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香江入殓师[玄学]》 1、第 1 章 “阿珍,今晚谢谢你帮我值班,回头我请你吃冰。”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已经关上了,随着房门关闭,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了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年轻姑娘。 烫着一头大波浪的年轻姑娘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阵风吹过,一张绣着小花的手帕落在了本子上,遮住了她的本子。 年轻姑娘抬头,涂着大红色唇膏的嘴唇张开,对着角落里的那个人影骂道:“没长眼睛吗?我在工作,你要是再敢捣乱,回头我缝你那团肉的时候,小心我给你割下来一截!” 角落里的人影瑟缩了一下,缩在那里不敢动弹了。 脾气火爆的年轻姑娘骂了一通之后,心底的火气儿消减了一些,她将手帕拿开,又开始低头写了起来。 她是白珍珍,来自二零二三年,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姑娘,她爸妈都是正经事业单位的小领导,而她打小叛逆,不走寻常路,毕业之后直接一头扎进了遗体化妆师这个行业。 遗体化妆师那会儿是个新兴行业,工资虽然高,但因为是和尸体打交道,旁人难免用有色眼镜看。 因此白珍珍都老大不小了,却连个正经对象都没谈到。 步入三十岁大关的时候,她在父母逼迫下,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心爱的职业,准备考公上岸,好让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的亲爹安心,不再为她的未来操心。 心情极度郁闷之下,白珍珍跑去酒吧喝酒,结果再次睁眼,她来到了一九九零年,成了香江九龙一家殡仪馆的入殓师。 她,白珍珍,穿越了。 花了三天时间,白珍珍将原主的记忆融合了,也终于将粤语熟练掌握,这才来殡仪馆上班。 原主也叫白珍珍,她是一名入殓师,也就是俗称的遗体化妆师,跟她倒是同行,内地遗体化妆师是新兴行业,但是在香江,却早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出现了。 香江的殡仪馆不少是私人开的,原主所在的这一家也是,因为受到西方影响,遗体告别这一环节变得越来越重要,这也就催生了入殓师这个行业,入殓师会为死者整理仪容,尽最大可能让死者恢复死前的容貌,让他们体体面面离开这个世界。 原主的家里人是从事殡葬行业的,她耳濡目染之下,倒是也不像普通人一样排斥这一行,当然,不排斥并不等于愿意进这一行,原主一开始的梦想是当个老师,然而三年前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路上不幸出了车祸,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全部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原主亲眼看到亲人们支离破碎的身体,精神陷入了崩溃,后来她强撑着参加了父母兄弟的葬礼,却发现他们的遗体又被人修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是入殓师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让他们不至于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是残缺不全的。 自那之后,原主就开始拜了给她家人修复遗容的入殓师陈翠玲为师,专心学习这门手艺。 出师之后,经过师父介绍,她来到了九龙沙田区这边儿的天盛殡仪馆工作。 原主是真心热爱她的工作,加上她勤劳肯干,来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为了这家殡仪馆首屈一指的入殓师。 一个月前,原主心脏病突发,猝死在家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来的白珍珍已经不在了,醒来的是来自二零二三年的白珍珍。 白珍珍接收完原主全部的记忆后,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她想不接受也不行啊,自己都穿回过去借尸还魂了,总不能自己把自己噶了吧? 就在她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穿越时,头七的时候,白珍珍见到了原主——灵魂状态的。 天知道当时她吓得险些没把手里的菠萝包给砸过去,也就是那天,白珍珍发现自己拥有了一项特殊能力——她能看见鬼,她的世界观也在同一天崩塌了。 时间回到现在,白珍珍将工作记录写完了之后,抬头朝着角落里看了过去。 那个男人可怜巴巴地站在角落,瞧见白珍珍看他,赶忙朝着白珍珍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白珍珍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满脸嫌弃地扯了扯嘴角:“跟上吧,我帮你处理。” 那男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来,飞快地飘了过来…… 没错,是飘,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就不是人。 白珍珍所在的这家殡仪馆虽然是私人的,但规模还是挺大的,一楼是几个不同的告别厅,供死者家属瞻仰遗容的,告别仪式举办完之后,尸体就会送到火化炉焚烧,然后家属会从接灰处领取骨灰。 在此之前,就是殡仪馆工作人员要做的工作了。 跟着白珍珍的阿飘叫阿本,跳楼死的。 白珍珍来到遗体处理间,将里面的灯全部打开了。 随着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房间里的黑暗随即被驱逐,正中央那个盖着白布的尸体也映入了白珍珍的眼帘。 这屋子的温度还是有点低的,白珍珍看了那盖着白布的尸体一眼,转身进了换衣间。 阿本想要跟进去,却被白珍珍一脚给踹出来了。 “咸湿佬,给老娘滚出去,再看小心我把你的小兄弟给剪了!” 阿本灰头土脸地飘了出来,他满脸怨念地看着换衣室的方向,小声嘀咕了起来。 “老姑婆,这么凶,活该你嫁不出去……” 他小声嘟囔了几句,却不敢大声,害怕白珍珍听见了收拾他。 几分钟后,白珍珍换好了衣服出来。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辣妹装扮,她换了白色的工作服,外面又穿了一件白大褂,漂亮的大波浪卷发被她用一根发簪挽成了漂亮的发髻。 阿本瞧着装扮完全的白珍珍,舔着脸又飘了过来。 “靓女,你真好看。” 白珍珍连个眼角都欠奉,她点燃了三炷香,甩了甩将火苗熄灭,两手捏着香,虔诚地朝着虚空拜了拜,这才将檀香插进了铜香炉之中。 点燃的香是不能用嘴吹灭的,嘴是造口的净业与恶业之门,带着污浊之气,用嘴吹香是不敬之举。 阿本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白珍珍进行完了一套流程,这才飘了过去。 “靓女,你刚刚的样子好圣洁。” 他没说谎,刚刚白珍珍上香的时候,身上似乎有金色光芒涌动,让阿本不敢直视。 白珍珍本就生得艳丽,她的气场很强,给人一种很不好欺负的感觉,但是此时再看她看,身上的锐气竟然消散了不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 “别逼着我扇你,退一边儿去。” 这个阿本呱噪得很,他是三天前被送到殡仪馆来的,负责接待的原本不是白珍珍,而是同事强仔。 只是强仔的手艺不精,给普通尸体化妆还行,像是阿本这样横死的,他就没那个本事了。 所以阿本的尸体最终落到了白珍珍的手中。 白珍珍将盖着阿本尸体的白布掀开,露出了下面躺着的尸体。 经过三天时间的修复,阿本的尸体差不多已经被修复完全了。 他是跳楼死的,虽然楼层不算太高,不过他运气不是太好,跳下来的时候身体被铁质的广告牌割成了两半儿,肠子内脏啥的掉的到处都是。 尸体送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更加糟心的是,只有白珍珍能看到的鬼在她面前飘来飘去,说他的腰子还缺了一个。 明明是一个大老爷们儿,但哭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魔音灌耳,他在白珍珍面前飘来飘去,哭着让她帮忙找腰子。 白珍珍:“……” 她被缠的没法子,只能趁着下班时间去帮这家伙找腰子。 也亏得白珍珍去的及时,要不然阿本的腰子就要被野猫给吃了。 腰子拿回来,清洗干净放进阿本的身体之中,他总算是安生下来了,不会再用那种血淋哗啦的样子对着白珍珍哭了。 而随着他的尸体一步步被修复,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原本浑身血淋淋,都看不清楚原来模样的阿本也慢慢有了人形。 阿本的尸体明天进焚化炉,今晚上白珍珍要进行最后的处理,确保明天出现在瞻仰仪式上的阿本是以最好的姿态出现的。 送来的时候阿本的尸体断成了两截,脑袋凹陷下去一大半儿,身上腿上布满了大片的伤痕。 经过白珍珍的一双巧手,该缝合的缝合,该填补的填补,此时的他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尸体无异了。 即便已经看过很多次了,阿本还是觉得很神奇。 “靓女……” 白珍珍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剪刀精准地瞄着他腹下三寸的地方。 阿本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讨好地喊道:“白姐,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珍珍被这家伙烦得要命,抬脚就踹了过去。 “滚一边儿去。” 阿本被她踹得跟风筝似的飞了出去,黏在墙上下不来了。 将碍事儿的人踹走了,白珍珍终于可以安心工作了。 阿本:“……” 有没有人为他发声啊?不是说横死的人怨气冲天,道行不高的道士见了他们都得要吐血,怎么到他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白珍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入殓师吧?为啥她揍自己就跟玩儿似的? 更过分的是,被踹飞了之后,他就跟被贴了强力胶似的,黏在墙上下不来了。 这家伙简直太过分了!!! 2、第 2 章 “聒噪。” 阿本气得脸都变形了,然而当白珍珍转头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立马就变成了笑脸。 “白姐你忙。” 阿本也不想这么怂的,毕竟他可是个横死的厉鬼,搁在恐怖片里都能大杀四方的那种厉鬼。 然而谁让他碰见了白珍珍。 看着正低头给他尸体整理仪容的白珍珍,阿本仰头望天,乖乖地当自己的贴墙鬼。 房间的鬼气变化白珍珍自然察觉到了,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自然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阿本,她拿着眉笔,仔仔细细地给阿本画着眉。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白珍珍的胆子并没有这么大,一切还要从她发现自己能见鬼了开始。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是死于心肌梗塞,因此她变了鬼之后,死相倒是不吓人,除了脸青了一些,嘴唇红了一些,整个人飘着之外,瞧着跟正常人差不多。 头一次见鬼的白珍珍因为受惊过度,直接手中的菠萝包砸了过去,谁知道就是那么寸,她扔出去的菠萝包恰恰好砸中了原主的脑门。 再然后,原主就被一个菠萝包砸进了墙里面。 当时白珍珍就震惊了,连带着害怕都忘记了,之后她和原主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交流,经过实验,她才发现她不止可以看见鬼,她还可以触碰到鬼。 换而言之,她可以跟鬼展开贴身肉搏,只要她想,她抓到的东西都可以给鬼带来伤害。 就在白珍珍惊讶于她的特殊能耐时,原来的那个白珍珍告诉她,自己的死不是意外,让白珍珍想法子找出她的死亡原因,帮她把仇给报了。 “我要走了,希望你好好善待我的身体,了却因果之后,这具身体就是你的了。” 原来那个白珍珍走得干脆,却给她留下了一肚子的疑惑。 原主的死居然不是意外的吗? 自打见过原主后,白珍珍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同时也开发出了更多的特殊能力来。 鬼跟鬼是不同的,正常死亡的鬼魂,魂体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意外死亡的横死鬼,魂体染着一层浅浅的红色,而被人谋杀的枉死鬼,魂体则冒着红光,并且身上有着很重的戾气,对活人充满攻击性。 自然死亡的鬼魂脱离身体之后会直接进地府,横死的鬼魂则会在人间停留七天,头七之后,那点不甘散去,便会魂归地府,而枉死的鬼魂则会滞留人间,心中执念不消,会转变成为厉鬼。 而阿本,是个枉死鬼。 他以为自己是自杀,但是尸体送到殡仪馆的时候,白珍珍看到了他魂体上泛着的红光。 只有枉死鬼的魂体才会冒红光。 这种鬼通常很难缠,秉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想法,白不语只当做没看见阿本的鬼魂。 就算她能见鬼,但也没谁规定不允许她摆烂当咸鱼不是? 有能耐就非得要展示出来不成?她又不是表演家。 奈何白珍珍想摆烂,但架不住阿本想作死啊。 阿本的尸体送到殡仪馆的时候,压根儿就不能看,光是那血腥味儿就把人熏得能晕过去。 尸体清理好之后,白珍珍要在产生尸僵之前将尸体缝合好了,所以她必须要争分夺秒,偏偏这个时候阿本的鬼魂还来捣乱。 “哟呵,靓女,你的底裤是红……” 她应该尊重死者的,但是嘴欠的阿本让白珍珍无法产生尊重,她一记撩阴腿,狠狠地踹在了阿本两腿中间最脆弱的地方。 魂体会不会感觉到疼痛白珍珍不知道,但那天阿本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殡仪馆的屋顶似乎都能被他给掀翻了。 那一脚下去,阿本终于老实了,在白珍珍给他缝合身体的时候,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敢吭声。 白珍珍估摸着阿本是在怀疑人生,不过谁让他当了鬼也不老实,挨那一脚不亏。 当然,作为一个枉死鬼,阿本挨了一脚之后,还试图对白珍珍进行攻击,不过可惜的是,他失去了鬼魂那个无法被普通人触碰到的bug设定后,白珍珍揍他跟玩儿似的。 然后阿本就彻底老实了,虽然嘴欠,但胜在识时务,挨了白珍珍的毒打后就不敢胡乱吭声了——谁让白珍珍专攻下三路,他怕自己当了鬼都要被踹得当太监,当然要老实了。 入殓师的工作是枯燥的,给死人上妆要比给活人上妆更难,毕竟死人妆不能画得太假,要不然容易让人产生恐惧感。 明天家属要来瞻仰遗容,画出来的效果要跟活人有区别,但区别又不能太大。 投入工作的时候,白珍珍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手头的工作上,她没注意到阿本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从墙上面抠出来,然后悄悄地往门口处移动。 或许是因为磁场原因,殡仪馆里的鬼魂受到的限制很多,穿墙瞬移之类的都不行,想要离开,还得靠两条腿飘才成。 阿本这三天一直被白珍珍盯着,根本就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现在终于被他找到了。 他悄悄地溜出了遗容整理室,外面走廊的白炽灯感觉到了阿本的存在,像是接触不良似的,闪烁了几下之后,才重新恢复了稳定。 阿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认白珍珍没发现他,立马朝着出口的方向飘了过去。 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他要为自己报仇。 九零年的香江的夜晚也是热闹的,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道路两边的霓虹灯闪烁着,人群熙熙攘攘,大排档上坐满了客人,老板一边颠着炒锅,一边大声回应着客人的话。 穿过这条热闹的街道,拐个弯后,就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巷子如同迷宫一般,昏黄的路灯却并不足以照亮弯弯曲曲的巷子,灯光闪烁中,隐约看到一个淡淡的人影正在小巷之中穿梭着。 小巷的尽头处是一家香烛铺子,店铺招牌上的灯已经熄灭了,屋内的灯光却是亮如白昼。 老态龙钟的妇人盘膝坐在蒲团上,身体如同电打似的不断抽搐着。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稻草扎的小人,小人身上用黄色的符纸牢牢包裹着,妇人一边抽搐,一边将细如牛毛的针扎在了稻草人上。 不过片刻功夫,稻草人身上就被密密麻麻的牛毛针扎满了。 此时那妇人也停止了抽搐,缓缓睁开了眼睛。 站在暗处的西装男赶忙迎了上去,急声问道:“王婆,处理好了吗?那家伙是不是再也无法找我的麻烦?” 被称作王婆的妇人掀起眼皮,浑浊的目光落在了那年轻男人的身上。 “你说呢?我王婆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么?” 她的声音异常粗嘎,年轻男人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她的声音刺到了,细微的疼痛从耳中弥漫出来,他却连揉都不敢揉。 年轻男人赶忙开口,满脸讨好地说道:“不不不,王婆,您可是咱们九龙最厉害的神婆,我不信你还信谁?” 得了他的话,王婆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衰仔,你把这稻草人拿回去烧了,骨灰撒进粪坑里面,污秽之物登云罩顶,我保证他生生世世倒霉透顶。” 得了王婆的话后,年轻男人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来,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稻草人接过来,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木头盒子里面。 紧接着他掏出两沓钱来,献宝似的捧到了王婆面前。 “王婆,这是小的孝敬您的,请您喝茶,您千万不要推辞。” 王婆矜持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将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时候不早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王婆毫不客气地开口赶人,年轻男人不敢多言,抱着盒子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从王婆家里出来,年轻男人方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抬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面前幽深的巷子,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这地方是他第一次来,要不是朋友推荐,他也找不到王婆那家香烛铺。 王婆只做晚上生意,哪怕心里害怕,他也只能晚上过来。 从王婆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三月的香江夜晚还有些冷,年轻男人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不对啊,按理来说应该出来,我难道迷路了不成?” 年轻男人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仍旧没有从那破旧的小巷子里出来,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下意识地朝着四周张望着。 然而这条巷子他头一次来,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 “张家栋~~~~” 就在此时,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张家栋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了过去。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了张家栋的眼中,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啊!” 短促的尖叫声过后,巷子里恢复了一片寂静,与此同时,香烛店里的王婆掀起眼皮朝着虚空之中看了过去。 “孽障,竟然敢在老婆子眼皮子底下害人!” 王婆以完全不符合她年纪的灵活剪了一个黄纸人,她朝着纸人吹了一口气,那黄色的纸人便朝着外面飞了过去。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隐约传来什么东西凄厉的惨叫声。 不多时,那个黄色的纸人就飘了回来,不过刚刚纸人上并没有描绘出五官来,但此时的纸人脸上却多了五官来。 看着那粗糙烂制的五官,王婆嗤笑一声,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将纸人随手团了起来,扔进了一旁黑色的坛子里面。 夜深了,白珍珍终于将手头的工作彻底忙完了。 她将阿本身上的衣服整理好,重新将白布给他盖上了。 处理好的遗体自然是要放在棺木之中的,不过这不属于白珍珍的工作,等明儿一大早,自然有工人来做。 白珍珍伸了伸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发现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阿本,走吧。” 