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人只想贴贴[废土]》 1、第 1 章 镇江第一基地。 基地附近集市入口的拐角，放着几个敞口的大塑料盆，盆里装着一些捕捞来的杂鱼。 塑料盆旁边单独放了一个透明玻璃鱼缸，一条被铁网困住半米多长的硕大海鱼静静躺在里面。 海鱼身上被灰青色的淤泥覆盖，和其他的鱼类略有不同，这条海鱼有耳后有一对灰扑扑的鳍，伴随着呼吸如羽翼般微微颤动。 鱼跃感觉像是被粗糙的铁丝网狠狠地扎进了柔嫩的肌肤里，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平时最珍惜的漂亮鱼尾巴上也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 她记得她是在追击叛逃的鱼人的时候，闯进了一片陌生的水域，在那之后她身体里的能量便迅速流失了。 当时她急忙想要从水面上逃离，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重物击中，再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鱼跃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被人连鱼带网地提了起来，锈迹斑斑的铁丝扎进柔嫩的皮肉里，疼得她浑身颤栗。 淅淅沥沥的水流顺着她的鱼尾滑落下来，滴答滴答。 一双铁钳般的大手突然野蛮地抓住了她的鱼尾，用力甩了几下，似乎在试探她是否还活着。 这个土著民正在用一种她听不太明白的语言，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长串的话。 “哎，再看一眼啊，这鱼可是新鲜的，昨天刚去江边收来的好货，拿回家给老人孩子煲汤多补身子啊！” “什么被污染过的，就是颜色有点青，那是打捞上来的时候沾了泥，拿回家洗一下不就干净了！” “别走啊，两个晶核还贵，你去打听打听哪还能买到这么便宜的！” 紧接着她就被人脑袋向下的方式，咚地一声猛地丢回了刚刚的牢笼里，疼得她两眼冒金星。 鱼跃垂着脑袋，只听懂了一些词语。 大概就是这个土著民要把她当成鱼给卖了，而且还是卖不出去追着人卖的那种鱼。 她可是最强大的鱼人领主啊，随随便便拿出一颗珍珠在星际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还带领着自己的鱼人部落占据全星际最广阔的海域。 这个土著民是怎么回事，不好好伺候，还要把她当成普通鱼卖了！ 就算是在最偏僻穷酸的星际海域里，也没有人会去吃一只鱼人！而且为什么要把她放在网网里，不应该用最柔软奢华的贝壳来当做她短暂的栖息之所吗？ 这个卑鄙无耻的外乡人！ 鱼跃用自己短暂鱼生掌握的所有语言在心里臭骂了一顿野蛮人，并决定给他一个惨痛教训的时候，忽然哑火了-- 咦惹，她的力量怎么忽然消失了？ 鱼跃瞪大眼睛，她之前拥有过的强大力量，好像是被人用水泵突然抽干了一样，一滴都没有了！ 一定是那个背叛她的属下，使用阴毒秘法将她的力量弄没了，她一定要回去干它丫的！ 鱼跃想要用自己强大的鱼尾震碎眼前的透明囚笼，却发现自己的鱼尾好像突然变小了，抽在上面也只是让囚笼震荡了一下，并没有造成实质性地伤害。 低头一看，她原本漂亮的鱼尾上面全是灰褐色的泥污，连鳞片都所剩无多了。 鱼跃整条鱼都要不好了，这可是她那条被无数人鱼赞叹过全世界最漂亮的鱼尾巴，本该流光溢彩闪闪发光，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丑样子？ 她自闭了两秒，就又感受到了透明囚笼一阵超级剧烈的晃动。 光头男弯着腰，朝着身边的女人热情介绍道：“你要买我的玻璃缸啊，等会儿，我先把这个玻璃缸清理一下，把里面的水都倒了拿给你。” 鱼跃感觉到自己又被光头男用网状工具提了起来，网口用尼龙绳子绑了几下，打了个死结，随手放在了水泥地上。 腥臭的水哗啦一声全都倾倒在地面上，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尾巴上，鱼跃恶心地拧了拧眉头，刚想挣扎挣脱，就又被光头男连鱼带网地提溜了起来。 “要不要再买条鱼，昨天新到的货，今天我也快收摊了给你便宜价。” 波浪卷女人看到装在渔网里的鱼跃，撇了撇嘴开始挑肥拣瘦：“这什么鱼，看起来怎么和别的鱼不一样，该不是从污染严重的湖里面捞出来的吧？” “哪能啊，长得不一样能成不就行了，鱼尾巴还是好的，这么长，能有不少肉呢，你要的话我便宜卖你，之前人家要两颗晶核想买我都没卖的。” 鱼跃感觉脑袋上面好像被戳了好几下，上方传来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看着都没什么肉了，再便宜点，给我处理干净一点，其他乱七八遭的东西都不要。” “好好好，我现在就给你处理了。” 鱼跃感觉到自己从钢丝网里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出来，想也不想地用自己的尾鳍，对着男子的手掌狠狠一划。 她的尾鳍十分锋利，男人的手霎时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直往下流，瞬间吃痛地松开了控制她的大手。 鱼跃习惯性地甩尾，想要再给男人一个教训，发现自己现在的距离已经没办法造成实质性的攻击，于是迅速从砧板上跳了下去，想要往外游走。 这一幕把波浪卷女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手没拿稳，拎着的玻璃缸应声而落，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这倒是方便了鱼跃快速逃跑。 可惜她忘了自己不是在海洋里，在地面行走并不顺畅，刚冲出去几步，鱼尾巴就歪七扭八差点摔倒，脑袋咚地一下撞到什么东西，跌在了地上，然后就被从天而降的铁网当头罩了下来。 她越是奋力挣扎，铁网里凹凸不平的铁丝扎进细嫩的皮肉里反而越深，疼得她的眼泪从脸庞滚落下来，她的身体失去了鳞片的保护，好像一下子变得不堪一击。 呜呜呜，疼死鱼鱼了。 光头男将抄网收得紧紧的，真怕到嘴的鱼飞了，也幸好这网是他上个月从基地狩猎队收的淘汰下来的好货，就是丧尸也咬不破，不然真的搞不定这么大的变异鱼。 他折腾了一头汗，终于制服了这只变异鱼，这回不敢再直接伸手进去抓，转头拿起旁边的铁棍，想先把鱼敲晕过去。 正要动手，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等一下老板！” 面前的女人身材高挑，中短发，穿着黑色卫衣工装裤，戴着同色鸭舌帽，帽檐的阴影在脸上留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真正的面容。 “来买鱼的？今天要收摊了，这鱼有人已经买走了。” 光头男还要动手，突然感觉手上的铁棍猛地一沉。 他抬头一看，铁棍的另一头正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牢牢按住。 “老板，这不是鱼，她是人！”沈言惜冷声道。 “什么人，我这里只卖鱼，没有你说的什么人，走走走，不买就别打扰我做生意！” 光头男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有把那根铁棍挪开。 他不得不再重新打量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戴着黑灰色的口罩，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眼睛宛若秋水剪瞳，深不见底，清冷地让人心底生寒。 在末世爆发之前，这样一个看起来并不彪悍甚至有些瘦弱的女人，是不可能打过他这样一个彪形大汉。 但是末世之后就不一样了，一部分人觉醒了异能，就算是他这样魁梧的身材不敢轻易招惹。 光头男心里将基地里排得上名号的异能者都过了个遍，也没想明白这个人是谁。 “你说是人就是人，不花钱就想白拿我的鱼是吧？”光头男恶声恶气，松开了拿着铁棍的手。 沈言惜毫不避让：“基地里有明确规定，不能伤害受到污染的人，他们还有可能重新恢复正常！” “那你管他们去，凭什么管我，怎么了你是基地领导啊？” 沈言惜紧盯着面前的光头男，眉头紧皱：“我看到了就要管，这个人你不能杀！” 光头男愣了一下，他已经很少见过这种人了，末世生活朝不保夕，自己都顾不上，还有人有闲心管别人死活，真不知道这人是聪明还是傻。 “多管闲事，说不杀就不杀，我废了半天劲儿抓来的，你给我钱啊！” 沈言惜沉默了，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工作，也没有去杀丧尸，自然也没有丧尸晶核。 事实上她的眼睛在上次意外爆炸受伤之后，便不太好了，只能看见充满危险的变异生物，平时根本看不清楚正常人。 这只小鱼人受伤情况很严重，鱼身上有大片斑驳的血迹，看起来很虚弱，求生意识却很顽强。 如果不救下她，这只小鱼人可能就活不过今天晚上了，幸好它刚刚撞在自己腿上了。 旁边原先过来买鱼的女人反应过来，抢先吵嚷道。 “我来你这里买鱼，鱼没买到，新买的玻璃缸还被你弄砸了，你这个黑心肝的还卖污染鱼给我，这都快变成人了，你快点还我的晶核！” “你自己弄砸的，关我什么事。” 光头男骂骂咧咧转头一瞧，差点没吓一大跳。 网子里面刚刚还在的变异鱼，鱼尾巴还和刚才一样，鱼的上半部分不知怎么就变成人类的样子了，灰头土脸，看起来像是从泥坑里滚过的，但确实不是刚才他抓到的变异鱼。 可真是邪门了。 虽是如此，光头男也不想倒贴钱，和女人吵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还了鱼钱和玻璃缸的钱。 女人也是个不肯吃亏的，嗓门一声高过一声，引得周围路过的人都过来看。 沈言惜很清楚地看到刚才小鱼人身上的变化，显然这只小鱼人是可以听懂人话的，知道自己是人，就不会有人再吃它了。 沈言惜弯腰将受伤的鱼跃从抄网里拎了出来，打算偷偷将这只鱼人趁乱带走。 可惜没走两步，就被还在吵架的光头男和刻薄女人发现给拦住了。 零元购鱼失败。 “这条鱼算是我买了，拿这个跟你换！” 沈言惜掏出一块捂了很久的大土豆，丢给了咄咄逼人的波浪卷女人。 波浪卷女人看到是热乎乎的土豆，还挺大一个，这年头什么都变异，能吃到没变异的蔬菜，可比这个怪模怪样吃了可能拉肚子的鱼稀罕多了。 谁都没看清沈言惜给了什么，闹事的主二话没说就跑了，围观的人也就散了，光头男也收拾摊子抓紧走了。 沈言惜拎着手里的小鱼人离开了集市，等到周围没有人了，平静的眉眼才逐渐凝重下来。 哎，今天晚上的晚饭又没着落了。 好不容易培育了两个多月的土豆，打发别人的还是土豆里面最大的那颗，自己都没尝上一口。 鱼跃看到这个人类看着她的眼神冷了下来，有些害怕，该不会是想清蒸或者红烧鱼鱼吧。 鱼落平阳被人欺，还有人能救救可怜的鱼鱼吗？ 沈言惜垂眸看到鱼跃身上斑驳狰狞的伤口，想给面前的小鱼人处理一下。 小鱼人灰扑扑的泥脸忽然被冲出了两道干净清澈的泪沟，一串串光华夺目圆润饱满的漂亮珍珠从她的脸旁滚落下来。 “珍珠给你，别吃鱼鱼。” 2、第 2 章 沈言惜经历了十年的末世，她的很多亲人朋友在末世爆发的前几年，接二连三地死去，或是生死未卜。 她侥幸能活下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刚去镇江大学读书，搬去的校区离市区较远，躲过了末世初期爆发最凶猛的丧尸潮。 末世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三年，五年，这末世总会结束，而现在已经是第十年了，周围受到污染的异变动植物越来越多，丧尸也越来越多，想要活下去都变得越来越难。 她挣扎在这末世里面，也曾多次遇到险而又险的困境，总算是撑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都想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找到家人。 一切都会变好的不是吗？ 沈言惜看着眼前这只可爱小鱼人，和她手里捧着的光华夺目的漂亮珍珠。 她的眼眸露出一丝笑意，认真说道：“我不吃你，也不要你的珍珠。” 她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掉小鱼人脸上的脏污。 鱼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漂亮的年轻女人。 她居然会不要鱼鱼的珍珠啊？ 她在干嘛，为什么要给鱼鱼擦脸脸？ 鱼跃耳后的鱼鳍都绷紧了，整条鱼都绷成了一只笔直的小鱼杆。 “你下次小心点，不要再被人给抓住了，下次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沈言惜就着旁边小河里的水，一边洗净手帕上的泥污，一边告诫这只可怜的小鱼人。 她细心地给小鱼人擦洗了几遍，小鱼人本来的样子终于能看清了。 小鱼人的皮肤剔透莹润，五官精致，还有一双特别清澈漂亮的灰蓝色眼睛，耳后半透明的鳍如蝴蝶振翅般轻轻振动，银白色的长发似上好的锦缎光泽柔软。 她的鱼尾上大部分鳞片都已经脱落了，斑驳的血痕从皮肉上狰狞地外翻出来，仅剩的几片鱼鳞闪着暗淡的蓝色光芒。 她见过的那些被污染后的鱼人，大部分都是只用有鱼类的某一特征，有的多长了一对鱼的鱼鳍，有的有腿反而多长出了鱼尾，像这只小鱼人变异得这么漂亮的倒是少见。 鱼跃感受身体上粘腻的污垢消失了之后，整条鱼都变得清爽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真是一个善良的人类。 可是为什么不接受她的报答呢，人类不都很喜欢美丽夺目的珍珠吗？ 鱼跃愣愣地看着沈言惜，不知道该送给她什么礼物好。 “谢谢你。” 小人鱼的声音宛若一泓清泉，好听得像是海妖吟唱。 沈言惜不由得心底泛起了一丝怜意，摸了摸她的头。 鱼跃被沈言惜摸摸头的大胆动作给弄呆了。 还从没有哪个人类敢在强大海域领主的头上乱摸，不过软绵绵又温暖的手摸在她头顶的感觉，好像有一点点奇异的舒服。 小人鱼的长发柔软得像海藻一般，摸起来手感很好。 沈言惜摸了几下，好奇问道：“好矮，还没成年吧，你是什么时候受到污染变异的？” 她哪里看起来不像是一只成年鱼了，虽然现在因为灵力不足，虽然身体缩水了，但是鱼人领主的气势还在的呀！ 鱼跃：“......”qaq 鱼跃气鼓鼓：“我早就成年了，我是鱼人，不是什么变异鱼！” 沈言惜挑起眉头，双手抱臂看着鱼跃，末世爆发之后，有些人在遭受巨大刺激，心理不堪重负，记忆错乱，对自己的认知也会出现偏差，这样的人她曾经也遇见过不少。 鱼跃见沈言惜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鱼尾不安地扭动，杏仁眼里又掉下两颗珍珠：“我真的是鱼人！” 沈言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小鱼人。” 她按住鱼跃乱动的身子，将整条鱼提溜了起来：“不要再乱动了，你身体受了伤，再乱动伤口就更严重了。” 鱼跃：“嘤嘤嘤~” 沈言惜侧目看向小鱼人：“小鱼人也会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吗？” 鱼跃小脸微红：“......你听错了。” 她是最强大的海域领主，怎么可以对一个普通人类发出那么羞耻的声音？ 可是这个人类身上好像有魔力似的，她忍不住想在她面前撒娇，真奇怪。 沈言惜被小鱼人的反应给逗笑了。 她独自生活了好久，太久没有和人说话，没想到会和一只小鱼人这么有话聊。 她前一段时间出门还是在半个月前，看不清楚人，出门沟通都挺困难。 小鱼人是她这些日子中为数不多的亮色，目前来看无害且没有危险，算得上活泼可爱的变异生物。 她刚刚用异能感知了一下这条小鱼人，发现她身上确实没有被污染的地方，不像是变异鱼，但是不知道怎么会有鱼尾，她只在电影里看过美人鱼，没有听过鱼人。 沈言惜甩掉脑袋里乱七八遭的念头，决定还是好人做到底，温声询问：“那我现在先把你暂时带回家，把你的伤口给你包扎一下，你愿意吗？” 鱼跃重重地点头，她身上伤口真的好疼，也好饿，如果这个善良的好心人类，愿意收留一下她，再给她投喂新鲜海鱼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言惜抱着擦干净的小鱼人往家的方向走。 她现在没有什么钱，自然也买不起基地中心的房子，就和一群同样买不起房子的人混住在基地附近的空房子里。 虽然没有基地里面安全，但是如果遇到大规模丧尸潮的时候，他们离得近，还可以跑到基地里面躲一下。 她搬来这里的时候要晚一些，房子也是人家挑剩下的，只有一个普通的乡下水泥平房，有个很小的院子，她怕不安全，上一年秋天的时候从别的地方捡来了铁网和砖头，将自己的院子外墙装修了一下，现在比刚来时安全多了。 铁门上挂着锁，这个锁也是沈言惜捡来的，她的眼睛不太好了之后，上次走路差点被东西绊倒，捡起来看是一把旧锁，虽然家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有把锁挂在那里也安全一些。 沈言惜掏出钥匙刚要摸索着开门，隔壁住着一户人家的门忽然开了。 “小沈回来了，这还买了条鱼呢。” 是隔壁王婶的声音。 王婶是她搬来之后第二年的春天搬过来的，和她一同搬来的还有王叔，两人的儿子现在在基地里工作，平时中午也会回来吃饭，住在隔壁经常会遇到，所以也算是有些熟悉了。 她转过了头，视线并没有聚焦，摘下口罩朝王婶笑了笑：“嗯，王婶还没睡吗？” “快睡了，我儿子还没回来，我担心他，想等他回来再睡。” “王大哥应该也快回来了，可能今天忙加班了。” 王婶应了一声，还要再等。 门锁打开了，沈言惜也没多说什么，她本来就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就回了自己的房子里关了门。 她想到刚刚王婶说的鱼，低头看自己抱着的小鱼人，正眨着晶亮的灰蓝色眼睛看着她。 沈言惜摸了摸鱼跃的头：“我先把你放在盆里，然后去拿点药给你包扎伤口。” 鱼跃乖乖点头：“好。” 沈言惜将鱼跃放进自己平时用来洗衣服的水盆里，转头把门用粗木头顶紧，还不放心地往门后面又加固了一个破柜子，这样就算晚上突然有丧尸来，她听到动静也能起来打丧尸或者提前逃跑。 鱼跃看着沈言惜忙来忙去的动作，猜测沈言惜是不是回到自己巢穴时特殊的仪式感，就像是她平时睡在光滑洁白的贝壳里，还要再铺上好几层柔软的水藻那样。 不过沈言惜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强迫症。 比如说她一定要把那个粗木头倾斜成45度角，还要把木头的另一端刚好卡进地上面的凹槽里，好几次明明对得差不多了，也要重新再挪到最准确的位置，甚至在全都弄好之后还会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沈言惜转过头就看到小鱼人傻呆呆地看着她，看起来一片茫然。 沈言惜走过去又摸了摸小鱼人的头：“我现在去给你拿药箱。” 鱼跃：...... 这个人类怎么这么喜欢摸鱼鱼的头！ 沈言惜提着药箱出来，还带了一个手电筒，简单地给小鱼人鱼尾的伤口消了毒，就拿着消炎药抹了上去。 家里没有棉签了，所以她要用手来将药轻轻抹匀，她抹得很轻柔，但还是有点担心会弄疼面前这个可怜的小鱼人。 “如果疼的话就喊出来，我会轻一点。” 话音刚落鱼跃就哼了一声。 沈言惜抬眸看了她一眼。 鱼跃眯着眼睛又哼了哼，快要瘫软成小鱼饼，小鱼尾巴摆得很欢快。 沈言惜弯起眼睛，这只小鱼人还挺会享受的啊。 她快速地抹完药，将小鱼人放回了盆盆里：“现在药上好了，你在这里被风吹一会儿，晾晾干。” 家里没有绷带了，晾鱼只用采取最原始的方式就可以了。 沈言惜转头要走，忽然感觉到大腿一沉，小鱼人的双手飞快地抱住了她的大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十分乖巧。 鱼跃：“鱼鱼饿了。” 沈言惜：“嗯？” 鱼跃：“可以给我一些新鲜海鱼吃吗？” 沈言惜：“不可以。” 鱼跃：“如果你愿意投喂我的话，你可以成为我的领民，我会完成海域领主的责任，守护这片领地和你！” 沈言惜：“......” 哪里来的傻了吧唧的小鱼人？ 3、第 3 章 晚餐如果只有沈言惜一个人的话，通常都会吃的很简单，她吃完锻炼一下，就会早早地睡下。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她的生活里出现了一只小鱼人。 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她决定给这条小鱼人再做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 借着炉膛里的火光，沈言惜又添了一把柴，思绪再次飘远，种了三个月的土豆也就只收获了一小筐，里面只有两个土豆比较大，本来她是舍不得吃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打算庆祝一下，就煮熟了其中一个大土豆，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能买到的生活用品，准备饿了再吃掉，没想到只换了一个小鱼人回家。 小鱼人来历不明，看起来也不像是变异的人类，末世之后很多动植物变异，没有净化异能的人在吃多了这些动植物后，身上都会或多或少出现类似于这些动植物的痕迹，这只小鱼人身上没有受到变异的污染痕迹，很干净纯粹。 但是很奇怪，她的眼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小鱼人。 这只小鱼人很像以前只在电影里出现的美人鱼，但是比美人鱼还要漂亮，更像是造物主的宠儿，遗落在人间的小天使。 四颗小土豆散发出来一股淡淡的焦香味，她赶忙将填在炉膛里的小土豆翻了面。 小土豆在火焰的烘烤下，没多久就散发出了淡淡的焦香味，米粥也在锅子里面上下咕嘟着，香气从锅盖里面飘了出来。 沈言惜对房子里的每个工具都很熟悉了，看不清楚也能熟练地拿着铲子，将土豆盛进盘子里。 然后她又从腌菜坛子里取出来两根腌制好的酸豆角，切成了拇指肚大小的细长条，也一同放在了盘子里。 沈言惜将餐盘放在了餐桌上，转身又去盛了两碗粥，朝着坐在饭桌旁边的小鱼人招手：“过来吃一点吧，我现在只有这些食物。” “我来啦~” 鱼跃欢天喜地地凑过去，看到不是鲜美可口的海鱼，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虽然这些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是这些东西并不在她习以为常的食谱清单里面。 这些真的可以吃吗？ 鱼跃抬头看向沈言惜，沈言惜正在吹粥碗上冒出来的热气。 这个人类又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了。 鱼跃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是肚皮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催促她要快一点进食了，不然真的要变成世界上第一只被饿死的鱼人。 而面前的这些食物，只有圆滚滚的那个东西倒是看起来可以吃的样子。 她用手想将圆滚滚的东西巴拉到自己嘴边，没想到土豆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一下子烫红了她娇嫩的手。 鱼跃的眼泪刷拉一下就掉下来了，圆润饱满的珍珠从她红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弹跳了好几下滚落到了沈言惜的手边。 沈言惜按住乱滚的珍珠，抬头就看到委屈巴巴的小鱼人吧嗒吧嗒地流眼泪。 沈言惜：“怎么了？” 小人鱼缓缓冲她比了个中指。 沈言惜：“......” 要不是知道她不是人，真的要以为这是来自鱼人的挑衅。 “食物好烫，鱼鳍肿了。” 她拉过小鱼人，连忙带着她去水缸旁边，将她的手指冲凉。 这么折腾了一下，等她们再回来时，饭菜差不多已经变得温凉了。 沈言惜将小鱼人珍珠还给她，耐心说道：“食物以很烫的时候要慢慢吃，不能直接用手去碰，你要用旁边的筷子去吃饭。” 她给小鱼人示范了一下，用筷子把肉夹起来，然后塞进嘴巴里。 鱼跃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她学着和沈言惜一样去夹肉片，没想到根本夹不起来。 脑子学会了，手好像没会。 鱼跃委屈巴巴的目光求救地看向沈言惜。 沈言惜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算了，自己捡回来的小笨鱼，就再手动帮忙一下。 她转头从厨房里拿出一个木勺子，递给了小鱼人：“用这个勺子试试。” 勺子比筷子用起来简单多了，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是鱼跃很快掌握了正确的操作方法，风卷残云一般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连那碗小米粥都被她喝了个精光。 