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娘先不慌,空间囤粮养娃忙》 第1章 穿越就被逼婚 “禾姑娘,快醒醒!火烧眉毛了你咋还睡得着?!” 焦急的人声骤然响起,盛禾从梦中惊魂,一睁开眼,她就被面前不可思议的场景惊呆了。 乡村土坯房?她此刻不应该在五星级酒店享受假期第一天吗? 疑问刚形成,陌生的记忆铺天盖地涌入脑海。 老天你大爷的! 她一个医学、空间学双学位女博士,才完成了艰巨的科研任务,没想到一朝回到解放前,穿越到了古代。 这个地方叫做舞川县,地理环境极为贫瘠,又正值荒年,百姓都穷到了老根子里。 而原主的爹就在这里当穷县令,一辈子也没啥出头之日。 这也就罢了,原主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幼丧母得了场病成了哑巴,十三四岁又跟男人私奔,一年以后独自哭哭啼啼抱了个娃回。 自此以后,轰动十里八乡,她成了众人唾弃的水性杨花,快到二十岁也没人上门提亲。 被迫接受这个现实后,盛禾忍着一拳捅爆地球的怨气,又听哭唧唧的小丫头道: “禾姑娘,二愣婶上门了,还有好多看热闹的,这可咋办?你不会真的要嫁给她儿子刘二愣吧?” 盛禾脑海里瞬间冒出两个形象来:一个是脸酸心硬的老婶子,另一个是流着涎水猥琐傻笑的油腻男人。 一想到这俩人盛禾就头疼。 二愣婶的公公是里正,仗着这点,她常在镇里耀武扬威。 不过她儿子刘二愣从小脑子就不灵光,成天翻着白眼傻笑,老大不小了还讨不到媳妇,让二愣婶头痛。 好姑娘娶不上,可刘二愣还得传宗接代,要女人伺候。 于是母子俩就起了坏心思,算计上了原主这只破鞋。 二愣婶指使自己又蠢又色的儿子去性骚扰原主,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好一分钱不花娶回去给他生儿子! 面对刘二愣的骚扰,原主吃哑巴亏,又羞又愤,最后干脆闭门不出。 二愣婶急了,便闹上门泼脏水。 “大伙儿都瞧见了的!盛禾那狐狸精成天在河边对着我家二愣眉来眼去,还在林子里跟我儿拉拉扯扯!这到底咋个说法?” 外头传来二愣婶尖锐高昂的声音,她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晓得盛禾和她儿子不清不楚。 出面和二愣婶交谈的是盛禾的继母齐氏。 齐氏才不管盛禾的死活,她一双眼珠子都落在盛禾阿娘留给盛禾的嫁妆上,她做梦都是盛禾带着小拖油瓶净身出户! 眼下这种场面齐氏喜闻乐见,她极其配合二愣婶一唱一和: “她婶子!我这当后娘的还能有啥说法?你又不是不知道盛禾这姑娘主意大,找男人都是她自己做主!不过二愣是个好孩子,人老实、话不多!” 二愣婶昂起头哼了声: “我儿子当然好。盛禾要是能给二愣生五六个大胖儿子,我们也不会亏待她! 不过——盛禾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还带着个拖油瓶,再加上去年大旱收成不好,这彩礼我们就不给了!” 这话正中齐氏下怀,男方不给彩礼,女方也不必随嫁妆。 刚好能乘机将盛禾那死鬼娘留下的钱全部收入囊中! 况且嫁给刘二愣,她盛禾还不得给傻丈夫恶婆婆当牛做马一辈子?血放干净了都不够这他娘俩喝的! 齐氏幸灾乐祸:“婚事好商量,盛丫头能嫁给二愣,是她的福气!” 外头两人的算盘珠子都快崩盛禾脸上了,她可不是唯唯诺诺的原主,大步迈出去张口就怼: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场面一静。 齐氏倏地瞪大了眼珠,二愣婶也猛地扭头,随后见鬼一般: “你你你咋个会说话了?!” 只有小福呆呆片刻后喜极而泣:“姑娘,你能讲话了呜呜呜……” 盛禾一双浓黑的眸子盯向二愣婶,盯得她心里直发怵。 二楞婶有种不好的预感,拔高了声壮胆: “你会说话了又能怎地?长辈说话你插嘴?这么没规矩难怪没人要!还不去倒杯茶?我说了半天口都渴了!” 盛禾冷笑一声,转头拎了个茶壶往这老虔婆头上淋:“那你说够了没?” 二愣婶尖叫一声从座上窜起,一旁的齐氏惊得差点闪了舌头。 二愣婶抖掉头上的茶渣,恨不得去撕烂盛禾的嘴,但这里是县令府。 虽说县令是个没政绩的软柿子,大伙儿没将他当回事,但二愣婶也不敢真打了他的亲闺女。 要是被判个故意伤人,得挨板子的。 盛禾冷笑一声,看她不撕碎这个纸老虎! “刘赵氏!”她扬声道,“我盛禾从前的名声是不咋样,但也轮不到你和你那傻儿子来糟践!” “我先前有哑疾被你们欺负,现在我就让大伙儿看清你儿子的嘴脸——” “我从来就没有勾搭过刘二愣,净是他拉着我说些不堪入耳的荤话,甚至对我动手动脚,我恶心都来不及,还想让我嫁给他生儿子?呸!” “刘二愣下回再骚扰我,我就把他跨下那坨烂东西剁了喂狗!” 盛禾背脊挺得笔直,眉目间染上的怒意让她比以往躲闪懦弱的样子更加灵动。 众人听她说的那些粗话竟也不觉得鄙夷,甚至有些解气。 “你敢!你是在污蔑我儿子!”二愣婶恶狠狠道。 盛禾不甘示弱:“我对天起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有种你也起!” “我……”二愣婶噎住。 “她才不敢!刘二愣就是专门骚扰大姑娘小媳妇!” “就是!她儿子是个傻子,一定都是这老婆子指使的!” 有了盛禾带头,外头看热闹的人堆里不知是谁也喊了声,大家都纷纷赞同。 虽然大伙儿都不喜欢盛禾这个不知廉耻的破鞋,但刘家母子实在太可恶,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叫他们难堪! 墙倒众人推,二愣婶一张绿脸又涨得通红,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指控下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齐氏没想到盛禾居然还能整这么一出,心里酸溜溜,故作好人道:“好了,大家乡里乡亲的,就别为难二愣婶了!” 又转头摆出继母的架势说盛禾:“阿禾你过分了,再怎么说二愣婶也是你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呢!” 盛禾当场翻了个白眼,刚想一炮轰了这个继母,就听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先怼道: “长辈?我盛家和他们刘家无亲无故,哪来的这么一位无耻下作的长辈?” 第2章 护短的家人们 盛禾寻声望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人群中迈步进门。 男人留着羊须胡,一身青麻长布袄,与那些常年在田地里干活的黝黑强壮男人不同,他显得有些文弱瘦薄。 这便是盛禾的亲爹,鹤州府舞川县的县令老爷盛志远。 盛志远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 大的是盛禾一母同胞的弟弟盛江,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已经窜得很高了,壮实的如同只小牛一般,浓眉大眼相貌出挑。 大伙儿都说,要不是有盛禾这个毁了名声的阿姐连累,恐怕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抢着送秋波。 盛禾的目光最后落在盛江手上牵着的那个小男娃身上。 小男娃莫约才四五岁,粉嫩的双颊上挂着婴儿肥,虽然还没长开,但足以见得他优越的骨相和粉雕玉琢的五官。 最让人惊艳的还要属这孩子的一双眼,眼眸极为乌润清亮,一看就是个早慧周正的好苗子。 盛禾一颗心差点萌化,可就在与小家伙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她却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惶恐和厌离。 盛禾暗暗叹口气,这孩子和她这个阿娘的关系实在有些差。 这孩子叫盛允舟,小名粥粥。他便是众人口中原主跟男人私奔后抱回来的“野种”。 可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这孩子并非盛禾亲生,盛禾至今都还是处子之身。 当年她与情郎私奔,半路才得知自己被骗了,情郎与人勾结要将她买到北域之地当妓女。 死里逃生后,盛禾口不能言又身无分文,回家的路上吃尽苦头。 也就是这时候,她救下了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 这是盛禾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却给她带来后患无穷。 盛禾抱着孩子回到家后大病一场,昏迷半个月醒来时,县令老爷的闺女带私生子回家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盛禾想辩解这孩子不是自己所生,可是她不会写字也不会说话,只能拼命表现出对这孩子厌恶排斥。 在众人眼中,便是盛禾怨恨昔日情郎薄情抛弃,将怨气都撒在了孩子身上。 众人的非议下,盛禾对自己救下的孩子这事只有悔恨,几次要将这孩子丢出家门,由他自生自灭。 幸好她爹盛志远顶住了众人的流言蜚语,将这孩子当成长孙看待,悉心照顾着。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关系啊! 盛禾正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她爹已经将她拉到身后护着了,并大声道: “二愣他娘,你不用急着上门来摆婆婆架子,我女儿我养一辈子,也不会让她跳入你家这个火坑里的。” 二愣婶本就在众人一片骂声中待不下去了,又被盛志远这样不留情面地怼,气得尖叫一声,丢了句“你们最好别后悔!”逃也似地走了。 弟弟盛江沉着脸驱散看热闹的众人:“乡亲们都回吧!今天不是放告日,这也不是衙门,我爹今天不断案,没热闹看!” 盛禾看着略微有些陌生的父亲和弟弟为自己撑腰,心里暖烘烘的。 盛禾穿越以来对原主的品行经历都嫌弃不已,但此刻却有些羡慕她。 她的家人一直悉心呵护着她,舍不得她受到任何委屈,是她最强大的后盾。 只可惜这些原主都不在意,她日日活在自怨自艾中,对家人也各种挑剔埋怨。 盛禾替原主感到愧疚,不由喊道:“爹……” 盛志远听到女儿喊他,眼眶都红了:“禾儿,自从你娘过世后,你终于能说话了……” 是的,原主从小也是个能说会道、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可阿娘生弟弟难产过世后,她得了心病,再也不肯开口说话。 也因此,原主一直讨厌弟弟盛江,觉得是弟弟害死了阿娘,所以姐弟俩的关系比陌生人还生硬。 就在盛禾准备进入父女情深、姐弟和解、母子相认的环节时,盛志远秒变暴躁老爹: “既然能说话了,那你就老实交代,你和那刘二愣到底有没有私情?” 盛禾:“……” 好吧,这也不怪她爹着急上火,毕竟原主从情窦初开起就是恋爱脑,即便被男人害到身败名裂,也还是对男人真香。 原主这些年暗地里和好几个男人示好过,甚至到了投怀送抱的程度,家里人拦都拦不住。 更讽刺的是这些男人根本看不上她这只“破鞋”。 盛江见盛禾久久沉默,还以为她是在默认,气怒之余,又警惕地将小外甥护身后: “姐,你的脾气我们都拦不得,但粥粥姓盛,不管你想嫁谁,都不能将他带走!” 粥粥紧紧揪着舅舅的衣角,澄澈的大眼里满是委屈和惧怕。 盛禾叹口气,原主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她来还啊。 她怜爱地看了一眼紧张的小家伙,抬起头对爹和弟弟诚恳道: “从前是我不好,昨晚娘给我托梦,让我以后改过自新,做个心明眼亮的人。 爹,阿江,你们放心,我以后会安安心心和你们一起把日子过好,也会将粥粥培养成才。” “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眼皮子浅!……等等,你方才说啥?” 盛志远的话骂出去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 盛江显然将盛禾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极度不可置信:“姐,你真的是大病痊愈了而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从前她可是巴不得卷了娘留下的钱找个好人家嫁了过她的好日子去呢! 就连沉默的小家伙也忍不住睁圆了眼去看盛禾。 这个女人日日扬言要将他卖给人牙子,现在居然说要将他培养成才? 假的,绝对假的。 不信谣,不传谣。 一旁冷眼看着的齐氏忍不住笑出声,她阴阳怪气讥讽道: “瞧瞧我们阿禾,这才刚会开口说话呢,口号就喊得这么响了,说的我都快信了。” “闭嘴!你方才和那二愣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想让阿禾嫁去刘家?你是要把我女儿害死!” 盛志远对着齐氏咬牙怒道。 齐氏没想到引火上身,忙尖声狡辩:“外头都这么传,我还以为阿禾与二愣的事当真的,我是为了她好!” 第3章 空间出现 盛志远不愿听齐氏的鬼话,一指屋门:“出去!回头再找你算账!” 齐氏哼了声,不情不愿跨出了花厅的门。 屋里只剩下自家人了,盛禾认真道:“爹,我真的没有与刘二愣有私情,他太丑了我下不去手。而且我方才说要踏实过日子也是真的。” 盛志远叹口气:“前一句我信了,后一句我再仔细想想。” 盛禾:“……?” 人和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 齐氏气鼓鼓回自己屋里,刚坐下,闺女盛玉兰就从外推门而入。 盛玉兰原本叫李丫,是齐氏她前夫的女儿,如今刚满十五岁,出落的还算清秀。 “娘,我正和青林表哥在晒谷坪说话呢,一听二愣婶上门来找盛禾,我赶忙就回来看笑话了,咋啥动静都没有?” 盛玉兰倒了杯水喝了,喘着粗气兴冲冲道。 “笑话?你娘我才是这盛家的笑话!”齐氏呸了口,低声骂道。 盛玉兰这才发现娘的脸色不对。 “娘,你咋了,谁欺负你了?” 齐氏抬头拉闺女坐下:“出事了。二愣他娘这回半点便宜都没捞到,因为盛禾会开口说话了。” “什、什么?”盛玉兰心中一惊,“不可能吧?她都哑巴了这么多年了!” 说起这个齐氏心里就堵得慌: “有啥不可能?说是她死鬼娘托梦给她治好的! 往日死哑巴一个,现在牙尖嘴利的!又是怼走了二愣娘,又是哄得她爹高高兴兴!往后咱娘俩的日子还不定怎么着呢!” 盛玉兰满不在乎撇撇嘴:“娘你怕啥?就盛禾那臭出几条街的名声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不成? 再说了,我那便宜爹盛志远也还过得去,他不会短了咱们的吃穿。” 说起盛志远齐氏就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这点清闲吃穿的份上,这县令夫人老娘早就不当了!” 齐氏原本是盛禾阿娘杨氏的远房表亲,早年嫁了个农户,才成亲不久男人就短命死了,留下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恰逢杨氏过世已有一两年,盛志远拉扯两个孩子还得处理公务很不容易。 盛禾外公便将齐氏介绍给了自己的鳏夫女婿盛志远,希望亲上加亲,二人成个家互相扶持,方便照顾娃儿们。 齐氏当时喜出望外,心想这下白捡个县令夫人当,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没想到盛志远一口否决了婚事,说自己还忘不了亡妻杨氏。 齐氏不信这个邪,抱着闺女坐着牛车到了县令府,跪在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盛志远收留。 盛志远看齐氏母女着实可怜,便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可以给母女二人提供衣食住行和名分,不过只是搭伙过日子,不会同房做真夫妻。 齐氏当时差点把嘴气歪,这和守活寡有啥区别? 不过想想日子还长,寡妇鳏夫共处一室,日久生情,有些事自然就会发生了。 于是齐氏咬咬牙答应了盛志远的条件。 但让齐氏没想到的是,盛志远这榆木脑袋还真是说到做到,这些年无论齐氏怎么勾引,他都通通无视。 齐氏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差点要给憋坏了。 盛玉兰不明白齐氏为何如此恼怒,小心问道:“娘,爹他对你怎么了?” 齐氏叹了口气:“你还小,等你成了亲就知道这男女间的事了。” 说到成亲,盛玉兰的脸红了红:“娘,青林表哥前几日说、说想娶我为妻。” 齐氏听女儿这么一说,双眼一亮,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当真?你青林表哥可是个笔杆子,以后要当举人老爷的,我的兰丫可真是个有福气啊!” 盛玉兰微微昂起头:“那当然!我可不像盛禾那蠢货被男人骗到身败名裂,我是要享福的!” 齐氏看着女儿势在必得的样子,也起了斗志:“这回说什么也要把杨氏留的钱攥咱手里,娘得你风风光光出嫁!” 入夜。 盛家的晚饭是荞麦面馍配疙瘩菜,盛禾吃得嘴里发苦嗓子发干,可这已经是舞川县的好伙食了。 去年北方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旱情,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鹤州府舞川县,很多庄稼都只有往年一半不到的收成,交了赋税就所剩无几了。 山上的野菜都要被挖光了。 百姓们都指望着今年能够风调雨顺。 古代晚上没有娱乐项目,吃完饭后就可以洗洗睡了。 早春寒冷,盛禾躺在硬板床上又饿又冷,哈了口气在手心搓了搓,苦巴巴地想自己上辈子的科研项目要是能带来古代就好了。 她上辈研发了一款随时随地可以召唤的智能空间,轰动了学术界,只可惜……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可下一秒,盛禾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巨大又熟悉的空间站…… 这是她上辈子的科研项目——空间里面有她储备的许多医疗器械、应急物品以及日常用品。 哇去,原来可以召唤空间! 盛禾热泪盈眶:老天爷,还算你有点良心! 盛禾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电脑,打算在网上好好了解一下这朝代。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差点把盛禾吓到腿软。 史书上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清清楚楚写着: 舞川县连续大旱荒年,县令盛志远无所作为导致多数百姓无米可食、流离失所,成为流民。 元康九年,盛志远被革去官职,抄家灭族。 盛禾掐指一算,元泰九年不正是一年以后吗? 踏马的,才和爹弟保证以后好好过日子,这日子到头了。 她就是个无辜的穿越人士啊,穷就算了,还要惨遭杀头! 窦娥来了都得给她递根烟叫声姐! 就在盛禾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瞥见网上购物软件,眼前一亮。 差点忘记了它! 盛禾晚饭没吃饱,赶紧试着在网上点了个热狗肉松面包,下一秒,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包就出现在了手上。 盛禾迫不及待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饿了一天的她满足感瞬间从心底直达头顶。 她又在网上下单了一堆古代没有的日常用品,还有上百斤的大米白面桶装水…… 剩下的余额则打算慢慢囤物资用。 有这样一个能买万物的金手指在,她还愁不能逆天改命? 就在盛禾美滋滋规划舞川县的未来时,她忽然听到窗户传来一声极轻的异响,有人翻窗而入。 是谁? 第4章 一个野男人 盛禾刚从识海中的空间内退出来就被人挟持在床上。 “想活命就别出声!” 男人紧绷的胸膛贴上她瘦薄的肩胛,肌肉紧实的手臂紧紧环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别误会,这姿势可不暧昧,甚至有点要命。 不过盛禾并没有惊慌失措,不动声色间,她手上多了一把手术刀。 大半夜擅闯民宅,不是小偷就是采花贼。 盛禾可不是吃素的,必须要让这贼人知道什么叫做“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但就在盛禾准备出手时,身后压制她的男人却先一步倒下,如同被抽光力气一般,软靠着墙粗重喘息。 盛禾愣在原地眨眨眼。 大哥我还没动手呢,你是来碰瓷的吧? 不过根据盛禾丰富的从医经验判断,这男人是中毒了。 软筋散,能让他短时间内四肢无力,内力全无,无法动弹。 这个男人蒙着面,但看得出他现在的状况很差:他不光中毒了,还受了伤,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盛禾暴躁:大哥,你要死就死远点啊,无缘无故死我床上我怎么说得清?本来我名声就差! 盛禾一脑门官司没地方发泄,正考虑这男人是救还是杀时,目光顿在了他的衣襟上。 衣襟在暗光下仍然浮现柔韧的光泽,上头隐隐可见精致繁复的暗纹。 盛禾起疑,在这乡下地方,这身衣料子可不是一个普通小贼可以穿得起的。 盛禾想了想,伸手去揭男人的面布。 男人别开脸,警惕地盯着她,虽然身子动弹不得,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轻浮他! 盛禾却腹诽:你小子都爬我床上来了,还装什么纯情大男孩儿?看看你长啥样你又不会少块肉! 然后一把摁住男人,毫不犹豫把他面布扯了下来。 盛禾:! 面骨挺拔,皮肉匀称,俊朗无比!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他眼里含着股戾气,配合着沉金冷玉的气质,如同被贬下凡的战损谪仙。 “看够了没有?”男人忍无可忍,哑声道。 盛禾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双眼差点贴人家脸上。 盛禾主打一个厚脸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把面布给盖了回去,然后学着男人方才的语气威胁道:“想活命就别出声!” 男人一愣,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她在自己伤口处涂涂抹抹,还撒上了什么粉末,瞬间缓解了他的灼痛感。 这种外伤对于盛禾来说不在话下,她娴熟地给男人包扎好伤口。 男人没想到这女人会医术,还出手救自己,憋了半天说了句:“多谢。” “不谢,”盛禾下了床,特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等你恢复内力后赶紧离开比说什都强,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撞见了的话,我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男人:“……” 盛禾救这个男人不是因为冲动,更不是因为他俊美或是有钱,而是觉得此人身份不简单,说不定是什么地方的地头蛇。 要是他真的死了,恐怕会给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盛禾叹口气,想安安心心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阿姐,你在和谁说话呢?”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是盛禾的继妹盛玉兰朝这边走来了。 盛禾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暗道一声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忙跻身出门应付盛玉兰。 盛玉兰今天听她娘说盛禾会说话了,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出来转转。 哪知一出来,就听到盛禾屋里有动静,她立马就抬脚往这边来了。 “阿姐,我方才听到你屋里有动静,谁在你屋里头呢?” 盛玉兰提着盏小煤油灯,想进屋里一探究竟。 盛禾知道她这继妹和她娘齐氏一个德行,都没安什么好心。 于是站在门口没让开,只淡淡道:“屋里没谁,你回吧。” 盛玉兰见盛禾将门拦得这样严实,心里更觉蹊跷了。 “好,那阿姐你好好休息,”盛玉兰一笑,嘴上答应着就往回走。 盛禾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哪知这厮直接杀了个回马枪! “你屋里是不是藏男人了?!” 盛玉兰一个蓄力,直接撞开了盛禾,推开屋门就往里闯。 盛禾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个踉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直接将盛玉兰从屋里丢出去。 盛玉兰闯进屋就先往床榻上看,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觉有一道黑影闪了出去。 盛玉兰立马大声嚷嚷起来:“盛禾夜里和野男人私会了!来人啊!盛禾和野男人苟合!” 盛玉兰眼里淬了毒光,不管盛禾床上是什么东西,只要她咬死了是个男人,盛禾就别想再在舞川县找夫家! 到时候这小娼妇的嫁妆就都归她了,她要风风光光嫁给青林表哥! “啊!” 只是她还没嚷上两句,脸上就传来响亮的一巴掌。 “盛禾,你敢打我?”盛玉兰捂着脸嗷嗷叫。 床榻空空如也,得知那个男人已经走了,盛禾的心瞬间放松下来。 她扬起下颌,一张俏脸在寒夜里结了冰霜,扬手又给了盛玉兰一耳光:“满嘴喷粪,恶意诽谤!你就说你该不该打!” “我撕了你个小娼妇!”两巴掌差点把盛玉兰扇成猪头,盛玉兰要气炸了,扑上去就要和盛禾扭打。 “住手!” 盛玉兰扭过头,对上的是盛志远冷沉的脸。 问讯赶来的还有齐氏,盛江也牵着被吵醒的粥粥过来了。 盛玉兰立马哭哭啼啼恶人先告状:“娘,阿姐她屋里藏男人,还打我威胁我,让我不要声张!” “盛禾,你不知羞耻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打人,毒妇!”齐氏抱住女儿,对着盛禾怒吼道。 盛禾冷笑一声,一把拽过盛玉兰,逼问道:“你说我藏男人,我藏哪了?你倒是把他给我揪出来啊!” 盛玉兰被盛禾压制着,一边挣扎一边尖叫:“他走了!我看见他从窗户走的!我看的很清楚!” 盛禾挑挑眉:“好啊,既然看的这么清楚,那你就说说他长什么样?镇上就这么几户人家,你应该叫得出他的名吧?” 盛玉兰有些心虚,娘说的没错,这贱蹄子会讲话后牙尖嘴利的!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他走的太快,天又这么黑,我看的也不是那么清楚……” 盛志远厉声道:“盛玉兰,你到底看没看清?” 绗?绔?鎳備簨鐨勫皬瀹朵紮 “禾姑娘,先夫人留下来的铺子可都是旺铺,您为啥要买掉啊?这事儿我可干不了!”孙民顺一拍大腿,叹着气道。 白替盛老爷高兴了,原来禾姑娘憋着坏呢! “民顺叔,这事儿是我阿娘托梦让我这么做的,”盛禾就知道孙民顺会这么问,于是故意神神秘秘道: “那天晚上我做梦,我娘不仅将我的哑疾治好了,还让我要把铺子卖了,让我有别的大用途,都是天机!” 哑疾这事很玄乎,但除了先夫人估计没人能把禾姑娘治好了,这点孙民顺深信不疑。 盛禾就知道古代的人最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尤其是孙民顺这种没读过多少书的老实人。 盛禾虽然不忍心欺骗他,但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果不其然,孙民顺慢慢就放下了戒心:“禾姑娘,先夫人对您说了什么天机?” 盛禾“啧”了声:“都说了是天机,怎么还能说给你听?不过我娘说了,民顺叔你是个大好人,可信度高!让我专门来找你帮忙。” 盛禾巧舌如簧,孙民顺听到夸他的部分,腼腆地笑了:“既然是先夫人说的,我孙民顺当然不会推辞,但是姑娘——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啊。” 盛禾无比肯定道:“民顺叔,只要你按我……我阿娘说的做,一定没问题的!” 孙民顺是个老实汉子,这天跟着盛禾去把镇上的铺子全部卖了,又陪她去买了两个破败的田庄。 盛禾计划在田里试验抗旱农作物,庄子则可以用来偷偷放空间里买来的大米,到时候拿来抗旱救灾。 孙民顺跟着盛禾忙活了一天,盛禾为了犒劳他,借口上茅厕的功夫,从空间里买了二两狗肉,提给了他。 “叔,我刚在路边上碰到一个猎户打了只野狗,买了二两肉,你拿回去炖了吃吧。” 孙家好几个月没吃上肉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仍摆手:“那怎么行?这是你卖铺子得的钱,这肉我不能收。” 盛禾把肉塞到孙民顺手里:“叔,你要是不拿着,我下回怎么还好意思找你帮忙?” 孙民顺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了。 今天相处下来,他发现禾姑娘是真的变了,聪慧又和气! 最重要的是,她看他的目光也不再是嫌弃,而是诚挚又亲切。 孙民顺道:“姑娘,你以后有啥事尽管开口!” 孙民顺和盛禾分别后,还没踏进家门就听自己老娘在骂骂咧咧。 “就不该让盛禾把大顺带出去,这滑头一肚子坏水,要是把我大顺骗了可如何是好……” 孙民顺大步走回家:“娘,我回来了!” “哎呦呦,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啊!”孙老娘扑过来,“盛禾那丫头片子又为难你了吧?你不该去给她帮忙,什么好处也捞不到还耽误干活……” 孙老娘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孙民顺手上的狗肉了:“你、你哪来的肉?” 孙民顺:“我给禾姑娘干活,她送我的。” “盛、盛禾送的?”孙老娘简直不敢相信,“还送这么多?” 搞了半天是她小人之心了? 孙老娘闹了个大红脸,心虚地接过肉,对儿子道:“等着,我这就去把肉炒香了,过会儿你给盛老爷家送一碗去!” 和孙民顺分道扬镳后,盛禾去了隔壁县的县学接儿子粥粥回家。 舞川县又小又穷,几个村子围起来的十字街道就叫“镇”了,根本就建不起县学,所以舞川县的孩子都要去隔壁县念书。 盛禾在天擦黑的时候才到县学,人走灯灭,所有的孩子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 县学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门口有一棵歪歪扭扭的大槐树,院后是一个小坡。 盛禾正好看到粥粥一个人在小坡上摘树上的野果,嘴里嘟嘟囔囔地背课文。 盛禾看着粥粥懂事又孤单的小小背影有些心酸。 从前原主对粥粥漠不关心,来接他回家的祖父和舅舅又要很晚才下衙,所以每天他都要一个人等很晚才能回家。 “粥粥,小心!” 粥粥踮着脚摘野果,一不小心脚下踩空摔倒了,盛禾忙冲了过去扶他。 谁知粥粥看到盛禾吓了一跳,下意识避开了。 盛禾的手尴尬地扑了个空。 “怎么是你?我舅舅呢?”粥粥警惕地看着盛禾。 盛禾柔声解释道:“阿娘今天刚好去镇上有事,就顺道过来接你回家。这事阿娘已经差人去和你舅舅说了。” 粥粥看了盛禾一眼,神色有些惊慌。 盛禾这才恍然想起原主从前干的蠢事——假意来接粥粥,最后将他抛弃在荒山里喂狼。 此事在粥粥心里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简直丧尽天良! 盛禾手足无措起来,她本想在粥粥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却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就在盛禾不知如何是好时,小家伙下定决心一般,鼓起勇气开口道: “你说了要好好和我们过日子,我就信你一次,你这次不准再丢下我了!” 小家伙又奶又凶,眼里还蓄着泪花,盛禾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忙道:“不会了,粥粥,阿娘再也不会丢下你!阿娘对天发誓!” 在盛禾真挚又坚定地注视下,粥粥慢慢安心下来。 盛禾从空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给粥粥:“这是阿娘在镇上特地给你买的饴糖,尝尝这味道你喜不喜欢?” 小家伙一副大人的样子皱起眉头:“舅舅说了吃糖要长蛀牙的,而且吃糖好贵,你下回不要买了。” 盛禾失笑,哎呦喂!还被娃给说教一通! “宝贝,咱们偶尔吃点糖不会长蛀牙的,”盛禾将糖衣剥开递给粥粥,“而且阿娘向你保证,以后会努力挣钱养粥粥!” 粥粥红了红脸,将刚摘的野果放到盛禾手心,稚嫩的声音里透着傲娇:“我才不白吃你的,我拿果子和你换。” 乌溜溜熟透的野果没有毒,反而清甜多汁,盛禾尝了一口,故意夸张地逗粥粥:“哇,我家崽崽摘的野果也太甜了,阿娘太值了!” 看着盛禾一脸陶醉满足的样子,粥粥嘴里含着的糖一直甜到了心里,最终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绗?0绔?榻愭皬鎸戞嫧姣嶅瓙鍏崇郴 小家伙洗的香香软软的,身上一股清新的皂荚味,但脸上努力保持傲娇冷峻。 “我来是想问问你,明天、明天你还来接我回家吗?”小家伙严肃中透着一丝期盼。 盛禾一颗老母亲的心差点要被萌化,噗嗤笑道:“阿娘明天冲在第一个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粥粥的眸子亮了,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雀跃的小蝴蝶扇了扇,又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别忘了就行。” 然后才抱着小枕头哒哒哒跑回屋睡去了。 盛禾失笑,看着粥粥小屋子里的灯熄了,才转身回房歇下。 有了昨天邻国贸易的想法,盛禾第二天一大早又去找了孙民顺,请他帮忙找一个去北地走货的商贩。 孙民顺忙笑着答应,换了双布鞋就立马去县城了。 托禾姑娘的福,昨天家里上下饱饱吃了顿狗肉,现在嘴里都还有肉香,干活也浑身是劲。 往后禾姑娘的忙,他抢着去帮! 盛禾忙完事业,也不忘昨天答应粥粥的话。 她可不能给粥粥丢脸,于是特地换了身素淡干净的衣裳,又精心在唇上抹了点胭脂。 盛禾看到铜镜里的人儿,美目盼兮,灵动无比,自己都要被自己美晕了。 原主本来就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要不是名声太臭,家里的门槛恐怕都要被媒婆踏烂。 盛禾美美出门,家里的齐氏母女扒在门缝里看,眼里都差点要冒出火星子了。 “这个狐狸精,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不知道又要去勾引哪个男人!” 盛玉兰咬牙切齿,脸上虽然表现得很鄙夷,但心里都快要嫉妒疯了! 凭什么这女人这么好看?就连她的青林哥哥也曾无意间说过“你这继姐甚美,身段也绝,就是和别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 呸!这骚狐狸,幸好青林哥哥品性高洁,才没有被她勾引了去! 一旁的齐氏冷哼了声: “不知道她是真转性了还是装模作样,如今倒是不勾引男人了,成天围着她那宝贝儿子转呢,她是去接盛允周那个小杂种下学。” 盛禾太狠毒泼辣,齐氏现在不敢明着跟她起冲突,但不代表不敢在背地里玩点阴的。 “现在想起拉拢儿子了?哼,老娘告诉她什么叫做梦!玉兰,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盛禾顺利成为今天第一个来接孩子的家长,她雄赳赳气昂昂朝着坐在课桌上的粥粥挥手。 盛禾原本都准备好等待小家伙飞扑而来,兴冲冲和她一起回家,没想到,粥粥却只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书箱,垂着头走到她的身边。 好吧,差点忘了这小家伙高冷又傲娇。 回家的路上盛禾主动和沉默的粥粥搭话:“今天在学校和小朋友玩的还开心?” 粥粥闷闷道:“……还行。” 盛禾察觉出粥粥的情绪似乎有些异样,又试探问道:“崽崽,今晚你想吃什么好吃的?阿娘亲自给你做!” 粥粥叹了口气,似乎不想理睬盛禾:“随便。” 盛禾警铃大作,昨天这孩子还软软糯糯要她来接他,今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盛禾停下脚步,半蹲下来认真看着粥粥的眼睛道:“粥粥,你遇到什么事了?你相信阿娘,阿娘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困难的!” 粥粥也和盛禾对视。 本来他已经不想和盛禾说话了,但不知为何,看着盛禾明亮温柔的眼眸,他忽然就很想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是不是你的拖油瓶?”粥粥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盛禾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粥粥的眼泪“啪”地落下来:“等你以后和别人成了亲,生了新的孩子,你就不要我了。” 从前他不在乎她嫁不嫁人,甚至暗暗期盼她赶紧从这个家离开,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些喜欢这个阿娘了,却得知她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自己…… 而盛禾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说要和别人成亲了? 盛禾忙帮粥粥擦干小金豆:“粥粥,阿娘向你保证,阿娘不成亲,阿娘更不会不要你!” 她怎么舍得离开这样可爱又聪明的天使宝贝啊! 粥粥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别开脸:“是继祖母说我要成为没娘的孩子了,她还不准我说给你听。” 盛禾一怔后明白过来,怒火从心底窜起。 粥粥这孩子从小没爹疼没娘管,很是缺乏安全感,齐氏居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挑拨离间! 幸好粥粥没有完全相信齐氏的鬼话! 盛禾带着粥粥冲回家,到厨房寻了把菜刀直接杀进齐氏母女的屋子。 齐氏母女正在悠闲对镜画眉,抬头一看冲进来的是提着刀怒气冲冲的盛禾,手里的眉笔都断了半截。 “盛、盛禾,你这是想做什么?”齐氏慌忙后退。 盛禾不喜欢拐弯抹角,冷着脸道: “好得很。你们如今不敢明着跟我对着干了,就在背后扎我阴刀子?” 齐氏母女被盛禾手里寒光四射的菜刀吓得汗毛凛凛,齐氏狡辩:“没、我没……” 齐氏怎么也没想到粥粥会信任盛禾,居然会把他心中的不安和担忧说给盛禾听。 也不知道盛禾用了什么拉拢人心的手段哄着粥粥! 但说来说去,如今齐氏心里只有后悔,嘴上忙不迭辩解都是误会一场。 盛禾对母女俩的辩解充耳不闻,如同地狱修罗,一步一步朝着她们逼近: “齐氏,你今天早上你拉着粥粥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张嘴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盛玉兰变成没娘的孩子!” “砰”地一声,伴随着齐氏母女的尖叫,菜刀的刀尖落下,深深扎进了她们面前的梳妆桌。 盛禾转头就走,留下差点吓尿的母女俩。 “娘,盛禾太可怕了,她想是不是想杀了咱们?”盛玉兰哭哭啼啼道,“要不咱们回外祖家避避吧,也好早点让外祖做主把我许配给青林哥哥!” 齐氏抹了把冷汗,咬咬牙将还斜插在桌上的菜刀拔了出来: “不行!你外祖、舅舅就是老实巴交穷种田的,哪有这么多钱养活咱们母女俩?他们还指望着咱们用盛志远那点俸禄接济呢!” 盛玉兰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怎么办?这个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怎么办?且忍着吧!”齐氏也苦着一张脸:“自从盛禾那妮子会说话后,手段也厉害着呢,咱们根本惹不得!以后说话做事都小心点,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绗?1绔?绗竴娆″彨闃垮 睡前盛禾来给粥粥掖被子,小家伙乖乖躺在床上,乌润润的大眼看着盛禾。 “阿娘今天凶齐氏母女的时候,有没有吓到你?”盛禾温声摸了摸粥粥的脸。 粥粥软糯糯摇了摇头:“没有。” 他心里很清楚,盛禾这么做是在给他出气,也是用行动告诉他,她会坚定地保护他。 盛禾看着这聪慧的孩子,笑了笑对他说晚安,刚想吹灯退出房间时,粥粥伸出小手拉住了她。 “谢谢你今天来接我,”粥粥看着盛禾,明亮的眸子似乎覆上了淡淡的水气,然后他有些生涩地唤她: “阿娘。” 盛禾一怔,随后鼻尖一酸。这是这小家伙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开口称呼她! “崽崽,从前是阿娘不好,对你不够好,不够关心,对不起。” 这个歉,是替原主道的。 小家伙笑了笑:“从现在起我不怪阿娘了,现在阿娘对我很好,我喜欢阿娘。” 盛禾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坑人的老天爷让她大老远穿越过来,幸好送了她这么一件贴心的“小马甲”。 盛志远和盛江这段时间开春农忙,又因为春赋的事要在各个村子丈量田地、考察山林,常常好几天都不着家。 幸好粥粥这小家伙越来越粘盛禾,不再需要他们来操心。 齐氏母女也被盛禾治理得服服帖帖,不敢再整什么明枪暗箭的幺蛾子,一改从前娇气懒散的样子,开始在家里吭哧吭哧做起了家务。 盛禾很满意,这个家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样子了。 这天盛禾在镇上逛了一圈,提了一筐大鸭蛋,又拎了只猪蹄,和一兜叽叽喳喳的小鸡崽回来了。 “盛玉兰!去田坎边上拔捆野葱,今晚让你娘炒野葱香鸭蛋,再炖锅蹄花汤!”盛禾井井有条地吩咐道。 齐氏母女不高兴地撇撇嘴,还是照做了。 不照做也没办法,毕竟现在掌管家里财政大权的是盛禾,不听她的就没饭吃。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盛禾管家以来,家里居然顿顿都能吃上好的。 要知道,这年头就算手上有铜板,也难买到肉和粮食,这盛禾倒好,顿顿鱼蛋肉配大米饭。 就好像她手上的钱花不完、家里粮仓里的米吃不完一般,明明从前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啊。 虽然做饭做家务都要熬成黄脸婆了,但是为了这口吃的,齐氏母女只能乖乖听盛禾的派遣。 “哇!禾姑娘,你上哪来这么多小鸡崽?等过上几个月,咱们就可以吃蛋吃肉了!” 小福双眼亮晶晶,小心翼翼用手摸黄绒绒的鸡崽。 “嗯,现在是早春,一定要把它们养在屋里,窝里垫上茅草,要不然夜晚寒冷早上打霜会把它们冻死的。” 一共八只鸡崽,盛禾分了三只让孙小福带回家养,余下的给了粥粥。 粥粥下学回家后看见小鸡,欢喜地不行,给它们又是倒水又是喂食,恨不得搂着它们睡觉上学。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过去。 期间孙民顺上门找过盛禾,按照盛禾的吩咐他找到一个经常在北域走货的商贩叫王有二,很是有经验。 盛禾很高兴,琢磨着往北域送什么货划算赚钱。 哪知她还没琢磨出个名堂,这个王有二就忽然反悔了。 盛禾听孙民顺传这个消息后,急匆匆找到了王有二。 “王掌柜,你这就不讲规矩了,咱们合作的契书都签了,现在毁约不跟我做生意了,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盛禾插着腰气势十足看着王有二道。 王有二自知理亏,缩着脑袋:“禾姑娘,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最近有个大东家要和我签契书,千载难逢的机会谁能拒绝?” “这样吧禾姑娘,咱们就按照契书合同上的条款,我毁约按照三倍的定金赔偿你,可好?” 盛禾气急,这根本就不是赔不赔偿的事,她需要有人帮她走货挣钱啊! 这王有二可是孙民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商贩,若是不与他合作,一时半会儿恐怕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 盛禾不是这么容易就打退堂鼓的人,于是她平静下来商量:“王掌柜,你能否将这大东家引荐给我?若是事成,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有二犹豫片刻,两根眉毛抬起一额头的皱纹: “禾姑娘,这个大东家不是咱舞川县人,甚至连鹤州人都不是,他黑白两道都混,生意做的很大!小人不知是哪里的金主,反正我们这种虾兵蟹将根本就没见过!” “你想会会这大东家,小人倒是可以将你带到他宅子门口,但是能不能见到这位金主,就只能看你的缘分了。” 盛禾丝毫没有被这位神秘兮兮的大东家吓退,反而斗志满满:“那就劳烦王掌柜了。” 盛禾很快就跟着王掌柜坐上牛车,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绿树环抱府邸。 府邸的选址和构建足以见得主人奢华内敛喜清净的性格。 屋门前的石阶用的是雕花青石砖,地也夯得够实,估计浇了好几遍江米汁儿。 “禾姑娘,给您带到地儿了,接下来小人就不做陪了,”王有二站在府邸门口,估计是有些畏惧,退了几步,“小人祝您马到成功!” 王有二很快离去了,盛禾看着这座没有挂牌匾的府邸,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抬脚走到大门口。 刚准备扣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一队人马从小道飞驰而来。 能在这穷乡僻壤骑高头大马的可不多,盛禾双眼一亮,忙转过身去。 盛禾一抬眼刚好和为首的男子撞了个对视,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蛙趣!大熟人! 这这这不是她刚穿来的那天晚上救下的那个黑衣男子吗?! 男人显然也看到盛禾了,先是有些意外,随后表情恢复淡漠平静。 勒马缰,翻身下马。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帅到看不出任何负伤的样子。 盛禾看到逐渐走近的男人,心里激动起来,那句话说的果然没错,风水轮流转,帮助他人就是帮助自己! 盛禾提裙迎上去:“公子!公子可还记得我?” 宁徵以及他身后的黑衣护卫看着欢欢喜喜跑来的女子,表情都毫无波澜。 直到盛禾豪爽地说出那句:“那晚你在我床上,咱们见过的!” 众人:?! 宁徵头一次觉得自己表情管理快要失败了。 绗?2绔?璁ら敊浜轰簡 盛禾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主要是顾及到那天这男人夜晚行动,万一有什么秘密任务在身,总不能让她一嘴全捅出来不是? 道上的事主打一个保密,她都懂! 但她没想到的是,“床上见过”这四个模棱两可的字杀伤力更大。 好几个年轻气盛的护卫都红了脸,脑补出了一些不该脑补的画面…… 宁徵深吸了口气,想到这女人好歹救过自己的命,于是难得好脾气:“你找到这里来干什么的?” 盛禾忙套近乎道:“公子,是这样的,我有一笔生意想和这府中的大东家谈谈,你看咱俩这关系……不知你可否帮帮忙?” 盛禾:你最好快点答应,我可是你小子的救命恩人!咱俩算得上过命的交情!(虽然过的是你的命。) 宁徵神情恹懒,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盛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这点钱,我忍! 盛禾继续笑盈盈套近乎:“公子,一看你就是经常出入这府邸之人,又气宇不凡,想必你就是大东家——的亲信吧?你就通融通融呗!” 宁徵的脸黑了一分。 宁徵身后的护卫北安差点咆哮出来: 什么破眼神?站你面前的就是大东家他本人!我才是亲信! 等等!所以这女人不知道我们东主的真实身份?所以她不会和我们东主是一夜情吧?她难道还想利用我们东主?……咳咳咳这个扯远了! 北安收回脑补,上前一步小声道:“东主,是否要属下将这人赶走?” 宁徵瞥了一眼面前这个现眼包女人,思量了一下,还是道:“先让她进来。” 北安惊了:东主你这都能忍?你就惯着她吧! 盛禾实在是没将冷峻清湛的宁徵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商业大亨淮爷往一块堆想。 这也不怪她,毕竟她上辈子见过太多知名企业家——无一例外都是大腹便便戴金表镶金牙的中年男人。 盛禾就这么喜滋滋跨进了宁徵的府邸,心想这离她成为古代版事业女强人又近了一大步! 盛禾被带到一间雅致的书房里,宁徵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漫不经心抚着手上的玉扳指:“什么生意,说说吧。” 盛禾腹诽:看来这男人在大东家面前的分量不低,高低得是个“区域经理”。 盛禾摆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北安看了一眼宁徵的眼色,知道他暂时还不想暴漏身份,便道:“这是我们淮爷。” “哦,见过淮爷,我是舞川县县令盛志远的女儿,盛禾,”盛禾先自我介绍,再道:“我想和大东家手底下的王有二合作,往北域买些货物。” 宁徵挑挑眉,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是来谈生意的。 “我们有固定可靠的货商供源,此类合作就不必了,还请盛姑娘另请高明。” 盛禾急了:“淮爷,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你好歹把话带给大东家,万一他老人家看得上我的生意呢?” 北安差点喷出来:老、老人家?我们东主明明才二十有四! 宁徵漫声道:“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此事我就可以定夺。你救了我一命,我当天已给你留了笔银票,若是你觉得不够,可以再开价。” 宁徵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盛禾:有钱了不起啊?原来你这条命就值这几个破钱! 盛禾气呼呼:“淮爷既然不肯帮忙,那我就不走了,我在这儿等大东家,我自己和他谈!” 宁徵忍不住勾了勾唇,心道:你还想怎么和他谈? 北安忙上前劝道:“盛姑娘,你还是先回吧,既然淮爷不想让你见到我们东主,你守在这儿也没用。” 宁徵站起来,他话已经说清楚,仁至义尽,接下来的事交给手下解决就行。 盛禾心急如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北安大惊,宁徵看着他手腕处如同葱白一般的纤细指尖,微微蹙了蹙眉头。 没想到盛禾先变了脸色,道:“淮爷,你体内有慢性剧毒,一旦毒发,暴毙而亡。” 北安差点破口大骂:“盛姑娘,我们淮爷不肯与你合作,你也不必这么诅咒……”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徵打断了。 宁徵看着盛禾,略皱眉头道:“这毒在我体内多久了?” “这毒藏的很深,慢慢腐蚀着你的根茎脉络,恐怕已有数年之久。”盛禾略略思索后道:“你是否白日里感到四肢发寒,到了夜晚胸口灼伤,呼吸不畅?” 宁徵垂下眼眸,的确如此。 若不是这毒,他也不会在那天中了对手的软筋散,让他差点丧命。 北安吓得脸都白了,他主子不会真的…… “我还没死,别急着给我哭丧,”宁徵还算淡定,淡淡瞥了一眼快嚎出来的北安。 “盛姑娘,我这毒可能解?” “解毒可能十分复杂,我愿意替淮爷试试,”盛禾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方才说的生意……” 盛禾的眼里出现一丝狡黠的笑意,对宁徵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宁徵眯了眯眼,这个女人倒是每次都可以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好,”宁徵很爽快地从木匣子里取出两大沓银票:“这是第一次诊金,还有咱们生意合作的定金,盛姑娘可以点点数。” 真是财大气粗啊! 盛禾立马两眼发光,虽然还有宁徵这个危在旦夕的病人在,她还是忍不住露出财迷的嚣张笑容。 得了,回头把木鱼烂敲补补功德。 既然钱给到位了,那也得把拿手绝活拿出来溜溜了。 “淮爷,解毒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医治,”盛禾笑道:“幸好我医者仁心,随时都备着银针准备救死扶伤。” 实际上是随身空间,她的医疗设备可以随时取出来。 “嗯,”宁徵点了点头,“随我进内室。” 北安忙不迭迈步跟上,盛禾制止住了:“你就算了,你小子一惊一乍,到时候别影响我施针。” “北安,在外头候着。”宁徵下令道。 北安跺了跺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怎么叫他放心的下来啊? 他一颗心操稀碎。 这边宁徵和盛禾一前一后进了内室,里头是一间小卧榻,有屏风遮挡。 盛禾从袖中拿出银针,在锦凳上铺开,对宁徵道:“淮爷,请将上衣脱了。” 宁徵抬了抬眸子,对上盛禾坚定的目光,沉默地动手松开衣襟…… 绗?6绔?澶ц幏鍏ㄨ儨 站在树丛后暗中看热闹的人正是宁徵和侍卫北安。 宁徵面对北安的问询,淡淡道:“先不用出手,要是连这点纷争都处理不好,她还怎么在我手里做生意?” 北安点点头,忙不迭拍马屁:“还是东主深谋远虑。” 宁徵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盛禾身上。 “呦!王猎户的捕兽夹丢了?那可是吃饭的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盛禾佯装不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过我就不明白了,王猎户的捕兽夹丢了,关我们枣儿村啥事儿?要找也应该去你们牛沟山找啊!” 王猎户咬牙切齿,不得不说出实情:“牛沟山的夹子不见了,我们在你们枣儿村的后山放的二百来个夹子也不见了!” “这些都是铁器,贵着呢!你们舞川县这帮穷鬼把家底儿掏出都做不出几个来!” 村长看着王猎户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王刚!你不知好歹!我们枣儿村还没绝户呢!你凭啥把你的捕兽夹放我们山头来! 这年头就指着在山头找点肉吃,你倒好,把我们这点口粮全断了,还伤了我们村的人,我们枣儿村和你不共戴天!” 王猎户有些心虚,但还是撇了撇嘴嚣张道: “你个死老头子嚷嚷啥?就你们舞川县这些个穷鬼,能抓到啥好猎物?我是怕你们浪费了好山货,这才放了夹子!” “再说了,这么大个捕兽夹摆那儿,那些蠢畜生看不见也就罢了,谁晓得你们这么大个人也眼瞎,一脚踩上去折个腿?这不是活该吗?” “你住口!”这下连一直不说话的盛志远都忍不住开口了。 枣儿村的村民因此伤了好几个,阿江也还卧病在床,这王刚毫无愧疚之心就算了,居然还出言讽刺。 简直是恶毒至极! 村长也气得呼哧带喘,要不是有几个年轻人拦着,他就要拼了这把老骨头去和王猎户干架了。 盛禾沉得住气,听道王刚全都招了,笑盈盈对着尹德发道: “尹县令,您现在都听清楚了吧?王刚他私自在我们县的山头上放捕兽夹,还伤了人,这可和强盗土匪没什么区别,您看您怎么判?” “我……”尹德发一噎。 他可是收了王刚不少好处,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说好给他来撑腰的,结果最后给人家抓回大牢? 尹县令暗暗掐了掐手心,不行,不能做这种断财路的事。 尹县令昂起头道:“你这刁女,分明是油嘴滑舌!王刚既然的确在你们枣儿村的山头放了捕兽夹,现在不见了,就是你们拿了!” 盛禾不在意地吹了吹指甲:“我们在自家山头收了一堆破头烂铁有什么问题吗?” 盛志远给自家女儿撑腰:“怎么?尹县令的官威未免也太大了吧?我们舞川县的人做点什么事儿都还要请示你不成?” “你们!” 尹县令气得心口疼,不知道哪冒出来个刁蛮女子也就罢了,往日这盛志远就是个缩头乌龟,没想到今日也牙尖嘴利起来! 王猎户忙上前道:“还有牛沟山的捕兽夹也不见了!都是你们偷的!” 盛禾否认:“呸!我们连牛沟山都没去过,怎么偷?污蔑我们好歹要讲证据。” 王猎户也气得心口疼,这不是他昨天面对枣儿村的质问找的一模一样借口吗?!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这死娘们儿! 王猎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也无可奈何:“你们到底想咋样才还我们捕兽夹?” 盛禾扬起一只巴掌:“赔了医药费就还你那些破夹子。” 王猎户冷哼一声,用腰间摸出一贯铜钱,“哗啦啦”洒在枣儿村村民面前的地上。 并嚣张道:“你们这些连铁都用不上的死穷鬼不就是想要我们赔医药费吗?给你们!这下行了吧!” 盛禾将脚边的铜钱一踢,看都没看,冷肃道:“你的夹子一共伤了五个人,不赔够八十贯钱,你一个捕兽夹都别想拿回去。” 县令心中一惊,这小娘们真是漫天要价!王猎户他们那些铁夹子恐怕都不值这么多钱吧?怎么能让这群舞川县穷鬼占了便宜? 他怒道:“大胆!事情一码归一码!你现在是强抢!信不信我让你进大牢?!” 说别的还好,盛志远这个护女狂魔一听到尹县令对着自己宝贝闺女开腔,恨不得手上多把刀。 “尹德发!你要是敢动我女儿,老子侵家荡产也要去知府大人那把你的乌纱帽给告没!” 盛志远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尹县令的衣襟,尹县令吓得立马捂住自己的官帽,憋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枣儿村的人看到老爷都这么豁的出去,瞬间也士气昂扬。 “没错!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就算流血拼命也要把事情闹大!我们要去知府大人那击鼓鸣冤!” “对!王刚你害我儿子瘸了腿,不赔钱你休想拿回捕兽夹!你断子绝孙!” “对!赔钱!不然就滚!” 尹德发没见过“兔子”咬人?吓得魂都快丢了。 王猎户等人也被这些举着家伙嘶吼的人吓傻了,这、这好像打不过啊…… 最后还是尹德发最先反应过来,拽着王猎户等人嗷嗷跑了。 枣儿村人见到他们狼狈的样子,扬眉吐气地吹口哨、拍巴掌、大笑…… 他们胜利了! 还有一些妇人小孩儿捡方才王猎户洒下的铜板。 “不是爱扬钱吗?怎么不多扬点!” 不知谁起了一声号子: “感谢县令老爷和禾姑娘!” “感谢青天大老爷!” “感谢咱们的父母官撑腰!” 只听一片欢呼叫好声。 盛禾原本还保持端庄,一看到一旁脸都臊红了的盛志远,“噗嗤”笑出了声。 “闺女,听见没,他们叫爹青天大老爷哎!”盛志远红着脸炫耀。 他当官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勇敢过,也从来没有听到百姓这么称呼自己。 一下子竟有些飘飘然,手脚都不晓得往哪放了。 盛禾微微一笑,又对着乡亲们道:“还有被铁夹夹伤的乡亲们,可以上我这儿来看诊,我会尽力给大伙儿诊治!” 又是一阵欢呼叫好,甚至还有妇人跪下来磕头,吓的盛禾忙哭笑不得去扶人。 盛志远看见女儿比自己还受拥戴,丝毫不嫉妒,笑呵呵看着这一切,脸上充满了骄傲。 与此同时,大树后看到全过程的宁徵唇角也微微勾起了笑意。 连北安都忍不住感慨:这女人看起来娇滴滴,没想到伶牙俐齿,好生厉害啊! 宁徵对盛禾的临时考察还挺满意,道:“还算机警聪慧,去查查她的家世背景和过往经历,我有点兴趣。” 就在二人正准备离开时,有一个矮胖的妇人用袖子遮着脸匆匆忙忙往离村的小道跑去。 宁徵眼底划过一抹暗光,盯着这鬼鬼祟祟的妇人沉思了三秒,忽地闪身过去,将这妇人用树枝劈倒在地。 绗?8绔?鎵惧埌灏忔涓嬩簡 盛禾姐弟坐着牛车往家赶的时候,孙民顺刚从县学里将粥粥接回来。 阿娘和舅舅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祖父又天天忙公务,所以将小粥粥暂时托付给了孙家。 粥粥这些天心情都有些低落,因为他听说舅舅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阿娘还和别人吵架了。 虽然祖父说事情都已经解决,但是他没见到阿娘和舅舅之前,一颗心还是悬着。 孙民顺察觉到了粥粥的沉默,但是他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能逗孩子开心,只好挠挠头将粥粥交给了自己老娘。 孙老娘从锅里捞出两个白水野鸡蛋,一个给在一旁玩羊拐的孙女小福,另一个剥了壳,递到粥粥手上。 “谢谢孙太奶。”粥粥乖乖道谢。 孙老娘最喜欢这孩子,慈祥地摸摸粥粥的头:“娃娃多吃点,等你舅舅和阿娘回来了,看到你肉嘟嘟的,指定高兴。” 粥粥问孙老娘:“太奶,我阿娘和舅舅什么时候才回来?荷花村的坏人还会来欺负他们吗?” 孙老娘看着这懂事的孩子,心都化成了一滩蜜水: “娃娃你就放心吧!你阿娘在枣儿村的事都传开了!你阿娘现在厉害着呢!又会治病又会打坏人,哪有人敢再欺负?” 粥粥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就在这时,屋门口扫地的阿桂婶大喊道:“哟!禾姑娘!江哥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粥粥盼你们好几天了!” 粥粥一听这喊声,立马飞奔出去,刚好看见槐树下,盛禾从牛车上蹦了下来。 “阿娘!舅舅!” 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响起,盛禾扭头一看,自家的小团子已经飞奔而来,盛禾忙伸手接住。 几天不见,小家伙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脸上的肉肉也没少,看来在孙家的生活水平还不错。 “我家崽崽想阿娘了是不是?” 盛禾揉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问道。 粥粥被盛禾这么一问,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恢复到平时傲娇的样子:“才没有,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屁孩儿。” “对,我们粥粥不是三岁的小屁孩儿了,而是五岁的小屁孩儿!” 盛江一边说,一边从牛车上扭着身子下来,因为腿伤还没有完全好,行动还是有些不便。 “好你个粥粥,你舅舅我都受伤了,你居然只顾着和阿娘说话,你置舅舅于何地?” 粥粥抬头看盛江,一脸认真地道:“我都想好了,我会好好监督舅舅喝药养伤。从前舅舅生病喝药怕苦,都要悄悄倒掉的!” “嗯?还有此事?”盛禾听了,立马假装严苛看向盛江。 盛江吃瘪:粥粥这小鬼头,自己这点破事全给他抖搂出去了! 舅侄俩逗得盛禾哈哈大笑,盛禾拉起粥粥的小手:“走走走,咱们回家去,阿娘这次带了好多好东西回来!” 盛禾刚准备回家时,却觉得有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目光注视着她,可是扭头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影子。 大概是最近太疲惫,出现了错觉吧。 一家人热热闹闹回家了,北安从巷子的暗处闪出,随后悄然离去,飞速回到了府中回禀。 东主吩咐他去调查禾姑娘的过往,经过几天暗中追查,北安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东主,禾姑娘的儿子粥粥并非她亲生,而是在五年前因为一场意外捡回来的。” 北安半跪在宁徵面前,声音有些颤抖。 宁徵坐在太师椅上,习惯性地抚摸手上的扳指。他喉头滚了滚,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问道: “查清楚了吗?那孩子的身份可以确认了吗?” 北安道:“当年事发突然,关于小殿下消失的讯息很少,很多证据也都被那些恶人给销毁了……不过我今天去见了那孩子。” 宁徵的瞳孔微缩,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难得有些失态地问道:“怎么样?” “王爷,”北安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唤自家主子了,声音有些哽咽: “那孩子简直和先太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咱们……终于找到小殿下了……” 盛禾将枣儿村带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一给粥粥展示。 一桌子的山货以及农家美食,还有一些手工缝制的小玩意儿,惹得小家伙围着桌子打转。 “哇!好多好吃的!”粥粥一双眼睛亮晶晶:“阿娘发财了!” 门边上的齐氏母女看见桌上如小山一样的美食物品,也乐得合不拢嘴: “禾儿,你出门一趟辛苦了,东西放那儿吧,我和玉兰来收拾就好了。” 盛玉兰迫不及待,已经抬手拿起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就要系到自己腰间:“我戴这个好看,我的青林哥哥一定喜欢!” 齐氏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显摆好了: “哎呦呦,怎么这么多吃的啊,这个兔子肉好,到时候给我娘家老爹捎上一只,还有这些山核桃,青林那孩子要考秀才的,得拿去给他补补脑子……” “我看该补脑子的人是你们母女俩!”盛禾已经站到了桌子面前,打断了她们的狂喜。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跟你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要是乱动一下,我就砍你们一根手指头!滚!” 盛禾瞪圆了眼,齐氏母女早就见识过盛禾的厉害,立马白着脸噤声了。 盛禾没好气,就齐家的德行,这些年打的秋风还少吗? 还有那个眼高手低只会两句酸文的刘青林,把东西给他还不如扔狗肚子里! 盛禾又想到粥粥这些天多亏了隔壁孙家上下的悉心照顾, 于是从桌上挑选了两扇腌兔肋、两三斤松鼠肉和三张油亮亮的葱油饼,拎着往孙家的方向去了。 这差点没把齐氏母女气得够呛。 齐氏搅着手绢小声骂道: “这个拎不清的贱蹄子,我娘家才是她盛氏正儿八经的亲戚,居然补贴孙家那个破落户儿!呸!胳膊肘往外拐!” 盛玉兰也十分恼恨:“就是嘛!我要是能补贴着点青林哥哥读书,青林哥哥一定会更加喜欢我的!” “继祖母,继小姑,你们俩在说什么呢?”一道稚嫩又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绗?7绔?绂忔槦鏉ヤ簡 在众人七嘴八舌中,盛禾仔细给这个昏迷的文弱少年做了全身检查。 他浑身都有伤,最严重的在手臂,口子拉得很长,已经发炎了,还渗着脓水。 少年的体质弱,积劳成疾且营养不良,整个人都面黄肌瘦,伤口炎症又引起了发热,让他陷入了昏睡之中。 盛禾给少年打了一剂退烧针,又割了他手臂的的腐肉,上了药缝了针。 其他较为严重的伤口也都包扎好了,盛禾这才松口气。 听金花和村民们介绍,这个少年是南方而来的书生,身上还有不错的功名,可惜家里突遭变故,让他沦落至此,无家可归。 当他得知是金花和枣儿村的人救了他后,他感激不尽,甚至拿出了自己祖传的玉佩作为谢礼。 有会看玉的老人家确认过了,那玉佩质地光滑温润,是块上等的和田玉,价值不菲。 这个少年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大伙儿就冲着他的品质,更加想救他了,他们不舍得这么一个根本苗红的少年人失去生命。 “只要伤口不继续感染,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盛禾摘下橡皮手套,擦了擦头上的汗。 众人听不懂什么叫做“感染”,但是一听到“没有生命危险”,就都松了口气。 “乡亲们,病人的屋子需要通风透气,你们不要聚在这里,大伙儿都散了吧!”盛禾又招呼道。 盛禾的话枣儿村的人无有不信,立马一哄而散了。 “禾姑娘,多谢你,你又救了一条人命,”何金花拉着盛禾的手,感激道。 盛禾微笑拍了拍她的手: “听说这个少年是你在山林子里发现的,招呼着大伙儿抬他下山,又带回小草棚里照顾,救他这事儿你是大功臣!” 何金花被夸,红着脸挠挠头: “我们都是在生死线上挣扎过又无家可归的人,所以我想救他,就想禾姑娘你当初救我一样。” 盛禾点点头,又嘱咐道:“虽然咱们要做好事救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何金花点点头:“禾姑娘你放心,若是有人欺负我,村头的乡亲们都听的到动静,会立刻来帮我的。” 何金花虽然成了孤女,但格外勤劳能干,村头的乡亲们都喜欢她。 金花上山挖的野菜、菌子、笋子多,她就去溪边洗干净再给邻居们分一把。 上回运气好掏了一窝鸟蛋,她也不吝啬,烧水煮了给邻居的小娃娃一人塞一个,惹得娃娃们一口一个“花花姐姐”叫得亲热。 盛禾看见金花眼里流光溢彩,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就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也能过得好,”盛禾道。 金花又拉着盛禾去小灶屋后面“参观”。 “乡亲们人都好,容我开了一块小菜地,禾姑娘你给我送的种子我早就种下了,长得还不错,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吃了。” 盛禾顺着金花所指看去,果然看见一块湿润的土地里钻出了油嫩嫩的小芽。 “干旱这么久了,要养好这些菜恐怕也没这么容易吧?”盛禾问道。 “是不容易。干旱这么久,村里的水井总是干涸,我也不好意思去村打水,就借了邻居的木桶,去山上挑水浇菜。 平日里还得捉虫除草,忙活儿着呢!但是人在地里忙起来,晚上睡觉就格外香,再也不想从前家里的那些破事了!” 何金花眉眼笑弯弯。 盛禾也跟着高兴,趁着她去给受伤少年熬野菜粥的时候,在灶屋后的草垛子里放了几颗从空间商城买来的鸡蛋。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去观察伤者情况去了。 何金花添柴火的时候,忽然瞥见草垛子里有白色的东西。 走进一看居然是十几枚白花花的鸡蛋! 何金花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也不敢大声声张,噔噔噔跑到盛禾面前,小心翼翼将鸡蛋给盛禾展示: “禾姑娘,村子里都说你是大福星!这话太对了,你在我这小草棚里转了转,我这菜垛子里就多了几枚野鸡蛋!” 盛禾忙笑道:“我哪有这么神?野鸡早就在草垛里下蛋了,只是碰巧今天被你发现了而已。” “那也是禾姑娘你来了我才能发现这窝蛋啊!” 金花才不管,她就是觉得禾姑娘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又美丽又精通医术,还会给人带来好运气。 盛禾却在想,光是几个鸡蛋是万万不够的,毕竟还有伤者要补营养。 说罢,她灵机一动,又悄咪咪从空间里买了两只活野鸡,丢到了草棚的院子里。 金花才将野菜粥装进碗里,就听院子外头咯咯哒哒叫来了,一看,居然是两只又肥又壮的大野鸡。 “我的个乖乖啊!” 金花高兴地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盯着院子里的两只大野鸡双眼发光。 金花招呼盛禾来帮忙抓鸡,盛禾无奈地摇摇头:“我不会。” 她管放不管抓啊! 金花只好赶紧去找邻居大姐帮忙。 邻居大姐身手矫健,和金花配合得极好,两个人一围一扑,就将野鸡翅膀给捉住了。 金花搓了草绳,将两只野鸡的翅膀和爪子都给绑了起来,野鸡再怎么叫唤也逃不掉了。 “乔大姐,今儿多亏了你,回头带着碗来吃鸡肉!”金花热情招呼道。 别看邻居大姐捉鸡勇猛,实际上却很害羞。 她搓着衣角悄悄看站在门槛边笑盈盈的盛禾。 不由叹道:县令家的闺女可真好看,长得白净又水灵,身板笔直,腰肢细软,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而且她运气还这么好,坐在金花小妹家里就有野鸡肉自己送上门来。 发现盛禾抿唇冲她一笑,她赶忙红着脸回家去了。 金花提着两只野鸡,笑嘻嘻走到盛禾面前: “禾姑娘你要是在我这儿住上两天,我的草棚子恐怕要成金银窝了!” 盛禾点点她的额头:“调皮!” 就在两个小姐妹嘻嘻哈哈打闹时,屋里传来受伤少年咳嗽的声音。 盛禾抢先一步进去看,那少年果然醒了,挣扎着要起身喝水。 “别动,别牵制了伤口!”盛禾忙喊道。 又让金花和了淡盐水,小口小口喂少年喝下。 少年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盛禾看着少年,挑着眉头微笑:“你好,我叫盛禾,是救治你的大夫,请问你怎么称呼?” 绗?8绔?鐭ュ簻澶t汉鏁呮剰鍋忓績 “你、你好,”少年有些生涩地开口: “我从前叫谢宣,不过现在谢家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你们叫我什么都成。” 谢宣似乎有些回避自己的家世,盛禾与金花也没有逼问。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宣吧,”何金花眨着乌亮的眼睛看着谢宣。 谢宣嘴唇因为之前的高烧有些发白起皮。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以后了,我不能呆在这里连累你们,我对于你们来说,是个累赘。” 金花一听这话有些着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现在的状况这么差,要是离开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救你,你最后还是死了,不是让我们白忙活一趟?你一个读书人这都不明白吗?” 盛禾:“此话有理!” 谢宣被金花这么一说,也有些哑口无言。良久,他叹口气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现在住在金花姑娘的草棚里,不合规矩,会连累姑娘名声的。 而且我现在不能劳动,需要金花姑娘和乡亲们费心接济,我……我心里觉得亏欠不安。” 金花站起来,不满道:“啥规矩不规矩的?在我的草棚里我就是规矩! 名声都是给外人看的,只要我们自己清清白白有人就成。” 盛禾点点头,赞同道: “金花说的对。谢宣,言行一致的君子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心中的亏欠不安更不是靠逃避就可以解决的。 你把伤养好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助金花和乡亲们,让他们觉得自己没有白救你,这才叫弥补亏欠。” 谢宣若有所思,最终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养伤的。” “你就放心吧,今天我的草棚子福星高照,白白送上门两只大野鸡,还有一窝野鸡蛋,一定可以让你赶紧好起来!” 金花笑嘻嘻道。 谢宣点点头,也露出了一些笑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报答救了自己的这两位姑娘,还有枣儿村的村民。 解决完谢宣的事情,盛禾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近几天朝廷钦天监夜观星象后发布了政令,说今年一定会风调雨顺,让各县县令鼓励百姓加大粮食的种植力度。 古代没有天气预报,钦天监的话就是上天的指示,各县县令大喜过望,无有不信。 由于前些年大旱,收成减半,北方许多县的经济情况呈断崖式下跌,县令们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知府大人怪罪他们失职。 而今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各县都开展了沸沸扬扬的种植动员工作。 有的县甚至鼓励开垦荒地种植,准备撸起袖子加大产量,把前几年的亏空都一次性弥补起来。 翻阅过史书的盛禾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叹口气。 这个朝代的钦天监就是个草包,什么夜观星象?不过是哄着皇帝开心罢了,苦的却是他们这帮百姓! 这场百年难遇的大干旱最严重的一年就是今年,种下来的粮食基本上都是颗粒无收,还风调雨顺?我呸! 鹤州各县的动员工作都做起来了,但是舞川县却还没什么动静,这倒是让盛禾暗喜。 适量种植可以保持水土,还不会让百姓大失所望。 盛禾原本以为她爹这个不作从不给百姓们打鸡血、画大饼,所以才歪打正着。 没想到这天饭桌上,盛江愤愤不平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知府大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给我们舞川县下发的粮食种子比别的县少一半,而且还有很多坏的!这是要把我们舞川县百姓饿死呀!” 盛志远也黑着脸沉默,良久他才叹口气道:“都是我的错。隔壁几个县,年年变着花样孝敬知府大人,我却什么也拿不出,所以知府才故意在粮食种子这事上苛待咱们。” 盛禾原本还香喷喷吃饭,一听到这话就变了脸色:“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咱们舞川县本来就民生多艰,知府大人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给咱们穿小鞋呢?” 盛江窝囊道:“就是嘛!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爹也没办法。现在拿着手里这点粮食种子,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百姓们交代了!” 盛禾冷静下来道:“爹,不能让我们舞川县的百姓吃亏,种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您,旱灾还远远没有结束,所以不要让百姓们过多的种植和开垦,这样会造成水土流失,加重灾情。” 盛禾的表情认真,但盛志远并没有把女儿的话当回事,只当作女儿在安慰自己罢了。 毕竟女儿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从小又被自己骄纵着,怎么会懂庄稼上的事情呢? 但是没想到三天后,家里直接多了五大袋子种子,盛志远惊得山羊胡须都要拽掉了。 “禾儿,你……你这是哪里来的种子?还这么多?!” 当然都是盛禾在空间商城里精心研究和挑选后,买回来的现代社会研究出来的精品种子,具有抗旱耐寒的作用。 幸好上回把齐氏的私房钱全部逼了出来,才不用动用她固定囤粮的余额。 面对盛志远的询问,盛禾早就找好借口了:“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在北域走货的老板,他经常会收集这些种子,我就找他买了一些。 爹,不管怎么说,咱们总得让百姓把今年的夏税交上,这是在帮老百姓,也是在帮咱们自己。” 盛志远没想到女儿真的能帮助自己把这么大的麻烦给解决了,眼眶都有些湿润起来了。 “禾儿,你现在真的长大了,能给爹分忧了,爹心里啊越来越高兴……” 盛志远又心疼地摸摸女儿的脸:“如今你管家不容易,还要让你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开支,是不是为难了许久?” 盛禾:……呃,这个还真没有,反正用的是齐氏的私房钱。 盛禾不是个抠搜的人,她微笑道:“爹,你就放心吧。该花的钱我就花,该牢牢握在手里的钱丢了一分我都要拿回来!” 在门外偷听父女俩说话的齐氏吓了一大跳,她感觉盛禾这是在点自己呢,忙走开了。 “好、好,你是爹的好女儿。”盛志远点了点头。 盛禾又将一张纸条递给盛志远:“爹,这是我整理出来的种子名字以及种子的培育方法。这是北域的农作物,所以和百姓们平时的播种方法有所不同,还需要爹你派衙役多多普及。” 盛志远忙乐滋滋点头称是,又派人将这些种子搬去了仓库,准备择日发给百姓们。 绗?0绔?涓滀富璧舵潵鐩稿姪 “滚开!” 盛禾如同疯了一般冲了进去,一手一个将先生和小海娘给推开,扑到粥粥身前。 盛禾看到粥粥的那瞬间,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平日柔软白净的小脸被人掐得又青又肿,手上也红肿一片。 她的小团子,平日里她连多捏一捏都舍不得,却被人伤害成这个样子,盛禾的心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 粥粥大大的眼睛里蓄着泪水,原本倔强着不肯落下,但看到盛禾眼里的焦急与心疼后,他的委屈终于决堤了。 盛禾颤抖着手,轻柔地将粥粥的泪水擦掉。 “崽崽,阿娘来了,别怕。” “嗯!” 粥粥重重点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盛禾的手背上。 “阿娘,粥粥真的没有当小偷,没有做亏心事,粥粥不怕!” “孺子不可教!你还敢狡辩!”郑先生抓着竹板子又要冲上来对着粥粥劈头盖脸打去。 可是竹板还没落下,就被一阵极快的力量给抽走了。 郑先生抬起头,发现是盛禾冷着脸夺走了竹板,还把盛允舟这个不知悔改的小贼护在了身后。 “盛氏,惯子如杀子,你这样是在毒害你儿子!他将来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败类!”郑先生双目圆瞪怒吼道。 盛禾原本是个十分尊师重道的人,但听到郑先生的话,气得直接爆粗: “你少他娘的满嘴喷粪!” 郑先生被盛禾啐了一脸,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你什么你?你说我家孩子偷了同学的东西,那么人证物证可在?我儿子什么时候偷的东西,作案手法可说得出? 呸!你什么都说不出来,对着我崽滥用私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就你这个厚此薄彼的老畜生也配称一声先生?笑死人了,我看你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败类!” 盛禾一通输出,最后还将手上的竹板“咔嚓”折断,扔在了郑先生头上。 郑先生捂着头痛呼,最后抹着汗,磕磕巴巴骂道:“你!你有辱斯文!泼妇!” 小海娘以及叫来镇场子的马家人看到盛禾气势汹汹的样子,也都被吓了一跳。 小海娘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上下打量盛禾,忽然想起什么,尖酸道: “呦!我当是谁这么威风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舞川县县令之女啊! 当娘的是个偷人货,当儿子的自然就是个偷东西的贼!怪不得能教育出这样的儿子……啊!” 小海娘原本还得意洋洋揭盛禾老底,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呼来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盛禾抡圆了膀子甩过去的,就连指甲都没收力,直接在小海娘得意的嘴脸上划了一道血痕。 小海娘的脸直接被扇脱臼,歪着脸疼得嗷嗷叫。 “娘!”马小海眼里带着毒针一般,狠瞪了一眼粥粥和盛禾,然后又抱着小海娘哭了起来。 马家人一见嫂子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立刻就摩拳擦掌冲着盛禾母子围了过来。 粥粥看到这幅场景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他想到舅舅平日里告诉他的话,他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遇到困难不能退缩! 粥粥拽着盛禾的衣角暗暗下定决心,要是这些人欺负阿娘,他就冲到阿娘身前抱住阿娘…… 盛禾心里却只想跟伤害粥粥的人拼命。 虽然孙民顺的援兵还没来,但盛禾已经在商城里买一把小电棍,准备让这些人先尝尝电击的滋味! “兄弟们!给我上!” 马家人狞笑着看向盛禾母子,一声令下,纷纷都扑压上来。 盛禾不甘示弱,刚想冲上前硬碰硬,但下一刻,身后有一道疾风传来。 腰间被一道力量揽住,随后天旋地转,盛禾惊讶地发现自己和粥粥直接被扔到了某人身后。 “东主?” 盛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着黑色锦服的宁徵如同从天而降,三拳两掌就将马家众人撂翻在地。 人仰马翻的马家人在地上哀嚎着,看着冷峻的男人以及他的一众手下,不敢再冲上前找盛禾麻烦。 “你们没事吧?” 宁徵转头看向盛禾,接着目光又状似不经意扫到粥粥青紫一片的小脸,他微皱起了眉。 自从得知这孩子就是皇兄的儿子以后,他就安插了人手暗中守护着他。 所以粥粥被人欺负以后,宁徵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他受到了欺负。 这孩子的眉眼真是和皇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粥粥见这个突如其来的好心叔叔盯着自己,忙有礼地作了个揖:“多谢叔叔替我和阿娘解围。” 宁徵的心微微一震。 叔叔? 没错,按辈分,他就是这孩子的皇叔。 盛禾一拍脑门,这才惊醒:“东主,怎么这么巧?您怎么在这儿?” 宁徵又将目光落到了盛禾脸上。 “来谈生意的,恰巧路过,看见你被人围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宁徵淡淡道。 盛禾听到这话轻咳了声,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眼里满是感激之色。 “你、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马家的事,劝你们少管闲事!” “没错!那小崽子偷我们家的东西,金坠子!贵重着呢!赶紧换回来,不然让你们满地找、找牙!” 马家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宁徵怒目而视。 虽然嘴里放着狠话,但他们刚才已经被打怕了,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宁徵挑挑眉,冷声道:“偷东西?你们可有证据?” 小海娘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捂着歪了的半边脸道: “哪还要这么多证据?我家小海今儿晌午和镇上的几个小伙子约了去山上掏兔子窝,怕坠子丢山上,临走前就放在了课桌里的布袋里。 晌午只有盛允舟这个小兔崽子赖在教室里不走,不是他偷了还有谁?!要是我说错了,我跪下来给他磕头赔罪!” 宁徵听了这话,目光落在在场的某个人身上,唇边勾起了一抹冷意: “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关于那条坠子的下落,我还真恰好知道。” 绗?2绔?涓滀富鐩存帴璇锋潵鍘夸护 “你儿子都交代了,事实就是,金锁项链不是我崽偷的,是你们联合起来毒害我崽!”盛禾扬声道。 小海娘将两个儿子护在身后,她有些心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着!对不起,行了吧?” 小海娘一脑门官司,一想到自己大儿子还有一个小骚货等着她来赶走,就心烦意乱! 小海娘想赶紧打发盛禾离开。 盛禾冷笑: “当我们舞川县的人是软柿子?小心捏出一手的血! 我儿子因为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人拧,被人掐,被人打!今天这笔账不算清楚,一个也别想走!” 小海娘哑口无言,但就算是自己理亏,也不可能对着舞川县这群穷酸赔礼道歉吧? 小海娘道:“那、那你刚才也打了我,咱们俩还不算扯平吗?” 盛禾懒得啰嗦,直接给出条件: “扯平?赔我儿子学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三两银子! 你、你儿子马小海跪下道歉,马昆亲自去学堂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还我儿子清白,说完我做的这些,这事儿才平了!” 盛禾眸光凌厉,整个人发出摄人的魄力。 宁徵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住。 这个女人治病救人的时候专注认真,哄小孩儿的时候又温柔动人,此刻面对欺凌又勇敢站出来反击。 宁徵眼中已经不自觉地露出了许多赞许。 但马家人那边却差点炸了:“三两银子,这是我们家所有人半年的积蓄啊!” 小海娘也冷笑:“不可能,就你们舞川县的贱种还配我们下跪道歉?” 马大海也一把搂住春娘: “你简直是有辱斯文!我不过是随口出了一个主意,引发了小孩子之间的纷争,还要去县学澄清?呵!做梦!” 方才马家人还闹哄哄一片,现在倒是又团结一致了。 盛禾这次还来不及发飙,宁徵就不急不慢出了声:“禾姑娘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珍惜,看来只能把这种事放在公堂之上解决了。” 马大海嚣张不减:“你去报官啊!就算是到了公堂之上,你们也没有人证物证!别以为我们马家人是吓大的!” 宁徵没有理会,只扬声道:“县令大人,事情的真相你都听清楚了吧?” 此话一出,不光是马家众人,就连盛禾也没想到,宁徵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宁徵的话音一落,门外走出来一个老头,头戴乌纱帽,身着蓝官衣。 这正是金鸡县的县令王大人。 这下马家众人都直接石化了,他们开始觉得这不知名头的男人不简单,没想到居然还可以直接把县令大人请来听墙角! 盛禾看向宁徵都带上星星眼了,她是真没想到这男人做事这么周全,而且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这下马家人再怎么强词夺理也于事无补了。 “淮爷,小官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听明白了,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县令对宁徵的态度很恭敬。 外人可能不知道,宁徵手上的生意和金鸡县的产业一直有合作,王县令这些年的政绩全都靠宁徵。 宁徵不敢得罪这个大金主,王县令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些穷凶极恶、藐视王法的刁民都带走收监!” 马家人彻底失去了之前的尖酸嚣张,现在两股战战,都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大人,我们都知道错了!大人恕罪!” “淮爷,那小官就先回官衙收拾这些刁民了?”王县令没理会,恭谨询问宁徵。 宁徵点点头,淡声道:“辛苦王大人了。” “等一下!”盛禾拉起粥粥走上前,对着王大人行了一礼,郑重道: “王大人,方才我说的那些补偿条件,马家人要做到。 而且臣女的儿子不光遭到了马家人的迫害,还被县学的先生不公平对待!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师,请大人彻查!” 王大人的目光短暂地停顿在了盛禾的脸上。 他心里微微有些讶异,这就是舞川县县令老盛的女儿吧? 在政绩上,老盛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在家庭上,老盛也只有羡慕他娇妻美妾、儿孙满堂的份! 不过今日一见,这个盛禾给他的感觉倒是和印象里的泼辣混账有所不同。 而且她居然还被深不可测、富可敌国的淮爷这样护着。 王县令不敢耽误,忙道:“此事本官会彻查,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王大人很快就带着痛哭流涕的马家众人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盛禾、粥粥以及宁徵。 盛禾给宁徵行了一礼,认真道: “多谢东主扳倒马家这群无赖,还粥粥一个公道!” 粥粥也跟着阿娘乖乖行礼:“盛允舟多谢叔叔出手相助!” 宁徵揉了揉小粥粥的头,又看向盛禾:“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口头答谢就算了?” 声音轻快,带上了几分开玩笑的意味,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格外好。 一旁的小护卫北安眼睛都瞪大了:东主,你的冷傲矜持呢?! 盛禾正在思考该怎么答谢宁徵比较好,没找到宁徵自己提出了一个好主意: “禾姑娘的厨艺上佳,上次织织吃了你做的粥膳后,胃口好了许多。不如这样,改天禾姑娘亲自下厨,请我和织织吃顿饭如何?” 这个要求不过分,而且又能提现盛禾致谢的诚意。 最重要的是,盛禾是真的有些想织织这个可爱又乖巧的小女娃了。 盛禾欣然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孙民顺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提着扁担的兄弟们,他们是专门来给盛禾与粥粥撑场子的,但是路途远,他们来晚了些。 孙民顺抹着汗,看着伤痕累累的粥粥一脸心疼:“舟哥儿受苦了,是我们来晚了……” 危机解除,盛禾微笑道:“孙叔,事情已经被这位淮公子解决了,你们能来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粥粥的伤是一些皮外伤,回家我会给他上药的,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孙民顺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又对着见义勇为的宁徵表示感谢。 坐牛车回家的路上,盛禾将粥粥抱在怀里,小心地为他涂上从空间拿出来的镇痛消肿的膏药。 “宝贝,阿娘擦药的时候要是弄疼你了,你就告诉阿娘哦!”盛禾柔声道。 “阿娘,粥粥不疼的,是粥粥给阿娘添麻烦了,”粥粥垂着头,一副沮丧的样子。 盛禾看着粥粥懂事的样子,更加稀罕这个小乖崽了:“粥粥,你没有错。有阿娘在,你受到的所有欺负,阿娘都会替你出头的! 粥粥不是阿娘的累赘,是阿娘的宝贝。” 绗?3绔?澶t粐寰楁姤锛屽畞寰垫潵璧村 通过粥粥这次被诬陷的事件,盛禾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粥粥在县学念书时,几乎没有同龄小伙伴。 据盛禾的打探,课间和晌午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坐在座位上看书或者发呆,没有任何的课外活动。 也就是因为粥粥势弱,这才让马家兄弟钻了空子进行诬陷。 盛禾知道,粥粥其实温暖又善良,内心很渴望与小伙伴一起玩耍分享。 他在家的时候,就常常站在门边看镇上的孩子们踢蹴鞠、打弹弓,眼里都充满了渴望和羡慕。 但粥粥是盛禾从外头抱回来的“小野种”,从小到大他受到太多白眼和恶意,渐渐地就失去了交小伙伴的勇气,慢慢将自己封闭起来。 如今的盛禾已经将粥粥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到粥粥这样,心里很难过,暗暗下定决心要帮助他变得自信开朗起来。 王县令将马家众人抓回衙门后,立马就断定了马家人聚众闹事,栽赃陷害、欺辱孩童等罪行。 出了做到盛禾提出的条件,小海娘还有马家几个壮年都被王大人赏了二十大板,各个被打的皮开肉绽,叫苦不迭。 马大海、马小海兄弟俩由于品行不端,双双失去了在县学念书的资格。 不仅如此,马大海还要在县学对所有的师生澄清粥粥没有任何偷窃行为,都是马大海指使马小海故意诬陷。 马大海因此丢尽了脸面,还失去了童生的资格。 让人惊讶又好笑的是,那个青楼女子春娘害怕马家的事连累自己,慌忙之下将肚子里的孩子并非马大海骨肉的事交代了出来。 马大海这才知道自己带着绿帽子喜当爹,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马家的名声这下算是臭出了十里八乡了。 当然,不分青红皂白打粥粥手心的先生也被革职了,他不守师德,偏心自私,再也没有人愿意当他的学生。 养尊处优受人尊敬大半辈子的他,接下来可能要靠去田地里劳作才能维持生计了。 如今他走在路上,都要被带孩子的妇人呸上一口。 最让盛禾大快人心的是,作为赔偿,县学先生还得退回这些年粥粥上交的所有束脩费。 这让盛禾这个小财迷高兴地合不拢嘴,毕竟小金库喂的饱饱的,她心里就踏实。 不过粥粥小可怜还是受了苦,脸上手上都伤痕累累,这是金钱弥补不回来的。 当时盛志远看到自己大孙子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盛江也心疼极了,恨不得再把马家那几个丧尽天良的恶霸和那个县学先生再揍一顿,给粥粥解气! 粥粥看到祖父和舅舅着急上火,贴心安慰道: “阿娘擦的药好厉害,我一点都不疼了!祖父和舅舅不要为了我的事操心了,我是咱们家未来的男子汉,不怕苦也不怕疼!” 盛志远和盛江看到粥粥一脸认真的小表情,又被逗笑了。 粥粥澄澈的大眼睛亮晶晶:“以后我也会像淮叔叔一样厉害!” 一旁的盛禾噗嗤一笑。 自从粥粥被宁徵出手相助以后,小家伙就成了宁徵的一号迷弟,直接将他当成了盖世大英雄,简直不要太崇拜。 盛志远和盛江已经听盛禾将宁徵见义勇为的事说了一遍,也知道盛禾邀请了这位淮爷和他的小侄女来家里吃饭。 当然,盛禾与宁徵的生意合作,她暂时还没告诉家里人,只说自己曾为宁徵和他的小侄女看过诊。 毕竟西域走货的事动用了空间的力量,事情太复杂,盛禾选择先隐瞒,以后有机会再找借口告诉盛爹盛弟。 盛志远紧张地搓搓手,对盛禾道: “禾儿,这位淮爷是粥粥的恩人,又是个有见识的大商人,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人家,也不知道咱们这粗茶淡饭他会不会喜欢……” 盛禾自信地道:“爹,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到时候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美味!” 盛禾请宁徵吃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在盛志远与盛江的夹道欢迎之下,宁徵带着织织如约而至。 今日的宁徵敛去了一身的冷冽气质,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家常锦袍,人如修竹,温润而泽。 经过调养的小织织已经完全退去了胆怯和病弱,如今的她两颊红润,粉嫩可爱,见到盛志远和盛江就奶声奶气打招呼: “盛爷爷好~盛小舅好~”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面对这么一个软糯小甜心,立马眉开眼笑,齐齐变成了夹子音: “哎呦喂,我滴个小乖乖呦!太可爱了,快请进哦!” 相比于嘴咧到耳朵根,笑的一点也不值钱的祖父和舅舅,粥粥显然“矜持”多了。 他揪着盛禾的衣角,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盛禾知道粥粥是在紧张。 粥粥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一出门就要被人议论小杂种,还有过分的孩子抠泥巴砸他,用树叶丢他。 织织先主动冲粥粥甜甜一笑:“粥粥哥哥好~我叫宁云织,你可以叫我织织!” 粥粥先是一愣,随后鼓起勇气开口道:“织织妹妹好,我阿娘准备了好吃的菜,专门请你和淮叔叔吃饭!” 织织笑眯眯,亲昵地拉住盛禾的手:“我知道!禾姨姨的手艺可好啦,吃了一次就让人忘不了!” 盛禾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粉嘟嘟的面颊:“织织的小嘴巴抹了蜂糖吗?说话咋这么甜?” 众人哈哈大笑,热热闹闹进了屋。 盛禾还要去厨房继续准备今天宴请的美食,盛爹盛弟热情照顾宁徵,粥粥则当起了大哥哥,拉着织织去小草窝看小鸡崽了。 盛禾独自在厨房里忙了一刻钟,正专心烹饪呢,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盛禾抬头一看,是原本应该坐在花厅里和她爹、弟弟聊天喝茶的宁徵。 “淮爷,你怎么到厨房来了?”盛禾笑嘻嘻,手中的活儿却没有停下来,动作麻利。 宁徵站在门口:“刚刚茶水喝多了内急,出了茅房后迷路了,然后就看到了你。” 说话间仍保持着大东主的威严和镇定。 不过盛禾狡黠一笑,意味深长问道:“淮爷,您这么一个大东家,成年闯南走北的,我家这个小破院子,还难住了你?” 哼哼,某人不会是装迷路,故意过来的吧? 绗?8绔?娣疯处灏忓瓙鏉ユ姠楗煎共 盛禾带着粥粥和织织来到了巷子口的大槐树下,大槐树底下的阴凉地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 可惜今年干旱,大槐树今年抽不出新叶,即便已经开春很久了,却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和大槐树一样,舞川县的孩子们因为家中收成不好,成天也都是饿着肚子没精打采,一排排坐在树阴底下,抠泥巴、捉蚂蚁玩儿。 忽然,有个年纪小的孩子闭着眼嗅了嗅,随后不停地分泌唾液,他惊喜地扒拉身边的大孩子:“哥,什么东西这么香?” 大孩子一拍弟弟的头,刚想说你饿疯了吧? 就闻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香,把他的馋虫直往外勾。 他抬头一看,居然是县令家的闺女带着她的小野种……啊不对,是带着她的儿子走过来了。 定睛一瞧,粥粥手上还端着一盘奇形怪状的东西走了过来。 就是那东西散发着喷香,让人忍不住直流口水。 大孩子从来没有和粥粥说过话,他不好意思去问粥粥要吃的尝尝,只好舔舔自己的手指头,然后去蹲在地上搓衣角。 可是一旁的弟弟已经忍耐不住了,他直接站起来冲过去,屁颠屁颠地和粥粥打招呼:“粥粥哥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 粥粥在盛禾的目光鼓励之下,大方地介绍道:“这是我娘教我们做的小饼干,苟蛋,你想吃吗?” “想!”苟蛋高兴极了,大声回答粥粥。 粥粥让他挑选了两个小饼干递给了他。 苟蛋的哥哥苟壮还来不及阻止弟弟,就见弟弟已经将小饼干塞进了嘴巴里。 苟家兄弟的娘经常教育孩子,不许去和县令闺女说话,这坏女人疯疯癫癫又水性杨花,孩子们会被带坏的。 这一个没看住,弟弟居然直接吃了人家给的东西! 苟蛋快速地咀嚼了两下小饼干,大眼睛里居然蓄起了泪水。 苟壮急坏了,还以为饼干里有毒,导致弟弟吃了不舒服,抬手就要往弟弟嘴里抠。 没想到苟蛋别开脸,大声道:“太好吃了!哥哥,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罢,苟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弟弟的小短手塞了剩下的小饼干喂到嘴里。 苟壮嚼了两下,只觉得香酥上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肚去。 苟壮这才知道自己误会粥粥了,红着脸拉着弟弟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的孩子也闻着香味赶过来了,都眼巴巴望着粥粥和织织手里的小饼干。 粥粥和织织也不小气,挨个给孩子们分享。 苟家兄弟的爹苟大强刚锄地回来,看到两个儿子眼巴巴围着盛禾,面色变得不善,一手提起一个孩子往屋里拽。 嘴上还大声骂着:“赶紧走!县令闺女几个月前差点把你娘和你娘肚里的娃害死,你们现在居然还和他们家混在一起,看老子不把你俩的腿打断!” 盛禾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想起穿越前,这个不省心的原主闯出来的一件祸事。 八九个月前,苟大强的媳妇素芬大姐红着脸和街坊邻居宣布有了喜。 就在这时,原主从路边路过,把素芬大姐大儿子苟壮的玩具弹弓给不小心踩坏了。 原主这人嫌狗厌的性格,不光不道歉,还要嫌弃小孩子多事,推了一把苟壮便要走。 素芬正弯腰扫大门口的树叶子,看到儿子受欺负了,忙过来护着。 结果原主非但不退让,还黑着脸连同素芬一同欺负。 原主下手没轻没重,加上又忘记素芬大姐有身孕,险些给她推出个好歹来,最后是盛志远恰好赶到,才沉着脸将盛禾带回家了。 这件事的确是原主的错,盛禾叹口气,真是什么黑锅都得让她这个穿越过来的大冤头顶着啊。 回头找个机会老老实实道个歉吧。 粥粥和织织还在给孩子们分享小零食,孩子们生怯却又惊喜地接过兄妹俩手里的小饼干,然后甜甜道谢,喜滋滋地吃起来。 盛禾看着粥粥脸上的笑容和愈发开朗的性子,心里十分欣慰。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冲不来一群八九岁的小男孩儿,一把抢过粥粥手里的饼干盘子,将饼干倒进一个布袋子里。 事情发生地太快,盛禾差点来不及反应。 好家伙!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人,明抢啊! 粥粥很快反应过来,也不甘示弱,将织织妹妹护在身后,又一把拽住那个抢饼干的孩子,怒道: “你做什么?抢别人的东西可是要被抓去打板子的!” 为首的孩子不仅不怕,还挣开了粥粥的手,从布袋子里抓起小饼干塞到了嘴里。 “抢你的东西?这东西是你的吗?还你娘教你做的?就你娘那德行,她会做吗?一看就是你们偷的!” “就是!你娘本来就是偷人婆!呸!” 为首的孩子叫胡大龙,他爹是镇上有名的无赖混账,儿子随爹,胡大龙也带了一帮小弟,成天在镇上胡作非为。 这帮小混混仗着年纪小,官府也不好管理,成天小偷小摸打鸡骂狗。 盛禾可不惯这帮熊孩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接把那胡大龙的两颊捏住,然后往他后脖子拍了两下。 “哇!”胡大龙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哇地一声,将嘴里香甜的饼干渣渣全部吐了出来。 他这一吐,直接吓坏了一众小跟班。 “老娘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你能糟蹋的?”盛禾揪着胡大龙的后脖领子,直接反剪了这孩子的双手,扬声道: “平日里你娘、你老子惯着你为非作歹,今天我便替他们好好教育教育!” 胡大龙哇哇大叫,但是被盛禾钳制着,无法动弹。 盛禾轻踹了一脚一边吓怂了的小跟班,道:“去,叫胡大龙他爹胡麻子来领人,不然这事没完!” 二愣婶和齐氏也刚好来到了大槐树下,看到眼前这一幕,二愣婶嫌弃道: “齐氏,你看看这娘们儿,为了孩子们这么大点事儿,闹得不可开交,这镇上还要不要安宁了?” 齐氏却巴不得盛禾把事情闹大。 胡麻子是个无赖,胡麻子的媳妇儿是个泼妇,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人物。 据说当年胡麻子和他媳妇半夜去偷邻居家的鸡,为了这事儿闹上公堂,盛志远也拿这夫妻俩毫无办法。 哼哼,这盛禾胆子也真够肥的,居然逮了人家的娃,这下有的她罪受了! 第17章 二愣婶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东主,您、您为什么要敲晕这个妇人?” 北安没料到自家东主忽然的举动,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宁徵将树枝扔到这如同死猪一般的妇人身上,挑着眉头:“顺手的事。” 那女人看起来挺聪明的,应该很快就会明白他的用意吧。 北安却没明白:“顺手的事?因为太顺手就要把这个妇人敲晕” 宁徵白了这蠢子一眼,高冷地离开了。 枣儿村还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为了庆祝胜利,村里的席面很快就上桌了。 昨天的山货虽然没舍得多吃,但足以让整个村子飘着一股让人幸福和振奋的肉香味。 盛禾趁着高兴,也就着蓬脆的干辣椒小炒肉小酌了两三杯。 只是这古代的酒就如同糖水儿一般,甜丝丝的,不醉人。 就在这时,村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是几个男人压着一个矮胖的妇人过来了。 “方才我家娃儿在树丛里撒尿,就看见这个婆子躺在哪儿,我娃儿吓得嚎了一嗓子,你们猜怎么着? 这婆子吓得一个激灵蹦起来,捂着脸慌慌张张就要逃,一副干了亏心事的心虚样子,还好老子反应快给她揪住了! 大伙赶紧回屋里看看有没有少东西?呸!老虔婆!” 那妇人尖叫起来:“放你娘的狗屁!你们枣儿村是什么金窝银窝吗?老娘想偷还看不上你们这堆破烂呢! 赶紧给老娘放开,听到没有?!” 盛禾听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立马乐了:“二愣婶?” 这妇人正是回娘家荷花村探亲的二愣婶,她今早路过枣儿村的时候看见里头热闹的如同过年一般,于是悄悄听了一耳朵。 她很快就探听到是枣儿村的人昨晚上把王猎户的铁夹子收走了,还大丰收许多山货。 她蹲在一户篱笆前,一张脸都嫉妒酸了,这枣儿村一向是舞川县最穷最蠢的,他们居然有这么多肉吃了,岂有此理?! 二愣婶想起自己娘家和王猎户沾亲带故,于是打算做个顺水人情,跑去荷花村报信去了。 本以为王猎户胜券在握,她都打算来讨赏了,没想到王猎户直接落荒而逃! 二愣婶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怕枣儿村的人得知是她通风报信,于是急匆匆往家赶。 结果倒霉到喝水都塞牙缝,路上被一枝树杈子给劈晕了! 二愣婶一见到盛禾,忙挣扎道:“盛禾,你快点叫这群死穷鬼把我放开!老娘真没偷枣儿村的东西!” 盛禾眼珠一转,早已将事情猜明白了个七八成,她不急不慢道: “乡亲们,我可以作证二楞婶真的没偷东西!” 盛禾此话一出,二愣婶立马就挺起了腰板:“都听到了吧?她可是县令的亲闺女……” 只是二愣婶话说一半就被盛禾打断了。 “因为二愣婶的娘家在荷花村,有钱的很,她才看不起枣儿村的东西!” 盛禾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二愣婶,皮笑肉不笑道:“二愣婶,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荷花村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里头一定有你的功劳吧?” 此话一出,二愣婶就觉得背脊一寒:“你、你个不要脸的小骚货,你在说啥呢?你你你陷害我?给我等着!” 枣儿村有几个妇人站出来:“我们今早在篱笆墙根边上好像看见这个婆子了!一定是她给王猎户报信了,她和王猎户是一伙的!” “没错!你们听到没?她居然还敢骂咱们禾姑娘,给我打!” 二愣婶这回还来不及狡辩,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整个人扑到地上,脸搓地,牙齿磕断了两颗。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干紧滚!” “就是,下次你再敢说一句禾姑娘的不是,我们枣儿村的人把你家屋顶都掀喽!” 枣儿村的人都紧巴巴护着盛禾,一副保护吉祥物的样子。 盛禾看着这些朴实的面孔扑哧一笑,心里暖烘烘的。 因为盛江的腿伤不便行动,再加上盛禾答应要帮其他被夹伤的村民治伤,所以姐弟俩又在枣儿村借住了几天。 盛志远则回镇上处理公务和照顾留在家的粥粥。 盛禾在枣儿村暂住,村里的人都很高兴。 虽然男人们不好意思打扰,但大姑娘小媳妇都结伴来和盛禾说话,还红着脸给盛禾送自己缝制的手帕、鞋垫子之类的小玩意儿。 村里年纪大的婶子和阿奶听闻过盛禾那些水性杨花、泼辣鲁莽的过往,但现在对盛禾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了。 “要我看呐,禾姑娘人好着呢,从前咱们听到的事都是镇上那些嫉妒我们禾姑娘的人顺着嘴胡诌的!” “没错!就算禾姑娘生了儿子了又怎样呢?她又聪明又善良又水灵,能有几个男的配的上?” “对,以后谁要再给禾姑娘造谣,我们枣儿村的人第一个上去撕烂他的嘴!” 盛禾在这小村子里住了几天,感受到了无限的善意,因为大伙都将她当村里的亲闺女一样疼爱保护。 转眼盛江的腿伤就好了一大半,下地走路已经没有大问题了。 盛禾带着弟弟回家时,村口来了好多人送他们。 “禾姑娘,这是我家阿奶腌制的兔子肉,就是上回你带着咱们上山捉的兔子!你拿回家吃!” “这是我家的萝卜干,你拿回家炒肉炒香葱都喷香!” “那天捉的野鸡下蛋了,我专门攒了五个给禾姑娘!阿娘说等以后孵小鸡了,我家的鸡蛋就吃不完啦!” …… 盛禾坐在牛车上,手上都是村民们塞的吃食物品,她忙一一感谢。 太多、太贵重的东西她都没收,因为枣儿村的乡亲们生活也都不容易,她早已感受到这些人的真心。 “禾姑娘,你是个好人,咱们村多久没吃上顿饱肉了?全都是托了你和老爷的福啊!” 杨花婶子大着嗓门道: “你和阿江小兄弟虽然只在婶子家住了几天,但是婶子已经把你当作自家孩子亲了, 婶子家也没啥好东西给你带回去,但是婶子的葱花饼做的好,是我老娘祖传的配方, 这是今儿早上烙出来的一摞,你看看!油亮喷香,酥的掉渣!” 说罢就将油皮纸塞进盛禾手里。 这下盛禾真是满载而归,小半月的口粮全是有了。 嗯,又囤一笔! 牛车缓缓开动了,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盛禾盛江朝着大家挥手道别。 第18章 找到小殿下了 盛禾姐弟坐着牛车往家赶的时候,孙民顺刚从县学里将粥粥接回来。 阿娘和舅舅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祖父又天天忙公务,所以将小粥粥暂时托付给了孙家。 粥粥这些天心情都有些低落,因为他听说舅舅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阿娘还和别人吵架了。 虽然祖父说事情都已经解决,但是他没见到阿娘和舅舅之前,一颗心还是悬着。 孙民顺察觉到了粥粥的沉默,但是他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能逗孩子开心,只好挠挠头将粥粥交给了自己老娘。 孙老娘从锅里捞出两个白水野鸡蛋,一个给在一旁玩羊拐的孙女小福,另一个剥了壳,递到粥粥手上。 “谢谢孙太奶。”粥粥乖乖道谢。 孙老娘最喜欢这孩子,慈祥地摸摸粥粥的头:“娃娃多吃点,等你舅舅和阿娘回来了,看到你肉嘟嘟的,指定高兴。” 粥粥问孙老娘:“太奶,我阿娘和舅舅什么时候才回来?荷花村的坏人还会来欺负他们吗?” 孙老娘看着这懂事的孩子,心都化成了一滩蜜水: “娃娃你就放心吧!你阿娘在枣儿村的事都传开了!你阿娘现在厉害着呢!又会治病又会打坏人,哪有人敢再欺负?” 粥粥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就在这时,屋门口扫地的阿桂婶大喊道:“哟!禾姑娘!江哥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粥粥盼你们好几天了!” 粥粥一听这喊声,立马飞奔出去,刚好看见槐树下,盛禾从牛车上蹦了下来。 “阿娘!舅舅!” 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响起,盛禾扭头一看,自家的小团子已经飞奔而来,盛禾忙伸手接住。 几天不见,小家伙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脸上的肉肉也没少,看来在孙家的生活水平还不错。 “我家崽崽想阿娘了是不是?” 盛禾揉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问道。 粥粥被盛禾这么一问,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恢复到平时傲娇的样子:“才没有,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屁孩儿。” “对,我们粥粥不是三岁的小屁孩儿了,而是五岁的小屁孩儿!” 盛江一边说,一边从牛车上扭着身子下来,因为腿伤还没有完全好,行动还是有些不便。 “好你个粥粥,你舅舅我都受伤了,你居然只顾着和阿娘说话,你置舅舅于何地?” 粥粥抬头看盛江,一脸认真地道:“我都想好了,我会好好监督舅舅喝药养伤。从前舅舅生病喝药怕苦,都要悄悄倒掉的!” “嗯?还有此事?”盛禾听了,立马假装严苛看向盛江。 盛江吃瘪:粥粥这小鬼头,自己这点破事全给他抖搂出去了! 舅侄俩逗得盛禾哈哈大笑,盛禾拉起粥粥的小手:“走走走,咱们回家去,阿娘这次带了好多好东西回来!” 盛禾刚准备回家时,却觉得有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目光注视着她,可是扭头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影子。 大概是最近太疲惫,出现了错觉吧。 一家人热热闹闹回家了,北安从巷子的暗处闪出,随后悄然离去,飞速回到了府中回禀。 东主吩咐他去调查禾姑娘的过往,经过几天暗中追查,北安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东主,禾姑娘的儿子粥粥并非她亲生,而是在五年前因为一场意外捡回来的。” 北安半跪在宁徵面前,声音有些颤抖。 宁徵坐在太师椅上,习惯性地抚摸手上的扳指。他喉头滚了滚,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问道: “查清楚了吗?那孩子的身份可以确认了吗?” 北安道:“当年事发突然,关于小殿下消失的讯息很少,很多证据也都被那些恶人给销毁了……不过我今天去见了那孩子。” 宁徵的瞳孔微缩,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难得有些失态地问道:“怎么样?” “王爷,”北安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唤自家主子了,声音有些哽咽: “那孩子简直和先太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咱们……终于找到小殿下了……” 盛禾将枣儿村带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一给粥粥展示。 一桌子的山货以及农家美食,还有一些手工缝制的小玩意儿,惹得小家伙围着桌子打转。 “哇!好多好吃的!”粥粥一双眼睛亮晶晶:“阿娘发财了!” 门边上的齐氏母女看见桌上如小山一样的美食物品,也乐得合不拢嘴: “禾儿,你出门一趟辛苦了,东西放那儿吧,我和玉兰来收拾就好了。” 盛玉兰迫不及待,已经抬手拿起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就要系到自己腰间:“我戴这个好看,我的青林哥哥一定喜欢!” 齐氏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显摆好了: “哎呦呦,怎么这么多吃的啊,这个兔子肉好,到时候给我娘家老爹捎上一只,还有这些山核桃,青林那孩子要考秀才的,得拿去给他补补脑子……” “我看该补脑子的人是你们母女俩!”盛禾已经站到了桌子面前,打断了她们的狂喜。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跟你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要是乱动一下,我就砍你们一根手指头!滚!” 盛禾瞪圆了眼,齐氏母女早就见识过盛禾的厉害,立马白着脸噤声了。 盛禾没好气,就齐家的德行,这些年打的秋风还少吗? 还有那个眼高手低只会两句酸文的刘青林,把东西给他还不如扔狗肚子里! 盛禾又想到粥粥这些天多亏了隔壁孙家上下的悉心照顾, 于是从桌上挑选了两扇腌兔肋、两三斤松鼠肉和三张油亮亮的葱油饼,拎着往孙家的方向去了。 这差点没把齐氏母女气得够呛。 齐氏搅着手绢小声骂道: “这个拎不清的贱蹄子,我娘家才是她盛氏正儿八经的亲戚,居然补贴孙家那个破落户儿!呸!胳膊肘往外拐!” 盛玉兰也十分恼恨:“就是嘛!我要是能补贴着点青林哥哥读书,青林哥哥一定会更加喜欢我的!” “继祖母,继小姑,你们俩在说什么呢?”一道稚嫩又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第20章 可怜的小女娃 盛禾虽然是双学位女博士,但也是多年的职场老社畜,面对这种问题简直是信手拈来。 “东主,说来惭愧,我从前是有些隐疾,因为这病我对我家崽崽、对家人有太多亏欠,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也不好, 不过,我现在已经大病痊愈,改过自新!我头脑清醒、吃嘛嘛香,家庭关系也越来越和谐! 东主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能够平衡好家庭和工作,成为您优秀的生意伙伴!” 盛禾:休想套我话,打工人打工魂!我一定要把优秀员工形象展示出来! 宁徵:……这女人在说些什么? 北安:好家伙!这娘们儿比我还会喊口号! 