换好衣服出来的白珍珍抬头朝着阿本嵌进去的墙壁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墙壁上已经是空空荡荡,原本贴在那儿的阿本已经不见了。 白珍珍:“……” 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3、第 3 章 凌晨三点钟,殡仪馆的二楼空空荡荡的,值夜班的除了白珍珍和门卫之外,就没有其他活人了。 白珍珍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她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午夜三点钟,正是阴气正浓的时候,作为负责帮阿本整理仪容的入殓师,白珍珍因为特殊体质,已经和对方建立起了某些神秘的联系来。 她收拾了一下,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有点低,白珍珍坐在办公桌前,随手拿了条毯子搭在腿上,低头写起了笔记来。 这是她的习惯,记录下尸体的情况,用了什么样子的手法修复,如何最大限度还原了尸体生前的容貌等等,以后复盘的话也方便。 白珍珍写得认真,字迹工工整整,如同印刷上去似的,等到忙好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阿本仍旧没有回来。 习惯了他的聒噪之后,冷不丁少了个人……少了个鬼,白珍珍还有些不太习惯。 今天是最后一晚上了,明天阿本的尸体就会火化,亲友会将他的骨灰带回去安葬,像是他这样的枉死鬼,若是执念不消,即便尸体没了,也是没有办法进入地府的。 白珍珍答应过阿本,在他的追悼会上说清楚他的死因,让他的家人帮忙把凶手绳之以法——并非白珍珍不愿意早早说明情况,而是阿本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害死的,也就是这两天白珍珍帮他修复尸体的时候顺便帮他复盘,他才隐约回想起了自己的死因。 即便受害者不知道自己是含冤枉死的,他死后的灵魂也会将他的死因呈现出来——他灵魂上的红光都快闪瞎白珍珍的眼睛了,说他是横死的,也没人信啊。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始用并不熟练地寻鬼手法,开始寻找阿本的踪迹。 穿越前的白珍珍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入殓师罢了,她的世界是讲科学的,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所以压根儿也不用学习其他奇奇怪怪的冷门知识。 可怜她好好一个唯物主义战士,现在只能被迫开始搞封建迷信,她找谁说理儿去? 每个经白珍珍手处理的遗体,都会跟她产生一种特殊的联系,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感觉,非要说的话,她脑子里可以生成一个定位,将鬼魂的位置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这种能力实在特殊,白珍珍并不知道属于那种力量体系,也没有啥具体文献做参考,白珍珍只能根据自己看过的影视剧以及本能之类的进行摸索。 好在实验了几次之后,她差不多已经掌握了这种能力,就是不熟练,得多试几次才成。 白珍珍以为阿本只是藏起来了,结果闭上眼睛没多久后,却发现对方的气息变得若有似无。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白珍珍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家伙,似乎被人给抓住了啊…… **** 王婆香烛店是个百年老店,王婆是上一任店主的小老婆,男人死了之后,她就接手了这家店铺。 王婆不是本地人,住在附近的邻居只知道她二十来年前从大陆那边儿逃难过来的,嫁给香烛店的老板做了二房,后来香烛店老板和大房都没了,这香烛店也就落到了她的手里头。 王婆的性子不是太好,看人的时候那双倒三角眼阴森森的,瞧着很是吓人。 她性格不好,又总是对着旁人桀桀怪笑,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因此大家宁愿跑到其他的街上去买香烛,也不愿意找王婆买。 香烛店的生意一落千丈,但是王婆也不在意,白天干脆就关了门,邻居们只知道她晚上才开门,经常会有人半夜来敲门,邻居们私底下议论过几次,但是说她坏话的人多多少少都倒了霉,大家伙儿也就不敢再胡说了。 即便是白天,阳光好像也无法照射进小巷尽头的这家店铺里,店铺的门关得紧紧的,唯一的光线就是从那四四方方的小窗户里透进来的天光。 这抹光亮在地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光影,光影周围堆着一些纸扎人,那些纸扎人做工粗糙,五官还未点上,空洞的脸庞与这阴森的店铺融为了一体。 再往里面,光线黯淡了下去,那些货架上的东西隐在黑暗里,无法看清是什么。 “王婆香烛铺。” 四月的天儿已经热起来了,穿着吊带热裤的白珍珍站在巷子尽头,抬头扫了那白底黑字的牌匾一眼。 这边儿的环境不太好,这里大都是一些店铺的后门,很多垃圾之类的都扔在了这里。 不到两米宽的巷子,将香江繁华背面的东西呈现在了白珍珍的面前。 这座香烛店是在小巷的尽头,左右两边都有一条窄窄的巷子,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两边的楼层太高,阳光都成了窄窄的一线,空气之中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儿,有点像是什么东西没烧干净的味道。 白珍珍能感觉到,阿本就在这里,但是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似的。 也亏得凌晨四点的时候白珍珍感应了一下这家伙的位置,要不然还找不到这里来。 “小姐,你来买香烛吗?” 白珍珍在这里站的时间太长了,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探头朝着白珍珍喊了一句。 听到这声音,她侧头看了过去。 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朝着白珍珍露出了笑脸来:“小姐,这家铺子不做白天生意的,你要是想买香烛,就从这条道儿往前走,拐几个弯,哪儿有家陈记香烛铺,他们家的货很好的,纸扎人手艺一绝,线香都是自己搓的,你要想买,不如过去看看。” 对方极力推荐陈记香烛铺,热情得有点过头了,白珍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不丁地问道:“你是陈记香烛铺的老板?” 那胖乎乎的中年人挠了挠头,笑得更加憨厚了:“我不是。” 白珍珍挑眉。 中年男人笑得更憨了:“我是二掌柜的。” 白珍珍:“……” 这个叫陈小生的家伙说,王婆香烛铺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根本不是正经做生意的。 “哪家正经铺子会三更半夜开门的?”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像是他们这种卖香烛的,过了晚上八点就要关门了。 白珍珍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晚上不能开门?” 陈小生嘿嘿一笑:“你说呢?香烛是给什么人用的?晚上来的你知道是人是鬼?” 白珍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陈小生继续道:“我们家的香烛铺子货很正点,小姐你要来买的话,我给你打八折。” 白白珍珍看着他,幽幽地说道:“你这么抢人生意,就不怕王婆报复么?” 陈小生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她一个老婆子,能做些什么?不过是在装神弄鬼罢了,我跟你说啊……” 眼瞅着对方准备继续喋喋不休说下去,白珍珍突然走到他的跟前,朝着他伸出手去。 陈小生的脸瞬间涨红了:“这位小姐,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啊……” 白珍珍长得很好看,皮肤白得发光,明眸皓齿,红唇艳丽,大波浪的卷发和那吊带热裤的打扮,透露着万种风情。 陈小生自认是个正经人,但也经不住绝色美人这样的诱惑不是?他紧张得脸色都变了,思考着白珍珍要是有啥过格的举动,他该如何拒绝。 白珍珍的手从陈小生的耳边伸了过去,然后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将手收回来的时候,陈小生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这就结束了? 陈小生有些茫然地看向了白珍珍,脸上布满了浓浓的疑惑之意。 白珍珍将手腕翻转了过来,张开了握着的手。 “你看。” 陈小生低头看了过去。 白珍珍素白的手掌之中躺着一个小小的纸人,那纸人身上画着奇怪的花纹,蜿蜿蜒蜒的纹路遍布纸人的全身,那些黑色的纹路让人几乎看不出纸人原本的颜色,诡异感十足。 看到这么一张充斥着浓浓邪气的纸人,陈小生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往后退了两步,瞠目结舌地看向了白珍珍。 这是啥玩意儿? 纸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白珍珍的手中,瞧着就像是一个造型诡异的工艺品似的,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害处。 然而只有白珍珍知道,这个纸人之前一直在陈小生的肩膀上跳舞,伴随着它那诡异僵硬的舞姿,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它的身体之中蔓延出来,钻进了陈小生的身体之中。 在陈小生说王婆香烛铺坏话的时候,黑气往他身体之中钻得就更欢了。 白珍珍估摸着,这玩意儿和那王婆香烛铺之间应该脱不了关系,因为陈小生一直在说王婆香烛铺的坏话,又想着从人家那儿拉生意,可不就被这小纸人收拾了么? 要是没关系,这个小纸人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你最近是不是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又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4、第 4 章 白珍珍最近恶补了不少玄学方面的知识,虽然仍旧是半瓶子水吧,但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常识。 从小纸人身体里弥漫出来的那些黑气应该就是晦气,晦气缠身,走霉运算是轻的,身体被晦气浸染,一开始会感觉不适,但是去医院检查却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天长日久下去,内脏器官必定会出毛病的。 陈小生愕然地看向白珍珍:“你怎么知道的?” 他最近确实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才没去店里面帮忙的,但是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说他没事儿,就是最近累到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成了。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白珍珍解释道:“这小纸人一直在往你身体里输送晦气,晦气缠身,你能不生病么?现在我把它拿下来了,你用用柚子叶煮水去去晦气,这两天多晒晒太阳就行了。” 说完,白珍珍又问了一句:“你有火柴吗?” 陈小生默默地掏出了一盒火柴递了过来。 白珍珍点燃火柴,将小纸人给烧了。 纸人燃烧的时候,陈小生清楚地听到类似野猫的凄厉惨叫声,他吓得浑身一哆嗦,朝着白珍珍就扑了过去。 “大师,救命啊!!!” 要不是白珍珍反应快,及时躲开了,陈小生怕是要抱着她腿哭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什么大师,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入殓师而已,我只是负责给尸体化妆的……” 一个中年男人,就这么扑在她脚底下嗷嗷哭着求她救人,白珍珍被唬了一跳,又往后退了两步。 陈小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大师,大师,我知道规矩的,我有钱,大师,你帮帮我,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我不想死啊……” 白珍珍有些无语地看着陈小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按理来说,陈小生是经营香烛生意的,这种妖魔鬼怪不科学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不少,毕竟这里可是香江,就算是三十年后,香江这边儿还是很信风水玄学的。 陈小生一个香烛店的二当家,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似的? “你们家就没有相关的路子么?你不是说你家的纸扎人都是手工制作,线香都是手搓的,品质是最好的吗?” 陈小生苦着一张脸说道:“大师,我错了,那是我吹牛的,我的纸扎人都是买来的便宜货,工厂批量生产的,线香也是劣质香,都是唬人的……” 他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秃噜了个干净。 白珍珍:“……” 总结下来就是,陈小生和他的哥哥陈大生两个从来就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又看到香烛铺的生意实在是好,核算了一下利益后,发现可以大赚特赚,二人立马就合伙开了个香烛铺。 他们虽然不信这些,可是架不住其他人相信,兄弟二人又会吹牛,所以他们香烛铺的生意一直都不错。 二人经营了一年多,生意越来越好,而他们也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也更是觉得那些都是骗人的。 刚刚白珍珍从他身上拿下了那个纸人,陈小生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同,一种久违的轻松感席卷而来,之前一直缠着他的阴冷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陈小生立马就知道,白珍珍可能是个有本事的大师。 “大师,大师你一定要帮帮我,万一那个人再给我拍个纸人,我该怎么办才好……” 瞧着他那副怂样,白珍珍无语至极,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王婆香烛铺,开口说道:“你以后不截胡她家生意,别背后说人家坏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了。” 陈小生吓得从地上蹦了起来——难为他那胖乎乎的身体能做出这么灵活的动作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王婆香烛铺的牌子,声音都变了调。 “那个死三八真有这样的能耐?!” 听到死三八这个称呼,白珍珍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陈小生见白珍珍变脸,赶忙解释道:“大师,大师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个死……那个老太婆。” 他凑到白珍珍的身边,把关于王婆的风言风语全都告诉了白珍珍。 “我之前还以为是大家疑心生暗鬼呢,没想到她居然真有能耐……” 人家是个有能耐的神婆,他还天天抢人家生意,败坏人家名声,不收拾他才怪呢。 他能活到现在,还真是福大命大。 白珍珍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看来这个王婆的名声还真不太好,抢生意就要对人下死手,这人还真是狠辣。 这么狠辣的一个玄学大佬…她能对付得了吗? 白珍珍觉得自己就是个半瓶子水的普通人,能力来的莫名其妙,也不会画符念咒啥的,顶多就是赶鸭子上架学了两手。 她现在很怀疑自己那两手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个神婆。 应该是……能的吧? 至少现在看来,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废柴。 “行了,亏你还是卖香烛的,啥都不知道你都敢卖,能好好活到现在,你也是命大了。” 白珍珍不想和陈小生在这边儿继续掰扯下去,阿本的魂气越来越弱了,再耽搁下去,那家伙怕是要完蛋了。 她得去救人……救鬼。 陈小生还想再求,白珍珍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还有事要办,你去找别人吧。” 丢下这句话后,白珍珍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不远处的王婆香烛铺走了过去。 陈小生委屈巴巴地看着白珍珍,又不敢上前阻拦她。 不过瞧见白珍珍去的方向正是王婆香烛铺,陈小生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大师果然就是大师,虽然嘴上面说着嫌弃他的话,但这不还是去给他出头了? 等下他一定要给大师包个大红封才成。 白珍珍自然不知道陈小生在想些什么,她径直走到了王婆香烛铺紧闭着的大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她不紧不慢地敲着木制的门板,清脆的敲门声传入穿透空间,传入了王婆香烛铺最里面的那间小屋子。 摆放在地上的黑色小坛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的力度加大了几分。 黑黢黢的屋子连透气窗都没有,灯没有打开,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沉闷,黑色坛子晃动的声音和外面的敲门声夹杂在一起,形成了让人感觉极其不爽的噪音。 一个身量瘦小的老婆婆如同游魂似的从床铺上爬了起来,她的心情不好,长长的指甲划过床铺,发出了刺耳的抓挠声。 “呵呵,上赶着找死,就别怪老婆子不客气了!” 她随手一挥,神龛上的红烛便亮了起来,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在王婆的脸上,她脸上的沟壑似乎都活过来似的,在她的面庞上扭曲蠕动着。 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人不出来,它就不停止的意思,墙角放着的黑色坛子晃动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里面压制着的东西像是要闯出来似的。 “来找你的?” 王婆桀桀怪笑了起来,咬破食指,在黑色罐上画了道符,她收手的那一刻,罐子停止了异动。 与此同时,大门外站着的白珍珍清楚感受到自己和阿本之间那微弱的联系断开了。 白珍珍的脸色瞬间变了,抬脚就朝着紧闭着的门板踹了过去。 在她踹过去的那一瞬间,原本平平无奇的黑色门板泛起了不祥的暗色光芒,站在陈小生的角度,他仿佛看到了一只丑陋的巨大怪兽张开了大嘴,朝着白珍珍咬了过去。 “小心!” 陈小生没忍住喊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了白珍珍那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门板上。 犹如特效一般的金色光芒闪过,那丑陋巨大的怪兽发出了无声的嘶吼,扭曲着消失不见了踪迹。 陈小生:“!!!!!” 他默默地将下巴往上抬了抬,觉得自己之前那三十多年的人生都白过了。 大师果然是大师,当真厉害! 作为近距离和那黑色虚影接触的白珍珍,她的感受更深,只是她脚踹出去的时候已经没反悔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结果那个看起来挺厉害的怪物就跟纸扎的一样,白珍珍一脚上去,直接就将它给踹散了…… 就挺意外的。 紧闭着的门板被踹开了,白珍珍也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 这屋子还真是乌烟瘴气,脏得不能再脏了,拥有一双能看见脏东西的眼睛,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是想到阿本,白珍珍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毕竟阿本可以说是她穿来之后头一个处理的这么费劲儿的尸体,白珍珍将很多之前只在理论上学过的化妆技巧用在了阿本的身上,成功将他支离破碎的身体恢复成了人样。 这份特殊交情,也值得她闯一闯。 “有人在吗?我来找我的朋友,你能把我朋友放了么?” 白珍珍站在狭□□仄的香烛铺里,礼貌地开口询问了一句。 小黑屋里的王婆掀起眼皮看向了那扇隐蔽的房门,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抽搐着。 就在刚刚,她店铺的挡门神被杀了。 找过来的是个硬茬子。 王婆目光沉沉,并不打算开门出去。 那家伙一定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她有信心。 下一秒钟,紧闭着的木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5、第 5 章 王婆:“……”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王婆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扇被她贴了无数符箓的暗门就被人踹开了。 在王婆的视野之中,那些黑色的门神甚至都未曾将自己的英姿展现出来,就化作黑气消失不见了踪迹。 神龛上的烛火闪动了一下,光芒黯淡了下来。 