沈言惜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不笨嘛，还是一只聪明可爱的小鱼，什么都吃，看起来就很好养活。 不过好不好养活，都跟她没关系。 她已经决定好了，等明天早上就让这只小鱼人出去自力更生，她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实在养不起多余的一张嘴。 沈言惜将自己面前的土豆当成生日蛋糕，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这个小鱼人离开之后能过得平平安安的。 没有吃饱，鱼跃揉了揉瘪瘪的肚皮，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沈言惜面前的饭菜香味都吸入自己的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鱼跃的目光落到沈言惜的脸上。 沈言惜面容清冷，她的眼睛是狭长的瑞凤眼，离眼睑较近的地方有一颗很淡的泪痣，只是肤色过分苍白，鼻梁挺翘，唇瓣很好看，看起来是很适合接吻的唇形，唇色很淡，看起来有些缺少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咬一口沈言惜，应该也是香喷喷的土豆味吧。 鱼跃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决定不吃沈言惜。 沈言惜是个很好的人类，她对鱼鱼很好，还愿意收留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鱼人。 不过沈言惜怎么还不进餐啊？ 这个有强迫症的奇怪人类，似乎在做饭前祷告，她遇到过一些被风浪困在海洋里的人类，知道这些人类都会有一些信仰，有的还会在餐前会感谢神的恩赐。 她救下过的那些船只和渔民，都将她奉为海域里的神明。 但是沈言惜不是这种人，否则就不会在她这样强大的海域领主招收她为领民时，没有半分心动。 不但没心动，还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显然就不会是多虔诚的信徒。 沈言惜没有读心术，只看到一只馋嘴的小鱼人在盯着她的食物流口水。 沈言惜没有多余的食物，不能再多给这只小鱼人一份，她许完愿之后就开始享受晚餐，土豆的口感绵软细腻，烧焦的部分也有一种特殊的焦香，吃起来香喷喷的。 距离她上次吃肉还是一个月前，沈言惜想起来她上大学之前，和朋友一起出去吃烤肉，那时候可以吃很多肉，到了现在末世十年了，很多动植物变异后，她已经很少能吃到新鲜好肉了。 吃完了饭，沈言惜收拾好碗筷洗刷了一下，像往常一样开始了锻炼。 在末世生存不易，就算现在找到了暂时安全的驻扎地，她还是要经常保持锻炼，让身体更加灵活敏捷。 鱼跃看着沈言惜蹦蹦跳跳的奇怪动作，很像是海洋里会跳舞的美丽水母。 她在海洋见过的奇怪的鱼太多了，人类这点小毛病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毕竟沈言惜今天还救了她一命，是一个很好的人类。 沈言惜锻炼完转身就看到小鱼人一脸闲适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端了杯茶，仿佛在饭后消食看一场娱乐表演节目。 地主老爷都不能有这么闲适吧。 那是她给自己泡的茶！ 这条小鱼人怎么这么快就反客为主，鸠占鹊巢！ 沈言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抿唇：“我的茶。” 鱼跃谄媚地将水杯递了过去：“鱼鱼只是帮你看看水烫不烫。” 毕竟是寄人篱下吃白饭，就算一条漂亮的小鱼人，也要懂得生存的智慧。 沈言惜并不会和一只小鱼人计较，毕竟小鱼人已经很惨了，今天还差点被光头男当成变异鱼宰杀了。 她接过水杯，坐在小鱼人身边，淡淡问道：“你是怎么被那个光头男抓住的？” 鱼跃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在带领族人抓回叛逃鱼的路上，游进了一片从没见过的海域，身体里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我想要冲上水面，没想到突然被一个重物击中身体，再之后就失去了意识来到了这里。” 沈言惜微微皱下眉头，喝了口水：“那这么说起来，你并不是地球上的美人鱼，而是另一个地方的鱼人。” 鱼跃点头：“我是在克里斯蒂星的最大海域出生的，在我生活的那片海域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鱼人，每一个鱼人部落都有自己的文明和传承，我生活的部落崇尚月亮，很多小鱼人出生起就拥有月神的祝福，大部分鱼人都在海上生活，我们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海洋，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你们这里的陆地。” “那你叫什么名字？” “鱼跃。” 鱼跃看到沈言惜疑惑的表情，十分骄傲地解释道，“我小时候是所有小鱼人里面跳得最高的，游得最快的！” 沈言惜在鱼跃期待的目光下，拍了两下巴掌：“真厉害。” 鱼跃挺起小胸脯，接受了沈言惜的赞美。 鱼跃好奇地看着沈言惜：“你叫什么名字？” “沈言惜。” 在她平平无奇的人生里，没有任何一项可以拿出来让人称道的特长，她很普通，末世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刚上大一的新生，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末世，她会像普通人一样读书，毕业，上班，然后老去，死亡。 沈言惜沉吟了一下：“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一个名字。” 鱼跃执拗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在骗鱼，一定是有意义的。” 沈言惜：“人类和鱼又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鱼鱼眼中，像沈言惜这么善良的人类，名字肯定会有一个伟大的意义。 沈言惜为了打发她，无奈说道：“我有两个妈妈，一个姓沈，一个姓言，所以我的名字叫沈言惜。” 鱼跃的眼睛像是被一串小火苗倏地一下子点燃了，亮晶晶地看着沈言惜。 “哇，你有两个妈妈真好啊，我从小都没见过我妈妈，不过我有很多鱼人陪我玩，也很好！” 沈言惜：“……” 天真的孩子啊。 沈言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去睡觉了。” 鱼跃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那你有给鱼鱼准备睡觉的地方吗？” 沈言惜沉默了：“没有。” 鱼跃：qaq 在鱼跃泫然若泣的目光下，沈言惜摸索了一圈，找到一个闲置的干净水盆：“你睡盆子里，需要水的话，可以去水缸里舀水。” 小人鱼看看水盆，再看看自己。 这么小的盆盆，最多只能把她的鱼尾放进去。 鱼跃捧着盆盆，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言惜的身后。 沈言惜察觉到身后的小鱼人，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鱼跃眨着眼睛：“我可以睡在水缸里吗？” 那是她花钱从基地里买来的净化山泉水。 沈言惜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鱼跃瘪了瘪嘴：“好吧，那鱼鱼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 虽然不能吃沈言惜，但是沈言惜看起来比她的贝壳要柔软很多，肯定很适合一起睡觉。 她没有和人睡在一起的习惯，更别说一只陌生的小鱼人了。 沈言惜：“不行。” 鱼跃有些茫然：“好吧。” 月光下的小鱼人脸颊莹白，肤色泛着淡淡的粉色，耳后的鳍微微颤动，就像是一只不小心坠入人间的精灵，可爱到让人屏住呼吸，生怕吓走了她。 沈言惜看着鱼跃呆呆无助的表情，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将卧室的门拉开了一道缝。 “进来吧，其他地方都可以，不能睡在我的床上。” 4、第 4 章 鱼跃眸光一亮，开开心心地抱着自己的盆盆钻进了沈言惜的卧室里。 沈言惜的卧室很小，大概只有十平米，一张单人床，靠窗的床头放着一个柜子，柜子里面放着几本书，柜子上面放着一盆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此时正是春季的四月份，卧室充满了很好闻的栀子花香，这种香味是小鱼人从来没有闻过的。 她从小就生活在海洋里，闻到的只有海风的咸腥，偶尔路过的渔船上人类的气味，这种花香是她第一次闻到，如果非要在小鱼人的食谱里找到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她吃到第一口富含丰富油脂的鲜甜鲸鱼肉的味道。 鱼跃想到鲸鱼肉，刚被填饱了一点点的肚子又开始有些饿了，明天早上她要问问沈言惜，在哪里有深海，她要去深海抓一头最大的鲸鱼来吃，吃饱了之后也给沈言惜带一份。 弱小的沈言惜肯定没吃过深海里的鲸鱼，她要把最好吃的那块鲸肉带给她。 沈言惜反锁好卧室的门，又在门后抵了两条厚实的木板，是防止随时都有可能闯入家里的丧尸。 她记得有一次卧室的门没有锁紧，不知道那只丧尸是如何翻过高墙和铁网，一下子冲进了她的卧室的，那天为了杀死那只丧尸，她砍坏了唯一的一把菜刀，还有一根用来烧火的铁棍，现在家里只剩一把水果刀，后来找了好几个废旧超市，再也没找到第二把可以用得了的菜刀。 沈言惜转过头想要看看小鱼人，发现小鱼人已经躺在了靠近栀子花的水盆里，栀子花的花苞垂落了下来，挨挨挤挤地坠落在小鱼人的鼻尖上。 小鱼人长长卷翘的睫毛盖在眼睛上，在眼睛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她闭着眼睛，红润的嘴巴微微向上，轻而易举地叼住了栀子花的一片花瓣。 鱼跃试探性地伸出粉色舌尖舔了两下，就将那片花瓣送进了嘴巴里。 沈言惜神情一滞，那是她养了快半年的花！ 算了，一个花瓣而已，小鱼人只是好奇，应该不会吃花。 然后，鱼跃就当着她的面，将剩下的那颗小花苞都给嚼吧嚼吧吞进了肚子里。 很好，这条小鱼人的价值现在等于一颗土豆加一个栀子花。 沈言惜攥了攥拳头，忍不住警告道：“小鱼人，不能吃花。” 鱼跃睁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为什么小鱼人不能吃花？” 沈言惜捏了捏眉心：“因为这是我养的花。” 鱼跃的小鱼尾巴晃了晃：“那我呢？” 沈言惜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什么？” 鱼跃：“我是你养的小鱼人，就可以吃你养的花，对吗？” 这是什么小鱼人逻辑？ 沈言惜抱走了自己的花盆，将花盆放在了窗台，转头说道：“我没有打算养你，只是短暂地照顾一下你。” 当她留意到鱼跃顿时变得有点受伤的表情，不由得后悔自己刚刚脱口而说的话。 鱼跃只是支着下巴，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会考虑养你的，虽然弱小的人类不适合在海上生活，但我可以守护好你，沈言惜。” 就像出海的渔民会带一只猫咪放在船上陪伴，她也可以养一只叫沈言惜的人类猫咪。 沈言惜：“......” 一只小鱼人可以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想着要养她？ 沈言惜坐到床边，脱掉了身上的卫衣，只剩下黑色吊带背心，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我睡觉了，你不可以再吃我的花。” 小鱼人点头：“好吧。” 沈言惜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朝着鱼跃说道：“如果你听到外面有丧尸的嘶吼声，要叫醒我。” 鱼跃又点头：“好。” 沈言惜又拉下被子，看向窝在盆盆里的小鱼人：“你知道什么是丧尸吗？” 鱼跃摇头：“不知道。” 沈言惜呼出一口浊气：“丧尸就是会咬人发疯的人类，就像你今天遇到的想把你杀了的人一样，你看到他们就要逃跑，明白了吗？” 鱼跃点头：“我明白了。” 沈言惜又闭上了眼睛。 不过沈言惜还是睡不着，自己唯一感觉的安全的地方，现在忽然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小鱼人。 她有点懊悔自己一时心软，让小鱼人在自己的卧室里留下了。 也许她今天不应该救下这只小鱼人，当小鱼人撞到她腿上的时候，她可以继续往前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有一年冬天她也遇到了一个小孩，那个小男孩叫安安，大约七八岁大，和现在的鱼跃差不多高，跟着他哥哥和人群后面一起去新基地，路上安安受了伤，伤口感染后变异成了鱼人，长出了多余的鱼尾和鱼鳍。 但是安安还和之前一样乖巧安静，躲在哥哥身后，偶尔她也会给安安一颗糖或者一点零食，安安还会很害羞地喊她姐姐。 再之后他们遇上了危险，被困在了一栋高楼里很多天，那天安安的哥哥被安排和人一起轮流冲出重围，等回来的时候，安安被他们那栋楼里的人扔进了锅里，当成真正的鱼吃了，地上只剩下安安被人啃碎了的骨头。 那天晚上，安安的哥哥像是发了狂一样地到处砍人，宛若死神降临，整栋楼里都是血，满地都是残肢断腿。 他看到了她，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突然被拿着斧头的人从身后劈成了两截。 沈言惜闭紧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再想这些事情，可是那些血就好像从她的眼前渗下来一样。 过了很久，她才渐渐地平静下来，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鱼跃将自己的灵力收了回来。 沈言惜真的是一只脆弱的小猫咪，连睡觉都这么困难，还要鱼鱼帮忙才能睡着。 她吃了一点食物之后，发现灵力有了一点点微乎其微的上涨，比起她之前巅峰时期的状态，这一点点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而在运用传承进行修炼的时候，发现似乎存在着某种禁锢，修行灵力的速度极为缓慢凝滞，还不如刚刚干饭来得快。 她要想办法回到海洋，要吃到足够多的鱼肉，让自己尽快恢复。 鱼跃修炼了一会儿，看到已经熟睡了的沈言惜，将灵力又重新施放在沈言惜身上，从上而下地检查了一下沈言惜的身体。 沈言惜的身体正常，只是有些过度劳累，只是眼睛曾经受过非常严重的伤害，以她现在微薄的灵力好像还不能帮沈言惜将毒素排出体外。 在深海里生活的鱼不用眼睛捕猎，而是通过声波，可是人类不一样，他们没有眼睛就像是海洋中失去方向感的海鱼一样，早晚会死在各种风暴意外之中。 像沈言惜这样独自生活的弱小人类，没有族人的帮助，怎么生存下去呢？ 真让鱼鱼操心。 不过她可以暂时缓解一点沈言惜目前的症状，让沈言惜舒服一些。 鱼跃掏出自己晚上哭出来的一堆珍珠，心念微动，所有的珍珠化为齑粉，通过灵力全部催化为了疗愈药物，附在了沈言惜的眼睛上，慢慢帮她细致地梳理出毒素。 她刚刚从食物中获得的灵力很多，做完这一切，累得趴倒了沈言惜身上，气喘吁吁。 不过却意外发现沈言惜的被窝格外地软，好像还特别舒服。 咦，沈言惜的身上好像也有一些灵力。 虽然和她的不一样，但是好像可以帮助她修炼，怪不得她想靠近沈言惜。 她都帮沈言惜治疗眼睛了，贴着沈言惜睡觉修炼不过分吧。 睡着了不说话就代表同意了，那就成交了。 鱼跃快乐地躺进了沈言惜的被窝里，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好香好甜啊，就像回到了她熟悉的大海里一样。 睡着睡着，小鱼人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片海藻困住了，那片软绵绵异样触感的海藻好像在挤压着她的脸颊。 呀，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小鱼人的双手努力推开，发现是沈言惜把她抱在了胸口前，耳边还传来沈言惜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她好像被人类当成鱼鱼抱枕了。 5、第 5 章 早上醒来的时候，沈言惜觉得格外神清气爽，连日以来的劳累都得到了缓解。 原本每天早上醒来会胀痛难忍的眼睛，此时像被温凉的山泉浸润过一样，说不出来的舒服愉快。 她已经好久没睡过这样的整觉，以前总是提防着会突然出现的丧尸，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得睡不着觉，但是昨天晚上她好像睡得特别沉，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 对了，小鱼人，她昨天好像用土豆换了一只小鱼人回家。 她转头去看小鱼人，小鱼人还窝在盆盆里，睡颜安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美好得就像一个小天使。 小鱼人的鱼尾上面的伤痕已经好了大半，原先只剩下几个残破鳞片的鱼尾，此时新长出了一些半透明的细小鳞片，这些鳞片在阳光下闪着淡蓝色的光芒，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也仅仅是好看，在末世里，这样的小鱼人只有食用价值。 如果她让这只小鱼人离开，小鱼人真的能活下去吗？会不会又被人抓到当成鱼吃了？ 可她现在也已经快没有食物了，自从那次眼睛受伤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她失去了价值，就让她自动离开了当时杀丧尸的先锋队。 而她确实也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她慢慢发现，她因祸得福有了异能，也就是现在的净化异能。 理论上这个异能可以让她吃喝不愁，无论什么样的变异动植物都能被净化异能净化，可是她把当时自己在先锋队时攒下的晶核都拿去升级异能，现在也只是一级异能。 目前只能用来净化一些污染程度较低的植物，遇上稍微大型一点的变异动物，她也只能撒腿就跑。 她的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样，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和这附近的人一样，去基地找一个普通的工作来赚取劳动报酬。 她只能靠着自己现在的异能，将一些污染的植物种子净化了，种到地里等着吃粮，也就是靠天吃饭。 她的异能有限，这些植物也不是种到地里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植物在生长过程中也非常容易遭受污染，发生变异。 前天她在除草的时候，种植在地里的红薯叶子就忽然发生了变异，她费了好大精力才将那些红薯叶子处理干净，由于战场过于激烈，那个红薯在顽强抵抗的过程中将其他红薯的营养都给吸收了，这就导致了她一个月的辛苦付出全都化为了泡影，原本期望长大可以烤着吃的红薯全都变成了一堆红薯藤和红薯叶。 她今天还要把那些堆在院子角角里的红薯藤叶都收拾了，看看能不能清洗晾干变成可以吃的食物，不然她真的要饿死了。 但是红薯叶属于蔬菜，不能提供有效高质量的碳水，如果接下来一个月都吃没有营养的红薯叶，她会连拿起菜刀的力气都没有。 她还是要去基地找一些散碎的工作，暂且度过这段缺粮的生活，等她的土豆和花生成熟了，她就能再撑过一段时间了。 沈言惜想好这些急需要做的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换上工作时穿的衣服，穿上鞋子，走出卧室洗漱了一下，就从墙角拿上一把镰刀，去清理之前变异的红薯藤。 红薯藤清理起来费时费力，沈言惜不停忙碌，很快就到了中午。 她也饿了，就把红薯叶子放在烧开的水里焯一下，撒点盐巴凉拌一下，就是今天中午的午餐了。 鱼跃也是在这个时候悠悠醒来的，鱼人长年生活在深不见底的深海，对于它们来说，白天黑夜没有明显的区别，因为随时随地都可以捕猎进食，鱼跃没有人类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 小鱼人的世界里想睡到几点就是几点，简单又快乐。 她昨天晚上挨着沈言惜修炼了一会儿，本来想贴着沈言惜睡觉觉，但是沈言惜睡前说了不准和她一起睡，就在沈言惜醒之前悄咪咪地回了自己的小盆盆。 今天要吃点肉，还要给沈言惜打包，她昨天答应了要养沈言惜，身为深海领主不能说话不算话。 鱼跃决定去问问沈言惜哪里有海，她要去大海里面抓鲸鱼了。 鱼跃一个鲤鱼打挺冲出卧室，看到沈言惜正坐在餐桌前，在吃一些绿油油的东西，很像是她睡觉时用来铺在贝壳床上的水藻。 这个弱小的人类连吃的食物都这么奇怪。 如果沈言惜喜欢吃水藻的话，她也可以给沈言惜带上一些水藻回来。 她坐在沈言惜的对面，沈言惜看了她一眼，放了一碗和她现在吃的一模一样的绿叶菜放在她面前。 沈言惜看向小鱼人，温声说道：“过来吃吧，今天午饭只有红薯叶子了。” 鱼跃盯着自己面前的红薯叶子，又看了看还在吃菜的沈言惜。 好吧，既然是沈言惜给她吃的，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吃几口吧。 鱼跃用勺子舀起来红薯叶，放在嘴巴嚼吧嚼吧，没什么味道，口感很粗糙，还有点苦，这不是鱼鱼爱吃的。 但是沈言惜还在吃。 鱼跃又嚼吧嚼吧。 还是苦的。 不好吃，以后鱼鱼的食谱里都不要再看到绿色的东西。 对面的小鱼人把红薯叶咬得咔嚓作响，沈言惜不得不停下筷子，昨天她还觉得小鱼人不挑食，今天就发现她不爱吃蔬菜。 沈言惜问道：“不喜欢吃吗？” 鱼跃咽下最后一点红薯叶，点头：“不好吃。” 沈言惜：“那给我吃吧。” 沈言惜将鱼跃餐盘里的红薯叶都夹进了自己碗里，面不改色地吃完了。 鱼跃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言惜，沈言惜好厉害啊，竟然一点都不怕苦。 沈言惜抬眸看到鱼跃崇拜的表情，不由得弯起眼睛，将鬓边的碎发勾在耳朵后，收拾了碗筷走进了厨房。 然后又拿了五个烧熟的土豆过来，打包成了一个小包袱，放在了鱼跃的面前。 鱼跃眼睛一亮，闻到了香喷喷的土豆，拆开包袱，立刻就啃上了一口。 小鱼人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 沈言惜见她吃得欢，欲言又止：“这是我还剩下的食物，都给你了，你离开这里以后，一个人要小心点。” 鱼跃愣了一下，顿时就觉得土豆不香了：“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沈言惜下定决心：“我只是短暂地收留一下你，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鱼跃心里闪过一抹慌乱，看着沈言惜冷漠的表情，知道沈言惜是真的想把她赶走了。 可是她很听话，沈言惜不让她吃花花，她就没吃了，沈言惜不让她上床睡觉，她也只是偷偷上去睡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为什么会突然不喜欢鱼鱼？ 鱼跃垂下长长的睫毛，走过去将小手搭在沈言惜的衣角上，软软的脸颊贴着沈言惜的手臂，仰着脸看着她，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以后会吃绿叶菜的，会听你的话，不会偷偷睡在你的被子里，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走？” 面前的小鱼人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眼睛红通通的，泪水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比她第一次把她捡回家时看起来还要可怜。 但是她没办法养一只小鱼人，她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 而且她只能看到变异的生物，此外就相当于一个瞎子，没有照顾人的能力。 小鱼人离开她也许能活下去，如果和她呆在一起，早晚也会饿死的。 沈言惜狠下心肠:“不可以，你带上我给你准备的食物离开吧，只要不被人类找到就好，镇江这附近就有海，你在海里躲起来好好生活，就没有人能伤害你。” 鱼跃的眼泪化成的珍珠已经啪嗒啪嗒滚落了一地，全是大颗饱满圆润的粉色珍珠。 