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后妈,专治逆子不服》 1、第 1 章 许晚靠坐在柔软如棉花糖的鹅绒床上,视线随着感应窗帘的开启,转向窗外。 典雅精致的小花园里,嫩绿的草芽生机勃勃,鲜艳的花朵悄然绽放,远处的青山伴着清粼粼的湖泊,点缀着些许袅袅晨雾,勾勒出一幅清新宜人的自然景致。 再看室内,国际知名的画作,出自顶级设计师的家具,统统都囊括在了眼前几百平的卧室内。 而她之所以能认出这些奢侈品,完全归功于她枯燥单调的监狱生活。 别误会,她不是囚犯,她是少管所的金牌管教,因为监区不得携带手机,业余时间只能靠看书和杂志消遣,从而养成了超越薪资的刁钻品味。 如果不是穿书,许晚哪怕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就开始当狱卒,到3202年也绝对过不上眼前的奢华生活。 当然,这样的奢华是前身拿命换来的。 前身毕业于哈佛大学,拥有法学博士学位,刚刚回国就被本书男主--爱赚钱不爱回家的霸总沈宴之选中,与她签署了年薪五百万的合作协议。 表面是扮演贤妻,强势扼杀亲妈安排的相亲局,实际需要前身的学霸和法学精英身份,教导他十六岁的叛逆儿子不误入歧途,顺便考个常青藤名校就读。 只要完成这个任务,除开百万年薪和沈太太头衔带来的各种奢华生活,前身还可以额外得到两亿的酬金。 两亿,哪怕放到通货膨胀如此严重的现实世界,也是一笔让人瞠目的酬劳了。 更何况前身刚刚毕业,还没有遭遇过现实社会的毒打,满心满眼都是要把自己毕生所学,付诸于造福人类的高逼格价值观,丝毫没有深究这笔高薪背后潜藏的巨大危机。 继子虽然年满十六,不用照顾,却刚好处于叛逆期--好奇心重,道德和法律意识薄弱的敏感时期,一不小心就可能去踩缝纫机。 继子在家嚣张跋扈,在校横行霸道,别说教育,前身都还没张嘴说话,就被对方的暴虐气势镇压,初次见面就落了下风。 基于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职业操守,前身哪怕怕继子怕的要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工作。 针对继子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做派,前身一有机会就给他普法,教他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针对他学习拉跨吊车尾的现状,前身不遗余力的传授学霸经验,甚至亲手总结考点和笔记,就差帮他背诵了。 然而不管她多敬业,对方只用“你一个捞女,有什么资格管我”给怼得哑口无言。 每每到这一刻,她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天坑里,对内做着家庭教师和保姆的事,对外却顶着一个豪门后妈的头衔。 豪门后妈这个称谓,提供了太多八点档狗血剧的范本,做好了是理所当然,做不好就会变成人人讨伐的恶毒女人。 就因为这个身份,该是立威的老师瞬间变成善后的跑腿,不是跟人道歉就是跟人谈赔偿,实在有够窝囊的。 豪门生活虽然好,但她实在无福消受,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外加学不能致用的挫败,不断碾压着她紧绷的神经。 终于,在昨天晚上把聚众斗殴的逆子捞回家以后,前身终于身心俱疲猝死了,金牌管|教许晚穿来了。 俩人虽然名字一样,长相一样,但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许晚不是高材生,她只是普通高校毕业生中的一员,毕业考公,上岸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少管所职员,负责管教触犯刑法的未成年。 沈珞的行为比起那些被改造的少年犯们,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她看来,沈珞的叛逆就是因为条件太好,不知道社会险恶和人间疾苦,叛逆就是一个借口,外强中干,喜欢逞能却没实力,才是他的底色。 对付这样的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许晚打开桌上的电脑,开始拟定改造计划书。 她从来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对她而言,只要天不塌,总会有转机。 穿书也好,接烂摊子也罢,无非就是换个工作地点而已,五百万年薪和豪门生活,她完全消受得起。 “太太,早餐准备好了。” 佣人阿梅想到昨晚凌晨才回家的太太,下意识补充道:“需要送到房间来吗?” 许晚继续敲击键盘,沉声道:“不必,我去餐厅吃。” “好的。” 阿梅离去后与同行的阿丽小声嘀咕,“昨晚才帮少爷解决了烂摊子,今早又要被请家长,太太真不容易。” 阿丽一个劲叹气,“少爷天生反骨,太太且有的磨呢。” 阿丽刚说完,脚下一个没留神踩到了一辆遥控赛车,滑了个屁股蹲,疼的直抽气。 阿梅赶紧把人扶起来,迅速检查车子有无损坏,确认无碍后,捞起围裙仔细擦拭,小心翼翼把车子往置物架上归置。 阿丽委屈巴巴咕哝:“少爷这种乱扔东西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些,真踩坏了可怎么赔哦。” * 许晚慢悠悠的踱步到餐厅。 佣人们穿着做工考究的工作服,四散在各处做清洁工作,见到她齐声恭敬的问好。 许晚保持着一贯的严肃表情,微微颔首,继而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 餐厅里,穿着经典三件套西装的管家林叔,正指挥着佣人摆放食物。 精致的餐具搭配着赏心悦目的菜品,只是看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比之监狱里只是果腹的三餐,堪称云泥之别。 就冲这工作环境和待遇,不兢兢业业都对不起自己的职业操守。 比起一群犯罪份子,只对付一个沈珞,还不跟玩儿似的。 “太太。” 面对佣人们齐声的问候,许晚矜持颔首,面色沉静。 林叔照旧体贴的帮忙挪动椅子,许晚从善如流的坐下,半点都没有前身无福消受的拘谨。 “谢谢林叔。”许晚客气致谢。 林叔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敛去心底的微讶,笑着回了声:“太太客气。” 许晚慢条斯理的享受着早餐,平静的面容下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林叔心下嘀咕。 按理说,发生了昨晚那样劳神的事,太太怎么也要蔫个两三天,哪怕化了妆也难掩倦怠。 可今天的太太素颜也容光焕发,甚至连气场都变了,有种天塌下来也要先吃好喝好的镇定。 迫于事态的紧急,林叔也没再深究,等许晚用完餐,才斟酌着开口:“太太,校长打电话来,请您去一趟学校,少爷他--” “备车吧。”许晚淡淡道,吃饱喝足该干活了。 许晚这副早有所料的反应,反倒让林叔有些应接不暇。 虽说少爷被请家长跟一日三餐似的,但每一次听闻,太太都会露出忌惮又惶恐的神情,跟要上断头台似的。 今天如此从容,莫不是开始麻木了? 瞥见对方脸上难掩的揣测,许晚佯装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没问题。” 林叔忙不迭垂眸,在她询问的视线里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 目送她坐车离去,林叔兀自思索了两秒,决定观察一下再向老太太汇报太太的反常。 * 校长办公室里,沈珞双手插兜,斜靠在办公桌上,一脸鄙夷的看着对面叽叽歪歪的母子。 “校长,沈珞欺负我们家赫远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这次您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不然咱们法庭见!” 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女人哀哀戚戚的控诉着,哽咽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站在女人隔壁的少年,身高腿长,容貌清秀,虽然脸上挂了彩,却半点不见委屈,有的只是与沈珞对视时,一脸的玩世不恭与得意,仿佛在说,你这次死定了。 沈珞轻嗤,把校长专属的座椅拖到跟前,把同样挂彩的宋谦摁到座椅上坐好。 他转头看着母子俩,似笑非笑道:“在哪儿见都不怵你们,杜赫远伤人在先,我替天行道有什么错?” 杜赫远扬眉看向沈珞,笑得格外欠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的他啊?” 沈珞一噎,宋谦瑟缩了一下,他挨揍的地方是监控死角,就因为这个,他才决定吃哑巴亏的。 谁知沈珞死活要给他找公道,结果正中对方奸计,把他的一举一动给录了下来,简直百口莫辩。 宋谦为难的扯了扯沈珞的衣摆,摇头示意,然后站起来对着母子俩鞠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跟沈珞无关,要打要罚都冲我来。” 没等母子俩开口,沈珞先暴跳如雷。 他一把攥住宋谦的衣领,怒喝道:“你他妈疯了吧,跟谁道歉呢,有我担着,你怕什么!” “沈珞,这事不要你管,你闭嘴!” 宋谦难得强势一次,把沈珞直接搞懵了,好半晌才回神,恶狠狠的指着他鼻子警告:“我他妈先忍着,一会儿再跟你算账,一边去!” 把人扒拉到身后,母鸡护崽似的挡着宋谦后,沈珞重新看向母子俩,用一贯的傲慢语调说:“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钱吗,开个价吧,多少小爷都赔得起!” 沈珞潇洒的往桌上扔了一张黑金卡。 女人顿时被他的行为激得火冒三丈,拔高音调道:“我们家缺你那三瓜两枣吗,人的生命是用钱能衡量的吗,校长,您也看到了,他这是什么态度,他的家长到底来不来!” “已经通知了,应该快了,快了!”校长掏出手帕,一个劲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沈珞和杜赫远,一个是校董的儿子,一个是桉市首富之子,都是家里当宝贝供着的主,哪边他都开罪不起。 唯一能拯救他的,只有沈珞的继母。 每次遇到棘手的家长,她都能发挥自己道歉赔偿外加温言细语安抚一条龙的专业素养,轻松搞定。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向门外张望着,祈祷许晚赶紧来。 2、第 2 章 “谁让你打电话给她的,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混了!” 比许晚先到来的是沈珞的厉声讨伐。 他恶狠狠的瞪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瘦弱小老头,恨不能用眼神把人弄死。 “看看,看看,他连您都不放在眼里,还有谁能管得住,这种人如果不严惩,后患无穷啊裴校长!” 女人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拱火,企图把裴律架在道德制高点,没办法姑息。 沈珞的亲爹是校董又如何,人证物证俱在,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轻轻揭过。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事情总要解决的。” 校长一边安抚,一边暗戳戳的看向大门,苦着脸把所有菩萨上帝都求了一遍后,总算看到许晚的身影了。 他眉眼一亮,如释重负的对郭芮说道:“来了来了,沈太太来了。” 话音刚落,沈珞的神情猛地阴沉下来。 宋谦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他最不想看到的场面还是来了。 沈珞宁可赔上全部身家,也绝不愿他后妈来善后,这比当众扇他耳刮子还耻辱。 “我都说不要你管,你就是不听。”宋谦半是内疚半是怨念的咕哝着。 “闭嘴!” 沈珞的烦躁完全写在了脸上,看向校长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对面的杜赫远一看他这衰样,笑得更得意了。 他忙扬起脸在他妈面前卖惨,“妈,我现在整个脑袋都是疼的,您赶紧解决完了送我去医院,我要做全身检查。” 郭芮一听,心疼的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乖乖再等等,马上就好啊,妈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沈珞不屑的轻嗤:“妈宝男!” 杜赫远不服输的回怼:“丧家犬!” “你他妈找死!” 沈珞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宋谦赶紧抱住他的腰:“沈珞,你别添乱了,他就是故意的。” “哎哎,裴校长,快叫保安来--” 郭芮颤抖着身体护住儿子,惊恐的吆喝裴律叫保安。 许晚刚踏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好大儿”一脸戾气的挥舞拳头,端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意图开启无差别暴揍。 奋力拦着逆子的同学,身板羸弱得风一吹就能飞出十里地,挣得脸红脖子粗也拉不住四肢发达的健硕逆子。 眼瞅着逆子的拳头就要怼到杜赫远的眼窝上,杜赫远铆足力气朝许晚放声高呼:“杀人了,沈珞杀人啦!到底有没有人管!” 许晚不是第一次替沈珞收拾烂摊子,每次都是以她的赔礼道歉,外加伏低做小的安抚收尾。 而每次沈珞被后妈收拾烂摊子的时候,都是杜赫远最爽快的时候。 沈珞把面子看得比命重要,惹了事靠女人摆平,对他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把许晚的到来当成一场好戏,不遗余力的充当金牌配角,凸显沈珞的窘迫与耻辱。 只不过这一次,他失算了。 许晚可没想过要给继子善后,她就是想亲眼看看把前身磋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带着无尽的屈辱与不甘死去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逆子。 确认过眼神,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来之前,林叔已经阐述了事情的经过。 杜赫远和沈珞从入学第一天就是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沈珞看不惯杜赫远仗势欺人,霸凌弱小,杜赫远看不惯沈珞充当路见不平的正义之士,处处跟他对着干。 但凡碰面,俩人必定剑拔弩张。 昨晚前身去捞人时,杜赫远也在场,起因是杜赫远的同伴骚扰餐厅的服务员被沈珞撞见,愤怒之下把人给揍了,新仇旧恨叠加,把正义之举上升成聚众斗殴。 继子以一敌百的威武战力,活活把他从拔刀相助的英雄,变成了恃强凌弱的施暴者,成功让主犯重伤住院。 前身好说歹说,甚至动用了沈家的律师团队,赔钱又道歉,才得到对方的和解书,把人给捞出来。 今天这事,一看就是杜赫远怀恨在心,存心报复找场子。 但坏就坏在沈珞这个白痴,不懂得智取,轻易就落了套,真是蠢得感天动地。 许晚半点都不同情他,像这种无伤大雅的亏,该吃就得吃,前身就是太把他当人,才会搞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正当裴律以为许晚二话不说就要给人道歉,平息愤怒时,许晚气定神闲的坐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好整以暇作壁上观,半点没有道歉的觉悟,甚至有种坐等看好戏的怡然自得。 裴律顿时给她整不会了,就在他诧异的瞬间,杜赫远结结实实的挨了沈珞一拳,成功集齐一对熊猫眼。 “啊--” 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郭芮彻底抓狂了。 她不顾体面的冲着许晚大喊道:“沈太太,你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该养得这么嚣张跋扈啊,你这是准备把人交给政府管教吗?” 交给政府管就是进监狱,许晚听得出她的内涵。 许晚看了眼出完恶气,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的逆子,缓缓从沙发上起身,背着手朝他们走去,巡视的眼神自带威压。 沈珞这才注意到许晚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拧着眉头把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比之以往看他时,低眉顺眼畏畏缩缩的神情,今天的她一派淡定从容,哪怕四目相对,也丝毫不惧他眼中明晃晃的警告与威胁。 沈珞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女人今天吃错药了吗? 许晚轻轻扫了沈珞一眼,就把视线转到他身后的杜赫远身上。 杜赫远只觉得许晚的眼神带着难以忽视的嫌恶与鄙夷,如同看一只臭虫。 他的后背忽然涌上一抹寒意,脑海里不经意闪过一个荒唐的画面,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她一个擒拿手怼墙上,反手就给他上一对铐子。 类似杜赫远这种纨绔子弟,许晚在少管所见得最多。 他们把无知当有趣,把恶意当消遣,仗着家世出众,欺凌霸蛮弱势群体,闹大了拿钱摆平,出人命找人顶包,恶劣行径简直让人发指。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郭芮意识到对方眼神不善,赶紧冲到儿子面前抬手护住,一脸戒备的看向许晚。 而每一个顽劣子弟的身后,都有一个或多个无原则护短的家长,助长其嚣张气焰。 家庭教育的缺失,一直都是造成未成年犯罪的重要因素。 好在,她的雇主并不是杜家,她也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劳神。 许晚敛去职业带来的下意识举动,把背在身后的手挪到两侧,抬眸看着郭芮,淡声道:“沈珞揍了你儿子,我亲眼看到了。” 郭芮:“······所、所以呢?” 许晚重新看向杜赫远,“既然他打了你,那你打回去好了。” 杜赫远:“······” 其余人:“!!!” 沈珞:“??!” 许晚看着一屋子人难以置信的神情,贴心的补充道:“欠揍还拳,天经地义,打残了算我的。” 见她不像开玩笑,郭芮反而被动了。 她把求助和不解的眼神转向校长,后者忙笑着解围:“孩子之间难免有摩擦,以暴制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您怕不是在开玩笑缓解气氛吧,呵,呵呵!” 许晚一本正经道:“不,我认真的,以暴制暴确实不能提倡,但沈珞的顽劣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如果讲理可行的话,早该起作用了。” “你他妈的--” 沈珞还未出口的警告,在对上许晚淡漠的眼神时,骤然偃旗息鼓。 因为长期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导致许晚整个人透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往往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就能让人莫名忌惮。 “额,话虽这么说没错,可这--” “裴校长,我知道您惯常以德服人,但沈珞情况特殊,赫远妈妈如果不是太过委屈,也不会不顾体面的咆哮,既然我们是过错方,怎么也该拿出诚意来,让受害者家属心服口服才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呃--这个、这个--”校长又一次给整不会了。 沈珞妈妈这次的诚意有点大过头了,她以前也不这样啊! 裴律瞥了眼拳头攥出青筋,看沈太太犹如看仇人,恨不能除之后快的沈珞,赶紧收回视线,把烫手山芋抛给杜远赫妈妈。 “杜太太,您是主要诉求人,您觉得沈太太的提议怎么样?” 