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甜蜜蜜，七零糙汉娇宠小辣妻》 第1章 我是破鞋 “你们说，陈营长这是娶了个什么玩意儿？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又肥又邋遢。” “就是就是，整天跟个泼妇一样，不是跟这个吵，就是跟那个斗。陈营长那么好一个男人，真是一朵鲜花被这么一堆牛粪给祸害了。” “就她偷跑要去找那个知青情郎的行为，这要是放在旧社会，早就被拉去浸猪笼了。” “唉，太丢人了，自己的媳妇心里头放着别的男人，还是个破鞋，陈营长在家属院里，以后还怎么做人？” “要是我女儿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保准给她一根绳子让她吊死算求了。” …… 各种难听的话传入许招娣耳中，她面无表情看着面前树底下那帮嚼舌根的女人。 要是平时，这副身体的主人早就上前去扯着他们头发撕打起来了。 可此时……这身体已经被自己的灵魂占据。 两天前，她刚从继母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公司，下班回家的路上，就被继母一家人绑架，半小时前被分尸，醒来后就魂穿到跟自己同名同姓已婚肥婆许招娣身上。 她以为只是一场梦，想着在梦里四处转转，可转了半小时，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重生到一九七七年。 这是一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实行物资凭票供应，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 许招娣自我安慰，胖一点没关系，是泼妇也没关系，为什么非要穿到一个已婚妇女身上？ 原主十八岁，别看她又懒又肥，在村里跟泼妇一样，但眼光高着嘞。 她看上村里有文化的知青，结果却因为他爹借了陈建国家里的一百块钱还不上，最后就把她抵给陈家做媳妇，半年前结婚后就跟陈建国来军区家属院了。 这个年代，人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还哪里有钱还？ 这时候在村里能拿出一百块钱的人，绝对是有钱人。 按理来说，陈建国是个营长，娶个媳妇很容易。 可偏偏，他没身份没背景，家中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 大妹妹已经结婚，弟弟等着花钱娶媳妇，二弟和二妹等着花钱读书，要用钱的地方多，他一个月的津贴都不够花，穷也是真的穷。 原主心里一直藏着那个知青，自己不咋地，还瞧不上当兵的陈建国。 再加上她是被没养过她一天，还重男轻女的亲爹亲妈逼着嫁给他的，所以两口子之间关系一点都不好，时长冷战是常事，夫妻间一句正常的交流都没有，中间仿佛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鸭绿江。 两人分开睡就算了，许招娣还在自己房间支起煤油炉子另起锅灶。 而陈建国又总是拉着一张脸，万年冰山一样，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原主来军区大院后，跟这大院里人的关系更是难以言说。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坏名声比在村里有过之无不及。 想到这里，许招娣头疼的厉害，眼下她已经饿了一整天，没心情跟他们吵，转身回去房间里。 再次推开门的一瞬间，许招娣一时还是无法接受。 客厅里摆放着几颗蔫不拉几的白菜，旁边的腌菜缸脏的没办法形容，垃圾堆在门边，三月份的天都能隐隐闻见一股子酸臭味，这要是天气大了还了得？ 许招娣捏了捏眉心骨，又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十几平方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床上的被褥脏乱不堪，甚至还挂着油渍，一旁是一个脏兮兮掉漆的衣柜，衣柜旁边放着一个很小的煤油炉子和一个头大的钢精锅，锅里还放着没洗的碗。 看到这里，有洁癖的小许总怕自己晕过去，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掐了掐人中。 另外一间卧室比这一间大一点，一米二的床上叠放着军绿色整齐的豆腐块，棱角分明。床边上也是一个衣柜，虽然掉漆但比她屋子里那个衣柜干净多了。 衣柜旁边摆放着一张书桌和椅子，书桌上整整齐齐，毫无灰尘。 这一看，就是陈建国的房间。 从陈建国房间退出来后，她做了个深呼吸。 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大老粗，至少也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许招娣进去厨房一看，厨房平时都是陈建国在做饭，里面干净的一尘不染。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是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说。 再次进来房间走向衣柜，给自己找了净像样的衣服换上。 衣柜的一脚，还堆放着一些破旧衣衫，大概是因为用煤油炉子做饭的缘故，这些衣服上还带着一股子煤油味。 许招娣微微叹息一声，将带有煤油味道的衣服和床单都扯下来丢在卫生间的盆子里，撒上洗衣粉泡上。 接着，又去厨房用火柴点燃铸铁灶，锅里加上自来水，等热水烧开后，端去卫生间掺了凉水洗澡。 这一搓，全身上下都是长条泥壮的诟痂。 呕…… 许招娣蹲在卫生间的蹲便器跟前呕吐了半天。 别说人瞧不起她，她现在自个儿也看不上自个儿。 后来，她烧了热水，将身上洗了三四遍，还用洗衣粉洗了头发。 这一番操作下来，整个人全身轻松了很多，但骨子里精疲力尽。 她将自己房间那个脏兮兮的煤油炉子拿到厨房，钢精锅和碗洗干净后放到一边，这才喘了口气。 完了又忍着腰酸背痛进去卫生间洗衣服。 四五遍后，盆子里的水变得清澈，这才将衣服拧干，晾晒在阳台铁栏杆上。 唯一庆幸的是，这是军区家属楼，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大不小，带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一个没有封闭用铁栏杆围着的阳台，平时在这里可以晾晒衣服。 她的目光落在客厅里仅有的两颗白菜上面，将他们一股脑儿丢进篮子里放在厨房一角。 上楼下楼三四趟，将房间的垃圾丢到楼底下的垃圾桶，回到房间全身的力气似乎已经被抽干。 上一世从没这么胖过，现在这么胖，平时又懒又肥，干这么些活体力有些不支。 这会儿，肚子娥的咕咕响，正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时，身后响起门锁转动的声音。 许招娣后背一僵，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第2章 初次见面 门从外向里推来，进来的人一身军绿色衣服，身材高大健壮，威猛挺拔。健康小麦色的皮肤，冷峻刚毅端正的脸棱角分明，一双雄鹰锐利的双眸如炬，炯炯有神，周身带着的阴冷气息让许招娣像蜡像一样顿住。 许招娣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颜值，简直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这比那个小白脸知青看着顺眼不知道多少倍。 真不知道原主咋想的，怎么就想着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不过，初次见面，她并不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会喜欢他，或者讨好他。 眼下，提离婚是不现实的，在这个没有介绍信和证明，就步步难行的年代，她能做的就是先给自己找个容身之所安定下来。 更重要的是，如何先让自己度过难关，改善眼前的生活，不要让自己吃了上顿愁下顿。 陈建国惊疑的看着许招娣一头柔顺黑亮的头发及腰的样子，眉头紧锁。 不正常！ 这太不正常了！ 整个客厅面貌一新，堆放在角落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不见了，也没了之前那股子异味，开门的瞬间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子淡淡洗衣粉清香味。 面前的人平时邋里邋遢的样子也不见了，身上的衣服变得干净整齐，脏兮兮油滋滋的头发变得顺滑起来，那张带着双下巴的大脸也看着比以往白净了几分。 还有如此干净的房间，是他们住进这个小房子里来，破天荒头一次见到。 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担心害怕，所以暂时悬崖勒马了？ 还是想跟自己说好话，回头又去找那个知青？ 不好的预感涌上陈建国心头，两人就这么对视一眼。 许招娣有些尴尬，手脚也无处安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建国神色淡淡瞄一眼许招娣，径直朝着厨房走去，看到厨房角落里的菜篮子和洗干净的煤油炉子，心里很是纳闷。 这是打算和自己合伙吃饭了？ 许招娣看着站在厨房门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一时愣神。 该如何开口才好？ 就在许招娣不知何去何从时，陈建国回头，破天荒主动说道：“我要做玉米疙瘩汤，你吃不吃？” 语气还是以往一样冰冷。 许招娣一怔，一时脑子乱糟糟的。 她顿了顿，说道：“吃。” 几分钟后，厨房里传来呲啦啦的炒菜声。 紧接着，客厅里就是一股子白菜的清甜味。 许招娣借这个功夫，进去自己房间，将衣柜由里到外擦的干干净净，直到闻不见那股子煤油味。 这柜子还得要晾晒几天才能往里面放衣服，不然后期还会有味道。 陈建国将两碗玉米面疙瘩汤放在客厅的饭桌上，饭桌上还放着一个洋瓷盆，里面是半盆玉米疙瘩汤，另外一边是一盘素炒白菜，上面还夹杂着几丝红辣椒。 两人板板正正坐在饭桌前，谁也没动筷子。 陈建国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看许招娣，她以前从来都不会多瞧自己一眼，张口就是满嘴脏话，粗鲁野蛮。 现在，眼前的人安安静静，一双眸子里也没了之前的戾气，黑白分明，干净清澈，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陈建国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的变化，依旧冷冰冰道：“吃吧，吃完我们谈谈。” 谈谈？ 这两个字，让许招娣的心都提在嗓子眼。 不是她害怕，毕竟这个年代，嫁给军人至少还能吃上饭。 不是她没本事，而是这个年代连做生意都难。 谁穷谁光荣，就算有做生意的好点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去做。 许招娣本来很饿，脑子里乱糟糟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谈什么，这会儿筷子拿在手里，玉米疙瘩汤咽下去的时候是真得扎嗓子。 谁说人饿到一定程度什么都好吃？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她，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这玉米面疙瘩汤也难以下咽啊。 那么坚强的小许总，这会儿忍不住有点想哭。 但她知道，她不能哭。 能重活一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她要学会珍惜，好好活着。 许招娣拿着筷子，吃得慢条斯理，看起来甚至有些文雅。 陈建国一脸错愕，她是受刺激了还是换人了？ 平时吃啥都是狼吞虎咽，在房间里吃饭都能听见她吧唧嘴的声音，今天怎么如此斯文？ 饭桌上的气氛很诡异，许招娣默默低头吃饭，但总感觉陈建国在盯着她看。 许招娣心里发憷，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缓缓抬头，就见对面的人坐姿端正，端着碗大口大口吃着玉米疙瘩汤。 明明索然无味，可他大口大口吃的那个劲儿，总感觉他碗里的是加了肉的细粮。 要不是两人碗里的是同一种食物，许招娣真的会这么想。 陈建国两碗玉米疙瘩汤下肚，半盘子白菜也跟着吃完了。 他吃白菜的时候，只吃朝他这一面的，一盘子白菜最后界限分明，剩下的一半整整齐齐，就像刀从中间横切过一样。 由此可见，这个男人很有素养，也很尊重对方。 他吃完后，继续坐在许招娣对面看着她。 许招娣心里发毛，哪里还能吃得下？ 但为了填饱肚子，她硬着头皮将一碗玉米面疙瘩汤吃下去，又吃了几口白菜，便将筷子放在一边。 陈建国看到洋瓷盆里的一碗疙瘩汤，提醒道：“盆里还有。” “够了，我吃饱了。” 陈建国眼皮跳了跳，平时她可比自己能吃多了，食堂打回来的粗粮馒头，半斤一个，她一个人一顿就能吃三个。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好吧，他也不跟她说这些。 本着对双方负责的态度，陈建国直接开门见山：“你是想跟我离婚了再跟他走，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偷跑回去跟他走？” 许招娣短暂失神，都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他瞳色瞬冷，嘴边闪过一次嘲讽接着又道：“如果你想离婚，等下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咱们一起回去，我当着村里人的面把话说清楚，这样对你和我都好。” 要知道，这年头无缘无故离婚，周围人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 更何况，还是平时明目张胆向知青示爱的许招娣。 真是没想到，结婚半年了，还想着给自己戴绿帽子。 果然，心不在自己身上，就算结婚了，也是白搭。 第3章 强行洗白 许招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总不能说，我不是你媳妇，我是重生来的吧？ 陈建国不拿她当神经病才怪？ 此时此刻，绝对不能承认，今早上偷跑是要去找那个知青的事实。 更何况，在村里的时候，人家就没瞧上‘自己’，年底恢复高考后，就更不可能了。 许招娣硬着头皮反驳道：“谁说我要跟他走？ 我只是想我奶奶，想家了。” 她这么编，陈建国应该会信。 她嘴巴里的奶奶，其实是原主的外婆。 许招娣是西河村村长第五个女儿，重男轻女的村长看第五个孩子生下来还是个女儿，两口子半夜给扔后山上自生自灭，是她结婚好几年没生育的舅舅舅妈连夜抱回去养大的。 这两口子，是真的将许招娣放在心尖尖上宠着，从小到大就没亏待过，所以才养得这么胖，还这么嚣张跋扈，清高自傲还蛮不讲理。 许招娣接着说道：“我就是走得太着急，忘记跟你说了。 我也不知道被张营长带回来之后，那些人怎么会胡说八道，还传得那么难听。 我是个已婚妇女，这么难听的话传出去，我以后哪有脸出门？ 我还怎么活？” 陈建国冷哂一声，她还知道要脸？ 要脸就不会在这小区里撒泼放刁，泼妇骂街。 连带着他陈建国的脸也没了。 看陈建国脸上的表情好不到哪里去，许招娣又道：“就算我以前做得不好，可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反正我这次没有要跑，你爱信不信。 我不是那种人。”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她假装委屈地挪动身体，侧坐对着陈建国，不让自己对上他那双透视眼一样的眸子。 陈建国有些看不懂面前的人，平时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的女人，今天自己主动提出来，她却不承认了。 她是真的转性了？ 还是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 看她这样子，看着也不像。 至少，这双眼睛看着就不像。 陈建国看她极力为自己解释的样子，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离婚？” “嗯，要是真的离婚了，我会被我爸打断腿的。” 她那对亲生父母，重男轻女还势利眼，压根不把她们几个女儿放在心上，眼里只有他们的小儿子。 这些，以往的记忆都一清二楚。 反正，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能回去，更不能离婚。 陈建国似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想离。 家里那么穷，离了还上哪儿去找？ 反正女人娶回家晚上关掉灯都一个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想到这里，陈建国又道：“行，那就不离婚。不过你以后在这家属院里，做人的态度也要改正一下。” “怎么改正？” “以后在大院里不要张嘴闭嘴就骂人，也不要去惹人。” 许招娣心底不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必除根，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可以，他们不惹我，我就不惹他们。” 陈建国脸色冷了下来，皱眉又道：“我们以后好好相处，能不吵架就不吵架，我不想再让别人笑话。” 这一点，两人还真想到一块了。 许招娣道：“这是必须的，我以前就是对这个大院不熟悉，现在都熟悉了，以后肯定就好了。” 陈建国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多的也没说。 谈话结束，他端起桌子上的碗筷，进去厨房，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许招娣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算不算是强行洗白？ 要知道，她十六岁被继母害得辍学，洗过盘子刷过碗，开过店卖过酒，跑过滴滴送过外卖，干过微商摆过地摊，她把能干的都干了，摸爬滚打好些年，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识过，好不容易因为医美发家致富，结果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想起自己悲惨的上一世，这一世一定要借助面前这个男人，让自己这一世少受罪才是。 陈建国从厨房出来，要回自己屋时，许招娣想到自己洗干净的床单和被套还没干，她房间里也没多余的，开口叫住陈建国。 “等等…” 陈建国回头，一脸狐疑看着她。 “你有多余的床单和被套吗，可以借我用一晚上吗？ 我的洗了还没晾干，等我的明天干了，我就换过来还给你。” 许招娣怕他不借，又道：“你放心，我会洗干净了还给你的。” 陈建国也很纳闷，平时邋遢的她，究竟是受到何种程度的刺激，一天之间变化太大了。 他道：“不用，你留着用吧。” 他柜子里确实还有一套，那是部队里发的，白色的床单和军绿色的被套，都是崭新的，一次都没用过。 本来，他是想节省下来拿回去给家里用的。 打开衣柜，柜子里仅挂着另一套洗得发白的军装，还有两套便装。 下面一层是叠放整齐的床单和被套，还有一条军绿色的被子。 想了想，还是将床单被套，还有被子都抱出来打算给她。 平时吃饭睡觉都在那张床上，估计那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招娣接过被子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陈建国道：“你别多想，就是觉得你的被子套上新的被套，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招娣听着不由脸一红，头一次被人含沙射影说脏，心里能好受到哪里去？ 她接过被子，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小声说道：“谢谢。” 陈建国瞳孔微震，以为自己短暂出现幻听。 许招娣在陈建国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抱着被子转身进去房间，顺带还关上门。 陈建国回神后，无奈笑了笑。 看到她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心底居然有了一丝丝心软。 她要是一直这样好好说话，或许两个人以后像今天这样过日子，也是很不错的。 许招娣回到房间，将白色的床单铺好后，将那床被她盖得没眼看的被子放在一边，给新被子套上被套。 心想，等明天就将被褥挂在楼底下连着晒好几天杀菌，这床旧被子拿到镇上重新弹打一下。 做好这一切，房间里比白天顺眼多了。 累了一天，许招娣钻进被窝，闻到自己发丝间淡淡洗衣服的味道，没几分钟就进入梦乡。 陈建国这边，脑子里都是许招娣的变化，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他爬起来光着膀子在地板上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和一百个仰卧起坐倒床才睡。 第4章 去挖野菜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是被饿醒的。 昨晚上吃得少，后半夜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睡梦中还以为她在做梦。 从房间出来时，这陈建国已经不在房子，这个点估计已经上早操了。 客厅的饭桌上放着一个玉米面馒头，一个荞麦面馒头，一旁放着一碗清溜溜温热的小米粥。 玉米面很粗糙，入口真的是扎嗓子。 犹豫一下，许招娣还是咬了一口荞麦面馒头。 这玩意儿入口，尝到的先是一股苦味，里面还掺杂着泥土的味道。 许招娣脸都皱在一起了。 她进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就着热水将一个荞麦面馒头吞咽下去，给小米粥里加了一点点盐巴。 一碗小米粥下肚，肚子瞬间舒服了很多。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食欲，心里不停告诉自己，一定要减肥。 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百七十斤的体重，身上的肉倒不是左三层右三层，而是那种全身匀称，五大三粗很壮实的感觉。 这身材，倒是看着膀大腰粗，很有年代感。 许招娣叹息一声，庆幸的是这张脸还不算太丑。 眼下房间好不容易收拾干净，这会儿新的问题又来了。 家里没有存粮，眼下该怎么办？ 她手里倒是有十几元，但那是偷拿陈建国的钱。 不过，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票。 许招娣进去厨房翻找了一圈，厨房里除了十几个土豆，剩下的就是一小袋玉米面。 看着面前的惨状她忍不住叹气，中午还不知道吃啥了。 记忆里，军区家属院对面是片林子，三月份的天气，刚好是采野菜的最佳时节。 家里没什么菜，还是上山去挖野菜吧。 这十几块钱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处，暂时就先留着吧。 许招娣说干就干，她拎着篮子拿着一把小菜刀就出门了。 他们住的是三楼，下楼的时候，这个点基本上没遇见什么人。 昨天忙着收拾家里，许招娣都没顾得上观察周围，这栋楼一共高五层，前后有好几排，格局是一梯两户，房子里面的户型都是一模一样的。 隔着院墙，不远处的训练场传来洪亮喊口号的声音。 许招娣出门的时候，报了名字做了登记，跟两位哨兵道谢后直接往对面山上去走。 门口站岗的两个哨兵平时也知道许招娣大名。 “刚才出去的是咱们陈营长的媳妇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陈营长的媳妇是不会跟咱们说谢谢的。” “也是。昨天的事情你听说没？” “肯定听说了，嘘…站岗时间不要讨论别的，站好了。” 这两人相互传递一个眼神，心知肚明。 三月的春天，各种野菜从泥土中冒尖，许招娣之前在饭馆洗盘子的时候，认识很多野菜。 谁能想到，她丰富的社会阅历，有一天能让她在这个贫瘠的年代活下去。 面前的小麦地里，荠菜长得绿油油的，她也不嫌弃。荠菜、蒲公英、褚不揪、柳树芽、野葱、蕨菜，五叶菜等等，只要是能吃的，都一股脑儿放进自己篮子里。 从军区大院门口看过去，不远处的小麦地里蹲着一个体型庞大的女人。 两个哨兵亲眼看着那个身影慢慢上山。 山坡上，野葱一窝一窝长得很嫩，就是拔出来的时候，带着去年蔫掉的葱叶，择起来比较麻烦。 她也不嫌弃，拔了几窝放在篮子一边。 时间不到一个小时，许招娣手里的篮子就满了。 正打算下山时，看见山坡上冒尖的蕨菜一堆一堆的。 这么多野菜，家属院那些人怎么不采了？ 刚好，没人采她多采一些拿回去，这些蕨菜焯水晒干后存起来放着冬天吃。 许招娣两个衣服的裤兜里全装满了野菜，她喜滋滋拎着篮子往山下走，没注意脚边的枯草丛。 突然，一声刺耳的野鸡鸣叫声，划破安静的天空，一只野鸡嘎嘎叫着从她脚边飞过。 许招娣心脏病差点给吓出来，连着两天没好好吃饭，整个人感觉晕乎乎的。 她将篮子放在脚边，没想到草丛中还有一只野鸡。 这野鸡趴着不飞走，小声咕咕咕，咕咕咕地叫着。 许招娣心中一喜，面上闪过一丝喜悦，要是这只野鸡能抓回去就好了。 她屏住呼吸，缓缓伸手。 野物就是野物，许招娣手还没碰到干草，这小东西嘎叫一声，扑腾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条线，飞落在十几米外的树头上。 许招娣有些惋惜时，干草堆露出几块乳白色，她疑惑地掀开草丛一看，面前的草堆里居然有一窝野鸡蛋。 一、二、三、四…… 好家伙，居然有十二只。 许招娣差点喜极而泣，要知道这玩意在当下可是好东西。 一枚鸡蛋在市场上没票的情况下要卖一毛三四，野鸡蛋虽比鸡蛋个头小很多，但这十几个带回去，里面加点野葱，省着点吃也能炒两盘。 想到野葱煎鸡蛋，许招娣都快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她欣喜若狂，像捡到宝贝一般，四下里看了看，把篮子里的野菜掏出来一半，捡起野鸡蛋小心翼翼放在野菜中间，再盖上野菜这才往回走。 门口的两个哨兵看许招娣满载归来，看这架势就是去挖野菜了。 只是，这篮子里的野菜看着乱七八糟混在一起，这能吃吗？ 守门的哨兵道：“嫂子，你采这么多野菜回来能吃吗？” “能的，这些都是我以前吃过的，我等会儿做好了让陈建国带给你们吃。” 两个哨兵也是农村出身，这年头全国上下的农村都很穷，他们也是吃过野菜的，只是东西南北各地地理环境不同，南北差异有别，有些野菜别说吃，见都没见过。 这会儿，他们看着也是很怀疑。 “嫂子，要不还是别吃了吧，万一吃坏肚子就不好了。” 许招娣笑了笑，说道：“没事的，要是我明天好端端出来了，你们也可以吃。” 许招娣前脚刚走，后脚这两人互看一眼。 “他们都说陈营长媳妇是泼妇，我看着咋不像？” “我看着也不像，人是壮实一点，但行为举止很有礼貌，说话也很客气，怎么看都不是他们嘴巴里说的那种人。” 第5章 真不要脸 许招娣想着，等回去后，她就将这些野菜择干净，该焯水的焯水，该晒的晒，剩下的刚好中午可以好好吃一顿。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她体型微胖，面色赤红，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她上半身穿着灰蓝色棉布衬衫，下半身一条黑色的学良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布鞋，腰间系着一条围裙，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这打扮算是干净的，可许招娣眼里看着有些邋遢。 许招娣脑子里还在想这是谁，这女人鄙夷地看一眼许招娣篮子里的野菜。 “呦，大妹子你还能去采野菜呢？真是没看出来，你还能如此勤俭持家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还以为你肯定臊得好几天都不敢出门了。” 尖酸刻薄的话，让许招娣有些不悦，猛然间想起，昨天被张营长带回来的时候，这女的就在车上。 当时原主撒泼闹着说要回家找村里的知青，中午一回来，两个小时不到，整个家属院都知道她要去找野男人的事了。 张营长是个男人，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这事儿肯定不是他说出去的。 看着眼前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许招娣算是明白了，这事就是她传出去的。 这女人姓冯，叫冯秀娟，她男人跟陈建国是同一个级别，平时这张嘴可没少说自己闲话。 她在家属院这帮女人中，干活是出名的麻利，人也很勤快，家属院中的女人平时都喜欢跟她一起说三道四，简直堪比某小区的大妈情报站。 昨天陈建国的话还在耳边，许招娣本想着不理会的，但这是关乎到自己名声的事儿。 许招娣眉头皱了皱，一双眸子冷了下来盯着冯秀娟道：“冯大姐，我记得我好像没惹你吧？ 我昨天就是去了一趟火车站，你看见我跟野男人私奔了吗？ 对方长什么样子？多大年龄？” 冯秀娟一顿，平时跟自己大打出手的人，今天居然性子冷了下来，破天慌地跟自己没动手，开始扯嘴皮子了。 这是被陈营长收拾了？ 活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是欠打。 也就陈营长能忍，这要是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不打得半死不活才怪。 冯秀娟已经脑补了这两口子吵架冷战的画面，想想都觉得爽。 一个农村来的懒婆娘，凭啥找个陈建国那么好的男人？ “你管我看没看见，那可是你亲口说的，你回去要找你们村的知青。 这话可不只我听见了，张营长也听见了。” “我说了去找知青，我有说他是我的心上人，有说要找他私奔吗？你怎么确定那就是我相好的？ 冯大姐，都是家属院的人，希望你以后说话动动脑子。 我结婚了，我男人是陈建国。 我就算再不要脸，我也犯不着拿自己名声开玩笑。 你以后要是再胡说八道，毁了我的名声，我就去找这里的领导讲理去。” 许招娣昨天确实撒泼了，但也没说那个人是谁，这会儿她一本正经，死活就是不承认。 谣言止于智者，有时候也止于告状。 面前的人就是笃定她再怎么胡说八道，原主只会撒泼打滚泼妇骂街，越想证明什么，没有文化又不动脑子，只会越描越黑。 冯秀娟也是个急性子，扯着嗓子道：“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许招娣看她急了，冷笑一声道：“我就问你，这事儿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冯秀娟看她的话没激怒许招娣，反而有些生气地吼道：“是我说的怎么了？” 她这一吼，怀里的孩子被吓唬得哇哇大哭，冯秀娟气急败坏道：“许招娣，你可真不要脸，你连个三四岁大的毛头小子都不放过。 呸，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什么坏毛病。 你等着吧，等陈营长一回来，我就跟他去告状。 真是不要脸。” 冯秀娟抖着怀里的孩子，拉胯着一张脸，好像要找事的人是许招娣一样。 冯秀娟的声音很大，吵到楼上的人，有人出来瞧热闹，有人站在阳台上看笑话。 这两人平时在大院里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这会儿有人笑道：“呦，冯嫂，你怎么又跟她吵了？跟这种不讲理的人犯不着。” 冯秀娟道：“就是，跟这种人犯不着。”冯秀娟继续哄着怀里的孩子，说道：“儿子，快别哭了，你要是再哭，你对面这个肥猪就要张嘴把咱们娘俩都吃了。” 冯秀娟这么一说，一旁的人都笑了，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厉害。 许招娣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冯秀娟说什么大家都觉得是对的，谁让原主平时老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许招娣道：“冯嫂子，我以前是个不讲理的，但是你无凭无据说我跟野男人跑了就是不对。 今天我可没惹你，是你自己说话难听，扯着大嗓门把自己孩子吓哭了。 出来早的人可都看到了。” 许招娣这么一说，大伙儿倒是很意外，她今天居然没撒泼没打滚，更没扯出别人祖宗十八代，一代加一代破口大骂。 冯秀娟看到许招娣平静的脸，还有那双坚毅不服输的眸子，瞬间心虚了。 她怕今天的事情传到自家男人耳朵里，回来肯定要收拾她，冯秀娟道：“懒得理你，跟你这种人吵架，真是浪费时间。” 怀里的孩子这会儿哭声小了，冯秀琴抱着孩子先一步进去大楼，楼道里传来用力摔门的声音。 其他人对着许招娣明目张胆指指点点，许招娣咬牙忍着。 现在爆发还不是时候，你们越是瞧不起我，我越是要好好过日子。 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让你们后悔。 许招娣也懒得理会他们，拎着她的野菜回家。 一进门，因为那一窝野鸡蛋，刚才的所有不快被一扫而光。 许招娣洗了把脸，将篮子上面一层野菜放进盆子里，小心翼翼取出野鸡蛋放在盆子里，完了拿手电筒一照，还好里面还没有孵出小鸡崽子。 她将所有的野菜倒在桌子上，择干净后分类放在厨房的案板上，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渴。 绗?绔?閫佷笂闂ㄧ殑宸ヤ綔鏈轰細 四菜一汤，最后盘子光碗光。 那盘野葱炒野鸡蛋，陈建国将一大半夹进许招娣碗里。 吃饱后，陈建国起身麻利收拾碗筷。 这可是这一年来，他吃得最饱，最舒服的一次。 许招娣欲言又止道：“那个，我那天去火车站的时候，拿了你十几块钱，那些钱拿着没什么用，我还给你吧。” 陈建国屁股已经离开凳子，听她这么说，又坐回位置上。 “不用，你都留着吧。 家里确实也没什么存粮了，等会儿我拿粮票给你，回头你每个月三六九赶大集时，你抽空去县城供销社领取就行。” 以前不给她，那是因为他一个月津贴就六十五元，每个月给家里邮寄一些，剩下的他们两个刚好能填饱肚子，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他要是不留着，两个人怕都得要饿死。 但现在不一样，她好像变了。 许招娣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她只是觉得这年头的男人似乎都很好骗，仅是一顿饭，他就开始相信自己了？ 男人这么好哄的吗？ 上一世，她像条狗一样巴结那些杂碎，好心好意买了房子，管他们吃喝拉撒，最后还落得被分尸的下场。 见过男人的伪装和绝情，重活一世，虽然面前的是另一个男人，但她还是要留个心眼。 “我知道了，我想给自己买一条新毛巾，还有一个牙刷和杯子，可以吗？” 她是个有洁癖的人，之前那些毛巾脏兮兮的，她是没法下手。 “你看着办就行。” 许招娣只觉得惊喜来得太突然，等有了新毛巾新牙刷，至少生活上的问题解决了一大半。 陈建国卷起袖子，端着碗筷往厨房走，他停下脚步，回头道：“以后一个人别进对面林子，太危险了。” 这话让许招娣心里闪过异样，这个男人还是很不错的，没表面上看得这么冷淡，而且也很细心。 许招娣欲言又止，总不能让两人都饿肚子吧？ 咚咚咚—— 门口传来一声突兀的敲门声。 “陈哥，你在家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陈建国朝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了。” 他并不着急先去开门，而是先将碗筷收进厨房，这才出来开门。 门打开，进来的是几天前从火车站带许招娣回来的副营长张庆东。 张庆东手里拎着两袋油纸包的东西，貌似是点心。 他一进来，对许招娣尴尬笑笑。 “嫂子好，我是来找陈哥的。” 这两人一个级别，都是一个领导下面的兵，平日里关系也不错，唯一的区别就是张庆东还没结婚。 许招娣点头，说道：“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这话让张庆东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地上，他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陈建国，又看看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许招娣，咬牙小声问道：“老陈，你媳妇咋回事？” 陈建国皱眉，说道：“你来找我到底是因为啥事儿？” 张庆东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多余的话没说，干咳两声道：“是这样的，政委说县上养猪场要在家属院找几个打扫卫生的，工钱一个月二十元，也算是照顾军人家属。 就是干的是脏活累活，政委让我来问问你和嫂子，看嫂子愿不愿意去。” 主要是，许招娣在家属院待着，一天到晚净惹事儿，闹的是鸡犬不宁，上面也很头疼，心想还不如给找个早出晚归的工作，先将人打发出去。 养猪场的活又脏又累，干活的人早出晚归，等下班回家，早已经精疲力尽，想吵架也没力气。 这么一来，陈营长的家庭和和睦睦，这大院里也清清静静，更能解决部分随军家属的生活问题，这不是三全其美？ 陈建国一听，眉头皱得更凶了。 “不去。” 许招娣端着两个陶瓷缸子出来时，恰好听到这些话。 她毫不犹豫道：“我去。” 没有什么，比自己有钱更让人心里踏实。 这对她来说，是个绝对的好机会。 脏活累活，她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张庆东本来也在担心，面前这位嫂子好吃懒做，这个任务有些艰巨，他不一定能办妥，结果出乎意料。 张庆东意外。 陈建国更意外。 不过，他还是不希望她去。 陈建国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我们不去。” 张庆东有些为难道：“陈哥，嫂子想去你就让她去吧。” 陈建国眸子冷了下来，养猪场的活，男人干一天都嫌累，更何况是个女人？ 他也不是养不活她，她纵有不好的地方，但说到底是自己明媒正娶的。 陈建国斩钉截铁道：“不去，你赶紧走吧。” 许招娣也没想到陈建国会将人从门里推出去，隔着门，许招娣道：“张营长，辛苦你给我报个名，我去。” 张营长道：“那嫂子，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客厅里，陈建国洗完碗筷从厨房出来，高大的身躯坐在饭桌旁，冷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阎罗王一样的寒气。 “不能去，那活我一个大男人干一天都受不了。你在家里都没怎么干过活，你去吃不了那个苦。” 陈建国面色依旧冷漠，但语气中带着一丝着急。 许招娣犹豫一下，坐在她对面，一双眸子大大方方对上面前的人。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一个人也很辛苦，我整天在家里，也就做两顿饭，什么都指着你。 这年头也没啥生意可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工作，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这话说得很诚恳，陈建国一时有些恍惚。 许招娣是真的变了，她从骨子里向外都不一样了。 许建国从来都不敢想，这个女人有一天会为自己着想。 刚才一番话，莫名地让陈建国心底某个角落，变得柔软起来。 回神后，他道：“去镇上一来一回走路要三个小时，不管刮风下雨你都要去，你自己要想好。” “我想好了。” “好吧，既然你执意坚持，那就去吧。” 听他总算是松口，许招娣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总得要为自己做打算，不能一直这么依靠他。 绗?绔?杩欐槸鎴戠殑绮湰 陈建国给许招娣给了粮票和一个有些发旧的小本子，另外又给了十块钱。 “这是我的粮本，每个月有固定的粮油，去县城国营粮店去买粮。 这十块钱你拿着应急。” 许招娣接过小本子，上面写着‘粮油供应证’五个大字。 上面的相关信息都是手写的，右下角还盖着部队红色印章。 打开一看，每个月定粮五十斤，还有两斤豆油，且限量供应。 平时，陈建国留下两人能吃的口粮，多余的粮票兑换成地方粮票邮寄给家里，今天突然拿给许招娣，她一时有些懵。 “知道了，你有需要买的吗？” “没有了。” 今天刚好是三月初三，赶巧不赶早，下午反正也没啥事儿，那就去一趟吧。 主要是，卫生间那脏兮兮带着异味的毛巾，让她全身不舒服。 “今天刚好初三，那我下午去一趟吧。” “下午没车，你要走路去，来回得三小时。” 许招娣道：“知道了，那我走快一点。” 陈建国有些不放心，想要叮嘱她小心一点，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她变得太快，只是一顿饭的功夫，自己将老底全翻出来了。 万一…… 呸呸呸，没什么万一。 陈建国回房间午休，许招娣换了昨天洗干净的衣服，灰白格子的外套，下半身一条黑色裤子，一头乌黑的头发扎成丸子头，拿着篮子出了家属大院。 门口换了两个小哨兵，看见许招娣，两人还是客气打招呼。 “嫂子好。” “你们好，我要去县上，你们有捎带的东西吗？” 两个小哨兵一脸疑惑，反应过来后摇头。 许招娣道：“那我就先走了。” 等人走远，其中一个小兵抓了抓自己耳朵，盯着许招娣背影道：“陈营长媳妇变了，我以后能喊她姐吗？ 我想我姐了。” 另一个怪声怪气学道：“可以叫她姐吗？我想我姐了。 你可拉倒吧，你是没见她骂人的样子。” 这小兵像是没听到，多看了许招娣背影一眼。 一路上万物复苏，马路两边是两排白杨树，树两边是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看着很舒服。 许招娣走得很快，一个小时就到县城国营粮店了。 她进去拿票买了两斤豆油，十斤白面。 豆油一斤九毛钱，两斤一块八；面粉一斤一毛八分，十斤一块八。 领完后，售货员在粮本上做好记录盖章，剩下的下次再取。 倒不是她拿不动，是怕自己拿这么多细粮回去，忍不住嘴馋几顿就吃没了。 从粮店出来，她转身去供销社买了毛巾和牙刷，还有一支牙膏和一块肥皂，一块香皂。 毛巾一条五毛钱，牙刷一个三毛钱，牙膏一支五毛钱，肥皂三毛六，香皂三毛钱，完了还花三毛钱买了一袋红玫瑰味精。 乱七八糟买了一堆东西，一共是五块八毛六。 许招娣本想再逛一逛，但拎着这么多东西，回去的路只会越走越慢，越走越累，还是先回去，改天再来逛吧。 往前走了没几步，身边走过一个身材纤细，穿着红白碎花裙的女孩，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 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手里拎着一个竹编的行李箱，五官精致，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樱桃小嘴，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美人坯子。 许招娣看着有些羡慕，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也正是因为这一眼，这姑娘面带微笑大步上前。 “大姐您好，请问一下，六二八部队怎么走？” 六二八部队，不就是所在的部队吗？ 许招娣笑笑，说道：“巧了，刚好我要去六二八部队，咱们一起吧。” 小姑娘看着十七八的样子，一脸单纯，声音甜甜的。 “真的吗，谢谢大姐。大姐，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供销社买些礼品，我空着手去见人，好像不太礼貌。” “好，我在这里等你。” 许招娣将东西放在一边，站在门口等着。 看她单纯的样子，就让她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那时她也是如此单纯，最后被分尸杀死。 她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要去六二八部队，她都不问自己叫什么，就这么信了。 这姑娘进去不到两分钟，不远处慌慌张张走过来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妇女，身旁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尖嘴猴腮的男人。 这两人鬼鬼祟祟，一脸神秘的样子，看着就不像好人。 妇人拉着一张脸道：“不是叫你盯紧她吗，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 好不容易盯上一个看着好看还有钱的，你要是弄丢了，以后就别跟我出门了。” 男人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一个丫头嘛，她还能长腿飞了不成。 她要是飞了，再找下一个目标呗，反正不耽误赚钱。” 妇人眉头紧皱，拽了身边的男人一把，说道：“声音这么大要死啊，小心被人听到。” 妇人话落，目光落在许招娣身上瞬间转冷，透着警惕和危险的精光。 许招娣脑子里一道电流闪过，临死前的画面冒出脑海，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抓起一旁的篮子，眼神闪躲。 男人的目光落在许招娣身上，不悦骂道：“不就是一个死肥婆嘛，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让许招娣拎着篮子的手又紧了紧。 这两人走到供销社门口，那姑娘刚好从供销社出来。 妇人见着，瞬间眉开眼笑，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迎了上去。 “哎呀，姑娘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在火车上你不是说要去六二八部队吗，刚好我们也要去，走吧一起，我让我儿子帮你拎行李。” 小姑娘道：“谢谢大婶，不用麻烦了，我跟那位大姐一起回去就好了。” 妇人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朝许招娣看过来，妇人瞪了许招娣一眼，回头对小姑娘小声道：“姑娘，借一步说话。” 男人从小姑娘手里抢过行李箱，妇人拉着小姑娘朝着巷子口走去。 许招娣看着干着急，这两人怕是人贩子。 凑巧的是，这会儿面前没啥人。 平时三六九来赶大集的人都是早上来中午回，这都下午了，大街上人更少了。 许招娣想了想，再次进去供销社。 “同志，我有点急事去办一下，这篮子能不能先寄存在你这里？” “可以，你等会儿记得来取就行。” “谢谢同志。” 许招娣从供销社出来，巷子口已经不见小姑娘的身影。 完了，这是真的被拐跑了。 绗?7绔?鏈嶄粠棰嗗瀹夋帓 下午，大院里这帮女人坐在树底下，纳鞋底的，织毛衣的，还有抱孩子的。 杨丽秋道：“你们听说没，许招娣早上真被请去审讯了，这事儿不知道是真是假。” 杨丽秋亲眼看见了，只是故意这么说，跟这帮女人说话，该留心眼的时候还是要留个心眼，免得他们回头又在背后说自己闲话。 冯秀娟冷哼一声，手里的针在头发里拨了拨。 “哼，真的就是真的，还能有假吗？ 她被带走的时候，难道你没看见？” 大院里好几个女人都看见了，不过冯秀娟还真没看到。 一旁几个人笑呵呵的，看着很高兴很解气，幸灾乐祸的样子。 “看见了看见了，我亲眼看见的，一瘸一拐看着怪可怜。” 冯秀娟道：“呸，可怜个屁，人家平时欺负你们的时候，人家怎么不可怜你？” 这女人撇撇嘴，忍不住翻白眼。 大院里就这么几个女人，一个见不得一个好，平时谁也没占谁便宜，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多人之所以看不惯许招娣，还不是因为她命好，平时再怎么闹腾，陈营长那个绝世好男人都能忍。 以前许招娣在，他们说话多少还能占便宜，可在冯秀娟面前说闲话，他们半点便宜都别想占。 杨丽秋道：“也不知道这个工作名额还是她的不？” 一提这事儿，冯秀娟瞬间就觉得烦。 中午，他们家老江可是叮嘱过她，千万不能给他惹事儿。 她已经举报了，现在就不知道领导怎么处理。 一旁的人叹息一声：“唉，要是这种好事能落我身上就好了，一个月十五块钱，能买好多细粮呢。” 其他人一阵沉默，冯秀娟觉得，这份工作是真的不讨人喜欢，但那十五元，确实很让人心动。 晚上要开会，陈建国回来的时候在食堂打了饭，许招娣忍着脚疼，将昨天剩下的野菜焯水后凉拌，两人简简单单凑合一顿。 陈建国临出门时，说道：“我晚上要开会，你早点休息。” 因为早上的事情，许招娣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该不该跟陈建国提，想了想还是没说。 会议室，大伙儿准时到齐。 周政委和几位领导坐在上面，一张嘴就直接说了开会主题，一开始陈建国觉得没什么，但说到家属大院时，就猜到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周政委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陈建国心知肚明。 会议结束后，周政委留下陈建国和江大海两人。 江大海还有些疑惑，今天晚上开会主题，怎么听好像都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三人去了办公室，周政委给两人各泡一杯茶水，说道：“你们两个坐，我喊你们来，也没有别的事儿，就是随便聊聊。” 江大海跟陈建国互看一眼，两人挺直腰板，坐得板板正正。 周政委道：“今晚上开会的意思，你们都很清楚，我们过段时间，要请人给大院里的军嫂集体上一段时间的思想政治课，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陈建国道：“没意见，我们服从领导安排。” 江大海面色严肃道：“服从领导安排。” 周政委从包里掏出烟，看面前的两人如此严肃，说道：“我找你们是来闲聊的，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们一人来一根？” 陈建国摇头，江大海也跟着摇头。 周政委被这两人逗笑了，在自己面前，就没见他们放松过。 “行了，我又不是深山老林的老虎，看把你们给吓的。 我想说的是，江大海你回去跟你媳妇说一声，以后有啥事情可以告诉你，你们商量之后再往我这儿说，早上你媳妇跑来找我举报小陈媳妇，我也调查过了，也是一些没有事实依据，无中生有的事儿。 还有小陈你，以后也让你媳妇管住自己的嘴，说话也是要讲技巧的，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在这个大院里就跟家人一样，平时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事还得相互帮助，远亲不如近邻，相互理解一下就好。 有些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忍一时风平浪静，晓得吧？” 江大海一听，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抠了抠膝盖。 这臭娘们，中午刚叮嘱她管住嘴别乱说，他还确信凿凿，背后捅人刀子这事儿不是这臭娘们干的，结果晚上就被周政委打脸。 江大海道：“政委，真是我们家那口子来举报的？” 周政委面色一僵：“你跟我多少年了，我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吗？” 周政委看江大海面色不对，警告道：“我可警告你，我是让你们回去给你们媳妇做思想工作，你回去后可别给我惹事儿，男子汉大丈夫，要能伸能忍，晓得不？” 江大海快被气炸了，他跟陈建国那可是卖命的交情，之前有一次出任务，要不是陈建国及时击毙坏人，当时他就被爆头了。 他妈的，这臭娘们做事真是太没分寸了。 这事好在从政委这里被及时处理，这要是真闹到上头去，陈建国会挨处分不说，整个大院都会受影响。 江大海这会儿已经听不进去了，要不是身上这身衣服，他这会儿就想冲回去揍这臭娘们一顿。 冯秀娟举报，陈建国也很意外，平时看她客客气气，看着不是这种人。 周政委道：“还有小陈你，早上喊你媳妇到审讯室的事情，想必你也听人说了。 你知道，这是必要流程，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看你媳妇行为举止很有礼貌，不像是大家说的那种人，我想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本来呢，你媳妇是可以去养猪场上班，但是她被举报，这份工作肯定是不能给她了。 她自己也说了，脚受伤了，一时半会儿去不了。 我看她挺明事理的，你回去后好好开导开导，工作的事情，以后要是还有机会，我争取让咱们大院随军的军嫂都去。” 陈建国心里倒是不怎么生气，毕竟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难得的是因为审讯室的事，她在周政委这里还留下了好印象。 这着实让人很意外。 绗?8绔?浣犵浣犳墦姝绘垜 陈建国道：“谢谢政委。” 周政委道：“行了，就这些事情，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建国起身，一脸歉意：“对不起政委，我替我媳妇向您道歉，给您添麻烦了。” 周政委摆摆手：“没有的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 我还是那句话，低头不见抬头见，战友一家亲，相互理解就好。” 江大海这会儿思绪早就飞回家里去了，两人从政委办公室出来，江大海火急火燎往家里赶。 他对陈建国道：“兄弟，这次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回去我就收拾这臭娘们去。 妈的，老子再三叮嘱，一天就知道给老子惹事儿。” 陈建国拉住江大海：“你可别乱来，都是女人之间的小事儿，回头气消了好好说说就行了。” 江大海甩开陈建国的手，说道：“你别拦我，你和我是过命的交情，这女人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回去就给她上政治课。” 一听江大海说要上政治课，陈建国这才松开他。 “别冲动，好好说。” 回应陈建国的，只是江大海冒着怒火的后脑勺。 陈建国心里觉得烦躁，他到楼底下后，看着自家客厅昏暗的灯光透过窗户。 她还没睡。 陈建国给自己点燃一根烟，在楼底下来回踱步。 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她张口说这件事情？ …… 江大海气呼呼打开门，进来客厅啪一声甩上门。 冯秀娟这会儿正在客厅里给孩子洗脚，她被震天响的关门声吓得心口一跳，看清进来的人不悦皱眉道：“你轻点行不行？人吓人吓死人。 再说，那门要是摔坏了，要花钱修的。” 就你那点津贴，一个月还要补贴农村老家，本来就紧巴巴的，再别又破费。 这话冯秀娟没说出口，低头继续给孩子洗脚。 江大海一步一步朝着沙发走过来，他没吭声，冯秀娟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缓缓回头，就看见江大海高大的身体站在她身边，他取下头顶戴着的军帽，一粒一粒解着衣服扣子。 冯秀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疑惑地道：“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江大海依旧一声不吭，脱下自己的军装后，对孩子厉声道：“小宝，自己进屋里去。” 江小宝努嘴，一脸不情愿抱住冯秀娟。 “不要，我要妈妈抱我进去。” 江大海声音加大几分，吼道：“听话，自己进去。” 小宝被吓到，小嘴一瘪，瞬间哇哇大哭出声，一个人朝着房间走去。 冯秀娟起身，气道：“江大海你发什么神经？ 你别是在外面受气，回来把气撒在我们娘俩……” 冯秀娟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空气瞬间凝滞。 江大海扬手，重重给冯秀娟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冯秀娟脑子嗡嗡作响，眼花缭乱，眼冒金星。 冯秀娟一手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被江大海拽住衣领。 “妈的，老子从来不动手打女人，可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举报人家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条命在战场上是陈建国救回来的。 你平时在这院子里欺负人，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娘们之间的事情，我一个爷们不稀得插手，但你不该告状告到政委面前去。 老子现在想弄死你知道吗？” 江大海在冯秀娟腿上又踹了几脚，冯秀娟这会儿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因为早上的事情。 又是许招娣这个贱人。 又是她。 冯秀娟被气哭了，跟江大海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真没动过手。 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今天居然为了别的女人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我就举报了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死我。 江大海你真不是个男人，你有种你打死我。” 冯秀娟的嚎叫声，整个大院都能听到，杨丽秋他们听到后，都站在阳台看笑话。 冯秀娟哭得越惨，她心里就越高兴。 许招娣闲得无聊，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听到这凄惨的嚎叫声，也着实有些意外。 仔细一听，好像是冯秀娟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摔盘子摔碗的声音。 动静这么大，许招娣听着也害怕。 好在遇见的陈建国是个脾气好能忍的，这万一要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就之前原主这性格，估计两天一小揍，三天一大揍。 楼底下，江大海烟抽到一半，听见动静赶忙丢掉烟，转身冲进楼道。 陈建国跑到门口，抬手敲门：“老江，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啊。” 屋里的江大海听见陈建国的声音，又在冯秀娟屁股上两巴掌。 妈的，这女人就是欠揍。 冯秀娟还在嚎，半张脸这会儿都肿起来了，瘫坐在桌子旁边，满脸泪痕，衣衫不整的样子，看着好像有点可怜。 江大海打完后，心里的气还没消。 他都要烦死了，孩子在屋子里面嚎，冯秀娟在客厅里嚎，真真是热闹至极。 他给自己点燃一根烟，不顾门口还在敲门的陈建国和张庆东，还有其他同志。 冯秀娟道：“我做错了什么？ 她许招娣本来就是农村来的，行为不检点就算了，还偷人，我举报有错吗？ 你凭什么打我？” “你可真不知道丢人是怎么写的，你们的身份一样，你听风就是雨，你有证据吗？ 你明知道老陈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还整天跟人家媳妇吵架。 你说她不是好东西，难道你就是吗？ 老子平时有没有警告过你？ 老子这张脸都被你丢尽了。” 反正，今晚上他们两口子肯定成为别人明天饭桌上的闲谈了。 他都不仁不义了，还怕人笑话吗？ 江大海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门口的张庆东和陈建国听见屋里没有打砸声，两人最后先回去了。 陈建国一进屋，看到许招娣坐在桌子旁，脚步一顿。 陈建国关上门，坐在许招娣对面，沉默一阵道：“聊聊？” 许招娣抬眸，轻轻扫了陈建国一眼，应了一声。 陈建国掏出烟，掏出火柴要点时，想到许招娣中午闻见烟味厌恶的神情，将手里的烟和火柴丢在一旁。 “晚上开完会，政委找我和江大海谈话了。” 许招娣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绗?9绔?浣犳槸鎴戠殑鏁戝懡鎭╀汉 许招娣安安静静坐着，就等陈建国开口。 陈建国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标准毛寸。 好不容易变好的关系，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质问变糟糕？ “那个…我们晚上开会，周政委夸你来着。” ？ 许招娣很疑惑。 确定是夸自己，而不是批评？ 这话说出口，陈建国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其实他想质问她又干了什么事被喊去审讯室，顺便叮嘱她以后说话注意分寸，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句。 估计，他骨子里也是害怕跟她吵架，免得像楼底下江大海两口子一样，第二天成为别人笑话的对象。 这半年，他是真怕了。 她骂人的时候，是真的不分青红皂白。 难得这几天两人相处愉快，自然要珍惜一些。 陈建国看许招娣也是一脸怀疑，接着又道：“他说你行为举止大大方方，不像是别人嘴巴里说的那样。” 这句话说完之后，陈建国就再没下文了。 许招娣疑惑：“就这样吗？” “就这样，会上还说，过几天要请人给随军的家属上课，到时候你脚踝好了记得去。” “我知道了。” “早点休息吧。” 陈建国有些心虚，他自己心里其实都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是觉得，或许换种沟通方式，对他们两个人都挺好。 许招娣进去房间，听到楼底下吵架的两口子安静下来，没几分钟便睡着了。 李伟和媳妇杨丽秋也在这栋楼上，两人躺在床上，李伟道：“你以后不许跟陈营长媳妇乱说闲话，要是被我听到你说别人闲话，你就带着孩子回农村老家去。” 杨丽秋是真的怕李伟，农村老家生活那么苦，她才不要回去。 在这里，至少不用每天起早贪黑下地挣工分，时不时还能吃一顿细粮和肉。 要是在农村，天天红薯土豆，谁能受得了？ 杨丽秋抿嘴，缩在被窝里小声道：“知道了。” 今晚上江大海两口子吵那么凶，肯定也是因为白天的事情。 李伟道：“陈营长媳妇是被谁举报的你知道不？” “不是我，是冯秀娟干的。 早上这帮女人站在楼底下说许招娣闲话，许招娣从头顶浇下来一盆洗脚水，冯秀娟气不过，这才去找领导的。 我没骗人，好多嫂子都看见了。” 李伟听着皱眉，在大院里，大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小人了。 她能举报别人，也就能举报另外一个人，还是远离比较好。 李伟道：“老大对我不薄，你以后对嫂子尊重些，赶紧睡觉。” 杨丽秋不满，都是农村来的，凭什么那个死肥婆就比自己高人一等？ 这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男人职位低人一级呢？ 这天晚上，参加过会议的人回家后，都给自己家属做了思想工作，效果显著，第二天一整天大院楼底下一个人都没有，看着安静好多。 许招娣在家里休息了五六天，脚踝彻底消肿，也不怎么疼了。 这几天过来，多亏陈建国给她每天按时敷脚，她才能好这么快。 上次挖回来的野菜全部吃完了，那些野鸡蛋大部分都进了她嘴巴里，陈建国都没舍得吃。 这几天相处下来，许招娣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不错，脾气好还能忍耐，更重要的是对家庭很负责。 这个年头，大部分男人都很大男子主义，像陈建国这种下班回来还能卷起袖子下厨的男人，怕是少之又少。 许招娣看外面天气好，想去林子里采野菜回来，晚上好充饥。 比起整天吃玉米面，她更想吃野菜。 手里那些粮票能省就省，反正现在是减肥阶段，少吃一点也没事儿，野菜健康还能改顿。 她刚下楼，就看到拎着大包小包从镇上回来的江晚。 每次见江晚，她身上都穿着很好看的花裙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绿格子过膝裙子，脚上穿着一双白皮鞋，一头齐肩的黑发，上半部分用白色丝带绑成蝴蝶结，看着很好看，跟大院里这些妇女显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看见许招娣，江晚甜甜一笑，朝着许招娣走过来。 “姐姐你好点了没？” “好点了。” 江晚看许招娣拎着篮子，问道：“姐姐你要去镇上吗？今天去镇上的车刚回来，要等三天后了。” “我不去镇上，我去对面山坡上挖野菜。” 江晚心疼，知道许招娣胳膊上伤口还没拆线，赶忙将手里的布袋子放在脚边，伸手接过许招娣手里的篮子，将两个布袋子塞进去，拉着许招娣进去大楼。 “姐姐，别去挖野菜了，我今天早上去镇上给你买两罐麦乳精，还有几份桃酥。 另外还给你买了两斤红糖和一只母鸡，这些都是用来给你补身体的。 我妈妈在电话里说了，让我好好感谢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许招娣看着江晚拉着自己的手，心里一暖。 上辈子她也有这样一个妹妹，继母生的，表面上看着牲畜无害，但实际上暗里藏刀，捅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许招娣被拉到自家门口，江晚笑道：“姐姐快开门，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拎进去。” 许招娣这才反应过来。 “小晚，你听我说，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吧，你那天也受到惊吓，你拿回去好好补补身体。” 许招娣站着没动，江晚弯腰伸手从许招娣口袋里翻出钥匙，自己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许招娣看她这张脸，一点都生气不起来。 门打开，江晚自来熟地拎着东西进门。 她这是第一次来许招娣的家里，家具很少，干净整洁，也很宽敞。 江晚自顾自将两个布袋子放在地板上，从新的里面掏出几份桃酥，两桶麦乳精，还有一份油纸包的红糖。 另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母鸡，她拎起来往阳台上走的时候，袋子里还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姐姐，我不会做饭，不然我现在亲手宰了这只鸡，给你炖汤喝。” 江晚从阳台出来时，许招娣已经给江晚倒了一杯水。 江晚接过低头就喝，许招娣都还没来得及提醒她烫，江晚大呼道：“烫烫烫…” 许招娣看着是又担心又好笑。 她应该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小公主，无忧无虑，不涉世事，单纯善良。 莫名，心里就很羡慕她。 绗?0绔?杩欎釜璐ュ濞樹滑 江晚坐在许招娣对面，拉住许招娣的手。 “姐姐，我明天就去前面镇上五星小学当语文老师了，我周末有时间就来找你玩好不好？” 许招娣一听，心里就更羡慕了。 有个好的出身，这辈子真的能减少很多疾苦。 不过，她也不害怕自己命运坎坷。 反正又不是没经历过。 只要熬过这三年，等八零年个体户开放后，一切就都好办。 “好，真是羡慕你，当老师每个月的工资就能养活自己。” 江晚笑笑：“姐姐也可以的。 要不是姐姐救我，我这次都没命回来上班。 姐姐，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你要是不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你胳膊还没好，就别去采野菜了。” “好，我不去了。” 江晚陪着许招娣坐了一小会儿，这才离开。 许招娣将这些东西放好，还是拎着篮子去了对面山上。 家属大院门口又换了两名小同志，许招娣做了登记，去对面采了半篮子野菜，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彻底恢复，她怕拎不动。 回来后，她将荠菜洗干净，焯水后看时间还早，想着好久没吃饺子，荠菜这么新鲜，晚上还是包饺子吃吧。 陶瓷罐里的白面很少，要是包一顿饺子，肯定会下去一半。 细粮还是要紧着吃，想了想还是决定做玉米面蒸饺。 想到之前刷的那些小视频，舀了一碗玉米面粉放在盆子里，自己尝试用开水烫了一小部分的面团，一点一点往面团里加玉米面粉和水。 第一次做，没想到还挺成功。 不过，就是面团做得有点多。 想到江晚送来的那些东西，等饺子做好后，就给江晚和张庆东送过去一些以表心意。 许招娣心情很好，一个人忍着胳膊的疼痛，擀面皮包饺子，最后蒸笼上面刷油上锅蒸熟。 蒸饺子的时间她也没闲着，用小葱调了蘸料。 陈建国回来一开门饭菜香迎面扑来，他一时还是不太习惯。 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声音，陈建国走到门口，就看到许招娣在拌凉菜。 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其实除了壮，一点都看不出胖。 她的头发被她随意卷成丸子用一根筷子插着，鬓边散落的秀发让她的侧脸看起来没那么圆润，相反地看着有一种线条美。 许招娣回头，就对上陈建国这双呆呆的眸子。 陈建国回神，心口一紧，眼底闪过许招娣没察觉到的一丝慌乱。 许招娣道：“你回来了，赶紧吃饭吧，我包了荠菜馅的饺子？” 饺子？ 这败家娘们，是一点都不知道节俭啊。 照这样下去，家底都能给吃空了。 下一秒，陈建国又在心里想：算了，只要她能在大院里乖乖不给自己惹事，就算是顿顿吃饺子，他也要从自己口粮中给她省下来。 人家嫁给自己，不是吃苦受罪的。 陈建国将手里拎着的油纸包递给许招娣。 “托人给你在镇上买的红糖，记得每天喝。” 上次流那么多血，也没机会给她买到红糖，刚好今天有机会，托人给她买了回来。 许招娣一怔，今天是个很温暖的日子，被两个人买红糖关心，她的心里有些滚烫。 许招娣眼眶有些红，经常受伤的孩子，真的给点糖就很感动。 “谢谢。” 她语气有些哽咽，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陈建国洗完手，帮忙将饺子和菜端到饭桌上。 真是没想到，玉米面也能包饺子，他算是开眼界了。 陈建国自责自己不是个男人，甚至还有些虚伪。 上一秒听说是饺子，心里就犯嘀咕，说人家是败家娘们。 下一秒看到是玉米面做的，又自责起来。 妈的，真是欠揍。 许招娣随后又端出来一盆。 “你知道张营长家在哪里住吗，下午江晚给我送来很多补品，我没什么好给人家的，你带我过去，我想把这盘饺子端给张营长和江晚，表示感谢。” 陈建国摆筷子的手一顿，带她刚来大院时，其他嫂子都有送她东西，但她从来都没给别人送过，后来动不动跟人吵架，时间一长，名声就很差。 她现在主动给人送东西，也是出于好意。 陈建国眼神一亮，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 “好，我带你去。” 他从许招娣手里接过盘子，说道：“你胳膊伤着，暂时别去采野菜了。” 许招待应了一声，说道：“等我一下。” 她进去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碗凉拌野菜。 两人出门，在楼道里碰到冯秀娟，冯秀娟很少看见这两人一起出现，眼底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她没看错吧，这两人居然一起出现。 许招娣对冯秀娟浅浅一笑，客气道：“嫂子，吃晚饭了吧？” 冯秀娟一时错愕，想到那天许招娣往自己头上泼凉水，按照她以往的性格，见到自己肯定口吐芬芳破口大骂，可今天她居然客客气气喊自己嫂子。 冯秀娟僵住，有些没回过神，结巴道：“吃…吃过了。” 她傻乎乎看着这两口子下楼，去了自家对面张庆东家里。 几天前冯秀娟挨打，最近一直跟江大海在冷战，江大海最近都是在办公室打地铺。 她做了饭菜讨好江大海，但江大海话说得明白，要她跟许招娣道歉后才肯回家，她不愿意，两口子只好就这么僵持着。 这会儿碰到许招娣，冯秀娟觉得她肯定是当着陈建国的面跟自己装的。 陈建国敲开张庆东家的门，房间里是一股子烧焦的味道，随着门打开，房间里烟味四散开来。 陈建国道：“你家这是着火了吗？” 张庆东愁眉苦脸侧身，看样子脑袋都快大了。 “别提了，我要是再晚回来一步，这房子都要烧了。” 等这两人进屋后，江晚脸上被熏得乌漆麻黑，看样子是哭过，脸上挂着两行泪痕。 江晚扯着自己的衣角，垂头哽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试着给你做饭。” 张庆东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骨，还好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等明天她去小学上班后，自己也就能轻松点了。 赶紧走吧，走了他就能消停一会儿。 绗?1绔?鎯冲緱鍊掓槸鎸虹編 许招娣道：“别难过了，谁都有第一次。我虽然做饭不怎么好吃，但简单的饭菜还是会，你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教你。” 江晚抬眸，一双眼睛亮亮的。 “真的吗招娣姐？” “真的，我不骗你。好在房间没着火，打开窗户通风就好了。 赶紧去洗把脸，我包了荠菜馅的饺子，还端过来一碗凉拌野菜，你们两个应该够吃了。” 张庆东感激不尽，这两口子破天荒第一次一起来自己家里，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 看样子，夫妻间的感情升温了。 张庆东道：“陈哥嫂子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许招娣道：“不麻烦了，我们也要回去吃晚饭，你们慢慢吃，我们就先回去了。” 许招娣很有礼貌，行为大方，说话沉稳，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张庆东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许招娣肯定是假的。 这两人回来后，陈建国的目光一直火辣辣盯着许招娣。 许招娣感觉到这束目光，抬眸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咳咳……” 陈建国干咳两声，端起手边的白菜汤猛灌一大口，差点没给烫死。 这饺子很好吃，她也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他总觉得心里好像哪里不对劲，悄咪咪发生了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 许招娣看他憋红了脸，知道在他心里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索性也不多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吃饭。 饺子很好吃，但她提醒自己要控制。 早餐要吃好，午餐要吃饱，晚饭要吃少。 她吃到七分饱便不吃了，反倒是陈建国，连着一口气吃了四五十个饺子。 这饺子……真是太好吃了，他还是第一次吃玉米面做的饺子。 他吃这么多都感觉没吃饱，看许招娣吃这么少，陈建国都不好意思再动筷子。 许招娣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吃完碗筷放着我收拾就好了。” 陈建国嘟囔道：“怎么吃这么少？” “胃口不怎么好，吃饱了。” “那你去休息，碗筷我来收拾。 你胳膊缝针八天了，医生说第八天就要去拆线，明天中午回来后带你进城上医院拆线。” 许招娣这才想起来，她这胳膊缝针已经七八天了，到拆线时候了。 “好，明天我等你。” …… 张庆东以前没吃过许招娣做的饭菜，今晚上第一次吃，一口下去顿时眼睛一亮。 我的妈呀，这饺子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他仔仔细细一看，饺子就是普通饺子，饺子皮是金灿灿的玉米面，饺子馅就是地里一抓一大把的芥菜，里里外外一点肉沫子都不见，但就是出奇好吃。 江晚尝一口，又立马咬一大口，腮帮子鼓起，含糊其辞：“唔…招娣姐做的饺子真好吃，比我妈包的肉饺子都好吃。” 张庆东抬眸看了江晚一眼，她到底刚成年，还是个被父母宠大的孩子。 张庆东道：“你今晚上就把东西收拾好，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 一听要去学校，江晚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离开张庆东。 毕竟，她想嫁给他。 江晚道：“那我周末就来找你和招娣姐。” “好。” 张庆东知道，江晚很喜欢自己，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她现在已经到了结婚的法定年龄，但他确确实实还没想着要结婚。 这事儿，往后能拖延就拖吧。 …… 陈建国收拾完厨房去阳台抽烟，这才发现阳台上绑着一只鸡。 想到许招娣说，下午江晚送东西来，这鸡应该是江晚送过来的。 陈建国从阳台出来，看到许招娣端着洗脚盆出来，她两条裤腿卷在膝盖上，露出雪白的小腿。 白，真他娘的白！ 陈建国意识到脑子里冒出来这句流氓才说的话，赶忙侧头不敢看许招娣。 许招娣也看了陈建国一眼，进去厨房倒洗脚水。 她一只胳膊疼，半盆水端不起来，她有些无奈，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来。 “那个谁……能帮忙端一下盆子吗，我胳膊不方便。” 那个谁？ 这三个字让陈建国心生不满，但他敢怒不敢言，真的吵起来，他也吵不过她。 就算能吵过，也要假装吵不过。 陈建国进去厨房，默默将洗脚水端进许招娣房间，出来时说道：“你还是喊我名字吧，那个谁不好听。” 许招娣：…… 等人出去后，许招娣被逗笑了。 她默默洗完脚，门一打开，就看见高大的身影在自己门口来回踱步。 “洗完了？洗完了就早点休息吧。” 他又进来房间，默默端着洗脚水出去。 许招娣越发觉得，陈建国是个钢铁直男，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但凡对他客气点，他也能给个好脸色，挺好哄的。 陈建国躺在床上，双手枕头，脑子里是许招娣那双洁白的小腿。 他有些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给自己一巴掌，翻身强迫自己睡。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依旧是被隔壁院子响亮有力的口号声喊醒的。 从房间出来时，饭桌上放着两个水煮蛋，还有一个白面馒头和一份炒白菜。 许招娣看着微微一笑，洗漱完坐在饭桌前慢条斯理吃饭。 她只吃了一个水煮蛋，剩下一个留给陈建国，一个人一天只吸收一个鸡蛋的营养，吃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 想到下午要进城，她提前准备好粮票和钱，想着顺道买点别的回来。 陈建国今天看着心情也很好，训练场上，张庆东送完江晚回来心情也特别好，走路都是脚底生风。 这会儿大家都在休息，张庆东坐在人堆里吹牛。 “昨晚上嫂子给我送饺子来了，嫂子手艺那叫一个好，我还是第一次吃玉米面和荠菜做的饺子，味道那叫一个绝。 你们肯定都没吃过吧？” 江大海道：“你就吹牛吧，你说陈营长媳妇手艺好我信，那玉米面包的饺子没有肉，能好吃才怪。” “就是就是。” 其他人跟着笑呵呵起哄，张庆东道：“你们还不信，什么时候我们聚餐，让嫂子们大显身手，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训练场上传来叫好声和鼓掌声，陈建国朝着这边看过来。 这帮臭小子，想得倒是挺美。 绗?9绔?浣犲嚭绁ㄦ垜鍑洪挶 陈建国道：“粮票都给你了，你看着买吧。” 许招娣犹豫一下，在两人对彼此没彻底信任之前，她还是要做好花钱记录。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吃过早饭后，七点就坐上门口的班车。 巧的是刘春华也在车上。 “大妹子，你今天也要进城吗？” “是啊嫂子，我去买点东西。” “快坐我身边来，咱们两个一起吧。” 进城能遇上伴儿，许招娣也高兴。 刘春华道：“妹子，我问你个事儿，你的蕨菜是怎么晒的，我晒的每年冬天就跟柴一样，咬都咬不动。” 许招娣道：“刘大姐，我拿回家洗干净后先焯水，焯水十分钟捞出来撕开晒干，冬天吃的时候拿凉水泡一泡，再煮一下，口感就不会发柴。” 这些，也是许招娣十几岁在饭馆里面洗碗的时候听那些大厨说的。 刘春华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每年都晒很多蕨菜，但到了冬天基本都会扔掉，原来是我储存的方法不对。” 许招娣道：“你今年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来，保证你冬天能吃到蕨菜。 哦对了，要是家里有食用碱，在水里面放一点更好，这要容易熟，菜还不会变色。” “太感谢你了，那我今天刚好买一些吧。” 很快车上坐满了人，一路上这两人说了很多。 等到了城里国营粮油店，许招娣拿肉票买了一斤猪肉，在有票的情况下，猪肉一斤五毛二，白砂糖一斤七毛八。 白糖的价格，居然比猪肉的价格高，都赶上一斤食用油了。 许招娣犹豫一下，买了半斤白糖，这白糖她不是用来冲水喝，是用来发面做馒头。 发面的时候，面粉里面放点白糖，口感香甜还宣软。 刘春华买了三十个鸡蛋，她小心翼翼拎在手里，朝着许招娣走过来。 许招娣正在犹豫要不要买花盆，买几个才好。 这些花盆都是红土陶的，买十几个拎着会不会很重。 一个三毛钱多，要是买十个，算下来得三块多。 刘春华道：“你买这玩意儿干啥？是要种花吗？” “家里的阳台空荡荡的，我想买几个花盆回去种菜。” 刘春华一听，瞬间笑出声。 “哎呦妹子，这几个花盆能种多少菜，大院后面每户人家都有块种菜的地，你要真想种，回去把那些地翻翻，你在自己地里种不就行了。” 每户人家有地的事儿，许招娣还真没听人提起过。 “真的假的大姐，我之前没听人提起过。” “估计是你来的晚，我们家那块地也闲着，你要是真喜欢种地，我让给你种，反正我也没时间种。” “刘大姐，那实在太感谢你了。 那这样，我来种地，到时候咱们两家吃。” “没问题。” 许招娣心情大好，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三月份中旬，这个季节就是种菜的时候，县城的菜苗太贵，她只买了十颗西红柿苗，另外买了很多菜籽。 两人买好东西，刘春华将东西放在汽车上，拉着许招娣下车。 许招娣道：“嫂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刘春华觉得跟许招娣很合得来，她告诉自己蕨菜的保存方法，她也不能白占这个便宜。 刘春华拉着许招娣来到国营饭店门口，说道：“走，这家饭店的红油小馄饨特别好吃，大姐有票，我请你。” “大姐，这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请你吧。” 这段时间过来，许招娣是真的馋了，站在国营饭店门口，都闻见里面飘出来的香味。 “你别跟大姐客气，大姐是拿工资的人。” 许招娣不肯占人便宜，就是不肯进去。 “大姐，你挣钱也不容易，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那这样行不行，你出票，我出钱。” 刘春华被许招娣逗笑了，这丫头性格她怎么这么喜欢呢？ 她就跟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自尊好强，热心肠还不爱占便宜。 “行，没问题。” 许招娣这才高兴了，两人进去后，墙上贴着一张价目表，上面写着，红油馄饨有票一碗六分钱，没票一碗一毛三。 刘春华拿票，许招娣出钱，两人要了两碗红油馄饨，还出八分钱要了两根大油条。 满满一大碗红油小馄饨端上桌，一大碗的量简直不要太实惠，许招娣感觉自己能吃撑。 碗里撒了香菜和花生碎，还有几个小虾皮，很多海带丝，看着就食欲满满。 许招娣往里面加了醋，闻着更香了。 刘春华道：“我最喜欢吃小馄饨，你赶紧尝尝，你要喜欢吃，咱们下次再来。” 许招娣笑笑，果然女人在一起就是逛吃逛吃逛吃吃。 她是想控制一下，但耐不住面前的馄饨太香。 两人吃完小馄饨，手腕粗的大油条她是吃不下去了。 她去前台问收银员要了两张油纸和麻绳，她将油条包好绑起来，还是带回去让陈建国吃吧。 两人上车没几分钟，车子就出发往回开。 等她拎着东西回家时，陈建国已经去上班了。 许招娣不慌不忙剁好肉馅，加上调味料放在一边，又慢吞吞和面。 这两样做好后，又拎着篮子去田埂上挖了一些旱芹菜回来。 野生的芹菜有两种，一种是旱芹菜，长在田埂上，芹菜的味道更浓郁。 一种是水芹菜，这种长在水边，味道没旱芹菜好吃。 许招娣回来后，将旱芹菜洗干净剁碎放进盆子里，一个人慢条斯理擀饺子皮。 她慢悠悠擀几个包几个，一个个胖乎乎的饺子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 饺子包好，她感觉自己腰都快要断了。 陈建国回来时，看到案板上的饺子就跟阅兵一样整齐，一脸匪夷所思。 原来，她干家务活干的这么好。 这饺子包的，比自己包的好看。 许招娣道：“你回来了，我先煮一盘饺子，你替我给冯秀娟送过去。” “咱俩一起去，人家两口子一起送来的。” 他也要让大院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媳妇以前跟自己吵，是在对耍小孩子脾气。 看看现在，他这个婆娘可是什么都会干，家里整整齐齐，她还会包饺子。 绗?0绔?涓诲姩涓婁氦宸ヨ祫 厨房里，张庆东很小声道：“陈哥，我怎么觉得嫂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以前我没吃过她做的饭，但上次吃了她送过来的饺子，今天吃了她做的米饭和菜，我觉得我以后嘴巴会变挑。 哥，我以后能上你家来蹭饭不？ 我交粮。” 陈建国干脆利落回了一个滚字。 这不是交粮不交粮的问题，他们两口子到现在还没培养出感情来，他一个没结婚的外人凑什么热闹？ “哥，求你了。” “这事儿没商量，我这好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 她有县城国营饭店的介绍信，过几天就要去报到，哪有时间给你做饭。” 张庆东开玩笑道：“要不咱们把她的介绍信给偷偷拿走？” 陈建国皱眉：“她工作丢了你负责吗？” “我负责就我负责，就凭我的关系，我还能给嫂子找不到一份好工作？ 县城的罐头厂怎么样？” 陈建国这人自尊心很强，遇事儿从来都不会低头张嘴求人。 他要是愿意张口，张庆东还用等到现在才说这话？ “不怎么样，你收起你的心思，还是一个人吃白水挂面吧。” 张庆东咋舌：“我还有食堂。” 陈建国懒得搭理他，两人麻利收拾完厨房，张庆东拉着江晚要走，江晚道：“招娣姐，明天周六，早上有去县城车，咱们两个进城去呗。” 许招娣没什么要买的，她还想借助这两天多采一些蕨菜晒干。 别看之前自己采好多篮子，但这玩意晒干只有一点。 “明天我就不去了，我没什么要买的。 我明天早上去山上采野菜。” 江晚还没去采过野菜，一听就来了兴趣。 “那我明天早上吃过早饭来找你，咱俩一起去。” “好。” 这两人离开时，许招娣让他们带走一碗肉臊子。 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找了水桶接了半桶水要出门，陈建国道：“这个点了，你干嘛去？” “我早上种了菜，下楼去浇水。” 他一个人已经种上菜了？ “你歇着我去，这半桶水也不够。” 陈建国从她手里拿过桶，又折回去厨房倒满水，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刚栽的菜苗每天早晚要浇一次水，不然容易死。 这种活对陈建国来说是小意思，十分钟不到，他上楼下楼两三趟，两块菜地的菜苗都浇了水。 许招娣看着自己种的菜，成就感满满。 夜幕降临这个点，大院里已经开始安静下来，两人一回来，许招娣看时间还早，手里也没啥事情干。 最近皮肤有点干，洗完脸将晚上剩下的黄瓜尾巴切成小薄片贴在脸上。 她悠哉悠哉躺在床上，一手拿着小镜子，看着自己逐渐立体的脸。 她发现，人开始瘦身的时候，先瘦脸和胸，还有肚子。 这张脸，现在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许招娣心情有点小雀跃时，耳边传来敲门声。 “你睡了没？” 许招娣就怕陈建国下一秒开门进来，起身坐在床边说道：“还没，有什么事吗？” “我方便进来吗？” “方便。” 陈建国进来时，她脸上的黄瓜片掉了几片。 陈建国看着一顿，下一秒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 她怎么看着这么可爱？ 许招娣一把将黄瓜片扒拉下来，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吃饭的时候说，你晚上睡觉呼吸困难，周一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许招娣还以为是别的事情，一听原来是这事儿。 她随便说的一句话，他就记在心里了，这个男人是真的靠谱。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还是去看看吧，身体不舒服耽误不得。” “我现在真没事儿。” 陈建国一阵沉默后，以为是她躲着自己，他从包里掏出钱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上个月的工资，今天刚发的。我留了二十元邮寄给家里，自己留了两块，这四十三块放你跟前。” 许招娣知道，陈建国一个月工资就六十五元，他安排完居然把剩下的钱全都交给她。 她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主动上交工资。 以前的记忆中，都是自己伸手要的，而且语气强势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衣柜里那些破破烂烂，花红柳绿的衣服，是最好的证明。 一个给你花钱的男人可能不爱你，但一个不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 她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压根就没爱，更多的是责任。 他现在把钱给自己，说明已经开始学着接受自己。 “你不怕把这些钱全私吞了？” “不怕。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我看得出来，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相信你。 如果你不想我陪你去医院，那你去饭店报到时，自己去抽时间检查一下，什么都没一副好身体重要。” 陈建国也不强求，将钱放许招娣枕头边上，转身离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伸手问自己要钱，即便是给了，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可现在不一样，他心甘情愿。 许招娣拿起钱，是崭新的四张大团结，还有三张一块。 这钱捏在手里，许招娣心口万分沉闷。 他是铁了心要跟自己过日子。 许招娣将钱用手绢包起来藏在衣柜夹层中，想了想觉得不安全，又拿出来放在床底下木板之间，这下放心多了。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说好这一世只搞钱的，但她还是心动了。 在这艰难的岁月中，有人陪着，也是一件好事儿。 这天晚上，许招娣因为这四十三元钱失眠了。 陈建国心情好，倒是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江晚跟着许招娣上山采野菜，她只带了一本画册和一支笔。 许招娣在一旁采蕨菜，江晚坐在一旁双腿屈膝抵着画册，认真画着山坡下不远处的家属大院。 许招娣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叹，还真是不涉世事的小公主，不担心吃喝，无忧无虑真是幸福。 野菜装满篮子，许招娣没去打扰江晚，安安静静坐在后面，双手托腮没有打扰看着她画完画。 看她拿笔的手法，还有画纸上线条流畅真实的画面，一看就是学过的。 江晚落下最后一笔，在右下角写上时间：1977年4月14日，江晚。 绗?1绔?鐙嚜鏁戜汉鐨勫コ鑻遍泟 周一早上，许招娣拿着介绍信坐上去县城的车。 冯秀娟也在车上，她怀里抱着小宝。 前几天许招娣炒肉，小宝被水果糖哄开心了，但这两天一直吵着要吃肉。 这不，江大海这两天刚发了津贴，粮油本上也有粮了，想着进城买点东西。 冯秀娟看见许招娣，一点好脸色都没。 “呦，你也进城啊？你家前几天有人送来那么大一袋精品白面，你们两口子该不会已经吃完了吧？” 许招娣皱眉，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 他们又不是猪。 大院里有哪户人家买白面是成袋子买的，冯秀娟就是故意的。 许招娣皱眉，问道：“嫂子，你们家住海边吗？” 冯秀娟一懵，总觉得许招娣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肯定没啥好话。 “你啥意思？” 许招娣冷笑一声：“管得可真宽。 谁允许家里有粮就不能上街去？ 嫂子，那天你拿着白面包子上我家来道歉的时候，说话可不是这个语气。” 冯秀娟跟许招娣道歉这事儿，大院里没几个人知道，她以为事情过去了，按照许招娣这个脑子，她肯定不会提起来。 可她忘了，许招娣不是以前的她了。 一旁几个女人被许招娣的话逗笑了，冯秀娟一时臊得慌，瞬间红了脸颊。 “你……” “嫂子别介意，我这人说话就这样。” 冯秀娟本来想好好说道一顿，但车上人多，耳边又是江大海的叮嘱，她只能咬牙忍着。 后座的人小声议论道：“冯秀娟真给许招娣道歉了？那许招娣去找相好的这事儿难不成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陈营长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是个女人都喜欢，放着陈营长这么好的男人，傻子才会喜欢一个知青。” “就是，这冯秀娟也太缺德了，说什么不好，说人家水性杨花，个人作风有问题，真是缺德。” “就是，这种人以后还是要离远一点比较好。” 后面的声音很小，但也钻进冯秀娟和许招娣耳中。 她懒得七嘴八舌说别的，闭上眼睛休息。 四十分钟后，班车停在国营粮油店门口，车上的人下车陆陆续续进去店里。 江晚不一样，她转身去了前面不远处国营饭店。 县城不是很大，从头到尾不到一千米。 走到门口，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白色油漆刷过的木牌，上面写着黑色的四个大字。 ——国营饭店 冯秀娟看许招娣进去国营饭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死性不改，又馋又懒，她怎么会给这种人道歉？ 要不是再惹她会被送回农村，她真的想撕烂她的脸。 这会儿刚过早饭点，饭店人不是很多。 她一进去，前台的女收银员抬眸扫她一眼，轻蔑道：“你吃什么？” 女孩看起来二十六七八的样子，一身蓝色工装服，齐肩的头发，长相五官端正，就是皮肤不好，有雀斑还发黄，带着两个红脸蛋。 不过，她能做前台，这说明她在这个店里已经算是长得不错的。 “你好，我是来上班的，我这里有你们单位的介绍信。” 许招娣从包里掏出介绍信，双手将介绍信递给前台。 “拿远一点，我又不是领导。” 收银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她指了指许招娣身后的木门：“看见那个木门没，张主任在那间办公室，你进去找她。” “谢谢。” 许招娣刚来不想惹事儿，也就没说什么。 她敲了敲木门，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请进。” 许招娣进去办公室，房子不大里面放着一张桌椅，女人坐在办公桌前，一旁放着一把算盘，她的身后是一个破旧掉漆的书柜。 女人抬眸，放下手中的笔。 “你好，你是…” 许招娣上前一步：“同志您好，我是来上班的，这是我的介绍信，麻烦您看看。” 许招娣双手将手中的介绍信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接过，说道：“好，你先请坐。” 女人打开介绍信，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一脸惊喜起身道：“你就是前段时间跟人贩子单打独斗，独自救人的女英雄？” 许招娣：…… 女人绕过桌子走到许招娣身边，笑呵呵抓住许招娣的双手。 “哎呀，许招娣同志你好，我们等你很久了，你可算是来了。 我叫张桂兰，是这里的主任，你以后喊我张姐就行。” 许招娣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看来，人真的要做好事。 “好的张姐，请问一下我该干什么工作呢？有没有什么要求，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其实今天就可以上班，也没什么要求，咱们这块现在后厨缺少一个配菜的人，你需要做的就是帮厨师配菜。” 许招娣犹豫一下，今天上班的话，她确实没做好准备。 至于去后厨配菜，她觉得也还行。 “可以的张大姐，我想明天早上来上班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早一天来上班，就早一天拿工资。” 许招娣笑笑，问道：“请问一下，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呢？” 她关注的是这一点。 “哦，是这样的。你也没技术，工资是按照杂工算的。 杂工是一天八毛钱，一个月有两天休息时间不算工资，如果你不想休息来上班，也可以算工资。 另外，每个月限定粮是27斤，面粉、玉米面、地瓜干的比例是70比20比10，你看可以吧？” 许招娣一听，心里都快偷着乐了。 眼下就这情况，这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她激动道：“谢谢张姐，可以的。 那请问，管吃吗？” 张桂兰哈哈一笑，爽快道：“管，管饱。” “太感谢您了张大姐，那我明天就来上班。” “好，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晚上九点，管吃不管住，你看行不？” 许招娣犹豫一下，晚上九点下班天都黑了，这里离军属大院走路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早上九点上班就不说了，就是晚上回去的时候一个人会害怕。 张桂兰看许招娣有些犹豫，担心道：“怎么了？” 绗?3绔?浠栦滑涓ゅ彛瀛愯繖鏄骞插槢 许招娣道：“一直骑人家自行车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他关系好，你到时候先骑，咱攒几个月钱我也给你买。” 陈建国说得认真，这话轻飘飘落在许招娣的心里，让她心里别提有多暖和。 一辆二八大直杠自行车怎么都要一百七八，大半年的工资怼出去不说，主要还特别难买。 许招娣试探性道：“真的要买？” “真的就是真的，还能有假吗？” “还是算了，太贵了。” “太贵了也要看买什么东西，你上下班方便。” 许招娣只是听听而已，也没打算真买，两人吃完饭，陈建国要主动洗碗，许招娣道：“你帮我去给菜浇水，我来洗。” 陈建国应了一声，拎着水桶下楼去了。 许招娣收拾完厨房，喂了鸡之后，拿旧衣服做的拖把将洋灰地板擦干净，家里也看着很舒服。 陈建国也浇完菜回来了。 江晚从房间拿出记账的小本子，说道：“你过来在本子上签个字。” 陈建国疑惑放下手里的水桶，朝着许招娣走过去。 “签什么字？” “这是我今天上街花的钱，一共花了四块五，从今以后我就有工资了，我想把家里账记清楚，这样咱们两个心里都清楚。 我知道我这么做你心里肯定不高兴，但钱是你一个人挣，我们两花的。 以前我乱花，但现在我想把账记清楚。” 家从细处来，有钱还是要省着一点花。 陈建国目光落在本子上，眉头紧皱，她真的开始记账了。 “我不签，钱是我一个人挣的，但家是我们两个的。 你是我媳妇，我就该养着你。 以后不要做这些事情，没什么意义。” 他很欣赏她这种坦白的态度，但他不能接受两口子一起过日子算这么清楚。 陈建国有些生气，再没看本子一眼，拎着水桶进了厨房。 他这是生气了？ 想到明天早上走得早，她煮了两个鸡蛋。 她来到客厅，陈建国房间的门开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应该是在看书。 “明天早上我走得早就不做早饭了，我煮了鸡蛋，你记得吃一个。” 陈建国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 他应了一声，就听到许招娣房间关门声。 他偏头偷偷看了眼，果然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招娣变化越大，他心里就越担心。 这会儿天还没黑，还是带她下楼学自行车去。 陈建国敲了敲许招娣房门：“先别睡，我带你下楼去学自行车。” 许招娣本想早点休息，但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关门声，他人已经出去了。 许招娣只好后面跟着下楼。 陈建国去找张庆东拿自行车，张庆东这会儿光着膀子，在地板上铺了一条毯子做仰卧起坐。 张庆东一听他借自行车，心疼道：“你借自行车干嘛，都这个点了你去哪儿？” “你嫂子明天要上班，我教她怎么骑车，等她学会了给她买一辆。” 张庆东抓起桌子上的毛巾擦擦汗，陈建国瞄一眼他身上的十块腹肌，说道：“你是不是该回队里睡？单身还浪费部队资源。” 张庆东一听，就怕这货在政委跟前提起这事儿，赶忙说道：“哥、哥…你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拿走吧。 嫂子想怎么骑就怎么骑，从现在开始，你拿这自行车当自己的。 陈建国笑笑，小样还拿捏不住你。 陈建国扛着自行车下楼，许招娣已经在楼底下等好一会儿了。 院子里饭点过后人很多，吃完饭都没啥事干在楼底下聊天。 陈建国走到许招娣跟前，肩膀上扛着的自行车往面前一放，拍拍座椅。 “上来，我扶着你。” 一旁聊天的几个女人都不知道这两口子又要搞什么，都朝这边看过来。 “他们两口子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看看……” 大家都笑呵呵等着看他们干嘛，许招娣不会骑车，就怕上去不小心掉下来被人笑话，是真的丢人。 许招娣有些尴尬，她伸手轻轻扯了扯陈建国衣角。 “咱们回去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陈建国有些迟钝，一时没回过神。 “回去做什么？自行车我都扛下来了。” 许招娣怕人听见笑话，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我不想学。” 陈建国看许招娣声音小了些，看了眼周围这才反应过来。 他忍不住笑笑，说道：“咱们去前面操场，这会儿没人。” “真的？” “真的。” 许招娣站在陈建国身边，大院里好几个中年妇女好一段时间没见许招娣，今天见到许招娣，只觉得许招娣瘦了。 不但瘦了，站在陈建国身边，看着两人郎才女貌，还挺搭配。 有人笑呵呵道：“陈营长，你们两口子这个点上哪儿去啊？” 陈建国还没回答，许招娣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陈建国后知后觉，直男也算反应快，说道：“昂…我们出去转转。” “看你们走在一起真好，那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谢谢嫂子。” 许招娣也同人家客气笑笑，经过白天汽车上冯秀娟针对自己的事儿，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院里这帮女人现在总该不会说自己闲话了吧？ 看他们今天看自己的神色，应该是没之前厌恶自己了。 两人来到操场，许招娣以为真没人，结果有几个人在这边打篮球。 这几人看到这两人，也很意外停下手里的动作。 陈建国一看，赵二蛋也在其中。 赵二蛋笑呵呵道：“营长好，嫂子好。” 许招娣不好意思，她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笑，借着傍晚的天色，看着很温婉，给人一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小同志你好，上次给你带的野菜味道还好吗？” 赵二蛋兴致缺缺，刚想抱怨来着，一看陈建国铁青的脸，脸上即将绽放的笑容瞬间消失。 “嫂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赵二蛋先跑了，其他人也不敢在活阎王面前多留一会儿，也跟着一溜烟跑了。 第17章 服从领导安排 下午，大院里这帮女人坐在树底下，纳鞋底的，织毛衣的，还有抱孩子的。 杨丽秋道：“你们听说没，许招娣早上真被请去审讯了，这事儿不知道是真是假。” 杨丽秋亲眼看见了，只是故意这么说，跟这帮女人说话，该留心眼的时候还是要留个心眼，免得他们回头又在背后说自己闲话。 冯秀娟冷哼一声，手里的针在头发里拨了拨。 “哼，真的就是真的，还能有假吗？ 她被带走的时候，难道你没看见？” 大院里好几个女人都看见了，不过冯秀娟还真没看到。 一旁几个人笑呵呵的，看着很高兴很解气，幸灾乐祸的样子。 “看见了看见了，我亲眼看见的，一瘸一拐看着怪可怜。” 冯秀娟道：“呸，可怜个屁，人家平时欺负你们的时候，人家怎么不可怜你？” 这女人撇撇嘴，忍不住翻白眼。 大院里就这么几个女人，一个见不得一个好，平时谁也没占谁便宜，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多人之所以看不惯许招娣，还不是因为她命好，平时再怎么闹腾，陈营长那个绝世好男人都能忍。 以前许招娣在，他们说话多少还能占便宜，可在冯秀娟面前说闲话，他们半点便宜都别想占。 杨丽秋道：“也不知道这个工作名额还是她的不？” 一提这事儿，冯秀娟瞬间就觉得烦。 中午，他们家老江可是叮嘱过她，千万不能给他惹事儿。 她已经举报了，现在就不知道领导怎么处理。 一旁的人叹息一声：“唉，要是这种好事能落我身上就好了，一个月十五块钱，能买好多细粮呢。” 其他人一阵沉默，冯秀娟觉得，这份工作是真的不讨人喜欢，但那十五元，确实很让人心动。 晚上要开会，陈建国回来的时候在食堂打了饭，许招娣忍着脚疼，将昨天剩下的野菜焯水后凉拌，两人简简单单凑合一顿。 陈建国临出门时，说道：“我晚上要开会，你早点休息。” 因为早上的事情，许招娣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该不该跟陈建国提，想了想还是没说。 会议室，大伙儿准时到齐。 周政委和几位领导坐在上面，一张嘴就直接说了开会主题，一开始陈建国觉得没什么，但说到家属大院时，就猜到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周政委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陈建国心知肚明。 会议结束后，周政委留下陈建国和江大海两人。 江大海还有些疑惑，今天晚上开会主题，怎么听好像都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三人去了办公室，周政委给两人各泡一杯茶水，说道：“你们两个坐，我喊你们来，也没有别的事儿，就是随便聊聊。” 江大海跟陈建国互看一眼，两人挺直腰板，坐得板板正正。 周政委道：“今晚上开会的意思，你们都很清楚，我们过段时间，要请人给大院里的军嫂集体上一段时间的思想政治课，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陈建国道：“没意见，我们服从领导安排。” 江大海面色严肃道：“服从领导安排。” 周政委从包里掏出烟，看面前的两人如此严肃，说道：“我找你们是来闲聊的，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们一人来一根？” 陈建国摇头，江大海也跟着摇头。 周政委被这两人逗笑了，在自己面前，就没见他们放松过。 “行了，我又不是深山老林的老虎，看把你们给吓的。 我想说的是，江大海你回去跟你媳妇说一声，以后有啥事情可以告诉你，你们商量之后再往我这儿说，早上你媳妇跑来找我举报小陈媳妇，我也调查过了，也是一些没有事实依据，无中生有的事儿。 还有小陈你，以后也让你媳妇管住自己的嘴，说话也是要讲技巧的，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在这个大院里就跟家人一样，平时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事还得相互帮助，远亲不如近邻，相互理解一下就好。 有些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忍一时风平浪静，晓得吧？” 江大海一听，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抠了抠膝盖。 这臭娘们，中午刚叮嘱她管住嘴别乱说，他还确信凿凿，背后捅人刀子这事儿不是这臭娘们干的，结果晚上就被周政委打脸。 江大海道：“政委，真是我们家那口子来举报的？” 周政委面色一僵：“你跟我多少年了，我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吗？” 周政委看江大海面色不对，警告道：“我可警告你，我是让你们回去给你们媳妇做思想工作，你回去后可别给我惹事儿，男子汉大丈夫，要能伸能忍，晓得不？” 江大海快被气炸了，他跟陈建国那可是卖命的交情，之前有一次出任务，要不是陈建国及时击毙坏人，当时他就被爆头了。 他妈的，这臭娘们做事真是太没分寸了。 这事好在从政委这里被及时处理，这要是真闹到上头去，陈建国会挨处分不说，整个大院都会受影响。 江大海这会儿已经听不进去了，要不是身上这身衣服，他这会儿就想冲回去揍这臭娘们一顿。 冯秀娟举报，陈建国也很意外，平时看她客客气气，看着不是这种人。 周政委道：“还有小陈你，早上喊你媳妇到审讯室的事情，想必你也听人说了。 你知道，这是必要流程，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看你媳妇行为举止很有礼貌，不像是大家说的那种人，我想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本来呢，你媳妇是可以去养猪场上班，但是她被举报，这份工作肯定是不能给她了。 她自己也说了，脚受伤了，一时半会儿去不了。 我看她挺明事理的，你回去后好好开导开导，工作的事情，以后要是还有机会，我争取让咱们大院随军的军嫂都去。” 陈建国心里倒是不怎么生气，毕竟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难得的是因为审讯室的事，她在周政委这里还留下了好印象。 这着实让人很意外。 绗?6绔?鏅氫笂缁欎綘鍔犻 牛小红从地上爬起来，恨得牙痒痒。 王大庆在一旁拌疙瘩汤，笑呵呵道：“呦，你这是尿裤子了？” “滚，你才尿裤裆了，什么玩意儿……” 牛小红气得要死，眼看快到吃饭地点只能忍着心里的怒气。 一锅水煮南瓜做好，馒头出锅后，许招娣将厨房的案板收拾干净。 张桂兰进来一看，倍感欣慰。 原来厨房这个案板是可以被刷干净的。 她果然没看错。 等食堂的人陆陆续续吃完，已经六点半了。 许招娣也吃了一碗水煮南瓜，晚上吃这个刚好减肥。 李富贵他们几个先下班，后厨被许招娣收拾干净，她跟张桂兰打了招呼离开。 这会儿天色还没黑，许招娣从饭店出来往前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陈建国骑着自行车笑意盈盈朝自己而来。 许招娣也笑笑，自行车到许招娣面前，单脚着地，看着老有感觉。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一下班就来接你了，我骑车很快，半小时就到了。 赶紧上车，咱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听着很好听，许招娣笑笑跳上自行车。 “怎么样，今天上班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们中午一个人有两个白面馒头，我吃一个就饱了，剩下一个我给你带回来了。 看在你今天辛苦接我的份上，晚上回去我给你加餐。” 陈建国从她的声音中能听出喜悦，他听着也高兴。 陈建国回头看看，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那你晚上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肉臊子挂面怎么样？” “好，我都好几年没吃了。” 这话钻进许招娣耳中，她心里酸酸的。 天色暗淡下来时，路上行人很少，路两边的泡桐花随风飘落，落在许招娣肩头，淡淡花香钻进她鼻头，好闻得很。 许招娣看着陈建国高大的后背，目光上移落在他后脑勺上，红艳艳的唇角扯出好看的弧度。 路面不平，自行车颠簸一下，许招娣一只胳膊赶忙圈住他的腰身。 一路上春风拂面，傍花随柳。 两人一回家，许招娣就洗手进厨房。 陈建国随后进来，说道：“好了，你累一天了，赶紧去泡泡脚，我自己煮面吧。” “我不累。” 许招娣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建国扶着双肩从厨房里推出来。 许招娣道：“那你自己煮面，我给你做调味料。” 这个可以有。 许招娣又折回去，剥了两瓣蒜放案板上一拍剁成蒜泥放大碗中，里面加了两勺她前几天炒的肉臊子，淋上酱油和陈醋，等面条出锅时，上面撒上绿油油的葱花，淋上红油，瞬间看着鲜香四溢，光是红油的味道都让人垂涎欲滴。 许招娣道：“好了，你自己搅拌一下，我去洗脸。” 面条入口，伴着红油的味道，那是真叫美味。 记忆中，他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面条。 这么香的面条，他恨不得再来一碗。 白天运动量太大，许招娣洗漱完小腿酸软得厉害，跟陈建国打了招呼就去休息。 陈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很确定她是真的瘦了。 这下，她算是明白冯大强上次对张庆东说的那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个成年男人，有媳妇却只能看着不能碰，那种感觉估计是没人能懂。 许招娣一夜无梦到天亮，第二天还是一样的时间点去上班，今天一进饭店，何大美在许招娣之前来了，她冲许招娣笑笑，说道：“你今天也好早。” 许招娣很意外，昨天一整天这女人都没跟自己说话，今天倒是看着主动。 她笑道：“你也早。” 进去后厨，牛小红冷瞄她一眼，她懒得理会，至于李富贵，还是跟昨天一样，脸上写着：莫惹老子！ 今天的菜是红烧肉炖土豆，素菜大白菜，许招娣看着菜单，想了想还是问李富贵道：“李师傅，请问今天的土豆怎么切？” 李富贵手里拿着一大块猪肉，猪肉跟甩抹布一样甩起来拍在案板上。 “切块。” 昨天一样，许招娣在木盆子里接水，李富贵道：“今天去后院洗土豆，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都被你这木盆占满了。” 许招娣一脸无语，放着这么大个池子不用，不是浪费吗？ 算了，无所谓，暂时先忍耐吧。 看牛小红和李富贵眉来眼去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她只好将木盆子端到外面院子地板上洗土豆。 王大庆看着这两人皱眉，他走到门口看看，又看了眼许招娣，一边擦手一边走到许招娣跟前，蹲下小声道：“小许，昨天的事情你往心里去，他就那样的人。” 许招娣笑笑，说道：“谢谢王大哥，没事儿。” 王大庆看许招娣说话还是好说话，该泼辣的时候泼辣，觉得这样挺好，好坏能拎得清，这后厨总算是进了一个明事地。 厨房里，李富贵给牛小红使眼色，牛小红拿盆子盖住案板上的面团，堵在后厨门口，盯着两人道：“呦，我说你昨天怎么向着她说话，敢情是看上人家了。” 许招娣和王大庆互看一眼，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牛小红这是在说他们两个。 厨房里，李富贵透过前面的窗口看了眼，手里的菜刀麻利在肉上切了一刀，一大块肉切下来，用放在一旁的油纸包裹住，藏在他丢在一旁的衣服底下。 这话让许招娣很不舒服，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说道：“你上班前是不是忘记刷牙了？” 牛小红看她非但不生气，还莫名其妙问自己问题，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你嘴巴很臭吗？” 王大庆扑哧笑一声，这小许还挺幽默。 牛小红摸了摸自己嘴巴，才反应过来许招娣在拐弯抹角骂她。 牛小红刚想发飙，厨房里李富贵干咳一声，站在牛小红身后道：“大清早的你们俩干嘛了，也不怕被人笑话，还干不干活了？” 许招娣表情淡淡啧了一声，这两人一唱一和，谁知道要干嘛？ 牛小红气得甩了甩胳膊，跺脚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许招娣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也没多想。 绗?9绔?璁告嫑濞h闄峰 许招娣一进家门，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 陈建国随后进来，说道：“你还吃晚饭不？” “不吃了。对了，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在食堂打了饭。” “那就好，那我休息了，晚安。” 陈建国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她，话到嘴边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这两天中午回来，家里空荡荡的，他有些不习惯。 不过，现在两人的关系比之前好很多，反正半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 这几天，许招娣坐着接送江晚的车到镇上，下车一个人往县城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猪肉的事情，李富贵再没动静，食堂里也没人送肉过来，这几天大家也是相安无事。 这天有人给食堂里送土豆，李富贵从后面库房里搬出来好大一个秤。 等称完菜，许招娣四下左右看看没人，站上去称了一下，一百五十斤。 不知道自己瘦了多少斤，但确实瘦了，裤子腰身变大很多。 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她没注意。 现在天气变暖和，食堂的青菜样数也多了。 中午的饭是玉米面菜团子，还有凉拌菠菜，酸菜炒粉条。 菠菜入锅焯水前，许招娣不嫌麻烦洗两三遍切段，锅里滴入少许豆油和食盐，菠菜放进去焯两分钟捞出过凉水，看着绿油油的，不像平时发黄，焯过时软塌塌的样子。 过凉水的菠菜拽干水分，放上切好的葱丝和蒜泥，就等李富贵泼热油凉拌。 许招娣去后面库房的陶土菜缸捞酸菜时，李富贵给牛小红使眼色，牛小红赶紧扯下自己几根头发藏进菠菜中，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纸团，将里面包着的几只死苍蝇一并丢进去。 这两人一脸得逞的奸笑。 王大庆在外面劈柴，压根就没发现厨房里的猫腻。 许招娣端着酸菜进来，酸菜被切成丝清洗了好几遍。 凉拌菠菜已经拌好，菜团子也出锅了。 李富贵将酸菜粉条炒好之后，倒进盘子放在窗口。 今天来吃饭的人一看，菠菜一份两分钱，酸菜炒粉条五分钱，菜团子两分钱一个很划算，都争先抢后打菜。 “嘿，自打你们食堂来了新人之后，你们这菜是越做越好了，真是稀奇啊。” “就是，你看盆里的菠菜叶子绿的，就跟没煮的一样。” 许招娣笑眯眯道：“那您多打一点儿。” 食堂里这些饭菜，提前一天他们会报伙，一般最后剩下的不多。 一旁的李富贵得意一笑，就等着别人吃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牛小红也是一脸奸笑。 谁叫她挡了自己好事。 菜打到一半，有人突然叫道：“菠菜里面这是什么？这怎么有根头发？” “呕…我这份里面有苍蝇。” 已经开始吃的好几个人在菜里面吃出苍蝇和头发来，许招娣心里一慌。 这不可能。 菠菜是她一根一根淘洗的，别说头发和苍蝇，一丁点泥土都没有。 打饭的人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看你们食堂早就应该换人了，真是过分，好东西落你们手里都糟践了。” “我这份里面也有头发。” “上次是红烧肉的问题，今天又是头发和苍蝇，今天这事儿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么多人吵，许招娣心里一时真慌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偏头一看，就看到李富贵和牛小红脸上转瞬即逝的奸猾，双眸中等着看笑话的神色。 嘿…… 上辈子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她，瞬间反应过来。 看来，他们是想逼自己走。 嘿，凭什么？ 凭什么认真工作的人要走，偷奸耍滑偷鸡摸狗的人就得留下？ 许招娣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自己情绪，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先学会不生气，才能学会不气人。 许招娣心平气和道：“各位同志实在抱歉，我重新给你们做一份。” 李富贵看时间到了，从后厨走出来，看到桌子上放着苍蝇和头发，凶神恶煞道：“小许，你这人怎么回事儿？ 平时偷奸耍滑，菜也洗不干净就算了，这头发和苍蝇是怎么回事儿？ 今天这菠菜可是你全程负责的，你给大家解释一下。” 许招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李富贵冷笑一声。 “李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平时不洗菜就做菜的人是你吧。 今天这菠菜，我可是前后洗了三遍。 出锅后就是你负责凉拌的，我还纳闷了，我洗菜的时候没洗出苍蝇和头发，怎么你搅拌了一下，有了头发和苍蝇就往我身上赖。” 王大庆听见前面吵闹声，出来道：“这事儿我能证明，整个后厨就小许做事认真。 这菠菜我亲眼看着她洗了三遍。” 许招娣感激地看了眼王大庆，又道：“后厨有两个女同志，我的头发发黑还结实，牛小红的头发偏黄发软，你们比较一下不就知道了？ 再说，我是个女人，我十岁就进厨房，我还能不知道在厨房工作头发要盘起来的道理吗？ 我相信大家应该有注意到，我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头发就是盘起来的。” 有人一看还真是，真就拿着头发朝着许招娣和牛小红走来。 牛小红心里一惊，头发不就是头发，这还能比较？ 李富贵烦躁地看了眼牛小红，真是个蠢货，这种事情都办不好，只会拖自己后腿。 牛小红赶忙捂住自己头发，着急道：“不是我的。” 这人稍微拿近一比，两人的头发发质还真不一样。 “嘿，这不是你的头发是谁的？人家这位女同志的头发可是盘起来的，你的就这么随便扎着。 你自己看看这头发是不是发黄？不是你的是谁的？” 牛小红被这么多人围着，气急败坏道：“头发是我的，那苍蝇总该是她没把菜洗干净。” 王大庆道：“你拉倒吧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嘛。 这大热天的，哪儿还飞不出来几只苍蝇？ 再说各位同志，农村那些知青同志，有些人还住在牛圈猪圈，那吃饭的时候不照样吃？ 头发这事儿确实是挺恶劣的，可苍蝇它是长翅膀的，稍微有个不注意飞里头，咱也看不见呐。” 第20章 这个败家娘们 江晚坐在许招娣对面，拉住许招娣的手。 “姐姐，我明天就去前面镇上五星小学当语文老师了，我周末有时间就来找你玩好不好？” 许招娣一听，心里就更羡慕了。 有个好的出身，这辈子真的能减少很多疾苦。 不过，她也不害怕自己命运坎坷。 反正又不是没经历过。 只要熬过这三年，等八零年个体户开放后，一切就都好办。 “好，真是羡慕你，当老师每个月的工资就能养活自己。” 江晚笑笑：“姐姐也可以的。 要不是姐姐救我，我这次都没命回来上班。 姐姐，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你要是不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你胳膊还没好，就别去采野菜了。” “好，我不去了。” 江晚陪着许招娣坐了一小会儿，这才离开。 许招娣将这些东西放好，还是拎着篮子去了对面山上。 家属大院门口又换了两名小同志，许招娣做了登记，去对面采了半篮子野菜，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彻底恢复，她怕拎不动。 回来后，她将荠菜洗干净，焯水后看时间还早，想着好久没吃饺子，荠菜这么新鲜，晚上还是包饺子吃吧。 陶瓷罐里的白面很少，要是包一顿饺子，肯定会下去一半。 细粮还是要紧着吃，想了想还是决定做玉米面蒸饺。 想到之前刷的那些小视频，舀了一碗玉米面粉放在盆子里，自己尝试用开水烫了一小部分的面团，一点一点往面团里加玉米面粉和水。 第一次做，没想到还挺成功。 不过，就是面团做得有点多。 想到江晚送来的那些东西，等饺子做好后，就给江晚和张庆东送过去一些以表心意。 许招娣心情很好，一个人忍着胳膊的疼痛，擀面皮包饺子，最后蒸笼上面刷油上锅蒸熟。 蒸饺子的时间她也没闲着，用小葱调了蘸料。 陈建国回来一开门饭菜香迎面扑来，他一时还是不太习惯。 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声音，陈建国走到门口，就看到许招娣在拌凉菜。 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其实除了壮，一点都看不出胖。 她的头发被她随意卷成丸子用一根筷子插着，鬓边散落的秀发让她的侧脸看起来没那么圆润，相反地看着有一种线条美。 许招娣回头，就对上陈建国这双呆呆的眸子。 陈建国回神，心口一紧，眼底闪过许招娣没察觉到的一丝慌乱。 许招娣道：“你回来了，赶紧吃饭吧，我包了荠菜馅的饺子？” 饺子？ 这败家娘们，是一点都不知道节俭啊。 照这样下去，家底都能给吃空了。 下一秒，陈建国又在心里想：算了，只要她能在大院里乖乖不给自己惹事，就算是顿顿吃饺子，他也要从自己口粮中给她省下来。 人家嫁给自己，不是吃苦受罪的。 陈建国将手里拎着的油纸包递给许招娣。 “托人给你在镇上买的红糖，记得每天喝。” 上次流那么多血，也没机会给她买到红糖，刚好今天有机会，托人给她买了回来。 许招娣一怔，今天是个很温暖的日子，被两个人买红糖关心，她的心里有些滚烫。 许招娣眼眶有些红，经常受伤的孩子，真的给点糖就很感动。 “谢谢。” 她语气有些哽咽，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陈建国洗完手，帮忙将饺子和菜端到饭桌上。 真是没想到，玉米面也能包饺子，他算是开眼界了。 陈建国自责自己不是个男人，甚至还有些虚伪。 上一秒听说是饺子，心里就犯嘀咕，说人家是败家娘们。 下一秒看到是玉米面做的，又自责起来。 妈的，真是欠揍。 许招娣随后又端出来一盆。 “你知道张营长家在哪里住吗，下午江晚给我送来很多补品，我没什么好给人家的，你带我过去，我想把这盘饺子端给张营长和江晚，表示感谢。” 陈建国摆筷子的手一顿，带她刚来大院时，其他嫂子都有送她东西，但她从来都没给别人送过，后来动不动跟人吵架，时间一长，名声就很差。 她现在主动给人送东西，也是出于好意。 陈建国眼神一亮，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 “好，我带你去。” 他从许招娣手里接过盘子，说道：“你胳膊伤着，暂时别去采野菜了。” 许招待应了一声，说道：“等我一下。” 她进去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碗凉拌野菜。 两人出门，在楼道里碰到冯秀娟，冯秀娟很少看见这两人一起出现，眼底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她没看错吧，这两人居然一起出现。 许招娣对冯秀娟浅浅一笑，客气道：“嫂子，吃晚饭了吧？” 冯秀娟一时错愕，想到那天许招娣往自己头上泼凉水，按照她以往的性格，见到自己肯定口吐芬芳破口大骂，可今天她居然客客气气喊自己嫂子。 冯秀娟僵住，有些没回过神，结巴道：“吃…吃过了。” 她傻乎乎看着这两口子下楼，去了自家对面张庆东家里。 几天前冯秀娟挨打，最近一直跟江大海在冷战，江大海最近都是在办公室打地铺。 她做了饭菜讨好江大海，但江大海话说得明白，要她跟许招娣道歉后才肯回家，她不愿意，两口子只好就这么僵持着。 这会儿碰到许招娣，冯秀娟觉得她肯定是当着陈建国的面跟自己装的。 陈建国敲开张庆东家的门，房间里是一股子烧焦的味道，随着门打开，房间里烟味四散开来。 陈建国道：“你家这是着火了吗？” 张庆东愁眉苦脸侧身，看样子脑袋都快大了。 “别提了，我要是再晚回来一步，这房子都要烧了。” 等这两人进屋后，江晚脸上被熏得乌漆麻黑，看样子是哭过，脸上挂着两行泪痕。 江晚扯着自己的衣角，垂头哽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试着给你做饭。” 张庆东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骨，还好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等明天她去小学上班后，自己也就能轻松点了。 赶紧走吧，走了他就能消停一会儿。 绗?1绔?淇濈暀鐗╄瘉鎶ヨ 许招娣道：“车上有你们领导吗？” 要是有领导在，不想给他添加麻烦。 “周政委晚上要住县招待所，我们要连开三天的会议，这三天你跟我一起走。” “那好吧，我知道了。” 陈建国犹豫一下，又提醒道：“要是那份工作受气，咱就不干了。” 许招娣平静笑笑，说道：“人这辈子哪有不受气的？ 我要是不干了，再回大院去跟那帮女人整天斗嘴吗？ 他们吵又吵不过我，打又打不过我。 我要是真跟他们干起来，你到时候又得批评我。” 陈建国本来在喝汤，听到这话差点噎一下。 她还在记仇。 他心平气和放下手里的碗，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上次的事情，我已经道歉了。” 许招娣看他怂包的样子，半小时前霸气的气势去哪儿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出来都半小时了。 许招娣看陈建国吃完了，说道：“好了，我先回去上班了。” 张桂兰中午没在，这个点应该回来了，估计头发的事情还没完。 许招娣回来时，前台何大美指了指张桂兰的办公室，小声提醒道：“张主任很生气，牛小红已经在里面了，你赶紧去。” 第一天拿着介绍信来时，何大美给她的感觉就是傲娇，但接触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丫头就是这种性格，大大咧咧的，看着很中二。 许招娣从包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到前台，轻声笑道：“谢谢。” 许招娣抬脚往办公室走，何大美急切小声道：“许招娣，我问你件事呗？” “什么事？” 何大美一脸娇羞，四下里看看，神秘兮兮问道：“那会儿穿着军装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你丈夫吗？” “是啊，怎么了？” 何大美抿嘴，低头垂眉笑道：“他有弟弟吗，我觉得我可以做你弟媳。” 许招娣…… 她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年头，能说出这种话的姑娘，用陈建国的话来说，是真的虎啊。 许招娣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家里可不是有个小叔子正在等结婚嘛。 许招娣刚想张嘴，张桂兰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她面色严肃站在门口：“许招娣同志，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许招娣进去时，牛小红眼睛都哭肿了，半小时不在，她肯定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 “坐。” 许招娣坐在牛小红旁边的椅子上，张桂兰道：“牛小红说你菠菜没洗干净，里面还有你的头发和苍蝇，我现在想听你说。 这件事我不能只听她一个人的，我也不能听你们两个人说，所有人我都会问。” 许招娣偏头看了牛小红一眼，说道：“是这样吗？” 牛小红冷哼一声偏过头，反正桌子上那些头发和苍蝇都被收拾掉了，她现在没有证据，就算说破天，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没办法。 许招娣不慌不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条白色手绢，她将手绢打开摆放在桌上。 “张姐请看，这是那位工作人员的饭盒中拿出来的两根头发，您看看手绢上的油渍，当时我就怕自己有嘴说不清，想着等你回来再说。 您回来要还说不清，好歹也留个物证报警。” 牛小红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我滴个娘嗳，这个许招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居然连头发都保留下来。 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报警了吧？ 牛小红欲哭无泪，心里紧张得要死。 惹不起啊这人惹不起！ 许招娣不慌不忙道：“那些菠菜那么新鲜，我一根一根择干净，焯水前我还清洗了三遍，而且我都拿菜刀切断的。 张姐您想，这么长的头发，要真是我没洗干净，过刀怎么可能不被切断？ 您再看看我的头发是怎么梳的，您再看看她的。 您要是还看不出来，您可以拿着比一比。 你要是再不信，你可以把何大美和王大强喊进来问问，当时那几位同志有没有比较？” 张桂兰拿起头发一看，看着牛小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张桂兰都不用问其他人，光看牛小红满脸紧张焦急的样子，就知道是她在撒谎。 丢人啊！ 真是太丢人了！ 民以食为天，今天的事情，已经有人反映到领导跟前了。 谁知道出去一趟事情还没办完，她就被人喊回来。 大中午休息时间，她被喊去办公室痛批一顿。 她管食堂好几年，从来没遇到今年这些事儿，真是糟糕啊。 牛小红又开始哭了。 张桂兰道：“牛小红，你多大个人了？ 头发没收拾好，你跟人道个歉说几句好话，以后注意就行了，为啥哭哭啼啼还冤枉同事？ 我又不瞎，小许的工作态度我是看在眼里的，人家一进门直接拿证据说话，你东扯西扯一大堆，你倒还委屈得哭天哭地。” 许招娣知道张桂兰这人公平公正，工作认真，为人本分。 但一旁这个可就不一定了。 哭？ 在她这里，眼泪不值钱，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许招娣冷静道：“张姐，咱们也不能冤枉她，我看还是报警吧，等警察来了查查再说。” 牛小红一听，当即腿都吓软了。 她紧张地扶着桌子就差跪下了，哽咽道：“主任别报警，我求你别报警，我承认头发是我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张桂兰恨铁不成钢，气得皱眉咬牙瞪着牛小红。 她越是这样，许招娣就越是瞧不起。 张桂兰道：“你还口气大得很，说要么你走小许留，要么小许走你留。 你可真好意思说。 你知道小许这工作是谁介绍的吗？那是公安局给介绍的。 你知道公安局为啥给她介绍工作吗？因为她一个人抓了两个人贩子。 你说说，就这样一个无私，将自己置身危险中救人的人，会说谎话吗？” 许招娣眉头一跳，这年头的人说话都是不按常理出牌嘛，这个时候讨论的好像不应该是说谎的问题吧？ 好像，从睁开眼睛她就在为了给自己洗白而说谎。 牛小红道：“主任对不起，我就是怕失去这份工作，才不愿意承认的。” 张桂兰也是被气笑了，谁愿意失去这份工作呢？ 多一个人，在大家工资都没降低的情况下，工作量还减少了，这不是好事吗？ 为什么非要挤兑别人？ 绗?4绔?濂圭湡鐨勫姩蹇冧簡 许招娣进去房间，抬手拍拍发烫发红的脸颊。 刚才她也是冲动了。 对他，她真的动心了。 许招娣将两盒雪花膏放进抽屉里，等自己脸颊上温度降低，这才从房间出来。 许招娣道：“你晚上还没吃饭吧？” “没，我随便对付一口。” “那怎么行，我去给你煮挂面吃。” 许招娣袖子一卷，点火烧水，锅里的水煮开后下入面条，许招娣还打了两个荷包蛋。 面条出锅后，碗底放一勺之前炒好的肉臊子，面条上撒少许葱花，摆放好两个荷包蛋，淋上自己调制的辣椒油，看着色香味俱全。 许招娣将面条端放在桌子上，说道：“赶紧趁热吃吧。” 陈建国一看碗里有两个荷包蛋，眉头皱了皱。 “这两个蛋都是给我的？你不吃？” “我在饭店吃过了，你赶紧吃。” “过来。” 陈建国没动筷子，命令式的语气让许招娣脚步一顿。 这人，怎么又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陈建国拍拍身边的凳子：“坐过来，你吃一个我再吃。” “我真的不想吃了。” “鸡蛋有营养，听话，咱俩一人一个。” 许招娣看他态度坚持，语气坚决，只好乖乖坐下来。 他这才动筷子，夹起一个荷包蛋送到许招娣嘴边。 被人这么照顾，她是真的不习惯，但最后还是吃了一个鸡蛋。 陈建国道：“你不是要减肥嘛，以后鸡蛋留着你吃，我一个大男人身强体壮，不需要的。” 许招娣听他絮絮叨叨，看着他的一双眸子越发温柔。 许招娣道：“你慢慢吃，我下楼去给菜浇水。”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上班，菜地浇水的任务都是陈建国的。 还别说，好一段时间没看自己种的菜，她现在特别期待。 “你等我，咱俩一起下楼。” 陈建国呲溜呲溜不到两分钟一碗面条就被吃完了，面条入口滑嫩有嚼劲，实在是太好吃了。 许招娣又给他捞了一碗，两碗面条下肚，吃饱后整个人舒服很多。 陈建国主动收拾碗筷，许招娣在卫生间接水。 下楼时，陈建国拎着一桶水，看起来轻而易举。 好几天没见这些菜，绿油油地长势喜人。 其他人家种的都是小青菜，只有许招娣这两块地里菜的种类比较多。 前几天种的小白菜，现在手指头长了。 两人浇完水，回来时在楼底下碰到其他人。 冯秀娟好一段时间没见许招娣，两人在楼底下相撞，冯秀娟差点没认出来。 这女人怎么瘦这么多？ 看着跟以前不像了。 还有她的头发，也比以前好看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起来像是长高了似的。 冯秀娟一时有些尴尬，她最近胃口不好，吃东西老是吐，整个人看着很憔悴，跟精神抖擞的许招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许招娣只是点头，没吭声先一步进家属楼。 冯秀娟不想得罪陈建国，毕竟自家男人跟陈建国关系好，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该打招呼还是要打。 “陈营长这是去浇菜了？” “是啊，你们聊。” 陈建国也算是客气。 两人进入房间，许招娣道：“明天早上我不去县城上班了，今天中午的事情领导知道了，说饭店放五天假，刚好我在家里休息。” 陈建国一听，心里有些失落。 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心里高兴，他还想多看她几天。 “那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嗯，知道了。” 陈建国看她进去房间，阻拦他视线的那扇门有些碍眼，他忍不住想一脚踹开，要么就直接卸掉。 他心里不舒服，站到阳台去抽烟。 楼底下，这帮女人又在说闲话。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没看见许招娣，原来是被介绍到国营饭店去工作了。” 冯秀娟也是最近听说的，她听着心里非常不舒服。 这女人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好，真是让人嫉妒。 “这个工作好，可比养猪场的工作好多了。 你们看见没，她那会儿还跟陈营长两人一起下楼给菜浇水，人看着瘦了好多，人也精神了，那张小脸水灵灵的，就跟城里人一样好看。” “人家以前胖的时候也不难看，看着很富态。” “就是，看他们两口子现在出双入对，真为他们高兴。” “是啊，陈营长多好一个人啊。” 听到这帮人的对话，陈建国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毛寸，回头再看一眼紧关的门，他熄掉手里的烟，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许招娣这段时间瘦了，身上衣服宽松得厉害，穿在身上也不合身，她想自己修改一下。 她将能看得过眼的衣服全翻出来摆在床上，自己量了腰身开始裁剪。 陈建国就站在门口，看不见她心里发慌，但也只能忍了。 他要进去房间时，许招娣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她手里抱着几件衣服走了出来。 陈建国道：“都这个点了，你这是要洗衣服？” “不是，最近这些衣服穿在身上太宽松了，我想稍微修改一下。” 陈建国看她好久没买衣服了，说道：“明天跟我一起进城，你看着给自己买两件衣服穿。” “不用了，这些衣服修改一下还能穿。” 供销社那些衣服，是真的花红柳绿，还不如怀里这些旧衣服。 陈建国道：“屋里灯太暗了，明天拿去城里改吧，不然对眼睛不好。” “没事，凑合一下能用。” 陈建国皱眉，看她不慌不忙摆好衣服，都没看自己一眼，心里就隐隐难受。 难道，他不好看吗？ 她下午都亲了自己，就不能多看自己一眼吗？ 本来是想进屋睡觉的人，干脆又来到桌子旁。 他坐在一旁，说道：“你来剪，我来帮你缝。” 许招娣一脸不可思议：“你还会缝衣服？” “我六岁就会自己缝裤子，什么活都能干。” 许招娣抬眸看了他一眼，也好，她的针线活就很难看，只能勉强凑合，有人帮自己缝，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夜幕越发黑沉，家属楼好多客厅的灯都熄灭了，但他们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陈建国针线果然不错，坐在一旁缝得认真。 第23章 有机会再见 胳膊上的袖子被卷起来，露出一条很长的红痕。 看样子，以后肯定要留下疤痕。 医生在伤口上擦了红药水，说道：“伤口愈合得不错，就是以后会留下疤痕。” 许招娣偏头看了眼，脑子里是闭眼前血红的一幕。 看见血她还是会害怕，但那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还是想救她。 许招娣浑身一激灵，偏过头不想看到这一幕，一张脸刚好撞在陈建国肚子上。 硬邦邦的，跟铁一样，谁知道他此时站在旁边，还离自己这么近。 许招娣鼻尖微红，他身上一股子荷尔蒙气息钻进鼻腔，莫名有点好闻。 医生又道：“你忍着点，会有点疼。” “谢谢大夫。” 医生扫一眼许招娣身边的高大男人，扶了扶眼镜框，慈祥一笑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看啊，你丈夫比你还要紧张。”医生拿着镊子将线抽出来。 拆线的疼痛感也不是不能忍受，两分钟不到就好了。 医生道：“我给你开一瓶药拿回去抹上，疤痕完全不会消除，但能淡化一点。” 陈建国道：“辛苦大夫了。” 他缴完费，两人拿了药从医院出来。 陈建国知道许招娣要去供销社，几天前遇到的事情历历在目，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陈建国道：“你买完东西就在供销社等我，哪里都不要去，我开完会来接你。” 许招娣也不知道这场会要开到什么时候，她道：“要不我买完东西先往回走吧。” “你脚踝还没彻底恢复，在供销社等我。” 明明是为自己好，但命令式的口气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许招娣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个男人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关心。 算了，等就等吧。 陈建国长腿一迈，骑着自行车朝着县政府方向去了，许招娣进去供销社，转了一圈想买点纯棉布，回去抽时间给自己做两件内衣，一直这么挂空档不太好。 结果转一圈，发现自己没带布票。 没有布票买布就很贵，想想该省就省，回去后用旧衣服给自己做一件算了。 从供销社出来，就这么安安静静坐在门口等陈建国。 巧的是，遇见上次那个替她报警的男人。 男人本来从许招娣面前走过了，认出许招娣又折了回来。 他笑呵呵道：“同志，真是你啊。” 许招娣认出他就是那天帮助自己的人，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笑道：“是你啊同志。”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对了，你胳膊上的伤好点了没？” “好多了，今天刚来拆线。 上次都没来得及感谢你，谢谢你及时报警。” 男人道：“嗨，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只是觉得，许招娣很勇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许招娣有些紧张，他又道：“对了，我叫张浩，你叫什么？” “许招娣。” 一听这名字，就是家里兄弟姐妹多，她还是不受宠的那个。 “我记住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见，我先走了。” 许招娣道：“再见！” 张浩一转身，跟迎面走来的人相撞，手里的书和资料被撞掉在地上。 这人只是轻飘飘看张浩一眼，转身离开。 这些书看着都很旧，书面上脏兮兮的，就跟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 许招娣帮忙捡了几本，拍了拍上面的土。 这书看着好像有点熟悉，其中一本叫《数理化自学丛书》。 脑子里电光石火间想起，这不是后半年高考重点复习资料吗？ 上一世她身边的秘书就喜欢看一些年代小说，经常在她耳边拿小说中的内容和现实中做比较，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这个热血年代，这些青年都很喜欢看书，都很想走出大山，靠知识改变命运，跨越这道穿草鞋和穿皮鞋的分水岭。 许招娣心里很清楚，她上一世不是什么学霸，这一世就更不可能了。 这些题，别说会了，看都看不懂。 许招娣翻开书多看了几眼，张浩看在眼里，看许招娣激动的样子，以为她也是高中毕业。 “你很喜欢这本书吗？” “没有，就是觉得这本书我家里上高中的小叔子应该能用上。 请问，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张浩一听她是给小叔子问，脸上的笑容消散一半。 差点忘了她有个丈夫，看他丈夫制服上的肩章，就知道职位不低。 张浩道：“这是我在废品回收站买的，一本七毛钱。 这书在书店里要卖七八块，太贵了。 既然你弟弟能用得着，那就送给你吧。” 张浩觉得，知识就是用来分享的，他高中毕业好几年了，一直在下乡，最近也是母亲身体不好，这才请假回来探家。 刚好，他今天没事儿干，就去废品回收站淘回来几本便宜书。 想到几个月后的高考，许招娣还是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万一他以后要用呢？ 许招娣将书还给张浩，说道：“这本书你留着吧，说不定以后有用。” “没事儿，反正我数学很好，这本书的内容对我来说不是难题，相逢即是缘，留给你了，谢谢你刚才帮我捡书。” 张浩大大方方，将手里的书塞进许招娣手中，转身就要走。 许招娣不喜欢占人便宜，赶忙从包里掏出一块钱追了上去。 “张浩同志，这书我不能白拿你的，上次你帮我报警，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这书也是你花钱买的，我更不能占你便宜，这钱你一定要收下。” 许招娣将一块钱拍进张浩手中，一脸坚决。 张浩看着手里的钱，无奈一笑：“那好吧，还是我占你便宜了。 有机会再见。” 许招娣道：“有机会再见，非常感谢你。” 许招娣看着手里的书很欣慰，回头她就把这本书邮寄回老家去。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吃人家陈建国的，住人家陈建国的，该感谢还是要感谢。 许招娣喜滋滋将书放在篮子里，抬眸时，就对上陈建国那双冷冰冰的眸子。 许招娣一顿，这眼神多少有点吓人。 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陈建国来到县委看时间还早，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折回来想着带她到县委等，谁知道就看到她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有说有笑的画面。 平时跟自己，那张脸能有多黑就有多黑。 第24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建国也不知道心里的怒火从何而来，反正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别人都说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自己就不知道避嫌吗？ 陈建国走到许招娣旁边，质问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许招娣不解，但还是解释道：“他就是上次帮我报警的那位男同志，我们刚才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打招呼？ 打招呼需要拉拉扯扯的吗？ 陈建国咬牙道：“我眼睛不瞎。” 他气呼呼从许招娣手里夺过篮子，说道：“跟我去县委等。” 许招娣看着他的背影，瞬间就明白他在因为什么生气。 她追上去，说道：“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刚才只是感谢人家上次救了我，而且我在他手里买了一本书。” 陈建国一八八的身高，腰部下面的大长腿走得很快，许招娣人又胖，跟在后面呼哧呼哧有些累。 她看自己追不上，索性也就不追了。 算了，跟一个钢铁直男有什么好解释的。 两人都在生闷气，去了县委，陈建国将她安排在休息室，他按时进去开会。 两小时后，陈建国从会议室没出来，张庆东出来后朝着许招娣走来。 “嫂子，陈哥让我先送你回家，他还要开另外一场会。” “谢谢。” 许招娣也觉得无聊，跟着张庆东先回家。 张庆东也纳闷，这两人中午一起出来时不是好好的吗，这才不到一下午，怎么看着又冷战了？ 张庆东没敢问，车上的气氛很压抑，一到大院门口，许招娣谢过张庆东下车先回家。 陈建国这个王八蛋，肯定把自己想成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这两天她有控制饮食，本来身体就软绵绵的，被这么一气，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 想想就生气，她气呼呼给自己冲了一杯麦乳精，取了两块点心，打算将晚饭凑合一下。 黄白色的麦乳精带着一股奶香味，入口时没有奶腥味，带着点淡淡蜂蜜香味的奶甜，真的很好喝。 一口下去，心底里气消了一半。 陈建国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门一打开，客厅里黑漆漆的，家里也没了饭香味。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家里这么安静，她该不会又跑了吧？ 陈建国大步走到许招娣门口，一把推开门，入眼的是许招娣白花花的上半身。 两人皆是一怔，紧接着就是许招娣响彻整栋大楼的尖叫声。 啊—— 陈建国赶忙闭上眼睛背过身，顺便关上门。 他心口怦怦跳动。 刚才…… 刚才她好像在换衣服。 他…… 陈建国心思瞬间乱了。 许招娣惊魂未定，双手死死护着胸口。 下午回来，喝完麦乳精想睡一觉，但一直没穿内衣，总感觉不习惯，她在衣柜里翻找了两件旧衣服，按照自己现在的胸围剪了几块布料，一下午做了两件内衣。 她刚脱下衣服打算试一下大小，看哪里需要修改一下，结果内衣还没套在身上，这货就推门而入了。 许招娣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窸窸窣窣好半天，她才穿好内衣，大小刚合适，这样看着身材挺拔，显得腰身也比之前也细了一点。 她现在是没勇气出去，陈建国慌得一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之后，鼓起勇气走到门口敲敲门，红着脸闭着眼不等人出来喊道：“对不起，下午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刚才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以为……” 以为你又跑了。 许招娣知道，之前原主任性，很多事情处理得不是很好，陈建国误会，也情有可原，这些她都能理解。 “我也向你道歉，我以后会跟异性同志保持距离。” 这年代跟未来不一样。 这年代，长得好看都是错，拥有一张好看的脸那就是狐狸精，更何况是跟男同志有说有笑？ 流言蜚语害死人，这一点是她考虑到但没重视的。 听到她道歉，陈建国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既然决定要跟人家好好过日子，就要拿出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肚量。 他又道：“是我错了。” 话落，门口传来敲门声。 许招娣没听见陈建国的声音，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进来的是冯秀娟和江大海。 冯秀娟还是认输了，中午看许招娣两口子肩并肩上街，她心里就气，下午就带着孩子去隔壁院找了江大海，并承诺今晚上就给许招娣来道歉。 冯秀娟手里端着一盘白面大包子，进来看许招娣不在，暗暗松一口气。 还好她不在，至少没那么丢脸。 她只想快点道歉完走人。 “江同志，我是来给你媳妇道歉的。 前两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跑去政委跟前告状，希望她能原谅我。 这是我今晚上特意包的包子，还希望你能替她原谅我。” 陈建国知道，平时那些流言蜚语不是许招娣一个人的错，要说有错，面前的人也占一半。 只是许招娣不够聪明。 冯秀娟一点诚意都没有，陈建国又不是看不出来。 他道：“嫂子，不好意思，我没办法替她原谅你，我去帮你把她叫出来，你亲自跟她说。” 冯秀娟嘴角抽了抽，突然发现，这两口子都是一个德行，就算是江大海在，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房间里偷听的人，忍不住笑了笑。 这还差不多，像个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 许招娣不等他敲门，打开门对上正抬手敲门的男人，两人脸唰地同时红了。 陈建国干咳一声：“嫂子来找你道歉的。” 许招娣对上冯秀娟那双不服气的眼神，立马灿笑如花。 “嫂子，你有事儿要跟我说吗？” 呸，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才跟陈营长好几天，就开始装上了。 冯秀娟心里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但面上讨好一笑，说道：“大妹子呀，那天是嫂子不好，不该上政委面前举报你。 嫂子嘴快，说了不该说的，害你名声有损，是嫂子的错。 你看，嫂子真心来跟你道歉，你原谅嫂子成不成？” 许招娣走到桌子跟前，默默给这两口子各倒一杯水，那安静的样子，让冯秀娟手心冒汗，就怕她为难自己。 第25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许招娣很清楚，有关自己的那些闲话，都是面前这个女人传出去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事情因她而起，那就在她身上结束。 许招娣道：“嫂子，你举报我的事情，我能理解。 但是你说我跟野男人私奔，这事儿在大院里传得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 这帽子扣得实在太大了，你没有事实依据胡说八道，后果轻一点就像现在大院里的人把我当水性杨花的女人，私底下骂我几句。要是情况严重，我们家建国都会受影响。 其中的利害关系，嫂子你以前不知道我理解，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冯秀娟气得咬牙，是她自己在车上说要回村找那个知青，她是有添油加醋，但也讲的是事实。 许招娣这死肥婆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她这是明摆着让自己承认这闲话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 她这次真是背到家了，她已经感觉到江大海身上的怒火在逐渐加大。 冯秀娟咬牙给自己一巴掌，说道：“大妹子，这次是我嘴贱，是我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你放心，以后有关你的事儿，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跟别人说了。” 许招娣心里冷哼一声，谁信呢？ 不过，也没有以后了。 许招娣道：“嫂子，说真的，咱们都是从村里来的，谁都不比谁高人一等。 再说，江大哥跟我们家建国的关系还是铁打的，我们之间也应该好好相处才是。 说实话，这次事情闹这么大，我是真不想原谅你，但我也不能让咱俩的关系影响他们之间的战友情对不对？ 我看嫂子你也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那我接受你的道歉。” 接受，但不原谅。 这一番话，让江大海对许招娣第一次刮目相看。 这女人，能说出这么明事理的话，可真是难得啊。 可见，其实她也不完全糊涂。 以前他还觉得自家娘们懂事，可今天一比，就冲人家刚才说得这几句话，自家娘们还真是没法跟人家比。 许招娣又给陈建国一个惊喜，陈建国一阵沉默，看许招娣没吃亏，不打算发言。 冯秀娟道：“谢谢大妹子。” 谢个屁，这死肥婆这次是真给她摆了一道。 江大海道：“妹子啊，这事是我家这口子做得不对，我已经批评过她了。 这次给你造成的伤害，也有我一半的责任。 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许招娣道：“江大哥，你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们负责保家卫国，我们负责照顾好家庭。 只希望，以后这种事情少发生才好。” 江大海心底是深深的愧疚，他看了陈建国一眼，道：“行，我们也吸取教训了。 那你们早点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陈建国客气道：“再坐一会儿吧。” 江大海道：“不了不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快别送了。” 陈建国将人送到门口，等他们下楼这才关上门。 他心情看着大好，事情总算是顺利解决了，而且结果意想不到。 许招娣道：“哎呀，他们包子忘记拿走了。” “既然人家都拿来了，就放着吧。” 许招娣觉得有点麻烦，从今往后，她是半点都不想跟冯秀娟有丁点牵扯，但同住一个屋檐下，该接触还是要接触。 想到这里，许招娣道：“那改天你回来早一点，你和面我们包白面饺子，你给人家送过去一盘，咱们不占他们便宜。” 陈建国很意外，但心里高兴。 她是真的变了。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顺利。 陈建国没意识到自己嘴角扬起的一丝笑容，说道：“好。” 许招娣想了想，又道：“我以前是做错过事，但我做人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咱们现在同住一个屋，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 在外，我们要统一战线，相互维护。 在内，和平相处，有事说事，不许给人甩脸色看。 你看行不行？” 陈建国一顿，回想以前，他们是各自毫不相干，两人都拉着一张脸，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我答应你。” 两人商量好，许招娣洗漱完回房间，被看光的一幕已经被她抛之脑后。 …… 江大海跟冯秀娟两人一进门，江大海冷声道：“你以后多向人家学习学习，你看看人家的话说得多漂亮。” 冯秀娟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不满嘀咕道：“我是说闲话了，可有些是她自己说的。 你说，她怎么突然间就变聪明了？ 我本来占理的，怎么到最后就不占理了呢？” 江大海严肃道：“冯秀娟，我严肃警告你，这件事情已经过了，以后不许再提。 还有，以后不许在那帮女人面前说闲话。 再有下次，你带着孩子回老家。” 江大海起身进了房间，不想再提这事儿。 冯秀娟始终没想通，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陈建国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许招娣白花花的上半身。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许招娣。 一向自控力超强的他，今晚上心里和身体都滚烫得要命。 他们之间仅是一墙之隔，以前没觉得这堵墙有什么，现在是真觉得多余。 他烦躁不安，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才迷迷糊糊睡着。 后半夜的时候，陈建国热得要命，恍惚中看见许招娣在自己身下，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勾人魂魄，高挺的鼻梁下樱红的小嘴带着娇笑，耳边是她软绵绵的呻吟声。 陈建国嗓子干哑，他不受控制，如同恶狼一般亲吻她，两人紧紧缠在一起耳鬓厮磨，好不畅快。 天亮陈建国醒来，察觉到大裤衩前面一片潮湿，恍然反应过来，昨晚上那是一场春梦。 陈建国烦躁地给自己一巴掌。 龌龊。 没出息的玩意儿。 只是看了一眼，就一眼，就这么把持不住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寸头，起身换上衣服，蹑手蹑脚出门洗漱完出早操，回来时在食堂打了稀饭和小菜，还有两个水煮蛋。 这段时间过来，口号一响许招娣就再也睡不着了。 陈建国拎着早餐回来时，她已经洗漱完正在擦地板。 他一进来，看到地板被擦得噌亮，想到昨晚的梦，耳根一红。 许招娣从卫生间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陈建国的错觉，总觉得她这两天好像瘦了一点。 还有她的身材……今天好像比以往挺拔了些。 第26章 你是我媳妇 陈建国觉得，许招娣其实一点都不胖，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瘦的地方瘦，看着很富态。 许招娣看陈建国在看自己，说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建国回神，将稀饭和菜往桌子上一放。 “没有。” “包子我热好了，我去拿出来。” 许招娣往厨房走，陈建国道：“我来。” 他大步进去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盘包子。 两人坐在饭桌前，许招娣不慌不忙摆放好碗筷，这才安心坐下吃饭。 陈建国拿了包子递到许招娣面前：“你尝尝这包子。” 许招娣看了一眼，没打算接。 “我不吃，还是你吃吧。” 看见这包子就想起冯秀娟那张脸，想想都挺膈应人。 陈建国犹豫一下，将包子放回盘子，又拿起一个鸡蛋在桌子上咔嚓一磕，粗糙的手指细心剥干净，滑进许招娣盛满稀饭的碗里。 许招娣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心里暖洋洋的。 不仅是个直男，还是个暖男。 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吗？ 陈建国道：“光喝稀饭没营养，你前段时间受过伤。” 陈建国低头吃饭，心不在焉解释，压根不敢看许招娣，昨晚上那场梦让他心虚。 许招娣想到江晚送来的点心和桃酥，起身进去厨房，分别拿了两块摆放好，还给陈建国冲了一碗麦乳精端出来。 “这些都是江晚拿来的，我一个人吃不完，时间长了会坏掉，你多吃一点。” 陈建国一看盘子里的点心，小时候见都没见过，长大了更是舍不得买。 他将盘子往许招娣面前一推，说道：“我不喜欢吃甜的，还是你吃吧。” 这话许招娣自然不信，她又将盘子推回去。 “赶紧吃，不吃中午回来我可不做饭，放坏了多糟践粮食。” 陈建国犹豫一下，还是吃了一块点心和桃酥。 这玩意儿入口即化，是真的又香又甜。 许招娣勾唇一笑，这就对了嘛。 不管怎么样，命运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现实面前见好就收，该好好过就好好过，哪有像小说中那么美好？ 这个年代，能遇到陈建国这种男人，已经很幸运了。 等两块点心吃完，许招娣又道：“麦乳精你也喝了，这可是我亲手冲的，感谢你不再给我脸色，还亲手给我剥鸡蛋的份上。” 陈建国一听瞬间脸红，心里埋怨道：以前是想对你好来着，你也不给机会啊。 他默默将一碗麦乳精喝完，怪不得这东西卖这么贵，原来是真的好喝。 陈建国嘀咕道：“你是我媳妇。” 许招娣笑了笑，看他今天有些磨蹭，好心提醒道：“你好像要迟到了。” 陈建国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抓起桌子上的帽子就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 “冯嫂人不怎么样，但她做的包子是真的好吃，不信你尝尝。” 紧接着，就是啪的关门声。 许招娣觉得这样过日子其实蛮好的，简简单单，慢慢悠悠，熬过这三年，机会成熟就大显身手，赚他个盆满钵满。 她拿起大包子，掰开一看，里面是土豆和粉条馅的，还有野小葱，闻着确实香。 她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一个包子细嚼慢咽吃完，她起身去阳台看了眼那只母鸡。 她有些舍不得杀掉，不如就先养在阳台上吧，万一它还能下蛋呢。 许招娣拿了绳子，拎着篮子打算出门。 她得给这只母鸡做个简单的小笼子才行，感谢未来网络时代发达，通过小视频看会了不少生活小技能。 家里肯定是没有锯子和砍刀，那就把菜刀拿上。 许招娣心情愉悦下楼，这个点大院只有几个奔跑的孩子。 门口又换了两个值班的小同志，他们之前见过许招娣。 等许招娣走远，这两小同志道：“陈营长媳妇看着是不是脸小了？” “好像是小了一点，她是不是瘦了？” “好像是。” 这两人小声讨论几句，板正的身体一动没动。 许招娣拿菜刀砍了一些手指头粗笔直的小树枝，她将树枝捆绑起来放在一边，看见山坡上全是蕨菜，她不慌不忙弯腰打蕨菜。 一根一根掐起来的感觉和画面很治愈，很快篮子就满了。 她今天运气好，还碰见好多刺龙苞。 刺龙苞上面长满了刺，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她很小心掰了刺龙苞，将篮子绑在树枝上面，借着陡坡借力，身体往前一弯，后背的树枝就轻轻松松背起来了。 还好，原主力气大，不然她也背不回去。 快走到大院门口时，门口两个小同志看见这一幕，两人一个眼神，其中一个跑过来帮许招娣忙。 “嫂子，我来帮你吧。” 许招娣知道他们不能擅自离开岗位，笑道：“不用不用，我能行的。” “嫂子，看你累得满头大汗，还是我来吧。” 小同志太过热情，许招娣只觉得后背一轻，东西已经在小同志手里了。 “嫂子，他们说你隔三差五就去山上掐野菜，野菜有这么好吃吗？” “这季节，青黄不接地，偶尔掐点野菜换换口味。 你可别小瞧这些野菜，味道好吃着呢。” “真的吗嫂子？你做好了我能尝尝吗？” 小同志在开玩笑，但许招娣当真了。 许招娣道：“行啊，等我做好了，让你们陈营长给你们送过来。” 小同志一听陈建国，瞬间就怂了。 还是算了吧，那活阎王训练人的时候不给她们加量就不错了，还让他亲自送吃的，就算借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吃呀。 “嫂子，我开玩笑的。 走吧，我帮你拎回去。” 路上，小同志脚步轻快，那么大一堆树枝，还有一篮子蕨菜对他来说轻如牛毛，毫不费力。 走到楼底下时，大树底下的桌子旁坐着几个女人，他们朝许招娣这边看了两眼，一个个都悄悄地，什么都没说。 许招娣也懒得理会他们，对小同志说道：“小同志，就送到这里吧，已经很感谢你了。” 小同志甜甜一笑，十六七岁的少年，看着很青涩。 “嫂子没事儿，我帮你拎上去吧。” “真不用，你赶紧回去吧。” 她是怕这几个人回头又说三道四。 第27章 你又一个人上山了 小同志道：“嫂子，我都送到这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说着，他拎着东西已经进了大楼。 许招娣跟在后面，看人家这么热心帮自己，心里很过意不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同志道：“我叫赵二蛋。” 赵二蛋，这个名字还挺接地气。 赵二蛋好像知道她家在哪里住，东西放在门口，热情道：“嫂子，那我就先走了。” “太感谢你了，等我野菜做好，让你们陈营长给你带一些尝尝。” 赵二蛋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嫂子我先走了。” 赵二狗一听陈建国就害怕，门都没进直接溜了。 许招娣打开门，将树枝拖到阳台，楼底刚才还聊天的几个人，避嫌一样都回家了。 许招娣笑笑，看来那天的会议非常管用。 许招娣在锅里烧水，将蕨菜焯水后撕成两半，她在阳台上来回挂了几根绳子，将撕开的蕨菜一根一根挂在上面，这样容易晒干。 焯水的刺龙苞要在凉水里面拔一下，苦味会减少一些。 这会时间还早，她搅拌好玉米面糊，在锅里烙了好多饼。 完了拌两个凉菜，锅里还做了野菜疙瘩汤。 她蹲在阳台上研究简易鸡笼做多大才好。 手里的树枝长短不一样，她将一样长的摆在一起，一根一根捆绑好。 陈建国回来时，推开门看到桌上摆放着两菜一汤，屋里没看见许招娣人。 阳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闻声而来，看到许招娣蹲在阳台倒腾树枝。 “你又一个人上山了？” 许招娣手里忙得认真，没注意到陈建国回来。 她吓得手一抖，手里的树枝掉在地上。 “你回来怎么没声，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胸口，低头继续忙手里的活。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许招娣要干什么。 “你是打算把这只鸡养在阳台上？” “嗯，这鸡暂时先养着吧，万一它会下蛋呢？” 许招娣总觉得自己没干多少活，一个鸡笼的底部还没绑起来，陈建国就回来了。 陈建国忍不住笑笑，都没忍心告诉她，农村养鸡拿母鸡当宝贝，能卖的母鸡肯定是不下蛋的鸡。 算了，她想养，那就让她养着吧。 城里头是不让养鸡的，但大院又不在城里，应该是可以养的。 陈建国道：“你别做了，等会儿吃完饭我来做。” 许招娣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帮自己做鸡笼。 “你不怪我吗？” “怪你干什么？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 许招娣心里一暖，陈建国道：“走吧，先吃饭。” 两人洗完手坐在饭桌前，之前吃惯了玉米面做的馒头，现在吃许招娣做的这种薄饼，不知道她在里面加了什么，口感吃起来宣软香甜，让他控制不住想多吃一个。 野菜就着玉米面饼子，那叫一个香。 许招娣想起赵二蛋，说道：“你下午去的时候，给你们营一个小兵带点野菜，早上我下山回来，这些树枝和野菜都是他帮我拎回来的。” 陈建国一听，心里闷闷的。 她以前是对谁都不好，现在怎么对谁都很好？ 许招娣又怕他误会，解释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心里就不记挂了。” 看来，刚才又是他自己多想了。 “行，我下午去的时候带上。” 他倒是要看看，赵二蛋能吃下去不？ 一顿饭吃完，许招娣主动洗碗，陈建国在阳台上做鸡笼。 下午上班前，鸡笼做好，陈建国不知道在哪找来几块钻头，鸡笼放在钻头上面，将鸡关进笼子。 他自己看着满意一笑，家总算是有点家的样子。 许招娣进来一看，鸡笼四四方方，就连树枝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样宽窄，简直就像工艺品一样好看。 现在，就是鸡粪的问题，反正就一只鸡，她打算回头买几个花盆在阳台上种菜，到时候鸡粪利用起来，也是很好的肥料。 陈建国像是邀功一般，指着鸡笼道：“怎么样？” 许招娣看得心花怒放，点头道：“你真厉害，做得太好看了。” 许招娣眼里的喜悦藏不住，陈建国看着心里也高兴。 只是一个鸡笼就能让她这么高兴，早知道她这么好哄，当初就应该放下面子好好哄哄，说不定现在两人孩子都有了。 意识到孩子的问题，陈建国脑子里又联想到昨晚上那个春梦，脸上的笑容一僵，他道：“我去忙了，你下午好好休息。” “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许招娣站在阳台上，看着陈建国下楼，高大的身体穿过一旁的小门，去了前面部队。 她本想着下午包饺子给冯秀娟他们送过去，但家里一点肉都没有，想想还是等明天坐车，去城里买点猪肉回来。 既然要送，就不能让人笑话。 陈建国来到训练场，江大海看他满面春风，一脸笑意。 江大海调侃道：“你们家是不是有啥好事发生，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没有，赶紧忙你的去？” 不用猜想，江大海都知道他们两口子肯定是和好了。 江大海看陈建国手里拿着两个饭盒，疑惑道：“饭盒里面装的什么？” “野菜。” 陈建国留下两个字，朝着赵二蛋走去。 “赵二蛋，出列。” “是。” 赵二蛋往前一步，陈建国将手里两个饭盒拍他手心，说道：“你嫂子让我给你带的，谢谢你帮她忙。” 赵二蛋心里一喜，嫂子还真让陈营长给自己送野菜来了。 他傻乎乎笑呵呵抬手去接饭盒，陈建国又将饭盒往高一拿，说道：“吃完饭盒记得洗干净还给我。” 赵二蛋还以为陈建国要体罚他，没想到只是洗饭盒。 “是，营长。” 身后站着的人互看一眼，都想知道饭盒里是什么宝贝。 该不会是牛肉或者猪蹄子吧？ 一帮新兵蛋子想想都快馋得流口水了。 训练时间，几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一旁饭盒上。 休息时间，有人跑过去拿起饭盒打开一看是野菜和玉米饼，瞬间没了兴趣。 有人拿起来尝了一口，顿时叫到好吃。 这帮新兵蛋子，叫着闹着，训练完沾满泥土的手也不嫌脏，你一块我一块，几下就将饭盒里的野菜和饼子吃完了。 第28章 胖人有福气 陈建国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一点纪律都没有，集合，跑步五公里。” 赵二狗看着空荡荡的饭盒，吞了吞口水。 不带这样的，他都没尝到野菜啥味，就要跑五公里，真是冤啊。 赵二狗偷偷舔了饭盒里的残汤，瞬间后悔将饭盒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了。 这帮人太狠了，一片菜叶子都不给他留。 一下午，许招娣厨艺超群的消息就传遍了军区大院。 许招娣没啥事干，下午拎着篮子又出门了，在山坡上打蕨菜时，碰上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 这女人身材纤瘦，身上的衣服没带补丁，一头齐肩的头发看着很干练，看着条件应该是很不错的。 许招娣在大院没见过她，两人碰到一起，她只是对人客气一笑。 这女人道：“看你有些眼熟，你是住在军属大院吗？” “是啊，大姐你也是军属大院的吗？” “对，我也住在这里。你也来打蕨菜？” “是啊，这个季节野菜多，我多打一些回去晒干冬天吃。” 女人慈祥一笑，说道：“你可真会过日子，你丈夫是谁啊？” “我丈夫是陈建国。” 女人一听，陈建国她熟。 只是，小陈她媳妇在大院名声不怎么好。 她平时跟许招娣没接触过，自然也不能光凭别人说的闲话就断定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还真认识他，长得好看，工作又认真，这大院里很多人都认识他。 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嫁了个攒劲后生。” 许招娣笑笑，她也觉得陈建国挺好的。 “嫂子，我叫许招娣，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刘春华，你叫我刘大姐就行。” “那我以后就叫你刘大姐。” 刘春华的丈夫是谁许招娣也没问，两人各自没说话，安安静静打蕨菜。 许招娣要年轻点，手速快的她很快篮子满了，刘春华的篮子还缺一点。 她二话不说，帮刘春华打了几把野菜，篮子很快就满，搞得刘春华不好意思。 这小许人真不错，看来别人说的那些闲话，还真不能听。 两人一起结伴下山，刘春华道：“小许啊，以后你还来不，你要来的话，咱们两个搭伴。” “好啊刘大姐。” “那咱们两个后天早上七点准时在大门口集合。” 这两人商量好，各自回家。 连着吃了几天玉米面饼子，许招娣怕陈建国吃腻了，晚上她蒸了米饭。 蒸米饭时还顺带放了一个土豆，这是她今天晚上的主食。 她有种自己好像瘦了一点的错觉，照镜子的时候，眼睛比之前看着，明显大了一些。 她晚餐都是七分饱，已经习惯带着饥饿感入睡了。 她炒了一盘白菜，陈建国回来，一开门就是白米饭的香味。 饭桌上，许招娣碗里只放了一个削皮的熟土豆，陈建国忍不住皱眉，将两人的碗打算换过来。 许招娣赶忙伸手护住。 “你干吗？” “是不是米饭蒸少了，你吃米饭我吃土豆，不然烧心。” 许招娣心里喜滋滋的，面前这个大男人，真的是个宝藏男人。 看着是个大老粗，实际上心思细腻。 他对自己虽然没有爱情只有责任，但说真的，最近接触的时间，他真的是个很贴心的人。 许招娣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一巴掌：“赶紧松手，这是我特意给自己蒸的。 我最近吃得少是在减肥，你看我都胖成什么样了？” 她从陈建国手中抢回自己的碗，就着白菜吃土豆。 其实清淡一点也还好，就是这土豆发过芽，就算掰掉嫩芽削掉皮，她心里还是隐隐担心自己被毒死。 不过，这几天没少吃这种土豆，也没见得有不舒服的地方。 陈建国一听减肥这两个字，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减什么肥？你又不胖。” 这都一百六七十斤了，还不胖？ 陈建国又道：“胖人有福气。” 许招娣噗嗤笑一声，这解释还真的是很有年代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在一起的次数多，两人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许招娣有种感觉，他一定会成为她减肥路上的绊脚石。 许招娣道：“我减肥的事情你别管，我心里有分寸。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想饿着我，但人太胖对身体也不好，我还想健健康康多活几年呢。” 陈建国道：“你不吃我也不吃。” 他将米饭放在一边，许招娣看他还开始威胁自己了，几口吃掉土豆，又吃了几口白菜，起身道：“我吃好了，你要是不吃晚上饿肚子我可不管，我去喂鸡。” 下午她在麦地里顺手扯了一把水蒿，这会儿丢进鸡笼里面正好。 等下次上街，回来的时候换一两斤麦麸才行，不然鸡老是吃草也没什么营养，她还指望它下蛋呢。 陈建国是真的饿了，他看许招娣是铁了心不吃，犹豫一下，还是很没出息端起碗干饭。 主要是，这酸辣白菜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炒的，酸辣清脆可口，香味故意似的往鼻子里钻。 许招娣偷偷从阳台探出脑袋，看陈建国低头在干饭，偷偷笑了笑。 这男人，是真的好哄。 饭后，陈建国主动卷起袖子洗碗，许招娣犹豫一下，还是打算跟他说一声去镇上的事儿。 陈建国白色衬衣的袖子卷起来，露出小麦色结实的小臂，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他又高又大，厨房都显得有些狭窄。 许招娣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很快，她晃了晃脑袋回神。 或许是因为之前被伤害过，所以她现在不想让自己很快陷入这段婚姻中。 眼下，还是先和平相处，相互尊重为好。 许招娣道：“我明天想去趟镇上买一斤肉回来包饺子，顺便给冯秀娟他们送一些过去。” “粮本在你手里，你想买就去买，明天刚好有车进城。” “那我能买一斤白糖吗？” 陈建国洗碗的手一顿，说道：“你决定就好。” 他心里有些堵，粮本和粮票都给她了，她这么小心翼翼问自己，是不是自己以前对她太苛刻了？ 陈建国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许招娣道：“我等会儿把需要的东西写个单子给你看一下。” 听到这话，陈建国心里有些生气，可看到她面色平静，双眸明亮如水，却又发不出来火。 第29章 你出票我出钱 陈建国道：“粮票都给你了，你看着买吧。” 许招娣犹豫一下，在两人对彼此没彻底信任之前，她还是要做好花钱记录。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吃过早饭后，七点就坐上门口的班车。 巧的是刘春华也在车上。 “大妹子，你今天也要进城吗？” “是啊嫂子，我去买点东西。” “快坐我身边来，咱们两个一起吧。” 进城能遇上伴儿，许招娣也高兴。 刘春华道：“妹子，我问你个事儿，你的蕨菜是怎么晒的，我晒的每年冬天就跟柴一样，咬都咬不动。” 许招娣道：“刘大姐，我拿回家洗干净后先焯水，焯水十分钟捞出来撕开晒干，冬天吃的时候拿凉水泡一泡，再煮一下，口感就不会发柴。” 这些，也是许招娣十几岁在饭馆里面洗碗的时候听那些大厨说的。 刘春华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每年都晒很多蕨菜，但到了冬天基本都会扔掉，原来是我储存的方法不对。” 许招娣道：“你今年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来，保证你冬天能吃到蕨菜。 哦对了，要是家里有食用碱，在水里面放一点更好，这要容易熟，菜还不会变色。” “太感谢你了，那我今天刚好买一些吧。” 很快车上坐满了人，一路上这两人说了很多。 等到了城里国营粮油店，许招娣拿肉票买了一斤猪肉，在有票的情况下，猪肉一斤五毛二，白砂糖一斤七毛八。 白糖的价格，居然比猪肉的价格高，都赶上一斤食用油了。 许招娣犹豫一下，买了半斤白糖，这白糖她不是用来冲水喝，是用来发面做馒头。 发面的时候，面粉里面放点白糖，口感香甜还宣软。 刘春华买了三十个鸡蛋，她小心翼翼拎在手里，朝着许招娣走过来。 许招娣正在犹豫要不要买花盆，买几个才好。 这些花盆都是红土陶的，买十几个拎着会不会很重。 一个三毛钱多，要是买十个，算下来得三块多。 刘春华道：“你买这玩意儿干啥？是要种花吗？” “家里的阳台空荡荡的，我想买几个花盆回去种菜。” 刘春华一听，瞬间笑出声。 “哎呦妹子，这几个花盆能种多少菜，大院后面每户人家都有块种菜的地，你要真想种，回去把那些地翻翻，你在自己地里种不就行了。” 每户人家有地的事儿，许招娣还真没听人提起过。 “真的假的大姐，我之前没听人提起过。” “估计是你来的晚，我们家那块地也闲着，你要是真喜欢种地，我让给你种，反正我也没时间种。” “刘大姐，那实在太感谢你了。 那这样，我来种地，到时候咱们两家吃。” “没问题。” 许招娣心情大好，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三月份中旬，这个季节就是种菜的时候，县城的菜苗太贵，她只买了十颗西红柿苗，另外买了很多菜籽。 两人买好东西，刘春华将东西放在汽车上，拉着许招娣下车。 许招娣道：“嫂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刘春华觉得跟许招娣很合得来，她告诉自己蕨菜的保存方法，她也不能白占这个便宜。 刘春华拉着许招娣来到国营饭店门口，说道：“走，这家饭店的红油小馄饨特别好吃，大姐有票，我请你。” “大姐，这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请你吧。” 这段时间过来，许招娣是真的馋了，站在国营饭店门口，都闻见里面飘出来的香味。 “你别跟大姐客气，大姐是拿工资的人。” 许招娣不肯占人便宜，就是不肯进去。 “大姐，你挣钱也不容易，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那这样行不行，你出票，我出钱。” 刘春华被许招娣逗笑了，这丫头性格她怎么这么喜欢呢？ 她就跟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自尊好强，热心肠还不爱占便宜。 “行，没问题。” 许招娣这才高兴了，两人进去后，墙上贴着一张价目表，上面写着，红油馄饨有票一碗六分钱，没票一碗一毛三。 刘春华拿票，许招娣出钱，两人要了两碗红油馄饨，还出八分钱要了两根大油条。 满满一大碗红油小馄饨端上桌，一大碗的量简直不要太实惠，许招娣感觉自己能吃撑。 碗里撒了香菜和花生碎，还有几个小虾皮，很多海带丝，看着就食欲满满。 许招娣往里面加了醋，闻着更香了。 刘春华道：“我最喜欢吃小馄饨，你赶紧尝尝，你要喜欢吃，咱们下次再来。” 许招娣笑笑，果然女人在一起就是逛吃逛吃逛吃吃。 她是想控制一下，但耐不住面前的馄饨太香。 两人吃完小馄饨，手腕粗的大油条她是吃不下去了。 她去前台问收银员要了两张油纸和麻绳，她将油条包好绑起来，还是带回去让陈建国吃吧。 