盛禾还在激情昂扬中,她甚至趁机将自己准备好的产品给宁徵过目。 “东主您看,这是我精心研发出的香水和墨水。” 随后巴拉巴拉介绍一通,末了骄傲地为自家的产品竖起大拇指: “如此物美价廉的商品,我敢保证是大昭独一份,东主您入股不亏啊!” 宁徵拿着这两个瓶子把玩,看着神采风扬的盛禾,眼底如同一潭幽泉。 他好像怎么也看不透这女人啊。 “这墨水香水研制不易,禾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盛禾当然不会把空间秘密的事情说出来,面对宁徵的试探,她只能说是独家秘方,绝不外传。 “好吧,”宁徵也不逼问,淡淡道:“那你尽快研制出一批,王有二的商队半个月内有一趟生意。” “是是是!”盛禾心花怒放,已经想象到自己在家数钱的样子了。 没想到北安站了出来煞风景:“禾姑娘,忘了告诉您,王有二和护送货物的镖队都是我们东主的人,所以按规矩东主得拿六成的利润。” “什么?”晴天霹雳,盛禾差点爆粗。 盛禾没理北安,一扭脸朝着宁徵可怜巴巴眨眼。 “东主,您方才也说了,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很不容易,您只收我四成利成吗?” 盛禾一双又大又媚的杏眸水润润,亮晶晶。她本来就生的好看,这么娇滴滴地求人,在不自知下就流露出一番风情。 从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眼巴巴、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宁徵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脸也有些发红。 怎么回事?是体内的毒素作祟吗? 一旁的北安看着盛禾求情一脸不屑:切!我们东主在生意场上和战场上一样,那叫一个铁面无私、杀伐决断!不可能给你网开一面…… 但下一秒就听宁徵道:“好。” 北安感到自己的脸啪啪作响:“啊?” 宁徵本来就不在乎这点钱,再加上想到这女人还得养粥粥,通融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他一脸不耐烦对碍眼的北安道: “禾姑娘要给我施针了,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北安不敢违令,忙带着一干手下婢女退下了。 小园子宽敞却私密,屏退了众人,桌案又设在一座假山后头,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打扰盛禾施针。 盛禾很快就给宁徵扎好了针,静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拔针。 宁徵没有再像上回那般昏睡过去,只是有些发晕,不过将银针抽离后,他的神智逐渐清明。 盛禾道:“淮爷您的身体底子很好,内力也深厚,大概再扎五次针,再喝上几副药,就可以痊愈了。” 宁徵点点头,拿起椅凳上的衣裳,还来不及系扣,就听外头传来喧哗。 “景侍卫,你就让奴婢进去吧,小小姐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宁徵的面色倏地一变,扬声道:“北安,让人进来。” 一个年轻的妇人应声从小石子甬道走来,她是小小姐的奶娘,虽然已经成了亲,但是看见宁徵半敞着的紧实的胸膛还是有些脸红。 妇人的目光又落到了盛禾脸上,她眼里露出惊艳之色,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 “奴、奴婢打搅了东主和姑娘……” 宁徵已经没有耐心听她唧唧歪歪,了当地道:“小小姐怎么样了?” 妇人想起正事,忙含泪道:“淮爷,小小姐这几日都没睡好,熏多少安神香都不成! 醒来也不肯好好用药吃饭,只哭着要‘姑姑’。方才伤心地厉害了,直呕酸水,差点昏过去, 这么小的孩子哪受的住啊,真是要把奴婢的魂都吓没了!” 宁徵蹙紧了眉,披上外衣抬步就要去探看。 盛禾忙拉住宁徵:“等等,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让我也去看看这孩子吧。” 宁徵点点头,让盛禾跟上。 盛禾拐过几道游廊,来到了一间僻静雅致的小院子,院子里的屋子门窗紧闭。 妇人小声解释是小小姐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不能再着了凉。 而且这都是宁徵亲口吩咐的。 盛禾摇了摇头:“本来就生了病,还不开窗透风呼吸新鲜空气怎么成?” 宁徵相信盛禾,立马让人开窗。 宁徵吐了口气,脸上有些歉意:“这是我兄长的女儿,我从来没带过孩子,只好请了很多下人照顾,没想到还是不行。” 盛禾已经迈步进屋了,屋里有一股很浓的安神香的香气,让人闻着头晕脑涨。 盛禾的手捂住了鼻子,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宁徵。 宁徵立即明白了,让人赶紧撤了屋里的香炉,屋子里的空气这才勉强清新一些。 盛禾转了一道屏风,听见小女孩儿如小猫咪一般有气无力的哭声,嘤嘤泣泣,听着让人心都碎了。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躺在床上,豆大的泪珠挂在面颊上,大概是身子不爽利,她面颊有些消瘦,嘴唇也发白,整个人都少了血色和生气。 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易碎的珍珠。 她半阖着眼,嘴里一直唤着“姑姑,我要姑姑”。 “她从前都是她京城的姑姑带着的,如今她姑姑有些事忙不过来,便交给了我。 这孩子长途跋涉,路上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水土不服和思亲,便消瘦成了这样。” 宁徵说着,眼里满是心疼。 他可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也可以天南地北叱咤生意场,可面对一个柔弱娇贵的小闺女,他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盛禾不知道该宁徵这个失职的叔叔说些什么好了,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织织身边。 第21章 哄娃她在行 盛禾要给小织织看诊,小姑娘有些怕生,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畏惧,不愿意把手伸给盛禾把脉。 “五叔,我不要喝苦苦的药了,我想小姑姑,我想回京城……”织织啜泣道。 盛禾看的心生怜爱,生怕这只“瓷娃娃”碎掉。 宁徵叹口气,抬手将织织的眼泪擦干,难得柔声哄道:“织织乖,看诊喝药没什么可怕的,你要勇敢一点……” 小织织本就畏惧叔叔,被这么一哄,眨着一双无辜大眼睛想哭又不敢哭,小模样可怜极了。 一旁的的盛禾扶额,哪有这么安慰小朋友的? “东主,还是我来吧,”盛禾叹口气,让宁徵退居二线,自己绽开笑容冲织织摆了摆手。 “织织,姨姨是大夫,姨姨向你保证,咱们不吃苦药不打针可好?” 盛禾笑眯眯,用温热的帕子将小姑娘额上的汗水、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织织已经很勇敢了,敢一个人离开姑姑来这么远的地方,” 盛禾声音又轻又柔,不知不觉中就将织织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织织很想姑姑,姑姑也一定特别特别想念织织。这样吧,咱们一起给姑姑写一封信,让她忙完事就快点来接你好不好?” 织织终于止住了哭泣,双眸里泛起了微光:“可、可以么?” 织织和外男接触很少,她怯生生不敢看不苟言笑的叔叔,反而更亲近盛禾这个笑容和煦的姨姨。 盛禾见自己这一招有用,忙暗中戳了戳一旁的宁徵。 哄娃这一领域,宁徵只有配合的份:“嗯,当然可以。来人,上纸笔。” 笔墨纸砚很快被端上来,但是盛禾不怎么会用古代的毛笔,写出来的字可想而知也是狗爬无疑,所以宁徵担任了代笔的任务。 宁徵的字苍劲有力,织织念他来写,洋洋洒洒很快就铺满了一张纸。 织织将自己的思念一字一句说出来后,仿佛没有开始这么难过了,乖乖抱着盛禾的手臂发呆。 有个丫鬟看见织织终于不闹腾了,小声询问盛禾要不要乘机哄着织织把药喝了。 盛禾扭头一看,好家伙!又是伤寒药又是各种补药,一碗一碗的看起来都吓人!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答应了织织不喝这些药了。 再说了,是药三分毒,织织只是偶染风寒,再加上水土不服,根本不用这样大治大补,小孩子的身体哪受得了这个?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保证织织身心愉悦,吃好喝好睡好,没事多带她到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奴婢眼里含着愧疚:“姑娘说的是,都是奴婢失职,小小姐已经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织织蹭了蹭盛禾的胳膊,懂事地道:“不怪她们的,都是织织自己没胃口,不想吃那些饭菜。” 盛禾只有粥粥这个傲娇儿子,在这儿差点要被这个小甜心给萌化了。 盛禾点了点织织的鼻子:“姨姨知道织织没胃口,是织织太想念姑姑,茶饭不思了对不对?” 织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盛禾丝毫没有责怪织织,而是趁机道:“姨姨让人熬了山楂苹果粥了,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其实从一开始起盛禾就知道织织是忧思过度、脾胃虚弱,所以早早就让人备好了这个简单又开胃的小甜粥。 织织还是不太有胃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盛禾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黄澄澄的小米熬地软糯香甜,其间点缀着洁白的果肉和红艳的山楂,清香扑鼻。 盛禾亲自舀了一小勺,凉了凉喂给了织织。 织织一口下去,只觉得酸甜清润,开胃爽口,味蕾瞬间就被打开了。 看着织织一口一口吃的香甜,宁徵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向盛禾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温度,唇边也勾起了几分笑意。 不过,若是盛禾知道织织其实就是粥粥的…… “姑姑要是看到织织现在是个小可怜,一定会特别心疼的。 即使姑姑不在,织织也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样姑姑才不会担心,对不对?” 盛禾全然没有注意到宁徵复杂的声色,正柔声劝导着织织。 “对!” 喝完了粥的织织脸上恢复了几分红润,脆生生地回应。 织织吃饱了,瞌睡虫很快就找了上来,打了两个哈欠,陷在了被窝里香香地睡着了。 盛禾拉着宁徵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咳,今天……谢谢你,”门外,宁徵摸了摸鼻子,声音里透着诚恳。 盛禾忙摆手:“东主不必客气!照顾织织的费用您和您的诊金一起结算给我就行。” 宁徵勾起唇角:“好,你倒是个爽快人。” 盛禾俏皮地眨眨眼,也笑了起来。 没办法,虽然她很喜欢织织这个小可爱,但该薅的羊毛她是绝对不会手软滴! 盛禾又存了一笔小金库,她悄咪咪从空间里买了不少大白米,一袋一袋放到用阿娘嫁妆买来的庄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又囤了一些腊肉腌菜桶装水,这些东西不容易腐烂变质,在庄子下凉咻咻的地窖里可以存放好久。 不费吹灰之力做完了这些,盛禾又下单了一批香水和墨水,准备抽个时间把这批货交给王有二。 这天盛禾得闲,找了辆宽敞的牛车,把香水与墨水哐当当运上,去了王有二的家里。 王有二也住镇上,是难得的清闲有钱人,平日不走货的时候,他就养养鸟逗逗狗。 他逢人就说他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舞川县乃至整个鹤州府的人都很羡慕这个行当,但是也知道这行当可不容易混,要翻山越岭过关卡,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比在家种田要多多了。 听说有一回王有二就遇上了一伙劫匪,货物全部丢了不算,还差点送了命。 所以很多人说起王有二,都要竖根大拇指,夸他是个在刀口舔血的人物。 王有二此刻看着屋门口牛车里的货,神色有些惊讶:“禾姑娘,这就是您托我运的货?” 盛禾点点头:“没错,我这批货的价格不用给太高,甚至可以比市场价略低,说白了就是让平明百姓也能用上墨水和香水。” 王有二啧啧称奇:“姑娘,先别说您这什么墨儿香儿的,就是这瓶子都十分奇特呢!” 第22章 偶遇寻死的女子 用来装墨水、香水的瓶子都是塑料做成的,呈透明色,不怕摔也不怕风吹雨打,最适合长途运输。 塑料瓶在现代社会再常见不过,但是在古代,这可是一个方便快捷的好东西。 盛禾面对王有二的赞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故技重施,告诉他这是家族秘方,不可外传。 王有二多年来走南闯北,什么稀奇事都见过,于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盛禾点好货,请了王家的劳力小哥将货物都放进王家库房,然后又给王有二递了个红包,讨了个吉利顺遂。 办妥了这一系列事情后,盛禾在镇上逛了一圈,趁着没人,在空间里偷偷拿出了一罐山核桃油和一些米面、还有几个绿壳咸鸭蛋。 再回去搭牛车的时候,牛车大爷“哟”了声:“姑娘,你这白花花的米面看着新鲜啊。” 盛禾笑了笑,装作害羞话少,不敢搭腔,就怕把自己有空间的事情暴露出来。 牛车大爷看着盛禾手上的大包小包咽了咽口水,叹着气道: “哎,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上这么难熬的年头,前年猪瘟,各家各户死了不少家畜。 你说说,就指着那几只畜牲换点铜板、打打牙祭,结果白花了这么多粮食喂养,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全死透了。 接着就是大旱,从去年到今年,大片大片的庄稼果树就这么枯死了。 下的那几滴雨还没落地呢就没了踪影,照这个情况下去,还不知道要旱多久呢,这是百年难遇的大旱灾啊,是老天爷在收人啊。” 老头的声音萎靡,随着牛车吱呀吱呀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让人揪心。 盛禾紧捏着自己手里的那点粮食,心情沉重。 “对了,咱们镇里的义仓又受了虫害你知道不?” 大爷一边赶车一边扭脸问道。 盛禾的面色变了变:“当真有这事儿?那可严重不?” 大爷叹口气:“谷仓里出现了虫害那能不严重吗?开春后天气越来越热了,虫子就长起来了,那仓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虫卵呢!得换仓才能干净,不知道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呢。” 盛禾听着触目惊心,难怪爹这段时间更忙了,还几天都见不着人影。 盛禾一想到一年后的舞川县将饿殍满地、伏尸遍野,盛家上下也被送上虎头铡,心里就一阵恐惧。 回家路上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大爷也没再说话。 牛车走的不快,但是可以走小道。 牛车刚拐进一条小道的时候,盛禾听到林子里似乎有女子在哭泣。 这林子虽然不深,但是鲜少有人来。紧接着,哭声戛然而止,有挣扎呜咽声艰难传来。 盛禾忙让大爷停车,拔腿就往林子里奔,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这里寻死。 盛禾是医生,常年在阎王爷手里抢人的,现在也一样,她毫不犹豫就将人从粗绳上抱了下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掐了会儿人中,枯瘦的女子才幽幽转醒。 盛禾从空间拿出点糖盐水,缓缓喂给她:“姑娘,你怎么这么傻?怎么想不开要寻死啊?” 姑娘先是愣了会儿神,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盛禾抚着她的背脊,没有急着劝慰她,而是任由她把心中的绝望先哭出来。 女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抽抽嗒嗒苦笑道: “原本以为自己就这么孤孤单单了结在这里了,没想到死之前还可以感受到一些暖和的人气儿。” 盛禾擦了擦她的泪,柔声道:“姑娘,你这是何苦呢?你不如说给我听听。” 盛禾想,人自寻短见很可能是一时间钻了牛角尖,就算自己不能帮她解决问题,适当地倾诉也能帮助她缓解寻死地心情。 女子抽泣道:“我叫何金花,舞川县大石村人。我是家里老三,上头两个阿姐,底下一个弟弟。我娘生娃生多了,身子就这么拖垮了,常年要请郎中。 我爹这个畜牲嫌弃我娘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把给我娘看病的钱全都用来喝酒、抽大烟、找婆娘。 弟弟从小被娇惯着,家里的活都是我娘和我们三姐妹来做。 我弟和我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冷血的小畜生,一天到晚没个正形,我娘也管不住,说上一句还有大巴掌等着。 我娘是前年冬天熬不住走的,她走以后家里越发不成样了。爹将大姐二姐嫁人,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操持。 家里揭不开锅,他们就怪我吃了家里的粮食,打我骂我。 天地老爷啊,我在地里挖到半个地瓜秧子都舍不得吃,要拿回家煮成稀粥一人一碗。” 何金花说到这里又呜呜哭了起来:“可是这两个畜生……早就盘算着把我卖到大山深处最穷,最不体面的人家,让我给那户人家的两兄弟做媳妇儿!” 盛禾惊了:“你一个女子,嫁给两兄弟?这、这是造孽啊!” 何金花眼里已经失去了光彩,如同死灰一般:“三贯钱,就把我当畜牲一样卖出去了。 我想都不用想,我将来就和我娘一样,死在生孩子的床上,死在男人的酒瓶子底下,死在做不完的脏活累活重活底下…… 到那时候,我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畜牲了。 我从半路上逃出来的时候就在想,我还不如、还不如我自己了结了自己,好歹能像人一样死去,对吗?” 盛禾听着何金花啼血一般的倾诉,眼眶也早已湿润。 “不对,金花小妹,咱们不能像人一样死去,我们就是人,我们要用人的活法活着!” 何金花的面色还是如同枯槁,盛禾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看着她的双眼道: “小妹,不怕你笑话,我十四五岁的时候被男人骗过,还有了一个儿子,名声臭出了十里八乡,本来想寻死的,可现在还是活下来了。” 何金花抬了抬眸子:“你、你就是县令家的闺女盛禾?” 盛禾:…… 呃,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提她这破名号就都知道了。 何金花笑容苦涩,坦言道:“我从前也在心里暗中笑话过你来着,没想到最后宽慰我的是禾姑娘你,真是对不住啊。” 盛禾忙道:“对啊,你从前都还笑话过我,我现在却也过得好好的。你别怕,就算咱们是女子,就算咱们身上有不可改变的烙印,咱们也可以活的好好的。 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在学着做生意,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我儿子,就算我爹不是县令,我也能让我家的日子风生水起!” “养活自己?”何金花呆了呆,眼底闪出一些希冀:“我们女子当真也可以如此么?” 第23章 金花借住枣儿村 “这有啥不能的呢,”盛禾一拍大腿,站起来:“金花小妹,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想活下去,一定会有办法的。” 何金花眼底的光芒逐渐汇聚:“禾姑娘,我今天才算明白这个道理!那一老一小两个畜生都还没死,我凭啥死前头?!” “你说的对,我有手有脚的,凭啥离了他们我就活不了了?” 何金花是穷苦人家出生,从小到大都在经历磨难和贫穷,命贱却也命大。 她方才本就是又气又怒,一时间想不开,这下盛禾都没怎么开解,就又激起了她活下去的信念。 “禾姑娘,我现在无家可归,也没有能力和你一样做生意,但是我想好了,我可以去住山洞,挖野菜,打山货。 我娘说我从小就勤快,手也巧。这话没错,我会编草鞋,会折背篓、草帽!实在不行,我就去给大户人去洗衣裳……” 何金花一抹脸上的泪痕,努着嘴道。 盛禾看出了她求生的决心,忍不住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盛禾看出来了,这姑娘勇敢、清醒、勤快,若不是造化弄人,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不过听到金花要住去山洞里,盛禾还是有些不放心。 先别说山里狼虫虎豹有多可怕,如今干旱已久,土质早已疏松,最容易发生坍塌。 人要是被关在山洞里,是要被活活困死的。 盛禾不舍的让这样鲜活的姑娘走到那种地步,她想了想,认真地对何金花道: “金花小妹,这个年成大家手头都不宽裕,我也拿不出什么钱和吃食可以帮你, 这样吧,我和附近一个叫枣儿村的村长相熟,你若是愿意,就去他们村长附近搭个棚子住下, 我会差人给村长带句话,让他照顾着点你,免得让你受欺负。” “禾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好了……” 何金花激动起来。 虽然她方才信誓旦旦说要住山洞里,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如今可以住到村落附近,还能有熟人庇护,她的人身安全就得到了大大的保障。 盛禾又正色道:“金花小妹,俗话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还有些丑话要说在前头, 他们枣儿村的人世代都住在一起,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你是个不知根底的外人,又住在村子附近,可不能取一些不义之财养活自己! 你若是真干出那种见不得光的事,愧对了枣儿村的人,我一定不会手软,亲自将你伏法!” 何金花忙认真地点点头:“何姑娘,我何金花绝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就是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的活着!” 盛禾这下才放了心。 何金花黑圆的小脸已经不是方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而是重新焕发了生机。 她马上就会有自己的屋子住了,虽然只是草棚,却没有挨不完的大骂与嫌弃,更没有对未来的担惊受怕。 从此以后,她就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再也不会回大石村。 何金花迫不及待就要赶去枣儿村,却被盛禾先拦下了。 “你现在身无分文的,喏,我买的这些米面、鸭蛋先分你一些,你搭屋棚要的是力气。” 盛禾将一大半的米面塞给了何金花,不敢给她太多,她一个小姑娘在外,太扎眼。 何金花一个劲儿的推迟,说自己欠盛禾的已经够多了,恐怕到了下下辈子都要还不完了。 盛禾笑道:“傻丫头,今儿既然是我救了你,说明咱俩有缘分。放心吧,就算到了下下辈子,你若有难,我还是会帮你的。” 说罢,又从袖子里掏出商城里买的杂交种子递给何金花: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虽然多的粮食我给不了你,但是我可以赠你一些菜种子,你可以自己找块山里的荒地开垦,也不至于成天饿肚子挖野菜吃。” 何金花看着手里的种子,豆大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砸下来。 盛禾吓了一跳,忙道:“你咋了?” 谁知道金花这姑娘忽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了盛禾。 “禾姑娘,多谢你,多谢你……你就像我阿娘、我阿姐一样好!” 她不晓得该怎么表达盛禾对她的恩情之重,只好用最亲的人来比较。 盛禾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好小妹,你不要怕,往前走,前路永远是光明的。” 盛禾说完这句话,自己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好像在无形之中,自己对于荒年、命运的恐惧也少了几分。 盛禾在原地送别了何金花,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赶牛车的大爷早已经跑路。 大概是他之前也猜测到有人在林子里寻短见,怕晦气,所以早就走了。 盛禾有些无语,幸好牛车的钱是到付,她不算亏。 盛禾经历了这么一段插曲,又搭不到牛车,慢慢悠悠回到家时,太阳都已经西斜了。 盛禾越过大槐树,拐进熟悉的巷子口时,家里的小团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来迎接她。 隐约间好像听到屋里还有人在大声说话。 在路边玩抓羊拐的小丫头小福看到了盛禾,忙跑上来道: “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亲家老太太来府了,正在家里耍威风呢!粥粥好可怜,都不敢来我家看小鸡崽了!” “我阿娘阿爹还有阿奶都不敢得罪亲家老太太,说她嘴巴就像刀子,会剜人的心窝子!” 盛禾原本气喘吁吁,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儿。 什么刀子嘴?就是把玄铁剑来了,在她盛禾面前逞威风,她也能给她掰折喽! 盛禾张着耳朵仔细一听,还真是有人尖着嗓子在她家吆喝喧天呢! “你们娘俩是怎么回事?越活越回去了?家里的钱居然要那小狐狸精管着?看老娘我不治死她!” 听声音正是定时来打秋风的齐老婆子。 她今天上门吆喝,估计是盛禾掌家后握着银子,齐氏没法再拿盛家的银子补贴他们一家老小,让齐老婆子极度不满。 盛禾冷哼一声,疾走几步,抬脚“砰”地一声将大门踹开了,将那齐老婆子吓了一大跳。 “哎呦谁这么大力气踹门呐?!” 齐老婆子捂着心口一抖,一身的威风被吓掉了一地,为了找回面子,她的声音立马又高了两个八度响起来: “盛禾?你方才上哪去了,我老婆子正要说道说道你呢!” 第24章 教训齐老婆子 齐氏母女还来不及阻拦,齐老婆子就已经冲上前去教育盛禾了。 “你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子?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不着家!四处乱逛!” “怎么?听说你现在能开口说话,了不起了!又想给儿子找后爹了,又乐意出门去勾搭野男人了是吧?” “你说这像话吗?果然!死了亲娘的姑娘就是轻贱……哎呦呦!” 齐老婆子正叉着腰骂人骂地上劲,忽然觉得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头发被人薅了。 而二话不说,一上来就薅人头发的正是盛禾。 “阿娘!你终于回来了!”粥粥噔噔噔跑到盛禾面前,贴心地将阿娘手上的吃食接过来,放到了厨房里。 他甚至还自觉地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上头一副要看阿娘大杀四方的样子。 这老婆子已经在屋里骂了半个时辰了,他耳朵都疼了,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做先生布置的课后作业! 阿娘可算是回来给他报仇了! 盛禾差点被这小鬼头逗笑,这时候他居然不忘当个看戏的吃瓜群众! 反观一旁瑟瑟发抖的齐氏母女,二人动都不敢动。 她们已经在盛禾压倒性的压迫下失去了昔日的锋芒,甚至还好心劝说过齐老婆子。 没想到她老人家根本不听,还对女儿外孙女那副惊恐的样子嗤之以鼻,扬言要好好教训盛禾一顿。 齐老婆子现在终于有点明白那母女俩的神情为何如此惊恐了,因为她的头皮正在火辣辣地疼,就好像要被硬生生扯下来一般,喘口气都疼地受不了。 齐老婆子的汗都要落下来了,这死丫头手上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她根本就挣脱不掉啊! 齐老婆子终于忍不住了,嘴里发出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 “死了亲娘的姑娘轻贱?”盛禾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孔齐氏,你信不信我让你闺女比我更轻贱?” 齐老婆子先是一愣,随后惊恐大叫起来:“来人呐!夭寿了!盛禾要杀了我这老婆子……呜呜!” 盛禾直接从门口的鸡崽笼子上掏了两块破抹布塞到了齐老婆子嘴里。 齐老婆子嘴巴被封住了,头还被拽得生疼,动也动不得,喊也喊不出,老泪直飙。 盛禾看向扒着门框的齐氏:“怎么?你难道没跟你娘讲我们家的新规矩吗?她是个什么东西也要在我面前聒噪了?” 齐氏看着老娘头发散乱,表情扭曲的样子,心疼地不行,但是面对盛禾她不敢说别的,颤着声儿道: “说、说了,但是我娘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该说的她真的都说了,无奈老人家非得作死,她根本拦不住啊! “哦!”盛禾将齐老婆子嘴里的布扯开,冷笑道:“牛齐氏,现在你这耳朵可听得见了?” 本以为牛齐氏已经治服帖了,没想到却是个老倔骨头,一张口就是: “无法无天啦!我要见我女婿!老婆子要被害死在这儿了!” 说着就要往门外头冲,想把事情闹大,好让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看看,盛禾是个凶神恶煞的女魔头! 没想到盛禾忽然反折了她一双手,差点没让她这老骨头老胳膊整脱臼。 盛禾盯着齐老婆子手腕上的一只缠枝莲花纹的银镯子,寒声道: “呦!老太太真是个讲究人,来走亲戚居然还戴这么好看的镯子——让我来仔细欣赏一下你这镯子,嘶,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齐氏定睛一看自己老娘手上的那只银镯子,心里一惊:这不是她当初偷偷把盛禾阿娘杨氏的嫁妆镯子拿回家里的那只吗? 她当初就交代老娘此事千万不要张扬,没想到她居然堂而皇之地将镯子戴到盛禾面前来了。 齐氏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果不其然,盛禾立马就认出了这只银镯子,声音也变得狠厉起来:“牛齐氏!你个老扒手!你手上戴的居然是我娘的嫁妆镯子! 你不是想见我爹吗?我这就压着你去!正好把你接下来的牢饭也都安排好!” 齐老婆子吓得腿都软了,毕竟嫁妆镯子上都有记号,要真是闹到了公堂之上,她就算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我没……” 齐老婆子彻底没有了威风,说话都直打磕绊,艰难扭头去看自己闺女。 齐氏也不能放任自己老娘不管,忙扑了上去,跪在盛禾面前求情。 “禾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当时头晕眼花,把你阿娘的镯子和我的镯子给弄混了……” 齐氏找的借口还没说完,就听到齐老婆子胳膊清脆一响,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盛禾正挑着眉,这是逼着齐氏说出实情呢。 “不不不,是我、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拿了你阿娘的嫁妆给了我娘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盛禾,你就放过我娘吧!” 齐氏忙从齐老婆子的手上将镯子给取下来,颤着手还给盛禾。 盛禾并没有急着接,而是问道:“究竟拿了多少,现在是你的机会,若是老实交代,以后少受罪。” 齐氏哭哭啼啼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承诺今天就带着齐老婆子回去,把杨氏的嫁妆都还给盛禾。 盛禾这才满意了,将脸都疼得发白的齐老婆子放了。 齐老婆子现在看盛禾的目光如同看地狱阎罗一般,再也没有力气作妖了。 她胳膊脱臼了,说话嘶嘶抽凉气。 齐氏一刻也不敢停留,带着受伤的老娘,马不停蹄地就往家里赶。 盛玉兰看见阿婆和阿娘都走了,也想跟上,盛禾却将她拦住了。 “好妹妹,你要是走了,家里的晚饭要谁来做?” 盛玉兰咬咬牙,最终选择忍气吞声在家做晚饭。 粥粥一脸崇拜地看着战斗力十足的阿娘。 “我以后也会和阿娘一样厉害,对吗?” 盛禾面对粥粥的询问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在现代时,练过跆拳道和柔术,所以力量感和技巧性都很好。 对付几个乡下的妇人自然不在话下。 “崽崽,阿娘攻击的都是坏人,咱们虽然要强大自保,但是不能一贯使用用蛮力和暴力,听明白了没有?” 盛禾又恢复到那个温柔阿娘的样子,耐心地教导着儿子。 而正在东屋窗户口踮着脚往外看的盛江,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天爷啊,方才那个冷厉恶女和现在这个温柔女子,都是他的阿姐? 第25章 金花捡到一个书生 齐氏带着齐老婆子回家后,在齐家掀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齐老婆子抢天呼地咒骂盛禾这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再是齐老头死也不愿意交出盛禾阿娘的嫁妆。 “还什么还?”齐老头竖起眉头怒吼齐氏: “这都是我留给你小弟娶媳妇用的!你自己没本事拿不住管家权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盛禾那个不要脸的婆娘管娘家要东西!” 齐氏委屈不已: “爹,那盛禾现在可强势了,一个不高兴就对着我们母女俩又打又骂! 娘就是说话急了点,就被盛禾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要是不把这些嫁妆还给我带回去,我和我闺女在那盛家还不得被折磨死!” 齐家老二生怕老爹真去心疼齐氏,忙表态: “爹,这嫁妆一件都不能还!小弟指着这点子金银首饰娶媳妇,我还指着盖新房呢!” 齐老二一把将自己媳妇拉到众人面前: “今儿趁着大姐也回来了,我就正式说个事儿——我媳妇春红有了,我要当爹了!” 老二媳妇春红用拳头轻锤齐老二的胸膛,然后一脸羞涩。 此话一出,齐老头立刻喜上眉梢,就连躺在床板上捂着受伤手臂哀嚎的齐老婆子也蹦了起来。 “哎呦呦,这可太好喽!咱们齐家要有后了!看怀相,一定是个大孙子!” “这才刚怀上个把月呢,哪看的出什么怀相?你这老婆子少到村里到处说嘴!” 齐老头在高兴之余,又环顾了这间祖宅。 年前他就商量着给家里扩建新房,毕竟老二结婚了,家里多了人口,住起来实在拥挤。 如今齐老二宣布媳妇揣娃了,就更要抓紧时间建房。 对,那嫁妆甭管是谁的,都不能让大闺女带走! 看着齐老头子愈发坚定的目光,齐氏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说,就听齐老二媳妇春红开口道: “大姑子,不是我说,那杨氏嫁到盛家,那嫁妆不就是盛家的?你可是官太太,正经八百的县令夫人! 听听这名号,咱们一家都跟着光耀!县令夫人用家里几个钱难不成还犯法了? 大姑子,你命又好又心疼家里人,我们也都感激你,等我肚里的娃儿生出来了,头一个要认的就是你!” 春红长相秀气,说出来的话又体面又好听,将齐氏高高捧起。 齐氏从前回娘家,最爱炫耀的就是自己官太太的身份,最喜欢村里老小对着她作揖行礼,叫一声“县令夫人”。 自从盛禾能开口说话以后,她就日日呆在厨房里做饭,都快熬成黄脸婆了,哪还有什么风光? 齐氏搓着衣角,局促片刻,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终于下定决心: “行了行了,这些嫁妆你们就先留着用吧,记着我一份功劳就成,盛禾那边我自个儿想办法!” 齐家老小终于松了口气。 “大闺女,你这都有这日子没往家里送补贴了,这年头实在是不好过活,听说镇上的义仓还生了虫害,看来吃的起米粮的老百姓又该少了。” 齐老婆子抱着受伤的手臂,不痛不痒道:“要不你今儿就先回去吧,家里也没多少米了,你多体谅体谅。” 齐氏听了这话有些不舒服,但是到底是自己亲娘亲爹,于是又把不好听的话咽了下去,闷着头回镇上盛家去了。 回到镇上时夜已经深了,盛禾正坐在院子里用桐油帮粥粥熬蜡烛。 她看见两手空空的齐氏,蹙起两道柳眉道:“我娘的嫁妆呢?” 齐氏咬了咬唇,一言不发走到屋里,从床底下的小木匣子里翻出一个布包交给盛禾。 “我爹娘把那些首饰都当了盖房子了,我只能用我存的私房钱还你了,里头还有玉兰她亲爹给我送的定亲礼,也值不少钱。” 盛禾冷笑,她就知道齐家那一家子都不要脸,进到他们口袋里的东西难要回。 这笔账她还会慢慢找齐家讨回来。 盛禾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掂量了一下布包的重量,估摸着是这个数额,就没再和齐氏计较了。 她一直都知道齐氏一定还有自己的私房钱,现在逼着她把私房钱交出来,正好让她没底气在这个家起幺蛾子。 盛禾将这次笔钱存进了空间余额里。 盛禾这些天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尽可能地平稳度过灾荒年,最需要的东西,一个是粮食,一个是水源。 盛禾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一边得囤粮,一边还得在舞川县的五个大村里挖渠钻井。 这些都是花钱的大工程啊。 好在没过几天,托付给王有二的那批货很快就起运了。 盛禾在等待中又紧张又兴奋,也不晓得这次走货能给她带来多少的收益。 这天盛禾正在屋里看这个朝代的一本地理游记,听到门外头的小福哒哒哒跑进来报信。 “禾姑娘,外头有个叫杨花的婶子找你有事,她说自己是枣儿村的人。” 盛禾一听是熟人,忙走了出去,一瞧,可不就是杨花婶子么? “婶子,你咋上镇上来了?”盛禾笑着迎上去,“咋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就准备饭菜,吃顿饭再走哈。” 盛禾心里一直很感激杨花婶子,当时盛江腿受伤,都是杨花婶子悉心照料着。 多亏有了她,盛江的腿才会好的这么快,现在这小子已经健步如飞了。 “禾姑娘,我一个乡下妇人,可不敢在县令府用饭,”杨花婶子嘴上这么说,眼里看盛禾却都是亲切。 但又十分焦急:“禾姑娘,我这次来是特地找你来救人命的,是住村口东边小土坡的金花妹子她……” 盛禾一听这话,方才轻松的微笑立马消失不见了:“她怎么了?” 杨花婶拍着腿:“金花她好着呢,是她今早捡到一个书生,那人快不行了,找了我们村里好几个游医都救不成, 那孩子才十六七岁,看起来斯文有礼。 他受的都是些严重的外伤,估计流了不少血,嘴唇子都发白,浑身冰凉。 我们枣儿村可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所以村长就派我来问问禾姑娘你,可有空去一趟枣儿村救人?” 盛禾不敢耽误,立马就回到房间,从屋里取出自己的药箱子跟着杨花婶子坐上了牛车往枣儿村的方向奔去了。 第26章 牛车坏,遇东主 盛禾和杨花婶子搭上牛车的时候才发现,今儿是镇上逢五的大集,牛车上挤挤囊囊全是人。 幸好着这趟牛车就是去枣儿村方向的。 由于人太多,盛禾只能坐半边屁股在牛车搭的木板子上,手还得死命扶着车边,差点出了一脑门的汗。 盛禾暗暗下定决心,等多挣点钱,她就给家里添一辆来去自由的驴车! 就在这时,只听“吱嘎”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接着整个车厢一抖,车子戛然而止。 “咋回事啊?怎么不走了?” “哎呦!好像是车辕坏了,这可咋办?” “哎呀,下车吧下车吧,这镇上就没几个拉车的,看来今天得走回去了。” 拉牛车的老头表示歉意,把收的铜板都还给了顾客,又一脸晦气的拉着牛车去修了。 “禾姑娘,那个书生怕是等不了多久了,这可如何是好?”杨花婶子着急地道。 盛禾拎起药箱抬步走起来:“尽人事,听天命!没有牛车,我们就跑着去!” 盛禾刚跑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有熟悉的声音在唤她:“盛禾!” 盛禾一扭头,只见日光下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催马而来,待看清那人面具下的俊朗眉眼,她蹦起来挥手:“东主!” 来人正是宁徵,与他随行的还有侍卫北安。 宁徵冲她微微颔了颔首:“你去哪?” 盛禾忙道:“枣儿村有人受伤,需要我去救治,结果牛车坏了,我现在正跑着过去呢!” “跑着去?”宁徵的目光落在如同柳条一般纤细的盛禾身上,最后盯着她手上的大药箱皱了皱眉。 他直接朝她伸出了手:“上马,我捎你一截。” “啊?不用了吧……哎呦!” 盛禾话说一半,就被宁徵直接捞上了马。 北安捂脸:东主本来是要去县城谈大生意的,远远看见了这禾姑娘就直奔了过来。 明明就不顺路,偏偏还要说捎人家一截!东主啊,你还记得自己当年铁面无私的样子吗? 宁徵正对盛禾道: “救人要紧,你若是跑着去起码也得要两个时辰,等你到了枣儿村,黄花菜都凉了。” 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落在了盛禾耳畔。 人命当前,盛禾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忙点了点头。 北安原本要带上同行的杨花婶子,但杨花婶子拒绝了。 她从没有骑过贵人的马,心脏也受不了这种惊险颠簸,忙让盛禾先行。 两匹马绝尘而去,街边上众人的目光才收回来。 “咱们镇上的人很少有骑马的啊,一般都是些贵人路过罢了。” “是啊,你方才看见没?那马的毛色这样好,恐怕王员外家里养的马都比不上!” “哎呦呦,你们还看什么马不马的?没看见方才上马的那个女的是谁吗?” “没看清,好像是急着去救人了……” “啧,是县令家的闺女!是又跟男人私会去了,这次可算是让她傍上大款了!” “哈哈,她还能救人?她不是个才会开口的哑巴吗?” 周围一片议论纷纷,其中有几个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杨花婶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中气十足一声吼: “禾姑娘就是去救人的,我和我们枣儿村的人都能作证!你们不信也可以自己去看! 脑子里净装着一些下三烂的东西,一张嘴一天到晚叭叭叭!就显得你们是吧? 我们村长说了,禾姑娘是我们村的福星,谁要是说她半句不好,就是在跟我们整个枣儿村作对!” 那几个说盛禾坏话的人觉得有些没面子,非要跟杨花婶子争吵。 杨花婶子常来镇上买东西,平日里耿直又厚道,但有人若想欺负她,那也不能够! 杨花婶子几声吆喝,一旁摆摊卖东西的几个枣儿村青年立马就提着锄头扁担过来了。 “婶儿,咋回事?” 杨家在枣儿村是大姓,杨花婶子在枣儿村的地位可不低。 这几个年轻人往她身后一站,这气势就是够吓人的了。 “他们几个说咱们禾姑娘的不是!”杨花婶子插着腰道。 “什么?!”几个年轻人的面色更差了,一副磨刀嚯嚯的样子,也道:“说禾姑娘的不是!就是在和我们枣儿村作对!” 这架势,直接把那几个骂盛禾的人脸色都吓白了。 枣儿村虽然穷,但是村里的人口可不算少,家家户户沾亲带故,一般人还真惹不起。 那几个人忙灰溜溜地跑了,别人也再不敢议论盛禾。 杨花婶子这才满意地让小年轻们回去做生意,自己忙不迭往家赶。 盛禾被宁徵环在身前,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 宁徵并不是那种乘机揩油的男人,甚至为了不让盛禾尴尬,在身体上特意和盛禾保持了距离。 虽然马儿颠簸,盛禾却很安心。 宁徵很快就驾马到了枣儿村,何金花正急地在村口来回踱步,看到骑在马上的是盛禾,眼睛都亮了起来。 “禾姑娘!” 何金花高兴地迎上来,看到人高马大的宁徵,又站在原地不敢动。 “哦,这是和我做生意的大东家,” 盛禾下马介绍道,“来的时候牛车坏了,刚好碰见他,他便带我一截路。” 何金花忙道谢,但是扔不敢抬眼看宁徵。 “东主,咱们还要赶去县城见赵老板,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北安小心翼翼提醒宁徵。 宁徵点点头,沉稳地扬鞭催马:“给你送到此处,我还有事,先走了。” 盛禾忙道谢,随后跟着何金花往小草棚处走去。 小草棚围了不少枣儿村的乡亲,大伙儿一方面是热心,另外一方面是好奇。 他们枣儿村的人祖祖辈辈都大字不识一个,所以很想看看读书人是长个什么样。 “哎呦呦,这孩子恐怕才十六七岁吧,南方面相,怎么来到咱们这儿的?受了不少苦吧。” “还真是,他还没晕过去的时候,说自己是廪生呢,这是吃朝廷的饭,厉害!。” 村民叽叽歪歪,一见是盛禾到了,忙让开一条道。 “咱们村的福星来了!” “禾姑娘灵着呢!我儿子的腿就是禾姑娘治好的,昨天才猎了只野狍子!” “禾姐姐,这个哥哥看起来好可怜,还能治好吗?” 第27章 福星来了 在众人七嘴八舌中,盛禾仔细给这个昏迷的文弱少年做了全身检查。 他浑身都有伤,最严重的在手臂,口子拉得很长,已经发炎了,还渗着脓水。 少年的体质弱,积劳成疾且营养不良,整个人都面黄肌瘦,伤口炎症又引起了发热,让他陷入了昏睡之中。 盛禾给少年打了一剂退烧针,又割了他手臂的的腐肉,上了药缝了针。 其他较为严重的伤口也都包扎好了,盛禾这才松口气。 听金花和村民们介绍,这个少年是南方而来的书生,身上还有不错的功名,可惜家里突遭变故,让他沦落至此,无家可归。 当他得知是金花和枣儿村的人救了他后,他感激不尽,甚至拿出了自己祖传的玉佩作为谢礼。 有会看玉的老人家确认过了,那玉佩质地光滑温润,是块上等的和田玉,价值不菲。 这个少年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大伙儿就冲着他的品质,更加想救他了,他们不舍得这么一个根本苗红的少年人失去生命。 “只要伤口不继续感染,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盛禾摘下橡皮手套,擦了擦头上的汗。 众人听不懂什么叫做“感染”,但是一听到“没有生命危险”,就都松了口气。 “乡亲们,病人的屋子需要通风透气,你们不要聚在这里,大伙儿都散了吧!”盛禾又招呼道。 盛禾的话枣儿村的人无有不信,立马一哄而散了。 “禾姑娘,多谢你,你又救了一条人命,”何金花拉着盛禾的手,感激道。 盛禾微笑拍了拍她的手: “听说这个少年是你在山林子里发现的,招呼着大伙儿抬他下山,又带回小草棚里照顾,救他这事儿你是大功臣!” 何金花被夸,红着脸挠挠头: “我们都是在生死线上挣扎过又无家可归的人,所以我想救他,就想禾姑娘你当初救我一样。” 盛禾点点头,又嘱咐道:“虽然咱们要做好事救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何金花点点头:“禾姑娘你放心,若是有人欺负我,村头的乡亲们都听的到动静,会立刻来帮我的。” 何金花虽然成了孤女,但格外勤劳能干,村头的乡亲们都喜欢她。 金花上山挖的野菜、菌子、笋子多,她就去溪边洗干净再给邻居们分一把。 上回运气好掏了一窝鸟蛋,她也不吝啬,烧水煮了给邻居的小娃娃一人塞一个,惹得娃娃们一口一个“花花姐姐”叫得亲热。 盛禾看见金花眼里流光溢彩,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就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也能过得好,”盛禾道。 金花又拉着盛禾去小灶屋后面“参观”。 “乡亲们人都好,容我开了一块小菜地,禾姑娘你给我送的种子我早就种下了,长得还不错,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吃了。” 盛禾顺着金花所指看去,果然看见一块湿润的土地里钻出了油嫩嫩的小芽。 “干旱这么久了,要养好这些菜恐怕也没这么容易吧?”盛禾问道。 “是不容易。干旱这么久,村里的水井总是干涸,我也不好意思去村打水,就借了邻居的木桶,去山上挑水浇菜。 平日里还得捉虫除草,忙活儿着呢!但是人在地里忙起来,晚上睡觉就格外香,再也不想从前家里的那些破事了!” 何金花眉眼笑弯弯。 盛禾也跟着高兴,趁着她去给受伤少年熬野菜粥的时候,在灶屋后的草垛子里放了几颗从空间商城买来的鸡蛋。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去观察伤者情况去了。 何金花添柴火的时候,忽然瞥见草垛子里有白色的东西。 走进一看居然是十几枚白花花的鸡蛋! 何金花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也不敢大声声张,噔噔噔跑到盛禾面前,小心翼翼将鸡蛋给盛禾展示: “禾姑娘,村子里都说你是大福星!这话太对了,你在我这小草棚里转了转,我这菜垛子里就多了几枚野鸡蛋!” 盛禾忙笑道:“我哪有这么神?野鸡早就在草垛里下蛋了,只是碰巧今天被你发现了而已。” “那也是禾姑娘你来了我才能发现这窝蛋啊!” 金花才不管,她就是觉得禾姑娘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又美丽又精通医术,还会给人带来好运气。 盛禾却在想,光是几个鸡蛋是万万不够的,毕竟还有伤者要补营养。 说罢,她灵机一动,又悄咪咪从空间里买了两只活野鸡,丢到了草棚的院子里。 金花才将野菜粥装进碗里,就听院子外头咯咯哒哒叫来了,一看,居然是两只又肥又壮的大野鸡。 “我的个乖乖啊!” 金花高兴地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盯着院子里的两只大野鸡双眼发光。 金花招呼盛禾来帮忙抓鸡,盛禾无奈地摇摇头:“我不会。” 她管放不管抓啊! 金花只好赶紧去找邻居大姐帮忙。 邻居大姐身手矫健,和金花配合得极好,两个人一围一扑,就将野鸡翅膀给捉住了。 金花搓了草绳,将两只野鸡的翅膀和爪子都给绑了起来,野鸡再怎么叫唤也逃不掉了。 “乔大姐,今儿多亏了你,回头带着碗来吃鸡肉!”金花热情招呼道。 别看邻居大姐捉鸡勇猛,实际上却很害羞。 她搓着衣角悄悄看站在门槛边笑盈盈的盛禾。 不由叹道:县令家的闺女可真好看,长得白净又水灵,身板笔直,腰肢细软,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而且她运气还这么好,坐在金花小妹家里就有野鸡肉自己送上门来。 发现盛禾抿唇冲她一笑,她赶忙红着脸回家去了。 金花提着两只野鸡,笑嘻嘻走到盛禾面前: “禾姑娘你要是在我这儿住上两天,我的草棚子恐怕要成金银窝了!” 盛禾点点她的额头:“调皮!” 就在两个小姐妹嘻嘻哈哈打闹时,屋里传来受伤少年咳嗽的声音。 盛禾抢先一步进去看,那少年果然醒了,挣扎着要起身喝水。 “别动,别牵制了伤口!”盛禾忙喊道。 又让金花和了淡盐水,小口小口喂少年喝下。 少年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盛禾看着少年,挑着眉头微笑:“你好,我叫盛禾,是救治你的大夫,请问你怎么称呼?” 第28章 知府大人故意偏心 “你、你好,”少年有些生涩地开口: “我从前叫谢宣,不过现在谢家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你们叫我什么都成。” 谢宣似乎有些回避自己的家世,盛禾与金花也没有逼问。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宣吧,”何金花眨着乌亮的眼睛看着谢宣。 谢宣嘴唇因为之前的高烧有些发白起皮。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以后了,我不能呆在这里连累你们,我对于你们来说,是个累赘。” 金花一听这话有些着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现在的状况这么差,要是离开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救你,你最后还是死了,不是让我们白忙活一趟?你一个读书人这都不明白吗?” 盛禾:“此话有理!” 谢宣被金花这么一说,也有些哑口无言。良久,他叹口气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现在住在金花姑娘的草棚里,不合规矩,会连累姑娘名声的。 而且我现在不能劳动,需要金花姑娘和乡亲们费心接济,我……我心里觉得亏欠不安。” 金花站起来,不满道:“啥规矩不规矩的?在我的草棚里我就是规矩! 名声都是给外人看的,只要我们自己清清白白有人就成。” 盛禾点点头,赞同道: “金花说的对。谢宣,言行一致的君子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心中的亏欠不安更不是靠逃避就可以解决的。 你把伤养好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助金花和乡亲们,让他们觉得自己没有白救你,这才叫弥补亏欠。” 谢宣若有所思,最终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养伤的。” “你就放心吧,今天我的草棚子福星高照,白白送上门两只大野鸡,还有一窝野鸡蛋,一定可以让你赶紧好起来!” 金花笑嘻嘻道。 谢宣点点头,也露出了一些笑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报答救了自己的这两位姑娘,还有枣儿村的村民。 解决完谢宣的事情,盛禾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近几天朝廷钦天监夜观星象后发布了政令,说今年一定会风调雨顺,让各县县令鼓励百姓加大粮食的种植力度。 古代没有天气预报,钦天监的话就是上天的指示,各县县令大喜过望,无有不信。 由于前些年大旱,收成减半,北方许多县的经济情况呈断崖式下跌,县令们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知府大人怪罪他们失职。 而今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各县都开展了沸沸扬扬的种植动员工作。 有的县甚至鼓励开垦荒地种植,准备撸起袖子加大产量,把前几年的亏空都一次性弥补起来。 翻阅过史书的盛禾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叹口气。 这个朝代的钦天监就是个草包,什么夜观星象?不过是哄着皇帝开心罢了,苦的却是他们这帮百姓! 这场百年难遇的大干旱最严重的一年就是今年,种下来的粮食基本上都是颗粒无收,还风调雨顺?我呸! 鹤州各县的动员工作都做起来了,但是舞川县却还没什么动静,这倒是让盛禾暗喜。 适量种植可以保持水土,还不会让百姓大失所望。 盛禾原本以为她爹这个不作从不给百姓们打鸡血、画大饼,所以才歪打正着。 没想到这天饭桌上,盛江愤愤不平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知府大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给我们舞川县下发的粮食种子比别的县少一半,而且还有很多坏的!这是要把我们舞川县百姓饿死呀!” 盛志远也黑着脸沉默,良久他才叹口气道:“都是我的错。隔壁几个县,年年变着花样孝敬知府大人,我却什么也拿不出,所以知府才故意在粮食种子这事上苛待咱们。” 盛禾原本还香喷喷吃饭,一听到这话就变了脸色:“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咱们舞川县本来就民生多艰,知府大人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给咱们穿小鞋呢?” 盛江窝囊道:“就是嘛!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爹也没办法。现在拿着手里这点粮食种子,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百姓们交代了!” 盛禾冷静下来道:“爹,不能让我们舞川县的百姓吃亏,种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您,旱灾还远远没有结束,所以不要让百姓们过多的种植和开垦,这样会造成水土流失,加重灾情。” 盛禾的表情认真,但盛志远并没有把女儿的话当回事,只当作女儿在安慰自己罢了。 毕竟女儿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从小又被自己骄纵着,怎么会懂庄稼上的事情呢? 但是没想到三天后,家里直接多了五大袋子种子,盛志远惊得山羊胡须都要拽掉了。 “禾儿,你……你这是哪里来的种子?还这么多?!” 当然都是盛禾在空间商城里精心研究和挑选后,买回来的现代社会研究出来的精品种子,具有抗旱耐寒的作用。 幸好上回把齐氏的私房钱全部逼了出来,才不用动用她固定囤粮的余额。 面对盛志远的询问,盛禾早就找好借口了:“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在北域走货的老板,他经常会收集这些种子,我就找他买了一些。 爹,不管怎么说,咱们总得让百姓把今年的夏税交上,这是在帮老百姓,也是在帮咱们自己。” 盛志远没想到女儿真的能帮助自己把这么大的麻烦给解决了,眼眶都有些湿润起来了。 “禾儿,你现在真的长大了,能给爹分忧了,爹心里啊越来越高兴……” 盛志远又心疼地摸摸女儿的脸:“如今你管家不容易,还要让你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开支,是不是为难了许久?” 盛禾:……呃,这个还真没有,反正用的是齐氏的私房钱。 盛禾不是个抠搜的人,她微笑道:“爹,你就放心吧。该花的钱我就花,该牢牢握在手里的钱丢了一分我都要拿回来!” 在门外偷听父女俩说话的齐氏吓了一大跳,她感觉盛禾这是在点自己呢,忙走开了。 “好、好,你是爹的好女儿。”盛志远点了点头。 盛禾又将一张纸条递给盛志远:“爹,这是我整理出来的种子名字以及种子的培育方法。这是北域的农作物,所以和百姓们平时的播种方法有所不同,还需要爹你派衙役多多普及。” 盛志远忙乐滋滋点头称是,又派人将这些种子搬去了仓库,准备择日发给百姓们。 第29章 粥粥出事了 盛志远很快就将盛禾给的种子分发给了百姓们,又让赵师爷带着衙役给百姓们科普种子的播种方法。 衙门门口热闹非凡,百姓们从来没见县令发这么多种子,甚至很多种子都不认识,大伙儿都感到很新奇。 盛志远看见大伙儿一脸懵的样子,逮着人就大声介绍: “这些啊,都是我闺女花钱给大家从北域那边买的抗旱种子,她就是这么一个菩萨心肠的人,舍不得看咱们舞川县的百姓受苦!” 那模样,那神情,别提多得意了。 有些来领种子的村民们撇撇嘴,他们县令大人家的闺女是个什么货色他们早就听到传闻了。 只有盛县令还将女儿当个宝,当年那禾姑娘出了那样的丑事,放在一般人家里,早就被父母打死了。 可盛县令倒好,根本不舍得打骂女儿一下,还把女儿带回来的野种当成自己的大孙子培养。 百姓们对于盛志远得意的炫耀保持着高度的质疑。 就盛禾那样刁蛮泼辣,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想着帮助他们老百姓?这话哄鬼的吧?谁信啊? “我们就知道是禾姑娘出的主意,禾姑娘真是个好人啊!” “对啊,她不光是我们枣儿村的福星,迟早还要成为整个舞川县的福星!” “阿娘,我想阿禾姐姐了,她什么时候可以再来我们家做客阿?” 其他村的村民们听到这样的呼声有些震惊,没想到还真有人相信的县令吹嘘女儿的话,甚至还有几分与有荣焉的追捧感。 要不是县令大人在,他们就要被枣儿村的蠢货逗得笑出声来了。 还福星?难不成她来了在院子里坐上一会儿就有肉吃了?哈哈哈…… 大部分的百姓都没把这一段插曲当回事儿,只当个笑话听听,领了种子就回家忙活去了。 正是播种的好时节,可惜天不下雨,土地也不松软,就连山上的花草树木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盛禾暗自庆幸,幸好她穿越在一个县令之女的身上,要不然还得下地干各种农活。 倒也不是盛禾不愿意劳动,实在是她从来没有下过地,什么农活儿也不会。 