郭芮万万没想到许晚会来这出,往常俩人发生矛盾,都是以对方伏低做小的道歉为终结。 虽然沈珞态度恶劣,但念在对方是后妈,又顶着校董夫人和沈太太的头衔,她怎么也会给她三分薄面,以和解为主。 可这次沈珞一再欺负她的宝贝儿子,昨天的伤还没好,今天又挨揍,第二拳还是当着校长和家长的面,其嚣张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不给他个教训,她决不罢休。 可真要让他们打回去的话,俩人的恩怨就甭想了结了。 沈珞或许会碍于各方压力隐忍着受下,但他日必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 他们家真要是照做了,无疑是在埋雷,她可不会那么蠢。 可不打回去吧,又觉得自己儿子屈的慌,真是为难。 权衡几个来回后,郭芮最终把决定权交给自己的儿子:“宝贝,你想怎么处理啊?” 3、第 3 章 杜赫远虽然没自己亲妈想的这么周全,但他已经被许晚对沈珞的冷漠态度,以及沈珞此刻暴躁却无处发泄的衰样给取悦了。 打不打回去已经不重要,他的目的达到了。 趁着家长们商讨的空档,他压低声音凑近沈珞,“不愧是后妈,羞辱你丝毫不手软,我开始同情你了呢,丧、家、犬!” 在沈珞再次挥拳之际,他迅速闪到一边,抓着亲妈的手怯生生对许晚说:“阿姨,打回去就不必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让他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了。” 郭芮心疼的看着双眼淤青的宝贝儿子,柔声问询道:“你真的没问题吗?” 杜赫远摇头:“您也知道,我和沈珞不对付很久了,我早厌倦了这种见面就掐的局面,不如我吃点亏,揭过这茬,从此恩怨两消,对大家都好。” 郭芮下意识颔首赞成。 为了沈珞和儿子的恩怨,她被迫成为学校常客,明明不是自己儿子的错,却总免不了成为太太圈们讨论的对象. 长此以往她真要成茶余饭后的消遣了,能尽快从这淌浑水里脱身,她求之不得。 裴律一听这识大体的话,忙笑着附和:“杜同学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大家同学一场,和睦相处终归是没错的,再说了,又不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一人退让一步就皆大欢喜了不是。” 他转而看向许晚,小心翼翼的问询道:“沈太太觉得呢?” 许晚颔首:“既然杜同学肯退让,我们自然要给予回应。” 她转头看向逆子,端出家长做派吩咐道:“沈珞,道歉!” 沈珞早就不满许晚不经他同意擅自跟人谈条件,再听她此刻不容置疑高高在上的口气,怒极反笑。 他恶狠狠指着杜赫远,“让老子给你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 “还有你!”他转而怒瞪许晚,“你他妈算哪根葱,也配吩咐我做事,吃错药了吧!” 沈珞凶巴巴的指了指许晚的鼻子,用“走着瞧”的嚣张视线环顾了人群一圈,拉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 宋谦反应过来后,一个劲冲杜赫远鞠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替沈珞道歉。” 杜赫远看着沈珞气急败坏的身影,想到他回家免不了又要被他后妈唠叨,心底就一阵暗爽。 他大度的冲宋谦挥手:“行了,行了,道歉接受,你走吧!” 宋谦有些歉疚的看了许晚一眼,嗫喏道:“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千万别怪沈珞。” 他冲着许晚九十度鞠躬,然后急吼吼的开门走了。 既然有人替沈珞伏低做小,加上许晚的态度也和气,郭芮便借机下台阶。 她把桌上的黑金卡捡起来递给许晚,好心提醒道:“沈太太也不容易,不管是不是亲生,总归是要好好管教才行呢,要不然日后危害社会,那罪过可就大了。” 许晚接过卡,轻飘飘的扫了母子俩一眼,淡声道:“多谢提醒。” 许晚冲校长颔首示意后,转身走了。 目送两拨人离去后,校长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把颈间的领结扯掉,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 沈珞气急败坏的直奔后操场,他迫切需要一场篮球来缓解心底的憋闷和烦躁。 发小李昂和陆泽屿正在场上打球,看到他的第一时刻就扔了球跑过来,神情里既有担忧又有八卦。 “怎么样,杜狗那孙子有没有被你用钞能力羞辱到?”李昂一脸吃瓜的兴奋。 陆泽屿一看沈珞这憋屈样,一语道破:“得了吧,就他这副吃了粑粑的样子,一看就没戏,没猜错的话,校长又请你后妈了吧?” “不是吧,这么扫兴?” 提到这茬,沈珞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一把将俩人推开,捡起篮球就开始疯狂灌篮。 俩吃瓜群众互相交换眼神后,秒懂。 瞥见匆忙追来的身影后,一起朝宋谦走近。 把人拉到看台边,询问起事情的经过,宋谦如实汇报后,俩人同时露出哔了狗的表情。 李昂憋着笑确认:“他后妈真让人打回来?” 陆泽屿眼底含笑:“神他么欠揍还拳天经地义!他后妈什么时候变段子手了?” 宋谦也纳闷,今天的沈太太实在有点让人意外呢,不过才一夜不见,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们不觉得沈太太变了吗?”宋谦有感而发。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换你整天帮沈珞擦屁股,你也会发疯的。”李昂中肯发言。 陆泽屿看了眼把篮球当仇人不停砸篮板的沈珞,老神在在道:“如果他后妈真要硬钢,沈珞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怎么可能硬钢,除非她不想当沈太太。” “只需要忍耐沈珞,就能过上豪门阔太的生活,换谁都舍不得走,没准他后妈只是一时发疯,明天就好了,操这份心做什么。” 宋谦想到许晚的敬业,不由得叹道:“其实阿姨对沈珞挺好的。” 李昂轻嗤:“好也是看在钱的份上,根本不是为了珞哥好吗?” 宋谦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陆泽屿警告的眼神下熄了心思,对方说:“书呆子,今日份的作业做完了吗就在这瞎操心。” 宋谦讪讪摇头,“我这就去做。” 目送他离开后,陆泽屿一脸纳闷:“真搞不懂沈珞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弱鸡,班里能使唤的资优生那么多,干嘛非选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书呆子,闲得慌。” 在他看来,宋谦就是沈珞的劫,每次替他出头都落不着好,不知道他图什么。 “咱珞哥仗义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懂不懂?”李昂一脸自豪的夸赞着。 陆泽屿轻嗤:“得了吧,哪次不是逞能的时候帅的一批,后妈来善后宛如丧家犬,啧!” “你别这么说珞哥,他最恨人说他丧家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实情,朋友可不兴往心窝里扎刀啊。” “行行行,我错了,以后不说了。”陆泽屿自打嘴巴保证,他也是一时气不过才秃噜嘴的。 如果不是帮宋谦出气,沈珞才不会被杜赫远那逼算计。 说话间,沈珞已经力竭,抱着篮球朝俩人走来,瘫坐在看台上。 他接过李昂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光后,把瓶子捏成一团,手背青筋凸起,一看就是余怒未消。 李昂忙给人捏肩捶腿:“您老还没消气呐,多大事儿啊,犯不着气自己。”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没准今天的反常就是一时失态,毕竟昨晚折腾到三点才回家,今儿一早又被叫来受气,换谁都会崩溃,兴许待会儿回去又是一头温顺绵羊,见你大气都不敢出了呢。” “她最好是那样,要不然我要她好看!” 沈珞凶巴巴放着狠话,一想到她今天当众给他难堪,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奔着他爸的钱和地位来的,却非要做出一副救他于水火的慈悲样,看着就让人心烦。 “别气了,我约了三班的袁大头今晚开黑,约不?”李昂兴致勃勃转移话题。 “约!八点去我家!”沈珞发话了,阴沉的脸色瞬间转晴。 “得嘞!” * 回程的路上,许晚垂眸看着手里的黑金卡出神。 这就是沈珞无法无天的仰仗吗? 通过前身的记忆可知,沈宴之的财富积累已经到了无法用数字计算的地步,给出那样的天价合约,对沈宴之而言完全就是毛毛雨。 都说富豪在教育子女方面是不计代价的,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想想也对,富豪们忙着赚钱,确实没时间管束子女,请专业人士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独苗百般溺爱骄惯,也养不出沈珞目中无人、毫无教养的性格。 所以这张卡的额度应该也是没有上限的。 既然沈宴之把教育儿子的权限下放给了前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可以任意剥夺继子的权利,包括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对于这点,前身的记忆里并没有,前身也没想过从源头断绝逆子的嚣张气焰。 她犹豫着要不要联系沈宴之,侧面打探一下可行性。 正想着呢,沈宴之的电话就打来了。 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名字,许晚沉吟几秒后摁下了接听键。 “沈珞昨晚又闯祸了?”沈宴之的音调像低沉的大提琴,自带深沉与磁性。 许晚用汇报工作的语调应道:“已经解决了,您放心。” 沈宴之嗯了一声,“辛苦了,我会额外付报酬给你。” 许晚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想到接下来的改造需要权限,只说:“沈先生,我记得当初签署协议时,您给了我管教沈珞的最高权限,这份权限里包不包括可以剥夺沈珞现有的优越条件。” 沈宴之疑惑,片刻后问道:“优越条件指的是什么?” “他现在所享受的丰富的物质基础。” 沈宴之了然颔首,“既然我把孩子全权交给你教导,就不会插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需问我,我相信你的专业素养。” “好,我知道了。”许晚很满意他的干脆利落。 “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那就这样,一会儿我让秘书转账给你。” “好。” 挂断电话没多久,许晚就收到了一百万的到账通知,她不禁感慨,协议老公有钱大方还不爱回家,属于婚姻生活的天花板了。 收起电话后,她看向前排的司机,打探起对方的收入,得知对方一月五万还要还房贷,送女儿上国际小学时,许晚心底有了谱。 看起来书里的世界和现实世界差不多,大头的收入都贴在了子女教育和住房上,五万一个月算得上高薪了。 许晚摩挲着手里的黑金卡,凝神想着早上拟定的方案该如何调整。 4、第 4 章 许晚一回家就直奔卧室,将早上草拟的方案打开,查缺补漏的完善着计划书。 这一整理就是两个小时。 林叔好几次想确认太太归来的状态,都因为她紧闭的房门而止步,等对方再次出门时,刚好要去请她用晚餐。 “太太,晚餐已经备好,您是在餐厅用还是在小花园里?” 许晚想到自己卧室外面那个漂亮的花园,问了句:“沈珞回来了吗?” “少爷放学就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在自己房间呢。” “那就去餐厅吃,叫沈珞一起。” “是。” 管家临走前,偷瞄了许晚一眼,见她面色无异,人也没了早晨的威压,彻底歇了要告诉老太太她反常的事。 只把她一闪即逝的反常归结为疲惫,睡一觉就好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这么想着,步子都变得轻快起来。 太太虽然依旧治不了逆反的小主人,但好歹顶着妈妈的头衔,多少能让他收敛些。 如果太太哪天忽然撂挑子,他们的日子又要苦逼了。 因此,许晚的一举一动成了整个大宅,包括老太太那边都十分关注的事。 倒不是想监督她做得好不好,而是要想方设法把人留下来,维持家庭的和美,哪怕这份和美七零八落,那也总比没有好。 得知许晚在等自己一起吃晚餐,沈珞当时就沉了脸:“不去,把饭送我房里来。” “太太说了,您如果不去的话,那就永远都别吃饭了。” 林叔刚刚偃旗息鼓的怀疑,又一次因为这个吩咐,重新竖起戒备,所以太太并不是因为疲惫而反常,而是因为寒心而破釜沉舟了。 这个家怕是要变天了! “什么玩意儿?!”沈珞的怒火又被这话给激起来。 林叔淡定的重复了一遍,沈珞终于坐不住了,冷笑着起身,“行啊,我倒要看看那她今天到底玩什么把戏!” 沈珞单手插兜去到餐厅,先是瞟了一眼桌上的菜品,放在她跟前的菜肴丰盛又精致。 而他惯常坐的位置上,只有用不锈钢餐盘盛放的一拳头白米饭,一小碟水煮牛肉和素炒青菜,外加一碗毫无荤腥的紫菜芙蓉汤,清的跟刷锅水似的,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那确实不是人吃的,那可是少管所犯人标配,碍于逆子爹给的高薪,许晚慈悲的把猪肉换成了牛肉。 “这是几个意思?”沈珞隔空点着面前的寒酸饭菜,询问一旁的阿丽。 阿丽怯怯的看了看许晚,抖着声音说:“是、是太太吩咐的。” 沈珞二话不说就掀了盘子,随着哐啷一声脆响,食物撒了一地,飞溅的汤水沾到了许晚的白衬衫,地上桌上一片狼藉。 “太太!”林叔大惊失色,赶紧送上毛巾。 阿丽和阿梅也在一瞬间的呆愣后,迅速开始整理。 所有人都大气都不敢出,惶恐的视线偷摸落在剑拔弩张的母子身上。 许晚从容的擦拭着溅在袖子上的污渍,抬眸淡淡的扫了沈珞一眼,吩咐阿丽:“既然他不饿,那就收下去吧。” “是!” 瞥见她不动如山的淡定,沈珞一阵恼怒:“你他妈是不是成心找不痛快?” “少爷,注意您的措辞!”林叔色厉内荏的提醒道。 虽然只是管家,但他服务沈家三十几年,又是看着沈珞长大的长辈,论资历是可以教育沈珞的。 沈珞意识到失态,讪讪的攥紧拳头,气得胸膛起伏,恶狠狠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许晚,妄图让对方像往常一样退避三舍。 然而,沈珞并没有等到许晚的退缩,等来的是一沓足有巴掌厚的a4纸,装订好的封面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沈氏家规。 沈珞眉毛微拧,片刻后,眼底带着不可思议又荒唐的嘲讽。 他之前只是猜测她吃错药,现在却能确认是真疯了。 “家规?呵--呵哈哈哈!”沈珞兀自大笑起来,神情满是不屑,“你以什么身份拟定的家规,谁给你的权利?” “以你继母的身份,你爸给的权利,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 许晚晃着手机示意,表情严肃又认真。 沈珞笑容立马僵住,与她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忽然生出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命脉,不得动弹的错觉。 他看了看一旁的林叔,对方忙不迭垂眸装瞎。 他抿唇看向丝毫不退让的许晚,难以置信的质问道:“你来真的?” 许晚不置可否,冷沉的音调不带半点感情,“昨天晚上回来以后,我反思了一夜,觉得之前方法有误,从今天起,咱们公平公正,不带任何主观因素的制定规则并遵守,可以吗?” 许晚在拟定方案的时候,有想过前身为什么治不住逆子,原因很简单,她跟他讲情面了。 前身在继子心里,先入为主的成了不可信任的人。 这就导致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对方都是排斥和抵触的。 用冷冰冰的条款来制约就能很好的规避这个问题。 十六岁的孩子,正是爱幻想,爱出风头,喜欢讨论公平的年纪,跟他们讲大道理远不如与他平起平坐来的实在。 渴望得到认可是这个阶段的通病,给予他们相应的进步空间,结果一定会超出预期。 沈珞被“公平公正”四个字吸引了注意力,抵触的心理减了大半。 再看许晚认真的神色,不觉动摇起来。 他把视线转向桌上的家规,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半是好奇半是别扭的踌躇着。 许晚也不催他,自顾吃着美食,无视了他的存在。 她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她不怕等,就怕他油米不进。 许晚的浑不在意,无形中降低了沈珞的戒备,好奇心逐渐占领了高地。 随着晚餐时间的推移,沈珞终于赶在许晚放下筷子时,一把扯过文件,佯装镇定的翻看起来。 殊不知他不断移动的视线和逐渐冷沉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他看进去了。 许晚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沈珞几乎是压着火气看完第一页的内容。 如果不是她今天的反常让他存了想深究的心思,他绝逼没这么好的耐性! 因为里面罗列的每一条规则都充满了针对性。 该死的女人根本就是在变着法子的折磨他。 他气呼呼的把家规拍在桌上,指着第一条不平等条约控诉道:“你凭什么一个月只给我30万零花钱,30万都不够我买一套装备,你存心让我没面子是不是?” 所有人都知道他最爱氪金打游戏,靠着精良装备和神级操作在游戏圈扬名立万,崇拜者众多。 忽然断了他的零花钱,摆明要把他的荣耀抹杀。 “还有啊,我可是沈家的继承人,消费品质代表着沈家的身份,一个月30万,打发乞丐呢,你怎么敢这么折辱我!” 沈珞的义愤填膺在许晚的预料之中。 她神色不变的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首先,这个数额放眼全国都已经算高收入群体。” “其次,月薪30万的人所创造的社会价值远高于所得报酬,人家的30万是实打实靠本事所得,给你30万,你能给这个家,或者给你的家族创造什么价值?” “我、我不是在读书吗,积累阶段能创造什么价值?” “谁说读书不能创造价值,考个好成绩,赢得老师夸奖,或者为班级带来荣誉,都可以转化成实际价值,比如获得学校颁发的证书,靠德行操守挣来的奖学金,这些你有吗?” “我、我迟早会有的。” “那就等你有了再说,这30万的零用全仰仗沈少爷这个身份,你该谢谢你的出身。” “你!”沈珞气得叉腰,偏偏又理亏的无法反驳。 他恨恨的踢了一脚桌腿,又指着第二条规则质问:“我的坐姿、站姿、说话态度,礼仪礼节的践行,凭什么也要跟零花钱挂钩,你管这么宽对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你不也跟我一样,没给这个家创造任何价值吗?” 都是寄生虫,你凭什么觉得高我一等? “你爸跟我结婚是为了让我管理这个家,我顶着后妈的头衔接管你,也是你爸分配给我的任务,而我自认为兢兢业业,家里一切顺利,你的善后工作处理得也很妥帖,这点林叔可以作证。” 被cue的林叔十分赞同的颔首,“不止我们,老太太也对太太赞不绝口。” 沈珞怨念的剜了林叔一眼。 许晚继续道:“男主外,女主内,是中国大部分家庭的传统构成,谁说家庭主妇就没创造价值了?没有小家哪里来的大家,你爸养着我,养着这个家,那是社会赋予他的义务,他都没反对,你又有什么资格品头论足!” “行,你厉害,你牛,你学法律的,我说不过你,但我可以拒绝,这该死的家规谁爱遵守谁遵守,老子不干了!” 沈珞的耐心已经耗尽,他徒手把家规撕了个粉碎,反手一扬就是漫天的碎屑。 林叔和一众佣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家从此将不会再安宁。 太太的忽然强势预示着小少爷接下来的日子将变得异常艰难,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得小心再小心,才不会引小少爷迁怒。 许晚知道沈珞不会这么快就妥协,如果连这点反抗都没有,反倒枉费他的顽劣了。 