两人上车没几分钟，车子就出发往回开。 等她拎着东西回家时，陈建国已经去上班了。 许招娣不慌不忙剁好肉馅，加上调味料放在一边，又慢吞吞和面。 这两样做好后，又拎着篮子去田埂上挖了一些旱芹菜回来。 野生的芹菜有两种，一种是旱芹菜，长在田埂上，芹菜的味道更浓郁。 一种是水芹菜，这种长在水边，味道没旱芹菜好吃。 许招娣回来后，将旱芹菜洗干净剁碎放进盆子里，一个人慢条斯理擀饺子皮。 她慢悠悠擀几个包几个，一个个胖乎乎的饺子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 饺子包好，她感觉自己腰都快要断了。 陈建国回来时，看到案板上的饺子就跟阅兵一样整齐，一脸匪夷所思。 原来，她干家务活干的这么好。 这饺子包的，比自己包的好看。 许招娣道：“你回来了，我先煮一盘饺子，你替我给冯秀娟送过去。” “咱俩一起去，人家两口子一起送来的。” 他也要让大院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媳妇以前跟自己吵，是在对耍小孩子脾气。 看看现在，他这个婆娘可是什么都会干，家里整整齐齐，她还会包饺子。 第30章 一切应该重新开始 陈建国一想到那帮大老爷们羡慕的眼神，感觉自己终于能翻一回身了。 许招娣想，让陈建国一个大男人去似乎也不太好。 她道：“那你等我一下。” 饺子煮好，许招娣站在锅灶旁边解围裙，解了半天都解不开。 陈建国看在眼里，上前一步。 “别动，绑成死结了。” 陈建国身材高大，站在身材壮硕的许招娣身后毫无违和感。 他低头的时候，许招娣头发上洗衣粉的淡淡香味钻进鼻尖很好闻。 陈建国一紧张，解带子的速度也不是很快。 他瞄了她的后腰一眼，她全身匀称，腰上也没有五花三层的肉。 带子解开，许招娣在厨房水龙头跟前洗手，她甩干手上的水，说道：“走吧。” 陈建国端着一大盘饺子，整个楼道都是饺子的香味。 陈建国敲开门，江大海看着两人，呵呵笑道：“呦，真是稀客啊，赶紧进屋。 你嫂子做了臊子面，凑合吃一口吧。” 许招娣道：“江大哥不用了，我们要回去吃饭。 嫂子上次包的包子好吃，我今天包了饺子，你们也尝尝。 你们慢慢吃，我们就先回去了。” 许招娣知道，这年代最忌讳的就是到饭点上人屋里。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陈建国道：“对啊老江，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陈建国将盘子往江大海面前一推，江大海不得不接过。 这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江大海笑了笑，端着饺子进屋。 冯秀娟端着面条从厨房出来：“谁啊？” “小陈两口子，给咱送饺子来了。” 冯秀娟朝着门口翻了个白眼，显摆啥了，搞得谁家好像吃不起饺子似的。 江大海将饺子放桌子上，转身进厨房拿了酱油出来。 他往碗里倒了点酱油，尝了一口，果然饺子还是得配酱油。 许招娣调了蘸料，两人坐在饭桌旁。 调料碗里放了香菜和葱花，陈建国看着盘子里白花花的饺子，口水都快忍不住了。 许招娣将筷子递给他，说道：“赶紧吃吧。” 饺子入口，陈建国都快控制不住了。 这简直就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许招娣中午吃了小馄饨，这会儿往自己碗里夹了几个饺子。 陈建国看着皱眉，说道：“饺子这么好吃，你多吃一点。” “我吃这么几颗就够了。 对了，咱们是不是有块种菜的地？” “有的，就在楼房后面。” “那吃完饭你帮我去翻地，咱们种点菜。” 陈建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这女人说话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就像那个鸡笼一样，一声不吭扛了树枝回来就干。 这次种地也是一样。 陈建国道：“行，吃完饭咱们去看看。” 陈建国吃饭很快，简直能用风卷云残来形容。 许招娣道：“中午回来的时候，在食堂买了一根油条，你想吃自己拿。” 碗里的饺子吃完，许招娣干脆利落起身。 陈建国忍不住又吃了两个饺子，盘子里还剩下几个。 许招娣回头叮嘱道：“盘子里那些饺子全吃了，放一晚上就不好吃了。” 这饺子这么好吃，陈建国没忍住，几口将盘子里的饺子全吃完主动洗碗。 陈建国带着许招娣来到大院后面的菜地，地里长了很多荠菜，许招娣不嫌麻烦，将荠菜挖了择干净放在篮子里，陈建国四下里看看，说道：“我去找老江借一把锄头，抽空把地翻翻。” 许招娣道：“你去吧。” 很快陈建国扛着锄头回来了，到底是男人，外套一脱袖子一卷，扛起锄头就干。 本来许招娣还在担心自己不会翻地，现在有了陈建国帮忙，自己就轻松多了。 有人帮忙，日子过起来也就没那么难。 他们在这边翻地，一旁路过的人看着这一幕，再次小声议论起来。 “这两口子这是和好了吗？” “看样子应该是和好了，许招娣那么懒，还能种地？”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不是还有陈营长呢么。” “他们看着真好。” 很快，这两人吸引了大院很多人的目光。 “你们知道不，前段时间许招娣跟人跑了的事都是冯秀娟嚼舌根惹的祸。 我听说冯秀娟还给她跑去道歉了。”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就因为这事儿，冯秀娟还被她男人揍了一顿。” “我说最近她怎么不出门，感情是因为这事儿。” “活该，她总算是被收拾了，瞧她平时在大院里猖狂那劲儿，简直就是讨打。” 这帮女人在这边交头接耳，许招娣注意到了，不过她懒得管。 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她管这些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这地是不大，但种的菜也够他们吃了。 不到一小时，陈建国就将地翻好了。 许招娣道：“你知道刘大姐家的地在哪里吗？ 她把他们家的地送给我了，我想种两块，这样就会长很多菜。” 陈建国道：“哪个刘大姐？” “她叫刘春华。” 陈建国一听这个名字，脑仁一疼，这可不就是周政委的媳妇吗？ 这傻货，都不知道人家是谁，就答应种人家的地？ 算了，她都跟人说好了，那就顺着她吧。 陈建国抬头看了眼逐渐暗淡的天色，说道：“你先上楼，我把另外一块地也翻了。” “地在哪里，我得认一下，我怕我忘记了。” 陈建国拎着篮子往前走了一步，说道：“这不就在这儿吗，整个大院就咱们两家的地荒着。” 听到这话，许招娣蹲在地上笑了半天。 陈建国看她笑，心里嘀咕，还真是没心没肺，这都能笑得出来。 人家刘嫂子不种地，那是因为有工作忙，别人不会笑话。 可是他们就不一样，他是没时间，而她是懒。 这会儿大院里安静下来，许招娣觉得空气中都是荠菜的菜香味。 许招娣道：“我再待一会儿。” 她蹲在一边，就这么安安静静看着陈建国翻地。 锄头扬起的时候，他的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很高大，很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很踏实。 她唇角带着浅笑，一切……都应该重新开始才对。 第31章 您一定是误会了 许招娣回来将白天买的黄瓜、豆角、辣椒种子泡在水里，其他的小青菜和小葱拌土撒在地里就好了。 许招娣跟刘春华趁着能打蕨菜的时间，两人一早上要去两三趟。 上午打完蕨菜，许招娣抽空将蕨菜焯水后晾晒起来。 她端着洗脚盆下楼，在大楼后面取了一些松软的土，端回家后加水团成比汤圆稍微大一点的圆球，将泡好的黄瓜籽一粒一粒塞进小球里面，豆角和辣椒也是这样操作。 这些小土球整整齐齐摆放在阳台上，她怕被太阳晒到，在上面还铺了一件破旧不能穿的衣裳。 做好这些，她又将前几天晒干的蕨菜收起来。 这几天，胳膊和脚踝都不疼了，天气也越来越暖和，这往后的日子总不能每天就做两顿饭吧。 她找出粮油本，粮票，还有仅剩的十几块钱，发愁以后的日子咋过。 现在想想，养猪场那个工作还真不适合自己。 许招娣连着几天都愁眉苦脸的。 这天，刘春华喊她去山上打蕨菜，趁着蕨菜还没长老，还能再掐一两次。 许招娣前脚刚出大院，后脚警察局的车就来了。 车上下来三个身穿制服的人，走到大院门口拿出证件道：“同志您好，我们是县公安局的，请问一下许招娣同志住在这里吗？” 守门的两个小同志接过证件，确定是公安局的人员，问道：“你好同志，请问你们找她什么事，她人不在。” “同志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些事情想单独跟你们领导说，你看能跟你们领导通报一声吗？” “好的，您请稍等。” 小同志拨通政委的电话，说明情况后，周政委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陈建国，说道：“行，放他们进来。” 电话挂断后，小同志道：“同志您好，这边是家属大院，领导同意见你们，还请你们从前面大门登记之后进入。” “谢谢小同志。” 这三个人笑呵呵很和善，看着也不像是来找事的。 这两个小同志心里也没底。 “该不会是嫂子又闯什么祸了吧？” “应该不会吧。” 周政委挂断电话，意味深长看着陈建国道：“公安局的人来了，来找你媳妇的，你媳妇跟我们家那口子上山打野菜去了，他们现在来找我了。” 陈建国道：“又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亲自去找他们说。” 周政委手里还夹着烟，看陈建国转身就走，厉声道：“回来，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先去忙你的，我先听听什么事儿。 你要是跟着捣乱，万一真有事儿，到时候只会更乱。” 主要是，政委心里也没底。 陈建国心里不安，他不想给政委添乱，只好先去训练场。 他心情不好，一早上没少折腾这些新来的新兵蛋子。 这帮人跑五公里，他跟在身后跑。 “咱们陈营长这是怎么了？前两天心情不是很好吗？” “肯定是又跟嫂子吵架了呗。” 陈建国看他们速度慢下来，跟在身后吼道：“给老子迈开腿，是个爷们就给老子快一点，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江大海和张庆东看着陈建国发飙，这两人也是一脸疑惑。 陈建国想的是，她前两天刚进城，这才不到三天时间，公安局的人就找上门来，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 政委这边，见到公安局客气道：“同志你们好，欢迎你们来我们队里，军警一家亲，快坐快坐。” 一旁的文员给三人泡茶后，安安静静退出去。 警察道：“同志您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我们今天主要是来找许招娣同志的。” “你们找她因为啥事儿，可以先跟我说说，我看怎么处理。” 警察一脸疑惑道：“什么怎么处理？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 我们今天来，是给许招娣同志送奖励来的。” “奖励？” 政委格外震惊。 “对，前段时间许招娣同志在县城帮我们抓了两个人贩子，还从他们手里救回来一个女孩。 这不，我们奖励她五十斤白面，还有十斤豆油。 对了，还有二百块钱和一面旌旗，这钱和旌旗是受人委托。” 话落，手里的旌旗打开，上面写着‘赠许招娣同志，情深似海，遇险相救’。 周政委一看，红艳艳的旌旗摆在自己面前，看着很喜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丫头是真虎啊，居然从人贩子底下救人，这可是妥妥的侦察兵的好料子呀。 哎呀哎呀，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这丫头是个女的，还结婚了。 唉…… 周政委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笑得就跟迎向太阳的向日葵花朵一样。 “哎呀同志，太感谢你们了。 这两口子真是，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跟我说一声。” 周政委笑得开心时，脑子里想起前段时间进城开会，许招娣和陈建国他们是从医院出来的，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那天就看许招娣脸色苍白，人很虚弱的样子。 他脸色一变，问道：“该不会是两个星期前吧？” “是啊，那丫头胳膊上被人贩子割了十几厘米，听说缝了十几针。” 周政委瞬间就想把陈建国和张庆东这两个王八蛋叫来训斥一顿。 他就说嘛，好端端的人怎么从医院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警察道：“同志，还有一件事情，县上国营饭店在招后勤工作人员，我们推荐了这位许招娣同志，这是推荐信，麻烦你帮她收下。 我们还有工作，就不多留了。” 周政委道：“同志，来都来了，留下一起吃顿便饭吧。” “不行的，我们就不耽误您时间了，东西我已经安排人放在您办公室门口了。” 周政委道：“真是太感谢你们。” “应该的应该的，她这种英勇救人的事迹值得表扬，这信封里是两百块钱，还请您交给许招娣同志。” “好好好，我一定亲自送到。” 周政委将这几人送到大门口，回来的路上，心里将陈建国和张庆东骂了好几遍。 陈建国和张庆东往大院走，两人一前一后连着打好几个喷嚏。 江大海道：“你俩咋回事儿？” 陈建国面色沉沉，心里有事懒得理会江大海，风风火火径直往家里走。 第32章 你们两个哑巴了 江大海疑惑看着陈建国的背影，问张庆东道：“谁又惹他了，背影都气冲冲的。” 张庆东道：“我哪儿知道？” 他们是不知道，但大院里有人早上在门口看见了，大家都知道警察来找许招娣的事。 大伙儿又在等着看笑话。 许招娣早上运气好，打了一篮子蕨菜，还捡了一大堆羊肚菌。 刘春华不敢吃，觉得羊肚菌看着奇怪，将她捡的也一并送给许招娣。 一进门，她将羊肚菌上面的泥土小心翼翼擦干净，晾晒在阳台上。 许招娣打算给陈建国做拉条，她给自己煮了一颗土豆，面团和好后，又炒了一盘酸辣白菜。 酸辣白菜盖拉条，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寡淡，等下次进城买上五六斤猪肉回来，瘦的炒成肉臊子，肥的炼猪油，猪油渣还可以包包子。 许招娣心里喜滋滋想着，来到阳台蹲下来掀开小泥球上的衣服看了眼，这些菜籽全发芽了，出芽率还挺高。 今天天气阴沉，掀开衣服晾一晾，过一两天就可以拿去种。 陈建国回来时，许招娣站在锅灶旁边，手腕上挂着面条，往锅里拉面条的动作有些僵硬。 她回头笑呵呵道：“回来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陈建国没动，许招娣一双目光落在陈建国脸上，这才发现他面色沉沉，像谁欠他钱似的。 比她偷跑去火车站那天的表情还要难看。 “你怎么还傻站在那儿？” 陈建国已经在忍了，但还是没忍住，冷冰冰质问道：“你又干了什么？” 许招娣不明所以，一脸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还装糊涂，公安局的人找你都找到我们政委跟前来了。” 许招娣心里咯噔一下，双手僵住，脑子里还在快速反应，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没干过呀。 锅里的面汤溢出来流到许招娣左手背上，瞬间红肿一片。 她啊地叫了一声，胳膊上的面条掉在地上。 脑子里乱糟糟，手背又红又疼。 她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又做错了什么。 陈建国看着心口一紧，瞬间又自责起来。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质问她的。 他大步进来厨房，一手抓过许招娣被烫到的手，打开水龙头快速降温冲洗。 许招娣生气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实在是抓得紧。 她气呼呼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我。 你放心，如果我又做了什么坏事影响到你，我是不会拖累你的，你可以跟我离婚。” 上次周政委说的话依旧清晰在脑海，这次警察都找到政委跟前了，事情肯定不小。 可她实在想不通，到底做错了什么。 陈建国道：“你开什么玩笑，离婚是能说提就提的吗？ 我只是想说，你下次做事情之前，你能不能稍微想一想，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情不能干？” 许招娣被他说得无话可说，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她心里就算再委屈，也得咬牙替原主受着。 手背上不怎么疼了，许招娣抽回自己的手，冷冰冰道：“是是是，我说话做事没长脑子，是我的错，我承认行了吧。 所以，公安局的人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陈建国脖子一梗：“你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 许招娣气节，不知道原因还无从辩解。 门口传来敲门声，陈建国烦躁地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赵二蛋。 “报告营长，政委喊你和张营长去他办公室一趟。” 陈建国眉头皱着，许招娣脑仁突突地疼。 她现在都快要急死了，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建国回头看了许招娣一眼，长腿一迈出门，留给许招娣的只有厚重的关门声。 楼底下，张庆东手里还拿着半个包子，看见陈建国，他将剩下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凑上去道：“陈哥，政委在吃饭的点喊我们过去，是不是有肉吃。” 陈建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有肉吃才怪。 许招娣越想越难过，从睁开眼睛到现在，耳边的闲话和嘲讽就没消停过。 她已经尽量做好自己了。 今天本来高高兴兴，被这么莫名其妙说几句，心里非常不舒服。 她起身进去房间将门反锁上，坐在床边看着房间简陋的一切，忍不住哭出声来。 陈建国和张庆东一进政委办公室，平时政委会请他们坐下，可今天没有。 陈建国正琢磨着，政委笑呵呵上前一步，问道：“两位吃午饭了吗？” 张庆东一听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瞬间两眼放光。 “报告政委，没有。” “嗳，没吃就对了。” 下一秒政委变脸，抓起桌子上的帽子在两人后背狠狠抽了几下。 “妈的，你们两个王八蛋，许招娣勇斗人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人家公安局的人今早上都把奖品搬到我跟前来了，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老子居然不知道。 你们长嘴是干嘛的，依老子看就是个摆设，以后干脆别吃饭了。” 张庆东还没反应过来，但陈建国脑子里瞬间就明了。 完了完了，这下误会真的搞大了。 想到自己说话的口气，还有质问的话，陈建国懊悔地闭了闭眼，周政委气得吼道：“你们两个哑巴了？ 就这种跟人贩子斗的人，不但没有受到表扬，还被人在背后嚼舌根。 她救了人，挨批评了还一声不吭，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人她正直。 你们两个呢？死哪儿去了？” 周政委被气得不轻，这事儿陈建国和张庆东当时想的是，既然人没事儿，人贩子也被抓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行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应该的。 所以，两人也没想着邀功啥的，就没跟政委说。 江大海解释了一下，周政委气道：“人家一个女同志，胳膊上被割那么大一条口子，你们又不是没受过伤，被人割的时候不疼吗？ 这么勇敢的事情，要说出来接受表扬，要受到关心才对，而不是指指点点。” 陈建国垂头，一句话都没讲。 临出门时看她委屈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肯定很难过。 他只想赶紧回去，回去说对不起，回去道歉。 第33章 我们还是离婚吧 周政委看陈建国脸色很难看，气道：“你哑巴了？ 你媳妇的事情你不知道操心，你一天在干啥？ 怪不得人家跟你闹，你都不知道关心人家。” 我哪有不关心她？ 陈建国在心里反驳。 张庆东一脸愁容，周政委道：“两个王八犊子，给老子滚，老子看见你们就气。” 这两人要是再待下去，他都能气炸。 陈建国人还没离开房间，周政委道：“等等，下午上班把你媳妇带来找我。” 他仔细一想这是好事儿，不能让人家来找自己。 “算了算了，我晚上跟你嫂子上你们家。” 陈建国从办公大楼出来，径直往家里走，张庆东道：“陈哥，这事儿都赖我。” “没事。” 陈建国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闲人勿近四个字就差写脸上了。 他一回家打开门，客厅里没人，一颗心瞬间高高悬起。 他抬脚往客厅走了两步，听见许招娣房间传出来的抽泣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抬手想敲门，但他这会儿没脸。 这次的事情，又是他的错。 许招娣说得对，因为以前的事情，他潜意识里还是不够相信她。 他是想信任她，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粮油本和粮票全给她。 陈建国烦躁地抬手给自己一巴掌，靠在门口点燃一根烟。 许招娣哭了很久才停下来。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还不是解决不了事情。 不得不承认，跟陈建国在一起过日子不用操心很多事情，但他们之间没有半点信任。 如果这次的事情，对陈建国真的有影响，她会毅然决然选择离婚。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去找周政委解释清楚。 说干就干，她擦掉眼泪打开门，靠在墙上抽烟的陈建国赶忙站直身体。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许招娣也不知道。 陈建国赶忙掐掉烟，抬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烟味。 许招娣双眼红红的，陈建国看在眼里，心里更堵了。 他张嘴想说对不起，又觉得对不起很廉价。 这几天过来，他已经说了好多次。 许招娣道：“走吧，我跟你去找周政委，我们把事情说清楚，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许招娣转身就要走，却被陈建国紧紧抓住手腕。 他心里更自责了，他态度不好，但她心里居然还想着自己的前途。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许招娣疑惑回头看着他，他又道：“公安局的人找你，是因为上次你救江晚的事情，他们给你送来奖品，还有一面旌旗和两百块钱。 我也是刚才知道的。 今天的事情，是我太冲动，我向你道歉。” 许招娣有些错愕，给自己送奖励来了？ 才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她有些不太相信。 事情反转得有点突然。 许招娣想了想，不能因为这点奖品，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虽不指望他能这么快相信自己，但至少要给彼此时间，不能每次冲动过后，都用一句对不起敷衍了事。 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们谈好要和平相处。 如果没记错，这几天他已经说了好几次对不起了。 许招娣回头，平静道：“我刚才想了想，我觉得我们这几天相处挺和谐的，但我们之间可能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夫妻。 我知道这段婚姻对咱们两人来说都挺委屈。 要不，我爸欠你爸的那一百块钱我来还，我们两个还是离婚吧。” 陈建国一听，抓着许招娣手腕的手更紧了。 “我不同意，我们是军婚，不是想离就能离的。 而且，就算我们想离，领导也不会批。 以前是我不好，我承认我对你的关心不到位。 但我们这段时间相处得很好，我相信我们会慢慢变好的。” 许招娣抽回自己的手，心里乱糟糟。 她委屈是事实，陈建国是直男也是事实。 离婚确实不好离，如果真的离婚，她就得回村里去，一回去即将面对的又是那些人的唾沫星子。 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她好像真的没有选择。 许招娣有些难过，前几天还有计划，今天莫名其妙被怀疑之后，她还是觉得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很好，可他们之间有隔阂。 许招娣侧身背对着他道：“离婚吧，离婚了我回家去。” 其实她不想说这句话，但她骄傲的骨气不允许她低头，非要作一下。 她往门口走去，陈建国一着急，两步上前拦住许招娣，弯腰将人扛在肩膀上直接进房间。 软的效果不显著，还不如直接来硬的好。 许招娣身体失去平衡，吓得尖叫两声。 “陈建国你干嘛，你快放我下来。” 许招娣挣扎着，没想到这货不按套路出牌。 他此刻不是应该拦住自己嘛，谁能想到他会将自己扛起来。 “我送你回房间，这次是我错了我承认，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你要对我公平一点，你以前闯祸，都是我收拾烂摊子，而且以前我都没想过要跟你离婚，现在咱们能和平相处，我更不可能跟你离婚，我觉得你挺好。” 许招娣就这么趴在他肩头，魂都快吓没了，真怕他手滑一下摔了她这壮硕的大体格子。 “你赶紧放我下来。” 啪—— 陈建国抬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弹性十足。 许招娣脑子都嗡嗡嗡的，怎么事情不按自己想的套路发展？ 他这么讨厌自己，这时候不是应该答应离婚，两人一起去找领导写离婚申请吗？ “陈建国，你个臭流氓。” 陈建国脸一红，但也没办理会挥舞着双手的女人。 一进去房间，他将人放床上，许招娣屁股上火辣辣地疼，她手脚并用从床上翻过身，气呼呼盯着陈建国。 陈建国高大的身体站在床边，看着牛高马大。 他弯腰，双手抵在床边，一双眸子里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许招娣就怕他乱来，这双眸子里，有欲望在闪烁。 许招娣结巴道：“你…你离我远一点儿。” 陈建国感觉被人在心口扎了一刀。 他这个丈夫，做得真是失败。 别人家媳妇都是跟自己男人卿卿我我，而他却没顾虑过她的感受。 陈建国做了个深呼吸，声音软了下来。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 第34章 她还在生气 许招娣被他深邃的眸子盯着，真的很不习惯。 这男人还有这么一面吗？ 记忆里，他好像每次都板着脸，脸上写着别惹我三个字。 许招娣别过头不去看他。 再这样僵持下去，她真的会疯。 “我再考虑一下。” “反正离婚的事情不现实，你也别想了。 你中午还没吃饭，我去给你煮面。” 陈建国离开房间，许招娣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人变化也挺快。 锅里之前煮的拉条子已经泡软了，陈建国将面条从锅里捞出来，给许招娣揪了面片，上面夹了白菜，调好调味料端到门口。 他做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怎么紧张。 他抬手敲了敲门，说道：“我进来了。” 许招娣往床头挪了一下，不想理他。 “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将碗筷放在一边，许招娣瞟一眼碗里的面片，心里瞬间就没那么生气了。 陈建国看她不动，又端起碗筷将白菜盖面片搅拌均匀，递到许招娣手里。 许招娣道：“我还不饿，你先吃吧。”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他应该要去上班了。 “那我放桌子上你记得吃，坨掉就不好吃了。” 陈建国将坨掉的面条几口吃掉，拿了帽子出门。 一下午，他在训练场上差点虐死这帮新兵蛋子。 这帮人心里叫苦连连，听说陈营长媳妇是个母老虎，难不成他们陈营长被家暴了？ 新兵蛋子在无知的情况下，一下午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周政委下午找了两个人，将五十斤面粉和十斤豆油拎到家属大院来。 冯秀娟和杨丽秋几人就在楼底大树底下坐着，早上听说公安局的人找许招娣找到周政委跟前去，虽没人提起这事儿，但他们心情看着似乎都很不错。 这两个小同志拎着东西，看见这边有人，走过来道：“几位嫂子，请问一下，你们知道陈营长家住哪层吗？” 冯秀娟看他们肩膀上扛着五十斤面粉，袋子上写着精品白面，另一个小同志手里拎着两桶豆油，寻思这该不会是给许招娣送来的吧。 哎呦喂，用塑料桶装的豆油，这可真是好东西！ 冯秀娟嘿嘿一笑：“同志，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昂，也没啥事儿，就是政委让把嫂子的奖品送过来。” 奖品？ 这白面和豆油，难不成是给许招娣的？ 杨丽秋和冯秀娟两人互看一眼。 冯秀娟不太愿意相信，这么好的东西是给许招娣的。 她试探性问道：“这些东西是给许招娣送的吗？” “是的嫂子，请问陈营长家在几楼？” 小同志肩膀上扛着面粉，这面粉对他来说不怎么重，但站的时间久了也很累。 冯秀娟指着前面楼梯口：“就前面那个楼梯口，三楼靠右手就是。” “谢谢嫂子。” 这两人直接上楼，杨丽秋道：“这么多的奖品，这是干了多大的好事啊。” 冯秀娟酸不溜丢，阴阳怪气道：“这谁能说得上？” 几个女人眼底是不服和羡慕的神情。 许招娣还是将陈建国做的面片吃了，不想吃是一回事，不能浪费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年头细粮多珍贵，不能浪费。 一碗面吃完，她心情稍微好一点，去洗了把脸人看着精神多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门打开就看见两个小同志扛着东西站在门口。 “嫂子好，这是政委让我们送过来的奖品，给您放在哪儿？” 许招娣还没想好，赶紧侧身让开地方，让两人进屋。 “那就放厨房吧，辛苦你们了。” “嫂子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两小同志将东西放在墙角，转身就走。 许招娣拿搪瓷缸打算给他们倒水喝，结果他们人已经到门口了。 “小同志，辛苦你们了，喝杯水再走吧。” “不了嫂子，谢谢嫂子。” “太感谢你们了，慢走啊。” 等人下楼后，许招娣才关上门。 她进来蹲在厨房，一双眸子亮晶晶盯着面前的两桶豆油。 这要是省着一点吃，肯定能吃一年。 没想到做好事还有奖励，真的是太幸运了。 等下午做饭的时候，可以用豆油做些辣椒油，顺便再做点香油，以后吃蒸土豆时，上面滴上一两滴，味道会好一点。 许招娣有些累，下午一直在睡觉，陈建国回来在饭桌上没看见前几天香喷喷的饭菜，家里也没她的身影。 陈建国知道，她还在生气。 生气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轻易犯浑。 陈建国看她今天没好好吃饭，想了想拿着饭盒转身去食堂。 他打了两份米饭，两份红烧肉，一份土豆丝和白菜。 一回来，将两份红烧肉在许招娣饭盒，自己里面是土豆丝和白菜。 他站在门口敲敲门，声音中带着试探。 “那个，我进来了。” 许招待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敲门声腾一下坐起来，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怎么睡过头了？ “我给你打了米饭，多少吃点吧。” 许招娣眼眶还肿着，陈建国心里自责不已。 “那个，周政委说，晚上他跟嫂子要过来。” 许招娣见过周政委，一听赶忙下床。 “你怎么不早说？” 她这个样子有些狼狈，怎么见人？ 好在这会儿时间还来得及。 陈建国一把拉住她：“先吃饭。” 许招娣看着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眉头皱了皱。 她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肢体上的接触还是比较多。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 “我先去洗把脸。” 许招娣说着，先一步从房间出来。 陈建国打量着面前的墙，这墙有点多余，忍不住想拆了。 陈建国又将饭盒端出来放在饭桌上，板板正正坐着等她吃饭。 许招娣从卫生间出来径直往房间走，陈建国道：“饭盒我端出来了，坐这里吃吧。” 许招娣犹豫一下，还是朝着桌子走过去。 她接过陈建国递过来的筷子，目光落到他的饭盒里面，低头再看看自己的，满满都是红烧肉。 一瞬间，许招娣心里五味杂陈。 第35章 这可是一笔巨款 许招娣伸手要将两人的饭盒换过来，陈建国道：“这份是我的，我今天胃不 舒服，不想吃肉。” 许招娣没搭理他，进去厨房拿了盘子出来，将红烧肉全夹进盘子里，又将饭盒里四分之三的米饭挑出来。 吃这么少，还不如不吃。 陈建国不高兴，还以为她还在闹脾气。 两人一阵沉默，陈建国看她就吃一块肉，又往她碗里夹了白菜和土豆丝。 许招娣吃到五分饱就停下了，最近几天减肥还是有效果的，她感觉裤腰都松了很多。 她将房间打扫干净，拎着篮子下楼扯了几把野草回来，切碎后往里面加了一把麦麸搅拌均匀喂鸡。 先养一两个月看看，万一到时候还不下蛋，该杀还得杀。 周政委两口子来时，陈建国打开门，坐在桌子旁的许招娣顺势站了起来。 看到进来的人，许招娣多少有些意外，居然是熟人呢。 刘春华看到许招娣，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大妹子，我来找你了。” “刘大姐，原来你是周政委的爱人啊。” 刘春华道：“对啊，你是不是害怕了？” 刘春华一开始就没说，这大院里好多人看见她也是躲着走，许招娣跟自己亲近，没接触不知道，接触之后就很喜欢她。 许招娣笑笑：“不怕，就是有些意外。 周政委，刘大姐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周政委也很意外，自家婆娘怎么跟许招娣很熟悉的样子。 这两口子坐在桌子旁，周政委笑道：“你们两位看起来关系很好啊。” 刘春华道：“可不嘛，这几天那些蕨菜都是我跟小许掐的。 还有储存野菜那个方法，也是小许教的。” 自己媳妇这么挑剔的人，能让她夸赞不容易，看来这许招娣人真的不错。 一旁的陈建国心底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许招娣端着两个搪瓷缸子出来放两人面前，自己坐在一边。 周政委道：“那个方法确实好，看来你在这大院里总算找到能说话的人了。” 几人都笑了笑，周政委一脸认真道：“许招娣同志，我今天来有两件事，第一我是来道歉的，上次喊你去审讯室，是我没调查清楚，这一点我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许招娣笑笑：“这事儿您没错，您有您的为难之处，这是您的工作，我能理解。” 话说回来，上次的事情要是真追究起来，她怕是逃不掉。 “这第二件事情，就是今天早上的事儿。那天你从医院出来，我其实闻到有血腥味，但你们没说我也不好问，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很勇敢。 我今天知道后，为你高兴的同时更多的也是担忧和愤怒。 这么大的事情，陈建国和张庆东这两小王八蛋都没告诉我。 公安局早上给你送来的面粉和豆油我下午已经安排人给你送过来了，给你的奖励还有两百块钱和一面锦旗，我跟你嫂子给你送来了。” 周政委将锦旗放在桌子上，又道：“这些你都收下吧。” 两百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这两百块钱，够她一个人生活两年了。 “谢谢你们亲自送过来，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周政委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公安局的人早上来时你不在，就找到我跟前来了。 对了，这事儿建国也是中午才知道，你们小两口没闹矛盾吧？” 陈建国心虚，他们差点闹离婚。 刘春华瞪一眼周政委，埋怨道：“你能不能问个好一点的问题，人家两口子好着了，你这嘴巴可真笨。” 周政委温和一笑：：“是我不会说话，哈哈哈。” 许招娣看了陈建国一眼，咧嘴一笑：“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因为这事吵架。” 陈建国心虚垂眸，是自己没有选择相信他。 这个臭毛病，以后真的要改。 周政委道：“哦对了，还有一份介绍信，是公安局给的介绍信，推荐你去县城国营饭店做服务员。 这是介绍信，你先考虑一下要不要去。 要是想去就去，要是不想去咱也不勉强，你的英勇事迹，我已经向上级打了申请报告，到时候肯定会有安排更适合你的工作。” 许招娣连介绍信都没打开，就说道：“去，我去。” 她知道陈建国对自己好，但女人想要有底气，打铁必须自身硬，所以在没有机会大展身手之前，她首先要学会的就是独立。 刘春华一脸认真道：“小许啊，你先看看介绍信再说。” “刘大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活我觉得挺好的，国营饭店的服务生，伙食应该还不错。” 比起养猪场，她更想去国营饭店。 周政委爽朗一笑，说道：“也好，多一份收入多一份保障。” 他也觉得，国营饭店的工作好。 刘春华道：“你以后下班要是太晚，晚上可以来找我，我平时都在县城。” 许招娣也没打听刘春华在县城干什么，只是笑道：“好啊嫂子。” 周政委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说道：“那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陈建国一直没说话，他直起腰，周政委瞪他一眼：“你送我下楼。” “是。”陈建国立马站直身体吼了一句。 周政委一脸无奈，就这小子这直耿耿的性子，怪不得小许会生气。 许招娣也跟着将人送下楼，刘春华道：“妹子，我明天早上该回城上班了，就不去掐野菜了。 你记得大姐的话，你下班要是晚，就来我住的地方找我。” “好的刘大姐。” 许招娣目送这三人往前走，这才转身上楼。 周政委让陈建国送他，肯定有什么是自己不方便听的。 人走出去很远，周政委才道：“我跟你嫂子说话，你就跟榆木疙瘩一样。 这里没外人，我实话问你，你是不是还跟你媳妇分床睡？” 陈建国脸刷一下变得通红，这一看就假不了。 他们两口子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孩子都生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36章 以后会改正 周政委道：“这女人是需要哄的，你成天拉着个脸给谁看了？ 经过这两次的事情，我发现你媳妇真跟农村那帮女人不一样，举手投足间就没半点小家子气，而且看着沉稳大方，你得把握机会，该主动就主动，别让人家一个女娃主动。” 陈建国道：“是，我知道了。” 周政委一听，气得停下脚步在陈建国小腿上踹一脚。 明白了？ 明白个屁。 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他还这么端着，这分明就是没听进去。 周政委恨铁不成钢：“瞧瞧你这个死板的样，听了跟没听一样。 以后对人家别老是摆着一张脸，赶紧回去，省得我看着糟心。” 刘春华道：“这一点我支持你们周政委说的话，赶紧回去。” 陈建国这才停下脚步。 看来，他这个性格是真的有问题。 陈建国回来时，许招娣坐在客厅泡脚，她宽松的裤子卷在膝盖上，一双小腿白得发光。 陈建国一顿，想到她晚上没吃好，耳边是周政委说的话，想了想转身进去厨房给许招娣冲一碗麦乳精，顺便还拿了两块点心。 他坐在一旁道：“你晚上吃得太少，喝点这个吧。” 许招娣心惊，这个点这些东西下肚，这几天挨的饿可就白挨了。 “我吃好了吃不下。” 陈建国以为她在赌气，嘟囔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许招娣…… “不是，我没生气，我是真的在减肥。” “我说了你很好。” 许招娣觉得，陈建国不仅是直男，而且还固执得要命。 她总觉得，周政委跟他说了什么。 许招娣看着桌子上一大碗麦乳精，犹豫一下道：“我今天是不是不把这碗麦乳精喝了，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没有原谅你？” “不是，我是担心你没吃饱。” “我饱了，我真饱了。 你想要我原谅你也行。” 陈建国眼底闪过一丝喜悦，一脸期待。 许招娣将面前的碗往他面前一推：“你帮我喝了这碗麦乳精，我就原谅你。”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今天中午他刚说过，以后会改正错误。 他相信她。 陈建国将碗端起来，一口气喝掉麦乳精，说道：“那我晚上可以跟你睡吗？” 许招娣像是受到惊吓一般，一双眸子瞪得老大。 “不行。” 她口气紧张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陈建国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一开始她就嫌弃自己是个臭当兵的，现在也是一样。 罢了，还是再给两人一段时间吧。 许招娣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伤人自尊，语气稍微一软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平时一个人睡习惯了，有些不习惯两个人睡。 我们再给对方一点时间吧。” 陈建国道：“你说得对。” 许招娣心跳得厉害，她怎么都没想到陈建国出去一趟回来就要跟自己睡。 她抓起椅子腿上挂着的擦脚布擦脚，陈建国道：“那你早点休息，洗脚水我泡完再倒吧。” 许招娣哪里还敢多留，一溜烟进房间将门反锁，坐在床边轻抚自己胸口。 难不成，陈建国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许招娣之前被那些情情爱爱伤过，这辈子只想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她很快将陈建国的话抛在脑后，她现在欣喜的是裤兜里的介绍信。 介绍信打开的瞬间，看到上面红艳艳的印章，许招娣忍不住亲了一口，小心翼翼叠起来压在枕头下面。 整个人躺在床上，感觉一切没之前那么糟糕。 介绍信上面没写上班时间，那就等她把地里的菜种上再去报到。 这天晚上她睡得很踏实，隔壁陈建国就没睡着。 他双手枕头，看着面前的墙，越发想它消失。 这房子不是他的，要是他的，天一亮准给拆了。 看来是自己以前太冷漠，许招娣都不愿意原谅自己。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离婚，除非他死。 周政委跟刘春华躺在床上，刘春华道：“不是我说，大院里这帮农村妇女的素质是真的需要提高一下，你看小许这么好的人都给传成不三不四的泼妇了。 好在小许这人性格好，心宽体胖，不然这要是别人，不寻死觅活才怪。” 周政委也是头疼：“我以前觉得小陈是个好兵，他们两口子不和肯定不是小陈的原因，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刘春华白了周政委一眼：“你这话说的，你还是个好领导了，在家里你管过什么？ 你连咱儿子都没管过。” 刘春华气呼呼背过身，周政委嘿嘿讨好一笑，说道：“我不管儿子我管你。” “滚。” 周政委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媳妇说啥，只是乐呵呵笑着。 冯秀娟白天看见小士兵给许招娣送白面，试探性问一边泡脚一边看书的江大海。 “今天有两个小士兵给许招娣送奖品来了，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一个人跟两人贩子单打独斗，崴了脚胳膊上还挨一刀，缝了十几针，救了一个女孩子。 这么勇敢的行为，是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 这话冯秀娟不爱听，嘀咕道：“真的假的？” 江大海就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心里气还没散，他合上手里的书，认真道：“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公安局，你亲自问问。” 冯秀娟…… 这天晚上后半夜下了一场春雨，许招娣早上醒来依旧没看见陈建国身影，她站在阳台上伸懒腰，带着饥饿感睡一晚上，感觉整个人肚子扁平，全身好像肉又少了一些。 饭桌上依旧是水煮蛋和馒头，还有土豆丝。 许招娣吃了鸡蛋和土豆丝，将阳台上长苗的小土球一个一个放在盆子里端下楼。 她这人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种菜，跟有洁癖似的，菜苗跟菜苗之间的距离大小都是一样。 上次种的西红柿苗长势喜人，许招娣看着心情很好。 大院里这帮女人在自家菜地里随随便便撒上菜籽时，许招娣则是慢悠悠种了西红柿、黄瓜，西葫芦，小葱和大蒜，还有豆角，还有两颗佛手瓜。 每一样菜，都是整整齐齐两行。 她一个人忙了一早上，两块地里都种上菜。 第37章 这女的谁啊 许招娣拎着篮子，篮子里是几把野草，走到楼底下，又跟拎着大包小包的江晚碰上了。 江晚笑道：“招娣姐，我回来了，你看我买了什么？” 江晚大概是个乐天派，每次见面都乐呵呵的，她晃了晃手里拎着的鱼，还有两布袋肉菜。 “今天才周五，你怎么回来了？” 她没记错的话，周六应该还有半天课。 “镇上学生少，很多孩子都回家挣工分去了，我跟另外一个老师换了课，她说下周我多上一天半。” 确实，这年头全国上下的农村都穷。 生产队穷，社员家里更穷。 家里孩子多的都回去挣工分了，能留在学校上学的少之又少。 不过，用不了两年，这种情况就会消失。 “那挺好的，这些东西拎着很累，你赶快回去休息。” “这些都是我给你买的，我不会做饭，下午我能在你们家做饭吗，你教我好不好？” 上次她一个人在张庆东厨房做饭，差点把人家房子给点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江晚没等许招娣开口，撒娇道：“哎呀招娣姐，你就答应我吧，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上次我一个人，差点把人家房子都给点了。 反正我不管，你是我姐姐，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我就要上你家里去。” 许招娣无奈，说道：“好吧。” 这两人上楼，院子里这帮女人之前没见过江晚，今天见她缠着许招娣，都想知道她是谁。 杨丽秋道：“这女的是谁啊？” “不知道啊，长得这么白净，一看就是一张狐媚子脸，谁知道是哪里来的。” 杨丽秋很困惑，四下里看看，今天冯秀娟没带孩子出来，还真是让人意外。 她们这帮女人里面，就属冯秀娟第一时间消息灵通，要是她在多少还能知道点消息。 江晚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笑嘻嘻道：“招娣姐，我买了几斤五花肉，是给你的，你记得炒成肉片放下，这样不容易坏。” 江晚实在是热心肠，她是真不好意思，这小丫头才十八岁，就跟人精一样。 “你以后不要给我买东西了，你要是再拿我就生气了。” “招娣姐，我喊你一声姐，我自然要对你好。 我看你刚忙回来，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下午再来找你。” 江晚就怕许招娣拒绝自己的好意，她先溜了。 许招娣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还有两斤牛肉和一些蔬菜。 这丫头的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呢？ 许招娣看着盆里的鱼有些无奈，这鱼本就是死鱼，要是再放下去，下午只会更不新鲜。 她将鱼洗干净切片，用调味料腌上，反正今天食材多，不如下午就做个水煮鱼。 她忙了一早上，这会儿已经腰酸背疼的，趁着陈建国没回来，她简单做了疙瘩汤，炒了一盘白菜，陈建国回来时，一开门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一切又恢复到前几天了。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碗炒米饭，还有半盘子昨天晚上剩下的红烧肉。 她道：“炒米饭和红烧肉你吃，我喝疙瘩汤。” 陈建国心里闷闷的，以为她不吃自己打的菜。 两人坐在饭桌前，许招娣就着白菜慢吞吞吃着疙瘩汤。 减肥不仅要少吃，还讲究细嚼慢咽。 她总感觉陈建国一直盯着自己，她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说道：“江晚回来了，中午送过来很多食材，让我下午教她做饭，你晚上喊张庆东过来一起吃饭。” “哦，好。” 喊战友来家里吃饭，这事儿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她在这大院跟别的家属关系不好，跟江晚多接触一些也好，不然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建国偷瞄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这半个月过来是真的瘦了，双下巴都不见了。 真搞不懂她，胖胖的看着很有福气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非要减肥呢？ 张庆东推门而入，就看到江晚坐在桌子旁双手托腮，一双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发呆的样子看着傻乎乎的。 “庆东哥你回来了？”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张庆东也是不解，他还想着明天去看她，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就怕她不习惯。 “我跟同事换班了，我饿了，我们中午吃什么？” 张庆东自己能凑合，但面前这位娇生惯养的丫头可不行。 他一个大老爷们，平时凑合惯了，随便煮一碗面就行。 “今天中午我们不做饭，我带你去食堂吃。” 江晚眼睛一亮，南北差异有别，她确实有不习惯的地方，这段时间在学校她就没吃好，都是吃饼干和巧克力凑合的，刚好今天可以去部队食堂看看。 两人出门在大院里碰到好几个人。 冯秀娟这会儿在院子里哄小宝吃饭，他在家里不好好吃。 大院的人都知道，张庆东年纪轻轻就是营长，目前为止还单身，大院好几个女人都想把自己妹妹介绍给张庆东，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按理来说，没结婚的人在大院是没有房子的，但前段时间张庆东妈妈从南方来看张庆东，刚好她在大院里住过一段时间，张庆东妈妈走了之后，这房子就一直没收回去。 冯秀娟看张庆东跟江晚两人走在一起，好奇心作祟，问道：“张营长，你这是要去食堂吃饭吗？” “是啊嫂子。” “哎呦，你身边这丫头长得可真水灵，这是你对象吗？” 张庆东刚想说不是，江晚道：“我是他未婚妻。”话说着顺势挽住张庆东胳膊。 张庆东脑仁一疼，走着瞧吧，大院里这帮女人的关注点，从今天开始就转移到他俩身上了。 冯秀娟震惊的同时乐得合不拢嘴。 这下好了，大院里这帮女人怕是要失望好长一段时间。 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名花有主，这得多肉疼。 张庆东是南方人，这丫头也是一口南方人的语音，说话娇娇软软很好听。 更重要的是，人也长得特别水灵，两人站在一起看着很搭配。 第38章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冯秀娟笑道：“哎呀真好，这丫头长得真水灵。” 江晚大大方方道：“谢谢嫂子，我们先去吃饭了。” 这两人往前走了半截，张庆东从江晚怀里抽出自己胳膊。 “小晚，咱们俩商量件事呗？” “你说啊。” “就…就咱们俩关系这事儿，暂时也没个数，能不能先不要跟大院里的人说。” 江晚脚步一顿，偏头看他。 “为什么不行呢？我们两个本来就订娃娃亲的，反正早晚都要结婚啊。” 张庆东看着江晚，她长得确实很漂亮，人也有文化，但他暂时真的不想结婚。 从小到大，他一直把她当妹妹。 这话这会儿不好说，还是等她后天去学校的时候再说。 张庆东道：“声音小一点儿，你现在才成年，有些话传出去对我影响不大，但对你有影响。” 江晚觉得好笑，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有婚约在身，又不是偷偷摸摸在一起，怕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便他们怎么说。 “你想得也太多了，赶紧走吧，我肚子饿了。 对了，我买了菜放在招娣姐家里了，下午我要跟她学做菜，你晚上回来直接到招娣姐家来吃饭吧。 你放心，我学什么都快，很快就能学会做饭。 等我学会了，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江晚笑呵呵再次挽住张庆东的胳膊，张庆东心里发愁。 两人去食堂吃饭，好多战友羡慕的目光朝他们两人看过来。 我艹，怪不得张庆东二十三四了还不找对象，原来有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对象。 江晚大口大口吃饭，但那样子看着也是慢条斯理，鼓起的腮帮子像仓鼠一样，白皙满是胶原蛋白的脸看起来就像肉包子一样，让人恨不得狠狠咬一口。 江晚吃完饭一回去钻进另一个房间，躺下来就呼呼大睡，多余的事情也没想。 陈建国下午去训练场时，刚好跟张庆东一起下楼。 张庆东道：“陈哥，当初你带嫂子来队里，是嫂子要跟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带的。” “是家里人让她跟我来的。” 当时他们没什么感情，主要是他爸妈看自己年纪大了，他们着急抱孙子。 陈建国扫他一眼：“你问这事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这两人一路说着去了训练场。 李伟和冯大强两人早到，这会儿都知道张庆东对象来队里了。 李伟和冯大强是陈建国的副营长，这两人虽比张庆东职务低，但平时私底下经常开玩笑。 冯大强道：“小张我听说你娃儿有对象了，真的假的？” 张庆东瞬间就紧张了。 “去去去，你别胡说八道，我拿她当妹妹的。” 冯大强才不信，长臂一挥套住张庆东脖子。 “你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对象长那么水灵，该打结婚申请报告就打呗。” 张庆东是真不想提这事儿，胳膊肘子朝着张庆东腰上捅过去，冯大强麻利躲开。 三人在前面闹，陈建国在后面跟着笑，脑子里全是许招娣。 江晚一觉醒来就去找许招娣，她来的时候，许招娣在切肉。 江晚买的这块肉看起来有四五斤的样子，晚上还要做好几道菜，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这些肉很容易就有味，许招娣这才提前开始动手切肉。 江晚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黄瓜啃着。 “招娣姐你真厉害，肉切这么小，等我吃完这根黄瓜，我也试试好不好？” “好。” 许招娣认真干活的时候，样子看着格外温柔，江晚吃东西慢，黄瓜吃到一半索性放在一边不吃了。 “招娣姐，我来吧。” “你平时切过肉吗？” “没有，一次都没切过，我妈不让。 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干，导致我身边的朋友和同学经常笑话我。” 许招娣笑笑，在爱里面长大的孩子，性格很好呢。 江晚拿接过菜刀，一手抓住黏呼呼的肉无从下手，许招娣看着笑道：“算了，你还是帮我择菜吧。 帮我剥一些蒜，顺便再剥几根葱。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依照你的口味来。” “都行，我虽然在南方长大，但我妈妈是北方人，我不挑食的。” 许招娣想，那就好办了。 她将几斤肉切成碎末，锅里面加了一碗水，将肉末全部倒进去搅拌，江晚看得困惑。 “招娣姐，这是要做包子吗？” “我炒肉臊子，现在天气热，生肉放不住容易臭。” “那为什么要用水煮而不是用油炒，我妈妈是用油炒的。” “用水煮，等肉臊子里面的水熬干后，肉里面的油就会出来，最后再加调味料熬炒，肉很软烂不说，而且还很香不会很腻。” “真的吗？” “等熬好了你试试。” 江晚蒜和葱剥好，顺便还洗了菜，这会儿她拿勺子搅拌着锅里的肉臊子，整个房间都是肉臊子的浓郁香味。 江晚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想尝一口。 肉香味飘得整个大院都是，小宝在院子跟几个孩子玩，小宝道：“妈妈，是肉的味道。” 几个大人都闻到了，杨丽秋心想幸好自己孩子还小，还不知道肉香味是什么，不然真的很丢人。 冯秀娟道：“这谁家啊，还没到饭点就炒肉，真是缺德。 走走走，咱们回家。” 要是在院子里再待下去，估计孩子该哭闹了。 冯秀娟起身牵着小宝回家，小宝道：“妈妈，我要吃肉。” 冯秀娟气不过，平时那么要面子一个人，孩子一句话让她脸红，她弯腰在小宝屁股上两巴掌，小宝顿时哇哇大声哭出来。 “吃吃吃，整天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中午吃饭时候你咋不好好吃？” 冯秀娟气呼呼扯着小宝消失在几个妇女的视线中。 这年头，他们男人的津贴还得补贴家用，能填饱肚子都不错了，谁家还能天天吃肉。 冯秀娟带着孩子回屋里，结果阳台上飘进来的肉香味更浓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楼上许招娣家的，要么就是张庆东家的。 小宝闻到肉香，哭得更凶。 第39章 君子远庖厨 冯秀娟本以为过一会儿肉香味就散了，结果一下午都没散。 害得她把孩子揍了一顿，最后找了两颗水果糖才哄开心。 肉臊子出锅时，许招娣还往锅里加了一些花生碎，闻着更香。 等肉臊子出锅，许招娣做了凉拌黄瓜，冰冻火焰山，水煮鱼。 最后一道西红柿炖牛肉，她将牛肉切片，用擀面杖敲打成薄片，下锅前在土豆淀粉里两面都蘸一下，这样做出来的牛肉在保留原有的鲜味上，口感会更嫩滑，之后烧了一碗白菜汤。 许招娣将肉臊子分开成两碗，对江晚说道：“小晚，吃完饭离开时，把这一碗肉臊子带上。” “招娣姐，那是我给你买的我不要，等我下周回来再买几斤，你到时候教我炒。”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今天这一碗你该带还得带上。 你带回去尝尝好不好吃，你要是不带，下次我不教你做饭。” “那好吧。” 江晚今天学会了择菜切菜，比方说白菜不能直接切丝，要先片成薄片再切丝，这样炒菜或者煮汤，味道都非常好。 江晚发现，许招娣也很爱干净，一顿饭菜做好时，用过的碗筷也已经被她洗干净整整齐齐放在柜子上。 江晚在阳台上等张庆东回来，这才发现她上次送过来的母鸡，许招娣压根没炖汤。 江晚回头喊道：“招娣姐，这鸡你怎么没熬汤呢？” “我想养几天看下蛋不。” 江晚投来佩服的目光：“招娣姐你可真厉害，你真贤惠，什么都会做。” 江晚话落，就看到张庆东和陈建国两人从一旁院墙上的小门里出来。 江晚兴奋挥手：“庆东哥，走快一点，晚饭都做好了。” 阳台上的冯秀娟听到楼上两人的对话，一脸妒意。 许招娣这女人居然还在阳台上养鸡，他们家就在楼下，天气大了这得多臭？ 再说，城里压根就不让养鸡。 不行，得找机会说道说道。 陈建国和张庆东两人在楼道闻见肉香味，张庆东吸着鼻子道：“陈哥，你有没有闻到肉香味？” 陈建国白了张庆东一眼，两人推门而入，实在是太香了。 张庆东看着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双眼冒心。 江晚扬着下巴，一脸小傲娇的样子。 “怎么样？是不是都快要流口水了？” 张庆东道：“嫂子，你手艺也太好了吧？” 好久没吃肉，看到盘子里的鱼肉和牛肉，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 许招娣从厨房里端出来一小盆米饭，笑道：“这些菜有一半是我的手艺，但也有一半是小晚的功劳。” 江晚一听笑得更开心。 许招娣道：“好了，都饿了吧，赶紧洗手吃饭。” 今晚上她蒸了一大碗米饭，他们三个人应该是够了。 陈建国看着桌子上的菜，又看了眼盛米饭的许招娣，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这女人，她还有哪些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四人坐下后，张庆东道：“嫂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招娣道：“赶紧吃吧，是我们两口子占你们便宜，让小晚破费了。” 江晚给许招娣碗里夹一筷子牛肉，笑道：“你是我亲姐，陈大哥就是我亲姐夫。 再说，我这是拜师学艺，哪能空着手来，是吧庆东哥？” “对对对，小晚说得对。” 张庆东已经馋得吞口水，陈建国也是。 陈建国第一筷子夹了鱼肉放进江晚碗中，江晚看他一眼，两人都没说什么。 今晚上四菜一汤，许招娣很馋，但也没打算放开肚皮吃，她的碗里是孩子拳头大的一小口米饭，里面放着半个红薯。 江晚道：“招娣姐，你怎么吃这么少？” 许招娣想说自己减肥来着，但这年头大部分人都喜欢长得壮硕的，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头，长得肥硕也是家里条件好的表现。 “我长得太胖了，晚上睡觉呼吸困难，医生说是我太胖了，让我回来控制一下体重，所以我最近一段时间晚上吃得比较少。” 陈建国疑惑，医生什么时候说的？ 他看了许招娣一眼，但默默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江晚口齿不清道：“招娣姐，你真的一点都不胖。” 张庆东夹一片牛肉放进嘴巴，尝一口眼睛一亮，激动得嘴巴里的米饭差点都喷出来。 “妈呀，嫂子你手艺实在太好了，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牛肉。” 许招娣笑道：“没这么夸张吧？” 江晚也尝了一口，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招娣姐，真的好吃，太好吃了，比饭店的都好吃。 招娣姐，以后我想下馆子时，我能来找你吗？” “好啊，我随时欢迎。” 陈建国也动筷子了，他都找不到夸赞的词语。 牛肉他以前吃过，小时候村里的耕地牛摔死了，社员一户人家分了一小块，他记得口感很柴，压根咬不动，可许招娣做的就不一样，入口嫩滑，牛肉的香味十分浓郁。 许招娣慢条斯理吃了三四片牛肉，还吃了几片鱼，喝了一碗白菜汤算是吃饱了。 陈建国担心她吃不饱，又往她碗里夹了几片牛肉。 江晚无奈，这是逼着自己长肉啊。 家里有人在，她只好低头默默吃掉。 最后，四道菜盘子光碗光，连带着米饭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江晚道：“你们坐着歇一会儿，我去收拾碗筷。” 陈建国伸手拉住许招娣：“你做晚饭辛苦了，洗碗的事情交给我们两个男人来。” 张庆东道：“是啊嫂子，我们洗碗。” 两个大男人收拾碗筷，江晚看着张庆东的背影，双手捧着脸，双眼冒着粉红色的小星星。 当兵的男人实在是太勤快了，她都能想象到以后跟张庆东两人结婚后，他帮自己分担家务的画面。 江晚道：“招娣姐，陈大哥真的好疼你，他总是给你夹菜，还主动洗碗。 我跟你说，在我们家，我爸爸从来不干家务的。” 许招娣笑笑，他确实很好，除了对自己不太信任这一点，其他方面都没毛病。 君子远庖厨，这年头能下厨的男人，已经很不错了。 第40章 主动上交工资 厨房里，张庆东很小声道：“陈哥，我怎么觉得嫂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以前我没吃过她做的饭，但上次吃了她送过来的饺子，今天吃了她做的米饭和菜，我觉得我以后嘴巴会变挑。 哥，我以后能上你家来蹭饭不？ 我交粮。” 陈建国干脆利落回了一个滚字。 这不是交粮不交粮的问题，他们两口子到现在还没培养出感情来，他一个没结婚的外人凑什么热闹？ “哥，求你了。” “这事儿没商量，我这好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 她有县城国营饭店的介绍信，过几天就要去报到，哪有时间给你做饭。” 张庆东开玩笑道：“要不咱们把她的介绍信给偷偷拿走？” 陈建国皱眉：“她工作丢了你负责吗？” “我负责就我负责，就凭我的关系，我还能给嫂子找不到一份好工作？ 县城的罐头厂怎么样？” 陈建国这人自尊心很强，遇事儿从来都不会低头张嘴求人。 他要是愿意张口，张庆东还用等到现在才说这话？ “不怎么样，你收起你的心思，还是一个人吃白水挂面吧。” 张庆东咋舌：“我还有食堂。” 陈建国懒得搭理他，两人麻利收拾完厨房，张庆东拉着江晚要走，江晚道：“招娣姐，明天周六，早上有去县城车，咱们两个进城去呗。” 许招娣没什么要买的，她还想借助这两天多采一些蕨菜晒干。 别看之前自己采好多篮子，但这玩意晒干只有一点。 “明天我就不去了，我没什么要买的。 我明天早上去山上采野菜。” 江晚还没去采过野菜，一听就来了兴趣。 “那我明天早上吃过早饭来找你，咱俩一起去。” “好。” 这两人离开时，许招娣让他们带走一碗肉臊子。 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找了水桶接了半桶水要出门，陈建国道：“这个点了，你干嘛去？” “我早上种了菜，下楼去浇水。” 他一个人已经种上菜了？ “你歇着我去，这半桶水也不够。” 陈建国从她手里拿过桶，又折回去厨房倒满水，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刚栽的菜苗每天早晚要浇一次水，不然容易死。 这种活对陈建国来说是小意思，十分钟不到，他上楼下楼两三趟，两块菜地的菜苗都浇了水。 许招娣看着自己种的菜，成就感满满。 夜幕降临这个点，大院里已经开始安静下来，两人一回来，许招娣看时间还早，手里也没啥事情干。 最近皮肤有点干，洗完脸将晚上剩下的黄瓜尾巴切成小薄片贴在脸上。 她悠哉悠哉躺在床上，一手拿着小镜子，看着自己逐渐立体的脸。 她发现，人开始瘦身的时候，先瘦脸和胸，还有肚子。 这张脸，现在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许招娣心情有点小雀跃时，耳边传来敲门声。 “你睡了没？” 许招娣就怕陈建国下一秒开门进来，起身坐在床边说道：“还没，有什么事吗？” “我方便进来吗？” “方便。” 陈建国进来时，她脸上的黄瓜片掉了几片。 陈建国看着一顿，下一秒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 她怎么看着这么可爱？ 许招娣一把将黄瓜片扒拉下来，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吃饭的时候说，你晚上睡觉呼吸困难，周一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许招娣还以为是别的事情，一听原来是这事儿。 她随便说的一句话，他就记在心里了，这个男人是真的靠谱。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还是去看看吧，身体不舒服耽误不得。” “我现在真没事儿。” 陈建国一阵沉默后，以为是她躲着自己，他从包里掏出钱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上个月的工资，今天刚发的。我留了二十元邮寄给家里，自己留了两块，这四十三块放你跟前。” 许招娣知道，陈建国一个月工资就六十五元，他安排完居然把剩下的钱全都交给她。 她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主动上交工资。 以前的记忆中，都是自己伸手要的，而且语气强势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衣柜里那些破破烂烂，花红柳绿的衣服，是最好的证明。 一个给你花钱的男人可能不爱你，但一个不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 她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压根就没爱，更多的是责任。 他现在把钱给自己，说明已经开始学着接受自己。 “你不怕把这些钱全私吞了？” “不怕。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我看得出来，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相信你。 如果你不想我陪你去医院，那你去饭店报到时，自己去抽时间检查一下，什么都没一副好身体重要。” 陈建国也不强求，将钱放许招娣枕头边上，转身离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伸手问自己要钱，即便是给了，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可现在不一样，他心甘情愿。 许招娣拿起钱，是崭新的四张大团结，还有三张一块。 这钱捏在手里，许招娣心口万分沉闷。 他是铁了心要跟自己过日子。 许招娣将钱用手绢包起来藏在衣柜夹层中，想了想觉得不安全，又拿出来放在床底下木板之间，这下放心多了。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说好这一世只搞钱的，但她还是心动了。 在这艰难的岁月中，有人陪着，也是一件好事儿。 这天晚上，许招娣因为这四十三元钱失眠了。 陈建国心情好，倒是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江晚跟着许招娣上山采野菜，她只带了一本画册和一支笔。 许招娣在一旁采蕨菜，江晚坐在一旁双腿屈膝抵着画册，认真画着山坡下不远处的家属大院。 许招娣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叹，还真是不涉世事的小公主，不担心吃喝，无忧无虑真是幸福。 野菜装满篮子，许招娣没去打扰江晚，安安静静坐在后面，双手托腮没有打扰看着她画完画。 看她拿笔的手法，还有画纸上线条流畅真实的画面，一看就是学过的。 江晚落下最后一笔，在右下角写上时间：1977年4月14日，江晚。 第41章 独自救人的女英雄 周一早上，许招娣拿着介绍信坐上去县城的车。 冯秀娟也在车上，她怀里抱着小宝。 前几天许招娣炒肉，小宝被水果糖哄开心了，但这两天一直吵着要吃肉。 这不，江大海这两天刚发了津贴，粮油本上也有粮了，想着进城买点东西。 冯秀娟看见许招娣，一点好脸色都没。 “呦，你也进城啊？你家前几天有人送来那么大一袋精品白面，你们两口子该不会已经吃完了吧？” 许招娣皱眉，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 他们又不是猪。 大院里有哪户人家买白面是成袋子买的，冯秀娟就是故意的。 许招娣皱眉，问道：“嫂子，你们家住海边吗？” 冯秀娟一懵，总觉得许招娣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肯定没啥好话。 “你啥意思？” 许招娣冷笑一声：“管得可真宽。 谁允许家里有粮就不能上街去？ 嫂子，那天你拿着白面包子上我家来道歉的时候，说话可不是这个语气。” 冯秀娟跟许招娣道歉这事儿，大院里没几个人知道，她以为事情过去了，按照许招娣这个脑子，她肯定不会提起来。 可她忘了，许招娣不是以前的她了。 一旁几个女人被许招娣的话逗笑了，冯秀娟一时臊得慌，瞬间红了脸颊。 “你……” “嫂子别介意，我这人说话就这样。” 冯秀娟本来想好好说道一顿，但车上人多，耳边又是江大海的叮嘱，她只能咬牙忍着。 后座的人小声议论道：“冯秀娟真给许招娣道歉了？那许招娣去找相好的这事儿难不成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陈营长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是个女人都喜欢，放着陈营长这么好的男人，傻子才会喜欢一个知青。” “就是，这冯秀娟也太缺德了，说什么不好，说人家水性杨花，个人作风有问题，真是缺德。” “就是，这种人以后还是要离远一点比较好。” 后面的声音很小，但也钻进冯秀娟和许招娣耳中。 她懒得七嘴八舌说别的，闭上眼睛休息。 四十分钟后，班车停在国营粮油店门口，车上的人下车陆陆续续进去店里。 江晚不一样，她转身去了前面不远处国营饭店。 县城不是很大，从头到尾不到一千米。 走到门口，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白色油漆刷过的木牌，上面写着黑色的四个大字。 ——国营饭店 冯秀娟看许招娣进去国营饭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死性不改，又馋又懒，她怎么会给这种人道歉？ 要不是再惹她会被送回农村，她真的想撕烂她的脸。 这会儿刚过早饭点，饭店人不是很多。 她一进去，前台的女收银员抬眸扫她一眼，轻蔑道：“你吃什么？” 女孩看起来二十六七八的样子，一身蓝色工装服，齐肩的头发，长相五官端正，就是皮肤不好，有雀斑还发黄，带着两个红脸蛋。 不过，她能做前台，这说明她在这个店里已经算是长得不错的。 “你好，我是来上班的，我这里有你们单位的介绍信。” 许招娣从包里掏出介绍信，双手将介绍信递给前台。 “拿远一点，我又不是领导。” 收银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她指了指许招娣身后的木门：“看见那个木门没，张主任在那间办公室，你进去找她。” “谢谢。” 许招娣刚来不想惹事儿，也就没说什么。 她敲了敲木门，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请进。” 许招娣进去办公室，房子不大里面放着一张桌椅，女人坐在办公桌前，一旁放着一把算盘，她的身后是一个破旧掉漆的书柜。 女人抬眸，放下手中的笔。 “你好，你是…” 许招娣上前一步：“同志您好，我是来上班的，这是我的介绍信，麻烦您看看。” 许招娣双手将手中的介绍信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接过，说道：“好，你先请坐。” 女人打开介绍信，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一脸惊喜起身道：“你就是前段时间跟人贩子单打独斗，独自救人的女英雄？” 许招娣：…… 女人绕过桌子走到许招娣身边，笑呵呵抓住许招娣的双手。 “哎呀，许招娣同志你好，我们等你很久了，你可算是来了。 我叫张桂兰，是这里的主任，你以后喊我张姐就行。” 许招娣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看来，人真的要做好事。 “好的张姐，请问一下我该干什么工作呢？有没有什么要求，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其实今天就可以上班，也没什么要求，咱们这块现在后厨缺少一个配菜的人，你需要做的就是帮厨师配菜。” 许招娣犹豫一下，今天上班的话，她确实没做好准备。 至于去后厨配菜，她觉得也还行。 “可以的张大姐，我想明天早上来上班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早一天来上班，就早一天拿工资。” 许招娣笑笑，问道：“请问一下，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呢？” 她关注的是这一点。 “哦，是这样的。你也没技术，工资是按照杂工算的。 杂工是一天八毛钱，一个月有两天休息时间不算工资，如果你不想休息来上班，也可以算工资。 另外，每个月限定粮是27斤，面粉、玉米面、地瓜干的比例是70比20比10，你看可以吧？” 许招娣一听，心里都快偷着乐了。 眼下就这情况，这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她激动道：“谢谢张姐，可以的。 那请问，管吃吗？” 张桂兰哈哈一笑，爽快道：“管，管饱。” “太感谢您了张大姐，那我明天就来上班。” “好，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晚上九点，管吃不管住，你看行不？” 许招娣犹豫一下，晚上九点下班天都黑了，这里离军属大院走路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早上九点上班就不说了，就是晚上回去的时候一个人会害怕。 张桂兰看许招娣有些犹豫，担心道：“怎么了？” 第42章 我养你天经地义 “张大姐，请问一下，上班时间可以调整一下吗？” “呦，你这是家里时间倒不开？还是家里有事儿？” “是这样的张大姐，我住在军区家属大院，家属大院离这里有十几公里，晚上下班时间太晚回去的时候一个人有点害怕。 你看，我早上能来早一点吗？ 我可以多干点活。” 张桂兰犹豫一下，说道：“那行吧，那你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七点跟厨师一块下班。 不过你平时得帮厨师打扫一下后厨，就是辛苦一点，你看行吗？” “太感谢您了张大姐，那咱们就说定了。” “好，说定了。” 工作的事情有了着落，仔细一算，一天八毛钱，一个月按照三十天算就是二十四块，她也有粮油本了，一个月二十七斤不多，但也足够养活自己。 从国营饭店出来，许招娣去粮油店拿票买了三十个鸡蛋，另外还花八毛钱买了一只烤鸭。 临出门时，想到上次在阳台上看到陈建国的袜子缝补得不成样了，转身又去隔壁供销社给陈建国花五毛钱买了三双袜子。 上车没多久，就看冯秀娟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拎着一大块猪肉和其他东西上车。 小宝看见许招娣，奶声奶气叫了声阿姨。 冯秀娟扯了孩子胳膊一把，凶巴巴道：“叫谁阿姨呢？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她配做你阿姨吗？” 许招娣眉头一皱，小宝一脸委屈，她只是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对孩子温柔笑了笑。 车上的人小声道：“她咋这样啊？” “就是，以前还觉得她人好，现在怎么这么刻薄？” 听到车上的人这么说，许招娣只是笑笑。 她以前就是别人嘴巴里这种人，不过…… 现在不是了。 以后也不会是。 许招娣从包里掏出两颗水果糖递给小宝，伸手摸摸他的头。 冯秀娟立马要变脸，许招娣直起腰，一双眸子里若有似无闪过一丝冷意，心平气和道：“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 孩子这么有礼貌，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 你难道不知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吗？ 你用这种方式说话，这等于就是在教小宝做人刻薄。 请你以后说话注意分寸和场合，免得被人看笑话你还不知道。” “你……” 冯秀娟气节，跟这个女人吵架，以前自己多少还占理，可现在她说话不紧不慢，跟以前不讲理吼骂的风格完全不同，害得她都没办法跟她胡搅蛮缠。 果然，讲理的人最可怕。 车上的人附和道：“就是，哪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 孩子上车叫声阿姨多好，你瞧你说的话多难听，你这样以后咋教育孩子？” 车上人七嘴八舌，许招娣只是冷冷瞥一眼冯秀娟。 就冲今天这几句话，她以后都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 要不是两家的男人在一起共事，她还可以说话更难听。 人这辈子就是这样，做人很难。 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许招娣回去的路上眼睛闭了一路，一下车一个人往家里走。 她买了烤鸭和鸡蛋，减肥期间还是需要补充营养，这段时间吃得很素，现在自己能挣钱，每天一个鸡蛋还是要的。 许招娣一进门，搅拌了面糊，在锅里做了十几张煎饼。 煎饼做好，她切了葱丝，凉拌一盘粉丝黄瓜，炒一盘土豆丝，最后做一道白菜汤。 陈建国下班往家里走时脚底生风，这段时间家里的饭吃惯了，一到饭点他就迫不及待想赶回来。 推开门的瞬间，家里饭香四溢，烤鸭的味道很浓郁。 许招娣知道，眼下这种生活已经很好了。 连着两天大鱼大肉，陈建国还是有些在做梦的错觉。 一有钱就大吃大喝，他就怕月底两人又要紧着来。 许招娣今天看着心情很好，一双眸子笑意盈盈。 看她高兴，陈建国突然觉得，只要她高兴，想吃什么就吃。 反正，他比她吃得还要多。 要说败家，他才是真的败家。 两人坐在饭桌前，许招娣给陈建国盛一碗汤，陈建国拿起一张煎饼，往里面夹了好几片鸭肉，还有菜，卷起来递到许招娣面前。 许招娣笑嘻嘻接过，声音娇娇甜甜说了声谢谢。 “我今天早上去县城了，我跟国营饭店谈好了，从明天开始就去上班。 以后中午饭和晚饭，就只能辛苦你自己做了。 他们给我一天八毛钱，我算了一下，一个月能有二十四块钱，而且管吃。 还有还有，我的口粮是二十七斤，从今以后，我也有工资了。” 许招娣心情愉悦，陈建国道：“管吃不管住吗？ 几点上下班？” “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 陈建国放到嘴边的煎饼又拿出来：“早上时间能跟上，晚上七点下班，你回来天都黑了。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不许去。” 陈建国命令式的口气让许招娣嘴角的笑容一僵。 这口气听着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许招娣放下手里的煎饼，认真道：“我不想跟你吵架，现在天气暖和，八点多天色才黑，我可以的。 再说，我总不能一直吃你的喝你的吧？” “吃我的喝我的怎么了，你是我媳妇，我养你天经地义。”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去。 别的事情能商量，这件事情不能商量。 我们说好的要相互尊重。” 许招娣来了脾气，反正她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 陈建国看她生气了，想到自己说话口气确实不对，性子瞬间又软了下来。 “我是担心你，你一个女人晚上回家不安全。” “我知道，我长这么壮实，很安全的。” 陈建国欲言又止，如果她坚持要去，以后只能等自己下班去接她。 “你会骑自行车吗？” “不会。” 二八杠的自行车那么高，她也上不去啊。 “那这几天你就辛苦一下先走路，今天晚上开始我教你骑自行车。” “啊？” 许招娣怎么都没想到，他要教自己骑自行车。 “张庆东有，咱先借他的。” 自行车那么宝贝，张庆东舍得吗？ 第43章 他们两口子这是要干嘛 许招娣道：“一直骑人家自行车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他关系好，你到时候先骑，咱攒几个月钱我也给你买。” 陈建国说得认真，这话轻飘飘落在许招娣的心里，让她心里别提有多暖和。 一辆二八大直杠自行车怎么都要一百七八，大半年的工资怼出去不说，主要还特别难买。 许招娣试探性道：“真的要买？” “真的就是真的，还能有假吗？” “还是算了，太贵了。” “太贵了也要看买什么东西，你上下班方便。” 许招娣只是听听而已，也没打算真买，两人吃完饭，陈建国要主动洗碗，许招娣道：“你帮我去给菜浇水，我来洗。” 陈建国应了一声，拎着水桶下楼去了。 许招娣收拾完厨房，喂了鸡之后，拿旧衣服做的拖把将洋灰地板擦干净，家里也看着很舒服。 陈建国也浇完菜回来了。 江晚从房间拿出记账的小本子，说道：“你过来在本子上签个字。” 陈建国疑惑放下手里的水桶，朝着许招娣走过去。 “签什么字？” “这是我今天上街花的钱，一共花了四块五，从今以后我就有工资了，我想把家里账记清楚，这样咱们两个心里都清楚。 我知道我这么做你心里肯定不高兴，但钱是你一个人挣，我们两花的。 以前我乱花，但现在我想把账记清楚。” 家从细处来，有钱还是要省着一点花。 陈建国目光落在本子上，眉头紧皱，她真的开始记账了。 “我不签，钱是我一个人挣的，但家是我们两个的。 你是我媳妇，我就该养着你。 以后不要做这些事情，没什么意义。” 他很欣赏她这种坦白的态度，但他不能接受两口子一起过日子算这么清楚。 陈建国有些生气，再没看本子一眼，拎着水桶进了厨房。 他这是生气了？ 想到明天早上走得早，她煮了两个鸡蛋。 她来到客厅，陈建国房间的门开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应该是在看书。 “明天早上我走得早就不做早饭了，我煮了鸡蛋，你记得吃一个。” 陈建国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 他应了一声，就听到许招娣房间关门声。 他偏头偷偷看了眼，果然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招娣变化越大，他心里就越担心。 这会儿天还没黑，还是带她下楼学自行车去。 陈建国敲了敲许招娣房门：“先别睡，我带你下楼去学自行车。” 许招娣本想早点休息，但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关门声，他人已经出去了。 许招娣只好后面跟着下楼。 陈建国去找张庆东拿自行车，张庆东这会儿光着膀子，在地板上铺了一条毯子做仰卧起坐。 张庆东一听他借自行车，心疼道：“你借自行车干嘛，都这个点了你去哪儿？” “你嫂子明天要上班，我教她怎么骑车，等她学会了给她买一辆。” 张庆东抓起桌子上的毛巾擦擦汗，陈建国瞄一眼他身上的十块腹肌，说道：“你是不是该回队里睡？单身还浪费部队资源。” 张庆东一听，就怕这货在政委跟前提起这事儿，赶忙说道：“哥、哥…你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拿走吧。 嫂子想怎么骑就怎么骑，从现在开始，你拿这自行车当自己的。 陈建国笑笑，小样还拿捏不住你。 陈建国扛着自行车下楼，许招娣已经在楼底下等好一会儿了。 院子里饭点过后人很多，吃完饭都没啥事干在楼底下聊天。 陈建国走到许招娣跟前，肩膀上扛着的自行车往面前一放，拍拍座椅。 “上来，我扶着你。” 一旁聊天的几个女人都不知道这两口子又要搞什么，都朝这边看过来。 “他们两口子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看看……” 大家都笑呵呵等着看他们干嘛，许招娣不会骑车，就怕上去不小心掉下来被人笑话，是真的丢人。 许招娣有些尴尬，她伸手轻轻扯了扯陈建国衣角。 “咱们回去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陈建国有些迟钝，一时没回过神。 “回去做什么？自行车我都扛下来了。” 许招娣怕人听见笑话，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我不想学。” 陈建国看许招娣声音小了些，看了眼周围这才反应过来。 他忍不住笑笑，说道：“咱们去前面操场，这会儿没人。” “真的？” “真的。” 许招娣站在陈建国身边，大院里好几个中年妇女好一段时间没见许招娣，今天见到许招娣，只觉得许招娣瘦了。 不但瘦了，站在陈建国身边，看着两人郎才女貌，还挺搭配。 有人笑呵呵道：“陈营长，你们两口子这个点上哪儿去啊？” 陈建国还没回答，许招娣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陈建国后知后觉，直男也算反应快，说道：“昂…我们出去转转。” “看你们走在一起真好，那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谢谢嫂子。” 许招娣也同人家客气笑笑，经过白天汽车上冯秀娟针对自己的事儿，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院里这帮女人现在总该不会说自己闲话了吧？ 看他们今天看自己的神色，应该是没之前厌恶自己了。 两人来到操场，许招娣以为真没人，结果有几个人在这边打篮球。 这几人看到这两人，也很意外停下手里的动作。 陈建国一看，赵二蛋也在其中。 赵二蛋笑呵呵道：“营长好，嫂子好。” 许招娣不好意思，她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笑，借着傍晚的天色，看着很温婉，给人一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小同志你好，上次给你带的野菜味道还好吗？” 赵二蛋兴致缺缺，刚想抱怨来着，一看陈建国铁青的脸，脸上即将绽放的笑容瞬间消失。 “嫂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赵二蛋先跑了，其他人也不敢在活阎王面前多留一会儿，也跟着一溜烟跑了。 第44章 有菜吃就不错了 这下操场上是真没什么人了。 陈建国道：“现在可以骑车了。” 这自行车这么高，她也上不去。 许招娣左看右看，感觉还是有点难度。 “要不，还是不学了吧，太高了我上不去。” “没事我扶着你，保证不会让你摔跤。” 陈建国一脸肯定，许招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犹豫一下，还是很紧张爬上自行车。 陈建国在后面扶着她，说道：“你双脚用力慢慢来。” 自行车头摇摇晃晃，许招娣害怕。 “你别松手。” “我不会松手。” 许招娣双脚用力，自行车往前行驶半截，好像也没那么不容易。 一旁的操场院墙上，赵二蛋这几个人的脑袋冒出一串，就跟糖葫芦一样，几个人笑呵呵看着面前的一幕。 许招娣听见笑声，偏头一看，就看到这几人。 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她一紧张，车头瞬间晃来晃去，车子一偏吓得她一只脚踩地上。 陈建国盯着院墙上脑袋冒尖的几人冷声道：“臭小子，你们明天是想加餐是吧。” 这帮人一听加餐，想到明天训练强度加大，瞬间秒怂。 院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没了他们人影。 陈建国看她没摔到，说道：“你左脚踩在脚踏板上，右脚在地面上向后用力蹬，试着让自行车往前走。 你看，就像这样。” 陈建国说着，自己演示一遍。 “看会了没？” 许招娣傻子一样站在一旁，典型的眼睛会了身体不会。 她接过自行车，骑车的动作有些僵硬。 陈建国道：“不要怕，慢慢来，一次两次肯定学不会。” 不像他，不用学就会。 许招娣在操场上，练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掌握平衡感。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操场上的灯光很暗，有些看不清远处。 陈建国看许招娣额头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说道：“好了，你表现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许招娣将自行车给他，自己敲了敲发酸的小腿。 这玩意儿真不好操作。 许招娣已经筋疲力尽，一回家洗漱完，进房间时对陈建国叮嘱道： “你明天早上醒来记得喊我，我怕我起不来。” 陈建国道：“好。” 许招待打着哈欠进去房间，门都没反锁倒头就睡。 陈建国看着客厅墙角摆放的自行车，忍不住笑笑。 许招娣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许招娣一看墙上的挂钟，六点整。 她不慌不忙洗漱完，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丸子头。 去后厨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头发。 许招娣冲了一碗麦乳精，吃了一颗鸡蛋，跟陈建国两人同时出门。 陈建国叮嘱道：“路上小心一点，晚上我来接你。” “好，知道了。” 陈建国看了眼许招娣的背影，转身离开。 这个点天色已经亮了，许招娣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不怕，就是昨晚上骑自行车太用力，今天双腿有些疼。 七点半的时候，许招娣已经到饭店。 这帮上班的人里面，许招娣来得最早。 张桂兰道：“小许，你怎么这么早到？” “张姐，我早上走得早，刚好我打扫一下卫生。” 张桂兰笑笑：“好，你可真勤快。 你先等一下，我给你拿一套工作服，你跟我来。” 许招娣跟张桂兰进去办公室，拿了一件藏蓝色工服。 张桂兰给许招娣挑了一件大号的，穿上刚好合身，人看着也精神，完了又给她拿两双白色套袖和两顶白色帽子。 “这帽子和套袖一天一洗，必须要保持干净。” “谢谢张姐，我知道了。” 许招娣戴上白色帽子和套袖，张桂兰带她来到后厨。 “大家注意了，这位就是我们国营饭店新来的配菜师傅许招娣同志，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 后厨一共有三个人，两个中年男人，一个肥头大耳一脸凶相，一个个头矮，呵呵一笑一嘴大龅牙，看着有些喜感，另一个是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 张桂兰道：“这位胖一点的是我们饭店的主厨李富贵，你叫他李师傅就好。 这位个子低一点是帮厨王大庆王师傅。 这一位是牛小红，早餐和面食就是她负责的，你以后就是配菜师傅，平时卫生什么的多帮着打扫一下就行。” “好的，张姐。” “好了，希望你们以后能和平相处，忙自己的吧。” 张桂兰叮嘱完离开，许招娣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许招娣道：“几位师傅你们好，请问一下我现在干什么？” 李富贵目光扫了眼地板上一袋子土豆，说道：“那些土豆看见没，清洗干净切丝。” 许招娣一看，好大一袋子土豆，洗完切完，怎么都得两小时。 不过也好，忙起来时间过得快一点。 她应了一声，端了一盆水，搬来小凳子坐在一旁洗土豆，李富贵和牛小红示意对方一眼，继续忙自己的。 一袋土豆洗干净，许招娣问道：“李师傅，请问一下削皮吗？” 李富贵一脸不耐烦道：“你想啥了？有菜吃就不错了，你还想削皮？” 王大庆道：“李师傅你好好说，别吓到人家。” 王大庆咧嘴一笑，一嘴龅牙实在是太喜感，他接着又道：“他这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不削皮。” 许招娣笑笑，说道：“谢谢王师傅。” 她低头继续切丝，虽然刀工不怎么样，但也能凑合。 许招娣一个人切了满满一大盆土豆丝，又在一旁切白菜。 王大庆好心提醒道：“白菜外面一层皮扒干净就行，切了不用洗，不然全是水。” “知道了王师傅。” 许招娣态度谦和，王大庆觉得她人还不错。 到了炒菜点，许招娣手里的活全干完了。 她捶了捶自己发酸的腰，这么多活，一个人干也确实够累的。 十一点整，饭店六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土豆炒肉片和素炒白菜，一人两个白面馒头。 因为在控制饮食，许招娣只吃了一个。 张桂兰看她吃得少，问道：“小许，一个馒头能吃饱吗？还是你想省下来留给家里人？” 第45章 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招娣笑笑，说道：“不是的张姐，我一个就饱了。” 张桂兰道：“每天中午定量两个馒头，你要吃不完，你可以带回家。” 许招娣本想剩下的，但没想到还能带回去。 她心里一喜，说道：“谢谢张姐。” “不过，不能偷吃知道吗？” “知道了。” 到了中午饭点，其他单位的人来食堂吃饭，前台何大美收银，许招娣和牛小红两人打饭。 吃饭的人进来一看，说道：“呦，今儿这土豆丝切得漂亮，你们换新厨子了？” 张桂兰笑道：“你眼睛可真亮，没换厨子，今天刚新来的配菜员。” “要我说啊，还是你们食堂这个工作好。” 打饭的人都是县委的熟人，还有其他单位的人都在这边吃饭。 平时后面这几个厨子，家里都是有关系的，只要平时做菜差不多就行。 今天许招娣来上班，土豆丝切得根根匀称，炒起来也容易熟，再加上在水里泡洗过，吃起来口感清脆很特别。 李富贵尝着土豆丝，抬眸多看了许招娣一眼。 等过了吃饭的点，许招娣将大木盆中淘洗过土豆丝的水倒掉，盆底都是白花花的淀粉。 李富贵看在眼里，皱眉问道：“你这是干啥了？” “这些都是沉下来的淀粉，我把它拿出来晾干攒着，攒多了可以做粉条。” 李富贵一脸不悦，一个新来的怎么这么事儿？ 我是主厨还是你是主厨？ 李富贵眼中戾气一闪，说道：“做什么粉条，我有说做粉条吗？” 许招娣倒水的手一僵，看来这李富贵并不欢迎自己。 许招娣道：“行，听您的，我这就倒掉。” 张桂兰听见这边有声音，进来时刚好听到这两人的对话。 “等等……” “张姐…” “这是今天那一袋土豆沉淀的土豆粉？” 张桂兰看着木盆底下奶白的淀粉，这拿出来晒干，一斤是有的。 这么好的淀粉就被这么倒掉，这不是糟践粮食吗？ 许招娣问道：“张姐，那到底是倒还是不倒？” “不倒。老李你咋回事，这么好的淀粉怎么能浪费 平时你们要是像小许一样把淀粉攒着，能攒好多淀粉呢。 不是我说你，这一点你得向人小许学习，你也是老人了，怎么这点分寸都没有？” 李富贵眉凝纠结，面色拉垮，语气中闪过一丝烦躁：“平时我们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有时间这么做？ 她也是今天新来的，她要愿意这么干，以后让她干就行了呗。” 李富贵扯下头顶上的帽子气呼呼往案板上一摔，后厨的气氛瞬间冷下来。 张桂兰道：“嘿，说你几句你还不满意了，这是国家的粮食，咱们省着点也是好事。” 许招娣眼看就要吵起来，赶忙拉住张桂兰。 她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惹事儿，毕竟这份工作她很珍惜。 “张姐，今天这事儿怪我，我也没问清楚，我以后注意。 李师傅对不住了，我以后做事一定先请教你。” 张桂兰也生气了，她被许招娣往外推着走，张桂兰气道：“你也是好心，这不是你的错，这事儿本来就他不对，他还有理了，毛病都是给惯的。” 李富贵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开始记恨了。 这个许招娣才来一天，就让张桂兰当着厨房其他人的面训斥自己一顿，简直就是个事儿精。 一旁的王大庆小声道：“我觉得小许做得挺对的。” 李富贵长得本就肥头大耳，他这会脸上的肥肉拉动着，怒眸一瞪，那样子就跟拿刀宰猪的屠夫一样凶煞。 双手抱臂靠在案板上的牛小红推了王大庆一把，咬牙道：“嘿，好你个王大庆，咱们三个好歹在一起工作两年了，你到底是向着谁呀？ 她一个新来的，敢对咱们李师傅指手画脚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大庆白了牛小红一眼，小声嘀咕道：“我看你们才不是啥好东西。” 牛小红听清后，指着王大庆愤愤道：“你个大龅牙你说什么呢，有本事给老娘大声说一遍。” 王大庆白眼一翻，早就看不惯这两个人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许招娣掀开帘子进来，李富贵盛满愤怒的双眼剜了许招娣一眼，牛小红也冷哼一声，转头各自忙各自的。 许招娣心中不妙，后厨一共四个人，这才刚来第一天，就得罪了两个，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不过，她没做错，就不会低头。 下午的菜是水煮南瓜，还有一个玉米面旮沓汤。 许招娣将十几个大南瓜抱在案板上打算洗干净再切块，牛小红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狠狠推了许招娣一把。 许招娣一个蹙趔，身体重重往前趴去，刚好案板边上的菜刀擦过许招娣的脚背砸在地上。 牛小红就是故意的，冷哼一声拿起另一把菜刀咔咔将南瓜剁碎，洗都没洗直接丢锅里。 一瞬间，许招娣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确定自己脚背没受伤，她眸光一沉直起腰身，转身也狠狠推了牛小红一把。 牛小红要比许招娣体重轻，自然是遭不住被她这么一推，她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板上。 牛小红瞬间懵住了，地板上全是脏水，她屁股一凉，感觉湿哒哒的。 牛小红刚要爬起来，许招娣抓起的菜刀落在牛小红鼻尖两厘米的地方。 许招娣一双眸子里全是冷意，她道：“你知道我这份工作是怎么来的吗？是我拿命换来的。 我告诉你，我很珍惜这份工作，你要是也想要这份工作，咱们以后各忙各的，你别想给我惹事儿。 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是吃素的。” 她冷着脸，手里泛着寒光的菜刀啪一声拍在案板上，吓得牛小红一哆嗦，脸色泛白。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女的是真不好惹。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 李富贵也被震慑住了，这女的有意思，还挺泼辣。 牛小红结巴道：“你要是敢动我你试试？” 许招娣道：“我没你那么蠢，总想着针对别人。” 许招娣白了她一眼，整理好自己衣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端起大盆洗南瓜。 第46章 晚上给你加餐 牛小红从地上爬起来，恨得牙痒痒。 王大庆在一旁拌疙瘩汤，笑呵呵道：“呦，你这是尿裤子了？” “滚，你才尿裤裆了，什么玩意儿……” 牛小红气得要死，眼看快到吃饭地点只能忍着心里的怒气。 一锅水煮南瓜做好，馒头出锅后，许招娣将厨房的案板收拾干净。 张桂兰进来一看，倍感欣慰。 原来厨房这个案板是可以被刷干净的。 她果然没看错。 等食堂的人陆陆续续吃完，已经六点半了。 许招娣也吃了一碗水煮南瓜，晚上吃这个刚好减肥。 李富贵他们几个先下班，后厨被许招娣收拾干净，她跟张桂兰打了招呼离开。 这会儿天色还没黑，许招娣从饭店出来往前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陈建国骑着自行车笑意盈盈朝自己而来。 许招娣也笑笑，自行车到许招娣面前，单脚着地，看着老有感觉。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一下班就来接你了，我骑车很快，半小时就到了。 赶紧上车，咱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听着很好听，许招娣笑笑跳上自行车。 “怎么样，今天上班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们中午一个人有两个白面馒头，我吃一个就饱了，剩下一个我给你带回来了。 看在你今天辛苦接我的份上，晚上回去我给你加餐。” 陈建国从她的声音中能听出喜悦，他听着也高兴。 陈建国回头看看，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那你晚上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肉臊子挂面怎么样？” “好，我都好几年没吃了。” 这话钻进许招娣耳中，她心里酸酸的。 天色暗淡下来时，路上行人很少，路两边的泡桐花随风飘落，落在许招娣肩头，淡淡花香钻进她鼻头，好闻得很。 许招娣看着陈建国高大的后背，目光上移落在他后脑勺上，红艳艳的唇角扯出好看的弧度。 路面不平，自行车颠簸一下，许招娣一只胳膊赶忙圈住他的腰身。 一路上春风拂面，傍花随柳。 两人一回家，许招娣就洗手进厨房。 陈建国随后进来，说道：“好了，你累一天了，赶紧去泡泡脚，我自己煮面吧。” “我不累。” 许招娣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建国扶着双肩从厨房里推出来。 许招娣道：“那你自己煮面，我给你做调味料。” 这个可以有。 许招娣又折回去，剥了两瓣蒜放案板上一拍剁成蒜泥放大碗中，里面加了两勺她前几天炒的肉臊子，淋上酱油和陈醋，等面条出锅时，上面撒上绿油油的葱花，淋上红油，瞬间看着鲜香四溢，光是红油的味道都让人垂涎欲滴。 许招娣道：“好了，你自己搅拌一下，我去洗脸。” 面条入口，伴着红油的味道，那是真叫美味。 记忆中，他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面条。 这么香的面条，他恨不得再来一碗。 白天运动量太大，许招娣洗漱完小腿酸软得厉害，跟陈建国打了招呼就去休息。 陈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很确定她是真的瘦了。 这下，她算是明白冯大强上次对张庆东说的那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个成年男人，有媳妇却只能看着不能碰，那种感觉估计是没人能懂。 许招娣一夜无梦到天亮，第二天还是一样的时间点去上班，今天一进饭店，何大美在许招娣之前来了，她冲许招娣笑笑，说道：“你今天也好早。” 许招娣很意外，昨天一整天这女人都没跟自己说话，今天倒是看着主动。 她笑道：“你也早。” 进去后厨，牛小红冷瞄她一眼，她懒得理会，至于李富贵，还是跟昨天一样，脸上写着：莫惹老子！ 今天的菜是红烧肉炖土豆，素菜大白菜，许招娣看着菜单，想了想还是问李富贵道：“李师傅，请问今天的土豆怎么切？” 李富贵手里拿着一大块猪肉，猪肉跟甩抹布一样甩起来拍在案板上。 “切块。” 昨天一样，许招娣在木盆子里接水，李富贵道：“今天去后院洗土豆，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都被你这木盆占满了。” 许招娣一脸无语，放着这么大个池子不用，不是浪费吗？ 算了，无所谓，暂时先忍耐吧。 看牛小红和李富贵眉来眼去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她只好将木盆子端到外面院子地板上洗土豆。 王大庆看着这两人皱眉，他走到门口看看，又看了眼许招娣，一边擦手一边走到许招娣跟前，蹲下小声道：“小许，昨天的事情你往心里去，他就那样的人。” 许招娣笑笑，说道：“谢谢王大哥，没事儿。” 王大庆看许招娣说话还是好说话，该泼辣的时候泼辣，觉得这样挺好，好坏能拎得清，这后厨总算是进了一个明事地。 厨房里，李富贵给牛小红使眼色，牛小红拿盆子盖住案板上的面团，堵在后厨门口，盯着两人道：“呦，我说你昨天怎么向着她说话，敢情是看上人家了。” 许招娣和王大庆互看一眼，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牛小红这是在说他们两个。 厨房里，李富贵透过前面的窗口看了眼，手里的菜刀麻利在肉上切了一刀，一大块肉切下来，用放在一旁的油纸包裹住，藏在他丢在一旁的衣服底下。 这话让许招娣很不舒服，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说道：“你上班前是不是忘记刷牙了？” 牛小红看她非但不生气，还莫名其妙问自己问题，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你嘴巴很臭吗？” 王大庆扑哧笑一声，这小许还挺幽默。 牛小红摸了摸自己嘴巴，才反应过来许招娣在拐弯抹角骂她。 牛小红刚想发飙，厨房里李富贵干咳一声，站在牛小红身后道：“大清早的你们俩干嘛了，也不怕被人笑话，还干不干活了？” 许招娣表情淡淡啧了一声，这两人一唱一和，谁知道要干嘛？ 牛小红气得甩了甩胳膊，跺脚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许招娣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也没多想。 第47章 真是个祸害 到吃饭点，往常一样其他人来打菜。 窗口放着两个盆，一个盆里是红烧肉，一个盆里是白菜丝。 来打菜的人一看，说道：“昨天是土豆丝，今天是土豆块，这菜有创意啊。” 这人说得话意味不明，虽没说明，但也能听出来对菜有些不满。 另一个道：“呦，这是荤菜啊，这一勺菜里面一块肉就五分钱呢。 你们这荤菜一份一毛五，素菜五分钱一份，我还不如多打一份白菜呢。” “就是就是……” 一旁几个人脸上写满着不满，许招娣道：“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给您打素菜吧。” “不用不用，就跟我来一份荤菜，我回办公室去拿放大镜，看看里面有多少肉。 一次两次拿荤菜糊弄人就算了，时间长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吧？” 许招娣一脸为难，这么多人围上来，她只觉得头大。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早上送来了四五十斤猪肉，炒出来怎么看着不像？ 许招娣道：“同志，我就是个干活的，这菜里的肉不是我切的，更不是我放的，你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找我们厨师长。” 李富贵这会儿在后厨装听不见。 许招娣回头喊道：“李师傅找你的，你给解释一下吧。” 李富贵龇牙咧嘴瞪了许招娣一眼，走到窗口又强装镇定。 “吵什么吵什么？ 送来的肉我可全都切里头了，厨房就这么大点儿地，我还能藏着掖着呀？” “这谁知道？看看你们后厨，就你一个人肥头大耳富得流油，有些事情还真不好说。” 李富贵一听沉不住气了，吼道：“你他妈给老子说啥，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说就说，难道不是吗？收的荤菜的钱，我们连一块肉都看不见，你们好意思收荤菜的钱，你以为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李富贵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摆手道：“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菜是我做的，但肉可不是我买的。” 李富贵话落，气得双手叉腰。 许招娣站在一旁，别人吵架她也懒得做滥好人，不关她的事情，她一律不插手。 张桂兰在办公室里算账，听到声音赶忙出来看。 张桂兰一看盆子里的菜，眉头也皱起来。 早上送来那么大一块肉，炒出来怎么这么少？ 她笑道：“怪我怪我，我是给大家加的菜，按照素菜收费就行了。不好意思，是我没跟收银说清楚。 那个啥，多收你们的钱我让收银员退给你们。” 这帮人道：“这还差不多，我还真以为是荤菜，都看不见肉沫星子。” 堵在窗口的人都排队打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牛小红吓得大气都没敢出。 等中午饭点过了，张桂兰主持开会。 张桂兰目光严厉地扫过面前几人：“后厨就我们几个人，四五十斤肉放在盆子里怎么就看不见？ 就咱们这几个人，也不可能有人偷拿啊。” 李富贵眼皮一跳，说道：“就是，就咱们几个人，肉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张桂兰道：“你们几个都注意一下，以后这种事情要相互监督，我们不能再让他们闹事了。” 李富贵拍着胸口道：“行，我们一定相互监督，争取将这个蛀虫早日抓出来。” 这话说完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招娣。 许招娣觉得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 散会后，厨房的气氛很僵硬，牛小红跟李富贵两人眉来眼去，李富贵也快被烦死了。 谁能想到，食堂会突然插个人进来，谁知道是不是为了监督他们？ 王大庆是个傻的，随便找个活就能把人支开，可现在又来一个就不好办了。 李富贵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墙上挂着的衣服上。 这一幕落在许招娣眼底，只觉得奇怪。 这衣服有那么好看吗？ 下午饭结束后，以往要吃三大碗的李富贵今天只吃了一碗，对张桂兰说家里有事先走了。 晚上是水煮白菜和酸菜疙瘩汤，许招娣将厨房收拾干净才出来吃饭，她将饭菜端出来时忘记拿筷子，进厨房取筷子时刚好看到李富贵取下墙上挂着的衣服。 那衣服下面藏着的，是一条手掌宽，胳膊长的五花肉。 好家伙，这么大一块肉，可不得八九斤？ 李富贵手忙脚乱，以为许招娣没看见，他语带挑衅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吗？” 许招娣皱眉，真是粗俗，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共事，是真的累。 许招娣嘴角带着嘲讽，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衣服上。 李富贵心虚，赶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没多作纠缠转身离开。 许招娣人还没从厨房出来，牛小红也着急忙慌进来了，她洗好自己碗筷，拿了东西就走。 现在不用多想都明白了。 看来，这两人之所以针对自己，估计是怕被她撞破他们做的偷鸡摸狗的事。 她暂时还没想好这事儿怎么说，先等等看情况。 国营饭店不远处的巷子里，李富贵一把将牛小红拉进去。 他小声急切道：“你咋也出来了？” 牛小红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顺气，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往巷子外面看了眼，说道：“我咋不能出来了，说好的偷拿的东西咱们两个对半分的，我要是晚出来一点，谁知道你会不会给你自己多切一块。” 李富贵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他不悦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你算得可真清。” 这两年靠他没少往家里拿粮食，现在过上好日子，眼里没毛就怕别人多占便宜。 刘富贵压着嗓子粗声粗气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拿肉出来的时候姓许的看见了，接下来几天咱先停手，等过几天再说。” “啊？她看见了？那她万一把咱们告到张主任跟前怎么办？” “我现在还不确定她看清楚没，咱们先观察几天。” “真是个祸害，咱们干得好好的，谁知道突然冒出个程咬金来。” “先不说了，被人看见不好，晚上你上我家来取肉。” 牛小红点头，这两人商量好事情，防止有人怀疑，从巷子两头走了。 第48章 真是没良心 许招娣下班时，张桂兰叫住她：“小许，你在厨房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许招娣犹豫一下，说道：“张姐，我才刚来，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话说完，前台何大美和王大庆不约而同看向许招娣。 许招娣道：“张姐，后厨我都收拾好了，我就先下班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张姐。” 许招娣从饭店出来，天气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雨一样，她加快脚步往前走，今天陈建国来得晚了些。 出城好一阵子，才看到陈建国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而来，身上那一抹军绿色，实在是太耀眼。 陈建国道：“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下班后开了十分钟会。 咱们速度得快一点儿，政委给你们安排人晚上上思想政治课。” 怪不得他来晚了，原来是因为上课的事儿。 “晚上几点上课？” “八点。” “回去是不是来不及了？” 许招娣有些担心，毕竟她在队里名声不好，万一迟到，就怕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来得及，我骑快一点。 回去你就往会议室赶，本子和笔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陈建国开会结束，一回来就准备了自己的钢笔和本子，临出门时放在餐桌上了。 许招娣觉得，他是真的很细心，每一天，他都会让自己心里暖和一点。 她清澈灵动的双眸波光微动，小声道：“谢谢。” “别总是跟我这么客气，你坐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回去的路上，他骑车的速度很快，两人回到大院，很多家属陆陆续续通过那个小门去了军区会议室。 许招娣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丢下陈建国直接冲进大楼。 身后传来陈建国的声音：“你慢点儿，应该还有时间。” 楼道里是许招娣上楼的脚步声。 陈建国扛着自行车进门时，许招娣已经着急忙慌上完厕所，拿起桌子上的本子要出门。 “晚饭你自己先凑合吃一口，记得帮我的菜浇水，我先走了。” 陈建国就这么看着她跑出门，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柔情。 许招娣来到会议室门口，里面已经开始讲课了，她迟到了两分钟。 她站在门口连着做了好几个呼吸，稳定气息抬手敲三下门，小心翼翼推门进去。 看到讲台上的人，许招娣眼睛一亮。 居然是江晚。 江晚站在讲台上，与平时活泼的样子不同，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白色长裙，耳后的两缕头发用白色丝带在后脑勺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看着端庄沉稳，温柔大气，就跟从电影画报中走出来的明星一样。 江晚对她点头笑笑，示意她赶紧坐。 许招娣打量一下，整个教室就剩下冯秀娟旁边有位置。 实在是不想跟这种人坐在一起，但也没办法。 她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冯秀娟旁边。 冯秀娟冷哼一声，唇角闪过一丝嘲讽。 许招娣懒得理会她，只是认真听课。 江晚在台上道：“各位嫂子好，我叫江晚，是来给各位嫂子教识字讲课的，希望我教的知识，能帮到各位嫂子。” 台下没人鼓掌，许招娣听着高兴，抬手啪啪鼓掌，其他人相互一看，也跟着鼓掌。 江晚看着扑哧一笑。 江晚道：“谢谢各位嫂子，那我们来开始上课了。 今天我们先认识六个字，然后给大家讲个故事。” 许招娣在下面听得认真，江晚讲的六个字，都是一些简单易学的字。 讲台下有些人心不在焉，甚至有些不耐烦。 许招娣觉得，或许对他们来说，他们现在更多担心的是，家里的孩子有没有哭闹，睡着了没有吧。 上课时间是一小时，江晚讲了六个字，最后又讲了一个为人处世的典故才下课。 一下课，其他人都先离开教室，许招娣在一旁等江晚。 两人走在路上，许招娣道：“真没想到，给我们讲课的人是你。” 江晚笑笑：“周叔叔说，找个女同志方便，今天下午他们来学校找我了。 这半个月，他们安排人早晚接送我。 招娣姐，我听庆东哥说你到镇上去上班了，这几天早上你跟我一起走吧。”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在前面镇上，能坐半截是半截，你说是不？” “好，那我明天早上跟你一起走。” “那我们说好了。” 这两人跟在一帮女人身后不远处，杨丽秋道：“还是多读书好啊，你们看江老师，人长得好看还这么有文化，跟张营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我们那个时候穷，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闲钱供我们上学？ 就算有闲钱，肯定也是紧着家里男孩子。” “就是，现在我们都结婚了，识字还有啥用？” “你以为让我们来培训就是为了教我们识字，我家那口子说了，大院里事情太多了，给我们培训讲课，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提高自身的素质。” “素质？素质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江晚和许招娣听着这帮女人的对话，两人相视一笑。 平时吵架的时候，那是真的看着难堪。 但有些时候，也是真的既好笑又可爱。 两人到楼底下时，陈建国站在大院楼底下，跟张庆东，还有江大海几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反正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江晚看见张庆东，叫了一声庆东哥，兴奋地朝着他小跑过去。 陈建国看见许招娣，也朝着许招娣走过来。 “没迟到吧？” “迟了一两分钟，不过没关系，课堂上的内容我都记住了。” 陈建国眼底的欣慰一闪而过，她进步很大。 江大海笑道：“呦，我说今晚上你们俩怎么一直站在这儿，原来是在等人了。” 陈建国道：“去去去，你媳妇都回去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我这不是陪你俩嘛，真是没良心，重色轻友。 行吧，我这么不招人待见，那我就先撤了。” 江大海哼着歌先进了大楼，他们家一楼，两步就进去了。 江晚道：“招娣姐，明天早上六点半见。” “明天见。” 第49章 许招娣被陷害 许招娣一进家门，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 陈建国随后进来，说道：“你还吃晚饭不？” “不吃了。对了，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在食堂打了饭。” “那就好，那我休息了，晚安。” 陈建国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她，话到嘴边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这两天中午回来，家里空荡荡的，他有些不习惯。 不过，现在两人的关系比之前好很多，反正半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 这几天，许招娣坐着接送江晚的车到镇上，下车一个人往县城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猪肉的事情，李富贵再没动静，食堂里也没人送肉过来，这几天大家也是相安无事。 这天有人给食堂里送土豆，李富贵从后面库房里搬出来好大一个秤。 等称完菜，许招娣四下左右看看没人，站上去称了一下，一百五十斤。 不知道自己瘦了多少斤，但确实瘦了，裤子腰身变大很多。 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她没注意。 现在天气变暖和，食堂的青菜样数也多了。 中午的饭是玉米面菜团子，还有凉拌菠菜，酸菜炒粉条。 菠菜入锅焯水前，许招娣不嫌麻烦洗两三遍切段，锅里滴入少许豆油和食盐，菠菜放进去焯两分钟捞出过凉水，看着绿油油的，不像平时发黄，焯过时软塌塌的样子。 过凉水的菠菜拽干水分，放上切好的葱丝和蒜泥，就等李富贵泼热油凉拌。 许招娣去后面库房的陶土菜缸捞酸菜时，李富贵给牛小红使眼色，牛小红赶紧扯下自己几根头发藏进菠菜中，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纸团，将里面包着的几只死苍蝇一并丢进去。 这两人一脸得逞的奸笑。 王大庆在外面劈柴，压根就没发现厨房里的猫腻。 许招娣端着酸菜进来，酸菜被切成丝清洗了好几遍。 凉拌菠菜已经拌好，菜团子也出锅了。 李富贵将酸菜粉条炒好之后，倒进盘子放在窗口。 今天来吃饭的人一看，菠菜一份两分钱，酸菜炒粉条五分钱，菜团子两分钱一个很划算，都争先抢后打菜。 “嘿，自打你们食堂来了新人之后，你们这菜是越做越好了，真是稀奇啊。” “就是，你看盆里的菠菜叶子绿的，就跟没煮的一样。” 许招娣笑眯眯道：“那您多打一点儿。” 食堂里这些饭菜，提前一天他们会报伙，一般最后剩下的不多。 一旁的李富贵得意一笑，就等着别人吃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牛小红也是一脸奸笑。 谁叫她挡了自己好事。 菜打到一半，有人突然叫道：“菠菜里面这是什么？这怎么有根头发？” “呕…我这份里面有苍蝇。” 已经开始吃的好几个人在菜里面吃出苍蝇和头发来，许招娣心里一慌。 这不可能。 菠菜是她一根一根淘洗的，别说头发和苍蝇，一丁点泥土都没有。 打饭的人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看你们食堂早就应该换人了，真是过分，好东西落你们手里都糟践了。” “我这份里面也有头发。” “上次是红烧肉的问题，今天又是头发和苍蝇，今天这事儿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么多人吵，许招娣心里一时真慌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偏头一看，就看到李富贵和牛小红脸上转瞬即逝的奸猾，双眸中等着看笑话的神色。 嘿…… 上辈子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她，瞬间反应过来。 看来，他们是想逼自己走。 嘿，凭什么？ 凭什么认真工作的人要走，偷奸耍滑偷鸡摸狗的人就得留下？ 许招娣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自己情绪，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先学会不生气，才能学会不气人。 许招娣心平气和道：“各位同志实在抱歉，我重新给你们做一份。” 李富贵看时间到了，从后厨走出来，看到桌子上放着苍蝇和头发，凶神恶煞道：“小许，你这人怎么回事儿？ 平时偷奸耍滑，菜也洗不干净就算了，这头发和苍蝇是怎么回事儿？ 今天这菠菜可是你全程负责的，你给大家解释一下。” 许招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李富贵冷笑一声。 “李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平时不洗菜就做菜的人是你吧。 今天这菠菜，我可是前后洗了三遍。 出锅后就是你负责凉拌的，我还纳闷了，我洗菜的时候没洗出苍蝇和头发，怎么你搅拌了一下，有了头发和苍蝇就往我身上赖。” 王大庆听见前面吵闹声，出来道：“这事儿我能证明，整个后厨就小许做事认真。 这菠菜我亲眼看着她洗了三遍。” 许招娣感激地看了眼王大庆，又道：“后厨有两个女同志，我的头发发黑还结实，牛小红的头发偏黄发软，你们比较一下不就知道了？ 再说，我是个女人，我十岁就进厨房，我还能不知道在厨房工作头发要盘起来的道理吗？ 我相信大家应该有注意到，我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头发就是盘起来的。” 有人一看还真是，真就拿着头发朝着许招娣和牛小红走来。 牛小红心里一惊，头发不就是头发，这还能比较？ 李富贵烦躁地看了眼牛小红，真是个蠢货，这种事情都办不好，只会拖自己后腿。 牛小红赶忙捂住自己头发，着急道：“不是我的。” 这人稍微拿近一比，两人的头发发质还真不一样。 “嘿，这不是你的头发是谁的？人家这位女同志的头发可是盘起来的，你的就这么随便扎着。 你自己看看这头发是不是发黄？不是你的是谁的？” 牛小红被这么多人围着，气急败坏道：“头发是我的，那苍蝇总该是她没把菜洗干净。” 王大庆道：“你拉倒吧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嘛。 这大热天的，哪儿还飞不出来几只苍蝇？ 再说各位同志，农村那些知青同志，有些人还住在牛圈猪圈，那吃饭的时候不照样吃？ 头发这事儿确实是挺恶劣的，可苍蝇它是长翅膀的，稍微有个不注意飞里头，咱也看不见呐。” 第50章 想逼许招娣走人 王大庆话落，李富贵道：“不关你的事儿，你出来显摆啥？” 王大庆又不是傻子，这两人平时有猫腻，他又不是没看出来，只是没证据而已。 这两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许招娣冷哼一声，说道：“李师傅，这你就错了。 厨房是一个集体，不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这厨房归我管，今天出这种事我认，可每天的饭菜都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做的。 菜出了问题，你身为厨师长，难道不该反思吗？ 菜往窗口端的时候，你都没检查吗？” 许招娣也不给面子，吃饭的人道：“对，你们是一个集体，我们并没有针对谁。 这么好的菜，卫生确实是个问题。 我看啊，以后我们还不如自己开小灶呢。” “就是就是，走走走，买煤油炉子去。” “买什么煤油炉子，我会捏，和一堆泥巴我给咱们捏几个。” “走走走，这菜是吃不成了。” 很快，食堂的人不欢而散。 等人一走，牛小红倒还委屈上了，她气势汹汹堵在许招娣面前道：“许招娣，你这是啥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头发是我的是吗？” “这话我可没说，反正不是我的。” “你冤枉我，我跟你没完。 我今天一定要找张主任说清楚，要么你留我走，要么我留你走，必须得选一个。” 许招娣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哦，那你慢走，我不送。” 她不想再跟她扯，反正工作机会她暂时不会放弃。 不管到哪个年代，都是弱肉强食。 只是眼下管理最严格的时候，她确实什么都不能干。 唯一能干的，就是坚守这份工作。 牛小红哪里肯让她走，一把抓住许招娣的胳膊道：“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走？” “那不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吗？要走你走，我不走。” 牛小红抬手，巴掌狠狠朝着许招娣脸上落下来。 许招娣一把抓住牛小红的手，耳边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你敢动她。” 许招娣闻声看去，就看见陈建国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身后的阳光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看着逆光而来。 许招娣看得心脏位置扑通一跳，她回神甩开牛小红的手。 “事情的前后原因，我想有的人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你想让我走，我还就偏不如你意。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浑身都是硬骨头，我不吃你这套。” 陈建国已经朝她走来，他一把将许招娣拉在身后，高大的身躯护在前面。 “他是我的人，谁敢碰他，老子跟他没完。” 牛小红被陈建国周身的冰冷气势吓到了，别说牛小红，李富贵也被吓得吞咽了下口水。 这话传到许招娣耳朵里，许招娣瞬间就想给他一个拥抱。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在外人面前自称老子。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许招娣就怕影响到他，扯了扯他的衣服，说道：“我没事，我们出去说。” 两人站在国营饭店门口不远处。 陈建国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不是说跟他们相处得很好吗，她刚才差点动手打到你。 跟我回家，咱们不干了。 你是我媳妇，我能欺负你，别人欺负你…我看不惯。” 陈建国的语气中带着丁点埋怨，就怕她生气，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了？” “我来县委开会，早上的会刚开完我就来找你了，谁知道看到这一幕。” 这段日子过来，其实陈建国对她真的很好。 她知道离婚什么的也不切实际，上次有那种想法也是被他的冲动和怀疑给气的。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关系有所缓和，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不想他们之间再有误会发生。 许招娣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但她还是想解释。 “今天的事情，不是我要跟他们吵架，是他们故意陷害我。 那菜我洗了两三遍，不可能有头发和苍蝇。 那天我看见厨师长偷拿了厨房好大一块肉，但我没足够的证据。 他们这几天什么都没拿，可能是等不住了就想陷害我，想早点赶我走。” 陈建国看出来了，其实许招娣很聪明，她现在还能忍受委屈，心里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想他们要是知错就改，我们能好好相处，这事儿我就当作没看见。 可是他们一直给我找事，那我肯定不受这个委屈。” “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谢谢你将我护在身后，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处理。” 陈建国看她没受伤，情绪也平和，看来是真的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陈建国道：“走吧，跟我去县招待所食堂吃饭，我有票，我请你下馆子。” 陈建国话落，主动朝着许招娣走来，鼓起勇气牵住她的手大步朝着县招待所方向走去。 他的手很宽很厚，甚至都能摸到手掌心粗糙的茧子。 但是……很有安全感，很暖和。 两人的手掌心贴合，是滚烫的。 一股异样的感觉传遍许招娣全身，让她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狂跳。 江大海和张庆东也在，这两口子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了。 县招待所的食堂吃饭是自拿自取，但是不能浪费。 许招娣给自己拿了两块红薯，还有一点青菜和一个玉米面窝窝头。 陈建国倒是打了很多米饭，还有一大碗红烧肉。 陈建国看着许招娣盘子里的青菜道：“你就吃这么几口？” “嗯，吃饱就好了。” 相处的这段时间，陈建国也算是摸清楚她的脾气和毛病了。 她确实吃软不吃硬，毛病就是吃得少。 最近她都是早出晚归，人都瘦了很多，那双眼睛看着更亮了，就跟星星一样。 他抬眸偷偷看她一眼，以前是真没觉得她长得好看，前段时间觉得是凑合，现在是真心觉得真他娘的好看，就想朝着那张红嘟嘟的小嘴上啃一口。 应该是比碗里的红烧肉好吃。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龌龊的想法，他快速低头红着脸往嘴巴里扒拉米饭。 许招娣好心将汤往他面前推了一把。 陈建国往她碗里夹了两块瘦肉，说道：“下午我还要开会，开完会我等你一起回家。” 第51章 保留物证报警 许招娣道：“车上有你们领导吗？” 要是有领导在，不想给他添加麻烦。 “周政委晚上要住县招待所，我们要连开三天的会议，这三天你跟我一起走。” “那好吧，我知道了。” 陈建国犹豫一下，又提醒道：“要是那份工作受气，咱就不干了。” 许招娣平静笑笑，说道：“人这辈子哪有不受气的？ 我要是不干了，再回大院去跟那帮女人整天斗嘴吗？ 他们吵又吵不过我，打又打不过我。 我要是真跟他们干起来，你到时候又得批评我。” 陈建国本来在喝汤，听到这话差点噎一下。 她还在记仇。 他心平气和放下手里的碗，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上次的事情，我已经道歉了。” 许招娣看他怂包的样子，半小时前霸气的气势去哪儿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出来都半小时了。 许招娣看陈建国吃完了，说道：“好了，我先回去上班了。” 张桂兰中午没在，这个点应该回来了，估计头发的事情还没完。 许招娣回来时，前台何大美指了指张桂兰的办公室，小声提醒道：“张主任很生气，牛小红已经在里面了，你赶紧去。” 第一天拿着介绍信来时，何大美给她的感觉就是傲娇，但接触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丫头就是这种性格，大大咧咧的，看着很中二。 许招娣从包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到前台，轻声笑道：“谢谢。” 许招娣抬脚往办公室走，何大美急切小声道：“许招娣，我问你件事呗？” “什么事？” 何大美一脸娇羞，四下里看看，神秘兮兮问道：“那会儿穿着军装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你丈夫吗？” “是啊，怎么了？” 何大美抿嘴，低头垂眉笑道：“他有弟弟吗，我觉得我可以做你弟媳。” 许招娣…… 她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年头，能说出这种话的姑娘，用陈建国的话来说，是真的虎啊。 许招娣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家里可不是有个小叔子正在等结婚嘛。 许招娣刚想张嘴，张桂兰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她面色严肃站在门口：“许招娣同志，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许招娣进去时，牛小红眼睛都哭肿了，半小时不在，她肯定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 “坐。” 许招娣坐在牛小红旁边的椅子上，张桂兰道：“牛小红说你菠菜没洗干净，里面还有你的头发和苍蝇，我现在想听你说。 这件事我不能只听她一个人的，我也不能听你们两个人说，所有人我都会问。” 许招娣偏头看了牛小红一眼，说道：“是这样吗？” 牛小红冷哼一声偏过头，反正桌子上那些头发和苍蝇都被收拾掉了，她现在没有证据，就算说破天，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没办法。 许招娣不慌不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条白色手绢，她将手绢打开摆放在桌上。 “张姐请看，这是那位工作人员的饭盒中拿出来的两根头发，您看看手绢上的油渍，当时我就怕自己有嘴说不清，想着等你回来再说。 您回来要还说不清，好歹也留个物证报警。” 牛小红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我滴个娘嗳，这个许招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居然连头发都保留下来。 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报警了吧？ 牛小红欲哭无泪，心里紧张得要死。 惹不起啊这人惹不起！ 许招娣不慌不忙道：“那些菠菜那么新鲜，我一根一根择干净，焯水前我还清洗了三遍，而且我都拿菜刀切断的。 张姐您想，这么长的头发，要真是我没洗干净，过刀怎么可能不被切断？ 您再看看我的头发是怎么梳的，您再看看她的。 您要是还看不出来，您可以拿着比一比。 你要是再不信，你可以把何大美和王大强喊进来问问，当时那几位同志有没有比较？” 张桂兰拿起头发一看，看着牛小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张桂兰都不用问其他人，光看牛小红满脸紧张焦急的样子，就知道是她在撒谎。 丢人啊！ 真是太丢人了！ 民以食为天，今天的事情，已经有人反映到领导跟前了。 谁知道出去一趟事情还没办完，她就被人喊回来。 大中午休息时间，她被喊去办公室痛批一顿。 她管食堂好几年，从来没遇到今年这些事儿，真是糟糕啊。 牛小红又开始哭了。 张桂兰道：“牛小红，你多大个人了？ 头发没收拾好，你跟人道个歉说几句好话，以后注意就行了，为啥哭哭啼啼还冤枉同事？ 我又不瞎，小许的工作态度我是看在眼里的，人家一进门直接拿证据说话，你东扯西扯一大堆，你倒还委屈得哭天哭地。” 许招娣知道张桂兰这人公平公正，工作认真，为人本分。 但一旁这个可就不一定了。 哭？ 在她这里，眼泪不值钱，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许招娣冷静道：“张姐，咱们也不能冤枉她，我看还是报警吧，等警察来了查查再说。” 牛小红一听，当即腿都吓软了。 她紧张地扶着桌子就差跪下了，哽咽道：“主任别报警，我求你别报警，我承认头发是我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张桂兰恨铁不成钢，气得皱眉咬牙瞪着牛小红。 她越是这样，许招娣就越是瞧不起。 张桂兰道：“你还口气大得很，说要么你走小许留，要么小许走你留。 你可真好意思说。 你知道小许这工作是谁介绍的吗？那是公安局给介绍的。 你知道公安局为啥给她介绍工作吗？因为她一个人抓了两个人贩子。 你说说，就这样一个无私，将自己置身危险中救人的人，会说谎话吗？” 许招娣眉头一跳，这年头的人说话都是不按常理出牌嘛，这个时候讨论的好像不应该是说谎的问题吧？ 好像，从睁开眼睛她就在为了给自己洗白而说谎。 牛小红道：“主任对不起，我就是怕失去这份工作，才不愿意承认的。” 张桂兰也是被气笑了，谁愿意失去这份工作呢？ 多一个人，在大家工资都没降低的情况下，工作量还减少了，这不是好事吗？ 为什么非要挤兑别人？ 第52章 去理发店剪头发 张桂兰道：“牛小红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对咱们食堂的影响很严重，人家很多工作人员都去买煤油炉子了。 就你这心态，要是以后再不改正，我告诉你，你以后在这里待不长久。” “主任，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行了行了，多大个人了，老是哭哭啼啼。 这次的事情因为你的头发引起，你现在去把头发给我剪了，以后给我帽子戴好，再有下一次，你就给我走人。” 牛小红一听心里一喜，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保住了。 她擦掉眼泪道：“知道了张姐，我下午下班就去。” 许招娣知道，张桂兰算是好人，已经很给牛小红面子了。 张桂兰道：“行了，你也别跟我说这些，赶紧去忙你的。 从今天开始，你来帮着李富贵洗碗筷，招娣没事干了也帮她做一些面食。” “好的张姐。 张姐，这会儿没什么事干，我可以先离开一下吗？” “好，你去吧，早点出去早点回来。” 许招娣身正影直，她也不怕前脚走了牛小红再告状。 许招娣来到国营理发店门口，她想把自己头发剪了。 这次的事情影响确实很大，她剪头发也是想表一个会认真工作的态度。 原主长发及腰看着黑溜溜的很好看，说真的她舍不得，但也真的费洗发水。 国营理发店门口挂着白色黑字的木牌，上面写着国营理发店。 她一进去，里面一个女同志笑道：“姑娘剪头发吗？” “大姐，我想把头发剪短，请问一下多少钱？” 这女人来到许招娣身后，一看她盘着丸子头，这么大一个丸子，发量肯定不少呢。 “你这么长的头发剪的话不要钱，我还得给你钱。” 许招娣有些不解：“头发还可以卖吗？” “可以啊，你想剪多短。” 许招娣想剪短发，她现在还没彻底瘦下来，长发及腰看着只会笨重，剪齐肩就好，既能扎起来又能披着，人也看着干练。 “大姐，我就剪到肩膀上吧。” “行呢，那儿有盆，你自己先去洗。” 许招娣拆下头发接水洗头。 理发店用的是洗发膏，这段时间她用洗衣粉洗头发，头发变粗糙了不少。 用完洗发膏，她自己都闻着很香，还是桂花味的。 许招娣洗完头发，理发师给她量了尺寸，说道：“姑娘，我们店里对收购的头发都有要求。 十厘米到十五厘米是三块钱，十五厘米到二十五厘米是六块钱。 你要是剪到齐肩，刚好是十八厘米，我就给你按照六块钱算了，你看行吗？” 许招娣也没想到，剪头发还能挣六块钱。 六块钱就是她五六天的工资，很可以了。 “可以的，谢谢大姐。对了大姐，你们店里这个洗发膏有卖的吗，用着很好用。” “没有，我们这是店里的，不过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带一瓶，春天洗发膏，一瓶三块能用一年。” 许招娣一听，这个价钱其实有些贵，但这年头日用品就是贵。 而且，那么大一瓶，三块钱很划算了。 许招娣道：“那就谢谢大姐了。” “你出去之后，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好，我保证不说，我以后用完还来找你买。” 理发师笑笑，又给许招娣多留了两厘米头发，反正长过十五厘米就是六块，她看这姑娘也是喜欢长头发。 很快，许招娣就剪完头发了，她还用理发师的剪刀给自己剪了一个七八分的刘海。 刘海一剪，衬得她看起来一张脸更小。 她可真是爱死这张脸了，现在瘦了一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头发一剪全身比例和谐，看着富态大气，气质也一下就变了。 理发师道：“哎呀姑娘，你有对象没，你这头发一剪更漂亮了。 我跟你说，我有个弟弟在钢厂上班，一个月五十几块钱工资，他现在还没娶媳妇，你要是没对象的话，我撮合你们一下。” 许招娣笑道：“大姐，我结婚了。”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看来你们没有缘分。” 这女人拿一瓶洗发膏给许招娣，又给她拿了三块钱。 陈建国这一边，跟许招娣分开后，被张庆东拉着去逛供销社。 陈建国看见柜台前的万紫千红雪花膏，想到中午牵着许招娣的手有些干燥，就想给她买一瓶。 柜台看陈建国一双目光落在雪花膏上，一看机会来了，问道：“同志你要买雪花膏吗？” “同志您好，请问雪花膏一瓶多少钱？” “一瓶一块二。” “那给我来两瓶。” 一旁的张庆东笑道：“呀，老陈你终于开始疼你媳妇了，一下买两瓶，一个月私房钱都该没了吧。” 陈建国瞪他一眼：“没大没小，一会儿老陈，一会儿陈哥，我看你就是欠削。” 张庆东笑笑，亲眼看着陈建国将藏在帽子里的私房钱拿出来，付款两块四。 售货员都被他们逗笑了。 两人从供销社出来，张庆东道：“你买一瓶就行了，还买两瓶。” “要你管？买来给她擦手不行？” 张庆东一听，脚步一顿：“你这是买来给她擦手的？” “怎么了？” “这玩意是擦脸的，擦手你可以买擦手油啊。” 陈建国看了两眼手里的小铁盒，问道：“这玩意儿还分这么清吗？手和脸不都是肉嘛，有什么区别？” “脸和脚都是肉了，一个天天露在外面，一个天天藏起来，你说有区别吗？” 陈建国伸手揽住张庆东脖子，咬牙道：“我看你小子就是找削。 管它了，我媳妇我自己宠。” 张庆东看他们夫妻感情比以前好很多，也为身边这个大哥高兴。 这两人说笑着，朝着开会的方向走去。 许招娣回来时，何大美无聊地趴在前台，上嘴唇上夹着一支笔在玩，一双眸子盯着空荡荡的桌子，看着生无可恋。 许招娣一来，何大美看到她的造型，嘴巴上的笔啪嗒一声掉下来。 “招娣，你这是去理发店了？” “嗯，去理发店了。” “你弄这个头发可真好看。” 第53章 越来越想她，发疯的想她 何大美就很羡慕许招娣，她看着身材匀称，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瘦的地方瘦，而且皮肤还很白，看着就跟城里人一样。 大家一起穿的都是蓝色工作服，但她穿上就是很洋气。 许招娣笑道：“头发太长了，修剪一下也是好事儿，梳起来方便。 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收拾一下。” 何大美抓了抓自己的妹妹头，说道：“我这头发还得再长一长。” 许招娣进入后厨时，牛小红看着许招娣一愣。 张桂兰让自己去剪头发，又没让她去剪，她怎么什么都上赶着往人前冒？ 她肯定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把自己赶走。 牛小红越想越生气，但她在许招娣面前，这段日子过来，已经吃两次亏了，看着温文尔雅，但实际上不好惹。 李富贵看着也一顿，一双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神色。 他娘的，这臭娘们性格泼辣，没想到剪个头发，人还看着得劲儿。 下午饭还没开始做，张桂兰愁眉苦脸从办公室出来，说道：“今晚的饭少做一点，刚才领导来电话，说明天开始给我们放假五天，等五天后看情况上班。” 一时间，厨房里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李富贵瞪了牛小红一眼，早知道就不往菜里面搁死苍蝇了，今天这事儿真是欠考虑了。 下午开饭的点，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来吃饭。 好在他们晚上做的饭不是很多。 店里没什么人，他们几个也早早下班了。 陈建国开完会来接许招娣，军绿色的越野车停放在国营饭店门口，店里好几个人眼巴巴看着门口的车子。 许招娣跟张桂兰打了招呼，这才拿着自己的小布袋出门。 陈建国早就站在车边了，看到许招娣时，他一双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 她剪头发了，看着一张脸更小。 陈建国看得出神，等许招娣走近时，他半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说道：“我开车，你坐副驾驶吧。” 陈建国打开副驾驶车门，许招娣有些犹豫，后座上的车玻璃被摇下来，张庆东笑呵呵喊了一声嫂子。 一看后座坐着两个大男人，坐后座确实不方便。 许招娣从陈建国面前上车，头发上洗发膏的桂花香直钻进陈建国的鼻尖，让他整个人全身一震，身体里瞬间冒出一丝异样，瞬间急速涌进全身的血管中。 他有一丝忍不住想抱着她狂啃狂亲的冲动。 这种想法很无耻，可是他真的这么想。 做不了，想想……应该也是可以的。 上车后，张庆东和江大海互看一眼，两人安安静静的。 好像，许招娣越变越好看了。 回去的路上，陈建国有些出神，平时宽敞的越野车，总觉得今天很狭窄，全是许招娣发丝间的香味。 越闻越好闻，越闻越热。 他将车窗摇下一条缝隙，傍晚的风肆意窜进车内，人才清醒一点。 车子直接停在家属大院楼底下，一进门陈建国口干舌燥，看着许招娣的背影，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从背后紧紧抱住许招娣。 她不主动，那自己就主动一点。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最近几天，他是越来越想她，发疯地想她。 许招娣被吓一跳，差点叫出声。 耳边是陈建国粗重的呼吸声，察觉到他的不适，她身体瞬间僵硬无比。 “我……我想抱抱你。” 陈建国的声音有些怂，甚至有些没底气。 许招娣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一时不敢动。 陈建国道：“要不，你依了我吧。” 许招娣脸颊一红，滚烫得要命。 “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感觉我要等不住了。 招娣，以前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莫名其妙地道歉来得太突然，许招娣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这个拥抱，真的太突然了。 陈建国说话时，嘴唇有意无意擦过许招娣脖颈，贪婪地嗅着她发丝间的桂花香。 两人如此近距离，陈建国看到她白皙的皮肤，忍不住想啃一口。 害怕吓到她，还是忍住了。 他松开她，扳过许招娣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 “反正，上次你说离婚的事情，这辈子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答应的。 今天我牵你手了，我感觉你的手有些干，给你买了两瓶雪花膏，你拿着擦吧。” 陈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两瓶万紫千红，抓着许招娣的手放在她温热的手心。 许招娣再次红了眼眶。 上一世，她嫁人的那个狗男人，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还拿自己的钱养二加一，还跟二加一生了孩子抱回来让她偷偷养。 他除了给自己画大饼，从来没送过自己礼物。 唯一一次送她礼物，还是用她的钱给二加一买奢侈品时赠送的丝巾。 那条丝巾她当宝贝一样一直舍不得戴，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只配得到赠品。 现在想起来，这两盒雪花膏不贵，可是放在手里，心里沉甸甸的。 想到他一个月身上只有五块钱，许招娣捏紧手里的雪花膏，嗓子有些沙哑问道：“你一个月只有五块钱的零花，你怎么还买了两盒？” “一盒就一块二，我花了两块四，还剩下两块六呢。 我也不怎么花钱。” 许招娣抿嘴，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太贵了，以后别买了。” “给你用的，不贵。 你怎么眼眶还红了？” 许招娣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往事。” 陈建国以为她想起以前他拉着脸的那些事情，说道：“以前是我不好，没照顾到你的心情。 我真的会改。” 许招娣-抬眸，陈建国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现已是往前走了两步，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陈建国还没反应过来，许招娣已经小跑进房间了。 陈建国傻乎乎站在原地很久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亲过的地方，火辣辣地滚烫。 其实，她真的很好哄。 只是他自己以前也不是东西，不主动去了解她这个人，听风就是雨，从来都没静下来心来想过她的不容易。 要是换位思考一下，也不至于人娶进家门七八个月了，连人家手都没碰过一下。 第54章 她真的动心了 许招娣进去房间，抬手拍拍发烫发红的脸颊。 刚才她也是冲动了。 对他，她真的动心了。 许招娣将两盒雪花膏放进抽屉里，等自己脸颊上温度降低，这才从房间出来。 许招娣道：“你晚上还没吃饭吧？” “没，我随便对付一口。” “那怎么行，我去给你煮挂面吃。” 许招娣袖子一卷，点火烧水，锅里的水煮开后下入面条，许招娣还打了两个荷包蛋。 面条出锅后，碗底放一勺之前炒好的肉臊子，面条上撒少许葱花，摆放好两个荷包蛋，淋上自己调制的辣椒油，看着色香味俱全。 许招娣将面条端放在桌子上，说道：“赶紧趁热吃吧。” 陈建国一看碗里有两个荷包蛋，眉头皱了皱。 “这两个蛋都是给我的？你不吃？” “我在饭店吃过了，你赶紧吃。” “过来。” 陈建国没动筷子，命令式的语气让许招娣脚步一顿。 这人，怎么又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陈建国拍拍身边的凳子：“坐过来，你吃一个我再吃。” “我真的不想吃了。” “鸡蛋有营养，听话，咱俩一人一个。” 许招娣看他态度坚持，语气坚决，只好乖乖坐下来。 他这才动筷子，夹起一个荷包蛋送到许招娣嘴边。 被人这么照顾，她是真的不习惯，但最后还是吃了一个鸡蛋。 陈建国道：“你不是要减肥嘛，以后鸡蛋留着你吃，我一个大男人身强体壮，不需要的。” 许招娣听他絮絮叨叨，看着他的一双眸子越发温柔。 许招娣道：“你慢慢吃，我下楼去给菜浇水。”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上班，菜地浇水的任务都是陈建国的。 还别说，好一段时间没看自己种的菜，她现在特别期待。 “你等我，咱俩一起下楼。” 陈建国呲溜呲溜不到两分钟一碗面条就被吃完了，面条入口滑嫩有嚼劲，实在是太好吃了。 许招娣又给他捞了一碗，两碗面条下肚，吃饱后整个人舒服很多。 陈建国主动收拾碗筷，许招娣在卫生间接水。 下楼时，陈建国拎着一桶水，看起来轻而易举。 好几天没见这些菜，绿油油地长势喜人。 其他人家种的都是小青菜，只有许招娣这两块地里菜的种类比较多。 前几天种的小白菜，现在手指头长了。 两人浇完水，回来时在楼底下碰到其他人。 冯秀娟好一段时间没见许招娣，两人在楼底下相撞，冯秀娟差点没认出来。 这女人怎么瘦这么多？ 看着跟以前不像了。 还有她的头发，也比以前好看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起来像是长高了似的。 冯秀娟一时有些尴尬，她最近胃口不好，吃东西老是吐，整个人看着很憔悴，跟精神抖擞的许招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许招娣只是点头，没吭声先一步进家属楼。 冯秀娟不想得罪陈建国，毕竟自家男人跟陈建国关系好，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该打招呼还是要打。 “陈营长这是去浇菜了？” “是啊，你们聊。” 陈建国也算是客气。 两人进入房间，许招娣道：“明天早上我不去县城上班了，今天中午的事情领导知道了，说饭店放五天假，刚好我在家里休息。” 陈建国一听，心里有些失落。 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心里高兴，他还想多看她几天。 “那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嗯，知道了。” 陈建国看她进去房间，阻拦他视线的那扇门有些碍眼，他忍不住想一脚踹开，要么就直接卸掉。 他心里不舒服，站到阳台去抽烟。 楼底下，这帮女人又在说闲话。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没看见许招娣，原来是被介绍到国营饭店去工作了。” 冯秀娟也是最近听说的，她听着心里非常不舒服。 这女人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好，真是让人嫉妒。 “这个工作好，可比养猪场的工作好多了。 你们看见没，她那会儿还跟陈营长两人一起下楼给菜浇水，人看着瘦了好多，人也精神了，那张小脸水灵灵的，就跟城里人一样好看。” “人家以前胖的时候也不难看，看着很富态。” “就是，看他们两口子现在出双入对，真为他们高兴。” “是啊，陈营长多好一个人啊。” 听到这帮人的对话，陈建国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毛寸，回头再看一眼紧关的门，他熄掉手里的烟，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许招娣这段时间瘦了，身上衣服宽松得厉害，穿在身上也不合身，她想自己修改一下。 她将能看得过眼的衣服全翻出来摆在床上，自己量了腰身开始裁剪。 陈建国就站在门口，看不见她心里发慌，但也只能忍了。 他要进去房间时，许招娣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她手里抱着几件衣服走了出来。 陈建国道：“都这个点了，你这是要洗衣服？” “不是，最近这些衣服穿在身上太宽松了，我想稍微修改一下。” 陈建国看她好久没买衣服了，说道：“明天跟我一起进城，你看着给自己买两件衣服穿。” “不用了，这些衣服修改一下还能穿。” 供销社那些衣服，是真的花红柳绿，还不如怀里这些旧衣服。 陈建国道：“屋里灯太暗了，明天拿去城里改吧，不然对眼睛不好。” “没事，凑合一下能用。” 陈建国皱眉，看她不慌不忙摆好衣服，都没看自己一眼，心里就隐隐难受。 难道，他不好看吗？ 她下午都亲了自己，就不能多看自己一眼吗？ 本来是想进屋睡觉的人，干脆又来到桌子旁。 他坐在一旁，说道：“你来剪，我来帮你缝。” 许招娣一脸不可思议：“你还会缝衣服？” “我六岁就会自己缝裤子，什么活都能干。” 许招娣抬眸看了他一眼，也好，她的针线活就很难看，只能勉强凑合，有人帮自己缝，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夜幕越发黑沉，家属楼好多客厅的灯都熄灭了，但他们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陈建国针线果然不错，坐在一旁缝得认真。 第55章 许招娣开始收破烂 许招娣缝了两件衣服，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房间里发黄的大肚灯泡下，许招娣侧脸异常安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修长的睫毛卷翘，高挺的鼻梁下是樱红的小嘴。 陈建国看得心口一颤，针尖扎进肉里，顿时有红色血珠冒出。 他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许招娣身边，伸手正打算将人抱起来时，许招娣睁开眼睛。 “几点了？” “十一点了。” “我不小心睡着了，你明天还要开会赶紧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明天缝。” 许招娣说着，打着哈欠朝着房间门走去，啪地一声关上门。 陈建国看还有两条裤子，耐心帮她缝完，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这才洗漱去睡觉。 晚上，陈建国做了一场跌沓起伏的梦，梦里许招娣双眼深邃，被压在身下的她声音柔柔喊建国，一声建国让他在梦里如狼似虎。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大裤衩子又湿了，他有些懊恼地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越来越无耻了，做这种梦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 大早上他打了半盆凉水冲澡，开会前给许招娣打了早饭回来放在桌子上。 许招娣本想睡个好觉，但一到出早操的时间，震天的口号声吵得她怎么都睡不着，她只好起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这两天山上的野笋应该长出来不少，上山去搞点回来焯水晒干放着冬天吃。 早饭过后，她一个人拎着篮子上山。 出大门时，恰好又碰到赵二蛋。 赵二蛋笑呵呵道：“嫂子，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放了几天假，刚好我上趟山。” “那你慢着点。” “谢谢小同志。” 等许招娣走远了，赵二蛋道：“嫂子真漂亮，那双眼睛好大。” 另一个小同志伸手在他脑门上敲打一下，说道：“好好值班吧你，小心被陈营长听见了给你加餐。” 说到加餐，他们都害怕。 笋占地方，许招娣在原地剥得白白净净，拿回家直接用来焯水。 她剥了白白净净一篮子，打算再装一布袋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低声呻唤。 听到声音吓她一跳，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一听，发现不远处的山包下面真有人。 她走过去一看，是个白发老太太。 老太太抱着腿瘫坐在泥土中，滚落在一旁的篮子旁边散落着一些野菜和笋。 “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看着口干舌燥，一看有人来，哎呦哎呦又呻唤两声。 “姑娘，哎呦姑娘，能麻烦你扶我一把吗，我摔倒后站不起来了。” 许招娣犹豫一下，她应该不会碰瓷吧？ 看她这样子，摔得不轻。 犹豫一下，她还是蹲在老太太身边。 “大娘，你应该是崴到脚了，你家在哪里，我去帮你喊人。” “我家里人都下地挣工分去了，要等下午才回来，我年纪大了在家里没事干，就想着上山来挖点野菜，谁承想摔了一跤。” 老太太愁眉苦脸的，这年头本就日子苦，她今天这一摔，等于是给本就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 许招娣道：“大娘，你们家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下了这个山头就是。” 许招娣犹豫一下，四下里看看，本想下山去找两个小同志来帮忙，但一来一回浪费时间。 她找了片野草茂盛的地方，把菜篮子藏在草丛里，将老太太滚落在篮子外面的野菜装回去。 “大娘，我背你回家去。” “哎呦，姑娘你真是太好心了，不用这么累，你扶我一下就行。” “大娘没事的，我看我长得这么壮实，力气也大。” 力气大是真，许招娣背着老太太，让老太太自己拎着篮子，抬脚就往山下走。 一开始还行，快下山的时候，越走越累，越走腿脚越疼。 四十分钟后，她终于将老太太送回家里了。 回去时，老太太的儿媳妇回来做午饭，知道前后原因，赶紧给许招娣倒了一碗水。 许招娣累得满头大汗，她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拿袖子擦擦汗，又接着捶打着自己发酸发麻的小腿。 老太太儿媳妇用旧碗给许招娣倒水，许招娣接过两口喝完，老太太儿媳往碗里加水，许招娣看到碗底印着四个红色的字体，心想这碗怕是不简单吧。 她再次接过碗，说道：“大姐，你们家这碗挺好看的。” “好看啥呀，家里是有十几个，人家现在都时兴搪瓷碗盘，摔也摔不烂。 我早就想换成搪瓷碗，只是家里没这个条件。” 许招娣道：“大姐，你这碗能不能卖给我？” 女人呵呵一笑，说道：“丫头，不是我不卖，是这碗真的太旧了，你是我娘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把这些旧碗卖给你啊。 这样吧，你要是想要，就都送给你吧。” 反正，欠许招娣这么大一个人情，她是没办法还。 “白拿怎么行？ 你家里这种碗有几个？” “以前有十几个，但后来摔烂了四五个，现在家里还有八个。” 女人指了指院子里盛满水的碗，说道：“一个在那儿给鸡喂水了。” 许招娣一看，差点被碗里的水呛到。 这年头，就是有很多人不识货，很多好东西都给糟践了。 要知道，这些东西以后放着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万一运气好，碰上一两个值钱的，一家三代人这辈子都不用愁吃喝。 “大姐，一个五毛钱，八个我全拿走行不行？” 女人疑惑道：“不是，那东西又不值钱，送给你就行了。” 许招娣就怕人家怀疑，笑笑说道：“大姐，你不知道，我这人就喜欢用这些土瓷，我也不是非要，我就是想着，八个回去凑个整数。” 老太太看许招娣是真的喜欢，说道：“姑娘啊，我做主都送给你了。” “大娘，这不行的，我给你们钱，我买。” 许招娣态度坚决，非要自己掏钱。 主要是这家人不识货，她要说这是好东西准要出事，心里虽然愧疚，但她也要生活。 许招娣掏出四块钱交给老太太儿媳妇，她有些不好意思接过钱，将八个碗洗干净，全给许招娣用麻绳绑好。 第56章 两口子该不会还在分床睡吧 许招娣心里有些愧疚，想了想说道：“大姐，要不给你们留两个当作纪念吧。” 女人没说话，老太太道：“全拿走吧，之前摔了四五个，怪可惜的。 老物件还是要讲有缘人的，既然它合你眼缘，你带走说不定还能多用几年。” 女人也道：“是啊，你喜欢就留着吧。” 许招娣笑笑，打了招呼朝山上走去。 她心里笑嘻嘻的，也不知道这碗值不值钱，但她总觉得这破烂应该是老东西，带回去先好好放着，等过几年多多少少是能赚钱。 这么一折腾，等许招娣找见自己篮子时，已经过了中午饭点，这个点她饥肠辘辘，都快要饿死了。 赵二蛋看着头顶的太阳，交班时间马上就到了，陈营长媳妇怎么还不回来？ 另一个小同志叫张喜娃，他看赵二蛋一双目光时不时往半山坡上瞟，问道：“你老往那边看，你到底在看啥呢？” “嫂子上山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啥事儿吧？” 张喜娃目光朝着山坡上看去，就看到许招娣拎着篮子慢悠悠朝大门口走来。 “这不是回来了嘛，我说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她长得像我姐，我看看怎么了？” “小心你姐知道了削你。” 赵二蛋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他姐再也回不来了。 许招娣快走到门口时，赵二蛋快步跑过去伸手想帮她忙，这次许招娣没让他帮自己拎篮子。 “嫂子，我来帮你吧。” “二蛋同志，你赶紧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帮我事小工作事大，我不累。” 许招娣说着，大步走到桌子跟前签字，打了招呼拎着篮子离开。 赵二蛋不解地抓了抓自己耳朵，嫂子今天怎么不让自己帮忙了？ 张喜娃道：“嫂子说得对，你还是负责好你的岗位吧。” 这两人话说着，不远处两位同志来换岗了，他们相互敬礼后交班成功。 许招娣一进门，赶紧去后厨给自己冲了一碗麦乳精，二十多天前江晚拿来的点心陈建国很少碰，现在还没坏，她都顾不上了有没有过保质期，忍不住吃了两块。 等缓过劲，她煮了一个土豆和鸡蛋，鲜笋焯水后捞出，给自己凉拌了一盘，这才慢悠悠坐下来享受美食。 陈建国这边，本想着中午还可以跟自己媳妇坐在一起吃饭，结果人家放假了。 三个大男人打了饭菜坐在一起吃饭，江大海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张庆东道：“我说老江，你一早上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江大海笑呵呵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开会的时候都在偷着乐，有啥好事？” 陈建国也发现了，肯定是跟她媳妇和好了呗，这有啥好问的？ 江大海四下里看看，小声道：“是有好事，但是说了你们两个也不懂。” 嘿，都是成年男人，有什么不懂的？ 陈建国倒是懒得搭理他说的哑谜，但张庆东一听还就来劲了。 “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好事，也让我们沾沾喜气。” 江大海卖关子似的，笑得更得意。 “嗳，不是我不想让你们沾我喜气，是你们压根就没法沾。 我告诉你们，我媳妇又怀孕了。 老子又当爹了，你们能懂老子那种兴奋的心情不？” 张庆东还以为是啥事，他对孩子不感兴趣，说道：“我还以为啥事呢，说真的，我暂时连结婚的事情都没想过，再别说孩子了。” 江大海道：“行了吧，谁不知道江老师是奔着你来的。 我跟你说，你小子可不兴脚踩两条船。 人江老师长得漂亮还有文化，你就是粗人，你心里有点数。” 张庆东呵呵傻笑，江大海目光落在陈建国身上，胳膊肘子轻碰他一下，说道：“你们两口子该不会还在分床睡吧？” 陈建国心虚，又不想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说道：“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见的？胡说八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大海被噎得慌。 嘿，这臭小子，他也是好心好不好。 他越是这么生气，就越是说明他心虚。 江大海嘿嘿笑了两声，三人继续吃饭。 陈建国心里闷闷的，结婚比老江晚就算了，现在人家二胎都有了，他们还在分开睡。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江大海这货，就是故意在他面前嘚瑟。 下午开完会往回走时，陈建国都懒得开车让江大海开。 许招娣将笋切片晾晒在阳台上，下午抽空洗衣服。 衣服丢进盆里，想到陈建国这两天忙着开会，他自己的衣服也没洗，便进去房间在床头拿了他换下来的衣服。 他这人就像是有洁癖一样，换下来的衣服也是叠得整整齐齐。 她将衣服口袋全翻一遍，发现里面干干净净，这才放心洗。 衣服洗完她怕一天晒不干，又将篮子洗干净，阳台上绑根绳子将篮子吊起来，洗干净的衣服挂在篮子里，上面压两块洗干净的砖头，用力一转就成了洗衣机的脱水机。 看着面前这一幕，她自己都被逗笑了。 果然科技的进步在于人类的懒惰。 衣服晾晒在阳台上，空气中都是洗衣服的淡淡香味。 忙完手里的活，不知道咋回事儿，肚子咕噜噜响一下午。 她也没当回事儿，想着好几天没吃玉米饼，还有点嘴馋。 许招娣煮了小米粥，炒了土豆丝，凉拌了笋，烙了玉米饼就等陈建国回来吃饭。 听见楼底下传来汽车的声音，许招娣就知道他回来了。 陈建国下车，一抬头看见阳台上挂着自己的衣服，心里一阵暖意像洪水一样涌遍全身。 江大海顺着陈建国的目光看上去，调侃道：“呦，你媳妇还知道给你洗衣服了，看来你们感情是真的不错。” “滚……” 陈建国都懒得搭理他，大步进楼，一旁的张庆东呵呵笑个不停。 江大海道：“你笑个屁啊，人家好歹还有人给洗衣服，我好歹有人给生孩子，你呢？ 谁愿意给你干啥？ 还好意思笑。” 张庆东：…… 我招谁惹谁呢？ 第57章 咱们能不能不分床睡了 张庆东觉得这两人就是往自己心口捅刀子，就算他跟江晚两人好了，江晚也不会做这些事情。 当然，他不跟江晚好，也不是因为江晚不会做这些。 他在这边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江晚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的。 他敢打赌，她在这里时间待不长。 所以，就不祸害人家姑娘了。 陈建国一进家门，看到饭桌上的菜，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 许招娣已经喂完鸡，给菜浇完水了。 陈建国看她从阳台出来，他道：“谢谢你给我洗衣服。” 许招娣笑笑：“谢什么，你也帮了我很多。” 同在一个屋檐下，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陈建国道：“我不是在帮你，你是我媳妇，那是我该做的。” 许招娣脚步一顿，他这是又在提醒自己，他们是两口子，所以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吗？ 许招娣也没多想，天气热了，陈建国一看见许招娣更热，他脱掉自己的军装挂在屋子里的衣架上，出来时卷起白色衬衣的袖子去卫生间洗手。 两人坐在饭桌前，陈建国这会儿看着她，给人一种病态白的感觉，外头太阳那么大，她好像晒不黑。 她可能都不知道，整个大院就她和江晚两人看着很白。 陈建国拿了碗盛了小米粥，递给许招娣一碗。 许招娣道：“我不想喝小米粥，这些都是给你的？” “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就是肚子里咕噜噜一直响，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多没消化，我随便吃几口菜就行了。” 陈建国皱眉，哪里吃得多，胃口跟猫一样，瘦得衣服都改小了。 “那我吃完饭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 “不用了，又不痛不痒，是药三分毒，睡一觉就好了。” 陈建国还是觉得不妥当，想等吃完饭就带她去医务室拿点药，不管怎么样先备上。 许招娣吃了几口菜，就这么看着陈建国闷头吃饭，他吃饭真的是又快又香。 许招娣觉得，看他吃饭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陈建国被看得不好意思，说道：“对了，我们三天后要去别的地方培训，这次是我和张庆东两个人去。” 许招娣一听，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要去培训吗？ 他要是走了，这家里岂不是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要是前段日子走，她心里肯定会觉得轻松，但是现在不会。 “要去哪儿？” 陈建国认真看着她道：“不能说。” 许招娣差点忘记他是干什么的了，她淡淡道：“哦，知道了。 那你注意安全。” 陈建国从她眼底看到一丝失落，说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许招娣没说话，心里闷闷的。 吃完饭陈建国要去医务室，被许招娣叫住了。 她道：“我真没事儿，你去看看阳台上衣服干了没帮我收一下。” 陈建国想，应该不会这么快吧，但他还是去阳台了。 神奇的是，衣服都干透了。 今天太阳有这么大吗？ 陈建国将衣服全抱进房间，两人的衣服分开叠的时候，他在衣服堆里看到许招娣自己做的小内衣。 陈建国一脸疑惑，拿起来里外翻看两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这不就是那天推门进去时，她正在试穿的那件小衣服吗？ 原来，这衣服是那么穿的。 陈建国脸色微红，他将内衣叠得四四方方，压在许招娣的衣服里面，完了将许招娣衣服拿去房间，放在她衣柜里。 这是他第一次打开她的衣柜，里面是淡淡洗衣服的香味，衣服是按照薄厚分上下两层放，跟自己衣柜一样整齐。 陈建国笑笑，出来说道：“你衣服我都给你叠整齐放衣柜里了。” 许招娣还在收拾厨房，她半个脑袋从厨房里探出来，说道：“谢谢。” 夫妻间就应该是这样，家务活两个人一起干，这才是婚姻的意义。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这才想到今天洗的衣服里面还有自己的内衣，那玩意儿这年头要是明目张胆挂在外面，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赶紧进房间打开衣柜，入眼就是陈建国叠整齐的衣服。 他叠的衣服，有棱有角，简直就像豆腐块。 在这堆特别的衣服里面，她翻出自己被叠成豆腐块的小内衣，脸红脖子粗。 他是个钢铁直男，还是个大老粗，应该不会察觉到什么吧？ 自我安慰一番后，许招娣将衣服又放回去。 陈建国突然出现在门口道：“你肚子好点没？” “好多了，我晚上要是不舒服，就告诉你。” “好，你可千万别忍着。” “知道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陈建国也没啥事干，他现在回家就想找机会跟她说话。 他道：“好几天没学自行车了，我带你去。” 他不想错过跟她接触的任何机会。 “我今天有点累，改天行不行？” 许招娣是真觉得有点疲乏，大早上背着一个老太太下山，她小腿到现在还在酸软。 陈建国以为她不想跟自己接触，心里闪过一丝失落感。 以前两人看对方都互不顺眼，但现在他是越看她越喜欢，就巴不得赶紧把人哄到手。 可是，她就是不上当。 陈建国没有要走的意思，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让许招娣心里一紧。 他心里该不会有什么不正当的想法吧？ 陈建国抓了抓自己毛寸，支支吾吾没底气道：“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 “老江今天说，他媳妇又怀孕了。 我们…… 我这次出去回来，咱们能不能不分床睡了？” 他对自己没信心，心里也没想着许招娣会答应，但他就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女人其实比男人更需要尊重。 最近这个话题，好像多次被提起。 许招娣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是无法逃避的。 但这个直男是真的够直，这种问题怎么能直接问女人？ 难道，他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额…… 好像也没法主动。 她有些为难地道：“看你表现。” 陈建国一听，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燃起一丝欣喜和希望，上前一步，抓住许招娣的肩膀，猝不及防在她额头落下深深一吻。 一时间，许招娣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直男怕有人怪罪一样飞速窜进自己房间，留给许招娣的只有砰一声重重关门声。 第58章 许招娣食物中毒 陈建国在房间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他太兴奋睡不着。 这次出门最快也要一个多月，从现在开始，他要倒计时。 他激动过头睡不着，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在房间里做了一百多个仰卧起坐，两百多个俯卧撑。 许招娣肚子不舒服，她一躺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着多久，她迷迷糊糊肚子疼得要命。 从睡梦醒来时，拉肚子的感觉很强烈，她没顾得上开灯，下地脱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丫子直奔卫生间。 陈建国还没睡，他听力向来敏感，听见外面有动静，就怕她不舒服，起身出来查看情况。 卫生间的灯亮着，木门没有被关紧，里面发黄的灯光从门缝中溢出来。 许招娣真的拉肚子了，胃一阵一阵地抽疼，四肢酸软无力，身体直冒冷汗。 她胃疼得要死，上完厕所才发现没拿纸，她蹲在卫生间捂着肚子想哭。 太他妈难受了！ 早知道肚子会这么痛，就不该阻拦陈建国去买药。 她怕给他添麻烦，现在深更半夜，怕是要给他添大麻烦了。 许招娣咬咬牙，刚想张嘴喊陈建国，卫生间门口传来脚步声。 “陈建国，你在外面吗？” “在，你是不是肚子疼？” “我肚子疼，卫生间没纸了。” 陈建国心疼她肚子疼，但听到她软软糯糯，有些委屈的声音，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他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我去给你拿。” “你进来的时候不能偷看。” 陈建国嘴角的笑意加深，无奈道：“好，我不偷看。” 他要是心思不正，或者想来强的早就来了，何必等着她自愿。 陈建国进去许招娣房间找了一圈，最后在衣柜另一个格子里找到一捆卫生纸。 他回到卫生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提醒道：“我进来了。” 许招娣只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陈建国进来时，真的紧闭双眼。 许招娣接过纸，他识相地退了出去。 许招娣抱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以为陈建国已经回房间了，哪知道身后传来他担心地声音。 “我送你去医院。”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打算扯她进屋穿衣服，一低头就看到她面色蜡黄惨白毫无血色，一张嘴唇也是一点颜色都没有，额头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刘海都打湿了一半。 陈建国心惊，抬手覆上她的额头，发烧倒是没发烧，就是额头湿哒哒的。 许招娣还没顾得上说话，肚子又咕噜噜一叫，转身再次朝着卫生间奔去。 陈建国皱眉，一直守在门口。 等许招娣再次出来时，腰都直不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门框，那样子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陈建国顾不上那么多，他道：“对不起。” 许招娣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身体一轻，人就被他抱在怀里了。 他光着膀子，小麦色健康的上半身被许招娣看了满眼。 耳朵贴在他结实发硬的胸口，他心脏位置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钻进耳朵。 陈建国道：“我给你穿衣服，送你去医院。” 许招娣有气无力道：“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许说这种话，我是你丈夫。 你忍一下。” 陈建国将人抱放在床上，从衣柜里找了一身衣服给她穿上，又帮她洗脚穿袜子穿鞋子，就跟照顾小孩一样。 许招娣红了眼眶，鼻尖一酸默默流泪。 她的心，真的一点一点被他攻陷了。 陈建国快速穿好自己衣服，抱着许招娣下楼。 到一楼后，他敲开江大海家的门。 江大海这会儿还没睡，身上披着一件外套，一边开门一边道：“谁啊，都这个点了。” “老江，是我。快开门。” 江大海一听是陈建国，打开门就看到他一脸慌乱抱着全身病态无骨的许招娣。 老江也慌了。 “这是怎么了？” “我媳妇病了，车钥匙给我，我先送她去医院。”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天亮我把车开回来。” “别，你媳妇重要，我跟老张两人骑自行车去开会，你赶紧把人往医院送。” 江大海又回屋拿了车钥匙给陈建国，陈建国又把自己家里的钥匙留给江大海。 “庆东自行车在我家，明早上辛苦你们了。” 陈建国顾不上那么多，拿了钥匙就走。 一上车，弯腰给许招娣系好安全带，叮嘱道：“你要是想上厕所就告诉我。” 胃和肚子疼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感动，她吸了吸鼻子嘤嘤哭出声。 陈建国看着也心疼，在他心里，她一直都很厉害，不管是骂人还是冷战，从来就跟刺猬一样，也从没在自己面前哭过。 可今晚上，她哭了。 陈建国自责不已，早知道她会这么难受，就该去买药。 他柔声道：“好了不哭了，忍一忍睡一觉，我尽量开快一点。” 许招娣一双眸子就这么盯着陈建国的侧脸，哭了一小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去县医院的路开车最快也要半小时，可陈建国愣是二十分钟就到。 一下车，他抱着许招娣直冲进医院。 他将人刚放在医生办公室椅子上，许招娣坐都坐不住，一偏头哇吐了一地。 一时间，整个诊室都是胃里消化不良的酸臭味。 陈建国将人扶在怀里，一脸歉意说道：“医生对不住了，你先帮我媳妇看看，我这就去收拾。” 