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王爷天天耗我功德》 第一章 开局烧了男主心上人 夜深人静,寒风入骨。 苏雨卿趴在房梁上,手脚早已被冻的硬邦邦,脚下破损的瓦片已经摇摇欲坠,她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 “啪嗒”瓦片掉落。 男人怒吼:“谁!” 苏雨卿一惊,刚想要起身,僵硬的身体直接让她掉到屋里,耳边传来一声声瓶瓶罐罐的破碎声,她也顾不上屁股的疼痛。 眼前的一切让她大惊。 灵堂、花圈、蜡烛,还有一具躺着白面女尸…… 而这一切因为她的到来全毁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男人掐住她的脖子。 他同样全身惨白,整个人瘦骨嶙峋的,他虽孱弱,眼里却透着残忍…… 还好他那盘旋在眼眶的红血丝提醒着她,眼前的男人是个活人。 “你是谁?” 苏雨卿脑内涌现一段记忆,她穿越了。 原身是黎国的公主,可因为生母是卑微的宫女,她被迫要来乔国和亲,嫁给死了三任老婆,又患有绝症三王爷历承洛。 原身来到乔国本想最后见一眼心上人五王爷历傅江,却没想到官兵前来抓她,她被迫困在这屋檐上左右为难。 苏雨卿被掐的有些缺氧,而眼前的男人似乎要置他于死地,她看着床上的女尸心如明镜,从胸腔中硬扯出声音,“我、帮你、复活她……” 男人无动于衷,根本不相信她。 她看着桌上燃烧到一半的蜡烛,也能猜到,他之前的方法并没有成功。 她扯着嗓子,“这女子死了大概一月,你也失败了不止一次了吧,你的方法错了,根本不可能成功,借尸还魂需要以命换命。” 男人脸色一变,显然被她说中了,这才放了手。 “咳咳……” 她死里逃生,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你使用的方法,是书籍中广泛流传的方法,可你不知道,这种方法正是先祖怕尔等用此法违背天道,因而故意做的假方法,就是要尔等知难而退。” 师父曾说,她即将进入一场梦。 枕边人即是命定之人,只有将他渡化,才能真正得道成仙。 否则,将会成永远沉沦在梦里,相当于真正的死亡。 她从小跟着师父修行,师父是远近闻名的法师,又爱帮人解决难题,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件就会找上师父,师兄师姐都害怕那些,但年纪最小的她却乐于去做这些事。 不仅如此,她见到许多枉死的猫猫狗狗也会随手超度。 也正因如此,她积攒了不少阴德,十岁便开了神通,拥有了比常人更高维的第六感。 本以为她的道途从此一帆风顺,没想到师父却赶她下山,好巧不巧下山途中遇到泥石流。 正好也闯入这梦中,她必须要尽快解决掉这个男人,才能去找她的命定之人。 男人抚摸着女尸的脸,眼里满是心疼,“现在要怎么做?” “随便找一只花鸟鱼虫,用他们的命,换这女子的命。” 男人愣了片刻,半信半疑道:“你要是敢骗本王,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本王? 许多王爷早已被分封,去到边外镇守江河了,留在乔都的也只有历承洛和历傅江。 她在原身的记忆里见过历傅江,可要说这是历承洛更加不可能。 传言他常年害病,根本下不来床,连早朝都上不了的人,还能在这办大工程? 要是他身体真有那么好,来和亲的就不是她这个庶出公主了。 “生命是平等的。”苏雨卿不敢看他的眼睛,指着男人身后,墙角躲藏的那只黑蜘蛛,“就用他的命。” 男人转身,刚伸出手去抓那只黑蜘蛛,他的胸口突然一阵猛烈的刺痛…… 苏雨卿手拿匕首,直直刺向他的后背。 他全身心都放在女尸身上,以至于自己放松了警惕。 “你!!” 男人倒地,惊恐的看着她如血的瞳孔,用仅剩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苏雨卿蹲下,看着男子的眼睛。 “我都说了,借尸还魂是有违天道的,让逝者入土为安才是正道,你放心,我会帮她超度的,愿她来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 她拿出一张符咒,随即在手上点燃,丢在女尸身上…… 男子看着熊熊烈火将女尸燃烧殆尽,狠狠将眼前的女孩记住了。 —— 大街上人烟稀少,只见得几个街头小贩,吆喝着自己饭馆。 尽管这样,但凡苏雨卿经过,大伙的目光总会在她背上的男人身上。 说起来,她只不过使了一个障眼法,并不是真正的杀了他。 可这男人对他恨之入骨,抓着她的手腕硬生生不愿意放手,她只能将他暂时背着。 原身要嫁的人是历承洛,想来命定之人就是他的。 只是她现在要背着这么一男人去洛王府,多少有点挑衅的意味。 经过喃喃馆时,许多花枝招展的男子正站在门口吆喝拉客。 这一路上,她求助了许多人,但都没能将男人的手掰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消瘦却俊美到罕见的脸,有时候双赢才是好办法。 见苏雨卿上前来,红衣男子连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小姐叫我燕子就好,不知道小姐可有相好的,或者就由燕子伺候你?” “你看看,我身边的这个男人,能卖多少银子?” 苏雨卿解开身上的绳子,男子随即倒下,可他的手依旧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燕子翘着兰花指,捏了捏男子的腹肌,又捏了捏他的二头肌。 “哟!好结实,我们喃喃馆的客人就喜欢这样结实的体魄,而且面容也是顶级的,起码能卖一百两银子。” “你懂个屁!”穿着暴露艳丽的老妈扭着屁股从馆里出来,“你看他那张脸,说不准明天就要死,就算侥幸多活几天,指不定还能活多久,我看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苏雨卿汗颜,这老妈是懂砍价的。 “这样吧!你们把他从我手腕拉开,我给你打五折,五两银子你们带走!” 一瞬间所有人眼睛发亮,开始扯着男子。 等苏雨卿拿到那五两银子,天已经亮了。 她摸着被男人扯出了五条血印的手腕,依然心有余悸,明明看着起来那么瘦弱,却这般有力气,看来他确实算个狠角色。 苏雨卿走到洛王府,里面的人二话没说,拉着她就开始梳妆打扮。 她一晚上没睡,此时困的跟狗一样,就这样半梦半醒之际,被小君推上了花桥。 小君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小君是原身的陪嫁丫鬟,最是守规矩,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是不会冒险这样做的。 等到花桥里无人在身边,她才敢打开。 ——等我,我定带你离开。 笔迹是历傅江的,他们自小两情相悦,只可惜身份是云泥之别。 红妆十里,彩蝶漫天。 府外热热闹闹的,但大多是去参加历傅江的婚礼,他作为皇帝最爱的皇子,自然是众星捧月。 苏雨卿结束了繁琐冷清的礼仪,总算能够回房休息了。 一进门,满屋子里的药味扑面而来…… 红帐映入眼帘,她所谓的夫君就躺在床上,他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也没吭声。 她好奇宇宙给他安排了怎样的剧本,还要特意织一个梦来助她渡劫。 刚撩起红帘,背后突然有只手捂住她的嘴…… 那人又顺势搂住她的腰,耳边传来气息,让她全身酥酥麻麻的十分不适,“卿卿,是本王,你别叫。” 她缓缓回头,看到历傅江的脸,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刺客就好。 他穿着夜行衣,但身材太过魁梧显得整个人看着都不协调,这次的行动想必也是临时而为,“卿卿,委屈你了,本王带你走。” 她甩开他的手,“我不能走。” 历傅江耐心解释着。 “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本王会让人制造出你去世的假象,不会有人怀疑的,毕竟历承洛的三任妾室都是这样被他折磨死的,我们离开这里,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苏雨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她已经不是原身了,只能压低声音好好劝着。 “既然我已经嫁到洛王府了,往事如过往云烟,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了。” “嫁?跟一只鸡拜堂,这算嫁吗?”历傅江有点崩溃,又竭尽全力的渴求着。 “卿卿,你是不是怪本王那天没有赴约,所以在生本王的气,我们先走好不好,本王欠你的用一辈子来还。” 原来当时原身是想跟历傅江私奔。 哪晓得他没有赴约,她也因为意外没能去,看来他们注定无缘。 “我不怪你,因为那天我也没有去。现在我是洛王爷的王妃,你是苏玲灵的夫君,也是黎国的驸马,我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再在一起,王爷放手吧!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苏玲灵是黎国的嫡公主,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皇后钦点的儿媳妇。 更何况,今天也是他们的婚礼,她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不是的,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历傅江神情恍惚,搂着苏雨卿不放手,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他眼神迷离,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他的喘息声十分剧烈,况且窗户还没有关,难保没有宫女会经过,看到这一幕…… 第二章 被弄瞎了眼睛 冷风吹的苏雨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神经也紧绷的厉害,心跳的飞快。 她担心历承洛随时都会醒。 再说他人还没死呢!! 自己的妻子在洞房花烛夜和别的男人做夫妻间的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苏雨卿强势扭过历傅江的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如血的瞳孔,“睡吧!” 很快,历傅江就倒了下去。 苏雨卿先将历傅江拖到柴房里,明日一早再将他送回江王府去。 苏雨卿回到房间,早已累的精疲力尽。 她准备在历承洛床上拿一床被子,先去椅子上凑合一晚。 可室内闷闷的,瞬间让她感到一阵恐惧。 因为她记得她并没有关过窗户。 她不禁打起寒蝉,想起历承洛的三任妾室无一幸存。 床上的病人,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 她轻轻撩开红帐,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这不就是他五两银子卖掉的男人!!! 一瞬间所有疑问,像是被打成了死结越缠越紧。 历承洛突然睁眼,他笑了,“你的眼睛很漂亮。” 寒气从心口传来,此刻她想跑已经动弹不得了。 下一秒,她的眼睛被围上一条丝巾。 猛烈的疼痛瞬间侵蚀着她的眼睛。 短短几秒,仿佛有上千根针扎进她眼眶里。 她哭不出来,也动弹不得。 “啊啊啊……” 撕裂般的惨叫,让王府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们的房间。 历承洛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她能感觉到衣衫从肩颈滑落,全身上下异常的敏感。 每一丝触碰,神经都直冲大脑,让整个精神全部紧绷起来。 身下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一上来就跟命定之人结仇了。 真是没谁了。 —— 到了第二天,苏雨卿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看到身形。 她回忆起历承洛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只是毁了她的眼睛。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眼睛会让人产生幻觉? 如果是这样,显然他昨晚一直在装睡。 幸好,结局还不算太坏。 黑蜘蛛替她吸走了部分毒液,她勉强还能看到点东西。 自从那日她救了它,它便一直跟随着她。 苏雨卿伸手,却无意中摸到一个人。 薄薄的衣衫还能够摸到男子的体温,他拼命睁眼去看,看到同样衣衫不整的历傅江。 外面脚步杂乱,似乎都是往她房间里来。 眼看着那些人就快来了,这么大一个人能藏在哪里? 历承洛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没了眼睛耳朵变得异常灵敏。 桂嬷嬷边说边试探着苏玲灵的反映,生怕惹恼了她,“……这洛王妃与五王爷早有私情,昨夜有宫女说见到五王爷的身影,想必……” 苏玲灵板着脸。 昨夜新婚之夜,却看不到五王爷的身影,他人会在哪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历傅江心悦苏雨卿,早就跟皇后提过亲。 要不是苏雨卿的身份,今天嫁给历傅江的就是她了。 她就是不服,一个宫女生的庶女凭什么跟她抢东西。 桂嬷嬷直接推门进来。 苏雨卿在铜镜前梳洗打扮,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桂嬷嬷看那男人的身形心头一颤。 这确实是江王爷。 皇后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桂嬷嬷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会认不出江王爷。 苏玲灵看到红帐后躺着的人,气的急火攻心,指着她鼻子开骂。 “苏雨卿,你跟你娘一样贱,从小你就勾引五王爷,现在嫁为人妇还不检点,我要杀了你!!!” 苏玲灵伸手就要打人,苏雨卿也看不清,凭感觉抓住她的手,“长姐说说,我怎么不检点了?新婚之夜不都应该要洞房吗?难道长姐昨夜没有洞房?” 苏玲灵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难看的要吃人。 苏玲灵甩开苏雨卿的手,走到红帐外。 一把扯下床上白色的喜帕,那刺眼的一抹红,着实也刺痛了苏雨卿的眼睛。 苏玲灵将喜帕交给桂嬷嬷,“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我倒要请皇后娘娘了帮我评评理。” 说着,苏玲灵就要撩开红帐。 苏雨卿拦在苏玲灵面前,“这么做不合规矩吧!” 苏玲灵看着她呆滞的眼神,更是急火攻心。 这才刚嫁进来,就开始目中无人了,“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会不让我们看?” 所有人的好奇心提到顶点。 新婚之夜自家王妃和别人的夫君行为不轨。 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应当在心脏钉下十根银针活活折磨死吧。 就当大家认为时局已定的时候。 红帐撩开,出现的是一张历承洛的脸…… 苏玲灵吓得退后几步,“这不可能!不可能!!” 苏玲灵盯着她,略显疑惑,同时盯着她那双眼睛看,似乎在怀疑什么。 苏雨卿索性一把抓住苏玲灵的衣领。 她虽看不清那张恶脸,但眼神却依旧凌厉毒辣。 苏玲灵也有点慌了,“你放手!” 紧接着,一巴掌甩在苏玲灵脸上。 “我夫君还未冠衣,长姐闯入我们的房间,才是不知检点吧!” 苏玲灵瞬间有点懵。 平时苏雨卿柔柔弱弱的,别说打人了,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现在转眼就骑在她头上了。 “苏雨卿,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掐住苏玲灵的后脖子,将她按在水盆里,“你最好注意你的说话态度,我是三王妃,你是五王妃,按照礼数,你应该唤我一句三皇嫂,今天的闹剧,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赔个礼?” 苏玲灵双手挥舞着,眼看着桂嬷嬷要上前拦着。 “姑姑,你带着人来我府上大闹,你觉得皇后娘娘会得罪三王爷来保你吗?” 桂嬷嬷不敢动了,三王爷在不得宠也是王爷,而她只是个婢女。 她将苏玲灵拽起来,苏玲灵直接成了落汤鸡,可依旧嘴硬骂道:“贱人,要我向你……道歉,做梦……呜……” 苏玲灵再次被按压到水里,反复好几次。 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可谁也不敢救,只是跪在地上一排。 “救命……救……” 桂嬷嬷慌了,苏玲灵好歹是皇后钦点的王妃,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也要丢脑袋的,“江王妃,你就道个歉吧,是我们错了,是我们听信谣言,你快说句软话啊!” 她再次将苏玲灵拽起来,“你知道错了吗?” “呜呜……咳咳……” 水盆中的水已经被苏玲灵喝了大半了,眼看着又要被按下去了。 苏玲灵哭着喊道:“我……错了,三皇嫂,是我,错了……” 苏雨卿这才松了手。 桂嬷嬷联合几个宫女,以最快速将苏玲灵带走了。 苏雨卿坐回床上,将历傅江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又隔空画了一张符咒,指着历傅江胸口,“回你的江王府去。” 历傅江睁开眼睛,却目光呆滞,举止僵硬的从窗户走了。 谁知,身后却响起一阵掌声。 “傀儡术,我们王妃还真是深藏不露。” 她隐隐看到迎面而来是历承洛。 “王妃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私会,本王若不休了你,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 冤家的路可真窄。 本来是抱着与他交好而来,现在搞得反而成了敌对关系。 但不管怎样,总不能让他一纸休书给赶出去。 她必须要想办法留在这里,在找机会跟他多联络联络感情。 查清楚他身上哪股莫名的力量是什么。 她是与历承洛合欢之时发现的。 当时她全身被定格住了,可她明明是修行体魄,任何妖邪都没有办法靠近她,可偏偏历承洛身上的力量极重,连她也抵御不了。 若没有加以阻止,以后必成大患。 她淡淡道:“谈个交易吧。” “你凭什么认为本王还会信你?”他狠磨牙齿的恨意她听的清楚,应该是想到上次她骗他的事情。 她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王爷刚才一直躲在后面吧,若你想置我于死地,刚才就直接出来了,何必现在给我一纸休书。 我虽是黎国的公主,可也只是黎国的弃女。 我需要一个遮风挡雨能给我庇护的地方。 而你,虽为王爷,却被众人欺辱苛待,不如我们联合起来,互相给对方庇护,你觉得怎样?” 历承洛在王府过的并不好。 下人里有大半都是皇后的人,皇后嫉妒历承洛的母妃得宠。 等他母妃去世后,她明里暗里给历承洛穿小鞋。 下人大多欺软怕硬,即便偶尔有一两个有善心的,也抵不住恶人抱团的欺负。 正因为这样,历承洛才会这般瘦骨嶙峋。 当然,这些都是黑蜘蛛告诉她的。 历承洛不语。 苏雨卿知道,既然好话说尽,不如用威胁来的更快,“你治好我的眼睛,我告诉你上次被我火化的女子葬在哪里。” 那女子的身形相貌她打听清楚了。 正是历承洛的第三任妾室。 可她不明白,她这样爱自己的女人,为什么世人都在传,他三任妾室的都是被他折磨死的? “你!!” 历承洛怒气不减,身后的黑云不断扩张着。 果然,她猜的没错。 历承洛被人下了诅咒,诅咒不除煞气不灭。 这煞气会随着负面情绪越增越大,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煞气侵入心脉,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看来,她要先从这个诅咒下手。 —— 苏雨卿嫁过来这么一段时间,也算是摸透了历承洛的习性。 他每晚子时就会出门。 有次她故意跟去,哪晓得眨眼间就被甩了。 传言说他下不来床,只是因为他们从未在白天见过历承洛。 谣言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趁着子时历承洛出去,她溜进历承洛的房间。 她爬上他的床,到处找被单上有什么掉落的头发。 可惜她眼睛本来就模糊,到了半夜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必须要拿到历承洛的身体发肤。 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诅咒之人是谁。 可最后就连历承洛的指甲壳都没有找到。 就在这时,脖子一阵清凉,想也知道她这一动就要死翘翘了。 “你来本王房间做什么?” 第三章 他身上有诅咒 历承洛的声音极低,仿佛把推人进了冷冻室。 周边空气瞬间被凝结,她呼吸间都觉得十分困难。 他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这人毒的很,只能先稳住他。 她缓缓的转过身来,不畏惧的笑了一笑。 然后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划拉着,“别激动,这是那女子的葬身之处,你放心,我选的位置不差,灵气甚足,以后准保能找个好去处。” 他的手很凉,有种寒气侵入骨髓冷感。 如同他人一样,时时刻刻穿着刺猬的铠甲。 每一个与他接近的人,无形中都被扎的疼痛难忍。 历承洛呼了一口气,人也放松许多。 随后就将解药给了她。 她吃了历承洛给的药丸之后,眼前也一点点亮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清晰。 房间里依旧残留着红色的喜庆,而历承洛正坐在桌边吃着米饭。 对!没错,只有米饭。 没有小菜也就罢了。 那米饭随着他夹起,粘稠的程度简直比米粥还要恐怖,甚至米饭里还掺杂着些许黄土。 她见历承洛正要吃,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你没看到米饭已经馊了吗?” 历承洛淡淡一句,“不吃饭会死。” 苏雨卿知道历承洛在府上经常受苛待,但她也不愿去管。 一来,历承洛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上来就弄瞎了她的眼睛,这口气她还没出咧。 二来,她第一次见到历承洛时,也知晓他并非表面看上的柔弱,想来下人在怎样苛待他,也不会踩在他头上。 可这一幕亲眼看到,她还是忍不下心。 “啪!” 苏雨卿摔了眼前的米饭,拉着历承洛就往外面冲。 “去哪?” 苏雨卿来到厨房才发现,厨房的门已经被锁上了。 历承洛怒了,“别装了,难道你不知道是曾嫂锁上的,本王一天只有那一碗饭。 你若是无聊,尽管找别人取乐,本王恕不奉陪。” 历承洛拂袖而去,却听到背后响起一声巨响。 苏雨卿直接拿着斧头劈开了门锁。 她二话不说开始整理着稻草,试图准备生火做饭,她也不废话,“你去把火折子拿来。” 历承洛还有点愣。 明明想离开,可手脚还是不听使唤的,替她点燃了炉灶。 两颗鸡蛋在她手里,被打的哗哗响。 锅里的番茄也没有拖后退,浓浓的番茄红滋被菜籽油炸的喷香四溢。 随后下进去的是面条和鸡蛋。 一碗色香味全的番茄鸡蛋面,推到历承洛面前。 她冷冷道:“吃!一点不许剩。” “哼!” 历承洛尝了一口,又瞥了她一眼,十分讽刺的冷笑了声,“你要是想讨个好名声,算是打错算盘了,这里没人会在乎一个即将病死的皇子。” 苏雨卿翻了一个大白眼。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只见他的头发长如瀑布,要不就趁现在拔一根? 他的深渊大口瞬间干掉三分之一。 苏雨卿不能在等了,偷偷凑到历承洛的身后,手刚摸到头发,他已经吃完了。 历承洛回头,冷冷的看着她,“你在我身后干嘛?” “……” 历承洛的目光逐渐移到他头发上…… 死就死吧! 苏雨卿盯着他的嘴角,就这样亲了上去,“你嘴角还有汤汁。” 历承洛眼睛瞪的老大,显然是吓懵了。 苏雨卿僵笑着,心里一万匹mmp奔过…… “呸呸呸……” 她飞一般的跑出去,边跑还边吐口水。 她发誓,这辈子她都不会在吃番茄鸡蛋面了。 不过,她看着手上的秀发,倒庆幸自己没有白白牺牲色相。 历承洛看着苏雨卿离去的背影,一贯黑脸的他不经意间却笑了。 庄莱将一切看到眼里,他跟随主子十年。 还没见过能把主子耍的团团转,还安然无恙的人。 “查清楚没有?” 庄莱行了礼,“主上,洛王妃确实是本人,只是性子与之前差太多了,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过……” 他语气冷冷的,“说!” “洛王妃刚才在您的床上找了许久,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玲珑玉佩。” 历承洛笑意全无,脸色瞬间变黑。 他自小被欺凌,这府里都是趋炎附势之人,他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只有他母妃给他的玲珑玉佩还在身上。 玲珑玉佩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 父皇却赏赐给了他母妃,母妃去世后,皇后曾派人来找过,但却毫无踪影。 如今皇后又有动作,大概是知道了这玉佩能召集八方勇士,故而派身边人苏雨卿来偷。 难怪苏雨卿刚才在他背后鬼鬼祟祟的。 想来是在卧榻上没找到,所以想从他身上下手。 既然她找死,就成全她。 —— 王府内。 苏雨卿不停打着哈切,她熬了个通宵,将这跟头发炼化成了一杯符水。 要判断谁会是下了诅咒的人,只有将这滴符水落在那人身上。 若是她浑身开始溃烂,便说明他就是给历承洛下诅咒的人。 照说目前看来。 最有可能诅咒历承洛的,只能是皇后了。 皇后当年就嫉妒历承洛的母妃,直到现在还不忘折磨他。 可要接近皇后只能先进宫才行。 可如今历承洛根本不上朝,她连陪同进宫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只有从长计议。 天已经大亮,她过了困劲,也不打算再睡了。 她坐在铜镜前,捣鼓这她的头发,结果越弄越乱。 可小君今日偏偏许久都没来伺候着。 小君是她娘家带来的丫鬟,不可能被差使去做别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苏雨卿出来找小君,却发现府内一个人都没有。 隔着院子,她清清楚楚的听见竹鞭的“刷刷”声。 应该是从厨房传来的。 她也不顾自己的披头散发直接冲了进去,结果看到一排丫鬟奴才跪在地上。 包括小君在内,正一个个等着鞭打。 小君怀抱着胸,不敢看正坐在她面前的曾嫂。 竹编继续挥下…… 苏雨卿一脚将行刑人踢的老远,又搂住小君,“曾姑姑,打我的人,你算什么东西?” 小君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总而言之就是昨夜他们吃了一碗面,曾嫂就借个由头最大限度难为这些下人。 曾嫂忌惮她是黎国公主的身份,给她准备的吃穿用度也算是独一份。 所以苏雨卿完全不了解曾嫂私下有这么恶毒。 看到瑟瑟发抖的下人,这才知道这府上已经是曾嫂做主了。 不!是皇后。 曾嫂丝毫不畏惧,还理所应当的诉起苦来。 “洛王妃,您也理解理解我们做下人的,王爷又不上朝,每月能有多少俸禄?这差一个鸡蛋,缺一口茶,王爷都是喝不成药的。” “是吗?把账本拿来。” 曾嫂脸色大变,担心自己饱其私囊的事情会被揭穿。 于是眼神示意所有人,似乎在威示他们,你们要敢去拿,以后有好果子吃? 跪在地上的下人无人敢动。 曾嫂正得意着,小君站起来,冲到账房拿到了账本。 苏雨卿随便一翻,冷笑了一声,“王爷一日三餐记录的膳食是三十两,可我记得王爷每天吃的都是没有小菜的米饭,一碗米饭多少银子?” 小君答:“五钱银子。” 她质问曾嫂,“那余下的二十九两五钱去哪了?” 曾嫂突然被问懵了。 她之前就听说洛王妃把江王妃整成了落汤鸡。 可这段时间王妃并未为难过她,想来也是认同她之前管理王府的方式,却没想到,洛王妃真的惹不得。 曾嫂老油条了,最是看得懂局势,连忙跪下了,“洛王妃,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苏雨卿放下账簿。 “那好,那我也不继续看了,你既然诚心认错,那你把这么多年克扣的钱交上来,我便既往不咎了。” 又对小君说:“算算欠多少?” “按照一月三十天来算,一个月就是八百八十五两,曾嫂在王府干了十年,也就是八千八百五十两。” 曾嫂慌了,抓住苏雨卿的衣角,哭的比谁都大声,“我一个老妇人,哪来的这么多钱?洛王妃,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那就卖宅子、卖地,还是不够的话,就打断她两条腿,在街上乞讨去,讨来的钱,每月也能贴补王府一点。” 苏雨卿起身,带着小君回房间。 曾嫂的看着苏雨卿清冷的背影,这一刻她万般无力,连撒泼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雨卿高贵冷艳,更可怕的是苏雨卿眼里无情。 她知道,若是她在为自己求情,只怕失去的不止是一双腿的事了。 回到房间。 苏雨卿接过小君手上的药,去擦她够不到的后背。 只见大块大块的血条,看得触目惊心。 这样严重的伤口,她也只是在影视剧里看到过。 “王妃,我不疼。”小君见她紧皱的眉头,笑着安慰着。 “别嘴硬。” 小君又笑了起来,“小姐,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勇敢了好多。” 以前小姐总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小姐总说,她是庶出低人一等,最好不要与人发生冲突。 所以她受了欺负也不敢作声,因为无人为她撑腰。 而现在的小姐果敢,眉宇间透出的慈悲多了一丝利刃,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姐了。 “小君,你知不知道怎样才能进宫?我也没见过乔国的宫殿,挺想去看看的。” 小君想着,“只有皇上召见才可入宫,不过……” 第四章 三道血痕 小君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姐,你可以去参加这次的蹴鞠赛,不仅可以入宫看看,若得魁首还可以拿到一块上古灵石。” 乔国人酷爱蹴鞠。 在这个男性为主的时代,给予蹴鞠最大的宽容,便是人人都可以参加蹴鞠比赛。 不分男女,不分尊卑,不分老幼。 这次皇帝拿出罕见的上古灵石,也是想通过蹴鞠选拔新一届的武将军。 谁是这届的武将军,皇帝便会把她最疼爱的女儿历离嫁给她。 历离自小养在皇帝身边,几乎给了她全部的爱。 只因为她是蓝氏惠妃的女儿。 可笑的是历承洛也同样是惠妃的儿子,却受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 这种上古灵石本身就有净化浊气的作用。 若是她拿到了灵石,便可以暂时压住历承洛身上的煞气,好为他解除诅咒多争取点时间。 同时也能接近皇后。 这时,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丫鬟。 她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禀告时也不顾礼仪了,“洛王妃,不好了!那曾嫂发疯了,她掘了王爷那三任妾室的墓室。” …… 苏雨卿理解丫鬟的慌张。 虽然大家不知道历承洛为什么会折磨死他的三任妾室。 但是他们知道,历承洛每晚都会采了果子去上供。 墓室被人掘了。 历承洛必定崩溃至极。 他本身就强弩之末,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这府里上下都休想苟活。 苏雨卿跟着丫鬟,脚步飞快,总算到了她一直好奇的墓室。 茂密的山林中建了一座亭子。 亭子里正是那三任妾室的坟堆。 若不是有人带来,只怕经过庭院都难以发觉这墓室,就像是闹市里的一片寂静。 下人们围成一个圈,将曾嫂狠狠踩在脚下。 随着苏雨卿走近,下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如今苏雨卿帮他们教训了曾嫂,他们在心里已经默默把苏雨卿当主子了。 苏雨卿看见了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历承洛,而旁边的坟堆被人打开棺材,里面的尸首已不见踪影。 曾嫂恶狠狠盯着苏雨卿。 若没有人拦着,只怕曾嫂会冲过来撕碎她。 曾嫂又看向历承洛,“王爷,您别怪我,您本就是瘟神,但凡跟你亲近一点的人,哪个能有好下场,奴婢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王爷对她们还有一丝情谊,就拿玲珑玉佩来换她们的尸首。” 下人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苏雨卿听。 曾嫂家中有一老母又有三个哥哥,家中的一切都是曾嫂贪污来的。 她家里人不惜和曾嫂断绝关系,以求保住自己的财产。 曾嫂算是失了亲人,还要被人打断两条腿,便生出了报复的意味。 不过曾嫂的报复,却是为了生。 苏雨卿听过玲珑玉佩。 那是异常罕见的玉雕刻而成,曾嫂无非是想要这玉佩去皇后那里讨一条生路。 皇后什么宝物没有,能用玉佩换一条命,想必这玉佩也没那么简单。 历承洛沉着一张脸,走向曾嫂,生无可恋地从怀里掏出玲珑玉佩,“东西给你,把她们的尸首还我。” 玲珑玉佩发着绿光,看起来十分璀璨,大伙一时也看的入迷了。 皇上一直恨历承洛的晦气克死了惠妃,万万不会将这等至宝遗物交给历承洛。 谁也不敢相信,玲珑玉佩真的就在历承洛身上。 “先放我离开。”曾嫂接过玲珑玉佩,笑意上脸,“你放心,她们的尸首于我无用,等我到了安全地方会给你的。” 下人们看向苏雨卿,等着她的旨意。 苏雨卿其实并不在乎那些尸首,人贵在灵识,没了灵识的肉身,只是一具死物。 对她而言夺来也没太多意义。 可历承洛在乎,苏雨卿还是妥协了。 曾嫂没了束缚,跑得比谁都快,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里了。 下人们也不愿这样一个恶人,就这么溜掉,焦急询问:“洛王妃,要不要派人跟着,王爷的玉佩可不能落在那种小人手里?” 苏雨卿淡淡一句,“不必。” 她想要抓到曾嫂易如反掌。 但没有必要。 曾嫂的眉心发黑,在加上掘人坟墓这事,早已厄运缠身。 多则十天,短则明日,必会毙命。 至于玲珑玉佩,丢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人的贪念是源源不断,足以让玲珑玉佩变成一件邪物,没了玉佩反而能让历承洛免去不少麻烦。 苏雨卿打发了下人们回府。 她看着沮丧的历承洛,心里生出一丝悲悯。 但更多的是气愤,气他为什么任人鱼肉? “喂!”苏雨卿轻踢了历承洛一脚。 “你对我的时候不是挺狠的吗?怎么?真遇到恶人,反倒不敢反抗了?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样被人踩在头上?” 历承洛仔细看着眼前高傲的女人,这才知道她竟长得如此美艳。 白衣红唇更是衬得她如天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她眼里透着的冷漠让人生厌。 曾嫂拿走玲珑玉佩也如了苏雨卿的愿。 毕竟她跟着命不久矣的皇子,终究不是办法,只有依靠皇后才能走出一条生路。 他的妾室是这样,苏雨卿也是这样。 那就一起死吧! “没了一个曾嫂,还会第二个,第三个曾嫂,反抗有用吗?”历承洛轻笑了一声,指着这些墓穴,“你看,你不是反抗了吗?结果是怎样你看不到吗?” 历承洛拍拍身上的污渍,依然保持着端庄,一点也不显狼狈。 他的背影庄严而又稳健,倒有一种帝王的洒脱和庄严。 他说的没错,历承洛处于弱势,若是一味的反抗只会激怒皇后,想要保命,只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正事做完,她也该好好超度一下,这些妾室的孤魂了。 苏雨卿拿着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咒,正要念诵经文,却感觉有一股力量在与她对抗。 她加大力度,一并做法…… 那股力量像是感受到对抗,用一股更加激烈的力量反弹回来。 苏雨卿似乎被打中胸口,整个人被弹飞几米远。 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咳咳…… 是血言咒。 苏雨卿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抵抗不住这股力量。 血言咒是上古的一种禁术,中咒者身上会出现三道血痕,每一道血痕都是一次磨难。 分别要经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三种磨难,方可得解脱。 很显然,这墓穴便是下咒的法阵。 莫非历承洛也知道自己中咒的事情,所以日日来墓穴,就是为了寻找解咒的方法。 可若是这样,历承洛理应对他的妾室没感情。 可她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又为何要执意复活她的心上人? 但不管怎样,她必须要调查清楚,历承洛是否中的就是血言咒。 —— 苏雨卿强撑着身体,总算回到了洛王府。 做法本就需要极大的精力,现在又受了伤,更是雪上加霜。 一回府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半梦半醒之间,能清晰听到小君忙进忙出的脚步声,大夫苦口婆心的一遍遍叮嘱,以及丫鬟们成群结队的八卦笑声。 历承洛的三任妾室,更是让大家打开了话匣子。 “三任都是折磨死的?太可怕了吧!!” “小点声!那也不是全部,前两任妾室是被王爷折磨死的,后一任妾室其实是自杀的。” “你们听说没有,管家传来消息,曾嫂并未留下她们的尸骨,直接给丢下悬崖,庄莱去找了许久,倒是找到了,不过……不成人形了。” “……看来老话说得对,有人天生扫把命,我们也要离王爷远一点,免得沾染上晦气。” 苏雨卿彻底醒过来,一瞬间又恢复到夏日的宁静。 此时,她想要了解历承洛的一切。 小君连忙上前问候,但她却透过小君,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说八卦的丫鬟。 那丫鬟年纪偏大,眼角的皱纹一层叠着一层,想必在王府也待了许多年了。 她指着那丫鬟,“小君,你去将她叫过来。” 老丫鬟前来,正对上她的目光。 本就美艳的眼睛透着冷感,丫鬟刚说了闲话,心里本就有愧,吓得立马跪下,开始扇自己巴掌,“洛王妃饶命,奴婢都是嘴贱,您别……” “带我去王爷小时候居住的房间。” 苏雨卿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在一片杂物间见到了历承洛曾居住的地方。 破损的门再次被打开。 浓浓的灰尘不停往下掉,像是被火燃尽后的世界,一片灰烬看不到一丝生机。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地狱的入口。 随着不断往里走,木屑霉味、食物腐烂的恶臭味不断往鼻子里钻。 苏雨卿的身体刚恢复一点,又被这浓浓的气味呛到了。 一条被血浸透的红绳,吸引着她的注意,“这是什么?” “嗯……是王爷用来挤出毒血的绳子。” 老丫鬟犹豫片刻,“以前曾嫂放蛇咬王爷,那些毒虽不至死,但被咬过后浑身奇痒无比,让人痛苦不堪,后来王爷就学会用绳子绑住被咬的地方,挤出毒血,缓解疼痛。” 历承洛是个从小被嫌弃的小孩,其他王爷都是养到了十岁才出的皇宫,而他是一出生便被人丢到这王府。 奶娘以为皇上在气头上,却没想到,皇上一直不管不问。 奶娘也没了耐心,丢下历承洛就跑了。 历承洛渴了喝露水,饿了就吃地洞里的老鼠。 被辱骂、被鞭打都是家常便饭,历承洛也直接成了府里的出气筒。 直到有一天,他扛不住了,寻了短见,这才被皇帝知道。 人救回来了,却染上绝症。 曾嫂怕事情败露,没在给他住脏乱差的房子,开始一天给一顿饭维持生命他的生命。 苏雨卿听着历承洛的过往,莫名心痛起来。 她从未想过,一个人的人生可以过得这样苦,而这苦还没有到头。 佛家说,世间有八苦。 而最苦的便是求不得和爱别离。 若历承洛真的中了血言咒,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世间? 第五章 你怎么不脱了? 傍晚时分,历承洛还是习惯性地去郊边上坟。 苏雨卿想看历承洛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三道疤。 于是做了鸡蛋羹,坐在他房门口等着。 结果他今天却比往常回来的更晚了。 她用手撑着脸,夜半的风稍微有些凉,可依旧没能让她清醒一点。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打开了。 历承洛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直直的走进房间,然后自然的顺手关上门 “等等!”苏雨卿迷迷糊糊察觉有人来了,把脚卡在门口不让他关,“我有话说。” 历承洛全身上下都是黄土。 听小君说,历承洛亲自将她的两任妾室骸骨重新火化下葬,里里外外都是他一手操办。 应该是刚帮妾室下葬回来的。 历承洛淡淡瞥了她一眼,“本王说过,你若是无聊大可找别人,或者去找五弟,五弟那么霸道的人,却也为你低了头,你莫要负了他才好。” 苏雨卿也不是好脾气的,本想着因为她的原因,惹来曾嫂报复,特意做了鸡蛋羹也算是赔礼道歉了。 要不然大晚上的谁愿意起来给他做鸡蛋羹,还热脸贴冷屁股。 她呛声道:“我当然想为五王爷守身如玉,可惜你色心上头,夺了我的贞洁,我还怎么再好意思去找五王爷。” 历承洛淡淡地看着她,可她却感觉格外不自在。 她不是没惹历承洛生气过,可他不管怎样对她,她都没有感到害怕过。 可今天,历承洛只是盯着她,她的鸡皮疙瘩瞬间竖起来,仿佛大战来临前的征兆。 苏雨卿也有点慌了,赶快找别的话题,她把鸡蛋羹端到历承洛面前,“这次蹴鞠比赛,你去不去?” 他一口回绝,“不去。” “为什么?” 苏雨卿其实能看出来,历承洛虽然煞气缠身,但身体也不算太差。 只是太过瘦弱,让人误解他是个手无缚鸡的男人。 历承洛没作声。 他端起鸡蛋羹谨慎地闻了闻,又将碗推了出去,“你没往里面吐口水?或者大把加盐吧?或者下毒?” 她白了他一眼,“你爱吃不吃!” 苏雨卿知道,历承洛以前经常被欺负,以至于自己对每样东西都表现的很警惕,小心翼翼的让人心疼。 历承洛还是一口吃了,一点也没剩。 历承洛起身刚准备脱外套的时,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还不走?” 苏雨卿不仅没走,还上前了一步。 “我是你的王妃,来这里帮你宽衣不是很合理?” 他眉头紧皱,也没在管她,“若是五弟看到你这样不检点,定会后悔爱过你。” 苏雨卿正要上手帮他,却被他躲过去。 她也没有强求,又坐回板凳上,看着历承洛脱衣服。 她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历承洛虽然瘦,但身上的每一处都有肌肉。 薄薄的里衣勾勒出肌肉与肌肉之间的轮廓,匀称中带着美感,这应该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吧。 真是要不得。 她一心修行的人,却也被这种皮相迷住,看来这心修得还不够好。 历承洛脱到只剩一件白色里衣。 他洗了洗手,便准备上床睡了。 苏雨卿立马跳起来了,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不对!你怎么不脱了?穿这么多怎么睡啊?” “不交合,便不用脱衣,你们黎国的女子都没有羞耻心吗?日日都肌肤相拥,简直靡乱!” 历承洛怎么可以把情趣,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大道凌然。 “我就觉得不公平,那天新婚之夜,你看过我衣不蔽体的样子,而我却没有看过你的。” 苏雨卿说完这话,自己的脸都红了,但不管怎样,她今天必须要看到。 也不知道怎么了,历承洛开始解着衣服上的绳子,似乎也觉得她的歪理确实有些道理。 他一边脱。 她则是在一旁紧张地不停咽口水。 她的心跳的极快,随着他的衣服一点点的滑落,露出淡铜色的肌肤…… 可突然,丑陋扭曲的疤痕出现在她眼前。 一条、两条、三条、交错着、盘旋着、还有许许多多圆圆的印记。 她的羞涩心瞬间被揪心取代。 苏雨卿忍不住去摸那圆圆的印记,“这是曾嫂放蛇咬的你?” 他语气很淡,似乎嘴里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不是放蛇,而是直接将本王丢进虿盆。” 所谓的虿盆,就是将人,光着脚,不穿鞋袜,剥干净,扔下坑中喂蛇。 这是古代酷刑之一,到底是有多大深仇大恨,才能对一个孩子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历承洛看着苏雨卿紧皱眉头,冷笑了一声,“收起你的同情,本王不需要,再说伤已经好了,还是余氏亲手帮本王涂的药。” 余氏是历承洛的第一任妾室,也是陪伴历承洛最久的人。 “你的妻子们都对你很好吧!” 历承洛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本王被人投毒时,她们衣不解带地照顾本王,有时她们为了本王有一口吃的,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陪着那些狗奴才,也算是本王最亲近的人。” 苏雨卿听着心酸。 也明白他为什么日日去她们的坟前祭拜,不惜交出玲珑玉佩,也要换回她们的尸首。 有些真相恰恰埋藏在谷底。 即使发霉都不见得会拉出来晒晒,因为那些回忆太痛了。 晃眼间,她见到历承洛腰间有那三道血疤痕。 果真是血言咒。 “还想看?” 历承洛解开裤子上的绳子…… 苏雨卿一下就慌了,她的目光在他的腰间。 可在他眼里,就像是一直盯着他的裤子,像是在暗示什么。 “我才不惜的看。” 苏雨卿尴尬的不行,故作镇定,转身跑得飞快。 —— 眼看着天气热起来,一年一度的梅雨季也到了。 本就湿润的南方更加潮湿。 苏雨卿整日就像泡在水里一样,全身上下都觉得湿哒哒的不得劲。 好在今天总算是放晴了,她也好去皇宫报名蹴鞠比赛。 好在蹴鞠比赛是一个公平的运动,即便历承洛不参加,她也可以用自己的名义报名参赛。 她还可以顺便去皇宫的藏书阁看看。 听闻皇宫里的藏书是最全的,书籍分类无奇不有,不管你是想看上古先贤还是奇珍异兽,基本上能在藏书阁找到对应书籍。 她已经确定历承洛中了血言咒,那便要去藏书阁寻找化解的方法。 苏雨卿和小君一前一后的走在街头。 街上依旧如往常一样人烟稀少,做生意的人比顾客还要多。 她叹了一口气,街上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还怎么发展乔国的经济? 难怪以前实力最强的乔国,一天不如一天的衰败下去。 宫门口有几个官员支了个小摊,等待着前来报名的球员。 每个小摊前面都大排长龙,唯独一个油头粉面的侍卫摊前一个人都没有。 苏雨卿走过去,侍卫直接给了她一张报名表。 她填好之后交给侍卫,侍卫看着她的表,惊讶地又看了看她,“还真是稀奇了,洛王爷的妻妾居然活到了现在。” 小君忍不住教训那侍卫,“你怎么说话的?敢对我们王妃无礼?” 自从苏雨卿帮小君出过头后,小君也不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了。 也许是有人撑腰,再也不怕有人欺负了,胆子也变大起来。 “怎么?我还不能说了?圣上说了要对报名蹴鞠的人一视同仁。” 侍卫说着还不忘对着皇宫,隔空行了一个礼。 苏雨卿懒得理他。 她见皇宫门口守着几个侍卫,各个不苟言笑又严肃的样子,只怕这皇宫还没想象中的好进。 “喂!愣什么呢?” 侍卫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不停的搓动着手指。 苏雨卿一看就明白了,合着是管她要小费,这走到哪里都需要钱打点。 她也不多废话,拿出一锭银子给侍卫。 侍卫看到一锭银子眼睛都亮了,这哪里是打赏,简直跟发财一般。 侍卫伸手去拿,苏雨卿却收回银子去,“带我进宫,这银子就是你的。” 侍卫点头,屁颠的跑到宫门口去,跟守门侍卫协调。 小君在一旁不服气,难怪其他人宁可排队,也不愿意在这侍卫手上报名,“王妃,你给的也太多了吧。” “不多!只有他能搞定。”苏雨卿笑着说。 皇宫守卫森严,岂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 而那侍卫油头粉面的,一看就特别会讨好人,典型的小人模样,这样的人最好利用了。 果然,侍卫笑呵呵的跑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进去。 苏雨卿简单跟小君交代后,就进宫了。 这皇宫偌大,她反而觉得更自由了。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一个外人。 可苏雨卿却忽视了,皇宫之所以是皇宫,正是因为它有强大的防御队伍,这皇宫里的眼睛也是无处不在的。 此时,她根本不知道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盯着她。 苏雨卿顺着宫女的指示总算到了藏书阁。 不管哪里都是同样的套路。 她又拿出一锭银子,门口的侍卫直接让她进去了。 藏书阁是不让燃灯的,她刚一进去眼前一片漆黑,没过一会儿眼睛就适应了黑暗。 这里的藏书虽多,却也是按照种类摆放的。 她很快找到记载血言咒的书籍。 书上说: 若要对谁实施血言咒,不仅要摆上法阵,还必须要他身边三个最亲近之人的怨气才能生效。 若下咒的真是皇后,那么历承洛的三任妾室也是她杀的。 看到这里苏雨卿有点想不通了。 明明历承洛处于弱势,皇后想杀他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用这样迂回的手段? 现在也容不得她想通了,怎么化解血言咒才是关键。 她还要抓紧时间继续往下看,解决办法…… 不知从哪伸出来一只手,将她手上的书抢了过去。 背后响起一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敢擅闯禁地!” 第六章 被抓现行 眼前的男子比苏雨卿高出几个头。 一束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柔和的夕阳更是衬得他温和的像一个谦谦君子。 即便男子板着一张脸,她也并未觉得压抑。 毕竟男子也是秉公办事,对他凶一点也可以理解的。 “这位爷,您别生气啊!小女子我也是不小心走错路,你看……通融通融吧!” 苏雨卿说着又老套的拿出一锭银子往他手里塞。 可她不知道,不是谁都吃这一套的。 谁知,男子直接捏住她的手。 顷刻间好似骨头裂开般剧痛,她冷汗都冒出来了,银子也随之落地,“啊啊啊……疼疼疼,你放手啊!” 男子并未放手,反而提溜着她的后衣领直接丢了出去。 苏雨卿脚下一踉跄,还好稳住了脚步。 她一眼便看到刚才油头粉面的侍卫已经跪在地上了,用来贿赂的那枚银子就稳稳搁在桌前作为证据。 她已经不可抵赖了。 男子又问她:“这就是你说的不小心走错路?” 侍卫原本还比较冷静,一见到男子出来,不由分说地开始磕头,害怕的全身发抖,“小崔将军,是洛王妃胁迫属下,属下岂敢不从,否则属下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望将军开恩啊!” 苏雨卿:“……” 原来他就是小崔将军崔清俊,他就是刚打了胜仗回来的崔大将军儿子。 传言小崔将军异常俊美,是乔都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 微风划过崔清俊的铠甲,清新干净的味道窜入她的鼻腔,武将通常是浑身戾气,更别提他们身上那股野性的闷臭味。 可独独崔清俊干净的像清水,当然她看的是人的内心,内心纯洁的人,给人感觉自然是干净的。 他脾气虽然差,可从骨相上来看确实是正人君子。 当然历承洛的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只是历承洛偏邪魅一点,像个男狐狸精。 而崔清俊则是谦和温婉型,倒很有人夫文学那个味。 咳咳!暴露了暴露了,她可没偷偷看那些霸总小说。 苏雨卿看着崔清俊那一愣一板的脸,也知道她再怎么忽悠也没用了,只能求他手下留情一点。 现在对她来说,时间是最重要的。 三日后便是蹴鞠赛了,她绝不能被关在牢里,没有灵石的力量,历承洛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历承洛身上的血疤痕还是鲜红的,可当疤痕逐渐变成暗红色,只怕找到血言咒的化解方法,也无力回天了。 她皮笑肉不笑,拿出讨好的劲儿。 “小崔将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看我虽违法了,但也要考虑违法造成的后果是不是? 我既没有毁坏藏书,也绝没有伤人,可否手下留情,这次就放过我一次? 王爷生着病,还在府里等我回去呢。” “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洛王妃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徇私枉法?” 她立马收起笑容。 “私自闯入皇宫,便是杀头大罪。”崔清俊喊道:“来人,将洛王妃押入大牢,择日行刑。” 纳尼!过分了吧,这是完全不给她活路? 几名侍卫很快控制住了苏雨卿,准备将她带走。 崔清俊冷面漠然面对这一切,苏雨卿也放弃抵抗了,反而露出一贯随性洒脱。 苏雨卿被压着走,经过他身边时,小声提醒他一句,“后日,子时,你想做什么?我全都知道,你若是不想我说出去,最好想办法救我出去。” 崔清俊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苏雨卿,刚才的淡定已全然不在。 苏雨卿笑得邪魅,显然被她懵对了。 “还有……别妄想杀了我,我若是死了,也会有人将事情传到皇上耳中,小崔将军不信可以试试。” 苏雨卿越走越远,崔清俊依旧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不解、疑惑、满脑子的问号让他无法冷静,手中的拳头也不断捏紧,手掌被指甲刺的隐隐出血也不曾松手。 偌大的牢房里。 苏雨卿踩着满是血污的过道,觉得十分恶心,而不断惨叫、惊呼的嘈杂声更是让她心烦不已。 她直接被推进牢房,由于重心不稳,直接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她现在也没了办法,只能先用稻草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先坐下来。 她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崔清俊身上了。 世人不知,我们所处的人世间,其实是人神魔三界共存的。 其他灵体与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世上。 只是我们相互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当特定的机缘出现,我们才能互相看见,这就是恐怖片里常演的见鬼。 苏雨卿早已开了天眼,自然能够看到灵体。 崔清俊原本是至纯至善之人,可周边的灵体却不自觉地离他远远的,似乎很害怕他。 动物或者灵体都会提前知晓未来会发生的事。 这就是地震前,蚯蚓为什么能提前预知从土里钻出来。 她推测崔清俊即将大杀四方,而且势必要造成你死我活的局面。 显然她算出来的时间很准确,现在只能赌一把崔清俊会不会来了? 苏雨卿呆在这牢房里,倒是见了不少冤死的、饿死的以及真正罪大恶极的灵体。 他们时不时来骚扰她一下,搞得她没法继续打坐。 干脆随手将他们都超度了。 她刚一睁眼,一个面如紫色的青鬼就这么盯着她。 “我去!” 苏雨卿被吓到不停地拍胸脯,委屈又无奈道:“我虽是个法师,但你们这样突然出现,我也还是会被吓到的好不好?” 青鬼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呆呆地站在门口。 她长长的头发耷拉在脸上,只能模糊的看到紫色的面容,白色的里衣做的相当考究,是由纯白色的兰花绣制而成,看得出来她生前也是达官显贵。 可破碎的衣服大概能够猜到她死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看着莫名心疼,语气也柔和下来,“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苏雨卿说的是那些灵体。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日日夜夜都是被怨气笼罩,无异于永不超生,她能助他们逃离牢笼,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可即便是这样,却有灵体依旧不愿离去,定有是什么执念还放不下。 青鬼张开嘴,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出现在她的面前。 苏雨卿震惊,没有舌头!!! 青鬼的嘴还在动,显然她在说话。 苏雨卿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黑蜘蛛似乎感应到什么,从苏雨卿衣服里爬出来,站在她的肩膀上,跟着青鬼的口型念出她说的话,“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 一首诗? 她像是在跟谁告别,可神情中带着留恋,遗憾又透着惋惜。 明明她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却不像厉鬼那般凶猛,她表达出来的气场却异常柔软。 如此境遇还能待人以善,苏雨卿也动了恻隐之心。 她自知不可介入别人因果,可相遇即是缘分,帮帮青鬼也未必不可。 她问青鬼:“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谁知,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前的铁链刚响起,青鬼化作一阵青烟飘过…… 她走了。 来者是崔清俊。 他大概是刚当完差,换了一身便衣前来。 他本就是儒雅公子那一卦的,现在穿着淡蓝色的衣裳,好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既视感。 只可惜这性子太刚强,不懂得人情世故。 崔清俊也没绕弯子,直言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计划?” 苏雨卿盘着腿,很是随意,“我不仅知道,而且我还劝你,切莫为了私欲大开杀戒,你的命格不差,为人又正派,以后必定光明璀璨。 可若是现在走错了路,便是万劫不复,我劝你早日收手。” 崔清俊似乎听出,她所言并没有恶意,话语也变得感性,“男儿生来应当顶天立地,以保卫祖国山河为己任,更要守护身后……无数百姓,若只是为了来日的光明璀璨,岂不白活一场。” 苏雨卿听出了他有守护的人。 她随手掐了一诀,便也明白崔清俊与那心上人,不过是有缘无分,终将走散。 既然如此,她更不能眼看着崔清俊为了私欲走上歧途。 她用手示意他,“其实,也是有更好的办法的,你附身过来,我告诉你。” 崔清俊心性单纯,也没多想,蹲下后附耳过去。 可下一秒,崔清俊就后悔了。 他想要逃离已经来不及了,耳边传来布料撕开的声音,那一双细白粉嫩的手臂就这样缠绕住他的脖子。 苏雨卿的身体对他来说,全是禁地。 双手不知该从哪里推开。 他谨慎地推着她的腰,只是轻轻一握,那柔软的腰身瞬间让他的手弹回去。 他惊呼,“你想做什么?” 苏雨卿歪头一笑,很是魅惑,转而一粒粒饱满泪珠缓缓落下,“非礼啊!来人啊,小崔将军快放开我……” 她就是仗着崔清俊是正人君子,更加的肆无忌惮的黏在他的身上。 狱卒闻声赶来。 所有人都看到苏雨卿衣衫不整的样子,而小崔将军的双手正她的腰上。 不必解释,他们也能自行脑补了。 狱卒们毕竟身份低微,也只能暂且将崔清俊收押起来,其他的先禀告圣上才能做决定。 崔清俊回头。 只见苏雨卿笑着抹去那我见犹怜的泪珠,还扯着脸给他做了一个鬼脸,“再见拉!” …… 他气得脸通红,“可恶!” 崔清俊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执行他的计划。 劝是劝不住了,也只能先控制住,关他个几天。 只是蹴鞠赛越来越近了,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她还能指望谁来救她? 历承洛吗? 第七章 他说本王力不从心 皇宫内院。 宫女们口口相传,事情被描述的越来越离谱。 传到皇后耳里就变成了,崔清俊禁欲过头连人妻都不放过。 宫中大多知道崔清俊为人正派,再加上宫中女眷十个有九个半都是崔清俊的颜粉。 最后只能将这种戏剧性的事情,全部怪到苏雨卿身上。 于是风向大变。 所有人纷纷指责,是苏雨卿勾引的崔清俊。 可独独有一个人跟他们的观念不同,便是历傅江。 历傅江听说后,第一时间来到马皇后宫里求情。 马皇后按着太阳穴很是为难,老早就有一群公主贵人们找上门来求皇后主持公道,现在自己儿子又非要参与进来。 一早上就闹得她头痛不止。 马皇后讲话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江儿,凡事要有大局观。 如今你已经娶了苏玲灵就该对她好些,把她讨好了,你这个太子之位才能坐得稳。 你要知道你的几个哥哥都是打过胜仗的,他们身上的功勋远比你多,你也该为自己谋划了,别一天到晚陷在儿女情长里。” “不是,母后……”历傅江还要争论,外面通传,历承洛求见。 历傅江听到这个名字就恨的牙痒痒,反倒是马皇后露出一丝欣喜。 历承洛从来不会踏足她宫里一步,难道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也来求情? “请进来。” 马皇后一心只想着怎么欺辱历承洛。 随便几句,就先将历傅江打发回府了。 历承洛的衣衫单薄,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弱不禁风,不过马皇后还是看出他日渐圆润的脸庞。 历承洛行过礼后,皇后客套的寒暄来了几个来回。 “放了苏雨卿。” 马皇后正愁曾嫂离开王府,没人替她折磨历承洛了。 现在又让她抓到小辫子了,她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三皇子,你也看到了,这桩桩件件都指向你的王妃勾引小崔将军,事情还没查清楚,本宫岂能随便下令放了王妃?” 历承洛看着地面,有条不紊地说着,“儿臣并非请求皇后,而是劝诫皇后。” “你放肆。” 马皇后大怒,顷刻便没了端庄的影子,“历承洛,你别以为你娶了黎国公主,就可以从此翻身,本宫告诉你,你和那苏雨卿都是杂种,永远别妄想爬到本宫头上。” 桂嬷嬷有眼力见。 “来人,洛王爷顶撞皇后娘娘,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历承洛不顾宫女的拉扯,淡淡地瞪着皇后的眼睛,“不知皇后娘娘可知,儿臣的玲珑玉佩丢了。” “慢着!” 宫女们也都放了手。 马皇后看着历承洛心虚下来,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历承洛有点害怕,“你想说什么?” “曾嫂当日从儿臣这里抢走玲珑玉佩,那是母妃给儿臣的唯一遗物,儿臣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了,只求余生有苏雨卿一人相伴。” 马皇后神色大变。 她只知道曾嫂帮她找到了玲珑玉佩,却不知,曾嫂是这样大张旗鼓搞到手的。 现在曾嫂又来她这里当差。 岂不是昭告天下,玲珑玉佩就在她手里。 玲珑玉佩有号召江湖勇士的能力。 当年皇上正是忌惮她母国的势力,因此将玲珑玉佩赏赐给了毫无身世背景的惠妃。 为的就是有一天,皇上若先走了一步,怕有人欺负他们母女二人,给她们留下的保障。 马皇后却没想到被历承洛摆了一道。 她连客套都懒得装了,从手边拿出一块令牌丢向历承洛,“洛王妃是奉本宫的令才进宫的。” 等历承洛走后,马皇后将手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把曾嫂带过来,说本宫要好好赏她。” 她一个眼神,桂嬷嬷便心领神会。 曾嫂前来满脸的欣喜,她早已经换好了宫女衣裳。 马皇后找了这么多年的玲珑玉佩,却被她找到了,也不知马皇后会给她怎样的赏赐。 “把她给我煮了,不许留下一点痕迹。” 曾嫂还有点不敢相信,左右看了看,才确定马皇后指着的就是她,心里开始慌了,“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弄错了?” 马皇后按着太阳穴,满是不爽,“你还敢问?因为你,本宫还是头一次被人威胁,快拖走!” 曾嫂恍然大悟,但却来不及了。 背后的一棍子,瞬间让她失去了知觉。 桂嬷嬷动作行云流水,不留一丝痕迹。 —— 牢房里一束光都没有,苏雨卿根本不知过了几个日夜。 这期间,她倒是贿赂狱卒寄了几封信出去,却一直没等到历承洛的消息。 也是,他们原本就是死对头,历承洛怎么可能来救她。 哪晓得,苏雨卿却在睁眼间,看到了历承洛。 苏雨卿起身,仔细盯着历承洛看了许久。 历承洛显然知道她是在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 历承洛直接靠近她的脖子,狠咬了一口。 她推开历承洛,“啊啊啊!你在干嘛?” “疼不疼?” “废话,咬你一口,你疼不疼?” “所以这不是梦,不是吗?” 苏雨卿看到历承洛手中的密令,也知道是历承洛来救她了。 她没想到,黑暗中的一束曙光,竟是他带来了。 正要离开,那青鬼却又出现了。 青鬼站在了她的旁边,只为更好地看着历承洛。 她目光柔和,眼里充满爱与不舍。 历承洛也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一个母妃,还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离世了,难道这女鬼是他母妃? 如果是她母妃的话,为什么她死的时候却是这样惨? 不是说皇上最宠的妃嫔便是惠妃? 历承洛走到门口,见苏雨卿还愣愣的站在原地,“既然你这么喜欢待在牢房,就别走了。” 他走得飞快。 她决定赌一把,将青鬼的诗念了一遍,“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 历承洛果然停了下来。 当年他的母妃去世后,母妃的随身丫鬟偷偷抚养他长大。 在一个夜深人静,有人发现了玲珑玉佩的存在,丫鬟为了保护他,不幸死在匪徒的手里。 丫鬟将玲珑玉佩交给了他,而解锁玉佩的口诀却只说了一半就断气了,口诀的前半句正是门外若无南北路。 为什么苏雨卿能知道诗的后半句? 皇后绝不可能知道这首诗,不然在她拿到玲珑玉佩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招揽江湖人士了。 他眼神冷漠,但更多的是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母妃的事?” 在叫出母妃的那一声,青鬼落了一滴泪。 她伸出手试图摸摸历承洛的脸,可就在接触的那一秒,一缕青烟飞驰而过…… 苏雨卿心头发酸,却也庆幸她总算解脱了。 她神情暗淡道:“我不知道你母妃的事,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你。” 她与历承洛对视的瞬间,好像之前的误会和恩怨,都在这一刻都化解了,但也只是在这一刻而已。 下一秒历承洛直接将牢门的锁再次扣上。 “喂!”她又被关了进去,“你什么意思啊?” “你要做梦就在牢里做够。” 历承洛根本没管她,转身而去。 苏雨卿的火气直接冲上了天,简直错付了,历承洛这种人就是没有心。 好在历承洛毕竟是奉皇后的命令来放她出去的。 狱卒们得了令,这才再次将她又放了出来。 苏雨卿不知,历傅江已经在牢门早早地等着她了。 就这样,她在历承洛屁股后面狂撵他的脚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顾上前面的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没事吧,卿卿。” 