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被全世界误会后去养草神》 第1章 序章 本书设定前一世主角拯救其他角色，却被其他角色误会不是好人，这一世重生，想带着纳西妲安安静静生活，却发现上一世他帮助过的女角色记忆觉醒…… 层渊巨渊下的山洞里，烟绯，夜兰，荧，久岐忍，荒泷一斗和魈默默地看着面前漂浮着的深蓝色仪盘状的法器。 自从不小心掉下层岩巨渊后，他们已经在下面待了很久，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离开的道路。 这底下的时间流速只与自己的感觉有关，所以每个人感觉都不一样。 可是不论感觉多长时间，接二连三的秘境和漆黑狭隘的环境都让人感觉很累。 “嗯。”在这一片寂静中，烟绯轻咳一声，开口道，“我记得我在遗嘱里看到过，这是太威仪盘，只要人仙之力合手就可以发挥威能，按照书中的说法，离开这里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仙人之力？”夜兰正要开口，却听见周围暗色的岩壁发出剧烈抖动，周围空间的光线忽然变亮，似乎有无形的涟漪顺着黑暗扩散。 “小心！”夜兰向旁边敏捷地翻滚拉开一段距离。 “这是怎么了？”荒泷一斗上前一步把其他人挡在身后，“你们快躲到本大爷身后来，让我保护你们！” 这不同寻常的动静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除了派蒙躲到荧的身后，其他人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挡在身前，随时预备着有什么动静就最快出手。 涟漪猛然扩大，又在一瞬间忽然收缩，最后凝结成一道由纯粹光芒组成的光门。 光门内像是液体一样不断晃动，仿佛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水银，可以映出岩壁内的众人，但是看不清楚光门另一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色。 正在所有人警惕的时候，一道人影缓缓从光门中出现。 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面容俊朗，气质渊渟岳峙，无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温和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着的浅色铠甲，好像在发着淡淡的荧光，可仔细看去，又感觉这并非铠甲所发荧光，而是不知因何产生的幻觉。 其他人还没搞清楚状况，魈默默地把手中的和璞鸢握得更紧了一些。 “是你！”荧和夜兰同时道。 刚从光门中踏出的乐阳焱作为光之神，拥有的是顶尖的魔神之体，他心意一动，就有柔和的点点流光从空气中出现，将这岩洞之中变得更加明亮。 “这里是很久之前的污染外泄形成的异空间，我来接你们出去。”乐阳焱轻轻道。 “谁？你是谁？”不认识乐阳焱的荒泷一斗茫然道，然后被一边的久岐忍踹了一脚。 “你的气息好熟悉……”烟绯喃喃自语，“我好像在我老爹身边见过你！” 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自从发现穿越到《原神》这个游戏之中，并且成为除七神之外的另一位光之魔神后，乐阳焱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璃月，他跟摩拉克斯关系不错，偶尔被烟绯看见也很正常。 烟绯的话反而让夜兰更加困惑，她知道烟绯的身份，于是自觉把乐阳焱的身份划分到了有问题之中去:“上次在层渊巨渊到处解密想要下来的就是你吧？你到底在搞什么阴谋？” “对啊对啊，我感觉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派蒙飞在空中气愤填膺地跺了跺脚，“我跟荧已经在层岩巨渊见到了荧的哥哥，空让我们离你越远越好，你现在说来救我们，我才不相信！” 看见乐阳焱的注意被吸引到自己身上，派蒙怂了，又带着星光飞回荧的身后:“我说的是实话！” 听到这熟悉的怀疑话语，乐阳焱笑容微微凝固，但是他转瞬恢复正常，将视线投到沉默的魈身上。“魈上仙，他们不信我，你总能证明我来的目的吧？是有人委托我来帮你们的。” 按照原神游戏剧情，现在应该是钟离在默默保护他们平稳回到地面，但是乐阳焱不放心，主动向钟离提出自己来，直接带他们出去，省得用太威仪盘上去，一路摇摇晃晃，可能出现意外。 只是没想到，他来救的角色们，居然都认为他是坏人。 “你……”魈缓缓将和璞鸢竖起来:“我在这里见到了浮舍大哥的残影，他跟我说，在层渊巨渊发生灾难时，你消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握着枪的手收紧，让枪尖直指乐阳焱:“我不知道帝君是怎么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我不相信你在那时候的消失，真的是意外。” “我们在幻境中见到了你与岩王帝君大战！”夜兰补充道。 这是这里幻境自行拟生的假象，他跟钟离从来只是切磋，点到为止。乐阳焱想。 层岩巨渊发生灾难时，就是坎瑞亚入侵时，也是他替雷电真参与围剿坎瑞亚的战争时期。乐阳焱呼吸一滞。 “我早就知道，你贪图的是这颗神之心！你怎么会好心替我去参加这种危险的战争？” “你把真怎么样了？！” 毁灭，战争，硝烟，伤口，鲜血，雷电真的控诉，雷电影的愤怒…… 杂乱的回忆从记忆深处涌现出来，乐阳焱感觉心脏处在灼烧般的疼痛，他不由的愣神。 “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是心虚了？”烟绯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我，没有消失。”乐阳焱无力地摇摇头。 这是涉及天理的事情，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事情。所以面对其他人的疑惑，他只能保持沉默。 “那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让浮舍和我的先祖一介凡人来用生命封印层岩巨渊？”夜兰说。她从其他人对话中弄明白乐阳焱可能是仙人级别的人物。 可是乐阳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自从来到提瓦特大陆后，发现自己获得了力量，可以去阻止每个角色发生的遗憾，乐阳焱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她们。 尽管帮助她们让乐阳焱可能受伤，可是乐阳焱也是真的很喜欢她们，为了她们不再重返游戏中的痛苦，乐阳焱愿意让自己危险一些。 可是，不论乐阳焱怎样帮助她们，收获的只有仇恨和怀疑。 那些控诉，厌恶和冷漠，如同冰棱一般，深深刺入了乐阳焱的心中，对他来说，这是比身体上的伤痕更加难以容忍的痛楚。 看着荧，夜兰和烟绯质疑的目光，乐阳焱开始缓缓叹了口气。 “不管信不信我，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吧。”他催动力量让光门扩大了些许。 “你……”烟绯还要开口，却听得溶洞深处传来某种浓稠液体翻滚声。 乐阳焱脸色一变，他记得这种声音，在坎瑞亚战争中，就是这种污染，才导致他磨损加重。 他不知道这种污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他清楚除他之外的几个人绝对承受不了这个程度的腐蚀。 “没时间了！”乐阳焱不得已用光芒把几人强制包裹进入光门之中。 通过薄膜般的门扉，内里是一片五光十色如同棱镜般的空间。 “向着另一边光芒处走！”乐阳焱语气焦急。 层渊巨渊下的环境特殊，需要他搭建这一空间过渡才能离开。 在他们没有离开这个棱镜空间前，另一面的光门不能消失，污染已经渗透到光门周围，光门发出剧烈的滋滋杂音，眼看光门上覆盖的薄膜已经被污染消磨殆尽。 魈理解了情况的紧急，带着其他几人向另一边跑去。 于此同时，粘稠如泥浆般的黑色污染也穿破光门涌入了棱镜空间。 尽管之前的伤势尚未完全痊愈，乐阳焱看了看向反方向跑的几人，咬牙冲到了污染面前，用身体给其他几人阻挡。 棱镜空间收缩，让所有污染物向乐阳焱倾斜而来。 铺天盖地的黑色污染之中，乐阳焱撑着金色的光盾把其他人保护地安安全全。 夜兰最后一个离开棱镜空间。 她在离开时回头，却发现乐阳焱已经快要撑不住。 “快走！”她在踏出棱镜空间的瞬间冲乐阳焱喊。 这句话说完，夜兰随即感觉天旋地转，已经回到了层渊巨渊地面上。 阳光正好，微风轻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她的话那句“快走”在山谷间回荡。 但是棱镜空间里，乐阳焱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看着所有人没有丝毫留恋和担忧的离开了棱镜空间，没有一个人考虑自己怎么办，乐阳焱心灰意冷。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输入的力量。他的能力够强，尚能撑得住污染，但是缺少能量攻击的棱镜空间不行。 五光十色的镜子片片破碎，在这破碎的镜子坠地中，黑色的污染如同巨浪一般向乐阳焱裹挟而来。 乐阳焱来不及反应，直接被黑色的污染吞没。 空洞无垠的感觉袭来，在这片污染之中，乐阳焱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是痛苦吗？他的好意没有任何人意识到。是憎恨吗？每个人对他只有怀疑。是酸涩吗？自己的关心得不到任何汇报。 乐阳焱说不清楚。他被污染从四面八方挤压，好像陷入永恒的深眠之中。 在坠入黑暗之前，他看见了一双绯红的眼睛。 第2章 重生 须弥 乐阳焱皱眉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距离他发现自己重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上一世， 他为了帮助原神的游戏角色们，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付出了巨大代价，居然最后死亡之时，没有任何一个角色会记挂他的贡献。 或许还有受到了他帮助却怀疑他的角色，会因为乐阳焱的死讯而高兴少了一个麻烦。 纵使乐阳焱真的喜欢原神里的角色，他也累了。 感情应该是双向的回馈，乐阳焱凭着自己的热爱，单方面向原神女角色们倾注了自己的情感，得到的却不过是冷回应。 一次两次可以接受，但是如果是百次千次呢？ 无论多少次，那种厌恶和嫌恶的眼神，来自雷神，申鹤，神里绫华等等的抗拒，乐阳焱不可能会适应这种痛苦，这是最锋利的刀子，每一下都刺在乐阳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可是经历过这次死亡后，乐阳焱想明白了。 他的热爱倾注在了没有回应的地方，倒不如从来没有倾注过，之前他们作为陌生人还能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所以在确定重生后，乐阳焱重新为自己规划了生命的意义。 经过几天的观察，他重生的时间是原神剧情开始之前。 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替雷神姐妹参加完坎瑞亚战争，并且由于怀有无法解释的知识，被两姐妹怀疑谋取神之心，驱逐出稻妻，此后他在璃月与摩拉克斯达成共识，假装成仙人留在璃月，等待旅行者的到来。 实际上，他无法向雷神姐妹解释的知识不过是他穿越进原神之前在游戏中获取的游戏剧情。 可是没办法向真和影解释，只能被歪曲心怀不轨。 重生后，他决定像旅人一般真正的去看看世界，不再局限于原神剧情，局限于原神角色之中。 那么第一步，就是卸下璃月仙人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人。 于是他向摩拉克斯和璃月的一干真君辞别，离开了璃月。 在所有游戏角色跟他关系都不太好时，钟离和温迪是少数的几个另类。 可能是漫长的寿命让他们惺惺相惜，也可能是在魔神战争时期，乐阳焱作为光之魔神瓦沙克放弃与摩拉克斯争夺权柄，摩拉克斯对乐阳焱态度一直是对待旧友般。 可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刻晴刚刚公开向仙人代表乐阳焱发表不敬言论:她怀疑乐阳焱插手璃月七星的任务是想进一步让仙家夺取对璃月的控制。 璃月满城风雨，乐阳焱只能离开璃月去其他地方散心。 上一世由于时间还没有到旅行者荧进入须弥的剧情，乐阳焱只是简单去过几次，对须弥的环境很感兴趣。 而且，还有他的私心，因为与须弥接触较少，须弥也是他上一世唯一没有被人人喊打的地方，他天生对那里抱有好感 可是，刚来到须弥，乐阳焱就遇见了特殊情况。 一位学者正巧在林间用熏香学习。 须弥学习会用这种方式进入林居狂语期，得到神明的知识。 乐阳焱作为光之魔神瓦沙克，天生具有很强的力量，于是通过熏香进入了须弥的虚空系统。 普通学者在林居狂语期可能会受到诡异的呓语而疯掉，但是作为魔神的乐阳焱不怕。 在他眼里，不同的知识像是摆设得整整齐齐的展览品，分门别类地呈现在他面前。 稍微犹豫过后，乐阳焱将意识伸向了代表纳西妲的那个知识。 可是纳西妲遗留的情感让他感到揪心。 孤独，黑暗，嫌弃，怀疑……各种各样负面的，悲伤的情绪翻涌了过来，像是一群遮天蔽日的蝴蝶一般把所有温暖的情感掩盖。 被大贤者找到后的嫌弃，被囚禁在净善宮几百年后的孤单，默默守护须弥却没有任何人在意的失落…… 乐阳焱抽出意识，好一阵默默无语， 上一世他未曾接触过草神，竟然没有想到纳西妲在须弥受到的对待多么的无情，而且，纳西妲跟他的经历有多么相似。 他们同样被其他人怀疑嫌弃，同样没有人看到他们的付出。 乐阳焱下意识想去看看纳西妲，但是心底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小小地尖叫:“你忘了你以前帮助别人，其他人是怎么对待你的吗？你难道想让纳西妲也这么对待你？” 是的，他的每次帮助都在被其他人嫌弃，乐阳焱想。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解不开的心结。 “轰隆！” 须弥茂密的雨林世界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交错的树根在咔嚓咔嚓不停地抖动，乐阳焱看到地面崩裂开来，黑色的粘稠泥浆从中喷薄而出，所到之处，树木凋零，动物死亡。 这就是死域！乐阳焱马上把当前的场景与游戏中的画面联系了起来。 他在较高处，而且魔神之躯足够阻挡这种微弱的负能量，只是旁边处的学者有些悬。 没等乐阳焱反应，学者眼睛忽然不似刚才进入林居狂语期的浑浊无光，变得清明而灵动，他的身上猛地扩散出一道光波，在死域中撑起一道半球形护罩。 黑色的淤泥被这护罩困在一定范围内，没有继续流淌，周围的动植物因此得以幸存。 “你没事吧？”学者远远向乐阳焱道。 乐阳焱没说话，因为他从学者身上感觉到了魔神的力量，虽然纳西妲做的很隐秘，但现在操控学者身体的，应该是纳西妲。 确认过没有大碍，纳西妲操控学者走到死域范围外，解除了控制，学者身上的力量消失，学者昏倒在地上。 远处护林员匆匆感觉到动静跑过来。 “又是死域！”他抱怨着。 他没看见乐阳焱，因此理所当然的认为又是死域的出现导致一个学者受到了伤害，他馋起学者，艰难地返回营地，还不忘嘟嘟囔囔地发泄:“都怪新任草神，大慈树王存在时，须弥可没有发生这么多麻烦！” 魔神敏锐地听力让乐阳焱听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纳西妲守护了须弥，防止死域扩大，在他眼中，纳西妲反而成为了罪魁祸首。 乐阳焱悄无声息地捏紧了拳头。 他的身影一点点如同消散在光中变得透明。 与此同时，须弥的净善宫内，乐阳焱从光芒中踏出。 “你是谁？”他听见有一个柔和的萝莉音问。 “我是璃月前来游历的仙家。”乐阳焱轻声道。他担心纳西妲害怕，特意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 “璃月……你是来代表岩神通知我的吗？”纳西妲声音微微低下去，“抱歉，须弥的事情我不能做主，我还不够成为一位合格的尘世七执政。” “……”乐阳焱一愣，“你做的非常好，是须弥的教令院太嚣张跋扈了。” “真的吗…………？”须弥被囚禁的草神轻轻地问。 第3章 纳西妲变质的情感 一年后 乐阳焱看着草神纳西妲微微皱了皱眉。 “纳西妲，你这一年，是不是长高了？”乐阳焱用手势比了比，问。 经过乐阳焱这一年的照顾，纳西妲已经神采奕奕了不少，不仅活泼开朗了，而且也在乐阳焱的教导下更加自信。 “有吗？”纳西妲轻轻跑到乐阳焱身边，拉住了乐阳焱的手:“乐阳焱，你答应我今天带我从净善宫出去玩的。” 这一年里，乐阳焱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把纳西妲接出须弥，或者暴打教令院一顿，给纳西妲一个神明真正有的待遇，但是纳西妲每次都阻止了乐阳焱，尽管乐阳焱纠正过很多次，她还是认为自己神明不够合格。 所以乐阳焱妥协了，他只是偷偷教训了教令院，并威胁教令院给了纳西妲应有的自由。 他教训用的身份是草神眷属。 现在纳西妲可以自由出入教令院。 纳西妲自己不知道，还以为是教令院终于认可了自己。 只不过纳西妲还是倾向于有乐阳焱陪着才肯离开净善宫。 “好。”乐阳焱知道曾子杀猪的典故，对待纳西妲的教育一直秉承着诚信，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更何况这几天就是须弥的花神诞祭了。 乐阳焱自然决定要养纳西妲，就会给她最好的东西。 早在几个月前，乐阳焱就在偷偷筹备这次庆典，务必给纳西妲一个最棒的生日。 今天也差不多该带纳西妲去看看成果了。 对于偷偷摸摸离开净善宫，两人都已经轻车路熟。 乐阳焱在指尖凝聚一点光芒，光芒所过之处，两人身上华丽繁琐的铠甲，裙子等物，都渐渐隐没成普通的须弥款式，虽然两人容貌都俊美不凡，倒也终于褪去了神的范畴。 “我们走吧？”乐阳焱向纳西妲眨眨眼，纳西妲马上领会，上前拉住了乐阳焱的手。 一阵光芒过后，两人出现在须弥城。 “占卜！要来占卜吗？” “好吃的椰碳饼！” “香料，香料！” 各种小贩的声音进入乐阳焱和纳西妲两人耳中。 “嗨，乐阳焱，又带你妹妹出来玩了？”有熟悉两人的小贩问。 “是啊。”乐阳焱也笑着回应道。 “来，给你妹妹一块点心！”小贩递给纳西妲一小块糖果。“你们也是来看花神诞祭的吗？” 纳西妲接过糖果，却没有直接吃，表情有些黯然:“花神诞祭……今年花神诞祭有人在乎吗？” “当然！”小贩道，“你不知道，今年你哥哥拿了好多钱，操办了一场巨大的盛典，这可不是往常那种小规模的，光看排场就胜过往常好几十倍！” “我哥哥？”纳西妲立刻将目光投向乐阳焱，翠绿色的眼睛微微有些动容。 “都说了让你保密！”乐阳焱拍了拍小贩，他又带点尴尬的看向纳西妲:“纳西妲，这么快就让你知道了，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你一直跟我说，花神诞祭不够隆重，看看这次的合不合心意？” 小贩只以为纳西妲是个信仰草神的少女，对于乐阳焱一掷千金只为博妹妹一笑的魄力表达了敬佩。 “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直接带你看看我的布置吧。”乐阳焱揉揉鼻子，牵着纳西妲走向集市里。 “乐阳焱，谢谢你。”纳西妲忽然低着头小声说。 “啊，这有什么？”乐阳焱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在乐阳焱的武力震慑下，教令院不敢在找茬，还乖乖贡献出了一些经费，这次花神诞祭比原神剧情中旅行者参加的还要隆重。 须弥城的街道上缠满彩带，还有各色花朵组成的花环点缀，周边的小贩们也各自穿上了五彩缤纷的节日装扮，尽管只是正式庆典的前一天，须弥城已经十足十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乐阳焱期望看到纳西妲惊喜到捂嘴的表情，但他得到的却只有纳西妲低着头，越来越低落的心情。 前世被误会几十次的经历让乐阳焱第一时间猜测他是不是又让纳西妲误会了，纳西妲要讨厌他了。 虽然跟纳西妲相处下来，他感觉纳西妲不会这样，但是上一世多次经历告诉他还是小心为妙。 上一世，他帮助的刻晴，神里绫华，等就是这样忽然对他厌恶嫌弃的。 但是纳西妲没有说出任何话，乐阳焱只是看见她的小肩膀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纳西妲？”乐阳焱彻底慌了。 就算误会他，要打要骂就算了，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小心翼翼地蹲在纳西妲面前，乐阳焱就看见纳西妲正红了眼睛，低着头在小声啜泣。 “别，别哭啊……”乐阳焱手忙脚乱地给纳西妲拭去眼泪。“我做的不好可以改……” 跟纳西妲相处的一年是他最快乐的一年，他早就真心的把纳西妲当成了乖巧可爱的妹妹，就算纳西妲误会了他，他也会尽力解释。 纳西妲的性格乖巧，被教令院忽视让她变得更加小心，就算是在哭泣，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流泪，乐阳焱看着她大颗大颗眼泪流下来，更加心疼。 “你做的很好，”纳西妲小声说，“你对我太好了，你是第一个这样的人，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吸引了你，但是……” 是小孩子的患得患失啊。 乐阳焱把纳西妲揽入怀里，“那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毕竟我可是哥哥啊。” 纳西妲表情暗了暗，“可是，如果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作为哥哥呢？” 她的声音极轻，扩散在嘈杂地市场里，仿佛一滴混入大海的清水，未起一丝波澜就消失了。 “什么？”乐阳焱问。 “我说，”纳西妲仰起脸，带着泪水露出一个笑容，“你答应了就要做到哦～” 第4章 纳西妲的自白 在纳西妲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阴霾。 在连接每个人的虚空中，纳西妲偶尔能够听见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透露出来的波澜。 纳西妲本无意倾听须弥子民的人声，但是这次的争吵来源于周围三个虚空终端共同的反馈，频率之大让她被动接收到了。 即使教令院并不认可她作为“草神”，纳西妲自己还是会透过虚空小心翼翼地尽自己执政的义务。 她担心这些情绪是由于须弥有人受到危害，她秉承着确定是否危险的心思开始观察这些虚空终端。 “为什么你们只是须弥的普通商贩！”其中一个终端里传导的情感这样说，“没有能力，没有地位，居然还生下了我，你知不知道我在须弥多难活下去，就算我努力学习，基因也不让我成绩优异足以进入教令院！” 这位虚空终端的主人情绪很是激动，他（或者她）似乎因为父母能力不足而愤怒。 因为并非危急情况，只是家事，纳西妲默默地将意识从虚空中抽离。 可是这次的风波也给她带来了一点关于自己的思考。 普通的须弥群众会因为父母并未提供优越的条件而气愤不已，纳西妲知道这不对。 但是……她的心里悄悄种下了另一颗种子。 如果她并不是在须弥上一位受人敬仰的大慈树王陨落后诞生的下一任草神，而是在大慈树王身边诞生的草神眷属，她是不是就不会被教令院忽视，被关于此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纳西妲蓦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为自己忽然这么想感到羞愧。 她肩负的是尘世七执政的名号，是须弥的神明，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目前处境不好就推脱责任？ 我是小吉祥草王，比起大慈树王，一定是我作为神明还不够成熟。她安静地想着。 沉甸甸的责任几乎要把这位身材娇小的女孩压垮。 净善宫内静静的，黑暗和孤独如同蛰伏在角落中的怪物，准备择人而噬。 —————————— 那道光芒突然出现是在一年前。 他不仅掌握着光属性，更是驱散纳西妲生命阴霾的一道光。 在默默关注和守护须弥几百年后，纳西妲已经再也没有想过自己不是草神会怎样。 她学会了动用虚空去安慰患有魔鳞病的女孩，学会了借助虚空去降临在疯学者身上默默守护沙漠，她学会了如何更好的做一位神明。 可是直到乐阳焱到来，纳西妲才想起来，她自己还是一个女孩。 在这之前，对于刚刚出生，没有经验和记忆的纳西妲，教令院，或者须弥人民都把她当做一个已经具有行为能力的成人，或者，神明。 纳西妲很难适应这个身份，她被所有人斥责不作为，没能力，但是没有人想过，新生的神明也需要教导。 纳西妲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但是她并没有。 这位忽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是唯一一个夸奖她作为神明合格的人。 “我叫乐阳焱。”不速之客说。 他会把纳西妲当做孩子看待，给纳西妲讲故事，讲道理，偶尔给纳西妲带着新鲜玩意哄纳西妲开心。 在五百年的历程中，纳西妲早就不是真正的孩子，她也不会因为这些幼稚的东西而开心。 但是纳西妲在乐阳焱身边会有一种安全感。 乐阳焱会像兄长一样，遇见事情挡在纳西妲身前，让纳西妲躲得远远的。 他会夸奖纳西妲，即使只是一件小事。 他也会因为纳西妲偶尔冒险而生气，厉声批评纳西妲不顾自己安全。 他就像一把大伞，挡住了纳西妲整个世界的风风雨雨。 在他身边，纳西妲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被爱，感觉自己作为一个人而活着。 乐阳焱说自己是邻国璃月岩之神的眷属，所以偶尔纳西妲会羡慕摩拉克斯居然有这么一个眷属陪伴这么久。 所以她也会担心。 乐阳焱是璃月的磐岩。所以终会离开草的国度。 可是已经见过了光明的小草神已经再也回不去黑暗之中。 有人说过，已经目睹过阳光的鸟儿宁愿死亡也不会回到黑色的囚笼之中。纳西妲深以为然。 她不清楚乐阳焱为何而停留在她身边，也不理解乐阳焱何时会离开。 纳西妲在这种纠结与痛苦之中暗暗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就好像囚徒默默数着行刑的日子。 于是她明白了，她对乐阳焱的感情早就不是最开始抓住救命稻草的珍稀，而是，更深的，囚禁第一道光的固执。 ———————— 为了乐阳焱能够更喜欢自己一点，纳西妲努力将自己装扮成乐阳焱喜欢的样子。 乖巧，柔弱，懵懂。 纳西妲知道乐阳焱离开是不放心自己，她利用了这一点，把自己塑造的楚楚可怜。 她知道这不对，但是只要能让乐阳焱多停留一会儿…… 当纳西妲终于鼓起勇气询问乐阳焱为何停留时，得到的回复几乎让她整个血液凝固。 “因为我喜欢你。”乐阳焱毫无自觉地摸了摸纳西妲头发:“也是啦，纳西妲你这么可爱乖巧，谁会不喜欢呢，其实我早就把你当做妹妹啦。” 因为前一句话而提起的心脏忽然坠下，连带着将纳西妲坠入深深地暗渊之中。 纳西妲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只是妹妹吗？她想。 第5章 出乎意料的见面 乐阳焱好不容易用尽他所有的情商把纳西妲哄好。 他低头看了看纳西妲，纳西妲很乖，虽然眼眶还是略微红肿，但是她努力的让自己表情自然一点，不让乐阳焱担心。 可是纳西妲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更让乐阳焱心疼。 为了让纳西妲转移注意力，乐阳焱索性带着她在集市上转了转。 “纳西妲，你感觉这次花神诞祭的布置怎么样？”乐阳焱问，“如果有不喜欢的地方，尽管告诉我，还有时间，我们还可以改一下。” 他愣了一下，怕纳西妲还是不好意思，又补充道:“摩拉不是问题，我们有充足的预算。” 怎么说他也跟了摩拉制造者摩拉克斯待了几年，自己本身也是从魔神战争的远古时代生活至今，要是连摩拉都没攒够，那真就离谱了。 纳西妲还带着轻微泪痕的眸子轻轻扫过周围，轻声道:“庆典太棒了，是……我以前不敢想象的繁华。” 就算她刚刚被接回须弥时，教令院还愿意敷衍她时，她的生日也不曾被如此重视。 乐阳焱弯下腰，用一根手指抵住纳西妲的嘴唇:“纳西妲，不要这么说，你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日，不过是我来的太晚，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的生日会比今天更隆重。” 但是，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策划这一次就快要了他的命了，每年都有不一样的惊喜，对于他这艺术细胞稀少的人来说，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诶？乐阳焱你来了？”旁边有人插话打断了这边奇异的气氛。 乐阳焱回头，发现身后是一位带着尖顶圆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略显滑稽的男子。 “嚯，这就是你一直在说的妹妹？小朋友你好啊？”男子弯下身跟纳西妲打了个招呼。 乐阳焱闪身一步，挡在纳西妲身前，将两人隔开:“毗伽尔你还是安分点吧，我妹妹很害羞，说吧，你来找我又遇见了什么麻烦？” “也不算是麻烦啦……”毗伽尔挠挠头，“好歹给我一点花之骑士的尊严啊。” 看着乐阳焱的眼神，他连忙改口:“好吧，其实是明天庆典上要用的雅尔达糖果还没送到，我这里忙着布置，想请你去大巴扎看看。” “好。”乐阳焱点点头，“正好我也打算去看看舞台搭建进度怎么样了。” “那太好了，这里正好还有上次送来的一点样品，”毗伽尔把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盒子递给纳西妲:“看你的年龄，应该还没经历过花神诞祭吧？毕竟已经很多年没办过了……” “那这些花神诞祭特供糖果先给你尝尝鲜吧，注意这里面有好几个口味，有的口味有点奇特，你还是自己尝尝看吧，明天花神诞祭一定要来啊！” 他匆忙地说出一大段话，然后跟乐阳焱挥了挥手，跑到街道另一边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去了。 那小小一盒糖果被他强行塞到了纳西妲手中。 纳西妲有些手足无措的捧着那盒糖果，向乐阳焱投来求助的目光。 “尝尝吧。”乐阳焱笑道。 他先打开盖子挑选了一颗黄澄澄半透明的。 糖果入口，他表情变得非常奇异，略微拧着眉毛把糖果咽下。 他抱怨道:“怎么还有土豆味道的……不是只有五种口味吗？” 他记得应该只有日落果，堇瓜，香辛果，蜥蜴尾巴和鬼兜虫这几种，所以他非常明智地选择了看起来最像日落果味道的黄色。 纳西妲默默地拈起一颗浅红色的递给乐阳焱:“这颗是日落果味道的。” 乐阳焱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塞到嘴里，甘甜的味道化开，中和了刚才熟土豆的棉和感。 “做得好，纳西妲。”乐阳焱夸道。 相处一年，纳西妲已经充分了解自己这位哥哥比较喜欢甜食，挑出日落果味道也是因为这个，因此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享受乐阳焱的夸奖。 “刚才那位是要扮演花之骑士法尔斯吗？”她问。 “是的，怎么看着，不太像吗？” “不。”纳西妲摇头，“他送雅尔达糖果的样子很像。” 乐阳焱把嘴里的糖果从左边倒到右边，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只是拉起纳西妲的手:“那我们去大巴扎看看糖果怎么还没来吧，我可不想明天孩子们没土豆味的糖果吃。” 乐阳焱一路走得轻车路熟，一路上也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小贩跟他打招呼。 “嗯，好，明天庆典再见。”乐阳焱挥别大巴扎门口最后一位小贩，带着纳西妲走向糖果批发摊贩。 “乐阳焱，你终于过来了！”负责制作雅尔达糖果的小贩伊芙丽远远就向着两人打招呼。 “毗伽尔让我来催催，”乐阳焱问，“糖果一直没有送到，这里出什么麻烦了吗？” “麻烦倒是没出。”伊芙丽说，“就是临近庆典，糖果订单太多，原料不足，日落果口味的只做了一半，另一半用落日鳅鳅味补上了——放心，这种味道外表也是红色的。” 乐阳焱缓慢地眨了眨眼:“所以这两种味道要放在一个盒子里？孩子们以为是甜的，其实是怪味的？” 伊芙丽豪爽道:“是啊。嘿嘿嘿，就给孩子们一点小小地糖果震撼吧！” “呃，也行。”乐阳焱道，他在心里默默为明天的孩子们点了根蜡。 “我就等你们验收呢，省得送过去毗伽尔不要……正好你来了，我们店送货的家伙忙的都快跑断腿了，那就你拿回去吧。”伊芙丽说，“对了，你要不要尝尝落日鳅鳅味怎么样？” “不必。”乐阳焱疯狂摇头。 “那就尝尝我们别的糖果吧？”伊芙丽抓给纳西妲一把各色糖果，又揉了揉纳西妲的脸颊，“这孩子真可爱，我可要多拿一点。”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多了这么多奇怪的口味。”乐阳焱吐槽。 “啊哈哈哈，当然是我的创作欲爆表了。反正资金充足。”伊芙丽边说边走远去取货物。 纳西妲拉拉乐阳焱的衣角，在乐阳焱蹲下后，小声附在乐阳焱的耳边。 “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给我糖果？” “因为纳西妲太可爱了，他们都很喜欢纳西妲”乐阳焱学着伊芙丽的样子揉了揉纳西妲的脸:“我很理解，因为——我也很喜欢！” 纳西妲脸蓦地红了。 “别，别这么说。” 乐阳焱心情颇好，心里悄悄调侃纳西妲太容易害羞了。 “伊芙丽姐姐，我前几天预订的糖果送到了吗？”旁边刚来的一位红发散披，身着有宝石点缀的轻纱的少女忽然出声。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乐阳焱的身影猛地一僵。 他当然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毕竟她曾经说出过冷漠拒绝的话语让乐阳焱快速离开。 “妮露。”他小声说。 第6章 门票 前一世，乐阳焱来过须弥，第一个遇见的游戏角色就是妮露。 彼时的妮露笑容开朗，活泼的身影像一朵花儿一样绽放，让每一个人都移不开视线。 在机缘巧合之下，两人成了朋友。 乐阳焱给妮露带来各种各样的璃月零食，妮露在空闲时间给乐阳焱表演自己自创的还不成熟的舞蹈。 “喏，这张门票给你，等到后天我最重要的表演，你一定要来哦。” 某天妮露忽然不太好意思地笑着，把一个精致的信封塞入他的手中。 乐阳焱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妮露第一次单独登台表演，这次表演成功与否，就代表着妮露能不能在舞蹈的领域立足。 “我一定会按时到达的。”乐阳焱郑重地承诺。 尽管乐阳焱明白妮露一定会成功，他还是决定为这位可爱的少女捧场，他玩为妮露准备盛大的庆祝。 只是，他终究是没有赶上…… 就在妮露表演的那天，璃月被封印的龙王，若陀开始暴动…… 这次的声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摩拉克斯远程传讯告诉乐阳焱，若陀身上有被污染的痕迹，这种污染让他情绪不稳，只有乐阳焱的光之力能勉强中和。 若陀暴动，这伤害的不仅仅是南天门的地形，更会威胁到璃月子民的安全。 更或者，须弥距离璃月只有一个层岩巨渊，须弥也会受到影响。 乐阳焱私心想留下来为妮露加油，但是他作为魔神的大义让他不可能束手旁观。 于是，在整场节目中，妮露特意为乐阳焱留下来的位置一直空空荡荡。 虽然因为安抚若陀时太过着急，受伤也没有清理就赶回来，可是表演还是早已结束了。 听着其他人对妮露舞姿的夸奖，看着自己预订的大束大束花朵靠在剧场里，乐阳焱松了一口气，捂着腹部被污染侵蚀的伤口来到妮露的住处。 “抱歉，妮露不想见你。”照顾妮露生活的一位女子在门口拦住了乐阳焱。 “我，我想向她道歉。”乐阳焱声音里满是歉意。 “不用道歉，我感觉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房门忽然打开，妮露走了出来。 她还穿着表演用的服装，今天的精心打扮让她更加精致，她的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但是她的表情很平静。 “妮露，我今天出了一些事情……”乐阳焱急忙解释。 “我不介意，你来不来本来就是你自己的权力。”妮露说。“但是，你送这么多花来，是在可怜我吗？” 少女抬头，表情是自尊被折辱后的骄傲，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般直视乐阳焱:“你感觉我自己的努力拿不到这么多花，还是被你拒绝后顾及我的心思照顾我可怜的心灵？” “我们大巴扎的女子，不需要其他人的可怜。”旁边拦住乐阳焱的女人说。 妮露点头:“请把门票还给我吧。” “门票？”乐阳焱慌乱在身上摸索，却不得不承认那个他还没来得及拆开的信封已经弄丢了。 那是乐阳焱与妮露的最后一次见面。 跟妮露相处过程中，乐阳焱相信妮露不会是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的人，她是个活泼开朗又温柔乐观的女孩。 他试图登门道歉，向妮露解释误会，可是妮露再也没回应过他。 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整个茫茫的至冬。 所以，能在这里再次看见妮露，乐阳焱不知该做各种表情。 为了不唤起那段回忆，乐阳焱联系妮露在花神诞祭上跳舞，也是通过中间人，没有直接接触。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纤细的身影，记忆也仿佛回到了那时候。 “嗯？”妮露美目一闪，注意到这边的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乐阳焱的错觉，她感觉妮露好像愣了一会儿？ “你好，我是妮露，你是刚来须弥的客人吗？”妮露上前搭话道。 嗯？乐阳焱一愣，虽然妮露性格开朗，但也不会随便跟其他人闲聊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认识的妮露已经是过去式，当上有名舞女的妮露就是这么自来熟。 “呃，我是乐阳焱，这位是我妹妹，小妲，我们来须弥已经有段时间了。” “那就多停留一段时间吧？明天会有花神诞祭！”妮露似乎有点激动，“需要我给你们找个住处吗？” “我们已经有地方住了。”纳西妲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乐阳焱似乎感觉纳西妲对妮露有种莫名的敌意。 “诶？可是今天晚上会有独特的晚会，你们还是在这里临时找个住处吧。我来给你们介绍吧？”妮露又问。 乐阳焱微微皱了皱眉，他感觉妮露态度有种微妙地不协调，就好像……怕自己走了一般？ 他虽然不记得花神诞祭前夜有什么活动，但是还是希望纳西妲不错过任何体验，尽管纳西妲好像不太情愿。 于是当晚，两人在大巴扎附近的一家旅店下榻了。 坐在旅店的桌子前，乐阳焱点了几份饮品，陪同妮露聊天。 “抱歉，是我记错了。”妮露脸红红的，“今天晚上好像没有晚会。” 纳西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乐阳焱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天色不早了，”妮露忽然看看时间，“小孩子要早睡早起，小妲，你还是先去睡吧。” 纳西妲不太情愿，乐阳焱笑着点了点她鼻尖，嘲笑她是小孩子性格，然后不由分说带着纳西妲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我是魔神，不需要睡觉。”纳西妲小声抗议。 “可是缺乏睡眠会长不高。”乐阳焱把她的抗议驳回。 他们声音控制的合适，不怕其他人听见，妮露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 把纳西妲带回卧室后，乐阳焱回到妮露面前:“抱歉，妹妹不太听话。” “小妲很可爱。”妮露道，“还是得说一声抱歉，误导你们有晚会了。” “没事。” 乐阳焱后知后觉发现屋子里只有他和妮露两人，气氛莫名其妙的有点暧昧。 灯光摇曳间，妮露的眼睛里也有光在闪闪灭灭。 乐阳焱稍微后退一步，跟妮露拉开一点距离。 “还有什么事吗？”他强行把气氛打破。 “嗯，我想补偿你一下，七天后我的表演…………”妮露闭着眼大声道，“请过来捧场吧。” 她塞给乐阳焱一张票，没听乐阳焱说什么，飞也似的跑开了。 又是一张票。乐阳焱心情复杂。 不想了，他早就不在乎了。乐阳焱伸个懒腰，转身回了另一间卧室。 纳西妲睡了没有，明天要起不来了。他想。 他不知道隔壁房间的纳西妲正在紧紧贴在房门后听着这边的动静。 还好，乐阳焱没被拐走。纳西妲松了一口气。 第7章 完全不灵的占卜 可能是有些兴奋，第二天纳西妲起的很早。 “铛铛铛” 她踮起脚敲了敲乐阳焱卧室的门:“你怎么还没有起床啊！再不过来开门，我就要进去了哦？” 乐阳焱穿戴整齐地无奈打开门，低头看着这个可可爱爱的小草神。 魔神不需要睡觉，他们各自一个卧室也不过是个习惯罢了，乐阳焱昨天晚上连床都没有躺下去。 “参加花神诞祭就这么兴奋吗？”他无可奈何地轻敲了一下纳西妲的额头。“本来想第一句话祝你生日快乐。” 纳西妲捂着额头跟他躲闪，做出可怜兮兮要哭的样子。 她嘴里好像不经意一般地问起了昨晚的事:“昨天晚上，妮露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啊。”提起这件事，乐阳焱愣了愣，他还是没理解妮露的用意，不过这只是好友赠送了门票，跟纳西妲说应该没问题吧……他想。 “她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乐阳焱向纳西妲展示昨天妮露给他的门票，“她只说邀请我们过几天去看她的舞蹈。” 妮露给他的门票是很精致的请帖式，层层叠叠的纸张堆了好几页，上面简单介绍了一下表演的演出人物，舞蹈的背景等等。 由于纸张触感是厚厚的一沓，乐阳焱这一打开才发现这是一张单人票。 “嗯？”他疑惑道，“妮露送错了吗？怎么是单人票？” 他还以为妮露邀请他和纳西妲两个人，所以给的是一个包间，或者双人票。 纳西妲无声地皱了皱眉。 虽然乐阳焱迟钝，但她可清楚，妮露邀请的，自始而终只有乐阳焱一个人而已。 她没把心里的阴暗情绪表现出来，而是小步跑到乐阳焱面前，楚楚可怜地道:“只有一张票，乐阳焱，你要自己去，不带纳西妲吗？” 看着纳西妲泫然欲泣的表情，明知道纳西妲是装出来地，乐阳焱还是把票据放到一边:“当然不会，一会儿遇见妮露可以跟她说明一下，再跟她买一张。” “好诶！”纳西妲小小声的欢呼。 乐阳焱笑着摇摇头。 相比最开始遇见纳西妲时，纳西妲现在这种孩子气的行为让他非常有成就感。 纳西妲小小一只，就应该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可以随意撒娇。 “那我们还是先去花神诞祭看看吧，”乐阳焱起身为纳西妲打开房门，“今天的小寿星，你先请。” 不愧是近年来最为隆重的节日。 刚走出旅店，两人就融入了一片片喧闹的人声中。 乐阳焱紧紧牵着纳西妲的手，防止两人在人流中走散。 “纳西妲，想尝尝那边的［七鮮桌］吗？筹办庆典时，我听说它们代表了草神的七种美德。”乐阳焱略带调侃说。 “……”纳西妲轻轻拍了拍乐阳焱的手表示抗议。 前面排了长长队伍的摊位引起了乐阳焱的注意。 “要去看看吗？”纳西妲问。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家占卜的摊位，摊主是位老人，指挥着一位手忙脚乱地学徒。 “听说这家占卜超级灵验！我要好好听听。”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人说。 摊主也颇具特性，给人占卜还要看眼缘，前面排的几人都被他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搪塞过去不给占卜。 “诶！”老人忽然看向乐阳焱和纳西妲，“我看你们俩挺不错，要占卜吗？” “好啊。”乐阳焱随口道，“你这里可以占卜什么？” 老人感觉自己被看轻了，于是愤怒地拍了拍桌子:“你随便说，我都可以算出来。” “那就请你给我算算过去，现在和未来吧。” “好！”老人在桌子上摊上一摞纸牌，“你选三张吧。” 乐阳焱随便抽了两张，吐槽道:“我记得占卜应该选一样材料，看它的灰烬吧，你这手法是不是有点草率？” 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那是炼金占卜，我这是神秘学占卜，你懂什么！” 乐阳焱无奈摊手，看着摊开的牌。 三张牌分别是正放的命运之轮牌，逆置的隐者牌，还有正放的恋人牌。 “哦，我看看。”老人思索一阵道:“命运之轮，代表好的机会，新的开端，你应该刚度过一个难关。” “代表现在的隐者牌倒着，说明你现在过于悲观，心态不正，消极逃避感情。” “未来的恋人牌，嗯，你小子桃花运不错啊。” “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呃，”乐阳焱沉默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好像一个都没中。” 不提代表过去的牌，就说现在和未来。 他现在放宽心态，怎么可能过于悲观， 而且他遇见的女角色个个都恨不得立刻把他赶走，怎么可能有桃花运。 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老人就是在骗钱。 “嘶……怎么可能？”老人非常不解，紧锁眉头嘟嘟囔囔地重新翻牌。 见此情况，乐阳焱也没有再占卜的心思。 纳西妲拉拉乐阳焱的衣角，悄悄告诉乐阳焱她像去看看花之骑士法尔斯的糖果摊位。 乐阳焱留下一份摩拉，带着纳西妲走向毗伽尔的摊位前。 他今天非常受欢迎，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出尽了风头。 乐阳焱定眼一看，发现妮露就在旁边，想着兑换门票，他走了过去。 “嗨，妮露。”他平平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妮露却忽然一抖，好像被吓到了。怔了一下才回话:“乐阳焱，你好啊。” “你怎么没有准备一会儿的花神之舞？”乐阳焱问。 “时间还早，我出来看看其他地方怎么样。” “哦对了。”乐阳焱拿出那张门票，“你好像给错了，我和小妲两个人，你给了单人票。” “我，没给错…算了。”妮露欲言又止。“这是唯一一张了，预订应该已经满了，如果不碍事的话，你可以自己来陪我也好。” “已经满了啊。”乐阳焱想了想，把门票就交回妮露手中，“既然这么紧缺，我拿了也不太好意思，还是还给你吧。” “诶？”妮露愣住了，然后她疯狂摆手:“不了，门票对我没那么重要。你拿着吧。我，我要回去准备花神之舞了……” 她又一次落荒而逃。 乐阳焱下意识想去追，身后的纳西妲轻轻扯了扯他。 “乐阳焱，看，我给你拿了一些雅尔达糖果。”纳西妲捧着纸盒，献宝一样递到乐阳焱面前。 “刚才过去的是妮露吗？她怎么走了？” “我也不清楚。”乐阳焱迷茫地摇摇头。 第8章 告白 纳西妲兴高采烈地拿起一颗糖，让乐阳焱猜猜是什么味道。 那是一颗颜色怪异的糖果，呈现出荧光蓝色与绿色混杂的状态，好像一只变异的森林雨蛙。 “不了，纳西妲，我不想吃。”乐阳焱委婉拒绝。 纳西妲默默收起糖果，换了一个话题:“妮露看起来很喜欢你。” 这是她最关心的话题，刚才妮露过来两人交谈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第一次感谢乐阳焱在感情方面的迟钝。 乐阳焱看不出妮露的异常，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妮露眼里闪过的，那种羞涩又期待地光芒，还有对乐阳焱不开窍的烦恼，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读心的能力，她也非常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跟她一样的——喜欢。 纳西妲不清楚妮露为什么忽然对乐阳焱一见钟情，但是，她不会允许妮露这么轻易把乐阳焱从自己身边抢走。 刚才她在乐阳焱去追妮露时忽然回来，包括喂乐阳焱糖果，原因都很简单:她想让乐阳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所以，在说起妮露这个话题后，她轻轻屏住了呼吸，期待着乐阳焱的回答，又害怕乐阳焱的回答并不如意。 “诶？妮露很喜欢我？有吗？她每次见我都要马上离开。”乐阳焱笑笑，随手从纳西妲的糖盒揪出一颗糖，塞到嘴里。 糖果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酸涩异常，他不禁皱了皱眉，从糖果里咀嚼出一点苦涩来。 “如果妮露真的喜欢那还好了。”他笑了笑，非常无奈和孤独。“可是，事实早就证明了，没有人会喜欢我。” 看着乐阳焱的样子，纳西妲脱口而出:“我，我真的喜欢你啊！” 乐阳焱忽然笑出声来，这让他身上的悲伤一扫而空。他蹲下身，紧紧抱住纳西妲:“好啦，知道啦，纳西妲最可爱了，我也喜欢纳西妲哦。” 纳西妲愣了一下，才明白乐阳焱根本没有把她当成潜在的恋爱对象。 对待妮露，乐阳焱说希望她真的喜欢自己，但是对于纳西妲，就算直球表白，乐阳焱也只是以为这是妹妹的亲情喜欢。 她好像跟妮露竞争时，直接输在了起跑线。 纳西妲忽然心情特别糟糕。 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走到人群中，把那一盒雅尔达糖果随便分发给了张着手的孩子们。 “走吧。”她轻声对乐阳焱说。 乐阳焱敏感地察觉到纳西妲心情不太好，但是他完全不理解纳西妲心情转变的根源。 “纳西妲……”他无措地站在原地，“我，说错话了吗？” 或许是他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说喜欢纳西妲，让纳西妲敏感难过了？ 他知道纳西妲其实内心十分敏感，对于乐阳焱的陪伴非常在意。 于是他蹲下身认真地看着纳西妲纳西妲:“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我只想陪着纳西妲能够独立。” 纳西妲抬头露出甜甜的微笑:“我没有生气哦，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她只是难过，但绝不会对着乐阳焱发脾气。 稍微冷静下来后，她明白乐阳焱的想法是对的。 她不能一边享受乐阳焱作为哥哥的爱，一边企图靠这个在与其他女性地竞争中脱颖而出。 乐阳焱喜欢谁是自由的。 不过，她会尽自己努力去真正成为乐阳焱的恋人。 乐阳焱牵着纳西妲，两人穿梭于人群之中。 在卖鲜花的小摊前，乐阳焱送了纳西妲一束小花。 是一束开的正灿烂的雏菊。 “纳西妲，你知道这种花的花语是什么吗？”乐阳焱问。 “美好，纯洁，愉快和幸福。”纳西妲低声说。 乐阳焱笑着点点头:“我希望纳西妲也可以永远开心，保持快乐。” 在“叮叮”的敲着铁皮的卖糖水小车前，他们遇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迪娜泽黛正在犹豫地站在小车前挑选甜品。 “这是……”纳西妲微微一愣。 “是那位你帮助过的，罹患了魔鳞病的女孩。”乐阳焱适时提醒。 “……你知道？”纳西妲微微睁大眼睛。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的帮助，她虔诚地信仰着你，这次的庆典，她也出了不少力气。” 纳西妲表情暗淡下去:“可是即使如此，我也只能安慰她——我也没办法救治魔鳞病。” “别忘了还有我。”乐阳焱得意地攥紧一只手，在手心里非常不引人瞩目地凝出一团光芒。“魔鳞病实际上也是一种污染，针对人体的污染。” “这就代表我可以略微压制。” “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相信，足够坚持到特殊治疗方法起效。” “哦对了。”他说着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治疗她时，用的是你的名义……” “谢谢。”纳西妲郑重地说。 这是一位尘世七执政，须弥的草神，对着她的恩人，她的爱人的感谢。 ………………… 兜兜转转，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花神之舞是不是要开始了？”乐阳焱说。 他正拎着好多好多的东西，须弥特色的小吃，给纳西妲买的小饰品，满满当当占满他的手，于是他不得不要求纳西妲牵着他的衣角。 “嗯。”纳西妲模糊的点点头。 整条街上的人流都在向大巴扎内的舞台缓缓蠕动，乐阳焱看着这么多人，不得不使用了一个小小的技巧，施展权柄直接到了舞台前。 他们确实来的有点晚了，这里已经人山人海。 乐阳焱看见妮露在舞台后透过幕布在向人群张望。 她表情有些焦虑，好像在人群中寻找着谁的样子。 忽然之间，越过吵吵嚷嚷的人群，他们的目光交叠了。 妮露惊喜地露出笑容，冲着乐阳焱挥挥手，轻盈地钻回舞台之后。 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伴随着舞台序幕拉开，作为花神诞祭压轴节目的花神之舞开始了。 在一众帕蒂沙兰环绕的舞台之中，聚光灯将整个大厅里的目光都吸引在妮露的身上。 她穿着模仿花神款式的舞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浑身的宝石在闪闪发光。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漂亮，更引人瞩目。 白色的轻纱，衬得她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优雅的舞姿，则完全展示了女性的柔美。 直视着她的表演，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在人群的惊叹之中，妮露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向后仰头，红色长发倾斜而下，像是最高贵的红色丝绸。 妮露舞姿更漂亮了。乐阳焱暗叹，在这一刻，时间交叠，人物变换，他好像回到了与妮露最开始相处时。 他余光看见纳西妲对着舞台上的妮露双手交叠，把手指伸出，做出一个长方形的拍照状手势。 纳西妲的眼睛里绿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纳西妲，在羡慕舞台上的妮露吗？他突兀地想。 要不然，纳西妲怎么会忽然想要听听妮露的心声。 可是纳西妲的表情蓦地变化了。 有点猝不及防，有点慌乱。 “乐阳焱，我，我想快点离开！”她表情不是很好，抓着乐阳焱的衣服声音接近哀求。 “怎么了？”乐阳焱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抱住她:“哪里不舒服吗？” “嗯！”纳西妲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我想回净善宫。” 花神之舞当然比不上纳西妲的健康，乐阳焱仓皇失措地抱着纳西妲往外面挤。 这里人太多，不符合他使用权柄的条件。 舞台上，花神之舞已经接近了尾声。 妮露在舞台中轻轻一跃至舞台边缘。 她忽然开口:“花神之舞就结束了。最后，请大家听听我最后的话。” 舞台上安装的扩音装置把她的声音传的很远。 可是乐阳焱没有回头，他带着纳西妲已经到了大厅的边缘。 “借着这个晚上，我想向我的心上人表达心意，他现在就在这里。”妮露脸上羞红，声音越来越小。 她跃下舞台，人群自动为这位勇敢的女孩让开一条道路。 她莲步轻移至乐阳焱和纳西妲面前。 “——乐阳焱，我喜欢你。”她说。 场内一片寂静。 第9章 妮露的情思 周围很安静，整个世界的焦点都好似凝聚在乐阳焱和妮露两个人身上。 妮露紧张地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轻纱质地的舞服被她捏的皱巴巴的。 就在此时，妮露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那时候，她遇见了一个温柔又足够有耐心的男子，他是妮露最好的朋友。 可是，这段友情是什么时候转化成爱情的呢？妮露不清楚。 或许是某天阳光正好，乐阳焱的笑容又足够灿烂击中了妮露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或许是每一次单独向乐阳焱表演时，乐阳焱那真诚热烈的夸奖早就在妮露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乐阳焱并非须弥人，妮露很清楚。 但是她的爱意每天都在增长，如同春起之苗，在第一次恋爱的少女心里长出了柔嫩的叶子，小心翼翼地探向自己的太阳。 她并非会将爱意深藏心里的温婉性格，所以，她决定主动出击。 少女的羞涩让她没办法直接做出告白的举动。 这太直接和不矜持了，乐阳焱会不会不喜欢？妮露像所有怀春少女一样思绪万千。 可是，明明，乐阳焱看起来也是喜欢我的呀……他会送我继续，会陪同我练习，会带着我在晨曦的微光中在对我微笑。 就算不喜欢我，他，至少也对我是有好感的吧……她倚着窗户胡思乱想。 恋爱期间少女的心事把窗外的帕蒂沙兰都柔柔地压低下了头。 …………… 在递过自己首次单独表演的门票时，妮露的心在怦怦直跳，她像怀揣着一只乱蹦的小兔子。 时间过了太久，她早就不记得自己当初说了什么，但是那种甜蜜又酸涩，期待又担忧的心情，她一直在刻骨铭记。 在乐阳焱收下她精致包装的信封时，她终于能够浅浅呼出一口气。 她曾经告诉过乐阳焱须弥舞台下有种奇怪的礼仪。 舞台下第一排最中间的椅子一般都归属于舞女，如果舞女有恋人，那么这就是恋人的专属位置。 这是宣示权，向全世界宣布他是她的一生钟情，她是他的心上人。 于是她把这张票送给了乐阳焱。 就算乐阳焱没来，她也可以接受。妮露想。 她按了按自己的心脏位置，内心是愉快而又些微忐忑的。 可是乐阳焱性格温和，就算不来也会说清楚的。 她为自己假设的“乐阳焱不会来”而微微笑出声。 “我这么相信你啊。”她喃喃自语。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那一天，乐阳焱真的仿佛失踪了一般。 在舞台后准备中，妮露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因为她到即将开场时也没有等到乐阳焱。 在表演时，她的视线隐蔽地在祖拜尔剧院入口和乐阳焱空白的椅子上来回徘徊。 伟大的摩诃善法大吉祥智慧主小吉祥物王啊。她在心里祈祷。您能否让我的心上人来到我的身边。 可是她的祈祷并没有成功，她仿佛倾家荡产豪掷一次的赌徒，当骰子盒打开后，她的一切幻想全部化为泡影。 此刻，那些表演开始前送来的花束显得如此可笑。 她以为乐阳焱是也喜欢她，所以送来如此多的花束表达爱意，但是现在看来，这只是乐阳焱对她高高在上的可怜。 ——我很可怜你的单恋，所以我释放仁慈给了你一点小小的安慰，跟我对待落水小老鼠一样。 此刻，那花束中一朵朵热烈盛开的太阳花仿佛把妮露的眼睛灼伤。 它的花语，是无望的单恋，沉默地爱。 她心如刀割，但是她还在翩翩起舞。 这是燃尽她爱意的绝境之舞，如同扑火的飞蛾，追逐太阳的伊卡洛斯，在无量光中化为灰烬。 她舞姿比任何一次更优美。 他们没必要在见面了。妮露告诉自己。 所以在以后任何一次乐阳焱来看望她时，妮露选择拒绝，她用冷漠和冰霜伪装自己，不让自己在乐阳焱面前落泪。 于是，乐阳焱离开了。他离开了须弥。 很久以后，妮露才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当年乐阳焱遗失的信封。 信封没有打开，乐阳焱没有来到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 怪不得，当初乐阳焱这么急切的道歉。 她的泪水汩汩流下。 她被拒绝了一次，可是乐阳焱被拒绝了那么多次，乐阳焱会多么难过？ 她终于明白了她们的误会。可是现在，她能去哪里找乐阳焱呢？ 重生之后，她没有惊慌，而是狂喜。 她能再一次遇见乐阳焱了，这一次，她会认真地表白，她们会成功的。 于是在偷听到祖拜尔剧院受一个叫乐阳焱的邀约准备花神之舞时，她知道，时机到了。 时间回到现在，妮露看着乐阳焱，热烈又庄重。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得乐阳焱措手不及。 他抱着纳西妲，僵硬地仿佛一只被灯光照到的傻兔子。 他不清楚妮露为什么会对他这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表白，就像他不知道当年妮露为什么会因为他的缺席而跟他绝交。 妮露的心思仿佛烬寂海里的水，就连他的光之权柄也照不到。 可是他清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贸然答应。 不管是妮露对他一见钟情，还是有什么其他苦衷，不了解就恋爱只是徒增烦恼，他们上一世的相处已经是一个前车之鉴。 “对不起，妮露。”他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带着纳西妲骤然消失。 第10章 生日快乐 他离开后祖拜尔剧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妮露怎么想，或者这件插曲怎么结尾，乐阳焱全都不清楚，他只是带着纳西妲降临在附近一条人员稀少的僻静巷子里。 这条小巷子实在是太偏僻，虽然今年花神诞祭足够盛大，布置的装饰也蔓延到了这里，但是肯定不会有人停留在这里。 隔着浓郁的须弥风格矮墙和装饰，可以听到远处人群欢呼的声音。 “纳西妲，你感觉怎么样？”乐阳焱一面抱起她，一面估测着距离净善宫的距离。 他的瞬移并非长途，可能还需要在中间续上一次，他得计算着防止直接传送到狂欢的人群中。 “我……”纳西妲把脸埋在乐阳焱的肩胛骨处，说什么也不肯抬起头。 隔着不算厚实的布料，乐阳焱感觉纳西妲触碰的地方有微凉的湿润感迅速扩散。 “纳西妲，你哭了？”他慌忙用另一只手凝结一团光芒:“我知道你很不舒服，但是等等，我们马上回净善宫。” “我好些了。”因为隔着乐阳焱的衣服，纳西妲的声音闷闷的。“我，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用回去了。” 乐阳焱担忧地将她额角的碎发整理整齐:“没关系，纳西妲，不要勉强自己，不用因为担心花神诞祭浪费而强迫自己留下，任何事情，在我心里都比不过你。” 乐阳焱不知道纳西妲为什么忽然不舒服，但这不妨碍他关心纳西妲，就像他曾经对雷神影说的，神也是人。 隋然雷电影认为他的说法错误且软弱，他仍然坚持用这种情怀对待所有人。 “我只是感觉很抱歉。”纳西妲说，由于并没有抬起脸颊，乐阳焱看不清她的表情。“妮露向你表白，却被我打断了。” 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通过刚才对妮露想法的一瞬间读取，她发现了妮露并不是跟乐阳焱第一次见面。 早在上一世，他们已经是相处很久，灵魂契合的朋友。 她在某一个瞬间产生了不安:她真的能撼动妮露在乐阳焱心里的地位吗？ 读心有条件限制，她没办法听取乐阳焱的想法，所以也并不清楚乐阳焱对妮露怎么想。 也许两面，就足以让乐阳焱对纳西妲产生好感。 所以她采取了不太光明的手段，强迫乐阳焱在她和妮露直接做出选择，尽管她知道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神明。 “纳西妲。”乐阳焱掰正她的脸:“你不需要想这个，对我来说，她只是朋友，而你是亲人。” “我不认为她会因为几次见面对我一见钟情，而且我离开，还有我自己的原因——我可能不喜欢她。” 他性格温和，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傲骨。 在最开始时，妮露猜对了。 他确实喜欢妮露。 就像他最开始时说过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像妮露那样的女孩子，天真活泼，热情。 可是喜欢是需要双方共同经营的。 当妮露一次次用冷漠，疏远，礼貌的语气请他带着歉意离开时，这份喜欢开始一点一点的被冰冻成粉末，悄悄腐蚀。 以前乐阳焱还可以用自己做错了所以应该的来安慰自己。 可是当乐阳焱看见妮露笑语嫣然地调侃其他人爽约时。 他的喜欢在失望里消失了。 他很想问问妮露，为什么，他们爽约就可以被原谅，而我，就只能被你谴责？ 还是说，因为他的喜欢，就应该被低视吗？ 这是最后的感情消失缘由。 所以乐阳焱选择了离开。 他在来到提瓦特的漫长生命里，他经历了很多事情，可是他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的爱意被扔在地上玷污。 沾上了泥土的爱情，已经不再是最开始的样子。 他不会在重生之后跟妮露计较，而是成为朋友，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放下一切。 他不想向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妮露迁怒，所以他们成为了朋友。 但也永远只是朋友。 “回净善宫吧。”乐阳焱最后说。 “我很抱歉没有给你一个最棒的生日，纳西妲。”他说着，他低头看着纳西妲，所以睫毛也低垂下来，像是一把小扇子，投下的阴影遮住他眼睛里的情绪，让他显得莫名冷漠。 “不用，”纳西妲说，“我知道一定会有下一次。” 于是两人在人声最鼎沸的节日之中回到了安静空旷的净善宫中。 乐阳焱忙来忙去为纳西妲检查有什么异常，这是很繁琐而且困难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但是为了纳西妲，他得学着做。 纳西妲安静乖巧地配合乐阳焱的检查。 在乐阳焱离开的空闲时间，她悄悄借助虚空透过其他人的眼睛回到了节日庆典之中。 如果说白天的庆典里是大众的节日，晚上则是情侣恋人们的主场。 踩着第一丝夜色，花神诞祭游行的花车开始了。 整体为翠色，点缀各色花朵的巨大花车从主路上亮相。 纳西妲看见花车边缘站着一群身穿五颜六色裙子的女孩，捧着金杯，像花儿一样向路上其他人微笑。 扮演花之骑士的毗伽尔在花车前抛洒着糖果，一捧一捧，化作甜蜜的雨点，哗啦啦掉在地上，在霞光中闪着宝石般的光。 花车最中间有一座金色的长椅，藤蔓和花朵缠绕在其上，像是拱卫月亮的群星，座位旁边摆着成堆的花朵，姹紫嫣红，争妍斗艳。 只是这极尽奢华的座椅现在是空着的。 “今天小吉祥草王没来。”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看，座位是空着的。” 街上的人群快乐地追逐着花车，争先以拿到花车上掉落的糖果为荣。 伴随着晚霞渐渐落下去，花车游行从街道一头走到另一头。 但是人群并没有散去，他们竞相抬着头，看见在漆黑夜空中绽放的烟火。 不同于阳光的彩色光芒带着拖尾飞上天空。 彭 烟花炸开，像是天空中开出了一朵一朵的大花。 在烟花绽放的瞬间，纳西妲听到了虚空中很多人交叠的想法: 祝愿草神生日快乐。 第11章 自私与爱 花神诞祭过后的日子如同无风天气的湖水一般过得波澜不惊。 因为再没有刻意去过祖拜尔剧院，乐阳焱没再遇见过妮露。 纳西妲最近心情总是不太好，偶尔会望着乐阳焱发呆，等乐阳焱回头，却又装成若无其事，努力展现一个不那么真心的笑容。 乐阳焱跟她谈了几次心，却从来没有达到过任何效果。 随着日期一天天过去，距离妮露给的门票上的表演时间越来越近，乐阳焱开始有些想法。 他不喜欢妮露，至少需要说明白吧。 如果只是说个对不起，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却又不把话说死，这不就成为像八重神子一样骗感情的渣男了吗？ 想起八重神子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乐阳焱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去看看吧。 明明他以前离开净善宫去须弥乱跑时，纳西妲只会安静地点点头，说一句:“我会等你回来。” 但是今天…… 乐阳焱不知道怎么说。 不同以往，今天纳西妲特别怪粘人，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乐阳焱身后寸步不离。 乐阳焱清清嗓子，向纳西妲宣布:“今天我要出去一趟。” 纳西妲眯了眯眼睛:“带我一起吧。” “不不不。”乐阳焱疯狂摇手，“今天我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不适合带小朋友去。” 开玩笑，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剧情，怎么能带纳西妲去。 