王婆下意识地将那个黑色的罐子抄起来抱在怀中,眼神阴狠地盯着那个从门外走进来的人。 来人穿过窄窄的暗门,踏入了这间狭窄的屋子,烛光闪烁,来人的容貌也呈现在了王婆的眼中。 那是一个年轻的过分的姑娘,她也漂亮的过分,这才四月,早上的天儿还有些凉呢,她居然就穿着背心热裤到处晃荡,那两条白生生的大长腿硬是给昏暗的屋子增添了一抹亮色。 王婆咬牙,抱着手中的罐子看向了白珍珍:“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能破了自己的门神,又这么快找到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善茬,王婆充满戒备地看着白珍珍,沙哑着声音说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珍珍倒是没想到这个王婆的年纪居然这么大,她的身量不高,估摸着只有一米五左右,她套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戒备之色。 白珍珍满脸无辜地看向对方:“你就是王婆?” 王婆眼睛一眯:“你怎么知道?” 白珍珍:“外面牌匾上不写着呢么?” 王婆:“……” 这房间里堆放着的东西可不少,明明外面已经是白天了,屋子里却仍旧黑得厉害,许是因为不通风的缘故,这屋子里的味道十分感人。 白珍珍也没有废话,好声好气地说道:“王婆,我有个客户应该是被你抓了,我希望你能将我的客户还给我。” 阿本可不就是她的客户? 客户? 这名字还真是新鲜。 王婆死死抱着手中的黑色罐子,看着白珍珍的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她咬牙说道:“不可能,厉鬼作祟,伤及无辜,有违天和,我是替天行道,你是玄门中人,怎么能与厉鬼为伍?” 对方声嘶力竭,那么小的个头,嗓门却那么大,说出来的的话也是义正词严,仿佛白珍珍才是邪魔外道似的。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适应了黑暗之后,她终于注意到了被王婆抱在怀中的黑色罐子。 也不怪她刚刚没瞧见,王婆穿了一身黑,屋子里的光线又暗,黑色的罐子被她抱在手中,白珍珍是真没瞧见。 直觉告诉白珍珍,阿本的鬼魂就被封在那个黑色罐子里。 王婆还在指控白珍珍,同时手指还在不动声色地偷偷动弹着,这是她的大本营,是她的地盘,她还能被给外来人给欺负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能不能有那个能耐逃出去。 狭小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发生了变化,若有似无的黑色雾气随着王婆的动作飘起,悄无声息地朝着白珍珍靠近。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白珍珍突然有了动作,她迈开两条又细又白的大长腿,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王婆的面前,一把将那黑色的罐子从她的手中抢了过来。 她高高举起罐子,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只听见啪嗒一声脆响,黑色粗瓷罐子瞬间四分五裂,一个画着粗糙五官的小纸人摇摇摆摆从罐子里飞了出来,看到白珍珍的那一瞬间,小纸人飞也似的朝着白珍珍扑了过来,灵巧的身体钻进了她的大波浪卷发之中,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白珍珍:“……” 王婆:“……” 眼见着王婆气得脸都变形了,嘴角更是有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白珍珍唬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就是这几步退过去,她正好退入了王婆整出来的黑色雾气之中,看着被黑色雾气包裹着的白珍珍,王婆桀桀怪笑了起来。 她伸手抹去了唇边的鲜血,阴鸷的目光落在那层层翻涌的黑色雾气上。 被这些晦气包裹,她就不相信那个死丫头还能全身而退! 然而雾气之中传来了几声咳嗽,接着就是女人带着抱怨的声音。 “这屋子里哪儿来的这么多烟啊?” 白珍珍咳嗽了几声,顺手从包里面掏出一把折叠扇子用力扇了几下,黑色的雾气随着白珍珍的动作飞速散去,神龛旁边的烛火又黯淡了几分,火焰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白珍珍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在旁边摸索了起来。 “白姐,右手边儿往上三公分,开关在那里。” 阿本虚弱的声音从头发里传了出来,白珍珍依照他的指引,右手往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开关。 只听见啪嗒一声响,房顶上的灯泡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将不大的屋子照亮了。 白珍珍看到刚刚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王婆跌坐在地上,她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顺着她的下巴滴滴答答地滴落在了地上。 看到她这个样子,白珍珍被唬了一跳,赶忙往后又退了一步:“王婆,我什么都没做!你可别来碰瓷!”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王婆怎么突然就吐起血来了? 在白珍珍驱散黑色晦气的时候,王婆就已经遭受了反噬,她没有想到白珍珍年纪轻轻就有这样大的本事儿,偏偏她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打一耙,王婆气得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然而她年纪到底大了,刚刚被晦气反噬,又急怒攻心,心脏超负荷运转的下场就是眼睛一闭,直挺挺晕厥了过去。 白珍珍:“……” 她说她是冤枉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了…… 现场只有她和王婆两个人,哦,还有魂儿都快散了的阿本,白珍珍自然不好上前查探王婆的情况。 还是阿本跟她说了一句王婆没死,白珍珍才从香烛铺里退了出去。 白天对鬼魂的伤害还是很大的,不过白珍珍的头发茂密,大波浪卷发将阿本附身的小纸人遮的严严实实的,倒是不怕日光的伤害。 她前脚刚退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陈小生飞速地跑了过来,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把白珍珍给打量了一番。 “大师,大师你出来了,那个老妖婆解决了没有?” 大师全须全尾出来了,发型瞧着都没乱,那里面的老妖婆肯定是凉了。 想到这里,陈小生看着白珍珍的眼神都不对了,之前是把她当救命的大师,现在直接把她当神明一样了。 如果不是顾及着在外面,他怕不是要对着白珍珍顶礼膜拜了。 白珍珍:“……” 两人的脑回路在这一刻诡异的连接在了一起,在陈小生准备豁出去跪下之前,白珍珍先一步开口说道。 “陈先生,还劳烦你帮个忙,王婆吐血晕过去了,请你打个急救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陈小生:“!!!” 大师这么勇猛,都把人打吐血了?! 白珍珍跟着又说了一句:“另外请你打个电话把警察叫来,这家香烛铺里不干净。” 陈小生:“!!!” 他当即也顾不得给白珍珍磕头了,飞快地说道:“我这就去打电话,大师您稍等!” 说着,他健步如飞,朝着家里跑了过去。 白珍珍站在香烛铺外,盯着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香烛铺,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香烛铺可真是脏得厉害,希望警察来了能把这里弄得干净一些。 救护车和警车一前一后到了,救护车将王婆拉走了,警车上下来三个警察,询问是谁抱的警。 陈小生立马站了出来,整个人表现得有些兴奋过度。 “阿sir,是我报的警!” 警察来之前,白珍珍已经和陈小生交流过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他。 “我不想跟警察打交道,所以陈先生,还请你帮我个忙……” 陈小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明白,玄门不能和官门牵扯,有忌讳,我晓得了。” 她倒是不用多解释啥,陈小生就自动脑补了原因,这倒是省了白珍珍不少事儿。 然而实际情况是白珍珍要回去参加阿本的追悼会。 阿本的尸体要在上午十点钟火化,她得在火化之前把阿本给带回去。 亲眼见着自己的尸体火化成灰,能让鬼魂斩断和世间的羁绊,之后再将他的死因告知阿本的家属,他执念消失,应该就可以去轮回了。 白珍珍带着阿本先一步离开了,而留下来的陈小生则将白珍珍交代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警察。 “阿sir,我举报,那个疯老婆子拿着活人练邪术!” 中年警察才脸色瞬间变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陈小生点头:“我知道,阿sir,证据就在铺子里,那个老妖婆被邪术反噬了,现在去铺子里面,肯定能把证据找出来。” 涉及到人命,那可就不是小事儿了,王金发深深地看了陈小生一眼:“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否则的话我会以扰乱公务为由,将你抓到警察局去。” 陈小生梗着脖子,十分硬气地回答道:“我没胡说八道!” 他才没胡说呢,大师那么厉害,说的话还能有错了? 6、第 6 章 陈小生言之凿凿,王金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方仍旧梗着脖子,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他想了想,让两个手下拿了警戒带出来,将香烛铺的外围给封上了。 “要是你报假警……” 没等王金发说完,陈小生立马说道:“阿sir,到时候你就把我抓起来,我绝对不带眨眼的!” 大师的话肯定没错,他相信大师的。 陈小生对白珍珍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境地,见他如此,王金发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两个手下进了小小的香烛铺子。 而此时的白珍珍已经坐上了出租车,吩咐司机往殡仪馆赶去。 王婆的香烛铺是真的不干净,那些纸扎人,线香,还有她所用的裁剪纸人的黄表纸,全都是用特殊的方法制作而成的,人血,人皮,尸油,尸骨,不大的香烛铺里面,被这些东西塞得满满当当,所以屋子里才会有那么多的晦气。 阿本是个枉死鬼,不过他头七还没过,也还没杀过人,怨气有,但不多,要是遇到普通人,他那点能耐还能看,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个硬茬子,还没展现属于冤魂厉鬼的威武,就被抓起来了。 阿本觉得很丢人,被白珍珍救了之后,就缩在她的头发里面不吭声了。 白珍珍轻轻一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她昨晚上给阿本处理尸体,本就一晚上没休息,早上又赶来救他,精力已经损耗到了极致,从这儿到殡仪馆,估计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足够白珍珍闭眼休息一会儿了。 九十年代的香江,马路倒是稍显宽敞一些,司机开车的速度不快,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往后瞟一眼。 后视镜里映出了他贪婪的眉眼,也将白珍珍那漂亮的容貌清楚的映照出来。 他在看她,用那种充满淫/邪的目光看她。 或许是觉得白珍珍已经睡着了,在红绿灯路口,司机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 吊带背心和热裤将白珍珍完美的身材勾勒出来,她的皮肤白得仿佛能发光似的,灰扑扑的出租车内部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明亮起来。 她很漂亮,是一个漂亮到不可思议,却又毫无防备睡在出租车上的年轻女人。 司机心中的恶意在不断蔓延,原本还有些憨厚的面容,也因为那些压制不住的恶意而变得扭曲起来。 现在时间还早,除了市中心之外,香江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繁华的,这里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也有阴暗狭窄的小巷,有干干净净的柏油马路,也有满是泥泞的乡间小路。 司机有很多的选择,但他却将车子拐向了另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钓鱼,但是旋即她又反应过来。 她有什么错呢? 长得漂亮是她的错吗?穿着火辣是她的错吗? 明明是心思不正的恶人泛出了邪念,最后却是她在反思自己。 阿本的尸体在十点火化,现在是早上七点钟,还有时间。 车子越开越偏,等到了一片荒野的时候,面容忠厚的司机将车子拐上了泥泞的土路,开进了一片小树林里面。 小树林里的树木枝叶长得十分茂密,阳光被遮蔽住,只有零零散散的光芒洒落下来。 狭小的车子成了密闭的空间,貌似忠厚老实的司机在这样的空间里,也撕下了他伪装出来的假面,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他解开安全带,从前座往后爬,嘴里发出了桀桀怪笑声。 白珍珍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艰难地从前排座椅空隙往这里爬的司机。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白珍珍面容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来,给这家伙最后一个机会。 然而司机却狞笑着拒绝了白珍珍递给他的机会:“你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我的吗?正经女人谁穿成你这种样子!” 她身上的那股子风尘味儿遮都遮不住,司机一眼就看穿了她:“你让我好好乐呵乐呵,我给你钱,三百块,够不够买你一次?” 他满嘴污秽不堪的话语,努力从车座缝隙里朝着白珍珍靠近。 车厢里的光线昏暗,司机狰狞的面容和带着恶意的声音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白珍珍飞速地从自己的包里面掏出个什么东西,朝着司机的脸划了过去。 司机只看到一抹银光闪过,接着面颊一热,下一秒钟,剧痛传来,司机捂着脸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啊!!!” 他将手放了下来,看到满手的血迹,司机尖叫出声:“死三八,你居然刚伤了我,我要杀了你!” 说着,他挣扎着朝着白珍珍扑了过来。 然而白珍珍格外冷静,挥舞着手中的刀子,朝着司机身上刺了过去。 银色的光芒不停闪烁着,刀刀没入他的身体,伤口处的鲜血往冒着,司机疼得惨叫起来,看着白珍珍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似的。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白珍珍给了这个司机三十六刀,直接将他给扎成了一个血葫芦。 剧痛席卷全身,男人连连惨叫,哪里还有什么歪心思? 这个女人比他凶残多了啊,她还是女人吗?捅起人来居然都不带手软的。 司机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恍惚之间,他看到了白珍珍的头发里面飞出了一只小小的纸人,接着纸人的后面出现了一个冒着红光的虚影。 看到这一幕,司机从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叫声,接着眼睛一闭,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白珍珍:“……” 她侧头看了一眼,阿本重新钻回了小纸人之中,飞进她的头发藏起来了。 白珍珍掏出行动电话报了警,没多久,警车就赶到了,从警车上下来的警官看到了站在车边的白珍珍,她口齿清晰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警察。 “阿sir,是我报的警,车上这个男人是变态杀人狂,他想伤害我。” 白珍珍刚刚捅了那个司机三十六刀,不过刀刀都避开了致命处,充其量也就是个轻伤而已。 这一招她还是跟她们医学院的一个学姐学的,只要可以娴熟地使用手术刀,以手术刀的锋利程度,完全可以在避开致命处的情况下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她学以致用,用在了这个变态男的身上。 白珍珍指了指后备箱:“上一个受害者还在这里,不远处应该是他埋尸体的地方,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说这话的时候,白珍珍很冷静,冷静到似乎都有点不太正常了。 年轻的警察盯着白珍珍,怀疑地开口问道:“你就不害怕吗?” 她表现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成年女性遇到变态杀人狂后该有的模样。 同行的警察从司机的后备箱里发现了一个裹尸袋,尸体里裹着的是上一个受害人,她死了的时间还不长,尸体甚至都还没有形成尸僵。 刚刚才杀了一个人,司机却仍旧没有得到满足,白珍珍是他盯上的下一个猎物。 出租车司机的身份给了他很好的掩护,他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但是白珍珍在马路边儿等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车上的冤魂——一个无辜枉死,却又因为能力不足无法报复的冤魂。 白珍珍选择坐上了这辆出租车。 面对警察的询问,白珍珍认真地回答道:“我是入殓师,做的就是跟尸体打交道的活计,入行一年,我什么样子的尸体没见过?还真没什么好害怕的。” 说着,白珍珍将自己的证件逃出来交给了警察:“阿sir,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做,能不能送我一程?” 现在又没有什么打车软件,靠着两条腿走回去,估计要错过阿本火化的时候了。 确认白珍珍没有作案嫌疑之后,作为受害者,白珍珍享受的待遇自然和罪犯不同,善良的年轻警察安排了另外一个警察将她送去殡仪馆。 上车的时候白珍珍并没有回头,因此也没有看见那个犯罪嫌疑人被带上手铐后,那个无辜枉死的鬼魂执念消散,魂归地府,只余下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朝着白珍珍飘了过来,融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警察将白珍珍送到了殡仪馆,然后陪着她走了进去,确认了她是殡仪馆的入殓师后,这才离开。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上班时间已经过了,殡仪馆的人多了起来。 警察将白珍珍送回来的一幕落入了众人的眼中,大家伙儿立马过来询问白珍珍发生了什么。 长相出色的白珍珍可是殡仪馆的一枝花,虽然最近性格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不像是之前那么温柔了,不过喜欢她的人还是不少。 昨晚上让白珍珍带班的强仔凑了过来,询问她怎么被警察送回来的。 白珍珍回答道:“没什么,就是出了些小事情,正好被警察送回来。” 负责整理档案的叶青媚满脸揶揄地看着白珍珍:“阿珍,你老实交代,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刚刚送白珍珍回来的警察长得挺不赖的,除了身高瞧着和一米七的白珍珍相差不大之外,倒是没其他的问题。 身高不够,颜值来凑,长得好看可以弥补身高的不足。 白珍珍看叶青媚一眼,无奈地说道:“阿梅,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眼见着众人还准备问,白珍珍借口说自己有工作要忙,急匆匆地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致认为白珍珍这是害羞了。 7、第 7 章 白珍珍可是他们殡仪馆的一枝花,追求她的人可不少,外面的人或许会对入殓师有什么误解,觉得他们是跟尸体打交道的,晦气。 但是殡仪馆内部的工作人员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以自己的工作为荣。 天盛殡仪馆算是沙田区比较大的殡仪馆了,算上白珍珍,殡仪馆总共有四个入殓师,白珍珍是其中唯一的女性,而且还是技术最好的入殓师。 不管多么糟糕的尸体,经过白珍珍那双妙手修整,都会最大限度恢复成他们身前的模样。 之前白珍珍性格有些内向,和殡仪馆的其他员工来往并不算太多,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白珍珍的性格倒是变了不少,穿衣风格也比先前大胆了许多,和同事们的关系也变得融洽了不少。 当然,他们这些同事之间的关系不错,白珍珍打扮的漂亮,大家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白珍珍并不知道大家伙儿的议论,她带着阿本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 承载着阿本灵魂的小纸人安安静静地躲在她的头发里面,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白珍珍吐出了一口浊气,淡淡地开口说道:“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帮你了。” “老娘数到三……” “三,二……” 话音未落,那个小小的纸人就从白珍珍的头发里面飞了出来,落在了她面前的办公桌上。 “出来。” 这个黄纸是加了尸油制作而成的,阿本倒是不讲究,进去之后就不出来了。 阿本扭扭捏捏的,纸人小小的四肢扭曲成了怪异的样子,看上去还有点丑萌丑萌的。 白珍珍拿过一旁的圆珠笔,随手将披散在身后的波浪卷发挽了起来。 刚刚捅那个司机的时候,甭看白珍珍下手又狠又准,不过她身上却没沾染什么血迹,一来是她没有捅到大动脉上,倒是没什么鲜血喷溅出来,二来是阿本起了一些作用,帮着她挡住了鲜血,这才让她的模样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白珍珍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纸人阿本,细长白皙的手指头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 清脆的敲击声在不大的办公室内响起,躲在纸人身体之中的阿本突然就想起了白珍珍面无表情捅那个司机时候的情形。 好可怕……总觉得他要是不做点什么,白珍珍会掏出手术刀给他来两下。 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白珍珍没说话,但是压迫感十足,阿本被吓到了,灰溜溜地从小纸人的身体里面钻了出来,化作魂体站在了桌子边儿的空地上。 小纸人失去了阿本的依附,软软地倒在了桌子上,白珍珍嫌弃地看了它一眼,拿过草稿本将其盖上了,随即想起阿本附身的时候小纸人在她头发里待过,白珍珍的嘴角抽了抽,脸色更不好看了。 回去她得好好洗个头。 阿本看起来老实的跟鹌鹑似的,身上的红色光芒瞧着都黯淡了几分,整只鬼给人一种单纯无害的感觉。 这时候知道怂了? 白珍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的吗?” 阿本察觉到从白珍珍生发散发出的怨气来,他的魂体颤抖了一下,惊恐地看向了白珍珍。 “白姐,我错了!” 阿本秒怂,立马跪倒在了白珍珍的面前,向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白珍珍抬了抬下巴:“说,你错在哪儿了?” 阿本:“……” 不是认错了就行吗?居然还要说清楚自己错哪儿了。 只是面无表情的白珍珍看起来格外吓人,她虽然没说话,但是给人的压迫感却极强,阿本变得更怂了。 “我不该趁你给我处理遗体的时候偷偷跑了的。” “我不该自不量力去报仇的。” “白姐,我错了。” 复盘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阿本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自以为是,而正是他的自以为是,险些把他自己给害得魂飞魄散。 那个王婆用的都是邪门歪道,要是白珍珍没有及时赶过来,他估计连个魂儿都留不下了。 想清楚了之后,阿本对白珍珍的感激达到了最顶峰,他真心实意地向白珍珍表达了谢意。 “白姐,谢谢你。” 像是阿本这种枉死鬼,因为执念太深,是很容易转变成为厉鬼的,执念不消除,他们就入不了地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被怨恨折磨着。 一开始他们或许只是找害死自己的人复仇,但当沾染了人命之后,他们就会由枉死鬼变成厉鬼,展开无差别杀人。 很少会有枉死鬼杀死自己的仇人之后恢复正常的,被执念左右的枉死鬼走入了死胡同,对于复仇过于偏执,会让他们的怨气大增,导致失去理智,进而伤害到普通人。 一开始是为了复仇,执念消除后,他们就可以进入地府轮回,但若是杀了仇人之后对普通人动手,那就沾染上了冤孽。 几乎没有一个厉鬼能有好下场的,要么就是被玄门中人给收了,要么就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最后死在天雷之下。 最好的办法就是帮枉死鬼消除执念,让他们可以顺利轮回,就比如之前白珍珍做的那样,将司机交给警察,并且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那个无辜枉死的女孩自然就可以进入轮回了。 看着跪倒在地上认错的阿本,白珍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那么想要手刃仇人?” 阿本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现在不想了……” 瞧着他这副怂样,白珍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连我这种半路出家的都打不过,是怎么觉得自己出去之后就能天下无敌的?” “这里是哪儿?这里是香江,有本事的大师可不少,你一个菜鸡还学人家自己出去复仇?” 白珍珍是真不知道是谁给阿本的勇气,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复仇,明明白珍珍已经跟他说过,等到他家里人来的时候,就把他死亡的真相告诉他家里的人,到时候让他家里人帮忙复仇。 阿本原本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她转个脸没看住,这家伙就趁着自己给他处理尸体的时候跑了。 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等待阿本就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阿本的认错态度很好,白珍珍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儿,现在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她本来也就没有多生气,毕竟阿本是自己作死,差点魂飞魄散的鬼是他,自己不过是牺牲了一些睡眠时间,多跑了几趟而已。 “行了,等执念消了,你就去投胎吧,当鬼可没什么好的。” 毕竟这是人类为主的世界,人死为鬼,但鬼的地位却是比不上人的。 阿本乖乖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当了厉鬼就很了不起了,现在看来,他就算成了厉鬼,也是谁都打不过。 阿本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他的家人和朋友也会赶过来参加他的告别仪式。 阿本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还是前不久才认回来的一个表姑,对方定居新加坡,直到今天才赶回来,阿本没什么朋友,来参加告别仪式的人并不多,选的告别厅也是最小的,不过阿本的那个表姑对他倒是也尽心。 知道他死讯的时候,虽然没及时赶回来,但还是托人把阿本送到了殡仪馆,并且付了一大笔钱,请入殓师帮他整理仪容。 阿本的尸体已经被白珍珍修复好了,他安静地躺在棺木之中,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似的,阿本的灵魂飘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尸体,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这种感觉真奇妙,我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自己。” 他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尸体躺在那,那种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白珍珍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谁都会经历这一遭的,你比别人还多了个经历,可以亲眼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尸体恢复如初。” 阿本:“……” 白珍珍说的很有道理,他根本就无力反驳,不过转念一想,这种经历确实是蛮稀奇的。 阿本凑近自己的尸体,又觉得这么看自己的尸体很奇怪,他退到了白珍珍的身边,低声说道:“我真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被焚烧吗?” 白珍珍看也不看他:“香江不允许土葬。” 香江拢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骨灰盒和棺材占地面积也不一样,火葬是必然的。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阿本的表姑到了,那是一个长相有些威严的中年女人,她穿着黑色的西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精明干练的女人。 白珍珍不认识阿本的表姑,不过阿本显然是认识的,听了他的提示之后,白珍珍大步朝着阿本的表姑走了过去。 “您好,您就是阿本的表姑吧?我是天盛殡仪馆的入殓师,我叫白珍珍。” 李菁菁的目光落在了白珍珍的身上,看到她那张过于艳丽的面容时,李菁菁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 “我听说过你,阿本的尸体是你负责修复的,你很厉害。” 李菁菁说着,朝着白珍珍伸出手来:“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握个手,感谢你给了我侄子最后的体面。” 白珍珍看着李菁菁伸出来的手,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来,朝着对方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带着薄茧的手。 “您好,很高兴您对我能力的肯定。” 8、第 8 章 香江人大多迷信,白珍珍是跟尸体打交道的入殓师,虽然她会带着手套,做好全套的防护措施,但是在很多人眼中,与尸体打交道的她是跟晦气挂钩的。 迷信的香江人觉得和尸体打交道的人握手会带来晦气,久而久之,从事相关行业的人也就形成了习惯,不会和别人握手了。 除了殡仪馆的同事之外,这是头一个主动和她握手的人,白珍珍甚至有那么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李菁菁认认真真地向白珍珍道了谢,感谢她为阿本做的一切。 看得出来,她和阿本相认虽然没多长时间,但是对这个表侄还是有感情的。 阿本有些感慨地说道:“我真没想到,表姑对我的感情这么深,白姐,你准备怎么告诉我表姑我不是意外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想知道白珍珍会怎么和李菁菁说。 白珍珍看也没看他,笑着说道:“李小姐,您能跟我过来一下吗?有些话我想跟您说。” 李菁菁点了点头,跟着白珍珍去了告别厅隔壁的休息室。 “李小姐,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阿本不是自杀的,他是被人谋杀的。” 李菁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白小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珍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认真地说道:“李小姐,阿本就在这里,您是他的亲人,我在这牛眼泪里加了他的一滴血,您将其抹在眼睛上,就可以看到阿本了。” 李菁菁:“……” 她满脸狐疑地看向了白珍珍手中的那个玻璃瓶子,像是要将其盯出来一个洞似的。 白珍珍坦然地与对方对视着。 一旁站着的阿本整个人都懵了,他还以为白珍珍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结果她现在可倒好,她这是直接放大招,让他表姑见鬼? “白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表姑看起来不像是胆子很大的样子……” 白珍珍终于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看了:“没关系,你放心吧,我之所以现在跟她说,也是因为这个。” 阿本刚送来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而他的鬼魂也维持着死时候的样子,模样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随着白珍珍将他的尸体恢复,阿本的魂体也慢慢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她之所以对阿本这么上心,也是因为她是一点点看着阿本的魂体变成正常模样的,那种仿佛将破碎珍宝修复如初的成就感不足为外人道。 要是他最初那个状态,白珍珍还真不敢让李菁菁见到他,别真相没说出来,再把人给吓出来个好歹。 李菁菁:“白小姐,你在跟谁说话?” 白珍珍指了指自己身旁:“我在跟阿本说话,你抹上牛眼泪,就能看见他了。” 李菁菁看着白珍珍,欲言又止,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玻璃瓶上。 玻璃瓶里的液体泛着浅浅的蓝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带着些许神秘色彩,她的目光转移到了白珍珍的脸上,像是要通过她的表情看清楚她在想什么。 白珍珍坦然地和李菁菁对视着,面上看不出半点心虚。 二人对视了许久,李菁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后她没有多说什么,从白珍珍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小的玻璃瓶中。 淡蓝色的液体被她抹在了眼皮下,那种冰凉黏腻的触感让李菁菁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她眨了眨眼睛,便看到了白珍珍的身边多了一个浅浅的人影。 饶是李菁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个虚幻的人影时,她还是惊了一下。 阿本发现李菁菁的视线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身体顿时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了白珍珍。 白珍珍:“……” “看我干什么?有什么话你直接跟你表姑说,这牛眼泪可是有时效的。” 牛眼泪干了,可就看不见鬼了。 这么一小瓶,还是白珍珍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弄到的,可不能浪费了。 被她一催促,阿本也顾不得别的,飘到了李菁菁面前,见对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阿本停下了脚步。 “表姑,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阿本低下头去,小声地对着李菁菁道歉。 两人相认的时候,李菁菁说他爸爸这一支就只有他一个孩子了,她和他爸爸的关系很好,当年她在新加坡听到了他爸爸的死讯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她并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堂弟还有个儿子存活于世。 三个月前,李菁菁来香港出差,机缘巧合之下遇到阿本,这才知道原来堂弟还留下了个孩子。 李菁菁是个不婚主义者,她提出让阿本到新加坡来,但是却被阿本拒绝了。 “表姑,我生在香江,长在香江,我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我有空回到新加坡去看你的。” 阿本父母过世后就去了孤儿院,他从小在香江长大,有朋友,有爱人,他不想离开这里。 李菁菁最终选择尊重阿本,忙完香江的事情之后,她就回新加坡了,没想到再次相见,二人已经是天人永隔。 鬼魂是没有眼泪的,事已至此,阿本倒是也看开了,见李菁菁的情绪不好,他还开口安慰自己的表姑。 “表姑,死亡也么什么可怕的,每个人都要有这一遭,表姑,你别难受,等我下去给你探探路,以后你下来了,我也能照应你……” 白珍珍:“……” 这家伙是会说话的,李菁菁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 “你啊你,还是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幽默。” 牛眼泪是有时效的,活人和鬼魂长时间见面也不好,白珍珍不得不做这个恶人,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让阿本将自己死亡的真相告诉李菁菁。 “表姑,我的死亡确实不是意外,我是被谋杀的……” 最初见到阿本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害死的,还是白珍珍看到他魂体的颜色,知道他是个枉死鬼,而不是横死鬼,他才反应过来。 阿本告诉李菁菁,他是被自己的女友和好友联手害死的。 “那天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在女友家,她劝我喝了很多酒,张家栋也来了……我记得是他把我带到顶楼的……” 事后阿本的女友珍妮告诉警方,他是因为最近工作不顺,这才跳楼自杀的,可是阿本记得,分明是张家栋将他扶到天台去的。 通往天台的门并没有上锁,经常有人上来晒东西,案发现场已经被破坏了,白珍珍听说这起案子之所以是用自杀结案,一个是因为阿本女友的证词,另一个原因就是在天台上发现了很多酒瓶子,酒瓶上的指纹是阿本的。 警方推测,阿本因为心情不好在天台喝酒,醉酒之后情绪上头,便从天台上跳下去了。 这也是警方告诉李菁菁的结果,从头至尾,警方都没说过有张家栋的存在。 “我意识到自己被害之后,就发现了自己和害我的人产生联系,我循着这一抹联系找过去,结果发现害我的人居然是张家栋。” 张家栋是阿本的朋友,两人的关系很好,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害了他。 可如果不是他做的,又怎么会去找王婆,要让他永生永世无法翻身? 说到后来,阿本的情绪有些激动,整个鬼魂的状态也随之发生了改变,眼瞅着他要变自己惨死时候的模样了,白珍珍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擦去了李菁菁眼皮上的牛眼泪。 牛眼泪擦干净的那一瞬间,之前清楚看到的那个虚影也随之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算是之前有所怀疑,但是亲生经历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后,李菁菁还能不相信? 她看向了白珍珍,随即问道:“白小姐,阿本他怎么了?” 白珍珍回答道:“回忆起自己死的时候的情形,有些失控了,要变成死时候的样子,挺吓人的,您还是别看了,要不然会做噩梦的。” 普通人看到枉死鬼的死相,怕是会被冲到的,白珍珍也是为了保护她。 李菁菁闻言,倒是也没有强求,她点了点头,朝着阿本的方向说道。 “阿本,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绝对不会让你无辜枉死。” 她郑重其事地做出了承诺,保证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阿本的情绪慢慢恢复冷静,魂体也恢复了正常,眼尖的白珍珍发现,他身上的红光消散了不少,估计等到凶手缉拿归案,他就会放下执念,前往地府报道了。 李菁菁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刚刚见了鬼,又知道了阿本的死亡真相,但凡换了个人过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镇定的。 但是李菁菁很快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去处理后续的事情了。 该说的都说了,这边儿也没白珍珍的事情,她问阿本要不要留下来参加自己的告别仪式。 阿本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没什么意义。” 他的亲朋好友本来就不多,最好的兄弟是害了他的凶手,最爱的女友有可能是帮凶,他们今天大概率会来参加他的告别仪式,阿本不太想见到他们。 “我要是当场变厉鬼去杀他们,你一定会拦着我吧?” 阿本幽幽地开口问了一句。 白珍珍点头:“那是当然。” 阿本扯了扯嘴角——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 9、第 9 章 或许是因为执念已经消散了一些的缘故,阿本现在的魂体红光少了许多,瞧着倒是比之前顺眼了一些。 “我要回去了,你跟不跟我走?” 白珍珍其实并不太喜欢参加追悼会,那样的氛围让人觉得很压抑,哪怕她在殡仪馆待过很长时间,还是不习惯参加追悼会——不管经历过多少次,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她还是无法习惯死亡和别离。 “白姐,我要走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阿本笑嘻嘻地看着白珍珍,在她身边飘来飘去,做着鬼脸逗白珍珍开心。 “白姐,你好漂亮的,笑一笑,笑一笑好不好?” 白珍珍满脸无语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耍宝的阿本,之前因为追悼会而产生的那种伤感也消失了不少。 “行了,既然不参加追悼会,那就跟我走吧。” 真正在乎阿本的人就只有李菁菁一个人,刚刚他们已经见过了,了却了最后的遗憾,阿本此时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追悼会顺利进行,不过阿本的好哥们儿和他的前女友并没有来,来参加追悼会的人更是少得可怜,追悼会举行完毕后,阿本的尸体送去焚化炉火化,之后捡骨人会将骨灰交给李菁菁。 阿本尸体火化的时候她带着阿本的鬼魂过去了,瞧着自己的身体被烈火吞噬,阿本咽了一口唾沫——当然,他现在是鬼,也咽不了唾沫,只是做了那么一个动作而已。 “白姐,反正都是要烧了的,你何必花费那么大的力气修复尸体呢?” 这也是阿本无法理解的,毕竟他的尸体刚刚送来的时候那可真是惨不忍睹,他一个鬼都有点看不下去自己的尸体了,白珍珍反倒是镇定自若,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他是亲眼看着白珍珍一点点将他的尸体缝合起来的,又将他塌掉的头骨填充好,将他面目全非的脸恢复成正常的模样,虽然他拜托了白珍珍去拿他的肾,但也只是因为听人家说,尸骨不全是无法投胎的,所以才求了白珍珍帮他。 白珍珍花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帮他修复尸体,最后修复好的尸体还是要被推进焚化炉,变成一捧骨灰,那修复尸体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白珍珍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轻声说道:“大概是想让亡者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保住他们生而为人最后的尊严,让他们的父母亲人少遭受一些痛苦吧。” 白珍珍其实并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她也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圣母,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苦了那么久,总不能离开的时候,也是灰头土脸,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吧?” 白珍珍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做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模样,就只是闲话家常一般,跟阿本说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既然我有这种天赋,那总归是要做些什么的。” 她接过捡骨人递过来的骨灰盒,抱着朝着领灰处走了过去。 “你若是想不明白,就想想你的表姑,若是她见到你支离破碎的尸体,她该如何难过?” 亲人死亡的痛苦旁人无法以身代之,若是能减轻一二,那也是功德一件,何乐而不为呢? 李菁菁接过了白珍珍递过去的骨灰盒,她的眼睛红红的,轻声开口说道:“白小姐,阿本还在这里吗?” 虽然未曾相处过多长时间,可是亲人离去,到底是难过的,李菁菁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人,在面对亲人离去的时候,还是流露出了脆弱的模样。 白珍珍点了点头:“在的。” 听到白珍珍的话,李菁菁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那,我能再见见他吗?” 看着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白珍珍却朝着对方摇了摇头:“李小姐,我很抱歉,只是人鬼殊途,阿本已经死了,你再见面,也挽回不了什么。” 活人见鬼,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哪怕是挚爱亲朋,见面之后,也是会带来晦气的。 毕竟阴阳两隔,从来都不止是说说而已。 “李小姐,今天让您和阿本见面,本就是逼不得已,我和阿本素未相识,由我出面,也是站不住脚的。” 倒不是白珍珍不想帮阿本翻案,而是她不能。 她和阿本从未有过交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入殓师而已,她若去报案,又该如何说?她又怎么向警察说明,怀疑阿本的死不是意外? 她能说她是个半瓶子水的神婆,能见鬼的吗? 答案显而易见,她不能。 香江这地方,可不是她能肆意妄为的所在,一个入殓师,和这些扯上关系,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太平了。 白珍珍不怕日子不太平,她只是单纯嫌麻烦罢了,入殓师是入殓师,要再带个神婆的头衔,她这日子也就甭过了。 李菁菁能体谅白珍珍的处境,她抱着阿本的骨灰盒,语气温柔地说道:“白小姐,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阿本的冤情怕是永远都无法得见天日了。”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看了身边的阿本一眼,他身上的红光又黯淡下去不少,此时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像是横死鬼了。 她知道这是他执念消散的迹象,等到红光彻底消失,他的执念没了,也就可以进入地府去轮回转生了。 “这都是我该做的。” 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让死者安息。 从前是物理意义上的,现在,可能是顺带着玄学意义上的了。 李菁菁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抱着阿本的骨灰盒离开了,二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她说以后会常联系的。 白珍珍笑着答应了下来,她其实也蛮喜欢李菁菁的。 阿本的尸体火化过后,日子又重新回到了正轨上,像是他这样的尸体,白珍珍也不是白天都能接到的,大多数的时候,他们接触到的还是普通死亡的尸体,只要稍加处理,让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宁静祥和就可以了。 三天之后,白珍珍接到了李菁菁的电话,二人在一家猪脚面店见面了。 三天没见,李菁菁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但是精神状态瞧着却挺不错的。 告诉白珍珍,张家栋和阿本的那个女朋友被抓起来了,他们供认不讳,承认了合伙谋杀阿本的事情。 白珍珍回答道:“我已经知道。” 这件事情昨天她就知道了,因为昨天晚上,阿本跟她告别了。 阿本身上的红光尽数褪去,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如果忽略他那虚幻的身体,瞧着就跟个活人似的。 没了那些执念纠缠,阿本的灵魂模样也有些不一样了。 他着看着白珍珍,那张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怎么样,白姐,看到我的这张英俊潇洒的脸,是不是恨不能相识在我没死的时候?” 白珍珍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脚。 阿本被白珍珍踢了一脚,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像是个活人似的走到白珍珍的面前,伸手抱了抱她。 阴阳相隔,原本不能触碰彼此,只是在一切特殊情况下,阴阳界限才会模糊。 白珍珍可以踹到阿本,他自然也可以抱住她。 “白姐,谢谢你,之前说你泼辣,是我的不对,其实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善良的女人。” “如果我活着的时候遇见你,我一定会追求你的……” 最后的最后,阿本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珍珍扯了扯嘴角,打破了阿本营造出来的这种温馨中带着点儿浪漫的氛围。 “想多了,你追我我也看不上你。” 她说的是实话,阿本就不是她的菜,虽然长得有那么点像是吴某祖,但是她不喜欢。 “你的嘴巴太薄了,亲起来应该不舒服。” 他那张嘴还是白珍珍花费了很大力气才修复的。 阿本:“……” 他苦笑一声:“白姐,我都要走了,你都不能说句好的吗?” 白珍珍一脸认真:“祝你早日投胎,下辈子别死这么早了。” “还有,用你的脸换点脑子吧,要不然我怕二十年后,我又会在殡仪馆见到你。” 之前的温柔好像是一闪而逝的假象,白珍珍的嘴巴又狠又毒,说出来的话让人恨不能伸手掐她。 离别的伤感就这么被搅和的一干二净,阿本气呼呼地去投胎了,临走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白珍珍一眼。 “阿本埋在哪儿?” 白珍珍的思绪从回忆之中抽离了出来,她看向了李菁菁,开口问道。 李菁菁回答道:“黄大仙区的公墓,我在那边儿买了墓地,把他父母的坟也迁过去了,他们一家子会葬在一起。” 白珍珍点了点头:“李小姐,回头还请您帮我给阿本上柱香,我就不过去了。” 李菁菁表示理解。 毕竟公墓那边儿埋的都是亡者,白珍珍过去,看到的可能就不是一片片的墓碑了。 害了阿本的人被绳之以法,香江这边儿的工作差不多也都做完了,李菁菁告诉白珍珍,她明天要回新加坡了。 “白小姐,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冒昧,但是你可不可以送我一瓶牛眼泪?” 10、第 10 章 白珍珍:“你要牛眼泪干什么?” 牛眼泪这玩意儿还是挺难获得的,白珍珍翻了好多书,才晓得该如何获得牛眼泪,只是那小小的一瓶,就花费了白珍珍不小的力气。 李菁菁要牛眼泪做什么? 她满脸狐疑地盯着对方看了很长时间,许久之后,白珍珍方才说道:“李小姐,不是我不给您,只是这牛眼泪唯一的作用就是见鬼,而且这还是有时效性的,您……” 总不能是拿牛眼泪去见鬼的吧? 事实证明,白珍珍的猜测还真没错。 李菁菁告诉了白珍珍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两个有世仇的家族男女相爱了,但是因为过去的仇恨,二人无法在一起,他们觉得痛苦万分,那对相爱却无法相守的年轻男女最终决定殉情。 白珍珍:“……罗密欧与朱丽叶?” 这故事还真是耳熟啊,这不经典的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剧情么? 李菁菁苦笑一声,低低地开口说道:“若真是那样的结局,倒也好了。” 可是故事的最后,那对男女却是天人永隔,一人身死,一人活下来了。 李菁菁就是那个活下来的人。 “我过去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因为我从未见过。” “但是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有人在我的身边,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却总是看不到人。” “我曾经遇到过很多危险,但每一次都奇迹般地渡过了,我曾经以为那是我运气好,可是现在,我不那么认为了。” 她亲眼看到了阿本的存在,也知晓了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鬼魂存在。 “我想我曾经遭遇过的那些危险,或许都是他帮我化解的。” “他死了,我却活下来了。” “我想再见他一面,一面就好。” 白珍珍曾经说过,心有执念,就会无法入地府投胎,李菁菁想知道,她的爱人是不是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我想见见他。” 她和自己的爱人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面了,她甚至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她只能从记忆里描绘他的模样。 这世界上有鬼魂存在,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见一见她所爱的人? 李菁菁满脸期待地看着白珍珍,声音里慢慢多了几分哽咽之意。 “我只是想要再见见他。” 她此时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明明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此时却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来。 白珍珍看着她的模样,暗自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不忍心,可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 李菁菁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可她仍旧不死心,追问道:“为什么?我知道牛眼泪很珍贵,白小姐,我可以付钱给你,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她只是想要再见自己的爱人一面,难道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奢望都不能有吗? 白珍珍摇了摇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 “您说您的爱人和您相约殉情,您活下来了,您的爱人却死了。”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有执念,横死鬼也不可能留在人间这么久的。” 李菁菁的爱人是喝下毒酒死去的,他属于是横死鬼,头七过后,不管愿不愿意,横死鬼都会进入地府轮回的。 “您的爱人已经不在了。” 她所说的种种,不过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若是真的有鬼魂长期跟在您的身边,您不会这么健康的。” 有鬼长期跟在身边,那叫冤魂缠身,正经鬼谁跟在人身边?就算是好心,但人鬼殊途,长时间和鬼待在一起,对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鬼身上有鬼气,鬼气入体,是会减寿的。 玄门中人能有抵挡鬼气的方法——比如白珍珍这个半吊子的入殓师兼神婆。 她至今为止都不知道自己见鬼打鬼的能力是哪儿来的,不过大概是因为可以物理驱鬼,鬼气对她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白珍珍估摸着,自己这是以毒攻毒了,毕竟她可是入殓师,成天到晚和尸体打交道,看不见的时候不知道和多少鬼在一起待过了,估计是锻炼出来了。 常人哪里能有她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 “李小姐,之前的一切,可能只是您的错觉而已。” 牛眼泪这种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见鬼,白珍珍鼓捣过的牛眼泪,只能见到特定的鬼魂,但如果未经处理的牛眼泪,抹在眼皮上面就跟开了天眼似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看不见鬼魂反而是一种保护,因为不会恐惧,身上的阳气不会减少,那些鬼魂想要近身,也得要掂量掂量。 毕竟除了厉鬼冤魂,普通的鬼魂也没有那个能耐对人产生伤害。 人鬼殊途,阴阳之间自有界限,人活人的,鬼活鬼的相互之间也不会打扰到彼此。 但是抹上了牛眼泪,就等于是主动破除了阴阳界限,人能看到鬼,鬼也能看到人。 “李小姐,我能体谅您的心情,但是我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若非阿本是非正常死亡,我也不会让您见到他的。” 白珍珍改良过牛眼泪,让李菁菁只看得到阿本,有她的在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控场,不会有意外发生。 鬼魂有执念,人同样也会有,二十年前爱人的死去显然已经成了她的执念,无法从白珍珍这里得到牛眼泪,她或许会从其他的地方去获得牛眼泪。 李菁菁的脸色惨白,她愣愣地看着白珍珍,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之中滑落下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白珍珍叹了一口气,探身过去,用纸巾轻轻擦去了她面上的泪水。 “李小姐,请节哀,我想您的爱人也不想您为了见他,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安慰人的话白珍珍还真不擅长说,她唯一有的,只是一颗真诚的心。 生死离别虽然痛苦,可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李菁菁并没有让自己放纵多长时间,她抬起手来,胡乱地擦去了面上的泪水。 “谢谢你,白小姐,我明白了。” 李菁菁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虽然人看起来还是很憔悴,但精神状态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 白珍珍朝着她笑了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吃完了好吃的猪脚饭,二人在街口分分道扬镳了。 “白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白珍珍看着李菁菁朝着她伸出来的手,笑着握了上去。 “李小姐,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二人相视一笑,李菁菁朝着白珍珍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看得出来,她已经接受了再也见不到爱人的事实,之前的脆弱只是昙花一现而已,二十年前与爱人殉情未死的李菁菁活了下来,二十年后,李菁菁也不会为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去的爱人殉情。 毕竟除了爱人,人生还有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白珍珍目送着李菁菁远去,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今天白珍珍不用上班,和李菁菁分别之后,她就回家去了。 在香江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原主拥有一个六十坪的房子,白珍珍来了之后,也没将房子重新装修,只是买了一些软装,将屋子重新布置了一下。 进了门后,她先给白珍珍的家人上了香,这才去洗澡换衣服。 不上班的时候,白珍珍还是愿意在家里待着,她换了居家服,从从冰箱里拿出猪皮,拿起针线开始练起了缝合技术。 想要让伤口看起来完美无缺,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技术不是凭空出现的,闲暇时候,白珍珍大多会把时间用在练习上。 猪皮和人皮的手感最相近,白珍珍熟练地将伤口缝合好,因为用的是透明的鱼线,倒是看不出缝合过的痕迹。 白珍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佳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来。 将猪皮收进冰箱里,白珍珍窝在沙发上开始看书。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给白珍珍身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芒。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除了翻页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白珍珍很享受这种静谧的生活,直到电话响起,打破了这满室安静。 白珍珍接起电话,一道陌生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您好,请问是白珍珍小姐么?” 半个小时后,白珍珍出现在了警局门口。 看到白珍珍过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 “大师!你也来啦?” 白珍珍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只见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小生跟个皮球似的跑到了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白珍珍的眉头皱了起来:“是你告诉警察我的存在?” 陈小生见白珍珍误会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大师,我怎么敢的啊?不是我的说的!” 那天他依照白珍珍的吩咐,将王婆香烛铺的事儿说了,但却压根儿就没有提到白珍珍。 今天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有一桩案子跟她有关,让她到西贡区这边儿的警察局来一趟。 对方提到了王婆香烛铺,白珍珍立马就明白了过来,看来是上次的事情将她给牵扯出来了。 但她都已经交代过陈小生了,怎么还会扯上她? 九零年香江的警察这么厉害了吗? 11、第 11 章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珍珍的眉头皱了起来,开口问道。 陈小生站在白珍珍面前,明明年纪比她要大不少,但却乖巧的跟个学生似的。 “我也不知道啊,阿sir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一趟,我就只能来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白珍珍,这不是巧合是什么? 这么看来,他和大师之间的缘分可真不浅啊。 这家伙看着白珍珍的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事情上去了,白珍珍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陈小生之间的距离。 不过陈小生没有看出白珍珍的嫌弃,依旧傻呵呵地对着她笑。 