沈言惜真的想让她走，认清这一点，小鱼人的眼泪哭得更汹涌了。 沈言惜摸了摸小鱼人的脑袋，不放心地再次告诫道：“如果哪天不小心碰上了人，你就像之前一样，从鱼变成人，你可以变成人类的上半身，应该也可以变成人类的腿吧，没有鱼尾和鱼鳍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对你下手的，知道了吗？” “以后不用再回来找我，我生活的地方太危险了，如果有人知道你是鱼人，很有可能会把你杀了吃掉，你只有呆在海里才是安全的。” “呜呜呜。” 最终还是抵不住沈言惜的坚决，鱼跃被沈言惜连鱼和包袱一起打包，送到了镇江的入海口。 鱼跃抱着小包袱，看着沈言惜远去的背影，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伤心过，沈言惜是她遇到最善良的人类，这个人类却不想要鱼。 明明说好了要养沈言惜的，沈言惜这么弱小，以后没有她，沈言惜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可是沈言惜不让自己去找她。 鱼跃灰蓝色的眼眸黯淡下去，卧在海边的石头上，默默啃着沈言惜送给她的小土豆。 她啃着啃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尖锐的嘶吼声，一个庞大的黑影朝她这边突袭了过来。 鱼跃侧身一闪，直接跳进海水里。 她扭过头一看，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类，但是这个人类脸颊凹陷进去，眼眶突出，四周的皮肤干瘪，肌肉格外发达，就是身上的气息比海里死了十年的腐烂了的海鱼还要臭。 因为刚刚没有抓到鱼跃，丧尸此时正发出怪异可怖的嘶吼声。 他知道鱼跃在海水里，不敢再往前面靠近。 这只丧尸嘶吼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岸边。 鱼跃在海面上观察了一会儿，想起了昨晚沈言惜和她说过的丧尸，大概这个就是丧尸吧。 鱼跃仰躺在水面上，摸了摸沈言惜给她的土豆，幸好土豆刚刚没有被水弄湿，就继续啃完了剩下的土豆。 没一会儿她就吃完了，还没吃饱，需要再补充一些食物，生活在海洋里对于鱼跃来说就像回到家一样自然，鱼跃重新变成了鱼，进入大海深处开始捕猎。 沈言惜躲在树后，看到小鱼人躲过丧尸攻击之后，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送小鱼人回到大海是正确的，小鱼人本来就不属于陆地。 6、第 6 章 沈言惜从海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送走了小鱼人之后，她的眼中失去了那一抹亮色，其他事物和往常一样模糊。 沈言惜拿着跟棍子探路，好不容易快走到基地，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她。 “沈言惜！” 是王婶的儿子王林的声音。 王林现在在基地里面当一个负责仓库的小主管，今年三十五岁，只比她大八岁，很有能力，她听王婶提起过王林，成熟稳重有孝心，是王家父母的骄傲。 住在他们那一片的人，对王林评价都很好，王林这个人和王婶一样，也是热心肠，平时谁家有事能帮的都会帮忙。 不像她，她是个社恐，能不和人交流就尽量避免交流。 沈言惜听出来王林就站在她面前，视线没有定焦，转身礼貌地喊了一句：“王大哥？” 王林抓了抓后脑勺，脸上露出憨笑，跟在沈言惜身边：“刚刚我在那边离老远就喊了你好几声，你没有听到，我就跑过来了。” 沈言惜有些尴尬，摸了摸鼻梁：“是吗？” 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 王林默默跟在她身边没走，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说道：“我妈昨晚上跟我说，你买了一条鱼回家，你一个人如果做饭不方便，可以来我家，让我妈帮忙做，她闲着也是闲着，平时也没人和她说话。” 沈言惜摸了摸口罩，又压低了一些帽檐：“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王林像是被她噎着了，不吭声了。 沈言惜觉得这样不好，她妈妈以前就说她这个人不会说话，很容易把天聊死。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你今天没在基地上班？” 王林听到沈言惜突然问自己，心里一阵雀跃激动，结结巴巴地说道：“要去，但是基地昨天有一个地方塌了，需要找一些人帮忙修围墙，基地里的人都去外面捡丧尸晶核了，我正要去我们住的那边喊人。” 沈言惜听到有工作机会，连忙问道：“那我能去吗？” 王林看着沈言惜瘦弱的身体，一时间有些为难。 沈言惜努力争取：“虽然我眼睛不好用，但是体力还行，平时也有锻炼身体，重活都能做，以前电梯停电，我一个人能将一袋米从一楼搬到十五楼，不会耽误什么事的，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可以工钱少给我一些，每天包我两顿饭就行。” 王林挠了挠头：“那个活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干，太辛苦了，你要是真想找工作，等以后我给你找一个别的吧。” 沈言惜拦住他，坚定道：“修墙挺好的，我喜欢修墙！” 王林看着沈言惜这么认真，也不好再推脱，稀里糊涂地就把人带去修围墙了。 当他看到沈言惜带着安全帽认真搬砖，才知道沈言惜是真的能干，手脚麻利，干活没什么废话，比其他人都要快一些，不知道情况的人真看不出来沈言惜眼瞎。 正午太阳猛烈，王林坐在阴凉地里喝水，不知怎么就想到以前路过时听到的话，说沈言惜一个人住，又是个瞎子，平时都是做一些不正经的生意勾搭男人才能活下去。 基地里靠着出卖色相的生活下去的人不少，也有很多迫于无奈为了生活才做了那档子事，但是他觉得沈言惜和别人说的不一样，至少干活卖力努力工作的人，不会去走那种歪路。 就和他妈私下说的一样，沈言惜能在末世平安活过十年，肯定足够坚韧勇敢，这样的姑娘是好姑娘。 他已经三十五岁了，虽然之前结过一次婚，但是后来和妻子离婚了，也没有再找女朋友，其实和沈言惜还是挺合适的，要是沈言惜不是瞎子就好了，他妈肯定会同意他和沈言惜在一起，可惜是个瞎子。 沈言惜哪管别人是怎么想她的，她今天过的挺满意的，努力工作，还吃上了工作餐。 基地里的伙食不错，她中午分到了一碗面条，还有两个肉包子，面条是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热气腾腾的，吃完了还能再去锅里自己盛，肉包子是猪肉粉丝包，说是肉包，其实只有一点点的猪肉在里面，其他都是粉丝，不过好歹也有些油水，她已经好久没吃肉了。 沈言惜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感觉到身边坐过来一个人。 “你刚刚搬砖速度好快，以前做过这个吗？”是个声音听起来很爽朗的女生。 沈言惜摇头：“没有，以前搬别的东西搬的多，可能是有手感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你看起来还挺瘦的，不像是多有力气的人，没想到这么能干，我叫程辛，也是过来兼职干活的，能认识一下你吗？” “沈言惜。” 程辛并没有觉得沈言惜说话少，是不想和她交谈，兀自打开了话茬：“你知道昨晚上出现的五级丧尸吗，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凶猛的丧尸，连围墙的砖头都吃，昨天基地的所有警卫都出动了，轮番打了好几轮枪都没把那个丧尸打死，那只丧尸还冲进来了，弄伤了好几个异能者，其中一个异能者胳膊都给撞断了，后来还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异能者把那个丧尸给打死了。” 沈言惜专心吃包子，又喝了一口面汤，听起来还是挺下饭的。 她察觉到程辛将目光移向她，哎，看来还是要捧场。 “那是挺厉害的。” “听说是从大基地派来镇江驻守的，以前在一个很强的队伍里，叫做猎鹰队，真羡慕这些异能者啊，基地给的待遇又好又有房子住，到哪都受人尊敬。” 沈言惜听到猎鹰队的时候，拿着筷子挑面的手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每天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别想那么多，你要是再不吃的话，面条就坨了。” 说完就继续喝起了自己的面条汤。 异能者是受人追捧，但是抵抗丧尸首当其冲受伤的就是他们，很多异能者也是耗材，挂掉的速度比普通人快多了。 程辛以为沈言惜会和自己一样抱怨，没想到对方是个安于现状的，也是，比起那些早就死在末世里的人，她们这样能在基地里有口热饭吃还挺不错的。 程辛搅拌了几下坨成一团的面条，叹了口气：“就是羡慕一下，下午你能不能给我搭把手，我们两个运一车砖，别人都是两人一队，我看你也没人帮你，就一直一个人闷头干，多累，咱两个人轮流还能松快一些。” 沈言惜：“不太行，我眼瞎。” 程辛没明白过来：“啥？” 沈言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说：“我的眼睛受过伤，看不清东西，瞎了。” 程辛愣了一会儿，盯着沈言惜的脸看了好几分钟，发现沈言惜的眼睛虽然很美，但是瞳孔很深，就像从未有光照进来一样，确实是瞎了，好可惜啊。 只是能这样直白地说自己眼瞎的人，实在很少见，很多人就算是有了伤病，也会藏着掖着，不会让人发现，没想到沈言惜会这样不避讳这件事，十分敞亮，不过看沈言惜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先天就有眼疾，应该是后天的，可能是遇上了什么事了吧。 具体什么事她也不能打听，会冒犯到人家。 程辛摆了摆手：“没事，我不在意这个，你下午就跟我一队，我还能照顾一下你。” 很少有人会不在意她眼瞎，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身体有缺陷的人性格古怪，唯恐避之不及。 沈言惜愣了一下：“谢谢。” 程辛笑了笑：“小事小事。” 下午干活的时候，程辛确实有关照了她，没有上午独自搬砖的时候那么累，有人搭把手，收工的时候还快一些，又在基地里蹭上了一顿晚饭，还领了两个晶核。 尽管这样，沈言惜搬完砖回到家的时候，还是累得腰酸背痛。 她继续收割了一下上午没收完的红薯藤，惊喜地发现了还有几个红薯幼藤幸存下来，检查没有污染变异之后，沈言惜给红薯藤浇了水，查看了一下自己前几天种下的土豆，土豆倒是安全无事，成长状态良好，茄子就比较倒霉了，本该生机勃勃的叶子摸起来有些干枯，有了初期污染变异的征兆，她赶紧用异能给这些茄子净化了，重新浇了水在上面。 沈言惜刚考上大学，就遇上了末世，约等于高中学历，没有任何农学专业知识，很多生活常识，都是她在这末世十年里摸爬滚打中学习积累下来的经验。 这也就导致了她虽然有净化异能，但是这项异能也只能带给她温饱而已。 以她短暂的种植经验来看，种植土豆的成功率要比其他植物高很多，也没有其他植物那么费时打理，所以她上半年的计划还是要多种一些土豆，当然也不能总是吃土豆，她还要再种一些别的，她上一年跟别人换的种子包里，还有一些南瓜种子，现在正是春季，比较适合南瓜生长的季节，到时候将小院子的土壤翻好，再施上肥料，就能种一些南瓜了。 沈言惜忙完了自己的口粮问题，就累得躺倒在了床上，本来很累以为会快些睡着，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海盐般的清冽气息。 应该是那只小鱼人留下来的。 也不知道小鱼人现在在海里生活的怎么样，如果今年她能囤下余粮，小鱼人还会回来找她的话，其实养一只小鱼人也挺好的，至少晚上回来还有人说说话。 7、第 7 章 鱼跃还没进入深海领域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海域上层的海鱼长得有些奇怪，有点像之前看到的丧尸，没有丰富的脂肪，鱼肉啃起来有一点柴柴的，非常费鱼的牙。 鱼还是要有肥厚的脂肪才好吃。 鱼跃飞快往更深的领域游去，很快就捕获到了一只看起来格外肥硕的蓝鳍金枪鱼。 这只金枪鱼比她现在的身形还要大两倍，鱼跃的双手轻而易举地抓住金枪鱼的鱼身，尖牙稍一用力，蓝鳍金枪鱼的鱼身就被划出了一道狭长的大口子，堪比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尖刀。 鱼跃习惯性地先从金枪鱼最柔软鲜嫩的腹部吃起，淡青色微微泛白的鱼肚刚一划开，就露出了里面肥美的肝脏，金枪鱼的油脂和鲜血顺着手指指尖往下流淌。 鱼跃一口咬下去，连日来的饥饿感终于得到了缓解，丰腴油润的口感顿时刺激了她的味蕾。 尖利的牙齿在撕啃鱼肉时非常快活，香甜可口的鱼肉被她塞进鼓囔囔的嘴巴里，快速咀嚼了几口，含有丰富油脂的红色鱼肉便落入了空荡荡的胃里。 鱼跃正啃着金枪鱼的鱼肉，忽然瞥到正前方游来了一头成年虎鲸。 这只虎鲸看起来非常凶猛，平时就经常横冲直撞强抢别的鱼的食物，算是海上的二号恶霸。 虎鲸的体型是鱼跃的数千倍不止，仗着庞大的身材朝着鱼跃直接撞了过来。 在鱼人的领地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鲁莽不自量力的鲸鱼。 她被激出一丝怒意，手指虚空一点，比海洋中任何一种风暴之力都要强大的力量，以山呼海啸般地强势朝着巨大虎鲸的身体上碾压而去，虎鲸此时庞大的身体像是在风暴中心的气球，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是海域领主的威严，来自天然生于大海之上能够驾驭特殊灵力的鱼人一族。 这头成年虎鲸从来没有遇到到这样的海洋生物，仿佛拥有大海的力量。 鱼跃银白色的长发在海水的作用下上下起伏，带着如月华般的夺目光华，面容极致清冷，宛若神明，漂亮纤细的手指下仿佛能轻易主宰任何生物的生死。 虎鲸感受到来自死亡的威胁，拼命挣脱，庞大身体翻腾而起的浪花，吓跑了附近数千英尺大大小小的生物。 海上的风暴不断汇聚，在即将如巨龙般残忍地绞杀猎物的时候，那股力量忽然消失了。 虎鲸在恢复身体掌控权的那一刻，惊慌过度之下鱼尾摔进海里，翻滚着鱼身，飞一般地逃窜。 鱼跃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她的灵力还是太少了，不然今天就可以吃上一头鲸鱼了。 比起金枪鱼这种饭后小甜品，鲸鱼这种体量的食材才是鱼人的正餐。 周围没有别的鱼再敢游荡过来，因此鱼跃想要填饱肚子，还要再游一段距离。 鱼跃吃完那个金枪鱼之后，又抓了一个大比目鱼，比之前的蓝鳍金枪鱼的口感稍微逊色一点，但还是让她饥肠辘辘的肚子得到了满足。 她在大海里玩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把自己喂饱了，还打包了一份带给沈言惜的海鱼。 可是沈言惜好像说过，不让自己回去找她。 小鱼人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落寞，刚刚获得食物的开心全都荡然无存，心里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 沈言惜是不是不喜欢鱼？所以才会这么快赶她走。 她现在不是最漂亮的小鱼人了，鱼尾上漂亮的鳞片掉落了很多，细碎的伤口愈合后还有丑陋的疤痕，那么潦倒窘迫，哪有人类会喜欢这样的鱼。 小鱼人吐了个泡泡，越想越觉得伤心，然后一头扎进了一片美丽的珊瑚丛里。 鱼跃在珊瑚丛里自闭了一会儿，开始孤单地在海里游荡，这里没有熟悉的族人，也没有人陪她玩。 她好想去找沈言惜啊，呜呜呜。 鱼跃抱着那只用水草打包好的蓝鳍金枪鱼，想沈言惜了，就捏捏金枪鱼的嘴。 要是她在沈言惜说让她离开的那句话之前，捏住沈言惜的嘴，沈言惜说不出来，她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沈言惜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类，会给受伤的鱼鱼抹药，还会给鱼鱼按摩，给鱼鱼吃的，鱼鱼不喜欢吃绿叶菜，沈言惜就不让鱼鱼吃了，还给鱼鱼吃别的东西。 而且她这么可爱又强大的鱼，沈言惜肯定会喜欢的，她一定有不得不让自己离开的原因。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是什么呢？ 鱼跃枕在一片海藻上，努力去想沈言惜和她说过的话，沈言惜说过想要让她变成人，只有变成人就不会有人伤害她了。 那如果她可以变成人的话，是不是她就可以去找沈言惜玩了，然后说不定晚上还能贴着沈言惜睡觉，还有香香软软的床可以睡。 像沈言惜这么弱小的人类，肯定是离不开鱼鱼的，沈言惜需要自己的保护！ 无精打采的小鱼人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就这样决定好了，她要变成人类，然后去找沈言惜！ 变成人类之前，她要把鱼尾先变成人类的双腿，嗯，有点难搞，她还没有用过人腿走路。 身为最聪明的小鱼人，鱼跃一直都有自己的办法。 清晨，天还未亮，鱼跃背了一个比她的身体还要高半头的大金枪鱼，悄咪咪地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沈言惜的家门口。 鱼跃仰头望着沈言惜家的院墙，好高啊，努力也跳不进去，更别提身上还背着一条金枪鱼。 鱼跃围着外墙转悠了一圈，想要找到能进去的地方，发现沈言惜的房子固若金汤，连院子上方都被铁网封了一遍。 正当鱼跃犹豫该怎么进去的时候，狭路相逢撞了一个跟她一样想跳进去的一级丧尸，吃饱的鱼跃战斗力可不是吃素，三下五除二就把丧尸给解决掉了，然后一个鱼尾把丧尸拍得远远的。 她记得沈言惜那天好像是从门那里进去的，好像没怎么动手，门就打开了。 鱼跃一个甩尾，门哐当一声被她撞开了。 她开心地想要跑进去，然后又是接连哐当两声，两扇铁门不堪重负，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沈言惜被这声巨响震得从睡梦中直接醒了过来，以为是地震了匆匆穿上衣服往外面跑，还未等她跑到门口，周围已经围满了一群跑来看热闹的邻居，围在她家门口议论纷纷。 “沈言惜，你家的门被人拆了，谁干的啊，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吧？”说话是住在她家右边的邻居张小梅，此时正在幸灾乐祸。 她和张小梅之间的矛盾，还是因为上一年夏天，那一年大暴雨特别频繁，经常刮大风，街道两边吹下来了很多腐坏的木头。 这些木头虽然浸了雨水，但是晒干了之后就能用烧火了，在冬天没有天然气和煤气的情况下，每个季节都要想办法储存木柴作为燃料。 沈言惜也跟着人一起去捡，运气好路上就捡到了一个被风吹下来的粗树枝，可以用来烧柴烧好久了，回去路上遇到张小梅，张小梅非说这个大树枝是她先捡到的，特意放在路边等着回去拿的。 路上平白无故掉下来的东西，自然谁捡到就算谁的，沈言惜不是软柿子，自然没有理这样无理取闹车的张小梅，看都不看她一眼，抱着自己捡来的木柴往家里走，张小梅却非要胡搅蛮缠，还要找人评理。 但是沈言惜在邻居风评里面还不错，又有隔壁王婶在一旁作证，张小甜想抢柴自然也没抢成，两人梁子从那以后就结下了。 反正就是见着沈言惜倒霉，张小梅就开心，还要在旁边添油加醋几句，私下里坏事倒是不敢干，顶多有一些你来我往的小矛盾，就是爱搬弄是非，嘴巴碎惹人烦。 沈言惜平时是不喜欢跟张小梅打交道的，离老远听到她的声音就要绕道。 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张小甜在她门口乌鸦叫，委实是没有什么好心情。 张小梅的嗓门大，一开口周围人都觉得是沈言惜得罪了人，被人上门来找事来了，都纷纷离沈言惜远了一点。 只有王婶拉着沈言惜的手，悄悄说道：“小沈，是不是有人要找你的麻烦，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和婶子说，别怕，我们这边住了这么多人，还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沈言惜心中一暖：“谢谢王婶，应该没人找我的麻烦，可能是我家的门没有加固好，今早风大给吹倒了。” 张小梅不屑地哼了一声：“哪来这么大的风，别人家都没事，就你家有事。” 还在安慰沈言惜的王婶一听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瞪了一眼张小梅：“小沈都说了没事，你还在那里胡咧咧，人家遭了灾，你就在旁边看笑话，要是以后你家跟小沈家一样，那别人也这样笑话你，你心里好受，别一天到晚说这种丧气话，现在这个时期咱们就得互帮互助。” 王婶平时就喜欢团结人民群众，又是邻里人人称赞的老好人，这一番话说到周围人的心坎上去了，都纷纷站出来说要帮忙。 张小梅被王婶说得哑口无言，虽说心里不服，到底还是闭了嘴。 她看到大伙开始帮忙扶起来沈言惜的木门，气得在后面直跺脚。 沈言惜有什么了不起的，又穷又瞎，还天天假清高，目中无人，刚搬来时她离很远就给沈言惜打招呼，沈言惜直接无视了她，真是太讨厌了。 沈言惜知道王婶是在帮她，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每次都是王婶来给她撑腰，等过段时间她的南瓜种好了，就给王婶也送过去一些。 不过她的门肯定不是被大风吹倒的，这么大动静应该是被什么砸了，沈言惜摸了摸门框，发现上面还有些许水渍，空气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清冷海风气息。 会不会小鱼人回来找她了？ 沈言惜举目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鱼的影子。 “小沈，你还种菜了啊，现在不能种这些，要听基地里专家的，要是哪天突然变异了再把你给伤着了。”王婶张罗着人修门，看到沈言惜在院子里种的菜，又忍不住絮叨了一番。 沈言惜习惯老人家的唠叨，点头应付道：“我就是种着试试。” 8、第 8 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敲钉子的，有固定门框的，没一会儿门就修好了，这时忽然隔壁传来一声极尖锐的哭喊声。 “啊，有丧尸，快来人啊！” 街坊邻居们拿上锄头砖头赶紧跑过去帮忙，就看到张小梅面色惨白惊吓过度地跌坐了地上。 张小梅面前的低级丧尸就像是被暴力破坏后压瘪的易拉罐子，瘪成了干巴巴的纸片，根本没有咬人的能力，也不知道张小梅怎么吓成这样，这已经是末世第十年了，就算末世后出生的小孩，看到丧尸也能说出好多对付丧尸的法子。 真是大惊小怪，大家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放松下来，对张小梅又有一些无语。 “小梅姐，这丧尸死的你怕什么，你要是不要这个丧尸的晶核，我就挖了拿走了啊。”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不赶紧捡了，一颗晶核可以在基地里换小半袋米呢。” 张小梅这才回过神来，仔细去看面前的丧尸，真的死了啊，刚刚这个丧尸突然一下子就出现在面前，差点把她给吓死了。 “丧尸在我家门口，就是我的！” 张小梅生怕有人抢她的丧尸晶核，冲上去就把丧尸脑子里的晶核挖了出来，飞快踹进了自己兜里。 刚刚的惊险一刻让她心有余悸，她拿完晶核就吓得躲回了自己家里。 晶核已经被挖出来了，丧尸自然也没了什么价值，也不能放在路中间碍事，被人拖着扔远了。 沈言惜的目光落在那个丧尸身上，眉头紧锁起来，那个丧尸身上的伤痕不像是人能一瞬间爆发力量时杀死的，倒像是某种同样变异的庞大生物，难道他们这里出现了高阶变异生物了吗？ “小沈，你家的门框还需要几根木头固定，你家里还有多余的木头吗？” “有，我去院子里面拿。” 沈言惜回去搬了几块粗壮的木板，和其他人一起将木板钉紧在木门上，将木门又加固了一些。 一大早上忙忙碌碌，木门终于被重新修好了，沈言惜和邻居们一一道了谢，等大家都散去了，她才一个人站在门口等小鱼人出现。 她知道小鱼人还在附近没走，脑海里浮现出小鱼人走时泪汪汪的样子，她的心里面的那根线一下子揪紧了似的，一瞬间闪过很多不好的猜测。 小鱼人是因为被她赶走还在闹脾气？还是因为受了伤所以躲起来没有见她？ 她在自己家附近又找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小鱼人，更担心了。 突然一条两米长的蓝鳍金枪鱼从天而降，啪地一声砸在了她面前。 金枪鱼的鱼身肥嫩，上面还挂着一些绿色的海草，像是刚从海上捕捞出来的新鲜海鱼。 末世之后燃料紧缺，很多渔船都荒废了，之前可以到达深海的渔船都积满了厚厚的灰，也就没人再能捕捞到深海的海鱼了。 这么大的一条金枪鱼，就算是在末世前都是很稀少珍贵的，应该是小鱼人送来的吧。 她能捕到海鱼，应该没有受伤。 沈言惜的心也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喊了一声：“小鱼人，是你送来的鱼吗？” “你怎么不出来，还在生我的气吗？” 