而且他的灵性直觉在警告，如果他敢直接告诉纳西妲他是去找妮露，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纳西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虽然乐阳焱感觉她根本没信。 于是他寻了个由头，偷偷摸摸溜了出去，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不怎么正大光明的小贼。 花神诞祭过后，街道装饰已经恢复了原样。 乐阳焱没在街上长时间停留，脚步直奔祖拜尔剧院。 他今天来的时间略早，这很好，他本意就不是来看舞蹈的，而是跟妮露说明情况，早些来说明白了，反而可以少减轻些痛苦。 快刀斩乱麻总好过一点点的钝刀割肉。 祖拜尔剧院正在布置摆设，客人的座位在台下摆成一排一排的，舞台上的花开的正艳丽。 再跟工作人员打听了妮露所在的化妆间后，乐阳焱站在门前敲了敲门。 哒哒声响起，屋里人好像有点慌乱，不知不觉碰到了什么，哗啦哗啦的杂物坠地声响起。 “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乐阳焱听见妮露说。 她的声音低哑了不少，语气里再不复往日的轻快。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开门的妮露已经换上了表演用的纱裙，她的脸上已经上了表演的妆容，只是化妆后还是遮不住她红肿的眼眶和仍然发红的鼻尖。 看到来人，妮露空洞的眼睛里总算有了点亮光。“乐阳焱……”她似呼唤又似在害怕。 “抱歉。”乐阳焱先说了声对不起。 妮露回过神来，憔悴地笑着请乐阳焱进来坐。 “不了，”乐阳焱拒绝道，“化妆间是私人空间，我们可以在这里聊聊天就好。” “嗯。”妮露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默的空气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孕育。 “抱歉，妮露。”乐阳焱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上次花神诞祭，我做的不太好。” “在女孩子表白的时候，我不应该忽然逃跑，这是对你的不尊重。” “那天是小妲不太舒服，我想着快点离开。”他说。 “没关系。”妮露撩了撩头发，“本来就是我表白太过突然。” 乐阳焱好像看见她眼中荒芜的废墟里有一点点的火光在蔓延，像是被焚烧尽了的荒原上长出花朵。乐阳焱明白她是误会了。 于是他斟酌着开口:“其实我今天来就是说明这件事，妮露，你非常好，但是我不认为只相处过两天的我可以担当的起你的喜欢。” “……”妮露只是沉默，乐阳焱抬头才看见晶莹的泪珠在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妮露，你别哭啊……”乐阳焱下意识像是给纳西妲擦眼泪一样伸出手去，快触碰到才忽然想到这并非纳西妲，于是讪讪收回手。 妮露忽然灿然一笑，这让脸上带着泪水的她显得非常令人怜惜:“乐阳焱，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你自己是个多好的人呢……” “你会为了仅认识几天的我考虑这么多，光这一点，你就应该得到赞美——为什么我才意识到？”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比起跟乐阳焱说话，她好像正在谴责自己。 “如果我说，我们并非是第一次见面呢？”妮露忽然说。 乐阳焱猛地抬眼看向她。 “曾经我们差一点就在一起了，只是，我太偏激，只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妮露说，“我以为给我第二个人生是让我来弥补缺憾——但是怎么可能，世界从来不是围着我一个人转。” 乐阳焱没有说话，他的心里乱做了一团。 “所以，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妮露问，她的声音很轻。 “……对不起妮露。”乐阳焱沉默半饷道，“如你所见，我跟你一样也并非第一次想见。” “我也曾经喜欢过你，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覆水不能重收，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里对你的爱意。 “如果你在我重生之前说明白，我们会很幸福，或者至少不留遗憾，但是我的心已经改变了，现在我只想陪着我的妹妹静看云卷云舒，” “我已经向前走去，我也希望你不要停留在原地，” “我早就不能接受任何爱情，但是我想，我们可以是朋友。” 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乐阳焱才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在花神诞祭上逃跑或许只是他的内心选择，在被伤透了心后，他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成为北极点上最坚硬的堡垒。 他是这个堡垒里的国王，固执地怀抱着自己小小的领地，只要不让其他人进入，那么他就可以永远不会背伤害到。 他已经不敢把内心交给任何一个人，他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幼猫，舔着爪子上的伤痕，警惕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不会主动攻击，但他也不会向任何人示好，他的撒娇本能已经在日复一日的被伤害中化成了最坚固的铠甲。 “好。”妮露哭的越来越凶，几乎哽咽起来，她的妆容被泪水染花，使她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什么小动物。 “那么，可以求你最后一件事情吗？” “我想请你看今天我的表演——我本来想推辞，我状态太不好了，但是我一直希望你能来，谢谢你来了。” 看着妮露的样子，乐阳焱点点头。 妮露给他的门票是那个恋人专属的位置，他一直感觉不能接受。 既然已经说明白了，那他一直在纠结的点就没有必要了。 就算是满足妮露一个小小的愿望。他想。 序幕再次拉开，硕大的舞厅居然只有乐阳焱一个观众。 乐阳焱的位置是最适合观赏的位置，观众可以看见舞者最美的姿态，舞者也可以全程关注着观众。 妮露在舞台上轻盈地舞动身体。 这不是门票上说的那场，而是很久以前，上一世时妮露在空闲时间给乐阳焱跳的自编舞蹈，也是妮露第一次公开表演，乐阳焱缺席的那一场。 妮露尽量不让自己落泪，但是她忍不住:晶莹的液体已经从眼眶中溢出来，沾染飘飘的舞裙。 她泪眼婆娑，看不清楚乐阳焱在干什么，她只是好怀念很久以前他们小心翼翼，青涩地相处，悄悄伸出带着爱意的触角，揣摩对方是否对自己有心意时。 那种甜蜜羞涩的日子，如同最美丽的宝石，让平淡的日子开出花来。 爱是最自私的开端，从此以后的所有风花雪月，所有颠簸流离，都始于最开始的爱意。 可是我一直都这么自私啊……妮露安静地想。 第12章 离开 离开祖拜尔剧院后，乐阳焱本来径直打算回净善宫，但是他在街边看到了一位熟人。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他看见莫娜正愁眉苦脸地在街边一个摊位面前说着什么，“我就剩这点钱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顶饿的东西……” 摊主也一脸迟疑:“小姑娘，你这是……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这么便宜的食品。” “唉…！”莫娜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买那个占星工具了，我不会又要吃一个月的野蘑菇吧。” 乐阳焱笑了笑，看着莫娜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刚才不太舒服的心理稍稍缓解了一点点。 他前一世没怎么遇见过莫娜，不知为何每次本该相遇或者集体活动的时候，莫娜都会莫名其妙地缺席或者错过，他只在蒙德的都市怪谈里听说过莫娜每个月拒交房租的壮举。 果然是她，不论原神游戏里，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每天都在为能吃什么而奔波。 虽然加上前世，他们两个交情都挺浅，不过请他吃顿饭对乐阳焱也只是举手之劳。 虽然不知道莫娜为什么会跑来须弥，但眼睁睁看着莫娜饿成这样，反倒有点见死不救的意味了。 小摊前的莫娜已经讪讪地收回钱包，她感觉自己的钱包干瘪到已经没有必要存在，她一边在脑海里拼命盘算着这一点点钱用来买调料的话，怎么样才能性价比最高的让烤蘑菇更好吃，一边走到了一处台阶前坐下。 “你好，请问是占星术士莫娜吗？”乐阳焱轻咳了一声让莫娜注意到了自己。 “诶？是我是我。” 落魄的占星术士也有些自己的骄傲。 看着有陌生人过来，莫娜从台阶上匆忙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她的表情也忽然换成了一副符合人设的神秘莫测，完全不见刚才的颓唐。 “你有什么事来找我伟大的占星术士莫娜？” “嗯，想请你占卜一下。”乐阳焱微笑道。 “……”莫娜盯着乐阳焱看了两眼，表情略有点奇异。 “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乐阳焱说。 为了不伤害莫娜的自尊心，这样就不算是施舍而是公平的交易。 “不可以——”莫娜说，“占星这门伟大的学科可不能被庸俗的金钱玷污。” 虽然她表情不是那么坚定，但乐阳焱很佩服她这份气节。 “您的意思是，免费给我占卜？”乐阳焱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我感觉，只是给您买点食物，不算玷污占星吧。” 莫娜蔫了，她蔫的像一棵被太阳晒得枯萎褶皱了的蘑菇。 “好吧，你说你要占卜什么。” 乐阳焱没有丝毫犹豫说出来这几天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我想知道我的妹妹纳西妲最近为何心情不太好，或者，怎么能让她开朗一点。” 占星需要真名，所以他没有隐瞒纳西妲的名字。 “哦，小事小事。”莫娜不在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完美的占卜术士，她话音刚落，就在空气中凭空捏造出一个水蓝色的星盘。 她像捏着一个熟稔的玩具一般稍微调了调星盘的角度。 “我看看，哇！” 她忽然惊叫一声，星盘在她的尖叫里应声破碎成蓝色的光点，转瞬消失在空气里。 “怎么了？”乐阳焱一头雾水。 “你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命运我看不清……你是不是来找茬的？” 乐阳焱:“呃，不是。” “好吧……”莫娜捋了捋思路，说:“我只能随便建议你一句:你可以带她到处看看，嗯，就这样吧。” 乐阳焱点点头，“还有什么别的吗？” 莫娜表情严肃了些许:“每一个来占星的人我都会提醒一句:我负责观察命运，但并不是命运的修改人，你们更不是。我们都只是命运手下稳速运行的天体。” 乐阳焱应了一声，想起别的问题:“那如果命运出现偏差，你会修改回去吗？” “命运不会出现偏差，我只是维护她而已。不要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的推波助澜也是命运的一部分。”莫娜说完表情放松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去吃点东西？” “现在就行。” 虽然随口应付着莫娜，但不知道为什么，乐阳焱忽然想起了蒙德城里许多人对他不明而来的敌意。 这也是命运吗？他想。 在带着莫娜买了一点小吃后，乐阳焱也打定了主意。 既然莫娜胸有成竹地要他带着纳西妲到处走走，他决定相信这条启示。 也确实是，纳西妲也该去其他国度看看了。 因为对纳西妲心情不好有了点头绪，乐阳焱回到净善宫脚步轻快。 但他忘了他是偷跑出去的。 刚走进去，他就被纳西妲拦住了。 “乐阳焱。”纳西妲说，她没多说一个字，但乐阳焱可以感觉到她心情是很不好的。 “嗨，纳西妲，还没睡啊？”乐阳焱干巴巴的说。 不知从何而来的尴尬让他感觉自己是出去风流被原配逮住的花花公子。 纳西妲眨了眨眼睛:“你去干什么了？” “呃，”乐阳焱在疯狂找个借口，“去打听消息？我听说隔壁蒙德闹风神呢。” “是吗？”纳西妲凑的越来越近，这让乐阳焱可以清清楚楚看见纳西妲白嫩的脸颊皮肤，她身上不知道什么花朵的香气更加清晰。 纳西妲小小一只，但是乐阳焱感觉她现在很有压迫感，他不知道自己表情看起来怎么样，但估计很心虚。 “是啊。”乐阳焱一把把她抱起来:“我决定带你去蒙德看看隔壁风神是怎么治理国家的——世界上有很多特别爱摸鱼的神。” “是你今天遇见的占星术士建议的对吗？” “啊。”乐阳焱忽然想起她貌似可以通过虚空看见须弥的大大小小诸多事情，他只能祈祷纳西妲没听见他和妮露的对话。 没有读心的他当然猜不到纳西妲现在心里的愉快。 纳西妲很高兴，因为只要去了蒙德，就没有妮露，也没有忽然出现的陌生占星术士啦。 只有我和乐阳焱。她愉悦地想。 第13章 全世界和一部分 准备离开花了乐阳焱一点时间。 他倒是无所谓，最多算是忽然来到须弥的旅人，就算加了个草神眷属的名字也一样。 但是纳西妲是一位草神，而且性格并非隔壁风神那般随意，喜欢整个提瓦特大陆乱跑，他还在担心纳西妲会拒绝他的提议，因为这不是一个神明应该做的。 纳西妲答应的很轻快着实令他感到惊奇。 “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更需要学习其他真正的，有经验的神明是如何处理事务的。”纳西妲说这话时正坐在她的专属小秋千上晃着腿。 “我是智慧之神，但是智慧并不是闭门造车凭空产生的——取长补短才是。” 好吧，看来纳西妲比乐阳焱想的更通透。 只不过风神温迪那种任由蒙德子民自由解决的思想还是不学习为好。 所以乐阳焱揉了揉纳西妲的头发，成功让纳西妲气鼓鼓地嘟起了嘴巴。 “你都把我的头饰弄歪了。” 她说着把自己揉乱的头发抚了抚，可爱的动作让她好像一只在拼命梳理自己毛发来保持优雅的波斯猫。 其实乐阳焱想让纳西妲学习的是温迪这种不管事也理直气壮，每天都乐呵呵到处游荡的精神，不过他不好意思说出来，这未免有点教坏小孩子。 他们规划的旅行终点在蒙德，但是须弥在位置上并未与蒙德接壤，这让他们不得不添加上一个中转站，去璃月看看。 纳西妲表现的很兴奋，“我早就想去乐阳焱的故乡看看了，乐阳焱这么温柔，璃月也很不错吧？”她快乐地挥了挥自己的小手。 “还好。”乐阳焱笑了笑。 虽然他在璃月也有过不太好的经历，但是他帮助璃月仙家封印若陀，清洁污染的壮举还是得到了仙家们的肯定，他在那里也有很多朋友。 纳西妲见到的人还是太少了。他想。 不论是须弥的行商走贩，或者是纳西妲偷偷帮助过的须弥人民，纳西妲只曾远远接触过，却没有完全建立牢固的关系。 但是我可以把我的朋友们介绍给她。乐阳焱想着有一点骄傲。 于是在乐阳焱提出计划的第三天，两人出发了。 须弥前往璃月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乐阳焱自己来去只需几个小时，但是既然带着纳西妲，他自然是放慢了一点脚步，陪着纳西妲一路上缓慢地观光和游行。 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刚刚离开层渊巨渊，璃月的仙家们就得知了消息。 两人只在青墟浦前进了一段距离，就被天边忽然落下的一只蓝白色纤长鸟类拦下了。 “乐阳焱，你这前进速度可真说不上快，”留云借风真君拍了拍翅膀，敏捷地降落在乐阳焱临近处一块石头上，“本仙听说你要来，特意提前来此接你前去赴宴，怎么你这么久才来，可真是让本仙好等。” “留云借风真君，真是对不住了。”乐阳焱笑着道歉，“赴宴？是不是璃月又有什么喜事？” “哼，不过是庆祝你回来罢了，本仙说没必要，但是帝君坚持。”留云借风真君表情很矜持。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乐阳焱早就了解她的脾气，如果真感觉没必要，她肯定不会过来给乐阳焱接风，怎么说呢？留云借风真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既然有接风宴，自然不好再耽误，几人当即回到了绝云间。 其他仙家早在庆云顶摆好菜肴和美酒，正等着留云借风将人接回来。 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正坐在一边聊天，摩拉克斯端坐在桌前品茶。 “哦？乐阳焱回来了？”见几人回来，摩拉克斯放下茶杯，看向乐阳焱和他身后的纳西妲。 “想必这位，就是你所说的须弥的新任草神了吧？” 留云借风真君吃了一惊，她刚才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乐阳焱又机缘巧合捡回来的，看她可爱，还在思度着要不要送几件法器，她现在只是庆幸刚才没说，否则就有点班门弄斧了。 “是的，我陪纳西妲四处看看。”乐阳焱说，“纳西妲，这是我在璃月时结交的朋友们…………” 接风宴自然少不了喝酒，乐阳焱酒量不错，在其他几位仙人劝酒之下，小小的宴会上气氛越发热烈。 纳西妲乖乖地坐在一角，她面前的杯里放的是特意为她找来的果汁。 只不过她一口没动。 尽管她表情自然，但她此刻的心情却不太好。 在须弥，她见识到的乐阳焱每天都在事无巨细地照顾她，会随时回应她的情绪（除了爱情方面），偶尔有神神秘秘地举动也是在为她准备惊喜。 乐阳焱做的太好了，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乐阳焱对待她和她看待乐阳焱是一样的。 在她心里，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可以被关心，可以进行情感的互动，没有人可以像乐阳焱对待她一样保护她。 只有乐阳焱，不管是在过去，在现在，还是在未来。 她已经认定了乐阳焱，所以乐阳焱是她的特殊，是她的唯一。 她一直以为乐阳焱也是这么思考她的，乐阳焱也把她当做是特殊的，他和她是紧紧连接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情况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纳西妲只有乐阳焱一个人，对她来说，整个世界只有乐阳焱，但是对乐阳焱来说，世界不只有纳西妲。 乐阳焱还有好多好多朋友，跟纳西妲完全不相关的朋友，不需要保护的朋友，陪乐阳焱的时间比纳西妲长很多的朋友。 于是纳西妲慌了。 在须弥时的情况不过是乐阳焱身边只有纳西妲，所以他全心思都在纳西妲身上。 可是回到璃月，他还有其他人，他的注意力会不可避免分到其他人身上。 或者更有甚者，他真的还需要纳西妲吗？是不是纳西妲对他来说也只是这些朋友中的一个，所以可有可无？ 纳西妲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但是现实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扎穿了纳西妲毫无防备的心。 看着跟真君聊天的乐阳焱，纳西妲开始后悔来璃月了。 第14章 意外访客 乐阳焱在宴席的空闲时间看了看纳西妲。 然后他发现了不对，纳西妲是不是刚见到这么多人有些许拘束了？ 纳西妲以前居住在净善宫，接触陌生人有点恐惧也是正常的。 “草神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孩子。”一旁的留云借风真君注意到他的目光，叹了口气。“听说须弥对她态度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乐阳焱苦笑道，“要不是纳西妲拦着，我早对那些不懂礼貌的须弥管理层动手了。” “你还是心太软了。”留云借风真君说，“在璃月是我们和帝君守护的，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璃月，本仙早就让他们明白我们这些年到底都贡献了多少。” 自诩对养孩子颇有一套的留云借风真君当即就拍拍翅膀，决定好好去安慰一下小草神。 而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酒喝得略多，已经凑到一边小声嘀咕陈年旧事了，这是他们几千年来喝多了酒后的常态。 摩拉克斯几乎只是喝茶，因此毫无醉态。 他和乐阳焱都把目光放在留云借风真君身上，看她走远，摩拉克斯忽然开口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吧。” “一点小事。”乐阳焱也抿了一口茶叶。“在陪伴纳西妲这一年，我感觉她的身体貌似有所成长，这在她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这是好的趋势吗？” “神明外形是力量的外化，也是心灵的体现。”摩拉克斯的视线慢慢地从留云借风真君和纳西妲身上转移到乐阳焱身上:“我不清楚她的过去，不过我推测她可能是透支过力量才返回幼儿时期形态，有你这位光之魔神在她身边，她的力量在缓慢恢复。” “另外，也可能是她心态变化，两者共同作用导致她的成长。”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乐阳焱现在心里想的是他做的还不错，有他引导，纳西妲果然已经感觉自己成长，心态变化，体型长高了。 “她是不是还不清楚你是光之魔神？”摩拉克斯有些突兀地一转话题发问。 “她不知道。最开始时，我怕说出这层身份会导致她担忧害怕，但是现在感觉也没所谓了，说或不说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联系。” “那样自然最好。”摩拉克斯又往茶杯里续了一点茶水。 乐阳焱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削月筑阳两位真君那边声音忽然嘈杂了起来。 现在本是璃月仙家聚会之时，场地周围自然布下了防止凡人误入的仙法，可是听见喧哗的声音，却正有一个并非几位仙人声线的女子声音。 “是申鹤那孩子来了。”摩拉克斯道。 乐阳焱点点头，对削月筑阳真君那边的情况有了一点判断。 在上一世和这一世他重生之前的时间里，乐阳焱还是遵循着对原神里面所有角色的热爱之心帮助过那些有明显遗憾的角色。 像是把他驱逐出稻妻的雷电影，利用他拯救稻妻却在之后弃之如敝履的八重神子，或者在关键时刻出卖了他的凝光。 还有面前的……申鹤。 最开始时，他帮助她们只是出于游戏中附带而来的喜爱，加上自己本来拥有足够的实力。 但是被一次次拒绝和背叛过后，他的这一点点纯洁的喜欢被融化成了偏执。 在四面八方帮助其他人却得不到哪怕最基本的回应的乐阳焱时，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错误。 第一次，第二次，乐阳焱还可以安慰自己是角色性格问题，他的帮助没有到点子上，他自以为是的帮助只是添上了麻烦。 他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第三次，第四次，乐阳焱告诉自己这些角色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美好，她们有自己的缺点，但是乐阳焱还是愿意进行下去，因为这才是真正的，鲜活的她们。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角色们身上出现了问题。 第五次，第六次。乐阳焱想要放弃了。他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所有人对他都存在如此恶劣的想象，认为他的帮助一定是另有目的。 乐阳焱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太对劲。 很多他帮助过的角色也帮助过他，乐阳焱不想真正的去对着她们挥戈。但他的仁尽义终也仅仅至此:他只会在那一次时出手相助，既然角色已经打翻他们的情谊，乐阳焱只会远远的置身事外，不再理会后续发展。 他在这一连串的巧合中感觉到心累，所以乐阳焱休息了一段时间。 可是即使他未曾帮助别人，恶意还是源源不断地奔涌过来。 就好像，在乐阳焱不知道的时候，他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 一个人可以面对整个世界所有人的恶意吗？ 问这个问题就像是在质疑一只蚂蚁能不能对抗一整个大海。 乐阳焱是魔神，他很强，但是他的内心还是一个普通的，柔软的，期待其他人能够全心接纳自己的普通人。 如果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可以沟通，没有人可以理解，乐阳焱只能向最开始一样默默地去帮助其他人。 这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并非他还没受够其他人帮助过后的指责，他只是单纯的想，也许在帮助途中他会遇见一个真的愿意信任他的人。 就算只是帮助过程中虚与委蛇的虚假交好也行。 伤痕累累的乐阳焱愿意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换取一点点友谊和信任。 他曾经在山间遇见过幼年时期的申鹤。 由于他并不清楚具体时间，他来晚了些许。 山洞中被亲生父亲献祭给魔神残渣的小申鹤握着匕首已经接近昏迷。 乐阳焱驱逐了魔神残渣，却在抱起小申鹤时被刚苏醒如惊弓之鸟的小申鹤用刀尖对准。 又是一次他人生经历小阶段的典型。 醒来后的小申鹤不记得魔神残渣，也不记得是怎么晕过去的，只知道乐阳焱身上有她对峙过的怪物气息。 于是理所当然的，乐阳焱成了害的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现在为了在众仙人面前保持身份假意救起她。 后来申鹤被留云借风真君收养了。 乐阳焱行走璃月尘世间，未曾再见过申鹤。 仙人们大多不知两人这段经历，却知道申鹤对乐阳焱讳莫如深，充满敌意。 于是他们会故意让两人分开，免得见面出现差错。 现在的情况可能是申鹤忽然来访，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才发现，于是匆忙拦住了她。 第15章 决定 乐阳焱只听见那边的喧哗声渐小，然后削月筑阳真君走了过来。 “帝君，申鹤来了，既然仙人聚会，她一介凡人似乎不妥。” 他说这话时，视线隐蔽的看着乐阳焱，似乎在告诉乐阳焱，和申鹤关系不好的话，今天就不必见面了。 “本仙的弟子怎会不合适？”留云借风真君远远就听到了，于是非常不满地插嘴。 摩拉克斯悠然放下茶杯:“今日的接风宴主人是乐阳焱，是否妥帖自然还是要问他的意见。” 见所有人目光投向自己，乐阳焱抚了抚额，他不在意申鹤是凡人还是仙家，他只在乎现在还在误会着的申鹤会不会一闯进来，发现他在这里，就把枪尖狠狠对准他。 他是帮助过申鹤，但后来把她带回来扔给留云借风真君就未曾再见过面。 最开始时，因为相见不多，他对于申鹤的误会并未太过在意。 他在璃月繁华的人世间行走，而申鹤在人迹罕至的绝云间修炼，乐阳焱本该不对申鹤来不来产生犹豫。 可是当被很多人拒绝后，乐阳焱就产生了很茫然的心理，他像捧着一颗价值连城的水晶球一样小心保护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心，不让任何人再轻易地碰碎它。 他重生后，已经带着纳西妲开始了新生活:纳西妲没有误会他，他在提瓦特久违地拥有了被人信任的幸福。 申鹤的出现，仿佛让他再次回想起重生之前的时光，他刻意不去在意的旧伤口被人再次粗暴的撕开，鲜血淋漓。 这还不是一个伤口的问题，他的心脏上全是创伤，一个伤口流血，整颗心都会摇摇欲坠。 和妮露不一样，来自申鹤的恨意完全莫名其妙。 ——妮露冷漠对待他，乐阳焱自认为还是自己的问题，缺席了舞会；但是申鹤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来的太晚，没有在更早时候将她的悲惨命运扼杀在萌芽时代吗？ 乐阳焱不知道。他只感觉，好像提瓦特大陆的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的好意被轻易抛弃。 让她过来吧。看着远处小口抿着果汁的纳西妲，乐阳焱又想，是时候跟重生之前的过去告辞了，他现在有纳西妲，有还没有厌弃他的璃月众仙人们，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不顾自己帮助别人，只为换取虚假善意的可怜虫了。 没有与过去诀别的勇气，他只会永远被困在过去的阴暗之中。 “让申鹤过来吧。”他最后说。 “这才像样，”留云借风真君满意道，“好歹申鹤也是你抱回来的……” 削月筑阳真君悄悄碰了留云借风真君一下，阻止了她喋喋不休继续说下去。 没有人阻拦，扎着直到腰际的白色长辫的申鹤很快走了进来。 让乐阳焱担心的宴会上拔刀相向并未出现，申鹤沉默寡言地在留云借风真君的安排下落座了。 乐阳焱想过再见面时，他和申鹤之间的气氛会是怎样，但是无论怎么想，他也没想到过申鹤居然会如此平静。 申鹤没有大动作，不过落座之后，她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乐阳焱。 这视线中没有警惕，恨意或者其他任何负面情绪，只是满满的茫然，无措，这衬得申鹤仿佛一只漂亮但毫无生气的人偶娃娃。 宴会只进行到一半，席间的申鹤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她单手扶着额头，一些细密的小汗珠出现在她秀美的脸颊上。 见情况不妙，留云借风真君急忙去照顾她。 一场宴会在申鹤忽然晕倒的结尾下不欢而散。 乐阳焱的洞府就在庆云顶，所以他并未费力就带纳西妲回了他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住所。 这时天色也晚，明亮的月光温柔而慈悲地洒在大地上，像是银色的丝巾一般。 纳西妲还在耿耿于怀在席上晕倒的申鹤。 “她怎么了？”纳西妲问。 “我跟她也不太熟。”乐阳焱说着带着她回到专为纳西妲准备的房间中。 纳西妲皱了皱眉:“我感觉她的晕倒有一点不协调。” “留云借风真君会解决的——睡吧。” 从纳西妲的房间出来，乐阳焱开始思考今天的收获。 面对申鹤，他没有想象中的痛苦，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在慢慢从过去的事情中解脱了……… 虽然他重生之时就决定要放弃，但是真正受过的痛苦又岂是说不去在意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的？…… 他的思绪被洞府外的敲门声打断。 这么晚了，是谁？ 透过洞府的机关，申鹤正披着一身月光站在外面。 她的表情已经不再是迷茫，而是满满的，热切。 “我又想起一些东西来。”她说。 第16章 一位故友 申鹤？她怎么来了？ 这位莫名的访客忽然出现，让乐阳焱很是疑惑。 宴席上她的表现极端怪异，现在又出现在这里，真算的上是一件奇事。 乐阳焱还没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不太想见到申鹤，他反正也没见过申鹤几面，怎样表现都不算异常，所以他不想勉强自己对着申鹤这曾经伤害他的人微笑。 他略显冷淡地打开洞府的禁制。 “有事吗？”他问。 他语气中的冷漠似乎吓到了申鹤，申鹤微微皱起了眉。 “之前师傅用仙法唤醒了我，”申鹤表情微微露出一点狂热，这让她平时低垂的眼角显得极具危险性。“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太清楚，但是，我记得你！” 她的语气从冷静到激动，她兴奋地向乐阳焱的方向靠拢过来。 “你救了我……但是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想起来了！另一个我告诉了我，她让我牢牢抓住你……”申鹤表情有点迷离，又透出病态的酡红，她紧紧盯着乐阳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最近头疼，都是因为她……她是这么说的。” 乐阳焱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事情有点不对劲，申鹤精神不太正常，留云借风真君这师傅当的可不太称职啊，头晕光唤醒就行，不找找原因就放申鹤出来，万一遇见的不是乐阳焱是其他人，就有点麻烦了 他当然可以轻易打晕申鹤，但是现在情况尚不明朗，乐阳焱直接打晕保不齐出点事端。 “我跟你好像并未见过。”乐阳焱打定主意不要跟申鹤再扯上关系。 他救过申鹤，但是申鹤并不知道，而且今天几位真君的态度也说明了申鹤最近对他的厌恶并没有很大改变，今天申鹤表现很不正常。 “可是你救了我。”申鹤像个固执的小女孩，仰着头，向周围所有人阐述自己发现的真理。 如果没有重生，没有遇见纳西妲，如果还是当初被所有人嫌弃的自己，乐阳焱会很高兴的抱住申鹤，但是这已经不是从前了。 他不是过去的可怜虫，申鹤也不是他唯一的救赎。 他刚刚学着去遗忘过去。 他早没了跟申鹤争论的心。 在幼小的申鹤将匕首刺向他的那一瞬，他就已经没有了对申鹤的期待，将申鹤带给留云借风真君只是他最后的仁慈。 “我没有。”他平静地说。 “明明就是……”申鹤忽然大声道，这句话说完，她的语气忽然轻下去。 “因为你喜欢我，才救我的对不对？” “在那种情况下，师傅没来救我，但你来救我了，一定是这样。” 她喃喃自语完成了自以为是的逻辑闭环，于是她安静下来，脸上挂上甜蜜的微笑，她恬静的看着乐阳焱。 在黑暗的洞府中，这一瞬的时间，仿佛回到了他救申鹤时，同样是他，同样是山洞中，同样是剧烈的情绪波动。 明灭的烛火映在申鹤脸上，影影绰绰间她忽然伸手抱住了乐阳焱。 这是一个蕴含着浓浓温柔，但是力度并不轻柔的拥抱。 申鹤的力道很大，她的双臂环住乐阳焱，几乎要把乐阳焱揉进肉里。 过量的接触可以让乐阳焱感觉到申鹤与他紧贴部位柔软的触感。 申鹤像是抱着洋娃娃的可怜小孩，在大人常年不再后终于见面时迫不及待地扑过来撒娇。 尤其是算上申鹤平时冷清又沉默的性格，任何人都会毫不吝啬地回给这个幼年不幸的女孩一个拥抱。 但是乐阳焱轻轻把申鹤分开。 “我不喜欢你。”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却不容置疑。 “可是……”申鹤茫然的望着他，她如同一个次次被纵容却在最后一次被拒绝的小公主，迷茫，呆滞，又可怜兮兮。 “我会通知留云借风真君，你现在不太正常。” “留云借风真君”这几个字似乎唤起了申鹤一点微薄的神志和记忆。 她重新想起了什么，于是复又高兴起来。 她伸手解开了长发上的红绳。柔润如锦缎般的白色长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她没去管她的头发，她只是专注地盯着乐阳焱。 她抖开红绳，将红绳系在了乐阳焱的手上。 艳红的丝线被扎了一个精致的结，在黑暗中似乎在发着光。 “师傅说，我远离尘世，所以我最珍贵的东西是这个红绳。”申鹤说。“我现在把红绳给你，你就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她有点陶醉，轻轻捧起乐阳焱的手，她在乖巧地笑着。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以前我做错了，但是现在我想起你了，我们会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要把你圈养起来，你不需要再见其他人了，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说着说着，她眼睛里的憧憬被晶莹的眼泪冲碎了，她不理解地用手拭去，困惑地盯着这并非出于她本意的泪水。 不过很快她不再在意这些，她抓着乐阳焱的衣服，期待地看着乐阳焱。 乐阳焱叹了一口气。 他的一只手探出，指尖有一点荧光，他用这只手点了点申鹤的额头。 萤火虫般的光点围着申鹤旋转，于是所有异常都消失了。 申鹤安静地合上眼睛，如同百合花中的睡美人，静静地倒在乐阳焱伸出的臂膀上。 去找留云借风真君吧。乐阳焱想，他可不想因为这突发情况被所有仙家误会。 他将申鹤放在床榻上，想要离开，才发现申鹤的手还在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乐阳焱怔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他刚刚走到洞府外，才发现纳西妲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洞府，在这云烟丛生的石林高处望着远方雾霭荡着秋千。 纳西妲笑了笑，如以往任何一次一样:“你去干什么了？我闻到你身上有清心和琉璃袋的味道。” 这时候，月光忽然穿透了云层，照在了整个庆云顶上，清风柔和，远处的树木在沙沙作响。 “去见了一位故友。”乐阳焱说。 第17章 再次离别 那晚事情解决得很顺利。 留云借风真君本来就担心申鹤，她去拿药材回来后发现申鹤失踪正在匆忙寻找，乐阳焱来找她让她稍微放下心来。 她将申鹤带走了。 第二日天气不错，白日里乐阳焱又与他在璃月的仙家朋友们小聚一次，各自分享了这一年里的趣事。 乐阳焱讲了他在须弥的路途，遇见纳西妲的经历，花神诞祭准备的焦头烂额等等，收到了其他人的善意笑容。 在留云借风真君喋喋不休讲着她的设计思路时，申鹤安静地又来到了聚会之上。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是表情又恢复到了平时里的平淡和冷漠。 除留云借风真君外，其他仙人并不知晓昨晚的意外，于是纷纷调侃申鹤今天来的有点晚。 申鹤平时里也不善言辞，于是只是低垂着眼帘清冷地站在留云借风真君身后，不说一语。 宴会终于濒临结束，在削月筑阳真君表示希望乐阳焱多住几日时，乐阳焱在最后宣布了他的计划。 “我这次并不打算长久停留。”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我决定带着纳西妲去蒙德看看，今天就走。” “那多可惜。”削月筑阳真君喝了一口桂花酒。 理水叠山真君附和道:“是啊，好不容易回趟璃月，不多留下一段时间吗？” “我想去带纳西妲学习那边的神明治理之道——学习还是循序渐进好一些，等蒙德之后再来学习璃月。”乐阳焱笑着婉拒了他们的挽留。 “那就多喝两杯吧，蒙德应该少有咱们这里的传统美酒。”理水叠山真君拍了拍身旁的酒坛。 在觥筹交错间，留云借风真君忽然想到申鹤今日似乎或许沉默，她抬起头，才看见身后站立的申鹤脸上似有两行清泪。 她大惊失色，以为申鹤又出现精神不稳。 可是申鹤只是摇摇头:“不，师傅，我……” 她说着按了按自己的左胸，她的心脏在那里热烈而庄重的搏动着。 她的语气多了几丝迷茫:“我只是感觉，我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留云借风真君恨铁不成钢地用翅膀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孩子，在山上呆久了，怎么这么傻？感觉不安就去寻找理由，这还用我教你？” 她看着申鹤冷清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丝光亮。 ……… 乐阳焱在洞府门口又遇见了申鹤。 没等乐阳焱说话，申鹤先开口了。 “我在昨天，好像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申鹤的声音很轻柔。 乐阳焱安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我好像拥有了什么，但是又马上会失去。”申鹤迷茫地说。“师傅让我来寻找为什么，所以我来找你了。” 长久在山间停留的她不懂世间的一切情感，她像一页洁白而柔韧的纸张，在没有重生的记忆时，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很珍视眼前的人。 她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她不理解她的感情叫做爱，但是她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乐阳焱离开。 乐阳焱不想跟申鹤多纠缠，他怕申鹤再出现昨晚的症状，于是他笑了一下:“我并非治愈你的良药。” 申鹤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被乐阳焱话语里的疏离逼退。 “如果你不能留下来的话，我想跟你一起下山，可以吗？” 她下了很严重的决定，这对她是天翻地覆的重大考虑，但是她把这个决定轻易给乐阳焱了。 “不行。”乐阳焱用笑容掩盖了眼底的毫无波澜，“你的师傅是留云借风真君，她精通机关制造之术，还对你提供了这么多帮助，而我只不过一介普普通通的闲散仙人，并不能承担教导你的重任。” 说着他嘲讽的笑了笑。为他自己，也为这几天反常的申鹤。 迟到的心意已经不再是好意，而是凌迟人心的弯刀。 “可是师傅说，我需要红尘砺心。我的心让我跟随你。”申鹤还是这样清冷地看着他，不动也不闹，甚至也无表情变化，这让她更接近乐阳焱记忆里那个毫不犹豫举起匕首刺过来的申鹤。 “我并非红尘，也不能磨砺你。”乐阳焱温和地笑着，只是他的笑容好像离得申鹤很远，他们两人一个在庆云顶，一个已经在高天之上。 阳光会落在积雪身上，绝对不是因为积雪吸引了它，阳光平等地落在每一处，而阳光只会让积雪融化。 “我要走了。”他轻轻地从申鹤身边走过。 众位仙人在庆云顶为乐阳焱送行，饯别的礼品送了一叠又一摞。 乐阳焱没再见到申鹤，留云借风真君说她被勒令回了洞府清修去除杂念防止再次失控。 可是走到山下，抬头似乎还能看见庆云顶上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在远远望过来，还有若有若无的视线缠绕在乐阳焱身上。 晚霞遮天，火红的云朵如同被血浸泡过，悲切地挂在天空。 远处似乎有清列的鹤唳声。 可是乐阳焱没有回头，他带着纳西妲远远地走在去往蒙德的路上。 第18章 两个小萝莉 从璃月的绝云间走到蒙德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在绝云间穿梭时，两人还意外偶遇了几个求神拜佛寻找仙人实现愿望的人。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纳西妲拽了拽乐阳焱的衣角。 来自须弥，并且每次都被民众忽视，存在感极低的她不能理解璃月的传统习俗。 乐阳焱随意看了一眼这些人，然后收回目光:“他们来找仙家实现愿望——璃月一直有传说，只要见到仙人，就能财名双收，尽享人生乐趣。” “仙人，像你和那些朋友一样吗？”纳西妲歪了歪头，她的单马尾随着动作轻轻从她的肩头滑到脸颊边。 “是啊。我在璃月时，机缘巧合之下也遇见过几个。”乐阳焱帮纳西妲把马尾拨正。 纳西妲眼睛亮晶晶的:“那你也实现他们的愿望了吗？” “怎么可能。”乐阳焱失笑，他感觉纳西妲真的好可爱，“怎么可能有这样不劳而获的捷径，所以我都打发他们回去了，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他看着还在期待的纳西妲，想了想，又道:“但是纳西妲有什么愿望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实现的。嗯，最好不是奇奇怪怪类似于要星星月亮之类的，我还真做不到。” “那你不说不劳而获了吗？”纳西妲看着他。 “你是特殊的。”乐阳焱自然而然的说出口了，他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纳西妲脸忽然染上绯色，她小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可面对乐阳焱的询问，她露出笑颜。 “你说我许的愿望是什么？”她眯着一只眼睛，笑容有点狡黠，好像一只得意的猫咪。 “既然你是全知全能的仙人，那你肯定猜到了吧？”她鼓起脸颊，“我就等着你给我实现了。” “我还真猜不到，纳西妲……”乐阳焱发出哀嚎。 “我不管，答应了就要实现。” 纳西妲调皮地加速跑了几步，把乐阳焱的惨叫甩在身后。 玩闹间，两人走出了璃月山间，进入平原地带。 夜色温柔，开阔的平野上，夜幕像是一张大网般把周围笼罩。 两天后 一路走走停停，两人总算进了蒙德的地界。 如果说乐阳焱在璃月好歹还跟摩拉克斯关系不错混了个仙人身份当，在须弥当纳西妲的半个眷属，那他在蒙德就真没什么显赫身份了。 他跟温迪不太熟，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上温迪有没有从沉睡中苏醒。 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在乐阳焱替雷电真参加坎瑞亚战争时。 不过考虑温迪那随时摸鱼的性格，连可能失控的阿贝多都不管，他们来正常旅游学习，应该不会受到阻拦才是。 “这里的风很温柔。”纳西妲轻轻扶起一朵折断的蒲公英，“树木们都长的很好。” “毕竟是风的国度。”乐阳焱笑了笑。 他本来想再夸夸蒙德的其他景色，但只是目光一扫，他就尴尬地发现了就在不远处草坪上有一块黑色的灼烧痕迹。 草木都被烧焦，这让那一处好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这是发生火灾了吗？”他嘴角抽了抽。 树木不会说话，但是周围响起的爆炸声简单解释了这并非自然灾害而是人为。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娇小身影高高兴兴地背着小书包从远处跑来，她手中捏着好多圆形带着可爱图案的炸弹。 是可莉啊。乐阳焱叹了口气，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有了思路。 上一世由于他与琴的关系不太好的缘故，琴一直避免让他接触到可莉，现在看来，可莉天天关禁闭还真不是没有原因。 “哒哒哒～”可莉迈着小碎步跑过来，乐阳焱和纳西妲作为异乡的旅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活泼地冲两人打招呼。 “哇，哥哥和小妹妹你们好啊！” 作为被整个骑士团宠着的孩子，她像一颗活跃的小太阳一般毫不吝啬地向着周围散发着光和热。 虽然体型差不多，但是她和纳西妲算是两种极端。 纳西妲因为身份被强加了很多压力，所以很多时候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干很多不擅长的事情，她的性格偏向温柔和包容，她总是要求自己对一切事情负责，所以她乖巧安静很难向别人撒娇。 但是可莉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中，她可以随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出现问题也会有西风骑士团的大家帮忙解决，在纳西妲面对教令院的苛责时，她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被团长关禁闭。 纳西妲看着可莉，被她的笑容感染，纳西妲也笑了:“你好，我是纳西妲，跟我哥哥乐阳焱来蒙德游玩，但是我比你大很多，可不是小妹妹哦。” “你明明看着跟可莉差不多大……”可莉一脸的不相信。 纳西妲体贴地帮她把差点掉出书包的彩色石子重新装好，看起来差不多的年纪，纳西妲却多了一些宛若母亲般的温柔和关切。 “可莉好喜欢你，我想跟姐姐一起玩好不好？”可莉表情可怜的牵起了纳西妲的手。 纳西妲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于是求助地看向乐阳焱。 乐阳焱很乐意纳西妲多和开朗的可莉相处:“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吗？”他插了句嘴。 “好耶！”可莉很开心，她交到了新朋友，“我想带你们去炸鱼，这里的鱼可好吃了！” “要小心一点啊！”乐阳焱伸手敲了敲可莉的脑门，“小心琴团长把你关禁闭！” 可莉冲乐阳焱吐了吐舌头:“我会小心一点的，你们不要告密啊。” 看着两人相处，纳西妲表情有点黯然。 第19章 禁止可莉炸鱼 纳西妲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她只是看着乐阳焱牵着可莉的手发愣。 在此之前，她一直因为是她先遇到的乐阳焱而感到庆幸。 因为她是第一个遇到乐阳焱的，所以乐阳焱跟她相处时间最久，她也最能稍稍走进乐阳焱的心里。 别看乐阳焱平时总是温和，嘴角噙着微笑，对待所有人都充满了礼貌，但正是这种疏离的态度，让他和整个世界都分割开来。 他用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礼仪让其他人永远不能够跟他更近一步。所有的亲密都止步于稍微熟悉的普通人这一层面。 当他平和的笑着和你交流时，透过他的眼睛，你能看到被掩盖在笑意之后的冷漠，这是对所有事情的漠不关心，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纳西妲不能猜测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她明白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种冷漠。 一颗遍体鳞伤的心需要多久才能将另一颗已经燃尽的心温暖起来？ 一个被全世界抛弃只受到一个人关心的纳西妲，又需要多少次的关心才能让已经对世界心寒的乐阳焱再次燃起热情？ 在整个黑暗的世界中，他们是两只被其他人伤害得伤痕累累的小兽，他们缩在自己冰冷的巢穴中默默地为彼此舔舐伤口。 纳西妲不愿意去想乐阳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世界竖起了防线，她只是尽自己所能去温暖乐阳焱，就像他曾经为自己做的一样。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成为那个乐阳焱口中“特殊的人”，虽然这份特殊只是亲情。 可是亲情也很了不起啦。偶尔在低落的时候，纳西妲会告诉自己。 就算……就算最后他们并不能走到一起，纳西妲还是帮助乐阳焱走出了最开始的阴影，就算未来乐阳焱没有选择纳西妲，纳西妲也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个。 在之前遇见妮露，遇见那位占星术士，遇见申鹤，纳西妲都没有如此慌乱过。 原因很简单——乐阳焱现在并不具备去像恋人一样爱一个人的想法和能力，他还没有走出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影。 他可能会和那几位女士走到一起，但这需要长久的相处，在相处中慢慢融化他心中的坚冰，纳西妲是不会给她们这些机会的。 但是因为有纳西妲，乐阳焱肯定会接受一个其他的萝莉作为妹妹。 可莉这么天真，可爱，谁能拒绝一个四处播撒光芒的小太阳呢？ 当一弯皎洁柔和的明月与一轮灿烂明媚的太阳站在一起，纳西妲担心的是乐阳焱会选择接纳可莉——作为另一个妹妹。 她日复一日的努力可以被后续者轻易摘取，她在乐阳焱这里作为妹妹的爱将会被分为两半。 乐阳焱完全的爱她尚且不能满足，那么如果分出去一半呢？ 纳西妲不敢想象。 她渴望与乐阳焱地关系更近一步，但她现在可能连目前的地位也保不住了。 “纳西妲？怎么在发呆？”乐阳焱的话语打断纳西妲的思路。 纳西妲眨眨眼，看见乐阳焱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你不是答应带可莉去炸鱼吗？”乐阳焱用另一只手牵住纳西妲，“按照年龄来说，你可是可莉的姐姐，可不能言而无信哦。” “是啊，琴团长告诉可莉，说到的话要做到，”可莉挥了挥与乐阳焱牵着的手，眼里闪烁着快乐地光芒。“可莉一定要带你们吃到鱼。” 纳西妲能怎么办呢？面对这么单纯，完全没有意识到在纳西妲抢夺爱的可莉，纳西妲绝不能迁怒于无辜的女孩。 她强撑着露出笑容:“好啊，但是要注意安全。” “好诶！”可莉兴奋地转过身去，“晨曦酒庄附近的鱼最大最肥了，而且迪卢克哥哥还会请可莉喝葡萄汁。” 她说着愉快地迈开小短腿，带着乐阳焱和纳西妲往湖边跑。 满是沙砾的河岸边有几只缓慢爬行的沙蟹，可莉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把这些胆小的小动物吓得纷纷缩到地下，不过几秒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好今天可莉的兴趣不在祸害这些小螃蟹上，不然它们还真不一定逃的掉，更大的可能是被可莉无差别的炸弹攻击炸的红彤彤熟透。 “就是这里！”可莉在一处凸出湖面的石头上站定，对着乐阳焱两人挥手。 “这里是可莉的秘密基地，小鱼们可喜欢这里了，在这里炸鱼收获最大。” 这块石头距离湖面有点远，像可莉和纳西妲这个体型和腿长，迈过去还真需要点技巧。 可莉跑过去时，乐阳焱还没想到居然要去那里，所以没来得及帮忙，但是面对纳西妲，他还是可以动一动手的。 “纳西妲，我抱你过去吧？”他问。 他还是说晚了，在他说话间，纳西妲已经轻盈地跃到了可莉身边看着他。 “哦，可莉看到那里有一条大鱼！”可莉忽然出声，她从背包里掏出带着小花朵装饰的蹦蹦炸弹，扔到了湖中央。 轰隆 炸弹让湖水水花四溢，层层叠叠地涟漪不要命地炸了出来。 单看这架势，仿佛不是可莉在玩游戏，而是这里突发了湖底地震。 乐阳焱脚一滑，差点没栽进水里。他现在无比认同琴团长禁止可莉炸鱼的决定。 第20章 一起来烤鱼吧 可莉的炸鱼专用炸弹轰鸣过后，激起的水花纷纷落下，一同降落的，还有夹杂在这水中噼里啪啦往下掉的活鱼。 这些鱼处于刚刚被炸出水面后的迷茫状态，等到了半空往下掉时，才终于明白了什么，于是拼了命地摆尾巴蠕动。 一时之间，整个湖泊周围只听见鱼落下的声音，这让这里的天气像是今天局部下鱼了。 乐阳焱都惊了，他迅速把纳西妲和可莉扯到自己怀里，双手向上伸，撑起一层薄薄的光幕，形成一片扁平的顶来防止黏糊糊的活鱼直接掉在他们身上。 纳西妲因为乐阳焱忽然的亲密动作有点脸红，她安静地缩在乐阳焱的怀抱里默默享受这温情的一刻。 但是可莉是另一个心态，她欢乐地探出头来，看着乱蹦的大鱼小鱼们落在他们的头顶。 “哇，好多好多鱼。”她心满意足地笑着说，“让可莉想想，这样吧，一部分拿来吃烤鱼，另一部分可以交给诺艾尔姐姐做成鱼汤。” 说话间，炸弹的余韵总算是差不多完结了。 除了掉在乐阳焱的光幕上还在偶尔扑腾一下的鱼，他们周围还有无数条受到牵连的水生动物落在地上沾了一身泥。 乐阳焱把光幕移下来一点，让两个萝莉的身高也能够到，可莉立刻跑过来从光幕上捡鱼。 乐阳焱陪着可莉挑了一会儿，纳西妲迟迟没过来让他有点疑惑，他回头，看见纳西妲正在小步把那些落在地上沾了泥土的小鱼扔回水里。 “都脏了没有办法吃了，那还是放回去吧。”注意到乐阳焱的注视，纳西妲轻声解释。 “我知道，但是也不用一个个捡，纳西妲，这样太麻烦了。”他捧起纳西妲沾了泥土的手，为她擦拭干净。 那些地上的小鱼们，则被透明的明黄色气泡包裹，颤巍巍的飞回湖面上破裂，让小动物们回归了湖里。 反正是回水里了，至于死还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刚才两只萝莉跳到湖水中石头上，这下离开，乐阳焱可不敢让她们俩自己来了。 他一手拎着一只，纳西妲和可莉则手上拿着刚才的鱼，顺利地回到了湖面上。 “可莉，”乐阳焱欲言又止，“你一个小孩子拿这么大炸弹是不是有一点点危险？” “嗯？没有呀。这是妈妈给可莉的炸弹配方。”可莉用圆圆的眸子充满单纯的喜悦看着他。 可莉像是一只求夸夸的小猫咪，乐阳焱说不出话来了。 他现在只想默默地把纳西妲拉开，告诉她千万不要跟可莉学。 提着几只脱水太久蔫了吧唧奄奄一息的鱼，可莉快活地在前面带路，要带他们去自己日常烤鱼的地方。 说是日常烤鱼的地方，其实位置已经偏离了晨曦酒庄进入了奔狼领的地界。 乐阳焱坐在篝火边任劳任怨地旋转着串着鱼的木棍，看着可莉在另一边给纳西妲展示她收集了很久的一系列五颜六色蜥蜴尾巴。 鱼烤得不错，外焦里嫩，可惜调味品略显短缺，只有可莉随身带的食盐和胡椒粉，乐阳焱捏了一小撮，仔细洒在鱼肉上。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可莉开始无聊，她背包里的东西已经全部倒出来向纳西妲展示了一遍，花花绿绿堆了一小摊。 周围的钩钩果，小灯草，甜甜花，或者任何特殊植物早就被可莉祸害完了，她开始百无聊赖地给纳西妲梳头发。 白色的头发在她手里慢慢成为各式各样的小辫子，可莉的手艺不甚成熟，在绑头发时不可避免地会抓疼，但是头发的主人纳西妲没有说出任何不耐烦或者疼的话来，她安静地任由可莉摆弄。 “大功告成。”可莉最后系上一个发圈，拍拍手，绕着纳西妲转了两圈，她想了想感觉还是有点单调。 “对了，给纳西妲姐姐带上一朵花花做装饰吧？”她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一个主意，于是不管鱼快烤好了，行动力极强地跑进草丛里去寻找自己还没有拔过的小花。 看着可莉越跑越远，乐阳焱还没说什么，纳西妲已经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这里可能不安全。” “纳西妲，我感觉，遇见可莉后你好有点姐姐的架势啊。”乐阳焱笑眯眯地调侃她。 “因为可莉很可爱。”纳西妲说。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她却拿来认为是跟自己抢乐阳焱宠爱的假想敌，这倒有点不合理了。她默默地想。 但是这么想的是她的理智，她的感性说的是:就是可莉这么可爱，才会轻而易举地获取乐阳焱的关注，乐阳焱没办法拒绝这种会撒娇的小孩子，她一直都知道。 可莉没走太远，只不过几句话间，她刚刚离开方向的草丛忽然一阵沙沙作响，可莉带着帽子的小脑袋从草丛里探出头来。 她兴奋地举起手里一把小灯草:“纳西妲姐姐，就戴这个好不好？” “先来吃烤鱼吧。”乐阳焱挥了挥手中的鱼，“要不然要凉了。” “好诶！”可莉完全忘记了小灯草，欢快地跑向篝火。 第21章 你做的很棒 几人正围着篝火吃烤鱼。 可莉对乐阳焱的手艺表达了满意:“乐阳焱哥哥做的鱼很好吃，都快比得上诺艾尔姐姐了。” 她一边说这话时，还在拿着一串烤鱼大快朵颐，烤鱼上的胡椒粉有一星半点的沾染到她的脸颊上，让她像一只贪吃的小猫。 乐阳焱心里有点自得:好歹也是光之魔神，光热本源，别的复杂菜式他可能还得考虑考虑，但是光看这种只要烤就行的简单菜式，他当然手到擒来。 烤鱼的香味从他们的篝火营地向一旁飘出很远。 气氛正融洽之时，乐阳焱忽然表情微动。 刚刚一直在默默享受乐阳焱手艺的纳西妲注意到了这点。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问。 乐阳焱点点头，做了个噤声地手势:“听，好像有狼嚎。” 这里是奔狼领，有狼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它们可能是被烤鱼的香味吸引了过来。 奔狼领里最大的那个狼群是北风狼的眷属，而且收养了雷泽，一直算的上守序阵营，只会在奔狼领捕捉一点野猪或者其他野生动物，不会伤人。 可是偶尔也会有其他流浪狼群赶过来，它们可没有学会跟人类和谐共处。 对于乐阳焱来说，就算满满一山岭的狼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很容易能解决，但是死掉的狼身上的血腥味就不太美好啦，乐阳焱不想带着两个小萝莉屠狼，怎么也感觉不太好吧。 一旁的草丛沙沙作响，乐阳焱早就感应到那边有动静，不过是人，他就没怎么在意。 草丛里的人现出身来，乐阳焱默默地看着可莉跑到来人面前。 “嗨，雷泽哥哥，你是闻到了香味来跟可莉一起吃烤鱼吗？”可莉慷慨地一边说，一边把雷泽往火堆旁引。 “…可莉…”雷泽有些拘谨地看着乐阳焱和纳西妲，“这些，是……？” 因为远离人群，他的话语说的不甚流利，磕磕绊绊的只能让人勉强听懂。 “是我今天新认识的好朋友。雷泽，今天的鱼就是他们陪我找来的。”可莉得意地挺起了小胸脯，“乐阳焱哥哥，纳西妲姐姐，这是我的朋友雷泽。” “雷泽你好。”纳西妲打了个招呼。 于此同时，乐阳焱在仔细地审视雷泽。 他很久之前来蒙德，曾经顺手帮过冒险中出现危险雷泽的父母，按理说，这个时间线上，雷泽父母应该没有死亡，雷泽也不会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被群狼养大。 可是雷泽这跟狼群一起行动的习性，生涩的语言能力都表明了雷泽的成长并没有摆脱原神游戏中的经历。 “你们，好。”雷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在可莉的热情邀约下，雷泽不善言辞推脱不过，只得跟可莉一起坐在篝火前，和三人一起分享烤鱼。 “狼群离开了。”纳西妲对乐阳焱说。 听了这话，可莉总算恍然大悟，“哦，对了。可莉忘了跟你们介绍，雷泽哥哥很厉害，他和狼一起长大，有很多狼做朋友。” “不是朋友，是，卢皮卡。”雷泽默默纠正。 “你的父母呢？”纳西妲问。 作为邻国的魔神，即使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子民，她依旧愿意关心和照顾。 “我没见过，是狼的卢皮卡，养大。”雷泽说。 乐阳焱在一旁看得真切:在听见这话后，纳西妲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瞬间的茫然和不解。 也许其他人不了解，他却能勉强猜测纳西妲此时的内心。 纳西妲在须弥被囚禁在净善宫，她没有接触须弥民众的直接途径，但即使是透过虚空间接影响，她也在努力的帮助他们。 她想照顾须弥的一切，并对须弥的一切负责，这是她在漫长，无人教导和在乎的禁闭生活中自己摸索出来的。 她认为自己是须弥的草神，就必须要承担这一切，这是她的义务。 正是基于这种无私和善良的思想，即使全心全意帮助须弥，没有人知道，但她还是不满足，她还是认为自己做的不够。 这很难说是不是由于纳西妲的贡献被忽视，没有人认同她才造成的。 所以看见隔壁蒙德出现了这种情况——一个孩子不知父母的踪迹，只能和狼群混迹，而风神却并未知晓和解决，这对她来说是不可以想象的。 在须弥时，纳西妲自己一直要求自己做到最完美，她会因为一点小小的食失误而愧疚，并认为是自己的不足。 可是，她眼里的，有丰富经验，可以得到民众爱戴的蒙德神明居然没有阻止这些事情发生，这对纳西妲来说算是一次深刻的震撼。 也许她心里也会小小的松一口气:即使像风神巴巴托斯这样力量久远的神明，也会出现差错，那她的错误是不是也可以理解？ 乐阳焱看着纳西妲柔嫩的侧脸，在心中猜测着纳西妲的想法。 “纳西妲，就像我说的，你在须弥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你早就是合格的尘世七执政了，你不必每次的怪罪自己。”他说。 第22章 蔷薇魔女丽莎 乐阳焱和纳西妲在这边聊天，可莉和雷泽也在另一边嘀嘀咕咕。 “雷泽哥哥，你今天是一个人来找可莉玩的吗？”可莉问。 “不是，”雷泽摇了摇头，不甚熟练地用肢体动作辅助语言来更清楚的表明自己的想法，“还有师傅，等着我。” “雷泽哥哥的师傅？”可莉眨了眨眼睛，“是丽莎阿姨吗？” ——一道成熟慵懒地女性声线直接插了进来:“不是阿姨，可莉，不是说过要叫我姐姐吗？” “啊，是丽莎阿……不对，是丽莎姐姐。”可莉听到这声音，匆忙地跑到了乐阳焱和纳西妲身后。 身穿紫色长裙，戴着魔女帽的蔷薇魔女丽莎慢慢走了过来。 “小狼狼，你怎么跑到自己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我会来找你检查神之眼使用情况吗？”丽莎慵懒地转头看向了一边的雷泽。 “可莉来了，这里有生人的味道，我来，保护，红色的朋友。”雷泽用生疏的语言艰难地解释道。 “可是乐阳焱哥哥和纳西妲姐姐是好人，他们带着纳西妲炸鱼，还一起烤鱼，”可莉插了一句嘴。“雷泽不用担心的。” 她说完，转了转水汪汪的眸子:“雷泽哥哥，你不会是不想参加丽莎姐姐的测试才跑过来找我的吧？” 雷泽只是沉默不语，看来是被可莉猜中了。 “哦？小狼狼不喜欢我的测试吗？”说着话，丽莎的目光却缓慢地扫过乐阳焱两人。 片刻之后她收回这审视的目光，重新露出漫不经心的，懒洋洋的笑容。 “两位小可爱，谢谢你们照顾小可莉了，她太喜欢捣乱了。” 可莉开始抗议了:“可莉才没有！” “不必感谢。”乐阳焱说，“可莉很乖，我们相处的很好。” “嗯，”丽莎应了一声，她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这么说显得你更可爱了，姐姐很喜欢你，要不要跟姐姐去蒙德城里逛逛？” 乐阳焱还没说话，就感觉纳西妲在身边悄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谢谢丽莎小姐，我们只是恰巧路过，不想耽误雷泽的训练，我们的旅途本来就包括蒙德城。”乐阳焱完全没被丽莎的调戏影响到，表情平和。 “哎呀呀，干什么这么拘束，”丽莎轻轻撩了撩自己微卷的长发，“小可爱不想去，姐姐当然不会强迫啦～” 她语毕，还略带调侃意味地冲着乐阳焱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乐阳焱感觉纳西妲抓着他衣角的手好像紧了紧。 “……丽莎小姐不必客气。”乐阳焱说。 “既然小可爱拒绝了姐姐，那姐姐就先走了哦，不过如果你们来了蒙德城记得来找姐姐玩，姐姐就在图书馆，一个人可是会很寂寞的哦？”丽莎优雅地起身，“小狼狼，不要躲了，我们得去训练啦。” “气味好闻的人，和可莉，再见。”雷泽也告别了。 乐阳焱从话语中的逻辑中猜出这个“气味好闻的人”指的是他和纳西妲，于是颔首向雷泽告别。 等到两人身影消失于密林之中，可莉拿起最后一串烤鱼，小声嘟囔道: “丽莎阿姨好可怕。” 乐阳焱看见纳西妲的目光一直注视在丽莎身上，不由得一愣，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纳西妲，你记得丽莎吗？她曾经在须弥求学。” “我不太清楚，你知道的，教令院不允许我太过探究这些问题。”纳西妲说。 “那你刚刚一直盯着她……？” 纳西妲浅浅地微笑，然后收回了目光:“她对你的态度，不同寻常。” 她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解释了刚刚略微有些不爽的缘由，她不喜欢丽莎如此对待乐阳焱，这让她很有危机感。 “你不用担心，那是丽莎对待所有人共同的态度——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成熟慵懒喜欢调戏人的样子。”乐阳焱笑着解释道，这根木头完全不开窍，于是没听出纳西妲的弦外之音，“当然，这只是表象，她的内心是坚强而忠贞的，她只是用这种样子来伪装自己罢了。” 前世他曾经与丽莎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因此还算了解她，也因此浅浅透过丽莎的伪装看到过丽莎的内里。 丽莎是很聪明的女人，她在自己的真正性格外塑造了一层轻浮自得的蔷薇魔女表象，但是她的内心如同坚冰一般牢固，只会为唯一一人敞开。 但是她很精明的运用混淆战术，对不管是不是自己所爱之人，都一视同仁做出暧昧的假象，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她到底放在心里的人是谁，她也不用担心她明显的表现表露出爱意，从而遭到拒绝。 乐阳焱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爱人——这是过于私密的问题，他不愿涉足——只是偶尔他会听说，图书管理员丽莎小姐又熟练地拒绝了向她告白的人。 而且优雅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这或许也算丽莎一种特殊本领。 曾经的丽莎也很喜欢乐阳焱，喜欢调戏的那种逗小动物般的喜欢，丽莎只是坏心眼地喜欢看乐阳焱手足无措的样子。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就是不知道，他被我作弄时，会不会也露出跟你一样的表情？” 她有些落寞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她满不在乎的笑容掩饰得很好。 第23章 欢迎来到蒙德城 乐阳焱不清楚丽莎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他也保持着温和地礼仪没有深入询问。 他只记得那时候丽莎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或许这就是丽莎放在最心里的人？他想。 “乐阳焱哥哥，我们现在要去蒙德城吗？可莉可以带路！” 可莉忽然的声音打断了乐阳焱的思绪。 “纳西妲，你想去看看吗？”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看向了纳西妲。 “嗯，我想去看看，蒙德的风是怎么庇佑这片土地的。”纳西妲表情中有些憧憬。 “那不如问问本地人。”乐阳焱笑了笑，心里默默期望纳西妲能从温迪那里学到一点东西，至少不再压榨和委屈她自己。 “什么？”可莉圆眼睛忽闪忽闪的，没有理解他们话的意思。 “我们是在说，”乐阳焱蹲下身，轻轻点点可莉的鼻尖，“我们感谢可莉帮我们带路，不知道可不可以请超级可爱的可莉帮我们讲讲蒙德的风神？” “哦哦，好。”