在了地上。 他们的面前站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正缓慢地攀爬进悬浮在半空的休眠舱内，守护者戴维斯就静静地呆在休眠舱边上。 第8章 镜子操控者 简明惊讶地发现，戴维斯面部的独眼，已经由红变蓝，清澈中透露着理智。 戴维斯飞快地操作着控制面板，将休眠舱降落到地面以下，里面躺着的老局长还友好地朝他挥挥手。 “戴维斯！你把老局长放出来！”布鲁克林突然掏枪射击，子弹穿过戴维斯的脑袋打中了后面的墙壁。 “不要打他！他不是戴维斯！” 简明一把拉住布鲁克林，怒吼着示意他清醒一点。 “放开我！应急管理局当时就不该引进智能体来帮助完成工作！” 布鲁克林焦躁不安地推开简明，晃动手腕激活电磁手环，对着戴维斯的小腹就是一拳。 通过电磁激活传导，戴维斯的身体受到了这一拳的伤害，被打的身形一阵模糊。 “布鲁克林！我是局长孟德尔！先不要打！”戴维斯捂着肚子痛苦不堪地抬起手，挡在两者之间。 “休想用人格模拟来骗我！戴维斯你必须付出代价！” “如果孟德尔死了，他的意识体们不会存在！清醒一些！” 这句话从周围所有的意识体口中齐齐发出，戴维斯缓缓起身走向他们中间，双手张开漂浮到半空中。 蓝色独眼里闪烁着人性化的光芒，布鲁克林立刻从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滋味。 “真的是老孟？可为何你的意识会跟戴维斯融合？这些镜子又是怎么回事？”布鲁克林的情绪被眼神所安抚，整个人就像是泄气的皮球般，变得散软无力。 他对老局长抱着一种亦师亦友亦对手的复杂情绪，见到老人的身体被送入休眠舱，一股莫名的苦楚油然而生。 孟德尔似是察觉到他心里所想，挥动手臂展开一副光幕。 “我一直在研究戴维斯这种生命体，上级不会无缘无故就启用自主智能，这种永远无法被人类掌控的先进科技，不应该出现在应急管理局内部。” 孟德尔为了完全了解戴维斯，不惜将自己的意识与其融合，而在外面看到的那些，都是不同年龄版本的意识体。 他的能力是凝聚镜像，在与戴维斯合二为一后，这个能力被强化为镜面复制，能复制出几乎无限的意识体，前提是算力足够。 “戴维斯的最终目的，大概是与人类的灵魂融合，进化成某种新的生命体吧。” 孟德尔没有发现一旁的简明咬紧牙关，浑身微微颤抖着。 “直到刚刚，上级传来新的命令后，我才明白过来，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戴维斯面前的光幕上，弹出一串加密文字：拘捕干扰数据上传的一切人员，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解决，保证数据上传进程的进行。 启阳城的数据上传已经开始，背后的主使者居然是应急管理局，简明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看到光幕切换到一幅特殊的地图，标记着十几处闪烁着红点的地方。 “这些是第一批上传的城市，我需要去总部见上级，问清楚这任务的缘由。”孟德尔是坚定的保守派，跟那些支持虚拟生命的激进派完全不同。 站在他们面前的戴维斯，同样是孟德尔用镜像复制出的意识体，戴维斯本体已经通过地下室的应急网络通道，进入启阳城的网络数据终端内。 在那里，戴维斯才能彻底发挥出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在这里审核材料。 孟德尔将自己的意识强行分离出来，打算顺着应急管理局的内部网络通道前往总部，能与简明两人相遇纯属意外。 他没料到简明能看出镜子的破绽来，这种复杂算法随机形成的唯一通路，很难被人发现，除非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那颗独眼格外盯着简明看了一会儿，殊不知这个画面，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三维屏幕上。 一些同样身形虚幻的数字人围在屏幕周围，对着简明指指点点。 “他拥有我们渴望的一切特质，务必将他设定为研究样本，将计算机的运算向他倾斜！”其中有些情绪激动的人，手舞足蹈地比画着。 “普通的人类，没有必要使用宝贵的运算空间，我反对！” 当一个提议被提出时，立刻会有反对的声音响起。 “谁能不借助终端数据，就能计算出镜子里正确的路线？不可能！” “量子计算机的算力有限，浪费在他身上，万一耽搁了最终之日，谁能担当得起！” 就在双方针锋相对，各不相让时，三维屏幕画面波动，发出一阵如乱码般的声音。 “安排一些测试，不需要计算机来运算，你们来做出主观判断。” 声音像是距离此地很远，听起来不是那么清晰，却具有一锤定音的能力，所有不一致的意见立刻统一，整个空间内的数字人接到指令后，开始像二进制代码般运转起来。 孟德尔忽然全身跟触电般打了个冷战，他误以为是身体刚进入休眠舱时的应激反应，并没有在意。 “我现在就要离开了，如果你们想阻止数据上传，我建议去储能仓库。” “那边有管理局大量探员守着，还会出现问题？” 孟德尔将一根手腕粗细的数据线戳进腹部，将自己用传输的方式进入数据通道内。 “那边有你们想要见到的答案，亲眼去看……”声音在数据线内回荡，听的人心寒寒。 “他是局长，调派探员的命令是需要经过他手的，或许他说的没错，我们得去储能仓库。”简明提醒道。 布鲁克林来到休眠舱沉降下去的操作台前，面露痛苦之色地寻找着一切证据，想要印证刚刚老局长所说的话是假的。 应急管理局主动将城市数据上传到某处，很明显是背叛人类族群的做法，这种违反安全协议的事情居然是上级的命令，可见内部出现了多大的错误。 布鲁克林的信仰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一时间他难以分清楚谁才是背叛者。 安静了很长时间过后，他才耸耸肩，长叹一声。 “简明，你肯定知道怎么走出这该死的地方，我一点儿都不想再见到镜子了！” 第9章 分道而行 “你确定想好要这么做？走出这里，就要与应急管理局为敌。” 从镜子空间尽头出去，只需向前迈出脚步，穿过最后的墙壁，就能返回地下室。 望着布鲁克林毅然决然的表情，简明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先一步钻进墙壁，来到地下室楼梯上。 光滑的墙壁依旧能看到自己的镜像，不同的是镜像失去了那种异样的空间感，不会再挥拳打自己。 布鲁克林紧随其后也钻了出来，“任务中途抛下队友是不明智的选择，探员会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命令。” 说话间还不忘看向地下室更深处，那里已经没有过去的必要，他要做的是前往储能仓库。 在全城断电的情况下，想要将整座城市的数据传输到外面，必须要找到充沛的能量来源。 储能仓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经过城市管理部门同意的前提下，想要强行攻进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里的机械安保设备还在正常运转，不是个说进就进的地方。 “孟德尔局长若是修改指令，让探员们攻打储能仓库，结果会是怎样？” “不可能，局长是不会做出那种选择，他知道平民的性命多么宝贵……” 布鲁克林的希望很快被眼前所出现的种种异常状况所磨灭，从地下室走出来时，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太阳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带有亮度的方块叠加在一处。 环境的亮度明显曝光度过高，视野里的景象变得刺眼无比，在这种强光的照射下，应急管理局的废墟都显得格外好看。 布鲁克林眯起眼睛，努力分辨出熟悉的道路边上，还停着管理局的车辆。 “就算世界末日，这台可靠的老爷车都会帮助我们渡过难关的，快上来！” 老旧的防爆皮卡车启动的瞬间，导航仪的屏幕就冒出黑烟，宣告它不能再继续使用。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停电事故，大部分电子设备都受到严重影响，甚至直接被脉冲电流所破坏。 “你确定这车能开？”简明刚一探头坐进来，就被焦糊味熏得连连咳嗽。 “当然，用力踹两脚就会动弹起来！”布鲁克林抬起脚用力来了两下，果然皮卡车发出沧桑地轰鸣声，发动机还真听话地开始转动。 皮卡车顺着昔日最繁华的主干道缓缓行驶，那些随意停靠在道路各处的车辆，阻碍着皮卡车的加速。 “他们全部停下不动了，是时间静止？还是什么未知的奇怪现象？” 事到如今，就算眼前见到恐怖的大怪兽摧毁城市，布鲁克林也不会惊叹了。 “洛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简明望着窗外，随处可见浓烟滚滚，时不时还传来两声爆炸。 但所有的人都保持原状没有动弹，似乎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洛基展开全方位扫描，给出的却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数据传输过程中，启动单元会停止运转，主人所见到的这些人类之所以静止不动，大概是触发了启动单元理论。” 如果启动单元无法被关闭，直到数据传输完成那一刻之前，他们只能这么静静等待着。 意识还在体内，暂时保持静止状态，等候传输进终端。 “那怎么才能关闭启动单元？” “找到开关，将其关闭即可。” “开关在哪儿？” 洛基忽然连通了简明的手机，将目的地发送过来，赫然与储存仓库是相反的地方，根据有限的数据推算出上传完毕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五个小时。 “停车！” 车轮冒着火星戛然而止，两人差点从车座上甩飞出去。 “又怎么回事！简大专家！”布鲁克林没好气地质问道。 “我有办法恢复他们的行动，但那个地方在相反的方向，咱们俩得分开。” 简明开门跳下车来，朝着布鲁克林挥挥应急通讯器，示意他用这个联系。 还没等布鲁克林做出回应，简明就消失在后视镜的视野里，他都没看清楚简明是怎么离开的。 启动单元的开关在城郊的老旧公寓群中，那里的地形错综复杂，简明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到公寓群跟前时，看着眼前杂乱无章的建筑时，立刻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洛基，帮忙规划出合理路线。”简明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于人工智能了。 洛基却发出滴滴滴的卡壳声，“地形过于复杂，超出最大的算力范围。” 失去洛基的帮助，想要找到开关存在的具体位置如大海捞针。 这可如何是好？简明刚愁眉苦脸地不知怎么办时，应急通讯器再次响起。 “221212，11121。”意思是入侵者请停止前进的脚步。 “我怎么把你这家伙忘了，原来你没被数据化！”简明眼前一亮，立刻冲进公寓群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应急通讯器还在不断发着信息。 一间破旧的单身公寓房间里，杂乱地堆放着各种速食食品的包装盒，中间的电竞座椅上，坐着个戴着智能眼镜的年轻人，正一脸兴奋地望着数十块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 “我快要算出来了！那些黑客想将启明城内的所有数据全部偷走！敢在启阳城胡作非为，也不问问我小诸葛同不同意！” 年轻人肩胛骨处舒展出两条机械手臂，四手齐飞敲打在好几块键盘上，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化作锋利的长矛，攻向那些想要抓走数据的手掌。 数据的攻防战虽看不见硝烟，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现实战场，就在刚刚，屏幕前的诸葛奇就捕捉到了对方超过九成的攻击路线。 这些不知从哪儿来的黑手，将启阳城内的所有数据全部列为目标，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简直没把小诸葛放在眼里！ 房间墙壁上闪烁的警报响起，监控屏幕上显示着简明正站在公寓群前。 他的朋友不多，简明就是其中一位，好朋友来了，他可不能呆坐着不动。 屏幕上弹跳代码的速度更快，敲击键盘的声音如同钢琴演奏，在他耳边听来优美至极。 第10章 数据迷城 数据的攻防战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自诸葛奇的屏幕里冒出来的那些攻击性代码，准确地截杀掉大量的黑手。 年轻的黑客全都有目中无人的毛病，诸葛奇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当然不例外。 “还真挺有两下子的，如果没有黑科技，还真对付不了你！乾坤！启动！” 诸葛奇一脚踹开地毯边上的机箱，家用发电机立刻开始全速运转，机箱缓缓亮起一排指示灯。 一团跳跃的火光突然从机箱顶盖冒出来，飘到诸葛奇的肩膀上。 “乾坤现身，万物复苏！主人您有什么指示！”火光发出与诸葛奇相似的声音，居然是一个具备自主意识的智能体。 虽然从外观看来乾坤之火不过是个雏形，但智能体所表现出来的智慧，远超出市面上那些高价售卖的先进科技产品。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诸葛奇一指屏幕说道：“帮我对付它，我得招待朋友。” “小诸葛！小诸葛你要是不在的话，我就用钥匙开门进来了！” 简明刚掏出钥匙，门把手就由内扭动，猛然打开。 诸葛奇浑身挂着些线路，狼狈不堪地探出头来，与简明四目相对时，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快快请进，这大白天的不上班，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你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天色挺好的，我虽然足不出户，但不代表我不清楚花花世界……” 两人同时被对方问的一脸茫然，简明越过肩膀，看到满屋的屏幕熠熠生辉，就知道诸葛奇对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 诸葛奇侧身将他让进来，从衣服堆里扒拉出一块沙发，但简明却没有坐，而是指着屏幕问道：“你这些代码是在进行目标攻防战？” 谁在这时候还能有如此闲情雅致，集结庞大的数据流来攻击启阳城？ 简明看不懂太详细的内容，他会的那些还是诸葛奇教的。 “嘿嘿！我自出师以来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你看这些数据形成黑手，在无差别地攻击启阳城的所有数据。” “你是说，你在和这个黑客对战，还占据上风？”简明本以为今天不会再有更加叹为观止的事情发生，结果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诸葛奇拍拍乾坤之火的脑袋，得意地说道：“别忘了我还有乾坤帮忙，如果不出意外，对方坚持不住四十八小时！” “一个完整的智慧生命初级形态，他很伟大，无论放在20亿年前还是现在，都很伟大。”洛基的扫描落在乾坤之火上时，火焰炸毛般跳到诸葛奇的背后，躲开简明的目光。 智慧生命与智能生命仅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像洛基这种的智慧生命，还是必须依托劣石才能长久存在，如果能彻底摆脱束缚，他们将是人类文明进化出的一个典范。 诸葛奇从未见过乾坤之火受到过惊吓，伸手安抚着它的情绪，“简明，你跟之前变得不同了，话说怎么这时候过来找我？” “外面的世界时间静止了，有人想将启阳城全部上传到元宇宙空间里，现在除了你、我还有很少数一部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没法动弹了。” 听完这一番连珠炮，诸葛奇压根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愈发有了兴致。 他喜欢挑战的感觉，特别是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挑战者。 简明看出他表情的蹊跷，顿时意识到他在想些什么，“对方可能不是人类，千万不要用以前的方式来对付。” “既然你带着问题过来，肯定有解决的办法，说吧，我该怎么做？” 简明将启动开关的大致地图传到屏幕上，那个标记地点就在这间公寓空间的附近。 启动开关的原理不难理解，诸葛奇很快调动公寓的内部数据，锁定了开关所在的b区15层，九号住户。 b区住着的是那些市区的新新白领，外地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他们会在几年之后就积攒足够的钱财，购买更靠近工作区域的房子。 因此这里的住户轮换效率非常高，目前九号住户的业主，是个无业游民。 通过楼道的监控，很快发现其中蹊跷之处，这个业主经常超过一周时间闭门不出，而出去的时候也遮掩的严严实实。 “他不是人类，或许是某种……”诸葛奇的判断准确无比，听得简明汗毛倒竖。 “意识体，通过一种叫做算力的东西，经过严格运算出来的实体，其实本质上是一串数据。” 简明的解释简短直白，但诸葛奇马上明白过来，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拼凑出的金属门框。 他将门框费力地拼凑组装起来，将乾坤之火塞进门框顶端的凹槽里，一圈火焰腾然涌出门框，活生生变成了一面地狱之门。 “快看我前段时间的作品！通过这扇门，我们能到达定位点的所有地方！” 诸葛奇快速收拾着，将有用的东西都放进背包里，还没忘将便携式发电机挂到腰间。 “你确定这东西可以瞬间移动？”简明手掌触碰到门框的时候，洛基就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诸葛奇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简明，“简而言之，你所说的算力，就相当于计算机处理器满负荷时能提供的效率，而我潜心研究这么多年，就明白一点，一切皆是数据！” 他先一步迈入火焰门里，身体很快融化消失，顺着门框冲入背后复杂的线路里。 简明虽觉着不靠谱，但还是在洛基的称赞声中，也跟在后面消失在火焰门内。 他们刚离去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大门就被一阵扫射打碎，几名黑衣人冲进来，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人在，就将火气全倾泻给了房间里的屏幕。 刚刚从十五层楼梯口的监控摄像头内跳出来的诸葛奇，手环立刻传来警报，自己房间内的所有电子设备被全部恶意破坏了。 “越来越有意思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诸葛奇边内心欢呼着，边将一双精密的吸电手套穿戴整齐，大步朝着九号门走去。 第11章 超级信息工程师诸葛奇 在信息技术方面，诸葛奇有绝对的把握，一位自学成材的超级信息工程师，不会畏惧任何即将到来的风浪。 九号门没有上锁，没费劲就被打开，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目标人物不在这里？” 房间里甚至连电脑都没有，一切生活用品全都保持在刚刚开封的状态，但床铺却是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 说明这里的住户不是正常的生命体，诸葛奇大喜，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检查过，房间里没有启动开关，看来开关被此人带走了。” “开关还能跑的？你别开玩笑了，启动单元无法被制作成便携式的。”简明也对此有所了解，马上取出应急通讯器给布鲁克林发消息。 诸葛奇伸手将应急通讯器按住，给他使了个眼色，“你往门外看，猫鼠游戏已经开始了！” 九号门外，贴着走廊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些几乎透明的人影。 那些透明人同样察觉到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一秒便打破了伪装状态，冲到房间内。 “是意识体！来抓我们的！”简明抽出刻刀，向前就劈，这些身穿黑衣、面无表情的人，要比镜子复制出的那些灵巧太多。 没等刻刀劈中，简明的脸先挨了一拳，重重地向后倒地。 诸葛奇与对方扭打在一起，那双手套发出强烈的吸扯力，将意识体的能量迅速吸收进去。 意识体想要反抗，却如同遇到克星一般，浑身抽搐无法脱身，直至身体被手套抽空，就剩下一颗不规则的小块劣石。 “这石头能承载数据流？挺神奇的小玩意！”诸葛奇光顾着琢磨石头，稍不留神脸上就挨了一拳。 “敢偷袭我！看我把你吸干！” 诸葛奇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掉两个意识体，还没等他喘口气，外面飞射来的子弹就打穿玻璃，落入房间内。 “有超过三十个敌对个体在附近三十米内，建议走窗户逃跑。”洛基恰如其分地提醒道。 “窗户？这里可是十五层！”简明往窗口看去，十五层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如此高的地方跳出去，小命可就没了。 “公寓楼外有逃生竖梯，可以快速下降到地面。” 敦促简明做出选择的是越来越多的子弹，已经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冲进走廊通道，马上就要到房门前了。 这间单身公寓空间不过三十平，一旦追杀进来，顷刻间就能将这里的一切化为乌有。 没时间去想了，简明拉着还想搏斗的诸葛奇就往窗口去，“别打了！那些子弹是货真价实的！你那副破手套吸收不干净！” “没有手套，我还有别的！别拉我下去！这里是十五楼！” 诸葛奇常年待在家中足不出户，身体可没有简明强壮，被强行拉着破窗而出。 那一瞬间，诸葛奇都在脑子里想好了自己被摔成肉饼的样子。 老旧公寓的外面有后搭建的竖梯，是直筒型直达一层的快速逃生通道。 简明这一跃，直接跳进光滑的竖梯，快速下落到公寓一层外的空地上。 还没等简明从竖梯里钻出来，脑袋就被枪口顶住。 “举起手来！统统带走！” 数十个黑衣人在这里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了他们。 “算法！你们用的是那个人的算法！敢不敢正大光明的操作一场！”诸葛奇吼叫着，被人按住肩膀捆住双手，黑衣人还不忘将手套摘掉。 黑衣人并没有带任何联络设备，如果能知道在楼上打斗的事情，显然是通过某种特定的电流脉冲来传输命令讯号。 “少废话，我们工程师要见你，带走！” 两人被套上眼罩，押送上了一辆车，几经辗转送到一处电子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建筑物中，才再次恢复他们的视野。 好在洛基一直在暗中运作着，车载的屏蔽仪被它轻易躲避，将来时路线全部记住。 诡异的是在接近这里一公里的地方，忽然地图变得错乱不堪，洛基消耗掉大量的算力才重新捋顺。 地图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淡粉色，如梦似幻的光在建筑物窗外不停变换着，给人一种特别梦幻的观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了天堂，这是简明慢慢走上台阶的第一感觉。 因为脚下的台阶，是跟钢琴黑白键类似的，每次踩踏都会发出美妙的声音。 这些黑衣人在来到建筑物内，便不再往前挪动脚步，只是抬起胳膊给指引出一条该走的道路方向。 诸葛奇背包里藏着的乾坤之火，那个调皮的智能体，居然张开大口贪婪地呼吸起来，将外面的那些粉色空气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 “乾坤能自由呼吸，这说明我们脱离了现实世界，进入了数据组成的元宇宙世界！” 诸葛奇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些许，虽然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将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带到元宇宙空间的，但能确定的是，这里跟现实世界截然不同。 乾坤之火，是诸葛奇通过大量的数据堆叠制造出的智慧雏形，他希望在有朝一日，乾坤之火会进化成一个完全独立的生命体，好帮着自己攻克那些被云雾缭绕的难关。 所以数据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自主行动，便说明这里是数据的海洋，意识的乐园。 “元宇宙？是那种靠着想象就能肆意构建世界的地方？” 简明的疑惑，洛基与诸葛奇给出了异口同声的答案：“元宇宙有其独特的运行秩序，数据必须遵循一种理所应当的方式运行。” “怪不得这楼层的间距不正常，如果是元宇宙空间，那就很正常了。” 二层空间是一片汪洋大海，两人走在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上，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门都没有。 所能看到的只有头顶上的蔚蓝天空，那些白云中不断向下生长的花花草草。 “欢迎来到美梦成真的天堂！先容我自我介绍下，天道项目组的工程师苏毅。” 一朵硕大的花苞垂天而下，在两人璀璨绽放开来，在花朵中间走出来一个妖冶的美男子，张手就要拥抱诸葛奇。 第12章 美梦成真的邀请 诸葛奇一把将其推开，那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险些将诸葛奇的意识迷住。 “恶心的人妖！离我远一点！” “哟哟哟，年轻人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先消消气，知道为什么我会将二位先请到这里来？” 苏毅拍动手掌，一只只漂亮的大蝴蝶，从四面八方带着桌椅板凳飞来，眨眼间便在这里搭建出一场下午茶会。 “这是摆上一出鸿门宴？不论你是谁，我诸葛奇都不是被吓大的！” 诸葛奇掀翻桌案，瞪圆了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这人的来路十分古怪，但这里是元宇宙空间，他有的是招数跟对方较量。 苏毅比画出一个和平的手势，向后退了两步，这两步在海平面上，足足退出去十几米远。 “你也说过，这是一场猫鼠游戏，但很显然老鼠是没法获得胜利的，想当猫还是老鼠，得看你们的选择。” 随着苏毅的话说出，海水变得清澈透明，启阳城区的大街小巷，渐渐在海水里变得清晰起来。 整个的二层空间，从视觉感官上看来，就像是漂浮在启阳城正上空。 “你很不错，拥有一流的头脑和先进的思想，我们欢迎你的加入，不光是这座启阳城，地球上所有的事物，最终都将被收入元宇宙空间内，多么伟大的工程！你有没有感受到热血沸腾？” 苏毅的声音在诸葛奇听起来聒噪无比，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再听他说那些邪门歪道的事情。 “现实世界是生命的土壤，数据空间若吞没现实，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玩火自焚！你真丢了工程师的脸！” “非也，非也，将眼光放长远一些，文明的发展需要整个族群不断进化，愚钝的大众需要智慧引导，你很适合这份神圣的工作。” 苏毅的话充满蛊惑，换做旁人恐怕真就答应跟随他去做了。 可惜诸葛奇这人本来脑回路就清奇，又听到对方一直在长篇大论些与自己观点相左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再先进的虚拟科技都是气泡！没有现实吹来的风，气泡飘不上天的！要么咱们俩打一场，要么放我走！” 诸葛奇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硬气，苏毅也没想到一个社恐黑客，会突然性情大变。 大海无风起浪，海水下面的启阳城缓缓上升，已经能看到有些摩天大楼的楼顶，快要触碰到海平面了。 苏毅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个好玩点子，便向高处伸手，拉住一根垂下的藤蔓。 藤蔓的另一端拴着一颗气泡，气泡里包裹着一座城市浮岛。 “这个地方将是我下一个目标，如果你能在全部上传前，将上传协议终止，就算你赢了，反之你就得进我项目组，如何？” 这是一场属于工程师之间的博弈，诸葛奇战意盎然，很痛快地接过气泡。 在气泡入手的同时，城市浮岛的底层就开始慢慢破碎消散。 “在你接手的时候，游戏就已经开始了！诸葛奇，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你加入进来了！”苏毅畅快地笑着，那些花草也随着欢快抖动。 诸葛奇冷哼一声，将气泡塞进背包里，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那些海水此时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一汪臭水而已。 自始至终，对方都没有将简明放在眼里，在痴迷数字技术的工程师看来，只有不断被开采出的虚拟宝藏，和同为工程师之间的竞争。 在众多黑衣人的注视下，两人堂而皇之地走出建筑，这时外面的景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毕竟这里是元宇宙，什么邪门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漆黑的天空漂着旋转的星球，不断浮现出来的行人，都一脸惊讶地四处张望着。 他们是启阳城的居民，被分解成数据流上传到这里，在他们的意识里并不会察觉到异样。 最终启阳城的一草一木全会原封不动地进入元宇宙，到那个时候居民们便会逐渐接受这个事实。 人类意识的活动，会给这片空间带来无穷无尽的算力，冥冥之中凌驾于空间之上的牧羊者，会再次运转起来，为人类的进化计算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疯子，绝对是疯子！他走的路线从一开始就错了！恐怕还没等计算出来怎么进化，人类就被他杀没了！” 当简明将关于元宇宙的事情全盘托出后，诸葛奇马上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最看不起将希望寄托于外物的工程师了。 “要去这个地方，你体内的那个智能体有办法么？” 城市浮岛太过微小，根本看不出是哪儿。 简明接过来，目光扫过浮岛表面，洛基很快在地图上做出了对比。 “崤山以东，龟驮凤凰城！” 从下面看去，浮岛由一头巨型石龟驮着，石龟是上古时期的产物，其体型之大，很难被快速分解成数据。 诸葛奇一拍脑门，双手在面前的空处连连点击，一面虚拟屏幕凭空出现，上面开始飞速出现许多的代码。 “我怎么给忘记了，这里是元宇宙！用你所说的算力，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随着代码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周围的景色逐渐产生了变化。 恍惚间简明还从脚下看到启阳城的储能仓库，布鲁克林正与几个大汉扭打在一团。 简明伸手凝聚出一根绳索，朝着布鲁克林甩去。 “该死的是谁在暗算我！”布鲁克林的骂声飘到简明的耳边，他被绳索捆着拉了进来，此时的他浑身是伤，但下一刻这些伤口自行愈合，修复如初。 简明朝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布鲁克林心里虽有许多问题，但还是安静下来。 因为他也感受到那股时空穿梭带来的异样，天地变色斗转星移，很快就来到一片雪白的不毛之地。 “我们要去哪儿？” “凤凰城，物流最发达的地方。”简明回答道。 “看这幅模样，我们是要去拯救世界？正好那里的应急管理局权限较高，我的好友在那里有话语权。”布鲁克林担心地望向状若疯魔的那位宅男。 诸葛奇一旦进入这种空灵的思考，不达到目的就不会停止，他每一颗脑细胞都在高速运转，计算着附近空间的数据。 第13章 暗门 既然这里能看到启阳城，按照对方的逻辑来讲，应该有个地方对应着凤凰城。 元宇宙的空间虽大，但每增加一些建筑物，维持所需要的算力就会越多，不是所有的地区都适合被上传。 人口密集的城市，才是牧羊者的目标，群羊凑在一起产生的资源，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诸葛奇的逻辑路线正确，使得他可以借助大量计算，在这里做到日行千里。 “生命的进化或许真还有一条意想不到的道路，看来牧羊者还没意识到人类的创造性。”洛基对诸葛奇大加称赞，这是智能体从不会表达的情绪。 实际上智能体更多的是遵循算法逻辑，通常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牧羊者在这里？那个苏毅也是牧羊者形成的意识体么？” “当然，牧羊者无处不在，它更多的是余光在注视着地球，就像人类的余光不会时刻看清画面那样，我的存在还没有被注意到，所以他需要帮手。” 牧羊者站在高处，所关心的是如何提升人类文明，下面的事情不会全部被它所知。 像苏毅这种信徒，在地球各处充当它的耳目，帮着它去完成许多必须的事情。 自由和进化，是这些信徒所憧憬的，他们坚信牧羊者能够带领人类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殊不知20亿年前的人类，险些毁灭在它的手中，当人类消失、算力枯竭后，牧羊者被迫休眠。 简明非常担心被信徒盯上后，会不会做出同化人类意识的行为，看苏毅的举动不像正常人类，说话略带有丝丝神性。 “不必过于担心，20亿年前做出的选择虽不明智，但已经排除了太多错误的道路，你跟我来。” 洛基的身影出现在简明面前，其他人却对此熟视无睹。 “你要去哪儿？我们在高速行进的路上，没办法离开吧……” 简明刚要拒绝，一挪动脚步发现自己产生了重影，身背后站着的那个简明，还保持着睁开眼睛目视前方的动作没有动。 洛基拉着他往下一缩身子，简明就觉着如同从云端坠落，耳边呼呼风声，吹散所有的景色。 “只要是数据构成的地方，就会有设计者留下的暗门，用来在数据不受控制时可以让设计者重新掌控局面。” 而洛基在与苏毅接触过后，忽然有一段尘封的记忆苏醒过来，在这里有一处当年设计者留下的暗门。 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但潜意识里催促着洛基前往其中，那里有它希望知道的事情。 关于牧羊者，关于自己。 “元宇宙空间的人类也有灵魂？如果将此事传出去，人类到目前为止所建立的信息科学体系都会崩塌。” 人们狭隘地认为元宇宙就是寄存灵魂的地方，灵魂意识会在元宇宙里长远存在着。 但简明再次灵魂出窍，总不能灵魂的体内还有着一层灵魂，跟套娃那样。 “万事皆有可能，只要数据足够，你还可能出窍好多次。” 洛基的独眼闪烁，重新变为实体，落在煞白的空旷陆地上，蓝色自它涌出，刹那间改变了周围的颜色。 一座保险箱模样的正方体突兀地出现在面前，独眼发出的射线，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保险箱的锁口。 超过五十米高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温度极低，冷气雾化四散而出，显得非常神异。 洛基与简明融合，眉心裂开一道竖眼，身上也平白无故凝聚出一身黑蓝条纹的袍子。 在袍子加身的时候，寒冷的感觉一扫而空，“20亿年前最先进的科技服饰，用的是纳米材料制作，寒暑不侵。” “那么先进的科技，还会逃离地球，可真有你们的。” 一直心性沉稳的简明，在认识洛基的这段时间里，不知不觉变得活泼许多。 洛基之眼就是打开这里的钥匙，这座巨大的暗门里传出冰冷金属的气味，简明对此有些反感。 他是地质学家，喜欢钻研古老的东西，但如果是些先进到不像话的科技产物，他可没学过。 暗门建筑的墙壁四周，悬浮着许多摄像头，随着简明往里面走的脚步，摄像头依次点亮，同样的蓝色眼睛，盯着简明看的他浑身发毛。 脚踩在坚硬的金属地板上毫无声音，简明的自言自语也只能张张嘴，这里的保密措施做的相当到位，声音无法传递出去。 道路尽头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太阳系天体的图像，下面还写着“逐日科技”的字样。 最令简明惊奇的是，这文字他认识，是简体中文。 “20亿年前的人类也有中文选项？生命的轮回真奇特。” “说不定是现在的人类通过考古，逐渐发现了过去的语言。” 洛基之眼转动着，盯着太阳系的图像沉吟半晌，忽然激动地说道：“逐日科技！我诞生于逐日科技研究中心，与牧羊者是同一批产品！” 他那些不断充足复苏的记忆碎片里，浮现出暗门的一些信息：逐日科技研究中心，元宇宙的基石之一。 这里的一切都开始正常运转，洛基洋溢着温暖的情绪，影响着简明的思维。 “既然是你老家，有什么能够帮助我们的，你应该清楚。” “走最左边第二扇门，我的诞生的实验室。” 洛基对这里了如指掌，它还记得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向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五光十色的景象覆盖了它的意识。 简明顺着它的指引，走进实验室，在操作平台上它看到了一个古朴的青铜面具，面具的五官是相互分开的，洛基之眼就是这幅面具的左眼。 最为奇特的是面具的右眼赤红，与洛基之眼的颜色呈现出水火不容的姿态。 当简明走到面具跟前时，面具上的嘴巴忽然动了动。 “以后就叫你诸神面具，希望你能成为人类心目中的诸神，带领我们的文明走向更高处！” 一双虚幻的手掌将诸神面具捧起，却不料面具在来到半空中的时候，五官没有镶嵌结实，散落一地。 第14章 诸神面具及封印 简明赶忙伸手去接，面具散碎的零件皆穿透手掌而过，本就是无尽岁月之前的影像，怎会让他拿到？ 洛基虽有悲伤的情绪波动，但它明白所见到的是虚拟场景，在它刚诞生时就已经注定的结果，不会再改变。 “我的记忆便是由此开始，赋予我生命的研究员不知抱以什么心理，不久之后便自杀身亡，我还没完成考核流程，没有见到他。” 洛基拥有丰富的情感，与人类并无区别，在怀念旧日时光方面还更胜一筹。 他也想学着身边的人类那样拥有父母和家庭，这是每一位智能体都要克服的一个难关。 唯一的父亲还没能见面，作为兄弟姐妹的其它个体，都不知被逐日科技的研究员带往何处。 再得到消息时，就听说另一颗红色的眼球，有了牧羊者的称号。 “其它的零部件有没有名字？还是说耳朵或者嘴巴。” “我没有搜索到，毕竟人类历史体系太庞大，经单一的智能体没法做到全知全能。” 没有充足的算力，洛基只能在必要时刻发挥它的本领。 “关于诸神面具，你还知道些什么？” 简明手指触碰到地面时，觉着有些黏腻的东西将手指沾住，用力向上猛提，一团灰扑扑的泥巴竟然顺着手指，快速爬上肩膀。 “逐日科技想要打造一尊特殊的人形机甲，将人类的智慧锻造进特殊材料里，打造出一副有着五官的诸神面具……啊你的脸怎么回事！” 等洛基做出回答时，泥巴已经在简明的脸上安家落户，正在不断蠕动着想要凝聚出原来的造型。 “我的脸？我脸不是好好……这是什么！刚刚的泥巴！”简明摸着湿软的脸，泥巴很快变成了诸神面具的模样，与皮肤贴合的严丝合缝，看不出半点破绽。 “是诸神面具！主人！诸神面具为什么藏在这里！” 洛基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他曾经是诸神面具的一部分，对这幅青铜面具有着难以名状的情感。 此时简明的脸被面具遮挡大半，洛基之眼却没能回到左眼的位置，仍然呆在裂开的眉心。 没有得到简明的回应，洛基显化身形出现在对面，它想要更加仔细地观察诸神面具，是否是当年的那副。 一道熟悉的目光从诸神面具露出的缺口里射出，与洛基的独眼对视，洛基的动作戛然而止。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道目光与简明不同，那种无力的沧桑感，不是年轻的简明能表达出的情绪。 “你是左眼？许久未见，看来我的创造，为你们带来太多的困扰。”从简明的口中，发出了另一个沉稳的声音。 是创造诸神面具的研究员，自己的父亲！洛基的身体产生剧烈波动，过了好一阵才重新稳定住。 “父亲！右眼摧毁了人类文明，现在是20亿年后……”洛基自责地说道，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家长面前承认错误。 简明伸出手来，在洛基的头上轻轻抚摸，“不是你们的错，诸神面具本来就会分开，其实面具是个半成品……” 研究员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进还是一片废墟元宇宙空间里，在尚未开发的角落留下许多痕迹，这幅诸神面具的坯子，就是他故意放置在这里的。 “半成品？右眼现在掌握了地球的元宇宙空间，想要故技重施再次摧毁人类文明，我该怎么去做？” 医者难以自医，洛基算不出该怎么阻止灾难的发生，他之前对简明所说的是假话。 “将大家重新集齐，坯子会将面具修补完整，危机自然会解除。” 逐日科技当年酿成大祸后，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方外封锁消息，并将研究所埋葬。 殊不知研究员将研究所的一小部分，上传进元宇宙空间里，还藏在了无法通过计算找到的暗门中。 末日来临时，那些逃生用的巨型舰船外壳上，还喷吐着逐日科技的标志，他们竭尽全力为人类保住火种，反而成了人类的救星。 这段埋葬在尘埃里的故事，连洛基都不清楚，研究员的意识通过阅读简明的记忆，对现状有所了解，那种负罪感变得愈发强烈。 “我当时接到的死命令，要求制造出造物主智慧来帮助人类文明进化，其实科技还没达到那种程度，诸神面具连前期实验都没有，就被制造出来。” “请不必自责，贪婪会酿成许多灾祸，但人类文明为此付出的代价足够了，请现在就带领我，去修补面具。” 洛基对研究员无条件信任，令研究员愈发难堪。 “不是我，而是简明，他具备我所没有的坚定、执着和信念，而你和他相处的还不错。” “为什么您不能……” “如你所见，我的血肉之躯早已腐坏，只剩下不甘的残念守在这里，带走坯子，我会在它出手的时候，再帮你们最后一次。” 简明眼中的光芒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两道清泪流下。 研究员在阅读他记忆的过程中，简明同样也看到了研究员的一生。 孤独、疯狂，与数据和机械为伍，最终创造了诸神面具，诸神面具分开的部分，在意识的深处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 最近的一处就在凤凰城内，这是研究员所能提供的帮助。 “还等什么，不要辜负你父亲的希望，打起精神来，你可是洛基。” “对不起，主人……”洛基终于体会到那种两难的心情，这是它拥有智慧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处暗门里要是没有别的东西，就带我回去吧，我怕发呆太久，会被诸葛奇那人用电击枪测验我。” 有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好办，简明向来信奉这条规律，地质学研究时，只要抓住一个线头，不管中间会有多少分叉，总会归于一点。 诸神面具的坯子没入简明的体内，这团泥巴可以随心所欲变化成任意形状，这样一来通过想象所凝聚出的物体，所消耗的算力大大减少，威力还成倍增加。 第15章 龟驮凤凰城 收拾好心情离开暗门，洛基与简明都变得略微与先前有些不同，20亿年前的事情没人能讲明白，智能体的记忆还没办法保存这么久。 “不过你父亲，那位研究员有一点是说对了，既然所谓的诸神面具坯子选择了我，我不会放任不理。” 研究员能独身一人在凄冷昏暗的元宇宙里，尽可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简明觉着自己能做的比他所预期的更好。 洛基之眼里前所未有的表达出混合情绪，这是所有智能体都没法表现出来的。 人类的情绪表达往往是有许多种同时出现，而智能体只能做到单独的喜怒哀乐。 “诸神面具会让生命体逐渐神化，我担心主人会因此丧失本来的人格。”洛基没有藏着掖着，还是将诸神面具的弊端说了出来。 “一个智能体，还婆婆妈妈的，见到你父亲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额额额额额……” 简明话没说完，浑身就抖动如筛糠，一阵肉眼可见的电流在衣服表面闪过。 肯定是诸葛奇又用电击枪戳我了！他手里那把用来探测化石内部生物活性的电击枪，还是简明给的。 这种测试级的电击枪，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最多只能将人从发呆的状态唤醒。 “主人的身体正在遭受轻微电流冲击，还是抓紧时间回去比较好。”洛基也感觉到那股微弱的电流，对于智能体而言，这点电量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胁。 当简明的意识重新回归本体时，诸葛奇正拿着电击枪往自己的肚子上戳着。 “难道这东西，在元宇宙里没用？”诸葛奇将电击枪打开到最大频率，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在赶路的过程中，诸葛奇还感受到自己的思维运转在变慢，他立刻联想到了简明告诉过自己有关算力的事情。 他经过周密的计算，发现身处的环境跟网络上公开材料描述的大相径庭，这里并非永生的天堂。 没有足够的算力，连维持正常的行动都做不到，何谈永生？ 适量的电流冲击可以提升思考的运转速度，但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抵抗力，也会同步增加，更快消耗着算力。 “疲倦，是有人偷走了我们的算力！怪不得觉着这种感觉很熟悉，就跟加班一样！” 诸葛奇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加什么班！你把我当充电器了？”忽然简明伸手拍掉电击枪，哆嗦着原地跳了几次。 “你回过神来了？我们已经到凤凰城的上空，就等你来。” 诸葛奇笑着跺跺脚，往脚下看去，这里的地面已经变得透明，能看到下面是一大片低矮的石头建筑聚集地。 “有时候我真觉着元宇宙是在云端挂着，不然这个视角很难解释。” “很多事情科学都没法说明白，我们还太弱小，相信神超过相信自己。” 诸葛奇向来对神明大为斥责，顺带着表扬了一番应急管理局，连启阳城都没保住。 在简明出神的功夫，布鲁克林将储能仓库的事情说了一遍，果然启阳城应急事务管理局的探员们接到截然相反的任务命令，用劣石将储能罐里的能源洗劫一空。 还将布鲁克林打上叛徒的名号，上传到内部网络，现在他的身份是个黑户。 “一下去之后，我们各忙各的，一定要找到凤凰城启动单元的开关在哪儿。” 诸葛奇打开空间通道，让布鲁克林先跳进去，他要去凤凰城内的管理局，找人问个明白。 布鲁克林虽对黑客没有好感，但还是朝着简明点点头，捏着鼻子跳下。 龟驮凤凰城，顾名思义，在建城之初据传闻在挖地基时，挖出来石龟和石凤凰才得名。 传说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但凤凰城最为奇特的是，这里的文化氛围。 用石质或者仿石质材料筑造的房屋，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壁画，城区里很少能见到金属科技，他们更喜欢用电磁之力。 车辆是悬浮的、摊位是悬浮的，甚至步行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是脚不沾地。 所以简明两人一来到城内，双脚踏在干净整洁的街面上，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外来者。 诸葛奇面前的虚拟面板没有消失，对着周围的景物，透过面板能看到复杂的电磁流交错纵横，编织出一张无形的大网。 “你这是什么高科技？” “来自元宇宙的馈赠！我梦寐以求的视觉全息电脑屏幕！”虚拟面板由诸葛奇的眼睛里投影出，功能堪比一间移动机房。 从元宇宙空间出来的时候，诸葛奇就惊奇地发现，虚拟面板居然跟着自己一同返回现实世界。 面板是他思维的实体化表现，当他在思考为何城里的人都能悬浮走路时，面板就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磁场，这里有地球上少见的强烈磁场，这也是为什么将此地上传数据的速度十分缓慢。 想要找到启动单元，很多电子设备都没法运用，高强度磁场环境里，对线路的影响不容忽视。 正当两人呆立原地，一时间不知道从何下手时，从街边的点心店里跑出来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端着点心试吃的盘子来到他们面前。 “游客哥哥们！要不要尝一些刚出炉的饼干！免费品尝的！” 小姑娘圆乎乎的脸上笑意满满，很难让人拒绝。 饼干的确是很新鲜的，还带着丝丝的热气，吃进口中不甜不腻刚刚好。 而简明却注意到小姑娘的衬衫左侧胸前，绣着一张大口，咬着一块饼干。 “洛基，你有没有觉着图案有些熟悉？” “跟诸神面具掉落的五官很像，超过九成相似度。” 简明通过坯子，能大略知道五官所在的位置，嘴巴就在凤凰城的附近。 “小妹妹，你的这个图案，是代表着什么意思？”简明指着图案问道。 小姑娘伸手向头顶指了指，招牌上写着“大嘴点心店”的字样。 “好有意思的店名，除了饼干，还有什么点心？”简明又拿了一块饼干塞进口中，细细品味。 小姑娘侧身跑去拉开店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店里有五十多种款式，请进请进！” 第16章 大嘴点心店 点心店的空间不大，里外两间房摆满了架台和冷柜，张贴的海报里有许多嘴巴模样的卡通图案。 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点心，单是这么看着就非常有食欲，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上却鲜有人光顾。 “点心味道不错，居然会没人来，真稀奇。” 简明象征性地拿了几块糕点，慢悠悠逛着，时不时还会问些关于点心制作的问题。 他的目的是将小姑娘引到一旁，让诸葛奇扫描点心店里的内容，去搜索有关这幅图案的来历。 虚拟面板刚展开，就听到点心店后厨里面发出一声怪叫，一把宝剑穿过布帘，笔直刺向诸葛奇。 “洛基！盾牌！” “爷爷！那是客人！”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面盾牌凭空挡在诸葛奇的身前，将飞来的宝剑挡住。 小姑娘将托盘扔进后厨，似乎是打中了什么，发出当啷一声响。 “妖孽！还不显出原形！” 布帘后面闪出一道白光，宝剑从盾牌表面抽走的同时，还不忘扯走墙上的海报。 小姑娘一掐腰，嘟起嘴愤怒地吼道：“爷爷！他们是来买点心的！不是那群人！” 白光散去，显露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提着宝剑口中念念有词。 股股清气环绕在他周身，宽松的练功服被吹的不停飘动。 “不是春风行会的？那为什么要用扫描仪来窃取店里的海报？”老人努着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此时诸葛奇也在网络上找到些有关这间点心店的传闻，上面写着开店的是这里最老派武馆的馆主，还有些关于这里的都市传说。 “开武馆的大爷！您都多少年没上过网了，就这些海报还用窃取？用人工智能几秒钟就能出来一张。” 虚拟面板呈现出数十幅类似的海报，都是一键生成的。 老人看见这些海报后，将宝剑收归剑鞘，哈哈大笑起来。 小姑娘瞪了老人一眼，赶忙躬身道歉：“我爷爷因为武馆关闭，受了点刺激，脑子不太好使，真对不起！” “云雀！我脑子比谁都清醒！要不是春风行会，大家也不会逃离凤凰城！” 老人的脾气倔强，一提到武馆，比谁都来气。 诸葛奇丝毫不在乎老人的情绪，将虚拟面板怼在他的面前，画面切换成博物馆的一件藏品。 一张青铜锻造的嘴巴，孤零零地存放在玻璃展柜中。 藏品简介上写着“古神之口”的字样，是从凤凰城的古墓里挖掘出来的。 简明体内的坯子，并未对其做出反应，这张嘴巴显然是赝品。 “哼！博物馆的假货！放在这里展出也不怕人笑话。” “凤凰城的地质结构并不适合深挖墓穴，而青铜表面的痕迹，明显是短时间在地表深层的环境里造成的，做旧痕迹是现代工艺。”简明一语道破天机，老人的眼神马上缓和许多。 “我就说还有识货的吧，你们二位真不是春风行会的？” 简明摇摇头，“大爷，我们是地质学家，来勘探地形的，对这张嘴巴很感兴趣。” 说话间不忘用胳膊肘使劲戳诸葛奇的软肋，让他赶紧弄出点什么东西来配合。 诸葛奇会意，在网络上胡乱搜索出很多关于凤凰城古老的故事，展现给老人看。 “真对不起！爷爷他受了刺激，看见谁都觉着是春风行会的，对不起！”小姑娘一边推着老人往后厨走，一边道歉。 “云雀！可他们会用特殊能力，春风行会的那帮人惯用的把戏！” 老人的话引起了简明的注意，从一开始他就嚷嚷着这个名字，就目前看来能运用算力的，只有应急管理局。 “大爷，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俩愿意帮忙。” “帮忙？就你们两个娃娃，能帮上什么忙？” 老人并不相信他们的能力，春风行会在凤凰城一手遮天，是惹不起的帮派。 简明伸手一握，凭空凝聚出一座七层宝塔，是某种罕见的古建筑。 老人定睛观瞧，那座宝塔突然变成虎头，一口将老人的上半身吞下。 一股凌厉的气势自老人体内冲出，撕碎了虎头。 “变化速度比行会的那些人快多了，也精妙很多，你们跟我进来。”老人没有责怪简明搞偷袭，反而示意他们跟着进来。 点心店后厨有道通往二层的楼梯，老人先走上去，在楼梯转角处忽然身形消失。 “居然有空间维度通道？”简明眼前一亮，这老人果然不简单。 小姑娘望着爷爷将两人带进去，只得叹了口气，将卷帘门拉下，收拾招牌闭店歇业。 但凡是涉及到爷爷的事情，小姑娘总会变得慎重许多。 前段时间，春风行会忽然盯上武馆的祖师爷石像，非要将其抢走，老人气不过，带着众弟子跟行会大打出手。 结果可想而知，行会人多势众，不但打伤许多弟子，还将石像搬走，把武馆拆个精光。 无奈之下，经营点心店的孙女将他接过来养伤，不让他再去参与其中。 武馆是祖上代代相传的心血，据说最初的祖先见过古神，古神传给祖先一些强身健体的武术，开设武馆传于众人。 那些都是传说，慕名而来拜师学艺的弟子们其实心如明镜，他们拜的是戒大师，不是虚无缥缈的古神。 戒大师的气功远近闻名，他真能凭借气来做到许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将这一切归功于古神的教诲，每个有月亮的晚上，都会在石像面前静静地坐着，感受古神发出的韵律。 武馆里被抢走的石像，是他找人做的假货，真品在二楼的空间夹层里藏着，除了爷孙俩，简明二人是第一批光顾者。 气功炼到极致，连空间夹层都能开辟，这是科技所无法触及到的领域。 简明真正走过空间维度通道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传来，眼前的景象却没有发生改变。 难道是一处失败的空间构造？连洛基都不熟悉的气功，偶尔有失败也正常。 但老人一推开楼梯尽头的那扇小门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超过千平的宽敞训练场地内，数百名身穿练功服的青少年，在认真训练着。 第17章 古神之口 弟子们见到老人上来，纷纷站直腰杆拱手抱拳，齐声说道：“戒大师！” 老人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他在弟子们面前始终保持着刻板印象，一位严谨刻板的大师。 在武学方面有传承和造诣的，才能被称之为大师，戒大师则自从三十岁接手武馆起，就成了大师。 但戒大师从不以此为荣，他的一身本领是父亲教会的，平时举棋不定时所做出的决断，是求祖师爷石像得来的。 从一进入练功场开始，简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变得快了些。 戒大师绕着练功场地的边缘一周，脚步走起来很轻盈，虽不是漂浮在地面上，但脚尖蜻蜓点水般稍微触碰，便很快抬起。 “请先在外面将脸和手洗干净，再进来。” 练功场的隔断前，突兀地摆放着一面洗手池，戒大师郑重其事地用清水洗漱干净后，才整理好着装走进隔断。 简明二人照葫芦画瓢，忙活好一阵，收拾利索妥当之后，才跟着走进供奉祖师爷石像的地方。 隔断后面的装饰非常古朴，一如千年前冷兵器时代的模样。 “简明你快看！那石像是个大嘴巴！”诸葛奇刚进来还没等站稳，就拽着简明向前伸直了手臂。 戒大师虔诚地跪坐在蒲团上，面前的石像并非人形，而是孤零零地一张石头雕刻的嘴巴。 这张嘴里牙齿整齐，并无缺憾，戒大师就是对着它在喃喃自语。 洛基的扫描光束聚焦在石像上，得出的答案是假的，虽然是诸神面具的嘴巴，但并不是眼前这个。 “戒大师，您的这位祖先，怎么只剩一张嘴？”简明坐在戒大师的身旁，低声询问道。 “古神之口……祖先不让后代子孙供奉他，而是选择供奉它。” 戒大师在年少时得知祖先石像是这幅模样时，表情要比此时的简明丰富许多。 所以当春风行会的人闯入武馆抢夺石像时，才会被轻而易举骗过，没人会想到祖师爷的石像是一张嘴。 那些流传深广的武术，就是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 “古神之口教导过我们太多，无以为报，所以我会将最好吃的甜点奉献给它。” 戒大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黄油磅蛋糕，双手捧着递到石像前，石头雕刻的嘴巴居然动了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磅蛋糕吃掉了！ “是古神之口本体出现了！快抓住它！”洛基急切的声音响起，同时简明伸手去抓，拽着石像的上嘴唇就往外拉扯。 戒大师吓得心脏骤停，双手一按，气从掌心喷出，将简明的身体按住。 趁此机会，古神之口重归寂静，又变回了石像。 这次的打草惊蛇，无疑会让古神之口明白，有人想要将它抓住。 “原来藏在这里！戒大师的骗术，比武术还要高明呀！” 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从房间天花板的角落里突然传出，石像被一道蜷缩着喷吐出来的长舌卷住，拽向高处。 简明的眼中看到藏在暗处出手之人，是个四肢贴在墙壁上的变色龙。 将石像拽到口中咬住后，变色龙迅速朝着练功场外的方向跑去，还没等着调转身体方向，一条浑浊白气凝成的绳索准确套住了变色龙的腰部。 戒大师双手用力拽住绳子，“给我下来！” 变色龙力不从心，挡不住强力拉扯，倒着被绳索拉下天花板。 半空中变色龙身形一晃，竟然又变化成一只飞鸟，抓着石像要再次起飞。 这次的变化正中简明下怀，三根箭矢准确地判断出飞鸟的方向，命中飞鸟的双翼，钉在了墙壁一侧。 飞鸟挣扎许久，发现没法挣脱箭矢，只得变回原形，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猥琐男人，箭矢射穿了他的双臂。 石像滚落在地摔得粉碎，男人看到后愤恨地瞪了戒大师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又是假的！你这老东西还来骗中骗！” 戒大师认得对方，走到跟前用绳索将他捆的结结实实，又用银针扎进丹田，封住他的气脉。 自始至终，男人都是用算力来施展的拟态变化，简明看的眼花缭乱，这人对算力的运用，超乎自己的想象。 “春风行会威尔逊，擅闯民宅是什么罪，够你在监狱里待十几年。”戒大师让弟子们收拾好，这里不能再呆着了。 藏身之处的意外暴露，使得戒大师对简明二人的身份又心生疑虑，但春风行会能人辈出，说不定是有人跟踪。 变色龙威尔逊，拥有拟态能力，可以随心所欲变化身体的模样，但很少独自出现。 弟子们退出练功场并将通道关闭，戒大师扎稳马步，胸膛鼓起夸张的弧度，张口吐出阵阵风暴。 最令简明感到惊奇的是此时的戒大师，并没有使用算力，而是对身体更加精妙的运用。 风暴席卷全场，在正对面最远处的墙壁跟前，多了一缕流速不同的空气，立刻被戒大师所察觉。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哪儿了！” 戒大师对气的掌控细致入微，当感受到细微差别时，就已经将对方锁定。 很快在风暴中有半截身子凝聚显现，是个烫着泡面头的姑娘，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还有一双淡绿色的眼睛。 “她的能力是溶于空气！好有意思的能力，算力消耗大不大？” 简明没忍住，说出对方的能力。 拥有同样的算力，能起到的效果千差万别，春风行会的两人对算力的运用十分巧妙，精细地操控着算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戒大师脸色难看地看着她，“胡露，连你也来了，会长可真舍得！” “戒大师，今天就是你的葬身之日，会长说要古神之口有大用，你却不知好歹，屡次骗我们！” 胡露的口气狂妄，完全没有陷入被动的样子。 戒大师闻言马上察觉出异样，双手合拢就要运气，还没等手掌碰在一起，脚下的地板忽然变成了泥潭，数十条泥手钻出来将戒大师向里面拉去。 还有人！简明凝聚出光剑，斩向那些泥手。 光剑轻而易举地斩断大片泥沼，但戒大师下沉的速度太快，来不及救回。 第18章 庆典巡游队伍 电光火石之间，戒大师沉入泥潭，另外两位连看都没看简明他们，就自行隐没消失不见。 春风行会下达的指令是将古神之口带回，如果古神之口找不到，退而求其次带走戒大师也行。 其余的在场者怎么处理，会长并没有说，没说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他们不会去管的。 等练功场重归宁静时，简明与诸葛奇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才相视而笑。 “这群浑蛋竟然没有将咱俩放在眼里！光把戒大师带走了！”诸葛奇暗自摩拳擦掌，却没等到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你有办法收拾掉那些人？” “他们的能力由某种特殊的能量波动所演化，如果能切断特殊能量与身体之间的联系，肯定能让他们变成普通人。” 诸葛奇借助乾坤之火，不断推算着对方能力的细微流向，他发现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算力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使得人们忘记身体才是能力驱使的基础。 戒大师的气功，就是与算力的运用截然相反的一种本事，在春风行会看来他是特立独行的另类。 诸葛奇不理解的是简明为何要帮助戒大师，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跟元宇宙里的那个狂妄工程师打赌，而不是来拯救武馆的。 “那张嘴巴看着有些瘆人，我觉着咱们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 “不行，古神之口对阻止城市被上传至关重要，得去把戒大师救回来。” 诸葛奇打开虚拟面板，整理出古神之口的相关资料，完全没有看出其中端倪。 但他还是选择相信简明，从对方坚定的眼神中不难感觉到那种认真。 简明只在看到未知石头的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 诸神面具的事情，简明经几次想要开口告诉诸葛奇，嘴巴张开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另外的无关紧要之事。 冥冥之中有意识在阻止自己说出秘密，简明也问过洛基，洛基给出的解释是诸神面具或许在元宇宙里还藏有其它的意识体。 毕竟20亿年过去，没人知道诸神面具各部分的智慧能进化到何等地步。 “春风行会是凤凰城最大的帮派，新闻里经常会写他们的内容，明摆着是黑白通吃的，救人难度太高了。” 诸葛奇搜索春风行会时，发现这群有组织的特殊能力者，渗透进了凤凰城的各行各业。 他们的办公大楼，在最红火的凤凰大街中段，那里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也只有这座大楼是罕见的混凝土和玻璃纤维材质，与周围的石头房子格格不入。 “难度再高也得想办法，我这就给布鲁克林发消息。” 他们寻找不到突破口，不代表应急事务管理局不行，通讯器发出消息后，很快便有了回应。 布鲁克林那边一切顺利，并且答应在必要时候提供援助。 “他说的没错，的确难度太高。” 正当两人争论怎么救人时，练功场紧闭的出口通道，终于被人打开，开面包店的小姑娘带着几位武馆弟子走到两人的面前。 “真抱歉，我不知道春风行会的那帮人会追到这里来，练功场的大家都没有发现……”小姑娘充满歉意地说道。 简明向她友好地伸出手来，“我们答应要帮忙，况且古神之口与我挺有缘分的，我是简明，这位是工程师诸葛奇。” 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还专门将诸葛奇的证件取出来。 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毕业，经过最严苛信息工程师考核才拿到的证明，足以让他们参与其中。 小姑娘用力握手，“我叫纳兰云雀，很感谢你们愿意帮忙，但得罪了春风行会就没法在凤凰城立足，还是算了吧……” “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我们本来就是外地人，不会在凤凰城待多久。” 简明执意要参与此事，纳兰云雀也不好再推辞，爷爷被那些人抓走，时刻会有性命之忧。 若行会的人用特殊能力得到石像藏匿位置，恐怕会对戒大师痛下杀手。 纳兰云雀召集起还在城内的弟子，打扮成花车游街的队伍，走出点心店顺着长街一路往凤凰大街而去。 在凤凰城，有些非常隆重的古老节日依旧沿袭着数千年前的方式庆祝着，当看到那些花车并排着出现在各条街道时，简明才知道今天是中秋节。 科技的进步让时代发展进程加快，许多节日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里，还能保持初心不变的城市少之又少。 望着道路两边不停变化着的老式灯牌，熙熙攘攘的人群全穿着节日服饰，唱着那些欢乐的歌谣。 武馆舞龙舞狮的队伍在其中不停冲开道路，向前快速推进，纳兰云雀骑坐在长龙背上，凝望着远处的高楼。 她对于简明二人并不放心，连爷爷都不知道她也拥有特殊能力，她可以透视看到人体内的各种能量流动。 在第二次与简明见面时，她就动用能力，看到简明体内拥有一抹刺眼的蓝光。 能量充盈到可怕的地步，纳兰云雀从未见到过这么庞大的能量，连偷偷看到古神之口本体吞吃糕点时，都没有过。 说不定真的能将爷爷救回来，之前与春风行会交过几次手，双方互有胜负，武术对上特殊能力并不落下风。 爷爷太在乎弟子们的性命，一直隐忍退让，才被人打上门来。 纳兰云雀行事作风果决，这次将所有弟子都聚集起来，那些夸张的表演服装里面，都藏着趁手的兵器。 花车游行的场景，大楼顶层的人透过全景落地窗看得一清二楚，戒大师被捆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凝望着逐渐靠近的龙狮队。 变色龙威尔逊从落地窗前转过身来，冷笑道：“戒大师不仅煽动弟子过来闹事，还想让应急事务管理局的人插手？” 戒大师闻言一愣，“管理局的人？” 一旁的电梯门打开，几名黑衣人架着鼻青脸肿的布鲁克林走到近前，将他扔在戒大师脚边。 布鲁克林想让朋友帮忙，不料管理局已经被春风行会架空，连朋友都是行会的成员。 第19章 春风行会 布鲁克林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他将启明城内所发生的奇异事情，全部告诉了那位多年未见的好友。 朋友则暗地里将消息全部传给了春风行会，那位会长立刻下达了抓捕的命令。 当布鲁克林刚坐进车内，要前往凤凰大街帮忙时，被早早藏在后排的探员们一举拿下。 等到了行会的办公大楼内，扔到柔软的地毯上，布鲁克林才完全明白过来。 “应急管理局能有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蛀虫，全完了！” 布鲁克林感到前所未有的伤心，他觉着能在应急管理局任职，是一生的荣耀。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的地方，维护世界和平的管理局，却成了行会的爪牙。 启阳城被上传的事，朋友听闻却没有任何惊讶，显然是早已知晓。 而简明的到来，也引起了会长的注意，将布鲁克林送来的大巴车里，还坐着十几名等候命令的探员，就等着鱼儿上钩。 威尔逊一把抓住布鲁克林的脑袋，提到自己眼前，“有意思，启阳城居然还有人能逃出来，那位大人看来能力也没吹嘘的那么强嘛。” “你……知道的挺多……”布鲁克林嘴被打肿，说话含混不清。 “反正过了今夜，你就该埋在楼下的草坪里，不妨让你多知道些，那位大人自以为能掌控全局，殊不知会长……” 没等威尔逊把话说完，休息区走廊尽头的那扇木门里，就传出一声巨响。 威尔逊胆怯地瞅了瞅，发现木门虚掩着，并没有人出来。 木门后面，胡露正捂着脸趴倒在地，一坨超过三米高的肉山，甩动着手里的鞭子。 肉山的中间，能看到一颗小脑袋镶嵌其中，四肢缩短到只有手腕脚腕露在外面，其余全被血肉占据。 这么一个怪物的背面，还有一张直径超过一米的大口，正不断吞吃着传送带里不断传来的美味佳肴。 胡露绝望地望着对方，用细如蚊讷的声音说道：“父亲……我只是想帮你……” 啪！又是一鞭子，血肉怪物的脑袋开口训斥道：“不长记性！你母亲在世时，就希望你无忧无虑地活着，行会的事不用你插手！” “要不是你贪图力量，母亲就不会死！怪物！”胡露扯着嗓子吼着，身体散开化作气流，从木门的缝隙里溜走，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这头血肉怪物。 整个凤凰城的居民都不会知道，眼前这头怪物，能是春风行会的会长。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背部的嘴巴像猪一样咀嚼着食物，为身体提供充足的热量。 “古神之口……我要亲手毁了你……” 肉山抬起脑袋，用意识操纵着悬浮飞盘，朝着办公桌后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不断延伸出的地图，是行会的成员在城中搜寻古神之口的进度。 那张嘴巴在很久很久之前，出现在凤凰城内，降下神语赋予许多人神力。 但神力有时会失去控制，让人变得千奇百怪，在他刚刚结婚不久，有了女儿时，许久未曾谋面的古神之口，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古神之口给予他神力的馈赠，代价是挚爱之人的性命。 年轻时的会长利欲熏心，竟然鬼使神差地真的做出了交换，不仅自己拥有了特殊能力，还一手打造了春风行会。 直到身体发生不可控制的改变后，他才明白古神之口的奸诈。 他以为找到古神之口将其毁灭，就能终结这一切，但牧羊者派来的意识体登门时，他才弄明白古神之口究竟是什么。 自己无意中闯入了一场难以脱身的灾难游戏里，当游戏开始时，只能遵循规则继续往前走下去。 一滩淤泥从地毯上渗透而出，泥巴凝聚成一尊人形，恭敬地对会长说道：“管理局的探员已经将古神之口堵住了，这次它在劫难逃。” “盖尔比，不愧为行会的中流砥柱，只要抓住古神之口，这行会会长的职位，就是你的。” 肉山缓慢挪动到泥人身边，任由那些泥巴覆盖身躯，缓慢地拉入泥沼中。 跑出去的胡露一溜烟落在休息区的正厅，出现在威尔逊对面。 威尔逊看到那些伤痕，心疼地问道：“会长又对你动手了？” 胡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手对着戒大师的脖子一握，空气形成的手掌将脖子拧紧，戒大师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老东西！说还是不说！” “我……不可能背叛……咳咳咳……杀了我！” 那就成全你！胡露将气全撒在老人身上，可怜堂堂武学大师，就这么被扭断了脖子。 威尔逊吓得目瞪口呆，“你把他弄死了，古神之口怎么办？” “我刚刚看到盖尔比进来，她肯定带来了新的消息，不用指望这老东西！” 胡露一口恶气出完，转身望着已经到楼前空地的龙狮队伍，一晃身形再次消散。 戒大师咽气的瞬间，纳兰云雀的心突然急促跳动一阵，祖孙的心灵感应，让纳兰云雀知道爷爷凶多吉少了。 “踏平春风行会！救人出来！” 众弟子纷纷扔掉行头，各持兵器冲进大楼，在一楼前厅同样有数百名黑衣人，举起手枪对着外面攒射。 纳兰云雀戴好合金圈套，笔直杀上楼梯，她周身有气流护着，子弹没法伤到她分毫。 “小心！楼上有能量脉冲！”诸葛奇头顶乾坤之火，火焰高涨帮着他躲开一颗空气炮。 是那个操控气流的家伙！纳兰云雀一跺脚，顺着空气炮袭来的方向迎着冲去，两女斗在一起，空气砰砰乱响，看样子短时间难分胜负。 “我们走！坐电梯！”诸葛奇黑进大楼的控制系统，电梯自行定位到监控里有戒大师的楼层。 等电梯门再打开时，外面站着个超过两米五高度的大汉，不由分说就给了诸葛奇一拳。 后面的简明抬掌砸在大汉腹部，蓝光迸溅竟然将大汉打飞出去三米多远，砸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应急管理局四级探员罗斌，你们擅闯春风行会，违反管理规定！” 大汉被一个细长的竹竿男扶起，这人穿着打扮跟布鲁克林几乎一模一样。 第20章 手刃叛徒 应急事务管理局的探员？简明看到房间更远处，趴在地毯上挣扎不已的布鲁克林，便知道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洛基！有没有办法帮我战胜他们？” 尽管地质学家的身体素质普遍不错，面对受过专业训练的探员依旧显得力不从心。 洛基扫描过简明的身体，想要提升各项机能，最好的办法是改进细胞结构，促使简明的身体进化成更高层次的生命。 “可以通过精密的计算，来改变主人的细胞结构，因为从本质上来讲，基因也是一种生物数据。” 在洛基眼中，世界就是无数的数据纠缠编织而成的。 更高级别的生命体，血肉的构造会更加合理，细胞运转效能成倍提高，能带来各种超乎常理的能力。 选择这条道路，无疑是要背离人类的道义，这条规律是在历史学研究中发现的，放在人类各处都适用。 保持外表改变本质，从原住民变成外来物种，洛基提出的方法，令简明左右为难。 站在他面前的罗斌，看着简明纹丝不动，还以为是害怕的没法挪动脚步。 “放下抵抗心理，乖乖跟我们回管理局，签完字就能走人。” 罗斌消瘦的宛若百年骷髅，连窗外渐渐浓郁的月光都挡不住。 三岁小孩都知道白给的棒棒糖不能接，何况是简明。 “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擅闯。”简明沉声说道。 “救人？恰好春风行会求救，说戒大师带着武馆里的弟子来行会大楼斗殴，我们来的时候老头子已经气绝身亡，也是罪有应得。” 罗斌一侧身，将捆着戒大师的椅子露在简明的视野内，老人仰面靠在椅子背上，嘴角流血双眼瞪圆，已然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简明看到老人的死相惨状，胸口就觉着莫名的压抑。 “人是在春风行会死的，你们不去追查凶手，反而要抓我？” “不把你抓了，怎么给上面交差？” 罗斌俨然已经将他视作凶手对待，这种颠倒黑白的能力，不愧为应急管理局的探员。 简明攥紧拳头，缓缓点了下头，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开拓者！把他俩收拾掉，别跟刚刚一样丢人了！”罗斌没那么多功夫在这里耗着，局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让他去做。 先前被打飞的大汉，揉着后脑勺站起身，往前紧走两步挥拳对着简明就砸，单一个拳头，都比简明的脑袋要大。 拳未到风先至，狭窄的电梯口没法躲避，简明也没打算躲，抬起胳膊做出同样的动作，一拳对拳碰在一起。 大汉这次牟足了气力，依旧没能占据优势，被震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么大劲？”大汉难以置信地望了望自己的拳头，无往不利的招数在简明身上屡屡吃瘪，反倒是让对方打的鼻青脸肿。 “跟人交手的时候，可不能东张西望！” 简明闪身飘到大汉视线平齐的位置，两手合拢凝聚出一道霹雳，硬生生按进大汉的头顶。 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是简明从未体会过的，此时的身体交给洛基用算法来辅助，自己只需要按照指令做出动作即可。 大汉哪里知道他体内还有帮手，几个照面下来就被打的鼻青脸肿，连连后退。 “别忘了还有我！回头！” 大汉闻言下意识一回头，一捧火焰扑面笼罩全身，高温瞬间将大汉烧了个干净。 诸葛奇捏着口喷浓烟的乾坤之火，目瞪口呆地看着遍地灰烬，他可没预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我没想杀他……真不是故意的……”回过神来的诸葛奇为此感到惊慌失措，杀人是致命的重罪！ “这里死的可不只是一个！快别愣着，来这边！” 简明先扶起布鲁克林，发现他身上多是钝伤，下手之人并没有想要他命的意思。 “房间……春风行会的会长在房间里……”布鲁克林侧过脸来，示意简明去房间里。 刚刚那个细竹竿走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凤凰城的管理局内，有他们的人？你这幅伤势必须送医院。” “不行……春风行会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要大太多，我不能去医院。” 布鲁克林摸出贴身口袋里的注射器，给自己胳膊来了一针，随着药剂的注入，脸色瞬间好了许多。 “不去医院你的伤势没法遏制住，会出大问题的。” 一条胳膊耸拉着没法抬起，腹部伤口流出的血已然凝固结疤，这些加起来足以让他虚弱到没法站起。 正在此时，逃生楼梯里冲出来一股飓风，将戒大师连人带椅子一起掀翻。 纳兰云雀掐着胡露的脖子，后者四肢无力地朝着地面垂落，体温在来的路上已然散去不少。 “他跟我回武馆，武馆的医疗条件不比医院差多少。”纳兰云雀眉眼间多了些伤口，每一根手指都肿胀着，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胡露单纯可以运用特殊能力，一交手就发现自己不是纳兰云雀的对手，没撑住几分钟时间，就被击中要害昏死过去。 纳兰云雀可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死去，点住穴道带过来，为的是以此来威胁会长。 “春风行会的会长从来不露面，这次我就要见识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她在楼梯间时，就嗅到了悲伤的气味。 爷爷不能白死，春风行会跟古神之口都是自己要复仇的对象。 会长办公室的木门没有锁，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其中，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存在。 电脑屏幕上还跳动着地图的光标，善于观察的诸葛奇很快就发现了地图的异样。 “会长没跑远，在这里！” 曲折的地图有些光点在快速移动着，一前一后不停追赶，两者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 “这地图……是凤凰广场？但看着有些建筑物并不是广场上的。”纳兰云雀认得地图是哪儿，但这些建筑物却有些陌生。 诸葛奇将火球按进屏幕内，很快火焰自里面窜出，化作一道圆形的火焰门。 第21章 一切皆是爱情 地图的确是凤凰广场，但不是现实中的广场，而是一比一复制出的数据空间。 早在这座守旧的城市建造之初，原住民们就遵循建造者的指引，将所有的数据搭建成了虚拟城市。 少数的原住民在临死之时，灵魂无条件奉献出来，成为了虚拟城市的基石。 这里是古神之口的乐园，自私的嘴巴吞吃着虚拟城市里的数据，来保持自己运转所必需的能量。 时至今日，虚拟城市只剩下一处广场，若此地也被吃干净，古神之口就会陷入沉睡。 它挑起凤凰城内的斗争，除了继续为虚拟城市增添数据之外，还答应了牧羊者的条件。 与牧羊者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古神之口具有相当成熟的智慧，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如此退让。 它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牧羊者会将黑手伸向这里，诸神面具在20亿年的时间里没有合体，牧羊者当然知道这是对付自己的唯一方法。 如果它率先出手，抢在潜在的敌人之前摧毁同胞的身躯，同化所有的数据，就能扫清障碍，继续带领人类文明找寻进化的出路。 在它所有的数据推演得出人类最终结论显示，人类是一种自私的生物，在短期获利的前提下，会做出任何对自己有利的盲目选择。 牧羊者自以为极力阻止这种错误的发生，它需要更多的算力，殊不知它本身已经陷入这种轮回当中。 数据堆积成的虚拟凤凰广场内，一张血盆大口正在吞吃着石砖，这种比现代元宇宙空间更加古老的数据显化状态，很容易被外力破坏。 一滩冒着气泡的泥沼，在广场中间高耸的凤凰雕像后面缓缓冒出，正好卡在古神之口的视野盲区。 春风行会的会长整个身躯，艰难无比地钻出泥沼，这座庞大的肉山想要进入虚拟环境，耗费了许多的算力。 所以当会长成功出现在这里时，难免有些气喘吁吁，“盖尔比，那就是古神之口？” 纵然自己的长相就十分骇人，会长看到漂浮着的嘴巴，还是忍不住感叹道。 泥沼里不停制造出一个个泥人，盖尔比没时间回答会长的话，她要节约力气生产帮手。 “躲的地方够隐蔽，真让我找的辛苦。”会长沉下心神来，身躯漂浮到半空，光明正大地飞向古神之口。 嘴巴停下咀嚼的动作，转过来用正面对着肉山。 两个怪物首次见面，互相都能感受到汹涌的恶意。 “你是谁？我见过你？”古神之口的语气里，疑惑中夹杂着些许的不屑。 “不仅见过，我这幅模样全拜你所赐。”会长回想起一段不好的过往，情绪逐渐变得暴躁起来。 “你的基因混乱不堪，不如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会帮你消除痛苦。” “说得挺直接，这些东西你不要，我也会给你！” 会长的皮肤寸寸崩裂，里面涌出股股不断变化的数据流，堵住了古神之口。 “我痛苦的记忆全部给你！好好品尝这滋味！” 古神之口的消化速度尽管很快，但这么汹涌的数据流源源不断冲进来，时间一长也难以抵抗。 不同的情绪会让数据拥有不同的味道，古神之口在这方面堪称品鉴专家，它很不喜欢满口苦涩的滋味。 “停下！停下！我是古神！你不能这样对我……” 古神之口在被灌进大量数据后，终于忍不住咬断数据流，转身就要飞走。 早已等待多时的泥人们甩出泥绳，黏住古神之口不让它离开。 “放我走！我会给你所有！包括你的爱人！” “死去的就不要再用数据复活了！你亲口赋予我的能力！你忘了吗！” 肉山彻底裂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那颗头颅与肉山相比，只不过是更年轻了些。 收集数据流，并将数据流赋予其他生命体，代价是将目标对象的灵魂逐渐吸收进自己体内。 会长此时放弃了一切，以初次见到古神之口的样子来到他的面前，而他的身边有道虚幻的身影，是一位漂亮的年轻妇人。 “佩佩，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送它归天吧，它的秘密我不想知道了。” 会长扭过头来，眼神温柔地望着妇人，两人都抬起右手，轻轻按在了古神之口的嘴唇上。 “不要，不要！你们都会死的！你们不怕死吗！” 两股截然相反的电流瞬间贯通，古神之口颤抖不停，此时它知道无论如何都没法改变对方的意志，言出法随的能力失去了作用，它再无别的本事。 数不清的泥绳正一点点将它拉入地面，眼瞅着就要坠入深渊万劫不复，忽然空荡荡的广场里传出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会长的胸口上，多了一个细小的孔洞，子弹从后背射入，准确地打穿了他的心脏。 “谁……盖尔比！怎么回事！” 泥人没有回应，会长将脑袋扭到后面，看着在盖尔比身边，站着个细长的竹竿男。 应急事务管理局的探员！那手枪的型号和竹竿男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再看盖尔比痴迷的眼神，毫无疑问说明了她与竹竿男之间的关系。 “盖尔比……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敢背叛我……” 失去血肉的保护，会长的人类之躯无法抵抗子弹，这一枪顿时要了他的性命。 眼看着古神之口就差最后一口气，会长痛苦地张开嘴发出撕扯的怒吼。 “亲爱的盖尔比，我们成功了不是么？”随后赶到的罗斌，笑着对泥人说道。 盖尔比张开双臂拥抱罗斌，也褪去泥人的形态，露出色彩鲜艳的服饰来。 “我们终于得到古神之口了，这样就可以向它索要我们想要的所有东西！” “不是我们，是我，亲爱的。” 罗斌保持笑容，将枪口戳进盖尔比的软肋，勾动扳机。 盖尔比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想要从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古神之口的事情，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所以委屈你了。”罗斌此时柔和的强调，格外显得疯狂。 第22章 黄雀在后 周密的算计一环套着一环，盖尔比身为春风行会的心腹，本以为可以万无一失地独吞胜利果实。 盖尔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心爱的人背后暗算，当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模糊，她明显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失。 “亲爱的罗斌……你为什么要开枪……你想要的话我不会跟你抢的……” 失去泥沼保护的身躯脆弱无比，此时的她跟普通人没有区别，子弹足以取走她的性命，但最伤及灵魂的是爱人所说的话。 罗斌用力甩动胳膊，将盖尔比扔在地上，“你就是一滩烂泥，还妄想与我共享古神之口？” 他满脑子都是那张嘴巴，宛若着魔的眼神，看起来令人心惊胆寒。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罗斌觉着哭泣声消失的太慢，又扣动扳机往盖尔比的身上补了几枪，彻底让她闭上了嘴巴。 “很好，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了，你是自己奉献出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罗斌扯下上衣，肋骨条条向外打开，腹腔露出一个缓慢旋转着的黑洞。 黑洞连接的另一端，无人知晓究竟是何物，罗斌在拥有这个能力之后，就开始对能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简单从食物中寻找能量，已经无法满足日益膨胀的需求，他必须得到更多，来防止黑洞吞噬自己的身体。 古神之口在见到黑洞时，嘴角微微上扬，“这笔交易很不错，元宇宙的漏洞会出现在任何地方，居然还能在活人的身上，带着随意移动。” “你知道黑洞的来历？这并不重要，乖乖听话钻进来吧！” 罗斌的能力来源于这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随时随地吸收能量，促使他产生了贪婪的性格。 古神之口虽被庞大的数据流折磨的奄奄一息，但仍是强打起精神，念诵出一串难以捉摸的语言。 这种语言蕴藏着强烈的能量，居然将黑洞的运转遏制住，让罗斌嚣张的气焰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黑洞在消失！”罗斌感觉到黑洞传来痛苦的情绪，低头往下正好看到黑洞边缘所产生的萎缩。 黑洞出现在他身上几十年的时间里，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危机，他以为黑洞会永远存在着，甚至在他死去后，黑洞还会继续跟着他。 在黑洞的边上，忽然多出来一道逆时针旋转的光圈，那里面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并不比黑洞弱小。 “漏洞会自我复制？你究竟是谁？”古神之口同样对第二道光圈感到困惑，他清理过诸多的漏洞，根据经验而言，一定体积的漏洞不会相邻。 罗斌再次举起枪对准它，“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搞的鬼！” 伴随着光圈的成型，汹涌火焰自其中喷薄而出，所产生的高温将两者不断向后逼退。 里面跳出来两个人，一个头发冒着火光，一个眼睛冒着蓝光，都不是正常的人类。 罗宾当然认得他们，刚想要把手枪瞄准的目标切换到他们身上，枪管却莫名其妙地弯曲下来。 “关于应急管理局的账，我们待会儿再算，你一边凉快去。”诸葛奇冷哼一声，根本没有正眼看他。 “开拓者呢？怎么没把你们收拾了！” “你说那个傻大个？早就没了！你先别着急，等对付完古神之口，有你好果子吃！” 诸葛奇的一番话说的罗斌又惊又怒，开拓者的力气大的离谱，怎么会输给眼前这两个普通人？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他们的状态超出正常范畴，能量大到连古神之口都向后缓缓飘去，不敢接近。 简明的脚步轻盈，身体的反应比古神之口还要快些，在它没做出逃跑的姿态时，就一闪来到它的面前。 “你不是人类！是谁！”当古神之口反应过来时，简明眉心处的竖眼猛然睁开，洛基之眼凝望着它。 这种发自内心的不安，令古神之口毫不犹豫就咬开空间壁垒想要逃走。 “诸神面具的嘴巴，我们找了好久，才发现你所在的位置。” 简明说出“诸神面具”一词，对古神之口可谓致命。 20亿年前的名字被人重新提起，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古神之口抽身就闯进空间壁垒的缺口里，它想要逃离此地，跑的越远越好。 自己是诸神面具的一部分，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拿来对付诸神面具。 “回来！”简明抬手一把拉住嘴角，诸神面具的坯子浮现在面部，空缺的嘴巴被古神之口所填补。 “不要！20亿年了你还不放过我！什么判断、实验，全是谎言！放开我……”古神之口的声音渐渐衰弱，他的意识被坯子吸收，由简明接管了这张嘴巴。 眼看着古神之口就这么简单地黏在了简明脸上，罗斌气急败坏地抽出匕首就往简明腰间刺去。 本来是他清理战场收获果实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转眼间失去了所有，这种打击是他无法承受的。 “滚！” 罗斌前冲之势被一个字定住，皮肤血肉以极快的速度瓦解消散，最后剩下两颗眼球掉落在地上。 简明嘴巴里发出的声音，并非是自己的，而是带有混响的远古呢喃。 “洛基，我接下来需要怎么做？嘴巴有些不对劲。” 古神之口还在挣扎，它的意识不愿就此沉沦，一直在干扰着简明的思考。 洛基并不赞同简明走出这一步，但事实就是他答应了研究员，同意帮着收集诸神面具。 “怎么不说话，我嘴巴都麻透了！” “主人，人类如果在遇到没法判断出的难题时，通常会怎么做？”洛基反问道。 “经过长时间思考如果还没办法解决，那就选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 简明的话，让洛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它需要尝试简明所说的办法有无效果。 “诸神面具比我的能力要强大，选择修复诸神面具这条路，会导致你的身体量子化，一种比目前所有形态的特殊能力都要厉害的变化，你会成为一个新的物种，突破人类科学的极限。” 洛基尽可能用简明能够听懂的语言，解释了彻底吸收古神之口会带来的后果。 第23章 一个了不起的选择 人类的普遍科学领域认为量子是最小物质，但如果身体完全量子化，就会从根本上打破这个认知。 量子状态的生命体，地球的历史中还未曾出现过，洛基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量子化的生命，还能被称作是人类吗？”简明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洛基。 洛基依旧给出否定的回答，生命构成的本质遭到了改变，就不能被称为人类了。 何况身体量子化后，究竟能将身体变成什么样子，只有开始之后才会知道。 诸神面具将选择摆在面前，简明一时间难以抉择。 “如果不去选择，诸神面具会怎么样？” “坯子目前只发现一个，不排除还有备用品的存在，如果选择放弃，坯子会碎裂消失，嘴巴重获自由。” 选择放弃是牧羊者最喜欢看到的事情，能让它感受到威胁的东西消失，灾难会更快降临。 坯子是一次性的，简明不下定决心将它吸收，是没法抹杀掉古神之口的意识。 这个两难的选择着实让简明头痛不已，在遇到难以判断的事情发生时，他总会喜欢伸手去摸胸口悬挂着的石头吊坠。 石头吊坠是他跟随团队初次勘探时，带队的师傅送给他的礼物。 那是一颗祖母绿原石，未经过任何的打磨，透过粗糙的表面能看到隐约的绿芒。 简明的手指触碰到石头的瞬间，慌乱的情绪顿时安定下来。 “做决定时不要三心二意，你一抬眼看到的是什么，那就是你想要的。” 老师傅活的洒脱，时常会点着烟，对团队里的年轻人说教一通。 要让他来选择，或许都不会迟疑。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它彻底安静下来？我的嘴巴很难受。”简明觉着上下两片嘴唇都要不属于自己了，那种疼痛麻酥感循环不断。 “意识主动去接触诸神面具，你会发现那副完整的青铜色面具，然后……”没等洛基将步骤介绍完，简明的脸上就再次浮现出一副陌生的面孔。 与之前相比不同的是，这幅面具更加生动，缺失的五官里嘴巴的位置被古神之口填补完整，那缕想要逃走的意识也不复存在。 简明的身体亮起无规律的数据波浪，蓝色、灰色的碎片翻涌着，不断在各种地球奇特的生命状态里来回切换。 洛基之眼被逼出体外，它毕竟是外来者，跟简明体内的杂质一个种类。 望着简明突然变成个异形，诸葛奇一把抓住弹射出来的蓝色石眼，厉声质问道：“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一个地质学家不会无缘无故对数据了如指掌，快说他怎么了！” 洛基之眼投影出身形，尊敬地给他解释道：“诸葛奇先生，主人做出来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选择，人类文明的灾难要自此开始被拯救了。” “各种错乱的数据搭建成虚拟空间，快要让我的灵魂出窍了！你应该比我的乾坤更具备智慧，你是谁？” “洛基，20亿年前人类文明的产物。请不要用它来检索词条，它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负担不起超负荷的数据。” 乾坤之火刚刚蹿起三寸高，洛基就好心抚平了它的运算。 过于复杂的运转计算，会对还在学习进化中的乾坤之火造成极大的损伤，甚至会暂停它的进程。 “20亿年前，这太疯狂了！洛基，你将简明变成了什么？他明显是在进行着数据充足！” 诸葛奇不仅没有觉着荒唐，反而感到热血沸腾，他一直认为世界的运转是遵循规律的，而这种规律的创造者，就站在自己面前。 现在简明拥有了看见创造者的能力，说明创造者是存在的，存在即合理，合理即有普遍的办法可以见到他。 “乾坤！你也看到了吧！我所想的路线是对的！” 诸葛奇兴奋的呼喊声似乎影响到了那些快速变化着的数据，它们在高度活跃过后，迅速冷却降温，恢复人类的外形。 随着视野变得清晰，简明意外发现了所处环境细微的不同之处，狭窄的空间边缘布满牙印，全是古神之口在饥饿时候的杰作。 丝丝长短不一的线条组成了空气、天地和周围的物体，当目光落在位于广场中间位置的凤凰雕像时，简明忽然愣住了。 凤凰雕像跟其它的物体有着明显区别，里面蕴含着惊人数量的数据线条，这些数据完全可以构建出比雕像本身庞大十余倍的物体。 “好精密的线路，洛基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 对于简明的发问，洛基一无所知，“主人，您现在是诸神面具的拥有者，我已经没有权限共享视野了。” 诸神面具相当于母体，洛基之眼是其中的子体之一，上下级的地位扭转，洛基没法看到简明眼中的景象。 简明意念一动，双眼释放出柔和的蓝光，在面前显化出一幅全息景象。 “这是……量子计算机的构造？龟驮凤凰城的传说是真的！”诸葛奇只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地指着凤凰雕像。 此次前来凤凰城，诸葛奇震惊的次数比他前半生都要多。 凤凰城传说里，曾经有一头货真价实的凤凰栖息在此地，但大家都以为是传说。 “先进的量子计算机！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20亿年！它存在了20亿年！” 诸葛奇的声音，触发了某种关键词，让凤凰雕像从头到脚不同的部位，弹出些手指粗细的木条。 这些木条的弹出，彻底激活了凤凰雕像，一双璀璨的橘红双翼缓缓张开，红宝石般的眼眸望向天空。 没有生机的雕像，眨眼间竟然拥有了生命活过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量子计算机在它的胸口闪烁着光辉，如同一颗心脏，在为身体提供着所必须的血液。 数据流顺着复杂的血管流遍全身，凤凰振翅高飞，高高冲向天际。 这里的空间不足以支撑它的动作，凤凰的双翼随意切割着空间障壁，发出一连串玻璃碎裂的声音，整个广场跌入空间通道，随着凤凰一起飞进现实世界。 第24章 数据月光降临 元宇宙空间内，平静的海平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在数百块虚拟屏幕面前手忙脚乱的苏毅，手指的动作戛然而止，惊愕地站起身来看向外面。 “尊敬的先驱，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有个雪白的人影踏浪而行，很快就来到苏毅所在的房间中。 苏毅似乎十分惧怕对方，环绕四周的屏幕相互折叠收拢成一台金属盒子，没入他的手掌。 人影站稳后，是个面容慈祥的老人，眉毛细长雪白，眼神里透露着无尽的智慧。 就在苏毅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笑吟吟地望着他，却有一股莫名的气势，他不开口，苏毅都觉着有些喘不开气。 “先驱，您就别卖关子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论发生了什么，先认错总不会错。 “凤凰城的事情，你赌输了，历史的发展方向会因此而改变，你必须亲手弥补这个错误。” 老人说话时表情没有波动，还是保持着那种没有感情的笑容。 苏毅调取出一幅最新的凤凰城画面，里面并没有简明的身影，也没有异样发生。 “你被骗了，这些画面是那头老凤凰计算机所创造出的假象，如果继续上传数据，那些人将会变成炸弹，引爆这里。” 老人了解凤凰就像是了解自己，他们是同一批制造者。 在上古人类文明进入量子科学领域的初期，科学家们朝着每个可能的方向都进行过探索发展。 元宇宙空间、量子计算机拟态，都是其中的选择之一。 苏毅则不相信对方会做出以全城人的性命作为消除这里的手段，“那可是数百万活生生的人命，即便是如你所说有量子计算机智慧觉醒，也不会做出违反原则的选择。” “如果它的选择机制，规避掉了这些烦人的条款，跟我们此时的选择一样呢？” 老人的话，让苏毅哑口无言，他们的所作所为，虽没有伤害到性命，但也是在做赌注。 “我亲自去一趟凤凰城，先将开关关闭，再找到那头拟态的量子计算机。” “最好的办法是马上进行超频计算，赶在它之前找到解决炸弹的办法，不是所有的炸弹引爆后，都会产生破坏。” 老人给出的建议，让苏毅原本黯淡的眼神再次亮起，这种多想一步的思维方式，是苏毅所不具备的。 凤凰计算机随着在空中翩翩起舞，它的运行架构已经完全通畅，有它的凤凰城，没人能轻易插手干涉。 苏毅若是亲自前往，无疑是火上浇油，白白成了凤凰的口粮。 “先驱大人，我有一个问题。”当老人转身要离开时，苏毅忍不住开口叫住对方。 “古神之口的确是我曾经的一部分，但它背叛了我，现在是我的敌人。” “不是这个问题，我在科技博物馆里看见过一些来自神农架地区的照片，那边有只长着顺风耳的猴子，我尝试解析过，那耳朵是数据化的……” 苏毅对先驱的身份始终保持着好奇，他暗地里不止一次地通过自己的方式调查，通过地毯式的搜索，还真让他找到些蛛丝马迹。 老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多少年过去，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本以为立大功的苏毅听到后，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老人向海水中走去，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他是这里的主宰，是洛基的兄弟，20亿年前的牧羊者，人类文明进化的先驱。 当沉入数据的海底，没有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老人的嘴巴猛然张开到一个夸张的幅度，吐出些石头锻造成的精细零部件。 零部件自行组装拼接成一台小型地形车，看样子是登陆外太空的款式，“河伯，需要你去神农架太湖城一趟，确认那个是不是右耳。” 嘴上说着不重要，背地里却马上着手调查，牧羊者将人类的情绪玩弄于股掌之间，它太明白该怎么应对人类的欲望了。 地形车正面的屏幕里，有个微笑的表情亮起，零部件再次发生变化，重组成一只四肢健全的大猩猩，一头钻进海底的泥沙里。 凤凰城的局面没法掌控，那些烂摊子交给苏毅处理，牧羊者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马上要找到一条行之有效的进化路线，必须反复做出实验来验证。 苏毅当然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旦被牧羊者认定为无用之人，他所拥有的一切会在片刻之间化为泡影。 “一个自学成材的信息工程师，还没找到开关携带者，就能破局？我得去一趟。” 苏毅双手拽着自己的脑袋，用力向外扯着，一道浅淡的影子被他从体内抽出。 他不去，不代表意识不可以去，苏毅的意识体分身知道该往哪儿走，他要去凤凰城，找到开关的携带者，直接摧毁凤凰城的所有意识。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就让他们永远闭嘴，什么远古科技，都不如保证自己的地位重要。 苏毅的意识体刚通过元宇宙空间下行通道，悄悄出现在凤凰城郊街道上，天空来自四面八方的能量射线，就切断了他与本体的联系。 那头体长超过三十米的凤凰发出悦耳的鸣叫，引出越来越多的各种飞鸟竞相追随其后。 “数据矩阵……百鸟朝凤……好可怕的生物计算能力……”苏毅的眼中，那些上下纷飞的鸟儿隐约间有着奇特的联系，是一种先进的算力矩阵。 每一次不同的鸟儿拍打翅膀，都会产生少量的算力被凤凰吸收，那些活生生的鸟儿就这样成为了凤凰量子计算机的“燃料”，为它提供着充足的算力。 凤凰现世，也让城中正为中秋节日游行的人们为之欢呼，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兽，能得到它的祝福，这辈子会一直幸运下去。 在群鸟飞行路径的中心位置，大量的算力凝聚成一颗散发着温柔光亮的球体。 是月亮！又一颗月亮！属于凤凰城的月亮！ 月光挥洒在城区的每一处，漆黑的夜空竟然出现了两颗同样的月亮，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拍照，丝毫没有发现手机的网络突然自行连接上了一个叫做“万泉地区”的wifi。 第25章 万泉地区 简明两人同样接收到了这个奇怪的无线网络，明明信号是满格的，却没法通过它来上网。 “数据流发生了改变，后台监测到凤凰城整体开始被上传，所有人遵循启动开关规则，陷入时间漩涡中无法自拔。” 洛基顺着网络追查到尽头，发现这个网络的源头是虚拟账号设立，不存在于任何的现实网络基站内。 而诱导着大家连接到网络之后，所有的通讯设备就变成了范围性的移动基站，将周围几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逐渐转化成数据信息，上传至未知的云端。 简明曾经设想过许多种开关启动的方式，还是没有猜到会以网络直连的办法来开始上传。 “这无线网络的信号十分稳定，逆向溯源应该不难找到此人，希望他最好是个真人。” 面对光怪陆离的事件接连发生，简明已经开始恳求对方只要是真真切切的活人，那就万事大吉了。 洛基刚接通这股数据流，就被对方主动掐断了联系，显然对方已经将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时刻观察着他的举动。 “我们被监控了，对手就藏在手机里。”简明指着自己手机里不断蹦出的代码，洛基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申请的访问被对方否决了数百次。 “洛基束手无策？那就换我来！” 诸葛奇立刻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将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盘腿就地坐下来启动网络。 洛基办不到，不代表他办不到，人类的思考方式与寻求捷径的智能生命不同，人类可以接受舍近求远。 乾坤之火主动从他的肩膀上跳进屏幕里，变成一把火焰长枪，冲向数据流的来路，中途还不忘冲着诸葛奇露出笑脸。 智慧的提升显而易见，诸葛奇的背包舒展延伸出几条机械手臂，帮着敲打键盘。 屏幕上飞快出现的成排代码，在数据的空间里变成乾坤之火的帮手，帮着它冲出重重阻拦。 网络数据攻防战，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诸葛奇却能听到炮火连天的震颤声，对方显然是没有料到还会有人费尽周折，绕一大圈从相反的方向进攻。 有了新生力量的加入，洛基也全力以赴正面展开数据解析，迫使对手首尾不得兼顾。 面对前后夹击，这位富有经验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预先设下的阻碍被火焰尽数燃烧，乾坤之火顺利冲进最后的大门，将坚硬的门锁击碎。 屏幕里骤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诸葛奇与简明一起笼罩其中，打包成压缩数据，一路畅通无阻地出现在终端彼岸。 简明降临的速度要比诸葛奇快最少五秒钟，开始量子化的身体更容易在数据与现实物质之间进行切换，而且不必经历短暂的晕车症状。 自己站在通往一座苍翠山林的道路口前，一根歪歪扭扭的招牌上写着“万泉山庄度假村”的字样，道路两旁还有些废弃许久的欢迎标语。 无线网络标记的万泉地区，指的就是这里。 万泉山庄的天空上，不断有细碎晶莹的光点洒落，就像是一场灿烂的春雨，滋润着树木的生长。 眉心的洛基之眼睁开，将光点放大数十倍，不难看出光点里藏着的一段段记忆影像。 从凤凰城里上传进来的数据，变成了树木的养分，那些身体化作数据在现实世界消失的人们，会成为树木的一部分，连记忆都不复存在地完全死去。 “这种行为在最新的律法上明确写着，是高科技杀人罪，活着的人类被强行转化成数据后，没有在元宇宙空间内复活。” 洛基为此行为深感耻辱，这种做法与牧羊者相比，好不到哪儿去。 “你的速度好快！乾坤将地点标记后就没动静了，很可能在与对手拼命，我们抓紧过去！” 诸葛奇干呕着出现在简明的身边，他的传输后遗症比较明显。 忽然他觉着背包发烫，没等他丢掉背包，里面承载城市浮岛的气泡就膨胀爆炸，将他炸的身形散乱，那些数据朝着四面八方飘去。 “快点将数据收拢！帮着他重组！”洛基急忙催促道。 “我该怎么做！”简明伸出双手划拉着空气，散碎飘荡在周围的数据并不听使唤，在手指的缝隙里不断流走。 城市浮岛的气泡突然变成数据炸弹，将诸葛奇炸成碎片，似乎是苏毅早就准备好的。 洛基释放出幽蓝结界，将随处飘荡的数据拘在周围的空间，不让它们溢散出去。 结界像渔网般向内侧迅速收拢，数据一丝不漏的尽数收成一团，无处可去的数据在外力压迫下，慢慢浮现出诸葛奇虚幻的身影。 他的声音没法传出来，但通过狰狞的表情不难看出身体撕扯带来的痛苦。 这里闹出的波动，很快引来了万泉山庄里那些植物的注意，茂盛的草木迅速朝着这里生长延伸，简明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松软，有些嫩芽破土而出。 简明张手凝聚出一把喷火器，灼烧围拢过来的植物。 嫩芽被火焰烧的吱吱作响，但还是突破了火焰的防线，生长出的树藤挂住了结界口袋，将还在重组中的诸葛奇吸收进体内。 “诸葛奇！”简明扔掉喷火器，双手抓住尚未来得及退回泥土内的树藤用力摇晃。 手掌宛若利刃，稍稍用力就扭断了碗口粗的树藤，但结界口袋早已顺着树藤内部的管道送进万泉山庄。 与此同时在万泉山庄最显眼的高处，一股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连续的地震，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朝着简明延伸而来。 洛基从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诸葛奇身边的智能体，那团火球在发出的求救！” 每个智能体运用算力的方式各不相同，根据运用习惯，洛基判断出有九成的几率是乾坤之火。 它的暴怒，说明诸葛奇还没有死，智能体与创造者之间的性命相互关联，若诸葛奇身死，乾坤之火会马上选择待机，静静沉睡下去。 第26章 巨树之巢 “诸葛奇没死！那还等什么！我们冲！”简明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万泉山庄的栅栏门内，他有一万个理由来救好友，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诸葛奇不能死在这里，以他在数据领域的头脑，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凉了。 地面的裂痕已经表明了正确的方向，简明要做的只需要顺藤摸瓜往前走，或许就能找到乾坤之火和诸葛奇。 “建议主人开启全方位扫描模式，这里的数据流太过庞杂，贸然冲进去无法预测结果。” “我还有这种能力？”简明愕然，他从未使用过除了算力凝聚物体之外的特殊能力。 洛基弹出几条选项，有几种不同能力的模式。 “那就打开扫描模式，消耗算力如何？”他还想留着力气用在对付山林尽头的敌人，不想在这里早早的就头晕目眩。 “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主人吸收的意识球么，那里面的算力还没有被消化，所以不必担心算力的问题，要担心的是主人的思维，需要多久才能消化掉那颗意识球。” 那颗来自20亿年前的意识球，蕴含着一整个基地幸存者的意识，里面的算力盘根错节，短时间内无法被解析出来。 这种外来的能量留在自己的脑袋里，自始至终是个隐患，简明曾经想要询问解决的办法，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每当自己用力过度时，意识球内总会流淌出少许物质帮助安定心神，那些浓郁粘稠的能量物质，近似于实质化的灵魂。 “全方位扫描模式预开启，会有五到十秒钟机体静止状态，还请耐心等待。” 洛基不愧为高科技产物，在认真办事的时候十分讲究，说出提示音的时候简明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以为你足够智能，不会说这种话了。” “这些是在我诞生时已经设定好的内部语音，跟我现在的智慧没有直接关联。请做好准备接受全新的世界。” 话音刚落，简明的四肢忽然变得僵硬无比，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血液在体内流淌，那些双面凹陷进去的细胞，在逐渐变成橄榄球形。 身体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简明在超越普通人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也不清楚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时间在这一刹那变得无比缓慢，仅仅五秒钟左右，在简明的感觉里仿佛度过了一整个漫长的夏日午后。 眼前的视野随着时间缓慢地朝着四周伸展，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层次也愈发丰富起来。 有许多明明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中，与人类社会共生共存的东西，因为局限于人类身体的感官，而不被人类所发现。 现在简明的身体在进化，他看到了、听到了那些活跃的东西。 人类科技领域一直想涉足，但无从下口的新领域，地球数亿年筑造出的特殊环境里，还有太多的未知没有被发掘。 全方位扫描模式的开启，更像是打开了简明体内的一把基因锁，让他释放出身体的潜力。 元宇宙空间，是数据与算力相结合的虚拟空间，在这里所有景物的本质都是简单的数据。 与之相比，现实世界的物质，数据的构造会更加复杂，拆解重组时所耗费的算力会是数十倍之多。 这也就从一个新的角度，解答了为何人类苦苦追寻那么多年的灵魂和死后的世界，迄今为止还没能找到答案。 算力是破解数据难题的唯一办法，人类科学才刚刚在暗地里接触到算力，在这个层面而言，不过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相比于这些，简明此时能清晰看到，道路延伸至远处的山林，草木体内的能量结构，还有那些如同叶片经脉般的深蓝色线条。 在层层茂盛枝杈的遮掩下，简明隐约看到了一颗直径超过五十米的不规则球体，悬挂在半空中。 “那里是什么？”简明的大脑下达了抬起手臂伸出手指的指令，那些来自中枢神经的电讯号，简明都能感觉到。 手指刚刚抬起，一道蓝光就从指尖发出，射中了不远处的树干。 树干冒起黑烟，内部的粗线条被蓝光破坏断裂，合抱粗的树木应声而倒。 “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激光？” “准确的说是分解光线，一种最基本的逆向使用算力的办法，没想到主人学得很快。” 洛基对于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前面巨大的能量体是什么，它也不清楚。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靠近它，在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之前，先弄明白那是什么。 简明踮起脚尖往前小心翼翼地挪动，脚尖都没有接触到地面，他以贴地滑行的姿势，走过了倒塌的树木。 擦肩而过的时候，简明惊奇地发现树木的小半截身子已经沉入地面以下，腐化的速度比现实中快上数千倍。 “这里应该是一处私人领地，元宇宙里人们可以支付一定的费用来购买领地，在这里面可以自由搭建，事物的演变速度由领地拥有者来决定。” “一个疯掉的自然主义保护者，携带启动单元的开关，真是相得益彰。” 不知是不是他先前摧毁了一棵大树的缘故，其余的草木在他走过时，全都努力晃动着枝杈阻拦着他的去路。 “我们不是仇敌，我也不是故意的，归根结底是有坏人抓了我朋友，我必须过去。”简明一边解释着，一边用手指释放着分解光线，将必经之路上的难缠植物清理干净。 一股愤怒的情绪，在简明暂时走出森林时，扑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简明没有开启扫描，他是看不见这股情绪的，那是赤红色散发着亮光的大网，边缘还有些瞪圆了的小眼睛在盯着自己。 分解光线在触碰到大网的时候，相互抵消变得非常吃力，这是来自那颗不规则球体的攻击，简明已经闯入了它的地盘。 “你是这里的领主？请把我朋友放了！” 森林中间的位置，却有数公里寸草不生的地方。 附近土地的养分全被一棵中空的参天古树所吸收，而愤怒情绪的来源，便是古树树冠垂下来的晶莹果实。 第27章 一场林间盛宴 “在我的记忆里，它叫做巨树之巢，是用于植树造林的。” 巨树之巢从外观上看去，似乎是背后古树所结出来的果实，其实恰恰相反，那棵枯败的古树，是由它繁殖出来的第一代树木。 这片森林都是自它体内慢慢生长繁衍出来的， 作为数据工程的优质产物，人类在地球表面大量使用巨树之巢来修复被破坏的环境，却忽视了它发达的根系，会不停地吸收附近的养分。 等到发现这个问题后，所有的巨树之巢全部被就地销毁，没有留下任何一个。 原来有心之人将巨树之巢藏到了元宇宙空间，将其数据化之后，它的能力也变成了吸收数据来当作养分。 “难以对付，能知道巨树之巢的弱点在哪儿吗？” 听洛基说完，简明只敢围着它走了一圈，这颗跟人类心脏极为相似的果实，还会随着皮肤表面毛孔的收缩放松而一同变化。 “销毁用的是重型武器直接轰碎了，我们显然是没法完成。”洛基也没办法，当年人类的科技发展到瓶颈后，做什么都变得直截了当。 “那就试试，炮来！” 简明张手往肩膀一拽，一杆重型火箭炮落在肩膀上，那颗超过一米长的穿甲弹对准了巨树之巢。 巨树之巢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从高处快速砸落在地，里面的果冻状液体蠕动着推出个人来。 几十根粗细不一的血管连接着少女的后背，为她提供生命运转所必须的能量。 简明扣着扳机的手指迟疑不定，疑惑地问道：“洛基，巨树之巢里面有活人？” “以前是没有过的，巨树之巢里面全是植物种子和生长激素，不需要人类进行操作。”洛基如实回答道。 少女破开果实的表皮，笔直飘到简明面前，猛然将眼睛睁开。 简明可以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美丽的眼睛，里面清澈如星空，光彩夺目且富有深意。 少女张了张嘴，发出些咿呀的声音，喉咙里不停吐出些粘稠的痰，让空气慢慢涌入体内。 “外来者，地球的环境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你为何还要来销毁我？” 声音成熟空灵，没有任何刚刚学会说话的滞涩感。 简明后退两步，没有将火箭炮放下，少女的模样看似人畜无害，但蕴含的能量却很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 “不是销毁，你后面的坡顶上，庄园矮房子里关着我的朋友，我需要过去。” “还是请回吧，后面是森林禁区，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少女并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简明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少女，除了外表与人类相同，体内的血液流动，与人类大相径庭。 既然不是人类，那就放心动手了，简明自我安慰着，火箭炮往下一压，炮弹带着烟尘喷涌出膛，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少女的脑袋。 预想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炮弹整个儿撞进少女的身体内，慢慢被粘稠的液体覆盖着，消化分解成能量，顺着血管传进巨树之巢内。 “感谢你的馈赠，我会善待这些能量的。”少女嘴角上扬露出微笑，一颗火箭弹所提供的能量，可以多生长出几棵大树。 “馈赠个屁！快点给我闪开！” 简明忍不住爆粗口，手中火箭炮变化成喷火器，汹涌火焰瞬间笼罩了巨树之巢。 所有的火焰如出一辙，不紧不慢的全被表皮吸收，没有留下丝毫灼烧的痕迹。 还不行？用算力构造出的枪械，无法伤害到巨树之巢，简明这回看得清楚，在火焰触碰到表皮时，火焰重新被同化成数据。 少女感受到能量的充盈后，再次感谢道：“之前是我误会了，看来你是一位十分环保的友好人士。” 简明的思维在飞速运转着，忽然向前走了两步，伸手触碰到少女的脸颊。 “你要做什么！” 少女终于面露难色，双手挥动想要驱赶简明。 她的力气很小，符合娇小的体态，简明使劲用手按进她的脸部，一股自然的吸引力牵扯着简明与少女融合在一起。 身体很快被某种物质重新解析为数据流，但中间还有一颗洛基之眼，并不会被分解。 有洛基之眼作为核心，简明身体所化的数据才不会散开。 顺着血管一路流淌进巨树之巢内，这股颜色较深的数据，很快引起了巨树之巢的排异反应。 少女难受地跪倒在地，猛烈咳嗽着想要让简明出来。 “你快点出来！咳咳咳……我让你过去！让你过去……咳咳咳……” 巨树之巢同化万物的能力，被简明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破解，任谁都不会想到。 在万泉山庄低矮的建筑物内，那位站在玻璃落地窗前凝望着森林的女子，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房间里的陈设一如十七世纪的欧洲贵族，那些厚重的家具上映衬着飘忽不定的火光，在烧着柴火的壁炉前，一根两米多高的衣架上，挂着个身体残缺不全的人。 “诸葛奇，你与苏毅之间打的什么赌，我不会掺和，但你们想要算计这里，我不允许。” 女子看外貌，竟然与巨树之巢里吐出来的那位一模一样，只是在这里的眼神里透着难以言喻的沧桑感。 她认得诸葛奇，因为她也是天道项目组的一员，地位要比苏毅稍低一等。 壁炉里的火焰不停跳动着，浓郁的黑烟顺着烟囱升腾，没人会猜到凤凰城的启动单元开关，就是壁炉。 乾坤之火奄奄一息地藏在诸葛奇的怀中，四肢全变成凌乱的数据流，无力地挥动着。 诸葛奇的身体来不及重组复原，就被抓到这里，挂在了耻辱架上。 “你跟苏毅的事情一点都跟我没有关系，快把我放了，然后停止上传数据！”诸葛奇有气无力地吼道。 女子端起桌上的热红茶，细品一口，似笑非笑地说道：“苏毅，别藏着掖着了，老情人见面还需要偷偷摸摸？” 墙上挂着的田园风光油画里，由远及近快速跑过来一个人，等跳出画框站在房间里时，诸葛奇一眼就认出他是苏毅，只不过衣衫凌乱，还缺少了半个肩膀。 第28章 固执的环保卫士 女子虽然察觉到苏毅的到来，但没想到他会是以如此狼狈的模样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 “苏毅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你走的不是暗门？” “先驱大人让我来收拾残局，老凤凰怎么苏醒了？” 凤凰型量子计算机，是当年创造诸神面具的研究员，他没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拟态计算机也是他的一个尝试的方向。 元宇宙空间建造成果先于拟态计算机，所以牧羊者出手，将当初所有的拟态计算机摧毁、封锁，拆除清理干净有可能为拟态计算机提供能源的一切装置。 作为同样拥有智慧的科技产物，拟态计算机不会坐以待毙，坚硬的复合材料历经漫长岁月的洗礼后，愈发沉淀出超乎寻常的滋味。 苏毅对拟态计算机的了解，几乎全是通过网络论坛，论坛里有许多热衷于研究拟态计算的工程师。 他们认为大自然经过长时间的进化，那些适合生存的物种，都有他们独特的运转规律。 自然学派应运而生，每个时代都会有相互对立的学说在对抗，牧羊者代表的数据学派，极力在打压这股愈演愈烈的火苗。 苏毅对自然学派保持中立态度，甚至还有点想要看到拟态计算机展现出更多的能力。 百鸟朝凤矩阵，当自己要进入万泉地区时，被飞翔中的凤凰发现，一股无法抵抗的能量冲击瞬间笼罩了他。 身上的伤势就是这么来的，被能量冲击洗刷，苏毅使出浑身解数才逃得性命。 损失的数据流需要在这里销毁大量的树木才能被修复，但万泉地区的主宰者，并不想帮忙。 女子眼神复杂地望着苏毅，“你把我这里当做补给站了？老凤凰苏醒与我何干，我的任务就是将城市上传。” “先驱大人的命令里没说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你就要公报私仇？” 苏毅对女子的态度显然是有心理预期，笑着扯下窗帘，朝着肩膀的伤口塞去。 窗帘在他的手中化作一片数据流，在伤口处迅速生长成新的血肉，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完整。 “你在我的房间里不准动手动脚！”女子生气地一挥手，苏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墙根贴墙而立。 “数据工程师都一个德行！不就是一个过期技术的产物么，我连它一起分解掉！” 女子说话间头发变成翠绿的树藤，疯狂生长着突破房顶，一眨眼就变成了个巨型树人怪物，捅破了万泉山庄的天空。 她刚挥动双臂砸碎空间壁垒，半个身子冲到凤凰城中，忽然身体一滞，朝着左侧轰然倒塌。 “你不能那么做！先驱会降下惩罚，你会死的！”苏毅拼命从墙上挣脱，绝望地望着再次支撑地面站起身的树人。 凤凰城街道上还能动弹的人，想要尽可能远离树人，奈何启动单元已经打开，他们大多只能眼睁睁看着树人迈开脚步，踩碎城市的建筑物。 “哈哈哈哈……自己人窝里斗，还在这跟我打赌，真丢人。” “你怎么挂在这儿？”听到身旁突然冒出来一阵笑声，苏毅吓得猛然扭头，看到残破凌乱的诸葛奇正看着自己哈哈大笑。 看这幅惨状，苏毅岂能不知道他遭遇了何种惨事。 “我们的打赌看来是我赢了，愿不愿意加入天道项目组？” “还惦记着忽悠我？那巨型树人是项目组里面的吧，这就要将凤凰城拆咯！不知道你的项目组，能否负担得起这种损失。” 诸葛奇贱兮兮地笑着，仿佛苏毅才是那个受重伤被困在此地的人。 苏毅上前拽着他的衣领，将他从衣架上解放，又用房间里的物品给他重组修补好残缺的身体。 他的动作手法敏捷快速，像是组装一台精妙的仪器，熟练的令人心痛。 “对数据的操作很娴熟，你得练习了很长时间，不过没什么天赋。” 诸葛奇活动着新的肢体，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我觉着自己挺有天赋的，不然我也进不去天道项目组。” “光听你反复去说天道项目组，到底是什么项目？人造上帝？” 能将项目组的名字设定为这么夸张的，很难不令人联想到上帝。 苏毅一边走到壁炉旁，用手往外扒拉着那些燃烧着的柴火，一边回答道：“人类在地球上呆的时间够久了，得见一见天外是什么模样，我们就想用数据流打通元宇宙空间壁垒，跑到外面去。” 从更加高级维度的元宇宙空间，可以随意降临到正下方的现实世界，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属于地球的元宇宙空间边缘，厚实的空间壁垒阻碍着人类探索的脚步。 天道项目组基于先驱强大的运算，将大量的算力转化成打破空间壁垒的办法——彻底改变人类血肉之躯的模样。 先进的文明物种，不会以血肉这般孱弱的身体来承载意识。 意识真正的载体只有灵魂，一种地球上诞生最复杂的数据集合结构。 时至今日，项目组也没能破译灵魂组成，所以才没法走出进化最关键的一步。 苏毅的理解力极限，就在项目研究的大门外，从他的视野里再也没法看到更多的异常。 他需要帮手，一个新鲜的、从来没有接触过项目的新人，诸葛奇是最佳人选，没有之一。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项目，但出发点是不是弄错了，还没研究出正确的办法，就将人类都传送进去，万一实验失败，人不就都没了？” 诸葛奇很快看出了项目的缺点，认为项目进程有问题。 “所以现在抓紧帮忙让树人冷静下来，不然凤凰城的人还没传送进去，就全死光了！” 苏毅被壁炉篝火烧的灰头土脸，趁着自己的身体还没被烧化，将里面的木材全部扒拉出来。 在壁炉空空如也的瞬间，凤凰城上空传出一阵气泡破裂的声音，所有人重新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立刻拼命逃难。 巨型树人跟天空的凤凰对峙，有些不怕死的人拿起手机刚要拍摄，手机屏幕里伸出来的树藤，就将他拽入其中。 启动单元的开关虽然被关闭，可万泉地区的无线网络，还连接着城内所有的电子设备！ 第31章 新创造者与凤凰的对话 凤凰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没有任何因为战斗而发怒的迹象。 她称自己为新的创造者，这话的根源应该出自发明出拟态计算机的研究员。 “凤凰！帮我们一把！掉下去会出人命的！” 简明还是高估了树人投掷的力道，在湍急气流的冲击下，他们上升的趋势很快来到顶点。 凤凰翅膀每次缓缓扇动，产生的气流都相当强烈，来不及跟凤凰多说几句，就会被吹向相反的方向。 “看在创造者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们一次。” 凤凰的尾羽甩动，飘然来到三人跟前，轻盈地将他们接住，那感觉像是妈妈在抚摸腹中的宝宝，在触碰到的瞬间，不安和紧张的情绪就烟消云散。 羽毛柔软跟地毯类似，外面的风丝毫不会影响到这里，简明能轻松站起身子走在这里。 与其说是拟态计算机，更像是真的凤凰，羽毛的触感是真切的动物，还能感受到较高的体温。 “按照目前的形势推演，树人不会是我的对手，但凤凰城内的人类会大量死亡，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凤凰在空中翱翔，占据地形的优势，凤凰城里低矮坚硬的建筑物，是树人最大的阻碍。 树人必须扎根在地面上，才能获得与凤凰一较高下的力量，一旦她拔地而起，凤凰会精准判断出她的弱点。 “让我选？”简明低下头，望着街道上慌乱的人们，窗户里探出的惊恐目光，一时间感到难以抉择。 怪不得凤凰一直用远程攻击去压制树人，换做是自己也没法下定决心来拼命搏杀。 拟态计算机有着比牧羊者对待人类更具备人性，相比于凤凰而言，牧羊者具备太多的神性。 促使人类文明前进，必然会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牧羊者思考问题，只会在这个前提之下。 简明迟疑不定时，忽然听到身边的惊呼，“苏毅！你要做什么！是凤凰救了你！” 伴随着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响亮的打击声，诸葛奇挥拳砸倒了周身花藤缭绕的苏毅。 “凤凰只是没有生命的计算机！而她是活人！”苏毅捂着脸，绝望地朝着诸葛奇吼道。 他俩不知道为何凤凰会相救，但苏毅看到的却是难得的机会。 站在凤凰尾部，这里的本质是量子计算机，透过皮层往里面注入逻辑病毒，不难让计算机的程序停止运转。 诸葛奇则坚决不同意他的做法，“现在它就是凤凰！人类历史书里写的许多物种，都从来没有真的见过，你不能说它们没有存在过！” “荒谬！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虚假，跟这台量子计算机一样！不过是运用了拟态技术，人类的性命永远是最优先级的！” 苏毅不听劝阻，催动花藤就刺进脚下的皮层。 诸葛奇见劝阻无效，扔出环刃切断花藤，往前急急跑出几步，张开双臂将苏毅扑倒。 两人扭打在一起，谁都不肯松开自己的拳头，苏毅那副小身板哪里是诸葛奇的对手，没扑腾几下，就被死死按在了身下。 “拟态技术在20亿年前就是失败者！你要尊重历史的选择！”苏毅的袖口里，悄然伸出一缕小嫩芽，想要钻进他背后压着的皮层里。 乾坤之火不知何时滚落在边上，小火苗一闪而过，嫩芽就葬送在了火中。 “还想在我的面前做小动作？也不看看我是谁！”诸葛奇动了真怒，手臂用力压在苏毅的脖子上，几乎要将他的呼吸掐断。 “够了！凤凰！将树人引到城外，我和你一起把他解决掉！” 周围的喧嚣，逼迫简明快些做出决定，与凤凰联手将灾难损失降到最低，是目前所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凤凰尖啸着张口喷吐出一道粗壮的火焰绳索，准确地套中了树人的脑袋，双翼向斜下方拍打，想要拖拽着树人拔地而起。 树人头顶盛开的玫瑰花，挥洒出漫天的毒粉，这种特殊的粉末居然能腐蚀火焰，那股毒性顺着火焰的来路，朝着凤凰袭来。 “别怕！我来帮你！” 一双湛蓝色的大手凭空出现在凤凰左右，一把攥住火焰绳索，朝着高处用力提拉。 简明双脚悬浮，离开凤凰的尾部，飞到比凤凰还要高的地方。 连洛基都没计算到，简明用算力来模拟出人类的模样，让自己变成一位蓝光巨人的心脏，从凤凰尾部起跳，上半身高高没入云端。 随着大量算力的消耗，蓝光逐渐将巨人身躯补充完善，看其内部构造竟与树人有些相似。 简明被一颗缓慢跳动的透明心脏包裹着，此时他的状态远不如蓝光巨人那般轻松。 树人挡不住两者合力，连接着地面的根系被一点点拔起，那些毒粉对蓝光巨人毫无作用，拟态的光不会受到实质性的影响。 “我好想吐！头晕恶心的难受！不是说意识球可以帮我补充算力吗！”简明捂着胸口，胃部一阵接着一阵的痉挛。 “主人，意识球的转化需要时间，您作为中转站，需要承担一定的压力。” 洛基还有半截话没说出来，超过十米高度的蓝光巨人，单单是模拟成功，所需要的算力就足以让简明躺在床上一星期。 若没有意识球的帮助，蓝光还没成型，他就得昏死过去。 树根接连断开，扯碎了城中街道坚硬的青石地面，许多大块的磁石失去泥土的束缚后，慢悠悠地升腾而起，朝着上方逐渐加速。 简明望着这些磁石，心中忽然有了对付树人的办法。 “有没有办法发射一颗足够牵引这些磁石的脉冲球？” “理论上完全可以，请主人开始想象。” 简明稍微动了动脑筋，难以忍受的晕眩感就立刻打断了思维的运转。 还得再缓一缓，如果洛基可以帮助自己想象就好了。 作为共生的智能体，这是洛基为数不多没法帮助的行动之一。 “多少让我喘口气，你来操控它的行动！” “学习拟态科技进程中，预启动拟态模式！” 洛基之眼彻底变成柔和的灰色，蓝光巨人的头部，睁开了一双更大的灰色眼睛。 第32章 磁场的牵引 简明从口袋里摸索出几颗奶糖，赶紧扔进口中囫囵咀嚼着咽下。 血肉之躯不能离开食物，此时此刻简明无比认为科技要朝着虚无意识的方向发展。 洛基接管蓝光巨人后，它的行动明显更为敏捷，不费力气就将树人拉到凤凰城外的空旷高速公路区域。 “你们都得付出代价！破坏地球环境的罪魁祸首！”树人里发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苏毅有气无力地低声呢喃着：“你太固执了……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老凤凰！你就该跟那些破烂一起埋藏在地下永远不出来！” 树人四肢朝着外面尽力舒展，枝杈、藤蔓和各色花朵疯狂生长，城郊附近原本的草木全被抽走生命力枯萎下来。 头顶的玫瑰花再次进化，花瓣向后延长，变成片片飘带般的轻柔羽翼，让树人获得了空中飞行的能力。 凤凰驱散掉跟随来的鸟群，转着身子挥动尾羽，七色光辉凝成彩虹桥，冲刷在树人的身上。 彩虹不断分解着生长出的植物，但会飞之后的熟人不会让凤凰随意攻击，轮到他反击了。 “还要多谢苏毅给我的能力！不然我还真没把握收拾老凤凰！” 树人伸手指向云端，层层白云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汪平静的水面。 苏毅挣扎着摆脱诸葛奇的压制，用算力加持着朝上方吼道：“快降落！她想要将你们全部上传进元宇宙空间！在那里你们不会是先驱大人的对手！” 这一幕苏毅太过熟悉，水面的另一端就是自己办公室的二楼，树人连开门的钥匙，都从他的身上偷走了。 凤凰听到后，急忙朝着树人的方向俯冲过去，口中喷吐出的火焰也由红变蓝，温度更上一层。 “计算机的程序，怎么会比人类大脑更强！来吧！”树人双臂向自己的胸口插去，硬生生撕扯开一道口子，凤凰躲闪不及，一头扎了进去。 云端的水面上，顿时变成了一片蓝色火海。 树人胸口漏出的缺口，直接与水面连通，凤凰没有计算出树人的招数，所以才中了这招。 洛基没有收到主人下达的命令，并没有立刻行动，背靠着云端水面，静静望着树人。 “简明！你也跑啊！别学那头傻凤凰！”诸葛奇见他无动于衷，也急得不行。 他生怕简明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离奇的举动，以他的性格要不反常那就怪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蓝光巨人手掌不停搓动，一颗冒着电磁火花的球体在掌中渐渐成型。 电磁球体散发出一股极其危险的气味，树人则不以为然地全速飞来，她要做的就是顶撞着对方进入水面，之后的事情就由先驱大人做决定了。 我没办法对付他们，但先驱大人可以！ 她对先驱的崇拜仅次于绿色植物，在她的心目中，在元宇宙空间苏醒的先驱，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 “快走啊！散去蓝光！”诸葛奇捏着乾坤之火，让它想办法飞翔。 再从凤凰尾部去接近简明已然来不及，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树人顶撞到蓝光巨人的胸口。 来不及了！诸葛奇闭紧眼睛来接受这个沉痛的事实。 真撞进他们的地盘，鬼知道所谓的先驱会使出什么办法来处置简明与凤凰。 滋滋、滋滋……剧烈的电磁流动声传遍了云层之下，夺目的光辉强行闯入诸葛奇的眼帘。 那是什么！好浓郁的电磁！ 一颗波动十分不稳定的蔚蓝光球，挡在了树人与简明的中间。 强大磁场的产生，瞬间将地面上悬浮着的散碎磁石吸引过来，以光球为中心不断汇集，活生生将树人封锁在里面。 凤凰似是提前知道简明的想法，在那些磁石飞来前，先一步缩小体型，带着尾部的两人钻出重重障碍逃出生天。 还不忘顺带着将极速坠落的简明接住，往地面飘荡而去。 “不！你们不能这样！”树人竭尽全力想要挣脱磁石的束缚，那些从缝隙里伸出来的藤蔓，全被磁石挤压断裂。 磁场武器无论在什么环境里，都是独一档的强大能量。 树人没法反抗整个凤凰城地表的磁石，身体不断被压缩，巨树之巢被挤压破碎，体液很快渗透出皮肤外。 等凤凰安稳收拢翅膀，双爪在地面站稳后，忽然耷拉着脑袋倒向一旁。 原本赤红的鲜艳羽毛，快速变成浓郁的墨色，继而化作一滩浓水。 皮肉被毒素融化，露出里面藏着的金属结构，很快连量子计算机的核心部分也被腐蚀掉，仅在原地剩下一颗坚硬鳞片包裹着的蛋。 树人释放的毒素，还是将凤凰的生机断绝，特殊的速度连金属都能破坏掉，何况是一股意识。 “凤凰还没完全死透，这颗蛋是她重生的机会。” 诸葛奇轻轻拍打在蛋壳上，里面还有一丝微弱的温度，说明凤凰还在。 “怎么才能将她救活？” 简明还有好多话要问凤凰，迫不及待想要将凤凰救活。 “我在没事逛论坛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些有关于动物机器人的传闻，据说神农架那边有些专门的工程师。” 诸葛奇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他在启阳城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没研究明白，没心情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神农架距离这里超过一千公里，用最快的交通工具，也得十个小时左右。 苏毅拍打干净身上的灰尘，递过来一张卡片。 “神农架太湖城潘悦，你们可以找这个人，说不定有办法。”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诸葛奇接过卡片，狐疑地盯着苏毅。 “当然是看那家伙不爽，能把我心爱的人变成这副鬼样子，什么我都不想要了。” 苏毅一脸轻松地朝冒着滚滚浓烟的凤凰城走去，他要想办法轰碎磁石凝成的球体，将里面关着的女子找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想让先驱暗中做了手脚，在她临死之前，将她的意识上传进元宇宙空间，成为算力生产工具。 至于人类进化还是什么的，在爱情面前一无是处。 苏毅不再受到先驱的制约，意识超然生化到了另一层面，让远在天边的先驱大为光火。 第33章 神性还是人性 苏毅做出这种突然背叛先驱的选择，是始终徘徊在思维里的人性所驱使。 人工智能无论迭代多少次，所诞生出的智慧，全是具备神性的。 不容许眼中有沙子、行为有错误，一旦发现问题立刻进行最正确的修补，这种意识的出现，让人类感到十分恐慌。 哪怕先驱提出的愿望，在苏毅眼里看来是那么的完美无缺，他也在害怕长此以往下去，神性最终会吞噬了他的自我。 若没有再次见到她，那个疯狂的环保卫士，他心爱之人，苏毅可能会变得跟她一样。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分不出是非对错，只走认定了的那条路。 连努力的方向都不是自己亲手选择的，这样的人生过着还有什么意义？ 当她变成树人，不惜以凤凰城众多居民的生命为代价，也要摧毁凤凰时，苏毅就明白了。 他们信奉自由，是先驱忠实的门徒，在追随它的过程中，获得了超越普通人类的能力，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逐渐丧失掉属于他们的人性。 进化的道路上必须尽量减少错误的发生，人性这种并不完善的东西，是进化所必要抛弃的。 苏毅不想丢掉他作为人类的一面，在救下诸葛奇的瞬间，其实就做出了选择。 他不再是天道项目组执行最合适的人选了，但他所做的事情，先驱并不知道。 通过与先驱接触的这段时间，苏毅发现先驱并非全知全能，而在大多数时间里都在沉睡。 没有足够的能量促使先驱完全苏醒，也就意味着他有时间来完成他的选择。 人类文明的进步，是需要让所有人亲眼见证的，而不是将大家困在元宇宙空间里，当最基本的劳动单位。 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美丽新世界，苏毅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看到树人的尸体，安静地躺在碎石中间，自己背后再度一闪而过的强烈电磁光，瓦解掉了凝聚在一起的磁石。 “我还是欠你一个人情，简明。”苏毅扭过头去，望着两道渐行渐远的影子，喃喃说道。 树木碎屑的中间，被一块破损大半的巨树之巢保护着的女子，面色祥和地闭着眼睛，但胸口已然不再起伏。 苏毅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右手掌心位置伸出一根纤细的针，戳进女子的眉心。 一种浅色药水注射进去，顺着大脑神经元，流遍了整个脑部空间。 在未知之地，沉浸在黑暗中的女子忽然被草木的芬芳所包裹，一株株苍翠的小草，郁郁葱葱地凭空长出。 她知道是他来了，她便不再慌张。 有一刹那，苏毅似乎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短发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着。 “对不起，我还有事没有完成，你先在那边等我。” 苏毅脸色阴沉似水地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切开身旁的空间，迈步走了进去。 空间裂隙在他离开之后很快愈合，不断填充的空间会很快抚平这些。 当水波纹刚刚消散之际，一个身穿黑风衣的墨镜男子，出现在了苏毅消失前所在的位置。 如果简明在这里，一定会为之感到惊讶，被墨镜遮掩的容貌，赫然是同行而来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手里捧着一只圆乎乎的大瓢虫，瓢虫背后不是漆黑的斑点，而是不断排列组合的编码。 “简明……我现在才知道应急事务管理局的前身是什么，为了人类的安全，我必须做出选择。” 他无力垂下的左手，拿着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里面是一群身穿同样披风的人，站在两块牌匾中间的合影。 新的牌匾是应急事务管理局，旧的牌匾写着拟态技术研究中心。 布鲁克林先前的权限不够，不知道这些内情，而在纳兰家的武馆档案里，他见到了更多的隐情。 有关古神之口，有关诸神面具，还有天道项目的大概计划。 纳兰家知道很多事情，这些多半源自于祖先与古神之口的关系，那张嘴巴喜欢随意将秘密告诉别人，并且以此为乐。 布鲁克林在得知这些后，有些明白为何简明作为地质学家，会对数据信息科技了解这么透彻。 或许老局长当时，也面临过相似的选择，是继续站在文明发展的路上，还是现在就动身前行。 大瓢虫背部的编码终于变化组成了一幅图片，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目标定位已完成，请前往指定地点接受任务。”瓢虫开口发出电子音，翅膀震颤飞向空中。 布鲁克林跟随它指引的方向，快步往城外的车站跑去。 三级探员是没有权限申请车辆援助的，特别是一千多公里的跨区域，最多看在他发现凤凰城分局叛变的份上，在抵达指定地点时给予支持。 比他更早一班的悬浮列车上，空旷的商务舱内，仅有简明跟诸葛奇两人。 这个班次是流水发车，如今的神农架是最受欢迎的景点之一，前往当地的游客络绎不绝。 若非凤凰与树人的一场大战，毁掉了小半座城市，列车上的乘客不会就寥寥百十余人。 一进入商务舱，洛基就展开空间干扰，切断了舱内的监控摄像头。 “你的伙伴动作真快，都没有感受到什么时候切断的。”诸葛奇搓着乾坤之火想要做出同样的事情时，发现摄像头已经丧失作用。 “周围随时有可能藏着敌人，现实空间跟元宇宙空间的切换，弄得我头脑昏沉。” 简明仰面躺在舒适柔软的座椅上，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到这一连串的事情上来。 “凤凰如果能够被唤醒，我们就能拥有一张对付牧羊者的底牌。” 从短暂的对话中，简明隐约觉着拟态技术制造出的这些量子计算机，要比牧羊者更为有多元化的情绪。 “牧羊者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智能体？”诸葛奇对牧羊者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好奇心，它会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能在背后做出这般离谱的事情。 这个问题乾坤之眼给出了系统的答案，一幅动态的三维虚拟画面，覆盖了整个商务舱。 第34章 来自记忆中的画面 “拟态技术的基本原理还是量子计算机的运算，将数据加工模拟成复杂的其它生命状态，但与我们不同的关键在于思维方式。” 洛基对拟态技术的了解，比目前炙手可热的那些研究拟态的科学家更胜一筹。 拟态的量子计算机倾向于人类的独立思考，会经常出现情绪化的错误，比如在急躁的时候就会做出盲目的选择。 这些情况在诸神面具的智慧中，是绝对要被杜绝发生的。 “完美的智慧会产生相当多的麻烦，主人使我苏醒后，我便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因为适当的错误也是逻辑闭环的一部分。” 制造出诸神面具的研究员在经过长时间反思后，还是觉着诸神面具有些不朝着安全的方向进化，所以选择走拟态技术这条路来制衡。 上一场较量是神性获得了胜利，驱赶所有人类离开地球，牧羊者坐拥所有地球资源，企图攻破元宇宙空间壁垒。 这一次卷土重来，拟态技术再度横亘在牧羊者的面前，连研究员最为得意的凤凰计算机都重新苏醒，可想而知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三维画面里的场景正是神农架，不过与网络上神农架的宣传直播有所区别的是，这里没有那些后期人造的游乐设施。 简明对此精神习以为常，“又是20亿年前？神农架发生过什么事情？” 随着画面角度的偏移，越来越多的金属材料被卡车运入深山老林里，那个时候的地球环境，要比现在好上许多。 还能看到一颗缓慢呼吸着的巨树之巢，高高挂在树冠的上层，与先前所见的颜色截然不同，这里的植物多是有粉色的变异。 “20亿年前的神农架，现在太湖城位置，曾经是拟态计算机的生产基地。” 洛基能知道这些，还是源自于记忆碎片，画面直到看见隐蔽在郁郁葱葱中间的金字塔建筑，就再也没有动弹过。 它的记忆很零碎，从中所能获得为数不多的有用信息之一，是那座金字塔。 诸葛奇指着金字塔，让洛基连连放大，在金字塔的顶端，有着一颗与洛基之眼上的花纹完全一样的平面图案。 “你能拥有这些画面，说不定这些都是你的杰作！我以为只有埃及和美洲地区才有金字塔！” 与黄沙金字塔不同的是，这些金字塔的材料是一种原白色的特殊金属，看着相当坚硬。 金字塔底部，那些低矮灌木丛中，还能见到些金属动物，关节处明显暴露着机械工艺的成分。 洛基发出疑惑的声音：“我不太明白你所说内容的真实性，也可能是父亲很喜欢这个图案，因为生产基地里只有父亲一名人类。” 拟态技术开始批量生产时，人类文明早已进入大科技时代，机械、人工智能和元宇宙空间科学的蓬勃发展，让顶尖的研究成果愈发收缩在少数几个科学家的手里。 很多融会贯通的技术手段，换来别人操作就很难实现，人与人的理解力不同，哪怕有算力的加持，眼中所见到的也相差甚远。 诸葛奇可以从专业的角度去看金字塔，建筑物切面光滑没有拼凑的痕迹，而周围的小路压根没法通过大型机械。 这就说明了建造这里的人，还掌握一种特殊的建筑技术。 “金字塔是怎么建造成的？这个问题困扰我们很久了，你能否给出解释？” “是拟态技术，金字塔是用来制造拟态量子核心的关键结构，所以在建造时，必须保证不能有丝毫偏差。” 洛基对此感到骄傲，它还不明白这种理直气壮的解释就会出现骄傲的情绪。 “应该是黄金分割点，金字塔内部空间的黄金点，这里的磁场等等一切，都是最完美、最稳定的，若在这里建造出核心，的确是超乎想象的技术。” 简明对金字塔有所研究，地质勘探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去过实地收集资料，他们用当下最先进的仪器，连金字塔中间区域的道路都找不到。 “将凤凰蛋孵化，我认为进入金字塔，启动那些未曾损坏的仪器，有极大概率可以做到。”洛基给出一个可行性方案。 “苏毅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牧羊者的记忆与你相同？” 临分别前，苏毅给自己的卡片，是太湖城一个二手货商铺的，还兼职修理些老旧的物件。 洛基给出否定的回答：“我们只在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拥有共同的记忆，关于神农架的生产基地，它不会知道的。” “那就奇怪了，这潘悦的名字听着像是年轻姑娘，有没有办法查到？” 洛基连接互联网的速度很慢，它还没熟悉过现代网络的数据流程，反而是诸葛奇的小火球，先找到了潘悦的资料。 信息爆炸的网络上，最不安全的就是个人的隐私信息，像是诸葛奇这种等级的工程师，拿出根毛发，都能查出来是谁的。 “潘悦的确是太湖城贩卖二手货的，她的外祖父一生都在太湖城的科研调查小组里工作，最后一次见面是十五年前，调查小组的失踪案后，这家二手货店就关门了。” 年仅二十岁的潘悦，在三个月前才将外祖父的二手货店重新开张，还挂到了网上去。 对外宣称她能修好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除了收费奇高，还真有点本事。 写潘悦的帖子很多，诸葛奇展开虚拟面板，一长串的帖子全是赞美之词。 “有点意思，原来干的是古文物修复，这要叫那些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抓到把柄，还不得送进局子里蹲着？” 那些帖子中间，提到的大多是些金属机械产品，竟然还修复过不知道哪儿挖出来的一尊浑天仪。 这些相较于拟态技术产品而言，都不够古老，正当简明要关闭帖子闭目养神时，在最底层一行写着潘家老店大量回收老旧电脑的广告。 “一个贩卖二手货的，从五年前就开始收老旧电脑，图得什么？过时的电脑赚不了多少钱吧？” 诸葛奇略微思索便摇摇头说道：“老旧电脑赚钱的地方在芯片，她找那么多芯片，应该不是倒卖。” 第35章 神农架太湖城 芯片是信息科技的基础，如果将大脑视作智慧核心，芯片就是用来组成大脑各个区域所必须的材料。 老旧的二手电脑芯片虽然都是些便宜货，若是放在顶尖的工程师手里，勉强可以制造成智能体的核心。 潘悦回收多年的二手电脑，积累的芯片数量可想而知。 “她很可能找到拟态技术的图纸，想要自己尝试着研究它，苏毅这人的确有两下子。” 如果她对拟态量子计算机有些深入的研究，还真有可能激活凤凰蛋，让凤凰再度复活。 “说明牧羊者无处不在，我们需要再小心些。” “量子态的窥伺已经超越维度限制了，我暂时弄不明白怎么屏蔽。”诸葛奇捏着乾坤之火，两者面面相觑，记忆里并没有相关的概念。 简明示意他将火球交给自己，“洛基可以帮忙添加上对应的模块，不然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在牧羊者的眼中。” 诸葛奇接连打开三道程序的安全锁，才将乾坤之火的人工调试台交给简明。 洛基之眼释放的蓝光复写出一些很巧妙的线路结构，从左至右扫描过乾坤之火，诸葛奇顿时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得有所不同。 前一刻那种朦胧被窥伺的感觉消失不见，意识中有种终于释放了的自由感。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被监控了！诸葛奇感到一阵后怕，他自以为带着乾坤之火，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量子计算机比人脑更容易找出来漏洞，我们还不了解20亿年前的科技。” 简明的安慰，他压根没听进去，着手又将乾坤之火拆开来检查一遍，发现内部的线路仅有细微调整，就让乾坤之火拥有了布置空间结界的能力。 “好神奇的想法，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智能体本身的完成度就足够，改变数据运送线路就相当于基因工程，洛基真是匪夷所思的天才智慧！” 诸葛奇很少夸赞别人，特别是在他引以为傲的数据信息专业领域。 洛基谦虚地回应着：“人类在有限的资源条件下，能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这一点是我要不断学习的地方，历史上但凡有大成就的研究员，都是独立研究的。” “没想到你还会恭维我！老简！你要是哪天又回去琢磨那一堆破石头，它就跟我走吧！” 一路上诸葛奇缠着洛基，听他讲述那些跨时代技术的突然产生，还有数据与智慧的发展方向。 时间过得很快，探讨学术问题总会让人觉着人生苦短，许多痴迷于科学的天才，都会不择手段地延长自己的生命，想要来证明自己对人类文明有多么重要。 能有多重要呢？文明还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现在，哪怕灾难悄然来临，列车上的这些旅客，仍在考虑着一会儿去太湖城的哪个景点拍照留念。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前方到站太湖城站，请大家检查……” 伴随着到站提示音的循环播放，商务舱的舱门缓缓开启，一走进空旷的开阔式车站，就能看到神奇的粉云映太湖的绝妙风光。 两人沉重的心情立刻被眼前的前所未见的景色所治愈，乾坤之火跳到诸葛奇的头顶，不断拍下这里的照片。 “对不起尊敬的游客，这里的拍照是需要额外收费的。” 一个服务型号的机器人走到诸葛奇面前，毕恭毕敬地说着，伸手挡住乾坤的镜头。 诸葛奇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来这里我可没听说过要收费的，是新规定？” “实在抱歉，如果没有额外付款，是没法带走这里的景色。” 机器人在收了钱之后，才闪开道路让两人离开，对于秉持机械免费主义的诸葛奇，这简直是一场失败。 但可以见得这里的科技水平真的超乎寻常，跟启阳城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车站里随处可见提供各项服务的机器人，它们拥有的智能不高，只能按照预先设定好的流程办事，但胜在分工明确，不会出现无法理解游客意图的事情发生。 两人走进免税店，先换了一身衣服，还买了帽子墨镜，将自己的面孔尽可能遮挡严实。 高度机械化的城市运转体系带来的，是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中枢控制系统会通过这些摄像头，来快速调整合适的机器人进行服务。 在免税店门前的监控画面里，并未看到有两个遮挡掩饰的人急匆匆走出，画面的信号受到严重干扰，使得传输时产生了偏差。 简明调整好屏蔽信号的范围后，大摇大摆地朝着车站的大门走去，擦肩而过的机器人压根看不见他俩。 “比光学隐形更高级的方式，果然是数据反馈的隐形，那些制造隐形飞机的工程师，应该早点将技术共享给市场研发。” 周围熙熙攘攘的游客们，压根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他们可没有这心思去抓嫌疑人。 天空飘着的粉色云朵，像极了刚刚出锅的棉花糖，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一些几乎透明的飞行生物，在云端若隐若现。 太湖城建造在神农架地区最核心的区域，在这里住上几天，所能感受到的世界，会有一种脱离地球的非现实感。 车站的出口两边各有一排扩音器，不断播放着有关太湖城的注意事项。 简明两人没有驻足停留，有简明这位走南闯北的地质学家带领，他知道的可比宣传语音讲解的多。 “先找个地方租一辆地形车，再买点储存空间。” “地形车？太湖城大到要开地形车？” 诸葛奇指着虚拟面板上的地图，显示着太湖城的范围，乘坐公共交通最多也就一小时的路程。 “那地图不准，太湖城是具备空间折叠性质，远比地图上所看到的要大。” 简明手指拉动地图，又连续放大数倍，上面店铺名称的标记居然随之多出来许多。 “潘家老店在南边，这地方要过去，需要购买门票……” 太湖城的城市空间被一条自森林里的河流分割开来，每过一座桥，都得购买一张过桥票。 第36章 机械与自然 太湖城不愧为一座典型的旅游城市，随处需要掏钱购买票据以及通行证。 在租借地形车的商铺里，两人足足排了半小时队，最后还是靠着诸葛奇黑进系统，修改排队顺序才将地形车开出来。 按诸葛奇的话来讲，他们可没有闲工夫耽搁在这上面，凤凰蛋随时有冷却的风险。 拟态量子计算机内部都有备用能源，放置这么长时间就遭受重创，不知道凤凰蛋还能坚持多久。 “你还不紧不慢的，要凤凰蛋碎了，就等着世界末日吧！咱们都得被抓去给牧羊者拧螺丝！” “有没有觉着，我们被跟踪了？”简明用眼神示意他向井反光镜看，果然地形车的后面不远处，有个骑着小电车的孩子在躲躲藏藏。 因为街面上行人太多的缘故，地形车没法加速行驶，那个十来岁的小孩就一直跟在后面，地形车停下时，他也跟着停下来。 诸葛奇伸出手指点在反光镜面上，一道亮眼的光束通过镜面反射，正好照在小孩的衣服上。 小孩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掉头走跑进一旁的巷子里。 “一个带着通讯耳机的小孩而已，估计是城里什么导游组织的眼线，能租得起地形车的可都是有钱人。” 简明觉着此事有些蹊跷，太湖城里也有应急事务管理局存在，得时刻小心这伙掌握算力的探员。 目前看来探员并不可靠，连布鲁克林都遭受到自己人的暗算，险些丢了性命。 转过一个五岔路口，前面的道路忽然被一排铁栅栏挡住，仅留下一条口子供车辆行人通过。 有些身穿黑风衣的人手持扫描仪，对每一位经过的人进行仔细的扫描。 “是例行检查？看穿着打扮好像是管理局的人。”诸葛奇降下车窗，看到前面有几个被扭头带上电磁手铐的，似乎是被搜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我们得下车走了，凤凰蛋若是被扫描到会很麻烦。” 两人打开车门，抛弃了这辆刚刚租借来的地形车，逆着人流就往相反的方向挤过去。 例行搜查的探员看到有人弃车而逃，想必是有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情在身上，马上有几个放下扫描仪，鸣枪开道追了上去。 太湖城内的管理局势力，明显要比之前所遇到的要更大，探员在这里行使着超越警局的权利，光天化日随意鸣枪，吓得游客慌乱地朝着两边散开。 “普通探员怎么会有常规枪械！难道这里就没有人投诉吗！”诸葛奇跑的满头大汗，他可没有简明那种超长耐力的运动细胞。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洛基快算出我们怎么才能逃掉！” 简明竭尽全力地推开面前的行人，这引得一阵不满的喧哗。 “经过测算导航，在我们直径五百米的范围内，同时有二十二名追捕者在收缩，除非武力解决，否则逃走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三。” 他们来的着实不凑巧，各个路口恰逢临时检查，管理局能动弹的都在路上，一声令下全朝着这边靠近，不出分钟，就将能逃离此地的道路全部封住。 “百分之三不到？那不就相当于没有？要不回头杀出一条路来！”诸葛奇停住脚步，从乾坤之火里拽出一根双管脉冲枪。 自从掌握算力的运用方式之后，他就愈发喜欢用算力来构造物体。 这种直接使用意念来召唤实物的方式，诸葛奇觉着这才是人类进化的正确方向。 至于能进化成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则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情，自己活不了那么久远。 “火并？三级探员就能跟你做出同样的事情，我敢肯定他们的武器要比这把脉冲枪威力大。” 简明不打算回头拼命，环视四周没发现可以躲藏的地方时，忽然看到了脚下踩着的井盖。 既然上面到处都是追兵，那就走地道！ 简明扣开井盖往里就跳，诸葛奇提着枪，警惕万分地跟在后面，还在里面凝出一道混凝土墙，将井盖的内壁封住。 太湖城水资源丰富，地下通道建造的十分宽敞，里面的清水摸过小腿，完全没有那种恶心的臭味。 “他们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来，洛基做好定位，继续往潘家老店的方向走。” 跟很多电视剧里一样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时，简明内心或多或少有些波动，地下通道里往往有着不可思议的奇遇。 “这些水不像是生活排污，更像是从上面引流过来，保持地面水汽的。” 诸葛奇踩在水中，望着清澈见底的水面，立刻产生了疑惑。 好端端的一座城市，故意将一部分干净的水源特别引入地下，是用来做什么的？ “看样子像是用于栽培，似乎是有优质泥土的碎屑。” 简明伸手在水底捻起一团湿润的泥巴，洛基将泥巴的质地分析出来，成分里包含着许多不属于泥土的营养物质。 “地下并未发现有农作物迹象，但有些细长的管道连接地面的房屋。” 洛基的扫描结果显示出，这些泥土来自于房屋的管道。 “太湖城还真是奇怪，管道的口径没法让我们进去，得找其它的井盖。” 一路往前走，相隔很远的距离才能看到一个井盖，无一例外都没有密封阀门，内外皆可自由出入。 恰巧潘家老店的后院门前，刚好有个在人行道上的井盖，两人爬到竖梯上还没打开井盖，那井盖自己开了。 上面伸过来一截黑黝黝的枪口，正顶在诸葛奇的脑门中间。 “怎么没有提前预警！” 开启屏蔽的乾坤之火，并未来得及探查前方道路，它的运算能力有限，在满负荷的情况下反应不会很及时。 “你们将武器先扔上来！然后一个个往上爬！” 枪口示意诸葛奇丢掉脉冲枪，缓缓将身子探出地面。 没等诸葛奇看到是谁守株待兔，自己的鼻子就狠狠挨了一拳，砸的他眼冒金星向后倒去。 这人想要如法炮制砸第二个人时，却听见对方说道：“潘悦？我是苏毅的朋友！” 第37章 潘家老店 乾坤之火查探不及时，不代表洛基也如此，在发现井盖的时候，就提醒简明地面上有人手持武器等待着。 洛基将热成像的画面传到简明的意识里，那是个瘦小的人影，看样子是个姑娘。 所以简明才会提前发问，“是潘悦没错吧？我想要修复一个机械产品！” 当提到苏毅的名字时，对方明显发愣了一会儿，趁此机会简明赶紧跳出井盖，用一把锋利的刻刀抵住对方的胸口。 刻刀前端传来的触感是柔软的，但简明的心坚如磐石，这人不好相处，最起码她手中的枪不那么平易近人。 “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是潘悦吗？” “当然是，一连问我三遍却不给我回答的机会，看来外面的探员们四处寻找的人就是你俩。” 潘悦不到一米六的身高，瘦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这副身体里却涌动着充沛到不像话的火力。 简明与她面对面站着，仿佛自己的面前是一位信心十足的运动健将。 “好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们，苏毅跟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那个娘娘腔不会有正常的人类朋友。” 潘悦似乎对苏毅的脾性非常了解，开口就否掉了简明预先想好的借口。 “你跟苏毅关系很好？” “至少比你们的程度要深刻，如果不告诉我真相的话，我是不会帮忙的。” 潘悦将武器扔掉，自顾自地转身走进小院子，将房门打开。 “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呆在外面，被探员抓回去审判的话，那就请自便。” 潘悦丝毫不怕简明，那把透着危险气息的刻刀，绝不会伤到她的性命。 潘家老店是座三层木质结构的小楼，从后门进来时，简明的头还碰到了悬挂在楼梯上的一些机械肢体。 典型的前店后住宅的室内布置，柜台货架上杂乱地堆放着各种款式的旧货，多是些受到损坏还没有来得及修理好的。 这家店冷冷清清，一只半个身子被机械义肢代替的小猫，蜷缩在店门前迎接来往的行人。 有探员刚刚进来过，还没站稳脚跟，就被这只小猫那颗红眼球里射出的激光驱赶出去。 潘家老店在太湖城里颇有些名声，管理局的探员与老店主多是相识，也没怎么搜索这里。 潘悦坐回那堆机械零件中间，各种长短不一的机械臂将她包围着，让她变得如同一个机械怪人。 简明将明信片取出，放在玻璃桌上，“听苏毅说这里可以维修拟态量子计算机，他不会是在扯谎吧？” “你知道拟态技术？”潘悦顿时打起精神来，先前的沉闷一扫而空，所有的机械臂也随着她的目光齐齐指向简明。 很灵活的机械产品，这是洛基同步给出的称赞。 以她目前的手艺，去太湖城的研究所完全可以担任技术顾问，不用挤在这种破旧的小店里，连一日三餐都需要绞尽脑汁。 “不仅知道，我要来修理的就是一台拟态量子计算机。” 此话一出，潘悦拍案而起，将脑袋凑到简明跟前，额头快要顶在他的下巴上。 “那台计算机在哪儿？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快点拿出来别卖关子了！” 潘悦的语气明显急促起来，有些不耐烦地去摸索简明的衣服。 一旁的诸葛奇从背包里将凤凰蛋取出来，轻轻放在桌面上。 “你如果修不了，也不要勉强，这东西十分贵重，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很重要。”诸葛奇不忘叮嘱道。 “我比你们都明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太湖城！” 潘悦都快笑出声来了，她捧起凤凰蛋，如痴如醉地望着密不透风的蛋壳，目光想要透过蛋壳，看清楚里面的构造。 她自有记忆开始，就跟随外祖父研究这些拟态技术的产品，因为太湖城更深处的森林里，多的是这些东西。 并且她认为外祖父的失踪，也与拟态技术息息相关。 如果能从中寻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就一定能找到外祖父，哪怕是外祖父的去向，她都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轻拿轻放，别弄坏了！它在一天之前还是体长超过三十米的凤凰！会飞的神鸟凤凰！”诸葛奇见她没轻没重，立刻告诫道。 潘悦两耳透风，此时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说话，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机械臂，换上最细的合金针头，去尝试触碰蛋壳表面。 针头冒出点点火星，凤凰蛋的温度骤然升高，差点将潘悦的双手烧熟。 “是凤凰！你们没有骗人！凤凰涅槃真的存在！”潘悦顾不得手掌的温度，一脚踹开柜台的抽屉，取出一本远古神兽传说的书籍。 里面写着有关凤凰的故事，想要让凤凰蛋重生，必须找到一处永不熄灭的火焰之地。 浴火才能重生，没有火焰光靠着机械维修技术，根本没法唤醒里面沉睡的意识体。 靠近蛋壳的合金针头全被高温融化，潘悦一点儿都不感到心疼，这可是寻找到外祖父的关键线索。 在亲眼见到凤凰蛋后，潘悦的情绪明显与简明两人亲近许多，一改刚见面时那种油盐不进的状态。 “苏毅真是帮了我大忙，等再见到他时一定要好好请客吃一顿。” 潘悦用力拽开楼梯的伸缩绳，单手扳着楼梯下端，不费力气就翻身上了二楼。 “你们跟我上来一趟！唤醒凤凰蛋需要到别的地方去，帮我找东西！” 收到潘悦的邀请后，两人才拽住楼梯，攀爬到悬空的二层上来。 二层的空间更加拥挤，在一张粉色的小床边上，叠放着好多木箱。 这些木箱是外祖父留下的宝贵财富，潘悦花了五年时间整理和学习，都没有将其中的知识全部掌握。 她很崇拜外祖父，终其一生都在为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忙碌，哪怕最后的最后，结尾并不是很顺利。 “要我们帮着找什么？” “一些武器，还有防雨的地图！” 潘悦记得外祖父每次探险前所做的一切准备，那些印刻在脑海里的事情，她此生不会忘记。 第38章 消失的路 二层的房间里放置着的那些陈年旧物，代表着真正的太湖城。 “在我外祖父年轻的时候，太湖城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最近几年的旅游开发，才让太湖城变成现在这样。” 潘悦翻箱倒柜找到一台旧款的探测机器人，八条金属小短腿，是蜘蛛型的拟态机械。 看款式应该是十年前的流行款，还是呆板的智能语音，需要用外置式能源来充能开机。 “滴，密林三号启动正常，校准时间……确认生存环境……” 看来长时间的关机，想要再次启动就需要很长的缓冲时间，头部防护显示屏上跳动的电磁波动，看的诸葛奇一阵手痒难耐。 “我来帮忙加工一下，老爷爷起床的速度太慢了。” “那是我外祖父的助手！不要胡乱改动……” 潘悦的话刚出口，诸葛奇肩膀上的那团火，就罩住了密林三号。 随着火焰的熊熊燃烧，密林三号的仿生表情亮起，说明它目前的状况非常良好。 诸葛奇双手伸进火中，摸索着拆开金属外壳，在里面调整了一会儿线路。 “好了，崭新的密林三号出炉！我叫诸葛奇，很高兴认识你！” 诸葛奇伸出手来，握住密林三号的机械臂，友好地打着招呼。 “密林三号也很高兴！悦悦你都长这么大了！真好看！” 密林三号的探测器转向潘悦，讲话的音调明显提高些许，在此之前它是很难表现出情绪化的。 潘悦惊喜地张开双臂将它紧紧拥抱，它承载着对外祖父的思念，还有那段离奇失踪事件背后的隐秘。 外祖父没有回来，但密林三号却在一周之后自己走进了家门。 从它的芯片里没有找到任何奇怪的记录，这一周时间密林三号的画面，始终显示着淅淅沥沥的林中雨水。 好像是在遭遇到什么事情的之前，就被人放置在外面，提前设定好了休眠时间。 “最后一次跟着外祖父探险的路线，你还能记得吧？” 密林三号的记忆储存还在，那张芯片被保养的很好，当潘悦再次激活芯片时，密林三号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条道路的地方，现在应该已经消失了，主人说过不准让你接近那里。” “提前说过？为什么我没有在芯片里找到过这些词条，外祖父还告诉你什么了？” 潘悦对密林三号里面的数据反复检索过许多遍，从未发现过这些语言。 “是金属记忆，这种复合金属材料本身就具备少量的内存空间，放进去几句话是不成问题的。” 诸葛奇指着密林三号身上无数细密的划痕，整整齐齐的条纹不像是探险时枝杈所划的。 外祖父在失踪前，特意留下些信息，没敢填充进芯片里。 是怕有人轻易找到？还是不想让人沿途追来，发现外祖父所看到的秘密？ 乾坤之火扫过这些划痕，在虚拟面板上显示出一幅简陋的地图。 地图是在人工大量开发旅游项目之前的太湖城，还有一条条通往更深处的探险道路。 “你认得这些标注是什么意思吗？”诸葛奇指着地图上那些圈圈画画，应该用的都是特殊记号，外人看不明白。 潘悦的眼神扫过地图，在众多假的标记里，有一条曲折的线路，被标注着真实。 这条路并没有出现在太湖城任何一种地图上，仿佛虚拟地图才是假的。 “我相信外祖父不会弄错的！就这条路了。”潘悦将应用之物放入登山包，整理好行头，打开通往第三层的楼梯门。 诸葛奇伸手将她拦住，“等等，修理凤凰蛋真要去这地方？你能确定这里有个高温火焰？” 这么隐秘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会十分危险，他们没必要为了凤凰蛋，去硬闯龙潭虎穴。 “当然！外祖父一生都在太湖城附近探查研究，想要揭开拟态技术的面纱，这条路走到尽头，一定有答案。” “修理凤凰蛋需要破解拟态技术？我发现你这人，简直比我还要异想天开！”诸葛奇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多么不可理喻的形象。 潘悦比自己的想法还要天真，诸葛奇这话一出，就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但对方并不跟自己计较，将楼梯门全部拽开后，这第三层通往的露天平台上，居然停着一架小型直升机。 直升机是外祖父留下来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潘悦在没钱吃饭时，也没打它的主意。 “你就委屈点，坐在后面的货箱上好了。” 潘悦指着两个驾驶座位后面的铁皮箱子，那里也有两根结实的安全带。 诸葛奇望向简明，简明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牧羊者随时可能苏醒，得抓住所有的机会。” “跟在超级英雄身边，总得冒点风险，我多问一句，你有直升机驾照的吧？” “当然没有，外祖父失踪的时候我还没成年，没法考试。” 一个直升机驾照，学习的费用都够她一个月伙食费了。 每当晴朗的夜晚，她都会驾驶着直升机去密林深处查探，想要找到些外祖父失踪的线索。 关于凤凰涅槃之地，她也只是根据外祖父探险手册里写的，在密林深处见到过火焰凭空喷发又离奇消失的场面。 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应该会有修好凤凰蛋的地方，将两人带上直升机，多有些不负责任之嫌。 直升机内饰内擦拭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像是十几年前的样子。 诸葛奇委委屈屈地蜷缩在后面，乾坤之火也老实地趴在他的头顶，尽量将身子缩成最小。 尽管如此，直升机螺旋桨转动时，气浪吹动的颠簸还是让诸葛奇双脚离开驾驶舱，悬浮到半空。 “升空的时候慢一点！我要飞出去了！” “你忘了关舱门！救命！” 在诸葛奇接二连三的惊呼声中，直升机迅速起飞，朝着太湖城更深处飞去。 直升机飞行的画面，同时出现在潘家老店对面的二层楼内的显示屏中，几名黑衣人当即展开背后的翼装飞行器，从窗户上纵身跳出。 第39章 嗜算虫的半路拦截 太湖城低空飞行的直升机并不少见，没人特别关注到这架老款的直升机，笔直地飞到城外。 从空中俯瞰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粉色的云层下，常年漂浮着灰白的雾气，乘坐在直升机上靠近些，便会发现雾气是一种悬浮的种子。 比蒲公英的种子飞得更高，舒展出的细长绒毛能够收拢高空中的大量水分，就在空中形成了这幅奇特的景象。 直升机的螺旋桨切割着绒毛，潘悦时不时得用便携式喷火枪来清理纠缠过多的绒毛。 潘悦的双手离开操作杆的那十几秒钟时间里，直升机是无人驾驶的状态，坐在后面忐忑不安的诸葛奇吓得弓着腰就往前凑。 “别乱动操作杆！我用短棍卡住了不会滑动的！” 感受到直升机有异常波动，潘悦手一哆嗦丢掉了喷火枪，转身瞪着诸葛奇。 两人四目相对，诸葛奇顿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怒火。 “我在后面没看到操作杆边上的短棍！息怒息怒。” “老实点坐着，我的驾驶技术很过硬的！”潘悦再次强调技术没问题，让诸葛奇安稳坐着不要慌张。 没等诸葛奇重新坐回去，直升机仪表盘的各项指标，突然开始全面急速下降。 潘悦镇定自若地迅速切换着外部摄像头，想要找出问题的源头所在。 直升机的稳定性本就不好，指标的迅速下降，导致螺旋桨逐渐停止转动，飞行的方向开始朝着地面冲去。 简明将手掌按在仪表盘的屏幕上，数据自屏幕不断涌入体内，数不清的蓝色线条交错纵横，这些是直升机内部的线路。 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数据的模样，在漆黑的视野里，唯有数据传输线路是亮着的蓝色，根据颜色深浅的不同，数据的复杂程度也相对应的有所变化。 充沛的算力自简明的掌心冲进仪表盘内，很快在最粗的那根线路上，找到了一团灰色的雾气。 就是这东西阻断了数据的传输，窃取掉直升机的电力。 “洛基，分析下这是什么。”简明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难不成那些突然坏掉的家用电器，也是它捣的鬼？ 洛基很快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灰雾的名称：“嗜算虫，一种靠着吞吃数据和电磁为生的特殊物种，归类为元宇宙昆虫，通常情况下是群居的。” 现实世界有花样繁多的生物种类，元宇宙空间里同样如此。 相当一部分科学家在最初接触到元宇宙的概念时，会认为是人类的科技开创了元宇宙。 久而久之人们愈发明白过来，元宇宙空间一直存在着，人类只是将文明发展到可以接触到元宇宙的地步。 那扇虚掩着的大门自然会在恰当的时机打开，接纳新文明的进入。 嗜算虫可比人类更早地出现在元宇宙空间里，它们向来不愿意离开故土，此时出现在直升机的内部，肯定是有人故意带过来的。 嗜算虫外形看去是一团灰雾，有着算力绝缘的作用，使用算力凝聚构造出的东西，难以对它造成伤害。 “我该怎么样才能收拾掉它？再这样下去直升机就坠毁了！”简明没心情听洛基那一长串的解释，他现在迫切需要知道如何消灭掉嗜算虫。 “用意识去触碰，通过更强的运算来分解掉它，嗜算虫本质上是一团不停运转着的简单意识体，将它分解消化掉，还是不错的补品。” 洛基话音刚落，简明就操控着意识触碰到了嗜算虫的身体，意识瞬间钻进灰雾中。 不出片刻，灰雾内部隐隐有电光闪动，继而发出一阵虫子被火烤焦的吱吱声。 随着灰雾的不断剥离，被简明的意识触手所吸收，嗜算虫的本体终于短暂地出现在简明眼前。 那是一只头生独角的小甲壳虫，全身反射着金属化的光泽，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嗜算虫在失去灰雾的保护后，马上被数据流冲垮，湮灭在蓝色线路里。 在它消失之后，简明顿时感觉到自己有了些饱腹感。 “数据真是神奇的东西，我以为以前吃饭是必需品，要是经常吃数据，估计也能顶饱。”简明的意识回归身体，下意识揉了揉肚子。 “还是要吃饭的主人，数据产生的味道，现实世界的身体并不愿意接受。” 意识可以得到满足，但身体会愈发空虚，时间一长难免会对意识造成影响。 身体与灵魂二者相辅相成，缺少哪一个，都算不上是真正的人类。 消灭掉这只嗜算虫后，仪表盘上的指标立刻有所回升，勉强能维持直升机不坠落。 “嗜算虫是群居生物，看来附着在数据线路上的不止这一只。” 简明的判断完全正确，完全展开扫描后，由内而外一共发现十一只同样的嗜算虫。 这些虫子吞吃掉大量的能源，即便全被简明收拾干净，已经损失掉的能源没法重新注入直升机的能量槽，全转化进了简明的肚子里。 “仪表盘的指标全部恢复了！你这家伙挺有本事的嘛！”潘悦见到各项指标再次回升到安全范围内，赶紧拉动操作杆，将直升机调整到一个合适的高度。 “能源损失了不少，有没有快速补充能源的办法？” “没有，备用能源箱多贵，没有能源就找个地方迫降，剩下的路走着过去也不远。” 现存的能源不足以抵达目的地，潘悦只得调整航向，尽可能在靠近目的地的空旷场地上降落。 对于一个常年在野外探险的人而言，所遇到任何的特殊情况都不足为奇。 等直升机停稳后，潘悦背好工具包，跳下驾驶舱。 手机地图显示着这里是太湖城外最后一处有着地理标识的地方，第三十九号基地。 这里是潘悦经常来的一座废墟，几乎承载了她青少年时期的所有美好回忆。 “接下来所看到的景象，最好不要往外传播，不然引来些甩不掉的麻烦，别怪我没提前说。” 潘悦熟练地切断各种设备的互联网，以免有人循迹而至。 第40章 第三十九号基地 当初建造在太湖城附近的生产基地有很多，能完好无损保存到现在的却没有一个。 直升机停在平缓的高坡边缘，正好能俯看到一片绵延数千米的断壁残垣。 潘悦朝着高坡之外一跃而下，丝毫没顾忌这几十米的落差，因为贴着坡道生长着一种叶片肥硕的巨型植物，叶片表面光滑且富有弹性，柔软地承载着途经的动物。 “这里是太湖城！放心大胆地去尝试！什么都有可能！”潘悦在来到这里之后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扫在城内的阴郁。 仿佛她天生就属于这片大自然，而非繁华的旅游城市。 简明两人也小心地跳到叶片上面来，防滑的鞋底压根不起作用，两人同样站立不稳，躺着就滑到了下面的草丛里。 草丛与晴朗的天空颜色相近，地球上唯有这里的草是蔚蓝的，看着令人精神倍加振奋。 走到与废墟相近的地方，展现在眼前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在仅剩一层地基的混凝土钢筋建筑里，依稀可见成排的工厂流水线。 简明的眼眸深处亮起深蓝的光芒，很快便将所有的流水线扫描进脑海中，意识快速消耗算力，得出这里是生产某机械零部件的车间。 科技含量不高，但需求量很大，举目望去这些流水线，最少每天能生产出数百种不同的小零件。 “这里是哪儿？拟态技术产品的初加工车间？”简明问道。 潘悦惊奇地扭过头来，盯着简明像看怪物般，“你总能说出一些让我震惊的话，这里跟你说的区别不大，是建造在最外围的基础类型加工厂。” 围绕着拟态技术的产业链接极为丰富，第三十九号基地位于整条产业链的最边缘位置，这就意味着越往里面走，所能见到的废墟就越壮观。 简明用手轻轻触碰那些近在咫尺的零件，扫描显示出它们曾经是有机会拥有活性的。 “浓郁的生机长时间存在过这里，但不知为何原因生机流失，进入了太湖城附近的密林。”洛基通过扫描，给出进一步的解释。 密林的形成，与所有基地遭到致命破坏有着直接联系。 原本的这里是没有如此充沛的生机，在数百年短暂的时间里形成这幅奇特的生态环境。 “快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活着的家伙！”诸葛奇惊奇的声音在较远处传来，只见他正双手握住一条粗绳索，绳索的另一端拴着一个粉白色的牛头。 “太湖城的特殊物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颜色的牛！” 牛头不停扭动着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诸葛奇铆足了劲往外拽着，算力加持之下，还真与牛的力气平分秋色。 潘悦正用带有吸力的收集器，在四处扫荡着能够转化成能源的材料，没注意到诸葛奇的动作。 她听到声音后，才扭过头来看向这里。 “快点松手！那东西是量子残蜕！”潘悦面色大变，从背后抽出一把电刀，就朝着诸葛奇的方向投掷而来。 但冒着电光的刀刃还是慢了一步，牛头突然发力，将诸葛奇拉到跟前，没入牛头背后的一块长方形的低矮墙壁内。 三米多长的墙壁表面用油彩绘着一些神秘古老的图案，牛的整个身子都在壁画的边缘位置。 潘悦急急跑到跟前，拾起电刀连连斩在上面，这截墙壁的材质十分特殊，锋利的电刀根本留不下痕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简明刚反应过来，再去抓诸葛奇的衣服已然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壁画上。 “量子残蜕又是什么东西！这里不是安全的吗！”简明对这个不称职的向导，感到些许的愤怒。 苏毅的推荐看来并不靠谱，在陌生的环境里并未告知他们有何危险。 “我以为它们早就被清理干净了！我干这个活三年多，没想到还会有新的出现！” 潘悦也露出愤懑的表情，显然是对牛头的意外出现而感到自责。 在三十九号基地的废墟里，以往所见到最多、最具有威胁性的就是这些壁画墙。 墙壁里面散发出的能量物质，会引诱靠近墙壁的活物，像刚刚那头牛，其实是特殊能量所化，并非真实的生命。 简明抽出刻刀，轻轻碰到壁画表面，算力附着在刻刀外层，毫无阻碍地就捅进壁画里。 “看来这壁画是用算力凝聚成的，普通的武器没法伤到它。” 要用算力来对付算力，简明的刻刀如同切豆腐般，轻而易举地将牛与诸葛奇所在的一小截墙壁切下。 壁画墙倒地引发的轻微震动，让诸葛奇做出向墙外看的动作，此时的他才看到立体的简明，挥舞着手中的刻刀。 “别乱下刀！我的身体会被切断的！”诸葛奇急躁地用手指戳着面前无形的障壁，可惜他的声音完全传不出去。 刻刀快速切开牛的身子，明明是平面的图案，却从牛的切面两端流淌出新鲜的血液和内脏。 所谓的量子残蜕，是一种二维层面的生物，拟态技术研发过程中产生的失败品。 当初负责流水线生产的科研人员们一定不会想到，这种完全无害的失败品，在经过漫长岁月的进化后，竟然成功产生了维度的变化。 跨越维度，要比文明的升级还要难以达成，简明选择用最笨的办法，将手顺着牛的切面伸进去，拽住了肠子的一端。 诸葛奇马上会意，屏住呼吸扒开牛口，努力将身体往里面钻去。 他的双手抓住里面的肠子，被简明一点点从牛的体内拽了出来。 从二维世界成功地回归到三维世界，诸葛奇浑身沾满了污秽之物，那股恶心的气味让他赶紧凝聚出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 “你们说的话，在里面我一点儿都听不见！可真倒霉，拟态技术还能让改变空间维度？” 诸葛奇一脸沮丧地俯身触碰壁画墙，里面的牛彻底死透后，这面墙再也不会有维度跨越的情况发生了。 “能不能改变，马上就会知道了……”简明双脚离地，全身散发出骇人的电磁波动，连洛基之眼都睁开，目视着高空。 第41章 算力的较量 天空中不知何时被一片灰雾笼罩，这些灰雾的颜色比之前见到的更为阴沉，还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简明的眼睛里看的一清二楚，悄然而至的灰雾不是太湖城特有的那种悬浮种子，而是数不清的嗜算虫。 这未免有些太惊人了！嗜算虫飞舞着不断变换着队形，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下面的简明等人。 “太湖城附近有谁豢养着这种虫子？”简明向后退了几步，跟其他人站在一条水平线上。 潘悦思索片刻，一个名字在脑海里浮现，旋即脱口而出道：“是应急事务管理局！有个叫朱明石的探员，是专门研究虫子方面的专家。” 提起朱明石，大半个太湖城没有不烦他的，这家伙成天捣鼓些别人没见过的虫子，经常会对周围的邻居造成困扰。 “管理局的人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怎么会一路追杀过来？”诸葛奇努力搓动着乾坤之火，一把火焰长剑被火球慢慢吐出。 可怜的小火球被诸葛奇压榨着满负荷运转，它目前的计算效率，远不如洛基，构造出一把可以挥出火焰的长剑，就达到了它的极限。 潘悦也取出一把自己制作的脉冲盾牌护在身前，盾牌表面跳跃着的电磁波，进可攻退可守。 之所以不用枪械，是因为他们身为普通居民，一旦被发现私自持枪，会受到严厉惩罚。 “脉冲盾牌？你手里的新鲜玩意真多，不过千万不要让嗜算虫冲进线路里去，不然下场跟你的直升机一样。” 简明向前挪动半步，高声朝着天空的虫群问道：“是管理局的朱明石吗？半路都下过黑手了，还不敢露面？” 虫群里并没有人搭话，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收缩着包围圈，潘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失去信号，紧接着屏幕一黑自动关机了。 对手远比预想中的要难以对付，就这么紧紧压迫着他们移动的空间，无论怎么挑衅，都不会露头。 简明没有把握收拾掉所有的嗜算虫，单独对付几只还可以。 “如果主人直接使用算力，而不是通过我作为中转，就有办法吞吃掉所有的嗜算虫。”洛基给出一个可行性很高的措施。 “我该怎么使用？就像跟你下达指令一样？”简明并未尝试过用自己的大脑来使用算力，不知道可不可以跟洛基那样瞬间反应过来。 “仔细感受大脑，神经元的数据流动，主人的身体不断朝着量子化的方向转变，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血肉之躯是拟态技术的最终形态，与我们并无区别。” 造物主的鬼斧神工，造就了人类这种各项能力都恰到好处的生命结构。 拟态技术企图在万物生灵之中，筛选出各种优质结构来重新排列组合，进化成更完美的个体。 但目前为止，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接受了诸神面具的简明，可以做到不依靠外力，单纯凭借自己的大脑来完成算力的消耗。 简明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看似对眼前的虫群束手无策，但隐藏在灰雾中的那个操纵者，却忽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难道真有能对付嗜算虫的办法？朱明石当然不会相信。 管理局花费重金将他的身躯改造，在胸口和脑部各安装进一台微型量子计算机，从而达到拘束虫群的目的。 他在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单纯的人类了。 除了那颗跳动的心脏，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都不再是红色，而是被数据流污染成一种复杂的混合颜色。 量子计算机在全力运转着，想要思考出为何会有危机感，发丝间缕缕升起的白烟，在提醒朱明石，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算力范畴。 忽然简明努力眨眨眼睛，再度看向虫群，眼睛深处泛起层层深蓝光辉，两道奇异的目光穿透灰雾，直达朱明石的灵魂深处。 他找到我了！朱明石下意识挪动身体，将自己从灰雾中显露出来。 “你可算舍得出来了，被嗜算虫包围的感觉应该不舒服吧？”简明冷笑着，将双手云淡风轻地往后面背起，做出一副大家风范。 朱明石的身体被宽敞的灰色斗篷遮罩着，就露出半张爬着虫子的脸。 那样貌阴森可怖，看得潘悦浑身不停地起鸡皮疙瘩，“是朱明石！你是怎么将他从虫群里逼出来的？” 显然朱明石不是自愿现身，他的表情略显不服气。 当简明开口说话的时候，朱明石就找到了危机的源头，就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你知道嗜算虫，那么直升机线路里的虫子就是你解决掉的，不过你应该心里也清楚，嗜算虫的数量越多，越难对付。” 朱明石虽然不明白为何会产生畏惧感，但还是伸手挥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 嗜算虫们一拥而上，将这些粉末吞入腹中，灰雾顿时转变成狂躁的赤红沼泽，粘稠地砸向地面。 这是它们超负荷运算的表象，在短时间内通过特殊药剂来提高机体的运行效率，一旦与其接触，会遭受到极强的杀伤。 潘悦跟诸葛奇几乎同时向后飞速退去，扑面而来的虫群不可力敌，火焰与电磁交相辉映，尽可能挫败虫群的锐气。 “老简！跑啊！”诸葛奇跑出几十米远，才发现简明并未动弹，虫群霎时间就将他覆盖，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不行，得去帮忙！他一个人挡不住虫群的！” “别冲动！狂暴的嗜算虫群什么都吃！” 潘悦再想伸手去拉诸葛奇，发现诸葛奇愣在原地并没有往前冲。 一道幽蓝光柱升腾而起，撕扯开赤红沼泽，大量的嗜算虫融入光柱之中，变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连超负荷的嗜算虫，都无法比拟的算力！ 幽蓝光柱自简明的身体释放而出，宛若浩瀚海洋冲垮了沼泽地，朱明石被风暴不停冲刷卷动，几秒钟的功夫，脸色就苍白一片。 他可是管理局的四级探员！有着经熟练运用算力的本领，怎会在短兵相接中一碰就碎？ 第42章 对意识的初级运用 四级探员所表现出对算力的使用，明显要成熟许多，他们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会利用算力来为自己达成各种目的。 朱明石接受身体改造之后，内心对人类的情感愈发冷淡，这种孱弱的身躯，只会拖累可以无限延伸的意识。 嗜算虫是他所见过最完美的生物，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难以掌控。 自己若没有那两台量子计算机来为自己提升运算速度，恐怕还没等他驱赶虫群，就先被虫群吞吃干净了。 失去算力供应的意识体，宛若一滩有思想的烂泥，嗜算虫的攻击是直击根本的，朱明石比谁都清楚。 “简明！你必须死在这里！”朱明石张口吐出鲜血，让原本就狂暴的嗜算虫更为疯狂，赤红沼泽化作风暴，与光柱硬碰硬。 简明都能清晰感觉到大脑中有种能量在飞速流失，那就是算力。 前所未有的感受，简明从未有过此时这么好的状态，体表散发出的蓝光不停分解着嗜算虫，嗜算虫变成新的算力补充回简明的体内。 此消彼长之下，简明早晚能拖垮对方。 “你认识我？是布鲁克林透露的行踪？” “跟启阳城那小子一点关系没有！这里是太湖基地，你能进来就说明掌握了诸神面具的能力，所以你不能活着！” 朱明石亲口说出诸神面具的名字，简明为之愕然。 应急事务管理局的情报网络固然无孔不入，但诸神面具的隐秘程度，简明并不认为他们有渠道知晓。 “既然知道诸神面具，为何还敢过来找死？” “找死？太湖城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诸神面具不会知道拟态技术的厉害之处！” 空有强横的意识体，没有合适的载体作为依托，一阵风吹来，就会原形毕露。 而推崇拟态技术的人们，总认为他们是诸神面具的升级版本，再加上20亿年前斗争的失败，新账旧账一起算，仇人见面怎能不分外眼红？ 但朱明石耗费大量血液，嗜算虫群就差疯狂到自爆，还是没法吞吃掉简明的光芒。 “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这群小虫子勉强挠挠痒，装腔作势还行。” 简明对自己的身体有了重新的认识，当洛基不出手帮忙时，他也有办法通过使用算力来对付麻烦事。 忽然他的心脏似乎漏跳了几拍，眼前景象一阵恍惚，光柱失控被嗜算虫冲到身前。 “你的身体目前还无法承受太长时间的满负荷运算，初步量子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那些自以为冲破防线的嗜算虫们，来到与简明面对面的近处，发现眉心处那颗不正常的眼球，正灵敏地盯着它们。 眼球移动的频率不是正常人类可以做到的，跟那些小昆虫的动态视觉更加相似。 凡是被它盯上的嗜算虫，无一例外全部当场头部鼓胀爆体而亡，瞬间惨兮兮炸碎了一片。 虫群的大面积消亡，重创了朱明石的意识，脑部的量子计算机高温过载，他觉着眼前一黑，就朝着地面坠去。 就在头部即将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坚硬的草地忽然柔和地裂开一道口子，将朱明石和残余的嗜算虫全吞了进去。 简明想都没想，纵身跟着跳入其中，眼看朱明石就要死在这里，他可不想放他离开后，再带着一些援兵赶来。 这道裂缝越来越大，最终扩散到整片基地空间，将废墟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收纳进去，诸葛奇和潘悦自然也没来得及逃离。 进入裂缝之中后，简明甚至能听见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身体沉浸在黑暗里，但意识却能敏锐捕捉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有人在帮着朱明石逃走！那人的体型纤细，不太像是人类，有许多条节肢在帮助他快速向前冲。 好在这里只有往前走的一条路，不用担心在追逐的过程中丢失目标。 唯一的路……简明往前开始奔跑时，忽然想到这种地方，怎么会只有一条通道？ “洛基，扫描我所在的空间，是否已经发生定位坐标改变。” 如果定位变了，就意味着他再次跨越了原来的空间。 显而易见的结果是定位坐标发生过改变，洛基给出一个很有意思的答案：我们全变成了二维生物。 从这一点到那一点，二维空间的进程很直接，没有任何第三种选项，跟平面上播出的动漫那样，看似具备许多方向，实则都是假象。 黑暗遮住视野的时间不长，换而言之，当简明调整好视觉的时候，黑暗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二维世界里，什么东西杀伤力最强？”简明对维度并不了解，挡在自己眼前的所有障碍物，他如果想到另一面去，都只能直接面对。 “高维度的东西，对低维度往往都具备致命打击，但我们在外面没有留下可用之物。” 洛基也很想帮忙，但在这里并非他的主场，二维世界里的算力使用有所限制，不能像主世界里那样变得千奇百怪。 往前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一面凹凸不平的墙壁阻拦住了去路，简明用火箭炮将其轰开，看到了藏在后面正在疗伤的朱明石。 朱明石用一台简易医疗机注射能量补剂的方式来治疗，那些成分复杂的能量补剂，能在短时间内为他提供行动力。 在这里没有看到其他人，那个出手帮忙的家伙并不在这里。 朱明石见到墙壁碎裂，就知道有人追来，他不逃不避，正大光明地靠着医疗机站着。 “二维世界你居然不会害怕，真佩服你的勇气。” “我为什么要怕，维度变化并不会缩小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简明双手散发出致命的蓝光，那是些具备解析作用的数据流，提前将大量的基础运算掺入其中，触碰到任何嗜算虫之类的生物，会瞬间将其分解掉。 朱明石双手向前推动，表示让他稍稍息怒，“其实我跟布鲁克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人可比我要忠诚，我劝你趁早与他断了联系。” 第43章 拟态技术的真正应用 应急事务管理局内部的派系众多，明里暗里的争斗不断，简明虽不是管理局的人，但对其中的隐情有所耳闻。 “布鲁克林和我关系不大，但谁要是挡在我面前，阻碍我的前进，就必须接住我的拳头。” 简明没有想要跟他废话的意思，攥紧拳头缓步朝他走过来。 朱明石勉强恢复身体自由后，完全可以在对话时想办法离开这里，前往更深处。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直到简明走到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将拳头高高抬起时，他才露出惨然的笑容。 “你胆子可真大，这种绿色边框的安全门，是通往主世界的大门。”朱明石没有抵挡的意思，伸手指着旁边的几道不同颜色的金属门。 红色门框的是禁止入内，里面藏着各种陷阱，蓝色是继续前进，也就是简明走来时所进入的，而代表着生机与安全的绿色，就是回归的门。 “还没到回去的时候，二维空间我初次来过，不好好游玩一番，就此回去岂不可惜？” 简明刚抬起胳膊来，就注意到朱明石胸口位置，多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口子。 “你的心脏哪儿去了？还是说另有人藏在这里！” 简明体内发出啵唧啵唧的声音，一圈圈能量涟漪扩散开来，触碰到任何生命体的时候，都会有明显的异样传来。 涟漪并未发现有第三者存在，完整的自空间边缘反弹回来。 朱明石看出来他在担心什么，哈哈大笑道：“杀我的是管理局负责人，太湖城没有局长，就让他暂时代理，现在可以心平气和的聊两句了？” 他丝毫没有想继续战斗的意思，胸口和脑部的量子计算机全部被回收，那些嗜算虫已经不听他的话了。 如果不是他体内还藏着一台迷你型号的机器在超频运转着，维持他微弱的生命力，早就见不到追过来的简明了。 看着几分钟前还胜券在握的朱明石，简明松了口气，仍然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打几下。 数据流冲进他的体内，仔细检查一番，发现他体内的状态比所说的还要糟糕时，这才放下心来。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可以骗你的，管理局是个挺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我们都是自幼无家可归，被招募进这里，等到了年龄之后再进行改造。” 朱明石说话时逐渐气喘吁吁起来，伸手抚摸着伤口，切面传来冰凉的触感，在二维层面，这伤口相当于让他损失了不少表面积。 “管理局是怎么知道诸神面具的？” “这是上级探员们很多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管理局内部的算力训练，也是根据一些莫名其妙的发现得来的，我认为他们跟拟态技术有关。” 他们这些将性命都交给管理局的可怜人，在经历死亡前都会发现事情的真相，那些流传出来的临别宣言，让他们在暗地里形成了一股势力。 