看来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抬步朝着警察局走了过去,当然,九十年代的香江,警察局不叫警察局,叫警察署,香江十八个区,每个区都有一个警察署。 她来的这个地方,就是位于西贡的警察署。 陈小生的态度很殷勤,寸步不离地跟在白珍珍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神冒着星星,像是在看自己的偶像似的。 白珍珍:“……” 虽然陈小生不是什么中年油腻男,但是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白珍珍还是觉得十分别扭。 “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白珍珍有些无奈,对着陈小生说了一句。 陈小生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情来:“大师……” “别叫我大师。” 陈小生从善如流改口:“大佬……” 白珍珍:“……” 这家伙怎么越叫越黑了? “你可以叫我白小姐,我不是什么大师,也不是大佬,你别再叫错了。” 这可是警察署,这家伙这么叫她,让人怎么想?没看到刚刚过去的警察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吗? 陈小生见白珍珍似乎是真生气了,急忙改口:“白小姐,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白珍珍:“……” 算了,跟这家伙生气也生不起来,白白浪费她时间。 陈小生之前因为王婆的案子来过警察署,所以他也算是熟门熟路,很快就带着白珍珍到了王金发的办公室。 王金发是警察署的高级督察,自然有单独的办公室,他们过来的时候,王金发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听到敲门声后,他抬头说道。 “请进。” 头一个进来的人是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王金发认得他,正是另一个香烛铺的二老板,叫陈小生,王婆店有问题就是他说的。 跟着陈小生一起进来的,是一个留着大波浪,画着艳丽妆容的女子,她穿着吊带背心,腿上是一条牛仔热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长靴,她的身材极好,这样的穿着打扮完全将她的身材优势展露了出来,尤其那双漂亮的大长腿,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芒。 王金发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立马将目光给转开了。 “你就是白珍珍?” 王金发开口问道,看着白珍珍的眼神充斥着怀疑之色。 白珍珍不知道为何如此,但仍旧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没错,是我。” 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入殓师,一个警察督查找她做什么? 陈小生也十分紧张,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面对警察的时候不紧张才奇怪了。 他不知道王金发找白珍珍过来做什么,但直觉认为,应该和上次王婆香烛铺的事情有关系,陈小生立马开口说道:“阿sir,上次的事跟大……白小姐没关系的,都是我的错,有什么你找我好了,找白小姐干嘛?” 白小姐可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师,她上次都表示了她不愿意沾染这些事情,他可不能让白小姐陷入其中。 陈小生倒是大义凛然,想要将白珍珍给护下来,不过可惜的是,王金发既然叫白珍珍过来,那自然就是有十足理由的。 “陈先生,我没有问你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还请你不要再开口。” 陈小生张了张嘴,试图再说些什么,不过白珍珍却抬手拦住了他。 她看得出来,王金发这次是冲着她来的,陈小生只是顺带被叫过来的。 只是不知道王金发找她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出租车司机的案子,还是王婆香烛铺的案子。 白珍珍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王金发却问了一句:“王小姐,四月十六号的早上六点,你是不是来到了将军澳这边儿的王婆香烛铺?” 白珍珍:“阿sir,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金发的眼睛一直盯着白珍珍,始终没有移开的迹象。 “白小姐,王兰香向警方指控,您于四月十六号早上六点多钟强行闯入香烛铺中,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最终导致她重伤住院,我们叫你来,是想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听着王金发所说的话,白珍珍懵了,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说道:“王兰香指控我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我都没有碰她好么!” 不带这么玩儿赖的啊! 她们两个之间充其量叫斗法,她顶多只是抢了王婆手里的黑罐子将其摔碎了,但她那么做也是为了救出阿本,她什么时候对王婆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了? 玄门斗法,斗输了把警察给招来,还反咬一口告诉警察她殴打老人,不带这样血口喷人的! 白珍珍气得不轻,提高了声音说道:“我没打她!” 王金发锐利的目光落在白珍珍那张艳丽的面孔上,步步紧逼:“白小姐,你说你没有殴打王兰香,但她受了内伤不假,身上的肋骨也断了几根,昨天晚上才清醒过来,医生证明,她受伤时间就是在早上六点多钟,而那个时间点,只有你在她的店铺里。” 一个搞歪门邪道的还讲起法来了,她那么一大把年纪,自己被邪门歪术反噬成那个样子,结果却把屎盆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白珍珍:“!!!!” 好生气,她当时就不该抱着尊老爱幼的想法,还不如真揍她一顿呢…… 不不不,要是真揍她一顿,自己现在更是百口莫辩,什么都说不清了。 陈小生嚷嚷道:“阿sir,那个王婆恶贯满盈,你不是都从她店铺里面挖出那么多人骨头和尸油来了吗?就算白小姐揍了她,也是她活该倒霉!” 没等白珍珍说话,陈小生忍不住率先开口了,他那天可是在场的,店铺里挖出了那么多的人骨头,除了大人骨头还有小孩骨头,还有尸油什么的,这足以证明那个王婆是搞邪门歪道的,她一个犯罪分子,还能指控别人? 别开玩笑了! “白小姐你别怕,我给你请律师,在律师来之前,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就不相信香江还没有王法了,就算你是督查,也不能这么胡乱给人定罪!” 陈小生其实挺怂的,可是为了白珍珍,他还是坚强地挺直了腰板儿,站在了白珍珍的面前,哪怕两条腿都控制不住打颤了,他还是坚定不移地护着她。 大师看起来还这么年轻,有一种没有被社会浸染过的天真纯朴,他可不能让大师被警察给吓到了。 王金发没搭理陈小生,目光专注地看着他背后的白珍珍。 没办法,白珍珍人高腿长,一米七的高个美人,陈小生一个矮胖冬瓜似的男人,压根儿就没有办法把她给挡住了。 白珍珍:“……” 虽然很感动于陈小生的付出,但是大可不必。 最初的震惊过后,白珍珍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没有殴打王婆,她还没那么没品,王婆属于是自作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承认那天去了王婆香烛铺,但我去是因为我一个朋友在那里出事儿了,我是为了我的朋友去的。” 她会连踹两道门,也是因为救阿本的缘故,从头至尾,她连碰都没有碰过王婆,她相信以现在医学的技术,应该可以看出来王婆是不是被人殴打的。 王金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珍珍,身为高级督察,他久居高位,身上的那种气势可不是普通人能挡得住的。 陈小生都吓得两条腿不停打颤了,但是白珍珍却依旧可以坦然地跟对方对视着。 “我相信以现代的医学技术,肯定可以检查出来,她是不是被人殴打的……” 白珍珍的话还没有说完,王金发已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白小姐,医生那边儿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她身上的伤势是被人殴打出来的。” 说着,他将一份鉴定结果推了出去。 白珍珍:“……哈?” 不是,王婆是被人殴打成重伤的?她怎么不知道? 王金发继续说道:“白小姐,当天早上七点多钟,你在明德村附近的山林里伤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对吗?” “你捅了司机四十六刀,却没有一处捅到致命处,想必你同样也可以在伤及性命的情况下,将王兰香殴打成重伤。” 白珍珍:“……”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捅了司机的那四十六刀居然成了她殴打王婆的证据,白珍珍无语至极。 “阿sir,我承认我捅了那个司机的四十六刀,但我当时是为了自保,想必警方也已经发现了,那个司机就是个杀人狂魔。” 她只是捅了杀人狂魔而已,她有什么错? “可是我真没有殴打王婆,她怎么受伤的,我并不知道。” 王金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珍珍,像是要看穿她的似的。 而白珍珍坦然地跟王金发对视着。 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王婆的伤势凭什么赖在她的身上? “事发的时候,只有你们两个人在香烛铺里,若不是你动的手,王婆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白珍珍脱口而出道:“不是人动的手,还不能是鬼动的手了?” 12、第 12 章 白珍珍很确定自己没有动手揍过王婆,那既然不是她的话,就只能是鬼了。 想到王婆那脏的要命的屋子,白珍珍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然而王金发却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白珍珍:“这都一九九零年了,你还相信那一套?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存在?” 这家伙说谎也不打草稿,有鬼?怎么可能。 王兰香指认白珍珍殴打了她,再加上之前白珍珍捅了那个司机四十六刀,这不是一个普通姑娘能做出来的事儿。 王金发有理由怀疑这个姑娘身上背着其他案子,尤其医院那边儿传来消息,说司机身上的伤势看着严重,但是每一刀都恰恰好避开了致命处,让他疼痛难忍,却又不至于没了性命。 这种精准的把控力不是普通人能有的,王金发想起最近发生的一起恶性案件,看向白珍珍的眼神越发犀利了起来。 “白珍珍小姐,鉴于你与两起案件有关,我以香江西贡警署高级督察的名义将你拘留,请你配合警方调查,谢谢合作。” 说着,王金发已经将手铐拿出来了,看那架势像是要将白珍珍给铐起来。 白珍珍:“……” 她来警察署一趟,结果就把自己给折腾成犯罪嫌疑人了,白珍珍满脸无语地看向了王金发,反问道。 “阿sir,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跟你口中所说的案子有关?我并没有对王兰香实施殴打,她是在污蔑我,还有,那个出租车司机是个杀人狂魔,我是在自保,危机情况下对我为了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出手,这并没有任何问题。” 陈小生也站在白珍珍的身边,与她统一战线:“阿sir,根据香江法律,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不能逮捕白小姐,我可以作证,她没有殴打那个王兰香!” 王兰香那家伙眦睚必报,自己只是抢了她生意,她就要让自己去死,要不是白珍珍今天出手救了他,陈小生怕是要死在王兰香的暗算下。 而且对方的手段隐秘,自己恐怕到死也只能做个糊涂鬼,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所以今天他是一定要护住白珍珍的,不管谁来都没用,就算对方是高级督察,他也要护着白珍珍。 王金发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锐利地目光落在了陈小生的身上,他逼问道:“你上次不是说自己没有进香烛铺么?既然你没进去,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她做的?” 陈小生张了张嘴,强词夺理:“我就是看到了……” 王金发没搭理他:“事实摆在眼前,你刚刚的话更加证明了白珍珍在四月十六号去过王婆香烛铺,而你隐瞒的行为恰恰好说明她那次过去不安好心,陈小生,如果她真的无辜,你上次为什么要隐瞒她的存在?” 面对咄咄逼人的王金发,陈小生有些遭不住了,别看他平日里巧舌如簧,但是人在警察署,他不自觉就矮了一头,人也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我上次是,我不是……反正这件事情绝对不是白小姐做的!” 白小姐那么善良,不图钱不图利的,随手就帮他化解了灾祸,去王婆铺子里一趟后,又把这么个搞邪门歪道的家伙给抓出来了,要不是白小姐,王金发能搞到这么大的一个案子? 他怎么还能找白小姐的麻烦?! 陈小生气得不轻,明明怕得要命,可还是努力想要护在白珍珍的面前,帮她说话。 只是可惜,王金发根本就不鸟他,他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抬手将挡着他去路的陈小生扒拉到一边去,目光森冷地看向白珍珍。 “白小姐,请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做的那些事情,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来的。” 白珍珍:“……” 确实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来的,但她又不是普通人。 看来,她一直不想认下的身份,现在不得不认下了,毕竟她可不想被抓起来关在警察署。 想到这里,白珍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了王金发,目光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金发肩膀上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鬼,他身上布满黑色的纹路,见白珍珍看着他,黑色小鬼朝着白珍珍呲了呲牙,然后伸出小手去掐王金发的脖子。 不过他的手太小了,无法将王金发的脖子完全掐住,还留下一大半儿在外面。 王金发被掐住了之后,似乎感觉不太舒服,抬手松了松衣领,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身残志坚,没有忘记逼问白珍珍。 “白小姐,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那个黑色小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挑衅地看了白珍珍一眼,掐着王金发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 王金发的脖子上泛起了红色的疹子,他越发烦躁了起来,伸手挠了两把,语气之中也多了一些压制不住的暴躁之意。 “白小姐,我并不想跟你绕弯子,请你配合警方调查。” 说着,他拿着手铐就往白珍珍跟前走,看那样子,是不打算听白珍珍解释,准备将她直接给铐起来了。 这人之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态度还算是不错,请她来配合调查,但是白珍珍进了办公室之后,他的态度就越来越咄咄逼人。 到现在更是懒得听她解释,准备直接简单粗暴将她弄成犯罪嫌疑人。 这可不是一个高级督察该有的模样。 白珍珍的目光落在那个笑得越来越得意的小鬼身上,只见他挑衅地朝着白珍珍笑了笑,之后咧开了嘴巴,露出了里面细密的牙齿来。 他掐着王金发的手越发用力起来,王金发脖子上的红色疹子越来越多,脾气也越发暴躁。 刚被推到一旁的陈小生又跑过来挡在王金发的面前,想拦着他,但是王金发一挥手,就将陈小生给甩到了一旁去。 陈小生撞到了一旁的铁皮档案柜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 他疼得脸都变形了,却仍旧想要过来拦着王金发。 “你别动白小姐……” 为了报恩,他也是豁出去了。 白珍珍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朝着陈小生说道:“陈先生,你别过来了,这事儿我可以解决。” 陈小生闻言,高高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捂着自己撞疼的胳膊站在了一旁。 他相信白珍珍,她连王婆那样的邪魔外道都能收拾,更别提王金发了。 他再厉害,还能厉害过那个手段诡谲的王婆不成? 办公室拢共就这么大,王金发很快就站到了白珍珍面前。 他身量不高,跟一米七的白珍珍差不多,面对陈小生的时候,他能居高临下看着对方,但是面对白珍珍的时候,他就发挥不了身高优势了。 王金发刚准备开口,白珍珍抬手就朝着他的眼皮上抹了过去。 幸亏她背着的包里还揣着牛眼泪这种见鬼神器,要不然的话她今儿怕是真要被关在警察署了。 眼皮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王金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白珍珍敢对他出手,他脸色大变:“你敢袭警?” 袭击香江皇家警察,罪加一等。 白珍珍好心地指了指王金发的右肩膀:“我可没有袭警,我只是想让阿sir你睁开眼看看从前没见过的东西。” 王金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便与那个身上布满黑色纹路的胖小鬼对上了眼儿。 王金发:“????” 王金发:“!!!!”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伸手想要将肩膀上的那玩意儿给弄下去,但是他的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落到了一旁。 王金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猛地转头看向了白珍珍,语气凶恶地说道:“白珍珍,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没做什么,就是给你抹了牛眼泪,让你能短暂性地看见鬼了而已。” 坐在王金发肩膀上的小鬼听懂了白珍珍的话,知道王金发能看见他后,小鬼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朝着王金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不过他身上布满黑色纹路,嘴巴里长满了细密的牙齿,这个表达亲近的灿烂笑容落入王金发的眼中,会被他怎么理解,那就可想而知了。 王金发:“!!!!” 他浑身僵硬,眼睛里只剩下那小鬼可怖至极的笑容,之前三十几年建立起来的人生观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陈小生显然也发现了王金发的不对劲儿,不过他一个普通人,自然是啥也看不见的,在他的视角里,王金发就是一脸活见鬼似的看着自己的肩膀,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心中好奇不已的陈小生凑到了白珍珍的跟前,开口问道:“白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珍珍指了指身体完全僵在那里的王金发,好心地说道:“见到自己儿子了,估计是太激动了吧。” 陈小生哦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竟然丝毫不觉得白珍珍的话有什么问题。 王金发又不是聋子,白珍珍和陈小生的话落入了他的耳中,原本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正常思考能力。 什么叫见到自己儿子了?白珍珍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金发猛地转头看向了白珍珍,脱口而出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儿子?” 白珍珍翻了个白眼儿,毫不客气地说道:“除非你没和女人上过床,要不然的话,有儿子有什么稀奇的?” 真好笑,男人从床上下来,裤子一提就拉倒,结不结婚的,耽误他有儿子吗? 孩子又不用他来生。 13、第 13 章 那傻孩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正对着王金发傻乐呢。 不过可惜的是,他长得既磕碜又吓人,尤其那满嘴尖尖的牙齿,可不是一般人的审美能承受的。 王金发很显然是个一般人,看到自己肩膀上有这么个东西后,他的魂儿都快要被吓飞了,尤其听到白珍珍说这玩意儿还是他的儿子,王金发整个人更加不好了,他满脸震惊地说道。 “我,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他到底是当高级督察的人,最初的恐惧过后,他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当然,如果能忽略他发抖的手,以及声音里带着的颤音的话,他确实是挺镇定的。 