可莉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可莉没有见过风神，但是芭芭拉姐姐经常跟可莉提起他，风神是个很好的人，是他带领大家推翻了……好多坏人的统治，蒙德的大家都很感激他。” 可莉掰着手指认认真真地开始讲解，因为好多词语不太理解，所以她说的磕磕绊绊的。 “风神……为蒙德做了这么多吗？”纳西妲听着可莉的话若有所思。 看到结果有点适得其反，加重纳西妲的焦虑，乐阳焱连忙打断她们俩:“算是吧——可莉要不要讲讲风神的现状？” “现状？”可莉问。 “就是现在他的情况。” “可莉不知道哦。”可莉苦恼地捂着脑袋，“芭芭拉姐姐说她也不清楚，因为风神大人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光说可能不太理解，我带你去看看那里的情况吧。”乐阳焱抓住纳西妲的手。 “好。”纳西妲轻轻应着，紧紧回握住了乐阳焱的手。 三人结伴而行，很快到了蒙德城的正门。 和须弥不同，这片风的国度自由而热烈，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洋溢着微笑。 每个人都很开心，只有可莉。 在看到城门口的那个人影时，她的笑容迅速消失了。 她哧溜一声缩进乐阳焱身后，可怜兮兮地露出小脑袋。 看她这个反应，乐阳焱以为是琴团长来了，但其实不是。 守在城门口的是带着小兔耳朵一样发饰的安柏。 “可莉。”安柏故作严肃地咳嗽一声，“琴收到了你的投诉，你今天是不是又去炸鱼了？” “唔哇！”担心的事情成真了，可莉叫一声整个身子缩回乐阳焱身后。 “可莉没有，”她还在小声辩解，“我是为了请新朋友吃烤鱼……安柏姐姐不要带我去找琴团长，我会被关禁闭的呜呜呜……” 哦，还是同一个问题，跟乐阳焱想的差不多，只不过执行人由琴换成了安柏。 也是，琴每天这么忙，应该没时间推掉工作专门来蹲点可莉。 这很好。因为这样乐阳焱担心的，再次来到蒙德城，还会受到琴无缘无故敌视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上一世，他自己被人排斥还没什么，他习惯了。 但是他不想带着纳西妲也受到这种敌意。 有种人就是这样子的，他们会把珍视爱护的人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如果用动物类比的话，他们就是刺猬，将刺面对世界的恶意，他们的刺很难被融化，但只要接纳了一个人，他会选择用最温暖的腹部紧紧保护着自己重要的东西。 纳西妲对乐阳焱很重要，所以他不想让纳西妲受到一丝伤害，在某些时候，如果纳西妲遭遇不幸，他甚至更希望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安柏冲着乐阳焱和纳西妲两人行了一礼:“你们好，我是蒙德的侦查骑士安柏，欢迎来到蒙德……” 她说着话，视线微微下移到了乐阳焱身后的可莉身上，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下次看到可莉在炸鱼，请及时阻止她。” “抱歉，这次是我们的错。”乐阳焱笑了笑。 安柏态度很正常，这是侦查骑士对待远道而来蒙德客人的正确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乐阳焱却品出了一丝微妙地违和感。 因为他记得很久以前，或者说前一世，这位热情的小姐每次面对自己时，总是非常拘谨，并且有意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她对待乐阳焱是特殊的——不好的那方面的特殊。 不管乐阳焱跟她见过几次，她总是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对待乐阳焱。礼貌但客气疏离。 就好像是，并不想跟他惹上一点点关系。 第24章 史莱姆入侵 不知道情况的旅者偶遇可爱的小孩子，带着一起玩一会儿，这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安柏扫了一眼乐阳焱身边的纳西妲，带着跟可莉年纪差不多的妹妹。 纳西妲并不知道自己光看体型已经被划分到了与可莉“一样大”的队列里。 离开了须弥，因为没有接上虚空，她不能读心，自然也猜不到这位活泼的女孩子在想什么。 “需要我带你们在蒙德城逛逛吗？”安柏热情地提议道。“最近蒙德城事情比较少，给你们找个住处也好啊。” 纳西妲拉着乐阳焱稍稍后退一步:“不用了，谢谢关心。” 乐阳焱冲安柏笑了笑，肯定了纳西妲的话:“我们只是闲逛，不用劳烦了。” “那好。”安柏把视线投向乐阳焱身后的可莉，“可莉，你可不能再跑了，跟我回去见琴吧。” 可莉可怜地摆出眼泪汪汪的表情，但效果甚微，她还是满脸不情愿的被安柏带走了。 没有什么事情了，乐阳焱带着纳西妲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省得等天色晚了，还需要匆匆忙忙地找地方。 他们一路风餐露宿好几天，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现在好不容易能在旅店歇着，却遇到了比较尴尬的事情——由于临近盛产葡萄酒的季节，来自提瓦特大陆各地前来采购的商户骤然增多，旅店用户爆满。 唯一只剩一间房间。 乐阳焱有点无语，他很想吐槽这种烂俗桥段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不过也还好，唯一一间房属于价格比较昂贵的，与价格相匹配的是它的配置。 它并非那种开门就是单独一间卧室的设置，而是包含了一个小会客厅和一个卧室。 乐阳焱非常慷慨地当即决定把卧室让给纳西妲，他在外间找地方坐一会儿就行——反正他不需要睡眠。 而刚刚订房被告知只剩一间房时，他偶然瞥见的纳西妲一闪而过的不寻常表情，被他归结于纳西妲感觉不好意思了。 也是，就算他待纳西妲像妹妹一样，他们实际相处时间也才一年多点，就算知道他不会做出出格行为，但是女孩子总是更注重隐私，更何况没接触过人群的纳西妲。 脸皮薄一点就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乐阳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捂着莫名其妙有点受伤的心脏端坐在桌子前。 这次蒙德之旅出乎意料地顺利，他正常的进了城，没被打，没被污蔑，比起前一世，这次的经历愉快地就仿佛是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春游。 所以当听到窗外有异常动静时，端着茶杯的乐阳焱并不意外。 他只是在暗暗庆幸他守在门外，没有吵醒纳西妲。 有什么事情他暗地里承受就行了，何必让无辜的纳西妲承受无妄之灾？ 他们所在的房间在靠近屋后花园的一楼，平时打开窗户就能直接嗅到窗外各色植物的清新草木味道。 而现在关着的玻璃窗发出被碰撞的“砰砰”声。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窗外绝对不是闲极无聊的小孩子在恶作剧敲玻璃，或者小动物在捣乱——动静太大了，而且与接触面很大才能发出。 如果真的是小动物，那至少得是一群像肥猫一样大的老鼠争先恐后的撞击才行。 乐阳焱拉开窗帘，哦，他猜对了，窗外守着的是一群各色的史莱姆。 这家靠近城墙的旅馆，偶尔出现几只很正常，但问题是这次太多了。 成群结队的史莱姆徘徊在窗户下，五颜六色，花花绿绿，五彩斑斓。 他们不是唯一一个被史莱姆惊扰的房间，其他房间的旅客也被惊醒，在大声发出呼救。 对付一个两个的史莱姆很简单，但是这么一大群，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麻烦的，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导致伤亡。 这是史莱姆决定举族进攻蒙德城吗？乐阳焱吐着槽，一手把窗子开到最大。 眨着圆圆的豆豆眼的史莱姆还没反应过来，乐阳焱已经敏捷地从跃到窗户外面。 就在这几分钟内，城内巡逻的西风骑士迅速汇报了情况，有骑士在向这边赶来。 乐阳焱目测了一下，发现这边应该是史莱姆入侵的核心地带，情况比较严重。 虽然很不负责任，但是乐阳焱这一刻心中想的是，趁着琴或者优菈没来，他要不要带着纳西妲赶紧溜。 上一世她们对乐阳焱的敌意来的无缘无故，这次说不准会直接把他列为史莱姆入侵事件嫌疑人。 被人误会是嫌疑人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第25章 不期而遇 荧被窗外纷乱的人声吵醒了。 今天她睡得很沉，这很不寻常。 她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绮丽的梦。 那缤纷斑斓的梦境世界中，她想起了遥远的记忆。 她曾经与她的兄长，空游历于绚烂的星空之中，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她曾经经历过很多的事情。 相比之下，她居然重生了，这并不算太过奇异的事情。 荧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经历过这些还是这是某种特定形式的预言，所以在刚刚重生时，她迷茫地单手捂着额头像一只刚被抛弃的无辜小兽，记忆定格在前往水国枫丹的路上。 可是今天晚上她突兀地想起了一些东西，对于前一世有有些久远的记忆—— 黑色的泥泞，棱镜，还有……某个人？ 这些记忆沉重而复杂，光是回想起来就让头痛欲裂，荧轻轻按着胸口大口呼吸了两下，总算平息了这莫名其妙的、压抑的心情。 她们居住的房屋外有步履匆匆的行人大喊着什么经过，火把和提灯的光穿过拱形的窗户映射在荧的瞳孔中。 那只白粉色的的吉祥物派蒙焦虑地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她身后的星空披风在空中留下一道带着星光的痕迹。 “荧，外面好像出什么事情了，我们去看看吧！”派蒙用一只胳膊指着窗外的人群。 “…好。”荧匆忙下床，她头痛仍未完全缓解，在她起身时忽然加重，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荧，你怎么了？”飞行物派蒙在空中拐了个弯，将自己飞到荧的身下，用力托住荧的身子，阻止了荧倒下。 “我没事，先去外面看看。” 荧抽出自己惯用的长剑，招呼派蒙推开门。 穿过屋门外的小巷子，蒙德主干道上大量人口在堆积。 刚来蒙德并不熟悉，且没有重生记忆的派蒙探头看着人群涌向的地方，慌乱地抓住荧的胳膊，怕人群把两人冲散。 各色人群密密麻麻堵塞在道路之中，荧思考了几秒，转身快步走回小巷子里。 她速度很快，把派蒙在她身后不解大喊“你去哪里？”丢在身后。 这条小巷子荧很熟悉，房屋周围堆放着很多木箱和杂物，她一把抓住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地派蒙，熟练地翻身上了其中一处杂物堆积处。 她白色的身影像一只灵巧的蝴蝶，身后两条在夜空中纷飞披风就是她的翅膀，她灵活地穿梭在巷子两边的高度不一的杂物上。 咔哒。 她轻盈地在空中跳跃，稳稳落在屋顶的瓦片上。 “荧，你要从屋顶过去？嗯，这样确实人很少。”她抓着的白色漂浮物总算明白了荧的用意，于是很欢快地从荧手里挣脱，飞在前面带路。 荧在夜色中于红瓦片的屋顶跳跃，路上行人的嘈杂声里，没有人注意到屋顶的阴影中有两人跑过。 “就是这里。”荧在临街的一栋房屋顶上站定。 她对面的是一栋旅馆，旅馆紧靠的城墙破了一个大洞，成群的史莱姆在源源不断涌进来。 “好，好多史莱姆……”派蒙捂住了嘴。 这些史莱姆一跳一跳的，已经侵入了不少房屋。 荧听见了有女性在求救，她低头，发现她站着的房屋二楼处，房主已经被破门而入的史莱姆逼到了阳台。 “救，救救我…！”房主徒劳地挥舞着自己临时捡到作为武器的羽球球拍，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荧没有一丝犹豫的跳了下去，赶在史莱姆冲上来之前横起长剑阻止了史莱姆。 肉乎乎的史莱姆撞在她的剑上，又软趴趴的掉下去。 荧没放过这些危害人的小东西，迅速出剑除掉了其余几只，然后伸手把房主拉了起来。 “谢谢你。”房主惊魂未定地喘息着。 荧摇摇头，派蒙接过话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荧，我们去城门那边看看吧，骑士团看起来还要等一会才能过来。”她提议道。 荧轻轻“嗯”了一声。 “诶，怎么？”派蒙抬头望去，发现荧表情有点奇怪。 荧正在死死盯着对面那座旅馆，确切的说，她俯视着的是旅馆后院，乐阳焱刚刚翻出来的窗户处。 高处广阔的视野让荧对于乐阳焱的行为一览无余。 她看见乐阳焱翻出了窗户，抓住了一只缓慢从他身边爬过的小史莱姆。 可怜兮兮的水史莱姆在他手里蠕动。 派蒙茫然地顺着荧的视线望过去，她看见那边有位穿着铠甲的男士慢悠悠地把手里的史莱姆捏爆重新扔回了地上，他旁边的窗户已经被暴力进攻的史莱姆打碎，这些流体状的小小魔物在尽力把自己挤进屋子里。 派蒙又疑惑地看向荧，以为荧会跳下去出手相助，就像帮助这位房主一样，但是荧没有动。 派蒙知道自己的旅伴平时很有主意，所以她也没有动，和荧一起观察着那位年轻男子。 他好像叹了口气，认命的走进那一堆史莱姆中。 他的周身发出淡淡的荧光，这种荧光让所有的史莱姆避之不及，他所到之处，史莱姆们骤然移动，留出了大团空隙。 已经将身子的一半嵌进窗户的那只火史莱姆最惨，因为没办法移动，被他活生生拖了出来。 红色的魔物没来的及发出“唧唧”的尖叫，就被这种仿佛带有腐蚀性的荧光融化成了一团浓郁的火元素。 “－－－，－－－！”派蒙听见他模糊地说了什么。 她听得不是太清楚，不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是因为男子的声音被杂糅在了周围居民混乱的尖叫中。 ——然后已经碎掉的玻璃打开了，一个白色斜马尾的小萝莉探出头来。 “…我们走吧……”男子说，“蒙德城的西风骑士团会解决的。” 小萝莉摇了摇头，她表现的很冷静，完全没有其他人的慌张。 荧忽然动了一下，派蒙慌忙抬头看向荧，荧清丽的脸颊被阴影掩盖，派蒙只看见她小巧的下颔上，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第26章 两难的抉择 上一章修了一下，改了一下剧情，如果可以请重新看一下，抱歉。 ———— 荧对于乐阳焱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在这一世中，她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是在偶然获得的前世记忆中，她跟这个人有过羁绊。 荧站在阳台，看着远处乐阳焱的身影，那些模糊的记忆忽然都鲜活起来，一片片涌过来将她包裹。 派蒙担心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荧……” 派蒙颇有点担忧。 荧露出一个微笑。“我们去那边清理史莱姆吧。”她低声说。 她随意指了一个方向，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离乐阳焱那里足够远。 派蒙紧张地跟在荧身后，亦步亦趋的，防止荧又有什么不舒服。 荧安静地走在前面。她内心很矛盾。 前世，她曾经与乐阳焱并肩战斗过几次。 乐阳焱很温和，战斗技巧很不错，有他在，荧不必担心她的身后。 在他身上，荧久违地感觉到了跟哥哥一起旅行一样的安全感。 她时常能感觉到乐阳焱的战力不仅仅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他并没有用出全力。 如果说前几次战斗，乐阳焱和她一起作战，还能解释为两人的利益一致，所以共同奋斗，那么在层岩巨渊，荧就没办法再说服自己了。 荧和其他几位朋友被困在层岩巨渊的封印之中，是乐阳焱出手救了她们。 这是很大的恩情，救命之恩。 如果是以前，荧会很开心地感谢乐阳焱，他们见面不多，但是有着可以交付后背的信任，借着这个机会，荧会郑重地把乐阳焱冠之以“朋友”的名号。 可是在进入层渊巨渊封印，遇见乐阳焱之前，她先遇见了自己的哥哥，空。 作为多年前被天理维系者分开的双子，空和荧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当荧在提瓦特大陆上四处游历寻找哥哥时，空在遥远而黑暗的深渊中，面对着畸形的怪物们，谋划自己的复仇计划。 这次会面，空的语气冷漠而怜悯。 “妹妹，你会知道一切的，在游历完整个大陆后，我们终将重逢。”他说。 他慢慢没入黑暗之中，金色的瞳孔锋利而凛冽。 “离乐阳焱远一点，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消失了，只留下失魂落魄的荧。 荧现在面临着一个艰难地抉择。 当天平的两边，一面是救命恩人，另一面是哥哥时，你会怎么选择？ 或者说，当你的救命恩人对你的至亲造成不可抹去的伤害时，你会偏向谁？ 荧感觉自己踩在一根细窄而冗长的独木桥上，这两边的两个人需要她做出抉择。 她的一步错，都会导致另一个人没入再不可见的黑洞之中。 荧的性格很坚强，也很善良。 她会在受伤时咬牙坚持，她会持剑挡在朋友面前，她会在出现危机时挺身而出。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艰难地抉择。 不管做出哪一个决定，都是辜负了另一个人。 对空的亲情，对乐阳焱的友情和感激，这两份感情仿佛两道锁链，几乎将荧拦腰折断。 她以前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想，只要再遇不到乐阳焱，她就可以不去选择，但是怎么可能。 问题不会因为你不去面对，不去解决，就消失。 在层渊巨渊后，荧再没见过乐阳焱，她可以轻呼一口气。 他很强，不会出事，可能只是不想见我。她想。 本来就是嘛，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算一起战斗过几次也是，见不到也很正常，尤其是还在层渊巨渊下说了那种话后。 荧当时确实是情绪不稳，她其实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在其他朋友都怀疑乐阳焱时，她的话就不会太被注意到。 这样也许她们就不会再见面，荧也不一定非要从哥哥和乐阳焱之间必定选择一个，这几乎是完美的。 荧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可是她别无选择。 直到现在—— 她见到了乐阳焱，她又一次面对了这个困难的，绝望的选项。 荧可以装作不记得乐阳焱，反正在这个时间线上，乐阳焱还没有救过她，他们没有半点交集。 只要荧继续保持，那么她可以毫无负担的站在哥哥身边面对乐阳焱举起长剑。 只是她同样做不到。 就算这个世界没有发生，荧也做不到恩将仇报。 她性格那么的善良。 第27章 态度 前世在小心翼翼逃避的责任忽然又回到身上，荧显得紧张又拘束。 她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派蒙。 “荧，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派蒙问。 “不认识。”荧紧紧闭了闭眼睛，忽然感觉鼻尖有点酸涩。 可是这被史莱姆入侵的场景没有给她继续沉浸在悲伤中的机会。 层层叠叠地史莱姆扑了过来，在派蒙的尖叫声里，荧举起了自己的长剑。 ———— 乐阳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感知。 他感觉到了刚刚在远处窗台上一直观察他们这边的人终于离开了。 蒙德城谁会这么做，乐阳焱懒得去想。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客，带着妹妹，在一片混乱中勉强能够自保而已。 蒙德城的一切阴谋，跟他和纳西妲无关，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他有这个实力。 “西风骑士团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们来蒙德，只是来学习风神治理国家的政策和长处，不需要格外为他们担心。”乐阳焱把纳西妲从打开的窗户上抱下来。 “观察这个国家解决困难的方法也是你要学习的一部分，何况，这些史莱姆造不成大规模伤害的。” 纳西妲点点头。 如果简单概括乐阳焱现在对各国的想法，那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 对于蒙德，他属于放任自由，蒙德的风神都不出手，他这跟风神不太熟的光之魔神贸然出手有点多管闲事。 而且，因为前世的一些原因，他也极端厌恶再次出手被误会成造成罪魁祸首。 对于璃月，他的印象会好一些，他跟摩拉克斯关系还行，也曾经在璃月做过一段时间的守护者，与其他仙人也比较熟悉，这算是乐阳焱为数不多的珍贵记忆。 如果璃月遇到危险，他毫无犹豫会出手。 面对须弥，事实上，他对管理层的印象不太深，须弥教令院的专断和草菅人命让他印象深刻，可是须弥有纳西妲，那么这些失误就不是可以忽略的。 因为对纳西妲的爱屋及乌，或者说，对于纳西妲的疼爱，乐阳焱早就把须弥的命运放在了自己身上。 简单来说，就是——纳西妲，你的沉重负担，我来跟你一起背负。 至于稻妻……平心而论，乐阳焱是不太想去第二次了。 他在那里伤透了心，以至于当他决定放轻松心态，坦然面对重生时，这依旧是横亘他心中的障碍。 这些经历像一根锋利的小刺，乐阳焱花了很久时间一点点的将这根刺磨得迟钝，又花更久的时间用其他记忆把这根刺包裹，可是刺没有消失，当触碰到伤疤时，小刺还在那里，硌得人生疼。 时间回到现在，街道的一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漫长的等待之后，骑士团终于来了。 安柏最先跑进这家旅馆，行动力超强的她被安排了疏散群众的任务。 “蒙德城的普通居民们，”她把双手合拢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向慌乱而破损的旅馆内部大喊，“请跟随我快速离开这里，不用担心，这里接下来会有骑士团接管。” 听到西风骑士团终于来了，无措的人群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旅馆里的人们开始跟随安柏顺着骑士团清理出来的，勉强干净没有史莱姆的小路匆匆往外跑。 乐阳焱和纳西妲就混迹在这些人群中。 “他们分工很明确。”纳西妲悄悄地附在乐阳焱耳边评价。 “当然。毕竟他们的神很少管事情，大部分时间他们遇见问题得自己解决。” 纳西妲点了点头，带点婴儿肥的脸颊上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中。 偏偏这时候，安柏冲着一只草史莱姆射出的附带着火元素的箭支偏离了原有轨迹，打中了一只雷史莱姆。 雷火元素反应，发生超载，那只可怜的，还没搞清状况的史莱姆就这样晕乎乎被炸到了空中。 它徒劳地在空中蠕动，颤抖，抽搐，痉挛，还是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它落到了逃难的人群中。 本就慌乱地人群被这忽然的小插曲震惊，发出一阵骚乱。 “放轻松，我来帮你们了。”丽莎悠闲地笑着，不慌不忙地从骑士团列队里走出，“哎呀，真是会找麻烦，明明是休息时间，却为了这些小东西奔波，晚上睡不好可是会导致皮肤变差的哦？” 她轻而易举地驱逐了那只史莱姆，抬眼就对上了乐阳焱。 “诶，小可爱也在这里？”她笑容稍稍扩大了些许。 第28章 情感大讨论 “不用害怕，姐姐在这里。”她说，她略显成熟的气质配上这带点挑逗的语气，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成年女性的风情来。 “嗯。”乐阳焱略显尴尬的点点头。 他明明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却因为藏拙，被丽莎调戏，这真让人有点悲伤。 看着乐阳焱吃瘪，纳西妲在他身后，悄悄捂住了带着笑容的嘴，她眼睛弯弯的，藏着掩饰不住的快乐笑意。 这边几人都有自保能力，所以说不上担心，但是其他普通人遇见这种灾难还是很慌张的。 西风骑士团的其他人形成列队，把这群遭受无妄之灾的客人夹杂在中间，护送他们离开了史莱姆入侵的重灾区。 在重重叠叠的人群中，乐阳焱好像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影子。 他眨眨眼，发现是荧带着派蒙匆匆从人群中走开，只留给其他人一个安静和孤单的身影。 骑士团安排的很周到，没有因为突发事件而耽误这些旅馆中远道而来客人休息的时间。 或者说，这次史莱姆入侵还让他们的福利待遇升级了，骑士团自掏腰包给他们的住所升级到了另一个高级些的房间。 乐阳焱和纳西妲受益多一些，他们分到了有两个卧室的套房。 “这里现在是安全的。”领头的西风骑士说，“很抱歉蒙德城的安保工作做的不太好，但是请放心，我们会守护好大家的。” “嗯嗯！”可莉从他们身后探出小脑袋，附和道，“可莉也会保护大家的。” 她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目光最后停顿在乐阳焱和纳西妲身上。 “你们也在这里，好巧啊。” 可莉说着，高高兴兴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跑了过来。 “可莉，你不是被安柏抓去关禁闭了吗？”乐阳焱问。 “哎呀！”可莉吓得缩了一下身子，“因为蒙德城有状况……琴团长说过，西风骑士团要守护大家……” 她越说越小声，满满的心虚几乎溢出来。 “你是趁着其他人来帮忙，没时间管你，所以偷偷从禁闭室溜出来的吗？”乐阳焱一针见血的指出。 “没有…”可莉吐了吐舌头。 乐阳焱还没说话，慢慢走过来的丽莎先一步出声了: “小可莉，这么不乖，可是要被姐姐抓过来打屁股的哦？” “丽莎阿姨？”可莉一怔，“可莉很乖，不要告诉琴团长！” 丽莎露出欺负小动物得逞后的，恶趣味的笑容，“不可以哦，做错了事就要承认。” “丽莎，你怎么还在这里？”乐阳焱问。 “因为去那边救人太费力了。”丽莎轻叹一声，有点苦恼地微蹙起眉毛，“晚上还是少出力比较好，要不然很容易加速衰老的，他们那边能解决，我就来这里帮忙安顿民众咯。” “哦哦。”可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以理解。”乐阳焱笑了笑，“这边应该没事了，有什么事情我会解决，如果不介意，丽莎小姐，你可以回去稍微休息了。” 举手之劳，他并不介意。 “哦？”丽莎忽然抬眼，美目中有一点讶然:“看不出来，你还很贴心嘛，既然这么可爱，有没有好多女孩子追求你？” 她露出那种前辈询问后辈，带点八卦和调戏的表情。 乐阳焱张了张嘴，本来想吐槽一下自己跟女孩子永远相处不好的黑历史，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他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纳西妲抢先说。 “嗯，”乐阳焱顿了一下，“纳西妲，不用给我留面子，你直接说就行了，我暂时不打算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大概没有女孩子会喜欢我。” 虽是很悲伤的内容，他却说的风轻云淡。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只要经历得多了，时间过得够长，痛苦的事情都可以装作满不在乎。 他说的太冷漠和事不关己，不仅纳西妲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连丽莎都一愣。 “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啊。”丽莎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把情感看得这么平淡，也对，如果是没希望的爱情，留着也没什么用。” “不一定哦。”纳西妲没有抬起头来，她低垂着眼睛，看起来好像在跟可莉一起观察地上爬来爬去的小虫。“爱情是属于你自己的，不要因为不可能而改变。放弃爱情不是因为对方不需要，而是因为你自己决定没有必要继续爱下去。” “是嘛？”乐阳焱揉了揉她的头，“你怎么懂得比我还多？” “呼。”这次丽莎是实实在在，明显地叹了口气，“真是的，这样说我好像连小孩子都比不过。”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人……”她的语气趋向温和，往日里那些调侃，挑逗都从中被剥离了出去，这让她显得郑重其事，她的口吻带着浓重的回忆，像是在思考很久之前的一个梦。 她的脸庞在灯火的映衬下，柔和的不可思议。 第29章 丽莎的故事 或许是丽莎眼中那名为怀念的光芒太过璀璨，或者是这一刻的气氛太过庄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可莉自觉坐到了纳西妲身边，歪着头，不甚了解地看着态度反常的丽莎阿姨， “我其实跟他并不熟悉。”丽莎说，她自嘲地笑了笑，她明日那种游刃有余又自信的态度像是一层表皮一样从她身上褪去，露出她一直掩饰的，恋爱中女孩子的苦恼表情。 “诶？”可莉想说话，想了想，又坐了回去，把舞台留给丽莎。 “很可笑是不是？我都不熟悉他，却对他抱有这种……”她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超过一般友谊的想法，尽管我们连友谊都不曾有。” “并没有。”纳西妲稚嫩的脸上很认真，“爱就是爱，不能被任何感情取代，不管这爱因何而起。” 在这一瞬，丽莎似乎恢复了一点往日里大姐姐的形象，她抚了抚自己魔女帽上的蔷薇装饰:“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可爱嘛？姐姐我都不好意思了。” 乐阳焱感觉到，她好不容易向外人展示出来的一点点内里又在往回缩，她像只贝类一样，要重新把软肉缩回壳里。 她把自己看的太强势了，太自信了，她只相信自己，所以永远要求自己占据主导位置，她平时里略显妩媚的语气，其实也是她在争夺与其他人交谈时的上风和主导权。 所以当她不自觉露出一点点疲惫和劣势后，她会拼命调整自己，让自己重新恢复到那个对所有事情都掌握手中的样子。 向其他人倾诉爱而不得的恋爱这种事，并不符合她一贯的要求。 可是永远这样也会很累。 “算了，不说我了，”丽莎眼睛眨了眨，无端地显出一点诱惑来，“我很想知道小可爱你是怎么认定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说不定，姐姐能给你一点点建议哦？” 在这句话说出口后，懵懵懂懂围观的可莉好像感觉她旁边的纳西妲姐姐忽然停止陪她玩游戏，全神贯注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感觉自己有时候得不到理解。”乐阳焱含糊其词，“就是在某些情况下，我做了自己该做的，却没有人满意，我早就喜欢了，我现在生活也挺好。” “哦？”丽莎忽然把眼睛眯了起来，她长且翘的睫毛因此更加明显，让她气势更足:“不行，看你这么纯情的样子，又让我想起他来了，小可爱，你是不是跟我的朋友有什么关系啊？” “应该没有？”乐阳焱一愣，他在认真思考自己来提瓦特这么多年，有没有兄弟姐妹，或者不小心留下过什么子嗣。 他真是想多了，像他这种连真正意义上初恋都没有，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人，想这些真是天方夜谭。 乐阳焱一瞬间的空白表情让丽莎笑出了声:“姐姐就是逗逗你，干什么这么认真？” “丽莎姐姐，你说你的朋友跟我的哥哥相似，指的是哪方面？”纳西妲忽然问。 丽莎轻笑道:“嗯……让我想想，气质？不太像；面孔？其实我也没见过我那位朋友的脸，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相似之处，可能单纯是我个人直觉吧。” “丽莎阿姨没见过那位朋友的脸就喜欢上他了？”可莉听出来重点，嘴比脑子快的说出口后，她慌忙捂住嘴，惊恐地看着丽莎。 “小可莉，你又不乖了是嘛？”丽莎温柔地笑了笑，但是乐阳焱从她笑容里看出来满满的不好惹。 “爱情看的不是容貌，是品质，气质，爱好之间的吸引力。”乐阳焱忙打圆场，“可莉还小，可能还不理解，等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时就明白了。爱情不是荷尔蒙的吸引，而是心灵合一。” “说的不错，小可爱。”丽莎扔给乐阳焱一个赞许的目光。 “我的那位朋友，脸部有伤疤，所以一直带着面具，但是他第一次见面时，如同神明一般，解决了我们面临的问题，那些神明知识造成的污染被他轻易解决了。”丽莎说。“我知道神明力量和知识所蕴含的伤害有多么非凡，所以正深刻理解他的强大。” “我并非慕强，但若非他当时出手相助，我们小组可能都被知识污染发疯，作为须弥最聪慧的学子，我伤害更大，”她顿了一下，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于是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你们是须弥来的客人，对于须弥知识体系怎么看？” 乐阳焱没说话，他看着丽莎，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 于是他默默地缩了缩身子。 怪不得他感觉丽莎的故事有点熟悉。 他确实救过一队学者，但是他百分百确定这队学者里没有丽莎，只是一群普通学者。 第30章 向前看 乐阳焱在这里茫然震惊惊恐不知所措，可是丽莎还在看着他们，等待着她刚才所说问题的答案。 她又用自己习惯的，推脱话术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不过她有点心不在焉，新找到的问题并没有那么自然，她刚刚说的爱情故事，跟她提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关系。 “须弥拥有很伟大的虚空系统。”纳西妲慢慢地说，她的目光远远注视着一段距离外的灯光，那些灯光也在她眼睛里投下金箔般的光点，“我很敬佩那位创造了它的大慈树王。而且我尊敬她的智慧，这是神明的伟力。” 了解她的乐阳焱知道她的话没有说完，纳西妲肯定在想着，她会向大慈树王学习。 “说的不错。”丽莎说。 “那丽莎阿姨那位喜欢的人怎么样了呢？”可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丽莎，把话题又带回原来的方向。 丽莎这转移话题的方向，可莉不太感兴趣，相较晦涩的须弥知识体系，她明显更喜欢最开始时丽莎的情感史。 丽莎转移话题的技术失败了，丽莎轻笑:“怎么，小可莉这么小就对恋爱感兴趣了吗？” “没有。”可莉脆生生的回答，“因为平时里丽莎阿姨很……” 她思考了一会儿，艰难地选择了一个描述词语，“厉害，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哥哥才能…！” 在丽莎的注视下，她的语气虚弱下去，越来越小，小到没有。 “算了。”最后丽莎耸了耸肩，她也优雅地提起裙子坐在可莉身边，她身上的凌人气质消失不见，反倒有点淡淡的惆怅。 “我跟他只有几面之缘。”丽莎说，她在不甚明亮的院子里低着头，目光凝视在她圆润的指甲上。 “我……那样的污染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不出意外的话，”她紧了紧交握的手，“算了，普通人不可能活下来，更何况，他本身还带有伤势……” 这位把自己伪装成熟的女性终于说出来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尽管是在陌生人面前。她忍不住沉默下来。 她无数次想过这个结果，教令院的结论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她的恩人绝对已经带着污染死在某个角落，但是她从来不敢去想，好像不去想，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他就不会死一样， 这是很典型的逃避心理。 “如果是神明层面的污染……”纳西妲沉吟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无意地看着身边的乐阳焱。 乐阳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丽莎的叙述中，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丽莎那位所谓的救命恩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说的就是他。 他当时因为妮露拒绝见面，选择闲暇时间在须弥乱跑来排解忧虑，毕竟抑郁这种事情就是憋出来的。 妮露不见他，他的内心也很不解，很心痛，他帮助其他人的成就感则能稍微冲淡一点点这种窒息感。 他救过丽莎，但是他没印象，他确实有一段时间带面具，那是因为他被污染，脸上留疤，后来他自己慢慢净化，已经得到缓解。 他并不清楚在他无意间已经获取了丽莎的心意，否则他会礼貌地拒绝她。 乐阳焱看着丽莎微微抿起嘴唇的表情。 他之前一直以为丽莎是那种对待所有人都持挑逗意味，来掩盖自己真正爱的人的性格，其实不是，她只是因为心爱之人死后，不愿面对现实，不愿深想，又心死如灰，才自暴自弃选择这样。 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她很清楚，即使轻易调戏别人也无所谓，她最终只会游刃有余游走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反正她不会再爱一个人。 或者，她是不是也在期待，万一有人能让她死去的心脏忽然鲜活起来，重新跳动。 感情是很复杂的。 如果在丽莎刚开始喜欢上他之前，乐阳焱会告诉丽莎自己没死，并且拒绝她。 但是时间过了太久，他的存在，他的死亡，已经在丽莎心里成为了执念，成为了无法跨过的沟壑。 乐阳焱可以承认自己就是她想找的人，但是有必要吗？ 丽莎刚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她的恩人忽然出现且拒绝她，只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对待丽莎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将这个真相掩埋下去。 也许丽莎会在未来慢慢走出阴影，她不会再爱其他人，但她会释然。 很多时候，问题不需要一个答案，让丽莎就这样下去就很好。她也许默认了恩人死去，但是还保留一丝丝恩人还活着的微弱希望。 乐阳焱知道丽莎的感情，但他不可能回应，某种程度上，他跟丽莎同病相怜——都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而乐阳焱显然做不到为了得到丽莎的称赞，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就承认自己是他的恩人，这只会毁了丽莎。 给她希望，又残忍地在她面前碾碎。 丽莎话说着忽然站起来:“不多说了，小可爱们，我要走了。” 她显得那么匆忙，像是着急把自己的情感重新收回去，重新缩回自己内心深处。 可莉蹦蹦跳跳地跟随她一起离开了，乐阳焱和纳西妲则返回了安排的住处。 纳西妲一路很安静，直到最后两人各自回卧室时。 她停在自己的卧室门口。 在乐阳焱给她关门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丽莎小姐的恩人，是不是你？” 她的语气很笃定，与其说是疑问句，不如说是肯定句。 在提出问题前，她就知道了答案。 就知道瞒不过她。乐阳焱笑了笑，轻声道:“都过去了。” 所有事情都过去了。人生要往前看。 第31章 风魔龙之灾 这一天晚上的史莱姆入侵并不是偶然。 因为第二天，风魔龙特瓦林袭击了蒙德。 当特瓦林荧光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蒙德的上空时，巨大的气流被压缩凝实成风压席卷向蒙德城。 遮天蔽日的巨龙阴影下，街边的装饰品被狂风吹得四散奔逃，蒙德的居民躲在各种建筑物里抬起头，瞳孔中倒映着这只力量与美结合的强大物种。 彼时的乐阳焱正带着纳西妲在卖甜水的小摊前挑选，日落果调制的苍古落日或者咖啡类的焦糖松果看起来都不错，乐阳焱想把这几个品种都来一杯给纳西妲尝尝，纳西妲却表示不必这么奢侈。 然后他们就感知到了，远道而来的，巨大而带有破坏力的风魔龙。 强风在他们周围呼啸，像是在他们之间竖起来一层屏障，几位身体不太好的路人几乎在这狂风吹拂下倒下。 乐阳焱和纳西妲在这狂风中对视了一眼。 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带有巨大灾难的风灾在两人眼里，也不过是悄悄让人头发凌乱的小意外。 可是纳西妲没办法看着这些路人们就这样在狂风中挣扎，她也清楚，在风神的地界，她一位擅自闯入的神灵贸然出手更算得上挑衅。 不过她还是暗暗蓄积了力量，一旦灾难加剧，她会冒着被风神误会的风险帮助这些跟她毫无关系的人。 于是她像一位普通的热心群众一般迅速地跑到路中间，帮助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进入了最近的建筑物庇护。 在这突然的灾难下，周围的商户发挥了人性最美的一方面，他们毫不犹豫地打开店铺大门欢迎来避难的人群。 街上的人群一拥而入，让这几家小小的铺面人满为患。 乐阳焱和纳西妲被人群挤在角落，这是一家卖零食杂货的小铺，他们站在最边缘，紧紧贴着一旁货架上半透明的薄荷果冻。 “蒙德，发生什么事了？”纳西妲用气音轻声问。 为了防止周围人挤到她，乐阳焱不得不让纳西妲贴着货架，他在外面，环抱着纳西妲，圈起胳膊给纳西妲一个独立空间。 这样做很好，其他人不会打扰纳西妲，但是这姿势又非常像壁咚，在这情况下居然增添了几分暧昧。 “是蒙德四风守护之一的东风之龙特瓦林。”乐阳焱也小声的回应她。 “应该是他袭击了蒙德。” 有过游戏的记忆和前一世的经历，他对特瓦林是受到污染和控制才侵袭蒙德这件事了如指掌，但是在这个时间点上他不该知道，于是他只说了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四风守护？”纳西妲道，“他不应该在风神的带领下守护蒙德吗？” “可能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乐阳焱回道，“自从五百年前，特瓦林在守护蒙德时与魔龙杜林一战后，他就一直销声匿迹。” “嗯。”纳西妲应了一声，安静下来。 屋外狂风在呼啸，被风裹挟着的杂物和石块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这种单调的伴奏成了这家小店唯一的背景音乐。。 “风神不会来帮助蒙德解决问题了吗？”在一片寂静中，纳西妲忽然小声询问。 “蒙德的风神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但是就像昨天晚上一样，蒙德的骑士团会来保护民众的。”乐阳焱回答道。 时针在滴答滴答的走过，不多时，窗外的狂风终于平息。 街上开始慢慢有人走动，骑士团内骑士的声音在外面出现。 “请各位民众放心，龙灾已经缓和……” 纳西妲拉着乐阳焱回到街上。 多亏蒙德建筑物质量过关，这场灾难只不过让街道凌乱了一些，杂物满天飞，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这是我们冒险家协会扬名立万的好时机！”一位站在街边的大叔非常兴奋地喊道，“我作为协会会长，一定会带领大家解决这次危机。” 乐阳焱和纳西妲还看见街角一闪而过的紫色身影。 是丽莎。纳西妲想向她询问一下今天灾难的具体情况，但是她的步履匆匆，在见到两人之后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迅速离开了，乐阳焱并不清楚她到底是忙于工作，还是单纯在因为昨天晚上的吐露情绪而不好意思。 “蒙德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派蒙抱怨着从街道另一边飞过来，“最近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你说是吧，荧？” “荧？！” 她自顾自说着话，回头才发现她的旅伴并没有跟上来。 “荧，你怎么忽然停下来！”她在空中不满地跺了跺脚，又飞回来时的方向。 荧就站在那边街边，有点手足无措般地，看着派蒙往回飞，她的视线最终也没敢对上乐阳焱。 乐阳焱淡漠地收回目光，牵手抓住了纳西妲:“纳西妲，我们现在去哪？” 第32章 帮助与赞美 乐阳焱的目光很平淡地掠了过去，最后又落在纳西妲身前，就好像那里站着的不是旅行者荧，而是蒙德城的一小丛灌木，一颗不小心掉落的松果，或者随便什么。 他漠视了她。 荧是怎么办的呢？荧只是不知所措地愣愣低着头，她是那么的紧张，指甲透过她紧攥着的裙边，深深掐进她的手掌，她也置若罔闻。 派蒙飞回到荧身边，满脸疑惑:“荧，你怎么啦？表情这么不好？” 她挥着手在荧面前晃了晃。 荧终于回过神来，慌乱地朝向乐阳焱两人方向望去。 不远处的乐阳焱和他身边的白发女孩子说了什么，乐阳焱微笑着点点头，他非常自然地牵上女孩的手。 这一幕是这么温馨，即使背景刚经过风魔龙的袭击，可是在牵手的两人是如此的耀眼，不由自主地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她无端地感觉这一幕有点刺眼，但是她又有什么立场表达自己的不满呢？ 荧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徒劳地将嘴唇抿紧。 她想直接冲上去跟乐阳焱自然地打个招呼，可是她完全没有值得匹配的身份。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在上一世，她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说出来质疑的话，双方情义已尽，再没见过面。 这一世，她们还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且荧还有着一位与乐阳焱敌对的哥哥。 恩人和哥哥的关系中，她是即将被压碎的木偶。 尤其是乐阳焱看她的那种冷漠的眼神，让荧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她从来没见过乐阳焱这么对待她，就算是在层岩巨渊她们之间出现矛盾时，乐阳焱也不曾用这种陌生的目光看她。 荧后悔了。 另一边 乐阳焱牵着纳西妲的手走在路上，按照纳西妲的想法，他们要先去骑士团了解一下情况到底如何。 他的冷漠并不是故意忽视荧，他只是单纯的不在乎了。 故意忽视说明在心里还是有分量的，至少愿意花时间去转变态度对待她。 这种无意识的无视才是最致命的，因为乐阳焱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关注了。 乐阳焱想得很简单:荧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从来都是殊途陌路，他不愿意去复仇，但更不愿意再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她们身上。 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乐阳焱，看那边！”纳西妲忽然叫他。 “怎么了？”乐阳焱抬眼望去。 刚才的飓风把一间临时搭建的，并不牢固的小屋摧毁，四散的建筑碎屑将几位不幸的蒙德居民压在底下。 周围已经围了几个西风骑士，可是倒塌的部分过于庞大，周围容纳人的空隙又太过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站进去，一个人的力气显然搬不开这块碎屑。 几位骑士都试了试，果不其然没成功，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去叫团长或者丽莎小姐过来吧。”其中一个说，“光凭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可是团长在城的另一头……”有人补充。 几位骑士同时叹了口气。 “哥哥，我有点疼。”被压在废墟里的孩子怯生生地说，“我好害怕。” “不用怕，我们马上就来救你。”几个骑士咬了咬牙，决定最后奋力一搏。 纳西妲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却被乐阳焱拽回，“我来。”他说。 纳西妲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点头。 乐阳焱大步走过去，对着在挠头的骑士们介绍:“我感觉我可以试试。” “这……”领头的骑士看了看硕大的建筑物碎片，又看了看同伴们，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底下地孩子不清楚是什么现状，治疗不及时可能会丧命，为今之计只有让他试试，反正就算不成功也不过是跟现在同样的场面。 “好，注意安全，不要勉强。”他叮嘱道。 这些重量当然不算什么，乐阳焱很轻易就将其翻在一边，露出其下的，抱着娃娃眼泪汪汪的女孩。 “哥哥，我的头好疼。”她小声说，她的额头处被砸得流了很多血，这让她的布娃娃上都沾染了一片片斑驳的血痕。 围观群众惊叹于乐阳焱举重若轻的伟力，骑士们则匆忙把女孩抱出来，女孩的母亲哭着扑上去，跟随领头骑士一起将孩子送往西风教堂。 其余骑士们整合队伍，迅速赶往求救的另一端。 乐阳焱把其他人的赞美抛在身后，走回纳西妲身边。 他不需要赞美，前一秒赞美他的人，后一秒就会责怪他，他不必为这些东西影响，他只需要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就好。 “我想再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纳西妲凝视着女孩走过留下的斑斑血点说。 天灾面前，普通人是如此渺小，她想。 第33章 神所不能之事 乐阳焱和纳西妲漫步在天灾后的蒙德城中。 这很有些诗意——两个不会受伤的神明行走在受伤的人群中，但他们并非用普通人的苦痛去撑起自己不会受伤的得意，他们秉承着慷慨和怜悯的心态去帮助这个并非自己管辖的地界。 神爱世人。 纳西妲表情不太好，在转过一个墙角，看不见刚才的伤员后，她仰起头，征求般询问乐阳焱:“那只龙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乐阳焱揉了揉她的头，从她的语气中明白了她想说但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她想替蒙德解决这件事情。 “蒙德有风神巴巴托斯庇护。”他说，及时制止了纳西妲的念头。“这次他会出手的。” 他当然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巴巴托斯化身温迪，在蒙德城作为吟游诗人潜伏，并且悄悄解决风魔龙失控的事情，但是净化还没完成就被荧打断，之后几人一起踏上冒险…… 他已经经历过两次了。一次在穿越前的游戏里，另一次，是前世。 或许是乐阳焱的表情有些异样，纳西妲瞳子染上了担忧。 “去看看西风教堂的那些伤员吧？”她带着点小心的提议道。 “好。”乐阳焱答应下来。 西风教堂耸立在蒙德城的最北端，门口是风神的塑像。 几位修女正在巨大神像前祷告，请求伟大的风神告诉她们东风之龙特瓦林为何忽然失控，并希望帮助她们解决这次危机。 教堂大门打开着，严重的伤员通过担架被抬进去，轻微些的被家人搀扶着走进去。 治疗牧师芭芭拉带着一众牧师们在人群中忙来忙去，时不时回头，要助手多带一些绷带和止血剂过来。 乐阳焱和纳西妲在距离教堂门口不远的石阶处站定，这里很偏僻，树木的阴影让这里不见天日，来回忙碌的人们也很难分出注意看这边。 “纳西妲，你如果想去帮忙就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乐阳焱说。 注意到纳西妲疑惑的目光，他笑了笑，“都是伤员，我可能会添乱。” 何止是添乱，他暗暗地想，如果是前世的样子，他过去的话，那些修女们估计会暂停手中的治疗，先把他驱逐。 他和这些修女之间有一点点不太美好的过往，罢了，还是能不出现在她们面前就不过去了吧。 即使重开一次，他也记得那些事情，不可能再去触霉头。 来这里是纳西妲希望的事情，所以他来了，这说明不了什么，他仅仅出于不想让纳西妲失望的心情，仅此而已。 包括这次救援蒙德，纳西妲如果强烈要求，他会去净化风魔龙，那些蒙德城居民的质疑他不在乎，只要纳西妲开心就好。 他就是这样，既然纳西妲选择接纳他，他也会回报以最完整的真心，把纳西妲放在心尖尖上。 乐阳焱站在远处，看见纳西妲走过去和芭芭拉交谈了两句，芭芭拉欣然地点点头，给纳西妲分发了一份湿毛巾，让她负责为沾了泥土的伤口擦拭干净。 伤员们在发出痛苦地呻吟，于是芭芭拉一边将手上的创口贴贴在伤员身上，一边清了清嗓子。 “啦，啦啦啦，啦啦。” 她甜美的歌声如同清澈甘甜的泉水，清冽地划过每一个人的心弦，像是暑天尝到了冰凉的冰块，让整个人都舒爽了起来。 这个举动很快吸引了伤员的注意力，在这种歌声中浸泡过后，仿佛连身上的伤势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乐阳焱听力很好，所以这段旋律也清晰地传到了他耳中，他习惯地跟着芭芭拉的调子哼着。 蒙德城的人都很好，乐阳焱忽然无端想到，但是他们对他态度的转变也非常的轻松，不过一段时间未见就忽然态度两极转变，从热情变成了忌惮和猜疑。 乐阳焱想不通为什么。 只是耀眼的阳光下，纳西妲和西风教堂和他站着的位置那么远。乐阳焱伸了伸手，却远远没办法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 这是又抽什么疯。他无奈地笑了笑，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感到好笑。 他不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这只是为了纳西妲的散心而随意准备的一场旅行。 不管怎么说，不管事情再怎么坏下去，他还有纳西妲，他还可以回净善宫。 他和纳西妲是同类，纳西妲会接纳他的。纳西妲肯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把他推出去。他平和地想。 那如果纳西妲也……？他为自己的想法而皱了皱眉。 ——“你好，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站着，是受伤了吗？”略显拘谨地女声忽然插话。打断他略显自虐的念头。 注意到乐阳焱的眼神，诺艾尔带着一篮松饼对他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在阳光下，她身上的银白色的盔甲在亮晶晶反射光芒。 第34章 厚云朵松饼 乐阳焱略有些许沉默，诺艾尔因此加重了担忧。 “您是新到蒙德城的吗？很抱歉在蒙德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位西风骑士团的女仆说，“我是西风骑士团女仆诺艾尔，如果受伤了的话，请跟我一起去西风教堂吧，芭芭拉小姐会义务帮你治疗的。” “我没受伤。龙灾发生时我和妹妹就近躲到了商店里，很安全。”乐阳焱冲她微笑，罕见地感觉到心里有一点点暖意。 这是除了从纳西妲身上外，他获得的珍稀的一份担忧，尽管诺艾尔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一视同仁。 即使在前世，其他人都误会他时，诺艾尔也是这样温柔地犹豫。 她的善良要她好好对待乐阳焱，她温和的不想伤害到乐阳焱的情感。因为在相处中她察觉到了乐阳焱并非传言中的“坏人”。 但是她作为骑士的那一部分，想要保护蒙德的那一部分也在小声期期艾艾。 当骑士团的命令是对乐阳焱采取消极态度时，她必须得坚持骑士团的决策——这是骑士守则第一条:永远忠诚。 在真正的自我感觉和成为骑士的梦想之间，诺艾尔还没有选择好接受哪个。 她的善良让她在其他人指责时，站出来为乐阳焱说话，她不忍心看到无辜者受到莫须有的罪行，但是她的责任心又告诉她，万一她感觉失误，乐阳焱确实是危险人物，蒙德城可能会受到威胁。 正是因为她这善良又负责的心，她承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心理煎熬。 所以她从来不会出现在指责乐阳焱的人群中，也不会违背骑士团要求主动替乐阳焱说好话，她只是偶尔会露出关心的神色为乐阳焱默默送上一份点心，她这样悄悄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些乐阳焱都看在眼里，他没有与诺艾尔走得太近，以免诺艾尔因为他受到牵连。 也因为这份原因，他愿意忽视指责的其他人。 在黑暗中的一点光亮，就能让人忘记周围有多么漆黑，而把注意力全放在这毫微黎明之中。 这，就是光的意义。 再次见到诺艾尔，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诺艾尔并没有感觉到乐阳焱的复杂心绪，没有那些记忆的她单纯而认真地看护每一个人。 “那也请去西风教堂坐一坐吧。”诺艾尔嫣然一笑，她的羞涩笑意如同花朵一般绽放，显得她格外温柔。“检查一下身体也很好啊。” “不了，”乐阳焱说，“既然没受伤，就不去占据医疗资源了。” “对了，”诺艾尔忽然顿了一下，她从乐阳焱的外貌特征中认出来什么。“今天是您搬开坍塌的房子救了莎柏林娜吗？” 她语气里多了些激动和感激。 乐阳焱花了两秒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他刚才救得那个小女孩。 “算不上，举手之劳而已。” “不，真的谢谢您。”诺艾尔眼睛亮晶晶的，“都怪我，那时候不在，不然我就可以帮她了，是我太疏忽了……我一定得谢谢你，看来我的修行还有一段距离。” 不等乐阳焱拒绝，她从带着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份厚云朵松饼。 这是她最擅长的料理，柔软的几层薄饼上，满满的蜂蜜发着琥珀色的光，几粒饱满的浆果点缀在松饼顶上，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这是我为西风骑士们准备的，但是您帮助了蒙德城，我没什么能给您的，这个请收下吧。”她略微低头，双手捧着松饼递到乐阳焱身前。 乐阳焱知道诺艾尔不让他收下这份小礼物就不会离开，她在这方面总是有些可爱的固执，于是他轻轻接了过来。 “如果在蒙德城遇到问题，请一定呼唤我的名字，我会来帮助您的！”诺艾尔郑重道。 像是为了验证这个说法的可行性，她话音刚落，就有教堂里的人在大声呼唤:“诺艾尔，快过来！” 诺艾尔歉意地对乐阳焱告别，接着向着呼救的地方小跑过去:“尤利西斯先生，请等一下，我马上到。” 伴随着她的离开，这里又安静下来。 就这样，这片略显阴暗的空地又剩下乐阳焱一个人。 乐阳焱独自端着诺艾尔硬塞给他的，这份前世尝过很多次，味道已经很熟悉了的点心愣了愣，最后微微扬起嘴角，把它放在了一边。 给纳西妲留着尝一尝吧，她还没吃过蒙德的甜点呢。他想。 第35章 麦琪的礼物 当阳光照射在屋檐落下的影子从西边悄悄走到接近北面时，纳西妲回来了。 她像一只疲倦归巢的小鸟一般冲进了乐阳焱的怀里。 乐阳焱为她擦擦她脸上细密地汗珠:“感觉怎么样，纳西妲？” 神明不会如同普通的人类一样流汗，但乐阳焱和纳西妲在体验提瓦特最寻常的人的生活，所以他们在模拟成人类。 “那些修女们，工作的很认真。”纳西妲说。 “这是我第一次从普通人角度观察其他神明的治理。风神真的很厉害——即使不在他的指挥下，蒙德城依旧井井有条，他的子民已经学会了自己解决问题。” “有感觉到一些启示吗？”乐阳焱循循善诱。 “我，不清楚……”纳西妲犹豫了，“蒙德城的氛围很好，他们信仰风神，即使风神很久未曾出现，但是须弥，我不知道。” 乐阳焱知道不能急于这么早就让纳西妲给出结论，所以他站了起来。 “那么下午想干什么？”乐阳焱问。“或者说，中午想去吃什么？” 他说着，把放在一边一点未动过的松饼拿了过来:“这是我特意为你留的点心，来尝尝蒙德的特色的点心吧？” “诶？”纳西妲一愣。 乐阳焱以为她不是不喜欢吃，正有点遗憾，却见她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她的手上，也献宝一般绽放出一盘别无二致的厚云朵松饼。 “这是我在那里帮忙，一位小姐送给我的，说是用来感谢我们的礼物。”纳西妲略有些尴尬，“我本来想着拿给你一起吃……” 结果想不到他们两个居然思维奇妙地重合了，都带着一样的东西准备分享。乐阳焱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当有一个人，拿到心爱物品后，想的第一反应是与你分享时，这份心意早就比这个物品珍重几百倍了。 “那就一起吃吧？”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了小小的弧度。 他伸手接过纳西妲手上那份松饼，并把自己那份递过去。 这种情况下，虽然味道都一样，但吃掉纳西妲专门为他留的那份，显然更有意义。 蒙德城的风轻柔而温暖，远处教堂唱诗班里孩子们的歌声纯净而虔诚，蒲公英一般在微风中飘荡开来。 蒙德城的某个角落处，一位青年和一个女孩说笑着，一人端着一份已经凉透的松饼慢慢品尝。 今天天气很晴朗。 几日后 乐阳焱带着纳西妲关上旅馆的门。 窗外沙沙作响，树叶，石块在飓风席卷下直冲云霄。 这是第四次了。 特瓦林造成的龙灾非常准时，几乎每次都是间隔一天的上午。 不止乐阳焱，蒙德城普通居民也总结出规律来了，到时间就关门关窗，躲在室内，倒也确实减少了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 “风神为什么还没解决？”纳西妲坐在桌子边晃动着脚丫。 “可能有什么急事没办法回应吧。”乐阳焱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他们这几日一直留在城内闲逛，乐阳焱带着纳西妲参观了蒙德城所有特色景点，纳西妲对骑士团图书馆产生了浓厚兴趣，连带着乐阳焱也因为陪她打发时间看了好几天《野猪公主》。 这真的很折磨，尤其是周围还有一堆熊孩子吵来吵去时。 丽莎小姐最近都没来图书馆，根据来顶班的米歇尔小姐说，是因为在跟琴团长探讨风魔龙的事情。 最近城内多了很多奇怪打扮的人，嚣张跋扈又专横无礼。 蒙德居民议论纷纷，乐阳焱倒是一眼认出是至冬的愚人众，借着蒙德风魔龙的事情来向蒙德城施压。 整个蒙德城都孕育着暴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 当然这跟乐阳焱都没关系，只要没有龙灾，他就准时带着纳西妲出门遛弯，生活悠然闲适。 “我们去帮风神解决问题吧？”纳西妲托着腮忽然说。 “嗯？”乐阳焱从回忆中抬起头来。 “我们不了解风魔龙，去了可能会添乱。” “那我们就去了解他。”纳西妲说，她眼睛里流露出莫名的光芒。“我感觉他肯定也不是想这么做，也许他被污染了，违背了自己意志。” 不愧是智慧之神，仅从图书馆只言片语记录中就发现了真相。 乐阳焱有什么办法呢，乐阳焱只能宠着她。 “也行。”乐阳焱说，“不过今天有点着急，明天再去吧。” 至于着什么急，为什么着急，他还没想好。 他只不过在用拙劣的借口推迟时间，他有了算不上计划的计划——现在就去把风神巴巴托斯找来，这样他就可以远远带着纳西妲在后面围观风神解决眷属叛变的事情，给纳西妲完美的一课。 他之前不去找风神，完全是没有必要，但如果为了教纳西妲认识眷属与神明的关系，这就很值了。 蒙德虽然不归乐阳焱管，但是纳西妲归他管啊。 第36章 我只是去找个朋友 风灾平息之后，乐阳焱径直离开了旅馆。 依他对风神巴巴托斯的了解，他应该已经化身吟游诗人温迪，在蒙德城里某个角落准备解决风魔龙问题了。 作为吟游诗人，他出现的地方可能在街头，也可能在巷尾，只要周围没有让他过敏的猫咪就行。 但是乐阳焱不担心，他跑去了天使的馈赠，买了一瓶最珍贵的葡萄酒。 “这是本店最贵的酒了。”酒保查尔斯这样说着，“非常适合宴请最尊贵的客人。” 虽然乐阳焱才是来蒙德的客人，他还是毫不犹豫付了钱。 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风起地的大树下。 风神的神像正竖在枝繁叶茂的树前，游动的灵风好像为它罩上了一层青色的面纱。 乐阳焱毫不意外地在这里看到了半倚着坐在树根上弹奏一把竖琴的绿色吟游诗人。 “嗨，这位朋友，要不要停下脚步，让我这位蒙德最好的吟游诗人为你弹奏一曲啊？”温迪狡黠地眨眨眼，“至于报酬……把你手里那瓶美酒送给我就好了～” 多少年了，还是这样没个正形。 乐阳焱摇摇头，在他身边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不需要。巴巴托斯。”他说，“你知道我来找你什么事。” 作为执掌蒙德的神明，他知道温迪早就了解他来了，正是知道原因，才会特意来风起地等乐阳焱来。 “好吧，好吧，你到底是怎么随便就知道我会来的。”温迪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发出叮咚作响的悦耳节奏，“风都告诉我了——你想带着须弥的草神围观我解决问题是吧？” “是的。”乐阳焱点点头，“纳西妲需要其他神明的经验。” “你怎么知道我愿意管蒙德的事情啊，我都消失这么久了。”温迪说。 “因为你是尘世七执政。”乐阳焱道，“所以我才带着纳西妲来找你。” “嘿，明明你也是魔神，为什么总是来打扰我啊……”温迪略有些无奈，“你喜欢帮助别人的习惯还没有改啊，明明你在稻妻的事迹，我在蒙德都听说过了……” “这次是例外。”乐阳焱打断他。 “纳西妲是特殊的，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我们是同类。”他的眼睛直视着温迪。 “什么同类啊，都被嫌弃还乐此不疲吗？这一点还真的挺一致。”温迪小声吐槽。 “我刚苏醒，太久没管理蒙德，实力还是不够，”他无奈地摊摊手，“想带着你妹妹围观也不是不行，至少出点力气吧。” 乐阳焱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深渊教团也在打特瓦林的注意吧？”温迪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只要你帮我警戒就行，我在净化特瓦林时需要绝对的安静。” “可以。” “那么，就一言为定了哦。”温迪表情里满是得意。“等到时候，风会通知你的。” “嗯。” 乐阳焱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却发现温迪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头。 “你的酒不是给我带的吗？我记得草神现在的样子也不能喝酒吧？”温迪的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乐阳焱手中的酒瓶上。 “……”乐阳焱沉默地把酒递给他。 温迪变戏法一般掏出两个杯子，为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有好酒不一起喝多可惜。”温迪冲他摇摇酒杯，“就是下次记得多带点。” 他说着自顾自把酒一饮而尽。 “哦对了，”他揉了揉自己酒精导致有些酡红的脸，“我现在是吟游诗人，需要很多很多的故事才能吃饱饭，你介不介意把你的故事让我改编一下拿来用？” 看着乐阳焱的脸色，他小心翼翼加了一句:“放心，我会改的很好的，你也不想我饿死让你可爱的纳西妲学不到知识吧？” 乐阳焱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 ………… 处理完与温迪的事情，乐阳焱去猎鹿人打包了一份蜜汁胡萝卜煎肉和月亮派。 这是借口，省得被纳西妲发现他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这种约束感对乐阳焱来说其实很棒。 因为纳西妲关心他，在意他，所以才会关注他的行径。 与之对应的，给予足够的自由，永远不管不问，可能是对你毫无感情，也可能是只是拿你当备胎。 所以在绞尽脑汁想理由的同时，乐阳焱其实是痛并快乐着的，他很享受纳西妲气鼓鼓地质问他去哪里时的关心。 这次果不其然，他刚回旅馆，又撞上了纳西妲。 他只配温迪浅浅喝了一杯，没醉，也检查过身上没有酒气，可是纳西妲表情还是不太好。 乐阳焱以为纳西妲会带着关心的责问他去了那里，但是纳西妲只是沉默地接过他手中的食物。 “我去买午饭了。这家店你还没吃过。”乐阳焱笑着解释，直到纳西妲从他身上摘下了一瓣风车菊的花瓣。 肯定是刚才在风起地时微风不小心沾上的。 他闭嘴不说话了。 仿佛衬衫上沾着口红印的丈夫等着妻子的审判。 这比喻有点微妙，乐阳焱想，因为他既不是丈夫，纳西妲也不是妻子，他更不是出去找其他女人了，他只是找了个朋友喝了几杯，罪不至死啊， 纳西妲安静地看了他一眼，“那就一起吃吧。”