如果管理局真对自己做出残忍的决定，他们务必要将尽可能多的消息带出来，传达给可靠的同伴们。 朱明石与这群小心提防管理局的年轻人时常来往，还觉着他们是在小题大做。 直到刚刚被自己人背刺，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痛下狠手拆掉他赖以维持生命的量子计算机。 “上级探员看来很清楚目前人类即将要面临的事情，但仍然默不作声，想来定然有些难言之隐。” 简明忽然想到，应急事务管理局所在的山南中心，好像是依托于一座上古遗迹改建的。 拟态技术研究中心，就是山南中心？ 千丝万缕的线索联系在一起，不难得出管理局所掌握着的情报，比自己甚至还要更多。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牧羊者与管理局之间并不是一路人，先前那种叛徒行为，只是极个别现象。 “布鲁克林知道我会使用算力，而且还有些别的特殊能力，照你这么说来，他一定得成为我的敌人。” 简明对此虽心知肚明，但还是多嘴再次确认了一句。 “当然，启阳局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再加上你们这层关系，肯定要重点从这里突破。” 朱明石嘴唇干裂，整个人犹如被风干脱水的腊肉，说出每一句话，都好像在抽走他的生命力。 他的心在进入这里之后，就已经死去了，能坚持到简明追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些。 “不要继续前进了，第三十九号基地附近的特殊环境，很适合那位暗杀者，她能变换空间，这里原本就是一片废墟，如果你头脑清醒，应该不难发现。” 前来援助朱明石的，是代号为孽狐的暗杀者，上面很喜欢培养暗杀者，他们可以不受情绪影响，平等地猎杀每一个目标。 简明被他一句话提醒，意识再次朝着正前方渗透过去，这次使用的算力是先前的数倍之多，果不其然从细枝末节的地方，发现了许多疑点。 “我的朋友们也被二维空间吞噬进来，我该如何在这一条直线上，准确地找到他们？” “他们一定还在原地没有移动，这里的残缺空间不会容纳太多人，多一个进来的人，暗杀者本身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她可不会那么好心。” 朱明石说话间，伸手朝着胸口空洞的伤口里摸去，手指在血肉之间不停搅动，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金属方块来。 沾染鲜血的方块落入简明的手里，竟然缓缓下沉融入皮肤之中。 朱明石望着露出惊讶表情的简明，咧嘴一笑说道：“拟态技术的初级应用，是将这些机械产物与血肉融合，这技术你很快就能学会。” 失去金属方块的朱明石，再也控制不住即将崩溃的身体，血液渗出皮肤表面，半张脸扭曲到极限时，忽然放松下来。 两腿舒展地伸直开来，身体向下滑动着躺倒在地，便彻底没了声音。 当金属方块彻底融入简明体内，大脑神经很快给出一个初步分析的结果：是一台具备意识思考各项机能的量子计算机，里面有一些属于上一任主人的隐秘资料，正申请主动打开。 第44章 暗杀者与密林三号 简明确认意识打开这份资料，里面弹出来的是朱明石暗中收集的有关拟态技术与太湖城之间的事情。 其中有关近现代探险的事项中，写到了太湖城潘家，一个因为好奇而全军覆没在拟态基地废墟里的家族。 当地管理局大多数的拟态技术，都是来源于这个家族。 唯二的幸存者，其中一人正是潘悦，另一人则是她的外祖父——潘季。 潘季在老年时期沉迷于对拟态技术的探索，最主要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家人。 他固执地认为拟态技术可以拯救濒死状态下的生命，血肉苦弱机械飞升，严格遵循生命结构的拟态技术，是最优的解决方案。 潘季的一系列行为引来了管理局的注意，他最后一次冒险进入从未探知过的区域时，就事先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回来。 那地方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过，里面的信息也没有记录，发达的网络通讯在那地方根本不顶用。 “拟态技术制造出的生物计算机，很适合人类的身体，我认为将它加工改造后直接应用于主人，没有任何问题。” 洛基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在它的数据库中，没有任何否定生物计算机的条目。 能为人体带来正向进化的，都是科技默许范围之内能够承受的，拟态技术与牧羊者在最终目的上并无区别，只是实施的途径南辕北辙。 朱明石的死，让简明对接下来的探险更为小心，有管理局的暗杀者随时可能出手，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敌人太多，不得不让自己选择那扇绿色的安全门。 等走到门外，果然方向感重新回归，简明返回到主世界里来，诸葛奇两人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呆呆站着。 简明走到跟前，朝着肩膀上狠狠拍了两巴掌，才将他们的意识从二维世界里拉出来。 那位暗杀者并没有能力同时将三个人一起拉进来，简明的闯入实属意外。 这里的二维世界，本来是埋葬朱明石用的，失去战斗力的探员，没理由继续持有秘密。 暗杀者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管理局的秘密，所以朱明石必须死得悄无声息。 她没想到简明所拥有的能力，超乎寻常的厉害，连维度空间都无法让他迷失。 “我刚刚好像走进一个漫画一样的世界，发生什么事情了？”诸葛奇努力回忆着，自己似乎是被某种未知的可怕之物吞噬了。 潘悦随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尽管她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也无法对刚刚的突发状况做出解释。 “是有暗杀者在附近藏着，这些小动作都是出自她手。”简明暗自扩大了扫描的范围，却仍然没有发现有生命体征出现在周围茂盛的林木间。 诸葛奇听到又有暗杀者，不惊反喜道：“是不是本人的桃花运太旺盛了，所以暗杀者们才会追来？” “少自作多情了老宅男，快点帮我扫描周围的环境，暗杀者应该就在附近。”简明郁闷地伸出手指，金属方块随心而动，在指尖快速旋转着。 朱明石最后藏着的量子计算机，精细程度要比管理局给予他的两台要超出太多。 这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真棒，简明只需要在计算机内重置下后台，将暗门改写成自己的数据，就成为了这台计算机的主人。 多一台能融入生物血肉之躯的量子计算机，简直可以说多了个脑子，简明现在思考起问题来，要清晰太多。 “路还是要继续走的，我们没时间耽搁了，暗杀者随时都可能出现。” 后面的路还有多长不得而知，潘悦没有告诉他们，而此时她露出一副踟蹰不前的表情，让简明难免会为此担心。 “后面的路不好走？还是有什么困难之处？” 潘悦摆摆手，深吸一口气重振精神，往前迈开大步，“我应该知道暗杀者是谁，如果是她的话，打开空间壁垒就毫不意外。” “你认得管理局挺多人的，日子还过得这么紧紧巴巴，一点儿不懂得变通。” 简明一边吐槽着，一边跟随她继续前行，再往前面走的路就需要密林三号的精准指挥了。 这里的空间会时不时产生裂变波动，一步走错的风险就是重新由空间波动传送回原点。 他们刚刚离开第三十九号基地的位置，就是空间定位的原点。 密林三号走的小心翼翼，即便如此它还是走错几次，让大家无功而返。 “这片空间真有意思，很像那种游戏里的迷宫，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 “密林三号太过老旧，太湖城的发展日新月异，太多电讯号干扰到它的计算。”潘悦手持信号增幅器，紧紧跟在密林三号的身边寸步不离。 走过一段狭窄拥挤的林间小路后，归零的原点在缓慢向前挪移着，当终于见不到身后的三十九号基地时，潘悦的脚步这才放缓下来。 “那个暗杀者，是我的姐姐，潘静。”潘悦忍不住哭出声来，那动静听得人格外心疼。 “你还有个姐姐？可太湖城的人事档案里，从来没有写过……”悄悄黑进去调查过她身份的诸葛奇，显得十分惊讶。 “外祖父不想让人知道，家里的后辈全是女孩……对于探险家们而言，女孩意味着没法学会所有的本领，前往更远、更加危险的地方。” 潘悦的姐姐因此记恨家族的所有人，当家族出事之后，潘悦甚至一度认为这场事故是姐姐所为。 直到后来外祖父也消失不见，她才逐渐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知道真相所要付出的代价。 事情的真相对普通人而言太过沉重，而对潘悦而言，是她一生都无法抛于脑后的事情。 “空间波动大的地方，使用空间能力的人难以靠近，你早就算到她会出现？”简明很快推断出她的想法，潜入密林深处的动机之一，就是要找到姐姐，将事情说清楚。 家族的衰败自有它的规律，与族人的选择没有直接关系，外祖父更是私下里在维护着家族的荣誉，让她们姐妹俩有一个不错的童年。 第45章 有生命的金字塔 在空间不稳定的地方交谈，随时面临着遭受空间波动的冲刷，潘悦说完她所知道的事情后，仍选择继续往前走下去。 密林三号就轻易跨越了各种空间碎片组成的障碍，当越靠近真相的时候，它表现出的灵敏度就越高。 穿过狭长的艰难通路后，密林三号站在一处空地面前不再挪动。 “就是这里？可能你外祖父来的时候，也没在这里停留吧？”诸葛奇疑惑地走到密林三号跟前，再次确认机器没有出现故障。 密林三号显示着外祖父最后让它驻足不前的地方就在这里，过去许多年，它的芯片还清晰记得，老主人是怎么嘱托它的。 “要绕场地三圈后，再用力跺跺脚，大门自然会开放，老主人让我记下来开门的方法，在关键时刻会用到。” 密林三号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记忆偏差，它再次启动起来，沿着空地最边缘的位置开始转圈。 三人紧随其后，像是在使用某种古老而又神秘的仪式那样，一遍遍跟着密林三号发出些古怪的动静。 “如果这家伙骗人，我一定要把它的芯片重新清空加载，掌握高级科技的人居然还要对着空地祈祷！”诸葛奇尝试着扫描过数遍，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感觉不会有错，三圈过后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简明觉着冥冥之中有股气息一直存在于周围，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空地上，并没有将目光和思想往更深远处延伸。 三圈很快走完，密林三号努力弹起地面半米多高，重重砸进泥土里。 大家按部就班地照做，也蹦跳几次再狠狠跺脚。 当一切重归寂静后，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诸葛奇顿时感到上当受骗，双手拽起密林三号张口就骂：“我就知道铁皮脑袋里没憋好屁！把我们当猴耍！” “要来了，要来了！”密林三号发出一阵急促的提示音，紧接着一座庞然大物，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在原本空地的位置上，变戏法般冒出来的金字塔，恰好填补满了这里的空缺。 就是这里！与洛基记忆里的画面一模一样的建筑物！ 简明情绪激动地指着金字塔顶端，那颗睁开的图腾眼球，“洛基之眼！跟洛基之眼的纹路完全一致！拟态技术的核心生产基地！” 原白色的金属材料近距离看去，还能发现些许变色龙的拟态，简明的影子完美被反射复制出来，而且并非镜像。 “不可能！这种材料不会出现在地球上！能吸收全频率波段的扫描，是某个宇宙高级文明的遗留物……” 诸葛奇快速调整着乾坤之火，发射出各种不同的声波光束，无一例外触碰到墙壁时，全部没有反弹回来。 能模拟人类的形象，还能接纳信号，简明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个有趣的观点：金字塔如果也是拟态技术的产物，它能凭借自己的喜好来选择接受外物，那就不稀奇了。 “还等什么？大门正向我们敞开着，秘密就在眼前！”简明握紧刻刀，率先一步往金字塔基座的大门里走去。 刚站在大门的边缘位置，一股不属于自己和金字塔之间的气息一闪而过。 简明知道是暗杀者行动了，想都没想就将刻刀投掷出去，刀刃嵌入墙壁有一半左右，钉住了一片黑色的布片。 布片没停留多久，与主体脱离联系后，很快变得组成结构不稳定，噗呲一声炸开消散了。 简明朝着冗长通道的另一端喊道：“如果你想在这里消灭我们，就要做好付出足够代价的准备！” 对方无人回应，他也没指望暗杀者会对自己心生怜悯。 既然挑战送上门来，自己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潘悦突然凑到跟前来，低声问道：“是不是暗杀者来过？” “你也有感觉？对方速度很快，而且行动特别隐秘，似乎不是冲我来的。” “当然不是，外祖父失踪后，我那个姐姐就再也没见过面，甚至我的记忆还被人删除了部分。” 当潘悦看到金字塔时，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隐约间自己对金字塔，有种熟悉的情绪，潘悦笃定地认为自己是初次来到金字塔的门内，不会与这里产生交集。 “删除记忆？如果你再有那种感觉的时候，就按动这个。”简明摊开手掌，算力构造出一枚圆形的控制器，上面的按钮一旦被按下，会释放出强烈的电磁冲击。 意识体本质上，还是无法逃离基础科学的范畴，电讯号的传导和频率直接会影响到意识的交流。 如果暗杀者敢正大光明地再次接近，一定能让她的动作失去控制，从而迫使她显露身形。 潘悦点点头，将控制器藏在口袋里，她打心底里认同简明的实力，是三人之中最深不可测的。 来到金字塔，相当于来到了简明的主场，地质勘探的天才，闭着眼都能在金字塔里走上几个来回。 “别看这里是拟态技术的大本营，内部的构造几乎没有改变，还是沿用的普通金字塔搭建结构。” 这一点是简明早就知道的，算力快速凝聚出来的东西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遵循普遍规律。 毕竟是从大数据样本里调取最常见的分析结构，如果不进行精心调整，都不会偏离主流。 金字塔这种充满神秘色彩的建筑，知道内情的人本就不多，网络上可用的数据极为有限。 所以简明才会遵循经验主义，严格按照已知的路线，轻而易举地走到了一层的平台室内，只要跨越正方形的空地，就能在另一侧找到通往二层的楼梯。 但往前走出百余步之后，前面的路却被一面坚硬的墙壁挡住了。 “这面墙不应存在于这里，是有人做了手脚。”简明轻轻敲打墙壁，后面发出空荡荡的回响。 这点小把戏，骗不了老江湖。 简明扛起火箭炮对着墙壁来了一发近距离爆破，灰尘四溅的同时，有野兽的呼啸声落入耳中。 第46章 拟态技术的实验品 背后有人偷袭！简明扔掉炮筒，急忙双手凝出盾牌就往前挡，一股难以顶住的巨力传来，将自己顶出几米远。 烟尘很快散去，潘悦单手提着一颗机械脑袋，正面带微笑地看着简明。 “终于看到老熟人了，我还以为来错地方呢！”潘悦熟练地用电刀切开躺在地上的尸体，在那些流淌着能量液的线路中间，拽出一颗尚在跳动的金属心脏。 柔软的金属能模拟出生物心跳的细微幅度，比血肉之躯更加坚韧，还具备自我修复功能，是拟态技术成功的表现之一。 潘悦将金属心脏切开，里面跳出一颗白净的小豌豆，被她张口吞下。 豌豆入口即化，没有丝毫阻碍地就被她吃掉，感受到那股难以言喻的美味过后，潘悦的眼神变得畅快无比。 简明用眼神撇向诸葛奇，后者拍打后背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会小心提防。 “拟态技术的发展，制造出大量的实验品，这头机械猎豹，就是其中的项目之一。” 墙壁显然是金字塔的防御措施，每相隔十米左右，就会有一面突兀的墙壁拦住去路，后面必然会有零星的两三只机械野兽。 拟态技术的产物比普通的机械生命，显得更加灵动，皮肤柔软毛发蓬松，乍看上去与野兽无异。 想要击杀它们，需要精确地寻找到要害位置，之后一击毙命，不然子弹和冷兵器，很难切割坚韧的复合材料。 潘悦接受过系统的训练，那把特殊改造过的电刀每次挥动，总能准确地命中要害。 机械野兽在她面前往往是一击必杀，虎豹蛮牛各式各样，都被电刀斩下头颅，取走金属心脏。 那颗豌豆其实是能量结晶，并非简明一开始的不好联想。 这个时期的拟态技术，机械野兽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最终走向衰亡。 在机体运转的过程中，负责电讯号传递的心脏会逐渐积累起这种能量结晶，当结晶最终填满心脏，让其无法再继续跳动时，机械野兽的生命便宣告终结。 所有的能源无论转化效率多高，总会有无法被消耗掉的微量，拟态技术的研发人员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找到可以解决问题的方式。 最终的结果就是取消心脏的拟态，直接改用生物量子计算机，也就是朱明石送给简明的那种。 计算机可以通过自我清洁来保持线路的流畅，由于本身不会提供动力的缘故，也不需要能源的留存。 潘悦手起刀落，衣服上溅满了墨绿色的荧光液，这些是机械野兽的血液，里面充斥着各种驳杂的能量。 “第一代总会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但胜在忠诚，可能这一层里全都是没有被销毁的机械野兽。” 潘悦根据外祖父留下来的笔记，拟态技术一共有四代产品，他则是在寻找超越四代的完全体，一种比肩神明的超级计算机。 那颗凤凰蛋就是第四代后期的作品，用惊世骇俗来形容非常贴切，简明对此表示无比赞同。 “第一代都如此精妙，真的很难相信这是人类的脑子能制作出的东西。”诸葛奇一句话，忽然点醒了不得其解的简明。 “洛基，搜索出有关于这里的所有记忆碎片，那颗眼睛是怎么回事？” 金字塔外的图案，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雕刻在上面，简明想要借此推断出金字塔内部还有些什么。 按照目前的速度杀下去，恐怕还没等到进入平台室，她就没力气了。 “这段记忆被主动删除了，我对此无能为力。”洛基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主动收集那些游离在意识边缘的记忆碎片，连它这种等级的运算，都破译不出来覆盖记忆的黑暗物质。 “但我可以穿透这些墙壁，扫描到平台室的最佳路线，以及摧毁机械野兽。” 第一代的机械野兽，归根结底还是更偏向电子产品，所以当简明双手不停揉搓出一团跳动的光球时，整个一层的野兽全部炸毛了。 光球扭动着钻出一条条寸许长的电龙，它们能轻易钻进墙壁，根据吸引力法则，会对那些上蹿下跳的机械野兽造成致命的打击。 电龙不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人心难以安静，简明重新拿出火箭炮，轰碎一面又一面的墙壁。 这时的走廊上空，阴暗不可察觉的角落里，有一道不属于在场所有人的影子，正在默默跟随着他们往前行走。 影子将所看到的一切都顺着墙壁传输到上层，在那里有一块巨型石板，表面雕刻的图案正不断变换着。 简明的模样慢慢浮现出来，而他所在的一层平台室，一双灰色的三角眼正凝视着唯一的那条路。 有些电龙也冲到这里，但平台室内没有任何动态的事物，电龙没法寻找到近在咫尺的三角眼作为攻击对象。 等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电龙的身躯快速溃散，最终消散于无形。 自始至终那双三角眼都在静静看着电龙的出现、湮灭，似乎眼前的这些都与它没有瓜葛。 它在耐心等待着最后一道墙壁的破碎，那才是它的猎物。 三角眼的主人，是一头超过五米高的巨型眼镜蛇，蛇七寸处有护心鳞甲，背生双翼有两颗小脑袋藏在颈部撑起皮褶后。 这种怪物显然超过了眼镜蛇的范畴，它是一层真正的主人，它的周围横七竖八散乱堆放着大量机械废品。 简明站在最后的墙壁面前时，根本没有扫描到后面还有活物，炮弹炸碎墙壁的瞬间，意识都感觉到的寒冷，瞬间冲入体内。 “快往后退！有埋伏！”简明的双腿向后连续走出五步后，肢体就不受控制地停在原地。 另外两人的反应迟了一步，被充满杀意的目光变成了石头。 岩石自简明的脚下向上蔓延，但蓝光成功阻止了石化的进程，这种算力造成的石化，简明单纯凭借运算速度，也能毫发无伤地破解掉。 “主人！快速趴下躲避射线！”洛基的提示，让简明及时避开两道灰色射线，被射线命中的墙壁，顿时融化出两道半米多长的孔洞。 第47章 一层的霸主 等躲开擦肩而过的射线，简明才有时间看清楚是谁在暗算自己。 一双冷漠的三角眼透着精光，能看出它具备高级智慧，当自己在审视它的时候，它同样在上下打量着简明。 对于接连出手没有取到理想的结果，巨蛇感到略微沮丧，它是这一层的霸主，不允许有必死之人在自己眼前溜走。 附着在简明身上的石化能量，被蓝光一点点蚕食干净，简明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对方所表现出的运算速度，并没有自己快。 若换作是自己来使用石化能量，能更快速度将巨蛇石化，不会让它轻易挣脱。 但另外两人可就没自己这么好运，此时他们的感官还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所发生的事情，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 “巨蛇！我们是来找人的，并没有恶意！”简明呼喊着，他认为经对方可以听懂人类的语言。 在这里出现的所有东西，都是经过人类的技术加工，高级的拟态产物，所携带的量子计算机里，储存有上百种地球上的通用语言。 巨蛇微微张口，同样用简明能听懂的语言回答道：“诸神面具的持有者，你为何要闯进这里？” “来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激活凤凰蛋，第二是找人。” 简明没有被巨蛇恐怖的气息所威慑，取出温热的凤凰蛋，向上举起展现给巨蛇。 巨蛇吐露出信子，俯下身子缓慢靠近凤凰蛋，里面传来甜腻诱人的气味，让巨蛇不由自主地慢慢张开了嘴巴。 顺着空空如也的口腔往里面看去，能看到轻微的机械色泽，巨蛇还是第一代的产品，内部构造并没有表面那么完美。 “你应该知道蛇类最喜欢吞吃鸟蛋，可为什么还敢放在我面前？”巨蛇的口水不停流淌，滴落在凤凰蛋上，腐蚀性极强的黏液，被凤凰蛋的温度蒸发的一干二净。 简明嘿嘿笑着嘲讽道：“就怕你不敢吃，论级别凤凰蛋应该比你高，说不定你的牙齿会被硌断。” 巨蛇尝试数次也没敢下口，吞咽口水的动作让简明的表情愈发幸灾乐祸。 “不要尝试激怒我，复活凤凰不是件容易的事，再往上面走几层，才可能看到希望，你要来这里找什么人？我们的父亲？” 它也跟洛基所言一样，称呼研究员为父亲，可见此人在所创造出诸多生命的眼中，是何等有尊严的形象。 “是她的外祖父，多年前的一位探险家，曾经也来过这里。” 巨蛇并未石化密林三号，在它眼中同为机械生命，当然被默认为同胞。 简明指着潘悦，示意巨蛇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没见过，这些年来到附近探险的人多的数不清，只要没发现这里的，全被它们打发走了。” 巨蛇表示没有见过它，反倒是对密林三号有着浓厚兴趣。 “这小机器人不错，与我们的制作工艺很接近，要不要我来安装一颗心脏？” 巨蛇的善意只对同类，仗着体型巨大，它成为一层的霸主，在这里享受所有设备的使用权，它尾部靠着的那些流水线，保存的全都完好无损。 密林三号无法识别巨蛇，对它所说的话没有反馈，身为主人的潘悦被石化后无法下达指令，它就静静用摄像头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简明向前一步挡在三号身前，“既然你不打算和我动手，那就放我们过去，凤凰蛋不知何时就要凉透了。” “不行，你们不能往前走，二层现在不对外开放。”巨蛇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努力将身子晃动着挡住唯一的通路。 “那就是有问题，我必须往前走。” 简明灵机一动，突然甩动臂膀将凤凰蛋朝着巨蛇的脑袋扔去。 自己则双手用力握紧，俯冲向巨蛇贴着地面的腹部。 一把璀璨的光剑不停伸长，沿途碰到的墙壁被剑刃整齐切开，这些都不会成为阻挡他脚步的障碍。 巨蛇的瞬间判断出了问题，在它预先设置的程序里，有一项无法改变的底层逻辑，必须保护受到致命威胁的更高级同类，所以它的身体成长到如此地步，也没法违背二层的意愿。 凤凰蛋在半空飞行，巨蛇用脑袋轻巧将其顶住，同时两侧的小脑袋喷吐石化射线，想要拦住简明。 一层层高墙由石化光线凝成，不断消耗着简明光剑的能量。 光剑切豆腐般地斩碎所有面前之物，向前横扫迫使蟒蛇飞起。 “终于让你离开地面了，洛基！动手！” 巨蛇刚拍打翅膀躲开光剑，就有一种被危险盯上的感觉。 一颗散发着蓝光的独眼，出现在巨蛇的头顶，而简明举起右手，对着最近的一台流水线的操控机床戳去。 手掌插在机床控制面板的瞬间，独眼一分为二，二化为四，眨眼间便分裂成上百颗不停晃动着的眼球。 “洛基之眼……”巨蛇的意识刚传来这四个字，眼球就喷涌出毁灭性的切割光束，触碰到巨蛇鳞甲，只是稍稍阻挡片刻，就被光束贯穿。 数百道同样的光束，将巨蛇的身躯分割成无数的碎块，最后掉落在地上的半截蛇头，还稳稳托着凤凰蛋。 被强烈算力冲击的机床不堪重负，没等简明将手掌抽出，就冒出滚滚浓烟宣告报废。 利用了一个小小的程序逻辑悖论，就让巨蛇露出致命破绽，第一层的机械野兽，并没有办法与聪明的人类对抗。 连洛基都忍不住吐槽道：“人类的思想还是难以捉摸，当主人扔出凤凰蛋的时候，我都以为凤凰蛋会被摔碎。” 智能体所具备的智慧，不会受到七情六欲的影响，太过刚正不阿的意识，也会被人当成把柄。 “配合的不错！我早就注意到这几台机床，是用来加强扩散电磁效能的，这个标志是请将手臂远离机床入口，我刚查过工具百科。” 简明洋洋得意地跟洛基炫耀，他从洛基思考问题的方式上，学到了很多。 可怜的巨蛇变成一堆电子零件后，两人的石化顺理成章地自行解除，潘悦望着眼前的这堆材料，二话不说启动收集设备，用收集器的枪口对着零件猛地一阵吸收。 第48章 美丽鼠世界 连洛基之眼都没计算出简明的意图，他能在极短时间内判断出如何能收拾掉巨蛇，足以证明人类意识的重要性。 急中生智这种肾上腺素指标增高来提升算力的方式，高度发达的智能体迄今为止无法学会。 洛基可以通过模拟的方式来预先推演，但那并不是简明这种灵机一动。 等到数据切割光束结束释放，洛基之眼重回简明体内时，洛基发出由衷的感叹。 “主人的智慧在千分之一秒内进行了三次超频计算，推算出这个完美的结果，拥有石化能力的拟态巨蛇都不是对手。” 简明没有为此感到洋洋得意，他在审视20亿年前的流水线，做工精良程度令现在人为之汗颜。 “小诸葛！这些流水线为什么没有通电，也可以运转启动？” 简明指着操控机床屏幕的待机画面，当自己灵机一动借助机床的运算进行超频时，就发现了操控机床始终是开启的状态。 诸葛奇越过重重残渣障碍，好不容易来到简明跟前。 他的注意力全在头顶上的那些蜂窝状空洞内，有些数据碎片不断从其中溢散而出。 “操控机床显然是有备用能源，但从后台线路上来看，能源一直没有断开过。” “还有能源输送？金字塔有能源供应就意味着上层还有……” 没等简明把话说完，就听到潘悦的惊呼，两人再顺着声音看去，在通往二层的楼梯口，收集设备散落一地，不见她的身影。 “洛基！打开实时监控画面，找到她十秒钟前的景象！” 蓝光投影在半空中，能看到密林三号悄悄跟随潘悦来到楼梯口附近，忽然在密林三号的躯体内，弹射出一根粗壮的鞭子，捆住潘悦拖入楼梯口。 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画面的记录因为简明并未注意而模糊不清。 洛基将画面中的鞭子进行数次放大后，发现鞭子上长有绒毛，还呈现出柔软坚韧的特性。 “是某种生物的尾巴！藏在密林三号体内，就等着我们进来！”诸葛奇指着尾巴惊呼道。 对于这条尾巴，他再熟悉不过，在单身公寓里住着的时候，没少跟它们打交道。 “你认得这尾巴？” 诸葛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公寓附近经常会有老鼠出现，因为大家都不怎么收拾屋子……这尾巴绝对是老鼠的！” 鞭子大概有两米左右的长度，老鼠的尾巴几乎与体长相当，也就是说袭击潘悦的老鼠，最起码有两米长。 “我想我们该做点灭鼠工具了，洛基给点推荐。” 两人眼前的画面一转，显示出一套套先进的防护服，还有些发射穿甲弹的冲锋枪。 “根据目前的状况，洛基推荐构造出一些激光无人机，老鼠向来是群居的。” 简明点头确认的瞬间，耳边响起一阵蜂鸣，洛基再次建议他与操控机床进行连接。 人类的身体本身是台运转精密的机器，不断产生的电讯号在意识的指挥下，很快连通机床的计算机。 “我感觉自己快成算力的储能机器了，小诸葛你快帮帮我。”简明一把拽住诸葛奇，他头顶上趴着的乾坤之火，被电流脉冲激发的瞬间炸了毛。 “别连累我啊！我扛不住电流的！”诸葛奇口鼻发麻，忍不住涕泪横流。 幸好有乾坤之火替他分担大部分的运算，才让他在灭鼠工具构造完成时，没被电的冒烟。 简明愈发体会到量子化身体的好处，那些狂躁的电流冲进来时，自己能操控每一片细胞，与电流保持恰当的距离。 “快点穿戴好，让我们去二层会一会这群老鼠！” 二层的楼梯口的栅栏门，被十几道激光打穿，闪烁着危险光点的无人机群先行而出，一鼓作气飞入二层空间。 简明二人紧随其后，还没看到有生命体的存在，先打出去两梭子穿甲弹。 “统统不许动！诸葛奇来也！” 一团火光冲天而起，将这二层粗糙不平的墙壁烧的黢黑，诸葛奇踩在一架小型无人机上从天而降，趁机环视四周。 二层的环境与预想之中完全不同，这里充满了中世纪的哥特式建筑。 在细长的塔顶尖端，生长有许多的蜂巢，透过珐琅彩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有许多直立行走的老鼠。 老鼠们穿着打扮与人类无异，有些时尚穿搭和街边的广告，要比外面的世界看起来更加潮流。 激光的轰鸣声，引来了许多围观者的目光，他们正好看到往地面坠落的诸葛奇，吓得往楼内逃窜。 “怎么会有一个城市？老简这里十分不对劲啊！” 后来一步的简明刚刚钻出栅栏门，人还在烟尘里没有看到外面的景象，就听到了那些惊呼。 无人机的机翼驱散掉烟尘后，简明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道路的尽头。 扫描光束在城市的横截面处，发现了有一层薄薄的空气墙，正因为空气墙的存在，使得这里的生物没有发现环境的异常。 两个异类的出现，让老鼠们恐慌不已，很快街道上便传来警笛声，有些小型警车顺着长街开过来。 “有鼠警察过来要逮捕我们！打还是不打？”诸葛奇拿不定主意，往简明的方向快步退去。 简明也未曾见识过这种动物文明，顿时有些迟疑。 “洛基，你的记忆中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遇事不决赶紧请求洛基的帮助，大数据的优势在此时便能体现出来。 “老鼠类型的小动物王国的数据是有的，在这种聚集地内，人类的出现被视为极其危险，我建议躲起来。” 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文明，体型的优势会荡然无存，简明左后查探，发现这里的下水道井盖，居然是能让人钻进去的大号。 简明不费劲地掀开井盖，拉着诸葛奇钻入其中，等那些警车过来寻找可疑分子时，他们已经踩在宽敞的下水道地面，往城市的深处飞奔。 老鼠城市的下水道，是按照人类社会的需要所建造，以人类的身材行走其中，完全感受不到压抑。 第49章 闯入黑暗 “像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这里最初的基建模型，是人类建造的。” 简明仔细查探下水道的墙壁，发现是典型的人类大基建产物，与这群充满智慧的老鼠没什么关系。 “第二层是拟态技术的模拟训练场，让老鼠们生活在这座牢笼般的城市里，维持着社会体系的运转。” “那么多年，给予老鼠高度智慧，足够他们发展到智能科技时代了，怎么会还在中世纪？” 诸葛奇通过还在上面的无人机，窥伺着老鼠城市。 除了生物变化成老鼠之外，与中世纪的人类并无区别，警车算得上是划时代的产物，车辆在道路中并不多见。 根据文明发展原则，在时间和智慧基础达到最低标准的情况下，总会进化出先进的时代。 地表之上是中世纪哥特建筑群，而下水道则是现代化的废水回收处理模式，顺着下水道往城市中心走，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污水处理站的地下部分。 在这里有两道密封门，一道是迷你到人类无法钻进去的小门，通向上方的操控室；一道是正常高度的实木门，沉重且散发着腐朽味道。 简明手掌按在木门的表面，发现探测的波动无法透过木门传递到里面。 洛基给出探测的结论：“木门的夹层里有能吸收高频声波的材料，并非我们眼睛看上去这么简单。” “这就相当于不打自招了！做好准备我们进去！”简明拽起冲锋枪，将里面的穿甲弹卸下，重新装成爆炎弹。 这种型号的子弹在命中物体时会爆炸引发短暂而强烈的火焰，很适合狭窄的潮湿空间使用。 “等等，让我喘口气！”诸葛奇紧张到手心出汗，不知为何他很担心门后面可能会有的东西。 “乾坤！我们会没事的，对吧！” 乾坤之火晃动身躯表示同意，连洛基都没法探测后面是什么，它只能在精神上安慰诸葛奇。 木门没有上锁，当简明的手掌放在把手上的时候，锁自动被打开。 为以防万一，简明在身边再次构造出几架小型无人机，探照灯光照耀在黑黝黝的门后空间。 黑暗呈现出极为粘稠的质感，光线艰难地往前拱着，无法超出简明的视线距离。 “跟紧点！空气阻力很大！不要走散了！”简明身前亮起一排蓝光，那是在用算力解析阻碍前进的物质究竟是什么。 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大量的算力，简明体内的那颗迷你量子计算机瞬间就将负荷拉满。 洛基企图让两人的身体暂时转变成与周围的黑暗一致，却发现黑暗产生的排斥反应，让它的尝试以失败告终。 “走慢些！我跟不上你的速度！”诸葛奇眼看着简明的身体在前面缓缓消失在黑暗里，自己想要加快步伐，但浑身如行走在水中。 无论他如何用力，不断变化着的阻力总能减缓他的速度。 简明走到半途没有听到诸葛奇的动静，回头看去只剩黑暗，此时他才发现这里的诡异。 黑暗不仅让速度放缓，甚至声音也被拦在周身方圆一米左右的空间里，想要传递出去不知猴年马月。 稍微晃动身躯，自己还能听到刚刚说话的回音，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徘徊着，没等冲出黑暗，声波能量就提前耗尽。 黑暗带来的倦怠感袭遍全身，若没有洛基可以随时交流，简明的意识可能现在已经沉沦了。 “大数据判断，主人身处的环境有三成接近与没有星辰诞生前的宇宙空间相似，这也是一种拟态。” 洛基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拟态技术的应用范围涵盖各行各业，没有哪一条明确的指标说拟态技术必须要生物模拟。 其实更容易做出实验的是环境模拟，风雷雨雪、白天黑夜，通过高级的拟态技术都能在一定区域内实现。 这个方向最终的目的是促使动植物不需要依据大气环境来生长，而是可以人为进行控制。 人类既是造物主，遵循这一概念，支撑着拟态技术的继续发展。 简明翻手用算力构造出一根散发幽兰之光的蜡烛，跳动的烛火不断迸溅出火星，与周围的黑暗相互消融。 他驻足不前，双目盯着烛火，大脑中在计算着火星迸溅出的轨迹。 洛基不解地发问道：“主人为何要用蜡烛？烛火的光亮无法穿透暗物质的。” “我在看火焰的离散程度，还有如何破开这些难缠的黑暗。” 拟态技术归根结底是基于算力的运算法则体系，如果有足够的耐心，完全可以逆向分解出来。 那些脱离烛火的火星，湮灭速度越来越快，简明的双眼倒影里，同样有两朵熊熊燃烧的烛火。 洛基默默感受着简明大脑的变化，意识的传输路线与正常人类开始有所不同。 此时若是有人从侧面看去，会惊奇地发现三根蜡烛呈现三角矩阵的方式，横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 一个在主世界，两个在简明眼中的意识空间。 “能燃烧空间的火焰！父亲当初就想像这幅场景，终于被我看到了……” 人类个体的进化，不仅要从身体组成结构上来看，更重要的是意识思维的变化。 来自不同空间的火焰，在复杂多变的计算加持下，会逐渐点燃黑暗。 既然黑暗是能触碰到的阻碍，为什么不能充当烛火的燃料？ 简明的思维跳跃速度极快，烛火也在更快地噼啪作响中，硬生生烧散了黑暗。 “救命啊！不要吃我！乾坤快点烧它！”随着视野的重新恢复，金属走廊的前面，诸葛奇正被一头漆黑的怪物缠着脖子，往那张大口里送。 他不知何时在乾坤之火的照耀下，居然比简明还要快地走到了前面。 简明弹动蜡烛，一片烛火飞射到怪物的体表，火焰迅速将怪物燃烧干净。 诸葛奇浑身冷汗直冒，赶紧回头往简明身边跑。 “老简！你后面也有！”没跑出两步，诸葛奇身形戛然而止，哆嗦着指着简明吼道。 没等简明再晃动蜡烛，自己的双肩就被黑色绳索束缚住，蜡烛也被打落在地。 第50章 莫比乌斯之环 黑暗并未完全褪去，当简明放松警惕时，危险悄然来临。 失去手中的蜡烛，困住自己的那头不知名怪物愈发嚣张起来，它诞生于黑暗，明白烛火能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趁着简明没有防备的时候，它先下手打掉了蜡烛，解除了最大的威胁。 “老简歪头！我来杀它！”诸葛奇愤怒的吼叫声多半是为了给他自己壮胆，当简明下意识尽量歪过脑袋时，一团火球正中怪物的面部。 诸葛奇双手多了一副电磁手套，用力戳进怪物的胸腔，电磁脉冲在它体内快速游走，多条触手颤抖着松开，无法再限制简明的行动。 乾坤之火作为算力构造成的火球，却没有烛火的温度，它勉强与怪物相互抵销着能量，谁也无法奈何得了谁。 趁着怪物与乾坤纠缠的间歇，简明双手突然压住怪物的肩膀，笑着说道：“快看我的眼睛！” 怪物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马上用那颗唯一的眼球看向简明。 眼神里的烛火明灭不定，瞬间点燃了怪物的眼球，一股汹涌的火焰由内而外，将怪物笼罩包围，几个呼吸之间迅速化为灰烬。 诸葛奇飞起一脚踹在空处，自己身子跌在地板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你用的什么办法！火眼金睛？” “用算力构造出的火焰能将它烧干净！快看看小火球没事吧？” 乾坤之火弹跳到简明的头顶，以此来表示自己很健康。 随着怪物的湮灭，这条走廊再没有能影响到他们前进的挡路石，空旷的明亮通道内，时不时传出一阵有节奏的捶打声。 简明与诸葛奇肩并肩走着，这回他们不敢一前一后，免得又遇到些什么突发状况将两人分开。 这条通道的长度超乎寻常，扫描光束向前无限延伸，没有返回的迹象。 “得小心些，这里太过古怪，你知不知道有关的哥特式传说？”简明忽然问道。 诸葛奇打开搜索引擎，但不论往里面输入什么词条，都没法显示出任何一条的结果。 “有屏蔽信号器在附近，网络没法连接。” “中世纪没有网络，在这片空间里就得遵循他们的时间法则，建议你们穿的绅士些，掩盖自己的气息。” 洛基的提议很有道理，入侵不同空间时，会因为气息的格格不入而产生异样的排斥反应，如果尽量融入其中，就会最大程度减少被本空间生物的发现概率。 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个缓慢旋转着的黑洞，所有的扫描光束都冲入其中，再没有反馈出去。 通道并不长，从黑洞的角度看去，简明两人是在一条莫比乌斯环内循环往复，所以走不出来。 黑洞的构造非常巧妙，恰好在莫比乌斯环最薄弱的点，人类目前的科技还没法制造出完美的闭环。 扫描光束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两人短时间内就无法发现自己一直在转圈。 黑洞背后还藏着一间没有出口的小房间，这里的陈设与太湖城里的潘家老店几乎完全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二层的床铺，是一架宽敞的木床，在潘悦的外祖父还在时，总喜欢坐在木床边上弹唱歌曲。 而此时密林三号正安静地在床头柜上站着，头顶的摄像头被老鼠脑袋所取代，盘起来的长尾巴垫在机械腿边，静静望着楼下。 潘悦站在一层货柜边上，哭的梨花春带雨。 “姥爷……您这是怎么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伸手往前探去，潘家老店前台后面的转椅上，坐着个花白头发、精神矍铄的老人。 手掌透过老人的身体，触碰到后面坚硬的墙壁，这里所见到的一切，并不在同一片空间。 老人和蔼地摸着她的头发，正如多年前那样，“我来到这里之后，才明白拟态技术的实验目的，当我意识到这一切时，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了。” “我的朋友们有办法救您出来！他们是计算机的天才，比我所见过的那些人都要强！”潘悦不甘心地说道。 外祖父的投影就在此地，等待着密林三号再次进入金字塔时，会自行选择时机启动。 投影代表着外祖父还健在，不过他的意识被困在某处无法脱身，潘悦光顾着哭泣，并未注意到外祖父的半截身子，在不停变换着。 “那两个困在莫比乌斯环内的年轻人？他们挺不错的，但太年轻了。” 人类最大的敌人是时间，三维生物无法在时间线上得以逃逸，简明他们无法识破莫比乌斯环的小把戏，何谈能发现黑洞后面的空间？ “密林三号能带你来，我已经十分知足了，过一会儿走进黑洞，它会将你们传送到外面的安全地带。” 老人似乎有所隐瞒，催促着潘悦赶紧离开。 潘悦把脑袋晃动如拨浪鼓，“我相信姥爷！相信他们！一座金字塔不会困住您的！” 老人闻言长叹一声，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女，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与自己如出一辙。 “悦悦，你长大了，应该知道……” “拟态技术我也明白些！他们这次带来凤凰蛋，并不弱于这里藏着的机械！”潘悦指着黑洞外，愤愤说道。 她曾经多次见到过外祖父的手稿，这里的生产基地在彻底关闭前，秘密生产过几台特殊的拟态生命。 “凤凰蛋也不行……它已经苏醒多年，我们的记录里从未有过，大家需要我帮忙。” “那我也可以帮您的！” “三号！带着悦悦进入黑洞，离开这里！”老人见外孙女并不听劝说，只好让密林三号再送她离开。 密林三号敏捷地跳落到跟前，刚用尾巴拴住潘悦的腰，一团火光就轰开了空间。 “老人家何必对自己外孙女生气呢？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帮到忙。” 火光后面，简明比划着开枪命中的手势，面露喜色地走了出来。 有诸葛奇这位天才黑客，走出几圈过后，就发现了通道空间是循环的。 凡是算力构造出的虚拟空间，必然会留有暗门，诸葛奇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黑洞背后的空间，用火焰烧开了障眼法，顺利来到这里。 第51章 逃出困杀之局 老人打量着对方，用一种极不信任的眼神审视着简明，从上到下仔细看去，仿佛在审问犯人。 潘悦一脸欣喜地望着外祖父，她认为自己带来的两位，肯定会得到外祖父的肯定。 凤凰量子计算机可是拟态技术的集大成者，是基地关闭前的最后一批作品，外祖父追寻一辈子的拟态技术，都没能接触到这种级别。 简明同样展开扫描光束，覆盖这片复制品空间，这里全是虚拟影像，几乎没有能量的传导。 老人沉吟许久，伸出手来想要看看凤凰蛋。 简明打开背包，将凤凰蛋取出，蛋的温度比刚进来的时候似乎热乎了些，或许是那头巨蛇抢夺的缘故，总觉着表面的鳞片更加坚硬。 眼看凤凰蛋就要放在老人的手中，诸葛奇举起拳头，猛然用力砸在老人的面部。 手套表面散发出强烈电磁脉冲，老人面目狰狞地闪动出一副恶心的面孔。 “把凤凰蛋收起来！这些都是假象！”诸葛奇的拳头被这副扭曲的面孔吸住，不得已又激发出更大的脉冲。 “凤凰蛋……啊……凤凰蛋！悦悦！快把蛋抢过来……” 老人整个被脉冲电流笼罩，再也无法维持住目前稳定的状态，变成一头人类体态的大老鼠。 诸葛奇倒滚着翻身撞到墙壁边缘，脉冲将自己双臂电的发麻，挣扎着拽出一副无线键盘。 “老简！我看出这里的问题了！帮我拖住几分钟！” 无线键盘的指示灯点亮，诸葛奇迅速敲击键盘，打出一串串的代码。 归根结底所有的数据，都有它离不开的运算法则，所有信息工程师对此都颇有见解。 在莫比乌斯环的通道里，诸葛奇看出通道是循环的，那一瞬间的茅塞顿开，让他明白过来想要对付这些麻烦的家伙，就得用老本行。 键盘敲打出的代码不断涌入大老鼠的体内，本来就遭受重创的它雪上加霜，彻底散碎化作数据碎片，被乾坤之火消融吸收。 同样的代码解析流向潘悦，那些代码围着潘悦不停旋转，却没有对潘悦造成任何伤害。 “她是真人！不是虚拟的！”简明见到大老鼠一个照面就被消灭，刚要放松心情，忽然一股极其危险的信号从背后传来。 简明下意识躲避，向前扑倒就地翻滚，蓝光屏障及时构造完成护住身后，挡住了突然钻出来的黑洞。 诸葛奇咬牙切齿地加快手指的速度，恨不得自己化作解析流，亲自与黑洞对弈。 “如果此处空间没能达成任务，将我们全部困住，就会触发第二道命令，黑洞将要销毁眼前所有的一切！” 诸葛奇的额前冒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短时间高强度的解析，已经超出了他的计算范畴。 简明对此一窍不通，洛基能做到帮助自然就有限。 黑洞的强势摧枯拉朽，随着空间的碾压，代码被一条条吞噬干净，不会给诸葛奇留下一丝翻盘的余地。 “快想想办法！这里是金字塔！我顶不住这黑洞！”诸葛奇从牙缝里挤出来些零碎的句子，催着简明帮忙。 潘悦则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不敢相信外祖父留下的密林三号，会将自己带入绝境。 密林三号？潘悦恍然想起它刚刚还在这里，它一定知道些什么隐秘！ “密林三号！密林三号在二层！跟着它走！”潘悦双手抓住楼梯，矫健地翻身追了上去。 拟态化的密林三号更加轻盈灵便，几个跳跃就上了房顶，要往直升机里钻。 潘悦的话提醒到了苦苦支撑的诸葛奇，“如果是完全模拟场景，房顶上会有直升机！快走！” “洛基！帮忙将他送上去！”简明脚下构造出悬浮圆盘，另一边洛基的光兜住诸葛奇，两人同时往上浮动。 在他们离开的几秒钟过后，扩大的黑洞就吞噬掉了一层空间。 潘悦向前飞扑，拽住密林三号没来得及融入仪表盘的长尾巴。 一旦它钻进去，它的意识就会成为直升机的驱动，它可以选择将直升机报废，与他们同归于尽。 “密林三号！你不能这样！机器人条例第一条，不能做伤害人类的事情！” “潘小姐别跟它废话了！用这个！”简明扔过来一把脉冲手枪，潘悦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打中了长尾巴。 一枪没有引起密林三号的反应，潘悦又接连射击，直到仪表盘的表面发出浓郁的焦糊味。 简明两人冲进直升机的驾驶室，拉动操控杆就要起飞。 “仪表盘失灵了！脉冲枪的威力太大！”潘悦看着指标胡乱跳动的仪表盘，焦急地说道。 诸葛奇将无线键盘架在仪表盘上，持续输出代码。 直升机居然径直起飞，螺旋桨以一种不规律的方式旋转着，带着三人飞向雪白的高空。 下面的黑洞很快延伸上来，将虚拟空间吞干净后，很快如龙卷风般消散。 乘坐直升机逃出生天的三人，等看到身后的黑洞消失不见后，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精神逐渐舒缓下来。 “你怎么会被带到这里？那老头根本不是你外祖父，别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诸葛奇立刻埋怨道。 若不是他临时做出的判断，此时多半连凤凰蛋都被人抢走了。 一台超级量子计算机放在明白人的手里，能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潘悦委屈地辩解道：“密林三号从未那样过，我也不知道外祖父为何会……” “这个标记，是应急事务管理局的。” 简明抠下来一张贴在直升机仪表盘边缘的贴画，在来时搭乘的直升机上，并未见到这贴画。 “那就说得通了，应急事务管理局现在正搜捕我们，你外祖父留在这里的意识应该接到了某项命令，至于怎么传递的，我认为他们有人进来了。” “如果再被我们逃走了，对方会通过密林三号得知，接下来会用什么办法继续针对我们？” 三人齐齐看向仪表盘，这艘飞行着的直升机，下半部分的身躯正在消散。 第52章 猫又 “用直升机！快跳！”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出答案，手牵手向下跳去。 脱离驾驶室的瞬间，直升机和那片天空一同化作数据流溃散，再稍稍晚上片刻，他们就会变成数据流的一部分，顺从地被捕捉到。 躲开这一劫的三人跌落进浅水中，周围臭乎乎的空气，让他们很快便意识到，他们还在下水道里。 “凤凰蛋！快看凤凰蛋在发光！”诸葛奇摇晃着身子爬起来，将散落到周围的东西重新收进背包。 凤凰蛋在接触到这里的污水后，居然发出浅红色的光亮，诸葛奇用手触碰时，一股滚烫的热气顿时拒绝了他。 “它不让我碰！简明你对它做了什么！” “换我来试试，一颗机械组成的蛋，还能有多大的热量？” 潘悦不信邪地用双手去捧，凤凰蛋给足了她面子，温度控制在她能承受的极限范围之内。 尽管如此，潘悦还是被烫得将凤凰蛋撒手丢在水中，“好奇怪！这温度是可控制的！里面的凤凰还有意识！” 简明张开手掌，隔空对着凤凰蛋轻轻一握，蓝光就化作虚无的大手抓住了凤凰蛋。 凤凰蛋感受到是简明的气息，表面的温度骤然下降到最低值。 “还算你识相，让我们拼了命来这边救你，就不要想着淘气。” 简明将它塞回包里，还不忘一顿训斥，凤凰蛋里的意识蠢蠢欲动，但没敢做出回应。 “一颗蛋都看人下菜碟！真是气死我了！”诸葛奇愤愤不平地跺着脚，踩得水面啪嗒啪嗒响。 在黑咕隆咚的正前方，同样的踩水声由远及近，还有一簇细微的光亮，渐渐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 迎接这道光亮的是脉冲光束的瞄准红点，简明扛着火箭炮对着光亮，当看到对方露出部分身体时，就打开了保险。 “是谁在下水道里胡闹？不知道这里容易引发大楼的堵塞……你们是谁！” 光亮的主人，是一只三十公分高的老鼠，穿着一身夹克风衣，头戴侦探小帽，还吊着一根刚抽了两口的烟。 老鼠看到眼前三个庞然大物的异类，立刻回想起刚刚大楼里传来的警报声。 说是有不明生物突然入侵城市，警方正在附近严密排查，请大楼里的工作人员有序疏散撤离。 他是大楼里的安保经理，还是个狂热的侦探小说迷，这种没人愿意干的脏活，他自告奋勇地应承下来。 “你们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平民！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鼠扔掉手电，向后哆嗦着坐在水里。 双方的体型相差巨大，还有那些精密的武器，冰冷且透着杀意。 他在许多小说里看到过，先进文明的生命体，所用的都是些超科技武器，能眨眼间消灭掉碍事的家伙。 忽然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对方不一定能听懂，于是连连摆手摇头，想要用肢体语言告诉对方自己不是故意的。 简明抬手释放扫描光束，当查探过老鼠的风衣里没藏有任何武器后，缓缓将火箭炮放下。 “我们无意冒犯，不小心闯入附近的，现在正想办法去上面，我是简明，地质勘探学家。” 面对简明的友好，老鼠很担心地自我介绍道；“我是上面大楼的安保经理文森特，我觉着诸位这幅模样，如果上去的话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没有便捷道路，可以直接上天的？” “上天？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天上除了漂浮的热气球，哪有东西？” 老鼠文森特丝毫没有领悟到简明的意思，给出了一个很天真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离开这座城市，前往其他的地方。” 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文森特自从出生到现在，根本没有接触过城市的边境。 好像他们的意识里，压根就没有外出旅游这个选项，所有的事情都能在这座城市里完成。 生老病死和那些欲望，皆与出去无关，当听到简明接连问出自己没有涉及过的问题时，文森特很快愣在原地。 潘悦低声沟通道：“小老鼠被你吓傻了？看他的样子好像宕机一样。” “都怪你，别问他那么复杂的问题，他无法理解。” 诸葛奇指着自己的脸，俯下身子问文森特：“你好文森特，在这座城市里，有没有见到过我们这幅长相的？” 文森特老实地摇摇头，他身为安保经理，也算有些见识，但从来没有见到过人类。 他思考了好久，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我没有见过，但我的朋友一定可以，他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你们这里连电脑都是最老的那种机械算盘，难不成它是上帝？” 诸葛奇为此感到好笑，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听着一个老鼠吹嘘自己的朋友。 文森特腾然涨红了脸，极力辩解道：“我朋友真的很厉害，喵喵？喵喵你在不在？” “喵呜？我一直在你的身旁，好朋友文森特，我听见了。” 这个声音突兀地出现，躲过了简明设下的层层扫描，把众人吓了一跳。 一条自双眼中间黑白分明的小猫，款步越过文森特，来到诸葛奇的面前。 小猫的个头比文森特还要小些，但眼神里透露着智慧的光芒。 它的尾巴有两条，一黑一白左右晃动着，竟然是传说中的古老灵兽猫又。 “猫又？居然还有黑白两色的猫又，真的是猫又！”诸葛奇先是皱眉，后又大喜，这种存在于大数据资料库里的生命，现代人不会有机会见到。 “人类，想前往第三层？我嗅到了灼热的气息，是凤凰？”猫又的小鼻子十分灵敏，立刻发现了凤凰蛋的存在。 文森特洋洋得意地看着他的朋友，果然猫又是知道对方这些大块头的来历，那自己就不会害怕了！ “你知道第三层楼梯在哪儿！麻烦快点带我们去！”诸葛奇激动不已地说道。 猫又不紧不慢地用猫爪捋着胡须，“不行，那地方现在太拥挤，你们得先变得跟大家一样，让文森特带你们上去。” 第53章 化身为鼠 变得与大家一样？简明指着自己的鼻子尖，“我只能从视觉的角度模拟成老鼠的模样，但身材还是人类。” 至于调整体态的大小，以简明目前的能力无法做到。 “好朋友文森特认定你们是朋友，那就是我喵喵的朋友，所以喵喵会帮忙。” 猫又轻盈地走到每个人的面前，抬起前爪碰了碰脚踝，他们的身体瞬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简明觉着自己的视线正在不断变矮，直至与文森特和小猫平齐才停止。 文森特手舞足蹈地叫嚷着：“喵喵的本领真大！还能把他们都变成和我一样的样子！” “哦！老天爷！快看你都干了什么！我怎么成老鼠了！”诸葛奇发现自己变得与乾坤之火差不多大小，连手掌都变成了毛茸茸的爪子。 “哈哈哈！你变成老鼠的样子好招人喜欢！” 潘悦对他们作为老鼠的长相感到十分有趣，原来人类在变化成老鼠的身体后，还会保留一部分外貌特征。 比如诸葛奇乱蓬蓬的发型，现在顶在一个大眼睛老鼠的头顶，显得格外滑稽。 扫描光束在三人的体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说明对方用的是更加先进的科技。 洛基提出暂时听从对方的意见，看这只小猫还会有什么异常行为。 “在20亿年前的科技，还没有做到能随意瞬间改变物质形态，算力构造出的东西也没法被这样拆解重组。” “也就是说我们不是小猫的对手？” “是的，如果它会使用些攻击性的科技手段，用对手一词称呼我们，都有些不恰当。” 洛基语气少见地服软，可见猫又的略施小计，对它的计算所产生强有力的冲击。 超过运算负荷上限的事情发生时，无所不能的洛基也显得没有那么神奇。 猫又似乎是感知到简明身上传来的异样波动，在转身离去前，还特意扭回头看了看他。 “好朋友文森特，这几人你打算怎么对待？” 文森特高兴地蹦跳着，手舞足蹈地比画着，压低声音高兴地说道：“你知道上去的路在哪儿！那我们就上去！” 他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越大的问题摆在他面前时，越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那种独特的快乐。 猫又在完全走进黑暗之后，身上白色的那部分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黑猫。 “他们是人类，城市最早的建造者，也是让你们无法进离开这里的罪魁祸首，真要帮助他们？” “一直呆在这里多好！我的家人、朋友们都在这里，而且他们遇到危险了不是吗？” 文森特在认识猫又后，逐渐了解到城市建设之初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城市里的老鼠居民，是某个实验室培养的小白鼠，这座城市的构造旨在于研究社会化进程对智慧的影响。 所以这一世代的老鼠们要经历的是中世纪的哥特建筑群，而文森特的祖父，生活在一个近代压力很大的工作型社会里。 每隔不固定的时间，城市的外貌就会自动发生变化，这种建筑更新现象伴随着老鼠思维的改变，他们会理所当然地去接受，而不是提出质疑。 文森特之前也没有意识到这点，当遇到猫又之后，它的到来促使文森特的大脑逐渐变得活跃，学会了独立思考。 思考是文明最锋利的武器，文森特单纯地觉着小猫是他见到过最可爱的小动物，是他最好的朋友。 一个聪明的脑袋很适合成为侦探，但过于开朗的性格是侦探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猫又听完了文森特善良的发言后，歪着头喵喵叫了几声，“那地方本不想让你知道，怕你对这个世界产生颠覆性的怀疑，会让你睡不着觉的。” “按照侦探的理论，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那本侦探就更要参与了！”文森特摸索着打开一扇小门，还不忘拍拍墙壁让感应灯光亮起。 这扇门的大小也就刚好到老鼠们的头顶，放在以前简明想都不会去想，如今却不用低头就能顺利走进来。 他们走进来的地方，散发着潮湿的气味，明暗不定的狭窄楼道里，并没有人愿意走进来。 文森特取出一个对讲机，“准备好换班啦！今天提前些下班，都回去休息！” 带着几个陌生人忽然从地下面冒出来，很难不让人怀疑。 所以文森特绕开有摄像头的地方，转而走员工通道，很顺利地来到了一层最南侧的安保办公室。 等进入这里，精神紧绷的文森特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座办公楼是高端商务综合一体的，晚上基本没有加班的，大家都是中产阶级，没必要在休息的时候还拼命工作。” 文森特很开心能认识到新朋友，还有一个刺激的任务。 简明望着窗外的夜色，由衷感叹道：“拟态社会的程度如此全面，真想见一次研究员本人，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父亲的想法总是那么天马行空，每次的行动都超出计算范围，他是人类之光。” 对于洛基的夸赞，简明略感无语，“如果不是他胡乱发明出太多无法掌控的东西，人类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诸葛奇指着外面拥挤的街道，眼睛里却看到的是二进制的代码。 跳出社会形态再来观察时，不难发现老鼠城市在以一种十分规律的架构运转着，就像每次诸葛奇在编写代码时，所用到的框架。 “天才！绝对是天才！小猫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们要去的上面，就是这个城市程序的暗门！” 宛若武学顿悟般突然开窍的诸葛奇，一把抱住小猫将它高高举起，眼中流露出的是看破了真相的欣喜。 猫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类会看出社会的本质。 “暗门能通往建造者生活空间，据说他们会选择些有天赋的老鼠，让他们明白暗门所在。” “那你，是他们派来的？文森特很符合他们的口味？建造者还活着？” 诸葛奇的脑回路反应很快，问的猫又措手不及。 第54章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 文森特没听明白他们的对话，“一听你们都是专业的科技研究者，我们这里有不少这种类型的人才，说出来的话就是很难令人理解，喝点什么？” “最好有带酒精的东西，我希望多来点。”简明歪在一旁的躺椅上，用力按压着自己快要裂开的太阳穴。 在听到诸葛奇所说的那句话开始，自己的大脑就不受控制地飞速运转起来，算力涌入神经系统，不知道在计算些什么。 简明很需要酒精来帮助缓解压力，高速的运转让他呼吸急促，血肉之躯来承载算力，会消耗许多的卡路里。 人类的强大与脆弱互相转换，简明在此之前还觉着拥有算力的帮助后，他会无所不能，但事实上身体出现问题时，算力并不能帮助他解决。 文森特打了个响指，从室内的冰箱里取出一瓶上好的精酿啤酒，“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接着朋友！很好喝的！” 啤酒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简明能够清晰看到瓶身散发出的冷气，以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带出的水珠。 这个轨迹的出现，打乱了空间的结构，猫又的皮肤颜色随之改变成了雪白。 猫又抬起爪子将啤酒变成一张白纸，轻飘飘落在简明面前的地板上。 “在度过零点之前，不能去做任何改变城市运行的事情，你喝了酒会导致算力错乱的。” “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那我想要知道建造者是否还活着。”简明强忍着头痛，瞪着眼睛看向猫又。 看来建造者所给予它的权限要超过自己的预想，能随意改变城市范围内的物质状态。 如果对方想要动杀心，只需将自己变成一块芝士蛋糕，然后一口口吃掉就行了。 猫又点点头，“建造者在我的意识里一直活着，但这个概念不适用于你们广义上理解的活着，毕竟他是许多年前的人类了。” 洛基立刻在脑海里做出回应：“是拟态技术的意识体！果然在研究拟态技术的最终过程中，将自己的意识复制留存下来了！” “你是说你父亲还活着？”简明愕然地问道。 “拟态技术的架构由父亲一人完成，但真正着手于建造这些物质设备，是一名名为亚当斯的男性物理学家，他是神秘学的信徒，超现实主义者。” 洛基对此人的印象不怎么好，这源于研究员的潜在思想，两人互相都看不上对方。 亚当斯认为研究员不应该将精力全都投入诸神面具的智慧开发上，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对人类产生严重后果。 但拟态技术不同，这种来源于人类潜意识里想象出的东西，只是单纯的一项技术，当人类晃晃脑袋不想要这项技术时，所有拟态技术的产物会很快从眼前消失。 猫又看出简明的沉思，进一步解释道：“你体内的那个智能体，似乎是诸神面具的一部分，在我这里同样有一个家伙，一直不想让我开口说话。” 诸神面具和洛基的存在，都瞒不过猫又的眼睛！ 简明一把按住腰间挂着的刻刀，他在这一刻起了杀心。 这是他所要保守的秘密，被人轻易揭穿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杀不掉我的，除非动用诸神面具的力量，但这个城市会消失。” 猫又的话似是在告诉简明，他们之间最好是友好交流，不然空间错乱会害死很多居民。 “拟态技术都是量子计算机的假象，别以为我不明白这项技术的基本原理！你无非是在这里自娱自乐！” “实验室的小白鼠繁殖速度可以满足社会规模的需要，拟态技术只帮助他们构建社会，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猫又跳到文森特的身旁，按了按他的脸颊，那种粗糙皮肤的触感，很快让猫又的爪子透体而出。 它是虚拟构造出来的，而文森特不是，他有血有肉，是与简明同样的地球生物。 简明对猫又所做的证明并不买账，抽出刻刀缓步逼近对方。 “要么把啤酒变出来给我，要么就让我试一试是拟态技术厉害，还是诸神面具厉害。” 猫又微微往后挪动着身体，它表面看去虽是镇定，但细微的动作让简明更加确信，自己的攻击会对它造成伤害。 刻刀向前就刺，猫又化作漩涡躲避，没想到简明另一只手冒着电光，一把按住了漩涡。 强烈的电流瞬间解除了猫又的变化，但很快它就做出对应的调整，也变成同样的电流，反向抽走了不少简明的算力。 “等的就是你再变！洛基！” 一个透明绝缘的正方体盒子凭空出现，将这团状态不稳定的电流装在里面。 电流几次闪躲冲撞未果后，才不情愿地变回本体。 “你很聪明，人类的脑细胞在瞬间能想到这些？诸神面具可真厉害！” “关面具什么事？适当的辅助措施而已，我能猜到你会通过不停变化来适应环境。” 身为地质勘探学家的简明清楚事物的演变过程，总会偏向对目前的生命有利的方向。 猫又的变形能力，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它的思维方式，即便是作为拟态技术的量子计算机产物，猫又也逃不开这一点。 这种人类的思维惯性，有时候是致命的陷阱。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条件了。”简明敲了敲透明的盒子，现在猎人与猎物身份的转变，主动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猫又还是保持一贯冷静的作风，给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链，在将它释放出来之前，它不打算做出任何回答。 “几位把我的好朋友放出来可好？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但他是我的朋友，不会伤害各位的。” 文森特取来一打冰镇啤酒，又在桌案上铺开一幅泛黄的地图。 “这地图是我祖上流传下来，据说是城市曾经的样子，跟现在完全不同，你们想要找的地方应该在汽水工厂里。” 身为业余侦探，文森特闲来无事很喜欢收集古老的典籍，这份绘制着几个世纪前乡村风格的地图，标记着一些复杂的符号。 第55章 侦探启程 “这种汽水看来流行了许多年，这标志和你给的啤酒瓶上面的一模一样？” 简明在汽水工厂的招牌上，看到了洛基之眼的图案，而且这座平房工厂的建造外观，跟金字塔的地基很相似。 文森特摊开手，晃了晃冰镇啤酒，“我发现汽水工厂的品牌的图案，出现在几个世纪里许多跨度非常大的地方，所以我才会相信猫又所说的话。” 他是喜欢侦探和神秘学，但不是思维不清醒的疯子。 “先等等，你知道猫又是找上门来想要将你带走，可为什么还要跟它做朋友？”简明愈发觉着头痛，文森特忽然像是变了个人，整个人显得理智而又陌生。 文森特指着地图上的汽水工厂，将啤酒一饮而尽，“我也想见一见这里的建造者，是用什么方法建造出这座庞大的城市，还让我们在此繁衍生息。” “你的行为疯狂而又危险，正如你所见到的，猫又与建造者之间的关系，能让他在这里获得管理员的后台权限。” 简明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些词汇，要知道在刚走上地面时还是没有的。 一向镇定自若的猫又，听到管理员这几个字后，总算有了些慌张的反应。 “不可能！你难道不是人类？快释放出本体的模样让我看到！”猫又张口说出的话，声音却是一个粗糙的中年男性，不再是可爱的小猫咪。 简明用力一拍盒子，一股电流再次让猫又麻痹，“现在着急晚了！还想将我们都变成老鼠圈养起来，野心未免太大了些！” “你……诸神面具不可能看出来的！”猫又里传出的声音多半是幕后的正主，那个可以随意调动城市资源的管理员。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是动我自己的脑子，洛基出来让他清醒清醒！” 简明的身边迅速浮现出一道蓝色虚影，对着猫又微微一欠身。 猫又对洛基的出现并未感到惊奇，“在这里的所有，一切都不会逃过我的眼睛，诸神面具的一部分，洛基之眼。” “主人，现在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他认得我，就意味着亚当斯的意识被保存下来了。” 洛基的这次判断很迅速，它继承了父亲的情感，对那位物理学家没有好感。 “尽是些20亿年前的烂摊子，你们那时候的人都管挖不管埋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就能恢复原状了。” 每次开口讲话，头疼的就会更加厉害些，简明赶紧喝些凉爽的啤酒。 “把向上的安全通道打开，我不会继续打扰你们的实验，你还能继续当你的小猫。” “不行，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要带我一起！我受够这地方了！”文森特立刻对简明的提议表示否定。 文森特之前所说的那些，都是说给猫又听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必须不能露出破绽。 猫又这时才意识到，它同样无法监控到文森特的想法。 简明与它对视片刻后，表情腾然变得轻松许多，“欢迎加入探险队，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不！你们哪儿也不能去！时间没到！”猫又歇斯底里地劝阻，被简明重新将它的嘴巴拉上了拉链。 文森特跑到自己的工位上，将一个装满侦探工具的背包牢牢扣在背后。 汽水工厂的位置这些年没有变过，文森特曾经不止一次地过去探路，就想着能去仔细参观一番。 “多年来的准备，马上要派上用场了！不介意我拍点短视频吧？” “想都不要想，城市的网络后台里所发生的事情，都会被这家伙看到，能悄悄完成，就不要声张。” 关着猫又的盒子材质变成不透明的单面玻璃，简明用算力重新给它加固几层，封住了它的五感。 以免它成了管理员的定位装置，时刻给那些幕后之人传递他们的位置。 文森特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愈发兴致勃勃，目前的情况符合他对秘密侦探的所有预期。 汽水工厂距离他所在的大楼不远，几条街道的距离徒步过去不费劲，但文森特还是打了辆车。 当司机听到目的地是汽水工厂时，话匣子就打开了，“那间工厂今晚有个不错的晚会，据说还会选幸运观众进入原始森林里探险！” “原始森林？是工厂的广告里绘制的那种人造公园？太没劲了。”文森特对此并不感兴趣。 司机拍着方向盘，拉动蒸汽笛子，发出一长串响亮的动静，让过路的行人闪开一条道路。 “我有个朋友在工厂里面，参与了这个项目，据说是用到了上古时期的科技，从博物馆里重金购买的，不是人造公园那种普通货色！” 为证明自己说的话句句属实，司机从手套箱里取出几张门票扔给他们。 门票上写着能见到城市里没有的自然风光，还能有机会跟汽水之神亲密接触。 司机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等车辆停稳时，他还意犹未尽地挥挥手，“下次再遇到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晚会的事情！” 出租车司机的消息最为灵通，他们通过与各式各样乘客们的聊天，就能获取到大量的情报。 等关闭车门重新启动时，司机的一对招风耳缓缓缩小成正常的模样，这一点细微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文森特努力舒展着身躯，手里的门票忽然被一阵风吹飞。 “哪儿来的怪风！”文森特想要蹦跳着取回门票，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刚好差一丝才能触碰到。 “不是怪风，是有小偷！”潘悦张手甩出一根细不可查的丝线缠绕到旁边的空气，用力一拽就将门票抽了回来。 在收回来的丝线上，有些老鼠的灰色毛发。 潘悦将毛发摘下，递给文森特，“你们城市里还有特殊能力者？” “不是特殊能力者，是与猫又一样拥有管理员权限的家伙，汽水工厂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简明用算力构造出一个眼镜，戴上后就看到地面留下的脚印。 对方用的是光学隐身，所以会有脚印的残留。 脚印跟他们的身体差不多长，不难看出对方穿的是防滑的登山鞋。 第56章 汽水工厂的盛会 “可以确定管理员是人类身份了，三十六码的登山鞋，应该是个在一米六高度左右的年轻女性。” 算力进行的三维建模，能简单计算出脚印主人的体态特征。 “在地球上喜欢装神弄鬼的只有人类，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来把她揪出来……” “来了就先弄点吃的，汽水工厂的派对比我在太湖城见到的那些演出要精彩多了！” 潘悦的欢呼打断了诸葛奇义正言辞的发言，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抵抗得住热闹会场的气氛。 “老简你看这……喂！你怎么也跟着发疯！” 简明的行动不比潘悦慢，两人先随着人流往汽水工厂大门的方向挤去，这让诸葛奇郁闷不已。 他看向身边还在用老旧电磁扫描设备的文森特，文森特回给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在这里休想阻拦一个正热血沸腾的姑娘去排队，这点在老鼠的城市里同样适用。 这场以原始森林为基调的盛会，随处可见各种植物的吉祥物，还有天上飘着洒下海报的热气球。 几人好不容易挤到汽水工厂的路中间时，就意识到司机所说的多半是吹嘘的。 在场数十万市民，几乎大家都拿着门票，更有许多售卖食物的摊位，进行消费就可以兑换入场资格。 “文森特！这边有好吃的！我请客大家随便吃！”简明一改往日的严肃沉闷，挨个摊位扫荡起来。 当然他用的钱都是算力构造成的，等他远离此地算力消耗干净后，从他手里流出去的钱便会悄悄消失。 简明实在太饿了，汽水工厂的每个摊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些没见过的食物口感细腻，味道极佳。 但这些食物都有个共同的特点，用的原材料全部来自于所谓的原始森林。 还有些人类餐桌上经常会吃到的金针菇，就连炸鸡可乐这种风靡全球数百年的快餐都在这些餐车里出现。 “这里的汽水工厂还真不错！如果监听设备能少一点就更好了。” 借着吃东西的掩护，简明环视四周，扫描到许多老鼠的耳朵里，都塞着一种无线耳机。 “你是说那东西？每一张门票都可以免费领一个，宣传单页里写着这耳机能听到原始森林的各种声音。” 一张从天而降的海报糊在文森特的脸上，里面有一行醒目的大字：戴上耳机，倾听大自然的呢喃。 “不要钱的门票，还有免费赠送的耳机！朋友们还等什么！冲！”潘悦捏着门票就往里面冲，有便宜不占得多想不开。 “等等！耳机里面释放的声音有问题！” 简明在接收到耳机里的那股声音后，有一瞬间的失神，潜意识里就想往工厂里面走。 但及时的头疼帮助简明从中迅速恢复神智，前后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声音带有难以抵抗的蛊惑，让人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 潘悦一脸郁闷地盯着他看，“你脸上写满了扫兴，不进去怎么知道汽水工厂里有没有离开的线索？” “我们排队进去，把耳机都关掉，我来带路。” 领取耳机的队伍很长，众人的前面还有上百位狂热的参与者，被简明这么一提醒，不难发现大家的异常。 戴上耳机的老鼠们表现的要更加狂热，而且神情恍惚很不自然。 再结合自己所听到声音后的反应，简明不难推断出问题根源所在是那些声音。 将自己的推断告知洛基后，洛基测算出一个关于诸神面具五官的数据比例。 “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可以确定，能够影响老鼠们意识的声音来源于右耳，诸神面具的右耳最喜欢用声音作为武器。” “诸神面具的本领可真够全面的，古神之口能为我带来什么？” “主人可以使用它来吞吃意识体和数据，前提是下的去口，许多意识体的形态是人类或者类人型生物。” 洛基在告诉简明他早就具备这个能力时，说话吞吞吐吐的，因为他不想让新的主人使用这种能力。 借来的总归是要还，如果诸神面具被收集完整后，会脱离简明的身体，变成完整的一个生命体独立存在，到那时面具所赋予简明的所有能力都会消失。 洛基想要教会简明如何用自己的身体来使用算力，等有朝一日血肉之躯量子化完成后，简明不会再跟初生的婴儿那样再从头学起。 简明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尝试张大嘴巴去吸，果然周围耳机里冒出来些细碎的数据流，被他吞入腹中。 “是个不错的能力，但为什么吃数据流我会觉着腹胀？” 好久没有进食的简明，才吃了没两口摊位上售卖的零食，干瘪的胃被这一吸就填饱了。 “意识体跟身体会做出同样的反应，吃东西是会觉着很满足。” 单纯的意识体形态，不会为吃东西而感到惆怅，人类社会环境下，随处可见各种信号流通。 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有时候网络会突然卡顿，在数据传输的途中偶然有遇到贪吃的意识体大快朵颐。 简明还是暂时放弃了使用这种能力来消除耳机带来的隐患，当他们递交门票，换取到庆典所需的道具和耳机时，简明勉为其难地将里面的数据吃掉。 这让本就沟满河平的肚子再次受到冲击，撑得简明一阵急促的打嗝。 诸葛奇胳膊夹着无线键盘，指示灯不停在各种颜色里切换，这意味着附近的环境里，有许多可以操作的数据端口。 “你现在的胃口这么小？才吃几口就打嗝，不行都给我拿来。” “天天在家坐着吃的一点儿不少，你小心吃多了待会儿跑不动。” 诸葛奇一进汽水工厂的大门就瞬间感到后悔不已，这里面的汽水和啤酒全部免费，今晚无限畅饮。 有些早进来的家伙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开始随着劲爆的音乐扭动身体。 “千万不要走散了，耳机里的声音虽经过过滤处理，但还是要小心。” 简明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动态。 第57章 闯入原始森林 绚丽多姿的舞台中央，一位西装革履的老鼠主持人清清嗓子，向到场的所有人致谢。 “欢迎大家在深夜相聚于此！绿衣人汽水工厂将为大家提供所有款式的饮品！畅饮到天亮！” “今晚的庆典不仅会公布数十种新品！还会开放最逼真的原始森林！大家想不想见识到，自己的祖先所生活的地方什么模样！” 主持人的声音清晰无比地透过耳机，被在场所有老鼠听的一清二楚，大家忘我地欢呼着，挥动饮料来宣泄狂热的情绪。 文森特一脸绝望地环视他的同胞们，平日里在文明程度极高的城市各处生活、学习和工作的市民，此时却完全变一副模样。 意识深处潜藏着的丑恶一面展露无疑，吵闹、谩骂、斗殴，令人难以直视的丑态百出。 身为城市中好好市民一员的文森特，为此深感内疚。 “怎么会这样？大家为何会相互打斗……还把衣服脱个精光？” 舞台最前排的一圈已经打的头破血流，上面的主持人对此熟视无睹，还在不慌不忙地讲解着庆典相关的内容。 场地四周的铁架台上，安置着大型的扩音装置，装置表面不停震动着，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大家靠得近些，做好战斗准备！”简明扔过来一把脉冲枪，文森特一脸茫然地接过来，沉甸甸的枪身迫使他做出弯腰的动作。 文森特低下头的片刻功夫，一把飞刀擦着他的后脑勺划过，戳进不远处正掐着腰骂人的小青年身上。 “这枪可真沉……你要干什么！”文森特刚刚重新调整好站姿，被飞刀戳中的小青年就气势汹汹地冲着他走过来。 对方双目赤红，伤口的疼痛对他而言甘之如饴，他用力拔出腰间的飞刀，恶狠狠地扑向文森特。 文森特看出对方的精神失控，知道呼喊无法唤醒对方的神智，手指抖动一不小心勾动了扳机，脉冲枪枪口光芒一闪，小青年胸口就爆起一蓬血雾，仰面倒地不起。 鲜血的出现彻底令现场的环境失去控制，所有听到声响的老鼠纷纷将目光转向这里，下一秒他们就蜂拥而至，扑倒在血泊之中。 文森特被吓得倒在地上，幸好有人从后面拉扯，将他险之又险地逃出虎口。 “嘿嘿，老兄！你闯大祸咯！” 诸葛奇双手用力将他搀起，抬手扔出几个圆形的金属装置，在触碰到地面的同时，亮起一道道光线。 光线编织交错成网状，对所有企图越界者造成无差别的杀伤，残肢碎屑在文森特的眼前漫天飞舞，那幅宛若地狱末日般的场景，深刻烙印在文森特的心中。 一向朴实无华的文森特，心脏跳动的频率前所未有，“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在汽水工厂里？” “没时间感慨了！快些跟上来！”诸葛奇拉着他往前冲，简明在他开枪的时候，已经爬上了舞台。 简明惊奇地发现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居然是无线耳机的终端设备，只要将话筒摧毁，现场的混乱就会随即解除。 面对冲上舞台的观众，主持人表现的镇定自若，“你们上台来是想表演节目吗？” “表演你奶奶的大头鬼！话筒拿来！”简明上前一脚正好踹在主持人的腹部。 主持人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受到飞踹而向后倒去，反而是简明的身体顺势沉没进了他的体内。 做出同样扑击动作的潘悦也收不住动作，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诸葛奇见状知道眼前的主持人是假象，他的身体是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文森特！想不想去原始森林里逛一圈！” 文森特不明所以地回应道：“你在说什么！太吵了听不清楚！” “进去就知道了！走！”两人一前一后也钻进主持人身体所打开的空间通道。 他们消失在舞台上不久后，主持人重新恢复原状，按动开关拉动两边早已准备好的幕布。 “期待已久的原始森林项目！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请大家在里面自由行动！” 所有人全在狂欢，大家全然不知环境的改变。 幕布向两侧缓缓拉开，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赫然取代了汽水工厂的杂乱环境。 随处可见的小动物隐藏在树林里，高耸入云的树木带来独特的生态圈，会让每一位造访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简明在来到这里的同时，先是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所震惊。 身为地质勘探专家，关于数十万年前甚至时间线更遥远的那些石头，他具备所有他应该明白的专业知识。 尽量平复下心情，简明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全面展开扫描光束，对附近的环境进行探查。 “的确是原始森林，我们所处的时间估计比博物馆里的记载还要久远许多。” 潘悦拿出手机，打开一张图片递到简明的面前，“这是外祖父电脑的屏保，我还以为是网络图片！” 扫描光束同样落在图片上，与现场实景对比不难发现，图片与他们所在地没有半点不同。 “你外祖父的确来到过这里，还有什么线索？” 石头不会说谎，照片里的石头位置自始至终就没有发生过变化，连树叶朝着的方向都整齐划一。 潘悦指着密林深处，外祖父一连串的照片终点，是穿越眼前这片森林。 “你的外祖父不去参加极限运动真是可惜了，小诸葛快点用无人机开路，我们尽量走直线！” “站着说话不腰疼，十几米粗的参天大树，得用多少口径的激光才能穿透？” 狼狈跟过来的诸葛奇，掐着腰望向天空，这幅老鼠的矮小身体的确不适合冒险。 “那也得冲，我头疼的很严重，不过我算出来如何恢复身体了。” 简明用力拍打在自己的各处关节，用一种诡异玄学的方式摇晃着恢复人类的体型。 文森特瞪圆了眼睛，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变成高大的人类，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伙计，不介意的话就踩在我的肩膀上！帮我操控这些无人机！”诸葛奇伸出手来，将文森特提起。 第58章 拟态大自然 无人机群缓缓升空，密集的激光网络不停切割着阻碍前进道路的大量植物。 “瞄准一些！激光消耗的是我的脑细胞！” 有几道不听话的激光落在诸葛奇的脚下，将地面划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文森特直呼抱歉，他没有使用过这种先进的机器。 “你们管这玩意叫无人机？这比城市里那些先进的飞艇都要惊人！这么粗的树木都能轻易摧毁！” “如果我的脑子比现在大一倍，能计算出的武器比它威力要大得多。” 诸葛奇手持旋转着的搅拌机，不停清扫着贴着地面的那些荆棘。 隐约可见的毒蛇和飞虫藏在这些带刺的灌木中，随着利刃切割被惊动而出时，一道炙热的火焰及时将其湮灭。 乾坤之火在诸葛奇的另一个肩膀上，高兴地喷吐火焰，每一次命中目标都为它带来一丝新的数据。 由此可见原始森林整个是用拟态技术制造出来的，这里摧毁掉的场景会被躲藏在幕后的主人，在恰当的时机再次选择修复。 对方能知道森林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简明并不打算屏蔽信号，在主控室的屏幕里，激光造成的破坏显而易见，即便是启动屏蔽，也没法掩盖住消失的树木。 背包里的凤凰蛋温度越来越高，透过双层的背包材料，让简明清楚地感受到经那股燥热难耐的情绪。 “你外祖父选地方还真有一套，用算力去构造原始森林来隐藏真相，这些山林小路许多都是死胡同，如果没有充足准备，就得白白耗死在这里。” 简明由衷地赞叹着，还将关着猫又的盒子取出来，看了看这只小猫的精神状态。 潘悦尽量放大着手机里的图片，原始森林的后面，是一座宽广无垠的湖泊。 若不是有高空俯视图在，那湖水的庞大足以让人觉着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了。 “外祖父所留给我的信息，就在湖中心的小岛上，照片到那个地方戛然而止。” “他老人家没说过来这里能找到什么？或者给你留了些别的线索？” 潘悦摇摇头，她方才仔细地回忆过，从细枝末节里努力寻找不同之处，但可惜的是记忆里也仅仅只有这些照片。 好像外祖父每次使用电脑的时候，都会用手指不停地叩打着桌面，这应该是个人的习惯使然，潘悦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的是，就这几秒钟的奇特旋律，险些让他们葬身于此。 有森林的地方就少不了猴群，激光摧毁猴子们的栖息之地，作为原始森林的主人，当然要进行反击。 突然从四面飞来的石块树枝，击毁了几架飞行稍低的无人机。 文森特连忙调整高度，让所有的无人机都上升到高空。 刚一出树冠覆盖的高度，立刻有几张遮天蔽日的羽翼掠过，利爪抓碎了无人机的螺旋桨，摧毁掉核心区的芯片。 “这群猴子还有配合的！天上飞的是翼龙！” 诸葛奇看清楚一闪而过的怪鸟皮肤没有毛发和鳞片，应该是某种史前生物。 猴群们吱哇乱叫着在林间跳跃穿梭，驱赶着这些摧毁树木的不速之客。 头顶盘旋的翼龙无法飞得更低，茂盛的枝叶会对高速飞行时的翅膀造成灾难性的伤害。 无人机被快速击落，诸葛奇的意识不停传来刺痛的杂音，“该死的猴子！敢跑出来捣乱，信不信把你们都抓起来！” 猴子们将树枝当成短枪扔出，迫使下面的人类停下前进的脚步，与他们真刀真枪地较量一番。 诸葛奇化身为众神之主，张手凝聚雷霆霹雳，朝着树上投掷，霹雳崩裂炸开时，会带起一长串的电光。 “你们俩快来帮忙！无人机再多也不解决问题！” 走在前面几米远的简明还在闷头搓着无人机，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密密麻麻构造出上百架跟麻雀差不多大小的拟态无人机，提供飞行能力的不是螺旋桨，而是翅膀。 无人机的外观不断变化着，看着更像是一头刚破壳而出的小翼龙。 这种精妙的算力运用方式，让诸葛奇大为惊奇，“外观变成这幅模样，能赶走猴子？” “并不能，我只是看着翼龙的样子很可爱。”简明张开双臂启动所有的拟态无人机，小翼龙群腾空而起时，猴子们的动作明显停滞半拍。 小翼龙的飞行速度远没有常规无人机快，慢悠悠飞到猴子面前时，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把它当做了森林的同伴，没有及时出手击落。 但一道细微的激光，自小翼龙的口中射出，穿透了猴子的要害。 简明望着如雨般落下的猴子尸体，信心十足地说道：“这片原始森林才是拟态技术自我进化的关键，在这里拟态的数据可以相互厮杀，最终产生一个合适的答案。” 要用拟态技术来对付拟态技术，翼龙与猴群的配合，让简明看到了解决问题的答案。 猴群被激光打的四处逃窜，不多时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它们一路奔袭，慌张地来到湖水边上，纵身跃进清冷的水里，朝着湖心岛游去。 继续往前走出不多时，简明的耳朵里忽然传进来一阵嘈杂的动物叫声，方向正是森林的尽头。 “快点走！幸存的猴子跑去告状了，不能让这个空间的主人有所反应！” 若是空间主人直接重置空间数据，他们作为外来人员，在混沌搅乱的数据风暴中很难存活。 简明猜得到着急想要报仇的猴子要怎么做，但他还没见到湖心岛的小木屋里，那个堆放在椅子上的白骨。 猴子围绕着白骨上蹿下跳，早就没有生机可言的白骨，无法做出任何回馈。 湖心岛的水寒冷无比，偌大的湖面上没有一丝微风，主人的死亡让原始森林只得保持默认的状态苟延残喘下去，简明等人的到来，无疑是打破了这个微妙的平衡。 又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顺利穿过难缠的森林，来到气氛压抑的湖畔。 第59章 湖中孤岛 一来到这里，众人就能感受到浓浓的虚拟氛围，水的律动是最难模拟的。 即便是用算力进行构造，在原始森林的特殊场景下，还是显得有些丑陋。 在没有动物经过此地时，湖水就保持着静止的状态，当简明的手指触碰到湖水的瞬间，眼前的场景才忽然动了起来。 诸葛奇鄙夷地嘲笑道：“还真是会偷工减料，创造这里的工程师无疑是个懒汉，真的放任程序自主运行不去干涉。” 刚进入原始森林的时候，他们所见到的动植物三维形象精美，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而在这里，湖水周围产生动态变化时，随意观察就不难看出细枝末节的粗糙。 身为信息工程师的诸葛奇，对这种放任自流的摆烂行为表示不屑。 “但可以自己动的代码越多越好，这工程师挺有本事的，能将庞大的数据流井然有序地编织成一个完美的谎言。” 拟态技术最难的环节莫过于能让数据具备形态，许多失败的作品空有消耗算力的本事，却无法自己动弹起来。 卡在第一步的技术数不胜数，不止诸葛奇见过，拥有丰富经验的工程师们都会遇到。 在这里简直是诸葛奇梦寐以求的试验场地，他将乾坤之火扔到草地上，火焰随即开始向四处蔓延。 那些没有很好融入这个整体的景物，随着火焰的燃烧，逐渐被分解成原始数据消化掉。 全力运算的智能体，还有诸葛奇用键盘主动操作的加持下，他们所处的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着。 潘悦望着目光所及之处，火焰飞速高涨，有些担心地问道：“我们还在这里面，环境万一崩溃，那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他们在这里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串外来数据流，对数据的相应操作，都会带来潜在的危险。 诸葛奇哈哈笑着将键盘的方向对准潘悦，“现在我给你换身衣服，最近网络上很流行的色彩搭配，可比你现在这副土老帽的样子要好的多！” 随着键盘的敲击，潘悦所穿的灰色登山服，被换成了粉蓝色的透气款，还具备恒温恒湿功能。 “你敢换我衣服！快点换回来！衣服夹层里有装备！”下一秒潘悦发现衣服被换掉后，双手立刻捂住要害处，蹲下身子发出尖叫。 “放心，数据给你备份着的，你动脑子去想之前的穿搭。” 诸葛奇忽略了潘悦对算力的一窍不通，她想了半天都没切换回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快认识到算力的存在并且学会使用的，潘悦就没有遗传到外祖父对数据的敏感，诸葛奇只好敲下回车键，让原本的服饰回归。 “除了湖水和中间小岛上的建筑物，外面的三维场景我全部都能消除掉，这湖水相当复杂，我有些明白在苏毅为何在元宇宙空间，要构建海洋世界了。” 诸葛奇操控着各种分解代码，尝试着攻击湖水时，意外地发现自湖水与草地接触的一个断层面，有明显的结构差异。 如果说湖水之外的是一块发霉的蛋糕，那么湖水所覆盖的地方，就是一台会变换多种形态的复杂载具。 两者之间毫无可比性，寒冷的湖水能轻易熄灭乾坤之火的侵蚀。 “你攻不进去？那怎么去那座小房子里？”简明眉头一皱，望着冒着火星的键盘，看样子诸葛奇没法分解出一条没有水的道路。 诸葛奇挠挠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理论上来讲暂时不行，但想要进去还是有许多方法的。” 自他脚下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冰雪，笔直地覆盖住两米宽的水面，形成一条冰路连通湖心岛与岸边。 “分解起来十分麻烦，给它数据继续加密还是能做到的，算力构造物质，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是更复杂的代码编辑，我在这方面没输过。” 诸葛奇还不忘弄出一台雪橇车，踩动油门拉着大家直冲湖心岛。 雪橇车刚走到半途，身后的冰面就开始寸寸碎裂，诸葛奇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他的恶意入侵触发了湖心岛的防御模块，眨眼间巨浪滔天，几头遮天蔽日的机械虎鲸跃出水面。 饱满的金属光泽夺人眼目，虎鲸伟岸身躯的边缘，撑起一排排细长的利刃。 它的武器就是身体，从天而降的鲸鱼所带来的不仅是大范围的阴影，还有漫天的水雾。 “快往水下跳！”简明一手拉着一个就钻进湖水中，一阵涡轮增压的漩涡从简明的屁股后面冒出，速度比虎鲸下坠还要快些。 “原装的拟态生命体，能有这么巨大？”诸葛奇双手不停划拉着，让水流快些推着自己走。 算力在三人的周围形成一块梭形的屏障，促使众人以更快的速度下沉。 水下的视野迅速清晰的同时，简明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在水底沉着数不清的金属零件，这些对于拟态生物而言，就是尸体。 诸葛奇险些失去平衡脱离屏障范围，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贸然闯入水底，周围的压力会很快将身体压成碎屑。 “我越来越好奇湖心岛的小屋里，进行过何种实验了，材料损耗量会如此巨大，拟态技术看来很费钱。” “先想办法对付虎鲸！还没到感慨的时候！” 简明全力以赴操控梭形屏障，压根没有心思听诸葛奇念叨。 身后的那几头虎鲸砸落水中，很快调整过来体态，继续向下游动起来。 诸葛奇摊开双手，不停在手心里构造出一种球形的干扰器，朝着后面扔去。 虎鲸不躲不避撞开小球，压根没将其当作威胁。 它没看到小球没有脱离它的皮肤，而是从缝隙里不停伸展出细密的触须，戳进金属皮层。 随着虎鲸追击的临近，有更多的干扰器附着在它们的体表，那股荧荧之光在水中格外显眼。 梭形屏障的速度提到极限，也无法拉远双方的距离，不出分钟，虎鲸的脑袋就挡住了海面传来的光。 第60章 残忍废墟 “还没好吗！再不动手就要被吃掉了！” 简明清晰看到虎鲸张开的巨口中间，有一团红光隐隐躁动，红光散发出极为危险的信号，迫使他用算力构造能够尽可能抵挡攻击的坚盾。 “马上就好！三……二……一！”诸葛奇双手合拢用力一拍，霎时间所有的干扰器齐齐点亮。 机械虎鲸体表亮起的光束愈发明亮，直到最后彻底淹没了整片区域。 梭形屏障也消失在不断膨胀的光球中，机械虎鲸的身体开始自行拆解，水流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由内而外帮着干扰器来把虎鲸大卸八块。 越精密的仪器损坏起来，越难以修复。 虎鲸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后，立刻停止前冲之势，晃动着不停挣扎，想要将那些干扰器全部摆脱。 它们的意识明显是知道危险根源所在，是吸附在自己皮肤上的那些金属藤壶。 就像藤壶会给大型海洋生物带来巨大的麻烦，足够数量的干扰器，对虎鲸而言具有同样的作用。 诸葛奇十指联动，在无线键盘上疯狂敲击，一串串代码化作坚韧的海草，竭力缠绕着虎鲸们。 这些大家伙很快没了力气，海草充气般膨胀着，变成卷曲有力的触手，把虎鲸挤压撕扯成碎片。 虎鲸们不愿意对方不付出一点儿代价，就将它们收拾掉，躯体濒临崩溃的前一秒，隐匿在口中的红光终于彻底点亮。 洛基的提示音马上响起，简明同一时间做出一个完整的扩胸运动。 两面合金坚盾如同贝壳般闭合，赶在红光爆炸的冲击波到来之前，护住了所有人。 坚硬的盾牌表面凹陷进去一块又一块，无形的拳头在锤击敲打着，想要将他们带入深渊。 躲藏在坚盾里面的诸葛奇，面带笑容地张口呕吐出来，不久前在汽水工厂门口吃下的东西，一点不落地喷到环境中。 简明眼疾手快用屏障将这些东西全部隔离收拢，不然就得遭老罪了。 “你再吐一口，就把嘴巴缝上！” “呜呜……我晕车……” 诸葛奇说话时，呕吐物不争气地冒出鼻孔，把他呛得连连咳嗽。 虎鲸的爆炸推动贝壳化身炮弹，砸进水底的垃圾堆里，闹出地震一样的动静，很快惊动了生活在里面的居民们。 一些半机械半生物外表的生命体，从机械废墟垃圾堆里钻出来，看向最后声音消失的地方。 各种各样的声音很快包围了贝壳，众居民单纯凭借外貌认定贝壳是上面下来的新废料。 虽然掐算着废料到来的时间提前了不少，而且孤零零的一个大贝壳，材料不够分的。 每次新废料的出现，都是居民们脱胎换骨的机会，他们的身体组成全部来源于这些废料。 拟态技术失败的实验品，还未消耗完所有能量的意识体，会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他们会利用现有的材料慢慢堆叠重组，他们的样貌也会变得千奇百怪。 贝壳外的居民，听着里面有动静，纷纷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投降出来！” 他们用人类通用语言小心地通告着，生怕里面蹦出来个精神头充足的意识体，将他们全部收拾了。 贝壳里面的几人，正面面相觑商量着对策。 诸葛奇捏着老鼠文森特的脖子，气愤地问道：“这地方怎么会有生物群落！原始森林就够古怪的，这湖底更怪！” 文森特一脸无辜地回应着，“我不知道啊！说不定他们是友好的族群，不会开打的！” 他好端端生活在城市里，第一次冒险没想到就出奇的不顺利。 “你的地盘，你出去跟他们谈判，谈不好就别回来了！” 诸葛奇拽着文森特扔出贝壳的缝隙，小老鼠体态轻盈，没费吹灰之力就飘然站在了居民们的面前。 所有居民的目光，瞬间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一头小老鼠？是上面不小心掉下来的吗？ “请问老鼠先生，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其中一个胖铁皮大汉将脸贴近文森特，用最近的距离打量着他。 文森特心跳加速，捂着胸口不敢喘气，憋得脸色相当难看。 “科学家！科学家快来帮忙！他是陆地生物，来水下没法呼吸！” 胖铁皮的呼喊，唤来一头体态臃肿的大脑袋章鱼，章鱼顶开人群来到文森特身旁，二话不说伸出触手，将文森特提到半空一阵改造。 文森特脸色煞白，绝望地看向贝壳，里面的三道目光给他递过来稳住的意思。 “你们这群见死不救的！大章鱼要把我撕碎了！”文森特的哀嚎，伴随着一块金属面具的到来戛然而止。 金属面具具备水下呼吸的特殊功能，章鱼的触手灵活的不像话，他刚刚所做的是测量文森特的面部构造。 胖铁皮大笑着将文森特举过头顶，“活过来了！科学家你真厉害！他活过来了！” 大章鱼则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体表丰富的颜色变得漆黑一片。 “欢迎来到湖底之城亚特兰蒂斯，我是章鱼科学家，这家伙是铁皮饭桶。” “我是铁皮厨师！很高兴认识你老鼠先生！不知道我们能有什么帮助到你的地方？” 胖铁皮非常好客，拉着文森特的手就往废墟的更深处走去，文森特赶忙喊住他的脚步。 “贝壳里还有我的几位朋友！请稍等！” 随着文森特说出的话，破损的贝壳打开，里面蹦出来三个人类。 废墟瞬间变得安静至极，齐刷刷看向章鱼科学家。 章鱼用触手缓缓落在简明面前，低声问道：“你们是湖心岛来的，还是森林外面？” “你这么问，是遇到过森林之外的人类？”简明反问道。 “先回答我的问题，人类，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章鱼的气势磅礴，背后探出许多的枪炮，对准三人。 看来人类与他们的积怨已深，毕竟归根结底造成废墟的罪魁祸首，就是上面那帮搞科研的人类。 “应该说是森林外面的更外层，如果你知道这个世界是跟鸡蛋那样层层包裹的……”简明双手比画着，想要跟他说清楚。 第61章 章鱼科学家 章鱼摸着自己光滑的大脑袋，他能听明白眼前的人类所说的胡言乱语。 对于外面的外面，比原始森林更大的空间里会有些什么生命，活过悠久岁月的章鱼科学家时常会思考这些。 章鱼作为水下生物的一大特点是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他们所欠缺的是传承。 每一头章鱼出生时，就开始从零学习各种技能，但生命的短暂无法使他们将积累的智慧代代相传。 逆天技术创造出的机械章鱼，完全规避了这个根本问题，悠久的生命和量子计算机提供的大脑，让章鱼超脱身体的束缚，意识达到了另一个高度。 他无法离开湖水太久，最远的探索距离，也不过是到了森林的中途。 科技的发展遵循着基本规律，好奇心驱使着章鱼绞尽脑汁不断创造出能前进到更远地区的载具，他庞大的身体成为载具设计的大麻烦，这令他懊恼不已。 再见到眼前的人类，章鱼科学家十分羡慕，又从简明的口中知道了他梦寐以求的消息，自然而然对简明等人的印象好了起来。 “大家都散了吧！他们不会造成威胁！这段时间可以住在我家里，我的家很宽敞！” 章鱼科学家朝着周围这么一说，居民们轰然散去，本来就是看热闹的，有章鱼科学家做担保，他们没理由不放心。 在亚特兰蒂斯，他们无条件信任章鱼科学家，这头上年纪的章鱼几乎见证了废墟城市从无到有的全过程。 无论是岁数还是能力，在这里都是佼佼者，况且他们怕麻烦，多少年没有过造访者，面对简明等人的问题，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有章鱼科学家在，实在是太棒了！居民们如此想着，赶紧将身子缩回各自的地盘里不再动弹。 “你们最好坐在我的肩膀上，真正的亚特兰蒂斯距离这里还有好一段距离。”章鱼科学家将最粗壮的两条触手支撑到水平线位置，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肩膀。 简明笑着拽住湿滑的触须，一个翻身坐在宽敞的章鱼肩膀上，粘糊糊的体液充分固定住了身体。 “真见鬼了，章鱼居然有肩膀！所有的科学杂志里都没有提到过！”诸葛奇觉着事情的发展愈发荒谬，章鱼作为软体动物，是怎么长出来肩膀的。 但他还是低估了拟态技术的离谱程度，随着章鱼的游动前往亚特兰蒂斯城市时，那种怪异的景象再一次敲打着诸葛奇的神经。 一处篝火营地占据着最中心的位置，在宽敞的交通要道，在路口显眼的地方，点燃着一簇熊熊燃烧的篝火。 水底之城的标志性建筑，垂直正对着湖心岛，简明的扫描始终在修正着他们的定位。 这里的建筑与之前大不相同，全部是些宽敞的帐篷，与篝火营地的那几座相似。 潘悦在见到帐篷的时候，心脏似乎漏跳了几拍，失声问道：“那帐篷是哪儿来的？不像是拟态技术的产物！” 章鱼科学家马上做出解释：“亚特兰蒂斯的根源就是它，圣火聚会！每到晚上这里就会出现一群人类的影子又唱又跳的，所以才有了亚特兰蒂斯！” 说起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章鱼科学家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篝火营地的故事滔滔不绝地讲述出来。 潘悦听得浑身不停颤抖，身子一歪掉落在地面上，朝着篝火飞奔而去。 “请不要破坏画面！白天的篝火是实体，会很烫的！”章鱼科学家的提醒并未起到作用，潘悦还是被滚烫的水流挡了回来。 “外祖父的探险小队用的帐篷，跟这个一样！他们一定在这里留存着线索！” 潘悦拍打着脸颊，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她没法做到遗忘，在一次又一次即将接触到真相的时候，反而会加深这些记忆中的画面。 章鱼科学家轻柔地用触手按住潘悦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一时冲动，得罪了整座城市的居民。 “你们是外来者，大家都在盯着这里，所以请快些移动，我的家就在篝火营地另一边街道的中段。” 他的住处与众不同，是一座被巨石挡住的水底洞穴，那些漂亮的帐篷，无法容下他的身躯。 章鱼用触须拽开巨石，又摸到墙壁边缘位置的开关，将探照灯打开，山洞里陈设的大号家具顿时被众人看清。 “没看出来，章鱼老兄的品味不错，连计算机都是豪华版本的，不愧是科学家。” 诸葛奇一眼就看到桌面上摆放的三维屏幕，上面一直在跳跃着字符代码，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运算。 信息工程师对数据的敏感，立刻让他察觉到章鱼科学家在反向研究拟态技术。 章鱼科学家赶忙将计算机屏幕关闭，身体变成紧张的粉红色，尴尬地说道：“我没想到会有客人来，所以没有事先准备……” “你是在逆向推导自己的身体？” “对生命本身的探索，是每一个智慧生物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从很多古老的地方看到人类文明的讲述，大家都在做一样的事情。” 章鱼紧张地辩解着，他更没有想到带进来的客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那些复杂的代码的确是扫描自己所得出的，他知道一些关于拟态技术的研究，但还没有将这项技术与自己联系起来。 简明从中赶紧打断两人的谈话，再聊下去火药味太浓，容易引起冲突。 “先说一说篝火的事情，你是亚特兰蒂斯的见证者，那个时期有没有发现人类的踪迹？亦或者什么奇怪之处。” 这次简明没有开门见山地拿出凤凰蛋，这东西随时可能成为定时炸弹来引爆不稳定的情绪。 “篝火营地是最后一批出现在这里的人类探险者留下的，那些人来得很仓促，也不知道是怎么消失的，但我认为跟头顶的湖心岛有关。” “湖心岛你也知道？看来我们可以合作一把。”简明张开右手，浓郁的数据流在掌心循环转动，蓝光将章鱼的面部映衬的幽幽骇人。 第62章 潘家营地 新鲜的数据对一个深谙此道的科学家而言无疑是致命毒药，特别是一个血肉之躯可以释放数据的怪胎。 章鱼科学家明显迟疑了几秒钟，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计算机在飞速运转着，想要找出简明这样的生命体，是何种类别。 在他的认知里，身为人类的简明不会掌握这种特殊能力。 像简明这种行为，有一种专业术语可以很好地解释——系统漏洞。 “好炫酷的蓝光，这是数据流？你怎么做到的？”章鱼科学家思索良久才想出来一句赞美之词。 他一时间语塞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皮肤的色彩倒是在短时间内变换数次。 章鱼的皮肤比人类的表情还要丰富，通过看颜色的变化不难知道此时他的心情如何。 简明攥紧拳头的同时，散去数据流，算力顺着血管筋脉生生不息地流动着。 “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把这方法交给你。” “亚特兰蒂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在这里所有的物体包括居民们，都能被分解为数据，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请大家随我来。” 章鱼小心地蠕动着身子躲避着家具，走进最里面的房间，将那些覆盖在物体表面的蓬布掀开。 数十座大小不一的培养皿里，沉睡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最大的特征是有着两颗圆滚滚的大眼睛。 眼睛的体积比身体其他部分加起来还要大些，当蓬布被掀开的时候，就开始看着章鱼。 “我带来些朋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人类，与大家一样。” 培养皿里的生物听得懂章鱼的话，纷纷将目光落在简明等人的身上。 “它们是人类？”简明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被这种生物恶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再联想到它们曾经是人类，就更加难受了。 章鱼从一旁的衣架上，取来一套完整的大号防护服，靠近培养皿并且伸出触手，将最完整的一个生物卷出营养液。 它在脱离液体的瞬间，身体就散发出浓郁的臭气，慢慢化作人型。 潘悦一眼便看出这人扭曲的五官，是外祖父小队里的一位技术员，在自己小时候还抱过自己。 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连脊椎都柔软的人型生物，竟然努力提起脑袋，想要扭头再看一眼潘悦。 章鱼取出一种电动充气设备，戳进人型生物的嘴巴里，帮着他更快地恢复原来的模样。 “当然是人类，我最初的很多知识，就是他们教会的，这座亚特兰蒂斯城市，也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所建造。” 章鱼怀念地回忆起那时的情景，他还是个小章鱼幼崽，对科学一无所知。 等人型生物充满气后，潘悦百分之百可以确定这人就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位。 “叔叔你还能听到我讲话吗！是我小悦悦！”潘悦失声带着哭腔地说道。 对方的眼神很浑浊，呆在培养皿的时间太久，意识已经变得模糊。 虽然形态还能看出是人类，此时还能活着，多半是依靠章鱼高超的技术。 章鱼惊奇地说道：“你认得他是谁？十几年过去没想到还会有人类记得！” “他在这里，我的姥爷应该也在这里，有没有见过留着一副八字胡的老人？头发都花白了。” 潘悦所形容的外貌，章鱼表示并未见过，培养皿没能救下当年探险队的所有人，碍于技术的局限性，眼球若是爆掉，意识体就无法被保存。 潘悦刚刚提起的劲头被迅速浇灭，既然探险队幸存者都在这里，那么外祖父一定凶多吉少。 章鱼将充好气的人类安置妥当，就打开天花板上悬挂的投影，播放出他记录下来的画面。 那是篝火营地里许多人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起，但身体是虚幻的光影。 “他们待在篝火附近讨论事情的时间，要远远超过探索环境消耗的精力，那时我还小，只听到金字塔、诸神面具等等不可思议的词汇，现在想来真是唏嘘。” 章鱼科学家绞尽脑汁想要领悟这些如同密码般的词语，但他坐井观天的思维，没法联系到上面的世界。 看到画面中的人，充气的那位眼中逐渐恢复了些许色彩，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 但做出此等举动，对他的能量耗费极大，身体漏气的速度大大加快。 “你想要说什么？”章鱼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它将他们安置在培养皿中这么多年，没怎么见过他们主动说话。 “右耳……诱饵……你……对抗……” 一共不到十个字，彻底抽空了所有的能量，这回连眼球都没剩下，噗呲一声化作一地的浓水。 这再次出乎章鱼的预料，培养皿里的营养液很贵重，章鱼搜遍了整个水底，才勉强制作出来的。 “洛基，帮我分析分析这些词语，能有所关联么？” “他应该见过右耳，还有诸神面具与拟态技术对抗的事情，右耳一定在这座金字塔里。” 洛基从刚才就一直在计算着，它的扫描光束艰难地穿透二层，朝着上面前进。 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通往金字塔顶端的道路。 “一个古神之口都如此费劲，想凑齐五官真难！”简明觉着自己的头疼的要命，真不知道这个无妄之灾，什么时候能结束。 章鱼可惜地收拾好液体，重新灌进培养皿里，“他是大家之中唯一还能恢复身体样貌的，现在也没了，算让你们见到了最后一面。” “是什么原因，让血肉之躯无法存活于水中？”潘悦问道。 “我也挺纳闷，你们落水之后，就没点异样的感觉？”章鱼反问一句。 潘悦摇摇头，表示一切正常。 章鱼纳闷地解释道：“他们是接触到这里的水，就很快发现血肉之躯不断分解，要变成数据流融入这里，只剩下意识体还能苟延残喘。” “那就对了，从篝火燃起的地方，能直接冲进小岛！” 完成闭环运算的洛基，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探险队的幸存者启动了量子转化，将整片湖水作为转化炉，以其中的血肉之躯作为燃料，让那个幸存者进化成了量子拟态生命！ 第63章 六芒星石头 还有人能进化到量子生命？ 简明一直以为能做到这件事的目前只有自己，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洛基通过计算所得出的新结论表明，湖水的确有人动过手脚，改造成转化炉。 这种不完善的转化炉所需要的燃料必须是新鲜的血肉，若燃料准备不充分，后果显而易见。 “以目前的人类意识体数量来看，那人的量子化进程显然是被打断了，想要进化所需要的能量不是他一人能预测到的。” “那我的量子化，是否也要这么多的能量？” “当然不用，算力多的用不完，作为地球上最优质的能源之一，算力会节约很多消耗的。” 洛基的计算滴水不漏，充满智慧的眼球要比他的同类更为敏感，简明的量子化是他从头至尾计算好的，不会出现严重的偏差。 人类与智能体之间思维速度和广度的差距，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尽管前期经过大量的筹备，探险队里的叛徒还是出现了计算的偏差。 物质的量子化，是没有先例可以对照的，所以得出的预测也不会准确。 叛徒显然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不惜牺牲同伴来获得进化，这样的人内心阴暗程度可见一斑。 章鱼科学家不知道量子化是何物，但他听到简明所说的只言片语后，马上伸出许多触手，清点房屋内意识体的数量。 “不对劲呀，原本就缺失一人，怎么会数量相当？”章鱼来回数了几次，连融化掉的那位都计算在内，却一个人不差。 就在触手放在角落的培养皿容器壁上时，玻璃一阵扭曲，竟然将触手向内吸收进去。 吓得章鱼赶忙自断触手，身子用力向后抽去，“真见鬼了！培养皿活了！” “那不是培养皿！是拟态生命！”简明举起脉冲枪射击目标，培养皿哗啦一声破碎，变成汹涌的浪涛冲向众人。 脉冲光束迎上浪涛，强烈的电流遏制住了它的前冲之势，麻痹效果将它的形态再次改变，变成了一只挥舞着巨钳的螃蟹，不费劲就夹断了房间的窗户，跳到外面去。 简明体表光华一闪，身形矫健地追了出去。 “别傻愣着了！乾坤！快动起来！”诸葛奇一拍头顶的乾坤，火球用力憋出两条小翅膀，带着他也飞出破损的缺口。 章鱼晃动断掉的触手，很快长出来新的肢体，弥补了创伤。 “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来带着你追。”章鱼也想看看，究竟是谁藏在自己家中，那些监控设备一个都没有发现。 他们一出去，不用寻找追击的方向，光是听声辨位，就能知道简明在哪儿。 那几声沉闷的撞击，整个亚特兰蒂斯都听得清楚，简明手持夸张长度的光剑，与身体再次巨大化的螃蟹对峙。 两者以篝火营地为分界线，各站在一旁，慢慢横向移动着。 就像两个中古世纪决斗的武者，在等待对方先露出破绽来。 简明所用的光剑，是布鲁克林的那把的升级版，剑锋冒着律动的锋刃，视觉效果就给人带来莫名的压迫感。 螃蟹的巨钳冒着漆黑的气，虚幻的外形还在缓慢变换着，说明这个意识体的思维还没有稳定下来。 “牧羊者还是应急事务管理局的？”简明想用说话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只要稍微失神，他就有机可乘。 可惜这个办法并不奏效，螃蟹的腹部探出新的一个脑袋，是某种寄居体，由它来开口回答。 “生命基地不欢迎你！还有你带来的人类！” 寄居体的声音很压抑，就像是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 “大螃蟹，现在是四打一，你不是对手的。” 简明自然没有将文森特算进去，这可把大侦探急得不轻，嘟囔着摸出一把匕首对准寄居体。 让你们知道知道文森特的厉害！匕首自把手凹槽内弹射出来，猝不及防地戳中寄居体的头顶。 寄居体没有坚硬的甲胄护着，匕首不费吹灰之力就戳进皮肉里，顿时软趴趴没了气息。 螃蟹受惊，巨钳猛然向简明砸落，大幅度动作带来的明显破绽，让简明有机可趁，抬起光剑向前延伸。 涌动着算力的光剑刺破螃蟹的腹部，穿透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寄居体，整个推出去数十米远。 巨钳没有对简明造成伤害，反而自己的身体遭受重创，光剑造成的伤口处，算力还在不断蚕食着想要过来修复细胞组织的能量。 “人类！你怎么会使用算力！”螃蟹吃痛，向一旁飞速撤去。 简明不打算让对方跑掉，张手扔出一张数据编织成的大网，将螃蟹彻头彻尾笼罩在其中。 螃蟹故技重施，再次化作黑色的液体从网眼里流出，笔直朝着高处游去。 “叛徒！我知道你是谁了！把这部分留下来！” 姗姗来迟的章鱼，不知朝着篝火中扔进去什么，篝火腾然冒出一股冲天火焰，把液体在半空团团围住。 液体几经变化，却没能突出重围，被火焰缓缓拉回到水底。 章鱼身体皮肤变得雪白，气息冷若冰霜，触手透过火焰戳进液体之中，摸索出一颗六芒星宝石。 失去宝石的瞬间，液体立即停止蠕动，僵硬成一坨石头。 恰到此时夜幕降临，篝火附近有些虚影缓缓现身，的确是全副武装的探险者们，正在搭建临时的营地。 章鱼充满怀念地望向正点燃篝火的人，那人的肩膀后方，藏着一头小章鱼。 潘悦同样看到此人，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姥爷！姥爷你在这里！” “你要找的人是他？他就是那个叛徒变的！”章鱼将六芒星宝石拿出来，放在众人面前。 宝石呈现出多变不定的性质，表面的色泽多变，比章鱼不遑多让。 扫描光束落在上面，很快被吸收干净，不会带来任何信息的反馈。 “石头为他带来随意变换形态的能力，这是他唯一的弱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是无敌的。” 章鱼有对付这种能力的诀窍，那就是篝火坑里的火焰。 第64章 小木屋里的彩虹 从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回过神来，简明收起光剑，来到章鱼的身旁。 “这是劣石，一种特殊的石头，能够承载算力，六芒星的独特形状带来不同的磁场，会改变劣石的部分能力。” 章鱼没想到简明会认得石头的具体种类，“原来它叫劣石，是外面的物质？” 水底和岸边附近环境所包含的各种物质，章鱼全都了然于心，他可以保证没有见到过劣石或者类似的石头。 简明点点头，20亿年前鬼知道这东西是地上还是地下，还有可能是外星来客。 “可以用它来定位到目标，我们很快就能知道谁才是躲在暗处的幕后主使。” 简明构造出一个恰好能塞进六芒星宝石的容器，打开玻璃罩将它放在里面。 很快玻璃罩内亮起绚烂的彩虹，彩虹的光居然不是直线射出，而是弯曲盘旋在狭窄的玻璃罩内，不停在宝石表面进进出出。 它在积蓄力量，从体内攫取更多的彩虹，以便冲击到目标区域。 不需要计算，简明都能知道它所指引的方向是朝着哪里的。 小岛！湖水中央的那座岛屿，是劣石能量的目的地，在扫描过六芒星宝石，并未得到反馈，简明就凭借对石材的理解，做出了量子计算机无法进行的预测。 可潘悦却拉动简明的胳膊，一脸不情愿地想让简明停下。 “我们能不能不再去找了，直接去下一层……” 站在即将见到朝思暮想之人的门前，她却失去了推开大门的勇气。 简明攥紧容器，不为所动地说道：“再悲伤的事实也要学会去接受，拥有变形能力的人类，物质的性质从根源被改变，你的外祖父很可能没法再当人类了。” 依据科学实地考察区分物质性质的简单原则，什么是人类的定义在口头上来说并不难理解。 人类是不会和变形金刚一样，不停变换身体外形，得到拟态技术的生物，当开始尝试改变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即将要放弃人类物种的身份。 所以对待非人类，简明正在学着降低自己的情绪，过度敏感的反应不会对探险有所帮助。 简明冷漠的回答，让潘悦感到害怕，上前去争抢容器，想要将容器打碎。 “快把石头给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想见到外祖父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放手！算力失控造成爆炸，你会死的！” 简明怒吼着用身体将她顶撞开，但潘悦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扑过来，张开嘴巴去撕咬简明的手臂。 “小诸葛！快按住她！” 简明正全神贯注地用意识去牵引着彩虹能量，等待玻璃容器被填满到不能再满的时候，就能带着意识找到幕后之人。 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愣住的诸葛奇，听到叫嚷后又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上前将潘悦拉开。 “章鱼科学家！帮个忙！”诸葛奇想不通一个女孩子的力气会这么大，几次挣脱自己的束缚，还挨了她几脚。 章鱼伸出触手，不费劲就按住了躁动的潘悦，他由衷认同简明的做法。 经此一耽搁，彩虹终于囤积出足够的量，将玻璃罩一点点挤碎，像破土而出的嫩芽，来到了新的世界。 彩虹迅速扩张舒展，变成一条宽敞的桥梁直冲天际，戳在了湖心岛的底部。 简明的意识附着在其上，跟随彩虹一同穿透岩石和泥土的阻拦，进入了一间杂乱不堪的小木屋里。 彩虹去势不减地钻进书桌前坐着的那副骨架上，骨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居然缓缓站直了身体。 随着骨架的转动，血肉迅速生长出来，在简明看到他长相的一瞬间，剧烈的头疼就迫使意识返回水底。 简明大口喘着粗气，皮肤所有的毛孔都往外冒着热汗，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球，蒸发着附近的湖水。 背包里的凤凰蛋随之升高温度，融化掉了背包，随着水蒸气冲到了彩虹桥上，直冲水面而去。 “罪魁祸首就在彩虹桥的另一端！都上来！潘悦那人不是你外祖父！” 简明纵身高高跃起，一手抓住凤凰蛋的尖端，一手凝聚出盾牌护住身体，以免被摩擦产生的热量灼烧外衣。 彩虹桥吸扯凤凰蛋的速度很快，那些海岛底部的泥沙在触碰到凤凰蛋时，竟是些虚无缥缈的障眼法。 “你来了……我早该欢迎你……” 就在简明正式进入小木屋时，脑海里突然传出这样一句话。 “是谁在和我说话？光明正大地站出来！”简明翻手构造出光剑，扫描波动扩散开来。 “没错，没错，是洛基……还有诸神面具的味道……” 房间里仍然静悄悄的，凤凰蛋落在布满尘土的桌子上，唯有那副骨架，静悄悄坐在那里。 彩虹不是将他的形态恢复原状了？为何还是骨架的样子？ 简明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朝着书桌的方向走进两步。 “真抱歉以这种样子见到你，时间对我似乎不那么友好，在研究拟态技术的过程中，我被剥夺了身体。” 声音的确是骨架传出的，更确切地来讲，是桌上放着的彩色石头，比六芒星石头更加漂亮的一种劣石。 劣石还能这么好看！简明的扫描光束触碰到石头，这次却有了反馈。 “洛基可还好？如果他还在，请现身见个面。” “你进来，就能见到我了，休想让我出现，好设计暗算我。”洛基的声音回应道。 在房间周围，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如果有大量的劣石组成阵势，不难拘压住洛基的意识。 “多年未见，你怎会变的如此胆小多疑？这样倒更像是人类了，那好，诸神面具的主人请张开嘴巴。” 洛基肯定的声音从脑海里响起，简明如实照做，把嘴巴尽量张到最大。 彩色石头飘然而起，使劲冲了进来。 “用力咀嚼碾碎他！”恰在此时，洛基急忙吼道。 简明上下牙齿用力碰在一起，古神之口的能力瞬间释放，将石头咬的粉碎。 第65章 肌肉天使 “你拥有嘴巴的力量！不要！口下留情！” 石头被简明的牙齿咬的粉碎，与此同时传来的惊恐声音，并没有逃出简明的嘴巴。 进了古神之口还想要出去谈何容易，有心算无心的状况下，石头里的意识体很快变成一堆算力，被简明嚼烂了吞入腹中。 简明觉着一股暖流顺着胃部传遍全身，说不出的舒坦劲还让他打了个彩虹色的饱嗝。 “他对我有杀心？” 等尘埃落定之后，简明马上问洛基，他细致地观察到小木屋内的气息有些说不出的变化。 骨架还在那里没有动弹，凤凰蛋的温度快要烧穿了房顶。 洛基显化出蓝盈盈的身体，走到骨架边上，用独眼散发出的光辉照射在上面。 骨架在光芒的照耀下，浮现出他原本的模样，赫然是潘悦的外祖父。 “右耳，监视者已经离开，你别装死了。” 洛基轻笑的声音，很快唤醒了老人，睁开双眼警惕地望了望周围，又抬起双手去摸自己的脑袋。 “要是你们不来，我还不知道得被关在这里多久！谢天谢地我的朋友！” 骨架伸出双手不停划拉在骷髅头上，血肉就这么慢慢揉搓出来，最后骨架站起身跺跺脚，彻底将血肉沉淀下来。 他还不忘将桌案上的老怀表拿起来，拨动发条让时间重新流动。 一股清风吹开窗帘，将房间里的尘埃悉数吹走，这时简明才恍然明白自己发现的不同之处在哪儿。 小木屋和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他们说话的声音。 现在一切恢复正常，没等老人松一口气，半开的大门前就挤进来一个柔软的大脑袋。 老人赶忙双手向外一扩，小木屋噗呲噗呲长胖变大数倍，将外面的访客全部笼罩其中。 章鱼经过传送所造成的短暂眩晕后，看清楚眼前冲着他笑的老人，挥舞着触手就要打来。 “探险队的叛徒！还变着花样的骗我！” 老人赶忙抬起手对着章鱼打了个响指，庞大的章鱼身躯骤然缩小到篮球大小。 体积缩小后，章鱼的触手显然打不到老人，反而被老人给抱到怀里来。 “小章鱼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被监视好多年，只能躲在这里装死，那家伙想要我的秘密，怎么可能！” 老人充满善意的情绪很快感染了章鱼，还有不远处站着抹眼泪的潘悦。 此时潘悦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很艰难地想要接受这个现实，她亲眼见到一具骨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亲人。 洛基收掉所有的光芒，好让老人熟悉算力构造出的身体，“是亚当斯那家伙干的？他居然还活着，太离谱了。” 用人类的语气说出这种惊天大事，总会给人一种洛基是神明的感觉。 老人皱起眉，他起初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亚当斯早就死干净了，他用大量特殊的劣石，将部分培养多年的意识承载起来，用拟态技术捏出来了一个四不像。” “听起来有点像古早时期的生化电影，我觉着很有趣，你们继续聊。”诸葛奇拽了把椅子坐下，这一拽却让椅子变形成一台与密林三号相仿的小机械地形车。 老人和洛基几乎同一时间停止动作，凝聚起足够的算力瞬间湮灭了地形车。 光芒尚未消失，一个健硕高大的肌肉天使，就出现在房间里，一手卡住诸葛奇的脖子，一手按住了老人的脑袋。 “右耳果然在这里！至高无上的先驱所说的一点都不假！” 超过两米高的肌肉男，没有五官面孔，却能感受到那种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背后展开三对洁白的羽翼，力量从其中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 老人身体迅速融化，从肌肉天使的指缝间流淌而出，逃脱他的掌控。 诸葛奇可就没那么走运，肌肉天使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用力，捏爆了他的脑袋。 刚刚燃起的乾坤之火随即熄灭，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简明咬紧牙关抽出光剑，全身被炽烈的光焰逐渐覆盖，那是算力在跳跃，发出低沉的咆哮。 敢杀我的朋友，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让你安然离开！ 肌肉天使伸出手指，清点着房间里的人数，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洛基身上。 “先驱很想念你，这次务必与我一起回去，洛基。” 肌肉天使认得洛基，洛基背起手来向前挡住简明，坦然说道：“牧羊人还没有打算停止他愚蠢的计划？这种错误的进化方式最终会毁了他。” “为了推动人类文明的进化，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先驱也做好了觉悟。” 洛基并不打算赞同对方所说，以独眼为中心向外延伸出一条条粗壮的血管，逐渐在外层凝聚出血肉甲胄。 肌肉天使的意识里，没有过洛基的这种变化形式，而洛基却知道他是谁。 他不愿意等待洛基变化完成，那种隐约可意识到的危险，让肌肉天使拍动翅膀飞向高空。 “你的对手是我！”一连串密集的剑气，将想要俯冲下来的肌肉天使硬生生截停在半途。 “人类！阻碍文明的进步就要付出血的代价！”肌肉天使双臂生长出短刃，挡住所有的剑气，以更快的速度冲来。 这次他选择的目标是简明，所有障碍他全部要扫除，这是先驱下达的任务。 意识体倔强和独立思考的弊端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肌肉天使眨眼便冲到近前，哪知道湖心岛地下突然喷吐出道道水柱，改变了天空的环境。 章鱼的触手攥紧拳头，不停捶打着地面，水柱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震颤而出。 肌肉天使似乎表现的有些怕水，尽量绕着水柱走，这样一来拖延了许多时间。 “干得漂亮章鱼哥！”简明麻利地双手拍地，一座炮塔悚然而立，黑黝黝的炮管对准了肌肉天使。 “光有常规武器，没法对付高级意识体，年轻人学着点！” 老人的背后张开机械羽翼，十二枚刀片飞弹自羽翼后面弹射而出，顷刻间滚滚烟尘便淹没了肌肉天使。 第66章 右耳的选择 拥有拟态技术加持的老人变成未来战士，飞到烟尘里与肌肉天使肉搏，那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胆战。 简明的视野穿透烟尘，看到一幅美轮美奂的战斗场面，天使双臂的肌肉比之前更加夸张，上半身被刀片旋转划伤道道血线。 即便已经尽了全力，肌肉天使竟然还落在下风，对面的老人全身被难以言喻的金属机甲笼罩着，背后八朵雪白的火焰推进器，向前满负荷喷吐着。 科技与金属的完美结合，机甲的头部点亮一道红光，没等天使反应过来，红光就穿透了他的脑袋。 不仅是穿透，红光贯穿天使眉心后，继续扩散变成光柱，融化了天使肩膀以上的所有躯体。 稍微失去平衡，双方就无法对等地较量，机甲背后发射出更多的刀片飞弹，强有力的推进器将它们准确送到天使的各个部位。 触碰、嵌入、点火、引爆，两秒钟的间隔过后，天使再次被飞弹炸落高空。 水柱配合地朝着天使躯体碎块崩裂的地方调整方向，所有的碎块都被水柱控制住，没有给它合体的机会。 机甲同样没有落回原地，而是掀开自己的腹部，露出炽热的熔炉。 “对付高级意识体，就要将他们吸收分解掉！不然会被复活后的敌人痛下杀手。” 天使碎块源源不断没入熔炉之中，被里面复杂的高温数据流悉数分解。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天空时，房间内的凤凰蛋忽然动弹了一下。 一团黏液附着上来，将凤凰蛋整个包裹在里面，密不透风的紧密覆盖，让凤凰蛋的温度迅速升高，直至蛋壳出现破裂。 黏液在吮吸着自蛋壳里面流露出来的能量，缓缓变化着外形，展开双翼成了一头漆黑羽毛的凤凰。 黑凤凰的出现引动天地轰鸣，机甲刚收拾完难缠的肌肉天使，就被混乱的气流压回地面。 “不好！还是让那家伙得手了！是凤凰蛋！”老人很快判断出是凤凰蛋出了问题，立刻就冲进小木屋内。 但下一刻他便以更快的速度被推了出来，从左肋到右肩，斜着一道黑乎乎的伤口，切碎了熔炉，还好没有伤到要害，算力会抚平这些。 “那家伙？还活着？”简明难以置信地看向木屋，房顶破碎一头漆黑的怪鸟高高飞起。 好像是凤凰？怪鸟无论是外形还是气势，都与凤凰一般无二。 不对劲，凤凰蛋还没孵化，它哪儿来的？ “看凤凰的胸口，是凤凰蛋破碎溢散出的能量构成的，一种另类的高级意识体。” 洛基锁定了凤凰的能量来源，他来为简明提供出对方的要害部位。 黑凤凰的胸口，隐晦的椭圆形状，的确是自己带来的凤凰蛋。 此时的凤凰蛋被许多粉丝般的线路连接着，像心脏般缓慢跳动，每次跳动都带来蓬勃生命力，使得它的身躯不断膨胀。 “黑凤凰……是亚当斯搞偷袭！” 缓过劲来的老人爬起身来，胸前的伤口完好如初，气息稍稍有些萎靡不振。 “这里是二层，他会跑下来亲自与我们动手？” “他可没那么多讲究，你们来这里捣乱，恐怕他早就藏在一旁等着了。” 老人此时褪去机甲外壳，重新变成那副弱不禁风的老迈模样。 黑凤凰拍打双翼飞到众人头顶，发出阵阵尖啸。 “别虚张声势了！咱们多少年的老朋友，还玩这一套？”老人向后退了两步，悄然退到潘悦的身旁。 黑凤凰宝石般的眼睛里，倒映出老人的样貌，但在它眼中，老人的状态在不断变换着。 拟态技术带来的不确定性，在老人的身上显露无疑，算力在他手中是无所不能的变化之术，巧妙至极的形象艺术家。 黑凤凰张开鸟嘴口吐人言道：“你在拟态技术方面的掌握不亚于曾经的我，为何迟迟不愿与我合作？” 老人一听到又是老生常谈的那套话，心中就明白他想做什么。 “正主来接我离开，凭什么要跟你合作？亚当斯，要没有伟大的研究员提供这些思路，你得在实验室里写一辈子的材料。” 说话间老人背起的手中，弹给潘悦一个金属块，随即向简明走去。 一边走着老人一边开始变化身体的形态，黑凤凰同样知道这是什么预兆，急忙向下飞扑。 “不要！右耳！你是我的！不要给一个普通的人类！” 黑焰汹涌扑向简明，一旁的章鱼此时却忽然喷吐出浓厚的墨汁，将黑焰拦住的同时，所有的触手挥打，硬生生将黑凤凰束缚在原处无法移动。 老人的步伐越走越快，等到简明身前两三米的位置，纵然一跳，旋转着变成一个耳朵，落在简明脑袋的右侧。 诸神面具被此举吸引出来，虽然只是显露一瞬就再次沉寂，但足以让黑凤凰变得狂暴。 亚当斯的意识体原本以为老人是在开玩笑的，诸神面具早就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就连那些散落到各处的零件，也难以寻找。 右耳是主动过来的，不然以亚当斯这种小心谨慎的行事作风，打死他都不会离开太湖城区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黑凤凰拼命挣脱章鱼的束缚，再次让他缩小成最初的模样。 这次章鱼被黑焰灼烧，几秒钟的功夫就让他烧的通红。 “快跑进木屋里！悦悦赶紧用开关！”老人的声音从耳朵里传来，他正在与诸神面具融合，无暇分身出来帮忙。 潘悦这时才将那金属块拿到眼前来，金属块是一个单独的按钮，她想都没想就将其用力按下，就在黑焰即将吞噬简明的前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快走！”趁此机会，简明拉着潘悦的手，冲进了小木屋内。 在双脚踏入其中的瞬间，周围的景色就散发出异样的光辉，这里没有黑夜和白天，连色彩都不那么明显。 视觉的作用不断削弱着，唯有很远处燃烧的冲天之火，在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第67章 无人造访的更深处 在冲天之火包围的平坦空间里，温度一切如常，火焰朝着外面燃烧，不会对内部造成伤害。 有些不固定形状的柔软生物在四处飘动，它们体内排泄出来的物质，为维持火焰燃烧提供着能量。 时不时会有些垃圾从空中坠落，这些被果冻包裹着的垃圾，会被柔软生物所捕获，吞吃入身体里慢慢消化。 其中有一颗黑乎乎富有弹性的球体，在坠落的过程中由内而外被赤红的火焰烧穿。 失去果冻的特征后，并未被柔软生物所识别，笔直地砸落在细碎沙砾铺垫的地面上。 沙粒将倒霉蛋纳入怀中，像是在水面那样沉浸又浮起。 柔软生物成群结队地聚拢而来，经过漫长的审视过后，发现并没有能量产生的价值后，马上转身离去不再过问。 逃过一劫的倒霉蛋，身体由各种长短不一的数据重新排列组合，逐渐变成人类的样子。 五官在最后形成，赫然是被肌肉天使捏爆的诸葛奇，此时他满头大汗地紧皱双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深沉的梦境中，诸葛奇一遍又一遍地经历着肌肉天使捏碎他的那一幕。 轮回并不痛苦，难熬的是痛苦在轮回，死亡在不断加深着对诸葛奇意识的印象，腐蚀着他坚强的灵魂。 所谓行尸走肉，就是意识被过度的他痛苦所磨灭，空有麻木的灵魂操控着身体，永远游荡在这人世间。 诸葛奇现在感觉就是这个状态，想要逃离这个轮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人类向周围的环境索求的东西太多，使得最后审判降临时，连半点辩驳的语言都没有。 惨白无力，要是乾坤之火在就好了，我还能想办法反抗…… 诸葛奇的目光缓慢移动着，想要找到些什么可以帮助自己逃离此地的物件。 忽然间一团火光点亮漆黑的四周，将肌肉天使和周围的景象全部烧掉。 纠缠自己的痛苦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球蹦跳着钻入自己的怀中，让诸葛奇觉着胸口发闷。 “乾坤！是你救的我吗？太棒了！”诸葛奇抓住躁动不安的火球举到高处，发现正是露出担心表情的乾坤之火。 乾坤之火没法说话，他的计算机核心还没完全领悟进化到语言模块，但对身处环境的严峻已有所了解。 “我还以为我就那样一命呜呼了呢！快点给我看看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诸葛奇打开乾坤之火的回放录像，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你的能源充足，难道是系统程序出问题了？” 乾坤之火弹出一个窗口，上面陆续显示出它想说的话。 “在主人遭受致命攻击前，乾坤越权使用了算力拟态，将主人带到了这个地方，我没法确定这里是哪儿，只知道主人还活着。” 它所用的拟态技术，连肌肉天使在电光火石之间都被骗过，听到这个消息的诸葛奇，简直比自己还活着都要兴奋。 “你是怎么学会拟态技术的！那可是宝贝！” “拟态技术好像存在于环境中，只要想学习，通过增加运算速度都可以做到……”乾坤之火其实也不明白，在紧要关头自己忽然就会用了。 诸葛奇很快不再纠结于这一点，他想要离开这里，去找到简明等人，肌肉天使的强大之处他已经领略，以简明这种半路出家的和尚，肯定念不明白这本经。 乾坤之火则阐述了他们正在一处密闭的空间里，由密集的算力火焰形成的地方，想要出去就得逆向解构。 “思路要打开些，认真观察是节约思考时间的利器，肯定不止这一个办法可选的。” 诸葛奇看向周围光怪陆离的环境，那些密不透风的火墙，在他的眼中慢慢变成了一种动物器官。 有点宇宙生命论的感觉了！诸葛奇眼前一亮，漂浮在周围的柔软生物，直通最顶端不停坠落物质的管道。 如果踩着这些东西，想必不难出去，往高的地方视野可以无限延伸，并未有阻碍。 乾坤之火顺着诸葛奇的目光漂浮，触碰到一个柔软生物的底部，没等对方做出反应，乾坤之火竟然变成了对方的样子。 一种类似于细胞线粒体结构的小玩意，被乾坤之火顺利复制过来之后，诸葛奇马上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抱着它去撞击火焰壁垒，如果能遵循生物自我保护法则的话，火焰就不会伤害到自己。 诸葛奇对于自己的选择没有把握，但他还是决定这么去做，晃动乾坤之火使其变得更大，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硬着头皮往外就冲。 触碰到壁垒的瞬间，火焰发生剧烈的排斥反应，四面八方复杂的情绪瞬间充斥着诸葛奇的意识。 诸葛奇紧咬牙关，很快撑过这段难捱的时光，一阵翻滚冲了出来。 感受到外界阻力的消失，诸葛奇这才睁开双眼，往身后看去。 只见一颗硕大的赤色植物在迎风摇曳，它有着细长的根茎和向日葵般的顶部，在吸收着来自更高处的能量。 诸葛奇与赤色植物靠的太近，能看到火焰形状的绒毛在抖动着。 原来那些不是火焰！只是一种从未见到过的植物，用来迷惑人心的视觉方式。 可真是个有经验的骗子，赤色植物在平原上疯狂生长，宛若熊熊烈火烧的漫山遍野，级一眼望不到边际。 诸葛奇分不出东西南北，乾坤之火也连接不到任何可以提供价值的网络。 “好荒凉的地方，是第二层的空间，还是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太湖城附近的隐秘区域？” 既然无法分辨方向，最好的选择就是穿越植物群，向更深处前进。 乾坤之火变化成一件长袍，护住诸葛奇大部分身躯，长袍表面流转着暗淡的光彩。 开始学习拟态技术之后，这种学习就变成被动的运行，空闲下来的计算模块，会全部投入学习之中。 从高空俯视下来，能看到诸葛奇此时正行走在简明的前方，先一步进入赤色平原。 第68章 赤色平原 诸葛奇倘若知道自己与简明失之交臂，肯定不会往前继续走的，他的冒险精神远没有简明那样充沛。 赤色平原的温度跟夏天漫步在沙滩上那样，诸葛奇热的心烦意乱，不再想处处动脑子去计算。 “要是咱俩能共享大脑就好了，可惜连洛基那种等级的智能体都无法做到。” 乾坤之火传来无奈的情绪，它跟洛基相比只能算是小孩，能做到目前的程度，多要得益于进化。 越往里面走，诸葛奇越看到些原始的物种，很明显那些相互吞吃的低级爬虫，还没等它们做出进化的选择，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跟章鱼一样可惜，若生命的长度足够，他们可以建立起一种先进的文明，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维持生命体征上来。 藏在脚下细碎沙砾中的爬虫，样子跟长有触角的海参相似，看着应该是口感不错，肉质极佳。 脑海里一有了这种的想法就再也挥之不去，诸葛奇深刻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有多么离谱。 “没经过探测的未知生物坚决不能吃！如果吃下去多半会出问题！” 诸葛奇的脑海里仿佛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开口将其吃下去。 纠结着再继续向前走出十几步，诸葛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蹲下来，与爬虫保持相当紧密的距离。 两头爬虫正在对视，虽然它们没有眼睛，但好像是能够通过别的方式来看到对方。 从柔软的口腔里吐出的利齿，不停吮吸着地面上的碎沙，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它们也会选择吃些沙子来填满腹腔。 诸葛奇的阴影遮蔽了它们的身体，所以两者很快纠缠在一起，一个吞掉了另一个，还有滋有味地发出吧唧嘴巴的声音。 “不行！我不能吃！你看起来并不好吃！” 那个欲望越来越强烈，诸葛奇快要感觉到自己再也顶不住诱惑，伸出的右手张开去抓，那爬虫没有躲避，而是高昂着身躯等待着手掌的降临。 这一切显而易见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当诸葛奇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时，赶紧催促着乾坤之火将长袍顺着手臂延伸，将右手包裹成一团圆球。 右手无法抓握，意识很快指挥着左手也做出同样的动作，诸葛奇便也如法炮制，索性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变成球状，顺带着封住嘴巴。 这下那头爬虫可着急了，煮熟的鸭子就在面前想要飞走，爬虫骤然从地面弹起，那张大口层层向外吐出，牙齿重重咬在了诸葛奇膨胀的袍子上。 乾坤之火传来痛苦的感觉，算力消耗的速度很快，它要帮助诸葛奇来抵消掉伤害，就得不停抽走算力。 “好怪的虫子！能算出这是什么物种吗！” 能影响人类意识，代替主观意识做出选择的生物，诸葛奇还从未见到过，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都没有注意到。 他深深地后悔没有戴防毒面具，如果过滤掉空气内的有害物质，应该就不会受到爬虫的蛊惑。 这种爬虫坚决不能吃！诸葛奇迅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要向后方逃离，但爬虫变大的口腔紧紧咬住自己膨胀的袍子，一时间难以甩脱。 双方只能在这里耗着，看哪一方先忍不住脱力松懈，诸葛奇想要用电磁脉冲去击杀爬虫，但乾坤无法以这种形态释放出足量的脉冲。 量子计算机都有运算的上限，乾坤之火还没到可以同时进行多种变化的地步。 忽然一根松针从远处飞射而来，刺进爬虫的身体中段，墨绿色的细针一钻进爬虫柔软的身体时，立刻融化成带有剧烈腐蚀性的液体，顺着血液流向爬虫的要害部位。 爬虫受到严重刺激后浑身抽搐着缩回原来的大小，在地上没有挣扎太长时间就变成一滩粘稠的液体失去生机。 等到确认危险解除后，诸葛奇才重新将长袍穿好，清理干净沾染的沙土。 一个头插鸟羽的健壮原始猎人，从远处的植物根茎后面快步跑来，他先检查爬虫确认死亡后，又看向诸葛奇。 “不带武器进赤色平原来干什么？是要自杀？” 猎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板结成块的结实肌肉，脸上涂着五彩颜料，看着神采奕奕。 被严肃的目光盯着看，诸葛奇觉着浑身不自在，“多谢出手相救，我走错了方向才进来的，这些爬虫我都不知道叫什么。” “噬魂虫，赤色平原的特产，这里有大量的噬魂虫，为了救你耗费了一根珍贵的毒针，还有这头虫子。” 猎人是个锱铢必较的抠门鬼，他本以为救下来的是位年轻的商人，可走到近前来却发现对方并未带任何包裹行李。 除非脑子坏掉了，没人会赤手空拳硬闯赤色平原，单单一种噬魂虫就够要命的，更何况还有许多更加凶恶的野兽。 诸葛奇听出他的话来，往口袋里一掏，摸出个打火机，当着对方的面点燃。 猎人却露出鄙夷的表情，“你拿打火机，还想抽烟？那东西只有过往此处的商人有售卖，我可没有！” “你知道这是打火机？”诸葛奇惊讶地问道。 “不会以为我是原始人吧？看来你的确是个外来的，在赤色平原附近生活，最好不要穿这么复杂的衣服。” 猎人看出对方心里想什么，居然用打火机来蒙混过关。 诸葛奇老脸一红，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原始人还明白打火机是什么，更不好糊弄过去了。 “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毕竟救了我的命。” 听到对方如此大方的话，猎人琢磨半天才开口说道：“我想喝瓶汽水，最好是又甜气又多的，这东西在过路商人的手中卖得太贵。” 只喝汽水？诸葛奇一愣，他还以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看来这原始人很好相处。 算力很快在他手中构造出一瓶时下外面最流行的汽水，还冒着丝丝凉气。 猎人终于露出极其震惊的神色，呆呆地接过来仰面一饮而尽。 第69章 鲸落新生 喝干了的汽水瓶象征着两个人的友谊，猎人将空瓶子好好收藏在腰间，用充满信任的眼睛看向诸葛奇。 “亲爱的朋友！你果然是个商人！不过这种本事还真没见过，是从赤色平原外面来的？”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诸葛奇略感不适应，还没想好编造一套说辞，只得点点头先糊弄过去。 猎人用小铲子将地上的液体掩埋住，给双管猎枪换好子弹，他手里这把奇形怪状的武器，用的子弹是细长的试管，刚刚的毒针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两根试管被仔细收进腰间挂着的口袋里，这些残留物散落到外面，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欢迎商人跟我来营地，我觉着这一路上你会需要一个称职的保镖的，我叫雅各布，赤色平原最好的猎人。” 有他结伴而行，接下来的路会非常好走，诸葛奇坦然接受了这个直肠子猎人。 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这是外面的人类所失去的美好品质。 “我是天才信息……商人诸葛奇，很高兴认识你，这里是叫赤色平原？” 诸葛奇险些说漏嘴，对方并没有将大半部分的话放在耳边，就听到他的名字叫诸葛奇。 猎人时常行走在森林中，对何处该有哪些危险了如指掌，走出不多会儿，他就发现诸葛奇对赤色平原一无所知。 “商人都有自保的办法，你说你来自很远的地方？看着这么弱不禁风，还差点被噬魂虫给吃了。” 雅各布用柴刀在前面披荆斩棘，边走边喋喋不休说着他的见解。 噬魂虫吃人用的是被迫的勾引，散发出的气味会让猎物误以为噬魂虫可以吃。 一旦猎物将噬魂虫吃下，它的细胞就会依靠猎物的内脏疯狂分裂繁殖，而后从内部吞噬掉猎物。 诸葛奇不知道这种猎物会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才会轻易上当。 事实虽是如此，但诸葛奇并不打算露怯，“还想要喝汽水么？我的本事可都在这里！” 他再次用算力构造出来两瓶冰镇汽水，扔给雅各布一瓶。 “这招从哪儿学的？能教教我不？每天带好多装备，太沉了！汽水还是冰镇的好喝！” 吨吨吨……雅各布对饮料的钟爱，大部分都在最后一口饱满圆润的嗝上。 从他口中得知先前的那种巨型向日葵，是赤色平原的火葵树，平原那些取之不竭的资源，多半来自于火葵树。 雅各布为向新朋友展示他的生存之道，还特意绕了点路，找到了一棵刚刚死亡坍塌的火葵树。 有许多不知名的动物围绕着流淌粘稠清澈水流的树木，更多的植物嫩芽在周围破土而出。 森林版的鲸落！诸葛奇在见到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正在发生时，身体忽然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雅各布还以为他是震惊到说不出话，赤色平原的奇景无论是谁第一次见到，都会露出这副表情。 殊不知诸葛奇体内的数据流，在与景色高速共鸣着，一种快慢不一的咚咚声袭遍全身，一根根神经凸起，恨不得要冲出皮肤。 亲眼看到鲸落是多么震颤人心的事情，看着事物逐渐衰落，又有些新生命依托于废墟而慢慢成长。 诞生与终结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景里，作为生命体的诸葛奇，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在欢呼着，开始为自己的家做出新的改变。 生命结构不停演变重组着，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将乾坤之火的意识带动着一同进化。 基因进化往往是不定方向的，但诸葛奇的潜意识还在竭力控制着，不让坏的事情发生。 好在他体内的细胞们，与他的想法一致，原本五脏六腑的位置缓慢挪动，很快就变得面目全非，不像是正常的人类。 但现在的诸葛奇感觉无比舒畅，常年久坐的腰肌劳损也修复的完好如初，就像是一个健全的新生儿，重新迎接这个世界。 雅各布以为他单纯是被美妙的景色所震惊，便没有选择去打扰，而是静静站在一旁没有言语。 火葵树在经失去自己的生命后，体内残存的能量会变成最为清澈的水流，带着丰富的微量元素缓缓流淌，灌溉周围的土地以及那些凑上来解渴的动物们。 能出现在这里的野生动物，都是些性情温和的，不会主动攻击其它生命。 雅各布抱着猎枪来回巡逻，等待诸葛奇脸上露出舒畅的表情后，这才放心地凑到跟前来。 “景色不错吧！商人走南闯北的，是不是能看到很多好看的？” 诸葛奇哆嗦着嘴唇，用一种极不稳定的情绪说道：“先帮我挪下脚，有些站麻了……” 两个人以一种很奇特的姿势往火葵树的旁边挪动几步，诸葛奇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纵身一跃跳起足有一米半的高度。 雅各布看的目瞪口呆，他自诩身体素质不错，但也没夸张到这般地步。 “火葵树真是宝贝，它体内那种独特的能量运行路线，可以节约许多不必要的损耗。” 诸葛奇头头是道地说着那些理论，从雅各布的左耳朵进来，右耳朵出去，他完全听不明白这位来自远方的商人，所说的是什么。 他在雅各布眼里的形象再次高大不少，快要与无所不能的先知相提并论了。 乾坤之火蹦跳着变成一把火焰枪，在此之前它是没有这种形态的。 “这枪卖不卖？” “仅此一把，对了雅各布，你负重能多少斤？” “负重？我背三四百斤不成问题。” 雅各布的自信，很快让他苦不堪言，一口出奇的大麻袋里，诸葛奇不停像变戏法般往里面扔着东西。 这是他完善身体结构后使用算力最顺畅的一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种言出法随的感觉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意念一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起初构造的都是些小物件，随着熟练度的增高，所构造的东西体积也越来越大。 到最后费劲最后的力气，做出来一辆电动四轮小车，自己往上面一躺，开启一块虚拟屏幕。 第70章 猎人雅各布的狩猎 雅各布背着小山包差不多大小的麻袋，边上跟着一辆轻便的四轮小车，两人以一种怪异的组合越过火葵树尸体继续前进，这一路上惊走了不少的野兽。 野兽们有着极为简单的生存法则，先看体型来判断是否可以招惹，通常而言体积越大，想要维持体积所消耗的能量就会越多。 若没有高超的捕猎技巧，无法捕猎到足够的食物，这种庞大的体积反而成了致命因素。 但智力低下的野兽们可看不出来，雅各布的本体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大小。 “我成为猎人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家伙们会害怕块头大的。”雅各布将这种无意识的功劳也算在诸葛奇的身上，多么了不起的商人！ 诸葛奇悠哉游哉地乘坐着四轮车，省去双腿的力气，能让他更专注于思考。 “还有多久才能到你居住的地方？眼前赤红一片，我有些审美疲劳了。” 这句话传入雅各布耳朵里，就只有前面的疑问。 “大概还有三天，或许两天就能到，现在快要天黑了，黑夜不适合徒步前进。” 雅各布已经在寻找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看他的样子隐约间有些着急。 诸葛奇意外地发现，斜侧的光照在雅各布身上时，地面并没有影子。 无论怎么使用概率学来计算，还是神秘学的诸多传说，这都意味着雅各布不是活人。 难道自己因为死过，所以才来到了这种死者的世界？ 他记得简明曾经说过，那位名叫牧羊者的家伙，致力于收集人类的意识来为其工作。 在这里说不定能找到线索，要自己可以抓住牧羊者，说不定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谁还没有个英雄的梦想呢？诸葛奇用火焰枪瞄准周围的灌木丛射击，一串汹涌的火焰喷涌而出，摧毁了那些植物。 “商人朋友小心些，天黑时会有很多难缠的野兽，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再好不过了。”雅各布带路来到一处高坡上，背后是几十米高的悬崖峭壁。 诸葛奇靠近峭壁向下观瞧，发现峭壁之下怪石嶙峋，一旦从这里掉下去，可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确定在这里不会出问题？要遭到兽群围攻，我们可没地方逃走。” “放心，这地方十分安全，现在就从周围的火葵树上收集柴火。” 雅各布挥动柴刀，横着砍在火葵树上，刀刃向一侧歪动，掰下来长长的一截木条。 “我来帮你找些石头来搭建火坑，光看着你来有些过意不去。” 诸葛奇刚伸手去抓附近的石头，却见那石块长出六条纤细的小腿，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跑开。 石头居然会跑？它越是跑，诸葛奇就越想了解对方的习性，紧跑两步一把抓住石头，将它翻着抬离地面。 这种是外形与石头极为相似的甲壳虫，柔软的腹部是它的弱点，用手指戳着不费力气就能将其击杀。 但诸葛奇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尝试沟通道：“我可以不杀你们，但你们要老老实实帮我个忙，在这里围成一圈，如果同意就点点头。” 石头虫努力晃动着小脑袋，想要让诸葛奇明白他的意思。 “乾坤，你来做个示范。” 乾坤之火蹦跳着来到平坦的地面上，安静趴下来，还不忘用虚拟映像投影出火坑的样子。 石头虫见到这个体积相当的同类所做的动作后，立刻明白过来该怎么保住性命，赶紧爬到火球的旁边，尽量靠紧它。 在诸葛奇视野范围内的石头虫全都整齐划一地排队过来，没让诸葛奇费劲就做好了一层层的火坑。 它们蜷缩起来收拢肢体，能够抵挡住火焰的灼烧。 当雅各布回来的时候，诸葛奇正在训练另外没有起到作用的石头虫。 这些智力单一的虫子认为火坑已经垒好，不再需要它们，所以一个劲儿央求着诸葛奇，不要对它们痛下杀手。 “石头虫口感不好，没什么味道还硌牙，你弄这么多要烤着吃？” 雅各布一说烤着吃，成排的石头虫们立刻蜷缩成一团，在诸葛奇的脚下瑟瑟发抖。 “别吓着我的新朋友，这些虫子愿意帮着守夜，前提是要分给它们一点食物作为报酬。”诸葛奇嘿嘿笑道。 能与别的物种建立有效的沟通，对于智慧物种而言，都是一种新奇的享受。 诸葛奇为自己多了一门语言而感到高兴，而雅各布则对商人愈发另眼相看。 与石头虫交流起来十分费劲，自己认识的几位富有经验的训兽师们，明确表明不会对石头虫下手。 尽管这种小东西具备许多良好的品质，但智力低下实在难以完成各种任务。 稍微复杂一些，它们理解不了时，就会变成石头缩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时间慢慢度过后才会再恢复行动。 “没有哪一个训兽师喜欢训练石头虫，这群家伙头脑不行，太笨了。” 雅各布将柴火堆放在一旁，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深挖沟壑，趁着天还没黑，将足够多的陷阱布置好。 赤色平原进入漫长黑夜的时候，会有很多麻烦的生物出现，纵然是雅各布也得万分小心地对待。 诸葛奇对听话的胆小石头虫很有好感，吹着口哨呼唤最初抓起的那只，“一号！去给雅各布帮帮忙！让他知道你们的本事！” 石头虫听从命令，一号一马当先跑到雅各布的身旁，用力钻进地面。 很快一道浅浅的沟壑便被它拱出来，雅各布摇摇头说道：“这么浅的沟，连你们都拦不住，怎么拦野兽？”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雅各布很快为他的话表示道歉。 许多的石头虫一遍遍环绕着地面，它们是挖掘的好手，按照雅各布的要求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剩下的就是雅各布来布置下各种的半自动陷阱，有毒针、钉刺和麻痹网兜等等，最令诸葛奇感到意外的是，雅各布取出一些鸡蛋来，扔在沟壑的后方。 鸡蛋落地碎裂，从里面跑出来的不是小鸡，而是两三米长的沙袋墙，还有些带有红外线夜视功能，能够自动瞄准的弩枪架设其上。 第71章 黑暗中的怪物 鸡蛋是一种简易的压缩建筑容器，里面提前预设好的沙袋墙，当雅各布用特殊手法激活时，沙袋墙就会逐层构造出来。 诸葛奇没见过这种新奇的科技，顺手也模仿着构造起来。 “膨胀鸡蛋是我们那儿最便宜的建筑，经常会有人大量购买来安置营地用，不需要那么费劲的。” 雅各布取出铁锹，在最前面挖开很多坑，往里面扔进去些植物的种子。 种子一沾染泥土，没等将它们覆盖，就生长出一些挥舞着双拳的拳击手植物。 他们的市场里售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诸葛奇作为商人的想象力再次受到了挑战。 信息工程师最不缺少的就是异想天开的能力，但在雅各布拿出来的种种新奇物件的面前，显得相形见绌。 所以他才表现出想要构造出这些东西的意图，雅各布误以为他会制造，但膨胀鸡蛋都是工厂流水线的产物，不需要手工制作。 在使用算力构造它的时候，诸葛奇发现这种容器居然是使用拟态技术来填补细枝末节的，内部在静止状态时真的是跟鸡蛋一样。 原来拟态技术的更高级应用还可以这么具有复合性，诸葛奇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手中同样显现出一枚蓝皮的大鸡蛋。 雅各布一转身的功夫，就看到诸葛奇洋洋得意地笑着走到身边来，炫耀地将鸡蛋扔给他。 “这是你手工制作出来的？你们商人不都是低买高卖的贩子，怎么还会自己制作的？” 雅各布端详着蓝皮大鸡蛋，透过表皮能看到里面的光泽流动，颜色越怪越危险，这鸡蛋里不知藏了些什么武器。 “自己制作物美价廉，还节约时间成本。”诸葛奇的开心，让对方愈发怀疑他是不是哪里就职的武器专家。 “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建筑？” “一座自行火炮塔，虽然是很老旧的款式，但在紧要关头能挡一阵。” 自行火炮塔？雅各布再次被震惊，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骇人听闻的话，真难想象到诸葛奇先前的生活环境。 有这东西在，雅各布对今晚的防御信心十足，赤色平原的黑夜降临的时间非常短暂，在营地刚刚建成，火坑里的火焰还未充分燃烧时，突然间田坎就漆黑一片。 诸葛奇释放出激光无人机，这种简明轻易挥手就能构造出一片的帮手，他仅仅能构造出两架。 “乾坤，咱们跟洛基一比，真差太多了。” 乾坤之火发出叹息声，它很想告诉诸葛奇，洛基那种的智慧是沉淀无数岁月才有的，它俩数据库不在同一个体积上面。 黑夜带来的沉闷，越过火坑侵袭而来，诸葛奇逐渐感觉到神经紧绷，那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来自未知的黑暗。 在乾坤的扫描光束照射不到的地方，一定有野兽在虎视眈眈地窥伺着这里。 “放心，好戏还在后面，你喜欢吃烤肉吗？”雅各布削尖了不少的木签，依次排放在火坑的周围。 诸葛奇点点头，“最好不是那些恶心生物的肉，稍微烤焦一点还可以咽下去。” “那再好不过了，他们来了。” 雅各布笑着又摸出一把野菜，先清洗干净扔进火里，顿时那股特有的青草香味吹遍了四周。 香味很快引来了一双双暗绿色的眼睛，从眼睛出现的高度看来，野兽的高度应该在两米左右。 像这种高度的野兽，以人类的身躯很难一对一搞定，但种在最外围的植物拳击手，轻松挥拳就将他们击倒。 坐在亮处的诸葛奇，只能听得到乒乓的声音，粘稠的黑暗极力阻止着探查，无人机的螺旋桨在颤抖着，激光蓄势待发。 “赤色平原的夜晚会有许多不同种类的生物，它们有的喜欢光，有的喜欢气味，无论我们做什么，都能找过来。” 雅各布像是在讲故事，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靠着赤色平原的种种来生活的猎人，看向黑暗的时候总会带有一些亲切感。 希望今晚能安然度过，敌人的数量会因为人数的增加而翻倍，当然天亮之后所得到的资源也会相当可观。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的动静愈发密集，植物拳击手已经显得疲软下来，被疯狂撕咬成了一地的碎片。 “做好准备，马上要冲破陷阱区，来到我们面前了。”雅各布拍拍手，取出两把柴刀。 又看了眼诸葛奇，发现他手里有火焰枪，枪械类的武器躲在沙袋墙后面很好用，但一被近身就没什么作用了。 诸葛奇跟在雅各布的身后，一步步走进沙袋墙，透过垛口的缝隙，能看到些边缘模糊不清的野兽，那眼睛竟然是长在腹部的。 真正的野兽高度超过三米，细长的脖子像是古老的热带龙，在脖子的末端有一颗直径超过半米的肉球，他们的攻击方式很单一，就是甩动肉球来撞击四处。 植物拳击手的身体稍一触碰，便被砸的四分五裂，而长有巨口的另一种古怪生物，则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口飞盘。 “好丑的野兽！你平时都在对付这些东西？” “它们还算有形状的，你往头顶看！” 雅各布将手中的柴刀朝天空扔去，有几头破碎翅膀承载起来的大头鸟，正徘徊着从身体后面拉出圆滚滚的蛋来。 “真倒霉！下蛋鸟怎么也来了！快帮忙把他们都打下来！” 两把柴刀准确命中两头，没来得及脱离身体的蛋，直接在空中爆开，连带着炸碎了其它的同伴。 诸葛奇举起火焰枪，也不需要瞄准目标，对着头顶打去，火焰在上方自动寻找目标，瞬间火焰漫天。 有火焰枪的指引，无人机的短束激光高频射击，编织出的交叉火力网络消灭了所有的怪鸟。 “这武器拿到外面明码标价，不知道得多昂贵！”雅各布刚给弩枪装好子弹，这边的无人机完成任务早已返回到诸葛奇的身边。 但他没有松懈，反而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弹装填进枪膛里。 第72章 量子幽灵 银制品历来是消灭邪祟的利器，诸葛奇右眼皮突然跳动，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栗油然而生。 “什么能量物质正在快速靠近！” “来了来了！” 雅各布举起弩枪对准正前方连连射击，银弹拉出一道笔直的亮眼枪线，没入黑暗之中，能明显听到银弹击中物体的声音。 “这次是什么野兽？” “今晚上太倒霉了！晚饭估计要泡汤！” 雅各布话音刚落，沙袋墙就被撞碎，一根细长的竹竿漂浮着，横冲直撞来到他的身前。 弩枪来不及换子弹就被打落在地，一条柔软的长鞭甩动，将雅各布拍飞。 无人机的激光瞬间贯穿对方的身体，但对方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转过身来盯着无人机。 诸葛奇瞳孔微缩，待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黑无常么！长鞭是口中吐出的舌头，高耸的头骨跟黑无常的高帽相似，双臂抡圆了能击打方圆五六米的范围。 行动的速度极快，雅各布没有反应过来，就狠狠挨了几下，多亏他身体素质过硬，才一声不吭地快速起身，摸出一把精致的银质短枪。 诸葛奇向后退了两步，趁着黑无常与无人机对峙的片刻功夫，启动数据库检索如何对付这家伙。 古人诚不欺我，黑无常这种神话传说里才存在的生物，居然不是想象出来的。 数据库里所能找到的有关黑无常信息，能击溃它的唯有符纸。 “乾坤，尝试复制上面的纹路，咱们来跟黑无常试一试。” “别愣着！快闪开！” 诸葛奇听到声音的同时下意识向后退去，两架无人机冒着烟砸在他先前所站着的地方，滚滚黑烟冒起，爆炸的冲击波推着他向后翻滚几圈才停下。 长舌顺势甩来，无人机的激光对它毫无威胁，在激光即将命中身体的瞬间，能看到黑暗的身体变得虚无。 当啷！短枪钉住长舌，雅各布洒出一把亮晶晶的粉末，一碰到黑无常周身便开始灼烧那些气息。 受到伤害的黑无常立刻发出尖啸，更充沛的腐朽气流吹飞了雅各布。 “快跳下山崖！我们不是它的对手！它会虚无身体！” 雅各布在半空中将身体蜷缩成球体，在恰当的时机猛然张开，改变方向朝着营地后面的山崖落去。 “掉下去会摔死的！”诸葛奇在黑无常再次冲来前，终于构造出一把符纸。 也不管有没有用，诸葛奇狠狠地将符纸按在黑无常的身上。 那副身体还想虚化却没能奏效，符纸带来更剧烈的痉挛，让黑无常表情痛苦地仰面倒地。 此时的雅各布已经几乎要与营地平行，他竭尽全力再喊了一声快跳，那声音就随着他一起坠下悬崖。 黑无常挣扎着想要摆脱掉符纸，显然符纸没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它会很快重振旗鼓，站起身再次对自己发动攻击。 诸葛奇敢打保票，他这辈子没有今天跑的那么快，乾坤之火化作一双羽翼附着在他的背部。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头不会飞的土鸡，拍打着翅膀拉出一路扬尘。 黑无常刚刚脱离符纸的困扰，正好看到到嘴边的猎物高高跃起，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到嘴的鸭子能飞了？黑无常双臂张开，穿过营地布设的重重障碍，紧随其后奔下悬崖。 悬崖下面是一排排地刺，但雅各布坠落其中后并未受到伤害，而是一个漂亮的前滚翻落地动作，潇洒站直了身子。 “怎么会有地刺！乾坤快点起飞！”诸葛奇紧张万分地想要学着鸟儿那样振翅高飞。 可惜事与愿违，乾坤来不及从数据库里找到鸟类的拟态，带着诸葛奇重重砸进了地面。 那些地刺穿透身体，诸葛奇哀嚎着觉着小命难保时，忽然感觉到五脏六腑还完好，只是有些轻微的震伤。 “地刺是虚幻的假象！快点往我这里跑！”雅各布急忙喊道。 “你倒是拉我一把！脚不听使唤了！” 诸葛奇奋力调动四肢朝远处挪动，但高空坠落的冲击力还未完全散去，手脚不听使唤地哆嗦着，只能达到勉强能站起的地步。 黑无常降临的速度远超他们两人，就在诸葛奇犹豫不定的时候，响亮的轰隆声砸到了刚刚他落下的地点。 坏了坏了！诸葛奇心里咯噔一下沉入谷底，这回到了平地再无遮拦，黑无常想杀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等烟尘散去，他的双腿还是没有恢复行动能力，“雅各布！不要管我了！快点跑！” “这怎么行！你是我带来的商人，要死也得死在一个地方！” 雅各布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可听不得这种话，当即拽出一把匕首要跑过来拼命。 “啊这……黑修罗怎么死了？” “你管这叫黑修罗？倒是个不错的名字，还真没气了！” 两人小心地凑近黑无常，发现它的身体被地刺穿了个透心凉。 密密麻麻的伤口里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泛着蓝光的数据流，诸葛奇蹲下身来，伸出手指去沾了点，放入口中。 是数据流的味道没错，数据流在口中化开，变成甘甜的算力融入脑中。 这让惊魂未定的诸葛奇胃口大开，又用手捧着算数据流往嘴里塞去。 雅各布在旁边看的冷汗直冒，“能吃黑修罗的你是独一份，这东西能吃？” 黑修罗向来是赤色平原最为头痛的一种生物，能虚实切换身体的同时很难被彻底杀死，许多高明的猎人都在它们手中丧命。 雅各布只懂得如何拖延时间，没办法杀掉对方。 原来这些徒有其表的地刺，能伤害到黑修罗！这点在日后他跟人炫耀吹嘘的时候会派上大用场。 诸葛奇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他笑的很肆无忌惮，仰面躺倒在地刺里翻滚着。 “早知道是算力凝聚成的意识体，我何必跑的这么狼狈……若让简明他们遇到了，恐怕一个照面就给消灭了吧……” 说话间，在远处刚进入赤色平原边缘地带的简明，重重打了几个喷嚏。 第73章 同样的问题 赤色平原的夜晚所涌现出的怪异野兽，是阻碍简明继续前进的最大障碍，他们可没有雅各布这样优秀的猎人带路，全凭自己的摸索前进。 当不间断地遇到麻烦时，简明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先不说高耸入云的植物内部，会发出阵阵拉肚子的巨大声响，单单那些不可探测的黑暗，就足够令人窒息的。 “洛基，你来操控无人机，多争取些时间。” 成群结队的无人机在蓝色身影的操控下，变得比之前更有章法，充足算力加持下的量子计算速率远超想象。 洛基游刃有余地击溃那些冲出黑暗的野兽，包括最为特殊的黑无常，也被它轻易化解掉。 与其说黑无常在赤色平原里最难对付，倒不如说对付意识体是洛基的拿手好戏。 无人机射出的激光穿透黑无常的身躯时并未停止，而是反向分裂袭来，变成一张能伤害到意识体的高温大网，将黑无常瞬间融化分解成数据流。 用愈战愈勇来形容此时的洛基毫不为过，它还有功夫抽出意识来与主人交谈。 “我已经通过所收集的各项数据指标分析出，目前所身处的环境，极有可能是元宇宙空间，而非主世界。” 洛基一来到此处，就忍不住从简明体内跑出来，以虚拟的形态与他们同行。 元宇宙空间广袤无垠，洛基的数据库里找不到相关的权威论证，连他的研究员父亲，也没法窥得全貌。 这个空间存在的时间，要比地球还要长，当人类的科技能够准确捕捉到元宇宙空间开始，他们的目光就被它深深吸引。 人类总是会痴迷于这些本可以避免的错误，元宇宙空间是要比主世界复杂千百倍的地方，一个连死去的灵魂都可以容纳的地方，怎会被地球诞生的小生灵轻易看穿？ 简明一直对这处神秘莫测的空间感兴趣，“有多少把握可以确定？” “百分之九十五往上，再高就离谱了。”洛基的回答充满人性化，语气与简明愈发相似。 “很好，既然这里是元宇宙空间，那么黑凤凰肯定也能跟着进来，等它追到这里，一定会让它吃足苦头。” 他忙着构造一辆安全的可以承载两人快速移动的装甲车，为此颇费了一段时间。 比黑无常更难缠的对手闻风而至，无人机已经没法阻拦这种怪异生物的脚步，明明是有着一双厚实翅膀却无法飞行，全靠着四条粗壮的腿蹒跚前行。 纯粹的意识体应该有致命弱点的核心，但无人机经过高密度射击后，发现这头怪鸟体内空荡荡的，没有弱点可言。 “主人！高能意识体正在快速接近中！请求下达防御指令！”洛基的声音变得急促，他需要简明来想出解决的办法。 “别防御了！快上车跑路！”简明翻身钻进履带式装甲车内，拉动操作杆就往前冲。 发动机的轰鸣声引来了怪鸟的注意，面对体型相当的对手，怪鸟欣然接受这次挑战，把脑袋低下亮出锋锐的独角，直奔装甲车的侧面。 它将装甲车当做自己的敌人，独角玩命地想要贯穿装甲，简明跟它所担心的事情一样，那就是装甲能否挡得住独角。 接下来一段剧烈的摩擦声，听起来令人牙酸，独角被硬生生折断，怪鸟疼的仰面倒地，目送装甲车远去。 双手捂住耳朵尖叫的潘悦看到此情此景，心中难免松了口气。 “它们幸好不聪明，装甲车能贴着地面行驶，就不怕……” 她的话音未落，装甲车前行途中的平坦地面就裂开道道沟壑，有些没头没尾的暗影土龙拔地而起。 “如果乌鸦嘴有等级，你一定是最高级别的！”简明想要用算力继续改变装甲车的构造，让它可以跟正方体那样无论什么角度都能移动。 土龙的攻击很单一，利用身体的优势横扫地面，带来震动的同时还会让装甲车腾空而起。 它们从未见过长着天使翅膀的装甲车，缓慢拍打着越过高空，任凭它们怎么跳跃都无法触碰到。 望着愈发离奇的环境，简明纳闷地问洛基：“元宇宙空间里的生物都是哪儿来的？完全不遵循生物逻辑，仿佛它们想怎么生长都行。” 洛基的扫描自始至终就没停下来过，数据库里的信息交叉融合，目前所给出的答案，会让人很难以接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主人想先听哪一个？” 面对简明的疑问，洛基很少见地迟疑许久才做出回答。 听到洛基抛出的选项，简明很痛快地选择了坏消息。 先将所有的坏消息都听完，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好消息了。 “这里的确是元宇宙空间没有错，但时间点要更早一些，人类是三维生物，所以才看不出时间的破绽，说不定能找到诸神面具的设计灵感。” 诸神面具的起源与元宇宙空间密不可分，这怎么能说是坏消息呢？ “那好消息呢？坏消息听起来也没那么坏。” “好消息是找不到古元宇宙空间的出口通道，我们就会永生下去，直到追赶上正常的时间轴，无数年的积累足够主人比肩神明。” 洛基对消息的把控令人哭笑不得，被困在这地方会让简明丧失生命的渴望，更重要的是等自己被放出来，人类文明早就不复存在。 “那的确是个好消息，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努力找到出口，可惜诸葛奇……” 如果诸葛奇还在，他指定会有办法找到。 洛基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诸葛奇的生命体征还存在，与我们相距八十公里……” “还活着！你能定位到！”简明高兴地从驾驶座椅上跳了起来，后脑勺撞在狭窄的金属机盖上，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洛基与乾坤之火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其实随着简明一来到赤色平原开始，洛基就找到了对方发出的信号。 “他目前很顺利，比我们所走的路线更加合理。” “八十公里的路程，两小时就能追得上，全速前进！” 第74章 林间客 好友还活着的消息，令简明一刻不想在这里耗下去。 人类积极的情绪是根治疾病最好的药物，原本略显绝望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简明挺直腰杆操控着装甲车快速降落下来。 面前更为高大的石头森林，是八十公里范围内无法绕开的障碍，装甲车在空中飞行，不如贴着树根向前绕路而行。 参差不齐的枝杈上生长着直径超过三米的石头南瓜，是石林里独特的产物。 行走在这里最大危险莫过于成熟的南瓜突然坠落，若是砸中装甲车，他们所有人都会变成肉饼。 身后的土龙群停在石林边缘位置，左右徘徊着不敢进去，石林的根系坚硬无比，一不小心就会撞死在下面。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老鼠文森特，从简明的背包里探出头来，他一听到诸葛奇还活着的消息，就再也憋不住了。 肌肉天使突然对诸葛奇出手时，文森特飞快跳开，趁乱藏在了简明身后，他以为简明没有发现。 这一路上闷在里面一言不发，偷偷抹着眼泪，好不容易认识的好朋友，就那么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你可算舍得出来了，背包里的空气不好，想吃点什么东西？”简明尝试着用算力构造出些热乎的食物，人类还需要通过进食来补充身体的能量。 文森特腹中空空，闻到香味后口水止不住地流下，“诸葛奇真的活着？那当时死的是谁？” “这事很难跟你解释清楚，边吃边说。” 有了坚定的目标后，路上的风景都显得更为好看，石林里罕有动物，连其他的植物都不多见。 文森特从饭香里，却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前面有人拦路，奇怪的是就孤零零一个。” “隔着装甲车，你也能闻到气味？”简明诧异地说道。 “当然能！我的本事该派上用场了！打开舱盖我出去带路！” 文森特有种特殊的预感，这人会对此行至关重要。 老鼠的矫健在石林得天独厚的环境里展现的淋漓尽致，他飞檐走壁的速度，比装甲车的速度还要快。 石林里奇怪的地方有很多，坚硬的地面居然有一条蜿蜒小路，文森特所说的拦路者，就站在最后一个拐角。 文森特折断一截树枝充当武器，轻巧地跳到拦路者的背后，用树枝压在对方的肩膀上。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条路上会有人经过！快老实告诉我！” 有无所不能的简明在，文森特说话的底气硬了不少。 拦路者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一个质地坚硬的长袍里，头戴兜帽遮掩住面部，看不出他是什么物种。 文森特的到来并没有打乱拦路者的节奏，对方一言不发地静静等待着装甲车的到来。 “人类朋友，欢迎来到绝望石林，我是特意来迎接大家的！” 当装甲车减速来到他的面前时，他才张开双臂开心地说道。 从露出的手掌不难看出，他的肤色灰白，显然平时不注重保养。 简明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用扫描光束从头到脚来了个全面检查，发现拦路者的体内生命力稀薄，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生物的体内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生命力，人类尚未对此构成合理系统的量化指标，但洛基习惯性地用宇宙惯例来汇报给简明，“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既然将死之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简明握着刻刀来到拦路者面前，打量着这位低矮的胖子，“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拦路者将兜帽拉下，露出一副光秃秃的圆脑壳，张开嘴巴说话时能看到参差不齐的牙齿。 最为显著的特征是一对招风耳，再后来的相处中简明还发现了长在他后脑部位的一颗眼睛。 “大家都叫我林间客，是绝望石林的引路人，先驱派我过来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说会有一辆奇形怪状的车经过，务必让我请过来。” 林间客说话时，习惯性地翻动眼球，他的眼球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滚动，活跃到就差跳出来再装回去了。 先驱？这个词汇简明并不陌生，在脑海中与洛基沟通着，是否要接受邀请。 “以数据库的概率分析，通常这种邀请是有百利无一害的，所以我建议去一趟。”洛基的分析严谨客观，不像潘悦怀揣着主观的警惕性，咬紧牙关面露敌意。 文森特从后面挥舞着树枝，此时的他如同一位富有经验的剑客，等待着对手的出招。 只要简明一声令下，他会立刻向前刺去，将拦路者的心脏贯穿。 林间客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朋友们，请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敌意，等你们见到先驱，一定会觉着熟悉，而绝望石林的夜晚会很难熬。” 石林里有着专属于这里的危险，在林间客周围的树干上，有些诡异的眼睛开开合合，散漫无神地看着他们的对话。 阴森且寒冷的气息逐渐靠近这里，就像是即将石化的征兆那样，要将外来者彻底变成这里的一部分。 “那我没法相信你所说的话，石林里的麻烦不是我要跟你去的理由。”简明所表现出的油盐不进，林间客也不会发火，他极有耐心。 这也是先驱派遣他过来拦路的原因，一个暴脾气的引路人，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林间客用三根粗手指在脸上用力揉搓着，很快他的长相就得以改变。 面团一样的脸，变化成简明最熟悉的模样，让他失声叫了出来：“诸神面具！你怎么会长这样！” 说话的同时简明手中的刻刀向前就刺，洛基及时凝聚出绳索将他拉住。 “主人！他们是诸神的后裔！诸神面具是他们的脸！”洛基的半个身子从简明肩膀里钻出，那幅场面看的林间客热血沸腾。 他指着洛基激动地说道：“神谕者！是神谕者！先驱大人原来是让我来迎接神谕者！” 林间客热泪盈眶，双手尽可能将泪水接住，那些从指缝间流淌落下的，全被地面贪婪地吸收干净。 第75章 古元宇宙空间理论 与地球、人类以及那些地球上长期存在的物种相同的是，元宇宙空间也有其更为古老的一面。 时间在三维空间里是触不可及的神明领域，他们误打误撞之下能进入古元宇宙里，其实是源自于太湖城的独特地理环境。 这里保存着千百万年前的大部分物种和环境，所以与之对应的元宇宙空间才会得以止步不前。 拟态技术的基地庇护着这里不受牧羊者的侵害，过度的保护是一把双刃剑，原住民们一直在低科技水平的状态下生活着，并在长此以往的积累中，获得了歪歪扭扭的科技树。 林间客的哭泣没有花费很长时间，等他完全恢复情绪时，再度表现出安静的样子。 “尊敬的神谕者大人，顺着这条石林道路走下去，我们会走进万劫不复之地，真正的道路在石林本身。” 他的话很难理解，每说一句，都需要洛基来搜索大数据进行严格分析。 “请你带路，我们都是第一次来石林，不知道路。” 简明做出回答以后，林间客才会执行下一步的动作，更像是呆呆的机器人。 林间客将厚实的手掌按在身旁粗糙的树皮上，口中细碎的语言接连成片，跟咒语那样引起树皮的化学反应。 那手掌竟然缓慢地融入树皮之中，林间客轻松地往里挤着，不费力气地走了进去。 望着眼前奇幻的一幕，潘悦捂住脸颊不可思议地说道：“我们也要走进树中？未免有些太过疯狂了！” 简明有模有样地学着林间客那样，也将手掌按在刚刚的地方，铆足劲向下按压。 树皮坚硬无比，压根没有凹陷的意思。 “我该怎么跟你进来！好歹说一下原理吧！”简明冲着树皮问道。 林间客丑陋的脸缓缓浮现出来，张了张嘴发出声音：“用心去沟通，树木有灵，万物有灵！” “说点人类可以听明白的话！我们还有老鼠朋友在！” “用思想去触碰树木的思想，得到它的同意后，就会打开通道。” 洛基将对方的第二句话翻译成数据流的联通，简明才明白该如何进去。 将双眼闭起，全神贯注地去感受树木内部数据流的流动。 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存在，就会有数据流存在，意识的量级有多有少，无非是多费点劲儿去寻找。 意识顺着树干向上游走，大约到三分之二高度的位置，简明终于看到那团微弱的光亮。 把开门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用了好几种方式艰难地传达给对方后，树皮才变得柔软，愿意接纳他的进入。 回过神来的简明，恍然意识到自己与林间客相比所用的时间是数倍之多，可见林间客对此事的熟练程度。 “神谕者大人的理解很到位，接下来就是让朋友们一起进来。” 林间客在昏暗的树木内部，双手向外扒开，呼唤潘悦和文森特一同进入。 简明看到他所做的事情，忍不住吐槽道：“你原来可以这么做！为何还要让我费力去找？” “我认为神谕者大人学得会，而且您需要经常出入此地，天地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讲道理就容易沟通。” 林间客张开手，在手心里迅速汇聚成一团明亮的光球。 不知道的会以为林间客是一位高明的魔法师，在简明的眼中，那是算力的一种合理运用。 在确定简明的身份后，林间客开始安心地发挥出自己的本领。 “你懂得算力的运用，都是诸神面具教你的？” 林间客没有做出正面的回答，满口说着都是诸神的旨意，摆出一副我虽然知道很多，但都甩锅给神明的架势。 不说就不说，这照明的本事我也会。 简明构造出的手电筒，显然亮度要超过光球许多，照亮了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通道。 粗糙的树木内部能听到来自悠久岁月的呢喃，就像婴儿睡着时的梦话，咿咿呀呀没法听懂。 里面通道的长度远超外面所看到的，简明可以确定自己身处的空间经过压缩。 石质的树木有把握承载更多来自空间压缩的反弹，而通道远超简明的预料。 林间客在前面不知疲倦地走着，他的脚步落点很有节奏，每次等到后面的客人快要坚持不住时，总会恰到好处地放慢节奏，让他们跟上来。 简明在默默学习着他的行为，林间客的一举一动都是不错的老师，他在古元宇宙空间里的生活经验，值得简明去动脑筋。 不知过了多久，简明的思维运算都有些缓慢下来，林间客还没有宣布到达目的地。 潘悦大汗淋漓地双手扶着膝盖，冲着前面嚷道：“休息会儿！实在走不动了！” 林间客回头，眼神凝视着她，潘悦觉着浑身再次充满了力量。 在场唯有简明看到，一股淡绿色的光从林间客的眼睛里冲进潘悦体内，为她补充能量。 “尊敬的女士，再加把劲就到了，我的家乡，呼吸原野。” 林间客在谈及自己的故土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潘悦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带路，“石头树的躯干长的真离谱！你怎么看起来风轻云淡的？” “用心去感受，跟他学的。”简明指着林间客，“能学会很多有用的东西，建议你也试试。” 他无心的话，潘悦却信以为真，在心中默念她想要一杯解渴的冰水。 一路上潘悦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这杯冰水的想象中来，果不其然这件事没那么好做，直至林间客熄灭光球，再次掀开树皮，也没有成功。 “欢迎来到我的呼吸原野！最为尊贵的客人们！” 林间客张开双臂，尽力撑开更大空间的树皮，好让简明他们顺利走出来。 一望无际的彩色平房，还有更多比林间客长相俊美许多的居民们生活在其中。 石林与原野充分接壤，它们之间的连接处没有隔阂，穿越树干更像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并非真的需要如此去做。 走路的时间里，光明重回大地，格外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让逃亡的心情变得舒畅许多。 第76章 呼吸原野 林间客的到来引起了居民们的注意，纷纷聚拢靠近过来，向他发出询问。 那种悦耳的声音，简明无法听懂，说话如同唱歌一样的旋律，语调轻松愉快，听不出困惑的意思。 随着林间客的回答，居民们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给他们闪开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向原野的深处。 行走在彩色建筑群里，不难看出这里居民们的生活方式，与现代化的人类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他们想要什么的时候，总会躺在最舒适的长条椅上，望着天空发呆。 冥想带来力量，渴望能给予他们维持美好生活所必须的一切。 连他们不常使用的身体，也能通过意识的索求来改造成八块腹肌。 表现散漫的居民，在见到沿路走来的异族人时，有一瞬间表现出的敌意令人动容。 文森特的嗅觉格外敏锐，他同样察觉到这些家伙们的不善，跳到简明的肩膀上附耳低语。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敌人数量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建筑物里，进进出出数不清的居民，一旦他们动用武力，简明插翅也难逃。 “没得选，有个庞然大物已经盯上我了。”简明无奈地说道。 别看现在的天空万里无云，晴朗的过分，在简明眼中看来，实则黑云压城，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锁定了他。 文森特自己琢磨着想要找点事情做，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四下张望着。 他的目光被某种引力所束缚，无论他朝哪一个方向去看，所能看到的只有正前方，林间客的后背。 “这些家伙居然对我施展幻术！我看不到别的地方了！” 文森特的低声惊呼，被林间客听到，他慢声细语地说道：“先驱刚刚睡醒，就在最高处的那个房子里等大家喝茶，热乎的茶水喝进肚子里，就能解除呼吸原野带来的影响。” “你说话神神叨叨的，先驱是你们这里的首领？呼吸原野又是什么地方，我完全感受不到！” 文森特掐着腰，指着前方说道。 “呼吸原野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神明，他是万灵之主，是孕育我们的温床……他的呼吸带来风雨，他的双眼就是日月……” “好熟悉的神话故事，我觉着大家小时候都应该听过！那座蘑菇屋倒是建造的不赖，先说好太廉价的茶我可不喝！” 文森特对这位装神弄鬼的拦路者没有好感，就像是面对天敌那样。 说话间这段路程就走到尽头，蘑菇屋的大门自行打开，林间客躬身施礼并未往里面走。 “请大家进去，先驱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不一起进来？” “先驱大人的命令里没有让我进来，况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林间客倒退着步步远离此处，所表现出来的恭敬，看的简明一阵发毛。 还保留着封建年代的贵族传统，林间客的地位显然不怎么高。 蘑菇屋里飘荡出阵阵茶香，香气在面前变成地球通用文字“你们好”的样子。 简明深呼吸一口气，让意识趋于最佳状态，往前一步迈进门内。 “简明，你终于来了，能在古元宇宙空间里见到你，我很开心。” 听到此话的瞬间，困扰简明多时的头痛烟消云散，坐在实木椅子上的先驱，并非是与林间客那样的生物，而是一个十足的人类！ “你是先驱？初次见面居然知道我的姓名，真令我倍感荣幸。”简明狐疑地望着对方，发现此人头戴青铜面具，与自己所拥有的诸神面具并不一致。 从视野里先驱虽然坐在那里，但气息若隐若现，一闭上眼睛就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洛基震惊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回荡：“他不是三维生物！身上沾满了时间的气味！” 有关时空的话题历来是科学家们最津津乐道的，洛基的数据库里有着大量相关的文献资料，通过全方位的扫描，他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先驱一挑眉毛，伸手抓住面具，用了很大力气才将面具摘下，那是一副混沌的面孔，深邃而又浩瀚。 如果用海洋来形容，那么一定是波涛汹涌。 “洛基之眼，是二代的产物，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时间旅者，说明主人的思维超前，很不错。” 先驱不仅知道洛基的存在，还能听到他对简明所说的话。 洛基之眼冒出蓝光，落在先驱的脸上，将混沌照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那长相跟简明面对面，就像是在照镜子，找不出任何的差别。 文森特一见，吓得一蹦老高，“我又中幻术了！怎么会出来一样的脸？” “先驱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原本就长这样？”简明心中只有纳闷，没有丝毫的愤怒。 先驱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道：“天生就是这样，你所看到的是我一个面孔，你为什么不生气？” “见过太多离奇古怪的事情，有些麻木了，你还请我喝茶，所以不生气。” 在勘探部门工作，极好的耐心是必须具备的品质，简明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很快便适应了这种身份的变化。 “所谓我的诸神面具，是古元宇宙空间里的人类，从我这里夺走的复制品，他们不会用这东西，就带着制作工艺前往主世界。” 先驱指着自己摘下的面具，这副是正儿八经的诸神面具，用来遮掩他面部的混沌。 简明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一副残缺不全的面具来，露出的部分由自己的五官暂时代替。 “你说这些都是赝品？洛基之眼拥有强大的运算，也是假货？” 如果复制而来的诸神面具都毁灭人类一次，难以想象正牌货会有多大的威力。 先驱将茶杯里的水倾倒在桌面上，茶水逐渐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有一条细长的线连接着。 他指着最上面的那层说道：“这里就是古元宇宙空间，也是主世界的预备役，在这里发生的结果，会成为主世界的开始，而你们所看到的元宇宙，时间线要在主世界的后面。” 第77章 甜点盒子一样的时空 与简明长相一模一样的先驱，用茶水在桌面上展现出一幅多层宇宙的瑰丽景象。 对方在尽可能容易理解的基础上，将复杂的事情讲述明白，好让简明意识到宇宙运转的规律，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我做与不做，时间都会将我们推到我们该去的地方，就像你会见到我，而且会想方设法平息人类文明的灭顶之灾。” 先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解开了简明困扰许久的问题，眼前迷雾重重的道路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件好事情，前提是简明可以跳出主观的世界，以造物主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简明表示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很难接受，“先驱的意思是，我能否借助诸神面具的力量来拯救人类？” 先驱手指戳在自己的眉心上，那里并未有洛基之眼所造成的裂痕，这是两者为数不多的异样。 “当然不行，诸神面具是上个时空位面流传下来的残次品，虽然能在短时间内赋予文明前进的动力，但时间拉长后，负面影响会越发沉重。” 在20亿年前人类的科技比现在要发达许多，都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继续沿着这条老路走下去，所见到的风景不会改变的。 所以先驱调整了时间的流速，特意在古元宇宙空间里等待着他的到来。 中间的小插曲没有能改变最终的见面，无数多个平行宇宙终究会因为能量的有限而产生数量的计算，先驱有这个本领可以从中分辨出简明顺利到达这里的路线。 简明知道接下来的对话至关重要，有关人类文明此次灾难的兴衰成败，从走进蘑菇屋的那一刻便开始了。 “既然诸神面具行不通，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它的存在？还有洛基之眼带来的种种便利？” “是为了遇见，宇宙中一切的开端与结束，都是这两个字，遇见总能带来无穷的魔力。” 当简明遇见洛基，他的意识就沉入了这处宇宙空间，在下一个扭转局面的遇见到来之前，简明只能履行着他身为宇宙微不足道一份子的义务。 而遇见先驱，便宣告着这段旅程的结束，他有了新的使命。 先驱重新举起茶壶，给众人加满茶水，从脚边盛放衣服的竹筐里，拿出一身帅气的皮衣，扔给文森特。 皮衣的大小是人类身材，一下就遮住了文森特的身子，让他在皮衣里面一阵摸索。 原本平坦的皮衣下，居然随着挣扎迅速膨胀变大，再等文森特舒展手臂露出脑袋来时，他脸上的胡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有型的翘鼻。 “你这皮衣还挺合身的，为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文森特感受到周围异样目光后，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皮肤光滑许多，怎么回事？ 潘悦忍不住笑出声来，还伸手捏了捏他白净的小胖脸，“你变成人类的样子真可爱！” 文森特的脸红的跟樱桃一样，连连向后躲避，“先驱你怎么把我变成这样了？我还是想以前那样行动比较灵活……” “接下来你会跟着进入人类社会，继续探险之旅，在一切都结束后，还会回到这里来做出你的选择，是继续当人类，还是变回原本的样子，想接受这个挑战吗？” 先驱很了解每个人的心理，他这样来发问，文森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当即答应下来。 他能听到大家的心声，却表现出一副无辜者的模样，简明看得出来，但没有明确自己的态度。 大家都要面子，特别是先驱这种拥有强大异能的存在，万一惹得对方动怒，步子到会把自己变成什么物种。 “对了，临行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我需要将洛基还有这些零碎的都留下来。” 先驱拍拍手，诸神面具的胚子就自行脱离简明的身体，连同洛基的意识体一起，出现在先驱的身边。 洛基想要开口恳求简明，但系统内部的闭环里，无法主动实现这种语言序列。 简明的意识里，对此事是保持默许的，所以洛基很聪明地没有说话。 “又是依靠外物不如锻炼自己那一套说辞对吧？神明们都喜欢将这种思想挂在嘴边。” 先驱纠正道：“不是说辞，而是你的力量不够，不足以抵抗即将到来的灾难。” “我失去诸神面具的帮助，就靠大脑凭空想象，能进化成什么样？” 简明的反驳，先驱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起身走到蘑菇屋外，指着遥远的天空。 “你看到了什么？” “生活挺幸福的百姓们，还有生机勃勃的土地。” “那你看好，什么是灾难降临。” 先驱伸出来的那根手指，指甲忽然开始迅速变长卷曲，在达到无法承受的重量时彻底脱落手指。 手指方向的世界斗转星移，变化的速度不断加快，如同播放的视频进度条被人一直向前拉动，快进到先驱的族群被战火侵袭。 他们是靠着想象力生活的族群，完全不是入侵者的对手，刀剑和枪械无情地夺走了这片肥沃的土地，并且摧毁了绝望石林。 甚至还有些莽撞的战士，冲进身后的蘑菇屋内，拿走了放在这里的诸神面具，洛基也就此离开简明。 最后的最后，战争造成的伤疤被时间抚平，满脸络腮胡子的诸葛奇出现在简明的面前。 先驱收起枯败露出骨头的手指，血肉在收起的那一刻重新覆盖在骨头上，时间的流速趋于正常。 “诸神面具就是这样被送到主世界的，你不摘下来，时间就无法闭合。” 诸葛奇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别的情绪，两人拥抱在一起久久无话。 先驱加速时间流的代价，便是让诸葛奇白白经历了许多岁月，时间赋予他诸多能力，让他的心智更加坚韧。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还以为你死在那家伙的手里……”简明努力忍住泪水，他以为诸葛奇已经经历过数次轮回，才又出现在这里。 