一只手刚要扶起她时,突然,另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直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不劳烦五弟,以免弟妹误会。” 苏雨卿反应过来,发现历傅江脸都黑了。 历承洛依旧保持着微笑。 两人对视着,明明历承洛瘦弱不堪,可在历傅江身边一点也没有败下阵来,甚至气势上还碾压了历傅江半截。 历傅江也知道,历承洛是在抱怨上一次苏玲灵闯入他王府找茬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也有点惭愧。 “卿卿,上次是个意外,本王回府后已经教训过苏玲灵了,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了。” “是吗?”历承洛笑了笑,“五弟这样卿卿……卿卿……的叫,即便是本王也误会了,难道弟妹不会误会吗?出了事五弟别一味的推到别人身上,也该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问题?” 这个历承洛看着温温和和的,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带刀子。 历傅江的拳头已经成型了。 苏雨卿眼看形势不对,连忙拉着历承洛赶快溜,“五王爷,我们还要回家练习蹴鞠,就先走了。” 历傅江少年气盛,还是第一次受这种气,嘴下也毫不留情,开始笑起来,“三哥那个病秧子别说蹴鞠了,就连房事也力不从心吧!” 苏雨卿:“……” 她突然想起那天新婚之夜的境遇。 她无从反抗,只能次次承受着他的反反复复,如暴雨般的欺凌。 她无数次的骂娘却依旧无疾而终。 回到王府后,小君给她打了一大桶洗澡水。 其实苏雨卿不过只是在牢房里待了一天一夜而已,却觉得身心俱疲。 许是因为超度的亡魂太多,一时耗了精气。 脚趾刚进入热水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舒展开了,今天只想多泡一会儿。 “小君,再去打点热水。” 那只骨骼分明的手掌又出现了,他轻触了一下表面的热水,“本王不喜欢水太烫,不然一会儿太热。” 苏雨卿瞬间头皮发麻,拿着毛巾顾上面顾不住下面,手忙脚乱像僵尸跳舞一样。 “你出去!” 历承洛瘪起嘴唇,略带委屈,“他说本王力不从心。” 第八章 王爷又耗我功德 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水蒸气。 眼前的人像是被打上了滤镜,不过是加深版黑化滤镜。 原本温和冷漠的历承洛,现在变得面目全非,眼里只有欲望和占有。 温热的洗澡水似乎安上了加热器,变得越发沸腾。 苏雨卿浑身上下都被烫得红彤彤的。 就连历承洛这样的冷血动物,脸上也微微泛起血色。 历承洛身上的煞气极重,苏雨卿有万般本领也逃不过他的禁锢。 柔和的水帮她抵挡住不少冲击,痛感也随之减轻许多,却依旧扛不住他的爱抚与亲昵。 苏雨卿举手投降,声音也因为喉咙变哑,而变得轻声细语,“别人胡乱的一句话,别放在心上。” 历承洛沉醉在梦里,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他反而成了催情剂。 “那本王……” “很厉害。”她十分诚恳,“真的!!!比钻石都真。” 苏雨卿彻底摆烂,再次睁眼天已经亮了。 历承洛早已没了踪影。 她撑着酸痛的身体,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越发觉得触目惊心。 每次来这么一遭,都是前所未有的摧残。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灵力也减弱一大半。 话说,她可是修无情道的道士。 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功德都浪费在这种事上了。 苏雨卿梳洗好后,小君便端上了早餐。 一碗清澈见底的米粥和一盘小咸菜,小咸菜还没有菜叶,全是要丢弃的菜埂子。 本就被人拿捏已经极其不爽了,现在连肚子都不让她吃饱。 她一掌拍向桌子,“不吃了。” “那小君替你吃了。” 小君不客气地端过那碗米粥,满满一碗瞬间见底。 小君早已适应苏雨卿现在的脾气,知道她就是一个纸老虎,根本不会苛责和伤害他们这些奴婢,小君行事作风也更随意了。 “你饿死鬼投胎啊!” 小君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奴婢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苏雨卿震惊。 小君知道她想问什么,也就实话实说了,“王妃,你不知道,府上已经没有银子了,之前本就被曾嫂贪污了不少,你又……你又为了进宫,打赏了那些下人……我们只能等到王爷领了俸禄才能过上正常生活。” 苏雨卿当时看账本的时候,看到账上有盈余,也就没有在意。 她对银子的多少也没有概念,哪晓得王府已经山穷水尽了。 苏雨卿一拍桌子。 “走!带上伞,我们赚钱去。” 小君不明所以,看着外面烈日炎炎的,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但王妃这样说了,她就带着吧。 只是她们该如何赚钱? 集市上还是老样子,作为乔都中心地段,却是冷冷清清。 小君听着苏雨卿的指示,找了一处搭了阳棚的地方。 前三排坐席是什么P,收费贵点。 后三排是普通坐席,收费一般。 小君也不懂,只是按照王妃的要求,一会儿来了人,只管收钱就是了。 苏雨卿和小君各带上了面具,也好隐藏身份。 隔壁卖包子的老伯在这做了十几年生意,旁边的阳棚更是荒废许久。 他见有人在这搭台,只觉得新鲜,便问带着狐狸面具的苏雨卿,“小姑娘,你这是想做什么啊?” 她笑着,“给人讲鬼故事。” 老伯哈哈一笑,只当是哪个富家小姐闲得慌出来玩玩,“哈哈,姑娘,一会儿要是肚子饿了,来我这,我送你一个包子吃。” 老伯正要走,被苏雨卿叫住了。 “老伯,多做点包子,一会儿我让你赚翻天。” 老伯笑了笑,便走了。 宋喜刚给在牢中的小崔将军送了饭,出来买包子时候,正巧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看着烈日忍不住调侃一句,“姑娘,你在这讲鬼故事?连个恐怖气氛都没有,谁来听啊!” 万物皆有灵,昆虫的预感能力往往是很强的。 小蛛蛛爬到她肩头,说出了具体时间,苏雨卿点头,转身对男子说:“放心,一刻钟后,便会大雨倾盆,到时候讲鬼故事正好。” 宋喜不以为然,可还是被她的坦然淡定吸引了。 忍不住想要看看她说的对不对?便装作不在意,转身又多买了几个包子。 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 一刻钟后,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在场的人无一不信服,也给苏雨卿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宋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迹,忍不住买了VIP的坐席仔细听着故事。 苏雨卿敲响竹棍,开讲了。 “传言,在乔国宫殿里有一女鬼,此鬼怨气极重,白衣紫面,她头发很长,掩面而行……有一宫女向她问路,女鬼回头,她张嘴了,宫女吓得转身就跑。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鬼会吃人?” “她没有舌头!” 因为大雨被迫在棚里躲雨的人也渐渐被故事吸引。 一来,宫中秘史谁都好奇。 二来,苏雨卿呼风唤雨的能力,使故事更有真实性。 “听说,民间有一方法,有些坏人,为了不让受害者去阎王那里告状,会割去她的舌头,用头发掩面,让阎王看不见她的脸。” 一时间众人激烈的讨论…… 小君忙的不停,头也不抬的收银子。 包子店老伯更是忙不迭开始揉面。 一开始他只是当成一个笑话,结果他发现人流越来越多。 大伙都是来听故事的,听着听着嘴里就闲不住,不停的有人来他这里买包子。 以前一天都卖不完的包子,现在更是瞬间扫空。 看来姑娘真的是神人啊!他果真是赚翻了。 小君数着银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苏雨卿啃着鸡腿,“你冷静点,明天还有一场雨等着我们。” “王妃你可真神,你怎么知道明天还有雨的?” 苏雨卿并没有回答。 她不过是遵循天道,相信万物有灵罢了,又比别人多读了几本易经,明白了宇宙万物运行的规律。 人人都是在世佛,人类作为万物至灵,却往往不相信自己的感知,偏偏相信大脑,简直无知。 第二天,苏雨卿还是来到了老地方。 她的声音一开,外面立刻开始狂风大作。 村民早早等待着听鬼故事,还有一些村民已经开始喊她“小雨半仙”了。 原来是隔壁老伯把赚钱的经历告诉了村民,村民本身也看过昨天下雨的奇迹,也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啊啊啊小雨半仙,我是做偏门生意的,你看能不能把我这姑娘的肚兜开个光?也好让她们生意好点。” 苏雨卿:“……”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口音带着官腔,“姑娘既然知晓天地间的玄事,可否能分析一下,昨日你讲的女鬼究竟是怎么死的?” 众人跟着起哄,一下子把她架起来。 “是啊!小雨半仙分析一下吧!” 苏雨卿看向人群。 一眼便看到儒雅的崔清俊,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怎么每次都喜欢来找茬? 崔清俊毕竟是崔将军的儿子,从牢里放出来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好在他计划的时机已过,也算是及时制止了一次杀业。 宫中的谣言,也因皇后的下令不了了之了。 也不知道历承洛跟皇后说了什么,让她亲自出面说,苏雨卿的进宫是皇后亲自下令。 说到底她又神仙,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的。 作为凡人她也只是通过道法推算出来而已,又因极高的天赋,准确率会更高一些罢了。 按照医学来说,死者的脸是紫色的,大概率是猝死的,主要原因还是局部血液,突然不能流动而引起的淤血现象,心肌梗塞,脑梗塞都有可能。 她随便说出一个答案,“可能是憋死的吧。” 崔清俊肉眼可见的慌张,被苏雨卿看在眼里,也许是她无意间猜中了。 难道惠妃和崔清俊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懒得知道,更不愿意被崔清俊纠缠。 雨停了,苏雨卿收摊回家。 显然崔清俊没打算放她离开,“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崔清俊刚从牢里出来,就听见宋喜在府里讲鬼故事。 说是讲鬼故事,他听着这个女鬼,怎么那么像已故的惠妃娘娘。 那时他还小,随着父亲进了宫。 宫中太医说,孩子生不出来,惠妃是死于难产。 可他当日就在惠妃门口,明明就听到孩提的哭泣声。 下葬当天他无意间看到惠妃面容发紫,黑发掩面,他曾问过衙门验尸的仵作,一般死者面容发紫就是憋死的症状。 惠妃对他极好,他知道惠妃的死有蹊跷,想要请求重新调查,却被父亲制止。 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有办法忘怀。 崔清俊又多问了宋喜几句。 宋喜以为他要问,他与历离公主的姻缘,也就是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了。 让他来这里找一个讲鬼故事的小雨半仙。 只是他见到这小雨半仙,却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 苏雨卿不想理他,对着村民们喊道:“本人随缘解答一位福主的问题,谁想要啊,先到先得!” 一时间所有人都挤了过来,崔清俊瞬间被排挤到九霄云外。 再次眨眼,小雨半仙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灵巧的逃跑方式,似乎像极了一个人。 苏雨卿逃得比谁都快,她可没有时间跟崔清俊纠缠了。 明日就是蹴鞠赛了,她连队友都还没有找到。 眼看时间就不够了,她也只能找府上的家丁凑数了, 苏雨卿回到王府。 正好到了午时,是家丁们吃饭的时间,她脚不沾地的奔向厨房。 家丁们坐在一张大木桌上,看着面前的一桶清水生无可恋。 曾嫂走后,吕允变成了府内总管。 他见苏雨卿前来,一改生无可恋的脸,从锅里拿出一碗鸡汤来,高兴的吆喝她坐下,“王妃回来了,您看还热着,趁热吃吧!” 她一看便知道,这鸡汤是从家丁们口中抠出来的。 苏雨卿拿过小君手上的银子,举起来大伙看,“本王妃带你们下馆子去!” “下馆子?”众人异口同声道。 第九章 游戏也玩得太过火了 苏雨卿带着家丁们,浩浩荡荡来到了喃喃馆。 三五个人围坐一桌,王府的人把整个大厅坐得满满当当的,像是直接被苏雨卿包场一样。 里面有唱小曲的,又有跳古风舞的,仿佛一瞬间来到了江南烟雨间。 只是家丁们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美色当前,他们显得十分局促。 吕允不愿薄了王妃的面,强撑着微笑,“这就是下馆子?” 苏雨卿知道他们误会了,解释道:“下馆子就是,吃你们喜欢吃的菜,点你们喜欢听的小曲儿。 在我们那里有个叫河里捞的菜馆,他们的服务是出了名的一流,就是为了让顾客体验到最优质的服务。 本王妃的宗旨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你们今天必须要玩的开心。” 她一向随性。 吃就要吃最贵的,玩就要玩最好的。 总之人生就是不能亏待自己。 家丁们酒肉一下肚,人也变得放松许多。 而一旁的历承洛依旧吃着简单的两菜一汤。 苏雨卿端了一盘猪蹄过来,满脸不爽,“吃了它,别搞得像我苛待你一样,我的嫁妆多的是,你只管吃。” 历承洛不语,也没拒绝,夹起猪蹄就往嘴里送。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历承洛来了,也没有向他行叩拜之礼。 在他们眼里并没有历承洛这个王爷存在。 在这个乔国,以皇上为首。 不管你是多大的官职,一旦皇帝不喜欢你,所有人都不会尊重你。 哪怕你是王爷。 远处红衣男子一眼便认出了苏雨卿。 “哟!原来小姐是洛王妃。”说着又看向吃饭的历承洛,捂着嘴偷笑了一声,“原来你们夫妻二人是在玩游戏呢?” 苏雨卿记得他,当时就是她把历承洛卖给这个男人。 “燕子啊,好久不见,你又变美了。” 燕子害羞地轻拍了她一下,又小声在她耳旁说:“你们的游戏也玩得太过火了,要是上次他那侍卫晚来一步,王爷那娇嫩屁股就要开花了。” “咔嚓!” 苏雨卿一惊,尴尬的看向历承洛,却发现他握在手上的筷子,已经被拦腰折断了。 她尬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好这时吕允喝上头了,叫了她了一声,“王妃,听小君说,你还没有找到蹴鞠队员,要是不介意,我们做你的队员怎么样?” “那当然好。”她本就发愁,现在队员的问题解决了,又有了希望,“今晚我们就来练蹴鞠。” 燕子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 燕子翘起兰花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可爱的王妃啊,你还是太天真了,即便你们练出花来,也无济于事。这蹴鞠早已不似以前公平了,魁首早内定给了黎国丞相的儿子恒旭。” 谁都知道,现在的黎国早已不是国君当家,而是丞相做主。 皇上看似是想通过蹴鞠选一个武将军出来,但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女儿和恒旭联姻,以达到乔国和黎国交好的目的。 不管怎样,她都想努力一把。 皇上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偏私吧! 苏雨卿回府之后,就组织家丁们练习。 她以前好歹也是参加足球队的人,论技术还是脚法,多少比古人要先进点吧! 在加上家丁们都是服从型的。 在相互配合下,也能达到一个比较好的效果。 等她练完,却发现小君在房间等了她半天。 说是历承洛上吐下泻,她找了好几家医馆,都没有人愿意跑一趟。 苏雨卿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他们觉得历承洛自带晦气,再多钱也不愿意替他诊治。 等苏雨卿赶过去,历承洛已经刚吐了一轮。 他苍白的一张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装着污秽的盆里,几乎都是黄水。 看得出来,他已经将自己身体的东西排空了,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 苏雨卿用手探了探他的头,“还好没有发烧。” 谁知,他突然打掉她的手,毫不客气瞪了她一眼。 “滚!” “你以为我想管你,你要死也别死在这里,到时候连累我们所有人。” 苏雨卿不顾他的阻拦,硬生生解开他的衣服。 “住手!” 历承洛拉的虚脱,早已没了攻击力,只剩眼神还不服输。 她才不管那么多,他衣服滑下的一瞬间,小君吓得连忙转过了身。 苏雨卿不客气地将手抚摸上他的肚子。 冰冰凉凉的……应该是受凉了。 她瞬间知道怎么回事了,“小君,你去府上抓点热性药来,王爷要泡脚。” 小君得令,立马去办。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苏雨卿哪里知道她不经意的触摸,早已让历承洛全身如触电般,浑身酥麻不止。 小君端了洗脚水过来,却并未进屋,只是将盆递给苏雨卿后,自己溜得比谁都快。 苏雨卿放下脚盆,掀开历承洛的被子,“来,泡脚。” 历承洛看着盆中漂浮的中药若有所思。 “怎么?还让我给你脱啊!”苏雨卿白了他一眼,还是解释道:“这是热性药,能去掉肠道水湿,肠胃的寒气没有了,自然就不拉肚子。” 历承洛这才乖乖的脱掉袜子,将脚放进木桶里。 他突然一激灵,苏雨卿一下明白了,赶快用双手将他的脚按在盆里。 历承洛咬牙,闷哼了几声。 “我知道很烫,可只有这样才有最好的效果。” 苏雨卿的双手被烫得通红,也不曾将手拿开,“以前我贪吃,热食冰水不停嘴,后来师父就是用这种方法帮我泡脚的,你相信我,明儿一早就能好。” 历承洛果真不挣扎了,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又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晚上喝了井里的凉水?” “本王吃了猪蹄,觉得油腻的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凉水。” 苏雨卿恍然大悟。 历承洛不是贪吃的人,他常年受冻挨饿,肠胃早已不如一个正常人。 突然吃了一整个油腻的猪蹄,胃里自然会烧的慌,想要多喝点冷水。 说起来,确实是她考虑的不周到。 她语气也放软了许多,“以后真的想喝水,也让下人给你热热,别在直接喝井水了。” 历承洛心有动容。 他能感受到苏雨卿是真心关心他的,跟他的前三任妾室不同。 他的那些妾室都是表面谦和,实则全是冲着他的玲珑玉佩来的。 而苏雨卿却是毫无保留地对他好。 按道理,皇后已经找到了玲珑玉佩,她也应该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还愿意守在他的身边? 难道自己误会她了?她并不是皇后的人。 历承洛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她,他边说边观察着苏雨卿的表情。 “你可知,那玲珑玉佩有招揽江湖勇士的能力,而开启玲珑玉佩的口诀,便是你上次念的诗,若你当日拦下曾嫂,便不必在本王这王府里委曲求全了。” “难怪……这么多人都想要。” 苏雨卿震惊。 她虽然知道这玲珑玉佩不简单,却不知道这玉佩这么厉害。 玉佩一旦开启,也许天下的局势都要大变。 历承洛看她的反应猜测出,她之前可能并不知道。 “还真是可惜了。”她有点惋惜。 他故意试探,“你也想要?” “当然。” 历承洛微微一笑,果然,她们都是一类人。 只是可惜苏雨卿并没有他的那些妾室聪明,被马皇后耍得团团转不说,到头来皇后还一直没有信任过她。 苏雨卿将手从盆里拿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又道:“若你早告诉我,我定扣下那玉佩,用锤子砸的稀巴烂。” 他愣住,“为何?” 她收起一贯的嘻嘻哈哈,严肃地讨论这个话题。 “此等东西只会滋长人的贪念,若真想要当君王,那就要担负起君王的责任,多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让百姓真正信服拥护你。 这种歪门邪道,百害而无一利,只会让每一个经手他的人都倒霉而已。” 历承洛有些吃惊,她的想法竟没有一点私心。 可他并不认同。 人没有权力,只能任人鱼肉,他这么多年的被人欺负的还少吗?他就是要拿回生命的主动权。 “你怎么知道拿到玲珑玉佩的人,不会将它用在正途上?” 苏雨卿看出历承洛也对权力有些执着,也许是常年被欺负,也就比旁人更期望,自己能有权力,起码能够保护自己。 她没有经历过历承洛的一切,也无法评价他的所作所为。 不过她还是有必要跟历承洛讲清楚,这其中的因果。 她解释道:“在我看来,那些勇士的命也是命,你用一块玉佩,一个承诺,便让他们放弃妻儿替你卖命,他们不该被当成工具一样使唤。 想要权力,便用实力和智慧去争取。 用自己的金钱去招兵买马,让这些勇士心甘情愿的跟随你,这样符合天道。” 历承洛不语。 —— 第二天一早。 苏雨卿穿上特制的球衣,一根红绳绑住高高的马尾,给人感觉朝气澎湃的,从气势上就不输人。 乔国最是重视蹴鞠这项运动。 今天是蹴鞠赛的第一天。 除了镇守边关的王爷无法赶回乔都以外,其他所有王爷公主,必须要出现在现场为球员打气。 身为王爷的历承洛自然也要去。 苏雨卿起身准备出发,却发现一封信从她身上掉出来。 打开一看,竟是一张球队分布图,甚至还有详细的战略分析…… 第十章 我就喜欢这个力度 苏雨卿出了王府,才发现历承洛早已坐在马车等候了。 她上了马车,只见历承洛惨白的肤色已逐渐正常,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拿出那封信,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多的不说了,谢啦!” 她一眼便看出,那是历承洛的字迹,柔和的笔尖却写出锋利无比的笔锋。 都说字如其人没错了。 跟他本人一样,看着柔和似水,毫无攻击力,实则接触下来才知道他浑身带刺。 历承洛冷着脸,看也懒得看她,“本王不喜欢欠人情。” “王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这么了解蹴鞠?” 苏雨卿很是好奇,他从没有踢过蹴鞠,怎么会对球场的布局这么了解。 他的战略计划做的十分考究,甚至连双方的会使用什么招数都分析到位了。 倒像是一个职业的足球教练。 有了这个战略,她获胜的机率大大提升了。 历承洛像是没听到,索性闭目养神。 苏雨卿也笑不出来了,白了他一眼。 说来他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可还是觉得跟历承洛无法沟通。 她昨晚几乎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困得跟狗一样,干脆翘着胯子躺在马车上睡回笼觉。 他皱了皱眉,“喂!” 她才刚闭上眼,被这么一叫有点火大,“干嘛。” “坐好!” 苏雨卿恼火,却还是莫名被震慑住,只好坐起身来。 历承洛坐姿端正,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不管怎样,你还是本王的王妃,有些事本王要提前跟你约法三章。” 她垮着脸。 “第一,时刻谨记女德,绝不允许与任何男子相交甚密; 第二,不可与任何男子单独见面; 第三,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请王妃谨记,否则本王只能送你一纸休书。” 苏雨卿莫名无语,他说非礼勿视什么意思? 是不是觉得她口味极重,喜欢看男子裸身? 拜托!她还不至于被一具皮囊吸引,脱了衣服人人都长那样,有什么好看的? 总算到了皇宫。 苏雨卿下了马车之后,就积极的准备赛事,也没在理历承洛了。 蹴鞠被分成两队,分别是以她为首的队伍和以恒旭为首的队伍。 赛事还是老规矩,三局两胜。 现场浩大而震撼,皇上和皇后高坐明堂,其他皇子公主坐在外围,为在场的球员们加油。 而崔清俊也在现场,不过他身为侍从站在一旁保卫着大家的安全。 可此刻的他却有点分神。 苏雨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历离公主身上,这就是他的心上人? 她大概猜到崔清俊是为了救心上人,所以决定大杀四方。 历离公主的婚姻是内定的,即便他参赛了,也是无法赢过恒旭的。 但她想,皇帝更有可能连希望都没给他,直接把他拒赛了。 “洛王妃,还真是女中豪杰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女子打头阵的,乔国是没人了吗?” 站在她对面的人,正是恒旭。 他倒是打扮的风流倜傥,只可惜他这人面相不好,一肚子坏水,硬生生把他身上这些有灵气的珠宝玉佩整俗气了。 苏雨卿笑了,直接放狠话,“我乔国地大物博,根本不需派出高手,我来对付你绰绰有余了。” 恒旭的脸一沉。 观赛的人大多都是支持的恒旭的,一部分知道他是今年内定的魁首,还有一部分,就是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女子也能赢。 这种偏见直接导致,赌场里重金押恒旭赢的人占了几乎全部。 比赛开始。 第一场。 苏雨卿迅速调整战略,有了历承洛的助攻,她们的队伍连连进球,一瞬间士气大振。 她本就是三流水平,哪晓得恒旭比她还要三流,一场赛事下来恒旭败局已定。 第二场。 苏雨卿还是按照历承洛的战略,只是这次有些不同。 虽然她们依旧强势,但还是挡不住有人使用卑鄙手段。 只见她的家丁们一个个的遭受算计倒在球场上,而场上的裁判却对这样的违规视而不见,就连前阵的吕允都倒下了。 她们虽然赢了,却赢的相当艰辛。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的队员也就只剩她一个人没有受伤。 她们现在虽然二比零。 但是接下来的比赛,她们连赛事都不能参加了,明摆的就是输。 恒旭哈哈大笑,得意的走到苏雨卿身边,略带调戏的在他耳边轻言,“小妮子,你看我对你好吧!我都没舍得伤害你。” “卑鄙!” “有个性,我欣赏你。”说着便伸手想要摸她的脸,苏雨卿反应极快,直接先一步打在他脸上。 “她娘的,小贱人!” 恒旭的脸算是丢光了,恼羞成怒的瞬间,就准备对她拳脚相向。 坐在观众席的历傅江直接出手,将他一脚踹飞,“在我乔国国君的面前,也敢放肆?” 皇上眼见情况不妙,瞪了皇后一眼,显然是在责怪历傅江多管闲事,他的本意就是讨好黎国,现在倒好自己儿子打了丞相的儿子。 他只好出面出面劝和,把事情圆过去。 皇帝甚至为了安抚恒旭,不惜将恒旭带到后宫内院的御花园游玩。 上半场比赛也算是结束了,众人纷纷离场。 只有苏雨卿还站在原地,看着受伤的家丁们心生愧疚,更担忧接下来的比赛怎么办?难道就此认输? 历傅江明白她的顾虑,“卿卿,你别急,本王手下还有许多蹴鞠高手,要不介意,让他们做你家丁的替补。” 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但是…… 苏雨卿知道,历傅江是因为喜欢她才这么做的,她理应拒绝他的好意。 但那块灵石她非拿到不可。 血言咒来自魔域,若是出现任何差池,极有可能给整个人类带来灾难。 “只要你需要,本王可以帮你任何事。” 她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我考虑一下。” —— 到了午饭时间,苏雨卿看着桌上满汉全席般的菜色,一时想起了历承洛。 他肠胃不好,不能吃这样油腻的东西。 苏雨卿还是没忍住去找历承洛。 她也不熟悉宫内,一不小心走到公主院内,刚打算离开,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躲在假山后面,却发现是历离和崔清俊。 历离举手投足都大方美丽,哪怕没有这些华服首饰,依旧能看出她就是一个高贵的公主。 “我是公主,吃着百姓的供奉,就应该有所贡献,若是联姻能让百姓过得更好一些,我愿意奉献我自己。” 崔清俊急了,“保卫山河从来都是男儿的事情,何时需要女子牺牲自己,否则,要我们还有何用?” 苏雨卿刚想离开,却被崔清俊呵斥住。 “谁?出来!” 话说她只不过是踩到杂草发出了一点声音,他耳朵有必要这么灵吗? 面对崔清俊的利剑,她只能举手投降。 “又是你?”崔清俊情绪更加崩溃,拿着剑就向她刺来,“要不是你从中捣乱,我已经救下公主了。” 苏雨卿吓得不敢动。 好在历离及时出手,拦下他手中的剑。 历离十分认真的对他说:“崔清俊,我们缘分已尽,即便那天你真的来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崔清俊抿着嘴唇,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刚想要上前拉住历离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历离背对着他说:“你走吧!” 崔清俊无可奈何,转身踩着轻功离开了。 他走的一瞬间,历离瞬间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倒在地上。 苏雨卿连忙上前扶住她,“还好吗?” 可这时,宫女却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召见她。 历离看出了她的担心,温柔劝道:“洛王妃,快去吧,我没事的。” 苏雨卿只好跟上宫女的脚步,她们穿过一个又一个院子,四周从繁花似锦一路走到破旧杂院。 她即便是不认识路,也清楚皇上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可她发现端倪时,已经晚了,她直接被人绑到了房间里。 这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床。 大门被迅速锁上,外面突然冒出一个头,听声音也知道苏玲灵。 “苏雨卿,你还是真是贱,居然还想心思让王爷把自己的暗卫都派到蹴鞠场上去了。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你放心,我表哥保证能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苏雨卿知道,她说的表哥就是恒旭,他们的父母是亲姐弟。 苏玲灵有人护着在黎国横着走,到了乔国依旧不改骄纵,但不管怎样也不敢假传圣旨,原来现在是有恒旭撑腰。 小蛛蛛替她咬开了捆在身上的绳子。 这里三面围墙,唯独的一扇门,还被锁起来了。 苏雨卿围着房间走了一圈,才知道想逃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即便是真的逃出去了,想来苏玲灵早已在门口安排了观众。 无论她是不是清白的,此时都说不清了。 很快,门被打开了,苏雨卿赶快用被子蒙住脸。 恒旭搓动着双手,花枝乱颤的笑声让她直犯恶心,那油腻的声音一出来,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小妮子,今天那一巴掌你打的可真重啊~~可我喜欢,你在打我一次好不好?” 说着恒旭就拉她被子。 苏雨卿左手依旧捂着脸,另一只手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她也确定是不是打准了,但她打的挺重了。 “哈哈哈……我就喜欢这个力度。” 苏雨卿恶心到了,没想到恒旭好这一口,索性她继续打下去,却没有想到,恒旭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小妮子,前戏也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吧!” 恒旭一把夺走她手上的被子…… 第十一章 哥哥怕误伤你 恒旭看到苏雨卿的那一刻,瞬间愣住了,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他一脸不可置信,刚才绵绵的声音也变得硬气起来,“怎么回事?小妹,怎么是你?” 苏雨卿知道事情是躲不过了。 快速做了一个人皮面具,而这个面具上的脸正是苏玲灵。 时间太紧凑,她的做工十分粗糙,生怕恒旭看出来,根本不敢在说话。 苏雨卿本以为他会仔细观察她,没想到他却转过头去,眼里还露出一丝深情怎么回事? 他回头。 突然郑重其事地握上她的手,眼里还带着一丝为难,“小妹,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们是表兄妹,真的不能在一起知道吗?” 苏雨卿:“……” “小妹,下次别再做这种事骗哥哥了,好吗?”恒旭转过脸去,似乎担心她看到自己落寞的神情,“哥哥怕误伤你。” 苏雨卿:“……” 她真无语了好吗? 搞了半天,这人在自恋什么啊! 还自己给自己加了一出戏,要不要脸啊! 苏雨卿甩开他的手,直接冲了出去。 胃里不停泛着酸水,这种恶心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一出来,果然发现门口聚集了许多宫女。 她索性把衣领拉得低低的,反正她现在顶着的是苏玲灵的脸,也该好好的给她一个教训了。 苏雨卿跑得飞快,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才敢把面具摘下来。 苏雨卿是顶着苏玲灵的脸,衣冠不整地从恒旭的房间跑出来的。 光是这一幕,就有许多宫女们亲眼所见,一时间闲言碎语闹得沸沸扬扬的。 不过也有人说,亲眼见到过苏雨卿的身影。 总之,宫中出现这等污浊的传言,皇后定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很快,便召见了苏玲灵和苏雨卿,去了皇后的静仁宫。 苏玲灵哭诉着,“皇后娘娘,我是清白的,恒旭是我的表哥啊,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定是苏雨卿这贱人故意给我抹黑。” 皇后本就不满自己儿子心悦于苏雨卿,现在她倒是撞枪口上了。 “苏雨卿,本宫听桂嬷嬷说,中午并没有见到你用膳?” 马皇后的意思显然是,苏雨卿不守妇道不说,被人发现后,还故意推到江王妃身上。 苏玲灵见有皇后撑腰,得意的下巴抬得老高。 苏雨卿跪在地上,淡淡道:“我还没有那么大本事,可以让上百名的宫女同时眼瞎。” 桂嬷嬷呵斥。 “放肆!竟敢对皇后不敬!奴婢明明就见你中午不在宴席上,你还想狡辩?” 她问:“是吗?那我请问,苏玲灵今日午时在不在宴席上呢?” 桂嬷嬷无法反驳,她知道苏玲灵今日也未用午膳。 苏雨卿自然知道,苏玲灵中午也是不在宴席的,他们虽然是兄妹,却也不是随便能够见面。 他们想要联合起来害她。 必然是今日午时趁着人多,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见面的。 苏玲灵心虚,情绪又都写在脸上,一下就急了。 “你少来,你中午明明就在我表哥的房里,是我锁……反正跟表哥行不轨之事的人就是你。” 苏玲灵向来没脑子,差点就说出实话。 说到底,他们就是一口咬定,她中午没有用膳。 不管宫女们见到的人是不是她,她的不在场,足以让所有罪名都落到她身上。 苏雨卿无法说,她此前在公主府。 更无法说,是有人假传圣旨。 苏玲灵的背后是恒旭,就连皇帝都要给恒旭三分薄面,她绝不能在给自己惹麻烦,更不能连累到历离。 若是让皇帝知道,历离中午回公主府了。 恐怕会怀疑历离与崔清俊私会。 她跪在地上一句话都没说。 苏玲灵得意的很,“说不出来了吧!皇后娘娘,快把这个不检点的女人拉出去浸猪笼。” 皇后也心满意足,“来人,拉下去……” “慢着!” 历离急冲冲地来,重重宫女都没敢拦住历离公主的脚步,“洛王妃今日与我一起用膳不可以吗?” 皇后也知道历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挥手让宫女们先退下来了。 皇后僵笑着,她最清楚谁才是被冤枉的,没有必要为了苏玲灵得罪历离,“看来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我看不见得吧!” 历离看似温柔,却也不是个软柿子。 历离瞪了苏玲灵一眼,便又跟皇后提议,“外面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江王妃衣冠不整地跑出来,即便是兄妹叙旧,也有违礼数,皇后娘娘可要好好管束管束。” “公主说的有理。” 皇后被逼到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江王妃,接下来的赛事不必看了,直接回你江王府好好闭门思过,无本宫的命令不许出府。” 历离直接拉着苏雨卿的手,招呼也不打,就这样出了静仁宫。 历离走在前面,微风拂过她的发丝。 这样温柔到骨子的人,居然马上要嫁给恒旭那个渣男了。 苏雨卿从来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是符合天道的。 可这一刻,她有点后悔。 她后悔阻止崔清俊了。 可若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可她却欠历离一句道歉。 她停下脚步,对历离说:“对不起。” 历离知道她在说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我还要谢谢你,若他为了我血流成河,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父皇用整个崔氏的性命要挟我,我不得不去做,这也是命中注定。” “不是的,只要我赢了比赛,恒旭就不是魁首,他也就没资格在娶你了。” 苏雨卿不服输,转身就跑,还不忘对历离喊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恒旭的。” —— 蹴鞠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其他队伍都在这次比赛中败下阵来。 现在只剩她和恒旭做最后的比拼。 若是她再赢一次恒旭,这次的魁首就会是她了。 下半场开始。 苏雨卿这次使出全力,势必要拿下魁首,而她身后正是历傅江和他的暗卫们。 还有以小君为首组成的啦啦队。 “王妃必胜!王妃必胜!王妃必胜!” 小君现场编了一段舞,虽然跳起来四不像,但是声音喊得挺大,总是能鼓舞了不少士气的。 现场气氛一下子被燃起来。 她看着台上心心念念的灵石,以及她的另一个目标,绝不能让历离公主嫁到黎国去。 她对着队员们鼓励道:“加油!加油!我们一定会赢!” 历傅江喊得最大声,能够与苏雨卿一起并肩作战,比做任何事都让他兴奋。 恒旭看他们整了这么一出,又走过来挑衅,“哼!!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用吗?” 苏雨卿上前一步,用着恒旭同款调戏,在他耳边笑了笑,“……我们是表兄妹,不能在一起的……哈哈哈哈……” “你!!” 恒旭瞬间尴尬的想要钻进洞里,他之前还不确定在茅屋的人到底是谁,看来果真是苏雨卿。 苏雨卿笑疼了肚子。 历傅江也好奇起来,上前一步问她,“什么兄妹啊?” “你见过有对自己妹妹自恋的吗?” 历傅江依旧没听懂。 但恒旭一字一句全部听得明白,一时恼羞成怒直接抢过她手上的球,抢先一步开始了比赛。 这一次恒旭新仇旧恨一起报,已经不是在踢蹴鞠,而是明目张胆地故意伤人。 可她这次完全不怕,历傅江的暗卫都是受到专业训练的,三两下便躲过了。 不止武力值不怕他们,甚至连战术都更胜一筹。 苏雨卿上场前,历承洛又制定了新的方案,完全预料到了恒迅每次的卑鄙行迹。 他们的队伍如有神助。 眼前看着恒旭不敌,众人都有些沮丧,甚至大摇旗鼓地给恒旭加油。 他们倒不是多么喜欢恒旭队的烂球,只是他们全部身家都压上了。 若是恒旭输了,他们只能露宿街头了。 苏雨卿最后临门一脚,蹴鞠精准踢进了他们的球门。 她赢了! 场外观众全部声声叹息,还有的人接受不了结果,已经哭晕在现场。 现场只有小君一个人举起王妃必胜牌匾,笑得合不拢嘴。 小君向苏雨卿飞奔过来,喜极而泣,“我们赢了!我们赢了!王妃我听了你的话,把全部银子都压上了,我们再也不用愁钱了。” 是的,她不止赢了,还赚走所有人的钱。 苏雨卿左右望着,试图寻找那个消瘦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第一时间跟他分享这件高兴的事。 却不想,转眼看到历傅江惆怅的面容。 当然,如果没有历傅江的帮忙,她也是不可能赢的,理应向他表达谢意。 “谢谢你。” 那一句谢谢却让他皱紧眉头,“你知道的,本王从不需要这句谢谢。” 苏雨卿低头,回避他的目光。 这时,皇上下旨,太监负责宣读结果。 众人纷纷跪下。 【第三届蹴鞠赛,获得魁首的是苏雨卿,但介于苏雨卿是女子,无法担任武状元的职责,因此武状元顺移到第二名的恒旭公子,灵石作为奖赏也将赐于武状元。】 众大臣向恒旭贺喜,恒旭更是得意洋洋的表达着感谢。 苏雨卿当时就愣了,缓了半天这才明白这圣旨的意思。 她是赢了,皇帝是认的,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大奖和名头还是归了内定的恒旭。 等于说一切都没有变。 她赢了比赛,却并没有得到灵石,也没有改变历离要去联姻的命运。 苏雨卿抬眼,看到历离了然一切的表情,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都是命中注定。 她倒是可以一身反骨,可这样只会连累整个王府的人。 苏雨卿起身接旨。 不管怎么,她忙活这么一场,总不能什么都没拿到。 苏雨卿主动站出来,向皇上提要求,“父皇,臣媳好歹也是魁首,可否请父皇也给我一个恩赐。” 第十二章 报的正是弑母之仇 今天的结果众大臣皇子都看在眼里,明明是魁首却得不到应有的奖赏。 苏雨卿知道,接下来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皇帝大概率都会因为弥补她而答应。 皇上笑了起来,“说吧!想要什么?黄金万两还是宅子地皮?” 他原本以为苏雨卿会不依不饶纠结着比赛结果,却没想到,她倒是个知趣的人。 “臣媳从小酷爱读书,听闻宫中的藏书阁无所不有,臣媳想去进去看书。” “老三有你这么一个王妃倒是不亏,有勇有谋还不贪图世俗,一心只念圣贤书。” 皇上一口答应,随手将身上的令牌取了下来,“以后你拿着令牌,便可以随时出入藏书阁了。” “谢父皇。” 苏雨卿谢恩后,便上前去接过令牌。 皇上皇后都坐在高台上,她要从皇上手里拿过令牌,需要经过皇后。 当然,这也是她的计划之一。 她一直没有忘记测试,皇后究竟是不是给历承洛下诅咒的人,所以她一直将药瓶带在身上。 只要经过皇后时,小心将符水滴在她身上便可。 若她全身开始慢慢溃烂,说明她就是下诅咒的人。 苏雨卿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拿出药瓶,瓶口向上,就快要到皇后身边时,她慢慢伸出手。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谁知,一颗石子打在了她的手腕上,药瓶滑落…… 符水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洒在马皇后的身上。 紧接着,马皇后尖叫一声,似乎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马皇后瞬间倒在地上,而她全身开始泛起青紫色,整个身体像是安上发动机一样抖动的不停。 “护驾护驾!” “叫太医……” 苏雨卿有点懵了。 她愣在原地,朝着丢石子的方向看去…… 一个瘦弱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对她欣然一笑。 是历承洛。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害她? 这一切还没想明白,崔清俊就将她押送到了大牢。 二次进宫,并没有别样的感觉。 事情发生的突然,她依旧想不通这其中的联系。 崔清俊不喜欢苏雨卿,可她今日敢公然对皇后下手这事,倒是让他对她生出不少好感。 而且他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苏雨卿坐在上次的老地方,见崔清俊站在门口一直没走。 她本就心烦意乱,语气也不怎么友善,“怎么?来看笑话?我告诉你,老娘凭本事进来的,也会凭本事出去。” 崔清俊轻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害皇后?” 苏雨卿不语。 “既然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他又说:“因为你知道,洛王爷的母妃就是皇后害死的,对吗?小雨半仙。” 苏雨卿抬眼,她知道崔清俊迟早猜出他的身份。 他虽然单纯,但不代表她笨。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把她认出来了。 上次她就发现,关于惠妃的死,他似乎知道什么,当时她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就没有继续问。 她察觉到,崔清俊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很可能崔清俊与惠妃的关系并不差。 她索性承认了,来套崔清俊的话,“所以,你也知道?” 这件事困扰了他十几年,今日终于要揭开谜底了,他迫不及待地全盘而出 崔清俊坦言。 “惠妃生子当日,我就在现场,我亲耳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太医却说惠妃难产,显然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后来下葬当天,皇后清走了闲杂人等。 崔清俊舍不得惠妃,刚学了几天轻功,便偷偷躲在屋檐上给惠妃送行。 他那时还太小,这才躲过了侍卫的搜查。 却没想到,他看到惠妃的死状如此狼狈。 很明显就是皇后做贼心虚,用了非人道的办法下葬惠妃,他更加肯定就是皇后害死惠妃的。 他上次就想问这个问题,“你是从如何得知,惠妃去世时,整张脸都是紫色的?” 她瞥了他一眼,“我是小雨半仙,知道这些很难吗?” 崔清俊知道她并不想说,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马皇后不仅仅是皇后,她还是姜国的公主,你伤了她,皇上自会给姜国一个交代,谁求情都没用,只怕这一劫你躲不过去了。” 苏雨卿语气强硬,“我还需要你们求情吗?到时,我自会正大光明的走出去。” 等崔清俊走后,她也冷静了不少。 没有了之前的负气,这才想起,她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皇后身上的紫色淤青。 若皇后就是给历承洛下诅咒的人,她呈现出的反应,应该是全身溃烂,很明显她的符水对皇后没有任何作用。 皇后并未是诅咒之人。 而为什么皇后身上会是紫色的,刚才崔清俊对她说的那番话,倒是让她想明白一些事。 历承洛一进宫就不见人影,想必他一直在找机会给皇后下毒。 那毒的反应同样是紫色的,看来崔清俊说的不错,惠妃果真是皇后害死的。 历承洛报的正是弑母之仇。 而她只是这其中一环的工具人。 苏雨卿顿时有点沮丧起来,但她也明白,任何灵魂在靠近它的那一刻,都是丑恶的。 不抱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 崔清俊说的对,这一劫她在劫难逃。 可通过蹴鞠赛这件事,她明白了,规则底下也是有规则的。 只要明白规矩下的深层逻辑,脱罪也并非不可能。 是的,毒害皇后是死罪。 可若是皇后就是杀了惠妃的人,她是不是也是替天行道呢? 苏雨卿起身,开始踢牢门。 狱卒被她的大动作惊到了,几人匆匆赶来,“干什么?干什么?想挨鞭子是不是?” “毒是我下的,也只有我知道怎么解,放我出去,若是耽误了皇后诊治时间,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狱卒们互相看了一眼。 这件事关乎皇后的生死大死,他们不敢把苏雨卿的话当玩笑,也不敢就轻易的这么放了她。 狱卒犹豫之间,她提议,“你们派一个人去外面问问,看哪个太医能解皇后的毒?” 不到一刻钟,狱卒匆匆跑回,对着狱卒总管拼命点头。 狱卒也为难了。 放了她,自己是死。 不放了她,耽误了皇后的病情,更是要死的。 他索性打开锁头,反正这是在皇宫,苏雨卿即便想逃也逃不出去,“你去吧!” 苏雨卿正大光明的从牢里走出来。 众人都看呆了。 她半点没耽误,直接去了皇后了静仁宫。 此时门口聚满了跪着的太医,整个静仁宫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他们见到苏雨卿前来,却也不敢上前拦着。 苏雨卿一眼,便看到了那瘦弱的身影。 薄薄的衣服因鞭打而变得残破不堪,鲜血早已浸透衣服,变得血迹斑斑。 看来他也没有落到什么好处。 历承洛看了她一眼。 嘴角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窘境。 皇上坐在皇后床边,正训斥着面前的太医。 苏雨卿扑通跪在皇上面前,态度很是诚恳,“父皇,臣媳下毒并非本意,而是授了惠妃娘娘的意,惠妃娘娘死的冤屈,特命我来向皇后报仇。” “你说什么?” 一向稳重的皇上,听到惠妃的名字,整张脸都变的扭曲起来,像是踩到了他的逆鳞。 看来她赌对了。 皇上爱惠妃爱到骨子里,同时也对历承洛,这个出生便害死母亲的人恨之入骨。 “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气不过,直接拿了手边滚烫的汤药,砸在她身上,“荒谬至极!胡言乱语还敢打着朕爱妃的旗号。” 汤药全部泼在她的手臂上,衣服粘着她的皮肤。 本就滚烫的汤药更是延长了它的时间。 她疼的头皮发麻,尽力控制着颤抖的手臂,“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在皇后宫中搜查,看惠妃娘娘的玲珑玉佩是不是在皇后手里。” 苏雨卿知道,皇上一直提防着姜国。 这么些年,皇后想尽办法拉拢群臣,皇上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没办法动皇后。 哪个君王会允许皇后骑在自己头上? 皇上听到玲珑玉佩,果然警惕起来。 想也没想的喊道:“搜!” 皇后身重剧毒,但是耳朵却是好好的。 她看着苏雨卿微微一笑,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苏雨卿心里没底,她也是赌一把,根本不确定玲珑玉佩就在静仁宫。 毕竟皇后有心要藏,简单的搜查怎么可能找的到? 侍卫上蹿下跳,几乎把能翻的位置都翻遍了,连玲珑玉佩影子都没看到。 皇上眼看没了耐心。 苏雨卿心里忐忑。 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被杀之后,是会回到现实?还是直接死去?她的任务完不成是不是永远无法成仙了? 正想着,历承洛突然发声,“父皇,儿臣有个主意。” “说!” “玲珑玉佩是珍惜宝石制成的,能在夜色中闪闪发光,若是我们关上门窗,玲珑玉佩在哪一眼便知。” 苏雨卿一脸疑惑的看向他,他不是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吗? 怎么现在还出起主意了? 虽然很气他,但她心里还是多了一丝希望。 门窗紧闭,四周变得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同时,却看到一处闪着绿光的地方。 这个地方近在眼前,就在皇后的床上。 皇上顺着光线摸过去,果然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体,玲珑玉佩本就是经过他的手给惠妃的,他一摸便知道,这是真的玲珑玉佩。 皇上捏着玉佩,试图压着自己的怒气,“皇后,你不是说玲珑玉佩被人偷了吗?” 第十三章 你抓痛她了,不知道吗? 这一刻,马皇后也慌了。 她撑着浑身无力的身子,试着解释什么,可根本虚弱的说不出一句话。 苏雨卿知道,仅仅只是玲珑玉佩,并不能证明什么。 她想要脱罪,必须要调查清楚惠妃当年是怎样死的。 好坐实皇后的罪名。 皇上才会真正相信,什么灵魂嘱托这种鬼话。 苏雨卿又道:“请皇上恩准,给臣媳三天时间,臣媳定能证明,就是皇后谋害了惠妃娘娘。” “准。” 皇上摸着玲珑玉佩,眼里含情脉脉,似乎十分怀念惠妃,“若你有半句虚言,朕会把你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皇上心情郁结,更是无法在静仁宫多呆一秒。 他一走,众人也跟着离开。 苏雨卿起身,却被历傅江抓住手臂,“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害我母后?” 烫伤的手臂再次剧痛,她疼的一哆嗦,却也没吱声。 躺在床上的人,是他的母后,而口口声声说他母后是杀害惠妃的凶手的,正是他最爱的人。 从一开始,她占据了原身的身体,他们就被拆散了。 历傅江不惜违抗父亲的意愿,千方百计地帮她,不管怎么说,她对历傅江是有愧的。 苏雨卿刚想解释什么。 就被一双手揽在怀里,浓浓的血腥味包裹着她,她一时忘了该怎么挣脱。 历承洛冷着脸,看着历傅江时,眼里带着怒气,“你抓痛她了,不知道吗?” 历傅江愣了愣,才回过神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一瞬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可怜的不行。 他眼里落寞,更不知所措。 苏雨卿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着历承洛带着她离开。 回府的路上,两人无言。 小君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也没有敢说话,只是拿来了简单的药品和包扎工具就离开了。 苏雨卿坐下后。 历承洛将她手臂的衣服撕开,也不顾自己背上大面积的鞭伤,只想着先给她上药。 苏雨卿眼神极冷,拿起剪刀直接插向了他的肩膀。 她修的是无情道,不是菩萨道,没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被人耍得团团转,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鲜血瞬间涌出来。 历承洛眉头一皱,却没有躲。 长呼一口气后,反而笑了起来。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给她一点点的上药,“消气了没?要是没有,另一边肩膀可以再来一下。” 苏雨卿更气了,“只是肩膀吗?我想捅你胸口可以吗?” 历承洛嘴角上扬,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 “如果你能消气的话,来吧!” 很显然,现在比狠,她都败下阵来,气的声音都变了几分,“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次不是幻术。” “好了。”历承洛拿过她手上的剪刀,继续控制着她的手臂,“先擦药吧,再晚点就要留疤了,你要想杀我,一会儿等本王跟你上完药之后,你在动手好吗?” 苏雨卿彻底无语了。 历承洛似乎一直把她当成小孩一样哄着。 “别装作对我好的样子,这里没有外人,你装得不累吗?”她挣扎半天抽不出手臂,索性放弃了,“上次你救我出狱,就是想让我这次做你的替罪羊,不是吗?” 那次苏雨卿被关在牢里,眼看着蹴鞠赛来临,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以为给历承洛寄的信都石沉大海,却没有想到,他竟真的来救他了。 那时她想着,历承洛不管多么讨厌,也是重情谊的。 现在想来倒是她想多了。 在历承洛眼里,她不过就是一个工具人。 “是。”历承洛毫不掩饰道:“这一切都是本王的计划,本王知道你并非真正的苏雨卿,能够操纵傀儡术的人,岂能轻易丧命。” 苏雨卿在玄学界也算大佬了,她从面相便能看出一个人的一生。 可她从历承洛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信息。 他的城府之深,即便通过瞳孔都看不穿他的灵魂。 这一生中,她遇到的唯一一个硬骨头,恐怕就是历承洛了。 历承洛看她紧蹙着眉头,又解释道:“你放心,对本王而言,你是不是真正的苏雨卿并不重要,本王想要的只是还自己一个清白。” 清白?皇上把惠妃的死全部怪在了历承洛身上, 因为皇上的一句晦气,导致二十年的时间里,他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历承洛便想心思,把她逼到绝境,也是为了让她帮自己洗清这么多年的污名。 可真是一盘好棋。 转眼她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 苏雨卿起身,冷笑一声,“若你只是为了还你母妃一个真相,我倒是还能高看你一眼,原来,你果真没有心。” 历承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声笑了一声。 只是一个真相怎么够? 庄莱从屋檐跳下来,行了一个礼,“还好王爷有先见之明,人已经救下来了,只是仍处于昏迷之中。” “好生照顾着,她还不到死的时候。” —— 苏雨卿只向皇上申请了三天时间。 时间非常紧急,她也知道皇上绝不会为了一句鬼话,给她十天半月的时间调查。 三天时间没有旁人的帮助是不行的。 苏雨卿直接来到了崔府上,他今天不当值,穿得很是休闲,手里的书更是从未离身。 她直截了当进入正题,“你上次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是亲眼看到惠妃的鬼魂。” 一般人死后的样子,就是生前最后的模样。 这也是为何人死后,入验尸要把一块块碎石拼接起来,在进行火化,只是为了让逝者走的时候更体面的一点。 崔清俊挥挥手,府内的下人们尽数退下。 崔清俊只是笑了一下,他根本不相信这些。 但不管怎样,苏雨卿竟真的正大光明地从牢狱中走出来,说明她确实有点聪明才智,也许相信她,是对的。 “说吧!我该怎么帮你?” 苏雨卿就知道,他跟惠妃还是有点交情的,“你说惠妃生产的时候,你就在现场,你可有看到产房里还有哪些人?” 崔清俊瞬间明白,“我去替你寻来。” 当年只有三个人在场,有太医、皇后和曾嫂。 曾嫂自从去找了皇后之后就不见踪影,想来皇后绝不会让她这个证人活下来。 不过崔清俊为了以防万一,把当时的入验尸一并喊来了。 转眼,当年的太医和入验尸就被“请”了过来。 太医表示,他身为男子,并不能进产房,只是通过悬丝诊脉的方式确诊,他敢肯定惠妃的确是难产而死。 而入验尸和他的看法是一致的,就是难产。 苏雨卿敢肯定他们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他们说了假话,皇后为了掩人耳目,一定会斩草除根的,他们绝不可能活到最后。 她又问入验尸:“难产的话,尸体上会呈现紫红色吗?” 入验尸从业三十年,算是很有经验,他摇摇头,“一般的难产的人,身上很少会出现大面积的紫红色,王妃你说的这种情况,一般是死于捂死的,只有这样尸体才有泛紫红色,并且还伴有一定量的石斑。” 她与崔清俊互看一眼,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如今只有开棺验尸这一种办法了。 非常有可能,惠妃生下孩子之后,皇后捂住她的口鼻闷死的,所以营造成一种惠妃难产的假象。 苏雨卿却有点犹豫。 崔清俊一向正直,为了维护心里的正义,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可这件冤案他却独自隐瞒了十多年。 可想而知,他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可调和的困难。 况且这件事真的真相大白了,皇后受到了惩罚,到时姜国会把这个账算在谁的头上? 历傅江大概率是未来的储君,以后崔清俊的处境又该如何? 她不能这么自私,也不想道德绑架他,“谢谢你帮我,不过,这件事牵扯的面太广了,我并不想再拖无辜的人下水了,接下来的事,我一个人来办吧!” 崔清俊听到她这么说,更加没办法让她一人独自承受了。 “你想开棺验尸?” 苏雨卿点点头。 他又问:“那你打算怎么说,仅仅是说,你见过惠妃的鬼魂吗?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吗?那棺材里躺着的是皇上此生最爱的人,他会允许你这么胡闹吗?” 她确实没有把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崔清俊神情坚决,“现在我是唯一的人证了,没有我的供词,皇上不会信你的。 当年我掉入臭水沟,无人愿意下去捞我,只有惠妃娘娘不嫌臭将我捞上来,不然我岂能活到现在。” 苏雨卿没忍住的笑出声来。 她这么一笑,崔清俊脸还有点红,“你笑什么?” 她捂着嘴,“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那臭水沟的水是什么味道?” “苏雨卿!!!!” —— 一天的过得极快,等苏雨卿回到府上时,天已经黑了。 历承洛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房间了。 药品和纱布早已准备好,应该是来给她换药的。 他肩膀上微微渗出一点血,可想而知,她昨天几乎是下了狠手,伤口刺的极深。 她一点也不觉得心痛,只是可惜,昨天怎么只刺了他一边的肩膀。 两边都渗血,岂不对称一些。 苏雨卿冷着脸,也没好气,“你不用这么殷勤的给我换药,一点小伤,我暂时还死不了。” 历承洛憋着嘴,神情迷离的看着她,甚至带点病态,“本王就是可惜,本王从未见过那样肤如凝脂,柔腻温软的肌肤,若是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第十四章 违反了就要受到惩罚 苏雨卿毫不留情地骂道:“你变态啊!” 不过她承认,原身这具躯体还是挺完美的。 至少在她看过那么多明星之后,依旧觉得原身美得不可方物,可以说她的美不可复制。 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挪不开眼。 甚至连她一个女生都喜欢的不得了,这应该就是天生的尤物,不知要费多少功德才能修到这么一具躯壳。 苏雨卿骂归骂,却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老老实实把手伸向历承洛,任由他上药。 她可舍不得,这样好的皮肤却被她毁了。 纱布连在结痂上,要想换药,必须要连着结痂扯下来。 她忍着痛,等待着这场凌迟…… 却没有想到,原想的剧痛并没有来,药就已经全部换好了。 历承洛的动作很轻柔,几乎没有让她感觉到一点痛。 她正吃惊着,历承洛脸色却不太好了,“你忘了本王跟你戒律了?” 苏雨卿想起那个约法三章,说起来她也不是忘了,而是根本没记。 她应该是在说,她今天跟崔清俊在一起的事。 她忙了一天累得厉害,也不想在跟历承洛起什么争执,“好好好!下次不会了……” 正说着,她的嘴就被他堵住了。 她跟着历承洛的节奏挪到了床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心知肚明。 侥幸喘息的间隙,她呼着气,高举受伤的手臂喊道:“我受伤了,今天不太适合。” “本王的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你违反了就要受到惩罚。” 历承洛将她受伤的手臂高举过头顶,避免造成二次伤害,他自己的那股狠劲却从眼神中冒出来。 他将头深埋在她的脖子里,甚至根本不在乎自己还在渗血的伤口。 苏雨卿想要推开,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身上几乎没有好地儿。 她全身燥热的难受,但对历承洛还是好奇到了极点,“是不是每一个伤害过你的人都要死?” “死?太便宜他们了,本王要他们生不如死,千遍万遍的捶打折磨……还不够……” 苏雨卿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历承洛没在说,还是她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总之,再次醒过来,苏雨卿觉得浑身疲惫不堪。 她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功德又没了一大半。 看来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她要多多去做善事累积功德。 天已经全亮了,今天是开棺验尸的大日子,绝不允许出差错。 苏雨卿唤来小君,“给我打洗澡水,我要沐浴。” 小君捂嘴笑了笑,“不用了王妃,今早王爷已经打水,帮你沐浴好了,王爷说了,你太累了,就不劳你动手了。” 苏雨卿:“……” 她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这是睡得有多死,竟然毫无察觉。 小君笑盈盈的,“以前就听说王爷温柔,亲眼见了才知道王爷这么贴心,王妃你可真是有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苏雨卿听不下去了,收拾收拾就进宫了。 崔清俊老早就等着她了,他们一起去了御书房,将开棺验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上。 皇上是不信苏雨卿的话,但崔清俊不会说假话,倒也对这件事徒添不少真实性。 当年惠妃生产,但战时加急,他不得不决定御驾亲征。 可这一去就是永别,这件事在他心里是个结。 思虑半天后,决定开棺验尸。 此时所有人围在陵墓周围,几名资深的验尸官早已等候在现场,就连皇后都拖着病痛的身体前来。 她的脸色似乎更加不好,脸上已经从紫红色变成了深紫色,似乎没有药吊着命,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皇后开口,声音因病变得低沉,“皇上,臣妾是冤枉的,那玲珑玉佩就是他们嫁祸给臣妾的。” 苏雨卿笑了。 即便是嫁祸,谁有本事能在皇后枕头底下放东西?这难度系数也太大了吧? 皇上也不是绝对信任皇后,毕竟皇后这么多年拉拢的官员还少了? 皇上清咳两声,面上还是维持的公正,“若是尸首上并非你们说的紫红色,那便说明你们在说谎。你们就陪着惠妃一起殉葬,也算是还了皇后的清白了。” 历傅江站在皇后身边满脸愁容,皇后轻拍了他的手,似乎让他放心。 侍卫正你一锄头我一锄头的奋力挖着…… 她明明有完全的把握,却在这一刻还是紧张的手掌出汗。 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崔清俊知道她紧张,小声安慰她,“没事的。” 棺材已经露出全貌。 尸首一点点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苏雨卿当时就傻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逝者身穿着红色华服,整张脸都清晰可见,并未见头发挡住脸的情况,因为时间的关系,脂肪和肉早已消逝,只剩一张薄薄的皮肤褶皱包裹着骨头。 无论生前是怎样的,此时都是一点看不出来的。 被时间腐蚀的皮肤呈现褐色,一点也不见紫色的影子。 几个入殓师纷纷下去检查,看是不是如苏雨卿说的那样,是被人捂死的。 苏雨卿在见到尸首的那一刻,便知道此人并非是惠妃,她的感知力强大,光是一眼便能判断这是个替代品。 入殓师答案一致,并非憋死的。 皇后松了一口气,对皇上诉说自己的委屈,“皇上,您现在相信了吧,臣妾真的好冤枉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上的脸已经沉下去了,“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苏雨卿刚要说话,崔清俊就拦住了她,抢先一步说道:“皇上,是属下考虑不周,请皇上放过洛王妃,她一直以来都是被我利用,是属下一直接受不了惠妃娘娘意外去世的结果,洛王妃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开口。 “既然如此,你是崔将军唯一的儿子,朕念在崔将军这么多年镇守边疆的份上,你去十方步领罚吧。” “是。” 十方步是宫中刑罚最重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从十方步走出来。 等于说只是换了一种死法。 苏雨卿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拦住了。 崔清俊瞪着她,似乎警告她不要再说了。 他想担下所有的责任。 苏雨卿明白她的好意,也不打算为他求情,“皇上,您给臣媳的三天时间还没到,即便皇上要罚,也要等到三日后,否则天下人会笑话皇上言而无信。” 这话明显就是带有攻击性的。 皇上脸上气得脸都绿的,但在信誉面前,他也只能再多忍一天。 “朕就再多给你们一天时间,回家好好告别吧!” 等皇上走后。 崔清俊走到她身边,“何必呢?我一个人死,也好过两个人死。再说了,历离要嫁到黎国,我也没有什么挂碍了,死对我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苏雨卿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到崔清俊腿上。 他本就是武将出生,她重重地一脚,对他而言只是轻描淡写的挠痒痒而已。 苏雨卿直接冲他破口大骂起来,“死什么死?遇到一点困难就去死吗?你以为你为了揽下全责,我就会感谢你?我只会觉得你是个懦夫而已。” 崔清俊愣住了。 “你给我好好活着,不管怎样,为你身后的百姓也得活着。” 骂完,苏雨卿转身就走。 独留崔清俊一个人在原地。 那一刻,他竟觉得他还不如一个女子坚强。 苏雨卿走在回府的路上,脑海的信息不断跳动着。 一定是她漏掉了什么信息。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朱砂画了一张符,现在她也只能开天眼,看看惠妃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符纸点燃,她眼前呈现一段模糊的画面。 时间过得太久了,不管她怎么看,也看不清。 她只有拿到惠妃生触碰过的东西,才能看到当时的画面。 可唯一的玲珑玉佩也在皇上手上。 苏雨卿突然想到什么,飞奔到历承洛房间里。 他正拿着一本书看,看到苏雨卿来了,微微一笑说着:“回来换药了吧!” 苏雨卿用嘴堵上他的嘴。 历承洛即便早已尝过这种滋味,依旧恋恋不舍地将她拥在怀里。 苏雨卿在手心燃了一张符纸,她确实没办法拿到惠妃的东西,但是历承洛身上却有惠妃的血缘。 她的脑入转过一个画面。 床上的女人大汗淋淋地在生着孩子,白皙的皮肤沾上汗液显得透亮,原来惠妃生前这么美,难怪历承洛也长得这么好看。 曾嫂作为产婆接生着孩子,她急着对面前的皇后说:“怎么办?孩子要出来了。” “不能让他出来!” 曾嫂有点手忙脚乱,“这孩子要出来,奴婢怎么?怎么?” 皇后眼看着孩子的头出来了,还大哭了一声…… 皇后急了挤走曾嫂,“走开!” 只见,皇后暴力的用手按住孩子的头,奋力一推,孩子被她重新推回妈妈的肚子里。 惠妃痛的几乎晕厥,身上也渐渐泛起紫色…… 苏雨卿不敢再看,猛的醒了过来。 浑身的衣服早已被汗浸透。 她从床上坐起来,大喘着气,她倒不是怕这些血腥的东西,而是无法见到一点人们受苦的样子。 历承洛正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喝茶,他举手半张燃烧的黄色符纸,懒洋洋的道:“共情符,你在本王身上看到了什么?” 第十五章 感受痛,理解恨 历承洛从出生起,就是奶娘带大的。 奶娘是惠妃的陪嫁丫鬟,她能隐姓埋名偷偷抚养历承洛长大,正是用了这玄之又玄的法门。 外人一直以为奶娘对他不好,但其实这正是奶娘掩人耳目的法术。 为的就是让那些有心之人,别打历承洛这条丧家犬的主意。 可事与愿违,还是被人发现玲珑玉佩的存在,奶娘因救他而牺牲,他也遗憾,这些法门甚至没有来得及学来保护自己,唯一对他的好的奶娘,就这么走了。 但基本上,苏雨卿用的这些符咒他都是认识的。 苏雨卿很坦诚,“你母妃。” “她是不是死得很惨?” 历承洛既然去找皇后报仇,想来有很多事他是知道的。 她莫名有点叹息,“孩子生出来了,却又被人推了回去,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着极大的折磨,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会感到心痛。” “……马皇后将孩子拿出来后,见奄奄一息的惠妃还有一口气,将她丢到牢狱里,让她再次承受着囚犯们一遍又一遍的折辱,一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皇后心中有愧,将惠妃的头发掩住面,并割去她的舌头,就是了她永远开不了,无法到地下给阎王告状。” 苏雨卿震惊,原来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历承洛冷静地诉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他冷静过头的状态,似乎又有种另一类的疯狂,是那种想把仇人割肉饮血的极致疯狂。 苏雨卿不解,“原来你早知道惠妃不是被捂死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难道不是在帮你洗脱冤屈?” “你若感受不到本王的痛,又如何理解本王的恨。” 历承洛走到苏雨卿床边,他看着她,强势的眼神让她不敢分神,“记住本王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苏雨卿失神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间。 哪有什么感同身受,我们看着别人的故事,感受着自己的情感。 若没有身临其境的一番体验,任何安慰的话,都说得那么空,那么无力。 毫无睡意的她看着窗外,从天黑看到了天亮。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她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记住本王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每一句话? 【死?太便宜他们了,本王要他们生不如死,千遍万遍地捶打折磨……】 苏雨卿突然恍然大悟。 历承洛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会允许曾嫂这么轻易就死了。 只要找到曾嫂,这一切就能彻底翻盘了。 曾嫂会在哪里? 历承洛的三任妾室的陵墓? 苏雨卿叫来小君,命她即刻带着家丁们去陵墓找曾嫂,而她自己要去皇宫的牢房里,找惠妃的尸首。 她也顾不上梳洗了,顶着一头飘逸的长发找到了崔清俊。 原本冷艳的面容配上长如瀑布的黑发,却一点不显邋遢,反而有种又纯又欲的既视感,美到摄人心魂却不自知。 就连一向呆板的崔清俊也看愣了。 苏雨卿以为崔清俊不相信她,因而又安慰他,“放心!这次相信我。” “哦,好。” 崔清俊为刚才的分神感到尴尬,还好苏雨卿并未看出他的窘态。 苏雨卿手拿着八卦盘,一步一步的走到牢狱来,最终盘中指针指向她曾经待过的房间。 她指着这里,对崔清俊说:“从这里开始挖起,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东西来。” 崔清俊一挥手。 侍卫们纷纷开始拿着锄头挖掘…… 【承受着囚犯们一遍又一遍的折辱,一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苏雨卿当时就是在这里见到惠妃的灵魂,往往灵魂在哪里取决于,她去世时被埋在哪里。 根据历承洛的信息,惠妃是在这里断气的没错了。 “挖到了,挖到了,是具女尸。”众人大喜。 皇宫御书房内。 皇上面对眼前的女尸,若有所思。 女尸全身呈紫红色,该消逝的脂肪早已消逝了,只剩一具皮包骨的架子,还有她身上零零碎碎的白色里衣。 皇后依旧在旁边狡辩着,说他们没有办法证明这具女尸就是惠妃本人。 苏雨卿就知道她会狡辩,便将曾嫂带了出来。 小君他们果真在陵墓中找到了曾嫂,曾嫂用着上好的珍稀药材,硬是把命悬一线的曾嫂吊了回来。 曾嫂这段时间在陵墓中养病,原本胖墩墩的身材瘦了一大圈,她指着皇后,满腔的怒火为了自己大喊不值,“皇后,奴婢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皇后看到曾嫂的一瞬间,直接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曾嫂是跟她最久的,比桂嬷嬷在她身边还要久,皇后见到曾嫂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曾嫂撩开身上的衣服,被沸水烫过的皮肤早已扭曲得不像样子,“皇后你可真是狠心,奴婢跟了你二十年,为你鞠躬尽瘁,可到头来,你竟然要将奴婢烹煮,连全尸也不留?” 在苏雨卿的吩咐下。 曾嫂将皇后怎样杀了惠妃,又是怎样折辱她的尸首,一字一句详细地对皇上说了个干净。 还将这么多年来,皇后想得到玲珑玉佩,不断地给历承洛找麻烦的事,全部托盘而出。 皇上一边听着一边揪着自己心口。 这对他而言,也无异于凌迟。 皇后一激动,身上的紫红色彻底转化为黑色,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却依旧不承认,“信口雌黄!你拿出一具假尸体,又编出这些故事来害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上彻底坐不住了。 起身给了皇后一巴掌。 皇后又吐出一口鲜血,血腥夹杂着不解。 皇上掐住她的脖子,怒火蔓延到手掌,青筋爆出难以控制,“假尸体?兰花是惠妃生前最喜欢的花,是朕命人将她的里衣上绣制的兰花,朕来证明,她就是惠妃,还不够吗?” 皇后瞥眼看到尸体衣服上的兰花,反而笑了起来。 她百密一疏,只可惜她为什么没有把这个贱人的衣服扒光。 “为什么?你告诉朕?” 皇后嘴角不断渗血,眼神也变得无神。 历傅江不顾门外侍卫的阻拦,直接冲了出来,拉开了皇上的手,“父皇,你先冷静一下,母后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他不断拍着皇后的后背,试图让她能缓过来一口气。 历傅江在门口早已听到事情的全过程,他知道是自己母亲做错了,但身为儿子,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母后,你快说,是你一时糊涂……” “不!本宫就是要那个贱人死!” 皇后用最大的力气吼出来,“要怪,就怪你偏偏独宠那个贱人!凭什么一个宫女都可以爬到本宫头上?凭什么她能得到你的爱,本宫却什么都没有。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什么要向一个宫女低头?” “你已经是皇后了,你又何时会向她低头?” “是吗?”皇后笑得疯狂,“你敢说等那个贱人生了儿子,皇后之位不是她的?她的儿子将来就是太子,我们母子在你眼里又是什么?” 皇上摸着惠妃的尸骸,再也不愿与她纠缠多一秒,“不可理喻!” “是臣妾不可理喻,还是你皇上本就是薄情寡义的之人?” 皇上瞬间恼羞成怒道:“将皇后拉到冷宫去,非死不得出。” 历傅江知道,事情没有转还的余地,扶着皇后就走了。 皇后经过苏雨卿时,对她笑了笑,那笑透着嘲讽,“你还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个什么东西吧!他才是个怪物,他就该死!哈哈哈……” 皇后的笑声让她害怕。 皇后明明疯了,为什么她却听出一丝真。 看似是她解开惠妃去世的真相,可这里面的每一步都是历承洛安排好的。 历承洛是她至今猜不透的人。 苏雨卿与崔清俊正要告退,皇上却叫住了她,“惠妃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一个从不相信鬼神的人,此刻却愿意相信,他所爱之人能给他留下点什么,哪怕是一句话都是好的。 惠妃的灵魂早就离开了。 她能了解的信息,也是惠妃是真心的爱她的儿子,“惠妃娘娘还放不下洛王爷。” —— 经过那件事后,所有人都恢复到正常生活。 崔清俊继续做他的侍卫领班,历离公主也没有逃过命运的安排,即将踏上去往黎国的归途。 唯一一个好消息,似乎只有历承洛不再被官僚排斥。 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了。 如今关于历承洛身上的诅咒就更加难的破了,诅咒最好破的方法,便是找到下诅咒的人,用同种法术还给她,以达到咒语反噬的结果,从而解开诅咒。 可如今皇后并非诅咒之人,天地广阔,想要再去寻找这个人难上加难。 现在也只能是一步步解开咒语了。 这个过程和艰难程度也是不容小觑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再加上灵石也没能如愿拿到,只怕很难压制着历承洛体内的煞气。 还好,她如今可以随意出入藏书阁了。 也许书中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当然,在去藏书阁之前,她要去看历离最后一面。 不止是为了与她告别,崔清俊还有一句话,需要她带给历离。 喜庆的马车队穿插在雾气中,长风万里,却没有吹动一丝薄雾,如同历离公主心上的一缕阳光,被大雾遮盖后,再也看不见了。 崔清俊作为送行侍卫,落寞的身影让人心疼。 亲手将爱人送到其他男人身边,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送亲的脚步是不能停的。 苏雨卿穿着侍女的服饰躲在马车旁边,她趁着给公主送水的功夫,总算见到了历离。 历离苦闷的神情在见到苏雨卿之后,也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 她正要开口…… 历离却抢先一步,似乎已经知道她下句话要说什么。 第十六章 她是最后一缕怨气 “你不必说了,小崔将军的心思我明白,他还年轻,不明白感激和爱的区别,他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经此一别,他是他,我是我。” 历离似乎有意将他们的关系斩断。 苏雨卿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下去了。 也好,他们本就有缘无分,分开未必是坏事。 历离转身拿了一个小盒子给他,苏雨卿打开,里面熠熠生辉的光芒瞬间让她欣喜。 这是……灵石? 苏雨卿也没有想到,历离走之前将灵石送给了她。 历离看似是个无法掌控的自己人生的公主,其实她活得比任何人都清醒。 她非常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可以说,在这个无法掌控的游戏里,她却选择了主动。 主动选择联姻,主动选择与崔清俊断绝关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对崔清俊是爱,而崔清俊对她只是因为感激。 所以她要结束这场本就不属于她的感情。 历离甚至知道,苏雨卿比任何人都需要灵石。 —— 郊外陵墓内。 一个男人穿着金边绣制的白色华服,在夕阳的照射下,整个人像是渡了一层金光,显得贵气十足。 谁能知道,这个贵气的男人,几个月前还是个饭都吃饱的王爷。 历承洛欣喜地看着眼前血腥、肮脏、污浊的一切,却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异常兴奋。 两米的深坑下,老妇人哭得撕心裂肺。 “王爷,奴婢错了,你看在奴婢帮你揭发皇后罪行的份上,放过奴婢吧!” 历承洛喝了一口茶,好似在观赏一场表演,“曾嫂,没事的,这些蛇都是没毒的,咬一口只是痛一下。” 一个眼神,庄莱就将麻袋里的数十条蛇全部放入了洞中。 洞内传来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历承洛你不得好死,你恩将仇报!!” 洞中的人被无数条蛇缠绕着,她拼命挣扎,蛇感觉到威胁,更加肆无忌惮的对她攻击。 短短几分钟,曾嫂身上起了大大小小的红肿,完全将她这个人整变形了。 他笑了。 “恩?什么恩?” 曾嫂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你这个杂种,哪里懂得什么叫恩?你的前两任妾室对你那么好,你不还是将他们挖去双目,折断双手…… 可怜你最后一任妾室,却爱上你这个魔头,宁可死也不愿意被你折磨。” 历承洛笑了。 她们倒是对本王好,可惜手脚不干净,非要去做皇后的手目,本王自然容不得她们。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很是随意的问庄莱,“你说,她怎么还能说话?本王当时被丢下去的时候,直接就被疼昏了。” 庄莱明白,“属下这就去再加点。” 他拆开另一袋蛇,正要往洞口往下倒。 被一声斥责制止住了。 “慢着!” 苏雨卿怒气冲冲地进来。 庄莱心里有数,便将袋口重新封上。 他知道他们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姑奶奶。 历承洛像是条件反射,但凡见到苏雨卿就没什么好话,“看表演就看表演,谁让你一惊一乍的。” 苏雨卿看了一眼洞内的惨状,紧皱着眉头,“庄莱,直接杀了她。” 苏雨卿拿到灵石后,用符咒又加持了能量。 这灵石能量很强,就连她之前损失的不少灵气都补回来了。 她想第一时间给历承洛用,好压制他身上的煞气。 小君说历承洛这段时间都在陵墓里,她便急着赶过来,结果在门口见到这一幕。 苏雨卿知道历承洛之前经历了什么,他只不过用同样的方式,将痛苦加注在仇人身上。 她没有立场求历承洛放下恩怨,可冤冤相报何时了,用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太不人道。 不如让她死得痛快。 庄莱动作也快,一个飞镖直接插进曾嫂的喉咙,曾嫂立即断气。 “庄莱!!!” 历承洛猛地拍起了桌子。 露出一脸,你到底是谁的属下? 庄莱知道有苏雨卿在,他顶多就是挨一顿训斥。 庄莱呆呆的低头,表面认错,内心快逃,“属下先告辞了。” 历承洛瞥了苏雨卿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我有事问你。” “你怎么知道本王就会回答你?” “……” 苏雨卿懒得在与他周旋,直截了当问道:“你当日为什么要复活你的最后一任妾室?” 她在门口,将曾嫂说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原本一团乱麻的线索,好似在这一刻加了润滑剂,全部解开了。 开启血言咒需要三名最亲近之人的怨气。 历承洛的前两任妾室是被他折磨死的,理应产生怨念,而最后一任妾室,是因为爱上历承洛,所以选择自尽。 历承洛冷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本王。” “你复活她只是为了继续折磨她吧,就像其他妾室那样。” 他为的就是最后那一缕怨气。 最后一任妾室并没有如愿复活。 可最后血言咒还是成功了。 苏雨卿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她是最后一环,“所以,我是你最后一缕怨气,是吗?” 那日她被历承洛弄瞎眼睛,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 那一刻,她是恨的。 可她也明白,她是王爷的妻子,这一切都是不得不接受的。 可如今,这样的苦难背后,却是另一个阴谋,这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苏雨卿向来是主掌人生的那个人,现在却成了别人的笼中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更没有料到,有人会自己给下咒。 她很是不解,“你可知,与魔鬼做交易是要下地狱的,你……” “那又如何!” 他吼道:“本王早已身在地狱,又何惧堕落地狱?” 苏雨卿忍住脾气。 她是最清楚与魔鬼做交易会是什么下场。 没错!魔鬼确实能给你想要的东西,可这些东西的背后也是有代价的。 魔鬼看似给了你好处,实则会从你身上拿走更多的东西。 而你,却无能为力。 最后你也会因为自己的欲望,一步步的走入魔鬼的陷阱,最后就连自己的灵魂也被魔鬼吞噬。 苏雨卿曾经跟着师父修行,见过太多为了自己的贪欲,去接触黑魔法的人,结果被害的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苏雨卿无法劝说他,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了。 她拿出灵石。 那样耀眼的光芒,历承洛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 “你想干什么?” 她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压一压你身上煞气。” “不。”历承洛捂着头,极为痛苦的挣扎着,“本王就是要取之不竭的力量,本王要天下人都臣服于本王的脚下……啊啊啊……” 苏雨卿将灵石抛在空中,不断念着咒语。 咒语的加持让灵石更加灿烂耀眼。 历承洛痛苦的挣扎着,猛吐了一口鲜血,她依旧不敢停下,继续念咒。 转眼,她的喉咙被人掐住。 历承洛的轻功极快,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手掌的力度,让她一度翻着白眼。 “停手……听到没有……” 历承洛微微松手,可下一秒他又加大力度,他似乎根本不想伤害她,可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这强大的力量。 苏雨卿的瞳孔瞬间变红,历承洛对上她的双目瞬间晕厥。 苏雨卿与历承洛一起倒下。 灵石失去光泽,也落在了地上。 “咳咳……” 她咳得满脸泪水,总算缓过一口气了。 她撩开历承洛的衣服,却发现他腰间的三道血痕,从血红色变成了暗红色。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灵石的加持反倒加速了血言咒的发作? —— 皇宫内。 苏雨卿将历承洛安置好后,就急急忙忙跑到了藏书阁。 还好历承洛只是伤了点气血,并没有动其心脉。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结果她在藏书阁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翻了个遍。 硬是没有看到记载血言咒地那本书。 她一激动,不小心撞到硬邦邦地物体。 她捂着头,抬眼看到了崔清俊,她脾气向来火爆,“喂!跟人打招呼能不能有点礼貌?别躲在背后偷偷摸摸的。” 崔清俊板着脸,拿出血言咒的书籍在她眼前晃悠,“看来你是不想要了?” 难怪她半天没有找到,原来是被崔清俊私藏了。 “好好好!我的错,你把书给我。” “行。”崔清俊拿出一瓶药,指着她的头,“不过你先把额头上的伤擦了药,我再给你。” 什么? 她用手一碰,额头一阵刺痛。 她拿出八卦镜,趁着反光,她发现额头上被划出了一个口子。 这盔甲还真是货真价实。 苏雨卿一手拿着八卦镜,一手拿着药,崔清俊知道她擦药不太方便,可是他又不合适动手帮她。 正犹豫着,苏雨卿将八卦镜推给他,“拿着。” 苏雨卿边擦边龇牙,似乎很痛的样子。 崔清俊觉得不好意思,便说:“我没想吓你,只是不想惊动门口侍卫,我们单独见面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苏雨卿知道他为人正直,如果不是必要,他根本不会跟她出现在同一空间。 她将历离公主的回话,一字不拉的告诉了他。 苏雨卿甚至略带抱歉,“不好意思阿!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家里有些事耽误了,一直没进宫。” “没事,我也知道她的性子。” 崔清俊笑了笑,眼底全是落寞,“我今天来这,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只是在临走时见见老朋友。” 走? 她这才注意到崔清俊穿着盔甲,腰间配着剑,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似乎是哪里发生了战争,“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十七章 诅咒无解 崔清俊满脸愁容,叹了一口气,“姜国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们的士兵攻破了我们好几座城池,皇上命我即刻起程,出兵支援我父亲。” 这一天还是来了。 姜国一直蠢蠢欲动想吞并乔国,可奈何乔国是三国之首,他们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这次他们借着马皇后去世的名义,对乔国发动了攻击。 在这个以权力为王的时代,帝王家最不需要的就是亲情,谁还会管一个在外联姻的公主是怎么死的? 他们只知道,马皇后的死顺理成章地成了姜国出兵的理由。 苏雨卿本以为皇后被关在冷宫,这一切也算结束了。 可历承洛绝非善茬,他给皇后下的药,不止是有剧毒,还会让人神经紊乱。 听说马皇后死之前,整整十天没有合眼,最后在巨大的恐惧和折磨下才断的气。 最后大家也都在知道,皇后中毒是历承洛的手段。 可皇上并没有怪罪他,反而格外疼爱历承洛。 也许是为了弥补之前的愧疚,又或者把对惠妃的爱,转移到了历承洛身上。 皇上甚至决定给历承洛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来弥补这么多年来,作为父亲对他的忽视。 苏雨卿不愿看到战争,可也无能为力,只能嘱咐崔清俊平安回来,“等你回来,我请你喝酒。” 崔清俊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而去,“走了。” 苏雨卿不知怎么,只觉得心绪不宁,心口好像堵得慌。 她再次拿起书籍,一页页地研究起来。 【血言咒无解】 她心头一颤。 血言咒之所以是上古禁术,就是因为一旦与契人签订协议,终身都不得解。 血言咒会与契人同生同灭,可以说,血言咒已经与历承洛合为一体。 所以她强行压制住历承洛身上的煞气,才会让他痛苦至极,甚至煞气蔓延得更严重。 还好她及时停手了,不然很有可能会直接要了历承洛的命。 血言咒会让人感觉到极大痛苦,从而向死而生,激发人类本来的潜力,从而得到无穷的力量。 可毕竟是来自黑暗的力量,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够合理的控制。 苏雨卿又看到建议那一栏。 【化解痛苦,放下执念。】 历承洛会感受到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三种痛苦。 那么可以理解,她如果让历承洛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爱,感受到世间也有烟火值得他留恋,他便不会心生嗔恨了。 历承洛想要皇位,那她就助他夺取皇位,也就不存在求不得了。 历承洛爱谁,她便拼尽全力撮合他们在一起,整天甜甜蜜蜜的,他自然感受不到爱别离的痛苦了。 而这三种痛苦,缺一不可,缺了一种历承洛都没有办法得到那股黑暗的力量。 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感受到世间温情是最容易不过的事,看来事情比她预想的简单多了。 苏雨卿都有点怀疑,血言咒真的如传说的那么可怕吗? 皇上最近对历承洛好到极致,她要更努力让历承洛看到皇上对他的好,让他把以前的不愉快都忘掉。 一切重新开始,也算解开历承洛的心结了。 —— 历承洛的生辰就快到了。 这次的生辰宴,皇上安排在宫内举行,邀请了许多有头有脸的朝臣,皇上似乎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向朝臣介绍这个儿子。 有些大臣嗅到信息,猜测皇上有意将历承洛选举成太子。 于是,短短几天时间,洛王府已经被各大臣送的礼物堆满了。 苏雨卿一进府,就觉得不太舒服。 洛王府整体显得破破旧旧的,墙面因为老旧,不断掉着白皮,红墙绿瓦此时已经变成灰墙枯草了,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生气。 虽说皇上将历承洛的生辰宴办在宫中,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要顾及王爷的面子,多少还是要装饰一下。 小君走来,看她一脸愁容,以为她是在担心历承洛的身体,“王妃,您不用太担心了,王爷没什么事,大夫说了让他多休息休息就行了。” 她瘪着嘴,思考着,“多拿点钱出来,把洛王府好好翻修一下。” 小君低下头,扭扭捏捏地说了句,“没钱了。” 又没钱? 她貌似赢了比赛,赚了不少才对。 “钱都用哪儿去了?” 小君老实回答,“还不是因为最近打仗,物价一天比一天贵。” 这倒是事实,但凡一打仗,首先就是物价上涨。 苏雨卿也没了办法,只好在去街边讲鬼故事去,贴补一点府内的经济。 却不想,被小君拦住。 “王妃,你就别去了,现在外面正乱着,很危险的。您若想修缮王府,等着王爷拿了俸禄就好,听说王爷上朝之后,俸禄涨了好多。” 苏雨卿听到这句话,更要出门了。 她一个独立女性,修缮个房子,还需要等着历承洛的俸禄,简直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 “走,今天必须去。” 她们来到老地方,却发现这街道比以前还要冷清,冷清中还带有一股寒气。 街上每个人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似乎有石头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连喘气都觉得异常困难。 小蛛蛛以前都是站在她肩上候着,这次直接躲进了她的袖口里。 怎么叫都不出来,也不说话,像是在害怕什么。 很快,一大批血肉模糊的人,朝着苏雨卿摊位来…… 他们浑身是血,有跛着腿一瘸一拐的,有口吐鲜血还拉着板车拖家带口的。 甚至还有人没了头,却不自知,依旧跟着大部队前行着。 活像一个现实版的釜山行。 他们从姜国的方向来,看样子似乎在赶路。 而街上的行人,根本看不见他们,自给自足地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显然这批队伍的人已经死了。 这时,一帮混头子走到苏雨卿的面前。 他们甚至比那一群鬼魂还要恐怖,一个个剑拔弩张、暴力蛮横的样子,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一脚将苏雨卿的案桌踢倒。 小君吓得躲在苏雨卿身后瑟瑟发抖,苏雨卿倒是像没事人一样看着这场闹剧。 领头人笑看这一切,眼里带着威胁,“你们没交保护费,居然还敢摆摊?” 他拿着一把扇子装深沉,实则脸大无脑,瞧不起人的模样,让苏雨卿怀疑,他是不是他得了什么白内障。 白眼翻成这样,怕是有什么毛病。 她问:“保护费是什么?” 周围商铺的人,无形中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哪怕是小雨半仙,遇到这种恶人,也只有低头的份,向来菩萨不管人间的四季三餐。 而她遇见的人,是整条街的恶霸劳达。 他爹从姜国来做生意的,生意做得极大,甚至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没有人敢惹他们。 劳达没读过几本书,就连字也认不全,被苏雨卿这么一问,反而解释不出来保护费的意思。 他恼羞成怒,“你屁话怎么多?一百两银子拿来” 苏雨卿很是随意,“我就是不给呢?” 劳达的脸色大变。 众人都吓得转过身去,深怕多看一眼都会连累到自己。 只有隔壁卖包子的老头冲上来拉住苏雨卿,怯生生地嘱咐她,“小雨啊!你就老老实实地交了吧,你今天若是得罪了他,以后恐怕再也没办法在这街上摆摊了,而且……” 劳达听见他们讲话,开始从上到下地打量苏雨卿。 劳拉猥琐地笑了声,“而且本公子还会把你卖到窑子里,好好给我……赚钱……” “哈哈哈……” 苏雨卿微微一笑,对老头说:“得罪?你们既然都怕得罪他,那就不让他知道是谁得罪他的,不就好了?” 老头听的一头雾水。 下一秒,苏雨卿掏出钱袋,对劳拉喊道:“来拿啊!” “识相。” 劳达笑得像花一样,正要上前来接。 结果苏雨卿把钱袋往天上一抛。 银子就像天女散花一样,散落在各处,苏雨卿甚至不用开口,所有人都像了疯了一样在地上捡银子了。 劳拉懵了,心疼着地上的银子,命令着小喽啰,“你们快给老子捡!” 劳拉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厄运。 苏雨卿随手扯下旁边的抹布,蒙在劳拉头上,她对旁边的老头喊道:“快打啊!!!” 老头反应过来,对着劳达一顿拳打脚踢。 其他人也意识到什么,纷纷加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殴打当中。 “你们反了!反了!” 劳达怎么叫,也没有人理他。 这段时间村民们被欺压的喘不上来气,正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好机会。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就连过路的狗都来踢他们两脚。 劳拉边哭边喊,腿脚被踢坏了,一瘸一拐的逃命,活像一个落汤鸡,狼狈的连脸都抬不起来,“你给我等着,等着……” 劳拉一跑,几个小喽啰也跟着他落荒而逃。 苏雨卿好歹也是玄学大佬,还能被这种小角色欺负。 有时候菩萨不管用,就要用拳头。 这下村民们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纷纷向苏雨卿道谢。 老头的妻子拿着一袋包子过来,主动递给苏雨卿,“姑娘啊!这次真是多亏有你,要不是你今天来一通闹,我们这些小贩只怕又要被那个恶霸洗劫一空了。” 盛情难却,苏雨卿还是礼貌收下了。 老婆婆送完包子,转身就钻进铺子里,似乎特别害怕什么,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藏起来。 旁边的小贩叹了口气,“那又怎样,他们今天走了,难道就不会回来了吗?到时候我们还不是要翻倍的交银子。” 听他们的口气,这恶霸来收保护费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雨卿问:“你们报官了吗?没人管吗?” “报官?” 小贩笑了起来,似乎在嘲讽,“那些酒囊饭袋现在正赶着去洛王府送礼呢,怎么会管我们这些蝼蚁?” 第十八章 别怕,跟着本王走 姜国以压倒性的势力占了上风。 原本在乔国做生意的姜国人胃口也变得膨胀起来,他们认为乔国迟早会是他们的,所以不断挑战着乔国百姓的底线。 姜国村民被欲望驱使,成了欺压百姓的资本家。 而官府的不作为,直接导致百姓对历承洛十分厌恶。 皇上对他的偏爱更是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百姓不关心历承洛经历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他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可皇上却一心在历承洛身上,根本没顾百姓的死活。 百姓一股脑的怨气全部怪到历承洛身上了。 苏雨卿刚踏进王府,就感受身后若有若无的恨意。 她一回头,众人纷纷低下头,可他们眼底的厌恶并没有就此消散。 小君本来专注地吃包子,也被这股强大的恨意惊了神,她嘴里吃着还不忘给历承洛打抱不平,“奴婢就不明白了,王爷也没做错什么,他们怎么把错都怪到王爷身上了?” 苏雨卿知道,她就是历承洛死忠粉。 她戳了一下小君的头,“你还不快去把王爷的礼服熨烫好,我们明天就要进宫了。” “是。”小君嘟嘴道。 苏雨卿今天又挥霍了一部分银子,本就雪上加霜的家庭,变得更加不富裕了。 现在行情不好,看来她只能找其他来钱的渠道了。 —— 第二天一早。 历承洛和苏雨卿在门口,等待着皇上来迎接的马车。 苏雨卿不停地打着哈欠,她在这里生活了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无法适应五点起床的生物钟。 今天是历承洛的生辰,他穿了一件银白色的套装,上面的花纹全是由金丝绣制而成,整个人透着贵气。 只是银白色的料子倒像是打光板,把本就没有血色的历承洛,衬得更加寒气逼人,又惨又美还真有病娇那个味儿了。 要不是皇上赐的衣服,苏雨卿早就把上面的金线拆下来卖钱了。 短短几分钟,又有几位达官显贵来送礼了。 历承洛还是一贯的冷淡,任人家表现得多么热情似火,他硬是看了不看他们一眼,最多的也是简单的点点头。 他转身对她说:“你的呢?” 苏雨卿看到庄莱手里的礼物,也明白历承洛是在问她要礼物。 说实话,她根本没打算送。 “没准备?” 历承洛说完,便扭过头去,甚至还给她翻了一个白眼。 苏雨卿哭笑不得。 豪华马车向他们的方向驶来。 历承洛不愿理她,头也不回地向马车走去。 苏雨卿抬眼,恰好看到空中有什么东西朝着历承洛飞过去,“小心!” 庄莱眼疾手快,一剑劈下去。 那东西被劈成了两半,并没有对历承洛造成伤害。 可那东西的利刃,随着惯性还是弹到了历承洛额头。 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淅淅沥沥地落在了地上。 庄莱正想去追,却被历承洛拦住了,“别耽误时间,起程。” 苏雨卿大概猜到,这只是哪个村民将怨气撒在历承洛身上而已。 要真是暗杀,也不用这种空间抛射的形式了。 历承洛上了马车,苏雨卿紧跟其后,却发现小蛛蛛疯了一样从她的袖口跑出来,凑到地上的血珠旁。 不停地嗅着…… 这是怎么了? 历承洛已经坐上马车,他们也没有时间耽误了,想着小蛛蛛就在自己家门口,也就没有在管它了。 这马车倒是富丽堂皇的,可就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眼见历承洛额头还在不停地流血,苏雨卿将绑在头上的红色飘带取下,刚凑过去准备帮他包扎。 他却一躲,很是嫌弃。 苏雨卿强势将他扯过来,拿着红绳一圈又一圈地在他脑袋上绕着,嘴里吐槽道:“希望王爷能一直保持嫌弃我的状态,不要白天一个样,晚上又一个样。” 历承洛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铁青,“不知廉耻。” 苏雨卿抓着手上的红绳猛地一系。 历承洛疼得皱眉,可也拿她没有办法。 下了马车,人还没有站稳。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人,将历承洛一撞。 回过神来,历承洛的袖口已经被人划拉了一个大口子,穿这样的衣服面圣,实在是不合礼数。 很明显男子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庄莱瞬间恼怒,却无法第一时间出手,他们穿得非富即贵,他这一出手弄不好只会给王爷添麻烦。 而且今天他还有特别的任务,不能失手。 男子笑得痞气,脸上毫无歉意,“哟!这不是洛王爷吗?不好意思啊!我这没注意看路。” 苏雨卿没认出那人,倒是认出他旁边的小弟,正是上次给她找麻烦的恶霸劳拉。 劳拉起哄,“王刚公子,你也太谦虚了,他能撞到你是他的福气,哈哈哈!” 王刚?能被邀请来参加宫宴的应该就是丞相的儿子没错了。 难怪劳达一个商人的儿子也敢这么猖狂,原来背后有丞相撑腰。 两人还真是卧龙凤雏,一个比一个猥琐。 历承洛不愿理他们,刚要进宫,王刚就拦住他。 王刚指着他的袖口,“洛王爷这样去面圣不太好吧,我这还有一件便衣,你穿上试试吧!” 那华服拿在丫鬟的手上,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可苏雨卿还是闻到衣服上的臭味了。 “不必了,谢王公子的好意。” 王刚又笑了,大声喊着,巴不得所有人都能听见,“洛王爷这是怎么了?以前我掉在臭水沟的衣服,你都要当个宝一样捡回去穿,现在怎么不穿了?” 众人笑得前翻后仰,历承洛依旧保持着庄严。 可苏雨卿听着这些话很不舒服,不管历承洛是怎样冷血的人,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恶意的践踏他的自尊。 她取下自己的簪子,当着所有人的面也划破了王刚的袖子。 王刚大呼,“你干嘛!” 身为小弟的劳拉直接冲到了王刚身前,伸手就要打苏雨卿,“我看你是找死?” 可这手却迟迟下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劳拉看到苏雨卿那双眼睛后,就莫名的怕得腿都打颤。 她一脸惊呼,却毫无歉意,“不好意思,王公子,我没看见你站在这里。” 她用的套路和王刚一样,就是故意找茬。 王刚看着劳拉高举的手,气得一掌拍向他的脑袋,“傻啦?动手啊!还等什么?” 劳达怂得连连低头。 苏雨卿也懒得跟他们纠缠,“王公子还是自己穿上那套礼服吧。” 说完,苏雨卿拉着历承洛往皇宫走。 历承洛不经意的微笑被庄莱察觉。 庄莱也松了一口气,也是,有王妃在,谁还能让王爷吃亏。 皇宫内。 金碧辉煌,大摆筵席,众人围坐在大殿两旁,留出一条过道观赏歌舞表演。 皇上正看得起劲,历承洛来了。 皇上招手,“老三,来朕身边坐。” 历承洛点头。 苏雨卿则是坐在原本安排的位置上。 她的正对面是历傅江。 历傅江头也没抬,一个人抱着一壶酒不停的喝,以前不管她在哪里,历傅江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可如今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想来马皇后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 王刚也入席了,他一进来,众人纷纷捂着鼻子。 显然他为了不失礼仪,只好将那掉进臭水沟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了。 王刚看到坐在皇上身边的历承洛,更加心里不服。 他向来口无遮拦,如今更是直接吐槽,“洛王爷还真是有莫大的福气,能做在皇上身边,就连六皇子都没有这个殊荣。” 恰巧这时,歌舞结束,众大臣将王刚的话听得清楚。 皇上喝得上头,听到有人议论历承洛,干脆提前宣布一件重要事情,“各位爱卿,即日起,朕要封历承洛为太子。” 宴席上一片躁动。 丞相王阳汉是三朝老臣,在众大臣中资历最深,也最有威望,这时也只有他敢当这个出头鸟。 “不可啊!陛下。先不谈太子历来是由嫡子继承,即便是有出色的皇子,也理应是骁勇善战的六皇子历珩,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杂……” 其他大臣也纷纷站出来,“陛下,六皇子自小生活在军营,身上的功勋更是数不胜数,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 “如今六皇子在边境为乔国浴血奋战,请问三皇子又做了什么?” 要不是皇上喜欢历承洛,这些大臣口中早就把历承洛说成杂种了吧。 苏雨卿还是不由的为历承洛捏了一把汗。 历承洛身体孱弱,一来没办法出征保家江河,二来在朝政上也没有什么杰出的贡献,三来他庶出的身份足以让所有人对他不满了。 她理解皇上喜欢历承洛,可这样急切的做法,倒是把历承洛再次推入众矢之的了。 这边正激烈的讨论着,那边却传来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有蛇……蛇……” 苏雨卿顺着叫声看过去,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如剑一般长,就缠绕在王刚的腿上。 王刚吓得丢了魂,“救我救我!!” 眨眼间,已经不是一条蛇了,而是十条、二十条的正往殿内爬行着。 “护驾护驾!” 一条条蛇爬到众人身上,人们挣扎着,尖叫着,饭菜被打翻在地,场面变得一片混乱。 历傅江出来控制局面,他拔出剑,见蛇就斩,一剑便斩断蛇的七寸,再不动弹。 皇上被侍卫保护起来先行撤离。 众人在历傅江的指挥下,大部分人也离开了危险地带。 苏雨卿正想着问题,一只手却被人抓住,那人拽着她往殿外跑,“别怕,跟着本王走。” 第十九章 救你啊,还能为什么? 苏雨卿生出一丝安全感,可当她抬头,看到眼前的人是历傅江后,莫名觉得失落。 她边跑,眼神边搜寻着那个瘦弱的身影。 这才发现历承洛不在殿外,她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苏雨卿疑惑,一般生灵不会主动咬人,除非是感知到危险才会反击。 可是现在并没有人主动伤害它们。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能操纵蛇的行动。 既然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预谋,那么历承洛还在殿内肯定会有危险。 哪怕历承洛真的武功高强,也不一定能挡住暗箭。 苏雨卿好不容易跑出来,转头却想再次冲向殿内,被历傅江当场拉住了。 他大吼道:“你不要命了?” “历承洛还在里面,我必须要进去。”苏雨卿甩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再次冲了进去。 成群结队的蛇此时分散开来,匍匐在人的身上,它们像是有目的一样地攻击人。 苏雨卿四处找寻,“历承洛。” “历承洛……” “王爷……你在哪里?吱个声啊!” 苏雨卿的叫声,把所有蛇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它们吐着信子,缓缓朝着苏雨卿的方向来……看上去不好惹…… 可它们却不知道,更不好惹的大佬就在它们面前。 很快,数十只蛇已经围在了苏雨卿身边,它们发动攻击…… 苏雨卿念了一段咒语,她左手一只,右手一只,三下五除六的把十几只蛇打成死结。 她起身一脚,“叫你们伤人。” 一团蛇直接被她踢得老远,还打了几个圈。 蛇:“……” 晕了晕了……溜了溜了…… 苏雨卿察觉柜子里面有动静,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坐在柜子里不知所措的历承洛。 历承洛有点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回来救他。 她将历承洛拉出来,从上到下地检查他的身体。 这蛇是竹叶青,虽然毒性不足以立即致命,但是死亡率还是有的。 苏雨卿看到他安然无恙也松了一口气。 她又嘱咐了一句,“以后眼神放尖一点,察觉不对赶快跑知道吗?” 历承洛不语,只是看着她笑,眼里还带一丝得逞。 下一秒,苏雨卿反手一抓,抓到蛇的头。 她就像背后长眼睛一样。 蛇吓得不敢动,连信子都不敢吐了,瞬间变得乖巧。 历承洛皱起眉头,这也行? 苏雨卿盯着蛇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叫你们别伤人吗?你还给我搞偷袭?” 蛇:我……我也是被迫。 她说着就找了一双筷子,“我给你把牙拔了。” !!! 一双筷子夹住蛇的牙齿,那么用力一掰,两颗长牙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 苏雨卿松了手,那蛇像是逃命一样溜得飞快,她对着落荒而逃的蛇喊道:“告诉你的伙伴们,下次你们在伤人,我就把你们煮了喝蛇肉汤。” 历承洛看着她的全套操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背后惊起一身冷汗。 “你为什么要回来?” “救你啊,还能为什么?” 苏雨卿心想,她原本也不想,可奈何万一历承洛死了,她也就完成不了自己的道途,成不了自己的仙了。 历承洛若有所思,眼里透着一股狠劲,“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妄想化解本王身上的血言咒,这世间充满着残酷,根本不可能有情。”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父王虽然行事有些偏颇,但是现在他对你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 历承洛冷笑了一声,似乎十分嫌弃皇上对他的偏爱。 苏雨卿知道,皇上有些行为做得有些过头了,可那只不过是一个父亲,失而复得后对儿子的愧疚罢了。 正说着,历傅江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此时大部分的蛇死的死、跑得跑,殿内已经看不到活蛇的影子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侍卫们努力搜寻殿内还有没有遗落危险。 历傅江看到两人在一起,心里刺痛了一下,他一脸公事公办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剑递过来,“三哥,拿好你的剑,保护好身后的人,别总让女人冲到前面。” 历傅江话里没有戾气,只是简单的忠告。 好似他最简单的愿望,只是苏雨卿能够平安而已。 侍卫排查了危险,殿内很快又聚集了一波人,太医忙着给被蛇咬的人解毒,另一波人则是又把矛头指向了历承洛。 首当其冲的就是丞相。 他的儿子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历承洛却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皇上姗姗来迟。 丞相不服,捂着被蛇咬了的伤口一通吐槽,“陛下,你都看到了,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被蛇咬伤了,而洛王爷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安然无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只怕这蛇就是洛王爷引来的。” “早就听闻洛王爷是天降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他的三任妾室也莫名去世,谁跟他在一起,谁就倒霉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了半天就是不希望历承洛当太子。 苏雨卿无语了,对着群臣一顿数落,“你们怕是眼睛瞎了,王爷既然是灾星,那我怎么活得挺好的?” “你这小女子,哪来的资格在这殿前说话?” 她非要走到大殿前,故意让所有人听到,“我就是好笑,你们一个个学富五车,日日读圣贤之书,这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 “你什么你?现在是讲怪力乱神的时候吗?一口一个天降灾星,乔国现在什么局面不知道吗?姜国把我们视为眼中钉,你们怎么不想想,这正是姜国人的阴谋?” 丞相气得满脸通红,语气也更加蛮横,“那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受伤了,他却好好地站在这里?” “那能比了吗?” 苏雨卿翻了一个大白眼,嫌弃的看了眼丞相,“你坐在门口,离蛇最近,而王爷坐在高堂,你们之间有着鸿沟。照你的意思,皇上没有受伤也是不合理的?” “不不不!” 丞相被这么一激,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微臣从未这样想,都是这洛王妃胡言乱语。” 皇上的脸黑了一半,“王爱卿,你今日如此反常,若不是早已与哪位皇子结党营私,这才反对朕立老三为太子吧。” 皇上最恨臣子们私下勾结,皇后就是因为这样才死得凄惨。 否则皇上岂会因为一句鬼话,真的就信了苏雨卿,丞相跟了皇上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的心思。 丞相还想解释什么。 苏雨卿抢先一步说话,质问道:“丞相大人可知道,现在乔国的物价高到百姓无法生存的地步了?甚至有人在天子脚下,竟然光明正大的收着保护费?” 百姓过得水深火热,身为丞相的他,自然难逃其咎。 丞相听得冷汗直冒,自己儿子连同劳拉收刮民脂民膏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看来这个苏雨卿是明摆着要跟他作对了。 皇上被人蒙在鼓里,“可有这事?” “正是。”苏雨卿又想到另一件事,“不仅如此,现在姜国和乔国人民的矛盾激化,请陛下恩准,去关心那些在姜国讨生活的国民。” 苏雨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鬼魂大量从姜国来,他们并未成厉鬼,只是不清楚自己死去的事实。 很有可能是在姜国的老百姓出事了。 苏雨卿知道,最近姜国人实在太猖狂,动乱已经影响到了乔国首都。 皇上定会重视起来,否则这把火迟早会烧到自己身上。 皇上点点头,“哪位大臣愿意去调查此事?” 大臣们之间的消息十分灵通,谁都知道背后主使是丞相,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谁接下这个案子,就是与丞相作对。 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这时,历傅江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父皇,儿臣愿意接下此事。” 众人有点吃惊,毕竟丞相与皇后是老搭档了,皇后死后,丞相自然是支持历傅江。 历傅江主动接下此事,难道说这是要跟丞相决裂的意思? 这件事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一个疑问,可刚才的事情还并没有结束。 只见,太医激动地喊起来。 “不好!这病有古怪。” 其他太医附和起来,“确实不太对劲,按理说中毒不深,解毒药丸吃下去,人就会好起来,可他们连续吃了三粒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所有太医瞬间陷入了沉思。 中毒的大臣一个个脸被吓得的铁青,也不知是毒性发作,还是人给吓出生理反应了。 王刚躺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的,“爹,救我!我还不想死。” 苏雨卿在想,那些蛇只是常见的竹叶青,怎么会无法解毒? 她单膝跪下,看了一眼王刚的伤口。 毒血被放了出来,可伤口偏偏始终无法愈合,仔细看,伤口上还有隐隐漂浮着的黑色雾气。 当然,这些浊气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苏雨卿一下就明白,反而笑了一笑。 王刚看她笑,以为她是幸灾乐祸,“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看到我死,你很高兴是吧?” 说着说着反而大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连丞相都觉得丢脸,直接给了王刚一个大逼兜子。 苏雨卿笑着起身,向皇上请示,“父皇,这毒臣媳能解。” 第二十章 留了一件礼物 历承洛冷着脸,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 如今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其他人更是没有办法,突然有一个人出来说,她能解。 不管是真是假,比起死来说,还是给他们带去了一丝希望。 只见苏雨卿在上捡了一个饭桶,里面的米饭洒了大半,只剩下一点残羹。 她又在桌上抓了一把红辣椒、青辣椒、小尖椒,然后用添饭勺不断地将辣椒捣碎,直到每一粒米饭上都沾满了辣椒。 总之,饭桶中的辣椒甚至比米饭还要多了。 王刚越看越迷糊,出言威胁,“洛王妃,你要是敢骗我们就是欺君。” “放心!一会儿我第一个治好你。” 这明明是句好话,王刚听着怎么觉得这么心慌。 苏雨卿将汤全部倒在了桶里,看上去就是干不干、稀不稀、似米饭又不像米饭,若说是臊水也不违和的。 苏雨卿最后在桶内画了一张符。 完成! 她首先添一碗递给王刚,“吃了,你就能好。” 太医一脸懵逼,他们苦读医术这么多年,苏雨卿一碗米饭就能治病? 所有人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谁也不敢上嘴。 王刚依旧逼逼赖赖的,“我不吃……” 苏雨卿没客气,直接拿着碗往他嘴里倒,米饭到了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下一口米饭就来了…… 众人吓出一身冷汗。 直到满满一碗米饭被吃干净。 王刚打了一个饱嗝,整张脸都被辣得通红,嘴巴直接成了香肠。 可神奇的是,王刚的伤口开始愈合,口齿也比之前流畅许多。 王刚一边哈着辣气,一边兴奋地对丞相说:“爹,我觉得精神多了,真的能解毒,真的!” 他辣的眼泪直流,像是喜极而泣一样。 一时间,所有人抢着去吃辣饭。 苏雨卿又嘱咐道:“一定要吃够一碗才有效果喔!” 大臣们纷纷抢着辣椒饭吃,有些怕死的,一个人连着吃干了三碗,被辣得眼冒金星也没停嘴。 她看着这些大臣被辣得狼狈不堪,早已没有了之前咄咄逼人的狠劲,她心里偷着乐。 谁让他们不尊重人,拐着弯的骂历承洛是灾星。 那蛇只是普通的竹叶青,只是被人操控,沾上了操控者身上的气息,以至于让伤口难以愈合。 苏雨卿只是简单地画了张符,便无大碍了。 辣椒饭就当给他们一个教训吧! —— 好好的生辰宴,在一场闹剧中终结。 大家各回各家。 苏雨卿和历承洛坐上回府的马车,马车没有去时的奢华,甚至两人坐在马车上还觉得有点挤。 但是她却并不在意,拼命地挤着原本属于历承洛的位置。 历承洛瞪了她好几眼,她也没反应。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皇上赏赐她的免罪金牌。 “麻烦把你口水擦擦。” “你管我。” 苏雨卿笑得合不拢嘴,在这个随时就会死的朝代,有一个免罪金牌简直像护身符一样。 她再也不用进牢房了。 历承洛沉了沉脸,表情很认真,他自然能看出她解毒的手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你不必帮本王出气。” 苏雨卿就知道,历承洛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我这个人吃不得苦,也见不得别人吃苦,遇见不公自然是要一声吼的,你可别多想,换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历承洛低头笑了笑,仿佛心头还是吃到了一点甜。 “丞相一等人之前都是皇后的人,跟着的一直是历傅江,他们千方百计地为六弟讨公道,不过是找个理由,阻止本王做太子罢了。” 苏雨卿对这些名利并没有太多感觉。 在宇宙的长河中,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的经历,并不是很重要。 你在人世间感受到了什么?或甜、或苦、或是不舍、或伤心,每一种都是独一无二的体验。 总会有那么一瞬间,你会为人间烟火驻足脚步。 这才是来人间最重要的事。 苏雨卿将免罪金牌揣在兜里,“太不太子的无所谓,但对你父皇而言,太子就是独一无二的,在皇上心里,你是他最爱的皇子,他希望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历承洛轻抚袖口,微微一笑,多少带着反问的语气。 “是吗?” 苏雨卿晃眼间,才想起他被划破的袖口,不知怎得,她似乎有种感觉。 为什么皇上没有问起他的袖口是怎样划破?而且历承洛的额头用这么鲜艳的红绳包扎着,皇上怎么也不问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苏雨卿心中疑惑,总觉得皇上对历承洛的好,多少流于表面了。 可这也是猜测,她并没有说出口。 回府后,他们各自分道扬镳。 甚至比两个人陌生人都不如,没有一丝眼神交流。 苏雨卿回到房间,小蛛蛛就一直往她怀里钻,仿佛这一下午,就像过了一整个世纪一样。 她摸着小蛛蛛的头,“你说你,不跟着我,非要去地上舔血,怎么?我平时还饿着你了?” “他的血是甜的。” 血是甜的? 哪个人的血不是咸腥的? 莫不是中了血言咒变异了吧! 看来她要加快脚步了,这咒术不是开玩笑的。 苏雨卿写了一封信,偷偷溜进历承洛的书房,将信夹在他的奏折里。 希望明天皇上能看到。 他们府上的银子属实维持不了生计了,她便想着,要是皇上看到这封信,能够体谅他们的不容易,早点给他们发放俸禄也是好的。 正好也可以让历承洛看看,自己的父亲其实很关心他的。 苏雨卿不知道,她偷偷摸摸做的事,全在历承洛的眼皮底下。 与此同时,历承洛已经拿着她写的信在观摩了。 历承洛冷哼了一声,“愚蠢!” “王爷,那还需要……”庄莱拿着信不知所措。 “给她放回去。”历承洛冷眼看着这一切,“让她好好看看,这帝王家从来没有亲情。” “是。” 说着,庄莱取下佩剑,放在桌上,这才艰难的从衣服里拿出玲珑玉佩交给历承洛。 他藏的相当隐秘,不可能有人发现。 “没出什么意外吧?” 庄莱点头,“一切顺利。” 其实今天不算太顺利,历傅江一人便将蛇斩杀干净,比预想的时间还要快。 他差点就因为时间不够,而任务失败。 还好王妃今天整了一出什么辣椒饭,帮她拖延了不少时间,这才顺利将玲珑玉佩偷出来。 “在下先告退了。” 庄莱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发现自己的佩剑忘记拿。 他又转头回去。 历承洛见他来,快速的将什么东西装进一个盒子里,似乎在担心什么被庄莱看到。 那盒子精美,而且庄莱隐约看见一抹红色,便也猜到那盒子里装的正是王妃的头绳了。 历承洛仿佛做贼心虚,“哦,我看看他们送的礼物好不好。” 庄莱只是点点头,又将佩剑重现戴在身上。 他出来,看着院子里一大堆没有拆的礼物,心想,这么多昂贵的珍宝不看,偏偏把一个头绳当宝贝。 这样也就算了。 今天王爷还操纵蛇攻击王妃,万一王妃真伤到了,看王爷还嘴还硬不嘴硬? —— 到了第二天,苏雨卿迷迷糊糊听到铜钱声。 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都在想钱? 她一睁眼,眼前一个巨大的钱袋在她眼前摇晃着。 人还没清醒,她已经双手捧起钱袋了。 小君松手。 苏雨卿用手掂量了一下,这足足有一千两银子啊! 这种睁眼见钱的感觉太爽了。 她问坐在一旁喝茶的小君,“这哪儿来的钱?是不是皇上看到我的信之后,给我们拨了俸禄?” 小君指了指院子外。 昨天还是堆满礼物的院子,今天空空如也,只剩几片叶子被风吹过,看上去十分荒凉。 “哪里是皇上给的银子,王爷把他收得礼物全部当掉了,听庄莱说,王爷只留了一件礼物,小君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听说王爷挺喜欢的。” 苏雨卿才不管他留得是什么,总之这些银子又可以让他们过上一段富裕的生活了。 远处正有人透过窗户,看着她们房间里的一切。 历承洛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不自觉的也觉得开心。 对他而言,任何想要抹去他身上诅咒的人都要死。 他知道苏雨卿千方百计混入藏书阁,就是想要帮他解咒,他甚至不用知道解咒方法是什么,因为不重要,也不可能。 不过,既然血言咒无解,苏雨卿使出全身解数也是白费一场。 不如就让她活下来也没事。 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她解闷。 正想着曹操,曹操就来了。 话说,历承洛自己都不知道,光是想着苏雨卿这一件事,她就想了一个时辰。 苏雨卿一身白裙飞奔而来,看起来十分白净,像是闷热天气里的一丝凉风,一解这燥热的暑气。 她跑过来,拉住历承洛的袖子就往外拽。 历承洛还是一贯的厌世脸,甩开他的手,“放手!你是王妃仪态要端正,别这么没规矩,让旁人看了笑话。” “走!我带你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历承洛口嫌体正直的被苏雨卿拖了出去。 到了宫外后,历承洛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脸都垮下来了,“这就是你说的……有意义的事?” 苏雨卿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第二十一章 我的好卿卿 此时在他们眼前,有一口大锅,吕允正奋力搅合着大锅中的红豆稀饭,以免糊锅了。 桌上摆放着许多馒头、窝窝头和小咸菜。 其他家丁们也没有闲着,你分发馒头,我帮忙打着咸菜,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居无定所的人太多了。 排队的人早已站成了长队,长队经过十几家店面,甚至还不知道拐角之后,还有多少人排着队。 吕允将一大锅红豆粥摆在历承洛面前,苏雨卿递给他一个勺子,“你就负责打粥吧。” 历承洛看着勺子,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村民们都恨讨厌本王吗?” “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要跟他们多接触接触啊!让他们了解真正的你,而不是别人口中的你。” “蠢!” 历承洛不接,而是走到墙边,肩膀轻轻地靠着墙面,很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苏雨卿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来打粥给村民了。 不过好在历承洛在这里,村民看到他,多少能改变一些他在村民心中的形象。 以免哪天,又有哪个村民为了发泄心中不满,来丢个什么花瓶、尿壶之类的。 历承洛这张惊为天人的脸蛋,还要不要了? 而且这样做不仅可以帮助到别人,还可以积攒功德,这段时间,只要跟历承洛行一次房事。 她的功德就哗啦哗啦地掉,比流水工厂报废的速度还要快。 “哥哥,我娘亲快要饿死了,可不可以先给我一个馒头?” 苏雨卿正打着稀饭,听到背后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回头一看。 是一个黄发小女孩。 她瘦弱不堪,甚至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成了枯黄色,身上补丁满身,泪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祈求着历承洛。 历承洛板着脸,随手拿了两个馒头给了她。 小女孩手太小,还是尽力地用手臂将馒头抱好,慌慌张张地就往娘亲身边跑。 “谢谢哥哥。” 苏雨卿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的微微一笑。 她的手臂就没放下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已经酸痛难忍了,她轻轻地敲打着手臂。 这时,一直修长的手接过她的勺子。 历承洛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个人碗里几乎都是溢出来的,他似乎在尽最大的能力,让每个来打粥的人都能吃饱。 苏雨卿笑着。 小病娇总是装作自己无情无爱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那些难民。 等他们发放完粮食,已经累得半死了。 苏雨卿肚子也饿了,索性带历承洛来吃包子。 几笼热腾包子转眼上桌。 苏雨卿拿起筷子,凑近闻了闻,“好香啊!谢谢老板。” 老头笑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王妃会对人说谢谢,觉得新奇,可仔细看之后,又觉得洛王妃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洛王妃,常来我们店吗?我看你挺眼熟的。” 苏雨卿以前都是以小雨半仙的身份来,而且还带着面具,老头自然会觉得熟悉,“来过几次,只是当时老板你在忙,可能就混了个脸熟吧!” 老头想着也是,并不是每个客人他都能记住的,“熟客啊!那你们多吃点。” 苏雨卿一口一口地吃着,还不忘给历承洛安利,“我吃了这街上所有的包子,只有这家的包子做得最实惠好吃。” “食不言、寝不语。” ……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吃完几笼包子,到了结账的时候,苏雨卿看着买单票据觉得不对劲,“老板,你们的包子怎么贵了这么多啊!” 