她轻声说。 第37章 双向的猜疑 因为曾经长时连接虚空，纳西妲见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她因此变得非常善解人意。 而爱情是虚空终端中最为瑰丽的一抹色彩。 不论是热恋中的热情，焦虑，恨不得每时每刻粘在一起，还是平静期的平淡如水却成为对方生活的一部分，这都是人性中极其吸引人的一部分。 纳西妲曾经想过有些恋人过于敏感，对于爱人的一丁点情绪波动都牢牢记在心里，唯恐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对方厌恶。 很多人对对方的控制欲也很强，类似于因爱而生的掌控性，害怕对方离开而密切监控对方的行为。 她曾经只是茫然的看着，只是不小心就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暗恋的时候是最难熬的。 喜欢对方，却不清晰对方的心意，于是只得小心翼翼地放出一丝丝自己的好感，触角一般轻轻敲一敲对方的壳子，其实心里还在忐忑:他会喜欢我吗？ 不敢大张旗鼓热烈的表达，除了羞涩，还有一点小小的卑微:只要不让他知道，我们就还是朋友吧？ 青涩的爱情总在不经意间增长。 直到此刻，纳西妲终于明白了那些恋人在吵架的缘由。 她在乐阳焱身上见到了风车菊的花瓣，闻到了塞西莉娅花朵的香气，但是乐阳焱却告诉她，他只是出门买午饭。 乐阳焱不会无缘无故骗她，所以她只能往坏处想。 也许是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小姐，或者是很久以前的女性朋友？ 在暗恋期，没有人能克制自己不胡思乱想。而这些心思在灼烧着纳西妲的心脏。 最可恶的是她没有立场去谴责，他是她的哥哥，但他们关系并不暧昧。 她想起了在须弥，那位名叫妮露的舞女。 她想起了在璃月，那位名叫申鹤的女子。 为什么她的乐阳焱这么能招蜂引蝶？ 这次纳西妲可以忍让，那下次呢？ 她能容忍下次真的出现这种事吗？ 她以为他是月亮，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月亮，但是月亮是每一个人的月亮。 月有阴晴圆缺，情感也总是不可能圆满。 她嫉妒得发狂。她用了很久融化乐阳焱的心结，为什么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姐居然能这么轻易化解乐阳焱的心病。 暗恋期的烦恼永远这么多。 只是纳西妲习惯了忍耐，把所有情感放在心里。 尽管内心不舒服，她还是跟乐阳焱共同分享了这份午餐。 平心而论，乐阳焱带来的两份食物确实不错，蜜汁胡萝卜煎肉煎的恰到好处，汁水饱满但没有过多，肉排很嫩，显然厨师手艺不错。月亮派也别具一番风味。 只是纳西妲吃得有点食不知味。 她甚至都说不清到底是乐阳焱去找其他女孩子了这件事，还是乐阳焱居然欺骗她这件事哪个让她这么恼怒。 “纳西妲？”乐阳焱向她挥了挥手，“这些东西你都不喜欢吃吗？” 于是纳西妲终于从自己的思维里略略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她的两份食物还没动两口，她一直在愣愣地发呆。 “没有，我只是……”纳西妲将头略微扭去了一边，不想直视乐阳焱。 她想向乐阳焱说明她的担忧，她的占有欲，她的喜欢，她想正大光明地问问乐阳焱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他们之间是否已经堵死了作为“兄妹”的结果，情感永远局限在亲情之间寸步不能进。 但是她真的很害怕。 “今天早晨你就心不在焉的。”乐阳焱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还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吗？” “不，没有。”纳西妲回应。 她在思考怎么才能合理地说出她担忧的事情才不让乐阳焱怀疑。 最后她顿了顿，慢慢地开口:“其实是今天你不在时，葛罗丽小姐过来了。” “葛罗丽小姐？”乐阳焱茫然地复述了一遍这个略有些许熟悉的名字。 “是蒙德城里一位眼部有残疾的女性。她的恋人古德温随着蒙德城骑士团出征了。”纳西妲解释道。 “她在躲避龙灾时被西风骑士团送到这边安顿，但是她不太熟悉这边，刚才向我问路，我们聊了一会儿。” “是这样。”乐阳焱点点头。 说起葛罗丽的名字他想不起来，但是说起她的故事，乐阳焱很有印象。 她在蒙德城无望地等待出征的恋人，一边默默祈祷恋人不要受伤，一面承受了比普通人更大的心理压力，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无助地等待其他人带给她恋人的消息。 这似乎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的恋人古德温刚离开蒙德就掉队离开了远征军，又迫于面子不好意思回来，居然就这样在蒙德城外的某片空地里蹉跎岁月，欺骗了女友自己在外打拼。 乐阳焱吐槽过这种人都有女朋友，而他只能单身。 现在纳西妲忽然跟他说起这个，是纳西妲也开始向往爱情了吗？ 毕竟从葛罗丽的视角来看，她的恋人是个英雄，她在等待，等待恋人凯旋。这是浪漫的，含有希望，非常契合蒙德恋爱观的，光是听她讲，很容易对恋爱产生玫瑰色的泡泡滤镜。 原来纳西妲也快到这种年纪了啊……乐阳焱看着纳西妲。 他这才惊异地发现离开须弥后，纳西妲似乎长得更快了一些，当纳西妲舒展身体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时，竟然已经快到他的胸口。 他们朝夕相处，而这成长还发生在生活中点点滴滴中，乐阳焱竟然一直都忽略了，直到刚才的审视，他才发现，他惊讶程度不亚于天天工作的书桌前忽然长出了一朵娇艳的玫瑰。 纳西妲就是他的玫瑰，艳丽娇嫩但绝对不娇弱，温柔地向周围发散着清香。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纳西妲如果真的找到恋人，他会不会难过。 他守着纳西妲，如同小王子在孤独的小星球上精心呵护自己的玫瑰。 世界上有无数个小星球，更有无数个玫瑰，但是对于小王子来说，他只有一朵最爱的花。 乐阳焱没有很强的独占欲，但他感觉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他们依赖彼此，共同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比朋友更亲近，比亲人更相敬如宾。 他把纳西妲看成黑暗生命中的微风，吹散阴霾，但是纳西妲怎么想？ 他的玫瑰花总有一天是要离开他的花园的。 他的妹妹又总会去接触其他人，他不可能阻止有更好的人去和他一起呵护纳西妲。 那么乐阳焱又恢复一个人，他会怎么想？ 尽管只是亲情，但是乐阳焱还是很心疼。 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手，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恐来。 如果纳西妲真的找了恋人，那么他一定会好好教训那小子。他恶狠狠地想。 第38章 请好好交流 一顿饭吃得双方各自都心情不太美妙。 于是午后的空隙，乐阳焱决定跟纳西妲好好谈谈。 正确的恋爱观是必备的，如果能稍微延缓一下纳西妲追求爱情的决心，那自然再好不过。 乐阳焱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妹控。 那可不，他宠了这么久的纳西妲，只要想到可能轻而易举被别人拱了，他不照着那小子鼻子来两拳就已经是非常有礼貌了。 “纳西妲，”乐阳焱说。“也许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说这话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窗外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叫声透过不太隔音的玻璃，无端地让人心生烦躁。 纳西妲不清楚是什么事，但这不影响她乖巧地坐到乐阳焱对面。 看着纳西妲忽闪忽闪的眼睛，乐阳焱又泄气了。 他非常非常不甘心，但是纳西妲这么乖，他又说不出来什么了。 顶级妹控就是这样，私下稿子打得挺好，见了妹妹，一丁点对她不好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想谈谈关于爱情的事情吗？”纳西妲好像有读心术，翠绿色的眼眸看着乐阳焱，说出来不可思议的话。 乐阳焱沉重地点点头。 好了，纳西妲真的是在考虑谈恋爱了。他想，他不同意，什么人才能配得上他的妹妹！ 纳西妲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从乐阳焱的态度里，她也判断出了什么，乐阳焱平时很少这么严肃。 也许乐阳焱忽然提起这个话题，是想给她打个预防针——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女孩子？ 她想起了在璃月时，乐阳焱承诺的事情——纳西妲的愿望，他会实现，看起来仙人果然不是全知全能，她许的愿望，乐阳焱不知道，可能也不会实现。 不沟通是人类最大的天敌。 “我的意思是，”乐阳焱说，“恋爱是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不能单听一面之词……” 纳西妲安静地低下了头。 所以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子，想要跟她相处试一试对吧？她替乐阳焱补全了没说完的话。 她的心沉甸甸的。 “……恋爱之前需要长时间考察，纳西妲，你得知道爱情很复杂，我并不推荐因为一时脑热就谈恋爱……” ——所以你与她的爱情并非一时脑热，而是深思熟虑过的。纳西妲想。 “……我把自己举个例子，”乐阳焱尴尬地捏捏自己的耳朵，感觉在纳西妲面前抖落黑历史有点不好意思。“我一次都没谈过恋爱……好吧，可能有，但是是被利用的恋爱……” ——诶？纳西妲抬起了头。 “……所以我在未来很久估计都不会有恋人……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吓唬你，只是想给你传授一点经验。” 这次纳西妲是完完全全在直视乐阳焱的眼睛了。 “所以，你不是找到心怡的女孩子了？”纳西妲问。 “怎么可能？”乐阳焱也惊了。 “那你今天上午……？” “出门跟一位男性朋友喝了点酒，怕你不高兴。”他听话地把事情都抖了出来。 乐阳焱尚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就只看见纳西妲的表情忽然开朗起来。 他愣了愣，还是决定把还没说完的话说完:“如果未来你也有任何恋爱的想法……” “我不会。”纳西妲打断道，“之前在你之前绝对不会有。” 在你决定以后也许会有，如果你的恋爱对象是我的话。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乐阳焱有点无奈。看着纳西妲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的恋爱教学到底有什么用。 此时，窗外吵闹了一上午的孩子们终于安静了下来。寂静在屋子里蔓延。 玻璃好像隔绝出一个小小的世界，乐阳焱和纳西妲是这座孤岛上唯一的两个人。 “要去骑士团图书馆看书吗？”乐阳焱问。 “好啊。”纳西妲露出笑容。 每天下午定点来看书，骑士团的守门骑士早就认识了两人。 纳西妲轻快地跟他打着招呼进了图书馆。 不知道什么情况，她今天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前几天替班的米歇尔小姐不在，今天的图书管理员又换回了丽莎。 乐阳焱和纳西妲走进时，她正慵懒地单手托腮，用精致小巧的银匙慢慢搅拌着她手边的咖啡。 听见门开了，她并没有抬头，一副请便的随意态度。 乐阳焱和纳西妲没打算惊扰她，直接奔着上次纳西妲看到的蒙德简史区。 不巧的事，一位男子起身还书时，动作略大，不小心带落了一本书籍，声音并不响，但是在安静地图书馆，就不容忽视了。 “又搞什么？毛手毛脚的家伙们。”丽莎终于从咖啡里抬头。 她看见的第一眼是她对面的乐阳焱和纳西妲。 她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她又恢复了优雅自若的神态。 “你们怎么来了？”她与乐阳焱打招呼。 “陪妹妹看书打发时间。” “哦，看不出来，还挺有童心。”丽莎的目光落在乐阳焱手里的《野猪公主》上，忽然暧昧的笑了。 “是为了给我讲睡前故事。”纳西妲插嘴。 当然不是，乐阳焱从来不乱进纳西妲的卧室，这只不过是纳西妲为了保护乐阳焱面子的举动罢了。 纳西妲怎么这么可爱。乐阳焱不可抑制地想。 “姐姐也知道很多睡前故事哦？”丽莎说。 听起来她的语气像是调侃，乐阳焱不知道怎么回，干脆换了个话题。 “蒙德城最近的龙灾有什么新进展吗？” “这我可不清楚。”丽莎道，“我只是一位图书管理员。” 她略微侧一侧身子:“不过，如果小可爱还想听姐姐的情史，这倒是无所谓哦？” 她是故意的。乐阳焱想。她明明避讳将那段往事，却故意抛出来不在乎的样子，肯定是吃准了乐阳焱会不好意思。 她猜对了，乐阳焱确实想走了。只是他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知道丽莎故事里的人是自己，而内心毫无波澜。 第39章 陌生人 看着乐阳焱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丽莎有些失望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诶，小可爱你怎么不害羞了啊？这样子姐姐可就不喜欢逗你了哦？” 乐阳焱还没说话，他身边的纳西妲先开口了: “丽莎小姐，你不必一直这样伪装自己。”她说。 “恋爱是私事，您也不需要因为我们知道了，为了扯回面子就装作不在乎，去践踏它，对待爱情故事，您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不愿与人分享是很正常的。” “当然，如果您愿意向我们倾诉，我们也很乐意倾听。” 她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内容不太平和，几乎有点直击内心的感觉了，这与纳西妲平时里的行为不符，乐阳焱不自觉侧目看了看她。 “唉！”丽莎掩饰般叹了口气。“没办法，姐姐的失败恋爱经历说出来还是太羞耻了呢，我也是没办法，想看看你们对我有没有一点瞧不起。” 她夸张地扶着额头，一副快接受不了晕倒的样子。 看起来她没见乐阳焱这几天心理工作做的不错，就算没有走出暗恋之人死亡的阴影之中，她也学会了面对其他人讨论这个问题时勉强带上伪装。 “这很正常。”乐阳焱说。“我们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嗯……真的很善解人意啊，”丽莎笑了笑，“如果我先遇上的是你，说不定会喜欢上你哦。” 这就是直白的调戏了。乐阳焱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不管是爱上这两个哪个，本质上都是他，没太多区别，最好还是都别要。 “命运是不可更改的。”纳西妲解了个围。 “不过，说起来，”丽莎伸了个懒腰，她的身体绷直，让凸凹有致的身材完全展现，展露出属于成年女性地魅力。 “什么？”乐阳焱目不斜视地看着丽莎桌子上的《图书馆守则》，对于丽莎的动作，没有分过去一丝注意力。 “嗯，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感觉你跟我的恩人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小可爱，你的家族有没有什么像我一样年龄的男性？”她端起咖啡杯掩盖了脸上的不好意思。 因为感觉相似所以认为乐阳焱和她的恩人可能是亲属关系？乐阳焱好像明白了。 在丽莎眼里，她的恩人不可能活下来，所以她从来没考虑过面前的乐阳焱就是她的恩人，比起他，年龄更大，很久没有消息的兄长更有可能。 她可能用了很久时间才下定决心去询问乐阳焱这个事情。 她在黎明时间坐在桌前，点着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蜡油滴落在桌子上，斑斑驳驳的，好像蜡烛在哭泣的泪水。 她的内心很矛盾:她当然想知道她的恩人到底是谁，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去她恩人的墓前，悄悄坐上一会儿，去分享一下她这些年的经历，去感慨一下当时的恩人是多么厉害，救了她们于危难之中，去随便吐槽他当初的死亡是多么草率。 也许在她临走前的最后一瞬，她会装作不经意地讲起她曾经喜欢过他，而且爱意一直都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勒进她的灵魂里，成为她永久不变的执念。 她不曾在当年说出的情感，在今天面对他的墓碑说出来了。 然后丽莎会回归平日里的生活，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是偶尔，她会忽然失踪几天，有人问起时，她会笑眯眯地竖起手指做出噤声地手势:“我去约会了哦～” 可是她又不敢。作为幸存者的她终于来到了恩人墓前。 她的恩人以大无畏的精神选择自己一个人替她们去死，她偶尔会嫌弃恩人的这种无私——如果可以，丽莎是真的不介意让自己代替他，拯救自己的同僚。 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她的选择来源于对恩人的感激和爱意，她的生命来源于他的拯救，所以丽莎愿意为他赴死。 也许死的是丽莎就好了。她偶尔会想。至少她的恩人肯定不会因为被爱意困扰而痛苦度过这么多年，而且可以预知的是，她的恩人会在生命中干更多好事。 只是她这样的想法倒有点亵渎了她恩人的伟大了。 她的恩人愿意用生命去拯救别人，肯定不会希望在他死后，有个爱慕他的女孩期待他当初自私一点，在死亡前却步，将全部污染转移到丽莎身上。 她不能假定当年另外被污染同学的生命，所以她真的希望承受污染并死去的只有她。 她也不想去想，当知道恩人是为救她而死时，恩人的亲人们会怎么想。 可是最终，期待冲破了恐惧，她还是主动向乐阳焱询问了关于她恩人的事情。 就算受到敌视，受到侮辱，这也是她应该的。 这是她当年苟且偷生的代价。 她想。 她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于是并无任何紧张和心虚，目光灼灼看着乐阳焱，期待着乐阳焱的回答。 “我，”乐阳焱顿了顿，他感觉到纳西妲牵住了他的手，他回握了过去，把纳西妲的小手攥在掌心:“除了纳西妲，我没有其他亲人，所以也不知道是否跟你的恩人有关系。” “是嘛？”丽莎吐出一口气，表情说不清是失望或是轻松。 “抱歉，如果不介意的话，蒙德城的大家都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她说。 “谢谢。” 乐阳焱带着纳西妲离开时，丽莎把头压的很低。 她的情绪好像终于忍不住了，在乐阳焱离开后，就爆发了出来。 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乐阳焱好像看见她的肩膀在轻微的抖动。 没关系。他在心里无声地告诉丽莎，你的恩人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第40章 别带孩子喝酒 因为丽莎的小插曲，纳西妲没有心情看书了。 所以她选择带着乐阳焱直接往外走。 她心里有点骄傲也有点烦躁。乐阳焱这么优秀，她很高兴，可是他是不是太能惹桃花了？ 偏偏这根木头还不理解她的想法，在她身后非常不解:“纳西妲，不看书了吗？” “让丽莎小姐自己安静一会儿吧。”纳西妲说。 两人从图书馆轻声走出来，在骑士团总部的大厅里听到了略显嘈杂的声音。 图书馆左边的办公室的木制门没有关紧，几位骑士呈扇形站在外面，比起保护，更像是偷听。 嘈杂地声音就是从办公室里传出来，好像是几个人在争论。 那边是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女士的办公室。 乐阳焱无意窃听西风骑士团机密，带着纳西妲转身要走，却听见砰得一声巨响。 半掩的木门被狠狠踹开，几位穿着与蒙德服饰明显不同的青年男女慢慢走出来。 他们表情如出一辙的高傲和不满。 领头的身披毛领，穿着款式厚实的男子还在向周围放着狠话:“不答应我们的请求？可以！但是如果不依靠我们至冬国，光凭你们怎么可能解决得了风魔龙，那可是神明之下的力量！” 是来自至冬的愚人众使团，这样子想，就很简单了，办公室内定是因为至冬试图借此机会篡取蒙德的摄政权，却被琴团长拒绝，愚人众恼羞成怒，发生了争吵。 不光琴团长拒绝，守着门的骑士们听完全过程也十分不爽，性子急一点的，已经打算冲上去动手了。 “停下。”琴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琴也随之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这是至冬的使节，我已经拒绝了他们，骑士团要礼貌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琴的语气威严，成功制止了即将发生的冲突。 愚人众使团不好动起手来，这样他们跟蒙德城关系会更僵，他们的提议也就更不可能成功，即使被拂了面子，也不得不吃下哑巴亏，冷哼一声把门摔的巨响，离开了骑士团。 “放心，”琴团长的声音坚定而平稳，“我不会让他们夺走蒙德的治理权的。风魔龙的事情，我会带大家解决。” 伴随着她说话，乐阳焱和纳西妲也走出了骑士团。 “虽然蒙德城没有风神管辖，但是有像刚才骑士团团长那样的普通人在治理着蒙德。”纳西妲向乐阳焱解释自己的想法，“这就是蒙德欣欣向荣的原因吗？” “有一部分吧。”乐阳焱说。 “那么，在须弥，是不是教令院也已经替我履行了这样的权力呢？”纳西妲继续发散思维，“像蒙德一样的制度。” “怎么可能一样！”乐阳焱语气激烈了点，他意识到了，所以把语速放缓，音调放低。 “蒙德城的骑士团信仰着风神，在风神的授权下，他们管理蒙德，注意，是管理而不是治理，他们的管理与普通民众是平等的。” “而须弥的教令院是凡人膨胀的野心造成的结果——他们居然妄想替代神明，居高临下治理须弥，他们完全不在乎普通须弥人的死活，跟西风骑士团相比，他们像是无用的废物，占据了大量资源，却只产出压迫人的制度。” “是我做的不好吗？”纳西妲垂着睫毛问。 “是他们太恶毒了。”乐阳焱说，“如果不是你阻止，我在须弥的第二天就把他们连窝端了。” 看着纳西妲的表情，乐阳焱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匆忙地给纳西妲转移注意力。 “我们去尝尝蒙德远近闻名的蒲公英酒吧？”他想出了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理由。 “哦，对了，我可以喝几杯，纳西妲还是尝尝果汁就好了。”他紧急打了补丁。 “其实我早就成年了。”纳西妲说。 “诶，真的吗？”乐阳焱一愣，“魔神的年龄计算方法应该跟人类不一样吧？” “按照魔神的方法计算，我也已经成年了。”纳西妲说。 乐阳焱虽然是魔神，也不知道魔神年龄怎么算，拗不过她，只能带她来了天使的馈赠，其实他心里打定主意，能给纳西妲选择的只有冰勾勾果汁，冰树莓果汁和冰苹果饮料其中之一。 “要来点什么？”酒保查尔斯熟练地摇晃着调酒杯，询问道。 “我来一杯图书馆，给她来一杯……纳西妲你想喝这几种哪个果汁？”乐阳焱的指尖停留在几种果汁上。 “蒲公英酒。”纳西妲说。 “可是我选的也是无酒精饮料，”乐阳焱说，“我们只享受氛围，拒绝酒精。” “害，小伙子，来酒馆不喝酒是不是不太合适？”旁边喝得醉醺醺地酒鬼搭腔，“听我的，来一杯午后之死，不醉不休哈哈哈……” 他说着话，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来一杯苹果酒吧。”查尔斯推荐，“度数很低，在蒙德都是给小孩子当饮料喝的。” 这种苹果酒看起来不错，清澈透明，像是一汪琥珀，乐阳焱看向纳西妲，纳西妲也在看着他。 “要不，来一杯？”乐阳焱试探着问。 所以说，不要轻易沾酒，因为沾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乐阳焱把他点的图书馆咖啡给了纳西妲，自己喝了一杯苹果酒，真的没什么酒精，喝起来好像苹果醋，说它是酒真是抬举它了。 纳西妲比乐阳焱更好奇，于是催促乐阳焱又来了一杯。 乐阳焱对这饮料有一点了解了，感觉没什么事情，于是斟酌着给纳西妲倒了小半杯。 纳西妲是魔神之体，这种东西绝对起不了什么作用。他想。 他看着纳西妲像猫咪喝水那样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酒水。 “我说了味道不怎么样吧。”乐阳焱说。 “还好，”纳西妲说，“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应该是酒精吧。” 门口卖唱的六指乔瑟在慢慢地弹着自己的里拉琴，在叮叮咚咚的琴声中，他开始唱起了吟游诗人的诗歌。 诗歌很普通，就是赞颂风神的仁慈，赞颂他带领他们走出前任治理者暴风之魔神的统治，并且吹走冰雪，还给蒙德四季如春的温暖…… 在歌声的伴奏里，乐阳焱和纳西妲喝完了各自的饮料。 意外发生了，乐阳焱看着醉倒在桌子上的纳西妲想。 纳西妲居然是一点点酒精都会醉的体质吗？果然他还是太想当然了。 他责怪自己太过粗心，把自己的魔神体质一视同仁放在纳西妲身上。 他轻轻把纳西妲从座位上抱起来，搂在怀里。 纳西妲很轻，乖乖地靠在他胸前，还可爱地往他的颈窝里蹭了蹭。 “乐阳焱……”她小声而模糊地喃喃道，“我好喜欢你……” 听见了她醉话的乐阳焱笑了笑，怎么这么可爱啊。他无奈地想。 他把纳西妲当成了无意识地向哥哥撒娇，所以他也完全没想到，纳西妲是在装醉。 第41章 睡前故事 乐阳焱抱着纳西妲，步履匆匆离开了天使的馈赠酒馆。 纳西妲眼睛眯着靠在他怀里，脸上因为酒精的原因，露出了红晕，她的小嘴微张着，因为刚喝了酒，嘴唇湿润而粉嫩，看一眼就能猜到其如同果冻般的口感。 “纳西妲，你还好吗？”乐阳焱小声在她耳边呼唤了两声，担心纳西妲吓到，他甚至不敢太大声。 纳西妲有了反应，她迷茫地向着乐阳焱的方向动了动，眼睛奋力睁开了一点，露出沾满了水汽的翡翠般瞳孔。 “乐阳焱，我有点晕……”她小声嘟囔，尾调带着不自觉地旖旎，比起说话更像是在撒娇。 “都是我不好，”乐阳焱柔声哄着她，“我带你去买一点醒酒药吧？” 在以酒闻名的蒙德城，一定在解酒方面也有很多见解。 他的思绪直接避开了“纳西妲是装醉”这个选项，他有点自责，下意识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甚至决定了，从今往后一定会杜绝给纳西妲喝任何一点酒精饮料。 “不要。”纳西妲小声说，她把脸颊贴在乐阳焱怀里，手紧紧抓住乐阳焱胸前的盔甲，声音有点怯生生地。 “我想回家。” “好。”乐阳焱答应了。 他不敢走得太快，怕风吹着纳西妲，又不想走太慢，因为纳西妲现在一定想睡一会儿。 他们两个用了一点时间才回家。 乐阳焱把纳西妲放在了她的小床上，他以为纳西妲会快乐地从他怀里钻出去，像只归巢的小动物一般钻进软乎乎的被子里，但是纳西妲更像一只小小的树袋熊，扒着乐阳焱的脖子不肯松手。 “纳西妲，到家了。”乐阳焱试图唤醒纳西妲一点神志，可惜收获甚微。 纳西妲仿佛被吓到了，抱得更紧了，嘴里无意识嘤咛一声，柔柔软软，如同一朵棉花糖般甜腻。 “纳西妲，我去给你买一点解酒药，你自己先睡一会儿好不好？”乐阳焱还在试图说服她。 在乐阳焱眼里，可能是“乐阳焱要离开”或者“自己独自”这两个概念刺激到了，纳西妲神志不清楚地抬起脸颊，对上乐阳焱的眼睛。 “别，我想跟乐阳焱一起……”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了点委屈和哭腔。 似乎感觉只是说不太有说服力，她想了想，忽然做出来一个乐阳焱不到的举动。 如同一只蝴蝶落在花瓣上的轻柔，一触而过，而这触感发生在乐阳焱的脸颊上。 ？？？？！！！！ 乐阳焱震惊了，他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纳西妲，是不是亲了他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不带有一丝情欲，纯洁地如同洁白的卡萨布兰卡花瓣。 可是乐阳焱可耻地脸红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纳西妲嘴唇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脸颊上。 纳西妲并没有他这般的害羞，她骄傲地看着面红耳赤的乐阳焱，好像刚才只是给乐阳焱整理了一下头发。 “乐阳焱最好了……”她说，像是一个向其他人展示自己昂贵洋娃娃的小女孩。 这是，喝醉了所以表达了真实情感？乐阳焱不敢直接看她。 纳西妲只是把他当哥哥，所以亲吻对她来说是自然地，表达爱意的方式，但是对于从来没有过这种亲密行为的乐阳焱来说，这不亚于火山爆发。 不不不，也许火山爆发更简单一些，至少乐阳焱有能力轻松解决。 但是他抱着软乎乎的，乖乖的纳西妲，他真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幸好纳西妲可能感觉到了乐阳焱的僵硬，终于舍得放开抓着乐阳焱的手，缩进了被子之中，只露出小脑袋，好像钻进木屑里的小仓鼠。 “乐阳焱，我想听睡前故事。”她软糯地要求。 乐阳焱好像终于知道自己还可以动了，他机械地坐在纳西妲身边。 纳西妲好可爱，她刚刚亲了我，她好乖……他脑子里刷屏般想着这些东西。 “乐阳焱……”纳西妲又唤了一声，用湿漉漉地眼睛看着乐阳焱。 “好，想听什么？”乐阳焱手忙脚乱地说。 “是想听《蒲公英海的狐狸》还是《兰那罗故事集》……” “我想听你的故事。”纳西妲说，“乐阳焱，在你遇见我之前，是怎么样的？”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用白嫩的指尖轻轻抵在乐阳焱手上。 “我的故事没什么好听的，”乐阳焱道，“还是听点童话故事吧。” “不要！”纳西妲气鼓鼓地鼓起脸颊，她少见地有点任性。 这是乐阳焱第一次见到这么真实的她，她平时总是故作成熟，也许只有在酒后，她才学会像小女孩一般撒娇。 她平时里是一只灵性安静地小鹿，只是安静地站在乐阳焱身边，温顺而有些遥远。 但是现在她成了一只猫咪，在乐阳焱面前放下矜持，舔着爪子追逐毛线团，会意气风发地冲乐阳焱喵喵叫，也会伸出钝钝的乳牙在乐阳焱手上磨蹭。 “为什么要跟喝醉的纳西妲讲道理？”乐阳焱想。他无奈地笑了。 于是他把声音放柔，讲起了漫长人生中的所见所闻。 魔神战争太过残酷，他被其他人背叛太过沉重，他的经历尽是些让人不快的经历。 这些乐阳焱都没说。他讲起了蒙德的风花节，蒲公英在空中飞舞，蒙德人在各项活动中欢笑，还有璃月的海灯节，从璃月港外的山坡望去，整个天空都是星星点点的宵灯，银河一般，哦，最后是稻妻的珊瑚宫，巨大的贝壳和梦幻的泡泡。 在这缓缓展开的画卷中，纳西妲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乐阳焱停止了讲述，把门轻轻关上，让纳西妲独自睡下。 他没有看到，当门关上后，纳西妲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子里清澈见底，没有一丝丝睡意。 纳西妲伪装的太好了，她的表现选自她以前在虚空中曾经见过的经历，她有点忐忑，怕乐阳焱发现她的假装而愤怒，但是她赌对了。 她摸了摸自己嘴唇，脸颊有点发红。 第42章 特瓦林 乐阳焱原本还有一点点担忧，也许纳西妲酒醒后，她会尴尬不好意思，女孩子总是比较容易害羞，乐阳焱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说不定会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幸好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次日，纳西妲表现地与以往任何一次一样。 昨天的事情完全没有留下痕迹，她告诉乐阳焱昨天喝了几口酒后她的记忆就戛然而止。 看着乐阳焱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甚至好奇地追问乐阳焱到底怎么了。 “不，没事，我在想，下次绝对不能带你喝酒了。”乐阳焱搪塞过去。 日子依旧在平淡的过着，就像万年不变的柔风已经吹拂蒙德一样。 再又一天的清晨，温迪的消息终于到了。 虽然温迪上次说的是“风会把消息带给你的”，但是实际上是他亲自来了。 温迪抱着竖琴，柔和地青色风元素围绕他身边，在乐阳焱开门时，他先一步给乐阳焱弹了一段小曲儿。 “……于是这位光的英雄举起了长剑，阳光从他的剑尖上反射出去，邪恶随之烟消云散，女孩喜极而泣，提着长裙扑到了英雄怀里……” 诗歌告一段落，温迪笑着问乐阳焱:“这是我新替你编的史诗传说，怎么样，够气派了吗？” 虽然乐阳焱没说什么，但是温迪对这个冷淡地反应表示很伤心。 “诶，不满意吗？”温迪轻快地眨眨眼，“那要不试试我跟璃月那边学的说书腔？” 他清清嗓子:“咳咳，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这乐阳焱是何许人也，他一亮相，魔王直接抛盔弃甲，夺路而逃，一众貌美女子总算得救，当即表示以身相许以报恩情……” 平心而论，他书说的不错，如果内容不是他胡编乱造的乐阳焱故事，乐阳焱也许会夸他两句，但他编的实在太离谱了。 这些故事完全是子虚乌有，乐阳焱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女孩子，还差点被以身相许，就算编，也至少有个原型吧？ 看着乐阳焱一点点皱起的眉毛，温迪“诶嘿”了一声，把竖琴收了起来。 “如果这就是你编的故事的话，我不允许你在蒙德传播。”乐阳焱嫌弃地说。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编好！”温迪愤愤不满，“艺术嘛，漫长历史中被加工一下也很正常！” 他忽然住嘴了，因为他看见乐阳焱后面，纳西妲也站在那儿，她的表情也有些不满。 “好啦，好啦，”他迅速把脸上笑容收起来，稍微严肃了一些:“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帮我解决蒙德的龙灾。” 这是他和乐阳焱串通好后的说辞。 “哦，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蒙德的风神，”乐阳焱从门前让开了一点，让纳西妲可以看见温迪，“巴巴托斯。” “我现在叫温迪，是蒙德城的吟游诗人。不要乱说啊，这是诽谤。”温迪不满地插嘴，“你们实力够强，跟我去净化特瓦林吧。” “你就是风神？”纳西妲的眼睛亮晶晶的。 “姑且算是吧，我好多年不管事了。”温迪说。 纳西妲道:“蒙德城的制度很棒，它彻底贯彻了你所说的［自由］，给了我很多启发，非常感谢您。” “没事没事，”温迪摆摆手，“我本来只是不想管事情罢了……不过能给你学习点东西也很不错。” “风魔龙在哪？他应该是你的眷属吧？他为什么失控攻击蒙德城？”纳西妲问，她迫不及待地从这位老资历的前辈身上学一点东西。 “呃，说来话长。”温迪说，“简单来说，它在跟我对付一天坏龙杜林时，被魔龙血污染了。” “那你会怎么处理他？”纳西妲提问。 “把他身上净化就行，他以前很乖的。”温迪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我还指望他替我守护蒙德呢，所以你们一会儿下手得轻一点。” “为什么来找我们？”纳西妲说。 “因为你们很强啊。”温迪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须弥不是崇尚智慧吗？那么你们帮我解决问题，而我交给草神知识，这不是很合理地交易吗？” “而且你们不是本来也打算帮助蒙德吗？你们这么善良，帮帮我这可怜弱小又无助地吟游诗人应该很简单吧？”他说着可怜兮兮地抖了抖。 这种毫不摆架子，甚至有点不靠谱的态度震撼到了纳西妲，纳西妲揉揉额角，看向了乐阳焱。 她的眼睛里明晃晃都是怀疑，仿佛在说“这真的是风神巴巴托斯吗？” 不管温迪怎么不靠谱，龙灾还是要解决的。 在温迪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蒙德城外的低语森林。 “我们要怎么找到特瓦林？”纳西妲问。 “他的生活习惯很规律，太好猜了，今天一定会经过这里，我会在他经过时，弹奏乐曲，他听到就会飞过来的。”温迪信心满满地拍拍胸脯。 神明和眷属之间有召唤渠道很正常，乐阳焱和纳西妲点点头。 三人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直到草叶上的露珠已经快要蒸发时，特瓦林巨大的蓝绿色身影终于出现了。 “我会净化特瓦林，然后你们在周围戒备，不要让不该过来的人过来就好。”温迪说。 “你说什么是不该过来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随意。 于是乐阳焱和纳西妲分散开来，一人负责一边的防御。 等到风压最大，特瓦林飞到几人头顶时，温迪动了。 游弋周围的风元素受到了牵引在温迪身边聚成几乎实质的一团，温迪在气流中心，他脸颊侧的两个小辫，还有他的披风，被风吹的乱舞。 在呼啸的狂风中，他完全没有受影响，把手搭在了他的七弦琴上。 清脆悦耳地叮当声从琴弦上传来，温迪熟练地抓着琴弹奏，手指翻飞间仿佛连周围的狂风都安静下来。 虽然琴声不大但是在狂风中却意外的清晰。 特瓦林巨大的身影在琴声中飞行速度渐缓，最后归于平淡。 他巨大的翅膀终于停止扇动，合拢的羽翼带着他庞大的身体缓缓降落在几人面前。 特瓦林巨大的眼眸注视着在他面前非常渺小的乐阳焱三人。 第43章 草率的结尾 近距离看着这只风魔龙，乐阳焱非常理解为什么西幻故事中龙都作为邪恶的代表被勇士战胜，因为它看起来真的很有压迫感。 它巨大的，半透明的羽翼斜斜搭在身上，不经意间压倒了一棵大树，它独属于爬行动物的竖瞳冰冷而暴虐，它正用这种眼睛紧紧盯着几人。 “嗨，特瓦林，好久不见啊？”温迪还是轻笑着，跟这只庞然大物打了招呼。 龙则只是匍匐在那里，略有戒备地看着这位曾经追随过的神明。 它的身体里有两个东西在拉扯，被污染的暴虐憎恶那部分让它攻击温迪，但是没被完全侵蚀透的那边在劝告它绝对不能出手。 所以它现在只是保持平静蛰伏着，等待着下一步情况发展。 它的肌肉和鳞片其实都在紧绷着，只要有什么异常，它会毫不犹豫地使出自己的最强大的方式攻击。 “好啦，我知道你被魔血侵蚀现在思维不清楚，”温迪语气轻起来，他单手放在了特瓦林的鼻尖皮肤上，“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 这刺激到了风魔龙，被污染的那部分占据了上风。 “你放弃了我！”风魔龙在嘶吼，它身上的毒刺在发出紫色光芒。 “没有，特瓦林，我只是……刚刚回来。”温迪解释道。 风魔龙不想听他解释，它固执而错误地认为温迪长期不出现，再次出现是来诘问它的罪责。 它的嘴中开始凝聚出一团风元素的光球，它焦虑地扇动翅膀，带起了一片狂风。 周围的树枝在狂风中被折断，击碎成齑粉。 “喂，来都来了，帮帮忙，让特瓦林冷静下来。”温迪远远冲着乐阳焱喊道。 你不是离它更近吗？真是来都来了不使唤使唤就太浪费了是吧？乐阳焱腹诽道。 他向前一步，凭空挥手，在特瓦林身体周围制造出了淡金色的锁链，让这些锁链穿过特瓦林的翅膀和身躯，将特瓦林牢牢锁在地上。 锁链不是很粗，比起特瓦林的体型， 更是好像玩具，可是它们异常坚固，尽管看起来很容易被特瓦林挣断，但任凭特瓦林奋力挣扎也没办法动摇一丝丝。 而且这些锁链似乎有净化安神的效果，特瓦林在挣扎几次之后，力道减弱了，表情也趋向平和，不再狰狞。 温迪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的手上发出了青色的荧光，从温迪手上通过两人接触的地方向特瓦林全身过渡。 以一人一龙为中心，风元素好像活跃了起来，形成一片旋涡。 特瓦林看着温迪，瞳孔里少了一些狰狞，它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消退，那种暴虐之感从它身上飞快褪去，它眼睛里的血丝也逐渐隐退。 等到微风渐息，它脊背上两块宛若伤疤般突兀的黑紫色毒刺已经消失了。 它看起来完全恢复了理智，因为它在道歉。 “巴巴托斯……”龙叹息着，“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你说的是守护蒙德吗？”温迪笑道，“诶嘿～连我自己都没做到每时每刻守护蒙德，又怎么好意思要求你呢？” “可是……”特瓦林还想再说什么。 “强行守护蒙德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温迪说，“来做我的眷属，跟我一起好好看看蒙德的风景吧？” 他的翡翠色眼睛里满是欢快和狡黠:“蒙德事情蒙德人会自己结论的，相信我！”他拍拍胸脯一脸肯定。 龙沉默了很久，最后应了一声。 “蒙德的东风之龙特瓦林，愿意追随。”它说。 事情解决了。 纳西妲自始而终都没出手，乐阳焱的作用也可有可无，他们就像只是过来白白看了一场电影，很普通，不怎么催泪的那种。 “就这样解决了？”乐阳焱问温迪。 他们正坐在特瓦林的背上，感受着高天的凉风。低语森林在他们脚下缩成了一小片树林。 “你还想怎么样？”温迪反问。 “没什么事情为什么找我来？”乐阳焱也反问。 “因为我担心深渊教团动手嘛。”温迪理直气壮。“没想到他们今天居然没来。” “可能是看我们几个人战斗力太强，不敢来了吧。”他又笑着推测，“或者已经有好心人替我们解决了也说不定哦？” “真的吗？”纳西妲深表怀疑。 “当然，如果我不出手的话，你们不也打算自己替我解决吗？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温迪随口应付道，直接向后倒去，躺在了特瓦林身上。 “接下来你要去干什么？”乐阳焱问。 “在蒙德继续做吟游诗人。”温迪说。“我得挣钱养活我自己啊。” “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今天心情好，知无不尽，言无不答哦？”他歪头对一边的纳西妲说。 “我想向你请教一下神明的知识。”纳西妲道。 “不管你在须弥干了什么，应该都比我称职吧？”温迪懒洋洋翻了个身。 “我感觉自己做的还不够。” “那就听听前辈的建议吧。”温迪随口说，“我们是尘世七执政，又不是给自己子民打工的，他们可不发工资，你只要冲着自己的喜好来就好，有乐阳焱监督你，别太过火就行。” “……”纳西妲的眼睛眨了眨。 “好多魔神比我还不干正事，他们不也很快乐吗？”温迪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了一边的乐阳焱。“不要给自己这么多压力。” “那么对于民众的信仰，你怎么看？” “没什么看法，他们真的很虔诚。”温迪真诚道。 ………… 低语森林的空地上，荧持着单手剑将最后一个深渊法师打倒。 “荧，今天为什么忽然要来这里啊？”派蒙从荧身后飞出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多深渊法师？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事情，只不过今天会有深渊法师来打断温迪净化风魔龙的过程。荧想。 上一世有她意外打断，这次她提前进入了蒙德城，为了阻止风魔龙恢复清醒，方便下一步控制，深渊绝对会派人来骚扰。 她意外得知了乐阳焱和温迪会结伴而行，所以临时起意决定帮助乐阳焱清理这里的魔物。 她只不过来还个人情。她告诉自己。虽然乐阳焱自己也能轻松解决，可是这样做能让她好受一点，就像她在弥补曾经对乐阳焱犯下的过错。 “因为昨天看见了这里有清除深渊法师的委托。”她轻声对派蒙说。 第44章 温迪的新诗歌 龙灾就这么突兀且随意的结束了，比它刚开始发生时还要草率。 已经成为风神眷属的特瓦林身躯转换成了更浅的荧光蓝绿色。 它再次飞过蒙德的上空，不过目的已经成为了守护。 它的羽翼下不再有肆虐的狂风，倒塌的建筑，哭泣的儿童，或者受伤，取而代之的是和煦的微风，带来春日的气息，蒙德城又恢复往日的和谐。 蒙德居民啧啧称奇，八卦着到底是哪位英雄豪杰做的这么迅速而彻底，蒙德城的灾难居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结尾皆大欢喜，除了琴团长因为愚人众的态度更加头痛。 由于这次琴团长没有亲眼见证风魔龙的净化，她也并不清楚事情怎么解决的。 这就给了愚人众使团们一个很好地借口，再次跟蒙德城谈判时，他们模棱两可的表示风魔龙问题的解决与他们伟大的冰之女皇的恩赐有关系，这是他们送给蒙德的一份礼物，希望蒙德城再次好好考虑一下合作的事情。 不管琴团长接不接受这个回答，这都需要谈判桌上很多次的扯皮和协商。 蒙德的街道上已经开始重新粉刷和装饰——之前因为偶尔会再次出现龙灾，灾后重建一直都处于停滞状态。 来来往往的蒙德人表情总算能放松一点了，他们双手合十默默感谢着风神伟大的馈赠，表情诚挚。 乐阳焱牵着纳西妲的手走在忙碌的街道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跟他们擦肩而过。 “现在你有什么感悟了吗？”乐阳焱再次询问纳西妲。 上次纳西妲说不清楚，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她是不是又有新的想法了？ “我想尽我的能力去保护须弥，”纳西妲说，她的目光注视着花坛里新栽培上的鲜花。 “巴巴托斯说按自己的想法来——这就是我的想法。”她说。“你会支持我吗？” 可是我本意只是想让你学学风神的随意，乐阳焱看着纳西妲想。 可是他的声带已经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当然！” 于是纳西妲眯起眼睛甜蜜地笑了。 他们在巨大的风神像下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听着远处教堂的祷告声。 风魔龙事件的解决，让蒙德人更加崇拜他们的风神，今天来祷告的人格外多。 白鸽在广场上空飞舞，哗啦啦的，像是蓝天上一朵一朵不那么自然的白云。 “我来啦！”温迪兴冲冲地从远处跑过来，他翠绿色的服饰让他非常显眼，惊起了几只安逸啄食的白鸽，“风说你们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有什么事情吗？”纳西妲礼貌地问。 “诶嘿，”温迪露出一个他标准的笑容，“我听说蒙德城里都在议论到底是谁制止了龙灾，所以我连夜编了一首诗歌，想着应该让你们听听。” “……”乐阳焱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有点嫌弃，“这一首诗里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被救女孩子以身相许吧？” “当然没有。”温迪回答地非常爽快，“你看，我不是女孩子，特瓦林也不是，对不对？” 乐阳焱对他这态度表达了怀疑，可是温迪已经自顾自拿出自己的配琴斐林开始表演。 “当受到污染的风魔龙从天而降时，善良的青年站了出来，他牵着女孩之手踏上了净化风魔龙之路。道路荆棘密布，他们的手也越握越紧……” 他弹琴的手轻快地在斐林上划过，嗓音清澈而欢快。 “……风魔龙低头道歉，而已经成为恋人的两人则在微风中拥抱。” 他的声音听了下来:“故事完了，感觉怎么样？” “嗯…有种脱离事实的美。”乐阳焱评价道。 纳西妲思考了一会儿，想了一个比较含蓄的评价:“是非常正统的吟游诗歌题材。” 非常正统，指距离事实十万八千里远，跟实际八竿子打不着。乐阳焱在心里补充。 “那就行。”温迪诶嘿笑了笑，“只要有人喜欢就是好艺术。” “这就是普通爱情故事套了个风魔龙的皮吧？”乐阳焱说，“你给我们表演我们也没什么用，你还是得去看观众反应。” “当然得给你看了。”温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因为这个故事的主角原型是你和纳西妲。” “？？？”乐阳焱感觉自己的问号几乎溢出来了。 “我和纳西妲？”他复述了一遍，“我没听错的话，结尾是不是说他们俩成了［恋人］？而且好像这是个爱情故事吧？” “对啊。”温迪说。“但是经过了艺术加工。” 乐阳焱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纳西妲，发现她已经脸红的像是发烧了，她怔在座位上，害羞地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然后消失。 “我 不 许 你 表 演 这 个 诗 歌。”乐阳焱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你敢传播，明天我就让你就是风神而且喜欢穿女装的谣言洒遍全蒙德城，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在这个谣言里温迪是风神是真相，风神喜欢穿女装属于“艺术加工”。 温迪可以辟谣，但会很麻烦。 “厉害厉害。”温迪说，“可是我编了那么久，好歹给一点补偿吧？”他委屈兮兮地瘪了瘪嘴。 “比如？”乐阳焱问。 “天使的馈赠酒馆一年畅饮券什么的。”温迪说，“那里没这种优惠？那么来几十桶蒲公英酒也行。” “没关系。”纳西妲忽然说， 她的耳朵绯红，但是她忍着羞耻说话了。“这个故事指向性并不强，没有人会猜出原型，而且还是巴巴托斯编了很久的故事……” 实在是太羞耻了，她说不下去了，但是她的心里，除了害羞，还有一点点窃喜。 她说不清为什么，可能仅仅是因为她和乐阳焱的结局，在这个故事里，最后走在了一起。 而这个故事，会借着温迪之口，在整个蒙德传播。 第45章 偶遇 温迪魔改后的诗歌最后还是在蒙德传播开来了。 最开始，蒙德人对于这位翠绿诗人吟咏的诗歌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这种无名英雄的故事应该不会被这么大肆宣扬，他们还有些担心至冬的使节会对这种事情做出声明，毕竟他们说过事情的解决与他们的冰之女皇有关。 但是什么波澜都没发生，头上戴着塞西莉娅花的温迪依旧在风神像下向所有人弹唱这个故事。 于是蒙德城的其他吟游诗人也蠢蠢欲动起来了。 解决龙灾是时下热门，如果蹭着这门热度多出几个诗歌，说不定也能像温迪一样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最开始还是规规矩矩讲了几个传统的，虔诚的勇士凭借风神的帮助净化了风魔龙故事，但是当所有人都讲同一个故事后，总会有人另辟蹊径讲些更奇怪的。 于是这些诗歌传来传去，传成了无数个面目全非的怪异版本，比起最开始的内容，它们更像是人设把握不好的蹩脚作家写的性格崩塌同人。 乐阳焱这两天的乐趣就是满大街小巷乱逛听听这些诗歌到底变种到了多么离谱的版本。 风灾解决后的几天下午，乐阳焱独自一人在街角簇拥在人群里倾听六指乔瑟的演唱。 纳西妲在图书馆看书，乐阳焱实在是看不下去那些枯燥而厚重的历史书，所以跟纳西妲谈了谈后，决定一个人出来走走。 “好。”纳西妲善解人意地说，“一会儿记得回来找我。” 所以乐阳焱选择来听听稀奇古怪的吟游故事来找点乐子。 即使在一众奇怪的故事中，六指乔瑟的故事也是神奇的出类拔萃的。 在他的故事中，少女爱上了一个勇士，可是勇士心像是坚硬的钻石，只有风之巨龙能与他并肩冒险，纵使女孩的所有爱意倾注进去，勇士也未能有半丝动容。 少女因爱生恨，用生命诅咒了巨龙，巨龙在这嫉妒心的污染下与勇士反目，袭击了勇士所在的城邦。 勇士挺身而出，为了保护其他人，向昔日伙伴举起了长剑。 长剑最终还是没能落下去，而勇士被巨龙洞穿的胸口血洒在巨龙身上，巨龙挣脱了诅咒，但未能挽回友人的离谱。 六指乔瑟的讲述绘声绘色，说到精彩处声泪俱下，好像他就是故事中的勇者，那么无奈又痛苦。 这……周围围观的乐阳焱都惊了，这故事变异的太厉害了，如果不是提前说明，他绝对想不到故事的原型居然是风魔龙。 蒙德城果然自由，他想，也幸亏特瓦林听不见，你们能随便编造。 于是他随着围观的群众给六指乔瑟打赏了一份摩拉，然后走出人群。 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他竟然发现穿着裙式铠甲的诺艾尔也在人群的最边缘，她的表情有些难过，可能还沉浸在故事中，为主人公而惋惜。 他注意到了诺艾尔，诺艾尔也在同时注意到了他。 “啊，是您。”诺艾尔脸上有些惊喜，刚才的难过一扫而空。 “你好，诺艾尔。”乐阳焱打了个招呼。 “上次龙灾太忙，没有给好好招待您，真是我的失误。”诺艾尔提着裙子，双腿微微下折，向乐阳焱行了一个骑士礼，“谢谢您帮助蒙德城。” “上次已经说过了:不用谢。”乐阳焱笑道。“我叫乐阳焱，很高兴来到蒙德。” “今天您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解决的吗？”诺艾尔声音温和。 “没有，我只不过随便逛逛。”乐阳焱摊了摊手。 “需要我带着您游览一下吗？”诺艾尔浅浅露出笑容，“蒙德城有很多不错的地方，您一定会喜欢的。” “今天骑士团没有什么事情忙吗？”乐阳焱问。 “唔，”诺艾尔愣了愣，“除了西风教堂还有一些伤员，其他没有问题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您上次救得那位女孩最近每天都去西风教堂询问您的信息，她想方面感谢您，如果有时间的话，您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害怕这么唐突地邀请会让乐阳焱为难，于是连忙补充，“如果您有事情的话，改天也可以。” “今天有时间。”乐阳焱说，反正纳西妲不在，他在哪里溜达都一样。 可能今天确实不太合适，乐阳焱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教堂，那位叫莎柏林娜的孩子却没来。 “抱歉……”诺艾尔脸上有点发红，她害羞了。 “我又说错耽误了您的时间。” “没事。”乐阳焱宽容地摆摆手。 “既然没事情，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等等吧。” 他寻了个偏一些的位置，坐在了西风教堂的大厅椅子上。 诺艾尔可能真的很抱歉，这些愧疚心让她就不能放任乐阳焱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她坐在了乐阳焱的身边。 “我陪您一起等吧。”她的耳尖好像有点红。 干等着很无聊，所以乐阳焱开始跟诺艾尔找些话题。 “最近蒙德城好多地方在重建，应该很忙吧？”他问。 “是的。”诺艾尔点点头，“最开始几天真的很累，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也有机会可以听听乔瑟先生的故事。” “我…我是在工作做完后找的时间去的。”她小声补充了一句，似乎怕乐阳焱误会她在工作时间偷懒。 她想多了，乐阳焱只会同情诺艾尔一天是不是太忙了。 “我感觉你最好还是多歇一歇。”乐阳焱说，“不要因为帮助别人导致自己受伤。” “我不会的。”诺艾尔说，“我还没能加入骑士团，本来就需要很多练习，这些都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在诺艾尔的眼中，她本来就应该承担蒙德所有事情，不管那种事情是不是非常辛苦，是不是很有必要，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乐阳焱微不可闻地摇了一下头，从诺艾尔身上，他好像看到了过去某个时间自己身上的偏执。 他现在已经解脱了一身轻松，所以他不介意也开导一下诺艾尔。 第46章 烤松饼 “如果你继续选择逞强下去，”乐阳焱说，“我觉得你大概很难加入骑士团。” “诶？”诺艾尔瞳孔微微放大，茫然而惊慌地看着乐阳焱。 “我相信琴团长也是这么想的。”乐阳焱继续说下去，“她不允许你加入骑士团本来就是担心你太过关注其他人而把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 这么说着，他忽然想起身边另一位也喜欢一个人挺身而出保护其他人的不省心小家伙——纳西妲。 他有点头痛，他昨天才答应纳西妲陪着她一起好好守护蒙德，看来他也得给纳西妲好好上一课。 这包含着乐阳焱一点大大的私心。 与纳西妲的无私不同，他本身对须弥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愿意留在须弥也不过因为有纳西妲，如果有一天，他需要在纳西妲和须弥之间做出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纳西妲。 江山和纳西妲，他只在乎纳西妲。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纳西妲可能会怪罪乐阳焱，甚至闹翻，但是乐阳焱不在乎:他只要纳西妲还健康就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怎么僵硬也无所谓。 不过为了杜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好还是提前潜移默化给纳西妲讲讲。 “可是蒙德的其他人……”诺艾尔无措地说。 在成为一名真正骑士的理想和帮助其他人的善心之间，她也在纠结。 看来就算知道了不能加入骑士团的原因，在短时间内，她也不可能改变性格加入其中。 “那我替你做决定吧。”乐阳焱随口道，因为诺艾尔和纳西妲性格的相似，他有点爱屋及乌。“你要是不想休息，我会在每天下午四点到六点出现严重的心理疾病，需要看着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身边陪我聊天，而你，西风骑士团的女仆，有义务陪我度过。” “诶诶诶？”诺艾尔更加无措了，就这么睁着慌乱的眼睛看着他。 看着她的样子，乐阳焱不可遏制地笑了出来。 阳光透过西风教堂的彩绘玻璃窗在地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影子，诺艾尔不知怎么，忽然感觉脸有些发热。 “啊，”她于是找了个借口站了起来，“到时间了，我得为骑士团做一些下午茶。” “都会做点什么？”乐阳焱问。 他记得上次纳西妲好像很喜欢诺艾尔送给他的厚云朵松饼，她很少吃太多甜食，但是那次她把松饼吃得干干净净。 乐阳焱猜测她应该很喜欢这个味道，如果可以，他想再从诺艾尔这里购买一点儿。 他们不太熟，直接要求诺艾尔送一些的话反而不太礼貌。 “骑士团的大家有不同的喜好。”说起这些事情，诺艾尔如数家珍。“琴团长喜欢只加一块方糖的咖啡，可莉一般会要整份的松饼或者鲜虾脆薯盏，如果是安柏的话，她会来一份薄荷果冻……” 乐阳焱认真地点着头，在一众名单里听到了庄园烤松饼。 “今天会做烤松饼吗？我想向你购买一份可以吗，”他笑道，“价格就按照猎鹿人价格的12倍可以吗？” “……”诺艾尔沉默了一会儿。 乐阳焱以为她有些为难，“不要也行。” “不，如果您说需要，我直接送给您就好。”诺艾尔表情有点不自然，“我很乐意效劳。” 乐阳焱笑了笑，“那多不好意思，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做菜？”他忽然想到。 只要学会了做这种松饼，他下次直接做给纳西妲吃也行。 “诶？好啊！” 时间不早了，两人即刻动身。 厨房在骑士团宿舍附近，需要绕过西风教堂回到骑士团。 在推开教堂门时，乐阳焱和诺艾尔与几位修女恰好碰面。 “诺艾尔你好啊！”拿着绷带刚给伤员包扎完毕回来的芭芭拉脆生生地跟诺艾尔打招呼。 “芭芭拉小姐，下午好。”诺艾尔也回应道。 “这位是……？”芭芭拉目光扫向一旁的乐阳焱。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好像有点绯红。 “这就是救了莎帕林娜的乐阳焱先生。”诺艾尔介绍。 可是芭芭拉完全没听进去，她愣愣地看着乐阳焱。 咔哒 直到教堂大门在她面前合拢，乐阳焱和诺艾尔的身影消失，她才回过神来。 “芭芭拉你怎么了？”她旁边的修女有点担心。 …………………… 骑士团的厨房各种用具和食材一应俱全。 因为害怕乐阳焱没有经验，诺艾尔给他安排了一个简单的任务:去清洗今天所需的各种材料。 因为骑士团每个人口味不同，诺艾尔每天要准备的食物也很多，摆在乐阳焱面前的食材从薄荷到树莓应有尽有。 诺艾尔在一边和面，乐阳焱就在清水下反复浸泡这些新鲜的食物。 既然有乐阳焱在，诺艾尔决定先教他做松饼。 松饼需要的面粉需要经过充分的烘培，多做几层叠加在一起，最后在淋上蜂蜜，点缀上水果。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操作起来需要难度。 烹饪要合适的时间和火候，面粉要静置一会儿充分发酵蓬松，松饼要大小高度一致。 在诺艾尔的指导下，乐阳焱磕磕绊绊勉强做出了两份。 当然卖相是比不上诺艾尔的精致和谐，但是乐阳焱偷偷用塑形失败而废弃的一块碎屑沾了一点蜂蜜，感觉味道还行。 料理果然需要天赋。 诺艾尔还在制作薄荷果冻，乐阳焱借口有事情出去了一趟。 他跑去了上次带纳西妲去过的甜水摊，买了两杯钩钩果果汁。 回到厨房，他招呼诺艾尔:“诺艾尔，喝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他在料理台上收拾出一片空处，把他做的松饼端了一份上去:“来，尝尝你指导我做的松饼。” “是，给我做的？”诺艾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当然，第一次做的，请你尝尝。”乐阳焱说，“为了防止特别难吃，来，就着果汁一起。” 乐阳焱想的简单:麻烦了诺艾尔后，给她尝尝松饼很正常。 但是诺艾尔也这么想吗？ 天知道。 第47章 夸奖 天色接近傍晚，乐阳焱端着给纳西妲的那一份烤松饼跟诺艾尔告别了。 “如果还需要我帮忙，请一定告诉我。”诺艾尔眼睛里满是温柔和羞涩，目光紧紧追随乐阳焱的身影。 “好的，谢谢你了。”乐阳焱笑着向她挥挥手。 得快点去找纳西妲，他想，松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丽莎小姐还坐在图书馆的前台随意翻阅一本书籍，她偶尔会看看时钟，做出只要到点，即刻下班的准备。 图书馆不允许带进食物，尤其是这种可能会污损书籍的小点心，虽然乐阳焱和丽莎有点交情，但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劳烦丽莎。 他在把松饼交给了守门的骑士保管一会儿，自己走了进去。 纳西妲还坐在他离开时的桌子前，姿势都没有变化，只不过她面前的书换了好几本，现在的是还剩几页的《蒙德风俗考》。 “纳西妲。”乐阳焱小声呼唤了她一声。 纳西妲从书中抬起头来，冲乐阳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乐阳焱，你回来了？” 她跳下椅子，安静地把那厚厚一本书合拢，乐阳焱则很贴心地帮她把其余的书放回了书架上。 “今天下午去干什么了？”她问。 “去西风教堂转了一圈，想去看看上次救得那个小孩子，但是她不在。”乐阳焱言简意赅地说。 他们两人小声说着话从图书馆走出，进入骑士团大厅。 “对了，我有东西想给你。”乐阳焱说，“等我一下。” 他跑到帮他保管松饼的骑士那里，准备要来自己准备的小小礼物。 十分不巧的是，就在他去接纳西妲这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里，这份小点心已经吸引了一位小馋猫。 可莉正站在那边，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小星星，目光灼灼地盯着骑士手里的……松饼。 “求求你给可莉尝尝吧……”可莉委屈巴巴地双手合拢在胸前，做成祈祷状，瞳子里的亮晶晶已经溢出来了，全部倾泻在面前的骑士身上。 “这是，别人寄存的物品……”守门骑士结结巴巴地拒绝着可莉，显然对可莉的撒娇并没有抵抗力。 看见乐阳焱过来，他如蒙大赦的把松饼交到乐阳焱手里。“西风骑士顺利完成保管任务。”他说。 “诶？”可莉的目光随着松饼转移到乐阳焱身上，她的表情还是这么委屈，但是眼睛亮了亮:“乐阳焱哥哥，可以把点心给可莉吃一小口吗？就一小口……” 她说着，用手指比划了小小的一块，示意这样就足够了。 乐阳焱一怔。如果是平常的松饼，送了也就送了，可是这一块，他自己做的第一块，他还想给纳西妲，让纳西妲夸夸他呢。 见到乐阳焱这边耽误太久，纳西妲已经走了过来。 “怎么了？”她澄澈如同最高级翡翠的眼睛看着所有人。 “可莉想尝尝乐阳焱哥哥的松饼，纳西妲姐姐，可以吗？”可莉这小叛徒见乐阳焱不太容易动摇，迅速转而攻略纳西妲。 “松饼？”纳西妲疑惑道。 “啊，其实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乐阳焱不好意思道，“我想着你很喜欢上次那个松饼，今天下午去学了学，感觉味道还可以，特意给你带了一份。” 他不擅长表达，没办法说出那种肉麻且随意的情话告诉纳西妲他很在乎她，他只能通过这简单的叙述来表达他对纳西妲的关心。 ——因为关心你，会注意到你生活中的细节，会特意为你去尝试从来没做过的事情，会平铺直叙地直白讲出这些话，没有特意强调。 真正的在意不需要说出来，生活中的每个小惊喜都是体现。 纳西妲表情有一瞬空白。 “不好意思，可莉，这份小松饼不能跟你分享了。”她最后说。 她的表情很柔和，在耐心哄着可莉，但是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种笨拙的表达，纳西妲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想独占，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就算不跟可莉分享会让乐阳焱觉得她小孩子性子也在所不辞。 她的就是她的。乐阳焱专门给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可是……可莉今天中午被关禁闭，没有吃到点心……”可莉有点蔫。 “那，我可以带可莉去猎鹿人选自己喜欢的甜点，只是这份不可以。”纳西妲轻柔地安慰她。 “这份是特殊的。” 怎么特殊呢？大概就是你喜欢的人也在想着你的特殊吧。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纳西妲捧着松饼的手格外轻柔。 她其实对于这种东西没有太大的热忱，上次她和乐阳焱的一人一份都吃的干干净净，不过因为那也是乐阳焱特意留给她的。 东西很普通，但是心意让它成了最棒的礼物。 可莉也很乖巧，既然纳西妲允诺她去猎鹿人吃，她也不再纠缠这一份，高高兴兴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选择什么点心上。 “真的要带可莉去吃吗？”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可莉想吃薄荷果冻，月亮派，还有！苹果焖肉！” 她掰着胖乎乎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数着，态度严肃认真，好像不是在考虑吃什么，而是在思考一个亘古难题。 “哎呀，是不是太多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皱了起来。 “不多，小可莉想吃就都来一份，我请客。”乐阳焱豪气地说。 于是三人来到了广场前的猎鹿人餐厅。 纳西妲在露天的桌椅上落座，可莉兴冲冲地拉着乐阳焱去点单。 “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可莉快乐地伸出手指比划。 “纳西妲想吃什么？”乐阳焱回头询问纳西妲。 纳西妲微笑着指指那份松饼:“我已经有了。” “就吃这些吗？”乐阳焱笑道。 可莉点的菜端上来了。 一叠一叠点心摆的漂亮而精致，不管是香味还是外貌都是典型的上好品质。 和这种商业化的产品比起来，乐阳焱做的庄园烤松饼就显得普通一些了。 乐阳焱不好意思地端了一碟薄荷果冻放到纳西妲面前。 他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 纳西妲只是笑笑，用餐刀切下一小块，沾着蜂蜜放进嘴里。 “乐阳焱，你做的松饼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 她的两颊有点鼓鼓的，像是一只小仓鼠，她的笑容灿烂而热烈，眼睛看着乐阳焱，像是只能容纳下他一人。 第48章 琴的保护 纳西妲夸的也太夸张了。乐阳焱心想。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不可抑制地高兴起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轻咳一声，故作自然:“我感觉还好。你喜欢就行，下次再给你做。” 纳西妲笑弯了眼睛:“好。” 她轻轻答应。 可莉坐在两人对面，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好奇地看着两人互动。 我也想有人天天给我做松饼，她单纯地想。 在吃点心时无意地聊聊天，话题很容易引到了可莉为什么被关禁闭上。 