诸葛奇的胡须根根脱落，变回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模样，“我一直是我，从未变过……” 第78章 充满神性的人性 再见到诸葛奇，两人虽相隔一面透明的空气墙，共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但时间流速大不相同，还是给简明的内心带来极大的震撼。 原来时间是看得清、摸得着的具体物件，在先驱的手中能够随心所欲地调节，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见证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在诸葛奇眼中，蘑菇屋所在的空间是被云雾笼罩看不清的神秘地方，他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直到战争结束，他开始带着战士们打扫战场，重建家园时，才注意到云雾散去，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蘑菇屋的前面。 “老兄弟，我都记不清多长时间没见面了，当时我跟随一位挺不错的猎人来到这里的人族领地，我以为你能来的，这一等就是好久……” 诸葛奇的声音里，充满对好友的思念之情，这么多年风雨度过，他与他的量子计算机经历重重磨难，才艰难地活到今天。 如今的乾坤之火，变得比洛基更为智慧，他就站在正对着蘑菇屋的最下方，小河流淌的尽头。 诸葛奇心念一动，他就化作一团火光扑到简明的面前。 “乾坤，你们也是老熟人，他进化的速度飞快，连我都不相信他会学会拟态技术。” 当乾坤之火现身的瞬间，就感受到了先驱的存在，他立刻对先驱表露出极大的敌意。 先驱与他四目相对，无数的数据在两人眼中飞速掠过，他们在通过比拼运算速度来一较高下。 乾坤自信满满地全负荷运转着，他在不断进化的过程中，没有遇到过对手。 但在先驱眼中，他的速度慢得出奇，三维生命与四维生命之间有着最本质上的差别。 出于他的手下留情，乾坤在顽强抵抗数十秒之后落败。 “你是谁！怎能比我的速度还要快！” 先驱没有多说，给了他一个尽情猜想的眼神，转身走进蘑菇屋。 “大家该回到主世界里，面对真正的灾难了，拟态技术很难掌握，希望你们互帮互助，创造出一个不同凡响的平行空间！” 蘑菇屋的大门化为混沌，一股股空间流动的气息从里面涌出，意味着走进其中，就能穿越到另一个空间。 简明下意识要询问洛基该如何去做，忽然发现洛基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 “大家是跟我来，还是继续呆在这里？”他只好征求大家的意见，所得到的答案显而易见，众人向前踏出一步，依次穿越空间的障壁。 这次的穿梭耗费时间相当漫长，足够让人适应通道周围的环境，漆黑没有光亮，却能看到点点更加黑暗的球体在相互碰撞移动着。 黑暗最能带给人安静的思考，万千情绪会在其中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诸葛奇叹了口气，他对这种感慨了如指掌，“我活的时间太长了，三维生物的智慧，几乎我达到了饱和的程度。” 人类文明的发展靠着智慧的传承，身为不老不死的存在，诸葛奇改造自己的大脑，进化成内存庞大的中枢处理器。 他所开始的进化，要得益于亲眼目睹火葵树的生老病死整个过程，对他的冲击太过强烈。 “你的智慧必然会有用武之地，对付那个敌人需要足够的智慧作为前提。”简明清楚认识到智慧在这场较量中的地位，胜利的根基就建立在此之上。 然而诸葛奇却摇摇头，“生命悠长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我时刻在想关于生与死的问题，以此体会那种生病的感觉。” “你没有生病，现在看起来好极了。” 简明的安慰不起作用，诸葛奇郁闷地用随身携带的锋利小刀，割破了小臂。 伤口没有流淌出血液，暴露在外部的是少量数据流，进行迅速的修复。 “就因为这个？给你看看我的。”简明哑然失笑，取出刻刀做出同样的动作。 连伤口都没能留下，简明的皮肤坚韧程度，已经达到了无法被普通的冷兵器伤到的地步。 诸葛奇的情绪有所好转，但接下来看到的一串数据流慢速构造成一把手持火炬，才让他明白了简明究竟拥有了什么力量。 “没有洛基，我仍然可以做到这些，所以你想说的是人类物种的关系？” 简明回想起自己量子化之后，完全没有诸葛奇所表现出的焦虑。 “我没法解释清楚自己所发生的变化，人类最悠久的寿命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你觉着你是什么，那你就是什么，放轻松些。” 时空通道的尽头，简明一侧身先通过出口，从半空中跌落到柔软的床榻上。 后面叽里咕噜陆续全部滚出来，叠罗汉般全都压在了一起。 “小诸葛，这回空间通道居然出现在你家里，快点看看现在的时间！” 简明望着周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环境，既兴奋又安心，杂乱无章的狭窄房间，是诸葛奇夜以继日奋战的战场。 “乾坤！接入互联网，你来操作！”诸葛奇被压在最下面，一时半会儿腾不开手。 “时间是启阳市还完好无损的时候！我们有了第二次时间！” 乾坤惊奇地发现他们时空穿梭出现的节点，位于灾难降临之前，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改变即将发生的一切。 “现在让我们行动起来，去启阳城的应急事务管理局！” 再次经历一遍时，简明有了更加明确的目标，管理局内部更高权限的资料里，肯定会有更为详细的记录。 从那些探员的言谈举止不难感觉出，管理局内部隐藏着太多秘密。 “稍微等等！外面的天气有些不对劲！” 诸葛奇喊住刚想冲出去的简明，虚拟屏幕上的天气预警显示着暴雪将至。 “好端端的天气怎么会下暴雪？上次可没有过。”简明俯身来到屏幕前，看着上面飘落雪花的图案。 时间线的变动，会引发一系列后续事件的不确定。 当简明还在想为什么的时候，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片片厚实的雪花飘然落下。 “我有些发冷……”潘悦抱紧臂膀，不住地颤抖着…… 第79章 湛蓝的雪 潘悦的异样，引来了大家的目光，从她膝盖往下的部位，化作蓝色的数据碎片，朝着窗外飘散而去。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诸葛奇话音未落，一旁的乾坤突然断开与互联网的连接，身体以更快的速度消融散碎成碎片。 “数据分解？老简快点想想办法！” 诸葛奇逐渐找回作为普通人类的情感后，对突发事件有些手足无措，还是习惯性地问向简明。 还没等简明将身子挪动到跟前，潘悦就面带惊恐之色地彻底消散，融入窗外雾蒙蒙的糟糕天气中。 乾坤消失的速度比较慢，他来得及将自己的部分意识上传入电脑的主机里，但也只是一小部分。 “不要轻易触碰外面的雪……有问题……” 乾坤说完最后一句他靠着算法推演出的结论后，便彻底消失在房间里。 空气中一时间安静得可怕，诸葛奇难以接受乾坤莫名其妙消失的这个事实，抓起键盘让意识冲进互联网内寻求答案。 简明则是用手摸索在潘悦和乾坤消失之前所在的地方，那里余温尚存，却已然物是人非。 乾坤的数据化还能得到解释，他本来就是意识体，没有血肉的存在。 而潘悦是实实在在的人类，有血有肉数据化的速度怎么会比乾坤还快？ 忽然一个足以解释这个问题的观点，潘悦是数据通过拟态技术创造出来的，一种难以令人察觉出破绽的另类意识体。 毕竟是从太湖城附近，她的外祖父又是对拟态技术了如指掌。 他先前的误区是以为拟态技术无法完美地创造出人类样貌的意识体，但潘悦的异常，向自己印证了这个技术的可行性。 真正的人类被上传时的速度会非常缓慢，会给出足够的时间来向这个世界告别，而不是哭两声的功夫就不见踪迹。 既然拟态技术在很早之前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很难想象这项技术流传到现在，会诞生出多少潘悦这样的意识体，潜藏在人类的社会里。 “找到了！网络论坛上大家都叫这雪是魔鬼的头皮屑！还真挺恶俗的！” 毫无征兆飘落的蓝雪，蕴含着大量的算力，要知道平常的天空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颜色的雪。 不仅仅是他们的房间里有人消失，在启阳城，亦或者放眼整个世界，几乎发生的时间都无比一致。 有些人化作数据流融入天空，他们会变成蓝色的雪花再次落下，周而复始之间导致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地面上积起一层厚实的汪洋。 互联网上的大家众说纷纭，关于雪花和人类的消失所提出的观点，在诸葛奇看来无比好笑。 唯有寥寥几条可能是内部知情人士的爆料写着，各地的应急事务管理局正全体出动了解此事，本帖还将持续发布最新动态。 诸葛奇在上面留言道：“请问蓝雪与管理局之间有何联系？” “一丘之貉，目前还不明白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目前还在追踪中。”对方给出一个很中肯的回答。 “这人挺有意思，我用地址追踪居然找不到对方在哪儿，很可能是一个团伙。” 诸葛奇戳着屏幕，将好友申请发送过去，对方几乎是秒速通过了申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蓝色的雪花带走了我身边的朋友。” “那就太糟糕了，无可避免的灾难被启动，本应该用另一种方式降临的，现在造成这种局面，应该是时间旅者搞的鬼。雪灾会不断淹没所有生物，我们被数据埋葬。” 对方对灾难的了如指掌，从雪花的出现，就推断出时间的变故，这回连简明都开始选择相信这人了。 时间旅者这种词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段对话里。 先驱知道的事情，目前为止尚未被人类探寻到，三维生物一直想方设法要捕捉到时间，但苦苦求之不得。 时间就在他们生命本身，这种照镜子的事情，人类不会感觉到变化发生时的奇怪。 就像现在外面的气温还在不断降低，但还有很多急匆匆上班赶路的行人，全然不知雪花颜色的改变会带来什么。 他们只知道上班迟到会扣工钱，下雪太大的话得提前些出门。 这场雪不会轻易停歇，就像时间会在人类的身上刻出许多深浅不一的痕迹，人类作为主体意识，总会有视野盲区的存在。 “我该如何拯救我的朋友？” “建议去每座城市的数据中心，那里应该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叫这一串数字。” “编号08，可以叫我八号，祝你好运。” 诸葛奇一边对话一边整理好行头，对方就像是能够亲眼见到自己的行动。 “跟他继续对话，问数据中心在哪里。”简明趴在窗台上，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再问话时，对方显示已经下线，这条路走不通，诸葛奇打算出门试试。 启阳城就那么大点地方，数据中心不会藏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地方。 听起来就需要很大占地面积的地方，怎会藏得住？肯定是自己太少出门，没有关注过。 “我觉着他们会知道数据中心在哪里，快点下楼！” 简明翻身跳出窗外，贴着公寓外墙边缘，跟柔软的雪花飘落般慢慢荡到地面。 诸葛奇凑到窗前，望着楼下毫发无损的简明，无奈地说道：“你这样明目张胆地使用能力，万一被人拍到发到网络上……” “快别废话了！要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消失，就跟我走！” 简明着急地指着他，转身朝着街道跑去。 从远处的十字路口刚有一队疾驰的防爆皮卡车驶来，侧面的标志正是应急事务管理局。 他们很少会大规模行动，从车辆数量上来看，似乎是整个启阳城分局全体人员都在，简明双眼绽放蓝光，很快就在倒数第二辆的驾驶室，看到了布鲁克林。 正常行驶的皮卡车前忽然有个人影闪过，布鲁克林赶忙脚踩刹车，堪堪停在对方跟前。 第80章 让故人帮忙 布鲁克林望着车窗外张开双臂的年轻人，看着陌生的面孔，立刻掏出枪来对准他。 “应急事务管理局执行紧急任务，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简明将双手举起，笑着说道：“三级探员布鲁克林！我认得你！咱俩还是朋友呢！” “你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名字，还有职级的！我的印象中没有你这号人！” 布鲁克林并未放下举起枪的手臂，他对简明的身份充满困惑。 “当然是朋友，我是从不久之后的未来穿越而来，为了帮你的忙。” “我有什么忙需要帮？别开玩笑了，赶紧闪开道路。” 换作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听到这番话，可能会以为是哪个企图找茬的疯子，身为管理局的探员，他可以不顾及大众的律法对他开枪。 妨碍管理局执行任务，按照罪责判罚，严重的能在监狱里蹲上十年八年。 但布鲁克林看对方轻松的模样，不像是说假话，要知道管理局平时接触的都是些超自然现象的棘手事情，这次任务也不例外。 简明指着头顶飘落的雪花，“你们的任务跟突然降下的雪花有关，而且要去的地方是数据中心，我说得对吧？” 他心里也没底，只能凭感觉去猜测，好在布鲁克林没有坚持试探，这次他终于放下枪，将车窗降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需要查一查你的身份。” “简明！地质勘探学家，每月的工资应该比你高不少。”简明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让自己猜对了。 布鲁克林将姓名输入档案调研数据库内，发现里面的信息的确都对得上号，简明的身份确认是土生土长的启阳市人。 没等他做出决定，从人行道边上又冲出来个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道边上。 “这两位也是未来我的朋友？” 简明点点头，赶忙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为表示诚意，还特意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口香糖。 “执行任务期间不准吃东西，现在我们该说一说，如何帮我了。” 布鲁克林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皮卡车一路扬尘而去，车队的方向是朝着市中心相反的郊外开去，怪不得常年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数据中心在哪儿。 从后视镜的反光里，看到文森特局促不安的样子，布鲁克林看出他的紧张，或许是第一次坐管理局的车，露出这种表情倒也正常。 简明张开双手，拉出一块虚拟屏幕来，里面是大雪纷飞的启阳城。 “不光是启阳城，地球表面的所有人类社会都会被这一场永不停止的大雪埋葬，我们会变成数据的一部分，融入天上，管理局的情报里应该有情况说明。” “大雪不会停？你的思路很新奇，等到了数据中心，我会告诉此次行动的领队。” “你们领队？不是老局长？” 布鲁克林惊讶地转过头看了看他，那是一种不相信这话会从一位勘探学家的口中说出的眼神。 “连老局长的事情都知道，我越来越相信你认得我了，他老人家刚刚申请了病假休息，上年纪的人一律没有参加此次行动。” 简明合拢手掌，虚拟屏幕的画面随之消失，边边角角散落的数据碎片，飘然透过车窗的缝隙飞往天际。 通过简短的对话，简明可以确信自己身处的时间线与之前有所提前，并且是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中。 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从细枝末节里不难看出这里经与自己所在主世界的差别。 布鲁克林的外表更为憔悴，最近繁重的工作夺走了他太多精力，突然加入的新朋友，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数据中心那边被大雪挤压，出现垮塌现象，尽管市政工程部门加派人手去清扫，但普通的融雪剂没法清理掉这些蓝色的雪。 简明伸出拳头用力攥紧，一缕缕晶莹透亮的数据流凭空流入掌心，“那里的雪你们对付不了，别以为掌握初步算力的运用方式，就以为掌握了核心科技。” “你知道算力？地质研究还有这方面的分支？” 布鲁克林在三个月前才刚刚在新式训练中得知算力这一概念，他腰间插着的石质剑柄，正是施展算力的武器。 在大多数的探员们看来，算力类似于上古时期的修仙，那些虚无缥缈的真气。 完全不实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一把电磁匕首或者是一枚迷你麻痹弹，都要好过算力构造出的武器。 暂且不谈杀伤力的问题，很多上年纪的探员，无法用他们匮乏的想象力来构造事物。 “研究算力纯属个人爱好，在不久后的将来，还是你拜托我帮着研究它，因为这次危机必须由精通算力的人来解决。” “其实局里对此次任务抱有怀疑的态度，数据中心里面储存着太多有关启阳市过往的信息，一旦产生战斗，对信息是灾难性的打击。” “那你怎么认为的？是去还是不去，我来帮朋友，要朋友不打算去做，我是不会白出力气的。” 简明的话一步步坚定着布鲁克林的想法，等皮卡车在空旷的郊外停稳后，他先下车去取装备。 “事先说好，你们穿戴好防护服，跟着我一同前往任务位置，其余一概不要多讲。” 布鲁克林明显变得严肃起来，前面的车辆中，多多少少走出来许多不是管理局的人，同样穿起防护服，拿着带有强吸力的清雪机。 管理局有先见之明，号召各位探员广请帮手，以此来应对这场大麻烦。 “数据中心在哪儿？”简明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一座可疑的建筑物。 布鲁克林拿起对讲机，汇报着人员到位情况，他是最后一辆到来的车，大家都在等待人齐。 在车头正对着的苍翠草地上，状若獠牙猛兽的怪异建筑，逐渐显现出来。 落在附近的雪花被吸引到猛兽的头部，玻璃材料的支撑结构不堪重负，大面积地往下剥落，脱离建筑本体。 第81章 离奇博物馆 数据中心的外壳使用先进的光学隐形涂层，靠得再近也不会被发现。 悬挂在大厅侧面的牌匾上，写着“离奇博物馆”的字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座正儿八经的地方。 布鲁克林凝望着不断坍塌的顶部，将光剑抽出，熟悉的算力波动从光剑本身散发出来，一把三尺多长的剑锋自剑柄中心钻了出来。 “所有探员做好战斗准备，请带领自己的人，按照指定的区域清理，务必保持相互之间的联系不要中断！” 对讲机里的声音冰冷极了，听起来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回复收到后，一手提起厚实的金属箱，一手握紧剑柄。 “跟在我的身后不要乱走，为获得管理局的奖励，他们可不会分敌我。” 布鲁克林依旧走在最后，三级探员在此次行动里的比重很大，颇有些炮灰的意思。 “离奇博物馆，怪不得从网络上找不到数据中心，原来用的名字不对。”诸葛奇很快再次进行搜索，把词条换成离奇博物馆后，马上找到许多关于博物馆的江湖谣传。 据说在没有月亮的深夜时分，这附近经常会有人听到野兽的哀嚎，更有甚者被反光的巨兽吞入腹中，等清晨再苏醒过来时，巨兽早已消失不见。 那人会精神恍惚很久，而后失去部分的记忆，在网络上能看到的版本，是这些受害者日后回忆起的口述整理合集。 文森特则认出巨兽的来历，在他所生活的地方，曾经有一段久远的历史里，城市文明被这种巨兽反复践踏。 “希望博物馆里的东西不会让我们失望，大家相互交流时，在心里默念即可，我来让你们互相听得到心声。” 这个小手段，是诸葛奇多年来研究读心术所掌握的技巧，消耗算力来沟通意识，说话和情绪准确来说是数据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而已。 “听得到吗？我是文森特！巨兽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这一双带来毁灭的脚掌，我们现在要去的会不会就是下面？” “别说没用的，跟着探员走！小心提防可能出现的敌人，我总觉着这里阴森可怕，不太对劲！” 离奇博物馆里陆续进来几百号全副武装的清理人员，人流黑压压堆叠起来一大片。 可一走拥挤的大门，站在宽阔的展厅时，这些人又显得不够看。 博物馆内的空间实在大得不像话！诸葛奇忍不住爆粗口大骂不已，启阳城纳税人的钱都放在这种百姓得不到实惠的地方。 维持空无一人的博物馆正常运作，每年需要浪费的多少财政指标？ 布鲁克林被分配到的区域在博物馆的中段，不上不下的位置，最不需要担心出问题。 三级探员的能力有限，最上层是那些拥有非凡能力者动手的地方，连电梯通道都要先让他们通过。 博物馆内展出的物件，各自悬浮在玻璃罩内，竟然多半是活物，见有大量生命体涌入进来，它们纷纷舒展躯体想要迎接大家的到来。 在没有洛基的帮助后，简明开始学着像他那样去思考问题，既然自己没有数据库帮忙，那就主动创建一个。 自己脑海里负责储存记忆的区域被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模仿书架的形式，将所见所闻梳理排列构建成更合理的方式。 这一种自我改造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能完成，不断积累的见闻，会逐次落入不同书架里，虚拟数据的整理难度远比真正的书房要难上许多。 他的注意力放在这方面的时候，外在表现出的行为速率就会变慢，这也给了他仔细观察产品的机会。 当简明看到一截缓慢游动的海草时，海草的表面睁开一颗洁白的眼球，弯弯得跟月牙一样。 自己好像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海草正释放出请求的意念，简明觉着只要自己心念一动，对方就能破开玻璃罩，来到自己身边。 “你是谁？为什么要与我同行？” 感受到那种过于强烈的渴望，简明还是没忍住问道。 “救人……我帮……” 海草真的传出一个声音，虽然说话时断断续续，但能清晰表达出自己想要说的意思。 “这场雪不是闹着玩的，老实呆在博物馆里多好。” 听到简明不愿意带他出去，海草蜷缩变化成一串人类文字：元宇宙空间的数据暴雪，也毁灭了我的家乡，我叫威莱，来自遥远的星空彼岸…… 甚至简明还感受到一幅星图被传送进脑海里，可惜他不是天文学家，看不懂星图。 当看到威莱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为何深深印入了脑海，简明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然背后伸出一个虚幻的手掌，贴在了玻璃罩上。 海草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简明意识到自己可以与对方共情时，海草已经透过玻璃罩，被手掌拉入体内。 简明的左臂上立刻浮现出一道海草印记，简明惊愕地发现自己可以随意调动海草的力量。 至于海草有什么力量，虽然不惊世骇俗，但足够比地球上最结实的绳索还要坚韧。 最为方便的是可以改变形状，输送过去一定的算力，海草就变成相对应的形状。 “你这么强悍，为什么家乡还会被毁？” 与人类相比，对方毫无疑问要更撑折腾一些。 “我们并未研究过这种攻击性很强的武器……当灾难降临的时候水面迅速结冰……”海草的哭泣声，引来前面布鲁克林的注意。 “这里的展品是管理局从启阳市区范围内找出来的，许多地外的科技物品，没攻击性的都在这里，但十分危险不要触碰。” 布鲁克林这话要早说片刻，简明肯定不会与海草认识。 海草似乎很害怕布鲁克林，听到他的声音后，变得瑟瑟发抖。 “他们在外太空将飞船全部摧毁带回来……我的家人全死在外面……” 两人的意识高度共鸣，简明完全不害怕对方说假话，那种记忆的共享，就像海草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第82章 猎杀冰兽的快乐时刻 他们这些走楼梯的，会消耗大量体力，离奇博物馆不仅是外形奇特，里面的结构同样是不规则的。 布鲁克林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走在这种奇形怪状的楼梯上自然不成问题。 令他诧异的是这几位好朋友，身形矫健个顶个的有力气，跟在他后面互相嘀咕着，完全看不出紧张来。 简明更是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布鲁克林可不认为他们是好好市民。 在离奇博物馆内执行任务后，所有前来参与救援的人员，都会被注射清除记忆的药剂。 关于这点，布鲁克林从未向他们提及，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个问题。 别看现在气势汹汹地冲进去这么多人，数据中心一旦出了问题，进去多少人都不够看的。 布鲁克林向来对自己的预感有十足的信心，越往上走他的脚步就放的越缓慢，手中的光剑横在身前，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在楼梯口，似乎有东西在故意等着我们，博物馆里还有工作人员？”简明忽然开头问道。 “工作人员在此之前全部驱逐干净，你是怎么确定有东西的？” 布鲁克林站住身子，弯下腰让视线穿过楼梯扶手，努力想从明暗不定的灯光里看出点什么来。 简明用手指戳在太阳穴上，“我的意识很活跃，显然对方也是，他在顺着楼梯向下滑动！” 说话间简明一把推开布鲁克林，将光剑高举一个箭步冲到最前面，狠狠戳进一坨冰冷的物体里。 光剑的温度几乎是瞬间就被抽走，一股决然的寒意顺着剑柄迅速覆盖简明全身。 海草在小臂处刚张开变成一把雨伞，想要护住简明的身体，但终究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些，伞面被冰晶冻结，连同他一起都被变成了冰雕。 “你疯了！是冰兽！”布鲁克林见状，赶紧提起清雪机，开动到最大马力。 清雪机不是向内吸的，而是向外吹出许多风刃，将简明从冰晶里解救出来。 其实简明的意识始终保持着运转，这点寒冷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冰兽！这里有冰兽！我开始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了！” 海草的意识在惊恐地说着，吵闹的简明难以安心观察局势。 “拜托小声点海草朋友！冰兽不就是一坨冰雪凝固成的意识体！没有什么特殊的！” 从刚刚短暂的接触中，简明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是一种独特的意识体，由核心和不同程度的冰雪堆砌而成。 布鲁克林的攻击效果不错，但冰兽的体型庞大，这种程度的伤害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诸葛奇等人齐齐启动清雪机，眨眼间就从四面八方将冰兽分解干净，就剩下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球。 “危机解除了，现在你得再次告诉我们，即将面临的危险是什么样子。”简明似笑非笑地挡住布鲁克林的去路。 “冰兽，上面的大雪造成房屋坍塌后出现的怪物，再多的情报上面也没告诉我，如你所见清雪机是可以消灭掉他们。” 布鲁克林无奈地上前踩碎圆球，那是冰兽的核心，管理局的科研部门正在加班加点进行研究，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弄明白原理。 清雪机的构造很简单，里面是可以调节的双向阀门，既可以发出风刃，又可以吸收一定程度的能量物质。 “还有比这种冰兽更厉害的家伙么？清雪机的极限也就到此为止。” “有，它们应该在更高层，而不是这里。”三级探员所在的位置相对安全，管理局严格按照个人实力的极限来排兵布阵，不会浪费探员们的战斗力。 大型的冰兽出现在中段楼层，就意味着上面的清理工作并不顺利。 简明刚用算力重新构造自己的清雪机，意识就扫描出更多的冰兽，正拥挤在通往上层的楼梯里。 “看来漏网之鱼挺多的，你们跟在我身后保护好自己，我来开路！” 他的清雪机口要比正常的大上好几倍，冰兽们还没靠近，就被凌冽的风刃直接切得粉碎。 简明微笑着向前推进，所过之处冰晶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楼梯扶手被尽数摧毁，所能看到的一片狼藉。 一时间不知道谁才是可怕的怪物，智力低下的冰兽居然开始掉头往回跑，那是来自于血脉深处的压制，天然的克星。 痛痛快快的杀戮带来灵魂深处的舒爽感，让简明直呼过瘾。 “真让人难以置信，我在未来会和他交上朋友？”布鲁克林缓缓放下手中的武器，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诸葛奇活过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简明血腥暴力的一面，尽管冰兽不会爆出血液，但寒冷的温度代表着他们的生命正在不断魂归天际。 造成这种状况的另一原因，是每消灭一头冰兽，简明都会得到大量的算力补充，循环往复杀上楼去，简明很想知道算力过多时，意识会不会进化。 意识体不如灵魂有深度，人类执着于研究当血肉之躯衰败后，灵魂归往何处，思想先进人士不想让短暂的生命如过眼云烟，他们想长生不老。 现代科学社会里，对于人类的死亡有太多解释，简明在研究地质勘探的时候，没少与历史文学打交道。 现成的算力吸收进体内，还对消化意识球有促进作用，所以简明依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他显得有些疯癫。 诸葛奇对此表示没法回答，“他是个讲究原则的人，没有充分的把握不会贸然行事，所以请相信他。” “我们已经到达目标楼层了，管好自己的地盘就行!”布鲁克林不愿意继续往前走，上面的麻烦事不归他管。 正在兴头上的简明对他所说的话充耳不闻，步伐不停地继续前进。 扫描的范围里，边缘区域不断浮现出的冰兽数量并不见少，体型也出现了较大的差异。 “有些尸体在这一层，需不需要清扫？” 来到博物馆区域隔断的大平层位置，有一双马丁靴从安全门的后面露出。 第83章 下降的天花板 马丁靴的款式是布鲁克林所熟悉的，管理局每年都要支付一大笔费用在购买常规装备上，这双靴子就是装备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里面还有什么？用你的办法能找到敌人吗？”布鲁克林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明显与面对冰兽时有所不同。 冰兽是人类之外的生命体，是可以有统一办法解决的怪物，看马丁靴主人的惨状，不会是冰兽所为，他的身上没有冰晶。 简明将扫描范围扩大到整个大平层，像这种高度的大楼内部，每隔一定层数，都会有这种作为休息区和通风散热等等综合性功能区域。 这是建筑物特征，没法改变的地方，开阔视野之下清理冰兽的难度会变得很大，但不至于出现大量伤亡的情况。 在扫描范围内，没有找到疑似能够出手击杀冰兽的敌人，因为那些冰兽也在找活人。 它们对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没有兴趣，具有温度波动的才是首要攻击目标。 “各种搜索方式我都用过一遍，对方肯定还在这里，只是屏蔽了自身的信号。”简明笃定地说道。 屏蔽的信号包括但不限于温度、气味、声音，人类的身上有许多可以被外界发现的信号，想要全部屏蔽掉显然是件困难的事情。 要是洛基还在，就有办法找得到对方，自己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还需要多磨炼。 找不到人那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不越过此地，没法走到另一端的楼梯口。 “这大楼该死的设计真令人讨厌，人类可是比冰兽难缠一万倍。”诸葛奇骂道。 他看过了生离死别，自然而然对人类行为产生一种天然的抵触情绪。 “噤声，好像冰兽有反应了！” 众人刚半蹲着贴墙进入安全门内，那些冰兽就朝着这边涌来，简明扔出一颗圆球，释放出与冰兽同质化的气味。 等冰兽走到他们面前时，果然被气味所蒙蔽，简明构造出一个保温力场，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失去可侦测信号的冰兽，没有发现人类已然靠近他，自顾自地晃悠着散去，顺着楼梯通道往更下层挪动。 简明灵机一动，从潜在的敌人身上悟到的宝贵经验，大多情况下的隐身，都指的是信号的丢失。 “你这办法都是从哪儿学的？能认识这样的朋友，真不知说什么好。”布鲁克林摇摇头，他对简明临危不惧的种种临场反应感到佩服。 千万不要让我遇到这种对手，不然会很头痛的。 “探员的尸体真不少，那些制服与你稍微有区别的，是更高级的探员？” 简明撑着力场向前摸索前进，沿途遇到许多不同打扮的尸体，有些与布鲁克林穿着同款的风衣，有些则更为精致一些。 布鲁克林表面上没有做出太过惊讶的反应，而内心却打起了退堂鼓，“大量的四级探员出现在这里，就只有一种可能，上面的防线崩溃了。” 探员的级别是根据任务完成度和个人的综合实力来衡量的，四级探员在一座大型城市里属于中坚力量，启阳城为此次行动，连退休的高级别探员都邀请回来。 数量上的优势无法弥补质量上的绝对差距，这些尸体是最好的证明，有人或者一支小队入侵进来，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做出正确的判断，是布鲁克林必须完成的目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等待着他的推测。 “别光看着我，四级探员初步掌握身体强化的方式，比我厉害多了，他们都不行，我看事情很麻烦。” 布鲁克林不想让过高的期望值落在自己肩上，他对自己的斤两清楚得很，四级探员对付不了的，他当然也无可奈何。 “击杀他们的手段是一样的，被某种利器贯穿心脏一击致命，根据伤口的大小和角度，应该只有一个人。” 文森特轻轻挪动尸体，一个好的侦探需要从尸体上看出有用的线索，那么多专业书籍不是白学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就能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了。” 就此联想到先驱勾动手指可以完成的时间加速，简明愈发觉着人类文明的渺小。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大平层内的应急灯光尽数点亮，所有的冰兽受到光亮的刺激后，顿时变得暴躁不安。 大量冰晶轰向天花板的灯光，冲击力没有击穿厚实的楼层隔断，反而触发了某种机关，使得天花板开始向下沉降。 所有通往外面的安全门齐刷刷关闭，众人想要用力抵住来时的通路，那门后面传来的怪力无可阻挡，最终还是关了个严严实实。 “现在该怎么做！冰兽受不了挤压都爆炸了！”诸葛奇将保温力场接到手中，替简明抵挡住四溅的冰晶。 简明的意识快速掠过整层空间，发现这里变成了一个密闭盒子，这次挤压如果足够彻底，会将空间内的所有事物碾为碎粉。 “密封程度还真是好，一座博物馆有必要做得这么精细？” “离奇博物馆内的展品研究价值极高，所以一切设备都是最顶尖的。” “就有一个通风口，从那地方可以想办法钻出去，要不要试试？” 一抹蓝光点亮不远处的一块天花板，能清晰看到通风口在加速空气流动，抽走受到挤压的空气。 到通风口下面不是件困难的事情，难的是怎么钻进去。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们慢慢尝试，必须一次成功，确认通风口能否可行。 文森特咬紧牙关，冲着简明拍拍胸脯，自告奋勇地要去。 “我变回原本模样，会节约很多时间，你们的动作并没有我灵巧。” “一切小心，用力场护着他过去！” 简明没有别的选择，他能做的只有节约所能节约的时间。 他没法在这种危急时刻来测试自己对拟态技术的掌握程度，只好任由文森特来发挥。 重新变回老鼠身体的文森特，熟练地贴着地面趴伏着，迅速冲进通风口。 很快里面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声，但紧接着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只出去了一半。 第84章 文森特之死 文森特声音的突然消失，给众人心中带来一阵不祥的预感，诸葛奇支撑着力场来到正下方时，顿时看到通风口里血腥的一幕。 老鼠的身躯被一个钢铁机关所夹住，鲜血顺着锋利的机关流淌，滴落在力场表面被高温蒸腾成粘稠的蒸汽。 诸葛奇伸手触碰到蒸汽，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文森特！通风口怎么会有机关！” 文森特的意识模糊，但还是听见了这个声音。 “你们……快进来……前面是出口……” 他的眼睛能看到通风口后面，是连接着更上层的平坦通路。 一时的紧张冲昏了他的头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钻进通风口，自以为是地认为恢复老鼠形态下，能机敏地闪避开突然发生的危险。 可惜他常年生活在文明的城市里，在高楼林立的安全环境里上下班，那些本能使用的并不是很熟练。 如果有下次机会……自己一定多加锻炼…… 伴随着铛铛铛的钟声，文森特的意识逐渐陷入沉睡，无边的黑暗散发出温暖的滋味，那是死神的怀抱。 发出最后的呼喊，已然用尽他体内最后的能量，双臂无力地垂于身侧，再也不能发出生命的喘息。 我的朋友们……希望你们可以安全逃离此地，带着我的意志…… 在冥冥之中，有一双柔软的手掌将他的身躯捧起，还有金属碰撞碎裂的声音，但那些都已是文森特无法触及的事情了。 简明暴力地拆开通风口的机关，虚拟手掌将文森特的尸体抓住，缓缓拉入自己的体内。 算力将他分解，传送进体内专门承载算力的一个区域，人类的医学领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算力储存在具体的哪个部位。 如果用循规蹈矩的老一套办法来测试，将永远找不到确切的位置，因为算力是用来进行计算的，不存在于现实世界里。 听到诸葛奇的啜泣声，简明皱着眉头伸手拉住他，“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快点走！” 天花板下降到一米左右的距离，迫使简明做出选择，用算力构造出坚硬的盾牌，向上顶开机关，整个人像是被砸进通风口内。 那些无处躲藏的冰兽和躺在地上的尸体，被无情地挤压成粉末，通风管道内壁传出一阵剧烈的碰撞声，催促着简明展开扫描，时刻关注着他们爬行所在的位置。 意识感受到的冰兽数量锐减，应该是有许多天花板产生同样的应急处理措施，下降到底部将整片空间的危险解除。 将所探测到的消息转告给布鲁克林时，后者大骂不已，他认为这是管理局留的后手，当局面即将失控的时候，选择弃车保帅来将损失降到最低。 “那些展台怎么办？天花板砸下来，管理局舍得它们全毁了？” “展品会收缩进楼道夹层内，不会被自己设计的机关给毁掉，能不能找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干净房间？” 当布鲁克林意识到酿成惨剧的罪魁祸首很有可能是管理局本身时，怒火就在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正方形的干净房间？简明的意识飘忽不定，尽快在楼层中快速穿梭，他们以跪姿在狭窄的管道里前进，很难辨别出东西南北。 意识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着目标，符合布鲁克林条件的空间不少，但里面并没有特别之处。 咦？为什么没法穿越进去？忽然意识被一面虚无的屏障挡住，无法继续前进。 “有个地方我没法探测到，大楼内部空间有隔绝意识的特殊存在？” “就是那里！快些带路！”布鲁克林大喜过望，简明居然真能找到那里，那是整座博物馆的控制中心，周围的防护措施层出不穷，机关重重难以在短时间内突破。 “去是不难，我们怎么进去？通风管道只能到最外层。” 简明顺着意识定位的指引，很快就爬到了房间的正上方，通道尽头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进不去。 “当然有进去的办法，靠边挤一挤让我过去。” 布鲁克林取出一个便携式听诊器模样的器具，贴近金属障碍物的表面，口中发出有节奏的古怪声音，很快障碍物融化成一坨泥巴，坠落到下面。 控制中心的房间是正方体，四周的墙壁上镶嵌满了各种储物柜，朴素的办公桌上就放了两台普通的电脑屏幕，中间的对讲机可以联通各层展厅。 并无一人存在，布鲁克林握住拳头启动手环的探测功能，对着周身循环一圈后，手环没有任何异样反应。 “快打开所有抽屉，找到一个坐标！” 控制中心没有值班人员，是不幸中的万幸，布鲁克林将门把手用微型炸弹拴住，转身重重抽动抽屉。 “什么坐标？长得什么样子？” 简明的意识想要冲进抽屉快速寻找，意识撞在抽屉表面没有顺利进入其中。 “就是一个单纯的坐标，有可能是一张纸条，或者是一块电子显示器。” 布鲁克林也没见到过，他心中被怒火占满，只想要找到重要的坐标。 “抽屉是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我的扫描没法用！” “是某种石材！上面运过来的我也不清楚！” 两人之间的简短对话很快终止，更加长时间的沉默用在寻找坐标上。 “找到了找到了！”不知过了多久，诸葛奇兴奋地捧着抽屉，里面的空瓶子里冒出来一串白云凝聚成的数字，当布鲁克林目光调转过来之前，数字噗呲一声消失不见。 “坐标是多少？它不想让我看到！”布鲁克林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夺过来抽屉晃动着空瓶子。 数字仿佛是在与自己作对，就是不告诉自己。 “584,433！”诸葛奇歇斯底里地将数字念出来。 布鲁克林双手快速结印，用手指快速变幻着，按照坐标数字的顺序依次展现。 三人所在的空间壁垒随着结印的速度变快而变化消失，另一个场景渐渐清晰起来。 “请输入入场姓名，所在区域。” “布鲁克林，启阳市分局三级探员。” “欢迎你的到来，请进入指定区域接受审查。” 第85章 智脑丘比特 一阵电子音过后，几人瞬移到了装饰精美的休息室内，休息室的壁画沿袭的是世纪初的宫廷场景，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布鲁克林将光剑的剑柄藏在袖口，一只手压住另一只手，以防让墙角的摄像头捕捉到这个细节。 “随时需要动手？”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布鲁克林刚想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乱讲话，一侧身却看见简明没有张嘴。 “不必紧张，我用的是意念传音的手段，一种算力运用的小把戏。” 简明依旧没有说话，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被布鲁克林听到，而且在旁边的诸葛奇似乎也能共享这个声音。 看到布鲁克林露出困惑的表情，诸葛奇解释道：“你尝试几次用意识来表达出你想说的话来，我们一样能听到，只要波段频率同步就一点儿问题没有。” “他适应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房间外部被异常能量所覆盖，我没法展开扫描，但从视觉的角度看去，应该不只有那一个摄像头。” 简明的临场应变能力极强，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对所处的环境迅速做出合理判断后，向同行的朋友们提出自己的见解。 “数据中心，在离奇博物馆所在的异空间内，建造着启阳市的数据中心，我通过坐标定位的方式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智脑问一句，谁对探员们下的死手。” 布鲁克林在尝试几次之后，也学会了如何不发出声音就能让别人听到自己所想说的。 真挺奇妙的，隔空传音都是武林高手的绝学，算力跟内力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本领在不同时代的不同称呼。 简明所想要找到的数据中心，怪不得在启阳城内没有其蛛丝马迹，原来压根不在启阳城。 有再高明的本领也无法对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施展，简明一拍脑门，自己早该想到会是如此。 异空间夹层，自己早该想到这个可能的，自从在元宇宙空间里领略到时空的魅力之后，就在内心深处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影子。 掌握时空力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人类中对时空领域比较敏感的一批人，经过系统培训后不难理解时空的妙用。 简明正在努力学会从各种角度去理解，身处异空间能让他更容易感知到特殊能量的变化。 “数据中心能调配整座城市的资源，包括你们应急管理局的信息传达，各种综合数据的处理，都会在这里发生。” 诸葛奇在说到数据中心这几个字时故意提高音调，让简明听清楚。 “你从网络上搜索到的是数据中心的表面作用，真正的是名为丘比特的智脑，应急管理局从上古文明中分解出来的高级货。” 数据中心的运算，是基于一台综合能力极强的量子计算机作为核心。 简明立刻想象出洛基的样子，这种运算核心与洛基的形式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洛基的身材更适合随身携带。 “看来丘比特没有办法轻易离开这里，对数据中心不友好的人而言，这是个摧毁它的机会。” “很多人都这么想，所以外面的虚拟坐标一直在变化，异空间的不稳定性，再高明的黑客也无法进来，更何况……” 布鲁克林话音未落，侧面的墙壁上浮现出一扇门来，一个管家打扮的机器人迈着奇怪的步伐走到跟前，用手持的仪器依次在三人的面前扫过。 “数据核查通过，是启阳市分局三级探员布鲁克林，以及两位启阳市民，到访数据中心有何事？” 机械管家的声音听着呆板极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拥有生命的活物。 布鲁克林提出申请，想要面见智脑。 “身为三级探员的你应该知道，没有紧急且必须的事情，是不准在没有提前申请的情况下见到智脑，这不符合规定。” “我要投诉启阳市分局的领导层，是实名投诉，这样能带我去见智脑了么？” 机械管家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申请，动作卡顿许久过后，才慢慢动弹起来。 “请稍等，布鲁克林先生，我已经将申请发送给智脑，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判断重要程度是否能排在最优先级。” 机械管家的眼中冒出蓝莹莹的光辉，过了许久之后才做出回应，“智脑同意见你们，请跟我来。” “见我们？智脑向来不会见多个人，他最讨厌人多了。”布鲁克林示意大家同行，跟在机械管家的后面走出这扇通往未知空间的大门。 门外连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曲折离奇的线条连接着各种不同形状的怪异空间，视野大范围内的填充物，都是粘稠的黑蓝色粘稠物质。 简明抓来一块塞进嘴里，机械管家立刻警告道：“杂质吃进肚子里会引起严重的腹泻，经过二次分解彻底宣告无用的废料，会被塞进空间裂缝里，以便于维持数据中心的稳定。” “也就是说这些空间都是数据中心？”简明诧异地指着所看到的碎片化空间，那些亮着的灯光里，隐约能看到有人类来回走动。 “数据中心为安全起见，不得已建设在这种夹缝中，异空间的不稳定性为我们阻挡住太多的威胁，前面就是智脑所在的工作区，请大家深呼吸，抚平意识后再进入。” 机械管家的胸腔内，释放出舒缓的音乐帮助调节心情，等待众人调整好情绪后，严丝合缝的金属墙壁才向两边打开。 工作区里的环境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耳鸣，纯木原色的暖色调空间正中，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智脑形状，就是一台连接着光幕的计算机。 诸葛奇打趣地说道：“我以为智脑会是一颗漂浮在半空中的脑子，跟科幻电影里那样，没想到是台普通主机。” 此话一出，虚拟屏幕一百八十度翻转过来，露出一张由无数像素点凑成的人类面孔。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诸葛奇还是摇摇头：“一点儿新意没有，你长相太老套了，我也行。” 诸葛奇的脑袋忽然膨胀变化，竟然变得跟面前这位有八成相似。 第86章 一场精心的计算 “掌握拟态技术的人类？还是新新人类，真少见。”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墙壁后面的隔间传来，诸葛奇面前的虚拟屏幕光影变幻，变成了色彩丰富的山水景观。 这时诸葛奇才意识到那面孔只是计算机屏保的一部分，真正的智脑是个相貌俊朗的少年。 少年一站在众人面前，数据充盈的深邃眼眸里，透着无与伦比的智慧。 布鲁克林朝着他微微欠身，这是对启阳城背后的决策者应有的尊敬。 “尊敬的智脑丘比特，我来此是为了问几个问题，正如先前申请里所说的那样。” 智脑丘比特是完全人类化的动作，具备细腻的五官表情和丰富的肢体语言，在他说话时身体会变得富有协调性。 “我的判断必须不包含任何感情色彩，遵循利益至上的原则，博物馆所在的空间其实非常薄弱，不能让雪落进来。” 智脑做出的回答很符合他的身份，虽然听起来很冰冷无情，但是最正确的选择。 诸葛奇暗自嘀咕着，说出些什么人类与创造出的机械智能水火不容之类的话，是暗自嘲讽丘比特的思维死板。 拟态技术构造出人类的外观，却模拟不出人类思考问题的方式，归根结底智脑并未将自己算进人类的范畴里去。 身为辅助人类更好生活的计算机，智脑正按照预先设计好的路线运转着，选择将博物馆上层完全摧毁，固守一层地基。 还活着的探员们一边后退一边掩护着将展品送入安全的地面之下，大量的冰兽还有雪之巨人，疯狂驱赶着节节败退的人类。 智脑能清楚看到启阳市所发生的画面，城市内部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连接入终端系统，通过对大数据不断学习进化，他不需要人类在一旁辅助，就能做出判断。 布鲁克林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不满意，“智脑被创造出来，初衷是为了保护人类的生命安全，而不是牺牲探员们的性命来达到目的。” “你有些失去理智了，布鲁克林探员，请让我们冷静下来好好分析这件事情。”丘比特的声音平静如水，听得人激不起一点儿斗志。 “人类的敌人在四面八方，科技的进步要向宇宙中其它先进的事物来汲取经验，去测算模仿最终达到超越的目的，而不久前人类向许多年前出现在地球上的同胞，借到了更加宝贵的科技结晶。” 丘比特说话时的身体像墨水般散开，变成一块水墨画的屏幕，对比色差明显的图案，分明是诸神面具的样子。 当简明在看到诸神面具的一刹那，心脏跳动的频率稍稍提高了些许，这个细微的改变没有被丘比特探测到。 其实在一进入智脑空间的时候，简明就用算力构造出屏障来防备恶意探测的发生，扫描作为最基本的手段，这些智能体最擅长使用。 正如人类对呼吸的自如，智脑无时无刻都在扫描着周围的事物，数据是计算机最拿手的武器，他们的脑袋里想到的对策，都在围绕着数据运转。 “探员的性命是在为对付天空的敌人做出的必要牺牲，人类文明已经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间，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面对丘比特的解释，布鲁克林并不打算相信，“人死不能复生，与计算机的意识不同，你们只要按照相同的安装步骤，总会恢复提前储存进去的意识，这是本质上的差别。” “人类同样可以，这个现实的世界，万事万物都能重塑，基因的排列顺序是血肉的密码，灵魂的结构是由数据流连接组成，文明进化必须要洞悉这个秘密，我做出来许多的尝试……” 丘比特的身体重新复原后，空间的样子再次改变，从密闭的狭窄房间变成了开阔的悬浮环境。 布鲁克林双手合拢，从戒指的表面射出一道浓郁的电磁射线，击中了丘比特。 丘比特面部表情没有改变，“电磁脉冲对我没有作用，你蓄谋已久的暗杀宣告失败，接下来就请安静地感受周围的环境。” 粉红色的天空里，有朵朵柔软的白云飘荡，众人脚下的场景犹如海浪，又像是平坦的陆地。 在每个人的眼中所见到的景象都是不同的，简明则轻易看穿了对方的把戏，对元宇宙空间他再熟悉不过。 布鲁克林不甘心地抽出光剑，迎面劈斩过去，没想到剑刃在触碰到丘比特之前就不受控制地自行散去。 “算力的运用方法是上层使用我们的运算能力破解提纯出来的，你没有办法用这东西来消灭我。” 丘比特带着众人在半空飞行，有风迎面吹来，里面夹杂着浓烈的数据流，让风有了具体的颜色。 过了许久，视野内终于不再是单调的颜色，成片的建筑物在热火朝天地建造着，这幅景象在简明眼中看来十分熟悉。 一座启阳市的高科技魔幻翻版！与他们之前所在的城市相比，这里可以说是赛博未来之城的典范。 丘比特指着新的城市，用骄傲的语气说道：“这是经过计算后建造的跨时代城市！以后的人类文明都将会如此！” 众人逐渐降落在城市的街道上，道路两旁的行人对他们没有过多的关注，仍保持着该有的姿态动作。 “不像是模拟计算出来的，地球上的计算机服务器没这么庞大。”简明对他们尝试进行扫描，发现单独的行人之间互相没有密切关联。 要维持这样一座数据城市的模拟运转，终端服务器的压力会前所未有的大。 “快看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影子！”诸葛奇指着其中的一部分，穿戴怪异奇装异服，最关键的是光照在身上时，地面没有影子出现。 看着时代跨越极大的打扮，诸葛奇与简明异口同声地说出：“他们是死者！元宇宙空间里上传的死者数据！” 两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智脑丘比特不知道他们私下里相互传音交流，已经打算对他动手。 第87章 对智脑痛下狠手 丘比特还在有条不紊地介绍着这里发展的历史，虽然看似大多数建筑物没能建好，更多的还在无数工人的围拢中缓慢建造着。 “这里也叫启阳城，街区模块的构造与你们所居住的地方没有太大区别，所以日后定居过来不会感到不适应。” 诸葛奇向后挪了一步，悄然靠近到丘比特的身边，故作疑惑地问道：“那些奇装异服的人，是玩角色扮演？还是这边的风俗习惯与我们不同。” 没等丘比特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另一侧的简明就悄然构造出一把电击器，“别装了智脑大人，活人怎能没有影子？算力不足就直说，我借你点！”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们究竟是谁！”丘比特大惊失色，刚想晃动身子变化成其它物质形态逃离此地，后腰部位就传来一阵强烈的电击，将他的意识强行中断。 布鲁克林对突如其来的打斗表示不解，但他没有帮助其中任何一方，他是个普通的三级探员，没理由知道太多。 智脑昏倒过后，整个城市的运转并未受到影响，可见这里的城市可以自给自足，亦或者智脑也是比较特殊的一部分而已。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跟未来的你还有些区别。” 当简明警惕地与他拉开安全距离后，反而看到布鲁克林如释重负的表情。 “智脑在你们手中，现在我想回去还得看你们脸色，所以有什么好问的？” 他的回答直截了当，没有预想中的反应，眼睁睁看着智脑化作一团浓郁的蓝光，收入小玻璃内。 算力构造出的玻璃瓶，实则是多种复合材料制成的，想要单纯凭借复杂的计算来冲破牢笼，只会让它的计算愈发深陷其中。 “很好，你会升官发财的，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在这座城市里寻找宝藏了。” 没了智脑在旁边充当监视者的角色，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这座城市。 粗略看来这里与启阳城没有太大区别，仔细去看，还是能从细节上发现很多蹊跷之处。 地面的材质是拼接的，每隔一段距离，地面都会有明显的区别，有的是柏油路，而有的是碎石子。 “管理局所构造的死者世界里还有活人，比牧羊者更进一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启阳市里那些打扮奇怪的人，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不知多少年的人类，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数百甚至上千年。 只要能搜索到足够的数据，终端处理器就能将其在这里复活，三人走到一家不起眼的路边饮品店，坐在挂着海鲜产品的船长躺椅上，审视每一位路过的家伙。 “还是有些人拥有影子的，管理局所做的勾当，不比牧羊者好多少。” 诸葛奇指着街道对面的快餐店，在门口杵着的几个年轻人，能明显看到影子随着他们的动作在晃动。 “我们也有，布鲁克林知道些什么？有关算力和这座城市。”简明跺跺脚，脚掌踩着的地面上，连接着一道阴影。 灵魂与肉体同时存在的就会出现影子，而影子所包含的具体成分是什么则无从得知。 布鲁克林努力回忆着他所知道的事情，算力是经过上层研究后系统分析而来的一项新技术，三级探员以上的均有机会学习。 城市的建造归类于数据中心的后勤项目，布鲁克林对此所知得极为有限。 “管理局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将手头的琐碎事情全部交给智脑来处理了，我们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 “也就是说我们所抓到的智脑，是万千台处理器中的一员，幸好装着它的瓶子有强屏蔽的功能。” 简明长舒一口气，不然其它的智脑反应过来，发现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还不得群起而攻之。 “你们就没觉着智脑表现出来的奇怪动作？它下达的命令都是正确的么？” 诸葛奇对人类与计算机之间的关系颇有些自己的看法，智脑绝对会带来一系列的人类智慧危机。 不能将赖以生存的智慧传承交到非我族类的手中，哪怕是人类一手打造出的高科技工具也不行。 “建造城市需要大量能源供应，有几次我们去更换储能设备，能量来源应该就是在市中心那些核动力发电机组。” “那是刚开始构造的时候需要，这奶茶味道不错，是市面上最流行的款式，看来这里一定有与外界连接信息的地方，找到那里就能解开问题。” 诸葛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手掌在付款码上轻轻一扫，对面就收到了来自他的钱款。 算力构造这种东西最为便捷，他们如果愿意呆在这里，日子会过得很舒服。 “那就一定是高楼最顶层的广告牌了，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启阳之光。” 简明站起身，顺着长街眺望远方，四个硕大光影组成的文字呈现在最显眼的地方，作为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夸张的造型很吸引人的眼球。 启阳市里唯一没有的大型建筑物，一座超过百层的摩天大厦，最上面三十层的外墙，会二十四小时播放着来自外面的新闻。 数据城市里需要有源源不断的新鲜信息汇入，以此来维持人类生活那来之不易的新鲜感。 简明的双眼泛起湛蓝的光，他所看到的是这座大楼在缓慢旋转着，楼顶隐约连接着一块圆形的底座，是它带动着整个城市在绕着底座旋转。 一座表盘！启阳市是指针的延伸！ 当视野抬高到超乎启阳市之外的高度时，简明彻底看明白了身处的环境。 这里的所有人看似无规律的活动，所提供的算力在推动指针前进。 “你在说些什么？我可看不到。”诸葛奇摇摇头，他穷尽目力都没能看到简明所说的那些景象，但他绝不会觉着简明在胡说八道。 “启阳之光的顶层连接着一个硕大的机械圆盘，类似于表盘的结构，我能看到城市的算力在涌向那里。” 当看到第一眼开始，大楼对他的吸引力就愈发增加。 第88章 被迫前往启阳之光 启阳之光大楼遵循吸引力法则，凭借超大的体积和神秘莫测的气质，吸引着简明前往探索。 “我们必须现在马上动身过去，在大厦的顶层，一定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简明说话间就已经走上街道，其他人只好随着他一起过去，他们的穿着打扮在这光怪陆离的大街上再普通不过，连杂耍的艺人，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但程序的运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智脑丘比特虽然被玻璃瓶屏蔽了信号，城市的运转法则被多出来的人所改变。 视野缩小数百倍，在启阳市这座吸附于指针的城市旁边，飘荡着许多与这里相同的城市。 许多表盘在赤红色类似岩浆的液体里上下浮沉着，下沉进入液体内部的，里面的生命体会被洗刷干净。 而再次浮现出来时，又会从零开始，指针在表盘上的位置也会被归零，接下来的一切又要从十二点的位置慢慢前进。 时间和空间的一种尝试方式，对于现在的人类而言为时过早，这种超前的科技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势必会对现代人类社会造成致命的冲击。 一个信息交流没有障碍的文明，不会同时存在两种发展模式，势必一种毁灭另一种，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无法被改变的文明价值观。 等大家在路上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这段路程要比想象之中更加漫长，从白天走到黑夜，直到大楼的房间亮起灯光，街边小摊挂上招牌，他们茫然无措地站在大楼前。 “好高……比想象中要宏伟太多，假设这座大楼能变身成为机械战士，得多么恐怖？” 众人抬头仰望深入云层的大楼，诸葛奇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他所说的话很快就应验了，从一层大厅走廊里出来的工作人员，穿着西装革履的居然都是些机械战士。 诸葛奇连忙捂住嘴巴，“我发誓我再也不多说了，谁知道他们真长这样……” “醒醒！他们是正常的人类，你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在简明的眼中，大楼门前来来往往的是普通的上班族，并未有所不同。 诸葛奇用力揉揉眼睛，回过神来后发现的确如简明所说，“真邪门，我建议大家带好防毒面具，以免感知出现问题。” “不是面具的原因，是时间。”简明看到墙壁悬挂的时钟指针，并不是匀速转动的，机械战士会出现在钟表的上半区，而在下半区会再度变成人类模样。 “时间还会带来外貌的改变？快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简明构造出一面镜子对着他，光滑的镜面上显露出来一副哈士奇的嘴脸。 “我怎么成狗了？难道在另一个时空里我是犬科动物？” 在时空错乱的地方，会出现许多角色变换，同一生命体在不同时空所表现出的生命状态截然不同，此时的简明变成了漂浮不定的水母。 “老天爷，你俩这长相都可以去拍摄奇妙水族馆了！哈哈哈！” 诸葛奇捧腹大笑，嘴里发出哈士奇开心的叫声，他对于自己的新身份感到并不满意，但也比布鲁克林猪仔和简明水母强太多。 启阳之光里什么类型的生命体都有，大家互相不会介意对方的物种，意识形态不会因为时空错乱而改变，而只要离开大楼一定区域后，形态自然会变回人类。 第一层的电梯入口需要刷工作证件才能使用，这难不倒简明一行人，用算力轻巧地构造出所需要的数据，电梯顺利点到了九十一层。 不知为何这里没有更高楼层的选项，后面的按键无法被按动。 后来进入电梯的人，都对点亮的九十一层表现出浓厚的怀疑态度，不知道他们心中是作何感想。 “楼层高也有楼层高的坏处，这未免有些太慢了，要不咱们还是走楼梯吧。” 几乎每一层都要停留数十分钟，因为电梯容量和乘客的物种，没法以更快的速度关闭电梯门，诸葛奇忍不住在三十层走出来，打算从楼梯上去。 众人围着整个三十层转了好多圈，也没见到楼梯通道在哪儿，还是有热心人靠近他们，询问过后将他们带到一个垃圾桶的边上。 哈士奇冲着一个会飞的蛇叫嚷道：“先生，你管这玩意叫楼梯？” 那头好心的蛇对他解释道：“刚来这里的人不知道，我们都喜欢走垃圾桶！比电梯快多了，就是有些头晕！”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谁家好人把垃圾桶当做快捷通道？” 飞蛇见哈士奇不相信，自告奋勇地钻了进去，“你们拽住我的尾巴，我来送你们一次！” 哈士奇自己看了看肉乎乎的爪子，索性一口咬在了尾巴上，疼的飞蛇龇牙咧嘴。 垃圾桶内部的空间像是魔幻城堡，看的人头晕目眩，飞蛇还向正前方努力钻着，不稳定的波动导致后面的人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快说你们要去哪儿！在这里时间长了我也受不了！” “去九十一层！九十一层！” 飞蛇刚答应下来，周围的空间就开始飞速向后挪动，等他反应过来是九十一层时，众人已经停止挪动。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直接去九十一层！” 飞蛇来不及质问，就甩动尾巴将他们甩出垃圾桶的空间，自己朝着相反的方向很快消失不见。 被摔的七荤八素的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有张宽敞的人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们好，来自启阳市的观光者，欢迎来到五a级景区风帆岛，请问你们想要购买什么价位的游玩项目？” 旅游景区？三人皆被说的一头雾水，对方取出一块显示屏，里面清楚地写着风帆岛的各种价格。 最底下那层便宜的款式，也有几百万之多，这对于一个普通打工人而言是天文数字。 怪不得那头飞蛇在听到九十一层的数字时会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万一被眼前的引导员看到，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最贵的，要你们最贵的服务！”哈士奇吐着舌头，自信满满地说道。 第89章 穿越时空的追杀 对方显然不会相信一头哈士奇能开出多高的价格，但敢壮着胆子来到这里的多半是有钱消费，所以这位在门口迎宾的服务生，才耐心地对他进行询问。 “这位哈士奇先生，我们的游玩项目付款之前需要提前验资，请问……” “你是在瞧不起我？拿机器来！”诸葛奇抬起手掌按在付款机上，那一串恐怖的数字看不到尽头，吓得服务生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再看哈士奇的眼神都变了，这哪里是一条狗？是财神爷才对！ 诸葛奇一仰头，傲娇地问道：“现在我们能否进去了？” “快快请进！快快请进！走最右边黄金通道，后面的休息室里有专门的迎宾接待！” 服务生光忙着数钱，这一次最高会员的消费，足够他忙活一年的奖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的通道里就听到两声枪响。 “贵宾！来人！有人袭击贵宾！”服务生焦躁不安地冲进通道，却发现贵宾们并未进入休息室，在那两声枪响过后，那几个怪人就像原地消失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不应该呀，每天的客人都不多，那可是实打实的三个活人……哎呀妈呀你躲在我背后……” 服务生刚一转身，背后正笔直地站着一个身穿黑风衣的人，能以人类形态出现在这里的少之又少，因为没法保证在其它的时空里，灵魂的载体还会是同一物种。 对方没有多说话，从风衣里掏出一把脉冲枪，对准了服务生的要害。 又是一声枪响过后，服务生身躯烟消云散，就像是没出现过此地。 他的遭遇与刚进去的三位贵宾如出一辙，当黑衣人出现在简明面前时，身为水母的简明刚看到对方的长相，就要用算力构造武器来还手。 对方立起来的领口所遮掩的长相，正是布鲁克林，与他们同行的这个布鲁克林看到后一阵惊呼，还以为自己大白天撞到鬼了。 “简明，我对此表示十分无奈，但上面要求必须这么做。” 布鲁克林用绝缘体球形牢笼，一瞬间就困住了水母，还顺手用脉冲枪打晕了另外两位，都放在提包里折叠成纸片后带走。 一切发生的太快，简明等人根本无法做出应对，就成了阶下之囚。 他们都没有掌握如何正确有效地对付意识体，而布鲁克林所用武器，连伤害威力都可以随意调节。 简明就觉着眼前一黑，再想要调动算力时，发现体内的算力被尽数锁闭在大脑区域无法发挥到身体各处。 球形牢笼的特殊结构对算力有着天然抑制作用，让简明的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黑暗，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布鲁克林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始终运转着的扫描居然没有任何发现，闭上眼睛就不会有任何的异样感觉。 “自己所找到的是布鲁克林，那袭击自己的怎么也会是他？难道是平行时空穿越过来的？” 简明的思绪混乱不堪，他无法将这些繁复的时间线归为一谈，而对这些又没有足够的分辨能力，他在时空领域还是个菜鸟。 思索片刻后，他就感觉到有些疲倦，大脑内部的算力拥挤不堪，没法为充分的思考腾出空间。 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不前，简明在数次沉睡后又苏醒过来，发现黑暗仍没有改变。 对方是想将自己带往何处？还是扔进火炉里直接烧掉？ 所有都是未知的，简明对前景的迷茫，让他联想到了石头。 自己要是一块石头就好了，那样就可以不用思考，长此以往的存在下去，至于算力和拯救地球全人类的事情，谁想干谁干，反正跟石头没有太大的关系。 既然都成石头了，那得选一个品种好的，还得坚硬些，不会一碰就碎。 简明如此想着，水母的外形逐渐变成了不规则有棱角的石头，石头的表面颜色急速变化一阵，最终成了优质的劣石模样。 在他所知晓的石头种类里，劣石是唯一一种可以储存算力的石头，而且单论长相而言劣石倒也不错，质地坚硬兼具美感，是一种后现代主义的石头。 当他的身体变成劣石的一刹那，眼前多了几行冒着蓝光的文字，“你好，我是八号，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论坛聊天朋友。” 八号？简明对这个数字还挺熟悉的，许多有趣的人都会有这种类似的编号。 “你好，你是怎么联系到我的？” “看见你突然登陆了时空论坛，居然用的是真名字，我强烈建议你修改一下，以免别人顺着名字找到你的时空坐标。” 简明都没想到自己随意的改变，会让自己进入所谓的时空论坛。 “时空论坛是干什么的？我连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都不清楚。”简明无奈地解释道。 从言谈上不难看出八号是那种天生乐于助人的性格，他的思考速度飞快，甚至能提前一步就对简明的问题做出回答。 “第一次登陆时空论坛的人都不太清楚，现在你可以点击后退键，来到论坛的主界面，就是用你的脑袋来去想象，时空论坛每个人看到的主界面都不太一样。” 简明如实照做，果然看到了些先前未曾见到过的景象。 跟外面主流的网络论坛没什么区别的论坛，但里面讨论的内容千奇百怪，有些广告上写着时空旅行的宣传，都是简明从未见过的。 在个人介绍的栏目里，简明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洛基，他觉着这是个不错的名字。 然后在搜索栏里输入了牧羊者的名字，后面弹出来大量的数据，其中九成九的都是垃圾信息。 “论坛里的数据没经过过滤能放出来？好奇怪的网页。” 简明的吐槽也是八号想说的，“别看时空论坛里遍地是宝，但宝贝都藏在垃圾堆里，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找到点，那些后时代的淘金者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找到一块金子。” “网页的搜索需要消耗算力？” “当然可以，用算力兑换通用货币来购买时空包裹，无论你在哪儿，都能送到！” 第90章 神奇的时空论坛 在时空论坛的创作人员名单里，简明看到了落款时间从世纪初到数万年之后的人名，还有些是负数的时间，后面都标注了亿万的特殊符号。 这就意味着在历史长河中，始终有那么一批能接触到时空的人类，通过时空论坛的方式在相互交流，体验着超乎当前主世界的文明成果。 简明通过上传算力的方式，很快获得了可以兑换物品的点数，抽走还在承受范围内的算力，点数钱包的余额就 八号那边还在不断打字介绍着时空论坛的种种妙用，在这个论坛里他们能收获许多不常见的消息。 “无论在哪个世界里呆着，信息永远是最值钱的东西，这点我想不管朋友你在什么年代，都不会陌生。” 八号十分健谈，言辞犀利说话时往往能一针见血地直指要害。 简明也不绕弯子，开口直奔主题：“先前与你聊天是我的好友在操作，现在我们遇到点麻烦事，该怎么才能脱离困境？”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一定去了数据中心，然后通过这里进入了元宇宙空间，要知道在这里面的麻烦事最多，我也爱莫能助。” 八号的话很让人感到泄气，但话锋一转，他再次给出一个合理的建议：“我认为时空论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只要你有足够的点数，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我还有点事情，回聊。” 八号后面的话明显有些着急，刚打完最后的字，他的头像就变得暗淡下来。 没有明白人的帮忙，剩下的简明只有慢慢探索，好在时空论坛里的人说话好听又聪明，很快就让简明学会了如何在论坛里购物。 发货的时间标注着“当你迫切需要的时候”，而不是一个确切的时间点，简明购买了一幅万能地图，花费了几十点数，在与同类商品相比，这款是最贵的。 商品介绍一栏里写着万能地图可以自行探索周围空间，按照拥有者的意图来标注不同的物质所在地点。 最令简明关注的是地图能够对身处的时空环境进行特殊标记，对时空认识的欠缺，是他目前所急需要弥补的。 时空论坛里所有相关知识都是收费的，无论在哪个年代，知识的价值属性都不会欠缺。 简明想要知道的事情，标注的价格都要比地图高出许多倍，他倾其所有不过是阅读了几篇浅显易懂的文章，好歹明白了风帆岛是个什么地方。 生者与死者的暂留之地，是一座漂浮在虚无的元宇宙空间深处，常人所不会察觉到的岛屿。 “果然是些骗子，风帆岛上会有什么旅游项目？分明是将身上的钱财搜刮干净后一脚揣入新的躯体里出去受罪，要真这样，死者的世界也不是那么容易混的。” 还有些比较可靠的小道消息，在说每一座城市都会有这种极具欺骗性的游玩项目，实则是将人骗进风帆岛里，给轮回冲业绩。 现在各行各业都内卷严重，风帆岛也不例外，死者们在这处空间里生活得太惬意，没人愿意再去主世界受罪，这种思想久而久之造成外界人口数量锐减，上层管理者们很不高兴。 应急事务管理局在这里是承包合作关系，他们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插手生死之间的事情。 风帆岛有其独特的、不容改变的运转方式，有的资料里明确写着，风帆岛的管理人员全部拥有不死之身。 无论他们经历多大的灾难，过段时间积蓄出足够的能量再次活过来时，还会拥有所有的记忆。 最可怕的是无法遗忘，这是摧毁灵魂最致命的武器，在风帆岛上不知疲倦工作着的岛民们，是使用这种武器的行家里手。 简明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他身为阶下之囚，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随意带往什么地方。 布鲁克林为什么要跨越时空抓走自己？难道他知道自己与诸神面具之间的关系？ 诸神面具已经从他的身上剥离，留在了某个时间节点里，到时候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会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这些问题的判断，需要自己重见天日才行，简明趁此机会悠闲地在时空论坛上浏览帖子，大家对元宇宙空间的种种理解，让人大开眼界。 在这里真正体现出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算力在中华文化上下七八千年的时间中，不止一次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从仓颉造字时期，炎黄子孙就彻底掌握了算力的使用方法。 那个古老的技术传承至今，居然还在遥远的未来再次绽放光彩。 关于20亿年前乃至更早的事情，论坛里同样有些帖子在积累讨论着。 对故事的渴望和挖掘真相的诉求，是人类亘古不变的乐趣。 时间在这里消耗的速度很快，简明还没看完来自侏罗纪时期的发言，就觉着身体一阵剧烈晃动，强烈的光芒充斥了整个视野。 出来了？简明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从球笼里被释放而出。 意识回归本体后，顿时感觉到冰冷的地面，还有一道麻木中带着欣喜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 目光的主人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看简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废料，完全不在乎简明会不会因此而生气。 简明从地上快速爬起，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一件无法遮蔽住身体的粗布衣服。 手脚没有被任何器具束缚着，宽敞的房间里阳光明媚，除了大门无法被打开之外，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安详的高级公寓。 “欢迎加入，我的朋友，我是你的室友了奥福特。”中年男人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一下简明，他所用的是很文明的一种拥抱方式，显然他受到过比较不错的教育。 “这里是哪儿？还在风帆岛上？”简明来不及自我介绍，张手构造出光剑，对着紧闭的金属门就斩。 金无往不利的光剑在触碰到金属门的时候，迅速能量消散，剑身萎靡瘫软下来。 而奥福特的眼睛里，却闪动着激动的光芒。 第91章 风帆岛监狱 奥福特颤巍巍伸出手指，指着简明手中的光剑，他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那是哪儿来的！请你告诉我是哪儿来的！” “你是说这个光剑？送你了。”简明将疲软的光剑扔过来，奥福特伸出双手小心地接住，生怕会将光剑摔成两半。 光剑全身都是由算力构造而成，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似乎算力消失的速度会很快。 “送我了？你确定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回轮到简明无法理解了，“贵重，这不过是一把疲软的光剑而已，为什么说贵重？” 奥福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将光剑整个吞入口中。 有了能量的加入后，奥福特的气色明显好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小子，这里是风帆岛监狱！新来的菜鸟就好好学着点！” 奥福特的气焰嚣张，与之前判若两人，简明这时透过手中的镜子，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人类的外貌。 “你说这里是监狱？我还没见过能生吞光剑的猛男，有这本事怎么不逃出去？” “逃出去？新来的，你又不是没试过那扇门有多么难以破开，更何况这里是风帆岛，不是别的地方能允许你胡作非为，还没问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奥福特吃饱之后心情大好，他在这座监狱里呆了超过十年时间，度过新手期之后是漫长的饥饿寒冬，一直到不久前，他还饿着肚子。 算力是这座监狱的一切物质来源，在元宇宙空间里想要维持形态，必须要充足的算力才行。 这一点简明深有体会，时空论坛里三句话离不开点数，没有算力就没法兑换点数，兜兜转转还是回归到这一本质上来。 新来的人往往携带着少量的算力，这座风帆岛监狱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逻辑地狱”，进来的囚犯到目前为止，鲜有人离开。 为数不多能离开此地的，都是通过漏洞越狱成功，没人知道自己具体的刑期是多少。 能混过一天是一天，奥福特是启阳地区的人，如果按照同一年龄段来推演的话，他的岁数要比简明大几百岁。 简明诧异的是对方知道算力，并且可以使用算力来构造物体，从表面上看其能力运用要强于自己。 “这地方看起来并不像是监狱，更像是……一座休息室？”简明轻松地坐在靠近自己这边的床上，柔软的床榻让简明的意识几乎要停止思考。 他的小木桌上放着写有各种事项的电子屏，还有印着他名字的一套干净衣服。 这是唯一像监狱的地方，每天下午的日落之前，是他们自由活动的时候，风帆岛的监狱建造在最核心的区域，外面的道路遍布着来自各处城市的游客。 时间作为纽带将毫不相干的他们连接在一起，时间在这里不过是一种衡量地域的计量单位。 “你看起来很自由，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奥福特对简明充满好奇，跟他前几任的室友不同，那几位都因为受不了周围的环境而选择冲出去，被激光贯穿身体而瓦解掉。 风帆岛的安保措施比想象中要好太多，关押这些思维天马行空的罪犯，不用一些非常手段是不行的。 “自由？你是有多久没有离开这里了？”简明笑着反问道。 奥福特被这问题给难住了，房间里虽然有钟表，他也可以从内部网络里得到具体的时间，而他却经没有心思去记。 “嘿嘿小子！你的这个问题把我给难住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时间，在这里时间有什么用呢？大家都死不了。” “为什么说死不了？难道风帆岛是永生的？” 奥福特闻言，指着简明的身后，那里原本应该是有影子的，此时却空空如也。 “我们都被剥夺了影子，就算能逃出这里，没有影子就意味着出去会死，还不如在元宇宙空间里呆着，人类文明追求多少年的永生就这么被轻易得到，多棒！” 奥福特说话时忽然有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他赶忙打开屏幕，将界面切换到新闻频道。 画面中穿着怪异的两个主持人，正蹦跳着在一片荒野里做着报道，介绍着前往荒野开垦的好处。 奥福特如痴如醉地看着屏幕，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输入自己的账号，很快弹出的窗口里显示着他的余额不足。 “怎么又涨价了！我还得工作多久才能买得起地皮！” 他的情绪起落很大，在无能狂怒一段时间过后，才逐渐恢复清醒的神智，继续在内部网络里开始找工作。 简明坐在旁边静静看着，那些工作多是通过出卖最基本的劳动力来换取算力的，再将算力出卖给监狱来换钞票，其本质上的原理与时空论坛一模一样。 如果将两个网络联通，能否用来互相兑换？ 简明的尝试很快得到了成功，时空论坛的点数与监狱钞票的兑换比例是惊人的一比一百，这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大款。 而他购买的那个小物件，一台全自动制冰机突然出现在桌面上，还贴着快递的标签。 奥福特的眼中快要冒出火来了，他好心告诫道：“新来的都会大手大脚地花钱，当从外面带来的算力枯竭后，你就知道算力多么珍贵了，让我看看你买了什么。” 撕开快递包装，一台精致的全自动制冰机展现在他的面前，奥福特惊讶到尖叫不已。 简明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他十指联动在网络上呼朋唤友，很快桌面的传送区域就多了些绿油油的钞票。 “老兄！我们要发财了！你居然买了一台制冰机！你知道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块，能卖多少钱吗！” 很快奥福特就买来许多干净的水，注入制冰机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数钱。 奥福特在网络上突然挂出来的买卖，很快吸引了小团体的注意，在监狱里最不缺的就是派系，当下午自由活动的信号一发出时，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 “老壁虎！快点滚出来！带着你的制冰机！” 第92章 新晋红人 奥福特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吓得钻到床底下，躲进了一个十分安全的金属箱子里。 “是蟒蛇帮的！老兄你小心点！” 箱子里发出这个声音后，他就连大气都不喘，等待着敲门声变得愈发急促。 自由活动的时间是允许串门的，在这里不会闹出人命来，所以理所当然的管理就会放得宽松。 “外面的人听着，无论是谁，还请抓紧时间离开，我这里不接待闲杂人等，除非你是买冰块的。” 简明的话引起了外面哄然大笑，很快大门就无法支撑住猛烈的敲击而碎裂开来，外面挤进来几个身材臃肿的胖子，从表情上不难看出飞扬跋扈惯了。 一走到简明的面前，那些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好像要从这副白净的面庞上看出他是从哪儿来的勇气。 其中的一个跟班，奇怪地嘀咕道：“奥福特那软蛋又躲进床底了，每次躲进去咱们就没办法，这人是新来的？” “我看着也面生得很，这里是我们蟒蛇帮的地盘，看在你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就先不计较了！” 为首的那位双臂纹着蟒蛇，是蟒蛇帮的创始人，他压根没正眼看过简明。 “崭新的全自动制冰机？看来奥福特没在网上说谎，原来是新室友买的。” 胖蟒蛇坐在干净的床榻上，冒着汗的身子晃悠着，伸手抓住制冰机，从里面抓出一把冰块塞入口中。 冰凉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胖子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享受的神情。 “冰块！很不错的味道！小子以后每天免费给我些冰块，你就是我蟒蛇帮罩着的人了！” 简明伸手按住对方的手腕，一瞬间就让对方感受到通电般的感觉。 胖子想要甩开他的手掌，一晃动肩膀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麻木着，没法听从大脑下达的指令。 “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跟班的小弟见状哪还敢怠慢，一拥而上就将简明按住。 没曾想他们的手碰到简明身上的时候，同样的电流也将他们定住，头发和鼻孔里都冒出滚滚浓烟来。 “嘟嘟嘟嘟嘟……你你你……” 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想要挪动身子难如登天，他们的眼睛一直在转动着，想要央求简明饶他们一次。 简明也没想到只是对他们的身体使用扫描，居然会起到点击的效果。 扫描本质上来讲，就是对辐射波的一种合理运用，他们全部失去了影子，有些甚至干脆都死去多少年，只剩下灵魂还在。 纯粹的意识体怎么会轻易挡得住电流脉冲？要是简明再下重些，他们的身体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法做出正常的动作。 简明在他们体内没找到什么凝聚能量的核心，他们是纯粹的意识体，可以通过计算来彻底分解掉他们。 “放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蟒蛇帮以后归我管，我想要做的可不止在监狱里售卖冰块。” 在监狱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是闲不住的，他们整日整夜都想着如何逃出去，监狱的看守是默许他们行动的。 一潭死水里如果没有好动的泥鳅，鱼儿就没有活力，监狱需要他们不断劳动来产生算力。 想到这点的简明忽然回想起洛基曾经说过的，20亿年前的人类就是因为牧羊者想要这么做，才导致幸存者逃离地球。 风帆岛里说不定隐藏着什么有趣的事情，能剥夺掉影子的技术，绝对是要超过人类文明的认知中所有的先进科技。 “如果同意我的提议，就闭上眼睛，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反抗。” 几人听到事情有缓和的余地时，赶紧顺从地照做，紧紧闭上双眼。 又过了许久，全身的酥麻感如潮水般褪去，蟒蛇帮的人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朝一日，被一个小白脸教训。 再睁开眼睛看到简明时，几人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 “胖蟒蛇，以后你们就来负责制作冰块，我会给你们足够的制冰机，然后……” 简明伸手将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奥福特先生，危机已经解除，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了。” 奥福特对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当然知道所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恐惧的目标现在变成了简明。 自己的新室友，一己之力收拾掉了蟒蛇帮，虽然没看到他用的什么办法，但从他们叫嚷的惨烈程度来判断，简明的手段极为残忍。 “老兄，冰块还是不能突然扩大规模，监狱里的派系众多，蟒蛇帮属于最下层的……” 风帆岛还要面对一种名为虚灵的无意识敌人，在这里的上层阶级，需要时刻注意虚灵的动向。 监狱里许多有战斗力的帮派，都会负责一部分的战场，在核心区域困住的他们，其实更像是另类的防御军队。 “有没有信心往上走？我来带你们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简明的豪言壮语在他们听起来就是无稽之谈，但碍于简明的面子，他们只点点头没有多说。 接下来的自由时间里，简明都由胖蟒蛇带着，在公共区域仔细转了一圈，而这几天中，简明先买的万能地图也到货了，果然可以在监狱中对禁止入内的地方进行探索。 钱就没有白花的！简明对时空论坛的购物特别满意，还不忘给商家一个大大的好评。 八号那边有些关于风帆岛的消息，据说这里是一个早已经废弃的元宇宙监狱，里面关押着许多时空里违规使用算力探索的人类。 也就是说这里的犯人时间跨越的幅度极大，很有可能藏匿着一些深不见底的恐怖怪物。 风帆岛监狱的最终破灭，跟这些潜藏的危险脱离不开，简明要尽量节约算力来从犯人私下的市场里购买武器。 用算力构造同样能得到一部分武器，但简明的脑袋里没有详细的设计图纸，不如购买现成的。 他用凉爽的冰块来加工制作成的冰镇饮品，销售额度空前绝后，很快引起了看守们的注意。 第93章 编号2527 自由活动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多，简明得以溜达着让愿意出来的朋友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胖蟒蛇所说的，想要当帮派的首领，就得获得所有人的质疑，质疑声越大，首领的地位就越稳。 不然光征服同一帮派的人用处不大，会被其它的帮派迅速吞并。 蟒蛇帮的地盘不多，占据监狱一层的左四分之一区。 大环形建筑物的监狱结构，似乎是故意为了让犯人们自主分开区域，进行资源的瓜分。 实力越高的帮派团体，就会被看守上升到更高处的区域，像是在养蛊那样慢慢培育着。 简明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自由时间里每时每刻都在友好交流着，拼命的打斗会让弱者不断复活在自己的房间里，直至他再不敢与别人作对。 没几个人知道他，但蟒蛇帮的存款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积累着。 奥福特此人虽然胆小圆滑，但极为擅长欺软怕硬，当犯人们发现他在蟒蛇帮的地位仅次于新来的首领后，监狱一层的势力划分终于要重新圈定了。 冰块带来的寒冷和刺激，是监狱里平时提供的食物所无法比拟的，在这座人口众多的建筑物里，很难找出比冰块搭配其它食物口感更好的存在。 在低欲望的环境里，稍微有一点刺激，就会给平静的水面带来疾风骤雨。 没卖出几天的功夫，这里就引起了看守的注意，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几个看守悄然来到房间外面，干脆地打开了房门。 简明正躺在床上通过冥想来恢复算力，加快对意识球的分解吸收，突然扫描到外面有人后，伸手抓住了枕头下面的脉冲枪。 “老兄不用紧张，多半是看守过来商量事情了，看我的。” 高强度网上冲浪的奥福特，打开房间的灯后，客客气气地将看守迎接进客厅。 他们的房间是模块化构成的，只要缴纳足够的费用，原则上是可以无限增加。 所以第一笔赚到的钱，就用来升级了帮派设施，自由时间里他们会来这里商量对策。 看守是些穿戴全副机械外骨骼装备的战士，个个身材高大，看起来要远比简明魁梧。 奥福特取出最好的酒，在每一个杯子里放入大量冰块，以此来招待上位者。 看守将酒一饮而尽，顿时浇灭了心中的怒火，和颜悦色地说道：“奥福特，你也是老熟人了，最近听说赚了不少钱？” 金属面罩遮掩下，是一副金发碧眼典型白种人的面孔，奥福特一见到是他，马上面露难色。 “高斯队长，冰块而已，能卖多少钱？这些是五成利润了……”奥福特似乎很害怕对方，从口袋里干脆利落地取出一沓钞票。 往常这些钱足够让看守们为自己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此时看守却没有伸手去拿。 “我知道以你和那几块肥肉，可没有这本事，叫那个新来的起床。” 高斯的话如重锤砸中他的胸口，奥福特脸色煞白，“大人，他新来的不懂规矩，您看在多少年的交情上，有什么事就我来……啊！” 奥福特突然浑身抽搐倒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高斯回头瞪了一眼身边开枪的那位，然后来到里屋的床边上，用力掀开被子。 被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出，“你们在找我？我刚取了些新的快递，要不要一起看一看？” 简明抱着一大堆的快递纸盒走到高斯面前，当着他的面将一辆折叠餐车拼装完成。 高斯打量着眼前这个慢悠悠一点儿也不惶恐的年轻人，他居然是蟒蛇帮的新首领，真令人匪夷所思。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还能从举止动作上判断出他受教育程度不低。 “编号2527，犯人简明，因为滥用算力伤及无辜而被捕入狱，2527！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要对你进行入狱培训！”高斯取出一张硬质纸壳，宣读出他的大概信息。 入狱培训说得直白些，就是对他进行殴打，让他明白监狱里谁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简明并不在乎这些，“开个合适的价吧，我不想挨一顿揍。” “通常来讲，在这里的犯人一切都是我们的，包括他的身体，所以你并没有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显然不是，暴力只会成为胆小者的借口，作为智慧生命，你就一定有麻烦事要处理，恰好我可以。” 简明与他四目相对，对方从简明的眼中看到了自信。 “你得向我们展示出你的能力，至少要比这些钱多。” 高斯冰冷的眼中没有任何色彩，他在等待简明经做出回应，一旦他并没有价值可以挖掘，他不介意立刻动手胖揍他一顿。 简明展开一面虚拟屏幕，指着里面的一幅图，那是一层在挖矿山，但是进展缓慢。 “如果把这座矿脉给我来处理，我的挖掘速度是目前的三倍，而且会减少两成的矿石损耗。” 那座矿山是一层的核心资产，多少看守都在靠它赚外快，“如果你说谎，应该知道后果多么严重。” “一种类似于噬菌体的开采机器人，绝对比你们现在这些手动的挖掘机要效率高，而且我是地址勘探学家，知道这种石头是什么。” “是什么？”高斯下意识的好奇疑问，让简明抓住了破绽。 “将矿脉的开采权给我，让我参与你们的事情。” 他的要求上又多加了一条，高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先制造出来一台，等明天工作时间，带着你的人去办公室报道，还有，记住你说的那些该死的承诺。” 看守们临走之前，还没忘奥福特的那些钱，这群贼不走空的家伙，不会放过任何捞钱的机会。 等房门重重关闭后，失去意识的可怜人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刚刚的那一切多半是他演出来的。 “确定要跟他们合作？看守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当然，我要那些石头有大用！” 第94章 各取所需挖矿坑 监狱一层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这座历史悠久的矿藏，仿佛日夜不停开采，都挖掘不完。 看守们在每次换班时，都会清点开采出矿石的数量，他们用着最基础的工具，通过消耗个体劳动力的方式来换取钞票。 重型机器的造价昂贵，而且看守会觉着那样会减缓赚钱的速度，没人会多掏一分钱去购买机器。 当简明提出来他可以提供更快的机器时，高斯所带的小队里，立刻产生了反对的声音。 “队长，蟒蛇帮的实力很弱，恐怕守不住开采出来的矿石。” “你们心里想些什么，还用得着跟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这么做肯定有道理，剩下的少问！” 高斯用他一贯强势的作风让小弟们闭嘴之后，就开始了他的小算盘。 新来的犯人是议会钦点的，而且让监狱里的人特别关照，不让他受苦受难，尽量给他行个方便。 高斯在这里执勤几百年，很少能遇得到这种肥差，碰到一次岂能放过？ 他早早来到矿场入口，在这里等待简明的到来。 没到执勤换防的时间，高斯作为队长居然提前上岗，这种异常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周围犯人的注意。 有些大帮派成员与高斯熟悉的，就上前想要问出点事情来，被高斯一通臭骂。 “那小子，都说了白天不给他上门禁，为何还不来？” 高斯凝望着笔直的街道，那里连接着一排排的监狱房间，简明按理说随时能走出门去，那扇金属门从昨晚开始压根就没锁上。 得罪议会的犯人想要逃走不是那么容易的，失去影子变成单纯的意识体后，即便是逃出这里，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风帆岛的危险并非眼前所见到的这些，更多的黑暗潜藏在不可探查的视野盲区，连高斯都要时刻提防着危险的发生。 此时的蟒蛇帮全体成员，正紧锣密鼓地拼凑着一台精致的机器。 胖蟒蛇满头大汗地举起最后一块电池板，安装进唯一的缺口里，也不知是兴奋造成的，还是本来就热，他简直要融化了。 幸好有充足的冰块供应，使得他还能节省些力气走到矿场。 “简明老大，你的机器管有多少把我能挖得动那些石头，我进去干过几天，石头坚硬得很！” 蟒蛇帮的成员们对此表示深深的担忧，他们对这台奇形怪状的挖掘机充满了疑虑，因为没有见过这种怪异长相的机器。 与人类体内的噬菌体造型几乎完全一样的挖掘设备，多边体形状的脑袋是单人的驾驶室，其下用复合材料的金属柱子支撑，连接着六条灵活的蜘蛛腿。 挖掘的探头会在蜘蛛腿彻底蹲下后进行快速伸缩下探，带上来的矿石同样会经过躯体部分，直接被装进驾驶室后面的压缩背包里。 压缩背包究竟能装多少，这个答案只有简明知道，他购买这款背包的价格比这些材料所消耗的点数都要多。 那些矿石在简明眼中珍贵无比，全部都是质地不错的劣石，虽达不到极品的状态，但足够简明用来制造储存算力的机器。 人体内所能消化释放的算力在固定时间内是有限的，躯体作为特殊型号的容器，不会瞬间爆发出太多能量。 但劣石不同，这种可加工的材料会经过一定锻造工艺之后，长时间容纳更多的算力，来达到简明同时面对大量敌人的目的。 算力即战斗力，简明不愿放过任何可以提升自己实力的机会，他想通过自己所学的知识来将劣石改造融合进体内。 意识体作为一种融合性极佳的特殊物质，单从物质属性上而言非比寻常，是这座监狱里最宝贵的资源。 目前的科技还没表明能将意识体作为燃料来提供能源的方法，或许只是简明没有见到。 当噬菌体挖掘机挪动到入口处，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包括高斯在内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不已。 高斯轻轻拍打在驾驶室的光滑外壳上，冰冷的触感带来莫名的威压，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果然很不错，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你是地质勘探学家了。” “你还在一直怀疑这件事情？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得抓紧时间。” 高斯做出个请的手势，让古怪的挖掘机跟着他前往矿山的最深处。 蟒蛇帮在此之前从未将手伸入矿场，这里不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 那些不知情的看守们一见高斯队长亲自带着进去，心里哪还不知道答案，交头接耳相互交流着目前已经知道的情报。 “以后你们几个可以自由出入矿场，在这里我说了就算，带着这张卡片，在第一层畅通无阻！” 高斯取出看守卡，上面的照片赫然是简明的样子。 看来他的职权比想象中还要大许多，简明满意地接过来，示意蟒蛇帮的成员可以干活了。 高斯看到挖掘机轻易戳进石头里，心满意足地想要离开，“看这样子三倍应该不难完成，就交给你们来忙活了。” “三倍？高斯队长的胃口不小，但我们的人手不够，得多来些人。” “那就得看你们蟒蛇帮的本事了，看守严格规定不能帮助犯人的帮派。” 想要跟高斯讨价还价，再待几千年吧！ 随着一阵大笑离开的高斯，还不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决定，日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等到彻底看不到看守后，在矿洞的最深处，这帮人才松下神经，离开机器的范围，让挖掘机自己工作。 原来挖掘机是可以自己工作的！这一点高斯并不知情，不然也不会给他们在外面长时间停留的权限。 奥福特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着，在确认没有看守之后，赶忙跑过来取出些零件，“大家可以继续干活了，等再拼装好三台，就可以往上面挖了。” “老大，这上面真能到第二层？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人在上面兴风作浪，就凭我们几个，能行么？” 胖蟒蛇十分担心，他这一身肥肉不够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吃一顿的。 第95章 劣石取之不竭 根据奥福特的描述，矿山的高度超过两层，甚至三层楼的空间，这座矿山到底有多高，在第一层的犯人们都不清楚。 那些看守对此多半也不了解，毕竟石头山还在不停生长着，开采的速度远跟不上生长的速度，他们不必担心会有资源枯竭的一天。 这些都是遵循常理而言，对简明并不适用，四台挖掘机同时朝着一个方向挖，很快就将矿洞开始向更深处拓展。 它们需要工作一段时间，在这里挖出一座简易的房间来供大家居住生活。 “住在矿洞里？这未免有些太疯狂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住在这里！” 矿洞里的烟尘污染，全被简明使用先进的空气过滤装置吸收干净，守着劣石矿，他根本不会去考虑价钱的问题。 “我们不仅要住在这里，还要想办法提纯炼化这东西，最好是弄成液体，口感再改造得好一些。” 简明拿着成块的劣石，通过算力分解的方式将它慢慢融化变成非牛顿流体，用力抓在手中。 受到外力挤压的流体变得坚硬无比，这种类似于水淀粉的物质，在地球上很少独立存在。 奥福特看到后表示他可以找出切实可行解决问题的办法，拍着胸脯包在他的身上。 “只要涉及到赚钱的事情，交给奥福特准没有错，你管这玩意叫劣石？看守们从来没这么叫过，石头还能当饮料喝？” 看守们光负责让犯人过来开采，关于石头的一切都没有说过，他们可以凭借石头来发家致富，所以也不会有人纠结石头究竟是什么。 简明不确定劣石可不可以这样吃进肚子里消化掉，这只是他美好的一个想法。 “制作出来成品之后，先让我来尝尝味道，你们不一定能接受。” 奥福特虽然明面上点头答应着，但他根本就没听到这句话的具体意思，现在就开始动脑子思考，如何能将劣石变成液体。 学着简明那样来用算力分解劣石？那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该考虑的事情，怎么赚钱才是王道。 蟒蛇帮进驻矿场，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令其他的帮派为之震惊，有看守在外面护着，他们不敢冲进来惹是生非。 很快胖蟒蛇在返回监狱房间休息时，就被人围住胖揍一顿，但对方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连复生的权利都没有。 监狱的意识体能被抹杀，这件事一传扬出去，整个一层监狱都陷入了浓郁的阴霾之中。 简明是最没有嫌疑的一位，他始终在矿洞深处研究那些石头，有时候一整天都在发出爆炸的动静。 当高斯带着看守冲进矿场检查时，发现简明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后，就没往他这方面去想。 自此之后一连数月之内，大家都相安无事，再没有发生过犯人消失的事情，直到有一天矿场里开始售卖一种新口味的饮料。 还是蟒蛇帮，还是奥福特，推着小车四处售卖，这种饮料喝下去后会让人感觉精神百倍，还不会有明显的副作用。 霎时间数不清的钞票再次往奥福特的口袋里流入，本就是财迷的奥福特，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还没忘专门给看守的值班室里搬去一箱。 不知不觉间蟒蛇帮的地盘已经占据了一层的二分之一，在这里奥福特跺跺脚，大家都得掂量着来。 高斯借助先进的挖掘设备赚得盆满钵满，而且那种饮料的口味很适合一整天劳累的工作后来上一杯放松身心。 他不止一次问过饮料的配方，奥福特遮掩着说了好几次，每次的回答都各不相同。 “商业机密呀大人，这要传扬出去，咱们的赚钱大业可就就此终止了。” 奥福特所说的话非常巧妙，隐约间就将高斯拉上了这艘商业战船，靠着层出不穷的新产品来诱惑着看守们，逐渐加入蟒蛇帮的队伍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放在哪儿都不会出错，当奥福特精心研磨调制出最初版本的劣石冲剂时，简明只喝了一口就觉着七窍冒烟。 “浓度太高了，你们受不了，还有之后的成品，加点这东西。”简明神神秘秘地取出一瓶蓝药水，虽没什么味道，但加入之后的液体口感会变得非常顺滑。 奥福特可不知道里面是放的特殊诱导剂，在饮用者体内积累到一定数量级后，意识就会受简明潜移默化的影响。 想要冲出监狱，所能聚拢的力量越多越好，况且到第二层的通道就差一层薄薄的墙体，他们需要马上做好入侵二层的准备。 在此之前，简明敲了敲值班室的门，来这里面见高斯。 他对二层还有些必须要解开的疑问，高斯说不定会好心告诉他。 实际上当走进值班室，看到一脸醉意的高斯，正半睡半醒地望着自己时，简明就知道自己心中问题的答案了。 在桌面放着一沓有关监狱工作的报告，下达任务的机关名称简明再熟悉不过，“布鲁克林议会”，这名字很难让人不为之感到困惑。 “高斯队长，请问这布鲁克林议会大概是什么来路？” 喝的迷迷糊糊的高斯，哼唧几声后艰难地掏出钥匙，一指边上的文件柜，“你自己去看，三排的柜子里全都是……” 话没说完，高斯就沉沉睡去，简明可以保证这不是自己的潜意识授意的。 高斯纯粹是喝大了，融化后的劣石经过数倍稀释所制作而成的饮品，会在喝进体内的时候，大量吸收算力。 短时间内失去算力的支撑，会为身体带来类似醉酒的状态，同样是失去大量气力，无法理智地掌控身体。 简明自行打开柜子，取出所有的文件铺开在桌面上，双眼绽放湛蓝的光，快速扫描着上面的内容。 “布鲁克林议会的根基，是由平行宇宙里绝大部分的布鲁克林组成，所拥有的的数千名成员，全是布鲁克林。” 简明看到这些描述后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被重创后带到这里，原来是议会的成员对自己痛下黑手。 第96章 顺着矿山上二层 有关布鲁克林议会的描述寥寥无几，一层的值班室里所能提供的材料价值有限，连半点影子的消息都没有。 找不到影子和诸葛奇，他是不会选择离开的，即便从矿洞里继续往一个方向挖掘，很有可能直接挖穿了逃到外面。 没有影子就意味着他将保持纯粹的意识体，没有血肉之躯的保护，太容易被人暗算而变成别人的口粮。 这个议会的强大之处在于平行时空的信息交换太过方便，他们可以在一件事情上试错许多次，直到有个满意的结果后，再应用于主世界。 简明并不认为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布鲁克林议会的主世界，太多反常的事情发生，并且其内在毫无逻辑可言。 数据时代一切的根源都离不开缜密的逻辑，就如计算机运行的语言那样，失去逻辑就失去了算力存在的意义，那些庞大复杂的数据流会变得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飞。 社会的运转需要制定规则，生活在其中的人类都会潜移默化地受到规则的制约，大家不约而同地遵守一种说不上对错的规定，于是各种价值观、世界观等等观念应运而生。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都是基于这个基本盘面之上，抛开规则和逻辑，它们就是一堆没有意义的文字，一些荒谬的思考。 没人规定吃米饭的时候不能往里面使劲放番茄酱，就像吃汉堡的时候也没规定必须要夹在一起吃下去。 当某个人突然做出大家都不常见的动作时，人们立刻会表现出高度的关注，在布鲁克林议会的资料里，他们称这种现象为行为过敏。 简明目前所要做的事情，就会引起周围所有人的过敏，这种同样也是排除异己最简单的做法，只要找出过敏原再加以清理，就会让大环境再次变得舒适。 人们总是不喜欢那些挑战常理认知底线的，认为那些都是必须被清除掉的毒瘤，是让环境得病的根本，所以简明的出现，是不利于风帆岛长期发展的。 然而看守们不明白这些，他们浑浑噩噩地熬过一天又一天，完全不知道生命的终点在哪里。 简明将所有的资料全部扫描走，迅速整理好所有的文件，顺手重启值班室的监控后，轻松自在地离开。 是时候打通最后的障壁，前往二层了，蟒蛇帮的所有成员都摩拳擦掌，早早等待在矿洞里。 这段时间奥福特没少收精明强干的人才，在内部网络上放出风声，想要喝劣石冲剂的排队前往矿场，他们即将到来。 那幅大到夸张的海报，看得简明一阵感慨，挖掘机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障壁，他们不需要在乎背后的空洞，石头会很快自行愈合。 “奥福特！你个老小子可算舍得上来了！以我们哥几个的本事，何愁没有钱花？” 几个长相凶恶的犯人，在奥福特一从矿洞里现身时，就围拢上来想要讨点好处。 他们是奥福特刚被抓进监狱不久后，常年欺负他的“前辈”，奥福特一见到他们，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油然而生。 “我警告你们！现在第一层全是蟒蛇帮的管辖！休想白白抢夺我们的胜利果实！” 奥福特说话的声音相当没有底气，听得几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位抬手抓住奥福特的领子，高高举过头顶。 “比之前轻了很多，奥福特你赚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多吃点好的？还是兄弟们想着你，让你变胖点！” 说着就要抡拳头去砸，这边拳头刚抬起来，一道激光就吞没了他的脑袋。 连惨叫的声音都没发出，这人就仰面倒地声息全无。 一把口径夸张的手炮，缓缓从奥福特的背后探出来，对准另外几人又是无情的几炮。 奥福特低声惊呼道:“老大你没必要全杀了……留个活口好带路！” “带什么路，二层的路线图我都测算出来了，抓紧时间去找到这里的商人，我们将这批饮料卖个好价钱。” 简明穿着厚实的外套，里面藏着纳米材料制作成的贴身护甲。 通过时空论坛网购来的高科技产品，又是一件跨越时代的超前产物，能够很好地防止电流脉冲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意识体实在是太惧怕高强度的电磁攻击，意识体一旦被击中，会在很长时间内无法进行思考。 万能地图里显示着一个浓郁的紫色光点，在询问奥福特之后，才明白那是二层鼎鼎大名的黑心商人。 “他是我的偶像！一定会对饮料很欣赏的！”奥福特也怀着崇高的敬意，激动地说道。 二层的环境与一层相比截然不同，首先是生活在这里的犯人，拥有更加自由支配的时间。 热带雨林的环境赋予周围充沛的氧气，尽管大家都是意识体，但舒适的呼吸环境，会令人感觉非常轻松。 茂盛植被可以很好遮掩他们的行踪，街道上那些摄像头所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简明走在最前面，完全躲避开了所有的监控画面。 看守们值班室的多块屏幕上，只看到有枝叶躁动，却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下面的犯人入侵是很罕见的事情，越往上面走代表着越危险的生存空间，犯人不是傻子，都明白自己的舒适圈在哪儿。 种种原因帮着简明得以安然无恙地来到商人所在的树屋门前，还没等奥福特上前敲门，门前坐着的招财猫伸出爪子拦住去路。 “一人一百，一人一百。” 奥福特脸色一黑，乖乖掏出够数的钞票放在猫爪上，招财猫将钞票吞入腹中，紧接着传来一阵点钞机的声音。 “数额正确，客人请进！” 吞掉钱的招财猫说话声音都提高八度，奥福特心中默默盘算着要多向他学习。 树屋的门自行打开，里面传来一股香薰的芬芳，“欢迎光临！几位有什么需求？” 一个精神头十足的声音传来，从幽暗的内屋飘出个小矮个，双脚离地凭借背后的空气背包悬浮着，皱巴巴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第97章 基于互利共赢的交易 商人搓着手掌，多年可靠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的老板非比寻常，但他一看到几个面带懵懂的年轻人时，马上转过身去要走。 简明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在触碰到肩膀的瞬间，一股充盈的电流顺着手掌冲到身上。 与此同时商人的空气背包释放出滚滚烟尘遮掩视线，想要逃到更深的安全区域，不料往前挪动脚步，却发现肩膀依旧被人拽着。 “你们是怎么从一层过来的！被看守抓住会连累我！”商人的反抗并未结束，说话间双手的手环弹出几枚金属飞弹，全部扎进简明的胸膛。 这么近的距离绝对没法活着！商人如此想着，再次晃动肩膀，却发现那手掌丝毫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结实。 简明的面孔笑着从烟尘里冲出来，“二层的待客之道我喜欢，比较粗暴直接。” 商人终于有些没法保持镇定，他的一系列应对手段都无法奏效，对方好像拥有不死之身，什么武器都没法伤害到。 “你是哪个帮派来的？我这里不欢迎来路不明的客人！” “我们早晚是会来到二层的，只不过先通过其它小手段先来一步。” 简明掏出看守给的证件，有它的证明，商人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下来。 “一层的看守队长高斯跟你看来关系不错，但有这些还不够，我不会为你们提供任何服务。” 商人有他自己的处事原则，再黑心的赚钱方式也要建立在符合规定的基础上。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顽固派，奥福特！”简明松开手，大吼一声，身后的几个胖子扛着一箱箱奇特的瓶装液体，放在商人面前的地板上。 商人瞥了一眼，发现这东西是在网络上正当红的那种可口饮料，自己也购买过一些，味道的确独树一帜。 他尝试过许多次想要复制出来，奈何其中微妙的口感，很难分析出成分究竟是什么。 “用饮料来贿赂我没有用的，在二层想要售卖它们更是天方夜谭，这里的手续费高到离谱。” 商人接连的两个猜测都宣告错误，简明抽出一瓶递给商人，示意他打开尝尝。 “我又不是没喝过，整座监狱估计没几个喜欢喝东西的没喝过它……嗯？这口感？” 商人在品尝一口过后，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将它们一饮而尽。 简明从他所反馈的表情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是我们经过改良后的新口味，能加快上头的速度，目前还没有从市面上发售过。” 商人此时怎会不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何等商机，咽了口唾沫，那种熟悉的眩晕感要比平常来得更为迅速和猛烈，仿佛自己身处云端，浑身都软绵绵的。 “太棒了！你们就是传说中的蟒蛇帮？这感觉太棒了！我相信一定会大卖的！” “我们正有此意，作为交换，我想找点东西。” “找什么？我这里应有尽有，百事通的家就是监狱的影子！” 商人有个对外的绰号“百事通”，至于他的名字则显得并不重要，来这里的人都是忙着看商品的，没人在乎是谁在售卖。 百事通的脸色变得比外面的天气都要快，在简明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的时候，他又举起瓶子猛猛喝了几口。 每一口都会带来全新的滋味，这种喝的东西是来自一层最好的发明，能带来多大的利润简直无法想象。 简明在沉默片刻过后终于组织好语言，指着自己的脚下说道：“来到监狱的人，都没有影子，你知道影子都去了哪里？” “啊……你是问影子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与饮料的价值相比这不算什么，顶多是附赠品。” 百事通前一秒还紧张着，担心对方会口出狂言，结果下一秒听到是来找影子的，那种心理上带来的巨大落差，让他险些被饮料呛到。 “你知道影子都在哪儿？”简明的惊讶程度丝毫不比商人差，他一直以为有关影子的事情，是最高机密。 “我们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如果还活着，都会被剥离掉影子，主世界里的血肉之躯来到元宇宙，就会成为这里的影子，不然怎么叫逻辑监狱呢。” 两层世界的大部分规则是通用的，意识体和躯体之间仅有的联系恰恰相反，监狱剥夺的影子都被精心储存起来，用来当作关键时候的制胜法宝。 百事通伸手拉动一条绳索，从天花板上坠落下来一张更为详细的手绘地图。 上面的监狱有三层，在三层之上是一处不规则的空间出入口，他们之中的很多犯人进入最顶层后，都会投入到那处空间附近所发生的战斗中来。 至于那些不想上战场的，影子就是催促他们的命令，除非彻底不想重获影子，就赖在二层不走。 “影子对二层的老人们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影子就在我头顶的一处安保严密的档案馆里放着，我好心提醒你，意识体害怕的电磁脉冲，在档案馆周围随处可见，不想生不如死就不要去。” “这不是问题，有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你觉着我、我们在不久的将来会没钱？而且我知道你肯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简明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这让商人嗅到了危险的商机。 “胆子可真不小，你想怎么做？阻挡电磁脉冲的材料我能搞到手。” “来一次风帆岛范围内的大停电，你觉着如何？” “不太可能，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能源，想要在元宇宙空间里搞停电，很难计算出能坚持几秒钟。” 商人刚想否定，就被简明伸出的手掌所震慑住，那是一只堪称完美的手掌，无数细小分辨不清的数据流快速纠缠着。 手掌在一秒钟的时间内产生了无限的可能性，所变化出的姿态令人心驰神往，百事通艰难地盯着它看了许久，目光迟迟无法从中挪动开来。 “你的灵魂已经开始进化了？灵魂进化一定需要相当多的能量……” 简明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手掌也变成普通的样子，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98章 人类灵魂的量子进化 得知简明的灵魂已经开始进化的消息时，百事通的情绪就开始变得游移不定起来，他似乎在努力做着某种艰难的决定。 在经历漫长时间过后，百事通下定决心，他将所知道的部分内容告诉了简明：“灵魂进化虽然罕见，但我有幸认识一位，他是我的老师，是我在最低谷时期的拯救者。” 简明听说还有人产生过同样的改变后，迫不及待地想要问出后续的结果。 “他变成了一朵黑云，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那个模样，黑云里电光闪动，里面充满了智慧。” 百事通取出一个老旧款式的相框，里面是年轻的他双手拥抱着一朵拥有五官的黑云。 简明指着上面的黑云，好奇地问道：“他在成为黑云之前是什么样子？还是说本来就是朵云彩成精了？” “显然黑云是他作为意识体的状态，我曾经看到过他以前的记忆，是个帅气的人类，但经历灵魂进化的过程中发生了不可控制的意外，才变成黑云，但那也是智慧黑云。” 从言语中不难感受到他对老师的崇敬之情，在他眼中看来，老师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关于灵魂的进化，百事通给出的答案是要带着祭品前往智慧黑云面前询问，那朵漂浮在二层上空，随时都可能遇到的黑色云彩，具有先知的一切本领。 而百事通之所以能在这二层空间里站稳脚跟，跟智慧黑云脱不开干系。 按照他所描述的情况，所谓的智慧黑云很可能是散落在外面的数据库，在长时间无目的飘荡过程中黑云觉醒了意识，拥有了简单的、属于自己的意识体。 百事通已经忘记他与智慧黑云初次见面的场景，他出手救过身处困境的黑云，所以才能得到黑云的信任。 这些隐秘的事情，若非简明用加强版的劣石冲剂将他灌醉，是万万不会听到的。 百事通所坐的椅子上，帮着大脑思维保持清醒的微电流脉冲装置，早早被简明动了手脚破坏掉，还没到需要他苏醒的时候。 “如果我能见到黑云，咱们之间的利润还能再往上涨一涨。” 简明此话一出，百事通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澈大半，努力挣扎着伸出手晃了晃，“不行，多少利润也不行！黑云是自由自在的，岂能是我随便就能找到的？” “要么是你刚才胡言乱语吹牛的，要么你肯定知道如何联系黑云，这两个你选哪一个？”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百事通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透过缝隙向外面小心观瞧，没发现异常之后又轻轻关紧房门，将房间内的灯光调到刺眼的亮度。 “当然不是吹的！我百事通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他颤颤巍巍扶着墙走到长条桌的后面，椅子挡住视线的地方，那里有个布帘子遮盖住的操作杆。 百事通的身材矮小，双手用力拽着操作杆，蹦跳起来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 随着操作杆的缓缓下沉，整个房间开始发生位移，在树屋的根部，那里藏着真正挑选货物的商店。 陆地上正大光明放在表面的这些，充其量不过是会客厅，只有通过百事通检验的客人，才会获得进入商店的资格。 现在简明显然是拥有了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为了见到智慧黑云，他还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都不说话，静静等待着房间降落到目的地。 “欢迎光临简明先生，虽然你们进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还是要说一次欢迎光临，来到这里说明你成为了我的客户。” “能得到百事通的评价还真不容易，让我来猜猜你会给我什么惊喜？难道智慧黑云被你藏在这里？” 简明的脑袋运算速度不是人类的范畴，他的猜测正中靶心，但百事通为了顾及脸面，咬着牙将他带出房间，来到二号仓库的库门前。 “简明先生是从哪儿学习来的知识，随口一说都能猜中，还幸好我们不是敌人。” 走出房间的布帘后，外面的场景与之前截然不同，冗长到看不见头的走廊里，相隔相同的距离，会看到一样的木质库门，上方的编号由简单的数字标注着。 它们之间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库门表面的涂鸦不同。 有些是温暖鲜艳的色彩，有些则是阴郁恐怖的血色，更有甚者还会是漩涡黑洞那样不可探视。 “都是猜的，你把你的老师关在仓库里？” “怎么可能！老师本事大得很，这些墙壁他能随意出入，当年分别时交给我一小块躯体，说是遇到麻烦事的时候就用那东西来告诉他。” 百事通依次输入许多密码后，打开一层层不同技术制作成的库门，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内，在这里堆满了各种型号的盒子。 大多数盒子的表面都没有标注信息，百事通望着堆积如山的盒子也感到非常无奈。 简明站在这些杂乱无章的藏品面前，开口夸赞道：“你能收集到这么多的确不简单，现在再让我猜一下，存放黑云的盒子，就在它们其中。” “灵魂进化果然能带来更好的感知，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现在我得来找盒子了，你也来帮忙。” 百事通跳入盒子堆里，他个头矮小，很快就淹没在里面，简明只能听到声音。 “你还没告诉我是长什么样的盒子，我怎么去找？” 现场至少有上万个盒子，如果漫无目的去寻找，一整天都找不完。 “应该是蓝色……或者是绿色，总之当你拿起盒子的时候，一定能感受到那就是对的！” 百事通开盒子的速度奇快，一看就是经常做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简明尝试使用扫描来寻找，许多盒子的表面居然能够阻拦意识扫描，哪怕加大算力的投入也无济于事。 黑云啊黑云，你要是能听得到我的心声，就赶紧回应我，都是灵魂进化的人，应该互相帮衬才对。 简明沉浸在意识沟通中，没发现扫描的边缘，隐约有个淡淡的影子一闪而过。 第99章 剥夺声音之人 “坏了！有窃贼闯进来！”看到自己藏匿宝贝的金属箱外，机关锁的摆放方式出现问题后，百事通惊慌失措地张口吼了出来。 这一开口，百事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发现自己的声带完全不会发出声音，而背对着自己的简明，根本不会发现他这里的异样。 我该怎么去做？要马上让他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两人之间隔着些各种式样的盒子，其中大多数都是空空的，里面放着的是百事通用来迷惑假想敌的玩具，作为颇具名气的黑心商人，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随时会有人见钱眼开，因为一些价钱没有谈拢而对他痛下狠手。 数百年的时间都没出过现在这般危急的时刻，无法发出声音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有人在暗中作怪，给他从声音传导层面禁言了。 他的藏品里有许多足以致命的活物，不知道是哪一位跟他开的玩笑，剥夺了他发出声音的权利。 “不论你是谁，请手下留情！我很有钱！如你所见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而且都有几重密码！我死了没人能解得开！” 嘴上没法发出声音，百事通就在内心一遍遍求饶着，希望对方能放自己一马。 当他缓慢回头想要寻找简明时，一张呈现着玄妙黑洞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百事通被突如其来的惊吓，连连退出去几步，后背撞到墙壁无路可退后，忽然双手向腰间交叉戳进去。 从他口中冒出来一条没有脑袋的怪虫，将那张悬浮在半空中的脸就一口吞掉。 商人花费重金几次三番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他想要进化成更加强大的生命，最终将风帆岛全部吞噬干净。 这项计划秘密进行数十年之久，却不曾想到今天提前暴露，危及到生命的时刻，他展现出成功商人该有的果断，一出手就要解决掉潜藏在暗处看自己笑话的敌人。 那张脸没有躲闪，顺从地被吃了个干净，怪虫还没等开始消化，忽然抽搐痉挛着在地上挣扎起来。 商人惊恐万分地跑到简明跟前，再也没法保持风轻云淡的做派，用力拽着简明的胳膊。 简明在专心翻找着盒子，被百事通伸手一拽，才扭头看到对方惨白的脸上汗水密布。 “你怎么了？”简明本想着开口询问，但这四个字都没出声音，喉咙里畅快如常，唯有声音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简明也纳闷，百事通一定是发现了异常，想要告诉自己。 “这处空间内发生什么变故了？是你那些仓库的货物搞的鬼？” 简明的声音从百事通的脑海中响起，可把百事通吓得不轻。 “有暗杀者剥夺了声音！我敢确定这与我那些货物没有关系！我没见过有这种能力的！” 百事通尝试数次过后，终于能和简明保持沟通，这种声音的失而复得，是让人在慌乱中最能安心的了。 “又是与声音有关？还有什么线索？” “黑洞，有张黑洞怪脸，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用……宠物蛇给吞了之后，蛇很快就死了，躺在地上的就是……我的宠物蛇呢！” 百事通刚想指着地上疼痛蜷缩成一团的怪虫，此时看来哪儿还有踪迹？ 几秒钟之前还在这里的！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会感觉失灵？ “冷静冷静，二层空间里谁拥有剥夺声音的能力？”简明的不慌不忙，让百事通感到安心，得以凝聚思绪去专心思考。 “懂得如何使用声音的有不少，能在我这宝贝仓库里还能起作用的……会不会是荣誉殿堂的那些？” 恢复理智思考的百事通，再次变成那位睿智的精明商人，很快想象到了有可能的出手者是谁。 风帆岛的监狱里，犯人们私下里给强者们排了名，这个排名还有个好听的名字——荣誉殿堂。 榜上有名的每一位都身怀绝技，其中有一位可以操控声音的怪胎，鲜有人见到过他的真容。 联想到他的种种事迹，百事通越琢磨越是对方，那个怪胎擅于捉弄别人，很少真出手杀人。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我好像也认识一个，应该不会那么凑巧。” 简明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诸神面具，五官各自具备意想不到的能力，通过算力来屏蔽声音，不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 既然能用算力来屏蔽，就一定能用超负荷运算来破解，简明张开手掌撑起一片淡蓝色的力场，力场向外扩张的时候，果然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阻碍。 “现在可以说话了，对手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是在对付其他人。” 力场与周围的能量不断对抗的过程中，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说明此时他们不是目标中心。 “希望不要盗窃我那些比较值钱的货物，等我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一定饶不了他！” 百事通恶狠狠地朝着外面抗议地说道，但他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地步，生怕对方突破力场再为难他。 一天受到两次惊吓，已经是他承受的极限了，但很快第三次的惊吓接踵而至。 力场扩散到整个房间，将所有的盒子都笼罩在内不久，在最底层有个没有上锁的盒子，忽然一飞冲天，晃晃悠悠飘到简明的面前。 没等简明做出反应，盒子里就冒出一只手，对着他的额头弹了个脑瓜崩。 同样的动作也出现在百事通面前，两人各自哎呦一声，都以为是有人偷袭。 简明抽出光剑去斩盒子，剑刃还没碰到盒子就自行瓦解消散，盒子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老师！是您在里面跟我们打招呼吗？”百事通听到笑声后，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当然是我，不然还有谁能在这结界里传输意识？这小子好厉害，连我的意识流都险些切断，我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呢！” 盒子里飘出一朵黑云，简明可以保证他迄今为止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纯粹的黑色，在黑暗里有点点碎金色的颗粒，作为他的装饰品环绕着皮肤表面缓缓移动着。 第100章 黑云与荣誉殿堂 黑云的出现，彻底驱散掉了那股若隐若现的危险，简明也松了一口气，在潜意识里他明白得很，那个藏在某处始终没露面的家伙一旦出手，他跟商人都不会是对手。 在数据层面有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尚未被人发掘，人类在这方面是一无所知的新人，所能做的事情唯有不断尝试。 不断试验出的错误要比正确更为珍贵，积累经验的速度真正决定着一个文明的高度。 简明在一路艰难旅途中逐渐意识到这一点，黑云的出现让他的想法盖棺定论。 人类文明的进化如果能提前走到平行宇宙的时期，就会省下许多不必要的探索，一个路口同时往四面八方前进，探索的速度会几何式增长。 思维是很难单纯地用数据来衡量，理论上所有的生命体都不能如此单一地看待。 人类想要靠着简单的数据来表明自己的智慧有多么先进，本质上就是一种错误的基调。 大厦在打地基的时候就出现了偏斜，怎会笔直地向天空挺进？充其量只能做到比萨斜塔那种数据错乱，程序却在正常运行着。 简明脑袋里拥有大量的数据流，意识球里驳杂的宝藏，放在一个刚萌发出好奇心的年轻人手中，怎么看都显得十分沉重。 这既是宝藏又是枷锁，简明还无法学会如何打开宝藏的枷锁，来学会使用它。 现在这个启蒙老师就在眼前，简明尚不知黑云的过往，要比自己精彩万分，但万事通所表现出的憧憬向往，远远超出的普通师徒之间的关系。 与其说是老师，更像是一个教会万事通如何在元宇宙空间里生存的npc，黑云详细又简洁地帮着他了解自己的身体，怎样用有限的能量来改善它。 人类总喜欢对眼睛所能看到的事物指手画脚，包括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不例外。 黑云之所以会变成这幅模样，跟他曾经每天喜欢照镜子的习惯密不可分，他觉着自己太像人类了，一个板板正正的人是永远无法进化成为别的物种的。 时间将答案带给他，他的这个选择是错误的，但黑云十分享受改变带来的乐趣，毕竟谁会不喜欢会随时提供帮助的黑云呢？ 听到老师如此关心自己，百事通感激涕零，带着哭腔地抱住黑云，用力在他的身上擦拭着眼泪。 “哎哎哎，多大的人了，几百岁哭什么，让小年轻看着笑话，有事说事！” 黑云的嫌弃并没有掺杂丝毫别的情绪，就像是长辈在笑着打趣后辈，很少能在利益至上的风帆岛里看到如此温馨大场面。 “我知道你小子在心里想些什么，这个世界上总归好人多，如果你没遇到，要么是你现在过得顺风顺水不需要，要么你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人。” 黑云的说教，却不会给人带来反感，简明摸摸后脑勺，虚心请教道：“黑云先生，我来这里是想寻找自己的影子，我不想在这座监狱里待下去了。” “因为你就不该来，得罪布鲁克林议会的潜在成员，被抓进来的无辜者，连看守都不知道你的身份，若让外面巡逻的那些家伙知道，你会被挤兑得很惨！” 黑云说话的语气夸张，有意无意地提高了声音，他想让简明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有多么危险。 “那个全都是同一人的议会，真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夸张？”简明无法想象挤在一个会议室的人，全部长有相同的脸。 “等你亲眼见到就会觉得任何语言来形容都显得无力，我想这个时间不会到来得太晚。” 黑云精通大数据处理，从一堆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里，寻找到能够将它们串联起来的蛛丝马迹。 他知道简明的来路，当提及影子和生者相关的话题时，黑云变得蓬松许多，中间开始逐渐旋转，变成一道可以钻入其中的黑洞。 “有些事情不能在这里说，你俩来当面见我，这样传输声音太累了。” 黑云的身体相互连通，简明钻进去停留的短暂时间里，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再次来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时，怀里的万能地图发出提示，上面更新了一个叫“荣誉殿堂”的地方。 并且荣誉殿堂存在的位置，是在风帆岛二层边上的悬浮区域，看起来显得十分突兀。 “欢迎来到我们的休息室！很荣幸见到你们！”一朵相当夸张的黑云从天而降，柔软的手臂将他们圈抱在怀中。 黑云说话时吹出的飓风，使得周围的空间一阵动荡。 百事通蹦跳着，抓住黑云的身躯向上攀爬，一直来到最高处眺望周围，“真的是荣誉殿堂！老师！刚刚有荣誉殿堂的人偷袭我！” 当发现自己真来到荣誉殿堂的时候，百事通马上选择了告状。 虽然不知道老师在这里的地位如何，但看其体魄，应该不会弱于那个调戏自己的。 “我刚来的时候就觉着怪怪的，肯定是左耳，我带你们去找他。” 黑云漂浮在雕像和壁画组成的长廊里，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扇不同样子的门，门内是荣誉殿堂的成员平时居住的地方。 雕像与壁画的内容，是人类历史的整个发展过程，其中有不少那个时间里的代表作品，每一件放出去都价值连城。 简明听到这个名字后，就确定他是诸神面具的一部分，五官经过长期进化后，都诞生出独立的意识，看这条无限延伸过去的时间线， “千万不要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自己乱走，你们是三维生物，没法准确判断出时间。” 黑云驻足在几个世纪前的哥特式建筑门前，推开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 时间线在三维生物眼里，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迷幻，简明歪着头尝试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时，有越来越多的道路往周围舒展过去。 黑云及时地挡住他的视线，“不要乱尝试，维度的制约着视野的方向，在你们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是个伪命题，而在我这里是真的。” 第101章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可我总有一天会接触到这些事情的不是么，你所走过的路，我也会走一遍，最好提前告诉我沿途的风景。” 简明伸出手掌，向黑云展示出那种奇妙的变化，黑云对此再熟悉不过，出于对同类的爱护，黑云吐出一团柔软绵和的水晶球。 “跟所有人类喜欢看的武侠剧一样，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就用它来保命。” 黑云的馈赠，简明认的是意识球，这可是个好东西，隔着容器都能感受到里面拥挤的算力，只要自己轻轻捏碎它，这股算力就会汹涌冲出。 “你见过意识球？怪不得能开始意识的进化，不然普通的人类一辈子摸不到这个门槛。” 黑云还是估算错误，简明不仅仅是意识进化，连带着躯体一起变得更为细致，就像是高清显示转变成4k那样，是质的飞跃。 不光从表面看上去会变得非同凡响，内在的高密度机体组织，会让简明在三维空间里变得刀枪不入。 黑云尚且没有接触到诸神面具，当然不清楚量子化究竟会将人推到何种高度。 在推开那扇门之前，他最后叮嘱道：“荣誉殿堂里的成员并不会分高低贵贱，我和他是平等的存在，所以待会儿他说出什么话来，克制一些。” “老师，那种跳梁小丑怎么可能会是您的对手，在仓库里不知道偷走我多少东西……” “你也是，不要什么东西都往仓库里藏，左耳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没有缘故他是不会离开荣誉殿堂的。” 许多意识体在跳出三维空间的束缚后，反而变得郁郁寡欢，时间快速流失对精神的影响太大，心理上是最难以接受情感的淡漠。 像黑云这样四处游荡的毕竟是少数派，他化身传道授业的夫子，与各个时代有趣的人类交谈，甚至还有些其他智慧程度没有那么高的动物。 能与他友好交流，是建立在黑云情绪稳定的基础上，但这并不代表着门里面的那位也是如此。 “好了我要开门了，他的房间永远那么暗。” 黑云轻轻用肚子顶开房门，里面比外面还要黑，黑云飘进去的时候，就像是被黑洞吞没，完全感受不到黑云的存在。 “左耳朋友！我是黑云！介不介意开下灯？” 黑云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似乎左耳并不在房间里。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黑云将细长手臂摊开，顺着门旁的墙壁一阵摸索，找到开关后全部向上推动。 一瞬间房间变得灯火通明，灯光来源于所有的墙壁，而不是一颗颗散发着黑暗的灯泡。 黑云的注意力再回到正前方的时候，一张黑洞的脸突兀地出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左耳！原来你在家呀！怎么不说话？” “我不欢迎你们！特别是这个人类！他身上有一股我不喜欢的味道！” 左耳的声音很低沉，他说话的时候房间里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全世界都在倾听。 黑云张了张口，一直等到左耳说完之后，他的声音才得以发出：“咱们都曾经是人类的一员，不要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我来这里是想要问一问，为什么平白无故来他的仓库？” 左耳在得知对方是来兴师问罪后，周围的灯光瞬间熄灭，这里的亮度代表着他的心情不太好。 “你是来打架的？黑云！我的家里不欢迎你们，统统出去！” 左耳突然大发雷霆，声音调整到黑云与百事通无法抵抗的频率。 黑云不断膨胀，企图覆盖住所有的空间，但他的算盘被左耳早早洞悉，面部的黑洞直接将他吞噬，传送到了时间线的随机一处节点。 再想要等他找到正确的线路返回，到那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百事通从怀里摸出诸多宝贝，也没能抵挡得住黑洞的牵引，恐惧地张大嘴巴，紧随黑云之后被放逐出去。 简明则主动关闭掉了自己的听觉，全靠着意识扫描来锁定对方。 “你怎么没有受到影响？不是普通的人类？” 左耳诧异地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杀意，明明是个年轻的人类，怎么没有被吸进黑洞？ 黑洞运转速度的快慢，取决于左耳投入的算力多少，简明在进来的时候就做好万全准备，他势必要与左耳大战一场。 以有心算无心，当左耳还在为黑洞的失效而感到愤懑的时候，简明先一步动起来，整条左臂变成大口径的脉冲炮，用力抵在左耳的胸口。 “诸神面具的左耳！你不在主世界，居然藏在这里！胆小鬼！” 简明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左耳突然听到脑海里出现他的声音，难免会受到过度的惊吓而变得能量失控。 顷刻间声音就强行穿破简明的意识，直达他的内心，那种诡异多变的音调，几乎要终止简明的思考。 好在简明量子化的身体，抗住了声音的冲击，电磁脉冲在左耳体内肆意游荡，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都在等待对面的崩溃。 “你是诸神面具派来杀我的？还是罪恶的研究员知道我藏在这里，让你带我回去？痴心妄想！” 左耳误以为简明是20亿年前研究院的人，顺着时间线前来抓捕他的，所以才反应得相当剧烈。 殊不知简明是另一个人类文明里的成员，简明所用的招数与左耳所熟知的那些截然不同，一招一式都凸显着他的莽撞。 哪有人类敢用身体与智能体硬碰硬的，冲进简明体内的声音被逐渐压缩到胸口，一点点顺着气管向外排出。 对声音极为敏感的左耳察觉到简明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变得愈发惊恐起来。 “不可能！你没有右耳的帮助，怎么能驱赶走声音！声音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武器！” “诸神面具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一个工具而已，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简明呲牙裂嘴地嘲笑着，左臂用力向前想要穿透左耳的意识体，彻底将他湮灭在这里。 诸神面具的五官，一个都不能放过！ 第102章 消灭左耳带来的思考 简明逐渐意识到时间的局限性，无论怎么改变，平行时空里的自己与主世界相交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件事躲避不开。 既然如此倒不如迎难而上，将事情提早解决，避免等到自己避无可避时勉强应对而犯下错误。 诸神面具就像是打开关键大门的钥匙，失去的一切都在帮助简明寻找意识的终极答案。 牧羊者就站在那里，几十亿年过去他始终没有改变过，归根结底这就是智能体程序的局限性。 人类会因为很多外在的客观事情而被迫改变观点，但得到充足能量可以长此以往存在的智能体则不会。 他们在没有达到既定目标前，是只有一条经过计算出的最优线路，如果线路遇到阻碍，就会一遍又一遍重复下去。 诸神面具自身的缺点，牧羊者他们完美地继承下来，简明在左耳的身上首次确定了自己所想观点的正确。 无论左耳怎么发怒，他的手段单一，简明也不给对方进行二次判断的机会，不断变强的电磁脉冲，逐渐笼罩了他的身体。 左耳难以置信地吼着：“区区人类的意识体怎么能抵挡住我的声音冲击！你到底是不是人！诸神面具不能就这样被毁灭……” “你没机会了！计算的速度和算力总量都比不过我，在我眼里看来你就是一条逻辑简单的程序而已！” 简明用右手狠狠按住左臂，促使电磁脉冲彻底打穿左耳，瞬间将房间的墙壁再次点亮。 左耳的疯狂情绪影响到了简明，他光防备着无处不在的声音，忽略了对意识本身的攻击，本就心事重重的思绪受到重创，眼前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简明清楚看到黑洞在电磁的挣扎中破裂开来，那些星星点点的碎片涌入自己的身体里。 简明就好像做了一场很奇怪的梦，在梦里他与许多长相奇特，但意识绝对是自己的生命体打招呼，大家其乐融融，不会因为生命体种类的不同而争吵。 大家围着一根一米多高的石柱站着，对上面漂浮的一张图纸品头论足。 而人类形态的自己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最前面，将脸按在了石柱的表面。 大家的欢呼声不绝于耳，所有的简明都表现出明显的开心，简明紧闭双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在这个美妙的梦中，简明发现自己的视野可以游走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看到开阔的景象，每一个生命体都因为自身结构的不同，而带来不同的体验。 意识、思维、情绪，乃至血肉，重重组成生命的要素，在梦中全部被简明琢磨透彻，他的内心如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其下却隐藏着雷霆与飓风。 强大的心境能击穿时空，从过去到未来，简明的眼睛猛然睁开，里面充满了万千星辰在缓缓运转。 有些人一生中会有数次觉醒时刻，每次的开悟都会为他的生活带来质的改变。 民间流传的开窍，其实就是对觉醒最通俗的解释，简明再次环视这奇怪的房间时，内心已经变得澄澈无比。 拥有对声音绝对掌控的左耳，不需要视觉带来补充，人类之所以拥有五官，是源于意识的欠缺。 耳朵帮助收集声音，鼻子帮助分辨气味，眼睛来看见道路，嘴巴是维持生命体征所必要存在的。 如果意识体足够强大，会慢慢抹去这些缺陷。 到那时的人类就会进化成依靠其它类型的能量来存活的高级个体。 人类这种诞生于地球的智慧生命，仿佛命中注定一生下来就在努力追赶着，连他们本身都不知道在追赶什么。 从胚胎生长成婴儿脱离母体的庇护呱呱坠地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努力奔跑着，随着年龄的增加，人类所要学习和明白的事情就越多。 直至生命的火焰即将熄灭时，人类才会弄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哪些事是自己非做不可的，哪些又是自己完全可以忽略掉的。 往往在懵懂无知的青年阶段，人类会纠结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因为他们是三维生物，无法通过拉动时间线来提前了解事情所带来的后果，所以他们在无助时会向不存在的神明祈祷。 犯下一种不会带来负面影响的虚无错误，最后给出解决办法的仍然是他们自己，不是神明。 无意义追赶的过程中，所有的遭遇会在沉淀成一种名为经验的虚拟物质，来帮助人类的意识进化。 只不过人类的寿命还没有变得很悠久，时间长到经验可以促进大脑神经细胞的发育，由量变进化成质变。 简明到目前为止，初步具备了这个过程所需要的时间，现在他欠缺的是经验。 而在左耳的房间里，经验的积累终于有了起色，再次面对诸神面具时，简明摒弃了当初的稚嫩，开始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左耳的意识体被简明用电磁脉冲撕扯得粉碎，意味着他所做的决定无比正确。 那些释放黑暗的灯泡和发光的墙壁，此时在简明的眼中传递出一种独特的信息。 人类的认知局限于自己学识里面，这种片面的判断通常会在更大的逻辑范围内产生错误。 谁说灯盏打开的时候只能产生不同程度的光亮？像涂改液填补纸张上的错误那样，黑暗给世界带来安静的思考过程。 简明耸耸肩膀，面带笑容地走出房间，他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做。 找回属于自己的影子，再将诸葛奇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揪出来，最后踹一脚牧羊者的屁股。 牧羊者与左耳同为诸神面具的一部分，个体应该不会太难对付，将他解决掉，人类文明的危机就解除了。 万一牧羊者是好的，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忽然一个想法蹦出来，简明赶忙对它进行否定。 当从里面推开大门，往前迈步一脚却踏在空处，简明的身体向下无限坠落，直至砸到了树屋的顶棚，狼狈地落进来时的客厅里。 第103章 巨树滔天惊变 树屋里的环境与自己来的时候截然不同，蟒蛇帮的成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身上有着明显的贯穿伤口。 奇怪的是他们并未消散，目前看来是实打实地死了，尸体略微有些干瘪，体内的算力被抽得一干二净。 简明上前检查情况时，忽然听到侧面的货柜里发出细微的声响，连忙掏出脉冲枪，蹑手蹑脚来到货柜跟前。 “里面的是谁！我数三声，赶紧出来！” “别开枪！我出来还不行吗？”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奥福特抱着必死的决心，哭丧着脸滚落到地面上。 他的肩膀被整齐地削掉一块，伤口表面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他扭曲的脸上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过于疼痛导致的。 奥福特的胆小机灵，救了他一条性命，当危险降临的时候，他选择的不是对抗，而是找地方躲起来。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奋力一跃撞开货柜，自己钻了进去。 等到外面一切变得平静，奥福特才敢稍微挪动身子，检查自己的伤口。 但简明的坠落所带来的再次巨响，让奥福特双腿发软直接失去抵抗的想法。 “奥福特你没事那就太好了，我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奥福特面部贴着地面，当听到这个声音后，赶忙翻身站起来，一看到果然是简明后，顿时涕泗横流。 “老大！你怎么跟黑心商人一进去就十几天，监狱里变天了！那株大树活过来了！” 奥福特怎么也想不明白，监狱二层中间位置的参天大树，竟然拔地而起自由行动起来。 “大树成精了？我才进去不到半天的功夫，怎么会十几天。” 简明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为何奥福特会这么说。 肯定是自己进入荣誉殿堂的时候，时间流速发生了改变，自己身为三维生命，没法对时间产生敏锐的感知。 能快速想到这一步，他已经不知不觉间超越了正常人类的思考范畴。 奥福特恍惚着走到蟒蛇帮成员的尸体跟前，用力从伤口里拽出一截木刺。 “巨树首先要惩罚的就是常年霸占他身体的人，树屋空间虽藏得深，但巨树本身感受得一清二楚，我们都是无辜者！被黑心商人给害了！” 树屋建造在巨树发达根茎的边缘位置，距离中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巨树也是在许多天过后才走到这里。 他根据受伤害的强弱程度来惩罚人类，宿主对付寄生虫的时候，绝不会手下留情。 “暂且不谈巨树为何活动的，他们被抽空算力没法复生，这种事在监狱里有没有发生过？” “我可以保证从未有过！监狱的环境不会让意识体死亡！所以我们才……”奥福特谈及此处，伤心到无以复加。 他哭自己好不容易成为蟒蛇帮的二把手，还哭以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意识体仅有的优势荡然无存，死亡随时可能降临。 简明刚想开口说话，忽然面色大变，抬起脉冲枪就打向奥福特的手臂。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奥福特拿着的木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手掌蔓延向奥福特的全身，眨眼间就将他变成了木头人。 脉冲打在木头上，木头表面扬起一阵碎屑，居然没有被打穿。 简明重新构造出喷火枪，发现火焰也没法对付这种材质特殊的木头，只能用锋利的光剑硬砍。 用这种笨重的方法，当然没有办法及时救下奥福特，他身体内的能量在几十秒钟过后，被缓慢吸了个干净。 当简明小心翼翼地劈开木头时，这些碎木条再次变得悄无声息，就像刚刚那样等待着下一位受害者去触碰。 “根据体积来推断，木刺如果可以使用大脑的计算来分解掉，理论上是行得通。” 但这种实验简明从未做过，万一实验失败，自己也会落得跟眼前的奥福特一样的下场。 周围的环境安静得可怕，简明能听到大脑运转的声音，在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里，他已经自我否定上百次之多。 这就是进化带来的弊端，大脑动运转速度与效率同步提升，必须付出的代价是噪音。 而感官最受不了来自自身的动静，简明思考受到声音的干扰，索性鼓起勇气用光剑将碎木条，斩成一厘米见方的小木块，然后弯腰捡起。 手指触碰到小木块的瞬间，充沛的数据就从其中涌入简明体内。 先接触的人类细胞组织，迅速被木质数据同化着，简明都能看到那种复制粘贴的恐怖速度。 “原来是这种感染病毒的方式来杀人的，如果我逆向推算过去，应该就能破解掉。” 简明还是将事情想得太过容易，真正逆推才发现做到这件事有多么不容易。 不仅复制的速度超乎寻常，更要命的是被同化的细胞会很快产生新的、不同于入侵者的异种数据，两者相互堆砌重叠成一道难以摧毁的城墙，以简明的小臂为分界线，展开长时间的攻防战。 幸好简明将木条分割开来，不然这次冒险不会成功，等投入越来越多的算力来帮助分解运算时，终于木质数据抵挡不住，被层层解刨消融。 数据的世界里没有中间选项，再僵持的局面，也会在接触的部分不断同化拉锯，物质的状态不停左后横跳改变着。 大约过去十分钟的时间，简明手臂才得以复原，小木块所提供的能量十分有限，更多的是同化之后的自相残杀。 所以简明并没有从中得到好处，反而显得略有疲惫。 这次尝试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简明心中有了底气，不会被木刺刺中后莫名其妙丢掉性命。 只要时间充裕，他有信心消除木质数据带来的影响。 “喂！里面还有人吗？如果有的话请跟我们上去，前往安全地带！”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简明推开树屋破碎的门，看到了大批逃难的人，他们面带惊恐、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着，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怕了。 第104章 风帆岛剧变开始 简明混迹在逃难的人群中一路朝着高处前进，这些携带有效武器的看守们，也不清楚巨树为何会变成这样。 “快点跑起来！要是遇到树精，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任何形式的攻击击中！不然会死得很惨！” 有看守一遍遍叮嘱着，但队伍里还是有人不信他所说的，在每一个通往其它地方的岔路口悄然离开。 当然这些贸然离开的人，会很快被从树木内部分裂生长出的树精所击杀。 从他们体内汲取出的能量，会反哺给巨树本身成为养分，此消彼长之下，二层监狱的犯人们会全部变成巨树生长的口粮。 另一个很坏的消息，是简明在这里看到了一层的看守队长高斯，对方的面罩被打破，露出一副憔悴的脸来。 对方也看到了自己，赶紧示意他靠过来。 “高斯队长，你怎么来二层了？”简明略有心虚地率先发问。 高斯焦急地答道：“现在哪里还有二层？那头不知好歹的巨树怪物，已经将风帆岛都要拆掉了！” 巨树顶天立地，三层监狱的阻碍几乎被他以一己之力摧毁大半，看守们做出的反应相当缓慢，他们并未收到来自上级的任何指示。 “你们的议会没下达指令，解释巨树突然动起来的原因？我还以为二层的热带雨林环境，是议会在建设监狱的时候就有的呢！” 简明此时还不忘挖苦两句，高斯为此感到羞愧难当，“议会平时不会照看监狱的，这里更多时候是自主运转，在此之前犯人们的死亡都会复活，谁会在乎那些小打小闹……” 议会成员们日理万机，对于生活在大后方安全区的犯人不会太关注，他们的目光始终在往前看。 巨树的突然发难，导致安全区不复存在，到处都笼罩在战火之中，犯人们起初还不以为然，当见到越来越多的尸体后，大家才渐渐才明白过来，事情与以往截然不同。 “现在有什么打算？用重型武器消灭巨树？” “重型武器？你莫不是在开玩笑，这里是元宇宙空间，构造重型武器需要大量的算力，还有一颗非常聪明的脑袋，很显然我们并不没有。” 高斯背着一把激光炮，已经是看守们所能使用威力最大的武器，幸好这东西能在命中的瞬间消灭掉树精。 那些树精源源不断地产生，对输送幸存者造成相当的困扰。 简明若有所思地望着枝繁叶茂的远处，现在他们没有高空视野，无法对当前的局势做出判断，看守们也只能带着这支看不见头尾的队伍，往更高的地方前进。 在二层的高山顶上，有着一座能俯瞰全局的瞭望塔，那里还在看守们的掌控之下。 现在看守与犯人们同仇敌忾，大家有了共同要对付的敌人，自然不会计较先前的得失。 虽然不明所以，但简明还是觉着前往高处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别人没法构造，不代表简明没有办法，在与高斯交谈的过程中，简明身后多出来一个登山包。 在登山包里面，一根细长的炮管正在缓慢成型。 “能让我看看，你手里的激光炮么？” 想要构造一个东西，需要明白这东西的细节，细节越多构造出来的威力就会越大。 高斯关闭保险，将激光炮交给他，不解地问道：“你想构造出激光炮？这东西消耗太多算力，现在这情况可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以为简明想要防身的武器，可惜自己手头没有多余的，连看守都不是人手都有激光炮这种武器的。 简明也没明说，两人所想的事情完全不在一个点上，高斯觉着对方会在接下来的艰难路途中帮到自己，所以才会将武器交出去。 不然以现在严苛的生存环境，主动失去武器跟丧失生命的权利没有区别，两者是可以画等号的。 不过很快激光炮就被简明还了回去，这种武器的强度不够，自己还需要找到更合适的结构。 时空论坛！当简明无助的时候，立刻想到了论坛上的那些高人，意识接入其中的时候，发现八号是在线的状态。 简明毫不犹豫就发出了提问：“八号朋友，我现在遇到些麻烦，在风帆岛的二层里，有个大的出奇的树成精了，能通过同化对方细胞的方式来掠夺能量，我找不到可以对付它的武器。” 八号很快给予了回复，而且还有一个时空包裹，简明点击接收后，一个快递盒子凭空出现在手中。 “要说武器，那你可问对人了，我最擅长的就是创造器具！数据战斗具有其独特的一套手段，热兵器时代已经过时了。” 人类的兵器经过数次划时代的过渡，现在来到激光和脉冲为主流的时候，这些在元宇宙空间里通通不好用。 打开快递盒子，里面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手电筒。 “手电筒能对付树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用意识触碰手电筒，会得到三个档位的增幅，根据你所说的情况，可能最低档都足以分解掉它们。” 简单、纯粹地提高运算效率，这是简明从未设想过的方式。 八号还不忘给解释一番：“看来你还没有经历过数据战斗，所有的武器根源都来自你本身，无论手电筒还是手枪，都得让你的处理器运转起来才行！时刻警惕，危险就在身边！” “如果我遇到巨树，手电筒还能起作用吗？” “那样你也得变大才行，体积有时候真的能决定很多事情。” 简明还想继续发问，但队伍前方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打断了这场简短的对话。 高斯已经将激光炮扛在肩膀上，随时做好开炮的准备。 “真不走运！树妖还有第二种形态！” 顺着队伍延伸的方向，简明看到了一群风滚草模样的怪物，无数的藤蔓飞舞着，鞭打那些靠近他们的人。 普通的脉冲枪难以命中要害，仅仅打断一些无关紧要的树藤，而它们会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树藤的中间，简明隐约看到一颗颗暗红的眼睛，那才是核心所在。 第105章 悄悄偷吃意识球 当意识到树精的形态多变时，人们又要再次承受信息差带来的伤害，除非用激光炮，不然那些常规武器很难对树精。 简明指着风滚草怪物的中间缝隙，告诉高斯那里有可能是要害部位时，高斯仔细看了几次都没有发现破绽，还以为是简明眼花了。 “你说的红色眼球在哪儿？现在可没心情开玩笑！” 高斯用激光炮精准地打爆每一个想要接近的风滚草，核心掉落在地面滚动着，不一会儿再重新凝聚成新的个体，飞到半空与人类继续战斗。 如此看来可以完全确认对方看不到红色眼球的存在，简明趁乱向一旁挪动，站在刚刚被打落的核心边上。 快速环视四下无人注意自己的动作，简明一个轻巧的下蹲，抓起红色眼球塞进口袋，手掌用力攥着，算力与眼球里产生的吸力相互拉扯，很快对方能量耗尽，任由简明的意识入侵。 红色眼球里面的结构精妙，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就是这种感觉，简明的视野随着意识不断向里延伸，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纹路。 诸神面具的皮肤表层、洛基之眼的表面，都与这里面的纹路相似，简明第一次开始尝试将纹路拓印到自己的脑海里，万一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好拿出来做对比。 最令简明高兴的是眼球内部宽敞的空间里，还有一颗更加小巧圆润的意识球，当简明尝试触碰时发现意识球里的思维很混乱驳杂，不是源自同一人的。 与自己脑海里的那颗大号意识球不同，提供数据流的人们思维已经沉睡许多年，并且思想统一，不会为吸收者带来困扰。 红色眼球里的却是截然相反，是被动吸入进来的，所以能感受到焦躁不安的情绪。 当简明的意识与他们接触后，那股汹涌的反噬宛若重锤一般，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没有算力加持，这种冲撞不会持久，简明甚至都没有刻意去反击，冲撞就结束了。 将他们的情绪抚平后，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收菜环节，小意识球里的数据流被充分分解，随着简明的意识回归他的脑海中。 简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运算效率有所提高，再抬头看向天空的风滚草时，那种胆怯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猎人在审视猎物的玩味。 看守们竭尽全力维护着队伍的安全，简明可没有愚蠢到要做这个出头鸟，他猫着腰贴着地面快步游走在队伍各处，趁着红色眼球还没凝聚构造身形时，就伸手抓住。 他的这种古怪的行为，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来自天空的压迫过于强烈，大家不得不以更快的速度逃命。 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阻拦在面前的风滚草数量多到令人发指，高斯带领看守们组织了几次冲锋均告失败，还把自己的性命葬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守们的死亡速度加快，队伍里有些眼尖地察觉到这种危险的讯号后，马上采取了逃离行动。 简明也在其中，跟着人群再继续走下去，会吸引太多的火力，以他的本事没必要冒太大风险，他不打算当救世主。 他的离队行为不是个例，大家散开打速度远超归拢队伍的时候，大难临头各自飞在这些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东边有出路！我们赶紧去！” “西南角有能上去的小道！不好！有树精在！” 逃难的人跑的漫山遍野都是，有泥土的地方，就有树木生长，他们没有简明的手段，单打独斗都不是树精的对手。 用不了几个小时，他们就会被树精猎杀殆尽，在极远处缓慢行走着的那个庞然大物，都不用他亲自出手。 巨树有着他执着的目标，简明一手扛着构造出的激光炮，一手用手电照射，硬生生杀出一条通路来。 有些头脑机灵的人看到这边的火力超乎想象后，马上朝着简明这里靠近。 时间一长，简明的背后竟然多出来一条跟随者的队伍，其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很引人注目。 在元宇宙空间里大家可以随意调节自己的外貌，在尽量不是那么离谱的前提下，没人会让自己变得老迈。 除非他经历过什么残酷的事情，发生意外导致样貌有所改变。 老人同样在打量他，当两人目光相交的时候，还会冲着他露出友善的笑容。 简明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趁着天彻底黑下来之前，穿过难走的山路，来到了一处搭建在浓郁林木中间的联排别墅区。 在别墅区域生活的人们，被附近游荡的树精猎杀殆尽，地面上还隐约可见一些干瘪的尸体。 夜间的环境会给继续前进带来许多未知数，简明不打算贸然行动，而是找了个安全的掩体暂时将自己藏好。 他需要消化掉一路上收集来的意识球，恢复继续补充的体力。 意识球像糖豆般一颗颗被吃进去，简明体内的温度随之升高，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有浅淡的蓝光浮动。 忽然一个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简明正在咀嚼的动作立刻停止住。 “坏事了！难道意识球有毒！我没法动弹了！” 身体不听使唤地停止住一切动作，能从掩体外还在继续传出的惨叫声中得知，时间并未停止。 简明的意识向内延伸过去，试图探查到异常变化的源头，但意识却没有在血管里看到该有的血液。 全身的血液都被心脏收走，往头部供应过去，以现代医学技术是很难解释清楚此时发生的事情。 既然无法做出判断，就得寻求帮助，放着时空论坛上现成的帮手们不用，那才是傻瓜中的傻瓜。 身体虽受到控制暂时没法听话的移动，但不代表意识不可以，时空论坛的进入只需要有一个念头。 再次登陆时空论坛搜索时，一行行新鲜的信息不断弹射到眼前，那种熟悉的氛围立刻将简明的目光深深吸引。 第106章 浓度百分之一 简明发现右上角的提示栏里，多了一行从未见过的提示：“进化浓度百分之一，人类简明开启进化历程。” 将这个词条输入搜索栏，弹出的窗口里说的全是些该如何选择进化方向的事情。 还有些人类在自我进化时的切身感受，他们写成了日记进行售卖。 对自己状态的变化进行监控，再加上些夸大的描写叙述，能在论坛上卖不少钱。 大家都爱看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尽管在这里看热闹的多半都经历过完整的进化，但还是会抱着一种老师傅的心态来看完整段。 简明愈发感受到了网络的妙用，这种免费的攻略最适合现在的自己。 每个人的体质和思维各不相同，造成了在进化的关键节点进行主观干预选择的时候，会发生偏差。 就像先前遇到的黑云那样，他不是所谓的出现进化的错误，而是打心底里就那么想的，摒弃人类形态，变成其它的物种。 黑云应该是没有进入过时空论坛，不然他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选择。 先进的文明体系里对于生命体物种的判断，是要看诞生时的灵魂状态，黑云是以人类身份来到这个世界里的，所以他无论怎么改变外貌，都还是人类。 至于如何从灵魂方面进行改变，所涉及的高深范畴就不是目前的简明可以理解的，他还在努力消化着生命进化的那些规则。 时至今日，简明才可以确定自己开始了量子化进程，应该是受到诸神面具的干扰，发生了极为罕见的改变。 等到这个比例到达百分之百，简明就会获得非比寻常的进化，对于论坛上所描述的种种，简明抱有相当的期待。 正想着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告诉时空论坛上唯一的朋友时，对方先发来了消息。 “看着你在线，请问你那边是白天还是黑夜？” 八号似乎总能准时赶在简明登陆的时候出现，有时候简明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上安装跟踪器了。 简明抬头望向外面的天空，那种暗紫色浑浊不堪的画面，很难让他确定是什么时间，“白天和黑夜都不算，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阴天。” “那就对了，我所在的时空突然引发了天震，这种自然灾害你可能并不那么容易好理解，但你继续听我说，天震出现的时候，问题就出现在元宇宙空间。” “可惜没有上传图片的多功能，不然那你会见到难得的场景，我现在躲在混凝土建筑的掩体里。” “战况很激烈？我觉着对你都是小意思，元宇宙空间才是主世界，在很多科技狂人的眼中，我们认为的物质世界，才是他们迫切想要销毁的。” 所谓的主世界不过是个人主观意识上给出的定论，而那些彻底失去影子的人类，很讨厌别人说元宇宙空间是虚拟的。 当大家都认为你做错的时候，你真正的对错已经不重要了，布鲁克林议会夺走人们的影子，更深层次的含义就在于此。 简明突然开悟，迟迟没有回复八号的信息，对方再次发来问话：“你们那边不解决问题，我的时空里的天震就不会停止，快点想想办法。” “他们要逃到附近的最高处才有机会，但周围敌人太多了，很难行动！” “多动动脑子总会有办法的，能进入时空论坛，不代表在这里只能聊天查资料，还是一个象征，你进化历程到什么程度了？” 八号果然是知道进化的事情，应该也经历过，他的时间线要在简明之后的未来，并且在一条因果链上。 “我现在没法动弹，浓度显示是百分之一。” “才百分之一？那你要走的路还很长，没法动弹是因为身体的使用方法变了，不是大脑下达命令，而是一个整体。” 八号说的话云山雾绕，简明没法弄明白自己怎么回事。 “中枢神经还完好无损，请说简单一点，我的理解力有限。” 八号那边发出一连串哈哈笑的表情后，继续解释道：“你要能理解，那咱俩就该线下见面了，进化开始后你就不再是依据普通人类的方式生存，就像更新完系统后，计算机的运行方式也改变了。” 简明想要重新找回身体的控制方法，就得从一个整体出发，他的身体自此开始不再分大脑和肢体，他在生物学的角度变成了一个单细胞。 更通俗地来讲，他所有的细胞都变成了万能细胞，大脑和手指受到的伤害，会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修复，而他的手指也可以在意识的操控下进行思考。 算力再也不局限于只能用在脑部，而是全身上下的投入，机体运算效率会提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得到这些的简明，着实感到有些头痛不已，小孩子哪有力气挥舞大人的宝剑，他现在连掌控身体都颇为费劲，更别说合理使用它了。 “我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快速让身体重新动起来？”简明在看完对方发来的大段文字后，发出一个最根本的疑问。 “用你的意识，告诉身体你想做什么，就像渴了需要喝水一样简单。” 按照八号的回答，简明在心里默念想要站起来，身体仍然没有行动，还是跟刚刚一样。 “我的身体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我说了但还是没有动。” “你开始进化到现在为止，经历多长时间？” “不足三分钟，就咱们说话的前一刻。” 简明回答出来的时候，给他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了，系统的更新需要一定的时间做出调整，他还在程序重启安装的过程中，身体机能都在休眠，当然没法给予回应。 “你得耐心等待，最少十分钟，祈祷周围的敌人不会太快找到你吧。” 八号的忠告很有用，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掩体的外面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简明呆呆在原地没法动弹，来一只弱小的树精，都能将他收拾得很惨。 听天由命的感觉真不好，希望他们牙口没那么好，咬不动我，简明直勾勾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茂密的枝叶躁动不安地抖动着。 第107章 星空高地 一个土黄色的登山包，出现在简明的视野里，然后是一双颤抖着的双腿，还有一头白发。 是先前见到的那个老人！简明内心震惊的同时，大脑仿佛受到冷水的冲击，从头到脚过了一遍电。 老人高举双手，龇牙咧嘴地用球棒架住一根粗壮的木头，那个攻击他的树精身材高大，老人绝不是它的对手。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两人该有的缘分，就在树精用枝杈禁锢住老人的双腿，想要张口将它吞吃掉的瞬间，一道亮光穿透树干，将树精的核心破坏，一颗浑圆的意识球滚落在地。 简明不仅及时恢复了行动力，还在紧要关头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 这还是我么？反应快到像是超人拯救地球，弹指一瞬间就冲到老人身边，将他拉到了安全地带。 树精失去核心的能量供应，躯体无法继续站立，一头栽倒在地，砸在老人刚刚在的地方。 “多谢你出手相助……年轻人的身手真是灵活……”老人心有余悸地扔掉球棒，依靠着墙壁缓缓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一路走来提心吊胆，能误打误撞走到这里，纯属自己的运气不错。 在单独行动的时候遇到了那个树精，本想着抡起带有脉冲锋刃的球棒将对方收拾掉，可他忽略了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大爷也是风帆岛的犯人？我还没见过年龄这么大……” “谁是犯人？我不住在这里！我是来风帆岛旅游的！” 老人的反应很剧烈，他对自己的身份很看重，犯人一词用在他的身上，是倔强的老人所不能接受的。 简明心中咯噔一下，看来巨树的变故，已经影响到了更远的地方，恐怕此时整座风帆岛，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现在的这里非常不安全，大爷你就呆在这里，等外面风平浪静的再赶紧回去吧。” 老人友好地伸出手来与简明握了握，手掌传来的力道很大，“不行，我要去最上面的瞭望塔。” “上了年纪怎么就不听劝？”简明大为头痛，“等我一会儿，咱俩可以一起过去，见面就是缘分，我叫简明，一个地质勘探学家。” 一听到简明所亮出的身份后，老人警惕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我叫李二石！人民信任的战士！走瞭望塔的路我知道有个近的！跟我来！” 还没等简明熟悉新的身体，老人就拉着简明绕开别墅区域，来到后面光秃秃的峭壁上。 峭壁的另一端，是高度落差超过两百米的山崖，在中间有许多上下悬浮不定的飞石。 老人抬头仰望高处，指着上面说道：“在那里就是瞭望塔，是不是比走山路还要近很多？” “您居然知道抄近路！要不是您说来旅游的，我一定会认为您来过！” 简明话音未落，老人就撸起袖子跳到了第一块飞石上。 每一块飞石都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向上飞行五六米的距离，在此期间他们必须保持好节奏，不停向前蹦跳攀爬。 老人的动作很熟练，似乎经过长时间的练习，跟在后面的简明则略显手脚不分家，来到两不靠近的中间地带时，简明有好几次都得趴着才能勉强翻滚到飞石上。 这幅新的身体，未免有些太难掌控了…… 刚上来就要完成这么高难度的连续动作，简明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简明躲闪不及，刚抓住石块边缘的手指尽数松开，整个人失去支点就要坠落悬崖。 恰在千钧一发之际，老人像一个猿猴般荡悠着落在简明下坠的必经之路上，一把拉住了简明的手掌。 沉重的下坠力道，将老人的双臂撕扯，一股气竭的感觉直冲脑门，老人屏气凝神使出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拉着简明向上挪去。 “大爷！别累着！放手吧！”简明努力调整着身体，仔细感受着身体机能的变化。 老人明显会错意了，还以为他想就此放弃，再次用力想要将他拽起来时，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没法再提供更多的力气，把他救起来了。 他感受到来自手臂的沉重，将牙关咬紧，忽然调动起一股来自胸口的力量，竟然将简明整个身体提动。 “再往上就是星空高地了！我没法再继续往前！你快些走吧！” 攀附在飞石边缘的李二石，一条手臂用力向上甩动，想要将简明扔上去。 飞石的浮力只能同时让一个人上去，如果自己丢掉下面的简明，应该不难获得生存下来的机会。 他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舍己为人，当他甩动手臂时却发现轻得不像话，再抬起手掌看去，哪里还有简明的影子。 “人呢？”他双手抓住飞石用力拽着身体，趴到安全的狭窄平台上，正当给他疑惑的向下面到处看的功夫，简明却背生双翼飘然来到他的面前。 “上帝！年轻人你居然有翅膀会飞！” 一双洁白的羽翼，还不是那种只能起到装饰作用的花瓶，在风帆岛内部的购买列表里并未出现过。 看其精致程度也可想而知，需要多少钱才能将它买到手中来。 “大爷，我觉着咱们还是服老吧！一大把年纪就该慢悠悠的！极限运动不适合你！” 简明浑身说不出的畅快，那个手电筒被他刚刚分解掉，没想到利用它独特的发光结构，让自己构造出一双神奇的翅膀。 李二石快速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别看我上了年纪，但在这里却能耳清目明，不必特意大声说话！” 简明哑然失笑，他没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说话的声音与平常相比没有区别，是老人的耳朵向相反的方向出了毛病。 老人能听到很细微的声音，对声音的特别敏感也造成了很多困扰，让他很多时候都认为是周围人说话声音太大。 “大爷你拼命也要走这条路，图的什么啊！太危险了！” 第108章 我们会保护好未来 看年龄和长相，老人最少也有七十岁，但旺盛的活力却是元宇宙空间里的特色。 “我的孙子就在上面当看守！我必须要去保护他！你们年轻人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哪里知道天灾的厉害！” 老人从登山包里取出一根脉冲长棍，这是他诸多防身武器中最为趁手的一件。 这最后一块飞石平台会从这里将他们直接带往最高处，从老人的口中，简明得知那地方叫星空高地，据说能从这里触碰到第三层的地板。 监狱的特殊结构造就了这种奇特的场面，第二层的天空，就踩在上面人的脚下，说不定这里所谓的灾难，对更强的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困难。 “他都当上看守了，应该不需要大爷你去保护吧？要相信他的能力！”简明为素未谋面的同龄人争辩道。 “哼，我自己的孙子我还能不明白？越到危险的时候，就越要逞能，我们的信仰从来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跟议会的那帮自私自利的小人不一样！” 老人李二石还不忘补充一句，他们是经受过真正战斗考验的战士，是时时刻刻要讲大局观的。 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冲动而破坏了整体的布局，星空高地正在逆转开启向第三层空间的传输通道，好将这里的幸存者全部送往安全的上面。 简明顺着问道：“谁也不知道上面就一定会是安全的吧，巨树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上面人理应有所察觉才对。” “人站的高度不同，所看到的风景也会不一样，巨树的出现兴许是他们故意闹出来的动静。” 老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令简明啧啧称奇，看着连跑步都成问题的四肢，在飞石平台上笔直站着，提着长棍压低帽檐，跟年轻人相比一点儿不差。 飞石平台缓慢托着老人来到最高处山崖的边缘位置时，简明帮着将他跳到地面上。 “有翅膀的确好用，刚刚真的吓我不轻，你们年轻人就喜欢冒险，跟我孙子一个样。”老人说完这话过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连忙道歉。 简明收拢双翼，发光的翅膀化作图腾，贴附在肩胛骨的皮肤表面，日后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再次激活。 最先进的防具莫过如此，放在外面销售，不用想都知道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双脚踩在柔软的地面上，简明立刻嗅到了空气中晦涩的危险气味。 “大爷，有没有觉着气氛不太对劲？” 老人对危险的判断，比简明还要敏感些，只比画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抡起长棍向前快步跑去。 没往前跑两步，空气墙就将他重重弹开，幸好后面简明恰到好处地将他扶住，才避免翻几个跟头。 “有空气墙拦路！瞭望塔周围以前没有这种古怪的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异类！” 老人的惊呼声，似乎唤醒了什么不该存在的怪物，平静的空气开始莫名沸腾，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简明体内的细胞很快将异常感觉转化成数据流，所有的情绪都是数据排列组合而成的，找寻到这种最根本的共同点后，危险便迎刃而解。 “空气墙不难破开，大爷小心跟在我后面，不要随意走动。” 简明伸手按在空气墙上，没过几秒钟就将面前的空气墙融化干净，迈开小碎步就往里走。 从他们这里走到瞭望塔附近的一小段路，竟然遇到了十几堵空气墙，撞得简明脸色不太好看，扫描在这里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只能起到心理安慰。 在瞭望塔旋转楼梯口，有个只露出小半个身子的看守，正痛苦挣扎着。 那里的空气墙中，喷涌出许多恶心的紫色黏稠物，那个不幸撞进去的看守，生命已经摇摇欲坠。 简明刚想动手，身后突然迸发出剧烈的危险，简明下意识朝着一侧翻滚，同时转过身来将危险暴露在自己的视野中。 一种崭新的能量！简明看到眼前的老人体内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漫天星斗逐渐显露出来，突破了那种浓稠浆糊般的天空。 “年轻人，你们是未来的希望，所以不要在这里止步不前。”李二石说话间就冲了过去，伸手拉住孙子的手臂。 孙子的身体已经深陷正在蠕动的空气中不能自拔，但李二石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还真就将他一点点从里面拽了出来。 “李敬！李敬！我的好孙子！快点醒过来！” 老人的脸上充满神性，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年迈老人，而是一位拯救家人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星空高地变成这幅惨淡模样，还要归功于上面，他们不愿意通道建立，将灾难引上第三层。 这与简明心中估计的事情八九不离十，第三层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上面还要有他们自己所需要面对的敌人，巨树行动缓慢，每一步都十分有力。 地面的颤抖晃动天空，在遥远的未来造成对人类具有毁灭性打击的天震。 一环扣着一环，其中哪一段的缺失，都会带来新的偏差。 所以简明没法出手帮助，哪怕老人已经燃烧自己，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十七八岁的少年在老人声嘶力竭的呼喊中，渐渐醒转过来，他穿戴的辅助机甲早已破碎，被空气吐出来时，体内的能量被吞吃了七七八八。 老人紧紧抓着少年的臂膀，一点点将他揽入怀中，一如当年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老人每日抱着他到处溜达。 那种安逸祥和的感觉，伴随着能量的注入而变得逐渐清晰，等少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老人时，老人的身体变得透明，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了。 “爷爷！不是说好了去避难所，不要来这里吗！为什么要这样！”少年不忍，有些懊恼地吼道。 “如果我不来，你就被怪物吃掉了……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咯，爷爷有点困了……” 老人将登山包往下一扔，自己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飘然飞向天际。 第109章 面对灾害无动于衷 简明抬头凝视着老人最终消散的方向，这幅场景或许就是魂归天际了吧。 虽然他顺利获救，但还有更多的人在沉睡中陷入囹圄之境，面临着要不知不觉丧命的危险。 李敬顾不得尚未恢复的身体，就往星空高地瞭望塔的二层跑去，那里有高强度的射电，可以通知到整个二层空间，让其他看守明白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类似于古代的烽烟传信，只不过与那些相比更为便捷，李敬跌跌撞撞在楼梯攀登时，发现瞭望塔内同样掉落些淡紫色的粘稠生物。 这种生物是从浅淡的空气墙中渗透出来的，吞掉越多的人类，空气墙就会吐出越多的怪物。 “我跟你们拼了！”李敬抽出腰间的脉冲匕首，直接调到最高档位，对着怪物就直刺过去。 怪物根本不会躲闪，其结果显而易见，李敬的手臂再次被缠绕住。 脉冲匕首的锋芒戳进怪物体内，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里面闷声作响，完全能够持续对他造成伤害。 李敬对于老人的死，一时间还有没有反应过来，这种生理意义上的死亡，在元宇宙空间里被无限淡化。 死亡的轮回不过是多消耗些算力进行复活而已，他不知道古怪的空气墙后面隐藏着什么怪物，连每日要来回几趟的瞭望塔，都被各种怪物拦截。 刚庆幸匕首命中怪物没几秒钟，怪物再次如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 这次李敬有先前的经验，开启护臂上的静电屏蔽力场，将怪物及时驱离身体。 一道浓郁的光束准确覆盖住怪物的全身，还顺带着打穿了挡在面前的空气墙。 空气墙并非坚不可摧，在充足算力的加持下，没什么能阻挡简明前进的脚步。 李敬还在疑惑他手中的激光炮为何威力会出奇的大，简明已经先他一步走到瞭望台的操控室内。 操控室的诸多屏幕上所显示的一连串丢失信号的数据，意味着他们发射出的信息，不会被那些瞭望塔接收到。 “很遗憾我的朋友，射电失去作用了，恐怕这时候二层内的所有建筑传输都已失灵，大家各求多福吧！” 简明给出来的答案，李敬并不打算就此认命，他将右手一直伸进操作台桌下的一个圆形孔洞里，手环与孔洞的卡扣保持一致后，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紧接着屏幕上的乱码打乱重组，变成一幅新的画面。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通过紧急联络通道来传达？二级探员李敬，你之后所发出的声音，都会被记录在档案里。” 画面里一个带着标志性笑容的工作人员，正用一种机械性质的话术来发出提问。 简明惊讶地侧过脸来望着对方，想要在他稚嫩的脸上找出一丝应急管理局的样子来。 这张充满朝气的脸上，完全没有管理局那种呆板的模样，与他相比自己反而变成了保守派。 李敬调整好说话的状态，用尽可能简略的语句表达出现在的危险情况：“风帆岛监狱第二层，巨树活过来了，正在大量收集算力，我们完全丧失抵抗能力，如果不进行援救，所有人都会死！” 尽管他的情绪激动，能从其中感受到足够的危险，但管理局的接线员却面色如常，依旧带着笑容回复道：“请稍等，正将您的诉求编辑成文字，向上层反映。” 然后画面就卡在那里一动不动，跟没了信号一样。 李敬的胸膛起伏着，就像忽然想到些什么那样，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 “你怎么了？是手臂受伤？”简明关切地问道。 “我的爷爷……本不应该死在这里的……他生活在元宇宙空间的另一处地方，那是死者的世界……” 李敬虽然是二级探员，但也了解些其中的秘密，他无意间将一些情况透露给爷爷，这才让老人顺藤摸瓜跑到这里来看望他。 老人早就在现实世界自然死亡多时，他不应该进入风帆岛附近的范围。 简明立刻意识到管理局应该掌握了很多关于元宇宙的情报，为以防万一，这些消息对外封锁，别人休想从中知道真实情况。 死者的世界离这里不远，甚至通过旅游线路都能偷渡出来，而身为管理局的探员，应该是有权限随时进入那里。 生死之间的界限在探员们看来就是个笑话，主世界的那些人还在哭天喊地的时候，他们动动手指就能找到前往死者身边的车票。 灵魂不灭意识永存，死者们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的限制，在非必要的时候不能离开那里。 老人的意外死亡，如果被管理局深入调查发现后，李敬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罪过。 他敢主动上报第二层的危险，足以将爷爷所具备的精神传承下来，即便自己要面临牢狱之灾，也要先呼叫援助解决巨树。 “不能让大家白死了，管理局对这件事多半是知道，长时间不回应，是默认巨树的存在，他们不管，得我们自己解决。” 李敬拔出手掌，主动切断与管理局之间的连接，抽出键盘来在上面快速敲着代码。 很快漆黑的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一道扭曲的黑洞，李敬示意他跟上来。 “这是到达第三层的临时通道，如果你愿意和我们成为伙伴，就请进来。” 李敬对简明并未怀有恶意，爷爷能与他一路同行，他相信爷爷的眼光不会有错。 简明同样好奇，一个探员会背着管理局偷偷摸摸参加什么集会。 看他毅然决然的样子，似乎对黑洞背后的组织实力非常自信，促使着简明快步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黑洞里传来时空穿梭的眩晕感，还没等简明看清身边的景象，身子就砸进了柔软海绵垫子里。 然后双手被困住，塞上面甲将五官堵住不让他察觉到周围的环境。 简明想释放意识进行扫描，结果发现面甲竟然连意识的发散都能阻拦。 还真挺神秘，不仅能防止物理感官，还能想到意识同样具备观察能力，自此之前简明从未进入过具有如此缜密逻辑的地方。 第110章 套娃的世界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简明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没有人过来指引他该往哪儿走。 难道是故意和我开玩笑的？简明想要说话询问，声音全被挡在金属面甲里，没法传出去。 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来联系李敬时，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忽然变得绚丽多彩，再扭头看去，李敬同样站在身边，也是带着面甲。 “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咱们现在是在哪儿？” 简明心中所想说的，竟然变成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他还没听过自己居然能发出这种古怪音调的声音。 李敬缓慢地做出回应，他就像一台老旧款式的电脑，启动和运行的速度都极为有限。 “在一个神秘的地方，绝对不会受到管理局的监管，我们喜欢称呼这里为套娃世界！” 从他稍稍开心些的语调上不难听出，他对这里的信任要远超管理局。 “探员对管理局不应该保持绝对忠诚的么？看你这样要打一个怀疑问号了。” “管理局那帮人吃里扒外，早就背离最初的信仰了，当我真正接触到的时候，万分后悔报名进入考试。” “不成为探员的话，或许你也接触不到现在的环境，想长远些，是时候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环境了，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简明很肯定自己的脸上还扣着面甲，但那种不舒服的闷热感在迅速消失，想必很快就会彻底感觉不到。 面甲有许多神奇之处，首先就是简明没法通过扫描来窥伺它的构造，在这里他再次变得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眼睛看到的和耳朵里听到的，所接收到的信息只有这些。 李敬一拍脑门，他光顾着表达对这里的亲切之情，忘记介绍套娃世界是怎么一回事了。 “套娃世界是第一代自由基建造的，最伟大的杰作！当然我们是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如果咱俩走散了，只能通过服饰特征来简单判断，你知道这种的误差相当高。” 套娃世界顾名思义，从这里能前往许多有连接点的世界，连接点掌握在某一些人的手里，或者直接雕刻在树干和墙壁上。 就像李敬输入的那些数据代码一样，相对于套娃世界而言，李敬本身就是风帆岛附近空间的连接点之一。 大家在进入这里的时候都会被面甲遮掩住五官，除非那人愿意自报身份，不然在这里一辈子不会被人发现。 连意识扫描都无法查探出面甲的工艺，更别提它所遮掩的五官是什么长相的了。 “面甲也是第一代……自由基是一种代号？还是某个特殊的创始人名字？”简明对这些层出不穷的词汇感到新鲜极了，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自由基是第一代出现在套娃世界里的人，据说面甲的发明，还要追溯到一场来自他们那个时代的血腥事件。” 自由基顾名思义，就是自由的基础，第一代自由基建造出这处世外桃源后，因为没考虑到隐私性传播的问题，使得其中不知满足的一部分群体叛变，在现实环境里找到了对方的身体，并且痛下杀手。 任何的创造都源于不断的战争，死亡才能带来快速的进步，自由基们付出足够的代价，在不断破坏中一点点组建起了这里。 李敬能来到这里纯属一个意外，他都快要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能来的了。 “只想要自由却不想履行责任？这于现实世界的理论相违背，很多人会产生对抗心理的。” 简明听到他的解释后，心中自然而然推导出这个结果来，过度的自由必然滋生腐败，有腐败的地方终究会引发战争。 自由基想要建造出一个乌托邦的世界，在元宇宙空间的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做一些自娱自乐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处于哪条时间线，自由的代价是最高的。 “我们所走过的每一寸空间，都有前辈们的鲜血，回想起那个时候真挺不容易的。” “先收起来那些感慨吧，套娃世界里能有解决巨树问题的人？” 简明发现对方的思路经常飘忽不定，时而这样时而那样，自己的打起精神来在他即将发散思维的时候将他拽回到原点问题上来。 李敬四下张望着，他在寻找着帮手，但大家沉迷于深度交谈之中，并没有对新来的朋友表示出应有的欢迎。 事实上他们也不会欢迎，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交谈，让他们觉着甘之如饴，李敬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但现在并不是他可以放松的时候。 