林叔看着冥顽不化的少爷,安抚着好不容易强势起来的太太:“太太别着急,咱们慢慢来,少爷早晚会明白您的苦心。” 许晚吩咐道:“林叔,打电话给银行,把沈珞名下的信用卡都停了,他要闹的话,让他来找我。” “真、真停啊?”林叔有些犹豫,“少爷正在气头上,要不再缓缓。” “不必,我给了他太多缓冲的机会,都被他浪费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心软。” 想起近几个月太太的付出,林叔也觉得太太已经尽力了,既然少爷不懂珍惜,换一个法子没准就有奇效呢。 嗯,就这么做! “对了,以后沈珞的餐食就按照两菜一汤准备,用普通食材和最简单的做法,如果他不吃,就让他饿着,除了水,家里所有能吃的食物都看管好了,谁要是心软或是顶不住压力放水,第一次扣一年工资,第二次遣散,永不录用。” 林叔先是一怔,随即颔首应下,“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5、第 5 章 沈珞带着满腔怒火回到自己房间,坐到架子鼓旁边玩命的敲出刺耳又破碎的音符,以此发泄心底的不满。 刚玩了没多久,肚子饥饿的咕咕声愈演愈烈。 中午因为生气,打完篮球就没怎么吃东西,睡了一下午的课,肚子还来不及饿,人就到家了。 晚饭本来能好好吃上一顿的,又被该死的女人败了兴致。 这下是真顶不住了,想拿残羹冷炙膈应他,真是可笑,他偏不信她敢真的磋磨他。 不信邪的沈珞拉开房门直奔厨房,准备弄一碗泡面,加上两只大龙虾,顺便挖一勺冰激凌做个饭后甜点大快朵颐。 结果才踏进厨房就被惊呆了。 所有放食物的柜子都被上了锁,冰箱更是被手臂粗的铁链子缠了好几圈,防怪兽袭击都不带这么狠的。 他不死心的冲到储藏室,准备退而求其次用零食充饥,却连门都进不去。 门板上大喇喇的贴着封条,写着“沈珞与狗禁入”六个鲜红大字。 沈珞直接被气笑了,抬手就把封条撕了个粉碎,攥着门把手玩命的推搡。 “少爷,那可是密码锁,蛮力开不开呢,不如喝点水先。” 林叔抱着一瓶五升的矿泉水出现在他身后,眼里透着怜惜。 沈珞猛然转身,不爽道:“你们这是打算跟我对着干吗?” 林叔耐心劝慰道:“少爷,没人跟您对着干,只要您乖乖听太太的话,就不必受这种苦了呀。” “比起沦为提线木偶任人搓扁揉圆,这点苦小爷我还吃得起!” 沈珞一把抢过矿泉水,利落的走了。 回屋第一时间就用对讲机联系李昂,“呼叫塞缪尔中尉,呼叫塞缪尔中尉,over!” 对讲机传来一阵嘈杂的音频声,李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塞缪尔中尉收到,mr.king有何指示,over!” “一会儿你来的时候打包些吃的东西,晚上当宵夜,over。” 李昂纳闷:“你晚上不是不吃东西吗,不怕身材走样啦?over。” “让你带你就带,废话那么多,over。” “得,我带我带,还有别的指示吗?over。” “没了,over!” “收到,over!” 把对讲机往床上一扔,沈珞一口气喝了两升水,虚弱的仰躺在床上,肚子疯了似的咕咕叫唤。 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多气呢,等着吧,他迟早要让她付出代价! 许晚正在露天浴池里泡温泉看星星,扬起的唇角轻轻咀嚼着一个称呼--mr.king? 浴池旁边的矮桌上放着一部对讲机,所在频道与沈珞一致。 在林叔的帮助下,沈珞的小秘密全都无所遁形,所谓的绝密通讯器轻易就被许晚破解了频道。 沈珞现在跟个透明人似的,一切的行动都在许晚的掌控之下。 * 晚上八点,李昂、陆泽屿和宋谦如约来到沈珞家,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满满两袋子吃的,零食、烧烤、饮料、甜品应有尽有。 兴致勃勃的敲开大门后,立马就被手持红外线感应器的林叔和四五个佣人团团围住。 不但收缴了吃食,还给所有人来了个全身扫描,确保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任何金属和危险物品后才放行。 戒备森严,宛如进入国家机密要地,搞得三人进了沈珞的房间还有些意犹未尽,把宵夜彻底抛诸脑后。 李昂一进门就抓住沈珞的手,激动的感慨:“珞哥,玩还是你会玩,今晚咱们的主题是不是国家秘密与间谍?” 沈珞一脸懵逼,“什么跟什么啊?” 沈珞把这个精神不正常的蠢货扒拉开,眼神询问身后两个靠谱的人:“吃的呢?” “被你家佣人收了。” “收了?!!!”沈珞气得跳脚。 陆泽屿怀疑道:“别告诉我是你后妈吩咐的?” 沈珞猛然想起晚饭时的事,惊愕道:“她怎么知道我们的约定?” “对哦,咱不是用对讲机的吗,频道只有我们四个知道,除非有内鬼!”李昂抬手抚触下巴,做思考状。 陆泽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昂,“你能不能再蠢一点,从来都是两手空空,忽然大包小包很引人注意的好吗?” “那也不能都被没收了啊?什么愁什么怨!”李昂吐槽道。 “珞哥,你是不是又跟你后妈吵架了?”宋谦小心翼翼的问着。 回答他的是沈珞饥肠辘辘的咕咕声,三人顿时面面相觑,眼里带着同情。 陆泽屿一语道破天机:“别问,问就是单方面被碾压,全家针对。” 结合此刻沈珞的衰样,也能解释刚刚进门时的阵仗了。 “你他妈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沈珞愤恨的摔上门,自顾打开赛车游戏,企图用游戏转移饥饿。 三人沉默着坐到地毯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宋谦打开书包,悄咪咪从包底夹层翻出半块吃剩下的压缩饼干,犹豫半晌还是递给了沈珞。 “这是我放夹层里预防低血糖的饼干,不嫌弃的话凑合吃吧,总比饿着强。” 李昂和陆泽屿嫌弃的看着皱皱巴巴的包装壳,廉价就算了,还他妈是吃过的,真是有够衰的。 俩人看向沈珞的眼神再度涌上浓郁的同情。 沈珞垂眸看着那半块寒酸的饼干,换做以前他就是饿死也不会施舍半个眼神,可眼下,他真的扛不住了。 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终于一咬牙,一把抓过饼干,恶狠狠的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猛灌水,猴急得仿佛刚从荒岛归来。 李昂登时觉得自己的发小忒他妈惨了,活得不如他妈养的狗。 “珞哥,你就这么任那个女人折磨你,都不带反抗的吗?” 李昂无异于搓火的言论立马得到了陆泽屿的支持:“就是,别怂啊,她越折腾,你越要跟她刚,如果一开始就露怯的话,以后就等着被拿捏吧。” 沈珞加快了吞咽的食物,把嘴里的东西吃干净才开口说话:“拿捏?她也配!嗝--” 因为吃的太急,他十分不文雅的打了个嗝。 “咦惹--” 俩杀千刀的发小嫌弃的捏紧鼻子,身体挪得远远的。 沈珞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懒得跟他们计较,继续之前的话题:“她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作不了多久的妖,小爷我只要挺过三天,不多,就三天,她指定偃旗息鼓!” 李昂挑眉:“这么自信?” 陆泽屿想了想,“我记得之前她也想法子对付过你,也没超过两天就败下阵来,这次虽然连林叔也加入进来,但也不排除是情非得已,那个女人外强中干也不是一两天了。” 李昂摇头:“非也非也,刚刚林叔的样子可不像是情非得已呢,他是最疼珞哥的,压根舍不得他挨饿。” 沈珞想着以前自己绝食抗议,林叔都会偷摸送吃的,可这次他眼睁睁看他挨饿却只是送水,确实不一样了。 但他不愿意相信林叔倒戈了,就算倒戈也是那个女人耍阴招逼迫他。 “其实吧,你后妈之所以对你严厉也是为了你好,她如果真的讨厌你,才不会那么用心的帮你做笔记。” 宋谦怯怯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得到的是李陆俩人鄙夷的眼神。 李昂:“写你的作业,谁让你多嘴的,你懂个屁!” 陆泽屿:“要不是因为你,阿珞会遭这罪?你帮那个女人说话是几个意思啊?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珞最见不得宋谦被欺负:“哎哎,这事可不怪他,是我一时大意才被杜赫远那狗逼算计的。” 陆泽屿:“是那狗逼知道你把宋谦当宝贝护着,才故意利用他引你上钩,别搞反了。” 李昂想到沈珞此刻的悲催,也忍不住怪罪道:“我说你也真是的,明知道珞哥和杜狗不合,你撞见了不会躲着点吗?” 宋谦委屈道:“我也不想啊,有心算无心好不好?” “我看你是缺根筋,除了读书你还会做什么,没用的玩意儿!” 陆泽屿最烦宋谦的懦弱,跟个没断奶的羊羔似的,遇事只会咩咩叫。 “行了啊,让你们来玩游戏,没让你们给我添堵,爱玩玩,不爱玩滚蛋!”沈珞沉着脸下逐客令。 沈珞刚入学时,校董儿子的身份就不胫而走,人人把他当成洪水猛兽,又忌惮又鄙视,只有宋谦不一样。 他从来没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少爷看待,他在宋谦眼里一直都是普通人,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他没高攀他,他也没自降身份跟他玩。 这些李昂和陆泽屿不懂,他也不想跟他们解释这种平凡且难得的友谊。 俩人一看沈珞动怒,也不敢再搓火,就算再看不惯这个懦弱的清贫学霸,也得给沈珞三分薄面,不与他计较。 李昂赶紧赔笑道:“玩,怎么不玩了,走着走着。” 三人站起身往游戏房走去,和袁大头联机后,正式进入游戏。 正当三人摩拳擦掌,准备把上一次丢失的塔夺回来,一雪前耻之际,啪的一声轻响,整个豪宅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哎,怎么回事啊?” “停电了?” “不应该啊!” 三脸同时懵逼,却听房门外林叔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沈氏家规第九条,每周一至五,晚上九点必须熄灯,杜绝一切有声娱乐活动,访客们请自觉离开。” 房间内的所有人:“······” 6、第 6 章 一瞬间的错愕后,沈珞率先沉了脸。 该死的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当着他兄弟的面践踏他的尊严,叔能忍,婶也忍不了。 “我说,你家什么时候立家规了?”陆泽屿笑着问道。 一旁的李昂已经笑得喘不过气了:“家规?这是什么封建余毒啊,哈哈哈,太他妈好笑了。” 沈珞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偏偏林叔还在外面敬业的告诫:“少爷,请您尽快将访客送走,不要耽误大家休息,国不可一日无法,家不可一日无规。” 李昂笑喷了:“噗--哈哈哈哈,林叔干脆改叫林大总管得了。” “少爷,小的们这就告退,不影响您歇息了。”陆泽屿捏着鼻子憋夹子音。 “艹,滚一边去!” 沈珞一人给了他们一脚,怒气冲冲的朝大门走去,半道被宋谦拦住:“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下次再玩,别跟你后妈斗气,你斗不过的。” “连你也给我添堵吗?”沈珞气得胸口起伏。 “不是添堵,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别意气用事,凡事多想想再做没坏处的。” 他烦躁的扒拉开宋谦,带着怒气拉开房门,冲着三楼的房间厉声道:“许晚你给我出来,做人别太过分了,你凭什么拉我电闸!” “少爷,太太让您用这个,不废嗓子。” 林叔把手里的无线话筒递给他。 沈珞:“······” 房间里的笑声越发猖狂了。 沈珞一把将话筒摔在地上,屋内的顶级音响瞬间响起一阵刺耳的噪音,立体环绕久久不散。 “啊--” 沈珞冲着空气咆哮,回应他的依旧是满面沉静的林叔,以及黑暗空荡的走廊。 此时此刻,沈珞才终于知道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攥紧拳头,恶狠狠的说:“好,真好,喜欢玩是吧,小爷奉陪到底!” 话落,直接转身回屋,一手拎着李昂,一手拎着陆泽屿,把人连拉带拽的“请”出家门。 宋谦自觉的紧随其后,经过林叔身边时,礼貌的跟他挥手道别。 沈珞在俩杀千刀发小捧腹的笑声里,猛地把大门摔上,气势汹汹的回屋了。 林叔目送人回房后,带着佣人检查好大门和窗户,开启全屋警报后,打着哈欠回屋了。 * 翌日一早,许晚神清气爽的来到餐厅,听着林叔汇报逆子昨晚的情况,满意的颔首。 沈珞的那声无能咆哮狠狠的取悦了她,前身如果早这么对付他,哪里会香消玉殒便宜她呢。 所以说,这世上没什么逆子是教育不好的,如果有,那一定是方法不对。 沈珞今天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直奔餐厅,他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来到餐厅,许晚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蟹黄小笼包、海鲜粥、燕窝和牛奶,而他面前只有两个水煮蛋、一杯牛奶和一个白面馒头。 冷冰冰的不锈钢餐盘放着毫无温度的食物,彻底浇灭了他企图大快朵颐的热情。 饥肠辘辘的折磨让他彻夜难眠,闭上眼全是各种吃的喝的。 那些平时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垃圾食材,也成了他魂牵梦绕,想吃也得不到的奢望。 饿肚子真他妈是极刑啊极刑。 沈珞忽然想起宋谦的忠告,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像许晚说的,这个家他爸最大,他爸要是不发话,许晚就还是家里的话事人,硬碰硬对他没好处。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智取。 不就是不给吃好吃的吗,他可以忍,只要不挨饿就行。 他拉开椅子坐下,专心的吃起来,哪怕饿得不行,吃相也很文雅,像是在用行动证明,你尽管折磨,小爷不惧! 吃完早餐,他回屋拿了书包,边走边问:“林叔,车子准备好了吗?” 林叔站在楼梯口不动如山:“今天没车。” “没车是什么意思,坏了?”沈珞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车的意思是,少爷从今天开始得步行上下学。” “哈?”沈珞一脸无语,“从这里到学校足足十公里,步行不得累死啊!” 林叔语调平静:“太太说,少爷体力惊人,这点运动量都不够您单挑一个壮汉的消耗,多练练,战力才能更上一层楼呢。” “······” 沈珞直接气笑了,恶狠狠的瞪了眼正在专注吃早餐的女人,“行,走路就走路,谁怕谁!” 沈珞把空荡荡的书包往背上一甩,大步离去。 许晚也在这时吃完了早餐,准备去消消食。 “林叔,备车,我送沈珞上学。” “啊?”林叔有些意外,太太这就心软了吗? 许晚解释道:“有我送他,他走的快些。” 林叔愣了愣,忽然想明白了,一个坐车一个走路,确实能气到少爷暴走:) 沈珞刚走上别墅外面的人行道,余光就瞥见自己常坐的那辆车徐徐靠近。 他眉眼一亮,以为许晚终于回过神,知道得罪他没好果子吃,来补救了。 他暗戳戳的放缓了步子,顺便在心里盘算等许晚开口邀请,该怎么拿乔,最好让她求他坐车。 然而许晚并未发出任何邀请,她让司机把车速降到和沈珞步伐一致,降下车窗就当与他并肩同行。 沈珞瞥见她放下车窗却迟迟不说话,又好奇又心急。 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还不开口道歉? 难不成意识到自己过分,却碍于后妈的身份不好意思? 呵,她该不会想要他给台阶下吧?想的美! 沈珞轻哼一声,继续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途径十字路口时,人行道和车道指示灯同时变红,一人一车同时停住。 介于对方迟迟不行动,沈珞有些沉不住气。 他假装环顾四周,瞄了一眼后座的许晚。 车窗依旧开到一半,不同于之前端坐的姿势,许晚仰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她怎么可以这么悠闲,不是要道歉吗? 沈珞气得攥紧拳头,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如果他再按这个龟速走下去,铁定迟到。 如果被值日生抓住,又要扣班级分,影响了这个月的班级评比,他又要面临请家长的风险,想到昨天许晚的种种羞辱,沈珞就如芒在背。 他绝对不能再落把柄给她,不道歉就不道歉,让他上车就行。 随着红灯倒计时的开启,沈珞也默默的数着数字,不断企盼着绿灯亮以前会让他上车。 结果等绿灯亮了,许晚却吩咐司机加速。 沈珞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惊怒交加,她怎么敢! 正好一辆出租车驶来,沈珞忽然一个激灵,他干嘛不打车,为什么要听话的走路上学! 艹! 如愿坐上车以后,他恶狠狠的瞪着前方五十米外的车,对司机说:“师傅,追上前面那辆幻影。” 司机先是看了眼后视镜里凶巴巴的少年,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跑了九年的车,乐了:“小伙子,那可是劳斯莱斯,我就是把油门踩出火星子也追不上它的尾气,别难为我了。” 沈珞这才注意到自己打的这张车整个一个老破残,顿时歇了心思。 可让人窝火的是,许晚像是存心气他,出租车在下一个红灯与她碰上了。 沈珞气不过,一下子从后座弹起来,降下车窗瞪着半米之隔的许晚,“你是不是成心的?” 面对他的怒火,许晚轻飘飘问道:“你有钱给车费吗?” 沈珞气笑了:“小爷有的是钱,车费算什么,就是每天坐直升机,我也消费得起!” 许晚淡笑不语,等到绿灯亮起,许晚的车子与沈珞彻底分道扬镳,绝尘而去。 沈珞目送车子离去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这?! 等他收回视线,冷不丁对上司机怀疑的眼神。 他厉声呵斥道:“看什么看,怕我坐霸王车吗?” 司机看了眼计价器上的金额,刚好十块,到圣德中学也就二十八块,不至于不至于。 可一想到豪车里那个年轻女人七分嘲讽三分调笑的语气,又觉得俩人关系不同寻常,别是个吃软饭的失足少年吧? 这么想着,司机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五官出众,阳光帅气,笔挺的校服勾勒出他修长健硕的身材,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外加一副桀骜不驯的性格,怎么看怎么像富婆狙击的目标。 再看他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样子,能吃什么苦? 还直升机呢,螺旋桨都没他会吹! 沈珞被司机看得一阵烦躁,索性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输入一百块金额,指纹支付时,竟然显示失败。 他重新换了一个支付软件,再次被提醒扣款失败。 他切入通话界面,拨通了银行的客服电话,查询余额却被告知卡已经被冻结了。 司机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见他扫了二维码却迟迟没付款,立马坐实了揣测,不听话的下场可不就是克扣工钱么。 有钱人惯会用钱羞辱人。 车子到达了目的地,司机把空车的牌子竖起来,转头看着沈珞。 沈珞打电话给李昂的空档,还不忘解释:“我不会赖账,我让我朋友来给。” 司机摁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用了,叔不收你的钱,你好好读书,以后有的是挣钱机会,听叔一句劝,富贵迷人眼,情深不堪许,不要被一时的假象迷惑了,做人还得靠自己,踏踏实实学点本领,别老想不劳而获。” “谁不劳而获了!不说了我会给钱的吗?”沈珞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的。 “不用不用,就当叔给你提个醒,去吧小伙子,再磨叽要迟到了。” “迟到”两个字瞬间唤醒了沈珞的急切。 他一边推门下车一边嘱咐:“您等我一会儿,我找同学借钱,绝不会赖账。” 他刚下车就碰到李昂,二话不说就把人拖到车边付款。 李昂刚准备扫码,司机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耳边只留下一句诚心的忠告:“听叔的话,好好学习啊!” 