老头手里搓着抹布,几度欲言又止。 她似乎问到了老头的雷区。 这时,老婆婆出来了,每次客人问到这个问题,她都会出面解释,“客官不好意思,是我这个老婆子涨的价,我们是小本生意,现在面粉涨价太厉害了,要是再不涨,只怕明天我们就开不下去了。” 老头是个实诚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包子,一向以实惠著称。 现在涨价了,也是不得已的。 原材料涨价成本增加,他们的涨价毫无问题,可他们却显得格外的抱歉。 为什么这个世道老实人要被欺负,那些奸商却活得逍遥自在。 一向不说话的历承洛也开口了,“皇上不是下旨,让江王爷调查乔都收刮民脂民膏的案子吗?为什么你们过得依旧艰难?” 老头叹了一口,“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江王爷确实将欺负我们劳拉抓起来了,虽说没人在受保护费了,但是市面的物价却无形中翻了十倍,总而言之,我们这些商贩赚的最终还是要给朝廷的。” 老婆婆:“洛王爷,你是个好人,可这世道就是人吃人的,能活下去就是谢天谢地了。” 苏雨卿向老婆婆打听来了卖面粉的店铺。 正好他们今天做馒头,府上的面粉也吃完了,苏雨卿今天也该采购一批面粉回来了。 顺便去看看那些商贩有多猖狂。 他们付了钱之后,就出发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苏雨卿想起了老婆婆的话,微微一笑,“怎么样?我就说,只要你用心待村民好,他们也会记得你的好的。” 历承洛不以为然。 “别傻了,人心中的成见,是不会消逝的,不管你做的有多好,都无法改变他们分毫。” 苏雨卿嘟着嘴,历承洛的言语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去了很多家店铺了解情况,发现每家商铺都多多少少都涨价了五到十倍,他们涨价无一例外,就是因为原材料上涨。 苏雨卿他们走到了劳动商铺门口。 涨价的源头都来自于这家店。 店门口摆放了几袋面粉,其中上好的面粉涨价十五倍不止,而另外有些发霉长虫的面粉,倒是卖的便宜点,可也比以往的价格贵到翻倍。 小二出来吆喝,看到他们穿着打扮也知道非富即贵,便直接推荐了那款最好的面粉。 “客官买面啊?准备要多少啊?” 苏雨卿故意嘲讽,“你们天价的面粉,哪有人吃的起?” 小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是我们老板定的,我就是个打杂的。” “叫你们老板出来。” 小二只好低头去店铺里喊人,那人一出来,苏雨卿笑了一声,看来遇到老熟人了。 劳拉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他们官官相护,要想彻底清除臭虫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劳达看到苏雨卿一下紧张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声音提高了好几倍,“要么买,要么滚,别挡在这里耽误老子做生意。” 历承洛对律法很熟悉,直接就质问他。 “你涨价近十倍不止,你知不知道你们违反乔国的价格法了?” 劳拉见历承洛说话,胆子也壮起来了。 “老子想涨价就涨价,关你们什么事?再不滚别怪老子动粗了。” “涨价要有依据,据本王了解,农民今年收成颇多,稻谷只会比往年更便宜,不可能有稻谷成本增加的情况,你又是何理由涨价的?” 劳拉也听不懂历承洛说什么,只觉得他们是来找茬的。 “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店铺里出来几个小伙一个个手拿木棍,气势汹汹的样子,势必要打他们一顿,可转眼他们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苏雨卿察觉到什么,一回头,果然是历傅江正站在他们身后。 要说历承洛和历傅江都是王爷,可人就是一见到历傅江,就怂的像狗一样。 而见到历承洛,没吐两口口水都算好的。 苏雨卿简单的向历傅江说明了情况。 历傅江点点头,瞪了一眼劳拉,“你,现在把价格恢复原价。” 劳拉主动凑到历傅江旁边,嘻嘻哈哈的,“江王爷,你看,我也是听人办事,王刚公子吩咐的,小人也只能照做不是。” “拒不整改,封店。” 劳拉急了,也变得没好气,“江王爷,不是我说,我们姜国连连破你们大军,马上这乔国就是我们姜国的了,我劝你最好给我识相点,以免以后倒了大霉。” 历傅江向来说一不二。 “封店” 苏雨卿倒是挺满意这个结果的,姜国人最近为虎作伥,早就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这下就连姜国头子的店都封了,其他姜国人也不敢在这么猖狂。 谁知,历承洛却语出惊人。 “不可封。” 苏雨卿小声问他,“你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所以故意跟我们反着来。” 历承洛没有理她,反而跟历傅江说:“本王并不是对五弟的决策有疑问,只是凡是要按照规矩来,即便是劳动商铺违反价格法,也请五弟讨一份公文来,到时在封店也不迟。” 历傅江的脸都黑了。 历承洛对律法了如指掌,他若是想找漏洞,没人能比得过他。 谁都知道,这世道官官相护,要讨一份公文,可以说难上加难。 这明显就是在帮着劳拉他们助纣为虐。 苏雨卿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你到底想什么?” 历承洛略带委屈,但神情里透着喜悦,“我的好卿卿,要是店封了,我们去哪里买面粉,你忘了,我们明天还要施粥呢?” 第二十二章 在厨房也不是不行 苏雨卿直接傻了,这是什么逻辑? 历傅江身为统领,面对律令确实不得不遵从,“你给本王等着,本王一定很快弄到公文。” “别白费力气了,这样做对你并没什么好处。” 历承洛这样说,明显就是在说,丞相势力滔天,历傅江若是一意孤行,迟早是要吃亏。 不仅如此,现在皇后去世,历傅江再也没有靠山。 若是连丞相的支持都失去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历傅江带着士兵负气离开,而苏雨卿此时,对历承洛的做法也是万般抱怨。 可一旁的劳拉高兴坏了。 劳达差点误会历承洛了,此刻对他深表抱歉,“洛王爷,刚才老……我有些失礼了,你看面粉你要多少,我给你打个折。” “那敢情好。”历承洛很满意,“给我打个五折吧,以后本王常来买。” 苏雨卿看到这一幕掉头就走。 不止是苏雨卿生气,就连附近的村民,他们也对历承洛表示不满。 回去之后,苏雨卿就再没有在理过历承洛。 就这样,两人一直毫无交流,大概过了小半个月。 苏雨卿还是像往常一样出摊施粥。 她连续不停地施粥,导致整个手臂都酸痛发麻,正用手按摩着,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奶声奶气。 她一抬头,发现历承洛就站在她身后,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并不知道。 黄头小女孩跑到历承洛身边去,“哥哥,今天可以给我一个馒头吗?” 历承洛正要去拿,小女孩转眼便被一个妇人抱起来,“我们走,我们不在坏人手上拿东西。” 说着,妇人就抱着小女孩重新开始排队。 他们似乎只接受苏雨卿的好意。 苏雨卿看着原本开始对历承洛改观的村民,再次转变态度,心里又气又觉得活该。 之前的事她还没有消气,便走到历承洛身边嘲讽了几句,“所以说,人心中之所以有成见,不正是根据你过往做的事吗?昨天他们还对你关爱有加,今天就恶言相向,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应该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历承洛很淡定,似乎大家对他印象怎样,都对他毫无影响。 “那他们怎么不看看,劳动商铺真封店了,他们今天哪来的馒头吃?为了一口气,饿死吗?” 苏雨卿不得不承认,施粥的银子是历承洛出了,而村民能有馒头吃,能填饱肚子也是因为有历承洛。 可她并不认为,历承洛做的就是对的。 封了一家店,自然会有其他家店起来。 人总归是有办法的。 可若是一直纵容这样伤天害理的店铺,那就说明朝廷默认他们这种行为。 姜国人民有了靠山,只会更加的猖狂。 历承洛说着像是为了村民能有一口饭吃,其实他的私心众人皆知。 苏雨卿冷笑道:“别装了,你就是惦记着太子之位,你想得到丞相的支持,所以之前才特意卖他们一份人情。” 历承洛没作声,只是笑一笑便回府了。 晚上到了吃饭时间,苏雨卿依然没有看到历承洛的身影,她也看得管,自己和其他家丁先开饭了。 这段时间苏雨卿天天与家丁们同吃一样的饭菜。 他们大部分的银子都用在了施粥上。 苏雨卿倒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看着老百姓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根本没办法大鱼大肉的吃,只想把钱都花在刀刃上。 她非常讨厌战争,只要看见有人受伤,她也会痛。 看到别人流离失所,她也没有办法安下心来。 她一直不懂的是,为什么有些人看到别人受伤,不会感觉到痛。 苏雨卿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地被饿醒了。 最近的饭菜几乎没有油水,饿得也比平常快一些。 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经过历承洛书房的时候,发现他书房的蜡烛还燃着,苏雨卿透着门缝看到历承洛正批着奏折,手里攥着一抹绿叶子在吃。 这是……丝茅草。 她以前去乡下郊游的时候,看到这种草就随手摘着吃。 难怪他们的银两能坚持到现在,合着历承洛就为了省下银子,在房间吃这种东西填饱肚子吗?难怪他最近又瘦了许多。 而他奏折旁边,她写给皇上的信。 历承洛拿着看了一眼,又重新夹在了奏折里。 她之前一直猜测,历承洛是不是发现她写的信后,给没收了。 她已经连续写了好几封信,这样看来,皇上应该是看到信了,只是没有任何表示而已,似乎根本没有历承洛的死活。 没一会儿,苏雨卿端着从厨房做的面条来到了历承洛的书房。 历承洛看到她来,还有点惊讶。 “吃宵夜喽。” “什么是宵夜?” 历承洛眼下发黑,黑眼圈就差会蔓延到整个眼眶了,不知他已经奋笔疾书多少个日夜了。 苏雨卿将面端到了历承洛面前,“就是只要在晚上吃,就会特别特别高兴的饭。” 历承洛“哦”了一声,抱起面条就开始吃。 他不知饿了多久,一碗面转眼炫完。 苏雨卿正吃着,似乎觉得历承洛没吃饱,又把自己的面全部给了历承洛。 历承洛又是转眼炫完,他看着空碗道:“为什么本王吃完并没有感觉到快乐?” 苏雨卿想了想,晚上最好吃的莫过于撸串啊! 她突然想到什么,拉着历承洛就去了厨房,她指着地上一堆炭道:“你现在架一个炉子出来,一会儿准备烤肉。” 苏雨卿则是去外面树上扯了几根树枝。 洗干净之后,放在一旁备用。 一块块猪肉被她切好,开始加着盐、酱油……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又忘猪肉里加了一把辣椒粉。 苏雨卿惊呼,“干嘛啊?你肠胃不好能吃这么多辣椒吗?” “本王爱吃。” 她懊恼地一点点的将辣椒粉夹出来,谁知,他拿着筷子快速地搅拌。 这下好了,只能吃这么辣的了。 历承洛反倒是久违的笑了半天,他知道苏雨卿无辣不欢,多加点她会喜欢吃。 苏雨卿能让他得逞?转身就拿着炭在他脸上划拉一下。 历承洛瞬间成了黑猫。 他也不甘示弱,举起另一只竹炭攻击过来。 苏雨卿能感觉到历承洛多少是会武功的,不然历承洛的攻击,她怎么一点都躲不掉。 他们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的打闹着。 谁知,苏雨卿没注意脚下的炉子,整个人都被绊倒在地,可预期的疼痛没有来,反而倒在了软软的肉垫上。 她与历承洛就这么四目相对。 他的睫毛很长,眉眼透着灵气,两人呼吸间的热气打在对方脸上,痒痒的…… 苏雨卿虽然看不懂历承洛的内心,但是她却对他莫名的有好感,似乎觉得他骨子里透着善意。 也许他不让历傅江封店,也是有别的苦衷。 “还不起来?”历承洛说着,又看了看周边的,故意逗她,“其实,在厨房也不是不行,我们去那边灶台上就好。” 苏雨卿简直是秒懂女孩 立刻从他身上跳起来,满脸通红,“还不快去生火!” 历承洛只是笑笑,老老实实的就去了。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两人什么亲密事都做了,可偏偏她见到历承洛还是会害羞的厉害。 转眼,肉串就在炭火上烤的滋滋冒油。 香味喷香四溢,可苏雨卿却觉得差了什么,突然恍然大悟,“哎呀!烧烤的灵魂,我们忘记准备孜然了。” “那是什么?” “一种伞形花科孜然芹,也叫安息茴香。” 苏雨卿懊恼的厉害。 历承洛闻了闻,拿起一串撸了一口,拼命点头,“快吃吧,没那么讲究。” 苏雨卿不服气,又在厨房翻来翻去,可并没有看到孜然的影子。 也是,孜然这种东西,在古代好像是后期才传过来的。 正懊恼着,她嘴里突然被塞进去一个肉串。 “好不好吃?” 苏雨卿咀嚼着、品味着,“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就是……辣!辣!辣!” 历承洛突然大笑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肉串上面全是红红的辣椒,而其他肉串都很正常。 她知道,被耍了。 苏雨卿跑到水缸旁边,用水打着自己的舌头上,缓解辣感,“历承洛,你这个杀千刀的。” 历承洛才不管她,随手拿走了所有的肉串,“既然你吃不了辣,本王就替你吃掉吧,不用感谢本王。” “你个小病娇,下次你在装柔弱,老娘我再也不管你了。” 她吼着,眼泪喷涌而出。 不知是辣出来的,还是肉串被人抢走留下的伤心泪水。 —— 第二天一早,小君就将她拉起来,说是历傅江拿到了朝廷下达的封店公示。 谁知,小君看着她的脸愣了几秒,随后笑出了声。 小君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吕管家说的没错,奴婢还不信呢,没想到王爷看上冷冰冰的,行动起来这么猛啊!” 苏雨卿觉得事情不妙,赶快下床拿着铜镜照着自己的脸。 难道历承洛在她脸上画了乌龟? 可她这么一看。 ……简直了。 这比脸上画了乌龟还要让人尴尬。 第二十三章 仗着江王爷喜欢你 苏雨卿的心情瞬间荡到了谷底。 因为昨天吃辣椒的缘故,她的嘴唇已经被辣翻,红彤彤的,不似香肠嘴那般夸张,却在红肿中带着一丝性感。 给人感觉,就是这张嘴昨晚被人狠狠虐过一样。 她一脸生无可恋,“我说这是被辣椒辣的,你信吗?” “奴婢信啊!” 小君偷笑着,一脸我怎么可能信。 苏雨卿:“……” 话说,他们昨天的动静挺大的,吕允的房间又离厨房比较近,也许听到什么灶台之类的。 反正解释是解释不清了。 苏雨卿苦着脸,还带着脾气,“还不快帮我绑发!” 小君边笑边帮她束发,她也顾不上这些了,今天历傅江要封劳动商铺,肯定会引起不少冲突,她得亲自去看看情况。 等她到了劳动商铺,店面已经被封了。 两张朝廷的封条在门上十分醒目。 村民们正围着历傅江,不停地对他竖起大拇指。 苏雨卿也觉得高兴,历傅江能拿到这个公示,想必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失去前途换来的。 她这一刻也有点钦佩历傅江了。 只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五弟也太天真了,像你这样的性子,以后莫在当将军了,没脑子怎么打仗?” 他言语冷静,说出来的话像一根根刺,苏雨卿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历承洛。 历傅江也没客气,“即便本王当不了将军,也不会让一个卖国贼当。” 历承洛公然的帮劳达,很明显他就是站在秦国人那边,如此说来,不是卖国是什么。 人群中冒出一个卷毛,大喊道:“对,我们誓死也不做卖国贼。” 苏雨卿一看便看到了他,并非他的格格不入,而是他那双眼睛,与其他村民相差巨大。 村民们虽然恨历承洛,可眼里带着淳朴,可黄毛不同,他眼里似乎有钩子,带着勾人心魄的恨意。 苏雨卿站在人群中,反而看得更明显。 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刁子说得对,我们绝不会认一个卖国贼做乔国的太子。” 历承洛微微一笑,言语里透着轻松,“是吗?那就请五弟顾好自己的子民吧。” 历承洛瞥眼看到人群中的苏雨卿,直接朝她走过去。 历傅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来,看到了同样盯着红肿唇瓣的苏雨卿,心里不知被什么刺了一下。 是的,他们的嘴唇都狠狠地红了一圈。 一个人嘴肿了也就罢了,两人嘴都肿了,简直是有口说不清。 历承洛看出历傅江眼里的复杂,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卿卿穿少了,手都是凉了,回家本王给你捂捂。”他直接强势的拉过苏雨卿的手。 苏雨卿皱眉,一路被他生拉硬拽地拖走。 直到离开历傅江的目光,他才放手。 苏雨卿自然明白历承洛的良苦“用心”,但凡历傅江在,他就故意装作和她亲密的样子。 明明历承洛也不喜欢她,却还是不停地找历傅江麻烦。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历承洛一脸玩乐,“只要那个傻子一天念着你,本王就要将游戏进行到底。” 苏雨卿看着历承洛一脸得意的背影,气得不打一出来。 怎么宇宙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人? 无法沟通、无法教化、简直比渡化厉鬼还要难上百倍。 苏雨卿一心都在历承洛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墙角处,鬼鬼祟祟的刁子。 刁子将他们的争论全部看在眼里。 刁子笑了起来,他一直在找历承洛的弱点,都是男人,他一眼就看出苏雨卿在他心里占据了极大的位置。 有了弱点,一切就好办了。 —— 苏雨卿回到王府后,来来回回地跑到历承洛的房间、书房看了好多遍。 直到傍晚时分,历承洛还是没有回。 照说以往,历承洛不管回来多晚,都是要去书房整理奏折的,可如今她却看不到历承洛的身影。 她从没有这么关注过历承洛的行程。 只因为白天那个狠厉的眼神。 苏雨卿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凭着历承洛的智慧,没几个人能骗到他。 可到了第二天,小君传来消息。 历承洛没有去上朝。 不上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没有陛下恩准,是不能无故缺席的,否则性命难保。 苏雨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甚至连一直跟着历承洛的庄莱也不见踪影。 她想起来那人叫刁子。 他多方打听,总算找到刁子的家了,家中只有他母亲一人,而且眼睛还瞎了。 她说明了来意。 老母亲则略带抱歉,“洛王妃来得不巧,我儿昨天说他要外出进货,十天半月都不回来。” 周边村民看到他们一等人是来找历承洛的,冷嘲热讽的你一句我一句,“洛王妃何必为难人母亲呢?洛王爷是卖国贼,得罪的人何止一个刁子。” “洛王妃是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当初要不是历承洛横插一脚,你就是江王妃了。” “是啊!那洛王爷,丢了也就丢了。” 苏雨卿听得出来,村民还是有理智的。 他们虽然讨厌历承洛,但是对她并不排斥,话里话外都是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 她能肯定历承洛的失踪一定与刁子有关。 村民们大多也是知道刁子更恨历承洛的,但刁子具体的计划,不一定会告诉他们。 苏雨卿带着家丁们继续找,皇上也派了侍卫一起来找。 可是侍卫并非那么配合,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饭、一休息就是半天,根本没有打算认真找人。 侍卫抱怨道:“既然王爷是村民抓走的,那还担心什么,村民顶多是恐吓恐吓,还能出什么事?” 苏雨卿知道他们不想找。 当差的人是最懂得揣摩主子想法的,很显然,皇上对此事也不是很上心,只不过是在众人面前装模作样罢了。 不过侍卫们说的并未绝无道理。 也许等刁子出完气就放回来了。 不管怎么样,不会出什么人命。 就这样,苏雨卿施完粥后就会去找人,可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依旧没有一点历承洛的消息。 只是不同的是,来排队领馒头的一天比一天多。 甚至在队伍里还看到熟悉的面孔,她记得那人是劳动商铺的小二。 苏雨卿将馒头递给他,“你不是在劳拉手下做事吗?即便劳动商铺被封了,总还有别的工作可以做吧?” “唉~”小二摇摇头,“掌柜的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我们这些兄弟也没有一技之长,自然被掌柜的踢出来了。” 苏雨卿若有所思,机械地给大家分着馒头。 而历傅江则是在她面前又成功封了一间店。 每次随着历傅江封一家店,街上总会多出一部分无业游民,他们有手有脚正值壮年,却被迫来她这里来讨一口粮食。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有哪里做错了? 她正愣神着,小君把她拉到一旁去,“王妃,明天……我们不能在施粥了,王爷典当礼物那些银子已经用完了。” “王爷这个月的俸禄领了吗?” 小君点头,“可是王妃你知道吗?我们拿手的俸禄与以前的俸禄是一样的,一点也没有涨。” 这时,历傅江向他们走过来。 小君识相的先走开了。 他还是一贯的意气风发,似乎根本察觉到,这世道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三哥还是没有找到?” 苏雨卿点点头,神情落寞得厉害。 历傅江以为她在为此事伤心,“莫太担心了,生死有命,三哥本就是吊着一口命,能多活这么一段时间,已经是恩赐了,卿……你别太伤心。” “江王爷,关于姜国人胡乱涨价的问题,有没有别的解决方式?或者说别这么强硬?”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们若是拒不整改,你可以先罚他们银子,若还是得不到改善,可以……” 历傅江明显不高兴了,“所以你也认为,本王不该封他们店铺?” “我不是这个意思,用强硬的手段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大禹治水之所以有效,在于他并未阻断水源,而是合理的引流,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 “说来说去,你还是站在历承洛那一边。” 苏雨卿无语,“你能不能听得懂话?” “本王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历傅江抿了抿嘴,似乎有什么话似乎咽不下去了,“本王只知道,你变了,变得跟历承洛一样狡猾,卿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温柔善良,凡是都听本王的,从不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你能不能别情绪化?我们就事论事。” 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部分村民听到了,也出来给历承洛抱不平,“洛王妃,你是被那卖国贼的歪理糊弄了,江王爷为了我们都跟丞相大人结仇了,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对啊!洛王妃,你若是不想给我们发粮就直说,何必拐着弯的说江王爷的不是,就是仗着江王爷喜欢你吗?” 苏雨卿指着那个胖胖的小伙子,“你有本事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胖小伙吓得躲在其他人身后,还不忘放狠话,“历承洛就是卖国贼,怎么还……不能说了。” 她冲进人群揪起胖小伙的耳朵,“哎哟!疼!” “要不是有洛王爷,你现在能有馒头吃?这种吃了饭砸碗的行为,是谁教你的?” 不知从哪里丢过来一个石头…… 正冲着苏雨卿的额头来。 第二十四章 历承洛受折磨 苏雨卿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替她挡住了所有麻烦。 他神情还是很伤感,可他的关心,却并不敷衍,“还好吗,你先回府休息吧!” 她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人群。 村民们几乎都瞪着她,她记得这个恨意,这个恨意曾经出现在历承洛身上。 可现在,这种恨意就转移到了她身上。 今早这些村民还对她爱戴有加,才转眼,他们就全忘她的好了。 仿佛健忘才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 苏雨卿变得跟历承洛一样的下场。 她似乎明白了,与世界为敌是怎么样的感觉。 历承洛早就知道了,强硬的封店虽然很大快人心,但是带来的后果是无法预料的。 姜国人在乔国的势力盘根错节,只是封店而已,对他们来说,连伤筋动骨都不算。 可对于底下的打工人来说,就是失业。 他们很多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 一人断了口粮,全家人都要饿肚子。 自然来讨一口粮食的人变多了,甚至往长远来看,失业人群也许会因为经济困难,而被迫走向盗窃的道路。 也许涨价的问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不止是一刀切,直接用强硬手法封店。 历承洛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可没人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甚至还要伤害他。 包括自己,都没有相信他。 苏雨卿来到历承洛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燃烧了一张共情符,现在也只有开天眼的办法,才能知道历承洛到底在哪里。 眼前不断出现画面。 在一个幽暗深处,只有点点烛光照亮着,里面的景象几乎看不清,可远处传来的阵阵的鞭声听得格外清楚。 苏雨卿的心顿时揪起来了。 她逐渐看清了那个,被绑在人字架上血肉模糊的人。 他满脸是血,原本她还不确定此人就是历承洛。 而他手腕上绑着的红色丝带格外明显,那是当时给他包扎时系在他额头上的。 “谁能想到你一个要死不死的人,能有这样好的脑子,若非如此,你在皇子中也算是佼佼者吧。” 刁子那双眼,她一眼认出。 历承洛依然笑得肆意,“怎么不把苏雨卿也拖出来打一顿?” “我不打女人。” “呵呵!本王看你根本没抓到苏雨卿吧。” 刁子被他说中,也没隐瞒了,“我知道你对那女人上心,不是这样,你怎么可能被我骗出来?”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闭嘴,你少威胁我。” 突然,周边慢慢渗出一条条竹叶青,他们肆意地朝着有人的方向移动着。 “啊!”旁边大叫一声。 苏雨卿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胖小伙。 她也醒了过来,此时天已经黑了。 她胃里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就这样喷了出来,满口的铁锈味十分难受。 她已经短时间开了两次天眼,这功法需要耗费大量的功德,若是频繁使用,只会经脉俱断而死。 小君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这种情景,也吓得不行,“来人啊!快去喊大夫。” “不用,把家丁们叫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苏雨卿撑着身体,直接闯进了胖小伙的家。 她早该有所警觉的,那么胆小的胖小伙,是什么力量让他有胆量对她放狠话的。 胖小伙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看到苏雨卿来更是语无伦次,“别咬我,别咬我,我们也只是想教训教训王爷,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带我去找王爷。” 胖小伙带她来到了一个地下室。 苏雨卿之前找遍了乔都,光是刁子的家都来了好几次。 可就是没有想到那么近在咫尺,她却没有想到历承洛会在刁子家的地下室。 这里到处都是泡菜坛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血迹斑斑的架子。 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胖小伙吓得连连后退,“我就说吧,他们被蛇吃了,尸骨无存了,找也找不到了。” 苏雨卿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那蛇她并非没有见过,根本不可能吞下一整个人,蛇吞象是绝不可能的。 看来这件事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她看着满是鲜血的用刑架子,连同心脏都揪起来了。 可以说,历承洛若不是担心她的安全,怎么可能被刁子拙劣的演技给骗了。 想到这里她就一阵愧意,她吩咐着家丁们,“给我把这个胖子往死里打。” “洛王妃,放过我吧,这都是刁子做的,刁子的妻儿都被姜国人害死了,他只是教训历承洛一顿,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她只觉得可笑,“谁害死他妻儿的,就去找谁报仇,凭什么给历承洛定罪?” 家丁们拳拳到肉,胖子还不停嘴。 “我们都看到他从丞相府出来了,他不是卖国贼,谁是?” 苏雨卿知道,说是说不通的。 人性充满了不确定性,怀疑、私心、有善有恶,没有信仰的人很容易被外界的环境干扰。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她能做的只是因材施教,既然村民们不识好歹,她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 第二天,苏雨卿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众人施粥。 那些村民一面骂她,一面排着队。 有人正要伸手去拿馒头,小君将那人的手打掉,“好好看看牌子上写的是什么?” 众人这才注意到,摊位的底下挂了一个牌子。 有些老人不认识字,互相问着牌子上的意思。 小君念给他们听。 【寻找王爷,人人有责。成功提供一条洛王爷线索的,可以领一个馒头,若是关键线索,可以有三天免费领馒头的机会。】 村民们知道意思后,恨不得把此生最难听的话骂了个遍。 有些人有骨气,“我还不惜地吃,让我找卖国贼,门都没有。” 苏雨卿淡淡说了一句,“爱吃不吃!” 可大部分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排队,一个一个地说线索。 “我听说王爷失踪那天,刁子也去丞相府了,很可能这件事丞相才是主谋。” 苏雨卿点头,给了他一个馒头,“很好。” 那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我最近见丞相府的人,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往郊外跑,很有可能王爷就在那里。” 又一个人得到一个馒头。 村民们越说越来劲。 苏雨卿得到的线索也越来越详细,可毕竟所有的事情都带有主观性,他也只能暂且相信这些是真的。 “之前丞相与江王爷闹得不欢而散,也许丞相把心思放在历承洛身上了,若要捧一个王爷,自然要找听话的。那肯定就要考验考验王爷,不是丞相抓走了王爷,还能是谁?” “王爷去丞相府回来时,身上都是药味,说明丞相一直在帮王爷治病。” “听说六皇子和崔将军已经撑不住了,乔都马上就要攻破了。” 苏雨卿听来听去,消息越来越杂。 可说实话,六皇子和崔将军一生都在沙场上,行军能力和谋略绝不是盖的,否则也不会有乔国的盛世。 可他们连连失守,连连败仗。 总让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合理。 苏雨卿暂时想不通为什么,但现在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她得到了几个线索。 郊外、中药…… 苏雨卿带着家丁们,准备先盯着丞相府的侍卫,等他们要去郊外给历承洛送药的时候,他们就跟在后面,确定历承洛是不是就被囚禁在那里。 苏雨卿之前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从众人口中得到消息。 果然只有涉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了,他们才会上心。 帮她,更是帮他们自己。 她跟在侍卫们的后面。 眼看着侍卫们要出宫时,被却另一伙人拦下。 他们穿着随意,甚至身上也没几片布,就像是猿人闯入人类文明,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关城门!!” 一瞬间大批的猿人涌进来,试图要把乔国人民彻底封锁在这里。 “不好,姜国人打进来了!” 一群猿人中,只有领头的姜国人编着脏辫,似乎在他们国家里,脏辫是身份的象征。 领头人倒不像猿人的粗狂,只是性格野,又长得高大威猛,给人一种威慑的感觉,骨子透着狮子的霸气。 领头人命令道:“把历承洛和苏雨卿带来见孤。” 苏雨卿头皮发麻。 怎么滴了? 她啥时候得罪这人的? 哦!想起来了,王皇后是他们姜国的公主。 劳拉见到领头人,高兴的热泪盈眶,手拿着棍子激动的连砸了几家摊子,“傅王,姜国人民等你好久,您终于来了。” 傅荣摸摸他的头,“你做的很好,以后没人再敢为难你了。” 他张开双臂,似乎在享受着乔都的风。 “以后我们姜国将统治这个国家,哈哈哈……” 沿路被封的姜国铺子,也在同一时间撕掉了店门口的封条,整个街头陷入了一场混乱的狂欢中。 乱了,彻底乱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通知六皇子他们前来营救,可她看着紧闭的城门,却没有一点办法。 甚至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小君他们还在王府,傅荣若是看到她不在府上,多半是利用下人们的命来逼她就犯。 她要立刻赶回去。 苏雨卿赶到府上的时候,却发现,她府上的人一个个的正在被带走。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身后的家丁们纷纷露出焦急的神情。 吕允先开口,“王妃,趁着他们不注意,我们搏一把,把她们都救下来。” 第二十五章 每时每刻都想要你的命 苏雨卿连忙制止了他们这种可怕的想法,“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不把命当回事的人,你们这几个三脚猫功夫,只怕人没救到,还把命搭上去。” 不怪她说话难听,她绝不能让他们做无畏的牺牲。 吕允完全认同她的想法,可依旧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自责着。 她耐心劝着,语气也柔和许多,“你们在府上当差,拿一份工钱就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了,王府的生死你们管不了,也不能管,更不能拿自己的命去管,任何时候都要以自己的生命为最高使命。” 他们做了一辈子奴才,从没有见过哪个主人,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们考虑的。 都做了一辈子的狗了,可当有一个人说,他们不是狗,是人,是可以受人尊敬的人。 他们的心情就如同雨后的甘霖,滋润了干涸的心房。 苏雨卿想了想,这时候也只能求助有一半姜国血缘的历傅江了,“你们快去请江王爷。” 转眼,傅荣将小君等人绑在高架上。 而他们下面围着一圈又一圈的柴火,他们似乎想对小君他们施以火刑。 姜国人的手段总是暴力又血腥,各国都不愿意跟姜国结交。 只觉得他们是还未进化的畜牲。 其他婢女们都吓傻了,可唯独小君淡定的一批。 苏雨卿躲在墙角,正好对上了小君的眼神。 小君笑着对她摇摇头。 小君向来不惹事也不怕事,以前苏雨卿在身边的时候,小君里里外外都透着对苏雨卿的依赖。 可苏雨卿不在身边时,她也能独自勇敢起来。 她一意孤行的样子,像极了下定决心的赴死,她不希望苏雨卿来救她。 傅荣相当得意,对着空中大喊:“苏雨卿,孤劝你识相点,自己出来,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死的就不只是几个仆人了。” 眼看着火把已经靠近木柴了,苏雨卿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 正要起身,被吕允拉住。 这才看到急冲冲赶来的历傅江。 不止是苏雨卿,就连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舅舅。” 傅荣仔细打量了一下历傅江,“侄儿,好久不见,你长得跟你娘越来越像了,可惜你娘死得太惨,身为弟弟若是不能为她报仇雪恨,实在枉为姜国领袖。” 这么一说,历傅江也面露悲色。 傅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等孤坐上了乔国国君的位置,定许你坐做太子,也好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 苏雨卿怎么听都觉得傅荣在画大饼,谁不会把皇位留给自己的儿子? 特别是像他们这样,视权力如命的人,更是不可能将皇位拱手相让了。 历傅江脸一冷,一点没给傅荣留面子。 “舅舅,那乔国国君的位置是我父皇的,侄儿不允许舅舅这么做,况且太子之位,父皇想给谁,便是谁的。” 傅荣看着他一脸不开窍的样子,更是对乔国没好感。 好好一个男子在乔国,生生被教成了窝囊废。 傅荣虽然占领了乔都,但是他知道皇宫内定然得知了消息,指不定在宫内设了多少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此时他还不能得罪这个侄儿,他还要靠侄儿带路攻破皇城。 傅荣好声好气地道:“侄儿啊!你看舅舅见到你高兴糊涂了,孤不说这个了,我们先烧了她们助助兴,怎样?” 苏雨卿看到有历傅江在,心里也踏实不少,总归能暂时保住她们的性命。 到时候在想办法救她们就好。 历傅江抬眼,不知怎么,苏雨卿看到了他眼里的恨意。 “舅舅的想法自然是好的。” 苏雨卿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众人也吓坏了,当众施以火刑,谁都没办法接受这种酷刑呈现在大家眼前。 更何况,是侵略者要杀他们的同胞。 火把悄无声息地落在木柴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在空中响起来…… “住手!” 苏雨卿跑来出来,脱下衣服拼命地打掉刚刚燃起的火苗。 傅荣邪魅一笑,“抓住她。” 苏雨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傅荣走过来,仔细地打量她,“倒真是一个美人儿,难怪孤的侄儿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连他母后的话都不听了。” “呸!” 她吐了一口口水,“别跟老娘七的八的,赶快给老娘放人。” 傅荣抹去脸上的水珠,反而笑了,“乔国女子大多扭捏,但你的性子,孤倒是很喜欢,不过她们还是要死。” “什么?” 士兵明白了傅荣的意思,再次点燃木柴。 一直淡定的小君也忍不住摇头,她并非为了自己的生死而难过,而是觉得不值得。 她终究是拖累了王妃。 苏雨卿知道傅荣生性残暴,也只去求历傅江才有活着的可能,“江王爷,求求你救救她们吧,你母后的死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可她们是历承洛是奴才,他们不死不足以告慰母后。” 她愣了愣。 想必历傅江也明白了,这件事最后的始作俑者是历承洛。 她吼道:“害死你母后的人,也有我,为什么不连我也烧死?” “你以为本王不想吗?本王每时每刻都想要你的命,可本王偏偏做不到。” 历傅江的情绪常常放在脸上,她能够看得出来,王皇后死后对她冷淡了许多。 若不是有爱的成分,她恐怕根本没机会站在这里。 随着火苗变成烈火,熊熊燃烧着。 小君他们已经被浓烟呛的不停咳嗽。 她不能等了。 苏雨卿见历傅江感伤的样子,扯下自己的头绳,快速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她用力勒着…… 他的脸很快就变得又红又紫。 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历傅江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下手,而且下手还这么的重。 “放人,我不说第二遍!” 傅荣激动的站起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快!” 苏雨卿多的话不说,只是命令着。 她大概能猜出傅荣攻进乔都,却没有攻进皇城内的原因。 小崔将军的防卫系统十分严密,任何人想要偷袭进来都绝不可能。 更可况,乔国国君怎么可能不知道傅荣攻进乔都的事。 他定是在皇宫内设下重重陷阱。 当然她更能确定一点的事,傅荣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姐姐,冒险出兵攻打乔国。 他只是借着这个理由,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很显然,现在的傅荣也是拿历傅江做挡箭牌,试图闯入皇城。 所以她很确定,傅荣不会让历傅江死。 苏雨卿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历傅江的瞳孔逐渐失去神色。 傅荣看到苏雨卿是下了狠手,咬牙切齿道:“放人。” 大火很快就被熄灭,小君等人除了被烟熏坏了喉咙,并没有其他外伤。 苏雨卿看着她们渐渐走远。 这才放手。 历傅江因为长时间窒息,腿脚发软,松手的一瞬间,他直直的倒下去。 她拼命的拽着,这才让他没能摔下去。 傅荣走过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孤还以为你很聪明,也不过如此,你明明可以挟持孤的侄儿逃出乔都,可你却现在放手了。” “留下才能活着,不是吗?” 别的不说,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她又不会武功,随便来人给她一箭,她就拜拜了,连城门都走不到。 再说了,历傅江是武将出身。 她这点三脚猫,要是他真心反抗,她甚至没有挟持他的机会。 苏雨卿是识时务的人,这种形势只能先示好,然后在找机会送信出去,让六皇子他们想办法尽快来救驾。 —— 江王府内。 苏雨卿放眼望去,所有风景都尽收眼底,红墙绿瓦、古色古香,红是胭脂红,绿是翠微绿。 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好比加了滤镜的故宫,每一缕色彩都是饱满的,跟历承洛那荒凉的府邸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知哪来的丫头将她猛得撞了一下,纯纯挑衅得意味,“别挡在这里碍事,你已经害得王爷卧床不起了,现在还要耽误他吃药吗?” “吃什么药?” 她只是勒了历傅江的脖子,大也不必吃药吧。 丫头咄咄逼人,话里话外都在为历傅江讨公道,“皇后死后,王爷就一病不起,直到现在还没有断了病根,这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皇后。” “你们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错。” “她说错了吗?” 另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出来,“你这个贱人向来没心没肺,谁爱上你,谁就注定要倒霉,你现在害得王爷连丞相也得罪了,你却还要伤他?” 苏雨卿好久不见苏玲灵了。 她打扮的没有以前靓丽了,举止也更沉稳了一些,只是骨子里渗出的戾气更加浓厚了一些。 苏玲灵向来觉得自己高贵,外界传言她与表哥行不轨之事后,她就没脸再出府过。 苏雨卿看向门口镇守的侍卫,现在怎么说她也是一个被囚禁的状态,只是历傅江给了她一个绝对舒适的环境,让她可以一直在王府内自由活动。 可她不能一直活在历傅江的庇护下。 有国才有家。 虽然她并不在乎谁是乔国国君,可若是傅荣这样的没进化的畜生当了皇上,所有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在傅荣面前,也只有历傅江能说上两句话。 她必须要讨好历傅江,在找机会将乔都沦陷的消息送到外面去。 苏雨卿懒得跟她争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抢过丫鬟手中的药就说:“是啊!我现在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给王爷送药。” 第二十六章 就这么怕我抽你啊 “站住!” 苏玲灵吓得失了魂,伸手就去拉苏雨卿,她的手臂一歪,汤药也泼了一地。 苏玲灵反倒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过得捉襟见肘,历傅江倒是没有苛待她什么,可一直也不爱她。 他们从结婚起就是分房睡。 历傅江心里一直都有苏雨卿,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斗不过苏雨卿的,那就更不能让他们见面了。 否则这个王府就在没有她的位置了。 苏雨卿讽刺了她一句,“合着你家王爷不急着喝药啊?” “苏雨卿,你别给脸不要脸,这里好歹也是江王府,岂容得你放肆。” 苏玲灵习惯性的举起手来,试图要给她一个大逼兜子,可看了苏雨卿一眼后,顿时把手放了下来。 似乎是想什么可怕的经历了。 这种可怕的经历,甚至让她在自己的地盘上,都不敢太放肆。 苏玲灵犹豫片刻,一个眼神,好几个丫鬟就围上来,将她好一顿捆绑起来。 苏雨卿点点头,表示满意,“不错,在家闭门思过一段时间,总算变得稳重一些了。” 苏玲灵皱着眉头,挥挥手,“将她拖到柴房里去。” 大门一关。 乌漆抹黑的环境,一片灰尘。 刚进去小蛛蛛就替她咬开了绳子,对她而言,这样的小房间只是旧了一点,但是逃跑系数挺高的,就像玩密室逃脱最低级,毫无挑战性。 她很快就从屋檐上翻下来了。 苏雨卿准备偷偷溜到历傅江的房间,看看他的病情如何,结果没想到,插肩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古板又心术不正的老气横秋味,她闻着就无比恶心。 是丞相王阳汉没错了。 丞相来江王府想干嘛,而且他似乎在往苏玲灵的房间走,苏雨卿决定偷偷的跟过去看看情况。 苏玲灵点头哈腰的,举手投足都有种讨好的意味。 王阳汉品了一口茶,也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江王妃请老夫来,不会只是喝茶吧?” 苏玲灵微微一笑,“我自然想给丞相大人一点优待。” “是苏雨卿吧?” “丞相大人果然智慧超群,现如今姜国如日中天,乔国国君虽然现在安然无恙,可他早已是困顿之兽,被姜国统治是迟早的事情,若是我们不及早的投靠傅荣,恐怕下场就跟在姜国生活的百姓一样。” 苏雨卿突然想到,在乔都街头上,见到的那成群结队的鬼魂。 他们毫无攻击性,似乎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去世的事实。 看得出来他们生前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不顾一切带着老弱妇孺赶路,只是为了回家。 有了这个信念,他们的鬼魂才能走到乔国。 姜国人果真是残暴至极,竟然连老百姓都不放过。 王阳汉呵呵一笑,“你怎么这么肯定老夫就会接受你这份大礼呢?历承洛已经在老夫手里了,老夫要去找傅荣讨个恩情轻而易举。可苏雨卿,老夫要了她,可没有多少好处。” 苏雨卿听到历承洛的名字,立刻惊醒起来。 当日她去地下室,却不见历承洛和刁子的身影,早就料到,这其中定是有第三个人在暗中。 难道在地下室的竹叶青就是王阳汉操控的? 可这样解释并不合理,毕竟当日在皇宫,竹叶青也伤了他的儿子王刚。 到底是谁操控的蛇呢? 不过目前八九不离十的是,历承洛就在郊外。 苏玲灵依旧不甘心,“丞相可别忘了,傅荣被苏雨卿当众威胁,以傅荣好面的性子,会留苏雨卿一命吗?” 她又道:“丞相大可不必担心江王爷会记恨,一个女人而已,江王爷很快就会想通,丞相大人对他的扶持才更加重要。” 王阳汉了然于心的一抹微笑。 苏雨卿看得清楚。 她本以为苏玲灵总算变得沉稳了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苏玲灵里里外外都在透露,她有多么恨苏雨卿。 丞相是什么人,三代朝臣,老谋深算的肠子早就知道,他若是参合进去,是讨不到好的。 王阳汉摇摇头,“苏雨卿可是历承洛的王妃,老夫可动不了她。” 苏玲灵一脸惊讶。 “丞相大人,你活了这么久还怕这怕那,也难怪一直被人压一头,历承洛都在你手里了,你居然还对他有所顾虑。” 她不依不饶道:“还是说,丞相并不想跟随我们江王爷了?故意找的理由。” 王阳汉看着苏玲灵狗急跳墙的模样,只觉得苏玲灵没脑子,也懒得跟她废话了。 “江王妃,恕老夫直言,以后老夫不会再踏入江王府一步。” 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在说,丞相不会再支持历傅江了。 他们的关系算是断了个干净。 苏玲灵骂骂咧咧的,甚至连装都不装了。 她心里清楚,现在傅荣占领了乔都,迟早乔国的宝座也是他的。 首当其冲获利的就是他的侄儿子历傅江。 要说杀了苏雨卿,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只是她不想因为苏雨卿的死,最后导致她与历傅江的关系更加恶化。 就玩一出借刀杀人而已,谁曾想这个王阳汉这么不识好歹。 苏雨卿见丞相离开,也立刻回到她那又脏又乱的柴火房里。 她坐在稻草上,开始大笑起来。 他们并没有陷入绝境,反而处处是生机。 原本有件事她一直不明白,今日见到丞相这么刚,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丞相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此时投靠历傅江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并没有。 那是因为六皇子历珩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输。 历珩从小征战,聪明才智在所有皇子里是最高的,打仗不可能一直的赢,自然也不会一直输。 说明这就是历珩他们做的一个局。 若是其他人绝不会信一个将领连连败仗,可对于傅荣这种自大狂来说,他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 傅荣想困住天子称王,正好这也成了他画地为牢的关键。 历珩他们早就猜到傅荣会占领乔都,只是不确定他具体的时间而已。 只要她现在将信传出去,历珩很快便能将傅荣一网打尽,彻底止住这场战争。 正想着,苏玲灵一脚踹进门。 看她一脸不爽的样子,多半是在王阳汉身上受了气,现在来找她出气了。 几个丫鬟迅速将她再次捆绑起来。 直到苏雨卿被绑得动弹不得,苏玲灵才敢靠近她。 苏雨卿笑了起来,“至于吗?就这么怕我抽你啊?” 一个巴掌过来,又重又狠,苏雨卿的右半张脸很快就红肿起来。 她没有躲,也躲不开,更不想躲。 苏雨卿大笑起来,“就这样?你忘了当日我是怎么把你整成落汤鸡的?还有一件事,其实那天你去撩床帘见到的人就是历傅江,你看到的样子,不过是一张皮而已。”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苏玲的一根弦。 之前她被人污蔑与表哥行不轨之事,也觉得甚是蹊跷,现在想来一定都是苏雨卿用了人皮面具,冒充了她的样子。 苏玲灵本就心情不好,瞬间大怒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直接拖出了院子。 她随手抓了一根棍子,狠狠地打在苏雨卿的身上。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王爷爱的就是我了,我是嫡女,受尽宠爱于一身,你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光环?” 棍子像雨点一点砸在苏雨卿身上。 苏雨卿就是有一身的本领,也扛不住这皮肉之苦,她本就因为开天眼耗了不少灵气,这样一顿毒打直接让她口吐鲜血。 可她没有打算识时务,反而逮到苏玲灵的痛楚,拼命地刺痛她。 她随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得更加邪魅,“苏玲灵,你知道你为什么得不到江王爷的心吗?你真的爱王爷吗?还是因为王爷不爱你,让你嫡女的身份受辱了?你都没有拿出真心,凭什么要别人拿出真心来爱你?” 苏雨卿直接点破了核心。 苏玲灵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有多干净?不过转眼就忘记王爷了,你凭什么来这里指责我?” “就凭我以前爱王爷的时候,是一心一意的。” 苏雨卿有原身所有的记忆,自然能感受到原身对历傅江是绝对纯净的爱。 苏玲灵听不得他们这些甜甜蜜蜜,又加大力气挥向苏雨卿…… 她蒙住头,咬牙扛着。 “住手!” 棍子掉落。 苏雨卿抬眼,见眼前的人是历傅江,一时喜极而泣。 他总算来了,在不来她就撑不住了。 太TM疼的! 原来装白莲花也不是这么好装的。 历傅江俯下身来抱住她,轻柔的问她,“卿卿,没事吧!” 他原本在房间里养身,却听到院子吵吵闹闹的,出来一看,正好听到苏雨卿对他表达着爱意。 他一颗心瞬间融化,甚至可以为他忘记一切不如意。 苏雨卿摇摇头,身上的疼痛刺激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这样的我见犹怜,任谁都抵抗不住。 “快叫大夫。” 历傅江抱着苏雨卿正要走,苏玲灵却发起疯来了,“历傅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王妃?” “没有。” 历傅江没空理苏玲灵,似乎看着她都觉得脏了眼睛,“你放心,本王很快会拟一纸合离书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一别两宽。” 苏雨卿惊到了,她只是想讨好历傅江,让自己能有机会出府送信,并没有想要让他们合离啊! 苏玲灵站在原地,对她的恨意渐浓。 历傅江温柔的看向苏雨卿,“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开始。” 第二十七章 你这三天都在照顾我? 身上的剧痛让苏雨卿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身边除了一个丫鬟忙进忙出,就没有其他人。 “王爷呢?” 丫鬟板着脸,还是老实回答,“王爷整整照顾了你三天,现在才回去休息。” 天已经微微亮,她是被外面的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苏雨卿不顾丫鬟的劝阻,直接爬到了屋檐上。 她知道自己出不去,可她还是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隐隐不安,姜国人生性残暴,现在占领乔都,为了立威他们定会找百姓下手。 果然,现在的乔都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到处烟火环绕,街边的店面砸得砸,抢得抢,到处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还未来得及收的尸体。 三天啊!这才三天。 苏雨卿心痛不已,甚至超过了身体的疼痛。 她默默为枉死的怨灵超度,可不管她怎样超度,下一秒又会生出更多的怨灵。 这样的暴虐不停止,她再怎么超度都没有用。 这时,她听到了历傅江的声音。 苏雨卿小心翼翼地从屋檐下来。 历傅江观察着她的状态,“卿卿,你这伤还没有好,怎么还乱动?” 苏雨卿想起了丫鬟说的话,“你这三天都在照顾我?” “本王说过,今生定会护你周全。” 苏雨卿不以为然,作为乔国的王爷,王府外面是人间地狱,他却可以安然地在王府里谈情说爱,未免有点太小情小爱了。 看来这份情债她必须要欠下了。 她扶着头,一副很痛苦的表情,“我还是觉得头很痛,王爷替我回宫把灵石取回来吗?灵石可以让我恢复的快一些。” 历傅江自然知道,历离在临走前,将灵石送给了苏雨卿。 听闻灵石确实有治愈伤口的奇效。 况且苏雨卿并没有要求,要自己出府,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历傅江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就一口答应了。 谁知,苏玲灵这时端着一碗鸡汤来了,她一改以前的娇纵脾气,满脸的笑意,“姐姐,我亲手煲了一碗鸡汤,给你补身子,妹妹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姐姐原谅妹妹。” 苏玲灵很是谦卑。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低三下四地求饶,苏雨卿就一定会原谅她。 苏雨卿丝毫没给苏玲灵面子,“我最不爱鸡汤,而且我哪里知道,你在鸡汤里又放了什么害我的东西。” “怎么会呢?” “你以前不是在汤里放过蟋蟀?逼我喝下去吗?” 苏玲灵脸色骤变,却依然强撑着微笑。 苏雨卿知道苏玲灵是拿到了和离书,特来求和的,再不高兴都会忍下去。 她故意刁难,用银针扎着鸡肉。 银针毫无反应。 苏玲灵笑了起来,“看吧,妹妹是真心实意的来找姐姐道歉的,姐姐快喝吧,免得一会儿凉了。” 她点点头,随手就将汤洒在外面。 守门的黑狗看到肉掉出来,立马叼着就走。 她略带抱歉的语气,“不好意思啊,银针有点脏,这汤不能喝了。” 苏玲灵哪里受过这种气,气得转头就跑。 历傅江看在眼里,却依旧宠溺着苏雨卿,“怎么样?消气了吗?” “傅江哥哥,你不是说我们要重新开始吗?我一天都不想在府里看到她了。” 历傅江有点欣喜,他好久没有听到苏雨卿这么叫他了,心里生出一丝甜。 她似乎真的愿意跟她重新开始了。 不过历傅江还是有点为难。 他虽然已经将和离书给了苏玲灵,但她没有签字就不算生效。 可若是直接写休书。 对苏玲灵而言,好似太过残忍了一些。 以后若是在嫁娶,一份和离书足以让苏玲灵的日子更加艰难。 她便提议,“我去劝劝她吧。” 历傅江点头。 “我知道傅江哥哥心好,以前哥哥就是看不惯苏玲灵经常欺负我,所以经常帮我出头,哥哥放心我是不会为难她的。” 历傅江心头一暖,原来她始终没有忘记过他们之间的情谊。 —— 苏雨卿踏进一片狼藉的屋子,只见苏玲灵抱着和离书不停地哭。 “滚!” 一个花瓶向她袭来,苏雨卿灵巧一躲。 几个丫鬟见她来,上手就要打她。 苏雨卿可不想再装白莲花了,差点没把她打死,她反手拿着残破的花瓶威胁着他们,“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还没有动手,丫鬟们看到那个冰冷的眼神,心头就已经慌了,仿佛瞬间能勾起人最深的恐惧。 几人也不对抗了,灰溜溜地走了。 “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我告诉你,和离书我不会签,我在王府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快活一天。” 苏雨卿懒得听她那些废话,用花瓶的利刃抵在她的喉咙,“从现在起,我说,你听着。” “拿着和离书,带我出去,你永远不会在这个王府看到我。” 时机到了。 历傅江已经将灵石带给了她,一同带来的,还有小君写的信。 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关心。 当然信封早就被拆过,而且里里外外都被检查过,显然历傅江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 光靠她一个人是没有用的。 她只能拼命刺激苏玲灵,让苏玲灵厌恶她,直到苏玲灵醋意横生,将她赶出去。 苏雨卿躲在马车的夹板处,不仔细搜查是不可能发现她的。 这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走到城门口,被侍卫拦住。 “下车,我们例行检查。” 姜国的士兵蛮横无理,也不懂什么谦卑,直接就把苏玲灵惹火了。 苏玲灵本就憋着一口气,举起合离书怒斥道:“你们好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被合离了,现在要回黎国去,你们敢拦我?” 侍卫见她是历傅江的王妃,不管怎么面子还是要给的,哪怕是已经是和离的王妃。 马车的搜查就免了,领头吩咐另一个人侍卫,“你去江王府禀告一声。” 这要是禀告一声,苏雨卿指定跑不掉,苏玲灵立刻急了。 “你们当这是什么事?去郊游吗?还嫌我被羞辱的不够吗,要让全乔都人都看我笑话。” 说着说着,苏玲灵就哭了出来。 苏玲灵这么一闹,果然有效,大伙都在考量利弊。 侍卫们都知道,作为犯人苏雨卿一直被关在江王府,万一有什么差池,他们难以交代。 旁边一个人站出来,小声小气地,“头儿,那苏雨卿不会这么蠢,好日子不过非要逃跑,听说,江王爷和苏雨卿每天恩爱的很,要不怎么会突然和正牌王妃和离了。” 领头觉得有道理,再说苏玲灵是黎国公主,得罪了总是不好的。 “放行!” 苏雨卿紧张的后背全湿。 马车一路走到看不到城门口,苏雨卿才放心下来,她跳出马车一路狂奔,哪里管身后叫嚣的苏玲灵。 “苏雨卿,你最好别给我回来。” 苏雨卿找到一处邮差,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长途跋涉,只能写信让人送去。 她拿着纸笔奋笔疾书,连同灵石一起装进了厚信封里。 一封信断然不会送到六皇子他们的手上,但是有了灵石,小崔将军一看便知道事态紧急。 写好之后,她交给邮差,又取下满头的簪子当作酬劳。 “现在、立刻、马上,买一匹马快马加鞭的赶到六皇子的营地,事成之后六皇子会额外赏你的。” 邮差收下簪子,快步送信去。 这等好差事简直像天上掉馅饼,如果事成他就发财了,自然狂奔而去。 苏雨卿将信送出去没多久,身后的姜国人就追上来了。 她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现在只能期待六皇子的军队能快点赶来了。 —— 皇宫内。 苏雨卿被人五花大绑的拖进了皇宫。 是的,傅荣带人闯入了皇宫,并且毫发无伤。 朝堂上,傅荣指着被重重包围的乔国君主,又是好笑,又是大放厥词,“乔王,孤劝你自己写下退位诏书,孤绝不为难你。” 乔王气得浑身发抖,他在皇宫设下的重重陷阱,却被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拱手将反贼带了进来。 “历傅江,你这是要造反?” 历傅江看了苏雨卿一眼,又郑重的向皇上保证,“父皇,即便您退位了,儿臣依旧会好好赡养您的,而且舅舅答应过儿臣,这太子之位是儿臣的,乔国也不算是落入外人手里了。” “我呸!” 苏雨卿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天真的憨憨,简直太无语了。 他们原本是必胜的局面,历傅江反倒是直接把君王陷入绝境了。 “太子?你也太好笑了吧,这皇位移了位,傅荣还能让乔国姓历?” 傅荣被人戳中了心思,自然恼羞成怒,“闭嘴!休想挑拨我们舅侄之间的关系,孤还没跟你算逃跑的账,你倒是先找孤麻烦了。” 全程不吭声王阳汉也罕见开口。 “傅王,难道洛王妃说错了吗?据老夫所知,你在姜国有一个刚及冠的儿子,喜爱的不得了,不出意外以后乔国就彻底归你儿子所有了吧!” 苏雨卿有点意外王阳汉会为她说话,可仔细想想,也明白他的心思。 此时表明立场是最好的选择。 之前他利用姜国人劳拉黑了不少百姓银子,现在当面洗白自己的立场,之前的过往也就一笔勾销了。 甚至还可以在六皇子那里讨到好处。 “呵呵!” 傅荣向来自大,反正他已经闯入皇宫了,也用不着历傅江了,干脆全盘托出。 “算你们聪明,可那又如何?” 他哈哈大笑,“你们所谓的名将在战场上被孤的人打的屁股尿流,你还指望他们来救你们?你们不过是瓮中之鳖,孤只是不愿我们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否则还能跟你们周璇这么久?” 历傅江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舅舅也在利用他。 他拔出剑架在傅荣的脖子上,“傅荣,这一切都是你在骗我?” 第二十八章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傅荣瞥了一眼利剑,笑了起来,丝毫不畏惧,“侄儿,别这么死脑筋,你跟着孤,依旧是这乔国的王爷。” 说着,他又指着坐在地上的苏雨卿。 “你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以后她就是你的了,永远不再是历承洛的王妃。” 历傅江居然犹豫了。 苏雨卿一个大无语。 她总算知道,历傅江为什么会带着傅荣闯入皇宫。 合着根本原因在她。 她的逃跑直接让历傅江破防了,他对她的爱意,已经完全变成了占有。 甚至为了占有,不惜顶着反贼的罪名,也要把她框在身边。 哪里是傅荣骗了他,明明是自己骗自己,为的不过是死心罢了。 苏雨卿直接大骂起来,“历傅江,我看不起你,你根本不配做这个乔国的王爷,我宁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历傅江放下剑蹲在苏雨卿身边。 “为什么?”历傅江似乎有点失魂,“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历承洛?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既然你那么爱我,那就去把傅荣杀了。” 历傅江突然发狂,抓住苏雨卿的双臂就一顿晃悠,“你还在利用我?” 这是咆哮帝上身吗? 看来人在激动的时候,真的会做出这种离谱的举动。 “你觉得叛国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死找死吗?” 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暗示。 傅荣注定是自取灭亡的,若是历傅江现在杀了他,起码还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傅荣自然不能容忍苏雨卿的挑拨。 “侄儿,你就是太优柔寡断了,这样的女人就该杀了。” 只见傅荣捡起一把剑。 一道光芒晃过苏雨卿的眼睛。 她顿时吓得心脏骤停,不停地提醒着历傅江,“喂!你别发愣啊,有人要杀我!” “唰唰”的两声从苏雨卿耳边划过。 “啊!” 苏雨卿并未感觉到痛感,她缓缓睁眼,才发现利刃划过她的耳旁,插在了眼前的红木桩上。 外面传来无数脚步声。 难道,是六皇子来了。 苏雨卿正愣神着,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拉起,他身上的那股子血腥味,她觉得好生熟悉,抬眼一看,果然是他。 “历承洛。” 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不如意,通通丢在脑后。 明明他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却偏偏让她如此有安全感。 这就是时间在一起久了,生出的依赖吗? 傅荣身旁的小兵来报信。 “傅王,不好了,城门!!城门开了!” 傅荣脸色大变,他本来想来一个瓮中捉鳖,现在发现他才是那个鳖。 