医生道：“先不着急，我先看看。” 医生给许招娣压了压肚子，检查一下后确认是食物中毒。 现在也不是详细询问的时候，医生给开了药，陈建国将人送去病房，病房里住着一位下午刚送来的老人。 医生帮许招娣吊上瓶子，或许是因为刚才吐了的原因，这会儿一放床上就睡着了。 陈建国担心道：“医生，我媳妇是食物中毒，需不需要洗胃？” 食物中毒可不是小事儿，就怕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医生道：“这种症状算是轻的，等明天早上她醒过来，人要是饿了就不用洗胃，要是没饿继续吐，那就得洗胃。” “那她拉肚子怎么办？” “没事的，排出来就好了。” 陈建国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道：“谢谢大夫，我现在帮您去收拾办公室。” 第59章 说你虎你还不承认 许建国去医生办公室将卫生打扫干净，这才来到病房。 他搬了凳子坐在病床边上，看着许招娣睡得踏实，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来医院及时，她能少受点罪。 睡梦中，许招娣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呻唤一声，陈建国立马坐直身体，宽大的手掌心覆在她胃部轻轻揉了揉。 许招娣长长吁一口气，又继续睡了。 陈建国等她瓶子里的水完了才趴在病床边上眯一会儿。 后半夜，许招娣可算是安稳些了。 第二天早上，许招娣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陈建国抓着她的手，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 她的手微微一顿，陈建国敏锐睁开眼睛，坐直身体伸手试探性抚摸了下许招娣额头，体温正常。 陈建国着急问道：“肚子还疼不疼了？ 舒服点了没？” 许招娣感动，又觉得有些委屈。 她点头道：“不疼了，我饿了。” 陈建国想到昨天大夫说的话，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饿了就好，我现在给你去医院食堂打饭。 大夫说了，你早上醒来要是觉得肚子饿，那就不用洗胃。 你昨天到底吃啥了，医生说是食物中毒。” “我昨天上山回来有点饿，吃了两块前段时间江晚拿来的点心，还喝了一碗麦乳精。” 陈建国一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那些点心少说已经放了二十多天了，居然还没吃完。 陈建国叹息一声，说道：“回去我就给你扔了，放多久了还吃。 好了，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打饭。” 等陈建国离开后，她去医院卫生间简单洗了脸，又漱了口。 昨晚上胃里难受，今天嘴巴里面都是苦的。 许招娣进来病房，旁边病床上的老人也起来了。 两人的眼神这一对上，许招娣才发现，病床上躺着的是昨天自己救的老人。 老太太道：“呦，姑娘，怎么是你啊？ 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许招娣也很意外：“大娘，您怎么也在医院？ 你的腿没事儿吧？” “嗨，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扭到了，昨天儿子和老头回来不放心，连夜送我来医院了，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就是住几天观察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又打量许招娣一眼，说道：“昨晚上听大夫说，你是食物中毒，现在好点了没？” “好多了。” “哎呦姑娘，昨天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昨天送你来的那个小伙子是你丈夫吧，我看他被吓得脸色都白了，抱你进来的时候，比医生还要紧张，你嫁了个好男人啊。” 许招娣笑道：“是啊大妈，他对我很好，是个好人。” 陈建国打了饭菜，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 听见媳妇夸他，他勾唇一笑。 陈建国拎着早餐进来，他打了小米粥，还有两个白菜包子。 陈建国道：“医生说了，你要吃清淡一点，等会儿还要给你吊瓶子。” 许招娣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七点了，他八点要开会。 “你也吃，吃完赶紧去开会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陈建国是想请假，但这几天的会议很重要，他不能请假。 “等会儿你吊上瓶子我就走。” 许招娣打开饭盒，对隔壁的大娘说道：“大娘，我这里有菜包子，你吃一个吧。” 大娘道：“丫头啊，你别管我了，你赶紧吃你的。 我今天早上要等验血，不能吃不能喝。” “那大娘我先吃了。” 许招娣是真饿了，谁知道两块点心能给她带来这么大麻烦？ 一旁的大娘看着小两口恩爱的画面，说道：“小同志，昨天还得感谢你媳妇救了我。 我昨天上山挖笋崴到脚，还是你媳妇背我回去的。 那么大一座山，送我回家也够累的，我这把老骨头，昨天要是没遇到她，估计今天就没命了。” 陈建国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看了眼一旁老太太，又看了眼许招娣，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这蠢女人，怎么不知道下山叫两个人，她自己居然把人背下山了。 她到底是有多大力气。 想想那个画面，都挺让人心疼的。 许招娣差点被噎了一下，这事儿她本来不打算告诉陈建国，没想到大娘已经说出来了。 陈建国对大娘笑笑，说道：“大娘，我这个媳妇贤惠善良能干，你碰到她，也是你们有缘分。” 贤惠善良能干？ 许招娣偷偷看陈建国一眼，他现在算是长嘴了，还知道夸人一句。 许招娣心里偷偷笑了笑。 陈建国凑到许招娣耳边，小声说道：“说你虎还不承认，怪不得昨天回来看你那么累，原来你还瞒着我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儿。 中午开完会回来，我帮你捏腿。” 咳咳…… 许招娣干咳两声，继续低头吃饭。 饭盒里的小米粥太多，这段时间过来控制饮食，许招娣的胃已经缩小了，她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陈建国将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顺便洗了饭盒。 医生进来一看，许招娣脸色好多了，笑道：“看你今天气色好多了，怎么样，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吧？” “没有的大夫，我早饭都吃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今天早上继续吊水，明天再吊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大夫。” 陈建国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医生，需要再开点别的药吗？” “吊上水你去西药房拿山楂丸，吃这个就可以了。” “谢谢医生。” 医生笑道：“我看你媳妇生病，你比你媳妇都紧张。” 陈建国客气一笑没说什么，等医生给许招娣输液后，他又下楼拿了山楂丸。 离开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陈建国道：“我先去开会，你能不乱动就别乱动。” “知道了，你赶紧去忙吧。” 陈建国心里愧疚，她生病需要自己陪在身边时，他因为工作却没有办法脱身。 那种自责的感觉说不上来，离开医院的时候，他的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许招娣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太困，陈建国一走没几分钟，她就又睡着了。 第60章 真他妈的晦气 陈建国提前五分钟来到会场，江大海和张庆东几分钟前也赶到了，来的路上，江大海跟张庆东说了昨晚上的事情。 张庆东道：“嫂子没事儿吧？” “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江大海也小声道：“啥病啊？” 陈建国道：“就是肚子不舒服。” 江大海看他这个答案跟没回答一样，欲言又止。 开会时间，陈建国一直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到开会结束，陈建国丢下这两人直接跑去医院。 许招娣看着面色好了很多，陈建国帮许招娣打了午饭，看她今天吃得香，人也活蹦乱跳的，陈建国心情都好很多，他在一旁真的帮她捏着小腿。 下午开会时间比较短，陈建国让江大海把车开回去，顺便跟政委请半天假。 第二天中午，许招娣出院。 两人回去时，在供销社买了些肉菜。 一回家，许招娣将肉切成肉片，找了罐头瓶子，给陈建国装了一罐，又发面给陈建国炸了油饼。 陈建国道：“医生说，你刚出院，要吃清淡一点。” 许招娣道：“谁说这是我给自己做的？ 你明天不是要走嘛，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谁知道你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条件有多艰苦，带点东西我心里踏实。” 陈建国心里一暖，一时激动从身后圈住许招娣。 许招娣身体一僵，陈建国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谢谢你媳妇，有你真好。” 他觉得，一个人远离家乡，在这里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她的脖颈看着更修长白皙，他忍不住想咬一口，但还是没这么做。 许招娣道：“赶紧放开我，油饼要糊了。” 陈建国将炉子上的火调小了些，这才松开许招娣。 陈建国走的时候没跟许招娣打招呼，等许招娣醒来时，看到桌子上的留言条，她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人真是，走之前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这两天吃坏肚子，许招娣还是觉得有点疲惫，她将剩下的点心全部丢给鸡，自己给菜浇水。 隔了一天，许招娣也来上班了。 这两天，张桂兰一个人在饭店查账，顺便将之前买了肉的单子再次翻找出来。 回想一下这两年食堂饭菜的量和变化，张桂兰发现，食堂买来的肉数量只增不减，但每次打饭的时候，就是看不见肉。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在厨房里动了手脚。 这次大家来上班，张桂兰打算从这几个人当中抓出这个蛀虫。 其实她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是谁了，只是暂时没有证据。 这天早上，许招娣早早出发，一个人赶在上班前来到饭店。 张桂兰也来得早，她看着许招娣，几天不见感觉她又瘦了很多。 这会儿其他人还没来，张桂兰道：“小许啊，你在后厨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啊张姐，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是许招娣不说，而是她现在不太确定张桂兰什么意思。 等其他人到了之后，张桂兰只是叮嘱大家少做饭菜。 中午一到，压根就没人来吃饭，这在张桂兰的预料中。 李富贵在后厨也头大，上次那个事情真的是失败的，以前多少还能捞点油水，现在是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了。 真他妈的晦气。 这一切，都是因为姓许的这个贱人。 李富贵在心里给许招娣又暗暗记了一笔。 到了吃饭的点，饭馆的气氛有些沉默和压抑。 李富贵道：“张主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咱们得想想办法啊。” 张桂兰冷声道：“我有什么办法？”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多看了眼牛小红。 牛小红剪了头发，她头发不是很长，她去剪头发时，也想留成许招娣这种，但她的头发不够长，要是不这么剪，压根都拿不到六块钱。 剪完头发，导致她现在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张桂兰一看她，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张桂兰道：“大家都打起精神，反正只要大家来上班，工资还是会发的。” 这一点，就是国营饭店的好处。 许招娣道：“张姐，要不咱们下午包饺子吧。 大家都喜欢吃好的，咱们包饺子，在门口贴个通知，我想下午会有人来吃的。” 张桂兰一想也是，说道：“行，那就下午包饺子吧。” 李富贵看了眼许招娣，这臭娘们真是事儿多。 没人来吃饭，他们人轻松没事干还能拿工资，不是很好吗？ 干嘛非要没事找事儿？ 何大美笑道：“包饺子好，我擀皮可快了。” 许招娣笑笑，吃过饭就开始切白菜。 牛小红进来抱怨道：“真是事儿多，就你能，你咋不当大厨？” 许招娣冷笑一声，手里的菜刀啪一声剁在菜板上，回头冷冰冰盯着牛小美道：“当大厨很难吗？ 值得炫耀吗？ 我要是大厨，肯定不会把一个饭店给干倒闭了。” 一旁的李富贵咬牙道：“妈的，你个臭娘们说什么？” 许招娣白她一眼：“我说什么你心里没数儿？ 我要是有些人，抓住这个机会就好好干，免得到时候连工作的机会都丢了。” 李富贵想破口大骂，目光扫过厨房门口，看见张桂兰杵在门口，难听的话没骂出口。 张桂兰道：“别给我没事找事，上次的事情还没完了。” 牛小红只好咽下心中的不快，不情不愿和面。 张桂兰现在是越看这个牛小红越不顺眼，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平时许招娣没来上班她不这么觉得，可现在来了个许招娣，两人站在一起一比较，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张桂兰甚至都在怀疑，厨房里的肉是不是牛小红拿的，现在来了许招娣挡了她占便宜的路，她才这么针对许招娣吧？ 李富贵基本上就没动，王大庆倒是在一旁帮忙。 饺子包好，下午到了饭点，也就十几个人来吃饭，张桂兰觉得有人来已经很不错了。 这十几个人也没抱什么希望，饺子虽然是白菜馅的，但入口鲜嫩香甜，一点都不水不拉几的。 有人道：“饺子还有没有，再给我来一份？” 许招娣还站在窗口，笑道：“还有还有，同志你慢慢吃，管够。” 第61章 为什么是个恋爱脑 许招娣又给人打了一份，吃饭的人不是很多，但比中午多就很不错。 还是得慢慢来。 张桂兰看许招娣对人的态度温和有礼，心里很满意。 餐饮就是服务行业，他们只有做好，国营饭店才能经营下去，他们才有工资拿。 今天人少，等下午饭吃完才六点，许招娣收拾完厨房先下班了。 张桂兰喊住许招娣，说道：“小许，明天早上估计吃饭的人不是很多，你赶在九点前来就行。” “谢谢张姐。” 张桂兰又跟别人通知了一声。 何大美也下班了，她家在县城，她看到许招娣不慌不忙走在自己前面，想到上次说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跟了上去。 “招娣…” 许招娣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何大美笑呵呵朝她小跑来。 许招娣道：“你也下班了？” 他们两个平时在饭店里不熟，再加上许招娣拿着介绍信来的那天，何大美态度不好，许招娣就对她没什么好感，不过这几天接触过来，觉得她性子直接，要是心情不好，面对谁都是该吼就吼，一点面子都不给。 “是啊，你也知道，咱们饭店最近没什么事。 对了，我上次问你那件事，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许招娣一时有些不解：“哪件事啊？” “就当你弟媳那件事儿，你丈夫有弟弟吗？” 许招娣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个，大美啊，我跟我丈夫好久没回家了，家里现在发生了些什么事，我们两口子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吧，我听我家那口子的意思，年底要回一趟老家去，等我回去看看家里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何大美有些失望，还得等年后啊，这还有大半年了。 “行，谢谢招娣姐。” “你可别叫我招娣姐了，你比我大两三岁，你叫我姐我怪不好意思的。” “行，那我以后还是喊你招娣吧。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好姐妹了，以后在饭店，我罩着你。” 何大美性子果然够直，她胳膊一伸揽住许招娣脖子，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许招娣虽然瘦了，但现在看着也是大块头，被何大美这么一揽，感觉她有种被胁迫的感觉。 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很重，许招娣都能清楚感受到她胳膊上的肌肉。 何大美四下里看了看，凑到许招娣耳边小声道：“我跟你说件事，你们后厨你得防着点李富贵和牛小红那两人，那两人手脚不干净。” 许招娣有些诧异，怎么何大美也知道？ 其实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在一起上班的时间比自己长。 只是，何大美都知道，为什么张桂兰不知道？ 许招娣试探性问道：“真的假的？这么严重的事情，难道张姐不知道吗？” “她知道才怪，她平时又要做账，还要去采购，哪里有时间管理厨房。 我也是几个月前知道的。 我跟你说，你在后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拿的不是咱们的，咱们要挣钱养家糊口，那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惹不起的。” 牛小红看着也不是善茬，她都害怕的人，看来这两人是真的不好对付。 许招娣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我也是看你这人实诚。 这事儿你知我知就行了，可千万别跟张桂兰说。 你不知道，那个牛小红还好处理，李富贵就不好处理了，他背后有人。” 不用想都知道，这年头国营饭店的主厨，不是什么人想当就能当的。 “好，我知道了。” 这两人又往前走了半截，往何大美家走的路口到了，两人道别后何大美先走了。 天气越来越热，今天又下班得早，许招娣心里估摸着，八点之前怎么都到家了。 回去时她在路边地里掐了些鲜嫩的灰菜，还拔了一些蒲公英。 灰菜晒干放着冬天凉拌，蒲公英拿回去洗干净在锅里蒸一蒸晒晒，放锅里炒一炒，身体上火时泡一杯，能治感冒还能降火。 现在环境不一样，如果一直懒惰真的只能等着饿肚子。 以前她又不是没饿过肚子，现在看到一些能用的，都会储存起来。 就是因为吃过苦受过罪，她想事情都能想到人前头去。 许招娣慢悠悠往回走，路两边的槐树芽也老长了，再有十天左右，槐花都该开了。 路旁的树叶随风轻摇，空气中弥漫着即将绽放的油菜花香，她的心情格外愉悦。 许招娣脚步轻快，哼着歌回到大门口，今天值班的人里面没有赵二蛋。 许招娣签字时，看到上一行是江晚的名字，心想她回来了吗？ 大院里，这个点人吃完饭都在院子里聊天，杨丽秋抱着孩子也在这堆人里面，只不过里面没有冯秀娟的身影。 她现在怀孕了，应该是身体不舒服吧。 杨丽秋看见许招娣，笑呵呵道：“嫂子你下班回来了？” 许招娣很意外，这一声嫂子怕是不容易啊，以往她就没喊过自己嫂子。 许招娣淡淡道：“嗯，回来了。” 她多得什么都没说，前脚进入大楼，后脚一旁几个女人小声道：“不就是在国营饭店上班嘛，有什么好傲慢的？” “你小点声，小心别被听到了。 我可不想再去培训，大字不识几个，回家还得写作业，家务活都没人干。” 前段时间江晚给他们培训，这对他们来说也很折磨人，好不容易坚持半个月，可再也不想继续了。 许招娣一上楼，江晚坐在楼道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脸，看起来可怜兮兮，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 看到许招娣回来，她瞬间眼睛一亮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招娣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我回来才知道庆东哥去别的地方了，他没给我留家里钥匙。” 听到这话，许招娣莫名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女孩。 她明明长得好，家世看着也不错，有文化素质高，为什么偏偏是个恋爱脑？ 现在的她，真的是很讨厌恋爱脑。 第62章 别怪我心狠 许招娣道：“先跟我进去，我给你煮面吃。” 两人一进屋，江晚将自己的包挂在门口墙上。 “招娣姐，今天晚上我可以跟你睡吗？” 许招娣放下手里的布袋子，回头一脸严肃道：“不可以。” 江晚一脸委屈，许招娣看她当真了，扑哧笑一声，说道：“你钥匙都没带，我能让你睡在外面吗？ 你先歇一歇，我去给你煮面。” 江晚有些难过，跟在许招娣身后，靠在厨房门框上低头委屈道：“我不知道他走了。 他走了，钥匙都没留给我，我有些难过。 可能，他真的不喜欢我。” 与此同时，在密林中穿梭的张庆东忍不住想打喷嚏，他赶忙在面前荆棘上面掰下一根刺，狠狠扎在自己胳膊上。 陈建国小声道：“你怎么了？” “不知道，想打喷嚏。” 陈建国声音压低跟蚊子一样：“你给老子悠着点，你要坏事，老子跟你没完。” 张庆东啧啧两声，这货以前不喜欢他媳妇，也没见他在媳妇面前这么霸道猖狂。 张庆东小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才想起来没给江晚留家里钥匙，你说她是不是回去发现我不在家，这会儿正在骂我？” 陈建国忍不住恶狠狠剜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嘛，这会儿又想着人家？ 我告诉你，把你的脑子给我收回来，仔细盯着。” 张庆东警惕地四下里看看，两人像夜间的鬼魅一样，潜伏在林子里。 江晚的话，让许招娣想起之前恋爱脑的她。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图，就是图那个狗男人对他好。 他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啥没啥，最后靠自己享福，结果…… 许招娣不想再继续想下去，她重重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小晚，你别难过，你真的很优秀。 在一段感情中，如果让你觉得累，那就多考虑考虑自己的感受吧。” 许招娣往锅里加水，就等着水开煮面。 有些话说得太直接，只会伤人。 江晚似懂非懂，上一秒要哭了，下一秒立马满血复活，说道：“我朋友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那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招娣姐，我仔细一想，这几天他不在，刚好我跟你学做饭，等过段时间他回来后，就可以吃到我做的菜了。” 江晚说干就干，卷起袖子去卫生间洗手。 面条是许招娣看着江晚煮的，调味料也是。 江晚觉得不怎么好吃，但也不是很难吃。 许招娣喂完鸡，又跟江晚下楼给后院的菜浇水，回来后也没闲着。 阳台上的笋已经干了，她将笋干用油纸包起来，在外面贴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笋干。 完了又慢条斯理处理好灰菜和蒲公英。 这天晚上，这两人挤在一张床上。 江晚想学做菜，每天下午都在镇上的路口等许招娣回来，这两人在一起也是个伴儿。 江晚学了一个星期，简单的凉菜倒是会拌了。 许招娣这边，每天早上一到店里，就在门口贴张中午菜单，坚持一个星期后，国营饭店又开始陆陆续续来人了。 这几天大家相处得相安无事，张桂兰也松了一口气。 县管辖的镇上一头耕地牛摔死了，镇上给县里送了半头牛，这半头牛轮到国营饭店时，还有二十斤不到。 平时想买牛肉吃，基本上可能性不大，除非像这种摔死的，或者是累死的。 要知道，一头耕地牛对村里来说意味着什么。 中午饭后，张桂兰将几人聚在一起开会。 张桂兰道：“今天这块牛肉是十八斤九两，要是做了卤牛肉，价钱肯定也不低，不见得会有人买。 这要是炒了，那么多人的大锅饭，放在盆里也看不见，你们说说怎么处理？” 张桂兰也觉得为难，因为之前的事情，她现在看到肉都害怕。 李富贵道：“干脆炒了算了，到时候给大家通知一声，牛肉不多，让他们谅解一下。” 张桂兰看着许招娣，问道：“小许，你说呢？” “张姐，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其实怎么做都行，反正也就偶尔这么一次，重要的是跟大家解释清楚用量和价钱。 来得早就早得，来得晚没有也正常。 李富贵冷哼一声，想到那块牛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 张桂兰道：“那就牛肉炖土豆，不过一定要记住，大小切均匀，一份里面保证每个人四块。” 四块？ 这还真的挺为难人的。 面前这些人里面，张桂兰就相信许招娣，她又道：“小许，切肉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吧。” “知道了张姐。” 李富贵听着很气愤，他是主厨，居然让许招娣切肉，这是完全不把他这个主厨放在眼里。 去他妈的。 许招娣，你别怪我心狠。 散会后，许招娣拿了磨刀石在后厨院子里磨刀，王大庆在一旁劈柴。 厨房里牛小红看着案板上那块牛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鬼鬼祟祟朝着门口看一眼，走到李富贵跟前，小声说道：“李哥，你给想个办法吧，孩子这都半个月没吃到肉了，今儿这牛肉能动不？” 李富贵瞪了牛小红一眼，说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厨房里有许招娣这个祸害在一天，咱俩就别想占便宜。 今儿这牛肉动不得，等会儿你看我的。” 这两人在厨房里密谋。 许招娣磨完刀进来时，看着案板上的肉，明显感觉不对。 不过，她也不着急。 等肉快切好的时候，牛小红看到张桂兰从窗口走过，故意大声道：“这肉你切之前称过没有，十八斤九两，怎么看着不对了？” 许招娣道：“怎么可能，这肉放在案板上，我就在院子里磨了把刀，厨房里就你们两个人，这肉不会少的。” 许招娣在心里冷笑，还想在我面前玩这种小把戏，你真当我是软柿子是吧？ 她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现在，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牛小红总觉得许招娣是在拐弯抹角骂她。 牛小红气呼呼道：“你说谁呢你，你的意思是我跟李富贵两人动手脚了？” 第63章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许招娣手里的菜刀啪一声剁在案板上，冷冷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厨房就你们两个人，有你们俩守着，这肉能飞了不成？ 你要听不懂人话就不要听，边上站着去，别挡我切肉。 你要实在不放心，等我切完你拿秤称一称不就行了。” 李富贵等的就是许招娣这话。 李富贵道：“我看这主意准行。这样吧，咱们还是把张主任喊来监督，到时候也好作证。” 许招娣道：“行，没问题。” 许招娣早就看到张桂兰了，这两人还把她当傻子。 张桂兰掀开后厨的门帘，厉声说道：“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许招娣假装生气地道：“主任，你看牛小红就是故意欺负人，我在院里磨了把菜刀，这才刚进来切几块肉，她就说这肉又少了。 主任，这肉你称过的，十八斤九两对不对。” 张桂兰道：“对，就是十八斤九两，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现在敢保证，这肉就是十八斤九两，不信你来称，要是少一斤你就搜我身，看今天我能把这肉能藏哪儿去。” 牛小红一脸得意，语气肯定道：“称了再说吧，搞不好咱们店里的小偷就在眼皮子底下。” 许招娣知道面前这两人不好惹，这事她心里有把握，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自信。 许招娣气呼呼吼道：“牛小红，你侮辱谁呢？ 我告诉你别过分，称都还没称，你再指桑骂槐，信不信我薅你头发。” 许招娣说着，还真气急败坏作势卷起袖子朝牛小红冲过去。 牛小红当即吓得往李富贵身后躲，何大美听见厨房里的动静，进来及时抱住许招娣的腰。 许招娣心里冷笑一声，不就是演戏吗，搞得谁不会表演似的。 这点小伎俩就想跟我斗。 张桂兰一个脑袋两个大，烦躁道：“行了，都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王大庆，你现在就去拿秤，称完再说。” 王大庆道：“好，我这就去。” 许招娣假装气哭，好不容易挤出两滴眼泪，说道：“牛小红，你就是故意欺负我，你看我比你能干，看我比你年纪小还比你长得好看你就欺负人。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 上次头发的事情我都没跟你计较，你今天又诬陷我，你这是羞辱人。” 许招娣哽咽着，声音听起来隐隐有些难过，演技精湛之处，还用袖子抹两把泪。 一旁的何大美看得心里难受。 何大美道：“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牛小红冷哼一声，巴不得王大庆的秤早点拿来。 很快，王大庆将秤拿来了。 张桂兰看许招娣这会儿情绪激动，她将已经切碎的肉，还有没切碎的肉全用白布裹起来挂在秤上，结果肉真的少了。 牛小红和李富贵一脸期待，许招娣吸了吸鼻子，眼角还挂着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许招娣假装焦急道：“张姐，是多少？” “十三斤三两。” “啥？十三斤三两？” 许招娣看起来瞬间慌神，她一脸愁容，手忙脚乱解释道：“张姐，你相信我，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我磨刀时手都没碰过牛肉，真不是我干的。” 牛小红咬牙得意道：“张主任，这下不用我说什么了吧？” 许招娣道：“我真没偷，我身上就这么点地方，五斤肉我能藏哪呢，不信你们搜。” 牛小红道：“你身上确实什么都没装，但你每次来的时候都拎着一个布包。 我看啊，还是要搜布袋。” 你别后悔！ 许招娣死死咬着嘴唇，一双眸子里装满了愤怒，她伸手指着牛小红道：“我不许你搜，你都没有证据，凭什么搜？” 张桂兰还是不相信，肉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飞了。 更何况，许招娣人品端正，是不可能干这种事。 牛小红推了许招娣一把，许招娣顺势往一旁的柴堆上一倒。 牛小红抓起许招娣的包，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她面色一变，肉呢？ 她明明亲手将肉放在许招娣包里了，怎么可能没有了？ 许招娣坐在一旁道：“欺人太甚，要搜就所有人的包都搜，我说了我没拿，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 张桂兰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包，别说五斤六两肉了，一点肉沫星子和血渍都没有。 许招娣道：“王大庆可以作证，我连后门都没出去过。” 王大庆点头：“张主任，确实是这样。” 二十分钟前，许招娣磨完刀打算进厨房切肉，刚好看到这两人鬼鬼祟祟交头接耳，她以为他们两个要想办法偷肉，没承想却打算栽赃陷害逼自己走。 许招娣干脆将计就计，趁他们两个人不注意，将自己包里的肉放进牛小红包里。 她是想过要跟他们和平相处，但他们一次又一次害她在前。 人可以善良，但不能过度善良。 偷东西本就不对，要是有特殊情况也情有可原，可这两人联手实在是太恶心。 情非得已，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但别人不给她留路，她就让她无路可走。 她上一世是怎么被人欺辱致死的，这一世绝对不会再烂好心。 张桂兰眼角的目光看到灶台后面的布包鼓鼓的，这不是牛小红平时拎的包吗？ 牛小红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张桂兰已经将她包拿在手里。 众目睽睽之下，张桂兰打开牛小红的包，里面是一大块牛肉。 牛小红顿时目瞪口呆，她指着张桂兰手里的肉，紧张到结巴。 “肉肉肉…肉怎么会在我包里？” 张桂兰黑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 “我倒是想问你，肉怎么在你的包里，你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我…我明明放在她……” 一旁的李富贵干咳两声，牛小红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立马闭嘴。 李富贵道：“肉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小许啊，这事儿我看你牛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吧。” 许招娣从一旁的柴火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说道：“呸，给谁当姐呢？ 我就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人。 今天这事儿，不是她一句对不起我一句原谅就能终止的，饭馆一直丢肉，总不能让我一个新来的背锅吧。” 第64章 狗咬狗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张桂兰气得将肉摔在桌子上，冷冷道：“小许你继续切肉，我去报警。” 牛小红一听张桂兰要报警，赶紧追出来。 “张主任，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报警，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能被抓去教育改造，这太丢人了，我要是被抓去了，我孩子以后就没脸做人了啊主任。” 张桂兰甩开牛小红，说道：“教育改造？ 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上次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这次被逮到，我直接交给公安局处理。 这事儿不解决，这个害虫不抓出来，我们几个连带着国营饭店都得玩玩。 你就等着被拘留吧。” 牛小红回头看了眼厨房门口站着的李富贵，李富贵道：“你看我干什么，你要是真偷拿厨房的肉菜，你就赶紧跟主任承认。 你说说你，平时干活也是本本分分，怎么手脚还不干净呢。” 许招娣看到这一幕，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狗咬狗，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牛小红算是明白了，李富贵这是打算把自己推出去。 哼，想得美。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后厨打掩护，李富贵拿的是大头，她拿的是小头，凭什么这锅甩给自己一个人？ 张桂兰一进办公室，牛小红想要跟进去被拒之门外。 张桂兰直接给公安局打电话，很快两名身穿制服的人来了。 牛小红在里面哭哭啼啼，李富贵在外面心急如焚。 万一这臭娘们什么都说了，这次他真的就要失去这份工作了。 许招娣倒是很淡定，牛肉找回来了，她不慌不忙尽量将牛肉切得一般大小。 李富贵在后厨点了一根烟，许招娣闻到烟味，厌恶地皱眉。 “李师傅，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在后厨抽烟，要是烟灰掉进菜里，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李富贵像是没听到，一双深邃的眸子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牛小红包里的肉是你干的吧？” 许招娣切肉的手一顿，抬头一脸不解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最好不明白，要是被我知道了，老子……” “李富贵。” 李富贵话还没说完，张桂兰办公室的门打开，张桂兰厉声叫李富贵。 李富贵心里咯噔一下，将剩下半截烟丢进炉子里，离开厨房时，回头狠狠剜许招娣一眼。 许招娣冷哂一声，跟我玩，你还差点儿。 许招娣也不想知道他们交代了什么，公安同志都来了，这次还治不了你。 许招娣在锅里烧水，牛肉焯水去掉肉沫星子，捞出后备用。 王大庆在一旁削土豆，何大美在一旁切土豆块，三个人合作很默契。 办公室，牛小红把什么都交代了。 张桂兰的脸这会儿就跟猪肝色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家伙，这两年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两百多斤肉被顺走了。 两名同志问道：“李富贵是吧，你在国营饭店干了两年七个月是吧？” “是。” 李富贵一脸不情愿，两位同志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年头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公家的粮食也敢偷，一偷还偷两年多。 “你在厨房干了两年，偷拿多少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赶紧如实交代。” “没有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 你们可千万别听这个女人瞎说。” 牛小红抬头，面色看着很难看。 “李富贵，一开始我没偷拿，是我发现你偷拿厨房的东西，你为了不让我说出去，每次偷东西才拉上我的。” 李富贵愤怒过头，抬手给牛小红脸上一巴掌，这一巴掌让她脑袋瞬间嗡嗡作响。 李富贵突然动手，连这公安局这两位同志都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你这是当着警察面行凶。” 李富贵还想抬脚踹牛小红，真是个蠢货。 一旁的同志，轻而易举将李富贵反手压在桌子上。 “太过分了，我们在这儿坐着你还能动手打人，我告诉你，你这行为怎么都要拘留几天。” 办公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何大美道：“他们在里面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王大庆道：“有警察同志在里面，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借助这个机会，让这两个害群之马走了才好。” 何大美试探性问道：“你也发现他们手脚不干净？” “可不嘛，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想多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是普通老百姓，这年头找份工作太难了。” 许招娣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 这几年什么都干不了，这就是她为什么很珍惜这份工作的原因。 只可惜，那两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办公室里，牛小红交代得清清楚楚，没一会儿李富贵也认了。 公安局的人问张桂兰道：“这件事情是你们国营饭店自己处理，还是我们来处理。” 牛小红抓着张桂兰的衣服，恳求道：“张姐，求你了，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求你不要让他们把我带走，这两年我拿的东西我赔。” 李富贵道：“是啊主任，咱们一起也共事两年多了，这事儿咱们私了成吗？” 张桂兰也很为难，李富贵是谁介绍进来的，她心里又不是没数。 现在事情弄清楚，要是真把人交给公安局，事情闹大，后面那位脸上也挂不住。 张桂兰犹豫后，说道：“同志，非常感谢你们帮我把事情弄清楚。 这样吧，这事儿还是我们饭店自己来处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有孩子的人，大人犯错跟孩子没关系，我跟他们两个商量一下，还是私了吧。 给后人留点面子。” 牛小红一听，瞬间瘫软在地上。 还好，可以私了。 她不想孩子前脚出门，后脚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李富贵也松了一口气，张桂兰道：“两位同志都在，你们签字的证据和口供可都在警察同志手里，今天之后，你们两个不再是我们国营饭店的员工。 还有，三天之内，一人赔款五十，这事儿就算了了，听清楚了没？” 李富贵一听五十，眉头一跳。 “主任，五十是不是有点多？ 这都能买下半头猪了。” 张桂兰道：“那还是不要私了，警察同志你还是把他们带走吧。” 牛小红赶忙道：“我同意私了，五十元我赔，我赔……” 第65章 许招娣做主厨 牛小红都同意了，李富贵不同意也说不过去。 李富贵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低头了。 “行，我赔钱。” 张桂兰道：“警察同志，你们也听到了，他们两个愿意赔钱。 三天之内钱给了，我给你们来汇报情况。 要是三天之内没拿钱，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好。” 两名同志看他们双方说好了，他们也省事，两人拿着现场口供先走了。 张桂兰从办公室出来，说道：“所有人到前面集合。” 几人站在前面餐厅，牛小红半边脸红肿，手掌印清晰可见。 张桂兰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李富贵和牛小红再也不是我们国营饭店的工作人员。 这次的事情，也是给我们大家一个警醒，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都给我以后不许乱来，以后上班期间手脚给我干净点儿知道了吗？” 这几人声音不大不小道：“知道了。” 张桂兰看了李富贵和牛小红一眼，说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就不对外张贴通知了，你们走吧。” 李富贵咬牙，他想放一把火点了饭店，但他还不想把自己后半辈子搭进去，想了想，临出门时狠狠剜一眼许招娣，冷哼一声离开。 牛小红也不高兴，背影看着都在生气。 这两人一走，何大美问道：“主任，这咋回事啊？ 他们两走了，以后厨房可就剩我们三个人了。” 张桂兰道：“你们好好干，以后咱们厨房不招人了，我会跟上面打报告，申请给你们三个涨工资。” 何大美一听，差点没开心死。 王大庆心里也高兴，张桂兰接着又道：“小许，以后厨房这个主厨你来当，你没意见吧？” 许招娣一听，有些震惊。 “主任，我不行，我不怎么会做饭。” 张桂兰一听被逗笑了，这年头哪有人不会做饭？ “你先别慌，先干一段时间再说。 你放心，当了主厨，一个月有四十元工资呢。” 四十元？ 许招娣一听两眼放光，那可太香了。 王大庆道：“你就做吧，我看你干活麻利，肯定可以的。” 何大美道：“对啊招娣，你先试试。” 许招娣勉为其难道：“那行吧，那我先试试。” 张桂兰又道：“小何，你会和面吗？” “主任，我六岁就帮我妈和面了，我说不会你也不信啊。” 张桂兰笑了一声，说道：“那就行，以后咱们没有收银员了，你去后厨做面食。” 何大美半开玩笑道：“主任，涨工资吗？” “涨，牛小红多少，你就是多少。” “好嘞。” 张桂兰长长吁一口气，这下后厨应该安静了吧？ 这两年，这两人没少诓骗自己，把她当傻子，害得她没少挨批评。 许招娣晚上做了土豆烧牛肉，前面的黑板上写得很清楚，今日牛肉供应十八斤九两，一共是多少份，来打菜的人一看一目了然。 另外，她还做了一大锅免费的萝卜汤，凉拌了菠菜粉丝。 来打饭的人道：“呦，你们今天换厨子了，这菜没之前咸了，还有菜香味了。” 张桂兰笑道：“是啊，我们是换厨子了，以前对不住了，从今以后我们一定把食堂做好。” “这就对了，民以食为天，你看看你们之前做的菜，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这帮人吃完饭，喝了免费的汤，心情也跟着很好。 这天晚上，大家对国营饭店的看法又变好了点。 牛小红回去后，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家男人，她男人一听，又将牛小红暴揍一顿。 “妈的，老子给你找这份工作容易吗？ 我早就告诉你少跟姓李的走得近，你不但不听，还跟人勾勾搭搭，现在工作都没了，还得往里头搭进去五十元。” 牛小红缩在炕角，捂着脸道：“我也是为了两个孩子才这么做的，要是你能挣钱，我能做这种事情吗？” “你还顶嘴，你再给老子顶嘴。” 房间里是男人拳打脚踢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哀嚎声。 李富贵这边，也被介绍工作的人狠狠批评一顿，叫他赔钱后不要惹事儿，等以后再给他安排合适的工作。 两天后，李富贵和牛小红两人给饭馆赔钱，签字摁手印后，事情算是结了。 许招娣当上主厨后，每天早中晚的伙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早上稀饭和包子，中午米饭和炒菜，晚上是面食。 食堂的菜色干净卫生，荤素搭配，味道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大概半个多月，食堂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 许招娣心里满满都是成就感。 饭店人多的时候，前台没个收银员也不行，许招娣给张桂兰说道：“主任，要不咱们实行买票制吧，吃饭的人提前买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的票，他自己想什么时候来吃都行。” 张桂兰一想也是：“小许，我问你，你真是小学毕业吗？” 许招娣一愣，说道：“是啊主任，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就是觉得你很聪明，也很有文化，怎么都不像小学毕业的人。” 许招娣笑笑，说道：“我哪有主任您有文化，我就是个打杂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谦虚？ 不过说真的，你这个办法是真不错。” 许招娣笑笑，继续忙自己的。 等下班后，许招娣往常一样往家里走，路过镇上，江晚早在路口等她了。 江晚看见许招娣，笑着跟她招手，朝她小跑过去。 “招娣姐，你可算来了，你今天比平时晚了十五分钟。” 江晚手上戴着一块东风表，这表一块就是一百二十元。 许招娣之前拿了两百块奖励，本来也想给自己买一块，但去供销社好几次，看到那个价钱想想还是没舍得买。 许招娣道：“今天有点晚，让妹子你久等了，咱们赶紧走吧。” “招娣姐，今天我不能回去了，晚上八点学校要开会，说村里过两天晚上要办扫盲班，学校的老师晚上要给孩子家长上课。” 许招娣一听，有些失落。 陈建国都走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段日子，全靠江晚陪着自己，一个人才不会觉得孤单。 第66章 希望张庆东别负了她 许招娣道：“那你吃饭没？” “吃过了。” “那行，那你赶紧回去等开会，我先走了。” 江晚拉住许招娣，从包里掏出一包牛肉干和一盒饼干。 “招娣姐，我爸妈给我邮寄的，我给你带了点儿，你拿回去尝尝。” 许招娣还在减肥，说道：“你爸妈给你邮寄的，你自己留着，想家的时候吃一口。” “哎呀招娣姐，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嘛，别跟我这么客气。” 江晚强行将东西塞进许招娣包里，笑着跑远了，那两个小辫子在夕阳下一甩一甩的。 多好的女孩啊，希望张庆东别负了她。 许招娣一个人慢悠悠往回走，路边的油菜花已经快要凋谢，路旁的槐花开得旺盛，许招娣采了些回去，打算晚上做点槐花饭明天早上吃。 要是家里有冰箱就好了，槐花馅的饺子也很好吃，只可惜等不住陈建国回来。 许招娣到楼底下时，江小宝在院子里拿着一个风车玩，他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在许招娣肚子上，因为惯性，江小宝身体重重向后跌坐去，许招娣弯腰赶忙一把将人拉住。 江小宝手里的风车掉在地上，哇一下大声哭出来。 许招娣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两颗水果糖，递给小宝，说道：“小宝乖，小宝别哭，阿姨给你水果糖吃好不好？” 小宝一把抓过水果糖，捡起地上的风车飞速跑回家。 许招娣笑道：“这孩子……” 她抬脚要上楼，目光落在一旁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身上，她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带有补丁的红花布衣服，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纯净地盯着许招娣。 这小孩长得胖乎乎，跟个糯米团子一样可爱极了，让人看着心情很好。 许招娣蹲下来道：“你是谁家小孩呀，长这么可爱？” 小丫头道：“阿姨，我爸爸是冯大强，我叫冯雪雁，你可以叫我小雪。” 许招娣看小丫头大大方方，瞬间喜欢得不得了。 她身上没水果糖了，有的就是包里的饼干和牛肉干，许招娣从包里拿出饼干递给冯雪雁。 “阿姨第一次见小雪，很喜欢小雪，阿姨没有礼物送给你，这盒饼干给你吃好不好？” 冯雪雁抿嘴，单纯的眸子眨了眨，问道：“阿姨，饼干是什么东西，比糖果要好吃吗？” “是的呀。” 冯雪雁舔了舔嘴唇，摇了摇小脑袋，两个小辫子一甩一甩的。 “谢谢阿姨，我不能拿，我爸爸妈妈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样不好。” 听着冯雪雁奶声奶气拒绝，许招娣被逗笑了。 冯大强是陈建国的副营长，这次外出冯大强没去，她只知道冯大强的家属没来大院，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 许招娣伸手在冯雪雁鼻尖轻点了一下，将饼干塞进她怀里，说道：“拿着吧，你爸爸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陈叔叔家的阿姨给的，这样你爸爸就不生气了。” 冯雪雁奶声奶气道：“谢谢阿姨。” 许招娣站直身体，伸手摸了摸冯雪雁的头，说道：“真乖，赶紧回去吧。” 许招娣先进去大楼，等她回去房间，站在阳台上往楼底下看时，冯雪雁被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和一个女孩牵走了。 看他们背影，一个比一个高一个头，难不成是亲的三兄妹吗？ 冯副营长可真是有福气。 看到孩子，就想到以前的事情。 上一世她没有办法生育，后来就领养了个女孩，结果孩子还是狗男人跟自己闺蜜生的，被戴多年绿帽不说，还帮二加一养大孩子。 临死前才知道，不是她生不了孩子，而是被那两个人渣长期下避孕药伤了身体怀不上。 这些事情她本来早就封锁在脑海的某一个角落。 可现在，看到这个孩子，她的心里就莫名难过。 越是这个时候，脑子里想得更多的就是陈建国。 他不在一个月，她好像真的想他了。 许招娣看着自己采回来的槐花，本来想做槐花饭，最后槐花洗干净放在篮子里也没动。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在厨房干一天全身上下黏糊糊全是汗。 许招娣烧了一锅水想洗个热水澡。 打开衣柜一看，夏天的衣服又宽又大已经穿不了了。 许招娣犹豫一下，进去陈建国房间打开衣柜，拿了一件白色衬衣，这衣服刚好盖住自己屁股。 她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身上穿着陈建国的白色衬衣。 客厅里全是她头发上桂花的香味。 隔壁楼上，三个孩子进屋，冯大强看着小女儿手里的饼干，问道：“这是什么？” 兄妹三人相互看看，冯雪雁说道：“是阿姨给的，她说我长得可爱。” 冯大强疑惑道：“哪个阿姨？” 冯雪雁奶声奶气道：“阿姨说，她是陈叔叔家的阿姨。” 一听是陈叔叔家的阿姨，冯大强瞬间就明白是谁了。 原来是嫂子。 冯雪雁看冯大强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爸爸，现在可以吃吗？” “可以吃，那你有没有谢过阿姨？” “谢过了。” 冯大强抬手揉了揉冯雪雁软乎乎的脑袋，笑道：“真棒。” 冯大强从孩子手里拿过饼干打开盒子，一人给拿了一块，叮嘱道：“饼干可以吃，一人一天只能吃一块，知道了吗？” 三个孩子点头，拿着饼干乖乖坐在桌子旁吃。 厨房里出来个头发齐肩的女人，女人看着很消瘦，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下半身穿一条黑色带补丁的裤子。 女人道：“以后出去不许拿别人东西，这很不礼貌，知道了吗？” 三个孩子道：“知道了妈妈。” 冯大强笑道：“你这几年在家里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孩子也很有礼貌，辛苦你了。” 女人叫李文慧，是前几年加入北大荒的知青，后来跟冯大强产生感情，两人结婚后生了三个孩子。 这几年，李文慧一直在老家，三个孩子越来越大，冯大强考虑到孩子上学的问题，两口子一合计，就让李文慧带着孩子来自己身边，这样孩子就能在五星小学上学。 第67章 很高兴认识你 李文慧道：“这么一盒饼干很贵，这个便宜咱们不能白占。 我今天下午带孩子出去溜达了一圈，对面山坡上好多野韭菜，我明儿去割些回来烙些韭菜盒子给人送过去。” 冯大强笑道：“还是我媳妇有文化，事事想得周到。” 李文慧解下腰间的围裙挂在一旁墙上，说道：“这叫礼尚往来，以后要在这个大院常住，人情世故是免不了的。” 冯大强笑笑，媳妇来了，家属院的房子也批了，以后就跟媳妇踏踏实实过日子。 一家五口坐在饭桌前整整齐齐，看着很温馨。 …… 江晚要给镇上学生的家长上扫盲课，许招娣就只能一个人上下班，四月底天亮得早黑得晚，下午回来八点多，整个军区大院的楼顶是金灿灿的夕阳。 阳台上那只鸡还养着，这天许招娣回来，发现鸡窝里有一颗鸡蛋，许招娣看着一愣，那种收获的喜悦感让她差点喜极而泣。 这鸡总算是下蛋了，真好呀！ 她将鸡蛋放在厨房篮子里，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等陈建国回来拿给他看。 许招娣将鸡粪倒在一个破烂盆子里，端到后院菜地，加上土搅拌均匀，当作菜地的肥料。 黄瓜和豆角开始长藤蔓了，是时候要搭架。 许招娣看天色这会儿还早，去厨房拿了菜刀打算上山。 下楼时，她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看得大院乘凉的一帮女人目瞪口呆。 冯秀娟今天也在，看到许招娣从不远处走过，纳鞋底的她疑惑看她一眼。 这女人，就没个正经时候，这会儿拎着把菜刀瞎溜达，要是吓坏孩子怎么办？ 一旁的女人道：“这女人拿着菜刀要去干啥？” 冯秀娟冷哼一声，说道：“谁知道要去干啥，你看她那样子，就跟土匪一样。” 许招娣知道他们在背后说自己，她也懒得理会。 出门的时候，赵二蛋在门口，她道：“嫂子，你拎着菜刀这是要去干啥？” “我就在前面砍点树枝扛回来给豆角搭架。” “嫂子，你也不怕把菜刀砍钝了，我们值班室有砍刀，我给你去拿。” 赵二蛋要值班，不然他都想去帮忙。 许招娣道：“行，那你借我一下。” 许招娣跟赵二蛋进去值班室，放下自己的菜刀，拿着砍刀出了大院。 她砍了一些笔直的槐树条和柳条，天色暗淡下来才回来。 她在门口做了登记换回菜刀，想到明天早上要早早去上班，她又顶着一身汗，也不怕麻烦直接去后院给豆角和黄瓜搭架。 那两颗佛手瓜都已经爬上一旁的大树了。 许招娣拿着树枝，放到脚边用力往土里一插，然后用脚踩瓷实。 忙完这些，大院里的灯都亮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发酸的双腿往家里走。 大院里这帮女人都回去休息了，楼道口大树底下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 冯雪雁看见许招娣，松开自己妈妈的手，朝着许招娣跑过来。 “阿姨，我妈妈给你做了韭菜盒子送来了。 你去哪儿了，我们等你好半天了。” 许招娣笑道：“阿姨去种菜了，谢谢小雪。” 李文慧上前一步，温和笑道：“你好，我叫李文慧，是冯雪雁的妈妈。 昨天你给孩子那么贵一盒饼干，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刚好我今天做了韭菜盒子，知道你上班回来晚，这个点跟孩子给你送过来。” 冯雪雁仰头看着李文慧，一双单纯的眸子闪闪发光，她奶声奶气道：“妈妈你撒谎，你不是教我和哥哥姐姐，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嘛，我们明明等很久了，韭菜盒子都凉了。” 李文慧哭笑不得，她牵着冯雪雁的手，对许招娣尴尬一笑。 “这孩子小不懂事，你别介意。” 许招娣第一眼看见冯雪雁，就觉得这孩子聪明，被教养得也跟大院其他孩子不同，年纪小却很懂事，看到她妈妈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文化人，做事有礼有节，说话也是客客气气。 许招娣道：“怎么会，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真的是很可爱，你把她教育得很好呢。 我叫许招娣，很高兴认识你。” 李文慧笑笑，说道：“我也是，看你累了一天，我就不打搅你了，这盘韭菜盒子你端上去吧，回头你有时间我来取就行。” 许招娣看着面前一大盘子韭菜盒子，说道：“我拿两个就行了，谢谢你的好意，家里就我一个人，拿多了也吃不完。” 李文慧抓着许招娣的手，盘子往手里一塞。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赶紧上去休息吧，我带孩子先回去了，我们家在隔壁二楼，上楼左手就是，欢迎你有时间来做客。” 李文慧牵着冯雪雁往回走，冯雪雁回头笑嘻嘻挥手道：“漂亮阿姨再见。” 许招娣看娘俩的背影，打心底里羡慕不已。 这小丫头真是可爱，确认过眼神，这是个幸福的小丫头。 此时的许招娣，怎么都没想过，她以后会跟这小丫头有着特别的缘分。 许招娣挥挥手，说道：“我家在三楼，上楼右手边就是，欢迎你们来玩。” 目送娘俩进去大楼，许招娣低头看看手里的韭菜盒子，忍不住笑笑，心里很暖烘烘的。 这个大院，不是所有人都像以前的自己，或者像冯秀娟那样尖酸刻薄。 许招娣回来洗手后，肚子刚好有点饿。 晚上她在饭馆吃了一碗水煮南瓜，喝了一碗萝卜汤，回来运动量大，那点东西这会早就消化了。 她尝了一口，韭菜盒子很好吃，忍不住多吃了一个。 下次还盘子的时候，总不能空着盘子，许招娣想了想，等下次她包些饺子给人送过来。 吃完饭，她烧水洗澡后，这才躺床上睡觉。 此时，陈建国跟张庆东两人躲在林子中。 这一个月，他们一直在这片林子中溜达。 这次的任务拉的战线比较长，他们能做的，就是提前占领制高点，守株待兔。 据可靠消息，这帮人会在这一个月之内穿过这片林子，他们身上带着违禁品。 月影婆娑，陈建国嘴角叼着一根干稻草，看着头顶那轮明月，思绪早就飘回家属大院。 第68章 你真的不想嫂子吗 张庆东看他在发呆，说道：“哥，你在想什么？” 陈建国回神说道：“没想什么。” “切，你肯定在想嫂子。” 陈建国懒得理他，他确实想她了。 张庆东凑到陈建国跟前，林子里晚上温度低，他们身上穿着保暖的衣服，但还是觉得有点冷。 他紧紧团在陈建国身边，胳膊肘子捣了捣陈建国手臂。 “哥，嫂子给你拿的油饼是不是还有一个，你给我咬一口成不？” 陈建国剜他一眼，说道：“滚，我媳妇给我带的饼，一大半都进你肚子了，你好意思吗？” “那不是还有半瓶肉臊子吗，饼不给我吃，那你给我吃一口肉臊子成不？” 陈建国嘴巴上说着不给，但还是从包里拿了出来。 “你省着点，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知道呢。” 陈建国将最后一个油饼拿出来，掰开一半递给张庆东，将另一半又装了回去。 张庆东掰了一半递给陈建国，陈建国看了眼没接。 他从包里抓了一把炒米塞进嘴巴，油饼一口咬下去，是粮食和精神的味道。 这两天嚼野菜吃干粮，吃得他胃里难受，不过为了任务也没办法。 张庆东笑笑，小口小口嚼着饼子嘟囔道：“哥，咱回去之后买只鸡吃吧，我现在想吃肉，我觉得我都能吃下一头牛。” 陈建国道：“行，你买我做。” 两人小声笑笑，张庆东道：“哥，你真的不想嫂子吗？” 陈建国做了个深呼吸，看着头顶的月色。 “想，怎么不想？ 以前她不懂事，我更不懂事，也不知道哄哄人家。 现在出门了，怪想她的。” “那回去之后，对她好点，好好过日子吧。” “这还用你说？你晚上吃了饼，前半夜你守，后半夜换我。” 陈建国说着，抱紧怀里的枪，紧闭双眼睡觉。 许招娣在睡梦中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翻身后又睡。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路两边的槐花都凋谢了，田地里的油菜籽也开始黄了。 许招娣算着陈建国离开的日子，他已经走了四十几天了。 这天，许招娣拿到了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前二十多天是按照配菜员算的，后面几天是按照主厨算的，拿到手有三十二元五毛钱。 自己挣的钱拿在手里，许招娣别提有多高兴。 中午饭吃过，许招娣去了对面供销社，她想给自己买一身睡衣。 晚上老是穿着线衣线裤不习惯，而且以前的线裤穿在身上腰身太大总是掉。 在供销社转了一圈，只看到汗衫和别的衣服，压根就没有睡衣。 许招娣想了想，还是打算自己做一件，她拿布票扯了两米白色棉布，又买了几尺白色好看的纱，打算回去后给自己做条睡裙，这样还省钱。 完了她又花六块钱买了一套衣服，一件白色衬衣和一条黑色裤子。 这衣服不是海市生产的，没有那么贵。 这一逛，八九块钱就没了，许招娣有些肉疼，钱还是不经花。 许招娣想找个裁缝铺子，但想到还要花手工费，还不如自己做。 晚上一回来，昨天李文慧送来的韭菜盒子还剩下几个，她吃了两个坐在客厅裁剪棉布，然后手工给自己做睡衣。 她的针线活不是很好，不过衣服做好正面翻出来应该会好一点。 她这一忙，就到凌晨了。 衣服领口她缝了一层纱，看着比没有装饰品时好看多了，等明天晚上回来，在大院借个熨斗熨烫一下，明天晚上就可以穿了。 许招娣将睡衣洗干净挂起来，这才去睡觉。 陈建国这边，潜伏一个多月后，任务总算是顺利完成了。 他和张庆东跟当地公安对接提交相关资料和手续后，两人坐上回城的车。 许招娣这边，天气越来越热，食堂今天的菜是凉拌土豆丝和素炒小青菜。 食堂现在人多，她在里边忙得焦头烂额，等过了吃饭点，她后背的衬衣都湿透了。 张桂兰出门去采购，菜送到门口，是一袋红薯和一袋土豆，还有一袋黄豆。 王大庆拿了秤出来，称完菜之后，许招娣也称了一下自己，她又瘦了十斤，怪不得这段时间走路脚底生风，整个人感觉全身轻松，身上的肉也变得紧致多了。 许招娣心底里暗暗窃喜，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 许招娣心情好，干活也麻利。 外面吃饭的人道：“许师傅，什么时候给我们再包顿白菜饺子吃呗，你包的饺子比肉都好吃。” 许招娣笑道：“是吗，那我过几天就给你们包。” “谢谢许师傅。” 食堂这段时间没出过什么岔子，大伙儿吃饭也很有胃口。 这两天青蒿长势喜人，许招娣想着哪天给他们做些野菜团子吃。 何大美也开玩笑道：“可不是嘛，我们许师傅人长得好看，菜也做得好。” 有人开玩笑道：“许师傅，你有对象没，要是没对象你考虑考虑我呗。” 张桂兰道：“你晚了一步，人家早结婚了。”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 许招娣只是笑笑，手里默默干着自己的活。 看到这帮男人，她突然就想到陈建国，不知道给他带的饼吃完没？ 陈建国临走时说，他这次出去一个月就回来，这都还有十天不到就两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 时间久了，她还是有些担心，现在通讯设备不发达，想问个平安都没地儿问。 她想，或许回家推开门，他就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许招娣下班快走到镇上时，身后传来汽车声，她回头一看，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在黄土砂石的大道上急速驶来，车屁股后面掀起一片黄土。 许招娣停下脚步往路边退了退，想等车子离开后再走。 军绿色的越野车从她面前驶过，车子刺啦一声停在前面不远处。 刘春华从车上下来，对许招娣招手：“招娣，快上车，咱们一起回去。” 看见是刘春华，许招娣心里一喜，大步朝着刘春华走去。 “刘大姐，你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我这个月挺忙的，这两天刚好有空，今天回来看看。” 等许招娣走近了，刘春华一看她叫道：“哎呀招娣，一个多月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第69章 别让大院这些人看笑话 许招娣笑道：“嫂子我没事儿，以前太胖走路都吃力，就想减肥让自己身体健康一点。” 刘春华抓着许招娣，左看右看，这丫头是真瘦了。 “哎呦喂招娣，你现在瘦了看着是轻飘飘的，不过这样子比以前更水灵了，小陈回来一看你，这不得偷着乐。” 刘春华看许招娣比之前变好看了，夕阳下一张笑脸别提有多灿烂。 刘春华性格好，她乐得合不拢嘴，抬手在许招娣屁股上两巴掌，又道：“以前你这大腚看着保准能生儿子，现在一瘦下来，这腚都小了一半。” 许招娣被这一巴掌拍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只手护了下自己屁股，她脸色一红，就被刘春华拉上车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周政委回头看了眼，许招娣客气喊了一声周政委。 周政委是回头了，但他一时没认出来上车的是许招娣，他回头的时候不太确定又转头看了眼。 确定是许招娣，周政委那双眸子一亮。 呦，这女人三日不见，这是野鸭子变天鹅了？ 人瘦了，气质也不一样了。 周政委想到陈建国，觉得现在的许招娣外表才配得上陈建国，小陈也不亏。 刘春华拉着许招娣的手说道：“招娣啊，刘姐告诉你，当初我和老周就看上你们家小陈了，可惜的是我们两个没有女儿，要是有女儿，小陈现在肯定就是我女婿了。” 许招娣笑道：“儿子也不错，可以跟他做兄弟。” 这两口子爽快一笑，刘春华道：“在国营饭店上班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刘大姐。” “那就好。” 刘春华拉着徐招娣说了一路，等车子到家属大院门口，她和刘春华先下车，司机将车开到军区大院了。 司机道：“政委，刚才后上车的是咱们陈营长媳妇吗？” “是啊，怎么呢？” 政委顺便脑补了一下，这臭小子该不会也看上人家了吧？ “我之前听人说，咱们陈营长媳妇是个母老虎，还长得老胖，今天看着咋一点都不像，人也很温柔。” 政委皱眉，偏头瞪着司机，吓得司机一哆嗦。 他没说错话啊？ “臭小子，你听谁说的？ 一个老男人怎么跟裹小脚老婆子一样喜欢闲言碎语？ 你没听到人家说减肥了嘛，就大院里那帮女人，加起来认得字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他们的话能信吗？ 人不可貌相，你平时教育课白上了呀？” 司机悄悄闭上嘴巴，看来大院里这帮女人的闲言碎语是真不能信。 许招娣跟刘春华往院子里走，想起自己的睡衣，问道：“嫂子，你家有熨斗吗？” “有，你要用吗？” “我想把我衣服熨一下，但不知道上哪儿去借。” “走走走，上我家里去，我平时不怎么用。” 许招娣跟着刘春华去了她家。 家属大院分好几排，周政委军衔高，住在前排，前排的房子要比后排的房子大很多。 一进屋，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还温馨。 客厅里放着一张两米长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个低腿茶几，茶几上铺着一块白色花边的桌布，一旁的柜子上也是这种白色桌布，看着很好看。 刘春华道：“妹子你坐，小陈人还没回来，你今晚上就在大姐这里吃晚饭，我很快就做好。” “谢谢大姐，我晚上在饭店吃过了，你慢慢忙我先走了。” 刘春华人很好，但许招娣还是不太习惯留在别人家里给人添麻烦。 “你这妹子，你着什么急呀？” 许招娣撒娇道：“大姐，我好不容易瘦下来的，我可不想再吃成一个胖子。 谢谢大姐好意，我拿了东西就走。” 刘春华笑道：“你啊你啊，行、我这就去给你拿。” 刘春华进去房间给许招娣拿了熨斗，送许招娣下楼。 楼底下，刘春华道：“妹子，姐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啊。” “没事的大姐，你说吧。” “是这样，我以前听人说，你跟小陈夫妻关系不是很好。你别看小陈不怎么喜欢说话，其实他是个心热的。 我听老周说，他这次外出任务很顺利，大概这几天就回来。 你也知道，小陈十六岁当兵，他身后既没背景也没人，一个人真的是拿命拼到今天。 他确实不容易，大姐也看得出来，你是个明事理又贤惠的女人，我不知道你们过去是啥样子，但大姐现在看你们两个都有变化，我跟老周心里也高兴。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跟小陈夫妻关系不好很多问题在你身上，但两个月前我跟老周上你屋里头去，就给你送锦旗那次，我才知道小陈也是有问题。 我跟老周出门就把小陈训斥了一顿，怪他冷落你，不关心你。 妹子啊，按理来说，大姐不应该多嘴，但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大姐就想你们好。 你们两个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妹子啊，等小陈回来之后，你也给他一个机会，两人好好过日子，别让大院这些人看笑话，知道了吗？” 刘春华说了一堆，许招娣听完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来这货平时在老周这两口子跟前人缘不错，这算是变相地开导她的婚姻生活吗？ “大姐，以前我们结婚对彼此也不是很了解，新婚夫妻之间难免有摩擦，这些都是正常的。 大姐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别怪大姐多嘴啊。” “不会的大姐。” “行，那我就放心了，你赶紧回去吧。” 陈建国啊陈建国，你看看有多少人在关心你？ 刘春华看许招娣这么懂事，是越来越喜欢，心想要是许招娣还有个妹妹，以后可以介绍给自己儿子做媳妇。 姐姐都这么优秀，妹妹肯定不会很差。 许招娣一进门，家里还是空荡荡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过，听到刘大姐说他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人应该是安全的。 许招娣心里暗暗松一口气，进门洗手后，给熨斗里面放两块木炭点燃，睡衣平铺放在桌子上，她转身进去厨房接一碗水出来，站在桌边含一口，腮帮子鼓得圆溜溜，嘴巴用力将水喷在睡衣上，之后拿熨斗熨烫。 第70章 致命的吸引 她趁熨斗里面的炭火没烧完，将自己能穿的衣服全熨烫一遍。 新睡裙穿在身上，整个身材看着没以前壮实，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骨架子大。 这张脸，也从以前的圆脸变成现在的瓜子脸。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从现在开始，不能再这么减肥了，学会控制体重就行。 许招娣心情很好，白天累一天身上出了不少汗，她感觉后背都黏糊糊的。 她烧水洗完澡，又将陈建国的白色衬衣洗干净挂阳台上，出来时顺便从鸡笼中取了一颗鸡蛋。 这鸡现在争气，一天一颗鸡蛋，她都攒十颗了。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她很快就进入梦乡。 半夜，迷迷糊糊听见客厅什么东西哐当一声掉地上，她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她坐在床上缓了半天，听清楚客厅真的有脚步声，这下睡意全无。 是陈建国回来了？ 还是有小偷？ 这是军区家属大院，有小偷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抓起床头防身的擀面杖，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 客厅的灯没开，卫生间的灯倒是开着，半掩的门缝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许招娣赶忙跑去门口打开客厅的灯，如果真是小偷她就夺门而出。 房间灯一亮，许招娣的目光落在桌腿旁边放着的脏兮兮的背包上。 这包她认识，是陈建国的。 他真的回来了？ 陈建国也听到客厅的声响，小麦色肌肉结实的上半身从卫生间门口探出一半，他头发湿答答的，上面是洗发膏的泡沫。 许招娣看真是他，瞬间松一口气。 还真是他！ 就说嘛，家属大院要是进贼了，那就真成笑话了。 陈建国想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许招娣，洗发膏的泡沫钻进眼睛，他一双眼睁不开，他伸手抓了墙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楚门口站着人。 陈建国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许招娣吗？ 是陈家沟许家的招娣吗？ 陈建国看得有些出神，忘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径直朝着门口走来。 许招娣看见他穿了一条大裤衩子，还湿哒哒粘在腿上，头顶的洗发膏泡沫还没冲洗，样子看着简直就像图谋不轨的臭流氓。 “啊……”许招娣叫了一声，赶忙丢下手里的擀面杖捂住双眼。 陈建国这才意识到此时的他要多邋遢有多邋遢，他尴尬转身进去卫生间，许招娣耳边传来啪的关门声。 许招娣指缝张开，看到刚才还朝自己走来的人这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忍不住抿嘴笑出声。 他好像，还有些可爱。 许招娣抬头看了眼客厅大肚灯泡。 奇怪，平时黑压压发黄的灯泡，今天好像比以往都明亮了些。 陈建国一进去卫生间，人靠在墙上心口咚咚咚跳得厉害。 一个多月不见，回来发现媳妇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呸呸呸，不对不对，是好像又变了个人。 陈建国端起面前一盆凉水，直接从头顶灌下来。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没带换洗衣服。 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应该回房间了。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一条缝，他再次探出半个脑袋，看见许招娣双手抱臂坐在桌子旁，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陈建国觉得有些丢脸，脑袋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 他牵强地嘿嘿讨好一笑：“媳妇，能帮个忙吗？” 许招娣大大方方注视着他，刚才捂什么眼睛？ 这么好的身材，不看白不看，不但要看，还应该大大方方地看。 “帮什么忙？” “我忘带换洗的衣服了。” 许招娣道：“我去给你拿。”她一转身，嘴角不受控制地裂开。 这人在外面那么厉害，回家后却这么怂。 身后传来陈建国小心翼翼的声音：“内裤也帮我拿一条。” 话落，他抬手给自己嘴巴上轻轻一巴掌。 回来之前，本想洗干净再喊醒她的，结果还把人给吓醒了。 罪魁祸首就是掉在地的搪瓷缸子，肯定是它。 都是这个陶瓷缸子，害自己这么尴尬，明儿给它砸了。 许招娣给陈建国拿了一件背心，一条内裤，还有一条黑色的大裤衩子。 她来到门口，将衣服递到门口。 陈建国这会儿脑袋已经缩回去了，他伸手接过衣服，快速套身上出来。 这会儿仔细看着许招娣，她身上穿着及膝的裙子，这裙子款式看着跟外国电影里面的女主人穿得差不多。 在林子里的时候，他有想过两人见面时的场景。 出去做任务，不是每一次都能平安回来。 又一次死里逃生，他回来后只想抱着她狂亲一顿。 可一回来，发现她人又变漂亮了，之前那股子想抱着她狂亲的冲动劲，这会儿也蔫了吧唧，像泄气的皮球一下没了胆子。 许招娣压根没意识到，此时的她有多迷人。 柔顺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纤细修长的脖颈，白皙的四肢都露在外面，再加上屋子里这个灯光，还有她那双明亮又无辜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又纯又欲，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吸引。 陈建国舔了舔发白发干的嘴唇，喉结涌动，心口发痒难耐。 还是许招娣先一步打破安静异常的气氛。 “你吃饭了吗？” 陈建国感觉自己魂都被勾走了，他傻啦吧唧点头又摇头。 “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 “早上吃的。” 许招娣长吁一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这个点了，我去给你煮一碗面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今晚上就先凑合一下吧。” 陈建国想到张庆东也没吃，说道：“庆东也没吃。” “知道了，你去喊他一起吃。” 许招娣人已经进了厨房，陈建国觉得家里闷得慌喘不过气，只想趁着喊张庆东的时间缓口气。 他走到门口，脑子里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身大步冲进许招娣房间，拿了一件外套进了厨房。 许招娣回头道：“怎么了？” 陈建国支支吾吾道：“那个，等会儿庆东来吃面，你穿这样不好，我怕那小子偷看你。” 许招娣：…… 第72章 还真是阴魂不散 进去厨房的张庆东听到这话，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说道：“你的衣服还得你自己洗吗？嫂子不给你洗吗？” 陈建国冷声道：“洗你的碗筷去，给老子声音小点儿。” 谁说自己媳妇不给自己洗衣服的？ 他这是心疼自己媳妇好不？ 张庆东在厨房里收拾碗筷，忍不住想，咱们陈营长还是怕媳妇。 以前嫂子不管他的时候，他的衣服是自己洗。 现在嫂子贤惠了，他还是自己洗衣服。 说到底，还不是怕媳妇。 不过，这话张庆东可不敢乱说。 张庆东收拾完厨房先回了，陈建国将衣服晾晒在阳台上，回到房间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去做任务之前，两个人说好回来后要睡一起的。 可是…… 陈建国心里烦躁，他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朵白色的兰花。 这是这次在林子里潜伏时遇到的，当时看到这朵兰花就想起许招娣，顺手摘了夹在本子中，想着回来送给她。 陈建国侧头一看，许招娣房间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她应该早就睡着了吧。 陈建国做了个深呼吸，将兰花夹进本子中熄灯睡觉。 许招娣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桌子上没有早餐，她看了眼陈建国紧关的房门，耳朵贴在房间门上听了一下，里面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洗脸的时间，她在锅里煮了两个鸡蛋，顺便煮了小米粥，上班前将早餐放在桌子上。 大概是因为陈建国回来的原因，许招娣往县城走的路上脚步轻盈，嘴角始终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一到饭馆，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王大庆帮许招娣忙，将昨天下午蒸的玉米面窝窝头已经放蒸笼上了，小米粥也快熬好了。 现在厨房就他们三个人，也都是互帮互助。 何大美看许招娣笑嘻嘻的，问道：“招娣，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你看着心情很好。” “没啥好事，就是天气好，心情也就跟着好。” 自打厨房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儿，他们几个人相处得很好。 张桂兰来的时候，早餐都已经准备好了。 张桂兰道：“招娣，我等会儿有个会要开，我把票和钱给你放着，你去前面猪肉铺子买点猪肉回来。” 许招娣道：“好的主任，要买多少？” “买四十斤，二十斤肥肉多膘厚的，回来咱们炼油。其他二十斤肥瘦相间，用来熬臊子。” “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去。” “尽量早点，去晚了该买不到肥肉了。” 这年头，人吃饭碗里都没什么油水，买肉的时候肥瘦都是一个价，只不过去得晚肥肉就没了。 张桂兰拿了笔和本子就走，许招娣也去了前面肉铺，平时买完肉他们都会帮忙把肉送过来。 许招娣来到肉铺子，看到面前的人眉头皱了皱。 怎么会是李富贵？ 还真是阴魂不散。 估计李富贵也是新来的，不然怎么没听张桂兰说呢。 刘富贵看见许招娣，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皮笑肉不笑道：“呦，这不是饭店许厨师嘛，来点儿什么肉？” 听他嘲讽的语气，许招娣道：“呦，你找工作这么快，肉铺子这么好的工作都能轮到你，他们知道你在饭馆干过吗？” 李富贵半张脸上的横肉抽了抽，手里的肉啪一声摔在案板上。 今天是他第一天来上班，人叮嘱他不能闯祸先好好干，他现在得学会忍。 李富贵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姓许的，你少给我惹事儿，最好把你嘴巴闭严实了。” 许招娣冷静道：“那也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李富贵咬了咬后槽牙，眼底的怒火强压下去。 许招娣身后已经有人在排队了，李富贵道：“要多少？” “二十斤肥的，二十斤肥瘦相间的。” 李富贵冷哼一声，说道：“行，等会儿自己扛回去。” 许招娣道：“我们饭馆的肉都是你们亲自送过来的，我一个女人怎么扛回去？”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称看好了，别出门少一两就来找我。” 许招娣道：“这肉你确定你们不送？” “不送不送，快点儿，后面的人还排队等着呢。” 李富贵态度坚决，许招娣也不是吃素的，她道：“那我去找你们领导去。” “我们领导不在。” 许招娣这才想起来，张桂兰都去开会了，肉铺的管理人肯定也去开会了。 她道：“那我先拎二十斤回去，剩下的二十斤我等会儿再来拎。” 李富贵眉头一挑，凶神恶煞道：“随你。” 许招娣也不想惹事儿，反正她又不是常来买肉。 许招娣只好拎着二十斤肥肉回去了，这会儿店里有人，许招娣一来有人就要吃红油馄饨，她只好在一旁做红油小馄饨。 她让王大庆去把剩下的二十斤肉带回来，王大庆擦了手就走。 王大庆到肉店拎着肉就走，临出门时李富贵道：“这肉可是你们自己拎走的，少一斤可别赖我。” 王大庆还真不相信李富贵，他又在肉铺子称了一下，二十斤一两不少，这才放心拎着离开。 王大庆一回来将肉掏出来放在案板上，许招娣已经开始熬制猪油了。 王大庆把肉掏出来打算洗一下，却隐隐闻见一股子异味。 他吸了吸鼻子，闻到肉有异味，说道：“招娣，你过来闻闻，这肉是不是有味道了？” 许招娣道：“这不可能，我亲自挑选的，那肉新鲜着了。” 王大庆也疑惑，可他确确实实闻见了，难道是自己鼻子的问题？ 他又闻了下，现在很确定肉有问题。 “招娣大美，你们两个都来闻闻，我很确定这肉味儿了。” 许招娣搅拌了几下锅里的肥肉，防止粘锅。 她鼻子一凑近，闻到异味眉头一皱，李富贵这个王八蛋，到哪里都不是个好东西，她亲眼选的肉也出了问题，肯定是他趁着自己不在将肉偷换了。 许招娣道：“大美，你看着锅里的臊子。 大庆，你把这肉装回去拎上跟我走。” 何大美看他气势不对，担心道：“你这是要去干啥？” “我去把咱们的肉换回来。” 第73章 打人不打脸 何大美怕许招娣去了吃亏，解下腰间的围裙丢到案板上，说道：“走，我也跟你去。” 许招娣道：“好，咱们一起去。” 出门的时候，何大美顺便锁上门，三个人并排走着，许招娣走在中间。 王大庆手里拎着肉，何大美肩膀上扛着一把炒菜的长把大勺子，三人面色严肃，走路气势如虎。 肉铺子离国营饭店不远，路边的人看到这第三人，都一脸疑惑站在一边。 “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瞧瞧呗。” 许招娣带人来到肉铺子门口，里面还有排队的人。 李富贵隔着玻璃看到这三人进来店里，他眉头跳了跳。 嘿，来得还挺快。 三人一进门，王大庆将手里的猪肉往案板上一拍，李富贵装无知。 “你们这是啥意思？” 王大庆道：“你心里不清楚吗？非得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嘿，这大伙儿可都看着了，肉是你们自己人拎走的，这一出了问题，你们怎么又跑来找我了？” 王大庆刚要说话，许招娣道：“李哥，你这就不对了。 这肉我早上选的时候，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大家都是为了过日子在城里找个活干，谁不想安安稳稳做事儿？ 只要咱们自己有分寸，每个月多少挣点钱能把家里人养活了就挺好，你说是不李哥？ 不是我们不讲理，也不是我们要来闹，你也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事情说开了不好是不是？ 这会儿，你们管事的还有我们管事的都去开会了，按照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你说，这事儿是在他们回来之前咱们自己解决，还是等他们回来解决。” 一旁的何大美听许招娣居然跟人家讲道理，这种人渣要是能听人讲道理，就不会偷偷把肉换成坏的。 何大美道：“招娣，咱们给他留什么面子，这肉铺子好歹也是国营的，我就不信没人管。” 何大美说着，袖子往胳膊上一推，双手叉腰气势很强悍。 李富贵皮笑肉不笑道：“你们是想找事是吧，好啊好啊，咱们就等领导来了解决。” 李富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许招娣现在算是明白了，李富贵这种人在食堂那么好的地方前脚刚走，后脚这才没一个月就在肉铺子干活，这说明介绍他来这里工作的那个人能力很强。 而且，他们之间关系肯定不一般。 这种人，就算把他从肉铺子赶走，他还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许招娣心里也很清楚，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万一她要是真把人逼急了，哪天下班回家路上被人报复，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取。 就是因为经历过，所以考虑事情之前就要处处小心谨慎。 许招娣道：“好，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等管理人员来了再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你这份工作是怎么来的，免得事情查清楚之后，让你身后那个人为难。” 许招娣点到为止，果然李富贵脸色一变，一双眸子仇视着许招娣，眼角的肌肉都跟着抽动两下。 这是有多恨？ 许招娣转身，对排队的人说道：“各位大哥大姐，抱歉打搅大家买肉，今天早上本人许招娣，在这里……” 话说到一半，就被李富贵阻拦了。 “等等…” 许招娣唇角勾起，跟这种人看来还是不能讲理。 许招娣回头道：“李哥你别着急，我只是跟大家说一声买肉的经过。” 李富贵道：“你有事儿说事儿，我给你们处理就是了。” “好说，这肉不是我要的那块，怕是我走了之后，李哥你给我装错了。 我们主任开会前叮嘱我，要二十斤肥瘦相间的，你看你能否给换一下。” 李富贵看又一次没整到许招娣，心里那个气呀。 这个女人不但狡猾，脑子还转得快，她这是提醒自己，事儿别做得太难看，毕竟上次国营饭店那个事儿，已经给自己介绍工作的人蒙羞了。 这要是这次再整出个幺蛾子，以后人家未必再给他安排工作。 李富贵看许招娣能屈能伸，肉有味道的事情也没当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也算是给他留面子了。 李富贵不甘心，但今天的事情只能认怂，不然闹大了只会对自己不利。 他再次觉得，许招娣这个女人，不简单。 李富贵道：“行，我给你们换，但是再有下次，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在换之前，我得称一下重量够不？” 许招娣道：“你尽管称。” 后面排队的人也是看得一头雾水，怎么感觉这两人好像在打哑谜一样。 李富贵还是将许招娣前面挑选的那块肉换回去了，三人从肉铺子出来，何大美不解地问道：“招娣，为啥不当众揭他短？” “打人不打脸，当众不揭人短，事情处理就行了，下次咱们买了肉，直接当面拎回来就是了。 还有这种人以后不能得罪，就怕他后面打击报复。” 何大美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怕他？” 许招娣道：“还是小心一点好。” 不管什么年代，都是有人渣的。 王大庆道：“招娣妹子说得对，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吧。” 李富贵也想不通，许招娣为什么没有揭穿自己，不过等这三人离开肉铺子，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还是不要乱来，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后又弄丢工作。 万一这份工作又丢了，以后再找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门口这些瞧热闹的，最后啥也没瞧上，谁知道这三个人是雷声大，雨点小？ 等张桂兰开完会回来时，厨房里的大小事宜许招娣已经安排好了。 张桂兰看许招娣熬的猪油白得跟雪花一样，问道：“小许，这猪油你是怎么熬的，为什么你熬得跟别人熬的不一样？” “主任，没有不一样啊。” “不对，就是不一样，你熬得雪白的雪白的，别人熬得发黄。” 许招娣一听，笑道：“主任，这是因为我熬猪油的时候里面加了水，没有直接干炒。” 加水？ 熬猪油加水不会长毛吗？ 第74章 晚上一起坐坐 张桂兰问：“加水不会长毛吗？” “不会。” 张桂兰很新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 一旁的何大美笑道：“主任，招娣熬臊子也加的水，熬的臊子入口就化，可软乎了。” “臊子也能加水？” 许招娣笑道：“能。” 张桂兰道：“好，那我们就看看，你这次熬的猪油和肉臊子会不会坏，如果不会坏，以后都用你这个方法。” 实践才能出真理。 下午，许招娣用炼猪油的油渣蒸了包子，里面加了土豆丝和粉条，还有豆腐和小葱。 这几样放在锅里炒软烂，最后加上辣椒面炒出红油，整条街道都是肉包子的香味。 陈建国一觉醒来，张庆东早就醒了。 他去镇上看了江晚，回来时买了老母鸡，这会儿一个人先将老母鸡处理干净。 张庆东来喊陈建国，门敲开道：“哥，我老母鸡买回来了，你手艺比我好，你看着给咱做呗，我还买了酒，晚上把兄弟几个喊一起坐坐呗。” 在林子里，张庆东就想吃鸡肉，这才回来一天，还真买了。 陈建国道：“你要喊别人，一只鸡哪儿够？” “我买了两只，还买了猪肉，晚上多整几个菜呗，等嫂子回来也把她喊过来，咱一起坐坐。” 陈建国道：“行，我洗把脸就来。” 这一觉可算是睡踏实了。 天气闷热，陈建国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下半身穿着军绿色的裤子，衬衣腰身塞在裤腰里边，两条袖子卷起露出小麦色结实的手臂，走路上肩宽腰窄，腰挺腿直很精干。 他去做饭前，先给后院的菜浇水，黄光已经长到他大腿的位置，已经开始开花结果。 这一片，就属他们家菜长得好。 想到要炒鸡，陈建国还在地里拔了两把小葱。 看到地里有鸡粪，他就知道许招娣连鸡粪都没舍得丢。 陈建国笑笑，满脑子都是许招娣那张瓜子脸。 今晚上，无论如何那朵兰花一定要送给她。 陈建国是真的会做饭，锅中倒上热油，切好的蒜片、葱段、姜片、干辣椒段一起丢进锅里爆香，之后鸡块全隔里头翻炒，之后再放辣椒酱和其他佐料。 很快，大院里就是鸡肉的香味。 出锅前，陈建国在鸡肉汤里面还加了土豆块和粉条，出锅后在上面撒上葱花，看着色香味俱全。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做了六道菜。 等这些都放桌子上，陈建国道：“我去接你嫂子，你们先吃。” 张庆东道：“不行，我等你和嫂子回来。” “不用等了，你们先吃。” 陈建国留下这句话先走了。 许招娣回家的时候，给陈建国买了六个包子，今天的包子卖得很快，要不是她提前留了，不然都抢不到。 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军区大院旁边一个公社大队的拖拉机，这人捎带了许招娣半截。 拖拉机快到大院门口时，许招娣跟接他的陈建国两人擦肩而过。 许招娣看清陈建国，赶紧喊师傅停车，刚好陈建国也看到她，掉头朝她走来。 夕阳下，两人相视一笑，陈建国道：“我正打算去接你。” “今天饭馆蒸了包子，我给你带了六个，等会儿回去给你烧个酸菜粉丝汤。” “张庆东已经做好晚饭了，晚上他喊了几个关系好的战友，让我们一起过去坐坐，你也去坐坐。” “小晚回来吗？” “应该会回来吧。” 其实许招娣不太想去，但又不想扫陈建国的兴。 许招娣道：“那我过去打个招呼坐坐就走，我想早点睡。” “好。” 自行车颠簸，许招娣下意识圈紧陈建国的腰，陈建国低头一看，入眼就是她白皙的手臂。 她皮肤可真白。 许招娣不知道，此时的陈建国脸有多红。 两人一进屋，陈建国想把兰花送给许招娣，但她已经进了厨房。 许招娣出来时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她带回来的六个白面大包子。 “你们晚上有鸡肉吃，我把这六个大包子给冯副营长的媳妇送过去，你不在的时候，他媳妇和三个孩子也来队里了。 他们家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长得可爱，看着可有福相了。” 陈建国伸手就去拿包子，小声嘀咕道：“你给他们送别的行不行？我还没吃过你包的包子。” 许招娣一愣，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巴掌，跟孩子抢什么？ 为什么从他声音中还听出委屈的感觉？ “我下次有机会再给你包。” “那我就吃一个行不行？他们家一共五口人，你拿六个过去，他们也分不均匀。” 许招娣道：“那你尝一个吧。” 陈建国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尝到味道后又咬了一大口。 “媳妇，你包的包子皮薄馅多，好吃……” 许招娣看他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笑笑。 “那我先给他们送过去。” 陈建国拉住许招娣：“等等，你怎么这么傻？ 咱家就五个大包子，你这会儿送过去，要是让别家看见了，度量大的人不说啥，小气的人肯定又在背后嚼舌根，等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 许招娣一想也是，虽说这是自己的事情，但这一点还是要考虑到，毕竟大院就这么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 “那好吧，晚上咱们一起去。” 拳头大的包子，陈建国三口就吃完了，吃完还不忘看一眼盘子里的包子。 突然他后悔了，他不想去吃肉，想吃媳妇做的包子。 张庆东将包子端进厨房，听见有人敲门，等他从厨房出来，许招娣已经打开门。 张庆东道：“嫂子你们回来了，赶紧过去吃饭吧。” 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张庆东进来吸了吸鼻子。 “嫂子，你给陈哥做的什么好吃的，我怎么闻着比陈哥做的鸡肉还香呢？” 许招娣还没说话，陈建国大步走到门口，扳过张庆东的身体让他面向门口，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什么都没有，赶紧去吃饭。” 张庆东道：“不，一定有，是大肉包子的味道。 嫂子，你是不是给陈哥做肉包子了，我也想吃。” 陈建国道：“赶紧给老子闭嘴吧你，哪儿都有你。” 许招娣看着两个大男人幼稚的行为，无奈笑笑。 第75章 你是不是害怕你媳妇 陈建国问道：“其他人你喊了吗？” “都喊了，我看楼底下停放着我自行车，我还以为你没走，结果碰到冯嫂，她说你们回来了。” 许招娣觉得，冯秀娟真是消息灵通，他们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都没碰到她人，但她知道自己回来了。 许招娣问道：“小晚晚上回来不？” “回来，这个点应该快到了。” 许招娣寻思，你也不知道去接人家。 不过，这两人之间明显可以看出，江晚喜欢张庆东要多一点。 在感情的世界里，先动心的那个人，最后肯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三人一进屋，房间里都是饭菜香味，尤其是那一大盘子的鸡肉。 很快，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来了，这几人来时都没空着手，有带酒的，还有带菜的。 奇怪的是，其他人都没带家属。 许招娣凑到陈建国耳边，小声说道：“其他人都没带家属，我待在这里不好吧？” “没事儿，今天这饭是我做的，你有权利待在这里。” 江大海一进门就道：“你们做的什么好吃的，我在楼道里就闻见香味了。” 张庆东道：“炒的鸡肉。” “哎呦，那我今天可有口福了。 你们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回头我让我媳妇也得给你们弄一桌子。” 张庆东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许反悔。” “嘿，你这小子，我能骗你不成？” 冯大强也跟着笑笑，说道：“那我也得让我媳妇准备一下。” 李伟笑道：“你们都准备，那我也得准备。” 五个大男人搬凳子坐在桌子旁，江大海道：“对了庆东，你那个小女朋友呢？” “注意你的用词，她是我妹妹，她一会儿就来。” 江大海啧啧两声，不同姓还没有血缘关系，男女之间就从来没有纯洁的友谊，这算哪门子妹妹。 江大海道：“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张庆东道：“我给她单独留了。” 张庆东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江晚回来了。 门一打开，就是江晚那张单纯活泼的笑脸，她的笑容就像带着小太阳一样能治愈人心。 张庆东道：“赶紧的，我们马上就开始了。” 江晚歪头一看这么多人，大大方方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你们先吃，我去洗手。” 江晚对许招娣笑笑，熟门熟路进去卫生间，胡乱洗把脸，出来时张庆东身边留着一个空位子。 江晚左边是许招娣，右边是张庆东。 几个大男人互看一眼，眼底的笑意意味深长，这两人站在一起很相配。 张庆东道：“人都到齐了，赶紧动筷子吧。” 陈建国给许招娣碗里夹了几块鸡肉，其实许招娣不太想吃。 许招娣道：“我想吃鸡爪。” 鸡爪有什么好吃的，一点肉都没有。 不过，陈建国还是给她夹了两个鸡爪。 江大海道：“这鸡肉谁炒的，味道真好。” 张庆东道：“我们陈营长做的，手艺不错吧。” “不错不错，以后弟妹你有福气了。” 许招娣只是笑笑，跟这帮大老爷们坐在一起，她很不自在。 几个大男人一边吃一边喝酒，聊着班里那些趣事儿，许招娣坐着也没吃几口，她看窗外天色暗淡下来，对陈建国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陈建国放下筷子：“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你们好久没这么放松了，多坐会吧，我回去还有事儿。” 陈建国知道是啥事儿，他道：“我跟你一起。” 这两人的悄悄话被江大海听到了，江大海这会儿喝了酒，说话也大胆，说道：“你家就在三楼，大院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你媳妇是能迷路还是咋滴？” 许招娣脸刷一下变得通红，她道：“不用了，你们好久没好好坐一起聊了，趁今天有机会，一起好好坐坐吧。” 江晚道：“招娣姐，那你回去后早点休息。” “好，明天早上一起走。” “好。” 这两人商量好，许招娣先回来了，她端着包子去找李文慧。 这个点，李文慧在教三个孩子写字。 听见敲门声，她还以为是自家男人回来了，门一打开结果是许招娣。 李文慧笑笑，说道：“你好，是你呀。” “对，是我，上次你给我送的韭菜盒子很好吃，今天我给孩子带来肉包子，顺便还你盘子。” “你怎么这么客气，快请进。” 许招娣一进去，这家里陈设简单，但干净整齐，几个孩子一人趴一个桌边写作业。 冯雪雁对许招娣招招手，说道：“阿姨好，赶紧坐我这里来。” 冯雪雁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长条凳子，李文慧将包子端进厨房，出来的时候端着一杯热水。 “喝点热水吧。” “谢谢，你认字啊？” “是啊，我高中毕业，去上山下乡时遇见孩子爸爸，两人比较合眼缘，他也经常照顾我，两人就在一起了。” 高中毕业，那真的是有文化。 “真好，你家这两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李文慧道：“大女儿是老大，叫冯雪琴，儿子是老二，叫冯志东。” “你家这三个孩子的名字都好听，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儿。” 李文慧笑得温柔，说道：“都是给瞎娶的，你也很有福气，我们家老冯经常在我跟前夸赞你们家陈营长，说他很优秀。” 许招娣道：“他们都不差，我看你在给孩子教认字，我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找你唠嗑。” “你再坐会儿吧，我也是看他们闲坐着，给他们随便找点事情做。” “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李文慧将许招娣送下楼，晚风吹过，院子里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空气中是淡淡树叶的清香味。 许招娣抬头看一眼张庆东家窗户里的灯，估计他们几个还在喝酒吧。 许招娣一回去洗漱完就睡了，陈建国这边还在继续喝。 江大海道：“我说老陈啊，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你媳妇？” 张庆东笑道：“他不是现在怕，他是以前也怕。” 李伟和冯大强两人笑笑。 第76章 男人信得住，母猪能上树 陈建国手里还端着酒杯，他道：“去去去，谁怕了？ 我才不怕她，她就是一个小女人，我有啥好怕的？” 江大海呵呵一笑，说道：“行了吧你，少在这儿吹牛了。以前你媳妇闹的时候，我可没见你吭过声。” 陈建国自己也呵呵一笑，他怕她吗？ 不怕！ 江晚也早点去睡了，十点多桌子上的食物被吃得连个辣椒都没剩下，这帮大男人酒量好，几瓶酒下肚也没啥反应，陈建国看着就是脸红。 几人默契分工，将桌上和厨房里都收拾干净，这才各自回家。 陈建国一回来，看许招娣房间的门又关着，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寸头。 她一直这样躲着自己也不是个办法，反正今天喝酒了，喝酒壮人胆，既然她不主动，那就自己主动一点。 想到这里，陈建国鼓起勇气大步朝着许招娣房间门口走过去。 咚咚咚—— 许招娣被敲门声惊醒，陈建国道：“你睡了吗？” 这个点还不睡能干嘛？ 睡好好的被吓醒，她这会儿就想发脾气。 她有些气呼呼道：“睡了，啥事啊？”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你等下我拿给你。” 许招娣脑子一时乱糟糟的，这个点送什么东西啊？ 很快，陈建国拿了兰花推门而入，许招娣有些紧张，人往床头靠了靠。 “这是我这次外出时，在林子里折的，当时看着很好看，就想带回来给你。” 许招娣看着面前的干花，一时脑子嗡嗡的。 这是他从林子里带回来的？ 她有些恍惚，心里闪过一丝悸动，礼物很普通，但这朵兰花居然被他放在身上保存了一个多月。 这份心意倒是很让人感动。 许招娣伸手接过，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 陈建国脸红红的，他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谢你，那我收下了。” 陈建国眼底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许招娣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心里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她犹豫一下，说道：“很晚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我……我今晚上想跟你睡。” 陈建国的声音很小，他话落，麻利掀起被子钻进去背对着许招娣装死。 许招娣一愣，一脸哭笑不得。 这种事情迟早躲不过，但她还是想得到尊重。 许招娣看他几乎是挂在床边，伸手一推就能掉下去。 她抬手推他一把，陈建国就怕她逼自己走，死死闭上眼睛，怎么都不愿意动身。 空气中是他身上的酒味，许招娣闻着睡不着，又伸手推他一把。 “你要睡这边可以，但你得洗脸刷牙，还得洗脚。 你要是能做到你就留下，你要是做不到，我现在就去你房间睡。” 陈建国突然睁开眼睛，像没事人一样，说道：“我马上去。” 许招娣还没反应过来，房间似有一阵风吹过，陈建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三分钟不到，陈建国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大裤衩子再次进来，许招娣就怕他乱来，人早就挪到床里面靠墙的位置。 房间里黑漆漆的，陈建国心跳加速，怎么都睡不着。 反正两人都躺一张床上了，抱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陈建国一想，往许招娣身边挪过去，伸手一把将人捞进自己怀里。 许招娣心口一紧，警惕道：“你…你干什么？” “我要抱着你睡，我保证不乱来。” 男人信得住，母猪能上树。 许招娣心里这么想，身体僵着不敢动。 许招娣是真的累，被这么抱着感觉心里踏实，本来紧张的人，没几分钟又沉沉睡着了。 陈建国还想跟她说几句话，结果听到怀里传来均匀呼吸声，无奈叹息一声。 他一张脸埋在她黑色秀发中，贪婪嗅着发丝里的淡淡桂花香。 他抱紧许招娣，心理和身体都有一种立马吞掉她的冲动，但他是个男人，不能这么做。 女人是用来保护的，不是用来强行逼迫的。 许招娣被抱得太紧，她有些不舒服挣扎几下，迷迷糊糊感觉脸颊上什么东西软软划过。 陈建国在她脸颊上轻吻了几下，扯着嘴角踏实进入梦乡。 她身上真的好软好香，果然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不一样。 这种时刻，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没想到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是真的越来越近了。 这样挺好，以后他们会越来越好。 这天晚上，陈建国倒是睡得踏实，许招娣半夜被热醒好几次。 大夏天的，两个成年人的身体紧紧粘在一起，她热不死也差点被勒死好几次。 后半夜的时候，许招娣气呼呼踹陈建国几脚，她呢喃道：“你快要勒死我了。” 陈建国迷迷糊糊松了松胳膊，谁让她抱着软绵绵像棉花一样舒服。 这天晚上，陈建国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等许招娣醒来时，陈建国已经把早饭拎回来了。 陈建国脸上的笑容就跟花一样，这让许招娣有种昨晚上他们好像做了什么的错觉。 陈建国道：“赶紧洗脸吃早饭，下午我早点下班后来接你。” 许招娣道：“你今天…怎么看着这么高兴？” “就是高兴。” 两人坐在饭桌上，陈建国从包里掏出一个水煮蛋往桌边上一磕，剥皮后滑进许招娣面前的粥里。 “多吃鸡蛋有营养，你看你现在瘦的。” 许招娣噗嗤一笑，不用想都知道他因为什么高兴。 真是傻，不仅傻还憨。 许招娣吃完饭下楼，江晚已经等在楼底下了，两人顺道一起走。 陈建国大清早往训练场上走，今天的他看着神清气爽，平时紧皱的眉头今天舒展开，嘴角带着笑，整个人看着喜事临门样子。 赵二蛋几个小兵小声道：“老大今天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看着这么高兴？” “这还用说啊，肯定是因为嫂子呗。” 赵二蛋后知后觉道：“噢，我知道了，嫂子手艺好，肯定是嫂子给他做好吃的了。” 一旁的另一个兵蛋子在他后脑勺一巴掌，说道：“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吃，还能想点别的吗 小毛孩，说了你也不懂。” 赵二蛋揉着自己脑袋一脸无知，他没说错啊，嫂子手艺可好了，虽然他没真的尝过。 第77章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陈建国指着小声议论的两人道：“你们两个在干嘛？稍息立正，所有人五公里跑起来。” 赵二蛋一脸愁容，还要跑？ 怎么高兴要跑，不高兴也要跑？ 唉…… 张庆东看到陈建国这么训练新兵蛋子，对面前的新兵蛋子说道：“看到没，从今天开始，咱们营也要跟陈营长他们学习。” 张庆东面前的兵一脸哭相，今天训练场上这几个人简直就是魔鬼。 许招娣这边，大早上来到饭馆，这两天天气越来越热，早上吃饭的人没几个，他们做饭也不好做，馒头也不敢多蒸，隔夜就馊了。 何大美说道：“招娣，这两天青蒿长得特别旺盛，我们去掐一些回来做野菜团子。” 许招娣道：“这个点能来得及吗？” 王大庆道：“能来得及，中午就是青菜团子和酸菜粉丝汤。” 许招娣道：“行。” 这三人跟张桂兰打了招呼，拎着篮子来到河边，巧的是在这儿碰到牛小红，牛小红老远看到这三人，鼻子冷哼一声，拎着篮子走远了。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她看着憔悴很多。 许招娣也懒得搭理，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三人掐了青蒿回去，许招娣将青蒿清洗三四遍，切碎后撒上玉米面粉，加入盐和花椒粉，搅拌均匀后团成一个个小团子，之后再裹上一层玉米面粉，很快野菜团子放锅灶上蒸。 现在食堂做的饭菜，就没剩下的。 下午饭馆清闲时，许招娣去了隔壁供销社，她现在跟供销社的工作人员都混熟了，他们说这两天店里要来一批新的布料。 许招娣一进去，供销社的售货员笑道：“招娣快来，你上次问的那个白色纱帘来了，我正打算等会儿去喊你过来看看。” 许招娣笑道：“那我真是运气好，刚好给赶上了。” 他们的房子到现在都没窗帘，晚上在客厅走动没窗帘不方便，许招娣早就想买窗帘了。 这窗帘是田园风格，透光不透人的那种，就跟刘春华他们家茶几上铺的那种一样。 许招娣问道：“贵不贵？” “贵，一片长两米六，宽四米，八块钱。” 八块钱确实贵，不过这么好看也是值得的。 她和陈建国房间挂一块，客厅里挂一块刚好合适，多余的还可以剪下来铺在客厅的桌子上，光是一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很清新，很温暖。 许招娣道：“那行，那就给我来两块。” “你真有眼光。” 许招娣笑笑，付款后向售货员借了剪刀，将纱帘从中间剪断。 回到饭馆，她用针线将边上的毛边锁边。 张桂兰看到后问道：“你这是给家里买的窗帘？” “是啊主任。” “你手可真巧。” 何大美看着也羡慕，趴在一旁问道：“招娣，你会织毛衣不？” 这个倒是真把许招娣问住了，她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织毛衣。 “这个我不会。” 张桂兰坐在一旁拿着纱帘翻来覆去地看，说真的，喜欢用白色纱帘来当窗帘的人还真不多，现在的小年轻可真会过日子。 张桂兰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万能的，原来也有你不会的。 不会织毛衣没关系，你回头买了毛线拿来饭馆，到时候我教你，我可是织毛衣的高手。” “谢谢主任。” 许招娣累一天，往回走时太阳已经落山，许招娣走到镇上，也没看见陈建国来。 她跟江晚两人慢吞吞往回走，身边有人陪着，她也不愿意走多快。 许招娣在路边的地里掐了灰菜，江晚不解问道：“招娣姐，你不是已经晒了很多野菜嘛，为什么还要掐这么多回去？” “多存点冬天没菜的时候可以改顿。” 要知道，这年头冬天可就除了萝卜白菜，想吃别的也买不到。 江晚道：“招娣姐，你实在是太好了，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周到。” 许招娣笑笑，说道：“这哪里是周到，我这是怕饿肚子。” 江晚看着许招娣，一颦一笑都那么迷人，现在的她瘦了，比以前更好看了。 江晚道：“招娣姐，我以后要跟着你混，跟着你混有饭吃。” 回去的时候，她在路边还顺道采了一束野花。 夕阳西下，不远处传来许招娣和江晚甜甜的笑声。 这两人一进来院子，院子里吃完饭乘凉的女人很多，冯秀娟和这帮女人都在，这帮女人里面，出现了一个陌生面孔。 许招娣跟人打过招呼后直接上楼，看都没看冯秀娟一眼。 冯秀娟旁边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这女人的目光一直跟着许招娣进去大楼。 女人道：“嫂子，这谁啊，看着长得真好看？” 冯秀娟酸溜溜道：“哪里好看了？这就是冯营长的媳妇。” 女人一听，扯着嫂子尖叫道：“她？嫂子你不是说她以前肥得跟头猪一样嘛，这哪里肥了？” 这女人叫江翠花，是江大海的妹妹，许招娣没来之前就在大院里住过。 上次来时陈建国还没结婚，江翠花一眼就看上陈建国了。 她是个命苦的人，刚结婚没多久，男人在砖窑上工时，长年没维修的砖窑塌方，将她男人给压死了。 她婆家人看她没怀孕，儿子又没了，留她在家里还要多张吃饭的嘴，一家人商量下直接将人打发回娘家了。 村里人都说江翠花命不好，把自己男人克死了，之后江翠花一直没有再婚。 去年她在队里看上陈建国，一直想让自己大哥撮合他们来着，但江大海还没来得及说，她就被家里人喊回去挣工分。 本想着这次来了有机会，但没想到今天刚到，就在自家嫂子嘴巴里听到陈建国结婚了，还娶了个没文化没素质，还懒得要命的母老虎。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陈建国那么好的人，肯定适合更好的。 她寻思，她是个丧偶的，本配不上陈建国，但陈建国家里穷还年纪大，他们两人都有缺点，仔细一想其实还是很相配的。 这不，江翠花就不想轻易放弃。 “我不是说了，那是以前吗？” 江翠花酸溜溜道：“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这要是放在咱们村，这长相就跟狐媚子一样，专门勾引男人的。” 第78章 想给他一个拥抱 一旁的人听到江翠花说的话，眼底都闪过一丝嫌弃。 虽然他们也是农村来的，但在城里待久了，很少听到这些难听的话，现在听人明目张胆说出来，听着就很不文明，也很没礼貌。 冯秀娟看出来了，她干咳一声，说道：“走吧，咱们先回家。” 江翠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冯秀娟拉回去了。 一进门，江翠花就道：“嫂子，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冯秀娟看一眼小姑子，人长得还算过得去，但跟许招娣还是没法比。 她要是来早一点或许有机会，但现在希望不大，陈建国跟许招娣一起出现在大院的次数越来越多，明眼人都看着了，人家两口子现在也不吵架，关系好着呢。 冯秀娟道：“你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这事儿还是算了，以后有合适的，嫂子再给你介绍一个。” “嫂子，我不甘心，我还是想试试。” 冯秀娟道：“你咋试，别回头做出……” 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冯秀娟话没说透，也不忍心伤害江翠花，毕竟她是自己小姑子。 “嫂子，等我哥回来，你跟我去一趟陈营长家呗，我给他送一盘凉皮去，上次我来的时候，在大院里碰到他还经常跟他搭话，她肯定记得我。” 冯秀娟一想，刚好她好久没去许招娣家里了，她正想看看，她这变化是真还是假。 陈建国这次任务回来后，上头非常重视，今天训练完要回来的人，又被政委喊去开会，排长以上都去了。 他心里一直想着接许招娣的事儿，会议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他琢磨人这会儿怕是已经回来了。 会议结束，一帮大老爷们浩浩荡荡从会议室出来，陈建国脚底生风大步往家里走。 江大海在身后喊道：“你走这么快干什么，身后又没老虎追你。” 陈建国都懒得搭理他，直接冲回家。 门打开时，就看见许招娣搬了一张椅子放在窗户旁边，她踩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钉子，一手拿着锤子在比划。 陈建国看着心口一紧，就怕她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 家里这种粗活，就不是女人干的。 许招娣被他吓一跳，他风风火火冲进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急事儿。 陈建国跑得很快，站在客厅气息依旧稳如老狗。 “你怎么回来的？” “我走回来的，怎么了？” “我训练完要去接你，政委又喊我们去开会，我才刚开完会。” 陈建国说着，已经走到窗户旁边了。 许招娣道：“知道了，你赶紧去洗把脸，自己煮碗面吃，我先把纱帘挂上。” 许招娣话落，又仰头看着头顶的窗户。 好像，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高。 这窗户……好像有点高。 许招娣光着脚，踮起脚尖勉强够到窗户顶，陈建国的目光顺着她笔直修长的双腿看上去，她这会儿仰着脖子，窗外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照在她修长的脖颈上，看着白里透光，像白花花的莲藕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陈建国喉结涌动，一双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他吞了吞口水，强压着体内那股火气。 许招娣只觉得双腿一紧，低头一看陈建国一手抱着她的大腿，抱她离开椅子。 啊—— 许招娣吓得轻呼一声，手里的钉子落在洋灰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你快放我下来。” 陈建国不慌不忙，轻而易举将她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蹲下来抓过脱鞋套在她脚上。 “以后家里这种粗活你不许干，这多危险，我不在的时候万一你摔一跤怎么办？” 陈建国语气带着埋怨，话说完他捡起地上的钉子，高大的身躯已经站在椅子上了。 许招娣仰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落日的余晖星星点点洒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全身都在发光。 许招娣唇角勾起，心里暖洋洋的。 陈建国比划一下，说道：“这样挂上不行，要用铁丝和夹子，张庆东那里有，我去要点回来。” 许招娣都没反应过来，客厅传来啪的关门声，房间里又恢复安静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给陈建国一个拥抱。 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他真的好像一粒粒种子，在她的心里慢慢生根发芽。 许招娣盯着紧关的门，莫名红了眼眶。 其实女人要的并不多，如果身边的人能像暖阳一样一直照亮你，两人一起携手前行，也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儿。 许招娣回神，意识到自己眼角冰冰凉凉，她抬手摸了摸，居然是眼泪。 她真的……对这个男人动心了。 很快，门口传来陈建国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他进门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捆铁丝，还有一盒夹子。 他量了窗户的长度，用老虎钳子剪断铁丝，用钉子在两边固定好，夹子夹在纱帘上，往铁丝上一挂，拉起来丝滑多了。 陈建国看着也很满意，回头笑道：“这活对男人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剩下两个窗户也要挂吗？” 许招娣呆呆点头，陈建国拎着凳子先进许招娣房间了。 许招娣将剩下的纱帘铺在客厅四方四正的木桌上，房间里看起来一下高大上很多，更重要的是舒适。 等陈建国出来时，客厅的桌子上不但多了一层桌布，还多了一个插着鲜花的罐头瓶子，他脚步一顿，唇角随即扯开。 许招娣已经去厨房煮面，陈建国很快忙完出来，他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去卫生间洗漱换衣服。 在泥土中滚了一下午，又出了一身汗，汗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衣服上都硬邦邦的。 他从卫生间出来时，刚好许招娣面都煮好了。 许招娣道：“你慢慢吃锅里还有，我下楼给菜去浇水。” 陈建国道：“你别着急，等我吃完陪你一起去。” 一大桶水拎下去也够重的。 许招娣笑笑，说道：“那好吧。” 她刚坐饭桌前，门口传来敲门声，陈建国一碗面条已经吃完了，许招娣道：“你去捞面我开门。” 等门打开，许招娣看到门口的冯秀娟和一个陌生女人时，眉头一皱。 第79章 她这是吃醋了 看见冯秀娟身后的女人端着高高一盘凉皮，许招娣只觉得事情又来了，回头她还得给人家再送一些东西过去。 礼尚往来是好事儿，但要看跟什么人。 伸手不打上门客，她还是客气侧身，说道：“请进。” 请进？ 话都不好好说，这一听就是资本家的嘴脸，都是农村来的，说什么请？ 搞得她自己好像大城市来的一样。 江翠花对许招娣心里没什么好印象，眼角的眸光狠狠剜许招娣一眼。 许招娣看来者不善。 这两人一进来，陈建国刚好端着一碗面从厨房出来。 看清楚客厅站的人，陈建国第一反应就是，怎么是他们？ 江翠花看见陈建国，笑得嘴角裂开，情绪激动控制不住。 “陈大哥，我来看看你。” 这一声陈大哥让陈建国一愣。 这谁啊，怎么不认识？ 江翠花看陈建国还端着碗，回头瞪着许招娣生气道：“你一个女人不做饭，怎么能让陈大哥做饭呢？ 你知不知道，男人帮女人做饭会倒霉，会被女人欺压一辈子的。” 陈建国眉头皱了皱，手里的碗筷重重放在桌子上。 许招娣莫名其妙被这种人训斥，心情也是莫名其妙。 看样子，这女人是奔着陈建国来的。 好家伙，原配都在这儿站着了，她这是想干啥？ 许招娣声音冷冷道：“你谁啊？打哪儿冒出来的？我们跟你非亲非故的，我们两口子的事情你也管？” 江翠花一怔，意识到自己有些紧张，他偷偷瞄一眼陈建国，看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就怕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陈大哥跟我哥一样辛苦，每天回来都累死累活的，咱们作为女人还是勤快点比较好，别让他累着。” 冯秀娟看气氛不对，她脸上也挂不住。 她打趣道：“我这小姑子性子急，你们别往心里去，她今天刚从老家过来，就想着来看看弟妹。” 许招娣也不给面子，说道：“是来看我的吗？确定不是来给我添堵的？” 许招娣往前两步，站在陈建国身边，陈建国伸手揽住许招娣的肩膀，说道：“你们也看见了，我跟我媳妇正吃呢，这凉皮你还是端回去吧，我们家没人吃。” 陈建国一脸淡定，但心里已经控制不住要发火了。 自打经过之前那些事情之后，他对冯秀娟这个人就没什么好感了，面上这点尊重，也是因为江大海。 江翠花一听，一脸委屈。 明明就是自己先遇见他的，他怎么就先结婚呢？ 结婚就算了，娶这么一个不顾家的女人，他以后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事情，她就想迫不及待来看他，结果他好像很不欢迎自己。 冯秀娟道：“那个…弟妹，这凉皮也是我小姑子一点心意，这都送来了还是留下吧。 你们慢慢吃，我们就先走了。” 冯秀娟看气氛不对，拉着江翠花就要走。 江翠花极不情愿，但她也感觉到今天气氛不对。 两人往门口走时，陈建国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江翠花脚步一顿，他怎么……他怎么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许招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不是她过分，是这一幕看着真的很滑稽。 这女的冒冒失失，冯秀娟也不知道提醒她，两人一上门就跟宣示主权似的，搞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陈建国问名字这一幕，是真的扎心又搞笑。 冯秀娟面色一僵，真是丢人啊。 冯秀娟匆匆拉着江翠花走了，许招娣盯着陈建国，一双眸子凶巴巴的。 许招娣故意学着江翠花说话的语气。 “陈大哥，我来看看你。” 陈建国听着干咳两声，这声音怎么听着怪怪的？ 许招娣直挺挺坐在陈建国对面，将桌子上的凉皮往他面前一推，微微一笑，柔声道：“凉皮好吃吗？” 陈建国后背僵着，看她脸上的笑容消失，陈建国这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吃醋了。 “你这是……吃醋了吗？” “吃个屁的醋。” 陈建国听到她说粗话，不但不生气，唇角咧开，笑得越来越开心。 许招娣冷哼一声：“笑笑笑，笑个屁啊。 我之前就是去了一趟火车站，就被骂成水性杨花的女人，人家现在都端着亲手做的凉皮上门献殷勤来了，把我这个明媒正娶的都没放在眼里。 我看啊，这哪里是来送吃的，这分明就是看你来了。 陈建国同志，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这算什么？” 许招娣说完一大通，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陈建国看他生气，放下手里的筷子，蹲在许招娣面前，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媳妇你听说我，我真不认识她，我就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你快别生气了，不值得的。” 陈建国这么大一只，蹲在自己面前，看着有些委屈。 许招娣偏头小声嘀咕道：“还说我行为不检点，我看你也是拈花惹草。” 看她生气的样子，陈建国是真的高兴。 媳妇终于愿意为他的事情争风吃醋了。 他在许招娣手背上重重亲了一口，说道：“等我吃完面，我把这碗凉皮送给张庆东，让他解决了，免得你看着心里添堵。” 许招娣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说道：“赶紧去吃你的面。” 陈建国将面一扫而空，麻利收拾完碗筷，端着凉皮下楼很快空着手回来了。 这会儿许招娣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里的这张标准瓜子脸五官端正，虽算不上有多美艳，但她自己觉得好看。 只是，今天这个女人突然上门，她才发现，身边有些女人之所以针对自己，也是因为忌妒。 她对陈建国的心思，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冯秀娟跟江翠花一进门，江翠花捂脸痛哭，跑回江小宝房间痛哭起来。 上一次这么丢人，还是被婆家人赶回娘家。 这次，她感觉更丢人。 兴冲冲跑去看人家，结果人家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江大海回来时，这两人就不在家，这会儿他坐在饭桌前吃饭，看到江翠花捂脸冲进小宝房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怎么来了？ 第80章 我快被你压死了 冯秀娟随后跟进来，江大海嗦着凉皮，问道：“这咋回事儿，翠花啥时候来的？” 冯秀娟道：“还不是你前段时间给家里写信说我又有了，爸妈让翠花来这边照顾我。” 江大海心里一酸，她这个妹妹是真的可怜，家里哪里用得到她，就把她往哪里推。 唉…… 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还是对她好一点吧。 江大海又问道：“那她怎么哭了？” 冯秀娟说道：“她去给陈建国送了一碗凉皮，结果人家连她名字都不记得。” 江大海拿筷子的手一顿，脸色瞬间一变。 她怎么还没死心？ 江大海一双眸子睁得老大：“不是，你没告诉她人家已经结婚了吗？” “我能不说吗？” 江大海瞬间没了胃口，他抓起手边的烟盒点燃，猛吸一口。 这事儿不好办，等她情绪稳定，还是要跟她说说。 …… 许招娣下楼给菜浇水，地里的白菜长得特别好，白菜长得太快要拔掉一些长势小的，得给长势好的留出多余空间。 小两口拔掉菜地里的草，许招娣匀掉白菜，又给西红柿打尖。 她将拔掉的白菜清理干净放在篮子里，又将长势好的几根黄瓜摘了。 陈建国摘一根黄瓜，用手搓掉上面的刺递给许招娣。 “你种的，第一根给你尝尝。” “不要，还没洗。” 许招娣是想带回去洗洗再吃，陈建国瘪嘴，嘟囔道：“毛病，不干不净，吃上没病。” 许招娣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他，一字字清晰道：“你说什么？” 陈建国怂，嘿嘿讨好一笑道：“没什么，我说这黄瓜甜。” 陈建国咔嚓咬一口，连着嗯嗯两声，敷衍过许招娣的问题。 许招娣清理菜的动作没停下来，看着他大口大口吃黄瓜的样子，忍不住笑笑。 两口子从菜地回来，许招娣给自己留了几颗白菜，剩下的全拿去给李文慧。 她现在一天就回来一次，家里就两人，留太多吃不完，与其放着发蔫浪费，还不如送个人情。 李文慧看到这么多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家孩子多，老家还有两个老人，冯大强的补贴到手，他们也是紧巴巴过日子。 许招娣送的不是菜，是雪中炭。 李文慧道：“妹子，这菜实在太多了。” “不多的，我在后院种了很多，这是我今晚上匀菜时拔的，你千万别嫌弃。” 李文慧眼底都是满满的感激：“不不不，不嫌弃不嫌弃。 那个妹子，我问一下，我们老冯也有菜地吗？” “有的嫂子，你回头问问冯营长。” “好，妹子你赶紧进来坐。” “嫂子我不坐了，你看我脚上跟手上全是泥巴，我就不进来了。” “哎呀没事儿，赶紧进来吧。” “真不了。” 李文慧看她不进来，赶紧将篮子里的菜放在厨房，顺便将篮子擦干净还给许招娣。 李文慧道：“谢谢妹子了。” “你别跟我客气了。” 许招娣离开时脚步轻盈，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陈建国这会儿已经洗漱完了，他对着镜子张大嘴巴，确定牙刷干净这才出来。 许招娣回来洗漱完往房间走，陈建国紧跟其后。 许招娣猛地回头，额头撞在陈建国铁硬的胸口。 嘶—— 她抬手揉着额头，质问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 “回你房间去。” 陈建国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弯腰将人抱起进屋，顺带用脚勾上门。 她被陈建国重重压在床上，她挣扎一下推他一把，说道：“你快起开，我快要被你压死了。” 陈建国低头，看着她的眉眼，再也忍不住，生涩粗糙的吻霸道落在许招娣嘴巴上。 许招娣身体一僵，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陈建国的吻来得太突然，她下意识要推开他时，陈建国却松开她，一张脸埋在她脖颈，用力吸了一口。 许招娣疼得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陈建国好像在隐忍，痛苦深吸一口气，小声呢喃道：“你真是，快要了我的命。 舍不得碰你。” 话落，他抬头盯着许招娣亮晶晶的眸子，低头又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扒拉一下，翻身侧躺在一边。 “好了，不欺负你，累一天了赶紧睡。” 就这样没了？ 许招娣心底隐隐约约还有些期待，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盯着头顶发白的天花板，气呼呼踹陈建国一脚，凶巴巴道：“转过身去，我要换睡衣。” “我刚刚被你踹一脚腿疼，我可以闭上眼睛。” 许招娣偏头看他，他真的紧紧闭上眼睛。 算了，他是个正直的人，他说不看肯定不会看。 许招娣坐在一旁换衣服，陈建国突然睁开眼，看着许招娣光洁的后背，唇角裂开。 他说不看，但没说什么时候不看。 许招娣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看光了，她身上换下来的衣服堆在后腰，白皙性感的腰臀若隐若现，看得陈建国口干舌燥。 这女人有毒。 许招娣快速换完衣服往被窝里钻，陈建国长臂一挥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隔着单薄的布料，两具紧贴的身体像被熊熊烈火燃烧。 他的臂力太好，许招娣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再这样下去，她快要被烫死了。 他身体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 许招娣口干，挣扎下道：“你不要抱我这么紧，我快被你勒死了。” 陈建国一张脸埋在她后背，他很不舍地松了松臂弯。 许招娣翻身平躺着，说道：“我有点渴，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水。” 陈建国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子，他麻利起身给许招娣倒了一杯温水。 许招娣一口气将水喝个底朝天，她舔了舔嘴唇，那样子看着要多美有多美。 陈建国后悔了，他就不应该主动，现在是抱在怀里碰都不能碰一下，简直就是找罪受。 他快要憋死了。 陈建国躺下后，这次他没有去拥抱她，手伸进被窝牵着许招娣的手道：“媳妇……” “嗯……”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在一起？” “我们现在没在一起吗？” 第81章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陈建国：…… 这算吗？ 两人躺在一起，什么都不干，这算哪门子在一起？ 陈建国翻身，伸手就去扯许招娣衣裳，许招娣吓得紧紧抓住衣服。 “你干嘛？” “你不是说咱们在一起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那我总得干点什么吧？” 许招娣虽然接受两人同睡一张床，但还是没法接受要发生的事情，她心理上没法过这一关。 许招娣如临大敌一般，往墙角缩过去，陈建国狗皮膏药一样，将人堵在墙角。 许招娣就像肉夹馍中间的肉，左右动弹不得。 陈建国一双深邃的眸子，眼底似是柔情，也装满了冲动和欲望。 许招娣有些害怕：“你…你别乱来。” 陈建国心里有些微痛，他这不算乱来吧？ 她还是防着自己？ 陈建国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平时她觉得这房间挺大的，可是这会儿却觉得，这房间又小又闷，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许招娣胳膊肘子轻轻碰了碰陈建国，她怕动作太大，他真的会不受控制擦枪走火。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不小心就会干柴烈火。 “你往那边挪一下，我快要被热死了。” 陈建国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小心翼翼。 “你主动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往旁边挪。” 许招娣不干，小声道：“不要脸。” 这就是不要脸，他要是真不想要脸，早把她给吃干抹净了。 陈建国不服，双手抱住许招娣，这让喘不过气的她，这会儿更加难受。 要命了。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热死。 陈建国坚硬的胳膊碰到她胸口的柔软，就舍不得松开。 吃过糖之后，还想吃更多。 许招娣真是怕了，心中叫苦连连。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跟他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陈建国道：“我抱的是我自己媳妇，在主席头像下发过誓拜过堂的，我抱一下怎么了？ 违法了吗？” 许招娣一直觉得这人很本分，可今天突然间发现，这人其实压根就没自己想象中这么本分。 而且，这脸皮厚得，都快赶上城墙了。 许招娣气呼呼道：“你脸皮可真厚，你以前怎么不这么说？” “你以前都不理我，看见我跟看见仇人似的，一张脸拉着，好像我欠你钱一样，我就算想理你我也不敢。” 许招娣被气无语了，他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许招娣有些生气道：“所以你现在觉得我脾气好了好欺负是吧？” 陈建国好像没听到许招娣说的话，圈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 反正，他就是想抱她，想亲她。 两人之间一直这么不进不退，啥时候才是个办法？ 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他想试试。 许招娣道：“你起开，你要点脸成吗？” “脸是啥玩意，能吃吗？” 许招娣咬牙，怎么这么想给他一巴掌呢？ 她气呼呼抬脚去踹他，他不为所动。 陈建国道：“你踢也没用，反正我就想你亲我，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明晚上你要是能进我房间，我就不姓许。” “你现在可以姓陈，你是我媳妇，是我陈家的人。” 许招娣只想给他天灵盖一掌，看这架势，她今天要是不亲，他绝对能勒着她睡一晚。 天神爷，他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许招娣看硬的不成，就只能来软的。 “好好好，我亲总行了吧。 你赶紧放开我，我真的喘不过气了，我缓一缓就亲。” 陈建国听她声音娇娇柔柔的，还真松手了。 许招娣又道：“你再往一旁挪一点点。” 陈建国又听话地往一旁挪一点，现在她更加确定，这货就是吃软不吃硬。 许招娣喘了口气，看准时机将被子一掀直接盖在陈建国脸上，拔腿就想跳下床，结果从他身上还没翻下去，陈建国一手掀开被子，一手精准抓住许招娣脚踝，他结结实实趴在陈建国身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陈建国一双眸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骗我。” 以前的经验告诉她，能扮猪吃老虎，绝对不能老实在在。 她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几颗牙齿。 “没有啊，我没骗你，我只是想去卫生间。” 陈建国笑得意味深长，另一只手掐住许招娣的腰，身体一侧，许招娣就再次被压在身下。 看着面前这张逐渐放大的脸，许招娣一双眸子眨了眨。 面前这张脸，五官端正，鼻梁高挺，不说帅得人神共愤，但也真的是凛然正气，气宇轩昂。 亲一下，她真的不亏。 她也是喜欢他的，只是想尊重自己的内心。 许招娣胳膊一伸，揽住陈建国脖子，闭着眼睛主动亲了上去。 陈建国哪里还能控制得住，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而上。 陈建国一手摁着她后脑勺，整个人就像是饿久的豺狼虎豹，反攻为主，霸道的吻堵得许招娣毫无招架。 她低估了他对她的爱意。 陈建国手也没闲着，很快房间里是两人亲吻时的黏腻声音。 说好的只亲一下，结果许招娣觉得脖子和锁骨都要被他啃断了。 他身体的变化异常惊人，他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 “媳妇……” 许招娣脑子昏昏沉沉，身上的衣服被推在脖颈处。 身上一疼，许招娣陡然间清醒过来，她手脚并用又推又踹，趴在她身上的人亲得正起劲，突然被一脚踹下床，整个人瘫坐在冰凉的洋灰地板上，瞬间清醒。 许招娣拉好自己衣服，缩进被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同时还有些难过。 陈建国看了眼自己的大裤衩子，再看看缩在被子里的人，他懊恼的抓了抓自己寸头，起身道：“对不起……” 他抓起手边的衣服，熄灯后转身出门，只留下一个失落的背影。 他是个自控力非常强的人，但情到之处，他不想这么端着了。 想跟她过日子，想跟她生孩子。 想很多很多…… 可她还是抗拒自己。 陈建国突然对自己没了信心，他软的硬的，不要脸的手段都用了。 好像……没用…… 他第一次觉得，其实许招娣的性格跟他很像。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第82章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媳妇哭 陈建国从房间出来，一个人坐在客厅桌子旁，他依旧光着膀子，看着孤独冷漠，仿佛整个客厅的温度都因为他而降低了几分。 他粗糙修长的手指头间夹着烟，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许招娣房间紧关的门。 他第一次觉得，讨好一个女人，比训练新兵蛋子都难。 房间里的许招娣也没好到哪里去。 每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上一辈子。 有些事情，不是因为重生一次就能过去的。 表面上看着好像过去了，但再次经历时，还是无法过去。 陈建国很好，但因为被男人伤得太狠，她的心还是望而生畏。 许招娣有些难过，那会儿有多热，这会儿就有多冷，她卷着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控制不住情绪哽咽起来。 她想，陈建国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陈建国连着抽了两根烟，这才进去卫生间接了一盆冷水当头倒下，又在卫生间自行熄灭身体的欲望后，洗完手这才出门。 他犹豫一下，还是朝着许招娣房间走去。 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许招娣心里一紧，但随即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柔柔扫过一样。 陈建国悄悄爬上床，这次他不敢轻举妄动，直挺挺躺在一边。 许招娣肩膀一抖一抖的，房间里是她细微小声的哽咽和吞咽声。 陈建国身体瞬间紧绷。 她哭了…… 他有些自责，不该这么冲动对她。 他转身，再次轻轻抱住她，她的后背贴在他冰凉湿哒哒的胸口。 “对不起，下次我不这么冲动了，你别哭好不好？ 你打我好不好？我是浑蛋。” 陈建国扳过她的身体，抓住许招娣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许招娣哭得更凶了，她缩回自己的手，心底的委屈好似决堤的洪水。 她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主动抱着他大声哭出来。 “媳妇……我真错了……” 陈建国慌了，他不该这么冲动。 许招娣哽咽道：“你就是个浑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陈建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媳妇哭。 他现在都不敢抱她了，双手放在空中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我是浑蛋，我是浑蛋，只要你不哭，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赶忙伸手打开灯，看她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赶紧拿手去擦。 许招娣觉得自己挺丢人的，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难看。 许招娣吸了吸鼻子，说道：“不许看，我哭起来太丑了。” “好好好，我不看我不看，我媳妇不丑，我媳妇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你去给我拿毛巾，我想擦脸。” “好，我这就去。” 陈建国赶紧下床去拿毛巾，人离开房间时，许招娣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身上穿了件背心。 那会儿他身上湿哒哒的冰凉，他肯定是洗了凉水澡的。 陈建国回来时，拿着温水洗过的毛巾，许招娣擦完脸，双眼红肿。 陈建国自责道：“要不，我回我屋里睡吧。” 许招娣偏过头，说道：“滚……滚了就再也别进我房间门。” 陈建国…… 他感觉等他的又是无尽的折磨。 陈建国道：“行，那我滚，我滚我媳妇身边来。” 说着，他被子一掀开，再次钻进来。 这次他倒是规规矩矩没敢乱来。 熄灯后，许招娣道：“陈建国……” “嗯……” “你会对我好一辈子吗？” 这不是废话吗，他一辈子就一个媳妇，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 “你说呢，你是我什么人，我能不对你好吗？” “你…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喜欢别人？” 许招娣突然觉得这两个问题问得很傻。 人在一开始相遇最初，两人之间的感情都很甜很美，可最后就会发生很多变化。 岁月变迁，人心易变。 这个问题…还是像当年一样幼稚。 陈建国在被窝中，精准找到许招娣的手，紧紧握住道：“媳妇，从一开始决定要娶你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跟你过完这一生的准备。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想过要跟你分开。” 她信，不然一开始她那么作，他也没赶她回老家，也没跟她提离婚。 许招娣还想问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陈建国又道：“媳妇，我嘴笨，我就想说，有我陈建国一口吃的，绝对不会少了你许招娣两口。” 许招娣被他逗笑了，这是什么说法？ 许招娣是真觉得陈建国这人好哄，她侧身柔声道：“靠过来一点。” 想到那会儿吓到她，这会儿刚把她哄开心，再别靠太近又吓到她。 陈建国这次往她身边小心翼翼挪了一点点，许招娣察觉后往他身边主动靠了一点点。 她主动靠近，主动拥抱他，一张脸埋在他滚烫的胸口。 许招娣道：“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是真的害怕。” 她没法告诉他，以前的自己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有些事情，只能她自己心里慢慢调整。 陈建国身体一僵，将她抱得更紧。 “不怕，你不同意，我不会乱来。” 陈建国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下来，他在她额头下意识轻吻一下，说道：“我早晚死在你身上。” 许招娣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不许说。” “好好好，我不说。” 这一晚上，陈建国的心真的是七上八下，可算是把她哄高兴了。 两人后半夜睡得很踏实，陈建国发现许招娣睡觉很乖，晚上躺着都不带动。 他半夜的时候，睡梦中还迷迷糊糊摸了她几把，她都没什么反应。 陈建国想，以后等她睡踏实了，大晚上可以偷偷给自己搞点福利。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这天晚上，许招娣一夜无梦，在陈建国怀里睡得很踏实。 等她睁开眼睛时，身边早就没人了。 她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她看着一愣，又去卫生间洗脸刷牙时，一旁的台子上是自己的牙刷搪瓷缸，缸子上面放着挤好牙膏的牙刷，一旁是洗干净叠成豆腐块的毛巾。 看着面前的这些，许招娣唇角勾起。 这狗男人…… 还挺会来事儿。 第83章 不想我媳妇误会 江大海一直想找自己妹子谈谈，但昨晚上看她进房间没再出来，就没打扰她。 这会儿，看她早饭都做好了，几人坐在饭桌前，江大海道：“翠花，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昨天你跟你嫂子去也看见了。 以后，把你的心思收起来，人家两口子过得挺好。 以后遇到合适的再说，你也不是小姑娘了，说话做事注意分寸，别老往人家里跑。” 江翠花拿筷子的手一顿，她放下碗筷，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也知道丢人，她昨天就是不死心。 她也不差，就是命不好。 但许招娣不一样，那个女人除了比自己长得好看一点，哪点比得上自己？ 江大哥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娶这么一个懒惰不识趣的母老虎呢？ 江翠花心有不甘，但在大哥面前，她只能忍着。 这会儿，她头垂得很低。 她感觉自己的脸面再次被撕下来。 江翠花又开始哭，江大海看着烦，早饭也没吃几口，起身拿着帽子出门。 江大海一出门，看到陈建国满面红光下楼，笑道：“呦，老陈，你这是又遇到什么好事了？” 陈建国瞪他一眼，江大海四下里看看，笑呵呵凑到陈建国耳边，说道：“昨晚上是不是开荤了？” 想到昨晚上的事情，他面色涨红，加快脚步。 江大海道：“嗳…我问你话了，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陈建国本来心情好好的，被这么一问心情糟糕透顶。 江大海疑惑，这到底是开荤还是没开荤？ 他大步追上去，说道：“你走慢点儿，我有话跟你说。” “你要说啥？” 陈建国是真觉得这人烦，尤其是那张嘴，贱嗖嗖总是找机会调侃自己。 江大海道：“昨天我妹子上门，没给你添麻烦吧？” 陈建国一听他要提起昨天的事情，立马止步。 “你不提这事儿我差点都忘了，你媳妇昨天晚上带着你妹来我家，一进门就训斥我媳妇，我差点都跟我媳妇解释不清。 你回去跟你妹妹说一声，以后注意分寸。 我可不想我媳妇误会，我好不容易哄好的。” 江大海也不好意思，不过他们两个关系好，有些话都是说在明面上的。 “你小子，以前怎么没看你宠你媳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知道了，吃早饭的时候，我已经跟她说过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生气了。” 陈建国冷哼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 江大海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改天我请你和老张吃饭。” 这两人说着，往训练场上走去。 许招娣去县城的路上，跟江晚一起，江晚看到许招娣脖子上有个红色印记，瞪大眼睛看了看。 “招娣姐，你脖子上是什么？你昨晚上是被蚊子咬了吗？” “啊？你说什么？” “你脖子上有红痕，看着也不像蚊子咬的，好几个呢。” 许招娣反应过来，想到昨晚上的一幕，她下意识伸手挡住脖子。 她怎么没想到昨晚上会留下痕迹？ “这应该是被虫子咬的。” 江晚一脸单纯，说道：“我家里有风油精，晚上回来我拿给你。” 许招娣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扯了扯衬衣领口。 江晚在一旁嘀咕道：“奇怪了，张庆东房间就没蚊子。” 许招娣哭笑不得。 路边村庄的社员已经开始收割油菜籽，田地里都是很多戴着草帽，穿着无袖白褂的壮汉在埋头干活。 里面还有一些人穿着白色衬衣，的学良裤子的壮年。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上山下乡的知青。 许招娣想，再坚持几个月吧，命运的转机马上就来了。 许招娣来到饭馆，昨晚离开时泡了黄豆，何大美已经磨好黄豆要做豆花。 许招娣在河边掐了些野薄荷回来，锅中的豆浆煮开后，何大美在里面加入浆水，浆水点入豆浆，煮一煮就结块变成豆花。 现在天气热，他们做饭也发愁。 中午的豆花一抢而空，许招娣脑子里想的是陈建国。 陈建国这次回来后天天吃面，许招娣心里也过意不去。 许招娣想，今晚回去给他包饺子吃。 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在一点点向陈建国靠近。 张桂兰看许招娣在发呆，笑呵呵道：“小许，你在想什么？ 你脖子上咋回事儿？” 许招娣扯了扯衣领，笑道：“被蚊子咬的。” “别发呆了，快来领工资了。” 许招娣心里一喜，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她都在饭馆干两个多月了。 四十块钱拿到手，许招娣心里喜滋滋的。 这钱是她辛苦赚的，一天一块多点，从早到晚三顿饭，这大热天的，一天下来身上的衣服都要湿透两次。 以前能挣钱的时候，花钱如洪水，现在也能挣钱，一毛钱都想掰成好几份来花。 张桂兰笑道：“赶紧去买瓶风油精，你看你脖子上被蚊子咬的。” 许招娣：他们是跟自己脖子过不去了是吧？ 她脸一红，笑道：“我这就去。” 她去隔壁供销社买一盒粉底，这年头的粉底是用铁盒子装的，一盒粉八毛钱，能用两年。 她用粉遮住脖子上痕迹才满意。 陈建国下午接到通知，明天一早去省上开会，他们今晚上就走。 下班后他骑自行车来到县城，这个点供销社还没关门，他进去花了三块钱给自己买了一双便宜皮鞋。 前面那双穿了八九年，鞋尖掉皮都快穿透了。 这次要去市里开会，政委很重视，他不能给政委丢人，也不能让人笑话。 他想给许招娣买一身衣服，在供销社转一圈，没看到喜欢的款式。 他一双目光落在售货员身后货架上的白皮鞋上，考虑都没考虑，花八块钱给许招娣买了一双海市来的牛皮皮鞋。 陈建国拎着皮鞋在饭馆一旁的大树底下等她，许招娣忙完下班，刚从饭馆出来，就看到陈建国高大的身体在一旁大树底下来回踱步，看着心事重重。 许招娣也没想到，他今天来这么早。 或许是心理感应，陈建国一抬头，对上许招娣黑白分明，又带着欣喜的眸子，大步朝许招娣走去。 第84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许招娣微微一笑看着很温柔。 “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没等许招娣说话，他拉着许招娣走到自行车旁边。 一旁是红砖砌的花栏，陈建国从纸袋子里掏出鞋盒子，将纸袋子压扁放花栏上，命令式口气道：“坐。” 许招娣一脸疑惑，小声提醒：“你这是要干嘛？” 她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大街上人来人往，这年头可不像以后，男女之间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会被人笑话。 “我给你买了一双鞋，上次看你脚应该是三十八码的，但我不太确定，给你换上试试。” 许招娣瞬间慌了，这要是在家里就算了，大街上这么多人。 她赶忙要缩回脚，陈建国已经蹲在她面前，大手抓住她的脚踝，麻利脱掉她脚上的布鞋。 许招娣四下看看，就怕被饭店的人看到，头垂得更低。 小白鞋上脚，刚好合适。 陈建国细心压了压鞋尖，确定鞋子不夹脚，伸手又要脱另一只。 许招娣只想快点结束，她道：“合适，赶紧装起来吧。” 陈建国在她脚背上轻拍一巴掌，严肃道：“别动，咱穿着回家。” 这鞋子带三厘米跟，许招娣一站起来，感觉自己高了许多。 陈国满意笑笑：“你穿上真好看。” “你怎么想起给我买皮鞋，这鞋子多贵呀。” 许招娣知道，这样一双小白鞋，便宜的也要三四块，这鞋子看着不止这个价。 陈建国笑道：“不贵，花在你身上的都不贵。 走吧，我们回家。” 许招娣抿嘴一笑，眼底是光。 何大美出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怕惊到人家两口子，赶紧又退回去。 她在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笑呵呵看着面前这一幕。 真好呀，招娣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了，长得高大还攒劲，看着都养眼。 他还有个弟弟，哥哥这么优秀，弟弟应该也不差。 何大美想到许招娣那个小叔子，笑得心花怒放。 王大庆出来，看何大美看着人家两口子在傻笑，王大庆也忍不住笑笑。 王大庆调侃道：“我说大美啊，你是不是也该找对象了，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吧？” 何大美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偏头道：“你闭嘴，关你啥事儿。” 王大庆道：“我这还不是好心，要不咱俩凑合凑合？” “滚滚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老实巴交的样子，我看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吧。” 王大庆笑笑也不生气，他们平时太熟，开玩笑开惯了。 王大庆道：“那你就好好偷看，我先下班了。” 王大庆朝另一边走了，陈建国载着许招娣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许招娣嘴角一直挂着浅笑，她一手揽着陈建国腰，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她一张脸缓缓靠在陈建国宽大的后背。 陈建国感受到后背的温度，唇角缓缓裂开。 两人一同出现在大院时，冯秀娟眼尖，看到许招娣脚上崭新的白皮鞋，心里很不舒服。 这才上班多久，就给自己买皮鞋，人就算瘦下来再好看，也改变不了她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就这样的女人，早晚得把陈建国害了。 许招娣感觉到冯秀娟不善的目光，不过她懒得理会，抬头挺胸，挺直腰背进了大楼。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她干什么？ 冯秀娟只跟陈建国打了招呼。 两人一回家，许招娣换上拖鞋，用手拍了拍鞋面的土，小心翼翼放在鞋架上。 陈建国看到这一幕，宠溺一笑。 她这么珍惜这双鞋子，肯定心里有自己。 许招娣道：“今天给你包饺子吃。” 陈建国笑笑，说道：“我们一起。” 陈建国脱掉军装，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进来，他的袖子卷在臂弯上，两人站在厨房，画面莫名和谐。 陈建国主动和面，许招娣在一旁切白菜。 白菜切末撒盐腌一会儿拽干水分，她又拿了三四个鸡蛋炒成鸡蛋碎，两样和在一起，又在里面切了葱花。 陈建国在一旁擀饺子皮，许招娣一挤一个水饺便成型了。 饺子捏到一半，陈建国道：“我这个月工资发了，你明天上班，抽空记得给家里邮寄二十块钱，剩下的你都拿着吧。” 许招娣道：“知道了。” 陈建国犹豫一下，偷偷瞄她一眼，眉眼温顺，蕙质兰心。 “那个…我晚上吃完饭去省城。” 许招娣包饺子的手一顿，抬头道：“你又要走？” 这不是刚回来嘛，怎么又要走？ “嗯，下午通知的，要去省城开会。 估计要五六天。” 许招娣心里本来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工作重要，她只能默默支持。 “知道了，那我快点给你做。” 许招娣心里有些乱，饺子出锅后，她给陈建国捞了两盘。 饺子端出来时，就看见陈建国在给他下午洗干净的衬衣缝扣子。 许招娣道：“你赶紧去吃饺子，我来给你缝，免得等会儿让别人等。” 陈建国手一顿，心底喜滋滋的。 许招娣坐在陈建国一旁，不紧不慢给他缝扣子，陈建国一双眸子没法从她身上挪开。 陈建国夹起第一颗饺子蘸了蘸料，接着盘子送到许招娣嘴边。 “你尝尝好不好吃。” “我不想吃，我在饭馆吃过了。” “你尝尝，就尝一口。” 他语气有些软，连哄带骗的。 许招娣无奈，还是张大嘴巴。 饺子味道很好，白菜和鸡蛋搭在一起味道有点特别，但也很美味。 陈建国笑呵呵道：“好吃吗？” “好吃，你赶紧吃吧。” 陈建国早就饿了，他低头一口一个，两盘饺子很快就吃完了。 他收拾完厨房，出来洗手换衣服。 再次从房间出来，他脚上穿着一双新皮鞋。 陈建国看许招娣看着他，憨憨一笑。 许招娣看他衣服领子没收拾好，上前两步，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子，又帮他拍了拍肩膀。 陈建国心里乐开花，这还是媳妇第一次给他主动整理衬衣。 两人之间的感情刚升温，又要分开，他很不舍。 许招娣道：“出门在外，少说话多做事，凡事多留个心眼。” 陈建国心里一暖，一把将许招娣捞进怀里。 第85章 不会轻易放弃 陈建国道：“我开完会就回来。” 许招娣在他腰间推了一把。 “我又没盼着你回来。” 陈建国笑笑，脸颊蹭了蹭她的侧脸。 两人四目相对，陈建国一手揽着她的后脑勺，一双深邃的眸子深情厚谊。 暧昧的气息相互传递，陈建国缓缓低头，主动亲了许招娣。 许招娣身体一僵，双手缓缓圈住他结实的腰腹。 陈建国像是受到鼓励一样，他的吻温柔似水，唇舌相缠。 陈建国总觉得她口齿生香，怎么都亲不够。 他心跳加速，呼吸之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陈建国缓缓松开她，额头抵在她额头。 他还想跟她多待一会儿，就盼着张庆东那货别不适时宜这么早出现。 陈建国贪婪地圈住她，一张脸埋在她脖颈，他全身的分量都压在她身上。 许招娣道：“你好重。” 陈建国扑哧笑了一声，打算抱着她说一会儿话，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陈哥，你收拾好了没，该走了。” 催催催，催什么催？ 陈建国觉得张庆东是真的欠揍，关键时刻老是打扰自己好事儿。 张庆东听里面没声，又敲了敲门。 “陈哥，你干嘛呢，你快点儿，车已经在楼底下了。” 许招娣看他不为所动，提醒道：“赶紧走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陈建国站直身体，手指头指了指自己侧脸，说道：“亲一下，亲一下我就走。” 许招娣觉得这人脸皮是越来越厚，看他这架势，要是不亲估计不打算走了。 她抿嘴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陈建国眼底温情脉脉，很是不舍。 他进去拎了包：“我走了。” “注意安全，我就不下楼了，我在阳台上送你。” “好，晚上睡觉关好门。” “知道了，你可真啰嗦。” 陈建国笑笑，出门时干脆利落关上门。 许招娣站在阳台上，看着陈建国大步走到车边，张庆东帮他拎着包，他回头对许招娣笑笑弯腰上车。 江大海和冯大强，李伟也去了，这几人的媳妇都在楼底下围着车送行，一旁还有孩子哭闹，看着好不热闹。 这帮人里面，倒是没看见李文慧和几个孩子。 江晚回来的时候，张庆东他们已经走远了。 许招娣给她留了饺子，江晚这会儿看着盘子里的饺子，心情不是很好。 “招娣姐，他这次走的时候，又没跟我打招呼，又没给我留钥匙。 姐，你也看出来了，他不喜欢我对不对？” 许招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庆东这人跟陈建国不一样。 张庆东有的选择，但陈建国没有。 “可能是他忘记了。” 江晚有些伤心。 “姐，你跟陈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你们相互喜欢吗？”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大部分人结婚前面都没见过，有些事情是我们决定不了的。” 这年头，人人都很保守，婚姻大事，基本上都是父母决定的。 许招娣看江晚难过，想说实话又有些不忍心。 “别难过了，赶紧吃饺子吧，万一以后遇到更适合你的呢。” 江晚摇头，做了个深呼吸。 “招娣姐，我难过归难过，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如果……如果他以后喜欢上别的女孩，那我就默默喜欢他。 反正，我都喜欢他好久了，也不在乎多几年。” 许招娣觉得，江晚这份情义是真的世间少有。 她似是在心底做了个重大决定，完了拿起筷子吃饺子。 饺子入口她瞬间眼睛一亮。 “唔……招娣姐，你做的饺子实在是太好吃了。” 尝到美味的饺子，前一秒的伤心难过瞬间消失，她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看着很满足。 许招娣无奈一笑，就这么看着她吃完两大盘饺子。 陈建国这边，没跟政委在同一辆车上，车上的氛围很放松，陈建国一上车就盯着车窗外。 江大海道：“老陈你想啥了？” 开车的张庆东笑呵呵回头：“他还能想啥，肯定是想他自己媳妇呗。” 李伟这几人笑笑，陈建国道：“真是有你们的，别打扰老子，老子要睡一会儿。” 江大海啧啧两声调侃道：“你媳妇知道你在我们面前啥样子吗？ 哎哟，有些人在自己媳妇面前，那是低头夹着尾巴做人，你该不会偷偷背着我们，给人家洗脚挤牙膏吧？” 江大海了解陈建国，别看这人外表看着做事糙，但实际上是个心细的人。 他们两口子在大院好久没吵架，还时常成双成对出入，那画面看着就是新婚小两口过日子。 陈建国很想堵住这货的嘴，他双手抱臂，挤了挤一旁的江大海，闭上眼睛懒得理会他们。 他是真的累，昨晚上抱着许招娣一晚上没睡踏实。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许招娣那张委屈巴巴哭泣的脸。 这女人，是真的刻在他心上了。 许招娣依旧照常上下班，天气热得厉害，这两天都在抢收油菜籽，油菜籽收完，等不了几天又要收割小麦，大街上行人都很少。 张桂兰道：“这几天店里都没啥人，咱们少准备点东西，你们要是觉得累，就轮流休息一天。” 何大美一听就兴奋，但一想到待在家里还要下地干活，头顶烈日炎炎，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人皮肤都要裂开了，想想就算了，还是来上班吧，至少混日子还有工资拿。 许招娣开玩笑道：“如果哪天我没来上班，主任你能给我按请假算不？” “能啊，只要你们三个别扎堆不来就行。” 张桂兰对目前上班的环境发自内心地满意，没以前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是真的舒服。 “那我就先谢谢主任了。” 张桂兰一看中午没什么人，说道：“大美，你不是会做那什么神仙豆腐吗，你去给咱整点树叶子回来做点儿，咱们下午吃神仙豆腐。” 何大美笑呵呵道：“好嘞主任。” 出门时，何大美把许招娣也带上了，许招娣出门前拿了两顶草帽。 张桂兰一说神仙豆腐，许招娣就知道是什么了。 第86章 嫂子有人找你 神仙树又叫豆腐柴，很多地方叫法都不一样。 两人来到饭馆后面的小溪边，很快就扯了一篮子树叶。 何大美道：“招娣，咱们再扯些野薄荷回去，吃着更清爽。” “好。” 这两人快去快回，一回来将叶子洗干净，两人用手将树叶搓洗成浆汁，用白纱布过滤一下，加入以前泡好沉淀的草木灰水搅拌均匀，放两三个小时切块就能吃了。 果然，中午来吃饭的人不到二十人。 得亏饭馆提前一天报伙食，不然他们这一天更不好做饭。 下午两三点天气最热的时候，神仙豆腐已经做好了。 许招娣将绿茵茵的豆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碗里舀上调味料，再撒上野薄荷和香菜，还有葱花，最后淋上红油搅拌一下，入口清凉，还带着一股子特殊的淡淡青草香，味道简直绝了。 许招娣眼睛一亮，等陈建国这次回来做给他吃，他肯定会喜欢。 陈建国到省城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还是因为上次的任务，他们要接受表彰，完了还有别的会议，估计要待一个星期。 省城比大院热太多，陈建国一进来房间赶紧打开电风扇。 他跟江大海一个房间，江大海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建国的包，想看出花来似的。 陈建国嫌弃道：“不是，你老盯着我包干什么？” “你有没有带什么吃的？” “我能带什么吃的？你要是饿了去前台找服务员去给你弄吃的，这都几点了，我要睡了。” 陈建国收拾好自己东西，啪一声熄灯倒头就睡。 江大海一点睡意都没，说道：“我听老张说，你上次去外面，你媳妇给你带了油饼和臊子，这次你出门她没给你带啥好吃的？” 陈建国差点被气笑了。 “原来你惦记的是这个，赶紧给我滚蛋，没有。” 陈建国被子闷头，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张庆东这次回来，在他们兄弟堆里都传开了，说许招娣手艺很好，做的饭菜比大厨做的都好吃。 以前许招娣名声在他们这堆人里面有多臭，现在就有多好。 房间里是震天的鼾声，江大海被吵得睡不着，忍不住踹了两脚陈建国的床，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江大海无奈，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许招娣今天在镇上没看见江晚，找去江晚学校时，江晚刚开完会。 这段时间是收割季，学校的孩子都跑去帮家里挣工分，现在班上只有一两个孩子上班。 学校决定给孩子放假，让老师们帮忙给生产大队收割小麦。 没干过这些粗活的江晚一听喜不自禁，巴不得赶紧下地干活。 回去的路上，江晚啃着牛肉干，顺带又给许招娣递过去一包，还塞了几根火腿肠，还有一大捆果丹皮。 许招娣道：“又是你爸妈给你邮寄的？” “对啊，是我爸妈给我邮寄的，我宿舍很多，一个人也吃不完。” 许招娣笑道：“托你的福，我又跟着你沾光了。” “哪里话，我这条小命都是姐姐你给的，我的就是你的。” 两人笑呵呵的，江晚道：“招娣姐，明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等这段时间收割完小麦再回来。” 许招娣看她细皮嫩肉的，不敢想她干两天活会被折腾成啥样。 “行，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我没来之前，我爸妈就跟我说这边环境差，庆东哥都能坚持下来，我肯定也能。 我要变得更优秀，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许招娣伸手敲了敲江晚小脑袋，宠溺道：“我看啊，你满心满眼都是他。” 江晚嘿嘿傻笑，挽着许招娣胳膊两人往家属大院走。 大院后面的菜这几天又长了不少，黄瓜三四天不摘，长得又粗又长。 许招娣给菜浇完水回来时，顺道摘了八九根黄花，还有六七个西红柿。 她将黄瓜切片当面膜敷，敷完洗脸时李文慧端着一盘韭菜饺子来了。 上次人家给她送的大肉包子，她总是记得，她这人不喜欢占人便宜，就老想着还。 许招娣道：“上次是韭菜盒子，这次又是饺子，你老惦记我。 下次你有好吃的别往我这里送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了。” “哎呀没事儿，顺手的事。” 许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刚好她也不喜欢欠人情，转身进去将饺子倒盘子里，盘子上放着几颗西红柿，西红柿上面放着几根黄瓜。 “刚好我今天在后院摘了黄瓜和西红柿，你拿回去给孩子吃。” 李文慧有些慌：“还是不要了，这太不好意思了。”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赶紧拿着吧。” 李文慧看许招娣跟自己一样客气，温和一笑。 “那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她现在才发现，他们是同一种性格的人，不过李文慧看着比她要温柔很多。 等李文慧走了，这盘饺子又成了江晚的晚饭。 李文慧拿着黄瓜回来，几个孩子趴在饭桌上，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盘子里的饺子。 冯雪琴朝着李文慧跑过来，牵起她的手道：“妈妈，我们在等你一起回来吃饭。” 李文慧去厨房洗了黄瓜切成块放盘子里，这才坐桌子旁边。 冯雪雁道：“妈妈，阿姨吃饺子了吗？” “我走的时候没吃，她应该会吃，你们也赶紧吃吧。” 冯雪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道：“我喜欢阿姨，阿姨给我们饼干吃。” 李文慧忍不住笑笑，伸手刮了刮冯雪雁的鼻尖。 这小丫头是真的喜欢许招娣。 “赶紧吃饭。” 这两天，江晚真下地割油菜籽去了，许招娣还有些担心。 她下班后路过田地想去看看她，但不知道她被分去哪儿了，她也不好去找。 许招娣琢磨一下，陈建国走了都三四天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回来。 今天她在路上走得慢，到大院门口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许招娣去在门口登记，赵二蛋道：“嫂子，中午有人找你。” “是吗？” “是个男的，说是从老家来的，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许招娣一顿，一时想不到是谁。 第87章 又来一个添堵的 许招娣往家里走的时候，大院这帮女人又坐在大树底下。 他们看见许招娣，相互传递几个眼神，小声叮嘱几句，鬼鬼祟祟的样子让许招娣有些无语。 不用多想，他们肯定又开始说自己闲话了，真是闲得蛋疼。 许招娣也不知道来者是谁，这个节骨眼上陈建国不在家，她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一上楼，发现楼道里坐着一个小年轻，这人跟许招娣在一个村，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小叔子陈保国吗？ 陈保国今年二十二岁，初中毕业后就帮家里挣工分。 前几年初中毕业时又瘦又小，现如今下地几年，身高是长了不少，看着比之前壮实不少，不过还是给人一种又黑又高又瘦的感觉。 他看见许招娣，整个人看着紧张不安，眼底甚至装满了震惊。 他从楼梯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局促道：“嫂子。” 许招娣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陈保国，一时有些恍惚。 他来得太突然了，以前在同一个村，每次见到人家，她都是扬着下巴用鼻子看人，现在大半年没见，许招娣也有些不好意思。 许招娣回神，说道：“门口小同志说，你中午就来了，饿了吧，先跟我进屋。” 许招娣说着，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陈保国拎起脚边一个发黄的布袋跟在许招娣身后进屋。 他一进来四下打量一下，客厅里干净整洁，看着就让人很舒服。 在他的印象中，许招娣这人被她舅舅舅妈宠得懒惰还娇气，可这次来看着跟之前不太一样。 当初家里人决定让大哥娶许招娣时，他们年长的几个兄弟姐妹都不看好，许招娣这个母老虎压根就配不上自己大哥。 可谁让他们家穷了，他们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这次来，这女人身材瘦了一大半，头发比之前剪短了很多，人也是看着干净利落，一点都没有以前邋里邋遢的样子，甚至言语之间更多的也是温和。 这让陈保国很意外。 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许招娣道：“你先坐，我去给你煮面。” 她进去厨房，洗了手给陈保国冲了一碗麦乳精，又拿了牛肉干和火腿肠。 陈保国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眉头皱了皱，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们在老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她倒好，嫁给大哥后跟着享福，这麦乳精和火腿肠，还有牛肉干都是好东西，一般的家庭怕是买都买不到。 陈保国眉头皱了皱，没打算吃。 他声音冷冰冰问道：“我大哥呢？” “你大哥去省城开会了，三四天前走的，应该过两天就回来。 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陈保国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本来不生气，可想到大哥娶许招娣回来，就是因为她爸借钱不还，最后把他这个没用女儿抵给大哥，害得大哥跟这种女人要憋屈过一辈子，想想就气愤，他对许招娣拉着一张脸，脸色没好到哪里去。 “我不吃，这种好东西，我可无福消受。” 许招娣一脸无语，得，这又来一个给自己添堵的。 许招娣做了个深呼吸，说道：“你有话好好说，别在我面前拐弯抹角。 这些好东西，都是我朋友送的，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也没指望你拿我当一家人，但你哥没回来之前，咱们叔嫂之间，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你要对我，或者对这个家有什么不满意，等你哥回来之后，你直接去跟他说。” 许招娣知道，有些话要说在前头，免得事后又让人误会。 陈保国一愣，这番话让他面上一红，他确实有些过分，自己过得不如意，也不该盼着别人过得不如意。 陈保国低头，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招娣也有些无语，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难听点，双方穿开裆裤的样子都见过，但这年头保守，再加上村里人又喜欢闲言碎语，今天看你不顺眼，明天看你不对付，面上看着都笑呵呵，指不定人家在背后怎么笑话你都不一定了。 闲言碎语她听多了，现在她不想惹事儿，更不想让大院里人笑话。 许招娣看他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进来时都闻见他身上有味了。 许招娣道：“这些你要是不吃，我去给你煮面。” 许招娣懒得再理会他，进去厨房麻利地洗了两根黄瓜凉拌，煮了两碗面，面里头加了肉臊子和荷包蛋。 面条端上桌，许招娣道：“赶紧吃，吃完我给你拿你哥的衣服，你回头自己烧水冲个澡早点休息。 有什么事情，等你哥回来再说。” 她倒是想给陈保国做点好的，但陈建国又不在家，现在天气这么热，买啥都放不住，所以家里除了挂面啥也没有。 陈保国来的路上没带多少钱，在火车上也是啃着干的玉米面窝窝头和红薯干，这一路上又渴又累，这会儿闻见饭香味早就忍不住了。 那碗麦乳精他不想喝，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喝许招娣肯定会倒掉，最后他还是喝了。 客厅里只有男人哧溜哧溜吸面条的声音。 面条里放了红油和肉臊子，陈保国家里孩子多，还有弟弟妹妹在上学，他们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平时别说红油和肉臊子了，一个月吃一次细粮都算好的了，从小到大，就算是过年，他都没一次吃过两大碗加了肉臊子和荷包蛋的面条。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许招娣没打算进去屋里，这季节正是抢收的季节，陈保国突然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什么着急的事。 许招娣试探性问道：“家里小麦还没黄吗？这个时间点不是在抢收麦子吗，你怎么有时间来看你哥？” 陈保国吃得太着急，听到这个问题被呛得咳嗽两声。 许招娣进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神情淡漠放在他手边。 “喝点水，别呛到。” 陈保国低头吸溜吃苗条的手一顿，又埋头继续吃。 他是有事来找大哥，现在大哥去省城开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事儿该不该告诉许招娣呢？ 第88章 三转一响 陈保国心里没底，大口吞掉面条，碗里的汤和葱花一点都没剩下。 他又拿过另一个碗，埋头大口大口吃。 等这碗面条吃完，陈保国才缓缓抬头，沉声道：“我…家里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她…她要三转一响。” 三转一响？ 这可得花不少钱吧？ 这年代结婚，最有面子的四大件就是三转一响，海市牌手表，凤凰牌二八杠自行车，蜜蜂牌缝纫机，还有红灯牌收音机。 就这四大件，加起来都要六百多块钱左右。 许招娣一听，有些头皮发麻。 城里有工作的，结婚凑够这四大件都很难，再别说农村了。 陈保国抬头偷偷瞄一眼许招娣，原以为这话说出口，她怕自己张口借钱会把他轰走，可她却一脸平静。 这让陈保国有些恍惚，短时间没见，总觉得许招娣这人改变得不是一星半点。 她道：“四大件确实有点不好办，那女孩是干嘛的，你喜欢吗？” 陈保国一愣，有些无奈低头。 “是别的村的，我连人家面都没见过，但媒婆说是个好姑娘。” 陈保国是家中老二，今年二十二，村里跟他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们家兄弟两个都结婚晚，可能家里人着急，也就答应人家姑娘的要求了。 许招娣一听，也没说什么。 人家姑娘要这些也合情合理，就是得看自己家里啥情况。 这事儿许招娣一时也不好出主意，虽说是一家人，但做媳妇的，婆家的事情还是少掺和比较好。 这万一事情成了，后期要是闹出点什么矛盾要怪她，这万一事情没成，回头还得怪她。 别怪她现实，谁让她比别人都经历得多。 许招娣道：“知道了，你哥是你家的顶梁柱，这事儿等你哥回来你跟他说。” 许招娣起身进了陈建国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套干净衣服。 “这是你哥的衣服，你去洗洗，我下楼去后院给菜浇水。” 人家洗漱，她在家里也不方便多待，拎了水桶出门下楼。 陈保国看她离开，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 这婚他不打算结，就算把他卖了，他也拿不出三转一响来。 他是想有个家，可这家里实在太穷了。 他心里也清楚，这些年家里全靠大哥撑着，不然就他们三四个人挣的工分，哪里够一大家子人吃？ 要是家里有条件，大哥也不会因为那一百多块钱的欠款娶了许招娣。 只是爸妈有些不甘心，就想让自己来找大哥想想办法。 陈保国的目光落在厨房门口放的布袋子上，那里面是他们家攒了半年的红薯干，对爸妈来说，这已经是好东西了，出门时让给大哥和大嫂带上。 陈保国觉得有些讽刺，他这么穷，哪里配娶媳妇？ 许招娣走在楼道里，就听见一帮女人跟江翠花在说今天的事儿。 “你们看见没，有个男人来找许招娣，这男人怕就是之前她死活要去找的那个知青吧？” 江翠花道：“这看着也不像啊，谁家知青这么穷，你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有多少个补丁，我看估计是勾搭的野汉子。 这种女人也太可恶了，这要是放在前几年可是要浸猪笼的，陈营长真可怜，前脚刚走后脚她就把人勾搭进门，陈营长头上这是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不是，咱们说闲话归说闲话，你也不能说这么难听，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一旁的人话音刚落，就看见楼道里飞出来一个水瓢，准确无误砸在江翠花后脑勺。 江翠花捂着后脑勺哎呀一声，水瓢掉地上裂成两半。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许招娣冷冷站在楼道口，一双深邃犀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面前几个人。 这几人面上挂不住，尴尬一笑，张嘴道：“那个……招娣啊，我们就是说起你和陈营长有些情不自禁，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江翠花回头对上许招娣那双幽深的眸子，她眼神中的冷意让她后背发凉。 