李昂瞠目结舌的看着逃命一样的司机,耸动鼻子在沈珞身上嗅:“你也没学渣味啊,他干嘛让你好好学习?你该不会又认错字闹笑话了吧!” “滚!” 沈珞拧眉看着远去的汽车,总觉得司机看他的眼神,跟看失足少年似的,想到他那一长串忠告,猛地反应过来。 他该不会误会他和许晚的关系了吧! 艹! 后知后觉的沈珞气得抡起包就往树上砸,要被膈应死了,该死的许晚,真晦气! “哎,哎,干嘛啊这是,不认字被嘲笑不是常事吗,怎么还玻璃心了呢,走走走,要迟到了祖宗。” 7、第 7 章 一早上的上课时间,沈珞都在心里骂人,骂完许晚骂他爹。 他之所以恨许晚,除开她总是一副救苦救难的菩萨样,还有他们之间尴尬的年龄差。 她只比他大了八岁,而且看起来还比实际年龄小好多。 许晚第一次以后妈身份来参加学校活动时,他就狠狠的被嘲笑过,说他爹老牛吃嫩草,意淫他和许晚之间的背德十八禁。 虽然那些人被他揍得妈不认,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当面议论,但背地里的非议却并没有停止。 他恨极了许晚,也厌恶那个从不考虑他感受的亲爹。 更讨厌那个只图自己享乐,不顾他死活的亲妈。 既然都不在乎他,为什么要生下他! 杜赫远骂他丧家犬,虽然诛心却是实情。 从他记事以来,家里就是空荡荡毫无人气的冷库,爹不疼妈不爱,好不容易来个后妈,却端着救世主的姿态,专做让他丢尽颜面的事。 丧家犬尚且有过家,他却一无所有。 家世出众,衣食无忧又怎样,他要的又不是这些。 沈珞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愤怒,最后只能把气撒在许晚身上。 如果不是她乱说话,他也不会被出租车司机误会成失足少年。 是她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都怪她! 沈珞一拳砸在课桌上,把正在上课的英语老师吓了一大跳,直接把他撵去操场跑圈。 沈珞正愁满腔怒火没处发泄,围着田径场跑了好几圈,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才止步。 他直接在操场中央摆了个大字,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闭目养神。 三个好友第一时间赶来慰问,又是送水又是递吃的。 李昂:“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陆泽屿:“那个女人真能拿家规约束你?” 沈珞恶狠狠的扯下一大口面包,把它当许晚来咀嚼。 喝口水顺下干巴巴的面包后,才说:“只要我爸没发话,那个家就是她说了算。” 陆泽屿:“啧,你爸到底被她灌什么迷魂汤了,怎么能给她那么大的权限呢,家规都拿给她定,你爸可是商场阎罗王,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怎么就着了她的道了呢?” 李昂:“所以才说,漂亮的女人最危险,要远离。” “女人可以远离,可那是法定监护人,除非沈珞离家出走。” 沈珞苦笑,他倒是想,可他没钱了啊。 现在想想,哪怕一个月只有30万,也比一分钱都没有强。 想到这里,沈珞猛然惊醒,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呢,这不是贱骨头吗! 该死的许晚终于露出狡猾阴险的狐狸尾巴,他差点就被pua了! 宋谦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我倒觉得阿姨没你们想的那么坏,她只是在履行家长的义务,只不过你一直不配合才变成这样的。” “所以还成我的错咯?”沈珞气哼哼的指着自己鼻子。 宋谦撇嘴,不置可否。 “你他妈到底是谁的人,怎么尽帮外人说话呢?”陆泽屿踢了宋谦一脚。 李昂:“珞哥,你给兄弟们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没钱了?” 早上被拉去给车费的时候,他就觉察到不对劲,刚刚陆泽屿说到离家出走,他竟然无动于衷,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珞哥被那个女人捏住了死穴,蹦跶不了了! 沈珞闷闷的嗯了一声。 李昂和陆泽屿同时倒吸冷气。 陆泽屿:“不得了啊,你用的可都是你爸的附属卡,要冻结也需要你爸首肯,这么说,你爸对那个女人的授权已经到了可以左右财政大权的地步了?” 李昂摇头绝望道:“珞哥,认输吧,你玩不过的。” “放屁,老子偏不信这个邪,总有办法对付她,实在不行我找我奶奶去,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么?” “哎,对对对,找老太君指定有用。” “像你爸那种恋爱脑,还真得你奶奶出场才救得了,不是有那种妄想嫁入豪门却被婆婆豪掷千金,被迫离开霸总的桥段吗,你奶奶有内味。” 在俩人的鼓励下,沈珞越想越觉得可行,猛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去!” “你下午课不上啦?”宋谦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担忧道。 “还上个毛啊,学习对我们没用,你这么卖力读书,以后还不是要为我们打工,操心你自己好了。”陆泽屿一语道破现实。 李昂看着宋谦倏然黯淡的神情,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虽然难听,但这就是事实啊,有钱人决定了大部分普通人的命运。” 宋谦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背着书包走了。 * 沈珞到老宅时,沈老太太刚刚挂断许晚的电话。 许晚回去以后就致电老太太,把针对沈珞教育的改进方案,报告给对方,并婉转的言明需要对方配合。 沈珞作为沈家的独苗,爷爷奶奶辈的溺爱只会比爸妈多,许晚不得不防。 好在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二话不说就应下了,且表现得十分高兴。 后来经过林叔的解释,许晚才知晓前身是沈宴之按照老太太的标准找的结婚对象,老太太比他还满意前身。 老太太一直希望沈宴之能找个温婉贤淑的体己人,帮忙抚平前妻风流自我造成的伤痛,也希望前身能把学霸技能用在教育沈珞身上,把缺乏父母管教,逐渐长歪的独苗给纠正过来。 与其说前身是沈宴之的合作伙伴,不如说前身是沈家的希望,被给予重任那种。 这就能解释前身为什么会在重压之下猝死了。 好在,她有无数的办法对付沈珞,这点压力根本不算什么。 “老太太,小少爷来了,在客厅等着呢?” 管家慧姨喜逐颜开的跑来汇报。 褚馨脸上的笑容倏然一僵,“你就说我跟老姐妹们出国购物去了。” “嗯?”慧姨一脸不解,“您不是一直念叨小少爷吗,怎么人来了反倒不见了呢?” 褚馨把许晚的计划说给她听,慧姨顿时了然,“那行,我这就去支走小少爷。” 沈珞没见到自己的救星,反倒被慧姨拉着问近况,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她说了一会儿,灰溜溜的走了。 等他走回家,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许晚斜倚着贵妃榻看书,见到他只是缓缓的掀起眼皮,淡声吩咐人开饭。 沈珞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这是一直在等他吃饭吗? 看来她终于肯悔悟了,如果她主动用丰盛晚餐求和,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心底有了期盼,步伐就变得轻快起来,快速去洗了手之后,摩拳擦掌的朝餐厅疾步而去。 看着许晚面前热气腾腾的肉蟹煲,金黄诱人的避风塘帝王蟹,喷香的顶级和牛烤肉,沈珞又饿又生气。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以顿顿馒头就白水煮牛肉呢? 还有啊,饭菜不好就算了,连餐具都整成不锈钢的,李昂家的狗盆都是18k纯金的。 他堂堂一个沈家继承人,竟然连狗都不如,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许晚,你别太过分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饭都不给人吃饱,你这是谋杀!” 沈珞愤怒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委屈,控诉的眼神一个劲瞄着对方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许晚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和牛肉,眯着眼睛吃下后,抬眸看着他道:“我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要的。” 沈珞反应过来她说的选择是服从家规,不服气道:“你那是选择吗,分明就是针对!”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许晚说完,再也不打算搭理她,撸起袖子戴起手套,专注的品尝着一直没舍得吃的帝王蟹。 不得不说,有钱人是真会过日子,这份工作她越来越爱了。 许晚的沉浸式享受,看得沈珞口水直流,肚子更是饿得咕咕直叫。 他默默咬了咬牙,依旧不打算服输。 他偏不信,自己抗不过这一关,他总会想办法弄到钱的。 有了钱,他照样能吃香喝辣不受限制,走着瞧! 沈珞一边嚼着冷冰冰干巴巴的馒头,一边就着对面飘来的汹涌香气,三两下吃完,撂了筷子就回屋。 第一时间用对讲机呼叫自己的卧龙凤雏,帮忙想对策。 提到赚钱,陆泽屿最先发言:“赚钱也要想吗,你那一屋的手办足够你潇洒小半年了,你要是决定了,我负责帮忙找买家,指定还能抬抬价钱。” “不行不行,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卖了再也买不到了。” 沈珞可宝贝那些手办了,很多都是绝版货,有价无市。 李昂:“那就卖你的车,那辆也够你撑三个月,等她觉得拿捏不了你,自然就没兴趣再针对你了。” “可那辆车是我十六岁生日,她给我买的,我舍不得。” 沈珞口里的她,就是亲妈苏曼。 虽然她不常在国内,但每年生日都会准时送他一份礼物,每一份都送到他心坎上。 要说她不爱他吧,在某些方面又特别了解他,要说爱吧,好像又从来没有完完整整的陪过他一天。 沈珞对她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 陆泽屿听不下去了:“你这也舍不得,那也不想卖,还指望您养尊处优的娇贵身子去打工吗?谁敢要啊!” 宋谦:“那个--未成年打工是违法的。” 三个富家仔:“······滚!” 8、第 8 章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商讨了半天,最终决定把沈珞的限量版球鞋和nba明星签名照给卖了。 行情好的话,也能卖个几百万,省着点花的话,能撑一个多月。 他就不信一个月不服输,许晚还有心思磋磨他。 “我的ins里有照片,你下载以后看着挂,尽量往高价了卖,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精品。” 沈珞语调里满是不舍,这么做不亚于卖孩子,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知道知道,我办事您放心,咱可是行家。” 陆泽屿算沈珞这帮人里最会赚钱的,什么火卖什么,倒买倒卖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小小年纪就靠这身本事挣了千万身家,是个天生的商人。 李昂:“要是你实在舍不得,我和阿屿也不是养不起你,你只要开口,有求必应。” 沈珞淡声道:“谢谢,不需要,这是我跟她的私人恩怨,谁都不准插手!” 他可是团队的主心骨大boss,让小弟养算什么事啊,他要脸。 陆泽屿:“那行,你抽空整理整理,明天我让人去取。” 沈珞闷闷的嗯了一声,切断了对讲机。 他重重的往床上一摔,呆愣的看着天花板出神。 迟早有一天,他要把失去的尊严都夺回来。 许晚,你给我等着! 一整天的运动,外加来回步行三十公里去奶奶家的疲惫,一股脑儿侵袭着他的身体,沈珞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许晚正吩咐着林叔把沈珞珍藏的东西,全都收到别墅专门存放珍贵字画的收藏馆,帮他好好的保管起来。 * 早上六点,沈珞猛然惊醒,想到自己即将摆脱穷困潦倒的现状,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迅速冲了个澡,换上校服,兴匆匆的直奔自己的收藏室,想着先拿几样轻便的过去卖着,好尽快拿到钱吃上一顿,拯救一下淡出个鸟来的味觉。 结果刚推开门,就被空无一物的房间给惊呆了。 他第一反应是遭贼了,火急火燎的冲到客厅,抓着林叔说:“林叔,家里遭贼了,快报警。” 林叔淡定道:“少爷指的是您收藏室里的东西吗?” “对对对,它们全都不见了,家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被偷?” 林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少爷的收藏品也好好的,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存放。” 沈珞先是一怔,随即长舒一口气,“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换地方?” 没等林叔回答,他急切道:“您快带我去拿,我等着急用。” 林叔不疾不徐道:“拿不了,先生的藏馆只有太太有权限进入,其他人进不去。” “哈?我爸之前不是不准任何人进去的吗?” “以前不准,现在准了,太太说,既然少爷这么宝贝那些东西,自然得好好帮您保管着,以免您小孩子心性,喜新厌旧扔了或是卖了,多可惜。” 沈珞消化完这段话以后,顿时暴跳如雷:“她是不是存心找茬,那是我的东西,她有什么资格处置!” “凭太太是您法律上的监护人,是先生的合法妻子,是沈家的当家主母。” “林叔!您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呢,您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威胁您了,您是不是被迫言听计从的?” 沈珞实在没办法接受,林叔太太长太太短的把许晚挂在嘴边,马首是瞻的样子。 一个为了女人权限大开特开的恋爱脑爹已经够他烦的了,林叔作为家里最年长的人,资历阅历最是丰富,怎么可能看不出许晚的阴险狡诈。 她怕不是有毒! 林叔语重心长的劝慰道:“太太这么做都是为您好,与其跟太太对着干,您不如乖乖的遵守家规,别再折腾了。” “休想!我就是饿死,就是流落街头睡狗窝,也绝对不会任由她摆布!” 扔下这句话之后,沈珞怒气冲冲的走了。 林叔一个劲摇头叹气,还是太年轻了,且得磨呢。 沈珞回到房间,烦躁的来回踱步,越品越觉得这事蹊跷。 前天晚上约人来家里玩游戏,明明是在对讲机里商讨的事情,竟然一进门就被收缴了吃食,真的只是偶然吗? 变卖东西的事,昨晚也是在对讲机里商量的,结果今天就被告知东西换地方了。 沈珞探究的视线,倏然转到了桌上的对讲机上。 想到林叔对许晚言听计从的样子,猛然意识到许晚没准已经通过林叔掌握了他所有的小秘密,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他蹦跶呢。 想到这里,沈珞不禁气得眼冒金星。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所有动向,完完全全抱着猫抓老鼠的心态耍他呢! 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这么嚣张呢! 等等,就算知道了他的对讲机,可他们用哪个频道聊天她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只有他们银狼四人组才知道的秘密啊。 难不成真有内奸? 沈珞在脑子里把李昂他们三人拖出来审视一遍,并没觉得谁会背叛。 正拧眉沉思呢,门缝边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沈珞忙走过去,只见一张白色的字条正躺在地板上。 沈珞一把扯过并开门查看,走廊里却空无一人。 他垂眸打开字条,上面只写着一串数字,赫然是他们聊天的频段。 沈珞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许晚果然雇黑客入侵了,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他恶狠狠地踢了金属护栏一脚,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嗡嗡作响,如同他此刻的愤怒,周而复始的萦绕在心尖。 “少爷,七点了,再不出发要迟到咯。”林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沈珞回屋背起书包,气哼哼的走了,连早餐都没有吃。 这回,他没选择步行,而是用跑的,宛如身后有狗撵。 他一口气跑到学校,半是发泄半是赌气。 结果刚踏进校门,就冤家路窄的遇到了杜赫远和他的狗腿子们。 他笑着张望沈珞的身后,打趣道:“沈少爷好兴致,大清早就跑步来上学啊。” 杜赫远掏出手绢,假装心疼的抬手擦拭:“瞧瞧这满头的汗水,真可怜!” “滚!”沈珞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提步就走。 对方也没纠缠,转头跟自己小弟说:“沈少爷在变卖nba球星的签名照,爷出十倍的价钱买来送你们烧了点烟。” “真的吗,那可太爽了,哈哈哈哈--” “不是只有破产才会变卖东西吗,莫不是沈家败了?” “这不明摆着吗,家有挥钱如雨的败家崽,再大的家产都得败光。” “哈哈哈---” 沈珞猛地顿住步子,仰头闭了闭眼睛。 他知道杜赫远在故意激怒他,前车之鉴,他一直在忍耐。 杜赫远见他攥紧拳头忍而不发,挑衅的兴致更浓了。 他不疾不徐的走到他面前,笑着跟自己的跟班说:“看到没有,沈少爷学乖了,不再动不动就出手伤人,果然能治他的只有那个水灵灵的年轻后妈呢?” “哈哈哈哈--” 一群人再次哄笑起来。 沈珞一把攥住杜赫远的衣领,“你他妈再说一遍!” 他含怒的眼神已经染上了一层薄红。 杜赫远一点都不怵他,被攥住衣领只是轻飘飘的垂眸看了一眼。 他笑容不减的建议道:“如果你叫我一声爸爸,我立马给你两百万,免你寒酸,免你挨饿受苦。” “你他妈的--” 沈珞举起拳头,捏的青筋凸起,却在想到许晚的时候,迟迟下不了手。 不行,他绝对不能再请家长让那个女人拿捏了。 “打啊,怎么怂了?”杜赫远继续搓火。 沈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却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猛地把人甩开,恶狠狠的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转身走了。 杜赫远悠闲的整理着被捏皱的衬衫,轻蔑的目送他远去,眼中满是胜利的喜悦。 看沈珞吃瘪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了。 * 沈珞直接翘了第一节课,在篮球场挥汗如雨,顺便思考该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 想来想去似乎都只有一条路--妥协! 一想到这两个字,他的心就跟锤子锤过一样,闷得喘不上气。 下课后,李昂他们三个来到了篮球场,看着闷头疯狂灌篮的沈珞,着急的跑过去阻止他自残似的发泄。 陆泽屿:“我听说杜狗又找你茬了?” 李昂愤愤不平:“妈的,要是我当时在场,指定把他打残,狗日的太可恶了。” 宋谦递给他一瓶水和一个汉堡:“快补充点体力。” 沈珞一言不发的接过食物,直接坐到地上开吃。 陆泽屿分析道:“看样子,许晚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完全不给你留后路,你还反抗吗?” 