历承洛极冷地喊了一句,“杀!” 双方的军队瞬间扭打在一起。 历承洛的军队干练、无情、每一个都是精英,三两下便将傅荣的军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地。 只有苏雨卿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 历承洛这次带来的军队行为诡异,身上更是带着鬼气,若说这些兵是僵尸军队也毫不违和。 可在外人看来,他们与普通人无异。 苏雨卿突然明白,这些僵尸军队一定是来自玲珑玉佩。 转眼,傅荣就被人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他依旧不依不饶,试图抓住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侄儿,快救救孤,你放心,孤夺了王位,太子一定是你的。” 历傅江依然无动于衷,只是愣愣地看着历承洛。 “侄儿,你的女人都被抢了,你还不反抗?杀啊!给孤杀了他们,太子之位就是你的了。” 傅荣还在不停地拱火,可奈何历傅江就是像丢了魂一样。 比起这些名利,他最在乎的只是,苏雨卿甘愿站在历承洛身后。而不是他的身后。 明明自己什么都比历承洛强,为什么苏雨卿却选他,不选自己。 历承洛踹了傅荣一脚,将他踩在脚底,“听着,苏雨卿是本王的王妃。” 他的声音何其锋利,明明只是对傅荣的警告。 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吓得渗出冷汗。 下一秒,更是让全场人都猝不及防。 只见历承洛拿着一把剑,刺向傅荣…… 本就是在简单不过的用刑,却让所有人吓得连声尖叫。 历承洛的剑直接插进了傅荣的头顶,从上至下一路贯穿,直到另外一头利刃,从他的下巴处出来。 傅荣的脑神经还未完全坏死,瞪大眼睛的同时,嘴里说着,“啊吧啊吧。” 人未完全死,却成了活死人。 苏雨卿也愣了,她倒不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到,而是历承洛的手段,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作为人的上限。 况且,历承洛的力度能贯穿人的头骨,很显然他的武功绝对是上上层。 历承洛突然跪下。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一时间,所有人包括皇帝,这才从刚才的阴影中恢复过来,似乎眼前的历承洛,依旧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王爷。 这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清咳两声,收拾了一下情绪,“朕儿这次立了大功,不知朕儿的军队从何而来?” 历承洛拿出玲珑玉佩,“儿臣无意间捡到了玲珑玉佩。” 果然。 苏雨卿记得,她曾借着惠妃的口,说出了玉佩的后半句诗。 历承洛正是因为有了那句密语,这才能召唤僵尸军队。 可他又是如何得到的玲珑玉佩?苏雨卿才不相信这是他捡的。 皇上脸色大变,也不顾他刚刚才立了功,“好大的胆子,居然私藏圣物!该当何罪?” 历承洛正要开口,又是一批人马闯入了皇宫。 是六皇子历珩。 他将姜国余孽一并除了干净。 皇上一见他便笑开了花。 他走路步步生风,好像脚底踩了一对风火轮,一身沉重的铠甲硬是被他穿得轻盈,一点没有武将的蛮横气。 举手投足都是一股少年气,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从小在战争中历练的男孩,居然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十分亲和。 与历珩彻底相反的是,另一位老气横秋的将军,应该就是崔将军崔言了。 毕竟他的长相与崔清俊有三分相似。 历珩一来,刚才阴霾的气氛,瞬间扫荡了干净。 “参见父皇,儿臣好生想您。” 皇上瞬间笑得跟朵花似的,“朕何尝不想儿,日日夜夜都盼着儿能早日回朝,要不是你回来的及时,朕今晚只怕无法安眠。” 他拿起笔,在奏折上大笔一挥。 “从今日起,六皇子历珩就是乔国的太子。” 皇帝的玉玺一落,一切将无转圜的余地。 众人纷纷贺喜,苏雨卿心里不是滋味。 苏雨卿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表面上对历承洛很好,但是背地里却不管不问。 何着搞了半天,一直在为他人做了嫁衣。 皇帝亲口说立历承洛为太子,却偏偏迟迟不下旨。 目的就是让历承洛陷入众矢之的。 这一切都是皇帝的阴谋,他为历珩做太子铺路,让历承洛当炮灰,就是为了规避历珩与历傅江之间的冲突。 好让历珩干干净净地坐上太子之位。 难怪她每次提到,皇帝是真心为他好。 历承洛都会冷笑,其实他看得比谁都明白。 话题一转,皇帝开始追究玲珑玉佩的事了。 “珩儿,你觉得偷拿皇家的圣物,该如何判?” 历承洛依旧是淡淡的,不怒也不恼,静静地等待属于他的惩罚。 历珩瞧见了那具从头骨刺下的尸首,又看了一眼柔弱不能自理的历承洛。 历承洛能赶在他前面闯入皇宫,首先历承洛的谋略不在他之下,其次一个没有兵权的王爷,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召集这么多精兵强将,绝非是一个玲珑玉佩这么简单。 他从六岁见到历承洛起,便知道这个人绝非池中之物。 历珩余光中被苏雨卿吸引。 好一个有勇有谋的俏佳人,却是这样的不与人亲近。 历珩笑着跳到苏雨卿身边。 “你是洛王妃吧?” 说起来,他确实比历承洛还小,算是个半大孩子。 因为对皇帝不满,所以苏雨卿的眼神看向历珩时,也有点冷。 “我就在站在王爷身边,你说我是不是?” 历珩没有因为她的无礼生气,反而觉得有意思,掏出灵石还给她,“这是你的东西吧,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送信。” 说完又转身对皇帝说:“父皇,洛王爷和王妃都是一家人了,功过相抵,您就恕他们无罪吧。” 苏雨卿没有想到这个小不点会帮她讲话。 好在皇帝喜欢历珩,有他的求情也没有在追究了。 不过玲珑玉佩自然是交了上去。 一切再次恢复了正轨。 —— 苏雨卿他们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历承洛冷着脸,闭着眼养神,他身上的阴郁气息似乎比之前还要浓烈。 她知道这段时间,他一定受了不少苦。 马车一抖,似乎是撞到什么石头。 可是没有想到,历承洛直接被这么轻微的惯性,摔倒在了地上。 苏雨卿急忙伸手去扶着。 座椅上刺眼的一抹红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想起历承洛靠近他时,身上的血腥味,她拍着历承洛的脸,“醒醒,历承洛,你怎么了?” “快回王府!” 到了王府。 门一关,苏雨卿将他放在床上。 历承洛身上的血几乎染红了整件衣服,她一件件的脱掉他的衣服,这才发现他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浑身的伤,特意穿了很多件衣服。 直到她脱掉历承洛的最后一件衣服。 背后惊起一身冷汗。 他全身都是鞭痕不说,而且伤口上还有密密麻麻的蛆,这些蛆不停的蠕动,不停的啃食着历承洛身上的血肉。 而且她发现,历承洛的双腿一个长一个短。 苏雨卿顺着骨头摸下去,才明白他的骨头早就脱了臼。 她继续检查着他的身体,更加触目惊心的还在后面…… 第二十九章 任务失败? 历承洛的头皮缺了一大块不说,两边耳朵上方分别缺了一块肉。 难以想象他到底受了什么酷刑。 苏雨卿彻底僵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替他处理好所有的伤口。 只觉得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无法言说。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不止是心疼,还有愧意。 历承洛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她的生死,历承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人骗? 而她呢?从始至终都把这个世界当作一场梦,从未发自内心地关心一个人。 她一直说她有大爱,却连小爱都做不到,何谈入道?何谈成仙? 历承洛腰间上的三条疤痕,已经有一条淡到快要看不到了。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等那一条疤痕彻底消失,说明诅咒已经与肉体合二为一了,她的任务也彻底失败。 可她已经没办法说服自己,说他的父亲还有一丁点爱他。 父爱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而且不是每一个父亲都爱孩子。 曾经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可在历承洛身上确实这么难。 或许,还有一种办法,与他有血缘关系的还有历珩。 苏雨卿跟历珩接触下来,发现他人还是挺阳光的,说不定可以在他身上下功夫。 兄弟之间的情谊,或许可以化解原生家庭的遗憾。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苏雨卿任劳任怨的照顾着历承洛,他腿断了,她就做了轮椅推着他出去晒太阳。 大街上到处都是称赞历珩英勇无比的,三五个幼童甚至编出了歌谣,为历珩当太子贺喜。 在村民们心里,救他们于水火的是历珩。 却早已忘记,历承洛事先替他们抵挡了大部分的风雨。 苏雨卿一笑而过,拿着一对用银器打造了耳罩给历承洛戴上。 阳光下银器闪闪发光。 “真好看,我果然比较有艺术天分,你带上就像精灵一样。” 历承洛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嘴巴也没半分收敛,“倒是难为你花心思,为本王这个残疾人遮丑了。” “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 她真是冤枉啊!她做的每一件物品都用了心,就是想让他用起来方便一些而已。 不过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就不怼他了。 这段时间的养伤,他缺掉的头皮已经生出发了,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只有耳朵上缺失的肉没办法修补。 她便找来能工巧匠给他打造了一对精灵耳。 这样好看的装饰,也能让他心情好点。 他醒来的这段时间,提也没提他具体发生了什么,苏雨卿也没问,他也不想再去揭人伤疤。 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对他造成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足以证明他的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历承洛说话酸溜溜的,“你那么爱五弟,怎么不去十方步看看?万一他死在里面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进了十方步的人,几乎没人能活着出来。 这也算是对历傅江叛国的惩罚了。 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人人都要认,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我都解释好几遍了,我跟历傅江只是权宜之策,他们那个时候占上风,我不能傻到跟他们对着来吧。” “王妃可真识时务,本王自愧不如啊!” 苏雨卿听着拳头都硬了。 历承洛一天到晚说她背叛他,搞得小君这个狂热分子也开始对她有意见。 就在这时,他们身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哭泣声、铁链声…… 原来是官兵押送着一群犯人,不知要去哪里。 他问:“他们怎么了?” “傅荣死后乔都留下好多姜国余孽,太子负责处理这件事,估计是将他们带出去审判吧。” 苏雨卿说完才看到历承洛紧皱着眉头,他直直地盯着被拖行的队伍。 她仔细观察那些“姜国余孽”,发现自己用的余孽这个词似乎有失偏颇的。 因为队伍中不光有身强力壮的男人,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小孩。 苏雨卿不知怎么,她似乎感觉到一阵不安。 “本王饿了,去买包子吃吧。” 他吃东西一贯少,苏雨卿总担心他的营养跟不上。 她原本准备早点回去休息的,难得历承洛想吃东西,她自然要依着他。 可走到包子摊门口,包子摊老头正收拾桌椅,似乎准备收摊。 明明才正午,这么早收摊不应该吗? “老板,你怎么收摊了啊?现在局势稳定,正是赚钱的好时候啊!” 老头颤颤巍巍的,短短一月,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了。 “钱?亲人都保不住,还要钱有何用?” 苏雨卿没听懂,但也能猜出老婆婆可能出了什么事。 “有钱才有活路,千万不要在还有活路的时候,没了钱。” 历承洛淡然一笑,明明是顺口的一句话,苏雨卿却似乎在暗示什么, 旁边的商贩,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什么活路啊!这老头的老伴是姜国人,只怕活不成了。” “姜国人就该死,他们害得我们多惨啊!人也没了,家也没了。” 老头倔脾气上来了,“我和老伴在乔都做了二十年的包子,她早就不是姜国人了。” “我呸!姜国人血液里就有暴戾的成分,太子殿下说的还有错?你老伴现在没做,不代表以后不会害我们。” 老头口舌打结,说不赢这些人。 气的关上店门就走了。 苏雨卿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落寞。 她终于明白,之前见到老婆婆的时候,她总是很少露面,难得出来一次,很快又躲了回去。 他们的身份是对立的,加上姜国人的为非作歹,更加让两国的关系降至冰点。 她开始担心那些被抓走的老弱妇孺,会有怎样的下场。 苏雨卿决定先去找小崔将军探听一下消息。 崔清俊和他父亲一直跟随着历珩,或许知道历珩接下来会怎样处置那些姜国人。 —— 苏雨卿连续几天去找军营找崔清俊,侍卫都说他有事出去了,可事后崔清俊也没有给她回过信。 后来,她直接去崔府找他,得到的回复也是一样的。 那天崔言正好在府上,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天天来府上找男人,还有没有规矩?我儿没理你,你也该自重点。” 苏雨卿知道,崔清俊是故意不见她的。 他凡事想得周到,因为担心她的名声,会选择在藏书阁这种没人的地方跟她告别。 显然他现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她越发觉得心里不安,还是死活不休的去找崔清俊,准备直接来个翻墙,她就不信就等不到他。 苏雨卿刚出门,就被小君拉回来了。 “王妃,你还嫌没给王爷添够麻烦吗?” 自从她回府后,小君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终其原因就觉得她背叛了历承洛。 最近她又频繁的找崔清俊,已经让村民们议论纷纷了。 总而言之就是说她不检点,搞得历承洛无辜戴绿帽。 “添什么麻烦?女子在这个时代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干脆不管他们说什么就好了。” 小君拉住她,甚至快急哭了,“你救不了所有人的,他们注定要死,你也看到了,现在所有乔都人都支持太子,你要救他们,势必要与整个乔国作对。” 苏雨卿总算明白小君的意思了。 她猜的不错,历珩不光是要杀了所有姜国余孽,还要杀光姜国的所有老弱妇孺。 历珩成了乔国的神,谁与他作对,就是全部的乔国百姓作对。 小君早已了然她的性子,若是她知道了,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小君要千方百计的阻止她。 苏雨卿异常冷静,“你说过,你很喜欢我现在勇敢的样子,可勇敢的前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哪条路是绝对的平稳,我们何不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小君想到以前总是被宫中人欺负,而她的主子又是柔柔弱弱的性子。 那时她就许愿,希望的小姐能勇敢起来,起码能够保护好自己。 现在小姐真的很勇敢、很有侠义精神,可她又后悔了。 小姐说的没错,凡事都有两面性,正因为小姐的隐忍,她才能活到今天。 而现在勇敢的小姐,势必不会与蝼蚁为伍,她该去做一件正确的事。 可她……舍不得。 小君跪了下来,早已泪流满面,可手却死死的抓住她。 苏雨卿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军营。 不出意外,她还是被人拦在了外面。 这次她准备了绳索,直接从院墙内翻了上去。 以前在道观就属她练功最积极,基本功也是其他师兄师姐中最好的一个,翻墙什么的,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来飞来一块石头。 “啊!” 一阵剧痛。 苏雨卿捂着额头,才发现指缝中已经渗出不少鲜血。 迎面走来的是崔清俊。 显然他看到她第一眼有点愣,发现她受伤后,也急了起来。 她见到崔清俊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跟我的头有仇啊?” “对不起。” 崔清俊有些惭愧,更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躲着苏雨卿。 “小崔将军,你的暗器一流,也该好好练练眼睛,怎么能打到我们三嫂。” 她被人扶了起来,这才看清是笑得发甜的历珩。 “三嫂也是的,大门不走,偏偏要走这种犄角旮旯。” “……” 历珩招呼了几个丫鬟替她清理伤口,苏雨卿这才注意到,她眼前的景象。 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地上,明明处处透着生机勃勃,可她隐约觉得这地方阴冷的可怕。 她的直觉向来是准的。 苏雨卿拼命扫视着这里,可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有眼前的一堆稻草人奇怪的很。 第三十章 王爷什么时候手软过? 几个稻草人并列一排,有大有小,有高有矮。 稻草人身上挂着一个木板,上面一圈一圈的,应该是为了射箭做的瞄准木板。 苏雨卿总觉得那个稻草人有问题,可具体什么问题,她却说不上来。 “来试试吧!” 历珩递过来一把弓箭。 苏雨卿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现场变得很尴尬。 这时,有人出来解围,一把将弓箭抢了过去,“她不会射击,我来。” 是崔清俊。 比起上一次见他,这次的他晒黑了许多,清秀的面容下多了一点英气。 崔清俊一箭便射进了靶心。 众人欢呼一片,不停喝彩。 历珩叹了一口气。 “可惜啊!这箭要自己射才过瘾。” 苏雨卿莫名觉得历珩那一张娃娃脸下,藏着一张更为邪恶的面容。 她既然见到了历珩,也不想藏着掖着了,就直接问了,“太子殿下,关于处置姜国余孽的问题,我知道我没资格问,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历珩直接笑弯了腰,“三嫂就是来问这?不如先陪本太子看一场戏再说。” 历珩兴奋起来,大手一挥。 士兵们压着一群老弱妇孺,他们被剑逼着走上了台,手舞足蹈地表演着戏曲。 看他们惊悚的表情也知道是被逼无奈。 苏雨卿心头一颤,她看到台上有一个老婆婆,正是前段时间包子铺的老板娘。 老婆婆身体不利索,动起来的时候一颤一颤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 苏雨卿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看向面前的稻草人,这才发现靶心处渗着鲜血。 她显然猜出来了。 “住手!住手!” 她跑到历珩面前,“人可以杀,但不可以侮辱,你这个样子,跟当初暴戾的姜国人有什么区别?” 历珩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 “三嫂是活菩萨下凡吗?我们乔国百姓在姜国遇害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声张正义呢?” 崔清俊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知道历珩这样残暴的处理方式。 旁边镇守的士兵听到苏雨卿,没忍住说上了几句。 “我们乔国人又有何罪,他们也是老老实实的在姜国做生意,为什么要被姜国人屠杀?” 还有人直接抽泣起来,“我的父母都被姜国人杀了,就连我那三岁的儿子都没有放过!我们又凭什么要放过他们。” “他们就该死,这样算便宜他们了。” 历珩无奈地向苏雨卿表示,“三嫂看到了吧,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何况谁人不知姜国人生性残暴,留下来只会是祸患。” 明明烈日高照,苏雨卿却觉得浑身发凉。 人有最基本的悲悯心,这使我们能够感同身受,亲人的遭遇固然使我们感到难过,可若是因此失去了理智,那我们也与作恶之人无异。 人性是有劣根性的,可生而为人,不能放任这种劣根性。 苏雨卿不顾众人,直接冲到戏台上,试图去解开老婆婆的脚踝的绳子。 劳拉见状,连忙喊道:“救我,救我,帮我解……” 他的话突然断了。 话断了的同时,她耳边听到了“嗖嗖”的两声。 有人死了。 是劳拉。 他胸口中了一箭,不止如此,那根箭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众人都惊到了。 这是什么样的功力和力度,能射出这样的箭? 苏雨卿看到了远处拿着弓箭的历承洛。 “走!” 他在对她说。 苏雨卿愣在原地。 很明显,历承洛的立场表明的很清楚了。 历珩一个劲的鼓掌,惊讶的同时看到历承洛的真实实力,这让他兴奋。 “三哥你可以真是深藏不漏啊!改天我们切磋切磋。” 历承洛放下弓箭,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实际上腿脚的不便,还是让他显得局促,“六弟慢慢玩,本王要回府吃药了。” “苏雨卿。” 历承洛是命令。 苏雨卿无奈,只能随着历承洛走了。 她知道,她根本没有实力救下所有人,还会因此得罪乔国所有人。 目前也只能先离开,然后再想办法。 她刚一转身,就听到背后响起阵阵鞭声,整个心都是揪起来的。 回到王府后,苏雨卿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她穿好了夜行服,晚上准备劫一次牢房,她知道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人丢了命,她做不到。 苏雨卿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凭借她的幻术,也是能够拖延不少时间的。 只要他们出了城门就好办了。 自从傅荣死后,他的儿子顺理成章的即位,虽然现在姜国兵力是最虚弱的时候,但是好歹能给他们一方庇护。 “回来!坐下吃饭。” 历承洛的声音总是很冷,给人一种不得不服从的肃静感。 苏雨卿不听。 “你要去送死,别连累整个王府的人。” 她听着这话特别熟悉,这是以前她对他说的话,好似现在她才是那个没有大局观的人。 “你放心,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得,与你们无关。” 说着,苏雨卿就往外走。 她一心都是在跟历承洛争斗上,全然没有注意到盘在她腿上的小青蛇。 直接她感觉到一阵刺痛,这才发现。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蛇毒快速蔓延,她瞬间觉得腿脚无力摔在了地上。 历承洛脚步轻盈的向她走来,“既然你想送死,那本王就送你一程。” “竟然是你?” 苏雨卿看到小青蛇恍然大悟,原来是操纵小青蛇的人是历承洛。 她一直不明白历承洛是怎样得到的玲珑玉佩,如今才想明白,那日生辰宴上,历承洛操纵小青蛇就是为了偷玲珑玉佩。 苏雨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有件事情,她还需要搞清楚。 她抓住他的手臂猛咬下去。 历承洛没有皱一下眉头,也没有躲开,只是淡淡说着,“你别以为本王真的不会杀你。” “哼!”她笑了起来,用舌头舔干净嘴角的鲜血,“王爷什么时候手软过?” 她想到生辰宴上,那个对她攻击的小青蛇。 那小青蛇攻击的是她的脖子,明显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历承洛的血是甜的,难怪小蛛蛛见到他的血就走不动道了,原来控制蛇的正是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里有煞气,这种煞气直接让这些生灵欲罢不能,并且为他所用。 可她不懂得是,既然历承洛选着保全自己,为什么又主动引她去包子铺老板那里? 历承洛明明就知道,她见到这种情况不会不管。 可这一切,还没来得及想通,她就没有了神识。 她这是要死了吗? —— 苏雨卿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又在一个潮湿的牢房里。 这是皇宫内的牢房。 三进宫,她已经太熟悉了。 她记得那些姜国百姓都被关在这个牢房里,可这牢房里空荡荡的,难道说他们已经被处刑了? 牢房里一片黑黢黢的,反而有一个亮物,就显得格外明显。 她拨开稻草见到了那个亮物,是一个蓝色的荷包。 她打开一看,竟是一包孜然。 孜然香味很正,一看就是最新鲜的调料,很有可能是姜国百姓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一大批官兵闯进来,“出来接受审查,我们怀疑你与姜国的通敌。” 苏雨卿收好孜然,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出去了。 她没死成了,但马上要死了。 说实在的,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她们的口气,大概率是姜国百姓跑了,所以他们怀疑到她头上了。 他们的怀疑也是有道理的。 一来,她大闹过军营,同情过那些姜国百姓。 二来,她确实穿着夜行衣准备劫狱,被人看见难免会怀疑,动机也很合理。 苏雨卿被人推在皇帝面前。 “说,你和姜国什么关系?” 她的周围站满了人,崔氏父子在,历珩和历承洛也在,像极了终极审判。 不过她一点都不慌,姜国百姓被人救走了是好事。 考虑到他们都是老人孩子,即便有马车也跑不了太远,她索性帮他们拖延一点时间。 苏雨卿拿出发疯的本事,怒怼皇帝。 “你觉得有什么关系,就有什么关系就有什么关系,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放肆!” 皇上的火气一向大。 历珩出来求情,劝说苏雨卿,“三嫂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三嫂放心父皇在上,会为你做主的。” 苏雨卿听出历珩的意思了。 历珩就是想让她泼脏水在历承洛身上,明明都是太子了,却还放不下戒心,试图攻击每一个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这就是皇家的亲情? 哪来的亲情? 她失算了,这怨憎会这一关,是永远都过不了的了。 有些恨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化解的。 既然不指望亲情,她也没必要好好说话了。 苏雨卿直接站了起来,对历珩骂道:“你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跟历承洛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我做的。” 皇上怒了,“你果真承认了,姜国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替她卖命?” “我承认什么了? 承认你儿子手段下作? 不止俘辱了姜国的百姓,还把他们当成靶子侮辱他们。 美其名曰为了乔国的百年基业不受侵害,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打到姜国老巢去,对着毫无反击之力的老人下手?” 这样的大实话,直接让一向高情商著称的历珩也黑了脸。 皇帝彻底怒了,怎么能指着他最爱的皇子骂呢? “放肆!放肆!把她抓起来。” 苏雨卿的机关枪启动了,没打算停下来…… 第三十一章 王妃是想要小王爷了 苏雨卿被人直接架了起来,可嘴巴却没停下。 “老皇帝,老娘告诉你,你那些花花肠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我们王爷当炮灰,把他推到众矢之的的绝境上,好拥护你的历珩当太子。 好一个算盘,怎么不得意死你? 可别再说你爱惠妃了,你的爱连狗都嫌弃。” 惠妃不过是死在皇帝最爱她的时候,若是她还活着,容颜老去的那一刻,皇上还会爱她吗? 皇帝拍着胸脯,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苏雨卿又转移方向,对着崔清俊一顿输出。 “小崔将军,你可以真是能耐,才跟了太子几天,就变成了他的走狗,你要保护的江山呢?你身后的百姓呢?姜国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吗?” 崔清俊一直很愧对苏雨卿,这样的当头棒喝,更是让他忏愧不已。 苏雨卿既然骂了,就要雨露均沾。 她把视线移到那个凶狠的老古板身上,“崔……死老头,别怪我不尊重你,你要让人尊重你,首先要有被别人尊重的资格。你也算是有资历的将军了,战场上所向披靡,怎么面对一个黄毛小子,就怂了。” “哦?”崔言难得没有发脾气,“你说说?” “你自称清白一世,可为何干的都是奸臣的事情?太子违背人道,你却袖手旁观,不问不管不制止,只知道一味地讨好。你的逆耳呢?你的良言呢?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哈哈哈……” 崔言突然大笑起来。 崔清俊也傻了,他父亲脾气一向古怪,脾气更是出了名的臭。 面对苏雨卿的臭骂,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多半是疯了。 同样扛不住的还有皇帝,他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杀了她,就地……处死!” 锦衣卫以飞一样的速度将苏雨卿包围起来。 崔清俊急了。 他刚想要出来求情。 苏雨卿却抢先一步插嘴,似乎火气不减,“姜国百姓就是我放的,但你们不能来抓我,不然就是违抗圣旨。” 要是一般人这么说,没人会理会,锦衣卫直接就一剑毙命了。 可锦衣卫面对的是苏雨卿。 一个人就能舌战群儒,连皇帝都要骂上两句,连英勇无敌的崔言将军都能叫死老头的人。 他们犹豫了,没人敢轻举妄动。 历珩也急了,质问锦衣卫,“还等什么?” 锦衣卫得令抓住苏雨卿的一只手臂,就在另一只手也要被擒获的时,苏雨卿及时掏出她的保命神器。 免死金牌。 她将金牌怼在锦衣卫脸上,锦衣卫自然不敢在动,连忙松手。 可她也不是好惹的,直接踹了他一脚,“你把我手腕都抓红了,我还你一脚,也是平了。” “父皇,您不会不认吧?” 皇帝看到那个免死金牌,简直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可君王一言,驷马难追。 皇帝气的掉头就走,边走边喘着气,太监在一旁担忧着皇上的身体,“快叫太医。” 皇帝一走,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离开。 苏雨卿高兴坏了,这下她算是骂痛快了。 她瞥眼间,见到了低着头的历承洛。 历承洛的存在感总是很低,一眼望去,甚至完全察觉不出他也是皇子。 可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时,他身上那种光芒和耀眼,像是精灵一样,照亮了整个世界。 她见历承洛在偷笑,也没好气地怼了两句,“你别以为我就不骂你了,等我回家在收拾你。” 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在外人听来,多少有点调情的意味。 再加上苏雨卿的性格,历承洛受委屈是没跑了。 崔言走过来,递给苏雨卿一封信。 那信上写着邀请函,上面还盖着崔氏的印章。 可以说这个形式,相当看重她了。 苏雨卿一头雾水。 崔言难得露出笑脸,“老臣诚心的邀请洛王妃能来我们崔氏做事。” 她打开信封。 …… 总而言之,她刚才稳定发疯那一段,彻底征服了崔言,甚至要邀请他去他们崔氏,专门担任吐槽官这一职位。 大概就是提出军事中,有哪些不合理的部分,有哪些需要改进的,算是专门给出建议的职位。 崔清俊察觉出苏雨卿脸上的不愉悦,开口解释,生怕她为难,“王妃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这个位置确实容易得罪人。” “我只是关心我的报酬有多少?” 崔言哈哈大笑,“绝对少不了。” —— 苏雨卿承认了姜国百姓是她放走的。 可因为她手里有免罪金牌,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并没有让村民愤愤不平,反而他们被更加猎奇的事情吸引了。 关于苏雨卿是怎样一夜之间转移了全部的姜国百姓。 成了乔都村民的热点。 众人各种猜测都来了,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够让一个皇子,宁愿背上叛国的骂名都要得到她。 甚至还有人猜测,苏雨卿是用了什么巫术,才让历承洛这个病秧子活了这么多。 总之围绕在苏雨卿身上的,几乎都是她是妖女这一类的。 苏雨卿听到这些议论也不恼,对她来说,大伙的讨论反而能让疑点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姜国作恶者一个没留,而姜国的老弱妇孺全部放了出去。 这恩怨分明的态度,是历承洛做的没跑了。 不管历承洛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这样做,但起码他救了许多无辜的百姓。 就凭这点,她就会无条件的拥护他。 苏雨卿跟崔言谈完条件后,天已经黑了。 她匆匆赶回王府,历承洛已经开始用膳了。 他桌上还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清清淡淡的,简直比下人吃的还不如,吕允每天都有一个猪蹄吃。 苏雨卿自己盛了一碗饭,特意坐在历承洛身边,又殷勤的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 青菜落在他碗中,他就愣了,“你干嘛?” 苏雨卿露出标志式的微笑,试探的讨好着,“姜国的百姓是不是你偷偷放走的?” 如果不是历承洛偷偷引导她发现真相,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姜国百姓也受到牵连。 后来她大闹军营,历承洛假模假样的阻拦,实则是在证明自己的立场,以免接下来的事情会怀疑到他身上。 就当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苏雨卿身上。 历承洛又将她迷晕,就是为了给她制造疑点,为的就是趁这个时间,将姜国百姓都救出来。 只是她不明白的事,历承洛这样一个冷血的人,为什么要选择救他们? 而且玲珑玉佩早被皇帝收回去了,他没有军队,是如何能把这么多的姜国百姓转移出去的? “不是本王。” 历承洛继续吃着他的饭。 可他眼里露出的伤感,还是被苏雨卿看得清楚。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她发现历承洛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血,即便他不承认,她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柔软。 在这几个皇子中,历傅江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看似各方面都优异,其实却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半大孩子。 历珩在人间炼狱里成长,早已把丛林法则当成做人的标准,又无人加以正确引导,他的心肠便异常坚毅狠心。 这样的人无一例外确实有当皇帝的潜质。 可太过铁石心肠,终有一天会人心尽失。 而历承洛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哪怕他裹着层层铠甲,可那柔软的内心还是被苏雨卿发现了。 历承洛吃得的飞快。 苏雨卿见他要走,故意用手肘绊他。 结果没把他绊到,反倒整完米饭都泼到自己身上了。 …… 历承洛回过头来,一脸看透她的表情,“你又想耍什么心思?” 她尴尬一笑,“我房间的浴盆坏了,想跟你借用一下。” …… 很快,历承洛的浴盆已经打好了水。 浴盆很大,也不好运输,要想将这么大的浴盆搬到苏雨卿的房间,这个工程实在费时。 索性就在历承洛的房间洗好了。 苏雨卿见历承洛要出去,她拉住他的手臂,“要不要一起洗?” 话说,说出这句话时候,她也很崩溃。 她只想看看历承洛身上的疤痕还在不在,可古人的衣服总是一件又一件裹在身上。 如果不是全脱了,她根本看不到他一点皮肤。 那碗饭本来是要泼到他身上的。 历承洛看着她,冷不丁的笑了,笑得邪魅,“本王真好奇,你好奇修的是什么道?” 苏雨卿:“……” 怎么说她也是个美女? 她连功德都奉献出去了,历承洛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生气的把门关上,将历承洛关在门外。 洗完澡后,她躺在历承洛的床上,本想着他总有晚上回来睡觉的时候,结果历承洛硬生生在书房过了一晚上。 一清早。 苏雨卿拖着一张怨气的脸出来。 谁都离她远远的,生怕溅到一身血。 所有人都怂恿庄莱去跟她搭话。 庄莱是个天然呆,主动过来跟苏雨卿搭话,“王妃,马车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 等苏雨卿上车后。 小君最先八卦,“看来王妃是想要小王爷了。” 吕允:“我们王爷也是太不开窍了,这种事还要我们替他操心。” 小君捂嘴偷笑,“要不?我们偷偷……” 庄莱看到他们密谋的样子,微微一笑,心里了然一切。 心想:你们太不了解王爷了。 —— 今天是苏雨卿担任吐槽官的第一天。 崔清俊早早的就在崔氏军营前等候,这是崔言反复交代的,一定要给足苏雨卿基本的尊重。 他能明显的感觉,他父亲是真的欣赏这个小姑娘。 这年头敢说真话,质疑权贵的还有几人。 倒也不是没有初生牛犊不怕的人,只是那部分人里,有脑子能全身而退的,又是少之又少。 崔言目前为止,也只是见到苏雨卿一个而已。 士兵们整齐的站在一排,心里充满着期待。 他们早就听说苏雨卿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人们常说喃喃馆的花魁美艳四方,若是苏雨卿去了,这满院子的花魁都要失了颜色。 苏雨卿的马车到了。 远处一抹惊艳的红色,直接击中众人心里,长如瀑布的黑发垂落腰间,头上的仅插着一根发钗,足以让整个背景都有了颜色。 士兵们兴奋的齐声喊道:“王妃好。” 崔清俊上前来。 “太夸张了吧。” 第三十二章 快脱了他衣服 苏雨卿想到被人晾了一晚上,对王妃一词非常反感,“以后直接叫我苏小姐。” “好。” 崔清俊特意解释,家父因事未能亲自来迎接。 苏雨卿被这样隆重对待,多少觉得不好意思,“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不用管我。” 说实话,她当初答应下这个吐槽官。 只是想着崔言是个好将军,为人正直又正派,以后历承洛要夺皇位,免不了要跟他打交道。 还不如现在多建立建立感情。 历承洛那第二条疤痕,便是求不得。 皇位同样也是历承洛的执念,她必须要帮助他夺取皇位,满足他的心愿,让这条诅咒永远融不进体内。 再者,她始终觉得历承洛是本心善良的人。 让他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百姓能得到很好的生活。 台下的宋喜最为兴奋,“苏小姐,你第一天当差,评价评价我们军营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苏雨卿一眼就认出他了。 当时她在街边讲故事,宋喜还质疑过她的能力。 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认出自己。 苏雨卿哪来那么多吐槽,只是现在宋喜把她架在台上,她不说点什么,也不行了。 她望向台下的人,果真被她找到一个怨种。 “我觉得吧,小崔将军这军营管理的还是太松了。” 宋喜不服了。 “苏小姐怎么这样说,我们兄弟一天可是要训练八个半时辰,比起六皇子的训练时长,可足足多了三个时辰。” 一时间,所有人都抱怨起来了。 “对啊!我们累得都没时间讨娘子了。” “啊哈哈……” 谨慎的气氛瞬间变得活跃。 苏雨卿知道,宋喜说的八个半时辰也就是十七个小时。 一天也就二十四个小时,可以说士兵们一睁眼就在训练,确实累得厉害。 可依旧挡不住有人,偷偷地溜出去狂欢。 就像宋喜旁边的男子,与其他人相比,他的黑眼圈一圈又一圈的,一看就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关键是,他身后还跟着婴灵。 那小男孩同样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只有磁场相近的人,才能相互影响,这小男孩多半就是这男人的小孩。 崔清俊知道苏雨卿常常说一些奇怪的话。 更知道她小雨半仙的名头。 虽然他不信那些事,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他却无法不重视起来。 “苏小姐,为何要这样说,可否详谈?” 苏雨卿刚要回答,就发现小男孩突然对他吱牙,那是一种感觉到危险,对她表示的警告。 小男孩似乎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她微微一笑,对崔清俊说:“我只负责提出意见,造成的原因?怎么改?都是你的事。” 众人一惊。 这王妃说话果然不同凡响。 难怪上次可以把皇上骂的,流了三天的鼻血。 崔清俊想了想,他的军事化管理算是比较严格的,可除开军事,他对士兵们都比较人性化。 通过士兵们轻松互动,就知道他还是给了士兵们很多的自由。 难道是士兵们空闲下来的,那三个半时辰出了问题? 崔清俊忙着去找原因了,士兵们也开始积极训练,苏雨卿只觉得无聊的厉害,正好身上还带着一袋孜然。 苏雨卿直接在旁边支了一个摊,士兵们在一旁练武术,嘿嘿哈哈的。 而她一个人烤着肉串,还不忘多撒了一点孜然。 那飘香四溢的烤肉味直接让所有士兵们流出口水。 崔清俊看到这种情况也很崩溃。 请她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简直哭笑不得。 刚好士兵们的休息时间到了,苏雨卿的摊位前瞬间涌现了一大批吃货。 苏雨卿大方地和他们分享。 于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串。 一来二去,苏雨卿在他们心里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不仅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且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瞧不起他们。 有些士兵吃嗨了,开始爆猛料。 “苏小姐,你可真聪明,今天还真被你说准了,卫风经常半夜跑出去,完全不顾军队的纪律。” 苏雨卿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卫风,他正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被鬼缠上的人,几乎都是这样行尸走肉的状态。 若是情况没有好转的话,只怕也没几天的命了。 她问:“大半夜的还能去哪儿?” “指定是去青楼了,我经常闻到他身上有脂粉味。” 宋喜听到这些,有点激动,“怎么不早说?” “说什么?你这个大嘴巴转身就说出去了,被崔言将军知道了,卫风还能活吗?” “我们不是没有劝过他,可他就像是中邪一样,怎么说都不听,听说他喜欢上里面一位小姐了。” 苏雨卿看着卫风背后的小鬼心生焦虑,她向来不会去管人间的因果,至于卫风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她一概不想理会。 这毕竟是卫风自己造出来的孽缘。 可一只有怨气的婴灵留在人间,终归是对人世间有些影响的。 “他去的哪家青楼?” “好像是喃喃馆。” 她记得喃喃馆不是以男性服务的花楼吗?怎么现在经营起姑娘的生意了? 更何况,经她打听历珩常去喃喃馆。 历承洛想要当皇帝,除了多做利国利民的好事外,还要把历珩这个竞争对手打下阵去。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找历珩的弱点。 说不定能在喃喃馆找到答案。 这时,军营的院墙外有一老头在门外叫唤。 “给我一串……给我一串……” 那老头穿得破衣烂衫的,整张脸更是被头发遮得一干二净,一看就是外面讨饭的流浪汉。 宋喜皱着眉头,开始撵人,“老头,这是哪儿你知道吗?去别处要饭去。” “等等!” 苏雨卿拿了两串走过去,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其实她更多的是想看看这老头的脸。 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她刚递过去。 老头就激动的抢在手里,不停地闻着烤肉的味道。 “孜然,是孜然。” 苏雨卿惊讶,“你怎么知道?” 可以说整个乔国的人,都不会有人认识孜然这种调料。 老头撩开头发,仔细地打量了苏雨卿一眼,边哭边抽泣,似乎是喜极而泣,“老天有眼啊,这本就是要给姑娘的东西。” 苏雨卿这才认出来,眼前的人正是包子铺老头。 原来有个神秘人救了所有姜国百姓,原本包子铺老夫妻也要跟着大部队逃回姜国的。 可老婆婆信守诺言,坚持要将孜然交给洛王妃。 可不幸的是,在逃跑时,他们不小心将孜然遗失了。 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又偷偷留在乔都。 救命之恩,老夫妻二人铭记在心。 他们到处想办法从商人那里打听孜然的来源地。 可终究一无所获。 这孜然是老婆婆的表弟做生意得来的,倒不是孜然有多么珍贵,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爱这种浓烈的调味,自然种植孜然的人也少。 可偏偏这个神秘人什么都不要,只要这孜然。 老头正要出去打听孜然的消息,经过崔氏军营时,正好闻到了孜然的味道。 哪里知道孜然阴差阳错地到了苏雨卿的手上。 现在他们也能安心的离开了。 她只跟历承洛提过孜然的事,不是他救了姜国百姓,还能有谁? 只是她没有想到,历承洛在受难时还能记得她随口的一句话。 她想起。历承洛曾经对老头说过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不要在还有活路的时候,没了钱。 历承洛明显就是在告诉老头,还有转机,不要放弃生存的希望。 不知怎么,她心口有点发酸。 她惭愧于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救他,让他白白受了这么苦。 下班时间到。 苏雨卿拿着烤串飞快地跑回王府。 下班不积极,态度有问题。 她想要第一时间给历承洛尝尝,加了孜然的肉串有多么香。 正巧,历承洛已经在客房吃着晚膳了。 她跑进去,却不怎么被绊了一下。 她就这样狗吃屎的摔了一个五体投地,肉串被压在身下成了一个肉饼,油渍更是搞了满身。 “啊……我的肉串,我的烧烤……” 历承洛瞪了她一眼,“王妃今日又要借浴盆了?” 他那种鄙视的眼神,好像在说,有那么迫不及待吗?一个套路用两次。 她委屈啊! 不是大女主吗?怎么变成好色人设了? 再说,平地摔确实让人怀疑,是她耍的心机。 苏雨卿回头,晃眼间有一黑色的小手猛地缩回去。 可恶!是那小鬼害得。 不过没办法了,肉串已经脏了,再给人吃也不好,孜然只能在找机会寻了。 这时,小君上前来扶她起来,整个脸看起来红光满面的,像是有什么喜事一样。 “王妃啊,一个肉串而已,小君给你们准备了大餐。” 她拍拍手。 几个丫鬟又上了好几道大菜。 小圆桌瞬间被摆满了。 苏雨卿惊呆,这是怎么了?今天搞得这么隆重吗? 小君上完菜后,又在她耳边笑了两声,“王妃今天一定要吃好喔。” 说完小君就关上门离开了。 苏雨卿看着满桌的大餐,高兴的不得了,“小君真是有心,肯定是在庆贺我第一天当值,给我庆祝呢。” 历承洛手里晃悠着酒壶,阴阳怪气的来一句,“那也不必牺牲本王吧。” 什么意思? 历承洛嘴里一向没好话,她也懒得纠结了。 直接开门见山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历承洛。 “谢谢你给我寻来了孜然,肉串真的很好吃,还有……真的很谢谢你救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你会得福报的。” 苏雨卿倒了两杯酒。 她举起敬了他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历承洛笑得邪魅,“本王可不敢喝,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 苏雨卿抿嘴,又连干了几杯,每次他说话总是能让她血压升高。 见历承洛无动于衷,她也自顾自的的开始吃饭。 正吃的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快脱了他衣服。” 第三十三章 她真的很想,推倒他 苏雨卿一惊,随后两边看看。 没人。 她瞬间明白这是小鬼通过脑传播在跟她讲话。 小鬼能够洞察人心,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历承洛身上的疤痕是不是真的退了。 苏雨卿吼了一句,“脱什么脱?” 可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的衣领处了。 她吓得立马松手。 鬼不能控制人做什么,但能影响人的行为。 可以说如果不是她有这个想法,她也不会起身真的去脱历承洛的衣服。 历承洛话里带着挑逗,似乎更想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脱了?” “这是个……误会!” 苏雨卿话语间,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身上也开始发烫,每看历承洛一眼,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天啊! 她真的很想……推倒他。 苏雨卿硬生生给了自己一个大逼兜子,迫使自己清醒一点。 苏雨卿无语,她的功力怎么退化了这么多,一个小鬼也能干扰到她。 她的脑袋发沉,身体控制不住地软了下去…… “误会吗?” 历承洛笑了一声,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别为难自己。” 她全身烫得厉害,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她现在就像一个燃烧的大火炉,迫切地寻找着能解暑的那块冰。 灵肉交融的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灵魂都出窍了。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看清了他腰间上的疤痕。 果然三条疤痕只剩下两条了。 接下来,她绝不能再失败了。 她迷迷糊糊间开始说胡话,“历承洛,你要当皇帝,我要你当皇帝,我要你权倾天下,我要你得到世间挚爱……” “本王只想要你。” 夜半,苏雨卿已经进入梦乡,历承洛这才起身,他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她。 他要去书房处理国事,现在每一秒他都不想浪费。 苏雨卿实在太聪明了。 既然她已经猜到是自己救了姜国百姓,那么她很快就会猜到,自己没有玲珑玉佩也可以操控鬼兵的事。 以她坚守天道运行的法则,她是绝对会阻止的,他操控鬼兵的。 而且历珩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了,他要尽快登上皇位,才能保全他身后的人。 正要出门,他看见桌上那个压扁的肉串。 毫不嫌弃地咬了一口。 很香,孜然果然是灵魂。 他以前经常吃掉在地上的食物,可唯独这一次,他吃得津津有味、流连忘返。 只希望他们永远不要站在对立面了。 历承洛回到书房。 蜡烛还燃着。 “安全出城了吗?” 历承洛手里奋笔疾书,只是轻微的动静,他便知道是庄莱来了。 “是。” 庄莱自然知道,问的是包子铺的老夫妻。 这对老夫妻算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他当然会格外关注,并且护送他们安全离开。 他一直都有愧意,没能保护好王爷。 那时,王爷让他去寻鬼军的消息,却不想王爷却被一个刁蛮村民谋害。 本以为王爷的实力不会有什么麻烦,谁知中途却遇上丞相搅局,致使王爷受了重伤。 可他还是不懂,明明王爷被刁子囚禁的日子,大可以发动青蛇攻击,可他并没有。 结果白白受了不少罪。 庄莱的疑惑都摆在脸上,历承洛一眼便知,“你知道王阳汉为何会归顺于本王?” 他摇摇头。 “正因为本王的孤立无援,才能让那个老狐狸彻底的信任本王。” 历傅江是个死脑筋,光有宏志,没有谋略,如果不是之前有皇后撑腰,王阳汉才不会拥护他。 现在皇后死了,王阳汉自然坐不住了。 这几个皇子中,历珩既有谋略又有手段,若有天他当了帝王,自然是狡兔死走狗烹。 王阳汉自然把心思打在历承洛身上。 可王阳汉为人谨慎又贪心,历承洛要装成丞相心目中的样子,好控制又没有国家利益牵连。 历承洛当皇上,丞相首当其冲就是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 这样大的甜头,王阳汉怎么能放过。 庄莱一点就透,很快便明白这其中道理。 只是感叹自己白担心了,王爷向来是个狠人,怎么会被人玩弄于指掌之间? 他果真是多虑了。 “王爷放心,伤害您的刁子,属下早已将他碎尸万断,喂了野狗。” 历承洛想到刁子对他的折磨,并未让他太痛苦,肉体上的痛,比起小时候他经历的,根本是九牛一毛。 不一样是,小时候无人帮他。 现在有人把他放在心上,日日夜夜的寻他。 甚至还有非亲非故的人也愿意帮他。 刁子囚禁他的事,很多村民都知道,只是大部分人都恨他,也选择站在对立的那一方。 那日他奄奄一息,老婆婆偷偷的给他喂了一碗粥,她眼里含泪,“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样糟蹋人,造孽啊。” 老婆婆是瞒着刁子偷偷来的。 所以熬粥的时候也很小心,却不想把孜然当成糖加到了粥里。 他们之间并无交际,只是一个老人看到他受伤,也会感受到心疼。 历承洛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关心。 只因为那一碗粥,他竟然将所有的姜国百姓救了出来。 苦命的孩子没有吃过糖,可但凡有一丝甜,他就能满足。 他冷笑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他竟也学会了报恩? 历承洛很快调整心情,“太子那边有什么动向?” “太子似乎有意想要与黎国交好,他们的马匹连续几日都赶往黎国。” 看来历珩果然不放心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 第二天。 直至中午,小君才到他们的房间收拾残局。 苏雨卿在碗筷铃铃铛铛的响声中,才勉强清醒过来。 全身如抽筋般的疼痛,提醒着她昨天发生了什么。 小君见她醒来,连忙端了一碗解酒汤过来,“王妃快喝了,肯定累了吧,要不你今天别去当值了,好好在府上休息休息吧。” 苏雨卿喝了一口,慌忙又咽了下去。 “那可不行,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再说了,昨天那小鬼害得她纸乱情迷的,她还要去找那小鬼算账。 小君捡起地上的衣服,用湿毛巾擦着烤肉留下的污渍,一脸抱怨着,“王妃,你也是的,老用这种套路干什么?俗气的很,你还有我们啊!我们都会帮你的。” 套路? 说实话,把衣服弄脏再借浴盆,连续整了两天,确实有点像故意的成分。 现在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的。 苏雨卿气愤的放下空碗,“我才不要你们帮。” “王妃啊!人还是要识时务的,这是你说的,要不是我们,你昨天这个套路,只怕又是一个人独睡空房了。” 苏雨卿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可是修行体质,即便功德散了不少,一般鬼怪也是不敢靠近她的。 ——本王可不敢喝,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毒。 她想到昨天历承洛的话,拿起空酒杯闻了闻。 不对!这酒里下了药。 昨天是热酒,闻不到异味,现在酒凉了一股怪味就散发出来了。 难怪昨天历承洛意味深长问她,酒里有没有下毒? 合着他昨天就知道了。 甚至以为那药就是她下的。 小君从她手里拿过酒壶,笑着宽慰她,“王妃以后只管将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 苏雨卿的拳头瞬间捏起来了。 “看我不打死你。” …… “王妃别动怒啊!当心小王爷。” …… 庄莱在屋檐上看着这主仆俩打打闹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跟了王爷这么久,还能不了解王爷。 王爷岂能被小小的媚药控制,若不是真心的,无人能对他做任何事。 苏雨卿好好的把小君教训了一顿,总算是消了气。 看他们还敢不敢自作主张。 不过怎么说也不算亏,好歹看到了他身上的疤痕。 从现在起,她一定要帮助历承洛夺得皇位,绝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否则煞气一旦进入体内,历承洛就再也不是历承洛了。 只是一个没有人性的魔鬼。 现在最大的竞争者只有历珩而已。 照目前看来,历珩就是未来注定的储君,并且没有任何悬念,唯一的办法只有找到历珩的把柄。 皇帝都是薄情的,他们更在乎自己的皇位。 所以历代皇帝都恨皇子和朝臣勾结,更恨皇子与他国联盟,动摇他的皇位。 历珩在战事上从无败绩,即便有败绩,也只是他想要给人看到的样子。 显然他绝不打无准备之仗。 苏雨卿绝不信他没有与黎国勾结,好稳固自己的储君之位。 她现在要做得,就是找个时间去喃喃馆打听消息,而且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喃喃馆才能确认。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先要去上班才行。 那小鬼绊她的那一脚,她还记着呢。 今天跟小君打闹了半天,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到了崔氏军营,已经是大中午了。 可奇怪的是,崔氏军营没有一个人,既不在训练,也不在饭厅。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想来昨天小鬼来找她麻烦,就令人生疑。 小鬼一直跟在卫风身边,半步不离开,怎么突然来找她了? 苏雨卿往里院走去。 这里是士兵们休息的寝房,按道理她不应该进去的,可似乎有种力量在推着她往前走。 “放开我……放开……我要出去……” “你狗啊你!” “给我把他绑起来!” 苏雨卿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找到了这个近乎疯狂的人。 被绑起来的是卫风。 他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被捆住手脚的他,依然在奋力挣扎着、嘶吼着…… 像是彻底疯魔的状态。 奇怪的是,他身边的小鬼不翼而飞了。 苏雨卿忙问:“这是怎么了?” 第三十四章 苏玲灵为何沦落风尘 宋喜将前因后果全部讲了一遍。 大概就是她昨天说崔清俊管理军队不严,崔清俊就下定,任何人不能离开军营。 其他人觉都来不及睡,自然不会胡乱跑。 而卫风不一样,她天天都要去喃喃馆。 崔清俊这一军令,卫风直接疯了,死活闹着要出去。 几个士兵害怕崔清俊知道这件事,拼命帮卫风隐瞒,否则被崔清俊知道,指定是军法处置了。 这时,卫风疯了一样向苏雨卿咬上来。 苏雨卿快步一躲,卫风扑了个空,直接摔在地上。 卫风开始嚎啕大哭,“小玲……小玲,我想见你。” 众人看到卫风彻底失心疯的样子,莫名有点不痛快。 “这女子究竟给他施了什么咒,让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苏雨卿抓住卫风的领口,仔细瞧了瞧,“不是什么咒术,这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 身边跟着婴灵,本身的阳气就会下降,人自然而然会出现问题。 短则身体生病,长则危及生命。 卫风拼命挣扎着。 苏雨卿没有客气,随手抓了一个花瓶,就往他脑门砸了过去。 卫风当即半晕半清醒的状态,血从他头上哗啦啦的往外冒着,好在人不疯了。 趁这时,她准备把卫风带去喃喃馆,“我这就让他清醒清醒。” 看到苏雨卿这么虎,众人心里都虚了。 这女人看着柔弱,怎么做起事来这么吓人。 当然,她这么做是有点猛。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卫风头上的血腥味,很快就能将那小鬼引出来。 那小鬼昨天来找她麻烦之后,就再没见到人影,大概率是躲起来了。 不过教训小鬼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十分好奇这小鬼的母亲是谁。 从小鬼的面相来看,似乎有点像她认识的一个熟人。 看来真相迫在眉睫了。 苏雨卿将卫风带到了喃喃馆门口。 几名士兵们替卫风解了绳索。 卫风头也不回地跑进喃喃馆,边跑还边喊着,“小玲,我来了,小玲,你快下来见我啊!” 苏雨卿低调地找了一个位置,看着卫风接下来的表演。 喃喃馆的妈妈听到声音,捏着屁股就来了。 “怎么又是你?没钱还来什么喃喃馆啊!小玲姑娘可是你付不起的价格,赶出去赶出去!” 卫风根本听不进妈妈的话。 哪怕被伙计们拳打脚踢着,也没有停下嘴,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小玲,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出来看看我吧!” 妈妈一听就急了,自己的姑娘跟人生了孩子,这传出去还怎么做生意。 “打死他,快!打死他……” 妈妈气得不打一处来,伙计们也不在手下留情。 宋喜急了,正要上前制止,就被苏雨卿拦了下来。 就在棍棒要挥向卫风脑袋时。 楼上响起重重的开门声。 苏雨卿微微一笑,那婴灵那么爱他的父亲,怎么会容忍别人打死他,自然会去找他的母亲。 自从卫风的头被她打破后,小鬼就一直试图想要害她。 可奈何她是个修行体质百毒不侵。 但是能够看得出来,小鬼很爱他的父亲。 卫风看到那女子,喜极而泣,“小玲,你终于来见我了。” 楼上的女子穿得花花绿绿的,脸上的妆容更是一层叠着一层,硬像是在脸上摸了一层蛋糕,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底子是个美女。 她的穿着打扮虽然大变样,但是个性还是傲气很。 小玲果真就是苏玲灵。 当时她见到小鬼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似曾相识,结果真就被她猜对了。 只是苏雨卿不懂的是,苏玲灵为何沦落风尘了,即便历傅江死在十方步,她大可以逃回黎国啊。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晃眼间,苏雨卿看到她房间里的一个身影。 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历珩没错了。 他们俩在一起要说没有阴谋,谁都不信了。 卫风跪着过去拉住她的裙摆,生怕她再次离开。 苏玲灵那个暴脾气,直接给了卫风一巴掌,“喊什么喊?什么孩子?少在这里污蔑我,你分明是故意来捣乱的。” 说完扭脸就骂着妈妈,“生意不做了吗?快杀了他啊,还等什么?” “是是是。” 妈妈疯狂点头,刚才的戾气在苏玲灵面前烟消云散,俨然一副讨好的模样。 妈妈叉着腰指着伙计们,“你们快动手啊!等什么?” 苏雨卿眼神示意宋喜,让他去解决。 她则是先走一步,今天来并非要挑起冲突,只是想看看这小玲是不是就是苏玲灵。 而且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她不能贸然暴露了身份。 回到崔氏军营。 宋喜已经将卫风带到军营了。 卫风这么一闹腾,大街小巷都知道,更何况是崔清俊,再怎么隐瞒都没有用了。 “卫风多次违反军令,杀!” 崔清俊虽然待人温和,可面对军规,他执行着铁一样的律令,任何人都不能打破。 众人怎么求情都没用,只好来求助苏雨卿。 卫风疯疯傻傻的,嘴里依旧念叨着小玲。 “要杀了他,也要问清楚原因吧。” 苏雨卿走上前去,贴了一张符纸在卫风脑门上,卫风眼神瞬间聚焦,似乎重新找回了神识。 “我问你,你是在哪里遇见的小玲?” 卫风显然不认识苏雨卿,他看了崔清俊一眼,崔清俊点头后,他才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那日卫风办差事时,遇见了衣衫不整的苏玲灵。 苏玲灵说有人要将她卖到青楼,求卫风帮她。 卫风为人老实,自然出手相助,可他们人多势众,卫风双拳难敌四脚。 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苏玲灵被卖到青楼。 卫风事后想要攒钱给苏玲灵赎身。 可惜他的俸禄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加上苏玲灵一去就成了花魁,就算给妈妈再多钱,也不可能放人。 一来二去就苏玲灵就怀上了卫风的孩子。 可不知怎么,孩子就丢了。 卫风的精神状态也变得越来越不好,每天只知道去喃喃馆找小玲,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苏雨卿听到了关键。 “当时拐卖小玲的一帮人,你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了吗?” 卫风摇摇头,“当时太黑了,他们都穿着夜行服,只能隐约看到他们脖子旁边都有一个星星。” 显然这些黑衣人是有组织的。 虽说苏玲灵蛮横,但树倒猢狲散,不是深仇大恨的话,为什么要把一个姑娘卖到花楼呢? 古代最重贞洁,这不是把她逼上死路吗? 历珩既然与苏玲灵有联系。 可为什么他宁愿一遍遍的往喃喃馆跑,却不愿意替她赎身? 明明历珩只要将她送回黎国,就能向黎国讨一个好处,他何必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看来有些问题,必须要深入敌军才能知晓的。 苏雨卿点点头,很轻松地说了一句,“我问完了,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卫风一下子愣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说出了真相,就能从轻发落,可转眼,他心知肚明,自己确实犯了军中大忌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卫风并没有挣扎,而是坦然地接受着结果。 