躲在垃圾桶后面的鱼跃垂下了头，她刚刚撞坏了沈言惜的门，沈言惜肯定还在生气吧，等沈言惜吃了她送的鱼，消气了，她再出来。 沈言惜又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冒出头的小鱼人，只好把金枪鱼拖进了自己的房子里。 鱼跃看到沈言惜收下了鱼，才从垃圾桶后面探出了头。 等一下她就可以去找沈言惜玩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偷偷睡在沈言惜香软软的床上了，然后和沈言惜在一起贴贴。 不过刚刚那个欺负沈言惜的坏女人，她本来打算吓一吓她，对方好像还捡了个大便宜一样，让鱼有点不爽，晶核究竟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亮晶晶好像很值钱的样子。 鱼跃决定等下次再遇到丧尸时，也把丧尸的脑子里的晶核挖出来研究一下，然后再送给沈言惜，沈言惜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沈言惜将大金枪鱼拖进房子里，发现都找不到盛鱼的容器，只能把家里的木桌子从里面拖出来，将金枪鱼放上去，金枪鱼的半个身子还悬在半空中。 这么大的鱼，如果鱼肉存储得当的话，可以让她吃上很久了。 这条金枪鱼也受到了一些污染，但是污染程度不严重，可能是因为生活在深海之中，看起来比她以前看到别人买过的鱼正常多了，又大又漂亮。 只是金枪鱼的鱼皮比她想象中还是很厚实，她用水果刀努力切割，也只在鱼肚子上戳破了一个洞，想要把鱼顺畅地刨膛破肚，还是需要有一把极为锋利的菜刀才行。 沈言惜打算去问王婶家借一下菜刀用，刚打开门，又闻到了那阵十分熟悉的清冽海盐味道。 小鱼人在躲着她，沈言惜也找不到，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敲开了王婶家的门，王婶听到沈言惜借菜刀，乐呵呵地就从厨房里拿了菜刀递给了她。 王婶是她在末世这十年里极少碰到的那类人，很多在末世生活过的人，都对任何人和事都有防备心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害了或者丧尸咬了，只有王婶还是一如既往地热心肠。 偶尔她会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生活在末世，而是生活个一个普通的小村子里，她的隔壁邻居虽然会闹点矛盾，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还是相处融洽的。 沈言惜借了刀之后，就回去继续处理金枪鱼，她以前看过视频，知道大致的步骤，就把金枪鱼的腹部刨开取出内脏，将金枪鱼的胸鳍和尾巴分割出来，剩下的鱼头和鱼骨都可以用来炖汤，海鱼极易变质，她也没有冰箱，鱼肉要趁着还是新鲜的时候，多吃一些，剩下的一部分烟熏储存。 这条金枪鱼实在是太大了，光是分解过程，就把沈言惜累出了一身汗，不过看着红艳艳的漂亮鱼肉，沈言惜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她刚把一部分鱼肉分别切成块状，门口突然传来了三声礼貌的咚咚敲门声。 沈言惜心想着是不是王婶要把菜刀拿回去用，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小鱼人站在了她的门口，比之前变高了很多，不过也只有一米五的样子，大概只到她的胸口高。 小鱼人漂亮圆润的杏眼亮晶晶的，耳朵后面的鱼鳍在阳光泛着金色的光芒，银白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刚好垂落在了胸前，身体也用轻薄鲛纱遮挡起来，原本漂亮的鱼尾巴变成了纤细白嫩的长腿。 只是这腿并没有站在地上，而是飘在地面上，若不是大白天，她真的要以为是见到小鱼人鬼魂了。 鱼跃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腰，特别开心：“沈言惜，我想你了！” “我在大海里面很无聊，没有一个小伙伴，那些鱼看到我就逃跑了，我想和你一起玩！” 沈言惜突然被小鱼人抱住的时候，平静的心湖好像有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一样。 她已经好久没有人那么亲密的接触了，还是这样实实在在的拥抱。 也许是因为是她把小鱼人救了出来，所以小鱼人才会这么依赖她吧。 沈言惜摸了摸小鱼人的脑袋，温声问道：“你的鱼尾怎么不见了，怎么会变成腿了？” 沈言惜又在摸她的头了，好温暖啊，像是鱼鱼躺在被太阳晒过海平面一样舒服。 鱼跃舒服地想要晃晃自己的尾鳍，忽然想到现在自己的尾巴变成腿了，就晃了两下自己现在白嫩嫩的小腿。 她半眯着眼睛，眼里带着几分狡黠：“你和我说过，要变成人才不会被人欺负，我又想来找你，我就变成人了，我现在也有腿了！” “那你怎么不用腿走路？” “我走路走得不好，总是摔倒，也没有鱼尾快。” 鱼跃的小脸委屈巴巴，贴在沈言惜的身前亲昵地蹭了蹭：“沈言惜你教我走路好不好？” 可爱的小鱼人在面前软糯糯地撒娇，任谁也抵抗不住。 沈言惜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小脸：“好，我教你。” 沈言惜问道：“那条金枪鱼是你送来的吗？” 鱼跃点头：“送给你吃的，这条鱼有点小，等以后我的灵力恢复了，我会给你抓更大的海鱼。” 沈言惜心里暖暖的：“这条鱼已经很大了，你自己吃饱了吗，就给我送鱼啊？” “我是吃饱了才给你送的，”鱼跃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腰杆，十分自信，“我说过要养你，沈言惜。” 沈言惜哑然失笑，她这是被一只小鱼人给包养了吗？ 她朝着鱼跃郑重道谢：“谢谢你，这条鱼够我吃很久了，以后不用再送鱼过来了，你自己在海里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沈言惜，是因为我把你的门撞坏了，你还在生气吗？” 鱼跃拽着沈言惜的袖口，心里面忐忑不安极了。 “我不是故意要撞坏你的门，我只是想把鱼送给你，但是我用尾巴一碰那个门就倒下了。” “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我刚刚已经学会敲门了。” “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走？” 小鱼人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两把小扇子似的不停颤动，低落的声音里都充满了哀求。 鱼跃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鱼鳍被一只微凉的手牵住了。 她抬起头，看到面容姣好目光柔和的沈言惜。 沈言惜半蹲下来，十分耐心地和她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有生气，只是，我们不一样，你是鱼人，应该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大海里，来到陆地上生活，你以后会变得不快乐的。” 鱼跃感受到沈言惜掌心里传递来的温度，还有沈言惜身上那种淡淡清甜的栀子花香味。 她曾在无边海域生活过数十年，见过往来大大小小的渔船，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听到最多的则是海鸥的叫声。 太阳东升西落，星辰斗转，岁月漫长又孤寂，一切都是周而复始一成不变的。 直到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吃到了人类的食物，住在人类的房子里，原来人类的小床比她的贝壳床要软，连身体也是香香软软的。 她就像是养了一只会烹饪会跳舞的宠物猫咪，这只猫咪虽然会觉得她在捣乱，但还会包容她的胡作非为。 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 鱼跃歪着头想了一下：“等我不开心了，我会自己离开的，沈言惜，我现在想和你一起玩，我会抓海鱼养自己，可以吗？” 沈言惜看到小鱼人眼里的认真，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小鱼人是走是留都是她的自由，她没有权力去干预小鱼人的想法，而且小鱼人现在可以变成人，如果被人看到，她可以说是自己捡来的妹妹。 沈言惜认真想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可以。” 9、第 9 章 鱼跃听到沈言惜答应了，就又开心地扑回了沈言惜的怀里。 “沈言惜，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类，我晚上可以睡在你的床上吗？” 像她这样可爱的小鱼人，沈言惜一定不会舍得拒绝吧。 小鱼人一膨胀，就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想和沈言惜贴贴。 沈言惜十分无情且冷漠地拒绝了她：“不可以。” 鱼跃追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呀，我现在是人类了，不是鱼。” 沈言惜：“一个床上只能睡一个人。” 鱼跃又变回了自己的鱼尾巴，开心地摇晃道：“那我现在是鱼了，就可以睡在你的床上了吧，我很小的，不会占多少空的。” 沈言惜无奈：“鱼也不可以。” 鱼跃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真的不可以吗？qaq” 沈言惜：“不可以。” 鱼跃刨根问底：“那怎么样才可以？” 沈言惜坚持自己的原则：“怎么样都不可以，我习惯了一个人睡。” 可是那天晚上鱼鱼贴着你睡，你还把鱼鱼当成抱枕抱在怀里了啊。 哼，小气鬼小气鬼，不让鱼鱼睡在床上就算了，鱼鱼晚上会自己偷偷爬进被窝。 鱼跃轻哼了一声，小鱼尾巴踢走了一颗小石子。 沈言惜看到小鱼人现在撅起来能挂上油壶的嘴巴，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只鱼会对人类的床这么感兴趣，正常的鱼不都是睡在水里的吗？ 有可能这只小鱼人处于对新事物的好奇感，想要模仿人类的行为，不过是一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鱼罢了。 沈言惜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你很想要床的话，我晚上回来也可以给你也做一张小床。” 鱼跃同意了：“好，那我的小床会和你的床一样香吗？” 沈言惜：“......”她的床哪里香了？ 算了，看在蓝鳍金枪鱼的面子上，给这只小鱼人做张小床也没什么关系。 沈言惜拿起案板上的菜刀，转头对小鱼人说道：“我要继续处理金枪鱼了，你要是没有事情的话，可以练习一下走路，或者在旁边玩。” 鱼跃自然是乖乖答应，坐在高一些的椅子上，晃悠着两条悠闲的小腿，一心期待着晚上能有香甜的小床可以睡。 春季的阳光不冷不热，小风一吹，鱼跃半靠在椅背上十分舒服。 她支起下巴，眯着眼睛看沈言惜费力地用刀分割鱼肉，好像在看一只努力撕咬肉条的小猫咪。 人类真可爱呀。 一只金枪鱼就可以让沈言惜那么开心，比鱼人还容易满足，她已经看到沈言惜好几次偷偷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要是以后她能给沈言惜带回来更大的鱼，沈言惜是不是会更开心。 海洋里面还有很多沈言惜没见过的生物呢，她都可以带回来给沈言惜，这样沈言惜肯定会更喜欢她。 下次给沈言惜带什么呢？大鲸鱼，还是鲨鱼，弱小的沈言惜连吃一个金枪鱼都那么费力，大鲸鱼肯定也不好啃，还是给沈言惜带一些别的吧，海里面不止有鱼，还有龙虾，贝壳，海螺，那么多，总有沈言惜会喜欢的东西。 鱼跃已经开始期待沈言惜看到时的反应，会不会像今天收到大金枪鱼时一样，先是满脸惊喜，试探性地伸出爪爪，然后把金枪鱼拖回了自己的巢穴，就和她在出海的渔船甲板上投喂的小猫咪一模一样，超级可爱。 鱼跃看着背对着她还在挂鱼肉的沈言惜，越看越觉得喜欢，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大号猫咪沈言惜。 沈言惜停下手里的动作，扭过头：“怎么了？” 鱼跃的头抵在她的后背上，开始撒娇：“沈言惜，我饿了，早上背了一条鱼走了很远的路，现在尾巴好疼，我要变成一只快要饿死的鱼鱼了。” 鱼跃的小腿盈润洁白，一点泥点都没沾上，看起来不像是走了很远的路的样子，但是镇江的海滩确实离她家有一段距离，小鱼人能把这么大一条背过来，也确实是很辛苦了。 沈言惜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高悬在正中央了，周围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也冒出了炊烟，她忙活了那么久，都忘记了时间，没想到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小鱼人都开始喊饿了。 沈言惜脱下身上切鱼时穿的衣服：“那你先等一下，我先去把菜刀还给王婶，等会回来给你做鱼肉吃。” 鱼跃点头，格外听话乖巧，还拍起了沈言惜的马屁：“谢谢你沈言惜，你真是一个好人。” 沈言惜哭笑不得，小鱼人也开始学会说谢谢了，还给她发了一张好人卡。 沈言惜摇了摇头，从案板上将金枪鱼的鱼骨剁掉了一大块，又搭了一块鱼肉放在篮子里，连着刚刚那把菜刀一起送回给王婶。 她过去的时候，王婶也正在准备做饭，看到她还打招呼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沈言惜寒暄道：“这两天都没看到王叔出门？” 王婶一边擦灶台一边笑着说：“前几天总是下雨，你王叔老寒腿又犯了，这两天我就没让他出门，一大把年纪了腿脚不利索，还东逛西逛，要是被丧尸咬一口，那可不得了。” 沈言惜跟着笑了笑：“昨天我路上遇到王大哥，多亏他帮我介绍个活，这是我昨天买的鱼，还剩下一些鱼肉和鱼骨，可以熬汤炖肉给王叔和王大哥补补身体。” 王婶看到沈言惜从篮子里掏出来的鱼骨，挺大一块，看着很新鲜还挂着肉呢，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攥着围裙擦个不停，也不敢接，“这也太贵重了，你平时一个女孩子生活就挺辛苦的，好不容易买的鱼，我们哪能收。”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的鱼，放久了坏了也可惜。”这话倒是真的，春季阴雨天气多，现在进了四月份，就是她连夜制作熏鱼肉，后面如果一直下雨，保存不善的话，她的熏鱼肉也会发霉。 王婶推让了好几次，沈言惜不想太多客套，就将鱼肉和鱼骨放在了桌子上，匆匆走了出去。 等沈言惜走了，在卧室里面侧躺着王叔看到王婶拿了一大块鱼骨进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就算王林在基地里面当个小仓管，也不是有钱能天天吃肉的，更别提闻到肉香了，他们还要攒钱给王林买基地里的房子娶老婆。 他还没问鱼肉是从哪里来的，就听王婶唠叨：“刚刚隔壁小沈送过来的，这小女孩看着平时说话少，其实心里都念着别人的好，就是太客气了，今天我就帮她说了一下张小梅，将菜刀借给她用，还来给我送了那么大一块骨头，王林昨天跟我说，小沈在基地里搬砖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 王叔一听这话，说什么也不让王婶收下：“那你快给人孩子送回去，小沈眼睛不好，活得多不容易，咱都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没见过这一口吃的，干嘛拿人家孩子的东西。” 王婶听老头子这样说，也跟着说：“我是打算给她送回去，你在家看一下锅。” 王婶又把鱼骨送回给沈言惜，沈言惜也不愿意收回，最终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把鱼骨又剁了一半，剩下一半给王婶，王婶这才半喜半忧地将鱼骨拿回了自己家。 这一番客套完，沈言惜感觉比自己昨天在外面搬砖还累，这也是她社恐的原因，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家长里短人情世故就是到了末世依然还是一门学问。 沈言惜将这些繁杂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专心烹饪午餐。一部分带肉的鱼骨熬汤，然后再煎一大块金枪鱼鱼肉吃，鱼肉的脂肪含量很高，放在锅子里稍一加热，就滋啦啦地冒油，整个厨房都变得香气四溢。 鱼肉哪有鱼的肝脏好吃，而且为什么还要啃鱼骨头，连小杂鱼都不会吃海底的鱼骨头，沈言惜还要当宝贝一样地放在锅子里煮，还要用勺子舀洗鱼骨头的水喝。 虽然经过沈言惜的加工之后，多了不一样的香味，但鱼跃还是看得一脸懵，她真的很难理解人类的行为。 像沈言惜这么弱小的人类，肯定是因为经常被同类欺负，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明明有她带回来的大鱼，还是只敢吃一些别人不要的食物。 鱼跃看向沈言惜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怜爱，尤其是当沈言惜美滋滋地喝鱼汤的时候，这种怜爱上升到了顶点。 沈言惜被鱼跃这种怜惜的目光看了好久，等她意犹未尽地喝完一勺鱼汤，抬头就正好对上了小鱼人的双眼。 四目相对，沈言惜身体莫名地抖了一下。 她刚刚怎么从一只小鱼人的眼里看到了怜悯？ 沈言惜压住了心里升起的怪异念头，朝着小鱼人问道：“你要不要喝一碗鱼汤，我来帮你盛?” 鱼跃疯狂摇头：“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可以了。” 鱼跃指了指被沈言惜丢到了一旁垃圾桶里的鱼肝。 沈言惜看了一眼：“......” 小鱼人真可怜，以前一定是经常被其他鱼人欺负吧。 10、第 10 章 鱼跃最终也没吃上鱼肝，被沈言惜碎碎念了好久，以及科普了一堆鱼肝有毒，内脏也不能吃，因为内脏里面含有的毒素更多，小鱼人吃了也会死的一堆吓唬鱼的话。 她已经吃了好多年的海鱼，吃鱼的经验比沈言惜丰富多了，为什么突然不让她吃了呀。 鱼跃拿着勺子，一脸怨念地吃着沈言惜做的煎鱼肉卷。 沈言惜食指微屈，敲了敲木桌：“以后不能再吃那些东西了，也不能把垃圾桶里的东西当成食物，听到了吗？” 不听不听，沈言惜念经。 鱼跃用鱼鳍遮住了耳朵，假装没有听见。 沈言惜捏着鱼跃的鱼鳍，将她的小耳朵露出来：“以前是不是经常有鱼人欺负你？” 鱼跃被沈言惜捏过的鱼鳍一阵阵发烫，好像有火苗从她的耳尖撩过一样，快要烧到冒烟了。 她连忙将自己耳朵后的鱼鳍捂了起来，慌乱地说：“才没有！” 她是海域领主，连最凶猛的鲨鱼看着她都要绕道走，哪有鱼敢欺负她，她不欺负别的鱼就已经很好了。 沈言惜干嘛突然摸她耳后的鱼鳍，那里只有她未来的伴侣才可以摸的。 沈言惜认真说道：“如果别人欺负你，你不要一直忍着，要懂得反抗知道吗？” 只有沈言惜欺负她，连她最爱吃的鱼肝都不让她吃了。 她戳了戳鱼肉卷，闷声道：“那要怎么反抗？” 沈言惜开启了自己的小课堂时间：“你要把自己的东西从别人的手里夺回来，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鱼跃满眼都是控诉，怨念满满：“那要是她已经把我的食物扔了呢？” 沈言惜义正言辞：“那你就把她的食物扔了，或者抢了她的食物吃掉。” 鱼跃看了眼沈言惜早已吃光的餐盘，瘪了瘪嘴：“她已经吃光了。” 沈言惜没想到小鱼人的对手那么可恶，还能预判小鱼人的下一步动作。 沈言惜：“那就打他一顿吧，让他狠狠记住这个教训。” 鱼跃抬眸看了一眼沈言惜，那么弱小的人类，她动一根手指，沈言惜都会像布娃娃一样变成碎片。 鱼跃将鱼肉咬得咯吱作响：“我不能打她。” 沈言惜有些头疼，小鱼人太善良了，以前才会一直被欺负，长这么矮。 沈言惜心里更加怜惜，摸了摸她的头：“下次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鱼跃轻哼一声：“沈言惜。” 沈言惜以为她只是在喊她的名字，低下头看到鱼跃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灰蓝色的眼眸就像月光下的大海一般，来自海的神秘强大气息几乎在瞬间笼罩在她身上。 沈言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种被震慑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似海风温柔，如一片极轻的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房。 鱼跃的嗓音似海妖一般，在她耳边低语：“只有你才会欺负我。” 沈言惜回过神来，看到可爱的小鱼人揉着吃饱的肚子，半瘫在椅子上：“吃饱了，鱼鱼好想睡觉啊。” 她按了按狂跳的心脏，将那抹不真实的感觉压在心底。 她刚刚在想什么，一只一米五高的小鱼人，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沈言惜看着吃饱了就躺的小鱼人，每天不锻炼身体，长不高也是有原因的。 沈言惜拉着她的手：“起来练习一下走路，然后再睡觉。” 鱼跃：只想偷懒。 鱼跃白嫩的小脚丫踩在地面上，就像是精心打磨过质感细腻的美玉，每根脚趾都是圆润饱满，看起来粉粉嫩嫩的。 她抓着沈言惜的手，始终不敢迈开脚步，十分紧张：“沈言惜，我要是摔倒了，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她只是一只脆弱可怜又无助的小鱼人罢了。 鱼跃柔若无骨的小手越发冰凉，沈言惜回握住她的小手，鼓励道：“别怕，不会摔倒，我牵着你慢慢走，走路很简单。” 鱼跃抓得更紧了，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一块浮木，整只鱼差不多挂在沈言惜身上，仿佛超大号的人鱼玩偶。 沈言惜有些无奈，放慢脚步，半拖着鱼跃往前走，不过好在鱼跃虽然表现得有点怕，但还是勇敢地迈出去了第一步。 只是鱼跃之前是用尾巴在海里游泳，现在用腿走路，挺难切换，这就导致了她边走边扭，跌跌撞撞地越走越歪，最后差不多趴到了沈言惜身上。 失去理想，变成废鱼。 鱼跃趴在沈言惜身上，小口喘气，声音娇软：“我不想走了，尾巴痛痛。” 小鱼人看着很矮，但是身材十分有料，身上本就没有遮挡效果的轻薄鲛纱，此时几乎快要滑落下去，露出雪白白的一片，欲遮还羞。 软绵绵的胸口贴在她的手臂上，柔软饱满的触感从彼此相贴的肌肤向上蔓延，酥麻麻的感觉快要一点点渗透她的心脏。 湿润的红唇如娇艳的花瓣一样，吐出的呼吸正喷在她的脸颊上，似刚从大海里出来的绝世海妖，轻而易举便能迷惑人心。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沈言惜咬了下唇，心底漫上一丝难以启齿的奇异感觉。 她下意识缩回手臂，不敢多看，一向平稳的语调出现了慌乱：“我去给你找一件衣服穿。” 鱼跃低头不解：“我现在的衣服就很好看啊。” 沈言惜没理鱼跃，走得很快，到卧室里的衣柜前，深呼吸好几口气，才镇定下来心情。 想到刚刚和鱼跃的亲密接触，她用力地搓了搓自己还在酥麻麻的手臂，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一定是太久没和人亲密接触了，才会反应这么奇怪。 淡定，沈言惜，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一条鱼。 沈言惜整理好复杂心情，翻开衣柜，找到了一件自己好久没穿的白衬衣，和一条短裤，还有一套她的内衣拿出来给鱼跃穿。 鱼跃捧着衣服求助：“沈言惜，我不会穿，你过来帮我穿一下吧。” 沈言惜：“......” 她面无表情地给小鱼人演示了一下，让小鱼人自己独立穿衣服。 小鱼人穿上之后，拉扯着内衣带子，朝着沈言惜撒娇：“太小了，好挤啊，鱼鱼快被勒死了。” 沈言惜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鱼跃的罩杯确实比她要大一号。 沈言惜挪开目光：“那脱下来吧，只穿白衬衣。” 小鱼人觉得沈言惜今天好像很凶，嘟了嘟嘴，委屈巴巴地脱下内衣，换上了白衬衣和短裤。 沈言惜个子高挑，本来穿在她身上合适的白衬衣，在小鱼人身上就和一个小短裙一样，不过总好过刚刚穿着鲛纱，衣裳半解的样子。 沈言惜心底松了一口气，低头细致地整理小鱼人翻进去的衣领，语气恢复了平静:“以后都这样穿，不能随便脱衣服。” 她是正经鱼，才不会随随便便脱衣服，怎么平白无故污鱼清白呢。 鱼跃看着沈言希重新变得温温柔柔的样子，委屈爱撒娇鱼鱼又上线了，明目张胆地伸出白嫩光滑的小腿搭在了沈言惜的大腿上。 