早上得知沈珞的东西被收缴后,他当即就在心里为他点了一根蜡。 沈珞喝水的动作一顿,原本只是握着瓶子的手猛地收紧,把水直接连挤带灌的怼嘴里。 把瓶子捏变形后,他猛地一砸,继续闷头啃汉堡。 三人意识到严重性,面面相觑的视线里都带了一丝慌张。 最后还是宋谦开口说:“你这么硬刚实在不是办法,阿姨再怎么说都是家长,孩子跟家长斗,本来就没有胜算,更何况阿姨对你一直都是出于好意,你更没立场对抗了。” “所以,我还不得不妥协咯?”沈珞的语调带着自嘲。 9、第 9 章 宋谦见沈珞的神色里有了动摇之意,又说:“其实阿姨所求一直都很明确,就是让你好好学习,少闯祸,学习我可以帮你,闯祸的后果你也体会过了,你今天没上杜赫远的当,就是进步。” 沈珞看了宋谦一眼,他的夸赞让他挺受用的。 但嘴上依旧不服输道:“我那是不想跟他计较,没意思。” 宋谦了然一笑,“其实忍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做到,你这不做得挺好吗,你从今天开始改变,没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会吗?”沈珞不确定的反问着。 他脑中忽然闪过那份屈辱的家规,动摇的心再次坚定起来:“不行,她等的就是我求饶,我一旦妥协,就被她死死拿捏了,我不要!” 宋谦知道他的惶恐来自于那份家规,不禁问道:“那份家规你全部看完了吗?” 他觉得许阿姨不像是不讲理的人,家规如果是为了规范沈珞的行为,一定是奖惩并行的。 沈珞性子急,估计只看到不利的,没看到有利的。 沈珞想起第一页的内容就生气:“那种不平等条约,前面两条就让人火大,后面只会更过分,我哪儿看得下去。” 宋谦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沈珞怀疑道:“她会这么好心,家规还能有奖励条款?” “怎么没有,任何管理都是奖惩并行的,既然阿姨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肯定是结合多方因素综合考量过的,她可是哈佛高材生呢。” 沈珞轻嗤:“仗着自己是法学专家,巴拉巴拉满嘴大道理,舌灿莲花。” 李昂斟酌道:“这次你被整的这么惨,确实跟以往不一样,估计是来真的,要不咱先忍口小气,顺着她几天?” 陆泽屿眼看自己哥们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充分发挥智囊的作用,宽慰沈珞。 “你想啊,你爸把你交给她管,她就好比打工人,kpi得有吧,她来你们家也小半年了,一直都没什么成绩,她也急啊,这次的整治一看就是狗急跳墙之作,咱先假装投降,等她降低戒备再反击,怎么样?” 沈珞想到这两天的苦逼日子,不禁颔首:“有道理,精明如林叔都着了她的道,咱才活多少年啊,不输才是有鬼咧。” 宋谦难得看到大家跟他意见相合,赶紧灌输自己的理念:“遇事就得多思考,刚是一定刚不过的。” “成,那小爷就纡尊降贵服她几天,等时机成熟,再杀她个措手不及。”沈珞眼神灼灼,仿佛看到了许晚的挫败。 “嗯嗯嗯,就这么做!” 沈珞想起被黑的对讲机,把情况跟他们说了,几人一致决定,以后商议大事还得用原始方法,不再依赖智能通讯器。 多方周全以后,沈珞郁闷的心情终于拨云见日。 * 放学回到家,沈珞主动找到许晚,向对方索要家规。 许晚看他明明不服气却不得不忍辱负重的样子,心下好笑,还以为多能刚呢,结果才两天就败下阵来,真是高看他了。 她从书里抬眸,音调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的说:“给你看可以,但看完我就当你答应遵守了,否则别浪费我的时间。” 沈珞想到这几天遭受的屈辱,又想到宋谦的分析,他根本没得选,咬牙点头:“遵守就遵守,我还怕你不成。” “很好,我就欣赏你这份自信。”和清澈的愚蠢:) 许晚让阿丽去她房里拿来家规。 沈珞接过以后,仔仔细细的重头翻看。 家规林林总总好几十页,从生活习惯到礼仪礼节,再到学习运动,方方面面都照拂到了。 比起家规,它更像一份改造计划书,专门针对他一个人的行为举止。 而且,宋谦猜的没错,除了需要遵守的条款,还额外罗列了详尽的奖惩制度,以及提高零花钱额度的对应方法。 沈珞看完以后,心里有了底。 “你这上面写着,我可以通过劳动和服务赚零花钱,时薪按照家里的工人算,他们一小时能赚多少?” 许晚看了阿丽一眼,后者忙道:“回少爷的话,工作岗位不同,工资也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沈珞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 “创造性和专业性强的工种,比如花匠、厨师、家庭医生这些岗位,工资都是八万起步,年终还有奖金,时薪算下来有300以上。” “服务型工种,比如美容师、按摩师、清洁工这些岗位,工资最多两万,而且是24小时待命,时薪20以上。” 沈珞惊了:“怎么差距这么大?” 阿丽不以为意道:“我们算收入高的了,其他家未必给这么多呢。” 许晚淡声道:“一月30万的零花钱,已经超越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打工人了。” 沈珞默默在心底盘算自己能做的,好像只有时薪20的清洁工。 他沉着脸把视线挪到下面一排,学习赚的钱比劳动高多了。 “这上面写着单科考60奖励500,70分奖5000,80分50000,怎么到90分就成一百万了,这悬殊也太大了吧。” 许晚依旧气定神闲的说:“差距不大,怎么显示激励的效果,一百分制,九十算高分,对于一百五十分制的三门主科,只是刚刚及格,这是我综合了你自身实力权衡的结果,否则你肯定以为我故意针对。” 沈珞顿时语结,虽然有点被学霸蔑视的意思,但他什么水平自己最是清楚,九十对于现在的他确实难如登天,但也不是考不到。 “对了,奖励仅限于月考和期中期末,其他考试不算。” 沈珞撇嘴,不满的咕哝:“小气鬼!” 好在平时的作业成绩也能赚钱,c一千,c+五千,b一万,b+五万,a十万,a+五十万。 不过让沈珞最心动的,还是另一种赚钱方式--运动消耗卡路里兑换积分。 虽然一百积分只能兑换一块钱,但架不住量大啊,一个月他怎么也能赚个万八千啊。 他有些得意的点头,忽然觉得这份家规顺眼多了。 瞥见他的表情,许晚问他:“所以,你同意遵守,不再闹情绪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家规也不过如此!” “很好,那就从明天开始执行吧,这个月已经过了二十天,我只给你剩下的十万,其他的你自己赚。” 沈珞顿时垮了脸,“你就不能从这个月20号算到下个月20号为一个月吗?” “那不行,我有强迫症,只能一号对一号。” “······可我这个月又没有考试,我月底等钱用呢。” 许晚好笑道:“说的好像有考试你就能赚大钱似的。” “你、你看不起谁呢?” 许晚没回答,就静静的打量他,从头到脚。 沈珞:“······” “家里有的是事情给你做,你能赚钱的范围很广。” 在她暗示的语调下,沈珞看了看四周忙碌的工人,最终把视线停驻在清洁工身上,满脑子都是时薪20在绕圈圈。 “瞧,你不是很快就知道自己擅长的事了?”许晚的音调带着难得的笑意,落在沈珞耳里全成了嘲讽。 “清洁工就清洁工,我肯定能做好。” “嗯嗯,加油哦。” 沈珞冲阿丽吩咐道:“去给我拿件工作服来,我还不信我干不了这么简单的活儿。” 等沈珞换好了衣服,许晚朗声吩咐忙碌的工人:“从今天起,负责室内打扫的人都可以带薪休假,什么时候上班,取决于沈珞什么时候坚持不下去。” 工人们发出了压抑的雀跃声,全都感激的看向沈珞。 沈珞回过味来,恼了:“这么多活我一人干,你想累死我吗?” 许晚不疾不徐道:“一个人时薪20,十个人就是时薪200,我可是为你着想。” 沈珞一合计,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茬,顶替的人越多,报酬就越高啊。 许晚看傻小子成功入套,继续灌迷魂汤:“你体力这么好,这点活儿算什么,想想你赚的钱,每一分都是凭本事得来的,再也没人敢说你是米虫,对不对?” 沈珞忽忽悠悠就瘸了,一个劲点头,满眼都写着“自己赚钱最硬气”的自豪。 许晚吩咐工人:“大家过来跟沈珞交接一下工作,顺便帮他熟悉一下流程,明天你们就可以休假了。” 工人们得了指令,笑逐颜开的按序交代自己的工种和工作范围。 沈珞十分敬业的拿出手机,挨个记下重点,如何分类清洁、归置物品、消毒杀菌。 等把所有人的工作都交接完后,他才恍然大悟,时薪增加的同时,工作量也在水涨船高,就算给一千一小时都不划算啊。 而且,他爸是不是疯了,怎么能买这么大的房子,一年也没见他回几次家啊。 艹!他上了许晚的大当了! 不过懊恼归懊恼,许晚有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他不止一次想过不靠家里也能养活自己。 之前是因为没这条件,而且他也没觉得靠家里有什么不对,直到许晚跟他说了普通人的30万会创造什么价值,家里工人的酬劳代表多少价值以后,他第一次对钱有了认知。 虽然他现在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但他可以从今天开始改变。 哪怕只赚一块钱,那也是凭自己能力挣到的酬劳。 只要肯用心,他一定能做好。 他要用事实证明给许晚看,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他也可以创造价值! 怀揣着这份雄心壮志,沈珞立马投入到劳动里,干劲十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升华了。 10、第 10 章 第二天是周六,沈珞却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年轻气盛的好处就是,哪怕头天晚上干活干到凌晨,睡一觉以后,又可以生龙活虎起来。 他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换上工作服,拎着鸡毛掸子开门出去。 昨天的劳动成果将在今天面临林叔的检验。 合格了,一千块进账,不合格,该扣扣,该罚罚。 他得趁着检查还没开始,再去巡视一遍,看看哪里有遗漏。 因为家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其实并没有多少灰尘,只不过需要每日消毒加湿,保持室内的温度和湿度在最适宜人居住的范围里。 除此之外就是日常的家具养护,衣帽间的整理,那些活儿两天一次就行。 家务看起来杂而多,其实只要规划得当并不难,每天多花四五个小时,也就做完了。 反正他放学回家都是打游戏,晚上也是凌晨才睡。 与其把这四五个小时浪费在玩乐上,不如借此转化成财富,实实在在装进兜里,才是真充实。 这么想着,他不禁悠闲的哼起不成型的调调,为即将赚到的第一桶金而雀跃。 此时,通往客厅和餐厅的过道上,被许晚特别雇佣的两个佣人,正在忐忑的等待沈珞的到来。 阿丽:“你说少爷会不会大发雷霆?” 阿梅:“怎么会呢,是太太吩咐我们做的,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阿丽:“说来也奇怪,太太怎么想到用这种法子教育少爷呢,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想想又觉得很痛快。” 阿梅:“傻瓜,重现少爷平常的做派,让他真切体会自己的行为给他人造成的伤害,才能长记性,这叫感同身受懂不懂?” 阿丽忙不迭点头:“嗯嗯,太太被少爷折磨了这么久,终于学会重拳出击了,真棒!” “如果少爷能从此学会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不仅是对他自己,也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虽说我们是帮佣,但我们也渴望自己服务的主人能通情达理,这点先生和太太做得很好,就是少爷比较顽劣。” “哎,来了来了,嘘--” 随着阿丽的一声提醒,阿梅立马闭嘴,俩人同时躲到角落,只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沈珞。 沈珞楼上楼下的巡视了一圈,并没发现任何不妥,正准备穿过客厅去厨房弄点吃的。 途径吧台时,忽然看到上面摆着一个用过的玻璃杯,杯子周围的水撒的到处都是,积水混在一起,正往大理石地面滴,已经在地上聚了一小圈水渍。 而那团水渍刚好在去厨房的必经之路上,谁要是没留神踩到,轻则打滑,重则摔跤,后果可大可小。 沈珞眉心一跳,他记得很清楚,昨晚明明已经收拾干净了,怎么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大失误? 这要是被林叔看到,指定把工钱扣光。 他赶紧回身去清洁室拿拖把和抹布,阿丽趁机把之前害她摔过跤的遥控赛车摆在门口,随即往洗手间一个闪身藏起来。 沈珞满心满脑都是把水擦干,匆忙之中根本没留神门口凭空出现的遥控赛车,刚迈开大长腿,就精准的踩在赛车上。 力学感应赛车立马往前蹿出去,把沈珞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手里的拖把瞬间飞出半米远,中途划破了墙皮,留下一道显眼的污渍。 右手的抹布被甩了个抛物线,稳稳的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白净的帅脸盖得严严实实。 沈珞疼的倒吸凉气,一把扯下抹布摔在旁边,龇牙咧嘴的撑着老腰,挺起半个身体找寻始作俑者。 在看到那张他最心爱的赛车时,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艹字,恨不能拿眼神把车给锤爆。 “谁!是谁故意跟小爷作对?!” 沈珞靠坐在门边缓解着疼痛,顺便愤懑的宣泄着不爽。 他总觉得这不是意外,是人为。 与此同时,林叔和许晚来了。 俩人手里都带着白手套,边走边摸着触手可及的家具摆件,表情比法医出现场还严肃。 行至狼藉的吧台,躺在过道上的拖把,白净墙上刺目的污渍,以及地上蔓延开的水迹,让俩人同时皱眉看向瘫坐在清洁室门外的沈珞。 六目相对,沈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干的,我可以解释。” 沈珞有些无助的看向周围,现场怎么看怎么像他业务不熟造成的。 他忙改口道:“这、这是意外,不对,是有人故意陷害!” 许晚侧目与林叔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挺直腰板,公事公办道:“家里的工人都休假了,现在就我和太太,少爷这是怀疑我们吗?” “不不不,不是。” “不是我们,那会是谁?非自然力量?”林叔一脸迷茫。 沈珞:“······” “没准就是少爷不小心坑了自己呢,毕竟,这种意外,您之前可没少造成呢?” “什、什么意思?”沈珞听出了弦外之音。 林叔从兜里拿出遥控器,开启客厅里的巨大投影幕布,温声道:“让我帮少爷回忆一下。” 随着屏幕的启动,沈珞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忍痛爬起来,站到屋子正中央,满眼错愕的看着屏幕里的自己。 洗完澡出来,随手把脏衣服丢到阿丽刚刚归置好的衣帽间地板上。 打游戏的时候,边吃薯片边摸鼠标,搞得键盘里、桌上、地毯上到处都是碎屑和油渍,感觉手滑了,就顺手把油渍蹭到椅子扶手上。 遥控赛车钻到沙发、桌底这些旮旯里出不来时,他把遥控随手一扔,也不关开关,打扫的人不注意碰到,藏着的遥控车就会忽然冲出来。 害阿丽摔跤并不是第一次,受害者还有半夜出诊的医生,端着热汤的厨师,擦拭灯具的高空作业工人,每一声惊呼都伴随着摔伤。 前身每次都跟他道明严重性,每次他都敷衍应对,满脸不耐烦。 镜头转到吧台,每次沈珞倒水都因为边玩电话边接水,弄得到处都是,只要他在家,地上永远有水渍。 视频里的内容完全就是大型处决现场,把沈珞做下的所有缺德事都记录在案,百口莫辩。 等视频播放完毕,林叔关闭了大屏幕,静静的看着沈珞,不带任何谴责和控诉,只是很安静的看着他。 沈珞有些尴尬的吞了吞口水,没底气的说:“我、我有这么过分吗?” 如果不是监控里的事件帮忙回忆,这些来自他下意识的陋习,他完全没有印象。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追根溯源的话,大概要从您九岁开始说起--” “别别别,我谢谢您嘞。”沈珞红着脸制止。 从他亲妈离开这个家以后,他就越来越不守规矩,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啧! “虽然这些都是您无意识的举动,但造成的后果却是实实在在的,根据我们的评判标准,您昨天干的活,不会得到半分酬劳,您损坏的墙面也需要自行找人修复。” “啊?那得多少钱啊?”沈珞想想自己刚刚到手的十万零花,肉疼。 “算上材料和人工费,大概一万。” “什么墙这么金贵啊!”沈珞气得高呼出声。 “墙不金贵,人工费贵,手艺越好的师傅要价越高,而且很难预约,脏污的墙壁存在一天,给居住者造成的不良观感就会持续影响心情,情绪价值,可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呢。” “这、这根本就是剥削!” “并没有呢,咱们和工人签订劳动合同时,每一项条款都写的明明白白,是法律认定并保护着的合法权益。” “像这种霸王条款就没人反抗吗?” “工人们都具备较高的专业素养,一般没人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 沈珞气得胸膛起伏,这钱也太他妈难赚了吧! “如果做不到的话,可以退出,不扣你工钱。”许晚轻飘飘的说道。 “你瞧不起谁呢,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收拾好的,我也不会轻易认输。” 沈珞说完重新拿起抹布拖把,三两下把残局收拾了,然后回屋打开电脑,上网查询如何去除墙壁污渍。 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天,才暂时把污渍去除。 至于修补磕破的墙壁,他只能求助林叔,自己负责出钱。 最后,沈珞为自己的错误,花出去一万五千块钱,插队把师傅约到了。 等把所有的事情办完,已经晚上八点了,匆忙扒拉完清汤寡水的饭菜,沈珞简直要累瘫了。 忙活了一个凌晨外加一整天,一分钱没赚还倒贴了一万五,就他妈离大谱! 拖着疲惫的步子刚上楼,李昂三人上门来了。 “surprise!” 沈珞一打开门,就看到三人拎着好几袋吃的。 沈珞一看到薯片就想起自己的恶行,一把抢过袋子,二话不说就把薯片直接扔垃圾桶里。 “干嘛啊,你扔掉了我的快乐!”陆泽屿一脸无语,心疼的看着被丢掉的薯片。 “从今天起,禁止携带易碎的、会掉渣的、难清洁且味道大的食物!”沈珞一板一眼的宣布。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用想,又是家规的锅。 “不带就不带,游戏总能打吧,今天周六,你家九点不熄灯吧?” 陆泽屿妥协道,先一步迈进大门。 “站住,都给我穿上鞋套!” “不是,你几个意思啊,不欢迎直说,犯得着这么折磨人吗?” 陆泽屿要疯了,以前来也没这操作啊。 “不换就滚!”沈珞半点情面都不留。 三人这下彻底惊呆了,也不跟他理论,赶紧按照主人的要求做。 比起他的反常,他们更想探索造成这份反常的原因。 11、第 11 章 好不容易穿好了鞋套,三人又被勒令站在玄关处,排队等沈珞拿着鸡毛掸子把他们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灰尘,才被放行。 沈珞随手拿了一块抹布,一瓶清洁剂装衣兜里,上楼的时候就顺便擦了一遍楼梯扶手。 他一边干活一边叮嘱:“不该摸的地方别瞎碰,自己弄的垃圾,走的时候记得带去扔了,晚上肚子饿,我们家不再提供宵夜,十一点宵禁前必须离开!” 身后三人被他娴熟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对视的眼里写着“他怕不是中邪”的惊恐。 回神后,陆泽屿对他的无理要求满心不爽:“不是,你家这家规也太没人性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昂也觉得难以置信:“今天可是周末,明天又不上课,十一点就撵人,会不会有点过分?” 沈珞:“早睡早起身体好,难道你想年纪轻轻,就因为睡眠不足猝死吗?” 李昂:“人不熬夜枉少年,这可是我们银狼四人组的座右铭!” 