但是其他人不服了。 首当其冲就是宋喜,他几乎要跳起来,“苏小姐,你不是来求情的吗?只要你向小崔将军求情,他一定会放过卫风的。” 苏雨卿是崔言将军请来的贵客,即便崔清俊是个严苛律法的人,也会认真斟酌她的意见的。 多少还有点希望。 不过,她不想。 看得出来卫风为人一定不错,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拥护她的兄弟们。 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道也有天道运行的道理,绝不能本末倒置。 “军中最忌讳的便是刺探军情,卫风与小玲私相授受,难保对方就不是敌军的探子,到时候引兵入城,是谁的责任?” 苏雨卿本就是长得冷艳,理性的样子更是让冷艳中,多了一丝无情。 倒像是一个蛇蝎美人。 崔清俊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争论。 其实苏雨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却听出她的意思了。 小玲确实大有来头。 他知道这件事后,就私下的调查了小玲的身份,可小玲在进花楼前的身份,根本查不到任何信息。 想来小玲背后的人物,一定比他的官职要大。 宋喜虽然大嘴巴,可也是热心肠的人。 他依旧不停劝说着:“苏小姐,哪怕小玲是探子,我们也要问清楚小玲到底打听到什么吧,现在杀了卫风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那你问问你的兄弟,她打听到什么了?” 宋喜像看到一丝希望,转身去卫风,“兄弟,你快说啊,你和小玲到底说什么?” 其实宋喜是知道卫风性子,即便有人过来打死他,他都不会泄露军事机密一句。 只是现在,他希望卫风能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都好,只要能拖延时间,反正在他说完之前,卫风不会死。 其他士兵们也激动起来,“是啊,快说啊!” 卫风知道他们有意想救他,但他向来不会说谎。 “我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 卫风虽然呆板,但也知道小玲接近他的目的,可不管小玲怎么打听崔氏的一切,他都什么都没说。 也正因为这样,小玲也不在讨好他,开始对他视而不见。 众人听到卫风的回答,大为失望。 宋喜也不再说话了。 崔清俊自然是不会偏私的。 按照军法处置。 卫风被拉到另一边行刑。 很快,天空瞬间黑了下来,一道电闪雷鸣后,宛如黑夜。 苏雨卿知道,这是小鬼发怒了,他在气自己为什么不肯救卫风。 第三十五章 生出一丝妒意 不止是小鬼不理解。 就连之前喜欢苏雨卿的士兵们,也对她怨声载道的。 “早就听说苏小姐心狠手辣,今天总算见到了。” “可不是,之前江王爷一心一意地爱她,临死也只想见她一面,可她倒好,过上自己的小日子,连江王爷最后一面都不去见。” “这也就罢了,之前苏小姐施粥,也只是为了寻找王爷的消息,哪里是真心爱护我们这些子民。” 苏雨卿面对大家的抱怨,丝毫没有放在心里。 她看着天空一道道的电闪雷鸣,反倒有点担忧小鬼的处境。 苏玲灵沦落红尘不算太久,怎么会有一个五岁大小的孩子。 很大的原因便是,小鬼吸收了太多的怨气,导致生长速度也比其他灵体生长的更快。 灵体与磁场相关,磁场良好的地方,鬼也会生出灵气,反之,像喃喃馆这种磁场浑浊的地方,小鬼的怨念也会更大。 最后只会走火入魔,成为厉鬼,在无法超生。 就在这时,天空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道树枝。 那树枝像一把锋利的利刃,朝着苏雨卿的脖子飞来…… 苏雨卿在想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树枝快要划破喉咙的一瞬间,崔清俊直接抱住了她。 树枝强有力的划过崔清俊的后背,从外衣到里衣被直接划拉开。 树枝飞过的瞬间,速度极快,她眼睁睁地看着血肉飞溅出来。 若不是亲眼看见,说是被刀剑所伤也不为过。 苏雨卿看到他背部的白肉炸裂开,鲜血哗啦啦地流出来,顿时有点慌了,“还好吗?” “无事。”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报应。” 崔清俊听到他们的话,脸色立刻变了。 “你们想被割掉舌头吗?现在!每人跑八十公里,不跑完不许吃饭。” 士兵们怨声载道,也只能服从军令。 崔清俊战场杀敌惯了,一点小伤也没在意,他更在意他们说的话,会让她伤心。 “别放心上,他们都是粗人,没有坏心。” 苏雨卿紧皱着眉头,“你还是先止止血吧。” 人生在世,被误解实在太正常了,她更无需向那些人解释,做好自己就行了。 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因她而受伤。 苏雨卿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拉到了卧室里,伸手就要解开崔清俊的扣子。 结果崔清俊一躲。 “等他们回来好了。” 苏雨卿瘪嘴,“你确定八十公里能这么快跑完吗?快点擦药吧,趁着现在军营没人,也不算毁我名誉了。” 崔清俊没了办法,只能妥协。 他的军营只有军人,没有什么丫鬟伺候,可以说现在除了苏雨卿,没人能帮他上药了。 苏雨卿小心翼翼地拉下他的衣服。 背后一条长长的血痕,里面的肉早已翻过来,看起来触目惊心,她倒不是怕血腥,只是莫名感到痛。 崔清俊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他之前是武将,只因为喜欢上历离公主,被皇帝贬到皇宫里,当一个小小的侍卫。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历承洛了。 历承洛也是浑身的伤,不同的是,他几乎是刀伤,而历承洛的伤奇形怪状,光是看到那些痕迹,就知道那伤里还有屈辱。 苏雨卿往伤口上撒着药,崔清俊一声不吭,但他头上的冷汗足以证明,这伤已经伤及筋骨。 若是没有崔清俊,只怕这树枝划到她的脖子,就直接领盒饭了。 四周寂静的可怕,甚至连外面的风声都听得清楚。 她自然不觉得帮忙上药有什么不妥,但是崔清俊却介怀到了极点,一呼一吸之间都极为克制。 苏雨卿只好说话,来缓解这种尴尬,“崔将军还没有回来吗?” 崔清俊摇摇头,深叹了一口气,“太子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崔氏的。” 自从历珩当了太子,他们行事比以前更加谨慎了,可是还是免不了被历珩针对。 历珩和崔言一同在外打仗,共同生活了许多年,有些矛盾早就形成了,而且根本化解不了。 崔言虽然严厉,但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而历珩就不同了,但凡危及他利益的,他统统不会放过,毫无章法。 可历珩是皇子,是未来的储君。 君是君,臣是臣,崔言就算再不满也只能服从。 这样的矛盾本身维持了很多年。 可因为崔言请了苏雨卿当吐槽官的事,使矛盾更加激化了,历珩直接把崔氏放在了对立面。 这次历珩下令,让崔言入宫,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崔清俊对她说真心话,显然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苏雨卿直截了当切入主题,“我们结盟吧,拥护历承洛当皇帝。” 崔清俊愣住了。 他理解,谁都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但这赤裸裸的表达,足以让他瞠目结舌。 “没开玩笑?” 苏雨卿瘪嘴,“你以为我真没事干,跑到你这里来烤肉吃?” “不然?”崔清俊又道:“银子给的足?” “……” 崔清俊缓缓神,“我自然是愿意拥护明主的君王,只是,洛王爷的身体……” 苏雨卿知道他的顾虑,毕竟整天病殃殃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历承洛还能活下去。 毕竟只有她一人知道,她这么虚弱只是因为煞气的影响,只要煞气去除就没事了。 “你就等着瞧吧,历承洛绝对是位好君王。” 包扎好后。 苏雨卿转身离开了。 崔清俊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有点难过。 天下哪个女人不想母仪天下,皇后是所有女人期待的位置。 可他见苏雨卿这么向往,心里不是滋味,甚至比历离的离开更让他难受。 他一直为历离感到不值,内心充满愧疚,忏愧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他面对苏雨卿,却生出一丝妒意。 他竟然开始嫉妒,历承洛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居然有一个女子一心一意地爱他、帮他。 崔清俊摸着被苏雨卿包扎好的白布,只感叹自己恐怕魔障了,居然连感激和情爱都混为一谈了。 —— 回府的路上,苏雨卿走得飞快。 因为小鬼一直跟着她,她倒不是怕小鬼,只是小鬼的怨气,会让身边的人生出恶念。 避免更多人受其害,她只好快速解决掉这小鬼。 回府后,门一关。 小鬼邪恶一笑,房间里的摆设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仿佛下一秒,所有东西都会向苏雨卿袭来。 之前一根树枝的力度,就足以让崔清俊血肉模糊了。 若是这些东西砸到苏雨卿身上,只怕她会被砸个稀巴烂。 想到这里,小鬼笑得灿烂。 突然,小鬼发动攻击。 物品向苏雨卿飞驰而来…… 苏雨卿没有躲,反而直接一只手揪住了小鬼的耳朵,“哎哟!哎哟!松手!” 物品失去控制,纷纷落到地上。 “你还来?我一直在给你面子知道吗?”苏雨卿抓起瓜子,开始嗑起来,似乎根本不在意小鬼的任何举动。 俨然一副大佬模样。 小鬼还想发动攻击,可惜有苏雨卿在,任何法术都是空谈。 “早知道刚才在外面,就该好好地打你屁股,也让那些孤魂野鬼看看,看你到时候多么丢脸,连鬼界都混不下去了。” 小鬼发怒,声音变得又尖又利,“我要杀了你,你杀了我爹。” 苏雨卿二话不说,直接将小鬼绑了起来,丢在地上,由着小蛛蛛看守着。 小鬼边哭边骂,她根本懒得理,自顾自地嗑起了瓜子。 苏雨卿嗑着嗑着,嘴中一苦,懊恼的抱怨了一句,“倒霉,居然吃到坏的了。” 可小孩终究是小孩,很快就被那盘瓜子吸引了,口水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她问着:“想吃?” 小鬼点头,又摇头…… 苏雨卿随手找了一个盆,烧了一点瓜子进去,小蛛蛛给小鬼松了绑,小鬼也忘记刚才的私仇,慢慢品味香甜的瓜子。 “现在愿意好好聊聊了?” 小鬼点点头。 “做鬼呢,千万不能做就是害人。” 小鬼不服,“我没害人。” “你没害人,你爹为什么神色萎靡呢?” 小鬼委屈巴巴的,“我,我只是想让爹多去看看我娘。” “你的怨气已经影响到你爹了,他的阳气耗尽,即便没有军刑,也活不了多久。” 小鬼呆滞在一旁,连香喷喷的瓜子也吃不下了。 她又问:“你怎么死的?” 提到这,小鬼格外失望。 “我娘掐死的,她说我不能出生,会害死爹娘的。” 他语气里并没有对父母的怨念,他的想法很单纯,只是简单地想要跟父母在一起罢了。 他并不懂人鬼殊途,所以无形中害了自己的父亲。 在乔都有一种法律,只有结婚之后诞下的孩子才能上户口,私生子或者孤儿都是不能在乔都落户的。 不能落户就代表他们不能参加社会的任何活动,哪家店铺若是招了没有户籍的员工,就会面临封店的危险。 因此没有户籍的人,会在这个乔都生活的相当困难。 而且官府若是查出被遗弃小孩的父母,父母均会受到惩罚。 像卫风这样的士兵,势必会直接斩杀。 说来,这样的法律本意是,为了每个小孩出生都能有保障,杜绝那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可这样做,无形中减少了无辜孩子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苏雨卿声音放柔,“还想吃什么?吃完我送你离开,来世找个好人家。” “我不!!!我不!!” 第三十六章 什么十八禁,她不了解ok 小鬼抱着头,捂着耳朵,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她的妈妈。 这小孩又哭又闹的,搞得她头都大了,甚至胃里还有一丝反酸,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了坏瓜子的原因。 “好了好了,你还想不想见到你爹了?” 小鬼果真不哭了,“我想见爹。” “如果你听我的,现在离开,还能有机会遇见你爹,说不定还能跟你爹投胎在一个家庭,你愿不愿意啊?” “我愿意!” 卫风死后,灵魂走得很快。 或许是知道苏玲灵对他只是利用,他死后也全然放下了,再加上他生前良善,死后应该能尽快投生为人。 小鬼拿出一块绣花白布,上面还沾着血迹。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他出生时用到的布。 “帮我把这个交给我娘,你跟她说,我一点都不怪她。” “好。” 苏雨卿知道小鬼想通了,便念了往生咒。 小鬼走之前还不忘抓了一把瓜子。 果真还是孩子。 随着一道明亮的光消逝在空气中,她也撑不住了,开了门,在院子里面狂吐。 这一幕正好被小君看到了。 小君连忙端了一杯水来。 苏雨卿喝着,小君还不忘给她拍背,“王妃别急,慢慢喝。” “吕允,快去街上请一个大夫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 吕允放下手上的活,赶忙往外跑。 走在路上他一头雾水,怎么王妃生病了,她还这么高兴? 苏雨卿也提出疑问,不就是吃坏了东西,有必要请大夫吗? “请什么大夫啊!我吐出来就好了。” 小君不理会,脸上满是笑意,“王妃想吃酸的还是辣的,奴婢这就去准备。” 苏雨卿理解了半天,总算懂了小君的意思。 合着小君以为她怀孕了。 不过她也很慌,绝不能怀孕啊! 大夫匆匆赶来,一头大汗,一看就是被吕允生拉硬拽来的。 大夫气喘吁吁地把脉。 苏雨卿心里也在打鼓。 “王妃并未有喜,只是平时的房事需要克制一些,肾气泄得太厉害了。” …… 苏雨卿松了一口气,可大夫直白的描述,简直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夫是个老头,行医多年什么没见过。 有些问题对他而言只是病理而已。 她本身修的是无情道,所以行房事的话,不止散功德,更是对身体有不可逆的伤害。 这件事对小君来说大为失望。 她甚至都把小王爷的衣服准备好了。 苏雨卿低下头,尴尬地说了一句,“大夫,麻烦给我开点避孕药。” “什么?” “嗯,就是你们这里的凉药,不能让人怀孕的东西。” 小君惊讶,“王妃,你这是?” “现在还不是时候,开药吧。” 苏雨卿满心都是怎么帮助历承洛夺得皇位,却忘记了这等重要的事情。 行房之事已经让她破了磁场。 若是再来一个孩子,她就彻底被这红尘绊住了脚。 再也无法飞升了。 她绝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绊住。 人生到头不过是大梦一场,只有放下幻境,才能真正摆脱红尘,拯救更多在五浊恶世受尽苦难的生灵。 况且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在这种情情爱爱中耽误时间。 马上就是朝臣大集会的日子。 相当于打工人每周五的周报,有些疑难问题也会在这一天处理。 崔言依旧在历珩府上,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这时候历承洛在朝堂上替崔言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有用。 历珩毕竟还是太子,囚禁一名将军,传到皇上耳里终究是不妥。 而且君王比任何人都在乎他的王位坐得稳不稳。 历珩这样的独揽大权,无非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历承洛为崔言说话,不止不会引火上身,还会在崔言将军那里讨一个人情。 以后需要军事上的支持,崔言将军也能出一份力。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一般历承洛回府之后,基本上都在书房。 不说别的,哪怕所有人都看不起历承洛,但她觉得历承洛的潜力极大。 她甚至觉得,像他那样聪明又肯努力的人,即便没有她帮忙,历承洛也会成功登上皇位的。 她带着晚餐去敲历承洛的门,“我可以进来吗?” “又有何事相求?” “……” 历承洛似乎看透了她一样,确实,平时她都是不会敲门的,但凡表现的客气点,必定是有事相求。 “也没有啦,就是看你太辛苦了。” 苏雨卿将菜摆到另一边的桌上,这是她用心准备的。 有一盘青菜、一盘瘦肉、三块简单的红烧和一碗简单的米饭,甚至还配上了一把坚果。 “这里有维生素、蛋白质、还有优质脂肪,超级营养的健康餐。” 原本历承洛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结果看到她的菜后顿时垮下脸了,“本王不用补什么营养,本王的体力王妃不是最了解吗?” “……” 什么十八禁,她不了解OK。 苏雨卿不知道,这四处都是历承洛的眼线。 苏雨卿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历承洛比谁都清楚。 无非是崔清俊嫌弃他体弱,苏雨卿特意做了这一桌菜来给他补身体。 他可不屑于这种关心。 苏雨卿瘪嘴,捏着手指头,一副撒娇的模样,“你就尝尝吧,我为了做这个手都割破了。” 历承洛看了一眼,那手指头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根本不透气,哪里像是大夫包扎。 他一看就看出,手指受伤是假的,“你厨艺那么好,这么点东西就把手指头切到了,倒也真是稀奇。” 被看穿了。 她就知道历承洛难搞的很,本想着装装可怜,让他吃下自己的做的饭。 好歹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帮崔言将军说两句好话也是行的。 再不济也能震慑一下历珩,让他别乱来,毕竟崔言也是大功臣。 结果历承洛这么不好骗。 历承洛再次拿起毛笔,开始写着奏折,“叫庄莱把本王的膳食端来。” 苏雨卿白了他一眼,余光中看到了奏折上的内容。 大概是对乔都的户籍政策提出建议。 以前孤儿和私生子都是不能落户的,但是历承洛建议,在乔都生活三年以上的村民,可以落户乔都。 这项提议无异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还不走?” 既然大家都是都乔国好,那何必不团结起来,她今天就是来做牵引绳的。 “你知道崔言将军被历珩囚禁起来了吗?” 历承洛停笔,心里一阵涟漪,她果然还是提了,“话不能乱说,什么叫囚禁?太子只是去请崔将军喝喝茶。” “别骗自己了,什么喝茶?要喝这么多天?” 历承洛不止是生气,而是愤怒,语气也冰到极点,“本王劝你别多管闲事。” “什么叫管闲事?你想当君王,难道不需要广结善缘吗?崔言可是……” “那些匹夫不配攀上本王。” 历承洛瞪着她,眼神凌厉。 苏雨卿不敢在说话了,历承洛平时也只是毒舌一点,可今天他全身上下都是一种肃杀的既视感。 那种强大的煞气,让她被压的动弹不得。 “我只是想帮你。” “滚!!” 苏雨卿转身离开,但她并没有生气。 历承洛的脾气确实很古怪,也许是她的表达方式不太好,下一次她在换种方式可能会更好些。 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什么问题,能沟通解决是最好的,最好不要产生心结。 苏雨卿走后,书房再次恢复寂静。 可历承洛的心,却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只要想到苏雨卿替崔清俊上药,他就恨不得打断她的腿,让她永远别想离开他的身边。 她竟然还敢来他面前给崔氏求情。 甚至为了崔清俊,连本王的孩子都不想要了。 是彻底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不到一刻钟,庄莱就送晚饭来了。 他端着晚饭有点不知所措,王妃不是说王爷没饭吃吗? 怎么? 王爷已经吃上了。 “那我走?” 历承洛见他来,很是淡定,“本王不喜浪费。” 庄莱点点头,不在作声了,端着晚饭就离开了。 那菜色和厨房做得大相径庭,一看就是出自王妃之手,他算是看透这个王爷了。 嘴上说着不要,其实身体比谁都诚实。 —— 时间又过了几天,终于到了朝堂大集会的日子。 历承洛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这段时间她也反思了一下,即便历承洛是个不受宠的王爷,那也是王爷。 说不准更是以后的皇上。 哪有王爷去巴结臣子的,她贸然开口,让历承洛为崔言求情,着实有点不妥当了。 还需要从长计议。 在此之前,她要先去一趟喃喃馆。 据她的调查,历珩最近一直呆在喃喃馆,每次来也只是找苏玲灵。 若是想要打听到他们在做什么,只能深入敌军了。 苏雨卿几乎是全副武装,又是男装又是胡子,几乎没有人能将她认出来。 她一进门,妈妈就热情的招待着,“公子,来玩儿啊!看中我们哪位姑娘了?” 她压低声音,“我找燕子。” “客官,是好男口啊!” 妈妈的行为举止都十分轻浮,她想让妈妈闭嘴,直接一锭银子丢给她,“快点把人给我找来。” “当然当然,快去叫燕子。” 妈妈见钱眼开,直接给她安排了上好的房间。 想要怎么混进喃喃馆,找燕子是最合适的,毕竟他自小就呆在这里,肯定知道这里的规矩。 小二带着她上楼。 正走着,她看到苏玲灵的门口站着两个侍卫,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拉住小二,指着苏玲灵旁边的房间问道:“我要住那边,那里的房间看起来更宽敞些。” 第三十七章 以为她要下海了 小二笑了笑,“客官放心,上等房间都是一样大小的,同样也很舒适,而且小玲姑娘周围的房间,都被财主包下了,任谁也是无法住的。” 历珩这保密系统做得倒是极好,哪怕在他们喃喃馆的人,都无法打听他们的消息。 苏雨卿只好作罢。 她屁股刚坐下,燕子就来敲门了。 “进。” 燕子看着她先是愣了一下,苏雨卿撕下嘴边的胡子,他这才认出来。 “这是?” 燕子快步上前,比起以前的随性快活,他脸上则是露出更多的忧虑。 就连衣着也比以往破旧许多。 显然喃喃馆换了服务对象之后,他这边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 燕子见到她,倒是一扫之前的愁容,“洛王妃,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想问问,要在你们喃喃馆打工,就是当差,需要怎么做?” 燕子一脸不可思议。 似乎以为她要下海了。 她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打扫、擦桌子之类的,反正能在喃喃馆干活就行了。” 燕子叹了一口气,“现在喃喃馆已经不缺人手了。” 听燕子说,她才知道喃喃馆,从一个全是男性服务的花楼,逐渐变成女性服务的花楼,究竟发生了什么。 之前户籍的观念虽然有,但是不算太严格。 可自从历珩当上太子后,户籍观念被再次关注。 以往没有户籍的员工被开的开,炒的炒,如此一来工作机会大量的空缺。 这样的好处是,许多有着乔都户籍的人,便可以出去靠着双手养活自己。 喃喃馆很多男性,因为户籍优势,成功获得了工作机会,算是脱离了这种依赖别人的生存模式。 可坏处是,这世上被丢弃的孤儿,他们大多是女子。 没有户籍的她们只能被迫进入伺候人的行业。 喃喃馆自然而然变成了一个以女性为主的花楼。 妈妈不管世道如何变,只要她能赚钱就行。 况且因为没有户籍的人占大多数,人口过剩,工作机会又不多,那些没有工作的人,没有户籍只能硬着头皮被资本压榨,只为了混一口饭吃。 所以喃喃官不会额外花钱去请人做事。 可以说,户籍的问题就像一个恶性循环,没有人能得到真正的人权。 显然历承洛早就发现这一点,才会向皇上递上奏折。 苏雨卿也看出,燕子也是那个没有户籍的人。 她安慰道:“别急,这世道总会变好的。” 她只能这样安慰着,毕竟她也不能告诉燕子,历承洛已经递请奏折了。 这件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想来朝臣都会同意这个提案的。 燕子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 “最近喃喃馆倒是在招会五行之术的道士,妈妈想算算哪个花魁能帮她赚大钱。妈妈觉得小玲太过傲慢,想重新选一个花魁出来,杀一杀小玲的傲气,” 道士!这可是撞到自己的老本行了。 她上次就看到妈妈对苏玲灵点头哈腰的样子,就知道苏玲灵以后在喃喃馆只怕不好混。 现在妈妈给她一份面子,不过是看她能够赚钱。 作为老板的妈妈自然是掌握主动权的,苏玲灵太傲慢,她自然会想要捧下一个花魁。 人不可能永远十八岁,但是永远有人十八岁。 —— 又过几日。 苏雨卿在家准备了一番,就准备出门应聘了。 她还是戴着小雨半仙的面具。 此时,在喃喃馆的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奇人道士。 放眼望去,有一半都是穿着蓝色道袍的道士,还有一半则是穿着袈裟的和尚,个别几个人戴着满身亮瞎人眼的水晶,一看就是来自西方的。 他们各显神通,有徒手下油锅的,还有表演干嚼鬼骨的。 还好她是看过武林歪传的,知道这些小把戏的科学原理。 看来他们都是被酬金吸引来的骗子。 他们一个个的在妈妈面前表演绝活。 现在表演的是来自西方的大师,只见她拿出一副塔罗牌,在桌上一顿洗牌。 妈妈看不懂那些,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询问:“我这个店能赚到大钱吗?” 大师闭眼,一副入了魔了抽搐着,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她那一双黑眼影,活像从地狱里走出来一样。 大师抽出来一张牌。 牌面上是一座塔被从天而降的一道惊雷射中,里面所有人都无一幸免被炸了出来,而且牌面呈现逆位状态。 很明显,高塔逆位。 这个店不止赚不到钱,未来还会面临被封的风险,由于是逆位状态,所以这个店不会立刻垮掉,但也是岌岌可危了。 谁知,大师突然一个甩头,指着牌面说:“恭喜妈妈了,你这个店未来会经营的红红火火,你看这上面的人都被炸了出来,说明他们都来你的店了啊,你的生意定是源源不断的有客人。” 纳尼! 苏雨卿都听呆了,这是什么解释? 这是牌意都不懂啊? 周围人听个热闹,反正觉得这人挺新鲜的。 苏雨卿忍不住的说了句,“这牌很明显就是生意不好,目前在苦苦支撑罢了,你真的懂塔罗牌?” 不得不说,她一个中式学易经的,也是了解一点星座、塔罗的好吧。 毕竟在那个二十一世纪,星座可是很火的。 众人听到她这番解释都嗤之以鼻。 毕竟太子殿下整天整天的在这里包场,生意能不好吗? 大伙都认为大师比较准一些。 可只有妈妈并未说话,但是却更加认真地关注了戴面具的女子。 大师本就是半桶水,面对有人质疑,自然慌了神,“你这么厉害,那你算算我今天能不能去喃喃馆任职?” 苏雨卿想着,既然出来玩了,就玩个够。 她随便翻了一张牌,圣杯二逆位。 首先妈妈和大师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其次逆位状态下,妈妈内心更是不看好他。 可以说第一印象就极其差了 她微微一笑,“还任职咧,你连初试都通过不了。” 这时,众人目光聚集在妈妈身上,似乎在等着她做最后决定。 妈妈点头,“没错,你被淘汰了。” “fuck,今晚又没饭了,居然在东方碰到懂塔罗的人。” 大师满是怨气的离开。 妈妈完全确定,眼前的大师就是个混子,“真是浪费老娘时间,要是老娘生意好,还用的着在这里求神拜佛的吗?” 现在大环境不景气,虽然太子殿下天天去照顾小玲的生意,但是整个喃喃馆的收入也只有这一笔收入而已。 可以说收支刚刚平衡,一旦太子殿下看腻了小玲,她就要喝西北风。 她现在也只能再想办法,选一个花魁出来,看能不能挽回一点生意。 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居然全部算准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苏雨卿算得有多准。 这么一闹,有人认出她了,“是小雨半仙,难怪算的这么准啊!” “小雨半仙?完了,我们这些道士都要没饭吃了。” 妈妈心里已经看好苏雨卿了,“你准备表演什么绝活?” 苏雨卿十分淡定,双手怀抱着双臂。 “我没什么绝活,我只是知道一点秘密,比如,你们的花魁小玲生过孩子,是个男孩,还亲手把她掐……”死了。 话没说完,就被妈妈捂住了嘴。 妈妈边笑着边把她拖入喃喃馆中,“就你了,我们就要你这样的。” 妈妈生怕旁人听了去,更怕这些事传到太子耳里。 毕竟丢弃婴儿也是重罪。 她就这么一个赚钱渠道,要是没了,就不用活了。 妈妈行动力也是够快的,说着就把所有姑娘叫了出来,让小雨半仙好好看看,哪个能帮她赚到钱。 生怕少赚一分钱。 “伙计们,快点把姑娘们请出来,让小雨半仙好好看看。” 不到一刻钟,她的面前就站着一群花花绿绿的姑娘。 不得不说她们的妆容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不是妆浓就好看的,好吗? 她们拼命扭动的身躯,似乎想引起苏雨卿的注意。 毕竟被苏雨卿选上,就会有机会成为花魁。 谁不想成为花魁,在这喃喃馆耀武扬威的,再也不用看妈妈这个老巫婆脸色。 妈妈一看,察觉到什么,便问:“兰兰呢?还不愿意?” 伙计满脸愁容的点头。 这里虽然都是自愿签订卖身契的,但同时当女性处在社会极低的位置时,也会出现“被自愿”的情况。 苏雨卿起身,“我去看看。” 妈妈带着她来到了兰兰的房间,满地的狼藉可以看出兰兰之前经历了什么。 角落蜷缩着一名女子,她的手臂脚踝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即便现在没有人打她,她也依旧瑟瑟发抖着。 妈妈直接上前,揪着她的耳朵,“你这小丫头片子,一个村姑还装什么娇贵,多少官家小姐在我这都服服帖帖的,你若是在闹,看我不打死你。” “住手!” 苏雨卿上前推开妈妈的手,“别这么暴力,姑娘打坏了,你还怎么赚钱?” “这么不出众的长相,我可真是亏大了。” 苏雨卿撩起她的下巴仔细看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确实如妈妈说的一样,完全不出众,丢在人群中都能瞬间被淹没。 伙计们打人都有技巧,这些姑娘靠脸蛋赚钱,他们打人的时候,也不会打到脸。 不过长成什么样子也抵不过包装。 “妈妈可不亏,她可是未来的花魁啊!” 妈妈不可置信,“你说这丫头是花魁?就她这长相?要不要在看看八字什么的?” 第三十八章 好好去关心她会死啊 看什么八字,她苏雨卿想捧谁,谁就是花魁。 “我说是就是。” 其他女子个个不服,憋着一口气转身就走。 对妈妈而言,花魁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帮她赚钱就好。 “把她养好点,以后可有大钱赚。” 妈妈瞬间高兴起来,手舞足蹈地走出卧室,“好好好,我这就去给她准备几件好看的衣裳。” 兰兰看了苏雨卿一眼,眼底的恨意已经全部溢出来了。 苏雨卿笑了笑,“别用这么蠢的方式抗争,受伤挨打的只有你自己。” 兰兰不说话,只是瞪着她 她又道:“你帮我一个忙,我还你自由。” 历珩可不是轻敌的人,通过门口的层层侍卫,就看得出来历珩有多谨慎。 苏雨卿虽然顺利的混进了喃喃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需要有一个人接近历珩,帮她打探消息。 大家都知道历珩不娶妻不纳妾,想来在男女之情上面,他也不算是滥情的人。 让兰兰潜伏在他身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雨卿跟兰兰说了她的计划后,兰兰眉心舒展开来,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兰兰原本是黎国山城村的村民,为了心上人甘愿违抗父母之命,与心上人私奔到乔国。 可好景不长。 她没有想到心上人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很快就把兰兰的盘缠挥霍干净,没有钱的他,居然转手将兰兰卖了。 兰兰没有一天不想回家的,听到苏雨卿能够帮她,她完全没有犹豫。 苏雨卿今天闹得这么轰轰烈烈的,却不见燕子的身影,她便向兰兰打听起来。 “燕子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一番接触,兰兰对苏雨卿也没有抵触了,“燕子哥去当兵了,他说他再也不想伺候人了。” “怎么这么突然?” “今天官府的公示出来了,户籍问题按照原来的律法来办,我们这些没有户籍的人,再也没有翻身的那一天了。” 等于说,历承洛的提案并没有通过。 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去哪家将军门下了?” “大概是太子殿下那里,听说只有那里不需要户籍。” 乔国只有两个人有兵权,一个是崔言,一个是历珩。 崔氏军营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进去的。 当然有户籍是最基本的,其次便是调查祖孙三代有没有不良印记,全部符合才可以应征,可以说相当严格。 而历珩就不同了,条件很宽松不说,现在连户籍都不需要了。 很难让人不怀疑历珩究竟有什么阴谋。 兰兰又说:“公示上还有一条,是庆贺崔言将军连升三级,现在成了乔国的一品大将军。” 苏雨卿大概猜出了提案失败的源头了,她准备去一趟崔氏问清楚。 —— 洛王府书房内,一缕阳光打在历承洛的奏折上。 奏折上那红色笔迹的“驳回”二字十分明显。 历承洛喝着茶,并没有太放心上,他早知道这提案不会通过的。 他只是想确定一下,这奏折是不是先经过历珩的手。 看来他没猜错了。 大臣们的奏折被历珩查阅后,才会传到父皇手里,所以历珩有权力决定是否让父皇看见。 他更可以在每一项提案决定之前,就做好相应的对策。 只是他不明白,崔言一个忠义之士,宁死都不愿屈服的人,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历珩手上。 不过比起崔言的倒戈,他现在更加担心,以苏雨卿的脾气,只怕知道这件事后会跑去崔言那里胡闹。 哪知,怕什么来什么。 庄莱急匆匆地赶来请罪,“属下该死,让王妃受伤了。” “什么?”历承洛立刻起身,手肘磕到桌子了也不觉得疼,“本王不是叫你近期保护好她吗?” “属下实在无法混进崔氏军营。” “伤哪里了?” “额头,王妃刚刚回府,您要不要去看看?” 历承洛大步冲向门外,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淡淡地说:“跟她说,本王饿了,让她给我做碗面来。” “……” 饿什么饿啊!好好去关心她会死啊? “是。” 庄莱正转身走。 “等等……”他的话语极冷,“谁伤了王妃,杀了他。” 据他们在崔氏的眼线来报,苏雨卿单枪匹马地去找崔言理论,结果被底下的士兵暗算,脑门被石子砸破了。 崔氏士兵早就对苏雨卿有意见了,就计划了一些小动作。 不过事后小崔将军已经将那名士兵军法处置了。 “可是,那人已经受罚了。” 历承洛抬眼,那一双狠毒的眸子带着怒气,“本王说杀,听不懂吗?” 庄莱点头,他知道王爷很少这样动怒。 只因为王妃是他心尖上的人,绝不能碰。 庄莱走后,整个书房变得寂静的厉害。 历承洛书看不下去,奏折也写不下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从清晨一直等到傍晚,才见到他期待已久的身影。 历承洛立刻拿起一本书,假模假样看着,全然不关注她怎样将面摆放在他桌面。 余光中,他看到苏雨卿的额头被纱布包了起来,可白纱布上还是渗出不少血渍,一看就知道伤口足够深。 “难怪学霸背课文都是倒背如流的,原来是都是倒着看书的啊。” 历承洛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连书都拿反了。 他故作镇定,开始怒斥苏雨卿,“本王都饿晕了,这都多少个时辰了,叫你做碗面这么晚才送来。” “你饿了不会找小君给你下面?没看到我受伤了?” 苏雨卿板着脸,一点心情都没有。 她最信任的崔言将军,回是回来了,但是却背叛了她投靠了历珩。 这年头还有靠谱的人吗? “你若是在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就别回府了。” “知道了,知道了。” 苏雨卿敷衍地答了几句,懒得跟他争什么,转身就走,“没事我就走了。” “回来!这么大的人了,连包扎都不会吗?” 苏雨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扯了过去,她想要挣脱,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索性也不动了。 任由着历承洛解开头上的纱布。 纱布扯开的一瞬间,结痂也一同带下来,她疼得一颤,可也只是轻轻地皱眉。 历承洛就在她的眼前,他们相距也不过一拳而已,鼻腔里都是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只是偶尔飘来一丝中药味。 相较于以前,他身上总是带着血腥味,光是通过嗅觉就能感受到他的不易。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师傅。 苏雨卿不是孤儿,却胜似孤儿,父母不爱了,也就不要她了。 师傅无意间收养了她。 好在她颇有灵性,同样是修行,她却远远超过同门师兄弟。 她知道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可她也明明白白地渴望过有一个人能这样关心她。 此时,她格外想亲近历承洛。 她想抱住他,就如同抱住师傅一样。 可她不敢。 只是小手还是没忍住地拉住他的衣角。 好似这样就能在这个世界得到一丝安慰。 历承洛的每个动手都很轻,他尽全力地不弄疼她。 等包扎好后,她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谢谢!” “本王怕你那个样子出门,丢了我们洛王府的脸。免得有人说闲话,说我们洛王府连请大夫的银子都没有。” “……那还真是抱歉啊!” 苏雨卿咬牙切齿,她简直是疯了,居然会把这样一个阴阳不定的人,拿来跟师傅做比较。 看来她的功力退步不少,小小的幻境都能将她迷住,是该好好修炼一下了。 —— 又过了几日,兰兰身上的伤已经大好。 这天傍晚,喃喃馆内。 成片成片的人群往喃喃馆涌进来,尽管伙计们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也根本招呼不过来这么多的客人。 如此嘈杂的环境下,只有一个人淡定自若地打着坐。 妈妈来回折腾的满头大汗,没了办法这才向苏雨卿求一个意见,“半仙啊,你说这么多客人该怎么办啊?我倒是想赚她们的钱,就是实在腾不开手啊!” “叫号。” 妈妈:“什么号?” “店里一天只能招待一百位客人,你发一百个号码出去就行,让他们先到先得,没拿到号的,统统赶出去。” 有伙计附和一句,“这倒是个好办法。” 说着她们就开始行动。 整个喃喃馆热闹非凡,苏雨卿很欣慰,可这仅仅只是热身而已。 毕竟作为花魁的兰兰,甚至还有露过面。 这一切都归功于苏雨卿把气氛渲染的到位。 她老早就请画家,画了一副美若天仙的西施图,图中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那种朦胧又神秘的美感,一下便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再加上小雨半仙的名头大。 她说谁是花魁,村民们必然买账。 一来二去兰兰连脸都没有露,整个乔都就已经对兰兰好奇满满了,都想看看这绝世容颜。 这就是她的流量密码。 当然这么大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前花魁苏玲灵的。 花魁是谁她不稀罕,她在乎的是,这人居然开始捧另一个花魁,而将她抛之脑后。 苏玲灵走到苏雨卿身边,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别那么得意,要是这群傻子看到那花魁的模样,指不定要把店给砸了。” “是吗?” 苏雨卿微微一笑,朝着苏玲灵的卧室喊去,“太子殿下一会儿来看花魁表演喔,不会失望的。” 她知道历珩肯定在苏玲灵房间里,所以故意喊给苏玲灵听。 不为别的,就要气死她。 苏玲灵果然气得面红耳赤,“别白费力气了,太子可不会喜欢山沟沟出来的村妇。” 苏雨卿起身,盯着她的眼睛,明知故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山沟沟出来的,那你曾是哪家王府的千金呢?” 第三十九章 多大点伤?难道还要女人上药? 苏玲灵脸色大变。 她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认出她的身份。 她可是最高贵的公主,如今却沦落到与卖身女为伍,她不服,更不敢回忆从前。 甚至小雨半仙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她想起了她这辈子最恨的人。 苏玲灵气得扭头就走,她还不信了,强捧起来的花魁还能有几日红? 大厅里人流少了一半,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 原本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虽然依旧是满堂喝彩,但是比之前混乱的状态要好太多了。 她看着恢复正常的喃喃馆,心里一阵舒心。 台下大伙欢呼着,“花魁!花魁!花魁!” 苏雨卿眼看着表演时间快到了,便去后台检查兰兰的情况。 兰兰腰间绑着一根绳子,手里依然止不住的颤抖。 “别怕!我们会拉住你的,你只需要笑就好了。” 兰兰抿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也在给自己力量。 “花魁!花魁!花魁!” 随着苏雨卿的一声命令,“放!” 兰兰在众人注视下,从天而降,像下凡的仙女,但凡她飞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无尽的女儿香和花瓣。 台下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站在桌上欢呼着,“兰兰好美!不愧是花魁。” “花魁!花魁!” 原本兰兰就被氛围烘托的神秘莫测,现在又以这样惊艳的出场方式,瞬间将观众的期待感拉满。 满场观众被代入了画一样的世界,享受着视觉盛宴。 仅仅是出场,就获得了满堂喝彩。 苏雨卿拿出银子往台上丢,有一个这么丢的人,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一些富家子深怕银子掏慢了,直接将整个钱袋都丢在台上。 “兰兰!兰兰!” 妈妈着急吩咐伙计,“快捡啊!快捡……” 眼看着舞台就要被银子淹没了。 苏雨卿拉过妈妈的手臂说:“叫兰兰现在回来。” “现在?这正是赚钱的好时候,现在就叫回来?” 妈妈哪里懂得保持神秘感才是钱的来源,“你要不想赚钱了,就直说,我也好找下家吃饭。” “别别别,我听你的就是了。” 妈妈依依不舍地将兰兰喊了回来,不管怎么说,小雨半仙才来了几天就让她赚到三年都赚不到的钱。 她说什么都要听苏雨卿的。 苏雨卿第一次策划,就获得了较好的成绩。 她甚至有点得意。 亏得她平时热搜看得多,也知道经纪公司是怎样捧人的,这下全部派上用场了。 苏雨卿正转身,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历珩和苏玲灵。 历珩倒是满脸笑意,苏玲灵就不同了,整张脸苦大仇恨的,就好像是谁欠了千八百万一样。 历珩摇着折扇,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亲和感,这全都归功于他的那张娃娃脸。 “小雨半仙,久仰大名,不知本太子有没有那个福气,能见兰兰姑娘一面。” 她心中窃喜,果然上钩了。 看来喜新厌旧就是男人的本色。 她故作镇定,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我们兰兰姑娘只有表演的时候会出来,若是太子殿下看姑娘,明日请早,我会给太子留一个好位置的。” “那就麻烦了。” 说着历珩就拿出一锭金子塞在她手里。 别的不说,历珩的情商确实值得学习,这小子收买人心一套一套的。 而且,她很喜欢。 苏雨卿不顾形象地咬了一口金子,软的,是真的,她心情瞬间好起来了。 再次抬头,她才发现历珩已经走远。 只有苏玲灵还站在原地,仇恨地盯着她。 苏雨卿故意气她,拿着金子左看右看的,“想坐好位置就拿钱来,我可不会因为你是老员工,就给你什么优惠。” “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是个女的上台,都能成为众人心中的花魁。” “对啊!” 苏雨卿爽快回答。 只要不是歪瓜裂枣,这样一包装指定出圈。 结果苏玲灵更加不高兴了,凭什么她去捧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却不愿捧她这个美若天仙的花魁。 “你为什么这么做?” 苏雨卿瞥眼间看到楼下的崔清俊,也懒得挤兑苏玲灵了,直接恶搞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看你不爽。” 说完她就走了。 她没有回头,但是凭想象就能知道苏玲灵气到爆炸的脸。 苏玲灵看着小雨半仙急急忙忙的找楼下的男子,仔细地看了又看,她认出那人是崔清俊。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崔清俊一向正派的人,怎么今天还踏进她们喃喃馆的大门了? 她知道崔清俊一向与苏雨卿交好。 难道她猜对了。 苏雨卿将崔清俊拉到外面,毕竟是夜晚了,街上一般不会有什么人,但是她还是以防万一,将他拉到空巷里。 她取下面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崔清俊张了嘴又闭上,反复几次,似乎有什么话难以言表。 她大概猜出他的来意,“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我爹回来之后就变得很反常,问他什么都不说。” 苏雨卿看得出来崔清俊觉得很抱歉,她主动解围,“上次我贸然跑到军营跟你爹对峙,也觉得挺不妥的。” 其实这段时间,她也反思过。 崔言绝不是唯利是图的人,肯定是历珩用什么威胁他。 她见崔清俊情绪低落,“你要觉得亏欠我,就帮我办一件事,历珩送去黎国的信件我想拿到手。” 目前有能力截胡历珩的信件,也只有崔氏的士兵了。 若是能拿到信件,历珩勾结黎国的证据就有了,到时候在搞定苏玲灵,人证也没问题了。 崔清俊很聪明,一下就猜出苏雨卿的用意。 他之前就调查过小玲,结果一无所获,后来发现太子经常往喃喃馆跑后,就有了头绪。 结果顺着一查,就查出小玲的真实身份了。 崔清俊总算知道苏雨卿为什么要潜伏在喃喃馆了,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小玲就是苏玲灵。” “嗯。” 苏雨卿不想再从崔言身上找原因,到时候历珩勾结黎国,人证物证俱在的时候,其他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崔清俊一口答应,“好,我帮你。” “一言为定。” 他点点头,看到了苏雨卿额头上的伤口了。 白纱布上还有点微微渗血,他惭愧的很,要不是他治理不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还疼不疼?” 苏雨卿用手摸了摸额头,笑着说:“没事,小伤而已。” 崔清俊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就在这时,另一股重重的力将他的手打掉,崔清俊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撞到墙上了。 坚硬的泥土墙直接将他的手背划拉出几条血痕。 苏雨卿看清身后的人后,怒斥道:“你干嘛啊!” 历承洛的眸子在黑夜里炯炯有神,却也如黑夜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寒气。 “多大点伤?难道还要女人上药?” 崔清俊也不傻,自然知道历承洛话里有话。 他明显就在说,之前在崔氏军营的时候,苏雨卿帮他背部上药的事情。 “是啊。”崔清俊眼里冒出凶气,也没有好气,“自然比不上王爷,哪里都是王爷的手脚。” 他看到历承洛,就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平时被人刺那么一句,完全不会影响到自身情绪,可今天他胸口像有一团火要冒出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士兵死在历承洛手里的事,让他膈应不已。 那士兵伤了苏雨卿,他确实罚过了。 可没有想到,历承洛直接派人杀了他。 他这才发现,历承洛的探子,已经在他军营里潜藏了这么久。 简直是人心隔肚皮,历承洛根本不像表面那样柔弱,反之,他的势力在暗中已经达到不可估量的程度了。 两人的火星交汇着,恨不得要把眉毛都点燃了。 苏雨卿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历承洛牵起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家。” “喂!这是什么莫名其妙?” 苏雨卿几乎是拖着走的,她边走边回头跟崔清俊打着招呼,“下次……见……拉……你慢点走,我要摔了。” 崔清俊看到苏雨卿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说不出的酸楚。 转念一想,他们是夫妇,本就没什么不妥,他怎么还在这里委屈上了。 许是他真心把苏雨卿当朋友,看到朋友这么不被尊重,心里抱不平罢了。 苏雨卿被历承洛生拉硬拽地提溜到王府。 本就是深夜了,王爷王妃都没回来,吕允和小君也不敢就寝,只是默默在王府等着他们回来。 门被重重踢开了。 小君撑气眼皮,看到的是历承洛几乎要吃人的表情,什么瞌睡一瞬间就被吓没了。 她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故而问从不偷懒的吕允。 “怎么了这是?” 吕允满脸的疑问,“我也不知道啊!” 他们从没有见过历承洛发脾气,更没见过历承洛发这么大脾气。 他们害怕溅到一身血,根本不敢靠近,只是偷偷跟在两人后面。 苏雨卿被提溜到厨房里,历承洛才放手。 他冷冷道:“本王饿了。” 她摸着被扯红的手腕,“你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做饭?” 小君一脸震惊。 她偷偷在吕允耳旁说,“我明明给王爷准备的晚膳,他自己不吃!” “王爷不是说了夜半吃的饭最香。” 小君无语了,“我去睡了。” 吕允也不太懂王爷这个逻辑,趁着没被发现赶快溜了。 历承洛双手背在后面,一副我就这样,你要怎样的傲娇脸,“不行吗?本王现在就要吃。” 第四十章 不让她晚上出门 苏雨卿捏着拳头,压住火气挤出一个笑脸。 “好。” 她拿出一个鸡蛋,边打边懊悔,一开始就不该给他做饭,现在倒好,成了做饭机器了。 难怪别人结婚,老母亲的第一句忠告就是,女生绝不能下厨房,否则一辈子都要下厨房。 怎么这话到她身上还灵验了。 她着实没什么心情,看到什么青菜配料就一顿往里加,调味料更是随心所欲。 她舀了一勺,浅尝了一口。 瞬间提了神。 又酸又咸,简直比给猪吃的还恶心。 一碗四不像的面条做好了,她端到历承洛面前,心里莫名有一丝窃喜,像是做坏事得了逞。 历承洛拿起筷子,一吸溜地吃到嘴里。 她兴奋地观察的他的表情。 她十分好奇,一会儿历承洛是怎样崩溃的表情。 可没想到,历承洛出现短暂的皱眉后,又恢复平常,继续炫着面条。 这人……没有味觉吧! 转眼一碗面吃得连汤不剩。 苏雨卿觉得十分没意思,满脸不爽收了空碗筷,“吃饱了吧,那我可以走了吧。” “以后每晚都给我做一碗面。” “什么?”她如同被雷劈到一样,“你要吃面怎么不要小君给你做?” “你是王妃,照顾好夫君是你的职责。” “你既然是我夫君,怎么不心疼心疼我?我一双芊芊玉手,一直下厨做饭手会变粗糙的。” 不是别的,做饭什么她也忍了,只是历承洛偏偏要晚上吃宵夜。 喃喃馆正是晚上营业。 这不是困着她,不让她晚上出门吗? 历承洛冷着脸,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必须做。” “不就是一碗面?我白天给你做不行吗?” “你不是说,宵夜是吃了让人快乐的饭,本王就要晚上吃。” 她说过这种话? 说过。 她现在有种把自己嘴撕烂的冲动。 —— 到了傍晚,苏雨卿顺利地溜出了门。 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能难倒她的。 她给小君做了一张人皮面具,以后小君就穿着她的衣服,顶着她的脸给历承洛下面就好了。 来喃喃馆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自从他们执行取号模式后,一些黄牛也冒了出来。 把原本就狭小的地界,挤得更加不能动弹。 苏雨卿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勉强进了门。 人群中,一个穿着破烂头发稀疏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喃喃馆是高级酒店,别说来这里取乐,就连吃上这里的饭,都要花上不菲的银子。 因此来喃喃馆的通常非富即贵。 几乎不可能见到这种一穷二白来喃喃馆的取乐的。 苏雨卿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那男子大喊:“我认识花魁,他是我的女人,让我进去。” 门口伙计笑了,“这里每个人都说花魁是他们的女人,你一个臭赌徒,还敢来喃喃馆闹事,轰出去!” 自从兰兰走红后,发生这种事也是常事。 苏雨卿笑了笑,看来是她多心了,于是加快脚步来到兰兰房间。 兰兰正在梳妆,比起以前颓废的样子,现在的她脸上总算有点笑容了。 “太子最近找过你吗?” 兰兰点点头,“太子来了,总会找我聊天。” “他说什么了。” “他很有礼貌,也只是问了问我的家庭,或者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苏雨卿虽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好在这是个好兆头。 “但是……我无意中听到太子说什么生辰之类的。” 生辰? 天下有几人的生辰,是历珩会放在心上的。 说起来一个月后,便是皇帝的生辰,难道在这一天,他有什么计划。 “继续帮我听着。” 兰兰点头,“放心吧小雨,太子说了今晚表演结束后,会请我喝茶。” 表演时间到了,兰兰提着裙摆就出去。 现在的她自信很多。 以前的她笑起来脸都是僵的,现在不光可以自然地微笑,甚至可以跟观众互动一下。 正欣慰着,苏玲灵又酸溜溜地冒出一句,“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什么?” 苏玲灵的话正好被妈妈听到了。 妈妈没给她好脸,“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花魁,省省力气吧,连太子都留不住,还有脸在我这里白吃饭。” “老妖婆,你别忘了,我给你赚了多少钱,你这个喃喃馆能撑起来,都是我的功劳。” 苏玲灵还跟以前一样,对妈妈说话毫不客气。 哪里知道妈妈以前对她客气完全是看在钱的面上,没有钱,她什么都不是。 妈妈直接揪起了苏玲灵的耳朵,紧接一脚就踢向她的肚子。 “死丫头,还在这跟我装,你要是在赚不到钱,就给我接散客去。” 苏玲灵以前只用服务历珩就好。 现在历珩移情别恋,转向支持兰兰。 她的金主瞬间挪位。 喃喃馆可不是讲人情的地方,总不会一直养着你。 妈妈自然会让她去接那些质量较差的客人,不管怎么样,他们是要赚钱的。 “哼!”苏玲灵捂着肚子,突然笑了起来,“你们就等着吧,一会儿看你们怎么办,到时候还是会求我回来当花魁的,哈哈哈……” 苏雨卿以往只会当作这是苏玲灵过嘴瘾,可今天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事情发生。 “轰!” 一声巨响。 似乎是从舞台上传来的。 苏雨卿赶快冲向舞台,拨开人群,看到兰兰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样子,兰兰摸着脚踝一脸痛苦。 伙计们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原因就是眼前的男子,喊了一声“庄兰”后,兰兰就惊慌失措从台上摔了下来。 苏雨卿这才发现,这是刚才在门口砸场子的男子。 看到兰兰闪躲的眼神,想来这男子真的没说错,那个把兰兰卖到这里的男子就是他。 “这女子我认识,什么花魁,就是一个村姑,长得那么丑还配站在舞台上。” 男子在这边吆喝着,引得所有人都来围观。 她看到楼上笑不拢嘴的苏玲灵,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妈妈急了,“敢在老娘这里砸场子,活得不耐烦了。” 男子依旧不停嘴。 “快来看啊!老板赶人了,还不让说了,这种货色的破鞋缠着我,我都不要,你们还花钱讨乐。” 富家公子站出来,“哪里丑了?我看你就是为了看兰兰姑娘一眼吧。” “你不信?” 男子说话更加大声,“我都知道她左边屁股上有一颗黑痣,你说我知不知道,你们不信,就让她卸妆,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此话一说,兰兰羞愧不已,眼泪夺眶而出。 仿佛默认了这些全部都是真相。 人群中有人喊道:“卸妆!” 一个喊起来,其他人都一窝蜂的开始喊。 “卸妆!卸妆!卸妆!” 苏雨卿能明白这种感觉,就像当年网络上的乔碧罗殿下,利用美艳的容貌,吸引了不少粉丝。 结果网友看到她真实模样后,才知道她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妈。 那种失望跟骗了感情是一模一样的。 宅男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 她必须处理好这件事,否则不止是失去一个花魁,就连喃喃馆都保不住。 她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妈妈正要将男子赶出去,被苏雨卿拦了下来。 她对男子说:“若是我们兰兰卸妆之后,依旧很美,你准备怎么赔偿我们兰兰的名誉。” 男子自信的不得了,他还能不清楚庄兰那张寡淡的脸。 “你以为我会怕,要是卸妆之后依旧很美,我任由你们处置。” “好,我们卸妆。” 妈妈紧张的握住苏雨卿的手,紧张的神情一览无遗,显然没人认为兰兰是好看的。 “我别的不要,就要你的舌头。” 男子一脸鄙视,“你先让那个丑鬼卸妆了再说吧。” “我们这就去洗。” “等等……要是我没瞎说,你就摘下你的面具,也好让我看看传闻中的小雨半仙长什么样子,大伙觉得怎么样啊?” “好主意,我们也想见识见识这小雨半仙的是何等容貌。” 男子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支持。 苏雨卿扶着兰兰慢慢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回到房间。 苏玲灵简直乐开了花。 小雨半仙一直在跟她作对,这下不仅让小雨半仙吃了一个憋,还彻底打击了这个所谓的花魁。 这喃喃馆只能有一个花魁,也就是她。 妈妈急得不行,早早的让伙计们准备好了木棍,万一真动起手来了,他们也不至于占下风。 门开了。 苏雨卿扶着蒙着面的兰兰出来了。 男子调侃,“还带面具,见不了人是吗?哈哈哈……” 兰兰站在舞台中间,亲自揭下了面具。 众人全部看傻了。 美,实在是太美了。 惊艳的容貌卸妆之后,变得干净清爽,那股柔弱的气质像极了身居别院的官家小姐。 妈妈紧张的情绪瞬间舒缓,高兴的吆喝起来,“我就说我们花魁是最美的吧,你们还不信。” 男子看到这样美若天仙的庄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确实没有化妆,可为什么会突然变美? “我不信。”苏玲灵更是不服气,直接上前揉捏兰兰的脸。 苏雨卿最会用这种邪术,以前她就是用人皮面具,害得她名誉不保,直到现在江湖还在流传她与表哥的秘史。 简直可恨。 可她揉搓了半天,一点面具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苏雨卿直接将苏玲灵扯开,“嫉妒我们兰兰的脸就直说,别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不可能,这不可能。” 第四十一章 有本事下次坚持三个时辰试试 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兰兰这么一张脸,足以让所有男人为之着迷,纷纷站在他们的阵营。 “就小玲那张脸还敢跟我们兰兰比,她就是嫉妒兰兰。” “不就是太子殿下喜欢我们兰兰,小玲吃错了,想着法的害兰兰。” “这男的明显就是在说谎。” 苏雨卿指着男子对妈妈说:“还不快割了他的舌头。” 男子懵了,本来必胜的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我,是苏玲灵让我干的,是苏玲灵,她给我的钱……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惨叫,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苏玲灵干的好事,直接让妈妈今天的收入骤减,接下来肯定是不会饶过她的。 苏雨卿没有立刻离开,毕竟一个女孩子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曝出隐私秘密,哪个女孩能挂得住脸。 回到房间后。 苏雨卿拿着膏药,一点一点地擦着兰兰的脚踝,“接下来几天就不要演出了,等伤养好再说。” “小雨,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 提到这里兰兰眼眶又挂泪了。 其实兰兰长得不算难看,她就是一般的普通女孩,并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 她属于温婉气质那一卦的。 既然知道了特点,那就按照最适合她的妆容化就好。 她给兰兰化的妆特别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看起来就像没有化妆一样。 简称裸妆。 好在兰兰的线条柔和,换对了妆容,反而突出她的温婉大气,让人过目不忘。 化妆的意义正在于此。 都是花季一般的年纪,又怎么会丑呢? 学会欣赏自己,即便没有妆容也依然美丽。 苏雨卿握着她的手,耐心安慰,“不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美有很多种,有惊艳的美,也有温婉的美。只要换对了妆容,一样也可以惊艳众人,你看,大家今天都觉得你美。” 兰兰点点头,心里觉得格外温暖,也就坦诚相待了。 “我的真名叫庄兰,他叫小龙,我真的后悔为了他离开家。” “没事。”苏雨卿笑了笑,“人这一生谁没遇到个渣男,过去了就过去,你要相信你会遇到真正的爱你的人。你放心,他舌头已经割了,以后不会乱说话了。” “小龙是我哥哥介绍的,要是哥哥在的话,他也不敢这么欺负我。” “你哥哥去哪里了?” “很多年前,他来信说跟随了一个王爷,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也没有回过信。” 苏雨卿知道,战场上刀光剑影,一般这种情况,多半是牺牲了。 不过她还是简单地用手指掐了掐。 “放心,他还活着,如果运气好的话,不出三月,你就能见到你的哥哥。” 苏雨卿安抚好兰兰的情绪之后,就回王府了。 王府里黑黢黢的一片,只有书房和厨房的烛火还亮着,想着历承洛应该还在吃宵夜,她索性脱了鞋子,蹑手蹑脚地混到房间里去。 “滚过来!” 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 难道说被发现了? 她双手拿着鞋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门口。 地上的人皮面具被丢在地上。 完了? 小君跪在地上,拼命的给她使眼色,似乎在告诉她一切都暴露了。 苏雨卿也一脸委屈。 她的办法确实很好,可惜面对的人是人精中的人精,这点把戏,在他眼里简直像小孩过家家。 苏雨卿偷偷招手,小君明白她的意思,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历承洛眼观八方,手里拿着书,但其实早把她们的小把戏看在眼里。 “去哪儿了?” 苏雨卿知道瞒是瞒不住了,老实回答,“喃喃馆。” “看来本王说的,你是一点没放在心上,本王不需要不听话的王妃,从此以后我们一别两宽。” 说着历承洛就起身往书房走去。 苏雨卿愣了,不至于吧。 这是要休了她的意思。 她连忙撵上去,历承洛已经拿着笔写着什么了。 单人旁,一个本字…… 不可以。 苏雨卿绝不能被休,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要是被休了,哪里还有机会接近历承洛。 到时候她的仙途堪忧啊! 她用手捂住那张纸,不让他写,“王爷,别这样嘛,我去喃喃馆也是有原因的。” “哦?”历承洛又问:“什么原因?” 去喃喃馆还能做什么? 她灵光一闪,“我都是为了王爷才去的,还不是让王爷能多多体会闺房之乐嘛,你要是休了我,就太不公平了。” “那你学到了什么?” 历承洛放了笔,一副大佬的坐姿,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意思,是要她主动。 历承洛神情淡定,可眼眸里透出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她甚至有点手足无措。 死就死吧。 苏雨卿脑子一热,就这么吻上他的唇,软的、湿的、一股热意像是雷电一样,击中她的心房。 他丝毫没有动。 怎么回事,吻他的好歹是个大美女好吗? 互动一下啊? 不然很尴尬的。 她没了办法,只好用那拙劣的吻技扭动着,全身更是僵硬的厉害。 她突然感觉他的嘴角上扬,她害羞至极,连忙起身。 历承洛的笑意带着挑逗,“就学成这样?以后就不要去了。” 那可不行! “谁说我不行?” 苏雨卿再次吻上去,这次她用尽了全力,直接坐在了历承洛的腿上,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手开始不老实的抚摸着他的脖子,往下,一直往下…… 她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只觉得她的手掌发烫。 历承洛闭上眼睛,似乎享受起来。 有效果。 她这次更加大胆了,直接扯掉了他的外衣,肌肤相碰的一瞬间,如触电一般摄入心魂。 他的胸肌通红一片。 好烫……她被烫得手一缩,不敢再碰。 可另一只大手压住她的手,强迫她去触碰那份炙热。 仅仅一瞬间,天地就掉了个,原本主动的她,再次陷入被动中, 仿佛她无意间触碰了历承洛什么开关,将他的人设直接改为霸道、侵略那一卦。 颠鸾倒凤间,他们互拥在一起满地打滚。 仅仅一夜,这书房已经遍地是他们的痕迹。 苏雨卿再次醒来,是被身边人穿衣闹醒的,天刚微亮,历承洛似乎要去上朝。 “今晚的宵夜别忘了。” 她惊了,昨天不是已经哄好了吗? 她昨天可是付了天大的代价。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不是,昨天?” 历承洛穿好袍子,整个人显得利落又带着凌气,一副说一不二的气势。 他的拇指紧贴着她的唇,“你学的太差,以后别去了,本王教你就好。” “什么?” 历承洛哈哈大笑。 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被人耍了,气得她破口大骂,“可恶!你以为你的技术有多好,我告诉你,我还不满意呢!有本事下次坚持三个时辰试试?” 历承洛没理她,直接扬长而去。 —— 苏雨卿革命失败。 一到晚上,大伙就像盯犯人一样看着她,别说溜出去了,就连上个茅房,小君都得在门口守着。 好在白天还能正常活动。 不过她也没有再去喃喃馆。 那日男子指着她的面具,让她揭开的那一刻,她便猜出苏玲灵猜出她的身份了。 