若指着种田吃饭,还没等她把农民伯伯的本事学会,就先自己饿死了。 不过盛禾善于思考,不会插秧种田,她就从种植蔬菜先做起。 种植这些蔬菜可不光光是为了吃,盛禾是想研究研究如何解决农作物的病虫害,以及如何做到最大程度节水浇灌。 粥粥常常见到阿娘一个人在家都忙的团团转,有时候还要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阿娘在忙些什么,但他就是觉得阿娘好厉害。 这天趁着粥粥上学,爹和弟弟上衙,齐氏母女又去二愣婶家串门的工夫,盛禾将家里的棉絮枕头都拿到院子里晒太阳。 没人的时候,她就可以将这些已经睡得又潮又硬的被子拿到空间商城里置换掉,全部换成了松软干净的软棉絮,人躺在上头,就好像扎进了云朵堆里。 盛禾悄咪咪做好了这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没坐下来喝口水,就听到有人急匆匆来报。 来报信的是隔壁牛婆婆的大孙子牛二刚,也是在邻县金鸡县县学里上课的学生。 “禾姑娘,粥粥在学校出事了,你赶紧叫上县令大人或者阿江哥去看看吧!” 盛禾一听这话,心“咯噔”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了:“怎么了?粥粥是受伤了还是咋了?” 牛二刚面色焦急:“是粥粥的同学说他偷了东西,正逼着粥粥把东西交出来呢!” 牛二刚是盛家的邻居,他看着粥粥弟弟长大,知道粥粥又聪明又诚实,根本就不是那些人口中不堪的人。 盛禾面色一沉,心急如焚就往外头冲。 看到门口阿福正在扫地,盛禾便让小福将这件事告诉她爹孙民顺,让孙民顺找几个人带上家伙跟上。 接着,盛禾就风风火火往金鸡县县学去了。 与此同时,粥粥正被人围在一群人中间,所有的人都在骂他是下贱的小偷。 就连平时对待孩子们和蔼可亲的老先生也冷着一张脸道:“盛允舟,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把马小海的金锁还给人家?!” “先生,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晌午的时候只是坐在座位上看书写字,绝对没有拿马小海所说的金锁坠子!” 即使在众人的否定之下,粥粥仍冷静地昂首挺胸,一字一句为自己辩解道。 “先生啊,你看看,这就是舞川县那种穷乡僻壤出来的野孩子!这铁板上的事,他居然还在狡辩!”小海娘尖声道。 先生是金鸡县的老秀才,他其实也从心底里瞧不起舞川县那些又脏又蠢又穷的孩子。 虽然盛允周是个例外,他长得白白净净,功课在班上数一数二,但老先生还是没办法消除对舞川县人的鄙夷轻视。 他恼羞成怒,对着粥粥怒喝道:“盛允舟,别以为自己成绩比别的同学好一点,就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上小聪明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没有你这个不知廉耻、只会偷鸡摸狗的学生了!” 说罢,又拽住粥粥的手,抄起条案上的竹板,狠命地往粥粥手上抽去。 竹板一下一下落在粥粥的小手上,落下了一片狰狞的红痕,很快又变得青紫。 “活该!这就是偷我家小海金锁坠子的下场!”小海娘面露得意之色,扬声道。 粥粥手疼的发抖,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昂着头倔强道:“我没有拿马小海的东西,没有就是没有!我才不稀罕他的破坠子!” 小海娘听到这话差点跳起脚来,气得怒骂: “不稀罕?我可告诉你,那只金锁坠子是小海他爹专门找匠人用金锞子做的! 金稞子!你们舞川县的穷酸货知道什么叫做金稞子吗?!” 粥粥还是一副不屑鄙夷的样子:“我不稀罕你家的破东西!你在污蔑我!你们又没有证据!” 这彻底激怒了小海娘,小海娘直接上手去撕粥粥的脸颊: “我让你偷东西!我让你犟嘴!等你娘老子来了,我要让她跪在地上给我磕头道歉,因为她教育出了你这么一个小贱货!” 粥粥软嫩的小脸被拧地青一块紫一块,又被人推倒在了地上。 粥粥不哭不闹从地上爬起来,强忍委屈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影像一枝脆嫩的新竹与众人无声地对抗着。 盛禾气喘吁吁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火气直冲脑门,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教室…… 第30章 东主赶来相助 “滚开!” 盛禾如同疯了一般冲了进去,一手一个将先生和小海娘给推开,扑到粥粥身前。 盛禾看到粥粥的那瞬间,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平日柔软白净的小脸被人掐得又青又肿,手上也红肿一片。 她的小团子,平日里她连多捏一捏都舍不得,却被人伤害成这个样子,盛禾的心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 粥粥大大的眼睛里蓄着泪水,原本倔强着不肯落下,但看到盛禾眼里的焦急与心疼后,他的委屈终于决堤了。 盛禾颤抖着手,轻柔地将粥粥的泪水擦掉。 “崽崽,阿娘来了,别怕。” “嗯!” 粥粥重重点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盛禾的手背上。 “阿娘,粥粥真的没有当小偷,没有做亏心事,粥粥不怕!” “孺子不可教!你还敢狡辩!”郑先生抓着竹板子又要冲上来对着粥粥劈头盖脸打去。 可是竹板还没落下,就被一阵极快的力量给抽走了。 郑先生抬起头,发现是盛禾冷着脸夺走了竹板,还把盛允舟这个不知悔改的小贼护在了身后。 “盛氏,惯子如杀子,你这样是在毒害你儿子!他将来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败类!”郑先生双目圆瞪怒吼道。 盛禾原本是个十分尊师重道的人,但听到郑先生的话,气得直接爆粗: “你少他娘的满嘴喷粪!” 郑先生被盛禾啐了一脸,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你什么你?你说我家孩子偷了同学的东西,那么人证物证可在?我儿子什么时候偷的东西,作案手法可说得出? 呸!你什么都说不出来,对着我崽滥用私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就你这个厚此薄彼的老畜生也配称一声先生?笑死人了,我看你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败类!” 盛禾一通输出,最后还将手上的竹板“咔嚓”折断,扔在了郑先生头上。 郑先生捂着头痛呼,最后抹着汗,磕磕巴巴骂道:“你!你有辱斯文!泼妇!” 小海娘以及叫来镇场子的马家人看到盛禾气势汹汹的样子,也都被吓了一跳。 小海娘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上下打量盛禾,忽然想起什么,尖酸道: “呦!我当是谁这么威风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舞川县县令之女啊! 当娘的是个偷人货,当儿子的自然就是个偷东西的贼!怪不得能教育出这样的儿子……啊!” 小海娘原本还得意洋洋揭盛禾老底,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呼来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盛禾抡圆了膀子甩过去的,就连指甲都没收力,直接在小海娘得意的嘴脸上划了一道血痕。 小海娘的脸直接被扇脱臼,歪着脸疼得嗷嗷叫。 “娘!”马小海眼里带着毒针一般,狠瞪了一眼粥粥和盛禾,然后又抱着小海娘哭了起来。 马家人一见嫂子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立刻就摩拳擦掌冲着盛禾母子围了过来。 粥粥看到这幅场景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他想到舅舅平日里告诉他的话,他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遇到困难不能退缩! 粥粥拽着盛禾的衣角暗暗下定决心,要是这些人欺负阿娘,他就冲到阿娘身前抱住阿娘…… 盛禾心里却只想跟伤害粥粥的人拼命。 虽然孙民顺的援兵还没来,但盛禾已经在商城里买一把小电棍,准备让这些人先尝尝电击的滋味! “兄弟们!给我上!” 马家人狞笑着看向盛禾母子,一声令下,纷纷都扑压上来。 盛禾不甘示弱,刚想冲上前硬碰硬,但下一刻,身后有一道疾风传来。 腰间被一道力量揽住,随后天旋地转,盛禾惊讶地发现自己和粥粥直接被扔到了某人身后。 “东主?” 盛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着黑色锦服的宁徵如同从天而降,三拳两掌就将马家众人撂翻在地。 人仰马翻的马家人在地上哀嚎着,看着冷峻的男人以及他的一众手下,不敢再冲上前找盛禾麻烦。 “你们没事吧?” 宁徵转头看向盛禾,接着目光又状似不经意扫到粥粥青紫一片的小脸,他微皱起了眉。 自从得知这孩子就是皇兄的儿子以后,他就安插了人手暗中守护着他。 所以粥粥被人欺负以后,宁徵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他受到了欺负。 这孩子的眉眼真是和皇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粥粥见这个突如其来的好心叔叔盯着自己,忙有礼地作了个揖:“多谢叔叔替我和阿娘解围。” 宁徵的心微微一震。 叔叔? 没错,按辈分,他就是这孩子的皇叔。 盛禾一拍脑门,这才惊醒:“东主,怎么这么巧?您怎么在这儿?” 宁徵又将目光落到了盛禾脸上。 “来谈生意的,恰巧路过,看见你被人围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宁徵淡淡道。 盛禾听到这话轻咳了声,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眼里满是感激之色。 “你、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马家的事,劝你们少管闲事!” “没错!那小崽子偷我们家的东西,金坠子!贵重着呢!赶紧换回来,不然让你们满地找、找牙!” 马家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宁徵怒目而视。 虽然嘴里放着狠话,但他们刚才已经被打怕了,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宁徵挑挑眉,冷声道:“偷东西?你们可有证据?” 小海娘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捂着歪了的半边脸道: “哪还要这么多证据?我家小海今儿晌午和镇上的几个小伙子约了去山上掏兔子窝,怕坠子丢山上,临走前就放在了课桌里的布袋里。 晌午只有盛允舟这个小兔崽子赖在教室里不走,不是他偷了还有谁?!要是我说错了,我跪下来给他磕头赔罪!” 宁徵听了这话,目光落在在场的某个人身上,唇边勾起了一抹冷意: “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关于那条坠子的下落,我还真恰好知道。” 第31章 坠子的下落 “你、你知道?什么意思?” 小海娘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懵了,捂着脸嘴里直抽凉气,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忽然闯进来帮盛家母子,还说知道坠子在哪,不会是诓人的吧? 不过他长得这样高大威武,又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不敢不信…… “东主,你怎会知道坠子的下落?” 盛禾走上前按下心中的激动小声问道。 宁徵淡淡看了她一眼:“生意人眼线众多、消息灵通,不正常吗?” 此话一出,在众人都忽视的角落,马小海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他咬着嘴唇,不停地扣着自己的手指。 这个叔叔刚才好像在看着自己,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下一刻,宁徵就冷面扬声道:“柳叶巷东边第三间院子,马小海丢的坠子就在那里头。” “你、你胡说!” 听到宁徵报出地名,马小海立马就急了,他忙站出来反驳:“我的坠子是放在桌子里的!就是盛允周这个穷酸偷的!” “是么?”宁徵眯眼看着马小海,“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海娘操持家务多年,知道柴米油盐压死人,金锁坠子丢了以后她心里都在滴血。 她一听到有坠子的下落,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去看看再说! 小海娘刚一抬脚,就发现自己的大腿被人抱住了,低头一看,是儿子不准她走。 “娘,这个人就是在骗你!我都没听说过那个什么胡同,怎么可能把坠子丢里头嘛! 娘!我不许你去!你逼着盛允舟这个小杂种把坠子交出来不就行了吗?” 小海娘面对儿子的胡搅蛮缠有些恼怒: “起开!等老娘先去看看那柳条巷到底是怎么个个事,要是坠子不在,我也不会放过他们母子俩的!” 盛禾蹙着眉,她看了看冷静沉稳的宁徵,又看着明显有些慌乱的马小海,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 古怪一定就出在那个巷子里! “走!我们去把那条坠子找出来,自证清白!” 盛禾拉着粥粥率先大步走出去,小海娘急了,拽着马小海也跟了上去。 柳条巷就在金鸡县的镇上,离县学也不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宁徵所说的地方。 马小海走到这里,有些绝望地闭上眼,只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他娘不要进去。 “大海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这辈子一定对你死心塌地……” 众人都堵在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这女人的声音和平常女子的音色不同,显得格外娇媚,让屋外头的几个马家男人听了,都忍不住神魂颠倒。 不过听女人这话的意思,她已经有了情郎,哎!真是可惜了。 宁徵则是面无表情,直接抬脚踹开了门。 门一开,马家的人直接傻在了原地。 “大海?你不是在念书吗?我的儿你咋在这儿?!” 小海娘顾不得半边脸疼,直接嚷了出来。 马大海是小海娘的大儿子,今年才十七岁,去年考中了县里的童生,轰动了整个马家。 整个马家对他寄予了厚望,就指着他能考个秀才,最好能当个官老爷什么的,光耀门楣。 小海娘也因为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在家里的地位颇高。 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撞见了“好学生”马大海和女人私会! 这女人和普通女子的打扮不同,她身上的衣裳极其露骨,香肩上还披了一层暧昧的薄纱。 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勾栏青楼里不正经的女人。 马大海一见到马家众人,面色一变,下意识就要掩门往屋里躲,但宁徵眼疾手快,直接踢了块石头卡住了门。 盛禾眼中有暗光划过,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 马小海抗拒来此,恐怕是他联合这个马大海唱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怕被揭破吧? 定睛一看,那女人脖子上挂着的正是马小海的金锁项链。 盛禾当即就拽住小海娘的头发推到那女人面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好好看看你儿子丢的项链到底在哪儿!” 小海娘踉跄间看清楚了金项链,也顾不得别的了,抬手就往那女人的脖子上抓去。 “这是大海哥哥给我的!你走开!”女人尖叫一声,又娇滴滴躲到马大海怀里:“大海哥哥,我害怕!” “你个小骚货,放开我儿子!” 纵使儿子也有错,可是小海娘怎么会舍得打天才儿子呢? 她此刻心里只怨恨这个不知从哪来的狐媚子勾引了自己根正苗红的儿子。 小海娘一巴掌就要扇到那女人脸上,没想到马大海一个箭步冲上来护在了女人面前。 “啪”地脆响,直接落在了马大海脸上。 小海娘有些慌了:“儿子,娘不是想打你的……娘就是看这小贱人偷了你弟弟的项链,娘心里着急才……” “别说了!”马大海有些恼怒,“这项链不是春娘偷的,是我送给她的,她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小海娘如遭雷劈。 春娘弱柳扶风躲在马大海的身后,一手摸着小腹,果然有微微鼓起的趋势。 春娘满脸都是得意。 “我的儿,你是不是疯了?”小海娘不可置信,“你还要考功名,还要当秀才的哩!怎么能和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骚货有了娃?!” 小海娘等人还在为了大儿子的事争吵不休,盛禾直接揪住了躲在墙角的马小海,质问道: “你一开始很抗拒来这里,是因为你早就知道项链没丢,你哥哥将你的项链送给了这个女人对吧?” 马小海见识过盛禾的厉害,被揪着衣领子,“哇”地一声就哭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马小海的身上,马小海在盛禾冰冷的注视下,颤抖道: “是、是大哥出的主意,是他让我栽赃给盛允舟,大哥说他要把坠子送给春娘养孩子, 大哥说盛允舟是舞川县县令的孙子,一定会赔更多钱给我的……” “住嘴!”小海娘急急打断了小儿子话。 马大海这才把精力放在了盛禾等人身上。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盛允舟他那不成器的娘来了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一群乌泱泱的男人! 马大海脚底窜了股寒意直到天灵盖。 第32章 东主直接请来县令 “你儿子都交代了,事实就是,金锁项链不是我崽偷的,是你们联合起来毒害我崽!”盛禾扬声道。 小海娘将两个儿子护在身后,她有些心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着!对不起,行了吧?” 小海娘一脑门官司,一想到自己大儿子还有一个小骚货等着她来赶走,就心烦意乱! 小海娘想赶紧打发盛禾离开。 盛禾冷笑: “当我们舞川县的人是软柿子?小心捏出一手的血! 我儿子因为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人拧,被人掐,被人打!今天这笔账不算清楚,一个也别想走!” 小海娘哑口无言,但就算是自己理亏,也不可能对着舞川县这群穷酸赔礼道歉吧? 小海娘道:“那、那你刚才也打了我,咱们俩还不算扯平吗?” 盛禾懒得啰嗦,直接给出条件: “扯平?赔我儿子学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三两银子! 你、你儿子马小海跪下道歉,马昆亲自去学堂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还我儿子清白,说完我做的这些,这事儿才平了!” 盛禾眸光凌厉,整个人发出摄人的魄力。 宁徵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住。 这个女人治病救人的时候专注认真,哄小孩儿的时候又温柔动人,此刻面对欺凌又勇敢站出来反击。 宁徵眼中已经不自觉地露出了许多赞许。 但马家人那边却差点炸了:“三两银子,这是我们家所有人半年的积蓄啊!” 小海娘也冷笑:“不可能,就你们舞川县的贱种还配我们下跪道歉?” 马大海也一把搂住春娘: “你简直是有辱斯文!我不过是随口出了一个主意,引发了小孩子之间的纷争,还要去县学澄清?呵!做梦!” 方才马家人还闹哄哄一片,现在倒是又团结一致了。 盛禾这次还来不及发飙,宁徵就不急不慢出了声:“禾姑娘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珍惜,看来只能把这种事放在公堂之上解决了。” 马大海嚣张不减:“你去报官啊!就算是到了公堂之上,你们也没有人证物证!别以为我们马家人是吓大的!” 宁徵没有理会,只扬声道:“县令大人,事情的真相你都听清楚了吧?” 此话一出,不光是马家众人,就连盛禾也没想到,宁徵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宁徵的话音一落,门外走出来一个老头,头戴乌纱帽,身着蓝官衣。 这正是金鸡县的县令王大人。 这下马家众人都直接石化了,他们开始觉得这不知名头的男人不简单,没想到居然还可以直接把县令大人请来听墙角! 盛禾看向宁徵都带上星星眼了,她是真没想到这男人做事这么周全,而且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这下马家人再怎么强词夺理也于事无补了。 “淮爷,小官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听明白了,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县令对宁徵的态度很恭敬。 外人可能不知道,宁徵手上的生意和金鸡县的产业一直有合作,王县令这些年的政绩全都靠宁徵。 宁徵不敢得罪这个大金主,王县令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些穷凶极恶、藐视王法的刁民都带走收监!” 马家人彻底失去了之前的尖酸嚣张,现在两股战战,都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大人,我们都知道错了!大人恕罪!” “淮爷,那小官就先回官衙收拾这些刁民了?”王县令没理会,恭谨询问宁徵。 宁徵点点头,淡声道:“辛苦王大人了。” “等一下!”盛禾拉起粥粥走上前,对着王大人行了一礼,郑重道: “王大人,方才我说的那些补偿条件,马家人要做到。 而且臣女的儿子不光遭到了马家人的迫害,还被县学的先生不公平对待!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师,请大人彻查!” 王大人的目光短暂地停顿在了盛禾的脸上。 他心里微微有些讶异,这就是舞川县县令老盛的女儿吧? 在政绩上,老盛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在家庭上,老盛也只有羡慕他娇妻美妾、儿孙满堂的份! 不过今日一见,这个盛禾给他的感觉倒是和印象里的泼辣混账有所不同。 而且她居然还被深不可测、富可敌国的淮爷这样护着。 王县令不敢耽误,忙道:“此事本官会彻查,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王大人很快就带着痛哭流涕的马家众人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盛禾、粥粥以及宁徵。 盛禾给宁徵行了一礼,认真道: “多谢东主扳倒马家这群无赖,还粥粥一个公道!” 粥粥也跟着阿娘乖乖行礼:“盛允舟多谢叔叔出手相助!” 宁徵揉了揉小粥粥的头,又看向盛禾:“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口头答谢就算了?” 声音轻快,带上了几分开玩笑的意味,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格外好。 一旁的小护卫北安眼睛都瞪大了:东主,你的冷傲矜持呢?! 盛禾正在思考该怎么答谢宁徵比较好,没找到宁徵自己提出了一个好主意: “禾姑娘的厨艺上佳,上次织织吃了你做的粥膳后,胃口好了许多。不如这样,改天禾姑娘亲自下厨,请我和织织吃顿饭如何?” 这个要求不过分,而且又能提现盛禾致谢的诚意。 最重要的是,盛禾是真的有些想织织这个可爱又乖巧的小女娃了。 盛禾欣然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孙民顺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提着扁担的兄弟们,他们是专门来给盛禾与粥粥撑场子的,但是路途远,他们来晚了些。 孙民顺抹着汗,看着伤痕累累的粥粥一脸心疼:“舟哥儿受苦了,是我们来晚了……” 危机解除,盛禾微笑道:“孙叔,事情已经被这位淮公子解决了,你们能来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粥粥的伤是一些皮外伤,回家我会给他上药的,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孙民顺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又对着见义勇为的宁徵表示感谢。 坐牛车回家的路上,盛禾将粥粥抱在怀里,小心地为他涂上从空间拿出来的镇痛消肿的膏药。 “宝贝,阿娘擦药的时候要是弄疼你了,你就告诉阿娘哦!”盛禾柔声道。 “阿娘,粥粥不疼的,是粥粥给阿娘添麻烦了,”粥粥垂着头,一副沮丧的样子。 盛禾看着粥粥懂事的样子,更加稀罕这个小乖崽了:“粥粥,你没有错。有阿娘在,你受到的所有欺负,阿娘都会替你出头的! 粥粥不是阿娘的累赘,是阿娘的宝贝。” 第33章 大仇得报,宁徵来赴宴 通过粥粥这次被诬陷的事件,盛禾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粥粥在县学念书时,几乎没有同龄小伙伴。 据盛禾的打探,课间和晌午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坐在座位上看书或者发呆,没有任何的课外活动。 也就是因为粥粥势弱,这才让马家兄弟钻了空子进行诬陷。 盛禾知道,粥粥其实温暖又善良,内心很渴望与小伙伴一起玩耍分享。 他在家的时候,就常常站在门边看镇上的孩子们踢蹴鞠、打弹弓,眼里都充满了渴望和羡慕。 但粥粥是盛禾从外头抱回来的“小野种”,从小到大他受到太多白眼和恶意,渐渐地就失去了交小伙伴的勇气,慢慢将自己封闭起来。 如今的盛禾已经将粥粥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到粥粥这样,心里很难过,暗暗下定决心要帮助他变得自信开朗起来。 王县令将马家众人抓回衙门后,立马就断定了马家人聚众闹事,栽赃陷害、欺辱孩童等罪行。 出了做到盛禾提出的条件,小海娘还有马家几个壮年都被王大人赏了二十大板,各个被打的皮开肉绽,叫苦不迭。 马大海、马小海兄弟俩由于品行不端,双双失去了在县学念书的资格。 不仅如此,马大海还要在县学对所有的师生澄清粥粥没有任何偷窃行为,都是马大海指使马小海故意诬陷。 马大海因此丢尽了脸面,还失去了童生的资格。 让人惊讶又好笑的是,那个青楼女子春娘害怕马家的事连累自己,慌忙之下将肚子里的孩子并非马大海骨肉的事交代了出来。 马大海这才知道自己带着绿帽子喜当爹,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马家的名声这下算是臭出了十里八乡了。 当然,不分青红皂白打粥粥手心的先生也被革职了,他不守师德,偏心自私,再也没有人愿意当他的学生。 养尊处优受人尊敬大半辈子的他,接下来可能要靠去田地里劳作才能维持生计了。 如今他走在路上,都要被带孩子的妇人呸上一口。 最让盛禾大快人心的是,作为赔偿,县学先生还得退回这些年粥粥上交的所有束脩费。 这让盛禾这个小财迷高兴地合不拢嘴,毕竟小金库喂的饱饱的,她心里就踏实。 不过粥粥小可怜还是受了苦,脸上手上都伤痕累累,这是金钱弥补不回来的。 当时盛志远看到自己大孙子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盛江也心疼极了,恨不得再把马家那几个丧尽天良的恶霸和那个县学先生再揍一顿,给粥粥解气! 粥粥看到祖父和舅舅着急上火,贴心安慰道: “阿娘擦的药好厉害,我一点都不疼了!祖父和舅舅不要为了我的事操心了,我是咱们家未来的男子汉,不怕苦也不怕疼!” 盛志远和盛江看到粥粥一脸认真的小表情,又被逗笑了。 粥粥澄澈的大眼睛亮晶晶:“以后我也会像淮叔叔一样厉害!” 一旁的盛禾噗嗤一笑。 自从粥粥被宁徵出手相助以后,小家伙就成了宁徵的一号迷弟,直接将他当成了盖世大英雄,简直不要太崇拜。 盛志远和盛江已经听盛禾将宁徵见义勇为的事说了一遍,也知道盛禾邀请了这位淮爷和他的小侄女来家里吃饭。 当然,盛禾与宁徵的生意合作,她暂时还没告诉家里人,只说自己曾为宁徵和他的小侄女看过诊。 毕竟西域走货的事动用了空间的力量,事情太复杂,盛禾选择先隐瞒,以后有机会再找借口告诉盛爹盛弟。 盛志远紧张地搓搓手,对盛禾道: “禾儿,这位淮爷是粥粥的恩人,又是个有见识的大商人,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人家,也不知道咱们这粗茶淡饭他会不会喜欢……” 盛禾自信地道:“爹,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到时候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美味!” 盛禾请宁徵吃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在盛志远与盛江的夹道欢迎之下,宁徵带着织织如约而至。 今日的宁徵敛去了一身的冷冽气质,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家常锦袍,人如修竹,温润而泽。 经过调养的小织织已经完全退去了胆怯和病弱,如今的她两颊红润,粉嫩可爱,见到盛志远和盛江就奶声奶气打招呼: “盛爷爷好~盛小舅好~”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面对这么一个软糯小甜心,立马眉开眼笑,齐齐变成了夹子音: “哎呦喂,我滴个小乖乖呦!太可爱了,快请进哦!” 相比于嘴咧到耳朵根,笑的一点也不值钱的祖父和舅舅,粥粥显然“矜持”多了。 他揪着盛禾的衣角,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盛禾知道粥粥是在紧张。 粥粥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一出门就要被人议论小杂种,还有过分的孩子抠泥巴砸他,用树叶丢他。 织织先主动冲粥粥甜甜一笑:“粥粥哥哥好~我叫宁云织,你可以叫我织织!” 粥粥先是一愣,随后鼓起勇气开口道:“织织妹妹好,我阿娘准备了好吃的菜,专门请你和淮叔叔吃饭!” 织织笑眯眯,亲昵地拉住盛禾的手:“我知道!禾姨姨的手艺可好啦,吃了一次就让人忘不了!” 盛禾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粉嘟嘟的面颊:“织织的小嘴巴抹了蜂糖吗?说话咋这么甜?” 众人哈哈大笑,热热闹闹进了屋。 盛禾还要去厨房继续准备今天宴请的美食,盛爹盛弟热情照顾宁徵,粥粥则当起了大哥哥,拉着织织去小草窝看小鸡崽了。 盛禾独自在厨房里忙了一刻钟,正专心烹饪呢,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盛禾抬头一看,是原本应该坐在花厅里和她爹、弟弟聊天喝茶的宁徵。 “淮爷,你怎么到厨房来了?”盛禾笑嘻嘻,手中的活儿却没有停下来,动作麻利。 宁徵站在门口:“刚刚茶水喝多了内急,出了茅房后迷路了,然后就看到了你。” 说话间仍保持着大东主的威严和镇定。 不过盛禾狡黠一笑,意味深长问道:“淮爷,您这么一个大东家,成年闯南走北的,我家这个小破院子,还难住了你?” 哼哼,某人不会是装迷路,故意过来的吧? 第34章 宁徵真香了 宁徵听盛禾这么问自己,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的确,相比于和盛志远聊国家政律、和盛江聊地理图鉴,他更加好奇与此同时盛禾这个女人在做什么。 不知道为何,他总是觉得盛禾给他一种出乎意料的感觉,哪怕是一顿简单的致谢宴,他也会很期待。 宁徵慢慢踱步到了盛禾面前,装作无事发生,去看盛禾准备了什么美食。 不过这一看,宁徵有些失望:“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盛禾此时正用擂钵反复锤打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已经完全看不出食材原来的样子了。 唔,不能说是难看,甚至是有些像……猪食。 “这个叫做擂椒皮蛋,”盛禾满不在意,笑着道:“你别看它的样子是不咋地,但是可下饭了,嘎嘎香!我就着它炫三碗米饭!” 盛禾说罢,又往擂钵中加了满满一勺调制好的浓郁酱汁,的确隐隐有咸香气传来。 不过宁徵还是不相信这玩意儿能好吃,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不打扰盛禾的兴致和热情。 他心想:等开饭以后,他一定不会碰这一坨黏糊糊的东西! 盛禾却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急不忙从碗里拿了个小窝头,夹了一筷子擂椒皮蛋塞里头,直接递给了宁徵。 “淮爷,你初次来我家吃饭,我也不知道你口味咸淡,先帮我试试味呗。” 盛禾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宁徵本想冷冷拒绝,但是看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又鬼使神差将窝头接过来。 宁徵盯了这夹这黏糊糊“东西”的窝头半晌,最后鼓起勇气咬了一大口。 也就是在这一瞬,油润鲜香的味道直接充斥了整个味蕾,软烂辣糯的口感和干香馒头相得益彰,让人胃口大开! 宁徵忍不住,将手里包裹着擂椒皮蛋的小窝头三两下解决了,还沉醉在鲜爽香麻的风味之中。 “味道怎么样?”盛禾问道。 宁徵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真香了,点头夸赞:“禾姑娘手艺了得,这道菜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吃起来却让人欲罢不能。” 盛禾一双眼笑成了两只月牙,对于宁徵的夸赞很受用。 擂椒皮蛋是最后一道菜,盛禾装盘后,就招呼大伙儿吃饭了。 精心准备的菜都上桌,盛禾率先举杯发言: “前几天粥粥在学堂里受到了委屈,幸好有淮爷出手相助,坏人才这么快被解决,大快人心! 淮爷,我作为粥粥的阿娘,敬你一杯!” 盛禾以茶代酒,一杯下肚,开始介绍今日的菜色: “主菜是椰子鸡,配菜则是青椒炒面筋、擂椒皮蛋、蚝油生菜和凉拌秘制泡菜!” 这顿饭的菜品并不多,因为如今正值荒年,再加上古代食材匮乏,盛禾做出这么一大桌子菜已经绞尽脑汁了。 盛禾先给两个小朋友一人盛了一碗鲜浓的椰子鸡汤。 织织动作斯文优雅,小口喝了一口鸡汤,随后一双大圆眼都亮了。 “太好喝了!”织织大声夸赞。 粥粥对阿娘的厨艺充满自信,听到织织夸赞自己阿娘,比夸赞自己还开心,也端起小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宁徵看到两个孩子喝汤都喝的这么香,也连汤带肉盛了一小碗。 食物还没有入口,鲜香清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宁徵夹起鸡肉一口咬下去,肉质滑嫩,浓汤甘甜,椰香浓郁。 盛家其他人也瞬间被俘获了味蕾。 “禾儿,这道菜你是怎么做出来的?爹这么大年纪了,还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的鸡肉。”盛志远忍不住问道。 盛禾当然不能说是在空间网上查找的食谱,又在商城里买了椰汁等原料。 她呵呵笑道:“都是瞎琢磨出来的粗茶淡饭,你们喜欢就好。” “嗯嗯!这个青椒炒面筋也太好吃了,面筋简直比肉还香!” 盛江这小子已经率先扒了半碗饭,直呼香辣过瘾。 盛志远则对着那道凉拌泡菜研究半天,一口下去,脆甜酸爽,辣油的咸香更是让人胃口大开。 “禾儿,这泡菜又是从哪里来的?” 盛志远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怎么能把一根白萝卜做成这样的风味,这可比挂墙上风干成萝卜条还好吃! 盛禾却指了指墙堆着的几口不起眼的坛子:“喏,就是那里头的泡着的,这个泡菜的方子我也是从一个路过的老婆婆嘴里听到的。” 盛志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来那几个他看都不看的坛子里还能装着这样的美食! 盛志远为女儿的做饭天赋感到骄傲,在饭桌上忍不住多炫了两碗饭,对着蚝油生菜这样的清爽的小菜也赞不绝口。 宁徵若有所思看着盛禾,深知这女人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宁徵主动给盛禾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今日禾姑娘掌厨辛苦,多吃些菜。” 盛禾冲他甜甜一笑,大方谢过后香喷喷地用饭。 一顿风卷残云后,餐桌上已经只剩下光溜溜的菜盘子。 虽然今天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宁徵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香而独特的饭菜了。 盛志远吃了饭后还要处理公务,盛江主动担任了收拾碗筷的工作,招待宁徵和照顾小朋友的事情就交给了盛禾。 粥粥和织织两个小孩儿已经成为了好朋友,吃完饭后两个人又蹲在草窝边上看小鸡崽摇摇摆摆唧唧叫。 粥粥对新妹妹道: “这是我阿娘送给我的小鸡!它们刚来我家的时候,毛茸茸金灿灿的,现在换了毛色,长大一些了,成天叽叽叽叫。 等它们再大一些了,就能下蛋。你这么瘦小,我让阿娘给你做芝麻鸡蛋羹吃。” 虽然两个娃同岁,但粥粥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大哥哥,总是想要多多照顾织织妹妹。 “谢谢粥粥哥哥~粥粥哥哥好厉害,有这么多可爱的小鸡呢!”织织一脸崇拜和羡慕。 宁徵看着两个孩子凑在一块,心里很感慨。 若是皇兄皇嫂还在世,看见这么健康又聪明的两个孩子,一定很欣慰吧…… 盛禾端着杯柠檬水走了过来,这是她专门从商城里买的新鲜柠檬片,泡水喝格外解腻清新。 “淮爷,请喝点水……” 盛禾刚准备将装了柠檬水的杯子递给宁徵,一旁甜腻腻的声音抢先一步: “淮公子,玉兰专门泡了点解腻茶水,您请慢用。” 第35章 表白定淮王 宁徵是盛禾的客人,所以盛玉兰和齐氏一直没有机会在宁徵面前露面献殷勤。 趁着吃完饭的工夫,她可算是找到机会在宁徵面前表现自己的贤惠温柔了。 盛玉兰虽然很喜欢刘青林,但齐氏告诉她,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个“淮爷”虽然是个商户,但一看就腰缠万贯、出手阔绰,而且相貌远在青林表哥之上,是个更上乘的选择。 盛玉兰忍住心中的激动,一面幻想着自己成为穿金戴银的富家太太,一面将手上的茶含羞带怯地递到了宁徵面前。 没想到宁徵看都没看盛玉兰,直接过盛禾手上的白开水,还对盛玉兰道: “已经劳烦你家姑娘亲自倒水了,这里暂时没什么要吩咐的,你先退下吧。” 盛玉兰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都要碎裂了。 他居然将自己当成了盛禾的丫鬟啊! 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从小养尊处优,也就是这段时间才被盛禾逼着做家务活儿,怎么就像身份低贱的丫鬟了? 盛禾看着盛玉兰幸灾乐祸。 有些人好像永远缺少一些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敢到这里来当现眼包! 盛玉兰脸面丢尽,在心里狠狠剜了一眼盛禾,气鼓鼓离开了。 宁徵抿了一口盛禾倒的柠檬水,清新解腻的果香瞬间冲刷了整个口腔,他忍不住一饮而尽。 “这是用什么冲泡的?不像是寻常的茶水。”宁徵忍不住问道。 盛禾在他身边坐下来,微笑道:“这个叫做柠檬水,我也是偶然在山上发现这种果子的,用来泡水会让水的味道变得甘甜,特别适合饭后来一杯清清肠胃。 等到了夏天,将柠檬水拿到冰窖里冰着,更加润喉生津,缓解酷暑。” 宁徵挑挑眉头,他发现这个女人总是有这么多有趣的想法。 他看着盛禾温声道:“禾姑娘心灵手巧,不光医术精湛,厨艺也不错,还有做生意的胆识和魄力,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大显身手。” 宁徵平时看起来就是个冷冰冰的冰山大美男,盛禾没想到他还会这样夸自己。 盛禾立刻来了兴致,眨眨眼故意逗他:“淮爷是原本就知道我的好,还是吃了我做的饭才忽然发现我是如此冰雪聪明?” 宁徵随手拿起桌上的书,轻轻一拍盛禾的头,轻笑道:“不许骄傲!” “我哪有骄傲?我明明在脚踏实地努力挣钱养家! 不过舞川县太穷了,生意不好做,所以我得先把手里的生意做强做大,往北域贩卖墨水香水就是我的第一步,将来还有无限可能呢!” 盛禾说起自己的事业时,一双美丽的眸子在闪闪发亮,宁徵忍不住被这双如星辰般的眼眸吸引住。 半晌,宁徵收回目光时,忽然发现手上拿着的书有些眼熟, 这不正是他当年镇守边关编写的《异域地理志》吗?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你……很喜欢定淮王的书?”宁徵指了指书,试探地问道。 盛禾点头:“对啊,这本书对北域的地理民俗有十分详细的描述,都是定淮王当年在戍守边关时的所见所闻,我如今也开始了北域走货的生意,这对我来说可太重要了。” 宁徵点点头,笑而不语。 盛禾却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夸赞这位素未蒙面的定淮王: “定淮王不仅能抵御外敌、定国安邦,而且才华出众,文章能在学子间口耳相传,更能给我们这种做生意的商贩提供便利,真是太伟大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却见不了他一面,听说他还是个俊朗无比的大美男!” 宁徵勾唇一笑,心里的某根弦不知何时被拨动了一下。 他道:“如果他此刻在你的面前,听到你如此发自内心地赞扬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盛禾还是失落地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 宁徵:“……” 有些话他想说,但暂时还不能。 盛禾和宁徵坐在竹椅上说话,两只小团子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追逐嬉戏,时不时发出欢快地笑声。 盛禾很少看见粥粥如此开朗,忍不住露出笑容,对宁徵道: “淮爷,你还真别说,这两个小家伙性格合得来,模样也像,都是圆头圆脑大眼睛亮晶晶,小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 宁徵看着两个孩子,眉目舒展了不少:“嗯,他们是很像,像……亲兄妹。” 盛禾撇撇嘴,她原本还想着织织如此乖巧可爱,以后可以拐来当儿媳妇呢,结果被宁徵一句话给破碎了希望。 没劲! 不过盛禾仔细想想又释怀了,织织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闺女,舅舅做大生意,又是京城户口,这可不是粥粥这小子就能高攀的! 粥粥啊,你得加把劲啊,好好念书,日后考个状元才好娶媳妇啊。 盛禾上辈子没生过娃,但她发现自己现在越发像个老母亲了,动不动就为孩子瞎操心。 宁徵看见盛禾托着腮盯着粥粥发呆,问道:“出了马家这样的事,你还打算继续把你儿子送去金鸡县县学念书吗?” 这事儿盛禾还真仔细思考过,她摇了摇头: “我不想再把粥粥送去那个地方再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我想尽可能给他一个轻松快乐温暖的成长环境。 具体谁来做他的先生,我自有安排。 不过我还得先问问粥粥自己的意愿,孩子的想法才最重要。” 宁徵赞同:“好,若是你还有粥粥有什么困难,都要记得和我说,我会尽力帮你解决。” 盛禾看着宁徵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试探地问道:“淮爷,你……对所有的生意伙伴都这么好吗?” 宁徵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织织牵着粥粥欢欢喜喜跑过来,将捉住的小蜻蜓展示给宁徵看: “五叔,你看!粥粥哥哥给我捉的小蜻蜓!” 织织咯咯笑,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开心。 宁徵摸了摸织织的头:“织织,咱们该回家了。” 织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委屈地扑到盛禾怀里,满脸不情愿: “禾姨姨,我想再和粥粥哥哥多玩一会儿,你就帮我劝劝五叔嘛~” 盛禾半蹲下来抱住织织又软又小的身子,捏了捏她奶乎乎的小脸蛋。 这么可爱她怎么舍得拒绝嘛? 接着,宁徵就感受到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眼巴巴望着自己。 宁徵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最终心软地点了点头。 第36章 给粥粥换个先生 盛江在厨房收拾好了碗筷,路过院子时,看见盛禾与宁徵正带着粥粥、织织在玩闹,场面温馨又欢乐。 他挠了挠头,这种场面怎么有些不对劲? 这、这活脱脱幸福快乐的一家四口啊! 盛江瞬间警铃大作! 这个淮爷有钱有颜,而且还乐于助人帮助了粥粥,这很有可能又要让阿姐的恋爱脑长出来! 他阿姐没别的其他毛病,但爱上了男人就要犯混,搞的一家子都乌烟瘴气! 现在阿姐好不容易正常了一点,他可不想阿姐又变回从前那可怕的样子! 当然,别的男人也别想占他姐的便宜! 盛江躲到门背后暗中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若一旦发现了两人之间有某种情愫,他就立马冲出来斩断! 不过他盯了半晌,发现盛禾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宁徵也温和有礼,并没有占便宜、揩油、咸猪手的嫌疑。 盛江也没有因此打消疑心,他想得好好找个机会,对阿姐加强思想教育,绝不能让阿姐再因为男人蒙蔽了双眼! 盛江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阿姐有他这么一个好弟弟,就偷着乐吧! 盛玉兰因为被宁徵当成粗使丫鬟的事,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跑去齐氏面前大哭了一场。 齐氏也怒不可遏,但又不敢跟盛禾硬碰硬,于是跑去了二愣婶家吐槽。 “哎呦,二愣他娘,你是不知道,盛禾那丫头真的要气死我嘞!” 齐氏拍着大腿,一脸地嫌弃:“你猜你今儿怎么着?她不要脸地带了个男人回来,那男人还带着他侄女儿,盛禾屁颠颠给人家做饭吃! 她平日里就是个死懒样,天天让我给她做饭吃,今日就显得她勤快了,为了个男人忙前忙后!” 二愣婶自从枣儿村的事后,至今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两颗门牙还没补好,说话直漏风。 不过这种因为挑拨离间被别人村的人群殴的事,她实在是没脸找人哭诉,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对外都声称,是自己某天起夜解手不小心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才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但她从来没有忘记,她现在这副惨样都是拜盛禾所赐! “这个、这个小贱人!她现、现在长本事了!学会了拉、拉帮结派!还想勾搭其他男人!” 二愣婶结结巴巴骂道:“老、老娘迟早有一天,要让她盛禾吃不了兜着走!” 日落西山,倦鸟归林。 织织被宁徵护在胸前驾马回家了,临走前,织织还约定下次再来找粥粥一起玩耍。 织织从前在京城的大宅子里,身边只有比自己大很多、尽心尽力服侍自己的婢女姐姐,并没有同龄的玩伴,粥粥算是她的第一个好朋友。 对于粥粥来说,织织也同样是童年里的第一抹亮色。 今天的他少了许多“少年老成”,多了活泼开朗,整个人都透着灵动。 盛禾摸摸粥粥的小脑袋,和他一起站在门口目送宁徵带着织织回家。 宁徵高立于马上,冲着盛禾挥了挥手,很快策马而去,消失在街道上。 “阿娘,淮叔叔好厉害,他的学识比县学里的先生要厉害多了,还会骑马!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粥粥仰头,认真地对盛禾道。 盛禾半蹲下来,柔声道:“粥粥,阿娘想问问你,你还想去金鸡县的县学念书吗?” 听阿娘问起这件事,粥粥的眸光黯淡了下来,抠着小手道:“阿娘,我不想回去,但是我想念书。” 无疑,马家兄弟的事,对粥粥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盛禾若是强行将粥粥送回去,会对粥粥的学习造成很大的影响。 盛禾道:“粥粥,那咱们换个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换个先生?”粥粥双眸一亮。 第二日,盛禾就带着粥粥,手上提着一个小篮子再次坐着牛车去了枣儿村。 盛禾去到了何金花的小草棚里,何金花一见是盛禾带着儿子来了,高兴地不行,就像见到了自家亲外甥。 “禾姑娘,你说你,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给我!这就是你儿子吧?哎呦喂,小模样真俊朗!” 何金花满口夸赞,热情地从锅里捞出一个艾叶野鸡蛋塞给粥粥吃。 盛禾打量着这个小草棚,比之前修整地更加结实漂亮了。 看来金花的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金花,谁来咱们家串门了?”另一间屋里传来男子的声音,正是之前受了伤的谢宣。 “是禾姑娘来了!”金花热切地对着屋里喊道,然后起身准备将行动仍有些不便谢宣带出来。 “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和谢宣商量的,我进去找他,让他别乱动,免得扯到伤口,”盛禾微笑道。 “哦哦,”金花忙点头,引着盛禾进了屋。 谢宣坐在一张厚草席上,靠着窗边,左手上是一本《论语》,右手是一根木棍,正在地上写写画画。 谢宣一见盛禾,忙起身,却被盛禾按住了肩膀,示意他坐下。 “阿宣,我今天是有事来和你商量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盛禾温声道。 盛禾是谢宣的救命恩人,谢宣一听自己有报恩的机会,很是高兴,忙道:“只要谢某能够帮助到禾姑娘,一定在所不辞。” 盛禾笑了笑,将粥粥拉到谢宣面前:“我儿子今年五岁,启蒙没过多久,原本在金鸡县县学念书,前几天出了点事儿,小家伙受到了欺负。 我家孩子性格本来就敏感,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家便决定不把他再送去别的县念书,一时之间也没给他找到什么合适的先生,所以……” 谢宣虽然现在落魄,但秀才身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知识刻在脑海之中,是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传授于人的。 “禾姑娘,你的意思是……我来当小少爷的先生?”谢宣有些难以置信。 粥粥端端正正对着谢宣行了一礼: “谢先生,不必叫我小少爷。我大名叫盛允舟,小名叫粥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是先生愿意教导我,我一定跟着先生好好念书!” 粥粥以前的先生也不过就是个多年不曾中举的老秀才,而这个谢先生,年纪轻轻就成了秀才,可见优秀。 粥粥很愿意拜谢宣为师。 谢宣上下打量这孩子,长的一脸正气,说话也稳重得体,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不过,他从来没有当过教书先生,怕教的不好…… 没想到盛禾大方开口道:“阿宣,你若是愿意教我家粥粥,我可以让我爹在舞川县为你提供继续科举的名额。” 第37章 我们一起做小饼干 谢宣听到盛禾给出的条件,双眼亮了亮,这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对于他来说,能继续科举考试,是多么珍贵的机会啊。 谢宣很动心,不过他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胡乱答应当粥粥的先生。 谢宣对此事很郑重:“禾姑娘,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无资历能教育好粥粥,我决定先给粥粥进行一个摸底测试,再进行一段时间的磨合。” 盛禾点点头,表示认同:“用人不疑,我既然选择了阿宣你,那我就相信你可以当好粥粥的先生。” 谢宣眼里露出一些光彩,认真地点点头:“禾姑娘,我一定竭尽所能辅导粥粥的功课。” 粥粥有了新的先生,也十分高兴,不过同时他也增加了压力。 因为谢先生说要对他进行摸底测试,他担心自己不够好,于是更加抓紧时间温书和练字。 粥粥是个又努力又聪明的孩子,这些天盛禾用桐油熬了好几只蜡烛,都不够他晚上看书用的。 渐渐地,盛禾有些担心,这孩子这么下去还不得把眼睛看坏了? 再说了,小朋友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才行。 这天织织前来找粥粥一起玩过家家,粥粥却一心扑在课本上,让小姑娘十分失望。 盛禾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将粥粥从书桌上叫过来,柔声问道:“粥粥啊,你是不是对谢先生的测试十分紧张啊?” 粥粥不好意思地道:“这是阿娘亲自给我找的先生,我不能让阿娘和先生失望。” 盛禾知道粥粥这孩子懂事,但没想到他自己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于是摸摸他的脸蛋道: “粥粥,阿娘告诉你,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你把自己最真实的水平展现出来,谢先生才好根据你的情况进行教学对吧?” 粥粥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粥粥给自己绷得太紧,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松了,愣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好。 盛禾招呼坐在小板凳上逗小鸡的织织: “妹妹不是想要过家家做美食吗?今天就带你们做真的美食,可好?” 织织欢呼了一声,扑进盛禾的怀里:“好耶!” 盛禾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低筋面粉、黄油、糖粉,带着粥粥和织织做起小饼干来。 这是粥粥和织织第一次进行厨房实践,两个小朋友都显得很兴奋。 “咱们先把香香的黄油打发,变成羽毛状,颜色发白。” 盛禾一面做示范,一面指导两个兴致勃勃的孩子实践。 两个娃人小鬼大,做起小饼干来,居然有模有样。 盛禾帮助他们加入糖粉后,又教他们打鸡蛋液,再是揉面团。 “禾姨姨,什么叫做饼干啊?”织织眨着大眼睛问道。 盛禾也不急着解释和描述,而是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子,让她变成了一只白鼻头小猫咪。 “小饼干是什么呢?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做出来、尝出味道才算真正明白了。”盛禾微笑道。 织织被逗得咯咯笑,也学着盛禾的样子,在粥粥的鼻头上点了小白点。 粥粥原本在认真地揉面,被调皮的妹妹一“打扰”,轻责道:“你个捣蛋鬼!” 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面团揉好以后,盛禾教小朋友们捏小兔、小羊、小猪佩奇等小动物的模样,两个小娃娃学得认真,就像上幼儿园手工课那般。 盛禾很高兴,这才是无忧无虑小朋友应该接受的快乐教育嘛! 形状都捏好后,烘烤的事情就交给了盛禾这个大人来做,两个小朋友就去院子里给小鸡喂水,等着香香的饼干吃就好了。 很快整个盛家都飘起了一股浓郁的奶香焦糖味儿。 织织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恨不能马上就吃到香香的饼干,饶是矜持的粥粥,也忍不住一直咽口水。 齐氏和盛玉兰也被这香味从屋里勾了出来。 她们娘俩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躲屋里偷懒,要不然就到处说闲话,现在盛禾做了好吃的,她俩的鼻子倒是灵起来了。 “阿姐,这是啥子好吃的?闻起来也太香了吧?”盛玉兰不停地咽口水,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盛禾手里焦黄松脆的糕饼。 齐氏更是不客气,抬手就想拿来尝尝。 盛禾将她的手拍了回去,淡淡道:“这是两个娃自己做的零食,你们想吃就自己买食材自己做,别腆着脸跟娃抢。” 盛玉兰一向好吃懒做,一听到还得自己动手,立马撇撇嘴走了。 齐氏心里很不平衡,从前这个家里,她和女儿想吃什么吃不着? 这日子,真是却过越回去了! 齐氏眼睁睁看着盛禾将这么大一盘饼干端给了粥粥和织织。 织织看着端过来的小饼干欢呼一声,粥粥则先拿起一块喂给盛禾:“阿娘先吃!” 盛禾咬了一口,饼干的香甜瞬间充斥口腔,她点点头:“嗯,超级好吃!” 粥粥和织织迫不及待地拿起脆香蓬松的饼干,也吃的一脸满足,时不时发出赞叹。 饼干里头有黄油、牛奶还有鸡蛋,又好吃又有营养。 不光如此,这是他们自己动手做出来的小饼干,所以格外珍惜和骄傲。 等两个小朋友品尝过后,盛禾又鼓励他们将美食分享给邻居孩子们。 织织性格开朗,很快就接受了盛禾的提议,粥粥性格内向一些,但是在织织的带领下,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出门了。 齐氏看到这一切,气得脸都差点挂不住了,转身就出了门,跑去二愣婶家说嘴去了。 “二愣她娘,今儿真是气坏我了,盛禾那丫头真的越来越过分!从没见过哪家的娘们儿这么败家的! 你是不晓得,她今儿不知从哪拿出一袋细面粉,又是加糖又是加油又是加鸡蛋,给娃做零嘴吃! 给娃做零嘴也就算了,居然还分给镇上那些平日里就扣扣巴巴的邻居们孩子吃! 你说这是个什么年成?多少的粮食也经不起她这么造的啊!家里那点钱让她管着,我心里真是在滴血,迟早有一天,她得把家里的钱败光! 可是她是老爷的亲闺女,我只是个后娘,我敢怒不敢言呐!” 齐氏装作对这个家处处着想,一副可怜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话说的二愣婶又酸又气,这盛禾可真有钱啊,要是当时自己儿子娶了她,这钱还不都是他们刘家的? 她愤愤不平:“你怕她我可不怕!我迟早要给她点教训,让她晓得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说罢,她就站起来身来,去看看盛禾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第38章 混账小子来抢饼干 盛禾带着粥粥和织织来到了巷子口的大槐树下,大槐树底下的阴凉地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 可惜今年干旱,大槐树今年抽不出新叶,即便已经开春很久了,却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和大槐树一样,舞川县的孩子们因为家中收成不好,成天也都是饿着肚子没精打采,一排排坐在树阴底下,抠泥巴、捉蚂蚁玩儿。 忽然,有个年纪小的孩子闭着眼嗅了嗅,随后不停地分泌唾液,他惊喜地扒拉身边的大孩子:“哥,什么东西这么香?” 