鱼跃伸出小脚丫，又在她眼前晃了晃：“尾巴痛痛，要捏捏~” 透着淡粉的圆润脚趾沾染上了泥污，如琉璃美玉蒙上尘土，像极了大师精雕细琢而出的艺术品。 沈言惜没捏小脏脚，转头拿了一条毛巾，浸了水，细细擦拭鱼跃脚上的灰尘。 鱼跃的脚趾刚被微凉的毛巾碰触到，就瞪大了眼睛，耳朵后半透明的鱼鳍一下子变成了粉红色。 她情不自禁地软倒在椅子上，尾巴躲着沈言惜手上的毛巾，又忍不住往沈言惜的手上面凑。 沈言惜撩着水，擦了没几下，鱼跃的腿就变成了漂亮的蓝色鱼尾，尾巴上半透明的鱼鳍摇个不停，如深海美丽的波浪一样。 鱼跃的眼眸化成了波光荡漾的春水，声音绵软：“好痒~” 沈言惜觉得鱼跃很像个调皮的小孩，擦了一会儿，鬓间散落下来的碎发都被溅湿了，便捏住鱼跃光滑柔嫩的尾巴：“再闹的话就不给你擦了。” 鱼跃的尾巴蜷缩起来，怯生生地在沈言惜手心轻轻颤栗：“真的好痒呀。” 沈言惜飞快地用干毛巾帮她擦完，就把鱼尾放了回去，拿了一双拖鞋留在那里给小鱼人穿。 鱼跃却抱着她的腰，撒娇道：“还想要擦擦尾巴~” 沈言惜扒拉开挂在她身上的小鱼人，很是无奈：“我下午还要去做熏鱼肉，没时间陪你玩。” 鱼跃软磨硬泡：“陪陪我嘛，就是一条鱼而已，你想要什么，本领主都可以给你。” 又开始了，小傻鱼。 沈言惜和鱼跃又不一样，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经历过末世漂泊流浪，还有那些险些饿死的日子，饿的最严重的时候，看到路边的小草她都想吃几口。 缺粮危机对她来说如影随行，如果食物放在那里不能及时存储，她几乎没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而且肉放坏了她真的会心痛很久。 沈言惜没好气地道：“你要是无聊，就来帮我做事。” 鱼跃穿上了沈言惜给她准备的拖鞋，开心地跟在沈言惜身后：“我来啦！” 沈言惜换上工作要穿的衣服，朝着鱼跃招了招手：“过来帮我把鱼肉放进去桶里，等下我们还要出去一趟，去树林里砍一些枫树枝回来。” 以前她一个人的话，她一般都不会单独去茂密的树林里，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小鱼人，就算遇到了危险，小鱼人还能在旁边预警，她们可以快点逃跑。 鱼跃能帮上沈言惜，就觉得很开心：“好。” 沈言惜将中午切好的块状鱼肉都放在桌案上摆好，从厨房里拿出了半袋盐，用木桶兑出来一些盐水，她和小鱼人一起将一堆鱼肉整齐叠放进木桶里，等到腌制二十分钟左右，再把鱼肉拿出来，可以让鱼肉在熏烤过程中也能保持水份。 鱼跃放完了最后一片鱼肉，把自己的双手也泡进了木桶里玩：“好舒服啊，好像呆在海水里一样，我要是也能一直这样泡在里面就好了。” 沈言惜吐槽：“那样你就是小咸鱼了。” 鱼跃开心道：“我想当咸鱼。” 沈言惜看了看自己手里空了的半包盐，忽然想起来这是她最后的盐了。 对不起，你当不上咸鱼，因为家里已经穷得连最后半包盐都没有了。 11、第 11 章 沈言惜不得不把再买盐这件事提上日程，油盐酱醋这种调味品在基地里都有售卖，但是镇江基地里囤货居奇，价格还是挺贵的，到时候她带上一片熏鱼肉，在基地附近的集市看看能不能和人家换上一些盐。 其实除了盐，她还缺很多东西，当初辗转搬到镇江第一基地附近，也是镇江基地附近人多，她能和别人换到一些生活需要的东西，不然如果住在很偏僻的地方，就算能种出大量的食物，缺少生活必需品，也过不上多好的日子。 在三年前的行动中途遇到爆炸之后，她的眼睛受了很严重的外伤，送到了当时所在基地的医院进行治疗，由于那场爆炸中有太多意外因素，治疗完成之后她的眼睛也并没有如期恢复正常，医生判断她的眼睛有被异物污染的可能，所以才造成了无法正常视物，如果她的净化异能能够再厉害一点，也许她的眼睛就可以变好，她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为了这样的一线希望，她拿出了当时攒下的所有晶石，全都用来升级了异能，很不幸，她失败了，她的净化异能确实是比之前要强上一些，但是并不能治愈她的眼睛，她需要很多很多晶核，才能有一线可能。 她原先设想的计划是用自己现在的净化异能，种植一些蔬菜瓜果通过基地的集市卖出去，然后多攒一些晶核再把自己的异能升级，但是她的种植天赋较低，只能让自己不饿死，再加上每一年气候环境越发恶劣，粮食产量看天吃饭，导致她现在都要去基地搬砖了，剩下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以后慢慢想办法治疗眼睛。 临走之前，沈言惜带上了两瓶喷剂塞在背包里，一瓶是治疗昆虫叮咬的喷剂，另一瓶是驱虫喷剂，都是基地里药学专家研究出来的，治疗效果极好，万一她和鱼跃不小心受伤了，都能及时治疗。 春季较冷，变异蚊虫没有那么多，但是被咬上一口滋味也不好受。 她有一年秋季就是做农活的时候被一只小虫子咬伤了，当时想着也许过了几天就会自动痊愈，但是那处伤口溃烂越来越严重，红肿的地方如山峦般连绵起伏，她渐渐感觉到头昏无力，有快要濒临死亡的前兆，用的一些末世以前的外伤药都没有效果，才挣扎着去了基地找医生看病。 当时是毒虫出没最频繁的时候，基地里很多人都中了招，有些人为了省钱，便一直拖着没去看，或者是那种独自居住在距离基地较远的，等千里迢迢来到基地时病情已经严重恶化，救无可救。 医生说她再来晚一步，可能整条手臂都需要砍掉才能保命，给她开了一些基地药学专家研发出来的药剂，涂抹之后伤口才开始好转愈合。 从那以后，她都会关注一下基地开发的新药剂，防虫药剂和治疗昆虫叮咬的药剂是最有效的，也有可能是被虫子咬伤的人太多，所以这些药一经出售，往往都会很快售空，万幸她住在基地附近，经常蹲点排队还是买上了。 这瓶药剂也用的差不多了，下次还是要基地医院买药补货。 沈言惜将还在玩水的小鱼人从木桶旁提走，给她一双自己以前穿的板鞋和长裤，一起带上帽子和口罩，拿上绳子和斧头镰刀，准备去距离最近的公园里砍一些枫树。 镇江基地在末世之前是一个二线城市，城市里面有不少森林公园，拥有很多丰富茂盛的植被，一些公园里甚至还有活了几百年的老树，在末世之前每年都是大批游客的打卡圣地，但是因为变异植物侵占，这些公园都变成了一片绿色笼罩的黑暗森林，无人敢轻易踏足其中。 沈言惜也不敢往里面深入，只打算在外围砍一些枫树枝搬回家去，她的眼睛看到的范围比之前清晰了一些，又有小鱼人在旁边告诉她路标，这次出行还算顺利。 她们要去这片郊区公园，是当初的房地产商为了售卖房子特意建的，当时还在公园中心挖了个湖，可惜房子后面烂尾了，公园建设就没有继续下去，只有一些人造草皮，还有一些种了一半的景观树，危险系数相对较低。 由于无人修剪枝丫，这里的枫树枝繁叶茂，树上多长出了很多纵横交错的枝丫，周围地上还有一些掉在地上的树枝，她和小鱼人分开去捡了一些，就捡了小半袋子，用来熏鱼肯定是不够的，她还要去树上再去砍一些树条。 她把手上带的一把镰刀交给鱼跃，不放心地嘱咐道：“我要去树上再砍一些木头，你在下面等着我，要是有危险就提醒我，这个给你用来防身。” 鱼跃握紧手上的镰刀，乖巧点头：“好。” 沈言惜看着鱼跃呆在下面没有乱跑，就挑了一个矮小一点的枫树往上爬。 以前的她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爬树的，但是人在极端困境之中就开发出了未知领域，她现在不但会爬树还能爬得很快。 鱼跃有时候觉得像沈言惜这样弱小的人类，在眼睛受伤后，会失去继续生存的勇气。 至少也应该发发疯，就像是那些受伤致残后会攻击同类的鲨鱼一样。 但实际上沈言惜比她想象中坚强，她拥有独自生存的勇气和智慧，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顶多有时候对鱼鱼有点凶巴巴，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冷静的。 真是一只勇敢坚强又善良的小猫咪。 可爱~ 鱼跃仰头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从砍木头的沈言惜身上移开，好奇地打量这片公园。 这里的杂草很高，快要到她的小腿膝盖，她和沈言惜刚刚走过去的时候，有不同大小的昆虫不断从她们的鞋面和裤腿上跳过，发出一阵嗡嗡啾唧的响动，跳入一片更深更厚的草丛里。 鱼跃讨厌这些昆虫，尤其是当一些变异蟋蟀用口器啃咬她的鞋子的时候，让她有种最珍爱的鱼尾也遭到啃咬的感觉，幸好沈言惜给她喷了一些驱虫喷剂，这些昆虫一闻到这些气息就远离了她们。 这里的杂草并不是熟悉的绿色，而是深紫色的，草尖上有枯黄衰败的预兆，像是营养都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连巨大枫树的树叶也是透着浓郁的紫色，明明在阳光之下，这里却显得极为阴翳。 空气中有种潮湿黏腻的湿气，鱼人是不怕这样的湿气，但是这里衰败的感觉让她本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即使是脚下穿着鞋子，她也能感受到黏腻的泥土枯叶黏在她的脚底，这些触感柔软得过分，好像不像是踩在泥地里，而是踩在绵软的肉类上面。 鱼跃想把鞋子脱掉了，这么多的湿泥沾在上面，鞋子都变大了一圈，像踩着小船一样。 她朝着沈言惜喊道：“沈言惜，我可以把鞋子脱掉吗？” 沈言惜的额头冒出一层汗，放下手里的斧头，低头看向下面站着的鱼跃：“你脱吧，回去要自己洗脚。” 鱼跃顿时蔫头耷脑，沈言惜好不容易才给她擦干净的尾巴，弄脏了就只能自己洗干净了。 哼，她还是继续穿着吧。 沈言惜听到树下小鱼人的哼唧声，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你怎么好好的要脱鞋？” 鱼跃扬起小脸：“好多泥沾在上面，走路好累。” 沈言惜问道：“那你把鞋子上的泥用木棍铲掉，自己会铲吗？” 鱼跃立刻点头：“我会自己铲。” 沈言惜低头看到鱼跃拿着木棍在铲泥，就放下了心，就接着砍起了树枝。 砍着砍着，她忽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月确实有些日子在下雨，但是一个星期前镇江一直都是晴天，这两天虽然下了两场雨，但那么少的降雨量，不至于让这片公园的地变得那么湿，这里的树木枝繁叶茂，雨水根本不会对地面造成多少影响。 她们一路早过来的时候，都是在柏油路上，所以到公园时脚上沾了湿泥没觉得异常，毕竟公园里又不是柏油路，也会有一些鹅卵石路和石板路，但是她们走过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踩到过任何石板路。 她砍了一会儿树枝已经出了一身汗，但不是因为累的，而是因为这里的空气格外湿黏，她来时穿的衣服连外套都被汗透了。 现在这么大的太阳，空气中的水含量这么多是很不正常的。 沈言惜心里升起一丝警惕，砍断手里的枝条，加快折成两半，朝着下面的小鱼人喊道：“鱼跃，我们等下把刚刚砍下来的枫树枝都捆好，就回家了。” 鱼跃还在低头铲鞋子上的泥，听到沈言惜说要回家了，立刻发出了一声欢呼：“好呀~” 这些铲下来的泥都是臭臭的，还有一股陈旧的血腥腐臭味，不是鱼鱼爱呆的地方，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 鱼跃将刚刚沈言惜砍下来的那些枝条都拖拽到一起，等着沈言惜下来之后，再将这些枝条砍掉多余的枝蔓，捆在一起就能全都打包回家了。 她正埋头苦干，忽然发觉小腿被什么东西用力拱了一下。 鱼跃转过身，发现了一只毛色棕黑相间的小野猪正和她对视，黑溜溜的豆豆眼，还没长獠牙，只有篮球大小，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 草丛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鱼跃用手里的树枝将草拨弄到了一边，发现了一群可爱的小野猪。 加上离她最近的小野猪，足足有七只！ 12、第 12 章 鱼跃忍不住伸出手，将距离最近的一只小野猪抱了起来。 这只小野猪虽然没有鳞片，但是全身都是毛绒绒的，柔软油亮的猪毛非常柔顺，和鱼类是完全不同的触感。 小野猪刚一被她抱起来，四蹄悬空，就发出了杀猪般的野猪嚎叫。 周围的小野猪们吓得一哄而散。 鱼跃一脸震惊，原来这种毛绒绒可以发出这么尖锐的叫声。 但是没关系，她只是想抱着玩一下。 她捏住小野猪乱嚎的猪嘴，将小野猪举起来，给沈言惜看：“沈言惜，你看这有一个小野猪！” 沈言惜刚从树上下来，闷热得有些发晕，还没听清鱼跃说的什么，忽然发觉脚下地面正在经历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 周围的风声呼啸，松软的土地震颤到快要塌陷下去，仿佛像是一辆重型装甲车急速碾压了过来。 路过的树木植物全都被它残暴地撞倒击垮，那是一只变异之后体型翻了两倍的黑色野猪，浑身上下长满了坚硬而稀疏的刚毛，长长尖锐的獠牙上滴着湿漉漉的黏液，猩红色的眼睛里散发出不善的凶光。 风声冷冽，沈言惜听到快到身侧的撞击声，纵深一跃，扑过去护住鱼跃，几个连续的翻滚之后，躲过了野猪的致命一击。 身后水桶粗细的枫树从中间被撞成了两段，伴随着树木倒地的声音，野猪粗短的后蹄用力踏着泥地，浑身的鬃毛都倒竖起来，獠牙染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锁定鱼跃。 这只野猪显然已经被激怒了，疯狂到了极点。 巨大的猪鼻里发出热腾腾的喷声，火红的热浪直朝着她们所在的位置喷涌而来，红色的火焰将一片的野草烧成灰烬，差点撩到了两人的衣服。 鱼跃摔倒时没有抓稳小野猪，小野猪摔到了一边，发出了比刚才还要激烈的猪嚎叫。 沈言惜这才注意到有一只危险的小野猪，直接揪着小猪尾巴甩飞了出去。 半空中传来小猪崽悲惨的猪嚎，咆哮疯狂的大野猪发出愤怒的猪哼声，身后召唤出了三只同等大小的野猪，朝着鱼跃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不止是单道火焰了，而是四倍的火焰和暴力冲撞，一个獠牙就能把沈言惜和鱼跃穿成人肉串。 沈言惜紧紧拉着鱼跃的手，左躲右闪，顾不上别的，朝着基地的方向狂奔。 鱼跃在手上还没焐热的小野猪飞了，还被沈言惜拉着狂跑，就像是一个大型鱼鱼挂坠，在空中乱飞。 鱼跃想到她们好不容易弄的要用来熏鱼肉的枫树枝，还在枫树下面没拿出来呢，那些都是沈言惜费了砍了半天砍下来的。 要是弄丢了，沈言惜肯定会难过的，也做不成下午一直记挂的熏鱼肉了。 鱼跃着急道：“沈言惜，我们捡来的树枝还在那里，我要回去拿树枝！” 因为突然急速奔跑，沈言惜的脸色变得特别苍白，语气也很急很生气：“拿什么树枝，你不要命了！” 鱼跃甩开了她的手，执拗道：“我要回去拿树枝！” 她立刻扭回头，跑得不够快，后面就变成鱼尾，在半空中施加灵力飞快游。 沈言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气血翻涌，被鱼跃这番反向操作弄得肺都要气炸了。 她鲜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当即大脑都给气成了一片空白，想把这只傻鱼鱼丢下不管了。 只一瞬间，她就又想到了那四只疯狂的大野猪。 一只大野猪用一根獠牙，就能把小鱼人全身上下全都穿成血窟窿。 沈言惜连忙去追鱼跃，希望能把鱼跃能给追回来。 四只变异大野猪也在往前追，于是野猪们和鱼跃终于狭路相逢了。 夺小猪之仇，不共戴天！ 野猪们一下子就闻到了鱼跃身上刚刚沾染的小猪味，恨不得将鱼跃当场捅成一个对穿。 鱼跃连海上的巨鲨都不怕，还能怕这几头大野猪吗。 她的双手张开，繁复的灵力在指尖运转，灰蓝色的眼瞳仿佛溺死人的海，蕴含着大海气息的灵力笼罩住了四头野猪。 四周的树木枝叶在狂风下飞颤，空气中的数道气流被在灵力作用下变成了绞杀之力，宛若钢刀铁斧将野猪们围困在了其中。 任凭这些野猪如何拼命挣扎，都像是砧板上的猪肉一样被绞杀出道道血肉模糊的狰狞裂口。 野猪挣扎得越猛烈，这些凛冽的灵力收得就越紧，在暴涨的杀意之下，野猪的鲜血也在如注般滴洒在了地上。 红色鲜血很快就顺着地表流了下去，松软湿润的土壤如贪婪的巨口，不断吸食着这些新鲜血液。 鱼跃意识到四周土壤的变化，收敛了杀意，松开了这些待宰的野猪。 野猪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冲出去之后疯狂地往公园深处逃窜。 她对猪肉没什么兴趣，最爱吃的还是鱼。 野猪们跑就跑了，别耽误她和沈言惜今天吃晚饭就好。 鱼跃走过去，将她和沈言惜整理好的树枝收拢到一起，这些树木被野猪撞倒了好多，都把她们的绳子压住了。 鱼跃费力地将绳子抽出来，捆好了所有的小树枝，绳子的另一头绑在身上，才从树林里面将这些树枝都拖了出去。 沈言惜追过来，就看到鱼跃傻兮兮的，在哼哧哼哧地拉树条，步子都走不稳，拉树枝却拉得却很卖力。 她看了一眼鱼跃的身体，身上没有任何被大野猪戳出来的血窟窿，白衬衫上很干净，只沾了几个泥点子，没有任何血迹，看来应该没受伤。 沈言惜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一想到鱼跃刚刚不听她的话，往这么凶险的地方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鱼跃看到跑过来的沈言惜，立刻开心地加速冲过去，邀功道：“你看，你砍的这些树枝，我都给你找回来了！” 她银白色的长发发丝凌乱，上面还沾了好多枯枝树叶，看起来很狼狈，只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就像一只会冲主人摇尾巴的小狗狗。 沈言惜本来想生气，看到这样的鱼跃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沈言惜板起脸：“都说了这些树枝不要了，你怎么还要回去捡？” 鱼跃被训得小脸垮了下来，低着头闷声说道：“那是你好不容易砍下来的，我们一起走了很远的路，你还要用这些树枝熏鱼肉呢。” 沈言惜见她一副委屈的样子，顿时有些心软，又闪过了更深的担忧：“那也不能回去，树枝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砍，要是那些野猪把你弄伤了怎么办？” 鱼跃一听就来劲了，挺起胸脯：“它们伤不了我，我是海域领主，连最凶猛的大鲨鱼都能杀死。” 沈言惜眉头往下压了压，抿唇：“下次不能往回跑，太危险了。” 沈言惜又变得凶巴巴的了。 鱼跃认怂，乖乖点头：“我知道错了。” 沈言惜脸色苍白，勉强点了点头。 她看到鱼跃头上还有落叶，弯腰本想摘掉，双腿没有预兆地忽然一软。 眩晕感袭来，头重脚轻，一下子压在了鱼跃的身上。 鱼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薄薄的后背硌在草地上。 她被沈言惜压在了身下，成了鱼鱼靠垫。 鱼跃的脑袋埋在了沈言惜柔软的胸口上，闻到了香香甜甜的味道。 沈言惜的身体好软，心跳声也好快，咚咚咚，很有力，比她的心跳要快好多好多。 又香又软，好想咬一口，鱼跃没忍住深深一口气。 啊，鱼鱼也要晕倒了~ 13、第 13 章 沈言惜失去了意识好几秒，大脑一阵嗡鸣，世界天旋地转。 她眼前的世界此时一下失去了光亮，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沈言惜的心里产生些许恐慌，她知道自己刚刚跑得太快太急,没有休息过来就弯腰，气血两亏，导致身体一下子晕倒了。 她感受身下柔软的垫子，反应过来是她把小鱼人压在了身下，连忙撑起身体，将身下快要变成鱼饼的小鱼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沈言惜闭上眼睛，摸了摸小鱼人的脸：“我刚刚有没有压疼你？” 鱼跃的小脸红扑扑，摇头：“没有，一点都不疼。” 沈言惜捏了捏蹙紧的眉心，脑袋隐隐约约还在泛疼，像针扎一般，尝试了好几下，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就垂下头靠在了小鱼人的身上。 她抓着小鱼人衣服的指尖微颤，声线努力保持镇定：“我现在头有点疼，我们等一下再走。” 鱼跃感受到沈言惜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挺直了身体，让沈言惜睡得舒服一点。 沈言惜救过鱼的命，给沈言惜当靠枕，是鱼鱼义不容辞的责任。 过了一会儿，沈言惜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眼前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刚才头疼的症状缓解了一些，身体还是绵软无力的。 但是她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这里不安全，现在天色应该差不多快要黑了，她们要快点回到家里。 沈言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不想让鱼跃看出问题，朝着鱼跃伸出手：“你牵着我的手，我们回家吧。” 鱼跃没觉得哪里异常，只觉得沈言惜额头手心里全是汗，湿漉漉的，不像之前那么干燥温暖。 鱼跃踮起脚尖，给沈言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沈言惜，你很热吗，出了很多的汗？” 她的手指刚擦落一层汗珠，沈言惜的额头又冒出了一层汗，额头又冷又冰，脸色特别苍白。 鱼跃心里有些不安，抓紧了沈言惜的手：“人类出汗是这样吗？” 沈言惜还是很虚弱，捏住鱼跃的手腕，唇角勾起一丝很浅的弧度：“嗯，今天天气太热了，不用担心我。” 鱼跃抿起唇角，她一向是愿意相信沈言惜的，只是这样的沈言惜，让她很不放心。 鱼跃牵着沈言惜的手，拖着一堆树枝，沿着回家的方向慢慢走。 路上遇到了沈言惜之前的工友程辛，沈言惜听到程辛和她打招呼，还面带微笑回应，还给程辛介绍小鱼人，是她捡回来认的小妹妹。 鱼跃也学着沈言惜的样子，朝着程辛露出礼貌的微笑。 程辛夸小鱼人可爱，夸沈言惜捡回来可以作伴的人，唯独没看出沈言惜这次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过沈言惜平时也和瞎子没什么区别，看不出来很正常。 进了房子，关紧了门，沈言惜才慢慢蹲下身体，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臂弯里。 很沉默，很安静。 仿佛这种状态下，才是真正的沈言惜，生活在一片孤岛之上的沈言惜。 从不向别人展示自己柔弱的那一面，与其说是坚强，不如说是冷硬。 她用这种方式为自己铸就了盔甲，竖起了心防，拒绝任何人靠近。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不向任何人求助，不想被别人觉得自己柔弱可欺，这样的沈言惜仿佛只要有自己就够了。 鱼跃看着沈言惜这幅样子，有些紧张，隐约有不好的猜测。 她伸出指尖，想用灵力探一下沈言惜的身体。 沈言惜却突然抬起了头，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我们还要做熏鱼肉，你帮忙把捡回来的树枝用斧头砍小一点，堆成一堆，等下我来生火。” 鱼跃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头应道：“好，我现在去砍树枝。” 沈言惜本来是有些心慌的，但是回到家之后，她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也许休息一晚，明天她的眼睛就会恢复正常一些。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完，不然她的眼睛就白瞎了。 而且那么多鱼肉放到坏，沈言惜会在以后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后悔得睡不着觉。 鱼跃砍着柴，忍不住扭过头去看沈言惜，发现她坐在了椅子上，还在捏着眉心，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办？这个弱小的人类会不会又像刚才那样突然倒下来？ 她们以前照顾受伤的族人，都是让族人吃好睡好休息好，沈言惜可能也需要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 鱼跃想到这连忙走到堂屋里，将沈言惜喝水的杯子倒满水，又给她拿了一大块晾在架子上的鱼肉。 鱼跃将肉和水送到沈言惜面前：“沈言惜，你是不是饿了啊，快来吃点肉喝点水吧。” 沈言惜手里忽然被塞了一个冰凉水杯，右手也被塞了一块沉甸甸的鱼肉。 沈言惜心里滑过一阵暖流，朝着鱼跃笑了笑：“我喝点水就行了。” 她暂时没有生吃鱼肉的习惯，不过这样被人细心照顾的感觉很好。 沈言惜捧着水小口地喝着，看起来就像一只脆弱的小猫咪。 鱼跃看着她慢慢喝完了水，接过杯子的时候，才将自己的指尖碰触到沈言惜的手背上。 她小心地将灵力游走在沈言惜身上，向她虚弱的身体运送一些能量。 等看到沈言惜紧皱的眉头缓缓展开，鱼跃才放下心：“沈言惜你好点了吗？” 沈言惜点了点头：“好多了。” 鱼跃揉了揉瘪了瘪的肚子，她今天消耗了好多灵力，又要开始饿肚子了。 