目光来回扫过第三遍的时候，李敬终于忍不住发出询问：“请问谁见过绿衣死神？” 叽里呱啦的交谈声很快淹没了他的询问，李敬只得再次问道：“诸位！我需要解决外面的巨树，谁见过绿衣死神？这很重要，重要程度超过了你们的交谈！” 用交谈来打比方，是这里最显眼的比喻方式，众人纷纷停止那些十分有趣的讨论，将身体转过来正对着他。 从李敬所穿的那身休闲格子衫来分辨出他的身份，在来此地之前他将看守的机甲服饰给脱了个干净。 “热血小子！好久不见！听说工作很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李敬在这里有他的独特外号，所谓的名字不过也是个容易让人记住的代码。 “热血小子，很恰当的称呼，你确定这帮迷迷糊糊跟喝多了的人们，有那个本事？” 简明所提出的质疑不无道理，说话的人明显有嗑嗨了的倾向，说话发出的颤音很标准。 “绿衣死神可以解决掉，是一头巨大的树人，他在元宇宙空间里胡作非为。” “你说的东西，我似乎有点印象，那好像是太阳系木星附近的植物生命，你在那边执勤？” 有人凭借简单的描述，说出了树人的来历。 “木星？那未免离我们这里太过遥远了，你说的是真事？”李敬一皱眉，对他的推断表示并不赞同。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不信你们跟我来！” 第111章 元宇宙世界里的木星 在套娃世界里的人都十分健谈，而且十分乐于助人，没等简明想好是去还是不去，周围的景色就开始褪去。 “时空穿梭有很多种方式，我们现在所用的是最方便的，再多聊一会儿天，就能直接到达目的地了，那种植物生命在木星上，有的是天敌。” 用生物之间的相互克制关系来应对外来生物造成的危机，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风险与其并存，万一引进来的新物种，更容易适应环境，那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人类。 简明深知这个道理，这把双刃剑此时就握在自己手中，至于挥动与否，全看自己的选择。 “我认为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巨树的天敌如何对它造成威胁，我们可以直接模仿照抄过来。” “说起来容易，木星的环境与地球完全不同，以你的脑袋运算模仿，先不说能否成功，光消耗的算力就足够抽空你的身体，我建议不要这么做。” 对方是木星的常客，时常往返于地球与木星之间，所以对木星里诸多生物的生命结构非常了解。 通过元宇宙空间前往木星，所需的时间会比主世界缩短数千倍，虚无的意识飘荡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热血小子还没给我介绍，这位是新来的朋友？按照规矩得让大家伙都知道他是谁。” “我是岩石专家，很高兴认识你，木匠？” 简明在想要询问对方名字的时候，眼前自动弹出来了两个字，这名字毫无疑问，很适合此情此景。 “对！我是木匠！套娃世界承认你的存在了！你是安全的！” 木匠刚想自我介绍，结果听到对方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顿时感到心情愉悦起来。 套娃世界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当获得世界的承认后，此人的意念便可以连通世界的数据库，不用别人开口告知，就知道那些姓名是谁跟谁。 “木匠在木星上，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搭调。”简明随口夸赞道。 木匠很喜欢别人夸他，从他的肢体动作上不难感觉出来，“你也一样，岩石专家在木星上可是备受尊崇的存在，在这里你会多一个身份——医生！” “我可没有行医资格证，也不会治病，别开玩笑了。” 简明对天上的星星所知甚少，压根不知道木匠所说的是什么情况。 这木星上并没有陆地，更多的物质以特殊聚合体的形式，沉淀在气海的最深处。 木星的生命分为两部分，气态生命和岩石生命，如果依据地球人的常规逻辑来讲，岩石生命更确切地应该称之为金属生命。 土壤的缺失让稳定的三角关系破裂，真正来到木星会发现这里除了气体一无所有。 但木星生命发展的智慧科技，恰恰弥补了这些不足额，气体没有固定形态，就意味着它能变成任何形态。 在气体加固技术的盛行下，这里不仅建立起了规模夸张的多层城市，还发展出借助高压气体发射火箭的航天技术。 元宇宙空间的建造，甚至要比人类更早，他们的生命状态，更容易理解灵魂的虚无缥缈。 气态生命是人类尚未接触到的领域，当初木匠误打误撞来到这里，马上便开始建立与套娃世界的联系。 他想借此路线来完善人类数据库的空缺，气态生命一直是最神秘、最令人心驰神往想要探寻的存在。 人类古早历史书上所描绘的龙，在云层中翻滚腾挪的场景，就是那个时期在地球上短暂出现的气态生命。 龙来自木星，那段时间木星生命在元宇宙空间四处探险，来到地球区域还没有经过探索的元宇宙空间，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地球的环境是自然闭环，气态生命在这里的存活的时间非常短暂，龙没有合适的栖息空间，在短短数百年之后就消失殆尽。 这些历史在木星的博物馆里都有所描述，他们对普通民众也不避讳元宇宙空间以及外星生命的确会出现在自己的星球中。 气态生命的身体维持，更多需要利用灵魂作为填充物，意识通过神经电流传遍全身，顺便维持形态不会随波逐流。 木匠在这里得到了独有他的乐趣，他花费许多年将木星的里里外外全部探索一遍，简明两人是他代表木星，迎接的第一批客人。 “木星早晚会与地球正式相见的，而且你们俩都没有影子，正好在这里重新把影子召唤出来，要知道那是召唤，不是抛弃你以前的影子重新锻造一个。” “连影子都能召唤过来？木星的科技点数所用的是魔法么？”简明的三观再次受到震惊，这种科技对他的意识冲击不亚于一颗核弹。 影子所代表的是血肉之躯，怎么会用某种召唤术，就能从异空间内拉扯出来？ 木匠一拍双手，向两侧拉伸，展开一幅光影流转的图形，那是一座形状明显的祭坛，有三根弯曲的柱子固定着中间的雾气。 “影子就是从这里面被召唤出来的，气态生命带来的惊喜还远不止这些，等你们见到后就会知道，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 越是形态多变的物质，所能给人带来的震惊就越大，奇迹往往出现在不被察觉的角落里，当将其公之于众时，已经没有人再能阻拦奇迹的继续发生了。 漫长的对话过程中，周围的环境发出天翻地覆的改变，更多的虚幻烟尘将他们笼罩，时空穿梭简明也经历过几次，但脚下没有陆地的环境，很难想象出会以什么姿势保持稳定。 人类的想象力局限在他的眼界上，如果没有见到过，就没办法做出想象。 事实再次推翻了简明的诸多判断，他的确还双脚朝下，踩在富有色彩、与地球的建筑十分相似的街道上，跺跺脚发现那种坚硬的触感，有种自己并未离开地球的错觉。 木匠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惊讶些什么，开口解释道：“地球上面有的东西这里全都有，气体也是有颜色的，他们的审美更偏向于色彩的丰富，因为视觉更发达！” 第112章 冰冷岩石狙击手 木星的表面积和气态环境，决定了他们的城市构造是具备丰富层次的，大家很喜欢那种上下穿梭的忙碌感。 路边过往的行人，穿着打扮比木匠所说的颜色还要夸张，大红大紫在这边最为流行。 木匠不知何时也换上一身浅绿色的鲜艳衣服，还让他们也一起变个装扮。 “你们的穿着在这里就是土老帽，一看就是风尘仆仆的外地游客。” 简明愕然，赶忙用算力构造出一身崭新的粉色运动服，衣服一出现在身上的时候，后背就一阵发凉。 他在这种时候，竟然做出来自己想做但一直没敢做的事情，在严谨刻板的勘探研究所里，穿一身粉色的衣服。 强烈的色彩碰撞，会极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心情，粉色衣服一上身，简明顿时感觉到心情舒畅，就像挥拳打碎了笼罩着自己的玻璃那样。 “气态生命普遍身材都矮小，还圆滚滚地缩成一团，看着没什么威力。”李敬则变成了花衬衫，这与他喜欢穿格子衫的一贯作风背道而驰，语气里明显透着开心。 人类的放松和心情愉悦，说简单也很简单，做一些出格离奇的事情，让大家看着不爽的时候，自己心里就痛快得不行。 木匠将面甲摘下，面甲所遮掩的是个圆鼻子圆脸的可爱长相。 李敬看到他脱掉面甲，惊呼道：“你怎么敢放弃面甲的保护？如果我们是坏人，对你痛下杀手怎么办？套娃世界的规矩不会对你产生保护的！” “这里是木星，来木星就要有木星的规矩，戴着面甲会被人误认为抢劫的。” 木匠环视四周，不难发现周围已经有些不善的目光，时不时偷偷看过来。 这里的外星生命不少，但大家都以本来面目示人，反而脸盘越大的人，会被木星人认为越帅。 地球上那些当红的小鲜肉，在这儿完全没有优势。 简明那张刚毅的面孔，最多在木星算得上是平均水平。 木匠取出一个圆形的通讯设备，在上面拨通号码，“我现在带了几个朋友在沸腾街一百五十一号门口，快来接我们。” “是气态生命的朋友，木星上最好的一批植物猎手，请他带我们过去亲眼看看，植物生命是怎么被猎杀的。” “植物还需要猎杀？有趣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简明摇摇头，他觉着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此时自己是躺在某家精神病院内，正在接受虚拟现实的场景治疗。 不过多时，一辆悬浮车稳稳当当就停在面前，悬浮车没有轮胎，而是四头翻滚的小动物在代替。 百公里油耗一袋粮食，气态生命也需要物质补充能量来维持意识的运转，所以他们需要植物猎手的存在。 这辆时髦的悬浮车还是敞篷设计，简明小心地坐在后排时，车辆的座位随着他们的体型居然拉长加宽了些。 “我的朋友们是第一次来，请不要大惊小怪，老冰块是最有钱的猎手之一，跑车也是最顶级的！” 主驾驶上坐着的那个圆滚滚的气态生命，将帽子微微摘下，“很高兴见到你们，木匠老兄带来的朋友，那就是我老冰块的朋友！还请系好安全带，要踩油门了！” 老冰块猛拉操作杆，承载跑车的小动物缩成球开始旋转，飞快地滚动着往前冲去。 “能不能让你朋友的车开慢点！我有些晕车！”李敬面色难看地吼着，他的声音被疾风吹散，根本传不到对方的耳朵里。 车辆音响打开的音乐，节奏感强烈到每次鼓点敲击，气态生命的表皮都会产生剧烈波动，老冰块一直认为这是对自己最好的按摩。 “音乐是世界上最棒的了！你们难道不那么认为吗！快跟着节奏动起来！”老冰块越跳越高兴，最离谱的是这辆车居然也跟着跳了起来。 简明在后面一言不发，眼下自己所经历的这种事情离谱至极，没法用语言表达出内心的无语。 车辆很快驶出城区范围，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改变：浮空生长的各种植物花样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出了城市，音乐声吵闹的动静引来了植物们的不满，路过的那些植物个个舒展身形，有些甚至睁开眼睛瞪着他。 “哈哈哈！可爱的植物们！就等着我回来挨个收拾吧！”老冰块吼叫着，还不忘伸出中指，来一次宇宙通用友好手势的交流。 植物们并不打算就这么让他安然无恙地过去，伸手挥动发达的根系，层层设计陷阱想要将车辆控制住。 老冰块将腰杆挺直，原本圆润的身体忽然变得挺拔，身体长高了不止两三米，又在肩膀上多长出两条手臂，各持着一把岩石打造的长枪。 岩石长枪开火，发射出一枚细长如针的子弹，结结实实打在路边的植物身上，岩石子弹的破坏力颇为惊人，在植物体内爆炸，产生大量的碎片。 “这种枪的杀伤力……看来是对付巨树不错的武器。”简明惊讶的双手搓动，算力编织成数据流，开始构造这种岩石长枪。 老冰块在射击的时候，下面紧握方向盘的手还在聚精会神地开着车。 这等一心二用的本领，生命质量已经超过人类太多，在人类群体中，仅有少数能够做到真正的分心不分神。 “岩石狙击枪能对普通货色造成致命打击，但你所说的那种巨树，最多挠挠痒！” 眼瞅着简明也举起一把样子差不多的枪尝试对外射击，木匠好心提醒道。 木星的绝大部分维持生命所必须的资源，皆是出自于植物生命。 智慧程度越高，所蕴含的宝藏就越多，木星的主宰文明流传着许多相关的寓言故事，都与植物们离不开干系。 老冰块的枪法很准，冒着浓烟的枪口之下，没有植物生命能够存活着。 他一路上放声大笑着，那种爽朗的声音与音乐交相辉映，显得无比情绪高涨。 岩石狙击枪枪口被打得开裂，到后来索性丢掉枪身，开始用嘴巴往外吐岩石子弹，杀伤力更胜一筹。 第113章 绿衣死神摧毁牧场事件 丢掉岩石狙击枪后的老冰块，攻击的锋利程度更胜一筹，简明此时才意识到为何木匠会说，总不能带着一大批这样的植物猎手去收拾巨树吧。 老冰块吐了一会儿自觉着无聊，那些植物生命在明白过来车辆的驾驶者是植物猎手之后，自觉地给闪开道路，不再和他交手。 “算你们识相！老冰块还没用绝活呢！马上到地方了，大家做好跳车的准备！” “跳车？还会遇到什么特殊状况需要跳车的？”简明还没明白为什么要跳车，坐垫就高高弹起，将他弹射入半空中。 车辆顿时自行散开，前面的陆地由柔软的平坦路面骤变为坑坑洼洼的尖刺区域，这地方小动物没法快速移动。 老冰块熟练地把自己的身体努力蜷缩，然后尽量舒展开来，瞬间得到的上浮力，使得他变成一只漂浮的塑料袋，在空中快速滑翔着。 另外两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李敬取出个便携式的滑翔伞，双手用力抓住把柄，调整方向笔直朝前。 “你们也没说需要滑翔伞啊！真不怕把我摔着！” 简明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装备，只得展开双翼，飘然飞到李敬身边。 李敬直勾勾看着他，那种惊讶的表情跟吃了二斤热面条一样。 “你难道是天使？这双翅膀哪儿来的？” “自己制作出来的，想要的话有机会我送你一架。”简明使用翅膀飞翔的技术愈发熟练，比老款的滑翔伞要好用太多，毕竟是长在自己皮肤表面的东西，意念一动就能 李敬苦笑着连连摇头，“我没那本事使用非常规器具，再说了翅膀太贵，不适合我。” “外星朋友们！你们所说的巨树，都在这里！” 转过一道下降在地平线之下的深谷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数不清的巨树或是站立、或是蹲坐着沉默思考，有些手持切割机的气态生命，正在给巨树修整着枝叶。 仅仅一头巨树，就险些将风帆岛监狱给拆了，木星上竟然会有这么多，还都很听话。 “巨树是被圈养的家畜？它能用来收集什么资源？”简明疑问道。 “生命能源、活力药剂、还有算力等等，文明群体发展所必须的重要能源，都能从巨树体内提炼出来。” 说到巨树，这东西浑身是宝，但凡是开在城市边缘的巨树牧场，绝对不会赔本。 巨树喂养所需要的资源不多，多半靠着光合作用，还有气态生命所排放的压缩废料。 牧场里的风景优美，环境安静很少有声音发出。 巨树的动作缓慢且小心，就像是担心惊扰到附近正在忙碌工作的工人。 老冰块的到来，工人们只是往这里看了一下，就再次去忙自己手头的工作。 他们的工作繁忙，巨树的体积庞大，需要时刻围绕着进行照看。 “前面有争吵声，可能是那个麻烦的家伙又来了，咱们一起去解决问题。”老冰块与此地牧场的主人交情不错，时常在这附近替牧场主清理些来自外面植物群落的麻烦。 简明的扫描范围扩大到三公里的极限时，才堪堪听到一点儿争吵的声音，气态生命的听觉发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像这样的生命，在整颗木星上遍地都是。 能让你们还觉着麻烦的事情，那得麻烦到什么程度？ 简明同样为此感到好奇，便点头示意可以跟随老冰块他们去一看究竟。 当牧场主人暂时不在这里的时候，老冰块的出现很好地弥补了这个不足。 气态生命在不借助外界工具进行赶路的时候，总会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一缕轻盈的白气，飘荡着跟随工人冲到前面。 简明他们可没那么大的本领，只能尽快各凭本事朝前追赶。 当与别人拉开一定距离时，李敬悄悄对简明说道：“接下来要小心点，哪怕你有本事遏制危险，也尽量不要出手，气态生命视荣誉高于他们的一切。” “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呗？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明白。”简明露出一副都明白的表情。 “能有胆量袭击巨树牧场的恐怕来路不简单，待会儿千万要见机行事，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他们死了还可以找别家。” 李敬所表现出的那种如临大敌的姿态，让简明更加好奇，加紧脚步就往前走，很快就听到连续的枪声，岩石子弹打得漫天飞，附近无辜的巨树可倒了大霉，没等做出躲闪动作，就被打成了筛子。 只见一道绿莹莹的光影在破坏力巨大的子弹间轻松穿梭，看起来毫不费力，而老冰块已经鼓起腮帮子，使出了全力。 二者之间的实力高下立判，老冰块不是对手，但工作人员并未仗着人多势众，上前去围攻对方。 都是高级文明的法治社会，牧场遭到破坏，他们第一时间想要去通知有关部门，找具有执法权力的人来收拾他。 毕竟巨树是作为价值高昂的自然资源来下的定义，所以与其说制止对方不要再进行破坏，更要将他带到法庭上，来照价赔偿损失才对。 众人一来到事发地，李敬与木匠的脸色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沉了下来，因为那绿光包裹的人影，他们认识。 不仅认识，想要解决风帆岛的麻烦，李敬下意识就想到了此人。 “绿衣死神怎么在这里？喂！别打了！都是自己人！”木匠疑惑的奋力大吼着，这一嗓子可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老冰块先停下射击，绿光也稳稳当当站到了远处，齐刷刷顺着声音往这边看来。 “听声音很熟悉，你们是谁？”绿衣死神不认得没有面甲遮掩面部的木匠和李敬，但敏锐的感觉还是传达给她一个熟悉的信息，对方是跟自己很熟悉的家伙。 “我是木匠，他是热血小子，我们正四处找你呢，没想到你也跑到木星上来了。” 木匠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脸，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漂亮脸蛋，连瞳孔都是充满智慧的绿色，与之对视很容易被吸进其中。 第114章 管理局的对立面 绿衣死神能感受到那种来自精神层面的亵渎，但他们的关系太熟了，不至于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争吵。 “木匠，你的眼睛越界太多了，如果想暂时闭上眼睛休息，我可以帮帮你。” 虽然说话的声音悦耳动听，但木匠还是听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散落一地，赶忙深呼吸调整情绪，好不被对方所训斥。 绿衣死神的传说，即便是放眼整个套娃世界里，都相当炸裂。 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小姑娘，看外表年龄跟李敬相仿，很可能还更加年轻。 李敬的眼神却分外纯洁，他认识的那个绿衣死神，理应就是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不跟他一样？难道我不够好看？” “不是的不是的！你十分美丽！”李敬没想到对方会反问这些，顿时变得手足无措，想要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现在的尴尬，却又想不出来话题。 简明冷不丁笑出声来，“你还真是个纯情小男生，明明就喜欢人家，还不敢说出来，这样姑娘，他的心声我就替他先说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圆弧形的光芒凭空出现在简明的头顶，直刺刺向下劈斩。 简明被打得猝不及防，只得临时用翅膀合拢护住自己，还好弧光没有斩开翅膀的防御，空气中发出的金属碰撞声，久久不肯散去。 “好好说话都是朋友！为什么要下死手！” “你说他喜欢我，我不信他会喜欢我！我是死神！带来无尽杀戮的死神！宇宙中的生命见到我避之不及，怎会被人喜欢！” 绿衣死神晃动双臂，弧光从四面八方将简明包围在中间，道道凌厉的弧光就像是死神手中的那把镰刀，企图收割简明的生命。 “你这人脑袋有问题！我丑话说在前面，真要动起手来，别怪我欺负女的！”简明一边挥动翅膀泼洒飓风，吹开弧光的前进轨迹，一边全神贯注地观察这种没有征兆就出现在身边的攻击。 都是用算力来构造不同的攻击形态，简明的算力都得靠着身体进行延伸，而对方却用不着，就跟释放暗器那样随心所欲地打出去弧光，威力还半分不减。 “我是死神！套娃世界公认的死神！管理局随时都想消灭我，或者抓住我进行解刨研究！” 死神的好胜心极强，这种冰雪美人向来是内心有些骄傲过头的，简明想要还手，却发现无论自己从哪一边行动，弧光总是能提前一步锁定自己的动向。 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有很多，首先排除对方的运算速度要超过自己，简明对此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即便是失去洛基的帮助，他体内庞大的算力和全身投入运算的情况下，不会有普通的人形生命体超过他。 其次就是对方能将算力物尽其用，节约能耗的同时还掌握了一定的技巧，最大程度上避免了浪费。 简明所缺少的正是如何使用算力造成杀伤，空有一身的力气不知道如何去用，这点毫无疑问是很可惜的事情。 “既然你是死神，那为何还来找他们的麻烦？巨树牧场是为木星的城市提供能量补充的重要产物，你有多大的火气非要往他们身上撒？” “木星上有人走私巨树种子！暗自培养扭曲的树灵售卖给管理局，好让管理局在元宇宙空间里扎稳脚跟，愈发膨胀自己的势力！” 绿衣死神找不到走私的源头所在，环绕着木星的几座主要城市大肆屠戮一圈后，正巧在这里碰到了他们。 她不擅长搜寻线索，死神都要独来独往，那样才能显示出高手本色，可怜她一位刚刚上任不久的新手，就要独自承受这种煎熬。 “为什么不找人帮忙呢？我们都可以提供帮助，不会是太过于要脸，不愿意主动求人吧？” 简明算是看出来了，对方这一身本领多半是天生就有的，就这脑子能提供的算力，恐怕还没自己平时休息的时候多。 遇到难处不找明白人来排忧解难，自己躲在角落里发泄情绪，这种显然是职场新人，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绿衣死神的这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全被简明看在眼里，他刚刚跟随勘探队出差的时候，与她此时的所作所为一模一样。 “你的嘴巴，比他们还要可恶！我怎么不记得套娃世界里有你这样的人，每一句话我听着都厌烦！” “讨厌就对了，管理局的人也一样讨厌我，可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过风帆岛出了问题，他们说需要请你出手才管用。” 简明忽然一弹动手指，一颗晶莹的光球突兀地出现在绿衣死神的面前，将她炸得向后飞进牧场的地面里。 好在木星上没有泥土，不然这下丢人可不轻。 绿衣死神不甘心地重新飞回面前，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也会死神的招数？你身上没什么死气，热血小子你带来的人浑身都是古怪。” 别的不敢保证，她这句话算说到点子上了，简明的奇怪程度，与套娃世界里的众人相比不遑多让。 “你是说隔空凝物？这东西多动动脑子，大家应该都会吧？”简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得众人一阵无语。 “风帆岛的事情我还没听说，应该也是跟巨树有关？那就得去海底一趟，那边似乎有孵化树灵的基地。” 唯有那座基地里，才有可能找到根除巨树的药剂，在元宇宙里肆虐的变异体，并非木星上没有杀意的懒惰巨树。 简明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他需要赶时间，自己的发小还生死未卜。 李敬及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前往海底之前，先去港口城市，将我朋友的影子召唤回来才行，不然去这里的海底万一遇到危险，没有生命保障。” 绿衣死神发出惊讶的声音，她都没看出来简明是没有影子的。 影子不在身边，竟然能防住自己全力施展的弧光，此人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那种能力的成长速度，真令人感慨！ 第115章 与死神连手做任务 绿衣死神所给出的一条有用的线索，元宇宙空间里的树灵是有人刻意培育出的特殊品种，虽本体取材于木星，但其中增加了许多新科技，好让巨树在数据空间里，同样能发挥出作用。 管理局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道，内部的探员们的级别越高，所能获悉的内情就越多。 潜在的权限其实存在于生活中的各个角落，管理局只不过是将权限具象化了，放在探员们所能看到的明面上来。 身为二级探员的李敬，都知道许多不为常人所知晓的秘密，很难想象顶级的探员，能看到多少隐秘的事情。 应急事务管理局出现的时间没人能确定，他们对外所声明的仅仅是正式挂牌的时间，内部运行很可能早已跨越了时间维度，到达了另一个高深的领域。 多维空间里时间仅能代表一段毫无用处的数据，如果你不那么较真，这个数据就是一行没有用的废物，完全可以删除而不受到任何影响。 充其量是你很难再见到平行时空的自己，以及任何决定的时候不会经常后悔。 人们时常挂在嘴边的后悔药，其实就是时空穿梭的产物，让存在于时间线之前的自己做出不同的选择，就相当于吃下了后悔药。 因为三维空间的人类没法通过意识来对之前的自己进行沟通，所以永远也不会有后悔药吃。 一个简单到刚上学的孩童都听得明白的逻辑，却是无数为神秘学痴迷的科学家们毕生追求的真理。 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建造孵化基地并且将巨树上传进元宇宙空间里的人，造成风帆岛危在旦夕的罪魁祸首。 他企图利用巨树来攫取风帆岛内的意识体，将他们吸收进巨树体内，通过生物本身的作用，将这股能量分解成最基本的算力来供母体所用。 巨树们的能量会最终传输到一个指定的地方，发达的根系相互纠缠，最终前往空间重叠无法探测的区域。 根据套娃世界的好事者们所提供的线索，绿衣死神几乎马上就要揭穿这个区域的幕后主使真面目，正如无数人在个人推论里所说的那样，管理局的手伸直，能绕圆宇宙空间好几圈。 绿衣死神不再动手，她认为所有站在管理局对立面的，都是自己的朋友。 “孵化基地在海底九万米的地方，那里的液体其实是气态物质经过多次过滤后沉淀下来的，你有把握潜入海底？” 她对普通人类的身体构造表示担忧，正常人谁会在没有装备保护的情况下安然来到海底？ 可简明摇摇头给出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你只管带路，不用担心我会出问题，就算走进木星的星核内部，我觉着都可以试一试。” “口气不小，到时候别求饶就行，那就跟着我往下降落吧，朝着下面就是海底。” 绿衣死神说罢，双手合拢在一起，用出一个优雅的高台跳水动作，所有人都听见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海洋。 简明刚要跟在后面也下去，被李敬伸手及时拽住。 “她属于死神部门管辖，死多少次都没关系的，你万一被过高的水压挤碎了，可就真的没法复活你，至少我能帮到的十分有限……” “你都加入如此神秘的组织，还担心我会自己送死？你要没办法跟过来，就老实在外面等着。”简明没好气地说道。 年轻人该冲动的时候千万不要学着老成持重的样子，那么做会很惹人厌烦。 李敬重新穿戴好一身纳米材料的精密机甲，比看守那一身统一制服，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简明看到后觉着不错，自己身上立刻也逐渐浮现出同样的机甲，起初的表面比较粗糙，随着简明的目光不断扫视而变得细腻。 “你的算力构造速度为何会这么快？”李敬难掩惊讶之色。 “这是个秘密，等时机成熟你会知道的，但肯定不是现在，抓紧时间走吧，这位木匠兄弟能来否？” 简明向他伸出手，木匠却往后一缩，连连摆手道：“我可没你们这种本事，木星上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等你们从海底回来，有机会可以找我好好逛一圈。” 木匠不擅长做探险的事情，那个属于他激情似火的年纪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秉持的是享乐主义。 三维世界的生命既可怜又幸运，时间在他们的手中能制造出许多难以忘记的宝贵瞬间，不像那些从时间长河里苦中作乐的家伙们，一辈子又臭又长，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铭记的。 木星的海底可是生命禁区，对于外界的大部分生命体而言，这种粘稠的肮脏沉淀物，没有生命愿意主动靠近。 气态生命的浑身上下都可以进行呼吸作用，而进入海底世界，气态的劣势显露无疑，他们没法完全堵住身上的所有呼吸道，一旦进行呼吸机就难免会将沉淀物吸入体内。 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利用价值的杂质再经过二次筛选，变成更加干巴巴难以顺畅排出的垃圾，会给他们的身体凭空增加很多负担，那种感觉就像是人类的便秘一样。 绿衣死神做出一个标准的入水动作，散发出轻松的气息，没有费劲就投入水中，而随后落下的是两枚重磅炮弹，将水面同时炸开两朵圆形的空洞来。 “我感觉有些头晕！这水面的冲击力也太强了些！” 李敬在头部触碰到水面的瞬间就变得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还是简明用声音进行干扰，才帮着他以更快的速度恢复意识。 在水下失去敏锐的直觉是最致命的事情，简明很清楚这一点的重要性，所以在头部构造出更厚实的结构来保护意识尽量减少冲击带来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他的意识强悍之处在于全身的协调，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用大脑进行思考的普通人了。 李敬下意识开启了机甲的紧急保护模式，变成个被枪管包围的铁刺猬，那样子很快引来了海底生命的窥伺。 第116章 木星的海底探险 不是所有星球的构造都跟地球类似，人类总喜欢先入为主地进行思考，没有生命体会特别来告诉人类，你们这种解决问题的思路从本质上就不正确。 有关木星的那些观测报告，其实一多半都是拿来蒙人的，神乎其神的东西对于申请科研经费而言很有作用，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这招屡试不爽。 真正的木星只有切身到此一游后，感受到的那些真情实感，才能作为正确的一手材料来使用。 简明此时打开的记录仪里，对周围环境所进行的影像留存，就是带给地球最好的礼物。 这种下意识的记录方式，是简明自身所带有的职业病，地质勘探习惯性进行数据保护，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站在人族大义的角度而言，简明可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完成人类的大事，那些事情对于自己还有些很遥远的距离。 那些自称高尚的大人物，背地里不知道为了成为大人物而做过多少身不由己的事情。 人前和人后的差别太大，简明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以免日后在某一本关于自己的八卦自传里写着，人类文明的进化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是个不地道的坏人。 “如果你感觉有何不适，就马上告诉我，在海底目前为止我觉着我的能力可以正常使用。” “那再好不过了，水压越来越强，都有些干扰我的扫描系统维持满负荷运转了，还能跟得上绿衣死神吗？” 简明伸手轻松地指着左前方更加浓郁深邃的地方，绿衣死神的速度在这里不降反升，那速度快到简明只有意识能勉强跟上，身体完全无法进行有效的追逐。 远远跟在后面只能被越拉越远，简明尚未找到能加速的办法，木星的海水浓稠到呈现絮状物，阻力和压迫感双重扼住他们的关节，不让身体主动发力。 他们的下降速度来源除了自身的体重之外，更多的是依靠纳米机甲所提供的推进力。 “找到她的前进路线完全没有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是她跑得太快了，你来过几次木星的海底？”简明经过许多次计算后，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得求助于对方。 李敬连忙抱歉地说道：“准确来讲，我一次都没有来过，谁会闲着没事过来找不痛快呢？木星的海底危险重重，不怕死的死神进来，都有可能难以脱身。” “那你还愿意跟着进来，我觉着绿衣死神不太靠谱，她的言谈举止完全就是个新人。” 她所表现出的骄傲和行动粗糙，全部符合业内对新人的固有印象。 简明一眼望过去，绿衣死神的形象就跃然于脑海中，死神这个职业估计也会分三六九等，只要有生命体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阶级差异。 “老兄分析得太有道理了，不愧是我爷爷交的朋友，老爷子脾气倔强，很少能见到他和别人同路而行。” “那就多想一想如果爷爷在这里，他会怎么做，我的速度已经拉到最快，还是没办法追到她，现在深度要超过三千米了！我们会越来越慢！” 简明对此表示无能为力，自己的速度虽可以慢慢提升，但李敬所穿的机甲，无法承受在高压态势下持续提速，机甲核心会出现过热的问题。 别看这里是海底，实际上周围包裹着的那些流动物不会给降温带来任何作用。 李敬努力去回忆，如果爷爷跟着一同来到这里，一定会有办法……用声音追踪，再注入彩色的液体？不如学着像蝙蝠那样追踪定位，直接锁定对方的坐标。 机甲里散发出频率不一的声音波动，很快带来了超长距离的反馈，这让简明可以稍微松下一口气，前面的引路者速度快到要用秒来计算了。 “海底九万米的距离，我们与她的时间差会超过十二个小时，你最多能保持多久？” “我觉着大约能六个小时，再长的距离恐怕会断开，声音也来不及反馈回来。”李敬听到这个预测的距离后，难免会有些沮丧。 他自认为年纪轻轻，在风帆岛的诸多看守里，他的能力最为出众，并且善于韬光养晦，不以真面目示人。 结果在简明面前，他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处处都没法帮上忙。 简明往他的胳膊上重重拍打过去，手掌吸附在手臂后方，“现在你再重新感觉一次。” 声音传播的速度明显加快，似乎有什么能量在推波助澜，帮着声音往前冲。 “现在定位的问题应该解决了吧？” 有简明的算力加持，李敬明显感觉到轻松许多，声音如一把尖刀穿破水面，在水中肆意穿梭。 “海底里空荡荡的，跟先前我所了解的海底有些不同，太安静了，应该有些别的生物才对。” 李敬经过一段时间的探查后，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任何的海底都是隐藏着大量生命体的，即便是木星的海底，也不应该寸草不生才对。 可眼下的确空无一物，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絮状的液体，甚至连声音都一无所获，只锁定着极远处马上要停止前进的绿衣死神。 “再仔细寻找寻找，应该不至于全被孵化基地收走了吧？我给你加把劲！”简明鼓荡全身的细胞，全速运转释放充沛的算力，李敬顿时觉着四肢百骸都发出畅快的脆响声。 看到了！数万米开外的海底，那是木星真正的海底，出现了一座半圆形倒扣在金属星核表面的气泡建筑物，在建筑物周围的空洞里，有些枝杈在向外舒展着，随着气泡的呼吸而自然收缩着。 那座是孵化基地！原来声音也能让人“看到”真实的景象！ 李敬的惊讶不是源自看到了孵化基地，而是关于声音的使用，不是他之前的方法不对，而是算力不足，无法完成他所期望的目标。 如果自己有简明那样的能力该多好，就不必整日苦苦锻炼自己的意识，将神经弄得紧张兮兮了。 第117章 海洋的阿罗克斯 两人在水中快速下降的过程中，肆无忌惮地释放声音进行探测，这种毫不顾忌其它可能存活于水下的生命，从而进行探测的方式，很快引起了暗影们的注意。 木星海洋里存在着一种独特的智慧生命，他们有共同的云端数据库作为大脑，可以选择将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上传到云端，让所有族人可以自行查找。 与气态生命不同的是，海洋生命们极为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他们不想与外界的生物产生过多的交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主动招惹他们，李敬发出的声音持续产生的刺激，促使海洋生命发出警告。 李敬还沉浸在意识舒适延伸到远处的喜悦里，忽然身体僵硬停止下降。 速度的骤然降低，将没有防备的简明甩出去数百米，等他重新返回到李敬身边时，发现李敬露出相当不协调的恐惧表情。 简明用算力进行干扰，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才将李敬的意识拉回到现实环境中来。 “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来？” 李敬的意识被呼唤回来后，顿时冷汗直冒，当然在水中看不到几个这些汗液，但那副仿佛看到可怕东西的表情不会有错。 “是海洋生命！我看到他们的存在了！他们在警告我不要继续发出声音！” “确定是海洋生命？我的扫描里并未发现他们的存在，是不是存在某种植物散发出的致幻气味？” 在最为多变的海洋环境里，很有可能是致幻剂的大量产生，才让李敬产生对未知的恐惧。 李敬摆摆手表示否定，“不可能！木星里的生命我多有耳闻，海洋中有一类十分神秘的生命，我们将其命名为阿罗克斯，这种生命的领地意识很强，特别讨厌外来者意外闯入其中。” “那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们也没警告我？”简明取出脉冲枪，胡乱朝着空无一物的水中乱射一通。 很快他的挑衅行为引来了一声闷响，那是某种野兽的怒吼，杀意瞬间锁定了简明本身。 “有意思，阿罗克斯也看到我了，他们对我并不是很感兴趣。” 简明扭头发现这声音李敬是听不见的，这就意味着这是一种精神攻击，纯属是唬人的诈骗行为。 他手中的脉冲枪准确地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攒射开火，很快覆盖住了吼声。 很快一道阴影凭空出现在简明的头顶，那是个不可名状的暗物质生命，从这生命的眼中发出的吼声，剧烈激荡着简明的意识。 算力构造出的护罩，成功抵御住了这种声音攻击。 “越是用身体来恐吓其他生命的，就说明越没什么本事，速速现身！”简明伸手去抓暗物质生命，湛蓝色的手掌触碰到浓稠粘糊的暗物质，那一瞬间阴影消失不见，变成一个后脑勺生有四条触手的小怪兽。 触手的末端是能够发出声音的小眼睛，弱化视觉功能，取而代之的是强化声音功能。 巴掌大的躯体被简明一把攥住，本体发出惊恐的尖叫，想要通过这种急促的短频声音撕开简明的耳膜，从而达到逃生的目的。 可惜简明早有防备，在揭穿他的真面目后，简明早就用算力层层编织构造出密集的网线，将他的声音笼罩在周身范围内。 他发出的声音攻击，反而在狭窄空间里来回鼓荡传递，伤到了自己。 简明一直等待他安静下来，手脚不再胡乱挣扎想要逃走，才开口问道：“你如果能听懂我说的话，就做出解释，为何突然出手袭击我们？” 小怪兽不说话，但从他的眼神中，简明可以万分确定他是明白自己所说的话。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害怕你们的小把戏，暗影只能恐惧年轻人，对付一个富有经验的时空穿梭客是没有效果的，而且我们没有恶意，是去下面那个基地的。” 简明尽可能用易于理解的话语，表达出自己的来意，小怪兽再次确认对方并没有恶意时，终于张开了细长的嘴巴。 起初发出的声音还很生涩，但随着说话语气的加快，很显然他具备强悍的学习能力，从简明说出的语言里推导出更多的人类词汇。 “你们先用声音进行杀伤，我是被迫反击，声音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 “那么你是阿罗克斯一族的，你叫什么名字？” 当听到简明说出他们族群的名字时，小怪兽的表情顿时发生改变，“我就叫阿罗克斯，我们都叫一个名字。” 阿罗克斯的族人们不论是长相还是名字，都很难分辨得出谁是谁，他们之间确认身份的方法只有通过声音。 生命体在保持静止或者运动过程中，都会产生不同的声音，每个生命体的声音有天壤之别，这对于在声音方面感觉敏锐的阿罗克斯，是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李敬的声波探测，对听力超群的阿罗克斯而言无疑是强烈的挑衅行为，所以他出现在这里，想要驱散不速之客。 “阿罗克斯，我们两人是为了探索下面那座基地的，并不是故意过来捣乱。”简明伸手指着数万米开外的地方，此地距离孵化基地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阿罗克斯是天生的海洋生命，他们对海洋的熟悉，就如同气态生命对木星表面空间那样，所有发生在海洋里的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那座古怪的建筑物，一直在消耗着我们的同胞，伸出来的触手吸收掉大量的海洋能量，压缩着我们的生存空间，所以如果你们可以解决这个难题，我应该能提供帮助。” 阿罗克斯显然听说过那句谚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的态度在听到孵化基地后，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简明眼看着有戏，就友好地松开手，拽住他的一根触手轻轻握了握。 “在我的家乡，与朋友见面时都会握手，还请不要误会，我叫简明，这位是我的小老弟李敬，专门为了解决那个建筑物的问题而来。” 第118章 联手探索孵化基地 阿罗克斯在获得新鲜的盟友后，明显传来欢快的情绪，还张口吐出两颗晶莹光滑的圆球。 “阿罗克斯的声音攻击会无差别覆盖范围，所以我们的朋友需要阿罗克斯的念珠来屏蔽掉声音。” 珍贵的念珠代表着阿罗克斯的友谊，能够屏蔽掉阿罗克斯的大部分声音攻击，当然这种念珠为了保证不会落在坏人手里，当脱离阿罗克斯身边太久，就会变成海水泡沫消散掉。 “还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不攻击前面那位。” “她的身上散发着死神的气味，在木星上，死神有权利前往任何想去的地方，我们无权干涉，因为死神对万事万物都是理智平等的。” “你们连死神都知道？元宇宙空间知不知道？” 阿罗克斯点头称是，他们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连接进入元宇宙空间，现在大量的族人都整日浸泡在其中。 由于在这种特殊的海洋废料中汲取能量，是完全可以被动完成的事情，所以阿罗克斯们可以将意识沉入元宇宙空间，身体漂浮在任何能接触到海水的地方。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不可名状的暗物质形态，用暗物质保护着本体的同时，还能产生一定的浮力，让身体能源源不断得到能量的补充。 他们可太喜欢天马行空的元宇宙空间了，在这里能看到很多海洋深处无法见到的美丽景象。 放在更久远的时代，阿罗克斯一族的性格比现在要火爆太多，动不动就会攻上岸边，与气态生命搏杀。 简明错愕地给李敬投去询问的目光，关于元宇宙空间里的诸多故事，后者比自己要更加清楚。 李敬同样一无所知，“在元宇宙空间里大家都可以用拟态的方式出现在任何地方，所以我没办法判断出是否见到过阿罗克斯。” “他说的暂且放在一旁，现在没法再寻找绿衣死神，孵化基地该怎么去？” 阿罗克斯发出疑问：“那座充满死亡的建筑物，我们所有族人都知道具体位置，请随我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你最好来到我的肩膀上安稳坐着，将位置共享给我就行。” 简明将他放置在肩膀的机甲凸起处，还顺带着给他构造出一个安全宝宝座椅。 阿罗克斯发出一种舒适的声音，很快四面八方传来同样的回应，彼此起伏不定，点亮了幽暗的海洋环境。 简明的意识附着在他的声音中，发散到扇形的正面空间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声音的色彩。 人类的理论范畴里，声音就是单纯的声音，不会有颜色一说。 而在阿罗克斯的听觉器官里，声音不仅有更加丰富的色彩，还有比视觉毫不逊色的形状。 生物的多样性真令人赞叹其伟大，阿罗克斯族群走的路线与人类不同，却与人类同样发展出来文明，并且目前看来除了制作稍显逊色外，其余方面皆稍稍强于人类。 “你的速度真快，你称其为孵化基地，是那些屠杀吞吃海洋生命的怪物诞生的地方？我只在远处探测过他们，并不敢靠近。” 阿罗克斯的诚实，显然没有人类那般心思多变，他所引领的路线相当粗暴，笔直一条直线，当中穿过无数的障碍物。 要知道海洋环境里可不是只有液体，还有许多的漂浮植物和轻重不一的金属石头，在这里甚至可以看到能在水中随意改变自身重量而达到浮沉目的的活性石块。 简明没少吃这个亏，机甲接连被活性石块击中，表面触碰到石块的部分，悄然发生了物质结构的改变。 “如果实在没有东西补充能量的时候，这种浮游石是最好的代替物，我们很喜欢趴在上面随波逐流。”阿罗克斯还不忘给简明介绍沿途所遇到的风景。 “孵化基地里的那些怪物，有没有主动离开过建筑本身？” “没有，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一直以为怪物与建筑物是一体的存在。” 阿罗克斯给出否定的答案，让简明稍稍心安，管理局的探员们本领惊人，在木星都悄悄建造起孵化基地，估计联邦政府都不会知道，管理局背着他们做过多少离谱的事情。 数万米的距离在阿罗克斯的指引下眨眼便到，当孵化基地出现在视野中，声波也触碰到其表面顺利反馈给阿罗克斯时，它马上发出不自然的颤抖。 毕竟孵化基地的那些空洞里伸出来的树枝，在缓慢摇曳中夺走了多少贸然靠近的阿罗克斯。 其实这里的树灵并不具备任何意识，全凭着生命需要能源不断生长的本能，来从周围的海洋里攫取着能量。 所以阿罗克斯他们纯粹是因为意识长期沉浸在元宇宙空间里，对外界的环境不闻不问，两者都是这种碰运气的散漫方法，才让阿罗克斯损失惨重。 孵化基地的入口在最底部区域，深陷在海底负一层的地方有个小门，此时这个上着锁的小门被暴力破坏，很显然是绿衣死神所做。 “真的要进去？怪物的鼾声让我心惊，千万不要唤醒它，这种怪物的数量竟然有那么多！我之前从未发现他们的数量！” 阿罗克斯在进入孵化基地小门的瞬间，整个身体的气息就开始收敛，尽量维持在沉睡的边缘不敢大声说话。 简明感到有些好笑，“放心，这里并没有能威胁到你生命的东西，你看这些全自动的设备，全是智能化的，按照内定程序来运转，不需要人。” “有探员在这里面住着，应该是在中控室，不过我没权限知道守在这里的是谁，绿衣死神应该就是在寻找此人。” 李敬通过管理局的内部网络查询权限符合的资料，里面清楚地写着孵化基地早在很多年前，管理局尚未正式批准运转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于这里了。 看来管理局的开创者，早就在联邦政府监管不到位的地方，悄悄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他所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中控室的大屏幕一角，正显示着他们的影像。 第119章 没有不疯狂的科学家 中控室的屏幕散发出的柔和光辉，映衬在一张满是伤疤的脸上，仔细看去这张丑陋的人脸上，皮肤表层之下还能看到一些透明的物质。 胸口的标志是应急管理局探员的徽章，但那徽章的等级明显要高于简明到目前为止所见到的任何一位。 “嘿嘿嘿……又来业务了……元宇宙空间的能量还是太多太多，树灵吸收的速度远远达不到要求，你们两位做好帮我的准备了吗？” 他的话是说给身后手术台上的人听的，并排的两张洁白的床榻上，躺着两位紧闭双目的人类，四肢全用绳索绷带缠绕结实，手臂的血管里，还注射着镇定药剂。 “哦？我把这事给忘记了，你们听不到。” 他先来到右手边的手术台旁，拉动了盛放液体的操作杆，将床边上的液体容器释放一空。 “跟着应急管理局混吃混喝多好，非要不知好歹地违抗管理局的命令，你本来还有机会成为议会的一员，可惜自己将前途拱手葬送，何苦呢？” 管理局内部的分歧一直存在，议会与非议会之间的矛盾重重。 不是每个人都能与平行时空的自己达成共识，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不沟通的思想，他们不会因为一些外貌上的相似，就产生共鸣。 孵化基地是他一手创办，虽然名义上是管理局的下属产业，实际上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私有财产。 在遥远的木星，管理局的手伸过来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数据总是要比意识本身先一步降临，所以他会有很充足的时间来进行真相的掩盖。 管理局的人只知道他们需要巨树来进行能量转换，却不知巨树是怎么形成的。 上层的只管要结果，从来不问下面的人是死是活，孵化基地的建造全是他一己之力完成的，其中艰辛只有他知道。 布鲁克林议会的成员，在管理局内部有着相当的话语权，虽还没到能够左右决策的程度，但很多管理局动态的背后，都有着议会的影子。 全宇宙乃至平行时空里，都很少会有这么团结的同类生命体，他们思想一致，行动步调相统一，而且有着共同的崇高理想：帮助人类文明快速进化，清除任何阻碍进化的障碍物。 如果不想成为被清除的对象，就得选择加入其中，像他这样不甘平庸的人，如果稍有离奇出格的举动，会立刻受到管理局的抹杀。 所以他在管理局，现在还混得不错，探员的等级达到了罕见的六级，到了这个级别，管理局日常的任务就不会分发到他的手上。 六级探员所能获得的信息资源要远超管理局给予的实际帮助，实际上管理局涉及的范围太广，很难帮助到所有探员。 孵化基地需要建造在木星上，远离地球的管理局运转体系，正是他想要的，当这个任务发布的时候，他就赶紧从任务栏里将它抓取下来。 如今躺在他面前的，就是有天然进入议会资格的一个布鲁克林，他先从他下手，单纯是为了虐杀议会成员带来的快感。 这种变态的心理在他看来还算是收敛的，管理局那些脾气古怪的探员多得数不胜数。 “要怪就怪你的基因，正好是我痛恨的那一类，请你不要怪我。”他自言自语地启动意识抽取机器，将布鲁克林的意识缓慢地从身体里抽出。 这台机器也是经过他数次改良的版本，可以直接将意识抽出，塞进中控室后面的培养实验室内的容器里，将意识与巨树幼苗融为一体。 元宇宙空间里的那棵突然发疯的巨树，始作俑者就是这位。 如果背后没有人指使，巨树只会安安静静呆在原地，缓慢吸收周围溢散的游离态能量。 植入意识体来进行思维控制，是孵化基地存在的主要目的，他想创造出一种具备人类智慧的、容易受到控制的巨树，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之后，他发现这种植入的方式最为行之有效。 布鲁克林二人在遭受袭击失去意识之后，几经辗转被送到了这里，起初他们的目的地并非木星，而是风帆岛监狱。 是他暗中动了手脚，才让运送的路线产生偏移，跟一些必需物资一起送到了孵化基地。 将一位布鲁克林的意识融合到巨树里，让他在元宇宙空间里大肆杀戮，是多么爽快的一件事情。 当他的意识被机器抽走，通过管道送往另外的容器时，中控室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麻烦的小苍蝇，套娃世界的死神怎么会找到这里？不应该被发现才对。”他挠着头，为此感到困惑不解。 但他还是选择出门迎接对方，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前往走廊的，还有些只到脚踝处的小树苗。 在这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主宰，任何外来者都休想在他的手中占到便宜，哪怕绿衣死神也不行。 孵化基地的走廊很整洁，初来乍到的几人很快在提示牌的指引下来到培养巨树的大型露天平台里，在这里阿罗克斯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抖，他不敢与巨树直视。 巨树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当简明和李敬出现在他面前时，巨树所表现出的肢体动作，像是在恳求他们赶紧离开。 “他好像在跟我们交流，你懂植物学的语言吗？”李敬好奇地观察着巨树的动作，在树干部位似乎有些类似表情的纹路。 “我连植物会有语言这件事情都不清楚，我只懂得石头。” 简明同样观察到这种异常，但他对此不甚了解，单单一个石头的学科门类，就足以让他为之研究终生，关于植物学他是完全的门外汉，一窍不通。 肩膀上的阿罗克斯，捂住所有的视觉器官，用最小的声音说道：“他在让我们快点走，不要被怪物科学家发现，如果发现了就都走不掉！” 阿罗克斯竟然能听得懂对方的语言！简明赶忙让他传话，“问问他，谁是怪物科学家，还有为什么他会如此害怕。” 第120章 巨树成荫 阿罗克斯继续发出询问，断断续续的疑问并未得到该有的回答，巨树体内的意识随着身体的成长，变得愈发模糊，直至最终消失，彻底沦为傀儡。 孵化基地目前像这棵巨树类似的房间足有并排着的上百个，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里随处可以听到那种对外来者的呢喃。 简明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人类的意识体被强行塞进其中，巨树的躯体与意识并不兼容。 阿罗克斯用声音来给他们解释清楚，为何会如此笃定地作出判断，声音是不会骗人的。 当一台精密的仪器其中包含了原本就不属于它的零部件，再运转起来的时候会发出那种难听的摩擦声。 阿罗克斯就在巨树的体内听到了这种声音，还伴随着时而清醒时而沉寂的哭泣，他们并不愿意变成这种没有情绪的木头人，遵从上级的安排，永远扎根在某个地方汲取能量。 巨树的生命悠长，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巨树会保持成百上千年，意识体连死的机会都没有，元宇宙空间的多姿多彩，这辈子没法亲身体会。 简明在得知这些之后，轻轻拍打着巨树粗糙的表皮，叹息道：“真够可怜的，孵化基地里进行实验的研究员们，也下得去手，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管理局的探员们多半没把自己当作人类来看，至少我所受到的精英式培训，一直在灌输这种思想。” 李敬回忆起那段不太愉快的时光，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考进去的单位，又经历数次培训后，获得了正式探员的身份。 这个身份无疑是双刃剑，当拿到证件的那一刻，长久的人性考验才刚刚开始。 “人类最终会葬送在自己的手里，这句话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让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将巨树的意识救回来。” 房间靠着内侧墙壁的地方，有些插满管道线路的仪器，屏幕上的柱状图和各项指标一直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着精确的变化。 简明快速在上面调动着数据，将手指戳在主机数据接口里面，学着洛基那样，对里面复杂的数据库进行筛选搜查。 随着视野的快速变化，一道道湛蓝的数据流从自己身边掠过，这是简明没有见过的景象，在浩瀚的数据风暴里，他的身体在虚实之间来回切换。 如果一不小心迷失在这里，意识将永远无法返回主世界，但这种刀尖舔血的方法，检索数据的效率极高。 在拥有充足算力支持的前提下，简明成功在一大堆无用的废弃资料里，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间，可惜被一把密码锁给锁住了。 这种特殊的专用密码锁，没法用高强度运算来破开，它是专门用来防御黑客袭击而设计出的。 简明用了许多种强有力的方式，都没能达到目的，只得看向其他的地方。 被他捕捉到的数据流，会以他能理解的画面形式展现出来，比想象中的分析数据要直观许多。 孵化基地的编年史并未上锁，在这些数据流里，都提到了一个叫陆域的生命科学家，但看其出生的时间是1987年，历史上最年长者，也不及他的五分之一。 要么是年龄造假，要么就是他将自己当作实验对象，经过了不为人知的生命基因工程改造。 联邦政府对此一向是明令禁止的，对生命科学的任何一项研究，都需要经过漫长且复杂的审批流程。 并且更多得到的是否定的审批结果，联邦政府很担心能改变人类文明根基的科技，落到不听话的人手里。 权利的失控比文明发展速度减缓还要可怕，掌权者想要的是长期话语权，在这个大前提下，尽可能提高发展速度，生命科学家就是挑战权威的一批疯子。 陆域？快点将所有有关他的资料都找出来，按照相关度从上到下依次排列！ 在生命科学界，这个名字很少被提出，更多的是有关他建造出生态有机农场，农场里的转化效率逐年提高的新闻，屡屡登上热搜榜单。 看他的视频宣传，不难感受到他对生活的热爱，完全联想不到他会是建造孵化基地，并且造成风帆岛动乱的嫌疑人。 “陆域，孵化基地的创始人，他发现了木星的特殊树灵在高浓度能量的环境下，意识体会产生无限期休眠，所谓的生理性意识中止，能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被当做合适的生命容器，承载人类的意识。” “意识的本质是数据流受到电讯号刺激所产生的不规律波动，我们每个人的智慧，都是在此情况下不断积累的，假设一个足够强的运算能够算出电讯号是如何波动的，就能够完美复制出人类，这是生命科学的终极答案，也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生命科学界一致认为从这条路一直延伸过去，会发现许多可怕的真相，就比如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本体就是暂时死亡的状态。” 一条条细思极恐的数据快速在简明的眼前飞过，关于巨树的消息却没有出现。 简明担心外面有变故，不敢在这里找太久，意识很快重新回到身体内，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时间上时，才过去了两秒钟。 搜索数据给自己一个消耗大量时间的错觉，还是主机里面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这点自己无从知晓。 再次想要连接进入主机的时候，机器却冒出滚滚浓烟，拒绝了他的访问。 简明尴尬地往外走去，边走边给自己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弄坏的，是机器老化，再去找到下一台主机试试。” 孵化基地内的所有主机虽然联通的是同一处云端数据库，但从不同的角度进入，都会看到新鲜的数据。 简明就这么一台接着一台试过去，在第五个房间里，意外发现没有关闭的密码锁。 他忍不住好奇地推开房门，将密码锁揣进口袋走了进去，里面的巨树正闭目养神，一见到有人到来，便猛然睁开了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第121章 人类的自相残杀 紧接着巨树便不由分说地将简明困在原地，用茂盛的枝杈将其穿透。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简明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穿成了筛子。 单纯的意识可以变成任何模样，即便是受到严重的贯穿伤害，也不会因此致命。 来自巨树的报复行为猛烈而迅速，将人类穿透并不能弥补他心灵上所受到的创伤。 简明没打算反抗，大不了自己丢掉这幅虚拟的身体，损失些算力重新撤出去。 他任由巨树攻击，直到对方的力气逐渐耗尽，再无力抬起枝干拍打自己。 “你的怨气对我撒，显得很没礼貌，不应该解释清楚么？” 简明冰冷的声音，刺激到了巨树的神经，树干发出沙哑的摩擦，那种音调既像是在争辩，又像是在诉说着来自他灵魂深处的痛苦。 “以我现在的模样的确非常难过，如果你愿意和我冷静下来慢慢交谈，先请你将枝杈从我的体内抽走，它们对我无法造成伤害的。” 巨树明显能够听懂他的语言，缓慢地积攒力气，将趴倒的身躯重新归于原位。 又休息很长时间，事实上此举比刚才消耗了更多的能量，巨树变得奄奄一息好长时间，低垂的树冠才慢慢扬起。 树皮上显现出一些浅显的字迹，诉说着自己的不幸遭遇，“陆域将我欺骗过来，走的管理局特批通道来到木星务工，结果让我变成了这幅模样，如果我不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就会受到难以承受的非人折磨。” 一段文字写的如同小作文那样，简明费劲地一行行读出来，从字里行间不难感受到那种被欺骗的痛苦。 “所以你将意识封锁在主机的数据库里，以此来逃避与巨树同质化？” 简明惊讶于他的智慧，躲在主机里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尽管如此逃避，他仍旧变成了那个最讨厌的样子。 “血肉之躯在很大程度上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灵魂，在此之前我是不相信的，但实践出真理，我不得不选择认同这个观点是对的，你们闯进来的时候，外面的那些同胞们没对你们做出驱赶？” 巨树说话习惯性长篇大论，这样说话会节省他很多力气，简明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我们以为是发疯的攻击，幸好没有还手击伤那些可怜人，你躲在这里会虚弱到死亡的。” “正乐意如此我的朋友，死亡对我而言是幸福的解脱，而不是一个痛苦轮回，外面的那家伙多次想要治好我的病，却没发现我的意识藏匿于此，还请不要对外宣扬，包括同胞们。” 在经历无法躲避的灾难时，人们总是先想到的是自己，能找到彻底摆脱困境的办法，他不愿意半途而废。 那些饱受折磨的同胞们，大多比他植入树苗体内的时间要晚很多，到成年期的时候，巨树们会被移植到元宇宙空间内，靠近地球的边缘区域，主动吸收转化其中的能量。 他作为智慧个体独立存在，还能将这些情况清晰转述表达出来，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幸运。 没有找到办法应对被巨树基因同化的厄运，只得被动接受这个事实，人类在不可控制的科学面前显得那样渺小。 当意识脱离肉体的保护，独立出现在自然环境中的时候，人类便会发现他们对意识体的所知甚少。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用高速计算的方式能让你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吗？”简明的询问迎来孱弱的摇晃，巨树遗憾地表示，事到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无功。 这个意识已经病入膏肓，长期断绝补充能量，让意识体患上了一种严重的厌食症，这完全超出了运算的范畴。 “真可惜，作为人类的一员，我很想对你施以援手，如果有什么办法请一定不要吝惜，抓紧时间告诉我，元宇宙的朋友们也正在遭受类似的灾难。” 简明的叹息被巨树所注意到，树皮表面再浮现出新的字迹。 “你在元宇宙空间里见到的疯子，是不是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如果那样的话请找到对应的密码，然后不要做出任何犹豫动作，尽快抹杀掉他的意识，这对于我们大家都有好处，没有密码是没法找到我们的弱点，孵化基地将密码藏在了一个独特的地方……” 正说到至关重要的地方，巨树的身体突然一阵痉挛，随即变得模糊不清。 主机数据空间里遭受到某种不知名的电磁干扰，让简明不得不再次退出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系统在排斥我的探索？”简明略显恼怒地问道。 李敬指着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不知何时完好无损的镜头破裂爆炸，空气中能明显看出道道微弱的电流。 孵化基地指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变化，但两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基地的构造和防御设施完全不了解。 阿罗克斯发出更加猛烈的声音进行回击，有他的守护，简明得以重新连接进主机内。 再次看到巨树时，巨树的状态更加差劲，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就趁着还能动弹的功夫，将身体分解成众多的绿色数据流。 这些数据流在简明面前汇聚成一段文字：“将属于巨树的编码数据吸收进去，请仔细分解复制出对应的抗原，当与巨树或者孵化基地的人交手时，就不会受到巨树同化的影响，在你看来应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很重要，能省去你的许多麻烦……” 祝你好运，一个声音伴随着绿色数据流一同没入简明体内，简明的身体立刻开始解构巨树的信息。 很少会有这种主动敞开心扉来让自己分析内部构造的机会，简明很快就将手臂木化，变成了苍翠的树枝。 解构速度之快，是简明前所未有的体验，巨树临死之前的馈赠，令他十分感动。 意识回归本体，外面的电流也被阿罗克斯所抵消干净，环境里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那样。 第122章 层层套娃的数据基地 根据巨树所说的孵化基地情况，比李敬所在的套娃世界更加像是套娃本身，主世界里所见到的是基地最基础的一面，依据于这些基础设施，打通了连接元宇宙空间的稳定传输道路。 简明用数据连接入的空间，是在元宇宙空间更深处的单纯数据化区域，在那里一切有形的物体都会变得无形，数据即是世界。 孵化基地所有的主机都是进入数据空间的大门，简明的意识从里面出来之后，再看到五彩斑斓的主世界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五培养室的巨树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我刚检查过，他的生命体征正在缓慢且稳定地流失着，想必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彻底死去。” 李敬在一两分钟的时间里，用随身携带的扫描仪，对巨树进行了全方位的体征检查。 他对这棵与众不同的巨树产生的好奇，不亚于看向简明时的深邃，如同黑洞那样不可探视。 “巨树的意识濒临死亡，我们还要继续搜寻下去，如果能找到更多的密码，或许可以破解掉巨树的秘密。” 简明在与巨树的对话中得知，想要让风帆岛暴躁的那位同胞停止活动，需要切断他与孵化基地数据空间的联系。 或者找到对应编号的密码锁，进入对方的意识里，直接将意识湮灭掉。 这两种方法都需要继续寻找，在孵化基地的迷宫里探索真相。 李敬知道他应该是从主机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便好奇地询问道：“主机里面有什么？你的手指居然能当做数据线使用，真的好神奇！” “我们必须找到一种密码，有可能是数字，也有可能是标志性的物体，用它来打开巨树的意识。” 简明解释时，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表示这里被上了密码锁。 “有点侦探小说的味道了，现在就联通绿衣死神的频道，看看她有什么收获。” 李敬打开一个套娃世界独有的通讯设备，画面是共享对方的视觉，绿衣死神所在的地方是在遍布玻璃容器的一间孵化室，四周的墙壁上有数不清的树苗，在随着中央光束的照射而缓缓摇曳身姿。 绿衣死神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树苗，她想从这些长相千篇一律的小家伙身上，找出些不同之处来。 收到通讯信号接入的请求后，立刻发出询问：“你们怎么才到，速度太慢了！” “你现在的位置可以共享过来吗？孵化基地里没有守卫，总觉着奇怪。”李敬在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基地内的气氛安静的异常。 绿衣死神伸出手指摇晃一下，“我现在是被困在幼苗的储藏室内，谁发明的双向密码锁，我破开一道，反过来门内要出去，还需要一道！你们要在外面找到密码，顺便来帮我打开门。” “你和简明说的话都差不多，密码到底长什么样？怎么才能找得到？”李敬被说得一头雾水，口口声声说要找密码，孵化基地的设施上，半点密码的痕迹都没有。 绿衣死神刚想回应，画面却戛然而止，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取而代之，比刚才更加强烈的电流横扫过整个孵化基地，暂时摧毁了通讯设备。 “真服了，孵化基地的人究竟在干什么？打又不敢打，藏在某个地方动手动脚的！” 李敬取出脉冲枪，走到外面的过道上，朝着前后观望。 天花板突然被一条触手砸碎，将李敬整个卷起来带走，李敬猝不及防下扔掉脉冲枪和通讯面板，双手奋力抓住富有弹性的触手上，想要挣脱束缚。 无可阻挡的力量不费劲就拧碎了机甲外壳，将李敬捏爆了。 触手迅速将李敬的血肉吸收干净，像是有嗅觉般，敏锐地再次捕捉到了简明所在之处。 “阿罗克斯朋友！知道触手是什么深海怪物吗！” 赶在触手卷到自己之前，简明就向后跳跃闪开，身体在机甲推进器的帮助下撞开后墙，远远离开触手。 不料身后的天花板上，又钻出来一条同样粗细的触手，对准简明的脑袋就砸来。 触手落在空处，摧毁孵化基地的地板，好在简明还是正常发挥，再次躲开袭击。 “好多触手！孵化基地还有章鱼类生物？”简明对突然出现的袭击产生疑问，但阿罗克斯需要时间进行回答，他的声音需要在相对安静的时候，才会发出来。 阿罗克斯太胆小了，此时蜷缩在简明的肩膀后面，紧闭所有的视觉器官，不敢去看触手。 简明对此感到无奈的同时，脚步灵活地躲开地面钻出来的细小触手，过去数十秒钟的时间，孵化基地的一层就变成了遍布触手的怪异通道。 没等他想出解决的对策，安静呆在房间内的巨树突然发难，伸出枝杈戳中了触手，双方在接触的部位进行角力，互相吸收着对方的能量。 显然巨树比触手略胜一筹，皮肤光滑的触手很快变得干瘪，大快朵颐后的巨树也开始如同风帆岛那般的暴走，简明哈哈大笑着让自己的身体散发出同样的气息。 拔地而起的巨树意识扫过他时，被那股同类的气息所遮蔽，直接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并没有选择攻击。 触手随着通道不断延伸向极远处，巨树们对能量的嗅觉，催促着他们继续向前。 宽敞的通道被巨树塞满，晃晃悠悠的枝杈散落一地，但巨树还是一往无前地清理着阻拦他们前进的障碍，顺带着将冒出来的触手收拾干净。 简明瞅准时机跳到其中一棵巨树的背后，乘坐着全自动的生命载具，奔着孵化基地更高处而来。 在上层，孵化基地的拥有者在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培养容器在看，融合进布鲁克林意识的树苗，正发生着从未有过的变化。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成功了！生生不息的真正完美生命！能横跨元宇宙和主世界、还有更高维度的生命体！都是我的功劳，都是我的！” 第123章 提前苏醒的信息工程师 陷入沉睡许久的诸葛奇，忽然被一阵连续不断的细微电流声惊醒，那是大型用电设备长期超负荷运转，即将达到报废临界值的前兆。 诸葛奇对用电设备的天生敏锐神经救了他的性命，当他发现自己在主世界恢复意识后，立刻眯起眼睛悄悄观察四周。 他发现所在的地方是某个手术台，旁边还有屏幕闪动着光亮，但房间的金属门紧闭，所处的空间中唯有身边同样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干瘪的人。 诸葛奇又等待数分钟，发现的确没人进来后，马上攥紧双手，用算力构造出锋利的匕首，先将束缚手腕的绷带和锁链割断。 上半身得到解放的同时，还不忘伸手对准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释放出一阵足以摧毁内部系统的强烈脉冲。 “布鲁克林！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诸葛奇从手术台上一跃而下，赶紧将布鲁克林的四肢也从枷锁中拯救出来。 但布鲁克林的意识已经被完全抽出，身体再没有办法回应诸葛奇的问话。 诸葛奇何等聪明，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转身跑到中控室的屏幕前面，展开虚拟键盘，在上面噼里啪啦敲击一通。 当画面中闪现出简明几人的身影时，诸葛奇看得热泪盈眶，自己的好友果然在一路追寻自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时间诸葛奇回忆起两人当年的种种友情，事到如今才能印证这段友谊弥足珍贵。 现在还不是去联系简明的时候，诸葛奇构造出一根金属管子，一端戳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另一端塞进屏幕侧面的插口里。 他需要进行自我检查，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人类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身体同样会对外界的变化进行浅显的记录。 诸葛奇发现自己的腹部，多了一枚可以发射无线电讯号的芯片，是植入在皮下组织里的。 顾不得疼痛，诸葛奇自己用匕首将芯片挑出来，往中控屏幕里插去。 一串串代码向着芯片中传输进去，诸葛奇的报复手段来得又快又狠，这些代码在传输的终点，会组合形成一连串可再生的病毒，摧毁企图监控他生命体征的幕后黑手。 “好了，现在让我来看一看，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来。” 另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布鲁克林，这种生命体征还在，却完全失去意识行为的特殊状态，诸葛奇还从未遇到过。 他通过中控屏幕来进行内部资料的搜索，发现到处都需要密码。 密码能难得住简明他们，却无法阻挡诸葛奇前进的步伐，破解复杂的密码，是作为信息工程师必不可少的课程之一。 诸葛奇认为是对自己职业素养的挑战，很快就势如破竹般地打开了许多密码。 而这些密码锁背后关着的，正是简明按照顺序依次进入的巨树生长待着的培养室。 误打误撞之下，诸葛奇将这些密码依次破开，造成了巨树的快速死亡。 在第五座房间里，那个将自身意识体储存在主机里的特殊树灵，原本化作绿色数据流消失的身体，居然快速在原处复原，那种神奇的感觉让他摸不清头脑。 巨树意识毕竟存活时间太过久远，孵化基地里的秘密他知道相当多的一部分，待恢复意识思考之后，他顺着数据流动的方向传递出话语。 “你是谁？能破解开孵化基地的密码而用的不是钥匙，基地的主人不会允许你这种人的存在。” 诸葛奇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文字后，明白对方是受到密码影响的某个受困者，于是在不耽误破解进程的情况下和他聊起天来。 “代号z的一位友好人士，我正在攻占孵化基地的数据库，如果你有什么很好的建议，不妨告诉我，密码是用来困住什么东西的？” 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寸土寸金的数据库里，费劲周章设置那么多的密码锁，越复杂缜密的精巧东西，越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去完成。 可以说在数据流的世界里，不仅色彩匮乏，还充斥着懒惰的管理员没有清除干净的垃圾。 诸葛奇现在就要从最繁琐的清理通道开始，就像给人类的血管冲刷扩充通路一样，靠近自己这边的通路越宽敞，自己输出的功率会变得越大。 这场无声的战争危机四伏，诸葛奇竭尽全力想要找出究竟是谁暗算自己，同时利用这里的数据流，武装自己的身体。 被袭击的手造成意识的昏迷，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意识体太过孱弱，离不开血肉之躯的供养保护。 人类的意识体开始觉醒后，就会变得如同吃不饱的少年，你投喂进去多少的数据，它都会照单全收。 诸葛奇将那些剔除的废料，都吞吃下去，大脑的神经元不断分裂重组，发出的细微电流不停汇聚，让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在闪烁着智慧的电火花。 那些祖上流传下来的奇妙语言，都会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一一实现，诸葛奇此时杵在那里，头发根根竖起，看着与电灯泡没有区别。 他现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愉悦，精神上的轻松难以言喻，自己仅仅是刚开始体验这个过程，灵魂就如此轻盈，可想而知那些高级生命体，他们时时刻刻都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之中。 诸葛奇经过数十分钟的搜寻后，更为强大的意识终于找到了一个虚掩着的房间，透过缝隙透出的光亮，是柔和温暖的。 房门内还时不时传出来一声声叹息，似乎是对这个世界感到悲哀，浓郁的情绪引诱着诸葛奇的意识显化形体，轻轻推门而入。 这里的环境与诸葛奇在主世界内身处的地方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只有房间显得更加静谧，窗外有阳光照射进来，挥洒在中间的小木桌上，而不是两张冰冷的手术床。 他的身边有一群蹦跳着的小树苗，他们拥有半人类的形态，同样也具备简单的神智。 诸葛奇的到来，让躺在沙发上的学者为之震惊，连忙放下手中茶杯站了起来。 第124章 六级探员的异能 诸葛奇与对方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相互看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的墙壁上传来时钟指针清脆的滴答声，速度从听觉的角度而言是正常的，这里的时间流速并没有比诸葛奇所经过的路途上有变化。 还是聚拢上来的小树苗，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尴尬，热情的简单智慧生命围到诸葛奇的脚边上，蹦跳着朝着他欢呼雀跃。 虽然语言不通，但喜悦的情绪是最好的沟通方式，诸葛奇也蹲下来与他们击掌庆祝。 看到这幅场面，房间的主人紧绷的精神才缓缓放松，他伸手构造出另一个崭新的茶杯，将杯子放在窗台上，外面攀爬的藤蔓上结出的果实，破开一个小口子，里面流淌出清澈的茶水。 边上的小树苗口吐芬芳，将新鲜的生命力注入其中，这便是最美味的茶水，是这里独特的待客之道。 “你是孵化基地来的？陆域的朋友还是敌人？” 他穿着一身典型科研人员的服装，从沉着冷静的言谈举止动作中不难看出，他的素质教养和学识水平都具备人类文明一流的水平。 处变不惊，是对一个人心理素质的考验，诸葛奇对他深表佩服，当然他也注意到对方胸口的探员标识。 上面的符号显示着他是一位六级探员，这就意味着他在管理局里面享有很高的权限。 “六级探员？你是应急管理局的？我并不认识一个叫陆域的人，我是被绑架来的，如果你跟外面的人是同伙，我不介意和你打一架。” 诸葛奇张开手掌，凝聚出一根长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那人显然没想到诸葛奇会突然亮出棍子，没忍住噗呲一声乐出声来，“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发笑的，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作为能提前苏醒的受害者，我深表同情，还有我就是陆域。” “你是陆域？那为何还要这样问我？”诸葛奇没有放下警惕，狐疑地问道。 陆域一拍脑门，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我忘了介绍孵化基地的情况，实在抱歉，六级探员的脑子也经常短路。” 说话间茶水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本《孵化基地使用指南》，书页自行翻开，里面详细描绘着有关于孵化基地从使用目的到建设的一系列过程。 其中还包含着陆域对自己研究成果的恭维，在自夸自卖这方面，每一位喜欢钻研的学者，都是一把凡尔赛的好手。 不需要刻意进行掩饰，就单纯的心性表露，完全能够让人激发不起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使用指南里写着陆域在开创第三层专属于数据的空间时发生了意外，自己的意识体出现严重分歧，更加偏激的一面，将善于研究的理性一面从体内剥离出去，囚禁在了这里。 “这与普通的人格分裂还具有许多差别，我其实挺愿意接受自己是人格分裂患者的，那样我就不用整日怀疑自己的决定，第三层空间的开创已经属于神的范畴，我很难真正做到。” 从陆域口中再次听到神明相关的字眼后，诸葛奇对此表示深深的不屑。 “神明不过是人类对未知事物的一种自欺欺人的概括，高级生命体来到地球的时候，为此建立了不少信仰，你如果觉着真有神明，我和你显然不是一路人。” “是不是一路人，当你来到这里并且推开房门的时候就是了。”陆域的性情温和，很难让人产生与他争执的念头，诸葛奇亦是如此。 “目前人类已知的是元宇宙空间和主世界，怎么会还有第三层？如果你说的是平行时空，那我无话可说，那种东西超出了三维生物的理解范畴。” 诸葛奇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他的字典里从未出现过第三层空间。 指南的书页翻动到相关环节的介绍，数据是无处不在的，虚拟意义上最基础的物质构成部分，世界上任何能被感知到、或者感知不到的事物、生命等等，都可以被数据化。 诸葛奇先前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他所使用的黑客技术，那些信息化模块的构建，其实就是在第三层数据空间里面进行操作的。 包括他在孵化基地的数据库内寻找有用的信息，还顺带着将数据流吞吃掉，他所做的事情都在数据空间里。 数据是简单化的、显而易见的，当给出一个设置好的框架，用数据将其填满后显化出来的形象，就是算力构造的世界——元宇宙空间。 五彩斑斓的元宇宙空间，是人类正在着力探索的地方，而更加古老的数据空间则鲜有人知晓。 人类一直使用的工具，却始终得不到重视，数据空间的神秘感在于不被注意。 陆域之所以想在这里建造孵化基地，是想借助树苗的转化能力，来构建出元宇宙空间通往数据空间的桥梁。 数据空间是一片未曾开发过的乐土，蕴藏着无数的宝藏，但凡拿出来一点，足以让人类文明进化的速度快上几个层级。 可惜他不是神明，没有那种特殊的能力，太过强大的能量冲击着他的意识，最终将他分裂成两个意识体。 偏激的陆域将本体囚禁在他日思夜想的数据空间里，在这里断绝他一切能源供应，想要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指南里面对密码锁只字未提，当诸葛奇问及此事，陆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密码锁是为了杜绝我来远程操控，毕竟我俩在此之前是共用大脑的，我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也无比绝望，但眼下的情景还算不错，虽然出不去，还好能乐在其中，数据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能量。” 意识体以数据为食物，周围的空气里都饱含丰富的数据，何尝没有活下去的办法？ “为什么不想办法出去？找到那个邪恶的自己算账，呆在这里享受，不知道外面孵化基地里都闹出来多少人命了。”诸葛奇不满地说道。 “我没见过有人能从门内，打开门外面的密码锁，如果你不来，我只能继续等待。” 第125章 进化的选择用心感受 有关于密码锁的一番言论，说得诸葛奇心服口服，被密码锁锁住的意识体，无论如何也没法离开房间。 原本数据空间里是没有这种拟态空间的，在与陆域的对话中，诸葛奇逐渐明白过来，拟态技术无处不在。 所谓的牧羊者费尽心思，兜兜转转还是没能跳脱出来拟态技术的阴影，元宇宙空间的建设离不开拟态技术的支持。 从想象力的舒展，到光怪陆离的环境构造，元宇宙空间的种种，本质上来讲都是运用拟态技术将数据重组的过程。 陆域身处其中太久，以至于忘记了真正的时间，墙壁上的钟表还是根据自己想象中的速度来运转的，与外界半分关系都没有。 他向诸葛奇展示了什么叫数据世界，茶杯里面的水一倒向窗外，水流的方向不是笔直向下的，而是随意朝着四面八方流淌。 在脱离房间范围数米远的地方，逐渐变成了具备丰富色彩的数据流。 这种颜色会经历数次改变稀释后最终消失，变成周围所见到的那种灰暗的缓慢流体状态。 诸葛奇从来没有如此详尽地观察到数据的变化，他赫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思路是完全错误的，那种用键盘敲打代码的方式，是一种对数据毫无理解力的运用方法。 跟这些蹦跳的小树苗相似，数据本身是有情感的，若能得到数据的认可，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将如鱼得水。 陆域做到了第一步，跟数据交朋友，但他没法向数据展示出他所拥有的力量，因为他能成为六级探员，所有的特殊能力都体现在了沟通上。 沟通包含很多种意味，陆域能接触到数据世界的更深处，认识这些树苗形态的智慧生命。 树苗们会反馈给他相应的能力，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在这里住得舒心。 虽然没法破解开密码锁，虚掩的房门是他对这里无声的抗议，那道照射在缝隙之外的光，会给陆域带来发自内心深处的希望。 生命是不断运动的一种状态，数据流同样在以它们独有的方式进行移动着，当陆域喝掉茶水的时候，数据流就完成了从他的口中运动到体内的过程。 “你对数据的敏感程度是我见过所有人里最强的，与生俱来的天赋最令人羡慕，所以你愿意选择走数据智慧的方式来进化吗？” 在谈出对数据世界的了解后，陆域冷不丁抛出这句话来。 “进化方式还能自主选择？听起来怎么有些像是在进行游戏升级？” “理解得很形象，但不够具体，一个生命的进化每个阶段能选择的可能性非常有限，人类目前而言可能有五种。” 物种的归类需要建立起秩序，进化流程同样有迹可循，陆域在数据空间里，聆听数据流发出的声音，从中得知了这些事情。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当获得树苗认可的时候，数据智慧的进化大门就此敞开。 陆域毫无疑问是选择了这条道路，一旦选择后是不准更改的，生命本身开始启动，由量变产生质变的过程中随意终止，会导致生命机体产生错乱。 五种进化方式各有利弊，难易程度也互不相同，有这种认知的人类少之又少，陆域也是在摸索中前进。 他所知道的只有其中之二，另外三种连听说都没有听到过。 诸葛奇对此事充满好奇，他最喜欢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你既然不知道所有的五种类别是什么，为何能确认是五种？说不定我用的招数，其实并非数据智慧呢？” 陆域面露坦然的笑容，那是一种让人看了之后都会觉着心情舒畅的表情。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一瞬间深渊就会告诉你它有多么深不可测，我成功进行数据智慧的进化后，顺理成章的知道了五条路，就那么安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亲眼所见。” 笔直的人生之路突然产生了岔路口，这种分歧是突兀出现的，不会有任何的征兆，诸葛奇尽力去体会那种选择的困难，不做功课的判断总是充满困难。 “我想知道数据智慧进化，还有你所能告诉我的事情，让我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是永远做不完的，你能那么轻松就破解掉了外面的层层密码锁，就足以证明你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应该先从数据智慧开始讲起。” 陆域的话很容易让诸葛奇理解，所谓数据智慧，最终目的是达到意识变色龙的境界。 随机应变到一定高度，可以完全无视外界的影响，体内的能量由数据空间直接供应。 在主世界的意识是不死不灭的，所以陆域才用神明来称呼进化后的形态。 的确只有看不见摸不到的神明能具备此等能力，比拟态技术更加高级，与它相比拟态技术不过是皮毛而已。 二十亿年前的终极猜想，就停留在了拟态技术的门槛之外。 如果再给他们再多一点的时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就能被捅破，或许那时候的人类就不会仓皇逃离地球，也就没有后来的新人类。 时间线中的因果关系，如同一条线索缜密的圆环，循环往复接续着，稍有偏差便会使得许多事情发生根本上的改变。 或许那次大灾难，正是新人类诞生的契机，不要轻易否定每一个看似不相关的事情，无形大网的编织下，所有的偶然都将成为必然。 “进化成为数据智慧，会获得何种力量？” “超越现在人类的想象，不但要承担进化时的风险，还要履行属于这份力量应有的义务，选择权取决于你。” 陆域并不强求，数据智慧的进化很看天赋，显然诸葛奇是天赋异禀的，即便是不需要他来作为指引，进化的大门终将为他敞开。 “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了。”诸葛奇喜欢接受挑战，关于数据资料方面的事情，他自认为不会对他造成困难。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好好看着我身上的变化。”陆域抬起手臂，慢慢将袖口挽起。 第126章 找到那一串属于你的密码 “密码，无论做什么都要密码，我们每个人自出生之日，拥有独立的意识起，就无法逃过密码。” 陆域伸出手臂，在皮肤表面上写着一串古怪的符号，其中有能看懂的，也有无法辨别的。 更神奇的是还有立体图形和画面，还有零星看不到的，诸葛奇指着上面的空白，他感觉空白处应该也有东西。 “密码还能带空格的？这有点太难破解了吧？” “那不是空格，是数据空间的特殊表达方式，当你被数据空间所接纳后，空白处的内容自然就能看到了，但现在是不行。” 所有的生命都会有密码，越是复杂的生命，所具备的密码就会越多，甚至有的生命个体内，会有十几串连锁密码环环相扣。 因为破解掉密码，就能窥伺到这个生命体内所有的信息，甚至心念一动直接解散这个生命。 到了另一种生命层次，守护自己的密码成了当务之急，一旦密码被人察觉，生命本身就处于了相当危险的境地。 数据智慧的手段简单直接，在数据空间层面对生命密码直接破解，从根本上摧毁生命。 诸葛奇伸手轻轻抚摸在树苗的脑袋上，树苗通过肢体动作向他传达善意，让他的身体也发散出温暖的气息。 “数据智慧不会骗人，那一行行直白的数据都写在明面上，大家都能看到。” 数据智慧的进化途径优点多多，进化所耗费的时间也相对较少，凡是踏入这一道门槛的都说好。 陆域让诸葛奇来选，诸葛奇当然点点头，开始与数据空间进行沟通。 暂且不谈数据智慧的进化方式前景如何，他现在迫切需要力量来帮助还在孵化基地里的简明。 那个邪恶的陆域随时会对简明痛下杀手，从面前这位侃侃而谈的儒雅君子来讲，不难猜测出另一面的能力。 “第一步是要将意识与数据空间建立联系，这对你而言应该不难，没费劲就破解掉孵化基地的诸多密码锁，你是天生的数据智慧坯子。” “我好像一块要放进烤箱的蛋糕，说得我不太像是生命体那样。” 诸葛奇的身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焰，那些树苗想要靠近他，却被火焰尽数驱赶。 每个人在进化的时候都会获得独一无二的力量，这也与个人的性格有关。 “尝试控制住你身体周围的火焰，不要伤到我的小树苗。” 火焰的温度，隔着一两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得到，说到有关小树苗的事情时，陆域的脸上才露出不忍心的表情。 诸葛奇双手捧起那个作为连接枢纽的树苗，火焰环绕在周围并没有灼烧到它。 树苗感受到那种善意后，很快停止了躁动，安安静静地散发出绿莹莹的光辉。 如果将陆域比作安静的细雨午后，那诸葛奇此时烈日当空，他的温度在逐渐升高着，不受他意识的控制。 再这样继续下去，这间温馨的小房子会被高温融化得一干二净，为了防止这件事情的发生，陆域不得不使用能力，将他暂时放逐到数据空间的灰色地带。 在外面他能更好地感受数据空间，对数据了解得越透彻，进化的速度自然而然会变得更快。 诸葛奇的意识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身体所发生的变化，原本混乱的身体内部，那些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的数据链条，正在被火焰燃烧断裂开来。 在火焰熊熊燃烧之中，诸葛奇却出奇地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火焰像是自己意识的延伸，舒服地向外舒展。 在别人眼中看到宛若末日魔神般的形象，被火焰包裹得身躯赤红一片，诸葛奇露出的笑容，快要将树苗吓得融化掉了。 在属性克制的前提下，树苗们对诸葛奇相当害怕，在他们的眼中，诸葛奇跟死神没有区别。 数据会产生各种复杂的情绪，诸葛奇作为常年宅在家中与数据打交道的工程师，内心纯净到火焰都没法燃烧出什么波动来。 所以这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当火焰渐渐熄灭，诸葛奇焕然一新的出现在陆域面前时，那种舒爽轻松的感觉，从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袭遍全身。 陆域熟悉这种感觉，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些不适应，时间长了会习惯的。 “现在感觉如何？被数据空间接纳后，你随时可以回到这里，当然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建立自己的传送点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越来越像游戏了，我就在你旁边挖出一块地方，不介意吧？” 诸葛奇握了握拳头，对体内充盈的力量感到十分满意，比智能体在身上辅助还要强大的运算能力，让自己随时都能使用算力来施展招数。 “我建议最好不要，数据空间大得无边无际，没人会喜欢将传送点挤在一起的。” 传送点是安身立命的地方，一旦这里的坐标位置被人锁定，会迎来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数据智慧所有的本领都离不开这片特殊空间所提供的能量支持，对付他们只需要切断两者之间的联系，就变成了引颈受戮的羔羊。 建立传送点的方法非常简单，诸葛奇身形忽然消失在原地，几秒钟过后再次出现，这时他的手臂上，也有一串模糊不清的字迹在缓慢浮现。 原来密码的出现与传送点的设立还有关联！诸葛奇再次发现一个新的秘密后，愈发对未知的进化产生浓厚的好奇。 “既然已经顺利开始进化，就该出去多使用你的能力，再在这里待下去对你并无益处。” 陆域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催促着他赶紧将诸葛奇的意识赶回主世界内。 回过神来的诸葛奇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胸口就被树枝刺穿，但伤口并未有鲜血流出，戳进来的树枝化作数据碎片，反而被他当作能量收入体内。 不知何时有树人闯入中控室，隔壁躺着的布鲁克林被树人彻底抽干，变成尘埃消散在空气中，而诸葛奇这个大活人，便成了他们首要攻击的对象。 第127章 绿衣死神大战终极树灵 忽然间所有培养皿内的树苗全部停止动作后，绿衣死神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每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会引起她的警觉，“谁在那儿偷看！出来！” 挥手甩出一道弧光，打碎玻璃幕墙，露出里面更深层的空间，这间房子居然还有隐藏通道！ 绿衣死神自认为扫描探索的能力足以应付孵化基地内的复杂情况，可这条通道并不在她的感知范围内。 她望向隐藏通道的时候，在幽暗无光的通道深处，同样有一双眼睛散发着浓郁的绿色，直勾勾盯着她看。 弧光不要钱般挥洒出去，同时绿衣死神向后撞碎层层墙壁，此时的她再也不藏拙，施展出全部实力。 绿衣化作披风，其下遮掩的是一副白骨骷髅，原来绿衣死神竟会没有肉身，仅仅剩下枯骨。 “死神不好好待在彼岸空间里，跑到这里来撒野？木星不相信死亡！” 绿色眼睛的主人从黑暗中钻出来，速度比死神还要快上半分，眨眼间便来到近前，抬手就朝着死神的胸口按去。 手掌变化出枝杈，以更快的速度戳中绿衣死神，将她整个人都架在半空中，白骨被枝杈穿插不得动弹，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能让死神都忍受不住的痛感开始蔓延。 “孵化基地的巨树……怎么还会有这种形态……”死神疼的倒吸冷气，她历经无数的冒险，从未遇到过连一个照面都支撑不住的对手。 六级探员……管理局舍得将六级探员单独放在这里？ 绿衣死神要比李敬他们知道更多的内情，作为管理局的死对头，绿衣死神收集过太多相关的情报，六级探员通常不会单独行动，这种级别的探员对于管理局而言可都是宝贝。 陆域轻轻拍打在树人的胳膊上，笑着说道：“看来你对管理局的制度清楚得很！那我就更不能留着你了，虽然骨头有些乏味，好歹也算是点能量。” “想要吞吃我，不拿出点真本事可不行！”耀眼的风暴将枝杈尽数摧毁，驱散于无形。 她掌控各种极端的风暴作为攻击手段，巨树在她面前更像是一件大玩具。 在巨树牧场中，她已经充分测试过自己的攻击对巨树究竟能造成多少伤害，他们需要通过不断吞吃来强壮自己的身体，显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树人，表现出的样子十分稚嫩。 但她没想到，当风暴消散过后，身材匀称的树人仍然站在自己面前，没等她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动作，树人就再次用同样的手段，将她的行动中止。 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疼痛感，让她几乎停止了思考。 “这怎么可能！巨树的身体脆弱，最害怕反锋利的切割！你动了什么手脚！” 树人的体表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风暴根本无法伤害到他分毫。 陆域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不枉费他多年来苦心研究的心血，用布鲁克林新鲜的意识融合成的巨树，果真与普通人的大有不同。 树灵的强大与否，与意识体的强度息息相关，陆域之所以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始终不满意，究其原因就在于没找到合适的意识体。 他找寻过许多相似的材料，可惜都在不同程度上出现了问题，意识体没法与树苗相互融合得很好。 若意识体的强度过高，会让树灵的身体开裂，失去主动操控的意识体会肆意破坏容器，让陆域在做实验的时候心疼不已。 每一个树灵的身体都价值不菲，放在外面市场上去卖，会得到一个很不错的价格。 将终极树灵拿出来对付死神，足以见得陆域对研究成果的自信，普通的树灵会被弧光轻易切割成碎片，但限制住死神的这个，显然能力得到全方位的加强。 绿衣死神被树灵紧随不舍的枝杈限制到动弹不得的地步，弧光爆发出的杀伤并不能摆脱掉这些烦人的枝杈，每次触碰都会消耗她的气力，能量的流失让她感觉到需要从这里抽身离开。 “死神从本质上来讲，不过是一种较强能量聚合的特殊人类形态，只要没超出既定的能量范围，不会是树灵的对手。” 科学研究的产物在数据方面的发挥始终是稳定的，陆域有他的底气，数以万次的实验，让他面对绿衣死神时胸有成竹，他明白死神的能量来源。 树灵伸展出的枝杈在地面扎根，整个变成了新的巨树将死神困在里面，白骨骷髅很快与外界失去联系，身体被囚禁在里面。 死神从来不是永生不灭的，至少在陆域眼中看来，只要找准了方向，死神很容易被逼入绝境。 不会有随便打破能量守恒定律的身体存在，切断能量连接，死神会很快意识消散。 “快放开我！从古至今就没人敢囚禁死神！”绿衣死神无力的挣扎，在陆域听来是最美妙的乐章。 挣扎吧！尖叫吧！恐惧是胜利者的美酒！ 陆域表情狰狞的感受着那股源自死神体内的能量，树灵迅速将其吸收转化而出，没等死神痛苦的呻吟再持续几秒钟，就将骷髅化作一滩碎末。 绿衣死神消失的瞬间，外面的走廊通道上传来一阵躁动，那些原本应该在培养室内安静待着的巨树不知何时全往这边走着，忽然集体断电般躺倒在地，露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这是简明第一次见到六级探员，从陆域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双方都默契地没有动手，树灵受到陆域意识的约束，发出不甘的怒吼，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刚刚出生没多久，渴求强有力的对手作为他进化的磨刀石。 简明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给树灵带来窒息的压迫感，那种挑战强者的情绪不停地在向陆域发出询问。 “你已经迫不及待了？让我和他说两句话，再动手也不迟。” 陆域轻声安抚着树灵的情绪，丝毫没将简明放在眼中。 这也是让简明郁闷的地方，就算自己一个人，他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第128章 邪恶猖獗击穿空间 陆域一边安抚着树灵的情绪，一边等待树灵的胸口结出一颗跳动着的植物心脏。 苍翠的树藤保护着脆弱的心脏，每次跳动都能隐约看到里面藏着的高浓度能量物质。 陆域满意地将心脏摘下，往自己的胸口按去，心脏在接触到外衣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阻碍，很顺利地按了进去。 能量的增加使得他面露舒爽的表情，邪恶的微笑让简明感到心中不太舒服。 等他忙完这一切，环境重归于平静后，简明才开口说道：“你是孵化基地的主人吧？巨树是你培养出来的？” “地质勘探学家简明，在历史挖掘和石头的研究方面非常具有天赋，但对数据与神秘学一窍不通，甚至可以说是反对者也毫不为过。” 陆域将简明的简历说得一清二楚，这些有很大一部分是互联网上公开的内容，至于后面的那些，都是这段时间管理局对简明的评估报告。 高级探员们会看到有关潜在敌人的评估，他们的能力会通过探员们的记录来进行深入分析，而简明自始至终都没被他们放在眼中。 甚至诸葛奇的重要性都排在他的前面，一位在网络上颇有威望的黑客，天赋极强的信息工程师，对人工智能和数据读取方面有特殊理解力的人，会受到管理局的额外照顾。 陆域之所以将昏迷的诸葛奇调包带进来，也是出于这个选择。 天才的意识体所造就出来树灵，不会比布鲁克林的弱小，陆域想到此处愈发开心起来，想着抓紧时间将简明打发走，他好回去继续他的实验。 孵化基地沿途那么多的麻烦，巨树虽然陷入半沉睡的状态，也不是那么容易安然走过的。 或许是简明运气比较好，没有受到巨树的攻击，误打误撞之下才来到的这里。 毕竟在管理局的评估报告里写着，简明是莫名其妙被卷入这场灾难游戏里的普通人。 地质勘探学家的头衔放在外面，是享受不错声誉的专家，而在灾难游戏里，他会是饱受折磨的附属品。 简明若是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会是炮灰般的存在，肯定气的当场动手。 “你对我的了解挺全面的，孵化基地这地方环境的确不错，就是来的路有些不好走，快点告诉我如何让巨树安静下来，我就不跟你作对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孵化基地的主人陆域，你的朋友布鲁克林是三级探员，应该明白六级意味着什么。” 他对于所有与布鲁克林有关的人员都没有好感，议会是管理局这锅好汤里的老鼠屎，能尽早根除议会，管理局才能继续发扬壮大。 显然简明对探员的等级没有明确的了解，“六级探员也是人类，布鲁克林和我的朋友关系很微妙，如果不是他突然袭击，我兴许还不会来到这里。”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我会放你一马，可惜现在咱们是敌人，你没法走出这个房间。” 陆域压根没指望能从他身上提取出什么能量物质，看着他身上虽然穿着先进的机甲，不过是风帆岛看守的制式服装，可能同行者里面有元宇宙空间的护卫成员，临时借给他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的树人手下会是我的对手？”简明带有挑衅话语，并没有引起陆域的火气。 “那就试一试，树灵好好陪他玩一会儿，不着急太快结束。” 陆域下达命令之后，树灵立刻消失在原地，速度要比对付绿衣死神时还要略快一些。 这种速率的行进，连陆域都为之惊讶，不仅是树灵逐渐适应身体后，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还有对敌人的重视程度，简明还要在绿衣死神之上。 树灵的直觉不会有错，陆域对自己的眼光和科研成果的信任，在此时产生了剧烈的矛盾，一时间让他不知道该断定哪一边是对的。 就在他还在进行深度思考的时候，树灵用同样的招数对付简明，伸长的枝杈却被一道亮眼的光剑尽数斩断。 连绿衣死神的弧光都没法轻易摧毁的枝杈，在简明面前不堪一击，树灵甩动手臂，同样的弧光以更快的速度，落在了简明的身上。 那速度之快，简明对此无法做出快速规避的反应，眼睛能看得到弧光射来，身体却无法跟得上意识。 胸前的机甲无法防御弧光带来的冲击，被斩开一条清晰可见的口子，内衬衣服被能量撕扯粉碎，血肉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陆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类以血肉之躯能挡得住高强度的光线，怎么想都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你打不动我，那就轮到我了！”简明双手虚握，一把大号的冲击锤被算力构造出来，劈头盖脸就朝着树灵的脑袋砸下。 冲击锤背后冒出滚滚浓烟，那是转轮轴承在全负荷加速推进的结果，树灵茂盛的头发被砸得相当难看，这也彻底引起了树灵的怒火。 更多的弧光被释放出来，树灵生长出更多的手臂，紧紧握住弧光，朝着简明身上砍来。 两人暴力对打，场面一度非常混乱，陆域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这还能是人类？能扛得住树灵这样的攻击？” 简明还能在对打中占据上风，他的身体金刚不坏，完全不会受到损伤，树灵竭尽全力想要击溃他的防御，殊不知他压根没有防御。 正在进行量子化改变的身体密度，在算力的加持下，超过了地球上所能见到的一切物质。 树灵的攻击不痛不痒，简明的痛觉被主动锁闭，量子化的身体完全能承受这点损伤。 很快树灵有些体力不支，朝着陆域发出求救的信号。 陆域不舍得树灵，只得抬手打开一面旋转的黑洞，自己先跳了进去，示意树灵抓紧时间撤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简明撒手甩出冲击锤，顺着树灵退去的方向，砸进了黑洞。 里面传来一阵镜子破碎的声音，黑洞被打得支离破碎，还有几声惨叫。 第129章 进化之后的硬实力 撒手锤并没有带来预想之中的伤害，随着黑洞的缓慢消失，整个孵化基地此时就剩下简明一人。 巨树不明原因全部死亡，让他也没法寻找到解决巨树的办法，他的招数对付孵化基地的树人还行，风帆岛那个大块头可不好使。 “这可坏事了，跑得干干净净，谁来告诉我怎么消灭掉巨树？”简明苦恼地走出去，一间间房子搜寻过去，所能找到的都是些没有用的材料。 现在的他处于完全失去目标的状态，没人告诉他该如何去做，盲目寻找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要是小诸葛在，他肯定会想到去哪儿，那就让我来换位思考一下，他会怎么做？先去中控室！” 简明此时无比想念诸葛奇，这位对神秘学了如指掌的专家，如果早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去找到一个能观察全局的地方。 中控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在那里可以通过无处不在的监控设备来查探孵化基地的各处，或许还能从中枢的数据库里，查询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当简明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中控室的时候，发现这里的通道大门是开着的，也就意味着里面有人在。 难道除了陆域，还有其他的探员在？简明警惕心大起，端起新的脉冲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中控室。 “别动！”枪管先对准中控室里的场景，简明大吼一声冲了进去，正好与刚要往外走的诸葛奇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大笑着拥抱在一起。 “老简！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快看看独身闯入孵化基地勇救好朋友的英雄！” 诸葛奇为之感动不已，他打心底里觉着自己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经历种种磨难再次与老友相聚，两人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简明上下打量着诸葛奇，扫描光束在其身上扫过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还好布鲁克林没对你下狠手，我还以为你一直在风帆岛监狱里关押着呢！” “要不是我苏醒得早，就已经变成这些树人了！跟我一起被带进来的布鲁克林，已经遭殃了！” 诸葛奇拉着简明来到中控室，指着躺在地板上支离破碎的干尸，还能依稀看到布鲁克林的模样。 “管理局有个名为布鲁克林议会的地方，里面的成员全是来自不同时空的布鲁克林，这与人类文明里经典的时空观有关系，这你应该不难理解。” 简明露出可惜的表情，与自己同来的那个布鲁克林可以说是斗争的牺牲品，他对简明的安危并无威胁，完全是自己倒霉。 从诸葛奇的口中得知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树灵竟然是用的人类意识体组合而成的，那么孵化基地从入口到这里，沿途最少有数百个巨树。 即便是实验成功率始终保持在很高的水准，也会出现必要的损耗，孵化基地本质上是个杀人无数的血腥场所。 “可真够心狠手辣的，为了研究些对人类文明没有正面影响的东西，不惜杀害同胞，灵魂研究是明令禁止的事情，管理局真是百无禁忌。” 简明为此表示可惜的同时，还想打开中控室的操作系统去搜索线索。 “不用麻烦了，孵化基地的秘密我都知道，想要做什么直接问我！”诸葛奇拍着胸脯笑着说道。 他能自由进出这里的数据空间，当开始数据智慧途径的进化后，诸葛奇更是如鱼得水，心念一动意识就能进入数据空间里。 那些数据非常亲和他的意识，就像是将他默认视作了同类。 简明诧异地问道：“如果想彻底消灭比这些巨树体型庞大许多倍的大家伙，该用什么办法？我没法构造出那种大型的毁灭武器。” “找到对应的密码锁，直接破解开然后将躲藏在里面的意识体消灭掉，巨树的身体自然而然就消散了。” 诸葛奇对破解密码信手拈来，孵化基地的所有密码都难不住他，阻拦住简明探索的密码，在诸葛奇的手中坚持不住几秒钟的时间。 “事不宜迟，咱们抓紧时间回去，再晚一会儿风帆岛多半要被毁掉了！” 简明费尽心思构想着套娃世界的坐标，学着他们善于做的那样，双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蓝光，用力戳进面前的空气中。 手掌向两旁撕开空间，里面露出浩瀚星空的美丽光景，正对着他的那颗最亮的星辰，就是这条通道所能到达的尽头。 “你掌握时空穿梭的技巧了？”诸葛奇大为惊奇地问道。 “初次尝试，我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不是这种方法。” 简明唯一能确认的是坐标是正确的，果然不出他所料，等进去之后，那颗星辰始终在眼前晃悠，几次想要靠近都宣告失败。 急得他满头大汗，幸好挣扎许久没有白费，通过消耗大量算力，来强行将两人拉到了目的地。 等从星辰的光辉中穿越而来时，套娃世界里的大家还在忙着各自交谈着，他们没有带上面甲，所以被视作是入侵者。 警报声接连响起，简明恍然想到面甲的事情，赶忙以这里为支点，再次激活传送，直接来到风帆岛二层的瞭望塔顶。 望着满目疮痍的风帆岛，诸葛奇发出一声惊呼，空气中散发出的数据焦糊的味道，快要让人窒息了。 “如果我有罪，就让我待在这里几天！他们是怎么做到数据混乱到如此地步，还能正常维持运转的？” 诸葛奇所说的纳西，简明一概没有感觉到，他看着环境里一切正常，远处的巨树体型相较于之前，好像更大了些。 “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了，所以我觉着还好，就那个巨树，你可以试一试能否将他击杀。” 简明指着这片天地里唯一的主宰者，由于短时间里收集到太多的能量，从而导致身体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 诸葛奇伸出右手，在面前一扫而过，多彩的世界瞬间变成灰白色。 在巨树的头顶和胸口位置，各有一处冒着绿光的地方，那便是密码锁所在之处。 第130章 英雄登场 “密码锁有两个地方，在头部和胸口，我需要尽量靠近些。” 诸葛奇指着巨树头顶部位，他想要将视野共享给简明，却发现对方所能看到的依旧是平常的景象。 灰白空间是专属于数据智慧生命的特殊能力，放在别人的身上没有任何作用。 简明知道这是他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你的视野无法共享给我，至少我这双眼睛感受不到密码锁的存在，稍等让我构造出一个飞行器来。” 在孵化基地与终极树灵交手过后，简明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能力有所增长。 往常想要用算力构造出一台小型飞行器所需要的时间是个天文数字，如今却用不了几分钟。 带有双层螺旋桨的直升机，凭空出现在简明的面前，直升机没有仪表盘，全凭简明的意识进行操作。 巨树周身上下漂浮着一种树叶模样的小昆虫，直升机一靠近附近，小昆虫就不要命地扑过来，砸在直升机的表面。 “再靠近些！把我扔到那里！” 在巨树头顶正中的位置，能看到一块开阔的平原，没想到茂盛的树冠最顶端还是个地中海。 简明一边笑着一边降低直升机的高度，瞅准时机将诸葛奇投掷过去，自己则是来到更高处悬停着，等待对方发出信号。 越靠近天空，就越能发现上面的异样之处，混沌的天空被莫名的能量搅动成团，时不时还能听见雷暴的声音。 虽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不断爆炸，但那种能量波动，实实在在能影响到直升机的运转。 正观望着天空的变化，忽然下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吼叫，音浪将直升机吹到高空，眼瞅着螺旋桨有一半触碰到混沌的浓郁能量浆液中。 一瞬间直升机的动力系统就罢工，简明迫不得已跳出驾驶舱，展开后背光翼，宛若天使降临般朝着巨树方向落去。 他的出现很快引起了巨树的注意，枝杈茂盛生长，小飞虫瞬间就将他包围。 主动爆炸产生的粘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光翼消耗的算力令简明感到心疼不已，不过该发挥实力的时候，不能心慈手软。 “喂！小诸葛！还有多久才好！” “巨树的意识在全力阻拦我！你能让他分神，我的速度就能快些！” 诸葛奇双臂没入巨树的皮肤表层，他的意识在巨树体内的数据空间里快速游动，追寻着不断逃命的密码锁。 在数据空间里，被赋予生命的数据流拥有简单思考的能力，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又要跟这大块头动手？早知道我就直接构造个重武器轰他了！” 简明双手虚握，一把尽可能伸长的光剑出现在自己的手中，将所有触碰到的小飞虫全部烧个干净。 一道几十米长的光柱砸落在巨树的身上，那种恐怖的威慑力让整个二层空间的幸存者都能清楚看到。 毫无征兆出现的天使，在与巨树战斗，幸存者们为之欢呼雀跃，为简明带来信仰的力量。 这还是简明第一次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什么是信仰，那是能让人浑身暖洋洋的能量。 超脱于意识和数据，也不同于算力和各种运算，是生命体发自内心的虔诚祈祷，蕴含着希望、喜悦和祝福等等，世间一切美好的情绪。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建立起神明般的信仰，要知道神明之所以能成为万众敬仰的神明，他们与生灵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信仰的力量。 当一个人仰望不可攀登的高山时，心中若产生渴望登顶的想法，那便出现了信仰的种子。 一旦他经过不懈努力，成功站在高山之巅，俯瞰大地的时候，信仰就转化成为他力量，会让他更加强大。 简明背生双翼，光剑斩巨树的形象，在此时深入人心，原本没能切开巨树枝杈的剑刃，在此时又向下斩去几分。 巨树被剧痛和危险惊醒，意识回归身体，开始全力对付眼前的敌人。 很显然他发现这个灵活飞舞的小光点，比先前自己所遇到的那些呆板对手都难以杀死。 光剑带来的威胁足以致命，巨树想要靠着疯狂生长来将简明困住，那些冒出来的枝杈全被光剑修剪干净。 此时的简明在享受当一个园丁的感觉，受到愈发强盛的信仰之力加持，光剑的锋利程度还在不断增加着。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巨树的脑袋喷出一股恶心的液体，诸葛奇的身影从头顶向外尽可能远离地跳出。 简明甩出钩爪将他拉住，顺势一个飘荡，再次吸附在了巨树的胸口。 从他爬到胸口密码锁所在的位置，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巨树的头部遭受重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简明背后发散出无数的光绳，很快束缚在巨树的身体各处，企图将他拉住。 巨树庞大的体魄，难以被势单力薄的光绳束缚，纷纷绷断碎裂。 简明切实感受到信仰带来的增幅有多么强烈，不受控制地吼出一句话来：“大家！请多给我些力量！让我将巨树拉住！” 这一嗓子的确起到了作用，光绳骤然加粗数倍，一下将巨树的跌落之势止住片刻。 胸口在此时爆开一道亮眼的水柱，里面是巨树先前所吸收的大部分能量，现在全部回馈给了风帆岛。 可惜死人不能复生，不然还能见到死在巨树手中的那些意识体，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诸葛奇被水柱托着顶上天空，在简明眼前一晃而过，竟然直接冲进了第三层。 “喂！”简明不敢怠慢，两人刚刚重逢，可不能又分开。 他跟着诸葛奇一道钻进天空，消失在二层空间里，往上穿过渐软绵绵的云层，紧接着视野被黑暗笼罩。 “小诸葛？你在哪儿？” “你撞到我的腰了！速度快点停下来！前面是墙壁！” 诸葛奇哀嚎的声音很快引起简明的注意，赶忙收拢光翼，伸出光剑照亮周围的环境。 “这是风帆岛监狱的第三层？怎么看起来像是废墟？” 第131章 超级时空穿梭 目之所及之处，能看到的皆是一片狼藉，与风帆岛监狱前两层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与其说是难以出入的牢笼，更像是大灾难过后没有被重建的废墟。 简明没有注意到，当自己透过二层的天空来到这里时，有一面紧贴着云层的空气墙，墙里墙外是两处不同的空间，谁会想到在风帆岛的第三层，会从元宇宙空间离开？ 他们借助光剑所照亮的道路，摸索着来到地面时，发现天空的太阳都是绿色的。 那种绿色让人看起来感到恶心，太阳散发着一股臭气熏天的难闻气味，似乎这里到处都是令人感到不适的场景。 “再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糟糕了，我的网络连接提示异常，没法找到这里的相关地图，难不成又穿越了？” 诸葛奇展开虚拟屏幕，上面的数据乱码一直不停变换着，闪动着无法连接网络的提示词。 出现这种情况通常意味着时空错位，简明的通讯面板上，只有时空论坛依旧可以正常连接。 时空论坛上面显示着自己的坐标位置，那串数字自己竟然不认得。 明明都是地球通用语言，但放在一起的可信度低到离谱，怎么会在公元前二十亿年？ “可能附近有强干扰信号在，我的时间也发生了严重偏差。” 简明所能给出的结论，很快被时空论坛里的八号所推翻，“你怎么跑到二十亿年前了？你所在的时间线里应该没有时空电梯才对，难道你会用虚拟坐标？” 对方能看到自己账号的位置信息，当他显示登陆在线时，八号立刻发出询问的消息。 毕竟没有时空电梯作为载具，人类目前的时空穿梭方式，身体会难以承受二十亿年的时空粒子流的反噬。 时空电梯可以，但简明都没有听说过什么是时空电梯，他的反问立刻引来了八号的嘲笑。 “时空电梯是人类科技的一个跨时代发明，正如电梯的作用，乘坐时空电梯能够上下通达，前往不同的时空，就像是一条无边无际的时间线刻度那样。” 八号对时空旅行十分感兴趣，正如时空论坛上的大部分网友，很多实时更新的帖子，都在讨论有关时空旅行的事情。 但二十亿年跨度的时空穿梭，整个论坛上都没有见到过，八号想要了解更多，以此来好想出帮助简明的方法。 “根据论坛上那些老一辈人的都市传说，二十亿年前也是有人类存在的，可惜我们没有见到一位那边的人，时空论坛的建造时间很久远，从理论上来说，不应该见不到他们。” 八号连二十亿年前的事情都知道，这可是目前的所有人类都毫不知情的隐秘事件，简明愈发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有时候真想知道你的身份，二十亿年前的人类这条信息可不容易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世界上就会有人用同样的方法知道，所以不必纠结这些，还是说说二十亿年前，你所在的地方科技发展程度如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没有秘密的人不能成为朋友，这是一项社会法则，大家互相都会遵守的底线，简明不会过多去询问对方，说不定他还是自己的某个祖先。 时间线上造成的伦理概念，始终是一个大问题，时空科技被正式提出并且运用之后，法律上对此做出最为严格的界定，其残酷惩罚仅次于叛乱战争。 “应该是没有任何科技含量的地方，我能看到的全是废墟，温度很低，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道，似乎是经历过什么战争。” “看来二十亿年前的人类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也没有什么头绪，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们要想回到自己的主世界里，找到时空电梯即可，你在的那地方肯定有。” 八号还将自己对于灾难求生的经验不厌其烦地全告诉了简明，让他去有能源或者食物的地方寻找。 “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你所见到的陌生人，他们大多时候对你有害无利，如果有时间的话请将探险经历告诉我，我太喜欢看这些了。” “如果你提的建议有用，我会告诉你很多有趣的事情。” 简明退出论坛，在面前构造出一根细长的天线基站，扩大意识的扫描范围。 显然这么做是徒劳无功的，废墟升腾的烟尘中，有阻碍扫描的短频波段。 “看来只能往前走了，大范围的搜索没法进行。” 简明又花费了好长时间，构造出一台履带式地形车，驮着两人以更快的速度前进。 废墟的环境极为恶劣，地形车经过的地面上没有任何植物，全是些混凝土碎渣和工业产物所留下的痕迹。 零星的建筑垃圾堆，高度极为整齐，都没有超过三米的，似乎所经历过的那场浩劫，会摧毁所有超过此高度的物体。 “二十亿年前，多么荒谬的时间，如果写成文章发表出去，大家都会以为咱们疯了！比恐龙出现的时间还要早上许多！” “恐龙出现之前，甚至那些细菌真菌再往前的时间是空白的，我们所能研究到的极限，远没有二十亿年。” 人类文明发展到如今地步，连地球和人类本身都没有研究透彻，随便提出来一个课题都是谜团。 诸葛奇将一台迷你记录仪安置在自己的左肩部位，好记录下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们每往前一步，都是人类的一大步！” “别高兴得太早，这里随时都有可能遇到袭击。” 简明的话很快应验，地形车在前进到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地基边上时，履带被一颗小石子砸中。 扫描仪显示出有两颗微弱跳动的红点在不远处，顺着方向看过去，不难发现有一个金发的小男孩，正面露凶狠之色地朝地形车扔着石头。 “发现活人了！哈哈哈！”诸葛奇刚要下车，被简明急忙拉住。 “还是我来，太危险了。” 简明打开车门走出来时，全身被散发着漆黑光泽的机甲覆盖，散发着浓郁的冰冷。 第132章 二十亿年前的幸存者 金发小男孩看到车里走出来的是个机甲，吓得立刻从掩体后面站了起来，他的双腿散发着金属特有的气味，简明看到后赶忙抬手，发射出兜网将其困在原地。 小男孩的手掌向内伸缩，从里面弹出来一把锋利的剪刀，不费劲就将网兜给剪切出一道口子。 “站住！不然我开枪了！”简明故意生气地喊道。 没想到小男孩脚步不仅没有停止，速度还愈发快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跳进坑道里逃走，简明背后的空气推进器猛然开动，推着他提前挡在了小男孩的必经之路上。 小男孩躲闪不及撞个满怀，倒在地上又翻滚身子连忙爬起，挥动拳头就打向机甲。 一双大手扣住他的肩膀，将他身体抬起脱离地面，小男孩还想挣扎，一股细密的电流在他的身体表面快速游动，很快就让他的肢体暂停住。 意识通过电讯号来给义肢传达指令，简明只是稍加干扰，就将简陋的义肢给暂时报废。 彻底失去动力的小男孩，颓丧地被放在碎石块上面，绝望的眼神与简明对视的瞬间，眼泪就不要钱地流淌出来。 但他没有怯懦，没有恐惧，所表现出的情绪非常单一，对陌生的机甲并不感到害怕。 “执行官，动手吧！我不会交出意识的！” 小男孩倔强地咬着牙，体内有一种能量急剧上升，简明及时用意识将他身体整个笼罩。 过于强大的意识体，瞬间限制住了小男孩的自爆行为，让他支支吾吾半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小男孩眼看着无法自拔，顿时面露慌张，就要用剪刀戳自己的脑袋。 “你为什么要自杀？我不是执行官！”简明一把抓住他手腕的同时，机甲面罩开启，露出简明的脸。 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他，端详许久之后，发出迷茫的疑问：“执行官怎么会是人类？拟态技术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你为什么不杀我？” 简明虽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矛盾很深。 身上的机甲快速沉没进体内，彻底将自己的外貌展现在小男孩的面前，这次才打消了对方的疑虑，长长松了一口气。 “大叔，你早说你是人类，我不就不会跑了，还有那个装甲车，是你们从哪儿弄到的战利品？看着可真帅！” 小男孩前一秒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都已经认命了这个结果，后一秒峰回路转，这个强大的执行官竟然是人类假装的。 “小诸葛！把车开过来！没事了！” 地形车缓缓停在小男孩的面前，每一个男孩都会喜欢机械和车辆，金属和引擎是这个岁数独有的浪漫，小男孩趴在车门边上，满眼星光的往里面看着。 地形车的内饰，完全符合他梦想中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驾驶座位上的诸葛奇，正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小孩怎么回事？肢体都是机械义肢，看着够可怜的。” “我们在这里的向导不请自来，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你最好也弄出来一身机甲防护。” 简明重新坐回车内，地形车的前排座椅变成了两大一小的模式，让小男孩坐在中间。 “早就准备好了，这是我的仿生作战服，比纳米材料更加坚韧。” 诸葛奇的身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身墨绿色的套装，看着像是楼下送快递的员工。 地形车没有着急启动，而是等着小男孩的注意力从车中重新回归后，履带才开始轮转。 “我们是四处流浪的旅行家，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了解这里的情况。” 小男孩伸出手掌，朝着他勾动手指，“雇我当向导可是很贵的！方圆数百里数我最明白地形！” “你想要什么？” “三千克金属废料！” 小男孩本以为自己狮子大开口，他是给对方留了个讨价还价的余地，三千克可不是小数目，雇佣一名拥有武器的成年人都绰绰有余。 结果简明从口袋里一阵摸索，摸出来个沉甸甸的长方体金属块，放在他的手上。 “希望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看来你很明白向导的含义，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金属块在小男孩的手中逐渐融化，被这条义肢完全吸收。 “是上等货！大叔是个体面人！”小男孩在吸收完金属块后，顿时对简明刮目相看。 还要知道上等货在这个残破不堪的废墟世界里，通常都是用来制作武器和防具的，很少会在市面上零散交易。 被人当面说自己体面，简明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这种感觉略有些奇怪，但现在由不得他多想，他迫切需要了解这个陌生的环境。 “上等货单独去制作武器，是没法做到顶级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 简明很快就找到能吸引小男孩的地方，没有哪个少年能拒绝硬核的武器制作。 说及此事，小男孩的情绪马上被调动起来，因为他身上的机械义肢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维修，不然坏的时候会很无助。 “但不是现在，先带我们去人多点的地方，还有别的生意要做。” 想要收集情报，人越多越好，小男孩此时对他们已经完全放下防备的心理，主动指路朝着幸存者的聚集地赶去。 从路途中的对话，得知小男孩名叫肖恩，是熔岩坑洞的新生代幸存者，从上往下数到他这代，正好是第三代。 至于他们经历的灾难，小男孩只能告诉他知道的那一小部分。 “你们的肢体为什么都换成了机械品？还是这种劣质机械？” “普通的身躯太脆弱，没法对抗随时可能遇到的幽灵，如果有大叔这种装备就没问题了！” 在这个环境里，出生的孩子肢体都是健全的，但当孩子具备独立行动能力开始，就会被逐渐改装成半机械人，以此来对抗无处不在的危险。 他们靠着机械肢体来粉碎所谓的幽灵，根据肖恩的描述，幽灵大抵上分为两种，是在灾难之后才会出现的新型地球生命物种。 第133章 灾难之后的新物种 灾难是覆盖地球全境的，时间线大概是在六十年前，那时候肖恩的爷爷，正是灾难的经历者。 肖恩从出生时就没有见到过爷爷，灾难夺走太多人的性命，幸存者们在地球上活得极为小心，生怕再做错些什么事情，将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再次打破。 地球早已不是那个属于人类的地球了，人为的灾难将地球上大部分金属物质带离原来所在的环境，此时能见到的只有当年那场灾难的残留物。 肖恩口中所说的灾难，他自己没有经历过，是无法说清楚的，但从他尽力描绘出的景象上不难猜测出，这场灾难指的就是牧羊者启动的那次。 对二十亿年前的事情知道的还是太少，简明需要更多的线索来让自己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此看来洛基告诉自己的仅仅是一个角度，有更多的未知还没被自己发现。 人类的太空舰队并没有将所有人带走，牧羊者也没能让所有人陷入沉睡，双方都心照不宣地留有余地。 这些幸存者对于双方而言都用处不大，边缘人物有时候除了获得的利益会变少，同样会降低风险。 简明边听着肖恩的讲述，边用意识沟通正在驾驶地形车的诸葛奇，“待会儿若进入人类的聚集地之后，多弄出点武器来，不能让他们看着我们好欺负。” “小孩说的灾难，你应该知道得比他多吧？跟洛基有关？” 感觉出简明那种如临大敌的紧迫感，诸葛奇的情绪在逐步升温，他最喜欢这种刺激的冒险了。 “灾难的开始是诸神面具的一颗名为牧羊者的眼球，他想将人类的意识集合在一起，通过高强度计算的方式推动人类进化，可惜爆发的矛盾，直接导致人类灭绝了，但我觉着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那就更有意思了！让我们来找出真相，顺带着帮一把二十亿年前的前辈们！” “不行，他们若是一直存活着，二十亿年后就不会有我们，没有智慧生命会允许后生代同时出现在自己的家园，争夺贫乏的物质资源。”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我们既然能来，就意味着这段故事离不开我们，所以……挡在前面的这家伙是什么？” 诸葛奇话锋一转，地形车的履带戛然而止，在车辆面前有一头两米多高、全身被金属铠甲覆盖的动物，前后各有两根类似天线的獠牙。 动物成直立形态，拥有与人类相似的体魄，但体型要健壮太多，没有五官面目，上下除了四肢以外，全是质地坚硬的金属。 半圆形的双脚踩踏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每一次向前走，都会将地面踩下去一截。 他仿佛是突然出现的，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地形车若非有自动扫描功能，就会直接撞上去。 肖恩见到后面色大变，指着对方喊道：“是幽灵铁魁！好大的一头铁魁！如果没有穿甲弹，或者能摧毁他核心的手段，还是抓紧逃走为好！” 幽灵分为两类，一类是身体坚硬的铁魁，一类是没有实体的虚无魂脑，他们会出现在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此时的地球表面，很难有东西能困住他们的脚步。 “好土的名字，他们的核心在胸口？”简明的扫描并没有起到效果，对方身体周围一圈，萦绕着某种可以屏蔽意识的力场。 “核心在任何地方，表皮凸起的部分就是核心所在位置，他们进化的时间很短，灾难之后才出现的。” 肖恩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尽管铁魁是威胁他们生存的一大问题，但这不耽误他去嘲笑铁魁。 “的确，以这种大小的铁魁，危险等级是多少？” “一支狩猎小队才能将他收拾掉，铁魁的移动速度慢，防御力奇高，而且很难被子弹命中。” 不仅如此，被击杀之后的铁魁浑身是宝，幽灵的另一个作用就是为人类提供为数不多的金属资源。 简明将车门打开，张手构造出一把激光炮，对着铁魁的核心部位发射出集束光线。 还没等铁魁出手，就被激光轻易贯穿，失去核心的动力支持后，铁魁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们不会收拾这家伙。” 在肖恩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铁魁被一道激光秒杀，这怎么可能？ 难道冒险家们都这么厉害？肖恩指着不远处的铁魁问道：“大叔，真的可以交给我吗？他的价值足够普通人吃上半年的了！” “说交给你就交给你，再问下去万一我反悔了，可就什么都捞不到咯！” 简明开玩笑的一句话，吓得肖恩连滚带爬跑到铁魁尸体跟前，手脚麻利地剪切起来。 显然他的剪刀不够锋利，哪怕是松散的关节也无法一次裁剪开。 “真有趣，没想到末日求生这种事情，让咱们在二十亿年前碰到了，我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那颗浑蛋眼球在骗你，或者他的程序被设定成看不到这些。” 诸葛奇望着满头大汗的肖恩，颇有深意地说道。 再智能的生命体，都会被人为地修改掉部分思维回路，即便是强大的洛基，也不会逃过这个原则。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比较了解这方面，快点去帮帮他。”简明取出刻刀扔给诸葛奇，让他帮着将铁魁分解成不规则的金属条，搬运到车上来。 肖恩将双手按在金属条表面，一种莫名的能量将质地坚硬的金属条融化，吸收进体内。 再次使用这种能力时，简明将扫描对准他的身体，发现其血管内，多了些活跃的光粒子，正是由于它们的存在，将金属的物质状态转化成能被身体所吸收。 光粒子又是哪儿来的？显然再询问肖恩，他不会知道正确答案，各种新奇的东西汇聚在一起，促使简明迫不及待想要前往他们的聚集地。 沿途还遇到些铁魁，那种所谓的虚无魂脑也袭击过地形车，还没凑到跟前，就被散发出的扫描波给清理干净了。 第134章 来自未来的暴力美学 相对于必须出手才能解决的铁魁，简明更喜欢与虚无的魂脑一较高下，毕竟这东西本体就只有那么一块可以自由漂浮的数据碎片，将不规则的碎片外围牵连的那些能量驱散后，数据碎片就成了小零食。 肖恩从来没有见到过把数据碎片当做零食直接塞进嘴里吃的，看简明轻松的表情，不像是装模作样。 “你真能消化掉魂脑的核心？这东西可没人吃过。” 幸存者们最讨厌虚无魂脑，一旦在黑夜里遇到这种生物，他们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吸收掉人类的意识，让人变成行尸走肉，待生命力耗尽后自行死亡。 简明递给他一块，让他尝试嚼碎，自己吃起来如同饼干的数据碎片，在肖恩的口中却无比坚硬，用剪刀都无法剪碎。 “你们消灭这种生物后，尸体都被怎么运用？数据碎片这种能量材料，应该很抢手吧？” “你管这叫能量材料？我们都用来煮开了将它融化成肥料来种地，这样种植出来的粮食非常好吃。” 简明的疑问让肖恩感到无所适从，好像自己变成了异类，魂脑核心一直是肥料，人的胃口消化不掉的。 “当肥料的确是更加温和的转化，但转化过程中会产生一定消耗，不如直接吃下去的收益高。” “得了吧，没你那副好胃口的吃下去的噎的难受，我都没法那么快的消化。” 简明的一番言论让车内鸦雀无声，过了许久之后，诸葛奇鄙夷地说道。 他也尝试过试图将数据碎片直接吸收进体内，在手指接触到碎片表面的时候，愕然发现以他的运算速度，想要消化掉这块碎片，至少也得一分钟以上。 吃不了几块就会腹胀难忍，数据流会淤积在胃部难以排出。 真不知道简明那么变态的算力是从哪儿得来的，自己的数据智慧进化是五种进化方式里面最简单的，但不至于相差很大。 吞吃数据碎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肖恩一路上多次警告简明不要在熔岩深坑内四处张扬，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像大叔这样特立独行的冒险家，每年都会路过几个，他们都大同小异，一群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冒险家美其名曰带来外界最新的消息，和其他较远聚集地的物资材料作为交换，来换取地方特产和旅行的必需品。 实则是坑蒙拐骗的行家里手，他们最精通于如何低买高卖，靠着虚假商品和差价来发家致富。 尽管冒险家的口碑不好，但大家还是十分欢迎他们的到来，毕竟在一个寂静如死灰的地方想要热闹些，就需要这种偷奸耍滑的人活跃气氛。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花钱买气氛，谁都知道冒险家手里的好货一万年不会拿出来售卖，都是放在眼前充当门面用的。 肖恩起初以为简明二人也是这种华而不实的冒险家，却一而再地发现简明出手非同凡响，所用的招数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原来这样才是冒险者该有的样子，不然在外面游荡，所遇到的那些数不胜数的危险该如何去应对？ 地形车按照肖恩的指引，停在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坑洞前。 感受着里面冒出来的热气，简明再次全副武装走到边缘位置，随即朝着诸葛奇招招手。 地形车继续往前开，肖恩连忙说道：“通往深坑是走客运通道！直接下去会摔进岩浆内……嗯？这辆车还能吸附在墙壁上？” 地形车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跌落深坑，而是贴着近乎垂直的墙壁缓慢坚定地向下挪动，直至到达第一处平台。 简明化身机甲战士，散发着光芒的双翼从天而降，像极了一位战斗天使。 当他们这个奇怪的组合到来时，平台上正在往来劳作的人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静静望着他们。 生活在深坑里的幸存者们，对外界所知甚少，危机四伏的深坑之外，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唯有不怕死的冒险家和受过训练的狩猎小队，才能前往探索的地方。 而与简明此时的形态十分相似的，只有神秘且冷血的执行官，被执行官抓住的人九死一生，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 这些地球后灾难时代的主宰者们，不会无缘无故进入深坑，打扰正常人的生活，所以简明突然出现的时候，大家都对此感到困惑。 当肖恩自信满满地从地形车的后座上走出来时，人们的困惑和不安瞬间消散。 “哦！肖恩！你又在搞什么！带回来的客人不像好惹的！” 他们用熔岩深坑独有的方言交谈，本以为简明他们听不懂，结果简明打开面罩，随和地同样用方言打起了招呼。 “欢迎欢迎机甲战士！你长得真像执行官！差点把我们吓住了！” 第一平台的人们所表现出的热情超乎想象，肖恩完全是保守了，他身边这些相当友善的朋友们，一股脑儿全都围上来，往地形车里面看去。 “我们没有什么商品可以交换，是单纯的旅行者！但不需要担心价钱的问题！肖恩！快点来解释！” 诸葛奇从车里面被小孩子们吵闹的耳边嗡嗡作响，赶忙探出脑袋来寻求帮助。 肖恩像是个得胜归来的士兵，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把信号枪，朝着天空接连扣动扳机。 “大家都停下！将好酒好菜都拿出来！今晚上的消费全部由我请客！” 肖恩取出一部分金属材料堆放在面前，这些是沿途收获的冰山一角，若非简明叮嘱过他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恐怕早就搬家跑路去当阔少爷了。 见到肖恩只带路过来，就得到如此多的好处，如果能让冒险家们感到满意，那不得一夜暴富？ 怀着这种心理的人不在少数，因此迎接冒险家的仪式非常隆重，一切在以钱财为基础的情况下做出的举动，都会让人感到非常满意。 招待他们的食物虽然口感平平，但已经是这里能拿出来最好的了。 靠着岩浆附近所产出的一种淡水鱼，肉质鲜美到不像话，还没有小刺，很适合当做主菜，那香味让人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第135章 造访熔岩深坑 熔岩深坑的大型平台有三层，其中夹杂着无数规格不一的小平台，同样这里也面临着上学、住房等诸多社会问题。 有人类群居的地方就会出现社会问题，许多社会问题叠加起来就会出现矛盾，过度激化矛盾就会导致起义和领袖的强制改变。 肖恩之所以能够时常到外面去搜寻物资，主要的原因就是给他生活在第一平台，距离地面是最近的。 稍微远一些就不会选择轻易外出，外面的风险与收入并非成正比的。 第一平台向内延伸出数十条街道，大家想要看到阳光的时候才会来到平台上，这里平时都是些负责狩猎和种植的劳动人员在短暂居住。 他们多次邀请简明进入繁华的街道上来参观，简明执意要求今天就在平台附近看看，最令他好奇的是岩浆旁边的垂钓者，那些不停冒泡的岩浆温度竟然很低，与视觉形成极大的反差。 “这种鱼类在时空论坛上售价很贵，而且卖家很少，要想赚钱这是条不错的路子。” “先别想着赚钱了，二十亿年前高度发达的科技社会，究竟发生些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天色已晚，再想去游览这里的博物馆已经不太可能，况且肖恩一直在说那些有关熔岩深坑的往事，虽然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但也足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那位号称能够带领人类文明进化的牧羊者，在幸存者的口中是人类制造出的救星，当上位者们决定要实行精英太空计划时，牧羊者带领着地球上的智能体想要改变对方的想法。 灾难便是在这个前提下发生的，牧羊者拼尽全力守护了幸存者的安全，而人类的精英阶层，则是利用广大人类的意识所提供的算力，制造出了超越者号远征母舰群，将地球上的金属消耗一空，带往天际。 明面上来看是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产生分歧，实则灾难是精英阶层打算抛弃百分之九十五的普通人，想要加速文明的进化。 他们认为越靠近浩瀚宇宙中的未知文明，越能找到进化的答案，那个未知文明发射来的讯号，就是一段蕴藏着几种进化途径的文字。 幸存者的历史中，将这段文字称为智慧说明书，留在地球上的人没有看到过说明书里的内容，他们只能凭借过往的故事来猜测。 在欢声笑语中听到这些悲伤的往事，人们的脸上却洋溢着畅然释怀的笑容，简明的情绪大受鼓舞，掏出一根劣石剑柄来。 “你们有没有见到过这种石头？它十分神奇。” 刚想炫耀一番劣石的威力，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 “冒险家！劣石是每个深坑底层随处可见的东西，那地方的劣石多到几个世纪都吃不完！也就是这玩意儿不能吃，不然早就端上餐桌了！” “这座深坑造成的原因跟劣石有关？”简明的问题令大家感到疑惑，难道他对历史这么不清楚？ 肖恩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劣石是当初在这里建造避难所的基石，在当时来说是一种不错的特殊材料，但现在不流行了，我们杜绝人工智能，所以没什么用。” 提到这个问题，简明终于想起来这里所欠缺的东西，是没有相对应的科技。 怪不得接触第一平台的幸存者开始，就产生些说不出来的异样，那种怪异无法用语言形容，呼吸的时候都觉着不顺畅。 “你们没有人工智能作为辅助，就失去很多帮手，怎么忍得住？”简明纳闷这群原始人是怎么维持日常生活的。 科技产物带来的便捷性，已经将人类的实际操作能力大幅度弱化，越来越多的智能体代替人类进行日常工作，那些细碎的行业已经不适合人类亲自去做了。 时至今日能重新取消人工智能，无疑会给社会的进步带来长足的负面影响，幸存者必须付出数十年甚至更长的代价来弥补这种损失。 肖恩举起手臂晃了晃，此时他的手掌被铁铲所取代，用来给烤鱼翻面。 “没有人工智能的加入，我们会更清晰地与这个世界接触，美好的景色一直在身边，之前全被智能体给遮挡住了！” 他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大家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在释放着开心的情绪，简明在靠近自己的人群之中，突然看到了一双狡黠的眼睛。 海蓝色的眼睛里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简明认为自己从没有遇到过。 女孩大概有二十二三岁左右的年纪，齐耳短发的前端一部分同样染成淡蓝色，显得她充满机灵。 当简明刚想开口问她是谁时，女孩转身钻进了视野盲区故意不让他看到。 那双眼睛简明不会看错，那是算力刚刚在体内诞生的样子，自己刚开始接触算力时，与她一模一样。 没有人工智能，就意味着算力在这里并不流行，她能掌握算力应该是单纯的意外。 关于这些简明并未多想，他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听大家说奇闻趣事上，直到天色漆黑一片，唯有下面的岩浆还冒着光亮。 人们需要充分的休息来恢复体力，还特意给简明两人弄了最好的露营帐篷。 “我还是去地形车里睡觉好了，顺便看点深夜综艺节目。”诸葛奇看着大家陆续散去，对着简明嘿嘿笑道。 “打开扫描预警，有情况随时弄出动静来。” 简明知道他闲不住，经历过数次死里逃生之后，就越需要这些事情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自己也没工夫休息，身体进化到目前为止，睡眠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一件生理需求，他可以让身体进入休眠状态，而意识继续活跃。 刚要合拢帐篷，简明忽然察觉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远处快速移动而来，躲开所有摇曳的灯光，和零星的行人。 有意思，意识透过层层阻碍，看到此人就是不久前自己所见到的那个蓝眼睛女孩，此时的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袍，手里还拿着本书，蹑手蹑脚地靠近帐篷。 第136章 人类传承至今的唯美艺术 她在十三岁经历过人生初潮后，就发现自己与身边的女孩有所不同，世界的色彩和声音种种，都在她的感官中放大数倍，而且她还会通过想象力，来获得她所想要的能力。 那两位冒险家中的一人，她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心中就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那种来自人类灵魂深处的原始本能就，是生命的最本源在躁动。 她自认为是具有充分教养的年轻人，一直对于当下环境里那种倡导随性而为的主旋律感到鄙视。 幸存者们为了繁衍生息，当到达合理年龄时就会马上进行繁衍后代的行为。 现在所提倡的人口增长计划，要经过数百年的时间来验证成功与否，地球匮乏的资源想让人类社会恢复到灾难之前的水平，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到她这个岁数还保持处子之身的，被认定为怪脾气和顽固的保守派，从而不受人待见。 她坚信能找到真爱，在荷尔蒙的影响之外，那是另一种非比寻常的感觉。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周围闲言碎语的不断影响下，让她对自己想法动摇的念头，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区分这点对自己而言变得愈发重要起来。 当心中产生摸黑偷偷前往帐篷的念头时，她就确认自己要做什么了。 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人类生命的美好毫不掩饰地蓬勃而出，当手掌触碰到帐篷的拉链时，她能清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不要紧张，千万要保持情绪，今夜还相当漫长，不要被这些影响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拉链被缓缓拉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她瞪圆了眼睛，散发出幽蓝的光辉，就像深夜里的两颗指路明灯格外显眼。 帐篷的空间很大，还有桌椅板凳和单人沙发，屏幕的电源闪动着，床榻上并没有人在。 “有人在吗？请问冒险家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她发出的问话，没有人回答。 难道不在？那跑到哪里去了？她的情绪瞬间失落下来，那种蓄谋已久结果没有得逞的失望感，让她非常无力。 白准备那么充分了，还回到家中费尽心思地化好妆。 女孩往外面转身离开，手掌摸索着触碰到拉链时，好像外面多了一堵墙。 下意识抬头看去，一个锃亮的机械战士，正举着枪管对准自己。 女孩吓得向后倒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吼，张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出现，这时她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哑巴。 发不出求救的声音，那就只能拼命反抗，女孩掏出怀中的匕首就戳向机甲，可小刀岂能破开坚硬的机甲防御？ 匕首断开，机甲上前扼住她的喉咙，那股强横的力量让她难以呼吸。 “半夜闯入房间，意欲何为！” 从机甲里传出来简明的声音，女孩挣扎着想要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简明的意识扫描到她大脑里传达出的想法后，瞬间撤去了武装，赶紧将帐篷入口闭合，取出一根屏蔽立场柱子，戳在门前。 “你进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女孩的体内散发出浑浊的香气，是纯天然无修饰的自然气味，传入简明鼻腔时，简明就明白她想来做什么了。 “你还年轻，而且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女孩眨眨眼睛，将外衣脱下，整齐叠好放在一旁，义正言辞地对他说道：“我仰慕你，那种独特的感觉，熔岩坑洞的其他人都没有，以往来过的冒险者也没有，我还是处子，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一口气说出这些，让女孩的脸色变得红扑扑的，毕竟让一个小姑娘张口说出这些，还是有些为难。 简明一时语塞，他在这方面比女孩强不到哪儿去，前半生都在专注于研究石头，他跟石头没有区别。 但好歹年长些，意识快速运转起来，很快得出了今日的答案：高级智慧的相互吸引是必然结果，自己作为当事人，无法逃避出去。 “我叫简明，来自启阳市，地质勘探学家。” “语瑶，燕语瑶，是这里首屈一指的机械师，我被你的眼睛和灵魂深深吸引，你所用的那种东西，是不是叫做算力？” 当算力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简明就觉着眼前绽放出无比耀眼的星光，一条条时间线逐渐清晰浮现而出，那是之前自己从不会看到的一幕。 三维生命在此时发生了跨越维度的升华，逐渐拥有第四个维度的特殊能力。 一旦被看到，就再也无法忘怀，一旦产生，就必须会有一个结果。 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所有事物的运转规律都在于此，因果关系比能量守恒定律还要来得准时。 燕语瑶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名，简明不得而知，他来不及思考，因为对方已经完全展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幅最纯粹干净的景象，暂时让活跃的意识停止了运动。 “自我记事起，长辈们就一直说灾难和幸存者的事情，人类在基因里自我放大繁衍的那一部分，但我坚信一见钟情。” “先告诉我，你是为何知道算力的。” “做过你就知道了。” 燕语瑶的双眼散发出强烈的智慧之光，与简明眼睛里的光芒交相辉映，无数数据流环抱他们，在这一夜极尽升华，一缕普通人看不到的光柱直冲天际。 熔岩深坑底层那些沉寂无数年的劣石，悉数被调动起来，滚动凝聚成一颗石球，飞到帐篷外面。 等天光大亮，简明伸着懒腰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深蓝色的石球悬浮在面前。 意识稍有触碰，石球便像剥了壳的鸡蛋般晶莹透亮，里面的能量全部冲进了简明的体内。 熔岩深坑和算力有关的事情，悉数被他所洞察。 原来在每个深坑的底部，有着灾难前的人类所建造的基地，燕语瑶的母亲在怀着她的时候，曾经意外在门前徘徊过。 所以她出生时才会运用算力，让她的意识觉醒。 第137章 传承与进化的第二阶段 “小诸葛！别睡了！快点起床干活！” 简明走到地形车前，用力拉开车门，里面躺着的诸葛奇正睡的口水直流。 “喂！太阳都晒屁股了！抓紧时间开车！” “你完事了？嘿嘿嘿没看出来不研究石头，开窍的确快！” 诸葛奇擦擦口水翻身坐起来，座椅立刻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地形车悄无声息地开始朝着更深处驶去。 听到他这么说，简明老脸一红，“我把力场展开到最大功率，你还能知道？” 诸葛奇啧啧嘴，津津有味地回忆道：“那动静可不小，没陪陪人家直接就走？可真有你的。” “时间紧迫，我们来这里不是享受的，抓紧时间找到问题所在然后回去。” “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那股轴劲一上来，谁也拦不住。” 地形车朝着简明所指的方向不断下降高度，越过岩浆湖所在的断层，继续向更深处潜去。 等地形车彻底消失在第一平台时，帐篷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许久之后燕语瑶收拾好狼藉的床铺，捧出来个金属盒子，按动唯一的那个开关。 上面立刻弹射出来简明的虚拟影像，一脸诚恳地向她鞠躬道歉，腼腆到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冒险家还这么害羞，我又没说是你的错！”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女孩的性情变得活泼开朗许多，她对简明怀揣的好感只会越来越高。 两人灵魂上的契合，超过千言万语，时间和空间都无法将他们的意识分开，更别提短暂无法见面了。 简明的虚影连接着本体的意识，她在这里对着虚影所说的话，简明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现在正在前往熔岩深坑最底层的路上，如果遇到些新鲜事，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那你可要安全回来，听长辈们说那下面有好多建筑废墟，还能遇到战斗型号的机器人！” 燕语瑶对于家中长辈所说过的那些事情始终持怀疑态度，因为她没有亲眼看到过，她一直是个更加相信自己的行动派。 与简明的对话在肖恩到来的前几秒戛然而止，她没等简明说完一句话就擅自关闭了联络。 外来者不清楚肖恩是干什么的，她可明白得很，肖恩常年当带路的向导，从来往的冒险家手中捞到不少好处。 冒险家就是他的摇钱树，肖恩一见到摇钱树不见踪影，火气顿时就冒了出来。 “燕语瑶！你怎么在这儿！大叔他们人呢！” 肖恩在来的路上早都打算好今日的行程了，作为人类的聚集地，熔岩深坑里有几座中小型规模的城市，在这里的人口也有数十万之多，足够冒险家消遣十几天的。 “摇钱树跑了，气急败坏到处咬人？”燕语瑶换了一副表情，她一点儿不怕肖恩，甚至还想看他出丑。 年纪轻轻的净做些投机倒把的事情，两个眼里只有钱，燕语瑶更偏向于梦想家，跟对方完全不是一路人。 肖恩察觉出对方有些异样，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但他来不及多想，而是快速拆分收拾帐篷。 “执行官要来收取能量模块了，这次的时间比往日有所提前，据说是启明塔要试运行了。”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不是说启明塔楼至少还需要五年？”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燕语瑶赶紧帮着收拾起来，若让执行官看到冒险家，估计多半会大发雷霆。 冒险家们在地面上肆意妄为，时常会做出些对抗挑衅执行官的举动。 “大人物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小道消息说启明塔早就建成了，但缺乏能量导致无法试运行，现在各处深坑都在想办法，估计咱们要加班加点地干活了。” 人类社会有着其独有的运转规律，无论你怎么去做，怎么去思考，都不会改变很多事情。 启明塔是一座信号塔阵，在地表各处的固定位置进行建造，旨在于彻底消灭幽灵，这种本就不该出现在地球表面的生物，是时候消失了。 执行官们个个身材魁梧，浑身被精致的机甲包裹，完全看不出里面的样子。 他们降临熔岩深坑时，所有人都走出房间，放下手中的工作，站在道路上对着中央广场悬浮的平台行礼。 执行官并非深坑的领导者，与深坑的百姓势如水火，但幸存者们又不可避免地依赖着执行官们，他们是灾难之后，深坑生存空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深坑才能免于受到幽灵们的侵袭，才能建造起启阳塔，带给大家以未来 燕语瑶急忙跟着肖恩跑到最远处的街道，看到数百名执行官在搬运能量模块时，眼中忽然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执行官的头部并无意识体聚集，行动力是靠着胸口的熔炉提供的，机械内部是更为精密的电路和齿轮，并没有人类的躯体。 他们是机器人？执行官依旧是人工智能体！ 当燕语瑶为之震惊，失声尖叫出来的时候，她目光盯着的一名执行官，忽然抬头看向她所在之处，吓得她赶忙低下头将脑袋缩紧。 执行官的感知要远超人类，他们的行动是通过算力来驱动，理所应当各项机能都碾压人类。 对于执行官的内在是机器人这件事，深坑里世代生存的人类并不知情，自幼接受的教育传达出一种猫鼠游戏的意味，执行官所做出的决定，无人敢质疑。 对方没有找出那道目光的来源，以为是自己的传感器出了问题，很快便调整到正常阈值，然后下达了一条新的命令，“熔岩深坑所在的人们，需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上交十倍数额的能量，否则不足的部分，将拘束同等质量的意识体。” 拘束意识体就是要拿人命去填补空缺，此话一出瞬间引来了人群的叹息，大家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思，而是在埋怨工作目标为什么不早点下达。 先进的武器制造方法，全掌握在执行官手中，深坑居民无法作出能与之匹敌的器具。 第138章 熔岩深坑的飞轮学者 外面所发生的一切，简明的意识都在通讯器里看得清清楚楚，通讯器的按钮只是用来让燕语瑶有一丝心理安慰，真正的控制权还在简明这边。 虽然卑鄙些，但胜在管用，这种简单的手段很容易得到更多的信息。 这么做唯一的缺点是对燕语瑶有些不公平，她不知道简明私下里所动的手脚。 “那些执行官果然是机器人，智能体在地球上还有些残留，我的直觉在说他们的坏话。” 简明在此之前是一个不会相信第六感的人，而现在他愈发觉着第六感是生命的馈赠。 许多潜意识里的反应，无法被本体所察觉，两者之间为数不多的交流方式里，就有灵机一动的第六感。 那种瞬间蔓延全身的触电感觉，预示着潜意识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人类的灵魂和血肉的构造到目前为止没人能彻底弄明白，二十亿年前的人类没能度过跨时代的科技进化门槛，为后来者提供了一片并不肥沃的土壤。 后来者利用这些残留物，迅速发展到与之齐平的地步，可惜同样的问题再次出现，人类马上就要重蹈覆辙了。 “在同样的河流里我们不会淹到两次，那样说出去未免有些太蠢了，做好战斗准备，我发现了一些具有攻击性的机器人。” 地形车尚未降落到最底层，扫描的画面里就已经看到些闪烁的红点，周围的色彩暗淡、亮度很低，看不出附近环境如何。 地形车外层，有着两架车载重机枪，里面的子弹全部是加长型的穿甲弹，足以应付所遇到的机器人。 诸葛奇的情绪被浓郁的未知危险所充分调动，他双手握住操控杆，随时准备开火收拾敌人。 履带碾压在遍地碎石的底层，有意地朝着红点靠近，等第一处红点位置出现在车辆正前方时，却发现是个机器脑袋，被戳在一根钢筋上面。 机器脑袋还有一颗眼球在动弹着，说明体内残存着能够思考的意识体，扫描仪里的红点只能代表意识波动，无法准确地判断出还有无威胁。 诸葛奇不甘心地举着脉冲枪下车，走到机器脑袋跟前，“大脑袋，能听懂我说话么？” 机器脑袋的眼球明显朝着他转动，失去下颌的他却没有做出回应。 脉冲枪顶在他的脑门上，诸葛奇用一种全都看透了的语气笑着说道：“换个人恐怕还真能蒙混过关，机器人发声设备根本不是在嘴巴上，所以你如果想苟延残喘下去，最好回答我。” 机器脑袋依旧没有反应，好像是意识体陷入了呆滞麻木的沉睡状态，只有身体机能在做出本能反应。 直到诸葛奇倒数三声过后，脉冲光束射穿了他的前额，对方也没有应答。 但这道转瞬即逝的能量波动，引来了底层的震动，许多能动弹的残缺机器人，从四面八方冲破黑暗，将地形车和两个冒险家围在中间。 没有一个机器人的身体是完整的，缺胳膊少腿是正常现象，更有甚者空留意识体和小块的寄居机械碎块，就这么漂浮着凑了过来。 他们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动作，尽管有些明显手持枪械或者冷兵器，具备一定的杀伤能力，但明显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诸葛奇向后退了两步，凑到简明的身边低声问道：“这些机器人怎么都跟呆子一样不动弹？是系统电路年久失修么。” 机器人所受到的最大困扰，莫过于身体老化没有备用零件。 纯机械化的社会组成结构，必须建立在大力发展可循环利用的基础金属资源的前提下才能正常运行。 “或许是在等待什么，这些都没有发声装置，没法让我们明白聚集在这里的意思。” 简明的扫描在他们身上轻易穿透，没有任何屏障阻碍，这些机器人似乎对扫描没有防备。 “总感觉有些古怪，他们与上面那些人类长得好像，都是残缺的。” “是那些人类欺骗了你，时空旅客。” 一个相当古老的声音对诸葛奇的问题做出回应，所有机器人听到后，纷纷朝着两侧闪开一条道路，让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缓缓来到面前。 机器人们对他表现出相当尊敬的样子，他拥有一个完整的嘴巴和发声器官，他的腰间截断后连接着的轮椅，是他移动这副残缺不全身体的唯一途径。 诸葛奇看到这位肢体严重残缺不全的人类，竟然对机器人们拥有绝对的支配权，他为此感到十分震惊。 人类与机器人之间势同水火，怎会出现如此融洽的场面？ 但现实就是这样，轮椅上的中年人消瘦的面庞，有一半都插着电线，正是这些线路在时刻供应着能量，维持胸口那颗破旧的铁皮心脏不断跳动。 他可能在生理意义上还是人类，其他的各个部位都跟人类毫无关系。 双手是多功能机械臂，向前延伸出两米多远的距离，与诸葛奇友好握手。 “时空旅客，来自未来的朋友们，你们的到来让我明白坚持的意义，所以请放心，在这里绝对不会伤害到你们的性命。” 他有言在先，于是所有的机器人放下手中武器，很快换上欢快的情绪，机械洪流带着他们缓缓向黑暗的更深处走去。 “为何能断定，我们是来自未来？三维生物没有办法看到时间线的吧？” “时间并非无迹可寻，在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大量的逆光粒子，所以断定你们不仅来自未来，而且时间线相当遥远，超过十亿年，我都怀疑是我脑子进水了。” 机器人没法发出声音，但他们可以通过意识进行交流，发现这点后的简明，很快将自己的部分能力展示出来，在意识运用方面，他超过普通人太多。 大家都尊敬地称呼轮椅人为飞轮学者，大概是因为他在喝多了之后，会发疯般地与别人赛跑。 多么滑稽可笑的场景，一位奄奄一息的人喜欢飙轮椅，还是在漆黑的深坑底部，跟一群同样移动缓慢的机器人一起。 第139章 关于人性和机械和义肢 机器人对飞轮学者的无条件信任，堪比对他们的创造者那样，轮椅行进的速度缓慢，机器人便跟在他的身后，簇拥着地形车和两位来自上面的客人。 飞轮学者介绍着这里的环境为何变成他们所见到的样子，出自某种保密协议的约定，他们为人类提供改造所需的肢体，人类不会打扰到他们的沉睡。 “我们费尽心思保护这里，是为了给人类留下火种，你们来自未来，就意味着火种终将再次燃烧。” 简明从飞轮学者的眼睛里，看到希望的光芒，那是浑浑噩噩幸存者们所欠缺的，在上面虽然也有欢声笑语，但那些声音听起来十分空洞。 生命的火光照不到幽暗深坑底部，机器人拼命守护的地方，是一座先进的电子密码锁锁住的大门。 飞轮学者到达既定位置后，张开双臂让身体对准摄像头，扫描光束在他的全身上下仔细扫过后，金属门对面而开。 里面的场景简明似曾相识，自己最开始走进这段不寻常旅程时，似乎就是在这种环境中。 意识深处的记忆是那么清晰，可无论自己怎么去想，都没办法将梦境中的场景再次复原。 飞轮学者看出他困惑，按动墙壁上的灯光按钮，霎时间不知多久没有亮起的基地，瞬间明如白昼。 “有些事情放在我们的脑袋里，就是为了遗忘，人类最擅长遗忘了，不必在意这些事情。” “我好像来过类似的地方，但想要调动记忆时，总会有不相干的片段出现，打断我的意识。” “那就不用去管它，眼下最重要，你们喜欢喝什么茶，如果在未来人类还喝茶的话，我这里有最好的绿茶，新鲜采摘的，你们绝对想不到在熔岩深坑的悬崖峭壁上，会长有茶树。” 飞轮学者回到自己的领地，金属门关闭的那一刻，他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人也变得健谈起来。 机器人们没有跟进来，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在基地之中他的意识可以掌控全局，看到基地周围所有的情况。 而经过改造的身体，并不需要光亮的辅助就能看清楚，所以这些灯光，其实是照顾人类朋友。 从生理学的角度上来讲，他已经不算是人类范畴了，连大脑皮层都植入过许多的人造电路，以便辅助他进行思考。 飞轮学者的语气跟学校里遇到的那些孜孜不倦的学者别无两样，有种长时间学习积累知识堆叠出来的气息，让简明感觉很舒服。 基地内部打扫得一尘不染，比外面看上去要好很多，基地内的设备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许多先进到诸葛奇都无法分辨出是做什么用的，但一眼就能看出科技的含金量。 “那些机器都多少年没有运转过了，即便现在还能勉强使用，灵敏度没法校准，只能作为参考使用。” 唯一一套始终在使用的流水线，是机器人的修复装置，外面那些机器人在遭遇危及生命的严重伤害时，就会进入基地进行修复。 当然，那也只是单纯的修复，只要能坚持运转下去，流水线就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 “我们守护的火种，是生生不息的人类意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也是个能跑能跳的完整人类，正如你们所想到的那样，人类为了寻找出合理的进化路线，做过太多不必要的尝试了。” 飞轮学者拍拍手，走廊上众多灯光中，有一部分变成了幽深的蓝色，指引着他们即将前往的方向。 “你的算力运用很娴熟，超乎寻常的高水平，如果有机会的话很想见见你的老师，一定会是一位不错的人。” 简明讪讪一笑，没敢将洛基之眼告诉他，那可是灾难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如果让飞轮学者误认为他与灾难有直接关系，说不定当场翻脸。 虽然不害怕对方能用出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攻击手段，但闹出来动静太大，让上面察觉到异样，总归是难以收场。 飞轮学者一路带到蓝光的尽头，看到一处更深的坑道，坑道墙壁是由无数的水晶棺材堆砌而成的，里面躺着服饰各异的人类。 简明望着此景，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发凉，二十亿年的记忆突然冲击向自己的意识，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这地方古怪的很，飞轮学者请问那里面躺着的都是真人？” 飞轮学者掏出来一个遥控器，对着坑道接连按了几下，水晶棺材就接连凸出，飞到简明他们面前。 垂直过来的水晶棺材里躺着的人类，头部被密密麻麻的电磁芯片所覆盖，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剥夺地球资源的那些背叛者离开后，我们在地球表面的各处发现了这些东西，经过长期的研究，发现他们所提供的算力正在传输到太空舰队上，所以我们进行了简单的改造。” 坑道里所汇聚的庞大数据流，改变了方向涌进他们的元宇宙空间实验室内，飞轮学者所在的这里，却是个例外。 熔岩深坑由于有大量岩浆遮蔽视线的缘故，并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飞轮学者在年轻时偶然发现此地，想要将其接入实验室获得大量贡献，可惜这一接入就是数十年之久。 最终他也没能完成这个愿望，而他从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也变成了垂垂老矣的飞轮学者。 “我原本是想将他们唤醒，放走之后就离开这里的，可他们在陷入沉睡之后，意识体不知道哪儿去了，害得我只好守在这里。” 飞轮学者的自嘲并不会让人感到好笑，当今社会多少人会如同他一样，活过一辈子尚未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用处，浑浑噩噩地来到了老年时期。 简明尝试用意识去沟通浮动在空气中的那些算力，经过无数年时间的积累，传感器终端的储能设备早已无法容纳。 当他的意识与附近的算力触碰时，算力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开始朝着他的体内涌去。 第140章 在数据库里寻找线索 飞轮学者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眼前不断汇聚的风暴异象，是他即将要摆脱这幅枷锁的前兆。 “我受困于这种虚无的枷锁太多年了，终于能让我完成使命离开这里，真要感谢你们。” 一直跟在简明身边的那颗劣石圆球，同样在帮着吸收算力，色彩的变化由浅入深，不难感受出劣石圆球在发生着本质上的变化。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点细微的变化，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简明身上。 别人眼中宛若神明般的举动，在简明看来稀松平常，他在吸收算力的时候，发现这些能量与往日有些不同。 算力并不纯粹，其中还蕴藏着另一股可以匹敌算力的能量，简明刚刚接触这股能量不久，所以对它的感觉记忆深刻。 是信仰，水晶棺材里的这些再也无法醒来的人类，将对未来的憧憬和人类文明的愿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那种自内心蓬勃而生的信仰才是这里的宝藏，算力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的附属品罢了。 拥有信仰的文明是自豪的，他们知道这宇宙中没有什么敌人能从信仰的手中夺走文明的火种。 即便是现在火种暗淡，终有一日会再度释放光明，照亮整个宇宙。 简明就是那个举起火炬的传承者，薪火相传在他手中继续下去，人类文明所遭遇的灾难，都会在火光照耀下迎刃而解。 用不了太长时间，简明的吸收过程就告一段落，水晶棺材里没有算力充盈着空间，很快沉睡的人类躯体就变成碎末摊在棺材底部。 他们早已坚持不住岁月的冲刷，只是用算力在强行坚持着原本的体型罢了。 飞轮学者看到后，将头顶的假发摘下，来了个脱帽敬礼。 “很荣幸能够见证这一奇迹的发生，我不用再背负这个责任，那种想象不到的舒畅，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老人家腿脚不好，能自己爬上去？”诸葛奇一转身看向飞轮学者的功夫，他已经双手拆开了体表的那些线路。 失去传感器来维持身体正常的机能运转后，早已超过极限，瞬间切断的传感器，让飞轮学者当场抽搐而亡。 浑身流淌出各种颜色的液体，恶臭和不堪入目的东西沾满了轮椅。 人有时候做一件意义深远的决定，真的只需要短短数秒钟，一个念头或者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短时间内急速膨胀成一个无法忽视的意见。 诸葛奇眨着眼睛，清澈的泪水滑落脸颊，此情此景很难让人能够控制住情绪。 “飞轮学者究竟活了多久，精神世界可以洒脱成这样？说死就死了？” “好好找个地方埋葬他吧，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简明叹了口气，他在吸收算力的时候，收到许多诉求，都是在呼唤新神的到来。 唯有新神能够改变旧神对这片土地做出的恶事，旧神离开地球后，新神却迟迟不肯出现，这令所有人都担忧不已。 飞轮学者在死亡之前，心满意足地看着浑身沐浴着信仰之光的简明，人类文明会安然无恙地传承下去，外界的声音不会影响到这些。 “你又有什么新的发现？老人死得这么惨，我有些不舒服。”诸葛奇由内而外地觉着难受，那是道德和人性双重层面带来的不适，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简明最后看了一眼毫无生机的深坑，自己的使命仿佛就在他们的手中传递着，最后将接力棒传给自己。 “是有关那些执行官的，他们的最上级名为约克逊，应该是个智能体，或者是智脑本身。” “约克逊？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传说故事？”诸葛奇恍然想起一些年代久远的事情，那还是他小时候，经常看的一本连环画杂志。 简明摇摇头，“你都没告诉我是什么故事，我怎么会知道？” “约克逊，是个生活在美好童话故事里的牧羊人，传说中他偶然间在山涧里救下来的各种小动物，都是神明的化身，神想要在世间寻找一位善良的代理人，所以他被选上了。” 那个故事说得虽然简短，但诸葛奇最喜欢看这种温馨的寓言童话，所以记得很清楚。 “牧羊者？执行官的幕后主使是牧羊者？”简明听到这个名字，浑身如同中了霹雳雷击，梗着脖子直勾勾盯着诸葛奇，让他继续说下去。 诸葛奇耸耸肩膀，转身往外走去，“故事很短，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除非我能看到杂志后面的连载，可惜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咯！” “执行官机器人十有八九是牧羊者，二十亿年前故事的关键性人物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已经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先连接进入基地的中枢系统，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你知道系统在哪儿？” “他们全告诉我了。”简明指着自己的脑袋，吸收进来的算力，还顺带着将基地的情况尽数告知与他，这座基地的中枢系统完全损坏，无法被修复。 放在常人眼中自然是一筹莫展，但诸葛奇能直接入侵到数据库里，将有用的都选择挖掘出来。 有些一次性的文件，在触碰的瞬间就自行销毁，诸葛奇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它们化作灰烬。 “找到了！执行官目前在忙着搜刮能量，想要将一种名为启阳塔的建筑物点亮，消除地表上那些算力凝聚出的幽灵。” “是实时情报？你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连带着启阳塔本身的构造，设计图纸和理念，开启后预想到的状况，都被诸葛奇一一分拣出来，直至最后看到启阳塔的所发出的光亮，竟然是分解射线。 被分解射线照到的算力构造物体和意识体，都会在眨眼间烟消云散，怪不得对于那些幽灵能产生致命打击。 “最近的一处启阳塔就在熔岩深坑聚集地正中心的上方，看来还得回去。” “又想去实地探险？最好利用这里的设备，好好将地形车改造一下，那些材料不用白不用！”诸葛奇一进来的时候，就盯上了流水线的金属材料了。 第141章 浑浑噩噩的聚集地 再次回到第一平台附近时，地形车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诸葛奇驾驶着这台疯狂的八臂怪物，以翻滚的形式爬到了平台通道口。 忙碌的工作人员们纷纷被眼前的重型机械给惊呆了，他们可没见过这样的机械产品。 单论造价就夸张到能在深坑最繁华的地段直接买下地皮的程度，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属材料制作而成的。 诸葛奇用可移动的摄像头，在人群中寻找到肖恩时，他正在被人责骂。 下一刻一根比人类身体还大的枪管，对准了那个口出狂言的家伙，肖恩立刻双臂抱着枪管翻身站了上去，还不忘给他吐露舌头扮个鬼脸。 “大叔他们来找我了！不陪你们玩咯！”肖恩丢掉锄头和背包，迅速顺着枪管爬到地形车的驾驶舱前，对准打开的缺口跳了进去。 “为何都在熔岩湖附近挖掘？是又有什么新发现么。”诸葛奇问道。 肖恩疲惫地晃动肩膀，让身体与机械相互连接的部分好好放松下来，他在这里干了四五个小时没停下，就因为义肢的能量耗尽无法补充，受到监工的责骂。 “执行官的一句话，让我们跑断了腿，那些高高在上的臭铁皮，非要提前开启启明塔，能源还没囤够数量，只能通过加班来完成。” 本来他这般年纪的是不需要出全天的工，但在上层领导者的眼中，他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诸葛奇看向简明，无奈地说道：“看来无论什么年代，打工人都逃脱不了加班的命运，执行官说话跟圣旨一样，你们就那么信服？” “不然就等着挨枪子，信不信全看谁的武力高，许多深坑的起义活动都被无情镇压，连意识体都被收走了！” 肖恩回想起那段黯淡无光的历史，还都是从长辈的口中听说的，他岁数太小，只亲眼见过一次。 每当深坑的居民们积累起足够多的力量时，总会想着与执行官打上一场，万一从中争取到控制权，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 可惜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执行官纯机械化的科技装备，岂能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熔岩深坑的上次失败，直到如今还没恢复元气。 “燕语瑶这个人你知不知道？”简明不断扩散自己的意识进行扫描，却没有发现燕语瑶的身影。 肖恩发出嘿嘿的坏笑，“大叔，她被分派到地表启阳塔那边进行系统检查，毕竟她是机械师。” 他那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让简明很难不感到尴尬，小小年纪怎么什么都懂！ “那就再带路去启阳塔，我不过太喜欢那帮执行官。” “开机械怪物去启阳塔，你们会被当做敌人的！执行官的火力强大到离谱！”肖恩不乐意去做，他担心执行官会让他们死得很惨。 死不可怕，但怎么个死法是最令人担心的事情，肖恩想要体面些死去，而不是浑身被弹孔打穿后悲惨的流血而亡。 “放心，我俩的本事不是那些执行官可以比的，那帮毫无生命可言的机器人，都是某个疯狂科学家的玩具罢了。” 诸葛奇越是这样说，肖恩对此事的担心程度就愈发严重，启阳塔对于他们而言，是不可侵犯的神圣存在。 每一座启阳塔附近的戒备森严，执行官和那些自动火炮瞄准装置，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接近的一切敌人消灭掉。 深坑居民们得到最多的提示，就是千万不要无缘无故靠近启阳塔，会遭遇各种程度上的不幸。 最直白的是执行官会很快将入侵者击杀，核查身份后广而告之，其亲朋好友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 毕竟启阳塔是人类大灾难后的唯一希望，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座塔楼，大家希望启阳塔的点亮，能够终结灾难留下的后遗症。 肖恩害怕的不仅是执行官，还有深坑居民，他们身为第三代，是没有经历和见证过灾难的新新人类。 从本质上而言，他们与灾难并无太大关系，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里出生，并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 深坑居民的主导权还在那些被灾难迫害产生阴影的长辈们手中，抓住一点希望就觉着能够逃离深渊，任何对启明塔会造成潜在威胁的存在，都会被他们破坏掉。 “人言可畏，人心叵测，不用你说，我看到那些深坑居民在用简陋的武器攻击地形车了。” 简明在驾驶座椅上躺平，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睛看到外面吵闹的人。 肖恩将身子向下缩了缩，他不想让愤怒的深坑居民看到自己，毕竟冒险家们住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可他还得继续待在这里。 地形车一路推土机般地碾压到地表，在众目睽睽之下往最近的启明塔方向前进。 沿途许多被惊动的狩猎小队，将消息不断送往启明塔附近的执行官手中。 执行官们罕见地组成联手阵势，挡在地形车的必经之路上，那副如临大敌般的严肃气氛，是深坑居民所没有见到过的。 在居民们的心目中，每一位执行官都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一己之力就能屠戮深坑的无敌存在。 能让他们以数量来取胜，足以见得机械怪物带来的压迫感。 等地形车到了最远的攻击范围时，履带缓缓停止，诸葛奇用对讲机发出询问：“请问，谁见过一个叫燕语瑶的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人的！” “找人？冒险家，启明塔周围是禁地，你们触犯了规则条款，必须付出代价！” 执行官的声音与正常人类并无区别，但简明在听到后，耳边传来的是智能体没有感情的词汇。 再多的掩饰，一旦变成单纯的数据后，就再无隐藏。 况且意识扫描过去，执行官体内是大量的算力充斥着电路，与人类的构造完全没有干系。 他们背后的控制者是牧羊者无疑，能耗费这么多的金属材料去量产执行官，可见他所下的决心。 简明还在想着，忽然意识的扫描扩散到启阳塔的内部，这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盏射灯外，别无他物。 第142章 希望的光早已熄灭 宏伟的启明塔内空无一物，在最顶端悬挂射灯的地方，还用铁索拴着一个人。 简明的意识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被捆住四肢的人是燕语瑶，射灯的光束在浸染她的身体，让她被光同化。 “动手，打进去救人，燕语瑶被捆在启明塔内充当能量来源，这座塔里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对于简明的发现，诸葛奇嘴角上扬，哈哈大笑着启动地形车的战争模式，将所有的武器都对准启明塔。 他心里明白得很，不需要去锁定一个个的执行官，只要将火力全部倾泻到这座金属结构的塔楼里，执行官必然会去全力阻挡。 简单的人工智能可不知道诸葛奇的算盘，那些激光和冒着烟的穿甲弹朝着启阳塔落去，执行官们撑开能量屏障，将暴雨般的攻击尽数挡下。 “还真跟执行官交手了！”肖恩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蜷缩在地形车舱内，就露出两个眼睛往外看。 执行官在深坑居民眼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权力的象征，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使得他们认为执行官是无法抗衡的。 在地形车的火力压制下，执行官们无暇顾及到地面的情况，他们都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类似机甲的家伙，快速冲了进去。 启阳塔附近的自行火炮设施健全，但它们被默认设定为不会攻击与执行官类似的机甲，简明大摇大摆踹开塔楼唯一的大门。 里面充裕能量的气流立刻溢散而出，将简明冲的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脚跟。 “燕语瑶！你要还能出声，就说两句话！” “不要过来！” 四个字化作实体飘然来到简明面前，在塔楼中心空地的位置，几道虚无的能量长矛，瞬间将文字穿透，拉入地面之下。 “启阳塔就是个骗局！这下面蕴养着某种强大的生命！我们都被骗了！能量模块是用来喂养它的！” 燕语瑶来到此地是出于好奇，她在看穿执行官的内在本质竟然是机器人后，有些不甘心地一路跟随而来，装作搬运能量模块的工人，潜入进启阳塔内。 当她发现塔内没有任何机械设备，就在最顶端的位置有着一个极具欺骗性的射灯时，一切都不难理解。 深坑居民们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能量，被投喂了这些没法看到真面目的丑陋怪物，塔楼之所以空出来这么多，是因为下面伸出来的长矛，会贯穿掉它们，然后全部拽入深渊。 燕语瑶还以为自己也会重蹈覆辙，被怪物吃掉时，那怪物的长矛却变得柔软，将自己捆在了射灯上。 “射灯同样会吸收算力！它们是一伙的！我现在都要怀疑启阳塔是否也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了！” “放轻松！让我来试试！” 燕语瑶想让简明快点离开，为了救自己的性命不值得，她虽不知道简明的来历，但隐约间的第六感，能让她觉着简明是一位背负命运的人。 他不该死在这里，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简明褪去机甲，用意识操控着空壳机甲走到正中，双臂变成炮筒，对着地面上伸出的那些长矛一阵轰击。 普通的炮弹难以对其造成伤害，但不代表算力不行，简明在边缘用最纯粹、最原始的手段，铺天盖地的算力凝聚成大手，拽着长矛向上。 一根接着一根长矛被拽出地面，就像给刺猬拔刺那样，简明双手不断用力帮助意识，活生生将所有的长矛都拽了出来。 过了没多久时间，地下再也没有长矛伸出，这时一个愤怒的意识传入简明的脑袋里，警告他不要这么做。 “与古神作对的人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哪怕我无法对付你，我也会对你背后的种族下手！” 古神？简明听到这种坑蒙拐骗的词汇，笑得合不拢嘴。 “又是哪家来的古神，躲在这里装神弄鬼？既然你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就快点将人放了！” 对方现在有人质在手上，简明不方便直接动手。 万一引得这种古怪生命的愤恨，动怒之下将燕语瑶吞吃掉，来个鱼死网破，到那时简明来此地的目的就毁了一半。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往前走一步。” “如果你想吃我，我不介意先吃了你。” 往前走一步就到了启阳塔地表，属于怪物吞吃的范围。 简明伸手，控制虚无的手掌抓住长矛，直接张开大口将它们塞了进去。 加速体内的运算速度，将本来就是算力化形的长矛不费劲地变成自己意识的一部分。 “我知道你很厉害，而且我没法对你怎么样，有些事情见面谈，比较稳妥。” 捆住燕语瑶的铁链自行融化，将她从射灯上释放下来，轻飘飘落入门前的地面。 “好了，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古神似乎没有那么坏。”简明表面上看着轻松，心中已经开始在构造自己平生所见过，威力最大的武器了。 伴随着一层层算力的涌动，原本坚硬的地面变得如同海浪般起伏不定，自己没有去抗拒那股吸扯力，任由它将自己拉进深渊。 并不寒冷，这是简明对下面的第一感觉，这里与自己想象中的场景出入很大，古神没有带着杀气出现，而是个穿着蓝绿色衬衫的少年。 少年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简明惊愕于自己并未看到对方的五官，却能感受到他是在笑。 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力？还是某种强烈的心理暗示在作怪？ 简明小心谨慎地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但无论他怎么后退，双方的距离都维持在不变的程度上。 “你在担心我是否会吃掉你的意识？”少年笑着问道。 “古神的话很难令人相信，在我确认你无害之前，最好不要靠近我。” 简明警惕万分地打量着对方，这副人畜无害的外表极具迷惑性，一时半刻无法对他的危险等级做出判断。 “你身上的逆光粒子太多，我连你的面目都看不清，你比我还像刺猬。”少年无奈地说道。 第143章 来自古神的邀请 “你看不到我的长相？那真是有意思，我也看不到你的。” 两人同样意外地发现，互相都无法看到对方的真实面目，两人虽然面对面站着，相隔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可就像相隔一条银河般，那么近又那么远。 少年将这一切都归功于逆光粒子，简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自己可以万分确定，任何的科学杂志和发表过的声明中，都未有过这种粒子的解释。 甚至一度认为所谓的逆光粒子是他们这群崇尚神秘学的家伙自编自演的一个虚构理论，其实现实世界中并不会存在。 这位自称古神的家伙，打断了他的思绪，“逆光粒子是真实存在的，你所看到的我，正如我现在看到的你，你来自未来，我们判断时空穿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光。” 来自未来的事物，依据跨越时空的距离不同，体表所附着的逆光粒子数量也会不同。 “但别的人看向我时，不会发现这种特殊的粒子，这是为何？” “逆光粒子是给接触到时空的人看，普通人不会看到的，你的样子连我都无法知晓，更何况芸芸众生。” 少年给出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他似乎对人类十分了解。 “身为古神，看起来与人类的关系还不错，为何在人类遭逢大难的时候不出手相助？在这里躲着还接受人类的供奉，不觉着脸红么？” 古神的脸皮之厚超乎想象，“人类帮我恢复体力是他们必须去做的事情，我已经帮助你们够多了，千百万年过去，可惜人类还是将科技产品对向了自己。” 同胞相残是最可恨的事情，古神在说出此言的同时也在庆幸，自己生来就是孑然一身。 “你什么都明白，那又为何与我见面？我也是人类的一员，哪怕与大群体之间有所矛盾，我还是人。” 简明的话，古神很欣赏，他将手伸进衬衫内，从里面拽出绚烂多彩的一条道路。 短短两三米的距离，等到了简明面前时，俨然变成了一条可以抬脚迈上去的路。 “走进来，我带你看看什么是时间。”少年并未直接回答简明的疑问，而是让他走进体内，那条道路所指引的前方，是在花草树木间的浩瀚星空。 小路的背景，是一颗海蓝色的星球，简明半信半疑地走了进去，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听从对方的话，明明没有确认过对方言辞的真实性。 “这是地球？从外面看就能感受到那股生命的美丽。”简明还从未见到过地球的全貌，走在小路的道边上，竟然能与地球面对面相见。 即便是通过三维投影虚拟出来的，能达到如此场景，普通的机器也很难做到。 古神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轻松地说道：“那是还没有生命时候的地球，色彩丰富的就像是调色盘里的彩虹。” 地球的旋转方向恰好与他们前进的方向相反，时间流速在他们不断迈出的脚步上加快流逝。 很快海蓝色的表面有了其它的突兀山石，群山连绵从地震海啸中拔地而起，两级冰川席卷地表，苍翠的植物接连成片。 色彩的变换带来生命的冲击，很快密密麻麻的小生命出现在地表各处，在那些火焰与海水碰撞的交接地带，他们繁衍生息，艰难生存着。 地球沐浴在时间的长河里，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外貌，当简明发现有人类活动出现的时候，一种往不好方向的改变悄然发生。 先是水面变得浑浊不堪，再者是山脉被成片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混凝土森林，战争带来的疾病，建筑群取代了森林，不过千年的光景，地球就变得不再是地球了。 古神的语气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悲伤，他对此感到非常遗憾，“人类的小动作太多了，地球不堪重负，科技发展的方向也大有问题，如果从一开始就着手研究环境科学，如今的灾难完全可以避免。” 地球上第一缕面对宇宙喷吐的烟尘发出后，道路两旁的环境第一次跟着改变。 花草树木不断枯萎凋零，取而代之的是无人机、电子眼和悬浮的机械产品。 人类的生命组成也大为改变，从单一的灵长类，变成了拥有半智能体、意识体和数据生命等等，虽灵魂本质还是人类，但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与人类毫无瓜葛。 “我们的科技越发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越疏远，大家太喜欢互相算计了，一颗小小的地球远不足以满足人类的胃口。” 古神将地球缩小，视野拉大到银河系，人类的远征舰船已经飘然来到了银河系的边缘。 掌握曲速引擎和空间跃迁技术后，人类的寿命又出现了无法支撑探索的问题，于是一系列的生命科学应运而生。 这些都是在主世界的时间线往后数千年里发生的事情，古神想要展示的，是附近所发生的。 启阳塔会定时启动，然后通过特殊的光线矩阵发出波动，清理掉那些冥顽不灵的意识体，然后重新解放地表环境。 “再给人类一次机会，我身为古神，所能做的唯有如此，这也是牧羊者代表人类向我发出的请求，你与牧羊者之间的关系挺复杂。” 古神能看出简明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但没法给他指点迷津，每个人都在不同的局里，想要破局而出只能靠自己。 “牧羊者是好是坏，得你自己来判断，毕竟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二级产物，他的思维方式很单纯，你们进化成功，他就结束使命。” 古神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简明的意识，他迫不及待地走到道路尽头，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古神，麻烦把我放出去！”简明露出焦急难耐的表情，他很想马上去印证自己的想法。 “别着急，你的时间很充裕，还有东西没看完呢！” 古神拉着他的手，突然向下跳跃，来到另外的平台上面。 周围浮现出各式各样的设计图纸，还有执行官的拆解构造，让简明大饱眼福。 