江翠花莫名其妙挨了一水瓢，哪里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你疯了吗？你敢砸我。” 许招娣唇角冷冷勾起，说道：“听见你们在背后骂我，我也情不自禁想打人，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你们一张嘴就给别人乱扣帽子，这帽子我可不敢戴。 我还以为各位嫂子之前受过培训后，这素质提高了不少，可今天听到这些话，我不免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要不，咱们上领导那儿去说，刚好大家男人都不在。 我还是觉得，咱们把话说在明面上比较好。” 几位嫂子一听面红耳赤，上次培训就是因为说闲话的事情，他们可不想被自家男人赶回村里。 几个女人脖子一缩，抱着孩子溜了。 许招娣看着江翠花，她比自己年纪大，身上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她问道：“你了妹子，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是没结婚还是有什么隐疾？ 咱们都是女人，你大可放心告诉我，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免得你老是盯着别家男人。” 许招娣说话也不客气，凭什么她要接受别人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她就不能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江翠花被一语中的，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那双眸子里恨意涌动，巴不得一把掐死许招娣。 许招娣看她痛苦，心里就抑制不住地高兴。 江翠花恨不得撕烂许招娣的脸，但大哥临走前叮嘱她不能惹事儿，她要是惹事儿，就只能离开大院了。 在自己父母眼皮子底下寄人篱下，还不如待在大院，至少知道她事情的人比较少，在这儿待着说不定还能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江翠花咬牙道：“陈大哥真是眼瞎了才看上你。” “不好意思，他就算眼瞎了，也看不上你。” “你……” 江翠花被气死了，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这种女人真的就跟疯子一样。 江翠花气得跺脚，捂着后脑勺转身灰溜溜走了。 等她人走了，许招娣嘴角的笑容消失，一张脸冷得不能再冷了。 等着吧，她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早晚气死大院这帮女人。 第89章 谁敢惦记她我弄死谁 江翠花带着小宝气呼呼回来，冯秀娟道：“你咋回来了？” “嫂子，那个许招娣实在是太气人了，今天大院里来了个男人找她，这大家伙儿都在说闲话，我也跟着说了几句，结果她拿水瓢砸我，那水瓢掉地上都裂开了。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我后脑勺都被她砸了一个大包。” 江翠花实在是气不过，冯秀娟这一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人疲乏的厉害不说，还总是吐。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她现在都有气无力的。 这会儿，她是真不想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是只想好好躺着睡一觉。 冯秀娟道：“你要实在惹不过她就别惹了，你也看出来了，人家两口子现在是不会离婚的。 你在大院安稳一点儿，以后见到她能躲就躲吧。” 冯秀娟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更知道许招娣现在的脾气，她肯定说话不怎么好听，不然人家能动手吗？ 江翠花本来想在自己嫂子面前抱怨几句，结果听完冯秀娟说的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许招娣给菜浇水时，发现自己黄瓜和西红柿被偷了。 她有些生气，四下看看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大一片菜地，就她种的菜长势最好，这不遭人惦记都说不过去。 她要是白天没上班，真想把小偷给亲手抓出来。 许招娣从菜地回来，陈保国已经洗漱完了，他坐在客厅里，看许招娣回来心里一慌。 “嫂子我去休息了。” “你去吧。” 许招娣洗把脸，擦洗完身体也早早休息了。 陈保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大哥什么时候才回来？ 陈建国这边还有两天就开完会，晚上会议结束后，被张庆东和江大海拉去逛街。 临走时他身上就带了几块钱，出门才想起回去的时候得给媳妇买点东西。 他们结婚时仓促，他就给她买了一身衣服。 省城的夜生活很丰富，晚上八九点，很多国营铺子还开着。 几个大男人进去供销社，陈建国一眼就看上墙上挂着的一条红色裙子。 看见裙子的刹那间，陈建国仿佛看到许招娣穿着裙子在对她笑。 张庆东看他在发呆，扯了他一把：“哥，你在看什么？” 陈建国回神：“没什么。” 陈建国大步上前，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那条红裙子。 柜台前的售货员看到后笑笑：“同志，你是看上这条裙子了吗？ 你可真有眼光，这红裙子是今年的新款，整个省城没有十件，这是我们店最后一件了，你想要的话就赶紧买吧，要是再晚一天可就买不到了。” 一旁的张庆东道：“哥，你是想给嫂子买吗？” 陈建国没搭理张庆东，他问售货员道：“同志，请问一下这裙子多少钱？” “这是海市今年最流行的，一条八十。” 八十？ 这么贵？ 他一个月工资还买不到一条裙子。 张庆东以为陈建国要走，结果他将张庆东拉到一边。 陈建国小声问道：“带钱没，借我一百，我下个月还你。” 张庆东看他这么舍得，忍不住笑笑，小声道：“你现在对嫂子这么舍得，看来你是真把她放在心上了。” 陈建国眸子一冷，眉头一皱：“少废话，我自己媳妇我自己不宠，难不成把机会留给别人？” “我看嫂子现在瘦了是真的好看，你确实应该对她好点，小心她被人惦记。” 陈建国道：“谁敢惦记她我弄死谁。” 张庆东忍不住笑笑，这人兄弟面前像阎王，媳妇面前像孙子。 张庆东从包里掏出一沓大大小小的钱偷偷塞给陈建国。 “这是两百六十五元，全都给你。” “同志，你对你媳妇真好，她真是有福气。” 陈建国接过，走到柜台前道：“同志，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售货员还以为陈建国只是嘴巴上说说，没想到他真的会买。 售货员乐呵呵道：“好嘞同志，我现在就给包起来，你看看还需要别的不？” “不用了，谢谢。” 售货员忍不住想，这男人可真是会疼女人，什么样的女人命这么好，嫁了这么一个舍得给她花钱的男人。 售货员羡慕归羡慕，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售货员给开了票，陈建国客气一笑接过纸袋子，又在一旁糖果区给许招娣买了大白兔奶糖和酒心巧克力。 此时此刻，许招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江大海也给自己儿子买了些水果糖，别的什么都没买。 这三人回到招待所，陈建国将剩下的钱还给张庆东。 “我借你一百块，尽快会给你还清。” 张庆东平时不缺钱，他家条件好，就这点工资对他来说都不够零花的。 “没事的哥，不着急。” 江大海看到纸袋子里露出的红色一角，笑道：“呦，千年铁树开花了，知道心疼媳妇了？” 话说着，伸手就去拿纸袋子。 陈建国眼疾手快，一把扯过袋子说道：“不许看。” 江大海啧啧两声，说道：“这下大院里那帮女人又该羡慕你媳妇了。” 陈建国懒得理会他，小心翼翼将纸袋子叠的四四方方放进行李袋。 入梦前，他满脑子都是许招娣穿着红裙子对他笑的画面。 后半夜，陈建国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许招娣一双桃花眼含着浅笑，她主动趴在自己怀里，他低头都能闻见她发丝里淡淡桂花香。 许招娣在他耳边呢喃：“建国……” 他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大手揽着她后脑勺，两人唇齿相缠，吻得如火如荼。 怀里的人软得像一团棉花，任由他翻来覆去榨。 梦里，他又一次将她吃干抹净。 许招娣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早，这两天陈建国不在，她早上起来喝一碗麦乳精，在吃一个水煮蛋，早餐就算解决了。 可今天不行，陈保国在。 许招娣大早上起来煮了稀饭，炒了一盘白菜，做了几个白面煎饼。 陈保国也醒得早，他在家里起早贪黑下地干活，凌晨五点醒来就睡不着了。 他听见客厅外面有脚步声，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耳朵。 这个女人现在这么勤快？ 第90章 这女的怎么疯疯癫癫 这脚步声听起来很轻，不像是大哥的。 陈保国正打算出去看看，门口传来敲门声。 许招娣道：“你醒来没？早饭我给你做好了，我在县城国营饭馆上班，晚上才能回来，你中午自己凑合一下，晚饭我下班回来再给你做。” 许招娣听里面没声音，猜到陈保国应该是听到了。 他不吭声，估计也是觉得不方便，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吧。 许招娣打开大门，陈保国也打开了门。 “嫂子，你要去县城吗？” “我得去上班，知道你没休息好，你吃完早饭好好休息。” 陈保国想说啥来着，嗓子好像被人堵了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等许招娣一走，他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再想想许招娣对他的态度，心里五味杂陈。 这女人是真的变了。 许招娣来到饭馆，晚到十几分钟。 何大美道：“招娣，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家里来亲戚了，早上起来给他做了早饭，出门时候晚了十几分钟。” 何大美笑呵呵道：“是你老家来人了吗？” 许招娣想到陈保国说的话，他要结婚了，那姑娘要三转一响。 许招娣没有回答何大美的问题，反问道：“大美，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全告诉你。” “就是，你身边的朋友，女的，结婚的时候都会要三转一响吗？” “这哪儿能啊，这不也得看男方条件好坏嘛。 这两个人结婚，是奔着过日子去的，这要是男方没这个条件，女方还逼着要，这不是为难人吗？ 要我说啊，这啥样的锅就得配啥样的盖。 三转一响谁不想要啊，就前几天，我一个好朋友，她在糖果厂，男人在钢材厂，人家两口子一个月工资加起来都小一百了。 我这个朋友也想要三转一响来着，后面一想算了，最后只要了一块海市手表。 反正，有一个当作结婚纪念品就完事了呗。” 许招娣看何大美三观挺正，这话听着心里很舒服。 许招娣又问道：“那如果是你了，你会要三转一响吗？” “想要，但谁娶我啊？ 我人也不差吧，除了长得有点着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遇不到合适的人。” 何大美啧啧两声，也想不通她的姻缘怎么如此造孽。 王大庆和许招娣忍不住笑笑，王大庆开玩笑道：“你这何止是长得着急，你这简直就是一只母老虎。 谁让你平时在村里彪悍，街坊邻居都知道你厉害，谁敢让自己儿子娶你？” 王大庆跟何大美都是城里人，县城就这么大一点儿，何大美的事儿王大庆想不知道也难。 何大美道：“我家成分不好，他们都欺负我家里人，我不嚣张点，难不成让他们变本加厉欺负吗？” 王大庆道：“那倒是。” 许招娣笑笑，看着何大美义愤填膺的样子。 其实这丫头长得不丑，就是长时间干活不护肤，脸上的皮肤看着多少有些粗糙。 这性格嘛，也是有一说一。 王大庆似是在感叹，盯着何大美认真道：“丫头是个好丫头，就是受到你家那些事的影响了。” 何大美心里当然也清楚，她没人敢娶，并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和性格，而是因为家里那些事儿。 何大美道：“我也不敢多想，能嫁出去就行。” 许招娣犹豫一下，还是没将小叔子陈保国来的事儿告诉她。 这两天，许招娣都有迟到。 这天中午，陈保国在家里待了两天没啥事，就想着上县城转转，看看谁家有什么私活没有，他想挣点回去的路费。 陈保国穿着陈建国的衣服，他的衣服实在是太破了。 他来到国营饭店门口，想着跟许招娣打个招呼。 天气太热，街道上土太厚，何大美端着一盆水往饭馆门口泼。 陈保国站在门口，差点就被何大美泼了一身水。 何大美看着陈保国，总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在哪里见过还真记不起来。 何大美本想像平时一样直接问他找谁，但看他实在是眼熟，就怕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得罪人，客气道：“同志你好，请问你是吃饭还是找人？” “找人？” “找谁？” “许招娣。” “你是她啥人啊？” 陈保国本想说是她弟弟来着，但话到嘴边，觉得面前这人就跟查户口一样。 她以为她是谁啊？ 陈保国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你谁啊？” “我是饭店工作人员。” 陈保国瞄她一眼，这女人肩膀宽，脚大手大，一看就是泼辣能干的主儿。 不像许招娣，明明是农村出来的，现在瘦了看着就娇滴滴，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陈保国道：“许招娣是我嫂子，我找她有事儿。” 何大美一听眼睛一亮，难不成这就是许招娣家里来的那个亲戚？ 何大美大大方方打量陈保国一眼，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像，实在是像。 她心里喜滋滋的，这下可以肯定，面前这人是许招娣男人的亲弟弟了。 我的娘嗳，知道兄弟两长的都不赖啊。 就是面前这人看着要比许招娣男人瘦一点。 何大美一改前面客气的态度，笑呵呵道：“你先进来坐，我这就给你喊人。” 何大美往饭馆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回头多看陈保国一眼。 她光顾着走路，没注意饭馆的门槛，差点被绊倒。 何大美往前扑的时候，哎呦叫了一声，陈保国看的有些疑惑。 这女的怎么疯疯癫癫的？ 陈保国也没进去，就这么站在饭馆门口的烈日下。 许招娣出来看到陈保国，说道：“你怎么来了？ 中午吃饭没？” 陈保国中午自己随便做了玉米面疙瘩汤，嫂子不在家，厨房的好东西他没乱动。 大哥是亲大哥，但毕竟结婚了，现在有了嫂子就有了他自己的家，他这个做弟弟的还是要注意分寸。 “吃过了，我想到县城来逛逛。” 陈保国没说他连回城路费都没的事儿，他只想自己挣点路费，等大哥回来他打声招呼就走。 家里人还等着他回去挣工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第91章 我想赚点小钱 许招娣知道他午饭肯定是凑合的，这两天晚上回去她发现厨房里的米面陈保国就没动过。 许招娣道：“你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去逛。” “嫂子不用了，我不饿。” 许招娣皱眉，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陈保国犹豫一下，就怕惹许招娣生气，只好跟在她身后进了饭馆。 何大美的目光就没在陈保国身上离开过，无事献殷勤，她笑呵呵给陈保国倒一碗水放手边。 何大美道：“你嫂子人可好了。” 陈保国心底里冷哼一声，那是你们没看见她真面目。 她是好是坏，他最清楚不过。 饭馆中午包的小馄饨，后厨还剩下两大碗，许招娣全给陈保国煮了。 红油小馄饨端上桌，陈保国还真是饿了。 以前干活饿了还能扛得住，进城这两天，他没怎么干活，看见吃的却嘴馋，这才几天时间，他这张嘴就养馋了。 许招娣道：“这是用我饭票打的，赶紧吃吧，就当是嫂子请你的。” 陈保国低头，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下馆子。 许招娣知道他自尊心强，看他迟迟不动筷子，说道：“你尝尝我们饭馆的小馄饨，尝完后给个意见。” 何大美道：“赶紧吃啊，你嫂子包的馄饨可好吃了。” 陈保国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吵得要命，很聒噪。 他犹豫一下，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小馄饨很好吃，或许是因为红油的原因，陈保国觉得比肉都好吃。 两碗馄饨下肚，陈保国道：“嫂子，你这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有，斜对门就是供销社，你去转转吧。” “嫂子，那我转一圈就先回了，我就不等你了。” “行，你先回。” 陈保国哪里是来转的，在大街上逛一圈，一个活都没找到。 回去的路上，看到路两边的老乡在割小麦，陈保国心急如焚。 他蹲在路边看了一会儿，一位老人看陈保国在田埂边上蹲半天了，大小伙子一个，怎么不下地干活了？ 该不会不是本地人吧？ 老爷子也是干累了，他抓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擦额头的汗，拎了水壶朝着陈保国走过来。 “小伙子，你不是咱们本地的吧？” 陈保国看老人笑得朴实慈祥，他也跟着礼貌一笑。 “大爷，我是外省的。” “哦，外省的，你咋跑这儿来了？” “我哥在前面军区，我来看我哥。” 大爷拿了碗给陈保国倒一碗水，自己坐在一旁。 “小伙子，喝点水吧。” 陈保国接过碗，谢过大爷后，说道：“小伙子看着挺攒劲，成家没？” 陈保国被问得不好意思，他尴尬一笑，往大爷身边挪了挪，四下里看看，小声道：“大爷，你知道哪里能打零工不？ 我想赚点小钱。” “打零工这话可不敢乱说，咋啦，你是没有回家的路费了？”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这大爷四下里看看，说道：“这样吧，要不你当我亲戚，帮我割几天小麦，我给你一天管三顿饭，一天再给两块钱成不？” 这老头精得很，他看陈保国是条汉子，就冲他这身体就知道他平时是个干活能手。 这要是帮着收割小麦，一天两块钱不亏。 陈保国几乎是没考虑，说道：“大爷，你看我现在就帮你干成不？” 大爷看他这么着急，哈哈一笑，说道：“成，那边有镰刀，你去拿吧。” 陈保国起身要走，想到他来已经三天了，他估摸着大哥还有一两天就要回来了，他最多也就干三天。 陈保国道：“大爷，我最多就干三天。” 大爷虽有点可惜，但寻思能干一天是一天。 “行，三天就三天。 记住啊，你是我家亲戚。” “知道了大爷，谢谢大爷。” 这些地都是他们自己挑选的，地的大小决定一天的工分量。 陈保国身上穿的是陈建国的衬衣，他怕把衣服弄脏，脱掉衣服后挂在一旁。 他朝着手掌心吐两口口水，拿起镰刀弯腰就干。 一镰刀下去，小麦被割断的同时，手里的镰刀顺着往回拉的方向，将小麦往另一只手里揽一下，两镰刀就割一大捆小麦。 大爷和自家儿子儿媳妇看得目瞪口呆。 爹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能干的人？ 大爷儿子人很瘦，他凑到大爷耳边小声问道：“爸，你隔哪儿找这么一个能干的人？” “路边碰上的，谁要问起来，他就是咱们远房亲戚，知道了吗？” “知道了。” 陈保国埋头苦干，一旁的村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大爷在身后捋着自己胡子，满意感叹：好小子，是个好后生。 许招娣下班回来的路上，这个点夏天的晚风吹过，干了一天的人似乎感觉不到疲意，风一吹倒是又精神不少。 天不黑他们手里的活不停。 五月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要是小麦收割慢，遇上雷雨天气，成熟的小麦来不及收割，两三天就发芽，所以村民们都是抢收。 许招娣回去的路上压根就没注意到陈保国，她回去没看见陈保国人，心里有些担心。 夜幕降临，陈保国也没回来。 他该不会是等不住陈建国，一个人先回家了吧？ 不应该啊。 许招娣跑去门卫问了一下，确定陈保国中午走了再没回来，许招娣心里发慌。 他二十二的人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与此同时，陈保国被大爷一家人带去家里吃饭，陈保国一进院子，厨房里出来一个女的。 这女的可不就是白天在饭馆门口泼水那女的吗？ 何大美看见陈保国的，瞬间眼睛一亮。 “是你…” “是你…” 这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大爷道：“你们俩认识？” 陈保国道：“不认识。” 何大美：“认识。” 大爷疑惑地看看两人：“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陈保国道：“认识。” 何大美：“不认识。” 大爷：…… 两人这么一回答，性子急躁的何大美就受不了了。 “哎呀，说认识也不认识，说不认识也认识。 我跟他中午在饭馆见过，她是许招娣小叔子。” 一旁这一大家人，这才反应过来。 第92章 你是不是在想你媳妇 何大美跟家里人解释了中午的事情，老爷子笑道：“这也真是巧。” 这大爷名字叫何永刚，儿子叫何昌明。 何永刚当过地主，他在村里也是抬不起头。 家里好久也没来人了，何永刚看到陈保国心里高兴，对何大美说道：“大美，晚上家里再加两个菜，把你爷爷我那瓶好酒拿出来，今晚上招待这位小兄弟。” 陈保国看这一家人这么热情，赶忙阻止。 “大爷，千万别，你有好酒你自己留着，我吃完饭还得回家去，明儿一早我早点在地里等你们。” 何大美笑道：“我们家我爷爷说了算，你还是跟我爷爷商量吧。” 何大美也高兴，转身进屋里又炒了一盘白菜，还有一盘土豆烧茄子。 饭菜上桌，何永刚拉着陈保国上桌吃饭，还给倒了酒。 陈保国有些不好意思，何大美给陈保国凉面里放了很多辣椒油，何永刚爽朗一笑：“哈哈，我这个孙女比我还热情，小伙子赶紧吃。” 许招娣看着墙上的时间，轻轻叹息一声。 这人该不会真回去了吧？ 陈保国吃完饭已经是九点多了，饭桌上他只喝了两杯酒，这个点时间不早了，陈保国道：“大爷，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何永刚道：“很晚了就别回了吧，在家里住一晚上。” “不行的，我跟家里人没打招呼。” 何永刚看陈保国也是个性子犟的，也就不多挽留了。 “行，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大美你去送送他。” “知道了爷爷。” 何大美跟着陈保国出来，陈保国道：“那个…我在你家割小麦的事儿，能不能麻烦你别告诉我嫂子？” 何大美不解道：“为什么呀？” “我不想让她担心。” 别看何大美这人大大咧咧，但他爷爷和爸爸也算是知识分子，很多事情她从小也是耳濡目染，做事做人都是有分寸的。 白天她看陈保国在许招娣面前很拘谨，他不想让嫂子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何大美道：“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谢谢，那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何大美笑笑，看着陈保国出了巷子，她才转身进屋。 陈保国回来的时候，许招娣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 门打开时，陈保国看到她脚步一顿。 “嫂子…” “你怎么才回来？” 看见他人，许招娣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回来了。 她是真怕他突然走了，等陈建国回来她没法跟人交代。 “我去镇上溜达一圈，在路上碰到一个大爷，帮大爷割了一下午的小麦。” 许招娣无奈，他还真是闲不住。 “知道了，你吃晚饭没” “吃过了。” “那早点休息吧。” 许招娣走到门口时，后背传来陈保国说话的声音。 “嫂子，我答应大爷这两天要上他家里去干活，这两天我走得早，我跟你说一声。” 许招娣想劝他来着，回头看他已经进入房间，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陈建国这边，盯着房间熄灯后黑漆漆的天花板睡不着。 明天下午他就回去了，他心里很期待。 一旁的江大海听见陈建国翻来覆去的声音，说道：“你有心事？” 陈建国没吭声，江大海道：“你能说句话不？我知道你没睡着。” “说什么？” “说说你这次的任务，你们两个人怎么完成的？” 江大海知道这两人能干，这次出任务多几个人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当时只安排两个人去，政委就选了他们两个去。 “这次的任务，后面当地警察也插手了，我和老张才能顺利完成。 这不是我们两个的功劳。 这事儿都过去了，赶紧睡，明天早上开完会，咱们就回去了。” “你能睡得着吗，你是不是在想你媳妇？” “没有，废话真多，你不睡我睡了。” 江大海没再说话，陈建国入睡前脑子里想的都是许招娣。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异常激动。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醒来时，陈保国人已经不见了。 这会儿，陈保国已经开始在地里干活了。 许招娣自己吃过早饭后，一个人慢悠悠往县城走，路过收割小麦的田地时，压根就没多想。 她来到店里，何大美笑呵呵凑上来道：“招娣，你那个小叔子有对象没？” 之前何大美问过两次，许招娣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次她又问，许招娣道：“他说有个对象，年底就结婚。” 何大美一听有些失望，嘀咕道：“要是他能早点来这里就好了？” 许招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何大美回神道：“我的意思是，早一点的话我还有机会，人家现在都找到对象了，我肯定是没机会了。 看来，我今年想嫁出去难喽。” 何大美话落，似是没事人一样低头和面。 王大庆笑道：“你这么想嫁出去，要不咱俩凑合一对算了。” “去去去，谁要嫁给你？我何大美要嫁，也得嫁我自己喜欢的。” 王大庆哈哈笑了两声，平时开玩笑习惯了。 何大美想把陈保国在自家干活的事告诉她，但想到既然已经答应人家了，还是不要说的好。 今天中午蒸了馒头，许招娣凉拌了青菜粉丝，还炒了豆腐，等食堂的人散了之后，许招娣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天气实在太热，何大美想到地里干活的人，说道：“招娣，我去溪边摘些神仙树叶拿回家，我晚上想给家里做些神仙豆腐，这天气实在太热了，树叶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多摘一些回来。” “这会儿也太热了吧？” 许招娣想着陈保国去外面干活，回来后肯定也很累，她晚上回去也做一些吧，清热解暑。 “等会儿怕店里来人。” “那行，那我跟你一起去。” 许招娣拿了草帽，两人拎着篮子去了河边，王大庆留着看店。 许招娣现在觉得，这份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没事干的时候还能干点自己的事儿。 陈建国这边，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回来了。 大院里的人看到陈建国，眼神闪过，表情神秘。 陈建国一脸困惑，自己不在，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第93章 把野男人带家里来了 不远处，院子里这帮女人小声道：“陈营长怎么才回来，那个野男人在家里都住好几天了，这下陈营长头上是真绿了。” “哎呀你小声点，小心被陈营长听到了，他们这些人耳聪目明，咱们说什么他们都能听到的。” “真是为他发愁，出门开几天会，她都能把野男人带家里来，陈营长是真可怜。” “就是，他这么好的人，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媳妇？” “咱们要不要跟陈营长提个醒？” “还是算了吧，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咱们还是别插嘴了。 别说了别说了，他过来了。” 这帮女人交头接耳，陈建国路过，还真叫他听见了。 他后背僵直，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家里有个男人？ 陈建国拎着行李袋的手紧了又紧，脑子里是临走前，她站在面前帮他整理衬衣领口的一幕。 江大海也跟在身边，这些女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江大海一看江翠花也在这帮人里面，一张脸拉下来，对朝自己笑呵呵走来的江翠花吼道：“翠花，回家。” 江翠花大步朝两人走过来。 “陈大哥、哥，你们回来了？” 陈建国只是点头，江大海道：“你杵那儿干嘛？赶紧跟我回家。” 江大海一吼，语气中明显不悦，大树底下乘凉的其他人心里一紧，都灰溜溜走了。 江大海想劝陈建国几句，但话到嘴边，看他脚步沉重，话到嗓子眼还是咽了下去。 江翠花跟在陈建国身后，说道：“陈大哥，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吧，我给你和我哥准备几个好菜，你们坐一坐吧。” 江大海看着自己妹妹跟在陈建国屁股后面眼巴巴的样子，脸色沉了沉。 “今天就算了，刚回来累了，你赶紧跟我回家。” 陈建国脑子里在想这帮女人说的话，压根没听到江翠花说了什么，他脚步沉沉上楼。 江翠花想追上去确定一下，被江大海抓着手腕扯进房子。 一进去，江大海小声训斥：“你干嘛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人家结婚的人，你怎么还往上贴？ 你以后说话做事注意分寸，听懂了吗？” 江翠花嘀咕道：“哥，那个女人配不上陈大哥，你们这两天去开会，她把外面的野男人都带家里来了，她……” “你闭嘴，说话做事要动脑子，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有什么权利去管？ 江翠花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这样半点分寸都没有，你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话落，江大海气呼呼拎着包往客厅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陈建国来到门口，掏出钥匙要去开门，就怕这扇门一打开，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画面。 手里的行李箱放在一边，他掏出烟点燃，就这样安安静静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他深邃的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慌乱。 从来没觉得旁边这扇门沉重，这会儿他没有半点勇气开门。 两根烟灭了，脚边落下一层烟灰。 她说过，两人之间要学会信任，学会理解。 他不能听风就是雨，她很好，她不是那种人。 几天不见，他真的很想她。 想到这里，陈建国做了个深呼吸。 他是个男人，要学会相信自己的枕边人。 陈建国打开门，拎着包进去后，家里空无一人。 他进去自己房间，看到床头临走时豆腐块的被子被人动过，叠得普普通通。 被子上还放着一套带有好几个补丁的男人衣服。 陈建国打开行李袋收拾衣服时，衣柜打开看到里面的衣服被人动过，陈建国心里沉了沉。 他拿出给许招娣买的红裙，拿在手里紧了又紧，犹豫一下还是拿去许招娣房间。 她的房间倒是一点都没变。 陈建国又在阳台上转了一圈，最后进去厨房倒水时，看到厨房案板上放着一个破旧洗得发白带有补丁的布袋，心里瞬间明朗。 这袋子之前破了，母亲连夜修补过，那时候他还没来部队，补丁上一针一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袋子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说明是老家来人了。 如果他猜得没错，来的应该是老二陈保国。 大妹妹已经嫁人，老四和老五还在上学，来的人肯定是老二。 陈建国重重松了口气，他将家里收拾整齐，掐着时间打算去县城接许招娣。 一下楼，在楼道里碰到张庆东。 张庆东道：“哥你上哪儿去？” “自行车借我，去接你嫂子。” 张庆东本想去看看江晚的，想到陈建国去的地方比自己去的地方远，说道：“那你捎我一路，我去看看江晚。”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次走时又忘记给那小丫头留钥匙了，就怕她生气，他得去哄哄。 “行，我捎你一段路。” 两人下楼时，张庆东问道：“我听大院那帮女人又在闲言碎语，你回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发现什么？你想我发现什么？” 张庆东看陈建国一点都不生气，看来家里应该没什么事儿。 说真的，老陈不容易，他也想他们两口子好好的。 两人下楼时，大树底下又坐了一帮女人。 陈建国第一次觉得这帮女人烦，仔细一想许招娣平时都不跟他们打交道，看来还是有好处的。 张庆东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他这么问，肯定也听到大院里这帮女人的闲言碎语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家里那是我弟。” 张庆东扑哧笑出声，这次又让那帮女人失望了。 两人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院，临出门时，赵二蛋道：“营长，你家来了亲戚跟你长得很像。” 陈建国眸子一冷，将面前的人从头打量到脚底。 “这么会说，我回来时你怎么不说？” 赵二蛋心里一紧，感觉这个问题很不明智。 赵二蛋小声道：“我忘了。” “那你下次记清楚点。” 陈建国前脚走了，身边另一个小同志说道：“这下你完了，你没听大院里最近都在传啥吗，你可真是笨，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二蛋越想越害怕，说道：“明天他不会让我负重五公里吧？” 小同志幸灾乐祸：“很有可能。” 第94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陈建国载着张庆东去了镇上，张庆东下车后直接去学校找人，陈建国一个人往县城走。 路边的麦田已经收割了一大半，地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越往县城走，陈建国速度越快。 等到饭馆门口，这个点正是吃饭时间。 陈建国一直在门口等着，张桂兰从外面回来时，眼角的目光扫到不远处站着的那抹军绿色，她脚步一顿，这不是许招娣男人吗？ 看来，他开会回来了。 张桂兰进来饭馆，天气实在太热，店里也没什么人。 张桂兰趴在窗口往里一看，许招娣热得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使劲儿给自己扇。 张桂兰咧嘴一笑，说道：“小许，你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找。” “谁啊？” 许招娣从后面出来，额头还带着细细汗珠。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许招娣一脸疑惑，这怎么还卖关子呢？ 外面这会儿还有太阳，她实在是热得不想出去。 她往门口走了两步，入眼就看到熟悉耀眼的军绿色。 她心里一喜，脸上那抹烦躁瞬间消失，嘴角咧开大步朝着陈建国走去。 陈建国看到她，也大步向前两步。 “你回来了？几点回来的？吃饭没？” 许招娣一连三问，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嘴角的笑容有多灿烂。 “两三点回来的，回来把东西收拾一下就来接你了。 我等你下班。” 几天不见，许招娣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好心情抑制不住。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想吃你包的饺子。” “那你等我，我进去跟主任打声招呼，咱们早点回家。” “好。” 没见她之前，陈建国想象过很多画面，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真见面后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比什么都开心。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许招娣的背影进去饭馆。 许招娣进去道：“主任，我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吗？我家那口子外出回来了，我今天想早点回去。” 张桂兰也曾年轻过，他看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看着都羡慕。 哎呀，年轻真好啊！ “行，你赶紧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何大美从窗口探出脑袋来，笑呵呵道：“招娣，你家那口子回来了？” “回来了。” 何大美一脸羡慕，笑道：“有人来接真好。” 许招娣笑笑，打过招呼拿着包出门了。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胳膊顺其自然揽住他的腰。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踏实，安全感满满。 陈建国问道：“有要买的东西吗？” “没有。对了，你走了三四天你弟来家里了，这两天他说给一位大爷帮忙割小麦，我不方便多问，晚上你回来问问他。 你明天抽时间带他进城买一身衣服吧，他身上的衣服破得不能再补了。” “知道了。” 陈建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媳妇真好。 两人回来大院，大树底下这帮人应该是回去做饭了。 许招娣跟在陈建国身后一进屋，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就被一把扯进怀里，抱得死紧。 他力气太大，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太过紧张，许招娣心口的位置咚咚强劲有力跳动。 陈建国脸颊紧贴着许招娣脸颊，天气炎热，两人滚烫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几天好想你，做梦都在想你，让我抱一会儿。” 许招娣推他一把，语气似是埋怨道：“我快要热死了，你赶紧松开我。” “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松开你。” 许招娣是真的热，最近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你脸皮真厚。” “反正我不管，就想你主动亲我一下。” 许招娣无奈，只好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陈建国没有松开她，只是直起腰身，一双眸子情意绵绵盯着她，似是在隐忍。 许招娣被他盯得心里发慌，这眼神好像是饿久的豺狼虎豹，恨不得一口将她生吞活剥。 许招娣道：“你盯着我做……” 话还没说完，陈建国一手揽住她后脑勺，歪头亲上她的嘴。 许招娣瞳孔微缩，这吻来得炙热缠绵，她只觉得嘴皮发麻。 他是个正常男人，两人和好后在一起气氛暧昧，许招娣心里很清楚，从第一次睡在一个被窝时，他的耐心已经快完了。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他的吻一次比一次霸道，一次比一次深沉。 许招娣鼻尖是陈建国身上荷尔蒙的味道，这味道像是迷药一般往她脑子里钻。 或许是情不自禁，他大手不安分地探金衣内，粗糙的手掌划过腰间，许招娣浑身战栗，小腿发酸，后背酥酥麻麻。 陈建国一手拖着她的腰，将人抵在墙上，好似亲不够。 直到许招娣无法呼吸时才松开她。 他鼻尖轻轻点在许招娣鼻尖上重重喘息。 “想你想得睡不着，梦里都想这样抱着你，你让我多抱一会儿。” 陈建国一张脸埋在她脖颈间，轻轻吮吸一口。 许招娣心口还在跳，脑瓜子嗡嗡的。 她看着面前这双深邃又迷离的眼眸，突然觉得他其实是外冷内热，铁汉柔情。 许招娣圈住他的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包饺子。” “我帮你。” “你出门这几天辛苦了，多休息一会儿，我去。” 许招娣又推了推他，他才依依不舍松手，完了慢条斯理帮她整理好被他弄乱的衣服。 这男人真是要命了，她也是成年女性，一次两次被勾搭，一两次还能忍着不为所动。 可现在，他不仅一次两次勾引，而且胆子也大，尺度也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只怕她很快就会被心甘情愿被攻陷。 天气热，许招娣用凉水洗了把脸，拿毛巾擦了后背，换了件衬衣才觉得舒服多了。 厨房里，陈建国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主动和面，许招娣炒了鸡蛋碎末，切了青菜和白菜，还有小葱当饺子馅料。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很快就包了一案板饺子。 许招娣道：“你去菜地摘点黄瓜和西红柿，再拔些小葱，有啥菜就摘啥菜，别留给小偷。” 陈建国笑道：“大院里怎么可能有小偷？” “大院里怎么没小偷，西红柿和黄瓜这两天已经被人偷过了。” 第95章 一分钱压到英雄汉 陈建国听着扑哧笑了一声：“那我去看看。” 就这大院，是真的什么人都有。 陈建国其实有些不太相信，毕竟都是熟人。 后院，陈建国摘了两根歪七八扭的黄瓜，还有两三个扭扭捏捏的西红柿。 一回来道：“你确定有黄瓜和西红柿吗？” 许招娣一看篮子里的菜，有些无奈。 “这几天天热，菜长得很快，昨晚上我去浇水的时候，还有六七根黄瓜了，你今天一去就剩下这些了。” 陈建国怕许招娣生气，说道：“别气了别气了，咱们先吃饭吧。” “这小偷千万别被我逮住，要被我逮住，我撕烂她的脸。” “好了，回头我抓住了好好说说她。” 许招娣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随口说说的。 许招娣道：“你弟还没回来，要不等等他？” “不用等他，他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咱们先吃。” 许招娣煮饺子时，陈建国将菜端到桌子上。 饺子煮好端上桌，许招娣道：“你慢慢吃，我在饭馆吃过了。 你有没有换洗的衣服，我去洗洗。” 陈建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看着她逐渐纤细的背影，有些担心。 “你多少吃几个吧，我就想跟你坐在一起吃顿饭。 你看看你现在瘦的。” 许招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瘦确实瘦了，但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看到他眼底期待的眼神，许招娣只好又坐回桌子旁拿起筷子。 陈建国给她碗里夹了几颗饺子，许招娣低头细嚼慢咽。 陈建国道：“我弟有说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他说年底结婚，对方要三转一响，我估计他是来借钱的。” 陈建国沉默了一下，心里有些乱。 他平时的工资大多都补贴给家里了，哪来这么多钱？ 陈建国有些头疼，总不能又要问别人去借吧？ 陈建国抬头偷偷看许招娣一眼，就怕她不高兴。 二弟跑这么远来找自己，这说明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可三转一响凑齐了也要六七百块钱，他压根就拿不出来。 别说钱了，票都是个问题。 陈建国道：“媳妇，你怎么想的？” 许招娣没抬头，语气淡淡道：“我说不借行吗？ 咱们手里也没多少钱，你上个月给我四十元，这个月给我五十五元，我这个月还给家里邮寄了二十元，你给我的钱还剩下七十五元，我手里基本没什么钱。” 陈建国沉默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招娣心里也很清楚，这年头老大基本上承担了整个家庭的所有，这年头老大要是不管家里，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顺。 他们没结婚时，陈建国的工资都紧着家里人，他一个人手里也没多少钱，基本上月月花月月光。 之前，日子苦一点都能熬过去，可现在不一样了。 陈建国觉得对不起许招娣。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等保国回来，晚上我就跟他说清楚。” 许招娣犹豫一下，她心里也算过一笔账。 她两个月发了七十块钱工资，她花了十几块钱买了窗帘，手里还有五十几块钱。 还有上次，她抓人贩子奖了两百块，手里撑死也就三百四五。 许招娣道：“人都来了，你不能让他空着手回去吧。” 陈建国瞬间没了胃口，真是一分钱压倒英雄汉。 这些年自己没在家，老二初中毕业就撑起家，他也不容易。 陈建国道：“我晚上跟他说说，这婚事要不就算了，回头有合适的再找。” 许招娣抬头看着他，看他是真的为难，一时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陈家是真的穷，要是条件好，估计当初陈建国娶不到媳妇，也不会答应娶自己。 说起来，她在亲生父母眼里也就值一百多块钱。 许招娣想，哪有那么多合适的？ 两人默默吃完饺子，许招娣要收拾碗筷，陈建国抢先一步去收拾，许招待给阳台上的鸡喂了青草拌麦麸。 这母鸡被许招娣养得油光锃亮，每天一个鸡蛋，跟报恩似的。 许招娣蹲在阳台发呆，心里也隐隐烦躁。 她从阳台出来，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陈建国拉着她进了房间。 “你跟我来一下。” 许招娣看她神秘兮兮的，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你进来就知道了。” 两人一进房间，陈建国摁着许招娣肩膀让她坐床上。 “到底怎么了？” 陈建国拉着她的双手，笑呵呵道：“你闭上眼睛。” 看他憨憨的样子，许招娣心里忍不住想，这货该不会要送自己礼物吧？ 应该是不大可能，他出门时身上没带多少钱。 陈建国看她傻乎乎盯着自己，催促道：“赶紧闭上。” 眼睛一闭上，陈建国在被子后面拿过纸袋子，从里面掏出红裙子放在许招娣手里，一脸期待道：“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许招娣眼睛一睁开，入眼就是一抹鲜艳的红色。 “这是……” “这是我给你买的裙子，你试试看合身不。” 许招娣看着手里的红裙子，心里莫名一痛。 知道他没钱，还给自己买裙子。 这裙子料子很好，摸在手里都很舒服。 许招娣莫名红了眼眶，想当初她什么都不缺，私底下给她送东西的客户也不少，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过。 陈建国看她眼眶发红，还以为她是因为钱的事情发愁。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道：“你怎么眼眶还红了，钱的事情你别担心，有我在了。 我一个月好歹有六十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保国的事情你也别担心，他要是跟这女孩的婚事能成，就算没有三转一响也能成。 如果不能成，保国就算是给人家送小洋楼，成不了也是成不了的。” 许招娣突然觉得他说得对，她有些难过，又没忍住被他逗笑了。 滚烫的泪水缓缓流过脸颊，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这裙子摸着质量就很好，是不是很贵 你出门时没带多少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别人借钱了？” “你别管了，我会还的。 咱们俩结婚，我多余一身衣服都没买给你，我心里一直很愧疚。 这次出门碰上这条裙子，看了一眼就觉得适合你，我就给你买回来了。 你赶紧试试看，穿上合身不？” 第96章 没有打肿脸充胖子 陈建国说着，伸手帮许招娣擦掉眼泪。 许招娣不知怎的，下意识抱住陈建国，难过得哽咽起来。 她不该难过该高兴，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陈建国对自己越好，以前那种割肉断头的疼痛感就越清晰。 她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是这么的不真实。 这个男人，是真心对自己好。 他自己也没什么钱，出门在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自己。 这一番话让许招娣的心再次柔软下来。 上一世就是因为缺爱，她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对身边的人好，就是想得到关心和爱护。 结果呢？ 公司被继母抢夺，丈夫被闺蜜睡，抱养个孩子还是狗男人和二加一的。 临死前，她真的恨极了自己。 可现在，她想赌一把。 许招娣抱着陈建国泪流满面，陈建国被抱得死紧，半空的双手无处安放。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落泪。 “你怎么又哭了？要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好不好，你这样我心里也难受。” 许招娣松开她，抿嘴摇头。 她心里苦，只是说不出来。 陈建国是真心待她，她就对他好。 好与坏都是相互的，不管是婚姻或者感情，总不能让一个人默默付出。 爱情也好，婚姻也罢，都是需要经营的。 “你没错，我就是太高兴了。” 陈建国用手指帮她轻轻擦掉眼泪。 “你怎么这么傻？一件衣服就让你哭。 好了别哭了，赶紧去洗把脸换上试试。” 许招娣吸了吸鼻子，嘴巴紧紧抿着，看着很委屈的样子。 “你告诉我，这裙子多少钱。” 她语气柔柔地，轻轻地扫过陈建国心口。 “真没多少钱。” “你说不说，你要不说我不穿了。” “就八十元。” 许招娣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八十元，这么贵？ 你走的时候身上没多少钱我知道，你是不是藏私房钱了。” 陈建国哭笑不得：“真没有媳妇，我问张庆东借了一百块钱，我慢慢给他还吧。” 许招娣是真觉得这人傻，自己都穷得叮当响了，还能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衣服。 “以后不许再买这么贵的衣服了，咱们还得攒钱过日子。” “好好好，媳妇说得对，你说不买就不买。 我先在外面等你，等你换好衣服我再进来。” 陈建国话落，捏了捏她的鼻尖起身离开。 许招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的样子看着娇娇柔柔，让人啼笑皆非。 她去卫生间洗脸时，陈建国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饭桌旁，看起来心事重重。 许招娣进了房间换上红裙子，后背的拉链怎么都拉不起来。 她穿上陈建国新买的白皮鞋，缓缓走出房间。 陈建国看着眼睛一亮，从桌边缓缓站起来。 这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肤白貌美，腰身合适，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瘦的地方瘦，就跟电影画报里的明星一样美。 许招娣看陈建国出神，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拘谨问道：“好看吗？” 陈建国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好看好看，跟天仙似的。” 许招娣扑哧笑了一声，说道：“那我进去换下来了。” 陈建国老觉得胸部的地方好像有点不合适，说道：“你等下，是不是有点大？” 他大步朝她走过来，伸手就要扯胸前的衣服。 “这里看着好像有点不合适，是不是要修改一下。” “不是，后背拉链我自己拉不上。” 陈建国宠溺一笑，扳过她的身体，看到她花花的后背，喉结涌动，吞咽了口水，一手扯着衣服，一手刺啦一声帮忙拉好拉链。 这下衣服合身了。 陈建国道：“你对自己真狠，这三个多月瘦了多少，以后不许再减肥了，女人就是要胖胖的才让人稀罕。” 许招娣转身扑哧笑一声：“那你当初娶我的时候，看我那么胖有没有嫌弃我？ 反正我在村里，人家都笑话我的。” “你管他们放什么屁？ 我当时结婚可没嫌弃你，就想着两个人凑合过。” 许招娣瘪嘴，陈建国捏着她胸前衣服，将人往前一扯，趁许招娣没注意，低头便去亲她。 这一次，许招娣没躲，而是缓缓闭上眼睛。 陈建国掐着她的腰将人抱放在桌子上，低头吻得缠绵。 许招娣被亲得没法呼吸，好半天后他松开她，说道：“你先去休息，我等保国回来跟他说。” 许招娣犹豫一下，说道：“你要怎么说？” “按事实说话，没钱。” 许招娣道：“他大老远来也不容易，要不还是先跟他谈谈。 毕竟这是人生大事儿，不行这三百块钱就先给他，咱们两个尽力了，剩下的让家里再想想办法吧。” “那两百块钱是你的奖金，你自己留着。 咱们家是个大坑，老填也填不满的。 保国是到了结婚的年纪，但三转一响咱们家确实拿不出来，我好好跟他说说，让他量力而行。” 许招娣道：“那行吧。” 陈建国说得也对，许招娣很庆幸，陈建国在自家人的事情上很理智，没有打肿脸充胖子，有什么说什么。 “你赶紧先去休息。” 许招娣换下红裙，洗漱一番后早早躺下了。 陈保国这边，在何大美家里已经知道大哥回来的消息。 回来的路上，陈保国脚步轻快。 他一进门，就看到陈建国坐在客厅等他。 “大哥，你回来了。” 兄弟见面，陈保国心底的阴霾瞬间消失。 “下午回来的，你吃饭没？” “我在别人家吃过了。” 看到二弟还是跟之前一样，黑瘦黑瘦的，陈建国心里就难受。 他这个弟弟，也是老实本分，责任心强，再苦再累的活都能干。 陈保国身上还穿着陈建国的衣服，他道：“你回来太好了，你今年过年能回家不？” “暂时还说不上，你嫂子晚上包了饺子，给你还留着，我去给你煮。” “大哥，我已经吃过了，别麻烦了。” 陈建国还是进去将剩下的饺子全煮了，要是不煮的话，第二天该放坏了。 饺子端上桌，陈建国还拿了一瓶白酒放在旁边。 “吃吧，你陪我喝两杯。” 第97章 亲兄弟明算账 陈建国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陈保国面前。 陈保国道：“哥，你回来了就好，爸妈不放心你和嫂子，让我来看看，看你和嫂子过得好他们也就放心了，我后天也就走了。” 陈建国知道弟弟懂事儿，他话没说透，但他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事儿你嫂子都跟我说了，你想好了吗？” “哥，那天我跟嫂子话没说完，爸妈是想让我找你们借钱的。 我知道你们刚结婚没多久，你每个月的工资要给家里补贴三分之一，你们手里也没钱。 我想好了，这婚我不结了，我跟那女孩不合适。” 两人一开始心都没放在一起，以后日子肯定也过不到一起去。 陈建国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但是三转一响我们真拿不出来。” “知道了哥。” 陈保国心里堵得慌，他其实不该来给他们添麻烦的。 陈保国又道：“哥，我心里有数。” 话落，陈保国端起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陈建国道：“吃饭。” 兄弟两个心知肚明，多余的话也没说。 陈保国吃了一盘饺子，又喝了几杯酒，说道：“哥，你从外地回来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你嫂子说你这两天在帮一位大爷收割小麦，这是咋回事儿？” “我碰到一位好心的大爷，看他可怜，答应帮他割三天小麦，明天再割一天就结束了。” 陈建国道：“好，我知道了。 后天你先别着急走，你嫂子让我带你上街去买两身衣裳，到时候再给家里人买点东西。” “不用麻烦了哥。” “听我的，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兄弟二人坐了一会儿，陈建国进去许招娣房间前，又去卫生间刷牙，完了这才进了许招娣卧室。 许招娣其实没睡着，刚才这兄弟二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她心里沉甸甸的，知道陈建国为难，她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兄弟之间要明算账，可偏偏这兄弟二人都喜欢为对方着想。 陈建国一进来，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动作轻柔地圈住许招娣的腰。 许招娣身体微微一动，陈建国一张脸埋在她脖颈间，贪婪嗅着她发丝里的淡淡香味。 许招娣浅浅呻吟一声，陈建国轻声道：“你睡着没有？” “嗯…” “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有的事儿，你们聊完了？” “嗯，聊完了。” 陈建国心事重重，但家里劳心费神的事情，不应该压在一个女人身上，他细细地吻落在许招娣脸颊上，整个身体重重压在她身上。 许招娣微微翻身，就被陈建国控制住了。 他一手抓着她的双手越过头顶，密密麻麻的吻像狂风暴雨般落在她脸上。 陈建国附在她耳边呢喃。 “媳妇，我想你，好想你…” 许招娣心里跟明镜儿一样，知道他一直在等。 许招娣被亲得喘不过气，她双手挣脱抵在他的肩膀，小声呢喃道：“你弟弟还在隔壁呢。” 他哑着嗓子道：“我轻点儿…” 许招娣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她一次两次还能理解，三次四次就真的矫情了。 反正，两个人早晚要在一起的。 她主动伸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嘴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柔声道：“建国，你对我温柔点儿…” 轻轻一句话，像羽毛一般擦过陈建国心上，他像是受到鼓励一般，霸道粗狂地吻一路向下。 他的心情似乎无比激动。 是夜，房间里是两人浅浅的呻吟声。 这房子不隔音，就算声音再小，隔壁的陈保国也能听到轻轻浅浅的暧昧声。 两人一丝不挂时，陈建国蓄势待发，他做好准备冲刺最后一步时，许招娣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蜷缩起来。 陈建国停下手里的动作，还以为他手劲儿太大捏疼她了。 他心里一紧，一脸担心道：“怎么了？” “肚子疼。” 陈建国瞬间慌了，两人都是第一次，前戏还没结束，正事还没干，怎么就把她肚子弄疼了？ 许招娣腹部一紧，一股热源缓缓流出，床单上瞬间湿哒哒的，她伸手打开床头的灯，抓过被子捂在胸口起身一看，床单上是一抹鲜艳的红色。 陈建国慌了，许招娣一看心里暗暗有些失落。 关键时刻来亲戚，真是选错了时间。 陈建国反应过来后有些懵，看来今天又吃不到肉了。 陈建国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他这会儿肌肉纹理清晰，腹肌明显整齐的上半身露在外面，许招娣看着小脸一红。 陈建国抓过一旁的大裤衩子穿上，说道：“家里还有红糖，我去给你冲一杯。” 许招娣垂眸，心里有些愧疚。 她这次是真心想给他的，只是谁知道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等陈建国离开后，许招娣快速爬起来穿衣服，垫纸换床单。 等陈建国进屋时，她撅着屁股跪在床上换床单，那样子就像是故意在勾引他。 陈建国赶紧移开目光，他想给自己一巴掌，脑子里都是些不好的画面。 “喝点红糖水，我来铺。” 许招娣心里一暖，伸手接过陈建国手里的碗，坐在一旁轻轻吹口气，慢悠悠地喝。 陈建国光着膀子，三两下就将床铺平整了。 一碗红糖水下肚，许招娣全身热乎乎的，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每每姨妈来临时，许招娣全身发软总想睡觉，现在也不例外。 她道：“床单我明天早上洗，我好困先睡了。” 陈建国道：“好，我们早点睡。” 两人再次躺下，陈建国大手放在她腹部，力道不轻不重帮她按摩。 三分钟不到，许招娣就在陈建国怀里踏踏实实睡着了。 听着怀里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陈建国无奈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 果然，没碰女人时其实也就那样，碰过一次后真的会上瘾，就想一直这么抱着她。 后半夜陈建国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许招娣给她生了一对龙凤胎，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一直幸福到白头。 陈保国这边，这天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第98章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陈建国是被客厅脚步声吵醒的。 他轻手轻脚起床，在许招娣侧脸上轻吻一下，套上背心抱着昨晚换下来的床单出来客厅。 陈保国已经洗漱完了。 陈建国道：“我做早饭，吃完你再去。” “哥，大爷会给我带饼，你跟嫂子慢慢吃，我先走了。” 陈建国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陈建国先去卫生间，将床单泡在水里，陈保国看得一脸懵。 什么时候，大哥开始洗床单和被套了？ 陈保国看得不好意思，他就算没结婚，也是个成年男人。 昨晚上他们两口子房间有动静，他就算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大哥，你还要洗床单和被套吗？” “你嫂子肚子不舒服。” 陈保国知道这两人结婚后从家里离开前，许招娣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大哥也是冷着一张脸，两人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势。 现在看他们能和平相处，许招娣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回家之后把他们的现状告诉爸妈，他们也就放心了。 “知道了，哥、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陈建国脸还没洗，陈保国就走了。 算了，随他去吧。 陈建国心态也好，洗完脸进去厨房，想到某人昨晚上肚子疼，这会儿做了红糖水煮鸡蛋，他还特意往里面多加了两勺红糖。 许招娣一夜无梦，要不是因为工作，她今天都想睡到日上三竿。 她从房间出来时，整个人看着面色发黄体力不支的感觉。 陈建国心疼道：“要不今天就别去了吧？” “不行，一天一块多钱了，请假了我心疼。” 一块多钱能干嘛，那可是能买回来十斤大米。 经期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陈建国道：“卫生间给你倒了温水洗脸，你这样不能碰凉水。” 许招娣心里暖烘烘的，谁能想到这男人能细心到如此程度。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许招娣刷完牙，去阳台拿换洗衣服时，看到阳台上滴答滴答滴水的床单，眸子一顿。 这不是昨晚上换下来的床单吗？ 他什么时候洗干净的？ 许招娣从阳台上探出半个脑袋，陈建国已经将早餐全端放到桌子上。 她欣慰一笑，心里对他已经没有半点隔阂了。 两人坐在饭桌前，陈建国叮嘱道：“去饭馆尽量别碰凉水，不然下次肚子还疼。” “知道了，你这样是真的让人感觉有点烦。” 一碗红糖水煎蛋下肚子，全身暖烘烘的。 这两口子一起出门的，大院里有起得早的人，他们看见这两口子在一起，一脸疑惑。 陈建国不在这几天，许招娣都把野男人带家里来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生气了？ 两人分开时，陈建国道：“路上注意安全，我下午来接你。” 许招娣微笑着挥挥手，懒得理会大院这帮女人说什么，转身潇洒离开。 许招娣肚子不舒服走得慢，等人到饭馆时，又迟到了几分钟。 何大美已经煮好稀饭了，许招娣一来她道：“招娣，你家小叔子什么时候走？” 许招娣道：“明后天吧？” 明后天？ 这也太快了吧？ 何大美一时出神，那陈保国真的是条汉子，这两天帮他们家干活，没少挣工分。 何大美越发觉得，这陈保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呢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他只帮自己家里干三四天活。 许招娣看何大美这两天对小叔子的事情比较上心，问道：“有啥事吗？” “没有没有…” 许招娣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中午时，王大庆说起割小麦挣工分的事情，何大美一不小心说漏嘴。 王大庆道：“今年老天爷赏饭吃，割小麦的时间没下雨，今年的粮食应该不会发芽。” 何大美道：“就算不下雨，也得早点收割完才行，我爷爷说，招娣姐小叔子就很能干，干活麻利又整齐。” 何大美笑呵呵道：“他在给我家割小麦，说是没回家的路费，想着……” 话说到一半，何大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捂住自己嘴巴。 一旁趴桌子上休息的陈招娣听到后，直起腰身看着何大美。 “大美，你说啥？” 许招娣没想到，陈保国大老远来，连回去的路费都没。 “招娣姐，我胡说的。” 许招娣一寻思，怪不得这两日何大美在自己跟前总是打听小叔子的事情，原来他是给何大美家里收割小麦去了。 许招娣将何大美叫去后厨，问道：“大美，你是说陈保国这两天在给你们家割小麦吗？” 何大美看瞒不住了，不好意思尴尬一笑，说道：“招娣，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没事，你能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何大美将这两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许招娣，原来他自己在挣回去的路费。 说真的，这小子能在管理这么严格时间段找到路子挣到回家的车费，也是一种本事。 何大美看许招娣陷入沉思中，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 “招娣姐，你小叔子跟那个对象能成不？要是成不了，要不你给我们说个媒呗。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许招娣知道这现实，何大美家里再差，好歹是在县城。 但陈建国家里，那是真的穷乡僻壤。 许招娣道：“大美，我也不清楚他跟那个女孩子到底能不能成，你人这么好，回头找个自己喜欢的吧。” 何大美一脸失望，脑子里是陈保国大口大口吃面的样子。 她是真的稀罕他。 可惜晚了。 许招娣知道这事之后，心里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二弟确实不容易，也是个懂得感恩的。 回头等他走的时候，还是把那三百块钱先拿给他吧。 回去之后看他跟对方能不能商量买一块表，两人先把婚结了。 至于以后的，以后再说。 她和陈建国在部队，怎么都饿不着。 这么一想，许招娣心里好受了些。 这世道，穷是原罪。 所以啊，一定要好好努力挣钱。 整个下午，许招娣都在想这事儿。 陈保国这边，割完小麦后太阳还没落山，公社这边最后一块小麦收割完了。 何永刚知道陈保国要走，心里更多的是不舍。 何永刚道：“小子，有对象没？” 第99章 把我孙女嫁给你 陈保国憨笑道：“有的，顺利的话年底会结婚。” 何永刚有些失望：“好小子，要是没对象，我把我孙女嫁给你。 你别看她年纪跟你一般大，但我这个孙女，可是能挡事的。” 陈保国只是嘿嘿一笑，何大美确实能干，性格也很直接，但他们之间基本是没什么可能，两人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了。 何永刚道：“走吧，晚上跟我到屋里头去，咱们爷孙俩再喝几杯。” “不了大爷，我明天就回家去了，您也累好几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几天谢谢您照顾我，咱们有缘再见。” 何永刚很不舍，但也没办法，他呼了一口气，说道：“那行吧，我也就不留你了。 这是八块钱，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剩下两块钱拿着，给家里人买点吃的吧。 我家就这条件，你也多担待。” “这使不得大爷，说好的一天两块，我一共干了两天半，我收您五块就成了。” 陈保国只拿了五块钱，不属于他的钱，他一分不拿。 何永刚看他这么犟，也没强迫他。 “大爷再见，我就先走了。” “走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大爷。” 何永刚看着陈保国的背影，眼底满是惋惜。 这么好的后生，可惜不是自己孙女婿。 大美那丫头，没福气哦！ 陈保国拿着这五块钱往大院走，回去的慢车车票是两块五，班车是八毛，这些钱够回去的车费了。 一个人慢悠悠走在路上，心里盘算着回家割小麦的日子。 老家那边气候比这边稍微凉快一点，小麦成熟的时间大概就差个五六天，他回去刚好赶上收割小麦。 这趟出来虽没借到钱，但看到大哥大嫂两人日子过得和睦，他这个当弟弟的心里也高兴。 陈保国不怨大哥，毕竟他帮家里已经很多了。 陈保国在大院门口碰到陈建国，刚好大院门口有几个女人带着孩子。 这帮女人看到这两人面对面，心底里唏嘘不已。 陈营长跟许招娣带回来的野男人碰面，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正当他们打算看笑话时，陈保国道：“哥，你是要去接嫂子吗？” “你嫂子今天不舒服，我去接她。 你先回家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再做晚饭。 “我先做吧，晚上你想吃什么？” “那就米饭吧。” 兄弟俩平静地对话，让这几个女人目瞪口呆。 原来他们是亲兄弟，怪不得这小伙跟陈营长长得像，原来是亲兄弟。 赵二蛋道：“营长，这位大哥是你老家的兄弟吗？ 怪不得你们长得像。” 陈建国反问道：“你以为呢？” 这么会问，怎么不早点问？ 陈建国知道大院这帮女人在听，故意道：“他是我亲弟，如假包换的。 咋的，你有意见？” 赵二蛋：…… 怎么感觉自己又撞枪口上了？ 赵二蛋哭笑不得，陈建国道：“晚上七点半，你们两个换班后，来家里吃饭。” 赵二蛋受宠若惊，笑呵呵道：“谢谢老大，保证准时完成任务。” 这是老铁树开花，千年的奇迹啊。 上次嫂子给她拿了野菜和饼子，被那帮手长的都抢光了，这次他可算是有口福了。 另一个新兵蛋子就怕有诈，赶紧道：“不了营长，我们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 陈建国眸子一冷：“咋的，我会吃了你们两个吗？ 晚上必须到。” 赵二蛋缩了缩脖子，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陈建国将车钥匙丢给陈保国，骑着自行车先走了。 陈保国在门口做了登记这才离开。 大院门口这帮女人道：“俺滴个娘嗳，这大兄弟居然是陈营长的亲弟弟。” “就是啊，咱们不知情，还以为是许招娣在外面勾搭回来的野男人，这话得亏没被陈营长两口子听到，这要是听到了还了得？” “哎呦，赶紧别说了，万一真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这帮人一阵唏嘘，浅浅说了几句都回家做饭去了。 陈保国在楼底下跟江翠花碰到一起，江翠花打量陈保国一眼，陈保国只是对她客气点了点头，两人擦肩而过后进入大楼。 江翠花回头多看了陈保国一眼，这人怎么跟陈建国长得这么相似？ 江翠花做好晚饭后端上桌，一家人坐饭桌旁吃饭，江翠花对冯秀娟道：“嫂子，我今天在楼道里碰到一个男的跟陈营长长得很像，这男的该不会就是许招娣那个女人带回来的野男人吧？” 冯秀娟刚想搭话，一旁的江大海眉头紧皱，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重重拍在饭桌上。 “放什么狗屁？那是建国他亲弟弟。 你整天就知道盯着人家，你与其盯着人家，不如多认几个字好好提升一下你自己，整天就知道跟那帮女人说三道四。 我告诉你，以后这种没脑子话，不许在饭桌上说。”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让冯秀娟心里一紧，江翠花脸色瞬间也变了。 她心里不服气，但还是惧怕自己大哥，毕竟她现在寄人篱下，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得忍着。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其实她过得不好，大哥为什么还要向着过得好的许招娣。 江翠花眼中有泪水滚动，她低头垂眸，眼泪吧嗒掉在碗里。 冯秀娟看在眼里，一颗心也是悬着。 自打上次江大海因为这两口子跟她闹了大半个月矛盾后，她是明面上不敢招惹许招娣这个女人。 冯秀娟小声嘀咕道：“翠花只是随口一说，她又不知道，至于吼她吗？ 你们都别吵了，赶紧吃饭吧。” 江大海道：“你们都没搞清楚事情依据，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说话注意。” 江翠花越想越难过，她只觉得江大海是在给她脸色，眼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下来，她放下碗筷起身冲进江小宝房间小声啜泣起来。 饭桌上气氛很压抑，冯秀娟小声埋怨道：“你看看你，好好一顿饭弄成这样。” “还有你，你也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说什么吗？ 别怪老子没提醒你，这话要是传到人许招娣耳朵里，到时候人家扇你们大嘴巴子，老子可不管。” 江大海瞪了冯秀娟一眼，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饭。 第100章 是吃醋还是打算翻旧账 许招娣今天肚子不舒服，下午趴在桌子上轻轻睡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坚持到下午下班，她是一点都不想动。 这会儿小腿肿胀得厉害，整个人晕乎乎的。 许招娣从饭馆出来，陈建国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下半身一条军绿色裤子，脚上一双黑色布鞋，高大的身体站在饭馆门口不远处的大树底下，整个人看着冷峻严肃。 他朝许招娣走过来，顺其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包，看她嘴唇发白有气无力地，说道：“赶紧上车。” 许招娣的目光扫一眼自行车把手，上面挂着几个油纸袋子。 许招娣坐上自行车，问道：“你买的什么？” “我买了一只烤鸭，还有半斤猪头肉。 保国不是说这两天走骂，晚上给他做点好的，我还叫了门口经常帮你的那两个新兵蛋子。” “是赵二蛋吗？” 陈建国没想到许招娣记这么清楚，一听心里酸滋滋不是滋味。 “你倒是记得清楚。” “他经常帮我，一两次就记住了。” 陈建国小声嘀咕道：“那你怎么不记得我？” 许招娣：…… 她什么时候不记得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陈建国想顶嘴来着，想了想还是认怂。 她今天不舒服，还是不要跟她斗嘴比较好。 “他帮你一两次你就记住了，我就觉得你对他比对我还要好。 以前你自己做饭都不给我饭吃，人家上次帮你拎野菜，你就给人家做一盒子野菜，我都没有这待遇。” 许招娣盯着陈建国的背影忍不住笑笑，他自己倒是还委屈上了。 她抿嘴一笑问道：“你这是吃醋了？还是打算跟我翻旧账？ 你要翻旧账，那我也就翻旧账。” 一提翻旧账，陈建国其实也害怕，毕竟他以前是真的没关心过她。 “吃醋，以后你要对我好一点，我是你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许招娣心情瞬间好了很多，本来是一只手圈着陈建国的腰，她两只手都圈住，头靠在他结实宽大的后背。 夕阳西下，两人穿梭在路两边的白杨树底下。 树影婆娑，落日的余晖穿过沙沙作响的树叶，金灿灿地落在两人身上，这一幕像极了电影里男女主在一起的画面。 许招娣道：“你知道保国这两天在哪里干活吗？” “在哪里干活？” “他在给我们饭馆的何大美家里干活，一天两块钱，大美说他在挣回去的路费。 我这人不是铁石心肠，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难过。 我想过了，要不咱们把这三百块钱拿给他吧。” 陈建国没想到许招娣会同意拿钱出来，说道：“你手里就三百来块钱了。” “咱们两过段时间又要发工资，家里细粮和大米还能凑合一段时间，咱们把零头留下就行。” 陈建国沉默了一下，要是以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一心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他绝对不能辜负她。 “我以后挣的钱都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以后把你的钱都给我。” “好，我都给你。” 陈建国心里高兴，这次二弟来要钱，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心里也很愧疚。 现在好了，媳妇主动说出来，他心里如释重负。 回来的路上，陈建国骑车的速度不由加快几分。 两人来到大门口时，大门口值班的人已经换班了。 陈保国一回家做了米饭，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菜，后院的黄瓜被人偷摘了，只有三四个洋柿子。 陈保国正发愁时，这两口子回来了。 许招娣一进门说道：“你和保国聊，我去做饭。” 陈建国道：“我先帮你洗菜。” 许招娣道：“你去后院拔些小葱和白菜，豆角有的话摘一点。” 陈建国应了一声，拎着篮子要出门时，陈保国道：“后院的黄瓜没了，洋柿子我摘了三四颗，豆角我没动。” 陈建国道：“走，咱兄弟两个再下去一趟。” 这两人去后院摘菜，下楼时陈保国手里拎着一桶水顺便给菜浇水。 陈建国拔了一捆小葱，在一旁摘了豆角，那两颗佛手瓜结了很多，再过四五天就能摘好多。 陈保国在一旁浇水，陈建国道：“保国…” “哥，啥事儿？” “今天回来的路上，你嫂子跟我说了，她手里有三百块钱，让你先拿回去。 这三百块钱，里面两百块是你嫂子前段时间在人贩子手里救人，人家县公安局奖励的，她一直没舍得花。 剩下一百是我跟你嫂子的工资，这是我们身上全部的钱。 这钱你拿回去后，跟对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根据咱家情况，给她买块手表啥的。 你嫂子说了，你年纪也大了，婚事不能耽搁。 你大老远来，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 陈保国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这钱怎么可能是许招娣拿的？ 她嫁进家里对大哥什么样子，他心里又不是没数。 陈保国一双眸子盯着陈建国，说道：“大哥，我的事情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你不要因为我让她为难你，我来的时候在火车上就想清楚了，这婚我不结了，这钱我也不要了。 哥，三转一响，别说咱们家拿不出来，咱们陈家沟整个村子就没有一户人家能拿得出来。” 陈保国傻乎乎笑笑，说道：“哥，你好好过你的日子，爸妈身边有我，我不会让他们挨饿受冻的，你也不容易。” 这话让陈建国心里酸涩无比，自己在部队这些年，家里大小老少，全靠二弟照顾，他这一番话，让他无地自容。 在照顾家庭上，虽然他已经尽力了，但还是心生愧疚。 “这是你嫂子安排的，我跟你嫂子两个人，你嫂子说了算。” 陈保国一脸不可置信：“大哥，嫂子对你好吗？” “对我好，每天都变着花样做饭，还给我洗衣服。” 陈保国知道许招娣结婚前心里放着村里那个知青，为此她还跟她养父养母，就是她舅舅舅妈闹过。 现在听到大哥说她这么好，陈保国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这次来跟她接触几天，她这个人确实变化很大。 “那就好，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我这个做弟弟的，为大哥你高兴。” 第101章 家里太穷吃不饱 许招娣也不知道那两个新兵蛋子来不来，但该准备还是准备了。 下午何大美去小溪边采摘了神仙树叶回来给她分了一些，等陈建国兄弟俩回来时，许招娣已经将神仙树叶揉搓好，里面加了草木灰水搅拌均匀放在一边凝固。 她打算准备六道菜，一道冰冻雪艳山，其实就是西红柿切片撒白糖。 凉拌粉丝一道菜，麻辣神仙豆腐一道菜，再来个辣炒肉末蒸蛋。 家里没肉，但有肉臊子，许招娣用肉臊子炒了辣椒酱放在蒸蛋上。 最后两道菜是土豆烧豆角，蒜泥茄子，完了再做一道翡翠白玉汤，也就是白菜汤。 陈建国进来帮忙，看到盆子里绿油油的神仙豆腐，一脸好奇。 “媳妇，这是什么东西？” “神仙豆腐，你就拿它当凉粉吧。” 绿色的凉粉，这能吃吗？ 陈建国心中有疑问，但嘴上没问，媳妇手艺那么好，就没有她做不出来的美味。 陈建国道：“我能帮你干什么？” “帮我把豆角择了，小葱择干净，再多剥一些蒜。 厨房里人多太热，你去客厅剥蒜吧。” 站在这里怪挡路。 陈建国今天心情好，笑呵呵道：“得嘞。” 他人屁股刚落椅子上，门口传来敲门声，陈保国跑去开门，是赵二蛋和张喜娃。 这两人一进来，手里一人拿着一颗水煮蛋，这是他们早上在食堂打的一直没舍得吃，来的时候总不能空着手。 他们是新兵，手里又没多少钱，也不知道带啥合适，两人一商量，带着早上省下的水煮蛋来了。 赵二蛋小心翼翼道：“营长，我们来了。” 陈建国道：“来得正是时候，赶紧过来帮我剥蒜。” 赵二蛋拘谨地往前挪了两步，小声道：“嫂子呢？” 陈建国睨他一眼：“问你嫂子干嘛？” 张喜娃道：“我们两个给嫂子一人带了一颗水煮蛋。 陈建国就知道他们是在早上的口粮中省下来的，他对俩新兵蛋子难得笑笑：“臭小子，你们两个可以啊，还知道不能空着手来。 你们嫂子在厨房给你们弄好吃的呢。” 赵二蛋道：“那我把煮鸡蛋拿给她。” 这两人一个紧跟一个，站在厨房门口，赵二蛋从包里掏出两颗水果糖和一个煮鸡蛋，他先进去放在案板上。 “嫂子，我给你拿了一颗水煮蛋，还有两颗水果糖。” 赵二蛋憨憨一笑，许招娣回头，温和笑道：“谢谢，你太客气了。” 张喜娃也很不好意思地拿出一颗鸡蛋放在一边。 许招娣道：“你们两个赶紧去外面坐吧，我很快就做好了。” 这两人乖乖来到陈建国身边剥蒜，厨房里是许招娣做饭传出的刺啦声。 许招待将土豆切成豆角粗的条，两样放在锅里蒸熟，出锅后晾凉撕条，撒上葱花蒜末调味料，热油泼完后搅拌均匀。 白菜汤做好盛到盆里，许招娣道：“陈建国，开饭了。” 赵二蛋和张喜娃听到许招娣直呼陈营长名字，两人相视一眼。 他们也是第一次来人家里吃饭，平时老在别人耳朵里听这两口子的事。 今天一来，还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陈营长进去厨房时，平时训练他们时严肃冷峻的表情在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到，他对自己媳妇始终唇角上扬。 赵二蛋和张喜娃跟在陈建国屁股后面去端菜，四个大男人很快就将菜端放在桌子上。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说道：“你们先吃，我去洗手。” 陈建国没动筷子，说道：“饭是你做的，你最辛苦，要动筷子也得等人到齐。” 赵二蛋下巴差点掉地上，这还是他们冷面阎王陈营长吗？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许招娣扶额，这家伙也不怕被自己新兵笑话。 她经期腰疼得厉害，在卫生间擦了脸上的汗水，换了纸才出来。 果真这四个大男人还直挺挺坐着。 许招娣坐下后，这才道：“你们赶紧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赵二蛋偷偷看陈建国一眼，陈建国发话后，他们才开始动筷子。 许招娣没什么胃口，她给自己没盛米饭，只盛了一碗神仙豆腐，酸酸辣辣，冰冰凉凉，解馋还解暑。 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尝了几口盘子里的菜，胆怯和警惕抛之脑后，两人低头狼吞虎咽，一个劲儿往嘴里扒饭。 陈建国道：“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 赵二蛋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嘟囔道：“嫂子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赵二蛋看到许招娣这张脸，脑子里就想起自己姐姐。 他傻乎乎一笑道：“谢谢嫂子。” 许招娣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来当兵呢？” 赵二蛋吃饭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难过。 “家里没什么人了，也没地方可以去就来当兵了，这样能养活自己。” 张喜娃道：“家里太穷了吃不饱，我爹说当兵能吃饱饭。” 明明是大实话，却让许招娣鼻尖酸涩。 原来，这世界上很多人都不容易，都在苦苦煎熬。 跟其他人相比起来，她真的很幸运。 至少，这一世身边有责任心强的陈建国，还有疼自己爱自己的舅舅舅妈。 不，是爸爸妈妈。 许招娣有些难过，六道菜就怕他们不够吃，起身道：“你们先吃，我再去给你们弄个别的菜。” 陈建国听到许招娣声音中带着鼻音，也跟着起身道：“我去帮忙。” 陈建国跟来厨房，看到许招娣偷偷抹掉眼泪，他瞬间紧张起来。 “媳妇，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听到他们说来当兵的原因，就想起以前身上发生的很多事，觉得他们跟我一样不容易，感同身受有些难过。 你去吧，我看六道菜不够，我再弄点别的。” 陈建国道：“那煮面条吧。” “也行。” 夫妻配合，等面条端上桌时，饭桌上六个盘子一个盆，菜和汤一点都不剩。 陈建国看在眼里脚步一顿，好家伙，平时看他们在食堂的战斗力都没这么强，但在自己家里，这简直能用风卷残云来形容，给他一点蒜末和汤水都没剩。 这怕是养了两头猪。 第102章 真是小心眼 陈保国也是看得一愣一愣。 等面条上桌，这两人都打饱嗝儿了。 陈建国道：“再来点面条。” 这两人看来是真饿了，一人又吃了一碗面条才歇下来。 最后，盆里的面条也没剩下。 两人帮陈建国将盆子和碗筷收进厨房，陈建国知道他们晚上还要学习，说道：“赶紧回去忙你们的去。” 赵二蛋站直身体，大声道：“谢谢营长，谢谢嫂子，你们辛苦了。” 陈建国嘴角抽了抽，这大嗓门别人家都能听到。 “喊什么？赶紧走人。” 这两人一溜烟跑了。 等人离开，许招娣回头问道：“你们两个吃饱了吗？” 陈保国道：“嫂子，我吃饱了，倒是你没吃多少。” “没事，我在饭馆吃过了。” 许招娣进去洗碗，陈建国跟在身后说道：“这两货比我还能吃。” “他们在长身体。” 陈建国帮忙收拾碗筷的手一顿，说道：“我也是个男的，我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我也在长身体。” 许招娣…… 这人就是见不得她说别的异性半点好。 许招娣道：“真是小心眼，那你也没吃饱是吧？ 要不我再给你整点面条？” “那就不用了。” 陈建国大手放在她肩膀上将人从厨房推出去。 “我来收拾，你不能碰凉水。” 许招娣欣慰一笑，这货看着是个糙人，但实际上心细如尘。 许招娣倚靠在厨房门框上，小声道：“明天早上请半天假，带保国去镇上买一身衣服吧，回去都要商量结婚的人，没有一身像样衣服也不行。” “好，知道了。” 陈保国听到厨房里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大哥在许招娣面前有点像狗腿子。 不过，许招娣的变化他是有目共睹的。 陈建国收拾完厨房，端了热水蹲在许招娣面前给她泡脚。 她的双脚很白，握在手里跟他的手背的肤色对比明显。 陈建国这般细心，其实许招娣多半还是不习惯。 她尝试缩回脚：“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别动，脚和小腿都肿了用热水泡一泡，我再给你捏一捏，晚上睡觉你就能舒服一点。”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细心？” “以前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整天沉着脸不高兴，我不敢惹你。” “那现在怎么敢了？” “因为我媳妇其实没以前表面上那么可怕。” 陈建国抬头，一双眸子里是无尽的温柔。 他一直觉得她的改变是因为以前自己不够了解她，但从没想过她是换了芯子。 两人躺下后，许招娣五分钟不到睡着了。 这几日，陈建国睡前都要偷偷亲亲她，亲够了才睡觉。 陈保国这边，躺在床上听到隔壁房间没动静，做了个深呼吸，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这一趟出来，他也算是去过外省的人了，回村后在那帮朋友跟前，都能吹好几个月牛。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实在走不动路，她在大门口坐了部队免费大巴车，一个人先一步去上班。 陈建国先去周政委跟前请假，回来带着陈保国进城了。 陈建国前脚刚离开周政委办公室，后脚赵二蛋和张喜娃就被政委请去办公室喝茶。 这两人垂头，看着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周政委高大笔直的身体站在两人面前，眼神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你们胆子肥了是吧？ 昨晚上跑哪儿去了，政治课都不知道上。 你们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两人都不敢吭声，张喜娃胳膊肘子碰碰赵二蛋，示意让他先说。 赵二蛋回瞪他一眼：要说你说，我不说，我下次还想去蹭饭了。 张喜娃：谁说不都一样吗？ 赵二蛋：那你说。 周政委将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尽收眼底。 “你们两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干嘛了？我告诉你们两个臭小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给我如实交代，不然要背处分的，晓得没？” 赵二蛋站直身体，紧紧抿嘴摇头。 周政委被气笑了：“咋地，还不能说？ 你们要是不说，今天一天就别想吃饭了。” 赵二蛋嘴巴抿得更紧了。 不吃就不吃，反正一顿不吃饿不死。 周政委又盯着张喜娃，张喜娃被盯得心里发毛。 周政委继续道：“不光你们要背处分，你们陈营长也要背处分，你们可要考虑清楚，现在我问你们还有机会，要是别人问，你们可就没机会了。” 赵二蛋不怕自己背处分，就怕陈建国背处分，瞬间怂了。 “报告政委，我俩昨晚上去营长家里吃饭了，嫂子做的饭太香，我们两个就多吃了几口，耽误了上课时间。 政委，这是我们两个的错，请你别给陈营长处分，我们知道错了。” 其实这事儿昨晚上周政委就知道了，今天之所以喊他们来，就是杀鸡儆猴。 万一以后其他人也跟着效仿，这不就乱套了吗？ 他们可以去吃饭，但不能不遵守纪律。 周政委道：“什么饭这么香？” 陈建国这臭小子都没喊自己上他家里吃过饭。 赵二蛋太过紧张，真傻乎乎报了一串菜名。 周政委听后，好奇道：“神仙豆腐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绿色的豆腐。” “行了我知道了。 看在你们两个主动交代的份上，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回去之后一人给我写五百字检查，晚上政治课前送我办公室。” “啊？政委，能不能不写，我不识字，就只会写我名字。” “滚滚滚，政治课前看不到检查有你们好受的，给老子滚。” 这两人一溜烟跑了。 许招娣到饭馆后，何大美道：“招娣，你小叔子走了吗？” “还没，怎么了？” “昨晚上回去还想给他做点好的，结果他从地里下工直接回去了。” 何大美很失落，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小伙，有对象就算了，做人还有分寸，这么优秀的人，得不到是她的损失。 “他昨晚上确实回来得早。” 何大美叹息一声：“我爷爷很喜欢他，不过没办法，他要回去了。” 许招娣知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缘分这玩意儿也说不上。 很快，何大美做了个深呼吸，快速调整好自己心情。 既然没合适的，那就不着急。 第103章 江晚受伤 陈建国带着陈保国来到供销社，花了六块钱买了一件白色衬衣，一条黑色裤子。 陈保国脚上穿着千层底布鞋，这一身穿在身上，看着又攒劲很多。 陈建国道：“家里其他人就不买衣服了，我买点水果糖和花生你带回去，你的婚事要是商量好了记得写信给我们，我跟你嫂子年底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知道了哥。” 陈建国又买了些别的东西，这一花几块钱又没了。 两人从供销社出来去饭馆跟许招娣打招呼，何大美看到陈保国，眼睛都直了。 这么好的男人，可惜不是自己的。 陈建国对许招娣道：“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他十点多的车票。” 许招娣道：“东西都带好，在车上别睡太踏实，小心小偷。” 陈保国点头，对许招娣感激的话说不出口。 他犹豫一下道：“嫂子，将来等我有钱了，这钱我会还的。” 许招娣道：“你跟你哥又没分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等你将来有出息，记得帮衬你大哥大嫂一把就行。” 这钱要拿出来时，许招娣就知道这钱是有去无回。 只要陈保国他们拿自己当一家人，她这里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陈保国知道，这两口子已经把身上全部的钱都给他了。 许招娣道：“你等下……” 她转身进了饭馆，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 “这里面是六根油条，拿着路上吃。” 陈保国犹豫一下，眼底泪光闪烁。 他一个二十二的大小伙子，差点哭出来。 陈建国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似是安慰。 陈保国的手紧紧捏着手里的油纸包。 何大美心里也不舍，借着这三人说话的时间，转身跑去供销社买了两斤点心。 “陈二哥，这是我爷爷让我给你买的，他让我替他说声谢谢，说他和我爸两人力气小干不了多少活，平时一到丰收季节，他和我爸都是挨批评的。 但今年不一样，托陈二哥你的福，我爷爷跟我爸爸今年被大队表扬了。” 陈保国不好意思抓了抓自己寸头，他老实巴交，被人夸时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爷爷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干的。” “拿着吧陈二哥，咱们有缘再见。” 陈保国看着自己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来时那种担忧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带来的口袋里，还装着陈建国从省城带回来的大白兔奶糖和酒心巧克力。 这些都是许招娣早上临走时装的。 陈建国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们去忙吧，我先送他去车站。” 许招娣又叮嘱几句，这兄弟俩朝着汽车站走去。 何大美看着陈保国的背影，那一双眸子痴痴的，就像盯着望夫石一样。 “招娣，我怎么这么想陈二哥跟那个女孩子的婚事黄了。” 许招娣无奈一笑，转身进去饭馆，何大美随后跟进来。 许招娣道：“主任，我刚才给我小叔子拿了六根油条，你记我账上，回头发工资的时候扣掉成不？” 张桂兰道：“行，怎么不行？” “谢谢主任。” 陈建国将人送到汽车站，等车子离开后，他看着车屁股消失不见，这才来饭馆跟许招娣打招呼。 陈建国道：“媳妇，我先回去了，下午我来接你。” “知道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陈建国看着许招娣，依依不舍。 何大美和张桂兰两人站在饭馆门口偷看，许招娣一进来，张桂兰笑道：“我看你家这口子是不放心你，隔三差五就来看看你。” 许招娣脸上闪过一丝娇羞，张桂兰已经开始给他男人打冬天穿得毛衣了。 张桂兰道：“你家那口子这么关心你，你要不要也买点毛线给他织一件毛衣。” “主任，我真的不会。” “不会可以学啊。” 许招娣想到陈建国给她买的红裙，再看看张桂兰手里醋红色的毛线，这年头好像最流行的就是红色。 脑子里闪过陈建国穿红色毛衣的样子，要不买点毛线试试。 “等下个月发工资我就买毛线，到时候就拜托主任你了。” “嗨，多大点儿事。” 许招娣去后厨忙碌，今年的小麦大丰收，这两天来饭馆吃饭的人比较多，她不敢闲着。 陈建国回来大院，在楼底下碰到张庆东。 张庆东看着脸色不好，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陈建国打量他一眼，说道：“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我昨晚上在县医院，江晚昨天割完小麦坐拖拉机回来时，不小心从拖拉机上摔下来，小腿摔折了，我昨晚上在医院守了她一晚上。” 陈建国一听很自责，早知道就不跟他抢自行车了。 “庆东，自行车的事儿实在是抱歉，我不知道这事儿。 你赶紧骑着吧，她一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你晚上还得去照顾她，自行车还给你。” 张庆东道：“哥你别多想，骑自行车太慢了，我跟政委借了车。 你也知道江晚父亲是首长，她在这边会被照顾好的。” 陈建国当然知道，江晚父亲位高权重，只是她自己低调，在大院这帮女人面前没说过，怕是连自己媳妇都不知道。 “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需要的，学校已经放暑假了，等过四五天出院我就把人接回来照顾。” “好，需要帮忙你尽管说。” “知道了哥，我先去医院看她，下午训练我再回来。” “开车注意安全。” 昨天下午看见江晚晒黑的脸上擦破皮，两条胳膊上大块的皮被擦掉，他第一次心疼这丫头。 她半张脸肿得厉害，看见他时咧嘴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他以为她会哭，结果将人送去医院都没哭，直到医生当着他的面给她处理伤口打石膏时，她才忍不住哭出来。 张庆东心生愧疚，她是为了自己才跑这里吃苦受罪的。 等处理完伤口，张庆东将人抱到病房没几分钟，江晚就睡着了。 她看起来很疲惫。 一起来的同事道：“这小丫头一开始不会干活，镰刀都不会拿，干了不到半天手掌心都磨出水泡了。 这丫头看着娇娇弱弱，没想到这么能吃苦。” 张庆东听到这里，心里犹如刀扎。 他粗糙的大手轻轻翻开她的手，看到手掌心好几个夹杂着血丝的水泡，一双眸子沉了沉。 第104章 出生入死的兄弟 张庆东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这次等江晚缓好了，一定要将人送走。 许招娣下午回来途中才知道江晚摔伤了。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听陈建国说起这些事。 两人快到大院时，陈建国道：“我扶着你来骑，等你学会了，年底前我想办法给你买一辆。” 许招娣有些害怕，二八杠的自行车又大又重，她上下车都不容易。 更何况她这两天还不舒服。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自行车太大了。 而且我这两天不方便。” 陈建国瞬间就明白了，他耳朵一红，说道：“那就等过几天再学。” 许招娣道：“就算年底学会了，咱们也不能买自行车，挣钱多难啊，以后还得花钱，先攒着吧，等过个一两年咱们再买。” 等个体户成立后，她就买个三蹦子去摆地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说到钱，陈建国道：“媳妇，早上周政委说，我跟张庆东这次外出任务完成顺利，两人要颁发一等功奖章，另外还有奖金。 等奖金下来，不管多少都给你。” 陈建国似乎很高兴，但许招娣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管是一等功还是奖金，那可都是他拿命换来的。 许招娣道：“这钱下来，先把人家张庆东的一百块钱还了。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好，我听媳妇的。” 两人回来后，陈建国自己去煮面，许招娣看着阳台上的鸡发呆。 这鸡已经连着下了四十几颗鸡蛋了，看样子还能养养。 江晚受伤了，她得给江晚买点排骨补一补。 这丫头是她在大院里第一个朋友，她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自己，她自然也要想着人家。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是相互的。 陈建国出来在客厅没看到许招娣，就知道她在阳台上照看她宝贝鸡。 陈建国道：“别看了，再看她一天也没法给你下两个鸡蛋。” 许招娣扑哧笑一声，起身的时候脑袋一晕差点晕过去。 这两天经期劳累，她有点低血糖。 陈建国伸手一把扶住她道：“知道你晚上不吃饭，我给你煮了红糖水煮蛋，你先吃。” 许招娣还以为他在煮面。 “我在想，给江晚买只老母鸡好，还是买排骨好。” “都行，反正都是肉。” 许招娣扶额，果然男人眼里，买东西除了价钱的区别，其他都没区别。 许招娣坐在饭桌旁慢悠悠喝着红糖水，这家伙不知道往里面加了多少红糖，齁甜齁甜。 陈建国出来时，端着半盆青菜挂面，上面撒了葱花淋着红油，许招娣看着一点胃口都没，但他自己哧溜哧溜吃得很香。 许招娣道：“吃完饭你帮我菜园子浇水，我今天想早点睡。” “好。” 陈建国觉得，媳妇关心院子里那几颗菜的次数都比自己多。 陈建国拎着水桶来到后院菜地时，不远处就看到自家菜地有人，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一看，江翠花拎着篮子在拔白菜，她篮子里还有几颗青红的西红柿，两根不是很粗的黄瓜。 这不就是人赃并获？ 之前媳妇说有人偷菜，他还有些不信，现在亲眼见了，心里很不爽。 他还没吭声，江翠花没发现背后有人，拔菜的时候气呼呼一手扯了一旁的辣椒苗一把，辣椒苗连带着土被拔出来。 陈建国皱眉，偷就算了，还连根拔起。 “这辣椒苗得罪你了？” 陈建国出声时，人就站在江翠花身后两米处，江翠花被吓一跳，听见声音回头，入眼的是一双大脚和穿着军绿色裤子笔直的双腿。 她的目光顺着双腿上移，看到陈建国阴沉的脸，小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陈…陈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摘菜。你摘就摘呗，菜苗就不用拔了吧？” 江翠花脸色一红，脸颊发烫，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她心慌得厉害，就想着这会儿没人来园子里把明天的菜摘回去，她也是看许招娣种的菜长势好，她一个人也吃不完，这才没忍住摘的。 江翠花反应也快，说道：“陈大哥，这是你家的菜园子吗，我很少来后院，我以为这是我嫂子种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刚才这辣椒苗上有个虫子，我没注意不小心给拔了。” 陈建国一脸无语，这要是个男的，他肯定好好说一顿。 冯秀娟一天就知道跟院子里那帮女人打嘴炮，这么好的菜她能种出来吗？ 战友之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摘点菜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偏偏家属们在背后说三道四，偷鸡摸狗。 看在江大海的份上，陈建国难听的话没说出来。 “是吗，那你下次注意点儿，你嫂子种的菜在前面。” 冯秀娟种菜时嫌麻烦，就随手撒了菠菜、白菜、香菜，菜地里杂草丛生，草都盖过菜了。 他知道江翠花在撒谎，但还是给江大海一个面子。 江翠花道：“陈大哥，我下次会注意的，实在是对不住了。” 陈建国多余的话没说，只是将她刚才拔出的辣椒苗又栽回去，顺便在一旁倒一瓢水。 后院一排排菜地，放眼望过去，就自己媳妇种得最整齐，跟阅兵似的。 江翠花拎着菜篮子赶紧溜了，等人离开后院，才拍着胸口顺气。 还好反应够快，不然真的就被人当成小偷了。 下次得换个时间段去。 陈建国给菜浇完水，将能摘的黄瓜、西红柿、辣椒、茄子全摘了。 他在下面忙，压根就没注意到站在窗户口往下看的许招娣。 许招娣笑呵呵干咳一声，陈建国抬头，看到媳妇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他心里一紧。 媳妇应该没看到吧？ 陈建国笑道：“我马上就上来。” 许招娣道：“把那十几二十个佛手瓜也摘了，晚上我做泡菜。” “这桶放不下了。” “等着。” 许招娣转身找了一个布袋子丢下去，陈建国伸手接住，笑呵呵道：“还是我媳妇聪明。” 许招娣故意道：“黄瓜又没了吧？” 后院说话，房子里的人听得很清楚，陈建国现在很肯定，媳妇肯定什么都看到了，她这会儿就等着他不打自招。 “还有还有，你看看……” 说着，还将水桶拿起来让许招娣检查。 江翠花他们住在一楼，这两口子的对话，她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第105章 活该你家菜被偷 江翠花就怕陈建国跟许招娣说偷菜的事儿，万一被自己大哥听见了，她又要挨骂。 江大海在自己房间看书，听到后院传来陈建国两口子的声音，他打开窗户，站在窗户边上道：“你们干嘛了？” 陈建国道：“看不出来吗，摘菜呢。” “黄瓜呢，给我来一根。” “你来晚了，被偷了。” 客厅里，江翠花的心整个悬起，她心跳加速坐立难安。 这下完蛋，这两口子要说出来了。 江大海道：“谁手脚这么不干净，黄瓜都偷。 逮着人没有？” 陈建国心里冷哼一声，可不就在你家里吗？ “没有。” “嘿，这些人真是。” 江大海也觉得无语，他左右看看，说道：“不过，活该你家菜被偷，你看看别人家的，随便一撒就行，你家每棵菜苗排得整整齐齐，就跟阅兵似的，这不被人盯上才怪呢。” 陈建国顺手从桶里拿一根黄瓜丢给江大海：“吃黄瓜吧，顺便把嘴巴堵上。” 江大海笑笑，咔嚓咔嚓吃着黄瓜。 “对了，这两天他们都说，你媳妇会做绿色的神仙豆腐，好吃吗，啥时候也给我做一碗呗。” “想得美。”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站在客厅窗口旁偷听的江翠花，听到陈建国没说小偷是谁，这才暗暗松一口气。 以后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再干了。 陈建国摘完佛手瓜，拎着桶和布袋离开后院，江翠花这才去卫生间给江小宝洗衣服。 陈建国一进门，许招娣还斜靠在客厅窗户边上，她嘴角带着一抹打量的浅笑，说道：“看到小偷了？” 陈建国看瞒不住，心虚道：“看到了。” “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相信。” 许招娣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就没多问。 “你去把佛手瓜洗干净。” “这么多菜怕是吃不完。” “谁说要吃了？洗干净切成两半用盐腌一下，明天我回来的时候打些酱油和醋，咱们做酱菜，留着冬天下饭吃。” 陈建国一听，立马憨笑道：“行，我这就去洗。” 许招娣拿了菜板和菜刀，放在客厅桌子上，自己坐在一边将茄子全部切成条晾晒在阳台上。 陈建国出来时，端着满满一盆佛手瓜。 这玩意儿他是吃怕了，种一颗产量真能养活一个村子。 “媳妇，切这么多茄子干什么？” “晒干存起来，冬天蒸包子，包饺子都行。” 陈建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媳妇真是贤惠能干，提前都快把冬天吃的菜晒够了。 陈建国没忍住，弯腰在许招娣侧脸上吧唧亲一口。 “你离我远一点，我手里有菜刀。” 陈建国嘿嘿一笑，坐在一旁将所有的佛手瓜一切为二，在切口处撒上盐腌起来。 屋里昏暗的灯光下，夫妻二人在一起的画面温馨又治愈。 江大海进去厨房给自己倒水时，目光落在地板上放着的菜篮子里，看到里面不是很大的黄瓜和青红的西红柿，一脸疑惑。 最近没人进城买菜，自家后院也没种西红柿和黄瓜。 还有，自家种的白菜太稠密，压根就没长这么大。 那么……这些菜是哪里来的？ 江大海大概猜到后，眉头瞬间紧皱。 回想起跟陈建国的对话，他抬手在自己脸上一巴掌。 他还在人跟前骂，骂个锤子，这小偷可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吗？ 这小偷，不是自己媳妇，就是自己妹子。 要是让人知道，他这张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江大海气呼呼从厨房出来，江翠花和江小宝房间的灯已经灭了。 江大海气呼呼回去卧室，冯秀娟这个点还在给江大海织毛衣，他突然生气，冯秀娟道：“你气呼呼的谁又惹你了？” “我问你，你下午出去了没？” 听到质问，冯秀娟一顿。 “没啊，你这是又听说什么了？我这段时间怀孕，人贪睡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哪有时间跟人说闲话。 我告诉你，我这段时间可是什么都没说，你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江大海仔细一想，看来不是她。 那就只有她了。 唉…… 这个妹妹是真的可怜，他也是真不想再责怪她了。 等有时间，在她耳边敲打一下才行。 许招娣忙完躺在床上，陈建国凑过来圈着她的腰，大手抚上她的肚子。 “肚子还疼不疼了？” “不疼了，赶紧睡觉。” 许招娣就怕他胡来，还好他有分寸，也没乱来。 县医院，江晚在床上躺了一天，小护士热情周到，期间扶着她上了几次厕所，不然活人都能让尿憋死。 张庆东去学校宿舍帮江晚收拾了东西，他将东西放在车上，一到病房给江晚打了晚饭。 江晚右胳膊破皮红肿得厉害，胳膊抬一下都疼。 她昨天强装坚强，昨晚上一想，这可不是拉近两人距离的好机会吗？ 江晚看到搪瓷缸子里的饭，哎呦叫了一声。 张庆东就怕她别的地方不舒服，紧张道：“怎么了？ 哪里疼？” “我胳膊疼，吃不了饭。” 张庆东一眼就看穿她那点小心思了。 “行，我来喂你。” 江晚甜甜一笑，突然觉得摔一跤也是值得的。 江晚撒娇道：“你今晚上也别回去好不好，我害怕。” 张庆东无奈，但宠溺还是宠溺。 “你啊你，你是个女孩子，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不怕，反正咱们要结婚的。” 张庆东拿着勺子的手一顿，看她一脸知足，这个节骨眼上不忍心说实话刺激她。 有张庆东在，江晚胃口特别好，饭盒里的饭全被她吃完了。 打饭的时候，就剩下一个土豆烧茄子，还有一个凉拌黄瓜。 凉拌黄瓜里面有葱花，如果没记错，她不吃葱花的。 张庆东问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吃葱花。” “口味都会变的嘛，出门时我妈妈叮嘱我，在外面不像在家里，就算不喜欢吃的菜，也得学会接受，没人惯着我的。” 这话江晚说得很自然，张庆东却听得难受。 她本就是天之骄女，却为了自己跑这儿来吃苦受罪。 值得吗？ 第106章 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第二天早上，许招娣忙过早餐时间，在食堂里给江晚买了一份没带汤的小馄饨，给张桂兰打声招呼去了县医院。 她在前台向小护士打听后，直接找来病房。 江晚小腿打着石膏，右胳膊肿胀，早上张庆东帮她擦了脸，她感觉没擦干净，这会儿她很难受，就想喊护士帮她擦擦后背。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江晚还以为是小护士，结果是许招娣。 “招娣姐，怎么是你？” 几天不见，江晚被晒黑了很多。 许招娣也没想到，她真的坚持下来了。 许招娣打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南方来的温柔女孩。 突然间觉得，张庆东这个大老粗，配不上病床上像花一样美丽的女孩儿。 “怎么不能是我？你可真行，坐拖拉机都能摔下来。” 江晚腼腆一笑，扯到脸上擦破皮的地方，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许招娣赶紧上前两步，放下手里的饭盒。 “别动也别笑，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你看看你的脸，你也不怕留疤痕。” “医生说擦破的是表皮，掉痂前别碰水就不会留疤。” “那就好，不知道你早饭吃了没，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一份小馄饨，没带汤，你要不要吃？” 江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点头。 “吃，我早上吃东西，一张嘴脸疼，我就喝了小米粥，你别说我还真饿了。” “那我喂你。” “不用不用，我还有左手。” 这会儿，许招娣在一旁，跟张庆东在一旁时，江晚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另一张病床上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道：“姑娘，你可真可爱，对象在身边时，你胳膊疼得都不能自已吃饭，你对象一走，你就能自己吃饭了。” 江晚：…… 许招娣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人嘴巴里说的对象是谁，肯定是张庆东呗。 江晚瘪嘴，心想关你啥事儿？ 许招娣道：“我看我还是喂你吧，你这胳膊肿得跟小腿似的。” 江晚不肯，自己吃力吃着小馄饨。 她半张脸肿得让人心疼。 江晚花了半小时才吃完小馄饨，她一脸乞求道：“招娣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儿。” “你说。” “你能帮我擦擦后背吗，天气实在太热了，我感觉身上都臭了。” “好，你有换的衣服吗？” “在柜子里，有我的睡衣。” “那我帮你换。” 许招娣打了半盆温水，她拉好病床旁边的帘子，帮江晚擦洗了身上。 她干活细心，绕过她身上擦破皮的地方，最后给江晚换上睡衣，又帮她顺手洗完衣服晾起来。 江晚一脸愧疚：“好姐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你赶紧快点好起来吧。 小晚，听姐一句劝，你是个好姑娘，你有更好的选择等着你，别一时想不开。” 许招娣想跟她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又怕自己说得太直接她难过。 江晚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有时候故意装糊涂。 江晚甜甜一笑，说道：“姐姐，你知道我妈妈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妈妈说，人最可贵的品质就是坚持。 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人这辈子就短短几十年，我不想几十年后想起现在，心里有遗憾。” 一句话，让许招娣的心思又回到临死前。 遗憾吗？ 怎么没有遗憾？ 遗憾的是，没有亲手送那对恶心的狗东西下地狱。 遗憾没有心疼自己。 遗憾…… 算了，不想了。 老天对她不薄，让她重生后遇到一个对的人。 这就够了。 许招娣笑了笑，说道：“你这丫头，真是傻。” 江晚笑笑，许招娣又道：“等你出院后，我给你炖排骨汤喝，给你好好补补。” “谢谢好姐姐。” “好了，我不能待太久，我先回去上班，下午抽空来看你。” “谢谢招娣姐。” 许招娣离开后，一旁病床上的女人道：“姑娘，你这个姐姐真好看，结婚了吗？” “结婚了，是个军官。” 女人道：“可惜了，我还想把她介绍给我弟了。” 江晚问道：“你弟在干嘛？” “养猪场养猪了。” 江晚心道：你弟配不上我姐。 江晚怕惹事，这话只在心里念叨了下，许招娣一走就睡着了。 许招娣回来的路上，大概明白这丫头是什么意思。 看来，她是真的不会轻易放弃。 这丫头，是外柔内刚啊。 她们俩在这陌生的地方，没有依靠，没有朋友，孤身一人，以后要相互照顾才行。 关于江晚喜欢张庆东的事儿，她以后也不会劝了。 有些人，是头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只有她自己真的体会过，才会作出选择。 不过，张庆东人品也还好，以后有些事情也说不准的。 许招娣回来饭馆，等中午饭吃过之后，她做了神仙豆腐。 晌午天气热，饭馆也不会来人，许招娣给江晚拿了神仙豆腐，里面加了红糖，就当是解暑的小甜点吧。 江晚还是第一次吃绿色的豆腐，她以为口感很差，但入口后冰冰凉凉，带着红糖的醇甜和树叶香草味，她很喜欢。 江晚吃过后，许招娣没待多久就走了。 多一个人来看望她，江晚的心情很好。 这几天，许招娣都会抽空去医院看江晚，江晚在县医院住了七天才出院。 江晚出院这天下午，天空黑蒙蒙的，看起来要下大暴雨一样。 张庆东开车来接江晚，顺带在国营饭馆门口等了许招娣一会儿。 出门时，张桂兰道：“要是明天下大雨，你们就不用来了。” 许招娣道：“天晴了再来吗？” “对，下雨的时候大街上也没什么人。” 这段时间过来，许招娣是真的累，她就盼着下雨后包在被子里好好睡个懒觉。 “知道了主任。” 许招娣往车跟前走时，唇角带笑，脚步轻盈，身轻如燕。 她自己都没发现，三个多月的时间，她简直是脱胎换骨。 江晚朝许招娣挥手：“招娣姐，我在这儿。” 江晚脸上已经消肿，结痂的地方，边缘已经干掉卷起，看样子再过几天就掉痂了，许招娣看着也为她高兴。 第107章 这婚我不结了 许招娣一上车，看江晚胳膊消肿了，就是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看到她打着石膏的腿，许招娣有些心疼。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伤筋动骨怎么都要休养一百天。” 江晚双眼弯弯，笑呵呵靠在许招娣肩膀上。 “谢谢姐姐关心，这几天有你给我喂好吃的，我都长胖了。 姐姐，我还能吃你做的神仙豆腐吗？” 许招娣一听笑笑：“真是个小馋猫，回去有时间就给你做。” 车子一路顺畅，路边的麦茬地里，各大公社都在点火烧麦茬，这样一烧，能烧死一些地表虫卵的同时，灰烬还可以当肥料。 车子到大院，张庆东拦腰抱起江晚，在好几个女人的注视下抱她上楼，许招娣上楼时帮忙拎着行李。 一进去，许招娣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谢谢姐姐。”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许招娣人刚到门口，陈建国听见楼道传来声音打开门，看到许招娣眼睛一亮，一把将人扯进去拥进怀里。 “想我没？” 许招娣无奈，早上刚见过面，又没分开，有什么好想的？ “我说没有你信吗？” 陈建国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巴啃了上去。 许招娣还是不太习惯，陈建国胳膊紧了紧，亲好半天才松手，不过瘾似地低头又亲一下。 许招娣推他一把：“好了，你吃饭没？” “吃过了，鸡也喂了，菜地也浇水了，佛手瓜我都给你摘回来切开两半用盐腌上了。” 看他一脸邀功的样子，许招娣勾唇笑了笑。 “你今天勤快得有点过分。” “媳妇，今晚上洗完澡咱们可以早点睡吗？” 许招娣反应过来脸颊一红，怪不得他这么迫不及待，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了。 “天气这么热，睡那么早你能睡着吗？” 陈建国笑道：“那睡晚一点，早点躺着说说心里话。” 许招娣：…… 天空响起一声闷雷，房间里闷热得厉害，许招娣趴在窗户一看，黑云压顶，风雨欲来。 狂风肆意，大院里树上的叶子被吹得到处都是。 陈建国道：“怕是要下大暴雨了，不知道保国路上走得顺利不，也不知道老家小麦收了没。 希望老家小麦没收割前，不要下大暴雨。” 夫妻俩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狂风大作。 陈家沟。 陈保国已经回来三四天了。 这边天气晴朗，太阳已经落山，惬意温和的晚风吹过，面前饱满垂头的麦穗被吹起层层金色麦浪。 陈保国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褂子，露在外面的双臂被晒得黝黑，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 他下半身穿一条黑色裤子，裤腿卷在膝盖下方，脚上踩着一双玉米皮编制的草鞋。 他干活麻利，一回来陈开放和张翠花两口子感觉家里的顶梁柱都回来了。 陈保国回家时，身上穿得崭新，手里还拎着两个布袋，走路脚底生风，面带笑颜，这一看就是有啥好事。 村里人都知道他家里在给他介绍对象，那户人家要三转一响。 村里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谁家丫头这么金贵，要这么多东西，这明摆着就是为难人，可偏偏陈家还真就上心了。 陈保国这么攒劲的后生，村里小丫头看上的大有人在，可架不住他们家是真的穷啊。 穷还好说一点，可偏偏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 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那俩小的还在上学。 孩子长得再攒劲，他们也不敢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村里人客气道：“保国回来了？” “回来了婶子。” “你大哥大嫂还好吧？” “还好。婶子我先回了。” 陈保国径直往家里走，回来后陈开放和张翠花得知他带回来三百块钱，两口子悬着的心降了一半。 陈开放蹲在房檐底下抽着旱烟，一双深邃的眸子沉沉。 带回来三百，还差三百多。 这可咋整？ 张翠花觉得，有了三百总比一分钱都没要到好很多。 就是对不住老大两口子。 张翠花道：“你去了之后，你大嫂有没有生气？” 陈保国知道自己爸妈担心什么，毕竟临走前，那两个人水火不容，相看两厌。 “爸妈，你们放心吧，大嫂现在对大哥可好了。 这三百块钱，其中有两百就是大嫂在人贩子底下救人，人公安局给奖的，大嫂一直没舍得花。 大哥和大嫂一直帮衬着家里，咱们以后别给他们添麻烦了吧。” 陈开放一听，那丫头在村里刁钻跋扈，别看长得胖，还心高气傲，这跟建国进城后，到底就不一样了。 张翠花担心道：“那你大嫂没受伤吧？ 人贩子心狠手辣，你嫂子一个人怎么打得过，想想都危险。” “大嫂受伤了，胳膊上被割了一条很深的伤口。 所以妈，这钱是大嫂拿命换来的，我不想浪费。 我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这婚我不结了。” 陈开放一听，拿着旱烟杆的手一顿。 “这怎么行？ 跟你同龄的，人家孩子都会跑了。” 张翠花也道：“你爸说得对，不结婚肯定是不行。” “那我就再等等。” 陈保国知道，剩下三四百块钱，就算是把他卖了，他也拿不出来。 陈开放道：“我看你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好吃的，过几天小麦收回来，你就去隔壁村见见田小云，你先跟她商量一下，看这事儿还有商量没。” 陈保国心里门清，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一趟的。 “爸，嫂子带回来的东西，有一些是给她舅舅一家人的，我回头就拿过去。” 陈开放道：“你嫂子现在是真有心了。” 这会儿，陈保国想起回来时的画面，看着不远处的山峰，重重做了个深呼吸。 这几天忙着收小麦，他还没顾得上去大嫂家。 一捆小麦收割完，陈保国再次弯腰时，看到不远处一个清瘦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可不就是田小云嘛。 她扎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碎花的衬衣，袖口干练挽起，下半身穿一条蓝色工装裤。 她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面盖着一块白布，整个人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第108章 非要又当又立 陈保国紧张，总觉得田小云是朝自己走来的。 结果，田小云路过陈保国时，只是莞尔一笑，朝着前面不远处一帮知青走去。 放眼望去，这帮人都穿着白色衬衣，下半身穿着的学良裤子，看着跟村里人不一样。 陈保国紧绷的心像是抛物线一样，忽高忽低，最后隐隐变成失望。 田小云直接来到江楚生面前，她眉眼生花，看着就像一缕阳光。 “楚生哥，我给你送水来了。” 江楚生一脸不耐烦，干活累一天，这个点都快下工了，送什么水？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保国顺着田小云的背影看过去，一旁同村的陈大庄道：“保国，这田小云咋回事，都问你要三转一响了，咋得还往别的男人身边凑？” 这怕是不靠谱。 陈保国心里不舒坦，但在外人面前也不会表现出来，他不想让人看笑话。 “八字还没一撇，你别瞎说。” 话是这么说，但陈保国一双目光还是不甘地朝着田小云方向看过去。 江楚生道：“小云妹子，你以后别给我送水了，容易被人说闲话。” 田小云脸一红，她才看不上陈保国呢，之所以要三转一响，明摆着就是为难他，好让他死心。 她心可大着了，两个村子离得不远，在这帮知青里面，她一眼就相中了江楚生，奈何江楚生身边还有个女知青，那女知青凶巴巴的，一看就不温柔。 这男人啊，还是喜欢温柔的女人。 听她爸说，这个江楚生家里不简单，他早晚是要回城的。 她可不想在村里待一辈子，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讨好江楚生，等他俩好上了，到时候她就能跟江楚生回城了。 田小云道：“楚生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辛苦。 我爸妈说，让你晚上来我家里吃饭。” 江楚生知道田小云是什么意思，她这段时间无事献殷勤，老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算什么？ “谢谢你的邀请，我就不去了。” 江楚生看不上田小云，但面上也不好拒绝。 一旁的温晴看着这一幕，酸溜溜道：“江知青，原来你这么受欢迎啊，要不你俩好算了，我们在离开这村子前还能吃席。” 温晴是跟江楚生一起来的，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年就能回去。 温晴还是很欣赏江楚生，至少他很有才华，在这帮知青里面，也是最照顾她的。 温晴的话，逗得其他知青哈哈大笑，这话传进陈保国耳朵里，陈保国脸色一黑，低头牟足劲干活。 陈大庄看在眼里，很心疼自己这个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田小云脸一红，抿嘴道：“温晴姐，你千万别误会。” 温晴心底里暗骂，这是个什么级别的小白莲，看上江楚生就直说呗，非要又当又立。 田小云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拎着篮子转身走了。 路过陈保国身边时，犹豫一下脚步一停，温声道：“保国哥，你回来了？” “昂，回来了。” 陈保国头都没抬，突然间觉得，他看不上田小云。 谁知道她那点花花肠子里在想啥？ 田小云看陈保国不理会她，一脸不悦。 不是说问他大哥要钱去了吗，到底是要到了还是没要到？ 算了，反正她又没打算嫁给他。 一家人全靠他大哥养活，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好傲气的？ 田小云不悦，辫子一甩气呼呼走远了。 陈大庄小心看一眼陈保国拉着的脸，再看看背影越来越小的田小云，一脸愁容。 陈大庄道：“我说保国，要不你还是跟她算了吧，你看她那扭脖子的样儿，以后娶回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要是能等得住，你再等两年，等我妹妹十八了，我给你们做媒。” 陈大庄这话瞬间把陈保国逗笑了。 “还是算了吧，你妹妹还小，你就别打她主意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干活。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时，这帮知青骂骂咧咧先下工了，陈保国还不打算下工。 今天抢到手的这块地他必须割完。 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抢收的时候工分高，这么大一块地割完，一天得二十好几个公分。 陈保国似乎没把田小云的事儿放在心上。 两人割完往回走时，陈大庄才问起陈保国这次外出的事儿。 “保国，你大哥大嫂给钱了没？” “嗯。” “你还真打算给那货买三转一响啊？” 买？ 怎么可能？ 就冲她巴结江楚生那样，她不配。 那钱是大嫂拿命换来的，要花在值得的人身上。 看到下午那一幕，陈保国更加确定心里的想法。 “大庄，我觉得她不是真心要嫁给我的。” “我也这么觉得，反正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这两人走到村口分道朝自家方向走去，陈保国快到门口不远处，看到田小云在自家门口来回踱步。 陈保国眉头紧皱，她来干什么？ 他不慌不忙向前几步，田小云看到他小跑过来。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下午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些不妥当，还是想跟陈保国解释一下。 万一江楚生看不上自己，陈保国还能拿出三转一响，到时候嫁给他也行。 “保国哥，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下午的事生气？” “下午什么事儿？” 田小云欲言又止，他这是明知故问。 “我是要给你送水来着，但我爸妈喜欢江楚生，所以……” 所以不是她要这么做，是她爸妈安排的。 陈保国看破不说破，他又不是傻子，田小云看江楚生时，眸子里激动仰望的神色是假装不出来的。 此时看她，安安静静，小鸟依人，但实际上脑子里想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没事，你不用跟我解释，反正咱俩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 陈保国话说得明白，他也不想耽误人家。 “那…那你这次拿到钱了没？” “没有，你说起这事儿，我刚好这几天想抽空去找你。 三转一响凑齐了最少也要六百五，我大哥结婚还没一年，我们家这个钱是真拿不出来。 我想同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你买块手表，咱俩这事儿就定下。 要是成不了，我也不能耽误你。 辛苦你回去跟田叔和婶子说一声，要是成的话，月底前给我回个信。 要是不成，也就不用回信了。” 田小云一听，瞬间就慌了。 第109章 我配不上你 “这不行，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一块手表，多的是人能拿出来。 可三转一响，那就不一定了。 陈保国看田小云焦急的脸色，觉得有点讽刺。 她倒是没问江楚生要，但主动跟在江楚生身边。 这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老实好欺负。 陈保国直截了当道：“那就算了吧。 对不起，三转一响我拿不出来，我累一天了，你早点回去吧。” 田小云有些不甘心，陈家这不是拿自己当猴耍吗？ “保国哥，可我听人说你去省城问你大哥大嫂要到钱了，你是不想给我花这个钱是吗？” 陈保国脚步一顿，头都没回。 “我大哥大嫂有他们的日子要过，要是他们知道我拿回来的钱以后花得这么不值，他们也会为我难过。 你是个好姑娘，我配不上你，你早点回去吧。” 陈保国心意已决，就算他这辈子娶个瘸子，也不能娶个不安分的女人。 他之所以这么讨厌这种行为，是因为当初许招娣就喜欢围在江楚生屁股后面转。 村里人都说，许招娣主动往上贴，可后来她嫁给了自己大哥。 真搞不明白，小白脸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嫁给这种男人有什么用？ 田小云怎么都没想到，陈保国给她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觉得自己被羞辱，气得跺脚。 她想破口大骂，就怕被人听去了笑话，她只好忍气吞声，转身灰溜溜走了。 陈保国说完这些话，整个人心里舒坦很多。 这钱要花在刀刃上才行，他不在乎对方长啥样，也不在乎对方胖瘦，只要人品好，能接受自家穷，他以后当牛做马对她好。 至于田小云，她没这个福气。 田小云气呼呼回家后，将陈保国说的原话一字不漏说给家里人听。 田父道：“我看你就是手电筒，专照别人不照自己。 那陈家是穷一点没错，但人陈家那个后生攒劲着哩，我就说别要那么多，让人给你买身衣裳，拿个百八十的彩礼，你嫁过去跟人好好过日子就完了呗，还非要三转一响。 现在黄了吧？ 你要的三转一响，别说陈家那个后生拿不出来，就姓江的那个知青也不一定能拿出来。 你还是掂量掂量吧。” 田小雨冷哼一声，她爸没什么出息，她妈跟着面前的男人一辈子吃糠咽菜，家里穷连带着他们都要吃糠咽菜。 反正女人这辈子想要翻身，那就得靠男人，她选个条件好点的男人嫁了有错吗？ “那能一样吗？ 陈保国是农民，农民要穷一辈子，但江楚生不一样，他是城里头来的知青。 爸你不也说了吗，他身份不简单。” 田父一听这话，气得肺疼。 他那天跟江楚生打招呼，江楚生递给他一根大前门，在这地方下乡还能抽大前门的，家庭条件肯定不赖。 他回来就在自己媳妇面前提了一嘴，谁知道让田小云听了去。 仔细一想，这也就是田小云为什么突然缠上江楚生的原因。 田母说道：“就是，孩子说得对。 就算陈家那二小子能拿出三转一响，咱家小云还不一定能嫁了。 反正我这辈子跟着你没少吃苦，我不想让我女儿也留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万一咱们小云真跟江知青好上了，以后她要是进城混好了，咱家都要跟着沾光。”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事还没成了，白日梦倒是做得呱呱响。 “你们赶紧收起那点小心思吧，人家江知青眼盲还是心瞎，人家一起的女知青哪个没文化？ 你们娘俩快醒醒吧。” 田母才不听他的，她对田小云道：“你别听你爸的，只要你能攀上江知青，想想以后进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田小云做梦似的，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在城里美滋滋惬意享福的生活。 “妈，我明天喊他来家里吃饭吧，行不行？” “行。”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娘俩盯着灶台上点的煤油灯，娘俩嘻里里哈拉拉在密谋。 田父只能沉默着抽烟。 …… 许招娣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她湿哒哒的头发散发着淡淡桂花香，在客厅等得不耐烦的陈建国闻到后，整个人精神都来了。 陈建国上前两步，伸手就要去抱许招娣，许招娣感觉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饿久的豺狼虎豹盯着突然出现的猎物。 许招娣赶忙往旁边一躲。 “你赶紧先去洗澡。” “那你不许反锁门，你要是把门反锁了，我今晚上就把门卸了。” 许招娣哭笑不得，他不说倒还好，至少心里没那么害怕。 他现在语气中带着委屈又有点威胁的意思，瞬间觉得今晚上日子不怎么好过。 “我答应你不锁门。” “真的？” “真的。” 陈建国当着许招娣的面脱掉上衣，大步进去卫生间，里面是哗啦啦拿盆泼水的声音。 许招娣觉得陈建国也挺不容易的，媳妇娶回家八九个月，硬是碰不得摸不得，不急坏了才怪。 窗外是瓢盆大雨声，雨水顺着没关严实的窗户打进来，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许招娣走到窗户边上关好窗户，坐在客厅里不慌不忙擦头发。 陈建国洗完澡，又刷了牙，他朝着手掌心哈一口气，闻到的是牙膏中薄荷的清香味，这才从卫生间出来。 他怕许招娣会反锁门，出乎意料的是她安安静静坐在客厅。 “我来给你擦。” 陈建国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粗糙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 他一双眸子盯着她的后脑勺，许招娣觉得后脑勺火辣辣的，脑袋都要被他看穿了的感觉。 许招娣有些紧张，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毛巾。 毛巾没夺到，反手却被陈建国抓住手腕。 “媳妇，你头发好香…” “那是洗发膏的味道，你用了你头上也香。” “我一个粗人用它浪费，我用香皂就行，好的给你留着。” 许招娣抽回自己的手，陈建国一把抓过她手里的毛巾丢在一旁桌子上，弯腰将人拦腰抱起。 许招娣吓一跳，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 “你干嘛？” “洞房。” 第110章 我是不是不行 许招娣看他面色严肃，忍不住笑笑。 “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搞得我欠你似的。” “这种事情是要负责的。” 许招娣没忍住咯咯笑了两声。 这人……蛮可爱。 一进屋，陈建国大脚带上门，将人放床上压了上去。 许招娣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盯着他，陈建国于心不忍，他咬牙伸手熄灯。 房间里黑漆漆的，窗外时不时电闪雷鸣，恍惚间陈建国依稀看见许招娣紧闭的双眼。 他也紧张，但紧张归紧张，该干的事儿还得干。 他咬牙伸手脱掉许招娣衣服，低头亲了上去。 许招娣耳边是陈建国粗重的喘息，他弓着后背，密密麻麻地吻落在她脖颈上。 许招娣紧张，双手紧捏着床单，陈建国双手移到她手边，粗糙的大手打开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他压在她耳边，小声呢喃道：“招娣，别怕，我会轻一点的。” 身体撕裂般的疼痛袭来，许招娣神经紧绷，陈建国进去后没动，好一会儿才动起来。 就在他想要大显身手时，三分钟不到，完事儿。 陈建国…… 许招娣…… 两人一阵沉默，陈建国翻身侧躺在一边，将人揽进怀里，心里是无尽的压力。 妈的，他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不行？ 陈建国额头抵在许招娣额头，情绪失落至极。 “媳妇，我是不是……不行？” 许招娣心里本来乱糟糟的，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该说他憨，还是该说他傻？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也是第一次。 听见许招娣的笑声，陈建国情绪更失落。 许招娣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温和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完了完了，媳妇肯定要问他身体有没有问题。 他平时压根就没检查过，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自己这方面有问题吧。 “就……这事儿，你是不是第一次？” 陈建国一懵，反应过来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不是，我肯定是第一次啊。 你是我第一个娶的人，我不跟你跟谁干这种事儿？ 这种事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干的呀。” 听到他迫切想解释的声音，许招娣笑得不停。 再次确认，这货就是个糙汉。 许招娣笑着笑着，往他怀里一钻，仰头主动吻上他的嘴巴。 陈建国身体一僵，许招娣柔声道：“笨蛋，第一次都会这样。” “真的？” “真的。” “那是不是说明我没病？” “嗯，你没病。” “不行，那咱们再来一次试试。” 许招娣…… 这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他再次压上来，许招娣双手抵在他胸口。 “开灯吧，看着你的脸我就不怕了。” 陈建国莫名有些心疼，他默默打开灯，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许招娣秋波盈盈的桃花眼，呼吸加速。 这次，他速度放慢，试着让两人的身体慢慢熟悉。 这种事情，男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师自通。 窗外风声汹涌如万千情潮，室内昏暗的灯光下，陈建国双眼迷离。 深深浅浅浪潮般地呻吟过后，许招娣只觉得一股热流将她整个腹部填得满满当当。 事后，陈建国趴在许招娣身上重重喘息，他仿佛能听见刺激过后的心跳声在脑子里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他额头和后背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许招娣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她全身酸软，像是被人拆卸了骨头一样，尤其是腰和腿，快要断掉一样。 陈建国抱着她好一阵子，两人才简单擦拭一下。 看到床单上那抹鲜艳的红色，陈建国将人抱得更紧了。 想起几个月前，听见那些闲言碎语，他也曾经有过怀疑的心思，但事实证明，这年头闲言碎语听不得。 一个人的人品好与坏，还是要在朝夕相处中慢慢了解。 他很庆幸自己没弄丢她。 陈建国想跟许招娣说几句贴心窝的话，听到怀里的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他唇角裂开，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夜还很漫长，以后怀里有了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被窝凉。 这一晚上，陈建国激动得睡不着，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整个人红光满面。 陈建国轻手轻脚起身，洗漱完偷偷看了眼许招娣，她还是昨晚上睡觉的姿势，一点都没动，像猫一样睡觉很乖。 陈建国下楼时碰到江大海，江大海看他神清气爽，周身的气场好像一下不一样了。 “嘿，你昨晚上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好吃的了，今天看着跟吃了补品一样，红光满面。 快说说，是有啥好事还是吃什么补品了？” 要是以往，陈建国肯定会脸红脖子粗。 但今天不一样，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他怕个球。 “就算有好事儿也不告诉你。” “啧啧，你跟你媳妇睡了？” 一听这话，陈建国心里一紧，这货怎么知道的？ 他面上看着平静无痕，但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 “什么叫我跟我媳妇睡了？我们早睡了。” 江大海眼底笑意不明，看来还真叫自己猜对了。 平时他就拉着一张脸，一副痴男怨女的样子，就算长得再粗狂，身上那股子蛮狠劲儿看着就很幼稚。 少年和男人，那股子气息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江大海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放不下面子，笑呵呵跟上去道：“没事儿，我不会笑话你这么晚才洞房的，哈哈哈……” 陈建国…… 他脚步一顿，一脸无语地看着江大海，江大海笑得更开心了，他在陈建国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恭喜你了，再过不久，你就要当爸爸了。” “滚…” 这人脸皮真厚，这种事情是光天化日下，能明目张胆聊的吗？ 陈建国先一步走了，江大海不慌不忙追上去。 许招娣是真的累了，响亮的早操口号声都没能把她喊醒。 陈建国早操后拎着早餐回来，许招娣还保持着早上那个睡姿，唯一不同的是她白皙的胳膊放在被子外面。 昨晚上下了一晚上大雨早上凉，陈建国怕她着凉，轻手轻脚进去要给她盖被子时，许招娣一双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又缓缓合上。 她睡得迷迷糊糊，呢喃道：“几点了？” 第111章 有本事你别躲 陈建国一般出早操回来就是六点半，许招娣后知后觉，翻身后又打算睡一会儿。 陈建国道：“六点半了，早饭我拎回来了，起来吃完再睡好不好？” 许招娣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还想睡一会儿，你去忙你的，我醒来后慢慢吃。” 想到昨晚上他后面多少有些粗鲁，他大手伸进被子里，在许招娣尾椎骨上轻轻按压两下，许招娣舒服地呻吟一声。 陈建国道：“昨晚上雨下太大，院子里很多树枝都被刮断了，今天不训练，要打扫院子。” 许招娣皱眉，看着有些不耐烦。 “知道了。” 昨晚上她是真的累了，这会儿就想好好睡一觉。 陈建国离开时依依不舍在她脸颊上亲一口，许招娣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包紧被子继续睡。 陈建国本来带人收拾前面大院的，他跟江大海的人中途换了一下，他想着等会儿抽空回去一趟。 赵二蛋和张喜娃他们扛着被风刮断的树枝，这些树枝清理了，还得清扫院子里的树叶。 原本晴朗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乌云笼罩。 看样子，这场雨还没结束。 许招娣听见楼底下一帮大老爷们说话的声音，这才忍着酸疼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她来到阳台一看，阳台上有积水，她穿着脱鞋拿着盆，将积水一盆一盆端进卫生间倒掉。 楼底下干活的陈建国眼底扫见媳妇在清理阳台上的积水，眉头皱了皱。 “这么重的活，她怎么能干？” 陈建国给副营长冯大强和李伟安顿一声，径直上楼。 其实他进来时，许招娣已经将阳台收拾干净了。 陈建国一进来看到饭桌上的早饭没动，眉头紧皱。 “你怎么没吃早饭在干活？ 你不是低血糖吗？” 许招娣从卫生间出来时，身上穿着睡裙，头发被她盘成丸子头，用一根筷子别着，看着有一种凌乱美。 “我不想吃，你们活这么快就干完了？” “我上来看看你，你赶紧放着别动，先去吃早饭，剩下的活中午回来我收拾。” 许招娣握拳捶了捶发酸的腰，说道：“中午你在食堂打饭吧，我不想做。” “好。” 陈建国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盆子，许招娣也跟着进去卫生间洗手，陈建国从身后圈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 “让我抱抱。” “你这叫偷懒，楼底下那帮小同志都在干活，你来家里不太好，赶紧去忙你的。” 陈建国只是笑，果然有了女人，他都不想去工作，只想抱着她。 他一张脸埋在她头发里，用力吸了一口，又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把，完了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一巴掌。 许招娣气急，这货真的就跟牛皮糖一样。 许招娣本想抹把脸，被他盘来盘去，身上的睡衣都湿了。 她转身后在陈建国腰间掐了一把，他身上全是肌肉，硬邦邦跟铁一样，拧都拧不动。 陈建国嘿嘿笑了两声，轻快从卫生间闪身出来。 许招娣气道：“有本事你别躲，过分了啊。” “我没本事，我这会儿躲，晚上不躲。 媳妇我走了，你记得先吃早饭。” 客厅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关上，许招娣扶额，昨晚上她就不该给自己挖坑。 她慢悠悠洗把脸，走路都不敢走快。 不是她矫情，是她真的有气无力。 吃过早饭后，她连昨晚上弄脏的床单都懒得换，倒头又睡了一觉。 院子里大概那帮人收拾完了，突然安静下来。 陈建国带人收拾完大院，又去别的地方了，昨晚上这场大雨破坏性很大，队里损失不少。 他中午回来时身上全是泥巴，他手里拿着两个饭盒，一进门饭盒放桌子上，直接去卫生间洗澡。 他换好衣服出来时，许招娣睡眼蒙眬从房间出来。 “都收拾好了吗？” “还没，昨晚上雨很大，队里菜园子后面被淹了，下午还得清理，赶紧吃饭。” 许招娣坐在一旁，看他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色背心，胳膊上被树枝划破皮，好长两条血痕。 看他头发还湿着，胳膊上的伤口肯定没处理就直接洗澡了。 “你胳膊上怎么弄的？” “树茬划的。” 许招娣心疼，这种擦破皮肉的伤口最疼，里面要是有残留的树枝，最后还会发炎化脓。 陈建国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笑呵呵往许招娣碗里夹一筷子红烧肉。 “这是小伤，不疼的。” 比起后背的刀伤，其实这都不算啥。 “下次小心点儿。” “我听你的。” 许招娣觉得，他的口头禅就是‘我听你的’。 他一直这么说，其实干活的时候还是个大老粗，该怎么干还是会怎么干。 许招娣早饭吃得晚，这会儿她也没什么胃口，只是跟着陈建国凑合吃了几口。 “下午我想去溪边摘些树叶回来，小晚想吃神仙豆腐。” “要不改天吧，你好好休息。” “要是明天不下雨，我就要去上班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还是要去。 那你小心一点，这两天天气热，我怕有蛇。 说到蛇，许招娣有些害怕，犹豫一下道：“上次我摘回来的那个树叶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吧？” “记得。” “那你吃完饭帮我去捋些回来，谁让你跟我说有蛇的。” “行，多大点儿事儿。” 陈建国一口就应下了，其实他是想抱着她中午睡一觉的。 中午，陈建国果真捋了一篮子树叶回来，他换了床单，洗衣服和床单时，许招娣已经睡着了。 等许招娣午休起来，他人又不见了。 想到陈建国已经好久没踏踏实实吃自己做的饭了，她打算晚上做葱油饼，熬小米粥，顺便再炒两菜。 总之，就想整点有油水的。 别看她这段时间减肥，但她一直有喝麦乳精吃鸡蛋，营养绝对能跟上。 倒是陈建国，自打她开始上班后，他的晚饭一直是能凑合就凑合。 许招娣发了面，去后院拔了小葱，昨晚上下雨，豆架都被吹倒了，她耐着性子将豆架恢复原位，把能摘的菜摘了，这才回去做饭。 第112章 他们真是不容易 陈建国这边，带人推着木架车，将淤泥全部清理出来。 他在一旁休息时，周政委刚好过来检查工作。 周政委道：“早上看你小子比平时都精神，最近是不是跟你媳妇和好了？” 陈建国站直身体，敬礼喊报告：“我们一直很好。” 周政委看他态度过于认真，搞得他尴尬症都要犯了。 他就是跟他随便聊聊。 周政委：“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我听你底下一个兵说，你媳妇会做那什么绿色的神仙豆腐，听说比肉都好吃，你回去问问你媳妇，什么时候做，让把你嫂子也带上学学。” 不是周政委馋，而是年轻时候去一农户家里，那农户的媳妇就给他做了绿色的豆腐。 几十年前的事情，他都快记不清了，记忆中确实觉得比肉还好吃。 陈建国道：“我媳妇下午就做，我下午给您送一些过来。” “行，回头让她教教你嫂子怎么做，这也算是忆苦饭，老了老了，突然就想起这味儿了。” 陈建国在周政委的话中听出丝丝惆怅。 周政委抬头看看头顶翻滚的黑云，说道：“收拾一下就算了，等明天看情况吧。 看这样子，还不知道明天下不下，要是再下，这菜地都给淹没了。” 周政委念叨着走远了，陈建国脸上都是泥巴，他跟周政委一样，也抬头看了看头顶密布的黑云。 许招娣自打去国营饭馆上班后，家里的米面基本上不是很费，之前那一袋白面，基本上就没怎么动。 她揉好面团，手脚麻利擀开，上面抹油撒盐撒葱花，卷起来切成剂子，再压扁放进锅里，煎至两面金黄拿出来。 她大概烙了二十几个葱油饼，饼子烙好时，豆腐也好了。 她又炒了一盘酸辣白菜，做了红烧茄子，还切了一盘酱菜佛手瓜。 这佛手瓜做成酱菜后，口感清脆，淋上醋和辣椒油很下饭。 这个点陈建国还没回来，许招娣先给江晚送过去一些。 江晚拄着拐杖，单脚跳着来开门。 门一打开，入眼就是金灿灿的葱油饼，还有绿油油的神仙豆腐。 “哇，好香啊，招娣姐你对我太好了，你真的做了神仙豆腐。” 许招娣笑笑，进屋将盘子和碗放桌子上，转身又去扶江晚。 “跟我客气什么，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有时间就给你做。” 江晚坐在饭桌旁红了眼眶，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很惹人心疼。 “招娣姐，我想我妈了。” 人受伤时，心理就会变得敏感脆弱，想家也是正常的。 许招娣轻轻拍着江晚的后背。 “等你腿好了，你就回去看看他们。” 江晚擦掉眼泪，点点头硬是将眼泪憋回去。 许招娣犹豫一下，问道：“是不是张庆东欺负你了？” “没有，他对我很好，中午还给我炒了鸡蛋吃。 我就是看到你做的葱油饼，就想我妈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赶紧吃。” 江晚摇头：“我不吃，我等庆东哥一起回来再吃。” 许招娣一脸无奈，恋爱中的女人永远都是最傻的。 “那我给你拿个碗，你先吃点豆腐垫垫肚子，这次我在里面加了炒熟的黑芝麻，还有花生仁，比上次更好吃。” 江晚眼睛一亮，许招娣拿了碗和勺子，给江晚盛了半碗绿豆腐。 江晚尝一口，冰冰凉凉一口就很满足。 她半碗豆腐还没吃完，楼道里就是一帮大老爷们沉重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许招娣道：“他们应该是忙完了，我给你送来的这些饼和菜，你们俩应该够吃了，要是不够吃，再来找我拿。” “谢谢招娣姐。”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许招娣刚出门，恰好就对上拿钥匙正要开门的张庆东。 张庆东面色一怔，叫了声嫂子，已经上了几个台阶的陈建国脚步一顿，回头就看到许招娣从张庆东家里出来。 两人相视一眼，不用多问，陈建国就知道她是去照顾江晚了。 谁现在敢在自己面前说他媳妇半点不是，他抡拳揍扁谁。 陈建国站在一旁等许招娣上楼，看到他满脸满身都是泥巴，许招娣不由心疼。 他们真是不容易呢。 陈建国对许招娣讨好一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毛寸。 他一抬手，看到手心糊满泥巴，又很不好意思地将手往背后藏了藏。 许招娣只是看他一眼，轻声道：“先回家。” 两人一进门，陈建国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两声。 他想抱抱她，但全身都是泥巴，还是先去洗洗吧。 他闻着屋子里的饭菜香走不动道儿，在楼底下就闻见香味了，但不知道是谁家的，现在他知道了。 许招娣看他有些拘谨，看着就像做错事一样。 “你傻站在那儿干嘛？赶紧去洗洗吃饭。” “昂，那个绿色的豆腐做了没？” “做了，怎么了？” “政委听人说你做的绿豆腐好吃，说他年轻时候吃过一次，现在也想吃，让你回头教教嫂子。” 许招娣进去厨房端菜，听到这后退一步，侧头道：“那你洗完给他送过去一些吧，我做得多。” “行，谢谢媳妇，媳妇辛苦了。” 陈建国洗漱时，觉得他很没出息，在媳妇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想着讨好她。 反正，他现在是习惯了跟她说话的日子，要是再回去从前两人低头冷战，抬头还冷战的日子，他绝对受不了。 他一个大男人，低一下头又不会真的掉脑袋，能怎么样呢？ 陈建国从卫生间出来时，显然从脏兮兮的泥人变成另一个人。 许招娣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盒子，里面的绿豆腐刚好是两碗，她还找了一个小碗，在里面放上自己调配好的料汁。 “赶紧去吧，快去快回。” 陈建国肚子咕噜噜又响了一声，他可怜兮兮道：“我能先吃个饼吗，要饿死了。” 许招娣拿了一个饼给他，他用眼神示意自己手里有盆子。 他张大嘴巴啊啊啊，许招娣明白过来，将饼子递到他嘴边，他狠狠咬了一大口出门了。 许招娣抿嘴一笑，继续往饭桌上端菜。 第113章 这人吃软不吃硬 陈建国去找周政委的路上，恰好被赵二蛋和张喜娃看见了。 张喜娃眼尖，看到陈建国手里端着绿油油的东西，脑子里闪过中午陈建国拎着树叶子回来的画面，拉着赵二蛋躲在一边。 赵二蛋看张喜娃疑神疑鬼，一脸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张喜娃神秘一笑：“看见咱老大手里端着啥没？” “啥呀？” “绿色的豆腐，你想不想吃？” 赵二蛋想到上次去老大家里吃饭，嫂子做的饭那叫一个香，他天天晚上做梦都想吃。 “想，怎么不想？” “那咱们两个去跟嫂子换。” 两人看了眼饭盒里的馒头和菜，灵机一动立马朝着家属大院小跑去。 陈建国敲开周政委的门，他刚从食堂打了饭回来，他媳妇是会计，平时都住城里，有时间才会回家。 不过，他媳妇在不在家，他都是要去食堂打饭吃。 周政委看到绿色的豆腐，眼睛都直了。 “政委，这是我媳妇让我拿给你的。” 周政委笑得格外开心：“哎哟，你媳妇还真做了？ 好好好，我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赶紧进来。” 陈建国跟着周政委进去，周政委拿了陶瓷盆，将绿豆腐换个盆，又留下调料汁，打算给陈建国洗碗，就被陈建国一把拿走。 “政委，这盆不用洗了，反正我回去还要用，你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你这臭小子，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你给我回来。” 陈建国脚步一顿，周政委又埋怨道：“着什么急，让你等着就等着。” 周政委进去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西瓜。 “这西瓜给你媳妇带上，这可是别人给我送的，我一直没舍得吃。” “政委，这使不得。” “你给老子闭嘴吧，多大个人了还总是绷着，该放松时还是要放松。 赶紧拎着西瓜滚蛋。” 陈建国有些为难，犹豫时就被周政委推出门，并且无情且麻利地关上门。 算了，他让拿，那他就拿上吧。 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门，许招娣看到这两人对自己傻乎乎的笑一下。 赵二蛋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姐……” “嫂子……” 许招娣看他们拿着饭盒，饭盒里是馒头和菜，疑惑道：“你们……” 张喜娃胳膊肘碰碰赵二蛋。 你说你说，就说咱俩是来换菜的。 赵二蛋又捣捣张喜娃。 要说你说，我咋感觉咱们有点不要脸。 脸重要还是肚子重要？ 赵二蛋傻笑着，要说反正你说，我是说不出口。 张喜娃深吸一口气道：“嫂子，我们想吃你做的饭，特意来跟你换。” 赵二蛋道：“是的姐，你做的饭有家的味道。” 许招娣被这两人逗笑了，她侧身道：“进来等你们陈营长回来一起吃吧。” 张喜娃一听，后背僵直。 “嫂子，我们换了就走了。” 赵二蛋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陈营长腿长，他怕是快要回来了。 许招娣道：“不用换了，你们想吃什么自己拿吧。 张喜娃已经兴奋得不行了。 这两人进去厨房，找了盘子倒出饭盒里的饭，一个的饭盒里是一盒绿油油的豆腐，另一个是菜和饼子。 两人打了菜，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赵二蛋出门后，半个脑袋从门框探进来。 “姐，我下次还可以来跟你换吗？” 许招娣看他们这可爱，咧嘴温和一笑。 “行。” “谢谢姐。” 这两人前脚刚走没几分钟，陈建国拎着西瓜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饭菜已经被端上桌。 他拎着西瓜看到许招娣打量的目光，说道：“周政委给的，说是别人送的，他一个人吃不完，让我拿给你。” 许招娣心里清楚，西瓜很贵，要是在农村，自留地里还能种点，但在城里，想买也不怎么新鲜。 “你也不知道给别人留点儿。” 这点陈建国还真没想到，他是真不想拿，但架不住周政委的命令。 “那要不我还给他去。” “还是算了吧，什么时候我抽空做包子，你给他送几个过去吧。” “好嘞媳妇，那我给你泡水桶里面等会儿吃。” 陈建国路过桌子旁，看到闭桌子上又多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是青菜和荤菜。 “这菜哪儿来的？” “赵二蛋和张喜娃送过来的，两人跟我换了菜。” 陈建国…… 这两个小王八蛋，吃自己媳妇做的饭上瘾了是不？ 陈建国将水桶接满水，西瓜放进去后出来吃饭。 “下次这帮臭小子来了，你别理会他们。” “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都挺不容易的。” 陈建国盛了稀饭给许招娣，然后又往她面前的盘子里夹一个饼子。 “我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我也挺不容易的。” 许招娣…… 以前她觉得这人就是一座冰山，那颗心估计捂个十年八年的也捂不热，现在觉得，他就是外表看着高冷不好相处，实际上真的很好哄。 而且，这人是吃软不吃硬。 许招娣主动往他盘子里夹一个葱油饼，又夹一筷子荤菜。 “我知道你辛苦，你多吃点儿。” 陈建国立马笑得很开心。 饭菜入口，他低头嘟囔道：“媳妇你手艺太好了，我嘴巴现在都变挑了。” 其实队里的食堂伙食也不差，但陈建国就是觉得，许招娣炒个土豆丝，或者酸辣白菜也很好吃。 明明菜是一个菜，但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陈建国两口一个饼，这饼看着拳头大，他一口气能炫十个。 张喜娃和赵二狗两人回宿舍，搬了凳子坐下刚要吃饭，其他六个战友兼舍友从食堂回来，一进宿舍就闻到香味了。 六人一看，两个饭盒里的菜看着就是普通的家常便饭，但闻着忍不住就想吃一口。 这六人立马将这两人压倒在床上审问。 “说，这饼和菜哪儿来的，怎么这么香？” 赵二蛋被这么多人压着使不上劲，张喜娃就怕他们吃自己饭盒里的菜，吼道：“跟老大家的嫂子换的，你们要是有好吃的赶紧去找嫂子，她烙了好多饼，你们可以去换。” 赵二蛋求生欲满满，也跟着道：“对啊对啊，你们赶紧去，陈营长不在家。” 第114章 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这几人一听蠢蠢欲动，几人放开这两人，开始翻箱倒柜。 有人拿一双鞋垫，有人拿几颗水果糖，还有人拿果丹皮，反正翻出来的都是他们的镇箱之宝。 六人一离开，赵二蛋赶紧反锁门。 他挽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赶紧吃，趁他们没回来吃完。” 张喜娃笑道：“这会儿老大保准回来了，他们就等着明天负重五公里吧。” 赵二蛋抓起葱油饼一口咬下去，眼睛瞬间都亮了。 “唔…太好吃了，又脆又酥，葱油饼是这个味道吗？” “嗯嗯嗯，好吃好吃。” 这两人在宿舍一阵风卷云残，另外六个人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陈建国第五个饼刚下肚，他才是个半饱。 他抬眸看许招娣，她才吃了一个饼，动作慢悠悠的，腮帮子缓缓动着，看着很文雅。 相比自己，他简直就是个大老粗。 不吃吧，他才吃半饱。 吃吧，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能吃？ 算了，他能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吃吧。 第六个饼刚拿起来放嘴边还没咬，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建国回头朝门口看一眼，许招娣起身要去开门，陈建国道：“你坐着继续吃，我去开门。” 许招娣又坐下来，陈建国打开门一看，脸色瞬间沉下来。 怎么又来了？ “你们干嘛？” 后面的人没看清开门的人是陈建国，稍微一挤，一个挤一个，前面的人没站稳就被推进门。 陈建国麻利侧身，门口瞬间被推进来两三个。 陈建国沉着一张脸，看着这几人尴尬讨好的笑容。 “老…老大，我们来看看，你和嫂子有没有要帮忙的。” 这人急中生智，可不敢说是来跟嫂子换吃的，不然就完了。 另一个大傻子没反应过来，老实道：“我们不是来找嫂子换吃的吗？” 其他人…… 这人被一旁的人捣了一下，他感觉老大眸子冷了几分，这才反应过来。 “胡说什么，我们是来帮嫂子忙的。 老大你和嫂子没事的话，你们慢慢吃，我们先回了。” 好你个赵二蛋和张喜娃，你俩给我等着。 那两盒饭的菜你们怎么吃进去的，就让你们两个怎么吐出来。 要不是自家老大在面前，他们的拳头都要捏得咯吧响了。 陈建国神情严肃扫过他们，这帮臭小子，真拿这里当自己家了。 这几人立马要溜，陈建国看这样也不是办法。 他厉吼一声：“站住……” 这几人后背一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都给我回来靠墙站。” 楼道里，六人立马靠墙站着，站不下的，就站在台阶上。 许招娣听到楼道里陈建国训斥的声音，忍不住笑笑。 许招娣出来一看，好家伙，六个小伙子靠墙站着军姿，军绿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整个楼道都是满满青春和荷尔蒙的气息。 实在是养眼。 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陈建国道：“你们就站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其中一个小兵鼓起勇气，小声道：“我们是来找嫂子换好吃的，我们给嫂子拿了鞋垫，还有糖果和果丹皮。” 许招娣猜到就是这样，她笑了笑，拉着陈建国袖子将人扯进屋里。 许招娣道：“还是让他们进来吧，免得被别人看见了误会。 人都来了，你总不能让人在门口一直站着吧。” “不像话……” 打主意都打到我眼皮底下了。 陈建国话是这么说，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这帮臭小子就跟自己弟弟一样，平时就是调皮捣蛋点，人还是不错的。 “那我喊他们进来，让一人拿个饼。” 陈建国再次来到门口：“都进来…” 这几人嘿嘿傻笑，跟进来后，从兜里掏出自己带的东西。 陈建国道：“我跟你们说，你们拿来的东西都拿走，谁要敢放，明天负重五公里。” 这话一说出口，谁还敢掏出来。 “赶紧的，一人拿个葱油饼赶紧给我消失。” “谢谢老大。”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要不是你嫂子劝我，今天让你们在楼道站到天黑。” 许招娣瘪嘴，明明是自己给自己台阶下，还嘴硬。 这几人拿了饼，灰溜溜走了。 陈建国头疼，这以后可咋整。 许招娣一直在笑，这帮臭小子怎么这么可爱？ 陈建国看着盆里还剩下两个饼，哭笑不得。 这帮臭小子，连自己的口粮都拿走了。 许招娣道：“还剩下两个你吃了吧，我已经吃饱了。” “你才吃了一个。” “我减肥。” 陈建国皱眉：“你一点都不肥，你只是壮。” 许招娣夹菜的手一顿，抬眸一脸无语盯着陈建国。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陈建国反应过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胖，你这样很健康。 而且，你这样我喜欢。” 他说这话时耳朵一红，抓起一个饼掩示自己的慌乱，两口塞进嘴巴低头喝稀饭。 许招娣也觉得自己挺好，身上现在又没多余的赘肉，身材匀称，五官端正。 饭后，徐招待去洗碗，陈建国喂鸡。 …… 这几个人拿着饼出来后直冲宿舍，赵二蛋和张喜娃早吃完去打篮球了。 这帮人又追去篮球场，这两人在篮球场被追着打，你追我打好不欢快。 …… 许招娣忙完，将陈建国中午洗的衣服和床单收起来，两口子在客厅里一起叠好床单。 许招娣将陈建国的衣服收拾整齐要往陈建国房间拿，却被陈建国阻拦了。 “我衣服以后跟你放在一起吧，这样方便。” 都是夫妻了，床要睡同一张，衣服也要放同一个衣柜。 “那好吧。” 两人干完家务，好像也没什么事儿。 川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许招娣趴窗口一看，没有狂风大作，却是倾盆大雨。 唉，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 许招娣趴在窗口，看着楼底下洋灰地板上被雨水打起的水泡，多少显得有些无聊。 陈建国倒是心情万分激动，明天媳妇又不用去上班了。 两人躺在床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陈建国拉着许招娣盘来盘去。 许招娣是真怕了，但还是被他得逞。 后来，许招娣也懒得管他。 后半夜，大院里紧急报警铃声响起来，陈建国从睡梦中蹭一下坐起。 第115章 连少有的尊重都没 他突然坐起来，许招娣也跟着坐起来。 她在大院八九个月，还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声音。 一声长音连续几声急促的短音。 她揉了揉松懈的双眼，看着麻利往身上套衣服的陈建国。 “怎么了？” “紧急集合哨响了，有紧急情况，我先去看看，你好好睡。” 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雨声，一分钟不到，陈建国已经穿好衣服戴好帽子了。 临出门时，他又折回来帮许招娣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我走了。” “你注意安全。” 陈建国应了一声，背影随着关上的门消失。 许招娣本来很困，可听到雨声却怎么都睡不着。 这雨下得实在太大了。 陈建国下楼时，江大海和张庆东也从门里出来，楼道里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五分钟不到，所有人集合完毕。 昨晚上降雨量太大，雨一直下，上游的河水暴涨导致镇上被淹，有群众被困，他们得去救人。 此时此刻，手电筒昏暗的灯光下，他们整装待发，身上没有一件雨衣，雨水早就打湿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周政委道：“所有人，前往前面镇上去救被困村民，情况特殊，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群众转移到安全地方。” “是……” 现场是震耳欲聋，激情高昂的答应声。 夜依旧漆黑，通往小镇的路上，是一群排列整齐有序，训练有素较快脚步往前奔跑的人，他们手里拎着铁锨，能带的东西都带了。 许招娣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头顶。 天快亮的时候，才不小心睡着。 大院今早上没有起床哨，但许招娣还是按时醒了。 她站在阳台一看，雨势一点都没小，还是跟昨晚上一样，她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也不知道该干嘛。 快到中午时，她打把伞去门口等陈建国。 门口值班的小同志今天换了人，小同志看到许招娣道：“嫂子，雨太大了，你赶紧回去吧。” 都这个点了，他们还没回来，估计情况很严重。 “同志，麻烦问一下，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有没有什么消息？” 小同志犹豫一下，他们有纪律，这些事情是不能随便透露的，但他看面前的人心绪不宁，惶惶不安，不忍心道：“嫂子，雨这么大你赶紧回去吧，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前面镇上被水淹了，他们正在奋力救人。” 许招娣心里一紧，往前看去，前面的麦地里全是积水。 小同志一说，她更加不安。 “那他们吃饭怎么办？” “嫂子，估计他们现在还顾不上。” “谢谢。” 许招娣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她拿着伞转身回家。 上楼梯时，张庆东家房间的门开着，江晚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她等了一早上，雨声让她心烦意乱。 看到许招娣，江晚眼眶一红。 “姐，你去楼底看见庆东哥没，我早上醒来他又不见了，雨这么大，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许招娣本来心烦，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这个王八蛋，对江晚连少有的尊重都没。 出门时他给她说一句能累死？ 许招娣气不打一处来，想到江晚腿伤着，人又不会做饭，估计早饭都没吃。 “他们有急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先跟我上我家里去，我给你做饭吃。” “谢谢姐，又给你添麻烦了。” 江晚低头，此时此刻自责不已。 她觉得她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干还要人照顾，还总是给人添麻烦。 江晚想了想，单脚跳回屋里，再跳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布袋。 “我爸给我邮寄的吃的，我吃不完给你分一些。” 许招娣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自己。 “你这丫头就是心善，我就怕你以后吃亏。” “吃亏是福嘛。” 许招娣觉得，江晚父母肯定是很温柔的人，这年头家庭条件稍微好点的，看人都是用鼻子看，但江晚身上一点坏毛病都没有，真是让人稀罕。 许招娣一回家，给江晚先冲一碗麦乳精，随后下面。 江晚一整天都跟许招娣在一起，雨还在下，雨越下许招娣就越是心慌。 天黑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许招娣以为陈建国回来了，她欣喜跑去开门，却看到李文慧戴着一顶草帽，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全湿透了。 李文慧面带愁容，说道：“妹子，陈营长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要去哪儿吗？” “先进屋吧，他没说去哪儿，是有啥事吗？” “我是担心老冯，这都出门一天了，雨下这么大我心慌。” 李文慧进来看江晚也在，她表情一怔。 在大院，她没见过江晚。 许招娣道：“这是张庆东张营长的未婚妻，她脚受伤了，一个人在家不方便。” 李文慧点头笑笑：“您好！” “姐姐好，我叫江晚。” “您好，我叫李文慧。” “那我叫你李姐吧。” 李文慧温和一笑点头。 许招娣怕李文慧多想，说道：“我去门口问了值班的小同志，说他们在前面镇上。” 李文慧一听，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一半。 “那就好那就好。” “我明天早上打算去一趟镇上，你要去吗，我们一起。” “好，我跟你去看看，看有没有咱们能帮忙的地方。” “好。” 吃晚饭的时候，许招娣看到盘子里的菜，就怕陈建国他们一天没吃饭。 她想了想，决定晚饭后蒸馒头，是多是少也是自己一点心意。 许招娣没吃多少，吃完饭找了大盆和面，里面倒上白面，一半白面一半玉米面，这样能多蒸几个。 她忙到凌晨两点多，蒸了两百八十几个馒头。 她站在阳台上一听，雨比白天小了点，但还在下。 这个点许招娣出门去门口找小同志借背篓，她一个人借着大院昏暗的灯光往门口走。 值班的小同志看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还以为自己看眼花了。 等人走近了一看，发现还是白天那位嫂子。 “嫂子，这个点儿你怎么还没睡？” “小同志，你们这里有背篓吗，能麻烦给我借一下吗？” “有的嫂子，不过都这个点了，你要背篓做什么？ 你要是需要帮忙，等明天早上有人来换班的时候我来帮你。” 第116章 先保命要紧 许招娣不想麻烦小同志，他睁着眼睛要在门口守一晚上已经很累了，第二天一早还得跟着自己去镇上。 “不用了，我明天早上用。” 小同志只觉得疑惑，但还是去后面的房间给她拿了背篓出来。 “谢谢你。” “不客气的嫂子。” 小同志看着许招娣的背影一脸迷惑。 许招娣找了平时积攒的油纸，将背篓里面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个背篓，刚好装得满满的。 她一看，凌晨四点多。 等睡两个小时，就出发去给他们送吃的。 陈建国已经两晚上没合眼了，他们赶到镇上时，很多道路都已经被淹。 水漫在腰间，镇上的房子大多都是土坯房，有些已经倒塌了。 四处都是女人的哀嚎声，孩子哭闹声。 很快，他们投入救援当中。 这个镇上地势较偏，所以就容易被淹。 陈建国道：“救人的时候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们谁要是敢马虎，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还有，一个都不能少，明白吗？” “是……” 道路上水流很急，陈建国带人进去房间救人时，一位老太太抱着家里唯一十几斤粮食在哭。 今年的粮食刚收回来，队里还没给他们分，家里最贵重的东西都在炕上了。 “大娘，你们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了？” “哎呦喂同志啊，我家里人都走亲戚去了，这可如何是好，等他们回来，房子都没了。” 陈建国看着心酸，天灾难防，先保命要紧。 “大娘，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同志，我不想离开，这是我的家啊，我要是离开了，家都没了。” 陈建国卸掉门板放在水面上。 “大娘，这房子再泡下去就要塌了，你家人要是回来看不见你，那才真的会难过。 赶紧跟我出去吧。” 陈建国说着，将老太太的锅碗瓢盆，还有一只鸡全放木板上。 老太太哀嚎起来。 “哎呦，老天爷呀，你怎么能下这么大的雨呢？ 这是谁有天大的冤情哦。” 老太太话音刚落，家里的墙皮啪嗒掉了一块，她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哎哟一声朝着陈建国这边靠。 陈建国抓着她的手，一手扶着木板，等人坐好后，推着木板从房间出来。 两人还没出院子，房子轰隆一声就塌了。 泥水打在陈建国身上，轰隆隆的一声，很多同志都朝这边过来。 周政委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状况，深邃的眸子沉了沉。 他看到陈建国和村民安全出来时，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可千万不要有事儿。 陈建国将人转移到安全地方，周政委朝着陈建国喊道：“建国，带几个人去看粮仓，村长和公社大队长都在粮仓那边。 粮仓暂时安全，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粮仓。” “是，收到。” 陈建国回头看着自己的人，吼道：“一班二班跟我走，去保护粮仓。” 人重要，粮食也重要。 陈建国带着一帮人赶去粮仓方向，粮仓这边地势高，洪水马上就淹上来了。 村长和公社队长在粮仓旁边挖了个渠，想把水引流过去，但这样速度实在太慢了。 支书看见他们这帮人，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样。 “同志啊，你们可算来了。 粮仓马上就要淹了，你们看咋整？” “老乡，有尼轮袋子吗？” “有有有，尼轮袋子是用来装粮食的，你要干啥？” “装土装沙子，先把粮仓围住。” 支书一听，焦急道：“这可不行，这是用来装粮食的，要是用来装沙子，回头粮食都没啥装了。” 陈建国对这想法无语了，但兵民一家亲，此时他还不能发脾气，但他还是忍不住吼道：“情况紧急，你要粮食还是要袋子？ 你要是再不拿来，等会儿洪水再长高一点，我看你这粮仓都要被冲了。” 大队长焦急道：“是啊支书，赶紧拿出来吧，再不拿就晚了。” 支书急得跺脚，最后还是将尼轮袋子拿出来。 陈建国带人往袋子里装沙子，其他人也跟着干起来。 这一干，就到第二天下午，连着三十几个小时没休息。 许招娣睡了两个小时，从睡梦中惊醒后，起来随便抹把脸，拿着一把大黑伞背着背篓出门，在楼底下碰到李文慧。 李文慧已经把孩子安顿好了。 “妹子，你这背篓里装的是……” “担心他们没吃饭，昨晚上蒸了几百个馒头。” 李文慧佩服的同时，自责又愧疚。 她怎么就没想到？ 说难听点儿，她就算想到了，家里的粗粮和细粮加起来也蒸不出这么多馒头。 “妹子，我没想到这一点，实在是对不住。” “你千万别这么说，咱们赶紧走吧。” 她之所以没跟别人说，就是清楚这种行为会给大院其他家属无形中施加压力。 “我来背吧。” “没事儿，这又不重，等会儿累了换你来背。” 雨连着下了两天两夜，这会儿总算是停了。 两人穿着布鞋，裤腿卷在膝盖处。 天还没彻底亮，出了大院没多久，耳边都是哗啦啦的流水声。 两人往前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 许招娣和李文慧两人靠边站着，只见一辆军用越野车从不远处驶来。 这车经过他们面前时停下来，车上下来一个小同志，这人许招娣见过，是周政委的司机。 司机之前在周政委面前说过许招娣坏话，被周政委批评过后，他对许招娣这个人印象深刻。 他下车走到许招娣旁边道：“嫂子，你们去哪儿？” 许招娣没想到他会突然停车，更没想到他会下车，一时有些迟疑。 “我去前面镇上给大家送点吃的，你是要去镇上吗？” “对，我去镇上帮忙，嫂子上车，我拉你们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 许招娣客客气气，跟李文慧两人上车。 司机上车后，透过后视镜多看了许招娣两眼，不得不说，这女人变化挺大，格局也很大。 这个节骨眼上，能这么大方，就冲她这行为，他都得佩服她一辈子。 平时开车去镇上也就十分钟，但这两天一直下雨，路上难走，他们稍微晚到了几分钟。 许招娣一下车，在司机的带领下，许招娣来到周政委跟前。 第117章 败家娘们 司机道：“政委，嫂子给大家做的馒头送过来了。” 周政委朝他们几个看过来，听到这话后，打量许招娣的眸子又亮了几分，是欣赏和赞美。 “辛苦了。” 此时许招娣四下里看看，在寻找她想要找的影子。 “不辛苦的，比起你们做的，我这都不算什么。” 周政委看她在找陈建国，对司机道：“你去装四五十个馒头，带你嫂子去找陈营长，他们在粮仓的方向。” “是。” 李文慧道：“周政委，我是冯大强的爱人，请问一下，冯大强他也在粮仓那边吗？” “对，他们都在那边，你们一起过去吧。” 李文慧感激点头：“谢谢周政委。” 雨停了，洪水开始渐退，司机带他们从高处绕行，路上全是稀泥。 许招娣脚上的布鞋和小腿上全是泥巴。 三人到了粮仓这边，陈建国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三十几个小时水米未进，嘴唇发白干裂，双眼布满血丝。 粮仓算是保住了，但上游的水还在往这边冲。 他带人推车，将粮仓这边的沙袋又往河边转移。 河边很多地都被冲没了，这些沙袋刚好可以做缓冲。 许招娣看见陈建国的时候，陈建国累的半死，他弓着腰半趴在沙袋上喘气。 赵二蛋和张喜娃直接摊坐在泥中，靠在沙袋上休息。 冯大强和李伟两人也是，直接坐在泥里面休息。 这么多人，他们全身上下都被泥巴糊满了，但许招娣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陈建国。 赵二蛋恍恍惚惚中看到许招娣站在不远处，一双眸子湿哒哒看着他们营长。 他慌乱中抬起发酸发软的手，拍了拍一旁半趴着的陈建国的腿。 “老…老大，嫂子……” 陈建国实在太累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拼命地干，就想让自己的兵少干一点。 但他发现，他就算再能干，一个人的力气压根就不够。 陈建国没听清，说道：“你说啥？” “嫂子……” 赵二蛋指着陈建国身后，陈建国回头时，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许招娣。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总感觉面前这个人，又瘦又小。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陈建国一慌，抬手想擦擦自己脸来着，但看到身上的泥巴，好像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他心脏咚咚跳着，朝着许招娣走过去。 “你咋来了，赶紧回去。” 明明心里很高兴，但这话说出嘴时，语气多少有点凶。 许招娣心疼，没忍住红了眼眶。 陈建国看她不说话，人有点慌。 “说话啊。” “怕你们挨饿，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这里这么危险，她不该来。 她手里拿着两个雪白的馒头，陈建国咧嘴一笑，小声嘀咕道：“败家娘们，你又开始败家了。” 许招娣：…… 来之前，她想过他在干活的样子，也想过他看见自己的画面。 但怎么都没想过，他见到自己就来一句败家娘们。 好心没好肺。 “那你别吃。” “你给我拿的，我凭啥不吃。” 许招娣瘪嘴瞄他一眼。 “好心没好报，我还不是担心你饿肚子？” 陈建国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柔声道：“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该来。” 许招娣一阵沉默，看其他人都开始吃馒头了，她将两个馒头再次递到陈建国面前。 “洗个手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陈建国伸手接过白黄的馒头，一口咬下去一半。 他嘟囔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两口一个馒头，第二个咬下去时，一旁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盯着陈建国手里的馒头。 陈建国毫不犹豫将馒头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馒头说了句‘谢谢叔叔’跑远了。 许招娣往司机手里一看，馒头早就被抢光了。 陈建国抓了抓沾满泥巴的寸头，笑道：“还是你做的馒头好吃，很甜。” 许招娣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人，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他这人，就是死鸭子嘴硬。 她伸手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泥巴，陈建国傻乎乎一笑。 不远处，军事记者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等你回家了，我给你做一桌子好菜，就四荤四素好不好？” “八道菜会不会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许招娣扑哧笑了一声，他脸上的泥巴已经被擦干净。 赵二蛋和张喜娃看着这一幕，羡慕得不行。 张喜娃胳膊肘子轻轻碰碰赵二蛋：“我觉着，咱们老大跟嫂子越来越般配，以前他们说嫂子人不好，这段时间我发现，嫂子真是深明大义，人长得好看，性格还温和，你看咱们老大，自打嫂子来后，魂都被勾走了。 我以后娶媳妇，也要娶个跟嫂子一样的。” 赵二蛋嫌弃道：“咱们头儿身高一米九一，你有吗？ 你就跟没发育好的鹌鹑一样，身高撑死了一米七，要文化没文化，要长相没长相，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好姑娘谁能看上你。” 张喜娃一愣。 我靠，这小子嘴巴今天是吃枪药了？ “你这么说过分了啊，你也没比我高哪里去。” 赵二蛋反驳道：“我才十七，我还在长身体，我还在发育。” “我才十八，你长身体我就不长？”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旁的李伟在两人头上一巴掌。 “吵死了，你们不累就去干活，你们是没照镜子吗？ 没人告诉你们，你们两个都是孩子吗？” 这两人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不过几分钟不到就又会和好。 一个馒头下肚，陈建国觉得非但不饿，还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 许招娣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明天了。” “那你注意安全。” “好，下午别来了，好好在家里待着，哪儿都别去。” 连着下了几天大暴雨，不是这里塌就是那里滑坡，镇上这次有一半人家的房子都倒塌了，他们估计到时候还得来帮忙修房子。 “知道了，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许招娣点了点头。 李文慧找到冯大强，亲眼看着冯大强吃了两个馒头这才放心。 冯大强道：“孩子有没有想我？” “有，你忙的时候注意安全。” 冯大强笑笑，李文慧能来看他，他很满足。 第118章 你能要点脸吗 许招娣见到陈建国后，心里踏实很多。 许招娣和李文慧两人往回走时速度算快的。 他们留在现场，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许招娣回来后，江晚早就醒来了。 江晚现在不能动，干什么还得人伺候，她心里不安，忍不住想留下来是对还是错。 许招娣回来时，就看她在发呆。 “姐，他们都还好吗？ 你看见庆东哥没？” “我没看见他，不过他们暂时都安全。”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去洗把脸，洗完就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行。” “那咱们喝点小米粥，吃点青菜吧。” “行。” 许招娣拎着篮子下楼，后院的菜地里湿哒哒的，两天没下来，黄瓜长了十几根，西红柿也红了八九个。 她把能摘的菜全摘了，拿回去做了凉拌黄瓜，炒了西红柿鸡蛋，还煮了小米粥。 两人坐在饭桌前都没什么胃口，许招娣道：“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咱们才有力气等他们回来。” 江晚点头，两人这才默默吃饭。 饭后，好几天没出来的太阳从云层里冒出来，许招娣拿了几根黄瓜和西红柿给李文慧，去的时候，她给孩子做的玉米糊糊，桌上就一盘炒韭菜。 看得出来，他们家孩子多，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每次来，李文慧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许招娣道：“我后院种的菜这两天长得好，我给几个孩子带过来一些。” “又麻烦你了。” 冯雪雁道：“谢谢阿姨，阿姨对我们最好了。” 许招娣抬手揉了揉冯雪雁脑袋，说道：“你们好好吃饭，等天晴了上我家来玩。” “好，谢谢阿姨。” 李文慧送许招娣出来后，她不好意思道：“那个，我们老冯前几天说，你会做什么神仙豆腐，回头能不能麻烦你教教我？” “好啊，等河水小点儿了，我带你去河边摘树叶，摘回来教你。” “嗳，好，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你赶紧回去照看孩子吧。” 李文慧点头，目送许招娣离开。 她柔柔一笑，做了个深呼吸。 前几天老冯回来说了绿豆腐的事儿，三个孩子就很好奇，绿豆腐是什么味道。 冯大强一个月的工资实在是不够花，她也就只能想办法变着花样哄孩子们开心。 不然，别人家吃好的，几个孩子看着眼馋，她这个当妈的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许招娣来到楼底下时，江小宝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泥巴，他看到许招娣，团了一个泥巴扔在许招娣身上，白色的衬衣被弄脏一大片。 许招娣皱眉，江小宝不但不知错，还朝她做鬼脸。 许招娣厉声道：“江小宝，你给我过来，你这熊孩子怎么能随便往人身上扔泥巴？ 你给我道歉。” 许招娣不是跟孩子计较，而是要让他知错就改，不然以后容易得意忘形。 “我不，我姑姑说你是坏女人，你就是坏女人。” 许招娣眉头皱得更紧了。 刚好，江翠花在客厅听到许招娣在训斥自己大侄子，跑出来道：“许招娣，你一个大人让一个孩子给你道歉，你能要点脸吗？ 孩子做有什么错，你也不害臊。” 许招娣真是无语了，这两天本来心情就不好，偏偏有人往枪口上撞。 这不是教孩子，这是在害孩子。 要不是看在江大海的份上，她也不会训斥江小宝。 许招娣被气得不轻，这个江翠花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敌意很深，背后骂自己，偷自己菜就算了，现在又跑来跟自己讲理了。 许招娣道：“行，你们小宝没错，你们小宝做得最好。 你以后就这样好好教育他，他将来肯定有出息。” 许招娣朝着江小宝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水果糖。 “小宝，刚才是阿姨错了，阿姨现在给你道歉，这颗糖果是奖励你的。 以后继续表现。” 江小宝看着许招娣手里的糖，眼睛一亮，说道：“真的？” “真的。” 江小宝接过水果糖，剥开糖衣塞进嘴巴里，扬着下巴得意洋洋。 江翠花只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江翠花道：“你给小宝的糖没毒吧。” 许招娣一点也不生气，温和一笑却让江翠花后背升起寒意。 “有毒，赶紧送他去医院吧。” 留下这话，她转身进了大楼，留下身后骂骂咧咧的江翠花。 等着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下次有人收拾你。 许招娣觉得自己有点损，不过这孩子多少要长教训，不然再长大点教育就晚了。 …… 张庆东职位跟陈建国一样，陈建国去守粮仓，他带人救人。 这两天他被村民也是搞得头大，好在任务算是顺利完成，没有人受伤。 当天下午，河水退去，这帮人才喘口气。 镇上村民损失惨重，庆幸的是没人受伤，粮食也保住了。 下午，队里炊事班的人才有时间做饭。 赵二蛋他们身上的伤口两天没处理，伤口都化脓了，这会儿队里医务人员来给他们消毒，满地都是哀嚎声。 陈建国四肢全是伤，消毒时他硬是一声不吭，但身后这帮新兵蛋子的哀嚎声就跟杀猪一样。 救人时果敢英勇，完了没事就哭唧唧。 陈建国笑了笑，一转头目光落在医护人员给自己缝针的右胳膊上。 右胳膊不知道被哪里的铁片划破了，划了一条十几厘米长的口子。 医护人员现场给他缝针，针脚粗糙，没有麻药只能生扛，他眼皮都没掀一下。 最后一针结束，陈建国刚站起身，不远处一面快倒塌的墙壁下面，是两个玩耍的小孩。 陈建国看到后，往前走两步吼道：“小孩儿，那边危险，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墙角两块墙皮掉了，他拔腿冲过去，捞起两个小孩夹在腋下离开，小男孩却哇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小木车。” 陈建国回头一看，墙角可不是放着一个沾满泥巴的小木车吗？ 他将两个孩子放一旁，在他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这边危险，先去旁边等我，我去拿。” 小男孩这才擦擦眼泪，委屈巴巴道：“谢谢叔叔。” 陈建国弯腰捡起小木车时，哗啦一声，两米高的墙朝他倒过来。 第119章 贫穷带来的辛酸 陈建国看情况紧急，转身大步往旁边跑时，刚才那个小男孩突然冒出来跑去墙角。 他反应迅速，一把将孩子捞回来护在怀里往旁边跑。 轰隆一声，墙壁倒塌。 众人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揪心的一幕。 陈建国一把将孩子推出去，自己被压在墙下面。 冯大强一看，吼了一声。 “老陈…… 快救人……” 许招娣右眼皮跳得不行，整个人坐立难安。 她站在窗口看了眼楼底下，院子里是别的家属的孩子在玩，冯雪雁也在里面。 许招娣心里不踏实，她垂眸做了个深呼吸转身想去休息，没看见朝她招手的冯雪雁。 冯雪雁迈着小短腿爬上楼，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许招娣打开门，直视前方没看见人。 顺手要关上门时，低头一看，冯雪雁仰着一张小脸看着她。 许招娣被自己逗笑了，这小娃娃扎着两个小辫子，看着咋这么可爱，很想捏捏她的小脸蛋。 上一世没有孩子，这一世看见这么可爱的糯米小团子，就忍不住想盘她。 “阿姨……” 许招娣笑呵呵蹲下来，伸手点了点冯雪雁的鼻尖。 “你怎么来了？” “刚才在楼底下，我看你不高兴，我来哄你开心。 我妈妈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笑一笑。” 许招娣不得不承认，李文慧将三个孩子教育得很好。 她故意问道：“为什么呢？” 冯雪雁偏着脑袋，笑嘻嘻道：“因为我妈妈说，人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许招娣被彻底逗笑了，坏心情一下就没了。 她稀罕地将冯雪雁抱在怀里起身，小丫头看着肉嘟嘟，抱在怀里也很瓷实。 “我们雪雁真可爱，你能亲阿姨一下吗？” 冯雪雁笑笑，吧唧在许招娣脸颊亲了一下。 许招娣心情大好，其实家里有个孩子也不错，尤其是个丫头。 她在想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想了想，前几天那个西瓜还在水桶里泡着，她将冯雪雁抱坐到椅子上。 “你在这里等阿姨，阿姨去给你拿好吃的。” 冯雪雁眼睛一亮，心想是水果糖吗？ 她抿嘴，吞了吞口水，一脸期待。 许招娣稀罕地揉揉她的小脑袋瓜。 “等着。” 冯雪雁卖力点头：“嗯。” 许招娣进了厨房，将西瓜一分为二，切的时候考虑到冯雪雁嘴巴小，切得也小。 西瓜端出来后，冯雪雁眼睛更亮了。 许招娣屋里的江晚听到声音，拄着拐杖出来一看，家里居然多了一个孩子。 许招娣道：“刚想喊你出来吃西瓜，赶紧过来。” “姐，这谁家孩子这么可爱，长得跟个糯米团子一样。” 江晚打量小雪雁时，小雪雁也在打量着江晚。 许招娣道：“这是冯营长的三丫头，可爱吧？” 江晚笑呵呵坐在一旁：“可爱，跟我小时候一样可爱。” 许招娣被逗笑了，可真是个活宝啊。 小雪雁看着江晚的腿，说道：“漂亮姐姐你怎么了？” 江晚一听这小屁孩小嘴巴这么甜，就跟抹了蜜一样，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呢？ “姐姐的腿不小心摔伤了。” “那你是不是很疼？” 江晚觉得这小丫头好玩，故意道：“可疼了，所以你以后走路要慢点，不能跑太快呦。” 小雪雁眸子眨了眨，从椅子上跳下来。 这椅子对孩子来说有点高，冯雪雁跳下来走到江晚面前蹲下道：“姐姐，我帮你呼呼，我妈妈说呼呼就不疼了。” 江晚瞬间心里一暖，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她忍不住笑了笑，张开双手道：“宝贝过来，让姐姐抱抱。” 小雪雁钻进江晚怀里。 许招娣看着这两个幼稚鬼，说道：“西瓜还吃不吃了？ 雪雁坐回来吃西瓜了。” 冯雪雁从江晚怀里出来，坐回位置上。 许招娣递过去一块西瓜，小雪雁犹豫一下舔了一口，拿在手里死活不吃。 许招娣疑惑，这丫头是不喜欢吃西瓜吗？ “你怎么不吃呢？” “阿姨，我可以拿回去跟哥哥姐姐一起吃吗？” 许招娣震惊的同时，也觉得心酸。 这小丫头才三岁多点的孩子，就这么懂事儿。 果然，穷人家的孩子往往要比富人家的孩子想得多。 江晚和许招娣互看一眼，两人看着手里的西瓜沉默。 许招娣抬手摸了摸小雪雁的脑袋。 “这一块你吃好不好，你看盘子里还有这么多，厨房还有了，阿姨给你姐姐和哥哥都留了。” 冯雪雁摇头：“妈妈说，不能占人便宜，不然以后鼻子会变长，我有一块就够了。” “没关系的，赶紧吃，你要是乖乖吃，阿姨以后有好吃的都留给你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 “谢谢阿姨。” 冯雪雁这才肯吃，她就拿了一块，没有狼吞虎咽，慢慢吃得很干净，西瓜皮都啃干净了。 许招娣哪里还有什么胃口，看到孩子这样，她心里除了酸涩就是难过。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贫穷带来的辛酸。 江晚吃了两小块，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 没出门之前，她总觉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被人宠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下发现，不是这样的。 小雪雁吃了两块西瓜，最后死活都不吃了。 西瓜很甜，很好吃，可妈妈说了越是好吃的就越是不能多吃。 她忍住了。 窗外天色暗淡下来，院子里这帮孩子都被大人叫回家了。 李文慧在家里没看到冯雪雁，就怕她跟着调皮捣蛋的孩子去溪边，赶忙出来找孩子。 楼底下传来冯雪琴和冯志东的声音。 “雪雁……” “雁子，你在哪儿？” 小雪雁听到哥哥姐姐的声音，跑来阳台窗户上，奶声奶气朝楼底下喊道：“哥哥姐姐，我在阿姨这里。” 不远处的李文慧听到声音带着两个孩子这才找上门来。 李文慧道：“雪雁，你下次出门要跟妈妈打个招呼知道了吗？” “妈妈，我在阿姨这里，阿姨给我吃了西瓜，可甜哩。” 李文慧感激不尽，这段日子没少占许招娣便宜，她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第120章 他还活着吗 李文慧刚想张嘴，许招娣道：“你又要说客气话了，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别客气了。 这是我给雪琴和志东留的西瓜，你带回去让孩子吃吧。” 许招娣把四分之一给了李文慧。 “这实在太多了。” “拿着吧，我一个人在家，也吃不完。” 李文慧接过西瓜连着道谢好几遍，离开时小雪雁回头道：“阿姨再见。” “雪雁再见，下次再来玩。” 许招娣关上门，回头一看不到五十平的房间，有点安静得可怕。 江晚道：“这孩子真可爱，要是我妈妈再给我生个妹妹就好了。” 许招娣觉得，面前这货不仅傻白甜，还憨。 她妈要是能生，估计早生了，不然怎么就生她这么一棵白菜。 这白菜刚长大，未经风雨，没等被猪拱，就自己追着猪跑了。 想想当妈的心都疼。 许招娣道：“你要敢跟你妈提，我敢保证你妈就敢揍你。” “嘻嘻，我开个玩笑嘛。” “好了，赶紧洗漱休息吧。” 许招娣正打算去洗脸，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她还以为是李文慧去而复返了，门打开看到满身泥巴的张庆东。 许招娣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嫂子……” “你们回来了？陈建国呢？” 张庆东一脸忐忑，他欲言又止。 许招娣面色一僵，冷静道：“他是不是还有事儿耽搁了？” 张庆东暗暗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嫂子，陈哥出事了。” 许招娣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客厅里的江晚听到张庆东的声音，朝门口走来。 许招娣心口一滞：“他怎么了？” “下午有两个皮孩子在墙角玩闹，陈哥将那两孩子抱到一旁安全地方，回去给那小男孩捡玩具时，那熊孩子又跑墙角了。 陈哥为了救孩子，自己被埋墙底下了。” 听到那个画面，许招娣小腿一软差点扑倒，好在及时扶住了门框。 她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那他人呢？ 现在怎么样了？” “人已经送到县医院了，政委让我来接你去医院。” 许招娣垂在腿边的一只手捏了捏衣角，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他……他还活着吗？” “现在正在抢救。” “行，我现在就跟你们去。” 许招娣出门后，张庆东沉默着看了眼江晚，转身下楼。 去医院的路上，许招娣坐在车上安安静静，看着一点都不着急。 实际上，她心里五味杂陈，心烦意乱，提心吊胆。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她好不容易动心，有了真正牵挂的人，可千万别让她再失去。 车上的气氛安静到可怕，张庆东觉得对不住许招娣。 今天这事儿多少有点不地道，但这是政委安排的。 陈建国身强体壮，那么一面土墙能耐他何？ 他只不过是被压断了腿而已，可政委偏偏要他说得严重点儿。 这会儿，张庆东因为心虚手心冒汗。 许招娣越是安静，他就越觉得这事儿后果可怕。 好不容易到医院，张庆东带人来到病房门口，周政委和几个营长都在。 许招娣一看是病房门口，还以为人已经没救了。 被砸了肯定伤得很严重，人为什么会在病房，难道不该送到手术室吗？ 周政委道：“你来了，人已经在里面躺着了。 你好好照顾他，其他事儿别多想。” “他……他怎么样了？” “这会儿还没醒。” 周政委道：“唉…这小伙子可真不容易啊，命是保住了。” 许招娣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总感觉像做梦一样。 周政委看她大惊失色，又道：“你好好照顾他，我们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抽时间来看他。” 张庆东离开时，眼神闪躲，大步跟在周政委身后，屁股后面有狼追似的。 江大海也一脸忧伤道：“弟妹，别多想，好好的。” 江大海转身时忍不住咧嘴笑笑，只可惜许招娣没看见。 许招娣小腿软得不像话，人靠在墙上缓缓滑落，一张脸埋在双腿间，瞬间难过不已。 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心里已经有他了。 这个王八蛋，救人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自己？ 就不能自私点吗？ 她哭了大概两三分钟，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起身扯好衣服进了病房。 陈建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手背上吊着瓶子。 许招娣坐在一旁打量着他，他身上穿着病号服，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看着又受伤了，包扎得跟粽子一样，看着让人心疼。 许招娣不想哭，可还是忍不住默默流泪。 小护士进来检查瓶子里的药，看许招娣默默哭成泪人，温和笑道：“你怎么哭成这样？ 看起来你很爱你丈夫，打个石膏都这么难过，赶紧别哭了。” 许招娣一顿，泪眼汪汪抬眸。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真是恩爱，他打个石膏你哭得这么伤心。” 打石膏？ 不是要死了吗？ “他不是伤得很严重吗？” “你别自己吓自己，他就是腿被压断了，打石膏在医院住四五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许招娣一脸不可置信，看看病床上熟睡的人，他这会儿睡着昏迷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装的。 “那他为什么一直躺着没醒？” “疲劳过度，两三天没吃没喝引起的休克，好好睡一觉人就有精神了。” 许招娣半信半疑：“你确定？” “大姐，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能跟你开玩笑吗？” 是啊，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开玩笑啊。 可张庆东他们几个…… 许招娣想到张庆东离开时慌张的样子，还有江大海意味不明的神色，瞬间才反应过来，他们就是故意的。 这几个王八蛋，心眼也忒黑了，这种事情都跟自己开玩笑。 等着吧，他们老婆生儿子肯定没屁眼。 许招娣道：“谢谢你，我不知道情况，我以为他……” 小护士扑哧笑了一声：“真羡慕你们这么恩爱，快别哭了，等会儿水快吊完的时候叫我。” “好的，谢谢护士。” 等小护士离开后，许招娣气得抬手一巴掌趴在陈建国包扎的手臂上。 睡梦中的他感觉到一丝疼痛，眉头皱了皱，丝毫没醒的预兆继续睡。 第121章 我要告状 车上，张庆东心惊胆战开车，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副驾上的周政委。 周政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老偷偷看我干什么？” 张庆东干咳一声，说道：“那个政委，咱们这么说，回头嫂子会不会记恨我们？” “你懂个屁，我还不是看他们两口子平时都不心疼对方，说严重点好让他们相互担心。” 张庆东仔细回想一下自己说的话，反正他也没多说什么，说的都是事实。 当时，陈哥那个情况确实看着很严重，他们也担心，当时在泥土堆里还没扒拉几下，他自己就爬出来了。 他也是在被送往县医院路上睡着的，睡着后就一直没醒。 这事儿如果被陈哥知道了，就他那个倔脾气，他能十天半个月不搭理他。 他还想任务结束，上人屋里蹭饭了。 这下肯定是没戏了。 许招娣端了盆子，给陈建国擦洗身上时，衣服掀起，看到身上擦破皮的地方，被水泡得发炎了，好在小护士给他处理过了。 她看着他的身体没法下手，最后也就没敢动。 晚上，她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后，听到陈建国沉重的呼吸声，暗暗松了口气。 他没什么大事就好。 陈建国这一觉睡得踏实，等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是在睡梦中被饿醒的。 眼睛一睁开，就看到许招娣趴在床边，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脑子里快速想了闭眼前发生的事。 许招娣一直抓着他的手，感觉到他动，她睁开松懈的双眼，陈建国已经坐起身了。 陈建国心里一慌，不想让许招娣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许招娣本来昨天的气已经消了，但听到陈建国这个问题，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狠狠剜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昨天你那个好兄弟来家里找我，说出大事儿了，我还以为你不行了，人都吓软了。 等我到医院，没一个人告诉我你只是打了石膏，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死了，在病房里哭得稀里哗啦，还是进来给你换药的小护士跟我说了实话。 实在是太过分了。” 害我掉那么多眼泪。 许招娣瘪嘴，陈建国听完后，憨憨一笑：“对，过分，真是过分。 媳妇别生气了，回头我好好收拾他们。” 话是这么说，但陈建国觉得他们做得好，这样媳妇心里就有他了。 许招娣心里冷哼一声，他要是真能收拾就好了。 气归气，抱怨归抱怨，此时他还在病床上，她又不能把他扯下来暴打一顿。 许招娣瞄他一眼，看他脸色发黄，心就软了。 “饿了没？” 陈建国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饿了。” “我去医院食堂给你打稀饭，你刚醒来，好几天没吃饭先吃点清淡的，不然容易伤胃。” “好。” 许招娣出门时，陈建国目光也跟着许招娣出门了。 有媳妇就是好，生病了睁开眼睛床头都有人。 陈建国心里喜滋滋的，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受伤而难过，相反觉得自己受伤太轻。 许招娣回来时，陈建国靠在床头，她将饭盒放在床头，说道：“我先给你打水，你先擦擦脸吧。” “谢谢媳妇。” 许招娣打了温水，毛巾打湿后递到他面前。 “哎呦……” 他胳膊动了一下，好像扯到伤口了，瞬间疼得龇牙咧嘴呻唤。 “怎么了？” “胳膊疼，要不辛苦媳妇你给我擦。” 许招娣…… 她打量他一眼，那讨好的笑容里看到了伪装，不过许招娣没拆穿，拿着毛巾帮他细心擦了脸和手，还有脖子。 许招娣坐在一边道：“毛巾都拿不住，我看馒头你也拿不住，要不你还是别吃了吧。” 陈建国还以为她没看出来，没想到媳妇这么聪明，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继续耍无赖。 “我胳膊真的疼，不信你打开看看，没打麻药缝了十几针，” 许招娣目光扫了眼他左胳膊。 “你左胳膊总可以吧？” 陈建国抬了抬左胳膊，倒吸一口凉气道：“我左胳膊扭到了，也疼得厉害。” 许招娣表示无语，这会儿要是病房里有别人，他还能像现在这样肌无力软弱吗？ 明明看着高大强悍，非要装弱不禁风。 算了，谁让自己摊上了。 “那你的意思要怎么办？” “我觉得你喂我就好，我肯定能多吃两口。” “你脸了？” “媳妇面前，我要脸做什么？” 许招娣发现，这人不要脸的时候，那是真的不要脸。 这种话都能说得义正言辞。 她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深吸一口气，还是端起饭盒给他喂粥。 刚熬出来的小米粥有点烫，她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后送到他嘴边。 陈建国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本就发干的嗓子更干了。 这粥肯定很好吃。 许招娣还真喂孩子似的给他喂完一饭盒的稀饭，完了他又吃了两个菜包子，肚子里才有点感觉。 饭后，他躺着又睡着了。 太阳落山后，周政委和张庆东他们来了，江大海也在。 几人拎着两桶麦乳精，进来后看着许招娣，只是呵呵笑。 周政委笑道：“小陈醒了，你看看你媳妇对你多好，知道你出事了，第一时间就跑来照顾你，多好。” 许招娣：好个屁，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开玩笑都没轻重。 虽然知道是为了他们好，但她还是生气。 张庆东不敢看许招娣，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屁都没放一下。 许招娣客气一笑，拎了水壶道：“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打水。” 许招娣前脚出来，转身靠墙上偷听。 陈建国道：“政委，我要告状。” 周政委：“刚醒来就告状，告谁的状？” “张庆东。” 张庆东：我他娘的真是哑巴吃黄连，百口莫辩。 周政委道：“他咋啦？” 张庆东看着周政委，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他昨天接我媳妇时，说我伤得很严重，他这是夸大事实，害我媳妇难过，给我媳妇心理上造成严重伤害，害她担忧一晚上，这事儿你得狠狠批评他一顿。” 门口，许招娣听到这些，一直在憋笑。 真不知道该说他糙，还是粗，还是憨。 第122章 你就是妻管严 周政委道：“不能啊，庆东跟你是好兄弟，他做事情肯定是为你考虑，这也是为了你好。” 张庆东…… 他能说，这事儿是周政委出的主意吗？ 江大海在一旁附和：“就是，他肯定是为了你好，你以前怕你媳妇，现在你们关系好了，你还怕你媳妇？ 我说你是不是妻管严，咱们还不是想着让她心疼心疼你，知道你的不容易。” 陈建国一听，江大海用了两个字。 ——咱们！ 他们都知道？ “你们几个商量好的是吧？” 张庆东和江大海两人同时看向周政委。 周政委左右一看，说道：“你们两个看我干啥？ 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们两个跟着瞎掺和啥，赶紧跟人道歉。” 张庆东心里啧啧两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江大海笑着干咳两声，说道：“那个……对不起，我出的主意，我道歉。” 陈建国道：“你可真行，你等着，别让我有机会收拾你。” “嗨，你这人可真是没良心。 政委你看看，他自己怕媳妇，咱们这么帮他，他回头还怪咱们。 我看你就是妻管严，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兄弟，重色轻友。” 张庆东在一旁嘿嘿笑，陈建国梗着脖子，瞪着眼珠子。 “谁怕她了，我是害怕把他吓坏了。” 门口，许招娣欣慰一笑，拎着水壶去打了热水回来。 回来的时候，这几人已经说完了。 许招娣给这几人要倒水，周政委道：“小许，水就不倒了，小陈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周政委，喝口水吧。” “不了不了，前面镇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处理。” 许招娣知道他们忙，也就不多留了。 “行，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周政委转头看向陈建国，叮嘱道：“其实腿伤了也好，你多少还能休养一个月，工作的事儿别多想，有他们几个了。” 陈建国在病床上坐直身体，敬礼道：“是…” 许招娣送这几人离开后，陈建国看许招娣坐在一边，他拍了拍自己病床边上。 “过来。” “过来干什么？” “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许招娣坐过去，陈建国抓住她的手。 “昨天的事情，我已经跟政委告状了，政委已经严厉批评他们了，你别生气了。” 许招娣瞄他一眼：“你以为我在门口没听到吗？ 我看你们几个就是商量好的。” 陈建国当然知道她在门口，病房门上的玻璃那么大一块，她藏得不够深。 “他们也是担心我们夫妻感情不和，所以就想帮我们一下。 以后咱们在外人面前要统一战线，表现得更恩爱，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出这种馊主意了。” 许招娣眉头一挑：“怎么个恩爱法？” “就是有人的时候，多关心我一下，比方说给我擦擦汗，捏捏腿，羡慕死他们这帮大老粗。” 许招娣被气笑了，这不是当着人多的面想涨他气势和威风吗？ 这小算盘打得真溜，算盘珠子都快蹦自己一脸。 “你是想让他们觉得，你不是妻管严吧。” 许招娣抽回自己的手，陈建国往前一扑又迅速抓住。 “媳妇，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招娣知道他脸皮厚，外人面前还要面子，男人果真是男人。 “知道了。” 陈建国又道：“回家让我干什么都行。” 许招娣被逗笑了，问道：“包括回来让你洗衣做饭。” 陈建国反问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陈建国的勤快，许招娣无从反驳，这一点他确实比别人做得好，身上也没有大男子主义。 “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 许招娣觉得这人还挺可爱的，别看他人糙，但还是喜欢动脑子的。 …… 周政委几人从医院离开后，张庆东去供销社买了两斤排骨。 江大海道：“呦，买这么多排骨，你是打算晚上招待我们吗？” 张庆东道：“去去去，我哪有时间招待你？ 小晚前几天割小麦摔断腿，我给她买点排骨补补。” 副驾上的周政委听张庆东提起江晚，他道：“江晚受伤了？严重不？” 上次她被人贩子抓走，还是许招娣将人救了回来。 周政委也是那次知道的，她是江首长的女儿，不过江首长叮嘱他，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比老陈严重点，她也打了石膏，暑假结束应该就好差不多了。” “那你好好照顾她。 你们俩到底是啥关系？” 周政委不是好奇，而是担心两人关系不明，又被大院里这帮女人说闲话。 “政委，说实话，他是我未婚妻，我们两个从小订的娃娃亲。 不过，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她是个好丫头，不该跟我留在这里吃苦。” 北方不比南方富有，他很有可能要一辈子留在北方这片土地上的。 周政委沉默了下，年轻人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只是叮嘱道：“那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我看这丫头也不是一般的能吃苦，是个好姑娘。” “知道了政委。” 车子一路朝着镇上驶去，周政委和江大海在这儿下车了。 一帮穿着军绿色制服的人在帮村民收拾东西。 张庆东回来时，江晚闲着没事干，坐在桌子旁在写毛笔字，她爸爸就有写毛笔字的习惯。 张庆东一回来，看她没闲着，说道：“你干嘛了？赶紧去躺着，坐久了小腿容易肿。” “你今天不忙吗？” “我跟政委请假，给你做完饭再走。” 江晚想说谢谢，犹豫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张庆东在厨房炖好排骨，里面还加了海带和土豆块，完了又蒸了米饭。 饭菜上桌，张庆东给她盛汤，里面是满满一碗排骨。 江晚抿嘴低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她连饭都不会做，但他是真的什么都会。 他和陈大哥一样，生活中处处是高手。 张庆东看她不吃，疑惑道：“怎么不吃呢？ 不好吃嘛？” 江晚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什么都不会做。” 江庆东道：“你的手不用做饭，你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画画写字的。” 江晚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 第123章 好一个身不由己 江晚心里都明白，张庆东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赶紧吃，吃完你好好休息，我去镇上。” 江晚什么都没说，她将自己碗里的排骨往他碗里分了一半。 “你也多吃点，这么多我吃不完。” 两人坐在桌子旁看着很和谐。 陈建国在医院住了七天才出院。 出院前，许招娣去了一趟饭馆，这两天因为下大雨，县城也没什么人，饭馆门是开着，但基本没什么人。 张桂兰坐在店里织毛衣，何大美在一旁傻坐着。 许招娣进店喊了声主任，这两人的目光朝着门口看过来。 “招娣，这两天你们前面镇上被淹了，你们没事儿吧？” “没什么事儿。 主任，我是来请假的，我可能这个月不能正常上班了。” “这是怎么了？” “我家那口子腿伤了，我得在家里照顾他。 请问，我能请一个月假吗？” “能，这个月县城估计也没啥人，你就放心去照顾他。 对了，你把上个月工资拿一下吧。” “谢谢主任。” 何大美道：“招娣，你放心去吧，店里就我们几个人，我们等你回来。” 许招娣点头，跟主任进去办公室，她拿了工资签字后，又跟他们问候几句才离开。 张庆东来接他们，医院的东西不是很多，陈建国拄着拐杖自己上车。 他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说道：“妈了个靶子，老子这么多年，就没伤过腿。” 张庆东道：“这种粗话你敢当着嫂子面说吗？ 你不敢吧？” 陈建国赶紧四下看看，一抬头就对上许招娣那张打量的脸。 她倒是真没听他说过这种粗话。 陈建国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双眼弯弯嘿嘿一笑。 “你这么快回来了？” 一旁拎着东西的张庆东啧啧两声。 还说自己不是妻管严，这谁信？ 前一秒满嘴糙话，下一秒秒怂。 许招娣道：“回来了。” 张庆东小声凑到陈建国耳边道：“你不是说你不是妻管严吗？” “你懂个屁。” 许招娣将这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别的什么都没再说。 上车后，张庆东问道：“嫂子，还买啥不？” “不买了，直接回家吧。” “行，那我就发车了。” 回去的路上，许招娣打听了江晚，知道她还好也就放心了。 车子到大院后，陈建国被许招娣从车上扶下来。 大院里这帮女人似乎很闲，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唏嘘。 陈营长居然受伤了。 他们前脚上楼，后脚有人道：“陈营长怎么受伤了？” “听说是为了救两个小娃娃，自己被压墙底下了。” “这陈营长可真能干，前段时间出任务刚回来被表扬，这次又带伤回来，估计又要表扬。” 这话传到冯秀娟耳朵里，冯秀娟心里就不舒服。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跟自家男人都是同一个级别，陈建国每次都立功，要是上头提拔人的话，陈建国肯定要比自家男人机会多。 冯秀娟心里觉得堵，自打这个许招娣来这大院之后，她的心情就没顺畅过。 再加上，她现在看着比以前洋气多了，那帮小同志吃了她做的饭菜，现在全大院的人都知道她勤快还伙食做得好。 想到这些，冯秀娟就莫名生气。 “肯定是啊，陈营长也真是太能干了。 不过我觉得立不立功无所谓，只要人没受伤就行。” 这帮女人在这边嘀咕，冯秀娟被气得肚子疼。 她现在怀孕三个多月了，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这女人生孩子，一次比一次疼，一次比一次吃力。 冯秀娟跟大家打了招呼先回去了，一旁的人给其他人使眼色，小声道：“你看看她，心里肯定又不舒服了。 听到别家男人立功，这也要比比。” “就是，别管她，以前觉得她这人还不错，但现在真觉得这人不怎么靠谱。” 这帮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也散了。 冯秀娟一进门，拉着一张脸，江翠花看着都害怕，她讨好一笑，心惊胆战。 “嫂子，你怎么不再凉一会儿？” “陈建国两口子回来了，他受伤了，我看着窝心。” 江翠花一听担心得要命，他那么能干，怎么能受伤呢？ 这会儿她巴不得做些好吃的给送过去，但想到之前他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没动。 毕竟，去了只是让人笑话，而且东西拿过去，人家也不一定能领情。 不过，她不明白的一点是，陈建国受伤了，嫂子怎么还生气？ 江翠花不知道冯秀娟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想得简单，压根就没想过其中的道理。 冯秀娟气呼呼回去房间躺着，只留下一脸不解的江翠花在客厅。 许招娣和陈建国进屋后，陈建国感觉整个人全身都舒展开来。 果然还是回家好。 张庆东道：“东西我放屋里了，我就先回去了。 嫂子，有急事就喊我。” “好，辛苦你了。” 许招娣简单收拾了衣服后，刚从房间出来，陈建国道：“媳妇，我想擦洗一下身上。” 他受伤之后，就没怎么好好洗，手指甲里面还有泥巴，这两天在医院躺着，他感觉身上都臭了。 他这个样子，自己都嫌弃自己臭，要是不洗洗，晚上还怎么跟媳妇躺一个被窝。 “我去给你烧水，你以后别老是用冷水洗澡了，对身体不好。” 许招娣进去厨房烧上水，出来又回房间给他拿了换洗衣服。 等水烧好，许招娣道：“你躺床上，脖子吊在床边，我来给你先洗头发。” 陈建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等会儿她还想让她给自己洗澡。 陈建国一回来就很听话，跟在外面简直判若两人。 许招娣给他洗完头发，擦干后道：“我把水端去卫生间，你自己可以擦洗不？” 陈建国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摇头道：“我自己肯定是不行，你看看我的腿，我站都站不住，要不媳妇你帮我洗。” 许招娣就知道，他这脑子里一会儿一会儿，全是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事儿。 真是服了他了。 她手里的毛巾砸在他脸上：“你是不是就等着我给你洗？” 陈建国一脸认真道：“没有，我真没想为难你，但我身不由己。” 许招娣：好一个身不由己。 第124章 都给我滚蛋 许招娣看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自己，再看他右胳膊包扎着，腿上还打着石膏，真的是糟糕透顶。 她将人扶进卫生间，深吸一口气扒掉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给他仔细擦洗了一遍身上。 陈建国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许招娣想到之前自己胳膊受伤时，他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许招娣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 陈建国想阻拦她，但他现在是真的半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巴巴看着。 “辛苦你了。” 这话让许招娣听着，心里有些小开心。 夫妻间，相互的尊重是要有的。 其实双方都付出很多，但还是要讲究方法。 许招娣洗完衣服晾晒在阳台上，这几天人没回来，鸡笼里的鸡也就靠水吊命。 许招娣去后院摘菜，七八天没回来，藤蔓上挂满了黄瓜和西红柿，佛手瓜也挂满了。 本以为这些菜留不住，没想到没人偷。 黄瓜摘了一桶，西红柿也摘了一桶，佛手瓜产量实在太大，许招娣摘了满满两桶。 菜拿回家后，她给李文慧拿过去一些，他们家孩子多，至于其他人，碰上了就给，没碰上就算了。 她给江晚拿过去一些，这两天镇上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他们这帮人回来正常训练了。 现在江晚有人照顾。 江晚看许招娣拿来这么多菜，说道：“姐，你怎么拿这么多菜？” “后院长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没顾得上摘，结果回来一看长了很多。 这黄瓜可甜了，吃了不占肚子，给你多拿几根。” “谢谢姐。”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腿好点了没？” “好多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后院还有很多茄子，我得去摘了。” “好，那你去吧，我趴在窗户看你。” 许招娣下楼摘茄子，江晚就真的趴在窗户上看她。 她来回摘了两大桶茄子，切丝后晾晒在阳台上。 她又拿了一些菜准备出门，陈建国看她来回跑，问道：“还没摘完吗？” 看她这么辛苦，他看得都快心急死了，老想着去帮忙。 “摘完了，我们不是还种了周政委家的地吗，我想给刘大姐送过去一些。” “她一直住在城里，万一她没回来呢？ 还是等中午送过去吧。” 许招娣倒是把这一茬忘记了。 中午，她将菜拿给了周政委。 陈建国现在受伤，工作上的事情暂时也管不了，他在家里安安心心休息。 他手底下那帮小同志，这段时间没被陈建国虐，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了，全身的骨头都像是带着逆反心理，哪哪儿都不舒服。 这天早上，许招娣刚做好早饭，门口传来敲门声。 许招娣门刚打开，门口黑压压一片，全是陈建国这些小兵。 八九个人嘻嘻一笑，洪亮的声音喊道：“嫂子好……” “嫂子好……” 许招娣被吓一跳，她反应过来温和一笑。 “你们好，快请进。” 赵二蛋笑道：“嫂子好，我们是来看老大的。” 这一帮人跟串糖葫芦一样，一个接一个进来，他们手里一人拿着一颗鸡蛋。 看见陈建国，他们还是有些害怕。 陈建国一双眸子瞬间严肃打量着面前这些人，看到陈建国犀利的目光，他们立马顿住脚步。 “营长……” “你们不好好上早操，来干什么？” 赵二蛋嘿嘿一笑，张开手心，里面放着一颗水煮蛋。 其他人张开手心，里面都是白花花的水煮蛋。 陈建国心口一滞，这帮小兔崽子，一个个还挺会来事儿。 陈建国厉声道：“你们干什么？ 这是想贿赂我？” 赵二蛋道：“不是的营长，你腿伤了需要营养。” 陈建国移开一直盯着他们手掌心的目光。 “去去去，都给我滚蛋，我有的是补品，当着我的面剥了自己吃。” 赵二蛋道：“营长，这是我们给你带的。” “老子不需要，都给我自己吃了。” 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一下都没动。 陈建国道：“是我的兵就给我吃了，你们谁不吃，以后就别来我家。” 他们还都想来，但还是没人张口吃。 许招娣大概明白陈建国的意思，她眼看着气氛不对，第一次见陈建国对自己兵这么严厉。 她道：“那个，你们还是赶紧吃了吧，医生说你们营长有胆囊炎，不能吃鸡蛋。” 赵二蛋道：“那嫂子你吃。” “我阳台上养了鸡，那鸡每天都下蛋的。” 陈建国厉声道：“你们还去不去训练了，我一时还死不了，赶紧都去训练。” 许招娣道：“心意你们营长收了，你们赶紧去忙吧。” 这帮人只好傻乎乎走了。 这几人一走，许招娣一脸无奈看着他。 “你就不能跟他们好好说话吗，人家上门来看你，也是一片好心。” 陈建国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许招娣道：“你是不是担心他们营养跟不上？” 陈建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平静说道：“他们还在长身体。” 一句话，让许招娣也沉默了。 这帮人去训练场的路上，说道：“咱们是不是该凑钱给咱营长买点补品？” 赵二蛋道：“要买你们去买，鸡蛋他都不收，你要是再送别的，他能在训练场上虐死咱们？” 另一个小同志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吃咱们拿的鸡蛋？” 张喜娃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咱们营长心疼咱们。” 赵二蛋道：“对，营长是外冷内热。” 其他人想想也是，别看营长对他们严厉，但对他们都很好。 张喜娃道：“希望营长快点好起来。” 其他人道：“营长不在想，在了我怕，咱们训练还是不能松懈，不然按照营长脾气，回头咱们怕是要被虐。” 一旁另一个小兵道：“咱们巴结不了营长，要不就多巴结一下咱们嫂子。 我看营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咱们嫂子。” 赵二蛋和张喜娃互看一眼。 这话很有道理。 另一个人附和道：“对对对，我觉得你说得对，咱们以后转移巴结对象，就去巴结咱们嫂子。” 一帮人目标达成一致，加快脚步往训练场走去。 第125章 有娘生没娘养 这几天陈建国在许招娣的照料下恢复得不错。 许招娣抽空去镇上买了排骨，李富贵还在肉铺工作，看到好久没见的许招娣时，一双眸子里满是震惊。 这娘们长得还挺别致。 一个多月没见，看着又瘦了些，这皮肤也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不是黝黑的红，脸上也没红脸蛋，看着细皮嫩肉的。 李富贵一双眸子意味深长打量许招娣一眼，许招娣全身都跟着别扭起来。 要不是因为陈建国，她是真不想来这肉铺子。 李富贵皮笑肉不笑道：“要什么？” 许招娣有些不悦，她不想惹事，想要买肉就得忍着，谁让城里只有这一家肉铺子？ 许招娣道：“我要两斤排骨，这两根大骨头我也要。” 李富贵给许招娣装上，许招娣付钱后拿着肉麻利转身离开，李富贵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许招娣的背影，还是一旁排队的人叫他一声，他才回神。 许招娣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她买了其他需要的东西，没多做停留直接上了往回返的大巴车。 陈建国搬了椅子坐在阳台上一直等她回来。 陈建国只觉得，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 许招娣一回来就熬骨头汤，排骨做好她给江晚也端过去一半，反正一个人是做，两个人也是做。 楼底下是一帮小屁孩玩闹的声音。 江小宝带着几个孩子在玩耍，被别人家孩子惹哭后，那小孩跑回家了，江小宝不甘心，捡了石头丢人家玻璃。 结果石头丢出去，砸到杨丽秋家的玻璃。 杨丽秋气个半死，抱着孩子出来逮住江小宝就去找冯秀娟赔钱。 这孩子挣脱后，抓起一旁的泥巴朝杨丽秋两岁不到的儿子脸上糊过去，几个熊孩子跟着都开始往孩子身上丢泥巴。 杨丽秋被气得不轻，一把逮住江小宝，在他屁股上狠狠两巴掌，江小宝被打疼了，哇一声撕心裂肺哭出来。 杨丽秋气不过，抬手又是几巴掌。 “你这混小子，最近几天你在院子里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你看看我家玻璃都被你砸碎了。 哭哭哭，你妈舍不得教训你，不代表别人舍不得教训你。 我看你妈要是再不管你，你以后是不是还要杀人放火？” 杨丽秋的儿子在一旁也跟着哇哇大哭，她甩开嚎哭的江小宝，将自己孩子抱起来去擦脸上的泥巴。 都是妈生爹养的，江小宝这人简直就跟有娘生没娘教一样。 这话杨丽秋没骂出来，毕竟江大海比李伟职位要高一级，她就算心中再不快，能忍也要忍着点。 江翠花听到江小宝的哭声跑出来一看，江小宝抱住江翠花大腿，指着杨丽秋哽咽道：“姑姑，她打我，打得我好疼。” 江翠花问都没问，便开口破骂。 “杨丽秋你还要不要脸了？你都多大个人了，你怎么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下手呢？”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你也不问问你们家小宝都干了什么，他把我家玻璃砸了，还给我儿子糊一脸泥巴。 你家小宝才多大就这么坏，你们也不管管。 这两天，大院好几个孩子都被他欺负，你们也不管管，还好意思骂人。” 江翠花自然是向着江小宝的。 “我家小宝还小，不懂事是应该的，再说不就是砸破一块玻璃嘛，他又不是故意的。” 杨丽秋简直无语了，她就没见过这种不讲理的人。 她也是打了孩子屁股而已，她要是真下狠手，都想朝他脸上扇两个巴掌。 “行，你就这么护着她，我告诉你，一块玻璃一块五，给我拿钱。” 江翠花一听，眼睛一瞪。 “你可真不要脸，这么大点孩子你还跟他计较，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赔什么钱？ 你这么大一个人，还故意打了我们小宝，我们小宝哭得多可怜，我都没问你要医药费，你好意思问我们要玻璃钱？” 杨丽秋实在是忍无可忍，说道：“这话你好意思说出口？ 我看你少教，教的孩子也少教，你就好好宠着吧，到时候杀人放火你是不是还得递刀？” 江翠花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她是个粗人，没上过学也没什么文化，听到这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口了，她直接卷起袖子朝着杨丽秋扑上去，两人就厮打起来。 在厨房忙碌的许招娣听见楼底下的吵闹声，还有孩子的哭声一脸疑惑。 她站在阳台上一看，可不就是江翠花和杨丽秋两人吗？ 她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条江晚给的牛肉干，趴在阳台上一边嚼着牛肉干，兴致盎然看着楼底下两人扯着头发大打出手的画面。 陈建国在自己房间看书，听到声音出来一看，就看到自己媳妇笑呵呵地看热闹。 他捏了捏眉心骨，进去朝着许招娣屁股上不轻不重一巴掌。 “看啥了，赶紧进屋，免得回头他们又骂你。” 许招娣兴致被打断，她一手护住自己屁股，回头将牛肉干塞陈建国嘴巴里。 “他们以前老看我笑话，我就不能看他们笑话呢？” 陈建国往楼底下一看，这会儿看笑话的人还真不少。 他小声提醒道：“要看你在屋里偷偷看，明目张胆还吃个小零食，你是个懂瞧热闹的。” 许招娣道：“瞧热闹当然是要光明正大看，不然还有啥意思？” 话落，许招娣就看到江大海这帮男人从另一个院子朝着大院这边走来了。 她笑呵呵道：“江营长他们下班了，走了，我们也该开饭了。” 不远处，江大海看到阳台上站着的陈建国，笑呵呵挥挥手。 陈建国：傻缺，你还挥手，你还是赶紧走快点吧，你妹都跟人打起来了。 陈建国再待下去，就怕回头江大海在他耳边叨叨叨，嚼着剩下一口牛肉干也进屋了。 还别说，一边看人吵架，一边吃牛肉干，还挺香。 江大海从一边大门出来，就看见自家楼底围着好几个家属。 他一脸疑惑，对张庆东道：“这是谁家家属又打起来了？” 张庆东道：“肯定不是我家属。” 江大海瞄张庆东一眼：“所以，你赶紧跟江知青结婚啊，到时候我们还能吃酒席。” 第126章 你个臭不要脸的 张庆东道：“闭嘴吧你，赶紧走。” 江大海往前没走两步，就听见自己妹子的声音。 江翠花道：“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敢打我们小宝，你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杨丽秋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冯秀娟的话，她多少还会忌惮几分，但江翠花就算了，她压根就不怕。 杨丽秋道：“你家小宝现在就跟没人管的野孩子一样，整个大院就他皮，我家玻璃都给砸了，你还说没错，我看小宝都是被你给惯坏的。” 冯秀娟这会儿也出来了，看到这两人大打出手，焦急道：“哎呦喂，你们赶紧松手别打了，都是左邻右舍的，你们这是干嘛呢？” 冯秀娟就怕江大海回来看到后又训斥他们，自打上次许招娣的事情之后，她现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江翠花道：“嫂子，她打咱们小宝，这事儿我跟她没完。” 杨丽秋抓住江翠花和冯秀娟说话的时间，抬手就给江翠花脸上一巴掌。 打人不打脸，江翠花怔住，下一秒嘶声裂肺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就差把杨丽秋祖宗十八代都给翻出来骂了。 江大海听到自己妹妹的声音，脚步一顿。 完了完了，这是跟大院里人又打起来了。 江大海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她跟许招娣两人又打起来了，结果大步走近一看，她是跟杨丽秋撕扯到一起去了。 江大海看到自己妹妹张牙舞爪的样子，心情一言难尽。 他厉声吼道：“干嘛呢，赶紧放手。”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看男人们下班了，一个个一溜烟跑了。 江大海一把抓住江翠花，用力一扯这才将两人分开。 江翠花道：“哥，你放开我，让我收拾收拾这个泼妇。” 杨丽秋趁着江大海扯开江翠花的时间，抬脚在她小腿上又踹一脚。 江大海都回来了，自家男人肯定也快回来了。 杨丽秋道：“江营长，今天这事儿可不是我先惹你妹子，是你家小宝砸了我们家玻璃，我下来问他咋回事，你家小宝带着院子里孩子，朝我家孩子脸上和身上糊满了泥巴，我气不过在小宝屁股上两巴掌，然后你妹子就冲出来了。 你要不信我说的话，你在院子里随便逮个孩子问问。 你看看我家孩子脸上和头发上的泥巴，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杨丽秋的孩子坐在她腿边，这会儿还在哭。 江大海一看孩子头上的泥巴，那个暴脾气就控制不住了。 这幸好是泥巴，要是石头也往人家孩子头上扔吗？ 江翠花道：“几岁大的孩子，他又不是故意的。 江大海自己都看不过去，他用力扯了一把江翠花，厉声吼道：“你闭嘴，给我回家。” 江翠花被自己大哥吼得吓一跳，身后的江小宝也被吓到了。 冯秀娟道：“那个…丽秋妹子，我出来得晚，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先带孩子回去，回头我来你家道歉。” 杨丽秋冷哼一声：“你要早点出来不就完了？ 说真的，你家小宝最近在院子里没少欺负别人家孩子，你们该教训还是要教训一下。” 江大海道：“杨妹子你别生气，今天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 杨丽秋知道江大海这人说话算话，她道：“江营长，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是一片好心，我在小宝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希望你别介意。” “不会，你赶紧带孩子回去洗洗吧。 那个…大家伙儿也都散了吧。” 江大海话落，杨丽秋抱着自己儿子先走了，江大海回头，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他从冯秀娟身后拽过江小宝的手腕，拎着人就往家里走，背影看着都在冒火。 冯秀娟和江翠花赶紧跟了上去，冯秀娟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腰。 “你小心孩子胳膊。” 跟在身后的张庆东心道：乖乖，陈哥他媳妇不吵了，这两人又开始了。 熊孩子还是得教训，不然再长大一点去管，真就来不及了。 江大海拎着江小宝一进去，抽了腰带就在他屁股上狠狠两下，冯秀娟和江翠花进来一看，冯秀娟抓着江大海胳膊嚎道：“这么大点孩子，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江大海胳膊一甩，冯秀娟就被甩坐在沙发上。 “一边去，这混小子都混成啥样了 我叫你砸人家玻璃，我叫你往人孩子脸上丢泥巴，我看你就是欠揍。” 几腰带下去，江小宝嚎道：“你们都是坏人，许阿姨是好人。 上次我往许阿姨身上丢泥巴，她还给我水果糖。 你打我，你不是我爸爸。” 江大海一听，拿着腰带的手一顿，一旁的江翠花想张嘴劝来着，听到江小宝这话，这才想起前不久，小宝往许招娣身上丢了泥巴，当时许招娣就训斥来着，结果她骂了许招娣几句后，她就变脸给小宝给水果糖，还说他做得好。 当时她就觉得这女人没安好心，现在一想，果真是没安好心。 江大海又在江小宝屁股上抽几皮带，江小宝就算再嘴硬，这会儿也是怂了，哇哇哭得更厉害了。 坐在饭桌旁吃饭的许招娣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陈建国道：“感冒了吗？” “没，估计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吧。” “胡说八道，谁敢骂你？” “偷着骂我的人多了去了。” 陈建国宠溺一笑，往她碗里夹菜。 江小宝的哭声实在是太惨烈，许招娣在房子里都听到了。 陈建国道：“小宝这孩子调皮，今天估计是被揍惨了。” 许招娣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揍就对了，好好说不听，那就只能动手了。” 陈建国没明白许招娣这话啥意思，也就只是听听，压根没当回事儿。 江大海揍完江小宝，这才问起许招娣的事儿，江翠花看瞒不过，这才一五一十把当时的事情说了。 江大海听到后扶额，这许招娣还真有两把刷子。 你说她你没文化，她却知道捧高打杀。 她这是要告诉自己，你不教育孩子，社会和现实会帮你教育孩子。 江大海听完后，又揍了江小宝一顿。 第127章 我真是命苦 江翠花在一旁都急哭了，就怕大哥把小宝打坏了。 “大哥，你别打了，再打就该打坏了。” 江大海指着江翠花道：“你闭嘴，这事儿你也有份，这么大点孩子不知道教训还护着她。 你以后能少给我惹点儿事吗？ 你看看你来之后，跟大院多少人吵过了？” 江翠花没有跟人明目张胆地吵架，她以为江大海什么都不知道，可结果他什么都知道。 来这大院好几个月了，大哥还没像今天这样跟自己发过脾气。 江翠花眼眶一红，哽咽道：“大哥，我也是为了小宝好。 他们就是仗着咱们好欺负。” “够了，我看你简直就是糊涂。 你这不是为了小宝好，你这是在害他。 从小看大，三岁看老，你看看她身上这些坏毛病，现在是越来越多了。 还有你，你之前是不是偷人许招娣的菜呢？” 江翠花：…… 怎么这个时候提这事儿？ 肯定是陈建国给说的，这两口子真就没一个好人。 江翠花偏头，不敢看江大海的眼睛。 “我没有，那次是我走错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死活都不能承认。 即便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都没有拆穿她。 冯秀娟道：“你们怎么还扯这么远？ 好了好了，别吵了，以后我管着孩子就是了。” 江大海指着江小宝道：“你这次是触碰到老子底线了。 老子的儿子，自当是顶天立地，正直善良，你要是以后再欺负别的小朋友，我知道一次揍你一次。 这次你知道错了没？” 江小宝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这次是真被揍怕了，他吸着鼻涕泡，点头道：“错了。” “知道错了回头跟我上你李叔叔家去道歉。” “知道了。” 江大海看孩子一张小脸脏兮兮的，最终还是心软吼道：“去卫生间洗脸。” 江翠花还在一旁抹眼泪，江大海看着道：“你以后也注意点，我跟你说，你的素质还有待提高，你听听你骂人的话有多难听，人家祖坟都被你扒拉出来了。” 江翠花是真的难过了，想她尽心尽力伺候这一大家子，结果最后一个好都没落下。 江翠花道：“我知道我给你和嫂子丢人了，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家。 我…我真是命苦……” 江翠花留下这句话，转头进自己屋子里哭起来。 江大海捏了捏眉心骨，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全是是非。 冯秀娟一脸愁容，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姑子，但也不讨厌，有她在自己就能轻松一半。 她这要是真走了，一时半会儿她又要忙碌了。 想想头都疼。 李伟比江大海晚回来一步，进门时就听到江大海在收拾江小宝的声音，整个楼道都是孩子的哭声。 一进门，没有闻见平时的菜香味，就看到杨丽秋头发乱糟糟，抱着孩子沉着脸坐在桌子旁。 李伟取下帽子挂在门口墙上的挂衣钩上，问道：“怎么了？” “今天差点气死了，跟小宝她姑姑吵了几句。” 李伟看这架势，心想这怎么都不像是吵几句的样子，这怕是大干了一架。 李伟目光落在窗户上，这才发现玻璃被砸碎不说，地板上全是玻璃渣。 李伟道：“这玻璃又咋回事儿？” “还能咋回事儿，江营长家那个臭小子干的，你看看咱们儿子脸上和头发上。” 李伟回头一看，儿子脸上可不是泥巴吗？ “孩子脸上怎么这么多泥？ 你光顾着跟人吵架，孩子掉泥里了？” “还是江营长那个儿子干的。” 李伟念叨：“嘿，这臭小子这么调皮吗？” 李伟拿了扫把，将地板上碎玻璃碴清理干净，又拿拖把擦了一遍，这才伸手接过杨丽秋怀里的孩子。 “来儿子，爸爸抱抱，爸爸给你洗脸。” 杨丽秋看着李伟哄儿子的样子，瞬间红了眼眶。 等李伟给孩子洗完脸和头发，确定他没受伤，又给孩子换了衣服。 杨丽秋跟在屁股后面道：“你是不知道，差点没给气死我，我在屁股上两巴掌，然后江营长那个妹妹就跟泼妇一样冲过来跟我打架。” 李伟的目光在杨丽秋身上打量几下：“你们因为这事儿打架了？ 多大点儿事儿，你们心平气和说说不就完事了，至于大打出手吗，这不是让别人笑话嘛？” 杨丽秋就知道李伟会这么说，她今天也被气到了，气呼呼道：“咱家孩子多小，那个江翠花就知道心疼她家孩子，也不心疼我家孩子。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跟你说这么多，你回头也只会说我。” 杨丽秋看他抱着孩子，这才进去厨房做饭。 主要是她不想吵架，万一吵起来，影响夫妻感情。 午饭过后，江大海带着江小宝来道歉，江小宝双眼红肿，跟早上打人的气势，简直判若两人。 江小宝小心翼翼道：“杨阿姨我错了，不该砸你们家玻璃，也不该带人往小弟弟身上扔泥巴。 阿姨，我真的错了，你和小弟弟原谅我吧。” 杨丽秋就算再不明事理，但也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较劲，她要是还抓着不放，那岂不是还不如一个孩子？ “阿姨和小弟弟都原谅你了，小宝，阿姨也跟你道歉，早上不该打你屁股。 阿姨记住了，你看以后也记住，不能随便砸人玻璃，也不能欺负比你弱小的孩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阿姨。” 江大海心底里暗暗松一口气。 “弟妹，玻璃你别担心，我明儿早上要去城里开会，回来时给你裁一块安上，这次的事情，也是我们两口子没管好孩子，你消消气儿。” “江大哥，没有的事儿，麻烦你跟翠花妹子替我捎句话，我当时也冲动了。” “没有没有，是她没做好。” 事情说完，江大海才带着江小宝回家。 江大海站在自家门口，看着楼梯口。 看来，晚上得去找老陈聊聊，也好让他批评一下她媳妇。 这许招娣简直忒缺德了，谁家孩子犯错给奖励水果糖？ 他看她就是故意的。 在厨房收拾碗筷的许招娣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嘿，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人缘好到被这么多人惦记吗？ 第128章 不能被许招娣给骗了 江翠花还真收拾好行李，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回去，回去在村里也是被人指指点点。 可不回去，她自己又把话说出来了。 江翠花翻找了小宝的衣服，泡在盆子里想洗干净，她走之前能帮的忙也就只有这点了。 江大海回来一看，心里沉了沉。 他这个妹妹可怜是真的可怜，就是有时候欺软怕硬。 在婆家时，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吭一声，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不一样了。 说好听点是横着走，说难听点那就是狗仗人势。 完全忘了当初她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江翠花从卫生间出来，对上江大海打量的目光，她脚步一顿，一时心虚不敢说话。 江大海道：“你过来，我跟你聊聊。” 江翠花心里一紧，大哥这是想挽留自己吗？ 他跟着江大海坐在桌子旁。 江大海肩膀拉耸着，看着有些疲倦。 “翠花，明天回去之后，让爸妈给你找个好人嫁了吧。 你这样一直飘着也不是办法。 大哥知道你不容易，但你也有你的日子要过。” 这段时间，他很感谢妹妹过来帮忙，但这段日子她在大院也是搞得鸡飞狗跳。 他可以养她一时，但不能养她一辈子。 她还年轻，回去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江翠花一听，泪水瞬间涌出来。 她吸着鼻子，哭得稀里哗啦。 大哥不要她了，她回去就真没地儿去了。 但大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走也不行了。 “我知道了大哥。” “我也不是要赶你走，只是你还年轻，你不能把一辈子都搭在家里，明白大哥的意思吗？” 江翠花其实一点都不明白，她只是觉得大哥真不要她了。 她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她怕控制不住情绪。 她蹭一下起身，低头快速进了房间，关上房门，里面又传来隐隐哭声。 江大海叹息一声，不耐烦地抓了抓自己寸头。 冯秀娟出来小声道：“要不，还是别让翠花走了吧，她也怪可怜的。” 江大海抓起桌子上八分钱一包的生产烟，拿出一根点燃沉默抽着。 冯秀娟想到江翠花走了，她就得干活，焦急道：“你倒是开口说话啊，她也怪可怜的，回去后在村里还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江大海厉声道：“你懂什么？ 让她留在这里伺候咱们一辈子吗？ 她还年轻，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冯秀娟沉默了，江大海说得对。 就算她再不喜欢江翠花，可她毕竟是自己小姑子。 江大海调整好心态，下午在训练场上，张庆东笑呵呵道：“呦，老江，你今天看着心情不咋好啊？” “去去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别没事找事，小心老子揍你。” 张庆东呵呵一笑，江大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不就家里那点儿事嘛，至于这么生气？” 江大海一想起来，就道：“这可不是一点儿事。 来来来，你过来坐这边，咱们俩分析一下许招娣这个人。” 张庆东一听他要说许招娣坏话，瞬间来了兴致。 张庆东一屁股坐在江大海土堆旁边。 “说来听听。” 江大海凑到张庆东面前，神秘兮兮道：“你有没有发现，许招娣这几个月变化很大？” 张庆东仔细一想，她这几个月过来，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表，变化都非常大，而且不是一星半点。 “变化是挺大，人变热情随和了，也变漂亮了。 还有一点，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江大海啧了一声：“谁跟你说这些？我说的是她的人品。 以前活脱脱就是个母老虎，现在那是看着柔弱不惹人，但实际上就是一头沉默的狼。 你看看老陈，现在魂都被勾走了，在自己媳妇面前整个一怂包。” 张庆东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你对嫂子怨气也太大了吧，人家又没惹你。” “他是没惹我，但是她这人出损招。 就前不久，我家那熊孩子把泥巴扔她衣服上了，这臭小子没道歉，我那个妹子又骂了她几句，你猜许招娣干了啥？” 张庆东看江大海神神秘秘的样子，就越觉得有意思。 “啥损招，说来听听。” “嘿，她给我儿子塞一颗水果糖，还说他做的好。 这不，中午砸了人李营长家的玻璃，又往人家孩子身上糊泥巴，我揍了一顿才知道这事儿，你说她这招是不是损，肚子里憋着坏。” 张庆东一听，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 有意思，这许招娣可真是有意思。 “不是我说你啊，你家孩子皮，你咋还怪上人家了。” “不是我怪她，我是觉得这人心思太深了。 我跟你说，老陈完了，老陈肯定是被她给下套了。” “我看你就是嫉妒陈哥。” 江大海听到这话有些无语，他指了自己鼻尖，说道：“我嫉妒？我嫉哪门子妒？ 跟你说了一大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的意思是，咱们得提醒老陈，可不能被许招娣给骗了。 老陈那人对女人心软，让他提防着点也是好事。” 张庆东道：“要说你去说，我可不想去挨骂，我看人家两口子好的很。” “我就说你不懂，你连女人手都没摸过，你懂个屁。” 张庆东一脸无语，谁说他没摸过？ 江晚受伤的时候，他还抱过江晚了。 张庆东懒得搭理他，休息时间一到，他又开始训练自己的兵。 晚上回去后，江大海饭后果真去找陈建国了。 许招娣一看是江大海，给人倒一杯水放桌上，转身进了厨房。 佛手瓜长得太快，她又摘了些回来，她打算用盐腌渍一下保存起来冬天吃。 江大海有些心虚，偏头小心翼翼看一眼厨房门口。 陈建国看他神色紧张，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江大海小声道：“老陈，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媳妇心眼忒多了。” 陈建国皱眉，她媳妇门都没出，怎么就心眼多了？ 许招娣在厨房听到江大海声音很小，她往门口挪了挪，竖起耳朵听这两人又要呱唧什么。 第129章 小心真成妻管严 陈建国道：“我媳妇惹你了？” “不是，就我家小宝。 前几天不小心把泥巴扔你媳妇衣服上了，她给我儿子塞一颗糖，说他干得好。 我儿子这两天在大院没少惹祸，你说你媳妇咋这么损。 我说老陈，你家庭地位都快不保了，你以后得注意着点，小心真成妻管严。” 许招娣：…… 还说女人比男人小心眼，她怎么觉得，男人小心眼的时候，比女人严重多了。 现在想起来，这招确实有点损。 陈建国眉头一皱，要是以前的许招娣，她跟孩子计较他信。 但是现在的她，根本就不可能。 “不可能，我媳妇不会无缘无故就给你家小宝塞钱，你肯定说漏了一些细节。 我是他丈夫，你是我兄弟，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我媳妇坏话？ 我告诉你，你下次再这样，咱们兄弟都没得做。” “你就惯着她吧。” “你就说你少说漏了些啥？” “就是你媳妇一开始教训我家小宝，然后我妹子跟她吵了一架。 你知道我那个妹子，比你媳妇有过之无不及，两人肯定争吵了几句，完了你媳妇给我儿子塞糖了。” 陈建国算是听明白了，他小心翼翼往门口看了眼，说道：“那我明白了，这事儿我媳妇没错。 得亏你家小宝遇上我媳妇，这要是遇上别人，不揍一顿才怪。” 江大海：…… “你可真行，我看整个大院，就你被媳妇迷惑了心智。” “那是我媳妇，我不宠着难不成还给别人宠她的机会？” 江大海：…… 他斜睨了陈建国一眼，看他油盐不进，有些烦躁地从包里抽出烟。 陈建国道：“要抽去阳台抽，我媳妇闻不了烟味。” 江大海…… 他抓着烟的手一顿，完了完了，陈建国完了。 这才跟许招娣好了几个月，就不要他这个兄弟了。 江大海抓起烟，气呼呼起身，无语地在桌子旁来回走几步。 他指着江大海，小声道：“妻管严…… 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妻管严，我真是懒得跟你说…” 江大海朝着门口走去，陈建国笑呵呵道：“你不再坐会儿？” “坐个屁，你自己坐着吧。” 江大海一走，陈建国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这两人的对话，许招娣在厨房全听到了，她一直抿嘴偷笑。 大男人还来告状，真是不害臊。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时，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江营长走了吗，水都没喝完，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大事吗？” 许招娣这话说得柔柔的，她手里的菜刀慢悠悠放在桌子上。 陈建国瞄一眼饭桌上的菜刀，伸手将菜刀拿过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他这些小动作，被许招娣尽收眼底。 许招娣抿嘴笑着，那双桃花眼看着极其温柔，但偏偏看得陈建国心口发紧，心里有种不说好话明天就不给他饭吃的感觉。 “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来道歉的。” “道歉，给我道歉吗？” “他说前段时间小宝往你身上扔泥巴，今天小宝才跟他说了这事儿，他来替孩子道歉。” 许招娣憋笑，看他反着说，她也不介意。 江大海没有坏心思，又是陈建国好兄弟，真是难为他夹在中间。 许招娣笑笑，说道：“都是小事儿，太客气了。” 陈建国悬着的心暗暗松一口气，还好媳妇没听到。 许招娣看了眼被陈建国放在凳子上的菜刀，伸手道：“菜刀给我。” 陈建国小声问道：“干啥呀？” “我去切菜啊，你说我能干吗？” 陈建国将刀背的一面递给许招娣。 他提醒道：“小心割到手。” 许招娣一双眼睛幽幽看他一眼，接过菜刀进去厨房。 等许招娣忙完，给陈建国擦洗完身体，自己洗漱完两人躺下后，陈建国侧身将许招娣紧紧捞进怀里。 “媳妇……” 他一张大脸蹭了蹭许招娣后脖颈，下巴上的胡渣扎得许招娣脖子痒。 她挣扎了下：“你多久没刮胡子了，我脖子痒。” “你又不给我刮。” “你手又没受伤。” “伤了，还没拆线，你转过来我抱着你就不扎你了。” 许招娣知道他晚上在床上的脾气，只好转身面对他。 陈建国笑呵呵在她嘴巴上啃一口，将人紧紧拥进怀里。 “媳妇，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就是白天老江说，你给人家孩子塞水果糖。 我知道……” 陈建国话还没说完，许招娣被子里的手就在他腰间用力掐一把。 “我就知道你们白天没说啥好话，你以为我啥都没听到吗？ 他劝你收拾我呢，再不收拾，你就要成妻管严了。” 陈建国倒抽一口凉气，嘿嘿笑道：“妻管严就妻管严，我乐意。 不过媳妇，我该说你还得说你。 你这招确实有点损，以后咱们有事说事儿，可不敢给人家孩子塞糖了。 万一小宝遇上坏人，那就麻烦了。” 许招娣早就知道这人做事一清二白，只是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在家里才给她上思想教育课。 许招娣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给糖了，我给钱。” 陈建国：…… 他伸手去挠她痒痒。 “叫你皮，糖都不能给，你还想给钱？” 许招娣咯咯笑了两声：“错了错了，别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许招娣乱动的时候，小腿不小心踢到陈建国打着石膏的腿，他轻轻哎呀一声，抱着小腿呻唤。 许招娣担心道：“怎么了？怎么了？” “你踢到我腿了，完了，怕是又折了。” 许招娣看他紧皱的眉头，以为真的伤到他了。 “要不要紧，我去喊人送你去医院。” 许招娣说着，胡乱爬起来穿衣服就去喊人。 她刚爬陈建国身上，就被陈建国一把捞回来。 许招娣又怕压到她的腿，双手躲开他受伤的右胳膊，一闪躲就骑坐在他胯部。 许招娣压根没发现，此时此刻他们两人之间的动作有多暧昧。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狗男人是逗她玩的。 她气得在他胸口两巴掌。 “你骗我，咋不疼死你。” “我疼死了，谁疼你？” 许招娣：人是好人，就这张嘴不是什么好嘴。 第130章 咱们换个姿势 许招娣又在他身上一巴掌：“滚，你要是死了，我转身就嫁个比你长得好，比你有钱的。” 陈建国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嘴巴上重重啃一口。 “那我可得好好活着，我可舍不得你被人抢走。 如果我真没了，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都能气地从棺材板里蹦出来。” 许招娣现在越来越觉得，什么胳膊疼使不上力气，什么小腿疼，都特么是这王八蛋装的。 许招娣气呼呼又在他腰间掐一把。 “你赶紧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腿折的？” “没关系，我不疼。” 这人随着他俩的感情越来越深，他的脸皮也跟着越来越厚。 真是把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招娣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软声道：“行了别闹了，赶紧早点睡。” 陈建国圈着她的腰，大手探进衣内，手劲儿不轻不重盘起来。 许招娣咬牙道：“你再折腾，另一条腿也给你打折。” “平时都是我动，今天我不动你动行不行？” 陈建国一双眸子灼灼，仿佛要将许招娣一口吞进肚子里。 许招娣翻身要下来，却被他死死掐着腰。 隔着单薄的布料，两人身体变化实在太过明显。 许招娣是真怕他右胳膊上的伤口裂开，做个深呼吸，连哄带骗。 “别闹了，等你好了再闹好不好？” “不好，我想你了，不信你摸摸。” 他恬不知耻，抓着许招娣的手就往他小腹扯。 许招娣真是怕，她赶紧抓住他的手。 “停停停，我算是服了你了。 咱们换个姿势。” 最后，许招娣还是被吃干抹净。 她在他怀里气喘吁吁。 “你腿真的折了吗？是不是医生给你检查错了，还是检查的机器坏了。” 陈建国呵呵笑两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在你身上我都愿意，腿折了又算什么？” 许招娣这会儿是真没力气了，要是有力气，她想一口咬死他。 陈建国看她真的生气了，就怕她掐自己，赶忙抱紧了她。 “媳妇我错了错了，我不欺负你了，咱们早点睡。” 许招娣闭眼前想想还是气不过。 他没受伤的时候一本正经，受伤了简直就是臭流氓一个。 说也说不过，闹也闹不过，真是欺负人。 她抬脚在他左腿上踹了一脚，陈建国圈着她，入梦前都在笑。 昨晚上有点劳累过度，许招娣睁开眼时，陈建国已经醒了。 他一双眸子盯着许招娣笑意盈盈。 许被吓一跳。 被她抱着睡得实在太沉，出早操的声音都没吵醒她。 许招娣爬起来道：“赶紧起来，你今天要去拆胳膊上的线。” 陈建国往她怀里蹭：“不着急，张庆东会送我们去的。” 许招娣拍他一巴掌，在自己面前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她起身赶紧穿好衣服，洗漱完做了两个煎蛋，冲两碗麦乳精，就着馒头吃完没几分钟，张庆东就来了。 张庆东道：“陈哥，嫂子，我来送你们去城里。” 江晚道：“谢谢了。” 话落，她伸手去扶陈建国，张庆东道：“嫂子我劲大，还是我来吧。” 许招娣也不强求，他巴不得这货有人扶着。 每次扶他的时候，他都贱嗖嗖往自己身上靠，胳膊都快被他压断了。 三人下楼后，江翠花怀里抱着一个布袋子站在车跟前。 许招娣和陈建国一脸疑惑，张庆东解释道：“昂，那个，江营长妹子今天要回老家，江营长让帮忙捎她去县城。” 这小两口互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张庆东扶着陈建国要坐副驾驶，陈建国道：“我跟我媳妇坐后排吧。” 张庆东瞬间明白，他还想着安排两位女同志坐后座，这样他开车也自在。 老陈这货是真狗。 江翠花面色一红，头低得更厉害了。 她还以为，陈建国多少会关心两句，结果他还躲着自己。 许招娣扫了江翠花一眼，她这样子看着确实很可怜。 四人上车后，一路谁都没开口说话，开车的张庆东觉得很折磨人。 好不容易到县城后，路过供销社门口，许招娣道：“江营长，麻烦你在这儿停一下车。” 陈建国道：“还没到县医院。” “我下去拿个东西。” 张庆东将车停到一边，许招娣下车后，快步进了供销社。 江翠花看车停下了，反正都已经到县城了，她自己往前走两步就到汽车站了。 江翠花道：“同志，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我看也快到地方了，我也就下了。 辛苦你了。” “没事的，也就是顺路。 你再等等吧，江营长说了，让我亲眼看着你上车。 他也是关心你，我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 江翠花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又缩了回来，她不想给人添麻烦，却处处给人添麻烦，做人可真难。 很快，许招娣拎着两个油纸包上车。 陈建国也没问，张庆东先送江翠花去汽车站，他一下车就去买票，许招娣也跟着下车了。 陈建国道：“你干啥去？” 许招娣没回他，朝着江翠花跟上去。 江翠花脚步沉沉，拉耸着肩膀，看起来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 这无家可归的感觉，她记得很清楚。 “翠花妹子……” 江翠花脚步一顿，一回头就看到许招娣朝自己走来。 她抓过江翠花的手，将手里的东西塞她手里。 她道：“出门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这里面是两份点心，还有一斤水果糖，路上吃吧。” 江翠花生气归生气，但没想到临走了许招娣是唯一一个送她的人。 她眼底满是震惊，看着手里的东西道：“你不记恨我？” “记恨你干什么？左右不过吵几句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江翠花现在明白自己哥哥为什么生气了，她好像真的错了。 自打她被婆家赶出门后，就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只有在自己哥哥身边，她才觉得别人不会低看她一眼。 毕竟，这里是陌生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她以前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儿。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错了。 她那么骂许招娣，许招娣还能给她送吃的。 这要是放在农村，吵过架的人再次见面，说话只会更难听，不打个你死我活，肯定不会收手。 第131章 我们家我媳妇做主 江翠花心情复杂无比，这两包东西拿在手里是滚烫的。 她默默红了眼眶。 “对不起……” “都是邻居。” 江翠花捏紧手里的东西，看来别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怪不得陈建国向着许招娣，这是人家媳妇，向着也是应该的。 而且，这人压根就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坏。 江翠花红了眼眶，千言万语无法诉说。 都是女人，但许招娣是幸运的。 她身后有个疼她宠她的男人。 江翠花哽咽，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忍不住落泪，她抱紧了东西，转身快步进了汽车站。 陈建国在车上看到这一幕，不由扯嘴一笑。 这傻女人，也是嘴硬心软。 许招娣一上车，陈建国一双眸子笑呵呵打量着她。 许招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好像要从自己身上看出花来一样。 许招娣忍无可忍，说道：“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你是我媳妇，我看不得了？ 我不仅看得，我还摸得亲得抱得。” 许招娣脸一红：“这是在外面，你给我正紧点，你要是再这样，我真不搭理你了。” 陈建国嘿嘿讨好一笑：“我说的是实话吗？ 你不是讨厌她吗，怎么还给她买东西？” “谁说我讨厌她了，我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你不也跟我说了吗，她是苦命人可怜人，看她出门一趟，手里空荡荡的心里不舒服。 虽然吵过闹过吧，但她人其实也不坏。” 陈建国多看了她一眼。 一个人最难得的品质，就是不管经历什么，都能用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去看待事物。 许招娣看陈建国没声，回头一看他又在盯着自己笑。 “你又在笑什么？” “笑我捡到宝贝了，过来给我抱一下。” 许招娣皱眉：“你别乱来，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 陈建国满眼都是宠溺的笑。 江翠花上车的时候，无声哭得稀里哗啦，肩膀抖动得厉害，话也说不出来。 张庆东买好票，手里的票还没递江翠花手里，看她哭得这么厉害，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买个票的时间就哭成这样了？ 张庆东也不好问，还以为她是因为不想离开才哭，安慰道：“那个…你别哭了，路上注意安全。” 江翠花拿过票，头沉得很低，嘴巴紧抿着，她只是接过票点头，背影多少看着有些孤单。 张庆东道：“那我就先走了，一路顺风。” 江翠花哽咽道：“谢谢……” 张庆东上车后，重重叹息一声道：“这怎么还哭上了，看的人心里怪难受的。” 陈建国和许招娣两人沉默。 车子来到县医院之后，医生给陈建国右胳膊上拆线。 陈建国看着疤痕，心想，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伤的都是右胳膊，疤痕大小，位置都差不多。 这么一想，陈建国还有些高兴。 医生道：“伤口愈合得不错，就是你这伤口是铁皮划伤的，疤痕肯定会留下。 不过你是男的，身上带点疤痕也正常。” 陈建国嘿嘿笑道：“只要我媳妇不嫌弃就行。” 一旁的张庆东汗颜，这还是他们以前认识的铁面阎王吗？ 在自己媳妇面前，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还说女人善变。 他觉得，男人善变起来也挺快的。 许招娣看他没个正形，说道：“医生，麻烦问一下，医院有钙片吗，可以给他开一些钙片吗？” “有的，我正要给他开。” 伤到骨头，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喝牛奶，可大院哪有牛奶。 张庆东道：“麻烦医生你多开点儿，我妹妹腿也骨折了，我回去给她分一半。” 许招娣瞄了张庆东一眼，很是疑惑。 这人心里到底是有没有小晚呢？ 你说他心里没江晚，却还想着给江晚买钙片。 你说他心里有江晚，却老想着让江晚回去。 许招娣去前面缴费拿钙片，钙片很便宜，五毛钱就买好大一纸袋子。 三人从医院出来后，许招娣道：“我能再去一趟供销社吗，我想买点东西。” 张庆东道：“能。” 又不是多大事儿。 许招娣去供销社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出来又去隔壁肉铺子割了两斤猪肉。 她晚上回去想包饺子。 入伏的天气吃凉面最合适不过，但许招娣想给陈建国加强营养，这样他的腿就能好的快点儿了。 张庆东看许招娣买了肉，回头笑呵呵道：“嫂子，晚上要做好吃的吗？” “晚上我们家大功臣包饺子吃。” 想到许招娣包的饺子，张庆东都快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嫂子，见者有份吗？我也想吃。” 许招娣唇角斜扬了一下。 “实在是抱歉啊，没你的份。 不过，有小晚的份儿。” 张庆东乞求地看一眼陈建国，眼神在他身上瞟瞟，又在许招娣身上看看。 陈建国：看我干什么？我们家我媳妇做主。 张庆东：你赶紧跟嫂子说说，我也想吃，你要不说，那就证实了你是妻管严。 陈建国：妻管严就妻管严，老子乐意。 张庆东：你个怂包。 许招娣似笑非笑看着两个大男人在车里眉来眼去的样子，觉得非常好玩。 谁叫你们前段时间诓我来着 做了好吃的就不给你。 许招娣道：“你们俩眉来眼去干吗呢？是在骂我吗？” 张庆东讨好一笑。 “嫂子，我怎么敢骂你，我还想吃你做的饺子了。 嫂子你最好了，晚上也给我做上呗。 嫂子我错了，上次不该在陈哥受伤的事上面骗你。 我跟你说，那都是周政委和陈哥的主意，陈哥是知道的。” 陈建国：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知道？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在我媳妇面前冤枉我。 陈建国道：“媳妇，我不认识这个人，别说晚上的饺子不给他吃，从今以后，咱家泔水都不给他。” 张庆东道：“嫂子，我说的是实话，我要说半句假话，就让我以后永远吃不上你做的饭。” 许招娣道：“那你完了，你以后一口也吃不上了。” 张庆东一听，瞬间痛心疾首。 多么痛的领悟啊！ 这两口子太黑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132章 他长得真好看 陈建国在车上笑得最开心。 许招娣道：“你也一样，晚上饿着吧，看我跟小晚吃。” 张庆东幸灾乐祸道：“嫂子明智，嫂子做得对。”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 张庆东双眼弯弯，笑道：“那嫂子晚上我可以吃饺子了吗？” 陈建国透过后视镜恶狠狠盯着张庆东，那眼神仿佛在骂他是叛徒。 “晚上再说。” “嫂子你有啥事尽管安排，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照办。 从今往后，我就是嫂子你小弟，随叫随到，包括帮你揍人。 尤其是那种不听你指挥，欺负你的人。” 陈建国：你想收拾谁？ 张庆东知道，许招娣是跟自己开玩笑的，他也跟着开玩笑。 车子发动起来后，他认真开车往回走。 入伏的天气太阳毒辣，四面的窗户都开着，天气还是热得厉害。 车子快到军区大院时，路边走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女人斜扎着马尾辫，肩膀上背着一个白色的包，手里拎着一个主编行李箱，脚上踩着一双白皮鞋。 车子路过的时候，许招娣朝车窗外看了眼。 张庆东道：“嫂子，要不要停车？” 许招娣道：“你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在开车。” 张庆东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巴结巴结你，晚上想上你家来吃饺子嘛。” 陈建国冷声道：“不给。” 这三人开玩笑，张庆东朝着车窗外扫一眼，身后那女人晕倒在了路边。 刺啦—— 张庆东猛地踩一脚刹车，因为惯性，陈建国身体往前扑时，胳膊一伸立马揽住许招娣，许招娣被护在怀里，稳稳当当坐在一旁。 陈建国道：“你就算对我们两口子不满，也不能这么开车吧？” 张庆东道：“陈哥，晕倒了。” 陈建国不耐烦道：“什么晕倒了？” “那女人晕倒了。” 两口子回头一看，果真那女人晕倒了。 张庆东将车子退回来，他前脚下车许招娣也跟着下车了。 张庆东蹲下来，伸手在女人胳膊上戳了戳。 “喂，同志，醒醒。” 女人修长的睫毛微颤，双眼微微睁开，入眼就是张庆东那张刚毅帅气的脸。 她发干发白的嘴唇微张，有气无力道：“水……” 张庆东没听清，扯着嗓子道：“同志，你说什么？” 许招娣无奈看张庆东一眼，感觉他们一起这些男人，全是大嗓门。 许招娣提醒道：“她说水。” 张庆东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到副驾驶位置上拿了自己水壶递给许招娣。 “嫂子，你喂她喝。” “你怎么不喂？” “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看见了，容易说闲话。” “你抱小晚的时候，大院那么多人看着，你怎么不怕别人说闲话。” 张庆东一顿，梗着脖子反驳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是我妹妹。” 许招娣咋舌，但愿以后你还能正色直言这么说。 许招娣接过他手里的水壶，弯腰蹲下来将女人扶起来，给她喂水喝。 一小会儿之后，女人才慢悠悠睁开眼睛。 “谢谢……二位同志……” 这女人大概是被晒太狠中暑晕过去了。 许招娣道：“你去哪儿？” “我去前面部队。” 张庆东道：“那上车，我刚好去前面部队。 嫂子，辛苦你一下，扶她一把吧。” 张庆东说着，拎着女人的行李箱放后备箱，完了直接上车。 许招娣咬牙，这个张庆东过分了，还真把这女人丢给自己一个人。 她扶着女人上副驾驶位置，关好门自己才上车。 就晒了这么一小伙儿，许招娣胳膊上红了一片。 陈建国看在眼里，问道：“胳膊上怎么了？” “晒的，好像一晒就过敏。” 陈建国粗糙的手掌心替她擦了擦，满眼心疼。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被太阳一晒就过敏。 前排的女人缓过来后，说道：“谢谢两位同志，我叫文娇娇，请问你们叫什么。” 张庆东道：“我叫江大海。” 他本来想说叫陈建国的，但本尊就在后面坐着，他不好说，说了会挨揍。 不是他不愿意说自己真名，万一他要来感谢自己，他觉得好麻烦。 文娇娇道：“湖月映大海，天空何漫漫，你这个名字真好。” 张庆东抿嘴一笑，别的也没多说什么。 陈建国透过后视镜，无语地瞪着张庆东，他这张嘴就没一句实话。 许招娣一直在憋笑，张庆东这人挺好玩。 文娇娇道：“几位同志，你们也是前面部队的吗？” 张庆东含糊其辞‘昂’了一声，说道：“看你这样子不是我们队的吧？” “我是队里文工团的，刚修假回来，天气实在太热，不小心晕倒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娇娇柔柔，跟她长相一样。 江晚的温柔跟她不一样，是眉眼间的温柔，但江晚性格看着要比文娇娇活泼很多。 张庆东道：“那你下次要注意了。” 没说几句话，他们就到大院门口了。 文娇娇下车后道：“江同志，今天谢谢你救了我，改天我再感谢你。” 张庆东一听，心底里暗自庆幸。 还好我聪明，留下的不是自己名字。 “不用不用，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文娇娇看着张庆东的车开进家属大院，出行能开车的，军衔应该不低。 文娇娇想到恍惚中入眼的一幕，嘴角裂开。 他长得真好看。 陈建国用好的那条腿踹他座椅一脚：“你小子嘴巴里就没一句实话，你什么时候叫江大海了？ 你小心被老江知道扒你皮。” 张庆东呵呵傻笑道：“文工团那帮女人最难缠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反正说谁的名字都一个样。” 许招娣一直在笑，之前没跟这帮大老粗接触，刚开始接触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时间久了，才发现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可爱，一个比一个直。 之前，许招娣觉得江晚喜欢张庆东是看错人了，不过她现在觉得未必。 至少，江晚在张庆东心里，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今天这个女人长得也水灵灵，晕倒的样子就跟林黛玉一样，张庆东都没伸手扶一下。 看来，江晚还是有机会的。 第133章 媳妇不在度日如年 车子到楼道口停下，张庆东扶着陈建国下车，许招娣先拎着东西上楼。 陈建国在后面道：“你小子可真行，你就等着老江扒你皮吧。” 张庆东嘿嘿笑了笑：“没事儿。” 许招娣一进门，放下东西去厨房用凉水冲洗了胳膊。 她记得马齿苋捣烂可以敷脸上的雀斑，不知道能不能敷过敏的地方。 天气太热，肉放一下午会有味道，许招娣想把肉剁碎先腌上。 张庆东扶着陈建国进来，拿了钙片就走了。 厨房里是剁肉的声音。 很快，许招娣将肉全剁碎腌上了。 她出来换了件衬衣，拎着篮子带着草帽要出门。 陈建国道：“外面天气这么热，你干嘛去？” “我去溪边掐点旱芹菜，完了再摘点神仙树叶。” “你皮肤会晒伤的。” 许招娣脚步一顿，这就记下了？ “没事儿，我这次不把衬衣袖子放下来。” 许招娣出门时还戴了一条丝巾，等出了大院，她把丝巾套在头上，再戴上草帽，好像还有点效果。 这两天的旱芹菜长得很快，掐尖就行。 其实水边的水芹菜也行，但里面有很多虫子，还有蚂蟥。 许招娣一看见那些软骨组织的动物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所以她选择掐旱芹菜。 最重要的一点是，旱芹菜吃起来香。 很快，许招娣掐了半篮子旱芹菜，最后还捋了半篮子树叶，往回走的时候掐了几把马齿苋。 前段时间刚下过大雨，这玩意儿长起来要多快有多快。 许招娣不在，陈建国一个人在家要多无聊有多无聊，楼道里有脚步声，他就竖起耳朵听，看是不是自己媳妇回来了。 媳妇不在，度日如年。 陈建国打量着五十平不到的小房子，窗帘，桌子，柜子上都是白色的针织花边桌布。 这一切让这个小房子看着很温馨。 这才短短几个月，他已经习惯有她的日子了。 她不在，这里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许招娣走到大门口，向值班的小同志借了一个背篓。 陈建国听见门口传来开门声，心里一喜，身体刚坐直，许招娣推门而入。 “你背着背篓做什么？” “后院那两棵佛手瓜现在就跟葡萄树一样，真是种一棵能养活一个村。 咱们该腌的腌了，长在树上也吃不完，我去摘了给你们炊事班送过去，一顿就吃完了，免得看着浪费。” “下午让张庆东给你叫两人吧，这都中午了，外面太热了。” 陈建国说着，拎起桌子上凉水壶给许招娣倒一杯水递过去，许招娣接过，仰头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了。 “也行，那下午让他们来摘。 我去给咱俩做午饭，酸菜疙瘩汤行不行，解暑。” “行，你过来我帮你扇扇。” 陈建国看许招娣脸颊热得通红，忍不住一阵心疼。 “行了，我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你别整天动来动去，你的腿该适当休息还是要休息，赶紧躺着去吧，我去做饭。” 她捏着胸口的衬衣抖动了几下，好让自己快点凉快下来。 陈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这种声音很有魔力，让人听着格外踏实心安。 许招娣凉拌一盘黄瓜，炒了一盘青菜，在锅里简单做了几张煎饼，疙瘩汤出锅。 桌子上两菜一汤，简简单单。 两人同时拿了一张煎饼，卷了菜之后同时递给对方。 看到这一幕，许招娣笑笑：“还是各吃各的吧。” 陈建国另一只手已经拿走许招娣手里卷好的煎饼了。 “你都给我卷好了，我不吃怎么行？” 许招娣抿嘴瞄他一眼，不慌不忙接过她手里的煎饼。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简简单单，我知你不易，你知我冷暖，足矣。 吃完饭，许招娣提醒陈建国吃钙片休息，她自己去收拾厨房。 刚收拾完厨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抓起围裙擦擦掌心的水，开门一看是刘春华。 刘春华手里拎着一罐麦乳精，还有一盘鸡蛋。 “妹子，我们老周说小陈受伤了，我来看看。” “刘大姐，你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赶紧进来坐。” “看人哪有不拎东西的，你就甭跟我客气了，这都是小事。” 许招娣接过刘春华手里的东西，刘春华进来没看到陈建国，声音压低几分，说道：“呦，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小陈休息了吗？” “没有的大姐，他刚进去吃钙片去了。” 陈建国听见客厅的声音，拄着拐杖出来打招呼。 “嫂子你来了？” “小陈，你的事儿老周都跟我说了，你好好缓。 我看小许把你照顾得特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看着白了不少，红光满面的，气色也不错。” 陈建国不好意思笑笑：“谢谢嫂子，这次多亏我媳妇照顾了。” 许招娣笑笑，给刘春华倒了一杯温开水，进去厨房出来时端了洗净的黄瓜和西红柿。 刘春华道：“你别忙活了，看小陈恢复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对了，我还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大姐你说。” “就上次我不在，老周说你做了什么豆腐，他说很好吃，很多小同志也想尝尝，想下午让你给炊事班教教，我跟着顺道学习学习。” 许招娣一听原来是这事儿，也好，反正方法挺简单的。 “行，没问题，啥时候去啊？” 下午等他们训练时候咱们去，那会儿应该凉快点。 “好的大姐。” “那咱们就说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中午睡一觉，好好休息下。” 刘春华来匆匆去匆匆，陈建国突然觉得自己腿折得不是时候，不然他还能跟着去捋树叶。 许招娣送走刘春华，许招娣道：“又欠人家一个大人情，这以后可怎么还啊？” 陈建国道：“慢慢还。” 许招娣看她心情好，心想也挺好。 许招娣没休息，在碗里捣烂一些马齿苋，敷在早上出红疹的地方，半小时后拿开马齿苋一看，上面的疹子还真没了。 没想到，还挺好使。 下午，许招娣跟炊事班三名同志，还有刘春华去了溪边。 第134章 没心没肺缺心眼的玩意儿 做豆腐的这种树叶溪边很多，随便捋一篮子，就能做一盆。 几人捋了两背篓，直接去了炊事班。 方法是一样的，这几位小同志手劲儿大，搓树叶比她快多了。 树叶子快搓完时，她让小同志烧了草木灰，树叶搓完，沉淀的草木灰水倒进去搅拌均匀。 许招娣道：“做好了，等下午吃饭的时间，它就凝固了。” 小同志一脸不可置信。 “这就好了吗？” “好了。” 小同志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刘春华道：“简单才好，下次就可以自己做了。” 刘春华单独做了一小盆，够他们两口子吃了。 许招娣道：“调料水你们会调吧，葱姜蒜末用热油泼一下就可以了。” 小同志道：“嫂子，这个我们会。” “那就好，对了，你们跟我去一趟家属大院后面的菜地吧，我种了两颗佛手瓜吃不完，估计能摘一背篓多，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去摘走吧。” 小同志道：“我去跟我们班长请示一下。” “好。” 小同志出了厨房，很快跟他们班长一起回来了。 班长道：“谢谢嫂子给我们送菜。” “你就别客气了，赶紧跟我走吧。” 陈建国一天没事干，就是帮许招娣喂鸡叠衣服。 他在客厅听见后院传来自己媳妇的声音，站在窗户边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媳妇嘛。 三名小同志拿着背篓摘佛手瓜，从这边看下去，后院的菜地，就自家菜地长得好。 许招娣指挥他们摘完佛手瓜，一旁的班长道：“嫂子，这玩意儿也太能长了，明年咱们自己也种些，这样就能天天吃菜了。” 许招娣笑笑，说道：“好。” 几个小同志背着佛手瓜走后，他看许招娣又摘了些茄子，拔了小葱上来。 许招娣一进门道：“几点了？” “四点了。” 这一天天的，时间过得可真快，从早忙到晚，都不带喘气的。 许招娣放下茄子，说道：“我去和面包饺子，你先帮我把这几个茄子切成条，等我出来后晾起来。” “好。” 陈建国穿着白色衬衣，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切菜。 小葱和旱芹菜切碎，放进肉馅中搅拌均匀，盆里取两碗玉米面，再取两碗白面搅拌均匀，用热水烫面，最后揉成团包饺子。 等许招娣出来时，陈建国茄子已经切好了。 茄子晾晒起来后，两人坐在饭桌旁，陈建国擀饺子皮，许招娣包。 陈建国道：“每次做好吃的都喊张庆东，今晚碗筷得他来洗。” 许招娣笑笑：“江晚有好吃的也给咱们拿。” 陈建国道：“这臭小子……” 两人合作，饺子包得很快。 所有饺子包好，许招娣将饺子放蒸屉里蒸的时候，又往蒸屉中放了几个茄子，顺便做个凉拌茄子。 蒸饺子的时间，她又凉拌了黄瓜，还炒了一盘虎皮辣子，一个青菜，完了才下楼去喊江晚。 江晚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刚睡醒没几分钟。 看到许招娣来，她笑得很开心。 “姐，你怎么来了？” “睡醒了吗，睡醒了跟我上去吃饭，我晚上包的饺子。” 江晚也拄着拐杖，不过看着比陈建国可怜多了。 “那庆东哥怎么办？” “你放心吧，少不了他的。” 许招娣扶着江晚上楼，张庆东这边，已经巴不得训练结束。 训练结束，他立马拔腿往回跑。 路过江大海身边时，江大海只觉得身边刮过一阵邪风。 江大海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跑这么快干啥？” “吃饭。” 吃饭？ 江晚会做饭吗？ 张庆东一回家，看江晚不在，洗把脸直接冲到陈建国家门口，他在楼道都闻见肉饺子的香味了。 门敲开，许招娣将门口身姿笔直的张庆东从头打量到脚底。 张庆东嘿嘿讨好一笑：“嫂子……” “进来吧。” 一进去，陈建国剜他一眼，觉得这人有点多余。 江晚和陈建国坐在饭桌旁，两人手边一人放着一根拐杖，剥蒜的两人同时看向他。 “呦，你们在剥蒜，我来帮忙。” 许招娣道：“你别凑热闹了，赶紧端饺子上桌吃饭。” 张庆东笑呵呵去端饺子。 江大海哼着歌回来时，冯秀娟做了酸菜疙瘩汤，被江翠花伺候两三个月，她身子都懒了。 江翠花走了，小宝没人看，她挺着大肚子还得洗衣做饭，人也很累。 江大海看到清溜溜的酸菜汤，问道：“晚饭就吃这？” 冯秀娟疲惫道：“就这就不错了，赶紧吃吧，你要吃不饱，厨房里还有馒头。” 江大海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还是去食堂打点菜回来吧。” 江大海拿着两个饭盒出门了。 楼上陈建国家里，四道菜和饺子端上桌，张庆东眼睛都看直了。 江晚道：“谢谢姐姐又让我吃上这么美味的饺子。” “多吃点，快点好起来。” 许招娣给江晚碗里夹两个饺子，对陈建国和张庆东说道：“你们也多吃点，堵住你们的嘴，以后少出些损招。” 江晚有些听不明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 “姐，什么意思？” “不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 陈建国没吭声，张庆东装傻一笑，一双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饺子。 饺子入口，肉质鲜嫩，汤汁饱满，再加上特别调制的蘸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张庆东嘴巴里塞满了饺子，口齿不清道：“唔唔…嫂子，饺子太好吃了。” 陈建国嫌弃地扫他一眼。 “我说，你能注意一下你的吃相吗？” 张庆东嗯嗯点头，但手里的动作没停。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很好，许招娣也没什么好介意，只是在一旁慢条斯理吃饺子。 陈建国给她碗里夹了好几个饺子，说道：“辛苦了，你也吃。” 江晚在一旁看得羡慕，说道：“招娣姐，陈大哥对你太好了，你把他送给我吧。” 一旁狂吃的张庆东一听，被呛得咳嗽两声。 这没心没肺缺心眼的玩意儿，这种话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张庆东给江晚碗中夹好几个饺子，嘟囔道：“胡说八道，赶紧吃饭。” 许招娣眼底闪过意味深长的笑。 第135章 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江晚道：“可是陈大哥对招娣姐真的很好啊。” 陈建国道：“你招娣姐也对我好。” 江晚抿嘴一笑，看着许招娣满眼都是羡慕。 张庆东看江晚吃得慢吞吞，又往她碗里夹两个饺子。 张庆东道：“哥，嫂子，等会儿我来收拾碗筷。” 陈建国道：“没问题。” …… 女同志宿舍，文娇娇洗漱完躺在床上有些魂不守舍。 一旁的女同志问她道：“娇娇，你这次回来，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 “你思春了？” 文娇娇眼底闪过一丝娇羞，说道：“去你的，你别开玩笑。” 文娇娇想了想，说道：“你们有人知道咱们队里有个叫江大海的吗？” “好像有个营长叫江大海。” 文娇娇一听，脸更红了。 身边的人看她这样子，打趣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宿舍里一阵笑声，文娇娇道：“你们别闹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赶紧早点睡吧，明天还得继续练舞呢。” 宿舍又是一阵笑声。 …… 许招娣躺床上，小腿酸胀得厉害。 陈建国今晚上自己洗脚擦洗身体，身上除了打石膏的这条腿，其他地方都恢复好了。 陈建国躺床上，想到这个月家里没来信，做了个深呼吸。 许招娣背对着他，腰酸得厉害，她想好好睡一觉。 陈建国一只胳膊搭在她腰上，许招娣觉得重。 许招娣推他一把：“你胳膊上肌肉太多了，放在我腰上好重，你拿开。” 陈建国不但没拿开，反而又圈紧了她。 许招娣往墙里边挪了挪，陈建国又挤了过来。 天气实在太热，许招娣感觉自己都快变成肉夹馍了。 陈建国道：“家里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信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许招娣也说不准，就看陈保国运气了。 “你别担心了，你不是说年底回去嘛，保国做事心里有分寸，你就别担心了。” 陈建国在她耳边轻轻应了一声，他紧紧拥着她，嘴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后脖颈。 许招娣热得要命，气呼呼道：“你别闹了。” 陈建国一本正经道：“我没闹啊。” 他嘴巴上说没闹，但又贱嗖嗖盘她，双手就没停过。 许招娣一回头，就看他嬉皮笑脸盯着她。 那股子怒火还没发出来，陈建国一手摁住她后脑勺，堵住她的嘴。 两人啃了半天，许招待看硬的不行，语气软下来道：“你腿还伤着，就别闹了，听话好不好？” “我这条腿伤了，另一条腿没伤。 想你了。” 许招娣…… 此时此刻，真的想一巴掌呼死他。 后来，室内是两人或深或浅地喘息声。 事后，陈建国圈着她的腰，两人沉沉睡去。 部队所在的地方前段时间暴雨连连，但陈家村这边一切安好。 陈家村今年大丰收，陈保国是村里的镰刀王，另外还多奖励了一百个工分。 今年全村他们家工分最多。 吃饭时间，陈开放道：“保国，小云那边有消息没，你上次跟人说的事，她有没有给你回复？” 陈保国吃饭的手一顿，她心气那么高，一心想要三转一响，怎么可能一块手表就答应嫁给自己？ “爸，暂时没回信，这事儿我看是悬，咱还是别费心了。” 陈开放叹息一声，这可真是愁死个人。 张翠花道：“再等等吧，让保国抽空再给人媒婆拿两斤点心催催。” 陈保国没吭声，他不想让自己的父母担心。 这段时间，村里小麦是收割了，但地里的活也不少，麦茬地里转身又种了白菜萝卜，就等秋收。 他们也没闲着，村里的砖瓦厂、果园、稻田全是活。 江楚生这两天跟两名知青去山上玉米地里赶野猪去了，他和陈大庄昨天在黄豆地里拔草，两人亲眼看见田小云拎着菜篮子去给江楚生送饭。 人家一门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他贱嗖嗖往上凑，最后只会成为笑话。 陈保国想了想，就怕最后家里人也连带着被笑话，说道：“爸妈，田小云心思没在咱家身上，我跟她的事儿还是算了吧。 这三百块钱是大嫂拿命换的，不管你们爱听不爱听，这钱都不能乱花。 我还是那句话，这钱要花在刀刃上。” 陈开放和张翠花两人互看一眼，陈开放又蹲在房檐底下抽起旱烟。 气氛有些沉默，好半天后，陈开放道：“行，那就听你的。 媳妇是你的，以后要你们俩一起过日子，你说不合适，那自是有你的理由。” 老四陈立业犹豫一下道：“爸，我不想上学了，咱们攒钱给二哥娶媳妇吧。” 陈开放一听，吐口烟圈眼珠子一瞪，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就算咱家勒紧裤腰带少吃一点，你们两个都得给我上学。” 因为贫穷，陈立业性子还要更腼腆些，一听这话，他垂头盯着碗里的玉米糊。 他才十七岁，眼下上高二，学习成绩在同级排第一。 老五陈小兰沉默着坐在一旁，听到父亲这话，她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陈小兰今年十五岁，正在上初二。 她想上学，但更希望二哥结婚。 这样，家里人就能在村里抬起头，不会被人笑话。 张翠花道：“对，你爸说得对，就算家里再穷，也得让你们好好上学。 当年你大哥学习好，就是因为家里条件差，他为了让你们吃饱饭才去队里的。 你大哥当兵之后，你二哥又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你们两兄妹给我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学习。 等你们高中毕业，在村里当个小学老师，一个月也有十几块钱的工资。 拿工资比挣工分轻松多了。” 这活也体面。 陈立业还想说什么，陈保国道：“你们记住了，我从大哥大嫂跟前拿钱回来的事儿，不能让村里其他人知道，记住了吗？” 这兄妹两个点头，他们心里很清楚，万一这事儿要传到大嫂那个亲妈耳朵里，事情就不好办了。 夜幕全然降临，张翠花收拾碗筷时，好巧不巧，许招娣那个亲妈田文丽就找上门来了。 第136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田文丽也是吃过饭才来的，她一来张翠花脸色沉了下来。 这人一来，总没什么好事儿。 田文丽一看他们收桌子了，说道：“哟，你们这是已经吃完了？” 张翠花实在不想吭声，但毕竟两家是亲戚关系，她不想让双方闹得太难看。 张翠花道：“吃过了，啥事儿？” “没啥事还不能来看看亲家你了？” 张翠花心里冷哼一声，连自己亲闺女都能扔掉的人，还能惦记着她这个穷亲戚？ 张翠花知道她来就没什么好事，说道：“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免得她心里膈应。 田文丽知道张翠花不怎么喜欢他们两口子，一点也不介意她脸上不悦的表情。 “前段时间，你们家保国去我女儿跟前了，他有没有要到钱？ 要是要到钱了，是不是也得给我们家分一半？” 张翠花一听，无语地张了张嘴。 早知道这两口子不要脸，但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张翠花冷哼一声，斜睨田文丽一眼。 “他们小两口在那边也不容易，你都拿她抵债了，她还能有什么钱？ 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是我们陈家的人。 还有，招娣好歹是二虎和玉莲两口子养大的，就算招娣有钱，也不能给你们分吧。” 张翠花以前还给田文丽和许大强留点脸面，但自打他们两口子拿许招娣抵债后，她们两口子就再也不想跟这两口子打交道了。 田文丽一听，啪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卷起袖子叉腰道：“你们家保国真拿钱回来了？ 好家伙，我就说嘛，不然你们家都穷得叮当响了拿什么娶媳妇。 我告诉你，招娣这死丫头长这么大，还没给我和她爸给过一分钱了，不管你们拿回来多少钱，你们都得给我们家一半，听清楚了吗？ 不然，你们家保国这婚就别想结。” 陈开放听到这话，气得手都在发抖。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陈开放手里的旱烟杆重重敲在桌边上。 “是，我们家是穷，当初你们缺钱花，我把家里一百多块钱全借给你们，结果你们两口子不还钱就算了，最后一个好都没落下。 我看啊，你们两个简直就是白眼狼。 自己亲闺女都能扔的人，我就不该给你们借钱。 我儿子这次没带回来钱，你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们没有你们两口子这么厚脸皮不讲仁义道德的亲家，我们的亲家是田二虎和王玉莲。 你赶紧给我滚。” 田文丽反正不在乎他们说什么，钱拿在手里才实在。 “你让我滚我就滚？ 你们就算不承认，她也是我裤裆里出来的。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钱你要不给我一半，你家老二就别想结婚。” 张翠花气不过，起身朝着田文丽走过去，一把扯住田文丽胳膊就往外拉。 张翠花道：“立业小兰，帮我把她轰出去。” 娘三个一齐动手，将田文丽从大门里推出来。 田文丽踉跄几步，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张翠花吱呀一声关上木门，摊上这样的亲家，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田文丽在门口骂骂咧咧好半天，这才转身离开。 张翠花气得不轻，这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 陈开放道：“呸，真不是个东西。 招娣摊上这么一对父母，也是苦命。” 张翠花道：“唉，也不知道建国他们过的啥日子，我前几天还梦见他受伤了，全身都是血。 这孩子心眼直，他在队里一天，我这心都七上八下的，希望他没啥事吧。” 陈开放默了默：“梦都是反的，说明建国身体很好。” …… 前几天，江大海从食堂打了饭菜回去，他在食堂可算是见到手底下那帮小兵传的许招娣做的绿豆腐了。 他打了满满两饭盒菜回来，其中一盒就是绿豆腐。 冯秀娟一看，饭盒里绿油油的，一看就没什么胃口。 冯秀娟道：“这啥玩意儿啊，能吃吗？ 我咋看着不怎么好吃呢？” 江大海道：“你先尝尝呗，不好吃我吃。” 冯秀娟尝了一口，滑溜溜冰冰凉凉，酸辣可口，带着一股淡淡青菜香，比酸菜疙瘩汤好吃多了。 江大海看她眼睛一亮，问道：“好吃吗？” “好吃，炊事班真厉害，这些东西都会做。” 江大海看冯秀娟给江小宝碗里舀一碗，说道：“这是许招娣给炊事班教的。” 冯秀娟…… 她瞬间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可架不住她还是嘴馋想吃。 冯秀娟不悦，但还是坐下默默吃饭。 江大海道：“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人家有本事也是真的。 以后，你也别老是像刺猬一样扎人，你看看人家进步多大，你得向人学习。” 冯秀娟心里憋屈，她这还怀着孕了，他又开始教训人了。 教训人就算了，又拿许招娣来跟自己比较。 冯秀娟咬牙，想发火又不敢，低头不悦道：“你这辈子没找像她那种女人的命，我再不好还给你怀两娃，你就忍着吧。” 吃饭时间，江大海也懒得跟她发火，只当啥也没听见。 冯秀娟现在怀着孕，好几天过去了，她心里一直想着那个绿色的凉粉。 这天，冯秀娟在大树底下乘凉，院子里这帮女人也在说绿豆腐的事儿，后面几人约了一起去河边摘树叶子。 许招娣下楼扔了垃圾，顺便去后院摘菜，回来时看这帮女人篮子里都是绿油油的树叶。 有人看见许招娣道：“招娣，听说你会做绿豆腐，你帮我们看看，是不是这种树叶？” 许招娣手里的篮子放在一旁，帮大家伙儿区别树叶。 “这种不是，这位嫂子篮子里的才是，这种树叶是对称的，你这种只是看着相似而已。 你们多认几次就认出来了。 树叶可不能乱吃，不然会食物中毒。” 许招娣眼角的目光瞟到冯秀娟也在偷听，说道：“你们实在不会分辨，桑树叶也行，做法都是一样的。” “真的？” “真的。” “哎哟招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你可真能干。” “几位嫂子千万别客气，大家都是邻居，应该的。” 第137章 他妈的谁这么缺德 许招娣跟他们说了方法后，菜篮子里的黄瓜和西红柿也被这帮人拿光了。 她在下面没多待就回来了。 冯秀娟一直记着前两天绿豆腐的味道，她现在怀着身孕，嘴巴要比其他人馋，老想着那一口。 江大海回来的时候，冯秀娟道：“这两天食堂有绿豆腐吗？” 江大海一愣，她不是嫌弃人家许招娣吗，怎么还老惦记着人家做的绿豆腐？ “这两天都没做，等做了我去打。” 江大海也清楚，怀孕的女人都馋，也就没拆穿她。 冯秀娟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食堂做绿豆腐，她自己只好拎着篮子去溪边捋桑树叶子。 树叶子捋回来洗干净，冯秀娟剁碎了放在盆里揉搓好久才加入草木灰水，但等了一下午，这绿豆腐都没见凝固。 冯秀娟被气得不轻，趁着江大海回来之前，一股脑儿倒卫生间下水道了。 这个许招娣，一定是诓大家的。 哼，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会做这破玩意儿吗？ 不想说可以不说，为什么要说错误的方法？ 冯秀娟听着，心底里偏偏就一股子气。 关键时候，楼上阳台上，传来母鸡下完蛋，发出咕咕咕咕蛋，咕咕咕咕蛋的声音。 冯秀娟气得一脚踹开面前的椅子，瞬间扯到小腹，疼得她好半天没喘过气。 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让他们把你这鸡带走。 楼上，许招娣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啊，最近老是念叨我。 许招娣连着好一段时间没上街，前段时间给那帮人做了馒头，之前给她奖励的那袋面粉都没了，家里现在就只剩不多的玉米面粉。 这天抽空许招娣坐着大院门口破旧大巴车去城里买面粉。 之前她都是在饭馆吃饭，她粮本上的粮食都没怎么动。 一进去供销社，她买了二十斤面粉。 冯秀娟挺着大肚子，一手牵着小宝，这两人也在供销社。 许招娣上车得晚，压根就没发现车后面坐着的娘俩，这会儿在供销社碰一起，许招娣一顿。 小宝吓得往冯秀娟屁股后面一缩，紧紧抓着冯秀娟的衣角。 上次就是因为许招娣，他才被自己爸爸用皮带打的。 这个女人是坏女人，以后见了可得躲着点。 冯秀娟看许招娣手里拎着一大袋子面粉，心里那个气哦。 这女人就没见她吃过糙粮。 冯秀娟不悦瞄了许招娣一眼，拉着小宝去另一个区。 许招娣就看着很无语。 一旁的一位大嫂问道：“招娣，你买鸡蛋不？” “不买了嫂子。” 这话传到冯秀娟耳朵里，冯秀娟冷哼一声。 她才不会买，她家里可不是养着一只鸡吗？ 冯秀娟从供销社出来之后，看到前面有两名身穿制服，胳膊上绑着红色袋子的人走了过去，他拉着江小宝赶紧追了上去。 许招娣买了面粉，还买了一些花生米大枣，还有芝麻。 路过毛线区，看到柜子上有很多花红柳绿的毛线，想了想脚步一顿。 售货员看许招娣在犹豫，问道：“同志，你是要买毛线吗？” “我就是看看。” “天气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冷了，这是前两天刚到的货，海市来的，你摸摸这手感，可暖和了。 你是个识货的，拿两斤回去给家里人织件毛衣，多暖和啊。” 许招娣还真有些心动了，她犹豫一下，问道：“请问，男的身高一九二，体重一百六十斤，需要多少斤毛线？” “你男人这么高嘛，那估计得三斤。” “那行，那你给我来三斤。” “一斤一块二，一共三块六。” 售货员很快将毛线装好了，好大一袋子。 许招娣拿出钱，零零碎碎找三块六递过去，说道：“谢谢同志。” “你就甭客气了，穿得好再来。” 许招娣笑笑，出门直接上了大巴车。 车上的人坐满，大巴车这才往回返。 等大家伙儿下车的时候，大院门口站着几位身穿蓝色制服，胳膊系着红带子的人。 许招娣往常一样往进去走，赵二蛋笑呵呵凑过来道：“嫂子，我来帮你拎。” 早上许招娣离开时，门口值班的小同志还没换岗，这一回来就换成赵二蛋和张喜娃了。 赵二蛋手脚麻利接过许招娣手里的面粉，鬼鬼祟祟道：“姐，回去赶紧把那只母鸡藏起来，他们来查了。 说是有人举报，咱们大院有人养鸡。” 许招娣脚步一顿，心里堵得慌。 她妈的，谁这么缺德？ 整个大院就她养了一只鸡，她养在自家阳台上，碍着谁呢？ 许招娣回头往身后的人堆里看了眼，就看到冯秀娟对着她冷冷得意一笑。 许招娣瞬间就明白了。 今天这事儿要不是冯秀娟干的，她把许字倒过来写。 身边路过的人大概都知道了，路过许招娣身边时，小心翼翼看一眼，小声道：“快走快走，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又没在大院养鸡。” “你小声点儿。” 许招娣一向好脾气，但现在她是真的气得想骂人。 赵二蛋道：“姐，我先帮你拦着，你赶紧回去藏起来。” 赵二蛋就怕张喜娃一个人拦不住这些人，手里的东西还给许招娣，又朝着大门口跑去。 许招娣回头看一眼，赵二蛋耐着性子跟他们那帮人道：“几位同志，你得先去前面大院找我们领导，等我们领导发话了，你们才能进去。 没有命令，我们真不能放你们进去。” 许招娣往回走的时候，莫名红了眼眶。 妈的，冯秀娟你给老娘等着。 她一进门，红着眼眶坐在桌子旁，一时沉默着没动。 陈建国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他从卫生间出来一看，看许招娣面色严肃，眼眶发红坐在饭桌旁发呆，笑呵呵道：“呦，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我媳妇生气了？” 许招娣心里难过，活着咋就这么难？ 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陈建国被吓一跳，加速身体的动作，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来到许招娣身边坐下。 陈建国高大的身体站在一旁僵住，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这是，你倒是说话呀。” 许招娣抬头，猛地圈住陈建国腰，嚎啕起来。 第138章 举报的人是谁 陈建国慌了，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还哭上了。 这肯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许招娣嘟囔道：“他们来查了，不知道是谁跟那些人举报，说有人在大院养鸡，他们说城里不许养鸡。 他们现在要把这鸡带走，我养了好几个月了，她都给我下了百来颗蛋了。 我舍不得。” 陈建国一听，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这鸡本就不下蛋，是媳妇一个人养到下蛋的。 本来部队离城里有十几二十公里，队里也没要求说不能养鸡，之前有位嫂子也养了好几年，大家也没说什么，怎么轮到自己媳妇跟前，就被人举报了？ 陈建国心疼，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这傻女人，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凡对一个人，或者一个事物注入感情，她真的就一心一意。 真是傻！ “你先别慌，也别哭，万一查不到这里来了？” “他们人都到大院门口了。” 陈建国犹豫一下道：“不能让他们带走，咱们养了好几个月对不，要不先藏在后院菜园子里。” 陈建国话音刚落，就听到楼底下传来赵二蛋的声音。 陈建国去阳台上一台，赵二蛋给陈建国使眼色，跟在这帮风风火火走在前面的人屁股后面道：“同志，咱们先从前面第一排楼查吧，这样快一点儿。” 那帮人道：“好。” 他们去了前排，要查到这里，估计还得半小时。 陈建国沉沉做了个深呼吸，看来是躲不过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眼眶发红的许招娣。 许招娣道：“杀了吧。” 陈建国嘴巴张了张，犹豫一下道：“我来。” 他作势就要蹲下打开鸡笼子，结果许招娣先一步蹲下来，从鸡笼子里抓出扑腾的鸡。 那鸡被抓起来时，屁股底下是一颗还有温度的蛋。 许招娣进去厨房，从阳台随后出来的陈建国只听到鸡扑腾的声音，还有菜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 许招娣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默默给锅里烧上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锤子，走去阳台拆了鸡笼，丢到楼底下垃圾桶里。 等这帮人查到许招娣这里时，阳台上养鸡的地方已经被收拾整齐，摆放着几个种满菜的花盆。 家里没有半点味道，也没看见鸡的影子。 这帮人搜了一圈，最后啥也没发现。 一直坐在树底下看热闹的冯秀娟，看这帮人搜去许招娣家里了，心里别提有多激动。 就是让她失望的是，这帮人居然什么也没搜出来。 这不可能啊？ 难不成这两口子把鸡送人了？ 还是杀了？ 这帮人搜完，从大院门口出来的时候，说道：“又白跑一趟，是不是那位嫂子骗咱们的？” “不可能，你看她挺着个大肚子，一看就不会骗人，估计是人家手快，听到风声赶在我们之间藏起来或者杀了。” “不可能藏起来的，该搜的地方都搜了。” 赵二蛋听到后，一脸无语。 大院里怀孕的孕妇好几个，早上出去赶集的人他没看到，但回来的这帮人里面，只有冯营长媳妇一个人大着肚子。 这么一想，赵二蛋拉着脸没好气道：“都跟你们说了，咱们大院没人养，你们非不信。 我说同志，你们以后做事情，能不能严谨一点。” “我们也是有人举报才查。” “能方便说一下，举报的人是谁吗？” “这不行。总之今天谢谢你们的配合，没啥事我们就先走了。 你们也是，有人能来举报，就说明有这事儿。 当然，什么都没查出来最好，大家回去都好交代。” 赵二蛋斜睨了这帮人一眼。 妈的，管得可真宽，自己屁股都盖不严实，管到他们头上来了。 等这帮人离开后，赵二蛋对张喜娃说道：“给老子把门关上。” 张喜娃：“你吃错药了？” “我气不过，什么玩意儿。” 张喜娃：“知道是谁举报的不？我感觉这事儿就是冲着咱们嫂子来的。” “不知道。” 赵二蛋没说是谁举报的，说了要是传到招娣姐耳朵里，她心里怕会更加难受。 陈建国沉默着将鸡烫过后拔毛，许招娣没再哭，但也没再说话。 后来，鸡洗干净后，她自己眼眶湿哒哒地一块一块剁碎。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跟这鸡一样，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这年头，空有抱负和理想有什么用？ 她连一只鸡的命运都主宰不了，更何况是生活呢？ 许招娣蒸了米饭，她做了大盘鸡，鸡肉里面放了粉条，土豆块，还有辣椒。 中午，许招娣又喊了江晚和张庆东来家里吃饭。 早上那帮人来查的事儿，张庆东在队里就听说了。 这会儿坐在饭桌前，看着盘子里的鸡他吞了吞口水，想动筷子但看到许招娣红肿的眼眶，又不敢动。 许招娣不动筷子，谁都不敢动。 饭桌上气氛有些安静过头。 许招娣做了个深呼吸，给江晚碗里夹了一只鸡腿。 “小晚，这鸡还是你送我的，你多吃点儿，你们都赶紧动筷子吧。” 张庆东要动筷子，看陈建国正冷冷凝视着他，他手里的筷子只好挪到旁边的凉拌黄瓜上面。 江晚也知道许招娣心里难受，她其实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 “姐，你别难受了，下次我给你买只更大的。” 许招娣笑了笑，眼眶又湿了。 “以后不养了，赶紧吃。” 许招娣心底里暗暗发誓。 以后，她一定要成为这个大院最有钱的人。 等着瞧吧。 江大海回来，一双深邃的眸子严肃盯着冯秀娟。 “早上大院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儿？ 不会是又在城里举报的吧？” 冯秀娟心里一紧：“胡说什么了？” 江大海还是怀疑，他这个媳妇什么小肚鸡肠，这一点他最清楚。 江大海的目光落在江小宝身上：“小宝，你妈妈早上有没有跟身穿蓝色制服，就这里绑着红带子的人说话？” 冯秀娟一慌，脸色一白。 江小宝思考一下点头：“有的。” 江大海问这个问题前，还在想希望不是她。 看到自己儿子点头，他面色又沉了沉。 “那你妈妈都跟他们说什么了？” 第139章 你就是个小人 江小宝道：“妈妈说，许阿姨在大院养鸡。” 冯秀娟悬着的心从高空重重落下，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江大海拳头紧握，眉头紧锁着，一双怒火冲天的眸子对上冯秀娟慌乱的眼神。 她慌张解释道：“不是…我没有……” 江大海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沉声对江小宝道：“小宝，进去自己房间。” 江小宝看自己爸爸脸色不对，人精似地转身溜进房间关上门。 他要不听话，挨打的就是他。 江大海周身都是冷气，他一步一步朝着冯秀娟走过去。 冯秀娟后退两步，看这架势江大海今天是非揍她一顿不可。 她咬牙，肚子一挺，一脸怒火。 “咋啦？ 就是我举报的，你是不是还想因为她打我？ 我看你也是看上她了是吧？ 她许招娣什么都好，你去娶她，看人家嫁你不？” 江大海本来没打算动手，但冯秀娟说话实在是难听。 江大海真的扬起手，手里的巴掌在半空，冯秀娟拍拍自己肚子道：“你打啊，你要是真想打，那你就往我这里打。 我这里，装的可是你江大海的孩子。 我今天就要让这些人都听听，你…江大海是怎么向着外人欺负我这个挺着大肚子的人。” 江大海气的脸色发白，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要不是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真想一巴掌拍醒她。 “你有病是不是？ 你看看你这泼妇样儿，挺个大肚子还不讲理。 这大院楼上住这么多人，难不成别人不知道人许招娣养鸡的事吗，你跑去举报啥？ 我告诉你冯秀娟，你就是个小人。 我看你这肚子里孩子也别要了，免得生出来你也教不好。 我今儿对你不动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肚子里怀着孩子。 晚上你收拾东西，明儿一早我送你去火车站，你还是回去吧。” 冯秀娟一听，说道：“凭什么我要回去，不是她许招娣回去？” 江大海都被逗笑了：“你有病是吧？人家在这大院过得好好的，人家凭什么回去？ 自打你来这里之后，你也不数数你骂了多少人？ 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明天一早带着孩子给我滚回老家去。 我她妈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一天天不惹事儿，是能死还是咋得？” 冯秀娟听到江大海骂自己是泼妇，顿时觉得委屈。 她在这大院里不厉害点，别人就真当她好欺负，她就不是愿意受气的人。 冯秀娟哽咽道：“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了，看到人家小媳妇好，你就向着人家。 你们不是说，做人要诚实吗，她就是养鸡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说？”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江大海气道：“别人可以，但你不行。 因为陈建国他救过我的命，就算他没救过我，但他也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一个女人屁都不懂，就在这里和稀泥一样，你还好意思颠倒黑白？ 说你不如人家，都是高看你了。” 冯秀娟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冯秀娟现在怀孕，江大海是骂也骂不得，碰就更不行了。 他气呼呼坐在沙发上抽烟，冯秀娟在气头上，大步走到饭桌旁，端起碗和盘子砸了一堆，两人动静闹得很大。 楼上，张庆东洗碗筷时，这两人吵架的动静在厨房都能听到。 张庆东出来道：“听这动静，是江营长和他媳妇吵起来了。” 陈建国道：“怎么又吵起来了？” 他的目光在自己媳妇脸上看了一眼，多的也没说啥。 张庆东道：“陈哥嫂子，我收拾完了，我跟小晚先回了，你们俩休息一会儿。” 陈建国道：“好。” 张庆东扶着江晚出门，江晚脚底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张庆东抓紧她的胳膊道：“我还是抱你回去吧。” 张庆东直接将江晚拦腰抱起下楼，楼道里是冯秀娟的哭声。 张庆东也没去劝，人家两口子吵架，他只当自己是聋子。 许招娣心情不好，她进去自己房间，躺床上背对着门，脑子里想的是早上的事儿。 她真的是不甘心。 不甘心能怎么办，她总不能抓着冯秀娟打一架。 这两口子吵架，估计跟举报这事儿有关。 陈建国进来坐床边，说道：“媳妇，别难过了。” 许招娣嘴硬：“谁说我难过了，我就是气不过，欺人太甚。” “你知道是谁干的不？” “还能有谁？还不是楼底下那位。” 陈建国也猜到了，大院这么多人，虽然平时说闲话的人有，但喜欢举报的人还真没几个。 冯秀娟之前就在政委跟前告过状。 这次的事情，肯定跟她也少不了干系。 “好了，咱们以后不理她就是了。” 许招娣一听，从床上坐起来，说道：“你说，她这人是不是有病？” “是有病，咱们不气了，跟这种人生气，气坏了不值。” 许招娣看他一直耐着性子在安慰自己，她做了个深呼吸，又重重躺床上。 “算了，不提这事儿了，你赶紧去吃你的钙片，你别打搅我，我想睡一觉。” 许招娣没再吭声，她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陈建国吃完钙片，就这么安安静静坐了一下午。 江大海这边，下午也跟魔鬼一样训练新兵蛋子。 之前江大海的兵看陈建国兵的笑话，现在是反过来了。 赵二蛋看着江大海的兵已经站三个小时军姿，说道：“江营长今天咋有点不对劲。” “就是，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喜娃对江大海为什么生气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平时偷看他们训练的那帮臭小子，今天也有苦头吃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山，这帮大小伙子站完军姿，走路就跟鸭子一样，逗得赵二蛋和张喜娃这帮人哈哈大笑。 江大海下午回来时，地板上还是中午摔烂的碗筷和盘子。 江大海做了个深呼吸，后退两步转身关上门直接去了宿舍。 妈的，一进门火气就控制不住。 他上辈子到底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 以前他老是在陈建国耳边调侃人家。 得，现在好了，反过来了。 第140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江大海气呼呼去了宿舍，另一个关系好的营长看他拉胯着一张脸，笑呵呵调侃道：“呦，老江，你咋还来宿舍睡了？ 真是稀罕啊。 你媳妇呢？吵架了？” 江大海剜这人一眼，就你话多。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这人也不恼，笑呵呵道：“你们怎么还吵架了，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多大点事嘛？” 多大点儿事？ 说得好像不大是的。 可明明就是很大的事儿。 江大海也气得睡不着，他坐在自己床边，说起白天的事儿，这人沉默下来，什么也没说。 大家都知道，都在一个大院，很多事情没必要闹这么僵，但老江媳妇这都两次了。 “你这媳妇，这一点做得确实不对。” 江大海道：“她不对的地方多了去了。” “你还真叫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回去啊？” “那还能咋地，我又抽不开身，不管她，睡觉。” 江大海也是气得要死，脱了鞋子倒头就睡。 这人闻见江大海刺鼻的脚臭味，说道：“老江，你这脚也太臭了，你赶紧起来去洗洗。” 躺下的人又被扯起来去洗脚。 许招娣这事儿在大院里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大家也大概都能猜到是谁了。 冯秀娟本来收拾完行李，带着儿子要回去的，但江大海又是好几天没回来，她想了想还是不想回去。 回去做什么？ 回去挺着大肚子让她下地吗？ 她就不。 他不回来，他们娘俩也饿不死。 天气炎热，转眼就是一个月后。 陈建国和江晚两人去医院，同时拆了石膏回来，医生说两人都恢复得很不错，半年内还是不要剧烈运动比较好。 江晚倒是可以，但陈建国着急归队的样，一看就忍不住。 这两人一回来，陈建国就拉着许招娣去后院摘了一背篓豆角回来。 这两天的豆角长得很好，许招娣将豆角在锅里焯水后捞出来撕成两半晒干，就等冬天吃。 这几个月过来，她储存了很多菜，已经够他们两人吃的了。 许招娣偶尔去后院菜园子，碰到冯秀娟时，只是当空气。 要是以前，她还能看在江大海的面子上勉强对她笑笑，但是现在就不。 冯秀娟感觉，这件事儿之后，大院里人见着她都躲，反倒是见着许招娣后，格外热情。 凭什么，她又没做错什么。 陈建国去了训练场，他一回来，赵二蛋这帮人高兴的同时一颗心又悬着，真怕陈建国又虐他们。 果真，他一来，他们的体能训练就加倍。 以往是陈建国陪着他们练，现在是他看着他们训练。 许招娣这边，也开始上班了。 今天刚好有去城里的大巴车，许招娣一下车，就直接去了饭店。 她一进门，何大美眼睛一亮。 “招娣你来了，一个多月不见，你咋又瘦了？ 你家那口子好了没？” 一连串的问题丢了过来，何大美也是心疼她。 “没瘦多少啊，他现在好了。 他去上班了，我也来上班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张桂兰从办公室出来，笑道：“不辛苦，这半个月街上也没什么人，我们也放了半个月假，这两天孩子开学了，我们才开门。 大美说得对，你又瘦了。 原先你胖的时候就是个大美人，现在瘦下来，看着就跟画报里的明星似的，真好看。” 许招娣笑笑，说道：“主任你就别夸我了，我去干活了。” “去吧。” 何大美跟在许招娣屁股后面，叽叽呱呱说了一早上。 许招娣一直在笑。 下午空闲时，张桂兰又在一旁开始织毛衣了。 她手里的毛衣都快织好了。 许招娣道：“主任，织毛衣这么慢吗，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织好。” “这玩意就是个细活，我有时间就织一点儿，没时间就算了。” 许招娣想了想，说道：“主任，你啥时候有空也帮帮我，我也买了毛线。” “你带了没？” “没有。” “那你明天来的时候把毛线带上，我给你教。” “谢谢主任。” 许招娣想着，晚上可以打发时间。 第二天来上班时，她果真把毛线带上了。 张桂兰教她后，让她先织边儿。 许招娣织了几个来回就会了，她想着，一点点慢慢来。 一年四季最热的时间过去，天气也逐渐发生变化。 以往，许招娣早上上班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这两天走到半道上才全亮。 看来，秋天要来了。 这天，许招娣回来，李文慧包了菜包子送过来，还拿了一把粉条。 李文慧道：“妹子，前几天老家来人，给我们带了点粉条，我给你分了一半，你别嫌弃啊。” 许招娣道：“你太客气了。” 李文慧笑笑，整个大院，就许招娣照顾他们娘几个最多。 “那你们慢慢吃，我就先回了。” 两人说笑着，许招娣将李文慧送下楼。 刚好冯秀娟在楼底下，她还以为李文慧要去看别人，谁知道是去看许招娣。 冯秀娟冷哼一声，呸，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等李文慧走了，许招娣一回去，陈建国也回来了。 今晚上她都回来了，陈建国还没回来，八成是在开会吧。 许招娣将包子热进锅里，又做了陈建国爱吃的疙瘩汤，她在里面还丢了小虾皮，补钙。 这玩意儿在这年头也算是海鲜，死贵。 楼道传来沉重脚步声时，许招娣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果真没半分钟，他就回来了。 许招娣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往饭桌旁走，陈建国大步朝她走过去，双手捧着她的下巴，在许招娣嘴巴上狠狠啄了一下。 许招娣一怔，说道：“你干嘛呢？” “我高兴，你猜猜我带什么回来了？” 许招娣将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什么东西，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陈建国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雄赳赳气昂昂拍到许招娣手心。 “你打开看看。” 许招娣看他激动的样子，心想该不会是陈保国来信，他和那姑娘的事情成了吧？ “是家里来的信吗？” “你先打开看看，你打开就知道了。” 刺啦—— 许招娣缓缓扯开信封。 第141章 我来找你要钱 信封打开的时候，里面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许招娣看着眼睛一亮。 “这是……” “这是我上次任务的奖励，八百块钱呢。” 陈建国满脸兴奋，许招娣却莫名心疼。 那个任务有多危险，只有他自己知道。 奖励八百块钱，他一回来高兴得像个孩子。 陈建国催促道：“你赶紧掏出来数数，全都是新的。” 许招娣一看，将钱塞回去，信封直接递给陈建国。 陈建国脸上的笑容一僵，钱这不是拿回来了吗，她怎么还不高兴了？ “媳妇，你怎么看见钱都不开心？ 你以前看见钱不是最开心了吗？” “开心个麻花，你那段时间在外面怎么度过的，我虽然没经历，但也知道你东躲西藏日子不好过。 既然是给你的奖金，这钱你就拿着吧。” “我就拿一百块还张庆东，剩下的全给你。 噢，对了，还有这两个月工资也一起发了，一共是一百三。 再加上我上次受伤，另外还有两百块钱的补助。” 许招娣听着很震惊，好事儿怎么就跟逗她开心似的，全凑一天发生了。 她仔细一算，一共有一千一百三十元。 陈建国看许招娣有些疑惑，从工资里抽出一百零五块，剩下的全塞信封里。 “你保存好，我把这一百块拿给张庆东去。” 许招娣还没回神，陈建国风一般离开了房间。 两分钟不到，他又一阵风似地刮回来了。 他洗完手出来坐在饭桌前，盛一碗粥放许招娣面前，笑呵呵道：“赶紧吃，以后不许生气了。 咱们现在有钱了，你想买啥就买啥。 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买自行车吗，等过几天我就陪你去买自行车。” 许招娣看他高兴这样儿，嘀咕道：“你还说我是败家子，我看你才是。 钱拿回来还没焐热，就想着往出去花。” “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嘛，放心花。” “这钱可不能乱动，保国的婚事怎么样了，咱们还不知道情况，这钱先放着，等我学会骑自行车，咱们再买也不迟。” 陈建国笑道：“听你的。” 张庆东这边，也奖励了八百块钱。 江晚已经开学了，这会儿家里就他一个人。 江晚腿摔伤时，他还能借着给江晚做好吃的时给自己弄点儿，现在江晚不在，他都懒得弄。 他随便糊弄了一下，心想着江晚这周放假回家后，带她去城里买些需要的东西。 江大海这边，一直在宿舍住了一个多月。 冯秀娟肚子越来越大，家里的粮食眼看着要吃完了，小宝去前面镇上五星小学上学了，她手里的钱也没了。 这天，她实在等不了，这才找老江大海办公室。 江大海看到她，脸色就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要钱。 你现在是啥意思？你是不打算管我们娘俩了是吧？ 你是想让我们饿死在大院里吗？” 江大海听她说话声音这么大，皱眉道：“少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滚回去，有事儿中午我回来说。” 冯秀娟心里委屈，不管她做错什么事儿，好歹他们两个才是夫妻，她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眼下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他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冯秀娟红着眸子道：“江大海，你可真是心狠啊。 你不管我就算了，你连你儿子也不管。” “那不是有你吗？ 我让你们回，你回了没？” 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冯秀娟以为他早就消气了，但没想到，不但没消，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还在因为那件事情生气？” 江大海就怕办公室突然来人，咬牙小声道：“你是打算在办公室跟我吵是吗？ 你吵之前，我提醒你先想一下在这里吵架的后果。” 冯秀娟来之前，是有这个想法。 但现在，看到江大海严肃冷漠的样子，要是真在这儿闹起来，怕是只会对江大海的前途有影响。 毕竟，陈建国每次都立功，表现已经超过江大海很多了。 想到这里，她道：“那我中午等你回来。” 冯秀娟心平气和留下这句话走了，江大海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说真的，不是他嫌弃冯秀娟，而是她做的事情太过分，让他在整个大院都抬不起头来。 陈建国是谁，那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她都举报人家媳妇两次了。 得亏那两口子心宽不计较，这要是遇上别人，他这个兄弟都没人认。 本来，冯秀娟就算不来，他这两天也打算回去看看。 他估摸着，她应该是没钱了。 冯秀娟失魂落魄地回来，在楼底下遇到一帮聊天的人。 这段时间，这帮人看见她就跟躲瘟神一样，平时巴结她的杨丽秋，现在也是看见她就躲。 上次给杨丽秋赔了玻璃之后，她就再没见过杨丽秋。 冯秀娟知道，杨丽秋这人就跟墙头草一样，谁在大院里名声好，就朝着谁这边倒，看她这样子，现在墙头的风又将她吹到许招娣那边去了。 冯秀娟这人脾气倔，不想知道他们又在说啥。 冯秀娟抬脚刚要进去大楼，杨丽秋道：“嗳，冯嫂子，队里过几天有文艺演出，文工团那边让咱们大院的家属也出一个节目，你看你有兴趣吗？” 冯秀娟脚步一顿，回头不悦。 你瞎啊，看不到我挺着个大肚子吗？ 冯秀娟现在算是知道，这帮人是不能轻易得罪，免得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像当初他们几个一样团在一起说许招娣坏话一样说自己。 “你觉得我挺个大肚子行吗？ 我刚听见你们不是说要让许招娣去吗，你们报她名字呗。” 杨丽秋笑道：“嫂子你说得对。” 冯秀娟懒得搭理他们，拖着沉重的双腿进了大楼。 身后这帮人立马鬼头鬼脑凑一起讨论。 “她还好意思出门，前后举报人家许招娣两次。” “就是。” 杨丽秋嗤笑道：“你们没看到吗，江营长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这次江营长是真被气坏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平时咱们虽然小吵小闹的，但男人们关系那么好，咱也不能干这缺德事啊，谁活着不容易？” “就是。” 第142章 不会让他们得逞 几人商量许招娣表演节目的事儿。 杨丽秋道：“这表演人员名单咋整，咱们都不是这块料。 我觉得冯秀娟说得对，要不咱们就让许招娣去算了。 到时候，她肯定有的是办法。” 一旁的人道：“这怕有点不合适吧，咱们都没跟人商量。” 杨丽秋道：“她整天都在饭馆上班，早出晚归的，咱想跟她商量，这也时常见不到她这个人啊。” 一旁的人一想也是。 几人一商量，还是报了许招娣的名字。 许招娣还不知道。 天气转凉，路两边的白杨树叶已经开始发黄。 这天许招娣下班的半路上，跟来接她的陈建国碰到一起。 陈建国担心许招娣着凉，他还带了一件外套。 陈建国道：“你啥时候报了国庆节文艺汇演的节目，我咋没听你提起过？” 许招娣坐在自行车后架上，一手圈着陈建国的腰，一手护着膝盖上的布袋，里面装的是给陈建国织到一半的毛衣。 许招娣一时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报了国庆节文艺汇演的节目。” “我没报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陈建国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回头道：“你说你不知道？ 这次的表演，要求家属院出一个节目，表演人员名单已经挂出来了，家属大院这边只有你报名了。” 许招娣一脸无语，不用多想，这次的事情，她肯定又被人阴了。 许招娣道：“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肯定是哪个缺德鬼偷偷报了我的名字。” 许招娣能想到的就是冯秀娟。 整个大院，只有她这么缺德。 陈建国捏了把自行车的刹车，修长的腿撑在地上，回头道：“该不会又是冯秀娟干的吧？” “这我哪儿知道，先回去再说。 你能想办法撤掉不，我啥都不会，上去只会丢人现眼。” “那我想想办法。” 陈建国知道，她这个媳妇小学毕业，认识的字不多，平时连歌都不会唱，国庆节这么大的节日，到时候她怕是真的会紧张。 两人往大院走时，谁都没说话。 一到大院门口，赵二蛋笑呵呵道：“营长，嫂子，你们回来了。” 许招娣心情不好，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陈建国登记后，两人往大院走。 这个点天色都发麻了，大院这帮女人嘻嘻哈哈地聊着。 “咱们大院的代表怎么是许招娣呢，她能行不？” “这我们哪儿知道，她什么都能做好，表演节目肯定也没问题。” “你们谁给出的馊主意？” 杨丽秋道：“那几天文工团逼着要人员名单时，就她不在，所以就把她名字写上了。” “那你没跟人通知一声吗？” 杨丽秋不满道：“你们这话说的，当时好几个人在，一口咬定都推荐她，这是好事儿，咱们还能害她不成。 我看她这么厉害，就没有她干不成的事儿。” 杨丽秋还没说话，一旁的人就给她不停使眼色，杨丽秋硬是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许招娣沉着脸站在几人身后。 杨丽秋心口一紧，尴尬一笑。 “嫂子你回来了，吃饭没？” 许招娣唇角扯了扯，平静一笑。 “你们商量什么呢？我怎么听着跟我有关系，刚好我回来了，要不你们说给我听听。” 杨丽秋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嫂子，就是前段时间你不在，队里让我们出个节目，我们都没啥才艺，整个大院就你心灵手巧，所以我们就报了你的名字。” 许招娣冷笑一声：“这样啊，你们谁报的你们自己去。 这大院里，有护士，有老师，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厉害，你们这是拿我当软柿子捏是吧？ 你们替我报名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许招娣直接当面说了出来，她做事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拐弯抹角。 杨丽秋脸色一白，没想到许招娣一点面子都不给。 杨丽秋死死咬着自己嘴唇，好半天后道：“嫂子，对不住了。” 许招娣道：“对不起有用吗？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陈建国在一旁看几个女人脸色都不好看，有人看着陈建国，愁眉苦脸道：“陈营长，这事我们确实是为了你媳妇好，你赶紧给劝劝吧，大家都是邻居，别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 陈建国就没打算插手。 “你别说，这事儿我还真管不了，我们家我媳妇当家。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大男人插嘴也不合适。 再说了，这事儿我觉得我媳妇说得没错。” 听到陈建国这么说，许招娣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好在，这家伙现在是无条件支持自己。 这几人互看一眼，这事儿闹的，真是丢人啊。 这陈建国也是，现在都让媳妇骑在脖子上管着了，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管管。 杨丽秋道：“嫂子，你不想去就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没办法。” 许招娣看她一点真诚道歉的态度都没有，冷哼一声道：“没办法？你们写我名字的时候有办法，演节目的时候就没办法了？ 你们谁写的名字谁自己去演。” 她冷冷留下这话，转身离开。 陈建国扛着自行车上楼，顺便给张庆东还了自行车。 许招娣一进去，气呼呼坐在桌子旁。 陈建国后面进来道：“这事儿我明天去找政委说说。 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不用麻烦了，不就是表演节目的，还真以为我不行似的。” 陈建国眼睛一亮，看起来有些期待道：“你要表演啥？” 许招娣有些烦躁道：“还不知道。” “没事儿，你慢慢想，反正还有十来天了，到时候实在不行咱们就不去了。” 许招娣瞪着陈建国道：“我才不做逃兵呢。 他们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我偏不让他们得逞。 你到时候等着看吧，反正不会让你失望。” 陈建国笑呵呵看着她，她赌气的样子看着真让人稀罕。 陈建国趁着许招娣不注意，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许招娣烦躁的啧了一声，嫌弃地瞪他一眼。 陈建国一点都不介意，眼角弯弯讨好一笑。 第143章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江大海这边，跟冯秀娟说好中午回来。 中午一到，他果然回来了。 江大海在食堂回来时打了饭菜，江小宝一看桌子上的菜眼睛一亮。 他好长时间没吃好的了。 一家三口坐在饭桌旁，只有江小宝在吃饭。 冯秀娟道：“你还要跟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江大海点燃一根，沉默着抽完，说道：“是我在跟你置气吗？ 你就没反思过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冯秀娟一阵沉默，她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没错，但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说出来，不然他又要跟自己置气。 “这些事儿都过去了，你现在要不回来就算了，但我跟孩子你得养活吧。” 江大海手里的烟头摁灭在面前一个烟盒子里，他从包里掏出十元钱丢桌子上。 “粮本在你手里，你们娘俩饿不着，这十块钱你拿着，偶尔给孩子改个顿。” 看这架势，冯秀娟就知道他这是打算又要去住办公室了。 冯秀娟沉默一下，心里不甘心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来？” “你啥也不用做，好好做个人就行了。” 冯秀娟脸色沉沉，他就从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怀孕的人本就敏感，冯秀娟气道：“你的意思我就不是人，是不是？”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们娘俩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你以后有事儿让张庆东给我带句话，到时候我会回来。” 江大海抓起自己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土，双手戴在头上要走，江小宝抬头道：“爸爸，你能不能不走？” 江大海脚步一顿，心里憋得难受。 冯秀娟红了眼眶，上次她一时冲动，确实说话比较难听，但她还不是被气的。 现在想想，她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的。 冯秀娟道：“你不走不行吗？ 我现在肚子都四个多月了，你就算再生气，也该是个头了。 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江大海做了个深呼吸，说道：“道歉道歉，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 做人说话做事要负责任的，你每次一冲动，说话难听给人一点余地都不留，其实你每次心里就没反省过。 你光嘴上说你错了有啥用？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跟他的关系。 冯秀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再有下次，咱们就离婚。” 冯秀娟一听，心里就像被人插了一把刀。 她耳朵短暂出现失聪，脑子里像受到刺激，刺啦一声。 “你…你说什么？” 江大海斩钉截铁道：“我说，再有下次，咱们就离婚，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江大海丢下这话，转身进了小宝的房间。 冯秀娟眼眶湿润，双眼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说到底，在他心里，她还没有陈建国重要。 他居然因为这两口子，要跟自己离婚。 江大海没开玩笑，冯秀娟因为这话伤心，一个人在炕上睡了两三天才缓过来。 这天，陈建国去训练场，在楼底下碰到江大海。 陈建国开玩笑道：“呦，你这是气消了，打算回来住了？” 江大海看到陈建国脸上的笑容，做了个深呼吸，平静盯着他道：“兄弟，鸡的事情对不住了。” 陈建国一顿，这事儿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他怎么又提起来了？ “你这段时间跟嫂子闹脾气，该不会是因为鸡的事情吧？” 江大海深吸一口气道：“她没什么文化，在我这边待了几年，以前还讲理，现在一点都不讲理。 我让她回老家，她也不愿意回去。 她以后不会再针对你媳妇了，我跟她说好了，再有下次我们就离婚。” 陈建国也没想到，这两口子之间因为这事儿闹这么大矛盾。 “老江，事情都过去了，都是邻居，哪有不闹矛盾的。 你可千万别胡来，还是好好过吧，以后两口子多聊聊。 你看我媳妇，现在就很通情达理。” 这话对江大海来说，简直就是扎心了。 江大海看他笑得傻乎乎的，说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是羡慕你。” 陈建国伸手揽着江大海脖子，说道：“羡慕就对了，我可是娶了个好媳妇。” 随后从大楼下来的张庆东看到这两人勾肩搭背，他自己也大步追了上来。 许招娣白天上班，休息时间就跟张桂兰学习织毛衣，给陈建国的毛衣，她用的是最简单的平针，现在都织一半了。 许招娣这两天织毛衣时，偶尔会发呆。 何大美在一旁纳鞋底，说道：“招娣，你发什么呆呢？” “没事。” “没事你老发呆。 对了，你那个小叔子的婚事成了没？” 许招娣以为何大美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没给我们来信。” “该不会没成吧。” 何大美觉得她的想法有点恶毒，居然不想他们两个的事情成了。 许招娣笑笑：“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家那口子年底要回去，等年后我回来，就跟你说这事儿。”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 许招娣现在跟何大美相处惯了，何大美为人做事泼辣，说话做事直截了当，从来都不藏着掖着。 这种性格的女孩子，是真的很好。 仔细一想，其实和小叔子还有点搭。 许招娣也不是没想事儿，主要是国庆节文艺汇演的事儿。 她那天就不该赌气说自己能行，她都想好几天了，到时候还真不知道要表演什么。 许招娣下班回家，在大院楼底下碰到等她的江晚。 江晚看见许招娣，大步走过来挽住许招娣胳膊，笑道：“姐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一阵子了。 我给你带了零嘴。” 许招娣道：“你自己留着吃，又给我带这么多。” “没事，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一进房间，江晚邀功似的打开布袋子，里面是火腿肠、饼干、牛肉干、果丹皮、巧克力应有尽有，目测有七八斤。 许招娣道：“你怎么带这么多？” “我爸妈给我邮寄的太多了。 对了姐，我听庆东哥说，你过几天国庆节文艺汇演时要表演节目是吧？ 你想好要演什么吗？” 不提还好，这一提许招娣心里就更堵了。 第144章 她的肚子该有反应了 看来，这事儿大院的人全都知道了。 许招娣道：“我还真没想好。” 许招娣想到江晚家庭条件好，又问道：“对了小晚，你会弹钢琴吗？” “会啊，但是队里没钢琴。” 许招娣一想，又问道：“那你会拉手风琴吗？” “会。” “那这样吧，到时候我唱歌，你帮我拉手风琴伴奏好不好。” 思来想去，她能表演的节目就是唱歌了。 江晚笑眯眯道：“没问题，手风琴我们学校有，到时候我借上用用。” “那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今晚上我仔细想想，到时候咱们唱什么歌。” 江晚用力点头：“姐，我支持你，我就知道你是最勇敢，最棒的。” 江晚说着，打开一个油纸包，将牛肉干递到许招娣嘴边。 “姐你尝尝，这个牛肉干可好吃了，我最喜欢吃这个。 这种袋子的是羊肉干。” 许招娣看着面前的牛肉干，觉得有个知心的好姐妹，小日子其实很幸福。 许招娣尝了一口，牛肉干越嚼越香，口齿留香，好吃解馋。 这两人坐着吃了一小会儿零食，江晚才离开。 许招娣躺床上后，陈建国开完会回来洗漱完，钻进被窝时，身上带着一股子冷风。 这边气候特别，现在秋天了，早晚温差很大。 陈建国手脚并用，将许招娣揽进怀里。 许招娣伸手在他肌肉结实的腰间掐了一把。 “你要勒死我，抱我抱这么紧。” “抱着你暖和，快让我亲亲。” 陈建国说着，一手扳过许招娣脑袋就去亲。 许招娣思绪被打断，气得一手用力堵住陈建国撅起的嘴巴。 陈建国偏偏不让她得逞，一手抓着她的手腕越过头顶，亲了上去。 许招娣气得抬脚去踹他，陈建国满是肌肉硬邦邦的大腿压着她的腿。 另一只手三下两除二就扒光她身上的衣服。 这人高兴时就容易兽性大发，估摸着又有啥高兴的事儿。 挣扎无果，最后还是被吃干抹净。 室内，是两人轻轻浅浅暧昧的喘息音，陈建国将许招娣护在怀里，后背弓起，额头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许招娣双眼迷离，陈建国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许招娣一手勾住他脖子，偏头亲了上去。 陈建国双眼微睁，一手摁着许招娣后脑勺，霸道地吻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进肚里。 夜还很漫长，两人痴缠了很久很久。 事后，许招娣沉沉睡着了，陈建国大手放在许招娣腹部，轻轻揉了揉。 两人在一起这都三四个月了，她的肚子，该有反应了。 陈建国往深了想，忍不住就偷着乐。 睡着前，他唇角扯开，露出浅浅笑容，两人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下床时骂骂咧咧。 这狗男人，力气和持久力实在太强了。 想到两人第一次时，他两分钟不到完事儿，现在跟之前一比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建国早就没影了，她洗漱完要出门时，陈建国拎着早餐回来。 窗外的天色带着鱼肚白，许招娣一边穿外套，顺手拿了一个包子叼在嘴边出门。 陈建国看着无奈一笑，等许招娣出了大楼往门口走时，陈建国站在阳台上吃着包子，一双眸子笑呵呵盯着许招娣离开的背影。 “下午我来接你。” “你要有事就忙你的，我现在下班早。” 陈建国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进去吃早饭。 许招娣一来店里，王大庆已经到了。 张桂兰今天也来得早，她道：“小许，中午蒸包子，今天县里有人来检查，说要吃包子。” 许招娣道：“肉包子还是素包子？” “土豆、豆腐、粉条的就行。” “好嘞主任。” 何大美和面，许招娣在一旁开始配菜。 丰收的季节，多的是白菜和土豆。 豆腐用菜刀压成泥，土豆擦丝，粉条剁碎，锅中放猪油，加入辣椒酱炒出红油，再加入备好的馅料炒香。 这样包的包子别提有多好吃。 何大美跟许招娣也学了不少做饭的小技巧，比方说蒸包子发面的时候，不一定要放碱面，打个鸡蛋加点白糖，或者放点剩下的大米饭，蒸的馒头或包子皮，吃起来口感微甜宣软，那叫一个香。 厨房里，三人合作起来很快。 中午饭前，几百个大包子就蒸好了，许招娣还熬了白菜汤。 食堂里现在来吃饭的人都跟许招娣熟了，一来就喊得许师傅。 这帮人打完饭菜，最后他们几个没剩下几个包子，等吃饭的人都走了，许招娣煮了荞麦挂面，四人随便凑合一顿。 下午天黑得早，许招娣提前蒸了米饭，炒了酸辣白菜和酸辣土豆丝。 等这帮人吃饭的时间，她跟张桂兰打了招呼就先走。 她跟何大美和王大庆商量好了，晚上她可以走早一点，早上来了可以多干点活。 王大庆和何大美好说话，两人也不介意。 反正食堂就他们三个人，是人就都有不方便的时候，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张桂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不惹事儿就行。 许招娣回来时，感觉吹在身上的风都是凉的。 走到一半，陈建国就来接她。 许招娣坐在后座上，说道：“晚上回去后，咱们把后院的菜全摘了，那些藤蔓拔掉后撒点菠菜，我感觉要降霜了。” 陈建国道：“不慌，明天中午我收拾。” 许招娣道：“晚上不弄，我心里睡不踏实。” “那行，那等会儿回去我去后院择菜，你给我做晚饭。” 许招娣笑笑，说道：“好，你想吃什么？” “臊子面。” 小两口摸黑回来，陈建国打着手电筒去摘菜。 陈建国摘了两背篓辣椒，其他的菜还没摘，臊子面就做好了。 许招娣在窗户上朝后院喊道：“别弄了，快回来吃面，吃完再收拾。” 大院里这会儿很安静，许招娣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其他人家都能听清。 江晚还没睡，今天是周末，本来晚上要走的她，想到明天早上有去城里的大巴车，就想早上乘坐顺风车去学校。 江晚趴在窗户上，双手撑着脸蛋，笑呵呵盯着后院的手电筒。 真羡慕招娣姐他们两口子。 第145章 营长有个女同志找你 陈建国回来，洗了手坐在饭桌旁边吃饭。 他吃饭速度很快，客厅里是呲溜呲溜吸面条的声音。 许招娣道：“你慢点吃，都还没嚼就咽下去，这样对胃不好。” 陈建国道：“我们当兵的，就没一个胃好的。 没事儿，这样吃面香。” 许招娣无奈，但也没再念叨。 她搬来小凳子，坐在客厅里择辣椒。 辣椒上还有叶子，摘干净她打算用来做泡菜。 陈建国吃完，自己动手洗碗筷，完了又下楼去了。 临出门时，身后传来许招娣叮嘱的声音。 “快摘完时喊我，我下来把辣椒苗的尖打了，咱们明天早上炒菜吃。” 陈建国出去的人又退回来：“辣椒尖也能吃吗？” “你觉得呢？” 陈建国嬉皮笑脸道：“我媳妇说能吃，那就肯定能吃。” 许招娣抬头想让他少拍马屁来着，他人已经不见了，楼道里是他沉重有力的脚步声。 陈建国下楼，张庆东也从门里出来了。 张庆东笑呵呵道：“哥，我来帮你。” “你怎么还不睡？” “这会儿还早睡不着，平时没少吃你和嫂子的，你们需要帮忙我肯定不能闲着。” 陈建国笑道：“看来我媳妇的饭你算没白吃。” 这两人前脚下楼了，后脚江晚也去找许招娣。 客厅的门没关，江晚探进来半个脑袋，看许招娣坐在客厅，这才直起腰进来。 “姐…” “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刚在客厅里听到陈哥在后面菜园子跟你说话，我就上来了。 庆东哥也下去帮忙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江晚看着有些蔫哒哒的，她搬来凳子坐在许招娣对面，学着许招娣将青红辣椒分开。 许招娣抬眸打量她一眼。 “有心事？” “没有，就是看你和陈大哥两人感情这么好，我羡慕。 想到我自己，我心里难受。 我都来半年了，庆东哥好像还不喜欢我。” 江晚看着有些沮丧，张庆东就是个榆木疙瘩。 许招娣知道她情窦初开，初恋对每个女孩子来说都非常重要。 江晚心里难以放下张庆东，许招娣能理解的。 更何况，这丫头心善执着，这种人最重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不过，许招娣之前觉得，张庆东可能是真的不喜欢江晚。 但那次在路上碰到那个文工团叫文娇娇还是啥的女人，他碰都不愿意碰人家。 按照一般男人的秉性，肯定是巴不得上前去扶人家一把，顺便笑呵呵做个自我介绍，然后两人再来一段露水情缘。 可张庆东没有，他甚至都不愿意伸手扶文娇娇。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江晚气馁摇头：“不知道，反正现在就挺没劲的。” 许招娣笑笑，故意道：“这么跟你说吧，想要放下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处个对象。” 江晚一听，立马就紧张起来。 “那可不行，我满脑子都是他，别人我也放不下呀。” 许招娣用手里的红辣椒在江晚脑门上敲了敲。 “你啊你，既然不想放弃，那就再坚持坚持吧。” “好吧，只能这样了。 我给自己两年的时间吧。 两年后，如果他还是不喜欢我，那我就真的要放下他了。” 许招娣觉得，张庆东就是块木头，两年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思，估计都难。 许招娣丢下手里的辣椒，说道：“走吧，带你下楼去掐菜。” “这会儿？” “对，就这会儿。” 许招娣带着江晚下楼，她掐了一篮子的辣椒尖。 这两大男人将藤蔓上大大小小的菜全摘了，最后拔掉藤蔓，这才上楼。 张庆东和江晚帮着把该择的菜择干净，这两人才转身走了。 许招娣洗漱完躺床上一看，这都快十一点了。 她打个哈欠，翻身背对着陈建国，三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陈建国听着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很是无奈。 忙了一晚上，就等她夸自己一句，结果她倒好，睡得很踏实。 陈建国翻身，半个身体往许招娣跟前靠了靠，没几分钟也睡着了。 …… 文娇娇最近一直在打听江大海，这两天好不容易被她打听着了。 他们这帮人周一早上会上政治课。 江大海他们认真上完课，从会议室往出来走时，张庆东拉着陈建国去上厕所。 江大海先一步出来，文娇娇在会议室门口一直在等江大海。 江大海一出来，一旁值班的人给江大海敬礼，说道：“营长好，这位女同志找你。” 江大海脚步一顿，偏头目光落在文娇娇身上。 江大海将文娇娇从头到脚打量一眼，问道：“啥事儿？” 文娇娇瞬间蒙住。 这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啊？ 她垂在大腿边的手紧了紧，意识到自己找错人，赶忙站直身体，给江大海敬礼，说道：“营长好，对不起，我找错人了？” 江大海：？？？ 什么情况？ 江大海也觉得困惑，他转头看着一旁值班的小同志问道：“咱们队里还有别人叫江大海吗？” “报告营长，没有了。” 文娇娇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隔着门口的玻璃，她看到张庆东跟陈建国两人有说有笑从大楼走出来。 文娇娇道：“报告营长，我要找的人是他。” 江大海顺着文娇娇手指的方向转身，就看到张庆东和陈建国两人。 江大海哂笑一声。 好家伙，他最近听说有个文工团的女同志在找自己，感情是张庆东这货捣的鬼。 陈建国这人脸皮薄，平时走路上看都不看女同志一眼，他不可能冒充自己。 江大海意味深长看着张庆东，张庆东呵呵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谁能想到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文娇娇道：“营长，我上次在路边中暑晕倒，是他救的我。 当时太着急没来得及感谢，我今天专门过来，是想当面说谢谢的。” 江大海一听，对着张庆东咧嘴一笑，一双眸子在喷火。 “噢，原来是这样。 同志，救你的这位同志他不叫江大海，她叫张庆东。 他还没对象，你要加油啊。” 江大海话落，文娇娇抿嘴娇羞垂头。 张庆东：我他妈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第146章 看我今天不捶死你 张庆东道：“别胡说。” 江大海一听来劲了：“我胡说还是你胡说？ 你叫啥你就跟人直说呗，你还非得留我名儿？ 这是英雄救美的好事，你怕啥？” 张庆东只觉得江大海越说越离谱，他给陈建国疯狂使眼色。 张庆东：哥，求你了，赶紧把他带走。 陈建国瞪他一眼：活该，当初大大方方说自己名字不就行了，早干嘛去了？ 张庆东有种做坏事被人拆穿的感觉。 他对文娇娇笑笑，说道：“没想到你会找来，你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没帮你什么。 水是我嫂子喂的，人也是我嫂子扶的，我顶多就是捎带你半截。” 张庆东说话的时候，那是真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文娇娇一听，他的潜台词就是，你不用感谢我，我什么都没做。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巴，垂眸的时候红了眼眶。 “还是要谢谢你的，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文娇娇觉得挺憋屈的，她长得也不差，那天她还没来得及说感谢，他就开车走了。 其实找过来，也是因为心有不甘。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不找过来。 三个大男人看着文娇娇越来越小的背影，江大海抬手在张庆东后脑勺一巴掌。 “你个臭小子，心眼咋这么坏，你还嫌我跟我媳妇两人矛盾时间不够长是吧？ 看我今天不捶死你。” 张庆东往前跳了两步，回头笑道：“我做好事留你名，这不是你占便宜了嘛，你这么生气干啥？ 她又不会吃了你。” 张庆东纯属挨揍，话落之后大步往前跑，江大海也没打算追他，弯腰脱下鞋子，朝着张庆东后背砸去。 他们平时有扔手榴弹，江大海一扔一个准。 鞋子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弧线，最后砸在张庆东后背。 张庆东停下脚步，回头抓起鞋子嗖一下扔到江大海头顶的大树上，那鞋子好像跟张庆东商量好似的，准确无误挂在树枝上。 江大海道：“臭小子，你给我下午在训练场上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庆东站在不远处哈哈笑着，陈建国看着头顶的鞋子，憋不住终于笑出声。 江大海跳到大树底下，严肃看着陈建国。 “笑笑笑，就知道笑，你也不拦着点。” “我想拦，你鞋子已经飞出去了。” “别笑了，赶紧叫人拿竹竿来，把鞋子给我捅下来。” 陈建国笑道：“没脚气吧？” “我有没有脚气，跟捅鞋子有啥关系啊？” 陈建国笑道：“问问还不行吗，下次外出时，我得离你远一点儿，免得给我传染。” 江大海…… 今儿这两人是来克自己的。 “滚滚滚，赶紧离老子远点儿，矫情啥呢？”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真走了。” 陈建国笑呵呵往前走了几步，江大海一脸无语盯着陈建国背影道：“重色轻友，自打有了媳妇，就忘了我这个兄弟。 哎哎哎，你还真走啊。” 陈建国还在笑，他打算去找人拿竹竿来时，冯大强扛着一根竹竿来了。 冯大强道：“江营长，张营长让我来帮你拿鞋子。” 江大海道：“你小声点，别让人看了笑话。” 后面从会议室出来的人，朝这边看过来时，都笑呵呵的。 有人路过时，还不故意调侃江大海几句。 很快，冯大强将鞋子捅了下来。 江大海穿上后，跺跺脚道：“张庆东这个坏怂，下午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陈建国笑道：“下午看来有好戏看了。 冯营长，下午咱们的兵不训练，做好准备拉架。” 张庆东早就跑回家了。 …… 文娇娇是哭着回去宿舍的，她一进去趴在自己被子上放声哭出来。 从食堂回来的室友一看，担心道：“你怎么哭了？” 文娇娇没起来，继续抽泣。 “你倒是说话啊。” 室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下，文娇娇才从被子上爬起来，抹着眼泪哽咽道：“他根本就不叫江大海。 我今天在会议室门口，找到江大海时，人家已经结婚了，他给我报的是别人的名字。” “那帮你的那个男同志，到底叫什么名字？” “江大海说，他叫张庆东，还没结婚。” 宿舍里的人一听，说道：“我觉得这没什么呀，人家可能只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名。 估计他也觉得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压根就没想到你会去找他。 其实我觉得这种人很正直。” 文娇娇一脸不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面前的室友。 室友胳膊肘子轻碰了碰文娇娇。 “我看你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心里有人家了吧？” 文娇娇眼神闪躲：“你别胡说，没有的事儿。” “那你哭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有些伤人自尊，有些生气罢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赶紧去吃饭吧，要是去晚了，下午真要饿肚子了。” 文娇娇这才去食堂吃饭。 那会儿其实她有些激动，找到江大海时，看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她有些懵，最后见到他本人时，文娇娇心里因为名字的事儿，跟去找他之前脑子里的预期多少有点落差。 被室友一说，文娇娇也觉得张庆东正直。 去食堂的路上，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下午，张庆东来到训练场边上时，江大海早已经等在训练场门口了。 张庆东老远看到江大海带着一帮新兵蛋子雄赳赳气昂昂，脚步一顿，躲到陈建国身后。 “我的个娘哎，你看见老江一副要干死我的架势没？ 他这是打算揍死我吗？” 陈建国眼笑眉飞。 “不，以你俩的能力，肯定是鱼死网破。” “啧，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两个加油的。” 