大孩子一拍弟弟的头,刚想说你饿疯了吧? 就闻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香,把他的馋虫直往外勾。 他抬头一看,居然是县令家的闺女带着她的小野种……啊不对,是带着她的儿子走过来了。 定睛一瞧,粥粥手上还端着一盘奇形怪状的东西走了过来。 就是那东西散发着喷香,让人忍不住直流口水。 大孩子从来没有和粥粥说过话,他不好意思去问粥粥要吃的尝尝,只好舔舔自己的手指头,然后去蹲在地上搓衣角。 可是一旁的弟弟已经忍耐不住了,他直接站起来冲过去,屁颠屁颠地和粥粥打招呼:“粥粥哥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 粥粥在盛禾的目光鼓励之下,大方地介绍道:“这是我娘教我们做的小饼干,苟蛋,你想吃吗?” “想!”苟蛋高兴极了,大声回答粥粥。 粥粥让他挑选了两个小饼干递给了他。 苟蛋的哥哥苟壮还来不及阻止弟弟,就见弟弟已经将小饼干塞进了嘴巴里。 苟家兄弟的娘经常教育孩子,不许去和县令闺女说话,这坏女人疯疯癫癫又水性杨花,孩子们会被带坏的。 这一个没看住,弟弟居然直接吃了人家给的东西! 苟蛋快速地咀嚼了两下小饼干,大眼睛里居然蓄起了泪水。 苟壮急坏了,还以为饼干里有毒,导致弟弟吃了不舒服,抬手就要往弟弟嘴里抠。 没想到苟蛋别开脸,大声道:“太好吃了!哥哥,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罢,苟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弟弟的小短手塞了剩下的小饼干喂到嘴里。 苟壮嚼了两下,只觉得香酥上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肚去。 苟壮这才知道自己误会粥粥了,红着脸拉着弟弟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的孩子也闻着香味赶过来了,都眼巴巴望着粥粥和织织手里的小饼干。 粥粥和织织也不小气,挨个给孩子们分享。 苟家兄弟的爹苟大强刚锄地回来,看到两个儿子眼巴巴围着盛禾,面色变得不善,一手提起一个孩子往屋里拽。 嘴上还大声骂着:“赶紧走!县令闺女几个月前差点把你娘和你娘肚里的娃害死,你们现在居然还和他们家混在一起,看老子不把你俩的腿打断!” 盛禾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想起穿越前,这个不省心的原主闯出来的一件祸事。 八九个月前,苟大强的媳妇素芬大姐红着脸和街坊邻居宣布有了喜。 就在这时,原主从路边路过,把素芬大姐大儿子苟壮的玩具弹弓给不小心踩坏了。 原主这人嫌狗厌的性格,不光不道歉,还要嫌弃小孩子多事,推了一把苟壮便要走。 素芬正弯腰扫大门口的树叶子,看到儿子受欺负了,忙过来护着。 结果原主非但不退让,还黑着脸连同素芬一同欺负。 原主下手没轻没重,加上又忘记素芬大姐有身孕,险些给她推出个好歹来,最后是盛志远恰好赶到,才沉着脸将盛禾带回家了。 这件事的确是原主的错,盛禾叹口气,真是什么黑锅都得让她这个穿越过来的大冤头顶着啊。 回头找个机会老老实实道个歉吧。 粥粥和织织还在给孩子们分享小零食,孩子们生怯却又惊喜地接过兄妹俩手里的小饼干,然后甜甜道谢,喜滋滋地吃起来。 盛禾看着粥粥脸上的笑容和愈发开朗的性子,心里十分欣慰。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冲不来一群八九岁的小男孩儿,一把抢过粥粥手里的饼干盘子,将饼干倒进一个布袋子里。 事情发生地太快,盛禾差点来不及反应。 好家伙!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人,明抢啊! 粥粥很快反应过来,也不甘示弱,将织织妹妹护在身后,又一把拽住那个抢饼干的孩子,怒道: “你做什么?抢别人的东西可是要被抓去打板子的!” 为首的孩子不仅不怕,还挣开了粥粥的手,从布袋子里抓起小饼干塞到了嘴里。 “抢你的东西?这东西是你的吗?还你娘教你做的?就你娘那德行,她会做吗?一看就是你们偷的!” “就是!你娘本来就是偷人婆!呸!” 为首的孩子叫胡大龙,他爹是镇上有名的无赖混账,儿子随爹,胡大龙也带了一帮小弟,成天在镇上胡作非为。 这帮小混混仗着年纪小,官府也不好管理,成天小偷小摸打鸡骂狗。 盛禾可不惯这帮熊孩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接把那胡大龙的两颊捏住,然后往他后脖子拍了两下。 “哇!”胡大龙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哇地一声,将嘴里香甜的饼干渣渣全部吐了出来。 他这一吐,直接吓坏了一众小跟班。 “老娘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你能糟蹋的?”盛禾揪着胡大龙的后脖领子,直接反剪了这孩子的双手,扬声道: “平日里你娘、你老子惯着你为非作歹,今天我便替他们好好教育教育!” 胡大龙哇哇大叫,但是被盛禾钳制着,无法动弹。 盛禾轻踹了一脚一边吓怂了的小跟班,道:“去,叫胡大龙他爹胡麻子来领人,不然这事没完!” 二愣婶和齐氏也刚好来到了大槐树下,看到眼前这一幕,二愣婶嫌弃道: “齐氏,你看看这娘们儿,为了孩子们这么大点事儿,闹得不可开交,这镇上还要不要安宁了?” 齐氏却巴不得盛禾把事情闹大。 胡麻子是个无赖,胡麻子的媳妇儿是个泼妇,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人物。 据说当年胡麻子和他媳妇半夜去偷邻居家的鸡,为了这事儿闹上公堂,盛志远也拿这夫妻俩毫无办法。 哼哼,这盛禾胆子也真够肥的,居然逮了人家的娃,这下有的她罪受了! 第39章 名声传开了 胡麻子一听自己儿子被人欺负了,立马就带着媳妇儿找了过来。 这动静可不小,大槐树底下直接围满了人,爱看热闹的年轻人还直接蹲树杈子上,就怕自己错过精彩。 胡麻子夫妇见自己儿子在盛禾手里直不起腰,还“哎呦哎呦”痛苦地直叫唤,急地冲上来大怒道: “姓盛的,别以为你是县令闺女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啊!你赶紧放开我儿子,听到没有?!” 盛禾看到胡麻子夫妇来了,不急不躁打量二人一眼。 胡麻子面容粗狂,一脸的横肉,叫人看起来就害怕;胡麻子媳妇则是个瘦高的妇人,高颧骨,薄嘴唇,是个刻薄的样子。 两个人都虎视眈眈盯着盛禾。 盛禾可不是吓大的,这是舞川县,她爹的地盘,吆喝一声就能有撑腰的,今儿说什么也不能被人欺负了。 盛禾道:“胡麻子,你儿子今天抢东西抢到我头上来了,我教孩子们辛辛苦苦做的吃食就被你们这么糟蹋了,今天这事咱们不掰扯清楚,你儿子这双手就别想要了!” 麻子媳妇最是溺爱自己儿子,看见胡大龙被困在盛禾手里,心都揪着疼,她破口大骂: “你个没皮没脸的小娼妇,我给你脸了是吧?不就是几口破吃食吗,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盛禾挑眉:“对啊,我小气,你家大气。这样吧,被你儿子糟蹋的这些饼干,我就算你五十文钱,你还了,我保证你儿子全须全尾跟你回家。” “五十文?”胡麻子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姓盛的,你别以为你是个娘们儿我就不敢打你!” 盛禾挺起胸膛,朝前跨了三步:“有本事你打啊!来来来!往我脸上打,刚好这么多证人呢,你打我一拳,我保证我爹能把你下半辈子的牢饭给安排好了!” 真是了,谁还没个好爹了? 胡麻子还真不敢下这个手,毕竟盛老爷为官这么多年,镇上的百姓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吗? 你在这舞川县偷鸡摸狗、倚强凌弱的事他是管不住,可你要是敢动他闺女,那你小子等着,他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讨个说法。 胡麻子抹了把脸,他当无赖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更加无赖的女人给为难住了。 麻子媳妇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地掐男人胳膊:“你愣着干啥?咱儿子多受罪,你倒是给他救回来啊!” 就在情况陷入僵局时,看不到盛禾吃瘪的二愣婶急地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阴阳怪气道: “咱也不说大龙这娃糟蹋粮食这事儿,咱就说县令家的闺女就是有钱啊! 咱们家家户户都吃糠咽菜的,她倒好,拿着细面混着油啊盐啊糖啊的,又是烤又是烹的! 大伙儿瞧瞧啊,这县令家的小姐日子过得就是金贵,咱们都成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人家拿着面团子搓着玩儿呢!” 这几句话下来,引得全场议论纷纷。 麻子媳妇听到这话,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扑到地上开始卖惨: “可怜我们这些老百姓啊,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也就罢了,还要被这些当官的压榨! 你们说说,这都是人,凭啥县令老爷就过得这么好?一定是搜刮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民脂民膏了! 装作一副假惺惺的好人样,做了吃的到处给,实际上羊毛出在羊身上,呸!假慈悲!” 这种以退为进的招数最容易引起穷苦白姓的共鸣,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粥粥担心阿娘收不了场,有些紧张地揪着盛禾的衣裳。 织织也很担心,她小声对盛禾道:“禾姨姨,你不要怕,我五叔超级厉害的,我现在叫他来帮你好不好?” 盛禾却镇定自若,她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然后看着麻子媳妇冷冷道: “你别急着吠!我买面粉的钱是我自己挣的。我现在会医术了,能够治病救人,花的是清清白白的钱! 再说,我爹是个什么样的官,不用你在这儿逼逼赖赖,我爹心里自己有数,百姓心里也有数! 你和二愣娘要是看我、看我爹不顺眼,大可以去知府大人面前去告,把我爹从官位上拉下来,把我们一家子从舞川县赶出去! 舞川县有多贫瘠,你们心里不清楚吗?除了我爹,还有谁愿意来当这个要钱没钱,要脸没脸的县令? 他在知府大人面前当孙子才能让你们少交赋税,你们丢鸡少牛的时候他自己掏腰包给你们补上,今年开春朝廷给的种子补贴少,我家还贴银子给你们买好种子! 我倒要看看,除了我爹,还有什么好官能做到这份上!” 二愣娘和麻子媳妇听了这番说辞,只觉得好笑。 瞧瞧这小娘们儿这得意洋洋的样子,还真以为有人把她家当个宝了? 麻子媳妇嗤笑一声:“哎呦喂,我的大小姐,难不成我们这些百姓离了你们家就活不了了?” 二愣婶也叉腰笑起来,脸上全是讥讽:“就你还会治病?当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们就有人会信啊?” 哪知二愣婶话音刚落,人群之中的议论声就爆发了,有看热闹的大婶大声道: “禾姑娘会医术的事我可以作证!我娘家姐姐是枣儿村的,她儿子腿被捕兽夹夹伤了,就是禾姑娘妙手回春治好的!” “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不光治好了那一家,还有一个小娃娃生了重病,老郎中一直说治不好了,没想到禾姑娘妙手回春,也治好了!” “当真这么神?那我下回也要找禾姑娘看看诊,我家老母卧床不起……” 二愣婶被枣儿村的人揍了以后一直在家里养伤,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大喇叭杨花婶子早就在镇上把盛禾治病救人的事迹给大肆宣扬了一遍。 百姓们虽然觉得盛禾的人品不咋样,但她能治病救人,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而且县令老爷也是个温和的人,为官这么多年,的确也从来没有仗势欺人、苛待百姓的事。 盛禾见百姓们居然帮自己说话,心里很高兴。 她从前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能,转念一想,趁着这个机会宣扬一下自己的医术,帮助到更多的人。 盛禾大声道:“乡亲们,你们为我盛禾说话,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若你们有什么疑难杂症,我可以免费帮你们诊断!” 第40章 闹剧结束 盛禾特地强调,自己只看疑难杂症,不看普通的头疼脑热。 没办法,实力太强大,普通的病情直接找乡野郎中镇上的医馆便好了,没必要她来费神。 百姓们一听免费看疑难杂症,纷纷大声欢呼。 二愣婶和胡麻子夫妇看到这种情况,人都傻了。 这些人为啥这么相信盛禾的话?怎么还拥护上她来了?她说能治你们就信?! 这三人都小看了枣儿村的厉害,不光是大喇叭杨花婶,枣儿村的其他村民,走到哪就将盛禾夸到哪。 恨不得拿天上的仙女和盛禾做比较。 百姓们原本也不听不信,经过大半个月的洗脑,十分的不信也变成了三分的相信。 盛禾看一片形势大好,乘机趁热打铁将矛盾引到挑拨是非的二愣婶和胡麻子夫妇身上。 “乡亲们,我们家虽然没给诸位做多大的贡献,但是处处针对我的这三位,也没见得平日里帮到大家吧?” 二愣婶是个撒泼要强的市井泼妇,胡麻子一家则最喜欢倚强凌弱。 这下子,盛禾直接将这三位推上火架子上烤了。 “胡麻子,你儿子确实手脚不干净,经常欺负镇上的孩子,真是该教育教育!” “就是,你看看多糟蹋粮食,原本县令家的小孙子还给我家娃儿多分几个饼干,这下好了,全丢地上了,太浪费了!” “胡麻子,快给钱!” “还有那个二愣婶,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天到晚到处说嘴!还说禾姑娘的不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人群中的齐氏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本来还想来看看盛禾该怎么哭着收场的,结果居然让她占了上风! 齐氏气鼓鼓回家去了。 二愣婶在众人的谩骂声中臊红了脸,用袖子捂着头,弓着腰溜走了。 胡麻子就没有浑水摸鱼的好机会了,毕竟自家儿子还在人家手上攥着呢! 胡麻子咬咬牙,最后从口袋里数了五十文钱,交给了盛禾。 盛禾拽着胡大龙,警告道:“你小子下回再带着你的小弟为虎作伥,小心我把你牙掰下来!” 胡大龙算是怕了盛禾这只母老虎,缩了缩脑袋,蔫头耷脑跟着胡麻子走了。 胡麻子看着这小子就来气,上脚就是一踹:“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不念书也不干活!也不知道随了谁,尽给老子败家!” 麻子媳妇看不得男人打儿子,跳起脚来揪胡麻子的耳朵: “还不是随了你个没出息的种!赶紧回家种地去!今儿白白花了五十文钱,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 闹剧结束了,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各忙各的去了。 妇人们招呼着自家孩子回家吃饭,没想到根本喊不动。 “粥粥弟弟,织织妹妹,你们还有没有小饼干啊?我还没吃到呢!” “还有我们!都怪可恶的胡大龙!” 小朋友们围着织织和粥粥,伸着小手一脸的期待,根本就不想回家。 粥粥的饼干全部被胡大龙糟蹋了,幸好织织还剩了点,全部分给了这些小朋友。 小孩子们的快乐很简单,嘎吱嘎吱吃着小饼干,一脸幸福。 一旁的妇人看着自己孩子高兴,便也跟着高兴起来,看盛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亲切柔和。 有几个妇人本来想问问这个叫小饼干的东西是怎么做的,回头他们也给自家娃娃做点吃。 但是转念一想,又得要细面,又得要糖油,根本吃不起。 妇人们看向盛禾的目光不再是嫌弃厌恶,她们现在有一点点羡慕盛禾了。 要是她们也会一门厉害的手艺,能够养家糊口,能给孩子们添点零嘴,这该多好啊。 二愣婶发现自己最近只要遇见盛禾这娘们儿就要触霉头。 呸了一路晦气回到家里,刚坐下来喝口水消消气,就听见自己儿子刘二愣在屋里嘿嘿笑。 二愣婶听儿子笑的这么开心,不由得迈步朝着儿子屋里走去。 定睛一看,哎呦!儿子居然在看书哩!还看得挺认真。 二愣婶高兴极了,大伙儿都说儿子傻乎乎,就连自家公公也嫌弃这个傻孙子,没想到她家二愣还晓得偷偷努力用功! 二愣婶想起盛禾说起她那县令老爷的爹那一脸傲气的样子就来气,现在她儿子也努力念书! 说不定到时候一鸣惊人,直接中个秀才举人啥的,踹掉那盛志远的乌纱帽! 嘿嘿,那到时候,她二愣娘不就是县令大人的亲老娘?谁见了她还不得叫上一声县令老夫人! 二愣婶这么美滋滋地想着,就探头往儿子念的那本书上瞅。 一眼看过去,脸色立刻变得又黑又红。 二愣婶大惊失色:“儿子,你、你这看的都是些啥?!” “嘿嘿嘿!”刘二愣一扭头,流着涎水一脸猥琐,他也不晓得羞耻,指着那小人书上交缠的男男女女兴奋道: “娘,你看小人打架!我喜欢看!” 二愣婶差点没气地背过气去:“你你你!这大白天的你怎么能看这种脏书?丢死人了!” 当县令老夫人的梦瞬间就破碎掉了,二愣婶气急败坏将儿子手里的书抽过来,扔进了灶膛里。 二愣婶看着这蠢儿子就来窝囊气,大骂道: “躲屋里看这种书,你没媳妇有啥用?让你那回在树林子里就把那盛禾给办了,你个蠢出升天却让人跑了! 你看看那死妮子现在,得意的不行呢!又是伶牙俐齿又会医术,兜里还有钱! 你个傻子啊你,要是娶她回来咱们就赚大了,那白花花的银子都是咱娘俩的,多风光啊!” 刘二愣却不想听这些,他看着灶膛里的书化成了灰烬大哭起来,疯了一样挥舞起了巴掌。 刘二愣长的壮实,二愣婶硬生生挨了几巴掌,头发被打散了,脸上也落了红手印。 二愣娘扒着门槛呜呜哭:“哎呦我的老天爷呦,亲儿子打娘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呦!” 这时候二愣婶的公公刘里正回来了,听到自己这大儿媳妇儿和大孙子又闹了起来,心里烦躁地不行。 他也懒得劝架,甚至躲地远远的,看都不愿往大儿子屋里看。 正在哭嚎的二愣婶一眼看见了公公,眼珠子一转,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倒霉了,得去土地庙里烧点纸钱拜拜。 烧香拜佛是要钱的,她抹了把脸,朝着公公刘里正的堂屋里走去了。 第41章 二愣婶的挑拨 刘里正刚坐下来,就看见二愣婶屁颠屁颠走了过来。 看着这个素来让人不省心的大儿媳妇,他眉头跳了跳。 “公公,我来找你商量点事儿……” 二愣婶屁股一抬,刘里正就知道她要拉的什么屎,忙开口阻止道:“别的事儿好说,钱的事儿没门!” 家里几个儿子他都没偏心过,每个月的月钱都是一样的,怎么每次就大房不够花呢? 二愣婶要不到钱,一脸不满,一屁股坐了下来。 公公要是不给她钱,她今儿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不过她刚一坐下来,就看见桌上放着的一沓文契。 这是刘里正才带回来的镇上最新铺面转让的文契。 二愣婶她亲爹当年做了点小生意,会认两个字,二愣婶也就跟着学了几个字。 这下子她眼尖,一下子看到文契上写着的盛字,抓起这文书仔细看了几眼,问刘里正道: “公公,县令家这个月咋卖了这么多铺子?” 刘里正皱眉,怕她把这些契书弄皱了,夺了回来,嘴里应付道: “不是县令卖的。听说他闺女现在掌家了,就做主把镇上的那一溜铺子都给买了。” 二愣婶一双眼珠子转了转,打听道:“盛禾那小娼妇这么败家,她后娘晓得吗?” 刘里正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听不惯儿媳妇说话这样难听,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嘴上有没有个把门的?人家是县令老爷的闺女,也是你一口一个小娼妇可以叫的? 再说了,本来也就是她娘留下来的东西,人家要买就买,关她后娘啥事?” 二愣婶完全没有听到公公的训斥,她心里已乐开了花。 她知道齐氏这么久对盛县令百依百顺,对泼辣的盛禾忍气吞声,还不都是因为盛家有钱有铺子? 这下好了,要是让齐氏知道盛禾把家都败光了,盛家成了空壳子,她还不得带着女儿闹翻了天? 二愣婶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也不要钱去拜什么土地庙了,忙欢天喜地赶着出去了。 刘里正看着疯疯癫癫的大儿媳妇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是造孽啊,这儿媳妇儿生了个傻儿子也就算了,还喜欢处处惹是生非,他迟早要替大儿子把这个恶妇给除了! 二愣婶全然不知公公对她的不满,她还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快感之中。 她把齐氏从家里叫了出来,走到河边僻静的小石子路上,故意道:“齐姐姐,你咋还成天见的跟我哭穷?你现在应该有的是现钱啊!” 齐氏被二愣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说迷糊了:“二愣婶,你被盛禾那小贱人气糊涂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二愣婶一拍大腿:“嗨呀!你不知道吗?你家那有主见的管家婆盛禾,这个月把她死鬼娘留下的那些个嫁妆全买出去了!” 齐氏一听,脸色也变了,一脸不可置信:“什么?!这么大的事儿我咋都不晓得?” 盛禾娘留下来的那些铺面都是镇上最好的铺子,虽然舞川县的经济越发不景气,但铺子好歹也都是盈利的。 “她咋说买就买了?这个时候把铺子转了,别人怎么出的起价?”齐氏脸都白了。 “可不是,年成不好,白菜价就给买出去了,到手里可没几个钱了!” 二愣婶心底也不同情慌了神的齐氏,看到齐氏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齐氏稳住心神,就想往家里赶:“这个败家的小贱妇!她卖了铺子,手上有了几个钱,怪不得每天大鱼大肉变着法子吃好的! 不行,本来就没几个钱让她嚯嚯了,那些钱要是还归她管,用不上几天,我跟我闺女就要喝西北风了! 我就是闹翻了天,也得把管家权要回来,把钱攥手里踏实!” 二愣婶看着齐氏这鱼死网破的架势,心里乐不可支,支持道:“没错!齐姐姐,哪有当家主母不管钱的? 我当时就觉得盛禾管家不行,这下好了吧?真的就出大事了,你赶紧的吧!说什么也不能让盛禾再拿着那些钱逍遥自在了!” 齐氏气冲冲跑回了家,把这事儿先和闺女盛玉兰通了气儿。 盛玉兰也气得不行:“阿娘,盛禾她也太可恶了,她死鬼娘留下的那几间铺子,我还想留一半当陪嫁呢! 这事儿我原本都跟青林哥哥说好了,青林哥哥当时就跟我保证了,等我带着那些铺子嫁过去,他全家上下都把我捧手心里宠! 现在盛禾转手就将铺子全给卖出去了,我还怎么跟青林哥哥交代?” 齐氏差点气疯了,盛玉兰又劝道: “娘,咱们这次握住了盛禾的把柄,绝对不能莽撞!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才能利用盛禾这事儿彻底激怒盛志远,让他们父女俩彻底离心!” 齐氏看着女儿一脸筹谋的样子,很是欣慰:“我的玉兰就是聪慧,难怪你青林表哥这么看重你! 你说的对,这次咱们得让盛志远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盛禾发现齐氏母女这些天有点不对劲,俩人没事就躲屋里嘀嘀咕咕。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她俩这两天有点撂挑子的迹象,做起家务活又开始偷懒了。 这母女俩是属蛤蟆的吗?非要人拿棍子戳,才愿意蹦跶两下? 盛禾可没有这种耐心,想着得找个机会让她们腿上“装马达”,不用鞭子抽也能从镇头蹦到镇尾。 毕竟她盛禾从来不养闲人,想从她手底下讨口饭吃,就得老老实实干活儿! 不过盛禾这些天有些忙碌,她得安排粥粥正式去谢宣那儿入学的事。 这天事情终于安排妥当,盛禾刚有点闲工夫的时候,就得知王有二王老板从北域走货回来的消息。 这件事关乎到盛禾的小金库,可比收拾齐氏母女要重要的多! 盛禾打听到王有二风尘仆仆回了家,忙不迭就去了王家。 她送了一大批香水和墨水去北域,这些天她提心吊胆,就想赶紧知道这批货卖的怎么样?在北域有没有市场? 第42章 和家人坦白买了铺子 王有二刚回家,整个王宅在都欢天喜地庆祝他平安归来。 王有二每次从北域回来,都会带一些有趣稀奇的北域小玩意儿给家里的孩子们玩儿。 孩子们在院子里叽叽咯咯围着他笑闹,媳妇则帮他把路上脏臭的衣裳给换洗了。 经历十来天的疲惫路程,此刻王有二打心底里觉得家里温馨舒适。 不过,让他最开心的是,这次的走货生意非常顺利,挣了不少的钱。 他也没想到,禾姑娘给他的那些香水和墨水会这么受欢迎,简直是一上市场就脱销了。 而且这香水和墨水还是消耗品,下一次售卖,新老顾客会更多,会有更大的销售市场。 王有二躺在家里的竹椅上,乐地哼起了歌儿。 “孩儿他爹,快别躺着了!禾姑娘来了!”王有二的媳妇忽然高声招呼道。 盛禾笑盈盈从门外跨进来,王有二立马从竹椅上弹起来,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上了。 “哎呦呦!贵客啊!禾姑娘您咋亲自来了,我还正说等我歇会儿亲自去找您呐!” 王有二媳妇也知道这次家里挣了不少钱,大多数都是这个禾姑娘的功劳。 她不敢怠慢,拽着家里几个蹦蹦跶跶的小萝卜头给盛禾请安,转头又风风火火准备午饭去了。 盛禾一双眼极为明亮,还没坐下来,就迫不及待问出心里最牵挂的事: “王老板,这次生意咋样?” 王有二哈哈大笑,转身掏出一个大红封来:“禾姑娘,托你的福,这次生意挣的钱足足翻倍了! 这是之前咱商量好的,分成的二十两银票!还有五十斤北域粟米,等会儿我亲自压送到您庄子上去!” 盛禾一颗心怦怦跳,摸着这一沓厚厚的银票,才大松口气:“也就是说,墨水和香水真的有市场?” “可不嘛!您之前预估能挣十二两,到手还多了八两银子呢!”王有二摸着圆胖的大肚子笑眯眯。 盛禾又高兴又激动,这意味着她的生意版图拓宽了一大块。 有了北域这片市场,她挣钱的机会还不得多多的? 王有二如今看盛禾就是一尊大财神: “禾姑娘啊,你说说你,心灵手巧的,这墨水和香水的法子到底咋想出来的? 下一次走货就在一个月以后,我打算增大产量,不知道你那边能不能拿出足够的货?” 盛禾将银子小心地揣进袖口里,笑着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咱们是要做大生意的!” 王有二一双眼瞬间亮了,乐不可支:“成成成!那我一个月后再来叨扰禾姑娘您。” 事情谈妥,银子也到手了,盛禾决定不留下用饭,她急着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爹和弟弟。 这时候盛志远和盛江都还在衙门当差,于是盛禾直奔衙门而去。 同样是衙门,舞川县和隔壁金鸡、大同县的相比,那就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了。 人家的衙门威风凛凛,屋顶铺就结实青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金漆描红,厅堂宽敞又气派,就连在里头一排排当差的小衙役都神气十足。 而盛志远的衙门——破破烂烂的门匾和门脸,缺了角的屋檐,已经作废的马厩和被虫蚁啃食过的房梁,三三两两的衙役…… 盛禾叹气,好吧,用乐观的心态看待事情,好歹舞川县的发展空间是最大的。 盛禾拉了盛江,姐弟俩一起去了爹的公事房。 盛志远正在看田间地头的鱼鳞图册,见女儿来了,有些意外,但下意识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阿江,快给你阿姐去铺子里买些点心吃,天儿热起来了,又这么大老远的。” 无论盛禾多大了,盛志远总是把这个宝贝闺女捧在手心里宠。 盛江挠头:“爹,我天天搁你跟前晃悠,你咋从不给我铜板买点心吃?” 盛志远一脸严肃:“吃吃吃,你多大人了还就知道吃!” 盛江:“……” 得,双标让您老人家玩的透透的! 盛禾忙道:“爹,我不饿,我来是有事要和你们说的,前段时间我做了点小生意,挣了点小钱。” 听到女儿会做生意,盛志远乐呵呵:“是吗?没想到我盛志远的女儿还有商业头脑!” 盛江问:“阿姐,你说的小钱,是多少钱啊?” 盛禾将银票掏出来:“不多,二十两。” 正在喝茶的盛志远差点喷出来,盛江也瞬间瞪大了眼。 “什么?二十两?!” 父子俩齐齐惊呼,随后又捂紧了嘴唇,不敢声张。 “禾儿,这可不是小钱啊,这是一般农户人家两三年的年收啊!” 盛江将那二十两银票数了一遍,确认盛禾没有夸大事实。 盛禾解释道:“其实是我自己研制了一批香水和墨水,和上回来咱们家吃饭的淮爷进行了合作,通过镇上的王老板在北域售卖。” 盛禾顿了顿,又道:“爹,阿江,我有一件事一直还没和你们坦白,这笔生意的本钱,是我卖了我娘的嫁妆铺子。” “禾儿,你、你把你娘的铺子卖了?”盛志远脸色一变。 盛江神色也变的复杂。 那些铺子不光是先母杨氏的嫁妆,而且还有铺面租金可拿。 不过这些年经济越发不景气,很多店铺都租不出去,或者以低价出租。 盛禾道:“爹,铺子的租金一年加起来不过三两银子,全部卖出去也只有十两。 你们相信我,我拿着这些钱没有乱花,我一定可以利滚利,让咱们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盛志远知道如今舞川县的行情,女儿这么敢拼敢闯,用手头的资源做生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叹口气,慈爱地看着闺女道: “禾儿啊,只要你一心向好,不像从前那样为不相干的男人犯痴傻就行。你做生意,爹支持你!” 盛江也点了点头。 他没理由不同意,毕竟他阿姐挣的太多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盛禾盛江姐弟和爹一起回家。 这时候天色还亮堂,但那些在镇上摆摊卖菜的村民们都准备收摊回家了。 盛禾兜里揣着热乎的二十两银票,她想买点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家里人,可惜时值荒年,有钱也买不到啥好东西。 就在盛禾有些失望的时候,目光忽然锁定在一个猎户的摊位上,她脑中灵光一现,走了过去。 第43章 齐氏母女叫嚣 这个点,猎户的摊位上已经没有新鲜的肉类了,仅剩四五颗被客人嫌弃而砍掉的兔子头。 盛禾兴致勃勃凑到猎户面前问价:“大哥,这兔头是怎么卖的?” 正忙着收摊的猎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啥?姑娘,你是在问这兔头的价儿吗?” 猎户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头一次遇到有人主动来买剩下的兔子头。 兔子头不仅骨多肉少还压秤,干炒和炖汤都不好吃,也没啥油水。 关键是死兔头狰狞,能把隔壁家小孩儿吓哭的那种,让人见了就毫无食欲。 所以顾客一般都只买切好的兔子肉,兔头就成了难以处理的存在。 不过如今灾荒年,这兔头虽然难吃,但好歹也是肉,猎户不舍的扔,每次都自己拿回家。 猎户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兴致勃勃,他犹犹豫豫地道:“三文钱,给你全部拿走成吗?” 猎户生怕自己喊价喊高了,这姑娘不肯要了。 盛江跑过来,瞥了眼剥了皮、血糊糊的兔子头,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姐,咱们家也没穷到这个地步吧?你怎么摊占便宜买这玩意儿?” 盛禾反驳:“你个没口福的家伙,这兔头可好吃了!” 等待会儿她带回家焯水去腥,再进行腌制卤煮,最后做成红油麻辣兔头,馋不死这小子! 盛江满脑子都是兔头可怕的样子,看盛禾坚持要买,捂着眼睛跑了。 盛禾这一路上心情颇好,哪知刚一进门,就看见了黑着脸的齐氏母女。 盛禾面对这母女俩可没什么好颜色,她皱眉问道:“杵在这儿干啥?晚饭煮好了?” 齐氏母女对于煮饭这事都要被盛禾训练成条件反射了,听盛禾这么一问,吓得差点又要钻去厨房。 盛玉兰勉强镇定下来,拽了拽齐氏的袖子,提醒道:“娘,你不是有事要和爹说吗?” 齐氏这才反应过来,盛志远还不知道盛禾把铺子卖了的事吧?她现在可是有证据在手,再也不用委屈盛禾这个纸老虎了! 她于是挺直了腰杆,道:“老爷,让禾丫头把管家权还给我,这家里的钱必须我管!” 盛禾翻了个白眼:“齐氏,你是睡觉睡傻了还是脑子被门夹了?我给你脸了是吧?” 盛志远也不解:“禾儿这段时间管家管的很好,家里的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了,你还有啥意见?” 齐氏看着盛志远冷笑,这老顽固还这么相信他闺女,要是晓得盛禾依旧是那胡来的性子,还不得气疯? 盛江也很无语:“对啊,我姐管家又没花你齐家的钱,你急着跳脚干啥?” 自从盛江从他阿姐那里拿钱开销后,他就再也不用看齐氏这女人的脸色了,说话时腰杆子也硬了起来。 齐氏看这家人还执迷不悟护着盛禾这个宝贝,一张脸都酸歪了,干脆捅了窗户纸: “你们就惯着她吧!看看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 我告诉你们!杨氏留下这么多铺子,她扭头就给全买出去了,这家都要被她败光了,你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说罢,还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转让文契气势汹汹拍给盛志远看。 盛志远就淡淡瞥了一眼,有些无语地看着齐氏母女。 嗐!这母女俩一惊一乍,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他还以为多大个事呢! 盛江和他爹的反应一模一样,不就是他姐卖了铺子吗? 他们刚听盛禾解释完,心里已毫无波澜,甚至还在为盛禾能挣大钱而骄傲和兴奋。 不过挣钱的事他暂时不能炫耀给齐氏母女听,这是阿姐特地嘱咐过的。 齐氏母女看见这俩人淡定的反应都傻了,完全没有意料之中的激怒! 他、他们都不惊讶、不生气、不想斥责盛禾的吗? 齐氏母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腔的窝囊气没处发泄,脸色就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看。 她们咋觉得,自己才是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呢? 盛禾看着母女俩傻在原地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悠悠道:“齐氏,你还想管我买铺子剩下的钱?” 齐氏心里有些没底了,完全不像方才那般一副来讨债的样子: “怎,怎么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把剩下的钱挥霍完,让我和玉兰跟着喝西北风吗?” 盛禾眯起眼,笑的活像一只精明狡黠的狐狸: “你既然能查到我把铺子都买了出去,那你就没查到我把买铺子的钱都拿去置办田庄了吗?” “什么?置办田庄?!” 这下齐氏彻底傻眼了,盛玉兰也觉得一阵气血上涌。 坐家里就能轻松收租的镇上铺子不要,跑去乡下旮旯去买破田庄? 盛禾她疯了!这是要把她们都变成农妇不成?! 盛玉兰尖声叫起来:“那这家要铺子没铺子,要钱没钱,岂不就是空壳子了?” 盛志远平静道:“你们母女俩要是安安生生的,不到处惹是生非,咱们家再穷,你们母女俩的吃穿用度还是和从前一样。” 没想到这句话却刺痛了齐氏。 齐氏跳起脚来,彻底爆发了:“我呸!你真以为我在这个家待这么些年是想和你过日子呢?老娘当年只是看上你那两个破铜板! 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就是个老穷驴!合着你们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母女俩的?我去你娘的!老娘不伺候了!” 盛志远听了这话,脸黑了下来。 当年不是他求着这母女俩来盛家的,是齐氏抱着女儿跪在门口哭着要他给条生路的。 这十多年来,虽然他对她们依旧没有什么感情,但也从来没亏待过。 没想到到头来,半分感恩没有,还惹了一身的臊。 盛禾暗笑,她是故意将置办田庄的事说出来刺激这母女俩的,就是想让她们急眼,然后彻底滚出这个家。 不过盛玉兰比她娘要精明,气急败坏还不忘算计: “没错,我和我娘早就不想呆你们这破地方了!娘,你和盛志远赶紧合离!这家产咱们得拿一半走!” 盛禾冷笑一声:“呵,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我告诉你,绝无可能合离,你们只有一纸休书,净身出户!” 第44章 齐氏被休! 盛玉兰心底虽然还是有些畏惧盛禾,但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休书?明明是你随意挪用家产才导致这个家破裂,我要去知府大人那里告你!等拿到合离书,我就把你盛家搬空!” 盛禾找来笔墨纸砚,让盛志远写下休书,然后直接将休书拍这母女俩脸上。 盛禾叉着腰道:“我可不是吓大的!反正休书我们已经给了,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赶紧去知府面前翻案! 否则别想从这家里拿走一丝一毫,也别想在这儿吃喝拉撒当现眼包!” 说罢,将这母女俩搡出了家门,门“啪”地一闩,彻底将她们赶出了盛家。 齐氏母女在气得在门口骂了半天的娘,最后因为扰民被举报,被孙民顺带着兄弟们叉出去了。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盛禾今天双喜临门,既拿到了北域生意的第一桶金,又将家里这俩白吃白喝的祸害给解决了。 粥粥放学回家后听舅舅盛江详细地说了盛禾将齐氏母女赶走的事,也觉得大为解气,看盛禾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盛禾正美滋滋哼着歌,腌制起了麻辣兔头。 清理干净兔头后放在卤水中卤制,半小时后取一勺卤水,等沸腾的时候下豆瓣酱、香料、麻椒、辣油等佐料。 最后下卤兔头,翻炒至收汁,让每一寸鲜嫩柔软的兔头肉都吸收了浓浓的汤汁。 一个时辰后,盛家小小的厨房里飘来香味,麻辣鲜香将每个人的馋虫勾了出来。 盛禾从厨房把今天的菜端上桌的时候,发现家里大大小小三个男人已经放下了手上的活计,端端正正坐在桌子旁,一脸期待。 今天盛禾不光做了麻辣兔头,还有焦香油润的蒜苗回锅肉、温香浓郁的咸肉山笋汤、清爽脆甜的凉拌豆芽儿。 几道菜一上桌,就让人食指大动。 “嗯嗯,阿姐你做的菜太好了!” 盛江已经彻底被俘获了味蕾,就连之前看起来可怕的兔头,也被鲜红的辣椒、油亮的色泽给包裹起来,看上去居然有一丝……真香。 盛江已经跃跃欲试了:“阿姐,这个兔子头怎么吃啊?” 盛禾哼了声,拿起一只兔头,一边演示一边道: “吃兔子头啊,得记住一个口诀:上下分开,左右掰开,先吃舌头后吃腮,一口咬下后头,脑瓜吸出来,牙齿两半,最后剩下骨头块!” 盛禾就这么利落地吃掉了一个兔头,一脸满足。 盛江和盛志远一边念口诀,一边操作起来,兔肉的软嫩鲜美和麻椒完美结合。 众人越吃舌越麻,嘴越辣,却欲罢不能。 盛禾将兔头肉撕下一点,让粥粥尝试了一下,粥粥吃的满脸通红,却也不愿意停下来。 一家人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浑身舒畅,格外解气! 与此同时,齐氏母女骂骂咧咧到了娘家门口,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爹娘,开门呐!是我回来了!”齐氏哐哐拍门。 门“吱呀”一声来了,齐家老两口先是一愣,随后眉开眼笑: “哎呦我的大闺女,你们咋这时候回来了?这次带了不少银子回来吧?正好这几天你弟媳害喜厉害,要花钱多补补……” 齐家人都知道,只要大闺女一回娘家,那必定不会空手,都是来送补贴的。 虽然前段时间是盛禾那小贱人管家,齐家还在她手里吃了亏,但如今大闺女也该把管家权拿回来了吧? 齐老二也带着媳妇春红围了过来,都一脸兴奋地盯着齐氏手里的包袱,恨不得立马就翻开看看。 齐氏皱着一张脸,叹口气:“爹、娘,我这次没带钱回来,我不打算和盛志远过了。” “什么?!大闺女,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可不兴说胡话!”齐老婆子脸色一变。 齐老头脸拉了下来:“好好地日子,你说不过就不过?咱们齐家还指望着盛家过日子呢!你说说你,多久没拿银子孝顺你老爹老娘了?!” 齐老二夫妇也立马大变脸,方才亲切的笑意没了,全都是不耐烦。 齐老二道:“大姐,咱们家也就这条件,每个人的口粮都是紧巴巴的,可再养不起一些闲人了!” 齐氏看家里人冰冷冷的态度,也不晓得关心自己,心都凉了,开始抹起了眼泪。 盛玉兰还比较镇静,她冷笑道:“你们还指着盛家过日子呢?告诉你们! 盛禾那小娼妇把家里的铺子全卖了,置办成了破破烂烂的田庄,盛家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哪还有钱给你们花? 我和我娘不是傻子,这才立马脱身回来。我们母女俩都想好了,到时候去知府大人那儿上诉判合离,盛家剩下的家产,我和我娘能分一半哩!” 此话一出,瞬间点燃了齐家众人,他们的目光又重新热切起来。 “呦!盛家一半的家产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也能分不少钱吧?”齐老婆子尖叫起来。 齐老二一个大变脸:“我前两天还想着,要是我儿子出生有个金镯子戴就好了,等大姐你分了家产,这事儿还不跟在牛身上拔根毛一样简单?” 老二媳妇春红娇羞一笑,热切地挽过齐氏的手:“大姑子,西厢房正好才打扫出来,今晚你和春兰就歇那儿,我给你们铺床。” 就连素来刻板的齐老头也咳了咳,主动招呼道:“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先吃晚饭吧。” 齐氏母女这才闹哄哄进了屋。 她俩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长途跋涉才到了家,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可是一看到桌上的菜,瞬间又失去了食欲。 玉米面窝头配咸菜粥,还有一锅煮的稀烂的洋芋糊糊,和一碟疙瘩菜。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一脸生无可恋。 从前在盛禾手底下虽然被压榨干活,但顿顿吃的都是有滋有味、有油有肉的。 齐氏母女开始思考起人生来。 如今盛禾手上有了银子,还囤了米,但她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别的东西都可以尽量买到,可是这灌溉用水却十分麻烦。 盛禾这几天去田间地头一走,发现百姓们种的作物因为缺水,生长状况实在不行。 县里的几口水井经常枯竭,河里的水更是时常断流,别的县虽然也干旱,但却没这么严重。 看来得想个法子寻找水源。 盛禾进入到空间,在商城上逛了逛,忽然眼前一亮。 第46章 锦鲤体质在黑科技面前一文不值! 柳春杏还故作优雅地啃着果子,正得意着,忽然听见不远处的盛禾惊呼一声。 “哇!好大几个西瓜啊!咱们也太幸运了吧!” 西、西瓜? 柳春杏手里的果子差点掉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盛禾的方向。 果然见枣儿村的人在盛禾的指挥下,从草丛里搬出几个又大又圆的西瓜。 盛禾这边的人欢天喜地,他们从不可置信到坚信这就是盛禾带来的好运,一口一个“大福星”地叫着盛禾。 西瓜被随身带来的镰刀切来,多汁清甜的果香瞬间蔓延开来,红色饱满的瓜瓤送到嘴里,清凉解渴,让人满足不已。 柳春杏和莲花村众人看着自己手里的果子,瞬间觉得不香了。 王猎户使劲嗅着空气里清甜的果香,看着呼哧呼哧啃瓜的枣儿村人,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不要这么夸张?别说这荒山野岭里有大西瓜了,就是这季节也不可能长出来西瓜啊! 王猎户悄悄将手上的果子扔下山,呸!又酸又涩! 对面的盛禾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对着柳春杏笑。 锦鲤体质么?就让你知道在空间商城硬科技面前,你啥也不是! 柳春杏显然看到了盛禾意味深长的笑意,气得果子都难以下咽。 她吐出一口气,故作不在乎道:“我现在不渴了,要是我想吃西瓜,自然也会有的!” 莲花村的人对柳春杏还是很讨好的,立马也跟着点头称是。 柳春杏扔了果子就准备带领众人再次出发,忽然身后的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 “啊!蛇!毒蛇!” “好多蛇啊!救命啊!” 五六条手腕粗细的蛇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眸子里闪着冷光,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冲莲花村众人逼近。 众人尖叫乱窜,这蛇头呈三角形,一看就知道有剧毒。 但凡被咬上一口,恐怕就得横着下山了。 “大伙儿都别慌!”柳春杏冷静地道,招呼着众人往她身后躲,“你们放心,有我在,它不会咬你们的!” 柳春杏脸上毫无畏惧,她俯下身来,柔声对这几条大蛇道: “蛇蛇们,请你们不要伤害我和我身后的乡亲们,你们要咬,就要咬一些低贱的人!” 柳春杏的目光往盛禾那边瞥了一眼,眼神如同淬了毒。 这几条蛇如同听懂了柳春杏的话一般,摇了摇尾巴,直奔盛禾的方向而去了。 莲花村众人浑身发麻、寸骨皆软,看向柳春杏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春杏姑娘,幸好有你,你太厉害了!” 幸好他们有春杏这个小锦鲤,不然今天得丧生蛇口,全村吃席了! 莲花村的众人看向盛禾和枣儿村的人,充满了幸灾乐祸。 哼哼,春杏有好运气能够驱使毒蛇,但那些穷鬼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舞川县的人要是全部被蛇咬死了,他们可没这么好心去给这些穷鬼的家里人通风报信! 他们等着喂山里的野狼吧! 这边的盛禾看到游过来的几条毒蛇,眉眼里落了冷意。 她方才已经听到柳春杏对毒蛇说的话了,就是她让毒蛇过来的。 人看着白白净净的,没想到心肠肝肺已经黑透了! “禾姑娘,你退后!再怎么样我们我不会让毒蛇伤到你的!” 村长和孙民顺站在最前头,他们心里虽然惧怕,但还是勇敢的将盛禾保护起来。 其他枣儿村的村民也站到了盛禾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躯帮盛禾筑起了保护墙。 盛禾心下涌出暖意,大声道:“我上山之前就料想会遇见毒虫蛇蚁,大伙儿都闪开,我准备了防蛇粉!” 说罢,冲到最前头,对着几条前进的蛇扬了一把防蛇粉。 毒蛇抽搐了几下,瘫软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了。 盛禾可没有这么多耐心规劝“蛇蛇们”离开! 村长等人都被这番化险为夷的操作惊呆了,抹着汗对盛禾道: “禾姑娘,哪来这么好用的防蛇粉,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这么神奇的药粉!” 盛禾微微一笑:“村长,民顺叔,趁这些蛇昏迷了,你们赶紧把它们的头斩下来,免得它们苏醒。 蛇身留下来,等回头去了蛇皮和内脏,炖汤喝营养又美味!那浓浓的白汤别提多香了!” 村长和孙民顺点点头,高高兴兴去了蛇头,白白捡了十来斤的蛇肉回去。 一旁莲花村的人看到这一幕,差点气疯了! 鲜嫩又美味的蛇肉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他们拿走了?这年头谁不想分口肉吃! 关键这还是柳春杏让这些毒蛇过去的,这简直就是亲手把饭喂他们嘴里! 柳春杏气得浑身发抖,她一出生起就有锦鲤体质,渣爹和继母都被洪水冲走了,她却还能带着弟弟平平安安活下来。 没想到今儿在这儿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看舞川县那些人的架势是还要往山腰上爬,他们那儿都是深山老林,去不得!咱们不跟着沾晦气!上咱的东山头去!”柳春杏攥着拳头大声道: “我昨儿梦见山里有好多猎物,西边还有一窝野狍子崽,咱们这次一定收获满满!” 接连被震惊到了的莲花村村民又重新鼓舞起士气。 再怎么说,春杏姑娘的实力还是在这儿的,跟着她走准有肉吃! 盛禾有防虫粉在手,一路上几乎没碰上什么有危害的毒物,再加上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大型野兽也不敢轻易靠近。 没有莲花村人的尾随,盛禾一行人心情更好,很快就爬上了半山腰。 盛禾拿着水源勘测器一路向山上爬,越来越接近勘测器所指使的地方。 大概又爬了半个时辰,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天呐,这儿怎么有这多蚊子啊!我身上都起疹子了!” “就是,就这块地方的蚊虫最多,水源还没找到,我的血就要被这些蚊子吸干了!” 盛禾听到这话,双眼一亮,忽然想起了什么,踩了踩地面,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植被,然后笑着高声道:“没错了!水源就在这附近了!” 村长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地面,声音有些激动:“禾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山上真的有活水?” 第47章 柳春杏要嫉妒疯了 面对村长的询问,盛禾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没法跟乡亲们解释什么叫做水源勘测器,只好用自然现象来解释: “你们看,这里蚊虫聚集,是因为蚊虫喜欢在潮湿的环境进行繁殖。还有周围的树木,明显要比其他地方要更加鲜活一些。” 水的力量是巨大的,可以滋润万事万物。 水源是整个县的大事,村长和孙民顺等人都紧张到搓手:“那我们要挖地取水吗?” 盛禾摇了摇头:“咱们先到附近转转,说不定周围有泉眼,说明那儿的地下水最足。” 十来个人分头行动起来,很快林子里就传来惊喜的声音:“禾姑娘!有水滴!是水!” 那声音高昂颤抖,听得人心都是一跳。 盛禾和其他人忙奔了过去。 一片丛林里,两三块不起眼的石头缝里布满了苔藓,几粒成串的小水珠哒哒往外头冒。 盛禾大喜:“是泉眼!挖开!” 一声令下,孙民顺再不犹豫,踢开石头用铁楸猛撬几下,立马又一大股泉水涌出。 就在这么一瞬间,泉水的清凉迎面而来。 “老天爷开眼喽!真的是水!” 村长老泪纵横,跪下来对着泉眼磕头,几个饱受干旱折磨的高大汉子们也都抹起了泪。 盛禾小心翼翼捧起清凉透亮的泉水,喝了一口,甘甜无比。 其他人徒步翻山,也口渴的不行,一捧接一捧的,喝了个够。 众人歇息了一会儿,激动和喜悦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满眼怜爱地看着这一孔泉眼。 盛禾道:“就这一小片一定还有泉眼,打通后说不定能成一片小塘。 依我看,这里的水容量很足,可以引流下山,地里的庄稼都等着喝这口水呢。” 村长从拿出后颈脖子上挂着的烟袋吧嗒了两口: “我认可禾姑娘的话,不过引流下山是个大工程,不是咱们几个就能办成的。 此事还得把县令、里正和各村的村长都找来,商量商量到底咋个办。” 盛禾点点头,发现水源是整个县的大事,这些地位的人都得来,协调好后,接下来的事情才能开展的顺利。 盛禾立马就指派了几个腿脚快的小青年,让他们下山去传信。 莲花村的人也正要下山,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容,手上都没空着。 这个春杏姑娘还真是个锦鲤体质,说啥有啥,他们往山里一转悠,还真发现了两只刚生出来的小狍子。 小狍子的娘被王猎户给杀了,瘦是瘦了点,但骨头炖汤也能各家添添油水。 小狍子留着拿回家养养,不过太小了,没有狍子娘的奶水,也不晓得能不能活下去。 还有一些野山菌、野荠菜、野蕨根,都是春杏姑娘发现的,村民们抢着挖。 若是让他们自个儿来山里,整整一天也寻不到什么好东西。 “哎呀呀,咱们今儿也算是满载而归,也不晓得舞川县那些个晦气鬼还在山里摸索些啥呢?” “他们能找着啥好东西啊?不过是瞎耽误功夫罢了哈哈哈……” 王猎户完全忘了之前的事,扛着野狍子和村民们讥讽着。 柳春杏也高高扬起唇角,她就不信盛禾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来跟她斗! 就在这时,几个枣儿村的小伙子如同一阵风一般冲了下来。 莲花村的人立马昂首挺胸,故意显摆自己的收获,没想到那几人直接视他们为空气,一脸狂喜往山下冲去了。 莲花村村民都来不及看清人,只隐约听他们几个一边跑一边议论道: “……发现水源,就算不下雨,地里的庄稼也有希望了!” 柳春杏嗤笑一声,切!不就是个水源吗?她还以为是个什么好东…… “等等!发现水源?!”柳春杏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这怎么可能?舞川县那群穷鬼在他们山头发现了水源?” 王猎户等人显然也听到这话了,惊得腿都软了,肩上的死狍子差点扛不住。 现在的水源比黄金还金贵,他们这点子山货跟稀缺的水源相比,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凭啥他们能发现水源?他们一定是在说谎!”柳春杏咬牙切齿。 没想到她的风头也有人敢来压!真是气死她了! 王猎户将猎物放下,偷偷跑去了西山头看了看,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愤愤不平和嫉妒: “他们那儿还真有几处泉眼,水量还不小!” 柳春杏妒火滔天,眼里迸出寒光,提议道:“不如咱们去给他们那片水源下点脏东西,咱们没有的东西,就毁了它!” “好!”只有王猎户举双手赞同。 柳春杏本以为其他人也会和从前一样疯狂拥护她,没想到他们都摇了摇头。 “不成!水都是流动的,要是水源被污染了,等他们引流下山,说不定我们村的庄稼也会跟着受到威胁!” “没错,咱们村子在下游,脏水要是流到我家地里,我一家老小还要不要活了?” 有心直口快的人站出来劝道:“春杏姑娘,你这事儿做的未免也太刻薄了些,之前知府大人可是明令禁止过的,不准污染水源!” “对!王刚,你少跟着瞎起哄,小心哪天你的脑袋就被知府大人砍下来挂菜市口!” 王猎户听到这话,缩着头摸摸脖子,再不敢吱声了。 柳春杏要被这群白眼狼给气死了,带他们找了这么多好东西,这群人就是这么对她的! 柳春杏“哼”了声,一甩袖子大步下山了。 枣儿村的几个小伙子很快就将这震天的消息传到了县衙里,接着是镇上的三个里正家、八个村长家。 盛志远听到这个爆炸消息的时候,激动到双手都在颤抖,特别是水源还是自家闺女带着人发现的,他茶都端不稳了。 一旁的盛江怕滚烫的茶水烫着他爹,帮着把茶杯放桌上,也是一脸的兴奋:“爹,我阿姐是不是要立大功了?” 盛志远勉强冷静下来,道:“快集中所有的衙役,再叫上那些村长和里正,咱上鸡冠山看看去!” 刘里正在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也立马把手里的活放下来,从门板后头抓了把锄头就往外跑。 二愣婶在旁将找到水源的消息听了一耳朵,也闹着要去凑热闹,没想到遭到公公的怒斥: “你给老子在屋里待着,管好你那傻儿子!这种关键时候你俩敢给咱家闯出什么祸来,老子就打算你们的腿!” 第48章 踩到一个可怕的东西! 舞川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鸡冠山的半山腰了。 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依旧干燥的太阳光,只有斑驳的树影落在潺潺的泉水上。 半个时辰前,盛禾带着孙民顺和枣儿村长又打了几个泉眼,这里已经汇成了一个小水塘。 小水塘周围铺了竹片,还用石头夯实了边,清凌凌的活水流动着,清澈见底。 “这是股好水哇,按照我的经验,这股水至少可以用三年!”有一个老村长激动地叫起来。 老村长德高望重,主动对盛禾竖起了大拇指:“盛县令,禾姑娘帮咱们县大忙了,是咱的大恩人啊!” 盛禾这次真的做了一件利民的大事,大家心里只有感激,纷纷对着盛禾作揖感谢。 盛志远嘿嘿笑,乐的牙花子都呲出来了。 夸他闺女比他夸心里还美呢! 刘里正看着站立笔直、有礼微笑的县令闺女有些羞臊。 他那儿媳妇成天在家里骂盛禾是个恶心的破鞋,等他回去再听那嘴上没个把门的蠢货说一句,就撕烂她的嘴! 真是一锅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县令闺女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刘家哪得罪得起? 刘里正后怕地抹把汗,小声提议道:“看这天不像要下雨,这旱灾遥遥无期啊,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把这水引下去。” 有人道:“可是要挖潜沟?让水顺着流势冲下去!” 众人愁眉哭脸:“那恐怕不成,潜沟会往地下渗水,等到咱们庄稼地里,还能剩几滴水? 再说了,挖潜沟又费时又费力,挖个几十里路,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去哩!” 舞川县从来没有从山上引水的经验,场面陷入了一片僵局。 看着大家愁眉不展的样子,盛禾站出来道:“我记得咱们村各个村子都养了毛竹林,依我看,咱们可以试试用毛竹引水。” 这是她早就做好的功课,特地在空间里查找过书籍的,绝对是个可行的法子。 盛禾的声音不大,却让大伙儿都安静下来仔细思考。 接着众人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毛竹虽细,但长度可达四五丈,就算布个几十里也使得。 老村长摸着白花花的胡子道: “这法子不错,我年轻的时候随商队去南方做过生意,有的南方人种梯田正是这么引水的,一根竹管子劈成两爿,打通竹隔,一一相接。 你们别看毛竹细细一根,但从早到晚都不会间断,厉害的很,更不会有下渗浪费的情况。” 盛志远点点头,替众人下了决断:“那就放弃挖传统潜渠,改用毛竹引水。 流量小这种事情好解决,咱们多分些支流下山,让水同时流向不同的村。” 众人都高兴点头,发现水源就已经是一件大好事了,水流量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日以夜继,积少成多。只要一直有活水灌溉,还愁这日子过不下去? 大家欢喜一片,仿佛已经看见绿油油的庄稼长势喜人的模样了。 盛志远又道:“以后各村每天都要派人来轮工,毛竹引水不是件容易事,到了大伙儿齐心协力的时候了! 今晚大伙儿都去村里开个会,好好把引水的事儿解释给大伙儿听!争取每个人都出上一份力气!” 众人欢欣鼓舞,盛志远又安排了衙役守护水源,这才带着众人下了山。 这天夜里整个舞川县都沸腾了,家家户户聚集在一处,到了半夜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毛竹引水的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舞川县浩浩荡荡几百人就上了山。 枣儿村出的人力最多,他们一见到盛禾就弯腰问好,脸上都是亲切的笑容。 来的都是各村手最巧心最细,最能吃苦耐的人,有男有女,他们扛的扛毛竹,提的提木桶,拖的拖麻绳农具。 说干就干!劈竹、搓麻绳、清重道……大部分人干的都是前期的一些琐碎的工作,只有力气大的汉子在试图拼接竹管。 最开始并没有很顺利,竹管安置偏了、水位过高流不下来、竹管衔接不上等问题都出现了。 不过半个时辰后,大伙儿就慢慢找出经验来了。 当冰凉的山泉蔓延过干净的竹管,最终到达另外一端时,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 有一个年轻汉子刚好渴了,弓着腰张大嘴去接竹管流出的水,咕嘟嘟大喝了几口,样子滑稽极了。 大伙都是笑,纷纷调侃着这个大活宝。 “照这个进度,今天天黑之前这水就能引到山脚,回头派人让村里人多砍些竹子,越早让地里的苗喝到水,苗就长的越旺!”盛志远站在一个小土堆上振臂高呼。 “好!县令老爷说的好!”众人一阵拍巴掌。 不乏有人小声议论: “咱们这县令放以前就是块石头,啥也不管啥也不问,现在对咱咋这么好了?” “听说是先夫人保佑,你瞧禾姑娘,从前是个混账哑巴,现在这教养多好?让人看了就打心眼里喜欢,又聪明又漂亮!” 盛志远给大伙儿打了鸡血后,众人又争先恐后干活去了。 盛禾挨着杨花婶子坐,帮着妇人搓了几根麻绳,没想到手起了一个大水泡,村妇们再不敢让她干活儿了。 “哎呦!我的姑娘啊,你这手多娇贵,哪能干这种粗活?你帮咱们找到水源已经是大功劳了,快去树荫底下歇着吧!” 妇人们嘴上劝说着,手上的活儿却不敢停,做的飞快。 