小家伙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亲爹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他,知道王金发能瞧见他了后,那个小鬼变得更加激动起来。 他原本是想从王金发的肩膀上下来的,但他起身的时候,白珍珍清楚地看着细密的红色肉芽将他的魂体给禁锢住了,他试了几下,都没有办法从王金发的肩膀上下来。 小鬼有些丧气,退而求其次地凑到了王金发的耳边,咿咿呀呀地说起话来。 他死的时候年纪并不大,也没有人教过他说话,除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以及偶尔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爸爸外,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珍珍好整以暇地看着王金发,微笑着说道:“阿sir,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么?” 王金发的身体紧绷到了极致,他深深地看了白珍珍一眼,同手同脚地回到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白小姐,你能帮我解决肩膀上的这个……这个孩子吗?” 大概是因为白珍珍刚刚说了,这孩子是他的儿子,所以哪怕心中恐惧,王金发还是没有用什么不太合适的话来形容他。 小孩子对人的善恶感觉是最敏锐的,哪怕成了小鬼,也同样如此。 王金发的恐惧和害怕,以及隐藏在这之下的微妙关心精准地被小鬼捕捉到了,他咧着嘴巴傻笑了起来,将头贴在了王金发的脸上。 王金发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气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我……白小姐,我相信你拥有特殊的能力,既然你让我看见这孩子,是不是代表你可以帮忙解决我的问题?” 白珍珍好心地说道:“牛眼泪是有时效性的,等到牛眼泪干了,你就看不见他了。” 说着,白珍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了下去:“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把眼皮上的牛眼泪擦干净。” 听到白珍珍的话后,王金发正色道:“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这是擦干净牛眼泪的事儿吗?这孩子一直在他的肩膀上坐着,要是不解决了,他难不成一辈子都要扛着这孩子生活?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让王金发心中生出了一种浓烈的不安感来,能坐到高级督察这个位置,他并不是什么蠢货,相反的,他很聪明。 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王金发觉得,这个孩子已经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他是怎么来的?谁把他放在他身上的?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从前王金发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现在他相信了,接受了有鬼存在之后,很多之前困扰他的事情立马有了解释。 “白小姐,最近这段时间我经常会觉得情绪不稳,暴躁易怒,会不会跟这孩子有关系?” 白珍珍打了个响指:“你真聪明。” 刚刚进王金发办公室的时候,白珍珍就看到了坐在王金发肩膀上的小鬼,他身上的红光简直要晃瞎了人的眼睛,很显然,他并不是自然死亡的。 一个这么点大的枉死鬼……是谁残忍到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杀手? 枉死鬼因为执念过重,是没有办法转世投胎的,就跟阿本一样,除非执念消失,否则的话,他会一直滞留人间。 这个小鬼就是执念深重的枉死鬼。 白珍珍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了。 她目光怜悯地看向了王金发肩膀上的那只小鬼——抹在王金发眼皮上的牛眼泪已经干涸了,王金发看不见他了。 但是小家伙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依旧抱着王金发的脖子,脸紧紧贴在他的脸上,含糊不清地叫着他爸爸。 这只小鬼被人‘种’在了王金发的肩膀上,他无法脱离王金发,只能一直跟他绑定在一起。 白珍珍试图和这个小家伙交流,但是最终却失败了——小鬼死的时候太小了,他还不会说话,白珍珍也没有办法通过意念交流,所以并不知道害死了他的人是谁。 而且这只小鬼对白珍珍有敌意,他大概知道自己无法对付白珍珍,所以只要白珍珍试图要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掐王金发的脖子。 怨气入体,王金发的脾气会变得暴躁,而这种怨气是针对白珍珍的,王金发承受了这样的怨气,自然就会对白珍珍白鹿恶意来。 “白小姐,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怀疑你……” 说了两句之后,王金发就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他抹了一把脸,愧疚地说道:“白小姐,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受到影响了?” 说着,王金发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疲倦之色来,他揉了揉眉心,侧头看向了自己的肩膀。 此时他已经看不见肩膀上的小鬼了,但是王金发知道,他还在自己的肩膀上。 王金发放软了声音,温柔地说道:“小宝,你别闹了好不好?我和这个阿姨正在想办法寻找你的死因,白阿姨是想帮你,你这样一直捣乱的话,阿姨是没有办法帮助你的。” 他的声音很温柔,哪怕知道了自己肩膀上的小家伙已经有往厉鬼方向转化的迹象了,但他的态度仍旧很好,他还喊他小宝,那副样子就像是对待一个活着的小孩子似的。 白珍珍看得分明,那个小鬼听到王金发叫他小宝之后,身上的怨气收敛了一些,他松开了掐着王金发脖子的手,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爸爸。” 小家伙只会喊这两个字,他察觉到王金发释放出来的善意,脸贴着王金发的脸,轻轻蹭了蹭,那张布满了黑色纹路的脸上满是孺慕之色。 脸上的寒气提醒着王金发那个小鬼在干什么,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白珍珍:“……阿sir,你的手往上一点,刚刚从他脸上穿过去了。” 因为手放的位置不对,这温馨的一幕显得有些惊悚了。 王金发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不过还是依照白珍珍的指示,将手往上抬了抬。 小家伙脸上的依赖之色更重了,他蹭了蹭王金发的脸,扭头朝着白珍珍看了过来,然后朝着她咧了咧嘴巴,总算是对她露出了一点点的善意。 白珍珍:“……” 还真是不容易。 王金发和白珍珍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唯独什么都看不见的陈小生仿佛置身事外,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往白珍珍的跟前蹭了蹭。 “白小姐,能不能也让我开开眼?” 听到这个要求,白珍珍扫了陈小生一眼:“你活够了么?” 陈小生啊了一声,委屈地说道:“白小姐,你怎么还骂人呢?” 他只是想看看是咋回事儿,明明他也是参与者,但是现在却表现的像是一个误入其中的路人似的,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么? 白珍珍好心解释道:“不是我不给你开天眼,你之前才被王婆算计,身上的晦气还没有除干净,见鬼是会倒霉的,你要是视死如归,为了满足好奇心什么都不管了,我可以帮帮你的忙。” 陈小生大惊失色:“见鬼会让人短命的吗?” 王金发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白珍珍。 瞧见他们两个的模样,白珍珍解释了一下。 “那倒是不会,不过人鬼殊途,人在时运低的时候,很容易见鬼,若是对方无恶意还好,若见到的是厉鬼冤魂,时运低的人在他们的眼中,就跟唐僧肉似的。” 其实说白了,牛眼泪会遮掩人的气运和阳气,短暂地模糊阴阳界限,打破人和鬼之间的壁垒,让人可以看见鬼。 鬼魂阴气重,长时间相处必定会对人造成影响,所以时运低的时候见到鬼,会让原本就不高的时运又被阴气纠缠,变得更低。 人倒霉的话,喝凉水都会塞牙缝,不走运的话,可不是要把命都搭进去了? “所以,阿sir,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易爆易怒的?” 白珍珍解释了一下鬼魂对人类会产生的影响,就又将话题扯回到了王金发的身上。 这个小鬼和王金发牵扯颇深,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王金发身上的。 看王金发的样子,并不像是会养小鬼的人,他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一是因为警察阳气重,二来就是因为警察署供着的那个关二爷雕像了。 “阿sir,你最近这段时间应该很少回家吧?” 王金发点了点头:“最近还有几桩案子要办,我回去的次数不多。” 身为高级督察,在警察署自然是有休息室的,他一个单身汉,没有家庭拖累,不回家自然也没什么的。 知道自己肩膀上坐着的小鬼是怎么回事儿后,王金发拜托了白珍珍,请她帮忙调查这孩子的死因。 “白小姐,我不知道你们玄门的事情,但既然你说他是被害死的,枉死鬼无法投胎是因为执念未消,我怀疑害死他的凶手仍旧逍遥法外,我想恳请你帮我将真凶找出来,让这孩子早日进入地府轮回转生。” 且不说这孩子还是他的儿子,就算只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孩子,他也要将他的死因找出来,将害死的他凶手绳之以法。 之前白珍珍误以为王金发是那种提裤子就不认人的人渣,是他始乱终弃,才有了今天这场灾祸,但从刚刚发生的一切来看,他并非这样的人。 鬼怪之中,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种小鬼,他们不辨善恶,全凭本能行事,但最好对付的也是这种小鬼。 谁真心谁假意,他们可以清清楚楚地分辨出来。 小鬼对待王金发的态度,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他应该不是负心薄情的男人,要不然的话这个小鬼不会对他这么亲近的。 之前虽然受到他的影响,王金发的脾气变得暴躁起来,但那也并非小鬼自己本身的意愿,他本来就是鬼,死的时候那么一点大,很多事情全凭本能,若他真想害王金发,他估计撑不到现在。 警察署不是聊这些的地方,王金发带着白珍珍和陈小生离开了警察署,开车回家去了。 身为高级督察,王金发的工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他住的地方是一栋高级公寓,不过面积却不大,拢共也就三十多坪,他一个单身汉住着刚刚好。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但是他的房间却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 王金发端了两杯茶水,放在了白珍珍和陈小生的面前。 “白小姐,这孩子的事情,你有什么眉目吗?” 他的眉头紧缩,心情显然不怎么太好——也难怪他心情不好,正常人谁摊上这事儿,心情也不会好的。 白珍珍喝了一口茶,随即将杯子放了下来,她看着王金发,开口说道。 “阿sir,这件事情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啊。” 王金发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白珍珍——他又不是玄学大师,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他能知道什么? 瞧着他这傻乎乎的样子,一旁被忽略很久的背景板陈小生幽幽地开口说道。 “阿sir,你一个人能生孩子吗?他是你儿子,那他妈是谁呢?这你总该知道吧?” 说着,陈小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说道:“不是把阿sir?难道你连自己和哪个女人好过都不知道?” 男人跟女人又不一样,男人并不存在被迷x的可能性,他睡过谁,肯定是知道的,要是不知道…… “阿sir,你玩这么花的吗?” 眼瞅着陈小生不知道脑补到什么地方去了,王金发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别胡说,我当然知道他妈妈是谁,我正经交往过的女朋友就那么一个。” 这句话一说出来,甭说是陈小生了,就连白珍珍都来了兴趣。 王金发都三十多岁了,他才交往过一个女朋友?这么纯情的吗? 大概是因为陈小生和白珍珍两人的眼神太过露骨,王金发莫名感觉有些羞耻,他咬牙说道:“只交往过一个女朋友有什么奇怪的吗?” 白珍珍摇了摇头:“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好奇,既然你这么痴情,那你和她是怎么分开的?” 王金发深吸了一口气,说起了一段往事来。 他和他的女友是在三年前分开的。 准备来说,他是被分手的那一个。 14、第 14 章 王金发说了一个爱情故事,是他和他前女友的。 他说自己还是个小警察的时候,就跟自己的女友在一起了,两人很相爱,哪怕后来知道女友过去的经历,他们也没有分开过。 “三年前,我买好了戒指,想要跟她结婚,但是她却留下了一封信,说她配不上我,让我不要找她了。” 陈小生脱口而出道:“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她说她配不上你?那之前跟你谈恋爱干啥?你们之间真没发生点其他的事儿吗?” 也不怪陈小生会这么说,根据王金发所言,他跟他那个前女友谈了七八年,他还是个小警员的时候就跟他在一块儿了,他当上了高级督察,结婚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么?咋突然就跑了?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陈小生一拍手,大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吵架了对不对?还是说她移情别恋了?这也不应该啊,你都是高级督察了,她干啥跟你分手?” 听着陈小生叽叽喳喳在那儿分析着原因,王金发的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疲倦之色来,他苦笑一声,喃喃地开口说道:“如果一切都这么简单,那反倒好了……” 王金发说,他和女友很相爱,在他求婚之前,两人还在一起畅想着未来,计划着结婚之后到新加坡去度蜜月,计划着第二年要宝宝…… 听到宝宝两个字,小鬼呲了呲牙,抱着王金发的脖子蹭了蹭。 此时王金发已经习惯了肩膀上的这个小家伙存在,从脸颊处弥漫出来的冷意,他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应该是在跟自己亲热。 他侧了侧头,在小鬼脸上轻轻蹭了蹭,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娜娜失踪之后,我找了她很长时间,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她在哪儿。” “她的亲人很早就去世了,她也没有什么朋友,我找了我们共同的朋友,谁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王金发苦笑一声道:“我甚至还利用职务之便,以失踪的名义追查她的去处,但最后也只查到了她买了去t国的机票。” 自那之后,王金发颓废了很长时间,从此便封心锁爱,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他和娜娜分手的时候三十四岁,现在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曾经和娜娜那么相爱,她最后还是不告而别,我已经不可能爱上别人了。” “如果说这个孩子真是我的儿子,那他应该就是我跟娜娜的孩子。” 王金发说着自己和娜娜那悲剧的爱情故事,作为两人的爱情结晶,小家伙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母亲十分陌生。 看这个小鬼的模样,应该只有一岁多,这么小的孩子是不记事儿的,他并非婴灵,倒是有点像是t国那边儿的古曼童。 不过正经的古曼童是将夭折的孩童供奉在寺庙之中,一般来说是不能请回家的,就算要请回家,也是需要十分苛刻的手续,请回来后也是需要不断做好事来进行供奉的。 作为回报,古曼童也会用自己的力量庇护供奉他的人家。 香江这边儿也有供奉夭折孩子的传统,用泥土塑造出泥娃娃,在专门的庙宇之中供奉,类似于古曼童,但却跟古曼童不一样。 不过两种都是殊途同归,都是用行善积德来为那些夭折的孩子积攒阴德。 当然,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法子,这种法子流传在外的书籍上并没有描写,只是记载过而已。 那是一种邪术,通过某种手段,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弄成小鬼,通过小鬼汲取别人的气运,进而帮助自己得到好处。 这个小鬼身上的红光都能闪瞎人的眼睛,他是被人害死的,又被人用特殊手段种在了王金发的身上。 王金发的官运有没有亨通白珍珍不知道,不过很显然,这个小鬼没对王金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阿sir,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是被你那个前女友……嗯,他变成这个样子总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当初前女友不告而别,将孩子弄成这种鬼样子送回亲爹身边,以此来对他进行报复。 陈小生显然是tvb八点档的狗血剧看多了,瞬间就脑补了一系列的恩怨情仇。 王金发听到陈小生的话后,情绪立马变得激动了起来,他大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娜娜不是这样的人。” 在王金发的口中,娜娜性格温柔,是最善良不过的女人了,她路上遇到小猫小狗都要喂一喂,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不可能是她的。” 王金发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瞪了胡言乱语的陈小生一眼,冷声开口:“你不了解娜娜,不要随口污蔑她,她不是那种人。” 陈小生被王金发的样子唬了一跳,讪讪地闭上嘴巴,没有再吭声了。 而王金发抹了一把脸,将目光落在了白珍珍的身上,他满眼期待地看着白珍珍,声音里带了一些祈求之意:“白小姐,你既然是个大师,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娜娜在哪里的对不对?这个孩子只可能是我跟娜娜的,找到娜娜,所有的问题不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迎着对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白珍珍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太自在地说道:“阿sir,我不是什么大师……” 她就是个连自己都不知道为啥会有这种能力的半吊子啊,她走的是纯粹的物理驱鬼路子,连牛眼泪能见鬼都是她从书上面看到的,至于其他的什么画符驱鬼,问米寻人,她是一点儿都不会。 专业不对口,她也没有办法。 白珍珍顶着对方期待的眼神,正色道:“阿sir,我没有办法帮你,玄门手段我只懂皮毛而已,我也没有办法找到娜娜。” 所以这些玄乎其乎的力量指望不上,王金发只能指望自己。 “你都是高级督察了,在香江这地方找个人,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儿吧?” 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死了的,也不会无缘无故变成小鬼跟在王金发的身边,只有找到娜娜,才能弄清楚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白珍珍所说的话,王金发的脸色垮了下去,他双手捂着脸,不想让外人看清此时的他的表情。 陈小生有些同情他,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坐在一旁。 至于白珍珍,她也是爱莫能助,此时只能跟坐在王金发肩膀上的那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闷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叮咚叮咚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白珍珍正好坐在最外围,干脆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穿着黑衣黑裤的老太太,她个头不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老长的驴脸上有一双不大的眼睛,眉毛稀疏,鼻梁有些塌,嘴角向下,显得有些苦相。 看到开门的人是白珍珍,那个老太太脸上的表情骤然变了,她提高了嗓门,用又尖又利的声音质问道:“你是谁?这是我儿子的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想要勾引我儿子?