张庆东第一次觉得，陈建国损。 上次江大海在自己面前抱怨许招娣损，这会儿他觉得，陈建国也损。 你还别说，这两口子现在是越来越像。 真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建国朝着江大海吼道：“江营长，你要找的江营长在这儿了。” 张庆东道：“嘿，你还真打算看笑话。 我告诉你，等会儿你可得帮我。” 陈建国别提笑得有多开心，这两人简直是他一整天快乐的源泉。 第147章 谁他娘的认输谁就是孙子 张庆东硬着头皮进了训练场，江大海手里捏着帽子。 “姓张的，敢不敢跟我的人比一场？” 张庆东看到被这帮人堵在身后的新兵蛋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嘿，姓江的你还来劲了是吧？ 比就比，谁怕谁？” 江大海得意道：“也不能欺负你的人是不？ 老陈给咱们作证。” 陈建国朝着自己的兵吼道：“一营的，都给我站起来，看二营三营比赛。” 训练场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 张庆东道：“怎么比？” “谁英雄谁好汉，训练场上比比看。 第一轮，比赛跑。 第二轮，比斗鸡。 第三轮，比摔跤。 你敢不敢应战？” 平时训练项目大家都是一样的，这帮新兵蛋子身体素质一个比一个好，想要赢，只能比体力了。 张庆东脑子里快速将自己手底下这些人分析一遍，说道：“行，没问题。” 江大海道：“输的人打扫厕所半个月。” 张庆东道：“没问题。” 很快，两帮人站两边，等着比赛。 陈建国拿着哨子站在中间，哨子一响，他厉吼道：“给老子口号喊起来，来。” 张庆东的三营喊道：“三营三营，永争第一，三营必胜。” 江大海双手叉腰，身后的人喊道：“二营二营，气大如虎，横扫千军。” 两个营对抗气势如虹，谁都不愿意服输。 第一轮，双方找好人，陈建国哨子一吹，两个营的人脚底抹油似地跑起来。 这一圈四百米，两人谁都不愿意认输。 张庆东对着自己的兵吼道：“加油加油，给老子冲。” 江大海瞄他一眼，嫌弃道：“你激动个毛啊，跑的人又不是你。” 张庆东道：“你就等着扫厕所吧。” 第一轮，张庆东的人胜利。 江大海面色沉沉，对第二轮的人喊道：“给老子赢，要是输了你们都去扫厕所。” 二轮比的是斗鸡，江大海找了个身强体壮能吃的。 哨子再次响起来，两个营的人在一旁都喊加油，现场直接炸裂。 江大海找的人高大威猛下盘稳，两分钟不到，就将张庆东的人给撞趴下了。 张庆东道：“二营的兔崽子，有你这么撞人的吗？ 你他妈也忒狠了。” 江大海瞪着张庆东道：“哎哎哎，你怎么说话呢？ 刚才第一轮赛跑时，你营的小王八蛋推了我的兵一把，我他娘的说什么了吗？ 有你这么护犊子的吗？” 张庆东道：“嘿，你这是跟我杠上了是吧？ 还有一轮，我看你的兵怕是顶不住了，你们还是等着扫厕所吧。” 江大海道：“谁他娘的顶不住了谁孙子，第三轮开始。” 陈建国一脚踩在一旁的木桩子上，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第三轮开始，两个新兵蛋子肩膀上都承担着输赢的重任，两人谁都不肯放弃。 二十分钟后，这两人手脚并用缠在一起躺地上不动了。 张庆东道：“看看你的人，都是自家兄弟，下手太狠了。” 江大海道：“那叫你的人认输，我的人就放开他。” “认输？谁他娘的认输谁就是孙子，我的人从来不轻易认输。” 江大海道：“你他娘的搞得我的人会认输一样。 他们都是新人，要不这轮不算，咱们两个收尾，你看咋样？” 张庆东道：“没问题，你们两个松开。” 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分开前又互踹一脚。 陈建国看着两人道：“我说你们两个到底行不行？” 这两人异口同声，同时看向陈建国。 江大海：“你闭嘴。” 张庆东：“你闭嘴。” 陈建国：我招谁惹谁了？ 哨子一响，这两人扎稳马步，立马互摔起来。 江大海声东击西佯攻，使张庆东猝不及防。 他一把揪住张庆东的肩膀，两人开始搏斗起来。 双方用劲都不小，两人动作太大，在踢起的弥漫尘土中格斗。 张庆东膝盖一弯，稳稳地蹲着，他身体微微前倾，那架势，就仿佛一只发威的狮子。 两人脚底掀起的尘土几乎遮住一旁狂叫猛喊的两帮新兵蛋子。 尘土太大，张庆东吃一嘴土，闭眼的功夫，就被江大海掐腰，用力摔在地上。 江大海第一时间没松口，而是坐在的张庆东屁股上死死压着。 二营的人激动地都跳起来了。 陈建国吹了吹哨子，笑道：“二营获胜。” 二营的人冲过来，围在江大海身边，抓起江大海的四肢用力抛向空中。 训练场上，激昂的呐喊声响彻天空。 张庆东从地上爬起来，朝一边吐掉嘴巴里的泥沙，看着面前一帮帮灰头土脸的新兵蛋子，吼道：“还他娘的站着干什么，都他娘的去训练。” 陈建国笑得嘴角都疼。 江大海对自己的兵吼道：“原地休息十分钟。” 他朝着张庆东跑过去，一手揽住他脖子。 “惊喜不，意外不？” “嘚瑟什么，下次我一定赢你。” 江大海欠揍地道：“那就下次赢了我再说。 你小子，看以后还敢扔老子鞋不。” 张庆东嫌弃看他一眼：“你下次还砸我，我下次还扔。” 江大海：“我他妈……” 这两人又你一拳我一拳闹了一会儿。 平时他们是兄弟，比赛的时候也都很认真，不管谁输赢，心里上都没什么。 陈建国做了一会裁判，他自己都觉得累了。 三个营的人，原地休息十分钟后，继续开始训练。 晚上许招娣回来后在厨房做饭，陈建国在旁一边剥蒜，一边说起这事儿。 许招娣笑得前仰后翻，真是没想到，张庆东还能有输的时候。 许招娣将辣椒尖在开水中烫过后，放上蒜泥，用热油一泼，整个厨房都是蒜香味。 她今天回来的时候买了猪肉，炒了土豆片炒肉，两道菜端上桌，陈建国一个人默默吃饭，她在厨房里做泡菜。 许招娣找了两个洗干净的陶土坛子，里面倒入煮开晾凉的开水，里面加了生姜、八角、花椒、盐巴等。 她放入洗干净晾干的青红辣椒，按照这个方法，又腌了一坛萝卜。 等她忙完从厨房出来时，陈建国已经吃完了，桌上是盘子光碗光。 第148章 给我亲一下 许招娣收拾碗筷要去洗碗，陈建国手速很快，收拾完盘子端进厨房。 看他这么勤快，她也高兴。 婚姻就是两个人要一起进步，一起前行。 许招娣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秋季到了脸上有点干，她将黄瓜捣碎，里面加一个蛋清，还加了少许面粉搅拌均匀涂抹在脸上。 搞完这些，从卫生间出来时，刚好跟陈建国碰一起，陈建国被吓一跳。 他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你脸上这是什么东西？” “面粉和鸡蛋，别跟我说话，会掉。” 陈建国…… “面粉和鸡蛋往脸上抹，你可真是……” 陈建国话还没说完，许招娣一个犀利的眼神看过去，陈建国立马闭嘴讨好一笑。 “真是什么？” 许招娣翘着兰花指，两个食指轻轻往均匀涂抹。 陈建国只是傻笑，凑过去要给许招娣捏肩膀。 许招娣道：“你是不是又想说我败家？” 可不是吗？ 面粉和鸡蛋多金贵，都能往脸上抹。 陈建国笑道：“媳妇，面粉是粮食，你往脸上抹，以后会遭罪。” 许招娣道：“我又没浪费，遭什么罪？ 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算浪费。” 陈建国不敢明着说，就怕说了她生气，反正最后站在人家身后那是好一阵按摩。 半小时后，许招娣洗掉脸上的面膜，皮肤瞬间水嫩嫩的。 就是这年头没有柠檬，鸡蛋清腥味太重，有柠檬的话可以去腥，后面她多洗两遍才好一点。 许招娣躺床上，陈建国一张大脸就凑过来。 许招娣推他一把：“你干嘛？” “我看看你皮肤嫩不嫩。” 陈建国说着，还伸手掐了一把，摸起来是真的滑溜溜的。 大院的女人，一年四季都有两个红脸蛋，但自己媳妇就没有。 陈建国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又凑过去蹭了蹭，亲了亲。 许招娣知道，陈建国是吃过苦挨过饿啊，他心里最见不得的就是浪费粮食。 她就怕陈建国心里多想，说道：“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以前又胖又肥又丑，我要是不减肥，在大家眼里我还是那个泼辣不讲理的泼妇。 你说是不？ 我减肥护肤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得优秀点，让你出去有面子，回家看见我也顺眼，这样可以提高咱们夫妻间的感情。 再说，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看，我心里就高兴。 我一高兴就更爱你了，你回家也不会找你麻烦，你说这个面粉和鸡蛋抹在脸上值不值？” 陈建国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搂紧了靠在怀里的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 你想抹就抹吧，只要你高兴。” 许招娣笑笑，陈建国道：“小嘴真甜，说得我心花怒放，给我亲一下。” 陈建国说着就去亲她，许招娣抿嘴笑了笑，作势推他一把。 “不正经。” “你说我不正经，我就不正经给你看。” 陈建国伸手熄灯，室内是许招娣娇笑的声音，没过多久，是轻轻浅浅粘腻的亲嘴声，后来是缠绵起伏的暧昧声。 树影婆娑，月影婆娑。 陈建国在起起伏伏的喘息中，觉得他的魂被许招娣成功勾走了。 这个女人，抱在怀里柔软无骨，每次两人痴缠时，她那双迷离魅惑的眸子里，像是有魔法一样，搞得陈建国就想把她揉碎了挤进身体里。 事后，许招娣腰都断了。 陈建国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压在许招娣身上，他一张大脸埋在她脖颈间，不管许招娣怎么推他，他就是不肯下来。 许招娣气得在他后背捶两拳，看他不为所动，气得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结果，这货全身都是肌肉，一口咬下去他没反应，自己牙还酸。 许招娣无奈松嘴，陈建国含住她的耳垂啄了一口。 “怎么不咬了？” “你全身上下硬邦邦跟石头一样，咬得我牙疼。” 耳边是陈建国浅浅宠溺的笑声，他在许招娣脖子上亲啊亲，亲了好半天磨磨唧唧才从她身上下来。 许招娣气得去踹他，他就只是搂着她，将她脑袋摁在自己脖颈，他的下巴抵在许招娣天灵盖上。 许招娣感觉脖子火辣辣地疼。 许招娣道：“你下嘴能不能轻点儿，脖子都快被你咬断了。” 陈建国就跟故意的似的，又在她脖子上啃一口。 许招娣要炸毛，陈建国这才松开。 “媳妇，有你真好，被窝里也暖和。” 许招娣笑笑，说道：“你可真肉麻，很晚了，赶紧睡觉。” …… 又一个周末来临，秋天算是彻底来了，路两边的白杨树和泡桐树开始掉叶子了。 给陈建国织的毛衣，现在还差两个袖子。 许招娣也没想到，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真的一圈一圈，将一件毛衣织成功百分之五十。 张桂兰道：“小许你可真行，第一件能织这么好，第二件肯定更好。” 许招娣都不想再织了，这玩意真的是费心劳神。 “谢谢主任。” “你快别叫我主任了，你就叫我张姐，或者姐就行。” 许招娣笑笑：“好的张姐。” 张桂兰道：“过几天国庆节放七天假，你们到时候就不来上班了。” 离国庆节还有七八天，到时候是个大长假。 许招娣道：“知道了张姐。” 许招娣在厨房忙的时候想，暂时先选三首歌吧。 县城的大喇叭上，最爱放的就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希望的田野上》、《难忘今宵》。 许招娣听得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在厨房做饭时，有时候会跟着哼起来。 这会儿，外面的大喇叭里又开始放歌了，许招娣全将歌词记在心里。 这个周末，江晚回来时带着手风琴，许招娣回来是晚上，江晚一直在楼底下等她。 许招娣回来时，江晚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她站在楼底昏暗的灯光下，娇小的身影看着有些孤寂。 许招娣道：“小晚，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姐，我在等你回来。 你猜猜我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江晚一脸神秘，那小眼神看着就跟小猫一样。 “你带什么回来了？” “走走走，你跟我上去就知道了。” 江晚兴匆匆拉着许招娣上楼。 第149章 你可别冤枉我 许招娣没回去，就被江晚拉去张庆东房子。 陈建国扛着自行车上来到楼道里，张庆东就被江晚从房子里推出来，他差点撞到自行车上。 陈建国大笑道：“你怎么还被赶出来了？” “她回来时候抱了个手风琴，应该是想跟嫂子排练节目。” 陈建国听着眼睛一亮，他也想听。 陈建国道：“自行车放你家还是放我家？” “放你家吧，反正这自行车买回来，你骑得比我骑得多。” 陈建国道：“你小子是有意见还是咋地？ 你要有意见你直说。” “没意见，我的意思是你赶紧放了去。” 陈建国扛着自行车上了几个台阶，听到身后没脚步声，回头一看，张庆东耳朵贴在门上正在偷听。 陈建国道：“你干嘛呢？” “偷听啊，你赶紧放车去，放了也来听。” 陈建国瞪了眼张庆东，瘪嘴道：“这玩意儿还用偷听吗，你不会光明正大听？” 张庆东懒得搭理陈建国，陈建国转身上台阶。 张庆东啥也没听到，耳朵又往门上贴了贴。 他刚听到声音，门咔嚓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张庆东脸失去重心，上半身直接跌了进去，半个脑袋栽到江晚胸口。 江晚身体一僵，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 张庆东心口咚咚跳了两声，他面上一慌，赶忙直起腰身。 江晚脸一红，张庆东结巴道：“我…我、我刚刚没站稳。” “哦，你要进来吗？” 张庆东慌乱摇头：“不不不，我要上楼去找陈哥。” 张庆东心口跳得厉害，赶紧转身落荒而逃。 这一幕被许招娣看在眼里，她抿嘴笑了笑。 果然是旁观者清啊，要说张庆东心里没江晚，她都不信。 张庆东跑到楼上，高大的身躯站在陈建国家门口，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戴好歪掉的帽子，整理衣服时陈建国从门里出来了。 “你不是在楼底下偷听吗，鬼鬼祟祟站这儿干嘛？” “他们两个人精似的，知道我在偷听，刚刚被发现了，我这不是紧张嘛。” 陈建国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底。 “你做亏心事了？” 张庆东眸子一瞪，严肃道：“没有，你可别冤枉我。” 两人傻乎乎在楼道里站了会儿，张庆东道：“现在咋整？” “我哪儿知道 要不去训练场上跑两圈。” “好。” 这两人打算下楼，冯雪雁呼哧呼哧上楼来。 她停在二楼和三楼之间，一手扶着刷了绿色油漆的栏杆，上气不接下气道：“陈叔叔，张叔叔，我爸爸让我来喊你们上我家。” 陈建国大步下楼，将冯雪雁抱在怀里。 这小丫头看着肉嘟嘟，抱在怀里也瓷实。 陈建国问道：“你爸爸喊我们去干嘛？” 冯雪雁奶声奶气道：“喝酒吃肉。” 这话将两个大男人都给逗笑了。 陈建国道：“走，那叔叔跟你去看看行不？” 冯雪雁笑眯眯点头：“行。” 这两人抱着冯雪雁下楼时，江大海牵着冯雪琴，李伟牵着冯志东。 江大海笑道：“呦，雪雁丫头去喊你陈叔叔了呀。” 冯雪雁点头道：“我喜欢许阿姨，也喜欢陈叔叔。” 江大海故意假装难过。 “那你都不喜欢我吗？” “喜欢，我都喜欢，只不过我更喜欢许阿姨。” 雪雁丫头太实诚，这话把大伙儿都逗笑了。 几人进去冯大强家，李文慧今天做了八九个菜，每个盘子里的菜都装得满满的。 冯大强看到他们几个一起来了，从椅子上起身笑道：“你们来了。” 陈建国道：“怎么准备这么多菜？” “我媳妇来大院也好几个月了，以往都吃几位嫂子做的，今天你们也尝尝我媳妇做的。 我中午去训练场上时，她都没跟我打招呼，我下午回来才知道的。” 冯大强觉得通知得有点晚，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江大海道：“跟我们你还客气。” 冯大强看他们几个来了，问道：“嫂子和孩子怎么没来？” 江大海道：“她现在挺个大肚子，累一天，这会儿已经跟孩子躺下了。” 陈建国道：“我媳妇不在家。” 许招娣没来，李文慧有些失望，朝着门口眼神期待多看了两眼。 她从厨房出来，抓起围裙擦擦手：“她还没回来吗？” 陈建国道：“回来了，又出去了。” 李文慧道：“那我给他们分出来些，你们走的时候给几位嫂子和弟妹都端上吧。” 陈建国道：“不用麻烦的，她吃过了。” 李文慧已经进了厨房，冯大强招呼几人坐下，说道：“千万别客气，我媳妇做得多。” 几人坐下后，李文慧让几个孩子搬来小凳子，一人端一个碗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吃饭。 江大海招呼孩子来桌子旁边坐，这几个孩子就没上桌。 李文慧也是端着碗跟孩子坐在一起吃。 几人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说着家里那些家常。 许招娣和江晚确定门口没人偷听，两人商量了一会儿，练习许招娣选的三首歌。 许招娣一开始不太习惯发声，练习好几遍后，两人才配合起来。 两三个小时候后，许招娣嗓子都哑了。 两人坐着歇了一会儿，江晚道：“姐，还有几天就文艺汇演了，这几天晚上我都会来陪你练练。 还有，我觉得手风琴跟《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歌不搭，我明天回来的时候把萨克斯带上。” 许招娣一听，对江晚的欣赏又加了几分。 许招娣道：“我听你的，今晚上就到这儿吧，我嗓子有点干。” 江晚道：“你等一下。” 许招娣跑去厨房，很快冲了一碗蜂蜜水端给许招娣。 “姐，蜂蜜水，润润嗓子。” 许招娣看着面前淡黄色的蜂蜜水，接过后一口气喝干。 她给江晚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晚，你简直就是我的天使，你对我真好。” 江晚傻乎乎一笑，拍着许招娣肩膀道：“姐你对我也很好啊。” 许招娣待了一会儿，跟江晚分开。 她回去洗漱完躺下，十点半左右，客厅传来开门声，熟悉的脚步传来，是陈建国回来了。 第150章 出力不讨好 陈建国进来后蹲在床边，淡淡的酒味钻进许招娣鼻子里。 他大手探进被子里，许招娣担心他故意冰自己，趁他的手还没探进衣内，赶紧往墙边挪了挪。 陈建国嘿嘿笑了两声：“就知道你还没睡。” “你赶紧洗脸去，一身的酒味儿，你跑哪儿喝去了？” “老冯喊我们几个去吃饭了，回头咱们也准备一桌吧。” “行，等国庆节的时候，咱们就请他们到家里来坐坐。” 陈建国有些激动，凑过来在许招娣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去洗漱。 他一回来就乱动，许招娣这几天腰疼，估摸着是大姨妈又要来了。 陈建国双手圈住她的腰，她赶紧抓住他手腕。 “今晚上你别乱来，我腰酸。” “你那个还有三四天要来了吧，家里红糖是不是快没了，你明天再给自己买点。” 陈建国话是这么说，大手挪到许招娣后腰窝，轻轻摁了几下，许招娣感觉很舒服，长吁一口气。 陈建国摁了二十多分钟，许招娣已经睡着了。 他的大手轻轻挪到许招娣平坦光滑的腹部。 这里怎么还没反应呢？ 国庆节和秋收秋种的假期来临前，她已经织好了一条袖子，等假期结束时，新毛衣就能上陈建国身了。 张桂兰是店里的主任，她还有别的任务。 放假前一天，他们中午就放假了。 许招娣去供销社买了一些必需品，还买了一些食材。 她想去买点猪肉，但她实在不想看到李富贵那张脸。 供销社也有，许招娣就在这边买了些，另外还买了鱼。 陈建国不是说要请人到家里来吃饭吗，那她就多做一些。 许招娣拎着大包小包坐上回去的大巴，车子路过镇上，江晚拎着包也上车了。 她一上车看到许招娣，笑呵呵坐到许招娣旁边。 “姐，你们也放假了？” “放假了，你们学校没什么活动吗？” “后天开始，让我们就地帮助村民去种小麦，地里的萝卜白菜也要收。” 这年头一年到头假期其实不多，学校有四个假期，麦收假、暑假、秋收假和寒假。 就算是放假了，孩子们也得跟着老师去秋收秋种。 许招娣想，陈建国他们文艺汇演结束后，肯定也要帮附近公社大队去种小麦。 所以，说起来国庆假就只有一天的假期。 两人下车时，江晚看许招娣买这么多东西，问道：“嫂子，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你陈哥说明晚上喊大家上屋里来吃饭，我想着多买点菜，明天就不用出门了。” 江晚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明天晚上我又有口福了。” 许招娣笑笑，江晚伸手去帮忙，许招娣道：“我来吧。” “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现在比以前力气大了。 我帮你吧。” 许招娣笑笑，说道：“你真是进步不少。” 这丫头，真的是外柔内刚。 许招娣回去后，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许招娣和好面，晚上想包饺子。 今晚上文艺汇演，估计陈建国他们也回来得早。 和好面，将前几天剩下几个茄子切丁用盐腌出水分，剁了五花肉放进去，加调料搅拌均匀。 许招娣一个人坐在客厅桌子旁，一边擀皮一边包。 楼底下，这帮女人没看到许招娣回来，这会儿都在大树底下坐着。 想到今晚上的文艺汇演，比起文工团的表演，他们更想看许招娣的表演。 “你们说，许招娣会给大家表演什么节目了？” 杨丽秋没说话，上次被许招娣当面说了一顿，到现在她心里都觉得膈应。 “前几天我在楼道里听到有人在家里唱歌的声音，就是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我琢磨着，她应该是想唱歌来着。” “这事儿也挺为难她的，要是让我上台，我怕是能吓得双腿打颤。” 一旁有一个新来的，傻乎乎问道：“我听人说，她不愿意上台，说谁写的她名字，就让谁上台表演。 就怕唱歌的不是她，她今晚上不上台，到时候咱们整个大院的家属都得跟着丢脸。” 杨丽秋一听这话脸色一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时她明明是为了大家好，结果最后是出力不讨好。 一旁的人给这新来的使眼色，这新来的硬是没反应过来。 她接着道：“这事儿要是摊我身上我也生气，至少跟人家通知一声嘛。” 杨丽秋没说话，一张脸色沉了沉，抱着自己孩子进了大楼。 等她进去了，一旁的人挤眉弄眼，小声道：“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写许招娣名字的人就是杨丽秋。” 这女人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女人面色一僵，紧抿着嘴巴。 一旁的人看气氛被破坏，时间也不早了，起身道：“赶紧都回去早点做饭吧，晚上咱们搬着凳子去看文艺演出。” 这几个人都一溜烟走了。 许招娣饺子包好，捞了佛手瓜切片淋上红油，绿油油的佛手瓜瞬间看着美味不少。 后院的菜地之前都把那些藤蔓拔掉了，但地还没翻。 许招娣看时间还早，去门卫借了锄头翻地。 她走到前院时，冯雪雁姐弟三个在前院玩。 冯雪雁看到许招娣，笑眯眯跑过来。 “许阿姨，你回来了。” “对啊，你们在这里玩吗？” “我们在玩丢石子，许阿姨你要干嘛？” “我去后院翻地。” 冯秀燕一手牵着许招娣的手心，仰头道：“那我跟许阿姨一起去。” 冯雪琴和冯志军也跟着来了。 许招娣笑笑：“那好吧。” 四人去了后院，菜地里到处都是天天，许招娣没见过这玩意儿，三个小家伙摘在旁边摘着吃。 冯雪雁摘了几颗，走到许招娣跟前。 “阿姨给你吃，这个可甜啦。” 许招娣蹲下来摇头道：“阿姨吃不惯这个，你吃吧。” “阿姨，你就吃几个嘛，很甜的，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零食了，我把它送给你。” 许招娣欣慰一笑，伸手摸了摸冯雪雁毛茸茸软乎乎的脑门，张了张嘴，冯雪雁将几个天天放进许招娣嘴巴里。 她甜甜一笑：“阿姨，是不是很甜？” 许招娣要被她软萌的样子甜得快融化了，她笑着点头道：“嗯，真甜。” 第151章 江晚必须尽快离开 陈建国回来时，看到桌子案板上阅兵式整整齐齐摆放的饺子，唇角扯了扯，取下帽子挂在门边的墙上。 “媳妇……” 他轻唤了一声，在房间和厨房找了一圈，没找到许招娣人。 奇怪，人上哪儿去了？ 该不会去找江晚了吧？ 陈建国想下楼，听见后院有孩子甜甜的笑声，走到窗口往下一看，许招娣可不是卷着裤腿，拿着锄头在翻地嘛。 陈建国朝着楼底下喊了一声。 “哎，你干嘛呢？” 许招娣听见动静抬头，对上陈建国紧皱的眉头。 “翻地呢？” 陈建国厉声道：“赶紧回来，等我忙完这阵子，我来翻。 我看你就是闲不住。” 许招娣明显听见陈建国声音中带着不悦，这人是胆肥了是吧。 居然敢吼自己。 客厅里的江大海听到这两人的声音，站在窗口，笑呵呵道：“呦，这种粗活怎么你干？你应该让你们家老陈来干。” 许招娣看江大海是个不嫌事大，等在一旁看笑话，她笑呵呵道：“我们家老陈白天在队里够辛苦了，家里的事儿我分担一点怎么了？” 江大海一时说不上话来，本来想调侃一下，奈何这两口子在外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他还挑拨不了。 楼上的陈建国听到后，说道：“姓江的，你死一边凉快去。” 江大海啧了一声，转身离开窗户边上。 许招娣抬头笑笑，蹲下来捡了石块，将锄头上面沾着的泥土刮干净离开后院。 冯雪雁姐弟三个也回家去了。 许招娣一进门，陈建国接过她手里的锄头，将自己手里刚洗的热毛巾递给许招娣。 “拿着擦擦脸，你那个都要来了，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又是包饺子，又是翻地，你是钢筋水泥做的吗？” 可不嘛？ 咱们国家的女人可不就是钢筋水泥做的吗？ 不过这话许招娣只是在心里提了一嘴。 她换了拖鞋，又拿湿毛巾擦擦裤子上的土。 许招娣道：“我总不能啥事儿都靠你吧？ 我也得为你着想一下。 我去洗手煮饺子。” 陈建国跟在身后道：“晚上的节目你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你到时候等着看就行了。” 许招娣洗完手，进去厨房烧水煮饺子。 陈建国站在一旁，弯头笑呵呵道：“媳妇，能不能跟我提前透露，你要唱什么歌？” “不告诉你，你晚上就知道了。” “搞这么神秘……” 陈建国絮絮叨叨，许招娣温婉一笑，厨房里是两人忙碌的画面。 张庆东回来时，江晚已经学着煮好面了，她在面里头丢了些白菜。 张庆东一进门，江晚小心翼翼端着面条从厨房里出来。 “哥你回来了，赶紧尝尝我煮的面，保证好吃。” 张庆东脚步一顿，没想到她今天这么早回来。 这两天他心里奇奇怪怪的，老是想到那天跌她怀里的画面。 张庆东短暂失神，江晚进去厨房端另一碗面条时，张庆东到饭桌旁一看，面条上面淋着红油，撒了葱花，一旁还有个煎鸡蛋，看起来味道很不错的样子了。 这碗面条让张庆东有些恍惚，又有些心疼。 她本该在南方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在这边来找自己，现在都学会煮面了。 江晚放下碗，看张庆东不动筷子，还以为他嫌弃自己做的面不好吃。 “哥，你怎么不吃？ 你尝尝看，看着很好吃，吃起来味道肯定不会差的。 你就尝一口吧。” 张庆东回神：“我吃。” 他刚坐下来，江晚左手扶着碗，右手拿着筷子搅拌面条，张庆东目光落在她左手食指，上面是一条一厘米还带着血丝的刀口。 张庆东眉头一皱，猛地抓住江晚左手。 “你食指怎么了？” “没事，就是切白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 江晚从小是被她爸爸妈妈，还有自己父母抱在怀里长大的，她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小时候地上有泥巴都不愿意走路的人。 那时候她要是哪里受点伤，肯定会哭得死去活来。 现在，这么大一条口子，她居然都可以无视。 想到她上次摔那么严重，也是硬扛着一声没喊疼。 这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江晚想缩回手，却被张庆东抓得更紧了。 张庆东道：“跟我来。” 他拉着她进去房间，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找了紫药水，还有纱布。 江晚明白他的用意，说道：“我不疼的。 不能包扎，我晚上还要和招娣姐表演节目，包扎了就没法拉手风琴了。 反正现在都不流血了，你看。” 江晚抽回手，伸到张庆东面前晃了晃。 张庆东道：“疼不疼？” “刚切的时候有点疼，现在都不疼了。 放心吧，我没事儿，走了去吃饭。” 两人再次回到饭桌旁，张庆东心里隐隐难受，至于怎么难受，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他只是觉得，江晚必须尽快离开。 她要是不离开，只会受伤更多。 这里不属于她。” 江晚想到张庆东刚才对自己的关心，盯着面条傻乎乎笑。 庆东哥还是喜欢自己的，或许不用两年，他们就能幸福在一起啦。 江晚吃了一口面条，又甜又咸，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呸呸呸……” 她赶忙全吐在一边，一张小脸都皱一块了。 江晚道：“哥，快别吃了，这面实在太难吃了。” 张庆东尝了一口，面不改色道：“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吃，可能你那碗调料味放错了。 这样吧，这两碗放着我吃，我吃完给你重新做。” “你也别吃了，我再去做一碗。” 江晚起身再次去厨房，张庆东呲溜吸一口面条，味道虽然有点一言难尽，但他们出去做任务的时候，老鼠肉都生吃过，这算是美味的。 很快，两碗面全被他吃进肚子里。 张庆东进去厨房重新给江晚煮面，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自己对江晚的行为有多维护，有多自然。 江晚吃着张庆东煮的面，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还是哥你做的饭好吃，比我做的好吃一百倍，一千倍。” 张庆东下意识笑笑，问道：“那我跟陈哥媳妇比呢？” “你们两个做得都好吃。” 张庆东看着她吃得香，笑得也开心，心里就很满足。 第152章 你可真是肉麻 这丫头，永远都是这么善良。 只要她喜欢一个人，就会对这个人掏心掏肺。 江晚一碗面下肚，忍不住打个饱嗝儿。 江晚道：“我去洗碗。” “等一下，手都割伤了洗什么碗？ 走，我帮你包一下，晚上你拉手风琴时再取掉。” 张庆东还是给她包扎了。 江晚看着自己食指上圆滚滚的沙发，不由一笑。 原来他也有不会的，就比方说包扎伤口。 自己包的可比他包扎得好看多了。 张庆东收拾完碗筷，刚从房间出来，江晚穿着一条白色长裙，梳了个斜鱼骨辫垂在肩膀，脚上穿着小白鞋，脚步轻快从房间出来了。 张庆东眼睛一亮，眸子里瞬间星光熠熠，脑子里蹦出三个字。 她…好美！ 江晚嘴角含笑，拎着裙摆在张庆东面前转了一圈。 “哥，好看吗？” 张庆东回神，耳朵一红，强装镇定笑笑。 “穿这么少，晚上会冷的。” “没事，就一小会儿。 要上台表演，总不能穿得很普通很随便吧，盛装打扮一下，也是对自己，对观众，对舞台的尊重。” 张庆东将自己的目光强行从江晚身上移开，他转身进去江晚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件江晚红色开衫毛衣。 “毛衣穿上，不然会冷。” “不要，我不冷。 我先去找招娣姐了，你先走，我跟招娣姐一起走。” 江晚留下耳朵和脖颈发红的张庆东，自己先走了。 一出门，一股秋日的冷风吹过，江晚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蹬蹬跑上楼。 许招娣这边也收拾完厨房了。 这次表演节目的事情，生气归生气，但现在到跟前了，她心里反而很平静。 小许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就是唱歌吗？ 既然要唱，那她在现场一定要一鸣惊人，让他们知道，她许招娣不是普通的农妇。 许招娣拿了陈建国给她之前买的红裙子穿在身上。 这段时间还在控制饮食，她大概是又瘦了，之前这衣服穿在身上合身，但现在穿在身上，腰间又宽松了些。 许招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标准的瓜子脸，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用来就是形容她的。 女人要想美，就真的要对自己狠一点儿。 这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许招娣将头发扎成低马尾，编成马尾辫后，从靠头皮的这边穿过去，然后将剩下发尾全藏在头发里，贴近头皮的地方用手指挑起，体现出蓬松感。 这种发型很提人的气质。 额前三七分的刘海垂在脸颊两侧，看着越发修饰脸型。 许招娣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 她在脸上淡淡涂一层粉，完了涂上口红。 她想画眉来着，但没有眉笔，只好拿着火柴去厨房、打算用锅底的煤灰描眉。 她刚从房间出来，系着围裙擦地板的陈建国抬头一看，拖地的动作停顿，一双眸子直勾勾，火辣辣盯着裙摆飘逸，身姿婀娜往厨房走的人。 陈建国道：“等下。” 许招娣脚步一顿，一双眸子疑惑不解看着陈建国。 “咋了？” “你…… 你晚上穿这条裙子去表演？” “对啊，有问题吗？” 许招娣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红裙子。 裙子过膝，很保守，大方得体，没有半点不妥的地方。 陈建国似乎有些激动，眉眼都在放光，他大步走到许招娣面前，突然将许招娣腾空抱起来。 身体失去平衡，许招娣被吓得不轻，丢掉手里的火柴拽紧陈建国的衣领。 “啊——你干嘛？” 陈建国将人放桌子上，双手撑在两边。 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弥漫着一层雾气，眼角的眉梢荡着浅浅笑意。 “我想多看你两眼。” 许招娣埋怨地看他一眼：“你可真是肉麻。” 陈建国笑笑，凑近在她嘴巴上轻啄一下。 许招娣推他一把：“别闹了，我口红蹭掉还得重新抹。” 陈建国才不管那么多，他一手摁着许招娣后脑勺亲了上去。 只有在许招娣面前，他才会放肆霸道。 许招娣推不开他，索性就只能沉浸享受。 她仰着下巴，两人在客厅里唇齿相缠。 陈建国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的手就没闲着。 他的大手划到她的后背，刚拉开拉链探进去，门口传来敲门声。 “招娣姐，你吃完没？” 许招娣吓得推了陈建国一把，好事被打断，陈建国有些不耐烦。 他做了个深呼吸，还是耐着性子帮许招娣拉好拉链，帮她擦掉嘴角晕染的口红。 看着她这张脸，他又忍不住在她嘴巴上啃一口。 “那个走了吧，晚上来好不好？” 江晚还在敲门，许招娣有种偷人被发现的感觉，她伸手在陈建国肚子上拧一把。 “不正经，赶紧擦嘴去，我去开门。” 她从桌子上跳下来往门口走，陈建国在她屁股上一巴掌，许招娣反手又在他手背上一巴掌。 “来了来了，吃完了。” 陈建国笑笑，弯腰捡起地上的拖把进去卫生间。 门打开，江晚笑嘻嘻歪着脑袋。 “姐，你今天可真美。” “你也很美。” 江晚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 “姐，我带化妆品了，我来给你化妆吧。” 许招娣一听很高兴，可算是不用锅底的煤灰了。 她进去自己房间简单化妆，江晚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问道：“你们家秋天还有蚊子吗？你脖子上又被咬了。” 许招娣赶紧伸手去捂。 这丫头是真傻啊。 得亏她傻，也得亏张庆东正直，不然这两人肯定也是干柴烈火。 “这应该是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我拿粉盖盖就好。” 江晚不明白，不代表别人看不明白。 许招娣拿粉盖好脖子上的痕迹，出来时身上还穿着一件外套。 这两人从房间出来，陈建国这边也收拾好了。 陈建国看着自己媳妇这身打扮，觉得她就是全院最好看的女人。 不，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陈建国一双眸子痴痴的，江晚扑哧笑一声。 果然，是爱情的味道呀。 陈建国回神干咳一声，说道：“穿厚一点，会冷的。” 许招娣道：“知道了，走吧。” 三人一起出门，江晚下一层楼，又回去拿了手风琴和萨克斯。 第153章 做大院最优秀的女人 张庆东也跟着下楼，他这双眸子时不时往江晚背影瞟一眼。 一下楼，江晚打了个冷战。 好冷啊。 张庆东手里还拿着那件红色毛衣，他上前两步，将毛衣塞进江晚手里。 “要是觉得冷就穿上。” 江晚看着面前的红毛衣，整个人一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缓缓伸手接过，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许招娣看在眼里，唇角扯了扯。 江晚套上外套，这才往隔壁院子走去。 大院里一大帮女人这会儿在楼底下叽叽喳喳，他们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小凳子，看到这四人下楼时，原本闹哄哄的楼底下瞬间变得安静。 杨丽秋和冯秀娟也在，这两人满眼震惊。 现在的她，简直就像电影里好看的新娘。 她们都知道许招娣变了，但什么时候她变得跟她们不一样了，她们都说不上来。 这半年过来，她简直瘦了之前的一半。 她红裙白鞋，身材匀称，不知道是不是高跟鞋的原因，人看着好像比之前高挑，站在陈建国身边，两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帮女人都看着她，许招娣被人盯着很不舒服。 不过，她要的就是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她挺胸抬头，没什么好丢人的。 她要做，也要做这个大院最优秀的女人。 她走过他们身边时，微微一笑。 “你们都吃完了吗，节目快开始了，一起走吧。” 杨丽秋尴尬一笑：“嫂子你先走，我们等会儿就来。” 许招娣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她客气一笑：“行，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后面慢慢来。” 许招娣心都在跳。 这种感觉，还是上一世成立自己的公司时有的感觉。 许招娣回想往事，突然间就释怀了。 她知道，这不是梦。 他们一离开，这帮女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许招娣的背影。 他们的眼神中，震惊、羡慕、忌妒、厌恶都有。 有人道：“我的个娘嗳，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看了？ 之前她瘦的时候，我觉得她比以前好看了不少，但没那么夸张。 今天一看，长得跟明星似的，这陈营长的魂不都得勾走？”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在家里也只能当姑奶奶。” 这话有人就不爱听，反驳道：“人家怎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人家在后院种的地，那可是咱们大院长得最好的。” “我看她也就是因为脸上化了妆，化得跟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一样。” “你想化，你也得有那个底子。” 酸溜溜的对话结束后，杨丽秋和冯秀娟两人都沉默。 他们两个都是被自家男人收拾过的，在外面说话，现在也开始注意分寸了。 尤其是冯秀娟。 她倒是很赞同有人说的话，许招娣就是个狐媚子，不然他们家老江怎么老向着她？ 几人进去通往部队的小门，一过去路上走的全是身着军绿色衣服的男人，满院子都是行走的荷尔蒙。 许招娣忍不住想。 啊…男人啊……全都是男人！ 虽然不能多想，但饱饱眼福还是可以的。 嘻嘻嘻…… 她心情很好，很多人的目光都朝着许招娣和江晚看过来。 她们身上的衣服一红一白实在养眼，两人五官标致都长得好看，走在路上，简直就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赵二蛋几人打闹着往篮球场去，今晚上表演节目的舞台就在篮球场。 赵二蛋几人一个叠一个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看着许招娣移动。 最后一个脑门撞在前面一个后脑勺。 “咋回事啊？” 前面一个做出‘嘘’的手势。 张喜娃指了指不远处的许招娣和江晚，一堆人挤成一团光明正大又鬼鬼祟祟看着不远处的许招娣。 不知道哪个傻缺一激动，兴奋地吹了个口哨。 “嫂子，你真好看。” 赵二蛋赶忙胳膊一伸去捂这人的嘴，但离得有点小远，还是晚了一步。 陈建国脚步一顿，转头就看到自己手底下这几个货傻缺似的看着他们这边。 赵二蛋心想：这下完了。 张夏娃小声道：“你个二傻子，你完了。” 赵二蛋心惊胆战道：“不是他完了，是我们都完了。” 陈建国盯着这边人，朝他们招招手。 赵二蛋一看，这还能过去？ 张喜娃就怕过去后，明天训练场上会是另外一个故事。 他小声问赵二蛋道：“咋整？” 赵二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紧跑啊，等着被揍啊。” 赵二蛋一说，拔腿就跑，其他人也跟在后面撒丫子跑。 陈建国…… “你们跑什么？我能吃了你们几个呀？” 张庆东在一旁笑道：“你不会吃了他们，但你会收拾他们。 这时候不跑，等着挨训啊？” 陈建国瞪张庆东一眼：“滚滚滚……” 一旁的许招娣笑笑，她被这帮男人看得不好意思，拉着江晚低头加快脚步往操场走。 陈建国看着许招娣的背影，满眼宠溺。 这两人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许招娣到的时候，台下的人坐得整整齐齐。 后面来的那帮家属都坐在后面，他们为了方便表演节目坐在最前面。 等人到齐后，文工团的人主持节目，节目算是开始了。 许招娣看到江晚手指包扎着，担心道：“你手指怎么了？” 江晚眸子里星光一闪，手指伸到许招娣面前，炫耀似的满脸幸福晃了晃。 “这个呀，我晚上切白菜时不小心切了一条口子，我庆东哥给我包扎的，是不是很贴心，很好看？” 许招娣：哪里好看了，分明很丑。 “包这么大，你手伤得是不是很严重？ 等会儿要是疼你就别拉手风琴了，不然伤口又裂开了，到时候我清唱。” “哎呀没事的，只是小小的一点伤口而已，不碍事的。” “真的？” “真的。” 江晚笑着，轻轻取下包扎的纱布，许招娣一看，伤口不是很深，这才放心下来。 江晚道：“你看，不是很严重吧？等会儿我拉完手风琴，就继续包扎上。 姐，我觉得，他心里是有我的，你说这个算不算证据？” 江晚说着，晃了晃重新套回手指上的纱布。 第154章 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 节目开始，大多是文工团在表演。 江晚发现舞台上一个女孩表演时，目光总是朝张庆东方向看过去。 江晚疑惑，偏头看一眼张庆东，再看一眼台上。 许招娣也发现了。 江晚小声嘀咕：“招娣姐，那个女孩是不是认识庆东哥，她老盯着他。” 台上的女孩子都化了妆，但许招娣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是文娇娇。 这事儿还是让张庆东自己告诉她吧，反正又没多大事儿。 “你晚上回去问问。” “嗯，好。” 许招娣回头一看，身后那帮女人抱着孩子，笑嘻嘻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节目。 瓜子皮从他们嘴巴里直接吐地上。 文工团表演的大多都是舞蹈，许招娣报了两首歌，马上就轮到她了。 她和江晚去了后台，等主持人叫到他们名字，台下一帮大佬爷们都笑嘻嘻等着看热闹。 他们早就听说陈营长这个媳妇不简单，陈营长现在是队里出了名的妻管严。 听说，这个女人一开始又肥又丑，又懒又泼，搞得大院鸡飞狗跳，人嫌狗厌。 不知道啥时候，这女人就跟回炉重造一样，变得身材纤瘦，贤惠能干。 当然，泼还是泼，不然陈营长也不会成为队里有名的妻管严。 这帮男人们来了兴致。 许招娣一身红衣，站在一旁心口咚咚跳着，她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做了个深呼吸。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 台下都是一颗颗大白菜。 嗯，对、他们都是大白菜。 一红一白站在舞台上，台下这帮人眼睛都亮了。 张喜娃凑赵二蛋跟前，调侃道：“嫂子以前又肥又壮时，你说嫂子像你姐，你看看人家现在跟天仙似的，你姐还像她不？” 赵二蛋瞪张喜娃一眼。 “别吵，你知道个屁。” 张喜娃嘻嘻一笑，坐直身体，咧开的嘴角快扯到耳根了。 许招娣道：“各位同志，大家晚上好，感谢队里给我们家属大院一次表现的机会，今天，我跟我的妹妹给大家合作演唱两首歌。 在这里，我首先要向同志们道歉。 其实，我唱歌一点都不好听，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是要命。” 许招娣站在舞台上大大方方，从容淡定，高挑的身材，大气的发型，给人一种国泰民安的感觉。 一句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顿时化解了现场僵硬生冷的气氛，台下的同志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一笑，许招娣没那么紧张了。 许招娣从容一笑，又道：“我这个人胆子小，同志们不如给我点鼓励吧。 请问，掌声在哪里？” 许招娣话落，赵二蛋一个激动，喊道：“嫂子，掌声在这里。” 他这一喊，台下的人传来啪啪啪热烈的掌声，还夹杂着大伙儿的哄笑。 许招娣温婉一笑：“这就对了，看在同志们这么相信我的份上，那接下来，请欣赏我为大家带来的歌曲、《希望的田野上》。” 江晚站在一旁，双手灵活地拉着手风琴。 自打许招娣上台后，陈建国一双眸子一直火辣辣盯着许招娣移动。 一旁的江大海道：“老陈，你媳妇可以啊。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你媳妇施了西方人说的魔法还是啥玩意？” 陈建国都懒得搭理他，盯着许招娣的眸子满是宠溺，鼓掌的手劲儿都能劈开七八块砖头。 江大海寻思，也不怕把手拍断了。 不过他们皮糙肉厚，一般情况下拍不断。 陈建国道：“你想干啥？” “我还能想干啥？ 我想把我媳妇也回炉重造一下。” 陈建国没回头，一双眸子还盯着台上跟大家开玩笑的人。 “你做梦吧，我媳妇一直都很好，那是我一开始不懂事误会她了。 她才没变，她一直都很好。” 陈建国一直觉得，许招娣之前不好，那是自己照顾人家不到位。 所以，夫妻之间还得看双方的觉悟。 台上，许招娣一开嗓子，台后台下的人都震惊了。 ……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 十里哟荷塘十里果香 …… 许招娣一开嗓，杨丽秋和冯秀娟震惊地张大嘴巴。 江晚一双眸子笑意盈盈落在许招娣身上，遇上这么优秀的姐姐，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这帮女人道：“俺滴个娘哎，许招娣是咱们农村来的吗？她咋啥都会？” “就是啊，这歌唱得比电视里电影明星还好听。” “乖乖，她可真是好看，我一个女人看着都喜欢，更何况是陈营长。” 这是陈建国第一次听许招娣唱歌，他看着她，情绪太过激动，就差站起来给她拍手叫好。 他看着看着莫名湿了眼眶。 他差一点就不懂珍惜失去这么个宝贝疙瘩。 …… 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 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 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 西村纺花那个东港撒网 北疆哟播种南国打场 …… 陈建国耳边是许招娣好听的歌声，江大海小声道：“你这个媳妇，还是真是娶对了，可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今晚上一过，你媳妇就成了咱们队里很多人的梦中情人，以后在家你可盯紧了。” 陈建国依旧没回头，说道：“你闭嘴吧你，我媳妇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一边凉快去吧你。” 现在，别人说自己媳妇坏话，他就跟谁急。 自己的媳妇要自己保护，不然要男人来干什么？ …… 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 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 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 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 为她幸福为她增光 为她幸福为她增光 …… 一首歌唱完，台下的小同志一边热情鼓掌，嘴巴里喊着：“嫂子，再来一首。” 有人一喊，台下的人就跟掐准节奏，喊口号似的喊着。 “嫂子，再来一首。 嫂子，再来一首…” 许招娣笑笑，在台上轻轻挪了挪步子。 “同志们，好听吗？” “好听。” “那还想不想听？” “想……” “那我再给大家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祝同志们能开开心心，幸福美满，也祝所有在座的人，国庆节快乐。” 台下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周政委和自己媳妇坐在前面，刘春华看见许招娣上台后，裂开的嘴角就没合起来。 刘春华道：“你还别说，这小许真的是很优秀，你的兵找到这么优秀的媳妇，真是命好。” 周政委得意道：“那可不，当初说人家过不好的人应该站出来看看人家现在过得多好。” 刘春华笑道：“我当初可没说他们两个过得不好，这话你说给大院那些嚼舌根的人吧。” 周政委笑笑，继续看许招娣唱歌。 江晚将手风琴换成萨克斯，之前热闹的气氛一下变得安静抒情起来。 ……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许招娣唱这首歌的时候，大伙儿都朝着陈建国看去。 江大海笑道：“你媳妇这是当着我们的面说喜欢你了。” 陈建国在他小腿上踹一脚：“闭嘴。” 江大海抿嘴笑，陈建国脖子都红了。 哎呦，一个大男人还害羞了。 冯大强和李伟也盯着陈建国笑。 张庆东这边，自打江晚上台后，那双眸子就从她身上没移开过。 这么优秀发光的她，待在这里，真的是埋没了。 后台，文娇娇也很好奇，台上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唱歌的这个发声比他们文工团的还要标准。 还有拉手风琴的这个，会拉手风琴已经让人很意外了，她居然还会吹萨克斯。 他们整个文工团，会吹萨克斯的人都找不出来一个。 文娇娇问一旁的人道：“你们确定这两人是家属大院的吗？” “确定，听她的发声，还有那个拉手风琴的，一点都不像农村来的。” “他们看着像是练家子。” 文娇娇有些想不通，目光落在张庆东脸上时，张庆东那双眸子，眨也不眨盯着台上的人。 文娇娇心里一紧，张庆东看这个女孩的眼神都不一样。 她上台的时候，张庆东看都没看她一眼。 虽然是一场演出，但文娇娇就想做最耀眼的那颗星。 可这会儿，气氛比他们表演节目时轻松愉悦多了。 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结束，震耳欲聋的掌声再次响起来。 还有人再喊：“嫂子，再来一首。” 许招娣笑笑，说道：“感谢同志们热烈的掌声，这是对我们的认可和支持，我们万分感谢。 我们把时间，留给下一位要表演的人，谢谢大家。” 许招娣动作优雅弯腰鞠躬，以表感谢。 江晚也跟着鞠躬，两人在欢呼声中走下舞台。 许招娣下台阶时，面前伸过来一只掌心宽厚粗糙的手，她一抬头，就对上眼神柔和，两眼却在放光的陈建国。 许招娣浅浅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她手心，一旁的同志看到后，又是一阵羡慕地呐喊。 许招娣脸一红，下了台阶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第155章 热情似火，敢爱敢恨 陈建国道：“你唱歌不要人命，好听。” 许招娣：噗…大哥啊，她是为了活跃气氛，故意打个比方而已，这钢铁直男还真以为自己唱歌要命。 如果是真的，谁还敢上台？ 江晚在一旁咯咯笑了两声。 陈建国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瞬间脸红脖子粗。 陈建国道：“我们先回去吧。” “你不想看节目了？” 陈建国摇头，他之所以留到现在，就是想看自己媳妇。 媳妇都演完了，他还傻坐着干什么？ 又不是不能走。 “行，那我们先走。” 江晚道：“我去喊庆东哥。” 江晚一转身，张庆东已经站在身后了。 张庆东手里还拿着江晚上台前脱下来的红毛衣，他从江晚手里接过萨克斯，将毛衣递给她。 江晚面上闪过一丝羞涩，接过红毛衣穿在身上。 江晚道：“我去拿手风琴。” 四人绕到舞台后面先行离开，周政委看陈建国去了后面没再回来位置，就知道他走了。 这臭小子，从来就不喜欢凑热闹。 今晚上要不是有她媳妇，估计他都不会来。 四人两对，一前一后走在小道上。 陈建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许招娣肩膀上，许招娣温和一笑。 陈建国道：“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歌唱得这么好听。” 许招娣笑道：“我也是最近刚学的，在饭馆上班，旁边供销社那个大喇叭里，经常放这几首歌，听多了就会了。” 陈建国现在才发现，他对许招娣的了解真的是很少。 他们从小在同一个村长大，村子很大，分为三个队。 小时候每天都为了吃饱饭下地挣工分。 上小学时，是早上上学，下午下地。 他们家在一队，说真的，听起来大家都在一个村，他们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三点一线，他们甚至连同村二队和三队同龄人的名字都有不知道的。 这种事情，真的毫不夸张。 这会儿周围黑漆漆的，身后是篮球场舞台上表演节目的声音，轻轻浅浅飘进耳朵里。 陈建国垂在大腿边的手想去牵她的手，动了动又缩回来。 在家里怎么折腾都行，但在外面要是被人看到，会说不正经。 “我媳妇真聪明。” 许招娣偏头看他一眼，抿嘴一笑。 昏暗的灯光下，他一张脸看着黝黑黝黑。 许招娣偏头看了眼陈建国的侧脸，嘴角是浅浅笑纹。 这两人身后不远处，张庆东和江晚也并排走着，只是这两人没靠太近，之间的距离还能站两人。 江晚道：“哥，我拉手风琴好听吗？” 张庆东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好听。” 江晚看他这么死板，最近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哥，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儿？” 张庆东从沉思中回神。 “小晚，你真的喜欢这里吗？” 江晚用力点头：“喜欢啊，因为你在这里，招娣姐也在这里。” 张庆东停顿脚步，转身面对江晚道：“小晚，你太小了，你在这边待半年了，你还没看出来嘛，你不适合这里。” 江晚一怔，不用张庆东继续说下去，她心里都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他肯定想让自己走。 他都能在这里待这么多年，为什么自己就不行？ 江晚抿嘴，一双眸子里是淡淡忧伤。 “你都能适应这里，为什么我不行？ 我是娇生惯养没错，但我身上也没坏毛病，我很坚韧，也很坚强。 你是不是又想说让我回去？ 我们之间是订过娃娃亲的。 你是不喜欢我，所以才想逼着我走，是吗” 张庆东一手拎着手风琴，垂在大腿边的另一只手紧了又紧。 他谨慎掩饰自己的表情，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真情实感。 这段日子，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每次做饭的时候，都会想着做她喜欢吃的，以至于心里不会空荡荡的。 她如果跟着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过苦日子。 张庆东咬咬牙，说道：“咱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好几个月了，再这样下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小晚，你听话，等这学期完了，你就回去吧。” 江晚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张庆东，逐渐湿润发红。 好半天后，江晚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了。” 她有些难过，这不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些话了。 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可喜欢一个人是有执念的。 江晚先一步走了，张庆东给自己一巴掌，大步追了上来。 走在前面的许招娣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庆东和江晚两人没跟上来，看不见他们人影。 许招娣和陈建国先回来了。 一进门，陈建国一手拦住许招娣，高大的身材转身将许招娣压在墙上。 动作来得太突然，许招娣从惊慌中还没回神，铺天盖地吻便落下来。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许招娣脸上，陈建国大手掐着许招娣的腰，两人的身体严丝缝合。 陈建国喘着粗气儿，哑着嗓子道：“媳妇，你今天真的好美，我一直在忍。” 许招娣双眼迷离，回想起以前婚内的生活，他对她的丈夫来说，只是偶尔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他从来都不会对着自己的脸。 可陈建国不一样。 他会照顾自己的感受，去带着自己体验夫妻间最亲密，最愉悦的感觉。 许招娣红唇的嘴唇微涨，一双眸子隐隐泛红。 她勾着他的脖子，偏头亲了上去。 许招娣一双眸子落在客厅的窗帘上，窗帘还没拉，万一楼下有人，看见这一幕她的名声怕是天不亮就坏了。 许招娣双腿分开挂在陈建国身上，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窗帘没拉。” 陈建国一手解着衬衣纽扣，一手拖着许招娣就往房间走。 窗帘没拉就没拉，反正今晚上大院的人都去看节目了，离回家还有一段时间。 陈建国一进屋，用脚勾上门，两人朝着床上栽倒。 房间里，是许招娣轻轻浅浅的笑声和呻吟。 她紧紧勾着陈建国的脖子，第一次发疯似的热情缠着陈建国。 她不想像上一辈子一样，唯唯诺诺，扭扭捏捏。 这一世，面对自己爱的人，她定是热情似火，敢爱敢恨。 第156章 你有病吧你 江晚丢下张庆东，一个人气呼呼来到宿舍门口。 她想开门，这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 来这里这么久，从没像现在这么难受。 她就算再怎么表现，张庆东还是看不见她。 本来今天心情挺好的，但这会儿是真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张庆东知道她没带钥匙，紧跟在身后也来了。 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江晚莫名委屈，她紧抿着唇，泪水无声落下。 就像张庆东说的，她从小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她在家里半点委屈都没受过。 刚迈出门没几天，她差点就被人贩子拐走。 她这双弹钢琴的手，现在拿起了锄头。 以前，她受点伤都要哭很久，现在再受伤再严重，为了他都在咬牙忍。 就是怕在他心里留下矫情和娇弱的形象。 他为什么就看不到自己的努力呢？ 张庆东在楼道口看到江晚消瘦的背影，他身体一僵，脚步一顿。 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偷偷抹眼泪的动作，张庆东一颗心沉了沉。 他叹息一声，三步并做两步上楼打开门。 江晚一进去，回去自己房间将门反锁，趴在被子上难过瘪嘴，默默流泪。 张庆东脚步沉沉，来到门口抬手想敲门，犹豫一下还是没敲下去。 这天晚上，江晚和张庆东两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难得没去上班，两人昨晚上没少折腾。 陈建国无师自通，开启了好几种模式，许招娣全身酸疼，一觉踏踏实实到日上三竿。 她是被饿醒的。 她现在习惯性晚上吃得少，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睁开眼睛，窗外的太阳透过白色的窗帘轻轻洒在房间，看着很温暖，很舒适。 许招娣懒洋洋伸个懒腰，全身就像被擀面杖擀过一样酸疼。 她揉着松懈的眼睛从房间出来时，陈建国站在阳台上在晾衣服。 他背光而站，高大的身体看着就像逆光而来。 晾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在滴答滴答滴水，陈建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刚要转身回头，腰间一紧，就被许招娣圈住了。 许招娣一张脸埋在陈建国高大的后背，声音轻轻柔柔道：“我饿了。” 陈建国耳根和脖子红了一片，胸口发烫，他手脚慌乱无处安放。 他抓了抓自己的毛寸，掩饰自己的慌乱。 犹豫一下，抓住她的手，转身道：“我煮了鸡蛋，你先垫垫，你中午想吃啥我做。” 陈建国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许招娣。 “中午随便吃点，凑合一下，晚上还要邀请他们来家里吃饭，我一个人做不过来，得提前做。” “我帮你。” “好。” 陈建国给许招娣坐做了红糖水煮蛋，里面还加了生姜，一碗下肚，整个人全身都热乎乎的。 她今天撒懒，吃过早饭才洗脸刷牙。 陈建国难得放假一天，哪儿都没去，许招娣进去厨房做饭时，陈建国也跟来了。 陈建国看她今天没穿红裙子，说道：“红裙子你怎么不穿？ 这个季节不穿，过几天天气凉了就更穿不了了。” “没事儿，今年不能穿了明年再穿。” 许招娣在锅中烧上水，买来的五花肉切块放锅里家生姜焯水。 五花肉还没出锅，江晚来帮忙了。 她看起来心事重重，她一来陈建国就被许招娣从厨房推了出去。 陈建国坐在客厅剥蒜，蒜还没剥一粒，张庆东也跟着来了。 陈建国瞄一眼门头剥蒜的人，桌子底下的脚踹他一脚。 “哎，昨晚上还高高兴兴的人，今儿你们就闹了？” 张庆东眼底闪过一丝愁容。 “没闹，真没闹。” 陈建国一脸不信，没闹人江晚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没闹人眼睛还泡着？” “我就是…就是想让她年底回去。 她在这里吃不了这些苦，她在南方能过更好的生活。” 陈建国咋这么想呼他一巴掌。 “你有病吧你？ 你怎么知道人家吃不了这个苦？ 我倒是觉得她外柔内刚，不会割麦子的人都会割麦子了，平时不进厨房的人现在都会做饭了，这进步很大，你还想冉家干啥？ 人家离家千里跑这里来，还不是为了你？ 你一个大男人你就作吧你，我看她就是对你太好了。” 陈建国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眸子时不时朝着厨房门口瞥一眼，就怕自己声音太大，被厨房里的两人听到。 张庆东小声解释道：“我就一臭当兵的，她是众星捧月你懂吗？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再说，她现在跟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住在一起，对她名声也不好。 名声对女孩子来说多重要啊？” 陈建国一听嫌弃道：“呸，你这会儿想起人家名声了，你早干嘛去了？ 你要真在乎人家名声，人家刚来时候，你就应该去住宿舍，而不是每天都叭叭地赶回大院。 现在整个大院都知道，她是你未婚妻，你俩还同住一个屋檐下，你能不让别人说闲话吗？” 张庆东听着沉默下来，他心里一时乱糟糟的。 陈建国看他不语，又小声问道：“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你要喜欢你就把人留下，你要不喜欢就跟人说清楚，免得祸害人。” 张庆东…… 张庆东一时沉默，陈建国哼了一声。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就不能干脆一点嘛？” 陈建国的话对他来说，简直扎心。 厨房里，江晚将鱼腌好，打算做个水煮鱼，剩下的五花肉，她打算做水煮肉片，肉皮里面还能多放些菜。 许招娣看江晚心不在焉，心神不宁，没敢让她切菜，让她在一旁洗菜。 许招娣道：“小晚，你没事儿？” “姐，我没事儿。” “那你眼睛是怎么回事儿？” 江晚性格一向活泼，能让她眼睛这般红肿的，就只有张庆东。 “昨晚上被蚊子咬的。” 许招娣很心疼她，但还是被她这话逗笑了。 单纯的人，连撒谎都不会。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蚊子？ 许招娣扑哧笑一声：“你家蚊子这么聪明，还能咬对称，你这两只眼睛，又泡又肿一样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哭过的。” 江晚一慌，这才反应过来许招娣是在跟她开玩笑。 第157章 不想孩子被人笑话 她也被自己逗笑了，昨晚上她还说她脖子是不是被蚊子咬了，今天自己就被蚊子咬了，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 江晚叹息一声，努嘴一脸愁容道：“我心里堵。 姐，这个假期过了，我想在学校长住，不想回大院这边来了。” 许招娣都不用多想，就知道张庆东肯定在江晚面前没说什么好话。 “你为什么要在学校长住？是不是他又让你回去？” 江晚垂头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这里住着不方便。” 许招娣想问什么，看她心情不好也没多问，等过几天她心情好了再问吧。 她道：“小晚，你姐我以前身上也发生过很多事情，你要记住姐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想开一点。 如果你们之间有缘分，就算相隔天涯海角也会在一起。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缘分，在一起早晚也会分开的，知道了吗？” 江晚白黑分明的眸子单纯地看着许招娣，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她重重点了点头，江晚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她嘴边。 “尝尝你姐我做的红烧肉，保证好吃。” 江晚孩子似的张嘴，红烧肉入口即化，满口都是香味。 江晚嚼了几下，眼泪簌簌往下掉。 许招娣一看，一脸慌张。 “你怎么还哭了呢？ 你快别哭了。” 江晚哽咽道：“姐，我想我爸妈了。” 许招娣看着江晚，也莫名心酸。 很多女孩都不懂，远嫁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了别哭了，这学期完了，年底回家去看看你妈。” 江晚哽咽点头，用袖子快速抹掉眼泪。 她才不想让张庆东看自己笑话。 她的倔强让江晚心疼。 许招娣抱了抱她：“好了好了别哭了。” 江晚点头，站在一边背对着许招娣稳定情绪。 好一阵之后，她心情才平复下来。 许招娣做了八道菜，考虑到晚上有孩子来，水煮肉片和水煮鱼里面少放了些辣椒。 许招娣在里面加了豆芽、豆腐、土豆、木耳、白菜、粉条等。 桌子上的菜，直接是用盆和大盘子装的。 碗筷不够用，张庆东上自家拿了些碗筷来。 陈建国向张庆东借了一张桌子，男人一张桌子，小孩和女人一张桌子。 三点多的时候，陈建国就上门去喊人。 四点左右，李文慧先来帮忙，一进来看见江晚也在，温和笑道：“我来给你们帮忙，我好像来晚了，你们两个都做差不多了。” 李文慧没想到许招娣会做这么早。 许招娣道：“没事的，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李文慧帮着许招娣炒菜，江晚是给两人打下手的。 菜快做好的时候，跟陈建国关系好的几人接二连三来了。 他们来的时候，手里都拎着东西，反正都没空着手。 江大海一进来，将手里两瓶白酒放桌子上，这酒六毛钱一瓶，也算是好酒。 江大海一看桌子上的菜，笑道：“呦，今晚上我可算是有口福了。” 陈建国道：“你媳妇和孩子呢？” “他们在家吃过了。” 江大海知道，她媳妇跟许招娣两人八字不合，见面就算两人不掐架，她那个媳妇背地里还要叨叨叨。 今天人家两口子喊大家来家里吃饭，这是好事儿，一帮女人坐在一起，可别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架。 反正，他临出门时，再三问过她媳妇，冯秀娟怎么都不肯来。 她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许招娣。 陈建国道：“你去再喊喊吧。” “算了，咱们吃咱们的。” 饭菜上桌，李文慧洗完手道：“那个，招娣妹子，我就先回去了。” 许招娣道：“你赶快去把孩子带过来。” 李文慧其实不想让孩子来，许招娣看她面上的表情就看出来了。 许招娣道：“你可不许说你不来，也别找借口，你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赶紧去把三个孩子带过来。” 李文慧笑笑，她垂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踏实。 她点了点头：“好，我去接孩子。” 她就怕把三个孩子带别人家里吃相太难看，毕竟他们家也是勒紧裤腰带紧巴巴过日子，三个孩子是没挨饿，但也没见过什么好的。 她不想让自己孩子被人笑话。 不过，许招娣不会。 没过一会儿，杨丽秋两口子也来了，李伟手里拎着一斤白糖。 李文慧一家五口一起来的，李文慧实在是拿不出啥好东西，她拎着一袋今早上给孩子买的核桃酥。 这核桃酥，她还没给孩子打开。 等人到齐了，许招娣看着几个人，只有冯秀娟没来。 许招娣道：“江大海，你媳妇和小宝怎么没来，你再去喊喊吧。” 江大海：这两人果真是两口子，说话都一个口气，一个调调。 江大海道：“他们真吃过了。” 按理来说，江大海和冯秀娟比他们两口子年纪大，她应该叫冯秀娟一声嫂子。 但两人身上发生那么多事情，嫂子两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她自己都觉得膈应。 许招娣道：“你媳妇不来，你去把小宝带来让跟这帮孩子坐坐吧。” 江大海道：“我去看看。” 江大海只好又回去了，冯秀娟已经躺下了，她怀江小宝时还要下地干活也没觉得累，现在一天就照顾孩子做两顿饭，顺便再收拾一下房间，也没干其他什么活，可她就是觉得很累。 江大海一进来，说道：“人家许招娣让我来喊你上去吃饭，你到底去不去？” “你就跟她说我身体不舒服睡着了，我不想去。” 说真的，江大海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行，那我带小宝上去了，冯大强和李伟两口子都在，都带着孩子呢。 你不舒服，那你就早点睡。” 冯秀娟一听那几个人都在，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 许招娣就跟故意的一样，她这是炫耀吗？ 听到关门声，冯秀娟气得从床上坐起来，她起得太猛扯到肚子。 嘶—— 冯秀娟捂着肚子坐了一小会儿，看啥都不顺眼。 但她现在也不敢当着江大海的面骂，江大海就从来不会向着他。 都是因为许招娣，大院这帮人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昨晚上许招娣上台表演个节目，现在算是正式洗白了。 第158章 不想干活也得干 江大海跟着江小宝一来，许招娣把一盘水果糖端放在桌子上。 江小宝看见许招娣往江大海身后躲。 许招娣抓一把水果糖蹲下来递到江小宝面前摊开手。 “小宝，过来。” 许招娣声音轻柔，江小宝看着她掌心的水果糖，犹豫一下，上前两步伸手来拿。 许招娣道：“小宝，阿姨向你道歉，上次你丢泥巴我给你糖吃，还夸你做得对。 其实阿姨错了，你这样做不对，阿姨这样做也不对。” 小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小声道：“阿姨，对不起，我也错了。 我不该带着别的小朋友朝你们身上丢泥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许招娣抬手轻轻揉了揉江小宝的头顶，说道：“我们小宝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跟雪雁他们一样听话，快去吃饭吧。” 江小宝松开江大海的手，自己跑去冯雪雁跟前坐下，江大海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得不说，许招娣这一招真是牛，让他间接性制服了自家这个臭小子，又给他一个教训。 江大海之前觉得许招娣挺损，可现在一点都不觉得。 许招娣起身，对江大海说道：“你也赶紧坐吧。” 江大海想说谢谢来着，但欲言又止。 算了，早都过去的事情，还是啥都不说了。 江大海尴笑一声：“这孩子太调皮了。” 许招娣道：“他在大院里吃点亏，以后出门就长记性了。” 不然以后想管怕是都来不及了。 后面这话许招娣没说，陈建国道：“赶紧吃饭了，不然饭菜都该凉了。” 江大海坐在饭桌前，几个人这才开始动筷子。 几个孩子这会儿趴在桌子旁，只顾着往嘴巴里扒饭。 许招娣给孩子们碗里夹菜，看他们吃得香，许招娣也觉得欣慰。 桌子有好几道肉菜，红烧肉入口即化，尤其配上白乎乎的白面馒头，那叫一个香。 还有水煮肉片和水煮鱼，鱼肉切片后，刺也少了很多。 许招娣道：“孩子们，吃鱼的时候要小心一点，里面有鱼刺。” 冯雪雁腮帮子鼓起，嘟囔道：“阿姨，你做的饭真好吃，我以后可不可以天天来吃？” 这话把饭桌上的人都给逗笑了。 李文慧温柔道：“傻丫头，好吃的不能经常吃的。” 冯雪雁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问道：“为什么？” “因为吃多了会肚子疼。” 这个问题孩子听着没什么，大人心里多少有些心酸。 谁家不想天天吃好的？ 大人之间一阵沉默，许招娣给几个孩子碗里夹了红烧肉，说道：“以后有机会，阿姨再做给你们吃。” 孩子们这边只有吃饭的声音，几个大男人说着工作上的事情。 江大海只拿了两瓶酒不够，中途江伟又去队里小卖部买了两瓶回来。 天色完全暗淡下来，这帮大男人还在喝酒，孩子们这边已经吃完了。 桌子上碗光盘子光，一个个都吃撑了。 杨丽秋也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儿。 还别说，大院里这帮人都说许招娣手艺好，她一直不信，但今天吃过之后，手艺是真的好。 李文慧看孩子们吃饱了打哈欠，说道：“招娣妹子，今晚上谢谢你招待我们，我帮你把碗筷都收了，我就先带孩子们回去了。” 许招娣道：“你们先带孩子回去休息吧，我慢慢来收拾就好。” 李文慧道：“没事儿。” 李文慧说着，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一旁桌子上，几个大男人还在喝。 许招娣道：“你们慢慢吃，这先把这桌收拾了，让孩子们先回去休息。” 江大海道：“好，我们也快完了。” “没事儿，你们慢慢吃。” 杨丽秋将孩子放在一边，自己也帮忙去收拾。 许招娣对她也是客客气气，杨丽秋心里很愧疚。 厨房收拾完，杨丽秋和李文慧带着孩子先走了。 许招娣对江晚也道：“小晚，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跟着他们下地去了。” 江晚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心情不好，人觉得累。 “好，姐那我先回去了。” 送走这几人，许招娣去卫生间先洗漱。 五个大男人四瓶酒也不是很多，许招娣在卫生间敷了个面膜，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她想出来看一眼，就怕外面这帮男人看见自己这张脸受到惊吓。 等许招娣从卫生间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收拾整齐，门口的垃圾已经不见了，张庆东搬来的那张桌子也不见了。 陈建国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许招娣脸上水嫩嫩的，就猜到她又敷那个什么面膜了。 许招娣震惊道：“你们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许招娣笑道：“你今天也太勤快了吧？” 陈建国憨憨一笑：“你这么给我面子，我肯定也要勤快一点。” 许招娣笑笑，挺好，她也懒得再去收拾了。 “悟性不错，以后继续。 我先去休息了，你赶紧去洗漱。” 陈建国笑笑，等他洗漱完回来时，许招娣已经躺被窝了。 陈建国一钻进被窝，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许招娣一躺下全身酸疼，懒洋洋道：“你别闹，昨天晚上我腰快断了，白天又站一下午，你别想折腾。” 陈建国一手紧紧圈着她的腰，一张脸埋在她发丝里面，深深吸了一口桂花香味。 “那我亲一下。” “滚…” “我滚你身边来。” 陈建国高大滚烫的身躯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他死皮赖脸，抱着许招娣盘了好一阵，许招娣实在是太累，迷迷糊糊睡着了，陈建国这才松开她。 第二天一早，队里集合号响起来。 他们今天要帮着附近公社大队去秋种。 许招娣听到号声，在床上稍微墨迹了一小会儿，起床从房间出来时，陈建国鸡蛋都煮好了。 他炒了一盘白菜，还做了一碗红糖水煮蛋。 陈建国道：“你看多吃一点，今天出去回不来，要晚上才回来。” 许招娣一想都怕，但有啥办法？ 不想干活也得干。 不过，她就当是锻炼一下身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159章 你男人对你可真好 许招娣问道：“那我们去干什么？” “你们去拔萝卜，我们种小麦。” “都在一起吗？” “在一起，等会儿你们在大院门口集合等我们。” 许招娣没再说话，说真的，出去一天，女人在外面上厕所都不方便。 一碗红糖水煮鸡蛋下肚，陈建国又塞给她一个馒头。 “你多吃点，不容易饿。” 许招娣现在胃变小了，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我不吃了。” 陈建国道：“我给你水壶里面装的是麦乳精，你要饿了或者渴了就喝点儿。” 许招娣哭笑不得，他想得真周到。 不过，许招娣没带。 出门时，陈建国递给她一双手套。 “这是之前干活时给我发的，我没舍得用，你戴上。” 许招娣笑笑，两口子一起出门，陈建国先去部队跟他们集合。 许招娣一下楼，楼底下都是大院的女人。 江晚跟在许招娣身边，她斜背着一个布包，小声道：“姐，我包里有好吃的，你饿了就跟我说，我跟你一起。” 许招娣笑道：“好，你有手套吗？” “有的，庆东哥给我了。” 两人关系好，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 杨丽秋的目光时不时朝这两人身上看一眼，大院里很多女人都看他们。 还别说，这两人站在人堆里，还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 冯秀娟怀孕了四个多月，她也得跟着下地去。 这帮人到齐后，由一位小同志带着大家出了大院，他们刚到门口，整齐的队伍从另一边大门走了出来。 他们跟在这帮人身后，一起去前面地里干活。 许招娣他们在地势平坦的地方拔萝卜。 地里的大绿萝卜又粗又长，大的有三十厘米长，比许招娣小腿还要粗。 萝卜拔出来，萝卜叶子丢在一旁，等会儿养猪场的人会带走喂猪。 北方的天气一到八月份，早晚会很凉，萝卜叶子上这个点全是露水。 许招娣裤腿和袖子都打湿了，放眼望去，整片山坡上全是集体干活的人。 陈建国这边，带着一帮人种小麦，整个大队就那么一两头牛，小麦种进去还得将地犁平。 一帮大老爷们光着膀子，脖子上搭着白色毛巾，裤腿卷在膝盖上，他们肩膀上拉着绳子，扯着后面的犁耙。 犁耙上还站着一个人，这样能让种子埋得更深。 许招娣一开始还能看到陈建国，后面也不知道人跑哪儿去了。 江晚这边，也在卖力干。 别说江晚了，四岁大点的孩子都跟在大人身后拔萝卜。 村里几个女人看江晚和许招娣两人戴着手套，笑道：“妹子，你们是城里来的吧？” 许招娣一脸疑惑，说道：“没有啊嫂子，我们都是农村来的。” 女人看一眼许招娣手上戴着的手套，说道：“哪能啊，你们这帮军属大院的，我看就你俩戴着手套。 劳保用品可不好领的，咱们农村人都是光着手干，干活时谁还戴手套啊。” 许招娣…… 她四下左右看看，还真是这样。 她看一眼自己手里的手套，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想想还是戴着吧，凭啥不戴？ 许招娣笑道：“我家那口子给的，别人送他的，他一直舍不得戴，今天出门时让我戴着。” 这大姐一听，羡慕得不行。 “哎呀，你男人对你可真好。” 许招娣抿嘴一笑，多的话也没再说。 太阳出来后，袖子和裤腿很快干了，大家伙儿听到休息的喇叭，都瘫坐在地里休息。 大姐拔了个不大不小的萝卜，在自己衣服上擦擦，递给许招娣。 “大妹子，吃吧，解解渴。” 许招娣道：“这不好吧，让吃吗？” “让的，就一个萝卜，又不是人参，你在地里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只要不带走就行。” 早上出门时，还真被陈建国给说对了，一干活就容易饿肚子。 这个点她肚子还真饿了。 许招娣接过大姐手里的萝卜，又用自己衣服擦了擦。 咔嚓—— 萝卜被她瞬间一分为二，递给江晚一半。 江晚瘫坐在许招娣身边，懒洋洋躺在地里。 她一手枕头，一手拿着萝卜，看着好惬意。 这里空气清甜，蓝天白云也是这么纯净。 江晚啃一口萝卜，萝卜就跟雪梨一样水分充足，又脆又甜，一点都不辣。 江晚道：“姐，这里可真美。” 许招娣也抬头看了眼蓝天白云，再看看这些淳朴的人，心里也很踏实。 日子苦是苦了点，但真的能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友好，还有那种很久没体验到的淳朴。 许招娣看地上还没干透，在她大腿上轻轻拍一巴掌。 “赶紧起来别躺着，地上太潮湿，别回头那个来的时候肚子疼。” 江晚一想到月经来的时候肚子疼，麻溜坐起来了。 村里的女人笑道：“哎呦，你说你们两个不是城里人，我怎么看着都不像，你们两个的皮肤也太好了，滑溜溜的，看着就跟咱们手里的大萝卜一样白净。” 村里很多女人都附和。 许招娣道：“嫂子，真没有。” 这话传到一旁不远处的冯秀娟耳朵里，冯秀娟瘪嘴。 就她，也能是城里人？ 村里女人不信，又问道：“两位妹子，你们识字不？” 许招娣道：“我不识字，我妹子识字，还是高中毕业了。” 村里这帮女人一听，一脸羡慕。 “哎呀妹子，你还是个文化人呢，真好啊。” 这帮女人满眼崇拜，热情拿出自己的辣椒面、酱菜，还有玉米面馒头，荞麦面馒头，蘸着辣椒面，就着酱菜一起吃。 一开始，江晚有些不习惯，但架不住这帮女人热情，还是接过尝起来。 不尝不要紧，一尝就一发不可收拾。 好香啊。 冯秀娟一听，也凑过来道：“小晚妹子，你真的是高中毕业啊。” 江晚道：“是啊嫂子。” 虽在一个大院，江晚也不知道冯秀娟跟许招娣不和，许招娣也没跟江晚说过。 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冯秀娟喜滋滋道：“那回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嫂子什么忙？” “帮我给家里写一封信。” 她想让江翠花回来。 现在肚子越来越大，她身子也是越来越懒。 江翠花要是能来，她就能轻松一点。 第160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晚一听是要写信，说道：“好的嫂子，等我这两天地里忙完就帮你写。” 冯秀娟道：“那我先谢谢小晚妹子。” 冯秀娟瞧不上许招娣，但对江晚还是很有礼貌。 许招娣吃了半个萝卜，又吃了江晚给的牛肉干，喝了些凉水感觉吃得好撑。 陈建国中午忙完，来找许招娣时，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一张脸晒得通红。 他手里拿着一个草帽，看见许招娣戴在她头上。 陈建国瘫坐在许招娣身边，从胳膊上搭着的衣服下面拿出一包树莓。 树莓是用野棉花的叶子做的小篮子装着。 许招娣道：“这是什么？” “树莓，可以吃的，你尝尝看。” 许招娣尝了一个，味道很甜，比小雪雁给的天天好吃多了。 许招娣看小雪雁眼巴巴看着，招手道：“雪雁，你过来。” 小雪雁一走过来，许招娣将树莓递给她。 “你陈叔叔摘的，你们拿去吃。” 冯雪雁看了陈建国一眼，这才接过。 许招娣道：“你们几个一起吃。” “谢谢阿姨。” 等冯雪雁走远了，陈建国道：“等会儿有人会送午饭来，你凑合吃点儿。” 许招娣道：“我已经吃饱了，吃了半个萝卜，还吃了很多饼。” 陈建国笑道：“那就好。” 许招娣瞥一眼陈建国肩膀上，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劲儿，肩膀上磨红了一片，看着都快掉皮了。 许招娣看在眼里没说话，陈建国道：“我下午还要忙，你们忙完就早点回。” “知道了。” 陈建国坐了一会儿，看村里人目光一直盯着他们，他自己怪不好意思。 陈建国一离开，村里这帮女人道：“妹子，刚才这位就是你丈夫吧？” 许招待笑道：“是啊。” “哎呦妹子，你可真有福气，你男人可真知道心疼你，我家那个，要是碰到树莓，肯定都自己吃了，拿给孩子都不可能，再别说拿给我了。” 这话一说出口，村里其他几个女人笑笑。 许招娣也不好意思笑笑，这年头拉手都能成为耍流氓，他们还是得低调点儿。 这么大一帮女人，也就陈建国过来看他女人了。 陈建国前脚走没多久，张庆东拿着一个水壶来了。 江晚看到他立马垂头，没了之前那股高兴劲儿。 两人一阵沉默，张启东道：“你早上走的时候没带水壶，我给你送过来了。” 江晚吃了半个萝卜，一点也不想喝水，倒也不是不渴，是没地儿上厕所，满山都是人，就算要找厕所，也得走很远的路，她嫌麻烦。 江晚道：“我不渴，你拿走吧。” 张庆东伸在半空的手又缩回来，他将水壶默默放在一边，转身离开。 这帮女人问道：“妹子，这是你丈夫吗？” 江晚脸一红，说道：“这是我哥。” 许招娣听到这话一顿，张庆东那臭小子还真的是伤了江晚的心，要是平时，她肯定会眉开眼笑跟别人说，她是张庆东未婚夫，可今天她没有这么说。 冯秀娟也很困惑，江晚不是张庆东未婚妻吗，什么时候成他妹妹了？ 冯秀娟还要请江晚给自己写信，心里的疑问没问出口。 村里女人问道：“那你哥有对象没，我有个妹妹，长得可清秀了，要不我给他们俩做个媒吧。” 江晚…… 一旁的人笑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算盘珠子都蹦我一脸。” “那可不吗，我肯定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话逗得大家伙儿笑笑，但江晚笑不出来。 张启东看着一表人才，喜欢他的人应该很多吧。 许招娣开玩笑道：“大姐你就别想了，人家是有未婚妻的。” 这大姐道：“哎呀，这就没办法了。” 江晚偷偷看了眼许招娣。 整个下午，江晚都闷闷不乐，只知道埋头干活。 张庆东下午犁地时，身边的战友问道：“老张，我听人说，那天晚上拉手风琴那丫头是你远房妹子是吧，她有对象没，没的话能不能你做个媒人把她介绍给我。” 张庆东神色一冷，将身边的人从头打量到脚底。 “就你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是有未婚夫的。” “可他们还没结婚，我就有的是机会。” “你别做梦了。” 这两人的对话，一旁的陈建国听到后，多看了张庆东一眼。 你说他喜欢江晚吧，又不想让人留在这儿。 你说他不喜欢江晚吧，还不让别人喜欢。 这叫什么事儿？ 他是过来人，张庆东要敢说他对江晚没感情，陈建国第一个不信。 一旁的同志又道：“哥，你就做个中间人，把你妹子介绍给我呗。 我都二十四五了，还没媳妇呢，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你就帮帮哥们我呗。” 张庆东在这小子后脑勺一巴掌，说道：“滚滚滚，臭小子眼光还挺高。” 陈建国在这人屁股上踹一脚，说道：“你别想打人家主意，那丫头可是名花有主的。” 这小同志一脸惋惜。 “我怎么什么好事儿都沾不上边？老天啥时候才能赐我一个媳妇？” 这帮人不知道张庆东和江晚的关系，但江大海这几人知道。 江大海道：“你暂时还是别想了，先攒钢镚吧，等你有钱啥都有了。” 小同志垂头丧气，张庆东想到江晚中午不开心的样子，他心里也堵得慌。 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现在搞得两人跟吵架了一样。 张庆东心里不舒服，为了发泄心底的怒火，只得埋头苦干。 江晚这边，也把自己搞得很累。 太阳落山后，许招娣他们才下工。 这一天下来全身都疼，村里一帮裹脚老太太瘫坐在地上解开裤腿，将萝卜塞进去后又把裤腿绑起来。 这一幕落在许招娣眼里，她格外震惊。 不光老太太这样，村里很多女人都这样。 江晚看到后，下巴惊得都快掉了。 许招娣没说话，江晚也就没多说。 两人下山时，江晚凑到许招娣耳边，说道：“姐，你看到他们偷萝卜没？” 许招娣道：“他们也都不容易，咱们赶紧走，回去还得做饭。” 许招娣想想都觉得累，这会儿她只想躺着好好睡一觉。 第161章 江晚真的走了 许招娣一回来，去后院拔了一颗白菜，炒了一盘白菜炒粉条，还做了酸菜疙瘩汤。 陈建国要晚一点回来，他一进门许招娣饭就做好了。 陈建国全身上下都是泥土，他进去卫生间洗漱完，在门口喊许招娣给他擦后背。 这一天下来，他肩膀上磨掉皮了。 许招娣拿热毛巾给她擦了后背，这一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给他拿了换洗衣服，陈建国泡上衣服出来吃饭。 他从包里掏出两颗粉红色的苹果。 “给你吃。” 许招娣面上一喜，自打睁开眼睛到现在，她是第一次看见苹果。 “大队给的，你先吃苹果，吃完再吃饭。” 水果这年头是真不多见。 许招娣问道：“你吃了没？” “吃过了，可甜了，你赶紧吃。” 许招娣本想削皮，但想想这么珍贵，还是不要削皮了。 两个苹果洗干净，许招娣将大的一个放陈建国手边。 “咱俩一人一个，你要不吃我也不吃。” 陈建国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少吃一口又不会咋地，这是我给你留的。” 许招娣就知道他没吃。 陈建国看她不吃，又将许招娣手边小的换给自己，咔嚓咬一口。 “好吃，又脆又甜，你也赶紧吃。” 许招娣莫名有些心酸，被人宠着的感觉很幸福，哪怕是一个苹果，他也要把大的那颗留给自己。 许招娣啃一口苹果，偷偷红了眼眶。 感动的一刻，心里总是会偷偷拿以前的事情作比较。 人跟人是真没法比。 这一世，穷是穷了点儿，但心里至少是舒坦的。 张庆东这边，忙完赶回来时，江晚已经煮好面了。 这次的面比上次的要好吃一点，她已经偷偷尝过了。 两人沉默着坐在饭桌上，吃过饭后，张庆东抢先一步去洗碗，等她从厨房出来时，江晚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 张庆东轻手轻脚来到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看来这丫头今天是真的累了，那就让她早点睡吧。 后来，张庆东没去打扰她。 大院的女人帮忙拔了五六天的萝卜，白菜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收假前，江晚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门口传来敲门声。 门一打开，冯秀娟手里拎着一斤点心，挺着肚子站在门口。 冯秀娟笑笑：“小晚妹子，我又来打扰你了，还记得我上次在地里跟你说的那事儿吗？” 江晚脑子迅速一转，想起前几天下地时冯秀娟说的话。 “嫂子快请进，你说的是写信的事儿吧。” “对对对，我不识字，还得麻烦妹子你一下。” “不麻烦，这是小事儿。” 冯秀娟跟着江晚进去后，江晚拿了笔和信纸，两人坐在桌子旁，冯秀娟念一句，江晚写一句。 半小时后，信就写好了。 冯秀娟看着信纸上的字，字字有力，刚健柔美，就跟她本人一样好看。 冯秀娟笑道：“哎呦，小晚妹子，你这字写得太好了，我可真是羡慕你。” 江晚笑笑，这有啥好羡慕的。 冯秀娟将信叠整齐装进信封，又拿出另一个信封。 “妹子，麻烦你帮我把地址写一下。” “好的。” 江晚写好收件地址，冯秀娟小心翼翼拿着信走了。 江晚看着房子里的一切，将自己的东西全部装进行李箱。 以后，她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江晚将自己的一些零食全收拾了拿到楼上敲开许招娣的门。 许招娣累了好几天，今天睡了一早上。 陈建国中午没回来，这个点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陈建国回来了。 门打开，江晚笑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姐，我把我这些吃的都给你拿来了，我要走了。” 许招娣没想到江晚是来真的。 “你真的要搬走？” “嗯，是真的。” 江晚看着也有些难过，下一秒她微微一笑，给许招娣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想你的时候，会来城里看你的。” 许招娣笑了笑，抬手帮江晚整理了下她耳边的碎发。 其实这样也好，或许离开一段时间，张庆东就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许招娣道：“好，我抽空也会来看你的。” 许招娣送江晚到门口，看着江晚坐上去城里的大班车，等大班车走远，她才进来大院。 江晚看着车窗外，路两边泡桐树叶都快掉完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张庆东下午忙完回来时给江晚也带了一包树莓，只是门一打开，家里空荡荡的。 他的目光在家里扫了一眼，窗外的风吹进来，桌子上的留言条被吹落在地板上。 张庆东脚步停顿一下，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纸条一看，是江晚留的留言条。 …… 庆东哥： 我的东西都带走了，我以后就常住学校了，谢谢你这段日子照顾我，你也记得照顾好自己，再见！ 张庆东手紧了紧，另一只手里的树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洒开。 她真的走了！ 张庆东进去江晚房间一看，里面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来的时候啥样，她走的时候都恢复成什么样子了。 张庆东突然有点烦躁，他一把扯掉帽子，手垂在腿边显得有些无力。 看来，她是真的伤心了，一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江晚这边，到镇上后拎着行李箱去了学校。 学校的宿舍是单人宿舍，二十平的小平房，里面就一张一米二的木板床，床头是一张一米宽的桌子，床尾是一个一米宽的衣柜，整个房间再无其他。 江晚将衣服放在衣柜里，踩着凳子将行李箱架在衣柜上面。 房子虽小，但五脏俱全，也算是个容身之处吧。 她有些累，晚上也懒得做饭，嚼了一根牛肉干，躺床上包着被子直接睡觉。 张庆东给自己煮一碗面，他本来很饿，但这会儿看着面条一点也吃不下，心里总觉得缺失了什么，空荡荡的，好像用面条也填不满。 他搅拌了一下面条，一口没吃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他高大的背影被冷气包围，看着冷冰冰有些孤寂。 他一进去房间，踹上门倒头就睡。 他心里堵得慌。 第162章 不能自毁前程 秋收秋种假结束，许招娣去饭馆上班了。 这年头的天气，好像真的很冷。 天气转凉，街上除了三六九赶大集时，基本上没什么人。 许招娣空闲时，就继续织毛衣，还剩下最后一根袖子，农历十月份之前，应该是可以织好。 陈家村这边，这两天玉米长好了，江楚生为了躲开田小云的纠缠，向大队自告奋勇一个人去山上玉米地赶野猪去了。 山上的生活比较简陋，江楚生每天的饭菜就是随便烤两个玉米，或者煮点白菜，摘点野果凑合凑合。 谁知道，田小云追他追到玉米地来了。 田小云拎着篮子，扎着两个麻花辫，因为走了很长时间的山路，两个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就跟红苹果一样。 田小云来的时候，江楚生正在破旧茅草屋前的厨房里做饭。 看到江楚生，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兴奋异常喊了一声。 “楚生哥……” 江楚生抬头，就看到田小云拎着篮子朝自己飞奔而来。 江楚生一脸不悦：“你怎么来了？” “楚生哥，我爸妈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饿肚子，叫我给你送吃的来。” 江楚生一怔，说实话他从没想过田小云会追到玉米地里来。 山路不好走，怎么都要走两个小时，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怕遇到野猪。 “你赶紧回去吧，要是被村里人看到，对你名声不好。 我这里啥都有。” 江楚生再怎么着，也是城里见过世面的人，田小云接近他的目的，他心里又不是没数。 他现在就盼着田小云来找自己的事情，不要被温晴知道。 温晴爸爸是城里知青办的，只要他跟温晴好上，温晴给家里人写信的时候随便提一嘴，年底他们两个就都能回去，可不能因为田小云惹温晴生气坏了他的大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楚生非要来看玉米地的原因。 闲言碎语能压死人，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他已经小心了好几年，关键时刻可不能自毁前程。 他可不想在这又穷又破的山沟里待一辈子。 田小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回去。 她柔柔一笑，将盖着白布的篮子往一旁随意搭的案板上一放，从里面拿出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两个水煮蛋，一盘腌咸菜，还有一包花生一瓶白酒。 这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饭菜了。 江楚生看到白面馒头眼睛一亮，下一秒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田小云柔柔一笑，眉眼生花。 “楚生哥，我来都来了，就让我留下来给你做饭吧，等你吃完饭我就回去。” “你赶紧走吧，我自己可以的。” 江楚生一脸不耐烦，田小云全当看不见。 日久生情，她就不信自己天天来，他还能不喜欢上自己。 田小云撸起袖子就开始做饭，压根不管江楚生震惊的神色。 江楚生看玉米地里就自己一个人，心想别人也看不见什么，等这顿饭之后，就赶紧让她走。 田小云干活倒是麻利，她在玉米地里拔了一颗白菜水里搁点盐煮一下，又煮了几个玉米，两个人的午饭算是好了。 饭桌是一块小木板，下面垫了一块石头。 田小云将菜和馒头端放在桌子上。 “楚生哥，来吃饭了。” 江楚生蹲在一旁沉默着，犹豫一下还是过来吃饭。 跟什么过不去，别跟吃的过不去。 江楚生知道田小云跟陈保国的事儿，村里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又不是聋子。 江楚生其实对陈保国印象很好，能干还能吃苦。 江楚生心里很清楚，他和田小云之间没有半点可能。 田小云这人是不咋的，但陈保国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田小云殷勤地给江楚生碗里夹菜，她将两个鸡蛋全剥了放江楚生碗里。 “楚生哥，你多吃点。 我看你身上衣服脏了，等会儿吃完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 江楚生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说道：“你吃完赶紧走吧，我怕下雨。” “没事的，放心吧，不会下雨的。” 江楚生看她一个女孩子，一点都不懂避嫌，旁敲侧击道：“你和陈保国的事情我听说了，保国是个好小子，你以后要是能嫁给她，肯定会享福的。” 田小云夹菜的手一顿，抬眸微微一笑。 “楚生哥，我跟陈保国没关系的，那是他们家找的媒人胡说的。 我还是觉得楚生哥你厉害，有文化还长得好。” 话落时，田小云脸上闪过一丝娇羞。 江楚生差点被馒头噎住，一个女孩子说这些话也不害臊。 村里这帮女孩子里面，田小云算是长得好的。 “可别，我也没啥文化。 我早晚是要离开这里了的，今天之后，你还是别缠着我了。” 江楚生说着，拿了碗往里面扒拉了半碗白菜，拿了两个馒头离开桌子，蹲得老远吃饭。 他家成分不好，可不能因为田小云害得他回不去。 田小云想勾搭上自己进城，他还想勾搭上温晴早点离开这里呢。 江楚生一顿饭还没吃完，他隐隐约约听见脚步声，抬头时就对上不远处温晴诧异的眸子。 温晴身边还跟着知青刘美丽。 刘美丽看到这一幕，同样很震惊。 这年头，两人孤男寡女，一起出现在山头上，这要是被村里人看见，田小云名声算是坏了。 至于江楚生也好不到哪里去，肯定会被冠上耍流氓的帽子。 山村野外，谁知道他们两个干了什么 那种事情，也就脱裤子提裤子几分钟的事儿。 温晴看看厨房里坐着的田小云，再看看不远处蹲着的江楚生，将手里的面和菜重重朝江楚生脸上砸过去。 “好啊！江楚生，亏我还担心你饿死，给你换了米面带过来，没想到你俩在这儿还偷偷过上日子了。 你可真行啊。” 江楚生手里的碗被砸在地上，温晴带的米面不多，砸在手腕上也不是很疼。 他赶紧站起来一脸慌乱解释。 “小晴你听我说，我没跟她过日子，是她今天来找我的。 她一来我就让她走的，是她留下来非要给我做饭。” 江楚生怕温晴走了自己有嘴说不清，张开双臂拦住温情，脸上表情慌作一团盯着田小云。 “你还傻站着干嘛，你赶紧跟小晴解释一下啊。” 田小云眼底闪过一丝哀怨，紧咬着嘴唇，双手狠狠扯着自己衣角。 真是倒霉，关键时刻温晴怎么来了？ 本想着吃完饭，贤惠勤快一点帮江楚生洗完衣服，两人就能顺理成章发生一些事情。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江楚生想甩都甩不掉自己。 可现在，看样子这个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第163章 我爸妈真是看错人了 田小云红着眼眶垂眸，一脸无辜。 “温知青，你别怪楚生哥，我和楚生哥之间清清白白。 是我爸妈担心楚生哥饿肚子，让我给他送点吃的来。” 温晴冷笑一声。 听听，这是多么的善解人意？ 倒显得自己像是无理取闹吃醋闹事的怨妇一样。 “你爸妈担心？ 田小云你脑子没毛病吧？整个村子都在传你和陈保国的婚事，陈保国为了你，都跑去外省找他大哥借钱去了，你倒是好，一边要三转一响，一边又来勾搭江楚生。 你可真行啊，这不是典型的当了表子还想立贞节牌坊吗？ 你还真以为你自己长得很好看是吗？” 温晴性格泼辣，她在城里就不是愿意吃亏的人，在乡下更不可能。 她这一番话，让田小云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刘美丽附和道：“就是，我看你这种女人，压根就配不上陈保国，他不娶你才好，水性杨花。” 田小云从没想过会被人这么说，她抬眸恶狠狠瞪着刘美丽，眼底是不甘和恨意。 “你凭什么这么说？” 刘美丽也不是省油的灯，抓着温晴胳膊，不紧不慢道：“就凭你们村那么多知青，你爸妈怎么不让你去照顾别人？ 你敢回答吗？ 还不是你们想对江楚生图谋不轨？ 再说了，江楚生是你们田家沟的知青吗，你就跑我们陈家村的山头来帮忙？ 你可真有意思。” 田小云那点小动作，村里稍微长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两个村子仅是一沟之隔，大家平时干活，在山头低头不见抬头见，才没当着她的面拆穿。 她倒好，牛皮膏药一样追到陈家村山头来了。 温晴也是看江楚生平时照顾自己的份上，这才来的。 谁能想到，来了看见这一幕。 她倒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只是江楚生的态度让她生气。 难道拒绝别人很难吗？ 田小云被拆穿，顿时面红耳赤。 温晴道：“我要是你，我就抓住陈保国，而不是脑子里想一些丢人现眼的想法。” 田小云眼底是愤怒，她偏头看向江楚生，一双眸子瞬间变得委屈起来。 最近一段日子，她好歹给他端茶送水，他就不能维护自己一下吗？ 可惜，江楚生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江楚生冷冷道：“田小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来这里看玉米地，说实话就是不想你纠缠我。 我们没可能的。” 当着温晴和刘美丽的面，江楚生算是拒绝得彻彻底底。 田小云脸色气得像霜打的茄子皮一样，难看至极。 江楚生这人真是薄情，一丝情面都不给留。 她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瞪着温晴和刘美丽。 “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只是好心来送个饭而已，却被你们三个这样说。 江楚生，我爸妈真是看错人了。” 田小云意识到，在江楚生这里，只要有温晴在，她压根就没机会。 他们都说，江楚生对温晴有意思，可今天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江楚生还是向着温晴。 他们这么羞辱人，是真的过分。 田家沟和陈家村知青多的是，江楚生不行，还有别人。 想到这里，田小云像受尽欺负一样，拎着篮子，抹着眼泪跑下山了。 她人还没跑远，江楚生焦急解释。 “小晴，你听我说，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拒绝她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就跑来了。” 江楚生也觉得，他自己挺无辜的。 温晴本来很生气，但听到江楚生说他跑来看玉米地，就是为了躲开田小云，心里瞬间就没那么气了。 温晴问道：“你说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躲开她，是真的吗？” 江楚生坚定点头：“嗯。” “那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生气，村里人都开始传闲言碎语了。 田小云和陈保国的婚事都快成了，她整天往我跟前跑，我不想趟这趟浑水，也不想你被他们说，所以就没告诉你。” 江楚生这么一说，温晴眼底的愤怒消减不少，多了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切。 温晴撇一眼被自己砸掉的碗筷，说道：“东西收拾一下，重新做吧。” 江楚生欲言又止，就怕得罪温晴。 温晴对刘美丽说道：“咱们也下山吧。” 刘美丽点头，她知道这两人之间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意思，别人的事情，看破不说破，反正就这么着吧。 他们来的时候，这两人在吃饭，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然温情真的会生气。 江楚生有些局促，看温晴要走，也不确定她到底气消没。 “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吃完饭再走。” 温晴道：“你自己慢慢吃吧，给你带来的米面你留着吧。” 温晴话落，先一步走了，刘美丽看了眼江楚生欲言又止，朝着温晴追了上去。 田小云气呼呼骂了一路，江楚生真是不知好歹，她到底哪里比温晴差了？ 他连许招娣那种货色一开始都勾搭，她比不上温晴，还比不过许招娣吗？ 这么不记好，饿死了算了。 她在心里问候了江楚生祖宗十八代，拎着篮子气呼呼下山。 温晴下到半山腰时，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刘美丽道：“小晴，你不生气了吧？” “没什么好生气的，江楚生这人我是清楚的，他从来这里的时候，每一天都迫切想回去，所以不会在村里犯错的。 以前是许招娣，走了一个许招娣，现在又来一个田小云。 不过，他们都没成功。” 刘美丽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温晴只是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 田小云快到山底下时，天边乌云滚滚，看着要下大雨的样子。 想到早上自己出门时，路过田埂边，村里那帮女人鬼鬼祟祟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说好话。 她脚步一顿，拎着篮子转身进入一旁的林子里，想着摘一些蘑菇回去，路过田埂边时，村里那帮女人看到自己上山是来采蘑菇，她们也就不会说闲话了。 田小云脑子里乱糟糟的，压根就没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突然，身后出现一只手捂住田小云的嘴巴，强壮的身体将田小云扑倒在地上。 第164章 是你主动勾引我 田小云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呜呜叫着。 身后的人高大壮硕结实的身体死死将她压在地上，她压根动不了。 惊吓过度，田小云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身体都是紧绷的。 这人空着的一双大手用力扯开她的裤腰带，田小云只觉得屁股一凉。 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身后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田小云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她挣扎得越狠，身后的人动作就越猛。 他一只大手也没闲着。 男人在田小云耳边咬牙道：“贱货，让老子检查一下你上山是不是跟江楚生睡了。 老子一直盯着你，你看不到吗？” 听到这个声音，田小云瞳孔一缩，面色一白，嘴唇都在颤抖。 是他们村刘大福的声音。 这人就是个二溜子，性格差脾气差，干活也是磨洋工，家里更是穷得叮当响，跟隔壁陈家村陈保国压根就没法比。 他平时没少带着村里那几个不学无术的二赖子挡自己路，田小云眼高手低，从来没正眼瞧得起刘大福，被堵的时候也没好脸色，更别说什么好听的话了。 这两天，刘大福也是越想越生气。 那个江楚生有啥好的，不就跟自己一样，两只眼睛两条腿吗？ 她一个女人家，整天缠着人家，连名声都不要了。 既然不要了，那他还顾虑什么？ 刘大福气不过，早上跟在田小云背后，确定她去了玉米地，一整天都堵在这儿。 听到是刘大福的声音，田小云猛然间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 完了。 这下什么都完了。 田小云仿佛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被撕得粉碎。 刘大福道：“妈的，平时老子堵你的时候，你在老子面前，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你现在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 刘大福松开捂住田小云嘴巴的手，双手掐着他的腰，整个人飘飘欲仙。 田小云想大喊，可她很清楚，她只要一张嘴，要是被人看到他们两个搞在一起，她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田小云咬牙道：“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刘大福仿佛听见了笑话，事后，他压在田小云后背，一只大手也没闲着，该占的便宜全占了。 田小云哽咽道：“我要去大队告你。” 刘大福在她身上重重掐了一把，冷笑道：“去啊，只要你不怕丢人你就去。 老子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子的女人，以后给老子随叫随到。 你要是不来，我就告诉村里人，是你主动勾引我的。” 田小云气得伸手想去抓刘大福脸，但轻而易举被刘大福抓住手腕。 刘大福咬牙道：“臭表子，你勾着江楚生多久了，人家照样还不是没碰你？ 老子碰你的时候，你不是也很爽。 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好人？” 田小云眼底是悔恨和憋屈，本以为刘大福会轻而易举放过她，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她不知道刘大福来了几次，脑子里昏昏沉沉，只记得他像锅里烙的饼，被翻来覆去。 中间，田小云还听到温晴和刘美丽经过说话的声音，她都没发声。 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 她不干净了。 天空下起小雨的时候，刘大福起身，满足地提上裤子，绑好裤腰带。 看到田小云一动不动半趴在地上，他大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躺着不动，还想让老子来几次？” 田小云脸上的泪痕已经哭干，一双眸子空洞无神。 她强撑着酸疼的身体起身，缓缓穿好衣服。 刘大福对她最后的表现很满意，他勾着她的下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嬉皮笑脸道：“以后给老子随叫随到，听明白了吗？ 不然你就等着被人说是破鞋，我心里可是有你的，我舍不得让别人说你。 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吗？” 田小云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刘大福才不管她什么表情，他唇角斜扬，转身哼着歌先下山了。 雨越下越大，田小云感觉全身都是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天色暗淡下来时，雨越下越大。 陈家村半山腰，今晚上是陈保国和陈大庄看果园。 小小茅草屋檐下，生着一堆火，两人戴着草帽穿着草鞋在田埂上转了一圈，就怕有人偷果子。 陈保国和陈大庄要往茅草屋返回时，他眼角的目光扫到不远处慢吞吞走来的身影上。 不知道是因为下雨的原因还是什么，那人走路姿势怪异僵硬，动作迟缓。 天色灰蒙，两个大男人互看一眼。 陈大庄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揉了揉眼睛。 “保国，咱俩该不会撞鬼了吧？” 陈保国眉头一皱：“别瞎说。” 两人就这么看着那人朝他们走来。 等人走近了，他们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这不是田小云吗？ 田小云面色发白，眼神呆滞，嘴唇发青毫无血色，早上两个整整齐齐的麻花辫，这会儿乱糟糟。 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看着确实就跟水鬼一样。 她看到陈保国，眼底瞬间湿润起来。 田小云从他面前经过，眼眶一红但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朝着田家沟的方向走。 陈保国一脸困惑，这人没事儿吧？ “田小云……” 陈保国叫了一声，田小云脚步一顿。 陈保国朝着田小云走过去，取下自己头上戴着的草帽递过去。 “雨大太了，拿着吧。” 田小云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草帽，顿时泫然泪下。 陈保国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踩着泥水朝着茅草屋走去。 陈大庄瞥了眼田小云，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朝着陈保国追了上去。 田小云双手紧紧捏着草帽，脑子里是温晴和江楚生说的话。 他们都觉得陈保国好，只有自己瞧不起他。 田小云肩膀颤抖着，双手死死捏着草帽，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两个大男人坐在茅草屋檐下。 陈大庄道：“你没事吧你？她都整天追在江楚生屁股后面，你还给她草帽？ 你心里不会是有她吧？” 陈保国瞪了眼陈大庄：“别胡说，我只是看她今天不对劲，我没别的意思。” 第165章 许招娣被人尾随 陈大庄道：“你可给我清醒点，她压根就配不上你。 听兄弟我的话，你再忍两年，我到时候把我妹妹嫁给你。” 陈保国被逗笑了，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去掰两个玉米咱们烤烤吃。” 等陈保国起身出来时，路上已经没了田小云的身影。 他掰了两个玉米，又在泥地里抓了两个土豆，在一旁小水堆里将土豆洗干净丢在火堆里。 两人烤干身上的衣服，啃了玉米，窝在茅草堆里，听着耳边淅沥沥哗啦啦的雨声。 田小云回家后，她这个样子吓田母一跳。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要吓死人啊，赶紧去换身衣服，你看看身上都湿透了。” 田母还在做饭，压根就没发觉田小云的不对劲。 田小云端了一大盆凉水，在房间里擦洗自己身上。 她看到腰间的瘀青时，恨得拍打着盆里的水。 刘大福说得对，她就是贱，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现在好了，残花败柳，破鞋一个。 可偏偏，她还没有办法去喊冤。 田小云悔不当初，她抬手在自己脸上两巴掌，一个人嘤嘤抽泣。 她洗漱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将自己包在被子里默默流泪。 一想到被刘大福欺负，她自己都嫌自己脏。 田母做好饭，喊道吃饭了。 田小云还有个弟弟，三人坐在饭桌前，看田小云没来吃饭。 田母道：“大壮，去喊你姐吃饭。” 田大壮来到门口喊道：“姐，出来吃晚饭了。” 田小云哽咽道：“我不吃，你们吃吧。” 田大壮肚子早就饿了，他又跑回厨房。 “妈，我姐说她不吃。” 田母都累一天了，回来还得做饭，这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她气呼呼道：“不吃拉倒。” 田父道：“这孩子今天咋看着有点不对劲，你给她留点吧。” 田母不耐烦道：“知道了。” 也不知道她跟江楚生两人咋样了，八成是被江楚生拒绝了，不然她今天看着也不会魂不守舍的。 这天晚上，田小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醒后，她知道攀上江楚生是不可能了。 但是她不甘心。 以后，真的要听刘大福这种人的话吗？ 她知道，刘大福一定会缠着自己的。 能摆脱刘大福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能离开这里的办法还是嫁给知青进城。 田小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还是要去找江楚生一次。 …… 许招娣给陈建国毛衣袖子总算织好了。 在张桂兰的指导下，她将毛衣袖子缝起来。 柔软的毛衣捏在手里，许招娣看着眉开眼笑。 她又学会了一项技能。 真不敢想，她居然也能织成功一件毛衣。 毕竟是第一次织毛衣，上面还是有很多瑕疵，针脚也是不齐。 不过，她自己已经觉得很好了。 张桂兰道：“小许你可真厉害，这么有耐心，第一次织很不错了。” “谢谢张姐，这还得感谢你，不然我也不会成功的。” 张桂兰笑道：“千万别跟我客气，下次姐教你织别的花样。” “谢谢姐。” 许招娣将毛衣叠整齐装进布袋子里。 天气现在越来越冷，饭馆人也不多。 天冷的好处就是，不用每天都蒸馒头。 晚上忙完，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街上没什么人，偶尔传来一声狗叫。 许招娣拎着袋子往回走，总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身后什么也没有。 冷风吹过，许招娣拎紧袋子加快脚步。 等出城时，许招娣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回头一看，一个黑色的身影窜进一旁的林子里。 许招娣心里一慌，抱着布袋子朝着前方狂奔。 身后的脚步也越来越急促，许招娣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许招娣慌乱中回头，身后高大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慌乱中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声陈建国。 不远处传来陈建国的声音。 “媳妇，我在这儿。” 许招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回头一看，那人果然停顿脚步，只是在黑夜中看着她。 陈建国跳下自行车，许招娣窜到他身后，抓着他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结结巴巴道：“有人…有人在追我。” 陈建国一听，丢下自行车朝着许招娣跑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抹黑影窜进林子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要不是担心许招娣一个人在路上害怕，陈建国非翻遍林子找出他不可。 陈建国折回来时，许招娣身体都在抖，她抓着陈建国手腕道：“看到是谁了吗？” 看她抖得厉害，陈建国将人一把拥进怀里。 “他钻进林子就不见了。 别怕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怕。” 她怎么能不怕？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样一个晚上被绑的。 绑自己的，还是她曾经最爱的人。 许招娣闻着陈建国身上熟悉的味道，红着眼眶。 她太过惊恐害怕，一张嘴嗓子都是哑的。 “我…我害怕……” “不怕不怕，咱们先回家。” 许招娣坐在自行车后座，双手紧紧圈着陈建国的腰，深怕他会把自己丢下一样，她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路上，就怕有人突然从一旁的林子里窜出来。 陈建国也感觉腰间的胳膊比平时紧很多。 她肯定被吓得不轻。 这一路，许招娣心都悬着。 两人一到大院，许招娣才好一点。 回家后，许招娣窜进屋子，钻进被窝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陈建国进来一看，心口一疼。 秋冬季天色暗得早，那人肯定就是盯着这一点才尾随她的。 陈建国趴在一旁，抬手轻轻拍了拍被子。 许招娣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去吃饭好不好？” 陈建国抬在半空的手一僵，说道：“那你先一个人睡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陈建国轻手轻脚从房间出来，自己吃了中午的剩饭剩菜，洗漱完反锁上门，进去房间钻进被窝。 他一把将许招娣捞进怀里，粗糙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背。 “没事了，回家了就没事了。 咱们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许招娣摇头，一张脸擦过陈建国胳膊，陈建国才发觉她满脸泪痕。 她哭了。 第166章 你简直就不是人 今晚上的事情肯定把她吓得不轻。 陈建国一时慌了，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咱们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许招娣泪流满面摇头。 “不行，班还是要上的。” “又不听话了，你都被人盯上了，我不能提前下班，也不能按时来接你。 万一今天晚上的事情以后再发生怎么办？ 路上你又没有伴儿。” 许招娣心里很清楚，陈建国说的是事实。 陈建国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许招娣道：“我以后要能早点下班就早点回来。 要是太晚了，就等你到镇上来接我。” 陈建国知道，这女人现在就想自力更生，他也是心疼她。 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很重要，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陈建国道：“那你以后在大院门口坐班车走。” 许招娣一想，只能这样了。 后半夜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前夫将她绑上车迷晕，再醒来时就是他面目狰狞的一幕。 那种阴冷恐惧，令人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梦里不同的是，她抓住逃跑的机会，拼命往前跑。 狗男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拽回去。 她再次被绑起来，那对奸夫淫妇在自己面前做着恶心的事。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她亲眼看着狗男人拎刀朝自己走来。 …… 许招娣全身冒着冷汗，她摇头挣扎，呢喃道：“不要……不要……” “我恨你们……你们去死……” “别杀我杀我……求你了别杀我……” 一旁的陈建国比较敏感，他睁开眼睛听到这些，起身晃醒做噩梦的人。 啊—— 许招娣叫了一声，从梦中惊坐起，大口大口喘息着。 陈建国道：“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许招娣再次泪流满面扑进陈建国怀里。 自打她慢慢变了之后，就看到她哭过一次。 可今天晚上，她是真的难过，已经哭了两次。 许招娣哽咽：“陈建国，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真傻，这么好看又能干的媳妇，我怎么舍得？” 许招娣从陈建国怀里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淡淡忧伤。 她看着面前这张刚毅的脸，恍恍惚惚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发疯似的想要见证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或许是因为噩梦，或许是因为害怕，她双手勾住他脖子，主动亲上去。 陈建国瞳孔一缩，身体一僵，下一秒两人互换位置，将许招娣压在身下。 今晚的她，热情如火，媚态十足。 陈建国喉结涌动，被勾得气血翻涌，口干舌燥。 许招娣觉得自己就是飘在海浪上的船只，被浪拍得起起伏伏。 陈建国俯身，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呢喃着。 “媳妇…媳妇……” 许招娣恍恍惚惚，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梦，梦里的她放浪得毫无边际，耳边时不时传来陈建国的低嚎。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好像又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人摆弄着她的四肢，手背上传来刺痛。 她睁开眼睛时，周围是白色的墙壁。 她以为梦还没醒，挣扎了一下，全身酸疼，尤其是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这房间太过陌生，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陈建国进来时，刚好看到许招娣睁开眼睛。 他面色一喜，大步走过来坐在病床前，粗糙的手小心握住许招娣的手，一手轻抚她的额头。 许招娣想说话，一张嘴嗓子哑得难受。 “咳…我怎么了？” 陈建国担心道：“感觉好点了没？ 你昨晚发烧引起的肺炎，咱们在队里医务室，医生已经给你用药了，你哪里还疼？” 陈建国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昨晚上，他们两个疯狂得不像话，他一时没控制住。 她当时没盖被子，两人又折腾那么久，光顾着舒服，没照顾好她。 许招娣摇头：“嗓子疼…想喝水。” “我马上给你倒。” 陈建国早就晾了一杯开水，他掺了温水自己试一下不烫，这才送到她嘴边。 她着急地喝了好几口水，陈建国看她面色苍白，嘴唇发干，就想抬手给自己两巴掌。 他扶着许招娣喝完水，温声问道：“还喝不喝了？” 许招娣摇头，又躺了回去。 陈建国帮她盖好被子，说道：“不能再着凉了，今天江大海去城里，我让他替你请假了，医生说你最少得在这里住七天。” 许招娣看着病房，感觉胸口好闷好疼。 “我能不能回家住，请医生到家里来给我吊瓶子好不好，住在这里我觉得不方便。” 陈建国道：“好，我去问问。” 陈建国从病房出来去找老李，老李是军医。 他看到陈建国，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底。 “禽兽啊禽兽，你简直就不是人。 你就不能对她温柔点儿？” 陈建国皱眉道：“闭嘴吧，你懂个屁。 我问你，我媳妇说想回家去，在这里不方便。 到时候请你上我家给她吊水，你看行不？” 老李真名叫李岩，他一听严肃道：“哪里不方便了？她可是肺炎。 你也真是，她都肺炎了，你还不放过她，老陈你可以啊。” 陈建国看李岩嬉皮笑脸的样子，冷着脸慢条斯理卷起袖子道：“你再多嘴一句试试，我生气的时候拳头可不听话。” “瞧你这点出息，你能做还不让人说了？” 李岩看陈建国来真的，嘻嘻一笑，干咳一声，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事儿你得帮我。” “啥事儿？” 李岩看了眼门口，神秘兮兮道：“前段时间文艺汇演，跟你媳妇一起表演节目那个女老师你认识吧。” 陈建国一听，心道：这小子看上江晚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认识，咋啦。” 李岩嘿嘿一笑：“哥们我二十三了还没处过对象，你给介绍我认识一下呗。” 陈建国皱眉。 这事儿可比较棘手。 江晚可是张庆东的人。 “我帮不了你，她跟张庆东比较熟，你怎么不去找张庆东？” “找了呀，怎么没找？ 我都找张庆东那王八羔子三次了，每次都不说，我问一次骂我一次，一次比一次严重，我这不是没辙才想着麻烦你嘛。 我听说她在大院跟你媳妇关系最好。” 肯定不行了，张庆东又不傻，要不是担心江晚吃苦，张庆东怕是早就下手了，还用得着一次两次将人劝走吗？ 陈建国想想事情的严重性，还是拒绝。 “我没法答应你，再说人家现在搬去学校了，听说不来这里了。” 李岩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叹息一声道：“那这样行不行，下次她要是回来，你跟嫂子在她面前提我一嘴成不？ 我有机会去学校找她。” 陈建国想了想，这还差不多。 “行吧，提你一嘴，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行，但别的想都别想。” “知道了，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兄弟都快成老男人了，一个女人都没有，你就不能为我多想想。 还有张庆东那个老王八蛋也是，有个这么好看的妹妹，也不介绍给我们。” 李岩走在前面絮絮叨叨，陈建国无语，真想敲开李岩脑袋。 张庆东是个反应迟钝的，这货还是个反应迟钝的。 这两人一个姓江，一个姓张，哪里那么多兄妹关系？ 也不动脑子想想。 李岩进来病房，许招娣水快吊完了，他给许招娣做完检查，说道：“嫂子，陈哥说你想回去。 天气凉了，回去后不能吹风，注意保暖，记住了吗？” 第167章 缘分来的太突然 许招娣点头道：“记住了。” “那等水吊完你们就回去，记得按时吃药，要是再发烧就让陈哥来喊我。 还有，降温药我也会给你开一些。” 许招娣实在不想张嘴说话，她哑着嗓子道：“谢谢。” “嫂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回去好好休息。” 李岩一番叮嘱离开病房。 等许招娣瓶子吊完，陈建国将她从床上扶起来，替她穿上军大衣，将人捂得严严实实。 她现在瘦了很多，抱在怀里都轻飘飘的。 许招娣怕被大院的人看见笑话，小声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陈建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道：“那我背你回去。” 这次她没反对，乖乖趴在他宽大的后背。 秋风瑟瑟，叶落飘零。 回去的路上，大院也没碰到几个人。 一回去，陈建国电褥子都打开了。 许招娣钻进被窝就没再动。 …… 周末，江晚来城里买东西，她在供销社买了东西，顺便去邮局打听一下有没有自己的信。 她什么也没打听到，心情有点失落。 从邮局出来，想到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许招娣，便来饭馆找她。 这个点不是饭点，饭馆也没吃饭的人。 江晚一进来，何大美坐在收银台闲得无聊在拨算盘。 也不知道陈保国跟那个女孩子事成了没？ 何大美觉得自己得了相思病，陈保国的婚事成不成，完全影响她的心情。 成不成的，倒是听到点风声，她也好拿得起放得下。 结果，啥消息也没有。 “你好，请问许招娣同志在吗？” 突然的问题吓何大美一跳，她没好气地抬头，对上江晚这张洋气精致的脸眼睛一亮。 妈哎，这女孩长得可真好看，她瞬间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何大美脏话差点飙出口，好在话到嘴边及时刹车。 “许招娣两三天没来上班了。” 两三天没上班了？ 江晚知道许招娣的性格，如果没事她肯定会来上班的。 是大院里出了什么事吗？ “请问一下，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上班吗？” 何大美想回答来着，但看面前的人口音不是本地人，立马警惕起来。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妹妹，我在前面镇上当老师，好一段时间没看见她人了，所以我来问问。” 何大美看江晚文绉绉，言行举止大方得体，谈吐也是有礼有节，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这才消除戒心。 “这样啊，招娣她生病了，三天前有一位队部的同志来饭馆替她请假，说是生病了，要请七天假。” 江晚一听，心都悬起来。 她担心道：“怎么会生病呢？你知道她生什么病了吗？” 何大美叹息一声道：“这个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江晚短暂地失神，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同志。” 江晚没有多留，拎着东西出门直接上了班车。 班车往队里方向走，她心急如焚，一颗心七上八下。 车子一停到大院门口，已经是中午了。 江晚拎着东西敲开许招娣的门，好巧不巧，开门的人是张庆东。 两人一阵沉默，江晚心底一慌。 张庆东欲言又止，伸手去接江晚手里的东西，却被她躲开了。 江晚心里难受，又怕张庆东误会，低头小声道：“我是来找招娣姐的。” 张庆东侧身，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江晚进了房间。 半个多月没见，她看起来瘦了。 江晚放下手里的东西，直奔许招娣房间。 房间里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江晚走到门口一看，是一个男人高大的背影，他整个后背遮挡住江晚的视线。 李岩道：“嫂子，虽然你的情况比前几天好很多，但还是要继续吊瓶子消炎。” 许招娣嗓子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她道：“好，我知道了。” 一旁的陈建国道：“她应该不会再发烧了吧？” “好好休息，不要复发就不会。” 陈建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岩收拾好医药箱，转身的瞬间，看到门口站着江晚，心跳慢了一个节拍。 他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神色。 陈建国一直关注着自己媳妇，江晚啥时候来的他都不知道。 看到李岩愣住，陈建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知道江晚来了。 李岩心中一喜，机会这不是来了吗？ 李岩拎着医药箱，从房间出来伸手笑道：“你好，我叫李岩，是医务室的医生。” 江晚有些局促，她微微一笑点头。 “你好，我叫江晚。” 江晚出于礼貌，指尖轻轻碰了碰李岩手指尖，立马又缩了回来。 一旁的张庆东看着这一幕拉着一张脸，搞得谁欠他钱似的。 李岩道：“明天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来我医务室坐坐。” 江晚…… 除了张启东以外的男性，她都没怎么接触过，她拘谨摇头，看起来很紧张，赶忙摆手道：“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不用了，我等会儿就回学校，明天还要上课呢。” 李岩一听，心中一喜，机会又来了。 “没关系，下次有机会你再来也行。 这样吧，我等会儿骑自行车送你去前面镇上吧，你一个女同志也不安全。” 江晚…… 他们才刚认识，对彼此一点都不了解，这人就这么殷勤，这样不太好吧。 江晚尴尬一笑：“谢谢你的好意，我等会儿坐车走。 那个你先忙，我进去看看招娣姐。” 江晚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先溜进房间，顺便虚掩上门。 李岩目光灼灼盯着江晚的背影，陈建国看到一旁脸色早已黑成碳的张庆东，心里为李岩暗暗捏一把汗。 这货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陈建国干咳一声，李岩才回神。 李岩心情大好，没想到缘分来得这么突然，这两口子简直就是自己福星。 李岩回头，被张庆东黑沉的脸吓一跳，他收回嘴角的笑，问道：“老张你没事儿吧。” 张庆东冷冷道：“滚……” 李岩笑道：“嘿，你这是处对象了？” 陈建国…… 张庆东面色越发难看。 李岩道：“陈哥，我先回了，你有啥事儿就来医务室喊我，今晚上我值班。” “知道了。” 陈建国心道：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怕你俩打起来。 李岩前脚出门，张庆东心里堵得难受，一双目光茫然盯着许招娣虚掩的门。 陈建国啧了一声，说道：“看见没，队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你要是喜欢，就自己主动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黑山老妖似的。” 张庆东莫名想抽根烟，他从包里掏出烟叼在嘴边，陈建国一把夺下来，指着阳台道：“要抽上阳台上抽去，你嫂子肺炎，闻不得烟味。” 张庆东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过烟又塞进盒子里。 陈建国道：“我要去做饭，你要是想吃就去帮忙。” 张庆东饭倒是不想吃，就想守在这里等江晚，她要走的话，他还能送送她。 就他那点小心思，陈建国怎么会看不穿？ 房间里，江晚坐在床头红着眼眶。 “姐，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许招娣看她都要哭了，笑道：“我这都已经好了，快别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你怎么瘦了？” 许招娣握着江晚的手，这双手也比以前粗糙了不少。 江晚浅浅一笑，她们学校人少没有食堂，老师都是自己做饭吃，她又不怎么会做饭，每天都是随便糊弄一下。 那房子小，窗户上没有玻璃，是用白纸糊的，晚上半夜风吹进房间冷得要命。 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才怪。 第168章 张庆东后院起火 江晚擦掉眼泪，说道：“我没瘦。” 许招娣道：“我想抽空看你来着，但前两天不小心感冒了。”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许招娣笑笑，伸手摸了摸江晚的脸。 有时候一想，他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 她是没人依靠，而江晚让她自己毫无依靠。 许招娣道：“晚上留下吃饭吧。” “不用了姐，我就是担心你，看你好点了，我也放心了。 我跟你坐一会儿，天黑前我就回去。” “你别着急，多坐一会儿，我一个人也挺无聊。” 江晚笑笑，没再说话。 厨房里，张庆东心不在焉，陈建国做好饭，说道：“去喊你妹子吃饭。” 张庆东欲言又止，但还是来到门口。 陈建国将饭菜端上桌，自己端了一碗给许招娣送进去。 陈建国道：“我喂你。” 许招娣瞪她一眼，小声道：“这俩人咋回事儿？” 陈建国也压低声音：“张庆东不想江晚留在这里吃苦，一直想让她回去。” 许招娣忍不住翻白眼，她接过碗默默喝着碗里的稀饭，陈建国给她喂一口白菜。 “李岩说了，让你多吃点菜。” 许招娣小声提醒道：“你先别出去，让他们两个人坐坐。” 饭桌上，江晚只是安安静静坐着。 张启东从包里掏出钥匙放在一边，说道：“既然来了，就住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外面看着要下大雨了。” 江晚眼神轻飘飘瞥一眼桌子上的钥匙。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吃完饭就走。” 张启东欲言又止，一点胃口都没了。 江晚吃完，将自己的碗筷端进厨房，进去房间给许招娣打招呼。 “姐，我吃完了，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上班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许招娣道：“下午再走吧。” 许招娣想多留她一会儿，江晚一句话还没说完，窗外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这雨来得有点突然，江晚一时有些无奈。 许招娣看着窗外，忍不住笑笑。 “这下不用我留你了，老天爷都留你了。” 江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等雨停了再走。 客厅里，张庆东听到下雨声，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希望这雨还能下得再大一点。 陈建国吃完饭，收拾完厨房去自己房间了。 张庆东离开后，一直站在楼道自家门口抽烟。 江晚这丫头执着，他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外面下这么大雨，万一她冒雨离开生病了怎么办？ 张庆东脑子乱糟糟的，陈建国下楼时，楼道里一股浓浓烟味。 他皱眉道：“你可真行，到哪儿都跟烟囱一样，你也不怕熏死。” 张庆东沉默着灭掉烟，跟着陈建国下楼。 陈建国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李岩那货可是真的对江晚有意思，你自己心里有个数。 你看看你自己，神魂颠倒的，说你对江晚没感觉，我都不信。 你还是抽时间跟她聊聊吧。” 这雨下得很大，雨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 江晚下午陪着许招娣睡了一觉，下午政治课，张庆东心事重重，好不容易下课，立马狂奔回来。 大雨还在下，江大海看着张庆东冒雨狂奔，说道：“嘿，这小子最近怎么慌慌张张的？ 家里着火了” 陈建国意味深长道：“确实是后院起火了。” 等陈建国回来时，张庆东站在他家门口。 陈建国脚步一顿：“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哥，帮我看看她走了没。” 他不敢敲门。 陈建国沉沉看了他一眼，出息。 咔嚓—— 门打开的瞬间，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张庆东跟在身后，陈建国也感觉自己心虚。 陈建国走到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媳妇，你睡着了吗？” 许招娣睡得太沉了，陈建国一敲门，这两人才醒过来。 “我跟江晚不小心睡着了。” 一旁的张庆东一听，悬着的心安稳下来。 江晚从床上惊坐起来，趴在窗户上一看，外面灰蒙蒙的，大雨犹如盆泼。 看来晚上是走不了了。 江晚从房间出来，张庆东心口一慌，赶忙站直身体。 “小晚，跟我回去吧。” 江晚知道，许招娣病着，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她点了点头。 “姐，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要是走得早，就不来跟你打招呼了。” 许招娣想留她吃饭，但张庆东在一旁虎视眈眈，知道这两人之间有隔阂需要解决，她也就没多留。 江晚给许招娣留了两斤点心，跟着张庆东离开。 张庆东跟在江晚身后，感觉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小一只。 这样的她，一个人在这边待了七八个月。 两人一进屋，张庆东担心她走了，顺手反锁上门偷偷做个深呼吸。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去煮面吧。” 江晚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张庆东手快，一把扯住她。 “你喜欢吃饺子，我去包饺子吧。” 这段时间，他一个人也是能凑合就凑合，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做点好的吧。 江晚一顿，一时不太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厨房里传来做饭的声音，江晚放下自己的包进去厨房帮忙。 张庆东道：“你去休息吧，别忙活了。” 江晚没吭声，也没出去。 厨房里，是两人做饭的画面。 家里没肉，张庆东炒了鸡蛋放在切好的白菜里面，又切了生姜末和葱末，调好调味料后，两人一起包饺子。 江晚不怎么会包，馅放在饺子皮中间，对折后将边缘捏紧就行。 张庆东包的饺子圆滚滚很好看，江晚偷偷看一眼，张庆东看她想学，说道：“你看，馅料放好之后，这么一挤就成了。” 江晚眼睛会了，但手不会，包了半天还是决定用许招娣教的老方法。 饺子包好端上桌时，张庆东还特意给她调了料汁。 张庆东将满满一大盘饺子放到江晚面前，说道：“吃吧。” 江晚抿嘴，低头默默吃饭。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还在下，张庆东下午已经找政委借了车钥匙，明天一早亲自送江晚去镇上。 两人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饭，这会儿张庆东心里觉得莫名踏实。 第169章 老子是她未婚夫 晚饭过后，江晚和张庆东各自躺在床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庆东双手枕头，脑子里是江晚那张脸。 他烦躁得想骂爹骂娘。 不是一直拿她当妹妹吗，为什么听到李岩打她主意，他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之所以逼着她走，就是不想她留在这里吃苦。 这小丫头还小，感情的事情不懂，万一留在这里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张庆东知道她长得好看，性格好思想单纯，还容易被人骗。 张庆东乱糟糟想了很多，等睡着时都凌晨了。 江晚也失眠了，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后半夜，张庆东梦到自己跟江晚结婚了，他在梦里笑醒。 江晚是被客厅传来的声音吵醒的。 她出来时，张庆东已经做好早饭。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比昨天晚上小很多。 张庆东道：“吃完早饭我送你。” 江晚没拒绝，这个点她要是走到镇上，上课就迟到了。 江晚道：“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让张庆东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以前她在自己面前，从来不会这么冷静，这么客气。 “你别这么说，你一个人在这边，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一直想去看你来着，这两天太忙抽不开身。” 他一直想去看看她来着，但这两天队里训练量加大，他手底下好几个人体能不达标，他得督促一下。 车子往镇上走时，平时张庆东开车，江晚都会坐副驾驶，但今天的她却坐在后排。 这次她回来，张庆东感觉到她在刻意疏远自己。 车上气氛太过安静，车子到学校门口，离上课时间还有半小时。 张庆东跟着江晚下车，伸手要去拎东西，江晚抢先一步拎着自己东西。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赶紧回去吧，我就不请你进屋坐了。” 张庆东没应，又从她手里夺过袋子，大步朝着她宿舍走去。 她的宿舍，他夏天又不是没来过。 江晚不想他进去，看他不走，只好磨磨蹭蹭打开房门。 屋子里一点温度都没有，窗户上的纸昨晚上被雨水打湿泡烂，冷风吹过，让人后背发凉。 这房子收拾得依旧像夏天一样干净整洁，只是一点都不暖和。 张庆东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知为什么就想抱抱江晚。 他本意是好的，却忽略了她执着的性格。 江晚道：“你赶紧走吧，我准备一下也要上课了。” 张庆东道：“我下午再来。” 他留下这句话，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江晚视线。 江晚给自己找了一件毛衣套在身上，窗户上冷风往进来灌，她一脸愁容。 江晚站在门口，隔壁住着的男老师出来蹲在门口刷牙。 男老师叫林文斌，他偏头看了江晚一眼，喝一口水咕噜噜好半天吐掉嘴巴里的水。 “江老师你回来了，送你回来那个男同志是你对象吗？” 江晚小脸一红，说道：“不是。” 林文斌笑道：“我还以为是你对象呢，看着高大威猛，很攒劲。” 你那窗户昨晚上被雨水打湿了，估计怕是用不了了。 这样吧，等中午下课，我帮你用报纸糊一糊，你先凑合凑合。” 江晚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江晚心情瞬间好起来，看学生戴着草帽穿着蓑衣一个接一个来了，她进屋拿了书锁门去教室。 张庆东车子停在路边，想到江晚住的环境，他气得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两拳。 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就是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吃苦，可她把没干过的，不敢干的，全都给干了。 两根烟灭，张庆东发动车子朝部队方向驶去。 既然她执意要留下，他先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看到她瘦了，他比谁心里都难受。 学校上方，借着雨声是孩子们朗朗读书声。 下课铃铛响起，江晚急匆匆回来宿舍打开煤油炉子，做了半碗浆糊。 她将窗户卸下来，撕掉上面潮湿破烂的白纸，将报纸一张张贴上去。 江晚怕冷，就多糊了两层。 林文斌将窗户挂上去，江晚才发现自己贴得太多，报纸本就不透光，多贴几层房间里黑漆漆的。 看来，还得要白纸糊。 林文斌道：“天气越来越冷，这几层报纸也不管用。” 江晚道：“谢谢林老师，暂时就先这么凑合着。” 江晚给自己煮了面条，为了感谢林文斌，她给林文斌也煮了一碗。 两人坐下刚要吃饭，房间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江晚吓一跳。 抬头看，张庆东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 门口的光被他挡住，房间里更加黑漆漆。 张庆东看江晚小小的身体蹲在椅子旁边小小一团，莫名就想爆粗口。 张庆东进来道：“这房间怎么这么黑？” 林文斌一脸不悦：“你谁啊，进人家房间怎么不敲门，一点礼貌都没有。” 张庆东看到林文斌，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子是她未婚夫，你有意见？” 林文斌惊讶，看看江晚，又看看张庆东，一时语塞。 不是，江老师不是从南方来的吗，她什么时候有未婚夫的？ 江晚缓缓起身，语气中有些不满。 “你怎么又来了？” 这话像一把刀扎在张庆东心脏位置。 “我怎么不能来了？” 江晚瞄他一眼，蹲下来继续吃饭。 江晚对林文斌道：“林老师，她不是我未婚夫，他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大哥，你别理他，吃面吧。” 林文斌蹲也不是，站也不是。 张庆东侧身，说道：“我有话跟我媳妇说，请林老师你回避一下。” 林文斌看张庆东周身的冷气像二月的寒霜，总觉得这男人不好惹，他端着碗赶紧溜了。 张庆东啪的一把关上门，江晚吓得哆嗦了一下。 房间里黑不隆咚，张庆东四下看看，是这窗户有问题，他一只手直接将窗户给卸了。 窗外的光洒进来，张庆东道：“收拾东西，以后晚上跟我回家住，这学校不是人住的。” 江晚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不要，我哪里都不去，我就住这里。” 张庆东一听，气道：“你怎么就不听话？” 第170章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江晚瘪嘴，低头继续吃饭。 她呲溜呲溜吸两口面条，说道：“我就是听了你的话，你不是让我走吗，我这不是走了嘛，你还不愿意。 是你过分了。” 张庆东看她低头顶嘴的样子，瞬间被气笑了。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张庆东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生气。 “你收拾东西，我去镇上给你裁玻璃。 等我回来，先把你东西带走。” 江晚没抬头，就算跟着他回去，他们的关系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之前是她想得简单了。 总以为跑来后，他就会跟自己结婚。 可出来八九个月，他还是之前那个老样子。 她现在，有点想家了。 “是你叫我走的，既然我走了，就不会再回去。 反正，我出来就不会跟你回去。 咱们这样不清不楚算什么？ 大院里那帮女人都在传闲言碎语，我又不是傻子。” 江晚小声嘀咕。 面条没有味道，入嘴难以下咽，江晚还是忍着吃下去。 不来这里不知道别人过的日子有多苦，来了之后发现，她能顿顿有白面条吃，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庆东记忆中，江晚又乖又听话，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顶嘴，可是这丫头现在都学会顶嘴了。 “我叫你回老家，你听了吗？” “我才不要轻易当逃兵，我现在成年了，也从你房子搬出来了，以后咱们各管各的。 你放心，我是不会缠着你的。 我江晚说到做到。” 她离家时对爸爸发过誓，说绝对不会因为怕苦而跑回家。 她是为了找他才出来的，就算情路坎坷，也绝不会轻易低头向生活妥协。 张庆东打量着缩在椅子旁的江晚，说道：“嘿，你这小丫头片子，现在顶嘴的本事见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嘴这么能说？ 我那是不想你留在这里吃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些话，江晚才不信。 “吃苦也是我愿意的，跟你没关系。 你赶紧走吧，我不想让学校的人说闲话。” 张庆东气得胃都快炸了。 她一个人从南方跑来大院时，怎么不怕大院的人说闲话？ 现在倒好，来学校就怕别人说闲话了。 就这么着急想撇开跟自己的关系吗？ 张庆东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看了江晚一眼，转身离开。 江晚以为他真的走了，瞬间红了眼眶。 他生气，自己就不生气吗？ 大老远跑来找他，结果他压根就不明白自己的心，一次又一次逼着自己走。 江晚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从她出发的时候，这一步就注定错了？ 一碗面不知道是怎么吃下去的。 她收拾完碗筷，将一旁的窗户想挂上去。 王八蛋，也不知道给自己挂上去。 江晚气呼呼的，第一次觉得张庆东其实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好。 至少，他凶自己的时候，一点也不温柔。 林文斌听到张庆东沉重的脚步声离开，出来看江晚在挂窗户。 他觉得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的，说道：“江老师，我来帮你挂。” “谢谢啊。” 林文斌困惑，江晚看着白白嫩嫩，行为举止端庄大方文雅，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跟自己身边这些人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 还有他那个未婚夫，五大三粗，黑着一张脸跟谁欠他金条一样。 更重要的是，脾气还暴躁。 就这种人，要是江晚跟他在一起，万一以后小两口打架，会不会一拳把江晚捶死？ “江老师，他真的是你未婚夫吗？看着咋一点都不像。” 江晚道：“他以前是，不过以后就不是了。” 林文斌道：“这种人看着就不是啥好人，你还是要长个心眼。” 窗户被挂回原位，江晚看着闷闷不乐。 “谢谢林老师帮我，我先去休息了。” 林文斌欲言又止。 江晚进屋反锁上门，钻进被子睡觉。 张庆东开车去城里的路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到了城里，他按照量的尺寸买了一块玻璃，还买了新的粉嫩嫩的床单和被套，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反正女孩子能用的，能买的他都买了。 另外，他还买了两块窗帘。 之前是没打算让江晚长住，现在打算让她住，房间怎么都得收拾一下。 他买好东西，都顾不上吃饭，又火急火燎赶回学校。 门被人推得噼里啪啦响，江晚刚睡着被吵醒，肚子里那个火啊。 她气呼呼用被子包住头，哐当一声，门锁掉在地上。 江晚从床上惊坐起来，门已经被打开，张庆东像一堵墙一样站在门口。 他逆光而站，江晚看不清他的脸。 “你……” 张庆东只用了三分力气推门，没想到这门质量这么差，锁扣上的螺丝都掉了。 “这门质量这么差，你也不怕晚上有坏人闯进来。” 江晚看他啪嗒一声拉开灯，一只手里拎着一块玻璃。 她以为他是愧疚才要帮自己换玻璃，说道：“你不用愧疚，我没怨你怪你。 毕竟，跑来找你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你不用这么帮我。” 这话听着没毛病，张庆东皱眉道：“不是叫你收拾东西吗？” 江晚说的话，他就跟没听见似的。 玻璃被放在一边，他一手轻而易举取下窗户，当着江晚面三下两除二扯掉还没干透的报纸，将玻璃放在窗户上，叮叮当当三两下用钉子就将玻璃固定。 江晚愣住，从昨天见到他就不对劲。 又是包饺子，又是给窗户镶玻璃，她到底想干嘛？ 他转身拿着螺丝刀将门锁再次固定好，又尝试着推了几把。 这门也太薄了，一拳就能打透。 张庆东站在床边，江晚吓得捏紧被子。 这人变化实在太大，她有些害怕。 张庆东看她小心翼翼往床头靠了靠，很是无奈。 他是豺狼，还是虎豹？ 就这么害怕自己？ 之前在她身上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江晚结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庆东是真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想吃了你，你信吗？” “不信。” 张庆东扶额，真的是被她气笑了？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这么美好，就像一朵纯白的雪莲花，不谙世事。 第171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果，她留在这里成为别人的猎物，那他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至少安全一点。 张庆东四下打量一下，坐在床边耐着性子道：“听话，跟我回去住，天气越来越冷，你住在这里饭都不会做，跟我回去我天天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江晚觉得，太阳肯定打西边出来了。 “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 你不是想赶我走嘛，干嘛还叫我回去住？” 我那还不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话张庆东话到嘴边没说出口，他深吸一口气，性子软下来道：“我错了行吗？ 你爸妈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叫我无论如何把你都要照顾好，你要是瘦一斤，等下次回去他就扒我皮。 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住，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逼着你走了。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成吗姑奶奶？ 我答应你，等年后我有时间休息，就陪你回去一趟好不好？” “你别想骗我。 你年后送我回去，肯定是想把我丢在老家。 不过你放心，等放寒假我自己走，走了就再也不回来的那种。” 到时候让你后悔。 江晚已经做好离开的思想准备了。 不管张庆东怎么说，江晚就是油盐不进。 无奈，张庆东只好先走了。 等上课铃声响江晚去上课，张庆东进来学校，一脚踹开江晚宿舍的门，拿了行李箱，装了江晚所有衣服，拎着箱子大摇大摆走了。 东西都给你拿走，看你回不回来。 小丫头片子，跟我玩，你还嫩了点儿。 江晚下课回来时，看到自己房间的门开着，进去一看行李箱不见了，柜子里的衣服也不见了。 这些不见了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她那大包小包的火腿肠、果丹皮、牛肉干都不见了。 啊—— 江晚一声吼。 “谁干的？” 隔壁房间的林文斌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靠在门口道：“江老师，你快别嚎了。 你东西全被你那个未婚夫给拿走了。” 江晚气得跺脚，她仔细一看，准确地说，房子里就剩床上一套被褥，剩下的东西都没了。 张庆东，你给我等着。 院子里指挥人扫树叶的张庆东打了个喷嚏。 他两个小兵道：“这扫树叶可真不是人干啊，天天扫天天扫，还不如训练来着得劲儿。” 另一个小同志小声道：“你快别说了吧，扫树叶子也是任务。” 张庆东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说道：“赶紧，再干十几分钟就休息。” 江晚这边，火急火燎往大院赶。 她一边疾走一边骂。 张庆东忙完往回走，陈建国在食堂打了饭也往回走。 张庆东哼着歌，这让陈建国很意外。 “你这是遇到啥好事了，还能听到你哼歌。” 张庆东回头笑道：“哥，我把江晚东西全带回来了，从今以后她住院子里，嫂子也有个伴儿。” “呦，你这是想通了？” “我主要是不放心，她一小姑娘心思单纯好骗，我怕她被骗。” 陈建国瞪着他，喜欢就喜欢呗，承认了能死啊。 “行，你就嘴硬吧，我到时候等着看你哭。” 陈建国懒得理他，先一步进了大楼。 张庆东知道江晚会来找自己，这小丫头一天没有零食，那嘴巴就受不了了。 等着看吧，不出半小时她准回来。 张庆东蒸好米饭，进去江晚房间还想看看什么东西没准备好。 床单和被套是新的，窗帘也挂上了，被子叠成豆腐块放在床头。 还有江晚那些书，全被他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上。 那些零食，他都给放在衣柜里了。 张庆东掐着时间点，拎着袋子假装下楼扔垃圾。 一下楼，灰蒙蒙的夜色中，果然出现一道冒着火气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江晚看见张庆东，虽气喘吁吁，脚步却更快。 江晚道：“张庆东，你把我东西呢？ 你太过分了。” 张庆东就怕被人听到笑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江晚伸手去推张庆东，张庆东笑呵呵跳出老远，长腿一迈先一步上楼。 江晚个子也就一米六，张庆东身高一米八八，腰部以下全是腿，上楼的时候他走着她跑着都没追上。 等到了门口，江晚喘得不像话。 她一进门，就直奔之前住的房间打算收拾行李，结果一推开门，整个人顿住。 张庆东站在身后道：“我专门为你收拾的，你那儿太冷了，你冬天受不了。 我都跟你道歉了，回来住吧。” 江晚努嘴：“你现在高兴了叫我回来，你要不高兴还会让我走的。” “不会了，我保证。” 江晚瞬间心就软了，她中午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短暂惊愕过后，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这么容易就被哄开心。 她偏头孩子气冷哼一声。 “哼，你做这些我也不留。” 张庆东看她红了耳朵，忍不住笑笑。 就知道她好哄，只是生气的时候喜欢赌气，喜欢嘴硬。 张庆东道：“那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留下。” 江晚冷哼一声再次别过头。 张庆东半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那你想想，想好了告诉我，我去做饭。” 他从房间轻手轻脚退出来，顺便关上门。 江晚赶紧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听到门口没动静，她笑嘻嘻扑到床上，心底里乐开花。 真是太好了，晚上终于不用挨冻了。 江晚发现这褥子比平时软，她掀开床单一看，下面又多铺了一层。 张庆东也在门口偷听，听到里面浅浅的笑声，他嘴角挂着的笑容就没消失。 他炒了土豆片炒肉，还有小葱炒鸡蛋。 两道菜端上桌，张庆东敲了敲门。 “小晚，吃饭了。” 江晚靠在床头，怀里抱着枕头在想要不要原谅他。 她之前觉得他心里有自己，现在是更加肯定了。 要不，就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江晚想事情想得出神，压根没听到门口的声音。 陈建国直接推门而入，江晚才回神。 张庆东两步站在床边，白色衬衣袖子卷起，露出小麦色结实的胳膊。 他抬手轻轻拨了江晚脑袋一下。 “回魂，吃饭了。” 江晚在他手背上一巴掌：“听到了。” “呦，还真是脾气见长。” 江晚剜他一眼，这人真是不奇怪。 第172章 这帮小同志真可爱 两人坐在饭桌前，江晚看着桌子上两道菜，肚子不争气叫起来。 张庆东看她不动筷子，给她碗里夹了好几片肉。 “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再赶你走，我就是驴。” 江晚瞄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不仅是驴，还是生产队的驴。” 陈建国一点也不生气，扑哧笑道：“我现在就跟生产队的驴一样，就没歇过。” 这下子，江晚被逗笑了。 张庆东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以后看你表现。” “那我们吃饭？” 江晚努嘴，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张庆东不停往江晚碗里夹菜：“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江晚低头光顾着吃饭，压根没看到张庆东心疼的眼神。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做饭，我会做的就是水煮面和水煮白菜，吃在嘴里啥味都没有，我能胖才怪。” 江晚平时吃饭都很文雅，可今天她基本上算狼吞虎咽，看得张庆东很自责。 他一直在掩藏自己的感情。 她那么完美，真的难以想象留在自己身边要吃多少苦。 张庆东心口像被人打了一拳头，闷痛得要命。 是他对不起这丫头。 他放下筷子，认真问道：“小晚，你在这里七八个月了，你也感受到了，日子很苦。 我现在认认真真问你，你留下后，以后会不会后悔？” 江晚没明白张庆东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又要婉转劝她离开。 她赌气道：“谁说我要留下？ 我现在不打算留下，寒假我就回家。” 张庆东…… 嘿，这小丫头现在是跟自己杠上了。 算了，这两天她心情不好，暂时就先这么着吧。 反正，谁也不能打江晚主意。 好久没吃饱饭的江晚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饭，吃完饭她要主动洗碗，却被张庆东夺过碗。 “你去忙你的，我来洗。” 江晚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盯着张庆东，张庆东面色平静，实则心里发慌。 江晚道：“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她微微弯腰，一张小脸凑到张庆东面前，张庆东不敢直视她，身后向后躲了躲。 张庆东尴笑两声：“有吗？” “有，怎么没有？” 张庆东一双眸子落在江晚樱桃般水润的嘴唇上，一张一合间是洁白的牙齿，他脑子像断片一样，江晚说话的画面好像慢了一个节拍。 江晚压根就没察觉到张庆东的不适，转身道：“那我帮你把碗收到厨房吧，招娣姐就是这么帮陈大哥的。” 张庆东看着江晚的背影这才回神。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儿。 张庆东跟上去，高大的身体堵在厨房门口，居高临下看着江晚。 江晚吃力仰着头：“有事儿？” 张庆东看她皱眉抿嘴的样子，像极了马上要发威的狸猫。 “没事儿。” 他后退两步侧身站在一旁，给她让出位置。 江晚心口咚咚跳着，逃似的进了自己房间。 怎么办？ 生气归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喜欢他。 从小爸妈就开玩笑，她是庆东媳妇，她一直以为会嫁给他的。 没想到，原来订婚了，能不能结婚还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他肩膀那么宽，胸膛那么硬，不知道抱一抱会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江晚打了个哆嗦，瞬间红了脸颊和耳朵。 张庆东现在才发现，其实他自己是舍不得江晚走的。 他从房间出来，明明客厅没人，但看到江晚紧闭的房门，他空荡荡的心好像被某些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这天晚上，张庆东躺在床上双手枕头，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想到江晚赌气的样子，嘴角都是上扬的。 许招娣这边，在家五六天，陈建国那帮兵知道她生病，早饭时间一个个跟串糖葫芦似的排在门口。 这两口子刚坐饭桌旁，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建国门一打开，门口传来赵二蛋铿锵有力震耳欲聋的声音。 “报告，听说嫂子生病了，我们来看嫂子。” 陈建国道：“你们声音还能再大点吗？” 赵二蛋憨憨一笑，陈建国侧身，赵二蛋这才进来。 好家伙，赵二蛋一进来，身后一个串一个，进来十几个人。 这帮人一进来，一个个连着叫嫂子，许招娣都应不过来。 平时在外面看到这帮人，没觉得他们有多高，十几个人同时挤在客厅，许招娣瞬间有种压迫感。 赵二蛋笑笑，摊开手，手心是一颗水煮鸡蛋。 “嫂子，听说你生病了，给你拿的补身体。” 赵二蛋将鸡蛋放桌子上，身后的人跟着有放水果糖的，还有放红枣的、放红糖的，放橘子的，一小会饭桌上就是一堆。 许招娣道：“谢谢你们。” 赵二蛋道：“嫂子，平时你也没少照顾我们，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嫂子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赵二蛋心慌，就怕自家营长吃醋。 他要是狠起来，他们在训练场上没好日子过。 赵二蛋一转身，直接撞到身后张喜娃身上。 别看他们在这儿站着，他们心早就飞离陈建国身边。 陈建国看他们慌慌张张一个推一个离开，场面一度混乱，后面门口站着的人是谁他都没看清。 等这帮人走了，许招娣忍不住笑笑。 “这帮小同志真可爱。” 陈建国偷瞄一眼许招娣，酸溜溜道：“哪里可爱了？一个个在训练场上能把人气死。 赶紧吃饭。” 陈建国面上有些不爽，许招娣问道：“你是在吃醋？” 陈建国吃饭的手一顿：“我吃啥醋？ 一帮臭小子，也就比我活泼一点，他们能打得过我？” 许招娣笑笑，看着桌子上一堆鸡蛋和红枣花生啥的，心里不怎么舒服。 他们有些都还没成年，也只是年轻的孩子。 许招娣道：“我下午把这些东西拿给李文慧，让她几个孩子吃吧。” 昨天李文慧还拎着一盒麦乳精来看她，许招娣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陈建国沉默一下：“那你穿厚一点。” “知道了。” 陈建国吃完饭收拾好碗筷要出门时，许招娣看他穿得单薄，将人喊住。 “等下，你先别着急走。” 陈建国回头道：“咋了媳妇。” “你回来把我织的毛衣穿上。” 第173章 我媳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毛衣织好拿回来她就病了，也没顾得上让陈建国试。 陈建国脚步一顿，说道：“等我中午回来试吧。” “叫你回来试你就回来试。” 陈建国看媳妇面色严肃，只好又折回来。 他跟在许招娣身后进来房间，看着她打开衣柜，从布袋子里拿出毛衣朝自己走来。 许招娣将毛衣放在陈建国胸前比划一下，嘴角上扬。 “赶紧试试。” 陈建国一颗心咚咚跳得厉害。 说出来不怕丢人，他活了二十四年，这是他有生之年来第一件新毛衣。 许招娣看他低头盯着毛衣不说话，一双眸子神色不明，问道：“你怎么不穿，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陈建国摇头，一把将许招娣拥进怀里，低头霸道去吻她。 许招娣被亲得喘不过气，她推了陈建国一把才被松开。 陈建国嗓子有些沙哑：“喜欢，我是太高兴了。 媳妇，这是我活了二十四年，第一件新毛衣。 你信吗？” 许招娣心口一滞。 信！ 怎么能不信呢？ 这年代经济萧条，人民生活艰难困苦，吃不饱饭是常态，不识字的文盲遍地都是。 别说新衣服，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还有偏远山区的家庭，改革开放后都有兄弟几个同穿一条裤子。 谁出门谁穿。 这都是现实问题。 许招娣道：“以后多给你织几件，赶紧穿上吧，就是第一次织，手艺不太好。” 陈建国眼眶变得湿润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有想哭的时候。 当着许招娣的面穿好毛衣，许招娣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里面衬衣领翻出来，毛衣微微宽松，灰色跟他很搭配。 陈建国笑道：“好看吗？” 许招娣仰头，明媚的眸子里是陈建国的影子。 “好看，我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 这话让陈建国红了耳朵，他想说一些煽情的话，但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说了一句‘谢谢媳妇’。 陈建国摸了摸毛衣，暖和松软又结实。 “我媳妇织的毛衣就是好，肯定最少能穿到老。” 许招娣笑道：“这又不是铁做的，能穿五六年就不错了，穿久了不破也旧了，还不暖和。” 许招娣哪里知道，从此以后，这件毛衣成了陈建国的心头宝。 不过，这都是后话。 许招娣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样就不冷了，赶紧忙去吧。” 陈建国点头，这才穿上外套戴上帽子离开。 陈建国走在路上，感觉全身都很暖。 重要的是，他的心更暖和。 半道上碰到江大海，江大海看陈建国抬头挺胸，脚步豪迈，多打量他一眼。 “呦，你今天是又有啥好事发生？ 你媳妇有了？” 陈建国脚步一顿，作势抬脚去踹江大海。 “大早上你是没刷牙还是咋的，净胡说八道。” 江大海往旁边跳了一步，笑道：“嗨呦，你这是生气了？” 陈建国也想许招娣快点有来着，他能当爸爸多好！ 陈建国站直身体，干咳两声，整理了下自己领口。 江大海疑惑看过去，看了半天才发现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色新毛衣。 这毛衣他以往没穿过，前段时间看许招娣在织，也不知道她在织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给陈建国织的毛衣。 江大海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呦，你今天穿的新毛衣啊。 你媳妇真织成功了？ 快给我看看，我看看好看不。” 江大海说着，伸手就去扯陈建国领口。 陈建国拍掉他的手，整理好自己领口，严肃道：“干什么干什么？一个大男人扯我衣领像话吗？ 我媳妇怎么不会织毛衣？ 我媳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没有我媳妇不会的。 你就羡慕去吧，想看你也穿不了，没你的份儿。” 江大海啧啧两声。 “是谁当初不正眼瞧人家一眼的？ 现在倒是好，左一口我媳妇，右一口我媳妇，酸不酸啊？” 江大海看他这么小气，围着陈建国绕一圈，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底，又从脚底打量到脸上。 “你小子，该不会真是妻管严吧？ 你现在咋变成这样了？ 你以前可是在我们面前不提自己媳妇一嘴的，你现在过分了。 陈建国同志，你是不是被你媳妇洗脑了？” “滚滚滚，我夸我媳妇两句怎么了？ 这就叫被我媳妇洗脑了？ 男子汉大丈夫，护着自己媳妇有问题？ 再说了，连自己小家都保护不了，以后如何保护大家？” 陈建国一连串几个问题，听得江大海一愣一愣的。 这小子现在出口成章，真是被许招娣洗脑了。 陈建国在前面走，江大海在后面双手背后，盯着陈建国后脑勺道：“不就是一件毛衣嘛，神气啥？ 大道理给我讲一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干啥呢。” 陈建国回头贱嗖嗖道：“嗳、我就神气。 我有新毛衣，我媳妇熬了一个月晚上给我织的。 你有吗？” 江大海从身后疾步追上来。 “姓陈的，你有本事当着我面再说一遍。” 陈建国笑呵呵回头故意道：“我有新毛衣，你有吗？ 我媳妇给我熬了好几个晚上织的。 我气死你，我有你没有。” 江大海看陈建国故意欺负人，大步追上去。 这两人一路打闹着到了训练场。 江大海追到训练场，双手叉腰对着不远处挑衅的陈建国道：“你给我等着。” 陈建国哈哈笑着，声音格外爽朗。 江大海想，等中午回去让自己媳妇也给他织一件。 织一件更好看的。 一早上，整个训练场上都知道许招娣给陈建国织了一件毛衣。 张庆东也羡慕。 中午回来时，江大海逮住机会，趁陈建国不注意，突然跳他身边，一只胳膊紧紧套住他脖子。 “叫你跑，终于被我逮住了吧。 让我摸摸。” 陈建国…… 一旁的张庆东差点笑岔气。 “江哥，你啥时候好这口了？” 江大海给张庆东一个冷眼。 “滚，往哪儿想了？ 我说的是，让我摸摸他身上的新毛衣。” 江大海还是得逞了，解开陈建国领口的两颗扣子，将下面灰色的毛衣看得清清楚楚。 好半天后，陈建国不自在道：“看够了没？” 江大海这才松开陈建国。 “这是你媳妇第一次织毛衣吧，针脚一般。” 陈建国懒得理他，系好扣子道：“你就酸吧你，针脚一般你也没有。” 我气死你！ 第174章 两个人再搞破鞋 说实话，不止江大海羡慕，张庆东也是很羡慕。 三人打打闹闹回来大楼。 江大海一进门，本想让冯秀娟也给自己织一件毛衣来着，结果一看她挺着大肚子，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还是算了吧，她现在怀孕，还有四个月就生了，已经够辛苦了。 他也就只能想想了。 陈建国这货今年过来是好运连连，看得他都羡慕。 陈建国一回来，许招娣已经下地做饭了，他沉着一张脸，语气不怎么开心。 “你怎么已经下地干活了？李岩说了让你好好卧床休息，你再别反复感冒，赶紧到床上躺着去我来做。” 许招娣道：“我又不是烂泥捏的。” 陈建国不听，直接将人扛起来进了卧室，将许招娣往床上一放，伸手脱掉鞋子，将人塞进被窝。 “好了，你躺着别动，我去给咱们做饭。 对了，下午我还是把毛衣脱掉吧，江大海那几个人非要扒掉我衣服看，我怕被他们弄脏了。 这两天不是很冷，等过段时间下雪了我再穿。” “你管他们做什么，你穿你的。” 陈建国笑笑，还是脱掉毛衣，小心翼翼叠起来放进衣柜。 许招娣看得出来，他其实是舍不得，早上穿出去，肯定没少跟人炫耀和嘚瑟。 她抿嘴笑笑，陈建国就去做饭了。 张庆东这边，回来去食堂打了饭菜，要去镇上接江晚时，江晚自己回来了。 学校那个房子里，被张庆东搬得就剩下一床被褥，她中午只好回来了。 好在，大院里还有去前面镇上上学的孩子，他们可以一起回来。 张庆东看江晚回来，心里也就踏实了。 …… 许招娣请了七天假，肺炎好了之后，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又在家里多休息了七八天。 这一休息，就十月底了。 这期间，江晚来找了她几趟，她才知道这丫头被张庆东哄回来了。 不过，说起来男人处理事情的方式，都是简单粗暴。 相比张庆东直接卷了江晚行李走人这一点，陈建国对自己还算是有耐心。 想当初，原主也没少折腾，但陈建国一直都在咬牙忍着。 天冷了，许招娣早上起床去阳台上看了一眼，屋外秋风肆意，耳边是如狼一般呼啸的风声，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之前秋冬穿的衣服没有几件，再加上她现在瘦了很多，柜子里那些衣服没几件能穿的。 她翻箱倒柜找了一件大红色像样的毛衣穿在身上，只是她现在瘦了很多，这毛衣穿在身上，看着很宽松。 江晚能来队里住，许招娣也高兴，这两人早上一起上下班。 这半个多月没出来，路两边的泡桐树光秃秃，上面喜鹊的巢穴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秋风吹过，江晚打了个哆嗦。 “姐，这天也太冷了，我们南方冬天是湿冷，这边是干冷，我这两天脸上都起皮了。” 许招娣仔细一看，江晚刚来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皮肤就跟剥壳的鸡蛋一样，现在人比以前看着稍微黑了一点，皮肤也没之前好了。 不过，比起当地人，她这皮肤还算好的。 许招娣道：“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方法你记得没，晚上回来试试。” 江晚想了想太麻烦了，她掏出二十元钱塞到许招娣手里，说道：“太麻烦了，姐你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两罐雪花膏，八块钱一瓶的那种。 那个可好用了，我冬天多抹两遍，皮肤两三天就缓过来了。” 许招娣笑道：“行。” 这丫头，果然是娇生惯养的。 许招娣到镇上后，先去饭馆打招呼，何大美看到许招娣脸上都快笑开花了。 “招娣，你可算来上班了，你再不来，我都要无聊死了。” 张桂兰每天空闲时间都在打毛衣，王大庆又是个不喜欢聊天的，她一个人真的无聊。 许招娣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回来可太好了。 我看你又瘦了，身体好点了没？” “好多了，谢谢大美关心。” 何大美举止亲昵挽住许招娣胳膊，四下一看，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老家小叔子给你们来信没？” 许招娣一顿，随即一笑。 “你啊你，到现在还记挂着呢。” “可不嘛，一眼就看上的人，老是记挂着。” 许招娣笑道：“他没来信。” 何大美叹息一声：“我怕是得了相思病。” 许招娣笑着推她一把，你就别开玩笑了。 何大美大大咧咧也跟着笑笑，假装自己是在开玩笑。 她这种性格，就是这样，开玩笑的时候真话就说出口了。 许招娣心里也是知道，只是没有去拆穿。 许招娣跟王大庆和张桂兰打了招呼，便去忙了。 中午的时候，她去供销社买了几斤灰色和黑色的毛线，顺带帮江晚买了雪花膏。 她想给陈建国再织条毛裤，给自己织两件黑色毛衣换着穿，不然冬天来了，北方的风，是刺骨地冷。 …… 陈家村。 大家伙儿收玉米的时候，温晴和刘美丽在玉米地里看到田小云了。 那次之后，田小云就没再去后山玉米地找过江楚生。 只是，田小云什么时候跟刘大福搞到一起去了？ 陈家村和田家沟的地在一起，温晴在玉米地里见到田小云，只觉得陈保国眼瞎了才会让人媒婆找田小云说亲。 刘美丽看到田小云，眉头也皱了皱。 “小晴，你听说没，这几天田小云和刘大福走得很近，有人还看到他们一起钻玉米地了，说他们两个人在搞破鞋，不知道是真是假。” 温晴道：“这要是真的，我倒觉得是好事，至少能放过陈保国。 陈家是个好人家，老大娶个泼妇已经够可怜了，老二要是再娶个水性杨花不检点的，这一家人以后算是凑齐了，日子也别想好过。” 