盛禾自愧不如,竖起大拇指夸妇人们,惹得她们各个都红了脸。 这半日的相处下来,她们早就将盛禾当初的丑事抛到后脑勺去了,心里都亲近的不行。 这时几个村长走了过来,他们一起画了张引水的地图,上头标记了折点、分流与活口,问盛禾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盛禾忙摆摆手:“你们是县里的老人,地势地形再熟悉不过,这是你们的强项,我就不画蛇添足了。” 村长们看到盛禾如此诚实谦虚,心里对她的敬重不由又多了一份。 大伙儿都各忙各的去了,盛禾静下来想了想,便想去附近林子里转转。 这块土地有水源滋养,很是肥沃,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这么想着,她撇开人群进到了一个灌木丛里。 大概走了五六百米,没想到意外收获没有,一不小心踩了一脚软泥! 盛禾刚想呸晦气,忽然看见脚边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呲溜一下过去,吓得她尖叫一声,连滚带爬退出老远。 第50章 王猎户自作自受! 胡麻子还来不及解释,就听周围的村民笑起来: “呦!胡麻子平日干啥事儿都不积极,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晓得为县里的大事做贡献了!” “胡麻子,你今儿可来晚了,这太阳都下山了,咱们也收工了,你明天早上鸡叫就起床,咱们过来喊你上工!” “哈哈哈,你要是表现优秀,说不定咱们县令老爷回头给你发朵大红花呢!” 胡麻子差点急起来,他明明是来找人干架的,怎么还做起好人好事来了呢? 这这这……说的人还怪不好意思的。 胡麻子一行人不敢把真实目的说出来,又被夸的云里雾里的,各个都顶着一张大红脸。 还真别说,从前他们都被人当过街老鼠一样骂,这冷不丁被捧一下,让他们怪不适应的。 盛禾看着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缓声开口道:“这片泥塘是我发现的,凡是参与修建水道的人,都能来这儿挖泥鳅。” 胡麻子的小弟暗中碰了碰胡麻子的手肘:“大哥,我家婆娘才生了娃,要补补身子,我想干这活儿!” 其他几个小弟也都想挖泥鳅:“咱们干啥跟自己县的人过不去?这水道修好了,咱们也有好处!老大,你别被那莲花村的王猎户给忽悠了!” “是啊是啊,老大,我现在看到这百来号人就腿软,我可不敢上去干架!” 胡麻子被小弟们说的摇摆不定,最后道:“不就是修个水道吗?这有啥难的?” 胡麻子咳了咳,只能顺坡下驴,就着盛禾的话高声道:“呃,没错!我们就是来帮忙的,只不过家里的事儿耽搁了一点,来晚了。 好了,我们现在已经决定参与修建水道了,我也要下来挖泥鳅!” 说罢,胡麻子就昂首阔步准备脱掉鞋袜下塘,没想到直接被盛禾拦住了: “胡麻子,你要来修建水道我们随时欢迎,但你想挖泥鳅,必须等你真的干了一天活儿了,才有资格挖。” 自从被盛禾敲了一笔钱后,胡麻子一家已经好久没吃肉了,不仅如此,天天还要被他媳妇揪着耳朵骂! 他真是馋死这点荤腥了,他明天就要挖上个一两斤泥鳅肉,让他媳妇香香地给他做一顿。 “明天挖就明天挖!爷明天就带着我这帮小弟给你们露一手!” 胡麻子抛下狠话后,转身就离开了。 树丛里的王猎户看到胡麻子带着小弟们就这么下山了,差点要气死了! 不去给他们添麻烦也就算了,没想到还上赶着去帮忙,跟他们成了一伙的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猎户气得差点没吐血,不过眼珠子一转,心里又有了新的鬼主意。 破坏搞不成,这些个泥鳅他还不能带几斤回家吃吗? 王猎户躲在草丛里,等天擦黑,舞川县的各村的村民们都纷纷回家了,他悄悄走出来,朝着大泥塘走去。 没想到这泥塘的泥鳅还挺多,那些舞川县的穷鬼们挖了这么久,他还是很快就摸到了半斤泥鳅! 王猎户欣喜若狂,他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多挖点泥鳅回家! 他朝前走了一两步,忽然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陷去,手上兜着的泥鳅也一个打滑,全都溜走了。 王猎户大骂了一声,真是倒霉! 刚想把腿拔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一僵,自己居然卡在了这泥塘里! 王猎户挣扎了一会儿,急出了满脑门的汗,但是自己的身子仍然纹丝不动,甚至还在下陷。 太阳的余光已经很微弱了,就连巡视的衙役也下山了,整个鸡冠山空无一人。 王猎户喊地喉咙都嘶哑了,直到深夜也没有人来救他。 他已经精疲力尽了,整个山野变得漆黑,山林间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牵动着王猎户最敏感的神经。 整个山林空空荡荡,巨大的恐惧笼罩住王猎户,王猎户忍不住崩溃地哭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各村的壮年依旧带着竹子和工具继续安装水道。 胡麻子果真也带着小弟们来了,最开始他们还算认真,等太阳出来了,晒得人发晕,他们就干不动了。 盛禾守在胡麻子身边,表示半途而废可不能去挖泥鳅。 胡麻子一想到自己一上午已经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不能白干,于是又咬牙切齿继续坚持下来。 只不过心里将盛禾这个狡猾的女人骂了一千遍。 盛禾没理胡麻子的臭脸,反而乐的哼起了歌儿。 她就是想抓着这种在村口没事瞎逛悠、到处惹是生非的人多做点活儿。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的搭建工程更加顺利了,大伙儿说说笑笑顺便调侃王麻子,很快就到了挖泥鳅的时间。 大伙儿提着木桶,还没到泥塘处,有眼尖的人忽然指着泥塘中央,大喊: “你们看!那泥塘中央是不是有个人?!” 盛禾定睛一看,还真是有个人深陷在淤泥中,头蔫蔫地垂了下来,也不知是死是活。 胡麻子一眼看清了那人,大惊失色:“王哥?!他咋在这儿?” 盛禾问道:“你认得这人?” 胡麻子小鸡啄米点点头:“是莲花村的王刚。” 盛禾这下也看清楚了,此人的确是那个嚣张跋扈的王猎户,一看就是来偷泥鳅的。 虽说王猎户这种小人死不足惜,但盛禾是个医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踩着木板上前去探王猎户的鼻息。 气息极为微弱,应该是又惊又怕一天一夜,再加上陷在淤泥里血液无法顺利流通,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缺氧。 盛禾让人将昏迷不醒的王猎户从泥里拔出来的时候,他的一双腿已经变得青紫。 “这腿,恐怕不中用喽,以后想要站起来恐怕难了……”有人叹着气道。 盛禾的目光平静,并没有怜悯之色:“此人多行小人之举,取不义之财,丢掉一双腿也是他贪得无厌的报应。 胡麻子,你认得王刚,你去他家报个信,让他家人来接人去救吧。” 胡麻子看见王猎户的惨状,吓得脸都白了:“凭、凭啥是我?我不去!我也不要泥鳅了,我怕我的腿也废在里头,我走了!” 说罢,在众人无语的目光中,胡麻子飞快跑下了山。 第51章 素芬大姐难产了 胡麻子临阵脱逃,盛禾只好指派了他的小弟去通知王猎户的家属。 王猎户的家里人早就因为王猎户一夜未归给急坏了,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哭天抢地赶过来。 当得知王猎户是私自去偷泥鳅才造成这副惨状时,王猎户的家属都不愿相信,甚至还怀疑是舞川县这群穷鬼故意陷害。 面对王家人的胡搅蛮缠,盛禾也不是吃素的: “行,你们去告官,我们立刻就去告知府!这事儿闹的越大越好,看知府大人是先查出我们陷害,还是先查出王刚偷鱼! 王刚这双腿本来就保不住了,你们这样折腾,就直接送他入土为安吧!” 王刚媳妇知道自己男人是什么德行,呜呜哭起来,劝说自己婆婆公公不要再折腾了。 她男人已经废了,要是真闹出点前科来,连累了家里几个孩子可咋办? 王家人自知理亏,再加上不敢跟盛禾硬碰硬,最终抬着王猎户灰溜溜下山了。 盛禾看着王家人的背影呸了口唾沫:真是好人没好报,下回她再见到王猎户家的人落难,绝不会让人来救这群白眼狼! 王猎户的惨剧结束了,盛禾再次嘱咐下塘挖泥鳅的人,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乡亲们也心有余悸,面对安全问题也更加小心了。 自从王刚出事以后,胡麻子都没有来搭建水道了。 他因为王猎户的事情,直接吓出了心理阴影,说什么也不敢下泥里挖泥鳅。 没有泥鳅,还搭建什么水稻? 于是他又开始在家里睡大觉,气得他媳妇儿天天提着他耳朵骂。 胡麻子的小弟都还在盛禾手底下干活儿,没了老大撑腰,他们少了痞里痞气,在盛禾的监管下都还算老实勤快。 他们做了事,盛禾也就不会少他们的,让他们挖上几斤泥鳅,回家饱餐一顿。 一转眼,水道的搭建工程就过大半了。 这天午休,三三两两的汉子们聚在树荫底下,一边闲话,一边吃带来的玉米面饼子当午饭。 “苟哥,见你这几天干活儿可拼命了,捉泥鳅也厉害,比你十八岁时还猛呢!身板练的可以啊!” 几个汉子正在调侃一个低着头啃玉米面馒头就疙瘩菜的男人。 盛禾记得这男人叫苟大强,他两个儿子吃过粥粥做的小饼干,但苟大强却把儿子们带回家训了一顿。 苟大强和她媳妇素芬大姐都不喜欢盛禾,这事儿怪原主,原主嚣张跋扈,差点害了素芬大姐肚里的孩子。 苟大强和那几个汉子说话,声音憨厚:“我媳妇儿又要生了,我得多干点活儿,让山泉水快点引下去,好让她能吃上点好的补补身子。 这些天我给我媳妇炖了泥鳅汤,炖的白花花的,我媳妇爱喝的紧!” 几个汉子哈哈大笑: “你都有俩男娃了,这胎得是个闺女吧?” “那敢情好!家里两个小子成天鸡飞狗跳,小闺女又娇又嫩,我指定当眼珠子一样疼!” 苟大强啃着媳妇儿蒸的香甜的玉米饼子,嘿嘿憨笑起来,脸上满是幸福。 就在这时,一个老婆子慌慌张张冲了过来,苟大强一看,正是自家邻居大娘。 “大娘,你咋来了?出啥事了吗?”苟大强看见老婆子一脸慌张的样子,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上前问道。 “大强,你媳妇儿素芬今儿一大早过门槛,也不晓得咋的,一下子滑倒了,见红后羊水破了,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是生不下来!” 老婆子吓得不轻,催促着苟大强道:“你快去看看吧!看样子情况不大好,说是胎位有些不正。” 苟大强一听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脸都吓白了,拔腿往家里奔去。 好几个平日里跟素芬大姐交好的妇人也面色一变,丢下手里的活儿去苟大强家了。 盛禾已经从树荫底下站起来了,她的心也提起来了。 妇人生孩子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事,特别是这医疗条件都很低下的古代,产妇面临的危险就更多了。 听到这个噩耗后,盛禾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苟大强脸上幸福的笑容,心中不忍,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朝着苟大强家跑去。 苟家的土炕上,赵素芬正躺在上头撕心裂肺地喊叫着,绞心的疼痛一波一波遍布她的全身。 任稳婆怎么加油鼓劲儿,孩子也丝毫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屋外头的人听到赵素芬的哭喊声,心里都一阵发慌。 特别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她们更能体会这种痛苦。 苟家两个孩子被阿娘的惨叫声吓坏了,鼻涕眼泪淌了一地。 苟大强想进去看看媳妇儿,却被人拦住了,说男人去不得女人生娃的屋子,苟大强只能抱着两个儿子嗷嗷哭。 众人听着、看着这一切都跟着揪心。 人堆里,二愣婶也跟着来凑热闹了,她的脸上倒是没啥反应,甚至撇了撇嘴,嘟囔道: “这素芬就是矫情,生孩子哪有不痛的?至于喊的这么死去活来吗?” 一边的人白了二愣婶一眼,她自己生了个傻子,也好意思出来说三道四。 但这时候大伙儿都盼着素芬能顺利把娃生下来,没心思和这缺德带冒烟的二愣婶说话。 又是一阵撕心竭力的嚎叫后,赵素芬彻底虚脱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把这孩子娩下来。 “哎呦!哎呦!这怕是不成了!”稳婆看着赵素芬的样子,一手血慌慌张张跑出去: “孩子还没冒头呢,这产妇就气虚了,这样下去孩子、产妇都保不住!要活活被拖死啊!” 屋里的哭喊声果然已经虚弱下次,只剩痛苦的呜咽声传来。 苟大强冲到稳婆面前跪下磕头:“稳婆,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我家素芬!” 两个孩子也哇哇哭着跟着磕头,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快要失去阿娘了,满脸无助和恐惧。 稳婆叹着气,她干接生这个营生,见过一尸两命、生离死别的场景不少。 她只能开解道:“大强,这就是素芬妹子的命,我也不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呐!唉,素芬这大妹子人挺好,谁知道这年纪轻轻就……唉!” 这话原本是开解,没想到听着越发伤感,除了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二愣婶,其他人都抹起了眼泪。 妇人难产这种事,只能靠她自己熬,熬得过母子平安,熬不过…… 就在这时,一个飞快的身影从外冲到院子里,人们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就听那人高声道: “都让开,让我进屋看看产妇,或许我能救她!” 第52章 盛禾助产,母女平安 众人抬头望去,正是盛禾提着一个大药箱子跑了过来,面容焦急。 “是禾姑娘!”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盛禾跑到苟大强面前,喘着粗气道:“我听说素芬大姐难产了,情况不大好,便过来瞧瞧, 我从前莽撞,差点伤到素芬大姐肚子里的孩子,但我现在真的希望可以帮到素芬大姐,能让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盛禾的声音十分真挚,但还是有人阴阳怪气道: “盛禾年纪这么小,哪来的经验给人家接生?这事儿我看不中用!赶紧让她走,别让她坏了事儿!”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正是躲在人群后头的二愣婶。 有人不满地反驳道:“禾姑娘能给人看疑难杂症,厉害着呢!你咋就肯定她不能接生?” 二愣婶被人当面狠怼,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怒声道: “能解疑难杂症又咋样?治病和接生是两码事儿!再说了,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也会那也会的?!” 有人替盛禾反驳:“禾姑娘就是什么都会啊,还能帮咱找水源,引水下山呢!” 说起这个,苟大强就想起了这些天,盛禾给大家出谋划策,一起劳作的样子。 还有他家天天炖的泥鳅汤,也都是沾了盛禾的光…… 其实在苟大强的心里,盛禾当时做的错事早就翻篇了,不气了。于是他道:“禾姑娘,我相信你,你去救救我媳妇儿吧!” 二愣婶没想到苟大强居然真的会相信盛禾,她不死心地嚷起来: “苟大强!你个不长记性的,你媳妇儿刚揣娃的时候,盛禾就推了她!你还敢放她进去让她接生?你是想害死你媳妇……呜呜!” 二愣婶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已经听不下去,捂住了她这张惹事生非的嘴。 苟大强本来就心乱如麻,听到二愣婶嘴里全是一些丧气话,忍无可忍,冲上前去就是扎实的一拳头。 二愣婶半边脸都打歪了,嗷嗷痛哭着奔回家了。 盛禾和稳婆进到屋里,就闻见了一大股血腥气,赵素芬有气无力地躺在炕上,双目圆瞪,头发被汗水浸湿。 盛禾给她把了把脉,诊出她这是气血虚弱、气滞血瘀,情况的确有些严重,要是不立马下胎,恐怕要一尸两命了。 盛禾立刻吩咐道:“稳婆,大姐生娃的姿势不对,你给她腰背垫高些,腿再曲张点!让她的脚蹬着些东西,过会儿好发力!” “哎!” 稳婆听了盛禾的话,六神就找到了主。 不知为何,她不像方才那样慌张了,忙而不乱地按照盛禾的吩咐做起了事。 盛禾给赵素芬嘴里塞了一片参片,让她慢慢含着吊命,接着又取出银针给她扎了几针。 赵素芬忽然长吐了口气,仿佛活过来一般,又有力气叫喊起来。 稳婆手一抖,嘴里喜道:“哎呦喂!人有气儿了!还有活路!” 盛禾制止住赵素芬胡乱挣扎、大声叫喊,柔声道:“素芬大姐,你忍着点,咱要把力气花在下身子,有规律地使巧劲儿,把娃带出来!” 盛禾的声音温和却有力,苦苦挣扎的赵素芬忽然也清醒过来,开始憋着力气向下用力。 胎位不正,盛禾便缓缓地揉着赵素芬的肚子,慢慢将胎儿的胎位调整过来。 这还是盛禾从前在一个老大夫手里学的独门秘法,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古代救人。 “天呐,娃儿头出来了!”稳婆的一双手都在抖,“大妹子,你加把劲儿!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赵素芬似乎看到了希望,双眼里满是红血丝,一把掐住盛禾的手腕,极其艰难地嚎叫了一声,然后脱力晕了过去。 “哇~哇~” 婴儿呱呱地啼哭声传来,嘹亮的嗓音传遍了屋前屋后。 稳婆用剪子剪断脐带,抱着孩子飞奔着向众人报喜:“生啦!生啦!是个娇气的女娃呦!” 屋外头焦急等待的众人这才大松了口气。 精神紧绷着的苟大强愣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孩子都塞到怀里了,也一个劲儿地抓着稳婆问道: “我媳妇儿咋样了?我媳妇儿还活着吗?” 稳婆已经喜笑颜开: “没事啦!母女平安,就是生的时候遭了点罪。禾姑娘还在里头照顾着呢,一会儿就能进去看了。” 苟大强这才呜呜地哭了起来,亲着女儿的小脸蛋如释重负。 苟家兄弟也知道自己阿娘没事儿了,都过来看新出生的小妹妹。 众人看到这温馨的一幕,都笑了起来,但是也提醒道: “大强,这回要不是禾姑娘,你媳妇女儿恐怕保不住了,你回头记得要好好感谢人家啊!” “是啊,没想禾姑娘这么厉害,之前怎么生都生不下来,她才进去了小半个时辰,孩子就落地了!” “这真的是咱从前认识的那个禾姑娘吗?感觉不是同一个人啊!”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盛禾走了出来,微笑着对苟家父子道: “素芬大姐已经缓过来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但别打扰她太久,她现在需要休息。” 苟大强见她不停地揉着手腕,仔细一看,白皙的手腕上是一片红肿发青,一看就是刚被人用猛力掐的。 苟大强立马明白是自己媳妇儿生产时不小心弄伤的,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含着眼泪大声道: “禾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苟大强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愿意!” 两个小的虽然不大懂,但晓得是盛禾救了自己阿娘,于是也跟着他爹磕头高喊:“当牛做马!” 盛禾微笑着将人扶起来:“素芬大姐人没事就好,她现在身体虚弱,你们快进去照顾吧。” 苟大强带着孩子们进屋去看媳妇儿了,院子里的众人还舍不得走,拉着盛禾问东问西: “禾姑娘,你到底是咋做到的?这么容易就把人救下来了?” “禾姑娘,你咋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慧了?是不是学了什么仙术啊?” 面对大家的叽叽呱呱和好奇兴奋的目光,盛禾一个头快要两个大了! 就在她不晓得如何脱身时,一抬头忽然看见人群之外站着一个熟悉而高大的身影。 她心下一喜,立马朝那人奔了过去。 第53章 帮她涂药(发点糖!) “东主,你咋找到这里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盛禾净了手,放下袖子,笑盈盈看向宁徵。 宁徵方才站在苟家的院子外,已经知道盛禾救人的经过,见她笑容灿烂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她额头上的汗珠。 帮妇人接生,的确需要费神费力。 这女人,这些天连轴转,也不嫌累…… 他道:“到了我扎针排毒的日子了,听说你最近忙,所以我来接你。” 盛禾一拍脑门,面露歉意:“瞧我这脑子,真给忘记了!这事儿可拖不得!” 这位金主爸爸给的可是天价诊金啊,她怎么能把这事儿忘记! 盛禾和苟大强交代了几句素芬大姐生产后要注意的事宜,便上了宁徵的马车,离开了。 乡亲们看着盛禾离开的背影,惊讶不已。 “你们都看到方才那个公子了吗?好俊朗啊!” “这么高大个人咋没看见?他骑着马来,特地用马车来接禾姑娘的呢!这也太排场了!” “他们这是什么关系啊?好像很熟的样子,不会是……” “别瞎说!我方才听见了,他是禾姑娘的病人,禾姑娘今日要给她扎银针呢!” “这可不一定……” 即使盛禾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院子里的乡亲们还是兴致勃勃,恨不能立马就将那陌生男子的生平来历给盘问清楚。 苟大强看着满院子闲磕牙的乡亲们,不愿意听到他们肆无忌惮议论禾姑娘,于是开始赶人: “我媳妇儿、小闺女现在身子虚,正是要休息的时候,大伙儿今儿都散了吧,回头我请大家吃满月酒!” 众人纷纷贺喜,然后大摇大晃回家去了。 盛禾来古代后,这还是头一次坐上马车。 盛禾发现马车就是豪华,相当于古代的小轿车了,牛车那种小三轮根本跟它没法比! 马车更快也更加平稳,盛禾甚至在车厢的软塌上眯了一觉。 车壁被轻轻敲响,盛禾从梦中转醒,掀开车帘一看,是宁徵抱着小织织。 宁徵对上她那双惺忪的眼眸,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让她多睡会儿了。 他柔声道:“你要是累的话,府上有干净的厢房和床铺,你可以再小睡一会儿。” 盛禾已经清醒了,忙摆了摆手:“不必了,就是今儿没睡午觉,眯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 织织挥着小手,甜甜与盛禾打招呼:“禾姨姨,你来啦!” 盛禾蹦下马车,忍不住亲了亲小织织软乎乎的小脸蛋,亲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经过盛禾几次的施针逼毒,宁徵体内残留的毒素已经很少了。 盛禾这回是在花厅帮他施针。 因为毒素减少,施针的范围也缩小了,只要在后颈处针灸即可。 盛禾刚挽起袖子抽针,就被宁徵叫停了:“你手腕怎么了?” 盛禾低头一看,是给素芬大姐接生时误伤出来的一道又肿又青的捏痕。 盛禾活动了一下,立马呲起了牙。 还真别说,农家妇人的手劲儿就是大。 不过也没有到不能用手的地步,盛禾道:“东主,我没事儿,就是被生娃那大姐捏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宁徵面色严肃,他让北安取来一个小药瓶,道:“这是上好的跌打损伤药,我以前受伤,用这个揉揉就好了。” 说罢,拉过她的手腕,小心地给她上了些药,然后用掌心轻轻地揉起来。 盛禾看着他低垂而认真的眼眸,心底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触,她下意识就想收回手,却发现被宁徵的大掌牢牢拉着。 “别动,一会儿就好了,不疼的。”他轻柔地警告道,但更像是在哄她。 一旁的北安瞪大了眼睛:天呐!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面阎王主子吗?怎么这段时间每次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上回他出任务不相信把膝盖磕了个大包,东主也只是淡淡说了句:脑子没磕傻就行。 北安:…… 盛禾的手被药膏一揉,的确没那么痛了,淤青也消散了不少,宁徵将剩下的药都给了盛禾,嘱咐道:“连擦三天,别忘记了。” “嗯,”盛禾微笑点头,站起来绕到宁徵身后,给他施针。 针灸的过程中,宁徵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起了生意上的事: “对了,你的那些墨水、香水在北域的销量很好。我觉得你或许可以独立出一只商队,培养出你的亲信手下,就卖你自己的产品,让王有二做领队便可。” 王有二手上的货品杂而多,香水和墨水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个大项目,他很有可能会忙不过来。 盛禾十分高兴:“好哇!东主,您真是我的伯乐啊!” 这就意味盛禾马上就要拥有一支成熟独立的商队了。 宁徵看着她喜滋滋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时间飞逝,一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紧锣密鼓的水道搭建工程终于顺利竣工了! 毛竹水道从鸡冠山的半山腰分流而出,蔓延至整个舞川县镜内,八个小村庄在一日之间,全部被清澈的山泉水滋养了。 整个舞川县都处于一片狂欢之中,舞川县人走在田间地头,看着这些不大不小的水缓缓流入自己的田地之中,激动地抹起了眼泪。 今年辛苦洒下的种子终于有盼头,等再过些日子,就有绿油油的蔬菜,清甜的果子,还有饱腹的土豆、花生甚至是香喷喷的米饭…… 原本干枯僵硬的土地重新散发出潮湿的大地气息,一切都是新生的样子。 “多亏了禾姑娘和咱们的县令老爷啊!咱们可不能忘了这份恩情!” “这是咱们的父母官,是咱们的福气啊!” 百姓们都激动地道。他们还请了镇上的老童生,写了一副“为民造福”的锦旗送到了县令府。 盛志远高兴地都要合不拢嘴了,端着那锦旗舍不得放手。 他当官这么多年都没啥功绩,没想到还能收到这样的肯定。 虽然知道百姓们最感谢的其实是他闺女盛禾,可是他还是很高兴。 盛志远看着闺女屋里那盏微亮的灯,悄悄抹了抹眼泪,喃喃道: “媳妇儿,你走了这么多年了,咱的闺女也终于长大了,你在天上安息吧,她以后会好好的……” 这天夜里,外头毛竹水道的水声哗哗,衬得今夜月色格外宁静。 可惜,安详宁静的只有舞川县而已,毛竹引水成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鹤州府,这让其他县的县令府已经炸开了锅。 第54章 舞川县的水源遭人羡慕嫉妒恨 “岂有此理!盛志远算个什么东西?老天爷居然如此眷顾他,一个又小又破的舞川县上居然能找到水源!” 大同县的县令尹德发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气得直吹胡子瞪眼。 师爷小声安慰道:“老爷,您气什么?钦天监都说了,咱们很快就要迎来甘霖, 他们舞川县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搭建了一个什么破毛竹水道,肯定没啥用,都是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尹德发这么一想,心里可算是舒服多了,喝可口茶,摸着自己的啤酒肚道: “没错,钦天监说的话难不成还有假?这干旱很快就要结束了,哼!让那群死穷鬼白忙活一场!呸,就是劳碌的贱命!” 尹德发满面怒容,嘴上虽然说着不在乎,但说出来的话还是酸溜溜的。 因为枣儿村的事,尹德发和舞川县的梁子彻底结下了,他可不想舞川县的经济和政绩会超过他的大同县。 尹德发又问师爷:“那其他县的县令可都晓得这消息了?都是什么态度?没人跑去庆贺吧?” 师爷嗤笑一声:“舞川县这些年税收年年垫底,哪个县愿意沾上这晦气?大家和老爷的想法都一样,都等着看笑话呢! 不过那个金鸡县的王县令好像没啥动静,也没表明态度。” “金鸡县……”尹德发一想到王县令,又愤愤不平起来,“这王县令也是个老滑头,他不知啥时候认识了一个大东家淮爷,暗地里不晓得挣了多少钱呢!” 反正尹德发就是平等地讨厌每个比他强的人。 尹德发冷静了一会儿,又问:“对了,还不晓得到底是哪个没事找事的找到了舞川县的水源?” 师爷忙道:“此人说来也奇,她原本是个名声很差的女子,甚至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个哑巴! 也不知道啥时候,她忽然就跟转了性子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开了窍,会了一手的好医术,名声逐渐传开了,还会找水源的功夫。 此人叫盛禾,如今舞川县的百姓都很敬重她。” “盛禾?!”尹德发面色一变:“这不是盛志远的闺女吗?” 尹德发想起之前在枣儿村遇见的那个伶牙俐齿又刁蛮泼辣的女人来,浑身一个哆嗦。 说来也邪乎,听说和这女人对上的人都没个好下场! 金鸡县的马家案他略有耳闻,马家人现在还在床上养病呢。 还有那个王猎户王刚,听说前几天也出了事,也不晓得咋地,一双腿就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脚底还流脓,让人见了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王德发面色有些不好,师爷关切地问道:“老爷,这个盛禾有什么问题吗?” 王德发咬牙道:“以后别再我面前提这个晦气的名字,我听了瘆得慌!” 盛禾听着淅淅沥沥地流水声入梦,一夜好眠。 早上走到院子里,比原先湿润数倍的水汽扑面而来,盛禾的心情大好。 “阿娘,我吃好早饭了,我去枣儿村找先生念书去了!” 她家的小团子粥粥拎着一个小书箱,迈着稳重的步子朝门外走去。 盛禾这些天忙的事儿多,很少能照顾到这个小家伙,最忙的时候甚至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将他安排在桂花婶家,和小福一起吃饭。 小家伙很懂事,从不给家里添一点麻烦。 盛禾抬脚送他出门,一边走,一边柔声问道:“崽崽,在谢先生那儿上课怎么样?可还习惯?” 粥粥认真点点头,中肯地评价道:“谢先生是个好老师,他教的还不错!” 说罢,他的傲娇的小脸蛋又微微红了红:“谢先生说我是他第一个学生,他夸我学东西学的很快,他很喜欢我!” 粥粥之前的先生经常贬低他,让他在县学里抬不起头来。 但现在不一样,先生教学细致,和他一起探讨书中的内容,还鼓励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盛禾还听说,枣儿村很多孩子都愿意找他玩儿。 课间时,孩子们就带着粥粥去田里抓蛐蛐、捉草虫,还有一些大姐大婶,没事就做点好吃的小零嘴送给他吃。 粥粥早饭中饭都是在家吃,午饭则是固定在村长家解决,盛禾特地补贴了粮食和工费,村长媳妇很喜欢粥粥,每天都给他煮个野鸡蛋吃。 总之粥粥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充实。 “对了,阿娘,”粥粥想到什么,又郑重地对盛禾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盛禾忍不住笑起来,哎呦喂,人小鬼大的小屁孩儿一个,还学会和娘亲商量正事了呢! 盛禾笑道:“崽崽你说。” “阿娘,其实枣儿村的孩子们也很喜欢念书。 最开始只有铁柱、大成、翠翠悄悄趴在窗户口看先生教我念书,他们拿小木棍在地上跟着写写画画。 先生见他们刻苦,偶尔也会去指导,可是后来学认字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先生教不过来了,小朋友们都很难过。 阿娘,祖父是县令,你可不可以劝劝祖父帮帮他们?” 盛禾有些讶异,没想到粥粥是在担心小朋友们的教育问题! 不过粥粥说的对,其他县都有县学,只有舞川县教育水平落后。 盛禾摸了摸粥粥的脑袋:“崽崽,阿娘很高兴你能为他人着想。这样,你先好好念书,给阿娘一点时间,让阿娘为此事想想办法可好?” 粥粥的双眸亮了亮。 从前的阿娘自私自利,就算他把家里的玉米馒头分给小福姐姐一口,都要被阿娘翻白眼。 而现在的阿娘,不仅会温柔地赞同他,还会想办法去尽力帮助他人。 粥粥露出笑容,为自己有这么一个聪慧又善良的阿娘而感到骄傲。 粥粥坐上了大槐树底下的牛车,牛车“吱扭吱扭”开远了。 粥粥挥着小短手冲盛禾告别,盛禾也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得从长计议,盛禾手上更棘手的是北域走货的商队组建。 盛禾拟定了一份名单,都是在水道修建中出了力且表现十分优异的乡亲们。 这几天她挨个给他们做思想工作,问他们是否愿意去北域走货,却被拒绝了个遍。 如今找到水源,日子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足够满足一家人的温饱了。 世代保守耕作的舞川县人都舍不得离开家去远处做生意。 最后只有苟大强、孙民顺还有几个枣儿村的小青年愿意追随她,可组建商队的人数远远不够。 盛禾没想到,成为女富婆的第一步就受到了如此大的挫折。 盛禾坐在大槐树下想心思,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双眼一亮,一拍巴掌蹦起来。 第55章 舅舅的心事 盛禾差点忘了她还有一个做生意出身的亲舅舅! 盛禾的舅舅杨有志,性格敦厚老实,靠着做些南北杂货的小生意和种田为营生,而且还有一帮走南闯北的兄弟! 这种底子要是去北域走货的话,再适合不过了。 只是盛禾与舅舅家的情分已经很生疏了,大概有五六年未曾走动过。 盛禾冲回屋里,让阿弟盛江陪自己去一趟舅舅家。 盛江正被他爹逼着练字,他那一手狗爬的字实在是不能看,急得他抓耳挠腮。 “什么?你想让舅舅去北域走货?!” 盛江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就将手上毛笔给甩开了,一脸不可置信: “姐,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刚带粥粥回来的时候,舅舅舅妈带着补品、煲了鸡汤来给你补身子,也不知道咋地就踩到你的雷点了,你把东西全砸了,还撵他们走! 当时、当时舅妈就起火了,说再也不来咱们家了,以后咱们俩家断交!” 盛禾一听,又是原主干的混账事迹,忍不住捂起了脸。 当年舅舅舅妈一片好心安慰她,劝她振作起来,重新开始,让她别愁着养娃的事。 原主一听就炸了,觉得这是在讽刺、嘲笑她,立马就在屋里发起了疯,甚至给舅妈的头发挠了好几下。 造孽啊,原主到底给她添了多少麻烦啊?她现在还得给原主擦屁股、洗白白! 盛江叹着气摇头:“你现在去和舅舅商量去北域的事,舅舅舅妈肯定都不同意。姐,要不咱别去了吧?咱这叫自讨没趣。” 盛禾却摇摇头:“不去不成,就算他们不同意去北域的事,咱们也该去走动走动。 舅舅是咱们阿娘唯一的亲弟弟,舅舅小时候对咱这么好,每次家里有啥好吃的都紧着给咱送来。我当初不懂事,寒了他们的心,如今也是时候暖回来了。” 提起往事,盛江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其实也很想舅舅。 舅舅多好啊,长得又高又壮,会把他扛到肩上骑大马,逗得他咯咯笑。 也不晓得舅舅如今咋样了? “好,阿姐,我陪你去!” 盛江坚毅地点点头,顺便将刚刚写出来的那歪七扭八的大字揉成一团扔进竹篓里。 盛禾给盛志远留下了一张字条,告诉爹他们去舅舅家探亲去了。 舅舅家在金鸡县大广村,即使是坐牛车去,一天也不见得能赶一个来回,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姐弟俩提着一个大果篮,又用草绳串了两斤腊肉,包了二两盐巴,一路牛车颠簸去了舅舅家。 到舅舅家时,已经是下晌。 盛禾按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了大广村一户人家门口。 两进两出的小木房子,上头盖着青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是盛禾的外公外婆留给舅舅的老屋, 自从盛禾的外公外婆去世后,舅舅一家就开始家道中落,手上的生意越来越差,如今又受到干旱的影响,家里的日子艰难起来。 盛禾一想到当年和舅舅舅妈闹翻的场景,就深吸一口气,做好等会儿挨骂的准备。 怪就怪原主她人嫌狗厌,让盛禾这个无辜人士成为背锅侠。 “我准备好了,阿江,敲门吧。”盛禾鼓起勇气开口道。 盛江点点头,哪知刚抬起手准备叩门,就听到屋里头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接着是女人的骂声传来:“杨有志!你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就栽了这么点花生种?你糊弄鬼呢!” 回应她的只有长久的沉默,女人因此更加生气,屋里不断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 “舅妈是在对舅舅发脾气吗?”盛江收回了手,缩着脑袋问盛禾:“阿姐,要不咱们等等再敲门?” 现在进去的确容易误伤。 盛禾点了点头,又心生疑惑:“我记得舅舅以前是最勤快的人,怎么听舅妈的意思是,他现在干活总偷懒呢?” 盛江抓了抓脑袋,给舅舅开解道:“说不定是这段时间干活儿累着了。” 盛禾眼珠子一转,拉着盛江去隔壁田婶子家打听情况。 乡里乡亲的就这么点事儿,向隔壁邻居打听打听准没错! 田婶子正在院子里给儿子缝衣裳,多年没见盛禾姐弟险些认不出来,还是盛禾主动报上名姓和来此的缘由后,才将他们请进了屋。 盛禾不好意思空手去人家家里,于是分了几个红彤彤的苹果给田婶子当见面礼,田婶子稀罕得不行。 “哎呦喂,禾姑娘,多久没见你了?这些年你们咋不来看看你舅舅舅妈啊?” 田婶子小心地将苹果收好,和盛禾寒暄道。 听田婶子这么问,盛禾的心里涌上一丝暖流。 舅舅舅妈其实一直很呵护她,即使是闹翻了,也不把她的混账行径往外头传,都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盛禾小声道:“前些年我不懂事,身体又差,所以疏远了舅舅舅妈,往后一定好好孝敬他们。” 田婶子点点头:“你能这么想,也不枉你小时候他们疼你一场。” 盛禾忙问:“田婶子,我舅舅舅妈这是怎么了?方才听屋里头吵的凶,我和阿弟都不敢进去。” 田婶子一听盛禾这么问,脸上的笑容没了,她长叹口气道: “哎,他们两口子,成亲十来年了都是蜜里调油,村里哪对夫妻不羡慕? 这个把来月也不晓得咋了,家里忽然鸡飞狗跳起来,吵的厉害着呢!你舅妈都来我这儿哭了好几回了。” 盛禾姐弟俩心里“咯噔”一下,听起来这事儿不小,盛禾忙问:“我舅妈都哭了?可是舅舅欺负我舅妈了?” 田婶子继续缝衣服,针头在头发缝里蹭了两下,道: “你舅舅那敦厚的性子,哪能欺负你舅妈?倒也没听说啥大事,就你舅舅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心里藏着事儿不和你舅妈讲,也没心思干活儿。 你说说,这年头收成本来就不好,大伙儿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半夜都恨不得去锄两亩地, 你舅舅倒好,去地里干活儿,没事儿就找个清净地儿蹲着,一呆就是大半天。” 盛禾与盛江面面相觑,这么说,舅舅好像确实挺过分的哈。 别的男人都想着养娃养老婆,他怎么还当起忧郁男青年了呢? 还是……真的遇上了什么大事? 第56章 吴寡妇找上门来 盛禾带着盛江从田婶子家里出来时,舅母陈氏正拿着扫把将舅舅从家里撵出来: “这点花生种子没种完,你今儿就不要回家吃饭了!” 杨有志正蔫头耷脑着,就听身后传来两道清晰地声音:“舅舅,舅妈!” 杨有志听到这喊声,立马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去,陈氏也盯着前方愣住了。 “小禾、小江?”杨有志双眼亮了亮,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敢确认:“你们咋来了?” 杨有志是面团捏出来的性子,即便当年盛禾对他拳打脚踢,将他从盛府撵出来,他也不曾真的生气过,只觉得这是孩子不懂事。 杨有志又高兴又拘谨地搓搓手,特别是他听说盛禾会说话了,还帮助百姓们用毛竹引水救治田地庄稼,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他下意识就想将外甥、外甥女带进家门,没想到陈氏一扫帚挡住了。 陈氏再次见到盛禾,便想起当年被大外甥女打出家门的荒唐事,没好气地道: “呦!这是上哪刮了阵妖风把舞川县县令家的少爷小姐给吹过来了? 禾丫头,你当年把我从你家打出来,现在又上赶着来,县令小姐也不嫌丢了体面?” 陈氏是个有骨气的妇人,这些年她不准杨有志去盛家看盛禾。 人穷志不穷,盛禾看不起这门亲戚,那她也不干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 陈氏以为盛禾听了她这刻薄的话又会像从前一样立马闹起来,不对!现在盛禾会说话了,应该会像炮仗一样炸开。 没想到盛禾只是微微垂下头,乖乖道歉: “禾儿知道错了,当年盛禾不懂事,如今已经醒悟过来,要打要罚任舅舅、舅妈处置!只求你们原谅,盛禾以后也一定好好孝敬舅舅、舅妈!” 陈氏都插着腰准备开战了,没想到盛禾居然服软认错了! 和印象里扭曲、疯狂的暴怒模样完全不同,如今的盛禾一团和气,颇有几分温婉的样子。 她一双大大的杏眼里就蒙上一层水雾,叫人看了心软。 陈氏瞠目结舌:这、这真她那不省心的外甥女盛禾吗?会不会是别人家的乖女儿走错亲戚了? 杨有志有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小闺女,见盛禾这个模样,心都快化了,忙推了推媳妇:“翠莲,有啥话让孩子进屋说吧。” 盛江也给自己阿姐说情:“舅妈,我姐她以前是病了,现在她真的变好了,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盛禾低着头,一副知道自己错了的样子。 唉,她上辈子从来都没有这样惨兮兮求人原谅的时候,奇怪的体验感又增加了…… 盛禾知道她这个舅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她嘴里的话刻薄,实际上是心思最细腻、最亲爱人的长辈。 若不是原主作妖寒了舅妈的心,盛禾直接舅舅、舅妈还有三个表哥表弟捧在手心里宠上天。 陈氏还是很想生气,想把盛禾这个愚蠢又混账的东西给大骂一顿。 但看到像小白兔一样乖顺的盛禾,她话到嘴边却成了: “你们这么点大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来就来,还拎这么一大堆东西干啥?” 盛禾双眼一亮,她知道舅妈这是心软了,忙嘴甜道: “舅妈,这是我做生意挣了点钱,这是专门先你们买的,是我的心意,不浪费。” 盛江也扬起笑:“对啊,舅妈,孝敬给您的怎么算是浪费呢?” 陈氏瞬间无话可说了,她没想到盛禾这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居然还学会做生意补贴家用了。 杨有志趁这时候带着盛禾姐弟俩往屋里走,想乘机躲掉去播花生种的任务。 陈氏瞪了杨有庆一眼,拉着盛禾姐弟道: “你俩来了正好,都评评理!你舅舅如今真是脑子里糊了猪油了,一天到晚不正经干活儿,憋着个闷屁也不晓得放,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这日子要是再这样下去,老娘我可受不了了,盛禾盛江你们两姐弟就不要管我叫舅妈了,让你舅舅找别人给你们当舅妈去!” 杨有庆听到这话,瞬间急了:“陈翠莲,你这是啥意思?怎么动不动就要说这种丧气话呢?我死也不会找别的女人!我这辈子就认你一个人!” 杨有庆这话振振有声,陈氏也没想到他一下子急成这个样子,当着孩子们的面说出这种话,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那你还成天气我?你心里明明藏了事,却啥也不和我说!你就是不信我!” 盛禾柔声劝提舅舅: “舅舅,这夫妻之间,就是要多互相沟通交流,就像咱们走亲戚一样,有来有往,不然就会伤了情分的。” 杨有志的目光纠结极了,他一下一下扣着手指,似乎是下定决心一半,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 杨有志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其中最刺耳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杨有志,你出来!你要对我负责!” 这声音传到屋里,陈氏面色一僵,杨有志脸色彻底白了。 就连盛禾、盛江也彻底傻了。 负责?舅舅要负什么责? 陈氏很快就明白过来什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抬手就去锤打杨有志: “我说你这段时间心思怎么都不在这个家上头,原来是外面有野女人了!杨有志,我和你成亲十来年了,今儿才算是看清你人皮里头是个畜生!” 陈氏哭的伤心,杨有志急地团团转,一直辩解道:“翠莲,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那个吴秋艳就是意外……” 杨有志越抹越黑,气的陈氏捂着胸口大骂: “吴秋艳?杨有志你真是丧心病狂,居然和村头那个最不正经的寡妇搞在一起了?说!你们俩啥时候勾搭上的?” 杨有志都快哭出来了:“翠莲,我真的没有勾搭她!” 这时候杨家的大门被敲得哐哐作响。 是吴寡妇闹得太厉害,在门口撒泼打滚,影响实在不好,有人直接把村长叫来主持公道了。 陈氏把眼泪一抹,抄起扫帚朝外头冲去: “先去对付那贱妇,咱俩的账回头再慢慢算!” 盛禾没想到一开舅舅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和盛江对视了一眼,也忙跟着舅妈出去了。 第57章 吴寡妇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此时杨家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堆人了。 吴寡妇穿着一身水红色布裙坐在地上抽泣着,许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吴寡妇出事,大伙儿都不觉得意外,因为村里人都知道她不是什么正经货。 自从她男人走了以后,吴寡妇就最喜欢穿这一身水红儿扭着屁股往男人堆里扎,时不时往哪家的汉子帮个忙挑个担。 让而且她看男人那眼神,那简直能拉出丝来。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要恨透了这个吴寡妇。 不过当大伙儿听说是最老实、最听老婆话的杨有志和她搞在一起后,眼珠子差点瞪掉了。 女人们都感慨:“天啊,杨大哥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了,那天底下还有好男人吗?” 几个男人嘿嘿笑: “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男人?有些人看着老实,实际上胆子可大了!” “杨大哥是生意人,心里精明着呢!估计他早就算到寡妇好得手!” 吴寡妇一边假意抹眼泪,一边咬着唇娇嗔地瞪了那几个男人一眼,瞪的那几个男人小腹直冒火。 就在这时,杨家的门“哐”地一声被踹开了,陈氏气势汹汹从里头冲出来,竹枝子扫把就往吴寡妇脸上狠狠扫去。 陈氏大骂道:“吴寡妇,你还要不要脸?你克死了自己男人,还要来勾搭别的男人,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就不怕死了变成一条破裆裤吗?!” 吴寡妇又被打又被骂,狼狈得不行。她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的暗光,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眼里挤出两滴猫尿: “翠莲大嫂,你这话说的不对!男女之间的事都是你情我愿,怎么能说是我勾搭呢!” 她一副可怜柔弱的样子,嘴里的话却故意刺激陈氏。 杨有志听不下去了,站出来红着脸怒声道:“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情,都是你……你这个贱妇!” 吴寡妇冷笑一声:“对我没有情?那你敢把那天夜里咱俩的事说出来给你媳妇儿听吗?” 杨有志瞬间红了脸,他看了一眼陈氏,急急道:“你闭嘴!” 那事儿要是被媳妇儿,被大伙儿听了,还不丢死人?! 在场的除了陈氏不想听,其他人都齐齐地竖起了耳朵。 吴氏根本不理会杨有志,自顾自道: “那晚我家下蛋的母鸡丢了,我就去后山找,结果母鸡没找到还崴了脚,就在我动弹不得的时候,杨有志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一个女人,在山上行动不便,大家可想而知他对我做了什么!我根本就不能反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杨有志听到吴寡妇这么说,也震惊了: “吴氏,你在这儿放什么屁?我那天是在山里没错,可我是专门为了我媳妇儿孩子去打夜狐,给家里添添油水的! 明明是你大晚上在山里脚崴了,求着我救你!我做了什么你不能反抗的事了?!” 陈氏的脸原本沉了下来,可是听到自家男人这么说,又犹豫了。 吴寡妇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下,开始打起滚来。 “哎呦!没法活了!杨有志他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呦! 杨有志,我告诉你,你不认我没关系,但我肚里揣着你的娃你总得认吧?!” 这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众人低头仔细一看,果然见吴寡妇平日水蛇般的腰身变粗了。 众人爆发出议论。 “天呐,寡妇居然怀孕了!这是什么造孽的丑事哦!” “杨有志这下完喽,这怎么说的清?他自己有老婆,还把别人寡妇肚子给搞大了,看他怎么收场!” “呸,他还不承认呢!” 陈氏一下子崩溃了,哭着一巴掌往杨有志脸上呼去。 杨有志将失控的媳妇儿抱住,一着急就冲上前去激动地大声质问吴寡妇: “你怀孕了?你当我是傻子吗?难不成亲了个嘴就能怀孕?!” 这消息更加劲爆,大伙几乎直接认定吴寡妇说的都是真的了。 陈氏亲耳听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嘴,也伤心欲绝,浑身都在颤抖。 她心如死灰,含着泪问道:“杨有志,所以你和吴寡妇是真的?” “媳妇儿,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杨有志眼一闭,几乎是吼了出来: “是她趁我不注意,心生歹念扑倒了我,压着我亲了一口,但是我立马就将她推开走了! 媳妇儿,这些天我苦恼的都是这件事,我心里过意不去,觉得对不起你,不晓得该如何跟你开口。 但我对天发誓,除了被她强亲了一口,我俩真的啥也没发生!她现在是在我头上扣屎盆子!” 此话一出,众人又沉默了。 要这么说的话,杨有志这么大个汉子,居然被一个女人“偷袭”了,还因为怕媳妇伤心,抑郁了这么久。 陈氏听了自家男人的肺腑之言,虽然还是刚不清楚当前的状况和事情的缘由,但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决定一起和他面对这件事。 可即便杨有志说出实情,名声还是被搞臭了,有些人大声道: “杨有志的话能不能信啊!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他真的这么无辜,吴寡妇怎么会缠上他?” “就是!吴寡妇还口口声声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我看这杨有志也不是啥好东西,前天他主动帮我小闺女提水桶,现在想想真是可怕,不晓得他对我闺女打的什么心思呢!” 这些言辞就好像一把尖刀往杨有志心口上扎,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污蔑,百口莫辩。 吴寡妇听到还是有人偏向她的,心中一喜,乘机捂着肚子哭道: “我吴艳秋勾搭上一个有妇之夫的确有错,但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要是我和杨有志真没这回事儿,我至于丢人现眼跑到这里来闹吗?!” 众人不知道该信谁的话好,都交头接耳互相议论。 盛禾站在人群之中,眯着眼精准捕捉到了吴寡妇眼里的那丝算计。 盛禾相信舅舅的人品,但是又想不明白,这个吴寡妇为啥咬着舅舅不松口,她到底是图啥呢? 还有,吴寡妇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这时候有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大声道:“我可以给张寡妇作证!杨有志就是一个禽兽!我看到他和张寡妇搞在一起了!” 第58章 盛禾将计就计! 众人的目光看去,瞬间惊讶了。 杨有志和陈氏也愣住了:“大伯?” 站出来指认杨有志的人正是杨家的族长,杨有志的大伯。 杨有志不可置信:“大伯,你在说啥?我根本没和吴寡妇搞过,你怎么会看见?你认错人了吧!” 杨大伯不动声色瞥了杨有志一眼,厉声道: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会看错?那晚我一把锄头丢山上了,寻找的时候偶然撞见了你和吴寡妇在草棚里,原本我还不敢相信,知道今天张寡妇找上门来,我也就不把这丑事藏着掖着了!” “有志,你太让我失望了!事到如今,你若还是个男人,就应该站出来说出实情,想办法照顾好艳秋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杨有志都要崩溃了:“大伯,你在说啥啊?吴氏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他的大伯都下场作证了,杨有志再怎么辩解也没用了。 他彻底成了一个无情无义无担当的男人。 陈氏咬牙道: “大伯,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吴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是杨有志的,你不逼着她把这孽障打掉,居然还护着她!你置我这个正头娘子为何地?!” 杨大伯冷笑一声,对陈氏道: “陈氏,我还没说你呢,有志如今把我们杨家的见面都丢尽了,还不都是你这个当媳妇儿的不够体贴!拿不住男人的心! 我们有志以前是多么乖顺的孩子,就是娶了你,他如今才变成这个样子,闯下了这样的大祸,就该休了你!” 陈氏气得直接哭了起来。 一旁的盛禾听到了这话,心里倍感不适。 这杨大伯一边落井下石,一边挑拨舅舅和舅妈的夫妻感情,还处处护着吴寡妇。 这事儿不对劲。 盛江听杨大伯说话也是火气腾腾直冒,像小牛犊子一般,就要上去给那老不死的一拳头。 但是被盛禾拽住了后脖领子,给硬生生拉回来了。 用拳头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要想知道这吴寡妇和杨大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得智取。 盛禾心中一盘算,很快就有了主意。 就在众说纷纭,猜测不定的时候,盛禾大步走到舅舅舅妈身边。 众人的目光集聚在盛禾脸上,纷纷被惊艳了一把。 这不是杨有志那个泼辣的外甥女吗?啥时候长的这样水灵了? 盛禾可不管众人的目光,只瞥了一眼杨大伯,将计就计大声道: “好,既然杨大伯和吴寡妇都口口声声把这事儿指认到我舅舅头上,那我们也没啥好说的。 我舅舅要对吴寡妇负责,那他和我舅妈肯定是过不下去了,所以他们二人得合离!” 此话一出,杨大伯和吴寡妇差点乐出声,俩人眼里闪出精光。 没想到盛禾又继续道: “我舅舅背叛家庭有错,吴寡妇破坏家庭也有错。可我要说句公道话,我舅妈为了我舅舅生了三个大胖儿子,而且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照顾这个家,她一点错也没有,还受到了这样的打击! 所以我认为,我应该舅舅净身出户,家里的房子田产铺子全都划到我舅妈和三个无辜孩子的名下。” 此话一出,杨大伯立马变了脸色,吴寡妇也炸了: “哪来的小贱人!那些值钱的东西要是都留给了陈翠莲,我的和我肚子里的娃吃啥穿啥?” 杨大伯也忙道:“你这女子,明明年纪不大,心肠怎么会如此狠毒?你这是想要逼死吴艳秋!” 盛禾冷笑道:“吴寡妇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她一个没有廉耻,不择手段上位的女人,不带去浸猪笼都算我仁慈了! 还有杨大伯,你处处维护这个吴寡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恨不得把杨家的财产全部塞到她手里,怎么?你就这么心疼她们娘俩?” 杨大伯气急败坏:“你!你简直是满口胡言……哎呦呦!” 杨大伯话还没说完,耳朵就被杨大娘给揪住了。 杨大娘膀大腰圆,是个粗悍的妇人,她对着杨大伯大吼:“你个老不正经的!谁让你来当这个搅屎棍了?闭嘴!” 吴寡妇见杨大伯被压制住了,再加上杨有志这个外甥女来横插一脚,心里顿时没了底。 偏偏村里的一些妇人还在大声起哄: “没错!不能让这种勾搭别人男人的贱妇过上好日子!” “翠莲大姐保持这一家子不容易,没想到换来这种下场,就算要分家,也要分得体面,让渣男贱女讨饭去吧!” “对!把家里财产全部都带走!” 吴寡妇心急如焚,脸色都变了,恨不得把那些妇人的嘴给撕烂! 就在这时,杨有志居然主动站了出来大声对吴寡妇道: “好,反正我的名声被你搞差了,在这儿也活不下去了,我这就带着你走,身无分文乞讨去南方!也好让翠莲带着孩子们过清净日子!” 吴寡妇人都傻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气地直发抖: “杨有志,你不准把钱给陈翠莲,不然我、我就不求着嫁你了,我直接去沉塘!” 盛禾却一口白牙笑的明晃晃: “吴寡妇,你又不是头婚,难不成不知道什么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闹到这个地步,不嫁可不行,你肚子里可是揣着我舅舅的娃,杨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你要是敢沉塘,我就让把你绑起来,直到这个孩子顺利出生为止!” 艳秋对上盛禾狠厉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 她听说过杨有志的外甥女是个泼皮的,没想到还是这么狠毒,简直是个活阎王! 吴寡妇欲哭无泪,她明明是来上门逼婚的,怎么最后她反倒是不嫁不行了? 再没人帮吴寡妇说情,吴寡妇骑虎难下,只好道:“成,那我彩礼呢?咱们村至少得要三两银子吧?” 吴寡妇觉得自己再怎么样也得先捞一笔。 一旁的陈氏听不下去了,冷笑道:“彩礼?你当你是杨有志明媒正娶的黄花大闺女呢?” 吴寡妇憋红了脸,然后故意刺激挖苦陈氏,尖声道:“以后我才是杨有志的媳妇儿,你少嚷……啊!” 吴寡妇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头。 这一拳头,是气急败坏的杨有志打的,他怒吼:“你闭嘴!我和翠莲合离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要是再敢吼她,我就打死你!” 吴寡妇捂着脸嗷嗷哭,一双眼淬了毒一般,狠瞪着陈氏。 这个陈氏,身材比不上她,样貌也比不上她,凭啥她男人这么疼她?而她吴艳秋却从来都没有这么好的命! 第59章 瓮中捉鳖!阴谋被发现了 杨有志和吴寡妇的是事已经有了初步的定论。 大伙见杨有志妻离子散的,也不好意思看热闹了,一边散去一边讨论方才站出来一锤定音的盛禾: “有志这个外甥女可真是个狠人啊,居然直接将他舅舅往火坑里推,居然把家产都让给了陈翠莲!” “是啊,虽说这样没便宜到那个贱货吴艳秋,但她亲舅舅也跟着遭罪了,她怎么做的出啊?” “我倒是觉得那姑娘有点骨气,帮理不帮亲!这种狗男女,就该得到这样的教训,就该下半辈子讨米!” 众人都散去了,杨大伯还想说点啥,但是被自家媳妇儿揪着耳朵拎回去了。 吴寡妇见大伙儿都散了,也没啥能闹腾的了。 她才被杨有志给扇了一巴掌,知道杨有志现在被惹急了正气上心头,于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呲溜一下爬起来就跑了。 这件事闹这么大,吴寡妇也不敢回娘家丢人,在黄昏时分,吴寡妇偷偷扎进了一片后山小树林里。 村子里的人很少来这片小树林,所以根本没人晓得这里头还有一间小竹屋。 吴寡妇将竹门推开,坐在了简陋的床上。 床是用几块木板和草席搭起来的,稍微一动就“嘎吱”作响。 吴寡妇一想起白天的事情,心里就一团乱麻,气得直用手锤床。 