14、第 14 章 沈言惜喝了水之后，感觉舒服了很多，身体里的血液经络就好像被冰镇过了一遍。 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眼前也不像刚刚那样一片漆黑了。 幸好她的身边还有一只小鱼人，不然她晕倒在家里，都没有人能给她送一口水喝。 沈言惜坐在鱼跃身边，将鱼跃砍过的木枝拿过来，用镰刀削成一些薄一点的木片，没一会儿这些白色木片就在她在她的脚边堆成了木头花。 鱼跃抓起一把木片闻了闻，有一丝丝淡淡的木香味：“这个用来做什么啊？” 沈言惜微微一笑：“都是用来熏鱼肉的。” 鱼跃把木片放下去，看着沈言惜干燥的唇瓣：“沈言惜，你要不要再喝一点水？” 沈言惜本想摇头，想到鱼跃回到家就一直帮她忙，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就点头道：“那你再帮我倒一杯水吧，你自己也喝一杯。” 鱼跃立刻站起来：“我现在去倒水。” 鱼跃飞快地跑去又去堂屋里倒了杯水，递给了沈言惜。 沈言惜微微抿了一口，滋润了干燥的唇瓣。 她微微抬眸，怎么没听到小鱼人喝水的声音。 沈言惜问她：“你不渴吗？” 鱼跃捧着下巴:“只有一个杯子，等下你喝好了我再去喝。” 她其实没有喝水的习惯，对于生活在大海的鱼人，补充淡水大部分都是通过多吃海鱼，那些海鱼里含有很多水份，只要吃的海鱼足够多，就不会觉得口渴。 虚弱的沈言惜很需要喝水，她不能和沈言惜抢水喝。 沈言惜拿着杯子的手停顿下来，她一直一个人住，也不会有前来造访的亲戚朋友，所以准备的东西都是单份的，看来她也要给小鱼人准备一个水杯。 沈言惜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我喝好了，你先喝这个杯子里的水吧。” 鱼跃摇头：“你再多喝几口，我就喝。” 沈言惜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我真的喝好了，你快点喝吧。” 鱼跃这才捧起水杯，一口气把所有的水都喝光了，烧开的山泉水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比她想象中要好喝很多。 鱼跃砸了砸舌：“好喝。” 鱼跃跑回堂屋，将茶壶里的水倒满了在杯子里，又咕咚咕咚灌下了一大口水，喝了水之后肚子好像没那么饿了。 她还想无限续杯，发现茶壶空了。 鱼跃将茶壶拎出来，朝着院子里的沈言惜喊：“沈言惜，壶里面空了，鱼鱼没有水喝了。” 沈言惜看了一眼：“先放在那里，过会我来烧水，你先过来帮忙熏鱼肉了。” “好吧。” 鱼跃放下水壶，朝着沈言惜的方向跑过去。 她跑得并不是很稳当，像个刚会扑腾翅膀的小鸡崽一样，跑到沈言惜跟前的时候没刹住车，险些跌进了沈言惜的怀里，但是已经比今天中午刚学走路的时候好了很多。 本来学走路的时候，鱼跃没有多认真，只是想和沈言惜玩，但是当沈言惜需要她的时候，她就认真起来了，进步飞快。 沈言惜将歪倒的鱼跃扶正，提醒道：“当心一点。” 鱼跃吐了吐舌头，沈言惜将手里的那堆树枝递给鱼跃，让她先把树枝放在晾鱼肉的架子下来，然后她再往木柴上放一些干燥的干草，再把这些干草引燃，树枝也会被一起引燃。 她从屋子摸索出来平时经常用的火柴，引燃了干草和树枝，这些火柴还是她来到这个平房之后，在灶台下面的空洞里找到了，有整整一大包，算是比较幸运的事情。 在那之前她都是用的劣质打火石，打火石是她以前在之前的基地作战时，那些人统一发给她的，刚开始的火花擦起来比较容易，后来就很难擦起火花，更比提下雨阴天的时候了，还是火柴好用。 现在一想，肯定是基地不知道从哪找到某宝货，镁棒纯度不高，冰天雪地里没有火来取暖，她没被丧尸咬死反而快要冻死在了野外了。 不过现在那些艰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鱼跃没看过沈言惜是怎么引火的，只看到倏地一下，火光乍现，那些树枝就被引燃了，红色的火苗在黑暗的夜空里跃动着。 鱼跃看得好奇，她想问沈言惜要那个火柴盒看一下，沈言惜就递给了她一个用编织绳穿在一起的黑色小棍和扁平刮块。 沈言惜打发小鱼人玩，亲手教她：“你拿这个镁棒和刮片，和我刚刚用的火柴一样，一起摩擦就会有火花冒出来。” 虽然没什么用了，冒一点小火花哄哄小孩还是可以的。 鱼跃看得一愣一愣的，看会了之后，就开心地拿着镁棒和刮片蹲在旁边刮着玩。 沈言惜会心一笑，有一只小鱼人在身边也挺好的，她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觉得太过安静了，现在多了一个人，感觉生活都热闹了一些。 小鱼人在一旁玩打火石不捣乱，沈言惜就专注去做熏鱼肉，熏制鱼肉要比之前她分割肉的环节要简单一些。 只要将捡来的枫树枝点燃，在上面盖上一层薄木片，冒出烟雾，然后把这些盐水浸泡后的鱼肉放烟雾上方熏烤就行了。 在这过程中，她只用看着火，等鱼肉熏烤的差不多，就把这些鱼肉都收拾起来就好了。 鱼跃用力地刮了好久，才擦出了一点火花出来，她以为是自己弄得不熟练，所以才没有沈言惜这么快弄出来火苗来，所以当她一弄出火花来，就连忙指给沈言惜看。 沈言惜挑起眉头，笑了笑：“真厉害，既然你能生出火来，那我就把这个镁棒送给你了，不过你以后要在需要生火的时候才能玩哦。” 鱼跃没想到沈言惜会这么好，还送东西给她，开心地扑上去抱紧了沈言惜：“沈言惜，你对鱼鱼真好！” 沈言惜摸摸鱼跃的头：“那你以后乖一点，听我的话，别乱跑了。” 鱼跃心里很感动，点头道：“我会很乖哒。” 沈言惜看到小鱼人这么好哄，又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问道：“今天让你在底下等我，怎么突然去抓小野猪了？” 鱼跃垂头：“我没有去抓，它们自己跑过来的，我只是想给你看一下，那只小猪摸起来毛绒绒的，和鱼鱼的手感都不一样。” 沈言惜担心鱼跃再去抓小猪，便说道：“下次不要抓了，我不是很喜欢毛绒绒的动物，而且那些小猪都有可能会变异，你今天看到那些凶猛的大野猪，都是从小猪长大之后变异的，它们发起疯来很危险，严重的情况下会出人命的。” 鱼跃听到沈言惜不喜欢毛绒绒，不由自主地开心了起来。 她耳后的鱼鳍冒了出来，嘴角微翘：“那你喜欢鱼鱼吗？” 沈言惜一愣，莞尔一笑：“还可以。” 还可以，只有还可以吗？ 鱼鱼这么可爱，怎么会是还可以呢，要很多很多喜欢才行。 鱼跃嘟起嘴巴，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委屈：“为什么只有还可以？鱼人是最可爱漂亮的了。” 沈言惜没听到鱼跃的嘟囔声，转身去看鱼肉有没有熏制好。 枫木在燃烧的时候会有一种淡淡的木香味，产生的烟雾熏烤在色泽红润的鱼肉上。 鱼肉的油脂被熏烤出来，滴进了正在燃烧的木头上，发出短促刺啦的响声，激发出了更加浓郁香甜的味道。 炊烟袅袅，在院子上方徐徐缠绕，晚风一吹，这些香味就顺着风飘到了别处。 当香味飘到隔壁张小梅家里的时候，本来在屋子睡觉里的张小梅彻底躺不下去了。 她跟着香味跑到院子追着闻，发现肉香味是沈言惜家里传来的，气得在原地跺脚锤墙。 平时沈言惜晚上做饭冷锅冷灶的，根本闻不到有什么香味，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做出来的饭菜怎么就那么香。 张小梅想跑过去一探究竟，又想起来她和沈言惜有仇，绝对不能在沈言惜丢了面子！ 张小梅咬紧牙关，气呼呼地摔着门，回了自己的房子里，用头蒙上了被子，一想到好久没尝过的肉香，心里的馋虫就被勾了出来，抓心挠肺地想吃肉。 沈言惜不是很穷吗，昨天还去搬砖了，赚了一点钱就跑去买肉，她把钱都花完了，以后没饭吃，肯定会跑到她的门口要饭。 到时候她只扔给沈言惜一块馒头，还要狠狠地嘲笑沈言惜，让她以后都抬不起头。 张小梅这样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除了她饥肠辘辘的肚子还在不停地叫，让她不得不再次勒紧瘪瘪的肚皮。 王婶一家也闻到了沈言惜熏肉时传来的肉香味，不过他们家今晚不一样，晚上有沈言惜送来的鱼骨。 鱼骨上面还有一些没有拆掉的鱼肉，再加上沈言惜执意送来的一小块肉，一锅鱼汤煮开后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 王林也从基地里带了一些食堂的大馒头回来，一口鱼汤一口馒头，他们家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王林一鼓气喝了一大碗，喝得额头冒汗，都没舍得放下手里的碗，朝王婶问道：“妈，这鱼汤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鲜，最近有人来卖鱼吗？” 王婶帮儿子又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欣慰道：“我哪舍得花钱买鱼啊，咱们隔壁的小沈送过来的，我说不要不要，她非要送来，我就炖了这些鱼肉和骨头熬了汤，小沈这孩子是个实心眼，你平时多帮衬帮衬她，以后基地有什么轻松活，你给她介绍介绍，我看她平时挺不容易的。” 王叔在一旁跟着说道：“是啊，我看小沈平时就很老实，可惜眼睛瞎了，不然在基地里肯定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的，真是可怜啊。” 王林想到上次介绍沈言惜去搬砖的事，以为沈言惜是因为那事感谢他，顿时有点羞愧，头埋进饭碗里：“我知道了，我会留意一下的。” 15、第 15 章 树枝燃烧的速度很快，没多久那些悬挂着的鱼肉就熏好了，除了留下今天晚上要吃的，剩下都被沈言惜挂在了房梁下面，又编了一个铁丝网罩在了鱼肉上面，防止变异后的老鼠跑来啃肉。 晚上的时候吃的是熏好的鱼肉，鱼肉去掉了腥味，在枫木香烟熏之后增加了一丝甜味，再加上鱼肉特有的滋味，口感层次特别丰富。 鱼跃大口大口咬着鱼肉，没啃几口就全吞进了肚子里，饥饿到咕噜噜乱叫的肚子终于消停了下来。 餐盘里的一大块鱼肉，三两下就被鱼跃给吃光了，粉色的唇瓣吃得油润润的，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小鱼人的吃饭方式她已经习惯了，金枪鱼的鱼肉非常多，再加上今天她们两个人确实挺累的，所以沈言惜还多做了一份鱼肉，用铲子将鱼肉铲出来，又将小鱼人的餐盘堆得慢慢当当。 鱼跃看到再次出现在眼前的一大块鱼肉，头埋进饭碗里，继续开始大口干饭。 鱼跃吃得特别香，让沈言惜都变得食欲大开，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吃完饭之后她也和鱼跃一起靠在椅子上消食，享受着难得的酒足饭饱的时光。 鱼跃的腿又变成了鱼尾，小鱼鳍悠闲地晃来晃去，一会儿没注意就在她的腿上撩来撩去，当事鱼眯着眼睛快要睡着的状态，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故意的。 沈言惜将自己的椅子挪开了一点，捧着杯子慢慢喝水。 小鱼人的尾巴慢慢又凑了过来。 沈言惜瞥了一眼，捏住小鱼人的尾巴，漫不经心道：“再乱动，我就走了。” 鱼跃闭紧了眼睫，蓝色尾巴上的半透明鱼鳍也跟着轻轻颤动。 沈言惜都不让自己的尾巴碰到她，肯定是开始讨厌她了。 鱼鱼之前问她喜不喜欢鱼，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还可以”。 她不喜欢鱼鱼，所以一开始就想赶鱼鱼走。 鱼跃不喜欢被人讨厌的感觉。 沈言惜只当她在故意捣乱，没放心里，笑了笑:“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鱼跃忍着心里的委屈，将眼角的珍珠藏进手心里，低声说道：“就是在海上生活啊，抓鱼，吃鱼，睡觉。” 沈言惜顺着往下问：“那你过的应该很开心吧，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什么烦恼。” 鱼跃垂下眸子：“有烦恼，很多鱼人都想抢走我们的家园，为了守护领地，我要带着族人抵御那些入侵者，如果那些信奉太阳的鱼人抢走了领地，会把领地内所有的小鱼人都杀光。” 原来小鱼人生活背负过那么多艰难，她想安慰小鱼人，摸摸小鱼人的脑袋，鱼跃却扭头躲过了她的手。 沈言惜的手悬空在半空中，看到了鱼跃泛红的眼眶。 她不知道小鱼人的世界，信奉两个文明的鱼人为了争夺领地，会频繁发生战争，这样的战争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出现了新的领主，终于将这样的纷争平息下去。 她也不会知道，鱼跃在占据了最大海域之后，同样杀光了领地里所有信奉太阳的鱼人。 这样的鱼跃获得了族人的忠诚，也同样被所有鱼人深深地畏惧着。 沈言惜心里生出一抹怜惜，和小鱼人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觉得你没有什么烦恼。” 鱼跃看着沈言惜眼眸里的怜惜，心里不被喜欢的委屈稍微平复了一些，转过身将头埋进沈言惜怀里：“沈言惜，你真的不喜欢鱼鱼吗？” 沈言惜感觉心里一软，摸了摸她耳后半透明的鱼鳍：“没有不喜欢，你很可爱，像个小朋友一样。” 刚摸了一下，鱼跃软软的鱼鳍立刻就缩了回去。 鱼跃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灰蓝色的眼眸含着一团春水。 迷茫地看着沈言惜。 这已经是沈言惜第二次摸她的鱼鳍了，是在向她表达爱意吗？ 鱼人只有在亲密的时候才会互相碰触鱼鳍的，那样会让鱼鱼很舒服的。 虽然沈言惜身上很软很香，但是她还没想好，要和一只弱小的人类在一起。 可是沈言惜对她有救命之恩，做鱼要知恩图报。 鱼跃从沈言惜的怀里缩了回去，小脸滚烫，结结巴巴地说：“知道了。” 她将脸埋进手心里，过了一会儿，才将眼睛从指缝里露出来一点，偷看沈言惜，小声说道：“我不生你的气了。” 沈言惜眼眸里漾着笑意，小鱼人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那你自己在院子里玩一会儿，我去烧点晚上要用的水，等会要洗澡。” “嗯.....” 现在已经差不多挺晚了，要早一点睡，明天她还要照顾一下院子里的植物。 今年能不能大丰收全要看她平时的细心程度了，她可不想再看到满院子都是红薯藤红薯叶，颗粒无收的场景了。 沈言惜今天跑路时出了很多汗，身上都是黏腻的，今天还要擦洗一下身体才能睡觉。 沈言惜将水倒进锅里，准备烧开等下洗澡的时候用，忽然听到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啃咬声。 一只肥硕的变异老鼠半挂在晾晒鱼肉的铁丝网上，铁丝被咬得坑坑洼洼，眼看快被变异老鼠咬断了。 她刚搬来这个平房的时候，这只老鼠啃过好几次她装在袋子里的土豆，还把原来大床的床柱子都被咬过几个大洞，房间里大部分家具都遭过老鼠的啃咬。 沈言惜勉强将这些家具填补了凑合用，又给家具都抹了一层防虫鼠咬的药，她一直都想抓到这只大老鼠，这次终于有了机会。 沈言惜拿起平时防身用的铁制弹弓，捏起一颗钢珠朝着老鼠的身上射去。 钢珠并不比子弹的威力小，变异老鼠一下子被射中背部，顿时哀叫一声从铁网上掉了下来。 正常情况下一颗钢珠就能让老鼠毙命，可是变异后的老鼠皮糙肉厚，体型硕大，尚有喘息之力，掉下来之后还能继续逃窜。 沈言惜拿起铁棍，又冲上去补了一棍。 打老鼠的时候，铁棍不小心撞到了本就不平稳的橱柜，橱柜剧烈晃荡了几下，眼看就要倒塌下来。 沈言惜抬手想要去挡，却听到那些碗碟只碰撞了几下就停了下来，像是刚刚都是一场错觉，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鱼跃收回手上的灵力，将沈言希拉出了橱柜倒下的区域之外，关心地问道：“沈言惜，你没事吧？” 好险，她如果晚来一步，沈言惜这个弱小的人类就要受伤了。 沈言惜将铁棍收好，摇头道：“我没事，刚刚有个老鼠想要吃上面的鱼肉，我就想把它抓住，没想到抓了那么久。” 鱼跃捏着老鼠的尾巴，将地上死掉的老鼠拎起来：“是这只老鼠吗？” 沈言惜从鱼跃手里把那只老鼠拿过来，放进了盆里，点头:“嗯，就是这只老鼠，现在没事了，一会儿水就烧好了，你出去等我就可以了。” 鱼跃想到沈言惜离开她一会儿就差点受伤，不太放心：“不行，我要留在这里守护你。” 沈言惜看了看眼前个子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小鱼人，只到她的下巴高，还想守护她呢？ 沈言惜笑笑：“小矮鱼，一边呆着去，别妨碍姐姐做事。” 鱼跃叉起了腰，弱小的人类居然还瞧不起鱼鱼！ 别看鱼鱼矮，鱼鱼在大海里可是能单手杀死几十吨重的大鲨鱼呢！ 鱼跃还赖着不走，沈言惜摸了摸她的头，眉眼带笑：“乖啦，小鱼人，好好玩去吧，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守护的，如果有需要，我会喊你的。” 鱼跃被沈言希的摸头杀拿捏得死死的，这个人类好像总是知道该怎么哄好鱼鱼。 16、第 16 章 小鱼人离开后，沈言惜才开始清洗那只死去的老鼠，她在前两年快饿死的时候也不是没吃过老鼠。 末世之前老鼠人人喊打，变异之后的老鼠更是把身上的皮肉变得更硬，咬起来的口感像是咬树皮。 现在她暂时还没到山穷水尽要吃老鼠肉的时候，就先把老鼠肉收拾起来，挂在房梁上，看看以后能不能带去集市上换点东西。 水这时候也烧开了，沈言惜就把烧好的水都放进盆里，兑上凉水温度合适了才端到堂屋去。 她们这一天忙上忙下的，出了好多汗，小鱼人又在她旁边玩了那么久的打火石，不洗澡要脏死了。 沈言惜想直接把小鱼人丢盆里搓洗一下，鉴于鱼跃现在是只大鱼鱼了，只能说道：“今天晚上先将就着擦洗一下身体吧，我现在的异能等级还很低，等我以后异能升级了，就可以自己净化水，到时候给你找一个木桶洗澡。” 原来沈言惜身上和她不同的那种灵力叫异能啊。 鱼跃拿着毛巾，可怜巴巴地看着沈言惜：“那你可以帮我擦擦吗？我没有那样洗过澡。” 沈言惜垂眸思考了一下，小鱼人不会也正常，点头答应了：“嗯，那我先给你擦了一下胳膊，你自己应该就知道怎么擦了。” 她低头挽起袖子，打湿毛巾，准备像之前那样随便给她擦洗两下，抬头发现小鱼人已经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 鱼跃的身材玲珑有致，肌肤赛雪，一双漂亮的长腿白嫩修长，就如上好的凝脂白玉一样，美得动人心魄。 沈言惜晃神了一下，眼眸微暗：“不用脱那么多，会感冒生病的。” 鱼跃仰着小脸，自信道：“我是小鱼人，不怕冷，也不会感冒的。” 沈言惜无奈地看着她，垂眸喊了一声：“抬手。” 鱼跃张开双手，露出莲藕般地白玉双臂，沈言惜稍微拧干了一下手上的毛巾，轻轻擦拭鱼跃纤细手臂上的柔嫩肌肤。 小鱼人的皮肤吹弹可破，仅仅擦了一下，白嫩的皮肤就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鱼跃耳后的鱼鳍微微翘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十分享受：“擦澡好舒服啊~” 小鱼人真的很容易满足。 沈言惜微微一笑：“现在会了吧，自己擦，我等下出去等你。” 鱼跃一听急了，连忙拉住沈言惜的衣角，软声撒娇道：“再擦一会儿吧，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小鱼人，一会儿就能擦好了。” 这哪是小鱼人啊，分明是一只贪得无厌的小鱼人。 沈言惜想到擦澡的时候确实不好碰到后背，帮鱼跃擦擦后背也没关系。 沈言惜捏了捏她的小脸：“那我再帮你擦擦后背，剩下的你自己擦，撒娇也没用。” 小鱼人有着像海藻般柔软漂亮的银白色长发，手感极为顺滑，此时如瀑长发垂落下来，大概到腰的位置刚好遮住浅浅的腰窝。 沈言惜挽起鱼跃的长发，绑上发带，将温热的毛巾蘸满水，慢慢擦拭鱼跃的后背。 湿漉漉的毛巾滑过漂亮明显的蝴蝶骨，顺着纤弱薄薄的脊背，晶莹剔透的水滴滚落下来，恰好落入了浅浅的腰窝里。 沈言惜轻轻擦拭腰窝残留的晶莹水珠，忽然听到了一声又轻又软的娇喘声。 “嗯...沈言惜...” 鱼跃的身体在忍不住地轻微颤栗，被沈言惜擦拭过的地方仿佛有丝丝电流划过，让她想远离沈言惜，又想紧紧地贴着沈言惜。 鱼跃软若无骨的身体快要贴近她时，沈言惜心跳声彻底乱了，垂眸避过鱼跃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她伸手抵住小鱼人如初雪般的后背，匆匆擦完：“剩下的地方自己擦一下，我先出去等你。” 鱼跃还没满足，失落地看着沈言惜离开的背影。 人类怎么可以这样，说好了给鱼鱼擦背，结果就擦了不到一分钟就没了！ 要是能把沈言惜绑起来，让她每天给自己擦澡就好了。 可是沈言惜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能有这种邪恶的念头。 她是鱼，又不是人，干嘛要有人类的道德约束！ 但是绑了沈言惜，沈言惜会不会生气不理她，然后把她逐出家门？ 鱼跃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决定暂时先不绑沈言惜了，拿起毛巾开心地继续擦澡澡。 因为刚刚被沈言惜擦澡擦得很舒服，鱼跃现在很喜欢擦澡，一边擦擦自己，一边开心地哼歌。 沈言惜站在院子里面，没察觉出了一身汗，湿热的肌肤和衣服紧紧贴在了一起，身体上下都是黏腻的。 冷风一吹，热汗被风吹散，莫名有点冷，心里那种莫名的燥意又上来了。 她是成年女性，知道自己躁动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有些羞于承认。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对一只小鱼人产生那种世俗的欲望吧。 沈言惜拍了拍自己的脸，她应该只是没有时间谈恋爱，所以才会有那种强烈反应，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过一会儿，鱼跃擦完了澡，朝着门外的沈言惜喊道：“沈言惜，我洗完澡了，你进来吧。” 沈言惜打开门，看到鱼跃还是裸着身体，雪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上面还有未经擦拭的晶莹水珠，浑身散发着海盐般的清新香味。 鱼跃那张漂亮的脸宛如海妖，银白长发，琼鼻深眸，灰蓝色的眼瞳里盈满了深海光华，每次一眼望进去，就仿佛会随时陷入到神秘海域中。 沈言惜有时候也无法和这样的鱼跃对视，她的目光往下，便落到鱼跃裸露的大片雪白肌肤上。 沈言惜触电般挪开视线，一开口嗓音竟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洗完澡怎么不穿衣服？” 鱼跃茫然了一下，找到鲛纱又披回自己身上，软声道：“那个小裙子上现在都是水，贴在鱼鱼身上不舒服，鱼鱼想穿自己的衣服。” 鲛纱轻薄华丽，披在小鱼人身上就像是一层淡淡的月华流光，平添了几分欲遮还羞的朦胧旖旎感。 空气莫名潮湿闷热，湿漉漉的水汽似乎将她缠绕捆绑住了一般，一点都挪不开脚步。 沈言惜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燥意又起来了。 她闭上眼睛，脖颈很快爬满红晕，匆忙从椅子上拽了一个粉色毛毯递给鱼跃：“先披一下这个，我再去给你找一件衣服。” 鱼跃眨巴着灰蓝色的眼睛看向沈言惜，沈言惜长得很美，面容清冷恬静，这样的美让人想起的是秋季树林柔和的风，随风翩翩起舞的火红落叶，美得赏心夺目。 沈言惜的身体很瘦弱，脖颈也十分纤细柔弱，那里是她每次贴近沈言惜时，刚好可以碰触到的位置。 大部分情况下，被她蹭过之后的脖颈都是绯红色的。 但是这次，她还没蹭蹭，沈言惜自己就红起来了呀。 人类真的很奇怪，她还想知道沈言惜下次会哪里先红起来。 鱼跃舔了舔有些发痒的小尖牙，拢紧沈言惜给她的毛毯，毛毯上面香香的，和沈言惜的味道是一样的，真好闻。 沈言惜翻了一下自己的衣柜，发现她的衣服还是太少了，这十年来屡次搬家，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轻装简行没带多少行李，所以常穿的衣服没几件，现在多了一个人，衣服就有些不够用了。 沈言惜翻了好久，才找到一件她平时换洗的睡裙，领口袖口上面都有白色蕾丝，上面有粉色草莓的图案，这是她上大学前妈咪给她准备的。 她当时还觉得幼稚，一直压在箱底没穿，后来是为了留个念想，现在再也没人给她买这些衣服了。 沈言惜收拾好心情，将白色睡裙递给了鱼跃，在她身上刚合适的短裙，鱼跃穿在身上就变成了一套连衣长裙，看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公主。 鱼跃穿着她的衣服开心地到处走来走去，蹦蹦跳跳的，家里像是多了一只可爱小兔子。 看来小鱼人很喜欢穿新衣服，以后还是要想办法多买几件。 17、第 17 章 春季三月份还是有些冷，沈言惜将粉色毛毯拿过来，又给鱼跃裹上了一层，才把她赶去了卧室。 她关上卧室门，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体，换上了黑色的吊带短裙，然后把两个人今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晾在了外面的晾衣杆上。 之前在这个院子里有留下来的一个旧躺椅，她本来是打算劈开当木柴烧的，但是想了一下以后也许能用到，就一直没有收拾，现在正好改装一下给小鱼人做床用。 