否则一个只认钱的主,怎么可能非要看她长什么样子,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声容相貌还是很熟悉的。 再加上崔清俊这样清雅的人,居然跑到喃喃馆找她,想必就是那次之后,苏玲灵彻底确认了她的身份。 一个王妃扮成江湖人士来喃喃馆,光是这一点,她就难洗白了。 一点非议她倒不在乎,可是她不能拖累历承洛。 很难说皇上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处置历承洛。 为了不添麻烦,这段时间,苏雨卿即便是白天可以自由出入,她也没有再去喃喃馆。 一切事宜都是通过信件传递。 苏雨卿收到两封信,一封是汇报喃喃馆的客流及其处理方式,还是一份是兰兰单独寄来的。 兰兰没读过什么书,有些字不会写就用画画代替,纸面上又是字又是画,像看连环画一样。 但她还是看懂了。 兰兰说,历珩虽然经常找她聊天,但是关于官场上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不过苏雨卿反倒松了一口气。 若是历珩真的这样掉以轻心,她甚至还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兰兰又提到另一件事。 苏玲灵让妈妈损失了不少钱,现在被妈妈逼的去接散客,苏玲灵不愿,遭到不少毒打。 苏雨卿想着,苏玲灵也受到不少教训,差不多也够了。 喃喃馆内。 大厅依旧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酒肉飘香的同时,后院脏乱的柴房里,一个破衣烂衫的女子缩在角落。 这样寒冷的冬天,却连一双保暖的袜子都没有穿。 妈妈拿着戒尺大喘着气,“我要休息会儿,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伙计们来这里工作,不说别的,谁还不想谋点福利。 他们一个个靠近苏玲灵,馋的哈喇子都出来了。 “你们给我小心点,别弄出伤来,客人不喜欢的。” 妈妈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骨头硬点的,就打服她。 那种傲气的更简单,他们不是最看重尊严吗?那就把她引以为傲的尊严按到地上摩擦。 到时候还不是乖乖听话。 “好勒!”伙计们连忙应声。 门一关,苏玲灵彻底害怕了。 她谨慎的瞪着眼前这群恶魔,脚也没停下,疯狂的往后面退着,“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敢碰我,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伙计一个箭步踩住她的裙摆。 第四十二章 你可是个女子? “太子?哈哈哈……太子正与我们家兰兰花前月下呢,哪有功夫理你。” 苏玲灵现在动弹不得,不停地拉着他脚下的衣角。 “我可是公主,是黎国的嫡公主,你们敢对我无礼,我定你们诛九族……” 她边说边掉着眼泪。 那些话不过是对自己说的罢了,她知道现在没有人会来救她。 她现在怕是连一个普通卖身女都不如了。 她认命了,就在伙计们对她上下其手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一道强光打在她的脸上。 难道是太子来救她了吗? 伙计们看到她来,纷纷恭敬起来,“小雨半仙,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怎么亲自来这么脏的地方?” “你们先出去。” 伙计们互相给一个眼神,相继离开,“我们走。” “脏,如今我倒成了脏的了。” 苏玲灵突然笑了起来,笑中带泪,又含着不甘心,“玩够了吗?苏雨卿,我不需要你来救我,出去!” 苏玲灵开门见山,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她将面具取下,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苏玲灵面前。 心酸往事瞬间涌上心头。 她苏玲灵是万众瞩目的嫡公主,谁人不羡慕她,可出嫁的那一天,这个庶女却抢走她的夫君。 原本她只是想要跟王爷过上一十一双人的日子,可王爷的心,半点都没给过她。 嫁给王爷这么久,她却还是清清白白的。 她也想忘,也想不追究了,可偏偏苏雨卿就是各种作妖,硬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是的,苏雨卿成功了。 苏雨卿得到了王爷的心,却也毁了他一颗心。 王爷落难了,命在旦夕。 她那样高傲的人,却在顷刻间甘愿放下所有,只为见王爷最后一面。 可笑的是,王爷不见她。 王爷心心念念的人,却跟另一个人甜甜蜜蜜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如何能叫他不恨? “苏雨卿,你的心可真狠,当时王爷想要见你最后一面你都拒绝,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你才甘心?” 苏玲灵万念俱灰,随手折断一根树枝,试图要扎进自己的脖子。 苏玲灵一顿折腾,早已没了力气。 苏雨卿见状不妙,轻松夺过她手上的树枝。 她看得出来,苏玲灵虽说刁蛮任性,但是对历傅江的爱,也是绝对的真。 既然说开了,她也不介意告诉苏玲灵这里面的缘由。 她看着苏玲灵的眼睛,很诚心的解释,“有些事因果,你不懂,我与历傅江注定无缘,哪怕是最后一面,我都不能去见他,难道你想让他被执念困住,永远逃不过轮回吗?” 很多人不懂,以为死就是终点。 但其实死只是开始。 我们常常困在这个幻境中无法自拔,导致自己忘记来到人间的真正目的。 得不偿失。 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真正参透人生。 苏玲灵愣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又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历珩找你的,是为了和黎国联系吧。” 苏雨卿自然知道黎国的规矩。 并不是寄出去的每一封信都能顺利寄到黎国君主手上,他们有专门的标记。 信件上只有皇家的标识,这封信才能送到君主手里。 所以历珩想要和黎国谋划,必须依靠苏玲灵。 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会在一起的原因。 苏玲灵不算笨,已经猜出她的来意了,“我知道你想干嘛,我会帮你,但你要负责保护我。” “好。” 她们双方就这样合作了。 在苏雨卿的命令下,妈妈不敢在逼着苏玲灵去接散客,但凡苏雨卿的话,妈妈都当圣旨一样遵守着。 毕竟谁和钱过不去。 现在人证有了。 物证很快也有了。 崔清俊办事效率极高,不出一周,就将历珩的信件成功截获了。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约在了不能点烛火的藏书阁见面。 苏雨卿早早的就到了藏书阁,一进来就是满满的书香气,崔清俊还没来,她无聊,就随手拿了一本书看。 一打开,通篇的小人图画把她震惊到了。 这柔美的线条…… 原来这是教人怎么生孩子,俗称春宫图。 她本来想放下的,可还是忍不住被里面的姿势吸引,想着多学一点总是没错的,总不能让历承洛一直占上风啊! 她的好胜心熊熊燃起。 正看着,谁知书突然被抽走…… 那书已经在崔清俊手上了,“非礼勿视!” 本就幽暗的光线下,苏雨卿还是看出他的脸透着一点红。 苏雨卿故意小声问着,“你害羞啦。” “你可是个女子?” 她不以为然,“那怎么了,女子不也得学习性教育,我就遗憾自己学习晚了,现在被人嘲笑。” 虽说她这个观念似乎早了几百年,但是早点学习终究没有坏处,反而可以保护自己。 可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崔清俊。 崔清俊没有想到,苏雨卿在王府过得这样艰难,居然还要学习那些技能。 历承洛明明得到一个块至宝,却不珍惜。 只将她比作妓院的女子,学习一些陈词艳曲。 就在苏雨卿想要夺回书的时候,崔清俊板着一张脸,伸手将书放在远高于书架上的空位。 苏雨卿一脸的地铁老爷爷脸。 “不至于吧!你要能飞,是不是要把书丢在云上去?” 崔清俊没接下句,只是将胸口的信件递给了她。 苏雨卿迫不及待的打开。 太好了。 历珩果然想要勾结黎国。 黎国答应借给历珩二十万大军,帮助他在皇帝生辰那日逼皇帝退位。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历珩想要抵赖也没办法了。 苏雨卿高兴的跳起来,一掌拍在崔清俊肩上,活像一对好兄弟,“崔兄,干得不错,果然交给你就是靠谱。” 崔清俊皱着眉,隐隐担心着什么。 硬要说出为什么,可能是这趟截获实在太过顺利,似乎越是顺利,背后越是有什么在提醒着他。 崔清俊想要刚想劝她莫要心急,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他警惕的用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苏雨卿连忙收好信件。 谁知,外面的人一点没有神秘的样子,直接喊道:“王妃学习好了吗?学习好了,我们回家了。” 崔清俊一脸震惊的看向苏雨卿。 苏雨卿疯狂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啊?历承洛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崔清俊很快明白,历承洛的手眼通天,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为了不让人非议。 崔清俊让苏雨卿先出去,他则是继续躲在藏书阁。 苏雨卿烦死这个历承洛了,怎么阴魂不散,“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啊!学得太多,不过实战一回,保准进步飞快。” 苏雨卿也没多想,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来看书,“知行合一对吧,知道并且做到。” “本王的王妃果然聪明。” 历承洛搂着苏雨卿,回头的那一抹微笑,故意刺痛了崔清俊。 崔清俊心情异常低落,紧握的拳头爆出青筋。 终有一天,他一定会救出苏雨卿,不再让她过这样没有尊严的日子。 回到王府,历承洛就像变了一个人。 兴奋的脸庞一瞬间冷漠下来。 历承洛就是这么这么一个人,情绪反反复复的,直到现在她也不懂历承洛在想什么? 苏雨卿懒得管她,正要回房,历承洛紧随其后,还特意关了门。 历承洛一步步靠近,她有点慌了。 “现在可是白天,不妥吧。” 历承洛像是没听到,一直将她逼到床角,他的眼神如狼一样,死死的盯着手到擒来的猎物。 不吃她,偏偏折磨她,玩弄她。 谁知他的手不老实,直接摸到她的胸口。 这也就算了,更让苏雨卿担心的事,信件被历承洛搜了出来。 “这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打开。 但似乎看穿了一切。 “还给我!” 苏雨卿快速从他手里抢过来,再次藏在胸口。 “你知道历珩是什么人?” “太子啊!怎么了?有什么好问的。” 历承洛冷笑了一声,“既然你知道他是太子,就该知道他为什么是太子?” 苏雨卿没有听懂,只觉得他在自说自话。 历承洛一直看不惯崔清俊,而这信件就是崔清俊给她的。 历承洛多半不会同意她将这份信交给皇帝。 苏雨卿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怎样,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你要怎么样对我都好,哪怕要休了我,也请等到父皇过了生辰。” 只要完成历承洛当皇帝这个夙愿,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到时候就算是休了她,或者将她赶走,都不重要了。 她拿着信件冲出去。 历承洛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雨卿不是想当皇后,才这样用心的帮他夺得皇位吗? 难道说,那天她醉酒说的话是真的。 ——历承洛,你要当皇帝,我要你当皇帝,我要你权倾天下,我要你得到世间挚爱…… 苏雨卿只是简单的想帮他。 明天就是皇帝的生辰了。 苏雨卿将信左藏右藏,可奇怪的是,历承洛并没有来找她,更没有在过问信件的事情。 想来,这件事成功了,本身受益的就是历承洛。 哪怕他有一千万个疑问,也比不上有人心甘情愿的为他送死。 她还是有点心神不宁,便拿出三枚铜币算了算。 铜板落地,凶。 第四十三章 本王要你听话 皇宫内。 满朝大臣争先恐后地给皇帝送礼,即便是送礼,有些大臣还因送的礼物不够豪华,连宫门都踏不进去。 苏雨卿好歹是历承洛的正妻,又是黎国的公主。 哪怕她痛骂了皇帝一顿,依旧能够正大光明地入席寿宴。 这使得许多大臣心里不平衡,在苏雨卿背后指指点点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苏雨卿索性气死他们。 把自家准备的寿礼举得高高的,高调的让所有人看到,苏雨卿的嘚瑟的厉害。 看吧!你们进不去,我却可以进去。 大臣被内涵了,自觉地不再找茬。 他们准备的寿礼是一幅千里山水图。 准确来说是历承洛一个人准备的。 画作不算惊艳,但是意义非凡,千里山水图是开国时得到的宝贝,后来被贼人盗走了,就这样丢失了几百年。 现在重得千里山水图,标志着乔国重新回到盛世,皇上必定高兴。 苏雨卿跟在历承洛身后安安静静的。 历承洛觉得欣喜,以往她的性格,没说几斤话都对不起自己。 他回头对苏雨卿说:“你现在还有一次机会反悔。” “我不会后悔的。” 正说着,历珩喜气洋洋地拿着折扇走过来,看到他们手里的千里山水图不禁感叹,“三哥三嫂,有心了,父皇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不知三嫂有没有单独准备寿礼?” 皇家送礼以夫妻为一个名额。 他这么问,显然是觉得她上次把皇上痛骂了一顿后,但凡有点自觉,这次也该单独准备一份寿礼来表示歉意。 苏雨卿很是不耐烦,“自是准备了,太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多行不义必自毙。” 历珩浅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苏雨卿不懂。 信件丢失的事情,应该早就传到历珩耳里了吧,他怎么还这么高兴? 她没有多想,跟着历承洛一同入席。 众人见苏雨卿前来,热闹的大殿瞬间变得冷清下来。 皇上更是板着个脸,看也不愿看苏雨卿一看。 苏雨卿也算是一骂成神了。 历承洛呈上寿礼。 原本不高兴的皇帝,看到千里山水图还是忍不住的高兴起来。 这幅画对乔国的意义重大,更是象征皇位上的人,是天选的真龙。 皇帝乐得合不拢嘴,却偏偏忘记送礼物的历承洛。 而历珩仅仅送了一个迷你夜明珠,皇帝就将他夸上了天。 简直是双标狗。 苏雨卿站出来,“父皇,臣媳也有一样礼物要送给父皇。” 皇帝肉眼可见的胯下脸。 “你就别送了。” 苏雨卿:“……” 大臣们都知道皇帝有多讨厌苏雨卿,不会有人傻到上前替她说话。 谁知,历珩却站了出来。 “父皇,三嫂也就是一片心意,您就看看吧。” 历珩开口,皇帝自然是会给他面子的。 苏雨卿看到历珩浅浅的一抹微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她从袖口拿出信封,交给太监,太监又转身呈给皇帝。 皇帝打开信封,一脸懵,“这是什么?” “那就请太子殿下来解释解释了。” 苏雨卿把话语权全部转移给历珩。 历珩没在怕的,他看着自己设计的封皮,十分胸有成竹,这里面的所有内容他一清二楚。 他早就知道苏雨卿一直在找他的把柄。 干脆将计就计。 让苏雨卿以为他在与黎国勾结,包括信件也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就是等着他们去截获。 书信里的字是使用特殊颜料写的,时间一长到就会变换形态。 所以苏雨卿认为勾结黎国的信件,不过是一封帮苏玲灵寄出去的一封家书。 叛国这么傻的事,只有历傅江那个蠢货会做。 跟他斗,也要看自己的命硬不硬。 历珩很是得意,“请父皇体谅,五哥虽然犯了错,可他的王妃苏玲灵毕竟是无辜的,苏玲灵流落烟花之地,儿臣不过是做了顺水人情,帮苏玲灵寄了一份家书回去。” 说着,苏玲灵就被请了上来。 “太子心善,看我流落花间,帮我寄了一份家书,恳请家人接我回家。” 苏玲灵经过一番蹉跎,变得稳重不少,每句话也是有条有理。 更加让人相信她话里的真实性。 历珩早知道苏雨卿会找苏玲灵当人证,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设了一个局,为的就是将她圈进牢里。 谁叫她太过急功近利,看不到这处处的陷阱。 历珩说完这一切,得意的看向苏雨卿。 可令他不解的是,苏雨卿没有半点慌张,反而透着一丝欣喜。 苏雨卿装作一脸懵逼,“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说好,要给父皇表演一段戏法的吗?” 历珩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皱着眉举着那张纸,历珩这才看清。 那是一张白纸!! 结果他早不知情下,将所有的一切都吐露出来。 皇帝叹了一口,“珩儿,朕知道你心肠好,你五哥的事,以后就别提了。” 不管怎么说,历傅江也是在他膝下长大的,他做出叛国的事情,叫他怎能不伤心。 苏雨卿心里窃喜,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太子殿下的确心地善良,他怕父皇不喜欢我,特地邀请我和他一起表演一段戏法,那就由我来表演吧。” 苏雨卿拿起信封,将白纸一条一条地撕开,又将黄色的信封也这样撕开。 大伙都看着,不知道苏雨卿在玩什么把戏。 紧接着,她拿起一个空碗。 将刚才撕成一条一条的纸张丢在碗里。 “看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她拿起一壶茶水浇到白纸上,很快浓浓的热气喷涌而出,一碗长寿面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哇!!!” 白纸成了面条,信封成了面上的黄油。 过生日吃长寿面再应景不过了。 大臣们目瞪口呆,纷纷起身鼓掌。 苏雨卿得意地走到历珩身边,“太子殿下,你的礼物可真是有心了。” “父皇高兴就好。” 历珩整张脸黑得像炭一样,还不得已应付大臣们的寒暄。 历珩本以为这次成功了,便可以直接扳倒历承洛。 毕竟父皇讨厌历承洛不是一点半点,但凡找到一点由头,便可以将他处死。 等父皇要将他满门抄斩的时候,他就不信历承洛不会出动他的鬼兵。 结果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历承洛的鬼兵到底有多少?更不知道他是如何操控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将自己的军队扩充到一定程度。 他就不信能被历承洛的鬼兵威胁。 历珩终于摆脱了大臣们的恭维。 出了宫门,正好看到苏雨卿对历承洛有说有笑的。 历珩心底的那份恨意再次燃起。 他已经被苏雨卿羞辱了两次,要是这次不给她一点教训,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 马车里。 苏雨卿拿出崔清俊之前给她的信封,打开一看,之前的内容已经全然不见。 上面的字迹只剩下苏玲灵表达思念的一份家书。 好险!她今天差点就要上当了。 前一天她算了一卦,凶。 也正因为这个凶,她准备了两封信,一封是截获的这份,一封是她准备的空白书信。 好在最后一刻,她从历珩得意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不对劲,这才将空白信封递了上去。 不然现在死的可就是他们了。 她拿着信件问闭目养神的历承洛,“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历珩的阴谋了?” 现在回想起来,历承洛其实早就暗示过她。 太子为什么会是太子? 皇帝之前为了让历珩当上太子,一度拿历承洛当炮灰,皇帝对历珩的喜爱不容置疑。 就冲着这点,历珩就是妥妥的储君。 既然如此,历珩为什么要冒着被叛国的危险,去做跟黎国勾结呢,难道历珩就这么急不可耐地上位吗? 这明显就是历珩的圈套。 而她一门心思地钻进去,根本看不到这些线索。 换句话说,历承洛就算实话跟她说,以她急功近利的心态来看,根本不会听进去一句。 历承洛拿过她手中的信件,一点点地将其撕碎,“所以本王要你听话是有原因的,没事别理那个心存歹心的崔清俊。” 他随手一抛,纸碎从车窗飞了出去。 “这跟崔兄有什么关系啊?都是我让他去做的。” “崔兄?”历承洛笑得勉强,“你跟他可真熟啊?可他有没有认你是朋友?” “什么意思?” 历承洛凑近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截获太子殿下的信件有那么容易吗?他若是真的为你好,就该告诉你,此趟截获异常的顺利,这代表什么?还用本王跟你解释吗?” 苏雨卿跟崔清俊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 有些义气还是有的。 再说了当日匆匆见了一面,有些话还来不及说,历承洛就来捣乱,有些细节他恐怕来不及说。 “你少在这里阴谋论,你又不了解他,何必要这样污蔑一个人。” 历承洛轻笑了一声,有点轻蔑,“你了解他?那你可知崔言为何赌上晚年名声也要支持历珩的决策?你见到的崔清俊就是真实的他吗?” 她一直好奇崔言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历珩手上。 想来想去,一个名利皆可抛的将军,也只有他的儿子能够威胁到他。 也许崔清俊身上确实有很多秘密。 可她从不会从别人口中去了解一个人。 “你口中的他就一定是真实的吗?比起用耳朵听的,我更相信自己的感受,他绝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苏雨卿表现的坦诚,历承洛反倒更加怒了。 他冷冷的道了一声,“下车。” “下车就下车,你这样说我的朋友,我还不乐意呢。” 马车一停,苏雨卿就赌气的跳了下去。 她人都还没站稳,一支箭就向她射来…… 第四十四章 居然爱苏雨卿到了这个地步 那只箭冲着苏雨卿的太阳穴来,而她根本来不及躲。 就在这时,一只手徒手接住那支箭。 是历承洛。 苏雨卿反应过来,想要再次躲进马车里,一只脚却怎么都攀不上马车。 她哭笑不得,谁叫她身高不够。 下一秒,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再次搂进马车里。 只听得见一声命令。 “驾!” 苏雨卿透过窗户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从草丛里冒出来,一看就是早就埋伏好的。 庄莱从马车上飞出,将一众刺客拦截在后面。 可还有一部分依旧锲而不舍地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他们的马车疯狂行驶着,一路上的淤泥和石子,让马车颠簸不止,苏雨卿完全无法保持平衡,东摔一下西摔一下。 苏雨卿无语道:“到底是谁想杀我们?” “你得罪谁不知道?” 不好意思,还真是不知道。 毕竟太多了。 马车猛地一颤,就在这时,一把剑直接刺进了马车内,距离苏雨卿不过几拳而已。 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历承洛一脚踢掉那人的剑。 几个转身就解决掉好许多黑衣人,仅仅一把剑,却杀出了无敌的感觉。 历承洛站在马车前,手握一把剑,就像握住了整个宇宙。 没有哪个黑衣人能从他的剑下逃过。 苏雨卿在背后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他真的会武功,而且还这么厉害。 原来书中写的那些小说形象都是真的,天下无敌的翩翩公子,武力和俊俏是可以兼容的。 金咏小说,诚不欺我。 正愣神着,她见马车上方有一道光。 历承洛一边杀敌,一边关注着她的安全,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危险来临。 “小心!” 苏雨卿立刻起身,扑向历承洛的后背,一阵强烈的剧痛从她的胸口传来。 好在她成功挡住了那把剑。 不过这也太TM痛了吧。 “卿儿!卿儿……” —— 太子府内。 历珩稳坐在椅子上,品着父皇赏赐的新鲜茶叶,悠然自得地等待着喜讯的到来。 他的暗卫出马,从未失过手。 父皇最厌恶苏雨卿,她的死只会让父皇拍手叫好。 即便是调查,也是敷衍了事,最终不了了之。 侍卫来报,“禀太子,暗卫顺利完成任务,苏雨卿中了一剑,正中心脏,历承洛正全力救治她,甚至将宫中太医都逼了出来。” “哦?”历珩意味深长道。 太医只负责诊治父皇和那些嫔妃,历承洛居然为了这个丫头,不惜冒着大不敬的风险。 没想到他无情无义的一个人,居然爱苏雨卿到了这个地步。 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太子放心,那苏雨卿绝对活不下来。” 历珩甚至觉得有些可惜,他从未在历承洛脸上看见过担忧,早知道就不这么急着杀了,多玩玩才有意思。 侍卫又问:“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杀了历承洛?” “你若不想活就直说。” 侍卫一惊,连忙跪下,“太子赎罪,属下一时多嘴。” “滚!” 他何尝不想杀了历承洛,他好歹是个王爷,万一真的动了他,多少会摊上点麻烦。 更何况历承洛可不是想杀就能杀,他背后的势力庞大,大到连他都叹为观止。 若不是如此,他又为何拼命拉人头扩大军营。 他现在要去一趟喃喃馆。 戏唱完了,总要有个结局。 喃喃馆内。 乱花迷人眼的房间里,唯有一处干净素雅的地方,被人贡了无字牌位。 一双芊芊玉手正认真地擦着贡台上的新鲜水果。 “孩子,原谅娘,娘不敢生下你。” 苏玲灵日日以泪洗面,每晚都会梦到自己掐死孩子的场景。 作为母亲,亲手掐死自己孩子,有多么痛,没人比她更懂这种无奈和悲伤。 可偏偏她是那么的胆小。 她不愿坐牢,不愿一辈子呆在那个黑暗的四格间里。 门突然打开了。 苏玲灵慌忙擦去眼角的泪水。 可眼见来者是历珩后,她最后的希望再次燃起来了。 看来历珩没有完全忘记她。 她冲过去跪在历珩的脚下祈求着,“太子殿下,你说的我都照做了,求求你带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了。” “可你母国还没有回信,你该怎么回去呢?” 她是在沦落风尘的时候遇见历珩的。 那时她向母国寄出许多求救信,可无一例外都被退回来了。 后来她才知道,寄出国门的信件需要特批才行。 那时她已经被困在喃喃馆,人逃不出去,信件也寄不出去。 就当一切希望破灭的时候。 历珩出现了,他愿意帮她把信寄出去。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只需要伺候历珩一个人就行了,当然历珩也没有亏待她,回回都塞给她一大把银子。 正因为这样,她才能在这个吃人的喃喃馆过得好一点。 这里不服从命令的姑娘,就会被打死,她迟早有一天也是这个结局。 她不能再等母国的回信了,必须要立刻逃出去。 她情绪崩溃,“我不等了,去哪里都好,哪怕给殿下当个洗脚婢都好,求求你带我离开了。” “好啊。”历珩略带玩味地捏着她的下巴,“本太子倒觉得有一个地方比较适合你。” “哪里我都愿意去……” 突然,历珩眼神一利。 只见一把匕首插进她的腹部。 苏玲灵捂着肚子摔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你……” 历珩拿起桌台上的排位,狠狠地摔了下去,嘴角渗出不言而喻的诡笑,“去跟你的孩子团圆吧。” “不要……” 苏雨卿疯了一样握住摔碎的排位,原本就破碎的心再次被碾得稀碎,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要怪就怪苏雨卿,她把兰兰送给了我,你没有利用价值了。” 苏雨卿? 原来兰兰真的是苏雨卿安排的人。 难怪母国一直没有回信,原来一直是苏雨卿在搞鬼,她定是拦截了她的家书。 是苏雨卿让她不能回家,是苏雨卿抢走了她的荣光,是苏雨卿让她在花楼过着非人的日子。 她恨,可这一切都晚了。 “将这里烧了。” “是。” 历珩神清气爽的从苏玲灵的房间出来。 戏演了这么久,总算结束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他只是吩咐苏玲灵去打听崔清俊的秘史,可偏偏这一件事都办不好,勾引了一个下等的侍从,还没能打听到消息。 好在他有两手准备,这才抓到崔言的把柄。 这样没用的人,早就该去死了。 与此同时,兰兰听说历珩来了,拿着这段时间练的字,急忙赶了过来,就等着历珩能夸她一句。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儒雅的男子,教她做诗、教她认字。 这种幸福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兰兰兴高采烈地赶来,根本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经历怎样的悲剧。 她将字递到历珩的眼前,“太子殿下,您来了,我又新学了几首……” “滚!” 兰兰愣住了,这才发现历珩和平时不一样了。 她装作无事发生,“殿下若是累了,我可以为殿下捶捶腿……” “就你?一个二手货连给本太子提鞋都不配。” 历珩瞥了她一眼,那样的眼神,漠然无视还带一点嫌弃。 兰兰彻底不知所措。 她虽难过,却不怪历珩,是她自己做了这样失体统的事情,怨不得旁人。 想到这里眼泪也落了下来。 历珩看着她,顿时萌生一种趣味,“你若是这么委屈,那给本太子做个洗脚婢吧。” 这段时间为了让苏雨卿上勾,他花了许多时间教这个废物识字,想到这里他都觉得可恨。 要是不好好折磨她一番,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此时,苏玲灵的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灰烟。 妈妈闻到烟味,着急地跑了出来,“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 “好像是小玲房间。” 历珩带着兰兰从楼梯上走下来,每一丝笑都诡异到极致,“怎么回事?你们就要做鬼了,难道不开心?哈哈哈哈哈……” 就当所有人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 喃喃馆的大门关上。 这里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葬身火海。 历珩看着这一切化为灰烬,心里说不出来的喜悦。 不过更让他高兴的还在后头。 历承洛掳走全部的太医,这等藐视圣上的行为,要是不给他再加把火,都对不起老天的这番安排了。 —— 此时一向冷清的王府,现在却里里外外的都是人。 太医一波又一波的从苏雨卿房间里出来,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摇头。 箭穿过心脏,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机率。 几个太医商量着,要不要先用保守的办法,“我们大可以先止血,在用点补气血的法子,剩下的就看王妃的毅力了。” “别浪费时间了,王妃必死无疑。” 李太医直接过来泼了一盆冷水。 谁人不知道,这样的生存机率几乎为零,可他们身为医者,又怎能轻易放弃。 更何况历承洛下令,要是治不好苏雨卿,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李太医的家族世代为行医,虽说跟大家的官职一样的,但隐隐中,大家都把李太医当作医馆的主心骨。 “李太医有何高见?王爷可说了,救不活王妃我们都要死。” 李太医轻蔑的笑了一声,“你们怕是忘了自己的职责了,现在就连什么猫猫狗狗都要诊治的吗?” 其他太医吓得不敢接话。 历承洛这等行迹,无一例外藐视君王。 可毕竟他还是个皇子,想夺走众人的命,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也只有李太医跟了太子,才敢说这样的话。 他们没注意历承洛早已将他们的话,全然听到耳里。 “知道违背本王的意愿是什么下场吗?” 历承洛一身黑衣,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寒气,他神情冷漠,更藐视众人,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场,让众太医连呼吸都得收敛着点。 李太医莫名的慌起来,可又劝自己镇定。 以前是怎样欺负历承洛的,现在也这样做就好。 李太医昂起头,将声音放道最大,好掩饰自己的虚张声势,“洛王爷,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你这等藐视君王的行迹吗?你最好放我们离开,起码还能留个全尸。” 第四十五章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历承洛缓缓向李太医走来。 李太医嘴硬的很,可身体却不受控的往后退,“你别过来,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太子的人,你杀了我……” 他的手速格外快,顷刻之间,只听见“咔嚓”一声。 一颗人头就这样滚到众人眼前。 一瞬间谁都不敢在说话。 众太医也是见过血腥场面的,可这样残忍且快速的杀人方式,还是让他们吓得慌了神。 更让人好奇的是,历承洛的那双手,到底是手还是刀? 早就听闻,乔都被攻陷的时候,历承洛带着一批军队营救圣上,仅几秒钟便将叛贼首领折磨成了植物人。 如今他们亲眼所见,历承洛不仅不是病秧子,而且武艺高到惊人的程度。 要说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崔清俊,也不一定敌的过洛王爷。 庄莱吩咐几个下人收拾了这一片狼藉。 庄莱见惯了这种场景,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有点惊到。 王爷一直以来都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哪怕自己被人打个半死,也绝不轻易出手。 这次涉及到王妃的性命安危,王爷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不顾后果的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不过好在,有这么一遭,太医不敢再有妄想。 一心一意的只想着怎样能够治好苏雨卿。 连续好几天,历承洛一直守在苏雨卿床边,任何人的关心他都无动于衷,不听不看不说话。 仿佛一根无形的弦,将两人的生命被连接在一起,一方危在旦夕,另一方也像丢了半条命。 苏雨卿一直吊着一口气,病情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历承洛看着苏雨卿那张苍白的脸,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着疼。 他完全没有想到,苏雨卿会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了。 她甚至为了完成他的夙愿,一直用自己的方法帮他夺取王位,而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感受到世间挚爱。 可在此之前,他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杀了她。 这么多年,他一直将自己的心裹上层层钢铁,这层钢铁替他抵挡了许多刀剑伤害。 可他却没有想到。 苏雨卿就像一团火球,不仅融化了心上的钢铁,还让他冰封的心脏再次跳跃起来。 他彻底沦陷了。 哪怕苏雨卿已经成为了他的软肋,他也要一生一世地守护她。 庄莱趁着禀告的功夫,端了一碗粥进来。 历承洛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脸颊肉眼可见的凹下去,要在这样下去,王爷也要倒下去了。 “禀王爷,我们成功救到苏玲灵,还好王爷有先见之明,再晚一步,可能就尸骨无存了,好在她只是半边脸毁容了,但命是保住了。” “看好她,别让她死了。” 历承洛早知道以历珩睚眦必报的性子,向来吃不得亏,现在他的计划失败了,自然会想尽心思报复。 既然她敢公然行刺苏雨卿,势必不会放过喃喃馆等人。 不过苏玲灵还不能死。 历珩身边没有贴心人,就是避免身边人的背叛,但苏玲灵不同,他料定苏玲灵一定会死,所以有些秘密也就毫无顾忌告诉她。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他先留住苏玲灵总归是有用了。 “是。” 庄莱隐隐担心王爷的身体,自从王爷扛过那段非人的折磨后,身体就一直没有好利索过。 可他在不放心,也不敢多说什么,放下粥就离开了。 粥放在一旁,历承洛没打算要吃。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虚弱的苏雨卿,盼着她若醒来,第一眼能看到他。 晃眼间,苏雨卿鼻子动了一下。 他半信半疑,“卿儿,卿儿,你醒了吗?” 难道是闻到香味了? 历承洛将粥端到苏雨卿鼻子旁,又动了下。 有效! 历承洛立刻吩咐丫鬟们,有什么好酒好菜全部拿出来。 转眼如同满汉全席的菜色摆满一桌。 只见苏雨卿还睁开眼睛,却先开口说话了,“我饿。” 小君正端着菜进来,就听到王妃说话了,高兴的大喊起来,“是王妃的声音?王妃醒了?是真的吗?” 小君走近,看到王妃睁开眼了,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奴婢这就拿吃的来。” 转眼,小君添了一碗粥端过来。 历承洛接过小君手里的粥,缓缓将苏雨卿扶起身来,“先吃一口粥吧。” 她硬是不张嘴,眼睛呆呆的盯着一个地方。 历承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她看中了桌上的满汉全席。 她的声音还是很虚弱,“我要吃鸡腿。” 小君立刻打住,“王妃胃里没食,还是要吃点软和的东西比较好。” “没事,你拿过来。” 历承洛的声音异常温柔,只见他将鸡腿一点一点的撕碎丢到粥里。 原本清淡的白粥,瞬间变得诱人可口。 他再次挖了一勺,轻吹了一口,觉得不烫了,才喂给苏雨卿。 她张嘴了,一口一口吃的喷香。 苏雨卿肚子吃饱了,这才注意到历承洛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似乎变得更加温柔了。 看来他还是挺有良心的。 也不枉她救他一场。 一个又一个的太医接二连三的进来,他们看到苏雨卿好生生的吃了一碗粥,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结果一把脉,惊了。 “奇迹啊!这真是奇迹,王妃居然活过来了,就连脉搏都是稳的,这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啊!” 历承洛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所有人都上前庆贺,苏雨卿却不以为然。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不完成,是不可能会死的。 她的修行已经到了一个顶点,来到这个世界,是最后一个考验。 所以老天不会让她这么快下线。 不过她之所以能修复的这么快,还多亏了身上灵石。 灵石的磁场很高,让她的伤快速愈合。 人的肉体只是一个容器,灵魂的意识越强,就越能操控肉体。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癌症晚期的病人,只要他们心态够好,活下去的欲望够强,就能创造奇迹。 苏雨卿发现大夫都穿着官服,也明白历承洛为了救她,竟然将太医“请”了过来。 一般人这么做,顶多受受罚也就罢了。 可惜历承洛不讨皇帝喜爱。 这么做,多半会掉脑袋的。 她撑起身子,伤口撕扯着有点痛,紧皱眉头的同时还不忘吐槽,“你怎么把太医请来了?要是皇上知道了,我们又要被审判了。” “别担心,有本王在。” 历承洛扶她躺下,将被子拉了拉,确保盖严实了,“再睡会儿,多休息才能修养好。”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确实让人很放心。 可苏雨卿却不自在了。 她能看见跟在历承洛身后无头男,看他的着装和习气,生前是一名太医。 她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历承洛太过担心她的伤势,一时情急杀了他。 可历承洛的煞气太过强烈,无头男再多怨气也丝毫伤不了他。 苏雨卿如今虚弱的很,也只能等待她元气恢复在去超度他好了。 她轻声答了一声,“嗯。” 眼睛是闭上了,却毫无睡意。 她在想,她眼前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为什么可以毫无顾忌的将太医请来?甚至可以一言不和就直接杀了他。 表面上看他毫无势力,可偏偏是这样,才更让他好奇。 历承洛背后究竟有谁撑腰,可以让他遇神杀神、遇魔斩魔。 历承洛的武功高到一种境界,可在众人眼里,他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他的一滴血,就可以命令群蛇听从他的吩咐。 更奇怪的是,只要她与崔清俊见面,历承洛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 她可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 只有一种可能,她身边处处都是他眼线。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那日历承洛赶来救驾时,那些看似精英却失了魂的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她能肯定,历承洛私下的势力绝对不会小。 否则历珩一个太子,明明得到了皇帝的喜爱,又有群臣的支持,为什么要跟历承洛这个一无所有人过不去。 —— 仅仅过去三天,苏雨卿的伤势已经大好,甚至可以蹦蹦跳跳。 可在历承洛眼里,她依旧是个病人。 每每吃饭,历承洛都坚持要喂她。 饭桌上,历承洛再次夺走她的碗,命令道:“张嘴。” 苏雨卿机械的张嘴,等待着他的投喂。 她可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吃饭多香啊,可偏偏历承洛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好到不可理喻。 苏雨卿乖乖张嘴,毕竟历承洛她可惹不起。 这年头离婚都不需要双方同意,仅仅一封休书就可以打发她了,她还是老实点听话吧。 历承洛默默的夹起一块鱼,细细的将里面的刺全部拿掉之后,这才放进她嘴里。 她咀嚼着,笑嘻嘻的凑近历承洛,“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历承洛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本王从不欠人情。”说着就挖了一大勺米饭塞在她嘴里。 这样做反倒更像在掩饰什么了。 苏雨卿被塞了满嘴,吐词也不太清,“我就是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激动吗?只是可惜了我绝美的一张脸,谁看了不喜欢啊!偏偏你无动于衷。我要是个男子,定会爱上我自己。” 又被投喂了一口。 她满口的米粒,也没打算停嘴,“不过这样也好,你要喜欢上我,那注定是BE结局了,毕竟我来此一生,就是为了道法而生,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 第四十六章 历承洛老母亲的潜质 历承洛一愣,心口像是被人突然堵上,呼吸间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稳了稳神,又劝自己。 苏雨卿说话向来夸张,根本不必在意。 可那股怨气还是消解不了,气得手不受控制的,又硬生生喂了苏雨卿一大口饭。 她大叫起来,“吃不下了。” “必须吃完!” 历承洛并未跟她商量,而是命令,必须去遵从。 苏雨卿忍着脾气,还是一口一口的吃着,总算干掉了两大碗米饭。 “额额额……”她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撑死了,我这一个月都不用吃饭了。” 历承洛真的很有做老母亲的潜质,什么时候都怕自己崽子没吃好。 历承洛起身,理了理衣服,“你好好在府里休息,本王进宫一趟。” 苏雨卿这段时间过得太舒适,差点忘记历承洛强行将太医掳来的事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历承洛此次进宫只怕危机重重,“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历承洛临走吩咐庄莱,“看好王妃,别让她乱跑。” “是。” “喂!历承洛……” 历承洛脚步飞快,转眼就不见他人影了。 其实她知道,以历承洛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化解这次危机。 她只不过想跟着出去逛逛。 毕竟她养病这么久,一直连门都没有出,早就闷坏了。 可偏偏历承洛一眼便猜出她的心思,还派了一个人时时刻刻盯着她。 她看着庄莱呆呆的样子,心里萌生一个主意,“庄莱你是不是跟着王爷很久了?” “自从十几年前,王爷舍命救我,我便对他忠心耿耿,王妃不要在属下身上想心思了,属下是不会放王妃出府的。” …… 被发现了。 也是,庄莱是有点呆头呆脑,不过庄莱一向最听历承洛的话,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更何况他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在他眼底溜走更是不可能。 苏雨卿正嘟着嘴,外面突然吵起来。 “这里是洛王府,也是你们乱闯的吗?” “我们老爷死得冤啊,在这天子脚下,还被用了私刑,还有没有王法?” 淅淅沥沥的哭声在王府响起。 “王妃不要出来,属下出去看看。”庄莱拿着剑就冲出去了。 苏雨卿可不是听话的人,她爬上屋檐,看到两名女子带着一帮伙计,在王府门口又哭又闹。 要是猜得没错,她们应该是那个死去太医的家属吧。 领头的女子穿得沉稳,举手投足也更端庄一些,身旁还带着一个小孩,应该是正室了。而旁边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举止娇柔做作,多半是妾或者通房丫头了。 庄莱看着她们哭闹,紧皱着眉头,剑柄都快捏烂了,就是拔不出剑来。 庄莱在将士面前,也算是个有魄力的小将军了。 但凡是个男子,他这一剑也就下去了。 可偏偏他面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群丝毫不懂武功的家丁们。 眼看着事情僵持不下,她只好出面了。 苏雨卿拿出一张符,念了句咒语后,无头太医就闪现在她的面前。 此时太医将自己的头抱在手里,那一双全黑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跟我出去看看你的妻子们吧。” 苏雨卿走出院子,来到王府门前,庄莱看到她来,惭愧地低下头,似乎在责怪自己的无能。 众人看到苏雨卿来,也默契的不再吱声。 领头的正室还有几分理智,质问道:“洛王妃,自古杀人偿命,我们老爷犯什么罪了,偏偏入了你这王府就动了私刑。” 苏雨卿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知全貌,不予置评,她选择相信历承洛。 “我们王爷从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他杀了你们家老爷,定是有原因的,但是逝者已去,你们也该好好过日子才是,我在府上拿些钱给你们,这事就算了了。” 躺在地上的小妾瞬间精神起来,“多少钱?没个十两黄金是解决不了的。” 正室瞪了小妾一眼。 “这不是钱的事,我们老爷蒙受冤屈,应当让动用私刑者以命换命。” 无头太医在旁边听得深感动容,果然正妻才是一家人。 苏雨卿又道:“我给你们一百两黄金。” 众人惊了。 一百两黄金,这样大的金额,甚至可以买下半个乔都的商铺,到时候钱生钱,躺在家里收租就行了。 有了这笔钱,甚至比李太医在世的时候,日子过得还要滋润,不同在日日盼着月俸,这样的条件谁不心动。 不过庄莱却傻了,一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王爷账上可没有那么多钱。 若是拿出王爷龙门卫的钱,倒也是绰绰有余,只是这样势必会暴露王爷的身份。 正室犹豫许久,又将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我一个妇人,还带着五岁小儿,本就没有什么谋生之力,还要忍受街坊邻里的非议……” “不说了,一千两黄金。” “好好好。”小妾眼睛都亮了,连忙拉着正室的衣袖,劝说着,“姐姐,我们已经失去老爷,要是小少爷在无力抚养,我们该怎么活啊!” 正室早就心动了,只是碍于面子,和正室的派头不敢轻易答应。 何况来王府闹事,也不是她本意。 她是个深闺妇人,哪里能斗得过洛王爷,要不是太子授意,她绝不会来做这等糊涂事。 现如今,洛王妃识理,这一千两黄金算是意外之财,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地儿了。 只是现在她不知用怎样的办法,才能合理下的下这个台。 谁知这时,天空乌云密布,明亮的白天瞬间变成黑夜。 苏雨卿耳旁传来一声怒吼,“不可。” 他回头便看到李太医恶狠狠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当然李太医的怒吼,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可惜苏雨卿跟历城路一样,都是不能惹的人。 苏雨卿更是修行体质百毒不侵,谁敢作死只有灰飞烟灭这一条路。 她道了一句,“由不得你。” 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就来硬的。 苏雨卿拔出庄莱的剑,刺向躲在正室身后的五岁小儿,然后用脑传播传音给李太医,“识相点,赶快把银庄的密码告诉我,不然你的独子也会命丧我的剑下。” 李太医原本以为苏雨卿也算是诚心道歉,却没有想到她是打起自己钱庄的主意。 别说公道没有讨到,现在就连抚慰逝者的银子,都是他自己拿钱。 “你要是敢伤害他,我便变成厉鬼日日来向你索命。” “厉鬼?”苏雨卿笑了笑,“就算是厉鬼,我也给你拧成麻花,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省得你们李氏血脉,就在你这一代断掉了。” 正室吓得不行,丝毫不敢乱动,“不要啊!放过我儿子,他还小,我们接受赔偿就是了,不要伤他。” 看热闹的人都提着一口气的。 谁人不知苏雨卿的手段,她的狠早在整个崔氏传开了,简直是无恶不作。 甚至还有更离谱的传言,有人说苏雨卿是妖女。 历承洛的三任妾室都被折磨死了,可偏偏苏雨卿活得极好,甚至把历承洛治的服服帖帖。 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克制历承洛的病气。 要说她会伤害一个年幼小孩,还真的说不准。 苏雨卿不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一点点地加大力度,刚要刺破小孩的胸口。 一个声音低沉地报了一段数字。 她停手了。 苏雨卿放下剑,拿起正室的手,写下那一串密令,“自己去银庄取钱吧。” “嗯。”正室神情未定,抱着小孩,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她一走,众人都跟着一起离开了。 苏雨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一次危机。 庄莱瞬间想明白,那银子定是李太医的,只是他不懂的是苏雨卿是怎么知道李太医银庄密令的。 再说了,只是包不住火的。 很快李太医家眷知道了这钱其实是自己家老爷的,她们肯定会再次上门找事。 庄莱心绪不宁,主动提议,“王妃身体还未痊愈,要不属下重新安排一个住处,让王妃好好养病,以免再有人来叨扰。” “没事。”苏雨卿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你放心,她们不会再找上门来了,一笔巨大的财产,光是这点,李太医的那些妻妻妾妾就要争个头破血流,根本没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 她早就看出来了,来的这两人都是贪财之人。 各有各的小心思。 话说回来,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有哪个妙龄少女愿意跟着他,多半是有所图,又怎么会付出半点真心。 “属下答应过王爷,要护王妃周全的。” 庄莱还是不放心,王爷进宫危机重重,也不确定他什么能够回府。 王爷完全信任他,这才将心尖上的人托付给他,要是王妃出点什么事,他万死不能抵罪。 苏雨卿知道庄莱不放心,便出主意,“这样吧,你去调查一下李太医这笔钱的来源,就知道她们绝不会傻到在上门闹事。” “是。” 庄莱躬身告退。 苏雨卿坐在院中的小长椅上,想晒晒太阳,可乌云一直没离开过,她对无头太医抱怨,“收起你的怨气,把我太阳都挡住了。” 无头太医无动于衷。 “别一天天苦大仇深的,你这样是无法解脱的,要说你这辈子该享得福也想了,不该享得福也想了,你还在别扭什么?应当多多忏悔,才能有一线生机。” 无头太医执拗的很,“杀人偿命,此仇不报,我定不走。” “报仇?”苏雨卿鄙视的笑了声,“你赚的那些钱多少是带血的?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要还的债还多着呢,这一劫,也算是你的因果报应了。” 第四十七章 地府的工作也开始卷起来了 李太医的气场发黑,一看就是生前干了不少坏事。 眼白发黑更是说明他贪了不少不义之财。 她索性随便一诈,便诈出这么多潜在的钱财。 这样的人根本无法超度,只能先由官差带去地狱,接受惩罚之后才能再次重返人间。 况且以李太医这个状况看,即便他从地狱受苦回来,也是无法得到人身的。 大概率是投生在一些老鼠、蟑螂……这等人类讨厌的物种上。 “少拿你那些因果报应来吓唬我,老夫可不信这些。” 苏雨卿再次劝道:“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把你做的那些坏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幕后的人是谁?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许能得到一次减刑。” “老夫就算死了又怎样,我们李家世代行医,旁人没有的荣誉我们有,旁人得不到的荣华我们也有,即便为鬼,也是那些小鬼所不能比,他们岂敢动我。” 李太医说的牛逼哄哄的,典型就是无知者无畏啊。 “小鬼是不敢惹你,但是宇宙法则会来制裁你。” 苏雨卿念了一段咒语,只见一黑一白的地府公务人员冒出。 她礼貌地问了声好。 白衣官兵热情回应,“好久不见啊,小卿卿。” 黑衣官兵二话不说将李太医抓到袋里,一只手疯狂揉捏着袋子,就像捏橡皮泥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疼……” 里面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骨头应该是全部捏断了。 苏雨卿咽了一口口水。 这就是开始受刑了吗? 白衣人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小卿卿别怕,我们通常要把犯人筋骨捏断,这样大卸八块的时候才好分解。” 听着倒是挺瘆人的。 她挤出一个微笑,“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再有小鬼通知我们喔。” 旁边黑衣人员冷冷地催道:“还不快走,这个月的业绩完成了吗?” “我这不是来了吗?” 白衣人员嘟着嘴跟苏雨卿说再见,却被黑衣人员一把抓了过去,两人就这样消失在时空里。 苏雨卿叹了一口气,现在哪哪都不好混啊。 地府的工作也开始卷起来了。 —— 时间过得飞快,历承洛都进宫三天了,根本没有要回来的动静。 她这样干担心也没有用,庄莱管得严,连门都不让她出一步。 索性趁着这个时间,她决定好好打坐修炼。 良好的磁场让她的灵力恢复了一些,身体也大好,可她还是不能出府。 她无聊了,也只能爬到屋顶上看看风景,听听乔都村民日常的风土人情。 令她欣喜的是,乔都村民对她的评价突然转好了。 原来是她无形当中,帮别人报了仇。 那日李太医家眷从王府离开,第一时间就去银庄取钱了,去了之后才发现账户的名字是自己夫君的。 而且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账上的黄金足足有两万两,这样大的金额,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突如其来的巨款总是伴随着危机。 特别是当钱财的主人德不配位时候,厄运就来了。 高兴没有多久,别说李太医的小三小四来要钱,就连小五小六都来了,里面还混进去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 至于真的假的,已经无从认证。 总之他们的目的都是来要钱的。 很快,李太医府上已经闹成一窝粥了。 这还不算最坏的结果。 一个太医一个月的俸禄有限,这么一笔大额财富,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钱来路不明。 正因为来路不明,分财产这件事就变成秘密行动。 许多人正好钻了空子,试图抢占、霸取,最后演变成一次公开的明抢。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例外都参与了这次暴行。 连同李太医的府邸都被洗劫干净。 万贯家财转逝而空。 老百姓满载而归,人人得利。 无人不夸苏雨卿一句,是替天行道。 苏雨卿虽然不是很认可这种以暴制暴,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因果的一环。 李太医从百姓收刮来的不义之财,现在全部被老百姓分刮。 也算是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同时苏雨卿感应到,乔都的上空弥漫着一股阴暗浊气。 这样的浊气是前所未有的。 可想而知,在另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有大量无辜的村民死于非命。 她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 很有可能这件事就跟历珩有关。 一来,历珩拼命地反对户籍改革,使得大量的无户籍的流民无法在乔都讨生活。 而他照单全收,将这些无户籍的流民收入自己军营下。 明明他已经是毫无悬念的储君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囤积兵力? 若是皇帝知道这件事,多半会以为历珩此举是兵变。 这不是把自己置于险地吗? 二来,这异常的浊气,是从历珩开始扩招士兵开始的。 这件事必定要调查清楚才行。 说不定可以抓到历珩的把柄,从而彻底扳倒他。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去办一件事。 喃喃馆的闹剧,算告一段落了。 苏雨卿也该履行自己的诺言,救兰兰出那个地狱了。 她今天必须要混出府去。 苏雨卿正踏出门,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了,紧接着背后响起庄莱的声音,“请王妃回府休息。” 她回头盯着庄莱的眼睛。 仅仅一瞬之间,她的黑眸子瞬间转红,如鲜血一般冷艳残酷。 “我说我要出去,你会放我出去吧。” 庄莱看着那双眼睛,神情呆滞,嘴里脱口而出,“放人。” 侍卫互看了一眼,觉得奇怪,王爷明令禁止过的,不让王妃出门的。 可庄莱发令了,他们自然会遵从。 苏雨卿本不想用幻术的,毕竟这种术法终归是不道德的。 可奈何不这样做,根本不可能混出去。 苏雨卿正要往外面走。 后面一个声音,让她停住脚步。 “妹妹。” 庄莱为何叫自己妹妹? 她看着庄莱迷糊的目光也明白了。 庄莱不是叫她,而是自己潜意识喊了一句。 幻术会勾起自己内在的意识,也许是这一瞬间,庄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苏雨卿来到街上。 这里人来人往的,街边到处都是吆喝的声音,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 这样一片祥和的场景,反倒让她觉得不安。 乔都的气场十分浑浊,而现实却是一切安好,这种安好本就是异常的。 来到喃喃馆后,她愣住了。 苏雨卿根据前后左右的商铺,总算确定了眼前的一片废墟就是喃喃馆。 昔日最繁华的喃喃馆,现在只剩下一些烧焦的木炭。 木炭下面还能隐隐看到残根断臂的人骨。 来来往往的人,周而复始,面对这样的场景纷纷视若无睹。 苏雨卿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她问身后的小贩,“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呢?” 小贩收拾着桌子,把事情的发生都跟苏雨卿说了。 “一个都没逃出来?” “没有。”小贩摇摇头,“不过,太子殿下倒是亲自带出来一个姑娘,好像说之前是什么花魁。” 花魁? 是兰兰?还是苏玲灵? 苏雨卿用手指快速掐了一下,看她们之前到底是谁活下来了。 可没有想到,他们两人均有生命迹象。 这就不对了,历珩明明只带了一个人出来,那另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小贩的表述在门窗紧闭的环境下,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是无法靠自己逃出来的。 这中间势必有另一股势力参与进来。 那会是谁呢? “小雨半仙算得果然准,喃喃馆果真是在苦苦支撑罢了,要不然那老妈子怎么会舍得出钱请高人挽回生意。” “难怪喃喃馆出事的时候,小雨半仙溜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想必她早就算到了这一劫。” “要我说啊,这种害人的地方,早就该消失了。” “就是,不知有多少好姑娘都是被老妈子害了。” “若我要遇到小雨半仙,定让她好好算算,我那儿媳妇怎么就生不出蛋来。”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没错,当时抽塔罗牌的时候,她就看出来喃喃馆岌岌可危,接下来会有一个毁灭性打击。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毁灭性的打击直接让喃喃馆所有人命丧黄泉。 想到这里,她更加觉得愧对于兰兰了。 历珩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怪物,她居然为了自己的目的,让她做这样危险的事。 无论无何她都要把兰兰救回来。 这时,小君朝她的方向跑来,“王妃……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出来了?王爷正问你呢?” “历承洛?他回来了?” 小君大喘着气点头。 苏雨卿开始担心了,生怕又有人对他用了刑,“王爷有没有受伤?是怎么回来的?” “王妃放心吧,王爷生龙活虎的。”小君劝道:“听说是丞相大人给求了情。” 王阳汉? 丞相什么时候和历承洛交好了? 她想到历承洛被囚禁的那段时间,有村民就说丞相给历承洛配了秘制中药调理身子。 难道就是从那个时候交好的。 小君边说,还不忘催促,“王妃快走吧,再晚点,庄莱就要受罚了。” 等她们赶回府上,还是晚了一步。 第四十八章 卿卿占本王便宜呢? 王府内。 一排清一色的老虎凳,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在受刑。 “啊啊啊啊啊……” “二十!” “三十五!” 一块又重又厚的板子打在臀部上,每打一下都突破人体的极限,更何况是几十下。 眼看着好几个受刑侍卫已经被打得面红耳赤,就连痛都喊不出来了。 他们臀部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更是让苏雨卿不寒而栗。 “住手!快住手!” 她大喊着,但根本没有人理她。 侍卫对她的命令视若无睹,手里的板子依然不停地挥打着。 苏雨卿冲上前抢过其中一人手上的板子。 可没想到,侍卫吓得立刻跪下,“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快起来啊!” 这些侍卫不止不听她的话,而且十分害怕历承洛。 她左右为难,只好丢下手上板子,去找历承洛求情。 苏雨卿正要进去,就听到历承洛和庄莱在说话。 “死了多少人?” “百来人,这还是兄弟们报上来的数字,若是仔细搜查恐怕,数字远远大于现在。” 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大喊一声,“你快让他们住手!” 历承洛听出是苏雨卿的声音,便对庄莱说:“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是。” 庄莱正要退下被苏雨卿拉住了,“不许去。” “是我骗的他,罚我就好了,关他们什么事?” 历承洛抬眼,只见她的双手耷拉在庄莱手臂上,心情更加差了,“四十板。” 庄莱:“……”我真是谢谢了。 “是。” 庄莱立刻甩开苏雨卿的手,像是摆脱某种晦气一样,再不逃就不止四十板子了。 庄莱扭脸跑得比谁都快。 “喂!你回来啊!” 历承洛放下笔,起身向她走来,“他们放你出去的,就要受到惩罚,不管什么原因。” 苏雨卿瞥眼间,看到外面又打晕一个。 她急得摇晃着历承洛的手臂,“你快让他们停下啊!在这样打下去会死人的。你也知道我学过几天术法,他们都是凡人,怎么拦得住我?” “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 她愣住了。 看着外面不断有侍卫被打到昏厥,她心里不是滋味,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仅仅只是看着。 历承洛向来说一不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打死吧。 他们无缘无故被她连累一顿,受伤挨打已经很惨了。 万一因为此事丧命,即便她渡劫成功了,也一辈子没办法原谅自己。 她妥协了。 “我错了,我以后听话,你放了他们吧,求求你了。” 历承洛看了她一眼,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停!” 侍卫们果然停下来了。 这里所有人都敬他、怕他,到底是怎样的背景,能让所有的侍卫言听计从。 两人的身高相差悬殊。 历承洛半弯下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就对了。” 历承洛堪称变脸高手。 刚才那样子像要吃人一样,现在反倒是有宠溺的意味在里面。 苏雨卿不高兴,挪开自己的脸,“所以你早就知道喃喃馆出事了,所以故意困住我,不让我出去的对吗?” 历珩一把火烧了喃喃馆所有人,这本就令人瞠目结舌了。 刚才她又听到历承洛和庄莱的对话,便知道外面凶险重重。 很多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多少也猜出历承洛的用意了。 历承洛派人看着她,就是想让她不趟这浑水。 历承洛笑着,一脸看破她的模样,“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能瞒得过本王,小雨半仙。” 苏雨卿嫌弃地躲开。 简直了,这人就跟摄像头似的。