她之所以盯上杨有志这块香饽饽,是因为这个男人老实却不愚蠢,最关键的是,他手里还有爹娘留下来的田产铺子,就算天天在家里闲着,也比整个村子大部分人过得好。 这下倒好,这些好东西转手都便宜了陈翠莲那个老女人! 陈翠莲跟着杨有志享受这么多年了,也该她吴艳秋过过好日子了吧? 都怪那个杨有志的外甥女,她这么一搅和,事情完全就变了风向! 吴寡妇的脑筋在飞速运转着,她急需一个人来帮她拿个主意。 就在这时,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暮色沉沉的林子里,门忽然被推开,吴寡妇却并不觉得害怕,甚至高兴地迎了出去。 “冠军哥,你终于来了!”吴寡妇迫不及待扭着屁股过去:“呦!咋还蒙了个面布过来?” 男人将面布摘下,露出的面容正是杨大伯杨冠军。 他熟门熟路坐到竹床上,一把搂过吴寡妇的腰: “今儿你这么一闹,我替你说了两句好话,我家那婆娘不依不饶,我好不容易出来的,绝不能让人发现了!” 吴寡妇见男人的手往自己衣裳里钻,忙拍开:“今儿不是来说正事的吗?你怎么又想了?我这胎还没坐稳呢,你别猴急!” 杨冠军在家里对着自己媳妇儿根本下不去嘴,都快要憋坏了,将裤腰带一解,翻身把年轻美艳的吴寡妇压在了竹床上: “咱们俩的事儿就是正事儿!艳秋,你就放心吧,我是杨家的族长,有我护着你,准没问题! 咱们还是按开始说好的来,你明面上嫁给杨有志,安安心心把咱们的儿子生下来。我呢,会揪着杨有志的这个‘错处’,把他爹娘留下的产业搞到手! 到那时候,咱们就什么都有了,我也不用再怕我那丑媳妇儿了!我一脚踹了他,把你和咱儿子接到我身边来,咱们一起去县城去,再也不用理会这一村的蠢货!” 吴寡妇听着杨冠军的这些话,眼里又充满了希望,她现在在村里的名声已经臭的和浇地的大粪一样了,只有离开了这里,才能彻底重新开始。 “原本事情都很顺利,就是那个姓盛的嘴巴多,现在杨有志一心想把家里的财产都给陈翠莲,你说我现在该咋办嘛?我可不能白白嫁给杨有志那个冤大头!” 杨冠军的呼吸急促,在吴寡妇的腰上拧了一把: “你这女人家的就是胆子小!怕啥?我是杨家的族长!还真能让那个姓陈的外人把我杨家的财产给带走?!” 有了杨冠军给的定心丸,吴寡妇总算是放松下来,她的身子滚烫起来,承受着杨冠军的冲刺: “死鬼!你轻点儿,我肚子里还有娃呢!” “怕啥!正好让咱儿子知道知道他爹的厉害!” …… 竹床吱嘎吱嘎响的厉害,两人正在屋里酣畅淋漓,丝毫没有察觉到窗户外头围了一圈的人。 站在最前头的是村长还有杨家的几个长辈,幸好这是在夜里,否则大伙儿就能看到他们各个顶了一张大红脸。 再往后就是被当“冤大头”的杨有志和陈氏夫妻,还有一些爱凑热闹的村民。 盛禾站在最前面,泰然自若道:“真相诸位都听清楚了吧?还请大伙儿还我舅舅清白!” 众人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模样。 何止是听的清楚?那肮脏的身子和人心简直就明晃晃摆在眼前,叫人见了就想吐! 盛禾今天故意当着吴寡妇的面,让舅舅假意要和舅妈合离,还扬言把家里的家产全部转给舅妈,就是为了让吴寡妇以为自己扑空了, 盛禾逼急了吴寡妇,料定她一定会找身后之人商量这件事接下来的对策,所以一直派盛江暗中盯着她的去向,还顺便把村里这些有点地位和八卦十级选手都给找了过来。 果然就钓了一条大鱼上钩! 事情的真相如何,让他们亲耳听到,亲眼看到! 就是场面太辣眼了一点。 “是我们误会有志了,明天我组织全村的人,把今晚所见说出来,还你们夫妻一个公道! 没想到我们村里还有这样的奸夫淫妇,还打着这样恶心的算盘,简直是丧尽天良!” 村长小声说道,叹口气,脸上全是嫌弃。 屋里还正在激烈着,众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准备撤离时,盛禾拦住了,她微微一笑: “大伙儿别急着散场,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盛禾话音一落,就听竹门“哐”地一声巨响。 大伙看见黑夜里,怒气冲冲的杨大娘一脚把竹门给踹飞,端着一把菜刀就往屋里头闯。 紧接着,屋里头传来男女杀猪一般的叫声。 第60章 奸夫淫妇被惨殴 “杨冠军!你个天杀的!居然是你和吴贱妇搞在一起的!你还站出来污蔑有志,你疯了?!” 杨大娘怒吼一声,看见这屋里一片糜乱,自己男人的衣裳禾吴寡妇的衣裳混在一起丢在地下。 再看那摇摇欲坠的竹床上,两人赤裸的身子还纠缠在一起。 吴寡妇被忽然闯进来的杨大娘吓了一大跳,尖叫着就要躲藏,可这竹屋里避无可避,她一丝不挂又不敢往外走,吓的两条腿直颤。 杨冠军见到自家母老虎来了,三魂掉了七魄,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光着身子就要往窗户外头钻。 盛禾眼疾手快将窗户撑子一抽,窗户“啪”地一下合上了,杨冠军一头撞在了窗框上,撞得眼冒金星。 “你个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头不老实!看我不把你那身下的脏东西给剁下来!” 杨大娘发了狠,扬起菜刀就冲向杨冠军,把杨冠军吓得嗷嗷叫:“你这婆娘是不是疯了?我可是你男人!” 吴寡妇一想到杨冠军是她肚里孩子的亲爹,不能让他就这么完了,于是冲上去撞掉杨大娘手里的刀。 杨大娘年纪比吴寡妇大,被杨冠军气得头脑发晕,又被吴寡妇这么一偷袭,踉跄了好几下。 杨大娘扶着门框喘气,大怒道: “简直无法无天了!杨冠军,你行,你敢纵这你这狐狸精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是吧?你别忘了你这族长之位是怎么来的了?!” 杨大娘的哥哥是金鸡县的师爷,相当于金鸡县的二把手。 也正是因为杨大娘哥哥的补贴,奸懒馋滑的杨冠军才能高枕无忧这么多年。 杨冠军虽然在外头偷腥,但根本不敢让媳妇儿知道,他在家里被媳妇儿压制了几十年。 再说了,杨大娘虽然模样身段不咋样,但养出来的几个孩子都个顶个的好,很维护杨大娘。 杨冠军知道,自己要是真把媳妇儿得罪透了,这个家也就不用回了。 吴寡妇却不晓得这么多,她只知道杨冠军宠爱自己,厌恶家里那个臭婆娘,于是肆无忌惮就扬起巴掌要打杨大娘。 吓得杨冠军忙把吴寡妇一揪,挡在了杨大娘身前。 吴寡妇被这么一揪,脚下一个不稳,一下子就磕在了地下。 杨冠军正跪在杨大娘面前磕头认错,就听吴寡妇的痛呼声从身后传来。 “孩子、我的孩子……杨冠军你个负心汉……” 吴寡妇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杨大娘冷眼看着这一切,抬手给杨冠军两个大巴掌,然后转身就走了。 杨冠军看了一眼吴寡妇,扭头也走了,他哪会真的在乎吴寡妇肚子里的孩子? 他都快五十岁了,孙子都出来了,还在乎什么外头的野种!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杨有志家里的那些家产。 只有把那些钱全部攥在手里,他才有底气,才可以再也不用怕老婆了! 杨冠军就是想不明白他媳妇儿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简直是害惨了他!让他所有的计划全部乱了套! 他慌忙披上衣裳,朝着杨大娘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哪知一出去,就看到村里一大群人,老脸一下子全丢光了。 吴寡妇还光着身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下身慢慢流出了一滩血来。 她没想到,杨冠军居然如此薄情!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她居然还听信他的谗言,去攀扯上杨有志,硬生生得罪了杨有志一家不说,在村里的名声也臭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活啊…… 外头的盛禾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坏人落的这个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若是让他们得意了,好人还要不要活路了? 村长听着吴寡妇在屋里痛的打滚,怕闹出人命来,于是派人喊了吴寡妇的老娘和老爹来将人带走。 吴寡妇的爹娘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的老脸都直接丢尽,一声都不敢吱地悄悄将女儿带走了。 这夜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真相终于大白,陈氏也确信杨有志的一颗心一直都在她这儿,一辈子都不会与她分开。 回到家后,杨有志悄悄告诉陈氏,自从他被吴寡妇强吻了一口后,他觉得自己全身都不干净了,根本没脸面对陈氏。 他也不敢把这事儿说给媳妇儿听,怕媳妇嫌弃他,不跟他好了。 所以一天到晚又纠结又别扭,根本没心思干活儿。 陈氏听了后,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低着头和小媳妇儿一样委屈又别扭的男人,居然觉得他甚是可爱。 “有志,咱俩小时候就处一块儿了,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啥时候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女人了? 这是吴寡妇联合杨冠军来污蔑你,咋能是你的错?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和我讲,我心里才踏实! 就像小禾说的那样,夫妻之间得多沟通,要明白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个家才能长久地撑下去!” 陈氏捧着男人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放心吧,我不嫌弃你,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合离,咱们还有几个臭小子要拉扯,咱们要好好过日子!” 寂静的夜里,月光一缕缕撒在夫妻的床头,增添了一份宁静温馨的气氛。 杨有志听陈氏这么说,这一个月月以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开开心心抱着媳妇儿。 陈氏心里还是后怕:“有志,咱们这回能顺利渡过难关,多亏了小禾这丫头,不然咱们还真是被吴寡妇和杨冠军耍了!” 杨有志也点点头:“这么久没见她,她懂事了不少,也变聪明了,都能给咱们帮大忙了!要是我阿姐还活着,看着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儿,该多高兴啊!” 陈氏缩在杨有志的怀里,柔声道:“小禾小江都是好孩子,却早早就没了娘,小禾她娘要是还在,一定能把两个孩子培养的更加优秀!” 杨有志叹了口气:“可惜小禾当年一时行差踏错,到现在也没能成个家。” “没成家也没啥,小禾天天在家日子过得不也挺好的吗?还不用伺候公婆和男人!” 陈氏觉得盛禾这孩子心里有谱儿,根本不用担心她的未来,只嘱咐杨有志道:“明天再怎么说也要早起杀只鸡,咱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俩外甥!” 第61章 禾表姐会做口水鸡 第二天一大早,杨家的烟囱还是和往常一样飘起了袅袅的炊烟。 鸡圈里养了三只鸡,杨有志抓了最肥的一只在院子门口杀了,接了一大碗鸡血放在灶台上。 陈氏舀了开水到木盆里,将鸡毛根部烫松软后,三两下将鸡毛拔干净,然后用剪子把鸡腹剖开,清理出来的鸡内金晾在灶屋的窗台上。 杨有志路过盛禾、盛江过夜的小厢房时,特地轻手轻脚。 昨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两个孩子这么出力,可不能再耽误了他们的瞌睡。 可到了三个儿子的屋里,他就没这么客气了,三巴掌拍在儿子的屁股上,催着他们起来吃早饭。 杨家三个小子白天都被送去了私塾里念书,都还不晓得昨天吴寡妇联合杨冠军诬蔑爹的事儿。 他们只晓得好久没见的江表哥来了,还带着那个讨人厌的禾表姐,还隐约听到爹娘和人吵架了。 杨老大十五岁,性子还算稳重,利落套上麻布马褂后,又将半梦半醒的六岁弟弟从床上拖起来,把他的衣裳也穿好,然后牵着弟弟去堂屋吃早饭了。 只有杨老二还蒙着被子赖床,磨叽了好半天,最后是杨有志要找竹条子来抽他了,他才跟条滑泥鳅一般跃下床。 杨老二到堂屋的时候,盛禾与盛江早就已经起来了。 盛江和杨老大在院子里一边叙旧一边堆柴垛,盛禾则在灶屋里帮舅妈烧火做饭,时不时传来俩人的笑声,整个小家和谐又温馨,充满了生活的欢趣。 杨老二不可置信地看着盛禾:“我去!我是不是一大早起猛了?这还是那讨人嫌的表姐吗?” 她变漂亮和气了不说,咋这么勤快? 他娘以前说起禾表姐就气得牙痒痒,说她是姑娘里头最懒最恶的!怎么现在看禾表姐就跟看亲闺女似的? 杨老二心里琢磨着,禾表姐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他们家到底是来干啥的呢?把爹娘都给迷惑住啦? 就在这时,杨小弟高高兴兴跑过来,举着糖给哥哥炫耀:“二哥,小禾表姐太好啦,她给我送了糖吃!” 杨老二瞥了一眼欢欢喜喜的小弟,将他拎了起来:“你这小猴子,这么快就被收买了?” 然后一把夺过弟弟的糖:“你不准吃!咱必须得提高警惕,防着这女人一点,万一她在糖里下了不干净的东西咋办?哥就先帮你试试毒吧!” 然后将糖一把塞进嘴里,笑的一脸贱兮兮。 杨小弟看着手里空空如也,再看二哥一脸陶醉的样子,气的“哇”一声就哭了:“我的糖!二哥大坏蛋!呜呜呜……” 陈氏听到动静就知道是调皮捣蛋的杨老二又欺负弟弟了,冲出来给他揍了一顿。 盛禾笑嘻嘻端着菜盘走了出来,将菜放到桌上布好。 杨老二上蹿下跳就跟个猴儿精一样,即使还被陈氏拿着擀面杖追,也能准确从菜碗里提溜出一块鸡肉塞嘴里。 这一进嘴里,杨老二双眼都亮了,又麻又辣又滑嫩的口感让他欲罢不能,他抱着陈氏的大腿拍马屁: “咱们家今儿过年呢?咋还有鸡肉吃?娘,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好手艺!绝对比那宫里的御厨做的饭菜还好吃!” 陈氏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这猴儿!御厨做的饭菜还能给你吃?这是你禾表姐做的菜!” 杨老二傻了,没想到这疯疯癫癫、娇生惯养的禾大姑娘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 盛江和杨老大洗了手进屋吃饭,刚好看见杨老二尴尬的样子。 盛江直接骄傲介绍道:“我姐做饭是我们家最好吃的,这道菜我们家经常吃,叫‘口水鸡’,也是一绝!” 杨老二一听“口水鸡”这个名字,脸色一变:“什么?这鸡是用口水做出来的?谁的口水?呕!” 要不是那滑嫩的鸡肉已经被他咽了下去,他就直接吐出来了! 盛禾哈哈大笑:“这道菜就是将鸡肉冷水下锅,去腥煮熟后浇上用油泼辣子、香醋、香油等佐料拌出来的碗汁儿就成了,哪来的口水?是说这鸡让人吃了不停地流口水!” 众人也跟着笑杨老二没见识,杨老二自知出了窘,不敢多蹦跶了,乖乖帮着阿娘摆筷子盛饭。 饭桌上其乐融融,大伙都吃的满嘴流油,最小的杨小弟也不怕辣,小脸红红吃的更带劲儿了。 盛禾没忘记这次来的正事,正好现在一家人都聚在一起,她开口道:“舅舅,舅妈,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杨有志和陈氏温和地道:“小禾,你有啥事儿就说,舅舅舅妈能帮到你的事,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盛禾点头,莞尔道:“我最近做了一个北域走货生意,生意利润还不错,但是人手不够,所以我想舅舅和那帮弟兄们能否加入?” 然后又将北域生意的具体情况和收支状态全部交代了一遍。 杨有志听了先是双眸一亮,但随后又低下了头。 杨有志还没开口,没想到杨老二第一个同意:“去做生意好啊!做生意挣钱!我双手赞成爹去,爹你干脆把我也带去!” 杨老二一听到钱,一双眼都亮了,手舞足蹈恨不得立马就出发去北域。 杨有志摁他坐下:“去去去!哪有你的事儿?好好念你的书去!你爹就是吃了读书少的亏才做了生意!” 杨有志让杨老大带着弟弟们去私塾去了。 孩子们都走了,杨有志才长叹一口气,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对盛禾道: “小禾,这事儿我恐怕不能答应。虽然去北域是好,去一次能挣一年的钱,可你也看见了,我还有三个娃儿,还有你舅妈,我得守着他们,不能在让他们受委屈了。” 去北域多少会有风险,杨有志最担心的还是家里人。 “不过我那帮兄弟估计有很多人都想出去闯闯,我回头替你问问。” 盛禾听到舅舅拒绝了,心里有些小小失望,但依旧笑盈盈地尊重舅舅的选择:“舅舅,你要是哪天愿意来了,我随时欢迎哈。” 没想到舅母忽然放下了筷子,郑重道:“孩儿他爹,这事我支持你去!” 第62章 齐家逼着齐氏回盛家继续吸血 盛禾一下子乐了,她一开始还怕舅妈不同意,没想到舅妈居然如此开明。 杨有志还在犹豫:“可是家里你一个人咋照顾的过来?我想挣钱是真的,但我更想守着你们……” 陈氏一拍桌子,豪气万丈:“家里的事儿你瞎操个什么心?我就问你,平日娃儿们怕你还是怕我?家里上下是你打点还是我?” 杨有志脖子一缩:“都是你,媳妇儿。” 陈氏接着又柔声道:“有志,这件事我思前想后都是有大好处的。 一来,你那帮兄弟伙跟着你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如今年成不好,做生意赚不到钱,他们总得吃饭。你作为大哥,作为主心骨,要讲情义,得带着大伙儿挣钱! 二来,这次吴寡妇的事儿虽然澄清了,但是我们家还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外头好的坏的都会疯传!你去西域做生意,我带着孩子去娘家清静清静,有我爹娘帮忙带娃,我也轻松! 等风头过去了,你挣了钱风风光光来接我和娃儿回家,咱们的日子红红火火,那才叫一个好呢!” 陈氏这一通刚柔并济,杨有志这个妻管严哪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当即就答应加入盛禾的商队了。 陈氏对着盛禾眨眨眼,笑了起来。 盛禾与盛江五体投地,纷纷比出了大拇指,要让舅舅乖乖听指挥,还得是舅妈出手啊! 与此同时,已经被赶回娘家的齐氏母子也在吃着早饭。 盛玉兰看着桌上寡淡到能照出人影的糙米粥,明明饿的不行,但还是没有什么食欲。 她现在晚上做梦都是盛家的好饭菜,馋的她天天睡觉流口水。 齐氏坐在饭桌前,这两天似乎有些魂不守舍,模样也有些没精打采,也不晓得她到底藏了什么心事。 齐氏的爹齐老头看到女儿这副样子心里就来火,问道: “你不是不接受被盛志远休吗?说要去知府哪儿状告合离讨公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盛家的财产还能不能分一半给咱们家了?” 齐老婆子也不满:“就是!一天到晚伺候你们娘俩,我这一把老腰都要断了!这日子到底还有没有个头啊?这家还没闻到点钱味儿,就要被掏空了!” 齐氏红着一张脸,刚想解释自己写了状纸给知府老爷,但是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一旁坐着的齐老二率先开口了: “爹、娘,你们咋能这么说我姐呢?” 齐老婆子和齐老头都愣住了,齐氏猛地抬头,她没想到这个家里真正关心她的居然是阿弟齐老二! 紧接着就见弟媳春红一脸笑意开口了: “爹,娘,你们还没搞清楚吧?这次舞川县用水问题解决,就是盛家那闺女带着人找到的水源,不仅如此,镇上的人都说,她还做了什么大生意呢,现在到处招人去北域挣大钱! 齐老婆子惊了:“我们只晓得她运气好找到了水源占了个便宜,没想到她还会做大生意呢?” 齐氏母女也打了个激灵:“这么说盛家根本就不是空壳子?!” 春红笑的更开心了,眼里透着贪婪的光:“要我看,大姑姐不该合离,应该回去继续当县令夫人才是!分家合离能得多少钱?现在谁不晓得盛禾就是个香饽饽,但凡跟她沾上点边,这辈子都不用愁吃喝了!” “什、什么?回去?”齐氏脸色骤变。 齐老二高兴地点点头: “那当然啦!姐,虽说你这回和他们家闹了矛盾,但你毕竟和姐夫有十来年的夫妻感情了,你回去哄哄姐夫,姐夫一定还让你好好回去过日子!” 齐老头和齐老婆子听到这个提议也是豁然开朗: “还是我们家老二有远见!说的对啊,还合离啥?大闺女,你赶紧回去,安安生生过日子! 盛禾再怎么说也得喊你一声继母,她挣了再多的钱还不是得归你管?哈哈!这回咱们家真的要发财了!” 齐老二兴高采烈:“姐,那你以后回娘家可不能只带这么一点钱回了,我儿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他以后还得念书娶媳妇……” 齐老二正沉浸在美美的幻想之中,没想到这个美梦立马就被齐氏打碎了。 齐氏忽然站起来,有些慌张道:“不,不成!我不会回去的,我死也不回去!” 齐老夫妻还有齐老二、春红听到这话后,脸色齐刷刷变了。 “大闺女,你犟啥犟?我们又没占你多大便宜,不就让你稍微再多补贴补贴娘家吗? 再说了,我们还不是为你好?县令府的日子难道不比我们庄户人家好过?”齐老婆道。 齐氏涨红了一张脸,她大声道:“我已经被盛志远休了,我还回啥回?你们清醒一点吧,我和他早就完了!” 盛玉兰听到盛家不是真正的空壳子,她立马就想回去了,她以为阿娘和她想的一样,没想到阿娘居然斩钉截铁不想回,心里有些失望。 盛玉兰已经在外婆家呆够了,这个家里的人没一个真心对她的,还变着法子想从她们母女身上吸血。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盛家的好了,虽然要在盛禾的压迫下生活,但只要不惹了这位姑奶奶,起码吃好穿暖没问题。 盛玉兰劝道:“娘,咱们回去求求盛志远吧,你也晓得他心软,说不定就答应不休你了呢?” “你闭嘴!我不可能去!”齐氏急出了一脑门汗,听到盛玉兰想回去,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 齐老头立马怒了,抬手就给了齐氏一巴掌: “这是老子的家,你嚷嚷啥?!我告诉你,你不去也得去,你当年是怎么求着盛志远接纳你的,现在也就给我这么求!” 齐老二看见阿姐被打了,眼里也没有心疼之意,只淡淡道:“阿姐,你要是不回去的话,这个家可没这么多粮食供着你吃!” 齐氏捂着脸,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痛,又寒心又愤怒,她怒吼道:“你们别忘了,你们这些年吃的喝的,都是我补贴给你们的!你们居然如此对我!” 齐老二挑挑眉:“那又咋了?阿姐,你被爹娘辛辛苦苦拉扯大,现在回报一点,不是你应该的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是还想赖在我们齐家,那就得交粮票!没钱的话这桌上就没有你的饭菜!” 齐氏听着这话,只觉得荒唐可笑。 忽然,桌上的饭菜味钻进她的鼻腔里,不知为何她觉得恶心异常,忍不住蹲下来干呕起来。 第63章 齐氏怀野种,被齐家撵走 齐氏不停地干呕,这给众人都看懵了,难不成这是被骂吐了? 只有刚怀孕不久的春红注意到了异常。 她想起这几天,齐氏总是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有时候看着饭菜也会出现干呕的症状。 开始她没放在心上,只以为齐氏当惯了县令夫人,吃多了家里的粗茶淡饭消化不好。 但是现在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春红也顾不得避讳了,脱口而出:“大姑姐,你回娘家也快有一个月了,你小日子怎么一直没见来?” 齐氏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听到春红这么问,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我……或许是我小日子不准吧……” 春红大喜:“大姑姐,你这是不是怀上了?我刚有了的时候,也是这么吐来着!” 众人一听齐氏可能怀孕了,都欢喜起来。 齐氏嫁给盛志远这么多年,也不晓得是谁的问题,齐氏肚子里半点动静都没有,让人着急的不行。 这下好了,齐氏要是真有了,盛志远就不可能放着齐氏不管!老来得子还不得敲锣打鼓把齐氏接回去? 这孩子,真是来得巧不如来的早! 齐老婆子喜滋滋就要拉着齐氏去看看郎中。 可是齐氏心里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怀上盛志远的孩子。 齐氏一张脸如白纸,紧咬着牙拼命挣扎道:“娘,我不去!我不去!我没怀盛志远的孩子!” 齐老婆子道:“这事儿自己看的不准,得让郎中给句准话,走!” 齐氏在众人的推搡之中崩溃了,她一屁股坐到地下大哭起来: “是!我是怀孕了!可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盛志远的孩子!因为我这十来年从来都没和他同床过!” 此话一出,众人直接傻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都愣在了原地。 齐老婆子率先哭天抹泪:“哎呦你个小娼妇,你啥时候去会野男人了?还整出这么一个野种,真是丢死人了呦!” 春红道:“我今早上还听人说,隔壁大同县出了好大一个事儿,寡妇和老头子搞在一起了,肚子里也揣了娃,结果被人媳妇儿发现了,那寡妇肚子里的孩子当场就流了!场面吓人的很!那寡妇差点命都没了!” 盛玉兰吓得哭了起来:“娘,你真的有了?你糊涂啊!” “我、我就是一个不小心……”齐氏吓得面无血色,但又咬牙切齿冤道: “都怪盛志远那木头,他为了他那死鬼前妻,根本就不愿意碰我,谁晓得我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好不容易离开了盛家,还不得找个男人好好放肆宣泄一把? 她哪知道,这一个不小心,就有了,如今想起来,真是肠子悔青。 齐老头气的老脸都在颤抖:“你还有脸说!自己男人都不跟你上床,你还有啥本事?!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家,去找和你有野种的男人去!” 齐氏抱着木桩子不肯走,哭着交代道: “那男人是南方行脚商,就是来这儿过趟路,我和他瞧上眼了,就那么一晚上! 现如今,他已经走了,我也不晓得他去了哪里……爹,娘,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们就给我一条生路吧!” 齐家老两口还没发话,春红先不乐意了,她知道大姑姐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是永远也回不到县令夫人的位置了,而且如今还是一只破鞋! 春红没设么好怕的了,往日里脸上的笑意没了,全都变成了冷毒,她摸着肚子扬声道: “爹,娘,你们莫非还要让她把这野种生下来不成?这我可不依! 我才是家里的长媳,生出来的娃姓齐!我可不想哪来一个野种就将我儿子应有的一切夺走一半! 她们娘俩已经在这个家够久了,咱家也就这个条件,伺候不起!她们要是不走,那我就走!” 齐氏气得差点没吐血:“谢春红!我姓齐,你姓谢,你搞清楚一点,这个家的外人到底是谁?你要滚就赶紧滚!” 齐老二见阿姐居然敢这么和自己媳妇儿说话,立马站出来护着:“阿姐,春红是我娶进门儿的,而你是嫁出去的,虽然现在被退了货,但你怎么能和她比呢? 阿姐,你现在赶紧走,对谁都好,要是还赖在这家里添堵,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齐氏气得差点要呕出血来。 齐老两口也赞同儿子的说法。 大闺女做了这么丢脸的事,坏了名声可不能连累了他们的小孙孙。 齐氏母女抹着眼泪,只觉得两眼一抹黑,不晓得这世间多大,哪里还有容身之所。 “走就走!我现在就和你们断绝关系,看你们以后还上哪儿吸血去!” 齐氏最终咬了咬牙,回屋收拾好行头离开了齐家。 盛玉兰哭哭啼啼问齐氏:“娘,我们现在咋办啊?” 齐氏愤愤道:“还能咋办?只能再回去坑盛志远那个大冤头了。” 盛玉兰吓得捂住了嘴:“可是娘你现在有了身子,要是让盛志远晓得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你的!” “那就不要让他晓得,趁着这孩子月份不大,我回头吃点药解决掉。”齐氏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又呜呜哭起来:“唉!我真是造孽啊!” 盛禾一回到家就开始拟录刚建立起来的商队人员名单,刚写了两行字,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开门一看,居然是哭哭啼啼狼狈不堪的齐氏母女。 “呦,这是拿到知府大人的合离批文了,二位回来分家产了?”盛禾唇角挂着笑:“怎么还哭了呢?是要来继承我盛家的半壁家产,激动到喜极而泣了?” 盛禾挖苦人的功夫可不是盖的,一通话直接将齐氏母女当日嚣张离去时的嘴脸给点了出来。 齐氏母女敢怒不敢言,好在也已经习惯盛禾的压迫了。 “禾儿,我和玉兰现在被我娘家那群冷血的东西给撵出来了,我和他们断绝了关系,现在无处可去,你不能不管我们啊!”齐氏哭求道。 盛玉兰也道:“阿姐,我好歹也姓盛,你就让我们回去吧,我们可以帮你做饭做家务的!” 总比在齐家那穷地方过的好,跟着盛禾最起码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但盛禾却冷笑一声:“我不会抽功夫去管两坨垃圾的死活,更用不着垃圾给我做饭!滚吧。” 齐氏见盛禾就要关门,她发起疯来:“你!盛禾,你要是不让我们回去,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第64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盛禾并丝毫没有被齐氏的无赖行为吓唬住,她挑挑眉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啥这么迫切想跨进这道门——齐氏,我要是看的没错的话,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吧?刚好就是你被休后回到娘家怀上的。 你想把我爹当冤大头,把这孩子赖到我们家?做梦!” 齐氏面色一白:“你、你咋知道的?” 随后意识到说露馅了,又紧紧把嘴捂了起来。 齐氏母女这下心如死灰,盛禾是不可能让她们再进盛家的门了。 看着如遭雷劈的两人,盛禾心中的小算盘一拨,想起齐家这些年应该坑了盛家不少钱。 齐家母女如今已经遭报应了,齐家那群喝血的东西怎么能撇的一干二净安安生生过日子? 盛禾手扶着门槛,对齐氏道:“你一个被休了的女人,还和娘家闹翻了本来就举步维艰,现在肚里还揣着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齐氏警惕地瞪着盛禾,这女人又在算计什么? 盛禾道:“你放心,我说的话是对你有好处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把肚子里的娃生下来,毕竟生下来养不活也是造孽。 这样吧,我可以给你开一副药,能让你不这么痛苦,也不伤你身子。” 齐氏母女双眼一亮,盛禾的医术名声在外,她说的这话可以相信。 齐氏就是被这孩子苦苦拖累着,这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是要跟着受苦,要被人唾骂,还不如让它早点去投胎好人家。 “不过我是有条件的,你得列个单子,签字画押,把你这些年补贴给齐家的东西全都写清楚!” 齐氏先是心中一虚,但是转念一想,她这些年这么帮扶娘家,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恶人还需恶人磨,齐家毫不留情将她母女赶了出来,还拿着她补贴的钱逍遥自在,也还让他们尝尝苦果了! 齐氏毫不犹豫:“成!写就写!” 齐氏认识的字不多,但记下几个数字还是不在话下,盛禾看着她签字后,满意的将纸张对折,收进了袖口里。 “这个药粉,分三次服下,”盛禾按照约定将药粉给齐氏: “你造下的孽,却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若是我不给你这药,你还是要打掉它,不如让它也去的轻松些,你也……好自为之。” 齐氏接过盛禾的药粉,不知为何,她眼眶有些湿润了。 她头一次有些真正的后悔,这些年她在盛家的生活,真的要比整个舞川县的妇人都好,要是她相安无事,本本分分的,是不是现在还过着那样养尊处优的生活? 可惜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盛禾看了一眼盛玉兰,冷静地道:“你现在也不是盛家人了,你本来就没有盛家的血脉,以后不要再顶着盛氏这个姓了,你还是改回以前的名字,叫李丫吧。” 李丫又呜呜的哭起来。 李丫这个名字是她那死了的爹起的,她从来就没有承认过。 而盛玉兰这个名字是盛志远这个继爹给她起的,她听着就像盛开的娇贵玉兰花,心里喜欢极了。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好听的名字都没有了。 齐氏母女也没有脸再赖在盛家门口了,失魂落魄离开了盛家。 盛禾一算单子上的钱立马乐了,嘿!还真不少,连本带息拿回来,又是一笔小金库了! 盛禾不是什么爱磨蹭的人,立马就找隔壁孙叔孙民顺。上门讨债这种事,必须得人多势众才能镇住那帮子无赖! 齐家才赶走了齐氏母女,一边呸这晦气一边劝哄闹着要回娘家的谢春红。 谢春红觉得大姑姐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丢面子,正在家里大发脾气呢。 谢春红娘家里的田产多,她又是爹娘最小的女儿,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当初也就是看在大姑姐是县令夫人的份上才嫁过来的。 现在想想真是有点亏,大姑姐这个不争气的如今跟盛家是没啥可能了! “好了,我的好儿媳妇儿!你可别气坏了身子,等你安安生生把我的大孙子生出来,家里再穷,我们老两口也把这些年存下的钱拿出来给我大孙子打金手镯!” 齐老婆子难得耐心地哄劝道。 齐家老两口心里有数,这些年齐氏的确往家里拿了不少钱,就算打一副小金镯子,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也有。 谢春红原本还泪眼盈盈,听到婆婆松了口,和男人齐老二对视了一眼。 谢春红这次闹腾,是早就和男人商量好了的。 他们就知道这些年大姑姐给这两个老的补贴了不少,好东西都攥他们手里呢!能抠出来一点是一点! “娘,那咱可就这么说定了啊,你不准反悔!”谢春红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 一家人终于回到了其乐融融的样子,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门板子都要被敲飞了!”齐老头不满地扯着嗓子问道,抬脚出去开门。 “不会是大姑姐又阴魂不散地回来了吧?”谢春红嘟囔道。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大门才打开,外头就传来齐老头惊恐的声音:“你们这么多人上我家来干啥?” 堂屋里春红等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齐家就被包围了,齐老头是直接被绑着推进堂屋的。 盛禾不急不慢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五个粗壮的大汉,气势震人。 “我是盛县令的闺女,我今儿来,是要拿回一些我家的东西。” 盛禾不客气的坐在了堂屋的主位,居高临下看着底下被控制住的齐家众人。 “我家的东西都是姓齐!你要拿回啥?赶紧滚!”齐老头平日里脾气最大,他霸道地嚷嚷道:“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简直没有王法!” 盛禾抬了抬手,一个汉子立马从地下捡了块破抹布,直接塞进了齐老头嘴里。 盛禾大声道:“我没功夫跟你们废话,你们这些年拿了盛家多少钱财心里清楚! 当然,你们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这里有清清楚楚的字据,都是齐氏她自己供认的,签了字画了押,你们想狡辩也没用!” 第65章 去齐家洗劫一空 盛禾这番大动静,村里的村民都扯着脖子进来看热闹,大家看着盛禾这阵仗,根本不敢轻易劝架。 “这些年,你们拿了我盛家共计五十贯钱,五两银子,还有我娘的嫁妆金钗一个,银耳环两双,布匹两张,铜盘一个!” 盛禾不急不慢地将纸上的字清楚地念出来。 虽然乡下女人的嫁妆本没多少,但盛禾阿娘出嫁时,杨家家境正处于巅峰,所以陪嫁的东西都很齐全,快要赶上县城里的小姐了,当初轰动了整个舞川县。 可是这些东西却被齐氏挪动了几乎一半给齐家! 齐氏固然有偷窃的大罪,但盛禾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背后一定少不了齐家贪婪挑唆,逼迫齐氏的“功劳”! 外头看热闹的人听到盛禾将单子念出来,都沸腾了,原来齐家居然这么有钱!这么黑心! 而齐老二和春听到盛禾的话,不可思议地向齐家老两口。 这两个老不死的天天叫穷,说家里的钱不多了,根本不够开支!盛禾那死鬼娘的嫁妆也只承认了一只金钗一对耳环! 要不是盛禾今天来上门算账,他们将其他东西带进棺材板里了,他们都还不晓得哩! 小夫妻俩看着缩在一团挣扎的两个老的,眼里全是毒意。 齐家老两口了没工夫搭理儿子儿媳那怨怼的目光,他们还在和盛禾对质: “你简直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拿你们盛家的东西!你们私闯民宅,我要告官……” 齐老婆子本来还气势汹汹,可话说一半,立马又萎靡了。 还告啥官啊?人家爹就是舞川县最大的官! 盛禾冷笑一声:“你还有脸告官?去告官都是要摆事实讲道理的,就你们这一家子的腌臜也好意思去?别脏了我爹的公堂! 几位大哥,麻烦你们去他们屋里搜一下,把我娘的嫁妆先搜出来!” 齐家老两口瞬间慌了,发出杀猪般的挣扎声想去护住那些命根子,可是他们再怎么叫唤也没用,根本动弹不得。 几位大哥很快就从齐家老两口的屋子里搜出了杨氏的嫁妆。 事实摆在眼前,来看热闹的众人都开始唾弃齐家人。 “我说他们家平日里走路怎么头昂在天上,用鼻孔看人呢!原来是偷了这么多好东西在家里!” “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晓得有没有拿了我家的东西呢!” “我呸!齐家一直都是这德行,往后我们再也不跟他们来往了,恶心!” 齐家老两口看着那些他们辛辛苦苦守了多年的嫁妆被翻出来不说,名声也因此被败光了,心都在滴血。 齐老婆子咬牙切齿道:“行行行,不就是这些破嫁妆吗?你拿着赶紧滚!多的东西可没有了!” 事到如今,她不松口也不行了。 可是齐老二夫妇却急了:“不成!” 盛禾也冷笑道:“当然不成!我说了除了嫁妆,还有平日里偷摸拿回来的钱我也得连本带利拿回来!” 齐老二和春红年轻气盛,还在破口大骂:“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娼妇,吃进我嘴里的东西还想让我吐出来……啊!” 响亮的两巴掌落在两个丑陋的嘴脸上,盛禾出手就没轻过,两人的脸颊很快就高高鼓起了。 “真是聒噪,用鞋拔子把两人舌头踮起来,我和他家长辈说话呢,不晓得家人在嚷嚷个啥!” 盛禾吩咐道,齐老二夫妇只觉得脚丫子一凉,随后臭鞋进了自己嘴里。 齐老二和春红只觉得自己要气冒烟了。 齐老婆子被盛禾教训过一顿,知道这娘们看起来不起眼,可下手却狠着呢,并不敢跟盛禾硬犟,只好以退为进。 她哭起来:“你、你还想咋样?那些钱都是一点一点拿回来的,我们早就用光了,要钱我们是给不出了,你要命的话,我老婆子倒还有一条!” 盛禾笑的如同地狱里的女魔头,她指了指春红的鼓起的肚子: “你这糟老婆子的命我要了也没意思,不过你这儿媳妇儿肚子里倒还有一条新鲜的命呢!” 齐家众人警铃大作,春红呜呜挣扎起来,齐老婆子也瞬间被吓惨了:“盛禾!你这是要干啥?!那是我大孙子的命!你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盛禾却如同听不到齐老婆子的大骂,一步一步朝着春红走去。 就在盛禾要抬手时,齐老婆子终于承受不住这个压力了,她哭喊道: “后院的石子堆里,我们家所有的积蓄全部藏在那里头了,总共只有二十贯钱,多的真没有了呜呜呜……” 盛禾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几个汉子抄起锄头将后院的地挖开,果然挖到一个破瓮,里头响当当都是铜钱。 齐家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些钱都归了盛禾,心都在滴血。 原来这些年得到的都是大梦一场,最终他们什么也没了。 盛禾数了数二十贯钱,摸着下巴幽幽道:“就算你们把家里的积蓄全部交代了,可是离你们收下的五十贯钱和五两银子还是相差的有些远啊。” 盛禾环视四周:“嗯,你们家的屋子真宽敞,也比别人家的要更加结实,还有这些家具摆件儿,啧啧!都是别人家用不起的呢!” 村里看热闹的人立马不满道: “齐家人出了名的好吃懒做!他们天天在家闲磕牙,却还有钱把这老屋翻新一遍,一定都是用禾姑娘的钱!” “就是!他们凭啥过得这么好?我不服!这次修建水道他们家一个力也不出,却霸蛮要在他们田里开豁口!” “不就是仗着攥着这些偷来的黑心钱吗?真不晓得他们这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天到晚得意个啥!” 墙倒众人推,齐家往日的行径早就引起众人的不满了。 盛禾心里已经有了定数,下令道: “这个屋子,用了我的钱补了哪里,就给我拆了哪里。还有还不上的钱,就用家里的锅碗瓢盆、米面吃食来赔!” 很快,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齐家传来,一个比村中大部分人要光鲜亮丽的家被拆的破破烂烂。 家里存放的腊肉干菜、白糖蜂糖、果子瓜菜等吃食一并打包了满满一大兜。 盛禾满意离开之前,还从桌上顺了一只搪瓷杯,打算拿回家以后给小鸡喂水喂食用! 第66章 柳春杏再次出现! 齐家这场大戏齐家母女并没有看到,她们正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知归路时,忽然遇见了二愣婶。 齐氏从前和二愣婶的表面关系还行,她忙上前打招呼,露出了讨好局促的笑:“二、二愣他娘,咋这么巧,遇见你了!” 二愣婶看了这母女俩一眼,知道她们现在过的不好,生怕沾上大麻烦,拔腿就想溜。 可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儿子刘二愣还傻站在原地,正盯着齐氏的闺女嘿嘿笑,不免心中一动。 二愣婶扬起了笑容,乐呵呵问齐氏:“齐姐姐,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齐氏立刻开始抹眼泪:“和我娘家闹翻了,盛家也回不去了,现在也不晓得去哪里好了……” 二愣婶一听这话,心下一喜,故意装作一副热心的样子,拉着齐氏的手道: “齐姐姐,你别急呀,就咱俩这交情,我家还空着一间屋子,你和大闺女先在我家暂住一段时间,以后的日子再慢慢盘算呗!” 齐氏原本喊住二愣婶就是想让她帮帮忙,没想到这还没开口,二愣婶就主动提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齐氏高兴起来,拉着闺女的手就像跟着二愣婶回家,但是李丫有些不乐意:“娘,咱们真的要去婶子家吗?” 李丫已经感受到了刘二愣痴傻的目光,她看见他心里就直冒恶心。 齐氏扭过头小声教训女儿:“二愣婶的公公是里正,家里不愁吃不愁喝的,多好!咱们现在不去二愣婶家,还有什么地方能供咱娘俩住?住山洞吗?!” 李丫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虽然觉得哪里不妥,但以现在的处境她又无话可说,只好乖乖跟着乐呵呵的二愣婶走了。 盛禾满载而归,拿着从齐家拿回来的铜板,在空间里又换了不少好东西放去了田庄仓库:玉米面、玉米粉、高粱面、红薯面、芝麻油、大豆油…… 盛禾看着越来越满的仓库,心里觉得越来越踏实。 虽然舞川县现在已经有了水,但仍然缺水,很多地方只够田地里的庄稼生长,而收成仍然会受到天气的影响。 这也就意味着,很多人还是会在今年过后陷入巨大的饥荒之中。 昨晚囤积物资的事情后,盛禾又专门在空间里挑了一只肥嫩的鹿腿,抗着去了王有二家。 现在商队都组建好了,盛禾也暗中用空间里的体检仪器给他们做了身体上的各方面检查,都没有问题。 只是员工培训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盛禾没有去西域走过货,并不了解情况,还得让王有二这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来带新手。 盛禾送了只大肥鹿腿,又塞了个红包给王有二,王有二一张胖脸笑开了花,立马就答应下来。 盛禾两方协调,也将培训的事转告给了商队的成员:以后每天去王老板家进行训练,每日补发十文工钱,外加二两肉! 这让孙明顺、苟大强、杨有志几人高兴不已,这简直是吃上了铁饭碗啊! 这天苟大强训练最好,被王老板大力表扬了一番,让大家向他学习。 苟大强从小到大哪里受到过如此殊荣?拎着肉回到家时,脖子还是昂着的,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素芬大姐忍不住笑他:“呦!咱们家啥时候来了只高兴的大公鸡!” 苟大强将肉放进灶屋里,又洗去了一身汗味儿,这才抱起还没满月的小闺女腻歪着。 小闺女长得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乌润润,一逗就咯咯笑,噌了苟大强一脸奶呼呼的口水。 “这孩子奶水足,不像咱们前几个小子,生出来几个月了还跟个小鸡子似的。”苟大强看着自己的大胖闺女笑着道。 “奶水能不足吗?你天天拎回来二两肉,变着法子给我做。说起来,咱们这闺女要是没有禾姑娘,也就……” 素芬大姐一想起生娃那天还是怕的不行,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那时候她快撑不住了,盛禾的声音就这么一声声落在她的耳边,让她再坚持坚持,不要放弃。 她迷迷糊糊,也不晓得盛禾对她做了啥,反正慢慢的就有力气了,就这么活了下来。 苟大强一说起盛禾的恩情,也是一脸感慨: “孩儿他娘,盛禾不止是救了你和闺女,还是救了咱们一家啊,你说你那天要是真不行了,一撒手不要我了,我还有三个小兔崽子可怎么活啊? 禾姑娘从前是讨厌了一点,现在会说话了,人也越来越精神漂亮,跟重新长了根慧根一般! 现在咱们家这么好的条件,也都是禾姑娘给的,最开始让我去北域走货,我心里还有些忐忑,而现在,我只想大干一场,让咱们的日子、禾姑娘的生意都红红火火的!” 素芬大姐听了男人的话也都是笑。 一转眼就到快到六月份了,田里的稻苗有了水源的浇灌,顺利进入了分蘖期,幼苗如同水仙花儿一般散开了。 盛禾在绿油油的田地里巡视了一番,回到家带娃。 今天是粥粥放假休息的日子,盛禾又将小织织从不擅长带娃的宁徵手上接到家里来玩儿。 盛禾从空间里拿了一套皮影戏,给小朋友们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逗的两个小家伙乐不可支,缠着她再多讲一些。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虚掩着的门忽然“啪”地一声被人踹开了,盛禾被猛地吓了一跳,两个孩子也都抖了一抖,纷纷往盛禾怀里钻。 盛禾心中有些恼怒,抬头看去,是一个有些眼熟的老婆子走了进来。 “春杏、根苗,这就是我儿子的县令府了!气派不?有我老婆子一句话,你们就安心住在这儿!” 这老婆子穿着一身艳红的棉布裙,极其的显眼,衬得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又黑又俗,偏偏她自己还不自知,以为自己好比那县城里的老夫人,在盛家的院子里旁若无人的拿腔拿调。 这正是盛禾那个尖酸刻薄、早就和盛志远闹翻了的祖母向氏。 最可笑的是,向氏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之前盛禾见过的锦鲤女柳春杏,另一个大概就是柳春杏的弟弟了。 盛禾不晓得柳春杏是怎么扒上这死老婆子的,但看这架势,这老婆子是要踩到她盛禾头上来,指派整个盛家了! 这能忍?盛禾一踹凳子气势汹汹站了起来。 第67章 将祖母压上公堂! 盛禾知道祖母向氏不是啥好东西,当年盛禾的阿娘杨氏因为难产刚过世三天,向氏就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给儿子盛志远张罗新的婚事。 幸好盛志远是个情深之人,坚守住自己的内心所想和杨氏的感情。 但向氏不干了,她厌恶商户之女出身的杨氏,就连她生出来的一儿一女也恨透了。 盛志远不肯娶妻,她就抱不上喜欢的大孙子,于是在县令府大闹了一场,还扬言要把盛禾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把刚出生的小拖油瓶盛江丢山里喂狼。 向氏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盛志远好,她想让盛志远去娶官宦人家的女儿为新妇,有得力的岳家扶持,将来好飞黄腾达。 这想法被盛志远斩钉截铁的拒绝后,向氏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就回了乡下,说要和儿子断绝关系,一辈子也不会踏进县令府。 盛禾将原主的回忆提取完毕,看向祖母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 反正已有十来年没见,盛禾干脆装作不认识:“哪来的死老婆子?” 她又看了一眼站在向氏身后的柳春杏,一副恍然的样子,抓起扫帚就驱赶道:“原来是南方来的难民啊!滚滚滚!这不是你们讨饭的地方!” 柳春杏听到“南方难民”四个字,脸色瞬间变了,这是她难以启齿的身份,没想到被盛禾拿出来这样羞辱。 向氏更是炸了:“什么难民?!你就是盛禾吧?我告诉你,我是你老祖宗!你爹盛志远是老娘的亲儿子!” “不信!”盛禾冷笑一声:“我祖母发过誓再也不会踏入县令府半步,不然就不得好死!” 向氏一个瑟缩:“我、我啥时候发过这么毒的誓?你少胡说,我明明是被你爹这个没良心的气的不想来!” 向氏越说越气,摆起了大架子:“你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敢咒你祖母了,看我不让你爹抽死你!和你那死鬼娘一样没规矩!” 盛禾眼里一抹冷意,只觉得这死老婆子格外聒噪,大步走到门外,大喊道:“来人啊!有人私闯县令府!” 盛禾话音刚过,孙民顺就带着几个壮硕的汉子走了过来,紧张地问道:“禾姑娘,家里发生啥事儿了?” 孙民顺等兄弟已经被盛禾练成了专属护卫队,只要一有啥情况,随叫随到! 盛禾一指傻在院子里的向老婆子还有柳春杏以及她的弟弟柳根苗:“这三个陌生人忽然私自闯进来,对我进行言行辱骂,这死老婆子还冒充我祖母,我实在受不了了!都给我抓起来扭送官府!” 孙民顺明白了,立马就找来粗麻绳。 “你、你敢!我让我儿子都给你抓进牢里你信不信?!”向老婆子嘶声力竭道。 但是孙民顺只听盛禾的,利落地将三个人绑成了粽子猪,并用抹布塞了嘴,又踹了好几脚才老实下来送进了官府。 府衙这边,盛志远正在公事房里喝着晾好的温茶。 如今舞川县的百姓有种子种,种子又有源源不断的山泉水浇灌,他的脑袋也不用别在裤腰带上了,小生活快乐似神仙!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冲进来一个衙役,大声传呼道:“大人,有人私闯民宅,来告官了!” 盛志远不急不忙喝着茶:“私闯民宅?谁的民宅?” 小衙役:“呃,您的民宅,禾姑娘亲自将人押送过来的!” 盛志远刚含了一口茶:“噗!” 盛志远将乌纱帽戴好,冲进公堂之上时,盛禾正叉着腰又给了不停扭动成蛆的三人一人一脚。 “闺女,你没事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私闯咱们家欺负你?!” 盛志远这个女儿奴一听到是自己的宝贝闺女受委屈了,立马就奔了过来嘘寒问暖。 一旁的躺在地下的向氏看着这场景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她一个老祖母,二话不说被自己孙女给绑了,还送上了公堂!说出来她老脸都要丢光了! 偏偏衙门口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呜呜呜!”向氏挣扎着试图呼唤儿子盛志远。 盛禾抢先一步告状:“爹,有个疯婆子冒充祖母带着一大一小,二话不说就把咱们家们给踹开了,还趾高气昂说要住咱们家!把粥粥和织织都吓坏了!” 盛世远怒火中烧,低头去瞪地下的“大蛆”,瞬间愣住了:“娘?你、你咋来了?” 嘴里的抹布终于被扯掉,向氏嗷地一声嚎出来:“盛禾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把老娘绑了!老娘抽死你!” 盛禾立马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躲在盛志远身后: “爹,这真是我祖母啊?我娘走了以后,她就再也没来看我我们姐弟,我都忘记祖母长什么样子了,原来祖母是这么凶的吗?” “你!”向氏气急败坏,对着儿子吼道:“给老娘放开,我要打死这个小贱人!” 盛志远看着向氏这模样哪敢给她松绑?只抹着汗劝道:“娘,你冷静冷静。那时候盛禾的确太小,记不住您也正常。 再说了,你忽然带过来的这一大一小我们也不认得啊,禾儿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警惕心高是对的。” 向氏气的血压都要上来了,她这儿子未免也太偏心了一点,她都成这幅样子了,儿子居然还夸上他那宝贝闺女了? 向氏还想骂人,盛禾的声音又传来,她看着柳春杏冷冷道: “爹,祖母带过来的这个姑娘我认得!她叫柳春杏,上回我和民顺叔等人去山上找水源时,就碰见了她和大同县莲花村的王猎户等人混在一起! 当时我们在路上遇见了毒蛇,这恶人能跟毒蛇同语,直接指使毒蛇来咬我们!幸好我提前准备了防蛇粉才没中招! 爹你说,我看到这样的人来我们家,我难道还敲锣打鼓欢迎她吗?” 向氏听到这话傻了,没想到这小贱人还认识春杏? 柳春杏是向氏偶然遇见的,二人很投缘。得知春杏带着弟弟一路逃难来到舞川县后,向氏将春杏姐弟当成了亲孙子、孙女留在家里住下。 春杏不仅长的水灵,头脑聪明,还是个好运连连的大锦鲤!不像盛禾盛江这两个倒霉鬼、白眼狼! 向氏怨毒地盯着盛禾,心想这小贱人一定是在污蔑春杏! 第68章 逼着柳春杏磕头道歉 “盛禾,你就是嫉妒春杏比你好!你少胡污蔑她!”向氏怒吼。 柳春杏嘴里的抹布被扯掉了,但到这时候却她一言不发,不仅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还一副委委屈屈全天下都冤枉了她的样子。 看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的有民众开始替她说话。 “这小姑娘看起来挺乖的,怎么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是不是禾姑娘搞错了?” “是啊,看这面相,怎么可能和莲花村那群混子混在一起?” “我看这姑娘是个好姑娘,可别冤枉了人家!” 柳春杏心里乐开了花,看吧!她就是有锦鲤附体,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替她说话。 她天生就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与信任,盛禾心里一定气死了吧? 柳春杏还没得意多久,就听到有人大声道:“她就是指使了毒蛇要咬死我们!我当时也去了山上找水源!这就是事实!” 柳春杏面色一僵,扭头一看,是一个汉子站在了盛禾身后义正言辞道。 方才替柳春杏说话的人都安静下来,柳春杏有些慌张,故意咬着唇用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那汉子撒娇:“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记错了?你不要污蔑我呀!” 柳春杏的模样虽然比不上县城里头的大小姐,但是在这乡野间,也算是个漂亮的丫头,一般男人被她这么一蛊惑,早就不晓得天南地北了。 没想到盛禾身边的这汉子压根就没看她,而是转身对众人道: “乡亲们,我是镇上周铁匠的儿子,我是大伙儿看着长大的,我从来不说谎,请大家相信我,为禾姑娘正名!” 柳春杏气的脸都歪了,简直浪费她表情! 有了这个汉子一声吆喝,那天参与了找水源的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作证: “没错!这女人就是想放蛇毒死我们!要不是这女人毒蝎心肠,我们会没事找事为难一个小女子吗?” 这些汉子都是镇上、村里的好男儿,深受大伙儿信赖,有了他们作证,柳春杏被压的死死的。 柳春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种场面将她逼的不得不低头:“我、我那天就是被毒蛇吓的,我一时糊涂……” 盛禾冷笑一声,知道她这是找借口:“是一时糊涂也好,是蓄谋已久也罢,反正你当时差点置我们于死地,得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们磕头道歉!” “磕头?”柳春杏不可置信。 她才刚来到舞川县不久,没想到就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脸面! 盛禾这贱人就是故意为难她! “怎么?做错了事不愿意赔礼道歉?不道歉就给我滚!”盛禾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立马竖起了眉头。 柳春杏听到“滚”字,心中一惊,暗声道:好不容易才来了舞川县巴结上了县令老爷的祖母,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她心里的大事! 于是她咬了咬牙,磕了三个头:“禾姑娘,乡亲们,我错了。” 盛禾扳着她的小脸看了看:“呦,额头还是白白嫩嫩的,没见肿也没见血,上下嘴皮一碰,假模假样掉两滴眼泪,这就算道歉了?” 盛禾今天第一眼见到柳春杏出现在向氏身边时,就知道这并不是偶然。这女人一定是憋了什么坏水,故意接近! 哼,不是喜欢在她身边凑吗?那就让这柳春杏明白明白,在她面前,再好的运气也不好使! 这可把一旁的向氏给气坏了,她对着盛禾骂道:“你个小贱皮子!你简直是恶毒至极,敢这么为难春杏!” 盛禾立马无辜道:“祖母,柳春杏放蛇咬我你一句都不关心,现在让她赔个罪,你就心疼成这个样子了?难不成柳春杏是你另外一个儿子给你生的亲孙女?” 向氏暴跳如雷:“你!你说啥呢?我哪来的另外一个儿子?你敢坏我老婆子名声!我就是疼春杏不疼你这个小贱人怎么了?” 此话一出,外头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这老太太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自己孙女不疼,反倒护着一个伤害过孙女的外人!” “就是!难怪禾姑娘不认得这祖母,我要是禾姑娘,直接就给她打出去得了!” “你听听她嘴里,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哪有当长辈的样子?我家的小孙孙我含嘴里都怕化喽!” 众人一句又一句,说的向氏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再不敢多说一句。 柳春杏顶着巨大的压力向盛禾与众人赔罪,几个响头磕下去,额头立马高高鼓起。 柳春杏又疼又气,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迟来的道歉与惩罚,盛禾心里爽了,挥了挥手让人将三人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你滚吧,以后不要出现在舞川县了,这里的人不欢迎你。”盛禾看着柳春杏,冷漠地道。 没想到柳春杏却抱着弟弟激动起来:“禾姑娘,你就行行好吧,给我和我弟一条生路!收留我们住下吧!” 盛禾冷笑:“你和我祖母在乡下相识相认,不是住的挺好的吗?怎么不继续过天伦之乐的生活了,要在我这儿演上一出苦情戏了?” 见盛禾根本不接招,柳春杏只好发了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带着我阿弟撞死在这公堂的柱子上!反正我原本就是流民,无处可去了!” 向氏扑上来搂住柳春杏:“我可怜的娃儿啊!你可不准想不开!要不然我也一头撞死算了!” 盛禾撇撇嘴,心想:要死就赶紧的,好找几片草席一并裹了埋了干净省事,反正这你们几个看着也像是祸害! 不过这话到底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讲。 