沈珞猛地止步,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忘了过去的荣耀吧。” 银狼三人组:“······”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总觉得今天的沈珞非常的反常,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碍于之前许晚破译他们秘密通讯的事,他们不敢在外面讨论,只等进了房间再深究。 四个人一进沈珞的房间,李昂就冲着大伙“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别说话。 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台反监听探测器,高举着在房间搜寻,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确保没有任何窃听设备后,才如释重负的说:“以防万一。” 沈珞:“······倒也不必如此。” 陆泽屿:“我觉得很有必要。” 宋谦:“······” 折腾了一通,四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了。 陆泽屿习惯性的把大长腿搭在茶几上,沈珞发现后,一脚踢开,二话不说就猛喷清洁剂,拿着抹布一顿擦拭。 “你们身上的陋习都给我改改啊。”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呵斥道。 比起他的警告,三人再度惊愕于他熟练的劳动手法。 李昂骇然道:“珞哥,你这是什么新型沉浸式体验吗,怎么做起家务活儿了?” 陆泽屿也纳闷:“我刚刚就想问了,你这随身携带清洁剂的娴熟动作,是怎么操练出来的,跟我家的阿姨有的一拼。” 沈珞高深莫测的笑道:“怎么样,小爷是不是很专业?” 俩人齐齐点头,并竖大拇指,吃吃的笑道:“那可太专业了。” 陆泽屿笑得停不下来:“专业得好像被cpu一样。” 李昂也快笑岔气了:“你别说,要是以后珞哥家破产了,还能转行搞家政,咱主打的就是一个上手快,哈哈哈哈---” 沈珞这才反应过来被内涵,急了:“艹,笑个毛啊,老子凭本事挣钱,有什么可笑的。” 宋谦试探着问:“阿姨给出的赚钱方案,就只有家务劳动吗?” 沈珞被俩杀千刀的发小笑炸毛了,没好气道:“还有学习和运动!” “那你为什么没有首选自己擅长的运动呢?”宋谦有些不理解。 “运动兑换积分太慢了,打扫比较快,虽然时薪20,但我能顶十个人,时薪能拿到200。” “一人顶十个,那活儿的量也得十个人才干的了吧?”宋谦问出了沈珞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沈珞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但他忽然臊红的耳根让三个人顿时了悟。 “我懂了,你肯定只算了钱,没算活儿的数量,被她摆了一道!”陆泽屿说这话时,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一旁的李昂听完直接捧着肚子笑倒在地毯上:“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珞哥,你完了,你被她精准拿捏了。” 宋谦也在一旁摇头叹息:“哎,都跟你说要多动脑子啦。” 沈珞气得牙痒,他当然知道许晚故意坑他,但这正好可以让他将计就计,证明自己能行。 这一点都不丢人,很勇的好吗? “你们懂个屁,我有自己的盘算。”沈珞佯装自信道。 “大哥,时薪200都不够吃一顿早餐,你这盘算未免太廉价了。”陆泽屿止了笑,颇为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发小。 “我、我还有别的赚钱路子,只要能考90分,就有一百万进账。” “九十分就能得一百万吗!”宋谦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可以拿到手软。 陆泽屿笑道:“那还是时薪200比较靠谱。” “滚!瞧不起谁呢!” 李昂:“90分对宋谦而言易如反掌,对你可真是难如登天,她就是吃准你做不到才敢这么大方的。” “这还用你说吗,越是这样我越要做给她看,我只是不爱学习,又不是学不进去。” “所以,你一开始为什么不选奖励额度最高的学习呢?”宋谦又问了一个死亡问题。 “学习不是太慢了吗,打扫卫生来钱快。” “那你今天赚到钱了吗?” “······你会不会聊天,不该问的别瞎问!”沈珞被他问毛了。 宋谦叹了口气,开始帮他盘算:“学习虽然慢,但最稳当,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打扫上,不如从现在开始学习,哪怕需要花三个月才能赚到一百万,平均下来一月就是三十多万,不比你时薪200强么?” 沈珞随着他的思路想了想,顿时恍如大悟,“艹,我怎么没这么想,亏大了我。” 陆泽屿:“你真是一点都不会算账,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格局和眼光都忒差。” “滚一边去,小爷志在江湖,主打的就是豪情万丈,商人的丑恶嘴脸只会让我掉逼格!” 陆泽屿轻嗤一声,懒得跟他理论。 宋谦拉回正题:“那你要不要靠学习赚钱?” “要啊,以我的智商,下个月就能拿到一百万。” 宋谦如实道:“学习好与坏,跟学习方法和用心程度有关,所谓的天才都是因为掌握了高效的学习方法和正确的学习方式,智商只是一个伪命题。” 沈珞:“······” “哈哈哈哈--”陆泽屿和李昂笑得前仰后合。 宋谦继续淡定道:“阿姨之前不是给你整理过笔记和考点,只要把那个吃透,考九十分一点压力没有。” “有那么厉害吗?”沈珞表示怀疑,因为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宋谦看着沈珞眼底清澈的迷茫,又说:“算了,暂时别糟蹋了,我重新给你整理,你先从基础知识来吧。” 沈珞:“······” “哈哈哈哈,我觉得学习还是跟智商有关。”陆泽屿无情的嘲笑道。 “滚蛋!”沈珞飞起一脚踢到他屁股上。 俩人幼稚的打闹起来。 宋谦无奈的摇头,想到许晚对沈珞的影响,忽然又有些期待,蜕变后的沈珞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等俩人闹够了,李昂这才想起今晚来找沈珞的另一件事。 “你俩别闹了,我差点忘了件事,听说秦书宁的成人礼就在下个礼拜举办,咱们肯定会被邀请,你们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陆泽屿和沈珞同时问他:“消息准确吗?” “准得很,因为选址就在我家酒店。” 陆泽屿眼神揶揄的看向沈珞:“送礼这种事不是该珞哥操心吗,咱俩就是凑数的,当个陪衬就好。” 李昂:“陪衬也不能太敷衍啊,得提前准备。” 沈珞想到自己仅有的八万五,面露难色,这个时间节点也太尴尬了。 陆泽屿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试探着问道:“要不,哥们帮你凑点,你慢慢还?” 李昂忙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沈珞抗拒道:“那不行,送礼物这种事,看的不是贵重与否,要看诚意。” 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谁都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示弱,他们能理解沈珞的坚持。 一行人玩到十点半就散场了,把人送走,又收拾好卫生后,沈珞打开电脑搜索礼物,越看心里越烦躁。 他看得上的最少也是六位数起步,能负担得起的实在拿不出手。 这就导致他越看越郁闷,越看越觉得自己运气背,怎么就不能推后或者提前举行呢,偏偏在这个节骨眼。 难不成是上天对他这场暗恋的考验,那这老天挺无情的,啧! 秦书宁和他算得上青梅竹马,加上两家又是世交,关系比普通朋友又多了一丝亲近。 尤其在他亲妈离开的那一年,秦书宁的陪伴在很大程度上安抚了他惨遭抛弃的孤独与自厌心理。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俩人有了新的朋友圈,在一起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哪怕在同一所学校,也很少有见面的时候。 沈珞致力于打抱不平,游走在校园的时候,关注弱小的时间比关注异性多了太多。 而秦书宁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外表出众,性格开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校艺术墙和荣誉墙挂满了她的照片和成就。 如果说秦书宁是圣德中学荣耀的缔造者,那沈珞就是圣德中学最大的败笔。 巨大的悬殊把沈珞本就不太明朗的心思,直接摁进了土里,只能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偷摸的萌动。 换作其他人,早就被这份不对等给扼杀了心思,但沈珞骨子里自带一份勇劲儿,自信的认为竹马可以战胜一切天降。 秦书宁和他的关系就好比初心,不管时代和环境如何变迁,一个人的初心是永远不会变的。 12、第 12 章 周一早晨,沈珞五点就起床,先打扫了一遍卫生,才坐到餐桌边享用自己的专属早餐--一杯牛奶两个鸡蛋,外加一个馒头。 如今他再看许晚丰盛的早餐,心底半点波澜都没有,脑海中难得浮现出自己唯一背诵过的一段文言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只要扛过这波磨砺,他日必定成就一番大业。 这么想着,沈珞整个人神清气爽,再也不觉得许晚的磋磨是一种针对。 吃完早餐,他甚至还会把餐具送到洗碗机里,设定好程序后,才背上书包上学。 林叔看着小少爷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差点就老泪纵横了,不容易啊,少爷能有这表现,真的可以给列祖列宗烧高香了。 他忍不住叹道:“太太的努力总算有回应了,小少爷变了好多呢。” 许晚淡笑道:“万里长征才走出第一步,且得磨呢。” “磨炼好啊,少爷就缺磨炼,还是太太英明,改变后的管教堪称奇效。” 许晚颔首:“效果确实不错。”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 沈珞刚走出别墅大门,就和同样步行的秦书宁偶遇了。 俩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居住地,却都会经过沈珞所在别墅区的主干道,平时都是坐车上学的俩人,还是第一次走路偶遇。 视线交汇那一刻,俩人眼底都有诧异之色。 “早、早啊,好巧。”沈珞努力压制着心底的紧张和忐忑,跟她寒暄。 “是挺巧的。” 秦书宁温柔的笑着,唇边浅浅的梨涡为她添了一丝俏丽,美的越发惊心动魄。 黑色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发丝在耳畔垂落下柔软的弧度,映衬着她此刻的笑靥,让沈珞的心脏擂鼓一样的跳动起来。 “你们家司机请假了吗,怎么走路上学?” 沈珞赶紧找话题热场,避免沉默带来的安静,泄露他的心跳声。 秦书宁笑着摇头:“我喜欢在雨后的清晨散步,你呢?” “我当然是为了锻炼身体啊。”沈珞下意识拔高了音调,并且开始做热身运动。 秦书宁笑容不减的看着他,“那挺好的,一起走吗?” “好、好啊。” 沈珞有些尴尬的停止热身,垂眸开启手环,不能白白浪费卡路里。 见他摆弄起手环,秦书宁好奇道:“你每天都会计算自己的运动数值吗?” “以前不会,现在才开始的。” 沈珞说完才惊觉自己说错话,如果对方借此一问到底,一不小心就可能泄露他靠运动赚钱的糗事,顿时懊恼不已。 好在,秦书宁也只是随口一问,沈珞回答以后,她就没再深究。 俩人就这么沿着人行道一直走。 秦书宁轻嗅着雨后早晨的清新空气,偶尔仰头眯着眼睛看洒落在林荫道上的细碎阳光,惬意又悠闲。 沈珞会在她闭眼睛的时候,偷偷通过余光瞄她。 秦书宁从小就是个文静内敛的孩子,说话软软的,笑起来时,唇角的梨涡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漾起层层叠叠的波纹,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却又担心惊扰它,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 秦书宁忽然转头看向沈珞,恍然道:“对了,差点忘了件事。” 沈珞被她忽然的动作,吓得急急收回视线,羞恼的攥紧拳头,佯装镇定:“什么?” 秦书宁并未觉察到他的局促,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一张精致的邀请卡递给他。 “周末是我的成人礼,本来准备亲自送去的,没想到今天碰到了,你会去的吧?” 秦书宁看着沈珞,言笑晏晏。 沈珞心底闪过一抹喜色:“你该不会一直都装着邀请卡吧?” 这是有多希望跟他偶遇啊。 秦书宁并未看到他一闪即逝的窃喜,如实道:“最近都在集中邀请,只不过还是存了跟你偶遇的期望,没想到今天成真了。” 沈珞因着这话,猛地红了耳根。 他有些别扭的说道:“这么重大的日子,我肯定到场,好歹咱们也是从小到大的哥们啊。” 沈珞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到底在胡说什么啊,该死! 秦书宁唇角的梨涡更深了,“记得准时到场哦,你的到来对我很重要。” 这话无疑是送沈珞上天的助推器,直接把他的骄傲送到太阳面前肩并肩。 看吧,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怎么了?”秦书宁不解他忽然的止步。 “没,没什么,被石头硌到脚了。”沈珞作势活动着右脚腕。 接下来的路,俩人都没再说话,到校门口分别时,沈珞都还沉浸在她最后那句话里飘飘然。 走路上学也并非全无好处。 好心情让沈珞规规矩矩的听了一整个早上的课,破天荒的没睡觉,全程紧盯黑板。 如此意外的一幕,一度让同桌宋谦欣慰不已。 他不禁感慨,还是阿姨懂教育。 放学的时候,宋谦忍不住问道:“今早的课你觉得吃力吗?” “课?什么课?”沈珞一脸茫然。 宋谦顿觉心口一堵,有些愠怒道:“你今早听课这么专心,合着一直在走神啊?” “走神不是我的常态吗,你干嘛这么生气?” 宋谦气得快吐血了,他收回自己的欣慰,闷头整理书包,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这死孩子没救了! “你干嘛啊,我怎么惹到你了?”沈珞十分不解宋谦的生闷气。 宋谦背着书包头也不回的顺着人流离开。 沈珞暗骂一声,三两步追上去拎着他后衣领把人叫住,“你干嘛不理我,我做错什么啦?” 宋谦沉沉呼出一口气,沉目问他:“你前天是不是说要好好学习赚大钱?” “对啊,我是说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宋谦给他气笑了,“那你觉得自己刚刚的状态有可能考到高分吗?” 沈珞回神后忙道:“害,那只是意外,我保证下午的课好好上,别气了行吗,我当什么事儿呢。” 宋谦继续冷着脸:“对,在你看来一百万不值一提,但在我眼里,那个金额兴许是我需要积累一辈子才会有的财富,我凭什么要为你操心啊,你就算不学无术,也比我拼死努力过的好。” 宋谦一直都没办法释怀李昂和陆泽屿说的话。 虽然是事实,但是太扎心了。 而偏偏他和沈珞的关系又这么好,每天都在近距离围观纨绔子弟的奢华生活。 说嫉妒有些无理取闹,但那种阶层之间的壁垒,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宋谦的话让沈珞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你他妈再说一遍!” 沈珞心口堵得慌,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宋谦对他是特别的。 但今天,他好像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说就说,之前我一直在回避我们之间的差距,但现实却不止一次的告诉我,差距不是我故意忽视就可以消失的,那不是志同道合就能突破的壁垒,他深深的纂刻在我们的出身里,永远也没法和解。” “所以,你他妈要跟我划清界限吗?”沈珞眼底蓄满了阴鸷。 “那也不是不可以!”宋谦回视着他阴沉的审视,眼底带着难得的强势。 “你敢,我不准,我是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单方面终止我们之间的友谊,你是我沈珞认定的生死之交,你要是敢单方面解除关系,我打断你的腿,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要背弃我?” 宋谦发泄完心底的不爽后,头脑顿时冷静了不少。 面对沈珞愤怒又委屈的眼神,一时也愧疚的说不出话来,他不该迁怒他的。 想到自己的卑劣,他心虚的垂下了脑袋。 沈珞最见不得宋谦臊眉耷眼的鸵鸟状,好像他在欺负他似的。 他回味着他话语里的怨念,顿时也没了脾气。 他们之间确实有差距,但那又不是他能选择的,他也很无奈的好不好。 宋谦发这么大脾气,还是因为他在他眼里多少有些不知足,戳到他的心了。 宋谦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就是个脆弱敏感的小怂包,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没了他,以后他可怎么办,啧! “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下午一定好好听课,争取赚到学习的第一桶金。” 沈珞先示弱,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强势。 宋谦见好就收,抬眸看着他,很认真的说:“你发誓!” “······” 沈珞被他的幼稚整笑了,“行,我发誓,我要是再不好好学习,就让我孤独终老,一辈子没朋友。” “倒也不用这么毒。” 宋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半源自沈珞的实诚,一半源自自己的无理取闹。 沈珞不以为意的揽住他的肩膀,凑过去问他:“所以,你消气了没有?” 宋谦点了点头,有些别扭的说道:“对不起,我也有错。” “道歉接受,谁让你是我哥们呢,换别人我早抽他了!”沈珞恢复了往常的散漫。 俩人勾肩搭背的往食堂的方向走,刚下到一楼就和李昂陆泽屿碰到了。 瞥见沈珞脸上难掩的春风得意,陆泽屿八卦道:“这是碰到什么喜事了,笑得跟朵波斯菊似的。” “滚你丫的,你才波斯菊呢!” 沈珞笑骂着踢了他一脚,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精致的邀请卡,往俩人跟前抖落了一遍,炫耀道:“看看,看看。” 陆泽屿一把抢过来,看完后不屑道:“我当什么呢,宁宁也给我们送了!” 沈珞面色一沉,“拿来我看看!” 这分明是独属于他的特殊。 13、第 13 章 眼看着沈珞动气,陆泽屿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拿出同款邀请卡,放在他眼皮底下抖落,气得沈珞一把抢过,粗鲁的翻阅着。 邀请卡从称呼到内容,全都是一个范本。 秦书宁随身携带邀请卡期待他偶遇的特殊,立马被眼前的事实否定个干净。 她兴许只是客套罢了。 想到这点,沈珞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宋谦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一早上的走神源自哪里。 “干嘛啊,表情跟吃了粑粑一样,这不是预料中的事吗,你和宁宁是发小,咱俩也是啊。”陆泽屿欠揍的搓火。 上流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多有合作关系的家族,来去就这么多。 沈家虽然和秦家没合作,但李家和陆家有啊,几人打小就认识,无非就是关系亲疏而已。 李昂见沈珞动怒,忙解围道:“珞哥,就是张邀请卡而已,真不至于生气。” 沈珞充耳不闻,只问:“你们的卡是怎么到手的?” 陆泽屿:“快递啊!” 沈珞心底终于舒坦了。 