可莉眨着眼睛，显得委屈又无辜:“因为我不听琴团长的话，私自去蒙德城外炸丘丘人。” “不可以，”纳西妲说，“西风骑士团团长做的很对，你太小，很容易受伤。” “可是可莉很厉害。”可莉挥了挥举着餐刀和叉子的手，“有妈妈留下的炸弹，我把蒙德城外的所有丘丘人都赶走了。” 她说着献宝一般从书包里掏出一枚蹦蹦炸弹。 乐阳焱和纳西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就算有蹦蹦炸弹也不行。”乐阳焱规劝说，“如果不小心，你还是会受伤的。” “不，”可莉快速把最后一块果冻塞进嘴里，跳下椅子。“可莉带你们去看看，可莉真的超棒。” 她的行动力极强，拉着乐阳焱和纳西妲就走。 乐阳焱在她身后，心想都是萝莉，还是他的纳西妲省心。如果纳西妲也像可莉一样，他每天都得想尽办法哄着纳西妲。 随着风魔龙袭击，魔物们也格外活跃起来。 风魔龙袭击前的史莱姆们就是一个例子，现在蒙德城外陡然扩张的丘丘人部落则是另一个典型表现。 刚出了城，乐阳焱就看到了一队西风骑士在围剿靠近城墙的大堆丘丘人。 这些丘丘人能力不强，但数量众多，跟西风骑士倒是打得旗鼓相当。 在人群中，乐阳焱甚至还看见了琴团长，拿着单手剑，站在人群最前面，手起剑落，利落而干脆，轻易就将丘丘人拿着的木棍砍断。 她在灵活地转身，穿着高跟鞋的左腿向后高高踢起，把那只可怜的丘丘人踹到了另一边的木制栅栏上。 乐阳焱已经嫌烦了，他不想跟西风骑士团有太多交集，陪可莉溜达溜达还行，但是跟这么多骑士交涉，他更希望拉着可莉和纳西妲转身就走。 “啊，是琴团长和大家！我要去帮他们！”可莉倒是更加兴奋，欢乐的想要跑过去，被乐阳焱一把揪住背包。 她的力气太小，挣脱不了，于是可怜兮兮地干倒腾两条小短腿，却始终前进不了一步。 “大人工作，小孩不要捣乱。”乐阳焱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们下次再来，这次先回去吧。” 纳西妲看了他一眼，微妙地感觉有些不协调。 乐阳焱应该会顺手帮一下骑士团吧？她不确定地推测着。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可莉讨好般冲着乐阳焱笑了一下。 “不，回蒙德城。”乐阳焱不为所动。 旁边的战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琴双手持剑，将剑竖起在胸前，她的风系神之眼散发出淡青色的光芒，轻柔地微风托起了她周身的蒲公英。 以她为中心，地面出现了青色的蒲公英领域。 这些毛茸茸的种子吹拂过的地方，骑士们身上所受的伤居然在迅速恢复。 于是在丘丘人溃散时，骑士团则愈战愈勇。 丘丘人几乎是被压着打。 它们不高的智商让它们明白了再战斗下去也不会有希望，于是在一只蓝色丘丘人萨满的带领下，它们四散奔逃，想靠突围活下去几只，不至于全部都被赶尽杀绝。 成群结队的丘丘人跑向所有的方向，好巧不巧，就有一只巨大的手持斧头的大型丘丘人选择了乐阳焱这边。 跟西风骑士不太一样的衣着让它认为这几人属于毫无危害的部分，它非常英勇的冲了过来。 乐阳焱不慌不忙，甚至还有点想笑。 在纳西妲看来，乐阳焱不动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但是在远处的西风骑士团看来，这就是被忽然发起的进攻吓到了，一时做不出反应来。 骑士团没有注意到乐阳焱几人，所以采用了这个战略，琴悔恨地抬起单手剑，迅速奔跑起来准备帮乐阳焱解决这只怪物。 可是等她看清乐阳焱的脸时，她忽然踉跄了一下。 战斗经验丰富的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居然差点摔倒。 她的瞳孔微微扩大，愣怔地看着远处那个穿着盔甲的身影。 若非情况紧急，她会停下来好好擦擦眼睛。 怎么可能……她想。 在这一瞬间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不对！多年的危机意识让她迅速回过神来，不管是不是乐阳焱，她都得迅速帮那个人解决这只丘丘人带来的威胁。 于是她借着周围一块斜坡状的石块，双腿弯曲，高跟鞋抵在石面，靠石头的坡度向上跃起，举着长剑向着巨斧丘丘人的后脑攻过去。 她的剑带着凛冽的剑芒，光是靠近，就好像要贯穿丘丘人的脑袋。 感觉到身后动静，巨斧丘丘人猛然回头，它伸出斧子想要抵挡，但是琴的剑已经先一步划出了。 寒光划过，血花四溅，这只丘丘人的身体轰隆倒地。 踩着丘丘人的尸体，琴敏捷地单膝跪地稳稳落地。 “……你没事吧？”千言万语堵在琴的喉咙里，最后收束成苍白而无力的这几个字。 “没事。谢谢你。”乐阳焱说。 他的态度很普通，说不上热情，但也谈不上没礼貌，只是没有其他人死里逃生的那种解脱。 琴听见自己的心脏随着这句话发出了“咯噔”一声。 乐阳焱不该是这么冷漠的，她想。 第49章 琴的痛苦 很久以前的乐阳焱是很热情的。 作为一个初入蒙德的外乡人，他表现出来的是与身份不符的善意。 如果说诺艾尔热爱蒙德是出于作为一个蒙德人的归属感和善良，那么乐阳焱就是更少见的，对世界万事万物都充满热情和爱意。 他像太阳一样毫不吝啬地向着所有人散发光和热。 他帮助过蒙德解决很多事情，琴不得不承认，在乐阳焱的帮助下，她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如果遇到问题需要解决的时候，琴回头，总会看见他站在身后默默冲她微笑。 琴不害怕孤单，不害怕麻烦，不害怕危险，她是蒙德城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她是蒲公英骑士，她是站在蒙德城前的第一道防线。 在大团长法尔伽带领一部分骑士出征之后，她一个女性默默扛起了整个蒙德。 再坚强的人也会希望有人可以依靠。 不管面对蒙德时多么冷静和坚强，在夜晚时，她偶尔也会默默地想一些东西。 她好累啊，她也想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 她不会推卸责任，不会说出不负责任的话，就算在幻想中一样。 她想的只是在她累了时，她可以卸去面对蒙德居民的镇定自若，靠进某个人怀里，不用抱怨，不用说话，他们两个只要静静依偎着就可以，琴可以在他面前做一会儿自己。 而乐阳焱的出现，比她幻想中还要好。 他温和负责，会帮琴分担责任，会在琴劳累时安静地为她送上一杯咖啡。 很多次，琴都差点张开嘴，告诉乐阳焱她的想法。 沦陷总是一步一步的，温水煮青蛙，防不胜防。 她希望乐阳焱和她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温暖。 可是为什么等到他们决裂后她才发现呢？ 琴不清楚，也不知道。 最开始只是城内的风言风语，小道消息像疯长的野草一样在蒙德城泛滥。 酒鬼们酒后的讨论从蒙德城谁最厉害转移到了乐阳焱一个外乡人为什么会帮助他们蒙德城，他是否有所图谋，跟琴团长靠近在窃取蒙德的权力。 曾经被贵族统治的蒙德对于这些总是足够敏感。 琴听了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乐阳焱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怎么会听信这些乱七八糟捕风捉影的杂音。 可是接下来，事件升级了。 从遥远稻妻偷渡过来的劳工，见到乐阳焱的第一眼被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后退。 他不慎被石头绊倒在地上，但是他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地面惊恐地后退，连手掌被石头划破，流出鲜血都没管。 他看着乐阳焱的眼神是惊慌到了骨子里的害怕，就好像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个蒙德城出名乐于助人的青年，而是一只什么怪兽，披着人气站在那里，虎视眈眈的，准备择人而噬。 当天傍晚，他偷偷溜进了西风骑士团。 “我，我见过他！”劳工说着，神经质地左看右看，好像害怕乐阳焱忽然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 “什么？慢慢说，”琴安慰他，“不用担心，西风骑士团会保护你。” 劳工的颤抖总算减缓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压力:“在稻妻，雷神大人说过，他是最危险的人物，遇到他，要迅速呼救雷神大人！我见过他的画像！原来他跑到了蒙德！我，我不想死……！” 他表情里惊慌未定，可以看出绝非是临时编造的谎言，而是长久的熏陶，恐惧已经成了梦魇般的存在。 琴悄悄握紧拳头。 她语气平和的把劳工送出，并派遣了几个骑士做一下心理辅导。 等到人全离开，她默默拉开椅子坐回办公台。 乐阳焱的身影从她身旁默默浮现出来，像是忽然从不反射的光芒中剥离。 “……”琴侧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乐阳焱……”她的声音轻的像叹息， “我从没对稻妻做过任何危害的事情。对蒙德也是。”乐阳焱郑重地说。 他一直隐藏在这里，听到了所有的东西。 他的语气坚定，完全不是假装，可是琴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一闪而过的一抹异色。 他……琴想。 真正的导火索是之后的菲谢尔。 她向琴做出了最后的举报:乐阳焱是来自稻妻的邪神。他曾经诱惑过菲谢尔，差点制使她堕落，若非奥兹忽然出现，菲谢尔已经成为他的使者，在蒙德传播他的邪音。 她甚至拿出了证据。 在她手上，一块与乐阳焱气息别无二致的淡黄色能量忽明忽暗，照亮了半个办公室。 琴想到了当时乐阳焱听说稻妻时异样的表情。 她选择了与乐阳焱对峙，询问他是不是想要也诱惑整个蒙德堕落。 乐阳焱眼里那犹如实质的痛苦灼伤了琴的心，可是她不能怜悯，她身后是整个蒙德城。 “我会走。”乐阳焱说，“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稻妻，对不起蒙德事情。” 这是琴的噩梦，她在之后的无数个午夜惊醒，梦里是乐阳焱这一刻的表情，哀伤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至于听说乐阳焱的无辜，他的善良，是在知道了乐阳焱的死讯之后，一直敌对，污蔑他的雷神居然亲自向所有人解释，乐阳焱是稻妻的英雄。 可是又什么用呢？琴想。早就回不去啦。 前世的记忆如同碎镜般划过琴的整个世界。 她能做得事情就是看着她重新遇见的乐阳焱。 她想向乐阳焱说些什么:对不起，还有…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 可是她有什么立场这么说呢？ 一切为了蒙德城。 自己是蒙德城的代理团长。 在对着乐阳焱说出置疑的话后，她早就没了那个资格。 乐阳焱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但是，琴自己，又怎么敢再去玷污自己的太阳？ 琴悄悄地捏紧了手中的风鹰剑，眸光不自觉暗了下去。 我……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吐出来些什么，但是从她干涩的喉咙中，居然发不出一个音节。 最终，千言万语在她舌尖滚了滚，又被她吞了下去。 维持着蒙德城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的威严，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个笑容，只是带着些许勉强:“保护蒙德城的居民是……我的职责。” “嗯。”乐阳焱像是普通的居民一样，又朝着她点了点头，客气又疏离的道:“真是麻烦你了。” 琴感觉自己的血似乎凝固了一瞬间。 她看到乐阳焱毫不犹豫的转身了。 那个梳着白绿色斜马尾的女孩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被那个人拉住了手:“走吧。” 她看到，那个人微微低头，侧着脸，刚才疏离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好。” 微风中传来他身边女孩的疑问:“为什么不帮帮他们？” “因为他们是西风骑士团，他们的职业就是保护蒙德城。” “一切为了蒙德城？” 声音逐渐变小，似乎是被自由的风吹散了。 她看到，可莉朝着她跑过来，讨好的笑了笑:“可莉……可莉这次没有做坏事。” 等到她移开视线，才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可莉稚嫩的语气还在耳边:“……不要关可莉禁闭好不好？……” 第50章 聊天 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机械地走回骑士们身边。 她的动作完全是肌肉惯性，因为她的心思全部放在刚刚离开的乐阳焱身上。 她的思绪很乱，她需要想很多东西，可是这些岔路各异的毛线团最后竟然殊途同归的归于同一个问题——乐阳焱。 乐阳焱，乐阳焱，乐阳焱。乐阳焱……琴想着，像是在想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谜题。 她实在是走神地太过厉害了。 围剿还在继续，可是就算对情感最迟钝的骑士也看出了琴的心不在焉。 她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不甚灵巧地举着剑在众多丘丘人间穿梭，她的剑依然凛冽，可是主人却完全没有了灵性。 就算受伤也没能让琴的意识恢复过来。 她迟钝地低头看着手臂上的伤，伤口不深，血穿过她被砍出缝隙的裂口流出来，迅速晕染了一小块布料。 她在这一刻自虐般地想着，疼一点点也很好——至少她为了蒙德城受伤，能让她对乐阳焱的愧疚心少一点。 身上的痛会掩盖心上的痛。 这非常棒。对琴来说。 因为身上的痛会凝固，会结成伤疤，假以时日，它会脱落，会变得像其他皮肤一样完整。 但是心上的疤不会。它只会永远趴在你的灵魂里，让你永远带着它过一生。 没有办法摆脱，附骨之蛆般。 西风骑士团效率下降了很多，居然这时候才清理完这些丘丘人，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其他骑士们匆匆向她跑过来，慌乱地看着这位在他们眼里强大到不会受伤的团长。 于是琴这才回过神来。 她的手臂上血还在流，看得其他人发出轻微地气音。 “琴团长，我们马上去找芭芭拉小姐包扎伤口。”有骑士七嘴八舌的提议。 琴被簇拥在他们之间，身不由己走向蒙德城。 她其实很害怕，害怕再次与乐阳焱相遇。 她宁愿牺牲，也不敢再次面对乐阳焱那冷漠的态度。 万幸的是，她一路平静地回到了骑士团。 芭芭拉在忙，于是已经下班的丽莎又被临时叫来做做包扎工作。 “我们的琴团长这是怎么了？”丽莎笑着推开门，“为什么这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丽莎。”琴叹了口气。她甚至没力气反驳丽莎的调侃。 “怎么受了这么多伤？”丽莎惊讶道。 “今天不是只是清缴普通的丘丘人部落吗？” “我……”琴沉默了。 “你今天态度很不对。”丽莎在她面前坐下，表情严肃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琴的目光毫无焦点地凝固在桌子上一个风史莱姆的摆件上。 “我……”她又深深呼吸一下，破釜沉舟般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我遇见了那个人。” “谁？”丽莎一愣。 “我曾经像你提起过的，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 “只是曾经喜欢过的吗？”丽莎好像笑了笑，“如果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干什么这么大反应？” 琴摇了摇头，脸上失落而无力:“不是我不喜欢他，而是没有资格喜欢他了。” “就因为你曾经误会了他？”丽莎反问。 “因为我曾经伤害他很深。他真诚地对待我，却被我误解为另有所谋，我……说了很多不太好的话。”琴说，她深深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今天你见他，他说了什么？”丽莎问，“让我帮你参考参考也不是不可以。” “他很冷漠。”琴的嘴唇紧紧抿了起来，回忆这些对她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 “很疼吗？”丽莎误解了她的反应，于是送了送绷带。 “没有。”琴有些自嘲，“我想，当初我误会他时他应该更疼吧。” “其实，他并不知道背叛他的是我。”琴补充道。 她把重生的事情换了个说法——在这个时间点，她跟乐阳焱刚见面，自然谈不上背叛。 “那不就完了？”丽莎似笑非笑地看着琴，“那你在纠结什么？” “我……我没办法，我对他很抱歉。”琴说。 “那就跟他打好关系祈求他原谅啊？”丽莎皱眉看着琴，忽然感觉她好不开窍。 “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你首先好好跟他相处。你自己在这里犹豫和难过拯救不了任何事情，只会让你自己在痛苦。有这时间，你干什么不去努力接触他？反正再怪的结果也好过你在这里自艾自怨。” 琴抬起了头，她有点心动，可是她还需要鼓励。 乐阳焱的事情成了她的心病，她永远不敢去接触的心病。 “还不去啊？等什么呢？”丽莎问，“你非得等着跟我一样，就干等着，等你那位心上人死了每天大哭一场吗？” 她狠狠地用绷带在琴的手臂上勒了一下，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要是真的成了，一定要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俘获我们琴团长的芳心。”她笑容充满调侃。 第51章 匿名的情书 琴团长在纠结什么，这乐阳焱对来说，遥远的好像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他不清楚琴为什么在战斗时心不在焉，他也没有必要去弄清楚。 他遇见了一件急迫需要解决的事情。 相比之下，琴的情思和纠结对他来说，只是天边偶尔在变换的白云。 没有人会在乎今天云朵到底是什么形状，所有人都在忙碌，他们有自己的事情。 乐阳焱自己的事情更简单——他莫名其妙收到了一份情书。 说是莫名其妙，因为这件事真的让乐阳焱摸不到头脑。 在遇见琴后，他和纳西妲就重新返回了蒙德城，回到了他们下榻的旅馆。 这一晚和第二天的上午都很正常，但是等到下午，乐阳焱照例带着纳西妲去图书馆看书时，意外出现了。 纳西妲昨天的一本晦涩难懂的历史书只看了一半，今天乐阳焱来到图书馆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她取出了这本书。 厚厚的精装书皮拿起来颇具分量，比起以往，今天又多了一丝异样的手感。 书页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让书没办法闭合，略微张着一点空隙。 乐阳焱有点疑惑，他把书拿到纳西妲面前，当着纳西妲的面摊开。 书页哗啦啦地翻过，露出里面一张浅粉色的信笺。 纳西妲轻轻从书中把它捏出来，颇具少女感的信纸上似乎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是你昨天记得笔记？”乐阳焱问。 他们昨天走的比较晚，是图书馆马上就要关门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乐阳焱把书还回去后应该没有人再来过。 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有其他人一直停留得更晚，也很少会跑来历史书籍区，更妄论恰巧拿到了这本书。 乐阳焱不知道纳西妲有记笔记的习惯，不过这么猜测总比猜测其他人来借阅，然后不小心留下纸条更有说服力。 “不是我。”纳西妲说。 她小心地抓住那页纸的两边，慢慢将折叠起来的信纸打开。 这张粉红色信纸的内容缓缓展现在乐阳焱和纳西妲面前。 乐阳焱的视线第一个注意到的是信纸最开头的“致乐阳焱:”。 “给我的？”他茫然地眨眨眼睛。 继续往下看去，这份信纸上写了一首情诗。 “好像遵循寻常的礼仪，” “你走到我身前。” …… （放在正文有抄袭的嫌疑，我把这首诗放在结尾作者有话说里。抱歉。） “诶诶诶？”乐阳焱一愣。 这封信居然是写给他的情书？ 他仔细地继续看下去——主要是看向最后的落款。 出乎意料，这封信的主人，格式和纸张都选的精心而规整，但是居然没有留下姓名。 在乐阳焱这多年生命里，还没有收到过情书，这种满载少女柔思，轻柔而矜持的小东西，跟他好像永远搭不上边。 所以在收到这种东西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是不是有人在跟他恶作剧。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专门趁他不在，在书籍里塞上这份信，而且还没有落款呢？ “乐阳焱。”纳西妲柔柔地呼唤他。 乐阳焱回过神来:“怎么了？”他问。 “有人给你写了情书。” 纳西妲说，她的表情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乐阳焱就是感觉她有点不开心。 隐藏在平静表情下的不开心，乐阳焱跟她相处很久后才隐隐约约把握到了。 “啊，我感觉是恶作剧。”乐阳焱说。 “真的有人写情诗不写名字吗？” 仔细看看，这张纸上的字写的不算太好，落笔稚嫩，部分笔划甚至有些变形。 所有的字都圆鼓鼓的，像是一只只吸饱了气鼓起来的小河豚。 但是所有的字都写的规规整整，严谨而郑重地落在横线上，仿佛一列等待检阅的士兵。 现在的情况忽然变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收到这封怪异的小东西都代表着乐阳焱和纳西妲的计划该改变了。 不管是真正意义上的情书，还是单单只是为了给乐阳焱增添烦恼的恶作剧，乐阳焱都想不出做出这个行为的人选。 他和纳西妲刚来蒙德时间不长，跟其他人最多也就是熟悉些的朋友关系，除非这恶作剧和告白针对的是蒙德的每一个人。 看起来，留下这封信的人很清楚乐阳焱的行踪，才会恰好乐阳焱今天会拿的书籍里，乐阳焱又翻了周围几本，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不得不说，不管是谁，这人都很聪明，如果她（或者他？）选择把情诗放在乐阳焱和纳西妲居住的旅馆，那么在她（或他）靠近的时候，乐阳焱和纳西妲早就感应到了，此人所作所为会清晰地落在乐阳焱两人眼中，比摄像头更精准。 但是ta选择了留在图书馆。 就算感应范围足够，乐阳焱和纳西妲也不会每时每刻都围观周围方圆几十公里的事情的，且不说这是温迪的地盘，尊重公民隐私也是每个神明需要学会的事情。 这就代表了——他们还真没办法一下子找出罪魁祸首。 于是乐阳焱捏着这封信，第一个找到了图书管理员丽莎。 丽莎今天心情不错，正饶有兴致地拿着笔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哦，小可爱们中午好～”丽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向两人招手。“好困啊，要我说，中午就不应该上班，多么好的阳光，应该去小憩一会儿才合适。” “丽莎你好。”纳西妲简单回应，“我们收到了这份信，这是一个恶作剧吗？” 乐阳焱配合地向丽莎展示出那张纸，“在那边书里发现的。” “哦？”丽莎用手托住下巴，慵懒地半趴在桌子上，“不错嘛，小可爱，才来蒙德几天就赢得了人家的芳心。” “这不是一个捉弄或者其他什么吗？”乐阳焱问。 “你是不是期望我说出［是恶作剧哦，蒙德的每个人都收到了］这样的话？”丽莎嘴角露出略显恶劣的笑容，这让她像一只长着骨翼的小恶魔。 “天呐，真的有你这样的纯情男孩子吗？” 她忽然一转语调:“不是恶作剧哦，是真的有人留给你的，好好去考虑考虑是哪位人选最有可能吧？” 她打量着乐阳焱的神情，并从中得到了满足感。 “逗你真的好有意思。”她总结道。 第52章 可莉 “那么丽莎小姐，你有没有看到过有人去了那边？”纳西妲问，她今天表现的好像对这封情书，或者以此之类的东西格外敏感。 “啊，我想想……”丽莎思考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没人吧。” “那边都是历史书，蒙德人都不怎么去那边的。”她说，“除了你们可没有人会过去。” 这更扑朔迷离了。乐阳焱想。 “我们去拿着信一个一个人问问看吧？”纳西妲忽然说。 “当然，不会说这份信的事，我们只要找到她们的笔迹就好。” 看起来，她好像打定主意了把这几天两人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排查一遍。 当没办法做出选择时，排除法是个非常棒的选择。 “……”乐阳焱看了她半晌，“好。”他答应道。 对于这种解密探案游戏，纳西妲真的很感兴趣啊。他想。 不管是谁写的信，他都会礼貌地拒绝，这样想来，给信的主人一个答复还是很有必要的。 纳西妲的排除法从他们进入蒙德后开始做起。 “第一个是……可莉？”乐阳焱语气非常奇怪。 就算排除法也没必要从这么早就开始排除吧？他在心里吐槽。 他们昨天才见过可莉，而且如果真的是可莉写的，那么估计是其他人指使她写的。 可莉根本不明白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 但这丝毫不影响乐阳焱会尴尬地非常非常想撞墙，最好撞墙之前先让纳西妲把可莉带走，他自己先跳进果酒湖里冷静一下。 “看情书的笔迹。”纳西妲表现的很平和。“笔迹不像成年人——我感觉可能是有谁让可莉抄写的，去问问她，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幸好幸好，他们的思维想到一块去了。乐阳焱想。如果纳西妲也调侃他，他的魅力老少通杀，他可能会疯。 可莉很好找，这个时间，她应该正在蒙德城后的果酒湖炸鱼。 乐阳焱和纳西妲才行至蒙德城侧门，就听到了城外巨大的炮火隆隆声。 守门的骑士一脸习以为然，甚至有兴致跟几位钓鱼回来的钓友打招呼。 “今天又不钓了啊？”骑士问。 “那不是可莉来了嘛，鱼都跑了哪还钓的着，也合适，下午喝酒去吧。”渔夫如此回答。 乐阳焱与他们擦肩而过，穿过逼仄的侧门看到了忙忙碌碌跑来跑去炸鱼的可莉。 她的收获颇丰，至少她的手里提了好几条了，从这方面看，她比刚才那几个桶里空空的渔夫强不少。 可莉的炸弹声音不小，乐阳焱不得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可莉！”才勉强压过爆炸声让可莉听见。 “诶？是乐阳焱哥哥和纳西妲姐姐！”火红色的萝莉转身，提着鱼兴奋地跑过来。“你们又来找可莉玩啦？” “可莉今天炸了一些鱼想跟你们分享！”她眯起一只眼睛，把手里的鱼举得高高的。“昨天你们请了可莉吃好吃的，今天可莉请你们吃烤鱼。” “谢谢可莉。”乐阳焱安静地等她说完，然后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不过今天来找你，估计吃不上鱼了，我们有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可莉嘟起嘴，眼睛里是好奇。 “我想让可莉给我讲讲昨天都发生了什么。”纳西妲接道，“有没有帮其他人抄过东西之类的？” “昨天做了什么？”可莉小声重复。 “昨天见到琴团长后，我就跟他们一起炸丘丘人。” 她描述的绘声绘色的:“然后……蹦蹦炸弹！丘丘人们就飞起来了～这次琴团长居然没有关可莉禁闭，她昨天一直闷闷不乐的，还受伤了，虽然可莉又不小心把蒙德城城门外面的草地烧了，她也没说什么……” 说到最后，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微微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碾了碾，踩趴了一颗无辜的蒲公英。 看着她这模样，似乎只对炸鱼和蹦蹦炸弹感兴趣，乐阳焱不免失笑。 可惜可莉误会了他的笑:“如果是琴团长没有注意到……乐阳焱哥哥，你不要告诉琴团长可莉又出来炸鱼了好不好？” 她怕乐阳焱不答应，甚至直接凑过来抓住了乐阳焱的胳膊，讨好似的晃了晃:“还有昨天的草地也是，拜托了，拜托了嘛。可莉不想被关禁闭。” 乐阳焱对着这种活泼开朗的小姑娘生不起气来，尤其是在纳西妲很难这么开朗的情况下——如果纳西妲可以和可莉学学就好了，看来以后可以多来找可莉待会，至少可以让纳西妲被可莉带着多笑笑。 只是很可惜，他现在背对着纳西妲，没能看到纳西妲脸上的表情。 看着可莉撒娇的样子，乐阳焱还是没有忍住，微笑着上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 “那就好……”可莉像个小动物一样用脑袋拱了拱乐阳焱的手心。 “乐阳焱。”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的纳西妲忽然开口，打断了可莉的话。“我们过来不是为了找是谁给你写的信吗？” “嗯。”乐阳焱真的对情书不太感兴趣，不过既然纳西妲这么积极——他猜是因为纳西妲没见过情书感觉太新奇了，所以一直要调查。“好好好。” “我不告诉琴团长也可以。”乐阳焱含着笑。“那可莉要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问题！”可莉原地蹦跳了一下，从乐阳焱的手下挣脱出来。“可莉昨天没有写什么啊。” 在可莉离开他的手心的时候，乐阳焱无奈的笑了笑:“好。”然后刚准备收回手，就被拦住了。 不是可莉。 可莉已经连蹦带跳的离开至少两步远了。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重新凑到了乐阳焱手下，一双小手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撤回。 是纳西妲。 纳西妲也学着可莉的样子，在乐阳焱的手心上蹭了蹭。 然后对着他绽开了一个带着一些懵懂的微笑。 乐阳焱顺着她的力道，配合的揉了揉她的头。心里不禁笑叹:可莉不愧是小太阳，纳西妲仅仅是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学会撒娇了。 第53章 僵局 可莉的样子不似在说谎话，因为她可爱的性格是不可能把情绪隐藏这么好的。 乐阳焱和纳西妲跟她挥手告别，拒绝了她试图塞给他们几条鱼带有的举动。 然后下一个是谁呢？应该是安柏。 乐阳焱感觉这样一个一个的搜查不仅没效率而且很容易造成误会。 但是纳西妲很坚持。 “任何一份爱情都应该被珍重。”她说。 她的表情是如此的认真，所以乐阳焱只能由着她来。 他们混到安柏的笔迹靠的是胡乱编了个理由——纳西妲跑过去向安柏借了一本《飞行指南》，安柏是蒙德城的飞行冠军，而且偶尔也负责抓一抓无证在蒙德城上空使用风之翼的人，所以她一直随身带着这本学习风之翼怎么使用的教材。 《飞行指南》第一页写着安柏的名字，内里也密密麻麻记着安柏的注释和注意事项。 安柏的字是很圆润的，像她自己一样热情而大方，可惜跟情书上的笔迹还是对不上。 然后下一个应该是谁？ ………… 一通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他们这一下午什么都没干，只是跑来跑去寻找这位不好意思留下姓名的情书所有者。 而且直到最后他们还是没找到。 他们在图书馆找到了有大部分蒙德居民签名的档案，可是没有一个人对的上。 乐阳焱开始思考这是不是一个真正的恶作剧了。 当他们乘着晚风坐在长椅上歇息时，乐阳焱随手帮纳西妲拧开了一瓶玻璃瓶装着的钩钩果汁，然后递给纳西妲。 “纳西妲，别找了。”他说，“既然主人没留名字，那她应该就是不想被我们找到。” 坐在他身边的纳西妲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笑容:“好啊。”她说。 乐阳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想要找到这位偷偷送信的女士，因为这样乐阳焱就会当面拒绝她。 纳西妲知道乐阳焱现在不可能爱别人，但是这位女士不知道。 她会一直小心翼翼地送给乐阳焱各种小礼物，放在明处或暗处。 乐阳焱不会接受，就像今天他选择不接受这封情书一样。 但是这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让纳西妲很不爽，她像一只小动物，因为在乐阳焱身边待久了，所以自然而然把乐阳焱划归为自己的东西。 她不喜欢乐阳焱身边有其他人的东西，就像猫咪不会接受主人下班回家，而身上有其他猫的毛发一样。 如果纳西妲能够审视自己的心态就会发现，她对乐阳焱的情感已经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不舍得离开变成了现在的护食，这都是乐阳焱宠出来的。 纳西妲承认，自己去找那位躲在暗处的女士，还是有一点展示的意味在的:你看，他没有收下你的心意，但我对他确实最特殊的存在。 她用这种方法来掩饰自己对于乐阳焱迟迟只是把她当妹妹看的慌乱。 就算是妹妹，在现阶段，她也是最亲近乐阳焱的。 乐阳焱不想找了，就不要找了。她这样想。但是，凭什么只有那位小姐一个人给乐阳焱写情诗啊？ 于是她接过乐阳焱递过来的饮料，鼓起腮喝了一口，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 乐阳焱的苦恼增加了。 因为第二天清晨，他又收到了一封信。 纳西妲把这张纸放在餐桌上，歪着头看着乐阳焱。 “这是什么？”乐阳焱问，他毫无防备地把那封信拿了起来。 纳西妲把她的小手按在乐阳焱的手上，阻止他把信放到眼前:“猜一猜。”她说，带着点微妙地兴奋。 “嗯？”乐阳焱一愣。 “跟昨天的经历有关系哦？”纳西妲说。 乐阳焱很乐意陪着她玩这种可爱的小游戏。 “昨天写信的人找到了？”他装模作样地猜了猜。 “不是哦。”纳西妲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像只在撒娇的猫咪。 “闼哒，”她把信扬起来，像是在揭露一个幕布，露出其下的一个惊喜一般。 “是另一封情诗！” ？乐阳焱眼睛闪过了一丝疑惑。 “信是写给你的吗？”乐阳焱问。“蒙德城有小伙子对你一见钟情？” “不是。”纳西妲回答，她跺了跺脚，不知道是因为乐阳焱的话害羞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还是给你的哦。” “这几天是蒙德的表白季吗？”乐阳焱茫然地问，“或者是我们两个被选为了蒙德城今年被恶作剧的对象？” 就在刚才那个瞬间，他看清楚了信纸上的情诗，是另一种字迹，另一首诗。 这封信的字迹清秀而娟丽，见字如晤，可以想象它的主人是一位温和而明丽的女士，她端坐在书桌上，可能思考了很久，最后落笔写下了这一首小诗。 还是一如既往，信的开头写了要送给的对象——“致乐阳焱”，信纸上只有一首诗，落款处仍是一片空白。 纳西妲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乐阳焱问。 又一封信，肯定会带来更多信息。 “唔。”纳西妲顿了一下，“去还给莎拉菜单时，莎拉给我的。她说今早在露天桌椅上发现的，写了你的名字，所以让我交给你。” 莎拉是猎鹿人餐厅的服务员，他们偶尔会去那里点餐。 乐阳焱若有所思。 纳西妲紧紧盯着他的神情。 “我给你读读这首诗好不好？”纳西妲说。 她拿起了这张纸，郑重其事开始朗诵。 “你会有爱我的一天吗？” “我想等您的爱慢慢地长大。” ……… （照例放在作者有话说了。） 早晨的室内有些寂寥，安静而肃穆，纳西妲的声音回响在这里，成为唯一的声音。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空气中可以看见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跳跃。 第54章 请选一个吧 纳西妲的声音越来越轻，读完最后一句后，她放下信纸，脸色微微发红。 “这首诗，”乐阳焱慢慢地评价，“写的有一点点卑微。爱情不应该这么不平等。无望地等待不是爱。” “是嘛？”纳西妲只是微微地笑。 她掩饰的很好，乐阳焱根本没看出这封信是她写的，——写给乐阳焱的。 在读这首情诗时她在想什么？ 她在期待又忐忑。 她希望乐阳焱注意到她的异样，从而推测出这首诗是她写给他的——通过这种方式，她在爱人面前表达了自己的情思。 她的爱情也是这样渺小又卑微，如同一棵小芽，仰头望着太阳。 太阳给了她生命，所以纳西妲想要太阳留下，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她能留的住吗？ 她甚至不敢正大光明告诉太阳她的心思。 太阳就应该挂在天上。 纳西妲清楚，如果她说明自己的感情，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最可能的结果是乐阳焱会疏远她。 所以她又不希望乐阳焱知道信是她写的。 她渴望这乐阳焱知道她的心思后会接受她心意的那毫微的可能，又不愿意承担乐阳焱可能拒绝她的后果。 许多赌徒都是这样的，为了那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一掷千金。 可是纳西妲不敢，她现在拥有的乐阳焱的亲情太珍贵了，她不愿去赌。 这一封信是她情感地爆发，是温婉的表达。 “爱情是平等的，单方面付出是没有回报的。”乐阳焱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今天想去干什么？” “去摘星崖看看吧。”纳西妲说。“我记得那里长着很多塞西莉亚花。” “纳西妲你想看看花去？”乐阳焱笑道，“那你知道塞西莉娅的花语是什么吗？” “浪子的真情。”纳西妲说，“它们偶尔会用作表白。” 乐阳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就走吧。” 从蒙德到摘星崖有一段距离，两人没花太长时间。 摘星崖风景确实不错，微风轻抚，草木茂盛，空气清新而暖和。 乐阳焱和纳西妲只是静静地坐在悬崖边吹拂着清风，他们没有人说话，从上午到傍晚，再到夜空高挂。 塞西莉娅的香味环绕在两人周围，天空中星星在闪烁。 “要走吗？”乐阳焱问。 “好。”纳西妲答应了。 或许是这一刻氛围正好，她鼓起勇气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在收到的两份情书中，如果你一定要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她的心在砰砰直跳，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在血管中激流，尽管她身为神明的她并没有那种东西。 她说出来一个很恋爱女生的话语，就像一个爱撒娇的女朋友问“是我漂亮，还是刚才那个姐姐漂亮”？ 只可惜乐阳焱并不知道纳西妲的小心思。 乐阳焱思考了一会儿。“都不选。”他说。“我没办法从一封信就判断她们的性格，这不公平，而且我也不能这么不负责。” 很乐阳焱式的回答，石头见了都得赞叹一句，你比我更石头。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纳西妲有点不依不饶。“不选一个的话，她们俩会都追着你。” “嗯……”乐阳焱斟酌道，“还是都不选，我会趁着她们俩不注意偷偷跑掉。” “唉。”纳西妲叹了口气。 “可是我会好好跟第二个女士谈一谈。”乐阳焱站了起来，“我得向她说明——虽然爱我是没有必要的，但是她也是个很好的人，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幸福，她永远也不需要这么卑微。” “你看了封信就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纳西妲问。“你刚刚明明说不了解她。”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乐阳焱说，“这跟谈恋爱又不一样，单论人来说，每个人都值得这样夸奖。而且，我感觉她有一点自卑，多夸夸总是很好的。” “那么，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的呢？”纳西妲忽然问，有点突兀，她微微歪着头看着乐阳焱，期待着他的回答。 “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乐阳焱说。 “还有别的吗？”纳西妲的声音随着塞西莉亚花的香气从乐阳焱身侧传过来，有点空灵又有点遥远。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乐阳焱的目光落在他们面前的草地上。 风吹过，这些柔软翠绿的草叶如同麦浪一般一波一波的起伏，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它们有多柔软。 现在乐阳焱的心也一样。 他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瞬。没有其他人，没有困难，没有纳西妲要承担的责任，没有须弥，没有一切一切不太好的东西。 纳西妲不会长大，永远像这样专注的看着乐阳焱，乖巧而懵懂。 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舒适地呆在这片塞西莉亚花丛中，没有任何痛苦，心境平和而美好，如同这些塞西莉亚花一般。 他想告诉纳西妲，他很谢谢纳西妲。 漂亮温柔而善良的纳西妲，没有拒绝过他的纳西妲，永远陪在他身边的纳西妲。 这些情感如同一片纤弱柔嫩的花瓣一般，轻轻巧巧地从天上飘落，落到乐阳焱的心湖之中。 于是乐阳焱以为自己早就封锁，冰冻的心湖又复活了一点，花瓣落在乐阳焱的心理好像没什么感觉，但是冰块下的湖水里已经激起了浅浅的涟漪，不明显，但是确实存在。 蒙德的风太柔和了。乐阳焱想，他都多愁善感起来了。他略微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这些情感甩出去。 他已经孤注一掷了，他无所谓地想，他只有纳西妲了，他不需要想了，他只要守护好纳西妲就行。 “不可以。”纳西妲说，“我会长大，而且会保护你，”她的眼睛在夜晚闪着震慑人心的光芒，璀璨如同最名贵的宝石。 “我想保护乐阳焱。”她郑重地宣布，像是一位专制的女皇，向自己的领土发下命令。 于是乐阳焱笑了。他刚才想这么多干什么？纳西妲本来就值得世界上一切美好。 他半蹲下身子，向他的小公主半跪着行了一个骑士礼:“那就走吧。” 于是纳西妲也站了起来，她矜持的把手交到乐阳焱伸出的手中，乐阳焱牵上她的手，两人顺着微风往山下走去。 第55章 再遇莫娜 他们在夜晚有些深了时回到了蒙德城。 他们隔壁的邻居还亮着灯，听到两人推门的声音，她走了出来。 乐阳焱和纳西妲在蒙德的临时住处邻居是一位性格和蔼略有点八卦的中年女性，他们平时并没有交集。 “你好，怎么了？”乐阳焱礼貌地询问这位忽然前来的女性。 “嗯，有点事情。”大婶脸上露出了听到八卦而有点兴奋地表情。“今天琴团长来找你们了，我来告诉你们一声。” 琴？她来做什么？乐阳焱皱了皱眉。 纳西妲已经自然地问了出来:“她来找我们有说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大婶说，“我只看见她在你们屋前踟蹰了好一阵，最后也没敢去敲门，我以为她找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告诉她你们早上出门了，她听完就急匆匆离开了，什么话也没说。” “好的，谢谢你了。”乐阳焱说。 大婶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情，临走她还是没忍住八卦的本性，她试探着询问:“你们知道琴团长找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我很少见她这么心不在焉。” “我只跟琴团长见过一面。”乐阳焱解释道，“可能跟骑士团的火花骑士可莉有关系吧，我们上次见到她在炸鱼，可能琴团长想询问我们一些细节。” 得到了回答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大婶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乐阳焱和纳西妲开门进了屋里，乐阳焱把灯打开，纳西妲则心有灵犀地把门关紧。 “琴为什么会找我们？”纳西妲坐到了沙发上，说。 乐阳焱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感觉是因为风魔龙的事情。” 温迪可能已经通过某种途径暴露出特瓦林的解决跟他们有关系，否则他们还不值得琴团长亲自过来。 琴在门口踟蹰时可能就是在忌惮他们的武力，万一谈判不好，以他们能解决特瓦林的实力也能给蒙德造成巨大伤害。 乐阳焱在心里迅速构思出一套跟真相一点不沾边的推测。 乐阳焱知道琴认真负责的态度，估计已经在思考监控他们了，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放出了自己的感知，围着他们的房屋周围转了一圈。 片刻之后，他有些诧异的收回感知。 他没感觉到周围有人，如果琴派遣了人过来，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难道是他猜错了？那为什么琴会来找他们？ 乐阳焱疑惑地皱了皱眉。 “不要担心。”纳西妲轻轻扯了扯乐阳焱的手。“我们没做什么坏事。” 是没做什么坏事。乐阳焱心想，可是我以前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为什么也会被人误会？ 他看着纳西妲，嘴角蠕动了一下:“不要总是拿太好的眼光去看待所有人。”他最后说，还是没敢告诉纳西妲他以前的经历。 “我们的能力太强，在一些负责人的管理者眼中就是不受控制的危险因素。” 乐阳焱很尊重他们的想法，当某个地区出现一个实力超过所有人的强大生物时，民众会很恐慌，因为这位强大生物的思维是不可控的，他现在选择帮助这个城邦，但是几秒钟后他可能改变主意，在城邦肆意践踏而没有人能阻止。 可是这不能解释为什么乐阳焱还在帮助他们，结果转身就被背刺。 乐阳焱看着纳西妲表情变了一下，从安慰变成担忧。 她踮起脚尖，把手放在乐阳焱的额头:“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乐阳焱说，“去睡觉吧。” 纳西妲自然不肯被这样敷衍。于是最后的结果是乐阳焱抱着她，把她放到了她自己的小床上。 这一夜很平静地度过了。 第二天，乐阳焱推开门，他从隔壁异常兴奋的大婶口中得知今天蒙德城来了一个特别灵验的占星术士，据说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占卜一下，连你们家猫昨天在你床上踩了几脚都能算出来。 邻居大婶热情地招呼乐阳焱和纳西妲一起去看看，不说别的，凑个热闹也好啊。 乐阳焱对这种占星没兴趣，于是他拒绝了邻居大婶，回到了屋里。 “怎么了？”纳西妲从里屋探出头，她刚刚听到了乐阳焱和邻家大婶的寒暄。 “听说蒙德城来了一位占卜家。”乐阳焱随口说。“你想去看看吗？” “占卜家？”纳西妲一愣，她最先想到的是她在须弥透过虚空看到的，乐阳焱曾经遇见的占星术士。 她的异样被乐阳焱捕捉到了:“有没有可能是莫娜？” 莫娜有这么早来蒙德吗？乐阳焱想。 不管是不是，这都是一个小小插曲。乐阳焱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命运本身就是带有极端的偶然性和必然性。 乐阳焱只是非常普通的带着纳西妲出门转了转，就遇见了莫娜。 莫娜正有些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喃喃自语:“占星可不是用来干这些事情的，就算给钱也不行！” 她多嘟囔了几遍，感觉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去接那些民众的占卜委托来换生活费了，于是她捂着有些饥饿的肚子站了起来。 乐阳焱先看见了她，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没看见乐阳焱。 看起来蒙德城里传说的特别灵验的占星术士果然是她。 念着有一点交情，乐阳焱跟她发了个招呼。 “莫娜，你怎么来蒙德了？” 在乐阳焱的注视下，莫娜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僵硬了，她一点点向乐阳焱这边扭着脖子，好像一台不太顺滑的老旧机器人。 等直视乐阳焱时，她勉强挤出了一个不太合适的笑容。 “你好啊。”莫娜说。“我来……蒙德学习，你们怎么也来蒙德啦？” 莫娜的表现太过奇怪，乐阳焱不记得上次跟她分别时做了什么让她尴尬地事情，莫娜的行为确实超乎他的意料。 “听你的话，陪我的妹妹到处走走。”乐阳焱回答，“谢谢你上次给的建议，它很管用。” 这是实话，带着纳西妲在蒙德到处走走后，乐阳焱能明显感觉纳西妲开朗了起来。 第56章 莫娜的秘密 “这是我的荣幸。”莫娜说，她看起来想迅速逃跑，“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要走了。我还要去取新买的仪器。” “不好意思，今天还是有些事情要麻烦你。”乐阳焱说，“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占卜，报酬可以随意选择。” 纳西妲诧异地看着乐阳焱:她还不知道乐阳焱有什么事情需要占卜。 “我最近收到了两封匿名信，可以请你占卜出是谁写的吗？”乐阳焱解释。 不说莫娜是什么表情，纳西妲脸上倒是有一瞬间的惊慌。 纳西妲在担心莫娜可以占卜出第二封信的主人是她。 这样她刻意在乐阳焱表现的妹妹形象就全毁了。 “我……”莫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拒绝，“不好意思，占星术不能用于获取利益。”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乐阳焱说。“不管是占卜，还是我送给你些救急物资都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 莫娜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没找到合适的话。 “那我快速帮你看看，”她咬着牙说。 乐阳焱顺从地拿出那两封信，塞给莫娜。 “？居然是情书吗？”莫娜有些惊讶，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尽量不说废话好让占卜结束，乐阳焱赶紧走人。 她再次从空气中生成星盘，认真地对照星辰方位慢慢调整。 “第一封信的主人是一个叫莎帕林娜的孩子……”莫娜仔细观察着水镜，“不过信并不是她写给你的，她只是负责抄写。” 乐阳焱点点头。 莎帕林娜？他好像记得这个名字，就是他在风魔龙灾难时救过的一个女孩，他跟诺艾尔去见她时还恰巧没遇见。 这样就可以解释了——莎帕林娜还太小，她的档案上名字是她的母亲替她签上的。 只是她是替谁写的，这还是个疑问。 莫娜继续解读第二封信的水镜。 她照着星盘调整了好长时间，单就感觉上就能感受到比上一个解密时间长了很久。 “我……看不清楚。”莫娜叹了口气，挥手把水镜驱散。 “这封信的命运有迷雾掩盖，我看不出来，不过我能知道她对你没有恶意，而且很有好感。” 乐阳焱应了一声，迅速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有谁有资格能屏蔽莫娜的占卜。 他从蒙德想到璃月，又从璃月想到稻妻，他闪过了很多人的名字，唯独错过了身边的纳西妲。 毕竟纳西妲应该不会恶作剧，而且也说不上对他有恋爱方面的“好感”。 “需要什么报酬吗？”他问。 “不需要。我要走了！”莫娜说，她如蒙大赦，二话不说就想开溜了。“再不走我的仪器就要错过了！” 乐阳焱注视她的影子消失，然后看着纳西妲， “去问问莎帕林娜？”他问纳西妲。 “好。” …………………… 莫娜说谎了。 她才没有什么机器要去取，她才不怕错过从仪器的工人，她只是不想跟乐阳焱呆在一起。 莫娜迅速回到了自己在蒙德的住所，将门关上后，她抵着门缓缓坐下，把头埋进手臂里。 为什么她的占星术对乐阳焱和他的妹妹不管用！她想，如果她知道乐阳焱在蒙德，那她一定不会来。 毕竟……她刚刚才从占星中偶然了解到了一些未来曾经发生过的东西。 她那时才终于理解了她的师傅，那位魔女曾经说过的话:占星应该小心。占星术士能窥探命运，也会受到命运的裹挟。 在那个与现在有些东西不相符合的未来里，她也曾遇见过乐阳焱，但是那个她选择了不见乐阳焱。 明明，明明来蒙德城就是为了躲乐阳焱，为什么还能恰巧遇见啊！她欲哭无泪的想。 第57章 信的主人 乐阳焱照例带着纳西妲来了西风教堂。 他还记得上次诺艾尔说过那个小女孩莎帕林娜这几天都在西风教堂等他来。 诺艾尔？他忽然想到，信会不会是诺艾尔给他写的？也不可能吧，他和诺艾尔本身就没什么交集。 如果不是她，还有谁会跟莎帕林娜这么熟悉，能让她代笔写下这封信呢？ 乐阳焱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西风教堂。 今天他们的运气不错，莎帕林娜正坐在教堂里，双手合十，随着布道台上的修女，安静而虔诚的做着祷告。 乐阳焱和纳西妲没惊扰她，他们没发出一点动静地坐到了莎帕林娜的身后。 片刻之后，祷告结束，莎帕林娜睁开眼睛，她眨眨眼睛，听到了后面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总算是见到了她等了很久的救命恩人。 “您终于来了！”她颇为惊喜地小声说。 教堂里不容许大声喧哗，乐阳焱冲她点了点头:“上次受伤好了吗？”他问。 “我已经没事了！”莎帕林娜站起来在乐阳焱面前转了一圈，向乐阳焱展示她完全康复的样子。 “那就好。”乐阳焱说。 莎帕林娜笑了:“妈妈说，都是您的功劳，要不然我还得被压在废墟下，那样就很麻烦了。” 她说着开始在衣服的兜兜里翻找，最后拿出了一份皱皱巴巴的小礼物:“这是给您的，谢谢您救了我。” 这份小礼物里装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慕风蘑菇摆件，制作有点粗糙，但是憨态可掬，倒也挺不错。 乐阳焱没有客气收下了这份不贵重的礼物。他小心地把这易碎的陶瓷制品放到了口袋里，又调整了一下位置，防止他不小心把它碰碎。 “莎帕林娜，今天我们来，是有事情问你。”纳西妲说。 “有什么事情吗？我一定全都告诉你们。” “就是，这封信。”乐阳焱把第一封信拿出来放在莎帕林娜面前。“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一边说着话，他在仔细观察莎帕林娜的表情。 他的观察有所成效。因为在看到那封信后，莎帕林娜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的。”莎帕林娜干脆地答应了，这倒有点出乎乐阳焱的意料。 “是谁让你写的？”纳西妲追问道。 “诶？”莎帕林娜愣了一下，“虽然芭芭拉姐姐不让我告诉别人，但是既然是恩人哥哥要问，那我就悄悄地告诉你们——是芭芭拉姐姐让我抄的。” 她露出有些得意地神情:“芭芭拉姐姐没说，但是我特意非常认真地写了写——怎么样，我写的很工整吧……就是不知道我写的是什么意思，我还有好多词语不认识。” 她说着说着又沮丧起来，如果她有猫咪的耳朵，那么现在这耳朵应该已经蔫下来了。 “是芭芭拉？”这结果显然出乎乐阳焱的意料。 他跟芭芭拉好像并没有直接见过面——风魔龙那次也是纳西妲自己过去给芭芭拉帮忙，他远远看着来着，等下，他上次跟诺艾尔来西风教堂，倒是跟芭芭拉擦肩而过一次。 只是这次见面非常短暂，他们就是简单报了一下姓名，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向乐阳焱递送情书，这完全完全不符合芭芭拉的性格。 “请不要告诉芭芭拉姐姐是我说的哦。”莎帕林娜又叮嘱了一遍。 乐阳焱把这些疑惑咽下:“好。”他答应莎帕林娜。 得到了保证的莎帕林娜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她快乐地向乐阳焱发出邀请:“我的爸爸妈妈也想谢谢你，今天来我们家吃晚饭吧？我妈妈做的黄油煎鱼是最好吃的。” “不了。”乐阳焱说，“替我跟你的爸爸妈妈道歉——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他微微站起身:“那就再见了。” 他带着纳西妲离开了教堂。 纳西妲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乐阳焱:“找到信的主人了。你想怎么跟她说说？” “我跟她素不相识。”乐阳焱牵上她的手，“她就算真的喜欢我，也只能说是一见钟情，这太随意了，不能成为恋爱的理由，当她与我熟悉了，她自己就会选择会不会再喜欢我的。” “你的意思是……”纳西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还想跟她继续相处？” “作为朋友正常相处。不特意接近她，也不逃避她。”乐阳焱纠正她。“现在她因为一见钟情对我有了建立在幻想上的好感，因为她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人，所以下意识用她想象中最好的样子填补我的形象，这当然都是假的。直接拒绝只会伤害她，倒不如让她自己把这份感情磨灭。” “不说出来？那我们追查不就没意义了吗？” “当然不是。”乐阳焱解释，“得看到底是谁再做决定啊。熟悉的人和一见钟情肯定不能一概而论啊。” “你认为感情应该是日久生情？”纳西妲问。 乐阳焱笑了笑:“也不完全是吧，但应该也不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确认恋爱关系吧。” 纳西妲点点头。 我对你的感情就是长时间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哦。她想。 “第二封信的主人怎么办？” “找不到啊。”乐阳焱拉长声音回答，“我们也不能推掉一切事物，只是去选择追查这位小姐是谁吧？” 那就好。纳西妲松了口气。又有点微妙地失望。 第58章 一见钟情 自从她选的那首诗歌被送出去后，接连好几天，芭芭拉都处于期待又有点心虚的情感中。 好吧，她承认，这位享誉蒙德的偶像，蒙德西风骑士团的治疗牧师，在感情方面纯洁如同一张白纸的芭芭拉，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子一见钟情了。 这样说好像显得芭芭拉有点随便，但是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由于小时候父母离异的特殊家庭背景，芭芭拉从小就对感情非常重视。 她珍视每一段友情，每一次病人的感谢。 但这并不能解释芭芭拉为什么忽然，毫无预兆地陷入了恋爱之中。 就连她与乐阳焱见面的那天也没有什么特别，她只是照常跟随其他修女们回到教堂，没有任何异常，就连一见钟情也不过是开门时的惊鸿一瞥，就让芭芭拉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种喜欢毫无由来，而且莫名其妙，来势汹汹。 铺天盖地的喜欢，心脏在狂跳，芭芭拉紧紧地盯着乐阳焱，好像周围的一切东西都离她而去，她就像架着一艘小而狭窄的帆船，在她自己因为喜欢而忽然波涛汹涌起伏的心绪中上下颠簸。 她甚至都没听见她一见钟情的对象名字，是她后期向修女同伴们询问才得到的结果——乐阳焱。 芭芭拉捂着红透了的脸，自己静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得出结论——她好像是对这位只见过一面的乐阳焱一见钟情了。 这是非常神奇的。芭芭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爱情，但是从来没想过她的爱情居然来的如此迅速和草率，她甚至还不知道她的爱慕对象到底是什么情况。 幸好芭芭拉在蒙德城拥有民众广泛的爱戴。在工作之余，她顺利从其他人口中的零散消息中拼凑出乐阳焱的形象。 他是从璃月新来到蒙德，带着一个妹妹，曾经在蒙德风灾期间救助了一位被困废墟的女孩，每天下午固定去图书馆看书…… 于是乐阳焱的形象一点点在她眼前丰满起来。 越是了解乐阳焱，芭芭拉就愈加心动，乐阳焱完美契合了她对恋人的挑剔。 不，倒不如说她的标准仿佛是为乐阳焱量身定做，而乐阳焱出现，不过是把他的影子和形象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得到了一个她非常在乎的消息——乐阳焱还是单身。 这对她很重要，如果乐阳焱已有恋人，她只会默默退出，这就代表着她的第一次暗恋无疾而终。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行动起来。 她精心挑选了一首诗歌，含蓄而委婉，只在最后微微透露出一点她暗恋的情思，她想要通过这封信来试探乐阳焱对爱情的想法。 让莎帕林娜帮她抄写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不留署名当然也是。 信最后被夹在了乐阳焱翻过的书里。 这是在图书馆做过临时管理员的米歇尔小姐告诉她的，整个蒙德，只有乐阳焱天天往历史书区跑，而相比其他书上落得厚厚灰尘，乐阳焱拿过哪本也非常好辨认。 她偶尔会去西风骑士团，在图书馆逗留一下也没有让任何人注意到，她做的非常完美。 把信送出去后，等待的时间是最焦虑的。 明知道她没写名字并且做了层层伪装，芭芭拉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期待乐阳焱发现信是她给的，并且拿着信对她说出:“我也喜欢你”这种话来。 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被所有人遗忘的公主一样。 她不相信童话，但是没办法不期待爱情。 她在默默期待乐阳焱给她回应。 可是她还是偶尔会想起自己的一见钟情和对恋人要求竟与乐阳焱如此契合，这太凑巧了。 她当然不知道。她对乐阳焱的感情来自另一条时间线上未来的自己。 第59章 童话故事 芭芭拉的小心思，乐阳焱和纳西妲都没有猜到。 离开西风教堂后，他们准备回家。 他们随意走过街道，旁边的长椅上是一对青年小姐妹，正饶有兴致地在一边讨论着蒙德的奇闻异事。 “马上就要到风花节了，你想好要怎么过了吗？”她们细碎的交谈声慢慢地传过来。 “别说我啦……还是说说你吧，你打算好没？要不要在风花节跟他告白？” 这灵魂质问让另一个女生有些害羞地捶了她一下，两个女孩子嬉笑着闹成一团。 乐阳焱完全没表示，只是对蒙德自由的风气表达了赞许，纳西妲倒是若有所思。 等转过一个街角，纳西妲忽然皱了皱眉。 “我们的房子那里，有人。”她轻轻地说。 乐阳焱点点头，“是琴。”他补充道。 昨天琴没有找到他们，今天果然还是过来了。 乐阳焱和纳西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这个想法。 两人没有声张，自然地走了过去。 其实说是琴团长专门来找他们，还是不太合适，琴是作为骑士团的一员来调研的。 可是她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了。琴想。 她今天的工作是代表骑士团听取民众在风魔龙灾难中发现的问题，汲取经验，这需要她暂时放下骑士团的公章和纸质文件，走到群众中来。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没有等到住户，她应该离开，可是她不太想——乐阳焱的家在这里，她想等乐阳焱回来，她…想见乐阳焱一面。 她这颇有点假公济私的感觉。这让她有点愧疚。 “……骑士团人手还是不够，所以我家差点塌了的时候骑士们没有第一时间赶来……”她面前的女性还在默默提意见。 “还有其他问题吗？”琴回过神来。 “没有，你可以去问问新来的那个青年，不过他现在应该不在家。”刚提了意见的女士指了指乐阳焱的临时住处。 “不好意思，”乐阳焱接过话茬，带着纳西妲大踏步走了过去，“今天有点事情耽误了，骑士团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尽管这几天已经努力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真正面对乐阳焱，琴还是不太理直气壮，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避免着跟乐阳焱直接接触。 这位蒙德城冷静的，果断的，独立的女性有点心虚。 她想直视乐阳焱，跟他说着什么，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目光轻柔而缠绵地落在乐阳焱身上，又不敢太过明显。 “我们在统计骑士团目前的不足。”她说，“不知道您，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说完，她又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于强势了，连忙又像是掩饰一样的补充了一句:“如果您有时间的话。” 乐阳焱微微点头，不冷不热的说道:“有时间。就我个人的意见的话，我感觉目前骑士团已经很不错了。一直在为蒙德城考虑。” 这时候，他身边的纳西妲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乐阳焱马上低下头去听她的意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次他的语气不再那么疏离了，带着关心和温柔，就像是太阳一样温暖。 太阳。 琴这才恍惚的意识到，好像刚才自从看到他，自己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甚至于不小心忽略了他身旁的那个女孩子。 但是比起这个，她更在乎的还是乐阳焱的语气。 明明曾经一直对自己也那么温和，对自己也充满了信任，可是，自己却推开了属于自己的太阳…… 琴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确实悄悄地蜷起指尖，眼眶有些发酸，但是所有的情绪被她压制的很好——至少心思没在她身上的乐阳焱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由于体型的原因，即使纳西妲现在已经长高了，乐阳焱想要与她说话，还是需要微微弯腰，侧着脸，认真聆听她的建议。 纳西妲似乎对这个姿势不是很满意，踮起了脚尖，努力凑近乐阳焱，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什么。 琴没有听见。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这温馨和睦的一幕夺走了。 她与他们格格不入。 她本来就是个外人。 乐阳焱变了。 琴记得明明曾经的乐阳焱对所有人都是温和的，努力用自己的善意感染所有人，而现在，他却像是一个有礼貌的陌生人一样，用疏离把自己与他人隔开。 仍然挑不出一丝毛病，但是琴知道，有什么变了。 现在，只有那个白色斜马尾的女孩走近了乐阳焱，没有受到排斥。 自己，真的做错了吧。 手中的本子被攥的很紧，紧到琴感觉自己的掌心已经出现了刺痛。 但是她无能为力，因为她没有任何资格评判乐阳焱的所作所为——上一世的评判还不够吗？ “不过。”乐阳焱的声音又把她拉回了现实。“确实有一些小问题。” 琴罕见的愣了一瞬。 “是纳西妲说的，我感觉确实有些问题。是骑士团好像太过关心蒙德城的安全了，你们好像一直都只为了蒙德城的利益？也在要求所有骑士为蒙德城全身心服务？这是否……” 乐阳焱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词语。“是否有些对于城里面的居民过于娇惯了？” 琴抿了抿嘴，忽然感觉到喉咙干涩，只能点了一下头，没有开口。 只是一旁的纳西妲轻轻笑了一下，提醒道:“你不把它们记下来吗？” 琴这才像是如梦初醒，打开本子。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走了。”纳西妲的情绪好像又有些不好。虽然她现在微笑着，但是乐阳焱就是有这种感觉。 “请稍等。”琴听见自己的语气带着迫切，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停乐阳焱。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乐阳焱看着她，目光里稍微带着些疑惑。 “我……我想问一下，我刚刚看了一个故事，正好这里有位小朋友，想要分享一下。”在他的注视下，琴感觉自己有些惊慌。 乐阳焱微微皱眉，本来想要拒绝，但是纳西妲又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琴讲的是由他们的经历改编的童话故事。 “从前，一位女孩遇见了一位朋友，朋友很强，他可以轻易地守护女孩拼尽全力守护的一切，他们相处的很愉快，但是，有人告诉女孩，朋友是坏人，他守护女孩只不过为了毁灭女孩想要的一切，女孩不相信，可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最后女孩屈服了，因为她没办法承担后果。