沈言惜木工活并不熟练，铺平躺椅，中间钉起来，再下面加了两根圆木头，将这个躺椅变成了一个简易版的小床。 她眼睛不好用，再加上天黑，摸索着做个小床也弄了好久。 鱼跃趴在窗台前，双手捧着下巴，喊她：“沈言惜，我已经等你好久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睡觉啊？” 沈言惜拎起小床敲敲打打，头也没抬：“再过一会儿，我在给你做小床，很快就好了。” 鱼跃听到有小床可以睡，欢天喜地地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鱼跃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真的是给我的吗？” 沈言惜点头浅笑：“嗯，你不是想要床吗？” 沈言惜亲手做的床哎，沈言惜今天还给了她好玩的打火石，给她漂亮的小裙子穿，还给她投喂了很好吃的食物。 她从来没有一天内收到那么多人类送来的礼物。 以前她帮助过的那些渔船渔民，都只会在甲板上叩头喊神明显灵。 没见过世面的小鱼人开心地要找不到北了，开心地扑进沈言惜怀里：“沈言惜，鱼鱼好喜欢你啊。” 真的很好哄呢，她都要担心小鱼人哪天被人家用一颗糖给骗走了。 沈言惜推开了一点小鱼人，制止道：“好了，我身上又出了汗，别把你身上弄脏了。” 鱼跃正喜欢沈言惜喜欢得紧，恨不得一直黏在沈言惜身上。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沈言惜头发半挽，清冷的面容在月光下线条很柔和，只穿着黑色吊带短裙，脖颈纤细，精致平直的锁骨特别明显，出了汗身上也有很好闻的花香味。 沈言惜说话的时候胸口微微起伏，鱼跃又想起了那里绵软的触感，好想埋在里面。 人类又香又软，鱼鱼真的会忍不住想把沈言惜绑回自己的领地的。 鱼跃只想到处乱蹭：“一点都不脏，你最香了。” 沈言惜真的没觉得自己身上有香味，小鱼人的鼻子总是和她不一样似的。 鱼跃伸手又要给她擦汗，沈言惜按住了她乱动的小手，没让她乱动。 她大概摸清了自己的性取向之后，和小鱼人这样频繁亲密接触可能会情不自禁。 沈言惜按住鱼跃靠近的小脑袋，浅笑：“贴在一起很热啊，那边有扇子，你帮我扇一下吧。” 鱼跃不舍得走。 沈言惜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叹气：“这样我会没办法做事情，你不想要小床了吗？” 鱼跃知道沈言惜不想让她贴贴了，耷拉着小脑袋，跑过去给沈言惜拿扇子。 大蒲扇扇起风来十分凉爽，鱼跃扇得很卖力，沈言惜觉得舒服了很多，家里有只小鱼人还是挺不错的。 新做好的小床来不及抛光了，沈言惜用砂纸打磨了一下，免得鱼跃躺上去被粗糙的木板剐蹭到，又找来铺了两层软垫在上面。 她从自己的床上拿下来一床薄被子，放在了鱼跃的小床上，她前几天刚把这些被子拿出去晒过，晒得蓬松柔软，上面有阳光的味道，小鱼人应该会喜欢的。 她刚把床铺好，鱼跃就迫不及待地滚了上去，然后把自己团成了鱼人卷，只有个脑袋还露在外面，看起来十分娇憨可爱。 沈言惜想到她以前吃过的寿司卷，白白的被子就像是米饭，里面佐料就是粉粉嫩嫩的小鱼人。 如果鱼跃不是鱼就好了，她就不会有心理负担。 沈言惜捧着杯子，缓缓吞咽下了一口凉水，压了压心底让人深深唾弃的欲望。 沈言惜若无其事地走回床边，侧身躺下，拉好了被子。 晚上她睡在大床上，鱼跃就睡在紧挨着她旁边的小床上。 如果鱼跃不是一直拨弄着花盆里的栀子花，还是蛮可爱的一只小鱼人。 沈言惜今晚心有些乱，闭着眼睛，朝着鱼跃说了一声：“小鱼人，我要睡觉了，不要乱动。” 鱼跃有点睡不着，想找沈言惜说话，就只好拨弄沈言惜最爱的小花花，招惹沈言惜的视线。 成功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成功。 鱼跃双手交叠，小脸贴在手背上，小声喊了一声：“沈言惜。” 沈言惜闭着眼睛，装作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鱼跃的被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下床的脚步声响起来。 她垂下来的手被一只温凉的小手勾住了，小幅度地晃了晃。 柔软的小脸又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几下，温热的气息在她的手背上打转。 小鱼人声音又软又甜，在撒娇：“沈言惜。” 让沈言惜想起自己在末世以前养过的那些小宠物。 爱撒娇又黏人。 沈言惜伸手像揉小宠物似的，揉了揉鱼跃的小脑袋：“嗯？” 鱼跃身上裹着个薄被子，只露个眼睛在外面，灰蓝色的眼眸和耳鳍都在露在外面，在黑暗中发着浅蓝色的盈润光芒。 鱼跃蹭了蹭沈言惜的手心，可怜巴巴的：“我睡不着。” 她带着被子过来想跟沈言惜说，自己想跟沈言惜一起睡，又怕沈言惜拒绝她，就想多黏一会儿沈言惜。 沈言惜其实每天晚上也很难入睡，但是她每天要做很多事情，晚上必须强迫自己快点睡觉。 但是小鱼人今天帮了她很多忙，又很体贴，她心里有点软。 沈言惜拍了拍鱼跃的小脑袋：“那你回你自己床上，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睡觉。” 鱼跃听到有故事听，裹着自己的小被子，飞快跑回了自己床上。 沈言惜清了清嗓子，给她讲了安徒生童话里《海的女儿》,里面也有一条小美人鱼。 鱼跃听完眼睛发亮，好奇问道：“美人鱼也可以和人类在一起吗？” 重点是不是有点歪，应该是美人鱼为了爱情，变成泡沫的悲惨故事，怎么在小鱼人的眼里，是人类可以和鱼人谈恋爱的意思。 沈言惜纠正了她：“这证明鱼人和人类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会失去漂亮的鱼尾，好听的嗓音，变成泡沫。” 鱼跃一脸憧憬：“可是她和王子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很开心。” 沈言惜扭头看向鱼跃，这只小鱼人是她捡回来的没错，恋爱脑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 鱼跃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小嘴叭叭地又说道：“鱼鱼的鱼尾本来就可以变成腿，不用和魔女交换，要是有一天我不能说话了，我也会游到你身边，你一定能一眼认出来我的，对吧。” 沈言惜沉默了：“......” 一定是她讲故事的方式不对。 沈言惜默默拉上了自己的被子，开始装死：“睡觉吧。” 鱼跃觉得以为沈言惜是真的困了，就没有继续打扰沈言惜了。 等确定沈言惜睡着了，鱼跃才偷偷钻到了沈言惜的被窝里，蹭着沈言惜的异能修炼灵力，用珍珠给沈言惜治疗眼睛。 她的珍珠粉除了有治愈效果，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经过这两天的深夜治疗，沈言惜的脸色变得比之前好了很多，看起来更漂亮了。 鱼跃修炼了一会儿，想起沈言惜给自己擦鱼尾巴时舒服的感觉，忍不住就把自己的鱼尾盘成一团，放在沈言惜的手心里蹭了蹭。 沈言惜的手掌很温暖，柔嫩敏感的鱼尾只是蹭了一小下，就让鱼跃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红润的眼角险些有珍珠滚落下来。 只是这样，还是不够，她还想要沈言惜捏捏她的鱼尾。 沈言惜要是醒着就好了，就可以捏她的鱼尾了，她肯定不会再躲开的。 鱼跃将自己缩成了一小团，忍着湿漉黏腻的感觉，委屈地趴在沈言惜的怀里。 到底什么时候，沈言惜才会主动和鱼鱼说，要鱼鱼和她在一起啊。 这种事情总不能一直让鱼鱼主动吧。 18、第 18 章 早上，沈言惜醒来的时候，平日里疲惫的神经都好似得到了舒缓，神清气爽，连眼前的世界都好像变得更清晰了。 以前她的眼前似有浓雾遮住，就像是有一道光束穿破层层云雾，照进了她充满阴霾的世界里。 这样的亮光让她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心情也变得说不出来的明媚。 鱼跃还躺在小床上睡觉，睡着时身体蜷缩，蓝色鱼尾不安分地翘着，抱着被子睡得很香。 奶白色的脸颊压在柔软的被角上，刚好形成微微圆润饱满的弧度，淡粉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温暖的金光。 沈言惜眼眸漾起柔和的波光，偷偷在小鱼人五米外的地方，伸出右手，五指并拢比了一个字母c的形状，刚好和鱼跃奶白色的脸颊弧度保持一致。 可惜她现在没有手机，不然一定要拍下来这张照片珍藏着，小鱼人可爱得要命。 鉴于小鱼人第一天在家就睡到日上三竿，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起床，沈言惜换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起床去院子里做农活。 春季农作物生长得很快，很多植物都会或多或少沾染一点污染，导致叶子繁茂，昨天还光秃秃只剩几根稀疏嫩叶的红薯藤，现在叶子长得已经有些茂密了，她往下挖了一点土，发现还能摸到一点红薯拇指粗细的块茎。 沈言惜从堆肥桶里取出一些肥料，给院子里的蔬菜再施施肥浇点水，只要这些蔬菜能顺利收获，她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缺粮了。 末日后四季没有明显变化，这个春季风调雨顺，作物成活率很高。 之前种在院子左边成活的蔬菜给了沈言惜很大动力，她打算把院子右边再开垦出来两块菜地，种上一些南瓜，她好久没有吃到甜食，如果种上就可以每天都喝上甜蜜蜜的南瓜粥。 去年她用好几堆柴和一个老人换了一袋种子包，被她装在了布袋子里面，挂在了房檐下面，她家院子上方围了铁网，不用担心会有鸟类来偷吃。 沈言惜将种子包打开，每个种子都是分别装的，她那时候眼睛不好，没有办法挨个袋子查看，就用手摸了下种子，装南瓜子的种子包里有一些手感摸起来不太一样，想来应该都是瓜果类的种子，她就没太在意全都收下了。 她反正种田经验不足，地里能养活什么，她就吃什么，只要撒进土地里，总有一些能成活的。 沈言惜需要挑出一些干瘪畸变的种子，这些不能用的种子若是随意乱扔，都要用石碾都给粉碎了，不然见着土这些种子就会钻进去疯长。 而且畸变种子比普通种子更容易发生异变，为了防止异变情况出现，她就得先筛查一遍种子。 沈言惜今天心情很好，就把这些种子都倒在竹匾里，坐在阳光下翻捡南瓜种子，清晨的凉风从院子里吹过，带来一阵凉爽。 她挑着种子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沈言惜，你在家吗？”王林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她。 沈言惜放下竹匾，走过去打开了门。 “有什么事吗王大哥？” “是这样的，基地里最近要去清理一些附近泛滥成灾的变异野猪，最近有很多人都被野猪给撞伤了，昨天晚上有一群野猪撞坏了基地里的高压电网，所以基地决定派人去把这些野猪都清理掉，在这之前会把周围树林里的木头砍伐出来一部分，用来做围猎场，需要有人先去锯树，将一些特别茂密杂草清理掉，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去不去？” 王林来时准备好久的话，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才敢去看沈言惜，看了一眼心跳就忍不住加速起来，一张俊脸霎时涨得通红。 今天沈言惜还没出门，就没带口罩帽子，穿了一身黑色长款风衣，浅灰长裤，黑衣墨发，肌肤似雪，宛若泼墨勾勒而出的画中人一般。 她的面容柔美清冷，秋水般的眼眸深幽寂静，平时身上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疏离感，这种疏离感并不让人觉得寡淡，反而平添了一分宁静的美好。 这份宁静温和的气质很吸引人，其实王林从外地搬过来后，就已经注意她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深居简出的沈言惜搭上话。 沈言惜自从眼睛受伤后，就对人的目光格外敏感，尤其是在别人发现她眼睛不好，就会嘲讽污蔑她之后，让她变得更加不想和人过多接触。 沈言惜察觉到王林明晃晃窥探的目光，不由得暗自捏紧了手指：“树林里危险很多，我想再考虑一下。” 王林这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地介绍道：“基地这次派的人多，还有异能者守着，工作时间要求也不那么严，一天两餐包饭，还能领十个低级晶核，到时候除了树干，其他的树枝树条都能自己带回家烧柴火。” “如果后面抓到了野猪，参与的人还能分上野猪肉，我爸妈也会去，到时候我可以让人把你们编一个组里，我妈一直挺喜欢你的，她肯定会多照顾你一些。” “上次搬砖的那个活，其实还是蛮辛苦的，”他挠了挠头，显得有些窘迫，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少汗，“我也想帮你找一些轻松一点的活，但是你眼睛不好，很多活都不能干，暂时只有这种简单的体力活。” 沈言惜看着眼前王林，大致能看清他的国字脸，但是具体长什么样她从来没看清过。 第一次搬砖的工作是她找王林要来的，对方说会帮她留意工作，她以为是客套客套，没想到还真的很上心。 这样的上心让她有点警惕，想起了以前遇到过的那些追求者，像王林这样的人很多，无非是图她的色罢了。 虽然没有尝试过恋爱，但是王林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和她的性取向不符合，她没有一夜情深入了解一下的想法。 她孤单漂泊惯了，暂时也不想成立家庭，就更加不能耽误人家的一片好意。 沈言惜浅浅一笑，委婉拒绝了：“这样的好工作很多人都想要吧，我本来就眼睛瞎了，能搬砖养活自己就可以了，不用为我这么费心，下次如果还需要搬砖再找我就行，我没觉得很辛苦，谢谢你的照顾。” 王林能在基地里当上管仓库的小领导，也是因为会来事看人眼色的，当下知道沈言希这样说已经是在婉拒了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脸上难掩失落，摆了摆手，哈哈笑道：“昨天我妈说你送了鱼骨和鱼肉过来，让我帮你找找轻松的活，我是经不住她的唠叨，才一大早上来找你，你知道她这个人就是热心肠，一天到晚闲不下来，你和她一起去吧，没人陪她说话到时候她回家又要念叨我。” 不等沈言惜回复，许是一颗老男人的心破碎成碎片，王林就撂下话飞快地跑走了。 “就这样说定了，过一会儿你吃完饭来基地报完名，就直接拿着斧子去郊区湿地公园集合。” 郊区湿地公园，不就是她和小鱼人昨天去的地方附近吗，占地面积要比房地产商开发的小公园大好几倍，末世之前还是国家级的5a级景区，进去一趟还要门票。 沈言惜刚上大一和室友们一起去旅游过一次，湿地公园面积还挺大，里面的树木都是老树了，已经十年没去过了，现在看来肯定危险程度系数蛮高的，不然这次也不会派异能者过去守着了。 但是薪水很诱人，又有野猪肉，又有晶核拿，还能攒下很多柴火，多干几天，她再去集市和人家换东西。 基地里去的人多，就算是遇到丧尸什么的，一番集火攻击之下，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 沈言惜这样一想，决定等下吃完饭还是去看看。 她准备关上门，发现右侧有一道难以忽略的复杂目光正在盯着她。 “沈言惜，你不会也想去湿地公园砍树吧？” “你那细胳膊细腿的，眼睛又瞎，到时候要是遇上危险，可没有别人跑得快，万一哪个丧尸变异兽变异植物什么的，把你咬了，看你怎么办！” 沈言惜脸色一冷，直接关上了门，物理隔绝噪音污染。 张小梅更来气了，沈言惜离她这么近，肯定是能听见她说话的，一个瞎子凭什么无视她！ 张小梅气得锤墙，跑到沈言惜门口，刻薄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诅咒：“变异植物吃人可厉害了，你自己要是死在外面了，变成孤魂野鬼了，没人给你收尸啊！” 沈言惜不想忍了，沉静的面容顿时冷似寒霜：“张小梅，我不和你计较，不是因为我脾气好，而是怕脏了我的手，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言惜锐利的目光像冷箭一样，直戳戳地射入了她的心脏里。 张小梅感觉心脏都被冻停了，脖颈吓得往后缩了缩，瑟缩成一团。 沈言惜知道张小梅这人骨头软，最是欺软怕硬，她一直懒得和张小梅计较，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天天乌鸦嘴播报，真把她当成泥人捏了。 张小梅被吓得心里直哆嗦，抖着嘴唇说道：“反正我说都说了，你非要去送死，我也拦不住。” 说完脚底抹油钻回了自己家，关紧了房门，她的心脏被吓得冰凉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沈言惜不是眼睛瞎了吗，怎么感觉今天眼睛里好像有了光一样，看她的眼神这么锋利可怕。 她在半个月前从附近的公园路过，真的亲眼看到有野猪被植物吃了，那么大的野猪，几口就没了，她当时差点心跳都吓没了，跑得飞快，从那以后再也没敢从那里走。 她听到有人要去砍树，跑过去劝了两句，别人还笑话她发癔症了。 张小梅想了一下她也只有在沈言惜面前有点存在感，就跑去找沈言惜说，没想到沈言惜也不把她的话放心上。 反正她该说的都说了，沈言惜要是变成鬼了，她和沈言惜住这么近，可别晚上来找她。 19、第 19 章 沈言惜今天还要出去打工赚晶核，早上吃的就简单了一些，做了一锅粥，家里还有自己腌着的酸豆角，弄了一小碟子配粥，先垫垫肚子，毕竟基地的那顿饭还要等到中午，她空着肚子工作会发晕的。 鱼跃还在小床上睡觉，又换了新的睡姿，横看竖看都像个会自动翻面的小鱼饼。 沈言惜捏了捏鱼跃软弹嫩滑的小脸，温声道：“起床吃早餐了。” 鱼跃听到有早饭可以吃，很快从熟睡状态醒过来，努力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鱼鱼快要饿死了，终于可以开饭了。” 每天天亮前她都要从沈言惜的床上爬下来，再爬回自己的小床上，鱼鱼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了。 鱼跃闻着香味走到饭桌前，今天她的饥饿状态可以吃五条两米长的大鱼，然后就看到摆在面前一碗清淡的小米粥。 鱼鱼想吃肉啊，鱼肉，要新鲜的，香甜的鱼肉！ 鱼跃顿时意兴阑珊，闷头小口喝着小米粥。 沈言惜看小鱼人不在状态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喝米粥了吗？” 鱼跃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喜欢，但是鱼鱼还想吃一点肉，鱼鱼很饿，要走不动路了。” 她最近几天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这只小鱼人似乎非常能吃，肚子和无底洞一样，她很少看到小鱼人吃撑到不想进食的状态。 怎么有种快要养不起的感觉。 沈言惜淡淡说道：“先把米粥喝完，等下我再给你做一些鱼肉。” 鱼跃一听这话，将小米粥呼噜呼噜喝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喝了个精光，然后就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等沈言惜投喂。 沈言惜没好气地笑：“喝这么快，不怕烫啊。” 鱼跃弯起眼睛：“鱼鱼要吃肉肉！” 沈言惜将烟熏金枪鱼肉从房梁上又取下了一大块，切成厚块，在锅里煎烤了一下，就盛满了满满一大盘子，放在鱼跃面前。 鱼跃真的好饿，拿上自己的小勺子咔嚓咔嚓吃得飞快，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个小仓鼠一样，不停地往里面塞。 这要是在末世之前，妥妥的是个美食节目的吃播选手。 小朋友胃口真好。 沈言惜心中默默感叹，吃了一口酸豆角，慢悠悠地喝着粥。 她忽然看到一大块鱼肉出现在自己面前，举着鱼肉的勺子颤颤巍巍的，看起来有些不堪负重。 沈言惜抬眸看向拿着勺子的鱼跃。 鱼跃灰蓝色的瞳仁清澈明亮，软声道：“沈言惜，给你吃肉。” 鱼跃刚学会用勺子没几天，能做出这样投喂的动作很不容易。 她看了一眼鱼跃的餐盘，餐盘里的鱼肉已经吃光了，鱼跃留下来的那块是盘子里最大的。 她刚刚看到小鱼人一直没吃，还以为她是护食，要留到最后再吃，没想到是专门留给她的啊。 沈言惜心中一暖，微微摇头：“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喝点粥就好了。” 鱼跃严肃的目光看着她，坚持道：“你昨天就身体不舒服了，要多吃肉才能好得快，我们海里都是这样照顾族人的，沈言惜你要听话。” 小鱼人这么快就学会了她的语言方式，沈言惜顿时忍俊不禁：“好吧，那我吃一点，留一半给你可以吗？” 鱼跃白嫩的脸颊鼓起来：“不可以，要全部都吃光才行，不然我会生气，海域领主生起气来会很可怕的。” 沈言惜眼眸笑弯了：“真可怕，那看来我只能吃光了。” 她面前只有粥碗，暂时没地方放那么大块鱼肉，就微微低头，就着鱼跃的勺子咬了一口鱼肉。 洁白的贝齿咬在红艳的鱼肉上，沈言惜本就生得美，这样越发显得优雅迷人。 鱼跃垂眸看着沈言惜，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饲养沈言惜的感觉，好像养了一只家猫，虽然会让鱼鱼主人生气，但是小猫咪低头吃东西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她喜欢沈言惜这样的人类，想要圈养在只有自己一只鱼能看到的地方。 沈言惜将吃的差不多的鱼肉，准备用筷子夹走，鱼跃坚持道：“不可以，我要喂你。” 沈言惜：......小朋友真的很喜欢装大人。 沈言惜只能被鱼跃喂着吃完了鱼肉，她收拾完餐桌上的碗筷，拿去清洗干净，转身和鱼跃说道：“我等下要出门打工赚钱了，你如果选择在家的话，就不要出去乱跑，如果要出门的话，记得不要在人类面前露出鱼尾。” 沈言惜昨天还很虚弱，今天就要出去乱跑。 现在她和沈言惜住在一个巢穴了，她是这个家最厉害的鱼，本来就应该照顾虚弱的同伴，不能让她外出冒险。 鱼跃眼眸里有几分执拗，生气道：“沈言惜，捕猎的工作可以交给我，你在家里休息就好了。” 沈言惜摸了摸小鱼人的头，耐心解释道：“我们人类和你不一样，我们不能一直吃鱼，还需要赚到货币兑换其他物资，我们吃饭要用碗筷，出门要穿衣服，下雨要住在房子里，这些都需要劳动获得，生活不止需要吃饭就可以。” 养一只人类猫咪原来这么麻烦啊。 她没有碗筷，没有衣服，也没有房子，所以沈言惜就要出去打工赚钱，变成最辛苦的小猫咪。 小鱼人垂头丧气：“那我可以帮你工作吗？” 沈言惜摇头微笑：“不行，人类和鱼擅长的工作不一样，就像我没办法像你一样下海捕鱼，你也不能代替我工作，我们都做彼此最擅长的事情就可以了，而且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多了，眼睛都比以前看得清楚了，现在出去工作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她的眼睛受伤了快两年，从来没想过会好转，一直都在刻意去训练自己的听力，如今眼睛的视野开始变得清晰了一点，听力也很强，反而是比她受伤之前状态更好了。 小鱼人听到沈言惜说受伤的眼睛好转了，顿时开心了起来，她连续两个晚上帮沈言惜清理眼睛里的毒素，还要用灵力修补沈言惜虚弱的身体，快要变成废鱼了。 这件事情先不告诉沈言惜，给她一个惊喜，等以后她发现了，肯定就会夸她是全天底下就好的小鱼人。 鱼跃点了点头：“那你出去工作吧，我也要去大海里玩，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带回家？” 沈言惜想着鱼跃这么小的个头，捕猎大鱼肯定很不容易，便说道：“随便带一些可以简单获得的就可以了，你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那就给沈言惜带一些不一样的吧，深海里的好东西多着呢，没见过世面的人类肯定会大吃一惊，而且她也需要补充更多的灵力，饥饿状态下修炼效果会很差，她想尽快治疗好沈言惜的眼睛。 鱼跃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受伤的。” 沈言惜其实一点都不放心，但是她这两天有观察小鱼人，虽然有时候有点呆，但是很机灵，学习能力很强，不是笨鱼，小鱼人去大海里捕猎，反而比留在人类社会中和人接触更好。 早饭结束后，小鱼人离开了家，沈言希也去了基地里报道，她去的时候人还挺多，空地里占满了人，大部分的人手里都拿了斧子，她一过去，王婶就拉住了她，让她跟王叔还有她站在一起，过了没多久，就有人拿了个签到本传过来，很多人都已经在上面填好了名字。 