他哼笑一声把邀请卡还给他们,得意道:“小爷的是她亲自送的。” 陆泽屿和李昂对视一眼,“不是吧,她还真区别对待,没良心丫头,论年纪我还是他哥呢。” “滚一边去,别乱攀关系,你不配!” 陆泽屿不以为意的笑道:“不配就不配,话说,你俩啥时候见的面啊,搞得这么正式,是不是对你有想法啊?” 李昂顿时竖起耳朵,宋谦为他捏把汗之余,也竖起耳朵。 沈珞再次想到秦书宁最后那句话,神秘的笑了笑,然后一个爆栗打在陆泽屿的后脑勺上:“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陆泽屿吃痛的捂着后脑勺,怨念之余更是一脸的揶揄:“就冲你这份自信,十拿九稳对不对?” 沈珞没说话,只是笑容越发灿烂了。 四人说笑着去了食堂,好巧不巧又碰到秦书宁和朋友吃完午餐离开餐厅。 两拨人马打了个照面后,各自他去。 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并不妨碍沈珞嘚瑟,“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一次是巧合,两次肯定就是有意为之。” 李昂和陆泽屿笑着起哄:“有没有可能是你没钱了,不得不来食堂才会偶遇的啊?” “就是,咱可不能自作多情。” 圣德中学实行半封闭式管理,三餐时间学生可以在校就餐,也可以外出用餐,丰俭由人。 沈珞自入学起从没踏足过食堂半步。 和宋谦一起的时候,俩人也是各吃各的。 他不必为了将就宋谦委屈自己的胃,宋谦也不必为了他去吃自己负担不起的食物,虽然沈珞可以帮忙买单,但他知道宋谦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俩人这份默契的平等,是彼此的心照不宣。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身负重任的他需要磨练,他必须接受这份考验。 沈珞并不介意他们的打击,笑着回味早晨的美好时刻:“反正她今早的出现挺戏剧的。” 宋谦冷不丁道:“之前我跟你说过,秦同学会在下过雨的早上步行上学,但你当时说宁愿多睡半小时,也不去瞎折腾。” 闻言,沈珞一怔,在另外俩人欠揍的笑声里,反驳道:“那是时机未到,现在一切都刚刚好。” 陆泽屿继续揶揄:“现在确实不一样了,你被高材生整得好惨,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给你来个因祸得福。” 李昂附和道:“对对对,你真该好好感谢你的好妈妈。” “去你大爷的!”沈珞笑骂着一人给了一脚。 转念一想今早的那次偶遇,确实都是许晚造成的。 也许,改变并没有什么不好。 * 因为有了两次偶遇心上人的经历,沈珞回家时心情依旧很好,只是想到礼物,顿时犯了难。 心事重重的吃完了粗茶淡饭,沈珞倒了一杯水坐在位置上发呆,时不时偷摸看着对面专心用餐的许晚。 在他第n次冲她食物的方向投去视线时,许晚忍不住了,直接问出疑惑:“你要加餐,还是有话要说?” “嗯?”沈珞茫然抬头,回神后没好气道:“谁要加餐了,我又不是饭桶!” “那就是有话说咯?”许晚靠向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沈珞被戳破心思,也不打算扭捏,支支吾吾直奔主题:“我、我想跟你预支下个月的零用钱。” 许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直看到沈珞攥紧拳头,即将暴走才问:“又闯祸了?” 沈珞气得不轻,合着他在她眼里就是祸水么? 他理直气壮的反驳:“才没有呢!” “那为什么等钱用?”许晚揣测的视线停驻在他的眼睛上,目光直白又坦荡。 沈珞原本一点都不心虚,结果被她审视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忽然涌上一阵愧意。 他艰难的喝了一口水,然后挺直脊背说:“反正就是有急用啦,不是做坏事!” 许晚并未在他眼里看到撒谎的痕迹,收回视线淡声道:“谈判是需要筹码的,你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沈珞并不意外她的话,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他大概摸清了她的套路,他的暴力似乎不再有威慑,但只要他肯放下身段的话,似乎有机可乘。 沈珞沉思了片刻,大言不惭的说道:“下个月月考我能拿一百万的奖励。” 一百万的承诺换三十万,他亏大了好吗。 许晚听完,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一个月时间能从0到90,a股撞上牛市都没你涨得夸张呢?” “你、你少瞧不起人!” 沈珞每次想到她的学历,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都会被打回原形,这种感觉不爽透了。 许晚止了笑,起身往二楼走,顺便叫上他:“跟我去书房考试,看看你有没有一飞冲天的潜质。” 前身为了提高逆子的成绩,挑灯夜战了好多份习题集,全都是按照他的水平量身打造,正好可以压一压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迷之自信。 “考就考,谁怕谁!” 沈珞凭着一股子莽劲儿,自信自己没她想象的那么差。 一个小时以后,沈珞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许晚看着比他脸还干净的各科基础知识汇总,真的有种想仰天长笑的冲动。 但多年的职业操守告诉她,嘲笑是万万不能的。 她把试卷收回来,挨个叠好放回书柜,长指轻轻在他眼皮子下的桌面一划,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淡声道:“与其夸夸其谈,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呼--” 许晚那一吹,吹出了无声的轻蔑,吹来了无尽的嘲讽,吹红了沈珞的脸颊和耳根,让他又气又没理由发作,只能坐在座位上怒气冲冲的目送她潇洒离去,心口一抽一抽的闷痛。 良久,他才暴躁起身,含怒打扫完书房的卫生,骂骂咧咧的回屋看书去了。 他偏不信自己一个月时间考不到九十分,哼! * 周末很快就到了,这天早上,沈珞早早就起来准备,衣服换了不下十套,迟迟决定不了今天的行头。 本想和其他俩人开视频互相商量的,但一想到要被问礼物,立马作罢。 他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看桌上单调且无趣的礼物,好兴致立马被败了个干净。 没钱的人生可真是操蛋呢。 磨磨蹭蹭到了中午,许晚约的马术教练都来了,也没见沈珞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 林叔看出了她的心思,忙解释道:“今天是秦家独生女的成年礼,少爷应邀赴宴,这会儿应该在准备呢。” 许晚了然,怪不得急等用钱呢。 虽然刚刚接触豪门,但她之前没少看八卦杂志和娱乐新闻。 上流社会借着一点点由头举行的聚会,无不是为了加深交情或者结识新的人脉,小孩子的成人礼也不例外。 还好前身和沈宴之签订合同时,没有让她代表沈家交际应酬的条款,除非他本人要求。 既然没收到沈宴之的消息,那就不需要她去,她只需要根据自己的节奏,享受和感受有钱人的生活就好。 * 下午三点,陆泽屿开着他骚包的红色布加迪来接沈珞,瞥见他两手空空,顿时来了兴致:“你这是没准备呢,还是要去现买啊?” 沈珞拍了拍胸口示意:“备着呢,走吧。” 李昂刚准备上手扒拉开西服看呢,就被他一把拍开爪子,“往哪儿摸呢,这可是意大利来的纯手工定制,摸脏了赔得起吗你。” “嘿我这暴脾气,我的也是米兰高定。” 陆泽屿不服输的回呛后,立马换上瓜猹属性,盯着他的口袋打探:“准备什么礼物了,给兄弟看看呗。” “一份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礼物。”沈珞一脸神秘,唇角的笑容带了丝玩世不恭的散漫。 陆泽屿不禁揣测,能放在口袋里,随身携带还意想不到的东西,那不只有戒指吗? “我艹,你该不会要向人家求婚吧,你这属于自杀式送礼了!” 娇花一样的年纪被当众求婚,吓都要吓死吧,不,应该先被秦叔打断狗腿。 “你他妈整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荒唐的事,不对,我就算做了又怎么样,什么叫自杀式送礼,我哪里配不上她了?” 陆泽屿如实道:“论家世和外貌,你俩确实门当户对,可论内在吧,你还真有点不够看。” 沈珞老脸一红,“我不就是学习差了那么一点点,思想叛逆了一点点,但这些都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来修复,大方向没差就行啊,干嘛这么挑剔。” “不是我挑剔,宁宁的优秀不止在圣德是传说,放眼整个上流圈子,那也是个中翘楚,有自信是好事,但也不能盲目自信啊。” 沈珞不以为意的哼笑道:“青梅竹马的羁绊,哪是你能置喙的,赶紧开车,废话那么多烦不烦!” “我确实不敢置喙,但我听过一句话,竹马打不过天降。” 沈珞啧了一声,用警告的眼神觑着对方。 陆泽屿忙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点火踩油门,一气呵成。 14、第 14 章 秦书宁的成人礼选址,订在李昂家的七星级酒店。 作为少东家,李昂不得不在现场监督工作,这也是他爸给他的第一次历练。 沈珞和陆泽屿到的时候,他刚刚交接完工作得以脱身。 “宁宁来了没有?”沈珞环顾四周,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来了,在休息室准备呢。” 李昂看着他默默攥紧的手掌,小心问道:“珞哥,你该不会紧张吧?” “有点。”沈珞收回视线,下意识抚了抚胸口的位置。 这个动作立马重燃陆泽屿的八卦魂。 他俯首和李昂说起了悄悄话,视线一个劲往沈珞的衣兜暗示。 李昂顺着他的示意看向沈珞的衣兜。 “你俩没完了是吧?”沈珞被他俩看得心烦意乱,越发紧张起来。 “你告诉我们你准备送啥,我们立马消停。” “想得美,憋着吧!” 三人说笑间,秦书宁来了。 “哎哎,宁宁来了。”陆泽屿不动神色的提醒着背对大厅的沈珞。 沈珞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住,垂在身侧的手指更是紧张的蜷缩起来。 “沈珞,你们来啦。” 秦书宁落落大方的朝他们走来。 沈珞默默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潇洒转身。 当看到秦书宁的装扮后,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秦书宁身穿落地长裙,齐肩的设计将她整个人衬托得灵动又俏皮,精致的妆容把她的美丽拔高了一个层次,于青涩中添了丝淡淡的妩媚,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眼。 自信如沈珞,也在这一刻陡然生出了一丝自卑,她真的太耀眼了。 “哇喔,咱们宁宁今天真美。”陆泽屿如实夸赞道。 “对对对!”李昂一个劲点头,尽显词穷式附和。 “谢谢。”秦书宁笑着致谢后,把视线停驻在沈珞身上,“谢谢你来参加我的成人礼。” “应该的,谁让我们是发小呢。” 沈珞说完,很随意的从内兜里拿出那束遮掩了许久的橙色玫瑰。 他单手插兜,潇洒的把花递给她,“送你的成人礼。” 秦书宁有些诧异,橙色玫瑰含有羞涩不可言说的隐晦爱意,沈珞送她是不是意味着······ 可想到他后面那句话,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立马敛去心底的猜测,笑着接过花:“谢谢,它是我今晚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很漂亮。” 沈珞闻言,唇角笑容加深之际,眼底的羞涩也开始流露出来。 秦书宁见状怔了一瞬,然后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们不止是发小,还是亲密无间的互帮队友,在彼此最无助时,充当了对方的安全港,这种感情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哦,我会一直铭记的。” 秦书宁一直都把沈珞当做最好的朋友,俩人虽然性格不同,但并不妨碍她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都有沈珞陪着,充当她的树洞和开心果,抚平她的悲伤和无助。 比起发小这个词,她更愿意用挚友来定义他们的关系。 沈珞并未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妥,只把这当成区别身后那俩货的宣言,她对他果然是不一样的。 “宁宁。”一道温润磁性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众人寻声回头,便看到一身高定西服加身,容貌清隽、气质优雅的男人朝秦书宁走来,眼底带着掩不住的温柔。 “学长。”秦书宁眉眼弯弯,眼底有着他们不曾见过的娇俏。 沈珞不自觉的竖起戒备,不怎么友善的看着忽然闯入的陌生男人。 没等他疑惑太久,秦书宁就介绍道:“这是大我两界的学长,许岩,也是我今晚的舞伴。” 她看向沈珞等人,“他们都是我的发小,沈珞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们好,我叫许岩,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许岩笑着冲三人伸手示意。 双方友好交握,轮到沈珞时,他握手的力道变得有些重。 许岩想到那束橙色玫瑰,心底有了猜测,面上却依然端着得体的笑容,任由他如何用力也没有回应,姿态放得很低。 沈珞一拳砸在棉花上,牙根痒痒之余,想起了同一个姓氏的另一个讨厌鬼! “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先去准备?”许岩柔声提议道,垂眸看向秦书宁的视线比之前还要柔软。 秦书宁看了看时间,笑着跟三人告别后,跟着许岩先一步进入大厅。 目送俩人远去后,陆泽屿和李昂十分意外的对视了一眼。 如果这都没看出点名堂的话,白活十六年了。 陆泽屿正酝酿措辞呢,杜赫远该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呀呀,这么重要的仪式,竟然只是送了一朵几百块的橙色玫瑰,也不嫌寒碜。” 李昂长腿一迈,高大的身影直接把他挡在半米之外,眼底带着浓浓的警告:“你来做什么,邀请名单上可没有你。” “我知道啊,我不进去不就行啦。” 回答完李昂的问题后,他伸长脖子看向沈珞:“我记得橙色玫瑰的花语是‘送你一份神秘的爱’,你这么含蓄,校花能知道吗?” 沈珞背对着他攥紧了拳头。 “不过呢,知道与否根本不重要,反正她都要跟许岩出国留学了,就是知道也要装傻咯。” 这话成功让沈珞转身,三两步走到他跟前,攥住他的衣领厉声道:“你他妈说什么?” “你都听到了,干嘛还要自虐似的再听一遍啊?”杜赫远表情无辜,眼底却写满了幸灾乐祸。 沈珞反手把人扔出半米远,大跨步走进了宴会厅。 陆泽屿赶紧追上去,李昂转身冲杜赫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也转身离去。 杜赫远无所谓的耸肩,哼着小曲走了。 他只是替他爸来送份礼,倒是没想到能撞上这出好戏,癞什么吃天鹅肉,想的倒挺美。 * 沈珞回到宴会厅,四处找寻秦书宁的身影,转了一圈才发现目标。 秦书宁和许岩并肩站在秦博远夫妻面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衣香鬓影的场地里根本不足为奇,但沈珞就是觉得碍眼极了。 秦博远像是在和许岩交代什么,说不上两句话,许岩就要看向秦书宁。 秦书宁对上许岩的目光,半是羞怯半是局促的样子,惹得秦博远哈哈大笑。 此时此刻,就算他再不愿意相信杜赫远的胡言乱语,也要被亲眼所见的场景给说服了。 他随手抓过侍应生托盘里的烈酒,仰头灌了个干净,垂在身侧的手掌恨不能把玻璃杯给捏碎。 陆泽屿和李昂忙上前安抚。 李昂:“珞哥,你别听杜狗那孙子瞎说,捕风捉影的事儿。” 陆泽屿:“我刚找人查过了,许岩在我们入学那年刚毕业,和宁宁在物理竞赛时认识,俩人的交集仅限于学习,就算一起留学也不会发生你猜测的事,不是你说的吗,竹马情无可取代。” 陆泽屿说到最后,音调不自觉的拔高,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能说服谁呢。 现在回想,之前秦书宁着重介绍沈珞是最好朋友的说辞,更像在划清界限。 但他不能跟自己哥们说实话,太伤人了,人好不容易才萌动的春心,这就面临枯萎了,换谁谁不闹心。 沈珞倏然闷声笑了起来:“她刚刚不是在跟我划清界限么,如果连这都没看明白,那可真成笑话了。” 陆泽屿恨不能时光倒流,让他收回所有唱衰俩人感情的话,他哥们忒惨了qaq 李昂:“哥,咱先别自我否定啊,万一杜狗说的是假的呢,造谣谁不会啊,对吧?” “就是就是,先别急,一会儿我替你问问去。” 沈珞眼神纠结的看着陆泽屿,良久才艰难的点头。 接下来的整场宴会,沈珞都心不在焉。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颗心像被无形的绳索吊在悬崖边,七上八下的挑战他的耐性。 好在,仪式并不繁琐,很快就到了尾声。 秦书宁挽着许岩的手肘,双双步入舞池,为这场精致又典雅的成人礼画上圆满的句号。 两道身影在众人或欣赏、或艳羡、或崇拜的眼神里,缓缓舞动。 秦书宁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标准的舞姿、灵动的舞步,外加窈窕优美的身形,无一不在展示着她的优秀与出众。 许岩随着她的舞步移动,处处以她为先,亦步亦趋,紧随节奏却不乏自我。 俩人默契的配合,郎才女貌的组合,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天造地设。 他们的每一个舞步,都像扇在沈珞脸上的巴掌,精准且残忍的告诉他一个事实--你所期待的青梅竹马与初心,全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笑话,她从来都不属于你,你也一直都配不上她。 如果这个时候还想着确认的话,那他可太蠢了,连最后的体面都丢光了。 “走吧。” 冷冷的扔下这两个字后,沈珞利落转身,直奔大门口。 “啊?”陆泽屿忙追上去,压低声音问:“不问了吗?” “没必要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陆泽屿有些着急的看了眼一曲终了正在谢幕的秦书宁,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同样懵怔的李昂,“走吧,没机会了。” 秦书宁越过人群看着沈珞落寞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刚想追上去,许岩制止道:“别去,他现在肯定不想看到你。” 秦书宁想了想沈珞的性格,无奈的作罢,等有机会再跟他解释吧。 15、第 15 章 回程的路上,沈珞坐在副驾驶,沉默的看向窗外,清冷的夜,衬得他的瞳仁一片漆黑冷沉。 陆泽屿看向后视镜里同样忧心的李昂,眼神示意他说点什么调节气氛,他快被闷死了。 李昂为难的看了眼沈珞的后背,冲着后视镜里的陆泽屿抗拒摇头,惶恐的眼神仿佛在说“凭什么又是我啊,我不触这个霉头”。 陆泽屿暴脾气上来,又回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互相推诿着。 沈珞冷不丁说道:“我还没瞎呢,你俩少在这里打哑谜,我死不了。” 陆泽屿忙顺杆爬:“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毕竟,这是你的初恋啊,搞不好会留下阴影的。” 沈珞自嘲道:“初恋?什么都没说呢,顶多算初暗恋。” 李昂:“管它什么恋,终归都是过眼云烟,真男人是不可以被儿女情长羁绊的。” 沈珞笑笑,“放心,我没这么脆弱,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事,她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既然她已经做了选择,我除了支持还能怎么着,喜欢的最高境界是成全,懂吗?” 