所以她选择把帮了她许多的朋友驱逐出了王国。” “可是很久以后，她才发现，朋友是好人，毁灭了珍视东西的人是女孩自己——她毁掉了与朋友的友谊。” 故事结束了。 琴直直的盯着乐阳焱，似是无意的问道:“你认为，如果你是那位朋友，你会选择原谅女孩吗？” 第60章 小玩笑 乐阳焱怎么想呢？ 在这些事情上他倒意外的敏锐。 所以在琴故事刚刚讲了个开头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琴的故事蓝本，就是来自他们上一世的相处。 那些记忆早就被他尘封进了记忆最深处，那些感情早就被他关押进了心脏最里面。如今琴说起来，那些东西于是都鲜活起来，像是一团一团的水墨画。 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但是想起那时候的感觉，乐阳焱还是会感觉到心脏隐隐作痛。 一抽一抽地痛，没有当时的撕心裂肺，也不会再流眼泪，但就是在痛，慢而长久的钝痛。 乐阳焱承认，他选择遗忘这些事情，也有一部分逃避的原因在里面，他不想让痛苦很明显，所以他把伤疤淡化。 有了妮露的经历在前，再加上琴的讲述，他很轻易地猜出了琴也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这不难猜，也不难接受。 唯一难以接受的，只有琴对他的感情而已。 纳西妲和琴都没有说话，她们同时用灼灼地目光看着乐阳焱。 是啊，那么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乐阳焱扪心自问。 他怨恨琴误会了他，带着整个骑士团对他兵戈相向吗？他后悔帮助过蒙德吗？ 他没有过。如果他有过怨恨，他大可以直接向他守护过，又背刺他的蒙德城发泄怒火，他当然有这个能力，他是光之魔神，如果他决意复仇，那么蒙德城的普通民众很难阻拦他，而就算风神巴巴托斯出手，他们的战斗也会波及整个蒙德。 他帮助蒙德是为了让整个蒙德更好。 他被琴背叛也不过是因为琴太过认真负责。 因为承担了保护蒙德的重任，琴就不得不面对任何威胁蒙德的因素。也许她本心并不是想驱逐乐阳焱，但是她的责任强迫她这么做。 在爱情和责任面前，她选择了责任。 这当然不能怪琴，这是她负责任的表现，她把守护蒙德看得比个人的情爱更重要。 比起她的爱情，蒙德更重要，这是她的优点。 乐阳焱当然不能说什么，但就是这种大时代的背景，才让乐阳焱感到无能为力。 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想尽力去保护蒙德，这是出于好意，出于无暇的善良和无私。 而琴同样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在履行职责，这是她作为蒙德守护者的要求。 两个人都没做错什么，但是结果却与正确背道而驰。 这是什么？这是命运。 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小玩笑。 或许是乐阳焱愣的时间太久，琴表情从忐忑不安渐渐平复。 “这个问题有点困难吗？”她说，“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问问，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不回答也没有问题，这不是必答题。” “确实有点困难。”乐阳焱说。“你的视角是从那位不小心误会了别人的女士展开的，介意我说说从她角度看的话吗？” “当然可以。” “她是为了守护，对吗？”乐阳焱问，“她没有听信她的朋友的解释，你认为这是她的错误主要地方，但这也是她负责的地方，她的朋友是个好的人，所以她还有机会愧疚。” “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如果她的朋友是如她猜想的那样，一个坏人，她的心软会导致她的家族覆灭。” “那你认为，她值得被原谅？”琴说，她终于肯抬起眼睛，她的表情都好像容光焕发。 “不对，”乐阳焱说，“她没做错什么，所以不需要原谅。” “可是她确实对她的朋友造成了伤害。”纳西妲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所以，我并不是她的朋友，没办法做出替他原谅的事情来。”乐阳焱说，他打定主意不在琴面前说出自己也曾重生的事情。 “那么只是假设，如果你是他，你的想法是什么？”琴追问道。 “被信任的同伴背叛，”乐阳焱说，“就算知道理性上是正常的，但是我的情感还是没办法接受。” “也可能是我太脆弱了。”乐阳焱自嘲地笑了一下，“有点虚伪是吗？刚才才侃侃而谈一堆大道理，轮到自己时，却毫不犹豫地说出没办法原谅。” “没有。”纳西妲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手，“如果我是那位女士，我会选择接受她的朋友，这是我的朋友，我会担保他——用我的生命，但如果我评估错误，他真的有造成危害的倾向，我也不会退让，我会是斩向他的第一把刀。我也很自私，不能看着朋友受伤。” 乐阳焱忽然突兀地想起一句特别中二的话:天使会为了全世界放弃你，恶魔会为了你放弃全世界。 那么纳西妲算什么呢？算天使还是恶魔？乐阳焱又笑了一下，他的纳西妲就是纳西妲，独一无二的纳西妲，干什么要用这种奇怪的东西去定义？ “那么，你认为，这位女士还有办法补救吗？她怎么样才能重新和朋友好起来？”琴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低下去。 “不需要太多的，刻意地讨好。”乐阳焱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不算亲密的话，就算关系有一些裂纹也很正常，只要跟朋友解释，接不接受就只能看她的朋友了。不过我想，他们应该很难回到最开始了吧。” 他话说的很平淡，却让琴的心慢慢如坠冰窖。 第61章 豁达 琴一直不愿意承认。 她去找乐阳焱是为了什么，她没告诉别人，也没告诉自己。 她跟乐阳焱讲这个故事，不过是软弱地想从乐阳焱得到反馈，你当初是怎么看我的呢？ 就算是没这些记忆也好。 可是等到乐阳焱说出话来时，她又害怕乐阳焱说出的拒绝的话。 虽然乐阳焱说了，她没有做错，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责任，但是她刚刚复苏的心又一次因为乐阳焱接下来的话冻结了。 琴像是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和他说这件事情呢？ 明明上一次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这次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如果只是为了寻求原谅，那么，当做没事发生凑过去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明明不让他知道，不让他痛苦才是最好的。 琴明白。 自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有了私心。 想要站在他身边的私心。 上一次，她选择了职责，是不是这一次她有做出相反选择的机会了？ 于是她用出了所有的冷静，她在蒙德这么长时间率领骑士团的冷静，这样她才勉强恢复成平时正常的语气。 “那么，如果那个女孩选择抛弃自己所有珍贵的东西，到她的朋友的身边呢？”琴说，“女孩终于意识到了朋友比其他宝物都贵重。” 上一世，她已经选择了蒙德，选择了与乐阳焱为敌，所以这次她想试试不同的选择。 这个选择对她来说是痛彻心扉的大事，需要巨大的魄力。但是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会在大团长法尔伽不在的日子里照顾好蒙德，等到大团长归来，她的代理团长职能卸下，她会尝试追寻自己的幸福。 小美人鱼上岸后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但是她在一点点接近她的爱人，所以她甘之如饴。 琴也想像那只水中的美人鱼一样，抛弃自己熟悉的海洋，抛弃熟悉的朋友，为了一个人走上海岸之上。 结果不一定会很好，她也可能成为水中的泡沫，但她就是要这样选择。 她语气里的那种决绝让乐阳焱一愣，乐阳焱感觉到了什么。 “并不是所有的补偿都会有结果。”乐阳焱叹息道。 琴微微地笑了，这让她干练而果断:“反正小女孩也不一定守护得了自己的宝物，那么，去找朋友又有何妨？就算朋友不原谅，她也心满意足了。” 说出这句话，她好像总算卸下了某种重担。 “这个故事很没意思，对吗？”她说，“但是谢谢你们，我好像知道我该干什么了。” 她的身上依然穿着骑士团的铠甲，但是她的脚步轻盈而放松。 她看着乐阳焱，嘴角忽然露出一个轻快的弧度。 “今天你提的意见很有用，未来可能还会叨扰，希望不要介意。” 她没多做停留，好像刚才给乐阳焱讲故事，真的只是为了讲个无聊的小故事。 注视着琴消失在街角，纳西妲回头看向乐阳焱。 “破镜不能重圆，对吧？”她问。 “也许吧。”乐阳焱说。“我只知道，对我来说，覆水不能重收。” 于是纳西妲也不再说什么，跟在乐阳焱身后打开了门。 他们安静地回到了屋里。 纳西妲落座在沙发上，目光追随着乐阳焱的身影。 乐阳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怎么了，纳西妲？” “我感觉，今天琴团长的故事……”纳西妲慢慢地斟酌着，“还有她的态度，她不是在单独地讲故事。” 乐阳焱也坐到她身边。 他毫不意外，纳西妲具有极强的观察能力，琴今天表现的太过明显，纳西妲能察觉出来什么很正常。 “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纳西妲脆生生地问。 有啊，当然有很多事情。乐阳焱心想。 他穿越过一次，他是偶然穿越进《原神》的故事里的，在穿越之前，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他重生过一次，他被所有人误会后，安静地死在层渊巨渊，所以他把所有好意拒之门外。 他还是个魔神，非常可笑，光之魔神却不能照亮自己的生命，他在整个世界的阴影下东奔西逃。 最开始遇见你时，他只把纳西妲当做同类，他们都被埋怨，所以他们抱团取暖。 然后她稍微融化了他，于是冰雪掩埋的心里张出了一点小芽。 他有很多事情想向人倾诉，他背负的太久，太累了。 也许与人倾诉，和另外一个人分担会更好一点。 他曾经想过跟纳西妲谈谈，但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最开始时，他不信任纳西妲，所以不敢告诉她。 等到乐阳焱感觉足够信任纳西妲时，纳西妲已经在他人生里走的太远——乐阳焱已经不愿对她说这些事情了。 他把纳西妲放在心尖尖上，又为什么要把这种负面的东西带给她？ 告诉她之后，一个人的苦难就成了两个人共同分担的悲伤。 快乐分给另一个人，是每人一半快乐。 悲伤分给另一个人，却是每人两倍的悲伤。 所以乐阳焱选择不说。 “没有。”乐阳焱风轻云淡地说，“只不过我也遇见过跟琴故事差不多的事情，不过我是旁观者，见证了这两位从最开始的默契，到最后的形同陌路。” “所以你才对琴的故事感同身受？”纳西妲问。 “只是有点感慨。”乐阳焱回答。 “还有什么事情吗？”他问纳西妲。 纳西妲摇摇头。 “那今天就不出门了。”乐阳焱笑道。 他的身影从纳西妲面前走过，回到了他的房间。 纳西妲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直到门咔哒一声在她面前关上，她才把目光慢慢地收回。 想着乐阳焱今天这么多行为，她微微蹙起了眉。 乐阳焱在骗人。她想。 第62章 梦境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遇见了琴，在琴的讲述下回忆起了好久以前的故事，今天的乐阳焱罕见地睡着，并且做了一个梦。 这对于魔神来说是比较少见的，乐阳焱很久不曾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他重新回到了蒙德城，周围一切照旧，但是乐阳焱就是知道这是他前一世的时候。 他在梦中依旧有很清晰地认知，这在医学上叫做清醒梦，但对于乐阳焱来说，这只是他魔神权柄带来的一个小小优点。 他站在蒙德的街道上，看着人群来来往往。 人群仿佛游鱼，在广阔的海洋里成群结队地穿梭，乐阳焱就是亘古不变的岩石，冷漠地注视它们熙熙攘攘。 在热闹的蒙德城，他仿佛格格不入。 乐阳焱叹了口气，沿着道路一步一步走到了骑士团门前的巨大风神像前。 风神像仍然是那样，背负双翼，双手前伸，仿佛在将仁慈洒向整个蒙德。 乐阳焱冷眼看着这一切，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甚至还看到了骑士团里发生的一切。 一个和他长的极为相似地青年站在琴的对面，他们在对峙。 琴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但是声音很大，乐阳焱可以清晰地听到。 “……我信任你，但是我不能拿整个蒙德城跟你赌。”琴说，她的脸上显得有些憔悴。 “我知道了。”她对面的青年说，“明天我会离开蒙德城。” 琴低下头去，手握着松了又紧，最后她说:“我会去给你送行。” 乐阳焱看着他们，他意识到了这是他记忆中上一世离开蒙德时的事情。 他又看了一眼，选择把眼睛移开。 他注视着长椅边的灌木，有一只小七星瓢虫在叶子上缓缓前进，几只纤弱地短腿不停在动，支撑起它巨大的红色外壳。 可是那边的声音还在陆陆续续传来，从最开始琴的声音，变得人越来越多，许多人的声音加入进来，杂乱而无章，千人千面，最后却汇成了一个整齐划一的声音——离开！ 许多人的声音浩瀚而壮烈，如同巨大的青铜钟，在被撞击时发出震撼人心的巨大声响。 乐阳焱不动，不听，没有受到这些声音的影响，他安静地继续看着那只瓢虫从叶片上爬过，爬到植物的茎上，最后开始嗦嗦地咬着叶子上的小虫。 于是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变了，他与跟琴交谈地上一世乐阳焱重合，他站在琴面前，对着琴失望而戒备的眼神。 乐阳焱终于微微地笑了——这是他来到梦境后的第一个微笑。 他伸出手去，他手上绽放出光芒。 在光芒照射下，整个世界如同被放在火上的黄油一般融化。 咔嚓 梦境世界破碎了。 乐阳焱从床上坐起来，沐浴在阳光里。 他感觉到了自身一丝残留的力量，这力量他很熟悉，更确切来说，来自纳西妲。 他知道纳西妲有梦境和幻境的权柄，是纳西妲让他想起了什么吗？ 他快步进了纳西妲房间，纳西妲躺在小床上，脸色略微发白。 她是魔神，但是力量不足，贸然侵入另一个魔神梦境，她有点失控了。 失控的力量在梦境中反震，导致了乐阳焱的噩梦。 纳西妲。乐阳焱想，这个小傻瓜，他不告诉纳西妲这些事情，不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吗？纳西妲居然想着偷偷用技能平复他的梦境，解开他的心结。 纳西妲是好意，可是把自己陷入危险，可就不太好啦。 他想着，轻柔地牵起纳西妲的手，他的力量顺着他们交叠的手慢慢注入。 第63章 心灵世界 纳西妲正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是乐阳焱的内心深处，安静而漆黑，如同亘古不变的夜晚。 不对，夜晚至少还有星星和月亮，还会有微风和萤火虫，但是这里，乐阳焱的心里，是毫无动静，毫无生机的黑暗。 仿佛死亡一般的空洞。 纳西妲是这里唯一的光芒，她身上显露出的荧光如同珍珠一般散发着温和而可爱的光芒。 她惊讶地打量周围。 她本来对自己的权柄很有信心，在乐阳焱回到房间后，她悄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入侵梦境算是纳西妲的专业行为，但为了不惊动乐阳焱，她还是花了一点时间。 她不是特意窥探乐阳焱的隐私，她喜欢乐阳焱，所以不可能做出不尊重他的事情，私自进入梦境，这显然不够礼貌。 纳西妲只不过是看见了乐阳焱的反常，结合以往的推测，乐阳焱偶尔显露出的冷漠表情，她的预感在催促她，好像是某种不可忽视的危险预感。 去看看他，趁着还没有太晚，趁着玫瑰还没有凋谢。 于是她通过对梦境的操纵，略微翻过了乐阳焱的梦境，进入了更深一些的心灵世界，但是这里的情况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纳西妲开始有些怀疑了。 在她的印象里，乐阳焱一直温和而关心，他的性格说不上开朗活泼，但也绝对说不上像这样的荒芜。 这不像乐阳焱的心灵空间，反倒像某种大灾难过后的时间，所有一切都在天灾中灰飞烟灭。 她愣了一下，双手合拢，她发挥了自己的权柄，光芒在她手心聚拢成一盏精致的提灯。 花纹缠绕，灯火摇曳的灯盏，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是这盏提灯笼罩了小小一片区域。 暖黄色的光线驱逐了黑暗，为纳西妲清理了一片空间。 纳西妲抱着这个不甚明亮的小灯，小心翼翼地在这片黑暗中探索。 这里是最开始，意识的表象，也是主人潜意识的折射。 乐阳焱的内心让纳西妲惊讶，这代表着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蒙受在阴影中的。 她咬着嘴唇，暗暗责备自己居然没能早些发现。 但是现在好了，她想，她会弥补的。 也许乐阳焱现在的内心蒙着一层黑纱和灰尘，但是纳西妲会一点点清理干净的。她有这个信心。 她举着灯盏前行，在黑暗中留下一连串带着微光的脚印。 她用了一点努力才通过这里，接下来是情感地区域，她已经做好了看见不太好情况的准备，但是这里还是让她轻吸了一口气。 乐阳焱的情感被压抑在浓浓的冰雪之下。 而且这些雪并非平白无故的生长出来——它们像是寄生植物一般攀附在原本的地面上。 透过半透明的色泽，纳西妲看到了其下深深地沟壑。 如同火烧一般的瘢痕，密密麻麻的。 所以这些冰雪的出现是有原因的，它们隔绝开了这些疤痕和空气，让这些很久以前的痛苦可以不再被触碰。 纳西妲试着去碰了碰这些坚硬的冰块，却不得不遗憾地发现她根本难以撼动。 这是很长时间之间，一点一点长出来的心理防线，它生长的缓慢，但是它足够坚固。 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需要用封锁整颗心来杜绝疼痛继续发展下去呢？ 纳西妲伸出手，按在一处冰雪处。 这里的伤痕很大，因此覆盖物也比其他地方厚的多。 纳西妲闭上眼睛，她的能力开始发挥作用。透过这一处心理伤痕，她透过时间，看到了一些记忆碎片。 她以乐阳焱的视角站在一处有红色鸟居的山崖上，周围是稻妻式的瓦片建筑，粉色的樱花在片片坠落，打着转，如同一只粉色的小蝴蝶。 乐阳焱的面前站着一位穿着红色巫女服饰的年轻女性。她粉色的长发间，有一对下垂着的狐狸耳朵。 “八重神子。”纳西妲听见乐阳焱说。 他的语气轻快而活跃，带着见到面前人的喜悦。 “哦？你来了？”被叫做八重神子的女性说。 “踏鞴砂的问题已经清理干净了。”乐阳焱说。 可是八重神子的脸上没有喜悦，“嗯，那就好。” “可是稻妻的问题解决，就没有你的什么事情了耶？”她露出那种略微苦恼地表情，好像真的替乐阳焱感到为难，“你知道的吧，我一直在这里偷偷瞒着影，不让她知道你在稻妻的消息也很为难的。” “所以……？” “所以可能得麻烦你离开稻妻了。”神子说，她虚情假意地拍了拍乐阳焱的肩膀，“反正现在影也不需要你帮她解决问题了。” 她的表情无辜而可怜，就好像不是在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而是在跟恋人撒娇一般。 这段记忆到此为止。 纳西妲收回意识，心情复杂。 她看着周围这么多的伤疤，这都是像这样的伤害吗？ 在这一片冰雪的白色中，纳西妲目光凝视在远处一棵娇弱的小苗上。 在整片寒冷个坚硬的映衬下，它显得这么小，这么脆弱，又如此的苍翠，如此的生机勃勃。 于是纳西妲走到它面前，蹲下来。 “你是谁？”纳西妲轻声问着不可能有回答地问题。“为什么乐阳焱放弃一切，唯独对你有感情？” 那棵小苗当然没有回应，在纳西妲面前，它柔和地舒展着自己的叶片。 于是纳西妲自己伸手触碰了它一下。 于是纳西妲又得到了一段回忆， 这个回忆她很熟悉。 当然熟悉，这是她跟乐阳焱共同的回忆，是她命运的转折点，是她到现在所有愁思，所有经历美好的共同。 储存在这棵幼苗里的记忆是她与乐阳焱初遇时的场景。 “我是来自璃月的仙家……” “你做的很好……” 与他们相遇时别无二致的话语，不过纳西妲现在是站在乐阳焱的视野里，她透过乐阳焱的眼睛看着那时候缩在阴影里的自己。 于是她笑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她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第64章 是喜欢吗 纳西妲伸出手，擦了擦从眼睛里溢出的泪水。 她很高兴，很高兴乐阳焱愿意把她放在这最中心，最宝贵的位置。 她第一次直观的认识到纳西妲对乐阳焱来说多重要，如同深海中溺亡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遥望绿洲。 这根稻草是不是有用，那片绿洲是不是真实，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单是纳西妲存在的这个事实，就已经激励了乐阳焱很多。 可是纳西妲不想要。 如果乐阳焱珍视纳西妲是建立在乐阳焱受伤封心锁爱，只有纳西妲接纳他的基础上，那么纳西妲宁愿选择乐阳焱受到了其他人爱戴，他有更多的人可以珍视。 即使这样纳西妲就不会遇见乐阳焱，他们不会成为长久的陪伴，纳西妲还在净善宫被须弥的贤者忽视也行。 再极端一点的说，纳西妲宁愿承受了这些伤害的人是自己。 同对乐阳焱的心疼比起来，纳西妲在乐阳焱心中的特殊地位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纳西妲轻轻伸手抚了抚那朵小芽，她的眼泪还没有止住，泪珠正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但是她低下头轻柔地对那朵小苗说了两句悄悄话。 “要快快长大啊，”她说，“我希望你可以驱散这些阴霾。” 在她的注视下，那株柔弱的植物叶片忽然动了一下，好像在回应她。 这里已经是纳西妲可以到达的极限，再往深处走，乐阳焱可能会察觉。 纳西妲转身，想要拿起来那盏提灯离开这里。 但是刚刚她放下灯盏的地方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纳西妲怔了一下，她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她急忙抬眼望向周围。 周围的冰雪跳跃着闪烁出黄色的光芒，有点晃眼，注视久了甚至会让人有些头痛，它们一圈圈围成涟漪，带着点不容侵犯的气势。 这是……她的入侵被感知到了？乐阳焱在自动无意识地抵抗？纳西妲想。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难过:她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了，其他人不应该被察觉到，但是乐阳焱感知到了，就连无意识时，他也在做出反抗。 这是不是说明，他被怀疑和误会太多次后，他已经非常警惕，已经到了无时无刻不绷紧神经的地步？ 纳西妲不想去想。 她不敢再惊扰乐阳焱，她准备离开了。 可是这次她梦境的权柄没有生效。 她想要触碰周围，寻找一条出去的路，但是她的手刚刚伸出去，就被那些黄色的光芒灼伤。 她受惊地收回手，手上凝聚的浅绿色光芒轻轻消散了。 乐阳焱的反抗大大超乎她的意料，为什么忽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纳西妲想。 她的目光游离在周围，最后停在那株幼芽上——是她刚刚触碰乐阳焱最珍贵的回忆，才让他警觉起来的吗？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周围的光芒在向她逼近，没有乐阳焱的意识，也并不了解入侵者是谁，它们会采用通用手段，尽力消灭一切不安定因素。 纳西妲好像惹上了点麻烦。 正在她焦虑时，天空中缓缓播撒下一些羽毛式的光芒碎屑，轻轻软软，却柔和地汇聚到周围的光芒中，中和了那些光芒本来的凛冽。 于是那些攻击性都消失了，那些光点变成了一颗一颗小太阳，温和地照耀着纳西妲。 纳西妲好像明白了什么，是乐阳焱发现了她，在帮她脱离？ 她试着又打开了一次通往外面的通道，这次她成功了。 她迅敏地钻进通道，想要回到现实世界。 通道里是意识与现实的夹缝，像是细小的管道连接地下世界和地上。 她像只游鱼一般穿过这条交缝，飞快地脱离这里回归现实世界。 纳西妲忽然睁开眼睛，她还躺在她房间的小床上，她想松一口气，但是她先一步看见了坐在她床边的乐阳焱。 “纳西妲，你还好吗？”乐阳焱为她端来一杯清水，“喝点水吧，你流了很多眼泪，可能会失水。” 纳西妲这才感觉到脸上的凉意，她哭了，而且哭的很厉害。 于是那点最后的不好意思也消失了，在这一刻，她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做一些平时不太敢的事情。 ——她没有接过那杯水，而是紧紧抱住了乐阳焱。 “诶诶诶？”乐阳焱吓了一跳。 纳西妲埋在他的怀里，说话还带着哭腔:“我都看到了……” “什么？” “那些东西，那些记忆，那种伤疤，”纳西妲说，“我……我以前知道你曾经有过不太好的经历，但我从没有去想过，我，我甚至还高兴能温暖你……” 她说话有点逻辑不是很通顺，但是乐阳焱听明白了。 他不想让纳西妲知道他的过去，但是纳西妲还是发现了。 “都过去了…”他的声音轻的像叹息，“我说过，生活要向前看。” “可是我不会离开你！”纳西妲保证，她哭的嗓音软绵绵的，但是她说这话时非常坚定，她郑重地像是在向国王宣誓的骑士。“我会永远陪着你。” “我很抱歉，我出现的太晚了，我只能在你受伤之后弥补你，”她说，“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我也想保护你。” 是啊，她也想能站在乐阳焱身前，就像乐阳焱曾经呵护她时的那样。 此时她小小的身体看起来居然这么有安全感。 再强大的人都会渴望在辛苦时有人可以依靠，与琴不同，乐阳焱早就掐灭了自己这个念头，并且狠狠地把那块区域都剜开。 他很清楚他不会拥有这个殊荣，所以不如尽早把这希望掐死，刚开始会痛，但是后来麻木了就好了。 纳西妲的话则让那块早就死去的地方长出了新芽。 他的心脏某块地方动了一下，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悸动通过那里向周围传播。 这一刻，抱着纳西妲，乐阳焱居然在想，他好像有点喜欢纳西妲。 至于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是守护还是占有，太久没有类似情感的他可分不太清楚。 第65章 风花节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之中，蒙德的风花节悄悄来临。 且不说那些自由之都的民众们打算怎么度过这个节日，乐阳焱和纳西妲也因为这个盛大的庆典稍稍推迟了他们的行程。 风花节需要布置的程序甚至蔓延到了乐阳焱的临时住处。 在此居住的都是短期来蒙德城居住的租客，因为旅馆被毁所以被骑士团安置到这里。 原本的那家旅馆已经修缮完毕，不过为了表示歉意，骑士团还是自掏腰包让旅客们继续住在这里，一直到旅行结束为止。 这就导致了，蒙德城专门派人来向旅客们宣传蒙德的风花节，以便不了解这个节日的人们也能拥有一个最佳的游玩经历。 这几天的天气很晴朗，柔和的风中开始有些蒲公英的影子，太阳暖洋洋的。 在一天上午，乐阳焱住处的门被敲响了。 这时纳西妲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一本书籍——自从进过乐阳焱的心灵世界后，她更黏乐阳焱了，所以不愿再去图书馆看书，放任乐阳焱自己在城里溜达，所以借着跟丽莎的关系，乐阳焱帮她办了借书证，把那些书都搬回家。 乐阳焱蹑手蹑脚去开门，不想打扰纳西妲。 他推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白色裙子的荧，她手里拿着风花节的宣传单，另一只手正自然地把额角的碎发拨至耳后。 乐阳焱的出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手里的传单都差点掉下去。 “你好。”乐阳焱不咸不淡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嗯？嗯…”荧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表情掩饰的很好，但还是眼睛里还是遮不住的有点惶恐。 于是她把传单举起来，递给乐阳焱，借着这机会给自己争取了一点缓口气的时间。 “我是来宣传风花节的工作人员。”荧说，不知怎么的，她话说的有点磕磕绊绊。“这个传单，你先看一下吧。” “好。”乐阳焱接过单子，一目十行扫了一遍。 跟以前的活动差不多，捕捉气球，借助风之翼飞行等等，都是一些居民竞技类的小游戏，除此之外，其他重要内容大概就是游戏冠军会被选择成为风花节代表为风神献上风之花。 乐阳焱对这些东西都不是太感兴趣，他的身体素质太强，想要玩的尽兴的话，对于蒙德其他参赛人员就是降维打击，根本没有参加的必要。 给风神献上风之花也没什么意义，如果乐阳焱想，他可以直接给风神化身温迪送，不过还是算了，他情愿给纳西妲。 但他还是把纸收好:“我看到了，请问风花节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荧在刚刚几秒钟里总算平复好心情，她点点头，说出口的第一句却成了:“我也是来刚到蒙德时间不久，来宣传的活动是我在冒险家协会接取的……” 为什么要跟乐阳焱解释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东西？荧问自己。说着说着话，荧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可能是太过紧张，她不知道说什么。 乐阳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甚至不敢抬眼，视线机械地盯着手里的传单。 她根本不知道乐阳焱住在这里，她根本没做好准备。 “好的。”乐阳焱礼貌地打断她，“如果没其他事情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这里应该还有许多家需要送吧？” “是的，可是……”荧顿了一下，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能是思维有些麻木，“风花节你要跟谁过？在蒙德，这种节日最好有朋友一起。” 她居然就这么突兀地说出口了，这么直接！荧非常想捂住自己的嘴。对于乐阳焱来说，他们还不认识，这种话很容易被误会成挖苦。 或者更糟，这有点像是技巧不怎么样的搭讪啊！ 荧愣愣地看着乐阳焱，她感觉她好像把他们正式的第一面搞砸了。 “荧，你在陌生人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呀！”派蒙不满地跺跺脚，“我们快把传单发完去领报酬吧，你答应我去吃猎鹿人的烤肉排的！” 虽然偶尔派蒙有点贪吃，但今天竟也无意中帮了一次忙，荧总算从那种害羞脸红到思维停滞的状态中解脱，她飞快的思考了一个借口来补救:“抱歉，有点唐突，但是如果找不到同行者的话，冒险家协会可以帮你寻找搭档。” 两句话连起来，荧的上一句就没有那么刻意了，虽然她刚刚说这句话时想得确实是，如果可以，她想陪乐阳焱一起过节。 “诶？凯瑟琳小姐还说了这些吗？”派蒙呆愣愣地看着荧，有点没转过弯来。 “派蒙。”荧小声叫了一句派蒙的名字，于是派蒙乖乖住嘴了。 “好。”乐阳焱随口应着，看了荧一眼，“我已经有随行的朋友了，可能不需要这项帮助了。” 荧胡乱点点头，心情说不上失望还是因为糊弄过去而庆幸。 “那就快去下一家吧！”派蒙推着荧，“要不然赶不上吃午饭了。” 荧没有动，她还面对着乐阳焱，“我叫荧，很高兴认识你。”她郑重地说。 “乐阳焱。”乐阳焱淡淡道。 “那我们风花节再见。”荧总算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乐阳焱目送两人走到拐角。 派蒙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地传来:“我们只是发个传单，为什么要这么认真认清楚蒙德城的每一个人啊？” 过了很久，荧的声音才响起:“……你不懂。”她说。 于是乐阳焱也转身回屋。 “蒙德的风花节，纳西妲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啊？”他笑眯眯地问。 “风花节……”纳西妲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语，“是蒙德的特色节日吧，这几天听见其他人谈起了好多次。” “这是活动的宣传单。”乐阳焱把单子递上去。“先说好，如果你想参加活动，那我可不能陪你。” 他随手指了一个弹奏竖琴的活动，“我五音不全，不过我弹琴给你伴奏倒是可以。” “那我拿了第一名，让乐阳焱代替我献风之花好不好？”她也微笑着说，“我想让你享受被好多人称赞的感觉。” 第66章 装饰品 称赞？对于乐阳焱来说，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汇。 如同必然死于夏秋之交的小虫期待着冬雪，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盼望着看到月初到月末所有样子的月亮，这个词之于乐阳焱，曾经是一种奢望。 当他拼命追求这份称赞时，他用尽全力也未曾获得。 但是他现在看开了，他珍视的纳西妲却开开心心想要为他赢得这份桂冠。 “不需要。”乐阳焱轻轻地捏了捏纳西妲的脸，“什么称赞不称赞的，你好好玩，玩高兴了就好。” 纳西妲捂着脸愣愣地看着他，如同被欺负了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又带着点委屈地可爱。 “怎么？捏疼你了？”乐阳焱问。 “我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带给你。”她低下头，“你值得这些，不管别人说什么，你本来就这么棒，我想把这些你本来应该拥有的东西还给你。” 乐阳焱总算是无奈地笑了，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他真的有所触动。 很久以前，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也很简单，他只是想让人看到他的付出，他的功劳而已。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在乎的只有纳西妲，既然纳西妲这么说，那就等于他的全世界都已经认可了他的行为。 纳西妲就是他的全世界。 这种肉麻的话他可说不出来，他于是抱住纳西妲:“你夸了就够了，不用管其他人，我不在乎。” 他不管纳西妲到底听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就匆忙别过脸去，不想让纳西妲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的好像有点像情话，还是特别土和油腻的那种。 他罕见地有点羞涩，他感觉脸有点发烫，可能有点红了。 正巧这时门外有点喧哗声，乐阳焱如释重负，快步站起来打开门，转移了纳西妲的注意力。 他一边做着这些事情，还在欲盖弥彰地跟纳西妲辩解:“外面好像还有什么事情。”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放到了门外。 外面确实有点小事——骑士团派人来拿着花朵彩带来装饰街道了。 为了防止误会和麻烦，骑士们挨家挨户地敲门，向主人告知这件事情。 他们离这里还有几家，但是既然乐阳焱打开门，自然有骑士提前过来说一声，省得一会儿再次敲门打扰。 “是要挂装饰吗？”乐阳焱非常自觉地提出来帮助，“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我们这间房子交给我们就好。” 他对于这种事情还挺熟练的，在须弥准备花神诞祭时人手不足，他一个人挂了好久的装饰。 提出帮忙也不是他过于乐于助人，他还是有点小心思在里面的——他不想马上回屋子里继续面对纳西妲。 不知道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他看着纳西妲总是有点莫名的心虚，不对，应该说是有点奇怪，他偶尔会无意识地盯着纳西妲看，他什么也没想，真的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纳西妲已经好几次表达过奇怪了。 再加上刚才说了这有点肉麻的话，他宁愿去屋顶上放花环冷静一下。 骑士愣了一下，目光在乐阳焱扫过，最后点点头:“谢谢您的帮忙，但是请注意安全。” 乐阳焱应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了两个花环和一捆粉色的丝带。 花环要挂在阁楼的侧面，丝带要从他们的屋檐下延伸到隔壁家屋檐下。 乐阳焱向纳西妲说明情况，让她在屋里等一会儿，然后自己去杂物室找梯子。 他当然可以很轻易地到达房顶，飞或者跳都可以，但他就是想像普通人一样，踩着梯子上去。 像普通人一样，有一个家，家里有一个可爱的纳西妲在等他回来，他则晃晃悠悠地爬上梯子为即将到来的风花节挂上装饰，下来的时候，也许纳西妲还会跟他说花环挂歪了。 这些曾经遥不可及，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实现了。 乐阳焱忽然心情明朗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环挂在阁楼的窗下。 “位置正了吗？”他问下面的纳西妲。 纳西妲点点头，乐阳焱却有点不确定了，他又调整了一下位置，成功让花环没挂住掉了下去。 缠绕着小灯草，嘟嘟莲和金鱼草的花环最后还是没能落地，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抓住了它。 “注意安全。”纳西妲把花环举起来，“花环没关系，你要小心。” 乐阳焱点点头。 他站在高处，看得更远些。他看到了远处的诺艾尔带着好多装饰品向这里走过来。 她似乎也看到了刚才乐阳焱花环掉落的全过程，于是目的地直奔乐阳焱。 “乐阳焱，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她远远地喊着。 看来她也因为乐阳焱刚才的举动有些后怕，害怕乐阳焱也不小心掉下来，打算过来替换。 “没关系。”被一个两个的女性这么关心，乐阳焱索性快速把手上的活计都干完了。 花环不必说，丝带他也熟练地将一端固定，然后捏着另一端翻上屋顶，轻盈地跃上隔壁的房顶，把它挂好。 从隔壁房上下来，他没有走梯子，而是直接向下一跃。 ——没有想象中的巨大动静，他敏捷而安静地稳稳落地。 “诺艾尔，中午好，你也来挂装饰吗？”乐阳焱总算可以平视诺艾尔礼貌地打个招呼。 “我来送着装饰品。”诺艾尔说，她手上抱着的一箱彩带还没有放下。 “辛苦了，今天忙了一上午吧。”乐阳焱说，他清晰地看见了诺艾尔脸上细小的汗珠，她估计已经工作很长时间了。 诺艾尔倒是感觉没什么:“这是我作为骑士团女仆的职责。” 她抿嘴笑了一下。 “要去屋里坐坐吗？”乐阳焱说，“歇一下也好，我们刚做好几份烤松饼，要不要一起尝尝？” “诶……”这忽然的热情让诺艾尔有点不知所措，她愣了一下，内心在挣扎，“不，不了，我先去给帮忙吧……” “那就喝杯茶吧。”纳西妲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第67章 花朵 对待纳西妲，诺艾尔明显要更加地放松。 她给了纳西妲一个浅浅的笑容，表情恢复了对待其他蒙德民众时那种礼貌而略有些拘谨地样子。 “我是西风骑士团的女仆，需要帮助骑士团做完工作，不可以偷懒，对不起，等下次有机会吧。”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颗亮晶晶糖纸包裹的水果糖，放到纳西妲手里。 纳西妲已经习惯了被当成小孩子送糖果，所以随手把糖果收了起来。 诺艾尔收回手，余光忽然瞟到了一边的乐阳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又拿出一颗递到乐阳焱面前，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了:“上次还是没好好感谢你，谢谢上次的松饼，很好吃。” 乐阳焱点点头，“不必客气，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还得谢谢你指导。” 他把视线放到诺艾尔递给他的糖果上，于是面上带上了一点揶揄:“诺艾尔，原来你平时都带着这么多小零食吗？” “没，没有。”诺艾尔有点不好意思，“如果遇上哭泣又哄不好的孩子，给他们一点小吃，就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非常诺艾尔的理由，乐阳焱想着，“如果很忙的话，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嗯！”诺艾尔顿了顿回答，“如果有时间，可以去参加风花节的活动，我会在那里帮忙。” 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潜台词:我希望能在风花节上再遇见你。 纳西妲已经捏紧了那几颗糖，嘎嘣一声脆响，脆弱的糖果被她捏地碎成了小块糖屑。 “你想去参加吗？”可就是这么明显地暗示，乐阳焱还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乐阳焱还以为她在可惜自己要帮忙，没办法加入活动中。 “诶？没有。”诺艾尔忙着摆摆手，“看着大家比赛就很有意思了，我，我还没有加入骑士团，本来就需要多多修炼，而且帮助大家准备道路和场地也非常有意义。。” 乐阳焱观察着她的神情，最后笑了一下:“你刚才问我要不要去玩，我会带纳西妲去风花节，如果她喜欢，可以参加几个活动，至于我上场还是罢了。” “要来吗？”诺艾尔脸上好像忽然明媚了不少，“真期待啊。” “需要我帮你搬一点吗？”乐阳焱指指诺艾尔刚刚放在地上的一个木箱。 “只是几步路，我自己可以的…！” 不等拒绝的话说完，乐阳焱已经帮她搬起了大部分杂物。 诺艾尔惶恐地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把东西放到几栋房子外的骑士身边。 “谢谢。”她最后说。 “那就风花节再见吧。”乐阳焱笑着向她点头示意告别。 “风花节见。”诺艾尔说。 等他转身回到自己家，关上门，他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纳西妲表情有点奇怪。 “怎么了？”乐阳焱问。 “没事。”纳西妲言简意赅，但她还是用那种奇异地目光看着乐阳焱。 “？”乐阳焱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刚才我非要往房上跑，你有点不开心是嘛？” “不是。”纳西妲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自己在意的点，“上次你给我带的烤松饼，是跟诺艾尔一起做的？” “是的，我看你喜欢吃，所以跟她学了一下，”乐阳焱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就在骑士团厨房烹饪的。” “而且你也给她做了一份？” “嗯，”乐阳焱说，“我想着让她尝一尝合不合格，不合格的话，就重新做一份给你。” 他看见他说出这话之后，纳西妲叹了口气，非常无奈的样子。 乐阳焱静静等了一会儿，听见了纳西妲下一句话。 “乐阳焱，我想吃烤松饼了。”纳西妲说，“专门给我一个人做的那种。” 她好像在“一个人”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 铺垫了很久的风花节总算是到了。 在这个持续几天的节日里，蒙德的居民都会特意穿上为节日准备的新衣服。 乐阳焱和纳西妲也入乡随俗体验了一把，乐阳焱换了一身轻便的黑色套装，纳西妲则穿了一身乐阳焱精心挑了很久的白色礼服。 已经长高了一些的纳西妲身上已经褪去幼态特有的圆润，多了一丝属于少女的纤长和活力。 她穿的这一套珍珠白色的短款礼裙则完美衬出了她洁白的双腿，略显蓬松的裙摆衬得纳西妲腰肢更加盈盈一握，脖颈上扎着的蝴蝶结颈带则衬得她如天鹅般优雅。 这样子的纳西妲，比起之前洋娃娃般的甜美可爱，更像是宗教神话中的小天使，乖巧纯洁又无辜，安静而恬淡。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看到穿着这身的纳西妲，乐阳焱可耻地看愣了。 下次要多带纳西妲试试各种衣服。他忽然决定了。 两人颜值都挺不错，他们走在街上，就有看见乐阳焱羞红脸的女孩子过来边抱着纳西妲吵吵闹闹。 风花节活动的场地小部分在蒙德城内，另外一部分在清泉镇里，蒙德城里的都是一些占地比较小的活动，比如猜谜或者弹琴。 猜谜活动中，所有的谜语都被写在各色卡纸上，挂在一朵朵花上。只要能答对这些题，就可以摘走鲜花。 乐阳焱不由得感叹不愧是蒙德，不愧是有表白习俗的风花节，想在这时候表白都不需要自己准备花，带着暗恋对象来这里走一圈，就能收获一大捧，而且还是辛苦获得的，更有意义。 这些小谜语当然难不住有“智慧之神”名称的纳西妲。 纳西妲带着乐阳焱从一束束花朵中走过，她会轻声在乐阳焱耳边说出每个谜语的谜底，没有资格能让她停顿，但她没有选择拿走任何一朵。 乐阳焱注意到她不是没有想拿的念头，而是在认真地挑选着什么。 是想把简单的谜底留给蒙德居民，选一个最难的吗？他想，不亏是她，真可爱。 纳西妲当然没有这么小孩子性格。 她只是在认真地挑选花儿的品种。 不同的花有不同花语，她要选最合适的一朵。 第68章 花语 泛黄色的向日葵被同色的小绳子挂起来，像是一朵灿烂的小太阳，紫色的紫罗兰则是紫色的明亮瀑布，红艳的玫瑰如同恋人的心一样灼热。 提瓦特的特殊运转方式和草元素的利用让这些不同花期的花朵可以同时出现，也让这次的活动更加姹紫嫣红。 纳西妲穿过这一丛一丛的花海，有些遗憾似的在花朵中寻找。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只白色的长花瓣花朵上。 这只花孤零零地落在很多人的视线之外，比起其他艳丽而丰富的颜色，它显得那么单调，无辜而温顺地被其他人遗忘。 纳西妲安静地走过去，拿起来它底下的谜语。 “……”她轻声对工作人员说出了谜底。 “答对了，小妹妹真厉害。”看管谜底的女士说，她伸手解开了那束花，然后郑重地放到了纳西妲怀里。“给你。” “我想多要几支可以吗，”纳西妲说，“我可以多答几道题，非常感谢。” 纳西妲这样可爱的孩子本来就是被所有人优待的对象，尤其是她又这么礼貌。 这位拒绝不了可爱生物的女士心都被萌化了，她看着纳西妲，非常想抱起来亲一亲。 最后她克制着这冲动，把所有同品种的花都塞到纳西妲手里:“没关系，都给你吧，这种花好像没有其他人喜欢。” 可是纳西妲没有全部收下，她只选了七枝，加上最开始拿到的一朵，她像抱着一整个小花园一样捧地满满当当。 乐阳焱看着她向自己走过来，翠绿的枝叶衬得她的手白嫩而纤细，白色的花朵很配纳西妲的裙子。 “怎么拿了这么多？”乐阳焱笑着问。 而且都是同一品种的，白色的花。 纳西妲于是垂下眼睛去看自己怀里这些不受欢迎的小东西们。 “乐阳焱，我也考考你，”她笑吟吟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乐阳焱看了看它们纤细的叶片，又看看它们喇叭状的花朵。 “……应该是一种百合之类的？”他不太确定。 “是的。”纳西妲用手指拨弄了一下一朵花的花蕊，“它们叫卡萨布兰卡花，是百合的一种。” “为什么选它们？”乐阳焱问，“你找了很多花。” “因为我很喜欢。”纳西妲说，她抬起头来看着乐阳焱，笑容比手中的花儿更漂亮，让人想起长满花的山谷，当风吹过，所有的花瓣都在轻柔地摇摆。 “现在，我想把它们给你。” “诶？”乐阳焱一愣。 纳西妲不知道这一刻的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愣住，是想起了这种花的花语吗？ 这就是纳西妲精心挑选的花，它们叫卡萨布兰卡，也叫香水百合。 “这样太单调了，多来点其他的东西吧。”乐阳焱忽然说。 在纳西妲的注释下，他只接过七支，另外又随手拿了一朵太阳花，放进纳西妲怀里和仅剩的一朵做伴。 纳西妲的心也随着乐阳焱的动作一点点粉碎了。 她低着头，安静地如同她手里的花。 她是草神，很清楚这种花的花语，不同数量的花，花语完全不一样。 她送给乐阳焱八枝花，想表达的愿望是永不磨灭的爱。她在默默地宣誓。 而七枝卡萨布兰卡花放在一起的花语是——负担不起的爱。 乐阳焱认清楚了吗？他在用这种方式暗示纳西妲吗？他认为她的爱是她负担不起的吗？ 纳西妲乱糟糟地想。她的所有思绪成了一团毛线团，千头万绪，纷乱而复杂。 “你不喜欢吗？”她的语气变得有点怯生生，好像怕被责骂的孩子。 “怎么会？”乐阳焱说，“但我感觉还是多点颜色好看。” 他说着，索性用各种五彩斑斓的花把纳西妲手里塞满。 就这样，那唯一一朵可怜的香水百合，被其他香味浓烈的花朵入侵了地盘，不得不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 而乐阳焱手里的那几支卡萨布兰卡花，在他们的步伐振动间，微微低下了花冠。 …………… 乐阳焱确实对这种花只有特别稀少的认识。 单看样子，他不知道这种花叫什么，但提起称谓，他好像有点印象。 而他对这种花的稀薄印象来自它的花语，这种洁白的花，花语却偏向消极，死亡和孤傲，这是一种傲然世外的花。 他在接过这束花时，非常的诧异和担忧。 纳西妲知道这种花的花语吗？乐阳焱想，纳西妲是想表示什么吗？可怜的，超脱世外的花，如同萤火虫一样在黑暗中自娱自乐？ 于是他抽走了纳西妲手里的花，然后放入其他更显眼，更加美好的种类。 他是不是也想用这种方式暗示纳西妲:也许她曾经有过痛苦，但是今天有他在，他们的生活会被更多美好的花朵塞满。 他会去保护纳西妲的愁思，他会分担纳西妲大部分的担忧。 猜谜语对乐阳焱来说还行，他紧紧揽着纳西妲送他的卡萨布兰卡，另一只手抓着纳西妲。 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们一起行动。 不管未来什么样子，至少有他们两个一起面对。他想。 第69章 歌曲 稍远一点的地方在演木偶戏，一群孩子们乖乖地排排坐在木箱子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木箱和里面被线拎着的木偶。 随着奇怪的怪物小人被拿着剑的主角打败，孩子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在孩子的眼中，世界就是非黑即白，他们不会去思考被打败的怪物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也不会去想这一刻自诩正义的主角是否一直都大义凛然。 这种歌颂英雄故事的背景是毫无意义的，就算怪兽是被人类打伤，为了自保而出手，在孩子们眼里也是应该被打倒的邪恶存在。 乐阳焱和纳西妲在这里随着孩子们看了一会儿，乐阳焱有些厌了，他随意舒展了一下身体，目光注视到了远处小摊前快活演奏着七弦琴的温迪。 在这种节日上，温迪显得如鱼得水，他的笑容开朗地如同空气中四散的蒲公英，他总是能自然而然地与周围来往的行人笑着搭上两句话。 纳西妲也顺着乐阳焱的目光望过去:“是巴巴托斯？” “是温迪。”乐阳焱纠正她，温柔地在她额头轻点一下，“就像你现在是纳西妲，而不是须弥的草神布耶尔一样。” “嗯。”纳西妲小声应了一下，“要过去看看吗？” “你想听听我弹琴吗？”乐阳焱忽然问。 纳西妲点点头。 “那就走吧。” 乐阳焱拉着她，去往了挑战弹奏竖琴的小摊前。 温迪作为蒙德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被荣幸地选为了这次活动的评委，他正抱着自己的竖琴「斐林」，带着笑意地指导参赛者表演得怎么样。 蒙德城自由的风气让许多对着竖琴完全没有研究的自由人也乐意上去比划比划，他们拿琴的姿势不对，弹奏地更是群魔乱舞。 在教导参赛者到底怎么把琴拨出声音来时，温迪也发现了快到他身边的乐阳焱和纳西妲。 “哦，那边亲爱的朋友，”他语气非常浮夸地对乐阳焱远远摆手，腔调仿佛是在吟唱什么诗歌，“你也想来试试吗？这也算是风花节评分的一种，如果夺冠就有机会向风神献上风之花。” “好啊。”乐阳焱上前一步，把手里几枝花塞到温迪手里，“帮我拿一下。” “我还以为要送给我的花……”温迪露出可怜的表情，像一只落水的猫咪，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蒙德城的最佳吟游诗人居然不配收到一朵花吗，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还没说完，纳西妲已经从她那一大捧花里挑出几枝黄色海芋花递过去。 “哦，友谊之花……”温迪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香水百合怎么才七枝，这是对谁负担不起的爱？”他转身问乐阳焱。 “？”乐阳焱回以迷茫地眨眼。 “你不知道？”温迪又问，“算了就这样吧。好多人都在等着表演，你快点弹奏完了下一个。” 乐阳焱点点头，接过琴，站上了舞台。 他首先试了试音，他的手指在琴弦从一头滑到另一头，轻快地滑出一连串的音符。 站在略高的舞台上，他能看见下面拥挤的人群，好多观众围在他身边等待他的弹奏开始。 那么纳西妲就是乐阳焱最在意的一个，就算这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乐阳焱依然一眼找到了她。 她仰头看着乐阳焱，手里一大捧花让她好像一位小天使。 于是乐阳焱顿了顿，然后手指轻盈地跃动在琴弦上，出乎意料，他的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原本他准备弹奏地乐章不知道为何转变成了另一首。 这是一首有点微妙的小情歌，男子爱恋着女孩，但愚钝的他竟然没意识到，但一次吵架后，女孩的愤怒让男子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朦朦胧胧的，他在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首歌在嘲笑男子的迟钝，又意在描述两人之间那种近在咫尺又咫尺天涯的感情。 音符流水一样从乐阳焱指尖播撒出来，乐阳焱疑惑于今天为什么弹奏这首生疏的歌曲却这么流畅。 他表演地不太娴熟，但是比起前几位参赛者算得上是碾压。 一曲完毕，围观的群众开始有人落下稀稀拉拉地掌声。 “啊呀，这是哪里来的这么浓的恋爱没满足的怨念味？”温迪笑道，“风花节还是适合弹点欢乐的，喏，你的花给你。” 就这么一看，乐阳焱已经发现了花的数量不对，给温迪的七枝变成了四枝。 “我帮你拿了几个。”温迪说，笑容里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四个多好，寓意也好，剩下三个就当给我的酬劳费吧，我把你的分数打高一点。” 乐阳焱要说什么，纳西妲已经走了过来，她看了看乐阳焱手里仅有的四朵卡萨布兰卡花，眸子暗了暗。 “这是给你们的祝福。”温迪说，“也算是给你的鼓励吧。” “谢谢。”纳西妲说。她回头，对乐阳焱露出灿烂地笑容:“你表演地真好。” 乐阳焱笑了:“还行就好。” 他们都没注意到。他们旁边不远，琴也站在人群中。 第70章 情歌 乐阳焱弹奏得小曲对他自己来说，是莫名其妙，而又有点多愁善感的。 但是对于围观的琴来说，却是直刺心灵的。 时值风花节，平时里在蒙德城忙碌的她总算是得到了一点空闲，其实她这几天比以往更忙——她在忙碌着准备把蒙德事务负责交接，这样等大团长法尔伽回来时，她就可以轻松脱离，去追寻她的爱情了。 做完这个艰难地决定后，她已经在一点一点地付出努力，她工作狂的性格已经显露出来了，她这几天甚至都没时间再去看看乐阳焱。 因为未来还有足够的时间，她并不着急。琴想着，不自觉露出一点微笑，等到她卸下重任，她会试着慢慢把自己的想法看得重要一点儿的。 她这种夜以继日的工作方式已经引得了其他人的担忧，丽莎和芭芭拉也都劝说她快出来走走，至少在风花节这天，去好好享受一下。 她刚刚走到广场这里，就遇见了她心心念念的乐阳焱。 她想去打个招呼，但是乐阳焱先一步去了舞台上演奏乐器。 于是她就像个普通群众一样，站在台下，默默注视着台上抱着琴弦显得意气风发的乐阳焱。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了呢？琴悄悄地想，不对，应该说，她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乐阳焱了呢？ 但是赞美伟大的风神，他们总算重逢了。她双手合拢在胸前，虔诚地想着。 等到乐阳焱正式弹奏时，音乐如活动的游鱼一般在空气中跳跃，她愣住了。 乐阳焱弹的是一首蒙德城很流行的小曲，一首爱情歌。 琴曾经对这些漠不关心，比起这些娱乐项目，她更倾向于在骑士团多处理一些事务，民众问题得到解决得反馈比这些普通的娱乐更让她有成就感。 但是等到乐阳焱离开，她又得知他冤枉乐阳焱时，她陷入了一段深深地自我怀疑时期。 在那一段时间，她经常会在工作中愣神，她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 在听说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后，她会无意识地回头寻求意见——那曾经是乐阳焱经常在的位置。 当诺艾尔询问下午茶想要什么时，她会特意叮嘱要两杯咖啡，一杯多加些糖，但等到看见诺艾尔疑惑的表情时，她才猛然想起乐阳焱已经不在，于是她一个人沉默着喝完两杯饮料。 好像是她的潜意识在拼命阻挠她，拒绝她回忆起她把乐阳焱赶走的事实。 换句话说，乐阳焱离开了，但她好像还困在那个时间漩涡里无法回神。 她试过找乐阳焱，先是私人层面寻找，在蒙德每个人口中寻找乐阳焱的行踪，接着是借着他是蒙德英雄的借口，让全城人注意他的位置。 她甚至曾经借着跟璃月的天权星凝光的私交写过书信，询问乐阳焱是否去了璃月。 回信仍然没有确切消息，凝光告诉琴，乐阳焱曾经短暂在层岩巨渊出没，然后就再没了任何目击报告。 琴开始频繁地失神——冥冥之中，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是她把她喜欢的人弄丢了。 她日日情绪低落，丽莎为了安慰她，特意带她去了蒙德的小酒馆。 “你没做错，”丽莎安慰道，把装满酒的杯子向琴那边推了推，“你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责任，乐阳焱会理解你的。” 不，他不会。我亲手打碎了他的信任和义无反顾，所以他决定不再见我。琴盯着那杯酒想，那个杯子上的水珠顺着杯壁缓缓落下，在桌子上晕染了一小块水渍。 那时候，小酒馆里的吟游诗人就是唱的这首歌。 迟钝地男子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爱情，所以他用对待朋友的方式与女孩相处，他们闹了矛盾，男子没有想到道歉，反而在思考是不是女孩太矫揉造作。 不是啊，当然不是，女孩喜欢你，所以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你以为她在矫情，其实那是限量版，她的喜怒哀乐完完全全向你一个人展现。 曲子很欢快，故事最后在男子的不解中结束。 所有人都在讨论故事的主角为何如此愚钝，但是琴却想到了别的。 故事里的男主还有机会再来一次，他的女孩还在等他，他只要明白自己的心意，大可以回去找她，就算在深夜也好。 他会骑着马，身后藏着一朵花，跑到女孩窗前，不需要多说，只要把花递过去，女孩就会明白他的心意。 他的错误还可以补救，所以听众们只是在嘲笑他的不解风情，没人会心疼他们的爱情。 可是琴不一样。 她比故事中的主人公还要不敏感，于是等到事情无法挽回，她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为什么她这几天失魂落魄，为什么她不肯接受现实，为什么她急切地想要找到乐阳焱。 ——答案呼之欲出，她喜欢他！ 多么简单的道理，多么容易猜到的答案，多么明显的征兆，她居然现在才意识到。 已经太晚了，已经太久了，她早就没办法跟上乐阳焱的脚步。 她真的被落下了，她站在原地，总算拨开迷雾，却发现她的前方是悬崖，后面的路已经被自己堵死。 这一刻，这位坚定的代理团长总算是忍不住了，她落下泪来。 泪眼婆娑，她举起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眼泪簌簌而下，她的心已经在泪水中碎了。 她很少喝酒，她需要时刻清晰地头脑，但是那一天她喝得酩酊大醉。 乐阳焱的这一首诗歌，好像又让她回到那个时候。 她不可避免地有些慌乱，她于是用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乐阳焱。 等到乐阳焱一曲弹奏完毕，她站了起来，她走上了表演地舞台。 “我也想参加这次的弹奏评选。”她说。 温迪很意外，随即露出笑容:“欢迎团长，加油啊。” 琴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乐阳焱身上。 她接过琴，在舞台上开始弹奏。 她的技术很熟练，就好像排练过千百次。 人群中的芭芭拉拽着安柏，远远看见了舞台上的琴，她惊讶道:“诶？安柏你看，姐姐在弹琴诶！” 安柏点点头:“琴好厉害！” 芭芭拉侧耳倾听一阵，表情欢快起来:“我知道这首歌，是姐姐自己写的，好像是为那首小情歌写了结局。” “诶？琴团长还有这种爱好？” “我只听她弹过这首，”芭芭拉说，“我想想，故事的结局是……男孩用了一百朵塞西莉娅花也没能挽回女孩的心——女孩已经和别人订婚啦！” 第71章 异常 在琴走上舞台时，乐阳焱就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倒不是什么想要再续前缘，他只是惊讶于工作狂琴今天居然有闲情逸致来风花节。 等到琴开始弹奏，温迪偷偷冲他眨了眨眼睛，乐阳焱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看，琴弹的比你好，就算我私自给你高分，估计你也拿不到第一名啦。乐阳焱从温迪翠绿色的眼睛里看出这句话。 他无所谓地笑笑，反正他本来也没打算拿第一名。 琴的演奏终于完毕，她放下七弦琴，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遍弹着她很久以前自己编的歌曲，这也算是在跟过去道别吧。 她为故事写这个结尾，其实也是在自嘲自己，她不配收到她心爱的人的喜欢，所以故事里的男子最后也只能抱憾终生。 她曾经自己悄悄地在夜里弹奏过很多次，这每一个音符，都是她一点点地感悟，都是她在深夜一个人留下的泪水，她怀着痛苦的心情一点点完善了这首曲子。 每次弹奏，都是在揭开她的伤疤，每次血痂快要长好，她就再揭开一次，露出其下的鲜血淋漓——她这种带有自虐倾向的行为也只不过为了减少她的愧疚而已。 因为她不能忘记。 现在好了，乐阳焱又来了，而她又有了新的，截然不同的决定。 所以她终于泰然处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弹奏出这首曲子，因为这已经不再是她面临的命运了。 她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般透过温迪询问乐阳焱:“我弹的怎么样？” “很不错。”乐阳焱夸奖道，“比我厉害很多，值得夺得桂冠。” “嗯。”琴轻轻把额角的碎发拨到耳后，这让她略显绯红的耳朵不那么显眼。 “你弹的曲子叫什么？旋律不错。”温迪问，“蒙德城的曲子我都很熟悉，这首好像没怎么听过。” “是很久以前的一首曲子。”琴回答道，“很冷门，没人听过也正常，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弹了，风花节还是弹些快乐的乐曲吧。” “哦。”温迪应了一声，眨着眼睛若有所思。 “希望风花节能让你享受到蒙德的氛围。”琴对乐阳焱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骑士团的大家很乐意帮忙。” 她说出口才感觉有点太刻意，所以匆忙补充上了“骑士团的大家”。 “好的。”纳西妲抢先说。 温迪看了看琴，又看了看乐阳焱和纳西妲，他顿了一下，开口道:“嗯……如果表演结束了的话，要不要让开位置给下一个参赛者？” 他们确实在台上站了太久。 乐阳焱歉意地笑笑，拉着纳西妲走下台阶回到人群中。 下一个上场的，出乎意料的，居然是裹挟厚重服饰的，来自至冬的使团一员，一位债务处理人。 蒙德的比赛不会要求参赛者的国籍，只要想参与，每个人都能随意加入。 尽管如此，这位在蒙德问题上产生诸多不愉快的使节上台时，人群中还是悉悉索索产生了不太和谐的声音，似乎认为这位债务处理人不怀好意。 “至冬的人？”琴微微皱起了眉。 台上的债务处理人并未对这些讨论表态，他沉默地接过温迪递过来的琴，开始演奏。 他弹奏的是明显不属于蒙德风格的曲子，但是出人意料地流畅。 温迪咂了咂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来者不善。”纳西妲悄悄附在乐阳焱耳边说。 善解人意的她在这位至冬来客踏上舞台的第一时间，就认识到了他并非自己想要来，而是带有明确目的性和功利性。 换句话说，这是有组织和计划的。 乐阳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这跟他没什么关系，这应该是蒙德应该关心的问题，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一介旅人而言。 琴也意识到了问题，她紧紧盯着债务处理人的动作。 趁着琴陷入思索，乐阳焱带着纳西妲悄悄离开了，他可不想被卷入这奇奇怪怪的风波里。 离开人群，乐阳焱总算松口气。时间还早，现在回家未免有点可惜。 “去清泉镇参加别的游戏吧？”乐阳焱向纳西妲征求意见。 “好。”纳西妲点头，她可是还记着要拿第一名，帮乐阳焱成为风花节代表呢。 “那要不要把这些花先放回去？”乐阳焱问。 既然要去清泉镇，带着这些累赘，倒不如直接放在蒙德城的住处， “不用。”纳西妲说，她抱着那一大捧花，像是一个小公主捧着她金色的王冠。 花朵这种东西，就是应该拿出来给其他人看的。当纳西妲抱着花走在乐阳焱身边时，所有人都会猜到是乐阳焱送给纳西妲的这些花。 乐阳焱猜不透少女的心事，于是他只能把花都接过来，帮纳西妲拿着。 纳西妲像是一只小蝴蝶一样轻盈地在他身边追随，他们就这样来到了清泉镇。 第72章 果汁 比起蒙德城内部，有着更多活动，地方更加空旷的清泉镇吸引了更多的旅客。 这里的场地已经布置起来了，清泉镇的巨大空地上立满了诸多游戏区域，都被划分的整整齐齐。 而在这里最中间的是活动报名处，所有游戏都需要在这里报名后参加。 到处都是气球和彩带，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是欢快的笑意。 乐阳焱带着纳西妲来到了活动的主场地，这里也是人最多的地方，他不得不紧紧牵着纳西妲，防止他们被人流冲散。 场地边缘挂着各色的广告牌宣传各种各样的游戏，从抓捕气球到高空降落应有尽有。 透过人来人往的人群，诺艾尔先发现了他们。 诺艾尔正在这里帮忙，她找了乐阳焱很久，现在终于找到了。 她小幅度地向乐阳焱的方向挥了挥手，“乐阳焱……！”她小声地冲乐阳焱喊，声音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她很想向乐阳焱打招呼，然后跟他们聊聊天，但是她还需要继续工作，她没办法离开岗位。 而且她也不太好意思远远呼喊乐阳焱，这样可能让乐阳焱尴尬。她善解人意地想。 她感觉自己刚刚的音量应该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乐阳焱听到但是她惊讶地发现乐阳焱似乎从集会上数千人中分辨出来她的声音——乐阳焱直直冲她走了过来。 人员过于密集，找诺艾尔寻求帮助的人也不少，叽叽喳喳地向诺艾尔说着自己的问题，希望诺艾尔帮他们一一解决。 诺艾尔挨个给这些寻求帮助的人说抱歉，希望先跟乐阳焱打个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个强烈的感觉，她想第一个跟乐阳焱说几句话。 就好像……比起其他蒙德人，乐阳焱更重要一样。 不，不对，她这样想太自私了！诺艾尔尽量把这些东西从自己的想法中推出去，她怎么能因为个人的交际就私自为需要帮助的人定先后顺序？ 可是她真的好想跟乐阳焱说句话，就说一句“风花节快乐，很高兴见到你”就好。 她的心在明媚而又羞涩地跳动，也许她还不知道这种情感是什么，但是从她这一刻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无意间坠入了某种名为喜欢的漩涡。 