沈言希本来也打算填上自己的名字，毕竟工作结束后发工资也是按照签到上的名字领钱，一旁热心肠的王婶已经拿过笔，把她和王叔的名字一起填上了，有熟人在旁边关照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人都到齐了之后，基地还挑出了一些身材强壮的人，发了几个油锯给他们，然后带着大伙登上了军用货车，一起前去湿地公园砍树。 镇江基地在末世之前就在野战军军区附近，基地里很多领导都是军旅出身，在平息了军队内部的丧尸后，很快就有了独立运转的体系，和其他地方靠强大异能者建立的体系时而内部崩盘的混乱不同，这里治安很好，加上基地本身领导决策能力很强，在末世之后就将附近所有的燃油能源都被运到了基地，因此十年之后镇江基地依然还能用上车辆。 沈言希坐上一路颠簸的货车，很快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按照签名表被分成十几个小队，先听从小队长的指挥，将杂草都清理出来一些，然后才开始砍树，这里的树木粗壮，砍树是个力气活，就是和王叔王婶轮流一斧头一斧头地砍，一棵树也砍了一上午，周围和他们这样的人很多，四周还有穿着迷彩服巡逻的军人，有时候也会来帮忙搭把手，看起来很安全。 植被茂密，树林阴翳，在树林里工作并不热，甚至还有一丝凉爽，到了中午吃饭的点，还有人专门过来送餐。 中午吃的是酱香浓郁的红烧肉烧茄子，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沈言希以前一个人在家都吃不了这么好。 基地有很多有异能的人，供给基地食堂伙食的，很多都是和她一样的净化异能者，她之前有打听过，这些人在基地薪资待遇还可以，就是要每天一直呆在一个特定的地方净化动植物，没有特殊情况不能离开基地，沈言希还想以后眼睛好了再去找寻亲人，自然不可能一辈子困在基地里面，她想当个自由职业者。 她曾经流浪的时候也在别的基地里呆过，拥有净化异能，并不能意味着从此就高枕无忧，人以食为天，净化异能可以制造出不被污染的食物，就会被要求必须一刻不停地净化，而异能也不是说可以每天无限制地使用，过度开发消耗，人的身体机能会因此退化，她眼睛已经瞎了，如果再有别的部位退化，一定是惨上加惨。 沈言惜吃着碗里来之不易的午餐，漫不经心地听着王婶在说一些附近邻居的八卦，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程辛捧了个盒饭站在她旁边：“沈言惜，又碰见了，昨天你砍了那么多木头回家干嘛？今天你妹妹没和你一起来吗？” 20、第 20 章 程辛长得漂亮大方，身材纤长，有北方美女特有的豪爽干练，和沈言惜的内敛沉静是不一样的美。 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走过来的时候，很多单身男青年都似有若无地目光往这里瞟。 一旁的王婶看到程辛，两眼放光，抢先搭上茬，热情招呼道：“小姑娘，你认识小沈啊。” 程辛本来是奔着沈言惜来的，没注意她身边还有个看起来很慈祥的大妈，随即爽朗地笑了笑：“刚认识，前两天我们一起搬砖，沈言惜搬砖速度特别快，又能干，阿姨，我叫程辛，您是沈言惜的妈妈吗？” 王婶笑着摇头：“不是，我是小沈的邻居，你可以叫我王婶，小沈确实干活麻利，我看好多小姑娘都没她能干，又善良，小姑娘你现在找对象了吗？” 程辛摇头笑笑，熟练拒绝：“没有，王婶，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王婶本来想介绍自己儿子，讪讪地收回了到嘴的话：“哦哦，这样啊，那阿姨先去那边看看，你和小沈聊聊，你们年轻人有话题。” 程辛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到王婶走远了，才转头看向沈言惜，打开了话匣子：“你这个邻居还挺八卦啊，末世了，还想着给人介绍对象呢，只能把多年前用不上的前男友挡挡枪了。” 沈言惜和程辛拢共才见了不到两面，属实称不上多熟的关系。 沈言惜也看不清程辛到底长什么样子，就简单地点头嗯了一声。 程辛：“你妹妹呢？怎么没看她也跟着来，我昨天看她还挺黏着你的。” 小鱼人确实是有一点点黏人，很可爱的小朋友。 沈言惜想到小鱼人，微微一笑：“她就是个小孩子，我让她在家玩，别出去乱跑。” 程辛顿时一脸羡慕，抱怨道：“真羡慕你妹妹，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不像我的老哥，天天看不得我家里闲着，就想把我赶出去上班。” 有亲人在身边总比孤零零游荡在这世界上要好，她连自己的亲人都没有能力去寻，这么多年亲人失散，生死茫茫。 沈言惜笑了笑，没说话了。 程辛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宽大的树叶扇了扇又说道：“今天天气好热啊，幸好在树林里干活，不然要热死了，这些变异野猪也真是的，都变异了，怎么繁殖能力还这么强，希望这次异能队能给力一点，把这些野猪都给杀光。” 沈言惜点头：“是啊，昨天我从郊区公园那边过，也看到了好几只变异野猪，挺危险的。” 程辛想到她最近好几天运货都从那里走，顿时有点心慌了，要不是沈言惜提醒，说不定哪天被野猪撞飞了都不知道。 她后怕了拍了拍胸口：“我之前还以为那一片挺安全的，下次看来不能从那走了，等异能队把野猪都杀光了再过去。” 沈言惜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 程辛看着沈言惜云淡风轻的模样，目光游离了一会儿，忽然下定决心，压低声音：“我哥有几个朋友，他们平时对我还挺好的，把我当成亲妹妹看，他们最近发现了一个没被人搜过的厂房，都废旧了好多年了，里面的东西还是新的，是生产加工日用品的，缺人手帮忙搬货。” 程辛悄悄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更低了一些，目光真诚：“真的没骗你，主要是我们最近察觉到有人跟踪我们，可能快要被发现了，所以就想着越快越好，能搬多少货是多少，我们不想和人打架，现在这个世道，要是打伤了胳膊腿断了就真的断了，都没有之前的医疗水平。” 程辛打着算盘：“到时候东西到手，先把东西藏起来，到时候一人分一部分拿去卖，肯定能赚不少钱，比在树林里砍树赚钱赚多了，你要不要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沈言惜有些不适地后退了一点，抬眸看向程辛：“你真觉得那些跟踪你们的人，会就这样轻易放你们走？东西藏起来又藏到哪，你哥知道你偷偷做这些事情吗？” 程辛：“他们不敢动我，我哥很厉害的，是基地里的军官，那些人平时都听我哥的，你放心好了，东西我们有安全地方藏，我就是觉得只有我一个女生，没人和我一块太孤单了，到时候我哥会接应我们。” “来吧，我不骗你，我可以告诉你，我家住在哪，你到时候随便打听，消息保真。” 她怕沈言惜不相信她，声音不由得地又提高了一点，引得周围在休息的人有些不满地侧目。 程辛做这些事应该是她哥默许的，又要避开基地又要防人眼红，与其说是抢货不如说是抢钱。 眼下正是春季，多雨潮湿，很多日用品都容易发霉，很多人都想换换家里的日用品，到时候卖货肯定紧俏，重要的是无本买卖，如果能做好这一单，她家里的东西也能换新，小鱼人也能有自己的个人物品用，也不用碰运气等着在集市上以物易物。 只是这样，风险很大，她没有把握完全相信程辛。 沈言惜比了个禁音的手势，压低声音：“我回家考虑一下，最晚什么时候？” 程辛秘密谋划：“后天晚上，我们已经留了一个人在那看着，这两天为了甩开追踪的人，没少折腾，后天能抢多少货就抢多少，你要是考虑好了，那天傍晚来我家找我，我住在基地里的三栋1533。” 沈言惜微微点头：“好。” 程辛心下安定，又看了一眼沈言惜，忽然发现沈言惜的眼睛好像有了光：“是我的错觉吗？你的眼睛好像比前天好了一点，变得更漂亮了。” 沈言惜被她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夸得有些局促：“只是好了一点，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变回之前的样子。” 程辛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提及了人家的伤心事，鼓励道：“你的眼睛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最近这些年，动植物在发生变异，我们人类也应该进化才对，也许只是早几年晚几年的事情，你不要灰心，这可能是你能成为异能者的前兆。” 沈言惜:“也许吧，不会有比现在还要坏的情况了。” 程辛愣了一下，爽朗地笑了笑：“反正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们能好好活下来吃上饭就不错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沈言惜没想到程辛这人还挺乐观阳光，扬起唇角：“嗯，希望如此。” 程辛捧着饭盒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我们过几天再见。” 她一站起来，忽然发现不对劲，脸和脖颈都尴尬地全红了，她的裤子后面湿了一大块。 应该是刚刚工作的时候太累了，她过来找沈言惜说话，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想到这么热的天气，树林里面还有水汽，这些水汽留在残留树叶和地面上将她的裤子沾湿了。 沈言惜听到程辛突然发出的惊讶声，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程辛红着一张脸，尴尬地道：“我刚刚坐地上，好像把裤子不小心沾湿了，你能把外套借我用一下吗，我回去洗干净再还你。” 沈言惜将放在旁边的外套递给她：“没事，你拿去用吧。” 程辛说了一声谢谢，飞快地将沈言惜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后，这才避免了尴尬，又和沈言惜道了好几声谢，才匆匆离开了。 沈言惜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倒是程辛也提到的地面湿，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伸手捻起一些地面上的土壤，土壤上面有一层淡紫色的苔藓，闻起来有种特殊的异味，略微有些湿黏。 她的手指催动净化异能，将这块土壤放在手心里揉搓了一下，干燥的土壤随着手指缝隙坠落下去，原先淡紫色的苔藓变成类似于叶片丝网状的脉络，残留在她的指尖。 沈言惜用手扯了扯，这些丝网状的脉络根本扯不断，在撕扯的过程中，似乎有沙沙沙的响动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涌动。 可惜她的眼睛不好，没办法去辨别这样的脉络里藏着什么，这里面的东西应该还是幼年体，她现在的异能可以轻易杀死这些东西。 沈言惜想了想，决定回去再研究一下，将这些东西随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干活了，干活了，收拾一下继续砍树啊，早点干完活，下午早点回去！” 有主管拿着大喇叭在那里喊，将有些想趁着中午躺着睡一会儿的人都给喊醒了，大家都三五成群地拿起工具，拖着身子继续砍树。 沈言惜匆匆将饭盒里的饭菜扒拉完，然后将饭盒扣上盖子，装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拎起斧子继续投入劳动之中。 她本来就是托关系进来的，又有眼疾，如果再不积极干活，被人发现了异常，肯定是要当场辞退的，到时候还会让给她介绍活的王林为难。 下午他们这群人干得快，不到天黑，就提早收了工，还发了晚餐，约好明天集合的地点，主管开始喊名字，一个个排队发今天的工钱，喊着喊着，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主管一脸愠怒：“赵强呢，赵强哪去了？工钱都不想要了？” 有一个跟他干活时一起的人举手：“赵强刚刚和我说，他要去上一趟厕所，让领晶核的时候我帮他领一下就行了。” 主管瞥了他一眼：“谁都不能代领别人的工钱，等人齐了，我们一起坐车上走。”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都不乐意了起来，干了一天活，本来都要累死了，都想早点回家歇歇松快松快，就因为赵强一个人等这么久，凭什么啊！ 听到底下有人不满意发牢骚，主管吹鼻子瞪眼：“一个人都不能少，不然回去我交不了差，你们要是谁想先走也行，自己走着回去！” 回去有几十里路呢，用脚走都要走废了，那不如等着人齐了一起坐车呢。 大家都这样想，于是就一起坐着等，过了一会儿有人坐不住了，主动跑去找赵强。 没过多久赵强就被人喊回来了，只是走路轻飘飘的，眼神有点呆滞，像是没缓过神来，发晶核也不去领，还是同伴帮他塞兜里的。 沈言惜被王婶一把拉上了货车，车上已经铺满了圆滚滚的粗木头，不快点上车只能坐在车尾，颠簸一路了！ 沈言惜听着王婶唠叨，一直都有在留意那个赵强，赵强的嘴唇发白一直在哆嗦，极小声地重复相同的词。 “花，可怕，怪物……” 21、第 21 章 沈言惜看了一眼还在神色恍惚的赵强，心里默念了一遍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花和怪物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她在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花草，看起来都很普通，受到污染的程度很低，根本不具备能伤人的力量。 一旁的王婶絮絮叨叨，又提起了赵强。 “这个赵强哦，听说平时就喜欢抽烟喝酒，还赌牌打老婆呢，我看就是为了偷懒，才去厕所那么久。” “老婆子，你少说两句，天天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干嘛。” “说两句怎么了，你们男人就是护着男人，她老婆也是可怜哦，还要带两个孩子，怎么还遇到这种老公。” 她转头又看向沈言惜，告诫道：“小沈，你以后可得擦亮眼睛，找个好老公，你一辈子就有着落了。” 如果沈言惜是在十七岁时如果听到这种话，肯定会反驳王婶，否定她觉得男人是女人依靠的这种话。 然而末世十年，她经历很多事情，清楚地认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局限性，实在是没有和王婶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必要。 沈言惜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不堪一击：“王婶，我眼睛瞎了，什么也做不了，像我这样的人，只会拖累别人。” 王婶看到沈言惜憔悴柔弱的样子，心里泛上了一丝怜惜。 漂亮的女人柔弱起来，就是铁石心肠的人都心疼。 更别提王婶没有女儿，本来就打心眼喜欢沈言惜，一时听得心疼地眼睛发酸，眼泪直打转了。 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将沈言惜的手抓到自己手里，拍了拍：“小沈啊，咱们往后不找男人，自己也能顶半边天，你放心，有王婶在，王婶会照顾你的！” 沈言惜一脸感激：“谢谢王婶，多亏有您一直这么照顾我。” 王婶被夸得心里熨帖，此时恨不得真把沈言惜当成亲女儿，连声感慨：“傻孩子，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可惜我就只有一个傻儿子。。” 一旁的王叔也觉得沈言惜越看越可怜，怪让人心疼的。 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有点像以前养过的一朵柔弱小白花。 沈言惜从颠簸的车上下来，去基地买了几大桶水，找人花晶核帮忙运输回家，然后才累得躺倒在了自己屋子里。 好累，她变成社恐都是有原因的，以后还是尽量少和王婶一起组队工作，她砍一天的树都没有刚刚那么累过。 王婶热心肠也爱管闲事，旁边的张乌鸦不热心肠不管闲事，但是嘴碎爱计较，但是她还是更喜欢王婶多一点，至少王婶的立场都是出于善意。 想到张小梅，她又想起了早上张小梅给她说的那些话，她记得张小梅说过变异植物，结合今天赵强说的怪物，大概心里有了计较。 张小梅可能知道点什么东西，要去找张小梅问清楚！ 沈言惜的手指不自觉地叩击桌面，忽然停下，这么晚了，小鱼人好像还没回家！ 她心里正担心着，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沈言惜跑过去开门，看到鱼跃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露出超级可爱的笑容。 “沈言惜，我回来了！” 鱼跃的身上背着一条十分凶猛的梭形青灰色鲟鱼，看起来有一米来长，被层层海带包裹着，巨大歪斜的尾鳍拖在地上，地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痕。 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超大的青红色帝王蟹，一个蟹钳快要有小鱼人的手臂粗。 帝王蟹像是刚从海里被拎上来，张牙舞爪的充满活力。 一米五左右的小个头，只到她的下巴高，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还没有手里的帝王蟹大，真不知道是怎么抱着这么多东西从海边过来的。 沈言惜赶紧帮小鱼人将身上背的鲟鱼卸下来，用大铁盆将帝王蟹倒扣在地上。 她摸了摸小鱼人的头：“下次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回家了，你平安回来就可以了。” 鱼跃声音软乎乎的，语气很认真：“我知道了，不过我说好了要照顾你的，你要多吃一点，就不会像上次那样晕倒了。” 沈言惜感觉自己的心被这只小鱼人戳得软软的，不由得眉眼弯弯：“我那天不是被你气晕倒的吗？” 鱼跃委屈：“是你身体太虚弱了，才会晕倒，鱼鱼最乖了。” 沈言惜点了点她的鼻尖：“哪里乖了，笨蛋小鱼。” 沈言惜的手指上还有点点水迹，像是雨滴落在她的鼻尖一样，但是又有点不一样。 沈言惜碰触过的鼻尖莫名有些发烫，鱼鱼的心跳好像也加快了。 真奇怪，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多次强烈的心情波动，这个人类总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沈言惜低头看向鱼跃的脚，果然出门又没穿鞋子，白嫩的小脚丫红通通的，上面还有细小的砂砾。 沈言惜拿水将她的小脚丫冲干净，找一双干净的拖鞋，套在了她的小脚丫上面：“你怎么又不穿鞋？如果路上有石子，你的脚会划伤流血的。” 鱼跃低头看着可爱的人类小猫咪在给她穿鞋子，忍不住弯腰伸手抱了抱沈言惜，笑得很甜：“我游过来的，没走路，沈言惜，我想你了。” 有人想念的感觉好像还挺好的。 沈言惜唇角弯了弯：“洗完澡再抱。” 鱼跃一脸期待：“沈言惜，你帮我擦擦澡吧。” 小鱼人想得还挺美。 沈言惜转身：“自己洗，你是一只大鱼人了，要独立。” 鱼跃装可怜：“我还是个小鱼人呢。” 沈言惜拒绝：“不可以，自己洗。” 鱼跃的眼泪开始往外飚，饱满圆润的粉色珍珠啪嗒啪嗒滚落一地。 沈言惜：.......怎么还有这么会闹人的小鱼人？ 沈言惜无奈退让：“只给你擦背。” 鱼跃忽然就不哭了，水润润的眼睛盯着她：“真的咩？” 沈言惜点头笑：“真的。” 鱼跃开心地用小脸去蹭沈言惜的手心：“我好喜欢你啊。” 谁能抵挡一只会撒娇的可爱小鱼人呢。 沈言惜感受到手心上软绵绵的触感，仿佛看到一只小鱼像狗狗似的拼命摇尾巴，就当是给小宠物擦擦澡吧。 沈言惜目光温柔：“你坐在椅子上等我，等我把你带回来的鱼蟹处理好，就给你洗澡。” 鱼跃嘿嘿一笑，期待道：“我会很乖的。”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的那些过往，她可以在沈言惜面前当一只人畜无害只会撒娇的小鱼。 撒娇鱼鱼最好命。 鱼跃吃的饱饱的，自然不会干扰沈言惜，她还是很喜欢欣赏人类劳作的样子。 以前她在大海里的时候，还经常带着鱼人一起去远远围观在甲板上的人类，这些人类在鱼人的眼里脆弱渺小，不堪一击，但是他们又很勤劳勇敢，还和她们鱼人一样喜欢唱歌。 不过这些人类都没有她遇见的沈言惜好，沈言惜哪里都好。 沈言惜本来工作一天是挺累的，但是这么多海鲜不能不处理，都是小鱼人辛辛苦苦从海里抓到的。 她望了一眼一米多长的鲟鱼，还有那么大的帝王蟹，忽然有点甜蜜的烦恼，这是要处理鱼肉到深更半夜的节奏啊。 不过家里好像没盐了，她还没来得及买盐，要是有冰箱就好了。 她住在基地外面，买不起基地里的房子，通不上电，又哪来的钱买冰箱呢。 鱼跃察觉到沈言惜突然间情绪有些低落，歪着脑袋问道：“沈言惜，你怎么了？” 沈言惜皱眉：“没有买盐，可能没办法保存鱼肉了。” 鱼跃疑惑：“你们人类除了用盐和树枝就没有办法保存肉类了吗？” 沈言惜：“还可以用冰箱冷藏，但是家里没有冰箱，只能在想别的办法了。” 鱼跃好奇：“冰箱是放冰的箱子吗？” 沈言惜点头：“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鱼跃眨了眨眼：“这个好办呀，我来帮你解决。” 鱼跃走过去，单手悬空覆在鱼身上，凝神倾注灵力，淡蓝色的纯澈灵力从鱼跃的手上溢出，一米多长的鲟鱼顷刻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冻霜，像是被一瞬间困在了冰层里，变成了坚硬的冻鱼。 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言惜真的会觉得是看到了神迹。 鱼跃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身上如同笼上了一层淡淡月华，灰蓝色的眼眸如同诡谲的大海一样神秘，美到过于迷幻。 沈言惜失神片刻，才缓缓垂下眼睫。 偶尔她会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梦，梦到有这样一只可爱的小鱼人愿意走进她过于落寞的世界之中。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梦可以更久一点，或是停在此刻，延长这份难得的快乐时光。 沈言惜心里叹了口气，将手指落在鲟鱼的鱼皮上，率先感触到的竟然是严寒刺骨的冰层。 真的是冰！ 沈言惜曲起手指敲了敲，发现这个鲟鱼身上有特别厚实的冰块。 这条鲟鱼现在放上一个星期，也不会担心鱼肉变质了。 沈言惜眼里满是惊喜，有些不可思议：“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言惜这个样子，真的好像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渔民啊，不过比渔民可爱多了。 鱼跃眼眸中漾着湛湛波光：“这是我们鱼人部落的传承下来的力量，只是化水为冰而已，我还会很多东西呢。” 她朝着沈言惜伸出手：“把你的手给我。” 沈言惜将手搭在鱼跃手上，有点紧张：“要做什么？” 鱼跃回握住她的手，浅浅一笑：“给你暖手呀。” 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小鱼人。 沈言惜刚想笑小鱼人故弄玄虚，忽然眼前的世界一变。 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在了她的面前，皎皎月光之下，大海波澜壮阔，天水一线，海鸥翱翔，成片的鱼群从她的眼前飞跃而过。 一束月光从海平面上穿过，投入海底，落在了鱼人鱼尾淡蓝色的鳞片之上，流光溢彩涌动着宛转月华。 透过那片鳞片折射出的光，她看到了无数鱼人在深海捕猎，厮杀，繁衍的画面，几乎是和人类社会等同的生活模式，这里更美丽，也更残酷。 大海般温和缱绻的气息与她的指尖交织缠绕，逐渐笼罩住了她的整个身体，神秘优雅的半透明蔚蓝华丽海鱼裹挟着她的身体，带着她一同去往月光也难以到达的更深领域。 沈言惜心跳声蓦然加快，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鱼跃的手，脆弱的身体因为感受到海水压迫感忍不住地微颤。 鱼跃与她纤细的手指双手合十，凑近她的耳侧，诱导道：“沈言惜，我的海域是不是很漂亮？” 沈言惜按了按心口，强迫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感叹道：“很美，很壮阔。” 鱼跃点了点下巴：“那当然，你看到的是我最大的领地，海上生活也是很危险的，你不要觉得我只是一只小鱼人，我很厉害的，我可以保护你。” 沈言惜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出来，微微一笑：“哦，那你可以自己擦澡吗？” 鱼跃：“嘤~”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