陆泽屿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咱们阿珞最洒脱了,人生那么长,优秀的人可不止书宁一人,眼界放广一点。” 李昂:“那可不,比起整片森林,一两棵树算什么,咱珞哥可是圣德的正义之光,苦难的救世主,前途无量好吗,出国留学算什么,在国内缔造自己的王国才是王道,对吧珞哥?” 沈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赞许道:“不错,有长进。” 李昂傲娇道:“那可不,都是珞哥领导的好。” 陆泽屿看着沈珞重新展露的笑颜,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真怕他想不开。 车子停在沈宅门口时,陆泽屿看向沈珞:“要不去我家喝酒?” 沈珞看了眼时间,想到家规里十一点必须回家的条例,“下次吧。” “那行,那就各回各家,明天学校见啊。” “嗯。” 目送俩人离去后,沈珞努力挤出的笑意,瞬间敛了个干净。 一直隐忍着的悲伤与难受,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的侵袭着心口,又闷又酸涩。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提步上台阶,每走一步都感觉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几盏壁灯孤零零的照着明,一如他此刻落寞的心情。 曾经的他最恨空旷孤寂的家,今天却十分感激这样的安静。 连暗恋也能失恋这么丢脸的事,世上也只有他会遭遇了吧。 拖着疲惫的脚步,顶着混沌的脑袋,沈珞失魂落魄的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打啤酒,拎着去了后院的露天泳池,靠坐在躺椅上,一口一口喝着。 他不想自己太过清醒,偏偏清明的脑袋不断回放着秦书宁和许岩默契起舞的画面。 耳边全是杜赫远嘲讽的话语,两个扎心的场景来回磋磨着他,把他佯装坚强的心和自尊,一点点抠挖成千疮百孔的伤疤,太残忍了。 沈珞的脑海不受控的回忆着和秦书宁从小到大的相处,惊奇的发觉,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每一滴眼泪,都像纂刻在脑海深处,只需轻轻召唤,就能深刻的展示出每一个细节。 原来,他对她早已情根深种不自知。 意识到这点,沈珞的心脏顿时传来密密实实的酸涩,像是被强行摁到柠檬水里,熏得人直掉眼泪。 “吧嗒--” 一滴眼泪顺着眼框滴落在泳池里,让平静的水面荡起涟漪。 圈圈涟漪如同一根根细丝线,把他的心脏死死缠住,越勒越紧,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整个切碎。 他痛苦的捂住心脏,眼泪顿时汹涌而来。 许晚去厨房倒水时,余光瞄到林叔猫着身体站在后院的门边,一副踌躇不前的纠结样,耳边隐约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她停下直通厨房的脚步,转而朝林叔所在走去。 “怎么了?”她疑惑发问,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泳池。 林叔被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到许晚,喊了一声太太后,解释道:“少爷好像在哭呢,我在纠结要不要过去看看。” “沈珞也会哭吗?”许晚颇感意外,逆子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还脆弱起来了? “太太有所不知,少爷应该是失恋了。” 林叔把自己查到的事实,如实告知许晚。 看到沈珞失魂落魄的坐在泳池边,背影写着不高兴时,林叔立马就想到了秦书宁的成人礼,和他那点不为人道的小情愫,前后情绪一对比,顿时猜到了大半。 等他开始灌酒,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忌,打电话找人去查了一下宴会发生的事,果然如他所料。 许晚听完了整个经过,看着沈珞的背影了然颔首:“既然这么伤心,是得安慰一下才行呢。” 她转头询问林叔:“家里有洒水工具吗?” “嗯?太太要洒水工具做什么?”林叔满脸不解。 “您先去找来备着,我自有用处。”许晚说着就要上楼,走了几步又说:“对了,让阿丽和阿梅来帮忙。” 林叔更纳闷了,这是什么大型吃瓜现场? 心底虽有疑惑,但行动上丝毫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张罗去了。 许晚来到影音室,把巨幕前的四个顶配音响挪到阳台,正正对着楼下的泳池。 她把音量开到最大后,连接蓝牙,打开失恋必听歌单,选中张学友的《心如刀割》,摁下了播放键。 随着前奏的响起,顶级音响带来的听觉盛宴正式开启。 --我的天是灰色 因为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自动虚化成背景音。 前奏响起的时候,沈珞有些迷茫的抬头,本想找寻声音的注意力,瞬间被歌词吸引,随词而动。 他仰头看天,不是灰色,是比灰色更凄凉的黑。 --我的心是蓝色 蓝色代表忧郁,很贴切。 --触摸的你的心竟是透明的 沈珞垂眸看着水中的倒影,可不是透明的吗,一碰就碎了。 --我的心痛竟是你的快乐 沈珞又想起秦书宁看向许岩时,含羞带怯的样子,那分明是快乐的。 他默默的攥紧心脏,有点难以呼吸。 --其实我不想对你恋恋不舍,是什么让我辗转反侧 --不觉我说着说着天就亮了,我的唇角尝到一种苦涩 沈珞下意识舔了唇角,确实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你是真的跟他走了 沈珞眼前浮现出秦书宁挽着许岩离开的背影,利落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在这一刻全世界,伤心角落,又多了我一个。 --我心如刀割~~~ 随着尾音的不断辗转绵长,沈珞的悲伤也被不断撕扯着。 --我是真的为你爱了,你是真的跟他走了 “走了”两个字如同魔音一般萦绕不断,又似重锤直接凿开他的心口,让悲伤逆流成河。 “呜哇---” 他再也忍不住,蜷缩在椅子里嚎啕大哭。 许晚此时已经来到了后院的门边,花匠用来洒水的机器也已经准备就绪。 阿丽握着出水口,阿梅蹲在开关边,静等指令。 林叔整个愣在原地,把询问的视线投向许晚,总觉得太太要搞事情。 随着沈珞那声伤心的哀嚎,悲伤已然到达顶点,但许晚觉得还不够。 “失恋怎么可以没有雨呢,给他来点人工降雨烘托一下气氛吧。” 林叔:“······这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许晚:“怎么会,情绪的宣泄必须要彻底,体内毒素才不会堆积,这叫刮骨疗毒。” 林叔:“······”这是杀人诛心吧? 阿丽和阿梅看向林叔,后者犹豫了半瞬,艰难的点头。 很快,沈珞就发现天空下起了大雨,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更显凄凉。 凄风苦雨的场景,越发让他觉得彷徨无助,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似的,不停滚落。 等到浑身湿透,他忽然站起身,仰头闭目,伸展双臂拥抱雨水,用大雨洗刷悲伤,于绝境中挣脱桎梏。 “咔嚓!” 不合时宜的快门声打断了沈珞的悲伤。 他猛然睁眼,透过雨幕惊奇的发现清朗的夜空中,明月高悬,半点云层都看不见。 身为学渣,虽不知形成落雨的自然要素,却知道生而为人的基本常识--有乌云才会下雨。 所以,这是哪里来的雨? 他顺着快门声回头,一眼就锁定了尚未收回拍照手机的许晚。 沈珞瞳仁一缩,紧接着又看到她隔壁举着水管的两个帮凶,以及看着他,满眼同情的林叔。 沈珞:“······”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耳边一直左右他情绪的歌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艹! 沈珞很快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而罪魁祸就是许晚。 他恶狠狠的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气势汹汹的走近许晚:“你这个毒妇,你还是不是人了?”在人家伤口上狂妄的撒盐! 许晚淡定道:“不是失恋么,哭出来是不是好很多?” 沈珞愣了一下,差点就要点头了。 意识到自己又被带节奏,怨愤的瞪了许晚一眼,转头看向林叔,无声控诉他的助纣为虐。 他冲许晚吼道:“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 “我可不想管你,你大半夜坐在黑黢黢的泳池边,嘤嘤哭泣,很吓人的好不好,为了我的睡眠质量和身心健康,我不得不清理现场。” “清理现场?我是什么垃圾吗?”沈珞被她的措辞气得胸口起伏。 许晚认真的打量他一眼,回答道:“一开始是干垃圾,后来就变成湿垃圾了。” “你!”沈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直接气到不能言语。 许晚继续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欲望与实力严重不匹配,被现实扇巴掌其实也不疼,让你疼的一直都是不自量力被戳穿后的难堪与无能。” 沈珞猛然看向许晚,暴怒的眼神里明显透着一丝心虚。 “沈珞,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出身给你的,你自己本身并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不要把家世当做自己的成就,那样很卑鄙不是吗?” “你、你给我闭嘴!” “还有啊,既然对方那么优秀,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被喜欢,人家是喜欢你的不学无术,还是游戏人间啊?” “够了!你给我闭嘴,没听到吗?”沈珞紧握双拳,手背青筋暴起。 许晚把照片放到他西服口袋,轻轻拍了拍,潇洒走人。 “哭够了就早点睡,别没有公德心的大呼小叫,这个家可不止你一个人。” 林叔瞧见被接连打击到失语的少爷,有些于心不忍,几次犹豫着迈步,却在沈珞怒火中烧的气势下歇了心思。 刮骨疗法太凶残,还是别去触霉头。 溜了溜了。 目送一行人离开后,沈珞站在原地久久没法回神。 他确实不难过了,但胸腔却被点了一把怒火,让他恨不能徒手撕了许晚。 他暴躁的拿出照片,愤恨的撕了个稀碎。 她怎么能那么歹毒,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可恶! 16、第 16 章 沈珞离开泳池时还不忘把空了的易拉罐和细碎的照片打扫干净,把敬业的保洁工作贯彻到底,且越来越驾轻就熟。 回到房间后,他像困兽一般来回走动,眼前全是挥之不去的,许晚端着高高在上的恶心嘴脸,数落他罪行的嚣张样。 他就是一无是处怎么了,又没吃你许家的大米! 一出生就在罗马是他的错吗?用得着你个捞女来教训,你又不是我亲妈! 说起亲妈,他又是一阵烦躁。 如果不是她狠心离开,他也不会伤心难过时被秦书宁安慰,青梅竹马秒变互助成员,以至于让她今天有迹可循的定义俩人为朋友关系,彻底断绝了一切可能。 他确实没有秦书宁优秀,不,他和秦书宁就不是一类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那又怎么样,先认识她的人是他沈珞啊,那个该死的程咬金凭什么插队! 学习好、家世好、脾气也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他肯努力,照样能超过他。 不自量力,你才不自量力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讨厌的姓氏呢,可恶! 沈珞越想越生气,越骂越怒火中烧,几次打开房门想冲到许晚房间指着她鼻子骂,每次迈出大长腿却又鬼使神差的歇了心思。 她可是学法律的,惯会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打嘴炮他肯定斗不过她。 动武吧,他堂堂七尺男儿,正义之光,怎么能跟一介女流计较。 哼!她真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要不然小爷非揍得她满地找牙。 算了,小爷大度,暂且饶她一命吧! 沈珞平复好心情后,才惊觉身上一片黏腻,湿透了的礼服都被他的怒焰烧干了,眼泪混杂着自来水的脏污熨帖在皮肤上,说不出的膈应。 他嫌弃的把外套脱掉,拿起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泡完澡以后,疲惫感循着放松的神经侵袭而来,头发还没擦干,眼皮就开始打架,沈珞倒头就睡了过去。 睡至半夜,沈珞忽然觉得身体好像被架在火上烤,前胸后背火烧火燎的烫,还没从滚烫中惊醒,又陷入了另一个极寒,仿佛被丢弃在漆黑的寒潭里,冷得人牙关打颤。 迷迷糊糊之际,他似乎听到许晚的声音,她说:“沈珞,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叔,叫医生来,沈珞发烧了。” “好好好,马上就去。” 沈珞感受到一只温凉的手抚上了额头,没多久,他好像没那么冷了。 他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眼皮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当他再次沉睡,所有的感官都像被罩在真空里,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都感受不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沈珞闭着眼睛抚上额头,好像没烧了。 昨晚那个朦胧的画面再次涌上脑海,是她吗? 疑惑只是一瞬就被否定,她才不会那么好心呢,如果不是她让人洒水,他怎么可能生病发烧。 他在心底冷嗤一声,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被陆泽屿、李昂还有宋谦给吸引了。 三人正好奇的环顾着屋子,嘴里啧啧称奇。 李昂:“我去,这间屋子好特别,墙上都是软垫,跟ktv包房似的,是为了隔音么?” 宋谦:“隔音的话,屋里也没有制造噪音的设备啊?” 陆泽屿:“如果是房间的话,这窗户也太小了吧,只有一个拳头大,怪压抑的。” 沈珞循着他们的话语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被换了地方。 四四方方的屋子,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三座沙发,有菱角的地方都被厚厚的软垫包裹着,四周的墙壁也都被覆上一层厚厚的软垫。 屋子里的光线除了头顶不怎么亮的吊灯,就只剩小的可怜的窗户。 这种配置的房间,他只在电视里看过,通常都被叫做禁闭室。 压抑、沉闷,透着让人敬而远之的无形威慑。 艹,许晚把他当什么了?! 宋谦率先发现醒来的沈珞,欣喜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另外俩人闻言也朝他疾步走近,坐在床上问询。 得到沈珞亲口确认没事后,三人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李昂:“我就说,珞哥绝逼不能因为失恋而生病。” 沈珞有些心虚的回避着他的视线。 陆泽屿忙问道:“这屋子是你的杰作吗,密室逃脱既视感啊?” 沈珞忍怒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 李昂惊了:“不应该啊,像这种阴间设计不是你最擅长的吗,而且,这可是你自己家诶,怎么会第一次见呢?” 沈珞的怒火又开始飙升,笃定道:“肯定又是许晚搞的鬼。” 一个“又”字激活了俩人的瓜猹属性,纷纷朝他投去“展开说说”的八卦眼神。 架不住哥们仿佛触手怪一样的好奇心,沈珞自动删除让他丢脸的哀嚎环节,把篡改后的借酒浇愁却惨遭许晚捉弄的事实道明。 听完整个再加工故事的三人,当即就把前因和此刻的后果联系起来了。 陆泽屿:“这么说,这屋子是她用来囚禁你的牢笼咯,为了防止你屈辱自杀,软包了每一个地方,这是赤果果的虐待啊虐待!” 众人再次把屋子巡视了一边,越发觉得这屋子压抑窒息。 李昂拍案而起:“珞哥,她分别就是把你当成犯人,一言不合就关你禁闭,趁你病要你命!” 宋谦不禁汗颜,“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怕阿珞失恋想不开,所以提前做了防范啊,真要囚禁的话,咱们也没法探视啊。” 只有宋谦注意到,李昂说起失恋时,沈珞心虚的垂下眼眸。 陆泽屿一脸愤怒:“就算不是犯人,那也没把阿珞当人,你见过哪个做家长的会在孩子需要安慰时,落井下石啊?那是人干的事?” 李昂义愤填膺:“欺人太甚!我以为家规就够让人烦的了,没想到她还憋了这么多坏水,反抗,必须反抗,再这么下去,珞哥真没好日子过了。” 陆泽屿:“我举双手赞成,你爸被她迷得团团转,林叔也被她收买了,他以前那么疼你,如今竟然成了帮凶,你如果放任她拿捏你,你们沈家指定完蛋!” 沈珞想起昨晚林叔的助纣为虐,眸色渐沉。 许晚的种种恶行再一次涌上脑海,激得他额角突突直跳。 他明明已经答应遵守家规了,她不但不消停,反而变本加厉的羞辱他。 或者说,家规根本就是个陷阱,引诱他一步一步深入,不管他以什么姿势落地,掉入的都是她挖的坑。 沈珞猛地站起身,攥紧双拳,信誓旦旦道:“没错,我不能就这么逆来顺受,我要反抗,我要争取最大利益!” 宋谦:“你这是有想法了?” 沈珞端着自信满满的表情认真道:“我的脑电波刚刚启动,别催他!” 宋谦:“······” 陆泽屿出主意:“她不是擅长拿规矩限制人吗,我们也可以跟她谈条件啊,那份家规本来就是□□!” 这话让沈珞想起上次自己谈判的结果,“跟她谈判得有筹码做交换,要不然白搭。” 沈珞把之前那场完败的谈判道明,众人一时犯了难。 陆泽屿恍然大悟:“哎,不对,谈判的前提得双方都自愿,且在平等的基础下才能达成,她一个成年人和十六岁的未成年谈判,本来就不公平,谈个屁啊。” 沈珞也回过神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陆泽屿:“所以,我们一开始就不能被她带节奏,必须要依据自身可以提供的筹码跟她谈判。” 沈珞和李昂路出同款不解:“什么意思,说直白点。” 宋谦试探着猜测:“根据自身所长和阿姨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binggo,答对了!”陆泽屿弹了一个响指,怒赞自己的天才想法。 李昂发出灵魂疑惑:“人家可是哈佛高材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情形,在我们身上可不顶用。” 陆泽屿笑骂道:“你蠢不蠢,哈佛高材生只能代表她会读书,其他方面她不一定有我们强,没人会傻到用弱点比人家的优点。” “我们有优点吗?”李昂再次问了个讨打的问题。 “怎么没有了,沈珞是运动达人,身体精力一级棒;宋谦是围棋高手,放眼全国无人能敌;你是划水天才,坑队友第一名,让你跟她打配合,就是游戏天才也要呕血而亡。” 李昂:“······”他好像夸我了,又好像没有。 “试问这样一群横跨多个行业的天才团队,在我这个资源整合鬼才的领导下,还斗不过一个哈佛学霸?” 众人被陆泽屿的描述振奋了信心,立刻觉得自己伟岸起来,甚至激发了跺跺脚就能重塑行业规则的王霸之气。 沉着如宋谦,也不禁飘飘然起来。 好在一贯的谨慎还是让他有点不安:“想法是好,可万一阿姨不迎战呢?” 一句话,再次把众人打回原形。 所谓的反抗更像单方面的起义,如果没有切实利益给到许晚,对方完全可以不接招。 陆泽屿很快想到办法:“这个不难,我们只要给许晚制造一个足以动心的需求,不愁她不答应。” “什么需求啊?”沈珞好奇不已。 像许晚那种油米不进的人,能有什么需求? 陆泽屿把视线落在沈珞身上,微微挑起的眉毛怎么看怎么像满肚子坏水的奸商要卖小肥羊。 “你看我干嘛啊?”沈珞心底涌上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