小贱人,死三八,你赶紧给我出来!” 说着,那个老太太伸手就朝着白珍珍的脸抓了过来,她脸上的表情狠毒又刻薄,这一爪子过来,像是要将白珍珍的脸皮都给抓下来似的。 白珍珍唬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这人的魔爪。 而这个老太太却不依不饶,追着白珍珍进了门,跳起来就往她的脸上挠。 “死扑街,臭三八,我让你勾引我儿子,你个骚/货……” 她骂人的话层出不穷,双手都快挥舞成了残影,那架势像是要将白珍珍的脸整个都给抓烂了似的。 明明瞧着都快有七十岁了,但那灵活劲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这么大年纪的人。 陈小生见状,赶忙冲上来护着白珍珍:“你个死老太婆,你干嘛你?你发什么疯?” 胖乎乎的陈小生没有白珍珍灵活,胳膊上硬生生挨了那老太太两爪子,他的胳膊上瞬间出现了长长的血痕,鲜血从伤口处沁了出来。 “你个疯婆子,你再这样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陈小生气得哇哇大叫,如果不是对方年纪太大了,他早就对她动手了。 就在形势越演越烈的时候,王金发终于出面了,他起身拦在了那个老太太的面前,急声喊道:“妈,你误会了,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别激动!” 白珍珍&陈小生:“……” 这个看起来刻薄又癫狂的老太太居然是王金发的亲妈?这合理么? 然而不管合理不合理,她还真就是王金发的亲妈,王金发安抚好发狂的亲妈后,给他们双方做了介绍。 王金发的亲妈叫王金凤,她没跟王金发一起住,而是住在靠清水湾那边儿的村子里,她今天过来是给王金发打扫卫生的。 知晓白珍珍和陈小生的身份之后,王金凤脸上却仍旧没有绽开笑脸,她皱着眉头看着白珍珍给陈小生包扎伤口,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审视之色。 陈小生受伤了,王金发拿了医药箱过来,原本他想帮忙包扎的,不过陈小生有点怕王金发,给他的包扎的活计就落到了白珍珍的头上来。 白珍珍倒也无所谓,反正给谁包扎都成,她挺熟练的,一点都不麻烦。 王金发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母亲对待白珍珍的态度不太对,他有心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是王金凤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阿发,你别说话,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你现在是高级督察,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里带?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你?” 王金凤皱着眉头,语气不善地继续说了下去:“阿发,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你现在是高级督察,不是过去的小警察了,不管是交朋友还是做什么,你都得好好筛选筛选。” 不三不四的朋友? 这个老太太该不会在说她吧? 白珍珍帮陈小生将伤口处理好了,一抬头,正好撞进了王金凤的目光里,对方毫不遮掩对她的厌恶,看着她的眼神充斥着浓浓的嫌弃之色。 “这位小姐,我儿子之前糊涂,把你带进了家门,但是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跟我儿子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她这是把白珍珍当成了想要攀龙附凤的女人了,这是摆着老太君的款儿来敲打她? 白珍珍怒极反笑,她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在坐在那里的老太太。 “王女士,你什么时候得了幻想症了?我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你儿子站起来跟我一般高,长得勉强符合大众水准,有什么地方值得我高攀的?真是好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白珍珍对着王金凤的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家伙一见面就像毁她的容,这会儿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毫不遮掩话里的嫌弃与厌恶。 这是把她当什么人了? “王金凤,现在都一九九零年了,大清亡了快一百年了,你在我跟前摆什么老太君的款儿?你臭显摆什么?想显摆到棺材铺去显摆,别来我跟前晃悠。” 白珍珍才不惯着她那臭毛病,噼里啪啦回怼了一番之后,白珍珍的矛头指向了王金发。 “王金发,你别忘记了,今天是你有求于我,是你请我来的,你就这么看着你妈羞辱我?别跟我说什么你妈年纪大不容易,你妈不容易是你爹的错,跟我有个屁的关系,不是所有人年纪大了都是长辈,有人年纪大了只会是老不死的。” 大部分的情况下,白珍珍还是很愿意尊老爱幼的,但是并不代表她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 老不死的尊敬什么尊敬?她要是死了,白珍珍还能尊敬尊敬她的尸体,就凭着她这张臭嘴巴,死了送到殡仪馆,白珍珍都不带给她整理仪容的。 她火力全开,怼完了王金凤就怼王金发,把两人怼得脸色赤红,王金凤更是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显然没有遇到过白珍珍不给她面子就硬怼的人。 怼完人了之后,白珍珍朝着陈小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陈小生看到白珍珍那斗志昂扬的模样,也是与有荣焉,昂首阔步地跟在她的身后往外走。 大师不愧是大师,甭管什么时候,大师都不落下风。 “你给我站住!” 此时王金凤总算是缓过劲儿来,她捂着胸口喘着气儿,指着白珍珍大声呵斥道。 她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样。 白珍珍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就不站住,你管天管地还管我走不走么?我不走干嘛?留在这里看着你咽气儿吗?” 王金凤这个年纪最怕就是死啊活啊的,偏偏白珍珍说话专门往她心口上扎,发现自己对付不了白珍珍,王金凤抓着王金发的手,让他去收拾白珍珍。 15、第 15 章 面对着胡搅蛮缠的母亲,王金发也觉得十分无奈。 别看他是个高级督察,面对犯人的时候毫不讲情面,可是面对自己亲妈的时候,王金发是拿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 他的父亲早早去世了,是王金凤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为了养活他,王金凤吃了很多苦,她变成现在这种刻薄性格,也是有原因的——若是不变得泼辣,在那个小村子里面,他们孤儿寡母的,非得要被人欺负死了不可。 王金发始终记得王金凤为他的付出,因为这些原因,他根本不忍心苛责自己的母亲。 眼瞅着王金凤被白珍珍气得快要背过气去了,他赶忙开口安抚起自己母亲的情绪来。 “妈,你别生气,白小姐不是故意的。” “妈,白小姐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她人还是挺不错的,你听我说……” 然而王金凤要是能听得进去王金发的话,她就不是王金凤了,她哭闹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定要让王金发去收拾白珍珍。 “我不活了,我儿子为了个女人不管我,我不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枯瘦如柴的手一下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副癫狂的模样瞧着很是骇人。 王金发都快给她跪下了,但是王金凤根本就看不见,她凄厉的哭嚎声在房间里不断回荡着,犹豫厉鬼冤魂的呐喊,听的人头皮发麻。 目睹了这一切的白珍珍&陈小生:“……” 演电视剧都不带她这么演的,这哪里是个人?神经病还差不多,估计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没有她叫唤得这么凄惨。 眼瞅着陈小生还在那儿好奇地探头探脑,白珍珍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扯着他往外头走。 “你还在这里看什么看?再不走人家就赖上我们了!” 神经病白珍珍见得多了,像是王金凤这样神经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家伙都快脱离神经病的范畴,成为另一种不可名状的物种了——这玩意儿比那传说中的邪神还要可怕一万倍好么? 白珍珍带着陈小生溜了,二人坐着电梯下楼,走出了公寓大门的时候,白珍珍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倒是陈小生,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脸上布满了浓浓的忧愁之色。 “白小姐,那个老太婆时不时中邪了?怎么看起来脑子像是有毛病的模样?” 白珍珍扯了扯嘴角,心有余悸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可怕?” 陈小生点头:“确实挺可怕的。” 白珍珍加了一句:“更可怕的是那个女人压根儿就没中邪。” 陈小生的脑子没转过弯儿来:“没中邪有什么可怕的?” 白珍珍拍了拍陈小生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没中邪就是这种德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比厉鬼都可怕。” 鬼怕恶人,从来都不是说说的,那个王金凤厉害成那种样子,怨气不够的厉鬼都不敢往她身边凑。 厉鬼还能被灭了,她一个活人,还能被灭了不成? 年纪大,不讲理,儿子还是高级督察,要真灭了她,自己也得进去吃牢饭。 白珍珍是没真没想到,自己多管闲事儿竟然管出来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王金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找她了。 至于王金发肩膀上的那个小鬼…… 她又不是专业的驱魔大师,她可管不了这种闲事儿,她还是回去干自己的老本行吧。 “大师,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王金发的家在西贡区,陈小生也住在这边儿,只有白珍珍住在沙田区,她回去的话,倒是有直达的巴士。 至于出租车也不是不能选择,不过前几天刚碰到个变态杀人狂,白珍珍多少是有点心理阴影的,还是别坐那种交通工具了。 “我撘巴士回去就行了。” 陈小生倒是想开车送白珍珍回去,不过却被她给拒绝了。 “你胳膊还有伤,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见白珍珍实在不想让他送,陈小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死乞白赖地要到了白珍珍的电话号码。 “嘿嘿,白小姐,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联系我,我肯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陈小生将胸脯拍得砰砰响,态度甭提多诚恳了——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白珍珍的能耐了,就连王金发这个高级督察她都有本事折服,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大师,他怎么可能不好好巴结巴结? 白珍珍:“……” 瞧着这么大年纪还在耍宝的陈小生,白珍珍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来。 “陈先生,回头见。” 白珍珍朝着陈小生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巴士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严重破坏了白珍珍的好心情,属于想起来都要骂一句晦气的程度,她背着挎包,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巴士站。 下一班的巴士过来估计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年代的移动电话也就只有电话功能,也没什么好玩儿的,白珍珍百无聊赖地看着站牌名打发时间。 香江这边儿用的都是繁体字,虽然有原主的记忆,让白珍珍可以熟练使用粤语,不过在繁体字的辨认上,白珍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吃力。 能把字儿认出来还不够,还得要熟练写出来才成,毕竟二十三岁的白珍珍一直在香江长大,繁体字都写不好,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白珍珍一笔一划临摹着那些繁体字,嘴里同时念念有词,加深自己的印象。 就在这个时候,白珍珍听到身后传来女人崩溃的哭声。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救命啊!” 白珍珍听到这动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将一个瘦弱的女人踢翻在了地上,他牟足了力气,朝着女人身上踹了过去。 那个瘦弱女人被男人踢得在地上不断翻滚,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这边儿闹的动静太大,不少人都围了上去,有热情的人劝说那个男人别动手,但是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猛地转头瞪了过去,他凶神恶煞地看着对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管教自己的媳妇儿,关你们屁事儿?少来对老子指手画脚的!” “她偷人被我抓住了,你们说我该不该揍她?敢给老子带绿帽子,老子打死你!” 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原本还想劝说的人也都没有再往前去了,他们围在一旁,对着地上那个惨叫不止的女人指指点点。 “居然给自己男人戴绿帽子,活该她被打。” “这么不检点的女人,打死也活该。” “怕挨打怎么偷人的时候不管好自己的裤腰带?” 得了支持之后,那个壮硕男人更加来劲儿,对着地上的瘦弱女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她给男人带了绿帽子,这成了她被暴打的理由,而也因为这个原因,一个瘦弱女人被打,就让那些围观的人不再出手阻止。 白珍珍毫不迟疑地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抬步那边儿走了过去,想要阻止那个壮硕男人继续施暴。 然而她刚刚走了两步,一道身影一阵风似的从她的身边刮了过去,白珍珍眨了眨眼睛,就看到原本正在对着瘦弱女人施暴的男人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白珍珍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被黑色雾气包裹着的完全看不出模样的人型生物正对着地上那个壮硕男□□打脚踢。 “我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了,你胳膊比她大腿还粗,你怎么好意思对她动手的?” “是因为自己无能,在男人面前展露不出男子气概,就用这种法子来展示你是个男人对吧?” “想展示你是个男人还不容易?把裤子脱了,这么多人都在呢,保管让人知道你是不是男人?” 那个被黑色雾气包裹着的人影下手格外重,地上的壮硕男人压根儿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一开始还扯着嗓子朝着男人怒吼,但是后来大概是被打得疼了,他抱着脑袋连连求饶。 刚刚被暴打的瘦弱女人蜷缩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了细弱的呻/吟声,像是一只濒死的小猫似的。 她的样子看着太过凄惨,围观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上前查探她的伤势,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流了出来,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之中弥漫着。 白珍珍穿过人群来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她蹲下/身来,简单地帮女人检查了一下身体。 女人的伤势有些严重,白珍珍看着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的女人,毫不犹豫地弯腰将她给抱了起来。 “医院在哪儿?她的伤势很严重,必须要马上送到医院去!” 白珍珍对西贡这边儿并不熟悉,她压根儿不知道医院在哪里,只能向围观的人求救。 牵涉到了人命,大家伙儿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有好心的人告诉白珍珍,从这儿到最近的圣玛丽医院,走过去的话最少需要半个小时。 那个瘦弱女人浑身是血,估计没有出租车愿意拉她们,等救护车过来的话,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谁不知道香江医疗资源紧张,叫救护车的话,赶过来时间根本来不及。 那个瘦弱女人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她的手虚虚抓着白珍珍的衣服,声音细弱,几不可闻。 “救命……救救我……” 她还不想死。 白珍珍咬牙,问清楚了方向后,她抬腿就准备往那边儿跑。 人命关天,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小姐,我的车就停在那里,我送你们过去。” 女人流出来的血太多了,白珍珍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沾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此时她顾不得客气,跟着那个被黑雾包裹,根本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男人朝着前方跑去。 他的车子看起来很新,应该是刚买来不久的,但是男人却毫不在意,他干脆利落地打开了后座的门,招呼白珍珍上车。 人命关天,白珍珍毫不犹豫地抱着瘦弱女人坐了上去,后座的门被关上,男人坐上了驾驶座,猛地踩下油门,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开了出去。 白珍珍低头查看着女人的情况,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 “先生,能不能再快一点?她要撑不住了。” 那人闻言,立马加快了速度。 幸亏他的车技还算不错,九零年的香江马路拥堵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十分钟的路程他花费了不到五分钟,为了节省时间,对方直接将车子开进了医院的大厅。 白珍珍抱着那个女人从车上下来,大声喊道:“医生,医生!救命啊!” 女人被医生送去了抢救室,白珍珍站在抢救室外,看着上面亮起来的红灯,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哪怕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她还是无法习惯死亡和离别,尤其看着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失去生命力,她却无能为力…… “小姐,你的腿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就在白珍珍愣神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白珍珍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浑身被黑色雾气包裹着的男人。 白珍珍:“……” 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从他的声音上可以听出来,对方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白珍珍低头,才发现自己刚刚查看那个女人情况的时候,膝盖被磨破了。 之前她还感觉不到疼痛,此时注意到伤口后,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疼。 不过白珍珍还是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接过他手中的碘酒和纱布,仔细处理着伤口。 “你好,我叫徐峰,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伤口处理完毕,白珍珍听到了对方的自我介绍。 她看着面前缠绕着黑雾的手,微微一愣,随即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我叫白珍珍。” 在她握上对方手的那一刻,黑雾散去,白珍珍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