她单纯的经历和性格让她尚不知晓，但她的心已经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的心在热烈地鼓励她去格外地给予乐阳焱更多东西。 很多时候，爱情就会这样表现出来——因为喜欢你，所以想给你光明正大的偏爱。 在这一刻，诺艾尔心里可能经历了很多的挣扎，一边是她长久受到的教育和习惯，平等对待寻求帮助的每一个人，另一边是她忽然出现的，强烈的想法。 她抿了抿唇，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她抬眼去寻找乐阳焱，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因为人太多，乐阳焱嫌麻烦所以已经走了吗？诺艾尔用笑容掩饰住了心里那一点点失落。 没关系，因为人本来就很多，她很理解，乐阳焱是带着妹妹来玩的，自然不会等她这么久时间。她默默地宽慰自己。 寻求帮助的人真的很多，闹闹哄哄的，而且多是为了一点小事，比如找不到卫生间，或者报名表填错了想再要一张，琐碎而繁杂，堆在诺艾尔面前等待她解决。 等到这一批的帮助全部完成，趁着没太多人，她松了口气，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只是抬眼一扫，她发现乐阳焱竟然就站在她身后。 纳西妲端着一杯浅绿色的果汁无意识地轻轻咬着吸管，乐阳焱则提着两杯饮料安静地等候着。 看见诺艾尔终于有空，他向诺艾尔这里轻轻点头，大踏步走了过来。 “诺艾尔，风花节快乐！”乐阳焱向她微微地笑着，“在这里帮忙辛苦了，来喝一杯饮料吧！” 诺艾尔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忙了很久，乐阳焱是第一个想起给她送饮料的人，她几乎是诚惶诚恐地接过那杯饮料。 入手可以清晰感觉这其实是一杯冰饮，杯壁不同寻常的凉意和水珠都在证明这件事。 但是诺艾尔浅啜一小口，发现饮料中的冰块都已经融化，成了小而薄的碎冰，轻轻一咬就会嘎嘣碎开。 这可以证明乐阳焱已经提着这杯饮料等了很久，久到冰块已经融化。 “刚才看你太忙，想着可能会口渴，给你带了一杯。”乐阳焱解释道，“不好意思等的时间有点久，冰都化了，口感应该不太好了吧？” “没，没有！”诺艾尔慌乱地解释，“非常感谢！” 原来乐阳焱一直在等她！诺艾尔心里乱糟糟的，刚才看不见他只不过是他去买饮料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她的心脏甜蜜而又酸涩，心理矛盾而又有点欣喜。 果汁是普通的苹果汁，可是她居然品尝出一点格外的甜味来——是因为她有点热，而这杯饮料又恰好足够凉爽吗？她不知道。 这一刻，她好像有点后悔刚才选择继续帮助别人，而没有选择直接冲出人群，去追逐乐阳焱了。 第73章 风花节挑战 可是诺艾尔什么都没办法做，她只能继续端着饮料有点遗憾。 她想向乐阳焱解释一下她刚才想要去找乐阳焱，但是她又感觉有点不太合适，他们还不太熟呢。 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在这里纠结呢？她有些迷茫地反问自己。 答案尚不明确，于是这位从未有过恋爱经验，也不知道这就是最开始的喜欢的女孩很是苦恼。 “嗯，诺艾尔，还是得麻烦你一下，”乐阳焱拿着自己的饮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本来说着让诺艾尔休息一下，现在又过来给她找事情。 诺艾尔总算在这句话中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她很快振作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忙吗？都交给我吧！” “我跟纳西妲想要报名参加这里的活动。”乐阳焱说着，低头看了纳西妲一眼，见她还在专心致志地咬着吸管，于是把目光收回来。“这些花可以拜托放在这里吗？” 他本意是让纳西妲自己去玩就好，他在一边围观，并且热烈地为纳西妲加油，但是他粗浅地看了看周围的活动，尽是些有一定限制的游戏。 他倒是不怕纳西妲受伤——纳西妲怎么说也是魔神，不会因为这种小小的事情就受伤。 但是为了保证其他普通人的安全，每个活动告示牌上都有小小的注释「未成年人需要在家长陪护下参与」。 乐阳焱已经暗暗观察纳西妲好一阵了，得出的结论还是，纳西妲的身高和外貌不足以向其他人证明她已经成年。 于是为了维护纳西妲小小的自尊心，他并没有告诉纳西妲这个问题，而是默默地修改了计划，把看着纳西妲玩游戏，变成了跟纳西妲一起玩游戏。 听到要求的诺艾尔很高兴地笑弯了眼睛，为自己能够帮上忙而高兴。 “当然！”诺艾尔回应道，似乎还嫌不够，她匆忙找出笔和登记表:“报名需要我帮忙吗？” “那就谢谢了。”乐阳焱说。 他接过笔，由诺艾尔指导着把一项一项的空白填满。 “这样就行了。”诺艾尔轻吁一口气，“如果不是要帮忙，我也好想看着你们参与，我想为你们加油。” 她将报名表检查一遍，然后还给乐阳焱，表情掩饰不住地失落。 “别。”乐阳焱有些夸张地后退一步，“我体力很不好的，在活动里拿的分数肯定特别低，被你围观肯定很丢人。” 诺艾尔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么说倒让我更想去看了呢。” 乐阳焱身边的纳西妲默默地把已经喝完的饮料放到了一旁的废弃物丢弃处，她看着乐阳焱，心里有些微妙。 为什么乐阳焱偶尔情商这么高，会故意说自己不擅长运动，开玩笑来平复诺艾尔的遗憾，但是平时对待感情，尤其是爱情，又这么迟钝呢？ 可能只是他习惯去体谅别人，却很少真正看看自己吧。 乐阳焱在诺艾尔这里没有待太久，因为一会儿就又有一大团人群来找诺艾尔帮忙了。 乐阳焱不想再打扰诺艾尔，带着纳西妲决定去体验其他活动。 “纳西妲，你去选一个喜欢的活动吧？”他问纳西妲。 纳西妲点点头，带着他穿过人群，最后停在一处。 这里举行的风花节活动是类似于闯关的游戏。 一共几个秘境，都被改造成了游玩的场地，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很考验技巧和能力。 参赛者需要在五个秘境中随机抽取三个，进入闯过关卡，按照通关时间得分，淘汰了就没有分数。 这个活动就主要靠身体素质了，如果有丰富的冒险经验则更加拥有优势。 正在挑战的是一对小情侣，两人都穿着冒险家制服，看起来对这项挑战颇有信心，他们抽到的三个关卡已经顺利完成了两个，最后这个是比较考验默契的联手通关。 女孩站在秘境上端的透明屏障上，踩着透明屏障，她可以清晰看见下方男生的位置。 下方男性则被蒙住双眼，需要上面女性的指挥，通过一道道陷阱。 乐阳焱看过来时，男士刚刚走到独木桥，独木桥周围有几个不停摆动的摆锤，男性不仅得努力保持直线，不掉下去，又得完全听从女孩的指挥，在固定地方停顿，防止被撞过来的摆锤推下独木桥。 他走得异常艰辛，走走停停，并不停地向上方女士询问还有多远到达终点。 纳西妲饶有趣味地盯着这对小情侣，似乎对他们到底能不能通过很感兴趣。 “怎么，你也想让我们抽到这个挑战？”乐阳焱打趣她。 “我在思考，”纳西妲说，“不过如果真的抽中了也很有意思——你想指挥我还是被我指挥？” “嗯……你指挥我吧。”乐阳焱思索一阵说，“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看这些陷阱，被打中可能很疼。” “可是如果你好好指挥我，我就不会被打中了。”纳西妲补充。 “有一点点地可能也不行啊……”乐阳焱无奈道，“而且如果我被蒙上眼睛，我就不用你指挥了，一鼓作气，五秒钟内通关，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就在他们谈话间，在挑战的小情侣终于因为沟通失误，男子在摆锤晃到面前时继续行走，被撞下了平衡木，挑战失败了。 他这一下可摔的不轻，不光发出一阵巨响，乐阳焱甚至有点担心他头着地已经摔晕了。 风花节活动配备的治疗牧师该上场了。芭芭拉带着两名修女匆匆上前，把这位可怜人带走，安顿在场地的角落。 “没关系，只是有点磕伤。”芭芭拉麻利地诊断出伤口，然后包扎了起来。“今年的风花节挑战是不是有一点难？”她对一边的修女说。 “可能，已经好几个人受伤了。”修女附和。 “我们要不要提醒报名的人，让他们好好考虑再参与？”芭芭拉担忧地提议。 “他们自己应该有心理准备，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吗？” 芭芭拉勉强压下担忧，但是再抬头，她的表情凝固了。 ——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乐阳焱带着一个白发的女孩子，准备开始挑战了。 第74章 抽签 可能是上一位参赛人员失败得太过惨烈，好一段时间内，居然都没有报名人员敢于下一个进行挑战。 乐阳焱抚了抚额，带着纳西妲上了抽签处，准备上场。 工作人员接过两人的报名表，视线在纳西妲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真的要参加吗？”她确认似的问乐阳焱。 “是的。”乐阳焱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工作人员说，“只是这位……”她看了一眼报名表，总算找到了两人的称呼。“纳西妲小姐看起来好像还没有成年，这项活动有一定的危险性，请认真考虑好再参与。” “哦，因为这事情吗？”乐阳焱笑了，他搂过纳西妲:“别担心，纳西妲，我会保护好你的。” 纳西妲怔了一下，“好啊。”她说。 “那就请抽签选择需要参与的挑战吧？”工作人员带着职业礼貌地笑着，把装着不同颜色小球的箱子递到乐阳焱面前。 “纳西妲，你来抽。”乐阳焱冲她点头，“我相信你的手气，当然，就算最难的关卡我们一定也随便过。” 纳西妲走上前，从红色的抽奖箱里依次摸出几个小球。 “哦，是一号，三号和四号挑战。”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球，“你们可要小心，听说四号是最难的挑战呢。” “谢谢。”乐阳焱简单向她道别，带着纳西妲来到一号挑战秘境处。 这是相对简单的一个，挑战者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收集足够的风之微粒就行。 这些风之微粒稀疏地分散在场地各个角落，水池相隔，将它们所在的区域分割成一点一点的小块。 当然光靠这些地面的分布当然不够，想要过关，还需要从水面上拾取一些格外的微粒。 这就需要挑战者奔跑速度够快的同时，还可以游泳，在水中穿梭时拿到风之微粒。 这对于乐阳焱和纳西妲来说，当然算不上事情，但对于远处围观的芭芭拉来说就不一样了。 她离得太远，没有看清楚乐阳焱抽到的到底是什么挑战，因此有点担忧——万一乐阳焱也受伤就不太好啦。 虽然作为治疗牧师，她可以理直气壮地上前帮乐阳焱包扎，换取一点相处的机会，但是芭芭拉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她愤愤地谴责自己，就算她不能接触乐阳焱，也好过乐阳焱受伤啊。 看到是这个挑战，远处的芭芭拉略微松了口气。 看着两人步入挑战场地，她更加全神贯注，目光紧紧落在远处乐阳焱身上。 比赛开始了。 乐阳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迅敏地快速收集了离他最近的微粒，然后他轻松地跃至下一块小岛上，再次重复这个过程。 相比他，纳西妲就要更加谨慎一点，纳西妲会一点一点把周围所有的微粒全部收下，她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但是决定果断而精确，采集路线和顺序是最短而又最有效率的。 不过一会儿功夫，两人分工协作，已经将所有岛面上的微粒收集一空。 接下来应该跳下水去水里收集了，芭芭拉想，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乐阳焱今天穿的并非那天的铠甲，这种薄款衣服浸水可能会湿漉漉贴在皮肤表面，显露出乐阳焱的身材。 之前也有很多遇见相同挑战的人，但是她从来没往那里想过，只是一视同仁地作为一个医者防止他们受伤。 可是面对乐阳焱，她怎么就偏偏想起这一茬来了呢？ 果然，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另一个人，总是会有更多的考虑。 只是她的担忧最终还是没有实现。 乐阳焱拿到水面上的微粒方法，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慢慢游过去，他选择在周围的岸边轻轻一跃。 他优秀的身体素质让他轻易越过水面，而且在这瞬间，他又在空中转身抓住元素微粒，然后轻盈落地，没有沾到一点点水。 整个过程快速而优雅，又带着点秋风落叶般的写意。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其实非常考验技术。 这个水面很宽阔，别说在上面抓元素微粒，就说跃过去也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元素微粒本来就是设计着被挑战者游泳时触碰到，所以非常贴近水面，乐阳焱居然能在空中精准抓到，这着实不可思议。 不光是芭芭拉，其他围观群众也大受震撼。 乐阳焱没理会观众的惊讶，如法炮制又是几次，迅速将微粒收集齐，挑战就这么草率结束了。 他们从开始到结束一共也不过半分钟，而且两人动作又完全没有慌乱，整个挑战让人赏心悦目，反而透露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芭芭拉在远处默默捂住了自己发红的脸颊。 乐阳焱居然这么厉害嘛？她想。 第75章 挑战完成 一见钟情到底是什么？ 是单纯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心动，亦或者是因为神秘学的牵引，灵性预感在提示这是你的一生挚爱，还是因为所有生物都在固定轨道上移动，所以于冥冥之中产生了命运的纠缠，还是说，只是生物学上的基因替你提前选择了这个人？ 众说纷纭，一直没有定论。 很多人无法理解，所以他们就不相信一见钟情。 可是芭芭拉捂住自己的左胸，感受着那里之下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心脏只是肌肉组成的肉块，是情感让它在如此热烈地跳动。 芭芭拉对一见钟情好像有了一点点理解。 她在最开始偶然对乐阳焱心动，然后再一次次见面时，这些悸动从酥麻变得无可救药。 对于芭芭拉来说，在一见钟情之后所有的路都殊途同归通向了同一个目的地——更深沉地爱上他。 就像现在，在乐阳焱带着纳西妲轻而易举解决第一个关卡时，芭芭拉不得不遗憾地承认。 是的，乐阳焱敏捷矫健的样子居然也完美契合芭芭拉的心动点。 倒不如说，她最开始就没考虑过乐阳焱不这么厉害的样子，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定式——他就该这么厉害。 明明芭芭拉从来不了解乐阳焱，但是她现在只有一种，遗失的拼图重回原位的安定感。 本来就是这样的。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她看着乐阳焱和纳西妲走到第二个挑战前，这是考验双人默契的合作方式。 前一队小组在这里失败，这次乐阳焱和纳西妲又抽到了这个挑战。 可是与上次结果不同，他们两人娴熟而轻松地渡过了这次挑战 纳西妲极具理性和精准度，可以准确组织乐阳焱到底前进还是后退，她说话干脆利落，不会犹豫也不会错误。 乐阳焱而对纳西妲展现了完全信任，当纳西妲说停止时，即使正处于奔跑状态，他也会毫不犹豫立刻停下。 他们通关了，而且是最高效率的通关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丝犹豫。 两项挑战全部通过，而且都这么轻松，这已经引起了观众席位的热烈响应。 “哇，好厉害！”“这是谁？蒙德城什么时候又出了个这样的人？”之类的感叹不绝于耳。 芭芭拉不知怎么有点骄傲，就好像自己喜欢的人被夸奖，她也与有荣焉。 这可是我喜欢的人！世界上的所有光荣都堆在他身上也是名至实归。芭芭拉在心里小声说。 那位白色马尾的小女孩也很厉害。芭芭拉又想。 芭芭拉不自觉地暗暗拿自己和她对比了一下。如果是芭芭拉自己，她也能跟乐阳焱一起轻易获胜吗？ 这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也恰恰说明了，芭芭拉也在期待着跟乐阳焱一起在观众面前表演。 她在羡慕纳西妲吧。 第三个挑战就是这次风花节公认最困难的一关了。 这一关没什么花哨的，很简单，就是通关而已。 秘境被设置了很多浮板，需要跳跃，和躲开陷阱前进，不管怎样，只要能从最底部通关到最上面就行。 只不过这关难度简单粗暴地被设置成了地狱模式而已。 很多浮板面积小到几乎站不住脚，另外一些也恶劣地被放置了陷阱和机关，唯一的落脚点被改造，所以不得不一次跳过两块，在更远出的第三块落脚。 换句话说，你只要身体素质足够好，能一跳三四米，那还是挺简单的， 可是很多人并没有这么厉害，其他几关可以通过经验和默契补足，这一关则是实打实的素质考核。 这一关更简单，乐阳焱都没给给观众们思考时间，抱着纳西妲就要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倍速通关。 可是纳西妲窝在乐阳焱耳边说了什么，于是他松开了手，让纳西妲站在他身边，他们开始并肩通关。 乐阳焱地速度明显没有之前快了，他放慢速度在等着纳西妲，保持与纳西妲同步的速率。 但是跟在纳西妲身边，他心情明显更好了。 他嘴角微微带上了笑意。 第76章 弃猫效应 如果芭芭拉能够离得更近一点，或者周围没有那么多吵嚷的人，那么也许她会听见这句话。 纳西妲对乐阳焱说的是:“我要带你夺冠。” 于是乐阳焱慢下了速度，他等着纳西妲第一个跃过最上面浮岛上的终点线后，他跟在纳西妲身后紧随其后也完成了挑战。 他今天心情颇好，于是饶有兴致地将双手托在纳西妲肋下，想要将她抱起来。 可是他刚准备放下手，忽然脸红了，他颇为羞涩地收回手。 虽然只是刚才那一瞬间，但不经意间，他好像触碰到了纳西妲胸部的敏感部位。 他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不敢看纳西妲，只感觉刚刚接触到的手掌部分有点发烫。 那种柔软的触感是让他不好意思地罪魁祸首。 理智上他在责骂自己怎么能这么不小心——纳西妲早就长大了，他怎么能继续用对待小孩子的姿态对待她。 今天的意外只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也许他又有一部分情感在心底跳跃，乐阳焱也说不清楚它们为什么这么欢快。 欢快的，就好像是，第一次约会时鼓起勇气牵起女友手，还没有被甩开时的纯情少年。 如果没有这一部分还好，乐阳焱只会告诉自己记住这次意外，下次不要再犯，保留出跟纳西妲相处时的距离。 可是他的心在异常的跳动，这就解释了很多东西。 乐阳焱按住自己的心不敢去想，因为对应的那个答案太过惊世骇俗。 他也许，对纳西妲有了一点除开亲情之外的东西？ 他的思维悄悄涉及这一念头，然后又迅速地溜走，并拼命试图掩盖自己曾经这样想过的想法。 这太僭越了……纳西妲，他怎么能这么想？乐阳焱在心里默默地谴责自己。 春天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封冻的湖面早就温暖，枯萎的树木早就长出了新的枝桠。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心理是不是也悄悄解冻了？ 那么他的春日，一定有个可爱的名字——纳西妲。 他胡乱地想着，连被工作人员抓上领奖台都没有意识到。 “乐阳焱，怎么了？”纳西妲扯扯自己的衣角。 直到对上纳西妲那双翠绿的，仿佛看清一切的眼睛，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都想了点什么，面对这样安静而惹人怜爱的纳西妲，他忽然愧疚感爆表。 他强制自己忽略那好长时间的想法和心脏悸动。 就算我喜欢纳西妲，那又怎么样。他如此想着。 纳西妲真的可爱，他又怎么能说出口，他对一直像妹妹一样的纳西妲产生了其他感觉？ 他……他被这么多人嫌弃，他被伤害得这么深，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去爱一个人。 当他身处黑暗时，他在尝试着去找到一盏为他而亮的灯。 但等到找到那一些光明时，他又在亮光前驻足不前，害怕被灼伤。 他害怕的是，等他表现出爱时，纳西妲会离开。 也许有的人很难被别人爱。乐阳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样。 他在试图悬崖勒马，不管那一点情感是什么，乐阳焱都决定掐灭它。 心理学上有一个说法叫弃猫效应。 如果把一只猫咪遗弃后，再次捡回它，它会用尽一切乖巧的对待你，它会变得乖巧而温顺，这不是它本来的性格，它只是害怕再次抛弃，所以在拼尽一切讨好你。 乐阳焱就是那只猫。 他被不同的人抛弃，所以他害怕极了再次被离开。 那么他是不是只是误认了对纳西妲的亲情？ 他害怕纳西妲离开，所以错误估算了自己的心情？ 他的心长期寂灭在黑暗之中，所有情感部分都在蛰伏，除了对纳西妲的亲情，其他情感离他都很遥远。 他没有方法辨认。 他强颜欢笑，把这些乱七八糟地东西都埋在心底。 他带着纳西妲接受了这次挑战全部通过的嘉奖。 乐阳焱站在奖台上，接受周围人的掌声，但是他的心忧心忡忡。 纳西妲今天好像格外活跃，她紧紧握着乐阳焱的手，居然没有因为观察到乐阳焱的心不在焉。 他们两人的挑战结束后，又有几对情侣上去挑战，可是出于缺少默契，或者其他的什么，他们都没有通关。 之后上场的是来自至冬的债务处理人和一位藏镜仕女。 在等待过程中，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一丝的眼神交流，他们保持着各自的动作，距离生疏，好像并不是一起参加比赛的朋友，而是临时被抓来凑数的两个陌生人。 出于女士优先的原则，藏镜仕女抽了签。 看着手上的结果，她的表情无喜无悲，平静地摊开手跟所有人展示。 债务处理人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保持着这种寡言而怪异的气氛参加了比赛。 这两位都是至冬国的尖端者，这些关卡肯定难不住他们。这场比赛似乎失去了看点。 乐阳焱思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纳西妲坐在他旁边。 “乐阳焱，”纳西妲忽然推了推他，“至冬想要在风花节夺冠，向风神献上风之花。” “他们想要借着风花节，继续向蒙德施压。” 第77章 愚人众 “什么？”乐阳焱从自己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眨眨眼，有些惊讶地看向纳西妲。 “刚才他们去弹琴就很奇怪，现在也是。”纳西妲的目光紧紧盯着秘境中穿梭的两人。“他们很有组织，彼此之间也没有默契，肯定不是出于游玩的目的。” “联系到他们最近在蒙德的行为，所以我猜，他们想要借用风花节，通过拿到荣誉资格，向西风骑士团展示至冬的力量。” “风魔龙已经解决，他们还没放弃吗？”乐阳焱抚了抚额。 感谢纳西妲的插嘴，强行把他从那些想法中拽出来，只是纳西妲说的东西让他有点不爽。 这种快快乐乐带着纳西妲游玩的时候，忽然被恶性事件打扰，是非常讨厌的事情。 他从最开始就表现的明明白白，他一点都没有想要参与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打算，但这些东西总是像无数只蟑螂一样黏上来。 就像现在，他真的不在意至冬的愚人众想在蒙德干什么，但是他们之前在活动中表现的那么突出，估计已经被愚人众注意到了。 “那要不要不参加了？”乐阳焱提议，“蒙德的事让蒙德人自己去玩吧，我们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没必要参加这一趟浑水。” “可是，”纳西妲说，“我答应你了啊，我要帮你拿冠军。你是不是感觉我做的很多余？” 她的声音有点轻，还有点不知所措，像忽然被人从小窝里抓住耳朵，拽出来的兔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乐阳焱慌忙安慰她，“我只是感觉，为了这么一点小小的荣誉来让你跟至冬国竞争，很没有必要。” 纳西妲眨着眼睛，仰头看着乐阳焱。 虽然看着乖巧，但乐阳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决意要让乐阳焱去献花，就算为此卷入麻烦也在所不辞。 在这件事情上，她居然格外的固执和坚持。 说实话，如果这次的活动目的不是为了乐阳焱自己，是出于纳西妲的兴趣，乐阳焱肯定不会阻止她，就算麻烦了一点，为了纳西妲也是值得的。 但是这是为了乐阳焱，那么拉着纳西妲一起奔波，就不太好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以后还是乐阳焱先败下阵来。 “那就去吧。”乐阳焱叹了口气，“刚才藏拙有点明显了，接下来的活动得稍微认真一点了。要不然可能拿不到第一了。” 纳西妲眼睛亮了起来。她在乐阳焱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她的小裙子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一样。 两人刚走两步，就遇见了匆匆跑过来的芭芭拉。 “嗨，你们好。”芭芭拉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很礼貌而平常的样子。但是视线一直在乐阳焱身上没有转移过，“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芭芭拉，负责风花节的医疗工作。” “当然，芭芭拉小姐，你好。”乐阳焱回应道。“辛苦你了。” 如果没有情书事件，他会有些迷茫芭芭拉来找他干什么，但是有了莫娜的占卜结果，这就很好猜了。 女孩子总是会找些拙劣的借口，和喜欢的人多呆一会儿。 芭芭拉也不例外，她精心准备了许久，总算走了过来，打算给两人一个比较完美的第一印象， 上次在西风教堂初遇，太过仓促，她一直怀疑乐阳焱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所以她这次首先开口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当听到乐阳焱记住了她的名字时，芭芭拉还是有点开心的。 就像拿了奖状的孩子在老师面前故作矜持，她也把自己的喜悦隐藏，表现得如同陌生人一样。 她其实非常想问一问，乐阳焱有没有收到那封情书？那首诗歌选的好不好？ 毕竟是她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情诗，女孩对男孩的情思，就像她对乐阳焱一样。 可是她才不敢说出来，她就期待地看着乐阳焱，感觉只是跟乐阳焱多待一会儿就很快乐。 爱情不是非要轰轰烈烈，至少对芭芭拉来说，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待一会儿就很棒。 “我，我来例行检查一下安全，”芭芭拉说，“刚才你们参加挑战了，应该没有受伤或者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乐阳焱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纳西妲。 纳西妲道:“我们感觉都很好。” “那就好。”芭芭拉松口气，双手微握着撑在胸前，眼睛里洒满了小星星，“我感觉你们应该也没关系——你们是今天通关最轻松的，” 她毫不吝啬地露出大大的笑容:“你们好厉害！” 第78章 尊重 “谢谢。”纳西妲说，她稍微上前了一步，站在乐阳焱和芭芭拉之间，“但是你愿意在风花节继续工作，也很棒。” “是嘛？”芭芭拉迅速地瞟了乐阳焱一眼，看见他也点点头，于是芭芭拉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没什么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句话说完，他们之间安静了下来。 本来就是嘛，他们毕竟也不过是陌生人，不管每个人心里怎么想，明面上就是这样。 芭芭拉在这空隙中很认真地跟乐阳焱找共同话题，她还是不太了解乐阳焱喜欢什么，所以她决定从比较不容易触雷的地方选择。 “你们今天穿的都很好看，”她小心翼翼地措辞，“远远就被你们吸引了，其他修女们也在讨论你们到底是谁。” 这是实话，最开始看到乐阳焱时，芭芭拉还是愣了一下的。 今天的乐阳焱不同于平时穿着盔甲时的坚硬而锋利，柔软而贴身的布料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好像从遥远的凛冬来到了春日。 不知道为什么，这好像更贴近芭芭拉印象中「乐阳焱」的形象。 “你今天也很漂亮。”乐阳焱礼貌地回应。 这是正常的礼仪，说实话应该是商业互夸或者什么，但今天为了风花节，芭芭拉也确实换了一套衣服，没有平时修女服那样的保守和拘谨，而是更加开朗大方，露出年轻女性特有的活力—— 她早预见了今天可能会遇见乐阳焱。 为了这个小小的概率，她特意在衣柜里翻了很久，并且询问了一些女性朋友的意见。 不过听见乐阳焱这么说，她感觉这一切都值得的。 你走到我面前，于是我感觉，天气晴朗了起来，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有了价值。 “真的吗？”她小幅度地轻轻转了半圈，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快乐。 “你能喜欢就好。”她无意识脱口而出。 “我，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审美很棒，被你们认可也是我的荣幸。”她才意识到什么，脸一下子红了。 “谢谢你的认可。”乐阳焱笑道，“风花节真的让人心情都好了。” “确实，而且我感觉你们这次风花节做的很棒啊，”她笑着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就可以是第一名了，想好要给风神献上什么花了吗？” “风之花是由我们自己选择的吗？”纳西妲问。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看向乐阳焱:“那还是你决定吧？” “到时候再说吧，”乐阳焱说。 这几句和睦的对话让芭芭拉胆子稍微大了一点，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说起来，风花节也是恋爱的节日呢，”她说，努力装的风轻云淡，“遇见的每个人我都想问问，如果只见过几次的人忽然跟你表白你会怎么办？” “是艾尔伯特先生吗？”乐阳焱装成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自然地接口。 “诶……是的！”芭芭拉说，“艾尔伯特先生很喜欢我的歌声，所以经常会找各种方式跟我偶遇，我担心他会趁着风花节向我说些什么。” “可是，我们毕竟只见过几次，我很担心我的拒绝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困扰……” 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她本来是想找个借口问问乐阳焱对这件事的看法，如果乐阳焱不排斥的话，她会再激进一点，趁着风花节，一鼓作气说出她的喜欢。 反正她已经认定乐阳焱了。 可是把她和乐阳焱代入她和她的狂热粉丝艾尔伯特先生身上，她忽然说不出话了——她因为艾尔伯特先生的告白非常苦恼，那么乐阳焱会不会也因为她而很不知所措？ 她没办法接受陌生的艾尔伯特先生的告白，乐阳焱又怎么会轻易接受陌生的芭芭拉告白呢？ 是她太理所当然了。 在蒙德城，她是万众瞩目的偶像芭芭拉，是不是因为被这名声迷惑，她认为自己跟其他人相比拥有特权，所以乐阳焱不会拒绝她？ 她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乐阳焱应该是非常尊重女性的，他不会因为告白就妄下定论先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他也很难什么理由都不给就拒绝一个女孩子。 “没关系哦。”乐阳焱笑道，“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认可。说明你有非常吸引他的地方。” 他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说着，其实不仅仅在开导芭芭拉，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只要不是单纯基于外貌的吸引，那么就是你的性格。面对其他人的告白，拒绝也是你的选择，你因为跟他不熟悉，所以选择拒绝，这并非毫无理由，而是你性格的外在体现，是你真实的一面。” “你尊重他，所以没随随便便许下承诺，答应在一起，这是对的。你不能强求他喜欢你的每一面，但是至少要在他面前展示你的所有面，来让他决定要不要继续。” 说着说着，乐阳焱好像有点迷茫，他可以把话说的很好，但是实际上他做不到。 就像现在，如果他真的喜欢纳西妲，那至少要在纳西妲面前展示自己所有的样子，再让纳西妲决定要不要再一起。 可是他受了伤，千穿百孔的心，他又怎么敢直接放到纳西妲面前呢？ 第79章 是同一个人 “是这样吗？”芭芭拉也若有所思。 她的心境好像豁然开朗了，乐阳焱真好，她暗暗地想，就算是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他也能说得温和而有礼貌，既安慰了她，又没有轻易否定艾尔伯特只见了几面就出现的情感。 毕竟，她对乐阳焱地喜欢，也是几面之缘留下来的啊，乐阳焱肯定艾尔伯特，是不是也在肯定她呢？ 爱情是很珍贵的吧？她迷茫地捧着自己的喜欢，像是捧着一颗小小的水晶，晶莹而易碎，所以她不敢拿给乐阳焱看。 可是她现在好像有了一点勇气，愿意把她的喜欢小心地展示给乐阳焱看看。 是不是因为乐阳焱表现出来的礼貌和尊重，让她相信乐阳焱在她说出喜欢后，也不会因此看轻或者无视她，而是一定会很尊重她？ “其实……”她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定，“我……” 这个决定太仓促了，她把粉嫩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裙子。 她这一步踏出，前路可能是鲜花满路，也可能是绝望的深渊。 她嘴张开又轻轻合拢，她好紧张。 芭芭拉心里悄悄地为自己鼓劲，这是风花节，表白的节日，这不会太仓促的，应该…… “……我，”她的声音有些轻轻的颤抖，好像春日里的白雪，轻轻一碰就会融化似的。“乐阳焱，你知道吗，虽然很仓促，但是，我……” 她不敢看乐阳焱地表情，索性把眼睛移开，抱着大无畏的精神说着。 她感觉自己好像正飘在半空中，脸颊滚烫，但是身上没有实感。 几乎是同时，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抱歉，刚刚有点骑士团的事务，失陪了……” 看着来人，芭芭拉瞪大了眼睛，没说出的那几个字在这时总算轻飘飘地落了地。 “……喜欢你。” 来人是一身疲惫，甚至来不及换一件衣服的琴。 —————————————————— 琴知道自己在休息时间不应该再因为蒙德的事务奔波。 大团长法尔伽在的时候，曾经半开玩笑地拍着她的肩膀:“琴，你做的不错，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更重要的道理:该休息的时候应该全心的休息，工作时才能更好地工作。” 琴在那时点点头，郑重地向法尔伽保证她记住了。 但是转身的时候，她在想:她可以休息，但是蒙德的运转不会停歇，既然承担了这份责任，那么她要做到最好。 这份坚持在最近尤甚，她决定卸下蒙德重担，所以她必须更加仔细而认真细致地做好自己的工作，至少在她最近工作的时候，她得这样做。 于是看到愚人众明显带着目的性地参加风花节活动时，尽管在乐阳焱身边所以千般不愿，但她第一反应还是要先确定他们的行为是否会对蒙德城造成伤害。 这是她长期的恪守，已经烙印在骨髓里。 她不得不从风花节活动的现场暂时离开，稍微处理了一下这些事情。 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她才疲惫地想起乐阳焱和纳西妲。 她非常抱歉自己不辞而别，但又没有办法，她早负责的事情太多了。 于是她一路问着行人，重新找到了已经来到清泉镇的两人。 她已经听说了乐阳焱和纳西妲顺利通关的事例，本来想要夸一夸两人，然后再为自己的离开而道歉。 但是她先一步看见了芭芭拉。 芭芭拉也在？乐阳焱受伤了吗？她因为找到乐阳焱而明朗的心情有一瞬间迟疑。 芭芭拉是治疗牧师，肯定不会擅自离开比赛场地跑出来，除非是为伤员疗伤。 然后她走了过去，她选择远远地打了招呼。 “抱歉，刚刚有点骑士团的事务，失陪了……” 她道着歉。 她的声音与芭芭拉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但最终还是她的话音先落。 于是芭芭拉最后的几个字就这么明显地落入她的耳中。 “……我喜欢你……” 芭芭拉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在琴耳中，甚至盖过了周围熙熙攘攘的一切。 琴是芭芭拉的姐姐，因为父母离异而分开。 尽管有如此原因，她一直很关心这个妹妹，芭芭拉灿烂的笑容能抚平她的疲劳，在乐阳焱没出现前，芭芭拉一直在鼓励着处于低谷的她。 丽莎神神秘秘地调侃过琴:“芭芭拉都开情窍了，你这当姐姐的，怎么还没有对哪个人动心？” “我是怎么知道的？芭芭拉周围都要冒粉红泡泡了，也就我们正经的琴团长看不出来了。” 于是琴知道了芭芭拉有了喜欢的人。 她不该严格管教芭芭拉，所以她从没说过什么。 她只是决定等到两人在一起时，她必须好好地见一见芭芭拉心仪的对象。 可是，她从来没想到过，芭芭拉喜欢的，居然也是乐阳焱。 第80章 忧虑 很久以前，在琴很小很小，小到她的父母还没有离异时，某一天，她的父母带她去看一个可爱的婴儿。 “这是你的妹妹，芭芭拉。”她的父亲说，“你是姐姐，要照顾好她。” 才几岁的琴郑重地点点头，像一位虔诚而正直的骑士接受国王的洗礼和授勋。 只有几个月的芭芭拉又小又柔嫩，软绵绵地窝在婴儿床上，乖巧而可爱，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琴忽然咯咯笑出声来。 于是琴那时候就下定决心会照顾好芭芭拉。 后来因为各种事情，她们分开，再见面时，芭芭拉已经成长为一个活泼的少女。 一次，琴在帮猫尾酒馆的老板娘找猫时，她看见了几个孩子在吵架。 吵架的原因是，小的妹妹想要哥哥的玩具，哥哥自然不肯，于是妹妹嚎啕大哭。 琴不自觉的放慢脚步。 她小时候跟芭芭拉有没有过这种时候？琴回忆着。她小时候很喜欢芭芭拉，所以如果芭芭拉喜欢她的玩具，她会直接送给芭芭拉。 可是乐阳焱是玩具吗？可是琴可以像送一个玩具一样轻描淡写地把乐阳焱让给芭芭拉吗？ 且不说乐阳焱自己的想法，只是说内心的话…… 琴毫无疑问的是，不想。 她等了乐阳焱很久，这已经是执念。 她真的没办法把执念送给别人，尽管那个人是她的妹妹，芭芭拉。 琴作为姐姐的那部分在拉扯她，让她应该祝福芭芭拉，可是爱情那部分又在阴暗地希望乐阳焱拒绝芭芭拉的表白。 我等了你这么久……她想。 为什么是乐阳焱？如果是别的人…… 可就是这样，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只是她真的不想退步。 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猜测她现在的表情应该不太好，毕竟她现在心里一片混乱。 没有人说话。 现在几人之间非常安静。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好像有什么奇特的薄膜把几人与整个世界隔开了，那边是在风花节快乐游玩的人群，这边是沉默的几个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看见琴的那一刻，芭芭拉的思维就宕机了。 为什么，姐姐会在这里？她勉强动了动思维。 她现在脸红得想要滴血。 如果有什么比少女初次向恋人表达心意更加羞耻的，那大概就是自己表白时居然被长辈发现了。 说琴是芭芭拉的长辈其实不太合适，因为芭芭拉的姐姐，蒙德的代理团长琴，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她身上长期磨练出来的沉稳和责任感会让别人忘记她的年龄。 芭芭拉一直非常非常敬仰自己的姐姐。 琴和芭芭拉的父母离异后，芭芭拉跟随父亲长大，在她成长过程中，她经常听到周围人夸赞那位比她年长几岁的姐姐。 所有人都夸她是如此的出众，不亏为古恩希尔德家族的后裔。 偶尔这些毫不懂礼貌的闲人还会拿芭芭拉跟琴比较，得出芭芭拉还需要继续努力的结论。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已经对这位总是压自己一头的姐姐产生了不太好的印象，但是懵懂而善良的芭芭拉并没有。 她单纯地替琴感到高兴，并且在心里暗暗下定了目标——她也要像姐姐那样厉害。 琴的光芒没有掩盖住芭芭拉，相反，芭芭拉在向着琴的方向努力。 可能是姐姐站的太高，又太远，等到芭芭拉勉强追上琴的脚步，成为西风教会的时牧师，芭芭拉还是对琴有一点点敬畏。 不仅是因为琴平时比较严肃，而不苟言笑，更重要的是，琴已经成为了她心中努力的标杆。 可是现在，她的告白居然被琴撞到了，芭芭拉羞耻得想要原地消失。 旁边一个举着风车在人群中奔跑的小孩子不小心闯入几个人面前，这孩子还太小，跑的不甚利索，差点在芭芭拉面前摔倒，出于多年的习惯，芭芭拉没有思考伸手扶住了小孩子。 “谢谢姐姐！”小孩说着，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经此一遭，几人之间那种凝重的气氛骤然消散。 必须有人开口了。 所以琴第一个打破了宁静:“芭芭拉，你怎么在这？” 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问。 第81章 自欺欺人 芭芭拉本来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完全不敢与琴目光对视，好像一个做错了的小学生，忐忑地站在原地等着姐姐的责备。 千万不能让姐姐知道我们只是见了两面，她暗暗下定决心，这样姐姐一定会怪我太草率了的。 于是听到这句话时，她下意识“诶？”了一声，然后抬起了头，从蓬松的双马尾金发里露出她绯红的脸颊。 太好了，姐姐没有听见！她在心里鼓掌欢呼。 对呀，姐姐还不知道我喜欢上了乐阳焱，她有些轻松地想着，人这么多，听不到是很可能的！ “我，我们在讨论我最近的一点小麻烦。”芭芭拉俏皮地眨眨眼睛，“姐姐，你怎么来啦？” 因为刚才的事情，她现在颇有一种成功渡过难关的劫后余生感，这体现在心情上，就是一点特别的兴奋感。 作为阅人无数的代理团长，再加上她跟芭芭拉比较熟悉，琴自然可以轻易看出芭芭拉刚才地慌张，和现在的轻松。 这无不在向琴透露着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芭芭拉喜欢的真的是乐阳焱。 如果刚才只是听到了一句告白，琴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也许芭芭拉只是在向乐阳焱背一背情诗或者什么的。 可是见到这种情景，那么拙劣的借口已经用不上了，琴必须离开这些遮挡，直面事实了。 琴有些后悔刚才说了这句话，也许她装作刚来，然后转移话题会更好一点也说不定，之前只要事情没有说清楚，她就还留有一点余地。 明明，她好不容易等到乐阳焱……琴想，她的手无意识握紧了。 她在愧疚中煎熬了这么久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乐阳焱再次回归。 她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决定放弃一切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在她即将触碰到光明时，她又坠入了地狱。 有那么一瞬间，琴甚至想，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要受这种煎熬呢？是不是她应该也大大方方地告诉芭芭拉:“其实，你喜欢的人也是我思念了很久的人。”让芭芭拉也在痛苦中做出抉择呢？ 她知道，芭芭拉一直以自己作为榜样，如果她说出这句话，芭芭拉也许会笑着拭去眼泪，带着泪花祝福她和乐阳焱。 芭芭拉一直都这么善解人意。 可这只能让她更加愧疚。 那么上一世是怎么样的呢？琴开始在记忆中翻找。 于是她恍然大悟，有些事情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端倪。 上一世，乐阳焱来蒙德后，芭芭拉往骑士团跑的频率增加了一倍，也许只是因为骑士团有乐阳焱； 在有关乐阳焱地风言风语出现时，那几天芭芭拉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几天之后，接到西风教堂任务，作为牧师随着骑士团一部分外遣骑士去往风龙废墟时，向来认真听从安排的芭芭拉流露的不舍； 从风龙废墟归来后听说乐阳焱离开，芭芭拉忽然跑开，应该是去寻找乐阳焱了吧？ 对于很多人来说，乐阳焱的离开是没有理由的，只有几个人知道真相，所以在芭芭拉看来，乐阳焱是不是没有等到她回来就擅自离开了，甚至没有一句告别？ 思即此，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她的嗓子很干涩。 “芭芭拉，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琴说。 这是私密对话，乐阳焱很轻松地意识到了，“那你们聊，我要带着纳西妲去下一个挑战看看。”他说。 芭芭拉还想说什么，她徒劳地伸出手，最后看着自己的姐姐点了点头。 乐阳焱带着纳西妲没有回头，他可以很轻易地听到两人在交谈什么，但是他选择不去听。 只要他不想，他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你表白了。”纳西妲说。 “是的。” “你没有什么反应吗？” “知道不可能，所以有什么感受。”乐阳焱仰了仰头，露出一丝微笑，“还是说，你巴不得我赶紧给你找个姐姐？” “当然不。”纳西妲说，“你知道吗？我更希望是我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不可否认，乐阳焱的心因为这句话而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又无奈地笑了笑，感觉自己想多了。 真是的，你对纳西妲有感情，就看什么都是爱情的味道吗？他想，他可不会再吃亏了，既然纳西妲对他是亲情，那就这样一直亲情下去也不错，自作多情下去，也许他又会把事情搞砸。 “今天先到这里吧。”他突兀地岔开话题，“最后一个挑战，在雪山上，今天太晚了。” 雪山开阔而陡峭，适合很多躲避型挑战。 “好。”纳西妲点点头，然后有点小心翼翼地询问意见:“这次风花节结束后，我们离开蒙德吧？” “已经待够了？”乐阳焱一愣，随即点点头，“当然，你想去哪里都行。” 他们先去跟诺艾尔告别，取走那一大束花。 这一大捧花最后被纳西妲塞了充足的草元素，然后放进她专门购买的水晶花瓶中，保持最美的样子，在他们住处的客厅里绽放了很久很久。 第82章 雪山活动 一如昨天承诺的那样，第二天，乐阳焱带着纳西妲来到了龙脊雪山。 这座巨大而陡峭的白色雪山就矗立在蒙德的东南方向，其上经年不化的厚重冰雪和寒冷的气候让普通蒙德人对于这里一直都避而远之。 它和蒙德温暖的气候划分得也非常仓促和草率——仅仅隔着一条河流，岸这边是翠绿的草地和微风，花朵在怒放，可是不过几步之外的河面就有很多破碎的浮冰，河对岸更是雪白的亘古积雪，挂着厚厚冰雪的高大松树和变异了的荧光蓝薄荷是这里仅存的植被。 乐阳焱很贴心地提前给纳西妲准备了棉衣，等到跨过泾渭分明的暖寒交接线，他迅速给纳西妲套上暖和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可爱的款式，连带着的帽沿处有一圈白色的绒毛，乐阳焱帮纳西妲戴上帽子，于是纳西妲的脸颊就被这些软乎乎的毛环绕着，显得非常乖巧。 不过纳西妲没时间在乎这些，她抬头望着那些从天而降的白色六边形雪花，眼睛里满是专注。 “听见了吗？”她恬静地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然后注视着这个薄薄的冰片在她掌心迅速融化，“这是天空在告诉所有植物要睡觉了哦。” “啊，那纳西妲是不是也要睡觉了？”乐阳焱打趣她，“明明刚醒没多久。” “我不冷，所以不需要。”纳西妲说，她微微偏了偏头。 厚重的积雪几乎没到了脚踝，一脚踩下去，积雪在脚下沙沙作响，乐阳焱很喜欢这个声音。 风花节的第二天，已经有不少参赛者来过，地面上也留下了众多足迹，不过雪一直在下，很多脚印已经被掩埋。 为了照顾一些身体素质一般的参赛者，风花节活动并没有在雪山很里面，不过走几步，就是这次「雪山迷踪」的活动地点。 「雪山迷踪」是这次风花节的最后一个项目的名字。 骑士团成员在报名点升起了不少火炉，周围有很多格外准备的棉衣，还有很多热气腾腾的蔬菜汤放送，生怕参赛者出现冻伤或者准备不充分的情况。 几个来的早的参赛者正围在其中一个火炉面前端着赠送的萝卜时蔬汤聊闲天，看样子是在保存体力，防止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体温失衡了。 乐阳焱带着纳西妲来到报名点，对上服务人员的目光:“你好，请问这次活动的规则是什么样的？” 服务小姐笑了一下，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指尖点了点桌子上的活动说明:“很简单，半个小时后比赛开始，每个参赛者都会随机抽取一条线索，根据这条线索的指引寻找其他线索，并最后拼凑出藏宝地点，谁最先拿到信物就算成功。” 她歪着头又补充了一句:“雪山太大了，有些地方很危险，为了防止走失难以寻找到，我们这次活动只局限于雪山的山脚，比赛边缘有标志牌警示，” “比赛场地已经被清理过，没有魔物或者其他危险，但是比赛场地之外并不确定，这次比赛有一定危险性，在决定参与前，请务必确保自身安全。” “是这样啊……”乐阳焱长吁一口气，感觉有点苦恼，实话实说，他其实有点路痴，不，应该是方向感不太好，如果把他扔到这种空旷而有多条分路的地方，他转两圈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他不怕有危险，反正威胁不到他，他只是担心就算他成功解密，知道信物所在区域，但是找不到具体位置。 “不用担心，”服务人员好像看出他的所思所想，解释道:“活动准备时已经考虑到很多人不熟悉雪山地形，所以所有谜题都跟地名有关，每个参赛选手都会分到一份地图，如果迷路，还可以释放烟花，救援骑士分散在各个角落，看到信号会找到你们的。” 想的还挺周到。乐阳焱心想，但是这么大费周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比赛建立在一个气候适宜春暖花开的地方？ “如果要报名请好好思考一下，”服务人员耐心地笑着，脸上见不到一丝不耐，“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建议您选择一个一起参加的伙伴。” “我确定报名。”乐阳焱说，“我已经有伙伴了，”他牵起纳西妲的手向服务人员展示，“我和我的妹妹一起参与。” “……”那位女士微妙的顿了一下，脸上笑容还是那么礼貌，“不好意思，因为这项活动危险性较高，我们只允许16岁以上的青年人参与。” 看起来，在她的眼里，纳西妲并不符合“16岁以上”这个标准，尽管纳西妲坚称自己早就成年了，按魔神年龄计算法。 “我们这里有其他单人挑战者，”报名人员向身后指了一下，“您可以去找一位跟他们组队。” 乐阳焱感觉纳西妲抓着他的手紧了一下，他无奈地笑了，可是纳西妲确实很小一只啊。他想，这真不怪这位小姐认错。 找个队友也还行，他的目光随意扫过对面，然后猝不及防的跟荧灿金色的瞳孔对上了。 荧也来参加比赛了，而且，派蒙不被准许上场，她也是一个人。 第83章 单人行动 荧没有跟乐阳焱长时间对视，只是几秒，她迅速地移开了眼睛，她伪装的很好，就好像刚才一直密切关注着乐阳焱好久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微微抿紧了唇。 真的，她非常非常期待，她希望乐阳焱可以走过来，跟她打个招呼——“你好，需要跟我一起组队参与吗？”她希望乐阳焱能这么说。 她还是不敢违背哥哥说过的话，但她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严苛地遵守了，她是不是不经意间偏向了乐阳焱一点点？ 她不敢过去邀请乐阳焱，但是如果乐阳焱来邀请她，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加入乐阳焱的小队了。 虽然上一世，他们并肩战斗时只是偶然，但是他们之间战斗配合居然意外的默契，他们联手，就算是这次比赛，也一定简单如探囊取物。 当然，自从乐阳焱出现在这里，荧的目标就不再是简单的取得好成绩了，她更希望自己能够再次站在乐阳焱身边，作为队友。 招待员也看到了独自坐在那边的荧，荧一头灿烂地金发实在是过于惹眼了。 她笑了笑，向乐阳焱介绍:“您看那边那位女士怎么样？”她指的是荧。 “这位小姐最近在冒险家协会接连完成了很多公认的难题，而且委托人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她称赞道，“她的能力肯定毋庸置疑。” 荧一定是听到了招待员的话，因为她装作不经意间别过了头，其实密切关注着这边的进展。 “啊。”乐阳焱笑了一下，“我再考虑一下吧？” 他拉着纳西妲走到另一边，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怎么办，纳西妲？”他问。 既然纳西妲不能参加，按照他的意思，他更倾向于直接放弃。 “我想跟你一起参与。”纳西妲说。 雪山寒意料峭，乐阳焱轻轻攥住她微凉的手，纳西妲手很小，乐阳焱的手可以把它们握住，他的掌心很短，可以温暖纳西妲。 “啊，是比赛规则。”乐阳焱说，“为什么要设置这种奇奇怪怪的规则啊。” “你要跟那位金色头发的女士一起参加吗？”纳西妲问，“你们好像并不是很熟悉。” “只见过几面。”乐阳焱补充。 他无端地从纳西妲这句话中嗅到了危机意味，如果换成其他场景，这几乎就是女朋友设置的必死题了——不能参加，还会添麻烦的我，和不熟悉但是能力强的女同事，你选谁？ 如果纳西妲再大一点，这在外人看起来就是妥妥的红白两枝玫瑰的战争了。 红玫瑰打赢，白玫瑰就成了白月光，可望不可及，红玫瑰陪在身边变成蚊子血；白玫瑰获胜，红玫瑰就成了朱砂痣，想起时会心痛，白玫瑰成了令人厌烦的嘴角白米粒。 可是乐阳焱不会选，他的玫瑰只有纳西妲。 “纳西妲，你怎么不能再长大一点啊……”他调侃着纳西妲，但是他的尾调说的很轻，好像在感慨。 经过协商，乐阳焱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参赛。 魔神之躯对其他参赛者已经是降维打击了，纳西妲实在做不到继续用权柄欺瞒规则。 他们是魔神，但是不想破坏规则，魔神被所有凡人敬畏，但是当魔神收起威压，他们已经融入凡人其中。 不过，他带上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纳西妲用自己的权柄给他做出了一个通讯器，通过乐阳焱带在身上的这个小东西，纳西妲不仅能看到乐阳焱周围的一切，还可以跟乐阳焱对话。 简单来说，就好像一直开着视频的简易版手机。 接待员小姐再三确定乐阳焱是要单人参加时，总算是给他报了名。 “你和那位小姐都是，对自己也太放心了吧。”接待员小姐嘟嘟囔囔地递给乐阳焱一个信号烟花，“如果有什么危险请务必务必呼叫巡逻骑士。” 乐阳焱听见纳西妲在通讯频道里轻笑了一声，似乎因为乐阳焱被数落了。 第84章 两次邀请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想要参赛的选手都报了名，还没报名的大概率也不会再忽然选择参加了。 选手们三三两两按照小队聚做一团，等待着比赛的开始，这其中，只有乐阳焱和荧是最显眼的，他们都只有一个人。 乐阳焱无所谓，他正隔着通讯器跟纳西妲聊天，他笑着调侃纳西妲这位智慧之神要务必帮助他猜出比赛的最终地点，而纳西妲不仅一口肯定，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给乐阳焱引路，防止他迷失。 荧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她站在那里，有点无措地向乐阳焱这边张望，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她的视线明明冲着这边，却总是在触及乐阳焱时飞快划过，她有点像扑火的飞蛾，渴望着蜡烛的光，又承受不住它的热。 其他的围观群众都统一站在比赛场地之外，等着裁判随时播报比赛进程。 派蒙站在最外围，两只小手围成喇叭状向荧大喊:“荧，加油啊！你可以的，我还等着你拿到奖金请我吃猎鹿人的特色菜呢！” 她看见荧有些心不在焉地冲她挥了挥手，于是有些失落:按照荧现在的状态，她很担心她的特色菜到底能不能吃到。 纳西妲就在派蒙身侧一点点，她向着乐阳焱挥挥手，一边继续在通讯器里跟他聊天。 “……那些薄荷应该是在冰雪天气里为了适应环境出现了变异，这种变异体现在外形上，就是独特的荧光蓝色……” “你好啊，纳西妲。”突然地声音让纳西妲一顿。 通讯器里的纳西妲忽然收声，乐阳焱抬头望向等待席，发现今天换了一身白色棉服的芭芭拉正站在纳西妲身边，就是她刚刚忽然跟纳西妲打招呼才打断了他们两人的闲聊。 纳西妲略显平淡地点点头，悄悄调整了通讯权限，这样就算乐阳焱也可以通过通讯器听到这边的声音。 从通讯器里传来芭芭拉略显失真的声音:“乐阳焱去参加比赛了吗？” 透过这种媒介也掩盖不了她略微嘶哑的嗓音，她今天明显不往日的活泼开朗，反而带着一点莫名的消沉，仿佛被灰尘笼罩的明珠，就算是熠熠生辉的宝物也因为遮挡而显得黯然失色。 “是的。”纳西妲说。 “你的年龄还不够吧？他一个人去参加了吗？”芭芭拉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冲不去她脸上浓浓的疲惫，唯一的作用是让她显得状态更加不好。 不知道昨天琴跟她说什么了。乐阳焱默默地想着，看着芭芭拉现在的状态，她估计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 不等纳西妲回答，芭芭拉已经自言自语回答了自己的疑问:“他自己一个人去了……这好像不太安全，我，我得去问问他。” 她的视线在所有参赛选手中扫过，最后凝固在乐阳焱身上。 没等她开口招呼乐阳焱过来，乐阳焱已经提前走了过去。 隔着参赛区的栏杆，两人碰面了。 “芭芭拉，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乐阳焱问。 刚才表现的刻不容缓的芭芭拉现在却卡壳了。 她怔怔地微微启唇，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没什么事情，但我感觉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跟你说，今天我特意跟教会请了假。” “什么事情？”乐阳焱耐心地询问。 在乐阳焱的注视下，芭芭拉思考了一整个晚上的话语随着她的勇气一点点消失了，只剩她一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尴尬地站在这里。 “……那些事情等会再说吧！我，我听说，你一个人参加了比赛，这不太安全，如果需要的话，跟我组队吧！”她忽然说，话题跨度大得好像从草履虫到鸢尾花。 “没关系的。”乐阳焱说，“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 “可是……”芭芭拉犹豫了一下，“我很想跟你一起参加。” 她的话音刚落，乐阳焱就听到他身后有细微的动静。 不知何时，荧也悄悄地走过来了。 看到乐阳焱扭头，她像被发现了的一只小猫一样捂住了嘴，灿金色瞳孔中溢满慌乱。 没有人知道，荧刚刚刚刚想要说出的话也是如出一辙的—— “乐阳焱，你想跟我一起参加吗？” 第85章 荧与芭芭拉与纳西妲 乐阳焱和芭芭拉的注意力都没有在荧身上，可是围观的派蒙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旅伴。 看到荧这样的表情，派蒙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如果你的旅伴不努力，应该怎么激励她？”她问她身边的纳西妲。 “……”纳西妲看了这只漂浮在空中的白色小精灵一眼，没有回答。 派蒙本来也没指望纳西妲回答，她在空中忧虑地飞上飞下，像是一只劳碌的蜜蜂或者其他小昆虫。 “为她找个能够带她取得胜利的伙伴吧！”派蒙一拍手，下定了决心。 她加大了音量，向乐阳焱这边发话：“嗨，芭芭拉，看这边！” 等到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派蒙摸了摸自己略微有些上翘的发丝：“芭芭拉，既然那个……乐阳焱是嘛，不想跟你组队，那就跟荧组队吧？你知道的，荧可是很厉害的！” “诶？！”被点到名字的芭芭拉一愣。 “派蒙！”荧小声地呵斥派蒙。 “怎么了？”派蒙说，“芭芭拉擅长治疗，而且很有耐心，有她在，你们一定能夺冠。” “这样确实不错”乐阳焱颔首说，“那你们先商量一下吧，请务必注意安全。” “今天不行，抱歉，荧！”“派蒙，不要乱说话了！” 两位女孩同时开口说。 她们惊讶地对视一眼，然后都沉默了。 僵持了一会儿，芭芭拉先开口了：“抱歉，荧，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你知道，我，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跟乐阳焱说，所以今天没办法和你组队。” 荧轻轻呼出一口气：“没关系，”她说，“是派蒙提议太仓促了。我…本来也是想邀请乐阳焱一起参加的。” “又是他？！”派蒙不满地在空中跺了跺脚。“那也好说，你们三个一起组队吧。” “可以吗？”荧问。她和芭芭拉的目光都落在乐阳焱身上。 这样也算是可以接受的结局。荧想，她最坏的打算是乐阳焱没有缓冲，直接拒绝她，跟这比起来，和芭芭拉一起组队也算不错的结果，她只是想呆在乐阳焱身边。 有芭芭拉在中间缓和，她也不至于跟乐阳焱相处太过尴尬。 派蒙总算是干了一次好事。 而芭芭拉是另一个想法，她其实很想跟乐阳焱独处。 她想跟乐阳焱好好聊聊，包括他们的初遇，他们昨天那混乱不堪的表白，还有乐阳焱离开后琴跟他谈的话。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乐阳焱分享。 她今天不应该这么着急的，她可以等着比赛结束，可以找一个她平静下来的时间，好好的谈谈，但她忍不住了，她想把自己的苦恼和爱意全都倾泻出来。 她正一个人孤寂而忐忑地漂泊在大海之上，唯一的脱离这个困境的方法就是来自乐阳焱的回应。 她如同涸辙中的鱼期待雨水的滋润一般虔诚地等待着乐阳焱的回话。 琴说的是对的——爱确实是无望而甜蜜的等待，单恋尤为如此。 她回想着昨天琴跟她说的话。 琴的借口只是为了不让她失态，琴当然听到了她的告白。 但琴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她们姐妹喜欢上了同一个人的残忍真相。琴只是把自己的经历一点点刨开给芭芭拉看。 琴所承受的痛苦证明爱情并没有芭芭拉想的那样甜蜜，它也会长出獠牙，在夜深人静时，慢慢啃食你的心脏，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所以琴劝诫芭芭拉要好好想好是否要投入这个漩涡，不仅是因为她也乐阳焱，更重要的是，芭芭拉是一见钟情，作为姐姐的责任让琴尽力保护芭芭拉。 于是芭芭拉哭的更伤心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逃脱了。看见乐阳焱地那一眼起，她就已经成为被缚在蜘蛛网上拼命挣扎的小虫，她的挣扎只是让蛛丝捆得越发结实。 第86章 比赛 磨蹭了很久，比赛总算开始了。 乐阳焱随着人群小步小步地往前走，准备着从抽签桶中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线索。 他的敏锐感知告诉他，他身上还落着好几道视线——最温柔的，属于纳西妲的肯定不用说，她现在还在通讯器里跟乐阳焱聊天呢。 然后是芭芭拉，她的视线比较强烈，不容忽视的感觉，透过人群灼灼地追随着乐阳焱，随着乐阳焱地身影移动，她的视线紧紧地跟随，好像怕一回头乐阳焱就跑了似的。 荧的目光则小心翼翼又缠绵，如同柔韧的丝线，松松地将乐阳焱重重包裹，但她会忽然的别过头去，于是落在乐阳焱身上的目光也就消失一阵。荧在害怕什么呢？ 乐阳焱没什么反应，依旧安静地倾听着纳西妲的话，今天纳西妲罕见的有点话唠，几乎都是她在说，乐阳焱在听。 第87章 罗莎莉亚 藏镜仕女和债务处理人一直都没有动手，他们只是默默地走着。 直到他们跟着乐阳焱一前一后步入地图上标注了「葬雪之都·近郊」的区域。 乐阳焱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微动，藏镜仕女手中有微弱的元素气息流动。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行动了。 本来不想动手的。乐阳焱想，天天在蒙德城惹事，可是很麻烦的。 他想着，转过身，目光落在债务处理人和藏镜仕女躲藏的地方。 “出来吧，你们偷袭已经没有胜算了。”他说。 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雪原异常清晰。 而躲在暗处的二位居然真的慢慢走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信心就算不偷袭也可以打败乐阳焱。 “我很好奇，至冬的使节为什么盯上了我？”乐阳焱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问。 “因为你是我们计划中的变数。”债务处理人说，他没有把自己的刀和武器亮出来，而是相对和平地跟乐阳焱解释，“女士大人希望我们获得风花节的第一名，你的表现过于突出，我们需要想办法解决你。” 藏镜仕女在一旁随意地拨弄着自己周身边五彩斑斓的镜子碎片，让它们灵巧地如同游鱼一般从自己一侧滑到另一侧，对于同伴的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同。 “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债务处理人的视线如同某种冰冷的爬行动物一般滑腻地在乐阳焱身上扫过，“如果你现在选择弃权，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至冬的使节，不是恐怖分子——只要你对我们的对话保密就行。否则可就说不准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威胁性的话语。 乐阳焱笑了笑，有点歉意的样子：“不好意思哦。我已经答应了我妹妹要拿到第一名，我不想让她失望。” 他那种并没有把债务处理人的威胁放在心上的样子让债务处理人非常不爽，他冷哼了一声，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小子敢这么有恃无恐。 于是他决定给乐阳焱一点下马威。 他抓住了自己特制的，薄如蝉翼但削铁如泥的红色刃刀。 但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因为下一秒，一把缠绕着白色寒气的长枪从远处的松树后斜斜飞出，并且狠狠地钉在这位至冬使节的身前。 看着它深深插入地面的力道，可以想象如果刚才它并非插到了地上，而是某些人身上，会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 “是谁？！”债务处理人又惊又怒，惊得是他居然完全没发现有人靠近，怒的是这把长枪的主人是在公然挑衅。 不仅是他，藏镜仕女也迅速聚拢了自己周身的碎片，做出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这种架势……好像只有她了吧。乐阳焱看着那只长枪想。 只有罗莎莉亚才会悄悄尾随危险人物，然后在危险时间才出手。。 过去是罗莎莉亚。 她倚靠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松树上，即使雪山的寒冷天气里，她依旧穿着比较单薄的改良般修女服，看着债务处理人愤怒地样子，她散漫地用手轻轻弹去了肩上落着的雪花。 “是我。”