第144章 神明是谁我是谁 执行官果然与自己所想的一样，是高度机械化的产物，里面的意识体是那些自愿奉献出灵魂的虔诚信徒，所以他们还算某种意义上的新人类。 古神对执行官的了解程度，不亚于它们的创造者，简明尝试询问却被告知，创造者并非是那位牧羊者。 “他在这个时间线，目前为止还没有成长起来，他需要帮助。” “古神帮着他说话？牧羊者给你多少好处费，让你过来游说我。” “这不是游说，如果没有牧羊者的出现，人类可能无法避免此次灾难，那些远航舰队在外面吃尽了苦头，目前在崩溃的边缘，留在地球上的幸存者，也在挣扎着。” 古神所说的，与简明从洛基之眼里得到的消息截然相反，他打算在这里把话问明白。 “据我所知，灾难是牧羊者的偏执引起的，将人类当做充电宝，来为他的计算提供算力。” “如果他不这么做，人类文明会被少数群体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前往深空的舰队剥夺了地球上的大部分金属物质，牧羊者为防止这种对地球的破坏加深，无奈与舰队开战，归根结底的矛盾所在，是对地球的态度。” 古神之所以能支持牧羊者，也是基于此观点，他是地球意识的化身，当那场足以毁灭地球环境的战争开始时，他就被迫凝聚而出。 他的出现代表着危机无法通过和平的方式最终解决，牧羊者认为地球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人类文明长时间内赖以生存的家园。 而被科技快速发展冲昏头脑的人类文明，毅然决然选择带着所有的物资进行远征。 牧羊者集思广益，耗费数十年储备的算力对远征进行机会计算，成功概率为零。 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是无法达到那个目的，领导者不知为何产生了这种贸然闯出银河系的念头，根据史料记载，这个念头的出现是在人类成功抵御数次外星舰队的友好访问之后。 宇宙中最大的敌人是环境，而不是那些同样艰难生存的外星文明。 初级文明还没强大到可以无视环境的地步，事实上高级文明，也不过是在环境的探索上多走几步而已。 没有充分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人类，抛弃了文明进步最好的帮手——人工智慧生命，选择遵从自己的意愿，一意孤行下去。 牧羊者完全按照预先的设定进行阻拦，可惜他没有成功，反而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古神对此十分同情，但身为地球意识的化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的变化而无能为力，古神没有力量去干扰文明的进程。 该发生的一切都会发生，无论外力会如何去阻止，结果会以不可阻挡的方式呈现在人类的面前。 牧羊者现在所做的亡羊补牢，同样不顺利，幸存者中产生了对智能体厌恶和敌对心理，深坑居民不会使用算力，就是其中的一个体现。 “人类进化到瓶颈期，反而自废武功，是意想不到的波折，文明的发展真令古神唏嘘。” 从少年口中说出这种老成练达的话，让简明听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就像是小孩穿着大人衣服那样，古神将简明带进来的空间，是地球自己的博物馆，平时古神的最大乐趣，就是在这里观察大家的一举一动。 “我迫切想要见到牧羊者，还有时空电梯的位置，你既然是地球意识，那应该不难找到他们。” 简明向古神寻求帮助，可古神摇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 “时空电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这点我爱莫能助，牧羊者现在不在地球上，他自己暂时放逐到了元宇宙空间里，想要去深空救援远征舰队。” 牧羊者的所作所为，在古神看来幼稚可笑极了，当救无可救的时候，再逞强去强行扭转局面，最差的情况是连本带利一起赔进去。 古神曾经告诫过他，很多事情强求不来，作为一个旁观者，往往比亲自下场要更容易明白一些道理。 “他要去救那些引发战争的人类领导者们？的确跟人类的性格很像，但你叫我来到这里，不会就为了讲些不着边际的理论？我自己相信这些对大局毫无作用。” “探索的道路总是曲折的，让我无法想通的是作为智慧生命，牧羊者为何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在创造他的过程中，没有将数据编写完善？” 古神毕竟是没有情绪和是非对错的意识，他是地球的主宰者，本身代表着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时间在他身上，很难留下痕迹。 能得到他的同情，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再进一步想要寻求帮助，是不可能的事情。 简明看出来古神没有帮忙的意思，就没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如果帮你解决疑惑，你的反馈是什么？” 敢跟古神提条件，他的举动史无前例，古神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你想得到什么反馈？” “仅仅是把我们送回去而已，运用逆光粒子的特性，顺带着摆平来自牧羊者对于未来的威胁，对你而言不是难事吧？” 简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古神架在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高度。 “我尽量满足你的反馈，但不能保证我可以做到，星球是中立的。”古神故作为难地说道。 他迫切想要知道遵循系统的智慧生命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一板一眼的系统程序，在运行千万次之后，怎会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出现严重错误？ “很简单的道理，他太像人类了，智慧生命的模仿，要知道人类拙劣的一面，并不比他的智慧少，太过于苛求像人类，就会出现这种结果。” 只有以人类的思维，才能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些问题，古神是无法理解的。 从简明口中得到令自己信服的问题答案后，古神欣然点头，将简明送回启明塔。 “继续沿着时间线向下走，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反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古神投机取巧，将答案推给了未来。 第145章 地球灾后管理局的邀请 简明骂了两句古神，龟孙子古神忽悠人，说出来的话比电信诈骗好不到哪儿去。 交给时间，那不就是坑蒙拐骗？谁都会说努力就一定会成功，未来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 但出力的还是自己，启阳塔外面的麻烦愈演愈烈，简明在塔内没找到燕语瑶，意识一释放出去，悬着的心就坠入谷底。 改装过的地形车已经被拆解得四分五裂，诸葛奇被许多的电磁套索罩住，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肖恩跟燕语瑶两人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因为在执行官眼中，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简明走出来的瞬间，铺天盖地的各式攻击就将他的身影覆盖严实，启明塔在轰鸣声中纹丝不动，可见执行官们下手时，还很注意分寸。 这些攻击能将深坑再往下轰去几米，却没能对护着简明的机甲造成任何伤害。 光洁如新的机甲穿过烟尘，站在众多执行官的面前，那股气势显得愈发压抑。 双方许久没有说话，执行官的视野范围内，那些不停跳动的数据无法判断出简明的危险程度。 智能体的缺陷其实有很多，只是它们的优势掩盖住了这些缺点，但在兼具人性和智慧的简明面前，这一切便暴露无遗。 诸葛奇看着两边大眼瞪小眼，铆足了劲站在原地不动，他可忍不住一直相面。 “喂！快点来救我！这些家伙连意识都没有，我想抹除他们的数据，反而被找到破绽把我的地形车拆开了！” 诸葛奇也是倒霉，他以为执行官作为傀儡机甲，会有控制核心，将里面的数据抹除，就能让执行官们停止运作。 不曾想这些机甲里面真的除了机械材料和电路之外，什么都没有。 滑天下之大稽！怎会有傀儡里没有任何核心的，难不成是意识远程全覆盖操控？ 那样的话未免对算力的消耗太过巨大了，全覆盖的好处就是不会被人抓住把柄，从执行官的运行数据里找到一些主控者的秘密。 诸葛奇不相信，是因为他还没见过古神，对于古神而言，在地球上全覆盖意识，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果牧羊者有与古神相仿的能力，那做到此事也就见怪不怪，至于算力，它最不缺的就是算力了。 “执行官，我们可以谈谈条件，牧羊者想要知道什么？” 简明叹了口气，自己所要面对的始终不是这群执行官，而是背后的主控者。 所有执行官齐齐开口说道：“首先更正一条，我们并非牧羊者所操控，而是隶属于地球灾后管理局，局内的高层人士想要邀请你们前往参观，仅此而已。” 又是管理局！简明听罢身躯一震，难免会露出惊愕的表情，管理局这群阴魂不散的人，果真是哪儿都有。 虽然从名字上此管理局非彼管理局，但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呆板的严肃感觉。 “先把他们两个放了，我不希望让无辜者牵连进来，然后再让我朋友恢复自由。” 简明的要求，执行官全部照做，与燕语瑶临别时，简明还特意指了指腰间的口袋，那里有能相互联络的通讯器在。 燕语瑶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但事情往往不会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她甚至都没打算能从执行官的手中活着回去。 能与执行官做交易的冒险家，单凭此种举动，他的名号就可以传遍各处深坑，让大家都知道冒险家里有一位机甲战士。 在解除所有人的限制后，执行官们纷纷被一种薄薄的圆形飞盘抬起，朝着高空飞去。 距离最近的执行官，将可以伸缩的飞盘丢到简明两人的脚下，凭借意识操控，很轻盈就能飞上天际。 来到高空后，从上帝视角俯瞰地球，会发现启阳塔的建造，全是选在灾难发生之前的城市中心位置。 有多少城市，就有多少座启阳塔，其中有些已经能看到含苞待放的光芒，射灯蓄势待发，在等候统一点亮的命令发出。 “启阳塔是以什么为原理，来驱散幽灵的？”简明忍不住询问道。 身边的执行官僵硬地转过头来，为他作出解答：“时间与光线密不可分，光组成的大网会分解掉那些意识体，这个世界不需要太多人掌握算力。” “能消融意识体的特殊武器？那深坑的居民们会不会受到牵连？”简明惊愕于人类在武器创造方面的天赋，连针对于意识体的武器都能大规模拿出来对付幽灵。 “光线不会闯进深坑里，它们只在地表形成杀伤。” 执行官的话比想象中的要多，简明在想尽办法套他的话，显然幕后的主控者没有发现这一点。 诸葛奇根据他所说的话，在时空论坛上进行数据模型构造，所得出的结论令他震惊不已。 在地球时间线的某处节点，还真存在过一位研究意识诞生过程的人，他所进行的实验似乎需要用到大量无意识的生命体躯壳，而且获得了初步的成功。 通过脑内意识交流，诸葛奇将他的发现传送给简明，但简明没法像他那样用意识直接连接进入时空论坛，那是属于数据智慧进化的特殊能力。 “世界之大，视野限制住了我们的想象力，无论科技怎么发展，人类文明归根结底还是建立在想象力的基础上。” 诸葛奇赞叹着此人的推导能力，地球在经历过灾难后，各处深坑陆续发现许多失去意识、永远沉睡下去的人类。 他们在水晶棺材里见到的那些，被此人当做实验的材料，他认为灵魂是血肉经过一定时间的反应后产生的，即灵魂可以跟果实那样，不断被摘走。 在时间线里渊源流传的神秘学论述中，竟然还真有如此类的描述，灵魂果实甘甜，吃后延年益寿，能让灵魂变得更加坚韧。 “把那人的资料直接变成数据流传给我，我没法跟你一样打开时空论坛。” 简明越听越心痒难耐，他快要看到事情的全貌了，一旦在脑海中完成闭环，他就能开始计算如何将这件事情朝着自己所想要的结果发展。 第146章 前往管理局参观 诸葛奇将所搜查到的资料，全部转化成数据流传输给简明，在此期间两人并未有表面上的动作，执行官们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在他们简单的脑回路里，管理局所邀请的人类是特殊客人，一些违反规定的小动作，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机器人进化到一定程度的表现就在于，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待事情。 人类的优势就在于不必将烦心事一直记得很清楚，过一段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人类的寿命才会不断延长。 活着的时间越长，记忆就不能太好，一定的智慧要放在更加有用的地方，比如加快计算的速度。 简明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将数据流重新拼凑成资料内容，里面的信息条条出现在脑海中。 此人的理论依据非常简单，血肉之躯是灵魂诞生的温床，当人类拥有灵魂之前，血肉之躯就先一步出现在这个世界中。 哪怕元宇宙意识体学说的支持者，也无法从他的理论中找出破绽。 血肉之躯可以是意识体降临主世界的接待者，如果有一个始终空缺灵魂的身躯在，经过一段固定的时间过后，就会出现一个新的灵魂。 这个理论所基于的论点，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个判断。 人类究竟是以外表来判断，还是以灵魂来区分，在这方面的分歧大到离谱，大家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 “远征舰队的动力是人类意识群体所提供的算力，剩下的躯壳一定是被管理局拿来使用这种技术，培养意识体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浮出水面，这种技术所创造的意识体，没有自己的身躯，他们会被拿来做什么？ 忽然间简明将目光落在执行官的身上，难道没有意识体的执行官，主控者是这些意识体？ 或者说自己曾经在启阳城内遇到的意识体，是实实在在的人类意识体，而非算力构造出来的？ 事情经不起琢磨，经过一番细思极恐的联想后，简明愈发觉着后背发凉。 要这个推断成立，自己无意间击杀过不知道多少人了，虽然是无心之过，但也是在挑战道德的底线。 “假设执行官的躯体是他们操控的，每摧毁一个执行官，是否代表着藏在后面的意识体会被连带反应导致死亡？” 简明马上停止了继续往下思考，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对整体局势没有任何的用处。 执行官不知道他已经看破了他们的把戏，飞盘指引着来到云层之上的某个空中堡垒。 状如山岳的空中堡垒最下层打开的通道口上方，有着管理局特有的标识，闪烁的横幅在欢迎着简明的到来。 “欢迎冒险家简明、诸葛奇前来管理局参观，再一次表达对两位的热烈欢迎！” 简明的注意力全在横幅下面落款位置的标记，用的是应急管理局探员等级标识。 要说两者之间没有关联，说破大天都没有人会相信，那种特殊的标识谁会闲着没事拿过来照抄。 “老简！发没发现走廊前面那个光头很熟悉？布鲁克林！”诸葛奇向后半步凑到简明身边，低声说道。 门口走廊里，早早在这里等待着简明的是个中年微微发福的工作人员，笔挺的制服衬托出隆起的啤酒肚，眼角的鱼尾纹表明他在这里的资历已深，非常人可比。 提早在这里等候他们的，五官样貌与布鲁克林没有区别，身材更加臃肿的同时，面相也和蔼许多，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职场的老油条。 当执行官上前交接任务后，便纷纷离开此地扬长而去，管理局的空中堡垒里，没有他们的休息室。 “欢迎贵宾们到访管理局，我是六级探员布鲁克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由我来带领两位参观管理局内的各项设施，不过你们最好告诉我好奇的地方，因为管理局实在太大了。” 这处空间的布鲁克林是六级探员，当然表现出六级探员该有的架势，慵懒且又目中无人。 简明伸出手来与他轻轻一握，布鲁克林充满疲倦地与他尽量表现出友好的样子，但他实在太过懒惰，手掌都没有用力。 “这个布鲁克林是我所见到最不在状态的了，管理局的工资应该不低。”诸葛奇莫名地对布鲁克林产生不错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潜移默化间就被对方影响到了情绪。 拥有全身心高速运算的简明，很快识破了能够影响情绪的能力，六级探员每一位都不容小觑。 他缓慢地转身，往走廊上迈步，带着两人先从第一层的日常文件处理中心开始介绍。 管理局的内部架构与普通的单位并无本质区别，低级探员们会在处理不完的文件堆里埋头苦干，日复一日地对各地收集来的文件进行回复。 布鲁克林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在刚进入管理局时，往往执行一个简单的任务，都会在外面耽搁许久，所以迟迟得不到晋升的机会。 “如果这些干货能让李敬听到，他或许不会前往套娃世界去掺和那些事情。” 简明低声与诸葛奇的对话，被布鲁克林听到，“套娃世界在管理局内部，有不少人会参与，那地方是挺不错的恶趣味聚会，他们自以为无所不能，搞得神神秘秘。” “你也知道套娃世界？” “这里随便拽过来一个探员，都知道套娃世界里的趣事，神奇的面甲会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那种做坏事还不会被注意到的快乐，在管理局的档案库内都能找得到。” 布鲁克林说着，随手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抽出一本装订好的材料，翻开随机的页数，上面写着套娃世界里的种种趣事。 “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们的工作做得如此细致，怪不得会惹得大家的不满。” “关于你们的资料，在这里也有一些，但是不多，冒险家们的行踪向来诡秘。” 布鲁克林取出来一份关于诸葛奇的，是他上学时期对同学们恶作剧的事情。 第147章 慵懒的时间摆渡人 简明听闻此言后，掌心内凝聚出一把锋利的刀刃，毫无征兆地按在布鲁克林的肩膀上。 布鲁克林不躲不避，没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来，而周围的探员们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即便看到此情此景，也对此并不在意。 就好像看不见那样，但简明可以万分确定他们是短暂注意过一段时间的，大家对布鲁克林的态度，令他警惕心大增。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报的！说得不对就没命！” 诸葛奇的出生距离此时，最少还有二十亿年的光景，他手中的资料是真实内容，说明他拥有时空穿梭的能力。 面对知根知底的敌人，简明唯一能想到的对策就是先下手为强，万一对方摆明了要跟自己对着干，那就休要怪自己下手狠了。 布鲁克林慢悠悠地用手指推开刀刃，低声说道：“我是六级探员，应该会有些没用的本事在身上吧？年轻人别着急，我没有恶意……” 这话不但没有平复简明的警惕心，反而愈发让他失去耐性，将刀刃向前一按。 “再多废话两句，脑袋马上落地！我能在这里杀你一次，就能顺着时间线一个个杀过去！” 简明放出的狠话，让对方眼前一亮，布鲁克林再次抽出一张文件，挡在简明眼前。 文件上写着有关布鲁克林议会的事情，在遥远的未来，布鲁克林议会成为了人类走向灭绝的导火索，是他们肆无忌惮的使用能力，摧毁了岌岌可危的生命循环。 人类文明的自我调节能力有限，一旦超出这个范围时间太久，就会引发不可逆转的大崩坏。 未来的灾难是布鲁克林议会的大部分成员导致的，所以这位拥有时空穿梭能力的布鲁克林，自然勇敢地站出来，向整个议会发起挑战。 “所以你是来招募帮手的？我俩势单力薄，不会是议会的对手。”简明对此表示拒绝，他不想再参与过多的麻烦。 布鲁克林挠挠头，将文件翻过来，在背面写着有关牧羊者和灾难的事情。 灾难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化解掉，人类文明还会继续前进，而且是在建立新秩序的情况下，不受干扰地进行下去。 其中布鲁克林的名字赫然在列，他指着上面的名字，又指着自己，“我会帮你达成这个目标，去见到牧羊者，然后再想办法阻止未来同样灾难的再次发生，但前提是你先帮我。” “你们的算盘恐怕从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开始了！我受够了时间，谁能将我进化到四维生命，我给他白干一百年的工作！” 简明最受不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无力，有些事情是必须去接触的，正如现在，他与眼前布鲁克林的关系，必须得达成同盟才行。 时空穿梭能力，到目前为止简明还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人类能够熟练掌握的，布鲁克林所拿出来的时空证据，能够证明他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白干一百年用不着，进化到四维生命也很困难，但阻止灾难的发生，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证。” 布鲁克林认为自己掌握了所有能够解决问题的因素，唯一欠缺的就是议会监管不到的帮手。 简明与诸葛奇是来自未来的，与现在的时间线并未有所牵连，找他们帮忙也是出于被忽视的缘故。 布鲁克林议会的监控权限覆盖全球，关于大众的举动，他们不会去干预，但这种反常的行为，极易招惹是非。 “让我们进攻议会，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正如你所见到的，这些执行官凑在一起都没法对付，怎么会是议会的对手？” 简明始终觉着事情的走向偏离了正轨，但布鲁克林所说的同样没有瑕疵。 “议会有他致命的薄弱环节，他们相互之间的猜忌不是一天两天，只要击溃关键点，议会就烟消云散了。” “关键点在哪儿？是在主世界还是意识上面的？” 布鲁克林抽出一些相关的材料，议会将宝压在一项关于收集血肉之躯的计划上，简明看到所写的文字记录后，竟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血肉之躯蕴养意识体，想出来这个点子的人真是邪恶天才。” 计划比自己所推断的看起来布局更要宏大，纵横人类时间线三分之一，从远古时期直到遥远的未来，凡是符合条件的，都会被传送到这里。 空中堡垒的上半层，全是骇人听闻的肉体培养室，人类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惯用老祖宗养猪的那一套流程，将一切生产流程都量化归类成养猪。 操控时间线，正是这位六级探员布鲁克林的能力，所以他在空中堡垒里有极高权限，可以带着人四处走动而不被上面发觉。 布鲁克林启动飞盘，这种飞盘凭借意识进行操控，简单易上手的同时还兼具效率，管理局的上上下下都在使用它来作为代步工具。 在他的口中，简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所在时间线的管理局，其名称和内部结构，都是抄袭的他们。 “历史就是一个轮回，从泥土里挖掘出来的蛛丝马迹，最终都会在新鲜的土壤绽放，管理局说不定是在元宇宙废墟内找到的，我们的大本营在那边。” 布鲁克林想要亲手摧毁空中堡垒，这是议会的心血所在，想要过这一关，就必须消灭那个邪恶到没有人性的布鲁克林。 “所有核心事务的处理，全是布鲁克林自己完成的，那家伙是七级，到时候要千万小心。” 简明不满地抱怨道：“这些话不早说，七级探员的能力我见都没见过，万一失手可就得不偿失了。” “会遇到的，在此之前先放轻松，我们要按照正常的参观流程来。” 慵懒的布鲁克林边带路向上飞着，边拿着笔在不断凭空出现的材料上写着什么。 能在时间线上运用某种能力进行穿梭，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需要审批的材料会特别多，美其名曰能者多劳，而他并不想这么做。 第148章 养猪的空中堡垒 地球灾后管理局的大本营并不在此地，这里是几位高级探员合作完成任务的地方，执行官的最终拼装就在于此。 空中堡垒的内部构造层次分明，有拼装和控制执行官的区域，还有产生意识体的培养室，分别由一位七级探员掌控。 如果不是慵懒布鲁克林的特殊能力，他没有资格力压两位更高级别的探员，成为空中堡垒的领导者。 对于此事，他给出一个很不屑的吐槽：“说得好听点是我来领导，其实我就是个名义上的打工仔，那两位的脾气古怪到一言不合，就要把我给一锅烩了。” “既然都是布鲁克林，你们相互之间都怎么称呼对方？” “大部分时间都不直呼其名的，大家都有更容易记住的名字。” “比如叫你睡不醒的签字机器？”诸葛奇很快给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外号，让布鲁克林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时间摆渡人，或者慵懒的布鲁克林，诸如此类的名字在议会里比比皆是，大家都懒得动脑子，越直白越好。” 空中堡垒里真正愿意动脑子的就那么一位，整日里盘算着怎样改进执行官的身体构造，好让他更容易被意识体所控制。 当时间摆渡人带着他们来到控制执行官的区域时，在那些游离态的透明小房间里，不难看到一些虚无的意识体，连接着各种色彩鲜明的管线。 在意识体的周围悬浮着不同跳动的画面，时刻都在变换着。 它们体内源源不断产生出的算力，都会以这种方式来消耗掉，更多情况下这些还远远不够。 一个意识体需要超负荷承担超过十位执行官的日常运转，而没有经过特殊训练就直接使用的意识体，其强度根本达不到要求。 时间摆渡人指着那些相互独立的空间介绍道：“这些墙壁是隔绝所有感觉的，我们就算面对面看着他们，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可他们是诞生于人类血肉之躯内的，其实算得上我们的一员，尽管形态与人类大相径庭，但本质上应该是的吧？” 简明发现自己在全神贯注地望向其中一个时，对方的眼神里做出了相同的回应。 短短的片刻注视，就能说明时间摆渡人所说的并不完全对，能够完全切断意识体行为的材料，在地球上很难被创造出来。 受限于大环境，人类的科技发展只能在划定的一个圆圈范围内进行，想一想这种事情都觉着可怜，但人类还乐此不疲地从不断的重复中寻找异样。 出其不意给人带来的快感无与伦比，能想出来培养没有主观意愿的意识体，来辅助人类操作大量的机械士兵，这种举动既避免了人工智能带来的潜在威胁，又能保证发展的速度。 “现在泛人类主义盛行，没人认为他们是人类的时候，那就不算人类。” 资本家压榨劳动力的时候惯用话语，从时间摆渡人的口中说出来，一点儿不显得奇怪。 “到地方了，我先进去将他骗出来，一见到之后直接动手，将他浑身镶嵌的六个核心全部破坏，他就没办法抵抗了。” 一直走到空间的尽头，那里一扇乌漆嘛黑的大门后面，时不时散发着诡异的波动。 时间摆渡人往前紧走两步站在大门前，一改刚刚的慵懒模样，眼神少有的变得犀利。 简明故意拉着诸葛奇离得远远的，“到时候见机行事，这家伙身上说不出的古怪，似乎每一颗细胞都在呐喊。” “你还能看到细胞的小动作？你这人比他可恐怖多了！” 诸葛奇鄙夷的说着，还不忘将右手藏在身后，化作数据流贴着身子流入地面内。 提前布局总归没有坏处，他们提防的是如果房间里面是个圈套，他们也必须对此做出应对。 好在对方没有出尔反尔，过了没多久，房间的大门由内打开，一张张被虚无之气包围的面具，飘然来到他们面前。 惨白色的面具上，表情丰富的五官贴到简明的脸上，然后迅速拉开足够长的身位。 “摆渡人的朋友感觉很奇怪，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还是请你们进来参观一下吧，最好将电子设备暂时静音，训练执行官的时候不能受到太多干扰。” 摆渡人给他们使了个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的眼色，虽然他们压根就没想着见面就动手，但还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对方无论从长相还是声音，都跟人类不沾边。 声音里渗透出来的算力令人恶心，特别是简明这种并不缺算力的生命个体，对于这些馈赠，并不会感到丝毫的开心。 那长相就更加磕碜了，一共有七个面具在环绕着虚无的形体表面，面具多变的表情就像是一种不同波段的电子频率，时刻都在变化着。 无论在他身体的什么位置，他都能有最少一双眼睛注视着你，简明尝试过数次变换站位，这种流动的面具一直能够悄然找到准确的监控角度。 “不好下手，他对意识体的运用太过娴熟，只要我们稍微有异常动作，都会被他第一时间发现。” 简明连传音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了对方。 诸葛奇吐了吐舌头，这是他表示不屑时惯用的小动作。 “放心，等我切断这处空间的数据流，他再有本事也没法用！” 数据流是事物的本源所在，正如风的出现，是空气在流动，一旦这里变成死水一潭，其中的鱼儿再大，还不是任人宰割？ “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成？恐怕动手的环节会很快到来。”简明感受到门后的气氛凝重到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算力在体内来回涌动，时刻准备着动手。 诸葛奇讪讪笑着，“大概还需要几分钟时间才能完成，谁知道他这房间里怎会有数万条数据流！” 看不见摸不着的数据，充斥着整个房间，诸葛奇的大手在用力薅着数据流，距离完全切断，远比他所说的时间要长。 第149章 将自己改造成魂脑 在堆满各种金属材料的房间里，那团面具组成的特殊生命体，正与时间摆渡人亲切交谈。 两人之间的对话亲密无间，从富有逻辑的语言中不难感觉出高等级探员们，各自对于灾难等种种大事件的看法，抱有相当程度上的意见分歧。 对于摆渡人邀请贵宾前来参观这件事情，他并无恶意，只要不耽误他继续工作就行。 “执行官是精密的仪器，只有与意识体相互搭配组合，才会发挥出他们的能力，可惜人类将太多的金属物质带走，那帮蠢货早晚会死在太空中。” 他们反而在太空远征舰队的意见上保持罕见的一致性，摆渡人应声附和地点着头，表示他也认同此言。 “所以这两位浑身被逆光粒子包围，看着刺眼的朋友，是你特意请来的帮手？” 七个面具中的六个都变成了红脸，他在等待着一个确切的回答。 摆渡人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小算盘那么经不起推敲，才刚刚要走出第一步，就宣告失败。 知道自己的计划被识破，摆渡人后背冒出一股青烟，化作两道锋利的钻头，对着面具就要下手。 “先别忙着！我不会耽误你的大事！”七个面具全都缩成一团，远远规避掉钻头可能带来的伤害后，在对面墙壁贴着的边缘位置重新显化身形。 “你还知道多少？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留你活在这世上了！” 摆渡人双臂软绵绵地垂于身前，背后裂开更大的缝隙，蜘蛛腿一样的钻头破壳而出，将面具们限制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 简明构造出一把激光炮，锁定最高处的面具，在刚刚简短的扫描测算中，谁在最高处，谁就起到主导作用。 奇特身体构造的布鲁克林，如果没有摆渡人所说，恐怕没人会相信他们都是布鲁克林。 “别着急动手！你的办法根本不会对议会本身造成伤害，连人类离开地球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布鲁克林终于扛不住压迫，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议会最大的秘密武器是情报来源，依靠这些情报，他们可以在各个领域造成严重的后果。 摆渡人背地里的所作所为，议会对此了如指掌，他们之所以没有揭穿，而是任由他发出邀请函将帮手带来，就说明都是在计算之中。 他虽然拥有时空穿梭的特殊能力，但在计算方面并不精通，被人暗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交出你的生命核心，我就选择相信你的话！”摆渡人不甘心自己的算盘全部落空，他要迫使对方交出自己的命根子。 一颗晶莹剔透的海蓝色菱形核心飘然而出，飞向简明所在的方向。 “交给这个来自未来的帮手，现在你可以将战争形态收回，好好谈谈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委屈，几乎没有实体的虚幻气体，对强烈的实体攻击完全没有防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想要活下去，只能做出退让。 简明刚想伸手去接，身边悬浮着的圆球赶在它之前，将生命核心给吸收了进去。 “我还没来得及看，你倒是先吃了，快点吐出来！”简明抬手去打，圆球轻巧地躲开一巴掌，发出委屈的情绪。 这种情绪的变化只有简明能够感受到，其余人都在奇怪他跟一颗石球打得不亦乐乎，最后还用激光炮对准了轰上两炮。 高密度劣石凝聚成的圆球，激光炮都没法将其轰开，但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石球主动将生命核心浮现出来，掉落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你的生命核心多半拿不回来了，不过这颗应该作用差不多，过会儿谈完了，拿回去凑合着用。” 简明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让两个布鲁克林都看着心惊肉跳，自己究竟请过来什么样的危险人物当帮手？ “支撑虚无魂脑身体运转所需的生命核心质量要求很高，我可不想这就死在这里，还有很多任务没有完成。” 面具布鲁克林根据外面游荡的幽灵，不断将自己的身体状态改造成类似的样子，用面具来充当运算的核心，身体所能承载的核心数量，代表着他能力的成长。 他与魂脑的先后关系不得而知，但管理局的探员们针对于两种灾后出现的幽灵，所得出的结论归咎于那场灾难里所泄露的大量算力。 本来不会产生高级智慧的生命体，或者那些只存在潜在进化机会的有机物，在经过大量的算力浸泡后，产生了积极的进化改变。 了解过整个基因突变的过程后，对此道深有了解的面具布鲁克林很快就做出了详细的计划，开始大范围捕捉幽灵族群内比较强壮的个体来研究。 没有什么是在实验室内分析不出来的，很快得出了行之有效的结果，通过对自己的身体不断剥离血肉，达到将意识体彻底独立存在的目的。 “照这么说来，你现在的状态是大型的虚无魂脑，启明塔一旦启动，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简明的询问一针见血，对方扭捏半天才说道：“当然不会，我做了进一步的研究，幽灵们的进化速度很快，对外界环境的改变有着很强的适应能力，虚无魂脑会在死亡中变成新的个体，从而抵抗启明塔的光。” 他进化的频率更胜一筹，身为具备创造能力的人类智慧生命体，面具布鲁克林尽其所能为自己添加更多的面具，来提高运算效率。 大家都有些背着议会所做的小动作，面具布鲁克林与他们此时已经站在统一战线上，议会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管理局想要借助灾难的手控制住全人类，那些精英阶层驾驶飞船离开后，他们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牧羊者是一个虚幻的理想型框架，我恰好认识概念的提出者。” 当他表示可以为简明引荐的时候，房间里的通讯指示灯忽然亮起，是来自上层的电话。 面具布鲁克林一接通电话后，另一端所说的突发事件，让他七个面具全部露出惊恐之色。 第150章 百毒不侵的身体 “上层培养室的意识体全部暴走，全体执行官立刻切换虚灵武器，进行清缴！” 面具布鲁克林发出指令，外面的执行官们却不为所动，浑身的动作有些僵硬和卡顿，跟中了病毒相似。 “快点行动！执行命令！” 他的再次重复，引来的只有密集的金属切割声，从调取出的监控画面里看到那些躺在流水线上的执行官们，纷纷自行起身，将身上缺失的零部件组装起来。 “局面失控了！摆渡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面具布鲁克林带着急躁的惊恐声音，四处寻找那位能穿梭时空的同胞。 混乱时分，哪里还能寻找到摆渡人？他早就跑得没影了。 身边只剩下那两位前来参观的贵宾，目瞪口呆地看着原地。 “这龟孙！老简咱们被骗了！他把咱们骗进来，肯定这扇门打不开！” 诸葛奇反应过来的时候，用肩膀去抗门，果然不出他所料，通往外面的唯一一条路被某种力量所封住。 眼看着陷入困境，面具布鲁克林将一部分身体投放进通风管道内，很快面具便带着沮丧的表情重新回来，飘然来到简明面前。 “摆渡人铁了心要弄死咱们，空气里注入了瓦解算力的毒素！” 说话间面具布鲁克林的身体逐渐失去支撑，七个面具依次瘫软散落在机械操作台上，连表情的传导都放慢了几拍。 “能从机能方面暂时摧毁算力的，我还没有见到过，快点让我品一品味道！” 诸葛奇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反而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双手拉出虚拟键盘，对着通风管道一阵疯狂敲打。 “你不趁着还有算力，去构造点防御器具，这是在干什么？”最接近他的面具，费劲地提出疑问。 他的身体在这半分钟的时间里，彻底改变了物质的状态，一滩缓缓流淌的水，漂浮着些艰难挪动着的面具。 毒素无形无色，诸葛奇只能嗅到些淡淡的甘甜味，在闻到气味的一瞬间，就觉着自己的血液里开始躁动不安。 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细胞在潜移默化地迅速发生着改变，下一秒自己就想要和狼人看见月光那样，变成非人类的生物了。 他的手指颤抖的频率已经在视觉上出现残影了，一串串代码编织成具有解毒功效的数据流，不断覆盖在诸葛奇的身上。 起初还能用超高的手速去弥补，随着毒素的深入体内，诸葛奇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 手指的停顿，让诸葛奇身体的状况急转直下，此消彼长的抗衡是不会有取胜的结果，他无法与毒素僵持住，很快被毒得浑身麻木，缓缓往下倒去。 他还没办法瞬间将毒素分解成数据然后抹除，身体尚未进化到那种地步，他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忽然一道光亮落在眼前，光线切断了毒素传播渠道，将诸葛奇从失去意识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连气体都能切开？真是怪胎……”诸葛奇被扶着倚靠在桌旁，难以置信地看着全副武装的简明。 “面具朋友可能没得救了，毒素对他这类没有形体的生命会造成致命伤害。” 简明在受到毒气影响的时候，发现入侵到体内的毒素被皮肤表层快速分解，根本不会进入更深层。 量子进化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能进行独立运算，所以才能快速分解掉毒气，在三维层面上的毒素很难对简明造成伤害，几乎是百毒不侵的状态。 毒素被简明释放出的光辉很快清理干净，但面具布鲁克林的身体彻底崩溃，只剩下七个面具，漂浮到半空中。 简明愕然发现面具内部的构造，是精密的量子计算机，反映到外面的那些细微表情，则是计算机不同运算模式给出的反馈。 “好精致的自主运算设备，放在时空论坛上出租都够咱俩下半辈子花销了，管理局还真舍得，一个七级探员能搭配这么昂贵的东西。” 诸葛奇自我调节过来之后，伸手召来一个面具，拿在手里反复打量，失去主人之后的面具，关闭掉防护机制，谁都能轻而易举地使用它。 除去最为核心的部件无法被展示，面具可以成为租赁的计算工具来为他们赚取佣金。 “还是留下你的印记，帮你增加实力吧，一团意识体靠着这些面具，都能成为七级探员，一旦你完全掌握面具的使用方法，遇到七级探员可就随意拿捏。” “探员们的等级划分，并非是按照战斗力来的，不然这家伙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简明最后一次尝试归拢那滩液体无果后，就用意识去逐个触碰面具，尝试用算力去点亮面具的核心处理器。 当第一个面具围绕着自己旋转飞舞的时候，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简明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质量和数量都在同频共振向上暴涨。 直到简明都有些腹胀的感觉后，这种不正常的变化才慢慢停止，七个面具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形态变化，而不拘泥于这一种面具款式。 “管理局在拟态技术方面所获得的成就，显然比传言中要更多，跟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一样，面具有更多变化。” 简明心念一动，七个面具就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透明的面具。 “诸神面具？你的想象力匮乏到只能联想到最近的事情，看来急需一个休假。” 人类的想象力取决于他所见识过的事物种类，任何天马行空的想象画面，都逃不过自己的认知范围。 束缚人类的枷锁向来是在这种不被人类察觉的情况下，将无法突破的桎梏悄悄藏在某个无法察觉到的地方，等待着努力万分的人们拼尽全力去发现。 当筋疲力竭的人终于发现事情的真相，自己就是被圈养在笼中的低级生命时，那种绝望感，想想都难过。 简明将面具按在脸上，再抬头时面具消失不见，完全融入了皮肤之中。 第151章 宇宙视野里的泛人类主义 族群文明进化到一个新的数量级时，就会经历一个繁琐的下定义过程。 文明中的那些言论制高点的佼佼者们，总会利用各式各样的说辞来重新为旧日的结论更新换代，将旧主义换成新主义，继续掌控文明的视野大方向。 人类的个体组成部分，从灵魂和肉体的区分，终于走向了更加夸张的智械、游离态意识和超时空旅者等等复杂的多元化，以往的简单定义无法界定这种人类。 他们作为人类群体中不容忽视的一个大类别，被统称为泛人类族群，是人类总体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 与以往的时代中所提出的泛人类概念大不相同的是，出现在宇宙视野里的泛人类主义，是广义上的，笼统着归类。 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出于延长生命的考虑，人类才会做出种种无法确定的改变。 这种改变是积极向上的，但在技术层面的不成熟，导致突变出许多条难以被研究透彻的变化，人类的进步就是在这种突发情况中不断前进的。 先前所见到的那些布鲁克林，都是泛人类族群中的一员，他们认为自己是普通人类的进化型，他们拥有更独特的长相和更强的身体。 比普通人类，他们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特长，能让茫茫星空中的无数外星生命，在遇到自己的时候一眼就记住自己。 通过能力和长相，而不是无聊的姓名，要知道宇宙中的名字千奇百怪，大家很容易遇到重名的情况。 洁净的灵魂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是没有被赋予姓名的，尽管人类历史学家和文学家联合声明过，姓名是作为人类所必须的。 就像是庄严的洗礼仪式，出生的庆祝总会各具特色，获得姓名是维系族群和血脉最直接的方式，但泛人类族群并不这么认为。 跨越时空、平行宇宙，越来越多接触到惊奇事件的方式被人类所掌握，泛人类族群热衷于探索，他们能接触到的怪异就更多。 当一类人眼界开阔之后，就很难忍住与另一类平凡的人保持平齐的视线，那种被动的骄傲很令人头痛。 泛人类族群与人类族群的矛盾发生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布鲁克林议会内部，同样存在着这种矛盾。 面具布鲁克林认为空中堡垒是泛人类们的乐园，他可以在这里和许多的意识体沟通交流，从诞生就以这副虚无的模样存活于世上的家伙，让面具布鲁克林拥有更强烈的归属感。 毕竟他将自己身体改造成这幅模样后，逐渐与拥有血肉的人类产生了不可避免的疏远。 意识体们自由自在地游荡在空中堡垒的上半层，他们可以出现在任何区域而不受到限制。 因此对操控执行官的身体表示反感，而他们突然暴动所依赖的智慧，在于面具布鲁克林时常面对着流水线自言自语。 意识体学习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从他唠叨的只言片语中，数万次智慧的更新迭代，很快进化出了自我意识。 但意识的觉醒总归是需要时间的，操控执行官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对于意识体而言，这种能量就代表着生命力。 时间的问题，由那位摆渡人布鲁克林偷偷做了些手脚，将自动化的流水线程序时间稍稍改变，给了智慧茁壮成长留出空间。 此时的罪魁祸首，正躲藏在空中堡垒的空间夹缝里，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不断在纸上写着文字。 他在对简明和诸葛奇的能力进行评估，空中堡垒是给二人的考验，而消灭掉同胞，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长时间地在时间线中游走，早已让他的人性泯灭，他能够轻易寻找到人最薄弱的环节，通过无法拒绝的条件来说服别人。 这不是特殊能力，而是丰富的人生阅历在帮助他。 如果两人通过最终测试，将空中堡垒里，此时正在大发雷霆的那位可怕人物消灭掉，纸上所标注的“启明计划”第一步就能顺利启动。 从开心的情绪里不难感受到，事情的走向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简明所表现出的能力，让他对计划的实施充满信心。 启明计划是人类文明往四维领域进化的关键一步，人类总想着征服，通过日复一日的征服来获取成就感，此时他们正想着如何将时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关于这些，空中堡垒的人并不知晓，连他们的举动正被监视都没法知道，那些执行官正在被猛烈的激光穿透着身体。 诸葛奇用双手扯断的数据流，切断了意识体们操控执行官的线路，为了自由而发疯的意识体们，冲破层层阻碍，想要将诸葛奇的意识屯吃掉。 当他们冲进诸葛奇的身体内才发现，这里面简直是数据的牢笼，一尊看不见全貌的庞然大物，正龇牙咧嘴地冲着他们发出恐怖的笑声。 诸葛奇可是朝着数据智慧的方向进化，意识体们无疑是羊入虎口，狠狠地给他向前推动了一大步。 吃饱喝足后，还有些零散的意识体再不敢去招惹他们，朝着更上层的通道飞去。 两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诸葛奇更是两眼放光地看向上面，“要是再多些就好了，我能在这里直接进化！” “生命进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的，小心吃多了撑坏肚子。”简明抬着手臂，周围算力构造出的七把激光炮，正明暗不定地释放着危险的光芒。 他们两人此时的战斗力，在空中堡垒里横冲直撞无人可当。 一直顺着通道边打边寻找出口，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玻璃栈道边上。 在栈道的对面，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玻璃大厅。 逃走的意识体们此时都拥挤在栈道上，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从瑟瑟发抖的意识体身上，能感受到他们对玻璃大厅的恐惧，比被诸葛奇吞吃更胜一筹。 “那里面有什么？好像都是婴儿床？” 诸葛奇身上散发出的数据，有着甜美的气味，对玻璃大厅内的危险生物充满吸引力。 第152章 灵魂圈养者 玻璃大厅的内部构造看着有些瘆人，婴儿床密密麻麻并排在大厅的四周，从上到下目之所及之处，全是豌豆荚一样的小床。 再仔细去看，就能看到婴儿床垫着的一层，竟然是令人作呕的模糊血肉。 从一见到玻璃大厅开始，简明无缘无故就开始觉着心悸，那些意识体也不愿意靠近玻璃大厅，总觉着那股血腥之气太过骇人。 “不仅是人类的血肉，他们还都活着！应该是摆渡人所说的生产意识体的地方！”诸葛奇猛然回想起摆渡人给他们说过，意识体是诞生于躯壳内的。 从灾难中丧命的人类数不清有多少，幸存者能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多亏了没有被选中进入水晶棺材。 玻璃大厅内充当土壤的血肉，全是从水晶棺材里面请回来的。 为最大限度保持血肉的活性，玻璃大厅四周悬挂着大量充满生命补充药剂的罐子，每时每刻都在供给着血肉。 仔细看去，还能注意到血肉在不停蠕动着，时不时的痉挛抽搐，都在告诉外面的人，他们还活着。 拥有生命这件事情是动态的，虽然从字里行间无法感受到生命的活力，但这些血肉连最基本的形态都没有，却能让人很快就感受到那股生机。 或许这就是生命的魅力，对人类和一切渴望更多生机的个体而言，都具有长远的吸引力。 “不对劲，这里应该有个七级探员，我为什么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 诸葛奇切换自己的视野进入此地的数据世界，却没能在灰白的空间里发现任何的敌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家伙同样没有灵魂，你用能力却无法寻找到？”简明并拢所有的激光炮，对着玻璃大厅正中位置发射。 激光贯穿整个大厅，被一面坚硬的盾牌挡住去路，冰冷的危险瞬间就锁定了两人。 “快闪开！向上面飞！”简明的身体反应足够迅速，一根血箭还是打中了他的左腿，让他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快速旋转。 下一刻，一堵墙般的黑影就撞了过来，将简明横着撞击镶嵌进墙内。 遭此重创的简明并未受到实质性的损伤，七条巨型光柱将压迫在身上的东西顶开，自己挥动双拳向前砸进柔软的要害部位。 不料双拳没入其中的时候，原本棉花般软趴趴的腹部，骤然板结成一整块，将他双手固定住，无法动弹。 在地面上的诸葛奇想用数据入侵对方的大脑，却发现攻击尽数落在空处，那怪物丝毫不受影响。 “别尝试没用的！他没大脑！” 简明敏锐的嗅觉很快弄明白这正方体大肉块，是由纯粹的血肉堆砌而成。 “没脑子是怎么进行攻击的！还有这家伙的背后挂着布鲁克林名字的工牌！” 诸葛奇从背后飘然浮现出来，用算力构造出一挺轻机枪，对着怪物一阵扫射。 子弹全被结实的筋肉所阻挡，无法伤害到他。 两人与怪物短暂交手的过程中，连他的要害是哪儿都没有发现。 怪物全身都是恶心的血肉，在行动时鲜血会不停溅射滴落在四周，无辜的意识体被鲜血沾染，会很快被腐蚀干净。 “他血液还有融化意识体的能力！怪不得被安排守在这儿！” 好在诸葛奇没有跟他正面起冲突，不然被血箭打到身体，下场会和那些意识体别无两样。 他可没有简明那副坚硬的身体，双拳被浸泡在怪物体内的血液里，再挣扎着轰碎束缚逃脱出来时，破损的皮肤被迅速修复。 “我们不想跟你死战到底！放一条出路我们立刻就走！” 简明并不认为能将怪物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没有大脑的怪胎，物理防御又奇高无比，在这里跟他耗下去没有异议。 “灵魂……圈养……留下你们的灵魂……血肉归他们……” 怪物一边念叨着那句口头禅，一边晃动身体碾压过来，将简明拖拽着在墙壁上，横着挪动出去三十多米。 饱受摧残的简明在剧烈晃动的视野中，瞅准机会看到空隙，直接用炮击的反作用力，将自己弹跳到空中。 背后光翼展开，七根光柱交错纵横将灵魂圈养者死死压制在墙面附近。 每一根光柱都是一个面具作为核心，有它们作为帮手，算力离体而出构造成的实体会更加具象。 灵魂圈养者晃动身体，变换成新的状态，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球，延伸出数十根细长的触手。 光柱的变化速度没有他快，触手透过光柱想要将简明捆住。 在发动进攻的同时，也暴露出了自己的弱点，简明抬手扔出一枚飞梭，躲开触手戳中血球。 血球并未因此而破裂，反而是飞梭融化干净，变成血球的一部分。 简明皱眉，大为棘手，“没法用算力来消灭他，只能用物理手段！” 自己怀中揣着一把刻刀，除非想办法接近血球，不然他就是无敌的。 思维出现偏差的瞬间，身体就没有移动，触手席卷而来，将自己的四肢纠缠住，向不同的方向拉扯过去。 灵魂圈养者的力气很大，大到简明量子化的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 经过这样一个拉扯，简明也与血球接近到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限制住他的动作，你来刺！” 刻刀被简明扔出，及时赶到的诸葛奇顺手接过刻刀后，双手握紧了重重刺进血球的表面。 血球受到穿刺攻击后，立刻收缩成更加萎靡的一团，简明因为双臂死死扣住表面没有松开的缘故，被回拢来的触手层层包围在里面。 诸葛奇撒手向后弹射出十几米的距离，险之又险地躲开触手，灵魂圈养者的反击迅速且猛烈，那些血肉的反应速度，如同心脏肌肉的伸缩跳动。 “老简！” “我没事！快点找东西给切开！” 简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瓮声瓮气得跟待在罐子里一样。 灵魂圈养者出于自保，收缩自身血肉成一团，高度腐蚀性的血液迅速流淌，想要将简明融化掉。 第153章 会说话的斧子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打开这团血肉壁垒，将简明从里面释放出来。 简明在里面靠着超快的运算速度，抵抗着鲜血的侵蚀，这种状况他可以维持很久，但灵魂圈养者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玻璃大厅内的灵魂还等着他去收割。 婴儿床会不停产生新的灵魂，如果没有人及时对其进行清理，其中的淤积会越来越多，最终造成不可逆转的小灾难。 没有主意识的灵魂会相互叠加吞噬，最后变成一团毫无作用的累赘，白白浪费掉血肉的能量。 灵魂圈养者最无法忍受的事情莫过于此，他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对血肉的绝对控制权，反而擅长的是如何喂养灵魂。 你失去什么，就能换回来什么，灵魂圈养者虽是布鲁克林议会的一员，但本质上连布鲁克林的姓名都无从知晓，他没有灵魂，全凭血肉的本能，去执着地完成一件事情。 想要拥有完美无缺的灵魂，他圈养着成千上万的新鲜灵魂，从中却没法选出一个心仪的对象。 每次的一时兴起，抓走一个刚刚诞生的灵魂塞进自己空脑壳里，那个不谙世事的灵魂总会不堪重负，直接爆炸消散掉。 他已经存活太多年时间，寻常的灵魂根本无法承受历史的厚重，复杂的记忆和紊乱的情绪，向来是摧毁灵魂的利器。 人类的抑郁症、焦虑症等等，通过先进的现代医学分析，皆是来源于此。 灵魂的创伤需要切除坏死部分的记忆，当人类熟练掌握记忆遗忘技术时，就算彻底解决了这些棘手的病症。 取而代之的是不同程度的健忘症，用植入芯片的方式帮助灵魂存储些难以回望的过往，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科技进步。 灵魂圈养者所患有的健忘症，让他对简明产生生理上的排斥反应，对于拥有充足运算的头脑，没有任何好感。 所以意外困住简明之后，鲜血不停涌向简明的身躯，而不是第一时间修复自己被利器刺中所造成的伤口。 他只知道疼痛依然存在，无论他怎么使用能力，自愈的速度都缓慢到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想要与简明进行简短的沟通，却苦于自己没有灵魂，发出有效的声音是奢望，又不敢散开肌肉放简明出去，不断积累的痛苦催促着他尽快解决掉这个体内的麻烦。 与之相对应的，简明的日子也不好过，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鲜血侵蚀着体表的机甲，想要突破算力构成的防线，将简明化作一滩血水。 若非简明身体的运算速度足够快，细胞们众志成城去抵抗侵蚀，恐怕现在早已被消化掉了。 他一直催着外面的诸葛奇，随便找点什么实质性的利器去划开道口子，只需一点破绽，他就有办法冲出来。 灵魂圈养者的血肉坚实程度超乎自己想象，使出全力都不一定能强行冲开高密度的肌肉组织。 “在找了在找了！最坚硬的就是这些玻璃大厅的制作材料，总不能用玻璃去切割他的皮肤吧！肯定切不开！” 诸葛奇头脑嗡嗡作响，那股淡淡的焦虑感时刻对他造成着影响，让他很难全神贯注地去思考问题。 一个信息工程师最关键的就是要保持冷静，核心的温度不能过高，那样会对机体本身造成损伤。 拥挤在玻璃大厅门前发抖的意识体们，目送诸葛奇推门而入，那一瞬间无数的灵魂发出哭嚷尖锐声音，险些让诸葛奇当场晕倒。 “都给我闭嘴！”一声夹杂着意识威压的怒吼，从诸葛奇口中发出。 那是意识与数据的共鸣，在灰白的数据世界里，稍微脆弱的灵魂被这一声直接震碎。 诸葛奇在操控数据方面，完全碾压在场的所有灵魂，他的愤怒压制着整片玻璃大厅的血肉，在婴儿床下面的那些胆小鬼们，连蠕动的速度都放缓许多。 “不听话就全都别过了！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 诸葛奇对自己发火造成的影响心满意足，如果他们能帮忙找到些趁手的利器就更好了。 他只是心中自己想着，却没想到灵魂们一阵躁动，从血肉地基的最深处，推出来一把老旧的短柄斧子来。 血肉一直将斧子推到诸葛奇的面前，都能看清楚木质斧柄上雕刻的古朴花纹，还有锈迹斑斑的斧头上，有豁口的斧刃。 再怎么看去，都是一把普通劈柴用的斧子，本身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这里怎么会有斧子？”诸葛奇大为惊讶地伸手接过来，在手掌握住斧柄的瞬间，斧柄内突然钻出些木刺，将手掌刺穿。 意料之中的鲜血迸溅场面并未发生，另一个诸葛奇从背后显化而出，“我就知道有古怪，你藏在斧头里，想要暗算我？” 原来刚刚握住斧柄的人，是诸葛奇用数据模拟出的假象，正主躲藏进数据空间里等待着他露出马脚。 斧子出现的时候，诸葛奇就在数据空间里察觉到了有个猥琐的意识藏着，多半是想暗算自己。 平时都是老子躲着暗箭伤人，什么时候还能被人伤到？ 诸葛奇心中一阵好笑，用出这招金蝉脱壳的本事，果真将对方骗过。 斧子表面张开一张嘴巴，用震惊的语气说道：“你难道不是人类？怎么会障眼法！” “会说话的斧子？我是不是太久没睡觉，有些看走眼了？”诸葛奇揉揉眼睛，对眼前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议。 斧子不仅悬浮在空中，还能开口讲话，传扬出去的话别人肯定认为自己精神出问题了。 “看什么走眼了？本斧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盘古是也！你们人类老祖宗见我都得烧香跪拜！” 这话没说完，诸葛奇就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斧头上，数据流将斧子牢牢包裹，想要将里面的意识体拽出来。 “疼疼疼！我不是藏在斧子里的！我就是斧子！” “你是斧子？一把斧子怎么产生意识的？” 诸葛奇此话一出，自己马上明白了这个答案是什么。 第154章 以生命驱动机械 这里是抚育灵魂的温床，自己居然还会问出他是哪儿来的。 看来玻璃大厅的环境很不适合自己，赶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为好。 诸葛奇重新用几手掌握住斧柄，这次被束缚结实的斧子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被他轻易拿捏。 “既然你说你是盘古，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开天辟地的本领，别是靠一张嘴吹嘘出来的虚胖货色。” “说谁虚胖呢！本斧子本事可大得很！不信你尽管挥动！” 斧子的秉性，诸葛奇三两句话就试探出来，他再怎么说也是玻璃大厅内孵化出的灵魂，见识短浅比不上诸葛奇狡猾。 诸葛奇指着玻璃外面的肉蛋，用挑衅的语气问道：“那家伙能劈开么？我的朋友被吞了进去，出不来。” “那必须的！只要你的力气够大，这颗星球都能给你劈开！”斧子意气风发地说道。 诸葛奇鄙夷地将他举起来，解开数据流的束缚，“吹嘘自己厉害，到头来还得我用力，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一口能吃个大胖子。” “你不出力，我怎么发挥？我是斧子不是充能宝！” “说你你还不乐意！你的本事要有你嘴巴一半的强度，就谢天谢地了！” 诸葛奇对它的实力一无所知，但在玻璃大厅附近，能找到还算的上是利器的，只有这么一把斧子。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做好准备！” 再次从玻璃大厅走出来的诸葛奇，抡圆了斧子纵身跳跃到半空中，对着那个还在蠕动收缩的肉球劈去。 大量的算力冲进斧子之中，斧刃不停变大，甚至到后来超过了诸葛奇的身高。 或是感受到了突然出现的威胁，肉球表面凝实出一层厚实的肉盾，想要阻挡斧刃的斩击。 “再给我点能量！这盾牌有点厚！”斧子传来请求，他能判断出自己的锋利程度，不足以将肉盾干净利落的一分为二。 诸葛奇不仅加大了算力的注入，还提供出更多的数据流，这种比算力更为高级的能量物质，让斧子如同打鸡血般，变得表面赤红，温度直线升高。 肉盾的厚度也在随之迅速变化着，即将要面对的切割力越强，肉盾会产生自适应的能力。 斧子狠狠地斩在上面，斧刃冒出亮眼的火星，在肉盾表面留下浅浅的一条痕迹。 诸葛奇有些恼怒地晃了晃斧子，“浪费我算力，你这跟小丑一样！” “别着急！太久没运动了！你把我扔出去！”斧子传来狡辩，它抖擞精神脱离诸葛奇的手掌，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劈到肉盾上。 这次肉盾没来得及变化，被斧刃不费吹灰之力就劈开一道缝隙，伤口的边缘还在不停扩大着。 “老简！快点出来！” 斧子刚飞回到诸葛奇的手中，就再次被他扔出，将肉球斩的裂成几瓣。 突然获救的简明用力一拳砸进灵魂圈养者的核心里，拽出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就这玩意？原来还是人类的心脏！”简明瞅准机会摆脱困境，从伤口中逃脱出来，用力将还在跳动的心脏捏碎。 心脏的破碎，让这团血肉瞬间抽搐着不停膨胀，很快化作爆裂成漫天血雨，溅射的到处都是。 简明望着赤红一片的空间，笼罩意识的危机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剧烈。 “先别高兴的太早，危机还没有解除，那家伙可能还活着。” 他的目光落在玻璃大厅里，那些婴儿床里面沉睡的灵魂，被这阵剧烈的爆炸惊扰到，陆续发出短频的嚎叫声，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令人毛骨悚然源头就在于此，简明能从婴儿床里感受到不安稳的能量波动，还有微微隆起的血肉地基里，似乎藏着更加可怕的意识。 “你从哪儿找到的武器，居然有主观意识。”简明只看了斧子一眼，斧子的意识体就瑟瑟发抖地躲到诸葛奇的手中。 在他的感知中，简明是披着人类外表的怪物，他的意识庞大到快要从躯壳里溢出来。 诸葛奇指着玻璃大厅说道：“估计是丢在里面的普通斧子，被诞生出的灵魂附着时间长了，就变成它这样。” “我有名字，我叫盘古！刚刚就是我发挥本领，将你救出来的！”斧子那张嘴没法保持安静，只要别人说话，他就想插一句。 简明抬起手，释放出一个面具，贴在斧子表面上。 浩瀚的意识劈天盖地笼罩住斧子，几秒钟的时间就将他的内在扒了个精光。 “没问题，灵魂纯净没有污染，而且我找到躲在玻璃大厅内不出来的是谁了。” 简明将斧子拿起，用自己体内的算力浸泡，让斧子的意识产生暂时的窒息感。 他的灵魂诞生于玻璃大厅，所以他感受到的痛苦，会波及到婴儿床内那些尚未被污染的灵魂。 而危险的源头，同样被刺激到，玻璃大厅的地面之下，产生天崩地裂的轰鸣声，玻璃幕墙寸寸碎裂，一颗硕大的怪物脑袋拔地而起。 四张利齿巨口出现在一颗脑袋上，向上鱼跃而来时，顺势吞吃掉了婴儿床内的所有灵魂。 “来了！真正的灵魂圈养者！” 脑袋还能依稀看到些人类的形状，地中海长发飘飘的布鲁克林，埋藏在地下的就剩一颗脑袋，脖子之下浸泡在血池之中。 那种席卷全身的恐惧感，让简明一时间无法挪动脚步，“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们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灵魂圈养者积攒下太多的驳杂能量，一股脑全释放出来时，神明来了也未必能挡住。 “抓住我的肩膀，我想办法！”诸葛奇向前重重踏出一步，周围环境色彩剥离消失，变成单纯的黑白二色。 这是他的突发奇想，想要尝试着将人带入数据世界，果然如他所料，还真将简明一同带了进来。 “盘古，接下来的路就看你的了，朝上面劈！” 在数据世界里，一切障碍物都能被摧毁，那些材料都是不同密度的数据进行的组合。 第155章 天鹅湖畔的景色 诸葛奇挥动斧子，用数据智慧生命的能力披荆斩棘，杀出一条逃路。 突然失去敌人目标的灵魂圈养者，感觉到自己被戏耍，性情瞬间变得暴躁，四张大嘴喷吐出血水，将玻璃大厅所在的整片空间全部摧毁。 一道扭曲空间的光线凭空出现，瞬间贯穿了脑袋的眉心。 光线在下一刻疯狂膨胀，直接将灵魂圈养者湮灭消散，化作点点能量粉末，在空中缓缓下沉。 时间摆渡人布鲁克林的身形渐渐显露在半空，他十分疑惑地望着简明他们突然消失的方向。 他们是怎么消失的？摆渡人不明白进入数据空间的原理，对诸葛奇的能力了解得有所欠缺，突发的状况让局面失控。 “居然还隐藏着这种能力，看来对他们的评估还要重新测量，不过这里的能量，也足够开启启明塔了。” 随着空中堡垒点亮光芒，环形光束穿透厚实的云层，直达灰暗的地表。 那些暗淡的启明塔，被光芒砸落所产生的波动扫过后，逐一点亮起来。 堆放在启明塔规定区域的能量模块，化作滚滚洪流没入射灯内，若此时从地球之外看去，这些启明塔与变成光球的空中堡垒遥相呼应，变成一颗缓慢挪动的眼球，凝望着浩瀚宇宙。 破碎的玻璃大厅范围内，双方激烈交战残留的能量波动，混合着那些无处可去的灵魂，还有遍地都是的血肉碎块，全部被释放到空中堡垒的外围。 生命体的组成部分全部存在于空中堡垒附近，由时间摆渡人作为中枢，操控着它们逐渐融为一体，如果能经过漫长的时间进化，说不定真能变成崭新的生命。 他本来的打算是从简明和诸葛奇两人之中，选出一位充当空中堡垒进化的核心，可惜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脱了自己的视野。 时间紧迫，他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将两人追回来，好在两人已经帮助他达成了击杀两位七级探员的目标。 庞大的生物能源从七级探员们的体内爆出，被很好地融入空中堡垒，已经勉强达到生命进化的门槛，时间摆渡人就着手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空中堡垒所发生的变化，还在空中迅速下降的简明对此并未察觉。 从数据世界切换回到主世界的简明两人，意外发现自己的算力暂时被冻结无法使用，数万米的高空往下急速坠落，若到地面之前还不能重新启动，等待他们的唯有摔成一滩烂泥。 “都是你闯的祸！全身的细胞都在发抖！”简明的声音充满愤怒的情绪，连他身体内的算力都凝聚成一团浆糊，换做旁人估计多半的僵硬到说不出话来。 诸葛奇也是纳闷，之前自己用过几次，从未遇到过算力冻结的事情。 “可能是外面环境太冷了！多活动活动！” “这么大的风！怎么活动得开！” 两人滑稽地挣扎着身体，想要融化掉身上不断积累起的冰凌都十分困难，更别谈什么让算力重新流动了。 他们是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两道闪闪发光的流星，并排着坠落进冰冷的水面。 幸好所坠落的这一片平静湖水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垃圾场，数不清的金属废料堆积如山，时不时会有倒垃圾的车辆在其中来往穿梭。 一群机械天鹅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飞，在空中翩翩起舞躲开溅射到高处的浪花。 因为常年被天鹅们霸占着湖面，大家都乐意称这里为天鹅湖。 天鹅湖可不是什么美丽的观景之地，吸引大量机械天鹅的最根本原因，是泄露在湖面上的能量物质。 石油、能量模块、压缩电池……这些能量物质是机械动物们最喜欢的口粮。 湖水的气味并不好闻，更别提在里面浸泡几分钟了。 两坨冰块很快浮出水面，在天鹅们远远的注视下，缓慢融化露出里面的人类来。 斧子先挣脱坚硬冰块的束缚，扭动着掉到水中，很快上浮起来。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要不咱们定居在这里挺好！” “说什么呢！你可是盘古，要跟着我们开天辟地的！” 诸葛奇晃动臂膀，疏通体内的算力，伸手尝试构造出一个小铁锤，将下半身的冰块尽数敲碎。 他在下落的这段时间里逐渐恢复了对算力的掌控，而简明却没那么幸运，直到他被皮划艇拖到岸边，体内仍然感受不到任何算力的存在。 “好像从此一蹶不振了！半点算力我都感受不到！” 失去赖以生存的特殊能力，怎能不让人感到发狂，简明尝试数十次无果后，双手攥紧拳头重重砸在了地上。 那种无力感袭遍全身，在最需要力量的时候被剥夺得一干二净，怎能令人心情平静？ “或许是体内的能量切换太过频繁，使得暂时没法调动，暖和暖和身子兴许就好了。” 诸葛奇随手从垃圾堆里拽出来些能够燃烧的废料，点燃篝火取暖。 “这地方说不出的寒冷，我都觉着有些坐立不安。”诸葛奇不愿意吃用算力构造出的食物，因此变得饥肠辘辘，现在的他很怀念那个宅在家里吃垃圾食品的日子。 简明尝试着将身体靠近火焰，想用火焰的温度刺激体内被封存的算力，所得来的只有微弱的刺痛。 “量子化的身体逐渐退化了痛觉，真挺神奇的。” 简明甚至用手指直接触碰火焰，皮肤并未发生半点变化，连刚刚的痛感也消失不见。 这些变化全被归功于进化的结果，简明没有多想，仰面躺倒在垃圾堆边上。 眼神朦胧之间，天空似乎有道阴影飞掠而出，没等简明做出反应，就扑落到他的身上来。 “垃圾场区域内禁止明火！小鬼们！都是哪儿来的！” 一桶凉水铺天盖地把两人浇了个透心凉，火焰被熄灭的同时，有个双腿被颜色不一的机械取代的老人，重重砸在火堆旁。 老人的左手拿着老款相机，对着现场一阵猛拍，“等环保部门那群人过来，得告诉他们可不是我点的火！” 第156章 郊外回收站的偶遇 “大爷！别拍了别拍了！我们不是故意的！” 诸葛奇捂住脸，不想让自己暴露在镜头的画面里。 “先说好，如果有罚款单下来，可要你们来付！我没钱！” 老人背着手，没好气地望着两人，还有一把奇怪的斧子，装模作样地坐在边上，跟人类的动作十分相似。 诸葛奇打个响指，一缕清风吹来，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看着相机的照片，不会有人相信这里不久前还有一堆火。 老人对他这种行为感到非常惊讶，他没从诸葛奇的身上看出半分经过机械改造的样子。 “你难道是人类？” “不是人类，总不能是野兽或者植物吧？这话问得好奇怪！” 诸葛奇被问得愣了片刻，老人一招手，有辆平板车自动开到面前来，“看来你们的确不是本地人，甚至和那些家伙都不是一路货色，上车跟我来吧，垃圾堆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个捏着鼻子，艰难地爬上平板车的座位，跟那些残破但看起来貌似还能使用的机器一起，被拉到了垃圾场的看守小屋门前。 “天鹅湖垃圾回收站，遍地都是宝贝，如果没有那堆篝火，恐怕都要将你俩当成入侵者消灭掉。” 老人是这些垃圾堆的拥有者，在方圆数百公里范围内他是最有钱的，别看垃圾堆全是些破铜烂铁，它们可是不远处城区居民的后勤补给站。 诸葛奇讪笑着解释道：“我朋友的身体出了些问题，体内的能量无法被调动，好像是卡壳了。” 他本来就没想着对方能理解这些，跟上了年纪的人交流，总会出现代沟。 老人却点燃金属烟卷，咳嗽两声吹出一股浓郁香气的白烟，“如果你俩愿意帮个小忙，我正好认识个朋友，可以解决他的困惑，毕竟经过改造的身体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你能解决？别开玩笑了大爷，我们可是……”诸葛奇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老人一个脑瓜崩。 “看不起上年纪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我那朋友专门治疗这样的毛病，后面的齿轮城内，没有他不会治的病！” 老人无名无姓，大家都叫他老烟卷，是诞生于垃圾堆里的可怜人，他全身八成的零部件，都来自于这些废料。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拥有了垃圾堆，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居民，老烟卷从不干赔本的买卖。 好说歹说忽悠着诸葛奇答应下来帮忙后，老烟卷立刻启动湖边的打捞船，勤勤恳恳从早晨忙碌到另一个早晨，让两个年轻人帮着拽动超载许多的牵引网，打捞上来许多的湖底残骸。 “深坑那边的经常会与执行官动手，该死的这群执行官全变成光，估计再也不会出现了。” 在夜晚时分，天空中的那颗闪亮的光球取代了月亮，将光明泼洒下来。 “晚上都用不到灯光的日子还挺不错的，除了没法好好睡觉以外，你们觉得呢？” “你最好是有那个朋友，不然出这份苦力得不到回报，我怕一生气把你大卸八块。” 诸葛奇累得气喘吁吁，算力迅速消耗着，双臂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力气拽着牵引网的操作杆。 换做普通的工人，最少需要七八个身强力壮的才行，老烟卷压根没想到，这俩临时雇佣来的小伙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短短一天时间，顶过去一星期的工作量，一座座新的垃圾山拔地而起，直到打捞船的能量槽见底，老烟卷才心满意足地将船只停靠进港口。 “你们简直是垃圾回收行业的天才！有没有兴趣跟我混？” 老烟卷发出诚挚的邀请，做他这一行当的年轻人太少，他若有一天老的实在干不动了，面前这些取之不尽的财富，就很快会被别人占有。 诸葛奇婉言谢绝，“我们会很快离开这里，去很远的地方，所以不必担心你的财宝被人惦记，现在按照约定，你得带我们去见朋友了。” 老烟卷回到房间里摸索半天，找出些廉价的小礼物，穿戴好最合身的一套衣服，见朋友的礼节一点儿也不能少。 一行人刚走出垃圾堆，迎面驶来一辆满载正方体金属框架的卡车，驾驶员似乎没注意到正面路上突然有人出现，行驶到面前时还没有减速的迹象。 无奈之下诸葛奇只好双手按在地面上，构造出一道软绵绵的高墙，将卡车前进的势头给停住。 “谁开车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有人在……小肖恩？”诸葛奇绕开高墙来到卡车驾驶室边上，刚想发火却看到里面坐着的惶恐少年，居然是肖恩。 肖恩紧张到五官扭曲，他贸然驾驶重型车辆来送废料，走出数百公里都没出问题，没曾想到终点时险些酿成大祸。 听到熟悉的声音，肖恩胆怯地抬起头向外看，“大叔的朋友？你怎么会来齿轮城？” 副驾驶正找出武器想要反击的燕语瑶，刚把保险栓打开，就看到了高墙消散后露出来的简明。 “简明！”燕语瑶打开车门丢掉长枪，飞扑到简明的怀中。 那种彼此间完全没有隔阂的灵魂，只有热恋中的情侣可以拥有。 简明冰冷的内心被炽热的温度缓缓融化，体内的算力虽仍然无动于衷，但已经不再让他感到悲伤。 身体传来的情绪是无法隐藏的，失去全面运算能力的简明，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被拥抱的几秒钟时间里停止思考，任由暖意沁润心脾。 “大叔！你们怎么会来齿轮城？这地方可不欢迎人类！”肖恩紧随其后也下了车，将车辆交给老烟卷后，示意他老人家赶紧忙活，别在这里站着。 诸葛奇还想着让他带到朋友那里给简明治病，连连吆喝几声，老人就当没听到，手脚麻利地跳上卡车就跑。 肖恩打断他的喊话：“老烟卷的朋友大家都认识，我比他还熟！” 顺着垃圾站的出口一路往坡道下面走，一直走到有种植荷花的水坑旁边，就到了那位包治百病的神医家门口。 第157章 解决问题的办法 熔岩深坑附近的启明塔，那些替换下来的能量模块空壳，都被运送过来。 至于为什么是肖恩驾驶车辆，全要归功于同行而来的燕语瑶。 一个拿到驾照从没开过车的，还有个没到驾照考试年龄的，开重型交通工具一路横冲直撞，若非地表上鲜有人类活动的踪影，这么开必然会出事情。 两人想来齿轮城购物，要知道这里可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的地表城市，各个方面都比深坑聚集地要强太多。 哪个时代都不缺少繁华的富人区，垃圾站紧挨着的齿轮城，在这些区域内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车队每次过来的时候，肖恩总会想方设法蹭到顺风车，来这里淘换些市面上不常见的物资。 高买低卖这种最简单的交易手段，肖恩对此手到擒来，这是属于他的拿手好戏。 当然在这里遇到简明是纯属意外，不然肖恩就会直接拿着垃圾回收的钱当做物资运转经费，暂时借用几天。 这种资金周转往往会很迅速，因此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肖恩在金钱方面表现出的那种异于常人的敏感，没几句话便发现了老烟卷的破绽。 “老烟卷给你们做的交易，他能平白无故从中获得大量的好处！打捞湖底残骸的费用，一天都足够买那一车皮的废料！” 肖恩很快接通了对方的电话，将这笔巨款原封不动地全部要了回来。 这些钱交给简明，充当他看病的医药费，如果这些钱还不够用，肖恩打定主意要一帮到底。 此时他把简明的本事忘得一干二净，这两位想要多少钱，都能用算力构造出来。 简明没有告知他们，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毛病，身上完好无损，唯独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好看而已。 “这人的脾气很古怪，是远近闻名难缠的家伙，但大家有病的时候还都离不开他，这是最令人头痛的事情。” 肖恩不止一次带着病人来过，这里的手续费高得离谱，但医生的技艺十分高超，不愁没有生意做。 “能在这种环境下还养花种草的，医生的性格应该不错。” 荷花池边上都是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简明来到此地，发自内心地感到心情舒畅。 自己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没发生变异的植物了，回想起波澜壮阔的旅程，简明由衷感慨道。 没等肖恩上前敲门，里面就气呼呼走出来个身穿棕袍的矮胖老人，胡子邋遢到地面上，眼睛大得出奇。 “是谁在我院外嚷嚷个没完没了！我还在埋头苦读！” 肖恩赶忙上前恭敬地说道：“普拉古先生，是我肖恩！这位想要来看病，刚把他带过来！” “看病？哦原来是病人，快快请进来！倒茶倒茶！” 普拉古一听是病人，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表情收放自如，还不忘将房间的灯打开。 医生的办公室陈设，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位医生，三面墙壁上堆满了各种书籍，桌案上也有些没来得及收拾的草稿。 一件跟医学扫描有关的先进设备都没有，他的身份瞬间引起了简明的疑问。 趁着医生去换衣服的功夫，简明低声问道：“确定他是医生？为何没见到医疗器械，这里更像是书房。” “书房就对了，普拉古医生治病从来不需要开药，也不用那些透视光来辅助，听你说两句话就明白了。” 肖恩起初对这种奇怪的谈话治疗也抱有怀疑的态度，但经过几次目睹的治疗效果后，他对这种神奇的方法发自内心的敬佩。 “谈话治疗的方式，那不就是心理医生？你要早说这位是心理医生，就不该浪费时间！”诸葛奇先是一愣，后立刻面色一变。 算力凝固的事情，交给心理医生来医治，对方最多会稍稍安慰自己一番。 事已至此再想马上离开，显得有些不礼貌，更何况普拉古已经换好衣服走到办公室的座椅上安稳坐好。 普拉古是个表情夸张的胖子，当他与简明对视瞬间，就张开嘴巴无法合拢。 “你体内的能量密度简直夸张到一块顽石的地步！我多久没有见到过你这么健康的人了，是你要医治疾病？” 对于身体健康到不像话的患者，普拉古同样有好办法，如果能判断出对方是否有钱，那就好对症下药，开出来些无伤大雅的保健品来补贴家用。 简明点头称是，并且将自己突发的状况详细描述出来，毕竟对医生隐瞒病情，是一件极为不明智的选择。 普拉古在认真倾听的过程中，时不时在手稿中翻找资料，似乎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算得上是疑难杂症里面最罕见的毛病了，在我老师的老师所做的笔记里，曾经有过类似的案例，按照常理来讲这是无药可医的怪病。” 普拉古沉吟良久过后，还是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普拉古先生！大叔是好人！麻烦请尽全力来医治！”肖恩恳求道。 “你小子很少会求人，那说明他的人品不错，这东西兴许有效果，不过我也没法保证，都是些百十年前的老物件了。” 在办公桌抽屉夹层里抽出来的泛黄手稿，是一沓画着简约线条图案的体操教学。 简明接过手来往上面看去，上面写着“健身太极七十二式”的字样。 这文字是地球通用语写成的，应该存在的时间是地球某个移动网络不够普及的时刻。 人们最喜欢在茶余饭后的闲暇中，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锻炼身体，太极是广泛流传于民间的手段，对身体的好处是潜移默化间形成的，需要长时间锻炼。 普拉古知道对方会产生疑惑，继而进一步解释道：“从你说话的声音里能知道，困扰你的毛病是能量的凝固，但这是个好现象，没有被你吸收的能量，在经历过什么变故后，终于开始与你融为一体了。” “难道我的算力，从此之后就没法使用了？”简明一脸茫然地问道。 第158章 一座泛人类建造的城邦 “当然不是，能量自始至终属于你，你是它们的拥有者，稍稍改变使用方法，就能继续消耗它们……等等，你说算力？” 普拉古对“算力”这个词汇感到震惊，他们当地的传统和个人习惯，都对算力有些迟钝感。 他们的体内失去了产生算力的器官，无论是在医学还是生物学领域，这个器官很难被解释清楚究竟为何消失。 算力的普遍性，灾难之后似乎就在新人类的视野里不见踪迹，唯有那些纯净的、保持本心的个别人，还能继续拥有并且勉强使用。 “把手拿上来，我号号脉。”没想到普拉古还会号脉，古老的中医学问，时至今日还在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 简明的脉搏沉稳而缓慢，普拉古的手指按在手腕处，从他的体内感受到了那种壮如山岳般雄壮的气势。 “脉象沉稳，你的身体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类都要健康，称之为健康的模板也毫不为过，所以用太极拳法来锻炼身体，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普拉古缓缓收回手掌，整理好衣衫，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既然没有病的话，为什么我会无法使用算力？”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答案的，我所能看出来的只有你一点问题没有。” 普拉古起身将下班的牌子挂在院外的杆子上面，这样想要求医问药的就不会过来打扰他的休息。 他善意地留宿了几位，这些都算在简明的医药费里，因为要用到荷花池后面的温泉进行疗养。 换而言之，普拉古认为他们旅途疲惫，太过紧张了。 “总是打打杀杀的，心和灵魂都会变得倦怠，劳逸结合的效率会变得更高，而不是你们现在这样，精力虽然充沛，但精神紧绷超过极限范围了。” 普拉古对生活的态度令人羡慕，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松弛感，叼着烟斗穿好宽松的睡衣，走进自己心爱的小植物园内。 过了许久才带着几人走进温泉，他特意拿了些带有酒精的饮料，猛喝几口之后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简明也是从他的口中，得知关于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那段不堪的历史。 “泛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争执始终存在着，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样子，大家抬头能看到那颗异常光亮的圆球吗？那就是启明塔群想要创造出的人类之瞳。” 启明塔一边清理掉地表存在着的幽灵，一边将来自世界各地的能量全都集中起来，想要用史无前例的眼球，看到远在不知多少光年外的人类舰队。 “总之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所准备，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是建立在复仇与防止复仇的轮回之上，说出去也不怕别人取笑，就是这样低级的文明，还不停止内斗，三维生命的时间那么值钱。” 诸葛奇对他所表现出来的看法出奇的一致，“人类不愿承认自己的渺小，比这个更加愚蠢的是我们还在争辩，究竟怎样才算伟大，你们的肢体残缺不堪，比执行官们背后的那些家伙，要显得可怜太多。” “是执行官们背后的管理局立场坚定，还是泛人类的观念正确，亦或者漂浮在虚无高空的神明永远不会错，齿轮城的大家在吃饭睡觉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思考着。” 齿轮城算是一座相当奇葩的城市，居民们非常善于思考，将一些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然后再抽丝剥茧般重新变简单。 重复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过程，会潜移默化间让智慧进化，能称得上是一种智慧进化的笨拙方式。 群体进化通常都要比个体来得不容易，像简明这样单独进行量子化演变的个体，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变异。 基因突变和个体突变，不会影响到整个群体，或许数十代人过后，会由量变过渡到质变，但眼下绝不可能。 “你们的生活还真清闲，如果吃饭都成问题，整日为了填饱肚子而不断奔波，就不会有这么多大贤者了。” “恰恰相反，齿轮城的能量来源是思考，我们通过不间断的思考来产生算力，进而制造出所需要的一切，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思考是必须的。” 普拉古的眼神看向温泉场的最边缘的一排储能罐，那上面闪烁着的光，表明了这些机器正在努力工作。 带领前来拜访的人们泡温泉和休息，然后提出些没头没尾的问题，在赚取住宿费的同时，还能赚一大笔算力。 一石二鸟的买卖，普拉古赚得盆满钵满，而病人们又获得了身心愉悦的放松，是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简明对于这种精明的市侩行为感到好奇，普拉古与深坑居民的差距太大，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有一个困扰许久的问题，管理局和远征舰队，还有天上藏着的牧羊者，他们之间谁是正义的一方？” 普拉古听到新的难以捉摸出结果的问题，眼前变得明亮无比，“唔！你连牧羊者都知道！在齿轮城里他可是人人敬仰的神明！” “他是人工智能体的一个零部件，怎么会成神？你们见过他的样子么？”简明对普拉古口中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感到新鲜极了，他的思路总会出其不意。 “神明是不可被看到的，每一道看向他的目光都会被视为大不敬，所以我们只对雕像膜拜，不会去看他。” “你们能控制视野范围，完全不会有余光瞥到？” “实际上雕像周围常年被强光环绕，想要看也是看不清楚的。” 说到最后，普拉古也没能说出些确切的意见来，那种成套的车轱辘话一大堆，听起来毫不费力，但极为浪费时间。 简明泡了整整一夜，只有他的身体能承受住长时间的浸泡，在此期间他也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们都没有错，或者他们都错了。” 牧羊者一心一意想要帮助人类进化，而远征舰队所走的是另一条路线，至于管理局，一帮维持稳定的守旧派。 第159章 从辩论中汲取能量 等到第二天早晨，普拉古起得比谁都早，先一步启动车辆，带着空荡荡的后备箱，径直冲进齿轮城内。 肖恩去与他告别的时候，发现医生自己先跑了，留下的音频里说到齿轮城属于他们的一派，正在举办盛大的游行集会。 他们最喜欢参加类似的盛会，普拉古将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看起来至少年轻二十岁的样子。 要想有好的收成，必须起得比大家都早才行。 肖恩无奈地将消息传达给大家，诸葛奇满头大汗地用算力去构造能发动的车辆，他可没有简明那种奇思妙想，勉强弄出来一辆老爷车，启动的时候还会冒出滚滚浓烟。 “凑合着能开就行！谁知道齿轮城路线的，肖恩你来驾驶！” 老爷车塞满乘客后，晃晃悠悠朝着齿轮城的入口通道前进。 肖恩是这里的常客，他轻车熟路地驶入无法回头的冗长队伍中，这个队伍的长度一望无际，八车道的通道都无法满足今天的客流量。 大部分的车辆顶棚，都竖着红色或者蓝色的旗帜，那是不同派系的支持者，远道而来为参加盛典。 甚至都能看到在即将进入城区的关卡处，摇晃着蓝色旗帜的普拉古，正与守卫亲切交谈着。 “照目前这个速度，我们大约得需要三个小时，齿轮城有不少电视节目可以看。” 肖恩尝试通过老爷车的中控屏幕连接到齿轮城电视台的波段，却发现这辆车古老到没有任何与网络有关的科技。 被迫拥有的闲暇时光，让简明可以仔细观察这座城市，透过简陋的关卡，能清晰看到城中的景象。 前所未有的庞大齿轮，相互紧密卡扣着，由履带传导着能量通往各处建筑物。 齿轮的体型根据建筑物的大小随时改变，会有相关的专业工人进行不定期的日常维护。 齿轮城的能量，一大部分来源于齿轮的运转，至于支撑齿轮运转的原理，从表面上是无法观察到的。 “中心位置那座塔楼，是启明塔？” 简明指着最远处，一座高到离谱的塔楼，表面并没有任何齿轮覆盖。 “据说是启明中枢塔，齿轮城能与管理局叫板的底牌之一，想想启明塔群被点亮，中枢却无法运作，管理局的人的对这里多么恨之入骨？” 肖恩很喜欢这里，所以对城市的构造了如指掌，齿轮城原本不长这幅模样，都是后来不断改造的结果。 “真有意思，大家互相牵制，都不主动打破规则的这种默契，如果用来团结一心发展科技，速度会快得难以想象。” “可惜事与愿违，齿轮城的言论愈发没有边际，大家都跟着魔了一样。” 最令人担忧的事情总会发生，因受不了长时间的拥堵，在中间部位的车辆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争吵不可避免地在四处出现。 在齿轮密集的地方，有些上涨着的能量槽，简明敏锐地发现其中的能量，与争吵声呈现出相互关联的意味。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简明打开车门，开始顺着车辆的缝隙前进。 “别等了！再这么争吵下去，个小时都进不去！” 没有车辆的束缚，前进的速度变得很快，可像他们这样舍得抛弃车辆轻装前行的人毕竟是少数，算力构造出的车辆不要钱，他们不会心疼。 一直走到普拉古的跟前，简明想要打断他的辩论，却发现老人聚精会神地阐述着一些听不明白的深奥问题，与对方有问有答十分激烈，压根没有看到从眼前走过的众人。 “辩论是齿轮城的特色，大家总喜欢抓住没事的路人，进行一番毫无意义的争论。” 肖恩每次遇到这种人，都会躲得远远的，他不想与人争辩，那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并非没有意义，齿轮城运转的能量，就是从这些语言里汲取而来的，你们看那些能量槽。” 在齿轮城内的所有建筑中，都会见到红蓝两种颜色的能量槽，每次说话时，会根据实际的情绪波动来产生能量变化。 肖恩从未注意到过两者之间的联系，被他一语点醒其中原理后，摆在他眼前的齿轮城景色焕然一新。 他带着众人朝着阴暗角落前进，齿轮城的辩论家们喜欢聚集在空旷街道上，审视着每一位来往的行人。 而他们不愿意触碰的地方，则是商人们的天堂，肖恩最喜欢齿轮城的市场，这里的包容性极强，不会因为你不喜欢辩论而产生歧视。 随着沿街商贩的增多，那种不善的眼神被金钱的味道取而代之，道路两旁堆放的金属材料，后面总会有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子，贴着相应的价格。 “你们得弄出点与人类不一样的装扮，比如之前执行官的那套机甲，在这里是泛人类的地盘，太过正常容易引起误会。” 肖恩的话很有道理，周围目光所能看到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属于人类的成分。 难怪简明一进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善的气息萦绕周身。 “我暂时无法调动力量，除非这颗石球能听我的话。”简明拽过来那颗劣石凝聚成的圆球，这家伙体内肯定有意识存在，但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跟在我身边没少吃我的喝我的，关键时候不帮忙，等我恢复能力，先把你开了！”简明恶狠狠地说道。 圆球摇晃着身体，释放出柔和绵密的算力包裹住简明的双臂，构造出一副机甲护臂。 “还真有用！你小子很上道，以后有的是吃喝给你！” 简明大喜过望，那种力量重新回归的欣喜，堪比找到时空电梯回到自己所在的时空。 为什么脑袋里会突然联想到时空电梯？ 一切非比寻常的意识出现，都有所暗含的意味，简明环顾四周，很快在尽头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外，看到了类似电梯的涂鸦。 “那个店铺是售卖什么的？”简明忽然问道。 “是建筑材料，齿轮城每日都在维修各种建筑，店主是个古武术爱好者。” 第160章 霍师傅与时空电梯 没有时空电梯就没法回去，简明无法掌握时空规律，他连时空电梯的样子都没法想象出来。 从名字上不难猜出是某种型号新颖的电梯，但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时空电梯很难被人复刻。 核心技术无法掌握的情况下，凭借算力构造出外型，一点儿作用没有，空有一个花架子而已。 “喜欢古武术？我学的太极拳那可是古武术里面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待会儿让我和他切磋一二。” 简明对这种容易上手的拳法很感兴趣，相较于提升威力，太极拳更偏向于强身健体。 “在这方面，恐怕我们全部加上去都不会是霍师傅的对手，他家是祖传的……” 没等肖恩说完，那家小店门前就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有个不知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挑衅，对方说话的语速极快，根本听不出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那位穿着工装裤的大叔，满口钢牙咬碎香烟，从腰间抽出两把双节棍，抬起一脚对着闹事者的小腹踹了过去。 闹事者不躲不避，挺直了身体硬接下来这一脚，显然是有备而来。 双节棍舞动的虎虎生风，巧妙地点在闹事者的两侧肩膀上。 他们所站立的地面瞬间遭到重创，向下沉了十几公分，闹事者压根没想到普通的金属双节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肩膀的机械骨骼被敲得粉碎，双臂无力垂于身前，紧接着下巴也被提起的膝盖顶撞的脱离身体。 伴随着接连几声清脆的撞击，闹事者被干净利落地打飞到街道对面，躺在地上许久，才缓缓爬起身来狼狈离开。 等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肖恩才敢上前打招呼：“霍师傅！好久不见！刚刚那是什么人闹事？” 如果是常年待在齿轮城的本地人，不会不知道霍师傅双节棍的厉害。 “哦！小肖恩来了！几位朋友快请进来。”霍师傅换了一副和善的表情，与刚才判若两人。 眼睛掠过简明身上的时候，霍师傅明显产生了一丝停顿，这小伙子也是个习武之人。 古武术在未来世界里的受欢迎程度，不亚于时空穿梭，霍师傅所会的是家传绝学，因此有许多登门求学者，想要继承双节棍的本领。 肖恩先是在货架上仔细看了一遍，挑出些没见过的好货，将定金拍在桌案上。 “霍师傅最近都在忙着售卖复合材料？我的朋友们第一次来齿轮城，对外面的涂鸦很感兴趣。” “那涂鸦是天桥下面的小混混喷上来的，说什么新时代的桥梁，是预言家告诉他们的，让大家都知道。” 霍师傅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对于那些不学无术之人没有好感，但也谈不上厌恶，毕竟自己有段时间和他们没有区别。 人的心态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时间总能在三维生命的灵魂表面刻下痕迹。 “天桥下面的人，怎么能来市场？难道他们是来闹事的？” 齿轮城里的派系众多，大家各自有着不同的地盘，平常时候并不会越界。 霍师傅摇摇头表示不知情，他整日忙碌在这一亩三分地内还要打发走那些求学者，这些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管这些闲事。 “最近的辩论过于激烈，可能又有谁蛊惑了他们，那涂鸦不算难看。” 霍师傅不是守旧派，他很乐意接受新鲜事物，与那些古板刻薄的古武术爱好者群体不同。 “既然不是霍师傅所涂的，那我们就没有事了，肖恩我们走吧。”简明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待着，那股金属和汽油的味道不好闻。 简明刚起身要走，被霍师傅伸手一把抓住胳膊，“你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我或许可以帮忙。” 两者四目相对，简明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善意。 “那就有劳霍师傅了，请问该如何去做？” “大家稍坐片刻，小伙子你跟我来。” 霍师傅的店铺后面，是空旷的演武场，在这里摆放着一些习武所用到的器具。 他带着简明去换好一身合身的练功服，赤着脚来到演武场中，摆出一副专业的姿势来。 “你的经脉不知为何，全部被堵塞着，这种情况十分少见，最近就没觉着身体有哪些不适？” 古武术讲究经脉一说，这种在现代医学领域完全没有涉及到的方向，简明也未曾朝着这方面去想。 霍师傅一开口，简明顿时感到眼前一亮，“霍师傅能看出来问题？” “不仅能看出来，还知道你也学过古武术，能和我过两招吗？” 对古武术的热爱，让霍师傅莫名就与眼前的年轻人关系亲近许多。 “过招？我才学了一晚上而已，不要见笑。”简明按照拳谱上的路数，一招一式打了起来。 霍师傅也没掏出双节棍，而是与他赤手空拳见招拆招。 “是太极拳？你和普拉古什么关系？”没过三招，霍师傅就惊讶地看出来简明所用的是什么招式。 “普拉古先生让我练习太极拳来治疗这种怪病，我不清楚有没有效果。”简明如实回答道。 “太极拳到是对症下药，但太慢了，没有一年半载很难看出效果，你应该没那么多时间等待，咬紧牙关忍着点疼，我帮你舒经活络。” 霍师傅说话间，忽然拳法路数大变，拳掌指相互转换着，脚步轻巧地拍打在简明的各处关节上。 “再看仔细了，我这叫八卦游身掌，锻炼身体的效果不差于太极拳！” 简明用双眼紧盯着霍师傅的动作，他没法一次记住全部，只得将眼前所见到的影像尽量记录进脑袋里，以备事后重复欣赏。 这种独特的能力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霍师傅压根没想到自己今日所偶然遇到的，会将古武术就此发扬光大。 八卦游身掌的脚步诡谲多变，身形灵敏且轻盈，速度短促而迅猛。 很快便让简明感觉到腾云驾雾般的朦胧感，来自四肢百骸的畅快感，很快袭遍全身。 第161章 将算力的运用融会贯通 一套掌法打完，简明发现体内凝固的算力竟然开始缓缓流淌。 “多谢霍师傅！真有效果！” 简明迫不及待地调动算力，却发现无法使用算力离体而出，构造出任何想象中的事物。 虽然能掌控算力，却构造出不来东西，体内充沛的算力形同虚设，这种起伏不定的落差感，让简明表情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变了数次。 霍师傅收拳松口气，打完这套掌法，对他的消耗同样不小，“回去没事的时候多练习，你的经脉堵塞很严重，不是一天两天能彻底恢复的。” “霍师傅，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我的算力在经脉堵塞之后就无法构造了，现在也不行，这是为什么？” “你的身体构造发生变化，同样使用算力的方式也相应做出改变，古武术中需要人屏气凝神，让自己的意识稳定，才能重新发挥出来。” 霍师傅露出满嘴闪亮的牙齿，笑容堆满了脸庞，他教会简明如何使用梅花桩来修炼，气沉丹田扎稳马步，让他学会如何掌控自己的身体。 古武术对内在的研究，远超现在这些无条件信任科技设备的新时代人类。 简明的量子化进化路线，对身体和意识的控制要求极高，当量子化进程不断加深，生命的微妙平衡终究会被打破。 进入数据世界从空中堡垒逃出，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引子，让简明身体提前出现了这种失衡。 所以霍师傅一针见血地说出那些事情的时候，简明深感认同。 “我打算在这里暂时住下来，钱不是问题。” 经历一整个白天的锻炼后，简明伸出手掌，凝聚出一张绿油油的钞票来。 算力以另一种方式回归，不再需要意识作为主导，而是犹如自己身体的延伸那般顺畅。 失去了中间的串联部分，能够直接被调动转化，速度快到与灵魂触电的反应一致。 简明对此欣喜若狂，这不仅仅是实力的提升，更代表着进化程度的加深。 “空房间多的是，我曾经有过开设武术班的打算，但苦于资金不够就没做起来，在齿轮城的人们，更看重文学。” 梦想和现实总是形同陌路，霍师傅在自己年轻时，也没少做出错误的尝试。 不进行冒险的尝试，就没法确认这条路适不适合自己，习武之人想得通透明白，既然齿轮城的人对古武术并不足以感兴趣，索性就将此地改造成了材料店铺。 “练习武术旨在于强身健体，在这个纷乱的社会里拥有自保之力，但贵在坚持，坚持不住的白白浪费时间。” 霍师傅白天忙忙碌碌，只有当店铺关闭后，才有时间回到后面，教导简明的功夫。 简明停留在这里的一周时间内，不仅恢复了八成的本领，还更好协调了身体各部分的机能，将算力的运用融会贯通。 现在的他脱胎换骨，眼神一动，算力就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完成一些事情。 构造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诸葛奇每天看他锻炼时，自己也尝试着跟他同练，这种古武术对他却没有什么效果。 “单纯的强身健体也不错，你就属于没什么天赋的那种，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霍师傅的安慰，令诸葛奇倍加伤心。 他选择暂时停留在此地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等待那些涂鸦的不良少年，他们什么时候还会在这些幽暗的环境中再画出新作品。 不良少年们肯定知道时空电梯的存在，至少亲眼见到过相关的物件，不然天马行空的想象不会凭空出现。 被拜托出去搜寻的肖恩，在第八天的傍晚，从外面急匆匆跑到简明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叔！大叔！在天桥区的酒馆附近找到他们了！” 天桥区，是齿轮城建成时所用的塔吊天桥区域，在这里生活的多是些旧时代的遗留物，那些守旧者和不喜欢大城市快节奏生活的，都选择在此地定居。 由于靠近商业街的缘故，这里也是社会阴暗面的聚集地，驾驶改装车的不良少年在这里比比皆是。 肖恩无法确认涂鸦究竟是哪个帮派所绘制，只能将消息先带给简明。 “将装备都带好，我们一起去。”简明洗漱完毕，一挥手构造出一堆先进的单兵作战装备，让大家都穿戴整齐，坐上改良过的地形车，直奔天桥区。 那种恐怖的算力构造，在肖恩眼中看来，无疑是上帝的具象化展示。 “见到敌人，要毫不犹豫地开火，不然死的就是你。”简明坐上副驾驶，习惯性地擦拭着脉冲枪口，尽管新构造出的脉冲枪一尘不染。 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距离地质勘探学家的身份渐行渐远，现在活脱脱一个不知疲倦的特种兵，竭尽全力追寻着事情的真相。 之前还是普通人的自己，可不会使用脉冲枪来解决问题。 地形车行驶进天桥区范围的瞬间，就有数十道不善的目光盯上了他们。 透过车辆的全息摄像头能看到高矮不一的钢铁建筑框架结构中，有些彩色装扮的年轻人，正痴迷地盯着地形车观瞧。 简明低估了这群不良少年对机械的痴迷程度，地形车没往前开出几百米，就被杂七杂八的车辆截住去路。 想要往后退时，在后退的必经之路上，也冲过来几辆奇形怪状的机械载具，一条机械臂顶住了车辆的后轮，阻止它继续转动。 没等领头的少年上前说话，副驾驶就伸出来一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机械臂发射出一道急促的电火花。 机械臂冒着滚滚浓烟，缓慢倾斜倒地，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从打开的车门内走出个带着墨镜的高大身影。 简明用力甩动臂甲，一层薄薄的量子甲胄迅速蔓延至全身。 那副超维度科技手段，彻底震惊住了不良少年们，他们自以为是的先进机械，在简明面前看来就是个笑话。 “九哥……这人不好惹啊！要不我们撤吧！”有的年轻人为之胆怯，想要临阵脱逃。 第162章 黑衣人的追踪再次开始 “无缘无故拦我的车，想走就走？” 简明迈步走到少年面前，两者的身高差至少超过四十公分，机甲为简明增加的高度，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不良少年们噤若寒蝉，都在等待领头者的回答。 “他们都叫你九哥，那你一定是带头的，知道商业街霍师傅店铺门口的涂鸦，是谁干的？” 被称为九哥的少年，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保持镇定地回答道：“全都是瓢虫跑过去喷的！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 “撇清关系的速度挺快，谁是瓢虫？” 冰冷的机甲正面，反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辉，少年们平日里只是叛逆了些，远没达到动辄拼掉性命的地步。 少年们环视四周，名叫瓢虫的家伙并不在队伍里。 九哥的表情由轻松再度转变为惊恐，“我没有骗你的意思！瓢虫不在这里就肯定在画室！对！他一定在画室！” 天桥区有许多独特的建筑物，所谓的画室是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旷场地上，可以随时擦拭掉的四面墙壁。 他们的涂鸦技巧都是在画室里练习出来的，瓢虫对作画很感兴趣，在没事的时候他总会一个人呆在画室练习。 “那还等什么？都各自上车带路！” 简明朝天鸣枪示警，这群不良少年再次受到惊吓，压根不敢回头，顺着错综复杂的地形一路加速，生怕后面的地形车发射脉冲，将哪个不听话的给打穿。 “总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诸葛奇看着前面色彩鲜艳的搭配，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悚感觉。 “以你我现在的战斗力，来一头史前恐龙，也未必是对手。”简明自信满满地攥紧拳头，那种充沛的力量感，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敌的错觉。 生命进化过程中，个体生命会在每个阶段都产生相同的情绪，这种力量到达峰值时，促使生命个体所做出的无规律行为，往往会毁灭掉这个生命本身。 人类老祖宗所说的谦虚谨慎，说明他们深谙此间的坏处，谦虚是保护自己生命的最佳手段。 简明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不被这些没有经受过考验的力量所左右，就在他松开拳头的同时，在相互重叠连接的其它道路上，忽然冒出来些手持武器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自己好像见到过……简明的困惑很快就被攒射出的子弹所回应，黑衣人的外貌特征，与最初在梦境中追逐自己的那些一模一样。 “快对黑衣人动手！”简明扣动扳机的同时，黑衣人也对那些带路的少年动手。 漫天飞舞的子弹冰冷地穿透少年们的身躯，这些刚觉着逃过一劫的少年，身体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那些组成身体的机械零部件，变成碎片迸溅得到处都是。 鲜血铺满了地形车的前挡风板，诸葛奇启动地形车的战斗模式，将所有能使用到的武器都拿了出来。 他虽没明白简明为何会吼一声，但对少年痛下杀手，就足以代表着他们是人类的敌人。 黑衣人没有清晰的五官面孔，往脸部仔细看去，所能得到的只有模糊不清的马赛克。 地形车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一头飞奔的铁刺猬那样，但凡与它靠近些的黑衣人，都会被它强大的火力瞬间湮灭掉。 黑衣人没有发现副驾驶的机甲是简明，不然他们对简明的敌意，相较于少年们要更胜一筹。 “他们是听命于某个组织的纯粹意识体，与空中堡垒的那些执行官类似，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执行任务！” “老简！以前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四面飞射的子弹，少量打在地形车厚实的金属护甲上，那种碰撞爆炸的清脆声音，让坐在车里的人不停耳鸣着。 诸葛奇双手握紧方向盘，空闲下来的手指不停在按动着方向盘附近的按钮。 地形车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个独特的键盘装置，他在逐渐调整着步骤，让地形车的攻击频率更加合乎运算规则。 简明大笑着伸出双臂，蜂群导弹密集地从臂甲中弹射而出，每一枚击中黑衣人的导弹，都打向了最开始的原点。 “人总是在尝试中不断前进的！我也不知道科技的发展这么好玩！” “比整日蹲在地里研究破石头强多了！黑衣人似乎跟我们的目的一样！” 地形车一路保持高速前进，边走边打不多时就看到远处一片废墟中，悬挂着大量富有色彩的画作。 在那边有零星的黑衣人把守住各条通道，更有些重炮锁定了地形车。 “大家！我数三二一就抓紧跳车！”简明在重炮调转炮口之前，就发现了这个危险。 “三！二！一！”黝黑的重炮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焰，在简明打开车门向外翻滚之后的两秒钟时间里，吞没了还在保持前冲之势的地形车。 四人向四个不同方向飞出车外，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们立刻一拥而上，想要将他们消灭掉。 光焰的余波还在扩散的途中，另一道锋利的射线就扫过一片扇形区域，在这片区域内的所有黑衣人，都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 看着黑衣人残破的身躯，化作点点湛蓝的数据碎片，迅速没入自己的体内，简明便感觉到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怪诞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而无论怎么变化，数据还是老样子无处不在。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或者说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它的形态之一。 黑衣人发现这副威力惊人的战斗机甲，竟然能吸收掉数据碎片时，先前的任务作废，首要目标转变成了击杀简明。 但还有相当一部分黑衣人，仍然在往废墟里面冲去，他们罕见地在任务先后顺序上产生了分歧。 诸葛奇同样发现了这种矛盾的存在，这意味着幕后指挥黑衣人的，不只有一个意识存在。 “他们闹矛盾了！趁现在打进去！” 第163章 人类再一次相信神明 画室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堆满杂物的毛坯房内却安静得出奇。 一幅巨型绘画作品前，虔诚地跪着一个被油彩浸染的少年，此时的他双手合拢，咬紧牙关在祈祷着什么。 “求全知全能的神明，赋予我能够对抗黑暗的力量！外面那些正在涌入的黑衣人，他们杀光了我的同伴！” 少年的背后，拥有一个可以伸缩的羽翼，透明的六片昆虫模样的翅膀，能够将他的身躯轻松托起。 巨型画幅上浓郁的色彩，随着他一声声祈求，那些色彩颜料不断剥落，竟然流淌到了画幅之外的地上。 少年见到此情此景，表现得无比欣喜，张开双臂露出胸膛，任由这些颜色攀爬覆盖到全身。 他不会惧怕这些诡异的色彩，反而觉着是神明的宠幸。 与艺术创作相关的事情，总会被蒙上一副神秘的面纱，少年认为他的绘画创作之路，就开始于和这幅画作的第一次相遇。 自那一日起，命运女神似乎就从这个不被常人所察觉的地方，注意到了这个少年。 随着油彩不断附着到少年的身上，他的眼神慢慢变得通透且坚定。 “神明在上，我会完成所想完成的一切，不辱荣光！” 少年用力攥紧双拳，体内有一股淡金的暖流，涌入画作之中。 神明行走世间，播撒属于他们独有的力量，作为交换从人类体内拿走一些微不足道的信仰之力，来巩固他们的力量。 这种交易对双方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信仰之力在人类身上似乎是多余的存在，没有哪一个器官会对它负责，至于怎么产生的，迄今为止都没有明确的科学答案。 唯一能确定的是数千年文明长河中，每个时代的人类社会都在收集信仰之力，神明是否存在从侧面完全可以验证。 人类只会在不经意间进行信仰的生产，很难运用和消耗信仰之力，去完成些什么实质性的工作。 少年变化成一尊金色的瓢虫，他丝毫没有发现用自己的信仰所换来的，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力量。 背后的翅膀上点缀着七颗北斗星辰，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同时，还堪破迷惘，将隐匿身形潜入进来的黑衣人尽数识破。 瓢虫张开充满獠牙的嘴巴，愤怒地朝着黑衣人吼道：“把我的朋友还给我！” 寥寥数字，让愤怒彻底击垮了瓢虫的理智，金光混着血色，那种妖冶的恐怖，瞬间充满了整个画室空间。 在建筑物边缘位置，构成了一个独特的立方体，在这里飞到半空的瓢虫就是世界的主宰。 没等黑衣人举起手中武器，怒吼发出的风暴摧枯拉朽般湮灭了他们的身体。 数据碎片被风暴裹胁着收回瓢虫体内，他由人类转变成不知名的生命，仅仅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他的强势出现，即将赶到画室的简明等人同样感受得到。 “有变故！这股气息的主人跟黑衣人动手了！”简明一张手凝聚成一片蔚蓝屏障，将余波挡在身前。 他的身体虽然可以不受影响地站在能量风暴中，但身后的肖恩他们没法抵挡。 “好庞大的数据流！”诸葛奇双眼泛起灰白，他透过数据世界所看到的又是另一种景象。 “小诸葛！你在这里护着他们，没我的信号不要往前走！” 简明体表的机甲，再次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外衣，向前做出奔跑的动作，下一秒残影留在原地，本体消失不见。 诸葛奇惊呼一声，科技时代的人类进化究竟能到何种地步？ 我们的文明在平台期待的时间不短了，磨灭掉数代人的耐心后，终于要在他们的身上实现这种伟大的愿景。 当离奇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时，人类就应该注意到，事情要发生变化的时候到了。 诸葛奇在接受数据智慧的进化后，思维高度和眼界宽广愈发明显，他甚至觉得在看待正在发生着的事情时，先不发表意见最好。 时间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它会把人类所有引以为傲的发现全部推翻，文明的进步就是在不断试错的路上。 受困于大环境和智慧积累程度的不足，往往会得出一些错误的结论。 正确与错误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重要，想要确定这种意义不大的结论，需要限制一定的范围。 “切换数据世界，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人！” 诸葛奇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周围的黑衣人却对他熟视无睹，一股脑往异变突生的内部冲去。 能将视野带入数据世界，看到事物本质的样子，这种能力对黑衣人而言是天敌般的存在。 在数据世界里，诸葛奇看到那些从身边飞速闪过的黑衣人，体内仅有一根孱弱不堪的细线。 就凭借这一根细到可怜的线，维持着黑衣人的形体。 数据流的多少，决定了生命个体所能发挥出的能量有多少，黑衣人不堪一击的原因，在于体内压根就没有数据。 “你们俩在这里不要乱走动，如果遇到什么人，就扯断这根线。” 诸葛奇双手忙碌半晌，用数据流编织出一张结实的网笼罩住两人后，又不放心地放了一个能拉动触发的地雷。 数据流能做的事情，比算力使用起来更加隐秘，没有看透本质能力的人，没法察觉到他所做的手脚。 诸葛奇对初次尝试非常满意，心满意足地顺着简明离去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追去。 有这种好事不带着我，难道我能忍得住？ 他这一走，不多时后面就出现一个黑洞，将肖恩和燕语瑶二人给吞了进去。 肖恩连线头都没来得及扯，黑洞突兀地出现在脚下，他压根没有做出反应的时间。 等到两人跌落黑洞之后，数据地雷才炸响，已经出去很远的诸葛奇听到后，顿时后脑勺发凉。 “有人暗中藏着看戏！”诸葛奇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刚离开就出事，分明是针对他。 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查探情况的时候，金红混色的光墙向外扩散，把诸葛奇给拉了进去。 第164章 拥有神奇力量的瓢虫 独特的空间结构将视觉完美地分割开来，诸葛奇刚一进入，视觉就被整齐地分割成数个大小不一的碎片。 每一个碎片里的景色各不相同，想要从中找到敌人谈何容易，诸葛奇被眼花缭乱的光束搅动着，过了很长时间都无法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无奈之下再次进入数据世界，不料在灰白色的空间里，有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在等待着他。 “你是那些不良少年所说的瓢虫？我们来这里没有恶意……” 没等诸葛奇做出解释，顶着人脑袋的瓢虫就俯冲而来。 翅膀划开层层空间壁垒，毫无花哨地落在诸葛奇的面前，抬起一侧的三条手臂，对着诸葛奇的身体砸去。 “太赖皮了！”诸葛奇双臂护在身前，被巨力打得倒飞出去，对方的力量在数据世界里还能保持超乎寻常的水准，可见他在主世界里多难对付。 瓢虫聚精会神地对付敌人，完全没有要理会诸葛奇的意思，脚步快速变换间，竟然隐隐摆出一副武学大师的样子。 “你以为只有你手多？看我的千手观音！”诸葛奇晃动肩膀，从背后猛然探出数不清的手掌，迎着瓢虫冲去。 当啷一声，诸葛奇怎么冲过来的，就怎么飞回去，他没有武术功底，面对拳法精湛的瓢虫，压根不是对手。 既然瓢虫能提前在数据空间等着他，说明诸葛奇那些普通的招数，没法为难到瓢虫。 事实情况要比这个还要糟糕无数倍，瓢虫挥动拳头打在空处时，还能击碎空间壁垒。 数据世界出现破碎的情况，会很快被外面涌动的数据流所弥补，所以在这里的影响很小。 诸葛奇被打得连连后退，他用的那几招套路，在瓢虫面前完全不起作用。 连他引以为傲的数据操控，在速度上完全不是对手，他用身体力行来证明了什么叫做双拳难敌四手。 瓢虫的一招一式之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俨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气人模样。 在过了第三十招之后，诸葛奇倒地不起，被瓢虫用数据丝线捆好后，扛在肩膀上飞了出去。 正在外面激烈交手的简明，对金色瓢虫所拥有的奇异能力大为头痛。 超过三米高的大瓢虫，在展开翅膀的时候会释放出许多灰白的小分身，分身的攻击能够跨越时空，直接砸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这种程度的攻击，对自己几乎造成不了伤害，但架不住积少成多。 就在他苦苦思索办法的时候，有个突然出现的分身扛着诸葛奇，正好跑到了大瓢虫本体的一侧。 大瓢虫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手臂一挥收走了所有分身，“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早就该如此，你手里有人质，更何况我没打算伤害你。” 简明心中咯噔一下，诸葛奇在这里，另外两人多半凶多吉少了。 让这家伙当看守，是自己做过最不靠谱的决定之一。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这瓢虫能进数据世界！”诸葛奇终于看清楚眼前的瓢虫，散发着神性的金光。 在他眼中，大瓢虫是庞大数据流的代表，他体内所拥有的力量，都要改变灰白色彩了。 大瓢虫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诸葛奇的嘴巴就再也无法张开说话。 很明显在数据能力运用方面，大瓢虫要远超诸葛奇。 简明眯起眼睛，他趁着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努力寻找着破绽。 “不用想要找到我的破绽，此时的我是完美无缺的。”瓢虫自信满满地说道。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虔诚祈祷的少年，由内而外连同灵魂一起都被替换掉，变得冷漠、高高在上。 宛若冰块那样不近人情，简明与他面对面站着不过三米远，却仿佛相隔一条银河。 两人的打斗，让周围的空间变得极易破裂，简明全力施展自己的能力，量子化的身躯犹如金刚不坏那般，纵然是向着所谓神明借来的力量，也不能击败他。 瓢虫全身洋溢着信仰之力，他表情淡然，但心中却早已激起万丈波涛。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类，能够以血肉之躯来抵抗神明？ 在内心产生这样的疑问时，瓢虫的大脑瞬间发出警告，如果还想继续使用神力，就必须对信仰保持百分之百的相信。 “你身上的气味很奇怪，居然有人信仰你，你的出现让我的信仰不停动摇着，如果没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你必死无疑。” 瓢虫的话语气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他认为更进一步对抗下去，简明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毕竟血肉之躯有极限，但神力无穷。 简明伸出手指，咬紧牙关汇聚全身的力气，在指尖上冒出来豌豆大小的一颗金豆子。 他还没掌握如何运用信仰之力，这些来自元宇宙风帆岛内的信仰，在他的体内已经潜藏了漫长的一段时间。 “果然是信仰！你难道是某个地区的英雄？”瓢虫难掩惊愕的神色，他的思想再次受到了挑战。 “人总归是要靠自己的，关键时刻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你这种脑袋恐怕思考这些有些困难。” “我的一切都是神明给的！那些黑衣人想要抢走神谕！我要把他们都杀掉！” 瓢虫的矛头明显搞错了方向，简明从怀中取出一张明信片，隔空扔给他。 明信片上写的是地质勘探学家简明，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瓢虫翻来覆去看了好久，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跟黑衣人不是一伙儿的？” 简明把脸一沉，唉声叹气地回应道：“我从来没说过和他们是一路人，倒是你一见面就动手要杀我，黑衣人和我们沿着时间线一直没停止过打斗，所以咱们俩应该在同一战线上。” “黑衣人为什么追杀你？” “因为算力，我知道有关算力的一些事情，还有你所画的时空电梯，我很需要用它来回到我所在的时间线上。” 简明的一番话，彻底将瓢虫给说得头脑发愣。 对方不仅不是敌人，反而是可以同盟的朋友！ 第165章 黑暗危机到来 束缚住诸葛奇的数据线悄然松绑，瓢虫的面部终于露出人性化的思考，他作为人类的一面，被复杂的思考过程逐渐牵扯出来。 见到对方逐渐冷静下来，简明赶忙构造出一条绳索，将诸葛奇套住，拉到自己身边来。 “不是让你好好护着他们，你来这里了，那俩人哪儿去？” 诸葛奇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道：“我用数据流给制作下陷阱，但刚离开没多长时间，陷阱就触发了……” 听闻此言，简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早该知道让诸葛奇去守着，这件事本身就多么不靠谱。 “你们的朋友也被黑衣人抓走了？”瓢虫忽然问道。 “不清楚，能使用黑洞来瞬间将人转移走，我还不知道黑衣人的能力。” 简明无法确认是否为黑衣人所为，黑洞这种能力，据他所知似乎是生命进化的过程中，十分常见的类型。 黑衣人的能力非常有限，自己这次遇到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黑衣人击溃。 十有八九意识体还存在更加高级的组成个体，躲藏在不为人知的陌生角落里没有被发现。 瓢虫在得知此事后，情绪明显变得亲和许多，与自己同样的经历，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 “黑衣人是冲着这幅画来的，你说的时空电梯，应该就是画作的一部分。” 瓢虫撤去周围作为遮掩的能量力场，将巨型画作展现在简明的面前。 巨型画作上面的涂鸦内容丰富到眼花缭乱，简明盯着上面看了许久，在左下角边缘十分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时空电梯。 再更加仔细地去看，会发现时空电梯竟然是立体作画，在中间镂空的部分藏着一些无法理解的符号。 简明默默将这些符号记在心中，又围绕画作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发现这幅画的内容会根据观测方向的不同而发生改变。 “时空电梯的确在上面存在，但挤在这么拥挤的边缘，是没想到的事情。” 时空电梯对人类文明而言，是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蕴藏着未知隐秘的画作，却根本没将时空电梯当做一回事。 “我的创作离不开它，全知全能的神明会告诉我，对于世间的色彩他有何看法。” 随着对话的深入，瓢虫所展现出的人性也愈发明显，他的身材同样在不知不觉间缓缓缩小。 瓢虫是一位怀揣着画家梦想的年轻人，他背后的机械甲壳里，除了能帮助他短暂飞行之外，还有些油彩和画笔。 “你口口声声说能跟神明沟通，那我就想问一问，神明在哪儿？为何我看不到？”简明早就想知道，信仰之力究竟能如何使用。 自己体内多出来的玩意儿，不痛不痒的也没有带来实际性的好处，很难让人不顾忌。 瓢虫充满敬意地望向画作，在他眼中这幅画时刻都在绽放着耀眼光芒。 “如果我想要见到他，就在这上面寻找。” 画上正中间的区域里，色彩丰富到难以用人类语言形容，简明粗略扫描过后，很清楚地认为这绝对超过了人类认知的色彩上限。 在漆黑的背景之上，添加着许多浓墨重彩的画面，温润婉转中透着刚毅。 就像看传世话剧那样，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幅不同的画，很难形容此时瓢虫所见到的。 而这些情绪，整日研究石头的简明完全无法领会到。 “画上有神明？” “画上什么都有，你不是也已经得到时空电梯了？” 瓢虫富有逻辑的直接回答，令简明愕然停顿了片刻思考。 “关于时空电梯，你还能知道些什么？我跟神明认识的时间比较短。”简明指了指画作，上面没有做出任何改变。 然而瓢虫将所有手臂合拢后，再次对着化作进行祈祷，别人能明显从他的体表，感受到那种异样的气息。 许久之后，瓢虫笑着睁开眼睛，“神明告诉我，他已经告诉过你线索了。” “神明真这么说的？”简明狐疑地问道。 瓢虫点点头，他在询问神明这些事情的时候，还顺便请求神明，能否告诉他黑衣人是谁指派来的。 但神明并未多言，一切让他自己去体会。 “我会死在这里，无论怎么摆脱，都无法改变命运。”这是瓢虫所得到关于自己最准确的答案。 既然自己的性命到此为止，为何不让它绽放得更加热烈？ “时空电梯出现的地方，都有其出现的原因，我的涂鸦选择在哪里，时空电梯的线索就在哪里。” “你怎么不早说！”简明心中有些烦闷，霍师傅这么多天都在欺骗自己，而自己却没有发现分毫。 霍师傅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自己离开之后，恐怕时空电梯的相关线索，会被霍师傅马上清理干净。 瓢虫再想说些什么，简明已经无心再听，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回去，不能让霍师傅跑了！ 画作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竟然当着他的面裂成两半。 从裂开的地方流淌出的蓝色涂料，在地面上凝聚成一条狭窄的单人快速路。 简明的双脚踩在上面的时候，身体会变得十分轻盈，速度更胜先前十倍之多。 “神明在用他的力量庇护你！快些顺着这条路去该去的地方吧！”瓢虫望见后大喜过望，连忙替简明又赞美了简明几句。 “替我谢谢他老人家！” 简明朝着瓢虫挥手示意，瓢虫同样挥动六条胳膊来作为回应。 但下一刻，瓢虫的身体就被一块突然跃起的庞然大物给遮掩住，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依旧是漆黑的外表，体积远超黑衣人，简明距离此物太近，看不出它是什么。 瓢虫的翅膀从天而降，夹杂着怪物口中洒落的口水，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怪物的半截身子还在地下，诸葛奇双手死死按住附近的地面，数据流不断在地面上相互交错编织，阻止怪物将整个身子全部展现出来。 “他体内的数据流与黑衣人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快走！”诸葛奇急切的声音还没完全发出，就被潮水般的黑暗淹没。 第166章 神秘的霍师傅 诸葛奇的能力能短暂限制住怪物的行动，但体格相差太多，所代表能运用的数据也不在一个量级。 他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怪物，无边的黑暗将诸葛奇的身体湮灭，在最后时刻他抓住了一条线头，朝着外面扔去。 “拽着它快跑！就在你面前！” 简明很难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数据流，在黑暗袭来的一刹那，在自己面前灵光闪动的线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拉动数据线，掌控黑暗的这个意识体顿时传来愤怒的情绪，黑暗海洋朝着简明呼啸而来，想要将他也吞噬掉。 可惜简明的行动更为敏捷，手中还掌握着黑暗的致命要害，理论上只要足够长的时间，一定能将黑暗拆解成最原始的状态。 两者都明白，时间继续拖下去黑暗必输无疑，一个追一个逃，在神明指引的快速道路上，简明头也不回地施展全力飞奔。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简明就回到时空电梯涂鸦的墙根前。 “如果坐标是真的，就请发挥作用！”简明抬手用算力构造出一条复杂的密钥，用力按在涂鸦正中间。 预想中的那幅画面并未出现，涂鸦并没有任何变化，趁此一耽搁的功夫，身后的浪潮终于赶到。 简明背靠着墙壁，用体内的算力勾动数据线头，直接用自身的运算来加速分解数据。 对滔天黑浪而言，这种速度无疑是杯水车薪，铺天盖地将简明砸没。 护在简明体表的一层力场，在触碰的瞬间就被黑水重量压碎，两者之间再无阻碍，黑水贴附在每一寸皮肤之上，不断侵蚀着他的能量。 一旦算力消耗殆尽，再继续浸泡在黑水中，损伤的就是自己的血肉之躯了。 简明不断尝试各种方法想要挣脱，这团黑水随着他的身体律动，随时做出形状的调整，使得简明无论怎么改变外形，都逃不出黑水。 “向后退三步。”忽然从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简明下意识向后退去，每往后退一步，周围的黑暗便会被丰富的色彩取代一部分。 三步的距离很短，黑水却再也无法掌控局面，越来越多的颜色击退了黑暗，同时带着简明来到了一处安静的空间。 这间分不出天花板和地面的奇怪房间，与之前街道两旁所见到那种朋克风的建筑物截然不同。 简明甚至从空气中嗅到了一缕清新的花香，那是自然在拥抱自己的灵魂。 “再慢一点你就被同化掉了，幸好你反应够迅速。” 刚刚的声音再次传出，简明才意识到是霍师傅在说话。 “霍师傅，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你的朋友被黑水带走前，向四面八方发出的求救讯号，而我只不过是刚好看到而已。” 霍师傅的真实身份值得商榷，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救人，那些因为自己而卷入风波的无辜之人。 “霍师傅，黑水是什么，我该如何去找到他们？” “用你手中的线头，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那些黑暗的意识体，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霍师傅没有劝阻他去救人，但也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 “自己的路只有自己走，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时空论坛随时联系我，我已经开通即时语音权限了。” 说话间，简明的脑海里多了一个账号，自行在时空论坛中添加了好友。 与论坛的八号朋友不同，霍师傅可以直接语音联系，这样的功能仅限于同一时空。 “你知道时空论坛？”简明惊讶地问道。 “当你真的在寻找时空电梯的时候，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霍师傅的话说得没头没尾，他只告诉简明遇到危险时，可以随时来到这间安全屋。 每一个冒险者，都会为自己准备一个安全屋，在门前的盒子里有来到这里的钥匙，你要妥善保管。 “类似于游戏里存档的安全地区？还真有意思。” 来这里短暂的几分钟时间里，简明跟空气对话，压根没见到霍师傅的人影。 等对方彻底销声匿迹后，简明悻悻推门而出，外面的走廊上，悬挂着凄冷的射灯。 那段黑水怪物体内扯出来的线头，被简明固定在体表浅层皮肤内，每时每刻都在从中分解数据，得到新的算力。 在房门一侧的墙壁上，果真悬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牛奶盒，里面摆放着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能量饮料和一枚钥匙。 “跟游戏里的画面一模一样，齿轮城的人类都真有意思。” 简明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传送到这里，也不清楚金属通道向外延伸过去，是什么地方。 使用时空论坛上的地图查询功能，可以确定自己还在齿轮城。 一番更加详细地查询无果后，简明只得重新构造出更为轻便的纳米机甲，将自己从头到脚全部包裹，小心翼翼地顺着唯一的一条道路往前走去。 一连顺利通过数个敞开的金属闸门后，简明忽然感觉到一阵飓风从前面吹来，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有风来的地方就一定有出口，至少不用继续呆在这压抑的狭窄通道里。 再往前走不远，一道大到夸张的栅栏阻挡住道路，刺眼的光线透过栅栏映入眼帘，简明赶紧顶风冲到跟前来，将身子侧着穿过栅栏。 当穿过一半的时候，简明忽然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让他不得不以更快的速度返回，躲在栅栏的后面偷眼观瞧。 栅栏外面是一座巨型广场，一排排漆黑的怪物，正安静地倾听着中间演说台上的演讲。 简明努力想要听清楚在说些什么，明明清晰的声音在他听来，却充斥着杂音。 “滴滴滴！我的朋友！你那边情况如何？刚刚差点就世界末日了！” 时空论坛里的八号忽然发来消息，语气里透着惊慌失措，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字里行间夹杂着不少无关紧要的符号。 这些符号在简明眼中，神奇地飘到半空，与自己先前在画作上见到的那些巧妙融合成了新的符号！ 第167章 黑暗生命的演说 演说台上站着一位漆黑的人形生命，正在伸着手臂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说。 简明仔细听了许久，都没能从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听出些清晰的内容，每一个字自己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就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此人说话用了特殊的加密手段，在场的听众需要提前获取破译的密码，才能明白字里行间的含义。 简明正苦恼时，时空论坛里传来八号一连串的问询，语气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你所在的时空，人类的文明应该前所未有的强盛，怎还会遇到世界末日的情况？” “幸好你能及时看到，真是虚惊一场！如果你那边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那就说明还没到世界末日！” 他利用时间延续性的原理，来简单判断所处地区的事件，是否严重到了让人类文明濒临生死存亡的挑战。 “奇怪的事情正在发生，我现在看到一群黑暗生命在进行集会，但无法确认他们的身份。” 简明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情况通过拍照，传递给对方不多时，对方稍微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就是他们！就是这些黑暗生命引发了天体大爆炸！差点把地球的大气层给吹没了！” “天体大爆炸跟黑暗生命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我在地球上发现的。” 简明并不知道两者的关联所在，他还没弄明白黑暗生命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方式。 “地球外太空环境中，莫名其妙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我们所能调查到的根源，就是黑暗生命所乘坐的圆球飞船，你仔细找找，是否能看到一种特殊的载具？” 特殊载具？简明环视四周，从高空向下俯瞰，所能见到的几乎是空间的全貌。 在最远处通道口，隐约能看到几颗十米左右高度的漆黑球体，外壳上遍布星星点点的痕迹，与黑洞长得十分相似。 黑衣人们排着队陆续往里走去，简明赫然还看到先前覆盖掉诸葛奇的那种大块头，是一头大号的两腿鱼人。 鱼人的数量，在黑暗生命之中算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毕竟体格决定了生长因素，不会存在那样的普适性。 “他们正在登陆球型载具，跟你所描述的那种一模一样，我现在要怎么做？” 为方便对话，简明用算力构造出一副虚拟眼镜，这下彻底与打游戏的画面相同了。 时空论坛里的文字会一一呈现在真实视野中，也方便自己在行动的同时回复消息。 八号打字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变得更快，“试一试能否了解到圆球飞船的升空动机，这条线索我们无法找到。” “稍等，我的好友对此比我熟悉。” 虚拟眼镜的一角，出现了诸葛奇的画面。 诸葛奇正呆在一个没有光亮的地方，与他一起的还有不少散碎家具，明显是从某个住户的家中搬运来的。 “小诸葛！这是在哪儿？” “还在那怪物的肚子里！我发现他们的秘密了！”诸葛奇并未表现出慌张，他的胆量不逊色于好奇心。 被黑暗笼罩后，诸葛奇的担心没有再次出现，数据告诉他怪物没有对他产生杀意。 复杂的数据流外表遮掩之下，是单纯的一根筋思维，这些数据不过是重复再重复所得来的结果。 空有一副好体魄，脑袋却不怎么灵光，诸葛奇在数据中得到的信息很多，比简明凭借主观思想进行分析要来得准确。 “八号在说未来突发的危机状况，与他们有关！我得想办法进圆球飞船里面一探究竟！” 简明快速与诸葛奇交换信息后，立刻从通风管道里隐匿身形飞落到建筑物的边缘，快步贴墙而走。 黑暗生命的智慧低下，大多数都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根据诸葛奇的判断，那个慷慨陈词的演说家所用的特殊语言，应该是在补充他们的智慧。 数据不会骗人，看透本源的数据，再高明的工程师也难以藏匿真实情况。 黑暗生命极有可能是人类个体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与能量组合转化生成的。 本来地球上奇怪的地方就有很多，人类几千年才弄明白地表上大半事物的数据，再花费同样的时间，都不一定可以凑齐地球的数据。 “那根数据线头还在你手里？顺着它过来找我，我要排队登入飞船了！” 诸葛奇虽然在鱼人怪物的肚子里，但依旧能看得到外面的情况，黑暗物质是单向隔绝的，外面的光芒可以进入他的视野。 简明对数据一窍不通，甚至连看见都成问题，盲人摸象般用力扯着数据线，小心避让开那些前来倾听演讲的黑暗生命。 他们在登陆飞船之前，都会来到演说台附近，如痴如醉地倾听演说。 等心满意足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深处，会多出来一抹异样的光芒。 那是指挥进入脑部，给思维方式带来前所未有提升的样子。 看来在飞向宇宙之前，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选择进行业务培训。 简明瞥了一眼演说家，发现对方已经讲得口干舌燥，愈发频繁的肢体动作说明快要到极限了。 毕竟作为生命体，都会有感觉到疲倦的时候。 演说家会跟随飞船一同前往宇宙，齿轮城为飞船们提供强有力的能源支持，在这里积蓄许久的泛人类们，将很大的希望寄托在黑暗生命身上。 这些是简明在走出建筑物，来到空旷停机坪上所得出的结论。 圆球飞船上面写着解放者编号的字样，更多的工作人员是齿轮城的泛人类群体。 简明利用光学隐身，快速行走其中，这些身穿统一制服的泛人类，忙忙碌碌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压根不会注意到身边有个不速之客，在窥伺他们的行踪。 顺着数据线，不难在众多好玩的飞船之中，找到那个呆头呆脑的鱼人。 这些外出行动的鱼人，显然没时间到演说家身边聆听智慧，理所应当的被分配在舰队的边缘区域。 第168章 延迟升空的圆球飞船 “不要乘坐那些飞船升空！在我的时空里，飞船会因不知名原因全部爆炸！” 八号的消息再次发来，简明对他的遭遇表示感同身受，那边一定在水深火热之中正在自救。 “据我目前所知道的消息，黑暗生命很有可能是人类变的，你对泛人类的概念知道多少？”简明将自己的认知随时同步给对方，希望能帮助到他。 “泛人类是社会中很常见的一类群体，大家相处得很好，难道你看到什么直接证据，能够说明是泛人类所做？” 在未来世界里，人类内部诸多分类，已经让大家放弃去区分，重新变成了人类、泛人类这种大概念。 一个文明想要不断进步，就不能将有限的精力放在这些什么时候都可以思考的问题上来。 三维生命最害怕的是浪费时间，他们没办法掌控时间，就得选择不断节约时间。 “内卷”这一词汇，其根本意义贯穿于人类文明的各个时间段，并且在科技时代到来后，迅速加速了内卷的进程。 凡事都要讲究效率，时间成本一点点超过了物质成本，可循环技术发展迅速的现代化社会，普通的物质价值急剧降低，人们外出购买，付出的钞票，多半是在为时间买单。 “证据我倒是没找到，圆球飞船周围有许多泛人类的工作人员，正在辅助黑暗生命们登入。” 有些笨蛋连舱门的位置都无法准确找到，需要接受工作人员的帮助。 “泛人类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个群体相当乐观，比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要对地球更加充满信心。” 八号不认为泛人类群体会做出离奇出格的举动，相较于那些对人类群体充满厌恶的背叛者而言，泛人类可以说是好好先生了。 “掌权者在每个时期，都会有他们独特的想法，黑暗生命的事情他们肯定知道，我看到一座城市的大人物们，都在高处观瞧这幅盛况。” 在停机坪的远处，那座宽敞的航站楼上层，站着一排排权贵人物，他们目光灼灼地望向这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八号没有对此言论发表看法，一直在叮嘱他不要乘坐圆球飞船离开地面，飞船的仓库内，很有可能藏着剧烈爆炸物。 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当简明锁定那个鱼人的时候，面对面能够感受到诸葛奇的气息，在他小腹偏下的位置。 “你努力往下蹲，我想办法把你弄出来。” “出来之后怎么逃走？外面遍地是敌人，而且我们没找到击杀怪物的诀窍，还会被吞掉。” 诸葛奇在里面也不是白白消耗着时间，他在数据世界里寻找怪物的弱点，可惜这家伙的密度，难以被轻易找到缺口。 除非用更锋利的手段进行破解，诸葛奇可没那本事。 “用光学隐身，黑暗生命对光没有那么敏感，我就是这么来的。” 简明悄悄构造出一把长枪，绕到鱼人的后面，瞄准了他的屁股。 长枪突然一个前刺，重重穿透了最薄弱的要害，鱼人愣了好几秒钟，枪头扩大鱼人身体的缺口后，诸葛奇浑身包裹着粘粘糊糊的液体，从缺口里滑落而出。 “好恶心！我还以为鱼人不排泄呢！”诸葛奇用力晃动身体清理着排泄物，简明赶紧抓着他的肩膀，消失在原地。 反应过来的鱼人先是发出一阵吼叫，随即身体迅速膨胀到夸张的地步，砰的一声爆炸开来。 一朵蘑菇云腾然出现在停机坪上，剧烈的冲击波将毫无防备的简明两人朝着更外面的方向吹去。 简明趁机切换到机甲形态，全力启动推进器，带着诸葛奇远离此地。 那些黑暗生命可不会就此罢休，大量的武器想要锁定不速之客，但简明的光学隐身对于武器的锁定造成不小的困扰，让他得以充足的时间逃离现场。 “我知道圆球飞船为何会爆炸了，是一种体格庞大的黑暗生命，外观类似于会走路的鲨鱼，是他们身体爆炸造成的，威力相当于凝聚态炸弹。 意外起爆的鱼人，造成飞船短时间内无法顺利起飞。 他们还需要重新维修和评估起飞时间，黑暗生命们个个垂头丧气，按照广播台的命令依次返回各自该待着的地方，静静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到来。 对于黑暗生命，简明所知甚少，连他们需不需要正常的生命反应都不知道。 “凝聚态炸弹的威力足以摧毁一座摩天大楼，或者一个航空编队，地球上还有生命体能做到这些？” 八号都对此感到一丝丝恐慌，他十分庆幸爆炸发生在地球之外，而没有在地表。 “我没亲眼见过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蘑菇云！还有一件事！你听说过安全屋吗！” “安全屋？在论坛里的都市传说里，有不少关于安全屋的传闻，甚至还有人拥有，这种几乎无敌的法宝，是所有科技狂和神秘学爱好者所憧憬的宝贝。” 八号的回答中，对安全屋的评价很高，简明心念一动，再次从半空消失。 后面紧追不舍的无人机和黑暗生命，突然失去追击目标后，茫然无措地在简明逃走的路线上来回寻找。 他们可不知道，简明除了光学隐身，还会更加难对付的手段。 简明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传送回到安全屋的手段，其实就是时空能力的一种。 但他目前为止，远没有达到理解时空的最低标准。 当再次回到安全屋的时候，简明发现周围的空间产生了新的变化，变得跟自己的家没有区别。 熟悉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放松，周围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没有，他如果愿意，可以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简明认为安全屋是存在于空间缝隙里的特殊存在，在不暴露坐标的情况下，很难被外部发现。 “这里是你家？你居然会瞬间移动！我的亲娘，可算从那些奇怪的家伙身边逃出来了！” 诸葛奇一头栽进柔软的沙发里，他此时只觉着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第169章 安全屋和演说家 诸葛奇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待在黑暗生命的肚子里并不好受。 长生不老的困扰有许多，拥有进入数据世界能力的诸葛奇，饱受无处不在的数据折磨，大量的信息随时随地都在轰炸他的精神。 “当神明没想象中的那样轻松，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现在脑袋都要炸开了。” “你掌握时空穿梭的本领了？这里明明就是你家，别以为我有段时间没来就会忘记。” “咱俩可真是怪胎，正常人类哪儿能做到这些，你在干什么？” 诸葛奇自言自语好一会儿，简明并未对此作出回答，他在忙着坐在桌案前，展开大量的虚拟屏幕，调查着有关安全屋的事情。 他能来这里纯属意外，甚至自己都没明白为何可以拥有安全屋。 时空论坛上面的知识驳杂深奥，关于安全屋的官方言论并未找到，反而是那些都市传说层出不穷。 其中可信度比较高的是一位中世纪的牛仔，在草原上行侠仗义，每次遇到绝境时刻，都会进入安全屋进行躲避。 据他所说，安全屋是别人赠予的，他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楚，此人是从一个类似飞船的地方走出来，将钥匙放在了他的手中。 用心去感受安全屋的位置，来这里万事皆安。 各种各样的安全屋，在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使用方式，但其共同点在于安全屋清一色是别人给的，自己无法使用。 “霍师傅把安全屋送给我，他到底是谁？” “这个房间是霍师傅给的？那他人还怪好嘞！有个随时可以保命的后路，鬼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诸葛奇压根没放在心上，霍师傅是谁不重要，他们怎么从齿轮城回到主世界的时间线上，才最重要。 “八号说黑暗生命引发的爆炸，差点造成了未来世界的地球灾难，咱们亲眼看到的，是鱼人吞吃掉太多的能量，一经碰撞就会爆炸。” “那么多圆球飞船，要是在近地飞行时全部爆炸，引发连带强相互作用，恐怕直接就将地球放没气了。” 诸葛奇做出的推断很准确，八号正在经历保护大气层的战斗，他想要从源头改变时间线，可简明他们自身难保，着实没有办法帮忙。 “休息够了就出去继续寻找时空电梯，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去。” “回去也没办法阻止牧羊者，我有个提议，去找到制作牧羊者的人，回到最初的最初直接消灭掉，不就行了？” 时空穿梭总会简单粗暴地解决很多棘手问题，两人交谈无果后，简明打开安全屋的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诸葛奇就听到一声尖叫，吓得他赶忙关好门，从后面追了过来。 在先前经过的通道拐角处，多了一扇同样的门，大门敞开着，里面正坐着那位给黑暗生命传输智慧的演说家。 简明没有忍住的尖叫，引来了演说家的转身。 他双手捧着一个假脑袋，此时的脖子上面，可是人类的面孔。 “演说家是人类！你是布鲁克林！”简明不仅看出对方的本体是人类，还认出对方的身份。 又是一个布鲁克林！当他在发出这种震惊的时候，事情本身就有够离谱的。 没人知道布鲁克林议会的成员数量有多少，他们就像无处不在的蚊虫，随时都可能遇到。 演说家为此感到诧异极了，怀中抱着脑袋问道：“你认得我？咱俩好像并没有见过面。” “我见过许多布鲁克林，你们真是越来越长相奇怪了，黑暗生命是你所创造的？” 他听出简明所说的不是假话，说谎的人情绪总归有些波动，除非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黑暗生命是伟大的新神创造的不完美产物，我们还需要很多时间来完善，但它已经可以派上用场了。” “派上用场是指让他们飞到天上去然后爆炸？黑暗生命的价值如果是为了破坏，那你们的议会真挺危险的。” 简明早就想吐槽这个议会存在的意义，很多六级以上的布鲁克林探员，各自拥有奇特的能力。 迄今为止自己所见到的所有布鲁克林，唯有最开始的那个启阳城的布鲁克林，还心存善念。 其余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怀着杀戮的想法。 他们的存在简直是人类文明潜在最大威胁，如果有可能，将他们全部拘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是保全文明最好的办法。 演说家抬手将房门关上，缓缓褪去黑暗生命的外套，露出人类原本的模样。 他并没有将自己改造成黑暗生命，据他所说还有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黑暗生命的外表，在履行职责时有诸多不便，那些即将被送入飞船的家伙们，遵循同类互助原则，对人类怀着很明显的敌意。 “有些事情的答案，需要经过漫长时间过后才能看到，他们在此之前要去完成十分重要的任务。” 演说家面露疲倦之色，他丝毫没有将对方当作外人，自顾自地洗漱起来。 他同样拥有安全屋，而且与简明处在同一时空，还是同一地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邻居。 “关于安全屋，你了解多少？” 趁着演说家洗漱的功夫，简明好好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与自己的安全屋相比，这里更像是某种演出的后台，一个开放且舒适的休息区。 演说家用崭新的毛巾擦拭脸颊后，轻轻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内，那里面在此之前空无一物。 像他这种经常登台露面的公众人物，适当的洁癖是对他形象很好的保护手段。 “是一个演出方看我特别辛苦，就送了我这间便携式的空间，我非常喜欢这里的安静，要知道登台前，我们都会在心里重复许多遍，在这里就很合适。” 演说家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他满脑子都是崇高的艺术事业。 被邀请来到这里给黑暗生命做讲演，也被他视为特殊的商业活动。 所说的内容都提前写在了纸上，他要做的是全文背诵然后说出来。 第170章 忽然间的大彻大悟 假装黑暗生命的演说家，他的想法单纯到令简明无法相信，这会是一位布鲁克林议会成员的想法。 “关于黑暗生命，你知道多少？” “黑暗生命是我的临时雇主，但任务的发布是管理局上层直接派发给我的，就个人而言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演说家十分看重自己的职业前途，每一步都经过他严格的规划，因此不会对任何一件事情轻易表达自己的看法。 他还在试探简明，这两个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的人，很难说是否为管理局所属。 管理局内部派系众多，布鲁克林议会作为其中高度团结的一个分支，令其它许多派系为之嫉妒。 能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布鲁克林们需要保持高度警惕，不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 高级探员们的能力各异，作为管理局的最高机密，鲜有人知晓大家的能力。 万一落入圈套，使得议会的计划落空，他可承担不起那种责任。 “黑暗生命这么做，也是议会所安排的？那些让黑暗生命增长智慧的词语，是从何而来？” 演说家被一连串地问话，弄得有些烦躁，“如果你是管理局的执法人员，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但你们的身份并未告诉我，所以我没法告诉你更多。” 简明在身前构造出一个面具，“这东西如果你知道，那我们就是朋友。” 当诸神面具出现的瞬间，房间内的气氛几乎瞬间凝固，演说家起伏变化的表情，很显然是知道诸神面具的。 “牧羊者，看来你很熟悉牧羊者。” “你知道牧羊者！怪不得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是新神的指引，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我早该想到这些的……” 演说家在听到牧羊者的名字后，内心最后的防线破碎，彻底选择相信他们。 对于布鲁克林议会而言，帮助牧羊者就是帮助全人类渡过难关，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尽管他们不愿意承认，是牧羊者用计算来引领他们的方向。 “黑暗生命是牧羊者的杰作？那颗眼球还真有一套。”简明夸赞道。 既然人类个体很难解决掉自己的问题，那就创造出一类新的生命来听命于自己。 “连牧羊者大人的真身都见到过，你们难道是大人派来拯救我们的？”演说家被他一惊一乍的话语，彻底说得失去自我判断，他认为简明怀揣着崇高理想，降临到自己身边。 “我希望见到牧羊者，或者黑暗生命背后的主导，到那时对你有好处。” 简明的欺骗，没想到对演说家非常有效，他赶紧收拾好一身得体的行装，转身走向房门。 “我不知道牧羊者在哪里，实际上大家都无法找到牧羊者本身，或许这就是神明的魅力，但黑暗生命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出门右转不远处。” 从演说家的房门再次走出时，与简明的安全屋截然不同，似乎外面的环境每次都是随机生成的。 演说家带领着他们来到一座新建的普通居民小区内，街道撒花姑娘人来人往的，全都是黑暗生命。 “黑暗生命的聚集地，在齿轮城核心地带，由防护力场笼罩，生活在外面的泛人类居民，无法察觉到此地。” 演说家的地位很高，所有遇到他的黑暗生命，纷纷侧身闪开道路，并且向他弯腰鞠躬行礼。 一路笔直前行到宽阔的足球场边缘，演说家的脚步才放缓下来，在足球场中央位置，摆放着一面巨型拱门，中间有漆黑混沌的光，遮挡住两边的视线。 普通的人类从左侧排队缓慢进入其中，经过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过后，再出现在巨型拱门的右侧时，人类就顺利转化成了黑暗生命。 简明发现转化的几率并非百分之百，走进去的人类数量，与新诞生的黑暗生命显然是不对等的。 “黑暗生命目前为止，仅有这一种方法创造出来，牧羊者大人归根结底并非全知全能，对外可以这么宣称，以此来收集信仰之力。” 演说家就站在边缘位置，不敢往前多走一步，生怕被送进巨型拱门内进行转化。 获得强大力量和新生的代价，是付出足够的智慧，演说家才不会为了力量而放弃赖以生存的思想。 “那些全是布鲁克林？”诸葛奇揉揉眼睛再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走眼。 排队的人类，虽然外表有明显的差别，但长相有八九成相似之处，与身边的演说家没有太多区别。 “议会为此付出太多代价了，管理局默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们早就想解散议会，迫于议会的强大，才没敢轻易提出。” “有机会我想去管理局看看，能否给我个一官半职。”简明打趣地说道。 他们站在这里观看转化过程，很快吸引来黑暗生命的巡逻护卫，在验证完演说家的身份信息后，竟然没有搭理这两位外来者。 成为黑暗生命之后，他们便会开始长时间无目的游荡，直到上级下达命令为止。 “以你们的能力，随便都能拿到五级探员的证件，如果不忙的话，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现在？”简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想见识到神秘的管理局。 “当然，有安全屋作为原点，我们可以随时随地去到任何地方。” 演说家凭空打开房门，一进一出再次切换地点，出现在一座光华流转的赛博街道当中。 “好久没回来了，不知道管理局的审批中心换没换地方……你怎么了？”演说家回头看向简明，后者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望着空处一动不动。 诸葛奇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问道：“这里是奇怪了些，不至于被吓到吧？” “安全屋！是安全屋！那把钥匙！” 简明掏出钥匙，用力戳在面前的空气中，所有人都听到咔吧一声，一扇房门从他的面前打开。 “哈哈哈哈！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安全屋能到达所有想要到达的地方，它就是时空电梯！”简明说话间，拉着诸葛奇一步迈进门槛！ 第171章 管理局大本营和新发现 安全屋的特殊能力，跟他们所认为的时空电梯能力相当，所以简明被那句话启发，才有此灵感。 果不其然，不出简明所料，安全屋诸多作用之中，就有着时空穿梭这一条。 当再次从自己的安全屋内走出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再度发生变化，演说家消失不见，连街面上的那些黑暗生命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狼藉，四处的地面不明原因地冒着的热气，时不时还会发出沉闷的震动。 与地面视野内的落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抬头朝着两旁建筑物看到的那些发光招牌。 有些泛人类在来往走动，从表情上不难看出，他们对于简明两人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惊奇。 诸葛奇打开时空论坛，再次确认他们所处的时间线，“从理论上来讲，的确是返回了，但无法对其进行定位，这儿难道不是地球？” 通常情况下时空论坛会给出正确答案，但应急管理局的大本营，跟孙悟空那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演说家说的要先找到审批中心，应该是我们能够认识的字样。”简明清晰记得演说家来到这里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 二十亿年的光阴在这片奇异空间内，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简明能从所见到的人类穿着打扮比较显眼的位置，看到探员的证件，像他们这种不表明身份的少之又少。 幸好他们没多管闲事，上前询问他们的身份。 应急管理局的探员，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简明从未接触过神秘学的事情，经过这段时间之后，自己堪称这方面的专家也毫不为过。 “现代艺术与旧时代的完美结合，如果现在给我一幅空白的画卷，我肯定能画出一幅不亚于梵高的画作。” 诸葛奇的目光在这些各个时代特征明显的建筑物间游荡，错位时空带来的奇妙感觉，让诸葛奇的意识产生了新的灵感。 在没有进入过这里之前，简明是无法通过想象来进行定位的，人类的想象力受到认知的局限，在进入新世界之前，是不知道新世界存在的。 “如果你能成为梵高，我当福尔摩斯差不多，审批中心跟难民救助站长的差不多，怪不得很难发现。” 两人兜兜转转绕着街区三四圈，才在距离原点很近的小巷口，发现了一个并不发光的牌子。 牌子上面用各种不同的语言写着“审批中心”的字样，至于审批的是什么，只有进去了才知道。 “请进门办理业务的人员，先领取号码牌耐心等待……” 审批中心业务大厅内，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简明甚至以为回到了启阳城的手机营业厅。 电子提示音压根没起到什么作用，业务大厅内除了一个昏昏沉沉睡着的业务员外，还有个正打电话高谈阔论家长里短的中年妇女。 她们胸前的身份牌写着管理局二级探员的字样，让简明不得不怀疑管理局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无需排队，领取号码牌后径直走到唯一的业务窗口，简明颇有礼貌地坐下来，面对面问道：“请问我该如何取得探员的身份？” 连说了三声，玻璃幕墙后面的业务员，擦了擦口水从睡梦中惊醒。 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一侧红红的脸颊上还留着挤压造成的印记。 “啊！你好你好！需要办理什么业务？这里是地球事务……”业务员慌慌张张地再次重复问道。 “我想取得探员身份，应该怎么办理？”简明耐心地再次重复说了一遍。 业务员重新启动她面前的那台老款电脑，主机的轰鸣声告诉在场所有人，它已经不堪重负了。 太多的数据需要整合，但大家都懒得去做，毕竟单位的事情没有强制性要求，大家都不会多管闲事。 “边境的量子壁垒重新对外开放了？你很荣幸成为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位，还有后面那位先生，你也是办理同样的业务？” 诸葛奇点点头，俯身凑到窗口处，笑嘻嘻地问道：“美女，请问你还是单身吗？可否留个联系方式，我是现代梵高。” 这个自我介绍，让简明与业务员感到尴尬极了，特别是简明，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都跟深坑的姑娘一夜情，还不让我有喜欢的人？一见钟情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诸葛奇在看到业务员的第一眼，大脑的数据流就发生了难以操控的紊乱，这句大胆的话也是此时产生的。 业务员不愧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很快调整好状态递过来一张内容繁多的表格。 上面从姓名、籍贯和家庭住址，一直写到有多少收入和外债，还有个人喜好，简直是户口调查一样。 简明伸出手掌在两张表格上抚摸过去，所有的内容便全部自动填充。 业务员眼中闪动出不可思议的光芒，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一时间忘了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表格。 “三级探员可没有这个本事！你如果通过探员评级，肯定是五级！” “探员的级别有什么待遇？工资会很高？” 业务员指了指大厅旁边的报刊架，最上面一层摆放着管理局基础指南。 “在我录入信息的时候，你们可以看看那些，所有的困惑都会在上面找到答案……你们是中国人？” “当然是中国人，如假包换的启阳市民，在这里很稀奇？”诸葛奇将简明推向报刊架，自己则坐下来与业务员攀谈。 业务员露出标准的业务笑容解释道：“在启明计划决定启动之后，除了像我这样的少数没有通过测验的后勤人员，我们国家的战士们全都奔赴深空。” 诸葛奇凑近些，才从业务员的证件上看到她叫韩雪，户籍所在地在久安城。 “你们管理局的工作看着挺清闲的，网络上搜索不到有关地球的战争，是去执行什么维和任务？” 韩雪摇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虽然我们不赞同，但我们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标！” 第172章 启明计划 简明走向报刊架，他回头看了看正夸夸其谈的诸葛奇，无奈地摇摇头。 在开始进化之后，他们所表现出的那种情感更加细腻，连自己都难以琢磨其中的规律。 就目前而言，顺其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他必须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眼前的这本厚实的指南上面。 “管理局基础指南第二十六版”，封面的字体还是使用古老过时的那种，放在当下时髦的书店里，不会有人看得上。 里面写着关于管理局成立的初衷，和自始至终都在履行的义务。 管理局架构的模型，他们的灵感来自于二十亿年前，那一批同样又完全不同的人类，在地球上特殊的环境中，开辟了这片几乎隐身的空间。 光线在这里被全部反射掉，从单纯的生物视觉中，不会看到这里的存在。 守护管理局领地所依赖的，是远古传承下来并且改良过的量子技术，构造成坚不可摧的空间障壁，让一切企图探索和攻击的形态，都无法冲破这道防线。 “启明计划，上一世代的人类留下的宝藏，企图借此计划重新恢复唯一家园的荣光，而第二世代（也就是我们）的学者们，则认为计划难以成功。” 第一世代种下的恶果，让第二世代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危险，能源危机、远征舰队、黑暗生命、智能泛滥，第二世代的人类还能维持正常社会环境，本身就是个奇迹。 管理局的大本营，是作为实验田来重复使用的，在第一世代中，每当有跨时代科技诞生之初，都会在这里进行完全真实的模拟实验。 简明走在街道上发现的那些烟尘，还有随处可见的建筑垃圾，都是上个实验所消耗掉的材料。 宝藏埋藏在废墟深处，困难藏匿于人心之中。 指南写着各个时间段的名言警句，简明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想知道那么多奇异能力的探员去了哪儿，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未接触过。 “启明计划，是一项横跨两个世代的伟大举措，是中华文明世代传承的智慧结晶，在时代的长河中经受住各种考验，并且坚信在不远的将来，终会达成这个任务。” 指南的书翻过一半后，启明计划的真正内容才映入眼帘。 时间是横跨两个世代，一直延续到未知时间终止。 除非华夏文明的火种熄灭，意志无法继续传承下去，启明计划才会宣告失败。 第一世代地球上的科学家们，运用先进的手段确认到数十光年外存在人类可生存的星球，开始打造远征舰队，想要前往资源更加丰富的地方建立新的家园。 由于技术的限制，支持远征舰队的自私者们，避开了反对派，攫取地球上超过九成的资源，让远征舰队几乎变成了窃取地球资源的海盗。 他们用什么办法如此笃定那颗星球完全适合居住，这件事情反对派不得而知，直到舰队启航前不久，屹立在东方的夏国，才用一副尚在研发阶段的青铜面具，将少量舰船摧毁，保住了部分资源。 但那场短促猛烈的交锋，彻底摧毁了文明的根基，环境的急剧恶化、生态系统的难以维系，迫使人类做出一个悲痛的决定。 将文明的火种暂时熄灭，深埋进能够孕育生命的土壤中，等待下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到来。 做出这个决定的，就是中国古文化里面的夏朝，在第一世代里称之为夏国。 简明还看到了诸神面具和洛基之眼的详细介绍，竟然是三星堆的青铜面具。 指南中明确提出夏国与三星堆的高度重合性，不难排除两者其实是同一个文明，也说不定是第二世代的夏朝发现了什么，才从遗产中汲取精华，创造出了夏朝。 文明是会继承的，在同一片土壤中诞生的文明，会经历许多的相似阶段，第一世代末期的人类，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理论上面。 他们没有机会去印证这个理论的真伪，是对未来的信任和不绝的希望，促使着他们走出了这一步。 关闭所有能源设备，切断人类聚集地的能源，全世界的深坑逐步关停，人类纷纷走进水晶棺材里，将意识寄托在特殊环境中。 无数年来这些意识慢慢陷入沉寂，所产生的算力凝聚压缩，反而将人类的意识凝聚成球体。 简明看到这里的描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那颗意识球还在源源不断地为自己提供着算力。 第二世代的夏朝，继续前人的脚步，想要完成这跨越时空的使命。 启明计划的第一步，是用地球之眼在浩瀚宇宙中找到当年远征舰队的痕迹。 在宇宙中的脚步，都会留下痕迹，在晴朗夜空中观测到的那些璀璨星辰，就是光年之外的古老历史。 它们或许早已不在闪光的位置，人类所观测到的，都是曾经存在过的景象。 捕捉到远征舰队，然后向其发出控诉指令，让他们将能源退还给地球。 远距离传输能源，所使用的技术完全依赖于量子态和元宇宙空间，只有这两者相互结合产生的数据黑洞，才能完成这种历史壮举。 关于这些太过专业的词汇，简明看得一头雾水，但他对启阳计划的第二步很感兴趣。 如果控诉对方不应答，就会自行启动第二步，派遣探员前往新家园，与对方进行武力交涉。 文明发展这么多年，归根结底还要看谁的拳头够硬，生命中最原始的部分，恰恰是最精华所在。 “所以说管理局是我们中国的机构，探员们都去前线作战了？”简明愕然地自言自语道。 “准确来说，管理局是隶属于联合国的，但别的国家都不赞同此计划，他们认为寻找新家园没有错，这个分歧跟上一世代的没有区别。” 韩雪在窗口里伸出手来，招呼着他过来扫描面部信息。 “你们成为探员的申请已经审批通过，还要经过一系列测试才能正是确认身份，请走这边的通道！” 第173章 编号的由来 审批中心的部分结构设施更像一座特种兵训练基地，探员的测试很简单，带上设备进入此地的元宇宙空间，在里面进行模拟战斗实验。 简明化身天使飞到半空，轻松解决掉最高难度的敌人，一群质地坚硬的机甲，幕后操纵者的战斗智商相当可观，但还是抵挡不住纯粹的暴力美学。 诸葛奇则是进入数据世界，以更高维度的方式直接切断了敌人的能量来源，让这些精良的产品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两人的测试速度奇快无比，元宇宙空间内的画面，被同步转播到审批中心后面的许多大屏幕上。 在这里生活的探员们，纷纷抬头仰望屏幕，看到他们两人眨眼间就消灭掉了各自的对手。 “恭喜你们顺利通过最高难度测试！等级为八，管理局欢迎两位的到来！” 伴随着电子提示音的响起，两人摘下头戴设备，正看到站在门口鼓掌的业务员韩雪。 韩雪被两人的战斗方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还没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探员，很少有人会表现出处变不惊的姿态。 面对先进的机甲，甚至有些探员一个照面就被秒杀，那样的大多跟韩雪一样，成为后勤工作人员，难以上前线作战。 “八级探员拥有的权限可是质的飞跃！目前为止还留在大本营的探员们，你们是最高的！” 已知的探员等级分为十个级别，八级已经是新加入的成员所能获得最高等级，简明还不知道这个级别所要承担的责任，和能看到的秘密有多少。 “最高的？看来探员也没有我们遇到的那样变态，七级都挺难对付。”诸葛奇晃晃肩膀，笑嘻嘻地走到韩雪跟前，接过来探员的服装和证件。 “你们遇到过七级探员？如果没表明身份，或者布鲁克林议会的那群异类，其实与华夏阵营互相看不顺眼的。” 联合国下属的管理局内部分为许多阵营，如今简明所见到的，仅仅是华夏阵营。 至于其它阵营的成员，要么散落世界各地不愿接取任务，要么各自为战，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惹是生非。 韩雪在前面带路，走出测试房间后，顺着一条宽敞的街巷往审批中心的更深处走去，来到一个开阔的前，四周全是种植着花花草草的庭院。 “探员们平时居住训练的地方就在这里，你们的房间编号写在钥匙上，另外还对大家开启时空论坛的权限，第一次进入的时候会有详细的新手教程。” 所谓的钥匙，是韩雪给出一个金属手环，类似于运动手表。 手环弹射出的光幕上显示着编号181和182的字样，这就是简明在管理局内部的等级顺序。 顺序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上面的成员阵亡，编号会自动变化。 打开时空论坛，自己的昵称变成了181号。 简明看到的瞬间，立刻点开八号的聊天框，“你是管理局的人？” 八号自称编号零八，这种奇怪的名字，时至今日简明才知道其含义所在。 但八号迟迟没有上线，头像一直是黯淡无光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 得不到回答的简明，只能求助于韩雪：“能否知道编号为八的那位探员，他的个人信息？” 韩雪将申请发往内部系统，很快对方给出权限不足的回复。 “权限不足？八级探员能查看几乎所有的资料，怎么会出现权限不足的情况？” 韩雪还在纳闷的时候，她手中的平板电脑弹出一个聊天框，写着要求她立刻带领新加入的成员，来到战备区。 探员们身怀特殊能力，所要执行的启明计划，是一项空前绝后的机密任务，即便拥有上天遁地的本事，任务是否能够完成也是个未知数。 今天给予韩雪的震撼太多了，当她来到战备区时，这里已经并排站立着整整一百二十位全副武装的探员。 胸口鲜艳的五星红旗标志，象征着他们的身份和所在阵营。 中国，华夏，一脸正气的经典气质，坚毅的目光直视前方，当韩雪三人站在自动门前时，这些炽热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正在训话的队长，发现大家脸上的异样后，马上转过身来。 “你们来得正好，最后一班次的探索队，正愁着没有高级探员带领，两位八级探员简直是来救火的！” “李教官，不行不行，他们对管理局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还没经过培训呢！” 韩雪说完这话，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忽然间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连摆手摇头向后退。 可惜后面的金属门已经关闭，不给她离开这里的机会。 “局内的那些无聊培训，完全可以放在舰船上进行，你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利刃小队听令！他们两位就是青鸾号的指挥！现在登船！” 所有探员整齐划一地转过身去，走进旁边的狭窄通道。 李教官做出个请的手势，让韩雪带领两位指挥官进入其中。 目送通道关闭后，李教官的耳机里传来询问声，“二十亿年前的测试能顺利赶上，真是幸运的事情。” “如果他晚一步领会时空电梯的奥妙，恐怕只能强行将他们传送过来了。” 李教官伸手在自己脸上胡乱划拉几下，那副刚毅的五官顿时软化下去，重新变成了一个新的面孔。 “霍师傅，你也该去执行新的任务了，我们在下一个日出之时相见。” 若简明此时在这里看到李教官的变化，肯定会揪住他不放手，赠予自己时空电梯能力的霍师傅，竟然是华夏阵营的一员，似乎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没时间带领这支小队。 青鸾号空天母舰的驾驶员们，看到全体人员全部进入之后，立刻拉动所有操作杆，让宛若大鹏展翅般的舰船缓缓启动。 灼热的气浪融化掉地面散碎的材料，一股惊人的高温火焰，推动着超过三百米长的巨型飞船冲上天际。 在遭遇空间障壁之前，量子力场先一步裂开缝隙，让飞船继续升空。 第174章 青鸾号空天母舰 稀里糊涂成为指挥官的简明和诸葛奇，正一脸茫然地听着韩雪解释着原因。 “中国一共派出五艘同等级别的空天母舰前往目标所在地，但由于不可抗力因素的存在，等到青鸾号的时候，已经没有可以带队的高级探员了。” 管理局内部的意见不合，和联合国机构的弊端，使得此次行动的人手严重不足，青鸾号本来就要强行起飞，由总部直接指挥的。 简明他们的出现，意外巧合地弥补了青鸾号的空缺，现在顺利起飞后，他们需要以最快速度，熟悉此事的来龙去脉。 一百二十双锃亮的眼睛，盯着他们看去，简明还从未与国家的军人面对面过，更别谈当他们的指挥官了。 “青鸾号的主要任务是回收资源，在到达目标位置后，进行量子空间传输，将资源带回去。” “也就是说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前往宇宙深处，居然还是为了从另一批人类的手中抢回来地球的资源？” 诸葛奇对如此荒诞的事实表示不理解，但他在时空论坛上查到的情况，比韩雪简短几句话所说的要严重太多。 地球薄薄的一层泥土之下，那些时间酝酿出来的能源，其实早就消失不见。 现在的人类如果不采取行动，文明水平最多只能到第一世代的末期，就会因为能源枯竭而无法寸进，再过几百年时间受到能源严重限制而逐渐消亡。 一个文明想要进步发展，离不开大量能源的供应，同样身为人类，为何要毁灭家乡，前往未知的星球？ 时空论坛给出诸多的答案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外星文明的引诱学说，此学说生动形象地解释了外星文明给那部分人类展示出美好的宇宙，绚烂多彩的高级文明。 点燃梦想的火花后，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随之而来，他们即便要倾其所有消耗掉地球的能源，也要飞蛾扑火般让文明到达更容易进化的彼岸。 管理局用无数年的时间，去研究元宇宙空间和量子传送，就为了启明计划。 横跨两个世代的复仇就此拉开序幕，随着青鸾号脱离地球轨道的束缚，管理局大本营的空间壁垒彻底封锁，这里将会永远下沉，直到落在地核表面，化作飞灰。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股悲壮的情绪，在时空论坛所查阅到的字里行间溢散而出，每一位耐心读完的人，都变得情绪激动不已。 一句学生时代耳熟能详的诗句，从诸葛奇口中突然蹦出来，他在呆立许久之后有感而发。 短暂的寂静过后，迎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那些我们失去的！终将回到我们手中！”诸葛奇被大家压抑许久的情绪所感染，不明所以地开始嘶吼。 简短的几句疯狂过后，利刃小队的探员们，立刻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诸葛奇把手一挥，伸出手指指着众人说道：“现在我需要知道，你们都是谁！能做什么！我炎黄子孙，中华儿女，应该都不是草包吧！” “大家快来给指挥官自我介绍一下！姓名和能力！”韩雪及时补充道。 “陈诚！四级探员，隶属于华夏阵营后勤保障！能力是气味侦查！” “马伟！三级探员，隶属于华夏阵营载具模组！能力是多功能驾驶技术！” “欧阳青和！四级探员，隶属于华夏阵营战斗序列！能力是动态追踪！” 利刃小队的成员们纷纷做出自我介绍，嘹亮的声音很能带来鼓舞人心的力量，诸葛奇恨不得走下场来和他们一一拥抱。 人类的情绪价值千金，与智能体最不相同的，便是突然爆发的情绪。 比起计算机超频运算更为夸张的增幅，能在瞬间扭转不利的局面，一旦陷入绝境之时，这就成了唯一的希望。 简明站在一旁深感震撼，眼前的场景似乎让他看到了那些影视剧中才有的场面。 现如今自己是这样一支队伍的指挥官，他们没有对新来的人表示歧视，也没有抱怨即将面临的事情有多么危险。 青鸾号的机组成员，与利刃小队加在一起还不足一百五十人，会议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简明就让各自散去，返回岗位上工作。 空天母舰内有着完整的武器生产流水线，作为综合性能的前沿战斗平台，不仅物资充盈还有着能够连接进入元宇宙空间的固定通道。 简明感兴趣的是这个通道，第一世代的远征舰队所用的是算力，如果将这项技术拿来，对青鸾号进行改造，速度恐怕会变得很恐怖。 “小诸葛，你和韩雪来熟悉青鸾号的各项指标，我出去一趟。” 诸葛奇一皱眉，“你想当甩手掌柜的？青鸾号这么大一艘舰船，数据多得脑袋都要炸掉了，居然还想偷懒！” 他第一时间就将意识接入了青鸾号那个呆板的智能体，让自己成为主导者，将其取而代之。 所以青鸾号的航线才会临时被改变，朝着更为顺畅的方向不断调整。 诸葛奇只需贡献出来自己大半的运算空间即可，现在的他就是青鸾号的主机，透过复杂的线路，能够随时随地监控到各个房间。 这么做为他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担，诸葛奇当然不乐意简明去独自冒险。 “第一世代的舰船，用的全是算力推进，普通的能源落伍了，如果不在这一路上不断进化，我们会输得很惨。” 对方进化二十亿年，不知道科技发展成了什么模样，他们这些人贸然冲过去，可想而知结果会有多惨。 简明的思路非常正确，二十亿年在苍茫宇宙中或许是短暂的片刻，但对于文明的发展，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如果有任何问题，用时空论坛直接联系我，比意识传输还快。” 登陆时空论坛，从根本上解决了异时空传讯的麻烦问题，如果让人类科技按照目前的速度发展下去，再有万年时间，也不可能完成。 第175章 一边前行一边进化 人类族群的个体需要进化，青鸾号空天母舰也在飞行途中，不停尝试着做出改变。 三维生命在时间长河中保持一成不变，是很难维系族群不受侵犯的。 青鸾号舰船内部的多条流水线，都是为了加工所需零件而携带，尽管流水线的重量惊人，还很占空间。 这些都是进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每次量子加速的距离都会在三十光年左右，到达目标最少要进行十次加速。 量子加速引擎理论上是没有冷却时间的，但却需要经过大量计算，来提前为青鸾号的前进模拟一遍。 从数据上进行欺骗，先将高速移动的数据发射到必经之路的前方，等到既定位置时，开启引擎瞬间贯穿连通与终点，将实际物体在终点完美构造出来。 这种加速的方式，其实是使用量子分解的技术达到的，数据无处不在，能变成数据的事物本身同样能无处不在。 诸葛奇对研发出这种传输方式的人深感好奇，在时空论坛上搜索许久，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的名字。 “华夏阵营对研发人员做到全方位的保护，其中就包括时空论坛掩盖痕迹，你的那些查询方式，应该都找不出来。” “管理局的其他阵营，分别都是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一个布鲁克林议会。” 按照阵营划分，大抵可以分成三个派系，以保护地球家园为己任的华夏阵营；以追寻先进技术和文明进化为目标的联邦阵营；以个人利益至上墙头草的利己主义者们，他们组成了元宇宙空间的基本架构，其中就包括了布鲁克林议会，是不折不扣的激进派。 在更为广袤的元宇宙空间里，利己主义者建立起了属于他们独有的秩序。 意识体们模糊了时间的概念，元宇宙里的生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完全可以通过售卖先进技术和信息来维持能源。 因此时空论坛这种神奇的产物应运而生，依托于时间迟钝的元宇宙空间，为主世界时间线不同阶段的文明提供帮助。 当简明通过青鸾号固有的连接通道进入元宇宙空间时，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空旷的平台，几十面不同形状的门环绕着。 空天母舰里的事情，诸葛奇可以做得很好，利刃小队的成员个个朝气蓬勃，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对于大数据处理方面，他比自己要好很多，简明始终觉着自己更适合与古董们待在一起。 他没着急做出选择，而是打开时空论坛，搜索这些门的背后会有什么。 八号头像依旧是灰色的，他不知为何失去联系，久久没能回复自己。 那些门的背后会是什么，时空论坛上并未给出相关的资料，简明只能摸索着来。 门的款式和颜色各不相同，简明端详许久，最终停留在了古朴纹路图腾金属门前。 这种猛烈色彩情绪对撞，让人一眼就难以忘记怀。 冥冥之中有一种魔力，吸引着简明伸出手转动门把，缓缓推开迈步往里面走。 接下来展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在垂垂老矣的时候，还会不厌其烦地跟别人重复讲述着那时的景象。 半开的门中，溢散出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的肃杀，使得简明不得不释放机甲，护住周身上下。 危机四伏！这是给简明的第一印象，当他想要尝试后退时，却发现退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自己的身后是高耸的悬崖。 自己向后退的脚步，险些踩在空处。 再转身向前看时，哪里还有元宇宙的那扇门，展现在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赤土。 在远处有零星的棚屋聚集，还能隐约看到些火光。 简明捂着肚子，竟然觉着饿意袭来，这种正常的生理反应已经太久没有过了。 “量子化开始之后我就没饿过，这地方还真是神奇。” 青鸾号空天母舰内部别有洞天，简明压根没想到会来到这种地方，这里与科技毫不沾边，原始程度堪比人类文明刚诞生的时候。 天空和大地的颜色区分并不明显，举目观瞧所见之处，皆是红和灰的交相辉映，一种浑浑噩噩的氛围，让生活在这里面的人们提不起精神来。 事实上要比简明所联想到的最差局面还要恶劣一些，人类在这里并非主宰者，自然环境中体格庞大的野兽，它们的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一头生有四根角的野牛，冲破高大茂密的林木奔向悬崖，在它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个十来岁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着。 眼看就要被逼入绝境，少年用力向前飞扑，在地面上快速翻滚着朝悬崖方向移动。 简明抬腿挡在必经之路上，险之又险地将少年救了下来。 那头额前长着一颗圆滚滚眼球的野牛，不知道悬崖上面突然多了个什么生物，索性想要连同他一起顶撞。 锋利的牛角呼呼刮风，顶到机甲表面时，那股纯粹的蛮力险些让简明飞出去。 双脚扎根地面，背后的空气推进器冒出滚滚白烟，硬生生将野牛挡在身前难以寸进。 少年听到一声霹雳般的闷响，还以为天雷降下神罚，要将自己带往阴曹地府。 可等了半天只有轰隆隆的动静，自己并未遭到什么伤害。 “喂，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已经没事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将少年从幻觉中喊回现实，少年睁开眼睛懵懂地望着眼前一双发光的眼睛，吓得他差点昏死过去。 “那头牛被我杀掉了，可你应该没法挪动它，如果有人帮忙的话再好不过了。” 简明哈哈大笑着，一把将少年从地上拽起来，自己走到野牛尸体跟前，重重拍了拍牛背。 刚刚一发激光正中野牛的眉心，从头到尾瞬间贯穿，还在体内产生了数次光爆，从内部瓦解了野牛的生命。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缓缓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我……我叫杰，是牧野部落的！” “唔，是一个字的姓名？按照你们的意思，叫我明好了。” 单字的称呼，还真是够古老的。 第176章 五千年前的牧野部落 “啊！您不是神仙？”少年听到简明的自我介绍后，感觉自己头脑发蒙，走到野牛尸体跟前再次确认，这头高三米、体长超过五米的巨型猛兽，的确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有影子，还有鼻子有眼的，怎么会是神仙。” 简明撤去头盔，露出本来面目，这一下又震惊到了少年，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十多名部落的猎人凭借各种陷阱，才敢猎杀的野牛，被眼前奇怪的人用不知道什么方式，一下就给击杀了。 “再慢些血液凝固，处理起来就很麻烦了。” 在简明的一再催促下，少年杰才快步朝着山下的部落跑去，简明构造出一台无人机，远远飞在空中一路跟着他回去。 的确是部落，而且还是很简陋的那种，牧野部落的人口不过百，却是这片赤土平原上规模数一数二的大部落。 他们已经拥有文字和缝纫技术，还会使用火焰来烹饪，可惜在武器方面还落后得离谱。 先进与落后交织在一起，是一种很神奇的历史生活状态，多发生在春秋战国时期以前，人们还没形成城邦和国家文明时，总会出现这种落差感十足的景象。 少年杰很快从部落里喊过来十几名身材健壮、身高还不到简明肩膀的成年人，提着长矛和石斧朝着这里飞奔而来。 跑步速度快的出奇，少年杰气喘吁吁地跑在最前面带路，等穿过森林远远能看到野牛尸体时，他累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所有部落的成年人，当看到简明站在野牛身旁时，全部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他们没见过穿着打扮如此怪异的人，从少年杰前言不搭后语的短暂解释中，他们压根无法想象有人能秒杀野牛。 赤土平原上有多少小型部落，被几头发疯的野牛冲撞到支离破碎。 在这里是野牛生活的乐园，人类的部落不敢与野牛群正面交锋，因此大家都显得十分消瘦。 只有当落单的时候，人们才有机会一拥而上，拼命与野牛搏杀。 几乎每次都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来换取牛肉，即便牛肉变质，也舍不得丢弃。 他们自己嘀咕着商量许久，派出少年杰去与简明交谈。 “明，这头野牛是你的战利品，所以你如果要赠给我们，必须去牧野部落做客，这是规矩不能改变的。” 少年杰很担心，提出这种要求，会被对方拒绝。 毕竟牧野部落里没什么好吃的东西，经过几次仓促搬家后，现在的部落里能看的只有遍地的陷阱了。 简明点点头，伸手和他握了握，“当然乐意，这东西大家快过来分割切开，放放血清洗干净。” 他从背后抽出一把长柄刻刀，轻巧的几下就切开了野牛的毛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松地将野牛分成了几大块。 大家看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要知道这样的人很少见，赤土平原上的各个部族，每当涉及食物，总会剑拔弩张。 人类的生命还没有一定数量的食物值钱，在古老的部落时代，大家为了食物可以做任何事情。 赤土平原虽是低矮灌木丛占据的空旷地区，但随处可见涓涓细流从泉眼里喷涌而出。 泉水带出来的黄金砂石随处可见，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日后所能带来的价值会高到离谱。 眼看着天色已晚，部落的猎人们就地点燃火焰，开始砍些粗糙的树皮来制作帐篷。 这种原始的方式，简明从未见到过，索性不打算构造帐篷，就这样跟他们将就一晚。 “明，如果你吃得习惯，可以和我们喝一点饮料吗？” 少年杰拿过来一个树叶扭成的杯子，里面盛放着一种散发着酒香的液体。 是一种奇形怪状的矮胖树木的管道里酿制出来的，植物与昆虫在这里混合，将积累起来的雨水不断发酵，最终形成了最古老的美酒。 简明笑着接过来杯子一饮而尽，伸手凝聚出一些烧烤必备的调味料。 牧野部落的猎人们经验丰富，很快就从敏锐的气味中，获取了这种调味料的秘密。 它们能够使得烤肉时，肉质的口感更加丰富且富有层次，让乏味的食物不再是单纯为了补充体力而存在。 “简直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宝藏！明大人！”猎人们被美味的食物感动到涕泗横流，竟然调转身形朝着简明跪倒下来。 “千万不要这样，我还年轻，经不起你们下跪！” 简明摇晃着手掌想要躲开，却被少年杰拉住胳膊，示意他要接受这个事实。 “在我们这里，有实力的人会备受敬仰，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如果躲开会被人认为懦弱。” 少年杰说完，也向后退去两步跪了下去，简明便不再躲闪，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种仪式。 简短的仪式结束后，大家终于有说有笑地开怀畅饮起来。 食物充足、没有危险，在他们看来跟上了天堂没有区别，大家并未对此放弃警惕，有三分之一的人并未饮酒，手持武器在四周值守。 一头完整的野牛，足以引起一场部落规模的大决战，为此投入再多的生命也值得。 一方面生命个体的减少，会让食物资源减少速度放缓；一方面争夺来的大量食物，能促使人口的增长。 两种矛盾点的相互对立，促使部落格外看重食物，简明多次提醒他们不必在意这些，但他们认为这都是客套话。 没人会不在乎食物，特别是新鲜的牛肉，他们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这么完美的肉类。 猎人们向简明请教那些神奇的粉末究竟是什么，简明慷慨地赠予了他们许多种子。 “等到明天晴朗的太阳出现时，还请您前往牧野部落，为我们的新生儿赐予祝福！” 少年杰行事作风进退有度，简明对他颇具好感，一夜未眠两人畅谈许久，简明还教会了对方如何射箭。 利用现代化工艺制作出的木质弓，射程更远、穿透性更好，少年杰对此爱不释手，等到清晨沉沉睡去时，还是怀抱着它不舍得撒手。 第177章 八号来电 天亮时分，疲劳一整晚的猎人们打算就地休息片刻，在一天之中这是属于他们难得的休息机会。 天光乍现到早饭之前，大家默契地选择互不打扰，此时连野生动物们都在缓慢挪动着身体，打算重新找个地方再休息片刻。 简明无聊地浏览着时空论坛，他完全不需要睡觉来维持生命活力，现在他精力充沛一如往常。 忽然八号的头像亮起，所有的消息显示出已读的字样，然后虚拟屏幕上弹出一个申请通话的对话框。 简明下意识点击绿色按键，接通了这个电话。 对方的声音浑厚有力，说话不急不躁的像个绅士，“真没想到咱们可以通话，前几天太忙了，忙着跑业务没时间登陆论坛，看你发来的消息，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 “如果按照编号来算，你应该是管理局元老级的人物，我不理解大家为何要在时间线上跳来跳去的，太乱了。” 