刘美丽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其实陈保国人很好，就是他们家真的太穷了。” 温晴看刘美丽眼底闪过一丝惋惜，笑道：“咋啦？你这是看上陈保国了？” 刘美丽脸上闪过一丝娇羞，推了温晴一把。 “别胡说，我只是欣赏他，觉得他人好还能吃苦。” 温晴忍不住笑笑。 陈家那几个孩子，确实看着都很攒劲。 只可惜，他们这些人早晚有一天要回城，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前途和下半生赌在贫穷的黄土高坡，赌在没文化，没背景的男人身上。 他们这帮知青里面，温晴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看上陈保国了，只是因为他是农民，所以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在一旁观望。 第175章 真不是个东西 这两人说笑的时候，刘大福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 温晴看见田小云脸色一变，刘大福笑得很猥琐在田小云耳边说了什么，田小云脸色都白了。 刘大福没多留就走了。 刘美丽道：“这两人商量啥呢？” 温晴道：“离这么远我哪儿知道，反正这田小云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美丽目光跟着刘大福进了一旁的林子里。 没几分钟后，田小云沉着一张脸进了旁边的林子。 温晴好奇村里人说的话是真是假，胳膊肘子捣了捣刘美丽。 “走，咱们跟上去看看他们两个要干啥。” 刘美丽也好奇，两人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其他人都忙着干活，谁有心思注意他们。 旁边是小树林，断断续续进去的人，都是去里头方便去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温晴和刘美丽跟在后面不远处，田小云心不在焉，压根没听到身后有人跟着。 她走到一棵大树旁，脑子里想着怎样才能摆脱刘大福。 她从农场拿了给驴配种的药，就想找机会在见江楚生一面，让他稀里糊涂跟自己生米煮成熟饭。 反正，她都被刘大福睡了，等她和江楚生事成之后，就可以摆脱刘大福。 可他低估了刘大福。 这人阴魂不散，自打那天后就一直盯着她。 她想去找江楚生的半道上，又被他拦截占了便宜。 田小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被这个二溜子拿捏。 现在，他们之间发生这种可耻事的次数越来越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身体被人一把扯到旁边的大树后面，刘大福身体就压了上来。 他咬着她的耳朵，哑着嗓子道：“想死我了，一天不疼你，我就忍不住。” 田小云眼眶发红，只觉得这是一次又一次地羞辱。 没有前戏，她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 可到一半时，她身体不争气，直接软在刘大福怀里。 刘大福似笑非笑：“不错不错，被我调教得不错，现在越来越会了。” 田小云就算再恶心刘大福，可沾过荤腥的人，又怎么会轻易选择吃素。 两人在大树后面忘情所以，温晴和刘美丽看到这一幕时，刘美丽差点叫出声。 温晴反应快，伸手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两人落荒而逃。 这两人一慌，从林子另一个方向跑了出来。 掰玉米的陈保国看到这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还以为林子里有野兽。 “温同志、刘同志，你们没事儿吧？” 温晴脚步一顿，看到是陈保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昂，没、没啥事儿…林子里刚才有两条蛇。” 刘美丽看见陈保国吓得不敢说话，毕竟这事儿说出来，真的很丢人。 陈保国放下背篓，弯腰在一旁顺手捡起一根棍子。 “我去把他们赶走，天都凉了还有蛇，免得咬到你们女同志。” 温晴看陈保国这么老实，心里还是忍不住为他不值。 温晴张开双臂，挡住陈保国慌张道：“还是别去了，已经跑了。” “跑了吗，那就好。 不过，下次你们进去的时候，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温晴脸上有些愧疚，心虚道：“谢谢。” 刘美丽呆在原地欲言又止，这么老实本分的人，应该娶个陪她踏实过日子的人。 温晴想了想，问道：“那个，你和田小云啥时候结婚啊，到时候我们来吃酒席。” 陈保国面色一顿，沉默了半晌道：“我们的事儿没成，我怕是要打光棍。” 温晴一听，她自个儿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问道：“那村里人都知道吗？” “知道的人不多。” 陈保国话落，疑惑道：“是有啥事吗温同志？” 温晴慌张摇头：“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们不合适，这门婚事没成就对了，相信我。 你忙，我就先走了。” 刘美丽还站在一旁发呆，脑子里全是田小云和刘大福扭缠在一起的画面，让人觉得恶心的同时，又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妈的，完了完了，这画面有毒。 温晴拉着刘美丽走了，陈保国神色不解盯着两人的背影。 一旁的陈大庄道：“这两人啥意思啊？” 陈保国收回目光继续掰玉米：“谁知道，赶紧干活吧。” 陈保国一背篓玉米掰完，朝着路边拖拉机走去。 背篓里的玉米倒进车厢，跟陈大庄往回折返时，刘大福一脸餍足，提着裤子从一旁林子里出来了。 陈保国和陈大庄两人互看一眼，刘大福斜着嘴角，目光嘲讽，从陈保国面前走过。 陈大庄忍不住道：“这狗东西用这种眼神看你，他妈的脑子有毛病吧？” 陈保国懒得惹事儿，也懒得搭理。 “你跟一个街溜子较什么劲儿，咱们走。” 陈保国往前走了两步，田小云就从林子里出来了。 陈保国脚步一顿，瞬间明白温晴和刘美丽从林子里慌张跑出来原因了。 一旁的陈大庄似乎也明白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傻子。 再说，最近田小云跟刘大福钻玉米地的事儿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不想往那方面想也有点难。 田小云看到陈保国在看着自己，小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陈保国目光沉了沉，只是轻飘飘扫她一眼，大步朝着玉米地走去。 陈大庄将田小云从头打量到脚底，嫌弃地吐了一口口水。 “tui…真不是个东西。” 陈大庄说话声音不是很大，但田小云还是听到了。 她本以为事情会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眼下看来，很多事情已经偏离自己的计划了。 陈保国应该也听到村里人说的闲话了吧。 陈大庄追上来咬牙道：“保国，得亏你俩的婚事没成，你要是真把她娶回家，你们家三代人都不得安宁。” 陈保国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干活。” 关于田小云和刘大福的事情，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那是田小云自己的选择。 而他，就像陈大庄说的，就算这辈子不结婚，也不能娶个好赖不分的。 田小云回来地里，村里那帮长舌妇都在不远处对她和刘大福指指点点，她感觉后脑勺都火辣辣的。 这事儿得尽快解决，不然名声就毁了。 第176章 老子早晚弄死你 田小云的事情，很快传到田父田母耳朵里了。 中午下工回来，田小云一进门，田父将门反锁上，抄起一根棍子朝着田小云走来。 “说，你跟刘大福那个王八蛋是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村里人说的那样，你勾搭江楚生不成，又勾搭上刘大福了？ 你是眼瞎还是咋的，陈保国那么好的人在一旁放着，你是看不清楚吗？” 田小云死死咬着嘴唇也不解释，田父气不过，手里的棍子重重落在田小云身上。 钝痛袭来，田小云硬是一声没吭。 她越是不解释，田父就越气愤，手里的棍子三两下又落在她身上。 田母看着都疼，气呼呼冲过来抓着田父再次落下棍子。 “你这是要把她打死吗，你先听孩子说。” 田父气得吼道：“你倒是让她开口说啊。” 田母抓着田小云胳膊，说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倒是说啊。” 田小院哽咽道：“我没有勾引他，那天我去玉米地看江楚生，回来半道上，刘大福将我拉进小树林，就做了那种事情。 我不想嫁给他，他威胁我不能说，要是说了就说是我勾引的他。 我害怕，回来后就没告诉你们。 这段时间，他总是找机会欺负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田父一听，气得跺脚。 他咬牙哎呀一声，双手抱头蹲在一边。 田母也慌了。 田父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咬牙低嚎道：“天爷呀，我真是对不起老祖宗啊，家里咋出了这么一个畜生啊，你开开眼把她收了吧。” 田母也急哭了。 她朝着田父呸了一声：“孩子身上都出这种事情了，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想办法，就知道怪她。 那刘大福就是个二球货，咱们闺女摊上这种事情，一个女孩子名声最重要，她肯定害怕不敢说。 你不想办法，还咒她死。” 田父急得跳脚。 “这种事情，你叫我想啥办法？ 那刘大福就是个不好惹的，一旦招惹上，以后就没完没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要是不想让人家笑话，只能跟人家商量，让他们结婚。” 田小云一听，当即就慌了。 “爸，不能结婚，我不想嫁给他。” 田父低吼道：“那你还想嫁给谁？ 江楚生吗？ 你勾搭人家多少次，人家瞧上你了吗？” 田小云哭得更厉害了。 田母在一旁差点晕过去。 如果这事儿是江楚生干的，她就算不要脸，也要让江楚生娶了自己女儿，好歹以后跟着他还能进城。 可这个人，偏偏是刘大福那个二溜子。 田小云道：“爸妈，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事儿处理好的。” 田父捶着大腿，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处理？” 田小云没吭声，后来，田母担心得没做饭，田父被气倒了。 田小云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山上的玉米还有几天就收完了，这两天山上人多，她就算去找江楚生，压根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现在，要么就是嫁给陈保国，要么就是弄死刘大福。 或许，嫁给陈保国是目前来说，对她最好的一条路。 如果她不嫁人，刘大福还会继续缠着她。 几天后下午下工，地里的人陆陆续续回家，山头快没人时，田小云突然出现在陈保国面前。 陈保国和陈大庄两人一愣。 田小云道：“保国哥，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陈保国看了陈大庄一眼，陈大庄摇头示意他别去。 陈保国道：“你有啥事就在这儿说吧。” 田小云看了陈大庄一眼，说道：“这里有点不太方便。” 陈大庄看这里没啥遮挡物，就怕田小云给自己这个老实的大兄弟使绊子，说道：“行，你们就在这儿站着说，我去前面不远处等你们。” 陈大庄往前走了一百米左右，瘫坐在地头，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不远处两人。 这要是发生啥事儿，他可得给自家大兄弟作证。 田小云抿嘴垂头，双手不安地搅动着。 “保国哥，之前你说的那件事情，我爸妈想了一下，觉得我当初看不清自己，问你要的东西太多了。 他们说，一块手表可以的。 我爸妈想让我来问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 陈保国记得，上次他已经跟她说过，他们之间不合适了。 田小云上前一步，伸手去抱陈保国，陈保国吓得后退两步，差点从地头掉下去。 陈保国站直身体，又后退两步，跟田小云拉开距离。 “不好意思，上次我已经跟你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我们不适合，你还是回去吧。” 陈保国留下这话，大步转身扛起锄头，朝着陈大庄走去。 他拒绝得很明显，不想再跟田小云有半点瓜葛。 田小云看着陈保国高大的背影，隐隐抽泣。 他肯定是听村里人说了什么，肯定是这样的。 陈保国跟陈大庄往回走的时候，陈大庄笑道：“看把你吓得，她是不是想说要嫁给你。” 陈保国道：“别瞎说，赶紧回吧。” 田小云失魂落魄往回走时，心里很清楚嫁给陈保国这事儿泡汤了。 难道，他真的只能嫁给刘大福了吗？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村里的玉米收完后，江楚生从玉米地回来了，田小云知道，她现在更没机会了。 这天，村里开会，田小云往村委会走的时候，刘大福带着村里好几个二溜子堵她，田小云看到刘大福这张脸，恨不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她被拦截下来，村里很多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田小云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暗暗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当着村里人路过的面，田小云抬手给刘大福脸上狠狠一巴掌。 刘大福被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有些懵。 村里人心里也是一惊，不是说这两人背地里偷搞在一起了吗？ 为什么田小云还动手打刘大福？ 田小云道：“呸，臭流氓，离我远一点儿，滚开。” 只有田小云自己心里知道，她现在有多慌。 田小云趁刘大福还没反应过来，跟着村里一帮女人，当着刘大福面往村委会走。 刘大福哪里被女人打过，气道：“田小云你个婊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弄死你。” 第177章 我要你去死 田小云假装吓得不轻，哽着嗓子道：“几位婶子，咱们一起走，我怕他欺负我。” 村里这帮人都没什么文化，而且性子都耿直，他们平时听的都是谣言，现在看来，田小云没跟刘大福勾搭在一起。 那刘大福在村里，就是个臭流氓，之前劳改过几次，都不长记性。 村里这帮女人道：“放心，当着我们的面，他不敢欺负你。” “谢谢几位婶子，你们太好了。” 田小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等着吧，她要刘大福进监狱。 …… 这天，许招娣下班回来时，李文慧带着冯雪雁给许招娣送包子。 前段时间，她给孩子送来很多鸡蛋和零食，李文慧也没啥好感谢的。 李文慧看到许招娣和陈建国并排走在黯淡的夜色中，两人的身影看着很搭配。 李文慧道：“招娣，你回来了，我晚上蒸的大包子，给你拿了几个。” 许招娣接过：“你看看你，每次我给孩子拿点东西，你回头不是饺子就是包子，这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你也真是太客气了。” 李文慧温和一笑：“赶紧拿上去吃吧。” 李文慧是个文化人，也是个讲究人，家里孩子多也穷，但人家那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别人送她点什么东西，她就算再难也要还回去点什么。 这在李文慧看来，就是礼轻情意重，讲究一个礼尚往来。 大家都不容易，谁也不能欠谁的。 许招娣接过盘子，笑着抬手摸了摸冯雪雁毛茸茸的脑袋。 “看来，我今晚上又有口福了。” 冯雪雁笑道：“阿姨，我妈妈包的包子可好吃了，里面还有粉条和白菜呢，阿姨你要多吃两个哦。” 许招娣温柔一笑：“好，走吧，跟我上去坐坐。” 李文慧还没说话，冯雪雁仰着头，一双圆溜溜亮晶晶黑白分明的眸子笑意盈盈盯着许招娣道：“阿姨，不行的哦，妈妈还要教我读书认字呢。” 李文慧抿嘴一笑，说道：“我们就不上去了，天太冷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行，那改天我在家里，你带几个孩子上屋里来玩。” 李文慧道：“好。” 这两口子回房间后，许招娣感觉自己耳朵都快冻掉了。 这天实在太冷了。 许招娣给陈建国热上包子，进去卧室插上电褥子，出来就去洗漱。 陈建国吃包子时，她已经洗漱完了。 她坐在一旁，问道：“保国回去都四个月了，也不知道他结婚的事儿怎么样了，一个音信都没。” 陈建国将热乎乎的大包子递到许招娣嘴边，说道：“没来信估计要么没成，要么成了。” 许招娣白她一眼，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个样。 陈建国笑笑：“你尝尝冯营长她媳妇做的包子，是真的香。” “不吃，我刚刷完牙。” “尝一口嘛。” “不吃，你自己吃吧。” 许招娣还是没吃，陈建国道：“我们还有一个多月就回去了，回去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陈保国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自打那天村里召开大会之后，刘大福就给田小云心里记了一大笔，想逮住机会欺负她，可偏偏田小云这段时间就是不出门。 这天，村里要集体挼（rua）玉米，田小云知道刘大福会对自己下手。 出门前，她对自己爸妈说。 “爸妈，你们不是想让我处理刘大福的事情嘛，今天挼玉米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们一口咬定，刘大福对我耍流氓，爸你直接去镇上公安局报警，妈你抓着刘大福就一哭二闹，知道了吗？” 田父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他突然发现，他这个女儿是真的跟自己一点都不像。 田父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田父气归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还是担心道：“你这么做，你的名声就毁了。” “爸，比起跟那种人过一辈子，我宁愿赌上我这辈子。” 田母是个没脑子的，她这会儿已经紧张起来。 “那咋整。” 田小云道：“你们一口咬定，他就是欺负我。” 田父面色沉沉，猛地抽了几口旱烟，说道：“走吧。” 田母心慌得厉害，三人往村委会大院走时，在半道上碰上早就带人等在一旁的刘大福，田父狠狠剜一眼刘大福，护着自己老婆和女儿往大院走。 这一幕，村里其他人也看到了。 村委会院子里，很多女人坐在草埔上开始挼玉米了，田小云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她面色看起来很平静。 秋冬晌午的太阳很暖和，院子里一帮女人时不时成队去大院后面上厕所，田小云找了个人多的时间去后院上厕所。 她从厕所出来，果然刘大福就守在厕所门口不远处。 她一出来，刘大福冷冷邪笑，袖子里亮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跟我去柴房，不然我就弄死你。” 田小云心里一慌，听到厕所的人还在说话，她扯着嗓子道：“刘大福，你个臭流氓，你离我远一点，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搞对象的。 你给我滚……” 刘大福一听，肺都快气炸了。 厕所里几个女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等他们出来时，就看到刘大福拽着田小云钻进一旁的小巷子。 几个女人互看一眼，进来大院道：“大家快去救人，田小云被刘大福那个臭流氓威胁带走了。” 很快，大院里一帮男人和女人追了出来。 刘大福太心急，一进柴房踢上门，一把将田小云推倒，又啃又咬，一手还扯掉她的裤子。 田小元抬手狠狠在刘大福脸上抓了一把，尖锐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深深五个指甲印。 刘大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妈的，你个臭婊子，在老子面前装什么，你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 刘大福手里的刀抵在田小云脖子上。 田小云全身像被电击过。 她知道，今天要是制服不了刘大福这个二溜子，这次出去，她不仅名声臭了，以后怕是要千夫所指。 田小云突然停止反抗，抓着刘大福的手腕，用力将刀子扎进自己肩膀。 她咬牙道：“刘大福，我要你去死。” 第178章 是你女儿勾引我的 刘大福怎么都没想到，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刘小云，但她是真抓着他的手往自个儿身上捅刀子。 刘大福脸色一白，田小云还在紧紧抓着他的手。 她疼得额头冒冷汗，但还是用力将刀子再次往里边捅了捅。 刘大福惊慌失措，人还没从田小云身上下来，柴房的门就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田父拿着木棍带人冲了进来。 刘大福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人一木棍，脑子昏昏沉沉被人五花大绑。 田小云一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田母冲进来后，赶忙脱掉衣服盖在自己女儿身上，扯着刘大福的衣领哀嚎起来。 “你个畜生，你个王八蛋，你怎么能这么害我女儿？ 她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呀？ 你一直缠着她，我女儿一直讨厌你，就算是村里人再背后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不断，她一个没结婚地女娃儿，被人在背后嚼舌根也只能忍着。 你个畜生，你为什么要害了她？” 田母哭得稀里哗啦，双拳捶打在刘大福的肩膀。 刘大福脑子乱糟糟的，他咬牙道：“是你女儿勾引我的。” 田母嚎得更凶了。 “村里好多人都看到我女儿对你啥态度了，你就是个流氓你，你该死……” 村里有几个姑娘没少被他占便宜，家里人对刘大福都是恨得咬牙。 一旁的人道：“对，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在路上缠人家小云，小云不想搭理你，还给了你一巴掌，你这是报复。” 一旁亲眼看到的人，这会儿都指着刘大福。 刘大福百口莫辩，他一双眸子愤恨地瞪着眼前的人，脑子里想起田小云抓着他的手腕捅她自己的画面，刘大福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这个贱人害了。 刘大福被反绑着，冲上前去还想踹装晕的田小云两脚，被一旁村里几个大汉用力抓住。 田父道：“你们看着他，我去公安局报警。” 一旁的人道：“对，报警抓他。” 刘大福算是看出来了，田小云这个贱人，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刘大福骂道：“贱人，你想害我。 妈的臭婊子，老子要是真进去了，等以后老子出来，你别想好过。” 田母想到自己女儿被刘大福给糟蹋了，气得抬手扯住刘大福的头发，在他脸上来回几个巴掌。 “你咋不去死？村里好多女孩子被你欺负，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你就该被枪毙。” 刘大福朝着田母脸上吐了一口口水，一旁的妇女早就看不惯刘大福臭流氓的样了，有人在一旁捡了玉米皮折叠起来，直接塞进刘大福嘴巴里。 很快，刘家的人和许招娣她亲爹许大强听到风声都来了。 许大强是村里的支书，他来的时候，刘大福已经被村里人绑在村委会门口的核桃树上了。 他光着上半身，穿着一个红色有破洞的大裤衩，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几道血淋淋的抓痕，半边脸还红肿着。 刘母一看自己儿子这么被人折腾，冲上前就要给他松绑，却被一旁的人拦住了。 刘母嚎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欺负人，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 田母道：“你们祖坟冒青烟，你儿子不是人，祸害我女儿，我家那口子已经报警去了。” 刘母一听自然不信，两人都向着自己孩子。 现场气氛严肃，两人面目狰狞，相互厮打起来，好半天后才被村里人拉开。 许大强默了默，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村里，他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放。 半小时后，田母跟刘母坐在简陋的会议室。 许大强冷哼一声：“你家老田去什么公安局？ 事情已经发生，撮合两个孩子结婚不就行了吗？ 丢人现眼，反正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 这话田母不爱听，情绪激动站起来道：“许支书，你们家不把亲闺女当人，不见得别人家也不把自己亲闺女当不当人看。 你能做出卖女儿的事儿，我们两口子可干不出来。 你们能拿自己女儿抵债，我们可不能。” 田母这话让许大强脸上挂不住，瞬间怒目圆睁。 “放你娘的狗屁，你给我好好说话，你要再胡说八道，这事儿你信不信我不管。” 啪—— 田母巴掌重重落在桌子上。 “你爱管不管，我们也不指望你管。 我女儿清白都没了，你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可见我们报警是对的。” 许大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给他们脸了。 他估摸着，田父这会儿已经到镇上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公安局的人就来了。 田小云这边血还在流，村里的赤脚医生给简单包扎了伤口，就等公安局来。 很快，公安局的人来，将刘大福绑走了，田小云也被送去医院。 陈保国今天的任务是放牛，他跟陈大庄两人在山坡上放牛，快晌午的时候，半山腰上有人喊他们回去。 这两人刚把牛赶下山，一旁的村里人道：“保国，你妈干活晕倒了，她让你赶紧回家去。” 陈保国一听心口一紧，转头叮嘱陈大庄。 “大庄，你把牛赶去队里，我先去看看我妈。” “放心吧，你赶紧回去看看婶子。” 陈保国拔腿就跑。 他人冲进院子，喊了一声妈，陈开放掀开门帘，探出脑袋。 “别叫，把大院门关上。” 陈保国哪里顾得上关门，冲进房间一看，张翠花人好好坐在椅子上，看样子是一直在等他回来。 陈开放嘀咕道：“让你关门，跑这么快做什么？” 陈开放只好去关上大门，房间里一家三口跟密谋似的。 陈保国气息不稳，喘着粗气道：“妈，陈叔说你晕倒了，你哪里不舒服？ 走走走，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张翠花看着自己儿子，叹息一声。 “保国，我没事儿，是田小云出了事儿。 我怕她缠着你，妈现在要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给我记住了。 听见没？” 陈保国确定她妈真的不是生病，长长做个深呼吸，悬着的心这才安放下来。 “妈，你说。” “田小云出事儿了，被刘大福那个畜生给糟蹋了，还被捅了一刀。 刘大福已经被公安带走了，田小云也被送去医院了。 保国，妈要说的是，以后你心里也不要想着她了。 你娶媳妇的事儿，我和你爸再给你想办法。 你看成吗？” 第179章 又要去开会 陈保国面色一僵。 “妈，你叫人喊我回来，就是因为这事儿？” 张翠花道：“那不然了，我们家都是老实人。 要是田小云跟刘大福没勾搭，出了这种事儿也是情有可原。 但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知道的人都知道。 今天这事儿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咱们没看见啥也不好说。 但是，你以后离她远点儿知道了吗？ 不然，你也得跟着被人戳脊梁骨。” 陈保国道：“知道了妈，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的事儿等过完年再看。” 张翠花看自己儿子没多大事儿，也就放心了。 张翠花又道：“你今天就别出门了，谁要问起来，就说我病了。” 陈保国没吭声，只是为田小云有些惋惜。 她跟刘大福的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不过自打媒婆开始说他们的婚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现在看来，当初他说不合适是对的。 陈保国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娶妻娶贤，实在没有合适的，打光棍也行。 反正，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 许招娣这边，这两个月没好好上班，发到手的工资也是一半。 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 至少，粮本上的供应粮没少。 天气越来越冷，各村大队的社员冬天也没干的，大早上来街上逛的人很多。 最近，饭馆的红油馄饨卖得特别好，许招娣基本上没时间给陈建国织毛裤。 晌午一过，大街上就没什么人了，许招娣提前准备好晚饭，自己就先下班了。 饭馆几个人都熟悉，大家也能理解。 许招娣走到镇上，会跟江晚一起走回去，两个人也是个伴儿。 回大院时，陈建国刚下楼打算去接她，看到自己媳妇回来，陈建国笑得跟花一样。 江晚凑许招娣耳边道：“姐，你看陈大哥看见你笑得多开心，我看着好羡慕。” 许招娣笑道：“张庆东看到你也很开心。” 江晚咬了咬嘴唇，虽然张庆东没说喜欢她，但她能感觉到，他很照顾自己。 陈建国接过许招娣手里的包，里面装的是给自己织了一半的毛裤。 陈建国道：“明天走的时候别带了，带上也织不了几圈。” 许招娣道：“知道了。 对了小晚，晚上在我们家包饺子吃吧，回去后跟庆东两人上来。” 江晚一听眼睛一亮，她好久没吃许招娣包的饺子了，早就馋了。 “好啊姐，我特想吃你包的饺子。” 许招娣和陈建国一进门，陈建国从身后圈住许招娣，下巴抵在她肩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许招娣脖颈，酥酥的，痒痒的。 “媳妇，我明天要去省城开会。” 许招娣一顿，回头看他。 “又去开会？几天啊？” “暂时说的是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你就别去上班了好不好，我怕你下午下班一个人回来时害怕，或者遇到危险。” 许招娣抬手在他胳膊上拧一把。 “呸呸呸，乌鸦嘴，不要胡说八道成嘛？” “成。” 许招娣深吸一口气。 “班还是要上的，我像今天一样回来早一点，到时候在包里装一些辣椒面，谁要对我动手，我就往他眼睛里洒辣椒面。 你别忘记了，我可是勇斗人贩子的人。” 陈建国心里愧疚，开会的事情，他和江大海几个人都要去，他也找不到保护媳妇的人。 反正这次去开会，他的心是踏实不了。 陈建国刚要劝她，楼道里传来江晚和张庆东说话的声音，她在陈建国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小晚他们来了，我去剁馅，你和面。” “好。” 许招娣想，晚上吃完饭，还得给他收拾行李。 早上走的时候泡了夏天晒干的茄子干，捞出来拽干水分放锅里煮一煮，捞出后剁碎，用肉臊子在锅中加调味料翻炒出锅，再炒一些鸡蛋加进去，最后放入葱花搅拌均匀，饺子馅齐活。 陈建国和好面，跟张庆东两人擀面，许招娣和江晚就在一旁包饺子。 张庆东道：“嫂子，陈哥明天要去省城开会，你给准备点吃的呗。” 江晚一听，问道：“你不去吗？” 张庆东笑道：“我去，江大海，冯大强我们几个都去。” 江晚瘪嘴道：“那招娣姐做了好吃的，也吃不进陈大哥嘴巴里。” 江晚这话把许招娣逗笑了，陈建国瞄张庆东一眼，说道：“你还不如直接说给你做。” 张庆东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面色恢复如常。 “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 去省城的路那么远，咱们这次是抄近路，我想着让嫂子关心关心你。” 陈建国最佩服的就是张庆东这张嘴巴，好赖话全给他说了。 “呦，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张庆东嘿嘿一笑。 许招娣道：“你们别吵了，我都想好了。 等吃完饺子，我给你们炸油饼，你们带路上吃。” 张庆东笑道：“嫂子，能再给我们弄点咸菜吗？” “可以可以。” 陈建国瞪张庆东一眼：“别得寸进尺啊，这是我媳妇，我都舍不得使唤她。 赶紧给我一边待着去。” 张庆东道：“等我以后娶媳妇了，我也让我媳妇给你做。” 陈建国瞄一眼江晚，说道：“你媳妇会吗？” 张庆东瞬间说不出话来。 不会可以学嘛。 许招娣看张庆东偷偷看一眼江晚红了耳朵，她柔柔笑道：“行了行了，别斗嘴了。 嫁给小张压根就不用做这些。 你们三个慢慢包，我再去弄几个菜。” 陈建国盯着许招娣背影道：“媳妇，你也可以不用给我做，我路上吃不吃都行。” 厨房里传来许招娣的声音。 “不行，多少还是要吃点，别把胃饿坏了。” 江晚低头没再说话，她包饺子比较慢，张庆东道：“你去洗手吧，剩下几个我来。” 江晚嘀咕道：“知道了。” 许招娣不在饭桌旁，她坐着怪不好意思，又屁颠屁颠跟着进去厨房找许招娣。 做油饼的面早就和上了，放在一边发面。 她泡了晒干的灰灰菜，还有笋干，做了两个凉拌菜，炒了一盘酸辣白菜，最后捞了佛手瓜切片淋上红油，四道菜简简单单就好了。 陈建国将包好的饺子端进厨房，水烧开，饺子入锅。 窗外夜幕降临，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一桌四菜，好友两三，温声笑语，画面格外舒服。 第180章 你肚子怎么还没反应 四人吃完，最后是盘子光碗光。 张庆东帮着陈建国收拾碗筷，许招娣在厨房揉面。 锅中热油，倒进提前准备好的面粉里做成面酥，然后揉进和好的面团里面。 和面的时候，许招娣还往里面打了几个鸡蛋，加了白糖。 面团被揪成一个个小小的面团，手掌心微微用力压扁，中间用刀划拉两下，放进油锅慢慢煎炸。 第一个油饼出锅，许招娣拿给江晚。 “尝尝看，好吃不？” 江晚已经吃饱了，但看到金灿灿的油饼还是忍不住接过。 捧在手里小心吹吹，掰一块放嘴巴里，眼睛瞬间一亮。 这也太好吃了吧！ 外酥里软，又香又甜，就跟蛋糕一样好吃。 “嗯…姐，这油饼跟蛋糕一样，实在太好吃了。 我去让庆东哥尝尝。” 江晚兴奋从厨房出来，跑到张庆东面前，将手里的油饼递他嘴边。 “哥你尝尝，这饼太好吃了。” 张庆东顺其自然咬了一口，眼睛也跟着一亮。 江晚笑呵呵问道：“好吃吗？” 张庆东笑道：“好吃。” 江晚在张庆东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囫囵道：“真的好吃。” 她偏头看着陈建国，将饼子递过去：“陈大哥，你也来一口吗？” 陈建国看着两人咬过的饼子，一脸震惊。 这两人关系都这么好了吗？ 他赶紧道：“我吃饱了，还是你们两个人吃吧。” 受不了了。 陈建国真不知道该说这两人啥好。 你说他们没关系吧，整得跟新婚夫妻一样腻歪。 说他俩有关系吧，相互冷落时就跟陌生人一样。 啧啧…… 搞不懂。 陈建国看江晚又把饼子递给张庆东，张庆东就跟没吃饱似的，低头又咬了几口。 陈建国看人家腻歪，有些受不了进来帮许招娣忙。 这两人一个饼子吃完，张庆东道：“嫂子，你们忙，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说道：“拿几个饼子回去吃吧。” 张庆东道：“不了嫂子，晚上谢谢你请我们吃饺子，我们两个又解馋了，还吃得很饱。” 江晚也是真的吃撑了，她抱着肚子道：“姐，我也吃不下了，谢谢姐。” 江晚温柔一笑，这两人是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 两人离开后，陈建国在许招娣脸上偷亲了下。 许招娣道：“你别闹啊，锅里有热油，要是打翻烫到怎么办？” 陈建国笑道：“知道了。” 陈建国时不时偷看许招娣一眼，老天爷对他不赖，让她娶了这么好一个媳妇。 许招娣在厨房差不多忙了一个多小时。 她找了一个小瓶子，又凉拌了一瓶佛手瓜，完了将晾凉的油饼用平时攒的油纸包起来。 她洗完手进来给他收拾衣服。 陈建国在一旁道：“我就去五六天，拿一身换洗的衣服就行。” 许招娣找了行李袋，将他的衣服装进去。 “饼子和咸菜我给你搁在外头桌子上，你明天早上走的时候记得自己装进去。” “知道了媳妇。” 忙完后许招娣打了一个哈欠，洗漱完回来钻进被窝，陈建国就跟牛皮糖一样缠上来。 电褥子早就打开了，许招娣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好舒服。 陈建国大手不安分地探进衣内，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许招娣脖颈。 许招娣有些困，推了他一把。 “我困了，你别闹。” “我不闹，你躺着就行，我要走五六天呢。” 许招娣哭笑不得，还没拒绝，某人就压了上来。 陈建国宽大的后背弓起，被子堆在他结实精壮的腰间。 密密麻麻地吻落在许招娣脸上，她只觉得全身突然暖和起来。 许招娣一手勾住陈建国脖子，双眼迷离，修长的睫毛微微闪动。 她偏头去亲他，陈建国放在她腰间的手掐得更紧。 两人明明每天晚上都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好像好久没在一起一般干柴烈火，缠得死紧。 一股股热源流在许招娣腹部，室内温度上升，两人痴缠很久。 事后，许招娣侧身躺着，陈建国紧紧贴着她，粗糙的大手放在她腹部轻轻抚摸。 陈建国道：“媳妇，为啥你这里还没反应？” 许招娣精疲力尽，他身强体壮，一折腾起来没完没了，每次愉悦享受过后，留给她的就是全身酸疼，骨头就像被卸掉重组了一样。 他是乐此不疲，还能又摸又亲好半天，搞得好像他就没吃饱一样。 细细地吻落在许招娣侧脸上，许招娣迷迷糊糊道：“肚子要有什么反应？” 问完她才反应过来。 本来要睡着的人，沉沉的眼皮突然睁开，偏头看着他道：“你是说我肚子吗？” 陈建国抱紧她道：“嗯，按理来说，我们身体都很健康，都这么久了，你肚子应该有反应了。 我想要个女儿。” 许招娣被他这话逗笑了，他大手还盖在她小肚子上，她整个小肚子都是滚烫的。 陈建国道：“转过来，到我怀里来。” 许招娣很喜欢被他从后背拥抱的感觉，他欺负得不行，她只好翻过来钻进他怀里，两具滚烫的身体在一起紧紧相贴。 许招娣道：“这种事情谁说得上，还是要顺其自然的，该有孩子的时候，肯定会有的。” 陈建国捏了捏许招娣鼻尖，又忍不住轻啄一下。 “我思来想去，应该是我还不够努力，或者是姿势不对。 要不……” 陈建国一双眸子写满了欲望，许招娣拽紧脖子上的被子，眼神犀利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想，咱们换个姿势再试试，万一就有了呢？” 许招娣咬牙切齿瞪他一眼。 “滚……” 陈建国被子一掀钻进来道：“好嘞，我这就滚你怀里来。” 许招娣哭笑不得，被他逗来逗去没办法，最后忍着困意又被折腾了一阵子。 后来，许招娣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还被翻来覆去。 陈建国其实不想出门，每次出去就心急，但有时候没办法。 这是他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等许招娣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陈建国的影子。 许招娣出来时，桌子上放着两个水煮蛋，还有一个留言条。 ——媳妇，我走了，等我回来。 许招娣笑笑，将留言条看完夹进自己本子里，里面有好几个留言条了。 第181章 被他媳妇把魂勾走了 许招娣和江晚一起去上班，阳历十一月初，农历九月中旬，天气已经冷得不像话。 两人到镇上时，天边已经挂起鱼肚白了。 江晚道：“姐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点啊，我下午在这里等你。” 许招娣道：“好，你赶紧去吧。” 天亮的时候，许招娣一点都不害怕，路上还有别的行人。 怕的是下午摸黑回来。 陈建国这边，凌晨五点就出发了，同行两辆车，他在车上又睡了一觉，醒来后换张庆东休息，他来开车。 车上有江大海和冯大强，还有李伟。 江大海一上车，就闻见一股子油香味，他看大伙儿都睡着了就没问，担心吵醒他们。 陈建国开车后，速度很快，颠得后面几个人都没法睡。 江大海道：“你走的时候，你媳妇是不是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呢？” 陈建国透过透视镜笑呵呵扫了眼江大海，说道：“你是狗鼻子吗？” 江大海一听，笑道：“还真有啊。” 陈建国道：“没你的份儿。” 江大海一听还来劲了，他趴在后座上，从后备厢拿了陈建国的行李袋。 陈建国一看皱眉道：“你这样不好吧。” “咱兄弟几个还分你我吗，我看看你媳妇给你准备的啥好吃的。” 江大海就知道，许招娣肯定给陈建国准备吃的了。 包被打开，上面明晃晃放着一瓶咸菜，还有一个油纸包。 冯大强和李伟一看，都凑了过来。 冯大强笑道：“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江大海有些迫不及待，油纸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几个油饼。 后座的几人眼睛一亮，冯大强震惊道：“好家伙，这么多油饼。” 江大海拿起一个，一口咬下去一大半都没了。 几人毫不客气，一人拿一个吃起来。 陈建国看着艰难吞口水，说道：“你们倒是给我留点儿啊。” 张庆东伸手，后面的人也给张庆东拿了两个。 张庆东自己一边吃，一边给陈建国嘴里喂。 陈建国昨晚上没尝，这会儿咬了一口，感觉自己媳妇做的油饼比核桃酥都好吃。 江大海盯着陈建国脖子看。 “你这次出门没穿你媳妇给你织的毛衣？” 陈建国在后视镜里瞪一眼江大海，江大海也不介意，笑呵呵道：“哎呀，还是你享福，我看得都羡慕。” 冯大强笑道：“这话你在我们面前都说了不下三遍了。” 后面这几个人说了一路，吃了一路，最后给陈建国留了半个油饼。 陈建国下车的时候，看着手里半张饼，骂道：“简直就是一群猪，我媳妇做的，就给我留半个，你们也好意思？ 下次出门，再也不让我媳妇给你们做了。” 江大海笑道：“咱兄弟几个关系这么好，你不能因为几个饼就生气是不？ 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们几个嘛，我们几个的媳妇，饭菜可做得一般，谁叫你媳妇做饭好吃呢。” 陈建国冷冷道：“滚。” 他说着，将半个饼抱起来放进包里。 他还想等想她的时候吃呢，现在好，就剩下一口。 江大海笑呵呵道：“要不，我给你吐出来。” “滚滚滚……” 陈建国都懒得跟他们几个说。 他们到省城指定的地方后，周政委的司机喊他们去吃羊肉。 这边的羊肉有名，这几人在车上都吃饱了，这会儿一听要去吃羊肉，又有些后悔。 陈建国放好自己的行李包，在饭店卫生间洗了把脸，戴好帽子这才下楼。 他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早上出门到现在，都七八个小时了，他只吃了一个油饼。 周政委他们下楼后，几人去了食堂。 食堂是自助的，但他们的菜还可以单点。 周政委要了羊肉，说道：“路上都饿了吧，你们都多吃点，今天我请客。” 饼子比较干，他们在车上吃得太多，这会儿除了渴，一点都不饿。 周政委看陈建国大口大口吃，其他人都吃这么文雅，有些不可思议。 “呦，我这今天好不容易请你们下馆子吃顿好的，你们几个怎么看起来都这么斯文呢？” 江大海道：“道上太颠了，颠得胃里难受，吃不下。” 周政委有些不相信，问道：“你们几个该不会背着我吃独食了吧？ 你们看小陈吃的，看着就像饿了一天的人。” 一旁的张庆东听到这儿，实在是忍不住差点笑出声，被茶水呛得咳嗽两声。 江大海道：“没有没有，我们吃。” 陈建国抬眸，狠狠剜江大海一眼，眼底飘着两字。 ——活该 陈建国也不管那么多，一个人干了三斤羊肉，一大碗烩面片这才算饱。 七八个人要了二十斤羊肉，就陈建国车上这几个人吃得最少。 周政委笑道：“我还以为这二十斤羊肉都不够你们塞牙缝的，结果你们四个吃这么少。” 陈建国道：“估计是真不饿，不然三十斤都不够吃。” 周政委笑笑，酒足饭饱后，他起身拍了拍肚子，说道：“好了，今天都累了，你们都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七点半吃早饭，八点半准时开会。” 几人异口同声道：“是。” 周政委叮嘱道：“要是想出去逛街，记得换上便装。” 几人又道：“是。” 陈建国是真吃饱了，他也懒得去转，反正开完会有的是时间。 几人回来房间，江大海打了个饱嗝儿，说道：“早知道要吃羊肉，我就不吃那么多饼了。” 陈建国冷哼一声道：“咱们一行八个人，我媳妇给我装了二十四个饼，这是八个人的份，结果你们四个一口气吃的就给老子剩了一口。 该，看你们下次还吃独食不。” 张庆东一直在笑。 江大海道：“嘿，我们吃你媳妇做的饼，你替我们吃羊肉，这不是挺好嘛。” 陈建国道：“那你抱怨啥？ 下次别吃我媳妇做的饼。” 陈建国丢下这话，脱了外套进去卫生间洗澡，好不容易住这么高档的招待所，可不得洗得干干净净，把身上那股子汗臭味给洗掉。 江大海盯着陈建国的背影，说道：“听听…听听，这小子从出门张嘴闭嘴都是他媳妇。 这是被他媳妇把魂魄勾走了。 你们说是不？” 第182章 从今年起恢复高考 这几个人在外面哄笑，陈建国也懒得理会。 他好好洗了个澡，身上的泥都能搓下来两层。 陈建国从卫生间出来，将衣服叠放整齐放在枕头边上倒头呼呼大睡。 其他人也跟着轮流洗澡。 许招娣这边，在饭馆忙完后，看天气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似的。 冷风吹过，她打了个激灵。 如果没记错的话，恢复高考的通知，就在这几天了吧。 许招娣回头一看，墙上的日历上是19两个数字。 这会儿没事干，她道：“张姐，我去一下书店买本书。” 一旁织毛衣的张桂兰道：“呦，你平时还看书呢？” “没有，我给我弟弟妹妹买的。” “这会儿也没事，你赶紧去吧。” 几个月前，她在那个知青手里买了那本《数理化自学丛书》。 她记得，现在高考好像是考两门来着。 具体怎么样，她有些记不清了，但还是想提前把该买的买上。 许招娣来到新华书店门口，门口挂着一个木板，上面用毛笔字写着‘新华书店’四个大字。 店里人不是很多，能在这儿看书的，都是家庭条件好的学生。 许招娣一进去，说道：“同志您好，请问一下，有没有高中生看的书。” 看店的是个少年，少年手里捧着一本《代数》，他看得认真，头都没抬。 少年道：“《工基》《农基》，还有我手里这本都行，你要哪个？” 许招娣道：“这三本都要了，每样给我来两本。” 少年这才震惊抬头，一次性买六本书，姐姐这么有钱？ 少年来了兴趣，合上手里的书，抬头一看，面前的女人顶着一张稚气的脸，看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 少年看她长相端庄大方，温柔似水，一双眸子短暂呆滞。 这么一张稚嫩带着青春气息的脸，怎么会梳这么老气的发型？ 她结婚了？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她梳这么老气的发型，应该是许配给心仪的良人了吧，不然一双眸子也不会如此明亮摄人心魄。 出于礼貌，少年道：“姐姐，你怎么买这么多书？” “给我弟弟和妹妹买的。”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你弟弟妹妹有你这样的姐姐可真是幸福。 您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 少年转身拿了书，等许招娣确认过后，他用麻绳将书捆起来递给许招娣。 许招娣接过后付了钱，临走时提醒道：“好心提醒你，给自己也买一套放着。” 少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让你留一套你就留一套呗，这么好的书，万一哪天有用呢？” 少年一想也是。 这么好的书，万一哪天有用了？ 少年道：“谢谢姐姐。” 许招娣一笑，拎着书离开。 这六本书，花了三四十元。 不得不说，这年头最贵的就是书了。 少年听了许招娣的话，给自己留了一套，付完钱后将书装进袋子里面。 两天后，10月21日。 许招娣中午忙完，屁股刚坐椅子上，县委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 “各位同志请注意，各位同志请注意，现在有重要事情宣布，有重要事情宣布。 接县上转发的上级指示，为了改变目前的教育和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状况，快出人才，早出人才，通过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会议作出决定，改变现有的推荐招生办法：从今年起，恢复高考；从今年起，恢复高考。 正式开始文化考试选拔的办法，择优录取，不再搞群众推荐。” 大喇叭里，恢复高考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一时间供销社门口挤满了给家里打电话的人。 何大美听到这个消息，说道：“啥？恢复高考了？ 哎呀，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好好学，小学毕业就没上了，现在还能来得及不？” 张桂兰道：“行了吧你，啥人有啥命，你就别想着考试了，你也不看看全国上下有多少人等这个机会。 去的都是拔尖的，要么怎么叫选拔人才。” 何大美抓了抓自己头发，呵呵笑道：“也是，我就没那命，找个对象都难，再别说高考这种大事了。” 何大美心情好，搬了凳子坐在门口嗑瓜子，看着供销社门口排队的人。 王大庆指着面前这帮人，说道：“找对象这种小事，还用担心吗？ 看见门口排队那帮人没，跑过去挑个最俊的扛回去，直接洞房，事儿不就成了吗？” 何大美白了许招娣一眼，作势抬手就要去打他。 “你闭嘴，你信不信我揍你。” 王大庆蹲在一旁哈哈笑，笑着笑着深吸一口气，一双眸子变得深邃幽暗起来。 “唉，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 王大庆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别人。 许招娣站在门口，记忆是恍惚的。 科技是最好的生产力，一个国家要发展，就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 她记得很清楚，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这些人里面，在读的高中生继续上学，不得参加高考。 今天，这个见证历史性的时间，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与过去高考不同的是，1977年的高考不是在夏天，而是在冬天举行。 570多万人参加考试，录取不到30万人，但它却激励了成千上万的人重新拿起书本，加入到求学大军中去。 恢复高考制度，改变了几代人的命运。 高考成为百万国人逆转命运的唯一机会。 十年中积压下来的男男女女，从车间、从农田，从军营……走进了改变自己命运的考场。 考试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 他们受时间、教材、考生等诸多因素的制约，考试不便全国统一进行，而由各省、市单独组织安排命题、考试和阅卷等一系列工作。 这会儿，供销社的门槛都快挤烂了。 有人捷足先登，朝着一旁的书店排起了队，一时之间，街道上排着两队人马。 一边是给家里打电话的，一边是排队买书的。 很快，书店关门了，前两天那少年在外面挂了一块牌子。 ——所有相关书籍已经卖完，请去其他县城书店购买。 这少年心里暗暗松一口气，那个姐姐可真是神算，得亏听了她的，提前给自己预留了一套资料。 第183章 我该怎么感谢你 江晚这边，听到村里大喇叭里的消息，一路气喘吁吁跑来城里，看到供销社和书店门口都挤满了人，她一时慌了。 她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江晚目光落在饭馆门口，朝着饭馆狂奔去。 来的路上跑太快，这会儿双腿快没力气了。 一进门，她吃力道：“我、我找…” 何大美记得她，她前段时间来找过许招娣。 “你是来找招娣的是吧？” 江晚艰难地吞咽了口水点头，何大美道：“你先坐，我去给你上后厨喊去。” 许招娣想到这两天返城报名的人会很多，跟张桂兰两人商量一下，打算这两天不卖别的，就卖包子。 许招娣发了一大盆面，面手还没洗干净，何大美站在小窗口笑道：“招娣，你妹子来找你了。” 许招娣往小窗口一看，就看到江晚嘴唇发干，头发有些凌乱站在何大美身边。 江晚哑着嗓子道：“姐……” 不用多想，许招娣知道，她也是因为恢复高考的事情来的。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说道：“你是来给家里打电话的？” 江晚点头，许招娣道：“供销社排队的人，门框都挤破了，你跟我来一下。” 许招娣拉着江晚敲开张桂兰办公室的门。 张桂兰道：“进。” 张桂兰一到冬天没事干，这几个人都比较好管，能好好干活还不给她惹事儿，张桂兰也就清静事少。 这两人一进来，许招娣道：“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儿。” 张桂兰打量一眼许招娣身边的江晚，说道：“有啥事你就直说。” 江晚被许招娣轻轻往前推了一把。 “姐，这是我在大院一个好妹妹，她是南方人，未婚夫也是部队的。 她在镇上五星小学当老师，今天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来，她从镇上跑城里来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隔壁供销社是挤不进去了，能不能麻烦让她用咱们饭馆的电话给家里打个电话。” 张桂兰一听，脸色沉了沉。 “多大点儿事，说话还这么客气。 小许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再跟姐这么客气，姐跟你急知道不？ 你妹妹参加高考，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打个电话的事情，你还跟我这么客气？” 许招娣笑笑，说道：“谢谢姐，可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张桂兰道：“走吧，咱们两个先出去，让她给家里打电话。” 江晚感激不尽，这个节骨眼上，能出手帮忙的人都是贵人。 许招娣和张桂兰两人出来后，江晚给家里打过去电话。 门口，张桂兰道：“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 许招娣笑笑，不是她客气，而是她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有助于两人之间的关系长久发展。 房间里，江晚拨通了自家的电话号码。 接电话的人是江母刘珊。 刘珊一直在担心江晚，最近开会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会上也是讨论得厉害，但没想到消息出来得这么快。 刘珊想联系张庆东，但一早上电话也没人接听，刘珊急得嘴巴都起泡了。 电话里传来江晚的声音，一声妈差点让刘珊泪崩。 “妈……”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 今年恢复高考了你知道不？ 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你赶紧给我往回来走。” 刘珊红了眼眶，这小丫头好几个月都没给家里来电话了。 “妈，我今天也听到这个消息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想要报名。 庆东哥进省城去开会了，等他回来后，我就回来报名。” 刘珊道：“好，到时候我跟你爸去车站接你，你出发前记得给我们打电话说一声。” “知道了妈。” 刘珊好不容易联系到自己女儿，说完正事儿，她一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 刘珊道：“那个啥，你身上钱还有吗？” “有的有的，我自己还有工资。 妈，我不跟你多说了，我打电话不方便，就先这样。 挂了妈妈，妈妈再见。” 刘珊还没来得及叮嘱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江晚从房间出来，说道：“谢谢姐，今天太感谢你了。” 张桂兰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要谢就谢小许吧。 你们聊，我进去继续织毛衣去。” 许招娣道：“你中午还没吃饭吧？” 江晚点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姐，你不知道，这个消息一通知，学校几个老师都乱套了，还有村里的知青，全都往城里挤。 姐，我先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先买几本书去。” 江晚说着抬腿就要走，却被许招娣一把拽了回来。 她小声道：“回来，别去了，书我都给你买了。” 江晚脚步一顿，回头一脸震惊。 “真的吗姐？” “真的，你坐着哪儿都别去了，等我下班咱们一起回家。” 江晚顿时红了眼眶，突然给许招娣一个拥抱。 “姐，我该怎么感谢你？” “好好考个大学，就当是感谢我了。” 江晚紧紧抱着许招娣，好半天才松手。 她朝着新华书店门口看了眼，很快这帮人就散了，骑着自行车成群去隔壁县城买书。 还有一部分人排队等着打电话，让家里人帮忙给他买书。 许招娣这边，蒸了好几锅菜包子，下午四点不到，食堂里所有吃的都卖光了。 许招娣跟江晚往回走的时候，半道上碰到着急忙慌往城里赶的李文慧。 李文慧也是城里的知青，她现在结婚生了三个孩子，她就想来问问招生政策，结婚的人能不能参加高考。 她看到许招娣和江晚，急匆匆走上前。 “招娣小晚，恢复高考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吧，有没有听说结婚的人能报名不？” 许招娣道：“可以的，你就放心回老家去报名吧。” 李文慧不可置信，喜极而泣。 “真的吗？” “是真的。” 李文慧情绪激动掩面而泣，她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嘀咕道：“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三人傻乎乎笑了笑，李文慧情绪稳定下来，说道：“你们先回，我去书店买几本书。” 许招娣道：“别去了，书都已经卖完了，不信你问小晚。 回去吧，小晚有一套，你们两个换着看。” 李文慧感激不尽，江晚也道：“是啊文慧姐，咱们两个换着看。” 第184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三人走到大院门口后，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李文慧和江晚跟着许招娣去了家里，许招娣将两套书拿出来，给两人一人一套。 许招娣道：“其中一套是我给老家弟弟妹妹准备的，文慧你先拿着看，等我回去老家时再还给我就行。 等我走了，剩下一套，你们两个换着看。” 李文慧感激不尽，在她的心里许招娣永远都是雪中送炭的那个人。 李文慧道：“谢谢你招娣。” “别客气了，赶紧拿回去看书吧。” 这两人离开后，许招娣凑合吃了几口剩饭，洗漱完便躺下休息了。 江晚一进门直接看书，李文慧下楼先去队里小卖部买了笔记本和笔，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抄书。 陈建国这边，他们开会的时候，会上也给他们通知了这件事。 张庆东知道后，一时脑子嗡嗡的。 可以高考了，江晚是不是就要走了？ 想到江晚要走，张庆东心里空缺了一块。 江晚要是走了，真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如果江晚考上大学，也挺好，至少这丫头就不用跟着自己吃苦了。 这么一想，张庆东抬头挺胸，好像觉得自己放下了一样。 陈建国他们开完会，下午去逛街时，他给许招娣买了一件红毛衣。 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自己媳妇穿大红色最好看。 城里这几天，满大街都是坐汽车回城报名的知青，饭馆里的包子和馒头买得特别好，许招娣一到下午三四点，卖完馒头和包子就早早下班。 因为担心路上有人跟着自己，她走在路上脚步很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等她到了镇上，悬着的心放下来。 不知道为啥，今天一大早起来，右眼皮老跳个不停。 许招娣走到大院门口时，赵二蛋笑呵呵道：“嫂子，你们家来人了。” 许招娣眼皮一跳：“谁啊？” “你猜。” 许招娣笑道：“行啊小赵，还知道跟我打哑谜了，下次我做好吃的不给你吃了。” 赵二蛋一听讨好一笑：“别啊嫂子，我错了。 是你们家婶子打老家来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都来两三个小时了。” 婶子？ 许招娣想到的就是养母舅妈王玉莲，差不多一年没见，还别说真挺想她的。 “谢谢，改天嫂子给你烙饼吃。” 许招娣说着，人已经走远了。 赵二蛋笑道：“嫂子，能吃上次你做的酥油饼吗？” “可以，没问题。” 许招娣脚步着急，等走到大院楼底下时，看到坐在大树底下的人时，嘴角的笑容立马消失。 怎么是她？ 田文丽上半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服，下半身一条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布鞋，愁眉苦脸坐在大树底下。 她转头瞄一眼许招娣没认出来，一脸不耐烦地偏头，将大腿上的包袱往怀里揽了下，脸上写满了这赔钱货怎么还不回来，这是打算要饿死自己吗？ 田文丽感觉刚才这个人有些面熟，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你是招娣？” 她不可置信地打量，语气中满是质疑。 这丫头咋这么瘦了？ 许招娣很想假装不认识她，从她面前就这么走过。 怪不得大早上眼皮就跳，来的人是田文丽，眼皮不跳才怪。 许招娣神情淡淡，没有多高兴，她只觉得不是来了亲人，而是来了个讨债的。 “你怎么来了？” 田文丽看她一声妈都不叫，埋怨道：“你这是什么话？ 你是我生的，我就不能来看你了？ 赶紧地进屋给我先弄点吃的，我都快要饿死了。” 田文丽起身，已经主动进了大楼。 许招娣默然跟在身后，房间门一打开，田文丽先一步进来，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一脸不悦。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人，当初让你嫁给陈建国，你还横挑鼻子竖挑眼。 现在看看，这房子多好多干净，你跟着他也算是享福了，比起你几个姐姐，你现在过的日子简直就是大富人家的生活。” 这话让许招娣脸色沉了沉，好像这房子不用人收拾就能干净整洁似的。 许招娣冷冷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又不是你带大的，你们两口子已经把我抵债了，我跟你们也就是亲戚关系，我爸是田二虎，我妈是王玉莲，我希望你能搞清楚。” 田文丽将包袱往桌子上一丢，上面的尘土飞扬，许招娣看着皱眉。 重活一世，但凡让她觉得累的关系，她一点都不想维持。 “你这死丫头真是个白眼狼，我大老远跑来，刚进门一口水都没喝，你就开始跟我撇清关系。 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 人家闺女有钱都是向着自己娘家，你倒好，向着你男人家，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被狗啃了？ 我问你，前段时间陈保国来的时候，你是不是给他钱了？ 我告诉你，你给他多少，就得给我多少。 我是你妈，你给你妈不给钱，你给一个外人给什么钱？” 田文丽说着，上来伸出手指头直戳许招娣脑门，却被许招娣偏头给躲开了。 她就说嘛，无事不登三宝殿，感情是来要钱的。 得，顶着原主身体半年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这个记忆中重男轻女的妈。 田文丽看许招娣躲开了，脸色更难看了。 许招娣一双眸子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看得田文丽面色一顿。 这丫头……人看着瘦了不少，也…好看了不少。 就是……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许招娣不紧不慢道：“你来就是跟我要钱来了？” 田文丽道：“那不然呢？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弟弟长身体吃不上肉，那不花钱吗？ 你弟弟还要上学，还要在学校买本子，这都不花钱的吗？”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许招娣也没打算给她倒水，也没打算做饭，慢吞吞坐在饭桌旁边，一脸淡漠。 上辈子吃亏太多，这辈子但凡让她觉得累的关系，她一点都不想花心思去讨好，也不想做个烂好人。 田文丽这种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人，她只不过是借了她的肚子在人间走了一遭而已。 她给了她生命，她理当是要孝顺。 可是，一出生就被这两口子扔后山喂狼，要不是舅舅舅妈心善，她早就死了。 第185章 喂不熟的白眼狼 发生这么多事情，互不打扰就很好，但田文丽两口子又逼迫她嫁给陈建国抵债。 她人也嫁了，但从此，他们之间缘分已尽。 所以，她凭什么要对她好？ 相互尊重不行吗？ 田文丽看她一副坐视不管的样子，情绪激动拍着面前的桌子，咬牙切齿，鼻孔朝天。 “你凭什么不管？你是我生的，他是你弟。” 许招娣被气笑了：“又不是我让你生的。 再说，我又没在你们家长大。 你别在我这儿发疯，我现在知道你来的目的，你也别想着从我这里拿钱，我没钱。 你就算弄死我，我也没钱。” 田文丽看她一脸冷漠，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心底的怒气更大了。 她一时气急，四下里打量一眼道：“你要不给钱，你信不信我把你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卖了？” 许招娣又冷笑了下：“行啊，只要你能将这些东西从这个大院里搬出去。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可都是国家的东西。” 田文丽一听，缩了缩脖子，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你吓唬谁呢？” “是不是吓唬你，你试试就知道了。 还有，我在队里的资料上，填写的父亲是田二虎，母亲是王玉莲。 你在这里，顶多算是我亲戚，外人面前，我得喊你一声姑姑，你知道吧？”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田文丽一噎，看她这双冷冷凝视的眸子，瞬间后背发凉。 她想破口大骂，难听的话一大堆，但此时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许招娣看她想掐死自己又掐不死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很讽刺。 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待遇却完全不同。 十八年的死活都没管过，现在结婚了，觉得日子过得好，又跑来开始闹腾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 有些父母，是真的不配做父母。 有些父母，也是见不得自己孩子过得好。 田文丽咬牙小声道：“喂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丢去喂狗。” 许招娣冷冷凝视着她道：“你们不是喂了吗？只不过喂的是狼不是狗。” “你……” 田文丽被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白眼狼是真的狠。 她脑子快速转动，看许招娣硬的不吃只好来软的。 她吸了吸鼻子，顿时哽咽起来，夹着嗓子哭道：“我知道你恨我和你爸，可是那时候谁让咱家穷呢？ 你上头还有四个姐姐，我们也是养不活你，也是没办法才做出那种事情的。 这些年，我们也很后悔。 看你舅舅妈妈把你养得那么好，我和你爸也为你高兴。 我们也不想打扰你，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招娣啊，你别生爸妈的气了好不好？” 许招娣听她假惺惺地哭泣，无语烦躁地深吸一口气。 “行了，你别演了，我上一天班很累了，你人既然来了，我去给你弄碗面吃。 你吃完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回，我还要上班，在家也没时间照顾你。” 田文丽一听，这么着急逼她走，她没拿到钱肯定不会这么早回去。 她要在这大院打听一下，她到底有没有钱。 田文丽不哭了，哎呦一声扶住脑袋道：“哎呦哎呦…我头咋这么晕？ 肯定是路上太累了，看来明天是走不了了，我得去躺会儿。” 许招娣早就看穿，只是懒得跟她这种人搭理。 他指了指陈建国房间，说道：“你晚上睡那边。” 田文丽拿着包袱进了陈建国的房间，一进房间立马精神抖擞，四下翻找打量。 许招娣知道她什么德行，那屋子除了陈建国几本书，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些值钱的票和钱都在她屋子。 想到这里，她面色沉沉进了厨房，给田文丽煮了两碗挂面，她自己只捞了半碗。 她现在晚上已经养成习惯，要么不吃，要么吃很少。 田文丽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骂没有肉。 “我来了你都不给我弄点好的，就这面有啥好吃的？” 许招娣嘴角闪过一丝嘲讽。 “白面是细粮，细粮你都嫌弃，我上哪儿给你整燕窝熊掌鱼翅？ 我有这本事，你还能不远几百公里追到我这里来？” 田文丽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上来，她嘴上嫌弃，但两碗面条狼吞虎咽下肚，碗都舔得干干净净，看着就跟没吃饱一样。 吃完她打了两个饱嗝儿，坐在椅子上一脸满足。 许招娣自打看见田文丽，脸色就没好起来过。 她将碗筷重叠起来，说道：“你去卫生间洗洗睡吧，我收拾完也就睡了。” 许招娣收拾完厨房出来，听见卫生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来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田文丽道：“我想去茅坑，你们住在楼上，去哪儿上厕所呦？” 田文丽憋了好一阵子了，这会儿快忍不住了。 许招娣进去一看，田文丽抱着肚子，一脸难受。 许招娣嘴角扯了扯，指着地板上的蹲坑，说道：“那个坑就是，你上完厕所，看见头顶那根绳没，轻轻拽一下就好。” 田文丽一看这么神奇，抬头扯了把绳子，蹲坑里面水哗啦啦地流。 她新奇道：“嘿，这城里人还真是讲究，上个厕所还用这么多水冲，这真浪费。 我就说吧，你嫁给陈建国真是享了老福了，你还怪我。 要我说，你得好好感谢我跟你爸。” 许招娣本来不再想这些事情，但田文丽一张嘴，她就没有好心情。 许招娣道：“你够了，上完记得冲厕所，我先去睡了。” 许招娣没好气从卫生间出来，回来房间后反锁上门，将藏在床底下的钱和粮票，还有粮本啥的都找了出来收拾在一起。 她就怕明天自己走了，田文丽在家乱翻。 这种爱占便宜的人，到谁家都理直气壮，万一这些东西都被她翻出来拿走了，她哭都没地儿。 许招娣长了个心眼，她拿在身上又怕丢了，只好在线衣里面缝了个兜，将一千来块钱和票全装身上。 这些钱，有一大半可是陈建国拿命换来的。 许招娣缝好后，穿好衣服照照镜子。 天冷了，身上穿得厚，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下，可以放心睡觉了。 第186章 人面兽心的混账货 田文丽这边，也将门反锁上，在陈建国屋里翻了一圈，除了几本烂书，啥也没翻着。 反正，她大老远来了，要不到钱就不会轻易离开。 这小白眼狼，得亏不是自己喂大的。 田文丽也是真的累了，翻箱倒柜啥也没找出来，躺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临走时说道：“厨房里吃的，我上班下午才回来，你自己收拾点吃的吧，我走了。” 许招娣前脚刚走，后脚田文丽鬼鬼祟祟进了许招娣房间，伸手刚要乱翻时，又担心许招娣不放心折回来，又在家里等了一会儿，这才开始仔仔细细翻找许招娣房间。 被褥被重新铺了一遍，被子和褥子都被她一点点捏了个仔细，床底下，柜子里，柜子顶底部，柜后等田文丽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一个钢镚都没找出来。 田文丽累出一身汗，瘫坐在地上骂道：“嘿，这小畜生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呸…比自己还穷。” 这个点许招娣已经到饭馆了，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田文丽将许招娣房间恢复原样，这才洗脸。 洗漱完她进去厨房一看，好家伙，说没钱谁信啊，篮子里鸡蛋就有二十几个，柜子里还放着两桶麦乳精。 田文丽咬牙骂道：“死丫头，住在这里享福，还怪我们两口子，看我不把你这些东西全吃光。” 田文丽往碗里舀满满两大勺麦乳精，倒上开水冲泡开，觉得有点少，又狠加了一勺。 他往锅里倒了油，给自己煎了十几个鸡蛋，一个人坐在饭桌旁狼吞虎咽。 她一边吃一边骂，十几个鸡蛋和一碗麦乳精下肚，她撑得打了个饱嗝儿。 完了意犹未尽，盘子里的油都给舔得干干净净。 这鸡蛋就是好吃。 啥也没找到，她也不着急走，她在厨房看到半袋白面，怎么着都得把这么多白面嚯嚯干净才走。 对，还有那半桶豆油，看着有五六斤吧。 田文丽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吃完她又躺床上睡去了。 许招娣这边，一早上蒸了好几百个包子，中午的时候她全身出了一身汗，整个人感觉都要虚脱了。 她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杯水，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看着厨房那些白面，心想厨房那些吃的，情况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田文丽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一点都不觉得饿，早上吃下去的鸡蛋打个饱嗝儿气味很难闻。 她觉得麦乳精好喝，这会儿也吃不下别的，又给自己冲了很浓一碗麦乳精喝下。 她揉揉肚子，站在阳台看到楼底树下有几个女人在纳鞋底，田文丽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赶紧下楼。 田文丽一出现，这帮女人一脸疑惑。 这是谁家又来家人了？ 田文丽笑呵呵凑过去：“几位是哪里人啊？” 冯秀娟将田文丽从头打量到脚底，不高不瘦，笑意盈盈，但一双眼睛太过精明，看着不是什么善茬。 冯秀娟道：“婶子，我们是外地的，不是本地人，听你口音你也不是本地的吧？ 我们都在这大院住一两年了，平时怎么没见过你？ 你是来看你儿子的吗？” 田文丽坐在一旁：“我是昨儿刚来的，我不是来看我儿子的，我是来看我女儿的。 我女儿叫许招娣，她男人是陈建国，你们认识吧？” 冯秀娟一听，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真是晦气，怎么是她妈？ 冯秀娟对许招娣怨气很大，阴阳怪气道：“认识，怎么不认识，我们大院里的红人。” 杨丽秋怕惹事儿没说话，要知道上次去许招娣家吃过一次饭之后，她就再没跟这帮人说过许招娣闲话。 她待人不像以前，现在是真的很客气。 田文丽压根就没看出冯秀娟眼底的不悦，笑呵呵凑过去道：“你跟她关系这么好啊，那你知道他们两口子有钱吗？” 一旁的人听到田文丽的话格外震惊，冯秀娟眼底的厌恶他们都能看得出来，但田文丽偏偏没看出来，还问人家这么私密的问题。 这婶子真是没眼力见啊。 就跟以前的许招娣一样。 冯秀娟被这个问题逗笑了。 “婶子，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我们外人哪里知道呢？ 不过，应该是比我们过得富裕吧。 她男人一个月六七十，她一个月三四十，前段时间陈营长去做任务，我听说回来后给她奖励了八九百块钱了，这杂七杂八加起来，这两口子算是有钱人。” 田文丽一听，脸色一变，拍着大腿也不怕旁边有没有人，就开始破口大骂。 “呸，这小白眼狼，真是白生她了，人面兽心的混账货，这缺德玩意儿不死在大年初一早上，就死在正月十五晚上。 你们说说，我这是生了什么个货色？ 哎呦喂……真是气死我喽……” 田文丽骂得唾沫星子横飞，什么难听的话都能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听到她的咒骂声，冯秀娟后背都凉了凉。 真不敢相信，这么难听的话，居然是从许招娣亲妈嘴巴里骂出来的。 一旁另一个听得愕然，忍不住问道：“婶子，许招娣是你亲闺女吗？” 田文丽一条腿翘起，搭在另一条腿上，用手扳了扳，摆好姿势准备说书似的。 “那可不，她要不是我亲闺女，我还能来找她要钱？” 几个女人互看一眼，心底里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妈。 虽然这年头大部分人家重男轻女，但他们妈真没龇牙咧嘴，唾沫星子横飞，在不认识的外人面前，这么咒骂自己。 这个点，许招娣在饭馆包子也快卖完了。 她一直连着打喷嚏，就怕卖包子的人嫌弃，便让何大美给人包包子，她站在一旁歇了一会儿。 何大美道：“招娣，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可能着凉了吧。” 许招娣哪里知道，田文丽已经在咒她早死。 田文丽道：“我这个闺女就是白眼狼，前段时间他小叔子不是来了吗，她给他小叔子给钱花，却不给我们老两口钱花。 哎呦喂，我那个儿子饿得都皮包骨了…” 田文丽嗓门太大，吵到楼上看书的江晚，江晚站在阳台上，将田文丽骂人的话，一字不差全听了去。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母亲。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第187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冯秀娟听田文丽还有个儿子，也很是震惊。 年纪这么大了，儿子应该也不小了吧？ 女儿都嫁出去了，还要给娘家给钱吗？ 冯秀娟问道：“婶子，你儿子多大了呀？” 田文丽道：“今年17，过完年后半年就18了。” 冯秀娟一听，这还差不多，她好像记得许招娣今年十八来着。 冯秀娟道：“那上学没？” “上了，我们家就那一个宝贝儿子，不上学咋行？ 对了，我问你啊，你确定她那个穷鬼丈夫拿了八九百块钱的奖金吗？” 冯秀娟看这老太太不是善茬，今儿这事儿她也是随口说说，万一回头问许招娣要不到钱，背地里咒骂她，那是真的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冯秀娟话锋一转，说道：“嗨，我那也是听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哎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回去躺会儿。” 冯秀娟抱着肚子先溜了，杨丽秋也道：“我孩子瞌睡了，我也先回了。” 面前的人要不是许招娣妈，冯秀娟还能多坐一会儿，万一这娘俩联合起来找她麻烦，她又惹一身骚。 这两人转身走了，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田文丽事儿还没打听清楚呢，着急道：“唉，我说你们先别走啊，我还想向你们打听一下这两口子的事呢。” 田文丽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没啥意思，又回去嚯嚯面粉去了。 今晚上她要做手擀面，平时在家里，吃点白面都没她的份儿，这两天她得好好吃一顿。 阳台上的江晚看着这一幕，无奈摇头。 谁家要是摊上这么一个妈，孩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可偏偏，招娣姐那么好的人，却摊上这么一个妈。 真是命运不公啊。 许招娣四点忙完，饭馆当天吃得全卖完了，张桂兰让大家都早点回。 许招娣拎着包一个人往回走，路上三三两两的人比较多，她也不怕人跟踪。 陈建国都走了四天了，许招娣估摸着，他应该还有两三天就回来了。 一路上，想到许招娣这个人，她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 许招娣回来后，门一打开就是一股子饭香味。 田文丽正坐在饭桌前，面前是半盆白面面条，里面放了很多肉臊子，辣椒油和葱花，闻着就很香。 田文丽抬眸瞄一眼许招娣，语气轻飘飘道：“回来了？ 我不知道你啥时候下班，做饭的时候没做你的份儿，你自己去弄。” 话落，田文丽用筷子搅拌了下面前的面条，嗦了嗦筷子，呲溜呲溜大口吸着面条。 许招娣道：“这么大半盆面条，怎么都得四大碗吧，你别吃撑了。” 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还得她找人送医院。 田文丽嘴巴里塞满了面条，含糊其辞道：“我吃你点面怎么了？你还在我肚里装了九个月呢。” 许招娣：…… 她也就只会拿这个来说事儿。 她无语地看她一眼，只希望她能早点离开。 进来厨房一看，盆子里还剩下七八个鸡蛋，另一个小盆子里的肉臊子，也只剩下一丢丢了。 麦乳精的盒子被移动过，不打开还好，一打开许招娣直接无语到想爆粗。 特么的这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猪。 他们两口子一星期的口粮，她一个人一天就嚯嚯了。 许招娣气得将麦乳精的盒子重重放在案板上。 她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气都气饱了。 得亏他们把自己扔了，被舅舅舅妈捡回去养大，不然她这些年也没好日子过。 许招娣赌气给自己冲一大碗麦乳精，喝完后出来时，就看到田文丽撑得都快开始干呕了，还在那儿拼命吃面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看得许招娣恶心，她跑去卫生间把胃吐了个空。 她在卫生间多待了一会儿，出来前顺便洗了把脸。 卫生间也被田文丽弄得乱糟糟的，她心里那个气，就像戈壁滩的气温一样蹭蹭往上升。 她从卫生间气呼呼出来，啪的一声关上门。 田文丽端着盆，最后一汤喝完，她打了个饱嗝儿，胃里的饭差点吐出来。 许招娣一脸嫌弃。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还有她这个人的人品，许招娣对她是一点好感都没，除了厌恶就是厌恶。 果然，跟自己厌恶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分钟不到，就忍不住想骂人。 许招娣气得还没开口说话，田文丽缓缓起身，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着桌子，那架势看着立马要倒。 她瞪许招娣一眼，说道：“碗筷你洗，我吃太饱了不想动。” 许招娣气得大步上前，踹了凳子一脚，冷冷道：“你没养过我一天，还让我替你们两口子还债，从我被你们抵债时，就不欠你们两口子什么了。 你要是明天还想吃饭，你就自己把碗筷收拾干净，还有卫生间，你要是收拾不干净，明天就给我走人。” 许招娣气得面色发白，她真的一刻都忍不了。 田文丽一怔，想到白天冯秀娟说的话，骂道：“你让我走我就走？ 你还是我生的呢。 我问你，陈建国是不是发了八九百块钱的奖金，你们大院的人都知道，你都这么有钱了，你分我一点怎么了？ 我也不多要，你给我六百就行，你一给钱，我马上就走。” 许招娣总算是明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了。 面前这个，可不就是这几个字的代表吗？ 许招娣也不客气：“你听谁说的，这钱你就问谁要去，我这儿没有。 你要实在不信，陈建国后天就回来了，你问问他愿意给你不。 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厨房给我恢复原位，不然我就真的轰你出去了。” 田文丽双手叉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轰一个试试。” 许招娣不客气，转身就去陈建国房间，拿了田文丽包袱直接扔了出去。 妈的，真都是眼不见为净。 田文丽一看许招娣真扔，瞬间就急了。 “哎呦喂，白眼狼啊白眼狼，我洗不就完了吗，你还真的扔。” 田文丽出门去捡包袱，许招娣啪一声直接摔上门。 第188章 她咋不去死呢 田文丽看她来真的，气得抬手砸门。 楼道里是咚咚咚接二连三的砸门声，许招娣被吵得头疼。 田文丽骂道：“你个小畜生，你这么对生养你的人，你也不怕遭雷劈。” 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从田文丽嘴巴里吐出来，许招娣被吵得头疼。 主要是，再吵下去，明天又能成为大院里头条新闻。 田文丽打算撞门时，门突然打开，田文丽没刹住，一头栽倒在洋灰地板上。 “哎呦喂……” 田文丽吃得太饱，这一摔，胃里的饭菜差点吐出来。 她脑子晕乎乎的，指着许招娣道：“你个小畜生，你怎么这么害我？” 许招娣冷冷看着她。 “你是不是想让整个大院都知道你重男轻女，是个只生不养的妈？ 你要是不怕，我们现在把门打开，好好在大院说道说道。 你不要脸可以，但你那个宝贝儿子还要脸吧？” 田文丽抬头，许招娣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冷无情，真真是一丝感情都没有。 许招娣道：“我能收留你，已经算很客气了，别逼着我再赶你出去。 我那屋子你已经翻过了吧，你要是再给我惹事儿，我明早上就去报警说你偷东西。”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你房间的东西我可没有乱翻。” “有没有乱翻，你自己心里有数。” 田文丽怎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个死丫头居然彻头彻尾换了个人一样。 以前她见着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但至少不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难不成，是她逼得太狠了？ 看她这样，惹急了真能把她赶出去。 许招娣道：“你要是想早点去休息，就把厨房和卫生间收拾了，不然你现在就走。” 田文丽看天都快黑了，她撑了一整天，这会儿就只想躺着。 她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咬牙道：“收拾就收拾，你也不好好说。” 田文丽将包袱拿进房间，将厨房和卫生间收拾了，这才躺床上休息。 田文丽经过许招娣身边时，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常年不洗澡的体味。 真是活久见。 许招娣就这么安安静静等在客厅，确定厨房和卫生间收拾干净，她才进屋去睡觉。 一躺床上，都能听到隔壁屋田文丽的打呼声。 恼火，真的是恼火。 半夜，她感觉身上痒得要命，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一早，许招娣走的时候，田文丽还在打鼾。 走到半道上时，天空突然下起小雨，冷风吹过，许招娣冻得直哆嗦。 到了县城，她在厨房炉子旁烤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干活。 许招娣昨晚上没睡好，再加上被田文丽那个女人气得不轻，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等这次回去后，她就把这该死的名字给改掉，跟着自己舅舅姓。 这个名字，真的让她觉得窒息。 想到要改名字，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田文丽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外面下起大雨，楼底下也没什么人。 她昨天吃得太多，今天一点儿都不饿，胃里还撑得慌，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闲着没事干，脑子里想的是许招娣说的话。 陈建国应该快回来了，当初他们两口子欠陈建国父母的钱，跟人家在村里闹得很不愉快，当时情况很糟糕。 陈建国的奖金，没放许招娣身边，看样子就算他回来，也不见得会给自己拿钱。 谁让自己生的女儿不争气，不向着娘家人了，她想要钱看来是难了。 田文丽灵机一动，没要到钱也没关系，那几斤豆油，还有半袋白面，可都是好东西，这些东西拿回去，他们一大家子也能吃个十天半个月的。 就是吧，来回的路费没有要到。 想到这里，她想在陈建国回来之前，拿上这些东西走人，不然等陈建国回来，真的就没机会了。 隔天雨停了，许招娣走的时候，身上比昨天还痒，她换了一身衣服，将换下来缝着钱的线衣带走了。 出门时，田文丽已经穿戴整齐，许招娣有些意外，出门前多看了她一眼。 田文丽道：“陈建国啥时候回来？”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吧。” 许招娣以为她是打算等陈建国回来要钱，冷笑一声又道：“你就别想从陈建国这边要钱了，我都想把你从这里打出去，你觉得他会给你钱吗？ 我就问你，你什么时候走？” “我还没住够呢，我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 “行，你要想住就住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里不养闲人。 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在我家白吃白住也不行，等我今晚上回来，咱们算算账，一天的伙食费你得给我。” 田文丽一听，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居然还问自己要伙食费？ 听到伙食费，田文丽跳起来又要开骂，许招娣提醒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从小到大，我可没吃你一口饭，问你要伙食费也是应该的。 你仔细想想吧，我先去上班了。” 看到田文丽绷着脸，心情别提有多好。 对待这种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等下午回来后，她要狠狠恶心一下她，反正这话已经说出口，下午回来一定好好跟她算算。 门关上时，田文丽嘴脸一变，朝一边tui一声。 她咋不去死呢？ 两个卧室没翻出值钱东西，她目光落在厨房。 她在厨房翻了翻，好几个泡菜坛里都是泡菜，她想带也带不走。 油纸包里，还有很多晒干的野菜，这些都不值钱，她也没心思拿。 田文秀先进去陈建国房间，从衣柜里翻了陈建国几套没补丁的衣服装起来，完了去厨房将两桶麦乳精，白面和玉米面全部装进包袱里面，拎着豆油出门了。 来时一个小小的包袱，走时装了这么多东西，看着好大一个。 她站在门口，骂道：“呸，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不是个啥好东西，小贱蹄子你还想要我给你拿钱，我饿死你。” 田文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下楼。 第189章 快想死她了 许招娣在厨房忙，老感觉身上痒得要命，她时不时要停下来扭一扭后背。 她一脸烦躁，一旁的何大美看着忍不住笑笑。 “你咋啦，后背是不是痒？” “不知道咋回事儿，这两天我身上痒得要命，感觉身上有虫子似的。” 何大美一听，半开玩笑道：“你身上该不会长跳蚤了吧？” 许招娣一听，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立起来。 她有些激动道：“怎么可能？” 何大美咯咯笑两声：“我跟你开玩笑了，我帮你挠挠。” 何大美隔着衣服，帮许招娣挠了挠，完了这才舒服点。 许招娣想到田文丽从自己身边走过时，身上那个味道，眉头紧皱。 她没躺自己床，自己床上应该不会长跳蚤吧。 想想都头疼。 许招娣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田文丽已经打包厨房的细粮，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陈建国这边，昨天下午开完会，他从家里走时带了一百多块钱，花几十元给许招娣买了一件毛衣，想到这次出门他吃了羊肉，便又花十几块钱买了一条羊腿。 自己媳妇还没吃呢。 张庆东这边，花了一百来块钱，给江晚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 他回去后，想陪江晚回老家一趟。 她必须要参加高考，只有这样，她以后才能过得更好，走得更远。 车上，张庆东坐在副驾驶上拿着钢笔发呆，陈建国瞄一眼，笑呵呵道：“给她买的？” 张庆东回神，将钢笔装进口袋里，轻轻压了压。 “没有。” 陈建国啧了一声，他又不瞎。 江大海道：“我说你啥时候跟人家结婚，我们还等着吃席呢。” 李伟笑道：“就是。” 张庆东本想着年底回去一趟，回去见见家长再说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但现在恢复高考了，这事儿怕是要再等一等。 他们两个人，差别本就很大，这一点他心里有数。 爱是隐忍，是克制。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过得好，比什么都好。 回来的路上，张庆东难得话很少，等车子到镇上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车子停在国营饭店门口，陈建国让张庆东也跟着下车。 陈建国走到门口，何大美手里拿着墩布在擦洋灰地板。 何大美看到陈建国，傻乎乎一笑。 陈建国礼貌点头，说道：“同志你好，请问一下许招娣同志下班了吗？” 何大美一听她对许招娣的称呼，嘿嘿笑了两声。 讲究人就是讲究人，夫妻之间也能喊同志。 “你媳妇四点半就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镇上了，你要是开车快一点儿，她还能少走半截路。” “谢谢。” 陈建国转身麻利上车，车子朝着大院驶去。 江大海看他开这么快，问道：“你开这么快干啥？你媳妇已经下班了？” 陈建国道：“坐稳了，我们开快点。” 陈建国追上许招娣的时候，她确实快到镇上了。 身后传来车子的声音，许招娣回头一看，一辆军绿色的车从不远处急速驶来。 等车子驶近，许招娣看清开车的人时，她唇角自然上扬。 陈建国也是，他看起来笑得很开心。 一脚油门麻利下车后，大步朝着许招娣走来，他接过许招娣手里的袋子，打开车门。 “上车，一起回。”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一切都顺利吧？” “挺好的，先上车，回去再说。” 许招娣一上车，这才看到后面挤着四个大男人。 这些人都长得粗犷，越野车后排不算小，但他们四个坐在一起，还是显得有些狭小。 张庆东嘿嘿一笑：“嫂子好。” 许招娣笑道：“你好。” 她坐好后，陈建国一边挂挡，一边道：“安全带系好。” 许招娣听话地系好安全带，后排的江大海忍不住咋舌。 这两口子都老夫老妻了，刚才相互看的小眼神，就好像三十年没见一样。 车上有女人在，他们也不好意思吹牛。 等车子到了大院，其他人下车后拿了自己的行李，张庆东先去给周政委还车。 他还想跟周政委请十天假，好送江晚回去报名。 这两口子上楼梯时，陈建国盯着她的背影看。 好几天没见，快想死她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 许招娣脚步突然一顿，转身道：“对了，我叮嘱你一件事儿。” 她突然回头，陈建国猝不及防脑门撞在许招娣胸口。 陈建国脸刷地一红。 “啥事儿？” “田文丽来了，来找我要钱的，来两三天了。 进去后，你给我记住了，她说破天你也不能答应给她钱，知道吗？ 这个臭毛病咱不兴给她惯。” 陈建国乖巧点头：“嗯，明白。” 许招娣哪里知道，这个点田文丽已经坐上返乡的火车了。 门一打开，客厅里很安静，这两口子互看一眼，一脸疑惑。 人呢？ 许招娣推开陈建国房间的门一看，房间里没人，入眼是床上乱糟糟没叠的被子，田文丽的包袱也不见了。 她又跑去自己房间一看，她房间里也是空无一人。 人呢？ 该不会走了吧？ 陈建国问道：“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早上走的时候，她也没说要走。” 陈建国道：“我去大门口问问。” 许招娣也没拦着，陈建国出门后，她去卫生间洗完手，进来厨房先做晚饭。 她这一看，气得差点心梗。 盆子里的鸡蛋一个不剩，案板上麦乳精不见了，半袋白面和大米没了，还有半桶豆油也没了。 她赶忙打开柜子一看，夏天晒的那些菜还在。 这女人，心怎么能狠成这个样子？ 确定她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吗？ 许招娣气得头疼，她捏了捏眉心骨，从厨房出来坐在饭桌旁边。 陈建国来到大院门口，今天门口值班的人不是赵二蛋，陈建国看了门口的登记单，指着田文丽的名字。 “这个人早上离开的时候，身上拿着东西没？” 小同志站直身体，回答道：“报告，带了，背着很大一个包袱，手里还拎着半桶豆油。” 陈建国已经知道答案，也没再多问，转身往家里走。 张庆东这边，站在周政委门口，整理好自己衣服，喊道：“报告！” 第190章 女孩子要矜持 周政委的车比张庆东他们早到半小时，这会儿周政委屁股刚落在椅子上。 这两天外出开会，队里事情一大堆，他回家洗把脸又来办公室了。 周政委道：“请进。” 张庆东推门而入，周政委正打算吃晚饭。 他道：“啥事儿？” 张庆东嘿嘿讨好一笑，说道：“我来给你还车钥匙。” “放桌子上，赶紧回去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打起精神好好干活。” 张庆东站直身体，敬礼吼道：“是。” 周政委皱眉道：“在办公室，声音可以有底气，但你能不能小点儿声，我一把年纪了，耳膜再别被你震穿了。” 周政委看张庆东还不打算走，皱眉道：“不是，你是有啥事儿还是咋的？ 你有啥事儿你就直说呀。” “是有一点小事儿，我想休假。” “你要跟江首长那丫头结婚了？这是好事啊，批了。” 周政委乐得合不拢嘴，他手底下这帮臭小子，一个个都到了结婚的年纪，要是没找到对象，他看着也是心急。 “不是，我不是要跟她结婚，我是想送她回南方去报名。 高考恢复，她肯定要回去报名，我好几年没休假回家了，刚好我想回去一趟。” 周政委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瞪大眼珠子加大声音道：“闹半天感情不是要结婚啊，你跟我闹着玩呢？ 你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那丫头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榆木疙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对人家有意思，你自己老端着不主动，小心被人抢走，你到时候追悔莫及。” 张庆东道：“是。” 周政委恨铁不成钢。 “就知道是是是，你倒是行动起来啊。” “是…” 周政委：…… 周政委摆摆手，一脸不耐烦。 “得得得，别在我面前是是是的，我给你批假，你确实好几年没休息了。” “谢谢政委。” 周政委拿了本子和纸给他，张庆东麻利写了申请书，这才从周政委房间出来。 张庆东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他现在逐渐明白对江晚的心思，但同时他又希望她能有朝一日大鹏展翅同风起。 张庆东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江晚跑来开门。 她看到张庆东回来了，面上一喜。 “哥你回来了？” 张庆东看到这双亮晶晶的眸子，心里柔软了几分。 江晚就是他心里的小太阳，每次见面都笑得很灿烂，仿佛能照亮他在北大荒的整个世界。 张庆东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回来了。” 江晚抓着他的手腕，两人进屋。 “哥你猜，发生什么好事了？” 江晚问题刚落，想到这消息是从京城传来，省城那边比他们还要早知道，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算了，你从省城回来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张庆东盯着她后脑勺，她扎着两个麻花辫，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很好看。 “我确实知道了，恢复高考了，你是不是要回去报名？” “嗯，我在等你回来，我想走之前给你打声招呼。 你今天回来了，我明天收拾一下东西，后天就走。” 张庆东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毕竟，放她一个人回去，她是真的不放心。 江晚眼睛一亮：“真的吗？那你要是陪我回去，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办？” 张庆东道：“我好几年没休息了，刚好可以休息下。” 江晚太兴奋了，想到张庆东要陪自己回去，一头扎进张庆东怀里，将他抱得死紧。 张庆东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声音，一瞬间脑子嗡地一下，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喉结涌动，一手抬起想抱抱她，犹豫一下还是将手缩回来。 他身体僵直，说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江晚从他怀里出来，抬眸一脸期待。 “什么东西？” “你眼睛闭上。” 江晚真的闭上眼睛，张庆东看着她微微仰起的脸，双眼弯弯，鼻梁高挺，樱桃般红润的嘴唇勾起，忍不住想让人含着啄一口。 张庆东抿嘴，吞咽了一下，从包里掏出钢笔放在江晚手心。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江晚打开一看，是钢笔盒子。 看着手里的盒子，她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张庆东柔声道：“打开看看。” 江晚打开一看，是她一直想买的钢笔。 这钢笔很贵，她爸爸就有一只，她想了很久都没舍得买，没想到张庆东买了。 “是英雄钢笔，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对，给你买的，我希望你好好考试，考个好大学。” 江晚将钢笔抱在怀里，很突然地踮起脚尖在张启东嘴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 “哥，谢谢你。” 张庆东瞳孔微缩，身体僵直，脑子短暂断片。 他有种想摁着她后脑勺狂亲的冲动，他现在终于知道，陈建国跟许招娣和好后，为什么他的心老往家里飘。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在犯罪的边缘来回徘徊了好多遍。 心里挣扎数次后，他做了个深呼吸，红着耳朵道：“女孩子要矜持。” 江晚收到礼物，开心得像个孩子，钢笔拿在手里宝贝得不行。 她底气十足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个好学校的。 我也肯定能考上。” 张庆东干咳两声，强装淡定道：“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那你去看书，我去煮面。” 江晚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转身拿着钢笔跑进屋。 张庆东看着她像兔子一样窜进房间，唇角忍不住勾起。 江晚一进去靠在门上，想到她一冲动亲了他，一脸娇羞。 她终于鼓起勇气亲了他一口。 厨房里，张庆东想到那个吻，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 女孩子的嘴边软软的，绵绵的，好像……很舒服。 陈建国回家时，许招娣气得坐在桌子旁拉着一张脸。 她红着眼眶，看起来要被气哭的样子。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知道她因为什么难受。 他道：“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一只羊腿，我给你煮羊肉汤吃。” 许招娣一听，瞬间眼眶湿润。 “你过来，我想抱你一下。” 陈建国大步走过去，许招娣起身，一头扎进他怀里。 真是不敢想象，要是一睁眼没嫁给陈家国，她留在那个村子里，那两口子是不是会闹着让她没好日子过。 现在想来，在这个缺衣少吃的年代，遇到陈建国，是相当幸运的。 第191章 媳妇是用来宠的 陈建国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哭什么，不哭不哭。 她把吃的拿走了，咱们再买就是了。” “你都知道了？” “向门口那两值班的人打听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真是没想到，她一肚子坏水，做人能狠到这个程度。 她把咱家的面和大米，还有豆油都拿走了，半瓶酱油也没放过。 我咒她拿回去吃上拉肚子，走哪儿拉哪儿。” 这话把陈建国逗笑了。 “好，我帮你一起咒她。” 许招娣被他逗笑了，抬头道：“陈营长啥时候也相信怪力乱神了？” 陈建国笑道：“我不相信，但是你咒她的时候心里会开心。 你要是心里不畅快，人前不好骂，咱就人后偷偷骂，只要心里高兴就行了。 不然一直憋在心里，时间久了会生病。” 许招娣不知道陈建国这是什么说法，但想想也是。 人前不敢骂，就心里偷着骂，反正都是骂，解气了自己心里畅快就好了。 许招娣觉得此话很有道理，这会儿心情好了很多。 许招娣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还能笑出来？” “这是小事儿，别把你气坏了，肚子饿了吧，走我给你炖羊肉吃。” 陈建国宠溺一笑，在许招娣脑门上弹了一下。 许招娣脖子痒得要命，她抬手挠了挠。 陈建国看见许招娣脖子上有痘痘，一看就是跳蚤咬的。 陈建国道：“你别动我看看。” 许招娣还在挠。 “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回事，身上痒，还长痘。” 陈建国忍不住笑笑，在她头上轻拨了一下。 “别挠了，这是跳蚤咬的，赶紧去把你衣服全换了，我去烧水烫一下，不然这玩意儿繁殖起来很快，咱俩血都给吸干了。” 许招娣一听，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虫子。 肯定是田文丽身上的跳蚤。 她将两个房间的床单和被套都卷起来丢卫生间木盆里，自己先洗头发，完了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舒服多了。 陈建国烧了好几锅开水，衣服和被套全被烫了个遍。 许招娣将两个房间彻彻底底打扫一遍，重新铺上床单套上被套，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陈建国这边也没闲着，锅里炖着羊肉，床单和被套洗干净晾晒在阳台上。 他拿着手电筒去后院拔了葱和香菜。 羊肉出锅，上面撒上葱花和香菜，闻着就很香。 这么一折腾，许招娣还真是饿了。 两人坐在饭桌前，陈建国将筷子递给她。 “赶紧吃，碗里还有面。” 许招娣接过筷子，笑呵呵道：“好香啊。” 一口咽下去，羊肉的鲜味和香味扑面而来，味道简直绝了。 陈建国问道：“好吃吗？” 许招娣点头：“好吃好吃。” 她腮帮子鼓起，吃了一碗羊肉和半碗面条，人都吃撑了。 饭后，窗外淅沥沥哗啦啦下起了雨。 许招娣收拾厨房时，发现田文丽把她晒干的牛肝菌带走了。 其他的干菜还在，估计是她觉得这个比较好吃吧。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时，陈建国地板都擦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回来的原因，整个客厅因为他的存在，看起来给人一新的感觉。 许招娣洗漱完回来房间，担心床上还有跳蚤，四下检查了一会儿。 陈建国进来时，手里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白色的衬衣卷起来，露出小麦色结实的小臂。 陈建国从包里拿出毛衣递给许招娣。 “给你买的，你试试看合适不？” 许招娣笑着接过：“怎么又是红色？” “我喜欢看你穿红色，很好看，就像牡丹一样好看。” 许招娣瘪嘴一笑，还是将毛衣套在身上。 毛衣穿在她身上，看着有些稍微宽松，不过很暖和，也很好看。 许招娣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好看吗？” 陈建国直接将人抱起来，仰着头在她嘴巴上轻啄一口。 “好看好看，我媳妇最好看？” “多少钱买的？” “不多，就花了一个月工资。” “一个月工资还不多，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你就说我败家，你给我买一件衣服这么贵，那你是不是也败家？” 陈建国笑着摇头：“肯定不算，你是我媳妇，媳妇就是用来宠的。 我一天要吃三顿饭，你一年能穿几件衣服？ 暖和不？” 许招娣点头：“暖和。” “那个售货员说，这毛衣是羊毛的，冬天穿着很暖和。” 许招娣主动去亲他，陈建国被勾得有些急躁，他一手探进衣内，一手抓着她的手腕越过头顶。 两人拉拉扯扯，好半天后，室内是两人轻轻浅浅地呻吟。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事后许招娣半趴在陈建国怀里。 此时此刻，陈建国抱着她无比心安。 许招娣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保国也能参加高考，我买了一套书想回去的时间带给他，但这次高考时间太急了，一个月之后就考试，咱们回去得晚了，是不是来不及？” “你还给保国买书了？ 张庆东要送江晚回南方，我估计得等十二月份才能回去。 书现在邮寄回去，路上也得十几二十天，估计来不及了。” 许招娣想想也是，本来陈建国说的是这个月回去，邮寄东西很贵，她想着回去的时候捎带上，谁知道陈建国这边计划有变？ 许招娣道：“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他做事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陈建国将许招娣往怀里揽了揽。 “你怎么老是关心他？ 你都不关心关心我，也不问问我这几天在外面都遇到什么事了。” 他声音听着有些委屈，许招娣道：“你不是说了吗，你去开会。” 陈建国：…… 看来，她是真的不操心自己。 陈建国在许招娣肩膀不轻不重咬了一口，许招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干嘛？你属狗的啊？” “谁叫你不关心我。” 许招娣一生气，抓起他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陈建国只是笑，许招娣看他都没反应，甩开他的胳膊上面是两排整齐的牙印。 “丫头片子，嘴巴还挺有劲儿。” 许招娣又踹他一脚。 陈建国抓住她的小腿，将人死死压在身下，两人闹了好半天才睡。 第192章 感情这玩意儿真他妈要人命 江晚这边，想到后天就要回去，这次回去什么时候再回来还不知道。 这半年多，许招娣一直很照顾她，临走前她想买菜做一顿饭好好感谢一下她。 张庆东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要回去了，不是应该高兴吗，你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 赶紧吃，吃完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江晚努嘴：“这半年多，招娣姐比你还照顾我，我明天想进城一趟，我想给她买点东西，晚上想做饭邀请她上家里来吃饭，你看行不？” 张庆东知道，这丫头从小家风就好，做人做事也是知恩图报。 她年纪是小，但待人接物是一般人没法比的。 “行，明天早上我陪你去，下午我准备一桌菜，咱们邀请他们两口子来家里吃饭。 你还想邀请谁？” “谁也不要了，就我们四个就好。” 她又不欠别人的。 “行。” 这天晚上，张庆东躺床上双手枕头，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头顶昏暗的大肚灯泡，脑子里是江晚下午那个吻。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软软的，冰冰凉凉。 张庆东心里痒痒的，过完年他就二十四了。 好像，真的应该结婚了。 江晚这会儿还趴在桌子上复习，她很聪明，书上的资料对她来说很容易，但她也不想掉以轻心。 江晚认真起来，脑子里不会想别的，这一复习就凌晨了。 张庆东睡不着，出来上厕所时，发现江晚房间的门开着一条缝隙，里面透出微弱光芒。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趴门缝上一看，江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庆东无奈叹息一声，轻轻推门而入，将人拦腰抱起放床上，轻轻帮她盖上被子。 张庆东起身要离开时，看到江晚修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目光落在她娇艳水润的嘴唇上，他脑子一白，情不自禁低头，柔柔亲了上去。 他的吻轻柔似水，柔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甜味，江晚身上香味瞬间放大无数倍钻进张庆东脑子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回神后，咚咚咚的心跳声让他跟做贼似的快速逃离江晚房间。 他回来房间瘫坐在床边，弯腰双手抱头。 妈的，他刚才干了什么？ 张庆东抬手给自己脸上一巴掌，他怎么就不受控制了？ 张庆东后悔不已，好在江晚睡着了。 后来，他失眠了，凌晨才睡着。 江晚倒是睡得踏实，睡梦中梦到张庆东送的钢笔，时不时还傻乎乎笑笑。 第二天一早，张庆东醒来时，江晚已经挑灯夜读看书两小时。 张庆东从房间出来时还打着哈欠，江晚听到脚步声打开门，一颗小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 “哥，咱们现在就走吗？” “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四点就起床了，我记得我昨晚上趴桌子上睡着了，睁开眼睛发现我在床上，是你抱我到床上的吗？” 张庆东心口一紧，有点做贼心虚。 “没有，应该是你自己爬上去的。” 江晚挠了挠自脸颊，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我怎么不记得呢？” “你去看书，先别着急，我先去队里跟政委请个假，回来时给你带早餐。” “好，谢谢哥。” 江晚关上门又进去了。 张庆东看着面前的房子，重重做了个深呼吸。 唉，感情这玩意儿，隐忍起来，真他妈要人命。 张庆东出门时，在楼道里碰到陈建国和许招娣。 张庆东道：“哥，嫂子，我和小晚明天就要走了，小晚说晚上想请你们两个上家里来吃饭，你们下班直接来啊。” 许招娣也没想到，江晚会走这么早。 她跟别人不一样，是城市户口，家中就只有她一个，是可以不用上山下乡的，所以跟学校打声招呼就能走。 但其他上山下乡的人回家报名后，还得回去继续工作。 许招娣道：“行，我下午早点回来。” 陈建国道：“你的假批了？” 张庆东笑道：“批了。” 这三人下楼后，陈建国叮嘱许招娣几句，目送许招娣朝着大院门口走去，他们两个才进了一旁的小门。 张庆东跟周政委请了假，回来换上便装，带着江晚去了县城。 江晚昨晚上没睡好，车子往县城走的时候，她靠在张庆东肩膀上睡着了。 张庆东偷偷看一眼她，嘴角时不时上扬。 一到县城，张庆东买了一只鸡，一只烤鸭，几斤五花肉和四斤虾。 整个供销社就三斤虾，也就是现在天气凉了才有，不然平时都买不到。 就算供销社有货，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这玩意儿肉少，一般人都不会轻易买回去吃。 张庆东还买了其他几个菜，他都想好了，搞个四荤四素，再来点酒齐活。 江晚看张庆东买这么多东西，轻轻扯了扯张庆东衣角。 “哥，你买这么多肉，我不会做。” 张庆东被逗笑了，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 他小声道：“不怕，有我在。” “你下午不去上班吗？” “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去，” 江晚傻乎乎一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这些年都忙着学习，忙着唱歌学琴跳舞，被自己妈妈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跟张庆东站在一起，她就像个巨婴。 等考上大学后，她一定要好好学做饭。 不为别的，只为以后能照顾自己的起居。 两人买完东西，江晚又来到服装区。 她想给许招娣买件衣服，就当是个纪念吧。 江晚在服装区看了一眼，这衣服都是花红柳绿，穿在许招娣身上，想想都觉得不适合。 路过柜台看到上面放着的皮鞋，心想皮鞋也是可以的。 江晚道：“同志您好，那双鞋子麻烦你拿给我看一下。” 这是一双加绒低跟牛皮皮鞋，拿在手里质感很柔软很舒服。 售货员道：“你可真有眼光，这鞋子是前两天海市来的新货，里面还有绒毛了，咱们北方的冬天耳朵都能冻掉，这鞋子穿上，保证很暖和。” 江晚里外一看，当下就决定送许招娣一双鞋子。 “同志您好，请问多少钱呢？” “这一双二十五。” 江晚道：“能便宜点吗？二十五有点高。” 售货员道：“这个我决定不了的。” “这鞋子我自己其实不是很喜欢，我是送人的，你看十八行吗？” 售货员有些为难，说道：“您等等，我进去请示一下我们领导。” 第193章 女人中的战斗机 售货员进去后，张庆东满眼宠溺看着江晚。 “你可以啊，现在都学会跟人讲价了。” “招娣姐教我的，我没少跟着她买东西，小东西可以不讲价，大东西必须要讲价。 招娣姐说，咱们可以掏钱买东西，但是不能掏冤枉钱。” 张庆东笑，这丫头半年看来也长了不少心眼。 “看来，嫂子给你教了不少东西。” “那可不。” 很快售货员出来了。 “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十八卖不了，你要的话最少给您二十二，你看可以吗？” 江晚想了想，说道：“这样啊，那辛苦你了，我再看看吧。” 江晚说着，拉着张庆东要走，售货员一看着急了。 “同志请等一下，您再加点呗。” 江晚犹豫一下，说道：“我最多只能给十八。” 这种皮质的鞋子，在南方比北方便宜好多，江晚给的这个价格就差不多。 售货员犹豫一下，很为难地道：“那好吧，那十八给你拿一双，你出去后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江晚道：“不会，那就谢谢你了。” 她就知道，这个价格可以。 以前的江晚高贵优雅，现在的江晚身上多了一丝烟火气，看着更温婉柔和。 不过，张庆东为她高兴的同时，也有点心疼。 明明她高不可攀，婉如皎月。 现在也学着吃苦受罪，做个普通人了。 这都是为了他。 仔细一想也好，至少她以后有辨别是非黑白的能力。 售货员将鞋子包好递给江晚，江晚谢过后，跟张庆东从供销社出来，两人没多停留，直接坐上回大院的汽车。 这两人一回来，江晚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张庆东在厨房忙着收拾肉菜。 中午两人随便凑合了一下，江晚东西都收拾好，还准备了二十元，那是给许招娣准备的书本钱。 多亏她帮自己买了书，不然她肯定会心急死。 这两天回城的知青和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饭馆的饭菜也恢复正常。 许招娣中午忙完后，拿着自己的粮油本去供销社买东西。 厨房里好多东西都没了，她得再买点，不然晚上回去陈建国都没吃的。 她买了五斤豆油，十斤面粉，十斤玉米面，还想买别的，怕自己拎不动。 许招娣拎着这些东西回来放在饭馆门口，她都觉得累。 说真的，胖的时候虽然不好看，但拎这些东西还是轻而易举。 现在人瘦了，力气好像也变小了。 何大美给许招娣递过来一杯水，说道：“招娣，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你下午一个人能拎回去不？” “我家那口子回来了，下午应该会来接我。” 何大美一听满眼羡慕，她怕是嫁不出去了。 何大美道：“真羡慕你，我也想有个人来接我。” 一旁的王大庆呵呵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小许人家干活不紧不慢，有条有理。 你干活力大无穷，跟个老爷们一样，一袋粮食七八十斤，你扛着就跟玩似的，我一个男人看着都觉得你不是个女人，你就是女人中的战斗机，你都把自己活成男人了，你还要男人干啥？ 你要是不嫌弃，咱俩凑合凑合算了，你主外我主内，咱俩日子过得肯定红红火火。” 许招娣一听，一口水还没喝下去全喷了出来。 王大庆用的当地方言，这话听着超级搞笑，许招娣没忍住。 何大美气得跺脚。 “王大庆，你敢笑话老娘，老娘剁了你。 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跟你将就。” 何大美拎着扫把，朝着王大庆身上砸过去，许招娣差点儿笑岔气。 何大美其实跟陈保国年纪一般大，只是何大美太能干了，平时也不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她更注重内在，看着就成熟点。 但她这个人是真的能干，而且责任心还很强。 只要遇上一个三观正，对家庭负责任的男人，日子不用说肯定能过好。 这一点，许招娣比谁都坚信。 王大庆被何大美追得没地儿藏，后面钻进厨房，死死将厨房的门抵住。 何大美气道：“你小心别被我抓住，不然我卸掉你的腿。” 王大庆在后厨抵着门，笑道：“你就是个男人，我等你嫁不出去的时候再娶你。” 何大美撸起袖子，推了两下门。 “王大庆，你有本事把门给我打开，老娘撕烂你的嘴。” 许招娣笑得肚子疼，这两人闹了好半天，还是张桂兰出来制止。 张桂兰道：“王大庆，你是个男人，你惹她干啥？ 我大儿子下乡了，二儿子还在上学，要不是看我二儿子比大美小很多，我都想让她做我儿媳妇呢，这么能干又懂事的儿媳妇上哪儿找去？ 你都一把年纪了，以后可不兴再开这种玩笑了。” 王大庆笑道：“知道了主任。” 何大美冷哼一声，这才消气。 许招娣脑子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要不，他回去向陈建国打听个靠谱的同志，到时候把何大美介绍给他。 这个想法，许招娣觉得可行。 下午忙完，许招娣没等陈建国来接她，她拎着东西慢吞吞往回走。 快到镇上时，碰到大院前面村子大队的拖拉机，她搭了半截。 拖拉机停在门口，她谢过老乡后，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拎着东西还没进去大门，陈建国就出来了。 陈建国从她手里接过东西，将豆油挂在自行车把手上，白面和大米夹在后座上。 “你下班这么早，你们主任不会说啥吗？” “不会，我上班的时候勤快一点儿，多干点就行了，他们都知道的。” 陈建国笑笑，两人往前走的时候，他道：“我下午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我柜子里两件白衬衣和一条裤子没了，我走了你是不是帮我洗干净放在你衣柜了？” 许招娣脚步一顿，面色一变。 “坏了，我没给你洗，肯定是被田文丽给带走了。” 陈建国也一顿，这个名义上的岳母，还真是让他涨见识了。 她那种人，是怎么生出媳妇这么聪明的女儿。 陈建国道：“没了就没了吧，还有一件我凑合一下。” 许招娣知道，那白色衬衣他们经常穿，陈建国身高都一米九一了，那么大的衬衣，也不想想拿回去谁能撑得起来？ 真是让人恨得咬牙，看来明天还得给他买一件白衬衣，两件可以换着穿。 不然真要用时，就麻烦了。 第194章 这辈子会记得你的好 许招娣很庆幸自己是被舅舅舅妈养大的。 如果真的留在那个家里，怕日子只会更难过。 许招娣道：“这个小偷。” 陈建国笑笑：“别想了，你想那么多也没用，这会儿她估计都快到了。 走吧，咱们早点回去，晚上你那个小妹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许招娣想到江晚要走，加快了脚步。 这两人一回去，厨房的东西还没收拾好，江晚就来敲门了。 “姐，赶紧上我家吃饭去，都准备好了。” 许招娣道：“先进屋，我收拾一下就来。” “我就不进来了，我下去帮庆东哥端菜，你们快点啊。” 江晚站在门口，笑眯眯看着很开心。 “那行，那我们马上下来。” 江晚先走了，厨房的东西被陈建国已经放好了，许招娣进去陈建国房间一看，柜子里两件白衬衣果然不见了。 她啪地关上柜子，眼不见为净。 陈建国站在她身后，笑道：“行了，别生气了，走咱们吃好吃的去。” 许招娣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没用，要冷静一点。 在战场上，遇到敌人，比这残忍愤怒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还是要学会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陈建国说着，捏了捏许招娣脸蛋，她现在瘦了，这脸上还哪里来的肉。 许招娣没想到，陈建国会说出这番话。 看样子，他这几年能爬到这个位置，也是有理由的。 别看他就是个糙汉子，但实际上内心沉稳细腻，而且能引导你往好的方向想。 许招娣心里很高兴，但面上不服气道：“哼，你不生气我生气，反正衣服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陈建国笑笑，大手使劲儿揉了揉许招娣头顶。 许招娣气呼呼拍他一巴掌：“哎呀，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她今天早上走的时候，扎了一个低马尾，黑色的头绳外面用粉色的手绢绑了一个蝴蝶结，看着很好看。 陈建国道：“你别动，我帮你重新绑一下。” “你会吗？” “怎么不会，枪杆子拿在手里都是小菜一碟，还能怕一条小小的手绢？” 许招娣一直在笑，陈建国高大的身躯站在许招娣身后。 他倒腾半天，也没将许招娣头发绑起来，她都等着急了。 “你到底会不会啊？” 陈建国将手绢递给许招娣：“好吧，我今天先认输，我不会。” 许招娣一听，一把夺过他从肩膀上递过来的手绢，转身给他胳膊上两巴掌。 “你不是拿过枪杆子的人吗，你不是很牛吗？” 陈建国往旁边闪躲一跳，笑得格外开心，黝黑色的脸上，两排牙齿格外洁白。 许招娣麻利扎好头发，两人这才下楼来。 楼道里全是肉香，张庆东家的门半掩着，陈建国敲了敲门，拉着许招娣进去。 他一进去，看到桌子上这么多吃的，震惊道：“呦，这么多吃的？” 张庆东将米饭端上桌，说道：“哥、嫂子来了，赶紧坐下吃饭，今天这顿饭可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 陈建国道：“这么多能吃完吗？” 张庆东看陈建国客气，他就不客气了。 “行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的饭量，我跟你客气是因为嫂子在旁边。嫂子你是不知道，就前几天咱们几个去省城开会，就你家这口子，一口气一个人吃了三斤多手抓羊肉，还吃了一大碗羊肉面片，你说他能吃不？” 陈建国咬牙：“你还好意思说？你脸皮咋这么厚？ 媳妇你别听他胡说，他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上次出发时你给我炸的油饼，被他们几个一口气全给干完了，路上我开车吃了一个，等到省城的时候就给我留了一口，我饿了一整天。 结果谁能想到，到省城之后周政委请我们吃手抓羊肉，我当时饿极了，就多吃了一点。” 许招娣看到两个大男人互黑，咧嘴笑得脸颊疼。 哎呦喂，咋都这么可爱呢？ 张庆东道：“那是嫂子做的饼太香了，我们没忍住。”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能吃？” “哥哥哥，我错了行吧？” “本来就是你的错。” 江晚将最后一碗米饭端放在桌子上，说道：“陈大哥、姐，赶紧吃饭吧。” 几人坐在桌子旁，张庆东倒了两杯酒，一杯放陈建国手边。 “哥，嫂子，咱们言归正传，周政委已经给我批假了，四十天。 小晚要参加高考，我也好几年没回家了，我想借着小晚回去参加高考的时间看看我爸妈。 这段日子，你们两口子没少照顾我，也没少帮我照顾小晚，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杯酒我敬哥和嫂子。 嫂子你和小晚喝白水就行。” 陈建国道：“我也没啥说的，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咱们能帮就帮，明天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哥。” 江晚道：“姐，陈大哥，我和庆东哥一起敬你们。 要不是碰到姐姐你，我早就不知道被卖去哪里了。 姐，我江晚这辈子会记得你的好。 我今天高兴，我也给自己倒一杯酒，我用酒敬你们。” 江晚觉得水不够诚意，她拿了杯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张庆东抓住她的手腕，柔声道：“女孩子不要喝酒，没喝过酒，你很容易就会喝醉的。” 江晚语气带着点乞求撒娇的味道：“我就喝几杯行不行？” 张庆东无奈，舍不得拒绝。 “那我给你倒，最多喝三杯，多了不能再喝。” “好。” 江晚这下高兴了，她还没喝过酒呢。 张庆东给江晚倒了半杯酒，江晚低头一看：“这是不是有点少？” “不少了，别看酒少，情谊是满的。 听话昂，少喝点。” 要不是亲眼所见，许招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庆东就跟哄孩子似的哄江晚，这表情和这行为，许招娣作为一个旁观者，那是看得一清二楚。 张庆东心里要是没江晚，她把田字倒过来写。 陈建国神色幽幽面前秀恩爱的两人，这是完全不把他们两口子当外人啊。 陈建国干咳一声，张庆东才意识到他们行为多少有点亲密，他红了耳朵。 张庆东嘿嘿傻笑掩饰自己的慌乱。 “来来来，喝酒喝酒。” 第195章 媳妇真的醉了 江晚道：“姐，我敬你一杯。” 江晚比她小，江晚都喝酒了，要不就借助这个机会，她也喝几杯吧。 许招娣道：“既然这样，我不喝好像也不行，那我们几个都喝吧。” 陈建国道：“能喝不？” “少喝几杯就行。” “那少喝几杯。” 许招娣其实有些难过，江晚何尝没有陪着她，他们两个平时也算是有个伴儿，她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真的还说不上。 四人一起喝酒，江晚是第一次。 白酒入喉，辛辣刺激，味道其实一点也不好，但酒水穿肠而过时，肚子里暖烘烘的，很舒服。 许招娣上辈子倒是没少喝酒，不过喝的都是红酒。 一杯酒下肚，她闭着眼睛吐了吐舌头。 陈建国赶紧夹一筷子菜放许招娣碗里。 “吃点菜会好点。” 陈建国看许招娣眉头都皱一块了，嘴角都快咧耳朵跟前。 张庆东道：“等我回来，你们也就能回去过年了。” 陈建国道：“那我等你回来。” 江晚又敬了许招娣一杯，第二杯其实就没那么难喝了。 江晚道：“这半年，让我长了很多见识。 北方……挺好的，我很喜欢。” 许招娣笑道：“北方有北方的好，南方有南方的好。” 江晚红着眼眶道：“姐，我还会回来的。” 许招娣笑而不语，张庆东眉眼间闪过一丝失落，许招娣都看在眼里。 后来，四道菜张庆东和陈建国两人吃得最多。 许招娣喝了八酒杯，吃完饭的时候脑子都晕乎乎的，江晚怕自己喝醉了，将鞋盒子拿到饭桌上递给许招娣。 “姐，临走时没啥好给你送的，我给你买了一双皮鞋，就当作纪念吧。 里面还有个信封，里面是你帮我买了书的二十元，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考试的时候，心里都不踏实。 我要是考不好，我可就要怪你了。” 许招娣感动，江晚和她毫无血缘关系，两人却能相处得这么好。 她知她不易，她懂她心思。 许招娣道：“谢谢妹妹，我等你回来，姐姐再敬你一杯，望你一飞冲天，金榜题名。” “谢谢姐。” 陈建国看这两人喝上瘾了，两人又喝了几杯。 江晚脸蛋红红的，脑子晕乎乎的。 吃到最后，盘子里也没剩下多少菜，许招娣还没醉，江晚已经坐不住了，她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了。 陈建国一看，说道：“行了，你赶紧安顿她去休息，我帮你收拾完厨房，我也就带你嫂子上去休息了。” 张庆东道：“不用了，你们也累一天了，我来收拾就好，你和嫂子赶紧去休息吧。” 陈建国没听，还是帮着张庆东将碗筷收拾干净。 等他们从厨房出来时，江晚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庆东道：“哥，明天早上政委司机送我和小晚进城，捎嫂子一段。” “好，有心了，早点休息。” 陈建国扶着许招娣，许招娣抱着鞋盒，两人一回家，许招娣全身都是软的，她将自己摔倒在床上，双眼迷离。 她呢喃道：“陈建国，电褥子没打开吗，我感觉有点冷。” 陈建国帮她脱掉鞋子，脱掉外套，帮她盖上被子。 “打开了，再暖暖就热了，我去打水给你擦脸擦脚。” “那你快点儿，我害怕。” “好。” 陈建国端来热水，又帮她擦洗了脸，自己洗漱完钻进被窝。 平时都是陈建国主动，但今晚上许招娣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不停地说冷。 陈建国抱紧了她，说道：“这样就不冷了。” 许招娣抬头，伸手摸摸他的脸颊。 “陈建国，有你真好。” 陈建国忍不住笑：“酒喝多了吧。” “没喝多，我想亲亲你。” 陈建国身体一僵，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他第一次在喝得半醉的许招娣嘴里听到。 “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我清醒得很。” 她醉是醉了，但脑子确实是清醒的。 她盯着这张刚毅冷峻的脸，抬手轻轻抚摸，一双眸子逐渐迷离。 “我真的没醉，我清醒得很。 我想跟你说很多很多话，你这个人，一开始的时候挺讨厌的，总是拉着一张脸，跟我欠你似的。 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 其实我不想嫁给你，我是被逼的。 但是嫁给你之后，我觉得你还挺好。 陈建国，我现在…喜欢你。” 听到她说不想嫁给自己，陈建国想在她嘴巴上咬一口。 结婚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可能大半年不让自己碰。 陈建国以为她醉了，问道：“那你喜欢谁？” 许招娣皱眉：“闭嘴，听我说。” 陈建国：…… 许招娣双手捧着他的脸，脸上带着酒醉后的红晕，说道：“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跟你在一起，我心里很踏实。 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陈建国：醉了醉了，媳妇真的醉了。 他脑子里这么想的时候，许招娣捧着他的脸亲了上来，一翻身趴在陈建国身上，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吻得急切生涩。 陈建国无奈一笑，抬手扶着她后脑勺，吻得认真。 两人唇齿相缠，毫无保留。 酒后的许招娣跟平时很不一样，热情似火，像只迷人的小狐狸。 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垂在光洁的后背。 陈建国双手掐着她的腰，一次次被带上云端。 许招娣脑子一直是清醒的，她只知道，她已经爱上他，不可自拔。 不是因为责任，也不是因为他在这个年代能给她安稳的日子。 而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那颗被冰封的心逐渐融化。 原来，爱上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有勇气。 她的变化，陈建国又不是没感觉。 陈建国脑子里就一句话，爱她宠她，然后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就算他的魂被勾走，他也心甘情愿。 两人在床上，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许招娣脑子昏昏沉沉，但入梦前疯狂的一幕还在她脑海里。 事后，许招娣趴在陈建国怀里睡着了，她身上是被他亲过的红痕。 陈建国觉得，以前想这种事情，就跟耍流氓一样。 但结婚后，跟自己媳妇在一起做这些事情，才发现情到深处，两个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第196章 活得还不如一头猪 张庆东将江晚抱进房间，帮她盖好被子，看她脸颊红扑扑的，忍不住伸手摸了下。 他坐在旁边笑着盯她好半天，才转身离开。 张庆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张庆东将厨房能吃的东西全拿给陈建国他们两口子，他这一走就是四十天，等回来这些东西怕是坏了。 张庆东去食堂打了早饭来，江晚昨晚上第一次喝酒，被张庆东喊醒来时，整个人看着呆呆的。 江晚差点忘记今天要回老家的事儿。 他们一路出发，中间还要转两次班车，三四趟火车，三四天后才能到。 她赶紧起来洗漱完，吃完早餐锁好门出门。 两人的行李被张庆东放在车上，很快陈建国两口子也下楼了。 许招娣头也有点疼，真是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 陈建国在张庆东肩膀不轻不重捣了一拳：“路上注意安全。” 张庆东道：“知道了。” 江大海和李伟，冯大强他们也从楼道里出来了，几人说了几句，张庆东这才上了副驾驶。 车子驶出大院，江晚看着路边光秃秃的白杨树，还有远处荒凉的山坡，心底有些舍不得。 南方是水乡，一年四季都是绿色，但北方不一样，有时候看着像女人一般柔情似水，有时候又粗狂得像个糙汉。 江晚微微叹息一声，这一别，何时能回来？ 或许是因为要离开，去县城的路上，江晚没说话。 到了县城，许招娣将他们送到车站门口，江晚抓着许招娣手红了眼眶。 “姐，我走了，你保重。” “去吧，记得来信。” 江晚点头，张庆东对许招娣客气点头后，拎着两人的行李进了车站。 江晚回头看了许招娣一眼，微微一笑忍着不舍挥手。 许招娣也挥手，说道：“一路顺风。” “招娣姐，你回去吧，我们走了。” 许招娣点头，这才转身去了饭馆。 江晚走了，许招娣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块。 天空灰蒙蒙的，冷风吹过让人全身发冷。 很多知青都回老家了，大街上也没什么人。 许招娣一进去，王大庆从后院的柴房搬了炉子出来，张桂兰安排好了，天气凉了，饭馆要安装炉子。 饭馆的门上，挂了厚厚的门帘，王大庆将炉子里面的烟灰清理干净，抬到饭馆前面，烟筒竖起来，拿着柴火从上敲到下，又从下敲到上，清除烟灰后安装起来。 火生起来后，中午整个饭馆都暖和起来了。 …… 陈家村，刘大福被抓，田小云也出院了。 这天中午，天空飘起雪花，北风呼呼地刮。 村里的养猪场有母猪要下崽，陈保国和陈大庄这两天一直守着。 这一次轮到他们一队看管，队长让他们两个人来看。 田小云回来后大门不出，虽然刘大福被抓了，这事儿表面上看着不怪她，但之前亲眼看见她和刘大福钻玉米地的人是不信的。 现在村里有两个说法，一个是田小云真的被强奸了。 一个是田小云早就跟刘大福勾搭在一起，她压根看不上刘大福，这才演这么一出。 她连陈保国都看不上的人，怎么会看上刘大福？ 村里人各说其词。 田小云这两天发现她老是犯恶心，田母一看她这症状，吓得魂都快出来了。 她给田小云拿了钱，让她去城里医院检查一下，这一检查就出事儿了。 医生看着检查单子，说道：“田小云是吧，你怀孕了，孩子爸爸呢？” 田小云双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脚。 医生看她脸色不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看她长得清秀，还以为是哪个村的知青背地里乱搞，冷眼嘲讽道：“你们这帮人真是乱来，婚都没结孩子都搞出来。” 田小云脸色一变，这里又没认识的人，没人知道她是来干啥的。 田小云心虚道：“我结婚了，孩子爸爸没来。 医生，这孩子不能留，请你帮帮我好不好？” 医生自然是不情愿的，这好歹也是一条命。 不过，生不生的不是由他们医生来决定的。 “不想留可以，你是药流还是手术？ 药流两毛钱的药片就搞定了，就是很伤身体，要是流不干净，还得回来手术。 手术的话，一次性就干净了。” 田小云一听，当下就做了决定。 “医生，麻烦你给我开点药，我想药流。” 医生没吭声，开了单子递给田小云。 田小云拿了药出来后，看到天空飘落的雪花，整个人心瞬间凉到谷底。 为什么会这样？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她抬手狠狠捶打自己的肚子，心底里恨死这个孩子了。 这事儿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绝对不能。 田小云捏紧手里的药。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留。 一旦生下来，她往后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了。 田小云回来后，已经是中午了。 路过养猪场时，是陈保国和陈大庄的说笑声。 养猪场的大母猪生了，一胎生了十六只小猪崽。 这会儿，陈保国在院子里墙角跟前的大锅里面，给猪煮了一大锅土豆。 他和陈大庄蹲在一旁啃着热乎乎的土豆。 陈大庄啃着土豆，说道：“妈的，咱们过的这是啥日子，说难听点，活得还不如一头猪。” 陈保国嘿嘿一笑：“人家啥命你啥命，咱们队可就指望这头猪完成任务了。 就算咱们饿着，他可不能饿着。” 陈大庄一口土豆咬下去，脑子里幻想着肉。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一碗肉？” 陈保国道：“今年过年能吃上饺子就不错了，我跟你说，我前段时间去我哥跟前，我嫂子给我用鸡蛋韭菜包的饺子，那是真的香。” 陈大庄瞬间觉得手里的土豆不香了。 “鸡蛋韭菜还能包饺子？” “能啊，怎么不能。” 陈大庄想到鸡蛋，吞咽了口水：“我都好几年没吃鸡蛋了，等今年过年，我一定让我妈给我炒一盘。” 这两人的对话传到田小云耳朵里，田小云突然就红了眼眶。 陈保国其实挺好的。 她捏紧手里的药，想到她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不如就自己再努力一把，万一就成功了呢？ 第197章 想用这种手段逼老子娶你 田小云回去后，田母问道：“检查结果咋样，你是不是…是不是肚子里有野种了？” 野种两个字听起来是真的刺耳，田小云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妈，你能不能不要胡说，我就是胃不舒服。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怀孕了。” 田母紧张的面色一松，半信半疑。 “真的没怀孕？” “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 云啊，现在村里人说啥难听话的人都有，既然你没怀孕，最近几天就别出门了。 等过完年给你找个隔壁村死了老婆，或者是年纪大的嫁了算了。” 田小云一听慌了：“妈，我不嫁。” 田母一听，急得抬手在田小云身上两拳头，哭丧着一张脸。 “你不嫁你还想干啥？你现在都被人那啥了，跟破鞋一样，攒劲的小伙儿谁能看得上你？ 你要勾搭的是江楚生，我就是豁出老命也要让他娶你。 可偏偏欺负你的人是那二溜子刘大福。 刘大福被抓，他们家人现在已经记恨上你了，你在村里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早知道，当初就该答应媒婆，让你和陈保国成了。 现在好了，谁还敢娶你？ 你就算不要脸，我和你爸还要这脸面了。 我和你爸，还有你弟，还得在这村里生活一辈子，难不成你想让我和你爸出门被人戳脊梁骨？” 田母说的话，句句扎心，句句刺耳，但也句句属实。 听到这些难听的话，田小云心如刀割。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想去找江楚生，江楚生最近在跟一大帮人上山开荒，她去了连人都见不着。 思来想去，可能接近陈保国要比江楚生容易多了。 “我知道了，我去找陈保国说说。” 田母眼睛一亮：“对对对，你去找保国说说，他们家穷娶不到媳妇，你去说说，这次啥也别要了，他要是愿意娶你，这也是好事儿。” 田小云没再吭声，脑子里算计着怎么让陈保国答应。 下午的时候，她肚子隐隐有些难受，脸色很不好看。 这个点，养猪场会陆陆续续来人，她要找个有人的时间去找陈保国。 田小云出门的时候，肚子隐隐坠痛，她来到养猪场，陈保国将晾温的土豆倒进桶里，拎进去倒进猪槽。 这母猪一次下崽太多，就怕给小猪崽子喂奶的时候一屁股给压死，旁边就得留个人二十四小时看着。 要是死一头小猪，一个月工分扣没等于白干。 陈保国看母猪吃得香，他自己也高兴。 他回头想关上门，免得凌冽的冷风吹进来，将这黑不溜秋的宝贝疙瘩吹感冒了。 陈大庄说得对，有时候人的命还不如面前一头猪。 这猪自打怀孕，就没被轻待过。 陈保国一回头，就被身后面色惨白的田小云吓一跳。 她什么时候来的？ 陈保国道：“你怎么在这儿？” “保国哥，我来找你有事说。” 陈保国心慌，不知道为啥，眼皮忍不住突突一跳。 她一出现，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保国哥，你要是不嫌弃我，咱们结婚吧好不好？” 陈保国一脸震惊，他们之间，他早就说得很清楚了。 而且，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他们两的事情没成。 他以前觉得，田小云比自己小，考虑事情不周到。 但这几个月村里发生那么多事儿，他是觉得这女人不是考虑事情不周到，而是脑子不正常。 陈保国后退两步，尽量离她远远的。 “我觉得你还是别把心思放我身上，咱们两个不合适。” “保国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嫁给你。” 陈保国觉得可笑啊，之前是三转一响，工人都拿不出来的东西，他一个农民卖血都拿不出来。 现在那种事情发生，她跑来跟自己说，她啥也不要。 陈保国做了个深呼吸。 “田小云，难听的话我不想说，请你尊重自己，也尊重我。 我们不合适，你走吧。” 陈保国话落，养猪场院子里传来男人的说话声，陈保国心里暗松一口气。 有人来了，她该不会再乱说了吧。 陈保国这么想时，田小云一下子扑进陈保国怀里，死死抱着他哽咽起来。 “保国哥你别这样，我答应嫁给你好不好？ 你别欺负我……我害怕……” 陈保国伸手想推开她，听到这些话，他整个人如遭雷劈。 这女人是疯了吗？ 田小云哭得厉害，陈大庄和一队大队长张强进来时，就看到两人撕扯的一幕。 陈大庄也顿住了。 陈保国气急败坏一把将田小云从自己怀里扯出来推出去，田小云脚底没站稳瘫坐在地板上。 张强道：“这是……” 陈保国脸上写满了烦躁，他瞪了田小云一眼，厌恶的眼神毫不掩饰。 “真是个疯子，没啥事，让她走吧。” 田小云却摇头，哭得梨花带雨，跪着走到张强面前，抓着张强衣角哭得死去活来。 “张队长，你别为难保国哥，他真的不是故意欺负我的，我已经答应要嫁给他了，求你别为难他。” 三个大男人都懵了，尤其是陈保国。 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张强是跟陈保国一块儿长大，陈保国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听田小云话里的意思，就是说陈保国欺负她了？ 这他妈的说出来谁信啊？ 这个田小云，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张强无语地笑了笑。 “田小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陈大庄可什么都没看见，你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陈保国什么人，你不清楚难道我和大庄还不清楚吗？ 你一个女娃，一天天脑子里想的啥，赶紧给我走人。 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啥也没看见，不然传出去只会对你名声不好。” 田小云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人就算亲眼看见了，也不信自己。 她顿时瘫坐在地上哀嚎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非要逼死我，才能自证清白是吧？” 张强和陈大庄两人无语至极。 陈保国都被气笑了，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田小云身上，让田小云后背发凉。 陈保国冷笑一声道：“田小云，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一边让我凑钱娶你，一边勾搭江楚生，你自己不觉得你自己无耻吗？ 想用这种手段逼老子娶你，嘿，你做梦。” 陈保国一字一句，眼神狠厉。 第198章 你想死就去死 田小云也没见过这样的陈保国，她心口一紧，看陈保国眼底的厌恶藏不住，瞬间瘫坐在地上。 完了，都完了。 她心跳得厉害，如果陈保国不答应娶自己。 她这辈子就都毁了。 田小云道：“保国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是你告诉我，说我们会结婚的，你现在欺负了我，你又说这种话，你让我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这话将陈大庄气笑了。 陈大庄神情淡漠，居高临下盯着地板上瘫坐的女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你是以为我们几个都没长脑子吗？ 这么拙劣的手段都能使出来，要不是我和保国亲眼看见一些事，还真就被你张脸给骗了。 我劝你，趁这会儿养猪场没什么人，你还是赶紧走人吧，不然被更多人知道，最后笑话的肯定是你。” 陈大庄站在陈保国身边，田小云道：“陈保国，你瞧不起我，连你身边的人都瞧不起我，你敢做不敢当，你就是个小人。” 陈保国冷冷一笑：“你就算把我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骂，老子没做过的事儿，你想让老子承认，老子就算是死也不答应。 给我滚，媒人也是眼瞎才给我选了你。 呸……真是晦气……” 陈保国也是被逼急了，他跟陈建国两人不一样。 陈建国去了部队，这个家就由他守着，有时候做人也不能太老实，容易被人欺负。 在这村子里，越是强硬就越是没人敢惹。 田小云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道：“陈保国，我要去村长跟前告状。 你要么娶我，要么我死，你选一个。” 事到如今，田小云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知道陈保国善良，用生命威胁他，他肯定会妥协的。 陈保国道：“你想死就去死，今天这事儿老子没碰你一根手指头，命是你自己的，你想死我们也拦不住。 赶紧给我走人，别在我面前讨人嫌。” 这些话是真的刺耳，田小云脸色一变，刚才的委屈变成狰狞。 “陈保国，你给我等着……” 田小云留下这话抹着眼泪转身跑了。 陈保国气得双手叉腰，在猪圈里转了两圈。 妈的，他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儿？ 陈大庄道：“这女人怕是失心疯了吧，我跟你说保国，这肯定是你家老祖宗显灵，多亏你俩婚事没成，这要是成了，就田小云水性杨花这德行，以后谁知道会给你戴几顶绿帽子？” 陈保国在陈大庄屁股上踹了一脚。 “闭嘴，你会说话不，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张强笑道：“得亏来的是我们两个人，这要是别人，这个点肯定跑去支书跟前告状了。” 陈大庄道：“就是。” 陈保国道：“行了别说了，今天这事儿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是别讨论了，我实在是不想提起这个女人。 陈大庄双手揣在袖子里，靠墙上看着外面飘的雪花，吸了吸鼻子，笑道：“谁叫你长这么攒劲，我就说你别着急了，翻过年你再等一年，我把我妹妹嫁给你。” 张强都被逗笑了。 这几人在这边说笑，田小云已经朝着许大强家的方向跑去。 她知道陈保国讨厌自己，但是没办法，名声已毁，就算要嫁人，也得找个配得上自己的。 不然，她这辈子都没法抬头做人。 许大强这边，已经拉肚子三天了。 他捂着屁股从后院出来，一手有气无力扶着门框道：“哎呦喂…我的肚子呦，哎呦喂…我的屁股……” 田文丽跟在后面也扶着墙。 “许招娣这死丫头，那干蘑菇里面肯定被她下毒了，自打吃了蘑菇干，都连着拉了三天肚子，再这样下去，咱俩命都没了。 幸好咱们旺福在学校没回来，不然能急死我。” 许大强道：“我问你，你拿那些东西的时候招娣知道不？” “我走得着急，她不知道。 我要不走，那白眼狼都打算晚上回来跟我算账了。” 许大强一听，气得一拳砸在墙上，连着拉了几天肚子，这拳头也是有气无力的。 “这个白眼狼，居然还敢跟你算账？ 你也是，大老远拿啥不好，非要拿些不值钱的。 你就不能翻着找找，拿些值钱的东西吗？” “我怎么没找？两个屋子都翻了，啥也没找到。” 许大强一听，肚子更疼了。 “这个白眼狼，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看啊，你弟和你弟媳就不该把她从狼嘴里救出来，还有陈家那户人家，也不是啥好东西。 等着吧，看我以后逮住机会怎么收拾他们。” 田文丽一听，说道：“我告诉你许大强，你动谁都行，就是不许动我娘家人。 你要敢欺负我弟和我妈，我跟你没完。” 许大强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两人前后刚回房间，许大强屁股落椅子上，疼得颠了下，哎呦哎呦呻唤着缓缓坐下去。 田文丽进来躺床上，哎呦哎呦呻唤两声。 那个白眼狼肯定给蘑菇干里下毒了。 田文丽哪里知道，那蘑菇干没保存好，其中有些受潮发霉。 她明明看到了，但只把中间发霉的那块洗了下就煮了吃，不拉肚子才怪。 门口传来女人的哭声，很快田小云哭着冲了进来。 她道：“支书，你要给我做主，陈保国他欺负我，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只想他对我负责任，可是他不承认。 之前刘大福欺负我，我现在已经没脸再活下去了。 这事儿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死。” 许大强听得稀里糊涂，好半天后才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许大强给自己点了旱烟，意味深长道：“你说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支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个女孩子，我能拿这种事情来唬人吗？ 我已经够可怜了，你要是不为我做主，我现在就去死。” 许大强巴不得陈家摊上大事儿了，好让他打压打压。 自己生的女儿，凭啥给陈家人给钱？ 这白眼狼和许家这帮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这不，机会不就来了吗？ 这一次，陈保国越是不想娶田小云，他就越要陈保国娶田小云。 他要陈家抬不起头，才能解气。 想要自己放过他们，除非陈家愿意把自己女儿给陈保国的钱交出来。 想到这里，陈保国手里的旱烟杆敲在木桌旁边，一双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第199章 放你娘的狗屁 许大强道：“小云啊，这事儿叔给你做主，我现在就找人将陈保国绑到公社大队去。” 陈保国这边，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 他拎着篮子去柴房，扒开墙角干草堆，从里面捡了一篮子土豆，从库房里拎出来。 陈大庄已经生起火，锅里倒着半锅水。 土豆倒进锅里后，陈保国盖上草编的锅盖，说道：“多添些柴火，我进去看看小猪崽子去。” 陈大庄念叨一句：“这小猪崽子长得可真快。” 陈保国笑笑，人还没进去猪圈，大门口冲进来好几个社员，他们手里拿着绳子，看见陈保国，怒气冲冲吼道：“给我把陈保国绑了。” 陈保国脸上一黑，陈大庄一脸疑惑。 这几人抓住陈保国胳膊，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们关系都还说得过去，但说真的，村里人最瞧不起的就是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 这会儿田小云哭着寻死，村里这帮人做事都不动脑子，像墙头草一样随风摆动。 陈保国看他们来真的，挣脱开他们的手，低吼道：“别碰我，我自己走。” 陈大庄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帮人一把推开陈大庄。 “不关你的事儿，你走开。” “陈保国啊陈保国，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一个女人，你可真行。 田小云已经告到支书跟前去了，你对人田小云耍流氓，田小云这会儿闹着要自杀呢。” 陈保国没想到事情这么麻烦。 这个女人，做事儿真的是毫无下限。 陈保国被这帮人带走，陈大庄往炉子里添两把柴火，追上这帮人跟着去了公社大队。 他们前脚刚到公社大队，后脚有人急匆匆赶来。 “不好了不好了，田小云跳河了。” 所有人都很震惊，没想到田小云是把命豁出去了。 陈保国垂着的双手紧紧握拳，全身发凉。 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懊恼惋惜。 许大强一听，面色一白。 “你还跑来干什么，赶紧去救人啊。” 这人气喘吁吁道：“已经被捞上来了，吊着一口气。” 吊着一口气，那就是还没死。 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许大强抽了口旱烟，公社大队的气氛过分安静。 许大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吭声。 一旁很多围观的人，怎么都不信陈保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有人道：“支书啊，这事儿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保国他肯定不是这种人。” 许大强假惺惺道：“我也不相信保国是这种人，可是人家田小云都跳河自尽了，人家都不想活了，你们说这事儿是真是假？” 大伙儿一阵沉默，陈大庄道：“呸，死了才干净。 村里有人不是说了嘛，她都跟刘大福钻玉米地了，咱们这帮人里面有人不是一次两次看到。 田小云现在就是个破鞋，她就是想逼着保国娶她，你们看不出来吗？ 一个想死的人，谁会满村子喊着要死？ 她就差拿个大喇叭满村子吼了。” “就是就是……” 现场的人褒贬不一。 田小云自杀的事儿，很快就传到田父田母耳朵里，这两人得知田小云被人抬到公社大院来，着急忙慌往这边赶。 张翠花心底里估算着许招娣和陈建国回来的时间，已经提前开始拆被子。 床单和被套她都洗过了，这会儿一个人坐在炕上缝被子。 村里有小孩跑来说了陈保国被人绑到公社大队，张翠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张翠花喊了后院砍柴的陈开放，两口子互相搀扶来到公社大队。 公社大队门口围满了人，这两口子从人群中挤进去，就看到陈保国被人反绑着手，沉着一张脸站在一旁。 田父田母脱了棉袄裹着田小云。 田小云面色铁青，发白的嘴唇颤抖个不停。 张翠花道：“哎哟喂，你们这是干什么？ 公社好歹是个讲理的地方，我儿子到底犯了啥事儿，你们要这么糟践人？” 许大强扑哧扑哧抽几口旱烟，冷声道：“你们还好意思问？ 你们养得好儿子，大白天的在养猪场对人田小云耍流氓，人田小云都跳河自杀自证清白，要不是别人救得及时，这会儿抬回来的怕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你们两口子说，现在怎么办吧？ 人丫头清白没了，现在事情闹得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你们说咋整吧？ 是让两个娃儿结婚，还是让你们陈保国接受劳改。 你们可要想清楚，接受劳改，你们一家人，包括你在部队的大儿子，还有你嫁出去的女儿，上学的两个孩子，出门在外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依我看啊，既然你们保国喜欢人家，倒不如让两个孩子结婚算了。” 陈保国气得想上前踹许大强一脚。 这个王八蛋，年轻时候就不是个人。 现在一把年纪，更不是个人。 陈保国被人拦住，陈开放忍不住，朝着许大强吼道：“放你娘的狗屁？ 我们家虽然穷，但我们陈家人有家规，保国他不可能对田小云耍流氓，他眼睛又不瞎。” 许大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整个村子，就陈家一家人是他的克星。 烦都烦死了。 陈开放这话说出来，陈保国红了眼眶。 他的老父亲，在被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自己前，他还是坚定地选择相信自己。 他莫名想笑又想哭。 张翠花附和道：“对，这个田小云，之前三番五次来找我儿子，让我儿子娶她，她现在被人欺负了，又回头来陷害我儿子。 有人眼瞎看不清，但我们可看得很清楚。 想逼我儿子娶她，门都没有。” 田母一听，瞬间就不干了，嚎道：“老陈家的，你们可真不是人，我女儿都差点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这么侮辱她，我跟你们拼了。” 田母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撕张翠花，却被田父一把扯了回来。 田父起身，一巴掌甩在田母脸上。 “你闭嘴吧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田母捂着脸颊瞬间怔住，她在一旁嚎得更凶了，现场堪比杀猪。 许大强烦得不行，手里的旱烟杆啪啪敲着桌子。 “都给我闭嘴，再吼我就不管了。” 田母的哭声这才小了点儿。 第200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大庄嘀咕道：“说得好像你能管得了一样。” 他声音不是很大，但许大强还是听到了。 许大强手里的旱烟杆指着陈大庄：“小兔崽子你说啥玩意儿？ 我看你跟陈保国一样，就不是啥好东西。” 陈大庄嘿嘿一笑，不紧不慢道：“可不嘛，咱们村可不就你一个是好东西嘛。” “你……” 许大强被气得不轻，但眼下不是跟人吵架的时候。 忍着心中的不快，他道：“等我回头再收拾你，你最好别惹老子。” 许大强又坐回椅子上，深邃的眸子盯着瘫坐在地板上快要咽气的田家一家人。 “你们自己说，今天这事儿你们想怎么办？” 田母道：“叫他去劳教，我要让他们家在村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田父吼道：“你闭嘴。” 田小云扯着田母袖子，气若游丝道：“妈，你别这么做，保国哥不是故意的，只要她愿意娶我，我就不会怪他。” 一直没说话的陈保国笑了，笑着笑着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道：“田小云，你做梦。 我爸妈说过，娶妻娶贤，你问问你自己，配吗？” 陈保国话落，转身面对父老乡亲，说道：“我今天被人算计，是我陈保国命不好，事到如此，我选择去劳教。 你们怎么看我都无所谓，我陈保国顶天立地，没做过的事情让我死我都不会承认。 就这样吧。” 一旁的陈父知道儿子受了委屈，说道：“保国，没啥，去劳教吧。 咱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陈开放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有水光在闪动，张翠花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在场的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田小云真是贱，不是啥好东西。 她被刘大福强奸，我还觉得挺可怜的，但她害谁也不能害陈家的人啊。” “就是说，这一家子在咱们村里既老实又好，鬼才信他们能做这种事情呢。” “就是就是。” “唉，可怜了陈保国被冤枉。” “走吧，都散了吧，也没啥好看的。” 村里人看不过眼的，转身离开了。 陈大庄推开抓着陈保国的两个人。 “起开起开，人家都愿意去劳教了，你们还抓着他干啥？ 是不是还想逼婚不成？ 有些人在村里猖狂一辈子，卖女求财瞎了眼，你们也瞎了吗？” 这两人互看一眼没吭声，陈大装帮陈保国解开反绑在手腕上的绳子，说道：“走了，有事儿兄弟我陪着你，不就是劳教嘛，有啥大不了的。” 陈大庄说着，上前一步，抓着许大强的衣领，两拳下去陈大强顿时哀嚎道：“我的眼睛。 陈大庄你个狼吃的玩意儿，你敢打我眼睛。” “打的就是你，老东西，我看你这双眼睛早就瞎了，不要也罢，老子也跟着去劳教。 呸……” 陈大庄这个举动，顿时惊呆了村里人。 许大强在村里确实不是人，陈大庄这小伙血气方刚，也是个重情重义的。 他打完人，转身揽住陈保国肩膀，说道：“好兄弟，咱说过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屁大点事儿算啥。 走，回家，明天一起陪你去采石场劳教去。 老子打的狗官，回头我老祖宗看见后肯定得夸我。” 这两人说着已经出了公社大队的院子，张翠花和陈开放，两人看都没看田家一家子。 都是一个村的，做事儿真的太绝了。 许大强捂着眼睛还在骂。 “陈大庄，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儿，你给老子等着。” 田母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说道：“支书，你就这样不管了吗？” 许大强也在气头上，到现在眼睛疼得睁不开。 “你没看到我现在眼睛都睁不开吗，赶紧回去，丢人现眼，人家都答应劳教了，连个证人都没有，你女儿说人家欺负她就真的欺负她了？ 走走走，别在我眼皮子跟前晃。” 许大强轻轻碰了碰眼圈，疼得哎呦喂一声。 田父也起身，瞪着脚边的娘俩，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赶紧回，回去再说。” 回去后，田父抄起棍子，将田小云一顿狠揍。 田小云疼得咬牙，肚子也是一阵阵抽疼。 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大冬天跳河里，还吃了流产药，这会儿药效起作用，她肚子下坠疼得厉害。 她忍着全身的酸疼去厕所，大块的血块哗啦啦流出来。 田小云看着那些血块，想到以前的她，再想想现在的自己，心里恨得要死。 这一切，都怪陈保国。 他要是娶了自己，就不会这么多事儿了。 犯错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永远都在责怪别人。 即使看见自己的错，脑子里也会自动忽略。 因为，人都是自私的啊。 陈保国回来后，就一直没说话，陈家的大门紧闭，整个下午都没打开。 陈大庄被自己妈拿着搅猪食的木棍，从家里追着打到门口巷子里。 “陈大庄，你个缺心眼的玩意儿，你脑子被门夹了，你打谁不好打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回头他记恨上咱家，故意少记工分，咱一家人都得饿死。” 陈大庄站在不远处，气喘吁吁道：“哎呦喂我的亲娘啊，我都二十出头了，你能别老拿着棍子满村子追着我打吗？ 别家姑娘看见未来婆婆这么厉害，谁还敢看上我呀。” 赵红手里的猪食棒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朝着陈大庄头上丢过去。 陈大庄麻利往旁边一躲，猪食棒砸在脚边。 “你个王八羔子，你早晚气死老娘，你今天最好别给老娘回来。” “得，我滚，我现在就滚，我去养猪场蹭土豆去。” 陈大庄一溜烟跑了，要是去得早，这会儿大锅里还有热乎乎的土豆。 跟猪抢吃的，听起来有些难听，但至少还有得吃。 陈大庄今天高兴，他早就想揍许大强那个王八羔子了，真是爽啊。 陈大庄在养猪场待了一下午。 第二天中午，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到陈家村。 陈大庄和陈保国在采石场劳教，采石场是周围几个村子最苦的，周围村子里犯了小错误劳教的人全都在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陈保国也很激动。 等许大强念完招生条件时，陈保国脸色越来越沉。 本来，他是有资格参加高考的，但因为昨天的事情，一旦劳教，就等于人品有问题，不能参加高考，这个机会就跟他彻底无缘。 第201章 一定要出人头地 他们中午回不去，陈保国瘫坐在石头上，看着天空飘下的雪花，仿佛看到自己的人生，就像这些雪花一样，随风漂浮，落地即融，没有半点方向。 陈大庄大概猜到他因为什么沉默。 陈大庄道：“兄弟，别瞎想，这人的命啊，天注定。” 陈保国捡起一块石头狠狠丢了出去。 “大庄，你信命吗？ 老子不信。 老子不信，老天爷就这么不长眼。 我参加不了高考，就意味着走不出这座大山。 我不甘心，我陈保国发誓，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出人头地。” “好，兄弟我相信你，以后兄弟我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两人相视一笑，陈保国道：“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有有有。” 两人蹲在大石头上抽烟，完了继续干活。 参加高考的消息出来后，陈家村的知青都返城报名，温晴和江楚生他们也走了。 出发前，江楚生想到陈保国身上发生的事情，庆幸自己没有被田小云缠上，不然这辈子就毁掉了。 可惜的是，陈保国那么攒劲一个人，因为这女人，一辈子要被人指指点点。 …… 江晚和张庆东，转了好几趟火车后，终于到了南城。 刘珊和江昌的车子就在火车站旁边停着，这两口子坐在车上，刘珊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经过的人，就怕跟这两个孩子错开。 何云和张平安两人站在站台上等着他们。 刘珊看着这两口子的背影，说道：“这次这两孩子回来，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定下吧，等小晚暑假回来，就让两个孩子结婚。 咱们小晚是被宠着长大的，心思单纯。 庆东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把小晚交给他我放心。” 江昌道：“也不知道庆东这臭小子是怎么想的，我也想他们快点在一起，但这小子就跟木头一样。” 这一点，何止是他们发愁。 火车到站后，火车上的人拿了行李挤下车，张庆东也不着急，怕挤到江晚，坐在边上一直护着她，等车上的人都下车了，他拎着两人的行李，江晚跟在身后下车。 刘珊和何云两个人都等着急了。 刘珊道：“小晚出发前来电话了，说他们今天到，该不会没赶上火车吧。 这人都快走完了，这两孩子怎么还不下来。” 何云道：“再等等吧。” 话落，这两人从火车上才下来。 刘珊看到江晚，高兴地在一旁招手。 “丫头，妈妈在这儿。” 江晚看见她妈，她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袄，朝着刘珊大步跑过去。 刘珊笑得合不拢嘴。 “这孩子，这性格一点都不像我，慌慌张张。” 江晚撞进刘珊怀里，紧紧抱着她。 “妈妈，我可想死你了，快让我抱抱。” 刘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让妈妈看看，你是不是胖了？看来庆东把你养得很好。” 江晚从刘珊怀里出来，又抱了抱何云。 何云笑道：“我们小晚真好，半年不见，我怎么觉得你长个儿了。” 何云说着，摸了摸江晚的头。 一旁的张庆东觉得自己好像可有可无。 张庆东道：“妈，我在这儿。” 何云笑着拍了拍张庆东的衣服，说道：“看见了看见了。 怎么？你也想让我抱抱你？” 好几年没见，何云也是有很多话想对自己儿子说，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张平安道：“安全回来了就好，赶紧让孩子们上车，这天太冷了，湿冷湿冷的。” 张庆东将两个行李箱放后备箱，走到张平安二八杠的自行车跟前。 “爸，我来推吧。” 江昌道：“庆东，我和你刘阿姨跟你爸妈商量好了，你们今天刚到，先上我家去吃饭，家里都准备好了。” 张庆东道：“谢谢江叔叔，让我妈坐你们车，我跟我爸骑车。” 江昌笑道：“还是你这孩子懂事儿，不像有些人，见到她老爹一声不吭。” 江晚讨好一笑，声音软软叫了一声爸，她心虚地摸了摸自己耳朵。 “我这不是怕你批评我嘛。” 一下车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后来还弄断了腿，她自己一想，都觉得她自个儿没用。 首长的女儿，身上一点英姿飒爽的感觉都没有，简直就跟废物一样。 到现在，她之前摔断腿的事儿，这两口子都不知道。 江昌道：“你还好意思提？ 等我明天再收拾你。” 江晚：“嘻嘻嘻……” 江昌坐在副驾驶，三个女人坐在后排，江晚被夹在中间，两个女人一人抓着她一只手，江晚感觉他们还把她当孩子。 两个女人问了她一路北方的事情。 张庆东骑着自行车，张平安坐在车屁股后面。 张平安道：“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爸，这不是你教我的嘛，让我到地方好好干，不能给解放军丢脸。” 张平安在后座哈哈笑，懂事的儿子回来，他心里高兴。 他们两个比汽车晚到江家十几分钟。 进去大院门口的时候，门口有两名身穿军装的人守着，看到张平安，他们站直身体敬礼，张平安浅浅回了一个。 这小区都是两层的小洋楼，小洋楼前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种花的、种树的，还有种菜的。 张庆东他们家院子里种的就是菜。 接送江昌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张庆东推开自家院墙上的院门，将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对面住的江晚站在二楼窗口，探出半个脑袋，笑呵呵喊道：“庆东哥，我妈让我喊你和张叔叔吃饭了。” 楼底下路过的人，拎着菜篮子笑道：“呦，小晚丫头回来了。” “苏阿姨，我刚进门。” “你歇会儿来找我们丫头玩啊。” “好的苏阿姨。” 说话的人叫苏梅，她态度温和，待人有礼有节。 这个大院住的，都是上过战场有身份的人，他们素质都很好。 苏梅回头一看，张庆东也回来了。 苏梅笑道：“呦，庆东小子也回来了，你好几年没回家，你妈想你想的不行，就盼着你回来。 你是不知道，你妈盼着你们回来，担心你和你姐的被子发霉，只要太阳一出来，就给你俩晒被子。” 张庆东笑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愧疚不已。 苏敏着急回家做饭，又道：“回头跟小晚来找我家丫头玩，我先回去做饭了。” “好的阿姨。” 第202章 娶我花不了多少钱 江晚双手撑着脸颊，亲眼看着张庆东和张平安两人出了院子朝着他们家走来。 江晚笑着关上窗户，蹬蹬跑下楼赶紧去开门。 刘珊端着菜出来放桌子上，笑道：“这孩子，总是毛毛躁躁。” 门打开，江晚笑得可甜了。 “张叔叔，快进来。” 张平安笑道：“这丫头…” 当年他们两口子还想再生个丫头的，但何云没怀上，他们也就没再要。 老大那个丫头被推荐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在云城的大山沟里当老师，她明年才回来，说是要去国外继续上学。 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两口子也不知道。 反正，那丫头有她自己的主意。 张庆东跟在张平安身后进来，两人在门口换鞋。 江晚挽住张庆东的胳膊。 “张叔叔，哥，都是自家人，不用换鞋的。” 张平安弯腰拿了两双新拖鞋，给张庆东脚边放了一双。 “那可不行，整个小区谁不知道你妈妈爱干净，不然你妈妈下次不让我们来吃饭了。” 刘珊又将另一个盘菜端出来。 “你就别跟这儿客气了，平时你和老江两人喝酒，桌子上的瓜子皮和花生皮都能堆成小山，我啥时候说过你们。” 刘珊说的是实话，这不是两个孩子在嘛，总不能给他们留个不好的印象吧。 张平安道：“我这是在教孩子，出门要有礼有节。” 刘珊道：“你可拉倒吧。” 几个大人笑笑，张庆东有些为难，他感觉他袜子好像破了。 张平安已经换好拖鞋朝着餐桌走去，张庆东犹豫一下还是脱掉鞋子。 果然他袜子破了两个大洞。 江晚一看笑得合不拢嘴。 “哥，大舅舅出来了。” 张庆东耳朵一红，揪起袜子往大拇指下面一夹。 “没事儿，晚上回去洗干净缝一缝还能穿。” 很快，江晚捏住鼻子，吐了吐舌头。 “哥，要不你还是穿上吧，你脚好臭。” 江晚缩了缩脖子，张庆东伸手在她脑袋上拨了一下。 “我把鞋子放门外面。” 张庆东把自己臭鞋子放在门外面，连着坐三四天车，也没地儿洗脚，不臭才怪。 江晚拉着张庆东上楼，何云道：“吃饭了。” 楼道里传来江晚的声音：“阿姨，你们先吃，几分钟就下来了。” 张庆东小声道：“啥事啊？” “你上来就知道了。” 江晚拉着张庆东进去房间：“哥你先坐我床上，我去给你端盆洗脚水来，我再给你拿双我的袜子。” 张庆东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就没放下过。 他打量着江晚房间，偌大的房间里，床单和被套都是粉色的，书架旁边还放着一架钢琴。 他的房间就在江晚对面，以前的时候，江晚老是趴窗户上喊他。 现在想起来，还是小时候好。 很快，江晚端着半盆水来了。 张庆东洗了脚，江晚在衣柜里翻出一双新的白色袜子。 张庆东将自己破袜子丢盆里洗干净，江晚道：“要不扔了吧。” 张庆东道：“扔了干啥，挣钱都不容易，我得攒钱娶媳妇。” “娶我花不了多少钱。” 张庆东笑笑，江晚道：“那我给你缝。” “你会吗？” “不会我可以学。” 张庆东拿着江晚袜子一看，这么小都穿不进去。 “这袜子太小了，穿不进去，留着你穿。” 张庆东没穿袜子，洗完手之后，和江晚两人下楼。 桌子上铺着白色桌布，摆了面包，牛排，还有火腿红酒，看着很丰盛。 刘珊道：“赶快过来，吃饭了。” 张庆东这几年在北方，早已经习惯北方的生活。 面前这么丰盛的晚饭，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江昌道：“庆东赶紧吃。” 张庆东点头，他将面前的牛排切好，放到江晚面前，几个大人看在眼里，也很高兴。 刘珊道：“你看这两孩子看着多好。” 张庆东脖子都红了。 他对江晚的照顾，已经养成了习惯。 江晚道：“妈，我明天和庆东哥去报名。” 刘珊道：“行，让庆东陪你去。 对了，你资料买了没？” “买了，我在队里遇到一个姐姐，她对我可好了。” 江昌问道：“就是那个把你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女人？” “对，就是她。” 江昌感叹道：“记得她的好，以后能帮就帮。” “知道了爸爸。” 江昌想提他们两个的婚事，想了想两个孩子刚回来，还是先让他们好好吃顿饭。 江晚真的馋了，这会儿大口大口吃着牛肉。 刘珊道：“你慢点吃。” 江晚腮帮子鼓起，嘟囔道：“这肉太好吃了。” 刘珊和江昌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好受。 这孩子，这次出门肯定没少受苦。 就是不知道，张庆东以后要是留在北方，他们这个丫头能习惯不。 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希望女儿留在身边。 但这孩子，一心只想着张庆东，估计以后是要跟着张庆东走的。 一顿饭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 张庆东陪着自己爸爸和江昌喝了几杯红酒，这会儿也是真的困了。 何云帮刘珊将餐桌收拾干净，这个点他们该回去了。 他们临出门时，江晚道：“庆东哥，明天早上九点，你陪我去报名好不好？” “好，明天早上我来喊你。 这几天路上累了，你晚上就别看书了，早点休息。” “知道了。” 张庆东从门口拎了自己鞋子进来，他光着脚伸进去的时候，里面湿冷湿冷的。 南方的冬天比北方的冬天冷，但北方的冬天房间里能生炉子，相对南方来说，要暖和一点。 江晚上楼，趴在窗户旁，看到张庆东房间的灯亮了，她傻乎乎笑了笑，这才拉上窗帘。 临睡前，江晚烧了热水擦洗了身上，钻进自己香喷喷的被窝，用力吸一口被子上熟悉的香味，太舒服了。 刘珊端着一杯牛奶进来。 “小晚，起来喝杯牛奶再睡，刚好妈妈有几句话想跟说。” 江晚又从被窝里钻出来，她接过牛奶仰头一口气喝下。 啊~~~ 还是熟悉的味道，回家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刘珊看她这傻劲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丫头，妈妈问你件事儿。” 第203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江晚实在是太冷了，她喝完牛奶钻进被窝里。 刘珊看她缩成一团，忍不住笑笑，将被子四周压了压。 她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拍着她，像哄孩子似的。 “丫头，妈妈问你，你这半年在北方那边，你和庆东关系处得咋样？” “挺好的呀，他对我很好，还很照顾我。 他会做很多我喜欢吃的菜，还会洗衣服，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有些话刘珊不知道咋样问，她是想问那臭小子有没有占她便宜。 “妈不是要问你这个，我听你爸爸一个朋友说，你们两个住在家属大院。” “对啊。” “那房子大不大？” “房子不大，就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 庆东哥把他住的大房子让给我了，他住在小房子里。 他还给我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套，睡着可舒服了。” 刘珊一听算是明白了。 就是说，这两个孩子是分开睡的。 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靠谱，这要是其他男人，肯定想着怎么占便宜。 “这小子还算靠谱。丫头，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真的很想嫁给他是吧？” 江晚肯定点头。 “我做梦都想嫁给他。”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刘珊温柔一笑，伸手帮江晚把额头的刘海往一旁拨了拨。 “唉，说真的，妈妈是真不想你跟着他在北方生活，那边生活环境不好，你是我和你爸爸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精心养大的。 一想到你以后要去北方吃苦，妈妈心就跟刀扎一样。 庆东这小子人品不错，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既然你这么想嫁给他，那我和你爸爸改天就去找你张叔和何阿姨把这事儿说了。 不过你先不要高兴，人家想不想娶你还是一回事。 还有，你的心思要先放在高考上，知道了吗？” 江晚蹭了蹭刘珊的手：“谢谢妈。” 刘珊宠溺一笑，弯腰在江晚额头亲了一下。 “让妈妈亲一下，都长这么大了，以后想亲也亲不到了。” 房间里是娘俩咯咯咯的笑声，刘珊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又帮江晚整理了被子，这才离开。 刘珊回来房间，江昌紧张问道：“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两个人没在一个房间。” 江昌一听非常满意。 “这臭小子，还不错。” 第二天一早，江晚起来先帮张庆东把洗干净的袜子缝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做针线，缝得不是很好，歪七八扭的很难看。 不过，她自己没觉得。 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做针线活呢。 说真的，她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江晚下楼吃过早饭，将自己的证件都准备好。 刘珊叮嘱道：“去了把自己东西带好，报完名就赶紧回来，别在街上瞎溜达。” “知道了妈。” 