盛禾平静地问道:“柳春杏,你一门心思要住进我家,到底是想干啥?你要是敢动一根歪心思,我保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向氏却将柳春杏姐弟护在身后,大声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懂啥?春杏也这么大了,该找好人家了,你以为哪个姑娘都跟你一样,没成亲就先弄出个娃来?” 这话戳着原主从前的黑历史骂,盛禾还没生气,护女狂魔盛志远就不爽了:“娘,你帮着外人就算了,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啥意思?” 第69章 安排免费劳动力 “我、我还能啥意思?”向氏到底还是有些忌惮这个当县令的儿子,看他真的动怒,气焰不敢这么嚣张了: “我就是看我们那村里头没啥好小伙儿配的上春杏,想来家里住两天,给她说门好亲事,也算是了了我老婆子的一桩心愿!” 向氏说着说着还给自己整感动了: “哎呦呦我老婆子福薄啊!年轻时男人就没了,带着你这么一个儿子守了活寡,好不容易儿子出息了,又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为了你那死了的媳妇儿,盛志远你这不孝子还跟我闹翻了!这么多年把我这老婆子扔在乡下,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盛志远嘟囔:“我头两年没带着孩子来看过你吗?礼品和钱你照收不误,我和孩子却被你拿大扫帚给撵了出来。 再说了,这些年米面粮食、日常用品、养老钱,哪一样少给过你?你还不都收下了!” 向氏只当这些话没听见,继续卖惨道: “我这命苦啊,半截身子入土了,好不容易遇见春杏这么一个可心的孩子,我就想看着她好好成个家,也圆了我的心愿,你们却非要把她逼走呜呜呜……” 盛志远这些年忙着照顾家里和公务,的确对老母亲有愧疚之情,向氏卖起了惨,他就有些受不住了,和盛禾商量道: “柳春杏道歉了,事情也翻篇了。你祖母喜欢她,你就让她替你尽尽孝道吧,不过家里多几双筷子的事儿……” 盛禾不想让爹为难,也想看看这柳春杏费尽心思要住在她家到底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要是真把柳春杏赶走了,却没有弄死她这颗作恶多端的心,还不晓得她到时候会躲在哪个地方放冷箭呢! 还不如就让柳春杏乖乖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旦被她揪住了把柄,就是柳春杏的死期! 盛禾最终点了点头结束了这场闹剧,带着春杏姐弟和向氏回家了。 粥粥与织织两个小团子乖乖在家等着盛禾回来,一听到大门口有动静,立马欢呼着去迎接盛禾。 但看到盛禾生后的三人,瞬间就高兴不起来了。 两个小朋友一点都不喜欢这几个没礼貌的家伙! 而向氏却是一脸喜滋滋,她最后还是将春杏带回家里住下,觉得自己的面子又回来了,一张老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活像只战斗胜利的大花鸡。 她叉着腰挥着手又开始神采奕奕指点江山: “这间东主屋日头好!朝阳通风!往后我就住这里头,我记得这间屋子的旁边还有一间小厢房,春杏你就带着弟弟住我边上!” “哎!”柳春杏高高兴兴应了声。 她一双眼乌溜溜地转着,将盛家的几间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盛家虽然也破旧,但好歹是县令府,够宽敞! 而且看晾杆上晒着的大棉被又蓬松又柔软,一看就是好棉花做的! 还有墙上还挂着不少腊肉腊肠干菜!就连墙角的大菜筐里也装了不少的瓜果蔬菜,都鲜嫩嫩的!平日里的伙食一定不错! 看来这盛家她是来对了! 就在柳春杏高兴之际,忽然对上了盛禾那双冰冷的眸子,被吓了一大跳。 盛禾抱臂,对柳春杏道:“借宿就要有个借宿的样子,我带你回来不是请你来当小姐的! 左拐尽头处的柴房,你和你弟弟柳根苗以后就住那儿。” 柳春杏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又装可怜去看向氏,希望向氏能够让盛禾改变主意。 没想到盛禾直接对向氏开口道:“祖母,你方才说的东主屋如今是我住着的。知道你心疼柳春杏,所以我特地给你安排在柴房边上的厢房。” “什么?”向氏立马就炸了:“你个小贱蹄子!当年你娘都不敢这么对我,我想住哪儿,她就得毕恭毕敬伺候我,你倒好,简直是无法无天……呃呃!” 向氏正大发脾气,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是盛禾嫌她聒噪,直接点了她的哑穴,起码得半个时辰以后才能开口讲话。 向氏捂着喉咙差点急疯了,可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惊恐地看着邪笑的盛禾,如同看妖精一般。 盛禾的操作同样也吓坏了柳春杏,她原本想指责盛禾这样对向氏是大逆不道的。 可刚一张嘴,盛禾就朝她抬起了手,柳春杏立马就住了口,生怕盛禾把自己也变成哑巴。 “这个家如今我是当家人,我从来不养闲人,也不爱听人啰嗦。给你们安排的地方,你们爱住就住,不住就滚! 对了,你们以后想要吃饭就得干活:家里每天都得打扫,小鸡得喂食,还有后院的菜园子要浇水除草,平日里的一日三餐你们也得负责…… 总之,眼里得有活儿,不要让我催着你们做事,否则我也不能确保你们身体上的哪个器官忽然就失灵了。” 齐氏母女已经走了,家里这么多家务活总是要人来干的,如今正好“废物利用”! 柳春杏和向氏对盛禾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向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如今已经不能说话了。 她们一听盛禾这话,都觉得浑身上下凉嗖嗖的,就怕盛禾这个疯子再对她们下手。 柳春杏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来到县令府,最后居然成了一个丫鬟! 虽然心里气的要死,但还是装作一副贤淑乖巧的样子:“禾姑娘说的对,寄人篱下哪有不干活儿的道理?我一定尽力做好禾姑娘吩咐的事儿……” 配上一副泪眼朦胧的委屈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她了一样。 “你知道你现在是寄人篱下就好,别嘴上说的比唱的好听,还愣着干啥?去做晚饭吧。” 盛禾可不吃她这套,端起茶坐到摇椅里,像老大爷一样舒坦。 柳春杏暗中跺了跺脚,带着吓老实的向氏去了灶屋。 盛禾刚清静了一会儿,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忽然发出尖叫。 盛禾扭头看去,发现柳春杏带来的那个五岁的弟弟柳根苗正追着织织打闹。 柳根苗正用黑黢黢的手一抹脸上挂着的浓绿大鼻涕,然后又狂笑着要去捏织织白嫩的小脸,吓得织织哭着只往后躲。 第70章 教训熊孩子! “你是大坏蛋!我讨厌你,不要用你的脏手来碰我!” 织织大声制止柳根苗来追逐自己,但是没有用,他就像恶心的癞皮狗,越骂他,他就越兴奋,怎么甩也甩不掉。 粥粥像个大哥哥一般一把将织织护在身后,皱着眉头一把推开了柳根苗。 柳根苗被推了几下,发现自己对付不了高他半个头的粥粥,于是撇了撇嘴,往后退去了。 就在这时,柳根苗忽然看见了凳子上当着的皮影孙悟空,双眼一亮。 这是盛禾做给粥粥与织织的小玩具,柳根苗也没经过二人的同意,直接伸手去抓。 粥粥要护着妹妹,一个来不及,就让柳根苗得逞了。 粥粥怒声道:“这是我阿娘给我和织织妹妹做的孙大圣,还给我们!” “对!还给我们!”织织也奶声奶气攥着拳头。 “小气鬼,喝凉水!”柳根苗嘻嘻哈哈,“你阿娘给你做的就了不起了呦?借我玩玩!” 说着就拿着那皮影孙悟空随意摆弄起来,玩着玩着,一滴大鼻涕直接掉了下来,正正好好落在了“孙悟空”的脸上。 织织爱干净,粥粥更是有点小洁癖,看到这一幕,两个孩子都差点气炸了:“柳根苗!” 柳根苗“哼”了一声,看着两个孩子正要扑过来抢手里的皮影,眼里冒出一丝毒意,手上一个用力,故意将皮影小人扯了个稀巴烂。 “哦!皮影烂喽!你们没得玩儿喽!” 柳根苗不仅没有道歉,还开心地拍着巴掌,随意将又脏又坏的皮影推到地上。 织织和粥粥看着地上那已经分离了的主扦和影人,心都要碎了。粥粥怒不可遏,织织直接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的孙大圣……” 柳根苗看到织织大哭,更觉得有趣了,咯咯笑着,又要上来掐织织的小脸蛋。 盛禾本来不想插手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可是柳根苗这熊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不仅把毁坏他人物品当成乐趣,小小年纪还学会了骚扰女孩子。 盛禾可不惯着这臭毛病! 盛禾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受到惊吓的织织,一脚踹在柳根苗的屁股上,直接将这小子给踹飞。 “鼻涕小子滚吧你!” 柳根苗直接被踹地滚了几个跟头,趴在地上愣了愣,发现屁股蛋疼,“嗷”地一声大哭起来,然后在地上打滚。 柳春杏原本正在灶屋里做饭,听到外头的动静,立马跑了出来,心疼地抱住弟弟:“根苗,你这是咋了?” 柳根苗哭着跟姐姐告状:“这个女人她踹我屁股!” “你就说你该不该被踹?”盛禾居高临下望着柳根苗: “你追着织织跑,想把鼻涕往人小姑娘脸上蹭,还直接把皮影人给扯坏了,你手咋这么欠呢你?” 盛禾表情凶悍,再加上方才那一脚的威力还在,柳根苗缩了缩脑袋,不敢跟盛禾犟。 柳春杏见弟弟被盛禾教育了,心里很不爽,但如今寄人篱下,只好道: “禾姑娘,这次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回我弟弟要是犯错了,你还是交给我来教育。” 盛禾点点头:“成,你不跟我计较,那我就跟你计较计较。你弟弟扯坏了皮影人,又吓到了织织,你得赔钱,你得弟弟道歉!” 柳春杏都傻了:“不就是个破皮影吗?还要赔钱?再说了,哪有小孩子之间不打打闹闹的?多大个事儿啊?” 盛禾冷笑一声,方才受欺负的不是柳根苗,所以柳春杏才会说出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时,哑穴劲头过去了的向氏也能说话了,她叫春杏姐弟受了委屈,直接站出来大声阴阳怪气: “哎呦喂,这小女娃真是娇里娇气禁不起逗!她这样以后谁敢娶啊?根苗,你以后可别要这样娇气的婆娘,我儿子就是娶了个没用的,生个娃就生死了,呸!” 向氏是故意说这话戳盛禾的心窝子的,她就是想看盛禾难受。 可盛禾还没什么反应,身后就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娘,杨氏给我生了一儿一女,为了你儿子我操心操劳,你就是这么看她的?” 向氏一扭头,这才发现自己儿子盛志远站在了身后,满脸都是失望与愤怒。 织织一眼看见了和盛志远一同而来,来接她回家的五叔宁徵,立马飞奔过去告状: “禾姨姨家有老妖婆、白骨精、恶心鼻涕虫!五叔快把他们都赶走!” 宁徵抱起织织,不发一言走到盛禾身边和她一起看热闹。 向氏看着儿子还惦记着杨氏的样子就来气,短暂的心虚过后又叉着腰大声道: “我就是这么看她的,怎么了?就是她这个小妖精勾引了你,让你和我这个亲娘都不亲了!” 盛志远心底发凉,咬牙翻出旧事:“要不是禾儿她娘,根本就没有这县令府!当初我考功名,你当初可是用鞭子抽我,不准我念书!” 向氏这老婆子哪里肯在儿子面前低头,也大声对峙: “本来就不该让你念书考功名!读书有啥用?读书给你人都读傻了!被那死贱人夺了魂,也不来孝敬老娘!老娘还生了你呢!你就这么对我的?” 盛志远已经气急败坏,直接将头上的乌纱帽甩到地下: “行,那我现在就如你所愿,走!我立马辞了这官身,咱们一起回家刨地去,我保准以后日日守在你老人家身边!” 向氏原本还想胡搅蛮缠,听到盛志远发狠要辞官,她又立马说不出话来了。 儿子要是真辞了官,那以后吃啥喝啥都得靠自己双手劳动而来,再也吃不上皇粮了! 她以前还经常笑话隔壁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得下地插秧,如今她可不能成为这种穷坯子! 儿子绝不能辞官! 柳春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立马哭哭啼啼站出来主动认错:“盛老爷,你别怪老太太,都是杏儿不好,没将弟弟教育好,惹得禾姑娘不开心了。 老太太心疼我弟弟,便替弟弟说了几句话,没想到禾姑娘急了起来,老太太这才口不择言说了胡话……” 柳春杏一边说着这话,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却止不住盛禾身边高大挺拔的宁徵身上瞟。 第71章 宁徵连怼柳春杏 柳根苗欺负人家小姑娘,柳春杏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小姑娘的叔叔居然如此俊朗。 而且他穿着华贵,随行骑高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柳春杏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故意耸了耸自己的胸脯,在宁徵面前表现出一副温柔识礼的样子。 一旁的盛禾看着她搔首弄姿的样子都无语了,什么品种的绿茶味儿这么冲! 柳春杏又拿出那套半吊子的礼仪给宁徵行礼道歉:“公子,都是杏儿的错,杏儿没有管束好弟弟,让他冒犯了织织姑娘。” 她这么说着,身子就柔若无骨朝着宁徵贴过来,带着柳根苗一起道歉。 宁徵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大步朝后一退,直接绕到了盛禾身边。 柳春杏已经够尴尬了,没想到宁徵直接冷声道:“你知道有所冒犯就好,下次再这样,你就卸了你弟弟的胳膊来赔罪。” 宁徵的眸光发寒,得知织织被欺负后,他是真的很生气,说这些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柳春杏脸都要挂不住了,唯唯诺诺应着,为了缓解尴尬,她主动提道:“公子,不如你留下来用饭吧,灶房里已经做好饭菜了。” 好大一张脸! 盛禾真想给柳春杏一巴掌扇清醒,这个家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宴客。 盛禾还没开怼,宁徵直接嫌弃道:“不必了,我胃口不好,一看见某些恶心的人恶心的事就吃不下饭。”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柳春杏臊红了脸,向氏很生气,但也被宁徵的气场给震住了,不敢上前去硬碰硬。 宁徵心想,也就是盛禾这女人手艺还行,他愿意和她一起用饭,如今飞来了什么个山鸡,也配和他一个桌子吃饭? 宁徵牵着织织和盛家人道别,临走前,宁徵对盛禾柔声道: “如今咱们俩生意合伙,我不允许你有任何闪失,若是有人招惹你,你直接和我说,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盛禾丝毫没有怀疑过宁徵的能力,微笑着点头。 宁徵看着盛禾甜甜的笑容,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每次能和她说说话,见她一面,宁徵就觉得心里踏实,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嗯,告辞。”宁徵对着盛禾点点头,翻身上马,带着织织离开了。 柳春杏的一双眼还粘在宁徵的背影,盛禾一只手伸到柳春杏面前:“道了歉,还差赔钱,给我三两银子。” 柳春杏大惊:“你、你狮子大开口,我哪有这么多钱?” 盛禾勾唇一笑:“你在大同县的时候,上山采到一根上好的山参,挣了五十两银子,怎么会没钱呢?” 开玩笑,要是不派人查过她柳春杏的底细,盛禾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地住进家里? “就一个破皮影,哪要这么多钱?”柳春杏心里在滴血。 虽然她有锦鲤体质基本上没缺过钱,但一下子要出三两银子,还是有些肉痛。 可是她不敢说一个“不”字,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敢反抗,盛禾就能让她立刻滚出县令府。 向氏又想撒泼打滚去护着柳春杏姐弟,但盛禾冷眼相待,盛志远更是一言不合就要辞官,硬生生把老太太逼的老实起来。 最终柳春杏迫不得已交了三两银子,盛禾高高兴兴将银子存进小金库里,美滋滋和家人吃晚饭。 柳春杏在盛家吃的第一顿饭食不知味。 天黑下来后,柳春杏烧水洗漱后带着弟弟在柴房歇下了。 床板又冷又硬,简单铺着一层草垫,柳春杏就算一路逃荒而来,也没睡过这样差的床。 柳春杏觉得盛禾就像个煞星,一但沾上了,就得倒霉受气! 她第一眼看到盛禾时,就打心眼里讨厌盛禾,恨不得离这女人远远的。 可是半个月前的某天晚上,她忽然梦见大同县饿殍遍野,原本还算富庶的大同县陷入了巨大的饥荒之中,莲花村的村民恨不得易子而食。 而十分贫穷的舞川县却敲锣打鼓迎来了收粮的季节,百姓们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 最奇怪的是,梦里的盛家出现了无数袋白花花香喷喷的白米和数不清的物资,让整个鹤州府的县令都始料不及、羡慕不已。 柳春杏的梦境一向能够预知未来,上天在冥冥之中指使着她来舞川县县令府居住。 所以她这才费尽心思巴结上向氏,又挑唆她从乡下来到儿子家安居。 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但柳春杏没想到盛禾是个硬茬,不过一天的时间,盛禾就将她们三人折磨个遍。 柳春杏咬咬牙,她甚至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 迷迷糊糊间,柳春杏又陷入了梦境之中。 这次,她居然梦见自己的弟弟柳根苗身着锦衣华服,一大群仆人围着他跪拜,激动地哭道:“小殿下,咱们终于找到先太子遗孤小皇孙了!” 梦里的柳春杏的心狂跳,她惊讶不已,她祖上三代都是土农民,没想到弟弟有朝一日居然会成为皇家子弟!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大误会,不过这都不重要,柳春杏只想要一步登天! “春杏,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我皇兄遗失在民间的孩子,没想到是你救下了他,还将他拉扯大了。” 有个男人在同她说话,柳春杏又慌张又兴奋,她抬头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这个男人……居然是白天遇见的贵气公子! 原来他是王爷!难怪气质如同沉金冷玉般矜贵。 柳春杏看着眼前的男人朝着自己微笑,心中的小鹿乱撞,刚想娇羞扑进他怀中时,梦骤然醒了。 “公子!” 柳春杏一下子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虚无,什么也抓不住,她心里失望极了。 “阿姐,你咋醒了?” 五岁柳根苗被姐姐的喊声惊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问道。 “根苗!”柳春杏看着柳根苗,双眼一下子亮了,梦里弟弟锦衣华服的样子还浮现在眼前: “姐姐以后飞黄腾达的日子可就靠你了!你可要给姐姐争口气,等你当上小殿下,就让姐姐去京城当真正的大家闺秀!” 柳根苗彻底懵了:“姐,你在说啥?啥小殿下?” 柳春杏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等弟弟成了万人瞩目的小皇孙,她这个当养姐的,一定也会水涨船高。 到那时候,她弄死盛禾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第72章 金鸡县县令来找大福星 第二天一大早,盛禾在院子里晨练,顺便把柳春杏叫醒,让她起来做早饭。 “早上就做桂花酒酿核桃羹,煮几个鸡蛋,再做一个肉松蔬菜卷饼,营养均衡!” 盛禾一边锻炼,一边监督柳春杏干活儿。 柳春杏觉得自己就是这家里的驴,不停地被盛禾使唤! 盛禾不觉得柳春杏可怜,是她自作自受非要蹭到这儿来受虐的,盛禾才不会心慈手软! 盛禾甚至有些嫌弃,要是她自己动手,动作会更加干净利落,做出来的菜品也更香更营养! 柳春杏心中的怨念膨胀,她后牙槽都要咬碎了,不过她一想起昨晚的梦,心里又解气许多。 盛禾现在越是得意,以后就摔的越惨!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也配和她这个抚养过“先太子遗孤”的皇家大恩人相提并论? 到时候她一定能赐金银,封诰命,说不定还能讨个异姓郡主当当! 到时候她位高权重,看她怎么折磨盛禾这个小贱人! “你念叨啥呢?动作快点,粥粥还得念书呢!” 盛禾一句话打断了柳春杏对未来美好的幻想,将她硬生生拉回到现实中来。 在盛禾的注视下,柳春杏不敢再走神,飞快地做着早饭。 柳春杏做早饭的时候,向氏其实已经醒了,但她故意继续赖床。 她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性格,在乡下时,盛志远还专门请了一个婆子伺候她的起居。 如今落到盛禾手里,向氏就知道自己没这么好的命了。 她现在不仅要管好自己的起居,还得做家里上上下下的家务活儿。 向氏虽然心疼柳春杏姐弟,但更加心疼自己,她才不想做这些琐碎的家务,于是躺在床上继续装睡,以此来逃避干活儿。 就算盛禾来敲了三回门,她也只当是自己聋了听不见,根本不应声。 向氏想起从昨天到现在,自己处处被压制的样子,差点落下老泪。 从前她来镇上看儿子,杨氏老早就会毕恭毕敬把丰盛早饭做好,给她倒好热水洗净手,伺候她穿衣吃饭…… 而现在呢?都怪杨氏生了这么一个没规矩的女儿,居然还催着祖母做事!简直是不讲孝道! “祖母,你要是再不起床把院子里的落叶打扫干净,你今天早上的早饭我就直接拿去喂隔壁孙家的狗!” 向氏再不敢磨蹭,“哎呦呦”套了衣裳就拎起扫帚冲到了院子里,嘴里小声骂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盛禾就是喜欢看这俩人看不惯她又打不过她的样子。 家里来了女客,盛江直接住在了衙门里的小厢房里避嫌。盛志远也觉得不方便,早饭的时候就表示自己忙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很忙,没工夫回家了。 只有五岁的粥粥跟在阿娘身边,不用避嫌。 “闺女,要是有啥事儿就让你孙叔来捎个信儿,谁欺负你了爹立马就来收拾他!”盛志远沉声道。 一旁的柳春杏都无语了,你闺女欺负别人的事儿你倒是管管啊! 向氏也被这胳膊肘只往闺女那边拐的盛志远气的不行。 来儿子家真是饭没吃两口,气已经受饱了,他们这样不孝,迟早要遭报应的! 就在这时,外头的门忽然敲响了,敲门声很大,有人道:“金鸡县县令来访!” “金鸡县县令王大人?”盛志远皱起了眉头。 盛志远在鹤州县令中一直遭受排挤,他下意识就先往坏的方面想。 这些年他们舞川县对金鸡县都是敬而远之,偶然有金鸡县民众欺负舞川县人的事儿,他也都是以安抚为主,相安无事。 怎么忽然一下王县令就找上门来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 他心中忐忑地将门打开,还以为又是什么口角争执,没想到门一开就看见王县令的一朵笑脸。 王县令身边的两个小厮手里还提溜着两个大礼盒。 “王、王县令?你是有啥事儿找我吗?”盛志远哪见过王县令这副又殷勤又讨好的样子? 他一下子懵了:“我这就上衙了,不如咱们去衙门里详谈?” 王县令却嘿嘿一笑,高声道:“盛兄,我这次来,是专门来找大福星的!” “啥大福星?”盛志远更懵了。 这对话传到柳春杏耳朵里,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原本还在盛禾面前做小伏低,这一下子就昂起了头! 名副其实的大福星除了她还能有谁? 王县令一定是在哪听了关于她锦鲤体质的事儿给吸引过来,要带着她去金鸡县招福气呢! 柳春杏心里得意极了,必须得让盛禾开眼看看别的县令是怎么毕恭毕敬对她的! 向氏也很快反应过来,一脸的菊花纹都笑开了,立马就跳下座位去迎接王县令。 “王县令,我是盛志远的娘,这家里的老太太,你来咱们家找福星可找对喽!快快过来,我来给你介绍!” 向氏热情无比地招呼道。 王县令笑着打招呼:“伯母好,有您引荐可太好了。” 金鸡县是经济大户,有钱的很,盛志远不敢得罪,抬手请王县令进屋喝茶。 “王县令,您是不知道,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灵巧,又是个有福气的,别人上山挖野菜,她上山挖大人参呢!” 向氏大声嚷嚷着,恨不能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柳春杏的好福气。 王县令挠了挠头,怎么舞川县县令的闺女已经穷到要挖野菜的地步了吗? 没听说过这事儿啊。 就在王县令一头雾水的时候,向氏已经将他引到了柳春杏身边。 “王大人,这就是我们锦鲤春杏!以前啊也有很多县令接见过她呢!” 柳春杏的头高昂着,学着县城里的小姐高傲地拂了拂袖子:“见过王县令。” 王县令看着眼前这样陌生的脸,人都傻了:“这人谁啊?这不是我要找的大福星啊。” 就在这时,盛禾牵着粥粥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帮粥粥背好小书箱,正要送他去搭牛车上学。 王县令双眼一亮,撒开丫子就冲了上去,又是一脸的笑:“哎呦禾姑娘啊!可算是再见到你了!” 第73章 王县令的请求 “小女盛禾见过王县令,”盛禾方才听到王县令自报家门,她也以为他是来找爹商量公事的,没想到他居然直奔自己而来。 向氏见王县令找盛禾攀谈,还以为王县令搞错了,于是又将王县令拉了回来,笑眯眯道: “王县令啊,你方才不是说要找大福星吗?我们的大福星在这儿呢!” 向氏将柳春杏推到王县令面前,骄傲地介绍道。 王县令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有些小家子气的女子,有些看不上眼。他耐心对向氏解释:“老太太你误会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禾姑娘,禾姑娘才是我要找的人。” 向氏不可置信,她嘟囔道:“盛禾?她算什么大福星!哪点能比的上春杏?” 算个扫把星还差不多! 看来这个金鸡县县令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捡个石头就能当宝,分不出好赖! 不过老太太的低声嘟囔却让王县令听清楚了,他面露不悦,高声问道: “禾姑娘比不上这位春杏姑娘?那好,我就问春杏姑娘会找水源吗?” “我……”春杏傻眼了,水源哪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这个盛禾不过是偶尔走运而已,凭啥用这事儿压她! 柳春杏还在愤愤不平,王县令已经激动地对盛禾道: “如今百姓苦于干旱已久,庄稼种在地里活不了几成,活下来的也抽苗困难。只有水源能够救百姓,禾姑娘有找水源的绝技,才是真正造福世人的大福星!” 一顶高帽忽然扣了上来,盛禾还怪不好意思的。 王县令紧张地搓着手,看着盛禾郑重道:“自从舞川县引来泉水日夜灌溉后,田地里的瓜果蔬菜还有稻苗都生机勃勃。 我们金鸡县和舞川县相连,庄稼却成片成片的枯死,我作为一县之长却束手无策,只能来劳动禾姑娘相助了。” 说罢,王县令又十分有眼力见地将带来的礼盒送到了盛禾面前。 这是公中大事,盛禾用目光问询盛志远的意见。 盛志远只是微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女儿:“禾儿,这事儿由你决定,你量力而行便好。” 盛禾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 这个王县令言辞恳切,愿意拉下脸来求她一个女子,古代的官僚可是很难做出如此地步,可见他是真的为百姓着想。 若是一直没水,金鸡县人即便有钱,底层百姓还是要因为无粮可收要饿死一大批人。 他们若是端着架子不愿意找上门来,盛禾绝对保持置之不理的态度,但如今求到她眼皮子底下了,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我可以帮你们县找水源。”盛禾直接了当的道。 王县令听到这话,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大喜:“若是禾姑娘能够为金鸡县找到水源,我一定重金酬谢禾姑娘!” 盛禾看了一眼乖乖牵着她手的小粥粥,继续对王县令道:“重金酬谢就不用了,我有一个别的条件。” 王县令忙道:“禾姑娘请讲。” “我一直想在舞川县开办学堂,可我们县教育资源匮乏,堪堪只有一个秀才在枣儿村教书,孩子一多就忙不过来。 而金鸡县的人才众多,所以我想请王县令调任几个秀才公来教书育人。” 盛禾柔声提议道,盛志远听到女儿这么说,又欣慰又震惊,他忽然意识到女儿一直在抓住机会大力发展舞川县。 粥粥心里也一暖,上回他向阿娘提过想让其他小朋友也可以和他一样在学堂里念书认字,阿娘真的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有向氏差点气背过去。 哦!重金酬谢不要,就要几个穷书生来教书?这盛禾果然是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败家娘们儿!净整一些没用的东西! 王县令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心中暗暗感慨着,按照舞川县这势头,又是引水种植,又是办学育人,都是长久之计。 这舞川县啊,日后恐怕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喽! 找水源事不宜迟,盛禾将粥粥送去了学堂,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跟着王县令去金鸡县。 向氏和柳春杏姐弟见盛禾这女魔头要离开,盛志远也要忙着上衙处理公事,那整个盛家就是他们三人的天下了! 可惜向氏和柳春杏姐弟还没高兴两下,盛禾就直接将隔壁的桂花婶与小福叫到家里来,吩咐她们专门盯着这三人。 “我不在家,一旦发现这三人作妖,就直接让孙叔捆了扔柴房里,等我回来发落。” 桂花婶和小福现在对盛禾的话唯命是从,点着头答应了,目光严厉地扫过这三张陌生的面孔。 向氏不敢得罪盛禾,便拍着大腿骂盛志远:“哎呦喂!你这个不孝子!就这么纵容你女儿这样对你老娘?” 没想到盛志远一脸认真:“娘,你咋能这么说呢?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家别作妖,不就等于没这条规矩吗?” “你!”向氏被气的无从辩驳,最后回到自己屋里,“砰”地将门关了。 柳春杏窝囊的都快要麻木了,也不想再说什么,跑去灶屋里把碗洗了。 盛禾上了王县令的马车,马夫一挥鞭,马儿就喷了口气,哒哒哒慢跑起来。 盛禾打量这马车,虽然不如之前坐过的淮爷的马车,但也算是很舒适平稳了,很有县令大人的排面。 盛禾想起了自己的爹盛志远,等下回北域走货挣了钱,她也给爹搞一辆马车! 有了上回找水源的经验,再加上王县令亲自开路、保驾护航,盛禾找水源的过程十分顺利,甚至在金鸡县找到了两处不错的水源。 王县令喜不自胜,看盛禾的目光就像看救世的菩萨,乐的简直要合不拢嘴。 曾经有其他县的县令劝过他不要拉着脸去求一个穷乡僻壤的小丫头片子来找水源,王县令最开始也觉得有些尴尬。 但他看见地里的庄稼枯黄,百姓们愁成一团的脸,就觉得这面子也没有多重要。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决定简直不要太正确,如今他手握两处水源,就算老天不给面子不下雨,百姓也有条活路了。 哼!他下回一定要找个机会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县令面前好好显摆! 第74章 王少爷对盛禾一见钟情 金鸡县的地势不错,再加上盛禾有了上回使用水源探测器的经验,找了两处水源只费了半天的功夫。 盛禾爬了这么久的山也累了,王县令便将她带回县令府,让人伺候用膳。 王家要比盛家可气派多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还配了东西跨院,家里几十个丫鬟婆子伺候。 虽说金鸡县现在也遭遇旱情,但王县令财大气粗,家里的米面肉粮就不曾断过,都是从北域高价运过来的。 盛禾:爹啊,同样是县令,你咋混的这么失败? 王县令让府中的丫鬟带着盛禾先去花厅歇整片刻,自己先去换身家常衣裳。 等吃过饭,他还有水源引流的事情要请教盛禾。 王县令的儿子王家义还不知道家里来客人了,他刚从学堂回来,吊儿郎当将肩上的书袋甩给了下人,手上捧着一堆木头,乐颠颠往自己的房间冲去。 下人们都摇摇头:“咱们少爷根本就不是念书的料,一天到晚只乐意在屋里研究一堆破木头!” 王家义没有听到下人们的悄悄议论,正往自己院子奔过去时,忽然看见花厅的窗户口有个绝妙的美人。 那女子面容精致,肤色白皙,正一边喝茶一边看院中的风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清冷稳重的气质。 王家义不由得看呆了,拽住身边的小厮小声道:“这姑娘是谁啊?来咱家找谁的?” 小厮挠挠脑袋,他也不知道:“好像是老爷请来的,反正不是来找少爷你的。” 王家义不爽地瞪了小厮一眼,有红着一张猴屁股悄悄看着盛禾的容颜,有些舍不得走。 小厮见少爷磨磨唧唧,干脆将少爷往窗台处一推,然后大咳了一声引起盛禾的注意。 “少爷,这是老爷请来的贵客,你好歹给这位姑娘打个招呼!”小厮笑嘻嘻助攻道。 王家义差点炸了,这小兔崽子居然直接将自己推到了窗户口! 他刚从学堂里回来,经过一天知识的洗礼——头发散乱,衣裳皱巴,手上还有写字留下的墨水! 就这么面见这位姑娘,他堂堂王家大少爷的脸都要丢光了! 盛禾被忽然出现在窗口的少年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微笑点头道:“王少爷有礼,我叫盛禾。” 王家义见盛禾落落大方,也稳住了心神,作了一个书生礼:“禾姑娘好,不知禾姑娘为何来我家?可是我家中的远方亲戚?” 盛禾笑着摇摇头:“我是舞川县人,会一些寻找水源的法子,来帮王县令在金鸡县镜内找水源的。” 王家义听说过舞川县如今有了山泉水浇灌。没想到舞川县还有如此妙人,不仅长的美若天仙,还会寻找水源解除民困! 王家义看盛禾的羞涩目光里又多了一丝崇拜。 盛禾的目光落在王家义手上捧着的一堆木头上,不由问道:“王少爷对鲁班锁很感兴趣?” 王家义见盛禾还能认出他手上的这堆木头是鲁班锁,心中惊喜不已,但随后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鲁班锁我都解了好几天了,一点头绪也没有。” 盛禾接过他手里的鲁班锁,看了看,微笑道: “这叫做梅花锁。每个鲁班锁都有一块木头作为钥匙,只要找到了钥匙,很轻松就可以打开了。” 说罢,盛禾将梅花锁在手中翻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一块较为松动的木头,借着巧劲儿一推,整个梅花锁就瞬间散开了。 就在王家义惊叹之时,盛禾又利落地将梅花锁重新组装起来,变得和方才一模一样,还给了王家义。 “禾姑娘,你也太厉害了!”王家义由衷地感慨道。 盛禾在现代时也喜欢这种古代隼牟结构的机关,特地研究过一阵儿当做兴趣爱好,所以解开这种锁并不难。 见王家义对此很感兴趣又有些悟性,便点拨了两句。 王家义哪还舍得离开?又从屋子里搬来了一大堆木头,高高兴兴和美人做自己最喜欢的事儿。 王县令换好衣裳回来见盛禾时,就看见自家那臭小子正摇着尾巴拉着盛禾问东问西,手里还拿着几根木头拼拼凑凑。 王县令对这个儿子很头疼,他这个县令大人不说学富五车,好歹也是经过了科举,是十里八乡的才子。 这儿子倒好,让他作篇文章跟要了半条命一般,半天也憋不出三行字。 “你就知道成天研究这堆破木头!”王县令骂骂咧咧跨进花厅,不满地看着儿子: “禾姑娘是我从舞川县请来的贵客,你少拿着你这堆破烂打扰人家,赶紧滚回你屋里背书去!” “爹!我都说了多少回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宝贝,才不是什么破烂!” 王家义不满地站起来,对着王县令大声道。 王县令面色沉了下来,抽起墙上的鸡毛掸子就要抽过去: “你个小兔崽子,你先生才跟我告状,说你满脑子都是这些破木头,你都快要成大木头了! 等回头老子有空,非把你这些东西一把火给烧了!” “爹,你要是把我的东西烧了,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父子俩一个追一个逃,绕着盛禾打转,一屋子鸡飞狗跳,盛禾无奈地扶额:“够啦!都听我说一句!” 屋里的下人都已经习惯这父子俩一言不合就开闹,谁劝也不好使,没想到这禾姑娘一声吼,父子俩还真就老老实实停了下来。 盛禾给父子俩都倒了杯茶,慢声细语: “王县令,王少爷说的没错,这些木头都不是什么破烂,都是前人留下的财富,里头的奥妙大着呢! 你看这两块木头,不需要铁钉和任何工具,只需要轻轻一衔接,就牢牢结合在一起,难以分离。” 王县令头一次看到隼牟结构的妙处,也冷静下来,看了自家的小兔崽子一眼。 盛禾又给王县令展示了王家义自己发明的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只有他才能打开的木头箱子、会一直蹦跶的木头兔子,还有用脚踩上去都不会断裂的木头大桥模型。 这些东西足足让王县令看傻了眼,原来还有儿子会他却不会的东西! 但王县令还是叹着气道:“可会这些小把戏有又什么用呢?实际上又有啥用处?” 第75章 不吃就滚 听到爹还是在否定自己最热爱的东西,王家义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下来。 盛禾却没有赞同王县令的观点,她道:“这木匠之术怎么能是小孩子的把戏呢? 朝中设有将作监,隶属于工部,这些官员都是国之大器,专门研究土木工程,上至城池壁垒,下到农耕用具,于国于民都有大用! 王县令,不是只有读书做文章才有前途,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王少爷有自己热爱的东西,能够一直坚持下去,一定能获得成功的。” 王县令听完盛禾的话,果然没有方才那样愤怒了,他盯着儿子沉思起来:说不定这小子还真能从木头堆里搞出点名堂! 王家义听着盛禾柔和又坚定的话,简直要落下眼泪了。 这些年无数人嘲笑他是个只会玩木头的呆子,头一次有人这么理解他、鼓励他、肯定他! 这个禾姑娘一定是天上派来的小仙女儿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美丽又善良? “虽然禾姑娘说的有理,但你也不准得意,更不准把课业全都丢了,有空闲的时间再捯饬你那些木头,听到没有?” 王县令是个严父,他还是很希望儿子可以和他一样考取功名,入仕为官。 王家义听到父亲正式认可他能继续研究心爱的木工了,差点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王县令没再理儿子,而是对盛禾道:“盛姑娘,开凿水源后,我们也想用毛竹引水的办法,将水引入天地,只是我们没经验,可能还需要舞川县的乡亲们过来帮帮忙了。” 盛禾点点头:“这事儿我回头和我爹商量商量,此方法需要两爿劈开的毛竹相接,还需要求地形地势配合流水的走向,的确不简单……” 盛禾与王县令铺开图纸讨论如何引水,原本打算离开的王家义听到这个话题忽然停了下来,双目发亮。 “爹,用搭建水道这事儿我能参与吗?” 王县令下意识就像把儿子的话当做瞎胡闹,想挥手将他赶走,没想到盛禾却道:“王少爷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 王县令又把话咽了下去,对儿子道:“没错,你要是真能做出什么好东西造福百姓,我算你立大功,给你颁发发大红花!” 王家义听到爹这么说,更加兴奋了,将地图上的地形地势默背了一遍,又记下了地图上的一些数字标记,最后匆匆回了屋冥思苦想。 王县令其实并没有把儿子的话当真,一个毛头小子哪能想出个什么好主意来?只是不打击儿子的积极性罢了。 王县令继续拉着盛禾探讨搭建水道的工程。 盛禾倒是很期待这个王家小少爷能提出什么更为便捷的方法。 傍晚的时候盛禾坐着王县令专门安排的马车回家,紧赶慢赶,赶上了粥粥刚好也坐着牛车回家。 母女俩在大槐树底下相遇,相视一笑,大手牵小手进了家门。 柳春杏原本在盛禾平日里最爱躺的摇椅里翘着二郎腿躺着,见盛禾来了,立马弹了起来,又一脸无辜地迎了上去: “禾姑娘,你终于回来了?饭菜都按照你出门时候的安排做好了,有香酥鸭、鲫鱼汤还有一个炒时蔬,我今儿还干了一天的活儿……” 柳春杏刚想献献殷勤,没想到盛禾直接把换下来的外套塞她手里,吩咐道:“我饿了,把菜都端桌上来,开饭吧。” 柳春杏好生无语,这是真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向氏心里也不爽,但又不敢惹盛禾,毕竟她们现在的吃喝都是由盛禾出钱开支。 她怕盛禾这女疯批一个不高兴就把桌掀了,让她这老婆子还有春杏姐弟直接喝西北风去! 盛禾不喜欢和这三人在一张桌上吃饭,特别是那个柳根苗,一天到晚都吸溜着大鼻涕,浑身脏兮兮的,吃饭还喜欢用手抓,让人看了都食不下咽。 盛禾端来一个土陶碗,分了部分菜给他们,让他们去边上吃去。 向氏盯着陶碗里的几丁肉,不满道:“禾丫头,你这是啥意思?我们干了一天的活儿,凭啥鸭腿鸭翅你都霸占着,而我们就只有这么几块肉骨头?” 盛禾微微一笑:“祖母,听说你在乡下时,我爹每个月都给你不少钱,你三天两头就去别人家买土鸡鸭吃对吧? 你要是这么喜欢吃肉,不如直接回去好了。我这人比较小气,一大家子人吃饭我心疼钱,这些肉骨头你不想吃就放回来,别浪费了。” 向氏脸色一变,这死丫头,变着法子赶她回去呢!她偏不! 春杏说的对,现在她儿子家有钱的很,日子过得也好,位置在镇上又方便,她才不要回去! 这盛禾就是哭穷,明明家里的白米饭都吃不完! 向氏护着碗里的菜端到了一边和柳春杏姐弟吃去了。 “崽崽,多吃点,这个鲫鱼汤有营养,”盛禾舀了一大勺浓白的鱼汤给粥粥盛小汤碗里。 粥粥乖乖喝汤。自从阿娘性情大变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饭菜,他这段时间长高了也长壮了,阿娘还说要给他做几件新衣裳呢! “阿娘,我今天也有好好念书,谢先生夸我了,说我有进步,”粥粥双眼亮晶晶和阿娘分享自己的小喜悦。 盛禾从不吝啬对小朋友的夸奖,比了个大拇指: “我家崽崽真棒!等过几天,新的先生就要来咱们舞川县了,这样咱们就可以盖一间属于舞川县的学堂,让更多的小朋友一起念书共同进步!” “真的吗?那大成、翠翠还有铁柱也能和我一起念书习字了?”粥粥替自己的小伙伴高兴,“他们一定又要开心地在地上打滚了!” 盛禾扶额,地上打滚多脏啊,看来入学的第一件是就是要告诉孩子们要讲究卫生! 幸好她家崽崽是个爱干净的,每次放学回来,小脸小手依旧白白嫩嫩,衣裳也干干净净。 母子俩一边高高兴兴吃饭,一边说着盖学堂念书的事儿,这些话落在了外头吃饭的柳春杏和向氏的耳朵里。 盖学堂供孩子们念书? 两人齐齐看向正在狼吞虎咽的柳根苗身上。 第76章 王家义的小发明 “杏儿,要不咱也把根苗这孩子送去学堂念书吧?”向氏拉着柳春杏商量道: “这男娃还是得念书才有出息,你看我儿子,现在是县令,多威风啊!要是根苗日后考上了功名,咱还怕盛禾这死丫头片子?” 柳春杏看了一眼柳根苗,想起了那个梦境,弟弟一身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很有文化的样子! 柳春杏道:“没错,我弟弟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得念书习字,不过——盛禾说要盖什么劳什子学堂,我看恐怕不成! 人家书院学堂啥的都讲究底蕴,世代相传,盛禾一个女人,能培养出什么人才来?也就是乡下这群泥腿子才愿意相信她的鬼话,把孩子送到她手上嚯嚯。” 向氏觉得春杏讲的太有道理了,看着柳根苗这孩子有些发愁: “杏儿啊,可咱舞川县没别的地方可以念书了,这可咋办?我看着盛禾那贱人的小野种盛允周天天坐着牛车去念书就心焦,咱们根苗和他同岁,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柳春杏骄傲地“哼”了声,摸了摸弟弟的头道: “老太太,你不用急,我从南方来鹤州时,曾遇见过一个同行的老夫子,他桃李满天下,很多学子千里迢迢追寻他,只愿拜到他门下。 我那天无意间帮了老夫子一个小忙,他对我十分感激,在闲暇时刻便带着根苗读书写字!” 向氏一听,立马眉开眼笑起来:“呦!这么说,咱们根苗是念过书的人啦?还是由大师点拨过的,那一定是不得了啦! 这种好事也只有杏儿你这个福气包才能遇上了!” 柳春杏腼腆一笑:“虽然和那老夫子只同行了几天,但我相信根苗一定学到了不少好东西,盛允舟天天跟着一个穷酸秀才念书,和我家根苗的底子相比,还是差远了! 对了,那老夫子临走前还无比感慨地评价咱根苗呢!” 向氏好奇极了:“哦?他评价了啥?” 柳春杏认真想了想,道:“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朽、朽木不可雕也!” “啥?朽木不能倒也?”向氏吐掉嘴里的骨头,“这是啥意思?是说咱们根苗和木头一样顽强不倒?” 柳春杏其实也不晓得那老先生说的是啥意思,反正好多人都夸过她弟弟聪明机灵是不假的。 而且那老夫子说话慢条斯理,好声好气的,由此可判断,他评价根苗的一定是好话! 柳春杏得意极了,柳根苗被姐姐和向氏这么捧着,也觉得自己了不起,吃着饭还摇头晃脑吟唱: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 可是背一半就忘了词儿,只好又埋头扒饭掩饰尴尬。 柳春杏还盘算着:“我弟弟这么好的资质可不能白白被耽误了,他得去别的县上一个好点的书院,绝不跟一帮没见过世面的穷孩子混在一起,会把我弟弟带坏的!” 她最怕的就是弟弟沾染上一身的穷酸气,到时候还怎么让那位贵公子相信弟弟就是失散多年的“小殿下”啊! 第二天一大早,金鸡县的马车里稳稳当当停在了盛家大门口,盛禾轻车熟路踏上了去,一路奔去了王县令家。 昨日只是寻找水源,今日的任务则是要教授他们如何使用毛竹引水,还要把引水下山的最佳路径给确定下来。 可才说到一半,王县令就拧起了眉头:“要用粗壮的大竹做管道,还要用细竹做支撑?” 盛禾点点头:“没错,细竹有韧性,且价格低廉,最适合来做支撑了。用别的木材代替也可以,看王县令如何决定了。” 王县令愁眉苦脸:“这年头的木头被晒的又干又脆,用来烧火做饭还差不多。用细竹吧……我们金鸡县的竹林不广,恐怕供不过来。” 就在这时,王家义从外头掀来门帘子兴冲冲跑了进来:“爹,我听说禾姑娘又来和您商量水道的事啦?” 王县令本想驱赶儿子,但又注意道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开口问道:“你个小兔崽子,昨晚上你偷牛去了?睡没睡觉啊你?” 王家义嘿嘿一笑,走到王县令面前,拍出一沓图纸,还扛了两爿劈开的竹节。 “爹,你方才说的那些问题,我昨天就想到了,我研究了一晚上,说不准能解决些问题。” “去去去,你懂啥?别在这儿添乱啊,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滚去学堂?”王县令不耐烦地驱逐道。 盛禾已经拿起王家义带过来的图纸仔细研究起来,看了一会儿,双眼愈发明亮:“嗯,不错,用嵌接加上绳索的形式连结和固定竹道,是个好办法!” 王县令顿了顿,也伸过头来看图纸。 “王公子,你直接用竹节来给你爹演示一下吧。”盛禾温声道。 王家义闻言立马就将两根竹节连接在一起,二者相连将近三米,只需两根细竹竿支撑便可牢牢稳住。 而寻常支撑则要达到五六根之多,如此看来,大大节省了成本。 王县令素来严厉的面容不知不觉咧开了笑,眼里也发出亮光,他装作平静的样子对盛禾道: “嗐,这小子打小就随我,脑瓜子还算灵活。” 王家义撇撇嘴,勉强接受了老爹的第一次夸奖。 随后又昂首挺胸继续道:“爹,这还没完呢!你看竹节相连的地方还能调整角度。” 王县令凑近一看,还真是如此!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缓坡还是陡坡,水流都能畅通无阻。 “哈哈哈哈哈好!”王县令忍不住笑了起来,吩咐下人道:“快去把咱们县的师爷还有主薄都找来,让他们也都看看我儿子的这方法行不行!” 王县令整了整衣裳,这可是个炫耀儿子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王家义下意识就去看盛禾,见她也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一张脸蹭地一下红了起来。 禾、禾姑娘也在看我,还是笑着看我,她是不是也…… 王家义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而盛禾仍然面带微笑,但她心里盘算的却是: 好小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那到时候发明新农具、修建房屋的事儿就找他了! 第77章 盛禾大骂知府大人 王家义提出的竹节相连法得到了县衙诸位大人的肯定,引水工程迫在眉睫,王县令即刻就阻止民工实施建设起来。 金鸡县的民众听到找到水源的事情,欢天喜地好似过大年,可后来听说是舞川县县令的闺女禾姑娘帮的忙,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也太尴尬了。一直以来他们都瞧不起又土又穷的舞川县人,成天优越感十足,可人家不仅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反过来救他们的命。 瞧瞧人家这格局! 舞川县的大多数百姓这下也不好意思了,在街面上遇见舞川县人也露出和善的笑意。 除了某些人家——比如因陷害粥粥和盛禾结下大仇的马家,马大海的娘还有几个叔伯到现在都还撅着一张烂屁股。 他们又听到了盛禾的名字,只觉得顺不过来气,逢人就大骂: “呸!就那小娼妇还给我们找水源呢?她懂个屁!” “你们少被那群揣着坏心眼的穷酸给骗了,朝廷都说了,马上就要下雨了,那小娼妇这哪是帮我们,这是想着办法折磨我们呢!” “反正我们马家不会出人丁的,要修水道你们修去,我们可不像傻子一样废力气!” 众人听到马家人这言论,跟看傻子一样看他们,还有人把这事儿悄悄告诉了县令。 王县令听后大怒,他好不容易才把禾姑娘这个大福星给拉拢好了,居然还有老鼠屎在瞎蹦跶。 于是又赏了挑拨是非的马家人一人几板子,他们这下终于老实了。 盛禾帮金鸡县找水源的事情同样还传到了大同县县令尹德发耳朵里。 尹德发听了以后当场就怒砸一只青瓷杯。 “岂有此理!堂堂金鸡县的王县令居然卑躬屈膝去请一个无知女子帮忙,这简直是给咱们当官的丢脸!” 杜师爷十分懂眼色的唤了两个丫鬟来将碎裂的茶盏给收拾了,又招来一个温柔可心的美婢安抚尹老爷的怒火。 “老爷,咱们大同县可是鹤州的附郭县,论起来,除了知府大人,您就是整个鹤州的老大哥! 别的小县的县令对您的话都唯命是从,除了王县令这个老滑头,居然还和舞川县结为兄弟盟了,简直是自甘堕落、狼狈为奸!” 尹德发破口大骂: “王庆来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那盛禾罪过老爷我,可不就是在往我脸上扇巴掌吗?! 他在县内又是发展商贾之术,又是用水道引流,这是想趁机赶超我大同县吗?简直是异想天开!” 杜师爷也冷哼一声:“异想天开的岂止王庆来?这次盛禾帮他引进水道,不要金银报酬,只要了五个秀才公,说是要在县内办县学!” “县学?”尹县令两根眉毛抬出一脑门的抬头纹,嘲讽道:“就舞川县那屁大点的地方还想开办县学?他们是在做梦吗?” 师爷道:“老爷,就怕这些小鱼小虾掀起什么风浪!我们暂时是抓不到王庆来那老甲鱼的什么把柄,但教训教训盛家那无知丫头还是很容易的。 开办正式的县学、收录正式的童生廪生是要经过知府大人的批文,不如咱们早做准备,断了盛禾的后路,让她也吃吃瘪?” 尹县令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摸着胡子吩咐道: “我去年得了一块上好的珊瑚红石,让人包起来送给知府大人,顺便把盛禾一个女子在外兴风作浪、插手他县政务的事情和知府大人详细说说。” 金鸡县的水道建设十分顺利,盛禾也将五个秀才公给安置了下来,和他们谈好了薪资待遇,就差让他们上岗教孩子们念书了。 兴冲冲跑去县衙问盛志远要知府大人建立县学的批文,没想到老爹耷拉着一张脸,垂头丧气: “禾儿,知府大人那边不给批,说咱们县温饱都是问题,让孩子们读书念字就是无稽之谈。” 盛禾听罢,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谁说我们温饱成问题?现在只有我们舞川县有水源灌溉,连金鸡县都要靠咱们一手扶持!今年收粮比别县高出几倍是必然的事情! 摆在眼前的明账知府大人都算不清楚,那他还当个狗屁的知府?” 盛志远看女儿这架势是恨不得端了知府的狗头,忙捂住了女儿的嘴。 盛禾很快就反应过来: “爹,我知道了,知府大人不是不会算账,他这是故意在为难咱们,就像之前他故意给咱们县少发苗种一样!” 盛志远叹口气:“别的县令逢年过节都孝敬他这个知府,而我……我们家、我们县哪的出钱来孝敬?” 盛禾咬牙切齿:还真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盛志远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闺女,商量道:“禾儿,你现在做生意出息,手上也算是有点闲钱了,不如咱们掏点钱打点打点?” 盛志远本就是个喜欢息事宁人的软糯性格。 “不成!”盛禾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想在我这儿白讨好处的人都还没出生呢!” 只有她揪着恶人锤,绝没有恶人逼她妥协的时候! “县学开不成,咱们就先办私塾!”盛禾攥起拳头,“反正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要让孩子们启蒙明礼, 至于科举的事儿,离孩子们还有些遥远,暂且先缓缓也无碍。” 盛志远叹口气,犹豫片刻道:“禾儿,这次知县大人不光不让咱们县办县学,还特地点了你的名。” “咋?这狗官还放啥屁了?” 盛禾对知府的印象已经拉到了最差,没好气问道。 “他说你好歹是一个官眷小姐,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很不应该。女子应当贤良淑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然就是大逆不道、有失体面……” 盛志远正叭叭叭复述知府大人的话,忽地惊觉到盛禾周遭的气流冰冷地要凝结住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 盛禾一巴掌拍桌上,一张清冷妍丽的脸含着冷光,哼笑了一声: “有失体面?这个知府大人简直是小鸡孵鸡蛋——装他妈呢! 我们女人靠自己的力量给百姓做出点贡献怎么了?他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他那几房姨太太,天天在后院笑着哄着围着他转?” 盛志远知道女儿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忙积极表态: “闺女,你在爹心里就是最优秀的,你想做什么爹都支持你!” 第78章 枣儿村的新变化 几天后,周知府与尹德发一起品茶下棋,偶然间提到盛禾,周知府得意笑道: “那丢人现眼的女子这下蹦跶不起来了吧?没有我的批文,她休想建立县学! 咋样?盛志远啥时候带着她闺女来我这儿赔礼认错?” 不给他打点些心意,他是不可能松口让舞川县的县学办起来的! 一提起这个,尹德发一张脸就像吃了蚊子一般,变得铁青: “知府大人,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认错!那盛禾的确没办县学了,但她依旧我行我素,干脆退一步在舞川县内开办了私塾学堂!” 周知府一听,也变了脸色,一颗棋子拍在了棋面上:“岂有此理?她这是大人我的话当屁放了啊!” 尹德发还在拱火:“知府大人,您看那盛志远他就从来没将您放在眼里过,要么这么多县令,就属他是铁公鸡! 从前他没钱哭穷!没法孝敬您,现在呢?谁不知道她闺女现在在做小生意了?听说还招人组建商队呢!他们家还是一毛不拔!” 周知府一听,这棋都下不下去了,眼里满是厌色:“这父女俩简直太嚣张了!真不晓得这鹤州是谁做主吗?” 盛禾的确将周知府的话当屁放了,转头就风风火火办起了学堂。 没有知府的资金支持,舞川县拿不出多余的钱修新房子盖学堂。几个村长、里正商量了一番,打算将学堂地点定在枣儿村一家破庙里。 枣儿村陈村长道: “枣儿村虽然偏僻,但用来给孩子们读书最为清净,而且旁的我不敢说,各村的娃放到我们村里,绝对不会受委屈,无论村里发生了啥事儿,第一要紧的都是咱的娃儿!” 陈村长一向厚道,而且他还是和禾姑娘一起找水道的功勋之一。 他已经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最穷村村长,变得让大伙儿都敬爱起来。 “好!陈村长,有你这句话,大伙儿就都放心了,”刘里正点点头,“而且我听说禾姑娘的儿子也在你们村里,和一个姓谢的先生念书。” 陈村长哈哈笑:“这个没错!谢先生教书细致,不仅将粥粥这孩子教的明礼懂事,还点拨村里的娃儿呢!我孙子都会写我的名字了!” 陈村长脸上透着骄傲,其他村的村长也都羡慕不已: “我家娃儿还天天在家追鸡撵狗,不然就是在地上打滚,要是也会读书写字,那就有出息了!” “打从一进枣儿村起,我就觉得不一样,这些孩子各个儿都干干净净的,走路说话比寻常孩子都稳重,见了人,还会笑着问好呢!” “看来读书是真的重要,可不能再让咱们娃儿和咱们一样,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 听到大伙儿的拥护和支持,陈村长和盛禾相视一笑。 只有一个叫大舍村的村长看着陈村长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以前枣儿村是舞川县最穷的,大舍村排倒数第二,如今也不晓得这枣儿村用了什么法子讨好了县令的闺女,什么好处就紧着他们村来! 这不是要将他们大舍村往垫底推吗? 不过他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学堂的选址划在了枣儿村。 大伙儿将学堂的事儿定下以后,就纷纷回村各忙各的去了。 陈村长挑了些壮力去清理破庙,打算五日后就能让孩子们有个学堂念书。 “禾姑娘,多谢你啊,你又给咱们县做了一件大好事!”有老人家紧紧握住盛禾的手又哭又笑: “孩子们能念书认字,就是多了一层希望!指不定哪天家里祖坟就冒青烟,家里也出了个举人老爷呢!” 盛禾一直都知道在古代,科举是他们最能改变命运的事情,但能够念书认字的人家不多,这样的机会他们就格外珍惜。 盛禾柔声道: “我爹也是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只要咱们一步一脚印地走,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过念书这事儿不光要努力,还需要一点天分,凡事不能强求,我办书院的目的是让孩子们开智明礼,可不是逼着让每个孩子都当举人老爷的!” 盛禾就是担心家长们逼着孩子们死读书! 老人家点点头:“禾姑娘你说得对,人各有各的命,我这就和乡里乡亲们说说去!” 盛禾点头笑了。 转眼就到了下晌,再有一个时辰粥粥就能下学回家了。家里反正也没啥要紧事儿,洗衣做饭的活儿都安排给了向氏和柳春杏。 盛禾就等着接粥粥下学回家了。 自从谢宣成了村里的先生后,就不好再跟何金花挤一个小草棚了。 一来男女有别,二来地方不够。于是一个小草棚变成了两个,两人成了邻居,依旧相互扶持着。 盛禾悄悄站在了谢宣的草棚在,听见里头有咿咿呀呀的孩子们正念书。 盛禾定睛一瞧,哎呦!她家崽崽还是领读的小班长呢! 粥粥正昂首挺胸站在讲台上,一字一句带着孩子们朗读,严厉的小目光扫视着台下众人。 七八个席地而坐的孩子们都乖乖跟着粥粥读书,嘴巴张的大大的,没有一个人敢偷懒。 谢宣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们,微微一笑,然后又继续批改手里的功课。 孩子们使用细木炭写字,粗麻纸则是由谢宣给人抄书换来的。 孩子们知道先生不容易,念书都很认真。 盛禾一拍脑门,空间里头笔墨纸砚大把大把的,她咋忘了拿出来呢?还让谢宣往里头补贴,真是不应该! 正懊恼着,身后传来小声的呼唤:“禾姑娘,你咋来枣儿村了?是为了学堂选址的事儿吗?” 何金花压低了声音和盛禾讲话,她知道写宣在教孩子们念书,不敢大声喧哗打扰了他们。 盛禾一扭头看到是金花小妹回来了,笑盈盈拉住她的手:“是呀,方才去你屋里找你说说话,却没看见你,便来看看孩子们念书。” 何金花忙带着盛禾往屋里走,给盛禾用甜水草冲了碗茶水。 “禾姑娘,我别的不会,但我阿娘从小就教我做吃食。这不,我揉了点青菜发面糕挑着去各村串串巷,一天也有十来文的铜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