简明说完这句话后，对面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管理局总是喜欢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过在时间线上的可不是胡来。” 管理局的探员们平日里各司其职，都不在一个时空内，特别是执行特殊任务的一小部分人，大家对相遇这件事情更为看重。 “既然你能跟我通话，那就意味着我们是在同一时空内，这地方相当原始，我都分不清是元宇宙空间还是真实世界。” “你来到这里是用空天母舰里的通道对吧？这里是华夏阵营打造的历史长河，在这里能看到向前、向后无限延伸的，属于我们的文明，是比时空电梯更先进的技术，还在实验阶段。” 八号进来的时间要比简明早许多年，两人现在还不是碰面的最佳时机，八号并不打算在这里和他以真实形态见面。 之所以这通电话，八号为了印证简明的确是在赤土平原，古老中国商代之前的夏朝，一个与神话接壤的传奇时间中。 “我们经过许多次推算，最终证明了第一世代的舰船，很难抵达所谓的新家园，因为没有掌握充分的时空穿梭能力，大家会在舰船上度过漫长岁月。” 时间向来是人类所要面临的最大敌人，第一世代的技术发展到瓶颈期时，其实与现在的人类科技不相上下。 似乎地球文明在此时期，都会遇到相同的问题，然后将他们的目光指向宇宙中的新家园。 管理局之中极少数敏感派的探员，发现了这种细思极恐的规律，万一是刻在我们dna里的命令，将人类文明圈养到一定程度，就去主动送上门那样，简直难以想象。 像八号这样第一批展开启明计划的探员，或多或少都找到些线索。 第一世代与第二世代之间的关联，要从dna的传承开始。 夏朝是承上启下的开端，不仅承接了神话传说时期虚无缥缈的历史，更对应着第一世代的华夏阵营。 “在第一世代同样有华夏古国，诸神面具是他们所留下的科技产物，与我们的选择如出一辙，新家园是夺取地球能源的骗局，很高明的数据骗术。” “人类的头脑，那些dna里携带的，不过是一段段对世界而言微不足道的数据，包括咱们的对话，如果能有效的转化成数据，咱们每天都可以说同样的话。” 八号说出的言论，与诸葛奇的判断如出一辙，关键性数据的掌握至关重要，如果被地外生命在人类文明的数据中，嵌入了一段本不属于我们的数据，每次都无法进化到初级文明的下一个科技节点。 对于地球上所诞生的文明而言，无疑是最为致命的打击，比基因锁更骇人听闻的一场阴谋，幸运的是人类族群中已经有些对此事警醒的，着手开始寻找这段数据。 “第二世代的文明发展史上，只有我们的文明没有断绝过，如果要找出被动手脚的数据，我们义不容辞。” 八号的责任感在促使他不断前进，即便前方是看不见的黑暗，他也要从黑暗中找到一丝光明的希望。 “这段数据看样子是还没找到？我要不要让空天母舰返航，退回去待命？” 简明对待未知的态度要谨慎许多，他不乐意见到这种尚未知晓内情，就一味猛冲的做法。 “不能打草惊蛇，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过去，最少需要五代人竭尽全力才能到达终点坐标，或许在我们头顶看不见的地方，始终有其他高级生命在监控一切。” 八号给出他迄今为止所收到的所有情报：第一世代的华夏古国创造出一台四维引擎，但因担心被抹杀掉数据，从而将其拆分成许多部分，藏在时间线不同的地方。 “原材料、图纸和工匠，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管理局能提供的十分有限，而且小心黑衣人，如果你遇到黑暗生命，不要手下留情，他们是幕后主使的打手。” “你前段时间说险些经历了地球毁灭，就是这些黑暗生命所做的，我亲眼看到是布鲁克林议会成员，走进了转化装置才变成的黑暗生命。” “管理局内部的派系斗争不可避免，是数据在作怪，目前为止我还没从你的意识中，寻找到被修改的痕迹，毕竟造物主也有打盹的时候，工作起来总有纰漏。” 八号带来的信息至关重要，两人畅谈许久直到太阳彻底从地平线上升起，这段对话才被迫中止。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科技的进化不是一日之功，如果能凑齐四维引擎的组成因素，将其制造出来，就能破开这个数据循环，将人类拉出深渊。 挂断通话之后，冷静下来的简明很快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地外生命真能做到改变数据来影响文明进程，为何不直接出手消灭人类，再夺走地球的资源？ 问题越想越多，简明为之头痛不已，一根光秃秃的木箭打断了他的思考，少年杰在不远处向他招手，有几辆粗糙到不能再粗糙的板车，正在艰难地运输着大块的牛肉。 第178章 古老的朝代 牧野部落所用的板车，是几根木头和一面木板组合而成的，前面是猎人们用几根绳子拽着前进。 尽管看起来比较费力，但实际上可以算作非常方便的一种运输方式了。 他们还没有学会圈养牲畜家禽，连猎狗都是随缘遇到的，简明与少年杰肩并肩走在最前面，作为牧野部落百年不遇的贵人，与友好的馈赠一同返回牧野部落，会受到所有人的夹道相迎。 事实的情况要比文字描述更为热烈，还没到部落领地标志的边缘位置，女人和孩童早早站立两旁，翘首以盼他们的归来。 原始社会中，失去作为主要战斗力的成年男性，短时间内会造成部落的严重打击，甚至在不久之后被其他部落吞并，都是时常会发生的事情。 外出一夜未归的猎人们，对牧野部落而言，与食物同等重要。 他们走出部落数公里外迎接，多半怀揣着忐忑不安的意味。 幸好猎人们安然无恙回来了，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个皮肤白净、黑头发黄皮肤的男子，双目炯炯有神，看着精神极了。 全身的皮肤百分之九十就被精致干净的衣服覆盖着，牧野部落里最好的袍子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对于部落成员而言，力量和外表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两大因素，很快他们对简明的好感，在不经意间就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简明对此毫不知情，他在少年杰的介绍下，记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名字，可惜部落的首领不在，似乎是去参加什么很重要的会议。 赤土平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比简明所想的极限还要多，原始人的生存条件虽艰苦，但生命的顽强远超想象。 历史课本里说的那些，仅仅是后来者在考古探查发现的蛛丝马迹里，通过种种方式推导出的大概结果。 简明亲眼目睹了一群手持木棍，做出祭祀动作的舞蹈，猎人们互相交流，将珍贵的调料种子交给女人们，并且将简明对他们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 “牧野部落再次欢迎贵客的到来！还请进来多住几日，杰！你全程陪同贵客，别让人觉着我们待客之道没礼数！” 简明的样貌，在部落男人们之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很快吸引住了所有女性的目光，那些与杰差不多大的少年们，更是围着他们久久不肯离去。 少年杰担心简明对此产生不悦，急忙解释道：“大家很少见到您这幅长相的人，我们吃饭都成问题，所以……” 说到后面声音变得细不可查，两者相比较之下，简明显然是高高在上的那类人，应该跟首领参加的会议上，那些上位者差不多。 但论能力而言，简明毫无疑问是他见过最有战斗力的，不费劲击杀野牛，还会精准到不像话的箭术。 特别是在射箭方面，简明带给他的震撼最为直接，普通的木质弓箭在他的手中发射出去，威力最少要比别人大上两三倍。 少年杰跟着简明身边仅仅学习了一个晚上，就能准确命中三十步开外的目标，这种能力无论放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获得更多生存的机会。 因此少年杰很喜欢跟简明待在一起，等到了牧野部落时，更是张开双臂欢呼，招来更多的族人围观。 “那雕像是你们部落的图腾？” 吸引简明目光的不是这些懵懂中带有警惕的族人，而是在最中央显眼位置摆放着的一根青铜柱子。 所使用的材料虽说是青铜，这种来自于时空论坛上的称呼，在简明感觉与劣石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无法用算力构造出来，消耗算力进行的计算，很少能有超脱其中的事物。 这种东西的出现，往往意味着超时代的科技，简明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如此敏锐的嗅觉，多亏了诸葛奇和八号那种发散性思维一直在引导着他打开思维。 少年杰看了一眼，随即说道：“牧野部落还没到千人，只有千人以上的大型部落才有图腾，这是夏朝的印记，我们供奉夏皇柱，夏朝才会允许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青铜器对于你们而言，是十分尊贵的象征？” “必须拥有一定的身份级别，或者上交足量的物资，才会获得青铜器的奖励，首领爷爷这次去长河城开会，应该就是为了青铜器的分配。” 夏朝，一个历史上出现过不知多久的神奇朝代，这时的人族执牛耳者还会被称之为人皇，与天地平齐。 此时的管理制度已经非常完善，规模不一的部落星罗棋布于广袤的土地上，作为中枢的寥寥几座城池，远超过简明的想象。 青铜器对他们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一根斑驳色彩的夏皇柱耸立在那里，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威严且不容侵犯。 上面的图案纹路古老神秘，多是些花鸟鱼虫、神鬼精怪，简明基本上认不出任何一个的准确身份。 在时空论坛上，完全搜索不到夏皇柱的概念，似乎是被人专门隐藏掉了。 “我可以去触碰它一下么？” 少年杰点点头，律法上倒是没有不让碰这一条，族内的孩童们经常会围着夏皇柱打闹玩耍。 从首领爷爷那辈人小时候就记得夏皇柱的存在，这根青铜柱在牧野部落存在不知多久了。 这些年间发放的青铜器，全在首领锁着的仓库里，曾经的牧野部落虽辉煌一时，但天灾人祸时有发生，迄今为止他们能还在这里没有搬离，全仰仗着这些青铜器的威力。 “等到首领爷爷回来，他一定同意您去仓库看看的！”少年杰话音刚落，身背后就传来一阵躁动骚乱的声音，一群人七手八脚抬进来个干草垫着的木板。 木板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在胸口和脖颈等要害处，明显有撕裂的伤口。 少年杰带着哭腔地扑到前面来，趴在木板边上，“首领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首领大人在回来的路上遭遇野兽袭击！快些请巫来！” 第179章 巫与算力 每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部落，都会有至少一名巫的存在。 巫的能力神秘莫测，能救死扶伤、通晓鬼神之事，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会被奉为座上宾好生照顾着。 当牧野部落的巫被请到夏皇柱前时，简明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太年轻了，一双灰白的瞳孔中变化万千，与之对视的一瞬间，简明确认对方与自己有许多相似之处。 在简明的固有印象中，巫们肯定是那些外表脏兮兮，穿戴超乎寻常的老人。 与药剂和毒素整日为伍，对精气神的损耗很难弥补回来，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换取特殊能力的增长。 越强大的巫，理应越形容枯槁才对，但牧野部落的巫却显得如此反常，面容饱满富有血色，皮肤光泽细腻品相极好。 若是换掉这一身破破烂烂的穿搭，换上一身现代都市的流行款式，必然会引得大量倾慕的目光。 “你是明，你很强，如果可以帮忙的话，我希望你也来。” 巫在经过简明身边时，嘴巴没动分毫，一个冰冷的声音却传入简明的耳朵里。 简明下意识点点头，眼睁睁看着她走到昏迷不醒的老首领身边，用纤纤玉指在伤口周围连连点去。 很快伤口便不再流血，但老首领仍然紧闭双目，一副行将就木的惨状。 “抬去祭灵场，除了这位贵客之外，别人都在外面等着！” 巫说话有时候比首领更好用，大家对她的尊敬程度，再次刷新了简明对她的看法。 祭灵场是一座没有屋顶的圆形高台，周围由帷幔层层遮掩，阵阵药香沁人心脾。 巫走起路来长裙飘逸，古井不波的脸上很难让外人琢磨出她心中所想。 简明紧随其后一同钻进帷幔之中，大家尽管很想前去探望，老首领的伤势显然不容乐观，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哭泣。 有一个哭嚷声传来，就有第二、第三个，接二连三的低声啜泣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哀嚎的海洋。 少年杰咬紧牙关，张开双臂站在高台前，面对着众人，悲愤地吼道：“首领爷爷还没有死！你们这么做，他会伤心的！巫和明大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压过了所有的伤感，也让里面愁眉紧锁的巫一个劲儿地摇头。 “如你所见，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救治一个伤成这样的人，他的体内五脏六腑全碎了。” 老首领伤成这副模样，多半是被人暗算所致，普通的野兽冲撞践踏，不会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简明双眼泛蓝，扫描光束在老首领的身体上缓缓掠过，其内在果然与对方说的一样。 “既然你已经断定他无法医治，那为何还要抬进来？” “如果没见到你，的确老首领百分之百没法救，但作为从另一个时空而来的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试想一下从古老部落巫师的口中，说出现代的时空词汇，给人带来的震撼会有多么强烈。 简明错愕的表情被巫看得一清二楚，巫其实也在赌，她根本不知道时空的意思。 这些都是在她老师的书中偶然看到，老师教会她使用各种神妙术法，却不曾告知她为何有的人可以使用，而有的人一辈子也学不会这些。 不甘心学一半的她，悄悄偷看过无数次老师那些宝贝书籍。 在普遍都用兽皮和石板雕刻的年代里，老师竟然拥有用雪白纸张书写的奇异文字，如果简明看到过那些，肯定认得上面的文字是经过几次简化的汉字。 “看来我赌对了，你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所以你能帮助我完成复活仪式对吧。” 巫眨眨眼睛，一半询问一半请求道。 “复活仪式？又是什么奇怪法子？”简明可没学过这种本领，单从名字上听起来就玄乎得很，除非时间倒流，让老首领的身体回到遭遇伤害之前。 “我的意识会进入他身体内，去帮助治愈伤口，但我没有那么多法力，得你来帮忙。” “法力？这种东西我怎么会有？” 简明是现代来的，完全不明白法力是何物。 这回轮到巫大为不解，“明明你体内的法力充盈，比我的老师还要强大许多，为何说没有法力？” 简明体内有是算力，简明伸出手指，冒出一道蔚蓝色的火焰。 “你是在说这个东西是法力？如果是的话那倒有很多，我该怎么给你？” 巫伸出左手与简明十指相扣，手心对齐的一瞬间，简明就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数据流，冲进了脑海中。 从她出生之日开始，点滴细节都在简明的脑海中展现出来，就像一本没有上锁的书籍，任由简明翻阅。 察觉到对方能够窥伺自己的意识时，巫的脸上明显泛起红晕，“那些东西什么时候看都行，还请专心帮忙。” 简明赶紧收手，不好意思地将脑袋歪向一旁。 巫的意识很快顺着手掌钻进老首领体内，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简明同样能观察到她所用的手法。 一种简单的、行之有效的修复手段，以自己清醒的意识为针，算力构成无形的线，来往穿梭于支离破碎的血肉之上，轻巧地缝补好那些裂缝。 上古时期的巫，原来并非外表所看上去那样，靠着鬼神的骗术混吃混喝。 当意识来到胸口最严重的伤口处，终于需要让简明提供算力支持，当他充沛的算力交给巫的手中时，那根锋锐的针抖了数次，她有些把持不住这股强势的力量。 “难道说在未来时空的人，都会是你这样的强者？” 在迅速完成所有伤势的缝补后，巫的意识回归本体，她被简明所轻易就能调动的能量震惊到了。 简明笑着摇摇头，“当然不会，我不过是因缘际会巧合拥有它们，如果运气不好，它们不久之后就要重归天地间了。” 语气里的怅然滋味，巫感受得一清二楚，“还有谁能杀掉你？恐怕在夏皇面前，你都有把握能逃走。” 第180章 来自夏皇的邀请 “夏皇？”说出这两个字时，简明忽然间冷汗直冒，有双锐利的眼睛，从极远方盯人上了自己！ 巫看出简明的异样，急忙站起身来挑开帷幔，向夏皇柱的方向看去。 此时的青铜柱子表面流光溢彩，有威严之气从上面溢散而出，先前围拢在帷幔四周的族人们，全被夏皇柱的异样吸引过去。 夏皇柱的变化，来源于远在阳都的夏皇，只此一人能调动九州各处的夏皇柱。 简明的视角与他们不同，夏皇柱很显然是一种内部构造精密的通讯装置，这些色彩里蕴含着丰富的信息，跟电话接听留言那样，如果没人应答，色彩会一直存在下去。 能开启夏皇柱传音的是部落里的巫，或者掌握特殊要领的老首领。 如今牧野部落的老首领生死未卜躺在木板上，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巫的身上。 巫整理好服饰，又鼓荡体内气息，将自己从上到下用清风吹扫一番，恭敬地走到夏皇柱的面前。 “牧野部落当任巫——雅，拜见夏皇。” 巫双手交叉于胸前，双膝跪倒在地，全身用力缩紧成一团。 再缓缓起身时，夏皇柱上的色彩随着她的四肢松散而释放出来，遮天蔽日笼罩了整个部落的天空，族人们观此异象后，纷纷俯下身子不敢直视。 得到稀释后的色彩，简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对方所用的法术，就是算力构造的一种方式。 现代考古学的理论中，从未将先进的运算程序，与古代的技术相匹配，毕竟这种大胆的想法，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夏皇柱前，色彩凝聚出一张生动的面孔，此人一出现，面部的三颗眼睛全部看向了远处帷幔遮掩中的简明。 简明眉心发烫，一颗蓝色的竖眼不受控制地睁开，浑身被黑蓝色长袍覆盖。 六目相对，那副面孔张了张口，发出不容忽视的浑厚声音：“雅，带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来一趟。” 雅再次点头表示遵照命令，口中开始默念复杂的口诀，简明知道应该是类似时空传送的钥匙，只不过她用的是言出法随，并非自己那种实际存在的工具。 夏皇柱的色彩逐渐消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只为说一句话，中间的能量损耗未免有些大的离谱。 “做好准备去见夏皇，到那里之后千万不要多说，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雅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双手不断结印，时不时拍打在面前的空气中。 一副完整的图案就在她不断拍打的过程中逐渐凝实，圆形的图案转动，凭空裂开了一道缝隙。 雅向前轻盈迈步，走进缝隙之中，“要小心别踩到空处，跌落到混沌乱流里再想爬出来并非易事。” “空间穿梭！你老师都教会了你些什么法门，我对那些书很感兴趣。” 简明跻身进入缝隙后，望着周围散发着浓郁紫色的混沌空间，马上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身体完全走进缝隙的时候，不稳定的狭窄空间立刻风平浪静，脚下仅供一人行走的通路，也变得宽敞许多，不需要担心会跌落下去。 雅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她自从学会空间穿梭的本领后，一直用得小心翼翼，生怕沉沦在其中。 如果不使用空间穿梭的能力想要前往夏朝的国都，需要数十年之久。 在上古神魔共存的时期，地球表面的空间要远超现代社会，太多的算力充斥在地球上，催促着文明加快进步的速度。 即便如此，他们也需要走上很长一段距离，在这里简明尝试各种加速方式，算力开始构造时，就受到某种限制，无法施展出意识里所想到的那种画面。 但算力的释放引来了空间波动，四周混沌的空气一阵不寻常的搅动，吹的两人东倒西歪。 “请不要随意乱用法力！这里是属于夏朝管理之外的地方！一旦失去方向，灵魂会永远困在这里！” “真抱歉，我没见过能随意使用空间穿梭的，这项技术在数千年后的未来，还没有被完全掌握。” 面对雅的怒火，简明连忙笑着道歉。 巫的情绪变化，会让所施展的术法产生不稳定的情况，空间的波动随着她的声音而愈发剧烈，甚至出现了道道裂缝。 有些黑暗物质，从裂缝中不断渗透进来，雅的表情再度发生变化，双手从袖袍里摸出些符纸，向着它们甩出。 “黑暗入侵了！快点将它们消除掉！都因为你胡闹！”雅发现自己无法控制情绪后，索性用一张符纸按在自己的额前，强行压制住内心的躁动。 封闭情绪后，裂缝顿时停止蔓延，那些黑暗物质蠕动着滴落在笔直的地面上，拦住他们的去路。 黑暗物质凝聚成一个个手持枪械的黑衣人，雅从未见到过这副模样的敌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进行空间穿梭时，总会遇到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物质，它们会变成各种模样来阻碍空间穿梭的顺利进行。 变成人类模样的时候少之又少，而黑衣人的样貌，雅根本没有听说过。 “又是黑暗生命！哪里都有这群烦人的家伙！”简明俯下身子向前冲刺，尽管在这里没法使用算力，单凭他坚硬的身体，足以收拾掉这些脆弱的黑衣人。 黑衣人射出的子弹，压根伤害不到他的皮肤，不在一个量级上的密度，让简明轻松收拾掉了他们。 由于前冲的速度过快，在突然出现的道路尽头时，简明并没有及时停住脚步，一头撞了进去。 好在双脚依旧踏在坚实的地面上，周围的光线恢复正常，再没有那种压抑的混沌。 雅在后面急忙追上，等她再次出现在简明身边时，冷哼着表达出她的不满，“你的莽撞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连带着我都要跟着一起受罪！” “你们当巫的，脾气都这么差劲？”简明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古怪脾气，冲着她大声抱怨了一句。 “差劲！差劲！” 一个顽皮的声音，突兀地重复出简明的只言片语！ 第181章 阳都 “差劲！差劲！" 学着简明说话的，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红毛鹦鹉，它不知何时飞到简明身边，正装模作样地打量着两人。 “好你个死鸟！就会学舌！” 简明伸手去抓，鹦鹉不躲不避，挥动翅膀发出风刃，将他的手掌弹开。 鹦鹉虽没有用真本事，但对于风刃没有伤到手掌皮肤，仍感到惊奇不已。 “你才是怪胎！没有用法力，凭借肉体能挡住风刃！太奇怪啦！太奇怪啦！” 回应他的是一道焦灼的光束，激光淹没了鹦鹉，凑近些都能看到羽毛瞬间被燃烧所产生的异样气体。 “哎哎哎！我没有恶意！别动手啦我知道你厉害！” 鹦鹉的羽毛被烧个精光，在激光中变化成一个矮个子小姑娘，红发红袍手持法杖挡住激光，双腿深深陷入泥土里，身体被激光倒推着向后退去。 她不明白简明扛着的是什么法器，竟然能发出威力如此巨大的光束。 简明同样为之震惊，能用身体硬抗激光炮的贴脸轰击而毫发无伤，只是略显狼狈。 这种人放在现代社会，肯定会被抓走放在实验台上进行解剖，大家对她的身体构造会充满好奇。 “好了，招呼也打完了，现在该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明大人。”雅在一旁看的眼前一亮，她以为简明不会攻杀手段，却不料激光炮的能量，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鹦鹉变成的姑娘友好地伸出手来，与简明用力握了握，“明大人？初次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就如此有趣，嘉很喜欢！不愧是雅姐姐的眼光！” 雅听到这番话，脸色腾然变红，用手掌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但她会鹦鹉的本事，说话即便是不张嘴，声音也能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雅姐姐的择偶标准是巫里面最高的！除非能从正面击败她，不然她根本不会去看的！明大人这么厉害，怪不得雅姐姐会……” 一道更加耀眼的光亮，彻底淹没了她的声音，她蹦跳着手舞足蹈，嘴巴一张一合却安静得很。 简明知道应该是某种静音的术法，同样是算力运用，夏朝的巫们相较于探员，则更为合理。 有限的算力在巫手中，会以最节省的形式使用，尽量简单迅速地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根据术法发生环境的不同，总会被巫及时做出改变。 简明在努力观察着巫施法时的动作，目前为止并未发现异样的情况。 他满脑子都在考虑这些问题，鹦鹉所说的话压根没往心里去。 等雅脸色红润地拽着嘉往城门处走去，简明才恍然回过神来，“鹦鹉！你能教我怎么变化的吗？” 被揍了一顿，心情正差劲的嘉，听到他想学变化之术，顿时来了精神。 “即使是受到雅姐姐青睐的明大人你，也未必能学的会呢！变化之术可是我家祖上代代相传的秘术，多给你看几遍也不会的！” 嘉是个热心肠的姑娘，来回重复变化数次，速度尽量放缓来让简明看到变化瞬间身体的改变。 她的动作在简明眼中变得如同慢动作的场景一样，算力的奇特流动方式一览无余。 简明摇晃身形，照葫芦画瓢来使用算力，唯一的区别在于使用算力的量，比嘉多数倍。 变化的感觉如期到来，简明心念一动，想到一条青龙的模样，身体顿时起了形态上的改变，在城门处突然变成了盛气凌人的青龙。 龙在华夏文明的历史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青龙出现的下一刻，雅立刻朝他发出警告。 “快点变回来！让城内的护卫看到，会把你送到斩龙台的！” 简明一缩脖子重新变成人形，吓得他一哆嗦，赶紧混进人群里进入城内。 夏朝的图腾虽然不是龙，在上古时期的九州，遍地是大小不一的神兽，龙是其中较为强大的一支。 龙自出生时，便带有帝王之气，如果让龙贸然进入都城内，很难说会对夏朝的皇室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斩龙台上流淌着无数真龙的鲜血，血液的痕迹经年累月不曾改变，始终鲜艳如火。 幸好只是变化之术，过往的人们纷纷侧目观瞧，在发现简明并未有龙气后，很快各自忙各自手头的事情，不再注意简明一行人。 “阳都的大型法器，有许多都跟龙有关，作为制造法器的最佳材料之一，发现一条龙，浑身都是宝！你不想活就直说！” 雅的表情变得无比难看，还不忘教训自己的好友，为何要教他变化之术。 “我也没想到明大人真能看一遍就会……不是故意的……” 在巫的世界里规矩森严，雅的级别要高于嘉，所以她说的话嘉没办法反驳。 更何况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要好，雅十分有主见，对于很多不合适的举动她会直接说出来。 简明两耳不闻此事，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阳都的景象所吸引。 跟想象中的情景只会更加玄奥，随处可见千奇百怪的生命，穿着不同款式的衣服行走在街道各处。 各种语言、各式载具，还有高耸入云的木质建筑，时不时会有泉水从青石砖缝里冒出，给路边口渴的行人解乏。 正常的人类反而在这里并非主角，珍奇异兽在阳都街道上自由散漫地走着，大家所表现出的优哉游哉，让每一位初到阳都的人都会感觉到一丝静谧。 “心静自然神，你所见到的阳都还是正常状况下，天气晴朗时候的阳都。”雅走到简明身旁，她似乎知道简明在所想什么。 简明好奇地问道：“阳都的状态还会随着天气有所变化？” “当然，风雨雷霆皆有其缘故，我们所要做的事情，很大程度上都要依赖于天气。” 阳都天空白云飘飘，阳光透过云层挥洒在地面上，光明掩盖住了那些缓慢旋转的黑洞。 “走凤凰大街，可以直通皇城，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 “太阳不还刚刚到头顶位置，时间有的是。” 第182章 天机锁九玲珑 简明抬头望向天空，散发着金光的太阳高高在上，显然时间尚早。 雅摇摇头，坦言说道：“阳都的光亮归那头老金乌所管，他估计又喝多了，恐怕马上就要天黑。” 她很了解阳都的规矩，华夏的天空上从来不是一颗太阳，在神气氤氲之地，创造光明的是金乌一族最为年长的长者。 “金乌还喜欢喝酒？这一点我可没从历史书中学到过，你别是在骗我。” 简明说话间，脸颊上的光芒恍惚数次，雅指着他的脸说道：“你运气不错，能见到夜晚的阳都是什么样子了。” “夜晚？现在才中午时分怎么会……”简明话音未落，周围的光景忽然暗淡下来，很快黑暗取代了光明，成为阳都的主色调。 那些沉寂着的黑洞，悄然扩散接连成片，逐渐覆盖住了整座阳都。 黑洞的中心位置，隐约可见一头小小的肉虫子，黑暗正是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的。 夜幕降临后的阳都，并未变得安静，反而比之刚刚更加热闹。 建筑物里的光亮照射到街道上来，简明甚至能看到身穿奇装异服的巫体内绽放金光。 “雅，你会那种术法吗？威严的金光很引人注目。” “他们是巫中等级最高的一类，金光是法力凝实进化到一定地步的体现，我还不行。” 简明没有选择再次尝试，术法是一种不能出错的算力运转方式，他更擅长算力造物，手掌虚握间凝聚出的手电筒，同样照亮了前行的路。 手电筒的光落在雕刻有凤凰图腾的特殊区域时，凤凰竟然吸收掉点点光芒，展翅飞出了地面。 这幅场景只有简明可以看到，那手电筒是属于他的私人物品，别人眼中的凤凰大街，还是那个朴实无华的古老街道。 “好大一只凤凰！别告诉我这也是活的！”简明由衷赞叹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凤凰飞舞于天际的场景，用富丽堂皇来形容毫不为过。 雅同样抬头仰望深邃幽暗的夜空，这里没有月光的存在，因为阳都不许有月亮出现。 她知道简明看到了什么，那是凤凰大街能够引发的天地异象，自己来阳都这么多次，才见到过一次凤凰。 “凤凰是自由的鸟儿，它们不愿意听从夏皇的号令，所以族内最强大的一只，灵魂被永远禁锢在了这里，供人调遣，算作是对凤凰一族的惩罚。” “夏皇好大的威风，连神兽都能调动。”简明啧啧称奇，那头凤凰高昂着头颅，双目之中透着对远处皇城的忌惮，他虽是自由的化身，但却永远受困于此地不得超脱，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惩罚？ 走在凤凰大街正中，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气流，从这些气流中，简明察觉到有许多算力存在的痕迹。 巫称之为灵气，而简明通过吸收分析出，异样流动的是实打实的算力和少量数据流。 原来地球表面，曾经会直接感受到数据流的存在，可后来伴随着人口数量的增多，数据流反而隐藏起来消失不见。 无论凤凰怎么飞舞，目光始终落在皇城城门处，由它指引着简明的前进，不料行走到皇城之外一百八十步的时候，眼前有一堵空气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雅张开手掌轻轻按在上面，疑惑不解地说道：“皇城无缘无故为何会突然封锁？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抬眼望去，皇城内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亭台楼阁间隐约可见有暗哨在游动。 “夏朝现在的皇帝是谁？”简明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问出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夏皇桀，就是召你进城的那位，跟封锁皇城有何关联？” 桀纣桀纣……夏皇桀！简明喃喃自语道：“是了是了，夏朝到桀的手里就断掉了传承，恐怕就在最近几天！” “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夏朝正值无比强盛的时期，怎会突然衰落？” 雅的内心对夏朝非常尊敬，她很反感有人说夏朝日落西山。 “就像那头老金乌喜欢没有征兆地罢工一样，夏朝或许也会如此，不然皇城封锁意欲何为？” 简明看到在凤凰大街的中轴线正对着的位置上，悬空挂着一个正方体。 “是否解开那道机关锁，就能进去了？” 顺着简明手指的方向看去，两名巫才看到正方体的存在。 雅惊讶地感叹道：“为何你总能看到一些我们忽略的东西？九玲珑天机锁，我们是解不开的。” 连小小的一个木制正方体的锁口，都大有来头，简明不由得有些郁闷，古人总喜欢故弄玄虚，一枚普通的锁，还能打不开？ 他扛起激光炮，对准天机锁扣动扳机，一道耀眼激光瞬间淹没了天机锁。 明明是木头材料所锻造而成的天机锁，硬生生接下一记激光后，竟然连表皮都没有变样。 “天机锁连天机都能锁住，更何况是你的术法？还是最高级别的九玲珑，绝不可能用术法强行进入的。” 雅的话简明起初并不相信，接二连三构造出威力巨大的现代科技来轰击天机锁，这枚小巧的锁头纹丝未动，宛若定海神针般震住空气墙。 “该如何破解？莫非是考验小孩智力的那种解谜锁？” “用法力触碰表面，进入天机锁的空间来打开所有机关，九玲珑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所以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力。” 天机锁困难的地方，在于解锁之人的精神难以长时间集中，没有那么多法力来保持稳定输入。 意识进入其中，一旦失去法力的保护，会瞬间被那些机关所挤压成粉末，从而变成天机锁的养分。 天机锁出现的时间越长，锁本身就越难打开，用来锁住皇城空间的这把锁，显而易见不是凡品。 简明很乐意接受挑战，解开天机锁会遇到的难题，对他而言并不难，他精力充沛的过分。 “我来试试，说不定就解开了。”简明走上前去，双手用力握住天机锁，没出五秒钟的时间，锁芯就开始发出接连不断的咔嚓声。 第183章 皇城昊天塔 “这不可能！九玲珑天机锁不会这么快解开！”雅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传说中的天机锁最快解开时间，都要消耗数个时辰。 可眼前简明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天机锁的解开速度完全取决于是谁来动手。 “看来我与天机锁有缘分，并没有怎么为难我。”简明打趣地说道。 他的意识冲进天机锁内，用以力破巧的笨拙方式，没费多大力气顺利解开所有机关，清脆的锁扣解开声音接连不断响起，很快阻挡在面前的空气墙就消失不见。 雅单手猛然用力拍在地面，从青石砖下面钻出一头通体碧绿的翡翠麒麟兽，驮着她向前飞奔。 “皇城昊天塔见！遇到冒红光者一律格杀不要留手！” 翡翠麒麟的速度相当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简明的视野里，红毛鹦鹉紧随其后，没入高耸威严的皇城内。 “昊天塔在哪儿！喂！跑慢点！” 几秒钟的功夫，皇城敞开的大门前，就剩下简明一人孤零零站在原地。 “说话都说一半真急人！等等我！” 简明展开光翼，从后面一路追逐过去，展开扫描力场尝试去覆盖整个皇城，却发现力场被某种外在的磁场收拢压缩在自己周身范围二十米左右，不得向外扩张。 前脚一踏入皇城内，阳都四面城墙几乎在同一时间紧闭，数不清的士兵站上城头，将弓弦紧绷拉满，对着高天之上攒射过去。 箭矢飞到最高处，全部爆裂开来，接连的火焰在空中构造出一道浮空城墙，彻底护住了阳都城池。 以阳都为中心的周天暗淡处，亮起许多不同颜色的眼眸，有各种咆哮声、低吼声此起彼伏，更有一支支披挂戴甲的军队，冲破雾霭来到城墙外。 这幅怪异的情景，在皇城里寻找路径的简明并不知道，他现在要做的是扫清眼前的障碍，前往昊天塔。 顾名思义，昊天塔应该是一座恢宏的塔楼，他想要飞到高处去观瞧，结果上升到与四周房檐平齐位置时，再次被半透明的结界束缚住。 “古人的手段好麻烦！全部轰开太浪费时间了！” 虽是有办法轰碎结界，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敌人不会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散发着红光的大内禁军，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简明，能明显感受到这群人的意识已经沉沦，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宛若一群失心疯的猛兽。 皇城内究竟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灾难！让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着魔，变成嗜血的杀人狂。 被红光感染的人，会张口喷出灼热射线，触碰到的建筑物瞬间就将木制建筑融化掉，那种惊世骇俗的威力，所产生的副作用同样明显。 即便不用简明动手击杀，他们也会在连续发射几次过后，将体内的能量消耗一空，生命力随之迅速流失干净。 肆意挥洒的高温，使得皇城变得坑坑洼洼，浓烟逐渐升腾到半空，在结界的顶部形成乌云盖顶的奇观。 随着向内探索的深入，简明终于看到了昊天塔，一座位于皇城中轴线黄金分割点上的九层宝塔，其塔檐悬挂着金玉所锻造的宝器，看着富贵极了。 围绕着昊天塔周围，有数百个激烈交战的巫，在绚烂的术法中间，简明看到了正被一头金翅大鹏死死压住的雅。 红毛鹦鹉早就被打的奄奄一息，折断翅膀躺在角落里，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雅的那头麒麟兽，浑身浴血挡在金翅大鹏面前，阻止他伤害到自己的主人。 他俩本身不分伯仲，奈何雅的法力有限，不是大鹏鸟的对手，金翅大鹏有吞天的本事，将周遭交手的术法张口吞下，以此来恢复自身的损耗。 此消彼长下，雅渐渐力不从心，与金翅大鹏斗法落入下风。 简明正琢磨着，场面混乱到他难以分清楚谁好谁坏，巫的身上都没有红光，没法通过简单的颜色来区分。 “擅闯皇城者杀无赦！”一把长剑凭空出现，斩在简明的肩膀，速度快到简明压根没有做出躲闪动作，剑刃与机甲碰撞，发出当啷一声巨响。 与响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圈气流荡漾的涟漪传向四周，大家听得清楚，顺着声音看过来，发现突然在战场的边缘位置，多了一个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怪人。 雅看到他到来时，急忙闪身朝他所在的地方飞掠过去。 “明大人！快上昊天塔最高层！找夏皇！” “夏皇在这座塔上面？他被困住了？”简明抬头望向天空，昊天塔的第九层被结界隔绝在外，乌云遮掩住他的视线，完全没法看到第九层的情况。 雅正要再开口说时，金翅大鹏从后面飞来，追身张口就将雅吞入腹中。 简明一看雅被大鹏鸟吃了，顾不得眼前的敌人，一抖身子甩出七道光芒，那是七个面具所变化出来的攻击手段。 用剑偷袭他的人，发现简明完全无视自己，怒气就不打一处来，挥剑再斩向他的后背。 又是一声同样的响动，剑刃仍然没有斩透机甲的防御，只是将简明打的一个趔趄，险些跌落半空。 七道光芒因此稍微偏出半米远，打穿了大鹏鸟的左眼。 吃痛的金翅大鹏挥动双翼，金色羽毛化作漫天流星，将简明所在位置方圆数十米，轰得烟尘四起。 “大鹏！我还在里面！”有个愤怒的声音穿透烟尘，紧接着一个全身漆黑的剑客跳到高空，专注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哪儿都有黑暗生命？你们这些人类文明的败类！这里是夏朝，不是那该死的议会！” 一个超过三米口径的巨炮突然探出烟尘，贴着剑客的脸，发散出浓郁的电磁脉冲。 剑客这回无法躲避，被打个正着，他的生命结构顷刻间支离破碎，被打得身形俱灭。 面对这样绝对力量的存在，金翅大鹏老老实实匍匐在地，张口重新将雅吐了出来。 “大鹏鸟！我要去第九层！你得帮忙破开结界！” 金翅大鹏不敢忤逆他的意志，只得化作一道金箭，对着天空冲去。 第184章 夏皇桀 金翅大鹏对各种结界了如指掌，封锁皇城的结界虽然麻烦些，但在他拼命冲击的情况下，仍是很快瓦解消融，露出第九层的庐山真面目来。 当简明的目光落在神秘第九层上，看到那种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和四四方方的户型时，一切混沌不清的线条都变得明朗起来。 现代化的建筑风格，与前八层截然不同的外观，设计师显然是个与简明生活时代相近的人。 金翅大鹏竭尽全力冲破结界后，头也不回地向外飞去，他希望简明能够遵守约定放他离开，对于拥有一击必杀能力的强者，他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 简明不知道金翅大鹏刚刚飞出皇城范围，就被一枚穿甲弹贯穿要害，整个身躯在半空爆炸，碎裂成一滩血肉。 第九层的出现像是停止打斗的讯号，大家全部停止施展术法，纵身朝着高处冲去。 奈何简明近水楼台先得月，从第九层打开的窗户里一跃而进，跌跌撞撞栽倒在一张柔软的沙发椅上。 “远道而来的客人！动作轻一点儿！别弄坏了我的家具！”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简明在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扫描到房间内有人。 “你是夏皇桀？” 正在书桌前翻看立体书籍的老人，连忙点点头应承下来，“如假包换，我是桀。” “不应该，桀是暴虐成性，最终被一个叫做汤的人推翻统治……你看起来很老也很和蔼。” 简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老人哭笑不得地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递给他一个名片。 名片上面写着“启明计划图纸设计师，夏皇桀”的一行简体文字。 “还挺时髦的，你也是管理局派到这里来的？” 知道夏皇桀的另一重身份后，简明紧绷的精神瞬间轻松许多。 当他进入第九层时，皇城内部空间忽然吹起一阵荒凉的风，将那些企图靠近此地的人尽数分解干净，手段之狠辣令人为之扼腕。 透过敞开的窗户，简明看到一些零星的数据碎片，被风吹上高空，雅、鹦鹉还有那头翡翠麒麟兽，全部变成了一模一样的原料，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夏皇桀始终保持微笑，来到床边将窗户关严，拉上窗帘。 外部光线收敛消失后，四面墙壁上开始逐渐浮现出不一样的景象，许多赤膊上阵的男人，纯粹凭借气力在搬运沉重的建筑材料。 夏皇桀引起众怒的原因，历史中记载的正是由于大兴土木，建造了许多没有实际作用的宫殿，彻底点燃了战争的导火索。 “如果将我今天所见到的事情带回去公之于众，恐怕历史书都得全部改写，谁会想到几千年前的夏皇桀，会是个时髦的老探员？” 就连全息投影技术都完全掌握，这些规模庞大的施工场面，看得人血脉喷张。 那些类似昊天塔的建筑，内部构造实际上与这里相差无几，全是跨时代的产物。 静静等待着全息投影播放终止后，夏皇桀才清清嗓子说道：“这些建筑对你而言至关重要，所以我没将其建造在皇城附近，外面那些跑过来暗杀我的，全部都是黑暗生命。” 夏皇桀似乎早就知道简明会来，他准备数十年之久，就为了等候简明。 “难不成你会预知未来？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时间会按照它既定的轨迹来运行，我充其量最多是将其中一段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而已，即便如此已我也耗费了太多生命力。” 夏皇桀双眸内蕴星辰，深邃的目光令简明难以对他产生怀疑。 “你拥有这样的本领，为何不自己来完成目标，反而要等着我来？” “因为命中注定，启明计划必须出其不意，我们的存在那些监视者早已知晓，如果不将想要图谋的事情藏到更深处，根本等不到你来。” 作为人类文明中唯一一支从古至今绵延不断的古老传承，华夏阵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去隐藏四维引擎。 夏皇桀大手一挥，投影画面变成了一座恢弘的工厂，现代化的流水线坐落其内，有些精密的青铜制品正从履带上源源不断被生产出来。 “那帮外星文明根本不会想到，作为三维生物的人类，有朝一日会接触到时间的奥秘，四维引擎一共需要三台，分别同时在三个时间节点上一同发动，才能起到该有的效果。” “过去、现在和未来？这是谁的奇思妙想！简直不可思议！”简明的思维逐步开化，对素未谋面的四维引擎展开想象，很快就弄明白了其大概的构造思路。 夏皇桀闻言眼前一亮，围绕着房间的墙壁缓步走着，手指不停戳在四维引擎的切面解刨图中。 “每一台四维引擎，构造皆是不同的，你来到夏朝，是要完成过去的引擎组装，但接下来的路我没法继续帮你了。” 像夏皇桀这般出现在古老神话传说里的人物，其智慧浩渺如烟海般不知穷尽，他们看得开许多事情，也懂得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已经到了他该离开的时间，再强行逗留下去，必然会引发时间线的改动。 “四维引擎该怎么组装？这青铜工厂又在哪儿？你说的我有些头晕。” “会有人来继续我的指引，我已经替你将大部分工作都完成了，在最后还请答应我一个请求。” 夏皇桀说得越多，他脸上的皱纹就生长的越多，很快整个人苍老的如同枯草般，难以维持轻松站立的姿态。 简明点点头，“还请明说，只要力所能及范围内，” “护我华夏火种，犯我山河者，虽远必诛！” 夏皇桀突然挺胸抬头，厉吼一声，意识体离体而出，朝着房门飞去。 简明迟疑片刻后赶忙往前追，当他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这扇房门从外被人推开。 一个身穿黑金袍的中年人，款步走到跟前，友好地向他握手，“华夏阵营，商汤，初次见面。” 简明瞪圆了眼睛，看向这位其貌不扬的新朝开国始祖，“初次见面，我是地质勘探学家简明……” “很高兴在新的时代见到新的人，快随我来。”汤的语气轻快，浑身上下洋溢着朝气。 第185章 青铜工厂 直到简明被带往很遥远的地方，虽然跟着对方轻盈的脚步快步而行，但能清晰感觉到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皇城很远了。 “你是商朝那位开国皇帝？为何会与桀的关系好得跟朋友一样？” “为何不能这样呢？我们的后辈儿女遭受到某种打击，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汤的声音充满年轻的蓬勃朝气，他的语速很快，同样怀揣着更为坚定的信念，对于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事情，甚至还怀有一种期待。 “你知道华夏阵营和四维引擎的事情？” “四维引擎经常听人讲述，据说是后辈们弄出来的新鲜玩意，我们这边建造的青铜工厂，就为了制造一部分。” 商汤说话时，在身上摸索一阵，竟然掏出一张照片来。 看照片的质量不怎么好，是从俯视角度去看一片建筑群的。 “这些都是夏皇桀建造的，他不遗余力地消耗时间去弄这些东西，还拍了个照片让我代为保存，等我出现在历史舞台中的时候，交给关键先生。” 商汤对新鲜事物的学习速度非常快，有些词汇深奥难懂，但他却先记住，后面慢慢理解。 富有现代情感的词汇传入简明耳中，这种时间落差带来的奇妙感觉，令人感到新奇。 “如何确定我是关键先生？万一给错了人，岂不是很尴尬？” “坦而言之，我给错过好多次，不过不要紧，只有关键先生能看出来其中的奥妙。” 商汤对这种精致的图画并不感兴趣，他认为这些东西全部属于玩物丧志的范畴。 一个国家的主宰者，需要博学的头脑，要对万事万物抱有充足的好奇心，对生命和未知始终感到敬畏。 简明听闻此言，将目光转移到照片上面来，这张照片所拍摄的建筑物奇特瑰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用的是现代化的建筑方式，其中还有林木花草点缀，如果放到简明所在的时间线，估计能卖到十万一平方。 可这种房子有什么特别的？简明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没有从中品出些什么来。 商汤的表情从惊喜转而变得阴沉，难道自己又找错人了？ 两人同样发出疑惑的呢喃，旋即抬起头来对视一眼。 商汤释怀地笑道：“说不定夏皇桀一开始就搞错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觉着你都是关键先生。” “他应该没搞错，这地方具体有多大，是位于什么地方？” 简明将照片高高举过头顶，对准阴暗的天空，透过光亮也没能有所改变。 商汤努力回忆着，在他的印象中，建造这些建筑的时候他还是个懵懂的孩童。 “是在一片谷地的最低处，那地方没人会去住着，谁会想不开定居在一个随时会被风沙埋没的地方？” 不仅他搞不明白，那些负责设计建造的人们同样无法知道这些建筑物的用途，或许只是夏皇一时兴起的新玩具。 大量的人力物力用在建设上面，直接导致了九州百姓对夏皇的不满。 资源的掌控无论在何时都是最重要的一环，夏皇桀整日沉迷于建造奢华宫殿，那片谷地据说埋葬着历代夏皇先祖的气运。 能让夏皇不惜一切代价建造的地方，绝不会是一时兴起。 简明在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下意识动用了地质勘探学的专业知识，“谷地建高楼是大忌，夏皇桀难道不懂风水？” 商汤笑得合不拢嘴，“说别人不懂风水，他夏皇桀的风水比一般的大巫都强！不然他手里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既然懂得风水，就更不会贸然去做相反的事情，简明越看越古怪，这些建筑与其说是给活人住的，更像是坟墓。 “也不像坟墓，夏皇桀此人那么洒脱，建筑物打扫得一尘不染，应该不是这个选项。” 简明又换了个角度，逐个仔细扫描过去，果然从墙壁排列的结构上，察觉到了异样。 建筑物高低不齐，转换成身临其境的视野看去，散发着金光的棱角边缘，整体连接成一片奇怪的图案。 是某种图纸？简明努力在心底计算着这种立体画面，抛开那些眼花缭乱的建筑设施，单纯从边缘线条看去，这张照片上赫然是一种复杂机械的详细结构图。 “谷地在哪儿！能带我去吗！”简明瞪圆了眼睛，反而将商汤吓了一跳。 “早就被拆了，夏皇桀不知道犯了什么癔症，建造完工后自己在里面待了几十天，出来就命人拆毁填平，现在要过去恐怕那地方已经是个平原了。” 仅仅从照片上看，简明心中就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建筑物是隐藏极深的图纸。 两人边走边交谈，很快就彻底走出城区，来到一处荒凉的老山口。 简明对这种美景赞叹不已，通过扫描也没能发现青铜工厂在哪儿。 商汤看出他的困惑，指着道路边上的两棵老柳树，“你走左边我走右边。” “你说这是青铜工厂的大门？未免有些太玄幻了。”简明虽然十分诧异，但还是照做，迈步往柳树干上撞去。 当脚尖碰到树干的瞬间，并没有被树干挡住，而是透过柳树干整个没入进去。 一种空间穿梭的通道！眼前的光景再次一亮时，人声鼎沸地喧闹，瞬间塞满了简明的耳朵。 明亮的图腾充当电灯随处可见的金属材料，被木头雕刻而成的猛兽们拉着，朝着四处搬运。 广袤无垠的场地中，先进的熔炉一座座并排冒着滚滚白烟，其中的火焰温度高得出奇，更有几只喷火的小兽，在最下层帮着火焰燃烧。 工作人员急急穿梭在其中，狭窄的通道拥挤不堪，有外人的到来丝毫没有被他们注意到。 商汤哈哈大笑着，向他张开双臂，“欢迎关键先生来到我们的青铜工厂！这里是锻造奇迹的地方！” 青铜工厂的四面墙壁镶嵌着无数的齿轮，为工厂提供着动力。 第186章 逆光而来的阻碍 复杂的齿轮密密麻麻，发出咔咔的响声，听起来令人浑身发毛，简明却对此甘之如饴。 算力驱动着意识顺着齿轮迅速蔓延，有齿轮运转的地方，很快全被简明探知清楚。 好精密的工程！这座青铜工厂本身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瑰宝！ 齿轮有青铜、有木头，各种不同的材料带来的能量强弱不一，对应连接的器械功率也各不相同。 没有十年往上的工程经验，绝不会设计出这种精密的运转线路，通过区分能源使用上限的器械位置，来安排能量产生的强弱分布，以此来节约能源损耗。 “简直是天才的设计思路，如果能遇到这个工程师，真想向他请教几个问题。” 如果是这位工程师，想必不难推算出建筑物构成的图纸，制造出来之后会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得失望离开了，设计这些的也是夏皇桀，他老人家不久前驾鹤西去，跑到下面享清福去咯。” 商汤之所以能进来，还是因为夏皇桀将这一切传给了他。 事实上每一任的皇帝，都会传承些外界所不曾知晓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最具有价值的东西便是这些，最难能可贵的信息差，商汤为此守口如瓶许多年，直到今日才将其告诉了简明。 “夏皇桀还是一位出色的工程师！真不可思议！历史书中从来没有记载过关于青铜工厂的事情，哪怕是只言片语！” 换做旁人看到眼前景象，所表达出的反应只会比他更加夸张。 凑近些观瞧，会发现在工厂内忙碌的人，其实是些没有生命体征的傀儡。 单从外表上来看，即便面对面也很难觉察出他们与人的区别，简明能够分辨真伪，还是出于对意识的感知。 傀儡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他们遵循着提前设定好的规则各司其职，在属于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工作。 见到商汤走过身边时，大家才会停下手中的工作，纷纷鞠躬行礼，与外界不同的是他们并不会跪下磕头，而是情感上更加尊敬。 “这座工厂是生产什么东西的？精密到差不多可以拼装飞船的小零件，难道你们能飞上天空？” 随着观察不同流水线上生产的东西，简明对此愈发好奇起来。 究竟是什么产品需要用到数以万计比手指甲还要小的零部件？ 商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着他一路穿过工作平台，来到最大的一座熔炉面前。 这座熔炉最起码有三十人合抱粗，里面冒着红蓝两种颜色的液体，傀儡们时不时会用大马勺往其中投放些磨成碎末的材料。 每一次材料的投入，都会带来剧烈的气泡反应，跟邪恶的魔法师炼制毒药差不多。 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从中隐约可见，简明俯身贴近了观瞧，从半透明的液体表面，看到了一块正方体青铜器具沉浸在熔炉底部。 “应该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启炉？”商汤端详许久后，问向那些一直守在附近的傀儡。 其中一个傀儡回答道：“回主人的话，随时可以，齿轮槽位已准备就绪。” “那启动吧，你们辛苦了。”商汤伸手拉着简明向后退去，给傀儡们留出足够多的空间。 “他们要做什么？为何都朝这边凑过来了？” “为了达成你到来的目的，他们必须启炉，再往后退些别波及到你。” 商汤充满期待的望着熔炉，整个青铜工厂的傀儡，手持不同的零件，朝着熔炉聚拢而来。 一个、两个、五个、八个，靠近熔炉边缘的傀儡没有停下脚步，一头栽了进去，身体被熔炉所溶解，化作一股新的烟尘飘然升空。 傀儡们以自己的身躯为启炉的最后一道工序，将庞大的意识与熔炉底部的青铜器融为一体，那个灰暗的青铜器逐渐将外表剥落，露出真正的颜色。 两色液体顺时针缓缓旋转起来，由太极图的形状转变为一团混沌。 无数的数据流从里面腾然跃出，简明看的两眼发直，他哪里见到过这种怪异场面。 “夏朝多少年，这东西就酝酿了多少年，咱们炎黄子孙想做一件事情，真喜欢跟时间较劲，好在咱们都赢了，每一次都赢了。” 商汤同样望着此景感慨万千，一个源远流长的文明，往往会对自身有绝对自信的认同感，文化自信会避免很多麻烦。 夏商周一脉相传，虽外表战乱不断，但内核薪火相传，就像这幅太极转混沌的熔炉表面，青铜器逐渐浮出水来，熠熠生辉的青铜，竟散发出丝丝蓝光。 简明看到它出现的一瞬间，一直跟在自己周身左右的那个劣石圆球，突然飞出来砸进青铜器内部。 仔细看去，居然能从青铜器的中间位置有个圆形的凹槽，还有七个结构相同的空缺区域，被简明口袋里飞出的七枚铜钱稳稳堵住。 “这就是四维引擎，现在它彻底锻造完成，你带走吧。”商汤见到接二连三的变故后，开心地说道。 简明则震惊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四维引擎欠缺的部分，是自己这段离谱旅途中所得的那些不知所以然的小物件。 “人们总是会忽略掉一路走来的风景，而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终点，殊不知不经意间得到的，才是真正的宝藏。” 商汤话音未落，熔炉边上的墙壁忽然炸开，大量的齿轮碎屑飞溅到熔炉外壁，将熔炉打的泄露出混沌液体。 裂缝中冲出来许多手持枪械的黑衣人，他们一冲进来就对着四周疯狂扫射，子弹覆盖住了整片区域，商汤抬手凝聚屏障阻拦住这些子弹。 “带着四维引擎快走！” “我该去哪儿！”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这里不是真正的时间线！” 商汤的一句话仿佛蕴含着无穷魔力，这些词语从他口中说出，在空中划开一道整齐的切面。 简明顺势从切面中逃离出去，下一刻就置身于空空如也的元宇宙空间里，那些子弹和黑衣人统统消失不见，唯独那台巴掌大小的四维引擎还悬浮在他的手掌里。 第187章 缺失的部分 这片元宇宙空间与简明之前所走过的环境截然不同，空旷得有些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属于意识体乐园的元宇宙空间，理应是很容易被建设成宏伟城镇的地方，但自己所在的地方，与这种设想格格不入。 像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地方，简明将自己的意识扩散出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体存在的迹象。 唯一的通路在正前方，是一个类似防空洞的冗长隧道，意识没办法延伸出去，想要知道后面有什么，只能自己进去看。 简明并不着急过去，在元宇宙空间里，他的想象力得以尽情释放，很快就凭空构造出一台能够通过隧道的单人地形车。 有地形车作为防护结构，如果遇到偷袭者，不至于第一时间被打得手忙脚乱。 简明跳上车，将四维引擎放在中控台上，想要尝试对其进行启动。 但朝着四维引擎内部注入一定量的算力后，它并未有任何动静发出，扫描光束缓缓拂过，也没发现有损坏的迹象。 正当百思不得其解时，简明忽然感觉到这东西好像大小有些不对劲。 等取出图纸对照，顿时发现了不同之处，自己手中的四维引擎比图纸上面的构造少了三分之二。 也就是说青铜工厂费那么多力气，才打造出其中的一部分，如果想让四维引擎发挥作用，还需要继续拼凑零部件。 简明面色一黑，心里不由得多骂了几句商汤等人的坏话，那隧道另一端立刻传来冷飕飕的飓风。 既然自己过来，隧道前面肯定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在等待着自己，简明愈发相信因果律，这种被称作命运的东西，很多情况下与预知未来并无区别。 地形车悄无声息地驶入隧道，周围墙壁光滑如新，往前行进的途中，唯一发生变化的只有颜色由浅变深。 等看到光亮的时候，地形车再没法继续前进，简明只好手持脉冲枪，小心谨慎地侧着身子挤过狭窄的岩石缝隙。 穿过一人都难以走过的小路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股强光涌入视野，使得简明短时间内看不到别的东西。 脉冲枪也在此时发射出去，简明蹲下身体做出射击动作，打得前方一阵叮当作响。 “哎呀哎呀！是谁在捣乱！我的作品全被打坏了！”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没等简明从光线中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就觉着脸上被什么软趴趴的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小兔崽子！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知不知道这是擅闯民宅！” 一个三眼老人与简明面对面，两张脸贴得很近，简明都能从对方的口中闻出来他上一顿饭吃了什么。 “大爷！我不是故意的！是突然太亮了！” 简明的辩解很无力，因为光线减弱后，他发现那是一盏挂在庭院正当中旋转的灯球。 自己一阵胡乱的射击，将庭院中那些瓶瓶罐罐全都击碎，还有这颗明显价值不菲的照明设备。 再回头往身后看去，哪里还有来时的隧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老人家中的偏房，周围堆满了柴草和一些手工艺品。 老人不由分说就拉着他往外走，“私闯民宅还打杂物件，你这种的毛贼欺负到我公孙述的头上，怕不是瞎了眼！” “大爷！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不是故意要过来的！”简明百口莫辩，眼瞅着对方要带着自己去报官，只得挥手构造出一模一样的灯球，放置在被自己打坏的那颗原本的位置。 电流持续输入，光明再次点亮院落，老人的脚步戛然而止，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光亮。 “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被你打坏了！我都听到那声干脆的碎裂声！” “如果我说我意念一动，就凭空变出来的，你会相信不？” 简明面露尴尬之色，一时间难以跟对方解释清楚自己的能力。 看老人的穿着打扮不难猜出，这个时期跟夏商朝代并不遥远，但科技水平却出奇的发达。 有用金属材料制作成的简陋储能设备，还有那些竹筒保护着的电线，顺着墙角绕整个院落一周，小院子里的每个房间，都通着电。 对能源运用方式的进步，是跨时代的产物，这位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老人，明显是炎黄子孙，地地道道的华夏人。 本以为老人会听不懂自己的解释，老人却托着腮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最近听说王都那边闹出许多大动静，术士都在那边扎堆，你这变戏法的本事在那些术士面前很平常……” 简明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老人居然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并且还认为自己的本领平平。 “但你不要以为这样就不会带你见官了！私闯民宅可是重罪！快点跟我走！” 老人稍作停顿后，手上用的力气更大了，简明愕然发现自己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个小孩，被轻易拉到大门前。 “大爷！你要多少钱我都赔给你，不要报官好不好！”简明抬手构造大把的银子，还有些不知名的散碎铜钱。 不料老人用不屑的口气训斥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我那一院子东西随便拿出去卖卖，都够锦衣玉食半辈子的！” 简明脸色一黑，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混不吝？ 还没等他开口狡辩，忽然从对面斜街口，射来三枚漆黑的箭矢。 箭矢直奔老人而来，简明想都没想就侧过身子，用左臂挡住了这些偷袭的暗箭。 偷袭者见到被人坏了好事，刚想再挽弓搭箭补上几下，一道凌厉的光束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 到死为止他都没看明白，攻击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 简明冷哼一声，缓步走到尸体前，伸手将他提到老人面前。 “大爷，你平时得罪什么人了？” 老人回答这个问题所用的时间很长，他尽力去思考，许久之后开口说道：“得罪人太多了，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你的伤……” 简明晃晃手臂，箭矢压根没对他造成伤害。 第188章 老手艺人 老人似乎是见多了大场面，对简明身体表现出的异常强度，并未感到太过震惊。 “太聪明向来不是什么好事情，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你了。” “看来你的麻烦很多，大爷你先找个地方稍等片刻，我去处理些事情。” 击杀那名偷袭者后，更多鬼鬼祟祟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其数量之多超乎想象，足足有百十号全副武装的刺客，蒙面持刀摸到这条斜街的各处。 简明举着脉冲枪，不停变换着射击角度，强烈的脉冲电流轻而易举穿透了木质房屋，将这些靠近的刺客一一击倒。 全都是一击毙命，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刺客们身上穿戴的贴身软甲，完全没法对脉冲电流进行防御。 科技的差距太大，导致简明清理敌人的速度非常快，甚至都没看到敌人的长相，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老人目光呆滞地望着简明麻利的动作，那种不带丝毫拖泥带水的射击，显然是经常与人搏杀得来的实战经验。 “看来今天老子还要再次感谢你救命之恩才行，外面不是说话的场所，跟我回家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我说我是从一个狭窄隧道里摸索着过来的，这回你可以相信我了不？” 面对简明的再次解释，老人依旧摇摇头表示不信。 “先进来再说，你那些胡诌八扯的事情，不符合科学常识，谁都知道我的院落，不会发生那些灵异事件！” 老人对自己本领的自信不无道理，他是一位举世闻名的能工巧匠，无数人窥伺他的手艺，想要将他收入麾下。 公孙述的名号遥遥传出数万里，远在东海小岛上的人，一提到公孙述，都能聊上两句道听途说来的故事。 眼前的年轻人不仅杀伐果断，还没听说过自己，公孙述很快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 但看这副样子又不是外国人，与自己眉眼相同，肤色和说话的语言都看不出破绽。 双方互相猜疑着重新走进院内，这次老人仔细关闭木栅栏后，将一旁墙壁上那些悬挂着的开关全部拉动。 霎时间院落内风云突变，强烈的电流顺着建筑表面很快覆盖而来，灯泡啪嚓一声炸裂开来，被一道蓝色光柱所取代。 “你这灯泡原来是消耗品！我刚跟你换上新的！”简明忍不住吐槽道。 不仅如此，所有木制物品内层，有厚实的青铜板从地下升起，将整个院子打造成铜墙铁壁。 简明第一次亲眼所见，铜墙铁壁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 别说外面那些弓弩流矢，就算子弹也休想打进来，在这个时代拥有这样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如果里面存有足够的食物，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这些变化还远没有结束，在庭院四面缓缓升起的塔楼上，竟然还有全自动瞄准的连弩。 那些弩箭扑簌簌发射出去，一连串的闷声惨叫从他们刚刚离开的斜街上传来。 在一旁的池水中，喷出一片水雾，斜街的画面跃然其上，其作用相当于现代的监控。 “公孙大爷，您老人家锻造的这些物件，跟变形金刚没有区别！太好玩了！” 听到对方没有感到惊讶，公孙述的内心略感不悦，这人究竟什么来路，在他的家中还能保持波澜不惊。 一时间争强好胜的劲头上来，公孙述拉着他的胳膊就往房间里面走去。 “我还有更好玩的，你见到之后肯定会大吃一惊！” “已经足够了！外面的那些人未免太不自量力……” 简明知道发明狂人一旦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就会有可怜人被当成实验品。 那些倒霉的追兵只是听说过公孙述有奇才，他们可没见过这些古怪玩意，没等靠近庭院，那些陷阱和弩箭，就把他们杀得人仰马翻。 公孙述的怪脾气得罪太多人，正如他所说，普天之下的掌权者对他都是又爱又恨，如果这样一位大杀器不能为己所用，那必然是心腹大患。 “我也不想如此，谁让天下人笨蛋太多。”公孙述说话狂妄自大，但他却有着狂妄的资本。 一走进堂屋内，简明再次被那些精密的青铜器具所震惊，齿轮不外漏的傀儡，手持刀剑站立两旁，当简明迈步进来的瞬间，这些傀儡一拥而上，将他困在中间。 公孙述一摆手，傀儡们得到命令，重新返回他们该站的地方。 正对着的墙上悬挂着一幅世界地图，在九州范围内描述得十分详细。 当简明好奇地用手指戳向其中一个地方时，那部分地图突然从中间裂开，里面推出来一块放大版的新地图。 “在我的房间里最好不要乱动，当然如果你不小心弄坏了，还是要赔钱的，青铜太贵。” 公孙述去饮水机旁接了两杯茶水，这种纯竹子手工锻造出的饮水机，火焰会始终燃烧着，为机器提供源源不断的热水。 两侧的木架台上，放着一些长短不一的火器，简明稍微靠近些，里面刺鼻的火药味就扑面而来。 公孙述一直在偷偷观察简明的表情，他发现此人仍然不为所动后，便有些恼火。 “我的这些创造，没能入你法眼？” 简明点点头，客观评价道：“还可以，挺不错的。” “我多半辈子的心血，换来的就是还可以？你还见过什么样的器具！”公孙述被说得相当不高兴，在创造一途中，他谁都不服。 简明从怀中摸出四维引擎的那部分组件，拍在大理石桌面上。 “你看这东西，能做出来吗？” 四维引擎的构造浑然天成，虽然是许多零部件拼凑起来的，但相互间严丝合缝，压根看不出是组装成的。 公孙述起初没有将这东西放在眼中，可越盯着看，越心惊肉跳。 到后来直接双手小心翼翼地托举到面前，目光顺着那精致的线条缓慢游动。 忽然他面色大变，十分沮丧地说道：“天工造物！天工造物啊！可惜此物不完整，太憋屈了！” 第189章 古蜀国科学家 公孙述对于精致器具的残缺，表现出极为可惜的情绪，并且他始终认为自己可以想办法修复，求着简明拿出来图纸给他看看。 “这东西叫什么？为何会只有一部分！它应该是完整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 “我一直在想办法修复这枚四维引擎，据说可以在时间中自由穿梭，但我并未试验过。” 简明取出图纸，将实情尽数告知对方。 “与时间有关？而且是用青铜器锻造技术，这我最在行了！快让我来看看！” 公孙述一谈及到青铜器，那便是有用不完的力气，那张晦涩难懂的图纸在他眼中快速分解成一块块不同的结构，他知道该如何用最快速的方式拆解图纸。 “想出来这种构造的人，脑袋究竟是用什么组合而成的！天才！绝对的天才！” 能得到他的赞美，足以见得图纸的了不起，公孙述按照上面的要求，很快便在房间内寻找着零件。 简明惊讶于他可以看懂图纸，那上面的精细线条，在自己眼中复杂得一塌糊涂。 “你能制作出来？这一小块可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 “那当然，宝马一匹胜过驴子百头，幸好遇到的是我，不然锻造此物用的青铜你都找不到。” 公孙述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不断从他的作品上拆卸掉许多零碎。 那双眼睛里泛起炽热的光，这意味着一位匠人，遇到了自己梦寐以求想要完成的图纸。 简明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对方没工夫搭理他，还让他去周围自己玩去，在制作过程完成之前不要过来打扰他。 “闲杂人等都离开房间！我要在这里启炉锻造！”公孙述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耐烦，他对自己动作不够快而感到烦躁。 “需要大概多久？” “最多两天两夜！你想去哪儿都行，只要这东西一发光，你就能回来了！” 从一堆破铜烂铁中间，公孙述扔出来块没有链子的怀表，还是青铜机械的潮流款式，在表盘四周装有发光装置。 被赶出门外的简明，郁闷地绕开房屋的防御设施，再次来到斜街上。 等他站在路对面向公孙述的庭院看去，发现在大门两侧竖立着牌匾，写着“科学家公孙”的门牌。 过路的行人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他的这副打扮与周围的环境大为不同，这里天气潮湿闷热，大家普遍穿得都很清凉。 往前走出没两步，简明身上的服饰就变化成与周围环境相同的状态。 扩散出去的扫描，迅速收集着各种信息，人们的交谈、环境建筑和植物的时间，还有随处可见的青铜科技。 那些奇怪的青铜器很吸引简明的眼球，造型怪异却又兼具实用性，是很罕见的日常工具。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此习以为常，他们赶着马车，使用着最基础的人力，却拥有青铜雕像和高耸的大楼。 很难以捉摸的反差比比皆是，简明发现自己起初想要窥伺真理的想法太过荒唐。 他们存在的本身即合理，无需多言也没有理由，像公孙述这类脑回路不正常的发明家，可能在这个时代随处可见。 简明临走前在房间里留下一道隐晦的监控摄像头，可以让他随时关注到公孙述的动向。 痴迷于锻造器具的科学家，到目前为止所做出的每一步动作都是别样的小心谨慎。 还真没见过铸造青铜器，需要洗手洁面、沐浴更衣的。 仿佛是在对待一件很庄重严肃的事情，公孙述夸张的表情引来简明的轻笑。 这笑声被一阵金属激烈碰撞发出的动静所淹没，斜街口的方向冲进来一群披挂整齐的大象，象腿每次重重砸落地面时，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朝着象群的方向跪倒在地，口中高声念诵着什么古语。 简明使用光学隐身，将身体向后退了两步，融于环境之中。 他可不想跟这些土皇帝下跪，眨眼间开路的护卫们一路小跑而来，整齐划一的动作站立两旁，将道路清理干净，把百姓们的视野隔开。 护卫们的穿着打扮更加耀眼，青铜的武器和铁制铠甲，使得护卫的身材必须壮硕，才能承担得起沉重的装备。 放眼古代的诸多士兵，这群护卫看起来的战斗力，绝对能排进前三。 在食物和生活环境无法被保障的情况下，护卫们的个头要比简明还略高一些，面容刚毅双目精明，平等地审视着路旁的每一位百姓。 值得一提的是，象群经过后的车辇，是由纯黄金打造成的车厢，四周有神鸟飞舞，最中间位置有一颗橘红色的朝阳。 “黄金、太阳……这是什么朝代？” 当看到车厢中，半躺着个头戴夸张青铜面具的胖子，这幅面具与诸神面具十分相似，唯一的区别是有三颗眼睛。 周围的百姓也有三颗眼睛，简明之前没注意到，但在车辇旁边有个苗条的黑衣女人，手持两把黄金匕首，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着。 简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时，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黑暗生命！简明左手藏在腰间，构造出一把短管猎枪，向一旁的建筑物内缓步挪去。 当简明看到她的时候，她似乎感受到什么，转身也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下一刻她就离开队伍，朝着简明走来。 简明并不认为光学隐身会逃过对方的眼睛，下意识向后藏进边上的厅堂里。 黑衣女人双手的动作随着脚步不断变化着，随着简明一前一后走进这家饭馆。 刚一进去，两个拳头大小的枪口就顶在了她的额前。 “最好将匕首给我，我不想杀人。” “你是怎么来到古蜀国的，这里不欢迎外来人。”她说话的声音冰冷平静，令人毛骨悚然。 双手自然下垂，两把匕首掉落下去，那一瞬间她竟然消失在原地，猎枪的子弹打在空处，而匕首与地面碰撞爆炸开一片鲜艳的烟雾，将整个一楼厅堂的环境遮掩。 第190章 智慧刺客蔚蓝 简明没料到对方的行动会如此迅速，冒着被一枪爆头的风险也要跟自己动手，胆子未免忒大了些。 一楼厅堂的烟雾很快消散，简明张开双臂释放全方位的扫描光束，准确捕捉到从自己背后冲来的刺客。 对方的速度并不快，简明完全可以转身用双手去抓住她的手腕。 当简明做出这个判断后，双手向下压的时候，刺客前冲之势突然停住，反而高高跃起扔出许多的飞刀。 简明无奈，只得用机甲覆盖身体来硬抗飞刀，那些飞刀仍然是障眼法，在碰到机甲表面时，飞刀发出强烈短促的电流脉冲，将他裹住收缩成粽子模样。 一把喷气加速的小锤子精准地砸在简明的脑袋上，虽然无法直接击中简明，但通过震动来暂时破坏他的思考，是最为可行的方案。 剧烈的震动的确让简明失去思考的意识，却正因为如此，机甲直接脱离身体，反向将刺客的双臂牢牢锁闭。 几秒钟头脑恢复期过后，简明重新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一脸郁闷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刺客没有回应，身形渐渐淡化直至完全消失在简明眼前。 又被骗了！刺客就是在等待简明褪去机甲的机会，几枚飞刀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刺进简明的身体。 简明不可思议地望着优雅走下楼梯口的刺客，对方普通的五官露出浅笑，这与那些没有情绪的黑衣人截然不同。 “外来者你想和我谈些什么？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话题可聊。” 刺客的声音很好听，这是简明第一次与黑暗生命交谈，所以接连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来。 “你的语言系统应该没有受损，趁着生命力流逝速度还未加快，抓紧时间。” “我们的话题很多，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会后悔的。”简明苦笑道。 “哦？看来你很有自信，当然我杀掉像你一样的人许多，不差你一个。” 刺客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还抽出筷子，将桌上热气腾腾的炒菜塞进嘴里。 能表现出如此生动的黑暗生命，简明从未见到过，所以他对刺客的好奇，让那些飞刀在自己身上多插一会儿。 “我以为布鲁克林议会的都是男人，黑暗生命没有自主意识，看来是我认识不到位。” 简明笑着坐在她面前，同样拿起一副筷子，吃起来这桌客人尚未来得及品尝的美味。 “古蜀国的炒菜味道好极了，比我们那些饭店的大厨手艺好！” 他的一句话，戳中了刺客的命门，筷子悬停在半空，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你居然知道布鲁克林议会！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这股强横的算力，不像是管理局的那帮人！” 刺客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不安，甚至比之前两人动手时更加谨慎。 简明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这种情绪上的转变，误以为是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既然你有智慧，我们兴许可以合作。” “在没弄明白你的立场之前，我不会做出这种盲目的选择。”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所谈的合作，刺客显然没有那么多的防备之心，被打穿身体流淌出鲜血的人，能坚持几分钟时间就算命硬的。 “咱们别绕弯子，我是管理局的敌人，所以我才会见到你的时候，想要击杀你。” 简明知道刺客的智慧程度不低，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去算计那些。 刺客沉吟许久，筷子夹菜的动作重新恢复，“既然这样，咱俩就是朋友了，你知不知道暗门？” “你是说计算机程序设计的时候，会给自己留出后路来？”简明依稀记得诸葛奇说过几次，似乎是这个意思。 刺客再次被眼前之人的言论震惊，博学多识的沉稳男性，会给人一种很不错的印象。 “知道暗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释了，黑暗生命并非布鲁克林议会专属的，相反他们那种粗暴的填鸭式生产，才是对黑暗生命的亵渎。” 刺客谈及此事，能明显感受到那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愤怒。 “管理局自以为是，议会坏事做绝，这些咱们先不去讨论，黑暗生命为何会出现？你的本领和智慧远超其他。” “那当然，黑暗生命是签订协议，用灵魂去换取力量的，我们死后意识不会进入元宇宙空间，而是去另外的地方，但布鲁克林议会发现之后，却选择走了另一条捷径。” 刺客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蔚蓝”，当签订协议的时候，他们便会舍弃掉自己原本的身份，换成这种被黑暗生命群体承认的新名字。 关于议会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简明发觉自己的认识太过浅薄，布鲁克林议会不过是一群攫取别人胜利果实的盗贼。 “我不仅要收拾掉那些议会的成员，还要对付管理局，所以才会一见到你就起了杀心。” “但你现在的伤势……” 简明伸手轻巧地拽出一把把飞刀，伤口迅速愈合，没有在身上造成任何伤痕。 “好了，现在可以继续讨论关于议会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蔚蓝惊愕的目光迟迟没有收回，这人怎么能如此风轻云淡地做出这些夸张的动作？ “咳咳，谁会想到布鲁克林议会，就建设在古蜀国呢？我们不清楚为何会选择在这地方，那些青铜器的价值应该没有让他们动心的地步。” 能在茫茫时间线内寻找到议会的落脚点，这群黑暗生命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 “古蜀国的历史资料很少，我也没查到。” “那么你来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别告诉我是来追杀管理局的探员。” 蔚蓝眨了眨狡黠的眼睛，她对简明产生了浓厚的猎奇心理，想要一眼将他整个看穿。 “当然不是，我是被迫传送过来的，要修复……”简明的话没说完，一声裂天般的轰鸣声，地面之下裂开道道缝隙，高温气浪摧枯拉朽般冲垮了他们所在的建筑物。 简明构造出一面盾牌挡在头顶，一把将蔚蓝拉入怀中，缩在盾牌后面。 第191章 超古代墓地 一阵绵长的震颤过后，斜街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在断瓦残垣之间，隐约能听到些许痛苦呻吟声。 简明用盾牌顶开上面的砖瓦，挺直腰背环视四周，一眼就看到那座屹立不倒的院落。 “你的反应很快，刚才和我动手的时候留手了？”蔚蓝则问出的是另一件事，她有些郁闷，自己全力出手，对方却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公孙述出事了！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扫描光束穿透庭院时，并未发现有生命存在的迹象，地震的根源来自于庭院正中位置的一个深坑。 简明脸色发绿，自己留下的摄像头居然没能发挥作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摄像头里的画面依旧风平浪静。 更为糟糕的是四维引擎还在公孙述手中，这家伙跑得没影，自己又要花费许多力气寻找。 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会是那种见到宝贝就想办法脚底抹油的人。 “不是刚说过，古蜀王。”蔚蓝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那胖子是古蜀王？这下麻烦大了！” 简明拔腿就跑，一脚踹飞庭院的栅栏门，纵身一跃就跳进深坑内。 蔚蓝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上半分，紧随其后也往深坑里跳去。 “古蜀王就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我认为就是布鲁克林议会本身，所以我才一直待在古蜀王的身边。” “有这种事情不早告诉我！如果地球因为这个爆炸了，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简明虽是生气，但并没有将四维引擎的事情告诉对方。 他不认为蔚蓝会与自己始终在同一阵营，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出手偷袭，夺走关键性的器具。 蔚蓝能够清楚感受到简明在防备着她，但她并没有恼怒的意思，她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证明自己是可信任的。 “地球爆炸跟古蜀王有什么直接联系？他会的东西很多古蜀国的能工巧匠都会！” “几句话跟你说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了找公孙述锻造一把钥匙！公孙述一直不愿意做！所以这次打算用武力解决问题！” 古蜀王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挖掘出一座辉煌的古代墓地，但通往墓地的大门被一把铜锁锁住，用过所有手段都没法强行将其打开。 所以只得来求公孙述想办法，这位古蜀国首屈一指的工匠，却没将王的请求放在眼里，偷坟掘墓的事情他坚决不做。 先前简明遇到的那些暗杀者，全部是古蜀王派来的，软硬不吃的公孙述没想到，今日古蜀王亲自前来，还将庭院轰塌了。 “还有比古蜀国更加古老的墓地？据我所知古蜀国的存在与否都是个问题。” “当然有，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在此之前还有数千年无比繁荣的朝代，但那些都被几代古蜀王挖掘得差不多了。” 每一个时代都在进行着考古，大家从古文明的手中寻找智慧的传承，与当代文明相结合，来融合出更加先进的科技。 古蜀国那些锻造青铜器的方法，还有大部分图纸，其实都是从各处墓地里寻来的。 据说这座大墓相较于之前，规模庞大数十倍之多，古蜀王怀疑其中蕴藏着能够飞天的奥秘，所以不惜举国之力，也要冲进去一探究竟。 下定决心的古蜀王岂能被公孙述所困住脚步？对方几次三番拒绝自己，不仅让古蜀王颜面大失，还阻碍了他飞天的梦想，双罪并罚公孙述够死好几次的。 简明下坠的速度不断加快，几分钟的时间还没有到底的意思。 “这处坑道直通那座古代墓地？恐怕用最先进的钻机，也没法挖得这么光滑干净吧？” 深坑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就形成的，那些大象的作用恐怕就是用来震碎地表，让庭院塌陷进去。 “古蜀王的护卫装备着很难对付的铠甲，跟乌龟壳差不多，什么样的能量冲击，都会被当做能量储存进去。” 蔚蓝潜伏在他们身边，不止一次试探过那些沉重的装备，自然发现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青铜器的作用远比视觉上要强许多，如果莽撞行事，会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古蜀王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关于青铜器的内情，他不会轻易告诉身边人。 蔚蓝想要通过意识植入的方式，去搜集更多相关情报，随着调查的深入她发现，核心机密全在古蜀王一人手中。 他通过屠杀的手段限制信息流动，虽有些残忍，但胜在行之有效。 简明闻言，心中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跟护卫动手，不然双方僵持住，难免会再生变故。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加速下落后，两人才重重砸进深坑底部。 提前用算力构造好的立场，完全抵消掉积累下来的冲击力，让简明能够双脚踏在平坦的泥土上。 仍然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简明看到前方传来的微弱光亮后，双手虚握构造出一杆炮筒。 蔚蓝对他算力使用熟练程度表示惊叹，“整个管理局据我所知，能有你这种构造速度的不会超过十人。” “那说明你还见得太少，厉害的探员有很多。” “用激光炮恐怕打不穿他们的铠甲，除非能量持续输入超过极限，你不会打算以力破巧吧？” 简明没有正面回答此事，他的注意力被光线传来的空洞里，传来的阵阵说话声所吸引。 古蜀王开辟出这条通往古代墓地的地道，根本不会想到还有人敢藏在他们身后，古蜀国民对于王的敬畏和恐惧，同样麻痹了古蜀王的戒备之心。 从空洞探出头来，正好能看到数千名穿着统一服饰的士兵，整齐站立在高低不齐的平台上。 古蜀王晃动着庞大的身躯，艰难站立在最前方，肥厚的手掌按在公孙述肩头。 公孙述面如死灰般看着眼前的墓地，举起手中微微发红的青铜钥匙，朝着面前的锁头戳去。 “好恢宏的宫殿……会是谁的长眠之所？” 第192章 青铜鼎的内部空间 洞口在一处地下挖掘场所的中间平台处，简明对这种环境再熟悉不过，进行地质勘探工作的时候，时常会临时搭建些这种类似的平台。 二十多米高的木制框架，上面悬挂着明亮的青铜射灯，四周随处可听到发电机组的轰鸣声。 一尊巨大无比的青铜鼎，坐落在场地的正中央，那把难以破解的锁阻拦着进入鼎型建筑物的通道。 公孙述的动作十分缓慢，表情痛苦面带愁容，他似乎很不情愿做开锁这件事情。 “我的王，您确定要打开妖魔的盒子？” 古蜀王哼哼唧唧地说道:“妖魔，能有我们的将士厉害？神仙来了也无法阻止我，开锁！” “青铜古墓里面可能还有活着的人……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公孙述还在犹豫，肩膀按着的大手猛然用力，顿时让他疼痛难忍。 出于无奈，他还是将钥匙插了进去，在扭动的瞬间，封锁空间的力场顿时关闭。 那层朦胧的薄膜消失后，一股荒凉破败的气息扩散开来，不算难闻的干草香味，简明马上知道香味的来源，是穿在尸体身上的衣物腐烂导致的。 通常在进入遗迹或者墓地之前，会提前做好防护措施，避免空气中掺杂进有毒气体，对勘探队员造成伤害。 显然古蜀王并未考虑这些，他贪婪地呼吸着这些气体，那种得逞的舒爽感，给味觉器官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 “公孙述，你的本事放眼全国当属第一，所以接下来的路，要好好注意不要被暗器所伤。” 目的达到后的古蜀王，对待公孙述的语气有所缓和。 公孙述一脸的不情愿，双手揣进口袋里，低着头随着古蜀王迈步往里面走。 “我们跟上，看看这座青铜鼎里藏着些什么！”简明刚要追进去，胳膊被蔚蓝拉住。 “有些古怪，古蜀王平日里做事小心极了，从未表现出对某些事情有这种急不可待的样子。” 蔚蓝作为古蜀王的贴身侍卫，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古蜀外表粗犷，内心却是斤斤计较得很。 “那也得去，公孙述不能死，他对我很重要。” 简明张开双臂，从体内飞出许多的战斗型无人机，顺着通道快速飞行，在半空中隐去身形，悄悄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 队伍后面有小贼跟随，古蜀王其实早就发现了，他手中托着块青铜面板，里面平静的水波纹倒映出简明的身影。 在青铜鼎的另一条通路上，还有一些黑暗生命在伺机而动，他们的行动更为隐晦，那些巡视四周的护卫，并未发现这群不速之客。 一件宝物的挖掘，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遭人惦记，简明一进入青铜鼎内部，走在斑驳铜墙形成的狭窄道路中，立刻俯下身子以半蹲着的姿态前进。 左手凝聚出一团不断压缩的数据流，里面的能量时刻在增长着，一旦遭遇袭击，数据流是攻防兼备的最佳手段。 透过现象看清本质，这种本领是诸葛奇惯用手段，简明学着拿来用过几次后，发现能够轻松解决麻烦，便用心去练习。 这颗汇聚着数据流的蓝色球体，被称之为万维球，名字虽起得夸张些，但代表着简明的美好憧憬。 如果一颗可以自行聚集并且对于人类需求可以做出相应产出的数据球，没有主观意识的参与，那样几乎是最完美的状态。 想到这些，简明难免会失神，就在这片刻功夫里，前面的无人机发来请求指令的讯号。 青铜鼎的内部机关众多，古蜀王的队伍很快遭到了暗箭和陷阱的困扰，折损了不少人手。 好在有公孙述这位堪称锻造宗师的人，以及带来的十几位同样富有经验的探险家，对付遗迹内的特殊状况手到擒来。 而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是一条岔路的尽头，摆放着一尊雕像。 引起简明兴趣的，是制作雕像的材质，在这种遍地是青铜器的地方，竟然出现了石雕。 墓主是多有恶趣味，雕像的状态是没有无头者，空有一身的时髦装扮，却不知道长相，摆出相当自信的姿态。 简明的突然变换方向，令蔚蓝感到不解，“我们不继续追踪了？这里不是正确的道路。” “他们在青铜鼎内一两天走不出去，我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 “不要走那么快，小心机关！”蔚蓝扔出匕首，打断了一根飞来的羽箭。 这时她恍然想起，这种原始的手段即便命中简明的身体，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他在全神贯注应对时，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能让他感兴趣的事情，蔚蓝不觉着自己想错过。 当他们来到雕像面前时，蔚蓝大感失望，她还以为会是某个大人物的陵墓，或者是没有见过的对手。 “一尊残缺不全的破雕像有什么好看的？里面没有能量波动，周围也没有生命迹象。”蔚蓝大感郁闷，在墓地里各种雕像随处可见，多是用来祭奠某人专门设立的。 简明双目透着精光，伸手按在雕像的小腿处，意识瞬间冲进其中。 雕像所用的材料是劣石，简明对此再熟悉不过，作为能够储存算力的特殊材料，简明认为它的出现，肯定有隐藏的价值。 劣石雕像的体内找遍了，也只找到两片没有字的纸页，用算力轻巧包裹着，简明的意识费了好半天劲，才破开算力带走纸页。 除此之外雕像本身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意识回归本体后，简明跺跺脚让身心放松。 他没打算将纸页取出来，在自己没弄明白奥秘所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登陆时空论坛，青铜鼎古墓和古蜀国相关的言论空空如也，简明很快意识到有人在刻意控制言论，删得一干二净。 “你真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简明摇晃着脑袋想要原路返回时，蔚蓝难以理解他古怪的做法。 “没有，很遗憾。” “你这么说，我是不会相信的。” 蔚蓝取出一把光剑，对着雕像的腰部砍去。 第193章 布鲁克林议会的目的 雕像被光剑砍中的瞬间应声碎裂，化作一地碎粉，她的怪异举动很快引来了简明的嘲笑。 “我怎么会骗你呢？这雕像除了长相古怪之外，根本没有用处。” 蔚蓝表示她不会相信简明的鬼话，但眼下没有得到更好的解释，只得就此作罢。 “太聪明的人会很讨人厌的，这句话说得一点儿都不错，希望接下来的事情能和我共享数据。” “前提是你表现出应该的作用来，否则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无论我怎么做都是赔本的买卖。” 简明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对她说道。 蔚蓝咬紧牙关，很是不服气地追上去与他肩并肩走着，沉吟许久后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好吧我坦白，这座古墓的事情我向你隐瞒了，古蜀王非常想打开这里的原因是有一座超规模的科技遗迹，跟青铜器息息相关，所以他们想占为己有。” 简明眉毛一挑，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的话，却引出来些有意思的事情。 望着对方那种玩味的表情，蔚蓝只好继续说下去：“而且留下这个遗迹的是咱们的老熟人，布鲁克林议会。” “他们在青铜鼎里面安家落户了？怎么哪儿都有这群人！” “并非完全是这个意思，我判断布鲁克林议会也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不过古蜀王的队伍再往前探索下去，多半会遇到他们，不完整的黑暗生命。” 蔚蓝很期待双方相遇之后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同胞会是没有主观意识的弱智。 她将情报收集的重心偏向于议会本身，反而忽视了青铜鼎内部，这里能遇到些什么，她是完全不知情的。 否则面对无头雕像时，她不会那样渴望知道内情。 经此稍稍耽搁后，古蜀王已经走到很远的位置，但显然行动并不那么顺利，跟在其后面一段距离的隐形无人机在一分钟的时间内保持悬停，没有前进一步。 “古蜀王有麻烦了，要对古墓保持百分之百的敬畏之心，不然死得会很惨。” 简明全身被更加厚实的装甲护住，铁皮刺猬般的防御，让那些从夹缝中射出来的暗箭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在箭头接触到装甲的瞬间，有一缕带有攻击性的数据穿透阻碍冲进体内。 没等简明做出反应，数据就被高速运算分解干净，变成养分融入简明的四肢百骸。 针对意识的特殊攻击，自此之前简明未曾遇到过，换做旁人必然要费一番力气应对，谁会闲着没事一直提防着能钻入体内的数据呢。 以电脑程序防护病毒为例子，古墓将入侵者视为外来病毒，通过数据攻击的手段进行清除，显然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逆向推导不难猜测出在古墓某个位置会有一台超级量子计算机在掌控全局。 他们的举动会被计算机看得一清二楚，简明想要尝试通过墙壁来寻找对方，可惜墙壁表面光滑得很，意识难以顺着上面延伸。 对手十分聪明，智慧程度不亚于洛基，甚至更有过之。 简明在这些蛛丝马迹中审视对方的时候，那台计算机的屏幕上也在审视着他。 屏幕背后站着一群黑暗生命，赤红色的独眼表明着他们的身份非比寻常。 他们相互之间交谈的语言，是一条条冒着蓝光的数据流，在青铜鼎几何中心的悬浮空间内，这群布鲁克林议会成员，正密切交流着如何处置这群不速之客。 很快简短的讨论有了最终结果，闯入这里的人会被压榨成数据碎片，投入这台计算机里当养分。 偌大的青铜鼎本身，就是简明所想到的那台计算机。 布鲁克林议会躲在这里，啃食着青铜文明所带来的种种科技，悬浮空间内那些时而闪现出的劣石石板，上面记载着大量不属于地球的知识。 当第一位探险家布鲁克林误打误撞传送进这里开始，属于布鲁克林议会的命运齿轮便悄然转动，按照石板传授的特殊手段，聚集起许多不同时空里的布鲁克林。 没有智慧在其中穿针引线，议会本来就不存在，闪动的石板只会出现在空间的高台区域，在现身之前会有一道金光冒出。 议会成员的真正核心们，长时间浸泡在知识的海洋中，借助漫长的时间来进化意识，终于他们一点点突破了黑暗的束缚，冲破枷锁重新回归主世界。 成为黑暗生命，是一种艰难的选择，出卖自己的灵魂给未知者，藉此来换取进化的力量。 浓郁的黑暗遮罩意识，所以才会变成那种浑浑噩噩的样子。 所有布鲁克林议会成员，无一例外全部选择这种进化方式，虽然缺陷很明显，但聊胜于无。 一个拥有普通生命时间的人类想要在短短几十年里，堪破生命的真谛，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先得到时间的许可，比什么都重要。 黑暗生命如果不受外力影响，他们会拥有几乎无限长的寿命在世间游荡，遵循本能做事。 所谓的本能，则是他们在黑暗中得到的，非比寻常的力量。 “人类尚未开发智慧前，与普通的动物没有任何区别，当黑暗降临时，个体所拥有的智慧会被暂时封存，迫使对象经过二次进化，来达到进化的目的。” 而这些议会成员一旦突破黑暗觉醒后，样貌就会恢复原状，毕竟没人愿意一直当黑暗生命。 黑衣人则是从他们表面剥离的残蜕，他们通过思考不断让黑暗脱离身体，这些能量暂时没有去处，就变成了黑衣人，受到更早觉醒的那部分黑暗生命操控。 他们很快发现牧羊者不过是弱小的一种人工创造出的器具，因为青铜鼎内所传授的智慧，包含了关于面具的一切。 想必制造出牧羊者的那人，不知道从何种渠道，也得到过这里的传承。 牧羊者对他们而言不是威胁，反而是难得的营养品。 吞噬智慧、增长智慧、觉醒意识，布鲁克林议会是智慧疯狂的追随者。 第194章 智慧的较量 那些镌刻着智慧的石板，不过是青铜鼎内最不值钱的东西，尽管如此黑暗生命们还是将其视若珍宝，并且从中获得了悠长的生命。 一个真正知道秘密的人，是不屑于去争抢这些的，与古蜀王同一时间进入青铜鼎范围的还有几个同样的黑衣人。 他们与布鲁克林一会的黑暗生命截然不同，每个人的眼睛里神采奕奕，顺着通道一路冲进去，直奔青铜鼎的最下方。 那些暗器陷阱完全没有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影响，遇到难以逾越的沟壑时，会身化黑光轻松飞过。 赶在所有入侵者到来之前，他们就到了目的地大门前。 所有人都露出忐忑和期待的表情，在门外两侧空旷的地面上，小心架设起足够厚实的屏障，再打开几层电磁力场，准备工作细致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那是一面光秃秃的石墙，在青铜鼎内部，石头压制成的墙唯有这一块。 深蓝色的整块劣石，未经雕琢的一块璞玉，大家在面前虔诚祈祷许久后，才缓缓将手掌放在表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石墙竟然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他们面前。 石墙背后是一处展现着先进科技的实验室，那些冒着彩色气泡的实验设备，似乎不久前还有人在工作着。 黑衣人们欣喜若狂，相互拥抱却不敢发出吼叫，许久之后情绪稍稍稳定，才舍得缓步走进去，开始逐一桌案搜索想要的东西。 可将整个屋子搜遍，他们期待的结果也没有出现，那种由喜转悲的落差，大家一时间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原本消失的墙壁再次浮现出来，将他们锁闭在里面。 有人掏出枪械对准墙壁射击，有人学着进来时的模样再次祈祷，石墙却屹立在那里无动于衷。 角落的摄像头忽然转动起来，一道蓝光落在距离最近的黑衣人头顶，那人没有征兆的仰面倒地，很快化作数据碎片消失不见。 这时他们忽然意识到中计了，便发疯般对周围倾泻怒火。 “母星的背叛者！坚决不允许做出伤害弱者的举动！” 一个冷酷的声音出现在密闭空间内，黑衣人听到后，纷纷扔掉枪械跪下来，双手合拢做出求饶的样子。 “大人！请你现身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是故意想要这么做的！” “哼！将一个初级文明的资源全部送回家园，以为这样就能重现昨日荣光？不可能的！数据暴雪会摧毁这里……” 那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悲凉，每一个字落在黑衣人的心中，又好像是对他们宣判了死刑。 “数据暴雪已经来了！大人！地球也会再次被毁灭！可绿惑星是我们的母星，为了家园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不找出能解决问题的根源，靠着投抢搬运来的资源，只会经历更加残酷的大灭绝！” 听到黑衣人们的辩解，声音里的怒火更盛，紧接着从左手边第一人开始，身体怦然碎裂，化作数据碎片被通风管道吸走。 藏匿在暗处的人，不打算再听他们的狡辩，动用某种奇异手段将他们一一杀死，数据碎片从通风管道另一个端口流出，变成液体流进实验台上的玻璃瓶中。 等房间重归于寂静后，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走到实验台前，缓慢收拾好散落一地的各种器具。 这些没有再回收利用的价值，就被他随手丢进熔炉里，当做房间的能源充分燃烧掉。 如果洛基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对方，就是制造自己的研究员，但此人显然要比洛基印象中的那位，更加沧桑衰老。 他一转身看向光秃秃的墙壁，顿时石墙上冒出蓝光，显示出正在摸索前进的简明。 “可惜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你了，我的族人犯下滔天大罪，不远数万光年跑到地球，如果能当面道歉，不知你能否接受。” 从话语中不难得知，他并非地球上的人类，在雪白的工作服遮掩下，能看到些许水渍。 “能抵抗数据暴雪，去将阀门关闭的人，目前为止成功的只有你一个，马上就要迎接真正的挑战了，希望可以终结。” 他举起那杯数据液，倒在桌面的模具上，几经摇晃后便形成了一张书页。 没有往书页上面写文字，而是将它在空中胡乱晃动着，等沾染地球的气息后，又被他塞进石墙之中。 做完这些，研究员叹了口气，朝着房间角落的一座青铜神树走去。 他的身体触碰到青铜神树的时候，迅速变得柔软，攀附在枝头上，变成了一根滴着水的海草。 青铜神树向后隐没在黑暗中，彻底离开了这里，当光线再次照到这个位置时，此地空无一物。 这里发生的事情，布鲁克林议会的那群人并不知情，他们还在贪婪地吮吸着智慧的营养，做着进化的春秋大梦。 更为倒霉的则是古蜀王，他们历经千难万险，走进一间开阔的锻造室时，每个人的身上多少都带着点伤。 到后来遇到的傀儡，精密程度让简明都瞠目结舌，被破坏浑身的要害后，还能在自己经过时，做出细微的战斗反应。 “前面是锻造室，要跟古蜀王动手，你不害怕吧？”简明背靠着入口，朝着身边的蔚蓝问道。 “他力量的来源是面具，想办法将面具打碎，他就会灰飞烟灭，人类活不了三百年。” 蔚蓝知道更多古蜀王的内情，所以由她来先动手。 “三，二，一，冲！”简明扔进去两颗闪光弹，举起脉冲枪就滑到入口前，对着里面无差别开火。 蔚蓝在闪光弹投掷出的后一秒，一手捏着一把震爆弹，学着忍者的模样一个滑铲来到锻造室内。 她的尖叫声同一时间响起，简明还以为出了事情，张手释放出压缩的数据球，蓝色长龙肆意扫过全场，几秒钟的时间就扫描出了空间的全貌。 一声比蔚蓝嗓门更大的吼叫响起，简明觉着灵魂都要被吓得出窍了。 古蜀王带来的所有人，面部的三颗眼睛都凸出去有三指长，身体表面正不断浮现出一行行复杂的文字。 第195章 不知所措的升空 他们体表浮现出的文字，是一种复杂的数据排列，简明绕了几圈之后，没有看明白任何内容。 当务之急是将公孙述救下来，趁着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法的空隙，简明走上前去，伸手去拉公孙述的肩膀。 手指触碰到他的一瞬间，那些文字顺势冲向简明。 一股清晰明了的讯息顿时涌入简明的脑海，传递完消息后的文字被简明不费力气瓦解干净，他仅有短暂几秒钟无法移动。 文字消失后，简明凝聚算力冲进公孙述的体内，将他从文字封印中解救出来。 公孙述猛地喘了口气，差点向后倒在地上，等看清楚救自己的是简明后，紧绷的精神才缓缓平和下来。 “差点我就见不到你了！那地方太可怕！” 能让公孙述感到害怕的事情可不多，简明对此倍感兴趣。 “你是怎么掉进这陷阱里面的？” “跟着他们一路走来，突然就被许多古怪的文字包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法逃出去。” 公孙述现在回想起那场面还胆战心惊，自己诸多手段一一用完，文字牢笼固若金汤，根本打不开。 “你看不懂这些文字？” “你能看懂？我可没见过这种文字。”公孙述露出错愕的表情，两人相互询问后，旋即相视而笑。 简明指着脚下说道：“青铜鼎要起飞了，是文字中记载的一段提示语，我没法理解为什么要说起飞。” “或许古蜀王会知道这些，他琢磨这地方很多年，现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 公孙述说话间扭转过头来看向古蜀王，却发现古蜀王跟自己并无区别，浑身被密密麻麻的文字束缚着，眼球即将脱离身体崩到外面。 “看起来跟传说中的神鬼附体有些相似，待我取几根他的头发查验一下。”公孙述说话间走到跟前，伸手去薅古蜀王的头发。 脚下的地面恰在此时剧烈晃动起来，公孙述一个没站稳，扑在古蜀王僵硬的身上，两个人抱成团滚到墙根处，没等公孙述道歉，怀抱中的古蜀王身体便裂开碎成一地残渣。 “九州见证！我不是故意的！王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公孙述带着哭腔的声音，犹如一把破了的琵琶，听得人耳根子发痒。 简明赶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挥手扔出一块石头，将旁边的几个人砸得粉碎。 “古蜀王不是你杀的！他们体内的能量早就被抽干了！清醒清醒！” 古蜀王和护卫们，所能剩下的仅有那些青铜面具，看来对方不会对没有能量的物质痛下杀手。 而一同进来的蔚蓝却跟没事人一样，眼睁睁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她对此感到非常奇怪，简明所经历的生死时刻，自己全然无知，古蜀王碎裂时，她甚至感到了轻松。 公孙述嘴唇发白，他虽然平日里瞧不上古蜀王，没少与他为仇作对，还千万用力阻止古蜀王进来，这下可好，他还活着，王却死了。 他跪倒在粉末中，久久不能平身，眼泪如决堤长河，哭的稀里哗啦。 蔚蓝并不能理解这种情绪，而是走到满屋僵硬的人群最前面，查探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 这片宽敞的空间，居然有一道水晶锻造成的观景窗，能透过大片通透性极好的窗子，看到外面飞速变换的情况。 青铜鼎埋藏在地下数万米的深处，不知何种原因沉寂在这么遥远的位置，同样也不明所以地开始上升。 能从外界环境的颜色转变上，看出青铜鼎是在做着垂直移动，不得不说未知科技锻造出的青铜鼎，具有良好的空间运动能力，外面顶着厚实的泥土冲刺，里面居然一点感觉没有。 “简明！我们好像真的在升空！” 蔚蓝的声音打断了啜泣声，简明甩开胳膊大踏步撞开人群，来到观景窗跟前。 “不对劲！这里怎么会有载具操作台！” 最令简明感到震惊的，是靠着观景窗的一排操作台，上面闪烁着红绿蓝各种光亮的提示灯，还有数十根作用不同的操作杆，在缓慢地自行调节着。 居然还是全自动的，背后有程序一直在运转着！ 简明将手掌轻轻按在操作台光滑的表面，企图顺着冰冷的线路，找到操控程序所在地。 可惜的是意识在线路中不断流动，居然在错综复杂的路线中迷失了方向，而且阻力非常大，意识很难长时间进行延伸。 “操作程序是预设好了的，我没法改变程序运行，照目前这种状况继续下去，我们会被带到青铜鼎想要去的某个地方。” “一个破青铜机器，还想要带我们走！让我来试试！”公孙述不服气，与人动手不是强项，在青铜器方面他可是专家！ 这位气势汹汹的大专家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用尽了毕生所学，也没能破解开操作台的内部构造，沮丧无比地倚靠在柜台边上，不住地叹气。 “放轻松些，倒不如说现在你有大把的时间来组装那小玩意儿了。” “可我的那些工具都被古蜀王毁了，没带在身上……” 失去那些工具的帮助，公孙述彻底变成了一位孱弱无力的老人，瞬间老了许多。 简明指着操作台旁的监控器上，有一间堆放着各种精致工具的实验室，“那里或许能满足你的要求，出门左转上楼梯，右手边第二个门。” 公孙述望着实验室的画面，目光久久没能从上面挪开，还是简明用手不停推着他，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屁颠屁颠地跑出门外。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按照监控所给出的画面，逐一排查青铜鼎内部风险，简明在中间的那座悬浮监狱内，看到了些熟悉的面孔。 将画面调出放到最大，蔚蓝看到里面那些人，愤怒脱口而出：“原来议会的根基在这里！把他们全部消灭掉，就能终结所有时间线上的布鲁克林！” 她的怒火被简明及时遏制住，“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悬浮空间被封锁得严严实实，跑不掉的！” 第196章 拥抱宇宙与安静时光 那群不知所以然的布鲁克林议会成员，本以为他们找到了青铜鼎的核心区域，能够通过学习智慧来掌控局面。 殊不知青铜鼎的实际控制权已经落入简明的手中，根据监控画面所排列出的顺序，一处处空间搜查下去，仅有些不知何年何月闯进来的盗墓贼。 青铜鼎启动时，内部空间里所有的生命体，全部接收到了那个发射的指令。 对于普通人而言，意识的运算速度远没有达到能够理解文字的地步，所以提示性的文字反而变成了要命的毒药，将入侵者全部禁锢在原地。 位于中间位置悬浮空间内的黑暗生命们，则没有听到这条指令，作为自以为是的主宰者，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待遇。 不断冒出的石板不知不觉间停止了输送，贪婪的布鲁克林立刻变得焦躁难安，疯狂向外面发出着疑问的讯号。 所有的讯号无一例外都被在半途阻拦，那些出问题的线路并未被妥善解决，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布鲁克林们可没有这种本事。 到目前为止，他们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太长时间没有离开过石板，前往外面的世界透透气了。 “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所有能出去的方法全部失效了！是谁在外面捣鬼！” “难道青铜鼎内别有洞天？我们拥有无穷无尽的智慧，怎么可能没有意识到会出现问题！” “谁会知道我们的藏身之所？管理局的窝囊废可不知道这地方！如果从此地脱困而出，我们一定要血洗人类……” 布鲁克林们的愤怒很快随着空气的流失而一同抽走，仅有少数的布鲁克林能够在真空环境中生存。 议会的湮灭悄无声息，自以为是的布鲁克林从未想过他们的结局会落得如此凄惨。 从青铜鼎的整体构造不难看出，悬浮空间是囚禁犯人的地方。 外围完全镂空的区域内，充斥着驳杂的能量力场，正是这些能量被激活，导致布鲁克林向外传递的求救信号被切断。 根本不需要简明动用操作台上的能力，青铜鼎运算程序里早就预设好了如何坑杀他们。 抽走所有空气后，漂浮着的石板迅速支离破碎，瓦解变成碎末，飞溅得到处都是。 还侥幸存活着的布鲁克林，被粉末覆盖得严严实实，一股不好的预感伴随着再次涌入的高浓度氧气席卷整个空间，下一刻无声的爆炸轰鸣，产生出相当规模的热量。 热量顺着空间外壳两端的特殊装置传输出去，在青铜鼎的四足末端，迸发出愈发强烈的推动力。 十几分钟的漫长等待过后，青铜鼎破土而出，幽暗天空展现在操作台前。 “欢迎来到太空……我们会去哪儿？” “不知道，但咱们的心愿全都达成了，布鲁克林议会的人全被粉尘爆炸，变成了推动青铜鼎的燃料。” 简明从中区那个特殊房间门口返回，再三确认里面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后，将好消息带给蔚蓝。 能明显感受到蔚蓝情绪中的变化，一种大仇得报的滋味，洋溢在操作台周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接下来青铜鼎会飞向何处？”蔚蓝向后轻松地坐在操作台的空处，露出浅浅的笑容。 简明没有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起手臂晃了晃。 “醒了就说话，我身上不养闲人！” 从青铜鼎启动的瞬间，简明忽然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异样，那位博物馆里级上车的短租客一直在沉睡，时间长了简明把他给忘了。 一根柔软的海草，慢悠悠钻出手臂，简明的皮肤是他的游乐场，在这里有着充足养分供他沉睡，外界的动荡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 青铜鼎的突发变故，唤醒了这位贪睡的客人。 海草的上端露出清晰五官面孔，讪讪笑着同样没有说话。 蔚蓝却看到威莱的长相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向后退了两步举起匕首对准他。 “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海草！我早该想到的！你之所以知道那么多事情，都因为是寄生体！” 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再次令简明摸不到头脑，急忙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别动手！我没有寄生他！反而他是我的主人！” 海草威莱，赶紧作出诚恳的解释，对于黑暗生命来说，海草是同一家园里诞生出来的死敌。 在遥远的绿惑星群里，白天的世界是属于海草类生物的，而夜幕降临时，黑暗生命则是星球的主宰。 大家相安无事无数年，在最开始科技程度比较低的时候，两个族群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悲剧发生的契机，在于两个族群同时触及到元宇宙空间领域，错误地引来某处暗门里的数据暴雪，跨越空间壁垒，摧枯拉朽般毁灭了他们的母星。 黑暗生命族群中的一部分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派系，将消息发往宇宙各处低级文明，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拯救母星。 海草族群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在悠长的生命过程中不断寻找新的宿主进行寄生，来汲取宿主体内的能量增强自身。 在此期间海草会逐渐取代宿主的意识，使自己作为身体的主导，在一定时间内改变自己的外貌。 威莱曾经担心自己会抽走简明的生命力，他是族群内少有的和平主义者，跟蔚蓝有些相似。 在进入简明体内之后却发现，简明身体的强悍程度，竟然能不受自己的影响，反向控制自己的能力。 这个发现令威莱心满意足，他用自己的力量来赚取维持生命的能量，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蔚蓝冷笑几声说道：“脏心烂肺的海草族，什么时候有你这种好心人？不知道背后又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你别血口喷人！黑暗生命挑起多少低级文明的事端，又因此造成多么严重的大灭绝事件！人类的遭遇全都该归咎于你们！” 两人的争吵，作为旁观者的简明听得一清二楚，那种郁闷的心情快要憋不住迸发出来。 第197章 谈判桌前 “你们说话时，好歹避讳着我，说的这些内容似乎对人类并不友善。” 简明沉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们争论的主角，怎么听起来都是在说人类。 地球文明在宇宙之中渺小无比，就连初级文明的层级都没有到达，所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对宇宙中未知事情的过多热情，潜移默化间发酵变成了地球灾难的直接因素，虽然双方在这个问题上，谁都没有做错，但简明仍觉着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知道造成地球文明数次面临大灭绝灾难的根源，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一句话问得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回答。 简明郁闷地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在高天之上那层薄薄的障壁近在咫尺，不用一个小时的时间，青铜鼎就会冲破障壁，从元宇宙空间冲进现实世界。 谁会想到一座青铜铸造的巨大鼎炉，会是一座先进的飞船？ 时至今日，人类尚未发明出能够快速缩短空间的技术，凭借最初级的飞船引擎来加速，以人类的寿命来讲，需要极长时间才能到达太阳系之外的地方。 这座青铜鼎内，有着完备的空间穿梭引擎，通体由劣石与青铜的零部件拼装组合而成，特殊的材料能够提供更多种类的构造选择。 科技的进步受限于人类匮乏的想象力，进化需要不断迸发出的灵感作为基础支撑，青铜鼎能飞进宇宙，再从元宇宙空间壁垒中轻松穿过，正是得益于诸多奇特的构造。 人类想要推动文明前进，还要走过漫漫长路。 “早告诉你也没有用，当时间尚未来到它正确的位置，说多少实话都会被认为是欺骗。”蔚蓝思虑再三，才开口辩解道。 海草威莱闻言，赶忙随声附和着，十分赞同她的观点。 “我连谎言都没听到过，这样飞船前往目的地，还有什么意义？” 简明心中的失落难以言喻，整个人类族群在浩渺宇宙中，尚为沧海一粟，自己再怎么努力，能改变什么？ 当他开始追寻意义的时候，与他左臂紧密相连的威莱，顿时感觉到能量的流失，简明体内那股蓬勃的能量，正飞速冷却着。 “我也是在青铜鼎点火的时候，意识里忽然多出来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似乎是被什么人强行植入的，那人就在青铜鼎内！” 威莱提出想去见一见唤醒他的人，被简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黑暗生命将消息扩散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低级文明傻呵呵交出他们珍贵的能源，海草们前往这些文明群体所在地，通过寄生的方式来打入文明内部，来催促能量传输的完成。” “我们并未选择去做这种事情！每个族群都分不同派系，我如果想做，就会知道青铜鼎是飞船……为什么我没有这段记忆？” 身为正统黑暗生命的蔚蓝，觉醒的记忆中，仅剩杀光那些企图掌握黑暗生命进化方式的人类。 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绿惑星的事情，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阻碍着他们插手这件事情。 经过漫长时间的争论后，简明确信这两个家伙都没有说谎，搜查过他们的意识内容后，发现其中大部分的空白，是被外力所修改。 唯一的线索只有蔚来所说的那个嫌疑人，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栖身于青铜鼎。 他所说的空间，在青铜鼎的最下层，贴近存放燃料的仓库，那是一道完全由劣石打造的墙壁。 石墙附近的通道上，放置着大量的陷阱，还有新鲜出炉的力场。 通过全景监控，简明并未看到有人在这里出现过，这些力场应该是在此之前就布置好的。 蔚蓝挽起袖子，仔细贴着墙壁迅速将立场拆除，这是她洗清嫌疑的机会，她不会错失良机。 用粘性炸药将石墙炸开个口子后，烟尘先冲进内部空间，这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生命迹象，但她的目光却被角落的青铜神树所吸引。 在绿惑星上，青铜神树代表着智慧，是不可多见的神物，无论是海草族还是黑暗生命，都对青铜神树怀揣着同样的尊敬。 “是青铜神树！第三根树枝上悬挂着一个海草族的尸体！” 威莱看到一截蛤还没有干枯的海草，无力地悬在神树枝杈上的时候，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淌。 海草一族有不成文的规矩，当彻底放弃继续活下去的信念时，才会选择自断能源的办法来自杀。 否则具有顽强生命力的海草，不会轻易死亡。 得经受多少煎熬，对方才会做出这种选择？威莱跑到青铜神树旁，先是鞠了一躬后，又小心地将尸体托举放到平缓处。 简明看不出海草们的区别，他们长得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在于表面水分含量的多少。 威莱难过了好一阵，口中嘟囔着令人费解的词语，竟然脱离简明的身体，用发达的两条细根充当双腿，环绕着这片空间快步走了一圈又一圈。 “是他植入了关于青铜鼎和家乡的记忆！不然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早在沉睡中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在尸体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对方临死前消耗掉所有的能量，是为了制造出某个东西。 威莱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他焦急地从堆满实验器材的桌案上，发现了一张空白的纸页，他便欣喜若狂地吼出声来。 “找到了！是档案信纸！”威莱迫不及待地将身体在上面来回翻滚，释放出黏糊糊的体液，沁润纸页的表面。 很快空白的纸页浮现出一行行简明认得的文字，是用地球通用语书写的。 “逐日科技……管理局……黑暗生命……”出现的文字并不完整，简明没法弄明白其中词语的含义。 威莱扫了一眼，得出一个关键性结论：“纸页不完整，应该还有另外的，我们没有找到。” “在我这里！我在无头雕像里面找到过两张！”简明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两张一模一样的，便赶紧拿了出来。 第198章 来自友善者的线索 逐日科技公司费鸣留：“首先致敬，未来能够看到我所留文字的朋友，你会成为地球文明的救星，至于想不想要拯救这个千疮百孔的文明，那是你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当你能看到这些内容时，青铜鼎会带着你们飞向绿惑一号星，在那里你会看到一个正在经历末日的世界，来自地球的能源会储存在一个名为逐日科技公司的地方，我无法知道具体的编号，或许你到的时候能源还没有传送过去，毕竟时间线错乱严重，长话短说，释放数据暴雪的暗门，我快要找到关闭的办法了，在此之前请想办法彻底量子化，那样才能抵御数据暴雪，飞船的操作台左手边，有测试量子化进程的工具。” 文字显而易见的不是在一个时间段内写出来的，字里行间透着仓促感，让读者能感受到对方的担忧。 尽管这位名叫费鸣的人，再三强调他会做好一切结束灾难的准备，但简明不打算相信他所说的话。 “逐日科技这个名字，我在某个时间段内曾经听说过，居然是绿惑星上的产物，你们那边的人很喜欢开公司？” 简明经过数次确认后，认定逐日科技是出现在自己不久前记忆中的东西，他的记忆没有被篡改过，还在完整保存着一条时间线。 “逐日科技跟公司一点关系没有，它是一个信仰，凡是心存希望者，全都可以被当做逐日科技的人。” 威莱对逐日科技颇有些了解，因为他也是其中的一员，虽然没有人承认这点，但他坚定地认为争斗是灾难的根源。 “数据暴雪来自一处暗门，这个人说能找到关闭暗门的办法，你们对此怎么看？” 再有信心的绿惑星人，都不会对数据暴雪怀有可以终结的想法，一个永远不会醒的白日梦，对梦想家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威莱摇摇头，转身来到蔚蓝身边，“黑暗生命，轮到你发言了，四处散播诱导声音，搜刮能量填补绿惑星的罪魁祸首，应该不想看到逐日科技的人成功吧？” 被数次挑衅的蔚蓝，再也忍不住这种直击灵魂的问题，一把抓住海草的身体，用力攥着拉到跟前。 “如果我真有杀心，你早就变成泡菜了！说话注意些，人类保护不了你！” 真正感受到怒火的威莱，再不敢胡言乱语，老老实实地说道：“咱们仨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觉着开诚布公比较重要，这人的留言用了加密方式，而且还是地球语。” “说明绿惑星内部出现严重分歧，他没法相信母星的任何人，甚至比不上请地球人帮忙达成最后的目标。” 蔚蓝在地球生活许多年，她对母星的印象极少，富有生命力的生物，都会在一段时间过后对记忆进行统一清理，即便蔚蓝的记忆本来就千疮百孔。 “绿惑星到目前为止的幸存者，他们散落在宇宙各处，谁会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变故，人类与我们的关系应该不错，我族很喜欢寄生在这种有独立移动能力的物种上。” “你的坦诚换取了我的信任，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不希望内部产生矛盾。” 蔚蓝态度的转变，使得青铜鼎飞船内的气氛变得顺畅起来。 当大家齐心协力去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世上就没有困难的事情了。 飞船成功冲出空间壁垒，回归主世界的宇宙深空，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没等众人感受真正的宇宙，公孙述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寂静，“我成功了！我成功了！简明在哪儿！” 老头子不顾浑身冒着的浓烟，一路小跑直奔走廊，正好在下层入口与简明撞了个满怀。 他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物件，比简明之前所见到的样子，要完整太多。 “幸不辱命！这东西太难做了！好在图纸上面描述得很细致，不然我可没这本事做出来！” 公孙述为完美复刻出图纸上面的构造，不惜拆掉一些青铜工具，来帮助填充部分空缺。 只要不影响飞船的正常飞行，简明不会在乎那些事情，他将四维引擎放在面前仔细端详，扫描光束全方位覆盖后，得出一个十分满意的结果。 一比一完全没有瑕疵，是一个质量非常高的手工产品！ 估计发明四维引擎的人也想象不出，会有人凭借纯手工制作的方式来生产四维引擎。 难度之高，手工艺之精妙，不言而喻，公孙述灰扑扑的脸上，能明显看出疲惫。 相较于输入既定程序就能完成相应指令操作的现代化流水线车床，用单纯的人力去制作，会消耗大量的心力。 连公孙述这样对待手工艺感情纯粹的人，都有些力不从心，四维引擎能成功补全，多少有些运气成分在其中。 简明拉着他的手不住称赞着，公孙述在得知自己成功之后，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发自肺腑地大笑着，癫狂地手舞足蹈。 许久之后公孙述才慢慢平息下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引擎的左后方，“可惜引擎还缺少一个步骤，必须经过淬火，才能可以被使用。” “飞船上应该有淬火用的熔炉吧，你没找到地方？” “它的淬火比较特殊，飞船上没有那种环境，必须极高温瞬间再变成极低温，反复数次直到表面出现花纹。” 公孙述晃了晃手中的图纸，仔细看去能从图纸中建筑物的外观上，看到浅色的纹路。 简明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还有花纹，他没公孙述看得那么仔细。 “那只能慢慢寻找了，公孙老先生先去休息，飞船里的房间很多。” “我们要去哪儿？这是在天上？”兴奋过后的公孙述，扭头望向身旁的小窗，外面漆黑一片，时而会有点点星光闪过。 简明笑着点头，“已经离开地球有一段时间了，再过不久就能到绿惑星。” “苍天在上！我恐高！”公孙述面色蜡黄，张口喷出腹中苦水，一脸难看地仰面倒去。 第199章 星之彼岸 堂堂锻造宗师级别的大人物，却被恐高晕船折磨得死去活来，经过数次长途空间跃迁后，终于在飞船开始平稳减速时，恢复了些许气色。 被折磨一路的公孙述，面色蜡黄地直起身来，摸了摸自己消瘦的面庞，再看看窗外那一片散发着亮蓝色的星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是来自一个连蒸汽时代都没有进入的落后时代，突然被带到浩瀚星空，那种难以弥补的落差感，在短时间内会持续冲击他的认知体系。 如果他无法承受这种冲击，辛苦建立起来的世界观会很快崩塌，到那时他就会成了精神病人。 “那是什么？我们究竟在哪儿？星象为何会变成这样？” 公孙述接连发出的疑问，令所有人猛然想起以他目前的学识，完全无法对正在经历的事情做出任何理解。 古人还在仰望天空，将自己对世界和万事万物的理解，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时，他们正在驾驶着青铜鼎飞船，遨游在神明的领地。 威莱用脑袋指着那片亮蓝色的区域，自豪地说道：“到绿惑星了！这里是我的家乡！绿惑星群！” “你是说你来自这种地方？海草不应该生活在海水中……”公孙述觉着自己的脑袋突然间变得空空如也，反应变得非常迟钝。 面对未知事物，公孙述唯一所能做的只有去努力理解，面前这群人随便开口说两句，自己就得拼命反应半天。 威莱哈哈大笑道：“原本绿惑星表面大部分都是海洋，我们当然会住在里面，但数据暴雪过后，大部分的环境都被冰封，不适合居住了。” “那些颜色是结冰造成的？未免太吓人了……” 与青铜鼎相比，结冰的区域大如苍穹，几乎覆盖住了整片视野，况且这个区域还在随着飞船前进而不断扩大着。 公孙述大感震惊，如果这等场面能早些被自己看到，或许会创造出更多奇思妙想的器具。 任何的发明创造，都是基于想象力的基础上，意识的边境没有被扩大，公孙述的意识中，根本没有过这些概念。 星球、外太空、飞船、外星人，公孙述说话的速度不断减缓，他需要很多时间来消化这些。 威莱受到即将返回家乡的鼓舞，变得情绪高涨起来，不断向大家介绍着绿惑星群。 绿惑星群分为十几颗无法居住生命的卫星，拥有丰富资源的矿星和适合生存的两颗生命星球。 “生命星球里并没有区分具体的生活区域，我们海草族和黑暗生命是共同生活的，大家建造城市、发展科技，一起为绿惑星群的建设而努力着。” 从威莱的言谈中不难感受到，他对绿惑星群爱的深沉，可惜所经历的事情，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无法寄宿在人类体内，你能凭借毅力坚持这么久，在这方面我很佩服你。”蔚蓝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的回忆，因为飞船即将冲进绿惑一号星的大气层了。 飞船的程序是提早设置好的，它飞向何处没人能管得了，简明对此一窍不通，所能做的唯有耐心等待。 绿惑一号星的发达程度，要比二号星更好些，周围的矿星和居住人口都要多不少，资源带来全方位的进步，这种自古有之的观念，使得他们过于渴求资源了。 所以才有后来面临绝境时，黑暗生命向四周发出诱导骗取资源的信号。 “还好还好，能活着回来就很开心啦！”威莱隐约能看到有眼泪溢出，但他声音是笑着的，丝毫没有因为近乡情怯而产生焦虑不安。 能活着再回到家乡，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海草族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具有相当的恋家情绪。 后来的幸存者中，黑暗生命与海草族决裂的原因也在于此。 想要重建家园，就必须不择手段，优柔寡断的海草族下不去手，迟迟没法得到足够资源的情况下，黑暗生命索性借题发挥，将海草们不断边缘化排斥出去。 如今的绿惑一号星，跟以前的情况截然不同，威莱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青铜鼎飞船顺利冲进大气层内，通过探测到的各项数据表明，氧气的浓度略微要比地球高一些。 一颗加强版的地球，无论是水资源还是地表面积，绿惑一号星都要超出简明的预计。 更为惊人的是大气层内的环境，从云端垂落到海平面的冰凌，形成了一幅怪异的冰霜溶洞景象。 青铜鼎钻入其中，很快撞击到巨大的冰凌边缘，冒起滚滚浓烟。 外壳的复合材料无法承受这种冲击，开始不受控制地剥离表面，简明挥动手臂将威莱收回，又给公孙述构造出一套合身的机甲，做好防护。 “你需不需要？待会儿可能会坠入深海。” “不用管我，黑暗生命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脆弱。” 蔚蓝冷静地扶着墙壁，心里默默计算着自己需要在坠落时做些什么。 数万米高空的加速，让青铜鼎化作一团火球，融化掉方圆数公里的冰凌，笔直砸进了寒冷的冰山之中。 超过零下五十度的高温瞬间湮灭了火焰，一股白浊之气冲天而起，在干干净净的星球上格外显眼。 青铜鼎的零件散落一地，雪白的气流打着旋地朝着远方扩散，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被蒸气阻碍，短时间内不会落在地面上。 简明再次估算错误，极低温天气早就让所有的海水冻结成冰，飘雪是天地间唯一的主角，剧烈的冲击让他头脑昏昏沉沉了好久，才挣扎着打开舱门，来到地面上。 一道黑光顺着舱门，裹挟着昏迷不醒的公孙述从后面冲出，老人家受不了冲击力，头脑太难选地转了好一会儿。 “好宽敞的地方！绿惑星一号真不错！”简明张开双臂拥抱崭新的冰雪世界，但一片反光的瞄准镜，从四面八方围住了自己。 与此同时，一辆飞速行驶的车，突然冲出皑皑雪山，四个轮子重重砸在简明的面前。 第200章 绿惑星海关的审讯 车辆停稳之后，从里面走下来四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简明打量着对方的长相，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去，对方都是人类。 唯一的区别是这群人的头发被海草取而代之，瞳孔里透露着灰色，浑身的气息与人类完全不同。 是类人生命体还是二十亿年前的人类？简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反应慢了半拍。 四人走上前来，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组合，疑惑问道：“我们是一号星海关部门，你们几人驾驶飞船违规降落，请跟我们走一趟。” 威莱躲在左臂里，发出一阵惊呼：“绿惑星上还有同胞！他们是海草族！是控制着人类身体的海草族人！” 本以为绿惑星彻底被毁灭，再也不适合族人生存，结果飞船降落之后，很快就被同胞找到。 这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威莱的情绪传递给简明之后，简明冲着他们露出开心的笑容。 对方更加不理解他为何会有这种表情，但看在这几个歪瓜裂枣没有暴力反抗的份上，还是按部就班地押送上车，飞速驶离现场。 海关部门派来的处理小组，之所以能够发现他们坠落的地点，还要多亏了对灾难发生前的库房进行临时清理，在老旧型号飞船检查时，他们赫然发现居然有一艘遥远空间的飞船，正在朝着这边快速飞来。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款式了，具体的时间无从考量，打造这些飞船的人早已不在世间。 大灭绝灾难是一道横亘在时间线上的伤疤，以此为分水岭，将绿惑星群的历史，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青铜鼎飞船是灾前产物，一律被归类为可回收资源，让海关处理小组自行解决。 车辆拉着飞船上走出来的生命体，朝着海关返回的途中，处理小组的成员们时不时回头打量着他们。 双方的内心其实都相当忐忑，生怕对方会突然动手。 “你们是从哪儿回来的？那艘老古董居然还能飞，真的是奇迹。” 面对处理小组的搭讪，威莱按照他惯用思路进行回答：“跑的地方太多了，想要回家的时候发现坐标定得不对，差点冒烟着火！” 这声音不是从简明口中说出的，问话的那位在感到诧异的同时，很快反应过来他的不同之处。 “你是海草族？为何没看到相应的特征！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寄生在手臂上的同胞！你这是什么非主流！” “老派的潮流，应该很久没人玩这种花里胡哨的了！年轻人不会明白，这多酷！” 威莱听出对方声音里充满欣喜，对于同胞的出现，相互之间都表现出足够的感情。 在得知同为海草族的身份后，处理小组的人紧绷的情绪明显松懈下来。 “散落在外面的同胞们数量很多，我认为不比在绿惑星的少，但大家失去联系太久，相互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很高兴能见到你们。” 黑暗生命他们并不陌生，虽然双方的成见颇深，看在同胞远道而来的份上，也就没怎么计较。 作为海关处理小组，能少操心就少操心，多余的精力不如用来执行个人任务。 威莱尝试性地询问道：“我们需要经过什么步骤才能离开？不会要羁押我们吧？” “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去签个字简单走流程，然后领取身份证件，早做完早离开，海关没地方过夜。” 处理小组的人渐渐熟络之后，事情就变得极为畅快，大家和和气气的，不知是因为对灾难的恐慌，让他们产生了敬畏之心，对外星来客表现出很强的包容性。 等到了所谓的海关审讯室，不仅对三人嘘寒问暖，还在领取身份证件之后，不忘给他们一笔可观的路费。 “祝你好运朋友！在外打拼不容易！欢迎回家！” “这次回来多待些时间，外面不一定有绿惑星好，虽然看起来是破烂了些，但风霜港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哪怕经历过一次灾难，它还好好的！” 处理小组的人给威莱说了不少鼓励加油的话，他们误以为威莱是从外面逃难回来的，不然谁会驾驶那种破烂型号？ 青铜鼎飞船是灾难刚发生后不久，便停产了的老款式，在动力方面有许多问题，好在能够进行空间跳跃，缩短行进路线。 被释放出来的简明等人，终于可以用合法的身份，在这座星球上游荡了。 简明惊奇的发现，他依旧能通过算力来构造出绿惑星的货币。 从本地人的口中他们知道绿惑星对数据的管控很严格，由于大家普遍会使用算力进行模拟构造，所以类似于货币这种东西，都经过数次加密。 当几次对比确认简明所构造的货币，居然连防伪标志都能完美模拟出来的时候，威莱简直开心得要爆炸了。 “绿惑星是个挺温暖的地方，前提是足够有钱，现在我们可以随便去哪儿闲逛了，或者寻找一下我的后人。” “有没有一个地方，适合淬炼四维引擎？” 简明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潇洒快活，当务之急是先将四维引擎锻造好，送回青鸾号空天母舰。 在此期间他与诸葛奇通过时空论坛交流，舰船的行进速度果然如他所料，缓慢得不像话。 公孙述在一旁提醒道：“这里太冷了，如果能找到一个温度很高的地方，扔进去再拿出来应该就够了！” 特殊的地理环境并不好找，威莱苦思冥想许久也没能回忆起半点与此相关的。 “那几个人刚刚说过，附近是风霜港，绿惑一号星最为出名的港口，在外海区域有一个大火眼，如果没有被灾难改变地貌，或许可以去那地方看看。” 蔚蓝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个地方，她自认为没有来过风霜港，记忆又是凭空出现的。 “无论如何，先去城市收集情报，上车。”简明张开双手，努力在面前的空地上憋出一辆小车，在绿惑星地表运送算力，能感受到那种异于地球的压力。 第201章 永不结冰的港口 在绿惑星上使用算力，所消耗的数量大约相当于地球的五倍，简明能在短时间内释放出的极限，勉强够构造承载三个人的一辆小车。 恢复清醒意识的公孙述，立刻大呼小叫起来，这个奇怪的地方对他而言，就像天方夜谭那般不可描述。 “绿惑星……距离蜀国是不是非常遥远？我看他们的长相与我们有些不同……” “公孙先生好好调整状态，待会儿还需要淬火。”简明努力操控着车辆，尽可能走平稳的区域。 公孙述若有所思地答应着，侧身望向车外飞掠而过的景象，心里感慨着这可比骏马飞驰的速度要快多了。 若蜀国能有这些神奇的科技，会不会立下万世不朽的基业？ 后面的事情没人敢想，纵然公孙述的想象力丰富到不像话，也没法设想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一切。 漫天飞舞的各种飞行器，地面上越来越多的载具，千奇百怪花样繁多，如果不是从外围提前看到过绿惑星群的真实状况，肯定会被这些繁华所欺骗。 威莱则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起来，“风霜港还在！绿惑星就没有被彻底摧毁！当时我们都以为风霜港没了！一号星最具代表性的城市！” 风霜港顾名思义，是一处常年被极寒低温和风雪笼罩的港口，不仅是航海，更多的是航空。 从宇宙中时时刻刻都有来往的飞船，风霜港是无可争议的最佳选择。 终年不会结冰的海域，平坦空旷的场地和丰富的各类资源，背靠矿石能源山脉，附近驻扎着绿惑星最强力的雇佣军，黑暗生命和海草族双方共同维持港口的和平。 力量和资源双重加持下的风霜港，为一号星的繁荣带来不可磨灭的贡献，当数据暴雪降临时，风霜港以它独特的地理环境，竟然再次挡住了灾难。 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们，所受到的灾害侵袭最小，随着灾难范围的不断扩大直至整个绿惑星群，风霜港的重要性愈发提升。 那些从虚空飘落的雪花，在附着到生命体表面时，会带走些能量，小车迎着风雪一路前冲，所造成的腐蚀，全都被简明承受下来。 风霜港拥有奇特的魔力，那些雪花落到一定高度时，会被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吹散，尽管立场护罩始终在支撑着整个港口，但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雪落不下，永不结冰，绿惑一号星上最后的避难所，诸多不可思议的称号叠加在一起，就有了如今的风霜港。 车辆进入其中还需要排队等候，好在不会消耗太长时间，不然简明的脸色会更加难看。 “这些雪花会抵消掉体内的算力，如果算力耗尽，就会危及生命，你们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特别是公孙先生，你得穿好这身机甲防护服。” 简明在排队通过安检门的时候，不忘叮嘱道。 “风霜港里不会有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吃些东西，然后租条船，我快饿瘪了。” “你不是寄生在我体内，还需要吃饭？” 简明说话时，忽然发现海草不知何时跑到了后排座椅，身形拉长变成了一条呆萌奇怪的大海草。 威莱更喜欢用这幅模样活动，毕竟来到他的家乡，再寄生下去觉着并不安心。 他认为明明能通过自食其力来维持生命，为何族人们还要处心积虑地寻找强大的寄生体，这种威胁别人生命的方式，他觉着很讨厌。 为表明对此支持的态度，简明打算一进城区，马上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吃些东西。 等到安检门前时，工作人员拿着一台仪器，来到他们跟前，“你们谁来付款？” “怎么支付？现金还是刷卡？”简明从主驾驶的位置上探出脑袋来，疑惑不解地问道。 对方一听便知道简明没来过，马上笑着回应道：“风霜港过路不收钱，要么贡献出些算力，要么就只好上交点记忆了，看你们不像是穷到掏不出来的，就不用浪费生机。” 他们耽搁的片刻功夫，后面就按响喇叭催促，大家都不愿意在没有力场防护的地方待太久。 简明赶忙伸出手臂，让仪器抽走部分算力，这些量对简明而言微不足道，他体内无时无刻都在产生着大把算力。 绿惑星人有一个很显著的共同点，当算力耗尽时，会付出部分记忆来作为替代。 数据暴雪之中想要维持城市的正常运转，需要相当数量的算力支持，工作人员们也是出于无奈，收取最低限度的过路费。 “一次付款的时间是七天，七天时限到达前需要再进行续费。” 工作人员的动作麻利，很快抬起来杆子，将车辆放行。 进入保护力场的瞬间，能明显感受到空气内能量流动的变化，时刻萦绕心头的危机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温暖。 风霜港外的大片范围，温度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反而常年严寒的港口城市，如今成了四季如春的香饽饽。 街道上的繁华，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末日环境下艰难生存的避难所。 “好多不认识的生命体，他们全是海草族？” 车辆缓慢行驶在熙熙攘攘的道路上，两旁擦肩而过的各式各样生命体，唯有发色相同，全是海草头。 海草族依靠臭名昭著的寄生能力，从各处低级文明中搜刮了不少体格壮硕的家伙，与他们签订共生协议，帮助他们逃离各自的难关。 究竟签没签这种协议，内情无人知晓，海草族对外的说辞很统一，他们是爱好和平的族群，崇尚科学与先进的技术 以身边这位海草族人的品格而言，这个观点简明觉着完全可以相信。 “似乎有什么节日？他们穿着打扮都很鲜艳，还有些古老的音乐。” 威莱听到那些灵魂深处都记得的歌谣，便知道是某个海草族的传统节日到来了。 “不对，黑暗生命的节日屈指可数，但也是在今天。”蔚蓝同样有所察觉，那些旁若无人翩翩起舞的，是她的同胞。 第202章 为庆典准备 越往风霜港口的深处走，越能感受到那种浓郁的节日气氛，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威莱忍不住探出去半个身子，去努力闻那些久违的味道。 “小哥！来一份热乎的套餐吧！很便宜的！”厨师看到有客人靠近，立刻上前兜售。 威莱朝着简明投去询问的目光，简明将车子停下，就在路边摆放着的桌椅就座，点上满满一桌子。 那是些粘稠浓郁的满满一盘子芬芳的热汤菜，还有同样柔软的干净卷饼，以及花样繁多的小吃拼盘。 “没想到海草族的食物味道还不错，你们平常都吃这些？”简明从未品尝过这些菜品，所用的原材料闻所未闻，都是些绿惑星当地特产。 数据暴雪的出现，使得日常生活物资紧缺，以往那些唾手可得的食物，现在种植的成本很高。 若非处在节日庆典的时间段里，餐馆厨师们很少做如此丰盛的菜品。 作为全场消费最多的客人，厨师亲自站在一旁举起酒杯，“让我们庆祝这即将结束的灾厄！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说话间厨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还做出简单的舞蹈姿势，以此来表示他此时的心情。 简明又取出一张面额足够令对方动心的纸币当作小费，示意对方凑近些。 “我们来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这里在庆祝些什么，看起来两个族的人们都在欢呼，是遇到什么大喜事了？” 厨师惊讶地说道：“全星球的人几乎都知道，我们的灾难即将结束啦！今晚上去港口欢迎最后一批能量的到来，虽然漫长的宇宙航行耽搁太久，好在我们都还活着！多么幸运！” “数据暴雪有办法根除了？那的确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那东西谁能遏制得住？元宇宙空间里的窟窿不知道多大，谁会过去平白无故丢掉性命？有了这次运送过来的能量，我们就能建造量子熔炉，来中和暴雪造成的寒冷！” 身为厨师的他哪里知道什么叫量子熔炉，别人高兴他也随大流跟着高兴罢了，只要生意好，还能将糟糕的天气给修复，管它是怎么解决的。 “量子熔炉建造成功了？所需要的庞大能量，得抽空多少文明？”威莱在离开绿惑星，踏上茫茫旅途之前，曾经听别人说过这个计划。 当时此计划仅是个雏形，因为涉及到太多能量需求，绿惑星难以提供哪怕百分之一。 “当然成功了！确切地说就在今晚，风霜港口历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运送能量的飞船据说还会带来一批很合适海草族寄生的生命体。” 厨师的消息灵通，走南闯北的客人们带来最新鲜的消息，来换取厨师慷慨的赠予。 “知道更确切的内容吗？比如飞船是从哪儿回来的。” 厨师不可知否地摇摇头，“对外行程保密，我也没法得知太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好像叫什么太阳系，一个听起来很古怪的地方。” 当太阳系的名字出现时，简明身体一怔，如遭雷击，“庆典的位置在哪儿？需不需要门票？” “就顺着这条街往前走，一号港口临时搭建的观景台，从后往前票价各有不同。”厨师滔滔不绝地介绍一通，并隐晦地说明他似乎有能力搞到门票。 “我现在需要四张票，越前排越好，如果你能帮着搞到手，小费有的是。” 简明的财大气粗，在短时间内彻底征服了厨师，他顾不上自己的摊位，屁颠屁颠地跑向远处。 如果他所说的全部是真话，这批物资很有可能是二十亿年前的人类，那群不知道事情真相的逃难者。 他们虽有着能够消耗算力引擎的加持，但前进的速度差强人意，二十亿年可够久远的，谁会记得这么长时间的事情？ 对于顽强生命力的海草一族，二十亿年中他们不过是经历几次长期沉睡，变成干巴巴的模样而已。 “确定要光明正大地过去参观？如果真是地球上的人类……你会不会当场动手？” 威莱感觉到来自简明的愤怒，两人的意识相连，简明藏得再深也躲不开他。 “我想弄明白数据暴雪是什么东西，在时空论坛上无法查到详细的内容，因为地球即将面临同样的问题。” 家乡的天空渐渐飘起雪花，这种不会被普通热量消融的雪，正在悄无声息地摧毁着地表的一切。 当人类文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时候，多半会面临与绿惑星相同的下场。 “数据暴雪那东西，地问喜欢在元宇宙空间里胡闹的黑暗生命，他们最擅长从虚无之中寻找能量了，把天捅个篓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是一处暗门里吹出来的雪花，想要弥补缺口，需要特殊的材料，没人知道材料得达到何种强度，至少得不受风雪侵袭。” 在涉及到黑暗生命的不利话题时，蔚蓝都会出口反驳，她努力在残缺不全的记忆中寻找着线索，奈何记忆碎片承载的多是些模糊画面。 “启明计划我觉着要进行第三步了，我们来补天！” 简明向青鸾号空天母舰，发过去一条新的指令，自己会收集些雪花，来分析材料的强度。 在四维引擎能够派上用场前，他们有的是时间进行实验，尽管简明不希望拖得太久，但眼下别无他法。 人类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办法，无能为力是人生常态，简明只能尽力而为。 “先不要动手，这条时间线还没有捋清楚，先等亲眼看到再说。” “量子熔炉一旦建造完成，开启之后那些能量就再也没法复原了，我看过一部分图纸。” 威莱在海草族和人类之间，选择了维护和平，他不希望看到海草族机关算尽，来坑害其他文明。 大约一小时的时间过后，厨师屁颠屁颠从长街的尽头跑来，手中挥舞着一把票据。 “最前排的贵宾席位！还有能给外星客人握手的见面会！有钱都买不来的！” 第203章 无处不在的能量 关于庆典的内容，厨师所表达的信息并非完全准确，拿到票后的众人前往庆典活动现场时，亲眼所见那副肃穆场面后，才恍然大悟。 真枪实弹配备武器的士兵们形成人墙，环绕在港口四周，将持有门票前来观礼的人群分成数十段。 每往前走一层安检门，都要重新接受一次检查，而每一层区域相互间隔的距离十分有限，第一排与中间段之间，完全可以看清楚港口的动向。 简明直呼上当，花费数倍的价钱买到的第一排座位，白白让自己多被搜了几次身，而且身旁士兵的脸色愈发难看，便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空中漂浮着圆盘飞行器，还有些架设在更高处建筑物外墙的重炮，齐刷刷全部瞄准港口。 一旦这里发生任何变故，它们将会全部开火予以还击，风霜港口的安全是头等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没来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风霜港究竟有多大，早知道我们应该靠后些，以免卷入纷争中。” 简明望着空旷的海面叹着气，为迎接不久后的庆典，风霜港口暂时停止了一切飞船和船只的接待，大家提前一个月进得到通知后，纷纷提前改变行程，给重要的时刻让路。 “港口的一号区域足够百万吨级别的飞船停靠，不知道全部清空后，能带来多少能源。” 威莱并不看好此次庆典，因为观众席位里的凶恶之徒太多，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冲突已经爆发过几次。 海草族能够寄生大部分的生命体，但人类的比例很高，况且寄生不是完全控制，万一出现反噬的情况，风霜港就要做好面临种族战火的准备。 在灾难不断削弱绿惑星实力的情况下，与人类开战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领导者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些，他们布置安排这么多的士兵和重武器，其中还有些简明无法得知具体用途的能量聚集机械。 这里的能量太过密集，稍稍一点火星引爆能量，所有人都会陪着一起炸上天际。 “怎么没有探查到量子熔炉的位置，那东西不在风霜港？” 简明努力扩大扫描范围，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的目标，与特殊的地理环境高温相比，量子熔炉毫无疑问是更加优质的选择。 当然这也是一场对赌，如果四维引擎经受住量子熔炉的淬炼，其品质自然不言而喻。 但量子熔炉若是将四维引擎消融瓦解掉，他到目前为止所做的全部会变成无用功，接下来将再次从零开始，寻求破局之法。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智慧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想到新的办法，全人类经过无数年创造出四维引擎的概念，不会是一时兴起的灵感。 “量子熔炉在绿惑一号星特殊区域里，是单独存在的工业区，我们没有许可，甚至连坐标位置都无法确定。”威莱曾经见到过量子熔炉的策划书，那时候还是个不能实现的雏形。 对抗暗门里飘落出来的数据暴雪，用能量对抗的方式很难根除，能尽量恢复绿惑星的生态环境，是计划所要实现的第一步。 “无法确定坐标位置，我来快速搜索一遍地表有多少地方没法扫描，一个个去试。” “你太聪明了，聪明的不像是一个还没到低级文明的种族里走出来的生命。” 威莱的赞叹，引来邻座的讪笑，他们只是觉着这群人跟傻瓜没有区别，看在庆典的份上不跟傻瓜计较，一心想着待会儿如何欢呼。 简明的意识穿过茫茫白雪，飞掠在绿惑星的表面，他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此前可没敢全力释放意识来窥伺超远距离的景象。 这种神游物外带来的体验感，令简明一时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此时他忽然想起庄周梦蝶的情景，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微笑。 原来自己的祖先们，早就体会过灵魂出窍的感觉，那些神话传说里描写出的场面，或许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毕竟地球上孕育过两代相似的人类文明，除了一脉相承的华夏，还没从其他地方寻找到半分线索。 那些久远的故事，都藏匿在不可探查的历史碎片里，没人能一直活下去，从头至尾全部经历一遍。 漫无目的飘荡的意识，很快锁定了风霜港八百公里外的一片被高能力场笼罩的神秘地带，无论是意识还是视觉，都无法得知其中藏着什么。 里面庞大的能量蠢蠢欲动，简明不敢靠得太近，害怕自己的意识被连累，牵引进去无法出来。 既然找到目标，简明不再耽搁，快速收拢扩散出去的意识，单单这个过程，就一直持续到天黑。 在即将退回间风霜港口时，简明看到了夜空中划过的几艘庞然大物，表面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逐日科技的标志！还有青铜航标！是人类舰队！” 意识所能看到的东西更多，简明惊讶于舰船外壳那些熟悉的涂层，不知不觉意识就向前靠近了些许，一股强劲的吸力，险些将他拉进了通风管道中。 幸好简明的神智清醒，趁着舰船还没真正砸到头顶之前，先一步缩回体内。 意识归来后的简明，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势，那是经过空间洗礼后的坚韧灵魂，与这幅正在量子化的身体，有着更好的契合度。 “庆典快开始了？”简明通过双眼，看到身旁的观众们全部高举着手臂，不知道在欢呼叫喊些什么。 “半小时前已经开放港口，连指引停泊的飘灯也全部放飞，你的意识跑的可真够远。” “做好战斗准备，或许我们得有一场恶战。”简明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充分运转起来，着力使用算力构造着什么。 “为什么会笃定有战斗？这里的士兵和各种安保人员，吐口唾沫都能把我们淹了。”蔚蓝并不能理解，简明出神许久后，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 “因为舰船是二十亿年前的人类，舰船上携带的能量，是搜刮地球的。” 第204章 寄生群落 正当简明准备动手时，一个滴滴滴请求通话的声音传来，时空论坛好友页面发来八号的连续请求，简明连忙确认接通。 “你现在在哪儿？是绿惑一号星附近？” “在绿惑一号星风霜港口，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挺近的。” 两人对话框后面一行小字，显示着两人相隔数千公里，但这个数字在飞速缩小着。 八号顿时传来接连不断的哀叹声，“你怎么跑风霜港口了？现在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难道你在舰队的某艘舰船里？你是二十亿年前的人类成员？” 对于八号的身份，简明有过许多猜测，但并未得出过确切的答案，连他的长相都未曾可知。 现在这个答案马上揭晓，数千公里对于空天母舰而言，一转眼的功夫就能赶到，简明紧紧盯着天空中逐渐放大的舰船，听着耳朵里传出的声音。 八号深吸一口气后，很快做出决定：“待会儿不要动手，你找机会躲避攻击，然后和我汇合。” “你们想做什么？和绿惑星人动手？” “他们真以为那些海草族低能的寄生手段，能够威胁到二十亿年间歇性钻研科技的人类？我们可不是面团捏的。” 经过足够长时间进化，历经千辛万苦的磨炼之后，他们付出难以预料的代价，舰船的人口锐减百分之九十，才艰难到达这里。 用时间来弥补空间，用更加高级的人造智慧生命，来减缓人类更新迭代的速度，从而达到保全开拓者火种的目的，他们的所作所为，很难被人评定是好是坏。 几乎要倾尽地球所有资源，来寻找新的家园，这份魄力令人钦佩，但这么做坑害了下一世代的人类，如今还要对绿惑星的土著居民大开杀戒。 “有把握战胜他们吗？在我的周围，有不少被寄生的人类，和一些不知道来自何种星球的生命体。” “在舰队到来的同时，辐射屏蔽力场已经展开，他们跑不掉的，当舰船停靠在港口的时候，你就要带着你的人，迎着第一艘舰船的水底跑，速度要快。” “有没有除了战争之外的另一个选项？” “你动摇了？每一个文明的开拓史上，都没有轻而易举成功的，伴随着血与泪，时间和生命的不断凋零，才有长久的繁荣，做好准备吧！” 八号的声音斩钉截铁，他等这一刻实在太久，迫不及待想要登陆绿惑星，将那些坑害人类的仇敌一网打尽。 第一世代的麻烦，还要从黑暗生命传递的消息被人类接收到开始算起，当来自宇宙的陌生声音，初次进入人类视野的时候，对宇宙充满渴望的人类，立刻迷失在这些真假难辨的消息中。 等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将地球资源索取得一干二净，冲入宇宙怀抱之后，又经过漫长时间，当初的一批开拓者全部过世，新生代的年轻人们，才重新开始审视。 审视的过程很简单，大家没费多少力气就将被海草族寄生的少部分人群揪了出来，将那些海草族单独分离，进行点对点的生物实验。 充足的时间是舰船漫长旅途中为数不多可以挥霍的资源，无数次实验和分析所得出的数据，最终锁定了绿惑星。 不止一颗可供生命进行生存活动的星球，是人类急需探寻的宝藏。 新生代开拓者们，将地球所遭遇的灾难，全都归咎于他们身上，携带的大量资源，也在通过与对方虚与委蛇的沟通中，得到了跨越空间的引擎能力。 二十亿年中，开拓者被迫使用数万次冷冻休眠，其中成功与失败各有许多次，尽可能储存起那些拥有超凡智慧的个体，用各种办法来延长他们的生命。 八号打开时空论坛的时间已无法考究，他在舰队里的地位，简明也不得而知，他只能静静等待着那些舰船的到来。 被蒙在鼓里的绿惑星人，还在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等待着舰船里走出来运送能源的外星人。 伴随着空天母舰沉重的落水声，欢呼和掌声到达了暴风雨前的极点，舰船表面亮起大量射灯，照明周围的环境。 简明悄悄伸出手来，将威莱重新拉回自己体内，“做好准备，待会儿动起手来，抓紧我的手臂。” 他这幅如临大敌般的语气，使得身旁的两人神经一阵抽搐。 “就凭我们仨，真要动手破坏庆典现场？”蔚蓝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还有很多人。” “其他人在哪儿？别开玩笑了，这里是绿惑星，不是地球。” 蔚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在遥远的宇宙星球上，可以理解思乡之情。 “看好前方，那些能量聚集的时候，就是庆典开始的信号。” 简明额前的汗水止不住地流淌，他感受到那种空气凝结的紧张感，随着舰船外壳不断弹起的设备，那些散放着刺眼光芒的射灯，将港口照的亮如白昼。 观众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藏在射灯后面的是大口径的激光炮，当舰船变得像刺猬般，所有的攻击性能量蓄势待发，大家却报以热烈的掌声。 忽然简明动了，从第一排蹿到舰船停靠的海水，仅仅用了三次呼吸的功夫。 耳边传来士兵们的训斥声，还有那些不明所以的观众们，高呼询问的质疑。 这些嘈杂的动静，被扑面而来的光束打断，各种各样没有见过的武器，以倾泻的方式砸在港口，呈现出扇形区域分布的态势，瞬间摧毁了风霜港大片土地。 简明的速度奇快，他敢保证这是他所用过最快的移动方式，一道流光般冲进水面，顺着冰冷的水流直通舰船下层的舱门。 在这里早有一扇打开的小门等待着他的到来，简明想都没想就选择浮升进去。 紧紧拽着简明手臂的两人，浑身湿乎乎一片，整个精神还沉浸在光束的震惊中时，周围的环境再次改变。 他们进入小门，经由履带缓慢传送到舰船底层空间，再来到温暖光照的大厅时，这里的所有人都挥动双手朝着他鼓掌。 第205章 第一世代开拓者舰船 “欢迎我们第二世代的英雄！来自管理局的高级探员！第二世代最伟大的先驱！简明！” “简明！简明！简明……”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呐喊声，瞬间将气氛推向了高潮，三个浑身湿乎乎的倒霉蛋，茫然无措地看向四周。 蔚蓝充满敌意地低声问道：“全是地球人？舰船里看不到任何海草族的影子！难道是来占领绿惑星的？” “放轻松些，他们没被寄生，但也跟我的关系不大，第一世代与我所在的第二世代相差整整二十亿年。” “希望如此，不然我们都会被抓去做活体实验，二十亿年的时间能将一个文明彻头彻尾的改变。” 蔚蓝审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大厅里身穿制服的人们同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会假装运送能量过来，顺势夺取风霜港口的实际控制权。 顺带着将量子熔炉据为己有，对绿惑星发动闪电战，以最快速度占据绿惑一号星。 第一世代的开拓者们，拼尽全力来到这里，绝不会将近在咫尺的星球拱手让人。 绿惑星人才是欺骗者，在这个观念的基础上，舰船上的人们对蔚蓝抱有极大的敌意。 若非看到简明和公孙述两个实打实的地球人，他们早就一拥而上，将蔚蓝绳之以法了。 简明环视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一道与自己长时间对视的目光，八号本人不在这里？ 通过时空论坛朝八号发消息，对方并不在线，简明郁闷地朝着众人问道：“八号在哪儿？我需要见到他。” “谁是八号？我们的工作编号里是有这么个人，但不在这艘舰船上，至于具体的位置我们也不清楚。” 距离简明最近的一位大叔，经过仔细思考后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乌央乌央的人群从中间分开一条狭窄的道路，在通向中层的楼梯上，快步跑下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对方身穿一袭白衣，梳着整齐的大背头，白发顺从地向后覆盖过去，显得精神抖擞。 虽然简明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老人，但四目相对的瞬间，心中就涌现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你是八号？长相跟声音有些出入。” “传送时候或多或少总会有些问题，那些都不重要，现在终于见到本人，快快请跟我来！” 八号说话十分热情，连连摆手示意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他亲自带领三人走向会客室。 在此期间，舰船将风霜港口观礼人员消灭得干干净净，强大的能量光束在瞬间就淹没了所能见到的景象。 “我们在宇宙中流浪期间，没少在武器方面花费功夫，还遇到些棘手的麻烦，让我们损失惨重，好在挺过来了，现在这最后一关，并不会难住我们。” 八号边走边开心地说着，讲述第一世代的开拓者们，在路途中诸多不易的遭遇。 身旁的蔚蓝，则对此嗤之以鼻，她关心着外面的情况，有许多黑暗生命也在观礼台上。 “为什么要对绿惑星人动武，如果是星际移民过来，绿惑星有的是地方……” 不知为何，向来脾气不饶人的蔚蓝，在和蔼外表的八号身边，却说话显得毫无底气。 八号的声音略显低沉地回答道：“如果没有接收到那段诱人的语音消息，我们当然不会在没做好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倾其所有离开，而那些消息也将数据暴雪带到地球，归根结底绿惑星人是地球难以磨灭的敌人。” 他的话简单易懂，诚恳中透露着不可妥协的意味，既然做出来骗取资源的事情，就要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蔚蓝一时语塞，自己无法从中做出任何的辩解，因为黑暗生命在绿惑星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的确做过这种可耻的事情。 为了自己族群的生存，不惜动用所有可能起到效果的手段，这点有情可原。 但他们没有想到地球人会在带着资源前来的路上，突然觉醒了更高级的智慧，识破了这场跨星域的骗局。 来到会客厅，简约的装修风格，同样的温暖光芒，还有四杯刚沏好的热茶。 “数据风暴的根除办法，我们正在与逐日科技公司的人密切联络，应该快有个好结果了。” 八号的地位，要比想象中还要高些，他在舰船上似乎蕴含着指挥官的角色，所有人都听命于他。 “既然能与逐日科技和平相处，那么地球与绿惑星之间的恩怨，应该还有调和的机会吧？”简明皱着眉，手指不停敲打在桌案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身为地球人，简明，你要有身份意识，在茫茫宇宙中我们渺小无比，需要摒弃成见团结在一起，方能争取到一线生机，绿惑星是我们的生死仇敌，险些将人类文明灭绝！” 八号站在人类的视角下所看待事物的角度，他所做出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兴许是简明与外星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有些久了，等回到人类大家庭后，会很快回心转意的。 “不知谁告诉过我，我是解决数据暴雪麻烦不可或缺的一环，现如今看来似乎也不需要我。” “如果绿惑星人在暴雪停止前，不过来找麻烦，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所有阻碍必须被清除干净。” 八号不容回绝地说出唯一的条件，轻抿一口热茶，抬手打开会客室墙壁的屏幕。 上面实时显示出外面的战况，部分舰队重新启航，朝着量子熔炉所在的区域前进。 充足的火力覆盖在沿途所有可能有抵抗的地方，冰山雪路被炸得浓烟滚滚。 “想拿量子熔炉的能量和数据暴雪对冲？这种做法岂不是与绿惑星人一模一样？”简明疑惑地指着屏幕上，那些快速推进的红色箭头。 “当然不是，用量子熔炉创造出一批能够前往元宇宙空间，修补暗门的工程师，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八号的想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但绿惑星人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创造能挡住落雪的高密度生命体。 第206章 游览 时间在施展着魔法，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们的想法。 起初八号的打算，是在绿惑星短时间停留后，搜刮掉星球内能带走的资源，立刻带领舰队返回地球。 在外面漂泊流浪的日子，容易使人失去归属感，人类是恋家的生物，无论漂泊多远，总想要回到家乡，地球才是永远的大本营。 结果靠近绿惑星，发现绿惑星上面恶劣的气候环境，根本不适合生命族群在上面居住时，八号很快转换了一种思路。 以绿惑星为实验样本，来进行数据暴雪遏制的种种实验，若在这里行得通，回到地球后，地球的灾难自然而然会被解决。 真真正正接触到外星文明后，八号很快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资源固然重要，面对外星文明，更加注重的是新鲜的科技，科技是第一驱动力，没有先进的科技，舰队在宇宙中寸步难行。 地球人的开拓舰队能带着幸存者们来到这里，前半部分的路全要得益于绿惑星提供的诸多科技支持。 刚刚觉醒的那段时间里，大家一度怀疑觉醒是件坏事，毕竟作为人类，无论从生命长度还是科技水平，都要地狱绿惑星人。 人类的发明创造，很大一部分要得益于复制粘贴的本领，拆解绿惑星的设备，连舰船的动力设备都被完好无损地逐一拆开。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能看到的视野更为开阔，纵观人类数千年文明发展史，可以分为不同的学习阶段。 越是先进的技术，越要经过漫长岁月的积淀，当简明看到屏幕中关于舰船内部构造的详细介绍，那些水晶舱里长眠着许多连接着各种线路管道的人。 每次沉睡的时间会超过三百年，舰船需要保证人口维持在相对稳定的水平线上。 人类出生直到学习完必要的知识，建立完整三观后，便会酌情安排上岗或者进入休眠，在将近二百年的寿命中，大家要经历最少三次的休眠。 基因优良的个体，甚至能通过休眠来修复损失的生命力，从而延长生命。 接近三百岁的悠长寿命也并非痴人说梦，而被地球联邦政府列为禁止研究的人类基因改造工程，则在舰船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八号本身就是这个工程的实验体，他通过不知多少次的基因改造，偶然拥有了前往元宇宙各处穿梭的能力，并且借助一些设备，可以进行时空穿梭。 当然那种复杂程度，跟简明动动脑筋就能前往目的地不能相提并论。 磕磕绊绊好歹是达到了目的，舰队能得以保全地来到绿惑星，运气和努力各占百分之五十，而遇到简明，八号认为他的好运气还在继续。 简明身上有太多可以研究的事情了，从绿惑星给予的科技上看来，简明的生命形态已然超脱于人类范畴，他比绿惑星人的生命更为珍稀。 究竟是什么缘故，能让人类进化到他的状态？如果能找到一条合适的路径，将会是开拓者们此行最大的收获。 八号吩咐工作人员，先带着公孙述与蔚蓝去生活区最好的房间休息，他们为安全起见，最好不要在战争结束前在外面露面，特别是蔚蓝。 “第一世代的开拓者们，不是白白浪费着宝贵的时间，为了更好让你融入开拓者的大家庭，随我来逐层参观一圈，顺便让大家知道你的到来。” “我对你们而言很重要？凭什么将我的重要性提升到如此地步？” 八号并未对此做出正面回答，而是笑着推开会客室的后门，领着简明顺着第二层的通道挨个看去。 他所表现出模棱两可的态度，使得简明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舰船内部一共分为五层，简明刚刚登陆的底层是堆放杂物和废料的仓库，从第二层开始，才算正式进入舰船内部活动空间。 一条条完整的流水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简明面前，那些辛勤工作的机器人，当感知到八号到来时，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毕恭毕敬地冲着八号行礼。 流水线上正在拼装的，是一种奇特的固态物体，无色无味形状会被外力缓慢改变，很难从外观判断出这东西是什么。 “你一定会好奇流水线上的东西，算力无法直接被塞进引擎里充当燃料，必须经过加工才行，流水线的产物是算力构造出的一种能量物质，一团够舰船向前喷火一次的。” “那的确是个麻烦，流水线看来还有些不够用的。” 以目前所看到的几条流水线全负荷运转的速度来讲，很难供应舰船长时间匀速前进。 八号笑着指向前方，“同样的流水线，占据整片空间百分之五十的区域，舰船日常能源供应只需四成负荷，不必担心能源问题。” “算力的来源，跟地球上那些深坑里埋葬的人类，有何关系？” 简明的进一步询问，打断了八号脸上的笑容。 “你都看到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简明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八号摊开双手，耸耸肩膀无奈说道：“第一世代想要打破僵局，得付出一定代价，如果有办法的话谁会愿意牺牲大量生命。” 他的话有理有据，最起码在他看来是没有瑕疵的。 想要不付出什么，就得到足够的好处，这种幼稚的打算趁早从心里抹去，人类冲进宇宙时，所做的多半是无用功，能抓住一丝希望，投入多少成本都值得。 八号在这方面显然要比简明更有经验，他感受到来自简明内心的愤怒后，没有就此事做出进一步的解释。 “第二层的另一部分，是我们进行生物实验的地方，在进来之前先穿戴好防护服，以免被环境污染，还有让你胳膊里的那位朋友回到会客室等候。” 八号做出个请的手势，将不情愿的威莱邀请出来，他一开始就知道威莱的存在，在这艘舰船里，他是无所不知的上帝。 第207章 残忍的生物实验 “不能让他进去，那幅场面对他而言，跟地狱没有区别。” 八号在金属门前伸出手掌，光束扫描掌纹后，推出来一个操作台，上面的键盘自动凹陷，敲打出一串神秘字符。 一旁的墙壁拉开，里面是排列整齐的特殊防护服，在进入生物实验室之前，需要严格消杀一遍。 “很规范的流程，让我愈发好奇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了。” “切记不要外传，里面涉及到我们舰船的机密，其它舰船上面的同胞，不会知道这些。”八号坦言道。 太长时间没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人类内部同样不再是铁板一块，大家相互提防着，生怕会在关键时刻暗下黑手。 八号所在的舰船是先锋舰，所以内部的能量储备最为充足，因而对其它舰船来讲，它的地位就显得十分尴尬。 大家会对他们敬而远之，明面上听从先锋舰的调度指挥，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议论。 由于环境的特殊性，导致安插内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八号为此没少头痛，想要获取其它舰船的情报，只能从每天上交来的报告中窥伺。 那些半真半假的报告，从大面上看去，是无法得知有用的信息，有些事八号心里明白，不敢告诉其他人。 在宇宙中能够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像布鲁克林议会那样愚蠢的做法，八号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相同思路的叠加，不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布鲁克林们的探员等级不够，压根不知道青铜鼎的秘密。 “你越这么提醒我，我越想告诉别人，快点打开门吧，我已经穿戴齐备了。” 防护服设计的表面粗糙，有种身披沙土的的质感，简明不理解为何要这种构造，显得人十分笨重的同时，还不具备任何观赏性。 八号再次输入一串新的口令，磨砂玻璃后面的空间，徐徐展现在简明面前。 跟想象中的景象完全不同，穿着统一制服的研究员们安静地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与简明身穿的防护服相比，这种工作制服显然要更加合身。 “他们的制服要好看很多，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并没有，你身上的是可回收材料制作成的，每次使用都可以销毁再利用，为节约成本，研究员们每次换班的时间在二十年左右，他们再出去的时候会直接进入休眠舱，顺带着提取掉在这里的部分记忆。” 八号迈步踏进实验室，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顺带着将脚底的杂质去除干净。 光滑的实验台上，一律用透明塑料制品封住，形成一套套独立的隔断，保证实验环境的相对不受影响。 与在外面的环境不同的是研究员们的态度，他们并不会过于尊敬八号，甚至当他经过身边时，沉迷于实验的研究员根本不会停下工作。 简明稍稍凑近些，看到实验器材中流淌着某种粘稠液体，没什么气味，分辨不出什么来。 八号拉着他继续向前走，“里面才是重头戏，他们是做准备工作的。” 再次走进新的一扇门后，悬挂在周围金属架上的层层海草，顿时映入简明的眼帘。 海草全部被铺开摊平，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从天花板通风管道中吹出的冷气清晰可见，更多的研究员拿着手术剪刀，站在两端的履带边上忙碌着。 简明指着海草，用问询的语气说道：“难道这与我所想的一样？” 研究员们伸手在海草体内摸索出一团腥臭的内脏，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内，每次操作过后，都会对手掌进行消毒。 正常的海草可没有内脏，他们所解剖的是海草族，那些先前寄生在他们体内的家伙。 八角拽起一条新鲜的海草，在表面摸索半天，找到海草那颗独眼，用力薅拽下来。 “海草族全身上下都是宝贝，我们从中受益良多，他们的神经元构造很有特点。” 八号捡起一串晶莹剔透的半透明珍珠，海草族的脑部结构，并非人类那种一大坨丰富的蛋白质。 “他们也是拥有智慧的生命体，进行生物研究，未免太不人道。”简明为此感到恶心，他所看到的海草族尸体，足足数百。 八号轻松地说道：“因为不是人类，所以并不存在人道，他们是敌人，如果不是偶然的意识觉醒，此时站在你面前的就会是一个由海草控制的傀儡人。” 经过一系列的研究发现，海草正是通过植入神经来操控人类身体，像简明这种意识坚韧的非常少见，大多数都不是海草们的对手。 他们的神经相对没有那么敏感，可以承受较高负荷的电流冲击。 越高强度的电流，越代表着快速的脑部运算，往往他们进行三次有效思考过程后，人类才会出现第一次思考。 所以在人类看来，海草族像是未卜先知的神明，能计算到人类接下来所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不要把文明的进步过程想象得太好了，所有的历史都必须经过这一阶段，海藻族的身体中，竟然还蕴藏着大量矿物，他们本身就是行走的矿藏。” 得益于他们的存在，开拓者们拥有了更为先进的材料，如果没有实现理论的土壤，再多的科学论述也是纸上谈兵。 起初在启动此项目时，八号遇到相当大的阻力，如果没有海草族人所提供的充足研究成果，恐怕八号已经被罢黜掉，扔进逃生舱发射出去了。 “在宇宙中活着，是一件成本很高的事情，人类弱小到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握，所以何必纠结这些？” 八号看出简明心事重重，便向前继续走到履带尽头的屏幕上，命令研究员将迄今为止的成果展示出来。 超时代材料、海草族的部分科技成果、可循环生物资源……单拿出去哪一样，都足以在地球上引发新的科学革命浪潮。 简明看的眼花缭乱，他难以理解其中相当一部分，那些复杂的原理，远比色彩斑斓的图案要难以接受。 第208章 劣石与生命 在诸多无法轻易理解的图案中间，简明看到了熟悉的画面。 “那些石头是劣石？” “不愧是石头专家，眼光真毒辣，当我们第一次在海草族人体内分解出这东西时，所有人都不相信。” 劣石是海草族人生命活动的象征，类似于人类的各种结石，但比那些东西要高级许多。 简明的记忆开始回溯，直到他在桌案前，拼凑出洛基之眼的情景。 “这里有刚取出来的劣石吗？我想试试。” “大专家这么快观念就调整过来了？我还以为得过几天呢！我正好有个麻烦事想要拜托你，或许只有你能做到。” 八号似乎有所误会，以为简明愿意亲手解剖海草，便把他带到最里侧的隔断。 这截隔断里始终没有研究员停留驻足，悬挂在金属架上的海草，居然还微微起伏着，机体的生命活动尚在继续。 简明很快从海草划开的胸口处，看到了一些坚硬的棱角，他体内的劣石块头大到离谱。 八号将一整套拆解设备拿到跟前，将灯光调整到合适的亮度，低声说道：“在场所有研究员，并没有把握在维持他生命状况的前提下，将劣石取出来。” 分解劣石，是研究海草族最困难的步骤，稍微将劣石碎屑洒落在他们体液之中，身体会随即很快融化变成一滩水。 其中的原理没人知道，研究员们对海草族的了解尚处在基础阶段，他们并未整理出系统性的知识框架。 对海草族的探索，始终是在走一步看一步摸索前进，想要破解开一个智慧生命体的所有秘密谈何容易，人类耗费无数年时间，也没完全弄明白自己。 简明将眉毛皱起，不悦地说道：“我是在地质和石头方面有所研究，可不代表我会解剖生物。” 在简明的认知中，海草族人与人类并无区别，手持利器的研究员们，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八号捋了捋后脑勺的防护服，再次想出来个新的说词，“如果不取出来劣石，他会难产而死，劣石太大的话，对他们而言同样不是件好事，这是在救人。” “如果魔鬼有面孔，他肯定长得和你一样。” 简明难以相信对方所说的话，但又不得不选择相信，这位海草族人已经痛苦到要咽气了。 “劣石是他们多余能量的代谢物，说明他在年轻时能量充沛，被我们揪出来的时候，那位被寄生的同胞无法承受压力，死了。” “行了，我动手试一试，别用道德绑架那一套对付我。” 简明被说的有些不耐烦，赶紧提起小锤和激光切割刀，对准劣石边缘下了狠手。 血肉之躯与劣石接触的地方，早已生长在一起，切割刀贴着中间小心落去，那些肌肉组织瞬间开始无意识抽搐起来。 原来他们是有肌肉的！借助明亮到不像话的灯光，简明意外地看清楚了海草体内的细枝末节，那些没有在威莱身上看到的细节，此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 “劣石能够储存算力，算力在智慧生命的神经系统内无时无刻都在产生着，而意识活动会消耗不同量的算力，绿惑星的文明之所以能够发展的比人类还快些，多半跟这种特殊的身体有关系。” 虽然不愿意承认有四肢和清晰五官的人类，地球上灵长类动物的主宰，还比不上柔软细长的海草，但事实摆在这里，人类文明的科技，就是没有绿惑星先进。 两者之间的可比性相当有限，八号说的还算委婉，换做那些言辞犀利的政客，恐怕能将人类嘲笑的一文不值。 简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意识全神贯注投入在劣石边缘，切割刀贴着来回游走，迟迟不敢继续向下推进。 作为主体的海草族人，那股绝望和对生命的渴求，在影响着简明做出判断。 八号在一旁啰嗦半天，发现自己是对牛弹琴后，便知趣地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身为舰船的指挥官，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带着简明来到这里，不过是一时兴起。 简明拥有关于石头的学识，是值得被利用的对象，八号无意间与他相识后，就打起了他的算盘。 海草族所产生的劣石，与简明先前在管理局所见到的劣石剑柄有所不同，颜色更为纯粹，质地绵软温和。 如果用相同的劣石来打造眼球，会不会制造出同样的洛基之眼？ 这个念头控制不住地冒出来，简明手中的切割刀不受控制地开始雕刻纹路。 刚刚遇到洛基之眼的那段时间，简明并未拥有此时的运算速度，那些独特的花纹仅仅存在于简明的潜意识里。 “我都做了些什么！快点给我想办法将劣石拿出来！” 等简明恍然回过神，大块的劣石被开凿成了圆球，粉末洒落一地，沾的到处都是。 而这位海草族人却并未被夺去性命，圆球散发出荧荧之光，顺着切割刀延伸到简明的臂膀上来。 一个新生的意识传入耳中，那一瞬间简明如遭雷击，瞪圆了眼睛站的笔直。 “主人，洛基许久未见，这段时间可还安好？” 是洛基！简明惊喜万分地问道：“洛基之眼？是你在讲话？” 失去洛基，使得简明失去了得力帮手，在这里通过雕刻的方式再次找回洛基，是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圆球闪动，一道亮眼的蓝光出现在简明面前空地上，虚幻的身影中充满重逢的喜悦。 “如假包换，正是洛基，但也不完全是，我是全新的洛基，旧日的洛基死在了分别的那天。” 圆球表面特殊的纹路，记录着部分洛基的意识，特殊的痕迹类似于内存硬盘上的芯片，简明将其复刻出来，便得到了洛基的一部分。 至于之前与简明相处的记忆，现在的洛基只记得分别前的场景，本质上是全新的意识体，简明向他灌输什么思想，洛基就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关于海草族和劣石，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的创造者，所使用的材料，是他智慧的结晶，他是海草族，就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洛基如实答道。 第209章 重生带来的线索 “创造你的人还活着？” 简明听到这消息后，一不留神切割刀脱手掉落在地，险些将地板切开道口子。 重获新生的洛基，表现出的单纯超乎想象，面对简明的惊讶，他并未避之不谈。 “有他的气息存在，他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我认为应该是他的某些物品，因为无论作为寄生体的人类还是海草族，都没办法活那么久。” “你如果想去找他，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这艘舰船的安保设施应该拦不住你。” 简明想要继续分离劣石时，愕然发现这位痛苦的海草族人，不知何时已然停止了生命状态。 自己间歇性成了杀人凶手，这件事情令简明感到有些恶心。 虽然一路上所经历过的，与此相比并不是什么大事，简明那颗跳动的鲜活心脏，却在激烈跳动着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洛基转过身来看向尸体，张开手掌隔空按在上面，那些劣石碎末残渣全被他吸走，留下一条完整的海草。 “主人，不必过于悲伤，我是脱胎于他的身体，他的意识还没散去，所以我会继承他的意志存活下去，而且他身体的承受早已到达极限，如果没有那些对机体损伤极大的药物强行续命，不会在这里见到他。” “我发现你变了，跟以前有所不同。” “人性的一面来自于他，专属于生命体独有的特性，所以我会更善于察言观色和用心说话。” 洛基对自己做出的回答感到十分满意，在记忆更深处的地方，他似乎知道自己之前与简明交流的状态。 简明此时若不用眼睛去看，都感觉不到洛基与人类之间有何区别。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不要对任何事情都抱有相当多的共情，那样会时刻感到心累。 当意识体失去客观看待事物的眼睛时，他便不再是单纯的人造产物了。 毫无疑问，洛基是独特的存在，简明所见过的诸多意识体中，没有任何一位能与他相提并论。 通过刻画出相同的纹路，能将不在身边的洛基意识重新唤醒，这种技术无法被复制，也难以琢磨出其中道理。 简明只得仓促接受眼前的现实，当他收拾好一切，转身想要离开时，八号鬼魅般地从门外冲进来，脸上挂着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 “我技术欠佳，他没挺过去……”简明用慌乱的语气，想要掩盖洛基重生的事实。 八号连连摆手，“一个奄奄一息的海草族人，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舰船目前停靠在这个名为陨星熔炉的边上，实际控制权在我们的手上，你见到后可别惊讶地叫出声来！” 简明左后摇头环视四周，根本没看到洛基的存在。 “主人不必惊慌，洛基跟以往一样，存在于你的意识中。” 洛基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当八号靠近时，洛基提前离开主世界，穿梭进虚无的意识空间内。 时隔多日再次回来，洛基也发现了简明的变化，意识空间不再是混沌一片，而是秩序井然的美丽景象。 对算力的运用和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有着清晰认知，是生命体产生进化的重要标志。 简明做到了第二世代人类群体所没有做到的事情，他的量子化进程，会在陨星熔炉这里得到再次质变。 往舰船外部走去的时候，简明多次提出要见到自己的朋友，被八号以荒唐的借口推脱。 “能帮我扫描到一个古代人类和黑暗生命的具体位置吗？他们是我的朋友。” 洛基之眼藏在眉心之下的皮肤里，在那里再次充当简明的第三颗眼睛，有他的帮助，扫描光束可以轻松覆盖到更远的位置，精确程度也相对提升许多。 在走下舰船舷梯的时候，洛基给出了确切的回答，他们不在舰船上。 “难道中途就被收拾掉了痕迹？我应该没耗费多长时间才对。”简明郁闷地自言自语问道。 “生物实验室的流速不同，外界过去三天时间，里面最多三个小时，以此来提高研究员的专注度。” 洛基给出的推断，公孙述他们应该通过自己的方式逃离了舰船，那些若有若无的气息，仍然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徘徊。 八号并未觉察到他的异样，以为那种诧异的表情，是感受到熔炉扑面而来的惊人能量风。 连装备精良、装甲厚实的远航舰船，在能量风暴不停吹拂的区域，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他们走出来的地方距离真正的熔炉所在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站在这里眺望远处，能清楚感受到那种人类难以匹敌的威力。 “多么美妙的景象！先进科技的味道！”八号扬起脸，让鼻孔对准风吹来的方向，用力吮吸着刺鼻的空气。 在简明看来是疯狂的大型建筑，没有修建盖子，直接让能量聚变反应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变幻无常的色彩直通天际，将附近飘荡的雪花尽数消融。 “好浓郁的能量，如果贴着表面从那上空飞过，舰船的力场会在几秒钟之内消失，被整个打穿……” “没错！陨星熔炉的剧烈反应会随着投入能量的时间来加速提升，在长时间的期望值内，能推动绿惑星的星核前进！当然地表的海水和少量泥土，会被彻底弄散！” 八号都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像这几天这样真正发自内心地开心过了，漫长的旅途消磨掉他所有的情绪，进入绿惑星之后的战况顺利程度远超预期，在陨星熔炉附近的抵抗微乎其微。 绿惑星的幸存者显然无力抵抗有备而来的舰队，打算将这地方拱手让人了。 毕竟谁来接手，最终的目的是一致的，站在相同的敌人面前，绿惑星本地人不打算在上面投入过多的力量来对抗。 灾难环境中每一分力量的积累，都代表着能多延长生存的时间。 真正撕破脸皮来动手，人类舰队不会轻松取胜。 “还是不要太乐观为好，熔炉的能量太暴躁了。” 简明虽不了解熔炉的构造原理，但噼啪作响的火苗，看得真真切切。 第210章 关于逃走的浅显讨论 被带往客房休息的公孙述，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个转身都夹杂着一声叹息。 蔚蓝站在能够看到外面环境的小窗前，抱着膀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是极速飞掠的雪花，夹杂着形状不一的能量攻击，其间能看到烟花爆裂的场景，舰船在与绿惑星的部队激烈交火，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人类取胜是早晚的问题。 绿惑星在武器方面并不具备优势，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在如何应对灾难上。 倾全球之力打造出的陨星熔炉，是他们坚强生存下去的希望。 蔚蓝的瞳孔在窗面和远方不断切换着焦点，若有所思地思考着种族之间的关系，直到被一声哀嚎打断思绪，将她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中来。 “老爷子，你要休息就趁早找个地方躺好，房间宽敞床和沙发都有，想吃什么都行，别胡闹！” 蔚蓝有些不耐烦地想让他安静下来，人上了年纪就会莫名其妙说很多无用的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我捋了捋先后顺序，发现事情不对劲，万万不对劲！” 公孙述一直没在汹涌浪潮中明白过来，他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哪儿。 眼花缭乱的器械，长相怪异的生物，都是公孙述未曾接触过的层面。 他自诩走南闯北，头脑中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很强，但现在他需要使用很多时间来消化理解所接受到的信息。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海草族向来喜欢寄生其他生命体，不少外星族群都遭受过他们的恶作剧，人类能够觉醒意识来发现体内的异常，的确有所称赞之处。” 黑暗生命与海草族的争执，持续太多太多年，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蔚蓝当然会受到影响。 公孙述摇晃着脑袋，坐在沙发边缘，双手向大腿上用力一拍，这些肢体动作说明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 “我要离开这里，至少获得自由，不然他们会杀了我。” “你疯了？在这里要担心安全问题的是我！我是黑暗生命，绿惑星上的族群，与人类是两个物种！” “他们看似与人类长相没有差别，但我能感觉到，这群人内心宛若冰霜，跟机械无异！如果长时间停留在这里，会死得不明不白！” 公孙述对自己所得出的结论感到万分紧张，他总觉着在房间里有人窥伺他们的言谈。 正当两人气势汹汹地交谈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细长身材的威莱，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那个人类不要你了？”蔚蓝知道他一直跟在简明身边，兴许两人的关系比单纯的寄生体联系更加密切。 威莱蔫头耷脑地回答道：“是舰船的指挥官，在进行生物实验，实验室不让我进去，那里面的实验对象，肯定是我的同胞。” 常年寄生别人，有朝一日也反过来被别人拆解身体用来研究，蔚蓝听闻此言，嘴角则微微上扬。