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装不知道。 扮猪吃老虎,就是他惯用的套路吧。 历承洛的关系网既然这么厉害,比起她一个人默默地寻找兰兰,倒不如让历承洛帮忙。 早点找到兰兰,总归是好的。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肯定也知道我是一定要找到兰兰的,如果你要我听话,你就帮我把兰兰找回来,这样我也能听话不是吗?” 她的那双大眼睛,早把自己的小算盘写在脸上了。 历承洛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在太子手下抢人,恐怕……” 苏雨卿看她犹豫,生怕他不同意,连忙出主意。 “你们不是在调查乔都城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吗?我帮你们查,不需要你出动一兵一卒。” 历承洛心里窃喜,表面上依旧淡定的一批,“那晚上来帮本王整理资料。” “行。” 苏雨卿一口答应。 现如今没有帮手是不行了。 她自认为不算笨,可要不是历承洛的提醒,她恐怕早就中了历珩的圈套了。 现在她和历承洛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些事确实也需要互相帮助一下。 —— 傍晚,历承洛早早的在书房处理国事了。 庄莱虽然受了刑,也不敢怠慢什么。 他忍着屁股的剧痛,把一切和本次事件有关的资料都整理出来了。 甚至整理出,可能与本案有关的失踪人口资料。 一摞又一摞的资料,整齐有序地放在历承洛手边的书架上,方便王爷拿取。 历承洛低头奋笔疾书着,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把资料放本王这里来。” “是。” 庄莱又一点点地把资料往历承洛的书桌上挪。 王爷不喜欢自己书桌放太多的东西,所以以前的资料都是放在另一边的书架上的。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以前再大的案子也不见王爷这么上心啊? 一摞摞的资料瞬间将书桌占满,只给王爷一小块位置。 王爷一声没吭。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资料放下就赶快退下了,他的实在是需要时间好好修养自己的屁股。 等庄莱走后。 历承洛将自己屁股下的垫子挪了一个,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又想了想,苏雨卿瘦弱,多点垫子应该会舒服点。 于是把自己屁股下的垫子,全部给了苏雨卿。 他将垫子好好的拍了拍。 这样应该够松软了吧。 正拍着,苏雨卿突然进来。 历承洛迅速弹起,装作自己只是在捡东西,又故作镇定地问道:“怎么来得这么晚?不想救你的朋友了吗?” “今天小君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忍不住多吃了几碗饭。” 苏雨卿看到历承洛身旁有空位,就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历承洛准备的垫子上。 历承洛心里发甜,隐秘地笑了笑。 苏雨卿拿起资料开始看起来,结果被历承洛夺过去,“先磨墨。” 她嘟了个嘴,“这种事都要我做吗?你的那些丫鬟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做这点小事都眼高手低,本王怎能信你能找出线索?” “好啦好啦,我做就是了。”苏雨卿拿起墨砚就开始磨起来。 说实在的,历承洛说得确实不错。 以前在道观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也没嫌弃事大事小。 现在有人伺候了,不用自己动手了,反倒养成自己偷懒的坏毛病。 这样确实不好。 一张书桌并不大,而大堆大堆的资料又占据了一大半。 她只能凑到历承洛身边去磨墨。 手臂触碰的瞬间,历承洛并没有在意,依然低头奋笔着。 可她却觉得不自在,慢慢调整自己的身体。 没一会儿,她放松下来又碰到历承洛的手臂,虽然有衣料隔着,她还是能够察觉到他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 谁知,历承洛突然抬眼看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卿卿占本王便宜呢?” “才没有!!!” 历承洛微微一笑,拿着毛笔又轻沾了沾墨汁。 苏雨卿懵了。 什么意思?这就是认定了自己占他便宜了是吧? 她可不能安上耍流氓的帽子,“还不是你的桌子小到蚂蚁爬上来都要滚下来,一个王爷怎么用这么小的桌子,简直太丢脸了吧!” 历承洛根本不接她的茬。 “卿卿不必害羞的,夫妻本就是一体的,你对本王有什么想法都是正常的。” 去你娘的正常! 什么玩意? “我现在就把桌子清干净好了吧,免得你又说我有什么想法。” 苏雨卿起身,看到身旁有一个空书架,应该可以把资料先放在书架上。 她一本一本挪着位置。 这些资料又多又厚,没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越想越觉得庄莱太不懂变通了,这一堆的资料摆在桌上,人还怎么办公? 难怪一身好武功,明明可以大有作为,却在历承洛身边当一个小侍卫。 她边整理着边看着资料。 乔都最近常常有人失踪,无一例外都是男性,他们当中各有各的职业,高矮胖瘦也不同。 除了他们都是男性这个共同点,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了。 直到河岸边出现了几具男性尸体。 经过仵作比对,确定了这几名死亡男子,就是前段时间失踪的男子。 这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看。 可疑的是仵作并未确认具体的死亡原因,但是这些死者的手部的茧子足矣见得他们生前应该是士兵。 苏雨卿之前请地府的官差帮忙,得知离奇死亡的人数有八万多人。 若是要找出背后的这个人,就要先把其余的尸首找到。 可尸首遍布整个乔都,苏雨卿也无法全部找到他们。 苏雨卿来来回回地挪动着资料,等把桌子全部清理出来,她已经累到整个人趴到桌上了。 “麻烦王爷以后换个大点的桌子,快累死我了。” 历承洛笑了起来,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大点的桌子……你是想做点什么?” 第四十九章 或许就这样留下来也挺好的 历承洛低头含笑着。 苏雨卿瞬间成了秒懂女孩,这个历承洛怎么老不正经的,看着是清冷禁欲系的,哪晓得骨子里这么闷骚。 她白了历承洛一眼,懒得跟她争什么,开始说正事。 “我查过了,乔都这次无辜牺牲的男子大概有八万多人。” 提到这里,历承洛面带一丝愁容,“是八万六千三百五十二人。” 苏雨卿惊了,就连官差都没有告诉她这么详细的数字,他是怎样得出的结论。 别说尸首都没有找全,即便是官兵极力寻找,也可能遗漏的情况。 这种情况,只能通过失踪人口进行核对。 可失踪人口来源于报官的记录,若是有哪家人父母没有及时报官,又或者死者本身就是孤儿。 这个失踪人口的数字本身也是不准确的。 可历承洛说的八万字的数据,与官差告诉他的相差无几,想必他也是通过严密的统计。 “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精确数字的?” 历承洛随后将户籍册递给她,“不难,只要调查一下乔都没有户籍的常住人口就行了。” 对啊!她早该想到这件事与历珩有关。 既然乔都上方的浊气,是从历珩开始征兵开始的,那么调查没有户籍的流民得出的数据是最准确的了。 她顺着册子看下去,看到了燕子的名字。 燕子无父无母,从小就在喃喃馆讨生活。 或许他也想过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可户籍的限制,让他这样的人,只能被迫关在那个牢笼里。 好不容易历珩的军营没有户籍的限制。 这给了许多像燕子一样的男子,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这使得许多人前仆后继的往里面挤。 现在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苏雨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猛将桌子一拍,“我们可以去燕子家里看看,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 历珩的军营分布在各个地方,他们完全不知道那些被骗的男子会被分配在哪个位置。 只要知道燕子在哪里,他们便可以前去调查了。 那么燕子的邻居们或许最清楚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 “不过什么?” 历承洛瞥向桌上的墨砚,“墨洒了,继续磨墨。” 苏雨卿这才发现,她刚才太激动了,这一掌拍下去,里面的墨汁被全部震了出来。 她瘪着嘴,只好继续拿起墨块继续磨着。 话说,她只是打杂的吧。 历承洛专注的做着手头上的事情,桌上的资料看也没看一眼。 没错,失踪人口只是冰山一角。 若是朝着这个方向查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最后的数据肯定不准确,因为会有遗漏。 那么她刚才搬来搬去的那一份力气,岂不是无用功。 其实历承洛早已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 所以把她叫来就是来磨墨的? 真是折腾人有多的。 苏雨卿无聊,看着历承洛的写字。 他的字有种磅礴的大气,每一处笔锋都极为锋利,都说字如其人,其实他的真实性格也是这样吧。 看似温润如玉,实际上处处都透露着强势。 看着看着,她的瞌睡就上来了。 一只手磨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试图撑起身子。 苏雨卿不停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历承洛自然看得清楚,他默不作声,偷偷往苏雨卿身边靠。 下一秒,她的手臂没能撑住,下巴正好落到了历承洛的肩膀上。 历承洛看了她一眼,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醒。 她浓密的睫毛在烛光下,映射出一道阴影,整张脸都精致的出奇,仿佛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而性格又不似那般不失烟火。 如此的快意恩仇,真实且热烈。 他甚至开始怀疑,在他肮胀无光的日子里,苏雨卿的到来会不会太不真实,会不会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 第二天一早。 苏雨卿还没睡醒,就被小君揪起来了。 她这才想起来昨天跟历承洛约好,今天要去燕子家寻找线索。 苏雨卿打着哈欠上了马车,一看到历承洛那张冷酷的脸,瞌睡瞬间走了一半。 她想起小君跟她说的。 她昨晚直接在历承洛书房睡着了,这也就算了,结果睡姿还极度不老实,硬是把历承洛当了人形靠枕。 最后历承洛没办法,只好将她抱回房间睡。 她虽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是今天看到历承洛还是觉得尴尬的很。 “睡得好吗?” “额。”她尴尬地笑着,“还行。” “那一会儿别在马车上睡着了,不然牺牲的又得是本王。” “……” 历承洛说得一本正经,反观她一身流氓气,怎么搞的她好像是什么不正经的人。 很快马车就停了。 苏雨卿向窗外看去,这里跟城中村有的一拼,谁能想到繁华的乔都,还有这样的一番天地。 苏雨卿跳下马车,一脚踩进稀松的泥土里。 一双华而不实的布鞋瞬间就被泥土淹没了。 庄莱出言提醒,“王妃小心点,燕子住的地方还要往里面走,马车没办法行驶,只能靠步行。” 苏雨卿点点头,勉强地将布鞋上的泥土蹭下来。 可刚走出一步,脚底一滑,差点给摔下去。 她穿的毕竟是布鞋,鞋底没有什么摩檫力,这样的鞋子在街道走走倒是没有问题。 可面前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这鞋就走不了,每走一步都不断打滑。 眼看着历承洛已经走远了,她大喊着,“等等我呀。” 历承洛不理,庄莱却先一步跑了过来。 “王妃没事吧,还能走吗?” 苏雨卿摇摇头,“恐怕不能了,要不你背我走吧?” 庄莱愣了,他倒不是不愿意背,就是看着王爷的背影,深怕自己又摊上事了。 “男女授受不亲,王妃还是脱了鞋在走试试。” 这里到处都是泥土不说,大大小小的石子更是磨脚的很,脱了鞋子不是要命吗? 那还不如摔个狗吃屎呢? 说着,苏雨卿就继续往前走,还没有一会儿,脚底又是一滑,“啊……” 就在摔下去的瞬间,被人扶住了。 她松了一口气。 历承洛白了她一眼,“没用。” “还说咧,你们一个个都穿着厚底鞋,就我一个穿这种绣花鞋,有本事我们换换啊!” 正说着,她身体一轻。 历承洛将她背起来了,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闭嘴。” 苏雨卿果断的不做声了,偷偷在历承洛背后做了一个鬼脸。 庄莱看在眼里,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历承洛回头,“又想挨军棍了吗?” “属下知错。” 说在军棍,庄莱现在还没明白,当时是为什么要放王妃出府? 好像莫名被一股力量操控了。 他甚至有想过王妃是用了什么邪术,才将王爷调教的服服帖帖的。 可又想,王爷岂是能够被人操控的人。 老一辈人最讲究缘分,也许王爷的缘分就是苏雨卿。 他们三人跟着村民的指示来到了燕子的住所,却发现这里一片灰烬。 一看就知道是历珩的杰作,明显他不想让他们知道什么。 这里来来往往许多村民,庄莱见一个人就上前问缘由。 可每个人听到燕子的名字,都像是见了什么晦气的东西,跑的比谁都快,总算遇到一个老奶奶愿意说几句话。 “你们别找了,燕子去了太子军营,不可能在回来了。” 苏雨卿听出里面的意思,又问:“老奶奶,你说不能再回来了,意思是但凡去了太子军营的人,都回不来了,是吗?” 老奶奶听到这句话,吓得不行,连忙逃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庄莱又来来回回的问了几个人,均是一无所获。 历承洛神情淡定,“不用问了,这里的人被控制了,你问不出来的。” 这里就是乔都的贫民窟。 一条无形的经纬线隔开了两个时空。 乔都人民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而这里的每个人都面带愁容,人人都低着头,看不到一丝对生的希望。 历承洛说的没错,问是问不出来的。 哪怕他们知道什么。 连生存都无法保证的人,怎么要求他们独自面对强权。 “谁!” 历承洛一声怒吼,庄莱飞一般的冲出去。 苏雨卿晃眼间,还是看到一抹黑衣人的身影。 “我们被跟踪了吗?” 历承洛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她,一个箭步让他们腾空而起。 苏雨卿还没准备好,整个身体突然的失重,她下意识地抱紧历承洛的腰,“啊……啊……你慢点!” 她有恐高。 而且这种没有安全绳的腾空让她更害怕了。 这时,历承洛大手一挥,将他的衣袖盖到了她的眼睛上。 “别怕,相信本王。” 他的声音磁性中又带着厚重,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苏雨卿轻点头。 看不到自己所处的高度,心理上没有太害怕了,仿佛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荡着秋千罢了。 他宽大的双手把她抱得很紧很紧,她甚至有一丝喘不上来气。 他用心全力保护着她,反倒让她生出一丝依赖,也紧紧地拥向她。 也就在这时,心里的那个“小我”却在她耳边说:“或许就这样留下来也挺好的。” 很快,他们逃到了马车上。 马车急速奔跑着。 苏雨卿掀开头上的衣袖,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倒不是害怕,更多的是紧张。 是看到历承洛的紧张。 历承洛将手背探到她的脸上,“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第五十章 不喜欢活在任何人的掌控里 “没事,我有点闷。”苏雨卿哭笑不得,紧张打掉他的手,然后用手狂扇脸上的热气,“我们把庄莱丢下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 历承洛很是冷静,从箱子里拿出一罐蜂蜜,轻舀一勺放在杯子里,随手冲了一杯出来,“喝了它。” “我真的没事。” “本王怕你真生病了,到时候拖本王后腿。” 苏雨卿瘪嘴,接过那杯蜂蜜水,其实她知道历承洛对她的关心往往伴随着刺耳的话语。 她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历承洛是真心关心她。 自从她受伤以后,历承洛总是时时刻刻给她准备了蜂蜜水。 只因为太医随口说了一句,像她这样的体质要多喝蜂蜜水滋补。 她浅尝了一口,很甜。 嘴里是甜的,心里也是甜的。 等他们回到王府后,两人就各做各的事了。 庄莱也在他们后脚回来,他一回来就往历承洛的书房跑,再没有像他那样敬业的人了。 苏雨卿站在门口,隐约看到庄莱的手腕在渗血。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庄莱的对手,就连他都受伤了,想必那个贫民窟绝对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难怪历承洛会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 那股黑暗势力,已经控制了所有的百姓,必要时这些百姓就是他们的挡箭牌。 攻不得,受不住。 正想着,小君端了一碗药膳来。 还是以往的老样子,一段千年人参的长须,在配上三粒红枣,甜味中和了人参的苦味,也不算难喝。 但是她已经连续喝了一个月了。 “小君,我真的不想喝了,再喝下去就要流鼻血了。” “不行。” 小君摇头,“王妃一定要喝,这是太医特意调的法子,绝对是严格配比的,不会让王妃流鼻血的,况且王爷嘱咐过,一定要看着王妃喝下去,奴婢可不想像庄侍卫那样,生生挨一顿板子。” 小君说着,就拿着勺子喂她,“王妃,你就知足吧,王爷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要不喝就薄了他的好意了。” 苏雨卿实在是不想喝,可想起那些无辜的侍卫,因为她挨了板子就觉得愧疚的很。 她不能在害小君挨一顿板子了。 苏雨卿闭着眼喝了一口。 是啊,这确实是历承洛的好意。 可左右想想,要不是她及时制止,真的很有可能出人命。 她心里有数,历承洛是为了她好,可是他对自己的好,实在让她有点喘不上气。 她刚要喝第二口时,外面突然射进来一只箭。 “啊!” 小君吓得愣在原地。 那箭穿过小君手上的药膳,稳稳地插进桌上,上面还带着一个纸条。 苏雨卿完全不知道箭是从哪里射进来的,但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想杀了她的话,刚才那一箭就不会射向那碗药膳了。 她拍了拍小君的手,“没事。” 随后打开那个纸条。 上面字迹很工整,大概写得是,如果他们想要救燕子的话,就让苏雨卿单独一个来。 谁知,庄莱这时闯进来了。 “王妃不可去。” 他的手臂还绑着纱布,没来得及修养就着急地冲了进来提醒她。 小君一头雾水,“去哪?庄侍卫你来得正好,刚才府里进了刺客。” “是,我刚才已经派人去追了。” 苏雨卿突然有种不爽的感觉。 她才刚打开纸条看完,庄莱就已经知道了她看的是什么内容。 很显然,庄莱也是跟自己同步看的。 她望向自己上方的屋檐,隐约看到有一丝光亮的地方。 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历承洛的眼睛。 从一开始历承洛就监视着她,知道自己在偷偷调查他,干脆将计就计利用她,帮她母妃复仇。 到后来,她不管去哪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为了不让自己和崔清俊接触,每每他们见面,他都会莫名其妙地出来捣乱。 他识破历珩的计谋,也不动声色地暗示她。 没错,历承洛的确帮助了她很多,要是没有他,在这个虚伪残酷的朝代。 她恐怕活不过三天。 可她又不得不说,她不喜欢活在任何人的掌控里。 就好像,她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历承洛规划的脚步来走的。 如果不是庄莱看到信上要求她一个人去,一时情急之下,这才出面阻止,否则庄莱死都不会暴露自己吧。 她质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去救他?燕子跟我不过是点头之交,我为什么要冒着这个生命危险?” 庄莱为人还算老实,也不会那些弯弯绕绕,有什么也就说什么了。 “属下觉得王妃热心快肠,怕王妃孤身涉险。” 小君也出面解释,“这不怪庄侍卫,奴婢从小伺候王妃,也觉得王妃变化挺大的。以前王妃只顾自保,现在王妃心里装着苍生,庄侍卫也是怕王妃涉险,毕竟王妃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不能再出事了。” 相处了这么久,大家也知道她的性格了。 没错,燕子确实是她人生中的路人甲,可路人甲背后牵扯着的千万无数冤死的亡灵。 这件事她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不止是为了抓住历珩的把柄,更是修道的那颗心指引她必须去做。 可她连决定都没有做,就有人来阻止她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那我告诉你们,这次我一定会去的。” —— 肮脏的贫民窟里。 一男子在柴房里被打得血肉模糊,衬得一张俊美的脸更加凄惨。 一个黝黑壮汉拿着棍子边骂边打。 “真是没用,跟个娘们似的,兵器都拿不起来,就是个被人玩的货,跑来当什么兵啊!” 另一名壮汉在旁边喝着小酒,神情也是郁闷得不行,“你就省省力气吧,你看他那个鬼样子,要是打死了我们不好跟太子交代。” 黝黑壮汉还是不服气,暗卫今天要围剿苏雨卿。 早有传闻,这个苏雨卿是绝世美女,任何男人见了她都魂牵梦依。 他早就想见见这个美人了,要不是看守这个男人,他就能见上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苏雨卿了。 想到这里,他更加气了,手上的棍子不断蓄力,刚要下手打下去,被人叫住了。 “住手!” “兰兰?” 他们认出她是太子带回来的那个花魁,但太子一直把她当成洗脚婢,他对兰兰自然也没有什么尊重,“你个老娘们来着这干嘛,小心我直接办了你。” 兰兰忍住恶心,拿点银子打发他们,“大哥辛苦了,这钱银子拿去喝酒吧,麻烦通融一下,我和里面的哥哥说说话。” 黝黑壮汉掂量两下银子,十分满意地笑了,招呼这另一名壮汉,“我们走。” 兰兰见状,立刻扶起燕子,“燕子哥,还能走吗?” “可以,谢谢你兰兰。” “燕子哥,我长话短说,太子要用你来威胁洛王妃,现在我必须要救你出去。” 兰兰被历珩掳到这里来,这才知道小雨半仙就是苏雨卿。 苏雨卿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这样无动于衷。 即便她同样是自身难保,她也一定要救走燕子,她不能让救命恩人被人威胁。 “都怪我没用,肩扛不起,手也没力气,现在还连累了王妃。” “不怪你。”燕子劝道:“这里本就是地狱,没人能坚持下来。” 这段时间,她比谁都看得清楚。 历珩将那些没有户籍的男性,当作奴隶一样,每天的训练都突破人类的极限。 不知有多少人累死在训练场。 兰兰拖着燕子正往门口走,结果一开门,就遇见了历珩。 “去哪?” 两人当即就傻了。 转眼,两人就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两边柱子上。 柱子中间是一个大殿,大殿里摆了一把椅子,历珩坐在上面十分悠闲,静静的等待着苏雨卿的到来。 仿佛在这个贫民窟,历珩就是一个小皇帝。 远处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目光里,那张熟悉的脸呈现在历程眼里,他止不住的兴奋。 可突然,他却发觉一丝不对劲。 苏雨卿的明明没有练过轻功,为何她的脚步这等轻巧。 “来者是苏雨卿吗?” 身旁侍卫一口肯定,“属下敢肯定,一定是她没错了,苏雨卿在来之前还与历承洛大吵了一架,是逃跑出来的。” 历珩嘴角微微上扬,眼里还带着讥讽。 苏雨卿进入大殿,直接开门见山,“直说吧,你要怎样才能放人。” “不急。”历珩看着苏雨卿的眼睛,心里有了主意,“听说三嫂之前遇刺了,危在旦夕,不知如今身体好些没?” “不劳太子担心,身体大好。” 历珩起身,背对着苏雨卿笑了起来,小声在侍卫耳边说了句,“杀!” 很快,大殿周围冲出许多黑衣人,将苏雨卿团团围住。 不好,被发现了。 苏雨卿还没有来得及逃跑,脚下就被一对铁手固定住,他们是有预谋的。 即便有再强的武功,也抵不过暗算。 从一进来,历珩就察觉出苏雨卿的不对劲,刚才他问苏雨卿是否身体安好。 按照真正的苏雨卿,她那个脾气多半会把他鬼骂一顿。 这天下都是历承洛的眼线,到底是谁暗算了苏雨卿,他心里清楚的很。 况且以苏雨卿的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是他安排的刺杀。 只是没想到苏雨卿运气不错,箭刺进心脏还能活,算她命大。 眼前的这个人明显不是苏雨卿。 第五十一章 哪哪没看过 冒牌苏雨卿已经被控制住了。 历珩走近冒牌货,他眼见那人脸颊有一块起皮的地方,他直接伸手撕开。 看面孔也是老熟人了。 历承洛身边最忠诚的狗,他当然认得。 历珩嘲讽着,随手将人皮面具丢到一旁的火盆里,“这种把戏也敢来糊弄本太子?人皮面具,居然不用人皮做,还想妄图糊弄人?” 庄莱丝毫不畏惧,也不在夹着声音说话了,“不是人皮,不也糊弄住你那些酒囊饭袋的侍卫们了。” 侍卫在旁边听的急火攻心,毕竟他刚才信誓旦旦的保证,来者定然是苏雨卿,这不是打脸吗? 侍卫愤怒的一脚踢向庄莱的膝盖。 庄莱被这股力直接踢的摔在地上,但也并未叫唤一句。 历珩并未生气,反而想到苏雨卿嘴角微微上扬,“是啊!不得不说洛王妃古灵精怪,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玩的过她。” 苏雨卿的事迹他可是听过的。 当面怒骂皇上和一众大臣就已经很传奇了。 听说她以前就是用人皮面具捉弄过苏玲灵,害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玲灵和他表哥的江湖传言依然像秘史一样流传着。 他反倒有点感谢老天苏雨卿活下来了。 毕竟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子,愿意做她的皇后,这生活得多增添许多乐趣。 “别废话,要杀便杀了。” 庄莱敢孤身闯入贫民窟,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上次他追击黑衣人时,便是九死一生,毕竟这里是历珩训练暗卫的地方,处处都是高手。 他能逃不出去已经是运气。 现在成为阶下囚,在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况且刚才在进入贫民窟时,他早已暗中打探到了消息,现在消息已经通过信鸽,传到了王爷手里。 他的任务完成了。 生还是死,对他不重要了。 “杀?你还不配死。”历珩狠戾的瞪着他,“说!苏玲灵的是不是被你们救走了?” 历珩做事向来不留痕迹。 即便是要杀人,也会反复确认此人是不是真的死亡。 可没有想到,他的人回头去找苏玲灵的尸首时,却未见苏玲灵的骸骨。 很显然她一定是被救走了。 “太子殿下也太不小心了,灭口的时候都不确认吗?” 庄莱笑着,笑里带一丝得逞。 历珩一眼看穿他的把戏,直接一拳过去,打向他的脸颊。 一粒红色的药丸从庄莱口中蹦出。 他训练了暗卫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凡是绝顶的高手都会在牙缝中藏一颗毒药。 万一被人俘虏的时候,可以最快速地了结自己的命,以免遭受一些非人的痛苦。 “想死?死了就不好玩儿了。” 庄莱笑了,“不过就是受点刑,别妄想我会背叛王爷。” 历珩走向兰兰的身边,庄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女子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抹布。 她满脸已经是泪痕了。 历珩拿下兰兰嘴里的抹布,兰兰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呼喊着,“哥。” 拿下抹布的一瞬间,庄莱认出眼前的女子了。 当时他离家的时候妹妹还小,现在模样张开了,但是基本的模子还是印在脑海里。 “妹妹?你是庄兰。” 兰兰拼命点头,“是我,是我。” 庄莱觉得万般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来乔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当上花魁的?” 庄莱的疑问太多了,而兰兰面对这些事更是难以启齿,只是哭着摇头,半句话也没有说。 兰兰从庄莱走进来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庄莱是他哥哥。 这么久以来,哥哥了无音讯,她和家人一直以为哥哥牺牲了。 可当苏雨卿说,她哥哥没死,而且三个月内他们还可以再次相见。 她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是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 一见面,她就成了哥哥的累赘。 历珩再次将抹布塞在兰兰的嘴里,“好了,兄妹的团圆大戏怎么演,就要看你哥哥听不听话了。” “放了我妹妹,你这个混蛋!” 庄莱气愤不已,起身就要反抗,可惜手脚都被人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省省力气!本太子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把苏玲灵给本太子带回来就行了,到时候你妹妹还给你。” —— 苏雨卿躲在历承洛的被子里,整整一老天了。 她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无聊到极致也没有出房间一步。 历珩的暗卫无孔不入,上次一支箭能射进王府,现在难保没几个眼线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为了以防万一,她只有躲起来,以免将庄莱暴露在危险之中。 包括她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去救燕子,也是说着那些眼线听的。 其实她早就计划好了,派一个高手扮成她的样子前去探探口风。 虽然她不喜欢有人控制她的行动,但是不得不说,这次一定要听他们的。 一来,她没有任何武功,仅靠着一点幻术。 就连武功高强的庄莱都难免挂彩,她有多大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全身而退。 二来,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如果她真的被困在里面了,别说调查真相了,恐怕还会将历承洛陷入被动的境遇里。 她是不会为了争一口气,去做害人害己的事的。 可这一直呆在历承洛的房间里,吃吃喝喝的还好说,就是上厕所的让人觉得尴尬。 苏雨卿实在忍不住了,起床穿上鞋子,对伏案工作的历承洛留了一句,“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回来。” 历承洛看着书,问也不问原因,可态度十分坚决。 苏雨卿没了办法,只好实话实说,可又难以启齿,“我真的内急,你总不能让我这个房间里……” 虽说历承洛的房间很大,书案和房间也有一段距离,将卷帘一拉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那个声音总是掩不住的…… “你真的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吗?” 苏雨卿刚想要踏出去的脚再次收回来。 他说得没错,一旦她出去被人看到了,庄莱的境遇只会很糟糕。 若是庄莱的身份被揭穿,只怕是凶多吉少。 历承洛下巴一抬,试图指向床榻下面的方向。 她走过去,从床底里找了找,发现一个夜壶,“这……” 他很是随意,“凑合用吧,干净的。” 这是干净的问题吗? 但现在没有办法了,她再也憋不住了。 苏雨卿跑到历承洛的桌前,撕了一张纸,将纸搓了成一个团,然后塞到他的两个耳朵里。 “还能听得到吗?” 历承洛不止听得见,还听的很清楚,“有必要吗?我们是夫妻,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看来还是听得到。 苏雨卿又嘚啵嘚啵的跑到床上,将整个被子抱了过来,直接盖到了历承洛头上。 “现在听不到了吧。” 历承洛:“……” 他无语了。 被子里闷得很,但是顾着苏雨卿的面子,他也没有掀开过。 很快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就响起了。 她的脸肯定红了吧。 想到这样,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对他而言,夫妻房事并不算绝对的亲密无间,而是对方敢于在你面前,做这等污秽又可爱的事情。 现如今他倒真的觉得,他们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正笑着。 苏雨卿掀开了他头上的被子,见他在笑,直接恼羞成怒,“你都听到了对不对?啊啊啊啊……你在嘲笑我?” “有什么关系?你全身本王哪哪没看过。” 她气得转身就走,整个被子捂着头,“变态,你简直是变态。” 历承洛心里乐得不行,面上却毫不在意地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这时,窗子发出“咚咚”的声音。 声响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听得清楚。 苏雨卿从被子钻出来,好奇地扭出脑袋来看,历承洛打开窗子,发现是一只信鸽。 历承洛取下纸条就放飞了。 她急忙地凑上来,跟历承洛一起看。 是庄莱的字迹。 原来贫民窟就是历珩用来训练暗卫的地方,不止是暗卫,那些没有户籍来投奔历珩军营的男子,也在这里训练。 可他们的训练强度不同。 可以说分为嫡系和庶出,嫡系是他的暗卫,而庶出则是那些没有户籍的男子。 既是庶出,他们的训练强度和条件肯定是不如暗卫的。 可以解释街上那些无辜牺牲的男子都是累死的,难怪他们的手上均是大大小小的老茧。 最关键的一点是,那些暗卫的脖子后面都有星星一样的图案。 苏雨卿想起卫风曾说过,当时将苏玲灵卖到喃喃馆的就是脖子上有星星图案的人。 可以说历珩一开始就在利用苏玲灵。 为的就是将苏玲灵推入绝境,然后在扮演一个救世主的形象,让苏玲灵深信不疑地依赖她。 历珩做这些,就是让事情变得更加真实。 历珩什么话都没说,便可以让她相信,历珩和黎国勾结。 殊不知这只是一场骗局。 历承洛看完后,将纸条丢到蜡烛旁烧了个干净,“贫民窟地势复杂,又有村民们的掩护,即便知道历珩非法征兵,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或许知道贫民窟的地图,能为我们增添一丝机会。” 历承洛面带愁容,“可本王的时间不够了。” 关于乔都屡屡出现横尸这件事,朝中无人敢接手,或许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背后是历珩。 历珩是未来的太子,谁也不敢得罪他。 历承洛因为掳走太医这件事,再次得罪了皇帝。 丞相大人替他求情,把这件棘手的事交给他去办,算是将功折罪。 皇帝限他一个月之内查清楚这件事,但是眼看只剩下三天时间。 要想彻底扳倒历珩可谓是难上加难。 苏雨卿一时也没了主意,正想着,她胸口一热。 她拿出小鬼给婴儿布,竟然是这块布在发烫。 这种感应难道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掐指算过苏玲灵还活着。 历珩没有妻妾,除了自己身边忠诚的侍从,就只有苏玲灵离他最近了,或许只要找到苏玲灵就能有线索了。 她连忙跟历承洛说:“我们先找到苏玲灵,或许就有办法了。” 第五十二章 太医不是说要节制的吗? 历承洛心里清楚得很。 苏玲灵被他藏在了陵墓里,但目前他不能告诉苏雨卿,因为现在还有一件事等待他确认。 他必须确认苏玲灵在历珩心里是不是有那么重要? 若是有的话,他便可以抓到历珩的把柄。 苏雨卿看到历承洛的反应,心里有了顾虑,试探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苏玲灵是不是你救的?” …… 她实在太聪明了。 但是目前还不能让她见到苏玲灵。 历承洛慢慢向她凑近,还一本正经的苏雨卿难免有点尴尬,不自觉地后退,用手抵着他前进,“你干嘛啊?” “你说干嘛呢?我的王妃,天黑不用睡觉吗?” 苏雨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横抱起了,“不合适吧!” 历承洛完全没有听她说话,直接将她丢到了床上。 本以为历承洛工作了一整天,应该没什么精气神了。 结果后半夜还是把她折腾的够呛。 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苏雨卿再次睁眼的时,天已经全亮了,瞥眼间历承洛的身影就出现在她床边,把她吓得一哆嗦。 “别动!” 历承洛再次拉过她白花花的大腿根。 她缓了一口气,温柔地劝着,“我说王爷,差不多了吧,太医不是说要节制的吗?” 历承洛一个“脑瓜崩”就打在她头上,“想什么呢?” “哎哟!” 苏雨卿这才注意到,历承洛用鸡蛋按揉着她大腿发青的部分。 她回忆起昨天,好像是在做某种动作的时候,大腿不小心撞到床上去了。 昨天力气这么大吗? 整条大腿都给磕青了。 历承洛小心翼翼地替她揉着,很是温柔,她甚至都感觉不到疼。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真的相信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 一阵敲门声。 “属下庄莱,求见王爷。” 历承洛放下手中的鸡蛋,仔细地嘱咐她,“这几天不要胡乱跑,知道吗?” 苏雨卿乖乖点头。 她像是老老实实听话的人吗? 历承洛前脚离开,她就换好衣服偷偷跑到书房外面偷听了。 “历珩发现你的身份了吗?” 庄莱向来不会说谎,面对历承洛的提问他无法回答,只是摇摇头。 历承洛一眼就看出他的反常。 况且历珩可不是什么好人,抓到苏雨卿能让她回来吗? 还不趁机要挟他一把。 他没有揭穿庄莱,“所以你是逃出来的?” 庄莱点头。 历承洛了然于心,不再问这贫民窟的事情,而是说起了他们以前,“你跟在本王身边多久了。” “十年三月二十天。” 历承洛点头,庄莱能记得这么清楚,很显然是把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这十年来,你都做的很好,或者说你并不需要向本王报恩,反倒是本王欠了你许多恩情。” 庄莱惶恐,立刻单膝跪下,“王爷说笑了,要不是有王爷,属下岂能活到今天。” “快起来。”历承洛扶着庄莱起来,“本王没别的意思,我们在最困难的时期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到如今,本王并未把你当作只有上下级的侍卫,而是早已视你为兄弟。” “王爷,属下愧不敢当。” 庄莱还记得,当年娘生了重病,需要银子治病。 他学了一点三脚猫功夫,准备来乔都闯荡一番,也好给娘凑一些药费。 可没有想到出师不利,他因为没有乔都户籍,无法到崔氏军营参军。 不仅如此,因为户籍的原因,他在乔都连基础的工作都找不到。 没有赚到钱不说,一天天活着就要用钱。 那时他遇到一个人,说是可以帮他搞定户籍的事情,这样他就可以顺利的到崔氏参军了。 他将自己最后的银子全部拿了出去。 可没有想到,那人却是骗子。 他被骗一干二净,此时家中母亲还等着银子治病,他只能去丞相府内打黑工,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 赚来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勉强能寄回家。 可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出了问题。 丞相府很快就将他赶了出来,他没有钱,也没有家,倒在街头三天三夜,也无人来帮他一把。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王爷给了他一个馒头。 王爷不仅救了他的命,还给了他梦寐以求的户籍,家中的母亲也因为王爷得以继续活下去。 可当时的王爷哪里是随手一挥,便能得到银子的。 那点银子都是他在宫中,给那些娘娘、太监捶腿捏腰得到的。 这样的恩情,岂能不让他记一辈子。 “你当得起。”历承洛拍了拍庄莱的肩膀,“我们是兄弟,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本王。” “是。” 庄莱实在不知怎么面对王爷,只能先点头退下。 苏雨卿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已经结束了,依旧把耳朵爬到窗户上。 哪晓得庄莱一开门。 她差点摔得一“踉跄。” 苏雨卿挤出笑容,跟历承洛打了个招呼,“好巧啊!又见面了。” 趁着历承洛还没有来的及质问她,她拉着庄莱的衣服一溜烟的跑了。 庄莱任由她拉着。 他也觉得惊讶,以往十米之内有人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 也是,自己心里有愧,怨不得注意力分散了。 眼见历承洛没有跟出来,苏雨卿这才问庄莱,“你去贫民窟见到兰兰和燕子了吗?” 听到兰兰,他心里一“咯噔。” 担忧的情绪又在心头环绕。 庄莱想到另一边柱子上绑着的男人,大概可以猜测就是燕子吧,他老实回答,“见到了。” “他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兰兰还好,燕子可能受了一点轻伤,不过王妃请放心,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苏雨卿点点头,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又问:“那你有没有见到苏玲灵?就是小玲,以前在喃喃馆的那个花魁?” 庄莱心里打鼓,既然王妃这么问了,显然王爷没有告诉他,苏玲灵被他们救了的事。 王爷没说,他也不好自作主张说这件事。 况且,他还需要苏玲灵来换他妹妹的命。 庄莱半天没说话,苏雨卿也没在问了,只当他不知道。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雨卿正要走,就被庄莱叫住了,他含含糊糊的这才问出口,“王妃跟兰兰熟吗?” “还行。” “那你知道,兰兰是怎样到了喃喃馆吗?” 苏雨卿没多想,可能是庄莱见人家姑娘可怜,就随便问问。 她没有隐瞒地将兰兰经历的一切告诉了庄莱。 庄莱越听脸越黑,“王妃知道她的那个心上人,现在在哪里吗?” “听说那人是赌鬼,多半是在赌场里吧。” 庄莱听完,黑着脸离开了。 他的样子恨不得要吃人,难道他想要去教训那个负心人? 提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兰兰的本名叫庄兰。 难道说,兰兰说的那个哥哥就是庄莱! —— 为了验证这个答案,苏雨卿索性跟着庄莱。 如果庄莱真的是兰兰的哥哥,他一定会给妹妹报仇的。 结果连门都没出,她就跟丢了。 她没了办法,只能在街头的各大赌场去找庄莱。 苏雨卿来到了一处赌场外,这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包围着,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第六感告诉他,庄莱一定在里面。 她拼命往人群中挤,有人烦了,冒了一句,“你个小姑娘来凑什么热闹?里面这么血腥,你挤进去了敢看吗?” 苏雨卿没理会他们的吐槽,直到她挤到最前面。 突然感觉脚底好像踩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手臂。 转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没有四肢的躯体。 那张极度恐惧的脸,她见过。 正是兰兰的心上人。 此时的他还呼吸着,却也只能静待着血慢慢流尽。 地上一块块形状奇特的尸块,被切得平整,如此完美的切割技术,是庄莱没错了。 “这人死得好,所有赌狗都该死。” “刚才杀他那人好像是洛王府的庄侍卫。” “不稀奇,他的债主到处都是,迟早都是要被人杀的,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赌场伙计见惯了这种场景,这里天天都上演着家破人亡,他工作了这么多年,对这样的事早已麻木。 他用着扫帚扫着尸块,不断驱赶着看热闹的人,“散了啊!散了,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苏雨卿也被人推了出来。 不过她现在能肯定,庄兰确实是庄莱的妹妹。 这么大的事情,庄莱为什么不告诉历承洛,让历承洛想办法去救她妹妹? 人群一散,她隐约看到了庄莱的身影。 看他的方向应该是往陵墓那里走的。 那里是历承洛三个妾室的陵墓,庄莱去那里干什么? 苏雨卿的腿脚没有庄莱快,等她到的时候,庄莱已经先离开了。 难道陵墓里藏了什么? 她偷偷摸摸地进去,还未进去一阵冷气扑面而来,毕竟是陵墓,阴气重也是正常。 她继续往里面走,听到一丝轻微的哭泣声。 看样子这鬼道行还不浅。 苏雨卿惯性地拿出一张符纸。 其他鬼魂顶多到处飘一飘,最多也是停个电什么,这鬼直接哭出声了。 她往前走,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床上哭哭啼啼的。 那白衣女子听到动静,立刻回头。 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出现在苏雨卿的面前…… 第五十三章 这么叫差辈份了 苏雨卿看过那么多鬼,唯独被这鬼的一张脸恶心住了。 她动作极其快,三步合两步的冲到女鬼面前,将手上的符纸贴到女鬼额头,“你这女鬼,好好的鬼界不待,来人间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害人?” 女鬼愣了,也不哭了。 紧接着女鬼撕下符纸的动作,彻底把她惊到了。 纳尼!还有鬼不怕符咒? 莫非是个人? “苏雨卿,你想嘲笑我尽管来,别用这种东西来羞辱我。” 她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正说着,她又仔细打量了女鬼的脸,她的一张脸被火燎过,变得面目全非。 而另一面还算完好,她莫名看出了一丝熟悉感。 “你是苏玲灵?” “戏演够了没有,演够了就滚,或者杀了我。” 苏雨卿这才发现她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上,除了这张床,她哪哪都走不了。 一方面是怕她逃跑,另一方面是防止她寻短见吧。 想也知道,这是历承洛的杰作。 他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苏雨卿说话也没客气,“我确实该杀了你,那日在皇宫,若不是我留了一手,早就被你和历珩害死了。怎么样?你陷害我,自己在历珩那也没有落得好下场吧。” “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能好到哪里去。” 苏玲灵十分憎恨地盯着她,“要不是你将我卖到花楼,我怎么会有今天。” “我?这污水我可受不起。” “不是你还有谁?我想尽心思地害你,现在你得势了,我成了落汤鸡,你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苏雨卿笑了,“你还知道你费尽心思的害我,别忘了,你当时的那一顿鞭子,我疼晕了整整三天,要说落井下石,我确实有足够的动机,但我没做过。” “不可能!”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永远无法翻身,骗你还有意义吗?” 苏玲灵也知道,苏雨卿已经没必要骗她了,可不是她的话,还能有谁? 苏雨卿又说:“你还记得卖你去花楼的人,他们的脖子上都有星星图案吗?” 苏玲灵惊讶,苏雨卿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她拼命反抗,抓伤了好几个绑架她的人,那时她看到他们脖子上均有星星图案。 这个事情只有她和卫风知道。 她又说:“星星图案是历珩暗卫的标志,所以从一开始历珩就是在骗你,让你陷入绝境无法自拔的时候在出面拯救你。” 苏雨卿的一面之词,她并非完全相信。 不过她是知道历珩有多么卑鄙的,要说历珩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也不稀奇。 历珩以前日日来喃喃馆,也不是来找她谈情说爱的。 而是处处打听崔氏的消息。 她为了讨得历珩的欢心,假装和卫风交好,试图从他口中打听到什么。 结果卫风的口风很紧,半点没有透露。 历珩早有两手准备,他的暗卫打听到崔清俊的秘密。 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历珩顺利的抓到了崔大将军的把柄,以至于让户籍政策一直维持原状。 她何尝不知道历珩对她都是利用。 可她还是入了戏,还恨上了被历珩青睐的兰兰。 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妄自聪明,只是可怜了她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苏雨卿又感觉到胸口一阵热意。 万物皆有灵,任何事情都是讲究时机,她将这块婴儿布一直留在身上,正是因为时机未到。 现在是时候了。 她拿出小鬼给她的那块布,放到苏玲灵手上,“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你孩子托我交给你的。” 苏玲灵摸着那块布,眼泪喷涌而出。 她完全相信苏雨卿说的都是真的。 她掐死孩子的时候,孩子死死的攥着那块布,就是她手上拿着这块布。 当时这块布明明和孩子一起化为灰烬。 可现在苏雨卿却拿了一模一样的布来,若说这是假的,可布的形状又怎么作假? 也许是孩子真的在天有灵。 苏玲灵哭得泣不成声。 即便苏雨卿觉得苏玲灵是自作自受,可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她一秒。 苏雨卿正要离开,苏玲灵叫住了她。 “帮我拿一只笔好吗?” 苏雨卿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苏玲灵要寻短见,可又想毛笔毕竟是软的,跟硬笔不同,应该没事吧。 她虽然递了一只毛笔过去,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可千万不要寻短见,你的孩子从来没有怪过你,他是高高兴兴的投胎的。” 苏玲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婴儿布上写写画画。 “拿去,这是历珩的军事布局图。” 苏雨卿不可置信地接过,“为什么要给我?” “这害人的制度夺走了我儿的命,我也想为他做点好事,让这种没天理的制度从此消失。还有……你别误会,我不是帮你,我依然恨你,恨到骨子里。” 当时她无意间看到了历珩的军事布防图,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她偷偷地背下来了。 也许这就是她在天之灵的儿子,希望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苏雨卿拿着布防图若有所思。 这样的户籍制度,让许多害怕受到惩罚的男男女女,被迫走向打胎的道路。 打胎听起来只是一个小手术。 但有多少人能够了解,这背后是个逝去的小生灵,他也是有血有肉有心的生命。 打胎就是杀人,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好在苏玲灵在最后一刻及时反省,有了这张地图,他们便可以前往贫民窟救人了。 苏雨卿收好布防图,现在她要尽快将地图交给历承洛。 回王府的路上,她看到前方似乎有人被殴打。 她停下脚步,从人群缝中看到了那人是李太医的妻子。 这时,李夫人也看到她了。 “洛王妃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李夫人鬼哭狼嚎的,可以看得出来,她早没有往日的高高在上,现在只是一个被欺负的乡村妇女。 可苏雨卿并没有打算救她。 李太医当时黑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他和他的家人享受这些荣华富贵,就要为此承担恶果。 他们现在被欺负、被挨揍,都是果报。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她一个小小的道士,可背不起他们的因果。 苏雨卿完全不理,就当没看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在危险之中。 突然,一个布袋迅速罩住她的头。 苏雨卿还未叫唤,全身就瘫软下去了,别说叫不出声,就连腿脚都没了力气。 她被人算计了。 苏雨卿趁着最后一丝力气,将胸口的布防图扯出来丢在地上。 希望历承洛看到知道能来救她。 “这娘们果然心狠,没有一点同理心。” 她透过布袋能看到陌生男子给了李夫人一笔钱,原来刚才也是李夫人做的局。 只是没想到她没有上套。 干脆就来硬的了。 李夫人身旁的三岁小儿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布袋里的苏雨卿。 苏雨卿很快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桶带着冰碴子水泼向苏雨卿。 她直接被冻得一激灵,强行从梦中清醒过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刚要动,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 看到眼前的历珩,她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历珩还像以往一般,摆出一副温和亲近的模样,“好久不见,三嫂。” “呸!”苏雨卿连同嘴里的冰碴子吐出来,“有事说事,还叫三嫂不恶心吗?” 历珩笑着走过来,仔细盯着苏雨卿那张出水芙蓉的脸。 确实是美艳至极。 这样的古灵精怪放在后宫里,没事的时候当个摆设,有事的时候拉出来玩玩也挺有意思的。 “你说得对,是不该叫三嫂了,你以后就是我的皇后的,在这么叫差辈份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苏雨卿听得莫名其妙,又看到兰兰和燕子被五花大绑地丢在角落里,又道:“既然我这个人质已经到这里了,你是不是该放了他们了?” 历珩若有所思,“嗯,他们确实没用了,一会儿本太子就杀了她们。” “你……” 苏雨卿调整了下情绪,“我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跟我们过不去?” “不是本太子跟你们过不去,而是所有跟本太子争皇位的人,都要死。” 她翻了一个白眼,“我们王爷好好过日子,哪里想跟你抢皇位了,再说了皇上喜欢你,大臣拥护你,你又是储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干嘛还要和一个不受宠的王爷过不去?” “好好过日子?” 历珩大笑起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大臣们是拥护本太子,可最有实权的丞相大人,却站在历承洛那边。还有……” 说着,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寻找一丝答案,“你那个好好过日子的夫君,却养了数不尽的鬼兵,名为龙门卫,你说本太子该不该与你们为敌?” 他从苏雨卿眼中,的确看到一丝单纯。 也许这件事她确实不知道。 可她千方百计地想要抓到他的把柄,难道不是为了辅助历承洛登上皇位吗? 只是许多事,历承洛同样隐瞒了她而已。 “鬼兵?你是说历承洛派兵营救皇上的那次是鬼兵?” 苏雨卿早就觉得那次的士兵不对劲,她一直往这方面猜,可是却不敢确定。 书籍中确实记载一种秘术。 可以将死去的人封存,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操控他们。 这样做是十分损阴德的,这等秘术会让逝者灵魂得不到安宁。 苏雨卿也猜到了历珩想要做什么,无非是想利用她,让历承洛派鬼兵来救她。 她十分硬气地冷哼一声,“你的算盘恐怕打错了,即便是要操纵鬼兵,也是需要玲珑玉佩的加持,现如今玉佩在皇帝手上,王爷真想救我也无可奈何。” 第五十四章 认错人了 “你觉得本太子傻到没救了吗?没有把握的事,本太子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将你抓到这里?” 历珩说着又指向苏雨卿的胸口,“本太子只要在往这里再射一箭,我不信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活下来。” 没错,上次的埋伏就是历珩干的。 如果她不是天选之人,来历练课题的,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苏雨卿咬牙切齿,可拿历珩半点办法都没有。 微风一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将她包裹起来,手脚即便是没有绑住,被冻僵的手脚也无法动弹。 她的那些符咒只对鬼怪管用,现如今面对一个阳刚的大活人,她实在没办法对付。 她倒是可以用幻术,可这贫民窟地势复杂,恐怕也很难逃出去。 况且燕子早已身受重伤,根本跑不远。 只能先稳住历珩,然后从长计议。 她故作恍然大悟,“所以历承洛即便不用玲珑玉佩也可以操控鬼兵,所以你想让他派鬼兵来救我,然后你再去圣上面前安他一个谋朝篡位的帽子。” “果然聪明,不愧是本太子选的皇后。” “可你怎么确定,历承洛会为了我这个和亲公主,冒这样的风险。” 历珩笑了,“你这样说,可就太辜负三哥的一片深情了。” 历承洛是何等谨慎的人,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不在韬光养晦。 哪怕有一身好功夫,被其他皇子、太监欺负,都不曾用武力还过一次手。 谁都以为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历承洛隐藏了这么多年,却为了救苏雨卿不惜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苏雨卿命悬一线之际,历承洛什么都不顾了,公然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拉到府上治病。 可原来的历承洛,是个被骂都只会“谢谢”的人。 历承洛不怕受辱,不怕受欺负,在艰难的日子总能想办法熬下。 以至于他根本找不到历承洛的弱点。 现在他总算找到了,这个人就是苏雨卿。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苏雨卿被吓得一颤,眼前一切变得烟雾迷绕。 她以为是历承洛来救她了,结果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捂上她的鼻腔,似乎怕她被浓烟呛到。 “小雨没事吧,我们现在救你出去。” 兰兰的轮廓逐渐清晰,而燕子正在帮她解开绳子。 原来燕子偷了历珩火药,趁着刚才他们说话的功夫,趁机找机会救她。 苏雨卿的手脚早就冻僵了,连走路都有点力不从心,“没事,我们走。” 烟雾中,她听到了历珩的怒吼。 “不许放过他们。” 她强忍着不适往前走,兰兰看出她的窘迫,“没事,我们看清脚下,这里的地势我最了解了,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结果没想到,她还没倒下,燕子却先摔倒了。 燕子浑身是伤,腿脚似乎被打骨折了,根本无法走路。 “别管我,快逃!” 苏雨卿就在回头要拉他的时候,燕子就被另一只手抓了过去。 她不敢再回头看,跟着兰兰继续跑着。 此时的烟雾渐渐散去,她冻僵的手脚十分不灵活,要不是有兰兰搀扶着,她恐怕连路都走不了。 可这样做,实在太耽误时间了。 这样下去谁也逃不了。 苏雨卿索性一掌推开兰兰,“快走!去找历承洛。” 兰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滚啊!” 她害怕在等一会儿,兰兰想跑也跑不了,没好气地骂了兰兰。 兰兰为难之下,一鼓作气向前跑去。 很快,苏雨卿就被另一只手抓回去了。 她和燕子再次被擒获,不过好在兰兰已经逃走了。 燕子略带遗憾地看着苏雨卿,“就差一步,你就可以逃出去了。” 就在这时,历珩单手抓住燕子的衣领。 历珩本就是习武之人,抓住燕子的时候,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轻松简单。 他青筋暴起,看样子是真的怒了,“你差点就坏了我的好事。” 燕子被勒的难受,整张脸憋得通红。 苏雨卿急了,“你放了他,有什么冲着我来。” “没,没事……” 燕子听到她这么说,拼命挤出话来。 历珩手一松,燕子总算可以大口喘气了,他用尽全力地调节气息,“洛王妃,谢谢你愿意来救我。” “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惯了,从没有人能把他放在心上过。 他与苏雨卿不过是萍水相逢,苏雨卿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救他出火海。 历珩用他的命来威胁苏雨卿。 庆幸的是,苏雨卿留了一手,让人假扮来贫民窟,否则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只是可惜,他还是这么没用,没能救苏雨卿出去。 苏雨卿心里发酸。 历珩这时拿着一把小刀朝着燕子走过来。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怎样残酷的事情。 燕子怕苏雨卿难过,先一步劝她,“苏雨卿,别担心,这个世界容不下我,即便是逃出去了,也活不下来,死了倒干净了。” “死?你想得太美了一点。” 历珩说着,就扯下燕子的上衣,触目惊心的伤口一个垒着一个。 他那把锋利的小刀,瞬间便割下燕子身上的一块肉。 “啊啊啊啊啊啊……” 历珩慢悠悠地将肉片摆在手边的桌上,最后饶有兴致地说着,“不知道凌迟下来的肉有多少片?以前总觉得这种方式太浪费本太子时间了,现在正好,等着历承洛自投罗网的时间,正好看看能割多少片肉下来。” 凌迟处死,这种古书上的酷刑,她连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最好的朋友却在她面前被受此刑,而她却无能为力。 苏雨卿像疯了一样大叫着,身体不停地挣扎着,疯狂的动作让绳子不断摩擦着手腕脚腕,皮擦破了她都没有察觉到。 她眼里只有燕子疼到扭曲的脸庞。 “住手!你快住手!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你冲我来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雨卿哭喊着,却一点用都没有。 她头一次这么的懦弱,仅仅用着大哭大闹来反抗着。 以前她总是能游刃有余地走在这人世间,她告诉那些凡夫,不要太过执着于这世间的一切。 可现在她不懂了。 燕子父母双亡,没有人能给他一点关爱,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身子混到一口饭吃,却有人瞧不起他是个戏子。 他也想靠着双手好好做人,可这个万恶的社会,却总是断了他的念想。 生命中好不容易出现的一束光,可这光也是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黄粱一梦,什么都不剩。 为什么人不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为什么所有人都被迫拿到最差的剧本? 这就是所谓的共业吗? 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她却入戏了。 她完全无法接受,面对苦难是这般无能为力。 燕子直接疼晕过去了,口里还不断地冒着鲜血,可历珩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历珩遗憾看着盘中的肉片,“才五十片,这也太少了,来人,拿盆水来把他泼醒。” 苏雨卿喊的声音早已嘶哑了,“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一盆水下去,燕子丝毫没有动弹的迹象。 她看着俊美的燕子,被折磨的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人样了,心里说不出的心酸和痛苦。 侍卫来报,有人闯进贫民窟。 历珩微微一笑,走过来掐住苏雨卿的脸颊,“本太子就知道,历承洛一定会来。本太子在外面布了八卦阵,你说,他的鬼兵踏进这里,会不会全军覆没?哈哈哈……” 历珩打得一手好牌。 不仅一次性解决了历承洛的所有鬼兵,还反过头来向皇上参一本历承洛谋朝篡位。 似乎历珩已经大获全胜了。 可苏雨卿如今跟丢了魂似的,根本不在意历珩说了什么。 她茫然的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看到历珩在笑…… ——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解开了她的绳子,一个身影来到了她的眼前。 她眼眶内满是泪水,根本看不清前方的人。 她绝望、悲痛、懦弱在得救的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得到了释放。 犹如开闸的河堤,再也拦不住那激流。 苏雨卿直接拦腰抱住了眼前的人,紧紧的抱住,一刻也不曾松懈。 崔清俊顿时愣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双手高举,尽量不碰到她。 他和历承洛一起闯入贫民窟。 因为有地图,所以他们兵分两路,这样不仅节省时间,而且可以尽快找到苏雨卿。 没想到的是,他会先找到苏雨卿。 更没想到,苏雨卿会主动抱住他。 他抬眼看到椅子上血肉模糊的人,也明白为什么了。 苏雨卿再怎么胆大、顽劣,可终究是个女子,一个人面对这些她也会害怕。 想到这里,崔清俊不自觉地放下双手抱住她。 这一刻,他只想好好的安慰她,他摸着她的头说:“没事了,我们都来了。” …… 苏雨卿一激灵,这声音不是历承洛。 她抬眼看到崔清俊那张脸,下意识地推开他,“对不起。” “没事。” 崔清俊扶着她站起来。 苏雨卿看着燕子,心里还是疼,但好在现在的情绪已经缓和不少了。 历承洛和庄莱正带着人,往他们的方向走来,苏雨卿心里莫名一暖。 崔清俊看到苏雨卿全身湿透,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轻声道谢。 历承洛冷着一张脸进来,浑身散发的气场凌厉的很,除了庄莱,其他侍卫都被他这股气势镇压得不敢抬头。 “过来。” 他好像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她乱跑,给他惹了麻烦才生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