她语气毫无波澜，表情却透露出些微的不耐烦，“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完全不像修女的修女小姐说。 “到了安静地地方，准备动手了是嘛？”她挥了挥手，奇迹般地让落在地上的长枪倒飞回她手里。她冲着债务处理人的方向一振枪尖， “不好意思啊，有我在，你可能不能如愿了。”她毫无歉意地说。 第88章 战胜 债务处理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堪称侮辱的话，他冷笑了一声，似乎在表现罗莎莉亚说大话。 然后随着他体内的红色光芒迸发，他的身影猛然变得透明，变成了淡红色几乎看不见的虚影。 虚影化的债务处理人速度快了不少，他唯一让人看的比较真实的带着火红色火焰状光芒的短刀几乎留下了残影。 这是他的拿手攻击，这种状态下他的力量会强化不少，而且随着他的奔跑，他在路途上留下了五六个稍深颜色的影子，保持他那一瞬间的姿态，或跑动过持刀。 如果不能及时清除这些虚影，当债务处理人解除虚影化发动攻击的时候，这些影子也会同时协同攻击。 换句话说，会承受他多次攻击叠加的伤害。 一般人遇见这样的敌人会感觉很棘手，罗莎莉亚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并没有思考太久，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她选择了目前最合理而有效的方法。 在债务处理人到达她面前之前，她把将长枪深深置于地面，然后把长枪作为借力点，整个身体围绕长枪向周围平行地面向着债务处理人方向踢出。 她的时机选的很不错，债务处理人到她面前已经没有了换方向的机会。 她穿着黑色高跟鞋的修长美腿正好踹在了债务处理人身上，在场几人都听到了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罗莎莉亚巨大的腿部力量让债务处理人倒飞出去，好几米才堪堪稳住身体。 而罗莎莉亚本人也在债务处理人身上借力，在空中迅速调整好自身浑身上下的肌肉，向着与债务处理人相反的方向跃出，完美的躲过了债务处理人后续的残影协助攻击。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乐阳焱不得不承认罗莎莉亚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有美感。 罗莎莉亚稳稳落地，招手取来长枪，迅速追上还没能起身的债务处理人，把枪尖抵在债务处理人的胸口处。 “还不错嘛。”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债务处理人，眼睛里没什么情感，就好像看着得不是一位差点危害蒙德的至冬使节，而是一只小小的，阴暗而卑微的虫豸。 “你的同伴没有跟你合伙攻击我，还算有点骨气……”她把目光扫向一旁没有打扰他们俩战斗的藏镜仕女，正想稍微给予债务处理人一点稍好的评价，却看见藏镜仕女并不是没有动手，而是已经被乐阳焱用光墙围困住了。 乐阳焱解决藏镜仕女比罗莎莉亚解决债务处理人更加轻松。 藏镜仕女的镜子都在折射这些光芒，但是这只能增加了光墙内光芒的聚合度，并不能破坏光墙，她已经自身难保，根本没时间帮助自己的同伴。 罗莎莉亚愣了愣，用了一会儿时间把表情又恢复到平时里的面无表情，略带一点疲惫和死气沉沉，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她对乐阳焱说，“看样子，刚刚我不来你也能解决他们俩，早知道我就多休息一会儿了。” 她虽然这么说，眼睛里却带了点警惕，似乎在评估有这样力量的乐阳焱会不会对蒙德造成什么危害。 “不，谢谢你出手相助。”乐阳焱笑道。“我对其他选手没有什么恶意，希望你能帮我证明是他们率先进攻。” 很多比赛都有禁止私斗的规则，这次雪山探险也是——规则里明明确确写到了，如果攻击其他选手，将会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又要加班……”罗莎莉亚瞟了一眼乐阳焱，“我会跟骑士团说明，但是我可不会帮你处置这两个人。” “当然。”乐阳焱随手将藏镜仕女身上的光墙撤销，化为绳索将两人捆好，然后燃放了从债务处理人身上找到的救援烟花。 砰！ 粉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刹是醒目。 巡逻骑士在几分钟内迅速到达，调查清楚缘由后，骑士们向乐阳焱行礼，表示不好意思没有检查好参赛人员，并且询问乐阳焱是否还要继续参加比赛。 在发生这些事情后，很多人可能会被吓坏，选择仓促退赛，骑士们都表示理解。 “不了。”乐阳焱说，“我想继续参加，我还要拿第一呢。” 现在还想着拿奖，他这心大程度让罗莎莉亚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第89章 回应 继续参加比赛与否毕竟都是乐阳焱的自由，骑士团点点头看向债务处理人和藏镜仕女：“那我就带着她们两个先去找琴团长处理了。你们两个不用现在争辩，我只是负责押送，具体情况还需要由团长定夺。” 两位被看管起来的至冬使节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他们俩都明白，现在唯一需要的只有保持沉默。 等到了琴团长面前，他们只要极力否认是蓄意袭击其他参赛选手，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将私斗原因说成是比赛时临时起意与乐阳焱产生摩擦，最多也只是私人层面的问题。 而不是至冬向蒙德挑衅。 所以他们非常配合西风骑士的要求，顺从地随着西风骑士离开了。 罗莎莉亚等着骑士团带着他们两个走了一段路才扭过头看向乐阳焱。 “呼，跟着你们走了这么远，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她提起长枪，“不过也还好，至少有借口逃脱了西风教堂今天的合唱活动。” 看着罗莎莉亚这种宛若996压榨的社畜一般的怨气，又联想她平时里的形象，这跟那种普遍印象里穿着白色修女服，温柔地双手合十唱歌的修女合唱班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倒也怨不得罗莎莉亚每次有活动就想跑。 如果是罗莎莉亚满脸不耐烦地站在芭芭拉和其他修女身边，跟虔诚一点都不沾边地唱着赞颂巴巴托斯的圣歌…… 她真的能记住歌词吗？乐阳焱为自己的想象笑了一下，罗莎莉亚可是连风神到底叫巴巴托斯还是巴托巴斯都分不清啊。 “你笑什么？”罗莎莉亚很不满，“如果感觉很好笑的话，你可以替我去唱诗班，我有各式各样的修女服可以借给你穿。” 于是乐阳焱收起了笑容。 “只是，谢谢你。”乐阳焱诚心实意地道了个谢。 他能解决债务处理人和藏镜仕女是一回事，罗莎莉亚愿意冒险帮他解决是另一回事。 罗莎莉亚只是普通的人类，对付像债务处理人这样程度的两个敌人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这份谢谢她当然当之无愧。 “不用这么客套。”罗莎莉亚打断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谢谢”让她有点心烦，她从衣服的暗袋里抽出了一根香烟，熟练地用火点燃后，她用纤细的两根手指夹到嘴边，吸了一口。 “我只是在对蒙德城尽自己的义务，又不是专门守护你，你对我说谢谢可没用。”她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在这浓浓的烟中，她的表情显得有点模糊。 “她的性格有点别扭啊。”纳西妲在通讯器里悄悄地跟乐阳焱说。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罗莎莉亚挑眉，“你也要来根烟？” “不用。”乐阳焱一口回绝。 “有些时候，我感觉你没必要总算把自己摘得这么远，蒙德城的大家其实都很欢迎你，你没必要给自己设下这么多苦役，你包容大家，大家也很喜欢你。” 他看似随意地说着话，目光没有放在罗莎莉亚身上，而是看着远处的一棵树。 罗莎莉亚作为一个少女来说，经历的太多了。她算得上《原神》游戏里背景最可怜的几位之一了。 她的家人被强盗所杀，她被强盗掠走，作为未来可能的替补成员，从小靠着偷和抢勉强活下来，为了活命还与养大自己的一位强盗决斗，杀死对方后获得加入强盗团的机会。 所以骑士团救下，收编成为修女后，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报答蒙德——她在黑夜中前进，把一切对蒙德的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阶段。 从未接触过好意的她不懂得怎么去爱人，所以生涩地用这种方式回报人们对她的善意，默默地千百倍还回去，这是她一直背负的苦役。 第90章 惊变 罗莎莉亚已经这么说了，乐阳焱也不想自讨没趣。他向罗莎莉亚点点头：“没有什么事情我得继续参加比赛了，已经有其他参赛者赶上来了。” 他说的对，透过远远地风雪，有陆陆续续的其他人在往这个地方走过来，准备寻找下一个线索。 “随便你。”罗莎莉亚转身，将长枪收回。“不过，还说我，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她冷冷地撂下这句话，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乐阳焱笑了一下。 他们都曾有过荆棘遍布的过去，但他们又不一样，罗莎莉亚为整个蒙德工作，而乐阳焱只有纳西妲，他只需要照顾好纳西妲。 “嗯，那下一条线索在哪呢？”他语气轻松地对着通讯器那边的纳西妲说。 他们顺着葬雪之都废弃的道路和台阶走了一段，周围的一些角落有一般人注意不到的微小细节，暴风雨还没有将它们掩埋，这些线索指明这里确实在不久前有人来过，而且很有可能是布置线索的骑士们。 他们靠着这些东西有些作弊似的一路前进。 “这里的篝火边缘处有还有没烧完的部分，”纳西妲说，“那些地方的缝隙还留有冰粒，应该是点燃篝火时温度融化了雪后又冻起来的，它们是最近新搬过来的。” “……你怎么了？”她问乐阳焱。 乐阳焱抬头看着某个方向皱起了眉。 “有点不对劲。”乐阳焱低声迅速说。 他感觉到了有个方向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他有一点微妙的熟悉，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有点像他重生之前，最后一次在层渊巨渊那里遇见的黑色的带污染的黑泥。 隔的太远，仅透过通讯器，纳西妲没有感觉到异常，但是乐阳焱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什么。 “雪山……”纳西妲轻声呢喃，“我记得《蒙德简史》中说过，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国度，还曾经出现过一条魔龙。” “我感觉到的是污染。”乐阳焱轻松跃上一旁的一棵松树，“就在那边。” 独属于他的，对这些东西极端敏感的权柄和身体素质让他可以清晰看到那处出现的黑色烟雾状东西，某种不祥的触手一般伸展在天空之中。 “污染？”纳西妲语气有点奇怪，“是那种来自天外的东西吗？须弥的禁忌知识……” 第91章 污染 乐阳焱往那边靠近了几步，他曾经近距离接受过很多次污染，所以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可是纳西妲有一点不适应。 她的力量似乎对这种气息有一定的排斥，连她构建出来的，独属于乐阳焱和纳西妲两个人的通讯系统都受到了影响。 “这里……不舒服……小心……力量凝滞……” 纳西妲的清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间或夹杂着滋滋的杂音，好像古旧的出现了故障的电话线。 乐阳焱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因为上任死去的草神大慈树王，因为她的力量在污染附近受到抑制，她很担心乐阳焱，希望乐阳焱小心，或者干脆不要掺和这场意外了。 “我没事的，纳西妲，这种程度的污染伤害不到我。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通讯好像被干扰了。”他对着那头的纳西妲说，他似乎能想象到纳西妲担忧的样子，只是不清楚纳西妲那边能不能完整的听到他这边的声音。 所以说这话时，他特意往边缘走了两步。 果然，离开那里，纳西妲声音就很清晰了。 “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但是画面不连贯。”她说，“你自己小心点，有事情务必告诉我，不要逞强。” “好。”乐阳焱承诺着，再次靠近晕倒的债务处理人。 他的身上缠绕着黑色的棉絮一样的东西，像是几只不那么可怕的寄生虫。 “债务处理人晕过去了，”乐阳焱向纳西妲同声传译，“他身上有污染，我试着净化一下，他醒来就可以问问事情的缘由了。” “……”通讯器里只有杂音，乐阳焱也不清楚纳西妲到底是答应了，还是在制止他。 他从手上升起一团明亮而灼热的光芒，与他平时用的力量不同，这份光芒更纯粹，更耀眼，更符合任何意义上对「光明」这个词语的描绘，温暖而柔和，不会有侵略感，只是让人想在这无边无际的光中得到永恒的安宁。 这是乐阳焱的本源力量的一部分，只有这种本源才能净化污染。 在乐阳焱的示意下，这团心脏一般蓬勃跳动的光芒晃晃悠悠飘到了债务处理人面前。 债务处理人身上的黑色棉絮像是盛夏下极速融化的积雪一般消融，不多时，已经从布满全身变成了手腕处蚯蚓般的一条。 看着真的如同某种虫子一般蠕动的这团黑色污染，乐阳焱皱了皱眉，分出一点力量化作笼子将它剥离。 污染被囚禁在小小的圆球状气泡牢笼中，一接触到周围的光芒就被烫的滋滋作响，然后继续消融。 “干扰减弱了，”纳西妲的声音在乐阳焱耳边响起，消除了一部分污染后，通讯重新通畅了起来。“你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赶过去。” “你的力量被克制，没有必要吧？”乐阳焱想说点什么阻止她，但她不再回话，显然没把乐阳焱的话听进去。 即使清除污染，债务处理人也没有苏醒，乐阳焱不得不如法炮制地也净化了藏镜仕女，等着他们任意一位率先醒来。 他们醒来没等到，只是等到了罗莎莉亚。 “出了什么事了？”这边的事情也引起了罗莎莉亚的注意，她去而折返，重新回到了这里。 她比较谨慎，没有轻易靠近，只是站在远远的树尖上向这里眺望。 “我也不清楚，但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情况了，你最好迅速去通知琴和骑士团的其他人。”乐阳焱说。 不知道温迪会不会注意到雪山，但他知道，只要罗莎莉亚去蒙德说明情况，温迪肯定能从风中知道这一切。 “哼。”罗莎莉亚冷冷哼了一声，“那我就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了？” 她的语气似质问，显然对乐阳焱的话很不满。 乐阳焱其实是不太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的，这位黑暗中出没的女性性格也如同黑暗一般神秘叵测，前世乐阳焱在刚来蒙德时就收到过她的警告。 “晚上好，异乡人，在蒙德记得要老实一点，不然我不介意帮你改正。”当时的她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对着乐阳焱说，语气散漫，表情却如同鹰一般的锋利。 以后的日子里，乐阳焱也偶尔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主人别无例外的都是罗莎莉亚。 直到他为蒙德做了不少事情后，那道目光才消失。 甚至于，某次他去天使的馈赠酒吧闲逛，遇见下班后喝酒的罗莎莉亚，罗莎莉亚还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做的不错。”她意味不明的留下这句话，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反倒是后来他要离开蒙德时这位小姐没什么表示，她就随意地听着这个消息，斜靠在吧台前喝了口酒，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第92章 晶石 这一刻的罗莎莉亚，微妙地与上一世，留在乐阳焱印象中的形象重合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锋利的，仿佛带着刺一般的。 罗莎莉亚对于乐阳焱让她离开很不满，看她的姿态，她也没打算将乐阳焱的话付诸行动。 乐阳焱不得不叹了口气：“那我们就先离开，至少通知骑士团，先把组织活动暂且缓一缓，等查清楚问题再继续举行。” 他侧过身子让罗莎莉亚好好看一看晕倒在地的骑士们，还有状态不太好的债务处理人与藏镜仕女。 “我猜其他参赛者可不一定有他们这样的素质，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一起先去疏散群众。” 怕罗莎莉亚再感觉不满，然后决意留下来，这次乐阳焱说的是他们两个一起走。 这种稍微改变了一点的语气让罗莎莉亚缓和了下来。 这位自尊心很高，不能接受把乐阳焱留在这里，自己去搬救兵的女性点了点头，面上还带着没散去的愠色。 晕倒的一共有两位骑士，还有两位至冬使节，看着他们都没醒来的预兆，乐阳焱任劳任怨的走过去，将他们拉起来，准备带着他们一起下山。 两位骑士和债务处理人都是男性，倒没有什么问题，乐阳焱略显粗暴地扛着两位骑士，拖着债务处理人，除了姿势有点艰难，负重和距离都算不得什么问题。 幸好有罗莎莉亚在，在搬运伤员的空隙中，乐阳焱感叹，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藏镜仕女这位完全不熟的女性抱下山，这太亲密了。 其实也不对，如果罗莎莉亚不在的话，乐阳焱又想，他就能直接用权柄瞬移或者随便什么，不通过亲密接触把几人一起带下去了，只是罗莎莉亚在，为了减少后续的麻烦，他不想暴露罢了。 罗莎莉亚将藏镜仕女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这样让她半倚着自己往山下走。 她在这个过程中搬动藏镜仕女的胳膊，有些艰难地做好了准备。 “叮当” 一个什么小东西从藏镜仕女的掌心跌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落在乐阳焱脚边。 于是乐阳焱扔下了他拽着的债务处理人，捡起了这个小物什。 这是一小块半透明的晶体，说它半透明是因为它的内里镶嵌着很多好似毛发或者裂缝一样的絮状物，让晶石显得雾蒙蒙而很不干净。 “是她掉的。”罗莎莉亚冲着藏镜仕女点了点下巴。“给我，我帮她收着。” “这晶石不对劲。”乐阳焱说，“是从她手里掉出来的，也就是说，污染爆发时，她昏迷前，正抓着这块石头。” 他说着，从掌心放出一丝力量侵入晶石内部。反正动作不大，也不怕罗莎莉亚发现。 “你是说，这边情况跟他们有关系？” 乐阳焱回道：“有可能。不然有点太巧了。” 他的力量已经渗入了晶石内部，感受着传递过来的反馈，他表情变了一下。 那些晶体内的絮状物，在他的力量刺激下，居然开始蠕动，像是白色的小虫，一团一团的，纠缠着。 “里面是活的？”罗莎莉亚也讶然。 如果只是这样，乐阳焱还不惊讶，这说不定只是提瓦特某种奇特的元素生物。 是这些东西的反应让他感觉到了异常，它们恐惧他的力量，而且是与那些污染如出一辙的反应。 它们与污染同出一源？乐阳焱想，那这些东西不能留下，如果就这么带回蒙德城，说不定会在蒙德城爆发一场巨型污染。 “和这里一样的气息，说不定是罪魁祸首。”乐阳焱简单解释说。 “也可能是它们寄生在造成这里意外的污染里。”罗莎莉亚推测。 不管怎样，这东西都不能往人多的地方带，乐阳焱表示自己会处理，他凝结了一团力量将晶石包裹起来。 晶石外围的光之力让晶石里面的白色不明物体更加躁动，它们疯狂的痉挛扭动。 伴随着它们的行为，乐阳焱感觉到旁边山丘上爆发污染的空隙也有异动。 第93章 继续 “那是什么？！”罗莎莉亚的目光紧紧凝固在了乐阳焱的身后。 是那些与层渊巨渊如出一辙的黑色污泥！ 它们呈现井喷状从山丘和周围蔓延的裂缝中喷薄出来，粘稠而散发着让所有生物都感觉不舒服的不详气息。 幸好这些缝隙不是太大，因此流露的污泥也数量有限，没有到达不可克制的地步。 值得一提的是，当这些污泥流露于地表之上时，冰雪像被腐蚀一般迅速融化消失，周围稀疏的植被也迅速枯萎死亡。 罗莎莉亚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她了解到这些东西的危险性。 “快退后！”她一边冲乐阳焱喊着，一边带着藏镜仕女跃至周围的树枝上，并且迅速在树枝上穿梭，与这些危险的液体拉开了距离。 乐阳焱带着其他人紧随其后，他趁着这个时间微微释放出一点魔神气息，这样远在蒙德的温迪就能够感受到，也许会过来看看。 毕竟是温迪的地盘，他又遇见事情了，还是知会一声比较好。 当然，他也没光看着污泥往外流淌，他释放出了一点点本源力量，将其安放在污泥涌出的洞口，肉眼可见的，在这种力量的净化下，污泥涌出速度降低了不少，接近没有。 这种做法短时间内应该能抑制一下，剩下的等温迪过来再想办法解决。 按照层渊巨渊的经验来看，既然出现了污泥，地下数量肯定不少，他一个人在这里吃力不讨好，不如等蒙德真正的守护神来。 罗莎莉亚一直在回头观察污泥，还有跟在她身后的乐阳焱有没有掉队，等到意识到污泥不再涌出后，她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放慢速度，从树冠上落回地面，等到乐阳焱过来。 “你没事吧？”这种关心的话，经由她没什么表示的脸说来就好像有点变味，不像是在担忧，更像是完成某种任务。 乐阳焱摇摇头表示无大碍。 “这些人晕倒就是受到了这些奇怪的……泥？的影响吗？”罗莎莉亚思考道，“你刚拿着的那块晶石怎么样了？” 于是乐阳焱把晶石展示给她看，在刚才的奔跑中，他实在是没有地方放，所以晶石一直被关在光球里，随着他的前进在他身后漂浮。 罗莎莉亚凑近这颗小小的光球，看着里面缓缓转动的晶石，“这到底是什么？”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块晶石居然逃脱又有变化。 晶石里面的白色线状力量居然逃脱了晶石的禁锢，像鱼一样在光球里游动。 幸好它们还是不能突破乐阳焱的力量，于是只能不甘地在光球内部蠕动。 罗莎莉亚甩了甩头，恢复了神志。在刚才看见这些东西地刹那，她忽然思维凝固了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不要看它，这东西不对劲。”她用命令式的口气说。 还没等乐阳焱回答，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异象陡生！ 昏迷地藏镜仕女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挥一片镜子直直扎向了那颗光球。 光球没有破碎，它良好的韧性让完美守护住了这次攻击。 但是那团白色的力量，居然透过镜子的倒影，与光球内的本体转换了位置。 它们全都跑了出来！ 可喜地是，这些力量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危害，它们暴露在空气中，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消散了，无影无踪。 第94章 寻找 纳西妲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乐阳焱和罗莎莉亚。 她按照通讯结束前的最后地址赶到了雪山深处，但是那里已经被黑色污泥吞没了。 纳西妲在附近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乐阳焱地踪迹。 她心中担忧更甚，她试图通过通讯器再度联系上乐阳焱，可是她开辟的仅供两人使用的通讯线路似乎已经完全损毁，纳西妲想着用自己的力量重新填补，但她失败了。 她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她不知道乐阳焱情况怎么样，这让她焦虑而不安。 所幸她是现任须弥的草神，周围所有的植物都是她的子民。 她把力量渗透进靠近污泥外围的树木里，树木摇曳着枝桠向她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植物的思维简单而纯粹，记录的东西更是稀少，在这些植物的记忆里，纳西妲没能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看见了乐阳焱跟随在一个女性身后离开了这里。 她是谁？纳西妲想。 她一路顺着树木的指引总算找到了乐阳焱，还有他身边的，罗莎莉亚。 情况不容乐观，或者说，纳西妲看见这里的第一眼也吓了一跳。 这里的植物也都死亡殆尽，冰雪融化了，露出其下褐色的，贫瘠的土壤。 这看起来似乎是那种污泥流过才造成的，但是这里的地表干干净净的，只有泥土被翻出来，一块一块的点缀在白色的雪地上，丑陋而肮脏。 罗莎莉亚搀扶着乐阳焱坐在一边。 乐阳焱好像受伤了，他的左臂上衣物被剥离，露出下面肌肉紧实的小臂，只是现在这皮肤上爬满了黑色的，繁复如同某种神秘咒语的花纹。 纳西妲看不清这些花纹蔓延到哪里，乐阳焱的袖口只卷到肘部，但是那些花纹还在向上延伸进被衣物遮盖的地方。 第95章 救赎 乐阳焱大概能理解罗莎莉亚的心情。 她出生并且成长在提瓦特最底层的泥泞之中，在强盗团里，她和其他孩子们需要拼尽全力才能活下去，这里看的是价值，没有价值的孩子只能被饿死。 她为了生存，不得不杀死了将她掠来的强盗，真正成为强盗团的一员。 可以说，在被骑士团收留之前，她已经被磨灭了很多希望，很多渴望，很多同龄孩子应该有的天真。 她跟蒙德城里长大的其他人不同，她从小就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当同龄人在佳酿节上愉快的玩耍时，她正在码头上，为了一小块面包，搬运跟她年龄严重不符的沉重货物。 她对世界的看法更悲观，更消极。 她的经历在她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黑纱，于是她看着整个世界都覆盖着浓重的阴影。 在刚开始，她来到骑士团，她很排斥，很警惕，因为她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给她提供食物和温暖的住所，而没有任何要求加于她身。 即使现在，任何一块小小的，微薄的善意，罗莎莉亚也会好好珍惜，虽然她从未表现出来，但是这是小时候的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在刚刚，所有污泥翻涌过来的时候，罗莎莉亚真的以为乐阳焱会放弃她，先保护住自己，这是每一个人的正常反应，这种事情真的发生，罗莎莉亚绝对不会奇怪。 乐阳焱笑了一下，表情里没有一点阴霾：“只是一点污染罢了，”他说，“给我点时间，我能解决。” 他说这话时想着的是纳西妲。 如果他还是刚刚重生时，如果他还是那样愤世嫉俗，如果他还是满心仇恨，他会抛弃一切，放下一切，所有事情都跟他无关，感应到灾难后，他不会机会而是直接走开。 就算跟他的重生有关系又如何，乐阳焱不会在乎。他重生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纠结原因又有何意义？ 如果没有遇见纳西妲，他大概会破罐子破摔，不在乎死亡，所以对一切都没有了欲望。 哦，也许他会心情颇好，兴致颇高的去看看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他不介意给他们一点惊喜。 可是他遇见了纳西妲。 遇见的意义就在于此：相遇只是一瞬间，但后续延伸出无数的可能。 远处有花盛开，眼前有一只蝴蝶轻轻飞过。 愤世妒俗不过无人欣赏，无人在意。 两个人交流，本来就是相互影响，所以乐阳焱在救下罗莎莉亚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纳西妲在这里，她肯定会救下罗莎莉亚吧？她会不顾伤势，不顾一切。 乐阳焱在这一刻，才明白了纳西妲给他带来的真正的意义。 他们并肩走了很久，却没有一个参照物，所以乐阳焱现在回头，才发现他们已经从阴暗的洼地走到阳光之下。 “我只是尽我所能。”乐阳焱嘴角噙上很小的，发自内心的笑意，“如果刚才情况紧急，我说不定会直接放手，我算不上善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有一个朋友，现在的我不过是被她影响，如果刚才是她，她肯定会奋不顾身救你们。” “……”罗莎莉亚地嘴唇动了一下。“你……” “怎么了？”乐阳焱问。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然站了起来，情绪激动起来。 第96章 错误 这些污染。乐阳焱想，它们放大了罗莎莉亚的情绪？ 没等他多想，罗莎莉亚已经向前走了一步，速度不快。她在此时的压迫感极强，像是要慢慢的把心里所有的东西都发泄出来一样。 “我幼时，曾亲眼目睹了一个人在夜晚保护了我们的村子，从那些大人们讳莫如深的强盗手里。”她说，表情带着一点微妙的 笑意。 乐阳焱不动声色地凝结了一团力量，等待着罗莎莉亚靠近就直接净化。 “我那时还很小。”罗莎莉亚说着，她在距离乐阳焱几步的范围外忽然停了下来：“我不记得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记住了他悄悄解决强盗时游刃有余的态度。” “没有人知道周围一直对村子虎视眈眈的强盗团为什么在一夜之间消失了——除了我。”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我很高兴，高兴村子有人在保护。”她的侧脸在雪山的寒风中如同冰雕一样寒冷。 远处偷听的纳西妲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场景，夜晚不甚晴朗，月亮挂着一圈米色的光晕，村子外的地上，女孩躲在茂密的草丛间，用手捂嘴防止自己发出声音，小心而惊讶地看着远处月光下强盗团营地里发生的一切，她的胸口因为紧张在剧烈起伏。 乐阳焱是杀了他们吗？纳西妲一时竟然想象不出乐阳焱浑身沐血的样子。 “很美好的故事，对吗？”罗莎莉亚问，说完这个问题，她极小的笑了一下。“还有后续。” “后续是——村子还是毁了，与之前强盗团对立的另一伙团体得知强盗团消失后，迫不及待来接收地盘，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杀距离强盗团最近的整个村子来树威，但是这个时候，那位青年没有再出现。” 她说着，缓缓抬起眼睛，瞳孔中带着丝丝缕缕如同黑气一样的杂质。她用这双眼睛直视乐阳焱。 “然后骑士团赶来了，我们被解救了。” 罗莎莉亚的目光暗了暗，似乎想起来小时候那个挡在其他人面前，不自量力想要一人解决强盗团的自己。 “……”乐阳焱长久的沉默了，他曾经盲目地想要更改游戏角色的命运，但是他没有做到。他的努力似乎不仅仅只给他带来了其他人的误会，在罗莎莉亚心里，他似乎某种意义上算作罪魁祸首。 “我很抱歉……” “所以我决定，我要带他守护下去。”罗莎莉亚忽然说，打断了乐阳焱，“他守护过我，而我将守护蒙德。” 诶？！乐阳焱和纳西妲都惊讶了。 “他导致了村子被屠杀……”乐阳焱沉默半饷后说。 “可是就算没有他的出现，强盗洗劫村子也必然是会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时间上略有差异——有他解决了强盗团，至少，很多青年孩子活了下来。” 罗莎莉亚说着，忽然背过脸去：“我今天站在这里也不过是在追随他的脚步。” 青年一人解决整个强盗团的身影永远停留在她的梦里，这是一个五岁孩子所能记住的，最伟大的，所有关于「英雄」的概念。 童年之梦总是在夜晚闪耀，不知不觉间，罗莎莉亚似乎在向他的方向靠近。 此后的任何一个时间，提起英雄，向往之类的词语，罗莎莉亚总是第一个想起那个晚上的身影。 村子的泯灭让她矛盾万分，她不愿意去想是不是乐阳焱造成的这一切，因为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乐阳焱都是真正的，无私奉献。 他愿意以身试险解决强盗团，并且没告诉任何一个人，这证明他绝非追名逐利之辈，而是靠正义之心前进的纯粹英雄。 乐阳焱并不知道他的好心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罗莎莉亚在心里为自己的英雄辩解。 她从那一面之缘里咀嚼和拼凑出一个关于乐阳焱的剪影，大部分都是想象，小部分是一点她还记得的只言片语。 强大而冷漠，夜晚行动，安静的守护…… 在面对村子覆灭的结局后，罗莎莉亚决定再不依赖任何人，让自己强大起来。 她要自己守护珍重的一切。 等到她发现时，她已经成为了跟她幻想着的那个人一样的角色。 一样的性格，一样的方式。 罗莎莉亚会在黑暗中永远的守护蒙德城。 她是不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弥补方面她敬仰的英雄没有守护住她的村子的遗憾？ 为了童年时的一个梦，她把自己活成了梦里青年的模样。 第97章 守护 “我……以他为榜样。”罗莎莉亚轻声说。 乐阳焱顿了一下。 在这瞬间，他好像微妙地抓住了转瞬即逝的什么，轻盈而不起眼，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着。 如果罗莎莉亚真的这样以为，那么，是不是也在证明，他的付出，他的努力也是有所回报的？ 他确实做的不够好，但是他的行为，获得了一个小小的女孩的敬仰，成为了一个女孩的追求。 “……谢谢。”他最后只能干涩地挤出一句话。 他在感谢谁呢？是在谢谢以前的自己给现在留下了一点荣誉，还是感谢罗莎莉亚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意义。 他知道的太晚了。乐阳焱无端地想。 如果罗莎莉亚在他重生之前就明确地说过这些事情，那么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同。 他以前和现在的很多行为，也不过源于认同感。 他只是需要一点结果，让他知道他拼尽全力的对抗其他人的命运是值得的。 可是强求一个像罗莎莉亚这样缺乏关心，在逆境中成长，不懂得表达情感的女性说出这些心里话本来就是过于苛刻的请求。 这只能说——命运如此。 乐阳焱笑了一下，终于获得他以前朝思暮想的结果时，他竟然意外的释然，有种千帆过尽后在尽头回望最开始的小困难时的感觉。 命运如此，他这么轻松地接受了，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了比他曾经看重的认同，更加重要的东西？ “谢谢你的敬仰。”他的话说得自然了很多，“不过，我可能配不上你的敬仰。” 这么多年，罗莎莉亚绝对已经将那时候的他放在了心里最最厉害的位置，也不知道真的再见到他，罗莎莉亚有没有因为想象和现实的巨大落差而心碎一瞬。乐阳焱有些好笑地想。 “每次我出现了错误，我都会想想那位青年。”罗莎莉亚道。“因为他足够强？不对。他吸引我的从来都不是力量，他在我心中当然不是完美的。我们被屠村时他并没有出现。” “可我依旧敬仰他。”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她问。 乐阳焱摇了摇头。 “因为他愿意保护我们，并且实实在在的做到了。”罗莎莉亚揭晓了答案。 这算什么理由？乐阳焱本来想说什么，然后又忽然明白了。 如同他重生之前拼命寻求「认同」，缺乏安全感的罗莎莉亚需要的也不过是这份「保护」，这是严重的心理缺陷，幼年的心理创伤。 污染放大了她的这份创伤，所以她在这段时间内摆脱了她喜欢把事情埋在心里的本性，急切地向乐阳焱表达了她的心情。 “……你被污染了。”乐阳焱把手轻轻抚过她的身前，一些柔和的光点出现，小精灵一般围着罗莎莉亚打转。 “你现在拥有了整个蒙德城，他们都在守护你，你不需要抓住那多年前的一份守护。” 说实话，罗莎莉亚的态度让乐阳焱感觉到了一丝沉重和负担，他似乎并不能担当这一份期望。 “是我在守护蒙德城。”罗莎莉亚看着乐阳焱，“我，不能相信任何人给予的「守护」。” 在乐阳焱没有守护住她的村子后，她的心理应激让她再也不敢把守护这件事压在别人身上，盼望别人每次都出现拯救，她习惯于靠自己，而乐阳焱，也成为了她这样封闭心灵前唯一特殊的一位真正给予过「守护」的人。 “那就让我再守护你一次吧。”乐阳焱叹道，“你被污染了，我帮你净化。” 他现在能做得只有净化，罗莎莉亚的心理创伤需要漫长的治疗。 罗莎莉亚没能反驳，或者说，她的反驳没有说出口，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看起来似乎要说出「不要」或者其他拒绝的词语，她已经先一步在乐阳焱的净化下沉眠了。 第98章 梦想与牺牲 乐阳焱伸手抱住了罗莎莉亚，防止她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心念一动，那些光点全都聚拢过来。 柔和的光点如同海绵一般在罗莎莉亚周身吸附出黑色的，棉絮一般的杂质，罗莎莉亚身上的污染肉眼可见地迅速褪去。 这些光点的作用也仅限于此了——它们没能把这些污染全部净化完毕，它们只是成为了一个载体，承载着这些污染摇摇晃晃地从罗莎莉亚身上飞到乐阳焱面前。 它们也不复刚开始的晶莹和明亮，黯淡而饱和，速度慢了不少。 随着这些污染的离开，罗莎莉亚紧锁的柳叶眉微微松开了些许，在这一刻，睡梦中的她表情有些茫然，又安静平和地如同一位小孩子，她梦到了什么呢？ 是幼时在父母身边玩耍，还是多年前月光下一位青年的身影？ 乐阳焱半扶着罗莎莉亚把她安置在空地上。 在这个过程中，罗莎莉亚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露出一点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柔软来，就如同蚌壳终于张开，得以窥探一眼柔嫩的蚌肉。 那些承载着污染的光点早就不堪重负，饱涨涨地几乎要碎裂开来。 乐阳焱伸手抓住其中一个，如同之前一样想要把它捏碎，让污染进入他体内，由他的本源力量缓慢消磨。 “乐阳焱！”纳西妲终于忍不住了，她从躲藏之处跑了出来。 对于乐阳焱与其他女性相处，她可以只是难过，只是悲伤，她可以放任乐阳焱去做，但是对于乐阳焱这种接近伤害自己的行为，她必须制止。 “纳西妲？”乐阳焱一愣，“你先离开，这里不太安全。” “你的身体……！”纳西妲说，“你不能再吸收污染了。” 乐阳焱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自己裸露在外的污染附赠纹身。 糟了，纳西妲出现的太突然，他一时忘记了掩盖。 “这，是力量略微透支的预兆。”乐阳焱选了个折中的理由，纳西妲还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说不定会相信，反正这些污染对他没什么伤害，说不定危害程度还比不上力量透支。“我是在净化污染。” “你……”纳西妲顿了顿，语气忽然强烈了很多，“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的语气居然有点咄咄逼人。 “为什么，要对蒙德城的人这么好？”她问，“为什么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救她，救他们？”她指着罗莎莉亚和其他骑士们。 “纳西妲……？”乐阳焱被她这样的语气吓到了，他无措地看着已经长大了些许的纳西妲。 他想说他想保护蒙德居民，不过是因为不想让纳西妲难过，他知道纳西妲不会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死去，他……为什么纳西妲会这么生气？他明明是在遵循纳西妲的想法啊…… “我可以受伤，我可以死去，因为是我自愿决定保护蒙德，所以一切后果我自愿承担。”纳西妲说，她随手捞住了一只从她面前飞过的光点，然后将那团小东西在掌心捏碎。 几乎是瞬间，从光点里飘出的黑色物质缠绕上了她白嫩的指尖。 “可是你，”纳西妲说，“我可以受伤，但是你不行！” “你明明不愿意为多余的人和事消磨精力，你为什么要帮助这些素昧平生的人？是因为我吗？” “乐阳焱，你以为你这样做了我会很高兴吗？不，我只感觉生气，你怎么能为了另一个人的梦想而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后面？” 乐阳焱第一次见纳西妲这么失态。 她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深呼一口气，努力把心情平静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理想，可是我不希望你这么做，我不希望你为我的理想而受伤，我的理想需要牺牲的只有我自己，你任何时候都不需要为了我而付出任何代价，因为，” 她说着，轻轻抱住了乐阳焱。 “你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龙脊雪山的风呼啸着，纳西妲手上还带着那些污染。 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在风雪中，乐阳焱紧紧回抱住了纳西妲。 第99章 结束 他在这一刻忽然很庆幸。 刚才面对罗莎莉亚的钦佩时，他没有那么重的遗憾，只是有一丝感慨命运的怅然，这是因为他早就得到了很多东西。 纳西妲就是他的所有，他的整个世界的光明浓缩在纳西妲的身上。 纳西妲不希望他受伤，他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他们的愿望大相径庭。 纳西妲不允许乐阳焱出于自我牺牲，帮自己完成心愿，而乐阳焱则不顾一切地想实现纳西妲的梦想——这是乐阳焱的愿望。 纳西妲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乐阳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纳西妲值得他的愿望。 纳西妲说的话更让他喉咙发紧，略显紧张——尤其在他刚刚意识到自己对纳西妲可能有着别样的心思时。 “最珍贵的东西”，这个描述是否过于暧昧？是否掺杂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情愫而脱离了普通的亲情和友情？ 乐阳焱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可是他的思维总是不由自主地偏向某个让他心脏狂跳的解释。 他后知后觉感觉他似乎抱得纳西妲有点过于紧密，他们紧紧贴着，纳西妲身上是与龙脊雪山的寒冷完全不同的温暖………他尴尬地后退一步，不敢多想。 纳西妲的头发稍显凌乱，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跑过来找他，活动有些剧烈导致的。 乐阳焱本来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克制自己不胡思乱想才放开纳西妲，可是现在的纳西妲让他无端想起了几天前醉酒时纳西妲的状态。 于是所有记忆全都解锁了，喝醉后撒娇的纳西妲，包括最后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神明良好的记忆力让他可以完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包括那时候纳西妲身上的甜香，包括睡床上的一丝褶皱，所有东西都分毫必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从不曾想过女孩子的唇瓣竟是如此柔软，他以前从未在这些事情上纠结，可是现在他只感觉自己大脑过热要宕机。 那些污染让他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吗？乐阳焱昏昏沉沉地想。 他害怕在这种环境下，他一不注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比如纳西妲，你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这太过轻浮，乐阳焱不懂怎么去表达爱，他更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表达出喜欢，给纳西妲束上一层枷锁。 如果纳西妲不喜欢他，他贸然的表达只会给纳西妲增加负担，他们未来可能很难相处。这是错误的，不成熟的。 更何况我也不一定真的喜欢纳西妲啊。乐阳焱又想，他还没搞清楚一切，又怎么敢妄下定论？ 他捧着自己的一点点异常的情绪，迷茫而懵懂，却嘴硬地咬定自己不喜欢纳西妲，他在潜意识里害怕纳西妲再离开，所以心理自我保护，决定不可以轻易交付出真心。 他冲纳西妲笑了一下，然后一头不远处冲进龙脊雪山风雪最大的峡谷处。 乐阳焱没有防护，任凭烈风夹杂着雪粒拍在他的脸上。 冰冷的风雪让他的头脑清醒不少，那些疑似污染带来的冲动在缓慢消退下去。 他抹了一把脸，给追过来的纳西妲歉意地撑开一个护盾：“抱歉，纳西妲，我有点情绪激动了。” “……”纳西妲沉默地看着他，最后摇了摇头，她率先转身往回走，然后悄悄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不归他们俩管了。 第100章 终于到100章了 温迪说这话时，乐阳焱和纳西妲已经回到了独属于他们的，临时租赁的小屋里。 桌子上一大捧花还在怒放着，天真烂漫的。 乐阳焱和纳西妲沉默着一前一后走进屋里，无言但是默契十足的坐到会客桌前。 “你的身上，那些污染，没问题了吗？”纳西妲问。 乐阳焱把袖子挽上去，让纳西妲仔细看看，他还舒展了一下肌肉，表示自己确实没什么事情了。 纳西妲凑近细细地观察。 出于严谨的学术观察心理，她几乎半趴在了沙发上，将头埋在乐阳焱胳膊前，翠绿色的瞳子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乐阳焱，认真地好像在拆除一个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炸弹。 她鼻尖呼出的，温暖的气体轻轻碰到了乐阳焱的皮肤，乐阳焱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肌肉。 “怎么！有不舒服吗？”纳西妲更加惊慌地用手捏上了乐阳焱的胳膊，于是乐阳焱不敢动了，他只是僵硬地愣在那里，一瞬间变成了石头一般。 “我没事，”乐阳焱说，“这些污染，我自身能净化，我以前经历过，有把握。” “我阅历还是不够！”纳西妲有些微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种情况，邻国的岩神会有什么见解吗？他毕竟成为了尘世七执政很久……你跟随他这么久，他一定会想办法保证你的对吧？” 看着纳西妲担忧而抓住希望般的表情，乐阳焱没说话，只是勾起了嘴角。 被人关心和在乎的感觉……真的很棒。 “那我们现在启程去璃月吧。”纳西妲说，她的语气虽然是在征求乐阳焱意见的样子，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这是通知而非询问。 “这么仓促吗？我们还没有过完风花节，你还没登上领奖台。”乐阳焱看着这位满眼都是关心的女孩。 “我在须弥已经过了一次完美的节日了。你的健康最重要。”纳西妲说。 “那就先好好睡一觉吧。”乐阳焱把她轻轻抱起。 她窝在乐阳焱的怀里，轻盈得不可思议，像是一只小小的猫咪。 “今天你太累了。我们明天就出发。” …………… 龙脊雪山的收尾工作还在继续。 这些参赛人员虽然很多都是身强力壮的探险家，但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很多只是来凑热闹的普通人，举办场地距离蒙德有段距离，怎么样带领他们安全地转移出去也是一个问题。 第101章 抢先一步 污染发生时，荧处于很远的另一边——她的谜语跟乐阳焱不同，她猜对了，也因此与乐阳焱的直线距离越来越远。 但是乐阳焱忽然回到蒙德城，这总归是个不好的预兆，她清清楚楚记得乐阳焱说要拿冠军时的表情，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缺席。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荧与假扮成吟游诗人的风神温迪，这一世也有一点交情。 她很想也随着芭芭拉一样去问问温迪关于乐阳焱的事情，或者直接去蒙德城看看乐阳焱也好。 只是之前乐阳焱拒绝的意思太过明显，荧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如果荧的性格再开朗一点，再大大咧咧一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跑过去询问乐阳焱——就算作为朋友或者熟人也好。 可是荧的心思是细腻而温柔的，她会因为很多小事而情绪波动，她也会在乐阳焱和哥哥之间犹豫不决。 她对乐阳焱还满怀愧疚，乐阳焱对她又如此生疏，荧只感觉委屈，委屈和难过自责。 她捂住怦怦直跳地心脏，只感觉心底说不出的担忧。 温迪是风神，他说的应该不会错，如果乐阳焱没事，那么他到底因为什么离开了？ 荧焦虑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成功收获了派蒙疑惑地眼神。 “荧，又怎么了？”派蒙问，“我，我们快下山吧，这里好冷……” “派蒙，你感觉乐阳焱是个怎么样的人？”荧突如其来地问。 “乐阳焱……？”派蒙思考了一阵，缓慢地得出结论，“就是今天遇见的那个你要组队的人吗？” 得到荧的肯定后，她再次用手托了托下巴。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她看起来有点费解，“我们跟他应该不太熟吧？嗯…虽然他对我们很冷漠，但是对他身边那个女孩还挺好的嘛，大概是个慢热型…？我打赌如果我们跟他混熟了，他绝对会非常大方地请我们吃好吃的。” 她说着抹了抹嘴，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那些食品的美味。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他吧。他在雪山掉队了。”荧说话时，没敢看派蒙的眼睛，她把视线聚焦在脚下的雪地上。 “这可不像你啊！”派蒙啧啧咂着嘴，围着荧绕了一圈。“莫非……？” 她脸上露出那种狡黠和八卦混合的神气。这让荧心里一慌。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荧想。 “……莫非你也想找他吃免费的大餐！”派蒙一拍手，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理。 “……”荧默默舒了口气。 “我很赞同哦。”派蒙说，“我们去跟他交朋友吧！免费大餐，我来啦。” 有了派蒙的认同，荧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是派蒙想去，她这样告诉自己，悄悄冲淡了一点自己的心理压力。 她带着派蒙，一路上走得极其迅速，派蒙好几次抱怨累了，也没有获得降低速度的结果。 上次发传单来过乐阳焱的家，出于某种异样的情绪，荧一直都把这条路记得一清二楚。 可能是因为她经常在脑海里模拟穿过这条街道，停在乐阳焱的家门口。 可是现实中她只走过一次，上次离开后，她始终没有勇气再来见乐阳焱一次。 派蒙为了食物，积极性极强，她快乐地飞在荧的身前，把颇有些近乡情怯，不由自主放慢脚步的荧越落越远。 她刚转过最后一个转角，忽然停住，然后匆匆往回飞。 “荧，我们来晚啦。”她有点遗憾，小小声地向荧宣告，“诺艾尔居然先我们一步来啦。” 荧顺着派蒙的手指望去，乐阳焱家门半开着，透过门扉，诺艾尔略显局促地坐在会客桌前。 第102章 担忧 诺艾尔有些紧张地坐在屋子里。 乐阳焱为她端来了茶点和饮品，就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蛋糕上涂抹了厚厚的奶油，松软而漂亮，散发着浓烈的香甜味道。 她很少受到这样的优待，大部分时间，她是作为招待者，为客人送上点心，所以现在她非常不自在。 她手足无措地端着蛋糕的银质盘子，拿着叉子，目光落在对面小口小口喝着饮料的纳西妲。 “我…谢谢款待……”诺艾尔磕磕绊绊地说，“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们没事——我听说雪山那里出了事情，你们不用这样招待我的……” “没关系，”乐阳焱把最后一份果酱配奶油白面包放在诺艾尔身前，他穿着烹饪用的半围裙，完美遮盖住了他手臂上的花纹。“我们都没事。” “你是客人，特意关心我们，来找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他说着，坐到了诺艾尔身边。 太近了……诺艾尔呼吸滞了一瞬。 这间房子的会客厅不大，沙发也是小尺寸的。纳西妲占据了对面的单人座位，而诺艾尔和乐阳焱两个成年人在这边就略显拥挤了。 茶几周围只有两张沙发，坐在远离诺艾尔的其他椅子上又会显示出对客人的怠慢——对于乐阳焱来说，他没有意识到什么，这对他来说是比较合理而舒适的社交距离。 可是诺艾尔不这么想。 他们靠的太近了。 诺艾尔能闻到乐阳焱身上阳光和草木的清新气味，暖洋洋的，让人无端地心情都好了些许，非常符合乐阳焱的气质。 诺艾尔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 面包和果酱的甜味并没有掩盖乐阳焱身上的味道，不如说，这些过于甜腻的味道反而把草木味衬得越发明显。 轻盈而透亮，穿过奶油的味道，萦绕在诺艾尔鼻间。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待在他身边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诺艾尔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想东想西，可是嗅着这些味道，她真的很难保持注意力。 像她这样纯情的女孩子，是不可能忍受这种事情的。她感觉她的心动了动。 她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手中的蛋糕上，可是她又发现不知是不是乐阳焱今天心情不错，他给的蛋糕上花边装饰居然是小小的，粉红色的心形。 含蓄地在蛋糕边缘留下一圈雕饰，就好像在传达什么情感一样。 ……诺艾尔彻底没办法思考了。 “怎么了，蛋糕不合胃口吗？”乐阳焱看着诺艾尔端起蛋糕却迟迟未动。 第103章 走喽 翌日清晨 乐阳焱环视了一下这座居住了一段时间的屋子。 所有一切都整理干净了，茶几被擦得干净而明亮，被纳西妲施加了元素力的一束花在花瓶里开得正热烈；抱枕被整齐地码在沙发上，排成了一列。 这间小房子承载了他们到达蒙德后的几乎全部记忆，乐阳焱想着，笑了一下。 纳西妲安静地走过来，扯了扯乐阳焱的衣角。 “都收拾好了吗？”乐阳焱回过神来。 “嗯。”纳西妲说。 他们其实没有太多东西，大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零碎，带去璃月显得不必要，乐阳焱索性都留下了。 昨天商量好离开蒙德后，他们给温迪留了信，虽然相信温迪早就知道他们要离开了，但至少需要留下一点官方回应。 他们在晨曦的微光中悄悄走出门去关上房门。 随着门吱呀一声轻响，他们彻底与这间小屋分别。 清晨街道上的人很少，在风与自由的城邦，一部分居民沉溺于昨夜酒精之中，昏昏沉沉尚未睡醒。 乐阳焱牵着纳西妲的手走在这街道上。 他注意到纳西妲的表情有点低落，是感觉这次离开蒙德太仓促了吗？乐阳焱想。 “纳西妲，”于是他出声了，“你……是舍不得离开蒙德吗？” “什么…？”纳西妲眨了眨眼，像是完全没理解乐阳焱在说什么，“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突兀地住了嘴。 于她而言，去哪里都一样，重点在于陪同的人。 她心不在焉也只是在思考昨天的诺艾尔，不出意外，她今天一定会来送乐阳焱。 纳西妲和她相处不太多，她不知道诺艾尔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她只知道，诺艾尔对乐阳焱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她担忧得事情又不能对乐阳焱说出来。 她的推测果然没错。 不过刚刚从巷子里走上街道，诺艾尔已经小跑了过来。 她似乎很着急，即使身上的服饰和发型挑不出一丝错误，但是她在微微喘着气，白皙的脸颊上有细小的汗珠。 “你们还没走真是太好了。”她说，奔跑了遥远的距离让她呼吸还是有点急促。 “不用着急。”乐阳焱轻轻扶住她。 “我们本来打算在城门口等等你的。” 乐阳焱疑惑地发现，他扶住诺艾尔后，诺艾尔的脸好像更红了，不是运动后健康的红晕，而是……害羞？ 是他的动作太亲密了吗？乐阳焱怔了一下，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怎，怎么了？”诺艾尔有点慌乱。 纳西妲及时补充了一句：“没事。” 乐阳焱的目光落在诺艾尔身上，她这才想起什么，把手中的东西递到乐阳焱面前。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去璃月路上可能用得到。” 小小的精致篮子里是几份松饼，一些常用药物，一把伞和最引人注目的，一袋沉甸甸的摩拉。 “是琴让你送来的吗？”乐阳焱看着那袋摩拉。 “不是，”诺艾尔略微别过头去，有点不好意思般，“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这是我私自准备的，蒙德和璃月距离不太近，路上务必注意安全，小心一些。” 未加入骑士团的诺艾尔会有多少报酬呢？乐阳焱没有接过那份东西。以她的性格，大概完全不会索要任何报酬，而是温柔地表示：“我喜欢给大家帮忙”吧？ 第104章 通知 已经是下午，落日的余晖透过画着叙事诗的彩色玻璃窗在地面上留下了五颜六色的痕迹。 诺艾尔安静地在蒙德教堂做着清洁工作。 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只是感觉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她当然知道原因——乐阳焱离开了。 她有点后悔了，当乐阳焱走时，她没有说出她的喜欢，明明曾经下过那么大的决心。 可是这样其实也不错，诺艾尔不善于表达自己，她更喜欢用行为而不是语言表达喜欢。 比起大大方方地跟乐阳焱表达喜欢，她更擅长在每次特意路过乐阳焱时送上一份关心和一个羞涩的微笑，或者是为乐阳焱的离开送上祝福。 所以今天早晨，她站在蒙德城门口，远远遥望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再也望不见两人，太阳升到高空，她才惊醒一般发现在门口已经待了太久。 她怀着淡淡的怅惘回了蒙德。 依旧是往日的工作，可是她今天居然罕见地感受到一丝疲惫，于是她选择更加繁重的劳动。 她想在这些机械性的工作中勉强脱离现实。 “诺艾尔！”清甜的少女音传来。 诺艾尔的反应比以往慢了一些，她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芭芭拉。 “诺艾尔，你在这里！”芭芭拉的声音已经清甜而欢快，泉水般跳跃着。 “嗯，有什么事情吗？”诺艾尔转过身来。 今天一整天都没见过芭芭拉。她想。 “我想，你对蒙德城的大家应该比我更熟悉，”芭芭拉双手背在身后，跳到她身前，跳舞般轻盈地旋转了一圈，她的裙子如同花朵一般绽放。 “我天天待在教堂，很多人的住址都不太熟悉。” 芭芭拉看着诺艾尔点了点头，她得到了满意答复，继续说明来意。 “我就知道，诺艾尔，我是来问你，你知道乐阳焱住在哪里嘛？” “诶？”诺艾尔愣住了。她没想到芭芭拉居然因为这件事。 “我刚才从雪山回来，”芭芭拉没注意到诺艾尔的神情，兴致勃勃地讲述，“雪山那边的问题刚刚才解决——姐姐还没回来呢，我听说乐阳焱提前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他，诺艾尔，你应该知道他的住址吧？” 她脸上表情是那种期待又愉快，想要给别人带来惊喜一样的表情。 她也确实想忽然去探望乐阳焱给他一个惊喜。 “……”诺艾尔的话停在了嘴边。 芭芭拉刚回蒙德，难怪。她想，她还不知道乐阳焱已经离开了。 直接说出真相，对于这位特意跑回来看望的女孩子来说，不知怎么，居然有点残忍。 你心心念念的朋友，在你不在的时候，已经悄然离开啦。 “诶？诺艾尔也不知道乐阳焱的住址吗？”诺艾尔愣得太久，芭芭拉误会了她的意思，“没关系，我去找丽莎问问吧，她那里一定有上次史莱姆入侵后重新分配房屋的档案。” 她转身要走，好像诺艾尔这里只是个小插曲，完全没有破坏她急匆匆去找乐阳焱的心情。 “哦，对了，”芭芭拉又回过头来，“如果我要去他家探望，买些什么东西比较好呢？” 她微微皱了皱秀气的鼻子，有些苦恼，“给他买一点水果？不不不，有点太生疏了，那要不要买些点心，他的妹妹会喜欢吗……诺艾尔，你说呢？” 说话间，她哼着歌捧起了旁边的一束小花，这是一位祷告信徒带来献给风神的，洁白的小雏菊，只不过时间有点久，花瓣边缘已经微微泛黄枯蔫。 芭芭拉拿着它想找花瓶保护起来。 她是那么纯洁而天真，只是凭着热情，没有考虑太多，就跑过来，想要跟乐阳焱分享自己的心情。 诺艾尔叹了口气。 “芭芭拉，乐阳焱今天上午已经离开蒙德了。”她轻声说。 啪嗒 芭芭拉手里的花失去支撑落在了地上。 “什么？”像是理解不到这句话的意思，芭芭拉愣愣地问。 第105章 会面 上一次，乐阳焱是带着纳西妲直接受留云借风真君邀请去了绝云间，而后从绝云间离开，去了蒙德。 说是来了一趟璃月，其实也不过是见了见几位仙家而已，璃月港内的风土人情和热闹繁华，纳西妲一点也没见识到。 乐阳焱这次本意是带纳西妲从大路走过去，纳西妲却不依他，执拗地决定先去找摩拉克斯。 “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吗？”纳西妲认真地说，“我们来璃月，是为了给你治疗。” 乐阳焱别无他法，他实在不想再去趟绝云间，遇见申鹤。 他们上次见面略显尴尬，即使来蒙德一趟，他有了新的感悟，可他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对待申鹤。 于是他偷偷给摩拉克斯留信，约他在旅程中途的望舒客栈一叙。 诺艾尔准备的东西大部分没有派上用场，普通人要走很久的旅程，对于神明来说不值一提。 他们如愿以偿在望舒客栈见到了摩拉克斯。 寒暄一番后，乐阳焱向他展示了在蒙德受到污染后的后遗症。 “唔，普遍理性而论，应该并无大碍。”摩拉克斯端坐在桌前，带着棕色手套的手轻轻摩擦着白瓷杯壁。 “那这是怎么造成的？”乐阳焱问，“以前，包括若陀龙王暴动时净化，我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以前的只是磨损，通过污染形式出现，而这次是实在的污染。”摩拉克斯慢条斯理地说。 他们现在正坐在望舒客栈最顶端的露台上。 今夜月明星稀，晚风柔和，魈已经提前告诫过望舒客栈的老板，顶楼已经封闭，并无外人打扰，只有盆栽里的小虫在滋滋作响。 “有什么解决办法吗？”纳西妲问。 “我并非全知。”摩拉克斯说，“对于你的力量定不如你自己了解，不知你自己认为如何？” 见两人的视线都移向自己，乐阳焱顿了顿，“我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一定要说的话，只是感觉力量有所顺畅……？” 摩拉克斯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你身负光明之力，适当的污染也只是会激发力量。” “那这些纹身呢？”纳西妲说，“它们也没有危害性吗？” 摩拉克斯表情没变，“这需要从长观察，如果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暂留璃月，如有异动，我会及时止损。” 第106章 反思 摩拉克斯走后，空旷的露台只剩下了乐阳焱和纳西妲两个人。 璃月的天气向来不错，虽然没有蒙德有风神庇护所以四季如春，可它的地理位置决定它属于温和的气候。 纳西妲在柔和的月光下，微微偏着头问乐阳焱。 月华撒在她身上，让她像是月光下的精灵。 乐阳焱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看呆了，这样的纳西妲纯净而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来确认她是真实存在而非幻想。 第107章 传说 这个问题乐阳焱思考了一夜。 等到天蒙蒙亮，他伸了个懒腰，从桌子旁边起身，推开门，经过走廊，去露台上吹风。 乐阳焱的房间在最顶楼，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禁止上楼禁令仍然生效，乐阳焱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清晨的望舒客栈人很少，应该也不至于如此。 他登上顶楼露台，闭上眼，感受扑面而来清晨的空气。 荻花洲周围水泽遍布，空气潮湿，带有一点水蒸气特有的温和气味，乐阳焱很喜欢。 第108章 北斗 乐阳焱忽然沉默，纳西妲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引起了乐阳焱地回忆。 她的思绪也不由自主飘到了她曾经偶然在乐阳焱的内心见过的画面。 第109章 初逢 在这一刻，这位璃月的女船长真的很漂亮。 她意气风发，是骄傲，英气的美，如同她在海上一般无惧无畏。 庞大的死兆星号终于缓缓停在了岸边。 北斗踩着船舷，在船头处一跃而下。 即使穿着略长的高跟鞋也没能阻挡她的动作，她稳稳落在地上，干净利落，又独具美感。 北斗在璃月港有着独特的威望，不同于对七星的地位能力的敬畏，水手们看着她，更像是在敬畏她广为流传的斩灭海山的传说。 她一己之力屠灭海中巨兽的英勇事迹早经由说书人的嘴深入人心。 人群纷纷散开一段距离，带着打量又钦佩的目光看向这位年纪轻轻又独具魄力的女性。 “北斗姐！”死兆星号上探出一个小脑袋，是南十字船队的随行女医生小栗，她可没有本事像北斗一样直接跳下去，于是不得不直接大声叫住北斗，“你去哪里啊？” “哦，我去见个朋友！”北斗回头喊回去，“你通知海龙他们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再搬运物资。” “好。”小栗应了一声，把头缩了回去。 看着北斗前进的方向，乐阳焱知道她大概率是奔自己而来。 果不其然，北斗在乐阳焱和纳西妲两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好久不见。”北斗熟稔地跟乐阳焱打招呼，随手一巴掌拍在了乐阳焱肩膀上。 她这一下用了不小的力气，一般的人可能会直接痛的呲牙咧嘴，看起来，她对乐阳焱一声不吭偷偷离开璃月意见不小。 “也不算很久吧。”乐阳焱微笑回应。 “不打招呼就走了，真不够意思，”北斗笑着用拳头打了乐阳焱一下，“你不在，我担心出了什么事，还特意去找凝光，被她刁难了好一会儿。” “事出突然。”乐阳焱说，“我也没想到离开了这么久。” 在他重生的时间点之前，他正化名凡人行走璃月，偶尔打着明面上的仙人身份处理人仙之间小事，知道他作为仙人身份的人不多，北斗就是其中一个。 重生后，他没了心情继续留在璃月，当即离开，走得略显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在北斗这样的朋友看来，他就是悄无声息离开了璃月，很久都没有消息。 纳西妲安静地用翠绿色眸子看着两人。 北斗总算注意到纳西妲：“这位是……？” 她表面上听着客气，其实好像已经被可爱的纳西妲吸引了，如果纳西妲本人没有意见，北斗会很乐意揉揉她的头。 “我妹妹。”乐阳焱解释。 “怪不得离开那么久，既然是你妹妹，那她也是……了？”北斗恍然大悟。 她模糊了［仙人］两个字的读音，防止被有心之人听见。 “也算是吧。” 于此同时，纳西妲轻轻扯了扯乐阳焱的衣角，看着纳西妲的眼神，乐阳焱知道她在疑惑他跟北斗的关系，他也很识趣地主动给纳西妲介绍。 “这是北斗，璃月南十字船队的船长。”乐阳焱说，“也是我在璃月的朋友。” “嗯，”北斗点点头，提起这件事来了精神，“我跟你哥第一次相遇是在海上，这海上天气说变就变，某一天我们船队出海忽然起了风浪，周围有艘小船翻了，我们忙着救人时，你哥忽然跑了过来，不仅救了落水的人，还在越来越大的风浪中护送死兆星号回了璃月港。他应该没给你讲过吧？他啊，太低调了。” 北斗讲得很简单，她没有讲当时连接天地的巨大风暴，没说海天融为一体都成了暗沉沉的深蓝色，没提海里还有潜伏的巨大海兽，也没说就连坚固的死兆星号都差点崩裂。 她很讲义气，又带有点江湖上的侠气，她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她还是决定救助周围其他船只上落水的人。 她自然会和同样奋不顾身的乐阳焱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