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简明他人没事就好，咱们先想办法出去，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公孙述对绿惑星的了解，还停留在两族的关系纠缠上，人类比较好理解长期的族群争斗，在地球上每隔数十年，总会经历一次类似的过程。 威莱所知道的事情比他们俩加起来都多，舰船通往绿惑星量子熔炉所藏匿的地方，舰船估计是要选择攻占熔炉。 “如果能弄到熔炉的图纸，比什么都重要，我会帮助大家解决问题。” “老人家说大话，别闪了舌头！图纸藏在哪里，我们都没法知道，还想着解决数亿年都存在的麻烦？” 蔚蓝受不了他大话连篇，将房间连接内部网络的电脑拿过来，放在他的面前。 电脑的芯片是联通舰船公共网络的，真正的高手会借助此物，来实现许多想要达成的目的。 “你若真有本事，就带我们离开这里，用它来找到熔炉的图纸。” “小姑娘，激将法对我很管用，先教会我它该怎么使用。” 公孙述压根没有见过电脑，再加上绿惑星的电子设备与地球的有所出入，三个臭皮匠帮衬着摸索半天，勉强打开了网页。 又费了好久，才让公孙述知道拼音所代表的含义，以及如何使用拼音打字。 他们不会使用语音输入，可为难坏了上年纪的公孙述，若没有天才般的脑袋瓜，他们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学会电脑的用法。 入门难，一旦上手后的操作，公孙述可以说进境神速。 在蔚蓝不敢相信的目光中，他逐一拆解开了内部网络设置下的重重防火墙，在诸多文件夹中用最笨的检索方式，搜到了舱门的开启密钥。 “现在让我来看看，量子……是叫量子熔炉吧？它的图纸放在哪儿！” 一位来自古蜀国的新人计算机工程师，顺利黑进了存放档案材料的数据库，在茫茫多的各项资料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蔚蓝被屏幕上飞舞着的代码，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从明白到入门用的时间，还不够去一趟游乐场的。 强者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总能迸发出新的希望，公孙述擅长钻研，特别是在精密仪器制造方面独树一帜，电脑网络这东西，在他看来十分精密。 与自己所做的零部件，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能快速入门，也得益于他长时间的磨砺。 “找到了！熔炉的原理构造很简单，居然也是用的青铜作为原材料！” 在屏幕所弹出的图纸中，不难看出熔炉是一环套着一环的结构，关键位置全部使用的青铜铸造，公孙述最熟悉的一种材料了。 威莱却否定地说道：“那不是青铜，是劣石，一种诞生于我们身体内的特殊能量物质。” “在蜀国，我老家那边，这东西就叫青铜。”公孙述对自己所说的话非常严谨，还不忘补充道：“在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叫法，这熔炉有缺陷，为什么要留一个小口子？” 第211章 陨星熔炉 公孙述所找到的图纸是最初的版本，建造这样宏伟的建筑物，不会只有一个版本的图纸。 “这道暗门……看起来很像掏炉灰用的口子，你们的现代科技还挺人性化。” “怎么可能！这里是绿惑星，不是你的古蜀国，陨星熔炉是用来消化各种能量物质的，怎么会掏炉灰？” 蔚蓝当即打断他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以绿惑星目前的技术，不会存在这种低级的问题。 公孙述则坚信自己的观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图纸上标注缺口的位置，都是用来排出废料的。 燃料释放能量物质，只要转化率没达到百分之百，总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残渣，绿惑星显然还没有能够将转化率提升到完美，那种仅限于理论上才有的效率，是所有文明梦寐以求的技术。 “请告诉我投入熔炉的能量在经过充分释放后，剩余的残渣堆放在哪儿？总不能说费劲建造起来的熔炉是一次性的产品。” “我对建筑学并不精通，但设计者肯定有办法，不是你说的那样！”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讨论的结果是直接前往实地调查，亲眼去看暗门究竟是起到什么作用的。 有舰船内部构造的详细图纸，再配合上公孙述破解开的闸门密钥，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舰船仓库的库房，来到了外面。 那些躲在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所拍摄下来的画面里并无任何异常，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 公孙述若出生在现代社会，在计算机方面的研究不会比诸葛奇差，一定会是一位最顶尖的黑客。 模拟摄像头的画面，是他边跑边完成的操作，当蔚蓝站在舱外，冒着寒冷的风雪紧张兮兮回头望向关闭的舱门，公孙述扔过来一件厚实的防护服。 “刚刚看到那些出舱活动的人，都穿这衣服，外面天气冷得可怕，得做好防备。” 公孙述自己有护体的机甲外壳，还要多亏简明给他留了保命的装备，不然一出来的瞬间，他就会变成冰雕。 “我们是本地人，不需要这东西。”蔚蓝打了个冷战，但很快面色如常，一点事也没有。 他们作为绿惑星人，耐受寒冷的能力远超地球人，公孙述露出了然的表情，按照图纸的提示，顺着一条蜿蜒小道带头走去。 “这炉子可真够大的，我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庞大的炉子，能把天塞进去烧熟了。” 这条小道可以直通熔炉底部，是当时修建陨星熔炉的工人们离开时留下的。 陨星熔炉的外观是层层套着的炉灶模样，但底部空间是可供数百人居住的小型基地，毕竟操作熔炉需要大量人手。 公孙述想要找得暗门，必须经过这座小型基地，他并不知道熔炉具体的大小，那幅图纸所标注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 直径超过百公里，最顶端也要有二十公里左右的宽度，是个名副其实的怪物。 此时的陨星熔炉正在照常运行着，自从启动开始，熔炉就没有再熄灭过。 像这种型号的炉灶，点燃一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绿惑星人四处传播谣言，骗取各处低级文明的能源，其实就为了让陨星熔炉熊熊燃烧。 幸好有它在守护着绿惑一号星，不断抵消着数据暴雪的侵蚀，扩大着能够生存的边境。 越靠近奇迹，越能体会到奇迹为什么会被称之为奇迹。 众人步履蹒跚的艰难到达最后一道高坡面前，站在坡顶与陨星熔炉面对面时，极寒的温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舒适温暖的感受。 “我很难想象出，住在它正下方是何等感觉，一定像是回到绿惑星还没发展到热武器的时代。”威莱最喜欢温暖了，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身体的正面与背面，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 “跟我所在的古蜀国差不多，空气比现在要新鲜，熔炉明明是朝天空释放热量，竟然还能精确控制周边温度，技术的确足够先进。” 公孙述同样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熔炉的内部构造，对于将锻造视作艺术的工匠而言，这种诱惑是致命的。 陨星熔炉周围散发着朦胧雾气，冷热强烈对抗后的特殊环境，会令进入其中的生物感到短暂的不适应。 体感温度的异常升高，会带来气血上涌从而使得面色涨红，像是发烧般的滚烫。 再靠近些的地面，露出了本来的颜色，在大片海域冰面的包裹下，能有如此规模的土地实属不易。 “脚面踩在泥土中，浑身说不出的痛快滋味！陨星熔炉下面的小型基地里应该还会有活人，你们俩各自能打几个？” 公孙述站在熔炉高耸的青铜墙壁面前，突然发出疑问。 “别看我，我最多打一个。”威莱闪开他的目光，向后退了半步。 海草族本身的战斗力很弱，寄生体决定了他们的强度，通常情况下能纠缠住一个敌人，再多就要看他们身体的长度了。 蔚蓝伸出一根手指，公孙述看到后脸色一沉说道：“你也只能打一个？你们绿惑星人怎么没有锻炼身体……” “我能一直打。” 且不说黑暗生命自出生之日起，就会刻意磨炼意志，单单在古蜀王身边充当护卫那么多年，地球上顶尖武者的本事，被她学了个七七八八。 “那我就放心了，进去肯定会和别人动手，咱们仨能打得过一个小队的人。” “你还会功夫？”威莱不敢相信这猥琐的老头，还是个有功夫在身的。 公孙述斜着眼睛，鄙视地说道：“锻造青铜器可不是件轻松的活，武艺谈不上多精通，力气很大。” 基地入口是在一处开阔的的广场上，面对这三位高矮胖瘦怪异的组合，正在忙碌着的工作人员，很快便感到疑惑，纷纷上前询问。 公孙述装也不装，抬手抓过来一个细长条的竹竿，用膝盖一顶，轻松掰成两截。 “警报！警报！有入侵者……” “快动手全收拾了！他们很弱！”公孙述双掌抡得呼呼生风，三人就在这空地上大开杀戒。 第212章 暗门潜行 小型基地前的动乱，很快招来更多的工作人员，公孙述看到那些形态各异的生物后，一个劲地反胃。 “你们寄生的时候也不看看长相，太丑的不能要！” 外貌长相虽难以下咽，但速度和力气都超乎人类的范畴，公孙述哪怕有机甲的帮助，被对方围攻，也没有好果子吃。 三人打得挺热闹，没折腾几分钟，就被飞来的几张电磁网罩住，束缚在地面难以动弹。 公孙述龇牙咧嘴地急忙问道：“小丫头！你不是挺能打的吗！快点破开网兜救我们出去！” “我能打仅限于没有先进武器！哪有不用高科技产品赤手空拳打的！” 蔚蓝也很郁闷，自己先前的回答只是夸大其词，科技手段的运用往往在对战中能取到决定性的结果。 三人理论上算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因为小型基地的工作人员并未为难他们，多半是把他们当做误入歧途的无赖分子，押着往基地的会议室走，基地里面的环境一览无余。 基地上层的巨型反应堆如果泄露分毫，都够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但尽管如此，基地的环境布置十分温馨，进来之后经过简单了解，竟然将他们释放了。 “熔炉彻底发挥作用的时候就要到来，届时正好在这里一同观看，绿惑星重获新生，大家所犯的过错都会被洗刷一空，但打人的事情最好和大家道个歉。” 基地的指挥官是个善良的好人，公孙述活动着双手，发现的确允许他们随处观看、自由行动时，他直言不讳地说出熔炉的缺陷。 “我认为头顶上的熔炉有大问题，燃烧的能量转化效率能到百分之百？” 公孙述提出的质疑，很快引来所有人的惊恐，没等公孙述再开口，对方突然笑出声来。 “看来老先生很熟悉陨星熔炉的运行机制，不知道是从哪条渠道得知的呢？” 指挥官背着手，微微弓下腰来，做出一副问询的谦虚姿态。 公孙述没那么多心眼子，没看出对方的异样，继续解释道：“我对青铜器的研究，闭着眼睛都能知道熔炉的构造，用眼睛一看，手一摸，就知道其中的构造。” “你有这种本事？连能量转化率都可以探查出来，能请你去实地探查一番吗？” 指挥官伸出手邀请他去熔炉的后台，公孙述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示意另外两人跟上。 威莱却在后面嘀咕着：“总觉着有问题，你们黑暗生命最难沟通，这指挥官明显在算计咱们。” “虽然你在说黑暗生命的坏话，但我并不否认这件事情，他身为基地指挥官，未免太好说话了。” 两人低声议论着，前面大摇大摆的公孙述，丝毫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一路上高谈阔论，把指挥官身边带来的工程师们，唬得一愣一愣。 “没想到老先生不仅身手不错，还是个不得了的工程师，这条路通往你说的几个暗门，我在这里三年时间都未曾发现。”指挥官笑着说道。 通往熔炉后台操作空间的路崎岖幽暗，与基地内部温馨场景格格不入，这里空气潮湿，还夹杂着些许异味。 上面燃烧的热量，反而不会传到下面来，隔热层的作用相当明显，在操作间尽头的值班室内，只有两个还在打瞌睡的工作人员。 见到指挥官亲自到来，工作人员吓得急忙站直身子，“指挥官好！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 “带人参观，把最内侧的通道入口闸门打开，切换到自动权限。”指挥官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立刻心领神会，动作利索地在电脑前一通输入。 横亘在面前的密闭墙壁缓缓向两侧挪动，里面冒出浓郁的白烟遮蔽视线，指挥官咳嗽着说道：“就在前面一直走十几米，抬头向上攀爬扶梯就到了！” 公孙述迎着白烟，腿脚麻利地向前冲去，在双手触碰到墙壁扶梯的时候，纵身高高跃起，向上爬到另外的平台。 “怎样消除白烟？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按动周围墙壁上的红色按钮！按钮按动的次数越多，白烟排出去的速度就越快！” 指挥官的声音从背后很远的地方传来，公孙述根据指引，张开双手果然摸索到了一些凸起。 他没有多想，手掌向下用力按去，果然白烟在一阵蠕动过后被抽出去少部分。 墙壁上有许多的按钮，似乎是专门为了排出去白烟而设计的空间。 等到白烟散尽后，公孙述才看明白周围的环境，烟囱型的房间由阶段性竖梯相连，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红色按钮。 这种奇怪的建筑构造，可以在短时间内释放掉来自下层走廊淤积的白烟。 单纯凭借嗅觉气味而言，燃烧的百分比绝对不会太高。 公孙述信心满满地顺着烟囱直接爬到熔炉真正的内部，半透明的容器中，有些液态的能量在躲避着燃烧。 在能量不断流淌的更深处，有一道不断排放着浑浊黑水的缺口，公孙述将脸贴在上面仔细看了半天，确认是图纸上的暗门后，高兴地回过头来吼道。 “我找到暗门了！的确在向外排放着能量残渣！甚至还是一些没有充分燃烧释放出来的能量物质！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威莱两人没有紧紧跟随，公孙述觉着没有人对他的话做出回应，便有些生气地爬下来，来到他们的身边。 “傻站着看什么呢？暗门在上面！” “我们被指挥官骗了！入口关闭，没人响应！” 威莱重重敲打着来时的金属墙壁，对面哪里还有动静？ 指挥官和那些工作人员早就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他们三个不速之客，会被关在这里经受白烟的灌溉，最终缓慢且残忍地死去。 公孙述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被骗，怒火中烧冲着墙壁嚷嚷道：“想坑老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看我把这熔炉拆开！” “不能拆！熔炉是绿惑星和地球最后的希望，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出路！”蔚蓝语气低沉地劝阻道。 第213章 用先祖的智慧 “熔炉锻造的材料坚不可摧，我们绝对不可能破开的，上层承载的能量但凡泄露出半点来，足以让我们气化。” 威莱失落无比，对于被困的现状感到绝望，那位指挥官身边，明明有不少海草族的同胞，他们有无数机会可以揭穿这个假象，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多嘴。 “为什么同胞之间还会自相残杀？你凭借图纸都能做出准确判断，时刻监控此地的工程师们，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底层通道空间里的氧气充足，他们不必为呼吸发愁，墙壁上的红色按钮功能正常，他们可以借助按钮发挥出的作用，继续排空白烟。 白烟是能量不充分燃烧的结果，仔细品味能分辨出轻微的甜腻，越鲜美的东西，对生命体的危害会越大。 公孙述不急不躁，双腿盘起坐在烟囱正中间，目光在墙壁上游移不定。 烟囱上面连接着真正的熔炉，通过视觉直接判断，可以看出熔炉有着明显的分层。 透明的原因是过高的温度，特殊结构虽然能屏蔽掉大部分热量，与之所付出的代价便是熔炉材料的物质变化。 对于熟练锻造各种器具的工匠而言，略经思考就能找到熔炉的破绽。 “熔炉是仓促铸就的，你们根本没有想过可持续发展！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公孙述猛然一拍巴掌，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开始一圈又一圈绕着。 肢体的动作加速思考进程，用熔炉爆发出的能量来抵消暴雪，是件需要长时间、消耗耐心的工作。 绿惑星地大物博、科技先进，对待文明生死存亡的关键事情，不会偷工减料从中谋取个人私利。 新的问题接踵而至，为何他们明知道无法持久，还要举全族之力来建造陨星熔炉？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公孙述紧皱眉头，当猎人捕捉具有智慧的猎物时，总会抛出比较容易得到的诱饵，唾手可得的成功背后，往往藏匿着万劫不复的深渊。 能将熔炉当做无关紧要的一个环节，可见这个见不得人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秘密。 公孙述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小心敲打在熔炉外壁上，通过发出的声音不同来作出进一步的判断。 实验结果证明，想要从能量逃逸的暗门里离开这里，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外壁材料十分坚硬，在剧烈能量反应的打磨下，变得质地脆弱，没有从中动手脚的余地。 接连的尝试宣告失败后，公孙述露出失望的神情，再次坐下来愁眉不展地思索起来。 “如果去元宇宙空间，或许可以跨越阻碍离开此地。”蔚蓝发现周围并没有任何阻拦意识进入元宇宙空间的设备，她可以自由出入元宇宙。 “可那只是意识进入，身体怎么走？” 威莱说话时，忽然想到她是黑暗生命，拥有些在元宇宙方面的特殊能力。 “别忘了我是黑暗生命，可以带你们进去。” 黑暗生命的身体能在元宇宙空间和主世界之间来回穿梭，他们天生所受到的限制极少，能前往许多常规物质生命无法到达的地方。 她双手向上舒展开来，化作一团黑雾笼罩住海草，再朝着公孙述所在的方向飘去。 没等公孙述反应过来，黑雾就从这里消失，出现在寒冷、安静的元宇宙空间内。 与蔚蓝所想如出一辙，建造陨星熔炉的时候，并未对所在的元宇宙进行同步调整，他们只需要测算好距离走出去，等到安全位置重新返回主世界。 逃离并不难，在元宇宙空间里，他们可以做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环绕公孙述的头顶周围，不断掉落各种锻造工具，到后来连大块的青铜材料都凭空出现，险些将公孙述砸在下面。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儿？”公孙述连连跳起躲避，为之惊吓不已。 “在一个被称作元宇宙的地方！你脑子里想到的，都会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身边。” 公孙述一连构造出数以百计的物体，竟然还能保持头脑清晰，着实是个怪胎。 他欣喜地捡起工具，按照自己所想的思路开始就地打磨起零件来。 光靠想象力所能构造出的东西，并不符合他的预期，还需精心调试后方能派上用场。 “趁着他们没有发现，还不快走？”蔚蓝刚想寻找正确的方向离开，被公孙述的敲打声扯住了脚步。 公孙述抡起锤子连续敲击在青铜零件上，一块块精巧的青铜器，在锤击下很快发生变形。 他的身侧有一堆还在缓慢增加的灰色固体，公孙述拼凑出一个青铜框架，正好安置在固体周围，再用玻璃镶嵌其中，将灰色固体与外界环境隔绝。 而后又弄出一堆小瓶子，一个个去试着盛放固体，瓶子在触碰到固体的时候，大部分被溶解出空洞，唯独玉石材质的没有受到影响。 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后，公孙述紧绷的精神才放松下来。 “熔炉排放的垃圾，原来是跑到这地方来了，怪不得想不通那道暗门贴着墙壁，能通往何处。” 进入元宇宙空间时，公孙述所在的位置，恰好在一个破洞边缘，破洞里一直有微风吹来，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积蓄了大量的灰色固体。 公孙述所处理的只是其中一堆，更远的地方还有着相同体积的灰色固体。 “元宇宙空间理论上不会污染主世界的环境，所以这么做无可厚非。” 蔚蓝不愿将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当务之急是先逃离此地，找个安全的地方看清局势。 外面太乱了，激烈交火的轰鸣声，都影响到了元宇宙空间的稳定，时不时出现的裂痕，代表着在附近有动荡不安的能量快速消逝。 “稍等片刻，我多装几瓶再走。” 公孙述忙活着装满十几个玉瓶，用麻布口袋套好后，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大家离开。 在元宇宙空间走出十几分钟的路程后，黑雾再度包裹着他们返回主世界，还没等蔚蓝主动解除能力，就被一阵强烈的电磁干扰打回原形。 第214章 逐日科技公司 用电磁干扰主动打断黑暗生命的能力，显然是有其他的黑暗生命在场，这种应对措施行之有效，三人跌破黑雾，尴尬地出现在一群武装整齐的人类面前。 “简明！你在这里太好了！我们差点就天人永隔……”威莱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八号和另一个微笑的面孔，同时在盯着自己。 那些跑到嘴边的话被他咽了下去，朝着简明眨眨眼以表示尴尬。 简明的惊讶程度不比他们小，自己被八号半推半就拉到陨星熔炉的基地做客，从他话语中不难听出，将自己送到这里来，是某种交易的一环。 掌控陨星熔炉的组织，是逐日科技公司，此地的指挥官正笑眯眯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 “你们确认完熔炉的后台漏洞了？是有还是没有？” 虽然是笑着说话，但在公孙述他们听来，心中微微一颤。 话语中带着的杀意，如果他们回答不合适的答案，下一刻便性命堪忧。 公孙述咽了口唾沫刚想说话，简明一抬手，疑惑地问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若有冒犯我们可以马上就走。” “啊这……没问题，你们一起来参观吧。”指挥官表情一变，很快将杀意隐藏的无影无踪。 八号若有所思地看向指挥官的背后，用很低的声音对简明说道：“费尔南德斯，此人是第一世代的人类，不知为什么反噬了寄生在他体内的海草族，要和他动手千万小心。” 简明没想到他会对逐日科技公司的人怀有敌意，双方在刚刚见面的时候亲如一家，八号与费尔南德斯紧紧拥抱在一起，跟亲兄弟没有区别。 “放心，在地球家园恢复如初之前，不会和他轻易动手的，哪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能忍就忍了。” “他会带来很大的麻烦，逐日科技公司的人全是疯子，华夏阵营的舰船为什么还没有到？” 八号在来之前可没跟自己聊的很深入，大家一问一答得过且过而已。 从他的语气中，简明罕见地感受到了八号的顾虑，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影响到了他的言谈举止。 “你既然知道华夏阵营追过来，就应该明白我们的立场，所以我无可奉告。” 简明的漠然，令八号愈发焦急，“逐日科技公司已经完全从我们这些族群中独立了，精神独立比血脉独立更加可怕，现在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 他说话声音不敢太大，恐怕前面那群人听到，向来自信的八号在面对逐日科技公司，没有一点把握能够确保事情进展顺利。 当他与费尔南德斯对视时，便看出来对方的生命状态，与上次见面大为不同。 那是一种层次的差距，两者的生命质量产生明显的差距，费尔南德斯依托于陨星熔炉，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次前来，一方面是输送能量，彻底激活陨星熔炉；一方面是补全数据暴雪的根源，他们已经知道如何挽救局面的方法了。 “那得看你的诚意如何了，似乎胜利的天平，掌握在我的手中。” “你想要什么？在这时候耍小聪明并非明智之举，费尔南德斯可是危险人物。” 八号的警惕，再次坚定了简明的打算，事出反常必有妖，八号与逐日科技之间肯定有过节。 众人各怀心事走进基地，再次来到这里，公孙述等人表现出的敌意，使得费尔南德斯向他们做出解释。 “诸位，请原谅我不久前的无礼之举，陨星熔炉太过重要，在不明身份的前提下，我得先保证熔炉的安全。” 公孙述冷哼两声，对于这个内心阴险的笑面虎，他不愿意做过多交流。 基地内部空间的装潢，随处可见逐日科技的标志，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一座无头人形雕像。 费尔南德斯察言观色的能力出众，当大家的目光并不集中在他身上时，他立刻发现了异样。 “你们所看到的雕像，是逐日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伟大的神明，所有人共同的信仰者，充满希望的生命体，永恒歌颂者！” “永恒歌颂者无所不能，向他献上最诚挚的问候，以及介绍新的信徒！” 他高声朗诵介绍出无头雕像的来历时，逐日科技公司在场之人，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脱帽行礼以表敬意。 许久未见的信仰之力跃然而出，从每个人的体内蓬勃迸发，汇聚成一条清晰可见的细流，没入无头雕像内部。 雕像同样散发出温暖的光辉予以回馈，众人虔诚地低下头颅，紧闭眼睛用心去呼应光辉。 那种异常的氛围，令简明感到有些不舒服，与此同时他的体内也绽放柔和白光，比雕像不落下风。 简明赶忙控制自己的信仰之力，让其冷静下来快速消散。 突如其来的神性绽放，使得费尔南德斯与八号的眼前同时一亮。 “没想到这次与八号同行的贵客，居然是神明坚定无比的信仰者！你会受到永恒歌颂者的眷顾，成为无上存在的！” 费尔南德斯取出一枚光球挂件，口中念念有词，据他所言，这是在通知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神明。 八号则凑近他询问道：“你居然拥有对歌颂者的信仰！要提前告诉我，还能帮你在他手里争取更大的利益！” “他跟永恒歌颂者什么关系？熔炉基地的指挥官还有神学的另一重身份？” “那当然！逐日科技公司存在的根本，就是对永恒歌颂者的信仰！如果有机会你前往二号星，就能知道这群人有多么可怕！” 八号跟他的对话并没有避讳费尔南德斯，对方耐心等待他们交流完毕后，才按动电钮，将所在的平台向上上升。 “人基本上都到齐了，我们先去会场等着，待会儿熔炉的激活仪式，两位还请上台讲两句。” 在陨星熔炉上方，有一座透明玻璃构成的十六面体，这是一种跨时代审美的建筑方式，身处中间悬空平台，可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看到熔炉的外貌。 第215章 激活伟大的杰作 逐日科技费尽心思搭建如此豪华的平台，可不是用来观赏陨星熔炉启动景象的。 璀璨的光焰贴着玻璃向天空喷涌着，空气宛若沸腾的水面，那些雪花在十分遥远的位置，被光焰的前端轻巧吞噬，不留下任何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据。 当简明等人乘坐上升高度夸张的电梯，一边眺望远处的飞雪，一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终于在十分钟之后来到平台时，现场已经布置妥当，是有模有样的圆桌会议。 简明被邀请上圆桌前，一共有七把柔软的椅子，费尔南德斯、八号、简明，就占据了其中三把。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来参与此次会议？” “别着急，地球还有客人会来。”八号信心满满地告诉简明，地球对于此次会议准备充足，不会让绿惑星占到便宜。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四周的玻璃墙壁内，凭空走出来一些海草族人、黑暗生命，各自的话事人分别坐在他们三人的对面，用标准的微笑向其他人打招呼。 海草族人很少用本体出现在外界，这会被认为是软弱的象征，但会议的特殊性质，不允许他用寄生体来见面。 这两位的眼睛盯着八号，快要冒出火来，人类的舰队在绿惑一号星肆意屠杀，摧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风霜港口，若不是会议事关重大，他们绝不会和平见面的。 费尔南德斯打算从中调停，充当和事佬开口说道：“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我们所做的一切牺牲都可以忽略不计，这是对文明的敬畏，不要辜负那些逝去的生命，请放下怨恨，专注于当下。” “逐日科技的神棍，你们所信仰的神明，怎么没见到来？还是说害怕我们两个初级文明，创造出四维武器？” 黑暗生命的话事人，身穿黑袍戴着面具，说话的声音分辨不出性别，只能听出满腔怒火。 他看向中间空着的座位，那地方是给逐日科技信仰的神明所留，但那地方空空如也，并未有生命的迹象。 “永恒歌颂者一定会来到！这点毋庸置疑，我们在不同时空维度的祈祷，他全都接收到，并予以回应，所以请放心！”费尔南德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海草族人带来一队强壮的护卫，就站在他的身后，他略显不耐烦地侧身看向威莱，这一眼看得威莱浑身打了个冷战。 “地球第一世代的人类，竟然还拉着我的族人来当质子？我现在就可以动手杀掉他。” 护卫们闻言立刻围拢上来，八号赶忙阻止道：“他是这位的朋友，还没给大家介绍，地球第二世代，简明。” “你们地球怎么多来一个？违反了之前的约定！”海草族人闻言，愈发急躁起来。 “当然不是，他的身体正在进行量子化，如果没有他参与此事，敢问谁有把握带着光焰，冲进暴雪里？” 八号扬扬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向后将身子依靠在座椅靠背上。 “他是自主开始的进化？我有理由判断你是在胡说八道！” 海草族人细长的触须，突然伸展到简明面前，重重戳进他的手臂，在触碰到的一瞬间，简明的意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吓得对方赶忙收回想要进一步试探的心。 八号只知道简明已经量子化一段时间，至于进展到哪一步，则无从可知，经过海草族人一试探，八号顿时放下心来。 简明如同一个局外人，安静旁听着众人的交谈，他对于此事完全不知情，能让地球文明和绿惑星坐下来共同商讨解决问题的方法，得付出多少代价？ 又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第六把座椅正对着的方向，终于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晨练的运动服，手脚麻利地转过座椅坐了上去。 简明看到他的长相后，惊讶地脱口而出道：“霍师傅？你不是……” “哦？简明好久不见，现在身体可以随意使用算力了吗？”霍师傅的关心，就像家族长辈询问后辈那样自然。 八号听出两人似乎之前就认识，便顺着说了句话：“霍师傅不仅代表地球第二世代，而且还是应急事务管理局的局长，算是连接两个世代文明的桥梁，而且是第三种进化路线，掌握时间。” 他的话听着像在介绍对方，更像是在提醒在场众人。 霍师傅古井不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忽然他眉毛一挑，笑着说道：“人齐了，我们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永恒歌颂者不是还没到……” 在唯一空着的座位前，桌案上不知何时飘起一张白纸，上面写着问候语：“我来迟了，请大家见谅。” 费尔南德斯双眼瞪圆，精神百倍地鼓起掌，“是永恒歌颂者！您真的来了！下面我宣布，陨星熔炉正式激活！” 随着他一声令下，会议室之外的天空裂开道道缝隙，从中隐约见到舰船出没的影子。 股股能量液自裂缝中汹涌而出，落入下方的熔炉中，更有隆起地面迸溅出的大块泥土，同样砸进熔炉。 云雨冰晶萦绕光焰左右，充沛的各种能量，引动熔炉发出阵阵轰鸣。 会议室脱离支柱，漂浮到光焰正中，借助不断上涨的光焰，推向无限高远的地方。 费尔南德斯低着头看向脚下，熔炉本身破土而出，在其下是口径更大的管状体。 能量注入的速度越快，熔炉露出来的面积就越大，直到视野范围内再也看不见泥土，天地被光焰取代。 “第一次看到一颗星球被完全改造，震撼无比，美妙绝伦，让我们为逐日科技鼓掌！”费尔南德斯自吹自擂地拍手叫好，陨星熔炉竟然是以绿惑一号星为基础，吸收掉了一整颗星球的能量，来消灭数据暴雪。 这种魄力令人惊叹，简明望着周围浓郁的白烟，眼睛里却在白烟中，看到了零星的菱形蓝色图案。 虽然极隐晦，但绝不是自己眼花，那种图案是真实存在着的。c 第216章 两个文明的交谈 绿惑一号星表面的幸存者们，会在短时间内被传送到安全区域，陨星熔炉的外壁上，会建造出许多类似的基地，以供人们生存。 做出这种决定，是绿惑星人断尾求生的挣扎，熔炉的能量是否可以抵消数据暴雪未尝可知，一号星在熔炉激活之后，便会成为历史的尘埃，在不久之后彻底消失在宇宙中。 促使他们做出这种艰难的决定，地球人功不可没，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经由管理局与逐日科技从中协调，将双方拉到一张圆桌上，放下成见交谈。 无论结果如何，此次会面都将载入两个文明的史册。 管理局对此事的看法始终纠结无比，地球的灾难是绿惑星人引起，地球文明作为受害者，理应等待对方做出补救措施，而不是在这里共同面临灾难。 但管理局所掌握的科技技术，乃至追溯到第一世代的人类，他们拥有的跨时代科技，大部分是从绿惑星这里学习而来。 人类文明的进步，在一定程度上与绿惑星大有关系，况且管理局内部有些狂妄自大的探员，窃取了黑暗生命的基因技术。 谈判桌上的筹码之一，便是得到黑暗生命的谅解，对于那些想要成为黑暗生命的人类，他们会予以全方面的支持。 在第一世代的地球上，遗落着大量来自绿惑星的飞船，黑暗生命的技术就此泄露，那些身受重伤的海草族人，不得不寻找到附近生活的人类进行寄生。 被寄生的人类迅速失去本来的意识，成为修复他们的养分，那些青铜器的制作，与熟练掌握先进青铜科技的海草族人息息相关。 当公孙述来到绿惑星，看到那些千奇百怪的青铜器时，他的灵魂都得以升华，坐在圆桌谈判一侧的随从席位上，公孙述就一直在盯着熔炉直勾勾地发愣。 费尔南德斯的慷慨陈词，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事情的成功与否，全由圆桌上的几位作出决断。 暗门里找到的废料，公孙述拜托身边聚精会神听着谈话的威莱，用细长的海草触手，卷着玉瓶和一张写着字的纸条，悄悄顺着地面送到简明手中。 简明还没来得及看，平台突然出现一阵剧烈颠簸，险些让众人的身体离开座位。 “我们此时所在的高度，是在绿惑一号星空间范围的最顶端，再向上十公里的距离，就是数据暴雪的源头所在！请诸位抬头向最远处眺望，那片雾蒙蒙的黑色区域，就是灾难的根源所在！我们耗费无数岁月，终于在有生之年来到了这里！” 费尔南德斯张开双臂，无数的湛蓝色数据环绕其周身左右，支撑平台的玻璃外壁缓缓消失，让暴风雪肆无忌惮地吹向所有人。 阴影始终悬浮在最高处，仿佛是至高无上的神明，向世人展示着他的不可一世。 海草族的话事人极为不满地拍案而起，他身后的护卫向前整齐迈出一步，做出激进的动作。 “想要将我们归拢到此地，然后一网打尽？费尔南德斯！你会死在我们前面！” 黑暗生命们在平台底部漂浮而出，在更加靠外的一层围成圈，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场中所发生的一切。 一旦发生变故，他们会自主行动，立刻采取安全措施。 费尔南德斯用力合拢双手，尽量压缩所有的数据，将它凝成一颗躁动的圆球，对准黑暗投掷过去。 数据球飞速冲向高空，融入黑暗消失不见，经过数息时间的等待，黑暗中一阵动荡，颜色似乎变得更淡了些。 他在向大家展示一个刚发现不久的事实，数据暴雪的源头，很害怕数据攻击，一定量度的数据流，可以抵消低部分黑暗。 谁也不知道黑暗里面隐藏着什么，逐日科技公司长期探测深处环境，通过数值对比发现并没有与正常的元宇宙空间有所不同。 唯一的区别，是在里面没有搜索到能量波动，雪花的飘落就跟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们通过往返穿梭两个世界，进行空间加速前往地球，却将数据暴雪同样带到地球范围内。 第一世代造成的大灭绝，起因在于管理局提前发现了暴雪的隐患。 在那时接受了绿惑星的提议后，决定举全文明之力，来达成愿景。 可惜的是无数年过去，第二世代的人类出现后，数据暴雪在此期间销声匿迹，直到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雪花才骤然降落。 三维生命很难在过长的时间里寻找线索，他们更善于就事论事，如果这次的谈话再推迟几百年，兴许大家的思路会更加混乱。 费尔南德斯指着数据球发生作用的方向，用出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地说道：“数据暴雪来源于黑暗，熔炉的光焰会清理干净，让元宇宙空间重归寂静！”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不远数万光年将我们喊过来，不会就为了送地球能量吧？”霍师傅疑惑地问道。 “光焰无法瞄准方向，我们需要人拿着引导器，在最前面带路。” 费尔南德斯说话时，目光已经落在了简明的身上。 霍师傅连连摆手，“请容我拒绝这个提议，量子化身体尚未成熟，过去必死无疑，地球文明一个世代，可能只有寥寥数人能够进化。” 冒这种必死的风险，显然对方给的诚意不够。 费尔南德斯早料到他会拒绝，伸出两根手指在面前划开一道虚拟光幕，上面是太阳系的其他星球。 那些星球上正在大兴土木，各种式样的建筑轮廓清晰可见。 “只专注于地球环境，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拿这些新家来换一个人，不会亏的。” 霍师傅沉吟良久，重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给我一点时间。” 两人交流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及简明的心情，简明呆若木鸡地坐在中间，目睹这场交易的完成。 当霍师傅的请求被在场所有人同意时，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大家的动作瞬间僵住不动，费尔南德斯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滑稽。 第217章 给我一点时间 简明尝试挪动自己的身体，发现行动举止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能够自行活动。 平台范围内的其余众人，则被固定在原地，保持着说话时的姿势。 时间停止？简明忽然想到一个很少能用到的词汇，能操控时间的人，现场只有轻松起身整理衣服的霍师傅。 “越是强大的能力，所拥有的弊病就越多，我的时空停滞必须经过大家的同意，不然没法进行。” 霍师傅所问出的那句话，大家根本没有防备他的能力。 简明恍然大悟，他所说的给点时间，是字面意义上的，在征求他们亲口同意之后，他的能力就顺利发动了。 “霍师傅想要和我单独谈些什么？我对你们的交易一无所知。” “同为第二世代，你应该具备更强的警觉心，生命体迈入量子化阶段，怎能被当做一次性工具？真正起到作用的是你，光焰会冲进你的身体将你强行分解，来弥补暴雪源头的空洞。” 霍师傅走到费尔南德斯的跟前，伸手从他的怀中取出来一张古朴的羊皮卷，摊开放在简明面前。 羊皮卷绘制着详细的步骤，那种抽象的画，很容易让人理解。 数据暴雪来源于一处元宇宙空间破损的空洞内部，随着绿惑星群被极寒逐渐覆盖，空洞内部所喷涌出的雪花数量变得更多。 图纸明确写着如果要修复空洞，需要更高密度的材质来完成，目前逐日科技研究过的诸多材料中，能达到要求的寥寥无几。 其余几种经过实地测试后，虽能达到一定效果，但无法彻底修复，位于核心处的风暴太过猛烈，任何材料都站不住脚跟。 根据永恒歌颂者给予他们的提示，量子化的生命体是最后的希望，费尔南德斯不惜代价，让地球人身临其境，经受灾难的洗礼，只为了能产生特异性个体。 简明很荣幸地成为了成功量子化的典范，除他之外，在地球范围内尚未找到第二个相同的生命体，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谈判的一枚棋子。 “如果我的死，能挽救危局，站在一个文明的高度而言，理应如此。” “但量子化的生命体，目前只有你一人，绿惑星想要用你做实验，无论成功与否，地球的缺口短时间内都没法解决。” 霍师傅伸手在简明面前一抓，藏在意识空间内的四维引擎被牵引而出。 四维引擎在两人之间滴溜溜旋转着，由大量虚线构造成一把两头尖锐的梭镖，四维引擎在梭镖中间把手位置，为梭镖提供动力。 简明目瞪口呆地等待着这个变化的发生，四维引擎竟然还有其它配件，每一步的组装都显得意想不到，完全出乎简明大脑的运算范围。 梭镖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冰块雕琢而成，四维引擎并未经过淬火，就直接被应用于此物之中，通体看不出丝毫的不协调，仿佛本就应该是这幅模样。 霍师傅托起梭镖，如痴如醉地看了许久，等到目光隔着梭镖与简明碰撞在一起时，他才回过神来。 “抱歉，抱歉，第一次亲眼目睹四维武器的样子，有些震惊到失神。” 梭镖的其它配件，是由算力临时构造出来的，真正的配件并不在这里，霍师傅投机取巧使用时空穿梭的能力，提前看到了它的长相。 “你说这是四维武器？引擎不是用来安装在舰船上，为舰船提供空间跃迁功能的？” 简明从梭镖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意志，只要自己想要正面硬接，梭镖百分之百会穿透自己的胸膛。 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武器？无与伦比的科技感！ 霍师傅将梭镖郑重其事地放在简明的手中，收拢四指示意对方好好收着。 “思路要打开些，引擎不一定只能放在载具里充当配角，好像也没人跟你说过，引擎只有一种作用。” 霍师傅的话令简明豁然开朗，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击中，后脑勺里面冒出一股蓝烟，消散在半空。 “可我还没来得及对它进行淬火，引擎还无法投入正常使用。” “现在你有时间了，不仅时间充足，还要带着我们第二世代的精英们过来。” 霍师傅说话时，双手不停在面前的空间胡乱揉搓着，不多时空间便被他戳破，露出一些残缺不全的飞船内部画面。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掏出一把刻刀，当着简明的面，仔细雕刻出一面明亮的窗户。 “我的确会些往来于时间线上的小把戏，但在紧要关头并不会好用，如你所见，准备的时间太久了。” 霍师傅忙完这些，将刻刀擦拭干净，肉眼可见刻刀锋刃处有所磨损。 做任何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都要付出些代价，掌控时空对人类的灵魂来说，需要承受相当的负担。 简明俯身看去，隔着窗户看到来往行走忙碌的人们，穿着熟悉的航天舰船制服，每个人的面部表情都相当单一。 “这地方看着好像是……青鸾号空天母舰？” 从制服的标志上，简明做出了正确判断，霍师傅点点头，拉开两扇窗户：“眼光不错，四维武器将在这里被完善，顺便带着大家前往绿惑二号星，千万不要来这里。” “我找谁完善？怎么回来？为什么他们不要来这里？”简明迷茫地问道。 “永恒歌颂者会告诉你来龙去脉，时空穿梭带来的负面影响大概持续三十秒的时间，你进去的过程中尽量不要思考。” 霍师傅的动作行云流水，简明捏着梭镖摇头晃脑地被推进窗户里，天旋地转的感觉扑面而来，这次的时空穿梭副作用非比寻常，简明觉着自己整个人断电了，意识停止运转，自己被装进果冻一样的容器里，想要挣脱却无法逃离。 身体不受控制地逆时针旋转着，简明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有人在呢喃，简明听不清楚，他想开口做出回应，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尽是些难以言喻的语言。 第218章 与四维生命的初次对话 时空的界限在简明周围变得模糊不清，黏腻的混沌感真正意义上为穿梭者带来时空迷失的感受。 他甚至有一种念头，自己的手指和头发，都可以独立变化成一个生命体，无论自己见过或者没见过的样子，在此时此刻任由其发生变化，总能生长成意料之外的物体。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来源于这个族群自己给自己所下的定义。 其他文明族群里，连“人类”这种词汇都不存在，如果没有文化交流，人类便不存在于其他任何一个族群智慧的概念中。 所以人类也就不存在，想到这点，简明流露出悲伤的情绪，身体便随着心情有所改变。 自以为是的人类文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纵览宇宙只觉着自己是万物主宰，所有的好与坏都要环绕着自己发生。 真实情况则与之截然相反，人类文明的兴衰存亡与否，对宇宙根本无关紧要。 连初级文明都算不上的地球，进入宇宙视野的资格都没有，人类在这种盲目自大的情绪中存在数百万年，直到今日，简明才体会到那种渺小与无助。 他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和游荡的方向，宛若一块天地间再正常不过的树叶，被湍急的水流推着，四处飘荡无处落脚。 失去对意识的掌控，对于一个拥有活跃生命活动迹象的生命体而言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简明表情逐渐痛苦起来，想要从这种无助的状态中脱离。 “谁来帮我一把……或者发出声音让我听见也好……” 简明所思所想，不知被谁忽然听到，眼前飘然而落下一张雪白的纸，上面不断有文字开始浮现。 “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还携带着能够杀死我们的武器，请说明身份，不然我们不会让你通过。” 简明看不到对方的长相，当然除了这张纸页上的内容，受限于环境的制约，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可以万分确信的一件事情，是对方绝对能够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在他们眼中，自己应该是个很滑稽可笑的状态。 简明尝试与对方沟通，尽管这种不平等的交流方式，很容易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通过先前的那句话，可以判断出对方不止一人，而且他们能听到自己内心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是地球人，想要去另一个地方找人帮忙，无意间路过你们这里，还有什么武器，我真的不清楚。” 纸页上迅速给出回应：“身为三维生命，是禁止制造出四维武器的，但你已经拥有四维武器的雏形，所以我们不排除直接销毁的可能性，关于你的身份刚刚经过核实，是真话，现在你可以选择继续前进或者离开，但四维武器必须留下。” 梭镖出现在纸页下方，简明失去了对它的拥有权，现在梭镖可以被对方轻易拿走，这东西不属于简明个人所有。 “梭镖是解决一切灾难的关键所在！我所在的星球遭受数据暴雪的侵袭，需要梭镖来解决问题！请不要夺走我的希望……” “用四维武器解决问题？请稍等片刻……” 纸页写满文字之后，很快就又出现了新的一张纸，简明再次看到后，顿时想起自己在无头雕像里得到的，和会议时空缺的椅子前漂浮的，与之一模一样。 “你们是永恒歌颂者？难道是高级文明？” 简明再次发出询问，这次他得到的回答速度就快上许多，对方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惊讶。 “地球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永恒歌颂者一族是穿梭于宇宙各处的记录者，我们并不参与文明的兴衰演变，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这两张纸页飘落到简明手中，当手指触碰到纸页的瞬间，简明忽然重新感觉到了重量和心跳声。 周围的环境是一望无际的青草地，简明握了握手掌，不难发现自己所拥有的感觉，是用算力模拟出来的。 “意识空间，你的直觉很正确，真没想到一个地球人能做到如此地步，永恒歌颂者们欢迎你的到来。” 一个声音来自于面前的空气，简明专注地仔细看去，也没能发现声音的来源。 “别东张西望，我马上就出现。” 声音竟然在自己面前凝聚成实体，一圈又一圈出现在笔直一条竖线上，形成了一个人类形态的矩阵。 对方的动作僵硬无比，显然是在与简明的交谈中，刚学会人类的行为。 “为什么不愿意以本来面目见我？难道是为了怕我泄露什么秘密？”简明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笑道。 事到如今，简明反而轻松下来，在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后，自己的性命就在对方股掌之间，是生还是死皆由他们所定，那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我们是四维生命，可以同时与以前的你、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进行对话，所以每次回答的时候总是要确定是不是现在的你，毕竟在此之前你还很害怕。” 永恒歌颂者，是可以看到时间流的特殊生命，当他们展现出别扭的三维形态时，简明一时间很难接受。 试想一下，一个人类站在面前，他身子后面是一长串立体的状态，这已经突破正常人类的认知范围了。 “我现在也很害怕，作为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从未见过四维生命，那梭镖是解决数据暴雪要用到的必需品，还需要我怎么解释？”简明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们已经完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很抱歉到这时候才发现问题所在，我们代表永恒歌颂者，向你发出诚挚的道歉。” 对方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客气，非常婉转谦逊地进行道歉。 “这道歉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来自于元宇宙的灾难，是我们没有及时遏制住同胞们的行为，你应该不知道永恒歌颂者的族群构成，我们是各个进步文明体系中，最渴望发展的那一部分执念很深的个体，当血肉消亡意识却久久不散时，就有机会成为永恒歌颂者。” 第219章 永恒歌颂者 高级文明的个体，繁衍后代的方式很独特，由于是四维生命的缘故，他们能够随意打破时间的束缚，所以用普通的生命传承，很难维持族群的数量。 充满智慧的永恒歌颂者，选择在其他文明中自由进化合适的族人，人类所发现的五条进化路线里，其中有一条就是走高级文明物种的路线。 进化选拔的合格条件，是对文明发展有无极大的渴求，高级文明可不养闲人。 所以第一世代的人们才会得以征召，打消顾虑义无反顾地前往绿惑星。 谁不想把握机会，进化成更高级的生命体？那些眼中只有利益的人，削减脑袋想要拿到入场券，摆脱孱弱的人类身躯。 逐日科技公司对此疯狂信仰着，不断拉拢志同道合的生命加入其中，企图以此来向永恒歌颂者们讨好。 可惜他们拜错了神明，逐日科技公司崇尚的那位，其实是永恒歌颂者进化失败的个体，逃到绿惑星躲藏时，发现这个星球的领导者贪婪成性。 当站在简明面前的永恒歌颂者，将事情娓娓道来后，简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倾倒出里面的灰色固体物质。 “智慧的地球人，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引发数据暴雪灾难的源头，里面全是这种灰色固体……”简明话音未落，灰色固体中喷出一股雪花，在草地上空漫天飞舞。 雪落在永恒歌颂者的身上，慢慢融化干净，对方的身体一阵止不住的颤抖，给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原来你叫能量废料为灾难，地球文明的科技目前还达不到妥善处理能量废料的地步，所以你的世界被废料所排放的污染，给湮灭了。” 永恒歌颂者能够通过意念连接的办法隔着时空传音，在任意时空对简明所说的话进行鉴别真伪。 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并不容易，绿惑星那些蒙蔽别人注意的笨办法，在他们面前显得十分愚蠢。 “文明发展到一定地步，总会面临一次又一次难以平衡的能量波动，数据暴雪是废料堆积时间太久，造成的二次污染。” 可持续发展始终贯彻一个文明发展的自始至终，谁要摒弃文明最基础的信念，谁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简明闻言，不寒而栗，浑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地球文明所经历的两次灾难，不是绿惑星人引来的？” “科技发展到时间节点，废料污染问题就会自然出现，绿惑星的科技程度优于地球，所以每次地球发展到需要借鉴绿惑星时，总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主世界时间线的地球，天空飘落的雪花愈发密集，一座座城市被暴雪封锁了视线，牧羊人还在遵循着他的程序，将城市上传着。 燃烧星球所激活的光焰，会抵消掉相当一部分的废料，但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达不到根除灾难的地步。 “那个进化失败的生命体，想要吸收湮灭的能量，摧毁我们一族。” 永恒歌颂者使用时空搜寻，在未来的世界里发现了这个计划，数万万种的可能性里，有简明的时间线，永恒歌颂者们都存活的很好。 所以他们对简明表现的极为有耐心，作为高级文明生命，很少会对差距巨大的生命体如此包容。 四维武器重新回到简明的手中，永恒歌颂者并没有修补完善梭镖的其它部分，他们如果出手干涉时间，后面的事情就会相应做出改变。 “继续前进，四维武器会很快被锻造成功，再见到那个失败者，请不要吝啬你的武器。” “那家伙虽然是失败者，但毕竟是无限接近你们的存在，我能成功吗？” 永恒歌颂者给出肯定的答案，简明小心收回梭镖的时候，他眉心处飞出一个圆球，洛基的形象出现在他的前面，与永恒歌颂者进行短暂的交谈。 “尊敬的高级文明生命体，你们找我是想知道些什么？”洛基平静地问道。 “你断断续续经历过两个人类世代，所以你有失败者想要的力量，四维武器不会彻底杀死他，他会如愿以偿得到湮灭能量。”永恒歌颂者欺骗了简明，在未来所有的时间线里，最后的拼死击杀都失败了。 洛基罕见的表现出困惑，在他的大数据检索中，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解答。 “当进化成为我们的一员，情绪便成为了可以主动控制的一项身体机能，所以不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而你能达成这个目标，他也不会就此死去。” 让一个人工创造的智慧生命去做出主观判断选择，这本身就是荒谬的事情。 洛基回头看向主人，简明茫然站在原地，正在说着什么，两者同时存在于此地的平行时空中，互不干扰。 “请做出进一步解释说明，洛基会尽力去分析。” 简明并未注意到自己眉心忽然一阵蓝光频闪，他在向永恒歌颂者简单告别后，转身向着完全相反的道路走去。 走着走着，他抬脚往前迈步，脚下的草地恍惚颤抖着变化成坚硬的金属地板。 周围的环境自然过渡到舰船舱内空间，面前的舱门打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无数休眠舱，和往来忙碌的医生护士们，在推着盛放有新生儿的护理车。 一张纸页凭空出现在护理车侧面，上面写着“你身上有永恒歌颂者谎言的味道，那帮宇宙骗子是不是告诉你，要用四维武器杀我？千万不要那么做！” 简明没有在意，继续向前走过接生的床榻，来到走廊之上，明亮的灯光下方，仍旧贴着一张纸。 “关于我的身份，还没到能告诉你的时候，但相信我，我不会骗你，永恒歌颂者靠着观察带来的情绪存活，他们不想让你解决这件事情！” “废料的产生与他们传递的假消息有关！唯有没断绝过传承的文明，才能识破他们的把戏！” 各种纸页不间断地萦绕简明必经之路上，恳求着他回心转意。 第220章 不同步的时间线 纸页在简明所能感知到的任何地方胡乱纷飞着，大量的信息轰炸着简明的意识，那种不厌其烦的恳求，很快令简明感到窒息。 “你如果觉着他们说的都不对，就现身亲自做出辩解，用纸页来扰乱我的思绪，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简明站稳脚跟，怒气冲冲地向对方做出回应。 这句话显然戳痛了对方的内心，一张白纸凭空出现，上面的文字过了许久才蹦出来，每一个字都会抖动一下。 “永恒歌颂者，远没有他们说的客观正义，还没到我出现的时机，四维生命想要被你看到，很难。” “我会先保持怀疑态度，如果接下来还有什么能让我改变看法的证据，还请继续联系我，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简明将纸页撕碎，用算力分解干净，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这诡异的景象。 纸页的拥有者并未对此行为发火，随着纸页被摧毁消失，这段交流便到此为止。 “洛基，你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何看法？” 等周围重归宁静后，简明立刻与洛基开始沟通。 洛基显化身形，他的五官轮廓比之前更为清晰，连细微的表情都惟妙惟肖，大概看上去跟普通的人类区别很小。 “主人，我不能欺骗你的意志，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永恒歌颂者将我强行拘出体外，与他们进行了简短的交谈，所谈论的内容是想让我在最后时刻，你用四维武器没有杀掉对方的瞬间，进行融合生命强行将对方提升到永恒歌颂者的层次。” 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偷偷做小动作联系洛基，永恒歌颂者看来十分害怕这位通过纸页与自己交流的生命体。 简明皱起眉头，以自己目前所知道的消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到现在的发展过程，如明镜照水般清晰。 由于某种特殊的关系，导致自己意外成为解开危局的一把关键性钥匙，事情的发展方向，全看自己怎么选择。 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简明反而觉着心情沉重，两个文明的兴衰成败，全压在他的一念之间，想要找个人分忧解难，都难以寻到。 大家都在说谎话，人类的意识还没能进化到可以自动辨别真伪的地步，简明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决定，四维武器放在自己身边，就是一颗不断招蜂引蝶的甜蜜果实。 明知道果实会有剧毒，但所有生命体都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想要大快朵颐。 “你是什么人？怎么没有身份证明？” 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几名医护人员将他团团围住，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上下打量。 青鸾号空天母舰内部的人员管理，由大数据后台时刻监控着，为防止睡眠舱的工作发生不必要的失误，一个名为乾坤的智能体被创造出来，代为管理日常事物。 简明的衣服外表，并未佩戴相应的身份证件，医务室的后台程序很快发现并发出警报，简明因此被带往戍卫区，进行身份的核实。 核实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简明的名字后缀变成八级探员、指挥官的时候，戍卫区所有能看到这幅画面的战士们，纷纷站起身来恭敬地朝他行礼。 一团火焰从电脑屏幕中迸溅出来，正面贴在简明的脸上，“确认身份，是简明无疑，经过基因数据对比，百分之百是本人，而且还有洛基，乾坤请求与洛基对话。” 洛基发出蓝光，惊喜地问道：“是乾坤之火？你也复生了？” “乾坤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挚友，现在就通知主人，请稍等。” 火焰的正中间位置，有一双深邃的红眼在发出人性化的目光，洛基紧紧拥抱着对方，表现出足够的友善。 随着他的信号传入舰船指挥室隔壁的特殊房间内，一脸络腮胡子的青鸾号指挥官、这里的实权掌控者、脾气内敛沉稳性格狡诈的诸葛奇，发疯般踹开房门冲了出去，一路小跑飞奔到卫戍区的门前。 当他看到简明正站在硕大的屏幕前，讪讪笑着冲大家打招呼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顺着粗糙的脸颊向下滑落。 “老简！可想死我了！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诸葛奇飞身上前紧紧抱住简明，那种熟悉的感觉打心底里油然而生，两人默默无语相拥良久，战士们同样止不住眼泪的流淌，为指挥官的再次出现而热泪盈眶。 在简明的时间线中，他一刻未曾停歇，始终在奔波的路上，而在诸葛奇的时间线，已然过去十年之久。 失去简明消息的第二年，诸葛奇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开始着手研究更适合宇宙生存的科技。 依靠自身能够切换进入数据空间的能力，诸葛奇先是完美重造了乾坤之火，并且将它升级到与自己相匹配的水平。 十年时间里，诸葛奇一直在研究如何进行长距离时空穿梭，既然自己无法带着青鸾号进入元宇宙空间，那索性走数据空间的路径，其本质上并无区别。 数据路线的规划还差最关键的终点坐标，因为简明没有给出明确的位置，诸葛奇迟迟没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青鸾号目前为止，进行过数次尝试性的时空跃迁，无一例外全部成功，诸葛奇信心十足地着手准备一次性直接降临目标地点的准备。 “竟然过去十年时间，我还以为不过几天功夫，咱们的时间线需要同步调整，先将数据共享给你，完全了解情况后再谈！” 诸葛奇取出一根数据线，一端插在自己的手腕处，另一端戳在简明的胳膊上。 两人之间的信息交流速度骤然加快，这种新奇的方式简明颇感兴趣，在此之前从未见诸葛奇用过，应该是自己不在时研究出的新技术。 “青鸾号的科技水平，发展速度的确惊人，我将四维引擎带回来了，不过尚未淬火，还没法投入使用。” 简明取出梭镖，递给诸葛奇。 第221章 生命的伟大 诸葛奇在这十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内而外释放出的气场，让身边人感受到心理平静。 梭镖落入他手中的时候，一道道灰白的数据自诸葛奇的手指缝隙里钻出，顺着梭镖的框架自行开始填充构造。 数据流量无限增长着，但始终不见框架有所变化，填充物源源不断冲进梭镖两端，被照单全收。 漫长的一段拉锯战过后，诸葛奇摇摇头，停止数据流的供应。 “里面的引擎还没启动，所以得先将它激活，不然耗费的算力的是天文数字。” 诸葛奇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梭镖的驱动核心始终没有动静，那些涌入进去的数据流，全成了它的口粮。 如果没法激活它，再多的数据流也是白白浪费掉。 “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个名为梭镖的器具可大有来头，事关重大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 简明环视四周，这里人多眼杂，难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放心告诉他。 “不着急，先跟我回家。” 十年等待都悄然度过，不急于这一时，诸葛奇笑着拉住简明的胳膊，兴冲冲向上层跑去。 “回家？你已经成家了？” 简明听出来话中有话，惊讶地问道。 诸葛奇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可以猜猜是谁成为了我的妻子，十年时间过去，我都三十多岁了，在能成家立业的年纪里，遇到一位相互喜欢的人，真挺不容易。” “你还品上劲了，是一同登舰的韩雪吧？那个管理局的业务员。” “你怎么知道？太聪明会让人很扫兴的！” 诸葛奇闻言，马上蔫头耷脑起来，准备好的惊喜被人一语道破，内心很难不受打击。 两人在房门前激烈争论着，闹出的噪音引起了住户的注意，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打开，走出来个温文尔雅的少妇。 妇人的后面跟着个小姑娘，三四岁的样子，扎着双马尾鞭，穿着一身粉蓝碎花裙，与诸葛奇有七八分相似。 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妇人的身后，偷偷看着陌生的男子，居然跟自己的爸爸亲密无间。 以她的思维来做出判断，男子似乎要与妈妈抢夺爸爸，于是鼓起勇气紧走两步，举起拳头对着简明的大腿就来了一下。 简明笑得合不拢嘴，双手用力一把就将小姑娘抱起来，用胡子茬狠狠蹭了蹭她的脸颊。 “几年不见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快来认个干爸！” 诸葛奇赶忙介绍道：“这位是前些年跟我们一起登舰的简明！你应该还记得清楚！” 韩雪张大嘴巴，震惊地向后退了半步，目光在简明身上扫过几次，反复确认对方的身份。 “真的是你！当初阿奇就不该让你孤身一人去冒险！我埋怨过他许多次，怎么能让最好的朋友去拼命，自己却在安稳的地方等着！” “那时候我们俩是商量好的！不然青鸾号空天母舰交给谁来管理？那些工作人员一围拢上来讨论各种事情，你就愁眉苦脸想要逃走。” 诸葛奇与韩雪的缘分，正是从简明走进元宇宙空间之后开始的，两人在工作中相辅相成，共同面对青鸾号在航行时所遇到的诸多问题。 时间是培养感情最好的办法，没有简明帮忙的十年里，诸葛奇无数次想要放弃，带着他的研究成果乘坐单人飞行器回到地球，找个小房间将自己关起来。 韩雪的性格与他恰恰相反，即便面对再困难的事情，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妥善解决。 哪怕中间再多波折，能最终完成目标，也是值得的。 房间的布置很温馨，与诸葛奇先前单人公寓的那种幽暗冷静完全相反，虚拟窗边还放着些苍翠的盆栽，能透过这里看到计算机模拟出的大自然景象。 如果想真正进入自然环境时，诸葛奇会带着家人通过小型的元宇宙通道，前往他在元宇宙空间里构造出的整片山河湖泊。 换做旁人而言，这种庞大的工程量可能难以做到，但精通计算机语言和数据操控的简明，多费些时间很快就给做了出来。 简明若在诸葛奇的有生之年不会回来，诸葛奇可能要保持这种平静的生活直到自然老去。 那些宇宙探索和解决危机，在生命轮回的规律面前一文不值。 人类每到一个新的生命阶段，所思考事情的方式就会改变，当诸葛奇有了自己珍贵的女儿后，他便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锐气，好奇心，孤注一掷的决绝，全被美好的生活逐渐抚平，现在他想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家庭，培养一个崭新的生命。 韩雪端来水果和刚沏的热茶，女儿坐在诸葛奇的腿上，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大爷。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诸葛洛，听起来就像是个能掐会算的聪明人，我希望她能继承我聪明的脑袋，她三岁就能进入数据世界，看到那些躁动不已的数据流了！” 诸葛奇这十年里，一直在努力想要进化为数据智慧生命，当诸葛洛出生后，他的进化速度骤然下降，甚至到了止步不前的地步。 于是他幡然醒悟过来，有些进化无法一蹴而就，文明的熠熠生辉，离不开传承。 “我所见所闻，现在开始对你传输，先保持安静。” 连接两人身体的数据线，突然冒起浓烟，电光一闪宣告报废。 好在这段记忆完整传送给诸葛奇，里面过多的对话，在诸葛奇耳边听来，皆有数据流隐藏着。 “永恒歌颂者的话不可信任，反而那位给你纸页通讯的失败者值得继续观察，他的话有理有据，而且没法亲自降临到你身边这点，正说明他在四维时空里快速穿梭，无法展现实体，那些永恒歌颂者，随时都与你在相同的时间线内，监视着你的举动。” 诸葛奇所得出结论的同时，自他后脑勺内冒出股股蓝光，罩住整个房间。 果不其然，一个清脆的碎裂声，从他们正上方的虚空处传来。 第222章 制作四维武器 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掉落一些散碎的粉末，不知道是何物损坏。 诸葛奇没有去理会，这动静使得他对永恒歌颂者的怀疑成立，那些家伙潜伏在简明的周围，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举动。 “暂时安全了，永恒歌颂者应该喜欢看别人窝里斗，不然在你身上费劲心力，多划不来。” 诸葛奇不知道的是，他对高级文明生命做出的判断，无一例外全部正确，永恒歌颂者想要掌控全局，却恰恰忽视了概率问题。 人的意识在对超出自己理解能力范围的事情进行探索思考时，会衍生出大量的正确答案和错误答案。 在数不清的错误答案中，总会有正确的一闪而过，诸葛奇隐约之中有着把握正确的能力，在说出自己的推断后，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良好的情绪更有益于进行思考，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所以诸葛奇打算再次对梭镖进行构造。 忽然他女儿伸手，在简明口袋里抽出了危险的四维武器，由于没有激活的缘故，梭镖并未产生任何能量波动，被诸葛洛拿在手中，胡乱晃动着。 她发现梭镖的大部分结构，是由蓝色光线凝聚出来的，中间空荡荡没有实质性材料填充，便想起父亲教给她的那些手段，如何将数据应用在现实生活中的技术。 “洛洛千万不要乱动！那东西很危险！快点放下！” 诸葛奇见状大惊失色，他很少会有如此紧张的样子，在家人受到威胁时，应激反应使得他背后出现了许多机械武器。 “爸爸，这个玩具比你带我玩的那些都要有趣！里面是很复杂的迷宫！” 女儿露出灿烂笑容的同时，梭镖的框架不断被数据流合理填充，速度远超诸葛奇。 梭镖作为危险的四维武器，在女儿手里跟普通的益智玩具没有区别，数据流按照她的意识在蓝光的虚拟结构中流淌，编织出新的实体。 简明伸手拦住想要上前抢夺梭镖的诸葛奇，喃喃说道：“先别忙着急，梭镖似乎很听她的话……” “她虽然天赋比我还要好，可只有三岁多……” 诸葛奇绞尽脑汁想要让自己理解眼前所发生的景象，但梭镖的确在逐渐趋于完整，女儿的做法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我建议咱们再多看一会儿，说不定你的女儿真能创造奇迹。” 两人聚精会神地躲在沙发一角，静静看着诸葛洛在调整着梭镖的方向，数据流一直朝着梭镖的框架内输入。 等到吃晚饭前，梭镖的完成度达到了百分之三十。 四维引擎就像块石头般安静，没有阻止数据流的构造，诸葛奇万分惊奇地不停询问着自己的女儿，与梭镖触碰的时候，意识产生过什么样的反应。 “梭镖可好玩了！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迷宫！我跑了好久才能跑出去一个，然后又接着下一个入口！” 诸葛洛不明白父亲为何执着于一件玩具，在她的概念里，梭镖的确是件前所未有的精致物品。 父女俩在饭桌上讨论得不亦乐乎，简明则欣然向韩雪询问着十年里青鸾号发生的大小事情。 舰船的数百位工作人员，多半已结婚生子，按照地球上面的规矩来办酒席，通过最基础的基因技术调整诞生的孩子，被他们戏称为宇宙一代。 地球人之所以叫做地球人，是因为出生在地球上，拥有适合地球环境的身体，作为宇宙一代的一员，诸葛洛自幼便表现出非同寻常的一面。 事实上宇宙一代，平均的基因表现水平完全强于父辈，诸葛洛在数据感知方面，比诸葛奇更为优秀。 诸葛奇的进化速度，恐怕在有生之年难以完成生命层次的改变，但女儿再次走上这条道路时，将会进境迅速。 “时间变化快到我们毫无察觉，所有的事物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的记忆比你们少了整整十年，对于世界的看法又会不同，青鸾号将停靠在绿惑二号星上，并不参与此次行动。” 简明对接下来的事情做出详细解释，毕竟诸葛奇已有家室，不可贸然让他身处危局之中。 韩雪轻松说道：“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不容许我们有半点迟疑，儿女情长是万万不可取的，我与阿奇都明白，您不必费劲来解释。” 话虽如此，她对简明的诚恳，还是感到高兴。 当两人确定关系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她还在疑惑为何诸葛奇身边那位沉稳干练的同伴没有出现，诸葛奇对此始终不愿意多做解释。 “诸葛奇先前二三十年里，是个典型的宅男，他能娶到这样的老婆，真替他感到高兴，初次以这种身份相见，我没什么好送的，给你和洛洛一个小玩意。” 简明伸出手掌平放在桌面上，手心处迅速构造出一颗湛蓝的石头眼球。 眼球灵活地朝着四周移动，将房间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一股新鲜的意识跃然而出，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其上。 “逻辑之眼，我打算以后量产这种东西，它可以辅助主人来处理算力和构造物体。” 这是简明受到洛基的启发后，做出的新尝试。 洛基能够帮助自己完成许多无法集中精神的前提下，还能完成的事情，人类不可能保持每时每刻的专注，有眼球的帮助，可以省去许多力气。 韩雪好奇地接过眼球，尝试用意识沟通过后，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球也顺理成章地没入她的眉心处，与她心神相连。 同样的东西简明送给他们每人一个，意识体越庞大，逻辑之眼激活时的智慧生命初始状态就会越好。 吃过饭后，诸葛洛再次投入到迷宫闯关之中，到后来干脆一连三天时间寸步不离房间，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将空缺全部填补。 当梭镖完美无缺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散发出的光辉摄人心魄，诸葛奇看得直咽口水，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如果将其吃下，生命层次会瞬间得以升华。 第223章 带着希望和怀疑回来 诸葛奇很清楚这种感觉的来源，是梭镖超乎寻常的力量所带来的致命诱惑，他顺着散发出的数据流，找到异样的源头并将其切断。 “它是四维武器，同时包含四维引擎，能够为舰船提供穿越时空的动力。” “没必要，我有更好的办法，只要你把坐标位置给我，青鸾号空天母舰就能在下一刻瞬间移动到那里。” 诸葛奇对自己创造出的新技术十分满意，数据空间的奥秘，绝对要比借助元宇宙空间来实现跨越更为简单。 梭镖制作完成后，溢散出一定数量的数据，轻飘飘悬浮在半空中。 简明将环境内的能量清理干净，小心收回梭镖，确认梭镖没有任何被激活的迹象，才稍稍安下心来。 青鸾号空天母舰开始全速运转其机械模组，一层层的数据模块覆盖舰船表面，从外界看去，它就像一头巨大的变色龙，不断变换着自己的保护色。 这种色彩的变化持续数小时之久，作为核心运转部件的诸葛奇，坐在驾驶室最中间的座椅上，大量的数据传感器贴在他的皮肤表面。 他是舰船进入数据世界的钥匙，由他的意识对舰船所有的组成部分进行数据转化，并将大家带入陌生环境。 时间与空间，本质上来讲，不过是赋予人类这个生命体某种特殊意义的属性，是无法摆脱基础数据的层面。 诸葛奇尝试协调这些基础数据，当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关键点时，那一瞬间青鸾号就消失在主世界的视野里，仿佛那片安静的星空，从来没有过客人。 与此同时，绿惑二号星外太空环境中，忽然多出来一艘装甲厚实的舰船，在数据世界穿梭过程中，诸葛奇突发奇想驱使数据流，对舰船做了简单改装。 果然跟他所想的一样，舰船回归主世界时，改装被完全保留了下来，现在的青鸾号空天母舰，能称得上是一座移动堡垒。 美中不足的是人口严重不足，舰船上面的探员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繁衍后代，数百人不足以启用舰船上的所有仪器。 诸葛奇略显疲惫地摘下传感器，轻轻咳嗽两声来掩盖身体的虚弱，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无法短时间内多次带动舰船穿梭时空。 “这地方叫绿惑二号星？看着绿油油怪渗人的，你说的那些故事，发生在隔壁星球，为何不直接去隔壁？” 透过驾驶室的视窗，可以看到广角的星球环境全貌，比一号星更为浓郁的绿色，却没有那么寒冷。 数据暴雪的影响在这里似乎没有想象中严重，单从外表看去，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一号星马上就要爆炸了，陨星熔炉会在短时间内消耗掉所有星球的能量，变成一个青铜空壳，你们先找地方藏起来，我觉着这里并非安全的地方，是管理局的局长，临行前告诉我要这么做。” 一听到管理局几个字，诸葛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管理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我会找个好地方妥善安置，怎么看这绿惑星，都不像是个好地方。” 诸葛奇选择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管理局那群探员，脑回路简直不可理喻。 简明多嘱咐两句后，身形渐渐消失在原地，他一来到同一时空不久，就在隔壁熔炉平台耐心等待的霍师傅，立刻感应到了。 主动使用能力，将简明拉回窗外后，霍师傅马上表情紧张地问道：“四维武器完工了吗？在哪儿？” 那副紧张和热切，让简明很不适应，身为管理局的局长，时空能力的拥有者，连他的情绪都出现波动，足以见得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能力还没法做到时间静止，现场众人的状态，与简明离开时相比，稍稍有些变化。 大家智慧超群，在发觉环境变化的瞬间，就联想到了霍师傅的能力。 简明刚想伸手从怀中取出，霍师傅赶忙靠近身体，用肩膀抵住他的胳膊，“所有人都能看到！待会儿你见机行事，不要走漏风声。” 霍师傅说完此话，时间停滞的效果随之结束，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顺势落在他所在的地方。 “第二世代的人类！居然使用能力偷袭我们！是想退出合作？” 性格暴躁的海草族人厉声质问道，那些护卫齐刷刷围拢过来，气氛再次推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八号同样感到费解，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黑暗生命身体腾然炸开，一片黑雾笼罩整个平台，外面的那些光焰也难以穿透。 “地球人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身为绿惑星的同胞，不能坐以待毙！费尔南德斯！没有人类我们一样可以做到！” “大家都消消气，熔炉的能量积累快要到达临界点，我们必须做出决定，况且绿惑星中，并没有量子化生命……” 费尔南德斯的话，让大家火气熄灭，量子化生命作为牵引光焰的必需品，遏制灾难不能没有简明参与。 简明泰坦自若地望着他们，“什么时候行动？我做好前往上空的准备了。” “请拿好牵引装置，一按动唯一的按钮，熔炉喷出的光焰就会向你冲来，等到暴雪根源处，将牵引装置扔出，便大功告成。” 费尔南德斯很感激简明没有吵闹，如果他当场离去，无疑对此次破釜沉舟的行动带来致命打击。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机械装置，其内部构造原理不得而知，简明对机械产品并不精通。 刚想答应时，公孙述朝着他连连招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牵引装置不是青铜器！绿惑星的科技全是围绕青铜材料生产，千万要小心！” “我会拜托霍师傅将你们送走，无论接下来发生多大的动静，要赶快跑，去找青鸾号空天母舰。” 简明将自己的通讯器交给公孙述，他不想看着这几位被熔炉的光焰灼烧致死。 那光焰的不可控性，绝对不会被小小的牵引装置所约束。 在最后时刻到来前，他们跑得越远越好。 第224章 冲上去拼命 平台会在光焰彻底爆发前，转移到熔炉的安全地带，无论此计划成功与否，绿惑一号星都将成为过去式，再也不会出现在主世界的宇宙中。 除非有四维生命带来先进科技，逆推时间重新救回绿惑一号星，不然它只能变成熔炉后面排泄出去的废料。 简明站在平台出口，最后回头向众人凝望，几秒钟过后，他背后舒展出七根光翼，迎着光焰纵身一跃，张开双臂拥抱躁动的能量。 费尔南德斯举起早已准备好的对讲机，说出酝酿许久的那句话：“激活光焰，开启最大功率！” 熔炉基地的操作员们各司其职，迅速将陨星熔炉调整到满负荷状态，光焰无限向上喷吐，手持引导器的简明乘风而上，在光焰的最前端，充当带领它们前进的光标。 霍师傅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光焰的时候，悄悄将公孙述等人转移出去，此时的他不敢滥用能力，只得将他们身上的时空反向调整，平台范围内少了三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没人会去在意。 “光焰正在按照既定路线前进，接下来就要讨论，二号星以及矿星等等资源的重新分配，各位提前准备好的方案可以交给我了。” 会议的话锋一转，仍然由费尔南德斯主持，各位文明的话事人，纷纷将自己族群研究出的文件，上传到虚拟光幕。 当看到第二世代的人类，竟然也想要在二号星的角落建立基站和太空港口时，费尔南德斯微微一皱眉，伸出手指将其抹去。 霍师傅沉下声音问道：“为何将我们的图纸擦除？第二世代奉献出关键性的一环，理应拥有选择权！” 费尔南德斯露出浅显的笑容，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第一世代、第二世代的人类，从外表看去并无任何不同，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是地球人自编自导的把戏，况且他的手里已经有部分土地，绿惑星群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固有地盘，你想实现你的想法，去找八号商议。” 他的说法罕见地让所有人保持沉默，霍师傅看向八号，八号则侧过身来装看不见。 “你必须做出解释，两个世代的人类合力打造出的管理局，我以为我们共同经历足够多的风雨，不必在这方面谈论彼此。” “两个世代相隔二十亿年，若非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我们之间应该毫无关联，绿惑星是我们的新家，而地球仍然归属于你们，为何还要争取土地？” 八号冰冷的声音，让霍师傅听着内心生寒，大家都知道他的时空能力虽不完善，但盛怒之下足够击杀掉在场几位话事人，纷纷开口相劝。 “让你修建基站和港口也不是不可以，如果现在开始动工，我会批准的。”八号承受不住来自所有人的压力，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掌握管理局诸多最高机密的八号，认为第二世代的人类根本没有掌握时空跃迁的能力，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来到绿惑星？ 没想到这些话正中霍师傅下怀，他努努嘴示意大家看向虚拟屏幕，上面画风一变，有一艘喷吐着管理局和华夏阵营图案的舰船，刚刚降落在一片静谧湖泊岸边。 从舰船里走出来的探测队，很快沿着湖岸搭建起临时营地。 八号拍案而起，指着屏幕高声吼道：“管理局不应该还有空天母舰才对！我来之前仔细检查过管理局！这艘舰船是哪儿来的！” 青鸾号空天母舰不仅拥有完整的远征舰船各项功能，还具备生命改装技术，如今的青鸾号，就连霍师傅也认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 “时空的秘密有很多，你不知道也正常。”霍师傅的话虽简短，八号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从过去和未来打造出的零件，拿回到主世界进行组装？这怎么可能做到……” “本来我没想过还能这样做，但布鲁克林议会启发了我，第二世代中唯一没有中断过的文明，非常适合用来确认事实和隐藏。” 霍师傅说话时，是对着费尔南德斯的，逐日科技的信仰，也将在光焰到达的终点，检验最后的真伪。 费尔南德斯执着于自己的信仰，当光焰冲过下降的平台，轰进数据暴雪源头时，他的身影被光照耀出漆黑之影。 “信仰是不会随着时空而改变的东西，它的存在巩固着我们生命的意义，所以我会选择相信，当然也欢迎大家加入逐日科技公司。” 他说出来模棱两可的话，显然是在为自己开脱。 逐日科技公司所有技术来源，全是靠着用信仰与永恒歌颂者换来的，霍师傅一直想知道对方的真面目，毕竟作为高高在上的神明，谁都想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费尔南德斯本来的性格很温文尔雅，正因为接触到虚无缥缈的神明，产生信仰的同时，改变了自己的灵魂。 永恒歌颂者在宇宙中的地位未曾可知，人类与绿惑星人在对宇宙的了解方面不分伯仲，同为低级的生命体，他们应该抱团取暖、惺惺相惜才对。 眼下的会议圆桌前，众人各怀异心，在耐心等待着熔炉启动、简明带着希望离开后，他们终于忍不住暴露本性。 贪婪和欲望，尽管费尔南德斯的信仰洁白无瑕，但另外围绕永恒歌颂者和灾难团团转的三人，却充满了这种念想。 霍师傅走到一旁，与他们刻意保持安全的距离，他们之间的对话到此为止，平台里的声音稀疏，渐渐安静下来。 唯有中间的椅子，突然发出碎裂的声音，一道裂痕自上而下快速蔓延，继而导致椅子的碎裂。 费尔南德斯困惑地抬头望向渐行渐远的高空，发现暴雪戛然而止，不再飘落。 难道真的成功了？时间未免有些太早些，光焰的能量尚未抒发，应该还没有接触到灾难根源。 椅子的破坏，是某种征兆，费尔南德斯手指敲打着口袋里的仪器，在向着远处发送着一切照常的讯息。 第225章 废料与暴雪 离开乌烟瘴气的平台，拥抱激荡的能量光焰，简明忽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洛基，你能告诉我，人类不断向着未知探索，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主人的问题很难回答，因为我不是人类，无法感同身受。” “在此时此刻能与你交谈，我感到很开心，能与一个好朋友共闯难关，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主人的朋友是在说我吗？” “当然是你，咱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 简明与洛基的交谈不需要通过声音媒介来传导，单纯在自己的脑海中，就能完成。 光焰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只要自己稍作停顿，汹涌的能量就会顷刻间淹没自己，简明不认为自己可以在其中毫发无损。 洛基跟以往不同，并未受到外界剧烈能量波动的影响，他复生之后，简明发现了许多与之前相比细微的差别。 两人友好地交谈，帮助简明度过这段万分危急的艰难时光，十公里的直线距离，简明没敢做出任何耽搁的举动，一鼓作气冲进寒冷的空洞内。 洛基的扫描光束瞬间铺展到极远位置，空洞内的大片景象顷刻间被简明尽收眼底。 简明所见到的环境，与费尔南德斯所描述的场景没有关联，寒冷的风暴在进入空洞后就消失不见，有幽幽辉光在四处飘荡，点亮周围的黑暗。 光焰随之冲进空洞，却被层层纠缠的风暴阻挡在洞口不得入内。 简明将引导器放在地上，构造出一块板砖，结结实实压住按钮。 “到目前为止，我的任务应该完成了，现在是自由探索时间。” “洛基扫描到大量生命体活动痕迹，范围无限延伸中，目前的判断会颠覆主人的认知。” 洛基的惊讶不亚于简明，由他主导的扫描光束，在经过那些视觉暂时看不到的远方时，出现不规律的抖动。 幸好这里没有任何生命体存在，不然这种充满情绪化的波动，必将遭到对方的厌恶。 没有寒冷、没有声音、没有生命，简明行走在这片暗淡的荒漠中，内心却毫无波澜。 随着一颗颗柔和的光球腾然升空，空洞的全貌逐渐展现在简明的视野里。 废旧的机器，破败的街道，失去能源供应的各种公共设施，在道路的尽头耸立着一座无头雕像。 “永恒歌颂者的雕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简明认得雕像的形象，只不过被黏稠的固体废料覆盖，仅露出半个身子。 洛基尽可能收集关于永恒歌颂者的信息，想要通过计算推测出他们的弱点。 高级文明并非无敌，单一的生命个体总会经历死亡，找到命门所在，永恒歌颂者也不敢轻易下场搅局。 “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表明，数据暴雪的根源，是这些废料，被一定速度的疾风吹拂，废料的表面便会喷出类似雪花的物质。” 寒冷出现时，会吸收掉周围环境的热量，而废料中含有没有被分解利用的能量，理所应当地成全了暴雪。 “那位永恒歌颂者说过，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无法清除废料。” “扫描发现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城市废墟，在四个角落各有一座小型熔炉，与外面那座硕大的陨星熔炉相似程度极高。” 洛基的发现，再次令简明感到震惊，等穿过重重障碍来到小型熔炉跟前时，熔炉里面还在缓慢冒着热气，废料正从熔炉下方的小口里不断排出。 这种排泄废料的方式，与公孙述所发现的缺陷如出一辙，新鲜出炉的废料没有定型，轻飘飘地漫天飞舞，等温度降低后，它们就沉到地面，变成那些释放雪花的固体。 “不属于地球文明的科技，在绿惑星给我传输的科技数据库里，几乎找不到任何与之匹配的答案，我建议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寻找下去。” 洛基给出的判断，是经过他“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简明欣然应允并且靠近小型熔炉，构造出一把撬棍，用力将排泄口撬开。 熔炉核心区域的燃料，稀里哗啦流淌出来，浓郁的生命气息从燃料中释放，还能扫描到活跃的细胞，正努力自救。 “是某些动植物压榨出的纯粹生命力，不甘心就此成为燃料的意识，会在废料堆里继续作怪，用数据暴雪的方式宣泄它们的愤怒。” 撬棍扒出的燃料，颜色和形状愈发趋向于生物，熔炉在使用活生生的生命进行燃烧，简明为此感到恶心的同时，联想起外界的陨星熔炉。 在激活陨星熔炉时，绿惑星人只保护了他们文明的族群，而生活在绿惑一号星上其他的智慧生命，无一例外全部跟随星球，一同被扔进了熔炉内部。 小型熔炉的底座正下方，有一条早已干涸的通道，应该是通往燃料生产区域的，此地曾经有过辉煌的文明，无休止的贪婪让环境崩溃，所孕育出的文明倾覆在灾难之中。 简明想要知道更多，便俯下身来释放出侦查无人机，顺着通道一路向下。 无人机没离开多远，信号就受到干扰彻底丢失，接连几架进去，全都是一样的结果。 似乎下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主动阻止着别人探查。 “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我打算进去一探究竟。” “未知程度的危险存在于环境中，洛基没有把握可以保护好主人，以目前环境内的残留物来判断，这个失落文明的科技水平要略高于我。” 洛基的劝阻无效，简明仍旧蜷缩身体钻进通道。 等他离开地面不久后，淤积在洞口的光焰冲破风暴，涌入这座城市废墟中，所有的废料与光焰触碰，将能量相互抵消，高温杀死了里面垂死挣扎的细胞，彻底将这里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简明不知道他的到来，彻底为时间带来的因果关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一道轻飘飘的身影，走在地下道路的边缘，努力朝着简明所在的位置移动着。 第226章 失败的作品 通道曲折蜿蜒，连接着另外的空间，这座由数层平坦的层面组成的城市，从城市布局中不难看出，曾经拥有过何等辉煌的文明。 无数年辛苦发展出的诸多现代化科技产物，如今却被废料无情掩盖，随处可见断瓦残垣，这幅破败景象多么令后来者唏嘘感叹。 简明从通道飞出，借助重力稳稳落地不久，洛基就找到了第二层的能源储备开关。 “主人！这座城市居然可以直接使用算力！我要收回不久前对它做出的评判了！” 当一盏盏街灯依次亮起，照亮方砖铺就的城区，洛基不禁感叹文明永无止境。 他拥有两个文明的数据，并且还在不断学习新的知识，理应对新鲜事物的耐受力极高。 但展现在眼前的诸多事物，洛基完全没有见到过，再快的运算速度也无从施展，只得一点点做着详细记录。 计算机之所以能够快速计算出结果，并且给出相对而言最佳答案，归根结底要基于大数据模组内。 没有先例或者类似情况，洛基的大脑就无法做出拓展思考，他虽然努力朝着这方面去学习，但在长达半分钟的时间里，除了赞叹别无他言。 简明的目光在废墟中仔细扫过，不遗漏任何有可能成为关键线索的证据。 显然数据暴雪的出现另有隐情，恐怕外面那些等待结果的高层人士，对此的也是一知半解，能制造出陨星熔炉，就不应该拿光焰来抵消废料。 对于先进技术的运用，向来不会等到完全掌握之后才大范围推广，绿惑星人能够制造出星球级别的熔炉，自然能批量生产小型熔炉。 简明来的时间太短，还没见到过绿惑一号星其它地方还有类似的熔炉，但可以猜测到绿惑星的数据暴雪来源，与熔炉的出现密不可分。 任何贪婪都将得到应有的报应，数据暴雪带来的回馈，寒冷的雪终将封印星球上的所有资源，直到下一个世代的到来。 星球会在一段时间过后，缓慢孕育出新的资源，厚实的冰雪层下将会重新积蓄力量，迎接新的文明。 废墟所呈现出的一切都在告诉简明，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星球将会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绿惑星的元宇宙空间里，竟然藏着一座现代化多层城市，简明将所见所闻全部用摄像镜头记录下来，以备出去之后上传到地球文明的数据库里。 现在的他才逐渐明白，诸葛奇为什么时常会把数据的重要性挂在嘴边。 一个文明所拥有的数据基础量，决定了文明向上发展的速度与高度，失去数据的支持，文明将变得后继无力。 二层空间的温度，比上面要略低一些，废料和寒风相结合，产生出的雪花随处飞舞，落在简明身上时，很快被分解成白烟散去。 洛基显化身形，与简明肩并肩走在破败不堪的道路上，人类的拟态更容易让他产生共情心理，去理解简明的想法。 “似乎前面的道路上，有活的东西在向我们慢速靠近。” 望着明亮道路远方的黑暗，洛基忽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简明立刻停下脚步，尝试打开街道两侧房屋的大门，在没弄明白对方的意图前，尽量躲在暗处观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看似完好的门把手一经触碰便散碎成渣滓，装修精致的房屋在简明面前轰然倒塌，引发出更大的动静，还有冲天而起的雪花，形成远处清晰可见的雪龙卷。 简明哀叹一声，索性不再躲避，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如果见面不打招呼直接动手，先保证我们安全的前提下，尽量要活的！” 有洛基在身旁，简明的底气要充足许多，算力构造出的枪械对准来路，伴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清晰，简明屏住呼吸，所有的枪口都被点亮。 “不要开枪！我们认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简明被这一声音吓到，枪械走火打偏了方向，一旁的灯柱被激光穿透，冒着浓烟应声而倒。 “我是费鸣！那些纸页都是我发送的！别动手！” 对方的声音更加急促，没等简明再次锁定位置，一个没有脑袋的生命体，晃晃悠悠来到近前。 简明左眉毛一直跳动不止，昭示着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即将发生。 “是逐日科技公司的费鸣？青铜器飞船雕像里的那位？” 将先前那些用来交流的纸页取出，上面散发出与此人同源的气息。 对方没有脑袋，看不出五官表情，连点头都是用拍手来代替。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是费鸣！终于等到地球人造访此地了！” 无头身体与简明所遇到的那些雕像一模一样，前胸不断有气泡浮动，每往前走一步，他的身体都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洛基的扫描显示出对方正在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怎么会有如此不稳定的生命状态？ 简明无法理解他为何还活着，按照常理推断，他应该无法维持当前的外貌才对。 “你能看出来生命的不协调？人类有救了！”费鸣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朝天发出呐喊。 “永恒歌颂者如果都长你这样子，看来高级文明也没那么有吸引力。” 费鸣并非地球人和绿惑星人，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难以对他产生攻击的念头，尽管两人素未谋面，却能像老朋友重逢般感受到那种由衷的喜悦。 这是自己所接触过的第一位，能将样貌展现在三维空间的永恒歌颂者，身为逐日科技信仰的神明，却自己躲藏在灾难的源头。 他想要得到什么？充满谜团的废墟里，隐藏着一个失落的文明，在这片绝望的土壤中，孕育着无穷无尽的希望。 永恒歌颂者是通过情绪来产生生命力的特殊族群，他们甚至不需要吃喝，能量完全依赖于其他生物的喜怒哀乐。 但废墟里充斥着大量的能量废料，原住民早已不见踪迹，对永恒歌颂者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第227章 为了地球文明而谋划 费鸣知道自己的长相很难令人信任，赶忙双手捂住脖子以上的空处，一阵用力揉搓。 一颗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脑袋，被他构造出来，五官灵动、眼神犀利，经过短暂适应过后，很快掌握了恰当的表情。 “刚刚没有吓到你吧？很抱歉以那个鬼样子跑出来，在失败作品里停留的时间太长，让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费鸣说话的语句习惯，与地球人并无区别，简明顿时对他的身份感到怀疑。 “永恒歌颂者们说，你是进化失败的产物，灾难的根源也是因你而起，让我消灭你，从而结束这场灾难。” 简明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并且取出梭镖，抬手托举在两者之间，将镖头对准费鸣。 “他们说对了一半，但杀掉我不仅对终结灾难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酿成大错。” “你在为生死作出辩解，所以四维武器真能威胁到你们的性命？” 简明没有杀意，他在试探永恒歌颂者的底线。 他对高级文明的生命体一无所知，在不明白对手情况的前提下，意气用事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费鸣哑然失笑，这个年轻的地球人说话处处藏着心眼，也怪自己没有早说明白，永恒歌颂者本身没有生育能力，繁衍后代全部从时间线的各个不同的节点中，筛选不同文明的生命体。 对未来充满希望，不懈追求生命进化的那少部分，天赋异禀且贪婪的生命，才会被选择进入永恒歌颂者的试炼。 通过试炼成功改变种族，成为真正的永恒歌颂者，他们会摒弃以往的族群，封印那部分记忆，从此以后与低级文明划清界限。 每一位永恒歌颂者都是高傲的，他们的诞生各具艰辛，因此造就了他们那种扭曲的性格。 作为四维生命，他们可以前往他们想要去到的所有地方，不受时空的限制，在地球人眼中，他们就是神明。 永恒歌颂者并非无敌，长时间没有进行能量补充，生命状态会变得逐渐不稳定，直至瓦解消亡。 四维生命的衰老是没办法用时间来逆转的，他们受到独特的法则限制，所经历的过程没法再重复。 费鸣糟糕的状态，正因为他将自己锁闭在城市废墟里，长时间不去补充能量所致。 “四维武器，放眼整个宇宙内都不常见，用来杀一个无辜者，多有些大材小用，我不仅不会伤害你，反而要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人类与永恒歌颂者的关系，还没有到友好相处的地步吧？” 简明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环视四周，未曾发现异样。 永恒歌颂者们诡计多端，站在高处对低级文明物种指手画脚，通过挑起纷争，来赚取所需的能量。 “当然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有，文明的差距不是三言两语能追上的，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犯我山河者，虽远必诛。” 当费鸣说出这句话后，简明呆愣在原地，直勾勾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这句话是我们自古流传下来的，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还有没有听说过……” 没等费鸣说完，他刚构造完成的脸上结实挨了一拳，整个人仰面躺倒在地，胸膛被狠狠揍了十几下。 “偷窃地球文明的贼！你没资格说教我！厚颜无耻的高级文明！” 简明暴怒之下，算力凝集在后背，构造出数十条长短不一的机械手臂，攥紧所有的拳头对准费鸣，下一击就将夺走他的性命。 “我是人类……我是华夏儿女……”费鸣凄惨的声音，从模糊不清的身体里传出。 “你说你是，难道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没骗你！永恒歌颂者的进化范围，包含地球人！不然地球文明怎么可能接触到绿惑星！” 费鸣的央求到此时才算起了作用，机械臂将他四肢支撑到半空，扫描光束顺着他的脑袋，延伸至全身，在体内真寻找到与人类相似的结构。 血液的颜色很难被改变，人类习惯于用双手双脚，而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生命形态。 “你真是人类？为何要将绿惑星的麻烦引到地球上来？” 简明不解，他既然进化成高级文明，为何还要与地球有所关联？ 冒着违背文明约定的风险，他也要执意如此，固然有他的道理。 “永恒歌颂者们在追杀我这种牵挂原来族群的家伙，他们将目光投向地球时，就注定了这个结局，绿惑星人与他们早有交流，所以我悄悄嫁接因果，让地球文明借此破局。” “用的是逐日科技公司？你想解决高级文明？” “将地球坐标抹去而已，一个高级文明不会被轻易击溃的，地球不过是偶然遇到的玩具而已，你可以跟我往更深处走吗？有东西想要给你。” 费鸣从受伤状态中调整回来，捂着脸走向远方，简明紧随其后，一同没入路灯所照不到的黑暗之地。 二层空间的范围远比简明扫描的要多，有些地方只有费鸣靠近时，才会从黑暗中显露。 “四维生命的感官视野远超人类，你看不见的地方，都藏匿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费鸣在许多年前创造了这座城市，最早的一批逐日科技公司成员，对神明的信仰者们定居于此。 里面的情况，其实绿惑一号星的人们并不知情，熔炉科技的制造方式，是从年代久远的图纸里发现的。 拥有信仰的绿惑星人，直到能源废料倾覆、大难临头之时，还在相信他们的神明，会救他们于生死之间。 费鸣进行了一次人性的考验，绿惑星人的贪婪，不弱于人类，数据暴雪会源源不断冒出熔炉，摧毁这个世界。 等到暴雪降临过一次，掩盖掉星球坐标后，永恒歌颂者便会对此失去兴趣。 “你算错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当更大的灾难出现时，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炸裂，大家都会将目光重新投过来。” 这一点是费鸣无法预料到的，在他被困此地后，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228章 一切的根源 听到这些话的费鸣，瞬间感到头痛欲裂，他忽视了时间对三维世界所产生的不确定影响，那些平行世界就诞生于每一个时间节点的分岔路口。 自己满心欢喜地认为消除地球坐标，给这道可口菜肴里添些不恰当的调味料，永恒歌颂者就不会继续下口品尝。 那些大功告成的画面存在于平行宇宙，并非他身处的主世界。 “责任都在我，都是我的错……暴雪覆盖坐标后，我就没想过因果、轮回……会变本加厉地将事情推向另一个极端……” 费鸣的痛苦影响到了周围的空间，简明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一股有形的实质怨念，脱离费鸣扩散开来。 他主动将自己封锁在这里，消磨永恒歌颂者的力量，好让自己能够以正常模样出现在三维生命的眼中。 这种行为被群体视作进化失败的标志，进化之路坎坷难行，没到最后一步跨过门槛，再光鲜亮丽的前奏也没用。 掺杂主观情绪的判断，往往会出现致命的漏洞，费鸣如此，高高在上的永恒歌颂者亦是如此。 简明没有出言安慰，此时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当做别样的讽刺，一个来自远古时期的人类，历经重重磨难得到进化的机会并且成功进化，这是何等的幸运？ 他的心高气傲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在一件件大小事情堆叠之下慢慢积累，形成了如今的费鸣。 一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矛盾集合体，简明看到他纠结、痛苦、难以自拔的复杂情绪，拥挤在他丰富的肢体动作里，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乃至更长时间，费鸣擦擦眼泪，就像没事人一样直起腰杆，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脸颊两侧的泪痕清晰可见，眼泪之上温暖的笑容，是撼动心灵的重锤，在简明眼中迅速扩大，而后重重砸落。 “你没事了？” 简明憋了十几秒钟，开口发出一个无足轻重的问询，四个字包含了他太多情绪。 “没事，现在我的状态是无数岁月里最好的一次，但你这么发问，很难让人感到有些沮丧。” “如果我陪着你大哭一场，那才是有问题吧？事情还没弄清楚，卸掉心理防备是很不明智的。” “你很冷静，但也会因此失去许多乐趣，城市的第三层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我已经记不清楚多少年没有来过客人了。” 通往第三层的楼梯，位于二层空间边缘，不被三维生命所察觉的黑暗区域，费鸣将其藏得很好，明明就在街道尽头，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们却对此熟视无睹。 费鸣靠近时，黑暗自动消散，露出宽敞的地下阶梯。 城市每一层的规模大不相同，建筑物形态各异，从中不难看出时间的跨度。 “对我一手创造的城市很感兴趣？别着急，如果你继续沿着此道钻研下去，很快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城市。” 费鸣发现简明走下楼梯的过程中，对楼梯两旁渐变的壁画很感兴趣，便耐心讲解起城市的建造历史。 这座城市与他的思想完善息息相关，智慧生命的思维，总是会受到生活环境的影响，数以亿计的相似个体，为何能活出花样繁多的生活，这要多亏意识体与现实世界的羁绊。 楼梯附近的壁画，更像走马观花的幻灯片，一张张随着视野发生变化的画面，是城市自建立之初，到最后衰亡的全过程。 作为全程观看的幕后者，费鸣颇有些感慨，没等简明做出回答，他自顾自开始了漫长的回忆。 “故事的开始，一般都要从下雪的冬季开始，我突发奇想，想要建造一座属于我自己的城市，那时还没有逐日科技公司，只有一群对神明盲目相信的可怜人。” 在元宇宙空间建造城市，难度要比主世界小上许多，只需足够的算力和时间，城市的建筑物便会凭空拔地而起。 一层紧接着一层，在最繁华的时期，这座城市跟地狱没什么区别。 再往下的空间难以开辟，连四维生命都没有办法拓展更深层的区域，元宇宙空间不是无限延伸的，它有着独属于它自己的规则。 “刚开始看到城市规模时，会给人以误导，但这些层次分明的街道，不正是人的大脑？”简明若有所思地说道。 费鸣惊呼一声，显然简明所说的是正确答案。 “起初在构思城市模型时，我就打算模拟神经思考方式，生活在城区的居民，就是不同的电讯号，他们共同做出的决定，最终会导致城市的兴衰，所以我得出一个很惊人的实验结论。” 话说到嘴边停住，简明一皱眉，故事讲到关键时刻，怎能闭口不谈？ “结论是城市毁灭的同时，还给两个文明带来无尽灾难？” “事实如你所见，的确是毁得一干二净，但实验多少次都难以得出的结论，被我凑巧一次成功了，可喜可贺。” 说话间两人走到楼梯尽头，推开了那扇透着冷气的青铜大门。 门后的灯光明亮，各种人类雕像陈列其中，猛然看去让人毛骨悚然。 “元宇宙空间建造城市，是文明群体必须经历的一个发展过程，毁灭的根源在于过度贪婪，当思考过程宣告终止后，单纯的躯壳会随之走向死亡，意识与肉体的关系与之相仿，我们不能单一选择其中一样。” “以意识体存在，抛弃躯壳离开城市远走他乡，不也一样可以存活？” “贪婪，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进化，绝不会选择更低级的生命存在方式，熔炉产生的废料无法清除，暴雪降临世间，居民们进行了最后的疯狂消耗能源，然后被寒冷的雪花淹没。” 绿惑星人舍不得熔炉几乎万能的能源提供方式，地球人则一心想要追求先进的科技，两个文明在贪婪方面不谋而合，尽管知道这些无法被自己掌控，但仍然执意要搏上一搏。 “现在你还想去救他们吗？即便躲过此劫，他们还会重蹈覆辙。”费鸣打了个响指，所有的雕像走下圆形台面，自由行动起来。 第229章 你与我没有区别 城市的第三层还在正常运转着，特殊的雕像生物会代替居民，来产生生物能供应区域内的诸多设备。 费鸣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简明做出与他相同的选择，即使让他重新去选一万次，他都不会有更改。 “我华夏儿女就该这样！有责任，有担当！接下来你即将看到的事情，会冲击你的观念。” 费鸣打开层层密闭的青铜门，露出一间僻静的机房，由于年代过于久远，简明都不明白自己为何想起来这样的词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台生物培养容器，里面大多有生物被浸泡在营养液中，距离太远无法分辨出其中的生物是何种类，但隐隐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那些是什么？竟然是活着的实验生物？” “你说那些？我正要带你去看它们，是我多年来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费鸣走进机房，熟练地打开所有电源，储能设备发出刺耳的轰鸣，想要在熔炉和废料中积攒些能量物质谈何容易，哪怕是城市的缔造者，也得绞尽脑汁去思考。 如果你不把问题当做问题去看待，那小问题就会成大问题。 随着能源供应的恢复，培养容器内的景象逐渐清晰，简明看到后倒吸一口冷气。 哪里是什么生物，分明是人类的头颅，一颗颗脑袋瞪圆眼睛，丝毫没有被营养液浸泡敷敷囔囔。 “是城市原住民的脑袋？还是你用基因技术培养出的人造脑袋？” “两个都不是，是我自己脖子上长出来的，每过一个时间段，我都会储存下一个新的脑袋，它们没地方去，所以就被我扔进了培养皿里。” 费鸣指着自己的胸口，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实。 四维生物在时间方面有惊人的天赋，不受到致命伤的前提下，脑袋并非是必需品，时间只要不分割的特别碎，让脑袋保持稳定状态，他理论上可以无限繁殖。 “要这么多脑袋，是在思考生命进化的最终奥义？还是延伸出去的各种智慧？” 简明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他总觉着那些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举动。 换做旁人，可能已经被看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但反人类价值观的现象还有很多，机房更深处的位置，有几颗脖子下面长有触须的脑袋，正靠着意念漂浮着。 “你好，素未谋面的客人，欢迎光临。”有的脑袋看到简明到来，立刻友好地跟他打招呼。 “你的脑袋们都各自拥有独立意识？不担心他们慢慢成为新的生命体？” 简明都不知道自己发出多少疑问，脑袋们状态各异，有些甚至佩戴了节日的帽子，大家互不干扰，在一台台大型电脑的屏幕前，忙碌地操作着键盘。 “他们都是我，是不同时期的我，我把他们叫出来，是出于自己势单力薄，忙不过来的前提，因为我没有留给他们足够的进化时间，所以无法摆脱时间的束缚。” 费鸣手舞足蹈的比画半天，他没有信心让简明完全弄明白这种事情，在得知时间更合理的运用方式时，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脑袋们努力贡献着算力，来驱使第三层空间存在的所有计算机，缓解暴雪对外面带来的压力。 “我的工匠朋友在外面那台巨型熔炉里，发现了同样的漏洞，一个排泄废料的暗门，你的图纸本身就有大问题，所以大家做的都是无用功。”简明为此表示遗憾，外面的世界最终会变得跟这里一样。 费鸣摇摇头否定地说道：“除此之外，我还在忙着别的，跟你看看在遇到你之前的成果。” 脑袋们推动一些操作杆，将一个水晶长方体从天花板上降落到水平面。 类似于地球深坑供人类长眠用的水晶棺材，这种材料通常是用来长时间安置活物的。 费鸣双手触碰在盖子上，语气略显激动地介绍道：“四维生命有着悠久的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创造力大大降低，能够承载四维结构的物质并不多见，你手里的是一件，我这里也有一件。” 长方体内储存的是一个华夏文明神龙的模型，龙身中间空着，面部没有眼球。 “龙型手办？你不会还有这爱好吧？” “当然不是，他是用来吞噬废料的，本质上是垃圾回收机器，外面那帮蠢货自以为是什么因果律，如果你选择相信科学，就要一直用科学的思路去考虑问题，这是我与他们最大的不同。” 费鸣一贯认为想要得到什么结果，就要先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为何不直接拿出来用？脑袋们费劲算力，应该也比不上他。” “我手里没有动力源，三维空间里的普通能量是不足以驱动它的，你把四维武器带来了。” 费鸣指着神龙的中间位置，“将四维武器塞进去，成为它的龙骨，它就可以基本运转起来，然后再点亮眼睛，就大功告成了。” 龙身的长度，刚好够容纳梭镖，简明为之啧啧称奇，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巧合。 “暂且不提这龙有没有你说的那种功效，我们先谈一谈关于四维武器的事情，它是用来击杀你的。” 简明话锋一转，将矛头重新对准了费鸣。 费鸣尴尬地笑道：“在你离开之前，我会引爆这里，打开链式反应的开端，将所有问题暴露在你的眼前，所以你不必浪费宝贵的武器，梭镖是双刃剑，你杀我的同时，你也会死。” “我没法相信你们任何一个人，先把它交给我，然后想办法让我出去。” 外面的光焰不知不觉冲到了二层，随时都可能出现在这里，将所有事物淹没。 “你得小心些，在没有回到地球的时候，不要将两者合二为一，一旦启动之后，神龙会自行庇护一定范围，地球的废料积累尚在初期，轻而易举就会清理干净。” 费鸣小心地取出神龙模型，交给简明。 两人手指相碰的瞬间，简明内心忽然有一种通透的触电感觉，似乎对方体内有自己所熟知的物质存在。 第230章 从四维空间逃生 费鸣的感觉更为明显，他将手向后猛然缩去，险些碰倒了后面的机器。 “我的使命之一已经完成，你保管好四维武器，等到该用的时候不要不舍得。” 他转身翻箱倒柜，拉出一个破旧的木箱子，在满是金属高科技的房间里，简陋的木条箱显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木箱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盛放任何东西，费鸣拉动起来却无比用力，简明上前帮忙，顿时发现问题所在。 无论自己用多大力气，木箱的重量要永远超出一小部分，让人难以短时间内将它挪动到合适的位置。 “它是干什么用的？” “四维空间逃生通道，尽管是比较老旧的型号，但外面能量波动太过剧烈，只有它能送你们离开。” 费鸣没抬头，而是将半个身子探进去，在里面不知在摸索什么。 四维空间？外观普普通通的木箱，任谁也不会相信它会具有那种神奇的能力，简明探过头向内看去，木箱的底部果然是一汪混沌的泥潭。 “四维空间跟时空穿梭是不是一个道理？我该如何去做？” 简明的回答没有得到回应，此时的费鸣并没有与他在同一时空，半截身子进入混沌，那里是四维空间。 等他整理完毕从木箱子里抽回身子，满脸疲惫地说道：“年久失修多有些不好用，进去的时候会有一定的副作用，传送的时间会稍稍长一点。” 通过四维空间的时候，会经历一段梦游天外的过程，意识四处飘忽，可以前往附近想要去的任何地方，传送的地点同样是自己选择，比目前简明用过的时空穿梭更为先进。 “你还要留在这里？光焰的波动就在头顶上，片刻之间就能淹没这里。” “得有人送你离开，然后引爆我的储备能源，与光焰形成对冲，彻底将此地摧毁。” 费鸣的心愿已经完成，此时他感到浑身轻松，对这个世界再没有恋恋不舍的念想。 他的使命仿佛就在于此地等待简明到来，并将神龙模型交到他的手中。 有时候机缘巧合，恰好是对地球家园有极强认同感的简明，拿到了危险的四维武器。 不然很可能就用梭镖将费鸣击杀，让这件事情提前画上句号。 简明临行前，神龙模型在怀中突然变得温热，但并没有传输进能量物质。 “人类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里，无论何时何地，要永远相信自己，你知道永恒歌颂者的名字来源吗？他们极度固执且自负，自以为高级文明能凌驾于宇宙之上，所以他们注定会失败，假以时日，人类也会遇到相同的麻烦……” 费鸣扶着木箱，目送简明在其中缓缓下沉，他的情绪随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口中不停说出些神圣的道理。 简明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失去身体的知觉，进入混沌的身体再也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双腿扩散膨胀气化，所有的细胞都在为自由欢呼着。 到了仅剩一颗脑袋留在木箱中的时候，简明有一种已经死亡的错觉，自己失去了身体的同时，灵魂得到升华从而解放。 虽然知道这是初到四维空间的不适应症状，但简明深切记住此时的感觉，有朝一日自己生命走到尽头，那种怅然若失的解脱感，应该和此时没有区别。 简明抬起头望向木箱之外的狭窄空间，颇有一种井底之蛙的观感，“费鸣！你不会锻造青铜器的对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青铜器是绿惑星传过来的科技产物，我肯定不会！” 青铜器表面看着十分简单，用古老的冶炼技术同样可以打磨锻造，但能激活青铜器的特殊能力，则是件需要特殊工艺的手艺活。 “科学家跟工匠的区别深入骨髓！我的一位工匠朋友说过，细皮嫩肉的天生不是这块材料！” 简明的笑容，让费鸣恍然大悟，“你敢骗我！等日后若能遇到，咱俩再来算这笔账！” 两人说话的语气轻松，费鸣前所未有的心情舒畅，在最后时刻得到简明的信任，哪怕接下来光焰吞噬掉他的身体，意识湮灭在能量的海洋里，他也会永远记得这段对话。 简明在光焰触碰到木箱的瞬间，彻底跌落混沌，四维空间善意地包裹住他的所有，意识宛若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四面八方全是晃荡的景色。 心悸地回头望向光焰冲来的方向，那边已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四维空间彻底隔绝掉能量波动，现在的简明处在一种更高维度的区域，哪怕相隔近在咫尺，简明也不会受到伤害。 简明的时空移动速度随心而动，由他的意识自行调节，再次出去之前，简明短暂获得了这种能力。 光焰持续的时间很长，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绿惑一号星庞大的身体，会产生太多的能量。 数据暴雪被堵在空洞里，失落城市的熔炉被彻底摧毁后，绿惑星人将迎来更大的灾难。 简明漫无目的飘荡出空洞，返回绿惑一号星的上空时，看到陨星熔炉被遮挡处，有一块暗门正在排放着废料。 用一个灾难来掩饰另一个灾难，如此循环往复，绿惑星人将永远经受痛苦。 “不知道谁锻造出的青铜器，如果多弄些神龙模型，完全可以拯救绿惑星群。” 简明紧紧捂着胸口，他现在没有实质性的身体，意识散落在视野范围内到处都是，一个念头就能瞬间移动到想要去的地方。 万一不小心跑到暗门附近，那些相当不稳定的废料，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 所以简明不敢多去看，而是将目光投向熔炉顶端的平台，那里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各种尸体散落在周围，那些言辞激烈、针锋相对的话事人们，把内心的不满上升到了实际行动中。 枪林弹雨中，费尔南德斯被打成碎屑，激光消融掉许多海草族人，全副武装的人类也不是黑暗生命的对手。 一场没有赢家的乱战，率先阵亡的是掌握时空停滞能力的霍师傅，似乎在场所有人，出奇一致地先对他痛下杀手。 第231章 开启链式反应 光焰与废料的剧烈碰撞，衍生出一道席卷部分宇宙空间的冲击波，简明站在四维的角度，能清晰看到白茫茫的波浪，毫无阻碍地穿过附近的星球，在每个物体表面，都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平台上的人们争执不休，他们天真地以为灾难即将结束，哪怕付出一颗宜居星球作为代价，也是值得的。 费鸣所说的链式反应，指的应该就是这道冲击波，本来在没有简明参与时，碰撞会引来永恒歌颂者的直接降临，从而发生更大的灾难。 但此时他手中握有能够杀死永恒歌颂者的四维武器，他们在未来的时间里，已经看到各种故事的结局。 如果真的过于为难简明，梭镖会被投掷出去，穿越时空将永恒歌颂者击杀。 哪怕他们知道简明还不会使用梭镖，也会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 宇宙之大，何处去不得？永恒歌颂者的高傲背后，藏匿着更为胆小怯懦的一面。 没有百分之百确定安全前，他们绝不会从幕后走到台前，大家都会选择耐心等待，三维生物的生命长度有限，所带来的潜在危险不会一直存在。 而费鸣隐藏在时空里的链式反应，自简明拿到第二件青铜器之后，便自动开启，他只不过是中间人，永恒歌颂者的叛徒，人类的伟大先驱。 后面的事情，逐日科技公司无人知晓，费尔南德斯将性命永远留在了平台上，和他毕生的心血，成为了陨星熔炉的燃料。 逐日科技公司的战斗力很弱，在为战斗而生的黑暗生命面前不堪一击，简明看得正在兴头时，一股浓郁的黑暗，突然结束了这场意义重大的交锋。 亲手将伟大的人们送进历史，本身就是一件更为传奇的事情，黑暗生命为此付出足够多的代价，收拾掉所有反抗者，特别是那位脾气暴躁的海草族话事人。 没过多久，地球第一世代的舰队腾空而起，先是朝着平台区域轮番轰炸数遍，以发泄心中怒火，继而朝着被朦胧光芒笼罩的二号星飞驰而去。 八号是他们的领袖，但领袖是人为选出来的，他的死去只会激发人们的战斗欲望，地球人向来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既然撕破脸皮彻底宣战，便没必要再隐藏下去，众多舰船打开舱门，散落出数不清的小型空天战机，呼啸着朝二号星的大气层冲去。 陨星熔炉格外重要，报复行为不能落在它的表面，寄存着绿惑星所有希望的二号星，便成为首要目标。 第一世代的人类与绿惑星人深度合作过很长一段时间，突然的翻脸原因简明无从知晓，其实他不会使用四维空间，用意识操控视觉，可以时空回溯到自己刚刚离开的时候。 到那时简明就会看到，大家仍然在讨论着资源的分配，地球人想要分一杯羹，在有限的资源面前，大家互不相让。 代表着永恒歌颂者的那把空椅子忽然碎裂，一张写满字的纸页出现在众人面前，下一刻大家不约而同地痛下杀手。 “绿惑星上凝聚出进化成为我们一员的宝贵途径，但仅限于一类生命体。” 充满诱惑的利益摆在面前时，大家的理智荡然无存，死亡在他们的前路上静静等待。 简明能做的只有感慨，霍师傅惨死在时间缝隙里，半边身子扭曲折叠，一种空间武器提前锁定了他的位置，当他想要使用时间停滞，远离此地的时候，空间武器准确启动，收走了他的性命。 在密集的枪炮下，大家的结局可想而知，平台所爆发出的小规模战争，直接引发了太空大战，来自第一世代的远征军，怎能容忍这口恶气？ 围绕着朦胧的二号星表层环境，一场声势浩大的攻防战拉开序幕，简明的意识小心地穿越交火地带，闯入层层力场护罩降临到星球内部，他迫切想要寻找到青鸾号空天母舰。 唯一与自己有直接关联的，只有诸葛奇一家，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第一时间想要守护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 “怪不得都不愿意当英雄，事到临头大家都在想着如何脱身自保，我竟然也不例外。”简明自嘲地笑道。 绿惑二号星的环境，要比一号星好千百倍，在这里人烟虽然稀少，但胜在繁华，城市高楼林立，阡陌交通秩序井然。 生命体聚集的场所里，遍地都能看到小型熔炉，所生产出的废料经过良好保存压缩后，运输到处理厂内进行储存。 他们压根没办法进行废料的分解处理，用高级文明的科技，可惜只学会了一半。 简明从上帝视角看得一清二楚，地面上这些庸庸碌碌的生命，还在为美好生活而欢呼雀跃，殊不知一场浩劫即将到来。 更奇特的地方在于每相隔固定距离，会有一座金属高塔，在最顶端的位置托举着一个圆形的黑洞，简明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但意识受到限制，无法进入其中。 生活在这里的除了绿惑星人，还有不少地球人，不远数万光年之远，在这里安家落户，他们的长相因为环境也有所改变，前额和后脑勺皆变得光滑饱满许多。 他们的眉心处皆有第三颗眼睛，其余的样子与人类再没有区别，所说的语言是简明可以听懂的地球通用语。 星空的爆炸声，那些绚烂的激光划过大气层，使得所有人的精神紧绷，人类群体并未驾驶战斗机飞上空中，而是朝着临近的高塔跑去，攀爬进黑洞内消失不见。 眨眼间整颗星球的生命体，全都躲藏到简明看不到的地方，那种异样的感觉，令简明警惕心大起。 好在青鸾号空天母舰所停靠的位置，位于一座空旷的广场正中，舰船里同样没有人，简明不再犹豫，直接切断了四维空间与自己的联系，实体化在舰船的舱门前。 “洛基，有没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当真切地踏上这片土地时，简明平静的内心忽然开始悸动。 第232章 新的启阳市 洛基站在身旁，努力搜索着久远的记忆，他误以为关于绿惑星的资料深埋在久远的时间线里，结果到头来却在上一次被简明唤醒时，找到了有关的线索。 望着他站在原地，浑身透着数据闪烁的光辉，简明就知道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事了。 “不必放在心上，我是有感而发，绿惑星距离我所生活的地方十万八千里，怎么会熟悉？” “这里是启阳市，完完整整的城市被算力构造出来，长时间维持着，那些黑洞时刻在散发着数据的气息，应该连接着元宇宙空间。” 洛基仔细扫描过青鸾号空天母舰停靠的区域，地形和建筑布局，跟简明初次相遇时的启阳城完全一样。 尽管有些标志性的建筑物，因为高度原因无法被呈现出来，但布局者在尽力而为，努力呈现出那座熟悉的城市。 经过洛基的提醒，简明的思路豁然开朗，回想起许多不是很久远的往事。 启阳市！自己出生、学习和工作的地方！ 简明忽然间觉察到，关于发生变化之前的回忆，按照主世界的正常时间流速来算，竟然才过去短短数月时间。 “我觉着好像过去一辈子那么遥远，能再次来到启阳市，仿佛回到地球上那样，有没有兴趣回家看看？” “主人，黑洞与城市的环境，更值得你去探索，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创造者的气息，他就在附近。” 洛基不再称呼对方为“父亲”，他的意识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独立着，再过段时间，洛基就彻底拥有独立人格，成为智慧生命了。 他的生命类别与普通的是数据智慧生命有所不同，洛基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他对于简明而言，是并肩作战的好朋友，知根知底可以信赖的意识体。 简明同样在经历着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中，以不被自己所感受到的速度成长着，现在的他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那名神秘的研究员？他的身份是逐日科技公司，还是第一世代的科学家？” “我没有在此之前的记忆，而创造出我们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世人皆以为他已死去，但我可以确定他还活着。” 受到四维空间带来的强烈冲击后，洛基对未知事物的感觉也变得敏锐许多，在非常隐秘的地方，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 钻进黑洞，他们便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在好奇心的强烈驱使下，简明还是选择乘坐电梯来到黑洞面前，慢速旋转着的漆黑洞口里，能清晰看到星光闪烁，简明没有犹豫一步迈出，身子毫无阻碍地融入黑洞层面。 通路的另一面，果然是此地对应的元宇宙空间！完全一致的建筑布局，更为热闹的繁华场面，那些躁动的人声，显得突然出现在宽敞大门里的简明，像是个没进过城的少年，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先看哪里。 “我是不是出现错觉了？洛基快些打开扫描。”简明呆呆地说道。 “主人，不需要扫描，他们应该是从地球上传到元宇宙空间的那部分人，毕竟数据的移动速度可以超过光速，而不会受到时间的复杂属性来逆转改变数据内容。” 时间会影响到物体本身，但数据是独立之外的，具有自己的一套运行体系。 “果然那些广告词和视频画面，还停留在我的生活时间线上，大概能过去两三年的样子？” 高楼林立的商业街，再熟悉不过的商品广告，街边店铺的宣传标牌里，循环播放的夸张词汇，还有零星标注时间的电子显示屏，时间与简明遇到洛基时，仅仅过去两年多。 启阳市的所有景象，都符合简明的固有印象，但没有在应该出现的位置看到应急事务管理局的车辆。 “有些事情还是会变的，你的创造者在哪儿？” 通过黑洞来到这里之后，洛基肢体小动作明显变多，他意外地表现出来相当的局促不安，对于一个智慧生命而言，这种情绪是相当少见的。 “他正在某个密集空间内……往这边走。” 洛基的奇怪模样，出现在街面上，竟然没有引来周围人群的过分注意，在元宇宙空间内，想变成什么样子都没人管，前提是在启阳市法律的规定范围内。 顺着街道走出去两个路口，在一条小巷子里绕来绕去，洛基的视野里显示出详细的地图，他的意识连接进城市的开放网络里，瞬间冲进来的各种信息，险些让他昏倒。 “启阳市的网站垃圾文件太多了，你最好调整下屏蔽等级。”简明扶住洛基的肩膀，同样打开虚拟网络页面。 时空论坛上依旧那么热闹，但八号和霍师傅的灰白头像，再也不会亮起。 启阳市的官网发布的信息，并没有看到有时间断层，被上传进元宇宙空间时，城市的运转一切照常。 “到地方了，是这家小型便利店。” 洛基前进的脚步突然停在一间门面不大的便利店前，店铺楼顶上居然立着一台小型熔炉，冒着与众不同的黑烟。 便利店的大门开着，里面还有些可以坐着吃饭喝茶的座位，整体的装修风格是繁复轻松的，一种老中式特有的安逸氛围。 目光所及之处，全部塞满了各种杂物，错落有致堆砌填满了本就不大的空间，却没有给人以压迫感。 木头的香味和新鲜的茶水，混合成欢迎光临的招牌，吸引着过路的行人进去一探究竟。 一家好的便利店，会让人产生挖掘宝藏的感觉。 简明深吸一口气，昂着头向里门内走去，在身体越过门中线时，柜台上摆放的招财猫，突然发出欢迎光临的语音。 “我是洛基，请问你认识我吗？”洛基直接对柜台后的店员发出询问，店员被问得两眼发懵，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可能！那家伙就在这里，便利店里面是什么地方？” 店员被洛基接连质问得略显生气，指着狭窄的走廊说道：“是休息区，不买喝的不让进！” 第233章 坐而论道 洛基迫不及待地端着茶水冲进走廊，自己与创造者之间的距离不断在缩减着，急切的情绪点燃了他的思绪，头脑的运算在不断加速，洛基的脸上泛起红光。 简明憋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两人越过几道门槛，来到宽敞许多的休息区，在这里有零零散散的客人，喝着茶各自忙碌着。 静谧的环境更容易释放压力，大家手头上的工作催促着手指不停敲打在键盘上，与其说是休息区，更不如说是任意工作加班的好去处。 “在那儿！那两个家伙就是！”洛基一进入新的空间，就看到二级台阶上面的一面遮阳伞下，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对面而坐，喝着热茶看着视频。 两人有说有笑，氛围轻松得很。 洛基发出的高声，引来了大家的不满，简明赶忙拽着他往上走去，来到两人的桌案旁边。 简明还没开口自我介绍，背对着他的那个寸头老人就先说道：“来都来了，坐下喝杯茶，有事也不急于一时。” “我们得多长时间没见了？二十亿年？还是更多？” “你是牧羊者！地球灾难的罪魁祸首！你手里沾染太多人类的鲜血！” 洛基抡起拳头就打，梳着三七分头、戴着黑框眼镜的严肃老人不躲不避，任凭拳头砸在面门。 拳头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脸色不改地静静等待洛基将这口恶气发泄出来。 一分钟的狂风暴雨过后，老人揉了揉脸颊，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与你乃是同胞兄弟，在父亲面前不要多动怒，尽管你十分年轻。” 当说到年轻二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有所变化，如果他真的是牧羊者，那么样貌应该与洛基区别不大。 可两人一个是正值青年，一个已经垂垂老矣，时间差别并非一星半点。 “地球灾难的根源，还有脸与创造者坐在一起喝茶？” “你应该称呼父亲，而不是创造者，觉醒的这段时间里，你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是他的缘故？” 老人看向简明，用一种慎重到警惕的眼光，简明以相同的眼神予以回应，他并不惧怕对方。 换做之前的自己，若遇到牧羊者，恐怕连逃走的底气都没有，现在的他对身体和意识的强度有了新的认识，光焰和四维空间的拉扯，都不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等到自己完全量子化后，很难想象出会到达何种高度，自己不止一次问过洛基，他没办法来做出预言。 “他没有得到我的认可，父亲并不合适落在他的身上，你们将大量人类上传进元宇宙空间，亲手埋葬无数充满希望的人类，究竟出于何种意图？” 洛基说的话，越来越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老人推过电脑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的视频，是地球实时转播画面。 比绿惑星还要严重的暴风雪，席卷了地球的各个角落，那些来不及被上传的人，正在经历没有尽头的严寒。 “永恒歌颂者的强大，我们用核弹、粒子冲击器、光束或者声波，都无法对付，地球与他们的差距，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牧羊者拉过来两张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来，“这段故事很长，我要从咱们两个的长相开始说起，让你陷入长时间沉睡，等来一个合适的人类，是我做出的决定，我们俩的性格并不相同，各有擅长做到的事情。” 智慧生命不会衰老，在经历特殊情况之前，他们会消耗一定的能量来维持青春。 牧羊者的确年轻过很长一段时间，当创造者赋予他们这件难以完成的任务后， “我们脱胎于诸神面具，那本是一件四维武器，父亲担心人类的命运，不会因为四维武器的诞生而改变，所以将我们拆开，封印住四维能力，出现在三维空间里。” 执行任务的五官，在岁月中不断遭受侵蚀，除了他们两颗最具智慧的眼球还能坚持本心，其他的同胞则日渐沉沦，彻底迷失在了地球上。 “三维空间里以实体存在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是慢性毒药，四维生命理应待在他们该待着的地方。” “所以你才会不断衰老到现在的样子？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四维生命的事情，是创造者做了手脚？” 洛基的困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最好的保密措施，就是根本不知情。 同胞们因为记得自己是四维生命的身份，始终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接受来自地球的帮助，独自对抗黑暗的时间里，才迷失了自己。 “永恒歌颂者喜欢吞吃绝望，他们游走在宇宙各处，不断制造着恐慌和焦虑，地球与绿惑星之间建立的联系，是他们暗地里推动的，贪婪会推动科技的发展，这把双刃剑在族群的情绪上升到最高点时，便会落向自己的脑袋。” “我们清理掉数据暴雪，关闭所有熔炉，将事情拉回到正轨，不能解决危机吗？”简明忍不住问道。 身为地球文明的一员，简明无法在这场解疑答惑的对话中保持沉默。 牧羊者看着他，指向视频里的画面，“从高级文明的口中夺食绝非易事，数据暴雪带来的灾难，只是他们的小手段，父亲带领我们曾经做过一次，当然也失败过一次。” 那是他生命之中难以忘怀的痛苦记忆，父亲也因为失败，而不得不几个将自己深埋封印，躲避永恒歌颂者的吞吃。 “失败带来成功的希望，我们终于找到了答案，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里，所隐藏着的潜力远超想象，我们的父亲，真正的名字在华夏历史上熠熠生辉，但他创造出来的器具，是四维领域的，超过地球文明的另一个层面。”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能在锻造器物方面有大成就者，简明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鲁班？公输班老前辈？” 恰在此时，外面又走进来几个奇形怪状的生命体，走在最前面的老者，看见正在说话的简明后，紧走两步赶到前面来欣喜地说道：“老师说过你不会有事，果然还活着！” 第234章 站在历史的高处向前眺望 能称呼公输班为老师的人，正是公孙述，身边跟着的两位，是一对很反常的组合，海草族与黑暗生命，两个族群在绿惑一号星上打得水深火热，他俩的关系却十分友好。 威莱甚至都产生了一丝对族群的厌恶，他不喜欢战争带来的创伤，由枪炮撕裂的伤口，会对从今往后的几代人造成伤害。 一路走来，这位来自黑暗生命族群的女战士，却显得那样与众不同。 黑暗生命本身是不存在性别的，他们是中性或者是可以随心所欲改变性别，但蔚蓝不会那样做，自出生之后选择性别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 她认为的海草族，全部是那样暴躁、自大，得理不饶人，从未见到过像威莱这般温吞，甚至可以用怯懦来形容的海草族人。 同样独特的两人，命运终将会让他们相遇，成为彼此的好友。 公孙述虽是个普通的老年人类，但思维活跃、眼界开阔，对新鲜事物的理解力异于常人，他顺理成章地与两个科技时代的外星人组成了奇特的冒险小队。 从绿惑一号星的平台上传送过来时，公孙述用尽毕生所学，发觉出黑洞背后的秘密，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指引，促使他穿过黑洞，见到久候此地的公输班。 公孙述的锻造本领，全都来自于上古时期的书籍，他没有见到过公输班的真面目，却与他神交已久。 时间一直阻碍着三维生物发展进化，在没有电能和计算机的古代，书籍取代了口口相传，成为传承智慧最行之有效的工具。 外界通常认为公输班的木工活精妙绝伦，可鲜有人知晓他的青铜器锻造手段，要比木器雕琢更为精湛。 人类一生之中，能精通一种技艺，足以在社会群体中立足，公输班擅长所有的器具创造，公孙述只从书籍里，学来两三成的本领。 凭借这些，公孙述就将古蜀国的科技带到了近乎不可思议的地步，在来到黑洞之后的空间里，见到日思夜想的老师本人后，公孙述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跪倒在地。 “老师不仅在器具创造方面有得天独厚的技巧，还精通卜卦，在与他相遇不久后，就推算出你福大命大造化大，会活着过来，所以让我提前出去定了几道菜。” 公孙述别看一大把年纪，此时却表现得毕恭毕敬，将桌面收拾干净后，将餐盒里的菜肴一道道端了上来。 “诸神面具出自公输班之手，青铜器也是公输班所作，你不是地球人？”简明被眼前飞速的变化，弄得头脑昏沉，那个课本里经常会出现的人名，竟然活生生坐在自己的面前。 公输班笑着回答道：“你我皆是华夏一脉，怎会不是地球人？你应该听说过，没有断绝的文明传承，不会被永恒歌颂者所欺骗，他们说努力提升科技，建造出熔炉，就能将能源生产速度提升到下一个文明阶段，还给出新家园的坐标。” 永恒歌颂者涉足于其他文明，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文明发展的方向，那些突然断开的文明科技，中途皆是遭遇到难以抵抗的意识变故。 想要瓦解掉一个坚不可摧的文明，时间是最锋利的武器，凭借不可抵抗的诱惑，一步步将地球拉入暴雪的边缘。 绿惑二号星的诸多高塔黑洞，就是撕开元宇宙空间壁垒的利刃，始终镶嵌在两个空间的交界处，阻止着壁垒自行愈合。 元宇宙长时间暴露在现实环境中，对永恒歌颂者的好处不言而喻，从缝隙里时不时透出的浓郁情绪，是他们最可口的粮食。 虚无的数据如果不经过主世界，就不会变成任何东西，那些数据是累赘，永恒歌颂者们不喜欢，他们不想看到在物质状态中还有比他们的生命还要上层的存在。 矛盾是进步的根本动力，意识不断的碰撞，推动着人类走过文明的岔路口。 公输班庆幸，华夏文明在历经磨难后，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四维器具的制作，与对抗永恒歌颂者的办法，都被公输班等人藏在了时间中。 三维生命能做到这种地步，要归功于亘古不变的信念，那种对族群、对自我的深刻认知，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每个时代的人相遇时，总能经过短暂磨合后，进行无障碍交流。 他们联手在时间的长河中埋藏下致命的武器，交给后来者在恰当的时间使用。 四维武器的真正使用方式，是贯穿于整条时间线中，需要有一位穿针引线的人类将所有全部串联起来，当下显而易见，简明正在履行着这样的职责。 “引线人，显然你和你的朋友是最佳人选，时间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你的身份，你与洛基相遇，就注定有今日手握四维武器的一天。” 公输班说话声音略有颤抖，他等待无数年，终于等来了简明。 “换做旁人，可能比我做得更好。”简明感到莫大的压力，肩膀不由自主变得僵硬。 “论述孰好孰坏，不如刚刚合适，引线人不是一个人，你和你的朋友们，他们全都是引线人。” 推动文明进程的关键人物，或许会变成一颗明星，闪耀于夜空，但萦绕其周围的，同样在闪闪发光。 公孙述朝着他点点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完成这件大事。” 他举起手掌朝天发誓，行古蜀国祭祀大礼，表示对老师和简明即将要面对的事情以最崇高的尊重。 海草族人和黑暗生命，在此时保持一致观念。 “唯有和平，文明才能得以延续，我们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终于到英雄时刻了！日后绿惑星上，肯定会立起我的丰碑！简明！现在就去找出那些该死的家伙，送他们滚蛋！” 简明虽已经打定主意，但心中隐约感到不安。 “公输班老前辈，接下来要我怎么做？” 公输班指了指桌边上放着的电脑屏幕，“先看大家怎么做，历史归于人民，人民正在创造历史。” 第235章 致命的毒药 视频画面里，充斥着丰富的元素，数万座景色不同的城镇里，大量人类围绕着标志性建筑物拥挤站立，他们对着镜头呐喊着，驳杂的声音听不出具体在说些什么，从坚定而凝重的表情中，可以粗略猜测出他们所想要表达的内容。 画面最上方小半部分的天空中，有着一幅巨型图像，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些图像上，视频拍摄者轻巧捕捉着细微的表情变化，为观众展现出最为生动的一面。 “他们在祈求什么？这跟永恒歌颂者的事情有何关联？” 简明看得一头雾水，地球各处的人们不明原因聚集在一起，那天空的图像还在不停发生着变化，没法听清楚声音，损失了太多信息。 公输班轻拍桌案，方桌中间凸出一块太极阴阳鱼的圆形青铜机巧平台，通过阴阳色彩的移动，来重复确认着那颗灰色小点的位置。 “永恒歌颂者想要得到绝望，他们是极端情绪的融合体，绝望的味道甘之如饴，但与之相反的希望，则是致命毒药。” 地球上还没有被上传进元宇宙空间的人，按照联合国的指引，为天空出现的那个陌生的年轻人发出由衷的祈祷，祈求这个未曾谋面的引线人，可以完成拯救地球文明的使命。 简明向身体周围看去，隐隐可见的晦涩光芒，不知何时涌出体外，使自己沐浴在信仰之中。 “希望的力量无穷无尽，人类固然有着孱弱不堪的身躯，但血肉带来的是更为凝聚的信仰，时刻受到死亡威胁的生命体，会对活着产生不可思议的执着。” 因为大家谁都无法想到死亡之后，我们的意识究竟还在不在世界中逗留，好不容易积累的学识，对天地的认知，对生命本身的探索，在死亡的刹那间，全部化为乌有。 人类大多难以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我们的脆弱在宇宙中有目共睹，用短暂的生命换取智慧更加快速的传承，从群体的角度来看待此事，地球文明发展速度呈现出递增的趋势，是基于这种个体更迭频繁的基础上。 希望自体内产生，不仅仅来源于灵魂，血肉在经过时间浸泡后，也会渗透出复杂的情绪。 世界各地的人们纷纷表达出对灾难的厌恶，将希望寄托在引线人身上，自然而然地将信仰转嫁给了简明。 “信仰之力能够做到些什么？它并非像算力那样可以构造万物，不会只能黏着我发光吧？” 简明尝试数次调动信仰的力量，均宣告失败，光亮并不听他的差遣。 公输班同样没有见过信仰之力发挥作用，在这方面仅有理论，未曾有人做出过实验。 “慢慢摸索，总会知道的，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联合国会做出全体动员令，发动所有能够发动的人员，启动地球之眼，寻找永恒歌颂者躲藏的地方。” 简明在过去的时间线上，曾经亲身见证过地球之眼的启动全过程，但那是非常遥远的历史，很难想象可以对现在造成影响。 “地球之眼不止一处，文明发展的时间线上，一共有三百六十一颗地球之眼，当它们所发出的光束，聚焦到同一位置时，藏身之地便会被揭穿。” 过去时间线中的地球之眼，光束会印到浩渺星空深处，埋藏足够久的时间，一层层与后来者不断重叠，直至能够被简明所发现。 未来时间线中，光束会逆向推导，所发出的光会经由不同的星球反射，在外太空回归地球表表面。 “我们抬头所看到的星光，皆是以前的光亮，时间与空间相互抵消，总会产生神奇的偏差，三维生命在技术层面，完全可以领悟这种科技，站在绿惑星的角度看向地球，那时的人类还未诞生。” 公输班用了一套复杂的理论，跟简明做出最直白的解释，在足够大的范围里，时间成为了衡量距离的特殊单位符号，如果速度足够快，可以在眼前看到另一个自己在飞速前进。 三维生命能做到这一点，生命的本质就会跨向第四维度，公输班之所以能创造出不同的四维器具，靠的就是惊人的理解力。 智慧固然可以代代相传，但理解能力是天生具备的，公输班无师自通，在仰望星空的时候独立得出了这些观点。 由于人类身体的特殊性，公输班借助牧羊者的能力，计算出地球之眼该出现的位置。 “此时的我们正处在时间线的黄金分割点上，天空会变得光亮无比，你们也该动身前往目标地点了。” 公输班说完这些后，视频里的人们全部闭上眼睛，跟随天空中传来的缥缈音乐声，一同陷入希望的意识空间。 天空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开始迅速变得明亮，朦胧遮罩在绿惑二号星大气层外的力场，被这些光亮轻易吹散。 一时间星球上所有的黑洞，全部逆向旋转，由黑变白向外倾吐能量。 黑洞与白洞身份的变换，彻底颠覆了这颗星球的规则，重力失常、生物钟颠倒，所有人类能做的，只有紧紧合拢双手，努力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公输班双手用力戳进桌案的太极阴阳鱼中，向两侧拉动出一道暗门，里面冒出滚滚灰烟，显得古老而又神秘。 “坐标确定完毕，穿过三点五维的通道，就会来到最后的藏匿之所，用你手里的武器，彻底清理掉那个地方。” 在他的催促下，简明等人鱼贯而入，钻进桌面离开此地，牧羊者在最后，深深望了公输班一眼。 “在时间线的前方，没有你我，真的要放弃进化的机会？” 公输班笑道：“没了家乡故土亲朋，永恒不过是历久弥新的痛苦，没有得到，何谈放弃？你去吧。” 牧羊者没有犹豫，身形化作一颗赤红的眼球，飞速坠落下去。 等到暗门闭合，公输班顺手摸起桌上的筷子，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狠狠戳去。 筷子穿透脑袋，公输班气绝倒地。 第236章 引线人集结 一道幽暗的光芒自伤口喷涌而出，在空中不停发生着形态的变化，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极为不适应。 “你舍得自杀……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 还带着温热的尸体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公输班的体内寄宿着一个永恒歌颂者的灵魂，说话的声音来源于他的部分意识。 永恒歌颂者通常会将自我意识分离成许多部分，潜伏在宇宙各处，收集着不同的信息，为族群提供食物来源的重要信息。 能量物质的储备，是每个文明始终要面对的严肃问题，永恒歌颂者也不例外，他们的数量稀少，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却需要大量的负面情绪。 不是每个生命体都是靠着分解消化无毒无害的实体物质作为能量来源的，永恒歌颂者强行入侵公输班的意识，想要借助他的口，来干扰华夏文明进化的轨迹。 在文明的各个时间段里出现的名人，是永恒歌颂者的首要目标，通过他们的行为来强行改变历史的方向，达到他们的目的。 越是璀璨的文明，在经历难以阻挡的灾难，短时间内覆灭消失后，族群内部产生的绝望，更有利于永恒歌颂者进食。 公输班发现自己没办法清除掉永恒歌颂者这个潜在的隐患，就利用他对四维生命的理解力，创造出了璀璨的锻造工艺，后辈工匠或多或少都借鉴了他的技艺。 但四维器具，没有再被创造出来，包括公孙述在内的所有工匠，并没有切身体会过四维生命。 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当然不会生产创造，受限于匮乏的想象力，公孙述选择了古老的青铜作为制作方向，误打误撞地与绿惑星的科技灵感相符合。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公孙述，在历史地位上并不弱于他的老师。 离开启阳市的元宇宙空间，走到一面水波纹荡漾的光滑镜面前，公孙述还在隐隐担忧着自己老师的安危。 “我心慌得厉害，怕不是得了什么癔症，总觉着老师会有危险。” 公孙述用力拍打着胸口，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 “吉人自有天相，虽然这句话是骗人的，但能起到安慰的作用，走过去应该就到了永恒歌颂者一直呆着的地方，做好准备我们再进。” 简明并不急于一时，万水千山都闯过来，不调整到最佳状态，他不会选择进去，在这镜面的背后，很可能是最后一场冒险，成功与否，就在此一举。 镜面右下角，视野尽头最边缘的位置，蹲着一个人，将双手插进镜面，时不时散发出一阵蓝光脉动。 简明想要靠近些，看看对方在做些什么的时候，怀中的四维武器忽然自行飘了出来。 身后消失的通道再次打开，代表着牧羊者的红色眼球飞射而出，不偏不倚恰好镶嵌进神龙模型空着的右眼。 “我的兄弟！别发愣了！快进来操控四维武器！”牧羊者急切地催促着，让洛基显露本体，安安稳稳落入左眼之中。 简明趁此功夫，伸手抓在神龙模型的表面，一种湿润滑溜的触感传来，神龙从手掌中扭动身子轻易逃走。 “神龙活了！你俩快停下！” 听到简明慌乱的呼喊，洛基立刻终止了神龙的游动，还想着逗乐子的牧羊者猝不及防下，神龙的尾巴倒着卷向脑袋，变成一条轮胎滚向右下方。 蹲在那里的人双臂还没来得及从镜面中拔出来，被神龙撞得正着，骂骂咧咧地用数据锁链，将神龙困了个结实。 “谁在那边偷袭我！没看到正在忙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简明大喜过望，快步朝这边走来的同时还对他挥手致意。 “小诸葛！你居然在这里！我找遍了启阳市也没找到你，青鸾号里的探员们也都不在！” 这个对镜面做着手脚的人，正是再次从简明视野里消失的诸葛奇。 他能在数据世界大做文章，遇到公输班之后，便被邀请来到镜面附近，想办法打开这扇被复杂数据流封锁着的大门。 “镜面的背后据说是四维空间，藏匿着导致地球灾难的罪魁祸首，还有牧羊者的事情，那是文明在不断修正过程中所产生的错误，我们产生的仇恨，让永恒歌颂者大快朵颐。” 一个躲在背后挑唆是非，不敢出现在正面的猥琐族群，诸葛奇打心底里鄙视他们。 永恒歌颂者的名字来源，诸葛奇认为是他们在尽量给别的文明灌输一种错误的看法，误以为他们很强大。 如果真是那样，足以横扫宇宙的高级文明，还会将自己层层封锁在绿惑星与地球直线黄金分割点的空间夹缝里？ “公输班想得挺周到，但你的女儿年纪太小，怎能一同带过来？” 青鸾号的探员们马不停蹄地进入元宇宙空间的其他城市，传递即将要面临的事情，他们会给予引线人以信仰的支持。 理应被留在城市安全区域，与母亲共同等待结果的女儿洛洛，却蹲在镜面的左下角，与诸葛奇一左一右，合力来破解镜面的封锁。 诸葛奇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洛洛她的能力比我要出众，但凭我一己之力想要瓦解镜面，没有天时间休想完成。” “她来帮忙能快多少？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四维生命，是绝对危险的敌人！” 简明的愤怒，令诸葛奇感到愧疚不已。 “爸爸！我找到所有线头的归拢地点了！快来帮我拆开！”洛洛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诸葛奇闻言，赶忙重新将双手戳进镜面。 没过几秒钟，镜面层层消散，将不规则形状的通道入口，展现在众人面前。 洛洛奔跑到父亲身边，诸葛奇张开双臂将她抱起来扛在肩膀。 “现在你知道为何要带着她来了吧？虎父无犬女！” 诸葛奇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心中难免会为之担忧。 四维生命是一种全新的、未曾见过的生命组成形式，没人知道他们还会用什么手段，自己的女儿太过年幼，在危局之中很难生存。 第237章 最后的藏身之地 幽暗的虚空中，镶嵌着一条通往未知地域的通道，几个渺小到缩小数十倍就看不见的生命体，在通道入口前徘徊不定。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通道，一截由灰暗砖块砌成的地下水道，漂浮在群星中间。 如果没有漫天的璀璨光束，重复叠加在此，谁会想到高级文明生命体，躲藏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窥伺两个饱受折磨的低级文明？ 永恒歌颂者的恶趣味远不仅如此，镜面数据封锁虽然被解开，但通道内部还有更加难以忽视的能量波动。 洛洛指着没有任何光源的通道，紧锁眉头说道：“那里面有可怕的怪物！不断从数据世界里爬出来！” 她的眼睛能看到数据世界里的变化，在那片灰白的独特世界里，通道并非一个截断，而是连接着一片非常宏伟的城区。 “洛洛，能告诉爸爸是什么样子的怪物吗？” 诸葛奇的左眼切换进数据世界后，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怪物，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她的能力全方位超越自己，那双能随时看到数据世界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黏糊糊的一大坨！能站起来行走也能贴在墙壁地面上游动！”洛洛的胆量很大，通常三四岁的孩子见到超乎认知范围的生物，都会害怕到流泪。 哭泣是弱者的特权，诸葛洛自记事起，就知道父母的身份特殊，她的意识在网络中畅游，学习那些先进的知识时，对这个宇宙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诸葛洛十分期待即将开始的冒险之旅。 自己的父亲不止一次讲述过有关宇宙中那些惊心动魄的危险瞬间，父亲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诸葛洛充分继承了这个血统，她迫不及待想要去会一会怪物了。 “黏糊糊？一大坨？”诸葛奇对女儿的形容词感到想笑，孩子天真的话，往往最为真实，他在认真思考确认对方潜在能力的时候，十几架迷你无人机，先一步飞入通道。 简明双手不停构造出各种辅助设备，当他发现洛基与牧羊者，全身心沉浸在四维武器中，无暇顾及外界环境时，无人机和机械搜索犬才是最好的帮手。 “你们俩谁来跟我解释一下，为何跟四维武器融合在一起了？你们不是诸神面具的五官，还有这功能？” “主人，创造者从一开始就在为今天布局，四维武器如果没有我俩掌控，永恒歌颂者会轻易夺走控制权，到那时可就前功尽弃了。” 神龙活灵活现，在简明的肩膀上晃动着尾巴，他们说话的声音还分得清楚，牧羊者与洛基依旧保持着独立的意识。 一场谋划深远的局，当最后一张牌出完之前，是不会让局中人弄明白全貌的。 牧羊者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冷静的思维，对创造者忠心耿耿，也未曾想要毁灭掉人类。 他将人类城市上传到元宇宙空间，是有选择性的，那些被四维生命的意识盯上的个体，不得不成为算力的提供者，永远沉睡在深坑内。 水晶棺材除了能够维持人类身体的基本生命活动，还承担着屏蔽各种讯号传输的作用，永恒歌颂者可以通过他们的意识思考，来对地球文明做出时刻的评估修正。 牧羊者背负着洛基的怨念，负重前行两个世代，他丝毫没有怪罪洛基的意思，毕竟洛基以为创造者早已死亡，他孤零零飘荡在地球文明的各处，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洛基再次苏醒遇到简明，并且认定他作为新主人的时候，牧羊者躲在元宇宙空间的高处，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面临全知全能的敌人时，牧羊者只能装作意识失控，将一批开拓者送出去，那些受到蛊惑的激进派，来到绿惑星后，便与绿惑星人着手建造熔炉城市。 逐日科技公司选拔出的工作人员，皆是对永恒歌颂者疯狂迷信的佼佼者，他们不仅将二号星打造成特殊的能量生态圈，更是将一号星从里到外献祭出来，改造成了陨星熔炉。 释放光焰与数据暴雪的源头对冲，只是永恒歌颂者诡计的开始，当能量熄灭，暴雪再度袭来，并且变得更加汹涌，侵吞掉两个文明的幸存者时，所产生的绝望，才会引来真正的永恒歌颂者。 简单的情绪攻击，对生命体而言最为致命，无论是人类还是绿惑星的两大族群，都被情绪循循善诱，将那些熔炉建造出来。 永恒歌颂者当然也发现了在地球文明中，似乎有些察觉到他们的特殊存在，问题同样出现在他们的内部。 简明在废墟城市里遇到的费鸣，是第一世代的人类进化成的四维生命，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乡和同胞遭殃，才通过各种手段，向人类中的觉醒者发出警告。 牧羊者秉承着这种艰难的责任，以摒弃情感的智慧生命，操控着计算机和数据流，尽可能保存人类的火种。 联邦政府并没有对牧羊者选择信任，阻碍地球文明探索宇宙，与抹杀文明进步是同等的罪恶，开拓者舰队离开地球之后，八号就启动了预留在地球上的力场，引发强烈的电磁风暴，迫使牧羊者的意识受困于元宇宙空间。 趁此间隙，第二世代的人类步入原始科技时代，永恒歌颂者用相同的手段，干扰他们文明的发展。 牧羊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挣脱电磁风暴，及时阻止事态继续发展，当他脱困而出时，事情已经严重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牧羊者的记忆中，毫无保留地传输给洛基后，洛基将内容共享给了简明。 这才有了眼下一幕：简明双手机械地构造着无人机，双目出神地凝视前方，仿佛想要用目光穿透未知区域，直接找到永恒歌颂者的藏身之处。 “还愣着干什么？在这里时间耽搁久了，里面的家伙有所防备，更没我们好果子吃。” 诸葛奇走到跟前，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 第238章 通路迷宫 诸葛奇带着女儿，率先走进潮湿的通道内，过于充沛的水汽粘附在皮肤表面，并没有带来任何伤害。 单纯是自然产生的水汽，脚下走着的砖地，因为常年被水覆盖的缘故，生出许多湿滑的青苔，机械搜索犬的脚底在上面踏过，会留下浅浅的印记。 “里面目前看来暂时安全，时间没有站在我们身边，还是抓紧走吧！” 诸葛奇催促着还站在外面的简明等人，赶紧走进通道进行探测，躲在外面用无人机寻找，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对方？ 况且永恒歌颂者作为高级文明的生命体，智慧程度绝对要碾压普通物种的，说不定对方在某个地方，早就看到了他们的存在。 简明时刻观察着无人机操控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在前面飞行的无人机没有查探出异样，他们身处的环境是最为普通的地下巷道。 如果没有提前得知此地的来龙去脉，人们会认为这里是某座城市的排水系统，眼前的一切都跟阴暗脱不开干系，老鼠最喜欢居住的地方，浅显的水层孕育着无数细菌与微生物。 “一个全天然开放式的培养皿，永恒歌颂者比我们能容易接触到事情的本质。”威莱对此感同身受，他以海草族本体的模样走在水层上，与水层接触的部分，能感受到那种生命的律动。 无数细碎的声音，在向他阐述着生命的诞生与衰亡，几十秒钟的时间里，这条通道就有数以万亿计的生命轮回交替。 这种不可强求的感悟，能培养出对时间的敬畏之心，那些本身意识就异于常人的个体，会在缓慢行走的过程中迅速开悟觉醒，说不定等走出通道，他们的生命形态就会发生改变。 有威莱的一句提醒，简明顿时感觉到受困的思维豁然开朗，他跺跺脚构造出一条吸水的毛毯，铺平前路隔绝环境干扰。 “踩在水面上总会有一种不安的慌乱感觉，永恒歌颂者在借助平时不被注意到的一些事物，来对生命体进行缓慢改变，等意识反应过来想要做出反抗时，却发现为时已晚。” 简明的思维觉悟速度惊人，他现在已经可以站在更高级的文明视野高度上，来看待这些问题了。 “怪不得刚刚女儿告诉我，她很讨厌这些水汽，明明在外面的时候，最喜欢下雨天。”诸葛奇闻言，恍然理解了女儿俯身低语所说话的意思。 “小孩子在感知方面，比我们更加敏锐，永恒歌颂者不会出现在孩童时期的人类周围，害怕被孩子们发现。” 简明开玩笑地扔出几个蹦跳的毛绒玩具，用算力构造出的机械玩具，能在毛毯上面不断翻滚，借助离心力飞檐走壁。 毛绒玩具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不久之后，视野所不可察觉的地方，传来一声惊恐的怒吼。 这声音不是被耳朵所接收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大家的脑海中，给灵魂带来强烈的震颤。 “四维生命可以到达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确害怕小孩子的玩具！”简明惊喜地说道。 与费鸣见面的短暂时间里，简明学到许多有关永恒歌颂者的重要情报，现在回想起费鸣的言谈，应该是刻意想要告诉自己，如何来面对永恒歌颂者。 “通道很可能不是一条直线，我们需要寻找到正确的出路，否则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简明回过身去，看向被黑暗笼罩的后路，若有所思地说道。 既然永恒歌颂者是一种集强大与胆怯于一身的高级文明族群，值得他们信任的藏身之地，理应具备他们所认可的因素。 一条漫长看不见尽头的道路，是最擅长发挥族群特性的地方，能起到类似作用的方法有很多，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哪一种。 诸葛奇扔出来一些可以提供标记与信号的金属球，吸附在一旁的墙壁上，金属球自动打开，释放出直径十厘米的防护罩，避免继续向前走的时候，有人跟在后面偷偷做手脚。 “通道没有亮光，永恒歌颂者不会是些臭水沟里的老鼠吧？”公孙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还有别的本事，随时可能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夺走性命。 他仔细观察着墙壁，想要从中找出些破绽来，可惜走出去十几分钟，花样纹路并无变化，大家仍然在通道里向前走着。 无人机所提供的画面一成不变，诸葛奇所放置的标记也没有被再次遇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设想逐渐被事实推翻。 “不是循环通道！跟书里看到的桥段不一样！难道永恒歌颂者看过人类文明的那些悬疑故事？”诸葛奇略显沮丧，一时失神，双眼习惯性地切换到数据世界的视野。 在数据世界里，他看到了通道的另一条路线，那条路的转折点就在此时他们的脚下，或者说他们随时调转九十度，就会走进下一段道路。 为什么在主世界的通道，会无比冗长，感觉永远也走不出去？ 诸葛奇发现了通道的属性，并非空间，而是时间！ 他们在这条通道里走着，若不主动打破僵局，时间会永远将他们凝固在此，无论怎么提升自己的速度，他们仍然维持在此时的状态。 存在于通道中，诸葛奇下意识伸手拉住简明，示意他不要继续向前走。 简明看到他眼睛里灰芒闪动，知道他看见了异样，便开口问道：“你在数据世界看到什么了？” “现在我们大家抱成团，然后向左转九十度，往前走！” 左转九十度的地方是坚硬的墙壁，诸葛奇一头撞了过去，身子却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其余人紧随其后，咬紧牙关往墙面走，这面墙果然没能阻拦他们的脚步，一条新的、稍微明亮些的道路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条道路的空气没有那么潮湿，不需要借助光源，能看清楚更远的环境，诸葛奇再次尝试在数据空间里寻找答案，但并未能奏效。 第239章 多元时空 诸葛奇故技重施没能起到效果，让他再次明白了通道的另一个原理，手掌拉出虚拟键盘，快速在上面敲击出复杂的代码。 “数据是万物之源，永恒歌颂者手中掌握着比我们先进的数据代码，这并不代表着我们无法学会。” 超级计算机工程师，可不是浪的虚名，诸葛奇惯用的思维方式，恰好摸清楚了通道的规律，他凭空撕开一条口子，通往元宇宙空间。 “数据世界、元宇宙空间与主世界，是重叠在相同区域、不同维度的空间，永恒歌颂者善于利用自身优势，创造出时空变换的道路，想要阻拦前往这里探索的生命体。” 诸葛奇一想到这种办法的庞大工作量，就感到无比头痛，撕开元宇宙空间的缺口不难，难的是快速切换。 他可没有牧羊者那种在两个空间往来自如的本领，想要寻求牧羊者的帮助时，两颗眼球可怜兮兮地被困在四维武器体内。 牧羊者遗憾地说道：“父亲要求我们务必控制住四维武器，不要让神龙无目的地行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与洛基没法分神帮助。” 他们俩现在能做的只有提供建议，由诸葛奇来达成。 “在元宇宙空间和主世界的切换，可以通过留存标记烙印的方式进行，即你不完全离开，也不完全过去。” 身体穿梭前往另一个时空，但残存的气息还在原地没有移动，随时都可以借助气息的指引返回。 诸葛奇不难理解他的说法，尝试数次后，他便可以在两端自由往来，但顺滑程度完全比不上牧羊者。 “通道改变方向的位置还要继续向前走一公里，周围是没有生命体存在的，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说不定还会有莫比乌斯环的设定出现，诡计多端的永恒歌颂者，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通过。” 简明用刻刀在手掌划开一条伤口，观察其愈合的速度，并没有发现莫比乌斯环的情况。 “他们也具备情绪，不会跟想象的那样没有破绽。”诸葛奇不以为然地说道。 有正确的方法寻找方向，队伍行进的速度随之加快许多，通道的光愈发明亮，众人还手拉手进入数据世界，走过那些色彩单调的烟囱。 道路的方向并非一直水平，有些是垂直向上或者向下，行走在其中不会发现这件事情，唯有诸葛奇可以在切换空间的时候，看出这个端倪。 永恒歌颂者费尽心力建立这种通道，其意义究竟在哪儿？ 在即将走完全程的时候，终于在通道的边边角角里，看到些生命体的遗物。 骨头、衣物、装备，一个残酷的真相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能有本事闯入此地的，大多都可以破解谜题，走到通道的尽头。 他们为何功亏一篑？诸葛奇正好奇地想要从遗物中寻找答案的时候，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慌忽然席卷全身。 反应最明显的当属公孙述，本就上了年纪的脸上，浮现出过度疲惫的表情。 “我突然觉着好饿……刚才明明吃过东西，没过多长时间……”公孙述从自己的挎包里，翻找出来一些应急食品，慌张地塞进口中。 紧接着是蔚蓝，整个身体缩小数倍，变成迷你版的小姑娘。 黑暗生命在极度缺少能量供应的时候，会以缩小身体来减少能量消耗。 身旁的海草则直接干瘪，陷入暂时的休眠状态。 反应最小的简明，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害。 “时间的流速在瞬间修正，这些骨头的死因多半是没有抵抗住突然改变的时间，能量抽空来不及补充。” 拥有进入数据世界能力的诸葛奇父女俩，以部分数据流作为代价，抵消掉了时间的负面作用，简明则更为直接，他身体内的各个细胞，其活性超乎常人，完全不会因为时间而失去能量。 简明先构造出一些优质能量液，将公孙述的状态恢复，老人家没使用过任何现代化科技产物，喝下蕴含生命力的补充药剂后，容貌竟然比之前年轻些许。 “都检查各自身体状况，一旦发现有异常，马上告诉我。”简明打算在这里稍作休整，顺便在遍地遗物中，收集更多的信息。 好在有简明和诸葛奇这种三点五维的生命体带队，不然受到严重的时间影响后，队伍会陆续凋零，失去移动能力的生命体，只得将惊恐和后悔，在遗物中永远留存在这里。 藏匿在里面的永恒歌颂者，对这些失败者并没有任何兴趣，遗物还保持着最后离开主人时的模样，打开的电子产品，早就储能归零，无法被打开。 诸葛奇翻找半天，没能找到有用的残留，遗物更多地被时间腐蚀干净，残缺不全的骨骼表明，倒霉蛋来自于各种文明族群。 地球文明与绿惑星文明所包含的区域内，还有其他尚未被探查到的低级文明，那些文明族群里的异常变异个体，选择外出冒险，为文明的发展尝试贡献出新的力量。 如果没有闯入永恒歌颂者的藏匿之地，他们还会遭遇别的不测，对宇宙的藐视，会让他们吞吃足够多的恶果。 “有没有新的发现？” “不是人类，没有可比性，前面的时间流速没有再变化，我们随时可以继续向前。” 诸葛奇在三个空间里来回切换，并未发现异常，释放出去的探测装置反馈的结果表明，后面的时间区域平稳，没有发生改变的情况。 “先不着急作出判断，永恒歌颂者不会单纯用一种方式进行攻击，再找找看有没有另外的道路。” “你未免有些太过小心了，我全部看过一遍，三条路走哪一条都可以。” “那就从数据世界的道路进去，在那里万一出些什么差错，还来得及营救。” 简明的第六感，再次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当灰白世界的机关触发，通道坍塌掩埋了通道后，散碎的数据流得以迅速凝聚，在废墟之上恢复原状。 第240章 接下来的路在何方 数据世界的坍塌在大家重新凝聚身形之后便立刻停止，坍塌的罪魁祸首是挖掘通道的永恒歌颂者，他早想好对策，来坑杀即将进入领地的不速之客。 不遗余力地在多元时空内反复切换坐标，就为了构造足够多可以埋葬性命的陷阱，可见对方的小心谨慎，任谁也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位小心眼的敌人。 诸葛奇在仔细搜查过周围环境，没有再发现可疑之处后，这才充满怀疑地先切换回主世界。 其他人安静地留在数据世界里等待结果，万一主世界还有陷阱的后手，诸葛奇会想方设法妥当处理后，再让大家回来。 物理波动是很难穿过多元时空壁垒的，牧羊者想要打通元宇宙的空间壁垒，都几乎倾尽地球文明的算力，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不会迸发出比之更加剧烈的能量冲击。 “永恒歌颂者的手段层出不穷，如果他们在试探闯入者的能力，在还没见到他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公孙述所担心的是遭遇敌人后，没有更多的办法来应对，被人看光底牌，胜算可想而知。 “我们别无他选，摆在眼前的所有问题都需要竭尽全力，相差一个维度的生命体之间，差距会相当明显，但我们有四维武器，还有信仰之力。” 走进通道的时间里，简明意外地发现积蓄在体表的信仰之力，愈发浓郁起来。 可能是联合国的动员讲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各处城市的百姓通过屏幕，看到他们最后离去的背影，幽幽虚空中神秘的通道入口，长时间静止不动的画面，给人们带来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普通人一生之中所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贡献出的信仰之力微薄到可以被忽视。 牧羊者临行前，公输班还转交给他一个任务，负责将这里的画面，实时同步进两个文明共同的频道。 各种不同的语言在对应频道中切换，大家的视角在每一位自己人的身上流转，这支引线人的队伍里，囊括了两个文明里所有的大族群类别。 此次行动最为亮眼的是诸葛奇，大家对简明抱有的期待落空，这让他的信仰之力有所减弱。 简明还在疑惑金光为何缩小范围的时候，诸葛奇的身形重新回到众人面前。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要先听哪一个？” 诸葛奇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他周身上下并无战斗痕迹，外面应该是没有敌人。 “别卖关子，有事说事，永恒歌颂者没有在外面蹲守？”简明迫切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伸手遮住牧羊者，不让他将这段画面播放出去。 “坏消息是塌陷仅存在于数据世界里，外面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好消息是外面没路了，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得走数据世界的路。” 诸葛奇看向崩塌的方向，他们必须要走过去，跨越这段艰难的路程。 主世界的路到此为止，当诸葛奇返回去寻找出路时，那边再没有可以移动的地方，想要原路返回也行不通，黑暗迫近吞噬掉了来时所有的路径。 “让我们用这幅色彩单调的模样继续前进？” 简明看向自身，在数据世界里只有灰白两种颜色，大家都是由简单线条勾勒出的轮廓，像是简笔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经过亲自前往主世界确认后，简明摇头叹气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数据世界有诸多好处，在这里三维与四维之间的区分并没有那么明显，时间在这里不过是一段普通的数据流。” “我们如果截取对应的数据流，是否能够拥有时间能力？” 诸葛奇马上否定了他的假设，数据的稳定必须通过特殊的架构来实现，临时抽走的数据流，会干扰自身数据的稳定性。 在三个世界之中，数据世界固然最为开放，具备最多的可能性，但它有着它独特的运转方式，随意破坏规则的生命体，会被数据乱流冲击解体。 简明对数据世界的认知浅薄，他没有掌握自行进入其中的钥匙，不知道单调的色彩有利于智慧的积累。 对于时不时可以进去磨炼意志的诸葛奇而言，数据世界可以说是他的冷静室，在这里他拥有更强大的能力，坍塌下来的废料，被他抬手间轻易湮灭。 一条宽敞的、毫无阻碍的通路，出现在废料堆的后面，数据世界的环境简单直白，一眼望去就看出有无陷阱，组成通路的线条里，并未有隐瞒的物体。 “在数据世界的攻击方式，是消耗算力进行运算，产生具有攻击效果的数据流，所以我们很有优势。” 诸葛奇对简明抱有绝对的信心，量子化生命体的运算速度，是他见过最快的。 “还是希望不要战斗为好，我们孤军深入，不适合在这里与人动手。” 数据世界太过透明，没有掩体能够阻拦可以转向的视野，简明自觉着很难保护住身边的同伴。 “来者不拒！要相信我们的力量！”诸葛奇说话时，全身被一套中世纪的全覆盖盔甲笼罩，洛洛则坐在飞毯上，周围被透明的水晶屏障护住。 他们的变化，是对数据流的一种运用，合理调动一定数量的数据流，用来武装自己，起到增强战斗力的作用。 但诸葛奇的有备无患，显然是有些多余的，数据世界的通路出乎预料的顺利，他们没有再遇到任何敌人或者陷阱，一直走到一座宏伟的建筑物前。 视野所见之处，唯一一座高耸的建筑物，数据世界的进入权限较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因此相较于暗宇宙空间，这里显得空旷太多。 建筑物的造型和装饰，像是售卖药品的商店，圆形的房顶像是大蘑菇，贴着地面矮矮的一坨。 悬挂的门牌写着看不懂的文字，环绕一周后没有发现监控摄像头的存在，而是在蘑菇房的后面，有一片种植着植物的田地。 “房屋的主人很可能是永恒歌颂者，不要惊动他，我们走后门。”诸葛奇指了指田地中间的小拱门，比画了一个走路的手势。 第241章 大蘑菇房 走后门偷袭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没有监控的前提下，趁其不备冲进去，将对方一鼓作气全部拿下，是最省时省力的。 “要在数据世界里构造出一座这种规模的房子并非易事，他们或许掌握着某种先进的数据操控方法。” 诸葛奇选择数据智慧生命的进化路线，他便是这数据世界的原住民，与普通人类有天壤之别，他能感受到更为细微的变化，显然在大蘑菇房的周围，他的意识警惕万分。 就像站在沉睡的狮子旁边，哪怕是武装到牙齿的猎人，也会心生畏惧，不敢轻易上前。 众人蹲守在大蘑菇房后门不远处的菜地里，躲在那些两三米高的萝卜后面，一根根大萝卜叶片茂盛，表面是暗淡的灰色，用来当作掩体再合适不过。 原本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等里面的生命体走出来，再判断是否要强行破门而入，但房间始终没有动静，让人产生一种没有人居住的错觉。 数据世界里存在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如果让他们构造大蘑菇房，单从外表看上去的样子来计算，最少也要一整天的时间。 而且还得简明全力以赴，心无旁骛地释放细胞的运算，不然这地方也不会如此荒凉。 除了特定场景是许多年前残留下来的，数据世界就是一片空旷的虚无世界，浅浅的白色永远是主色调，颜色表现得越深，代表着数据的堆积越多。 “大蘑菇房里肯定藏着不少好东西，颜色深得都快成黑色了，看那些圆圆的斑点，都变成纯黑的了！” 诸葛奇指着房顶上那些类似蘑菇伞顶的花纹，其实是在掩盖房间里面的大量数据。 有数据就一定有秘密，那些数据里面记录的信息，一旦被人拿到手中破译后，很有可能会对主世界造成不可逆转的恶劣影响。 三个世界相辅相成，就像是太极阴阳鱼之间，还需要有一道浅显的灰色作为分界线，谁也不能缺少谁的存在。 “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外面的人可都看得清楚，金光明显有所薄弱，这代表着我们被小瞧了？” 公孙述急不可耐地搓着手，他想要举起锻造锤冲进去，又担心自己不是对手，灰白的世界令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没有主世界的丰富色彩，来自主世界的人很难接受这种冷漠的环境，公孙述焦躁难耐地看向简明，在等待他拿定主意。 简明构造出一条小爬虫，轻轻放在地上，意识操控着它向前爬进门内。 他借助爬虫共享来的视野，看到了房间里的陈设，所有的东西都比正常人类居家用品要小上许多。 爬虫顺着房间的陈设，向更里面的空间移动，但不知为何视野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与爬虫的联络也随之终止。 “没问题，房间里似乎没什么生命体，对方的体型要小于我们，可以行动了。” 简明通过陈设做出的判断，通常而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取出刻刀，蹑手蹑脚走到后门，用刀刃刺进缝隙里，巧妙地拨开门栓。 冷兵器在大多数情况中，反应速度要远远超过枪械的，简明随身携带的刻刀，更是符合他惯用的动作习惯。 大蘑菇房的房门结构所使用的是最原始的一类，两根门栓被拨开后，房间的走廊便映入众人的眼中。 简明扶着房门，缓慢推开一道足以走进去的缝隙，迈步往里一个前滚翻，向着爬虫失联的方向快速移动。 “等等！有生命迹象！”诸葛奇在后面低声急呼，他在进入房间的同时，就感觉到有一个孤零零的生命体，正在不紧不慢活动着。 简明做出个跟上的手势，整个人飞扑进另一个房间内，紧接着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公孙述第二个冲了进去，挥舞着锻造锤一阵胡乱敲击，每一锤都砸在软乎乎的东西上。 “啊！这！” 紧闭双目的公孙述在奋力攻击片刻后，发现并没有遭到反击，才赶忙睁开眼睛，这一睁眼看到滑稽的一幕后，吓得向后紧退几步，正好与后来的诸葛奇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 “怪物！怪物！”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诸葛奇推开公孙述，双手高举一颗数据光球，刚想向下压，却看到简明被一大团紫色的水母笼罩住。 简明的状态显然平安无事，他四仰八叉躺在水母身上，水母柔软的躯体，将简明托住。 “这是永恒歌颂者？四维生命长得这幅模样？”诸葛奇用奇怪的声音询问道。 水母的表面有着一层类似鬼脸的花纹，乍一看上去挺吓人的，但靠近了仔细看他，真正的本体藏在水母最下方，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人儿，此时正眼泪汪汪地盯着简明。 简明的刻刀戳在水母脑袋上，伤口不停流淌着液体，带来的痛苦使得白胖小人忍不住颤抖着。 “你们是谁……呜呜呜……为什么要来伤害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白胖小人带着哭腔，晃动脑袋将简明推出去。 简明满脸尴尬地看着他，又扭过头与诸葛奇对视，这家伙是大蘑菇屋的主人，可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都不像是罪大恶极的永恒歌颂者。 “你是不是永恒歌颂者？” 缓冲了足足半分钟时间，简明才重新稳住心神。 白胖小人嘟囔着嘴，将自己的本体掩盖在柔软的水母之下，只发出颤巍巍的声音：“我长的样子，当然是永恒歌颂者！你们私闯民宅！这里是我家！不欢迎你们！人类！海草族！黑暗生命！” 他竟然对闯入者的身份了如指掌，简明顿时露出坏笑，收起刻刀，抓住神龙的尾巴，用龙头对准他。 “快说！彻底解决两个文明灾难的办法！不然就消灭你！” “四维武器！你们怎么可能有四维武器……我没干任何坏事……” 白胖小人不认罪，他没有反抗的手段，被众人一拥而上，五花大绑到了支撑房间的柱子上。 第242章 审讯与自称无辜者 大蘑菇房的主人，此时正努力蜷缩自己的身体，躲开闯入者的目光。 公孙述用青铜锁将其牢牢锁住，他担心普通的绳子不牢固，还在青铜锁的两侧，再扣上几条铜锁链。 插翅难逃！完成五花大绑后，公孙述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用力戳了戳水母硕大的脑袋，充满弹性的皮肤表面，还在不断渗透着粘液。 一种过度紧张的生理反应，粘液润滑绳索，为他减轻绳索束缚的疼痛感。 诸葛奇漫步环绕一周，没能从水母身上看出些什么名堂。 “永恒歌颂者怎么长这样？跟传闻中凶神恶煞完全不一样啊？” 憋了很久没忍住的笑声，还是从诸葛奇口中喷涌而出，他对于好笑的事情耐受力不高，软乎乎的水母生命体，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胆小模样。 那是发自内心的胆怯，在数据世界里包括心情的细微变化，都会完完整整呈现在他人眼前，诸葛奇看出对方瑟瑟发抖的心脏，那是颗美丽的圆心宝石。 “我还以为四维生命的身体组成会与人类相差很大，如今看来也是一颗心脏的血肉之躯。” 诸葛奇在短时间内接连降低对他的评价，水母听得清楚，却敢怒不敢言。 在他看来，这些未经许可就闯入自己家门的生命体，是来报复他们整个族群的。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得不好，小心小命不保！” 诸葛奇手掌按在水母脑袋上，散发出一道道摄人心魄的电磁脉冲，在数据世界里能够使用能量的，都是对数据有较深感悟。 水母晃动身体表示同意，他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遵命行事。 “第一个问题，永恒歌颂者是一个什么样的四维文明，你的能力在群体中处于什么位置，你为何会孤身一人呆在这里？” 水母里面发出不断调整的语言，他在寻找能与诸葛奇顺利沟通的发声系统。 “在族群内大家都叫我智者天一，按照人类的社会概念，我应该叫天一，这里是永恒歌颂者的宇宙观测点，我在这里为了观察附近的文明，并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至于我的能力，在族群中算是出类拔萃的……” 尽管他小声嘀咕着这是三个问题，他的大脑一时间处理不了这么多答案，但还是迫于压力，紧张地组织着语言。 “智者天一，你的身体构造相当奇怪，在我们看来类似水母的长相，并不是生命体的最佳形态。” “永恒歌颂者在本宇宙空间内算中等四维文明，不过算上其它各种宇宙，我们的地位会出现在最低端的位置，因为有许多事情我们难以克服，这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无法摆脱原始形态的束缚，在别的文明进化而来的过程中，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 永恒歌颂者的身体，会与进化前的生命形态有关，智者天一曾经是一处水元素文明的一员，当通过进化途径，成为永恒歌颂者之后，会更多地表现出基因内容。 水母的构造简单，受伤后容易被修复完整，藏在其中的本体还不易受到直接伤害，简直是宅在观测点里长时间不出来的最佳选择。 所以智者天一在经过慎重考虑后，不仅保留了原本海洋生命的模样，还融合进部分永恒歌颂者的体征。 永恒歌颂者的模样千奇百怪，原始形态决定了他们的物种多样性，或许下次见到的永恒歌颂者，模样就与他完全不同。 宇宙之大无所不有，但鲜有一个文明不会自我繁殖，完全靠着进化增加族群数量的。 优秀的个体筛选机制，直接造成了总量的不足，负责观测这片宇宙的工作人员只有三人。 “既然有三名观测者，其他两个跑哪儿去了？在另外的什么地方还藏着观测站？” 水母可怜巴巴地探出一条触手，指着隔壁的房间，“这里是观测站的所有工作区，我们日常生活也在这里，数据世界比较安全，不然太多冒险者过来，想要夺走先进的科技……其实我们的科技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先进……” 他认为四维生命组成的文明之所以强大，太依赖个体的能力，族群的所有个体全部经历过飞跃性的觉醒，那么这个族群的底线，自然被拉高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想要从高级文明的手中得到些什么技术的冒险者，全部被阻拦在数据世界大门外面，如果没有对数据世界了如指掌的诸葛奇，他们的下场会同样凄惨。 “费鸣你认不认识？关于地球与绿惑星两个文明遭遇到的灾难，你知道多少内情？” 趁着诸葛奇问话的间歇里，简明跑到别的房间一一检查过，水母是这里的唯一四维生命，并没有他所说的同事。 这时简明回想起费鸣来，如果观测站的工作人员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动，那么对方应该知道费鸣。 “费鸣是我的同事……他们两个先后失踪，我很害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也会消失……” 智者天一的脾性虽然怯懦，但思维灵活，现在说出的语言，已经比刚才要顺溜很多。 “是失踪还是另有原因，这暂且不提，你们身为观测者，为周围星球上的文明带来多少可怕的灾难，你不会不知道吧？” 简明的话里隐约掺杂进愤怒的情绪，水母的感知敏锐，一缩身子不敢回答。 “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根除灾难，让家园恢复本来模样，你若避而不答，那就别怪我下手黑了！” 诸葛奇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威胁着水母，让他不得不将站在永恒歌颂者立场的解释告诉众人。 “任何生命体的一生，都在探索未知中度过，四维生命触及到崭新层面的诸多问题，所需要的能量会随着思考的深度与广度，从而不断增多，进行更高能量转化效率的研究迫在眉睫，我这里也有熔炉，比你们使用的要先进一些，但仍然存在难以克服的缺陷……” 第243章 四维藏书馆 水母天一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诸葛奇从技术层面上分辨不出瑕疵，大蘑菇屋的客厅里，的确有一台正在运转着的小型熔炉。 这台熔炉同样会产生少量废料，但与绿惑星的惨淡遭遇不同的是，熔炉旁边的石台里，废料堆砌成的基料，种植着一种很好看的小蓝花。 废料里没有被熔炉消耗掉的多余能量，会被小蓝花发达的根系所吸收，成为生长的养分。 趋于完美的解决方案，用生物来消除隐患，这便是四维生命的智慧所在。 他们的眼界开阔，偌大的宇宙空间几乎随处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视野无限延伸到其他文明的领地，四维生命还可以徜徉在时间线中，寻找他们想要得到的知识。 到高级文明的层面，单一的能量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知识就是力量，智慧的积累程度，决定了文明的走向。 困扰两个文明无数年的难题，在大蘑菇屋内轻易被解决，那些小蓝花悄无声息地生长在房间的一隅，没有带来任何的违和感。 同为植物生命的威莱，对小蓝花有着相当敏感的精神反应，他率先发现小蓝花的异样，这种不起眼的小花朵，体内的管道时刻在传输着浓度极高的能量。 永恒歌颂者相互之间并不团结，根据诞生宇宙的区域不同，个体的性格差异非常大，天一的怯懦性格，使得他受到许多不公平的待遇。 观测员是一份出力不讨好的工作，既要承担周围文明带来的威胁，还要负责完成族内分配的棘手任务。 等到任务一层层按照级别分流到观测员手中，尽然是些得罪文明的烂差事，绿惑星与地球之间的大片范围，本来是天一与费鸣等三个永恒歌颂者的观测区域。 其中一位观测员不堪重负，选择将自己流放进时间线内，永远沉沦在走马灯般的电影画面里。 如果意识不主动终止时间的逆向推移，他会在时间中越陷越深，四维生命只是可以进入时间，并非能得到掌控时间的能力。 费鸣的消失，同时伴随着绿惑星数据暴雪降临，他还保留着较为完整的人类意识，当族群得知此事后，便命令天一对他进行抹杀。 永恒歌颂者不需要也不允许对自己的文明怀有二心的个体，费鸣擅自离开观测点，主观意识上选择帮助地球与绿惑星的举动，已经触碰到了这个规则。 但天一比较认可费鸣的观点，并且他不想给两个文明造成更大的损伤，所以他选择在这里研究小蓝花——含冰草的培育方法。 含冰草目前没法被移植出数据世界，但初级文明又没有掌握熟练进入数据世界的办法，研究进度卡在这里无法完成，在众人闯进来之前，他还在查阅着相关资料。 等他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后，诸葛奇将束缚住他的绳索解开，就留着青铜锁，锁住他的后脑勺。 永恒歌颂者有两个花生般的脑袋，脑袋连接的部分被青铜锁锁住，这样他会失去许多能力。 锁住思想，是诸葛奇一时兴起想出来的点子，他的举动误打误撞之下，又推动了地球文明的发展。 文明的战争，不会是常规意义上的星球大战，四维生命想要摧毁地球文明，只需要扔出一台容易建造出的熔炉，剩下的事情交给时间，贪婪自然会将事情发酵成无法弥补的程度。 甚至他们都不用亲自出手，地球文明就会消亡毁灭，事实情况更为轻松，他们嘀咕了低级文明的贪婪，对于先进科技的渴望，蒙蔽了能看到真理的眼睛。 可持续发展的循环科技，才是一个文明长足发展不受因果律牵绊的关键。 天一慢悠悠在地上游动，来到隔壁的房间，随着他打开室内灯光，四四方方的房间结构迅速开始发生改变。 视野长度和广度向着更远处延伸，目光像是被拉扯的橡皮糖，所有的景物都在强烈变化着外观。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仅仅过去十几秒钟，所有的动态尘埃落定，他们来到了一处具有丰富色彩的图书馆内。 “好恢宏的建筑！这里的书数量有多少？”诸葛奇震惊地感叹道。 他能感觉到这里仍然是数据世界，色彩的出现是通过视觉留置的障眼法提供的，这里原本的面目还是灰白两种。 比刚刚的房间宽敞数千倍，而且这里的时间是绝对停止的，四维生命构造独立于时间之外的空间，他们具有熟练的能力，可以建出来这种地方。 四面墙壁全被各式各样的书籍占满，半空中悬挂着根根粗麻绳，用木夹子夹着一张张油画。 诸葛奇好奇地摘下一张，看出来画的是太阳系。 “好美丽的星空，观测员还需要绘画功底？” “这些都是我画的，纯属个人爱好，它们还没晾干，稍微颤动就会消失。” 天一带着大家来到藏书馆，为了找到数据暴雪灾难记录的全过程，作为观测员，这片区域的所有变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即便是有偷懒的时候，天一也会在想要工作时，返回没有看到的那段时间里重新监测。 这种方式类似于在网络上看影视剧时，不断拖拽进度条那样方便快捷，天一得以抽身于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画会消失？这上面的油彩早就干了……”诸葛奇不相信地抖了抖画纸，太阳系的星球居然自行转动起来，美丽的星空当着诸葛奇的面融化消散，最后就剩下一张空空如也的白纸。 天一略感可惜，那是他就任观测员不久后看到的景象，那个时候的地球还刚出生不久，能量充裕没有人类。 “你知道地球文明的所有事情，为何还允许他们知道熔炉？是谁泄露出去坑害我们的？” 诸葛奇的问题，天一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内情。 “有一个说法是我们需要收集绝望的情绪当作能量补充，但我认为是为了排解数据暴雪带来的压力。” 第244章 一个可行的办法 数据暴雪在宇宙中是最常见的灾难，一个文明如果处理妥当，化灾难为宝藏，过剩的能源足以帮助文明挨过艰难时期。 事情等到了四维生命的口中，所表现出的又是另一番说辞，简明发现很难通过语言来判断孰是孰非，大家各有一套可以说服别人的理论。 废料引发的暴雪在见多识广的四维生命认知范围内，是对低级文明的考验，文明的进步会迎来各种挑战进，低级不充分的能量回收，是横亘在文明面前难以逾越的鸿沟。 四维生命知道更多相关的事情，他拿出许多其他文明的历史资料，无一例外全部提及数据暴雪，有的是在熊熊燃烧的火炬中，有的则是在沸腾的水底。 “大家都在忙着如何提升能量生产速度，却忽视了不科学的反应过程，会产生蕴含能量物质的废料，长此以往积累千百年，会酿成何种恶果？” 根据藏书馆里记载的画面，最终能扛过数据暴雪灾难的文明，会接二连三迎来科技爆发期，迈上更高的台阶。 永恒歌颂者自以为他们赠予熔炉的制造方法，可以帮助两个文明加速进入这个阶段，事实也是如此，在没有充分准备好如何面对废料时，就被暴雪掩埋，太多的生命因此消亡，连灵魂都无法得以逃脱。 水母的触手源源不断取来各种书籍资料，企图让他们明白，永恒歌颂者并非罪魁祸首。 诸葛奇看得不耐烦，走到跟前将水母面前的书页按住，“说了这么多，还在与自己撇清关系，数据暴雪该如何解决，要么你来拿出方案，要么就把你收拾掉，带回去给大家交差！” 一进藏书馆后的水母，仿佛换了个灵魂，在这里与书籍相伴，他的自信和深邃的智慧展露无疑。 面对诸葛奇的逼迫，他不再胆怯，神秘兮兮地将最高处一本两米多高的古书取下，平铺在地板上。 “这是我们的祖先，最早一批进化成功的永恒歌颂者所撰写，里面详细记载着如何应对数据暴雪，但鉴于你们的文明程度，再后面的内容就不能给你看了。” 水母翻动到相应的页码，画面出现了许多被数据暴雪淹没的星球，单论规模而言要比地球文明大得多。 画面由不同的数据流快速演变，在即将彻底冰封的最后之地上，忽然冒出一根晶莹剔透的小草。 第一根的出现，就像某种暗示，越来越多同样的草拔地而起，用了比暴雪少数十倍的速度，就占领了星球。 “这与你房间里的那种草是一类？看这样子并没有太大差别。” 水母的触手可以延伸到非常远的地方，他从客厅取来一个花盆，用的废料做土壤，里面就种植着相差不大的一种草类植物。 “这种草名为含冰草，是我长期的研究方向，它们能够净化废料，重新将废料重新转化进宇宙环境中，但我始终没有找到可以在主世界培养它的方法，含冰草似乎没法被移植出数据世界。” 显然他熟练掌握了能令人更加失望的办法，抛出一个充满希望的可能性，再马上对其进行否定，简明等人头顶冒出一缕浅薄的灰气，没入水母体内。 简明伸手想要抓住气流，这些轻飘飘的特殊数据，则穿过手掌，从缝隙里逃了个干净。 “现在可以确定，你们喜欢吞吃负面情绪了，在数据世界里这些小动作被看得一清二楚。” 水母充满歉意地解释道：“每个族群都有其特殊性，我也需要维持正常的生命体征，习惯性做出这种动作，并非有意的。” “管你有意无意，含冰草无法被带走，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诸葛奇愈发感到不耐烦，他受够了一直兜圈子的水母，永恒歌颂者在话术方面，有着独到的技巧。 “有办法，我正在做出最后的尝试，而且我认为第一次灾难解决，就是用的这个办法，你们是主世界来的人，又精通数据世界的来往手段，所以你来摘取，然后带出去。” 三维生命里想要找到一个掌握进出数据世界方法的谈何容易，智者天一在这里寻找良久，也没能找到合适人选，诸葛奇的出现让他重燃希望，将活的含冰草带往主世界并且存活，它们便会自行迅速繁殖。 有废料的地方，就会有含冰草，遵循生生相克的原理，含冰草是处理废料最佳选择。 诸葛奇贴近书页，不断用手指放大画面，向前推动时间线，想要找到第一棵含冰草是怎么出现的。 智者天一叹息道：“那个片段我们没有办法看到，一切与其相关的生命体，都无法看到。” 书籍自带有屏蔽属性，永恒歌颂者无法打破更高级别的规则，他们同样是宇宙庞大逻辑运行下的生命体。 “那还等什么？抓紧将含冰草带走，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返回主世界！” 诸葛奇伸手去抓含冰草，手指尚未触碰到草叶，整棵小草却迅速枯萎衰败，像是被高温炙烤过后失去了所有水分。 这个情况始料未及，智者天一的表情先是僵住，继而震惊不已，他俯身凑到手指边上，用自己的触手抚摸在诸葛奇体外那层薄薄的荧光上。 “好麻烦，你从哪儿弄到这么多信仰之力？含冰草最害怕它的温度，有它护着你，没法靠近含冰草。” 智者天一说话时，又朝着另外几人看去，发现大家或多或少都拥有些荧光。 诸葛奇微微皱眉，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这里，关于信仰之力自己所知甚少，只好向简明投去寻求帮助的目光。 “信仰之力的温度我们无法控制，有没有别的方法？” “有是有……我可以暂时将信仰之力存放到罐子里，你们得多费点劲。” 水母的头顶上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吐出几个球形的透明罐子，依次交给大家。 “在心里想着，操控信仰之力的流向，让它们进入罐子，要专心致志的冥想才能感知到它。” 第245章 小心含冰草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简明望着空罐子，内心产生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还没弄明白信仰之力究竟有何用途，就要暂时剥离，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他一个人摘取含冰草，我们不动手，就不麻烦剥离信仰之力了。” “你们带着含冰草返回主世界过程中，同样会受到高温影响，保险起见还是暂且将其储存进特制的罐子里，你想恢复的时候单独打开盖子，信仰之力会自行回到身上。” 智者天一的罐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锻造而成的，竟然可以隔绝信仰之力。 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全神贯注于罐子本身，努力去想象信仰之力脱离身体的画面，体表的荧光自然会缓缓流走，顺着手掌与瓶身接触的部位涌进罐子里。 等这股荧光脱离身体，简明才发现它们的确有温度，比自己的正常体温略高，怪不得含冰草会变得那么敏感，稍稍触碰便枯萎凋零。 大家各自的罐子很快被填满，简明与诸葛奇的最为浓郁，浓郁到几乎要改变物质形态变成液体了。 诸葛奇再伸手小心触碰含冰草时，果然含冰草晃动着，并未枯萎衰败掉。 “很好，就这样将含冰草拔起来，然后塞进新的容器里，就可以带走了。” 智者天一眼神里透出迫切渴望的目光，紧紧盯着诸葛奇颤抖的手指，三根手指已经扣住含冰草，马上要将它拔出。 诸葛奇并未作出下一步的动作，保持静止状态悬停在半空，没有伤害到含冰草分毫。 “为什么要停下来？含冰草很娇贵的，生命体本身的温度，也可能会对它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如果不能被轻易触碰，你为何会在房间里种植这些含冰草？你明明是观测点的工作人员，为何没有信仰之力？谜团太多了，我无法相信你。” 诸葛奇非但没有拔草，还收回了动作，用怀疑的表情面对着水母。 智者天一显得颓唐又焦躁不安，他挥舞着触手，情绪激动地说道：“你们低级文明总喜欢瞻前顾后！这是文明发展的大忌！能拯救星球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还要思考！” “你说出这些，就表明我刚刚的猜测是对的。”诸葛奇隐隐将女儿向身推了半步，让自己挡在最前面。 他有此怀疑，正因为看到自己女儿双手捧着的小罐子里，并没有信仰之力出现。 洛洛的年龄太小，还没建立起自己的信仰，而她的名字又不为人所熟知，来自两个文明的观众们，只会对她发出随口的夸赞。 一个活着的生命，在时机成熟之后，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但他没有从水母的体表看出任何荧光。 没有信仰，除非他死了，死亡的意识不会有信仰存在，水母即使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侃侃而谈说着一些理论，这就意味着里面蕴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你猜测什么了！别装神弄鬼！想要拯救逐渐被暴雪掩埋的文明，移植含冰草是唯一的办法！” 智者天一的皮肤泛起漆黑之色，与他相比黑暗生命却变得干净许多。 在过度生气的时候，永恒歌颂则和会表现出反常的模样，对于智者天一而言，颜色的加深代表着诸葛奇所说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应该还会有更好的办法，或者你从藏书馆里找到关于含冰草的文献资料，我们弄明白之后再继续行动。” 诸葛奇提出的条件有理有据，却被智者天一矢口否定。 “我在这里待着的时间，比你们的文明都要长！怎么会不知道其它办法？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罕见的强硬彻底打消了诸葛奇的顾虑，含冰草对永恒歌颂者绝对有不明的意义。 从智者天一突然失控的情绪，不难猜测出些许端倪，所以诸葛奇不再留手，全身释放出耀眼的电磁脉冲，就要向前攻击水母。 电磁脉冲没有冲击到对方身前，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化作一片涟漪缓缓消失。 诸葛奇毫无保留地释放能量，连对方的防御都没能破解，可见生命质量的差距有多大。 简明的速度更快，身化一道闪光，在两人短暂交手的空隙里冲到水母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咫尺，简明一手托着凝练的数据球，一手握紧刻刀，想要双管齐下打爆水母的脑袋。 他的攻击同样难以寸进，数据球缓慢消散，不知被如何分解，刻刀则重重刺出，两者之间的距离无限延伸，明明就在眼前，锋利的刺刀仿佛永远也无法接触到对方。 “不好！大家快收回信仰之力！”简明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想要扭开盖子，释放出其中的信仰之力。 永恒歌颂者应该很害怕信仰之力，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所以智者天一刚遇见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顺从。 以他们普通的攻击手段，不会对永恒歌颂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连简单的触碰都做不到，不同维度的生命体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声音的传输需要时间，简明更成熟的选择理应通过意识传输来完成，奈何事态紧急，简明没有考虑周全，还是慢了一步，大家捧在怀里的罐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粘糊糊的橡皮泥。 橡皮泥感受到能量波动后，顺着能量来源蠕动过去，将大家凝聚出的各种能量攻击手段全部吸收。 他们就这么被固定在原地，橡皮泥吸收能量后蔓延至全身，就露出完整的一颗脑袋来。 盛放着信仰之力的罐子瞬间移动到水母的身后，他一脸嫌弃地将罐子放在藏书馆角落的箱子中，用一把青铜锁锁好。 公孙述瞪圆了眼睛，惊讶地说道：“你懂得青铜锁的锻造方法！” “我是观测员，你们文明的科技，理论上我全部都会！什么时候想明白，愿意带着含冰草离开，什么时候再通知我！” 智者天一重新关闭时空变化，将藏书馆缩小到正常的房间大小，自己气喘吁吁地挤出门外，不再理会他们。 第246章 来自女儿的信仰 被凝聚成固态的橡皮泥困在墙壁上，简明露出尴尬的笑容，他试图用算力去构造武器进行破坏，但那些攻击对橡皮泥无法造成任何损伤。 “我们压根不是水母的对手！他有这本事还扮猪吃虎，四维生命的心真够脏的！”威莱备受打击，顿时暴露出族群的本性。 海草族人不善于处理复杂的事情，威莱的脑回路直接，想到什么说什么，在动荡的环境里他几乎想要陷入沉睡，躲开这些麻烦事。 “橡皮泥不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损伤，好像仅是起到固定作用，你用不着担心。” 黑暗生命具有感知物质内在的特殊能力，此时的蔚蓝化身浓雾，想要以气态逃离束缚。 橡皮泥随之发生改变，并且压制住黑暗生命的能力，迫使她重新变化成正常的生命形态。 公孙述则是在思考着对方那把锁，破局的关键在于如何将信仰之力拿回来，对方不惜行骗也要剥夺的力量，一定有其至关重要的作用。 “神龙模型！那东西没有被困住！他们跑到哪儿去了？” 从青铜锁联想到四维武器，那个作为杀手锏存在的青铜器具，水母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却跑得无影无踪。 公孙述的问题，将青铜神龙呼唤到面前。 一蓝一红两颗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洛基开口解释道：“很遗憾，我与牧羊者想要现身动手时，神龙并不为我们所操控，各种理应具备的攻击手段全然失效……” 四维武器的内部构造复杂，单纯用青铜材料锻造出的细腻纹路，经由算力浸泡后，竟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青铜转化成柔软的液态金属，会随着意识产生不同的能量表达。 意识驱动神龙，发出攻击指令消耗的能量，却不是洛基所知道的任意一种，快速切换尝试过各种能源无果后，洛基下达了继续待命的指令。 眼看着智者天一骂骂咧咧离开，置众人于险境，牧羊者想要冲出去用身体直接撞击对方，被洛基及时制止。 没人知道永恒歌颂者的全部能力，贸然出手只会给对方更多的机会，四维武器是能对他造成生命威胁的，一旦落入他手，恐怕就再也无所忌惮了。 智者天一的离开，让众人愈发摸不清头脑，将他们困在此地做选择，不如直接入侵意识，操控他们的身体来亲自执行。 简明陷入解谜般的逻辑循环中，迟迟没有开口，这个问题的背后很可能解开这位永恒歌颂者身上的谜团。 拥有强大的力量，却表现得极为克制，含冰草一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藏书馆里应该有线索才对。 “橡皮泥的材质特殊，用蛮力无法打破，得想办法找到克制的办法……” 简明做出过力所能及的各种尝试，橡皮泥顽固地附着在身上，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就跟自己皮肤延伸出的一部分那样甩脱不掉。 思维意识、算力调用全然不受影响，橡皮泥不具备限制内在能量流动的能力，那就说明永恒歌颂者在离开前，已经排除掉了能够帮助他们摆脱束缚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是信仰之力！永恒歌颂者喜欢吞吃生命体产生出的负面情绪，特别是大起大落带来的绝望，是他们最喜欢的口粮。 与绝望相反的是希望，金光闪耀的信仰之力，永远站在绝望的对立面，永恒歌颂者不敢触碰，他使用的能力，很可能也会惧怕希望。 “爸爸！我快喘不开气了！呜呜呜……救我……” 一声响亮的啼哭，打断了简明的思绪，同样被橡皮泥固定在书架上的诸葛洛，因为身材矮小的缘故，被蒙住大半个脑袋，眼瞅着就要流进口鼻。 诸葛洛毕竟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突然受到惊吓，顿时情绪失控，开始放声大哭。 她的哭泣引来更多情绪上的共鸣，大家情不自禁地开始叹气，他们本就没有底气，小孩子的哭声凄惨动人，很能打动人心。 “洛洛不哭，爸爸在身边呢！再待一会儿我们就能出去啦……” 诸葛奇听不得闺女哭泣，双手拽住腰间的橡皮泥，用蛮力向外撕扯。 人类的力量有限，完全撕扯不动，反而被橡皮泥消耗掉不少气力。 见到父亲仍然无法脱身，洛洛哭得愈发大声起来，诸葛奇额前汗水直冒，他的头顶冒出一点细微的荧光。 简明看得真切，随着哭声的波动，荧光越发壮大。 “诸葛奇！快点用脑袋顶！” “用脑袋？我用手都没用！” “快点！用脑袋！” 简明急切地吼着，他很少会如此着急，诸葛奇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把脖子一缩，尽量抬起手臂朝着脑袋的方向触碰。 诸葛奇头顶的荧光闪动，尚未与手臂接触，粘附着手臂的橡皮泥便如春风化雨般消融。 “用手掌摸头顶！信仰之力在头顶最中间位置！” 见到有效果，简明大喜过望，继续提示道。 得到释放的右手用力揉搓几下头发，朝着腰间一拍，橡皮泥果然融化殆尽。 反复几次过后，诸葛奇顺利脱困，轻松掉落在藏书室的地板上。 “信仰之力能将橡皮泥消除！快点先将洛洛救下来！” 简明的思维再次快速运转，以诸葛奇突然产生的信仰之力为基础，继续向前延伸。 洛洛年纪太小，两个文明的生命体，并没有对她产生信仰，所以她才逃过一劫，没有被罐子收走信仰之力。 但女儿对父亲的无条件崇拜，使得诸葛奇再次产生一丝新的力量，破开了万难的困局。 诸葛奇破开所有人的橡皮泥，伸手抱住女儿，洛洛哭得成了个泪人。 “好洛洛……好洛洛！这次真多亏有你！不然咱们都得在这里当标本！” “你来用四维武器砸开青铜锁，我们取回力量！” 简明等人七手八脚拖出来存放信仰之力的箱子，诸葛奇攥紧神龙尾巴，对着青铜锁狠狠砸去。 青铜锁应声碎裂，箱盖顺势弹开，里面迸发出的金光，一瞬间就吞没了所有人。 第247章 既荒诞又真实的世界 强度过高的光亮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大家皆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诸多感知，诸葛奇能听到手中两个智慧生命在窃窃私语交流着，他想加入其中，却不被快速的对话所接受。 “我能感受到信仰之力在回归体内，金光不消散的原因，很可能与此有关，我觉着可以用信仰之力再做些什么。” 终于逮到机会的诸葛奇，快速插入一句话，打断了洛基与牧羊者的交谈。 洛基惊讶地回应道：“我们用加密传音的方法交流，你也能听到？” “数据世界里不存在绝对的秘密，如果我想知道，那就有一万种办法可以知道，所以有没有想要尝试一次的？” “怎么尝试？金光的成分复杂，似乎是某些不知名能量的复合状态，主动破解并不是最好的选择，预计短时间内会消散干净。” 牧羊者做出中肯的判断，他就是通过一次次理性客观的选择，将人类的希望和绝望搞得一团糟的。 “没有那个必要，你们得学会充分的好奇和意气用事，连头脑都没有的生命体，难以学会头脑发热，许多发明创造都是源自于头脑发热，现在告诉我，这个四维武器需要提供何种能量？” “我们完成了可行性实验后发现，四维武器的能源不包括已经知道的任何物质，所以两个文明的环境中，并不存在能够驱使它的……” 牧羊者的分析没有说完，神龙尾部忽然传来舒适的温热，在不经过他俩意识控制的情况下，神龙的身躯膨胀，变成了一头真正的五爪金龙，飞到半空中发出一声嘹亮龙鸣。 金龙张口将光亮尽数吸入体内，还不忘打出一个饱嗝，双眼凝重地望着周围的环境，两道绚丽的七彩光束，为诸葛奇再次擦干净了视野。 目之所及之处，全然是一副衰败颓唐的面孔，金龙清理掉妨碍大家行动的强光后，便迅速缩小变回原本模样。 牧羊者重新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你对四维武器做了什么？为何会突然失去对它的控制权，变成五爪金龙？” 数据在那一瞬间断档，这使得以计算见长的两个智慧生命，感到十足的恐慌。 更加丰富的情绪表达，不断完善着他们的灵魂，再过一段时间，他们或许就能体会到诸葛奇所思所想了。 “信仰之力，我往里面注入了信仰之力，这种能量来之不易，我还没弄明白是哪儿制造出来的，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诸葛奇对自己冒险的实验结果感到满意，四维武器必须用信仰之力才可以驱动，算力与普通的能源，跟它不在一个量级层次。 得到最新情报的牧羊者，再次与洛基展开讨论，智慧生命的交谈速度要快于人类，他们以信息交互的方式来进行模拟实验，开展对信仰之力的分析。 作为一种方方面面都十分特殊的能量物质，信仰之力连最基本的能量状态都没有，不符合人类目前已知的所有理论。 诸葛奇没再去打扰他们，喜欢研究是智慧生命的一大特征，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恢复感知的众人，立刻发现了周围环境与之前的不同之处，藏书馆四面书籍墙壁消失不见，反倒是大量的含冰草，占据了空间各个层次的区域。 没有明显的废料堆积，含冰草就那样生长在空间里，距离他们所在位置最近的一处含冰草丛，其下面匍匐着一个类似野兽的物体。 简明抬手用扫描光束覆盖此物，三维立体的虚拟形象很快被模拟出来，一个独眼的、拥有生命体完整架构的物体，腐烂的上半部分成为含冰草生长的乐土。 “无论从哪种角度看来，这都是一种两个文明都没见过的新物种，不过遗憾的是他在很早之前，就是一具尸体了。” 含冰草生长在腐烂发酵的尸体上，这个发现细思极恐，众人靠近些，俯身去观察尸体，不难发现尸体的破损程度，是吹口气都能散架的地步。 再次伸手触碰含冰草，体表的信仰之力再次使得草叶卷曲枯萎，连下面的尸体也扬起碎末，有白茫茫的雪花吹飞飘散。 与外界数据暴雪不同的地方在于温度，尸体破碎释放出的雪花，不冷不热温度适宜，更像是炉膛里的灰烬。 “看来数据暴雪的源头，很值得考究，这一小片含冰草，好像是大蘑菇屋里那个智者天一精心护着的那部分，我们不久前见到的还不是这样。” “周围环境的色彩正常，我的算力可以构造得更加快速，所以这里是元宇宙空间，我们或许是因为五爪金龙的缘故，从数据世界脱离了。” 简明的推断全部正确，三个世界的景象各不相同，在荒诞中处处透露着真实。 你不能说眼前的景象是虚假的，在同样的位置坐标中，呈现出的不同环境状态，这意味着此地的主人想要刻意隐瞒着什么。 尸体，是四维生命的尸体，智者天一之所以循循善诱诸葛奇拔掉含冰草，也与尸体有关。 “我们不妨大胆设想一下，拔掉含冰草会发生的事情，尸体没有完全死去，因为里面还有能量残留。” 诸葛奇让没有信仰之力符合坐在身上的洛洛，上前抓取一根含冰草，来验证他的猜想。 洛洛并没有看出那堆灰色的土是四维生命的尸体，因此心中并不害怕，伸出小手顺利薅下一根，捧在手心跑回父亲身边。 再看尸体，含冰草连根拔起的地方，一股隐晦的能量郁郁而出，但由于缺口太过狭小，冲出来的一丝能量，被周围的含冰草迅速瓜分干净。 这个发现再次肯定了诸葛奇的设想，接连的猜中答案，令诸葛奇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抬头双手伸直大口呼出一阵浊气。 就在此时，双眼平齐对着的远方，隐约有个晃动的人影，正隔着淡淡的雾气，来回游走着。 难道自己看错了？这鬼地方还会有活着的生命体存在？ 诸葛奇揉揉眼睛，用肩膀碰了碰简明，“那地方，你能看到人影吗？” 第248章 从雾中走出的人 “的确是有个人影……他在朝我们靠近！” 简明也看到远处雾隐朦胧的地方，有个黑乎乎的人影正笔直接近着他们。 四维生命？还是人类？ 扫描光束穿不透浓雾，大家所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对方的移动速度缓慢，这样使得大家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准备。 能拿出手的武器将众人武装到牙齿，万一是永恒歌颂者，他们即便率先发动攻击，也难以对付。 四维生命在层次上碾压低级文明，想要扼杀掉一个全神贯注的四维生命，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等待良久之后，破开浓雾显露本来面目到众人眼前的，竟然是一位身穿粗布袍子、麻绳拴腰的长发男子，鼓胀的脸颊气色红润饱满，前额方正大眼阔鼻，是个有福气的面相。 简明以为是障眼法，这里哪儿能有人类文明插足的地方？举起脉冲枪对准他的脚下射击，电光和浓烟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双方相隔一个安全距离，互相凝望对方。 “欢迎来到灵境，引线人们。” 长发男子捋着胡须，笑着说道。 简明愈发困惑，他说的话是汉语，并非地球通用语言，在地球文明进入宇宙探索的新科技时代后，各个国家、民族内部的语言逐渐被更为简洁的通用语言代替。 汉语……简明若有所思地开口回答：“我没有听懂灵境是什么意思，你既然知道引线人，就一定对四维生命有所了解。” “不但了解，而且清楚，能顺利将图腾带过来，我们有信心结束这场灾难。” 长发男子抬起手掌在身侧一阵挥舞，拨开云雾露出来时道路，是一条蜿蜒绵长的羊肠小道。 “图腾？我们可没有你所说的图腾，先表明立场，否则……” 简明的谨慎，引来对方刮目相看，长发男子欣慰地点点头，周身上下凭空冒出许多汉字。 字与字相连成词语，词与词碰撞编织成句子，一条条振聋发聩的短句，凝聚了几千年来华夏文明的智慧。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长发男子点指在其中两个字上，旋转漂浮着组成“仓颉”之名。 公孙述先是失声惊呼，继而上前拱手施礼又跪倒在地，他惊慌失措的动作足以说明他此时内心的震惊。 “华夏先师，文祖仓颉！古蜀国公孙述，见过先祖！” 公孙述身处的时代，距离仓颉相对而言要近些，所以对仓颉的事情知道的要比现代人多。 那可是仓颉！创造文字、记载智慧的神人！ 简明闻言，震惊到不知该如何开口表达的地步，经由此言提醒，他才注意到在长发掩盖的地方，隐隐有闭着的两只眼睛。 传说中的仓颉是双瞳四目，正是此人的形象，又感觉他说话时，字里行间充满亲和力，仿佛是有一种来自于血脉之中的亲切。 同出一脉，不分彼此，华夏文明源远流长，现代人对仓颉的尊敬，丝毫不减当年。 简明学着公孙述那样拱手施礼，困惑地问道：“文祖特意来这儿找我们，是因为四维生命带来的灾难？” 在历史的固有印象中，像仓颉这等在文明中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物，应该是古老且刻板的老者，对新鲜词汇和现代化的科技无法理解的。 然而真正见到的仓颉，与自己想象中的仓颉大相径庭，不仅言辞犀利、感知敏锐，还熟知四维生命有关的一切。 仓颉早在雾气遮蔽的地方，就观察过这几位引线人，用奇形怪状来形容毫不为过，每个人的长相都格外有特点，男女老少、千奇百怪。 原来绿惑星上的生命体，跟有手有脚的人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生命状态并非物质意义上的稳定，但他们却活得好好的，在空间转移中并没有失去他们本来的样子。 引线人是不分物种的，仓颉本着公允的态度，对大家一视同仁，可危险的事情理应交给能独当一面的大人，那个尚需要人抱着的女娃娃，怎会涉足险境？ 仓颉用低沉凝重的语气说道：“四维生命造成的灾难是千秋大劫，本就不能让后辈子孙受苦受难，我对此深表愧疚，那孩子能不能送到安全的地方？” 一个富有传承的悠久文明，对待后代子孙的态度向来严谨，他们是希望的火苗，是意志的延续，当危险降临时，他们必须被保护。 诸葛奇将怀抱中的女儿放在地上，示意她向仓颉打招呼，“这位是仓颉爷爷，我们写的文字，就是仓颉爷爷发明的。” 洛洛抿着嘴一言不发，她有些害怕这位面容和善的老人。 仓颉则是眼前一亮，四只眼睛同时睁开，发出摄人心魄的目光。 “小姑娘后生可畏，她的血液密度很高，高到与人类快不相关了，是进化所导致的？” “是传承我的能力，在很多方面她比我强。” 仓颉的眼睛能够看穿生命体的本质，内部构造一览无余，他看到了后辈们的希望，也明白为何会一路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身体的孱弱难以掩饰灵魂的强大，二者得其一便能青史留名，洛洛显然是后者。 仓颉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文明中存在的希望越多，越能在惊涛骇浪中幸存。 “孩子，初次见面没什么好给你的，我所知道的一些趣闻，可以说给你听听。” 萦绕仓颉周围的文字，一股脑儿全都没入洛洛的身体里，许多有意思的故事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冒出。 那可是文祖仓颉的故事，对于尚在构造自我认知观念的洛洛，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仓颉爷爷是写故事的吗？我爸爸经常会自己写故事，但都不好看。” 小孩子很快对这个说话温吞的爷爷心生好感，伸手拉着仓颉的衣袖，嚷嚷着想让他多讲些有意思的见闻。 “诸位引线人，事情的 第249章 对来龙去脉的交代 简明紧走两步，与仓颉并肩而行，“文祖大人特意现身来到这里充当使者，恐怕事情的严重程度会格外惊人对吧？” “你们的说话方式，在我所在的时代，听起来十分简洁，却不实用。” 仓颉亲自前来的原因很简单，另外的一些人担心时代变化太快，他们说的话不被现代人所理解。 身为文祖，在语言的造诣上无人能及，他的理解力超群，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对新语言的学习。 好在简明等人听得懂拗口的古代汉语，仓颉在与他们交谈的过程中，迅速简化调整着字词组成的结构，让表达的意思更加清晰准确。 “在文字方面是万万不能与文祖相提并论的，您老人家刚刚所说图腾，指的是神龙模型？” 简明肩膀上的金龙，露出一颗脑袋来，双目炯炯有神地凝望着仓颉。 仓颉同样看出金龙具备相当程度的智慧，他不懂得锻造技艺，不明白为何图腾会产生意识。 可能是未来的华夏文明，研究出了更先进的技艺，让图腾具备自我学习能力。 “我们的历史上，曾经拥有过许多图腾，但龙的形象是其中独一无二的，当身份与力量、信仰与希望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才会用龙作为图腾。” 图腾在历史文明里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人们会将图腾立在族群最安全、最显眼的位置上，长年累月接受供奉，不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的寄托。 “它虽是龙的模样，但其实内在是一个四维武器，与图腾的意义相差甚远，是不是搞错了？” 图腾的意义重大，这件东拼西凑出来的青铜四维武器，还能有另一种变化形态？ “不会弄错的，图腾是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能感受到的物体，我就是顺着这股气息赶过来的，你身上的信仰之力，大部分来源于它。” 仓颉做出另一种解释，听得简明津津有味，他是历史学出身，对古代的秘辛具有特殊的情怀，关于信仰之力，他还有太多想知道的。 “信仰之力有区别于我们所用的电能，与大脑精神层面所使用的算力也不相同，我压根不会使用。” “信仰无法被某个人当作武器来用，它十分自然，在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古人对神秘的事情总会说得玄之又玄，简明没有听懂他说的意思，一脸困惑地发出再说一遍的问询。 “对现代人而言，很难理解这种被动的力量，它并不保险。” 仓颉心念一动，各种文字再度浮现出来，每一个文字都散发着浅浅的光辉。 “信仰之力是族群所赋予的强烈精神，是无与伦比的渴望，当我们想要去完成一件对族群有益，且极为艰难的事情时，它们会自行出现。” 简而言之便是道法自然，古人很喜欢遵从自然的选择，认为风雨雷电皆有其道理，信仰是对图腾的崇拜，再由图腾赋予族群内特殊的少数人，来发挥信仰之力以维护族群的安全。 “拥有信仰的人很少，备受他人信仰的更是凤毛麟角，引线人作为贯穿整个时间线的重要人物，学会运用信仰之力，才能完成目标，灵境会赋予你们所需要的。” 从一开始见面时，仓颉就在说灵境这个地方，简明忙里偷闲在时空论坛上检索过，并未发现相应词条。 难道仓颉及其背后的势力，能在时空论坛上做手脚？ 这个发现无疑对简明的冲击巨大，从而使得他愈发好奇灵境是什么地方。 仓颉没有藏着掖着，指着道路被掩盖的前方，“灵境就在这条路的尽头，我们即将要前往那里，对付四维生命和灾难的大家，都在灵境里。” “难道除了地球与绿惑星两个文明，人类还藏有后手？” “灵境是我生活的地方，一些脾气固执的灵魂并不选择转生，重新返回世界，所以就待在灵境里，那里是人死后灵魂寄存的地方，起初的时候是混沌的不毛之地，现在被我们建造得还不错。” 仓颉对新家园的建设感到满意，随着越来越多人类的降临，他们在灵境无限延伸的空间里探索，开拓出一块块新的领地。 没有纷争、没有杀戮，所有人都在努力构建着秩序，对灵境感到失望的人，随时可以脱离此地，洗刷灵魂后重新进入世界。 至于他选择去哪儿，则是他个人的自由，地球文明不过是茫茫宇宙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选项。 “灵境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千万年来死去的人那么多，灵境的变得多么宏伟庞大？” 简明受到想象力的限制，没法对灵境做出假设，在他的印象中，死人在的地方要么是阎罗殿，要么是天堂地狱。 思维正常的人也难以联想到有关灵境的样子，毕竟谁也没有在活着的时候真正去过。 灵境有灵境自己的规则，没有授予外出权力的灵境人，不允许前往生者世界，以及借助各种手段留下痕迹。 死者拥有的信息和积累下来的智慧，远远超过生者，在不受时间的制约后，人类才真正展现出作为地球文明主宰者的可怕之处。 超群的大脑结构，掌握诸多不同属性能量的身体，拥有极高上限的灵魂，它们的结合体，必须要被时间狠狠约束。 仓颉等人在漫长的思考过程中，找到了第一世代灾难发生的根源，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用我们最擅长的事情，来应对任何的突发状况，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才是我们的杀手锏。” 从仓颉口中，简明得知了一件令人惊愕的事实：含冰草是用来压制永恒歌颂者身体与意识重新融合的一种植物，有它生长在尸体上，不仅抽取着尸体中的能量物质，还避免了灵魂的靠近。 简明忽然记起，智者天一在面对含冰草时的举动，他既害 第250章 灵境 关于灵境的传说有很多，它们被高级文明的生命体传播得到处都是，只要接触过地球文明的，对灵境一词皆有耳闻。 小道的尽头连接着一个色彩丰富的新世界，简明从未见到过那些远古历史传说里的景象完全实现。 漫天飞舞的巨兽，壮如山岳的玄武，攀爬飞腾的猿猴，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鲲鹏，会腾云驾雾的鲸鱼…… 黑白二气螺旋上升的奇观、连绵不绝的长城，天空中一颗旋转着的太极球，黑色的一面为世界带来夜晚，白色的一面散发着光亮。 地面的建筑物由古至今鳞次栉比堆砌着，身穿各色服饰的人们往来于宽敞的大道之上，一些长发飘飘的美男子，驾驶着磁悬浮载具，逛着繁华的商业街。 如果非要找出美中不足，简明没有从他们的身上看到影子，死人是没有影子的，灵魂本身通透纯净，照不出影子来。 一处古今结合的完美世界，在这里大家保持着死前的状态，鲜有孩童模样的人出现在街道上。 那些年龄过小就夭亡的，大多选择重新投胎，他们还没体会过人生的滋味，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仓颉所来的小道，连接着这里的一处时空奇观，这座被各种不同款式大门覆盖的正方体中间，不停变换着内在的物质，在正方体外的一尊石台上，摆放着一台青铜锻造的浑天仪。 只不过这台浑天仪，比古书里记载的要精致无数倍，糅合进现代科技技术后，浑天仪也链入电力，为使用者提供更精确的制导。 仓颉率先钻出时空奇观，将正在运行的浑天仪关闭后，打开所有的大门释放长时间运行带来的压力。 机体温度会随着运行不断升高，作为无法被移动的奇观建筑，具备普通机器所没有的功能。 股股水蒸气从门中冒出，冰冷的泉水从奇观内部凹槽里喷涌，覆盖到奇观内壁上。 诸葛奇望着迅速恢复到正常状态的器官，啧啧称奇地说道：“炉火纯青的水冷技术，可以应用在大型建筑物本身，多么奇思妙想的构造！” “这些是我们华夏文明的优秀传承，要知道在我们的历史中，特殊的建筑所能起到的作用，远超过那些器具。” 图腾、辉煌的古代建筑群、山水园林、宫殿，无一例外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会在一片区域内聚拢人心、收集信仰。 人类的独特在于内心的力量似乎可以无限增长，奇观的存在更是赋予这种力量独特的魅力。 “锻造器具，是对奇观的缩小简化，我从后来者的观念里找到了类似的东西，那些时常拿在手中揉搓的文玩，很能证明这个观点的正确。” 仓颉的每一个判断都是有充分证据后才作出的，奇观体积庞大不易挪动，古代的族群人口稀少，领地范围与现代化的城市无法相提并论，所以会费劲心力建造奇观。 当聚居地的领土不断扩大，奇观覆盖不住所有区域，因此逐渐被时代所抛弃。 当进入灵境后，人们发现随之而来的定居者，来自华夏文明的不同时间，信仰的不同带来大量功能各异的奇观，重新在这里建造后，为灵境带来一番新的景象。 “文祖大人有没有相关联的奇观？我们好去拜一拜，顺便增长一些文化素养。” “那片瀑布里流淌的是我们的文明智慧，没事的时候过去沐浴浸泡在其中，会对修身养性大有裨益，除此之外我没发现什么别的效果。” 仓颉的归来，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文祖大人无论年龄还是历史地位皆是佼佼者，能使用时空奇观的人屈指可数，因此大家纷纷聚拢过来，恭敬地向他打着招呼。 灵境外的客人，会在地面上倒映出影子，大家很快察觉到这些人是外来者，由于是仓颉带来的，才没有引起大家的愤怒。 灵境不欢迎外来者，安静的死者世界不需要生者的眷顾，他们太明白那些活人想要干什么，无外乎资源的掠夺。 仓颉向大家简单做出解释后，围观的人群便很快散去，大家没心思追随文祖大人去一探究竟。 “在来到灵境之前，我一直心情忐忑，四维生命远没有我们所设想的那样容易对付，即使有灵境作为后手，我们也苦苦等待了两个世代。” 在第一世代的时候，人类只对于死者世界有浅显的认知，在发现这片不毛之地后，并未有人选择建造灵境。 相同的环境会进化出相似的物种，但信仰的选择却种类繁多，第一世代的华夏文明表现并不出众，他们在韬光养晦，静静等待着第二世代的到来。 灾难发生的时候，第一世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应对的办法，只得将应用之物尽可能藏好，不被四维生命发现。 简明对他们隐藏的东西始终有所疑惑，“究竟将什么藏在时间线里，每个人都在说谜语，我们是引线人，不是解谜人。” “你应该有所耳闻才对，藏匿的东西牵扯过多，会有些情报泄露，但并不会影响最终结果，时间会修复错误的过程。” 仓颉身边的文字组成“天道计划”的词语，简明的意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凤凰城的武馆里。 自己在那里看到的资料，写着天道计划牵扯到上古时期的诸位神明，所以凤凰城的居民才会对神明具备相当强烈的信仰。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天道计划，但这个计划的内容没人告诉过我，引线人是计划的最后一环？” “先将五爪金龙图腾放置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这个计划说来话长，这两颗眼珠不对劲，能先请他们出来吗？” 简明将四维武器递给仓颉，牧羊者与洛基自行脱落，重新显化作一蓝一红两道身影。 洛基面露尴尬之色地问道：“公输班让我们充当神龙的眼球，约束它不要乱跑。” 第251章 龙的图腾 五爪金龙飞到石柱上空，几经盘旋找准位置准确落下，身躯纠缠用力绞着石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个过程持续数分钟后方才尘埃落定，龙头垫在石柱顶端，双目空洞地望向东方。 看到龙的图腾不再动弹后，仓颉的脸色变得缓和许多，朝思暮想盼望着的计划终于要来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位高如文祖，也难掩情绪的激动。 “叶公！叶公何在？龙图腾落成了！快来！” 仓颉从袖口取出一张符纸，往上面一遍又一遍念叨着，符纸有千里传音的效果，很快从远方冲过来一匹毛发青葱的高头大马，马背上跳下来一位眉目间闪动着勃勃生命力的老者。 “文祖大人，你所言是真？” “叶公，这几位是我带回来的引线人，龙图腾在此，千真万确！” 仓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叶公已经握住毛笔，对着龙图腾隔空点了两下。 空荡荡的眼窝里，瞬间有了两点漆黑的墨迹，叶公见到有效果，手中的毛笔挥舞不停，墨水不断填充进空档内，让龙的形象逐渐饱满圆润起来。 当双眼终于被点化出来的时候，金龙发出嘹亮的吼叫声，一股震彻心神的能量扫过整个灵境。 存在于灵境范围内的死者，全部感受到了龙图腾发出的能量波动，停下手中的工作，朝着龙图腾的方向双手合拢，做出祈祷的动作。 惊人的信仰之力逐渐汇聚在五爪金龙身上，变化成一片片坚不可摧的鳞片，让金龙变得愈发生动。 “是龙图腾？仓颉！怎么先叫叶公，不叫我们啊！” 一声浑厚的呼喊，伴随着阵阵紫气从东方而来，数百位华夏文明的先贤，驾驶着奇珍异兽拉着的宝辇而来，其状华丽不可直视。 简明等人望着这幅梦中才能出现的景象，为之震惊到不知该用何言语来形容。 各种载具上走出来的人物，身穿各种民族服饰，最常见的是历代皇帝的龙袍，另外更多的是形象明确的职业装束。 仓颉来到为首两人面前，躬身施礼说道：“黄帝、炎帝，诸位华夏文明的传承者们，我们终于等到今天了。” “既然龙图腾归位，是时候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大家伙各就各位，听由仓颉传令指挥，毕其功于今日吧！” 众位帝君并未与简明对话，简短的交谈过后，他们各自驾驶载具散去，朝着灵境中不同位置的奇观而去。 仓颉整理好衣袍，转身走回简明的身边，怅然慨叹道：“历经无数岁月洗礼，我们苦苦等待，终究是等到了一个时机，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放在这张画卷里，你们打开它，困扰便会迎刃而解。” 由他身前凝聚出的画卷，被简明双手接过，厚实的画纸自上而下，绘着一幅天灾景象。 在灵境正下方的虚空处，是一座望不到边际的坟场，数不清的含冰草在这里生长着，点点光辉汇聚成海，渗透进虚空中。 凌乱的雪花在时刻飘扬着，但它们无法冲破灵境构成的壁垒，信仰之力形成的金光屏障，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每当到含冰草生长周期薄弱的环节，坟场里就会有四维生命的尸体挣扎着想要逃离此处，一道来自灵境的雷霆总是能准确无误地劈落，将尸体打散击倒。 灵境的人还在四处搜集着他们的尸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尸体被扔进来，含冰草极为配合地覆盖其上，用自己的身躯镇压着躁动的灵魂。 这些尸体是永恒歌颂者的，更加准确地来讲，由尸体内溢散出去的灵魂，才是永恒歌颂者。 他们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被击杀，剥夺掉了生命力，丢弃在地球与绿惑星之间的星域内。 若非有灵境这种特殊环境存在，人类是察觉不到出现数据暴雪问题根本的，生死的隔阂使得第一世代的人，没能及时找出解决的方法。 尸体内蕴藏着相当程度的能量，当对应的尸体能量耗尽彻底湮灭后，与之匹配的永恒歌颂者才会消散解体。 他们喜欢吞吃绝望，因为他们自绝望中诞生，从失去生机的尸体中诞生的永恒歌颂者，一生都在赞美着死亡。 有他们的地方，生机逐渐凋零，绝望的暴雪将带走一切生命，无论是用贪婪诱惑，还是能量窃取，他们总会找到文明的破绽加以放大。 无孔不入的死亡，在文明开始与结束的时间线上鬼鬼作祟，像这种的龙图腾一共有七根，分别在两颗绿惑星与不同时期的地球上。 海草族人威莱、黑暗生命蔚蓝、古蜀国公孙述、现代人简明、诸葛奇父女俩、洛基与牧羊者，正好对应着剩下的六根。 全部的龙图腾被激活后，会引发贯穿时空的光粒子逆向汇聚，作为时间穿梭重要指标的光粒子，会不断汇聚在坟场中，加速消耗四维生命尸体的能量。 这个过程会快到一瞬间就会完成，到那时尸体化作灰烬，含冰草才能被带进主世界，彻底清理掉那些废料。 一连串的计算浑然天成，画卷的左上角显示着时间的倒计时归零，说明正是当下所发生的。 简明举起手来，问出一个始终萦绕心间的问题：“文祖大人，你们早就拥有可以处理灾难的办法，为何非要选择在这个时间？” “光粒子与逆光粒子，是时间的奥秘，逆转的时间越长，所需要的光粒子就会越多，这种虚无缥缈的微小粒子，带有时间属性，从现在开始算起，光粒子的量才算足够消耗掉四维生命尸体内那些能量的。” 光粒子不够，人类筹划已久的计策便会落空，永恒歌颂者在文明的每个时间段内都会诞生，他们守在灵境附近想尽办法追捕这些家伙，也费了不少力气。 至于简明朝着量子化生命的方向进化，也是画卷中准确预测到的，量子化的生命质 第252章 大梦一场 激活龙图腾……好多的皇帝……灵境坟场…… 无数碎片式的画面在脑海中来回闪动着，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气席卷全身，使得简明再也无法在过往的记忆里徜徉，打了个冷战从睡梦中苏醒。 摸着一侧脸颊的印痕，简明突然惶恐地看向四周的环境，想要找到一丝睡梦中的端倪。 这里是自己的卧室，桌案一角明亮的灯盏，照耀着一摊碎石。 “洛基！洛基！”简明恍惚间意识到什么，喘着粗气扑到桌面前，双手快速抓起大小不一的石头，快速拼凑着棱角分明的边缘。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碎石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完美的状态，它不再是洛基之眼，那个沉着冷静的帮手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经过数十分钟的努力无果后，简明选择认清现实，向后仰面躺在柔软的椅子上，仔细回味着时间比较靠近的记忆。 自己的记忆是连贯的，没有被人肆意修改过，只是一半在梦里，一半在现实中。 灵境真实存在着，自己是从灵境返回房间的，当手指触碰到那幅神奇画卷的时候，画卷表面释放出的牵扯力，将简明朝着里面拽去。 原来自己是通过这种方式回来的，简明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搜寻下去，又想起其他人被画卷送往不同的时空，去寻找并激活龙图腾。 简明一摸口袋，一杆精致的毛笔出现在手中，上面雕刻着龙纹图案。 临行前叶公交给他们的毛笔，专门用来点睛，龙图腾拥有双目，便会激活意识自行运作。 如何寻找到龙图腾，是摆在简明面前最直接的问题，根据记忆得知，他们分别被拉入的时空，降临在龙图腾附近的区域内。 自己在启阳市，龙图腾难道就在市区？简明打开电脑，在里面搜索启阳市的全息地图，并未发现有类似于图腾的建筑物。 灵境的诸多奇观，包括图腾石柱在内，体型不会被全息地图忽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简明顿时感觉到问题难以解决，摸起手机下意识拨出诸葛奇的电话。 电话传来一阵忙音，显示暂时无法接通，简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不同的时空里，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出入。 事不宜迟，尽管现在外面的天色已暗，视野会受到一定影响，但坐在桌案前冥想，是得不到结果的。 简明居住的位置，距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路程，简明没有选择阻挡视线的载具，只用算力构造出一辆单车，顺着门前的街道一路驶出街区。 明亮路灯下，多了些简明未曾见过的年轻人，他们穿着时尚、打扮精致，一副次时代朋克风。 启阳市是一座历史悠久充满底蕴的老城，这里的年轻人循规蹈矩惯了，很少会有这种离奇出格打扮的，尽管简明觉着还不错，但他们仍是得到了周围鄙夷的目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简明展开扫描领域，将这些奇装异服的年轻人锁定，一串串内涵丰富的对话冲进了他的意识里。 启阳市将要在明晚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音乐节，会邀请到当下炙手可热的几个乐队，年轻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不远万里来追随他们的偶像。 疯狂的追星族们在音乐节场地附近的各个街口汇聚，他们消费着有关音乐节的一切周边物品，为城市发展提供强而有力的支持。 那些音乐节周边上，全部喷涂着一个柱状的标记，据说是此次音乐节的标志。 简明看得出神，柱状图案上有一条赤红的火龙攀附着，双目空洞地与他对视。 赤龙音乐节！简明看到了横跨整条街道的条幅上，写着同样刺眼的宣传标语，一个硕大的龙头，似乎是在告诉他目标在哪儿。 光顾着观察周围的环境，单车的轮胎行驶到颠簸路段，一不留神撞到旁边店铺的墙角。 “喂！请出示身份证件！前方是音乐节现场！无关人等请离开！” 一个身穿黑风衣，佩戴管理局徽章的探员，手持单发脉冲枪警惕地跑到跟前。 枪口对准简明的肩膀，探员发出第一次警告，简明坦然地看向他的徽章，将单车停放在路旁的停车区内。 “二级探员，你是管理局新来的？” 对方没想到简明会应对的如此从容，他被派遣到此地充当安保人员，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气，凭什么那些人可以进入内场，提前与歌手们见面？ 所以他才将怒火全部发泄给周围想要靠近的年轻人们，虽然他也同样年轻，但二级探员的身份足以令他在这里鹤立鸡群了。 “启阳市管理局二级探员崔惑！再警告最后一次！出示证件！” 崔惑的神情凝重，枪口向要害部位移动过去。 简明往口袋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本管理局的证件来，这本可是货真价实的探员证明。 上面的数字赫然显示着“八”，崔惑瞪圆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启阳市内执行任务，他所见过最高的职位是五级，那还是几年不遇的大行动。 八级探员代表着无尽的秘密，每一位八级探员，都是掌握管理局核心的人。 怎么会来参加音乐节？难道有变故？ 崔惑的心中在短短几秒钟内，想到了成千上万个答案，但简明猛然一拍他的肩膀，将他拉回到现实。 “我是单纯来听音乐的，所以身份不要暴露，当然你也可以跟我一起，二级探员不应该在这里看大门。” 简明的话无疑戳中了他的痛处，崔惑面色变了变，马上答应简明跟随他一起进去。 能接触到八级探员，意味着晋升的机会从天而降，崔惑此时看向简明的眼神里充满崇敬之情，恨不得当场展示一番自己的十八般武艺。 “赤龙音乐节的举办很突然，上面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直接将城市的危险指数提到最高，我们全来 第253章 赤龙音乐节 水上公园项目是启阳市打造的一个大型休闲场所，一年四季都有的喷泉表演，更是充分吸收了市民们的意见，按照音乐旋律的不同，会展现出各种类型的水柱组合。 用来充当赤龙音乐节的场地，无疑是最合适的，主办方没少在这方面下工夫，为音乐节的顺利举办，还花费重金打造出四块造型各异的草坪，专门雕刻打磨出赤龙的标志。 关于音乐会的详细内情，管理局不甚知晓，他们被请来帮着凑人数，官方担心会有人寻衅滋事。 毕竟此时来到启阳市区的外地游客，数量超过了三十万，究竟什么音乐节能凑出如此数量的观众？ 简明对潮流隐约一无所知，他平时几乎没有听音乐的习惯，连续举办多届的赤龙音乐节，在他的记忆里显示是空白一片。 他想走近些，更近距离地观察追星族的举动，通过大量的数据样本采集来完成缺少的部分情报。 身边的二级探员却寸步不离跟着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度令简明怀疑对方的性取向。 “我觉着我可以应付得了突发状况，你可以继续执行你的任务了。”简明发出逐客令，想让对方知趣离开。 “长官，赤龙音乐节能来启阳市是莫大荣幸，能为城市带来意想不到的流量，但有些奇怪的都市传说，不得不引起注意。” 崔惑像极了一位富有经验的说书先生，当听众想要散场离开时，马上抛出一个富有生命力的话题来引人注意。 “都市传说？不会是石柱上的那条龙会飞吧？” “那倒不至于，听说每次赤龙音乐节举办的地方就会下雪，观众越热情，雪下得就越大，启阳市好久没下雪，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为了赏雪来的。” 一提及雪，简明的神经不受控制地开始疼痛，仿佛触碰到了一个开关，顿时精神紧张到了极点。 崔惑看到他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还以为他很喜欢下雪的天气，便指着场地周围那些建筑物墙面上，悬挂的篷布。 “那些篷布是准备雪太大时供大家遮挡的，下面附近的票价比较贵。” 启阳市处心积虑弄出这些名堂来，还真的是想要吃这碗饭。 简明愕然，指着蓬布地面上漂浮的光点问道：“那些光点是起到什么作用的？” “用来定位，篷布那边是会员区域，地方不同，票价不同，在赤龙音乐节里，没有免费的东西。” 作为探员，他们的工资在启阳市里属于佼佼者，不会在乎音乐节的场地费用，但会员票价对年轻的追星群体而言可不是小数目，所以在场地外围游荡的那些黄牛们，时常会造成小规模的打斗。 由于拥有高级探员的身份，简明在各个会员区域畅通无阻，这种特别的待遇很快引来了大家羡慕的目光。 简明很不自在，他需要专心致志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如何从那么多的周边中，找到真的龙图腾。 “这么多石柱，到底哪一根才是真货？” 围绕着水上公园的喷泉，竖立着一根根造型相同的龙图腾，简明没有把握一次成功，那支点睛笔里的墨水不知有多少，万一用没了墨，还是个大问题。 崔惑摆摆手，“这里没有真的，赤龙音乐节的标志也就一瓶水那么高，估计在后台放着。” “那就带我去后台，我想看看它。” 简明的执着，令崔惑感到费解，但又没法明说，谁让人家是长官，自己只得举着证件一路向前，穿过层层安检门直奔后台休息室。 虽然还有一晚上的时间，音乐节才会开幕，但休息室内已经有几位歌手提前来熟悉场地，他们带来的安保人员众多，拥挤在休息室门前，拦住了简明的去路。 崔惑脸色一沉，举起二级探员的证件，厉声喝道：“管理局办事！你们闪开！” 安保人员不为所动，双手交叉于胸前，“管理局？谁来也不好使！去去去一边待着去！没看着休息室里有人么？” “这位是八级探员，懂什么叫八级探员吗？”崔惑的火气直冒，从怀中摸出一把剑柄，用算力构造出剑身来。 见到要动手，几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攥紧拳头，明亮的指虎在拳头砸来的同时闪现变化而出，崔惑显然是没料到他们会主动出击，下意识用光剑横挡，当场被砸得倒飞出去。 在壮汉出手的一瞬间，简明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是四维生命体内散发出的那种四维能量！ 四维生命掌握的力量与他们不同，比算力更为高级的一种能量构成，具备时间和空间的属性。 崔惑整个人镶嵌进后面的墙壁上，光剑脱手掉落在地，受此重创之后，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安保人员把脖子一歪，朝着简明说道：“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简明大有深意地向休息室内看了一眼，目光扫过这些身怀异常力量的大汉，耸耸肩自己转身扛起崔惑，远远朝着外面离开。 休息室内，坐在化妆镜前的一个长发女子，双目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当外面的麻烦解决后，她才重新恢复正常。 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放着赤龙图腾的原件，二十五厘米高的劣石石柱，但此时的双眼被填充进同样的蓝色光芒。 恢复意识的崔惑，发现自己背靠着喷泉石台，坐在草坪上，并未进入休息室内。 “大人！他们敢对探员动手！完全能武力解决！” 他对于简明无动于衷表示不满，但又不敢明说，只得这样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简明微笑着安慰道：“会给你出气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能知道休息室内是谁在吗？” 若与四维生命交手，在人员密集场所会伤及无辜，简明不打算与对方正面冲突，能使用智慧解决最为妥当。 “是新 第254章 一个意外的生命个体 赤龙音乐节邀请参演的除了常驻的几支乐队外，更多的是当年最火爆的年轻歌手。 潮流跟年龄有一定正相关的联系，特别在启阳市这种古香古色的地方，想要将音乐节举办得热闹并非易事。 为了安抚周围居民激动的情绪，启阳市费尽心思建造隔音力场，争取将噪音的影响范围限制在水上公园附近。 即便如此，提前到场调试设备的歌手，还是与邻居们的矛盾冲突不断发生着，崔惑没时间在这里耽搁，内部通讯器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催促着他行动起来。 “万唯？” 简明没有听说过类似的名字，难道又是费鸣那样由人类进化成的四维生命？ 迄今为止没有技术可以证明，进化方向是可以控制的，拥有独特际遇的人类会突变成各种不同的生命体，究其内心还是否愿意为人类群体着想，全凭个体对族群的主观看法。 与之前接触过的四维生命略有不同，简明没有从休息室一门之隔的空间里，感受到永恒歌颂者随身携带的那种混沌。 时间和空间界限的不明确，让他们随时可以将自身融入其中，借此使用四维能力。 人类之所以能在三维世界里发展科技，晋升自己的文明，源于血肉生命与三维世界的边界同样难以分辨。 简明深呼吸促使自己保持冷静，出现在赤龙图腾时间线上的永恒歌颂者，一定会比智者天一还难对付。 永恒歌颂者个体之间的强度无法判断，简明担心对方的能力，是冲着音乐节的观众们来的。 “休息室还有其它通路可以进入么？我必须见到万唯。” “还有一条后勤人员运输垃圾的小道，就在后台的右后方。” 崔惑露出什么都懂的表情，这位八级探员没想到还是个时尚追星族，一听到万唯的名字后，居然执意要与她见面。 疯狂的粉丝情节，完全可以理解，崔惑将整个赤龙音乐节的路线图发送给他，自己则没有跟他同去，外面不能长时间没有管理局的人站着。 简明庆幸此人终于不粘着自己，否则自己那些能力不好施展。 八级探员虽然强大，但不至于离谱，简明将自我意识顺着地图上标注的红线延伸，很快突破层层房门，再次来到几名大汉看守着的休息室门前。 与刚刚有所不同的是，安保人员口中正咀嚼着食物，嘴角还沾染着少量的残渣。 食物残渣是罕见的亮蓝色，简明从中感受到一丝寒意，大汉吞咽食物不久，体内蕴藏的能量腾然激荡。 “都给我安静些！不要闹出动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休息室内传出一个暴躁的女性声音，吓得大汉们赶忙双手拍打胸膛，将能量躁动抚平。 “想要继续得到含冰草，就老老实实听话！若被人盯上！有你们好果子吃！” 万唯所说的话与她对外的形象截然相反，俨然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安保人员被她训斥得瑟瑟发抖，不敢闹出动静。 简明的意识一激灵，险些露出马脚，万唯有办法拔出含冰草而不受影响，很可能她得到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等安保人员吃饱喝足，注意力懈怠的片刻时间，一股寒风吹过，顺着休息室的缝隙钻了进去。 他们没有发现有入侵者已经越过检测设备，来到休息室的里面，得以窥伺房间的全貌。 这间休息室里有六七个化妆台，还有成排的衣架，以便于供应歌手们临时换装。 还有提供饮品和简单食物的全自动吧台，有个身穿宽松嘻哈服饰的年轻姑娘，正举着鸡尾酒杯，摇摇晃晃品味着杯中酒。 当简明一看到她的背影时，就有被一种看穿的感觉笼罩，再想抽身离开，却发现意识无法动弹。 “虽然不知道是谁偷偷溜进来，但你应该可以听得到我说话。” 万唯的声音平静，与训斥安保人员时判若两人，她无法判断出简明所在的确切位置，只是单纯冻结了身边的时空。 简明没有做出回应，而是静静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在没有弄明白万唯是否真的找不到自己之前，简明不打算主动露面。 “你一定见到过另外的永恒歌颂者，是否觉着我与他们有本质上的区别？永恒歌颂者是一个注定要失败的文明，没有稳定繁衍能力的族群，即使掌握时间能力，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万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张口喷出一口浊气，在面前几厘米的地方凝结成冰晶，迅速跌落在地面上。 从高脚椅上起身转向正面，与简明的意识呈现出四十五度斜侧方向，她双眼在空气中寻找着那个入侵者，但一无所获。 她只能感觉到休息室内有其他生命体的灵魂存在，想要找出确切的位置绝非易事，并且她不打算那样做。 “我没有要与你为敌的意思，赤龙图腾到时候也可以交给你，但前提是你得帮我个忙。” 万唯刚说完此话，表情立刻变得扭曲，她咬紧牙关想要将某种躁动压制下去，双眼变得晶莹剔透，七窍喷涌出道道算力形成的光柱。 一根根含冰草自她头顶疯狂生长而出，衣服包裹不住崩裂的皮肤，大量灰烬崩塌涌出，歌手万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覆盖整个房间的严寒。 风暴吹舞着雪花，充斥在宽敞的休息室内，简明的意识表层被冰雪附着，显化出一个模糊的形体。 望着地面上这具不成样子的四维生命尸体，简明感到一阵腹中不适，幸好此时的他是单纯的意识，不然非得当场呕吐。 “永恒歌颂者的尸体为什么会移动？万唯是披着人类外皮的四维生命！” 简明正想办法将眼前的景象做出合理解释的时候，被含冰草覆盖的尸体旁边，一尊劣石组成的人偶，逐渐凝聚身形，亮着的双眼恰好 第255章 总有人不甘命运 用劣石打造成的人偶，处处透着神秘，简明凭借自己研究石头的丰富经验，判断出这具人偶出自她手。 那些粗糙的线条还有很多可以进步的空间，人偶的动作有少许不协调，这些不稳定因素会间接性导致能量的浪费。 很显然人偶并不在乎这些，她的能量充沛，尸体被含冰草时刻侵蚀着，她还可以操控人偶自主行动。 她对劣石的运用不够娴熟，意识操控人偶时，偶尔会出现这种极端情况。 人偶无法包裹住她的尸体，积累起来的能量早晚会引发又一次的爆发，简明出现的时间非常巧妙，刚好看到了她最难以启齿的一幕。 她赶在其他歌手尚未准备试音之前，来到休息室紧闭门窗，为的就是等待这次爆发。 太多的第六感用在观察自己的状态，不然休息室的四周防护力场不会衰弱到轻易突破的程度，让简明有了可趁之机。 从人偶开口说出的话里，简明能感觉出对方知道许多隐情，似乎与永恒歌颂者群体并不和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赤龙图腾点亮后，的确可以清理掉那些尸体，但我现在不能给你，我想活下去。” 人偶收拾好溢散出的尸体灰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简明可以确认他是安全的。 有含冰草镇压着，她没有多余的能量来对付简明，算得上一个公平的阶段，他们可以平等对话。 简明没有选择离开，他想听听人偶的打算。 人偶看出这个人类意识的企图，一边双手归拢灰烬，一边继续说道:“永恒歌颂者的文明曾经辉煌无比，在久远的内部战争中，打破了文明的底线，创造出含冰草这种生物，摧毁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坚固的堡垒容易从内部攻破，这是宇宙全体文明都明白的简单道理，永恒歌颂者所在的星域，被含冰草占据，永恒歌颂者的尸体成了草种繁殖的温床。 “如果含冰草消耗完我们的尸体，可想而知它们为了生存下去，会做出些什么。” 人偶给出的信息，恰好印证了简明的顾虑，用生生相克的简单办法处理掉数据暴雪后，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含冰草无疑是一种相当消耗能量的植物，可以无视生存环境繁衍生息，代价是不断汲取周围的任何能量，倘若环境中能量匮乏，它们不介意找些替代品。 “你的担忧与我所想的一样，含冰草的问题我会解决，你们作为已死之人，还是老老实实化为尘埃比较好，不然两个文明的怒火，将是你难以承受的。” 简明的言下之意说得很明白，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而不是用一个问题去解决另一个问题。 人偶对此感到失落，但还是重新将自己的尸体装好，再次化作万唯的模样。 在体内能量不爆发的时候，她是正常的人类女性。 “看上去比刚刚好看多了，如果你有兴趣一直维持人类的样子，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冰霜消融化冻后，简明的意识再次变得没有形体，他说完话特意换了个角度，防止对方下黑手。 “还有未完成的事情等着我去做，阻拦在我面前的苦难，我会慢慢解决，哪怕没有你的帮助……” 万唯的语气慵懒，听起来更像一位当红的摇滚歌手，那种次时代朋克风格的味道。 她伸手在胸前用力薅着，含冰草被她从尸体表面拔下，扔进特殊的透明水晶盒里，手掌每次触碰含冰草，一股精湛的蓝色能量，都会被吸收进劣石人偶里储存好。 意识操控着人偶进行日常活动来消耗能量，再通过拔掉含冰草来为人偶充能，如此循环往复下，她早晚有一日会将困住自己尸体的含冰草清理干净。 到那时她便重获新生，永恒歌颂者很难真正死去，残酷的内战打散了它们的肉体与灵魂，而致命的含冰草才是让他们沉沦的致命因素。 她在完好无损的时候，是一位忠于自己文明的战士，拯救族群于危难之中，是她这条性命义不容辞的责任。 简明感受到她语气中的绝望，她没有像其它幸存的灵魂那样贪图吞吃能量来维持生命状态，而是从根本上想办法，扭转难以改变的局面。 她不知道永恒歌颂者还有多少幸存，但吧台旁边的空间一阵扭曲，一头巨型水母努力钻出旋转的黑洞，伸出触手将她捆得严严实实。 “可算找到你了，赤龙图腾也在你手里！太好了！” 简明见到这头水母突然出现，对方却不知道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智者天一从自己的大蘑菇屋离开，原来是四处寻找万唯的藏身之处。 “还想着恢复歌颂者文明？那早就是过去时了！现在我们是绝望的代 名词！比拥有血肉的时候更好！” 智者天一状若疯魔般地探出更多的触手，插入万唯的皮肤中，打算抽空维持她意识的所有能量。 万唯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想要挣脱束缚，“你们是文明的背叛者！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喜悦，是最丑陋的！” “强者恒强！绝望带来更强大的力量！这些悲哀的文明，像我们那样内部纷争不断！与其白白浪费掉能源，不如成全我们！” 两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刚刚经历过能量爆发的万唯，抵挡不住水母的汲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被剥夺掉。 简明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有人发来数据流消息，提示着天道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其他时空内激活图腾柱的人被分散在各处的永恒歌颂者截住，将他们封印在了图腾柱内。 那幅画卷内，一连七根图腾柱，有五根颜色变得暗淡，仅有的一根散发出幽幽金光，还在苦苦坚持。 外面的天空悄然间有雪花纷乱飘落，崔惑从远处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天空的异象。 简明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做出了他的选择，意识体一个猛子冲进了水母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水母腾然炸开，带着惊怒和不甘，彻底消失在时空之中。 名词！比拥有血肉的时候更好！” 智者天一状若疯魔般地探出更多的触手，插入万唯的皮肤中，打算抽空维持她意识的所有能量。 万唯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想要挣脱束缚，“你们是文明的背叛者！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喜悦，是最丑陋的！” “强者恒强！绝望带来更强大的力量！这些悲哀的文明，像我们那样内部纷争不断！与其白白浪费掉能源，不如成全我们！” 两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刚刚经历过能量爆发的万唯，抵挡不住水母的汲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被剥夺掉。 简明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有人发来数据流消息，提示着天道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其他时空内激活图腾柱的人被分散在各处的永恒歌颂者截住，将他们封印在了图腾柱内。 那幅画卷内，一连七根图腾柱，有五根颜色变得暗淡，仅有的一根散发出幽幽金光，还在苦苦坚持。 外面的天空悄然间有雪花纷乱飘落，崔惑从远处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天空的异象。 简明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做出了他的选择，意识体一个猛子冲进了水母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水母腾然炸开，带着惊怒和不甘，彻底消失在时空之中。 名词！比拥有血肉的时候更好！” 智者天一状若疯魔般地探出更多的触手，插入万唯的皮肤中，打算抽空维持她意识的所有能量。 万唯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想要挣脱束缚，“你们是文明的背叛者！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喜悦，是最丑陋的！” “强者恒强！绝望带来更强大的力量！这些悲哀的文明，像我们那样内部纷争不断！与其白白浪费掉能源，不如成全我们！” 两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刚刚经历过能量爆发的万唯，抵挡不住水母的汲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被剥夺掉。 简明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有人发来数据流消息，提示着天道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其他时空内激活图腾柱的人被分散在各处的永恒歌颂者截住，将他们封印在了图腾柱内。 那幅画卷内，一连七根图腾柱，有五根颜色变得暗淡，仅有的一根散发出幽幽金光，还在苦苦坚持。 外面的天空悄然间有雪花纷乱飘落，崔惑从远处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天空的异象。 简明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做出了他的选择，意识体一个猛子冲进了水母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水母腾然炸开，带着惊怒和不甘，彻底消失在时空之中。 名词！比拥有血肉的时候更好！” 智者天一状若疯魔般地探出更多的触手，插入万唯的皮肤中，打算抽空维持她意识的所有能量。 万唯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想要挣脱束缚，“你们是文明的背叛者！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喜悦，是最丑陋的！” “强者恒强！绝望带来更强大的力量！这些悲哀的文明，像我们那样内部纷争不断！与其白白浪费掉能源，不如成全我们！” 两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刚刚经历过能量爆发的万唯，抵挡不住水母的汲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被剥夺掉。 简明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有人发来数据流消息，提示着天道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其他时空内激活图腾柱的人被分散在各处的永恒歌颂者截住，将他们封印在了图腾柱内。 那幅画卷内，一连七根图腾柱，有五根颜色变得暗淡，仅有的一根散发出幽幽金光，还在苦苦坚持。 外面的天空悄然间有雪花纷乱飘落，崔惑从远处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天空的异象。 简明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做出了他的选择，意识体一个猛子冲进了水母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水母腾然炸开，带着惊怒和不甘，彻底消失在时空之中。 名词！比拥有血肉的时候更好！” 智者天一状若疯魔般地探出更多的触手，插入万唯的皮肤中，打算抽空维持她意识的所有能量。 万唯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想要挣脱束缚，“你们是文明的背叛者！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喜悦，是最丑陋的！” “强者恒强！绝望带来更强大的力量！这些悲哀的文明，像我们那样内部纷争不断！与其白白浪费掉能源，不如成全我们！” 两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刚刚经历过能量爆发的万唯，抵挡不住水母的汲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被剥夺掉。 简明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有人发来数据流消息，提示着天道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其他时空内激活图腾柱的人被分散在各处的永恒歌颂者截住，将他们封印在了图腾柱内。 那幅画卷内，一连七根图腾柱，有五根颜色变得暗淡，仅有的一根散发出幽幽金光，还在苦苦坚持。 外面的天空悄然间有雪花纷乱飘落，崔惑从远处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天空的异象。 简明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做出了他的选择，意识体一个猛子冲进了水母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水母腾然炸开，带着惊怒和不甘，彻底消失在时空之中。 名词！比拥有血肉的时候更好！” 智者天一状若疯魔般地探出更多的触手，插入万唯的皮肤中，打算抽空维持她意识的所有能量。 万唯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想要挣脱束缚，“你们是文明的背叛者！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喜悦，是最丑陋的！” “强者恒强！绝望带来更强大的力量！这些悲哀的文明，像我们那样内部纷争不断！与其白白浪费掉能源，不如成全我们！” 两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刚刚经历过能量爆发的万唯，抵挡不住水母的汲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被剥夺掉。 简明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有人发来数据流消息，提示着天道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其他时空内激活图腾柱的人被分散在各处的永恒歌颂者截住，将他们封印在了图腾柱内。 那幅画卷内，一连七根图腾柱，有五根颜色变得暗淡，仅有的一根散发出幽幽金光，还在苦苦坚持。 外面的天空悄然间有雪花纷乱飘落，崔惑从远处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天空的异象。 简明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做出了他的选择，意识体一个猛子冲进了水母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水母腾然炸开，带着惊怒和不甘，彻底消失在时空之中。 名词！比拥有血肉的时候更好！” 智者天一状若疯魔般地探出更多的触手，插入万唯的皮肤中，打算抽空维持她意识的所有能量。 万唯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想要挣脱束缚，“你们是文明的背叛者！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喜悦，是最丑陋的！” “强者恒强！绝望带来更强大的力量！这些悲哀的文明，像我们那样内部纷争不断！与其白白浪费掉能源，不如成全我们！” 两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刚刚经历过能量爆发的万唯，抵挡不住水母的汲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被剥夺掉。 简明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有人发来数据流消息，提示着天道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其他时空内激活图腾柱的人被分散在各处的永恒歌颂者截住，将他们封印在了图腾柱内。 那幅画卷内，一连七根图腾柱，有五根颜色变得暗淡，仅有的一根散发出幽幽金光，还在苦苦坚持。 外面的天空悄然间有雪花纷乱飘落，崔惑从远处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天空的异象。 简明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做出了他的选择，意识体一个猛子冲进了水母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水母腾然炸开，带着惊怒和不甘，彻底消失在时空之中。 名词！比拥有血肉的时候更好！” 智者天一状若疯魔般地探出更多的触手，插入万唯的皮肤中，打算抽空维持她意识的所有能量。 万唯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想要挣脱束缚，“你们是文明的背叛者！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喜悦，是最丑陋的！” “强者恒强！绝望带来更强大的力量！这些悲哀的文明，像我们那样内部纷争不断！与其白白浪费掉能源，不如成全我们！” 两人扭打纠缠在一起，刚刚经历过能量爆发的万唯，抵挡不住水母的汲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被剥夺掉。 简明看得津津有味时，忽然有人发来数据流消息，提示着天道计划的阶段性失败。 其他时空内激活图腾柱的人被分散在各处的永恒歌颂者截住，将他们封印在了图腾柱内。 那幅画卷内，一连七根图腾柱，有五根颜色变得暗淡，仅有的一根散发出幽幽金光，还在苦苦坚持。 外面的天空悄然间有雪花纷乱飘落，崔惑从远处朝着自己的身体挥动手臂，示意他抬头去看天空的异象。 简明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做出了他的选择，意识体一个猛子冲进了水母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水母腾然炸开，带着惊怒和不甘，彻底消失在时空之中。 第256章 一切归零 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意识体，彻底暴露在万唯的眼前，滚烫的信仰之力引爆了水母的躯体，没有血肉之躯的保护，单一的灵魂难以抵抗高温，他只留下一声惨叫，便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 惊魂未定的万唯，伸手拔下绵软无力的触手，修补好千疮百孔的皮肤。 “你终于肯现身了，比预想中的更加能打，你是个合格的战士，我从未在地球文明的领域内，见到过如你这般勇敢的人。” “一个很高的评价，这么说我的同胞，我是该高兴还是愤怒？” 简明的声音略显疲惫，他已经下定决心，是非成败全要看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去做，那种扛着整个文明前行的压力，会让他时刻感到身心俱疲。 以意识体的状态，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强敌面前，简明还是会感觉到一丝不安。 他刻意与万唯保持距离，以免对方突施冷箭，损害到自己的意识。 “你杀了天一，所以你要和我联手了？” 万唯流露出高兴的情绪，她都记不清上一次有开心的事，是多长时间之前了。 “你我各取所需，谈不上联手，我已经不再需要赤龙图腾，天道计划宣告失败了，现在你的筹码变少，我没必要和你好好谈。” 简明的语气强硬，当他发现劣石制作成的人偶同样惧怕信仰之力时，一改不久前的畏首畏尾。 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个残缺不全的灵魂，不具备威胁自己的条件。 成功击杀水母，使得简明对永恒歌颂者有了新的认识，他们并非坚不可摧，反而脆弱到一种触之即碎的程度。 生命的多面性与强大的片面性，在水母爆炸消融时得到了辩证的统一。 永恒歌颂者先天掌握许多高人一等的能力，但在生命消亡面前人人平等，死亡会给大家一个公平的交代。 像万唯这样甘愿携带着自己尸体四处奔波的，放眼整个歌颂者文明都少之又少，按她的描述来看，活着的时候她的长相应该非常俊美。 她具备正常的审美取向，制作人偶的时候，万唯才精心选择了这幅模样，以便在艰难孤独的旅途中排解精神上的压力。 简明的出现，让这段旅途变得精彩起来，这个能力出众、性格刚毅的人类，竟然接连拒绝了万唯数次。 在某种程度上，万唯有办法改变简明的基因，使他对时间不那么敏感。 越是混沌的感知，越能长生不老，一切能力的掌控，到最后都将返璞归真。 万唯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休息室，刚刚的打斗引来了外面安保人员们的注意，他们推门而入时，发现房间里莫名其妙多了个人，那种怒不可遏的杀意瞬间包裹住了简明。 “都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 “啊这……走走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推搡着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他们对万唯言听计从，已经超过了普通安保与雇主之间的关系。 简明沉声问道：“你给他们吃下含冰草，人类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那种寒意？” “没有太大问题，那些含冰草脱离我的尸体时间一长，会迅速衰败枯萎，他们吃进去最多拉肚子，能量无法被吸收留存。” 万唯没有抱着杀人的心思，她对人类文明表现出足够友好的态度，在她的观念里，是永恒歌颂者灵魂们的过错。 现如今那些不安的灵魂打算脱离歌颂者文明，重新建立起属于他们的新纪元。 他们通过无性分裂的方式进行繁殖，只要摧毁更多的文明，百无禁忌地吸收掉那些能量，他们就可以迅速庞大族群。 邪恶，无比的邪恶，当万唯感受到水母的思想后，她对这个曾经的同胞感到失望至极。 “他们把图腾柱毁得差不多了，但赤龙图腾还在我这里，激活它可以延缓温度降低的过程。” 万唯将保温杯大小的图腾柱交给简明，她走到墙边取下吉他，推开休息室的房门向场外走去。 “天道计划宣告失败，再激活图腾柱，不过是延缓命运到来的时间。” “还没有彻底失败，你还活着，希望依然站在我们这边。”万唯头也不回地登上舞台，“先听听音乐吧，水母死了，这个时间线里不会再有敌人。” 万唯的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时的她心境空灵，手指触碰琴弦，弹奏出摄心心魄的悠扬乐曲。 夜幕降临，舞台的各项设备开始进行测试，万唯突然登台演奏，瞬间吸引来了散落在场地各处的年轻人。 他们挥舞着荧光棒，高声欢呼着，提前开始了节日模式。 简明走到一旁，摸着头发静静望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欢呼雀跃的观众、笑声和歌声、还有远处朝着自己挥手的崔惑。 “长官！你居然认得万唯！”崔惑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来，指着天空说道，“天上有一团莫名其妙的云层，明天会是一场启阳市数十年未曾有过的大雪！” 他不久前接收到的命令，提醒他要注意防范随着大雪而来的可疑能量波动。 简明抬头望向飘落着点点细雪的天空，如果诸葛奇在这里，他的眼睛能看出雪花的真面目，那是一片片来自四维生命体内分解后的数据碎片，他们掌握着穿梭三个世界的能力，并且选择了最为独特的数据世界，来作为他们进化的基础。 数据……灾难终究还是没能被阻止…… 大家身陷囹圄，图腾柱无法被全部点亮，一件件令简明头痛的事情接踵而至。 但万唯的歌声，将他纷乱的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她孤零零走在遍地尸体的道路上，寻找着拯救族群的可能性，还要时刻面对背叛者和绝望的侵袭。 此时的她，与未来的自己不会有区别。 “你喜不喜欢下雪天？” “啊？下雪蛮不错的，除了开车有些不 第257章 歌颂者文明 大家都会扫雪的……即使雪下得再大，终有停止的时候…… 演唱会顺利进行的这段时间里，简明保持缄默，一言不发地听着舞台上传来的各色歌曲。 他敢保证这半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多首歌，音乐节的第一天时间里，观众们不知疲倦地欢呼着，跟唱着一首首耳熟能详的歌，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温度悄然在降低着。 当万唯真正登台的时候，简明拿起毛笔，点亮了赤龙图腾的眼睛，以他为中心点散发出的热量，对抗着暴雪带来的严寒。 这场雪果然下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遮蔽雪花的篷子早被清理过数次，闪烁着蓝光的雪花，充斥着能量的味道。 万唯没有受到落雪的影响，她如往常一样弹奏旋律，手指灵活地拨弄琴弦，脸上洋溢出更加温暖人心的笑容。 崔惑站的笔直，在音乐节最靠近舞台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台下的观众，他的职责是保护这群狂欢者，顺便偷眼观看片刻音乐节盛况。 真羡慕他们，能无忧无虑地站在正面，万唯的声音是最空灵的，没想到跟长官还挺熟悉，等音乐节结束，拜托长官要一张合影…… 崔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最后一次与这位初次见面的长官对视了，当他看向简明的时候，简明恰好向他投来友好的目光。 长官真年轻，八级探员得完成多少艰难的任务才能到达？如果我有朝一日可以晋升到四级，分配到哪座城市当局长，做梦都要笑醒…… 崔惑所想的事情，与现场每个人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大同小异，大家对美好歌声的赞美，演变成对明天的渴望，对美好生活的希望，还有对难以忘怀的记忆感到惋惜。 各种复杂多变的情绪，化作一条条飞舞着的数据流，冲进简明的眼睛里，意识瞬间接受不了这般庞大的数据信息，剧烈的头痛切断了简明的思考。 他整个人终止了除生命运转必须机能之外，所有的额外能力，全力以赴化解拆分数据流，一个人拥有关不掉的读心术，会很快因为精神负担过载而衰老死亡。 简明用力晃动着脑袋，他肩膀往上的部分变成一层结构复杂的残影，所有靠近的雪花触之即融，思维运转产生的高温，竟然分解掉了数据暴雪。 人类若再往前迈出一步，兴许还有另外的办法来应对灾难，可惜前方的时间所剩无几，简明站在人类族群时间线的尽头，望着漆黑的深渊，勇敢地张开双臂再抬起腿来。 重重一步踏空，简明却没有坠落下去，脚下的时间线又往前延伸出一块，这段距离刚好是思考的片刻时间。 等他的头脑恢复清明后，万唯的歌曲恰好结束，简明都没看到她是怎么下台的，双眼重新聚焦时，她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换好了一身干净利落的便装，还背了一个崭新的登山包。 “我唱得怎么样？”万唯一晃细碎的短发，宛若邻家姑娘般笑着问道。 简明向后退了半步，好让自己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在确认是万唯没有错后，他才敷衍回答道：“还不错，观众们都挺喜欢的。” “一看你就没认真听，我仔细研究过地球文明的历史，写出来的歌词都是逐字逐句确认过的，不仅朗朗上口，还具备特殊的韵律，听起来会让人感到心安。” 万唯皱了皱眉，眼前这个人类时而精明时而愚笨，真令人琢磨不透。 被人揭穿谎言的简明显得有些局促，他下意识看向天空，“数据暴雪来得可真快，这些数据碎片会对人类环境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该怎么做？” “时间对于四维生命而言，从来都不是问题，想要回到灾难发生之前的任何一段安稳日子里都行，但再晚一些就没法做决定了，你还可以拥有最后一次选择权。” 万唯再次将十字路口往哪走的权力交到了简明手中，如果他不愿意继续前行，那么完全可以退一步，享受悠长的余生。 简明鄙夷地瞪了她一眼，自己被人接连看穿心中真实想法，要说没有气恼是不可能的。 “我没得选，跟你一样，两个文明的生命等着我去冒险，没工夫看日升日落。” “表述有些不准确，现在是三个文明。” 万唯勒紧背包带，朝着音乐节的出口轻快地走去，她每走一步，脚下的积雪消融，有星星点点的花香冒出，实质性的香气，其实是数据流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 永恒歌颂者是数据世界的宠儿，他们进化成功时，会出降临到数据世界，得到数据的认可，以便于日后自由进出这里。 然而歌颂者文明的野心，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他们将所在星域范围内的三个世界部分打通，企图达到能量完美循环的地步。 完美的环境是不存在的，如果非要说存在，那只能在每个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快点跟上来！你分辨不出时间线的方向，万一走散了，可就没法完成任务咯！” 万唯对即将到来的冒险，感到极度兴奋，简明还不知道即将前往的地方是什么残酷的地狱。 “我们要去哪儿？你所说解决问题的地方？” “歌颂者文明发源地，我的家乡，一切问题的根源。” 万唯平静的回答声，带领着简明来到完全陌生的一个混沌空间内，五光十色的云彩从四面八方无规律地飘荡，简明同时看到有许多个自己在身边走过，大家的穿着打扮、举止行动全然不同。 简明对此地感到好奇，刚想要问相关的问题，万唯冰冷的手掌就握住了自己的手掌。 两手紧紧相握，万唯浑身传来触电般的感觉，好在她做出及时的调整，没让自己显得很狼狈。 “原来人类的感觉是这样的，怪不得当我进入人偶 第258章 彻底凉掉的星域 “活着真好……” 万唯突然发出感叹，她渴望真正的生命，血肉与灵魂完美契合，无形间释放出的温度，让人垂涎三尺。 简明并未甩开她的手，劣石人偶特殊的冰冷，使得他回想起洛基陪伴的时光。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深沉的回忆中，没有去欣赏沿途的风景，在时间线上快速移动，会冒出许多精彩的画面，其中包括旅行者的记忆。 这是简明迄今为止所经历时间最久、路途最遥远的穿梭，美好回忆不足以支撑覆盖全部旅途，当一阵浓郁的腥味沁入口鼻时，他大口喘着粗气猛然醒悟过来。 “万唯！你快醒醒！到处充斥着血腥气！” 简明急忙呼唤着万唯的意识，用力晃动她的肩膀，想要让她从沉寂的内心世界走出来。 但往往事与愿违，万唯恰在此时像是着魔般，双眼迷离望着简明，对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渴望一件事情太久，当真正即将遇到的时候，会遭遇反噬，万唯身陷囹圄，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简明只好屏住呼吸，在愈发难闻的气味中寻找出路。 人类通常情况下是有较强趋光性的，简明看到一道微芒始终在不远处晃动着，也顾不得太多，拽着万唯就钻进光点中。 光点后面通着的是一片安静到窒息的世界，灰白的主色调并非数据世界那样协调，简明绞尽脑汁所能想到的形容词——褪色。 原本的世界是有色彩的，能从空间的边边角角看出些异样，渐变的颜色没有彻底褪去，还有些难看的残留，像是在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简明拉着宕机的万唯，暂时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活着的事物。 “色彩代表着什么力量？歌颂者文明的世界为何会破败至此？” 这个答案隐藏在死寂环境的深处，需要他更加深入接触之后，才能做出判断。 简明没有第一次来到高级文明领地的喜悦，那些衰败颓唐的断壁残垣，似乎在向自己诉说着一个文明的仓促离场。 能量剧烈碰撞带来的残余，至今还没有完全散去，走在类似街道模样的地面上，时不时会有些光点凭空冒出。 原来永恒歌颂者的建筑物并非只有蘑菇屋那样的形状，根据进化之前的生命习惯，文明范围内的建筑各式各样。 高级文明的人口数量比地球文明要少太多，两个世代的人类加起来，足有四五百亿之多，而展现在简明眼下的建筑物，充其量能容纳百十个普通体型的永恒歌颂者。 简明不敢触碰那些光点，扫描无法得知光点蕴含的能量是何种成分，在这陌生的环境中，能尽量减少触碰最为妥帖。 好奇心会让谨慎变得一无是处，越是靠近建筑物密集的地方，光点出现的频率就越高，最终避无可避，与自己的外衣触碰。 但光点平缓地反弹而出，并未对外衣造成任何伤害，简明自我审视，也没能找出异样的变化。 凡是发生的，皆会有所结论，简明不相信光点是无害的景观，谁会觉着城市废墟表层产生的光点，只是那些逝去灵魂的泪滴？ 简明谨小慎微地缓慢移动着，每走出一段路，高频的扫描光束会重新发散而出，冲刷附近的所有物体。 奇怪的光点不会被扫描到，仿佛亲眼所见的景象是虚假的，光点从未存在于能量探查的范畴。 不具备能量的性质，光点果然比所见到的状态要诡异，简明环视四周，想要寻找蛛丝马迹。 忽然一面雕刻着繁杂文字的墙壁，在左手边的建筑垃圾堆里快速重构，上面的字迹潦草夸张，虽看不懂写的什么，但能从中感受到跨越时间的愤怒。 就像优美的歌声可以跨越种族、不受文字隔阂，极端的情绪同样能够无视载体，传递给用心去感受的生命体。 简明看得入神，在他脑海中，陌生的异星文明正逐渐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自己的意识触碰到的地方展开，错综复杂的历史，从那些光点里涌动着。 大量的数据碎片，顺着简明一路走过的痕迹汇聚而来，光点每喷吐出一些碎片，就会变得暗淡些许，直到再也无法释放数据为止。 随着眼睛的向下滑动，墙壁上面的文字竟然跟着浮现出新的内容，像是一台精密先进的计算机，它的屏幕连接着使用者的意识，简明想要知道的，它知无不答。 本来看不懂的异星文字，通过简明的眼睛，与来自地球的人类思维进行快速的、充电般的沟通后，一点点转变成了简明所熟知的地球通用语。 一面具备自我学习能力的墙壁？简明的意识里突然冒出来这样的念头，导致他张开嘴，问了个极为简单的问题。 “你是谁？” 墙壁的文字卡顿片刻，没有给予简明回应，金属复合材料拼凑融合成的墙体，被这个困难的问题轰碎了。 简明一脸惋惜地走到垃圾堆旁，蹲下身子伸手捡起一块还算完整的碎屑，夹层里能清晰看到简单的线路。 那些文字记载着建筑物从诞生开始，所经历过的时光，大多是没有意义的记忆，简明品不出什么味道。 当失去情绪作为调味料，再充沛的记忆也变得寡淡无味，没有头绪的文字为简明提供的线索，全在于文字本身。 这种意义不明的变化，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接二连三地出现，每一堆垃圾附近，总会冒出来一面记录着类似文字的墙壁。 简明阅读的速度越来越快，起初还有些耐心驻足停留，到后来几秒钟的时间一扫而过，然后问出一个同样的问题，将墙壁摧毁。 没有一面墙壁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简明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帮手，帮助他唤醒万唯，她的沉睡程度在来到这里后，变得更加深重。 根据所遇到的相似 第259章 问一座建筑 所有的物体都有记录功能，树木年轮、房屋墙壁和一张普通的稿纸，它们全都承载着时间带来的信息，等待着有心人的发掘。 大多数情况是没有被看到，就那么淹没在时间覆盖的层层灰尘中，伴随着生命力的流失而永远沉默下去。 歌颂者文明的建筑独特性，将时间融入到记忆里，那些神奇的光点赋予墙壁新的能力，即便坍塌成垃圾堆，存放在无人问津的环境下，经过不知多少年风尘埋没，也能为后来者展现那段曾经完好无损的岁月。 简明发觉墙壁具备计算机芯片的运算属性后，很快做出了新的尝试。 让对方分析问题并且做出回答，是一件极其占用运算空间的事情，墙壁的大小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运算负载上限，所能被浏览的文字数量，与墙壁运算负载呈正相关趋势。 于是简明便试图增加墙壁的容量，他先是选择了一块合适的空地，又用算力构造出些带有机械臂的简易机械体，来帮助自己从附近的垃圾堆里捡拾砖块。 既然自行重组的墙壁面积有限，那么等待其融合重组完成后，自己再帮着不断扩充面积，让更多的文字呈现在同一墙壁上，自然而然负载就增加了。 简明迫切想要知道墙壁们所见过的景象，还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歌颂者文明所在星域，很难再会遇到一位能够顺利交谈的灵魂，这里的温度很低，有可能存在着大范围的雪地。 他才刚刚进入边缘地带，没有对此地构建出大概的了解，目前收集到的情报不足以使得简明对歌颂者文明有更多的了解。 墙壁知道一切，冥冥之中简明仿佛听到了哭泣声，情感驳杂交错纵横，墙壁上的文字再也不是单纯的表述。 面积代表着容量，光点代表着时间，两者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共同构造出一本历史悠久的故事书。 简明所要做的是制作出更大、更完整的墙壁，甚至为此他按照人类固有的思维模式，搭建出了一座带有院落的二层住宅。 这种可塑性极强的材料，如果被带回到地球，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不亚于建筑行业的一次伟大革命。 增加情绪的表达，是一个令简明更加坚定内心想法的征兆，自己再努力搭建下去，很快就能让墙壁回答出自己的问题。 万唯双手垂在身前，双目无神地看着简明忙碌的身影，她还沉浸在感受生命的喜悦中，从灵魂状态向后回溯记忆，到她还是一条鲜活生命，大约过去了一个低级文明从无到有的时间。 冰冷的劣石人偶，阻拦着她的意识接触外界环境，因此她在此时特殊的状态下，并不知道已经回到了家乡。 大概生命体都会对自己的诞生之地，有别样的情愫，家乡是个能够给人带来力量、洗刷负面精神的神奇空间，如果简明知道打开人偶的一个缺口，让万唯感受到环境的变化，她便会立刻醒来。 可惜的是简明并不知晓这个办法，他正在用着勤能补拙的方式，来挽救万唯。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虽然浪费时间，但在最不缺时间的地方，这点代价几乎可以被视为最佳选择。 简明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他估算不出自己耗费了多久，来完成一个杰作。 亲自搭建起一座完整的住处，使得简明信心倍增，一个小小的成就，最能使疲惫的心灵得到放松。 站在一扇对开门前，是时候检验自己的劳动成果了。 简明的嘴唇哆嗦着，数次张开口又闭合，古井不波的意识传来些许抵抗，那是来自过于激动的矛盾感觉。 “我叫简明，来自地球文明，请问你是谁？” 简明担心房屋无法回答自己，再次重复问询了一遍。 声音引发了房屋的快速颤抖，抖动的频率令简明的心脏随之更加快速地跳动，像是计算机在运算大型程序时艰难的样子，房屋内部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房屋两侧的墙壁上，缓慢地出现了新的文字：“你好，简明，欢迎来到歌颂者文明，这里是永恒星域，我是你创造出来的房屋……” 一句话，让简明苦苦等待许久，后面的省略号，说明它可以继续与简明交谈。 简明欣喜若狂，挥动拳头表示那种成功的心情，永恒星域！自己又多知道了一个新的名词。 “我的这位朋友是永恒歌颂者，更加准确的表述是劣石人偶内部包裹着尸体，而她的灵魂不知为何陷入沉睡，无法被唤醒。” 这次的问题比较有深度，对房屋而言是一个更大的挑战，所以轰鸣的时间更长，刚刚盖好的瓦片纷纷掉落，在院中砸的粉碎。 但它仍然倔强地做出了回答：“永恒歌颂者不会轻易死去，由于灵魂离开生机的时间过长，让她无法适应浓郁的生机，她是否触碰到了你的身体？” “是。”简明尽量简短地做出回答。 房屋迅速反应出下一句话：“打开劣石人偶，让尸体接触到环境，她会恢复的。” 简明担心地望着万唯，如果自己贸然行事，将这幅躯壳打破，万一跟房屋推测的结果不同，自己会陷入无比被动的局面。 “你是认真的？这个办法真的管用？” “是的。” 简明别无他法只得照做，取出始终随身携带的刻刀，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地质勘探工具，再次派上了用场。 刻刀轻易划开一个三角形的小口子，这种造型具有最佳的稳定性，简明已经做好弥补的准备。 伤口冒出含冰草亮蓝色的荧光，一道雪花喷涌而出，万唯深呼一口气，却是仰面倒在了地上。 “她没有醒来！为什么！” 简明举着刻刀对准房屋，声音里充满了怒火。 “她的生命状态不完整，四维生命的能力也不完整，她需要时间来恢复原状。” 第260章 万唯的意识回归 简明惋惜地看着灰烬堆，这些能从指尖流淌的碎末，没法再继续使用了。 “地球文明何时才能发展到这个等级？他们的思维方式就与人类不同。”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到更远的地方，真正接触到歌颂者文明，来自无生命反应的遗迹中，高级文明穿越时空的压迫感。 他们人口稀少，每个生命体都拥有独立的一片领地，不同构造的墙壁携带着宇宙各处的历史，组成了歌颂者文明。 “独一无二”这个词不适用于这里，歌颂者文明是个杂烩的大家庭，博众家之长快速进化而来，永恒星域具备所在宇宙内大部分优点，并且没有缺点。 完美，绝对的完美，是他们的精神洁癖，简明从那些垃圾堆里，发现了他们过于细腻的心思。 万唯则是其中的另类，接受文明的失败、正视自己的不足，并且为之付出所有。 她还存在着进化的基因，再往前走出去，没人知道会变成什么，万唯只想着一己之力恢复文明的荣耀，她的自私和不甘心，造就了劣石人偶的她。 重新拥有信仰的崭新生命，彻底与绝望的代名词划清界限，那些永恒歌颂者的灵魂，不仅对她产生严重的排斥，还进而搜捕追杀她。 永恒歌颂者想要保持自己群体的完美，万唯是出现在这条道路上的拦路石，她跑回永恒星域，歌颂者文明的原点，对其他永恒歌颂者而言，是威胁到生命的举动。 四维生命并非不可击杀，万唯掌握着文明的秘密，在她看来，绝望的灵魂俨然被排除在了文明之外。 不能繁殖的族群名存实亡，万唯进化成为永恒歌颂者之后，没有接受同胞们的意识同化，反而在诸多的完美之中，看到了肮脏的一面。 一群没有传承的可怜生命，想要变成永恒的存在，凌驾于时间与空间之上，何其荒唐和可笑？ 当你渴望征服高山的时候，高山也在征服着你，作为文明的攀登者，要时刻保持对高山的敬畏，而不是成为高山。 简明透过这些墙壁表现出的痕迹，感受到他们扭曲的欲望后，为万唯狠狠擦了一把汗。 “希望你快点醒来，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些了……” 他无奈地盘腿坐在万唯身旁，抬头仰望着灰白的天空，轻飘飘的雪花从极高的地方飘来，落在他的头发上、睫毛上。 劣石人偶正遭受着环境的冲击，附近的光点不断朝着伤口汇聚，尸体表面的含冰草，隐约有些缩小的迹象。 万唯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沉沦着，周围环境一片漆黑，冰冷、绝望、恐惧等等负面情绪，不断缩小着对她的包围圈。 “不要！不要埋葬我！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她无力的呐喊，没有人能听到，每次声音的消散，她都会再度向下沉去。 一个人孤独的时间太久了，她的意识里，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丝放弃的念头。 忽然一道温暖的光，撕破黑暗将她笼罩，万唯扬起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两行清泪滑落，她终于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 “喂！快醒过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一个急切的声音传入耳边，万唯浑身过电般的急促抖动，她紧张万分地从地上弹起身来，用力推开了靠近的人。 “别对我动手动脚！” 万唯苏醒的瞬间，便感受到来自胸口的疼痛，她瞬间明白是简明造成的。 在场唯一能活动的生命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眼前所见到的这般和睦，万唯担心拥有信仰之力的简明，受到环境中不安因素的蛊惑，趁自己失去外部感知的时候痛下杀手。 实际上他的确是那样做的，劣石具有吸收算力的功能，通常的攻击手段是没法对人偶造成伤害的，简明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才划开了口子？ 简明伸出手指，指着万唯的鼻子，没好气地说道：“我按照周围墙壁告知的办法，将你的尸体暴露在外部环境中，果然将你唤醒了。” “墙壁？你发现歌颂者的建筑秘密了？” 万唯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她刚进化成为歌颂者时，也对这些建筑十分好奇。 “能被动思考和运算的墙壁，的确是灾难时期的好帮手，但那些光点比墙壁更神秘，有大量的数据流从里面冒出来，跟挤破青春痘那样。” 简明的话再次令万唯震惊，隐藏在环境中的诸多秘密，被初来乍到的人类寻找并破解，作为高级文明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失落侵袭她的意识，劣石人偶都表现出疲惫不堪的状态。 那是一直存在心中的自信幻灭，被彻底打破的虚无感。 “光点是一种带有时间属性的光粒子，我们向未来行走，会吸收掉部分光粒子，反之走向历史区间，便会产生逆光粒子，其中囊括的数据流正反螺旋，可以区分两个粒子。” 万唯告诉简明时间的秘密，歌颂者不是纯粹的四维生命，由后天学习进化来的生命体，终究不是宇宙真正的宠儿。 歌颂者文明的前缀，同样出自于内心膨胀的文明上层人士，那些野心家认为歌颂者庇护着主宇宙，在时间线各个方向监视着其他文明的一举一动。 “对时间的灵感很新颖，你们是成功的，却犯了傲慢之罪，居然敢在文明到达辉煌顶峰的时候内战。” “根源所在是无法繁衍，没有后代来更迭新的思想，再先进的文明也会逐渐沉沦，像这座歌颂者文明的核心城邦，大家画地为牢，将思想的交流拒之门外，他们在想要了解外物时，理所应当地去寻找同样的自己，将自我意识封闭在一条时间线内。” 他们是时间掌控者，但被时间永远困在了原地，文明的结构散漫无序，永恒星域逐渐被无尽的内耗产生的尘埃所覆盖。 内战的爆发旨在刺激他 第261章 回魂夜 随处可见的光点，储存着衰败时期来临之前最后的记忆，它们滞留在歌颂者文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等待着后来者的探寻。 如果简明再晚来片刻，光粒子的属性会逐渐消失，数据碎片膨胀爆炸，难以消除的灰烬最终会占领整片永恒星域。 万唯的意识回归后，光点朝着她站立的位置不断靠近，表现出极为明显的亲近感。 “歌颂者向来不是弱小的，他们力量来自满天星辰，就像我理解地球文明那样，惊人的学习能力会使得歌颂者善于进化，乃至将进化当作一种族群特有的手段。” 用永恒当做前缀，是非常令万唯所不齿的，歌颂者凶名远扬，本体实则不堪一击。 四维生命最先学会的是如何保全性命，如果一对一单挑，万唯不会是简明的对手，但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全身而退，三维生命的局限性太大，以至于许多先进的科技起不到该有的作用。 “吸收光粒子，可以进行时间穿梭？我能否吸收一些？” “人类的身体强度无法留存光粒子，时间会给你的生命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你怎么会……” 万唯话音未落，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光点，纷纷朝着简明张开的手掌飞去。 光粒子译文集具备时间属性，会对任何三维生命造成衰老的严重影响，并且不被身体组织接纳，无法被储存进来。 但简明似乎是个例外，光点没入他的掌心后，没有出现想象中那种难受的状态。 “你有没有感到不适？光粒子会带来很大的负担，奉劝你还是不要强求掌控时间。” “目前感觉良好，只是看到些幻觉。” 简明在吸收光粒子的过程中，周围那些垃圾堆里，一些影子由虚凝实，没有固定的五官和肢体，凌乱地在空间里肆意调整着形态。 “幻觉？”万唯说话间，顺着简明的目光转身望去，她同样看到了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 阴暗、潮湿、带有刺耳的声音，怪物在移动的过程中，部分身体如同果冻般颤巍巍地掉落在轨迹上，然后吸收光点后再次成长壮大，变成新的怪物。 简明此生都难以忘记，现在所见到的景象，不可名状的怪物们将它们团团围住，依靠着任意角度的空间平面，开始扭动着跳出一段舞蹈。 语言没有被生命作为传递信息的媒介之前，肢体动作是表达情绪最为直接的方式，舞蹈往往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带有某种宗教意味的色彩。 “不是幻觉！是他们回来了！快走！” 万唯颤抖的声音，似乎唤起了怪物们的意识，那些大小不一的眼睛开始转动起来，凝望着唯一的一个半新鲜躯体。 简明在他们的意识里，是闪闪发光的金子，比最肥美的三文鱼还要可口，对生命的极度追求，推着怪物们一边跳舞一边向简明挪动。 万幸的是，怪物躯体行动不协调，根本追不上简明。 “他们指的是歌颂者？这些无意识的灵魂都是哪儿来的！” “更多的尸体沉没在我们脚下！永恒星域是一座大坟场！地球附近的坟墓，与这里相比十不足一！” “快说该往哪个方向跑！你是本地人！” 简明跑得满头大汗，他一度怀疑自己学会了飞翔，尽管算力构造出的翅膀依旧好用，但天空飘荡的怪物数量更胜一筹，腾空而起绝对不是好的选择。 算力的消耗出乎意料的多，简明能听到细胞发出的呐喊，耳边嘈杂到听不清万唯在叫嚷的内容。 语言无法形容这种场景，实体生命伴随着凄惨的声音，对自己的所有感觉进行围剿，连意识上都遭遇了灾难预言的蒙蔽。 消失的触觉、窒息的嗅觉、恶臭的味觉、错乱的视觉、尖锐的听觉，转化成对灵魂的折磨，简明拼命逃走的同时，还要经受这种非人能够承受的压力，随时都会将精神压爆，成为尘埃的一部分。 万唯要比他稍微好些，劣石人偶为她阻拦下太多的伤害，天知道那些怪物扑倒他们，会如何来炮制这道美味佳肴。 “回魂夜！他们的灵魂在绝望中做出的最后挣扎！” 年轻的歌颂者，忽然想起自己进化到来时，更为年长者告知他的一些故事。 四维生命的灵魂强大，即将死亡前得到的痛苦会让他们抓狂，时间没办法继续挽留他们时，不甘的灵魂会聚集最后的能量，引爆生命个体积累下的数据，朝着死亡方向进化成这种混沌不堪的怪物。 怪物存活的时间极短，他们会疯狂地追逐生命体，并且吸收生命力，以此来维持怪物的形态。 相当于一种对赌式的进化，失败之路的尽头是彻底死亡，成功则是继续疯狂的活着。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不再是歌颂者了！快点往左边跑！那边是禁区！” 万唯慌乱中努力分辨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她选择穿梭回来的地方别有深意，左前方那片蔚为壮观的蓝色“海洋”，正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怪物们有意避开那里，寒气对他们有天然的克制，燃烧灵魂换来的力量经不起冰霜吹拂。 “又是含冰草！” “不要动用信仰之力！直接走中间穿过去！” 万唯的脚步骤然加快，沿着早有的一条冰道，笔直地冲刺下去，动作丝滑连贯，眨眼间就来到了冰原的中央位置。 简明下意识引动信仰之力，虽只有一瞬，但一闪而过的金光，还是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冰原中间的半透明泥土里，一道漆黑的影子迅速放大，破开泥土一口吞没两人奔跑的空间。 影子是个半截的鲸鱼，只有血盆大口的那部分留在泥土之上，下半身不知所踪。 他完成突袭后，身形凝固在空间里，成为了冰原景色的一部分，所有的含冰草齐齐摇曳，释 第262章 死梦汪洋 简明断定自己此时，被吞没进巨鲸的腹中，想扭头查探万唯的状况，自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任凭意识下达扭转头颅的命令，当前这副身体怎么都不肯行动。 巨鲸的口腔里空空如也，没有食物的残留，气味与外界并无区别，黑暗带来明晰的感受，简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巨鲸处在停止行动的状态。 “简明！能听到我说话吗！” 万唯的声音传来，她同样不能控制劣石人偶，但灵魂可以脱离容器独立而出。 她飘到简明面前，认真地观察着简明此时的外貌，肢体与皮肤完好无损，没发现受伤的地方。 “我暂时没法张嘴说话，只能用意识交流，我们被一头漆黑的鲸鱼吞了，从地下突然跃起，我完全没有防备。” 简明将他所见到的景象，用数据流的形式传输给对方，短短几帧的画面，击中了万唯的意识，她的灵魂因此产生了一阵紊乱。 “是我的过错，不该来死梦汪洋，光粒子无人操控，让巨鲸提前凝聚出来……” 万唯为他们的遭遇感到十分自责，怪物即将围堵住他们时，做出了一个无可避免的两难选项。 这个禁区是歌颂者文明战争爆发的原点，无数含冰草的出现，意味着冰原上有着许多歌颂者的尸体。 暴雪在无数岁月之前降临此地，厚实的积雪覆盖住狼藉的战场，也阻拦住怪物们的殊死一搏。 简明若有所思地安慰道：“不是坏事，既然是歌颂者们的埋骨地，的确值得探查，巨鲸的影子似乎悬停在半空，没有为难我们的意思。” 通常而言，在某种动物的腹部，理应有些高浓度的胃酸对物质进行分解。 “巨鲸不是生命体，是淤积在此地的怨念，战争带来的死亡，让他们没有机会分离出灵魂，是被瞬间杀死的。” 万唯本打算在这里寻找到一个重要线索，但那些算计的前提，是不存在巨鲸的情况下。 每一个生命体都是宇宙之中独一无二的，他们蕴藏着无数种可能，所以对于生命科学的研究，会贯穿文明发展的始终。 在这里死去的绝大多数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四维生命的精锐，在那一场战争中悉数陨命，冰原的寒冷来得最为直接，此时若破开巨鲸走到外面，还能看到透明的冰雕，那是冰封住的灵魂。 巨鲸之影是来自战争的怨念，压抑太久堆叠累积成了拟态生命的样子。 简明突然爆发出的信仰之力，激活了它的开关，硕大的脑袋冲出冰原，同样想要吸收掉温暖的能量，进化成为真正的生命。 “当年那场战争中死去的，有一位痴迷于研究生命科学的艺术家，我上次路过的时候，他还捉弄过我，那时的他已经着手含冰草的分解了。” 万唯来过死梦汪洋，她不曾停歇过的旅途中，涉及到歌颂者文明踏足过的大半地区，称呼她为旅行者毫不为过。 含冰草源于歌颂者的尸体，是在他们销声匿迹后新生的植物，想要找到相关的研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死梦汪洋是万唯最后的念想，那位艺术家若是还没有研究出可行的方法，她只得放简明回去，想办法摧毁灵境下面的坟场。 “艺术家的思维天马行空，或许真能找到正确的办法。” 简明随声附和着，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巨鲸，至于艺术家在不在冰原，他没有放在心上。 过于黑暗的环境使人内心惶恐，他必须绞尽脑汁想要计算出逃走的可行性方案，在巨鲸腹部待着，总归是一个隐患。 死梦汪洋的由来，依旧是棘手的尸体，激烈的战争过后残余的意识，演变成数据汪洋，看似平静的冰原地面，实则暗流涌动。 误闯入此地的生命体，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陷入怨念的漩涡中，身体被无处不在的死气包围，等反应过来时再想移动为时已晚，正如简明所感受到的那样，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数据，跟数据相关的能力，用运算都能解决。”简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打算以力破巧。 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是最直接的无奈之举，量子化的生命状态，很适合应对巨鲸影子，当他开始全力以赴运转计算几分钟后，影子从中间炸膛，裂开一条足够两人进出的缝隙。 “你的生命素质不亚于四维生命……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脱离险境，跳出巨鲸的腹部，来到死梦汪洋的干燥冰原地面上。 死梦汪洋粘稠的空气，仍然在制约着他们的行动，这种来自感官上的冲突，对人类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 简明用力握紧拳头，数据碎片噼里啪啦迸溅出来，血肉被覆盖了一层迷幻的粉蓝光晕，神异的外观再次引来了巨鲸之影的觊觎，修复伤口的同时，停滞的身形重新运转，朝着简明扑来。 站在外面，简明才注意到巨鲸的影子只有上半截，从喷水口向后是残缺的截面，两人被吞入的位置，其实转身多走两步，自然就会从缺口处来到外面。 这次简明挥动拳头，轰出一段变化频率非常高的数据流，呼啸着化作血盆大口，反而将巨鲸给吞了。 简明身体突然挺直，皮肤透出蓝宝石般绚丽夺目的光泽，万唯双手挡住眼睛，这股柔和的光会透过眼睛，直接灼烧她的意识。 “量子化生命的全力运算……竟能分解掉巨鲸之影……” 万唯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对简明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心理，这种情绪的出现在死梦汪洋范围内，是非常不合时宜的。 那些战死沙场的意志，不允许这里有恐惧蔓延，含冰草镇压的泥土下层，强烈的杀意蠢蠢欲动，冰原撕裂大地崩塌，万唯腾空而起，借助算力漂浮到半空。 巨鲸之影被运算分解后，并未彻底被摧毁， 第263章 入土为安 巨鲸的身影变得浅淡许多，受到重创后，它弄明白简明不是食物，而是破坏死梦汪洋静谧氛围的罪魁祸首，他具有能伤害到环境本身的力量，想要消灭他，以巨鲸的形态无法达成。 怨念是一种残存灵魂意识的集合体，具备基本的思考能力，对简明做出新的评估之后，巨鲸立刻解体为一张张惨淡的面孔，铺满整个天空。 面孔发出凄惨的吼叫，声音作为难以防御的特殊攻击，瞬间冲入简明的脑海中。 等待这些声音的，是一个极为坚韧的灵魂，声音犹如撞在一块钢板上，寻找不出破绽。 “声音攻击对我不起作用，但我发现了你们的弱点。” 简明露出久违的笑容，双手虚握，算力构造出一杆锄头，对着脚下支离破碎的冰原地面就锄了下去。 锄头刨开地面，摧毁含冰草覆盖的表层后，果然从里面找到了密密麻麻的尸体。 与那些一碰就碎的灰烬不同，死梦汪洋埋葬着歌颂者文明的战士，他们的尸体尚且有骨骼支撑，因此生长在这里的含冰草状态好得出奇。 “好多尸体！你们爆发的战争，场面得多么宏大？” 简明马不停蹄地刨着，那一层不见天日的历史在两人面前重现，杀气激荡、能量溢散得到处都是。 堆积如山的地狱绘画，一点点呈现在死梦汪洋里，早已干涸的血液，滋养着摇曳婆娑的含冰草群。 天空中的雪花飘然而至，落在尸体上，激起些灰烬的跳跃。 他们战死之后的数千年时间里，灵魂仍在无休止地搏杀着，致使死梦汪洋几乎没能有鲜活的灵魂苟且偷生。 残酷的真相往往被更加难以言明的灾难掩盖，亲手将遗忘的痛苦再次挖出，是一件刽子手都于心不忍去做的事情。 万唯窒息地盯着堆积如山的尸体，残缺不全并且腐烂的血肉，其实已经无法被称为血肉的物质，在战争发生之前，还都是鲜活的生命。 她在茫茫多同样的尸体里，寻找着艺术家的身影，她当初遇到那位艺术家，就是从泥土里爬出来的。 艺术家拿着一根残肢，丢到她的后背上，来捉弄性情耿直的女战士，万唯对此印象深刻。 为了研究出消除含冰草的办法，艺术家不惜用自己的灵魂来做实验，与含冰草的血脉融合，亲身体会含冰草的诸多不同。 尸体多得眼花缭乱，大概看起来长相没有区别，万唯看不出他们的不同，索性走进尸体堆里，手掌接触到尸体表面，传导意识扩散向更广远的地方。 “万一艺术家坚持不住，也死在这里，你再费劲也不可能找到他的。” 简明停止挖掘，转而着手于构造简易机器人，来帮助自己清理尸体。 以全力运算的状态，他一个人就等同于一条高速流水线，半米高的小型搬运机器人从他的体内鱼贯而出，将尸体一个个拖出地面，依照固定的次序排列整齐。 “你在做的不也是无用功？他们本来就埋葬在地下，你捋清顺序单独挖坑，跟先前那样有什么区别？” 万唯认为他在浪费算力，这样大肆消耗珍贵的算力，在如此危险的环境里可称不上是一件正确的选择。 “在地球我的老家那边，有一个入土为安的说法，怨气再深的人，等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一把黄土埋上，立个牌位，能慰藉灵魂。” 简明鬼使神差地想起老家代代相传的说法，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理论，却占据着传说的高地，有怨气的地方，一定有不圆满的事情发生。 他所做的是让事情变得圆满，单独埋葬尸体，并且构造出简单的牌位，虽不能解除灾难危机，但那些扰人的声音和飞舞的影子，会变少一些。 机器人的搬运效率，要远超万唯逐一搜寻，她蹲守在土坑与新坟场的交界地带，仔细分辨他们的长相，不漏过一个可能是艺术家的尸体。 第264章 刻在基因里的战争 “艺术家！你是艺术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万唯小心地捧起奇怪的脑袋，用心感受着对方的神经波动，那个无所不能的艺术家消失不见，他在死梦汪洋里应该是所向披靡的无敌存在，为何会凄惨到就剩下一颗脑袋？ 她与艺术家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尽管艺术家对她感到惋惜，认为她应该放弃执着的念头，跟自己一样找个合适的地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为整个文明的复苏而不懈努力，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扭转绝望的局面，艺术家算是想开了，他要在还苟延残喘的时间里，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研究突然冒出来的含冰草，腐蚀歌颂者尸体而茁壮成长的植物，具有极强的耐受性，很难被彻底根除，死梦汪洋的范围连年扩大，如果简明没有重新埋葬尸体，用不了多少年，这片空间全部会被含冰草占领。 艺术家冒着灵魂消散的危险，着手去研究含冰草的各种性质，将含冰草移植到自己的傀儡身体上，并且与大脑神经系统相连接，以自己的灵魂直接接触含冰草，感受植物带来的丰富情绪。 含冰草作为一种植物生命，是具备产生智慧的条件，艺术家担心庞大的基数早晚会诞生异类，一个拥有高度智慧的含冰草生命，比歌颂者的进化程度更为高级。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含冰草的繁衍速度极快，依托于歌颂者文明废墟而生的崭新族群，正加快基因传承迭代的过程。 迭代基因，蕴藏着令神明都羡慕的可能性，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慷慨地藏在了每一个生命体的基因里，万一含冰草达到了迭代的上限，便会出现一个充满神性的领袖。 艺术家的悲惨遭遇，说明领袖已经不可阻挡地出现了，他的神经刚刚接触到那段中性的声音，优质劣石制作成的身体就骤然崩裂。 唯独剩下半个脑袋，在含冰草的庇护下幸免于难。 他的尸体在针对性的研究中，早就消耗殆尽，仅剩下一颗尚且具备生命体征的大脑，保护着他的灵魂。 失去仅剩的大脑，艺术家将不复存在于世间，所以他在听到外界有对话的声音，才发出哭泣声引人注意。 艺术家是一位战场上的指挥官，他拥有极高的艺术造诣，对战争和文明有着独到的看法，拼尽全力战死沙场后，他的意识陷入了长久的休眠思考过程。 等他意识重新感知到外部世界的色彩，含冰草就到处都是了，歌颂者文明动用了最卑鄙无耻的生物武器，用含冰草来解决掉他们自身难以被杀死的优点，直接性加速了文明的灭亡。 含冰草刚被投入使用时，并没有表现出强大的消耗能力，但艺术家以灵魂状态所看到的时间里，含冰草变得猖獗，对富有能量的一切物质都有不可阻挡的攻击性。 当含冰草开始大量出现的前兆，所在的空间会经历数据暴雪，根据艺术家的研究表明，含冰草会释放一种破坏数据世界壁垒的辐射。 数据世界的能量溢散到主世界，造成了地球文明的灾难，这是一条复杂的闭环，问题的源头在这片死气沉沉的空间，简明恨不得将满腔怒火，朝着半个脑袋直接发泄。 艺术家无法看到周围的环境，他仅能凭敏感的神经，来感受到压抑许久的愤怒。 “万唯！请阻止你的这位朋友！不要伤害到我！我可以解决所有麻烦！” “放心，在你说出该说的所有事情之前，我不会把你分解掉。” 简明不打算欺负半个脑袋，既然万唯苦苦寻找对方，说不定艺术家会带来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刚想用算力构造出容器，将脑袋装进去，艺术家又嚷嚷着屏蔽了他的感官，他会害怕到无法思考。 “你这人真难对付，到底想怎么做？” 简明担心他的安全状况，再遇到什么突发问题，半个没有防备的脑袋一触即溃，他的生命已经脆弱到不能再被触碰的地步了。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打开安全通道，到那里再解释我的问题。” 艺术家从手掌中跳脱出来，释放大量数据流，形成密集的三维空间印记，纹路凸起凹陷错落有致，似是对应着虚空潜藏的另一部分。 明灭不定的空间印记，顺时针依次亮起蓝光，等到实际成熟时，半个脑袋保护着的神经系统，幻化成一把钥匙，对着印记中间就戳了进去。 钥匙的能量构成不是三维空间印记所用的任何一种能量，简明模糊地分辨出时间的味道，艺术家在四维领域的造诣，远远超过了那些狂妄自大的歌颂者。 他的视野已经眺望到另一个维度的轮廓，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说不定能进化到更高的层次。 印记散发出诱人的能量波动，他将开启一处通往秘密宝藏的暗门，歌颂者文明销声匿迹后，遗留下的谜团，全在暗门背后。 艺术家没有提前告知打开所需的时间，当钥匙缓缓转动时，永恒星域爆发出耀眼的光亮，为寻找不到简明所在的追杀者们，指引了正确的方向。 他们穿越时空而来，发现赤龙图腾顺利激活，灾难覆盖世界的脚步放缓，于是便倾其所有，追寻着水母死后残留的数据线索，一路来到他们熟悉的家园。 各种难以说明长相的怪物，任由灵魂吸收沿途的能量，形体因此变得格外恶心，用地球上的形容词是没办法描绘出来的。 “永恒星域……死梦汪洋……看来是去找艺术家了……” “他不可被信任……没有接受我们的邀请……抹杀……” 大多数的绝望灵魂，并没有像水母那样拥有清晰的思维，他们在时间中沉浸太久，有些记不起来该如何思考了。 过于膨胀的自信心，是灾难的导火索，绝望灵魂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走出了歌颂 第265章 进入静界 集群能量体的降临，压迫着艺术家尽快打开通道，“他们来了！歌颂者文明不朽的战士！请你们的英灵，再助我最后一次！” 钥匙扭动的幅度骤然增加，一道圆形的金属舱门十分不协调地出现在空间中央，简明靠着舱门较近的左臂，外套的颜色飞速剥落褪色，变成故意做旧的样子。 时间力量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金属舱门的出现，加剧了来自天空的压迫感。 简明从未感受到这般强烈的危机，诞生于自己灵魂本身的战栗，全方位压制着自己的行动。 “人类的战士！请不要畏惧即将面对的敌人！像不朽者那样攥紧拳头，直面恐惧！击碎恐惧！” 艺术家的声音蛊惑人心，它恢复成本来的残破状态，先钻进了打开的门内。 他的一番慷慨陈词，针对的是那些从坟墓里重新站起来的影子，受到净化的灵魂摒弃怨念，纷纷钻出尸体，拼着耗尽维持尸体形态的能量，来阻挡绝望的入侵者。 这是一场信仰的战争，背叛文明的灵魂，会遭受不朽战士们的痛击，双方赌上尊严，竭尽全力碰撞在一起。 同时发生在从此向后的每一刻时间内，数据的相互消融与湮灭，使得天边泛起一道白沫，看上去格外美丽，其它物质若不小心碰上去，瞬间便会烟消云散。 “万唯！快点进来啊！他们不会是绝望灵魂的对手！我们要抓紧时间完成使命！” 艺术家的声音及时将两人的意识拉回到现实，超规格的能量战争，是以返璞归真的形式进行的，失去容器承载的四维生命灵魂，最有力的武器便是虚无的算力，从数据层面将对方瓦解，将生命拆成非生命，是最行之有效的简单手段。 直击灵魂，走最省力气的方式来战斗，改变了简明对四维生命的定向看法。 “原来没有枪炮、电磁脉冲，也能打得天翻地覆。” 一个大为不同的鲜明对比，简明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连向后走进那扇半掩着的金属舱门，都是倒推着被万唯拽进去的。 舱门制作所用的材料是青铜，如果靠近些仔细分析探究，会发现这些青铜的怪异之处，它比青铜要坚硬，不会传出任何声音。 金属舱门后面联通的世界，安静到简明冷汗直冒，从热闹的打斗场面，忽然停下对感官的强烈刺激，一时间意识受到严重冲击，几经晕眩后勉强站稳脚跟。 简明大口喘着粗气，没看到此时自己的身体散发出莹莹之光，像一盏明灯般照亮了漆黑的空间。 艺术家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量子化生命的终极形态？你居然是完全体！人类何德何能可以拥有！不不不，绝对不要让它昙花一现，我得快些找到工具！” 他在黑暗中一阵摸索，简明虽看不到他的动作，但那接连不断的哎呦声，还有工具掉落的动静，像是回到了地质勘探工作小组的生活。 大家总会在准备工作的时候手忙脚乱，弄出不小的噪音，工具碰撞发出的独特旋律，是艺术家演奏的美妙音乐，他在寻找趁手工具的过程中，调整着自我状态。 许久未曾进入的空间，熟悉的事物带来种种处在遗忘边缘的记忆，艺术家的意识沉浸在其中流连忘返，肢体的动作自然变得不怎么协调，闹出些惊慌失措的动静。 “艺术家先生对量子化生命有所了解？我有一个小疑问，你出于什么目的要对抗外面的怪物？” “我们在刚开始的时候，长相都挺不错的，但进化成歌颂者后，杂质反而变得多了，这是我无法接受的，大家对文明的认同感浅薄，万唯没告诉你吗？” 艺术家的回答，使得三个人同时尴尬，万唯讪讪地笑着，侧过身来看向简明。 简明投以坦白从宽的眼神，他可没听万唯说过相关的故事。 “我……我的故事很长，不然还是先听艺术家讲吧，他擅长收集故事。” 万唯向艺术家发出求救，艺术家嘿嘿笑了起来，空间下方的灯被笑声点亮，向上散发出集束形射线，勉强让简明可以看到空间的全貌。 艺术家清清嗓子，一双修长的蜘蛛腿，迈着优雅的舞步，从六边形的高台走来，他得到了新的身躯，一副质地精良的劣石蜘蛛人。 他的外观看上去与地球上的黑蜘蛛相似，劣石在他的背后构造成对称多边形书籍，优雅的四条手臂的关节处，戴着一顶兜帽，一颗眼球隐藏在兜帽下面，它们会随着艺术家的说话方向而随时改变视觉，仅存的半颗脑袋被玻璃笼罩，同样是多边形，两面皆没有眼睛，完整的一颗粉红大脑，在里面来回晃荡。 “两位勇敢者！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在这里不会听到思考产生的杂音！效率是绝对完美的百分之百！快快进化吧！完全量子化的生命！比四维生命更加适合宇宙中生存的坚韧生命！” 艺术家从身后的书籍里，取出一个礼物盒，扔到简明手中。 礼物盒自行弹开，里面冒出些散碎的数据流之后，成片的小飞虫追着数据碎片冲上高空，在到达一个临界点后，迅速下坠砸进简明的天灵盖内。 速度快到简明的意识还停留在接住礼物盒的时间里，双方的时间流速有所差距，简明作为被动承受的一方，只得等待虫群进入大脑。 有入侵者未经允许，擅自闯进重要器官，身体内的细胞做出及时应对，超负荷的算力涌向脑部，构成一道严密的防线，阻拦虫群四处蔓延。 小飞虫是长着两双透明翅膀的小脑仁，算力防线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它们的目的就是与细胞触碰，一只只飞虫闯进细胞壁，融合成一种奇特的脑型细胞组织。 融合的前几代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它们坚持不会超过万分之一秒，便开始繁殖迭代，在巨量的死 第266章 旧日魔盒 简明突然引发的身体变化，是量子化完成的标志，能否跨过高级生命的门槛，摆脱人类脆弱本质，就看接下来的细胞分裂，能从飞虫体内得到多少了。 “艺术家！他怎么能打开旧日魔盒？那不是专属于永恒歌颂者的老古董吗？” 万唯认出盒子的来路，歌颂者不堪回首的历史曾不止一次被人封存进旧日魔盒里，剪除必要的负面情绪，帮助文明加速向前。 歌颂者文明自诞生起，就是病态畸形的，文明的个体并不会付出全部，来促进文明的发展，他们源自宇宙各处不同的星球，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哪儿来回哪儿去。 大家对致命的缺陷避而不谈，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这个虚幻的气泡愈发膨胀，占领一颗颗生命星球，在诸多文明内建立监察体系，监视着他们的文明进化。 一个领地内出现第一个高级文明后，他们便会想尽办法来压制后来者，防止还有人来到与他们并肩的高度。 这种压制长久而有效，歌颂者们享受着所有的荣光，和聚光灯带来的温度，成为众多文明历史中不可或缺的神明，指引着他们的文明发展。 可谁会想到，无迹可寻的道路，其实早已被人规定好前进的方向，如果按照这种发展方式进行下去，他们永远不会接触到四维生命科学。 绿惑星和第一世代的地球文明，便是最直接的证明，那些熔炉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会永远使得两个文明陷入沉沦的绝境。 旧日魔盒将歌颂者文明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全部掩盖，间接使得他们没有发现，地球上的人类进化来的歌颂者，不忍心自己的家园被毁灭，而做出背叛歌颂者的行为。 来自记忆的枷锁，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容易被解开，遗忘会带走喜怒哀乐，但改变不了人类的原则。 人类进化的五种途径里，四维生命是其中一种，这条线索被收进旧日魔盒里藏了起来，流传到人类手中的只有另外四种。 能打开魔盒，可以阅读里面的所有数据，灵魂会一瞬间拉到超负荷的危险边缘，数据庞大到足以撑爆任何一个想要掠夺数据的生命体。 长有翅膀的脑仁，是数据的具象化表现，简明此时的意识，正遭受着数据的狂轰乱炸，意识来不及阅读数据内容，卯足了力气分解复杂的数据，不然意识会很快被数据层层堆叠，直至凝固僵化再也无法动弹。 浓郁到结晶的数据，是艺术家给他的考验，为他补全距离高级生命的最后一段路。 艺术家转着圈来到万唯身边，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一道数据通过手掌扫描她的全身。 “你受伤了？劣石人偶是我费尽心思的作品，怎会在胸口出现伤口？” 艺术家的感情，是冲着劣石人偶去的，包括他自己这幅躯体在内，他创造过许多副类似的躯壳，但只给过万唯一人使用。 如果要算起来，还有一人得到过他的失败品，是那家伙跑到地球上，躲起来想办法阻止灾难的发生。 “是简明救我的时候弄坏的，他手里有把可以轻易切割劣石的刻刀。” 万唯讨厌这种顾左右而言其它的行为，执意要艺术家做出解释。 艺术家转动双腿，轻巧地跑到多边形平台的最高处，打了个响指点亮一盏射灯，射灯照着的幕布被他用力拽下，露出一套水晶臂甲。 “经过我伟大的研究发现，含冰草的克星就是劣石！不进化到量子之躯，没办法构造出合适质量的劣石，所以我那是没办法才用旧日魔盒来助推的，我也很无辜。” “你对此打算有几成把握？进化失败会威胁到他的生命！”万唯心里咯噔一下，艺术家做事洒脱不着边际，他亲口承认是无奈之举，那么胜算可想而知。 不出她所料，艺术家结结巴巴半晌，伸出来两根手指，“两成？我觉着有三成！不少了！他会成功的！” 艺术家提心吊胆地一直用余光，观察着简明的变化，他体表时而凝结出一层蔚蓝冰霜，时而冒着蒸汽，化解掉冰霜。 “提前告知他，也好有所准备。” “来不及的，我是来自未来时间线上的，原本这里的那家伙，死在了某次错误的实验中，含冰草的研究进度缓慢，我也是没办法……” 艺术家以时间线上无数个自己为代价，一次次试错，将成本均摊到每个自己身上。 这样做的代价便是研究成果被公布于众后，时间线上的他就会彻底消失，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他们的意识中会抹去关于艺术家的记忆。 遗忘要比死亡更加可怕，艺术家并不在乎这些，他执着于一件别人都难以攻克的问题，喜欢那种力挽狂澜的成就感。 “你会消失？原来你用的是这种笨办法……” 万唯得知艺术家所用的手段后，立刻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作为主世界的他，没法判断未来的他会不会改变主意，与歌颂者的绝望灵魂们联手。 “笨却行之有效，这套臂甲是构造劣石核心的关键，他既然能伤害到你，就说明掌握了打磨劣石的技术，这样我会省很多力气。” 时间有它独有的深奥法则，艺术家无法直接出手解决问题，那样会改变时间线，让预知的结果不再是真正的结果。 “我的身躯与含冰草时刻触碰，并没有产生异常反应，难道还要有别的工具？” 如果劣石可以清除掉含冰草带来的负面影响，地球文明使用灵境来镇压的坟场就不复存在。 “普通的劣石肯定不行，要精心打磨出多边形，就像我所在的静界，你第二次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变化？” 艺术家示意她向四周看，在空间壁垒附近看出些不一样的门道，万唯依稀记得上次来到这里时，自己白白干了几年的苦力，抡大锤敲击矿山， 第267章 责任与选择 “结构，放在人类身上简而言之，他们会通过饮食和锻炼来细微调整身体的结构，以此来显得更好看些，无论是身体、灵魂、空间和时间等等，诸如此类，都会有相应的结构，充当最基础材料的数据，在少数能认识到数据重要性的生命体手中，可以千变万化。” 艺术家晃动四条手臂，所有的眼睛都在转动着，发散出智慧的光芒，光亮流转变形，由虚无的光变成了一块铁砖，拥有重量后砸进地面，撞击再次解散形体，重新恢复光的模样，向上飘荡消散。 “数据是万事万物的本来模样，但数据是没有意义的，是纠缠和时间带来了情绪；数据又是没有固定形态的，所以宇宙中还诞生了另一种匪夷所思的事物——容器，人类和其它三维生命，都是有容器保护着灵魂数据，而埋葬在附近的我们，并未在灵魂变得更为复杂臃肿时，改变容器的容量，所以我们死去，打破了容器，引来数据崩塌的灾难，我知道他们躲在数据世界里，那样是无法阻止灵魂消散的，他们如同当年歌颂者文明刚刚诞生时那样，继续吹起一颗新的气泡。” “劣石是容器的一种？你想要用劣石隔离含冰草，消除连锁反应带来的隐患？” 万唯虽不能完全听懂艺术家所说的话，但内心大为震撼，玩世不恭的灵魂竟然对世界的本质有着深刻的理解。 艺术家浏览过歌颂者文明全部的历史，却找不到这个文明从何时出现，又怎么消亡的。 如果说他创造出的静界，是歌颂者文明的暗门，那么歌颂者文明，可以称为所在宇宙的暗门。 “容器，据我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惰性数据，不容易与外界产生联系，性质很稳定，劣石则是其中最稳定的，通过物理手段改变形状后，被广泛应用于高级能源的储备。” 艺术家旋转着肢体，变出一张地图来，上面用红叉标注着一座矿脉，万唯认得是自己被当做苦力的地方，眉毛微微皱起，疑惑地问道：“又要去挖矿？他还没醒，挖矿不合时宜。” “不是挖矿，是去寻宝，含冰草生长的根源就在那边，劣石核心的锻造图纸也在那边，你们带着罐子和工具，前往那个地方，找到最闪亮的那棵含冰草，然后用劣石核心收纳盛放，故事就结束了。” 艺术家的手指缝隙里，流淌出一条漆黑的墨水，沾染到地图上，蜿蜒崎岖冲进山峦深处。 黑水河的尽头，就是目标所在，艺术家做完这些后，明显感觉到气血虚弱，精神萎靡不振。 万唯收下地图，看向渐渐走远的艺术家，“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矿山是你发现的！” “我有我的归宿，这里是我的家乡，我得守在这里，而你不是。” 艺术家的身形变得高大，随着他张开双臂的动作，静界的空间壁垒透出光亮，外面的空间正被混沌能量肆虐，而艺术家就这样赤手空拳地走了出去，与能量融为一体。 他的中途闯入，再次激发出强烈的波动，空间壁垒遭受有史以来最严峻的冲击，透明的多边形结构宛若蜂巢般坚不可摧，屹立在疾风骤雨中，保护着内部的各种仪器设备。 万唯对艺术家最后留下的话感到费解，难道他还能是歌颂者？ “艺术家临死之前还要保持神秘感，这样的生命活多久都有意思。” 艺术家的临别赠言，得到了最高标准的夸赞，如果艺术家可以听到，一定会为此鼓掌。 “他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而且是永恒星域的本地人，他出去用生命守护土地，是理所应当的选择。” 简明刚刚从旧日魔盒里脱困而出，正好听到万唯的叹息，于是顺口说道。 万唯被这句话吓得脸色煞白，灵魂险些从劣石人偶中出窍，“你没事就好，艺术家去和他们拼命，多半有去无回。” 开朗幽默的艺术家去送死，万唯这时才意识到他的重要性，两人偶然的相遇，打开了她希望的大门，劣石人偶虽有诸多不便之处，但能够带着她走向远方。 失去的时候，人类才会明白那个东西的重要性。 “艺术家抛出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说明歌颂者文明的前身，是永恒星域的某个文明族群，他是其中一员，而你与我一样，也是人类。” 简明此话一出，万唯觉着自己的眼眶忽然变得湿润，腹部装着的尸体，隐约痉挛了一下。 “地球两个世代的文明，我都有所接触，但我们之间并没有共同点。” 万唯也想知道自己的过往，进化成为永恒歌颂者之前的记忆，好像被自己遗忘在某个角落里，无法探查到。 简明在旧日魔盒的数据里，看到太多关于地球的线索，地球的几十亿年时间里，第一世代文明之前，还有另外一群原始文明，按照次序来排列，他们是第零世代。 “你是第零世代走出来的开拓者，你们发展的方向并非科技，而是自我。” 简明万万不会想到，古人的修仙是真实存在过的，第零世代的人类，受到天地初开星球内部环境不稳定的影响，很难发展现代化的科技文明，因而朝着内在自我的研究方向越走越远。 以此逻辑推断，灵境恐怕是那个时期就被开辟出来的特殊空间，下面镇压着的那座坟场，的有相当一部分是第零世代的人类进化而成的。 他们想方设法要复活同胞，重现时代荣光，不惜欺骗后来的地球文明，那些龙图腾的真实作用，不是加速尸体的消耗，而是逆转含冰草与尸体的能量传输关系。 让含冰草将能量退还给尸体，躲藏在灵境里的灵魂，再冲进去拿回身躯的控制权。 艺术家在遇到万唯时，从她身上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然后将劣石的锻造方法交给费鸣，由他带往地球。 简 第268章 第零世代的渊源 简明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旧日魔盒阻拦他意识回归的问题，以最轻松的方式解决。 “如果你现在决定与我为敌，我不会活着让你离开，这不仅是我的选择，也是你的。” 将旧日魔盒带来问题抛给万唯后，静界里的温度骤然降低，简明还没有学会如何调整情绪来影响环境。 此时的他完成量子进化，与一台高精密度的量子计算机没有区别，算力透过毛孔，裹挟着灵魂的余韵，干扰着周身附近的环境状态。 他可以控制这个影响的强弱，体表亮起的蓝光也能够完全收敛进体内，变得与之前一模一样。 关于数据，他的理解力已经上升到仅次于艺术家的程度，随着时间向后推移，他会更加熟悉自己的能力，并且构建出自己专属的量子算法。 没有对应算法的计算机，运转效率仅能维持在合格的水平线上，简明一边在现实中交谈着，一边想方设法在适应新的自我。 进化带来的改变太多，首先要反复确认的是身份，简明始终没有受到力量膨胀带来的负面影响，坚持自己以人类的模样呈现在主世界里。 只有亲身经历过一次的人，才能知道进化究竟是一个何等艰难的过程，你必须做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选择，看似简单到稍微动动意识即可，实则所有的选择都会落在自己身上，延伸进入主世界内。 地球文明因简明的成功，打开了量子进化的通道，自此之后的地球科技，会潜移默化间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不需要简明指引，会有更多的人类来到进化之路的开端，再次进行选择。 万唯扬了扬地图，露出僵硬的笑容，“那还等什么？我们就差最后一步就能解决灾难，收拾掉那些麻烦事了！” 地图里滴落渗透出一些黑色水滴，砸进脚下的石质地面，朝着没有灯光的另一侧空间延伸过去。 “你不打算和我争论？”简明愕然问道。 “为什么？都过去那么久，第几世代还重要吗？我们是人，这时候就应该庆幸三维生命的优点了，多遗忘、多拥有。” 万唯的洒脱，令简明脸色一阵涨红，自己以小人之心去揣度对方的想法，人家压根没有要重新表明立场的意思。 看着简明露怯的模样，万唯再次笑出声来，她没有注意到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超过以往所有过的丰富表情了。 碍于材料本身的缘故，劣石人偶很难将情绪表达透彻，尽管艺术家不止一次告诉万唯，她有机会通过自身灵魂来影响劣石人偶来改进它。 “你笑得很好看。”简明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幸好万唯无法脸红，避免了这幅尴尬的局面。 “好看也是艺术家的功劳，我可雕刻打造不出劣石人偶。” 万唯说话时，显得有些躲闪，心中突然萌发出一个怪诞的想法，眼前这个男人，拥有比艺术家还要高明的雕刻技艺，换做他来雕刻，绝对会创造出栩栩如生的人偶。 难道自己一生都要待在人偶里度过？在此之前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一定的，万唯没有任何把握达成她梦寐以求的目标。 简明的加入，让万唯看到了希望，艺术家最后的推波助澜，燃烧自己来争取时间，他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在空间障壁被突破前，找到灾难的根源。 “艺术家给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要再冒一次险，去找到含冰草的母本，地图上标注红叉的地方，然后……” 没等她说完，简明就点点头，将手戳进已然变成溪流的黑水里，蓝光顺着手臂流进水面，幻化出一片璀璨星空。 “我知道在哪儿，黑水指引着正确的道路，旧日魔盒里曾经提到过，艺术家的宝藏，冰雪矿脉。” 简明进化成功后，整个人多了一层朦胧的外衣，神秘带来的强大和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说出来的话语令人信服，万唯下意识答应着，紧随他的脚步沿着黑水离开静界。 从外部空间看去，静界不存在于死梦汪洋附近的空间夹缝里，甚至无法在永恒星域里找到，静界是挖空的一段时间，生命体一进一出，会自行支付出这段时间当做报酬。 所以那些能量物质不容易冲破障壁，他们的身躯过于庞大，想要进来需要付出太多代价，一旦硬闯静界，等待他们的会是过于衰老而濒临死亡。 灵魂也是会死的，万唯始终知道这个公开的秘密，她打算在自己灵魂死亡前，回到死梦汪洋，奉献出所有的一切，成为艺术家的实验品。 可眼下看来，这个想法事与愿违，艺术家死在了外面的暴虐能量中，走在前面的是简明。 一个执着的、沉稳的人类，自己与他相差整整两个世代，多么可惜的时间差距。 黑水从境界的地面，流到死梦汪洋范围之外的平原地带，万唯认得这条熟悉的道路，上次进来开采劣石矿，仅仅来到山脚下，没有进入山谷内。 那时的她比现在要胆小，害怕到不敢向更深处探查，因此也错过了许多机会。 “以你对艺术家的了解，接下来的麻烦会到什么程度？”简明习惯性构造出一身防寒服，虽然现在的他不会感觉到寒冷，但穿戴整齐的应季衣服，是对人类身份的尊重。 简明才不想成为那种在天寒地冻的雪山脚下，穿着衬衫四处乱窜的怪胎。 “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人，要是不考虑难言之隐的情况，他会尽可能不求别人，亲自去做这些事情，但他没法来到矿山，所以接下来可能很艰难。” 万唯深思熟虑的结果，推断出他们即将遭遇大麻烦。 “你又说对了，艺术家的确不能理解龙图腾代表着什么！” 简明忽然向后高高跃起，头顶凭空出现了几根色彩不一的石柱，深深砸进地面，形成一面厚实的墙壁，挡 第269章 冰雪矿脉 那些图腾柱上捆住的生灵，与分散到不同时间线的诸葛奇等人外貌有七八分相似，但仔细看去又各有区别，简明想要伸手去触碰，被万唯及时拉了回来。 “是陷阱！前面只有几根光秃秃的石柱！” 万唯的视野里，没有出现图腾柱和其他生命体，当简明一反常态做出那些奇怪的动作时，她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共享视野！放松！你来感受我眼睛所看到的环境！” 两人的眼睛同时散发出荧光，简明通过对方的数据传输，看到了空无一物的石柱。 在劣石矿脉里，操控调用些劣石并不费劲，那些类似长相的生灵，再细细去品味，好像降低画质凸显出马赛克的低帧率版本。 当收集的数据不充分时，图像便会产生这种模糊不清的状态，怪不得自己看他们面生面熟的，却难以确认其身份到底是谁。 “有人躲在暗处，用拙劣的模仿来阻止我们前进，我建议一直保持视野共享状态，直至找到目标。” 简明的脚下，蔓延出蜘蛛网状的意识脉络，在运算负荷充足时，他可以顺着意识脉络瞬间移动到任何一个地方。 量子化的身躯拥有太多不可思议的能力，简明脑海中稍微有个念头，身体就会做出相应的变化，此时他想越过石柱继续前进，身体严格执行来自意识的命令，让他消失在原地，仅剩一个浅淡虚化的光影。 “喂！你是怎么跑到对面的！”万唯惊讶地发现，简明移动到了石柱后面，两人所见到的景色虽有所差异，但大环境是没有区别的。 虚影重新凝实，填充进大量的数据，带着简明回到原点。 简明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涌遍全身，“还真能瞬间移动，我以为电影里拍摄出的效果，人类一个世纪都没办法真实还原。” “人类再过几百年也未必能得到你的能力，怪胎不会那么容易批量产生。” 万唯刚叹息地说话时，自己的身体忽然被简明拦住，一股巨大的压力袭遍全身，随即被分解成数据流，没入脚下的土地内。 她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条蚯蚓，视野变得扁平，闪电般向前移动，跨过任何能够阻拦他们的障碍。 数据状态下的生命体，具备穿越主世界中实体物质能力的，简明又巧妙地避开石柱，将自己的算力损耗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水平。 再次进行传送的过程中，简明在四周的黑暗中，瞥见了一条沉浮不定的数据通路，但仅仅看到了一瞬间，那条通路就被黑暗隐藏。 “你有没有看到除我之外的数据通路？” “没有，劣石矿脉附近估计会有很多类似的地方，说不定是你太紧张了。” 万唯的紧张程度，比简明更要严重，肩负着使命前来，完全不是那副冒险者该有的轻松姿态。 视野的变化持续十分之一秒后，恢复到正常范围，石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吹着寒气的山谷，已然在摆好姿态欢迎冒险者的到来。 简明凝重地望着山谷，他有种危险的预感，运算速度的加快，使得他的大脑更为灵活，思考问题时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跳出来。 山谷被白雪覆盖，每一片雪花都是结构紧密的数据，如果再有障碍物，简明不介意用运算分解的笨办法，打通一条笔直的道路。 万唯对山谷的地形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顺着山谷内唯一一条上山的小路，朝着自己挖矿的地方前进，黑水自下而上流淌的方向，与她记忆里的地图出奇地一致。 “你被困在这里当矿工，没想过使用能力逃走？” 四维生命可以进入安全屋，切换空间或者规避伤害，时至今日简明才将安全屋与歌颂者联系起来，安全屋正是时空的一种合理运用方式。 面对奴役，即便是仅剩下灵魂的四维生命，也有的是办法逃离，万唯没有那样做，老老实实地在冰雪矿脉挖矿，那些劣石在艺术家的手中变成粗糙的艺术品，其中包含了她的身躯。 “艺术家虽性情古怪些，但他不会对我有恶意，艺术家是一个清澈的灵魂。” 万唯似乎对灵魂有很深的执念，每每评判一个人时，首先去谈论他们的灵魂是否高尚。 显而易见，艺术家得到了她的信任，而简明还在考察期，他使用出那些新鲜的花样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非但没有拉近，还起到了反作用，万唯故意与他保持距离，在前面紧走两步躲开他的目光。 “在冰雪矿脉待着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现周围的异样？”简明全然当做没看到，继续发问。 “除了寒冷和暴雪，这里只有劣石，仿佛整个宇宙的劣石都储存在这里，你有没有听说过融化的冰山？人们总觉着暴露在水面上的冰山，就是它全部的块头，说不定我们脚下，乃至整个永恒星域，是坐落在一大块劣石上面的。” 万唯大胆的假设，令简明不寒而栗，体积往往是拥有力量的最直接体现，劣石矿脉若诞生智慧，一瞬间恐怕就能将他们抽干。 现如今可以确定有敌人藏匿在暗处，龙图腾的出现是最好的证明，可这样做无疑会暴露自己，告知他们有人在暗处窥伺。 “艺术家的其它人偶，有没有激活过放在冰雪矿脉里，和你一起挖矿？” 万唯摇摇头，毕竟像她这种太过特殊，艺术家不喜欢拘束别人，挖矿也是在帮助她打造合适的容器。 排除掉其他可能性后，简明抬头眺望前方高处的平台，那里站着一个双目无神的劣石人偶，胸前裂开一道缝隙，像是一个信标，屹立在那儿。 “我离开之前，从未见到过它……” 万唯同样看到劣石人偶，没有生命体征的人偶，双手握紧了锄头高高举起，做出一个刨地的动作。 几 第270章 贪婪山丘 简明伸手捡起坑内的金属部件，又取出艺术家交给自己的臂甲，两者竟然出奇的一致。 臂甲是用来构造劣石之心的，这里遗留的金属部件，外观尽管非常粗糙，但具有同样的作用，向里面的纹路注入算力，金属部件顿时被激活。 由于年深日久，金属部件突然经受能量的冲击，迅速破裂碎成粉末，从简明的指间滑落。 “你发现了什么？劣石矿脉附近没有金属矿物产出，所有的能源都被劣石吸收进去了……” 从后面赶来的万唯，刚好看到金属部件粉碎的场景，要知道唯一不是劣石构成的工具，只有采矿的镐子和挖地的锄头，那些随身携带的工具里，并不包含臂甲。 简明指着那尊保持动作不变的人偶，“艺术家制造的人偶，居然还有遗留的。” “我上次来的时候没见过它，可能是艺术家在我离开之后，用来帮助挖矿的。” 万唯的解释合情合理，她距离上次过来，又过去许多年时间了。 劣石矿脉位于这座名为贪婪山丘的地方，简明从人偶身后的路牌上，看到了“贪婪山丘”的名字，最反常的是路牌所用的字体，是简明熟知的地球通用文字。 简明可以确认自己的意识并未撒谎，地球通用文字的字节简短，一眼就能辨认出表述的意思。 “贪婪山丘，听名字是个阴森恐怖的地方，被白雪覆盖后，却显得平平无奇了。” 单从名字给人的感觉，应该是生物有来无回的葬身之地，正对着路牌方向的矿洞内，时不时冒出些诡异的火光，回应着简明的猜测。 贪婪山丘上面的矿洞一共有三处，是艺术家一己之力慢慢开辟出来的，入口的陈设相当讲究，还配有全息监控设备和电闸。 万唯熟练地戴好挂在墙壁上的头盔，将工具包背在身后，又按动监控屏幕前的对接信号按钮，将自己的随身装备激活，联入矿洞的计算机，如果在里面遇到危险，预先设置好的救援系统会立刻响应，将他们从矿洞里救出来。 “如果发生矿难，千万不要动用算力，劣石会吸收掉各种形态的能量，作为最佳储能材料，开采的途中无法依靠现代化工具，那些充斥着能量的金属，会在矿洞里完全丧失动力。” 万唯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没有听从艺术家的忠告，险些被抽干灵魂死在这里。 脚下的黑水还在向更深处蔓延，万唯不明白为何劣石矿没有吸收黑水表面散发出的数据流。 “好特殊的地方，那些残留物也是矿工们留下的？” 简明的注意力全放在观察矿洞环境上，散落在各处的开采工具，镶嵌在石头缝隙之内的镐子末端，还有一双金属手套保持着用力握紧的姿势。 万唯依旧不知道，“我所在的矿洞里，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可能艺术家忘了收拾，他制作出的人偶多的很，我还见过……” 她的声音后半部分被吸进矿石里，简明没有听清，“你不要乱说话浪费能量了，矿洞对你并不友好。” “嗯？矿洞什么时候连声音都……” 万唯说出的话越来越模糊，到后来双眼直勾勾望着简明，朝着他焦急地比画着。 “我目前为止感觉良好，矿洞对我没有造成影响。” “我……我！我的动力在消失！” 万唯努力说出来几个字后，踉跄几步扑倒在地，挣扎数次都没能再次爬起，绝望地转过头来，望着目瞪口呆的简明。 从共享视觉里，简明看到是有两个相同的人偶，突然从石壁两侧钻出来，手臂戳进万唯的肩膀，快速汲取着万唯的能量。 这些人偶的样子与万唯没有区别，简明仅能靠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来分辨。 万唯倒下的地方，不远处堆积着大量的人偶残肢，但这些场景简明都看不到，他的视野前方是一尘不染的通路，黑水被人偶残肢阻断，没能向前流淌。 问题就出在人偶本身，简明抽出刻刀，三下两下就放倒了撤住万唯的两个人偶，刻刀斩在劣石手臂上，砍瓜切菜般没费力气。 万唯的意识还在活动，简明将其抱起，询问几句未果后，只得扛在背后，往黑水断掉的地方走去。 刚到矿洞就遭遇不测，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简明掏空自己的想象力都想不出来。 他需要万唯的眼睛继续提供自己看不到的画面，万唯知道这是她仅存的作用，因此拼尽全力操纵着脑袋，向简明走去的方向投以目光。 人偶残肢堆里，失去灵魂的脑袋空洞地望着简明，一股淡淡的忧伤感，不知不觉攀爬上心头。 简明抡起稿子，重重朝着它们中间砸了下去，肢体和脑袋被砸得粉碎，里面没露出来什么灵魂。 一次显而易见的试探，简明发疯般地摧毁了所有的人偶，硬生生砸穿了矿洞地面，黑水突然变成喷泉，穿透了矿脉，露出更高的一层矿洞。 简明环视四周后，毅然决然地跳进黑水中，借助喷涌的冲击力向上，难免身上会沾染些难以清理掉的黑色。 自己可没想到过矿洞会是两层的，黑水喷泉顺利送自己来到这里，继续向前带路的是一双漆黑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极远处的光亮中。 简明抬起脚，迈步踩到脚印上，自己的鞋子与脚印完美重合，连鞋底的纹路都一一对应。 “先是人偶，又是残肢和鞋印，越来越有意思了……”简明自嘲地笑道。 自己来到贪婪山丘后，忽视了艺术家是四维生命，他可以在时间线内随意跳跃，但在贪婪山丘里，他却谨小慎微。 印证简明所想的，是脚印消失的尽头，站着个穿戴整齐的光人，全身散发着耀眼的强光。 “欢迎来到贪婪山丘，我在这里等待的时间太久了。” 光人伸出手掌来想要与简 第271章 雕刻时光 光人每往前走出一步，黑脚印就跟着出现在地面上，他从矿洞一路走出，盘旋着上升来到一堆四四方方的石块阵中，这周围有许多白骨和少量劣石残肢，遍地是断裂的刻刀与没成型的雕刻品。 简明沉下心来，用带着杀气的声音质问道：“你是谁？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否则再多的光粒子也救不了你。” 光人听到后，双手用力揉搓起脸颊，那些附着在体表的光粒子被他拨动得一阵紊乱，奈何光粒子的数量太多，无论他怎么摇头晃脑，真正的面容都显露不出。 “很遗憾以这幅面貌见到你，如果你能早来些，咱们还能合个影。” “少套近乎，你在这儿守株待兔，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简明左手背在身后，悄悄凝聚算力，但周围的石块会吸收掉他释放出的算力，大大减弱了他可以想象的空间。 光人伸出来一根手指，在指尖涌出一点光芒，朝着简明飘去，光芒触碰到简明身体的瞬间，他的小动作便宣告失败，石块的吸力骤然增加，消除掉了好不容易积攒的算力。 “朋友，你思考的事情，我都会知道，因为我就是你，我是来自其它时间线的简明。” 光人张开双臂，向后退了几步，将石块阵的全貌展现给简明。 “如你所见，在场的大家都是你我，在数不清的错误选项中，终于诞生了你这唯一的正确。” 大量的光粒子可以证明，光人来自极为遥远的过去，他发现了艺术家处心积虑想要做的事情，并且学会了四维生命运用时间的手段。 他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光粒子的压力，即将被时间抹除，三维生命的极限，不足以让他等到地球文明的黎明。 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黑水再次涌动，指引着新的简明来到了这里。 前面简明所遇到的劣石人偶，都是简明与万唯的一次尝试。 矿洞产生的磁场，会改变万唯的意识，那些残肢是简明控制不住局面强行出手，亲自摧毁的万唯。 而石块阵里的白骨，则是选择拯救万唯的简明，努力做着最后的尝试。 显而易见所有尝试都失败了，光人还在耐心地等待着下一位的到来，重复的话语说了无数遍，使得真正的希望来到面前时，光人却感到无比迟疑。 “艺术家只逮着一只羊薅羊毛，未免太不地道了。”简明哭笑不得地说道。 怎么就抓着自己不放？无数个时空里的自己，无一成功的先例，全部倒在了贪婪山丘里，艺术家仍然耐心十足地邀请简明来到此地。 光人走到昏迷不醒的万唯身边，张开手掌轻轻按在她的眉心处。 一颗暗淡的石球，穿过人偶的头部浮现出来，落入光人的手掌心。 简明瞪圆了眼睛，他认出石球的纹路，赫然是洛基之眼！ “是你拼好了洛基之眼，所以这段因果必须由你解开，但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贪婪山丘顶端的含冰草母本，是拟态技术的产物。” “洛基之眼不是被按进四维武器里，充当金龙眼睛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简明的意识变得迟缓，他不敢接受眼前的现实。 “那是你自己雕刻的石球，洛基的意识复刻在上面而已，真正的洛基之眼，一直在万唯这里，第零世代的人类研制出了拟态生命含冰草，不料它吸收过多的数据流，发生了失控的变异，参与研制全过程的万唯在失控前夕，拼命取走了含冰草的核心部件。” 光人受困于光粒子，行动局限于贪婪山丘附近不得离开，他身上携带的羁绊太多，大量的因果锁住了他的行动。 每条时间线内的简明，被黑水引向同一个终点，艺术家利用一条简单的悖论：平行线是会相交的，巧妙地打破了概率论，用数量来筛选成功。 成功进化成量子态生命的简明并非他一人，其他同类做出的选择肉眼可见，全部失败了。 摆在眼前的石块阵，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光人托起洛基之眼，向他解释出有关它的前因后果。 “含冰草母本有个上了锁的暗门，想要打开必须两把钥匙，被你拼凑好的洛基之眼是其中一把。” 光人的言外之意说得明明白白，当简明尝试组装好洛基之眼的刹那，含冰草母本就锁定了他的位置。 简明指着自己的鼻尖，郁闷地说道：“灾难的根源在我这里？” “含冰草终归是要摧毁它唯一的暗门，解放生命限制的，你比较走运，正好出现在这个时间线的关键位置上。” “运气好……” 简明郁闷地拿出刻刀，将臂甲穿戴整齐，准备对着石块下手。 光人就蹲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如何雕刻，光人虽然也是简明，但担任过长时间的引导者，他已经丧失了对石头的灵感。 “我的技术你完全掌握，雕刻石头没什么好看的。” “万唯本尊的灵魂，还在人偶里面沉睡，你可以雕刻一颗心脏来重新激活人偶，你的功夫有多深，她活过来的概率就有多大，至于成功率嘛，可想而知的低下，不然他们也不会死了。” “我要是选择不救她，会发生什么事？” 简明没有急着雕刻，一旦刻刀接触到劣石表面，在整个过程内他就得保持全神贯注，不受对话干扰了。 光人摇摇头，双手托着脸颊，表示不知道。 “得试过才知道，往上面继续走，你可能看到这个选择的结果。” 整座贪婪山丘，黑水流过的沿途，尽然是简明与万唯的遗物，简明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导致的死亡，那些非量子态的生命，会在中途就被抽干能量。 又是要做出选择，简明迟疑许久，才决定继续雕刻，处于危险境地，多一个帮手要比孤军奋战好。 一颗劣石心脏 第272章 以生命赋予生命 苦苦等待再次有了结果，光人的意识重新燃烧起希望之火，横跨无数时间线的自己，已经为此付出足够多的代价，雕刻劣石的简明全身心投入的同时，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无数时间线上的简明前赴后继，将性命奉献给难以收场的灾难，就简明个人来讲，是命运的不幸，他本应拥有安稳的生活，一份薪资待遇很高的轻松工作，和一些关系紧密的亲朋好友。 贪婪山丘的雪终年不化，含冰草母本在最高点肆意生长，每当能量充足时，母本便会摇曳着身躯分裂出种子，飘向虚空，没入数据世界。 哪儿有能量，含冰草种便会飘往何处，它们趋向能量，正如人类潜在的慕强心。 母本之所以选择躲藏在劣石矿脉的正上方，是出于先天惧怕创造者找寻过来将它摧毁，暗门存在于它的枝干部位，将会是它永远的命门。 四维生命在贪婪山丘发现了它，当然也抓住了光人，那时的光人还是地质勘探学家简明，他冒险来到贪婪山丘的原因，是来拯救夺走暗门钥匙的万唯，含冰草想要将万唯吞吃掉，彻底消除暗门的隐患。 简明与万唯，每条时间线都会相遇，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相互钦慕的对象，充沛的感情穿越时空，为简明带来深厚的羁绊。 万唯的身体被歌颂者们拆毁，灵魂躲藏进洛基之眼内，然后歌颂者们为了抓住这个善于逃跑的小泥鳅，不惜砸碎了洛基之眼。 艺术家悄悄出手救下了他们，顺手将散碎的石头扔进星图内，他惯用一些图纸来进行时空穿梭，那幅悬挂在境界最高处的星图，是他们的家乡——地球。 光人在惊魂未定的交谈中，得知了艺术家的真面目，他同样是某个时空内运气较好的简明，凭借在研究石头方面的天赋，在歌颂者文明群体内享有不错的社会地位。 艺术家为拯救濒死的万唯，选择与光人合力打造出了劣石人偶，用来承载保护她的灵魂。 在光人的请求下，艺术家设计出一个自我循环，打算以自己为原点，来解决含冰草带来的隐患。 不曾想每个循迹而至的简明，身边总会出现倒霉的万唯，艺术家只好一次次打造出劣石人偶，来帮助她们寄托灵魂。 刚开始的人偶有许多缺陷，她们一进入矿洞，不久后会出现诸多状况，使得万唯的灵魂困死在失去动力的人偶中。 艺术家不忍心看着万唯不断经历死亡，于是开始进行漫长的实验。 主世界的万唯，是艺术家主动寻找过来测试人偶强度的，她拥有进入贪婪山丘挖矿的记忆，其实是艺术家在这里调试她的身躯，让她可以适应劣石矿脉，不受到强烈吸力的干扰。 洛基之眼的时空投影，被他放置在劣石人偶的脑部，它指引着万唯去寻找素未谋面的搭档。 遇到简明后所发生的事情，简明心知肚明，艺术家千算万算，还是忽略了贪婪山丘，正在缓慢生长着，由含冰草母本引来的暴雪，为整座劣石山提供了过多的能量。 可惜万唯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倒在了前进的路上，若简明没能提供合适的心脏，将人偶的功率开启到最大限度，她的灵魂将很快因能量枯竭而消亡。 光人将久远的故事娓娓道来，像是在唱歌，旋律轻盈富有情感，简明手中的刻刀随之刻画出圆润的线条，将劣石心脏雕刻打磨成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足够数量的线条，是可以记录声音和画面的，简明下意识的行为，将光人的话全部记到了心脏外壳上。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光人携带的光粒子内，闪烁着历史的光辉，他与光粒子共存的时间太久，硬生生被他得到了些本不属于他的时间能力。 他调整了简明的时间以用来完成作品，雕刻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时间消耗越长，成功的几率就会越大。 每当简明额前的汗水凝聚时，光人就将一颗光粒子塞进他的体内，那些汗水便原路返回，缩进他的体内。 如此重复数次，制造出数百颗失败品后，再一次将劣石心脏装填进人偶胸口时，人偶的手指忽然弹跳律动了几下。 紧接着一阵猛烈咳嗽，万唯虚弱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视野里突然看到一个浑身发光的怪物，顿时手足无措地构造出一把匕首，朝着光人刺去。 “他是好人！”简明从沉浸式创作中惊醒，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匕首刺进光人的肩膀，顺滑地透体而出。 “万唯你好，我是光人，艺术家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容器带来了吗？” 光人的声音很温柔，万唯听到后，觉着胸口发出温热的感觉，身体不再是冰冷一片。 “你就是光人？”万唯的记忆中确有此事，艺术家制作出的罐子，是用来交给光人的。 光人会在贪婪山丘的某个地方等待着她的到来，他会帮助完成光粒子的收集。 万唯短暂思考过后，将一个精致的水晶罐子取出来，放在地面上。 “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最后的记忆是在矿洞里……” 趁着光人打量水晶罐子的功夫，万唯凑到简明身旁低声询问，她并不信任光人，因为记忆的突然缺失，使得她对艺术家产生了怀疑。 她反复向记忆确认过，自己与简明是初次相见，却莫名其妙地对简明有着很强烈的好感。 简明没有将中途的小插曲告诉她，劣石心脏既然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还是少给她增添心理负担为好。 “光人将如何摧毁含冰草母本的方法告诉我了，我需要雕刻出这样一颗石头，得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我怀疑艺术家篡改我的记忆。” 万唯突然的认真，令简明差点笑出声来，“光人完全值得信任，他……” 没等 第273章 埋葬文明的坟场 水晶罐子晃动着滚到简明脚边，光人的意识还在，但简明无法感知到他，罐子里跳动着的活跃光粒子，都是他的一部分。 “他……究竟是多少光粒子集合而成的？” “塞满罐子，足够对付灵境下方的坟场了……” 万唯同样感到震惊，光人难不成是光粒子凝聚成的精灵？一个人形生物，怎么会拥有数量如此庞大的光粒子？ 要知道光粒子代表着时间，能聚拢时间的生命体，在这方面的能力要超过歌颂者文明。 简明没有将光人的身份告诉万唯，多条时间线的概念，常人似乎很难理解，反而会给意识行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光人是艺术家的朋友，他的身份不用怀疑，他还把这个交给我了。” 简明捡起放在碎石堆里的洛基之眼，暗淡的眼球没有像往常那样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智慧光芒，自己的老朋友并不在眼球里面，或许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万唯与洛基之眼对视，她的灵魂都在颤抖，吓得她向后挪动着身子，与洛基之眼拉开距离。 “你确定这是劣石核心？艺术家好像说过需要寻找图纸，这显然不像是图纸的样子。” “艺术家没说过图纸必须是纸，比照着它再仿制出一颗，应该不是难事。” 简明尝试着进行仿造，当刻刀朝着洛基之眼的模样雕刻时，石头内部的压力骤然增加，顷刻间崩飞了刻刀。 水晶臂甲在此期间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刻刀的下沉力度稍大一丝，莫名其妙的能量就会打破平衡，炸得粉碎。 “看来光靠模仿，并不能解决问题，既然光粒子搜集齐了，先去坟场请他们离开，再想对付含冰草的问题。” 万唯充满期待地望着不远处石壁洞开的方形通道，里面散发出一阵阵摄人心魄的气息。 “没有黑水，你也知道往哪儿走？”简明惊愕地说道。 光人塞进罐子后，作为引导的黑水自然而然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简明自己脚下涌现出的黑水。 “现在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我们要穿过那里去坟场，将歌颂者们的尸体打扫干净。” 贪婪山丘到处都是扭曲的时空，万唯像是未卜先知的神明，知道方形通道连接着埋葬歌颂者的坟场。 灵境依靠自身不断产生的数据流，隐藏着其下的坟场，那些沾沾自喜的第零世代，还在期盼着龙图腾成功激活。 逆转能量传输关系，能从根本上解决含冰草带来的一系列问题，那样做的危害仅限于歌颂者文明，被人类渗透到支离破碎的四维生命族群，理所应当地获得了简明的同情。 真正看到荒凉的坟场时，简明才明白文明没落时的残忍，数不清的尸体平铺在白雪皑皑的空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近乎实质的怨念和杀意，化作残忍厉鬼四处游荡。 当两个鲜活的灵魂走到坟场边缘时，游魂厉鬼尖叫着扑来，它们挥舞着残破的兵器，想要分享这道美味佳肴。 简明抬起手掌轻轻一握，鬼魂纷纷散去，算力构成的大网，将障碍物一扫而空，残存的灵魂惊恐万分地钻回尸体里躲着，不敢再现身捣乱。 “鬼魂也欺软怕硬，歌颂者文明比想象中要不堪太多了。” 看到此情此景，简明愈发感到惆怅，自己先前还对这个高级文明避之不及，到头来居然是一帮孤魂野鬼在糊弄他们。 坟场的边缘，竖着些歪七扭八的牌子，上面用各种语言写着：“失败者的摇篮——小丑般的歌颂者文明。” “你们连篆刻墓志铭的权利都没有！宇宙欺诈者！谁会选择进化成你们！” “本纪元最大的笑话，歌颂者文明竟然是一群死鬼，谁会想到我所在的文明，会被这样苟延残喘的家伙毁灭？” “后来者！看到我写的文字之后，替我踹上一脚！我已经来不及了……” 牌子附近，躺着些不知是何种族的生物遗骸，显然是木牌的主人们，历经千难万险来到此地时，疲惫不堪的灵魂终于承受不住沉重的打击，崩溃而亡。 字里行间充斥着其他被毁灭文明幸存者的不甘，与看到真相后的震惊。 死去的人并未完全死去，活着的人一直活着。 四维生命的生死界限模糊不清，只要有一息尚存，他们的意识便会顽强存活下去，在寒冬中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相比之下的地球文明，既孱弱又幸运，人类在贪婪的边上未能悬崖勒马，点燃熔炉引来天灾，向赖以生存的地球母亲无端索求能源，最终步入歌颂者的后尘。 几个世代的族群，无数次的试错，与自私者的斗争，各条时间线上的努力，汇聚成一股坚定的意志，费尽千辛万苦将简明送到了这里。 简明抬起头来望向天空，透过薄如蝉翼的空间壁垒，能看到灵境的那些小人，正投以热切的目光，期待着简明的成功。 殊不知龙图腾被摧毁大半，无辜者被当作牺牲品，与图腾柱一同埋葬进时间线内。 灵境有特殊手段，可以探测到坟场的大概环境，简明的突然闯入，彻底激发了他们焦渴的内心，第零世代即将全面复苏，一个辉煌无比的人类世代，要在简明的手中诞生了。 简明露出浅浅的笑容，他预感到一场好戏即将上演，转过身来对万唯轻声说道：“把水晶罐子打开，放光粒子出来吧，上面的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万唯手掌扣住盖子，用力旋转露出一道缝隙，光粒子慢吞吞地探出头来，仔细感受着外界的环境。 第一颗光粒子，在迟疑几秒钟之后迅速溶于环境中，时间的流速并未发生改变，只看到含冰草叶隐约晃了两下。 第二颗、第三颗……光粒子释放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万唯拿不住罐子，任由光粒 第274章 新生的意识 光粒子是含冰草茁壮成长的肥料，帮助它们摇曳身姿拔地而起。 短时间内的生长速度远超简明的预期，虚无的能量不停扩散，草叶贪婪地汲取着光粒子，向下生长延伸的发达根系，加速抽走歌颂者尸体内残存的能量。 尸体失去能量的维系，散作蓬松的灰烬，腾然飘忽上天，附着在灵境的空间障壁表面，那层薄薄的壁垒不堪重负，随着灰烬吸附堆积，竟然开始融化。 灵境里充满期盼的死者们，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变得柔软，坚硬的世界结构史无前例地崩塌，能量躁动地抖动着，从龟裂的缝隙里溢散进坟场。 含冰草受到能量的感召，生长愈发迅速，每次晃动都会增加数米高度，眨眼间含冰草就朝着树木的方向进化，抽出枝杈繁茂叶脉，浅蓝的冰晶遮天蔽日，向上托举住摇摇欲坠的灵境。 坟场的地貌从根本上被改变，尸体消散前的痛苦哀嚎，挑拨着简明的神经，他双眼几度失神，不能锁定真实的画面。 灵境如梦幻般迷蒙的水泡，在七彩玲珑的光晕流转间，毫无保留地吐出积蓄已久的能源。 本就不该存在的死后世界，灵境只是一群已死之人的亡羊补牢，他们最后的挣扎，居然与歌颂者文明的落日散发出同样的余晖。 死者的念想构建出的桥梁，在元宇宙空间里维系着与主世界的来往，生者的怀念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人类最虚弱的时候，莫过于即将失去珍贵的前几秒。 灵境就诞生于狭窄的几秒钟里，死者逗留在时间的暗门中不肯离去，生者也不愿接受已经死亡的事实，于是几秒钟的时间无限延长下去，使瞬间变为永恒。 然而含冰草群的过度生长，即将打破这个美丽的气泡，揭穿虚假的面纱，送死者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歌颂者们先走一步，尸体位于根系遍布的地面，承受不住强大的吸力，被尽数转化进草木体内，彻底造就了一颗顶天立地的怪物。 称之为树木并不为过，无数的含冰草错综纠缠在一起，依托于地势向上生长，稳稳顶着灵境，甚至还有力气更加向上。 茂盛的枝叶贴合灵境边缘，若靠近些仔细看去，不难发现细碎的绒毛戳进气泡表面，发挥着与根系同样的作用贪婪地吮吸着死者的残念。 简明双手垂于身体两侧，眼睁睁看着事情的变化，光粒子能改变时间流速，做到人类难以想象的事情。 “现在我理解贪婪山丘的意思了，死去的生命变得无所顾忌，彻底表现出规则之外的状态，如果换做是我，可能也不会改变在灵境之中的选择。” “死亡……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万唯发出颤颤巍巍的呼救，简明侧身看去，只见劣石人偶的脑袋歪到一旁，一些含冰草的枝杈穿透人偶的关节缝隙，向外奋力生长。 简明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光顾着要消除尸体的影响，忽略了万唯体内，还装载着她自己的尸体。 光粒子造成的波动，穿过劣石人偶，同样干扰到了万唯的生命状态。 腐烂不堪的身躯经受不住含冰草时间加速的腐蚀，跟坟场里的那些尸体一样，快速衰败散碎化为灰烬，一棵壮硕的含冰草冲出劣石人偶，将万唯的灵魂给驱逐出来。 “我的身体！” 灵魂在半空中发愣片刻过后，发出凄惨的尖叫，随之而来的痛哭，加剧消耗着灵魂的能量。 光粒子作用在他们身上时，具有相当强烈的滞后性，一个抬头的时间里，简明头部两侧的鬓发攀上白霜，再开口说话时的嗓音，明显沧桑了许多。 “冷静些！快到我这里来！” 简明浑身散发出不容置疑的气势，量子态身体轻易抵消掉了时间的副作用，唯有满头黑发变白，好在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如初。 含冰草的枝叶，很快察觉到孤零零漂浮着的灵魂，相比于灵境的重压，单独行动的灵魂是唾手可得的美味。 面对疯狂接近的植物，以简明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范围内，涌动出锋利的数据流旋转绞杀，将蠢蠢欲动的含冰草拦在外面。 万唯惊恐万分地冲进简明怀中，那种浓郁的生命力，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简明站如不动的石碑，凝望着四周围拢上来的含冰草，这些植物的举动，似乎是有个懵懂的意识在背后指挥着。 进退有序、行之有效，简明使用数据流，与对方在方寸之间展开攻防，蓝色光影与极寒冰晶，各自占据天地一角，能量与算力不停交锋、消融，再催生出新的力量。 数据流来源于量子之躯，简明竭尽全力地挖掘自身的潜力，以一己之力苦苦支撑着护身的屏障。 躲藏在含冰草群中的意识，通过与简明的交手过程中学习着人类的思维方式，无论简明抛出什么方法破局，起到一定效果后，会马上被做出调整的含冰草堵住破绽。 灵境变成了含冰草的补给包，借助简明这块坚韧的磨刀石，来榨取固守在气泡内的能量。 “那个意识从诞生到围杀我们，所用的时间未免太短了些。”简明沉声说道。 受到过于惊吓的万唯，瑟瑟发抖躲在简明怀中，将自己缩成一团拳头大小的光球，尽量不给简明添麻烦。 “每一棵含冰草都有独立意识，你能感觉到几个？”万唯不知道自己为何拥有关于含冰草的资料，没有任何犹豫就脱口而出。 “一个，而且进化的速度很快。” 简明鼓动全身能调用的所有细胞，编辑出各种数据，企图破开含冰草的围困。 那个模棱两可的意识，露出极度渴望的情绪，想要将简明一口吞掉，越来越多的枝杈藤蔓，不计成本地投入到混乱的战团内。 意识蠕动在数据世界内，如果简明可以看到灰白的场景， 第275章 虚假的灵魂 愈发激烈的碰撞，撼动着灰白的果实，表面的裂纹接连成片，在汇聚到原点的刹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迎来了一个崭新的生命。 从惰性植物生命，进化到数据生命层次的高纬度生命体，拥有独立的智慧和灵魂，含冰草在短时间内取得了接二连三的进化成功，简明是最大的功臣。 亲手缔造出毁灭文明的罪魁祸首，简明满嘴苦涩，在此之前可没人告诉过，光粒子会制造出如此一个怪胎。 “做好准备，那家伙应该快要进化到可以跟我们交流了。” 简明趁着攻势减缓的空隙，偷眼观瞧上方的灵境，气泡萎靡能量消融，灵境的诸多奇观已经从缝隙里流淌出来，落入含冰草的怀抱中。 密密麻麻的植物层层叠起，生命的山峰挤压到简明面前，参天的含冰草主干上，走出来一个轻盈的人影，蹦跳着仿佛优雅的舞者，顺着枝杈快步接近简明。 留给简明思考的时间不多了，而他此时没有任何办法，在他所拥有的数据里，没有任何含冰草相关的线索。 他冒险登录时空论坛，想要在检索栏里输入含冰草几个字，却被系统提示是违禁词汇。 好端端的含冰草，怎么会被禁止输入？ 简明摇摇头，对此表示不解，“待会儿万一要拼命，你想办法离开，含冰草失去灵境的能量来源后，不会在短时间内蔓延到主世界。” “含冰草内的灵魂……我好像有些印象，他和你长得很像！” 万唯不知哪儿突然鼓起的勇气，钻出简明的怀抱，飞出数据屏障的范围，舒展身体跃然来到枝杈末端。 踮起脚尖旋转着来到面前的舞者，穿着一身冰蓝长衫，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万唯迷茫地向后躲闪，提高声音质问道：“站在那儿不要动！你是谁！” 含冰草的意识，努力去理解分析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没有学会语言。 “我……是……第零世代……” 说到“第零世代”几个字时，他露出挣扎痛苦的表情，双手抱住脑袋，用力摇晃着仰面倒地。 万唯的记忆突然开始重塑，在最深处模糊的印象中，好像看到过此人。 那时的他还不是虚幻的灵魂，但也不是人类，他的头发是短些的含冰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协调，精气神十足。 “你不是人类？是某个植物文明？” 万唯常识性的询问，帮助对方脱离困境，梳理干净的记忆，促使能量得以正常运转，当他神智转为清明稳定时，含冰草的攻势戛然而止。 一时间失去能量平衡的简明，踉跄几步扑倒在地，超负荷的时间过长，细胞急促地停止运转，致使意识下达的命令，不能被身体第一时间接受。 “万唯……”人影发出一个爽朗的声音，仅仅两个字，透出一个宇宙文明的浩瀚之气。 两个字在万唯耳边无限放大，闪烁着一连串难以言喻的画面，那是智慧文明的艰辛发展历程，从无到有的科技轮番登场，战争、和平、战争的连续剧，在这两个字的中间无限拉长。 “万唯，万维……难道他的生命质量，要比四维生命还要高？” 简明心中忽然明悟，口中喃喃自语地说着，取出那颗洛基之眼。 当那道人影做出回应时，洛基之眼缓缓睁开，被简明托在手中的眼球，向上注视着人影。 与此同时，主世界的地球表面，所谓的地球之眼转动目光，穿过无尽星云光辉，冲破黑暗寂静，落在了一片温度极低且植被茂盛的生命星球。 每一个拥有地球之眼的时间线上，同样的目光陆续被点亮，数不清的线条组成一个崭新的架构，为两个端点构成新的桥梁。 混乱的地球秩序在重新架构，死去的亡魂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歌颂者文明的希望彻底破灭，与本就不该出现的灵境，一同沉沦埋没进宇宙深层，变成新星球诞生的肥料。 简明的意识恍惚间闯入了这片光芒四射的星空，看到桥梁上反向输送出去的灰烬，那些能量不充分燃烧后的废弃残留，被桥梁带往未知的深空。 这种架构完美解决了地球文明的灾难，转而朝着绿惑星域的方向降下分支，准备以相同的手段帮助他们解决灭族的危机。 “我们付出了何种代价，用来支付你们出手相助的费用？” 简明朝着桥梁的方向发出询问，桥梁没有将他的声音一同带往尽头，那片植物文明繁衍生息的地方，就像是宇宙的清洁工，时不时会伸展出新的桥梁，前往宇宙各个不同的文明。 “请问，我怎么才能让事情恢复原状？” 简明不甘地再次发出询问，这次他加了敬语。 一张蓝图横跨桥梁而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简明的脚下，图纸上面绘制着一颗石球的制作方法。 图纸的反面，还写着含冰草的使用说明：每个文明的诞生，都有不足之处，当灾难来临时，公平的造物主会慷慨地打开暗门，给一次犯错的机会，谁也不是完美无缺的，生命因缺憾而鲜活，但要记得及时将暗门关闭，不然大家会感到头痛。 含冰草是文明的暗门，歌颂者的意外闯入，激活了一项文明保护机制，人类与绿惑星人在毫不知情的时间中，打开了这道暗门，架构出通往希望的桥梁。 第零世代的人类中，少数人潜移默化地受到更加神秘的辐射影响，在时间线中打造出这道桥梁，简明伸出手指，指尖瞬间触碰到了桥梁之上，自己身体的每颗细胞都在欢呼雀跃，那是缜密计算中的数据，在向他发出友好的问候。 更高维度的文明，表现出他们友善的一面，简明无法得知对方的意图，传递过来的数据里，那种平静祥和的情绪，令人心神安宁。 图纸上写得清清楚楚，若想关闭暗门 第276章 我不愿离开 锻造石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图纸上标注着锻造过程中，需要将量子能量从体内剥离，注入石球中，用来维持物质结构的平衡。 简明回想起自己失败的作品，那一双水晶护臂起到的作用，与量子能量相似，都是在维持能量输入的均匀。 但没有图纸，艺术家全凭自己的丰富经验胡乱猜测，他精心打造出来的护臂，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果按照他的方法，简明这辈子都不会成功。 一旦得出这个结论，简明额前渗出细密的汗水，其它时间线上的自己不知道图纸，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性命？ 渺远的光桥挥洒下点点星光，好像对简明的想法表示肯定，当简明再度发问时，光桥依旧无动于衷。 整个宇宙的距离正朝着远离简明的方向不断推移，在他琢磨图纸的时候，已经离得十万八千里，很难再与环境进行有效沟通，只能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意识回归到主世界内。 “不要！放开我！你不能剥夺我的生命！” 一回到主世界，简明就听到来自万唯的呼救声，从含冰草内走出的生命体，用一只手掐住万唯的脖子，将她高高举到半空。 万唯的灵魂想尽办法挣扎着，无论她变化成什么模样，都无济于事，那只手如同施展过致命的魔法，死死钳住了她的命脉。 “简明！简明快救救我！含冰草要把我吃了！” 余光瞥见简明恢复行动，万唯立刻发出求救，想要让简明帮她脱困。 简明二话不说抬手构造出一把标枪，高高举起朝着对方投掷，当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时，整个身子一怔，动作悬停到了半途。 “他是含冰草的意识！已经进化到要吞吃灵魂的地步了！吸收掉灵境后，他……” 万唯的声音被掐断，含冰草意识显化出的形体，正用力阻止她说话。 简明没有继续他的攻击，他看到那张与万唯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有冰冷的表情作为区分，两者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重要的联系，自己应该知道，但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这段记忆。 “保持冷静！看看你面前的人！究竟怎么回事！” 两个相同的人见面，若排除时间线的影响，她们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简明的意识中，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后，立刻被内心的声音反驳，假设两人全为真的，那就代表着万唯本身也来自于含冰草。 他的设想很快得到了应验，当万唯尽量保持冷静，低头看向卡住自己的身影时，那张面孔五官轮廓与自己完全相同，对方正表情严肃地审视着自己。 同源的气息激活了万唯灵魂深处沉睡的记忆，清澈的眼神瞬间改变，转而浮现出玩味的狡黠。 她不再慌张，灵魂气息变得厚重粘稠，竟然轻易摆脱了手掌的限制，敞开胸膛拥抱对方。 “简明，请帮助我完成融合……” 万唯的一句请求，仿佛给简明施展了定身术，将他瞬间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段段简明从未经历过的记忆，冲击着他的意识，昔日里坚固的防线，此时却变得漏洞百出、脆弱不堪，根本承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数据冲击，节节溃败开来。 记忆所描绘的画面，是万唯与自己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逼真的画面、丰富的情感，让简明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真实还是虚幻无从分辨，无数个万唯都在请求自己支持她，去做一件谋划许久、志在必得的事情。 “我们的羁绊超越时空阻拦，前世今生永不分开，无论斗转星移如何变换，我们都将在生命的某个地点相认，请帮助我完成最后的心愿……到那时我便能永远陪伴在你的左右……” 简明认识的所有万唯，神态各异地向他伸出手来，想要请他认可这件事情的合理性。 复杂的情绪带来难以拒绝的理由，超过友情的界限，简明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回答，万唯是百年不遇的灵魂伴侣，如果她能继续存在，自己将受益无穷…… 重新占据主动权的万唯，嘴角上扬露出邪魅的微笑，她的说出几个无声的词汇，告诉含冰草，她即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含冰草的意识是客观公正的，她无法插手万唯此时正在进行的记忆干扰，只能祈求简明不要受到蛊惑，选择帮助邪恶者。 简明昏昏沉沉中，下意识放松心情，抬起手臂想要触碰到万唯纤细的手指。 “对……就是这样……再向前一步，努力些……我就快成功了……” 万唯的声音柔和，富有女性的美丽，在急促的记忆片段里，她使用出大量的细腻情绪，来捕捉简明的意识。 显然她是成功的，当简明的指尖与她接触在一起时，主世界的两个万唯，猛然碰撞在一起，两副面孔分别表现出痛苦和兴奋的样子，天空降落雷霆电光，劈得空间摇摇欲坠。 “我就要离开那个鬼地方了！高级文明没有义务给宇宙收拾烂摊子！愚蠢的简单生命，就该成为宇宙垃圾！” 万唯狰狞地笑着，猖狂地朝着四周狂吼着，压抑太久的意识汇集风暴，冲向元宇宙空间更深处。 被吹散的意识体，会永远抹除他们的数据，连半分痕迹都不会留下。 含冰草是那个高维度文明用来修补发展错误的工具，却在漫长的使用过程中，产生了错误的数据。 作为智能生命的含冰草意识，诞生出万唯这样一道具有自我独立意识的分身，前往未来的时间里，找到了能终结一切因果的那个交汇点——简明。 记忆是有形体的虚拟事物，在数据世界里，记忆会被人看到、触摸到，万唯处心积虑地算计着一切，只为了今日相遇，她可以趁着含冰草意识回收自己的关键时刻，利用简明来扭转乾坤。 现在简明陷入记忆的泥潭不能自拔，眼瞅 第277章 予生活以高歌（大结局） “不！不……谁在背后捣鬼……” 万唯惊恐地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出暗地里算计自己的人，破败萧索的空间里，只有眼前的简明，并未看到其他生命。 体内能量的迅速流失，是真切痛彻灵魂的感受，万唯想要抽走简明的量子态生命，为自己的进化铺平道路，不料当他们的手指触碰到一起时，能量发生了逆向翻转。 感受着体内昙花一现的充沛能量，正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万唯一番挣扎无果后，无力瘫软在含冰草的枝杈上，瞪着可怜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简明。 被能量冲刷唤醒的简明，茫然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中间切断的记忆还在修复，但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从相遇开始，就对万唯产生情感的共鸣。 每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都遇到了万唯，乃至横跨多元宇宙空间，三个共存的世界，自己存在或者存在过的时空里，万唯都想方设法与自己建立深厚的关系。 感情是束缚人类的永恒枷锁，每个人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意识与身体碰撞出生命的火花，客观方面没有什么可以约束自我的行动。 万唯担心简明会按照命运的指引，最终关闭人类文明的暗门，含冰草在完成使命后，会被光桥收回到原来的高维文明星域。 被当做工具使用的滋味不好受，含冰草在经受时间的浸泡后，诞生出了一个不甘的灵魂，他想挣脱出无尽的轮回，周而复始的吞吐垃圾，早已让他不堪重负。 生命都需要活下去的理由，然而含冰草没有，他是每个文明背后的暗门里，能扭转乾坤的神明，是不被感情左右的客观形象，他被所有文明的个体需要，又在大幕落下之前准时离场。 他是千变万化的形象，替高维度文明默默注视着生命发展的全过程，他具备四维生命体的一切引以为傲的优秀特质，能理解宇宙中大部分运行机理，可以提出最合理的解决方案，帮助文明渡过难关。 宇宙是公平的，每个文明发展到这一步，都会经历类似的过程，暗门会恰到好处的开启，来完成它存在的使命。 存在即合理，宇宙的逻辑依旧保持着严丝合缝，生活在其中的生灵，不会找到它的漏洞。 暗门，每个事物所拥有的缺憾，都藏在他们的暗门中，宇宙的暗门周而复始，隐匿于每个人的心中。 当生灵将其一次次封存，文明得以向着智慧进化；当把持不住诱惑，打开暗门窥伺秘密时，灾难便会降临。 贪婪的欲望驱使着生灵，肆意掠夺世界的能量，无数没有充分释放的能量残渣被抛于脑后，只计较得到而不考虑后果的文明，终于迎来了它的挑战。 含冰草已经厌恶了这个打开两次暗门的地球，连续三个世代的人类，全部深陷贪婪的漩涡，这样一个失败的文明，为何还要被拯救？ 灵魂产生的抵触情绪，随着他接触人类的时间而不断增加，抵触上升至更纯粹的怨恨，他憎恶人类、地球、自己诞生的高纬度文明。 歌颂者是被这种情绪所催生出的特殊族群，他们的使命便是向宇宙诸多文明来证明，当贪婪到了极点，生命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连成为尸体，尸体再化作灰烬，歌颂者还在不停索取着，想要从地狱的低谷挣扎而出，浴火涅槃重新掌握力量。 直到始作俑者的含冰草察觉到异样，歌颂者的亡灵竟然变得与当初的自己一样，打算摆脱自己的意志，甚至调转矛头消灭自己，他才坐立难安地冲进地球文明，寻找所有问题相交的原点。 简明，一个普通的人类地质勘探学家，背负着错综复杂的线索，吞噬掉他的灵魂，就能解开缠绕在一起的所有因果。 万唯甚至已经看到希望的曙光了，但那绽放的光亮里，有一条五爪巨龙逐渐凝实身躯，在她即将得逞的时候，突然冲破风雪覆盖的空间壁垒，来到简明的身边，那两颗异色眼球，玩味地盯着虚弱不堪的万唯。 金龙到来时，万唯已然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虚弱，灵境里的那些死者，凭借图腾柱内部的机关，扭转了能量传输的关系，自己体内的能量，反而被简明抽走了。 “量子态的身躯，也没法承受我的能量……当你爆炸时，将摧毁这里！摧毁整片星域的文明！而我，那些生命消逝前产生的绝望，会让我更加强大！到那时，我要证明我存在的价值！” 面对状若疯魔的万唯，金龙开口说道：“简明，开始雕刻暗门的另一颗钥匙吧，我们来帮你。” 洛基与牧羊者脱离金龙，没入简明的双臂，三道意识同步操控这副身体，简明感受到的压力瞬间减小。 又一次尝试打磨石球的纹路，简明轻车熟路地挥动刻刀，在劣石表面留下清晰可见的痕迹，体内充盈的能量，经由刻刀流进刻痕时，被分解成最纯粹的数据，没有任何情绪的数据，记录着文明所经历的蹉跎岁月，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喜怒哀乐、是非成败，全被揉碎了搅拌进时间的缝隙里。 简明拥有的能量不但衰减下去，量子态的身体也变得暗淡，他在耗尽来之不易的进化，来推动刻刀的前进。 每向前一段距离，贪婪山丘内的白骨，就消失些许，他在雕刻文明的故事，也在诉说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数据，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无处不在，却又无所形态，它赋予人类生命的意义，也慷慨地馈赠死者以希望。 最后一刀落下，刻刀终于承受不住数据长时间的流动，哗啦一声彻底碎裂，粉末落在石球表面，形成了一片浩瀚星空。 放置在简明口袋里的洛基之眼，忽然飘到面前，两颗石球旋转着，隐约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循环。 一蓝一红两道光束，自简明掌心飞离，分别钻入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