江晚在盘子里拿了两个水煮蛋，正打算上楼拿自己的包，张庆东来了。 刘珊道：“庆东，吃早饭了没？” “阿姨我吃过了。” “盘子里有水煮蛋，你再吃点吧。” “不了阿姨，我真的吃过了。” 楼梯口传来江晚的声音。 “妈，我给庆东哥带了。” 刘珊盯着楼梯口，无奈笑道：“这孩子。” 很快，江晚从楼上下来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大衣，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她从北方没回来时，刘珊看见就给她买回来了。 就这么一件衣服，一百五十元。 江晚头顶还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从楼上下来时，就跟画报里的明星一样，张庆东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今天身上穿着便装，上半身是一件棕色的夹克，下半身一条休闲裤，脚上是一双马丁靴，这两人搭配风格不同，站在一起却莫名很搭。 张庆东回神后干咳一声，说道：“东西都拿好了吗？” “嗯，都拿好了。” 刘珊道：“庆东，你看着她点儿。” “知道了阿姨，保证完成任务。” 刘珊站在门口，看着江晚坐在张庆东自行车后座上，笑得很温婉。 江晚双手紧紧圈着张庆东腰。 “哥，你猜我干了什么？” “你干了什么？” 这丫头古灵精怪，干了什么他还真的是猜不出来。 “我帮你把袜子缝了，缝得可好了，这是我第一次缝袜子，你肯定会夸我的。” 说真的，张庆东还真是不敢想象，他那双可怜的袜子被缝成啥样了。 不过，这确实又是她的另一个第一次。 张庆东笑道：“是吗，我们小晚这么厉害，等会儿报名后你想要什么跟哥说，哥给你买。” “那我吃一串糖葫芦可以吗？” “可以，十串都行。” 张庆东的自行车穿过几条巷子，来到报名地点，他锁好车跟江晚进去。 报名已经开始好几天了，门口排队的人不是很多。 他们在门口等了半小时左右，就轮到江晚了。 张庆东靠在一旁的墙上等着，他一条腿笔直，另一条腿弯曲，脚底撑在墙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的样子，看起来随性自然，一点都不像军人。 一旁排队的几个女生，看到张庆东气质冷漠，那身夹克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张刚毅的脸，让他整个人跟现场排队的男生形成鲜明对比。 “你们认识吗，他是谁啊？” “我怎么认识？你看上人家了，你看他的穿着打扮，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你还是别想了。” “谁说我想，多看几眼不行吗？” “行行行。” 这几个女孩用手里的资料挡住自己脸和嘴巴，几个脑袋凑一块小声议论。 江晚出来时，刚好听到他们说的话。 她朝张庆东走过去，挽住张庆东胳膊，举止亲昵。 张庆东阴沉的脸看到江晚的一刻如沐春风，说变就变，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两人走远后，刚才这女孩子盯着两人的背影，深情款款道：“关关鸠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话引得前后两个女孩咯咯笑。 两人一出来，江晚没吃糖葫芦，吵着要吃雪糕。 张庆东无奈，只好买了两块光明牌奶砖。 这玩意儿比菜还贵，一块两块钱 张庆东道：“少吃点，小心回去拉肚子。” “没事，这全是奶做的。” 两人坐在公园的湖边，吃着雪糕。 第204章 他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江晚快大半年没吃奶砖，咬一口感觉幸福得都要飞起来。 她想起自己口袋里还装着袜子，从包里掏出来递给张庆东。 “喏…你的袜子。” 袜子叠得四四方方，张庆东笑着接过。 “你还真缝了。” “我还能骗你吗？我总要学着长大。 不过样子有点丑，你将就一下。” “丑也没关系，我不穿，我回去得把它藏起来。” 江晚以为他在开玩笑，也就没当真。 谁知道，后来的某一天，江晚才知道，张庆东真的将这双袜子藏了很多年。 她摸了摸口袋，说道：“啊，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两个鸡蛋。” 江晚话说着，又从刚刚掏出袜子的兜里拿出两鸡蛋。 张庆东：…… 江晚笑着将鸡蛋递张庆东面前，隔着鸡蛋皮，他都感觉这鸡蛋带着一股臭袜子的味道。 “哥，赶紧吃吧。” 张庆东看着她单纯的眸子，笑意盈盈。 这丫头，真傻！ 张庆东两口吃了奶砖，将鸡蛋剥了，两口就吃完了。 江晚吃完奶砖，全身都是透心凉，她打了寒战，接着打了个喷嚏。 张庆东看时间不早了，起身道：“走了，回家。回去好好看书，准备考试。” 江晚道：“知道了，我肯定能考好。” “好，只要你考上了，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考不上也没关系，我就跟你回去继续当老师。” 反正，她不怕的。 江晚跳上自行车，冬日的阳光浅浅洒在两人身上，看着很温暖。 …… 许招娣下午下班回来，在楼底下碰到等他好一阵的李文慧。 李文慧手里拿着几本书，她冻得时不时往手心哈气。 看到许招娣，她大步朝许招娣走来。 “妹子，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等我？” “我知道你下班回来晚，我是来给你还书的，我把书里的内容，挑重点抄了一遍。 前两天老冯回来说你们两口子过几天要回老家去，我怕你们突然走了，我想先把书还给你。” “你先看，这书本来是给我老家弟弟的，但我们家那口子说，等我们回去高考都结束了，就算邮寄也来不及了。 这书留给我也没啥用，还是给你留着吧。” 许招娣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陈保国顶着风雪还在采石场工作。 李文慧也没想到，这书许招娣不用了。 这两天，她没日没夜抄书，人也没休息好，就怕自己抄的时候不够仔细。 现在这书不用了，也挺好的，她可以认真仔细地看。 “那行，那我回头把钱给你。” “你就别客气了。” “不能让你吃亏，你也别跟我犟。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儿想麻烦你。” “啥事儿你说。” “明天我想回趟老家去报名，我算了时间，来回要七八天。 这七八天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我家孩子，就晚上回来看看他们吃饭没就行。 我就担心老冯晚上回来晚，怕孩子们在家害怕。” 李文慧也是担心，毕竟大院这帮男人是真的忙。 忙起来没完没了，家里几口人都能忙忘了。 许招娣道：“行，没问题。” “那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我明儿让孩子把书钱给你。 谢谢你啊妹子。” 两人在楼底下说了几句，冯秀娟挺着大肚子站在窗口偷看。 这两人说啥呢？ 江大海给自己倒一杯温水出来，看冯秀娟鬼鬼祟祟，皱眉道：“你又搁那儿鬼鬼祟祟看啥呢？” 冯秀娟被吓一跳：“谁鬼鬼祟祟，我就看一下外面下雪没。” “下雪了吗？” 冯秀娟气呼呼道：“没有。” 她哗啦啦拉上窗帘。 许招娣是被陈建国接回来的，两人到大院门口，陈建国被另一个小兵叫走了。 许招娣一进门，洗完手给陈建国做饭。 她切了白菜，炒了酸辣白菜，又给陈建国煮了两大碗臊子面。 门推开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饭香味。 天气凉了，这屋子里也冷冰冰的，改天得去城里买个炉子回来。 饭菜端上桌，许招娣道：“赶紧洗手吃饭了。” 陈建国笑道：“你咋不问问我被人喊去干啥了？” “干啥了？” “帮忙去搬东西了。” 许招娣笑了笑：“你啊就是太勤快。” 陈建国坐桌子旁，看着媳妇做的红油臊子面，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这面看着就很好吃。 许招娣打算进去卫生间给自己搞点面膜敷一敷，结果李文慧又来了。 她拿着书本钱，还多给了两块，或许是因为着急回家，门都没进来就走了。 陈建国吃着面条，说道：“老冯他媳妇咋没进来？” “她说明天要回老家去报名，估计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媳妇，过来，我喂你吃几口面。” “不要，你自己吃。” 陈建国笑得意味深长，他一边吃饭一边跟许招娣说些琐碎事儿。 “我今天给家里寄信了，跟他们说我们年底回去。” 许招娣做了面膜，给自己敷完还剩下一点。 “你赶紧吃，吃完我帮你敷点儿，不然倒掉浪费。” “我这脸坑坑洼洼，还是算了。” 陈建国最后还是被许招娣搞定了，一张脸上抹满了面膜。 某人哭笑不得。 李文慧第二天一早，坐上门口的大巴车走了。 冯大强其实有些害怕。 他们两个生了三个孩子，孩子一个比一个可爱。 李文慧很优秀，嫁给他其实是他高攀了。 他一直都知道。 这次李文慧参加高考，冯大强全身心支持。 支持归支持，但他害怕她越优秀，自己就越自卑。 不过，只要她高兴。 他就无条件支持。 许招娣下班回来，每天晚上跟陈建国都会过去看看三个孩子。 这三个孩子很乖，冯雪琴和冯志东写作业，冯雪雁就在一旁画画。 每次去，她心里就会感叹。 几个孩子教育得真好。 许招娣和陈建国从李文慧家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雪花。 看见雪花，许招娣心情很好。 他挽住陈建国胳膊，脸上挂着点小兴奋。 “走，我们去操场转一圈好不好。” “不冷吗？” “不冷。” 陈建国宠溺一笑：“行，陪你去操场转一圈。” 他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第205章 离老子远点儿 操场上，这两人牵着手慢悠悠散步。 昏暗的灯光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背影看着很温馨。 赵二蛋和张喜娃几个人打赌，这两人赌输了，这会儿正在操场上跑步。 两人从远处跑来，隔得太远没看清不远处的两人是谁，等走近了一看是陈建国，赶紧及时刹车。 陈建国也没想到这个点在操场上还能遇到这两个菜鸟。 他赶紧松开许招娣的手，面色严肃下来。 赵二蛋小声道：“坏了，是咱营长。” 张喜娃后退两步，拍了拍赵二蛋胳膊，提醒道：“赶紧撤撤撤…” 这两人转身一溜烟跑了。 陈建国道：“嘿，这两个王八羔子，躲什么呀？” 最近也没给他们加强训练啊。 许招娣抿嘴笑道：“他们看见你都害怕。” 陈建国心里有些憋屈，心道：怎么你不怕我？ 鹅毛般的雪越下越大，陈建国道：“走吧，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好吧。” 这两人转身回家。 …… 那天，张庆东和江晚报名回去后，张庆东回去房间，掏出江晚给自己缝的袜子，笑得前仰后翻。 好家伙，上下两层全给缝起来了。 这袜子，算是穿不了了。 张庆东靠在椅子上，半握拳放在嘴边，笑得眼泪差点都出来了。 好半天后，他找了小盒子，将袜子叠成豆腐块装进去放进自己行李箱里。 江晚这边，说好好复习就好好复习，基本上半个月没出门，一直在房间里看书。 张庆东也没打扰她，想她的时候拉开窗帘，看会儿她亮灯的窗户，心情会好很多。 这些天，他将家里维修的东西全折腾了个遍，他怕自己走了，这老两口在家里没辙。 李文慧这边，果然回去七八天就回来了。 很快到了高考时间。 他们这帮人才是最难的，能复习的资料就《工基》《农基》两本。 面对艰苦的学习环境，师资匮乏，很多人都是半工半读的状态备考，学习时间少得可怜，甚至连搞到一套像样的教材都很难。 长时间没接触书本的内容，对于他们的复习也会有很大的难度。 1977年12月中旬，百万学子迈入考场。 江晚早上醒来，张庆东骑着自行车送江晚去了考场。 到门口时，校门口挂着横幅，上面写着：走过高考，前面是一片新天地！ 张庆东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条红色围巾系在江晚脖子上。 他柔声道：“别怕，好好考。” 江晚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我才不怕，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好，中午我来接你。” 江晚挥挥手大步进了考场。 张庆东没有回家，而是在学校门口等她。 城里的家长都在门口等着，决定考生以后穿布鞋或穿皮鞋的命运，就在这两天了。 一旁的人讨论道：“唉，这帮考生也真是不容易，有些是父子俩，母女俩一起进入考场，还有些人压根就没来参加。” “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 “只要是考上了，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就是……” 这两人手套在袖筒里，冻得瑟瑟发抖。 旁边这人看张庆东蹲在一旁台阶上，他也取暖似的蹲过来，从包里掏出烟递给张庆东和刚在说话的那人。 “大兄弟来一根？” 张庆东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来一根嘛来一根，不会抽烟就不是真男人。” “不好意思我真不抽。” 这人看张庆东不给面，只好将烟装回去，自己点燃后蹲在一旁抽。 “刚进去那个是你媳妇还是你妹妹？” 张庆东不知道怎么回答，跟他不熟，但他又不想说江晚是自己妹妹。 他还没回答，这人自顾自地道：“我送我对象来的，这人还没考试呢，就要跟我分开，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我说大兄弟，那个要是你媳妇，兄弟跟你说……” 这人四下看了看，凑到张庆东耳边道：“回去把她肚子搞大，到时候有了孩子就能拴住她。” 张庆东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种事儿还能算计。 张庆东眉头皱了皱，说道：“就你这想法，也太自私了，怪不得人家女孩子要跟你分开。 我看你是活该。 我告诉你，离老子远点儿，小心老子揍你。” 这人蹭一下起身。 嘿，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还不是为了男人好？ 这人想发火来着，看张庆东深邃的眸子深沉得可怕，脸上给人一种勿惹老子的感觉，这人夹着烟灰溜溜去另一边了。 张庆东不知道江晚着急不着急，反正他是着急。 考试结束后，江晚从考场出来笑呵呵的。 张庆东道：“呦，看来我家丫头考得不错啊。” 江晚举止很自然地挽住张庆东胳膊。 “我也不知道，反正尽力而为，顺其自然。” 张庆东下意识揽住江晚腰，下一秒发现在学校门口，又快速将胳膊抽回来。 江晚感觉到后，低头抿嘴一笑。 张庆东道：“走吧，我们回家。” 江晚道：“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等我？” “我回去也没事干。” 学校门口人太多，两人往前走了半截，等人少的地方，张庆东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两天后，高考结束。 江晚好长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高考结束在家好好休息了几天。 张庆东的假期还有十天左右，算上三四天的路程，还有六天假期。 这天晚上，刘珊喊何云来帮忙，两人又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饭。 刘珊打算今天说两个孩子的婚事。 八道菜上桌，桌子上摆放的是白酒。 六人上桌后，江昌道：“两个孩子都回来一个月了，我们小晚高考也结束了。 今天喊你们过来，是有点事情想跟你们说说，孩子都饿了，我也就不跟你们拐弯抹角了。” 张平安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们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对方啥性格都是一清二楚。 张平安笑道：“哈哈，我也是这个意思。” 江昌笑笑，问道：“庆东，你觉得我们小晚怎么样？” “叔，小晚很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这话让张庆东红了脸颊和耳朵，让何云和刘珊笑出声。 何云被自己儿子的直白无奈：“这孩子……” 第206章 你愿意娶她吗 张平安看自己儿子迟钝的样子，心底里为江晚捏了一把汗。 这臭小子，别的事情上都做的很好很优秀，唯独感情的事情，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掩藏的太深。 他们做大人的，孩子心里怎么想的，其实作为旁观者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是，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是怎么想的，人家丫头跑去在他跟前待了大半年，他居然将人原封不动给带回来了。 唉…… 操心！ 江昌爽朗地哈哈大笑几声。 “哈哈哈，臭小子有眼光。 你们两个从小是订娃娃亲的，那叔叔现在问你，你愿意娶她吗？” 张庆东脸更红了，江晚也很紧张。 她是真的能感觉到，张庆东是喜欢她的，但这种感觉有时候在他刻意疏远自己时，就很不真实。 江晚一颗心在砰砰跳个不停，她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张庆东，在等自己想听的答案。 “嗯…喜欢的……” 张庆东不敢看江晚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有点怂。 几个大人都笑了，江晚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江昌道：“那既然是喜欢的，啥时候把结婚证领了吧。” 刘珊轻轻拍了江昌一巴掌，示意他别这么冲动。 结婚的事情，哪能是女方主动提出来的？ 虽然两家人关系好，但孩子的婚姻要他们自己决定。 她也知道女儿喜欢张庆东，张庆东也确实值得小晚托付终生，但这种事情还是男方提出来好一点儿。 张庆东脑子有些懵。 难道不是应该先商量办酒席的事情吗？ 张庆东没回答，江昌以为他不同意，震惊道：“怎么？难道你还不同意？” 我都把女儿要主动交给你了，你还犹豫啥？ 张庆东摇头：“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不是应该先请媒人说一声，然后跟小晚挑个时间办酒席，之后再领证吗？” 这话再次逗笑几个大人。 张平安道：“你小子，在北方待了四五年，思想还停留在几年前。 现在什么年代了？ 你傻啊，你们可以先领证，等你们下次一起回来，咱们再给你们办酒席。 你还有几天就要走了，你觉得你们两个办酒席能来得及吗？” 张庆东一想也是，几天时间肯定是来不及。 张庆东道：“我和小晚先领证，肯定是我占便宜，我肯定是愿意的。” 江晚一听，激动得就差拍手。 她笑道：“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刘珊扶额，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着急。 一个个怕张庆东跑了似的。 刘珊道：“你们父女两个，就不能矜持点嘛，看你们把庆东给吓得。” 何云和张平安两人乐得合不拢嘴。 何云知道今天这顿饭局是因为什么，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手绢，手绢打开时，里面是一个金累丝双龙戏珠手镯。 何云道：“本来，我和老张也是打算这几天跟你们说说两个孩子的事情。 这手镯还是我婆婆给我的，这是给老张家媳妇准备的。 现在，我把这镯子留给你。” 金灿灿的镯子，上面是用一根根金丝盘的，看着质感好，手工精巧细腻，看着有收藏价值。 江晚一看这么贵重，说道：“阿姨，这实在太贵重了。” 何云道：“这就是给你的，你就收下。” 江晚看了眼刘珊，刘珊点了点头，她才接过镯子。 “谢谢阿姨。” 张庆东知道这镯子，这是奶奶给妈妈的，妈妈一直留着。 现在，这镯子是江晚的了。 江晚又将镯子放回盒子里，递给何云。 “阿姨，这镯子就先放你跟前吧，庆东哥走的时候，我也想跟他走，我戴在身上不方便，万一被人偷走，我会心疼死的。” 何云道：“你这孩子……” 刘珊道：“她让你留着，你就留着吧，孩子说得对。” 话落，刘珊转头对江晚道：“你这次回来，都不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年吗？” 江晚笑呵呵道：“妈，我要是留下，庆东在队里就一个人了。 我们都要领证了，我肯定要跟他走。” 刘珊故作伤心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心都不在我跟你爸身上了。 我和你爸老了都没人管喽。” 江晚挽住刘珊胳膊，亲昵在她胳膊上蹭了蹭，说道：“不会的，等你和爸爸老了，我和庆东哥养你们。” 张庆东笑笑，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 这事儿是不是太快了？ 队里那些兄弟都是娶不到媳妇，他就为这事儿没担心过。 想想陈建国，他都觉得过早结婚会很累。 可是，他明天就要去领证了。 怎么有种做梦的感觉？ 六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第二天一早，张庆东穿着他的绿色军装，江晚穿着一件红色毛衣，扎着两个麻花辫，看着就很喜庆。 办证人员问道：“你们是自愿结婚吗？” 两人异口同声道：“自愿的。” 两人拍了照片领完证出来后，张庆东拉着江晚去了供销社。 江晚道：“哥，你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买块手表。” 江晚道：“我有的，我刚成年的时候，我爸爸给我送了一块。 你的钱不用乱花的，手表有一块就行了。” “那也不行，老丈人买的是老丈人买的，我买的是我买的，意义不一样。” 江晚盯着张庆东骑自行车的后脑勺，心里那种喜悦掩藏不住。 她很突然圈住张庆东的腰，脸贴在他的夹克上。 “庆东哥，你说我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孩，是真的吧？” 张庆东想起昨天的话，不由脸红，这种话居然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张庆东当着江晚面说不出来，他道：“风太大了，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江晚偷笑，反正昨天他都当着大人面说了，肯定假不了。 两人来到供销社，张庆东给江晚挑选了一块最贵的手表，这才往回走。 何云今天也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之前都是在人家刘珊家里吃。 刘珊过来帮忙，何云大早上去市场买了很多海鲜和肉，她知道江晚爱吃虾。 刘珊道：“你怎么准备这么多虾？” “这是给小晚准备的，小晚过几天要走，我给她晒一些干虾，走的时候让她带上。 北方冬天冷，可以放一两个月。” 刘珊笑了笑，这一点何云比她做得好。 第207章 我媳妇对我最好了 这两人回来时，四个大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红艳艳的两个本子摆放在四人面前，四人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江昌是最高兴的。 他没有儿子，女婿就是自己半个儿子。 张庆东这臭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早就当自己儿子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后生当然要留给自己女儿。 刘珊看到结婚证，说道：“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江昌笑得很爽朗。 张平安也是，他道：“两个孩子的事情成了，接下来就等小晚的好消息了。” 何云道：“我们小晚这么聪明，肯定会考上的。” 刘珊道：“考不上也没关系，就是机会来了，人心里有个念想。 只要她好好工作，以后会好起来的。” 这几人在屋子里说笑，画面看着格外温馨。 刘珊看这两孩子终于在一起了，她心里也畅快。 以后就希望他们好好过日子。 …… 许招娣这边，已经是大雪封山。 今晚上镇上免费放电影，许招娣下班回来时，家属院这帮人站在一起约好晚上去看电影。 他们看到许招娣来，客套道：“招娣，晚上前面镇上免费放电影，一起去吧。” 许招娣这几天晚上熬夜在给陈建国织毛裤，天气越来越冷，他们这帮大老爷们每天在雪地里摔来摔去，这还没到啥时候，陈建国双手都裂开了。 许招娣客气道：“嫂子不去了，晚上我还有别的事情了。” “你可真忙，每天下班回家后，就没见你下楼。” 许招娣笑笑，说道：“你们去，我先上楼了。” 这年头别说彩色电视，有灰白电视的人家都很少，看电影也就成了一件稀罕事儿，而且看的是个情怀。 这两天天色黑得越来越早，陈建国队里忙，今天下午没来接许招娣。 许招娣一进门就做饭，案板上放着几个菜包子，应该是陈建国中午在食堂打回来的。 许招娣热了包子，切了一块豆腐几片白菜，打算给陈建国做个酸辣豆腐白菜汤，就着热包子，一顿晚饭就算解决了。 锅中倒入少许热油，打两个鸡蛋进去煎一煎，倒水后加入豆腐丝白菜丝，加一些粉条，水煮开里面加少许勾兑好的土豆粉搅拌一下，再加入调料，出锅时撒上香菜和葱花，舀碗中的时候，淋上红油看着就很香。 陈建国回来的时候，许招娣饭刚做好。 客厅里传来陈建国的声音。 “媳妇，我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下午有比赛，我才刚忙完，你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你这话问得，我要是遇上什么事儿，我还能给你做饭吗？” 陈建国嘿嘿一笑，窜进卫生间用冷水洗手，出来时许招娣将包子和酸辣汤已经端放在桌子上了。 陈建国搓搓手，又捂了捂自己耳朵。 “冻死了，这天可真冷啊。” “我织的毛衣你怎么不穿？” 那毛衣还在柜子里叠得整整齐齐。 许招娣知道他是不舍得穿，但他要是不穿，来年放时间久了，毛线都该不结实了。 “我抗冻，还能再冻冻。” “你要是再不穿，以后我再也不给你织了。” “穿穿穿，我明天就穿。” 许招娣这才满意，男人果然要在后面逼着。 陈建国拿起一个大包子，递给许招娣。 “老冯媳妇包的大包子，中午送过来的，我一口没吃，等你回来再吃。” “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说是昨天回来的。” “那改天我也包点饺子给她端过去。” 许招娣将包子掰开成两半，将一半递给陈建国。 这包子是用土豆和粉条做的，热了软乎乎的很好吃。 天黑得早，她怕半夜饿醒。 半个包子就着酸辣汤下肚，整个人瞬间都暖烘烘的。 陈建国道：“吃完饭你去穿衣服，我去洗碗，完了陪你去前面镇上看电影。” “不去了吧，太冷了，没啥好看的。” “走吧走吧，穿上我给你买的红毛衣，一点儿都不冷。” 许招待无奈，看她一个大男人一脸期待的样子，也不忍心拒绝。 要是陈建国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好吧。” 陈建国几个包子下肚，三碗酸辣汤下肚，总算是饱了。 许招待穿了红毛衣，外面还套了一件去年的袄子。 这袄子又肥又大，不过凑合凑合还能穿。 陈建国快速洗了碗出来，许招娣道：“你过来。” “咋了？”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陈建国乖乖走过去，许招娣拿出自己的擦手油，帮他小心地擦上。 “手都裂开口了，还不知道擦点护手的。” 陈建国嘿嘿一笑：“我这手天天在土里，擦了也浪费。” “胡说，你这口子我看着都疼。” 许招娣抓着他的大手，动作轻柔，陈建国看着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被媳妇疼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许招娣笑笑：“好了，以后注意点儿，万一要是长冻疮就麻烦了，每年都会长的。” “知道了媳妇，我媳妇对我最好了。” 陈建国拿了两个小凳子，还拿着手电筒。 下楼的时候，李文慧和冯大强两人牵着三个孩子，手里也拎着凳子。 李文慧笑道：“你们是要去看电影吗？” “对，你回来了？” “回来了，一起走吧。” 冯雪雁噔噔跑到许招娣面前，奶声奶气道：“阿姨，我想牵你的手手。” “哎呀，我们雪雁真乖，阿姨牵着你。” 这几人凑到一起往大门口走。 大院其他女人头上包着大红色，深绿色的头巾，有的围在脖子上。 今年这种头巾好像很流行，不过许招娣是真欣赏不来。 快走到大门口时，刚好遇到刘春华。 刘传华脖子上也系着一条大红色的头巾。 刘春华道：“小许，你们几个是要去前面镇上看电影吗？” “是啊大姐，你也要去吗？” “对啊，哎呦正好我跟你们凑个伴儿，我怕回来的时候我害怕。 也不知道今晚上放什么，听说很热闹，我也跟着你们年轻人去凑热闹。” 许招娣道：“好啊大姐，咱们一起走。” 刘春华这人热情，一点领导夫人的架子都没有，跟什么人都能说到一起。 这会儿，成群的人往镇上走。 第208章 冰天雪地看电影 电影就在镇上县委门口。 许招娣他们去的时候，前面已经挤满了人，他们只能站在后面。 前面的大人小孩都很激动，冰天雪地却气氛热气腾腾，搬着小凳子一个个挤在一起。 还有的皮孩子挤不到前面去，他们趴在一旁的枯树上，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眨都不眨。 挤在前面的妇女一边吐瓜子皮一边唠嗑，等着电影开始。 电影是一部国外爱情喜剧片。 灰白色的配色一出来，也是年代感满满。 好久没看，看起来很不习惯。 他们后面来的人没地儿去，只好站在后面了。 这部电影讲的是办公室男女主的爱情，一开始男主强势敏感且内心脆弱，而且喜欢抬杠。 女主善良天真，两人在抬杠的过程中，对话幽默，使得在场的男女老少都哈哈大笑。 这帮女人一边看，一边往地上吐着瓜子皮，那样子就跟豌豆射手一样。 电影进行到一半，里面的男女主抱在一起接吻，在场的人都发出震惊的声音。 许招娣见怪不怪，倒觉得没什么不妥当的。 陈建国在一旁看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干咳两声。 村里其他人发出惊呼声，赶紧伸手去捂孩子眼睛。 许招娣看着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一旁的冯大强小声嘀咕道：“这演的啥玩意儿，就不是孩子该看的。” 李文慧道：“让他们闭上眼睛就是了。” 前面有些女人也嘀咕道：“哎呀妈呀，这外国人也太不要脸了，大白天的就亲嘴，这不是耍流氓吗？” “就是就是。” 这边有人在嫌弃，但一点都不影响一旁的小年轻们偷偷拉手。 一旁站着的刘春华给许招娣递过来一把瓜子。 “小许，吃瓜子。” “不了大姐，我不想吃。” “哎呀没事儿，我带的多着了，赶紧吃，大家都有份。” “谢谢大姐。” 刘春华又给李文慧和几个孩子分了一些。 陈建国眼角的目光偷偷看着许招娣。 许招娣一点都没害羞，反而盯着电影中两人热情拥吻的画面。 许招娣笑得意味深长。 陈建国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他一双眼睛都没地方放。 他四下里看看，身后黑暗的夜色中，有几对情侣拉拉扯扯，勾勾搭搭，还有一两对已经抱在一起亲嘴。 陈建国看得脸红脖子粗，这比电影更让人燥热。 这帮年轻人胆子也是大，这要是被人看到，搞破鞋的名声就跑不掉了。 陈建国心不在焉，他看许招娣笑得很开心，再看一眼电影，觉得好像没啥意思。 雪越下越大，但丝毫也不影响他们嗑瓜子的速度。 陈建国发现一个细节，媳妇嗑的瓜子皮没往地上扔，看她捏在手里欣慰一笑。 一个人的变化，从细节中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品性。 陈建国胳膊肘子轻轻碰了碰许招娣，说道：“瓜子皮给我。” “你不吃吗？” “我不吃。” 他这会儿喉结涌动，口干舌燥，全身都燥热难耐，一点都不想嗑瓜子。 “我不要。” 陈建国伸手扯了扯领口，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电影最后，男主说道：“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许招娣记得，这话是在另一部影片中，当时因物资短缺，一位警卫员和妻子互让一块包面，这句话是这位警卫员对他的妻子说的。 之后，这句话就家喻户晓，又被这部爱情片引用。 不得不说，这句话在这个年代确实很震撼人心。 故事影片结束后，大家都舍不得走，直到画面停止，大家才搬起小板凳离开。 后面那几对情侣，早就不见踪影。 回去的路上，陈建国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他伸手想牵许招娣手，但刘春华在，前后不远处都是大院那帮妇女，他的手好几次碰到许招娣的手，又缩了回来。 回去的路上，冯雪雁被李文慧和许招娣牵在中间。 冯雪雁蹦蹦跳跳：“妈妈，那位叔叔说，牛奶会有，面包会有，我们是不是白面会有，肉也会有？” 这话把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李文慧笑道：“对啊，今年过年的时候，妈妈就给你们买白面，然后给你们买肉好不好？” 冯雪雁咯咯笑着：“太好了，我可以吃肉了。” 冯雪琴笑道：“老师说，只有好好学习，将来才会走出大山改变命运，吃香的喝辣的。” 冯志军道：“对。” 几个孩子后面跟着大院那些孩子跑前面去了。 一路上好不热闹，都是大家说话的声音。 几人进去大院，道别后才进入大楼。 陈建国这才伸手抓住许招娣手。 楼道里黑漆漆没有灯，陈建国抓着许招娣的手，他粗糙的手心是滚烫的。 突然被牵手，许招娣疑惑。 “怎么了？” “怕你摔倒，我牵着你的手走。” 许招娣没吭声，两人一到门口，她打开门一进去，伸手去开灯时，就被陈建国揽进怀里，低头堵住她的嘴巴，吻得霸道热情。 今天的陈建国有些急躁，许招娣不用多想都知道，八成是跟晚上的电影有关系。 毕竟，国外的片子比国内要开放很多。 陈建国大手探进衣内，许招娣被亲得喘不过气。 好半天后，陈建国松开她。 许招娣抬手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一拳。 “你别闹，我想先去洗脸。” “天这么冷，洗什么脸。” 陈建国一只胳膊穿过许招娣腰间，直接将人夹在腋窝下，就往房间走。 他又道：“不洗了，办正事儿要紧，都快憋死我了。” 许招娣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他全身的肌肉硬邦邦的，压根就掐不疼。 她被丢在床上，脑子嗡嗡作响，房间黑漆漆的灯都没来得及拉开，他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 许招娣脑子一片空白，陈建国三下两除二脱了他自个儿衣服，熟门熟路脱了许招娣衣服。 很快，房间里是两人粘腻接吻的声音。 室内的温度直线上升，充斥着情欲缠缠，暧昧喘息的声音。 陈建国后背弓着，许招娣指甲深深划过他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很久，陈建国才趴在她身上。 两人十指相扣，细细地吻落在许招娣脸颊和额头。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许招娣耳边。 陈建国轻轻呢喃：“媳妇…媳妇……” 第209章 怕是黄花菜凉了 张庆东假期也到了，他和江晚两人也要离开南城。 何云准备了一箱子的海鲜干货，她知道儿子去北方，这一走也不知道又是几年。 他在北方，着几年多亏战友照顾，她们两口子为他们能准备的，就是当地这些特产。 江晚这边，刘珊给准备了一行李箱的零嘴，火腿肠牛肉干果丹皮巧克力这些就没断过。 刘珊道：“小晚，你爸爸跟你周叔叔打过电话了，记得给家里一个星期来一次电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妈。” “还有，要懂事一点，庆东在那边也很忙，你现在也长大了，过去后要学着做饭，学着做一个好妻子。 他工作忙的时候，你多理解一下。 你们现在还没正式在一起生活，婚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也不懂。 不管遇上什么事儿，考虑事情一定要冷静一点知道了吗？” “妈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吵架的。” 刘珊无奈一笑，这丫头被他们养的心思太简单了。 “我是不放心你的生活，我是怕你吃苦，” “没事的，人活着总是要遇到一些挫折的。 我这么坚强，遇到困难肯定也会迎刃而解的。” 刘珊无奈一笑，又帮江晚整理好行李。 张庆东行李也收拾好了，何云在一边叮嘱。 “去北方后多照顾小晚，人丫头都愿意跟着你吃苦，这种女孩子很少的。” “知道了妈，放心吧。” 何云从包里掏出一些钱塞进张庆东手里。 “这些钱你拿着，小晚要是考上了，到时候你记得送她去学校，要是没考上，这钱你就花在她身上。 北方冷，过去后记得在家里装个炉子。” “妈，这钱我就不要了，你和爸爸留着吧，我自己的津贴也够我们两个花了。” “妈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这钱我又不是给你的，我是给我儿媳妇的。” 何云将钱强行塞进张庆东手里，轻拍了拍手背。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我们离你们远，万一遇上什么麻烦事儿，到时候你们手里有钱，就不会麻烦别人了。” 张庆东无奈，只好将钱拿上了。 送他们的车子已经到门口了，四个大人站在车子旁边，张庆东将两人的行李箱放到车子后备箱。 张庆东道：“爸妈，你们就不送我们去车站了，天太冷了，赶紧进屋吧。” 江昌道：“你小子，我们两口子可是把我们唯一的宝贝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她，知道了吗？ 你要是照顾不好她，或者敢欺负她，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 张庆东站直身体，脸一红笑道：“知道了爸。” 声音不大不小一声爸，让江昌有些激动。 他的巴掌抬起拍在张庆东肩膀上。 “好小子，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这两人上车的时候，张庆东道：“爸妈，我们走了。” 何云红了眼眶，养这么大的儿子，回来一趟在家里住一个月，路上差不多就要耽搁十天左右，他们当大人的，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何云叮嘱道：“记得妈妈说的话。” 这两人从车窗户两边探出头来挥手道别，直到车子开出大院，四个大人才止步。 刘珊做了个深呼吸道：“哎呀，这两个孩子，是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这下又剩下咱们四个老人了。” 何云道：“唉…孩子大了就跟燕窝里的燕子一样，总是要展翅飞翔的。” 刘珊一笑，说道：“不过小晚身边有庆东在，我也放心。 走走走，跟我上我家去，我在给两个孩子打毛衣，快的话月底就能织好，年底他们就能穿上了。” 这两个女人进房间去看着织毛衣，江昌和张平安两人找其他人下棋去了。 车子到汽车站门口，司机帮两人将行李送到车上才离开。 伴随着火车哐当哐当声和鸣笛声响起，两人离开南城。 许招娣这几天上班很轻松，天寒地冻，大街上人更少了。 这天，她给陈建国织了一个多月的毛裤总算是织好了。 她将毛裤装进袋子里，何大美看她织完了，从炉子里掏出几颗烤好的土豆，擦干净后递给许招娣一颗。 别看这土豆外面一层烤焦，乌漆嘛黑，但吃起来软糯香甜。 何大美喜欢蘸着辣椒面吃，但许招娣喜欢吃原味的。 何大美道：“招娣，你们是不是要回家去过年？” 土豆有点烫手，许招娣放在手掌心吹了吹。 “还有半个多月就走。” 何大美往许招娣跟前凑了凑：“真的，那你记得帮我打听那件事儿。” 许招娣笑笑：“知道了。” 张桂兰抬眸道：“哎呦我的老天爷呀，你这怕是真的得了相思病。 你到现在还惦记人小叔子了。” 何大美脸一红：“我就问问嘛。” 张桂兰开玩笑道：“等招娣回去，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何大美道：“凉不凉无所谓，能吃就行。” 这话将这两人逗笑了，王大庆似乎不怕冷在后院劈柴，这要是王大庆在，这会儿又该开玩笑了。 下午快下班时，接到县委的电话，晚上要做一桌招待菜，吃饭的人六点准时来，许招娣知道，今天怕是不能早点回去了。 许招娣掐着时间点，做了八道家常菜，这已经算高标准了。 等她忙完，从饭馆出来时，这个点天色已经黑了。 陈建国还没来接她，许招娣只好摸黑往前走，路过小巷子时，谁家养的狗在不停地叫。 许招娣心里有些害怕，加快脚步往前走。 走到上次那个位置，她总感觉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又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脚步越快，好像身后的喘息声就越大。 许招娣抱着手里的包小跑起来，后面是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声。 天色太黑，许招娣也看不清前面的路上到底有没有人，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喊着陈建国名字。 关键时刻，脑子里有个声音提醒她不要紧张。 想到上次在包里准备了一包辣椒面，许招娣放慢脚步没有回头，而是将包里的辣椒面紧紧抓在手里。 果真，后面的人大步追了上来，黑色夜空中，一只肥硕油腻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第210章 她的救命稻草 许招娣拽紧手中的辣椒面，她拔腿就跑。 对方知道她下一秒的举动，伸手死死摁住她肩膀，她整个人压根动弹不得。 许招娣干脆也不跑了。 她没回头，问道：“谁？” 身后的男人冷笑一声。 黑漆漆的夜里，北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刮过脸上，像刀子生刮一样疼。 “许招娣啊许招娣，总算是让我逮住你了。” 这声音…… 是李富贵。 之前，许招娣就猜到是他。 这年头查得这么严格，大街上很少有人出来犯罪。 除非是有什么恩怨。 “你想干什么？” 李富贵上前一步，在许招娣后背说道：“大晚上孤男寡女，你说我想干什么？ 妈的，你个臭婊子，要不是你老子那份工作能丢吗？ 你现在倒是好了，顶替了我的工作，我看你混得很好啊。 可你是不是忘了，老子记仇？” 许招娣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陈建国怎么还不来？ 她太害怕，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再这样下去，手心的辣椒面都快结块了。 许招娣道：“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她说着缓缓回头。 等看清楚面前的人真的是李富贵时，她一把将辣椒面朝着他的眼睛撒去。 啊—— 李富贵眼睛灼痛得厉害，疼得惨叫一声踉跄后退两步，一手捂着眼睛。 “妈的，你个臭婊子，你给我眼睛里撒的什么？” 许招娣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抱着包逮住机会拼命往前跑。 李富贵揉了揉眼睛，眼泪刷刷流。 他模糊看到许招娣的背影，愤怒之下三步并做两步，很快追上许招娣。 他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许招娣脚底打滑，整个人栽倒在雪地里。 李富贵眼睛完全睁不开，膝盖顶在许招娣腹部，伸手就去扯许招娣领口。 慌乱中，许招娣摸到一块石头。 石头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 此时此刻，脑子里是临死前被绑的一幕。 既然重活一世，她不能让自己重蹈覆辙。 这颗石头对她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 害怕有什么用？ 没用！ 许招娣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手里的石头朝着李富贵太阳穴狠狠砸去。 啊—— 又是一声惨叫，许招娣连着朝同一个地方砸了两三下。 冷冽的风吹过，空气中夹杂着淡淡血腥味。 李富贵脑子晕乎乎的，这会儿一点力气都没了。 他瘫坐在一边，许招娣赶忙爬起来，拽紧自己衣领。 一双赤红的眸子含着泪花，狠狠盯着李富贵。 “谁先弄死谁还不一定，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不好好干最后还怪我。 我告诉你李富贵，我也不是软柿子。 我他妈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许招娣不知道她整个人抖得有多厉害。 李富贵从地上想挣扎坐起来，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你个婊子。” 许招娣咬牙，上前一脚踹在李富贵后背。 “你去死吧……” 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人逼到这份上。 北风呼啸而过，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了。 不远处有手电筒的光靠近，许招娣隐隐约约听到蹬自行车的声音。 她向前跑了两步，看到是陈建国时，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流下。 陈建国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自行车被丢在一边。 他慌忙上前两步。 “媳妇，对不起我来晚了，来城里的路半道上山体滑坡，我们接到命令挖了一下午才挖通。 对不起媳妇，我来晚了。” 陈建国粗糙的手去摸许招娣的脸颊，这才发现她脸上湿哒哒冰凉一片。 “你怎么了？” “我又遇到上次那个跟踪我的人了，我把他打伤了，他就在前面，我们送他去公安局吧。” 陈建国一听，黑夜中一双眸子带着杀气。 “你没受伤吧？” 许招娣抿嘴摇头，等陈建国确定她没受伤，这才放心下来。 他顺着许招娣指的方向看过去，大步上前本想给人狠揍一顿，但看到李富贵满脸是血，许招娣就怕自己两拳下去给人打死，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陈建国解下自行车后座上绑的绳子，将李富贵绑起来后，绳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两口子顶着风雪走在前面，李富贵跟在后面。 他这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李富贵这会儿清醒很多，就是额头疼得厉害。 他冷笑一声道：“你这个媳妇真够狠的，差点就杀了我。” 陈建国道：“那你怎么没死？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不害臊吗？” 李富贵道：“你们给我等着，这仇我早晚得报。” 陈建国道：“我会记住你这话。 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向公安部门的同志去解释吧。” 许招娣跟在陈建国身后，一直没有多说话。 她到现在，拿过石头的手还在抖。 他们走到公安局，这会儿办公室有值班的人，看到陈建国穿着军装，疑惑道：“同志，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陈建国伸手，将一旁五花大绑的李富贵从盲区抓过来推到值班人员面前。 “抓到一个流氓，偷偷跟在女同志身后好几次了，今晚上可算是被逮住了，你们看着办吧。” 公安同志一听，眉头一皱，本想张嘴就批评，但看到李富贵半张脸上全是血，震惊不已。 “他脸上是怎么回事？” 许招娣担心陈建国替她承认，赶忙说道：“同志，他跟踪我好几次了，我很害怕，今晚上他将我扑倒，伸手就来扯我衣服，我一时太害怕，摸到一旁的石头就砸在他脸上了。 同志，我不是有意的。” 许招娣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 陈建国看她眼睛都是红肿的，自责愧疚，又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道：“同志，这种事情要严肃处理，上次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我媳妇都被他欺负了。 平时我媳妇下班，我都会去接她。 但今天你应该知道，通往县城路边的山体滑坡，挡住了进城的道路，中午我们接到通知，一刻不敢休息及时挖通道路，确保道路通行正常，而我媳妇却被这种人欺负。 希望你们一定严查。” 公安部门当然知道山体滑坡的事儿，县城就这么大点儿，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会严肃处理的，还请二位跟我录个口供，我明天好给局里上报。” 陈建国道：“好。” 公安同志看许招娣面色发白，看样子没少受到惊吓。 他起身给两人倒两杯热水。 “二位同志，先喝点热水暖暖。” 陈建国道：“谢谢。” 许招娣端着杯子的手还在抖，她喝了两口热水，才觉得好点了。 公安同志瞪了李富贵一眼，厉声道：“墙角蹲着去，你丢不丢人？ 长得人模人样的还做这种事情。” 李富贵怎么都没想到今晚上会失手。 他是想睡了许招娣，然后再威胁她闭嘴的，但没想到这女人就是个悍妇。 她居然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不哭不叫，不吼不闹。 许招娣时不时来猪肉铺子买猪肉，这种心思，他也是逐渐产生的。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应该听她说话，直接将人扯到一旁，办事后掐死了事儿。 公安同志先向这两口子做了口供，这才让他们离开。 他在大门口说道：“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嫂子受惊了。 这事儿我们会严肃处理的，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嫂子也没受伤，我估计最多就是拘留几天，还希望你们能明白。” 陈建国知道，确实他们单位有他们的办事规则和制度。 许招娣也清楚，今晚上她把人伤得也不轻。 她是解气了，但跟李富贵的仇就越大。 往后，怕是要更小心才行。 第211章 关键时候能保命 陈建国道：“这种事情要是还有下次你们怎么处理？” “你放心，现在还不一定，我等明天领导来了给他们汇报一下。 等结果出来，我来找你们。” 陈建国道：“好，那我等你们的消息。” 许招娣道：“谢谢同志，辛苦你了，大晚上给你添麻烦了。” 这人笑笑，说道：“没事儿，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见过你，你是饭馆的厨房，我平时经常来打饭，你可能没注意到我。” 许招娣勉强笑笑，这会儿她是真的笑不出来。 陈建国道：“那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辛苦了。” “路上注意安全。” 这人目送夫妻俩离开后，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身进了值班室。 这么一折腾，李富贵看着很累的样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这人吼道：“蹲好，还有没有规矩了？” 李富贵道：“我头疼。” “头疼忍着，一时死不了。 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做坏人是吧？ 想想你父母你老婆孩子，以后你出门被人指指点点，不丢人吗？” 李富贵道：“同志，我也是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我看一点也不像。” “他们是军人家属，多不容易你不知道吗？” 李富贵心里冷笑一声，那个女人不容易吗？ 他倒是看容易得很，将自己的工作轻而易举就抢走了。 李富贵嘿嘿讨好一笑，这时候表现还是要好一点。 公安同志看他还笑，严肃道：“蹲好，少嬉皮笑脸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嘞同志，我肯定认真回答。” 他这样子，倒看着不像坏人。 陈建国和许招娣往回走，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言不发，双手紧紧圈着陈建国，一张脸靠在他后背，默默流泪。 这份工作不能丢，但走夜路是真的害怕。 她要是不上班，一个月就要少几十元的收入，还要少几十斤粮食，想想都不划算。 背后传来她柔柔的声音。 “陈建国……” “嗯，我在。” “回去后，你教我几招防身的招数吧，你不在的时候，万一我遇到危险，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陈建国道：“好，回去我就教你。” 许招娣知道，想要不遇到危险，逃避不是办法，而是学会自己勇敢。 学点防身术，关键时候还能保命。 雪越下越大，这么一折腾，两人回去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许招娣知道陈建国饿一天还没吃饭，进去厨房要做饭时，被陈建国从身后圈住。 “我不饿，今晚上不做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许招娣低头一看，圈着自己腰的双手裂开好几道口子，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让人看着很心疼。 “不吃怎么行呢？ 今天干了一下午体力活，看看你的手，怎么又裂开了？ 你总是不听话，让你小心一点的。” “没事，我不疼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难过。 她转身钻进他怀里。 “我去做饭，我没事的你放心。 我知道你很忙，我遇到危险，你不能随时出现在我身边，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你和你的工作添麻烦。” 陈建国抬手摸摸她的脸蛋。 “是我对不住你，没保护好你。” “你别自责了，去洗个手，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我去给你做饭。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是被吓得不轻，但也没什么损失，现在已经调整好了。” 陈建国额头抵在她额头。 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那你多学几招。” 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许招娣简单煮了两碗面，这会儿她就想泡个澡。 城里澡堂子，一七男人洗，二四六是女人洗。 明天刚好是周六，她想去泡个澡，去去晦气。 陈建国吃了两碗面，他进去厨房洗碗时，被许招娣从房间推出来。 许招娣道：“你去擦点我护手油，我来收拾。” 许招娣在饭馆干活，一双手每天都碰水，但她自己保护得好，双手有点糙，但至少没裂开口子。 陈建国擦了许招娣的手油，两口子躺在床上后，许招娣深吸一口气，钻进陈建国怀里，没几分钟睡着了。 听到怀里的人均匀的呼吸声，陈建国无奈。 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丫头倒是没心没肺，说睡着就睡着。 陈建国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抱紧她这才睡着。 这天晚上，许招娣又做噩梦了。 梦里她被人跟踪，一直在拼命逃拼命逃。 后来，是陈建国拽了她一把，她才没被抓。 她从睡梦中惊坐起来时，天边泛着鱼肚白，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 她起来穿好衣服，洗漱时陈建国拎着早餐回来了。 陈建国道：“外面下大雪了，耳朵都能冻掉。 你今天要不别去上班了。” “不行的，我人又没事儿。 对了，毛裤我织好了，你去试试。” “晚上回来再试吧。” “叫你去试你就去试，你又开始犟。” 陈建国嘿嘿一笑，进去房间试毛裤。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两人很有默契谁都不提。 陈建国穿了毛裤出来，许招娣前后看看，刚好合适。 许招娣帮他把毛衣扯了扯，又将领口整理了一下。 “挺好看的，等过段时间，再给你织一身黑色的，两身你换着穿暖和。” “别，有一套就够了。” “不够，脏了洗掉不容易干。” 陈建国憨憨一笑，转身进去穿了军绿色的衣服出来。 他穿着毛裤，下半身看着比平时臃肿，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穿了毛裤或者棉裤。 两人吃完早饭，陈建国出门时道：“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有去镇上的班车，你坐班车去吧。 还有一个多月要过年，进城的人比较多，下午还有一趟进城的班车，我早上打饭的时候跟司机打过招呼，你下午坐他的车回来，安全些。” 许招娣眼睛一亮：“好，那我坐他的车回来。” 两口子一起出门，雪确实下得很大。 许招娣出门就上了班车，司机认识她，笑道：“嫂子，你下午几点下班？” “五点。” “那行，我下午在饭馆门口来接你。” “谢谢同志，辛苦了。” “没事的。” 车上人多，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许招娣找了个位置坐下。 车子往城里走的时候，跟一辆军绿色的车子擦肩而过，车玻璃上全是冻的窗花，她没看清楚对面车上是什么人。 江晚看着车窗外的雪花，恨不得赶紧下车去堆个雪人。 她是南方人，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下雪。 满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看着很好看，就像给整个大地盖了一层白色棉被。 张庆东看江晚兴奋了一路，一点也不困的样子。 江晚道：“哥，晚上喊招娣姐他们上家里来吃饭吧。” 张庆东道：“好，回去后我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再进城一趟，我得买个炉子装上，这样你就不冷了。 装好了我去报到。” “好。” 张庆东心里已经安排好了。 江晚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道：“这个点招娣姐应该去上班了，说不定在路上还能碰到她。” 张庆东刚才看到队里发出的大巴车，说道：“说不定她今天坐的大巴车，几分钟前大巴车跟我们擦肩而过了。” “也是，不过也有肯可能她没坐。” 江晚在车玻璃上哈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车玻璃看起来清晰很多。 她眼睛不带眨，瞅了一路也没看到许招娣。 应该是擦肩而过了吧。 第212章 想把她介绍给小叔子 许招娣到城里后，何大美已经炸了很多油条。 年底饭馆生意好，店里的红油小馄饨很受欢迎，张桂兰也进来厨房帮忙。 几人在后厨忙碌。 何大美道：“你们听说没，猪肉铺子李富贵昨晚上尾随一个女人，让人给逮住送局子里了。” 张桂兰道：“呦，你这消息还挺灵通，你听谁说的呀？” “我早上来时，看到前面猪肉铺子门口站满了人，我过去瞧热闹，门口贴了一张通知。 我虽大字不识几个，但那几个字我还是认识的。 那个王八蛋，被人打残算求了，这种龌龊事也做得出来。” 王大庆看何大美义愤填膺，笑道：“如果昨晚上他尾随的人是你，你是不是能让人家断子绝孙？” “老娘不要他命都是轻的。” 这几个人叽叽喳喳，许招娣思绪又被拉回昨晚上。 没想到这事儿传得挺快。 何大美看许招娣在发呆，总感觉她从早上进来，一双眸子里好像带着忧愁。 “招娣，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啊。” “怎么看你心不在蔫的，你没感冒吧？” “没有。” 张桂兰知道许招娣住得远，还以为她听到李富贵的事情害怕。 “小许啊，寒冬腊月都是晌午之前忙，等忙完了你就早点回家。” “谢谢张姐。 张姐，中午忙完我想去澡堂子泡个澡可以吗？” “可以，你去吧。” 何大美道：“我也去我也去，张姐你有多余的票吗，借我一张。” “有有有，等会儿我给你们两个一人一张，算我请。” 何大美笑道：“还是我们主任好，我也跟着沾光。” 厨房里是几人的说笑声。 一早上，吃红油小馄饨的人特别多，两三点他们才忙完。 何大美将桌椅擦干净摆放好，跟许招娣去了镇上澡堂子。 一进去门口有个小窗口，里面是个五六十岁穿着皮袄的大爷。 许招娣将两张票递进去，大爷将编号的钥匙丢给他们，说道：“赶紧进去吧，刚换的水。” 早上来洗澡的人比较多，下午又是一批。 这年头，洗澡是大事儿，又是搓泥又是按摩，完了回头还得修脚，服务那叫一个到位。 总之，能来泡澡堂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大众澡堂，一进去都是白花花的身体，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她微微侧头，脸颊和脖颈微微泛红。 偌大的水池里，就跟下饺子似的。 果真是，环肥燕瘦，秀色可餐。 两人来到柜子前，上面是一个个带锁的小木柜子。 何大美已经找到她的柜子，麻利脱掉衣服，在旁边拿了盆子。 “招娣你快点儿，磨蹭什么呢？” 许招娣有些不习惯，耳朵微微泛红。 何大美反应过来后，轻声笑道：“招娣，你都结婚了，该不会来澡堂子还害羞吧。” “没有，我就是不习惯。” 何大美抬手啪一声朝许招娣屁股上一巴掌。 “哈哈哈，招娣你太好玩了，都是女人有啥好怕的，我先去泡了，很舒服的你赶紧来。” 何大美乐得合不拢嘴，她还是第一次见许招娣害羞。 哈哈哈，真的太好玩了。 这一巴掌多少让许招娣觉得，何大美这性格，果然是…… 豪爽！ 她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脱了衣服，拿着自己洗发膏进去水池。 何大美朝她身上泼水：“过来坐我这边来。 哎呦喂，你这皮肤可真白，跟白萝卜似的。” 许招娣确实很白，整个澡堂子就她白。 许招娣就怕何大美动手动脚，赶紧往水里缩了缩。 这水温是真的很舒服，热乎乎仿佛能侵入到骨头里，将人体内的寒气全逼出来似的。 何大美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还不知道，要等我们家那口子决定。” “我爷爷给你们准备了十几斤腊肉，我带到饭馆来了，你下午回去的时候拿上。” 何大美的热情，让许招娣心生愧疚。 她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自己小叔子。 何大美怕许招娣心里有负担，赶紧说道：“这可不是我准备的，是我爷爷准备的。 谁让我爷爷也喜欢你小叔子呢。” 何大美觉得，她一直在许招娣耳边说这件事情，多少会给人家造成困扰。 “谢谢你大美。” 何大美对她很照顾，感激的话她说不出口，能做的就是尽量对她好一点。 晚上回去，她就跟陈建国问一下，看哪个小伙子是个过日子，到时候介绍给何大美。 她是想把她介绍给小叔子，但眼下小叔子是什么情况，她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有等回老家才能知道。 两人泡了一会儿，就有人来给他们搓澡。 澡堂子也是国营的，里面的搓澡工也是工人身份。 两人搓完澡，有人给他们修脚，还有人给他们泡茶。 大冬天的，菊花和冰糖放在一起很败火。 许招娣做梦都没想到，泡个澡还能享受这么多服务，果真是舒服。 从澡堂子出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 许招娣感觉，她人从头顶到脚底都轻了好几斤。 下次她还要来。 …… 张庆东和江晚回来大院。 房子一个多月没人住，里面沾了一层尘土。 张庆东烧了水，很快就将房间打扫干净。 两人收拾好行李，已经是中午了。 张庆东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就知道是陈建国回来了。 陈建国刚路过张庆东房间门口，抬腿上了两个台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背后传来张庆东的声音。 “哥，你回来了。” 陈建国脚步一顿，回头一看，勾唇一笑。 “呦，你回来了。” “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我这会儿要去城里买炉子，你去不去？” 买炉子？ 他一个大男人生什么炉子？ “江晚跟你来了？” 张庆东瞬间红了耳朵。 “嗯，她跟我在这里过年。” 陈建国就知道，这小子明明心里有人家，非要赶人家走。 两人走了一个月，这不是又一起回来了吗？ 看来，好事将近啊。 “行，那你等我一下，我也跟你去。 你嫂子怕冷，我也给家里装一个。” 虽然用不了半个月他们也要走，但装一个家里暖和。 陈建国回去换了身脏衣服，下楼时张庆东已经等在楼底了。 陈建国骑着自行车，两人去了县城。 这两人买了两个炉子，另外还买了一些煤炭。 煤厂有去大院前面公社的拖拉机，这两人给拖拉机师傅装一根烟，就将炉子装上去了。 张庆东道：“你要不要跟嫂子打声招呼？” “不用，赶紧回，回去装好下午我还得工作。” 张庆东看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回去后你去上班，装炉子的事情交给我，等你下午回来时，保证屋子里暖暖和和，让你和嫂子满意。” “成，那就交给你。” 这两人将自行车抬拖拉机上，从两边麻利跳上车。 耳边是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冷风像无形的数把小刀一样从脸上刮过，陈建国一点都不觉得冷，想到媳妇下午回来能烤火，心里就喜滋滋的。 拖拉机停在大院门口，两个大男人将炉子从大院门口抬到楼底下。 门口值班室几个小同志帮他们将另一个炉子和烟筒送到楼底。 几个大男人三分钟不到，炉子就被抬到两人客厅。 几个小同志放好炉子脚底抹油似地开溜了。 陈建国换了衣服，就着开水吃了两个馒头，将钥匙留给张庆东，朝着另一个院子飞奔而去。 第213章 我结婚了 张庆东回来时，江晚煮了面。 只是，碗里的面已经坨了。 江晚道：“哥，吃饭了。” 张庆东一看桌子上的面，胃里一紧。 自己娶的媳妇，要自己疼。 下班回来有人做饭就不错了。 张庆东道：“呦，看着不错。” 江晚看他身上脏兮兮的，跑去卫生间打湿毛巾，出来要给他擦身上。 “你别动，我身上这身衣服等炉子装好要换洗，我洗个手把面热一热，咱俩吃完你去休息，我来装炉子。” 江晚笑道：“好。” 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张庆东觉得，再辛苦都值得。 他将碗里的面条又回锅热了一下，试一下咸淡，又往里头撒一把葱花，味道瞬间好很多。 两人吃过饭，江晚学着要去洗碗，张庆东先一步洗了。 张庆东一个人在客厅装炉子，江晚帮忙扶着烟筒。 张庆东道：“等炉子装起来，我天天晚上给你烤红薯吃。” “谢谢哥。” 房子里时不时传出江晚甜甜的笑声。 张庆东装好自家炉子，火生起来后，两人去给陈建国家里装。 装好后，在烟筒上面绑了一根竹竿，用来晾衣服。 他下楼后在自家炉子里夹两块烧红的炭放进陈建国家炉子里，炉子上面放了水壶，出门时顺带擦干净地板，这才离开。 江晚学着自己妈妈准备菜的样子，动作僵硬生涩洗菜切菜。 他们晚上打算吃火锅，张庆东在一旁炒锅底。 两人分工明确，合作很愉快。 许招娣下班后从饭馆出来，果真门口停着大巴车。 她一上车，车上的人还没满。 司机道：“嫂子来了。” “辛苦你了，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的嫂子，五点整往回返的。” 许招娣这才松一口气，就怕人家等久了。 今天泡澡很舒服，回去的路上许招娣睡了一觉。 等眼睛睁开时，车子已经到大院门口了。 陈建国下班回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他站在大院门口等许招娣。 门口值班的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身体紧绷，动都不敢动一下。 赵二蛋用眼神示意张喜娃：营长这是在等谁？ 张喜娃眉头一挑：我哪儿知道？ 赵二蛋下巴微抬：你问问？ 张喜娃：你咋不问？ 赵二蛋啧了一声，这两人面上表情实在精彩，陈建国回头看他们两个好一阵子，这两人都没发现。 陈建国表情平静：“你俩干嘛呢？” 这两人有种被抓包的感觉，神经紧绷立马站直身体。 陈建国一双锐利的眸子从这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 “你们是脸不舒服吗？” 赵二蛋道：“报告营长，没有。” “没有？ 那挤眉弄眼的干啥呢？” 这两人谁还敢说话，紧抿着嘴巴一动不动。 陈建国低吼道：“站好喽。” 他就知道，这两臭小子搁这儿讨论他了，两人脸上的表情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这一吼，两人倒是安分很多。 很快，班车停在大院门口。 许招娣下车时，手里拎着一大块腊肉，看起来有十几斤的样子。 陈建国上前两步伸手接过：“哪来这么多腊肉？” “饭馆何大美同志的爷爷给保国带的。” 陈建国一脸疑惑，许招娣又道：“就是保国帮人割小麦的那户人家给的。” “我来拎吧。” 这两人往大院走，赵二蛋看到陈建国手里拎的腊肉眼睛一亮。 这两人敬礼，异口同声道：“嫂子好。” 许招娣笑笑：“你们好，辛苦了。” 赵二蛋盯着许招娣傻笑，陈建国冷冷扫他一眼，他嘴角的笑容立马消失。 两人往大院走去，许招娣笑道：“你干嘛老是对他们这么凶，他们多可爱啊。” 可爱？ 媳妇居然说他们可爱？ 陈建国道：“一点都不可爱，一个个一天调皮捣蛋，就想着吃。” 许招娣扑哧笑了一声，陈建国又道：“看见你对他们笑，我心里就酸溜溜的。” “多大个人了，还跟孩子似的。” 陈建国一手拎着腊肉，一手牵着许招娣手，他偷偷红了耳根。 仿佛在告诉身后打量的两个人。 别看别想，这是我媳妇。 陈建国道：“张庆东和江晚回来了，说晚上请我们吃饭。” “小晚回来了？” “嗯，回来了。” “那她考试考得咋样？” “我没看见她人，也没问张庆东。” 门一打开，屋子里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许招娣还以为电褥子忘关着火了，进去一看客厅里装了炉子。 “你装炉子了？” “跟张庆东中午买的，下午他帮我装的。” 陈建国将腊肉挂在阳台上，出来又将炉子上烧开的水灌进热水壶里。 家里生了炉子到底就不一样，很暖和。 这两人来张庆东家里，是江晚开的门。 江晚看到许招娣，直接扑进她怀里。 “姐，我可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你不在我总觉得日子都不好过。” 江晚拉着许招娣手进屋，她看起来很开心，给这两口子泡了茶水，进去厨房端出来一个盘子，里面全是零食。 “姐，吃零食，这全是我妈给我带的，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吃完饭你回去时带上。” 江晚还是那么热情，热情得巴不得把她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她给许招娣剥了果丹皮，又递过来一块牛肉干。 许招娣看着左右手塞满的零食，哭笑不得。 陈建国看江晚对自己媳妇的喜欢，比对张庆东还深。 陈建国道：“你们俩聊，我去厨房帮庆东忙。” 江晚拉着许招娣回了房间，让她坐自己床边。 她笑得很神秘：“姐，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江晚笑着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一个精致木盒子，又从里面拿出一张外观看着像奖状的纸。 这纸乍一看有些熟悉，许招娣想起是什么，有些半信半疑。 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姐，我结婚了。” 许招娣震惊，还真是她想的那样。 她双手接过，打开一看，真是两人的结婚证。 “这也太突然了，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江晚咯咯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愿意结婚了，你知道不，他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而且是当着我爸妈面说的。 我们结婚，也是他答应的，他还给我买了一块手表。 我们的爸妈说了，等下次他休假回去，就给我们举办婚礼。” 许招娣看江晚得偿所愿，说道：“你这丫头，真是幸福。” “姐姐你也很幸福。” 这两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陈建国在厨房里，张庆东也说了他们领证的事儿。 陈建国挽着袖子，一边切白菜，一边笑道：“你小子总算是熬出头了。 当初还想着让人走，要不是李岩想追求江晚，你小子也不会这么着急。” 张庆东叹息一声：“我是心疼她。 不过，我俩现在已经领证了，我肯定要事事都想着她。” “不错不错，这个觉悟很高。 那你俩啥时候办酒席？” “等下次回家探亲吧。” “周政委那边，你打招呼没？” “领证前，我爸给周政委打电话了，口头上打了申请。 我和小晚情况特殊，两人离家太远，我们俩的家庭情况周政委都清楚，他在电话里同意了。” “那就好，为你俩高兴。” “今晚上小晚想跟嫂子坐坐，说说这事儿，也好让你们高兴高兴。” “你嫂子肯定比我还高兴。” 两个大男人，菜好的菜整整齐齐摆放在盘子里端外面桌上。 桌子旁边的炉子上，是翻滚的锅底，浓郁的香味飘满整个大院。 碗筷摆放好，张庆东道：“嫂子小晚，吃饭了。” 第214章 保证完成任务 许招娣和江晚从房间出来，这两人已经准备好了。 许招娣看着桌子上的菜，说道：“你们俩可真行，看着有模有样的。” 张庆东腰间还系着围裙，他抓起围裙擦擦手，说道：“嫂子，今晚上你也尝尝我的手艺，保证让你和陈哥吃得开心。” 许招娣笑笑，张庆东道：“哥、嫂子，赶紧坐。” 张庆东解了腰间的围裙，也坐在炉子旁。 江晚一看桌子上还少了东西，说道：“我来的时候还带了两瓶红酒，今晚上我们可以喝一瓶。” 江晚说着，跑进房间拿了红酒出来。 她又道：“就是没有倒红酒的杯子，我们用碗喝吧。” 张庆东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我去取。” 这两口子看着很忙碌的样子，酒和碗拿来后，往里面倒了四碗酒。 红酒用碗喝，这还是头一次。 许招娣忍不住笑笑，这倒是又一个值得记录的画面。 江晚道：“陈大哥，招娣姐，谢谢你们照顾我们，从今以后，我江晚名正言顺成为这大院的一员了，这一杯我敬你们，愿我们日子越过越好。” 江晚端起碗，动作豪迈得就像梁山好汉一样。 许招娣觉得，之前温柔的小丫头，在这大院住久了，有点被带偏了。 张庆东知道江晚的酒量是一杯倒，伸手赶忙拦住。 “你别闹，你酒量不好一杯就醉，这酒还是等后面喝。 我怕你一口下去就倒了。” 江晚一想也是，尴尬一笑。 “那你们三个先喝，我后面喝。” 许招娣道：“你先多吃点儿，等会儿慢慢喝。” 炉子上的锅底咕噜咕噜冒泡，几人往锅里下菜。 陈建国给许招娣碗里夹了牛肉和五花肉。 张庆东道：“哥，你们什么时候回老家去？” 陈建国道：“申请已经递交上去了，下周或者下下周吧。” 许招娣没听陈建国说起，多看了陈建国一眼。 张庆东道：“幸好我们回来了，不然你们走之前都见不到你们。 哥、嫂子，千万别客气多吃点。” “好，我们不会客气的。” 许招娣道：“小晚，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姐，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能考上自然是好，考不上我就好好当老师。” 她心态是真的好，而且很乐观。 锅里的肉菜煮好，两人都很照顾自己身边人。 两个女人吃得很慢，倒是两个男人吃得很快。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他们最后才喝酒。 江晚道：“姐，你就是我亲姐，我以后在北方扎根，你就是我娘家人。” 江晚端着红酒，许招娣被逗乐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憨？ 还别说，来到这里可是她第一次喝红酒。 红酒入口，香气浓郁，口感浓郁，回味悠长，味道很不错。 只可惜，一瓶太少了。 一人一碗刚刚好。 江晚一碗酒下肚，叫了声姐姐就趴桌子上了。 张庆东无奈。 “这丫头，真的是一杯倒。” 陈建国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帮你收拾碗筷，完了我们也就回去休息了。” “哥，还是我自己来收拾吧，你们赶紧去休息。” “行了，咱俩谁跟谁啊，这么好吃的饭菜我下次还想来蹭，当然得帮你收拾。” 许招娣看两个大男人争来争去，说道：“你们两个可真像兄弟，都喜欢做饭，还喜欢抢着收拾碗筷。 你们收拾，我先把小晚送回房间。” 江晚脸蛋红扑扑的，许招娣将人扶进房间，江晚睡梦中还在傻笑。 许招娣帮她盖上被子。 外面两个大男人收拾碗筷很快，张庆东在洗碗，陈建国擦了桌子和地板。 这两人一回去，房间里很暖和。 许招娣吃了火锅，全身热乎乎的，再加上红酒，热得透不过气。 陈建国也好不到哪里去，看许招娣眉眼柔顺，小嘴红润，他感觉全身的血液滚烫灼热，瞬间逆流而上，烧得他嗓子干哑，口干舌燥。 许招娣没察觉到陈建国异样的眼神，她给自己倒了热水，卷起裤腿脱掉袜子将脚泡在里面。 陈建国上前一步，蹲在许招娣面前。 他卷起袖子，露出小麦色结实的小臂。 “我来给你洗。” 许招娣缩了缩脚，一脸不好意思。 “别，我还是自己来。” 陈建国一手抓住许招娣脚，一手蘸了水往她脸上洒了几滴。 许招娣缩了缩脖子，哎呀叫了一声。 “你干嘛？” “乖乖坐着别动，就想给你洗脚不行吗，之前又不是没洗过。” 之前她腿受伤时，他确实帮她洗脚洗腿上药。 一双胖乎乎的小脚握在手心，软乎乎的。 许招娣想到要回去，说道：“年底了，咱们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该给家里买点东西，城里有的好东西，咱们那边不见得会有。” “行，你看着安排，少买一点不要买太多，不然回去的时候太重，路上不方便。” “好。” 许招娣洗完脚，陈建国用这半盆水洗了脚，顺便封好炉子。 两人躺床上，陈建国又开始动手动脚，许招娣觉得这男人现在就跟上瘾一样。 陈建国一张脸埋在她脖颈，闻到她身上淡淡香皂味，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你今天身上好香，头发也好香，身上摸起来滑溜溜的。” “我今天去泡澡了，他们服务态度可好了，又是搓澡按摩，修脚泡茶，可太享受了。” “那下次多去几次。” “多去得花钱，等天暖和了，我就在家里洗。” 许招娣声音软软的，绵绵的，勾得陈建国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陈建国低头去吻她，她身上的香味越发勾引人。 两人撕缠很久，许招娣感觉灵魂随着他的动作都在荡漾。 事后，许招娣靠在陈建国怀里，此时此刻不抽烟的他，就特想抽一根烟。 许招娣道：“对了，我有个事儿想问你。” “啥事儿？” “你们战友里面，有没有像张庆东一样，不大男子主义，没有脾气还很会过日子的男人。” 陈建国一听，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 他揽着许招娣，粗糙的大手搭在她肩膀上，粗糙的手指细细摩擦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 “你这是在变相夸张庆东比我好吗？ 我也很会过日子，很疼我媳妇，我也会做饭不发脾气，你咋不打听打听像我这样的？” 许招娣被他这话逗笑了。 “那你身边还有像你这么能干的人吗？” “有肯定是有，你想干啥？” “是这样，我们饭馆何大美，也就是给我腊肉的那个丫头。 她跟保国是同龄人，暂时也没结婚。 她很能干，长得也不差，就是还没个合适对象，所以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战友，回头我介绍给她。” 陈建国笑笑：“我媳妇现在是想做媒人啊。 行，这是小事儿，我明天就去打听。 我媳妇安排的，我肯定要用心。” “这可是你答应的，媒人不好当，那么好的人，咱既然要介绍，也不能介绍个不靠谱的，你说是不？” “你说得对。” 陈建国在许招娣额头亲了一下，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许招娣轻轻推了陈建国一把：“很晚了，赶紧早点睡，我明天早上还得早起。” 陈建国伸手熄灯，许招娣调整了位置背对着他缩在被子里。 陈建国似乎意犹未尽，一只手在被子里，还在不停盘着许招娣。 许招娣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些小动作，也懒得管，后来沉沉睡着了。 许招娣说的事儿，陈建国记在心里了。 媳妇安排的事儿，得重视。 第215章 他这是故意报复 许招娣这几天上下班，都是坐军区大院门口的大巴车，又快又安全，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这天她中午刚忙完，坐在炉子旁边给自己织毛衣，那天晚上公安局那个工作人员带着两位同志来了。 他们都穿制服，一进来看得这几人心里紧张，除了许招娣。 几人进来看到许招待，径直朝她走来。 张桂兰还以为饭馆又遇到什么麻烦，紧张局促地站起来。 “同志你们好，我是这饭馆的主任，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天晚上那位同志说道：“主任您好，我们是来找许招娣同志的。 我们有点事情要跟她说。” 大家都困惑地看了眼许招娣，许招娣起身道：“同志您好。” 张桂兰看他们要说正事，笑道：“几位同志去我办公室说吧。” 这人点头道：“谢谢。” 张桂兰邀请几人进去办公室，顺便给倒了热水。 “同志，喝点水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张桂兰从办公室出来，何大美和王大庆两人担心地围上来。 “张姐，招娣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 “还不知道，先等等看情况吧。” 何大美一脸忧愁，三人安静坐在炉子旁，张桂兰都没了织毛衣的兴致。 王大庆看着炉子里的火焰，笑道：“你们两个这么安静干嘛，招娣妹子那么好一个人，不会有事儿的。” 何大美知道，平白无故被公安找上门，就算没事儿，也会被人说有事。 办公室内。 上次那个同志道：“就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在有结果了。 那天晚上因为证据不足，李富贵最多只能被拘留半个月。” 他们以为，许招娣肯定会很生气，但没想到的是，她一脸平静。 许招娣早就想到了。 这次的事情，让李富贵彻底丢掉工作。 许招娣知道，事情以后肯定会更麻烦。 她道：“谢谢同志，我知道了，我这边还需要配合你们做什么工作吗？” 他在档案袋里拿出一张结案单子。 “看看文件上面的内容，确认属实无误后签字就行。” 许招娣从头看到尾，一字不差看完后，在上面签字摁手印。 “好了。” 这位同志拿过一看，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刚中带柔好看至极，字里行间都透着文化人的气息。 这人多看了两眼。 “这人拘留十几天后就会被放出来，我们的同志会跟踪他一段时间，到时候你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 “谢谢你们，辛苦了。” “没事儿，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要是遇到危险随时来公安局。” 许招娣笑笑，说道：“好的。” 要是真遇到危险，怕是孤立无援，去公安局也来不及。 办公室的门打开，许招娣笑呵呵将几人送到门口。 “谢谢同志，慢走啊。” “别客气，回去吧。” 张桂兰看他们态度温和，悬着的心这才安放下来。 等他们人走远，何大美拉着许招娣坐在炉子旁。 “招娣，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公安同志怎么会找你？” 许招娣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气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何大美气愤地一巴掌拍在炉子上，感觉到疼时吹了吹手。 “妈的，这个天杀的狗东西，我就说他被抓那天早上你看着心事重重，原来他差点欺负的人是你。 这个王八羔子，我诅咒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生儿子没屁眼。 太缺德了……” 何大美心里那个气啊，巴不得一拳锤死那个缺德玩意儿。 张桂兰提醒道：“你小点儿声，别让旁人听了去。 这事儿传出去对招娣也不好，万一有人说招娣闲话呢？” 何大美一听，赶忙捂住自己嘴巴。 这一捂，才发现她手掌心被烫了两个水泡。 “姓李的这个畜生，就不是个好东西，害得我一骂她，手心都被烫两个水泡。” 许招娣抓过她的手，吹了吹手掌心的水泡。 她起身进去厨房，切了两片土豆贴在何大美手掌心。 她道：“这事儿我本来不想跟你们提起的，但没想到几位同志来饭馆找我。 之前我没说，是怕你们担心。 现在跟你们说了，你们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王大庆道：“这狗日的确实不是个男人。” 张桂兰道：“姐也心疼你，他这人心眼小，肯定是因为当初后厨的事情在记恨着你。 他这是故意报复。” 许招娣道：“他要在里面拘留半个月才能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我都跟我家那口子回老家去了。 剩下的事情，等开春回来再说。” 何大美道：“不怕，到时候你跟你男人商量一下，我在我家给你腾间房子，你晚上不回去住我家里，咱两还是个伴儿。 放心，我不收你房租。” 这话将几个人都逗笑了。 张桂兰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饭馆里面，是几人的笑声。 陈建国的假批下来了，十天后出发回家。 训练场上，江大海知道后很羡慕。 休息时间，江大海看陈建国最近双腿臃肿，伸手扯了扯。 陈建国往旁边一跳：“你干嘛？” “你媳妇是不是给你做新棉裤了，你这双腿看着很软和的样子。” “嘿，你还挺眼尖。” “真给你做新棉裤了？” 陈建国看一帮新兵蛋子笑呵呵盯着他们这边看，皱眉道：“你小点声成不？ 要这帮新兵蛋子听见了不好。” “你把裤腿卷起来，让我看看，好让我羡慕羡慕。” 陈建国知道江大海这性子，他要是不给他看，他准能趁着自己不注意，带着他那帮新兵蛋子扒了自己裤子。 他嫌弃地道：“我怎么遇上你这么一个损友？ 行行行，给你看。 不是棉裤，是我媳妇给我织的毛裤。” 陈建国真卷起裤腿让他看，江大海叹息一声，双手揣在袖子里，看着有些沧桑。 “唉，以前看你媳妇对你那态度，我是心疼你。 现在看你上半身新毛衣，下半身新毛裤，我是真羡慕啊。” 一旁的张庆东笑得合不拢嘴，但心里多少觉得有点酸。 他身边这些战友，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穷。 但他们都为了老婆孩子，自己省吃俭用，吃苦受罪，一个个都热心还有责任心。 江大海看张庆东笑，嘀咕道：“你小子也有福气，往年你爸妈还要给你邮寄一床棉被。” 张庆东不知道怎么回答。 往年确是如此。 身边的战友，只有陈建国没人给他邮寄棉袄棉裤。 他家里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写信，陈建国是月月给家里邮寄津贴。 江大海家里也不富有，但他收到过家里邮寄的线衣线裤。 现在，看陈建国有人给织毛衣毛裤，他这个兄弟发自内心为他们两口子高兴。 日子过得简单平凡，不缺衣少食，就已经比大半的人幸福。 张庆东道：“你也不差，都两个孩子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江大海嘿嘿一笑。 是啊，他还有两个孩子呢。 一个上小学，一个还在老婆肚子里，日子苦点就苦点吧，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 这几人唠了一会儿，又继续训练。 训练结束，几个大男人满身灰尘朝着大院走来。 快到门口时，文娇娇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在通往家属大院门口来回踱步，好像在等人。 文娇娇看见张庆东，嘴角的笑容灿烂。 “庆东哥……” 她朝着张庆东小跑两步，脸颊微红。 张启东：…… 她喊谁呢？ 他们很熟吗？ 跟在张庆东身旁的几个大男人识趣地加快脚步。 陈建国小声提醒道：“你可是结婚的人啊。” 张庆东：…… 什么鬼？ 第216章 你怎么可以结婚 张庆东着实很纳闷。 张庆东道：“我哪儿知道她会缠着我。” 陈建国道：“你好自为之。” “我又不干啥。” 陈建国和江大海他们先走了。 文娇娇看见江大海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认错人。 江大海倒是觉得没什么，他只是看了眼文娇娇，跟陈建国进了大院小门。 江大海道：“真是没看出来，张庆东这臭小子女人缘还挺好。 之前是江晚，现在是这个什么文娇娇。 还别说，他们长得都不差。 对了，张庆东这次回来，江老师没跟着回来吗？” 陈建国道：“回来了。” “没看见江老师人，还以为这次没跟来。 怪不得这小子炉子都生上了。” 江大海念叨，这会儿回去，他也得给家里装炉子。 冯大强和李伟倒是什么都没说，几人朝着大楼走去。 张庆东这边，跟文娇娇保持着距离。 “同志你好，请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庆东哥，咱们两之间，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生疏的。 你可以叫我娇娇，或者叫我小文也可以。” 张庆东有些不自在，抬手抠了抠太阳穴。 我们很熟吗？ “同志，你有啥事就直说吧，我回去还有事呢。” 我媳妇等着我做饭呢。 “庆东哥，我前几天也回家去参加高考去了，高考结束后我有时间，学着织了一条围巾，我手笨希望你别嫌弃。 这是我第一次织，你戴上试试，肯定很好看，我觉得红色很适合你。” 张庆东一脸无奈。 “同志，这围巾这么贵重，我肯定不能收。 你还是拿回去给别人吧，要是没事的话，我回去还得给我媳妇做饭呢。” 张庆东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位同志是对他有意思。 趁着事情还能控制之前，索性还是把话说清楚好。 张庆东又道：“实在是抱歉，我今天要是真的收了你这些东西，我媳妇肯定会误会。” 文娇娇脸色变得很难看。 媳妇？ 他结婚了？ 他怎么能结婚了？ 这不可能的。 “你怎么可以结婚？” 张庆东一脸疑惑。 他和江晚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而且他们早就订了娃娃亲，结婚有什么不可以吗？ 文娇娇情绪激动地道：“你跟谁结婚了？你肯定是故意骗人的。 你都结婚了，还要给她做饭，哪有这种女人？” 文娇娇往前一步，张庆东皱眉后退一大步。 这好像跟她没关系吧？ “同志，我跟你不熟，这些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庆东直接转身就走，再也不想跟她多纠缠。 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要是站一起时间久，被别人看到，传出闲言碎语只会更麻烦。 他不想江晚难过。 文娇娇看他要走，上前两步张开双臂拦住他。 “庆东哥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心急了。 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回家之前都还没结婚，怎么回去一趟回来就结婚了？ 你肯定是怕我缠着你，你才故意这么说的是不是？” 张庆东已经不耐烦了。 “文同志，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或许是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心里产生误会。 我跟你真的不熟。 我结婚是因为我有对象，我很喜欢她，很爱她，就这样。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张庆东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这种人太固执，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 文娇娇看着张庆东的背影，委屈地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那个女孩长怎么样？ 君子远庖厨，都让庆东哥下厨做饭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他结婚了，为什么没听大院的人说起呢？ 她不信。 她垂在大腿边的一只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扎进手心。 她一定要打听清楚，不然她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如果他真的结婚了，他身边那些战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文娇娇想到这里，一双怨恨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张庆东背影消失在通往大院的门口，这才转身离开。 张庆东几乎是脚底抹油，逃一样回家。 江晚今天学着炒了酸辣白菜，这次她把盐和糖分清楚了，就是醋和酱油认错了，多放了两次醋，这菜酸得没法下口。 江晚正发愁时，张庆东推门而入。 房子里全是醋味，他看江晚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下巴发呆。 “怎么了？” “哥，我今天炒了酸辣白菜，不小心醋放多了。” 张庆东走过去一看，盘子里的菜看着比之前进步很大，他笑道：“看着还不错，我尝尝。”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脸上的微表情一闪而过。 江晚一脸期待。 “怎么样？” “不错不错，这个酸味刚好可以做拌面，我媳妇手艺进步很大。 我去煮两碗面，咱们用这盘白菜拌面，肯定会很好吃。” 江晚眼睛一亮。 “真的好吃吗？” “真的。” 江晚脸上的忧愁一闪而光，顺便变得开心起来。 “好，那咱们拌面吃。” 面条煮好，两人坐在饭桌旁吃饭。 江晚尝了一口面条，白菜拌面，味道果真不一样了。 张庆东道：“好吃吗？” “嗯，好吃。” “那多吃一点。” 张庆东看江晚一碗白菜拌面就知足了，欣慰一笑。 他本想跟江晚说一声今天的事情，但想想还是算了。 无关紧要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 文娇娇回去后，气呼呼将手里的袋子扔自己宿舍床上。 宿舍的人笑道：“呦，你不是给你心上人送礼物去了吗，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别提了，他说他结婚了，你们信吗？” 其他人瞬间被逗笑了。 “肯定不信。 他要结婚，首先要先打结婚报告，打了结婚报告还要办酒席。 他要是办酒席，队里其他人肯定会知道。 如果他们不办酒席，只打结婚申请报告，身边的人肯定能听到风声。 我敢保证，我替你打探消息的时候，可是问得一清二楚。 你心上人，他确实没结婚。” 文娇娇一想也是，心里瞬间舒服多了。 另一个拍了拍文娇娇的肩膀。 “不过你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都参加高考了，万一你考上了，你还能瞧上人家吗？” 文娇娇沉默下来。 是啊，要是她真的考上了，那跟张庆东之间，就是云泥之别。 一旦考上毕业，那可是包分配的，将来工作后，找的对象肯定更优秀。 可是，张庆东是她喜欢的第一个人啊。 文娇娇心里乱糟糟的，她还是有些姿色，这会儿忧伤发呆的样子，看着可怜兮兮。 文娇娇心里暗暗发誓，事情没弄清楚前，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天之后，张庆东就躲着文娇娇。 文娇娇也感觉到了。 张庆东这边，也向周政委补交了结婚申请的一些手续。 周政委笑道：“你小子出息了，首长的女儿都被你哄到手了。 你以后可得对人好一点，知道了吗？” “是。” “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席？” “等下次回去。” “那我等着喝你们喜酒。” “好嘞。” 周政委笑着签字：“你们这帮臭小子，来我办公室都这么客气。 我算是怕了你们。” 张庆东讨好一笑，补办好手续后退出房间。 从政委办公室出来，刚好碰到文娇娇。 文娇娇脚步一顿，眸子对上张庆东时，张庆东只是客气点头，径直离开。 文娇娇咬唇，很不甘心。 她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第217章 小两口踏上回老家的路 陈建国假期马上就要开始，许招娣这边，工作上是正忙的时候。 她半个月前就跟张桂兰说了请假的事儿，张桂兰也答应了。 这天中午忙完，许招娣去供销社，拿着他们两口子的粮本买了五斤豆油，分成两桶装着，另外还买了四十斤细粮。 这些都是他们回去时要带的。 一些通用粮票她打算拿回去兑换本地粮票，这样兑换比例高一些。 路途遥远，他们能带回去的也是一点心意。 别看许招娣这人柔柔静静，但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些豆油和白面，可是有她养父母一半。 不管原主在别人眼里如何，但她是借着原主这具身体才活下去的。 原主的舅舅舅妈，还有外婆，那是对原主好的无可挑剔。 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她也要报答恩情，对他们好点。 双方的父母都是父母，这十八年来，舅舅舅妈视她如己出，她不能忘恩负义。 上一世，要不是为了那些虚伪的亲情，她也不至于死那么惨。 这一世，有人将她视若珍宝养大，她必当珍惜。 下午她坐车到大院门口，陈建国已经早早等在门口了。 出门时，锅里蒸着米饭。 许招娣一下车，陈建国笑呵呵上前去拎东西。 他接过东西，笑道：“辛苦了媳妇。” 许招娣笑笑，车上下来的人笑道：“陈营长，又接你媳妇呢，你可真是会疼人。 就我们家那口子，别指望他来大院门口接我，我忙一下午回去，他看见饭没做好，肯定又要发脾气。 陈营长你可真是不多见的好男人啊。” 大院的女人，以前没有一个不骂许招娣的，现在没有一个是不羡慕她的。 这女人是真的命好。 以前觉得陈建国娶这么一个媳妇，命跟苦瓜一样。 但现在瞧着，人家两口子出双入对，简直就是一对模范夫妻。 陈营长会疼人，还会体贴媳妇，许招娣现在是肉眼可见越来越漂亮。 这两口子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现在大院哪个女人不羡慕？ 陈建国笑笑：“嫂子哪里话，赵大哥也很好。” 这女人又道：“刚才在车上离招娣有点远，也没顾得上问她。 买这么多豆油和面粉，你们是打算回去过年吗？” 许招娣笑道：“是啊，嫂子。” 这女人笑笑，说道：“真好。” 陈建国道：“嫂子，那我们先走了。” “好，你们先走吧。” 陈建国一手拎着两桶豆油，一手拎着白面，两口子有说有笑进了大楼。 走在身后的女人说道：“哎呦，这两口子现在感情真好。” “就是，看得我好羡慕。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回来晚了，我得赶回去给我们家那口子做饭。” “年底镇上人多，一年到头也就热闹这几天，回来晚一点儿又没事儿。” 两人的对话声随着人进入大楼，声音也消失。 陈建国一回家，说道：“媳妇，我们后天出发回家。” “行，那我晚上收拾东西。” “咱们一人带两件换洗的衣服就行。” “好。我先去炒菜。” 陈建国将东西拎进厨房。 “米饭我已经蒸上了，我去把衣服洗一下。” 许招娣也没阻拦他，反正家是两个人的，家务活两个人承担也是合适的。 她简单炒了一道酸辣土豆丝，又给陈建国炒两盘鸡蛋。 陈建国从炉子里掏出两个烤好的红薯，细心剥掉外面一层皮，红薯还冒着热气儿。 “喏，给你烤的，赶紧吃。” 许招娣道：“好香啊，晚饭我吃红薯就行了，这些菜你全吃了。” “你在饭馆吃过晚饭了？” “吃了一碗小馄饨。” 陈建国偷偷抬眸瞄一眼许招娣。 “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呢？ 我现在都在担心，回去后我爸妈看你大变样，会不会怪我？” “你看看我现在多好看，身体还健康，爸妈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陈建国瘪嘴，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许招娣咬一口红薯，软软糯糯，味道那叫一个香。 一个香喷喷的红薯下肚，她已经吃撑了。 许招娣道：“咱们后天走，明天晚上就不请小晚和庆东来家里吃饭了吧，等我们从老家回来，再跟他们一起吃饭。” “好。” 这两人商量好，隔了一天，临走前一天晚上，许招娣发了面，大晚上蒸了一些花卷，打算带在火车上吃。 路上他们最少要走三天，这三天多少还是要准备些吃的。 第二天一早，两口子拎着竹编行李箱，两桶豆油和白面出了大院。 江晚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零嘴，静静跟在许招娣身边。 “姐，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就送你们到大门口了。” 许招娣道：“天太冷了，赶紧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江晚将手里一个布袋子塞进许招娣怀里。 “这些零嘴你带在路上吃。” “谢谢。” 江晚给许招娣一个拥抱，目送他们上车。 许招娣坐在靠窗的位置，车窗打开，窗外的冷风灌进车里。 许招娣道：“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快回去吧。” “姐，我会想你的。” 许招娣挥挥手，江晚目送大巴离开，江晚难过抹眼泪，依依不舍进了大院。 大巴车停在县城老位置，许招娣和陈建国两人拎着东西下车，何大美哈着气站在一旁，她怀里抱着几个油纸包。 许招娣从车上下来，何大美一眼看见她，笑呵呵挥手。 “招娣……” “大美，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知道你今天回家，给你准备了些车上吃的东西。 你们要坐两三天火车，我给你们买了一只烤鸭，还炸了二十个油饼，你们带路上吃。 这一包是张姐给你们准备的几个包子，这一包是王大庆给你们带的核桃。 他们在饭馆忙走不开，让我替他们送送你。” 许招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年头遇到的人，总是让她心里很暖。 他们对一个人的好很纯粹，一只烤鸭，二十个油饼，一包核桃，几个包子，都是浓浓情谊。 想想她上一世为很多人花了很多钱，最后惨遭背叛和分尸。 可这一世，她对身边的人什么都没做，他们却一个比一个热心肠。 那种感动又复杂的心情，没人能懂。 她知道何大美的性格，也就没推搡，大大方方接过。 “谢谢你大美。” “没事儿，我们是好姐妹嘛。 走吧，我送你们去车站。” “不用不用，你给我送吃的，我已经很开心了。 赶紧回去上班吧。” “没事儿，不在这几分钟。” 何大美还是送他们去了车站。 陈建国买了去省城的汽车票，两人上车后，何大美站在车窗下，叮嘱道：“路上把东西拿好，别让小偷盯上。” “知道了，有我们家这口子在，你还能不放心？” 何大美笑着看了陈建国一眼，他们两兄弟是真长得像。 怎么能不放心，放十万个心。 陈建国长得高大，再加上这身军绿色的衣服，往许招娣身边一坐，安全感十足。 身边坐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谁看着都敬畏三分。 许招娣笑笑：“赶紧回去吧。” “那我走了，年后我们见。” “好，再见！” 何大美大大方方离开，陈建国看了眼何大美背影。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何什么来着？” 许招娣一脸不可思议：“你之前见过人家，你居然没印象？” 陈建国不好意思笑笑，不熟的人我记不住。 许招娣扑哧笑了一声，这个大傻子，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第218章 还不如死了算了 许招待道：“你现在记住了吗？” “记住了，你就是想要给她介绍对象？ “对，就是她。” “行，等我回来后，我就给你打听。”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汽车出发，这两人一路到省城。 陈建国买了当天下午的车票，两人上了火车。 车上人很多，他们是始发站买的票，能买到座票。 一上车，陈建国让许招娣坐在靠窗位置，他坐在中间，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火车中途停了好几次，上上下下的人很多，车上吵得要命。 打牌的，嗑瓜子的，讲故事的，说真的还真有过年那味道。 夜幕降临，拥挤的车厢让归乡的人昏昏欲睡。 车上空气不流通，许招娣觉得头疼得厉害，等车子到下一站靠站停车时，她找机会下去溜达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陈建国就跟在她身边。 汽车再发动时，她坐回车上来了精神。 许招娣发现，自打陈建国上车后，就很警惕。 她小声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我这会儿睡不着。” “那吃点东西。” 许招娣一路都没洗手，总感觉手上都是细菌，但自打她上车后就没吃东西，这会儿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陈建国知道她纠结什么，打开油纸包时，扯了一块油纸包住包子。 “吃吧。” 许招娣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好像春日的迎春花，带着淡淡明媚，如春风一般温暖。 她接过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一个包子还没吃完，不远处一个女人哎呀叫了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我的钱，谁把我的钱偷走了，这可是我男人拿命换的，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谁拿走了还给我吧。” 女人哭声凄惨，车上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大伙儿都朝着女人那边看过去。 有人小声议论：“这咋回事儿啊？” “好像是钱被人偷了。” 许招娣吃包子的动作慢下来，这女人当场就跪在狭窄的过道里。 “求求你们了，还给我好不好？ 我男人几年前拿着介绍信去边疆矿山，几个月前人被埋在里头了，最后连尸体都没找见。 没找见尸体，就不能断定为死亡，矿山给我们孤儿寡母补助了几百块钱。 我上有两个老的，下还有三个小的，这钱是我们一家六口的救命钱啊。 你把钱偷走了，这还让我们怎么活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女人说着，从地上起身就往车厢上撞，还好被一旁两个男人抓住。 “他婶子，你先别激动，车上人太多，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装哪儿了一时没找到。” 女人脸颊消瘦，泪流满面，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脚上的鞋子脚指头都在外面，整个人看着很沧桑。 她哽咽道：“不可能，就刚才钱还在我包里，我一直紧紧抱着我的包袱，一眨眼钱就没了。” 许招娣看到她这样子，莫名就吃不下了。 这年头，女人真的太可怜了。 她抿了抿嘴巴，偷偷看了陈建国一眼。 陈建国眉头紧皱，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前面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个大男人身上。 男人眉角有个刀疤，一直延伸到脸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带着狠厉，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陈建国受过严格训练，他心思敏锐，许招娣刚想张嘴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 结果刀疤男经过陈建国身边时，他一伸脚，刀疤男被绊倒，朝着地面扑去。 刀疤男看起来有两把刷子，一只手撑在火车地板上，另一只手抓住一旁的座椅，迅速起身，拳头朝着陈建国脸上挥过来。 陈建国坐着没动，许招娣看得心口一紧。 眼看着拳头要砸在陈建国脸上了，他冷静伸出手，握住朝自己挥过来的拳头，捏得咯吧作响。 刀疤男疼得呲牙咧嘴。 陈建国一脚踹在刀疤男肚子上，这人被踢趴在过道里，好半天没起来。 乘务员赶过来吹了一声哨子，陈建国没理会他们，他弯腰伸手去扯刀疤男的袖筒，刀疤男抓紧袖子不让碰。 陈建国皱眉，抓住他手指头使劲一掰，刀疤男疼得哇哇惨叫，最后还是松手了。 陈建国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包好的手绢，对不远处的女人说道：“别嚎了，你钱在这儿。” 这女人也看傻了，赶紧踉跄跑过来，双手接过陈建国手里的手绢一看，将手绢捂在心口松了一口气。 “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了 我给你跪下了。” 女人含泪，说跪就要跪下。 陈建国道：“别别别，这是小事儿。 你赶紧把钱装好吧。” 陈建国往许招娣身边一站，给许招娣使了眼色，这女人要跪下的时候，许招娣一把扶住她。 “大姐，你别这样，你这是救命钱，找回来比什么都好。” 这女人吸着鼻子，紧抿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她今天出门，真是遇到贵人了啊。 “这钱能找回来，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陈建国道：“顺手的事儿，能帮就帮了。” 一旁的乘务员面色严肃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女人用袖子擦掉眼泪，解释道：“刚才我钱被人偷了，是这位同志帮我把钱找回来了。” 女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刀疤男已经悄悄从地上爬起来。 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他一双眸子恶狠狠盯着陈建国。 貌似，这男人很紧张身后那个女人。 刀疤男从头顶的帽子里抽出一把小刀来，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许招娣脖颈刺过来。 许招娣只感觉耳边一阵风，她微微回头，刀疤男手里的刀朝她刺过来。 眼看刀尖离脖子还有两厘米时，许招娣刹那间瞳孔紧缩，腰间猛然多了一只手腕，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身后一带。 下一秒，陈建国原地不动，一只脚一抬，刀疤男就被踢飞，身体重重撞在车厢上，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痛苦呻吟。 很快，又来两名乘务员，立马将刀疤男控制。 车厢里看热闹的人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有人激动起身拍手叫好，其他人也跟着起身鼓掌。 陈建国一脸平静，倒是许招娣脑子还嗡嗡嗡的。 第219章 老子的人也敢动 跟着面前的男人，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宠自己，护着自己。 这一刻，许招娣很知足。 他很优秀，也很强悍。 许招娣仰头，一双眸子里装满了崇拜。 陈建国眉头皱得很深，刚才他对付刀疤男的时候，只用了三分力气。 要是用个五分，一脚能把他踹死。 妈的，老子的人居然也敢动，这就是在找死。 乘务员道：“同志，刚才多亏你了，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这小偷人是抓住了，但我们还需要你配合一下，配合我们做个记录。” 陈建国点头道：“好。” 他拍了拍许招娣手背：“你坐在位置上等我，我几分钟就回来。” 许招娣点头。 陈建国跟三名乘务员走了，许招娣看面前衣衫褴褛的女人可怜，想到自己带的吃得多，便将何大美送的二十个油饼递给她。 “大姐，这是我带的干饼，看你上车后就没吃东西，我们走时带得多，这些你拿着吧。” 女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不不不，这我不能收，刚才你男人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 是我应该感谢你，我不能拿你的东西。” 许招娣将油纸包塞进她手里。 “拿着吧，我们还有，现在没事了，回去你座位上吧，记得把东西带好。” 女人感激不尽，抱着包袱的手紧了又紧。 她朝座位走去时，又回头看了许招娣一眼，一双眸子热泪盈眶，温情脉脉。 陈建国果然快去快回，前后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 他看许招娣面色不好，担心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就是挺心疼这位大姐的。” “没事，她的钱守住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偷了大姐的钱？” 几小时前，火车在上一站停靠十几分钟，自打这人上车后就东张西望贼眉鼠眼。 陈建国什么人？ 他上过战场，看人犀利，只要一眼就知道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人面相凶残，眼神深邃狠厉，四处乱瞄。 这大姐上车好几站了，她在座位上看着很紧张，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让人一看就知道她那个包袱里有贵重东西。 然后，女人就被刀疤男盯上了。 刀疤男盯着女人时，熟不知已经被陈建国盯上。 许招娣听完，小声问道：“他上车时，你就盯上他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把他揪出来。” “我要观察一下，车上有没有他的同伴。” 这一点，许招娣确实没想到。 以前，她一直觉得陈建国就是糙人一个，但相处久了才发现，他一点都不糙，甚至很细心。 许招娣笑笑，看他上车后就没吃东西，给她拿了一个包子。 “吃个包子。” 陈建国笑笑：“谢谢媳妇。” 两口子相视一笑，陈建国吃了两个包子喝完水，许招娣靠在他肩膀上，安心睡着了。 后半夜她睡得很沉，陈建国直接让她枕在自己大腿上，一手轻轻抚摸着她头发，一手很自然搭在她腰间。 后来，他也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那女人先下车了。 下车时，她朝这两口子微微点头，许招娣也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缘分至此，只谈相见，不谈相欠。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省城下了火车，坐上回城的班车。 几经辗转，车子到县城已经是晚上七点。 这个点天色早都黑了。 两人拎着东西从车站出来，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两人肩头。 县城到村里还需要坐一个小时班车，这个点肯定是回不去了，只能等明天早上坐早班车回。 天黑路滑，陈建国道：“天黑了，咱们晚上住县招待所吧，你慢点走，小心滑倒。” “知道了。” 陈建国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拎着四十斤面粉，许招娣拎着豆油。 两人往招待所走，不远处几个少年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心情亢奋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们骑车速度太快，陈建国担心撞到许招娣，停下脚步护在许招娣前面，等几辆自行车走远，两人又往县招待所走。 许招娣一双目光柔柔落在陈建国后脑勺。 这男人，真是无时无刻在护着她。 她唇角扯出好看的弧度，紧跟着他的步子。 两人来到县招待所，这会儿值班的人已经睡了。 陈建国站在窗口叫醒人，登记房间的人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这女人拉开灯，打开玻璃上一个小窗户，不悦地歪头打量着两人。 她扫一眼陈建国身上军绿色的衣服，一脸不屑。 这个点来的，八成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晚了是住店？” 陈建国皱眉，不住店难不成来抢劫？ “住店，住一晚上，明天早上退房。” 这女人不悦瞄一眼许招娣，阴阳怪气道：“你们什么关系？我可提醒你，我们这里不要思想不端正的人。” 陈建国那个气啊，他拉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掏出两人的结婚证，还有身份证明、军官证、以及粮本都拍在小窗口前。 他严肃道：“同志，请你说话注意分寸，这是我们两口子的证件。 你是工作人员，说话前还请看完证件后再说一些不相干的话。” 这女人一怔，拿起两人的证件一看，一脸不好意思。 谁能想到，这是外地的军官证。 而且，这两口子还都有工资。 尤其是这个女人。 她居然在外省县城国营饭馆工作。 这年头，能在饭馆工作的人，这得有多大后台啊？ 这工作油水不少呢！ “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给你们办。” 一分钟不到，女人给他们登记了房间，叮嘱道：“二楼楼梯口有热水，你们进去的时候拎上两壶，天气太冷了，上去好好休息啊。” 陈建国这才拎着东西和许招娣上楼。 进了房间放好行李，陈建国出来拎了三壶热水。 他好几天没洗脚，晚上得好好泡泡，不然味太大，怕熏到他矫情的媳妇。 许招娣已经靠在床头，坐了两三天火车腰酸背疼，这会儿小腿肿胀得厉害，除了疲惫就剩下疲惫了。 陈建国倒了热水端到床边，伸手就去脱许招娣鞋子。 许招娣从床上坐起来，缩了缩脚。 “我自己来洗就好。” “别动，有人伺候你，你就偷着乐吧。” 许招娣咯咯笑出声。 确实，她现在无时无刻都在偷着乐。 第220章 自作孽不可活 许招娣道：“累死我了，总算是回来了。” “晚上好好休息。” 他嘴巴上这么说，但一双大手握着许招娣脚，笑呵呵又道：“你这脚丫子就跟藕一样白，我恨不得想咬一口。” 许招娣被逗笑了，嗤笑道：“你恶不恶心啊，我洗完了，你也赶紧洗。 我今晚上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去村里，肯定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呢。” 就拿那对造孽的亲生父母来说，知道自己回来，他们肯定会来找麻烦。 不过不要紧，这次回来，她不仅要把那几斤豆油的钱要回来，还要让他开个证明，她要去镇上把姓名也改了。 想到要改名字，一颗心就难掩激动。 陈建国瘪嘴，故意学着许招娣说话的样子。 “你恶心不恶心？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我说亲下脚丫子你就恶心了，真是矫情。” 许招娣努嘴，盆子里的脚轻轻踩了他手掌心，溅出的水花溅在他脸上，陈建国哎呦呦一声，房间里是两人很浅很幸福的笑声。 他帮许招娣擦干脚塞进被窝，脱掉自己鞋袜泡脚。 三四天没洗，他这脚果真味道很大。 许招娣吸了吸鼻子，捏着鼻子道：“你熏死我算了。” “我可舍不得，我洗完把鞋放窗户外面。” 陈建国多泡了一会儿，完了这才躺下。 他一把将许招娣揽进怀里，沉沉深吸一口气。 许招娣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儿？” “这次回来，我想把我名字改了。” “为什么突然想改名字？” “不想跟许大强两口子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知道我是我舅舅舅妈带大的，他们就我一个女儿，我将来要给他们养老送终。 我不能做白眼狼，将来给他们养老这事儿，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我有啥意见，那是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也是我爸妈，我跟你一起照顾他们。” 许招娣往陈建国怀里钻了钻。 “那你是同意我改名字了？” “同意同意，你就算改成七仙女，你也是我媳妇。” 许招娣被他逗笑了，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两人没再闹。 第二天一早，大雪还在下，早饭后陈建国先去汽车站买票，顺便打听一下今天班车是否通行。 昨晚上鹅毛般的大雪下了一整夜，整个大街上落下厚厚一层。 回家的路是山路，就怕班车来不了。 结果陈建国顺利买到九点的票。 从汽车站出来，旁边的供销社门口有卖烤红薯的，两毛钱好大一个，外皮看着烤得金黄，香甜味整条街都能闻到。 陈建国买了一个，店里的人找了油纸包上，陈建国拿回招待所。 许招娣吃完早饭，又躺床上睡了一会儿。 陈建国一进来，从怀里掏出烤红薯递许招娣面前。 “媳妇，起来了，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她一进来，许招娣就闻见一股烤红薯的香味。 “烤红薯。” “我媳妇鼻子真灵，赶紧吃，吃完咱们坐九点的车回家。” 陈建国一把扯过凳子坐在床边。 红薯剥皮后递许招娣面前。 许招娣将红薯从中间掰开递给陈建国一半，自己吃了剥皮的那半。 两人吃完，拎着东西离开招待所。 陈建国回招待所的时候大街上人不多，可这会儿大街两边围满人。 陈建国担心许招娣被人挤到后面去，高大的身躯挡在面前。 两人快到车站时，大路中间开过来一辆卡车，上面站着一些穿着囚服的男人。 许招娣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好奇地看了一眼。 只见，大卡车上站着的人都是寸头，脖子上都挂着白纸黑字牌子。 靠边上站着一个人，这人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许招娣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他脖子上挂的牌子上，写着六个大字。 ——刘大福 ——强奸犯 刘大福？ 这人怎么有些耳熟？ 陈建国也看到了，看到熟悉的人，他眉头皱了皱。 大卡车从他们面前经过，一旁围观的人也跟着离开，眼前的路瞬间没这么拥挤了。 许招娣道：“你看见卡车上站的那个人没？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陈建国若有所思，没听清许招娣说什么，淡淡应了一声。 两人进了车站，坐在最后一排，许招娣坐在靠窗位置，这才想起，刘大福可不就是村里的街溜子吗？ 以前他没少欺负村里女孩，还老是挤兑她胖。 现在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嗳，他进去了。 许招娣道：“那个刘大福，是咱们村里的人。” “嗯，别提他了，没啥意思。” 许招娣瘪嘴，这人总是这么无趣，从来都不讨论这些八卦，一点都不喜欢吃瓜。 车上陆陆续续来人了，大家都是大包小包，压根就没注意到车后面坐着的两人。 很快，车上挤满了人，过道里脚都没地方放。 车子出发后，车上的人都开始聊八卦。 “哎，你们听说没，陈家村刘大福今天游街。” “知道，都是一帮畜生，有人犯法是迫不得已，有人犯法是故意为之，欺负了人家黄瓜大闺女，等于毁了人家一辈子，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更何况，人家都谈婚论嫁了。” 这人一听，就来了兴趣。 “什么谈婚论嫁？ 我们亲戚就在陈家村，听说媒婆在给陈保国说那丫头，那丫头心高气傲，要三转一响。” “啥，三转一响，她是仙女吗，没文化要求还挺高。” 这几人讨论的话，让陈建国眉头一皱。 许招娣听到后，也看了眼陈建国，这几人接着继续讨论。 “可不就是要求高嘛，她一边吊着陈保国，一边又勾搭刘大福。 他们村里早就有人看到那丫头和那强奸犯一起钻玉米地，可后来不知道咋回事儿，就被这女人告强奸。 主要是村里很多人都看到那街溜子欺负那丫头，他也是有嘴说不清。 现在被判十年，也是罪有应得。 就是啊，可怜了陈家那个老二，被这丫头莫名摆了一道，这都年底了，天寒地冻还在采石场劳教。 他们村那个支书也不是啥好东西。” “这话你也敢说，你也不怕车上有陈家村的人，回去后跟那王八老支书告状。” “告状就告状呗，怕什么，反正我又不是陈家村的人。 那陈家老二多好的人啊，居然被人这么欺负。” 陈建国一听，面色沉沉，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握拳。 妈的，他不在家，家里人就被这么欺负。 许大强这个王八蛋，给我等着。 许招娣也没想到，在车上会听到这些消息。 怪不得陈保国一直没有消息。 有人好奇道：“我听说那女人缠着陈保国让娶她，陈保国没答应，她就在支书面前告状，说陈保国欺负她，这才被公社大队带去劳教了是吧？” “可不是吗，给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娶那个破鞋，一个是去劳教。 陈家二小子也是有血性的，士可杀不可辱，他还是选择了劳教。” “这狗日的支书，可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就是，我听说陈保国还是初中毕业，要是没这档子事儿，今年他都可以参加高考。 现在因为这事儿，只能当一辈子农民种一辈子地，想想都他妈的委屈。” “就是就是，说到底那女人也不是个啥好东西，自己都是破鞋了，还去祸害别人。 这种女人，娶了真是倒八辈子霉运。” 陈建国在车上，这些事情前后因果都听了个差不多。 他整个人脸色很难看。 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这么大的事儿。 希望自己回来得不算晚。 第221章 怎么能把来路不明的女人带回家 一个多小时后，陈建国和许招娣两人下车。 车上的人等陈建国下车后才反应过来。 “刚才下车那个，不就是陈家老大吗？” “是啊，他啥时候上车的，我们怎么没看到？” 司机道：“他们两口子上车最早。” 这帮人面面相觑。 有人道：“不对啊，她不是娶了他们村那个肥泼妇吗，他身边那个俊俏的女人是谁？ 这女人是不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 “不是吧，他不是那种人。 再说，这女人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就是眼熟。” 车子出发，是这帮人的疑惑声。 行李箱被陈建国扛在肩膀上，另一只手里拎着面粉和豆油。 他扛着这么多东西脚步飞快，许招娣空手跟在后面都有些吃力。 许招娣走了几步，双手叉腰喘着粗气。 “我知道你着急，但你走这么快干啥，我要走不动了。” 陈建国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弟弟什么性格他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去欺负一个女人的。 大冷天的还在采石场，日子肯定不好过。 他心急如焚，巴不得赶紧回去。 他一时气愤，脑子光想着这些事情，都快忘记身后还跟着个女人。 陈建国这才停下脚步。 “媳妇对不住，我脑子里一直想着保国的事儿。” “你着急有什么用？ 回去后先问问家里人，咱们再商量怎么办。” 陈建国面色平静，但实则心里很烦躁。 得亏他够沉着冷静，不然这会儿恨不得暴揍许大强一顿。 许招娣喘了好一会儿，往前两步拿过陈建国手里的豆油，两人这才并肩往回走。 大冬天的，整个村子都很安静，两人快到门口时，碰到从别人家串门出来的田文丽。 她迎面撞上小两口，脚步一顿，脸色一变。 好啊，这死丫头居然回来了。 田文丽似乎忘记两个多月前她都干了什么，气呼呼上前两步，双手叉腰道：“你还敢回来，你还要脸吗？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你晒的那些干蘑菇里下毒了，我拿回来吃了后，我们一家人连着拉了几天肚子。 我告诉你，你可得赔我们医药费，一个人二十块，赔我们六十块。” 许招娣都快要炸了。 她刚要说话，田文丽伸手就去抢她手里的豆油。 “没有钱，这几斤豆油给我也行。” 许招娣手速较快，豆油被她藏在身后，田文丽的手落了个空。 “嘿，咋的，你还不想给？” 许招娣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我不给你还打算抢吗？ 我就说你走的那天，家里怎么遭小偷了，原来厨房不见的那些东西是被你偷走的？ 还真是不解气，怎么没毒死你们一家子？” “嘿…你个小贱…” 蹄子两字还没骂出口，陈建国冷冷道：“够了，你当着我的面是想骂我媳妇？ 你着什么急？ 偷拿我衣服，还偷了我厨房的东西，按照你男人管理村子公私分明的样儿，估计你得去采石场劳教吧。 着什么急？ 等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家，我确实是跟你们家有笔账要算。” 田文丽一听，这两口子现在同穿一条裤子，该不会真的找自己算账吧？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回去跟他家男人通信。 小白眼狼回来了，事情怕是要麻烦大了。 “哎呦…” 田文丽呻唤一声，拍拍脑门。 “哎呦哎呦，我头疼得厉害，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吃药。” 田文丽佯装头疼，往前几步，脚底抹油逃了。 许招娣盯着她的背影皱眉。 这次回来，他们两口子欠陈家的这一百块钱，也要让他们吐出来。 陈建国知道，这两口子就从没心疼过许招娣。 他们给自己媳妇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许招娣道：“气死我了，一进村子就碰到她。” “不气不气，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两口子。 媳妇，我想对付他们，你会不会觉得我狠？” “不会，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你想干什么就去干。 当然，我干的你也不能阻止我。” 等许招娣说完这话，陈建国就知道，媳妇回村要搞事情。 两口子到家门口，陈家破破烂烂的大门虚掩着。 许招娣伸手推开门，门吱呀一声打开。 张翠花在炕上缝棉鞋，自打陈保国被抓去劳教，她就没出过门。 怕的是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与其出门找骂，还不如安安静静待在家里，给家里几个孩子一人做一双棉鞋。 张翠花透过窗户上玻璃往院子一看，大门口进来的人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服，可不就是自己大儿子嘛。 张翠花以为看错了，她半眯着眼又看了一遍，确定是陈建国回来了，情绪激动丢下手里的棉鞋跳下炕。 她最近腰疼得厉害，下地时踉跄一下差点扑倒在泥土地板上。 她刚站直身体，陈建国人已经进来了。 “妈，我们回来了。” 张翠花老泪纵横：“回来好啊，回来好，我和你爸天天盼着你和招娣回来。” 陈建国笑笑，将行李箱和手里的面粉放地板上，转身掀开门帘，接过许招娣手里的豆油，等许招娣进来放下门帘。 许招娣一进来，浅浅一笑叫了一声妈。 张翠花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有些错愕。 这…… 这丫头谁啊？ 张翠花将许招娣从头打量到脚底，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熟悉，但真没认出来是谁。 首先这人肯定不是许招娣。 一年前，她跟自己儿子结婚后，看见家里任何人都拉着一张脸。 第一她不会这么客气微笑。 第二她没这么瘦。 第三她没面前这丫头温柔。 想到这里，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张翠花脑海一闪而过。 张翠花脸上的笑容一僵，拉着陈建国到一边，在他胳膊上两巴掌。 陈建国和许招娣都一脸意外。 张翠花咬牙小声道：“老大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把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带回家？ 我问你招娣呢？ 我可告诉你，不管当初你娶招娣的原因是啥，你既然把人家娶回来了，你就得对人丫头负责一辈子你知道不？ 你现在把一个陌生女人带回家是几个意思？ 你是不是嫌我和你爸活得太长想气死我们？ 趁你爸还没回来，你赶紧把人给我送走。 快点儿。” 陈建国哭笑不得，他一双眸子落在一旁憋笑的许招娣脸上。 就知道站在一旁傻乎乎笑，也不知道解释一下。 陈建国道：“妈，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再仔细看看她是谁？” 张翠花瞪了陈建国一眼，还是不情不愿看许招娣一眼。 这一眼，她还是没看出来。 她一张沧桑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看不出来，你赶紧把人送走。” 陈建国扶额，深吸一口气：“妈，她就是招娣啊。” “啥？” 张翠花目光再次落在许招娣脸上，许招娣这次甜甜一笑，柔柔喊了一声妈。 张翠花不可思议，一双眸子全是震惊。 这么一说，她眨了眨眸子，这才看出来，这丫头真是许招娣。 怪不得一进来喊自己妈。 一年多没见，她整个人大变样，突然出现在面前，她是真没认出来。 “不是…丫头，你咋瘦成这样了？ 你告诉妈，老大这臭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你这孩子，我回头咋跟你爸妈交代，你走时可是白白胖胖，回来瘦得都皮包骨了。” 还有，这孩子以前性格不是这样的。 这哪里只是瘦了，这简直就是里子面子都换了一个人。 这一年多，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第222章 我可不是你女儿 张翠花一点都不相信，她走到许招娣面前，抓着她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 这哪里是瘦了？ 这简直就是回炉重造了吧？ “你、俺滴个娘哎，你咋看着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人变了就算了。 性格还能改变？ 不过，变了就变了吧。 只要比以前好就行。 张翠花实在太高兴了，一时之间都忘记陈保国在采石场的事。 张翠花抓着许招娣的手：“天太冷了冻着了吧，赶紧上炕上去暖暖。 我现在去给你们做饭去。” 张翠花说着就要去做饭，陈建国还有正事要问。 “妈你先别忙活，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张翠花脚步一顿。 “啥事你说。” “保国到底咋回事儿？” “你都知道了？” “嗯，我在班车上听人说的，他怎么被抓去采石场劳教了？” 陈建国心里清楚，这种事情一旦遇上，反抗都没用。 就算陈保国没错，只要被抓去劳教，一夜之间亲戚朋友都能消失。 去劳教的人，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 回来的路上，他只是听了一部分，但现在还想听自己妈亲口说。 张翠花叹息一声，脑子里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来。 事情的经过，张翠花一字不差说完，也没有偏向谁。 听完后，陈建国道：“妈，你的意思是说，保国是被田小云陷害的，而且当时还没有人证明这件事情。” 张翠花道：“可不是嘛，当时大庄和张强看见了，是田小云抱着保国，保国可没欺负她。” 陈建国道：“我知道了。 妈，我现在就去找许大强，等一会儿就回来。” 陈建国刚回来，张翠花就怕他去惹事儿，赶忙阻拦。 “建国，你别去。 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吧，等你爸回来再说。” 说难听点，许大强确实不是个东西，但好歹是招娣的亲生父亲。 这事儿，还得问问招娣的意思。 “妈，你别拦着我，我心里有分寸，不会闯祸的。” “可是……” 张翠花为难地看许招娣一眼，没底气道：“这事儿你跟招娣商量一下。 毕竟…毕竟他是……” 后面的话张翠花没再说，但这两人都心知肚明。 许招娣道：“妈，不用顾及我，他们两口子跟我没关系。 我爸是田二虎，我妈是王玉莲。” 张翠花看着面前这丫头，欣慰一笑。 她真的不一样了。 许招娣想了想，反正早晚都要去找许大强两口子的，不如现在就去。 许招娣道：“妈，我和建国一起去吧，刚好我要改名字，今天开个证明去。” “你要改名字？” “对，我姓田，不姓许。” 张翠花很震惊，这孩子倒是有一点至今没变。 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厌她亲爹亲妈。 当初这两孩子结婚时，许招娣厌恶自己儿子，她是看出来的。 只是当时没办法，儿子有媳妇总比没媳妇好。 再说，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以后有个孩子，女人的心慢慢就收回来了。 所以，他们当时也就没阻止。 现在两个孩子回来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果真是不一样了。 “那你们去了千万别惹事儿，有啥话好好说。” 陈建国道：“知道了妈。” 两人从院子出来，陈建国道：“你别跟着去了行不？” “不行，我去要钱，还要他开证明。” 陈建国笑笑，说道：“你这一去，他们两口子也就更讨厌你了。” “反正从我生下来，在他们眼里就是多余的，我现在都这么大了，他们不找我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陈建国伸手抓住许招娣手，两人往许大强家里走去。 田文丽着急跑回家，发现许大强不在家，这个点人还在公社大队。 自打恢复高考，村里这帮知青就减少了工作量，许大强大字不识几个，忙起来也是头大。 这会儿，一队大队长张强不悦地坐在大队办公室椅子旁，给许大强念着报纸。 许大强勾着腰抽着旱烟，深邃的眸子半眯着。 “这帮学生已经开始录取了？” 张强皱眉，皱眉道：“嗯。” “这帮人的好日子要来喽……” 话音刚落，田文丽着急忙慌赶来了。 “老许老许，出事了，你快躲起来吧。” 田文丽突然冲进来，吓了许大强一跳，许大强被旱烟呛得干咳起来。 “哎呦喂，一惊一乍的，又咋了？ 天塌下来了？” “哎呀，不是天塌下来了，是陈建国两口子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呗，你这么激动干啥？” 田文丽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她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对，她不是激动，她是着急害怕。 万一这小妮子问自己要钱咋办？ “我这不是……” 田文丽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许大强不耐烦道：“别说了，一个女人家家的，别老是跑来这里，赶紧回去。” 田文丽想发火来着，但张强在，她知道自家男人要面子，在外面多少还是要留点面子。 田文丽一脸烦躁。 “行行行，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田文丽刚转身，陈建国和许招娣两人就踏进公社大队院门。 她心口一紧。 完了完了，这两人一回来立马就找来这里了。 田文丽强装镇定，干咳两声。 许大强回头不耐烦道：“你怎么还没走？” 田文丽只是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我都跑来提醒你了，你还不相信我，你看吧，人两口子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许大强看到两人，面色一僵。 在陈保国的事情上他心虚。 陈家这个老大刚成年，一个人就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头野猪。 这家伙，在村里不好惹。 早知道他今年要回来，他就不招惹陈家老二了。 之前，在娶许招娣的事情上，已经将这家人给得罪了个彻彻底底。 这次，事情怕是更难办。 许大强看到二人，嘿嘿一笑：“呦，这不是我女婿和我丫头回来了嘛。” 陈建国眉头一皱，神色一黑。 女婿这两个字，听着怎么如此不顺耳？ 许招娣道：“姓许的，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我可不是你女儿，他也不是你女婿。” 许大强心里不悦，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发火。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好歹是……” 是你爹。 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陈建国一脚踹在椅子上，办公室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许大强这暴脾气瞬间就忍不住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陈建国，你疯了你，这里是公社大队，你想要干什么？” 陈建国搬过来一张椅子，示意许招娣坐下。 等许招娣坐下后，陈建国款款坐在一边。 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深邃的眸子盯着许大强。 他周身的气息太过寒冷，看得许大强后背发凉。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找你谈谈，这两年咱们两家的恩恩怨怨。 还有…我媳妇跟你的关系。” “我是你老丈人，她是我女儿，这还有啥好谈的？” 陈建国唇角轻扯了一下，眼角闪过一丝嘲讽。 “我不想跟你扯这些，你听好了，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我弟的事情。” 他身体前倾，眼神冷漠。 “第一，我弟和田小云的事情，证人是谁给我找出来。 我弟也是年轻，被人陷害傻的都不知道去公安局报警。 我看，他是给你和田小云留的面子太多了。 明明是被人陷害，你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看你这个支书，当了还不如不当。” 许大强道：“那是你弟弟自己的选择，我又没逼着他去采石场。” “是吗？” 第223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许大强反问：“难道不是吗？” 陈建国就知道，这人在村里做支书久了，也是非常圆滑之人。 不过，没关系。 他有的是办法。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弟弟可以不去采石场是吧？” “我可没这么说。” 许大强当然不会同意，也不会答应。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给陈家下马威，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呢？ 他的意思很清楚，就是不放人走。 陈建国也不着急，他道：“既然许支书你说去采石场是我弟弟自己决定的事情，那去不去就让我弟弟决定吧。 他也是被人陷害的，还请你写个澄清书，在大喇叭里念一遍，还我弟弟清白。” 许大强一脸为难。 “这这这、你这不是为难我这把老骨头吗？ 虽然你弟弟和田小云的事情，当时没有人证，但这事儿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这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你确定你决定不了？” 要不是许大强年纪太大，许招娣都想给这恬不知耻的老东西一巴掌。 反正，他过来过去就是不给你开口放人。 “我真决定不了啊。” 陈建国面色平静道：“行，既然这件事情你决定不了，那我们来聊第二件事情。 当初，你借我爸一百块，这钱你还记得吧？” 许大强听陈建国谈钱，瞬间急了。 一旁的田文丽也急了。 许大强道：“钱的事情，我不是已经把我女儿抵债了吗？” 许招娣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女儿，我姓田。” 许大强道：“你…… 你怎么你一点都不懂事？” 田文丽大步走过来，伸手要去戳许招娣脑袋，被陈建国瞪一眼，又怏怏将手缩回去。 她咬牙道：“我看你就是白眼狼。” 许招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起身撸起袖子，一副作势要打架的样子。 田文丽以为她要动手，后退两步，嘴硬地梗着脖子。 “我警告你啊，这里可是公社大队，你别想对我动手。” 许招娣冷笑一声道：“这么怕我揍你，你是亏心事干多了吧。 你这种人，不是我怕你，是我懒得搭理你，对你动手会脏了我的手。” 田文丽气得半死，陈建国在，她对这小贱蹄子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这死丫头，现在真的是伶牙俐齿。 陈建国敲了敲桌子。 “她是我媳妇，谁敢给她脸色试试。” 许大强和田文丽互换一眼。 田文丽：这钱不能还。 许大强：我也知道，这不是在商量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无耻算计的表情都不一模一样。 陈建国道：“许支书，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八九年支书了吧？ 这些年，你没少打着支书的名义问村里人借钱吧？” 许大强面色一变，眼底的愤怒掩藏不住。 “你你你、你就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吗？” 陈建国道：“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是这钱你必须得还。 你现在是还，还是不还？” 许大强手里的旱烟杆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不还，我都把女儿嫁给你了，我都没要你彩礼钱，你还想咋地？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当兵的，我就怕你。 我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你敢对我动手你就试试。” 陈建国冷笑一声，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答应。 “行，前面两件你都不答应，那我们来说说第三件。 我媳妇要改名字，劳烦你给开个证明，盖个章。” 许大强一听，这个可以有。 反正陈家有人被抓去劳教了，这节骨眼上，谁家要是跟陈家扯上关系，也是丢人现眼的事儿，这小妮子不想姓许，那就随便她。 反正当初田二虎两口子抱走这丫头，他们两口子不让改名换姓就是想将来长大了换一笔彩礼，现在人都抵债了，还留着她干什么？ 许大强还没说话，田文丽就迫不及待道：“这事儿可以，你赶紧的给开证明，陈家现在都有人在劳教，我出门还嫌丢人呢。” 许大强抬头瞪一眼身旁站的田文丽，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田文丽敢怒不敢言，瞄一眼许大强，双手揣在袖筒里默默闭嘴。 许大强道：“这事儿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还钱是不可能的。” 陈建国只是淡漠一笑。 “开证明吧。” 陈建国突然这么好说话，这两口子都很意外。 张强也是。 这许大强，是真的过分了。 自己亲生女儿啊，都能这么坑。 许招娣偏头看陈建国一眼，在想他在想什么。 按照她对陈建国的了解，他心里肯定在计划着什么。 许大强以为陈建国怕他了，瞬间支棱起来。 “我就说嘛，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我都把我女儿嫁给你了，你得知足。” 陈建国随即又冷笑一声，一双眸子幽幽盯着许大强。 许大强心口一紧，这人坐在眼前就跟翁神一样，还是赶紧打发了吧。 许大强道：“张强，赶紧给她开证明，让她拿着走人。” 张强看了这两口子一眼，点头道：“好。” 张强是初中毕业，他想上高中来着，但家里穷，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上不了高中不代表他不能继续读书认字。 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看书。 初中毕业生这帮人里面，张强算识字多的。 两三分钟不到，张强就写好更名证明。 他双手递到陈建国面前。 “哥，写好了，名字那块我给你空着，你和嫂子想好要改啥名，回头自己加上就行。” 陈建国接过一看，客气道：“行，谢谢你。字写得很不错。” 张强笑笑，没再说话。 他跟在陈建国屁股后面长大的，陈建国一回来就帮陈保国出气，他这个朋友也高兴。 陈建国将证明递给许招娣，说道：“媳妇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许招娣将证明叠起来装进口袋，格外小心压了压。 陈建国微微一笑，说道：“好，现在，该说说我的想法了。” 许招娣就知道，他肯定有办法。 许大强一愣，还有想法？ “你还不走？” “事情还没解决，我上哪儿去？ 之前，我一直在队里，不知道这村里发生的事情。 上次来，也是因为结婚的事情，假期太短，结完婚着急忙慌就走了。 但这次不一样。 说说你的事情吧。 第一，你问村里很多人借钱，都没还。 第二，你身在其职不办其事，甚至还带着私心仗势欺人，公报私仇。 这些，都是铁一样的事实吧。” 许大强一听，气得拍着桌子。 “你到底要干啥？” 陈建国道：“不干什么，就是我这次刚回来，刚好有时间，想为村子干件好事儿。 你也不用惊慌，我就是去县委告个状，描述一下咱们陈家村的事实而已。 人你现在可以不放，钱你也可以不还。 不要紧，过几天总是要还的。 还有，你在公社大队的东西也收拾收拾吧，也就这几天了，早晚是要离开的。 是不？叔…” 陈建国意味深长一笑，许大强一脸错愕，脑子里还在消化陈建国刚才说的一大堆话。 这小子，这是跟自己杠上了。 陈建国道：“媳妇，你还有要说的吗？” 听完这些话，许招娣这才反应过来，陈建国这次是要将许大强在公社大队连根拔起。 许招娣道：“昂，田文丽之前来大院找我们，没经过我同意拿走咱们家好几斤豆油和白面，还有大米。 对，还有你两件衣服，你那两件衣服可是海市货，一件八十元，两件就是一百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加起来，看在你生我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亲情折扣，一共给一百六就行。 毕竟你生了我一场，那些吃的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第224章 我咋就臭不要脸了 田文丽一听，瞬间就要炸毛。 啥玩意儿？ 就那么两件衣服要一百六？ 那衣服看着就是两件普通白衬衣，这不是坑人吗？ 田文丽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情绪？ “许招娣你别过分啊，你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吗，就你那两件破衣裳，哪里值一百六了？”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油钱和面钱，我可以不跟你算，但这两件衣服的钱你必须得给。 你要不想给也没啥关系，你上城里头供销社买两件新的给我就行。” “你你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克星。” 许招娣道：“别说我是你生的，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出门头都抬不起来。 再说，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当初结婚时，我已经不欠你们了。 你现在别想用这些来绑架我。 该还钱就还钱。” 许招娣口气强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许大强气道：“好啊，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白眼狼。 陈家的，当初看你穷，没人愿意嫁给你，我看你可怜才把这丫头嫁给你，你现在媳妇有了，反过来想咬我一口是吧？ 我告诉你没门。” 不管他们说什么，陈建国都是很冷静的样子。 “你不是看我可怜，你是怕我们家让你们家还钱。 多的我也不想跟你争吵，咱们过几天再说。 我明天一早跟我媳妇就去县城，到时候有人会来判断，你这些年你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陈家村土地肥沃，不需要一个没有文化不讲理老糊涂的人来管，需要的是思想豁达，有文化有素质的带领人。 你不用跟我急，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为人民除害也是我的职责。” 陈建国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句句属实。 许大强怎么都没想到，陈建国会说这些难听的话。 一旁的张强情绪激动，都快拍手叫好了。 别的村老支书有文化的不多，但人家做事有分寸，不像眼前这个，真的好赖不分。 这样一个人，只会让村里人恨得咬牙。 许大强气得叫道：“你敢去告状你试试，我让你家二小子死球在采石场你信不信？” 陈建国深邃的眸子突然黑如旋涡。 “张强，刚才老支书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张强肯定点头：“陈哥，听到了。” “听到了就好，到时候有人来查证，还希望你给我作证。” 张强点头，许大强一双眸子铜铃似的瞪着张强。 陈建国道：“我这人做事明明白白，要做的事情也都告诉你了，怎么做是你的选择。 你老也别生气，毕竟有些事情是你自己造的孽，后果还得自己承担。 你好好想想，我们刚回来，还饿着肚子了，就先走一步了。” 陈建国回头，看着许招娣的眼神温柔很多，他下巴微抬，示意她回家。 很多事情点到为止，没必要留下来大吵大闹。 许招娣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的一百六十元，记得一定要还。” 田文丽气得脸都绿了。 这两小贱蹄子，以前两人看着一点都不搭，在一起才一年多，就开始同穿一条裤子了。 果然，女娃娃就是赔钱货。 这死丫头，瘦下来就是个喜欢勾搭人的狐媚子。 呸，当初生了还不如不生，还不如被狼叼走。 田文丽在心里将这两人骂了百八十遍。 这小两口从公社大队院出来，这会儿天空中又洋洋洒洒飘起雪花，陈建国怕她冻着，伸手抓住许招娣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 许招娣抬着下巴，笑呵呵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要揍他一顿呢，没想到你居然会直接来这么一招。” 陈建国抬头挺胸：“我是文明人，又不是野蛮人。 再说，他年纪大了，也挨不住我一拳。 万一要是一拳打出个毛病找上门来，像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还得咱们伺候，多不划算。” 这些话说的都是对的。 跟他相处久了，许招娣发现，这人也并不是真的糙。 相反，他做事很动脑子。 他们两个都是同一种人，做事情之前，都会考虑事情的利和弊。 这样，也就会少吃点亏。 可能，他们生活中都曾遇到过挫折的原因吧。 “我当家的说得对，你看她们两口子脸都气绿了。 不过说真的，你是不是早就想到前面两点他不会轻易同意，才把改名的事情放到最后说？” 陈建国伸手点了点许招娣冻得粉红的鼻尖。 “你说得对，先说难办的，他肯定不干。 后说简单的，就当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不过媳妇，改名的证明都给你开出来了，回去后咱俩好好想想你叫啥。” 许招娣嘴角的笑容掩藏不住，陈建国看着兽性大发，忍不住就想亲一口。 他们两口子第一次一起合作找人闹事儿，没想到过程很是愉悦，甚至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事情肯定是没完，但他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陈建国道：“媳妇，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许招娣不解问道：“想干啥？” “想嘬你一口。” 许招娣笑着瞪他一眼：“臭不要脸。” “嘿，我咋就臭不要脸了，我亲的是我媳妇。” 寂静的山村小路上，时不时传来许招娣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还有陈建国说话的声音，仿佛让整个村子多了一丝彩色。 陈建国前脚离开公社大队，后脚许大强指着张强一顿臭骂。 “张强啊张强，没想到你也是个白眼狼。 我对你不好吗，陈建国说让你作证，难不成你还真想害我？” 张强早就忍无可忍了，不管许大强怎么骂他，他都很冷静。 他太了解这两人不要脸的程度了。 张强往旁边挪了挪，离这两口子远远的。 “叔，陈哥说得对，你还是自己退了算了。 你年纪大了，确实大字不识几个。 别的村支书去镇上开会还能写笔记，就算有错别字也很正常。 可你就不一样了，你除了一到十和你名字会写，其他字认识你，你不认识人家。 你就放过你自己，别为难你自己了。 叔，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了。” 许大强气得抓起手边的洋瓷缸子朝着张强离开的方向砸过去，洋瓷水缸重重砸在门框上，啪嗒一声掉地上。 张强后脑勺一凉。 乖乖，真是险啊，怎么没砸自己后脑勺？ 要是真砸上了，今天天塌下来他躺下都不带起来的。 怎么都得讹他一笔。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反正，这两口子撒泼打滚没少捞到钱。 张强心情好，出门缩着脖子吸了吸鼻子，笑呵呵往家里走。 许大强和田文丽两口子往回走时，两人都拉着一张脸，气呼呼一前一后。 田文丽一边走一边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但还是不解气。 许大强跟在后面，又点起了他手里的旱烟杆，勾着腰，脚步沉沉往回走。 陈家这臭小子，看起来像是开玩笑。 现在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要给他们还钱吗？ 哎呦喂，早知道这小子这么缺德，当初就不该给他开证明去当兵。 现在有点本事了，回来就过河拆桥。 妈的，什么玩意儿？ 短短半截路，对许大强来说，就像走在刀尖上一般。 让他拿钱出来，真的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可是，不还钱这个支书就当不下去了。 当这个支书，多少还能让他在这个村里扬眉吐气。 这种感觉，旁人是感受不来的。 整个村的命运都掌握在他手里，他说往东谁敢往西？ 回头就给他穿小鞋。 可这次，陈建国不吃他这一套。 陈家这个小王八羔子，是有脑子的。 第225章 这还是以前那个许胖子吗 许大强思来想去，觉得不管咋做，这次他好像都要吃亏。 真是愁人啊！ 陈建国和许招娣快走到门口时，老远看见前面的小路上，两个瘦弱的身影一前一后背着两大捆柴火。 许招娣眼尖，赶紧从陈建国口袋抽回手。 “前面那两个身影，是不是你弟弟妹妹？” 陈建国朝着不远处看过去，可不就是老四陈立业，老五陈小红嘛。 他们十点多回来时，这两人不在家，原来是上山砍柴去了。 不远处的少年看到前面那抹军绿色，一时激动向前跑了两步。 抬腿时，后背沉重的柴火，差点让他栽倒在雪地里。 他激动喊了一声。 “大哥…” “立业…” 陈建国朝着陈立业大步走去，他道：“还有几步，能坚持住吗？” 陈立业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能的大哥。” 一年不见，陈立业和陈小兰都长高了不少，就是两人还是很清瘦，看着一点肉都没有。 陈小兰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声音甜甜喊了一声大哥。 陈建国绕到陈小兰后背，伸手就去取陈小兰背后的柴火。 “大哥，你刚回来要好好休息，这一捆柴火我可以的。” 陈建国没听陈小兰的。 陈小兰只觉得后背一轻，一捆柴火已经被陈建国扛在肩膀上。 陈小兰双眼微弯，仰头一脸羡慕看着面前的大英雄。 要是大哥在家里就好了。 陈建国抬手揉了揉陈小兰被树枝刮得乱糟糟的头发。 “可以个屁，你再这么干活，被这些体力活压得长不高了。” 陈小兰咯咯笑了两声。 许招娣就站在门口等他们，三兄妹走到门口，陈立业看向许招娣，许招娣微微一笑。 陈立业在村里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眉眼弯弯眼睛像一轮弯月，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樱红的小嘴。 她微笑的时候，两排牙齿洁白发亮。 整个人站在雪地里穿着一件素色的棉袄，看着格外温柔。 陈立业耳朵一红，赶紧低头。 陈建国看老四红了耳朵，咧嘴一笑，在他后脑勺不轻不重一巴掌。 “愣着干啥？一点礼貌都没有，叫嫂子。” 陈立业赶忙双手护住后脑勺。 啊？ 嫂子？ 陈立业一脸不可置信。 开什么玩笑？ 陈建国就知道他也没认出来，笑道：“你嫂子都认不出来了？” 陈立业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宁死都不愿意嫁给大哥的许胖子吗？ 一年没见，简直判若两人。 陈立业脑子整个都是懵的。 许招娣看陈立业人都傻了，抿嘴一笑。 一旁的陈小兰眼睛一亮，但还是往陈建国后面缩了缩，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打量着面前不远处站着的许招娣。 当初他们刚结婚时，陈小兰走路跟她撞在一起，就被许招娣逮住臭骂了一顿，差点还打了两个耳光。 一年过去了，陈小兰还是惧怕许招娣。 看到她往陈建国背后缩，许招娣脑子里是之前的一幕。 她浅浅吸一口气，看来还是得跟他们相处一段时间。 陈立业反应过来后，低头发出蚊子般大小的声音。 “嫂子…” 陈建国道：“你没吃饭啊，声音这么小，你嫂子能听见啊？” 陈立业无奈，憋红了脸，好一阵才用能听得见的声音叫了一声嫂子。 许招娣答应一声，说道：“赶紧别站着了，先回家吧。” 她小时候背过几次柴火，知道那玩意儿挂在后背很重的。 陈小兰害怕归害怕，还是小心翼翼喊了声嫂子。 许招娣点头，说道：“回家吧。” 几人一回去，陈建国先去后院放了柴火。 陈小兰洗手进厨房帮忙做饭。 张翠花看她们几个一起回来了，问道：“你爸呢？” 陈小兰道：“爸说他绕到采石场去看看二哥。” 一听到陈保国，张翠花又忍不住叹气。 许招娣洗完手，总觉得在这个家里多少还是不习惯。 她进去厨房帮忙，张翠花看到她，抓起围裙擦擦手，将许招娣往厨房外面推。 “哎呦喂，这大冷天的你就别往厨房钻了，坐了好几天车赶紧去休息休息吧，你以后干的活还多得是，不急在这一天。” 许招娣道：“妈，我不累的。” “这不是累不累的事儿。” 陈建国从后院出来，抓起铁丝上的毛巾，擦了擦肩膀上柴火留下的灰尘。 “妈，她想帮忙，你就让她帮吧。” 张翠花道：“你们坐车太累了。” 陈建国道：“吃完饭让她好好休息吧。” 张翠花这才没吭声。 昏暗的厨房里，四面的墙壁因长年烧柴被烟熏得乌黑，墙角是泥巴砌的炉子，一旁是一个一米大的案板，案板旁边是一个竹编的柜子。 这厨房算是干净整洁。 陈小兰坐在一旁往炉子里添柴火，许招娣卷起袖子，露出洁白细腻的手腕。 陈小兰时不时偷看许招娣一眼，小女孩的眼底都在放光。 嫂子现在真好看，人也很温柔。 她总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许招娣知道，这娘俩都在偷看她。 许招娣道：“妈，要炒菜吗？” 张翠花回神：“昂，炒盘白菜吧。” 她看着许招娣大变样，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做梦一样。 许招娣洗了白菜表皮，白菜分片后，一片一片斜着去片。 张翠花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切法，她平时要么直接一刀两半切丝，要么就横着几刀切片。 许招娣白菜切好，又切了干辣椒和蒜片，等锅里的水烧开灌进热水壶，她就开始炒菜。 锅中放油，干辣椒和蒜片炝出香味，白菜呲啦一声倒进去翻炒几下。 看她炒菜娴熟的样子，张翠花在一旁欣慰点头。 她做了手擀面，是陈建国最喜欢吃的。 等白菜出锅后，她切了土豆丁熬了臊子，出锅时放了葱花和菠菜，看着很有食欲。 张翠花道：“招娣啊，去洗手吧，等水烧开下面就行。” “知道了妈。” 许招娣从厨房出来，陈开放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他后背也背着一捆柴火。 看样子，他回来的路上，不放心陈开放，背着柴火去了一趟采石场，从另一边绕回来了。 陈开放看到许招娣脚步一顿。 家里来人了？ 心中的疑惑还没解答，陈建国从房间出来了。 “爸，你回来了？” 陈开放面上一喜：“建国？ 你、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一个信都没有，也不知道发个电报给我们。” “回来两个小时了。” 陈开放乐得合不拢嘴。 哎呦喂，大儿子回来了，今年他们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 陈开放看了眼许招娣，疑惑道：“她是……” “爸，她是你儿媳妇招娣啊。” 招娣？ 陈开放一愣，果真是一年没见，这丫头人瘦了很多，也好看很多。 主要是，她看起来比以前温和太多，他一时没往许招娣身上想。 陈开放半信半疑，半眯着眸子看了半天，这才相信。 陈父因为陈保国的事心情不好，这段时间总是唉声叹气，人看着也沧桑很多。 他一进门，还以为陈建国不知道陈保国的事情，暂时也就没说。 他怕说多了，许招娣又开始破口大骂。 他不想给老大添加负担。 老二的事情，只能老二自己扛。 张翠花看一家人都齐了，说道：“都洗洗手，吃饭了。” 陈建国问道：“妈，保国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他下午才下工，等会儿让立业给他送去。” 陈建国眉头紧皱，看来这事儿得抓紧了，不然老二还得在采石场受罪一段时间。 第226章 肠子都悔青了 陈建国道：“妈，等会儿还是我送过去吧。” 刚好，过去看看有没有人欺负他。” 人在采石场，想想日子都不好过。 陈开放道：“你还是别去了，让立业去吧，免得保国看到你心里难受。 这次，田家这个女儿把我们保国害惨了。” 陈建国看着碗里的面条没了食欲，心里沉甸甸的。 “你们当时怎么没想着报警？” 陈父反问道：“这事儿可以报警吗？” 陈建国瞬间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说真的，还是家里人自我保护意识太浅了。 论读书的重要性。 其实许招娣都能理解，这年头，谁家来了警察，哪怕没啥事儿，背后都会有人指指点点。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沉默下来，许招娣也没说话，她只吃了一碗面。 面条很好吃，有家的味道，但不能多吃。 她永远没有办法忘记，这七八个月的时间，她是怎么一点点瘦下来的。 张翠花看许招娣吃完不再吃了，说道：“招娣，你吃一碗太少了，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不了妈，我吃一碗就好了。” “这孩子，胃口怎么跟猫一样，怪不得这么瘦了。 回头你爸妈还有你奶奶看见你，肯定要心疼了。” 许招娣笑道：“我现在是瘦了，但身体很健康。” 张翠花念叨：“还是胖一点好。” 许招娣没再说话，陈建国吃了一碗面，肚子没饱但吃不下。 这面给老二拎过去，热乎乎的面都冰了。 陈建国将滚热的臊子汤装进军用水壶，面条另外放在碗中。 他没听陈开放的，一个人大步去了采石场。 陈开放还不知道陈建国回来就去公社大队找过许大强的事儿。 陈建国前脚一出门，陈父道：“立业，你跟你大哥去，让他千万别冲动。 这都到年底了，你二哥在采石场待不了几天了。” 陈立业道：“知道了爸，我这就去。” 陈立业话落，拔腿出门追上陈建国，兄弟两个一起去了采石场。 这段时间过来，陈保国瘦了不少。 在采石场劳教，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胡子都没刮，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 陈建国和陈立业出现在采石场时，陈保国手里的石头差点砸在脚上。 陈大庄吸了吸鼻子，说道：“保国，你干啥了？” 陈大庄看他在发呆，顺着陈保国看的方向看过去，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呀，是建国哥。 保国，你大哥回来了。” 陈保国耳膜都快震碎了。 “你激动个球，那是我哥又不是你哥。” 陈大庄傻乎乎一笑：“嗨，你是我共患难的兄弟，你哥就是我哥，那不都一样嘛！” 陈保国…… 采石场被抓来劳教的还有其他村子的人。 天寒地冻，早出晚归，拿人当牲口用，每天干不完的活。 等陈建国走近的时候，陈保国这才张口。 “哥…” 陈建国看他很平静，心里其实很庆幸。 这臭小子，比以前沉稳很多，算是能撑起一个家了。 看他这状态，比他想象中的好。 陈建国在陈保国肩膀上一拳头：“出息，长本事了呀。” 陈保国看大哥没有埋怨自己，一双眸子瞬间湿润起来。 “哥，你不怪我拖你后腿吗？” 陈建国在陈保国肩膀上又是一拳。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能怪你？ 妈都跟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好小子，没让你哥我失望，有血性。 你再坚持几天，我会还你清白的。” 陈建国红了眼眶。 “哥，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你看人脸色。 我再坚持几天就完了。” “为难个屁，你活干完了，身上背的骂名呢？ 你放心，哥有办法。” 陈大庄一听，着急道：“哥哥哥，还有我，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陈建国目光落在陈大庄身上，这傻小子就是太冲动。 “你小子，以后别这么冲动。” “哥，你是不知道那老东西有多欠揍，我早都想揍他了。 就算这事儿再重来一次，老子还是揍他。” 陈建国无奈，这小子脾气比自己还暴躁。 “行了，赶紧吃面吧，妈给你做的臊子面，臊子汤在水壶里了，还是热的。” 陈大庄道：“哥，有我的份吗？” 陈建国笑笑：“有，赶紧吃吧。” 这两人接过饭，蹲在一旁狼吞虎咽起来。 陈保国背对着陈建国，一边吃饭一边哽咽。 他心里难过。 大老远跑去找大哥借钱，拿了嫂子拿命换来的钱娶媳妇。 结果媳妇没娶到，最后还被害得名声尽毁，成了人人啜泣的不良分子。 大哥在部队不容易，这次却因为他，搞不好以后提拔要受影响。 现在想起来，当初人家要三转一响的时候，他就不该去找大哥。 就应该放弃的。 他悔啊…… 妈的，肠子都悔青了。 陈建国看陈保国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时不时拿袖子擦眼泪。 陈建国做了个深呼吸。 “行了，好男儿不轻易落泪，多大点儿事。 你在采石场多苦多累都给我忍着，回家不许落泪。 外面的坏情绪自己消化，不许带回家里来。 这次就当是让你长一次教训，以后做事长个心眼。” 陈建国还在哽咽，他点了点头。 碗里的面很香，平时过节才能吃的细粮，他一口气可以吃三碗。 可今天在大哥面前，这面却觉得索然无味。 陈建国怕自己再待下去，只会影响他的心情。 等这两人吃完后，陈建国和陈立业先回了。 陈建国道：“立业，你拿着碗筷先回家，我去村里供销社买纸和本子去。” “哥，我有信纸，回去用我的吧。” “行，那用你的吧。” 这兄弟二人回来时，陈开放蹲在房檐底下，靠着柱子抽着旱烟。 厨房里已经没人了。 张翠花坐在自己屋的炕上做棉鞋，看见老大和老四回来，说道：“；老四，碗筷放厨房，妈下午再收拾。 天太冷了，你和老五下午别上山了，好好在家写作业。 你们出进时，脚步轻一点，让你大哥和你大嫂好好休息休息。” 老四陈立业小声道：“妈，我知道了。” 老四答应归答应，进去厨房后，往碗里倒了热水，顺手洗了碗筷放在柜子里，出来就去自己房间写作业。 陈家这房子是一圈，东面三间房，北面两间，西面两间，南面没有房子，种着一棵桃树。 桃树下面，堆积着院子里扫起来的雪。 陈开放和张翠花两口子，住在东面最中间的房子。 他们住的这间实际上是两间，只不过是连在一起的。 一间是炕和衣柜，一间是迎客的房子，就跟现在的客厅一样，摆放着一张方桌，方桌旁边是两张年久的太师椅。 太师椅一旁是一个两人坐竹编沙发，沙发对面是一个面柜，里面存放粮食和玉米。 张翠花的炕上放着一个火盆，是用来取暖的。 但这会儿，这个火盆已经被放在许招娣和陈建国房间了。 东面还剩下的一间房子，由陈保国和陈立业两人住着。 陈小红没嫁出去之前，和陈小兰住在北面的两间房。 后来陈小红出嫁，陈小兰一个人住。 再后来，陈建国结婚，北面这两间房子就用来做了他们两口子的婚房，陈小兰就搬去西面两间房子了。 陈建国走到房间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这才进去房间。 许招娣回来有些不习惯，这会儿坐在炕角，包着被子暖脚。 回来实在太冷了，她在厨房站了一会儿，双脚都冻麻了。 真是难以想象，陈保国在采石场是怎么坚持这么长时间的。 第227章 媳妇你属狗的吗 陈建国一进来，双手伸进被子里。 到底还是炕舒服，很暖和很舒服。 许招娣道：“见到人了？” “见到了，两只手上全是冻疮，看得我心里难受。 媳妇，咱们明天早上就进城，好不好？” “好，我跟你去。” “行，你休息休息，我去立业房间看看。” 许招娣还真的是困了，在火车上都没休息好。 她知道陈建国有他自己的计划，也就没多问。 她摆放好枕头，包着被子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陈建国来到陈立业房间，写了一封举报信。 他将自己的身份，还有举报理由和事实陈述都写得一清二楚。 写完后，签上自己名字。 陈立业小声道：“哥，真的要这么做吗？” 陈建国道：“不这么做怎么办？” “哥，许大强不是好人，我支持你。 你这么做，能保证他还村里人的钱吗？” “能。” 陈立业道：“哥，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陈建国在陈立业头顶轻轻拨了一下。 “好好上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知道了哥，我要像你一样。” “等你走出这个村子，你就知道，你哥其实只是个普通人。 现在恢复高考了，好好上学，将来才能走出大山，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 这封举报信里面，陈建国没有提及自己弟弟半分，而是描述了许大强这几年向村里人借钱的事实。 虽然他是奔着还自己弟弟清白去的，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这些，他心里都有数。 陈建国进来房间时，许招娣包着被子睡得很香，脸颊粉扑扑的。 这炕应该烧得很暖和。 陈建国看时间还早，找了陈父一身平时干活穿的衣服，背着砍刀出门了。 陈父道：“你干啥去？” 门口传来陈建国的声音。 “我去后山砍柴。” 自己不在的时候，都是弟弟妹妹周末回家上山去砍柴。 他现在回来了，能干一点是一点。 陈父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儿子是个好儿子，就是娶了个媳妇一般。 这往后，还不知道日子咋过呢。 陈开放愁眉苦脸进来房间，张翠花在给棉鞋上鞋底。 他沉默坐在炕边，张翠花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瞄他一眼。 “两个孩子都回来了，你老沉着一张脸干啥？” “我是担心建国。保国现在被抓去劳教，许招娣本来就不喜欢咱们建国，你说她会不会给咱们建国脸色看？” 张翠花听着皱眉：“这话你可别当孩子面说，你回来得晚，我看两个孩子好得很。 招娣现在变化很大，咱们两个又没跟他们在一起生活，你怎么知道她就会给你儿子脸色看？” “我也觉得这孩子好像哪里变了，但我一时说不上来。” “那不就是了嘛，你总得给两个孩子时间。 再说，招娣和建国虽然是一个村长大的，但两个人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田二虎两口子，紧着家里那点吃的，娇养大这么一个女儿，咱家就五个孩子，还是糙养的，你说能一样吗？” 陈开放一想也是，看来是他多心了。 “我就是担心保国的事情，这事儿毕竟不好听。” 张翠花道：“建国早上回来，已经去找过许大强了，说明天跟招娣进城。 建国心里有数，我们先等着看看吧。” 张翠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做事细心，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陈开放嘀咕：“这孩子，怎么没跟我说呢？” “跟你说有啥用，你又不能去把姓许的揍一顿。” 陈开放沉默。 这都怪他，当初不借这钱就好了。 陈开放看张翠花连着做了好几双棉鞋，手里这一双马上就做好了，问道：“你这双又是给谁的？” “招娣的，本来想给她做一件棉袄，但手里没有多余的布票，就给她做了双棉鞋。 我看这孩子怕冷，抢着先给她做好，让她先穿。” “你倒是心疼她，忘记当初她刚嫁进来时怎么骂你的了？” 张翠花拿针的手一顿，听到这些话啧了一声。 “你今天咋回事儿，话咋这么多？ 我还不是盼着两个孩子能好好过日子，多巴结巴结她嘛。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心也能换人心，咱们对她好一点儿，她慢慢就变好了。 说到底，翻年才是十九的孩子，你指望她能有多懂事？” 陈开放又叹息一声：“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心里乱。” “心里乱就上山劈柴去，有劲儿没地使是不？ 我告诉你啊，就算她给你甩脸子，你也得给我忍着。 这马上就过年了，好不容易一家人凑齐，给我和和气气过个年。” “知道了知道了，我上山劈柴去。” 张翠花看着张开放的背影，无奈摇头。 谁还没个年轻时候，她自己也是女人。 女人这辈子不容易啊，嫁人后给人当牛做马，下地回来男人可以休息，但女人不能，还得伺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还得喂鸡喂猪。 她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对儿媳妇好点儿，又少不了一块肉。 你想让人家拿你当妈，你就先得拿人家当女儿。 多简单的道理啊，可惜很多人都不懂。 张翠花继续做鞋，不出意外的话，晚饭前就应该做好了。 陈建国回来时背着两捆柴火，看着都很重。 他将柴火放在后院，抬头看到头顶的柿子树。 红彤彤的柿子挂着霜，在树上都结冰了。 这个时候摘下来放在屋里化开后，再炒些白面蘸着吃，比蜜还要甜。 陈建国拿了梯子过来，摘了半篮子。 从后院出来，他将篮子拎到厨房，出来后站在张翠花窗户边。 “妈，我摘了半篮柿子，晚上炒点熟面蘸着吃吧。” 张翠花道：“好，知道了。” 陈建国脱掉身上干活的衣服，洗完手进去自己房间一看，许招娣还在睡。 她大概是睡热了，被子盖在腰间，两只胳膊放在头顶，一张小脸粉扑扑的。 尤其是那张小嘴，红艳艳的，像抹了口红一样。 陈建国猫着腰半趴在炕边，低头在许招娣嘴巴上亲了一下。 许招娣正梦见自己涮火锅吃，肉质绵软细滑的羊肉，蘸着蒜泥那叫一个香。 突然她嘴巴冰凉，忽地从睡梦中惊醒时，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大脸。 许招娣抬手去推陈建国，陈建国吻得更深。 他冰凉的大手探进衣内，故意欺负她。 许招娣全身睡得热乎乎的，被这么一冰，全身一个激灵，哪里还有困意？ 许招娣找准机会，在陈建国嘴巴上重重咬了一口，陈建国这才放开他。 “媳妇，你属狗的吗？” “滚，你才属狗的，我刚做梦梦见吃火锅，羊肉还没入口，你还我羊肉。” 陈建国扑哧笑一声，大手将面前的人揽进怀里，再次霸道的亲了上去。 这次许招娣没推开他，他高大的身体重重压在她身上，本就睡得热乎乎的她，这会儿全身冒汗。 陈建国手也没闲着，盘了好半天帮她扯好衣服。 “晚上再收拾你。” 他说着转身下地，许招娣借机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陈建国回头。 嘿，这小娘们胆子越来越肥了。 陈建国又坐回炕边，手伸进被窝抓住许招娣脚踝，从被子里扯出来，吹了吹自己另一只手，朝着许招娣脚底心伸去。 许招娣脚底被挠，就像点了笑穴似的，控制不住咯咯大笑。 房间里是许招娣清脆的笑声，另一个房间的张翠花听到后，也无奈一笑。 与此同时，陈立业和陈小兰两人趴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也在偷听。 第228章 为民除害 许招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你别闹了…” “还踹不踹我了？” “不踹了，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陈建国在她脚底不轻不重一巴掌。 “看在你求饶的份上，我就放过你吧。” 陈建国将她脚丫子塞进被子里，刚转身，许招娣麻利踹他屁股一脚，脚丫子缩进被窝。 这次她学聪明很多，脚丫子放在陈建国够不着的地方。 陈建国转身，拳头捏得咯吧咯吧作响。 许招娣笑意盈盈，陈建国道：“嘿，真长本事了呀。” “那可不，跟你学的。” 陈建国一双眸子里全是宠溺，原本要去后院劈柴的人，又趴炕上。 “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过来就知道了。” “你别想占我便宜。” “该占的早都占了，你身上哪块地儿不是我的？” 许招娣被说得小脸一红：“无耻。” “好好好，我无耻。” 他笑着答应，从自己衣服口袋掏出写的举报信。 “帮我看看有啥问题没。” 许招娣打开，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完。 “你怎么没提保国的事情呢？” “不能提，太明显了。 这信里的内容够许大强受的了，你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我还是想听你的意见。” 许招娣将信折叠起来递给陈建国，面色严肃道：“陈建国，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他们没关系。 他们只是生了我，况且我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不欠他们了。 你以后要再跟我提这事儿，我真跟你急。 我是田家的人。” 陈建国看许招娣真的急了，说道：“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 再说，你现在是我媳妇，还是我的人呢。” 许招娣道：“这还差不多。 说起来你干这事儿也没错，是他欺人太甚，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支书他要是再当下去，这村里人往后有不少苦头吃。 你这算是为民除害。” 陈建国给许招娣竖起大拇指。 “孺子可教，我媳妇越来越厉害。” “滚滚滚，我起来做饭。 吃完饭送我回家，我回去看看我爸妈，还有我奶奶。” “行，我陪你去。” 这两人商量好，许招娣要下地时，陈建国拿了一件自己袄子披在许招娣身上。 “刚睡热，披件袄子，不然容易着凉。” 许招娣袄子还没穿上，门口传来张翠花的声音。 “招娣，你醒了没？” 许招娣瞪陈建国一眼，赶紧扯好衣服。 “妈，我醒了，马上要去做晚饭了。” 张翠花道：“不着急，我进来了。” 门帘掀开，她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双新做好的黑色棉鞋。 “我给你做了一双棉鞋，你试试看大小。” 许招娣看着张翠花递过来的鞋子，瞬间湿了眼眶。 记忆一瞬间又被拉回上一世。 上一世，她高中毕业，身无分文，就算在外面做兼职，那些钱拿回来也会被继母拿走。 她大冬天没钱买鞋子，继母丢给她一双继妹穿过的雪地靴。 那鞋子上脚还夹脚，没穿一段时间就脱胶。 那一年，她用胶水将那双鞋子粘了无数次，但基本上不管用。 那一年，她的脚上生了很多冻疮。 面前这双鞋子，让她一时间感受到家人带来的温暖。 她缓缓接过，笑得很甜。 “谢谢妈。” “谢什么，赶紧穿上试试看。” 陈建国道：“我来给你穿。” 说着，他扯了扯裤子，作势就要蹲下。 有大人在旁边看着，许招娣怪不好意思，她拉住陈建国。 “你别闹，我自己来。” 小两口的一举一动，张翠花都看在眼里，她欣慰一笑。 果真，这两孩子的感情，比刚结婚时亲密很多。 挺好的！ 许招娣穿上鞋子，鞋子穿上很舒服，刚好合适。 张翠花蹲下来压了压鞋尖，刚好合适。 她慈祥笑道：“做之前我还专门跑去问过你妈，你妈说你穿三八码的，我做得稍微松一点点，回头再买一双棉鞋垫放进去，就不会冻着脚了。” “谢谢妈。” 许招娣坐在炕沿，打算将鞋子脱下来。 张翠花阻拦道：“天这么冷，你脱了干啥？” “我放着过年穿。” 张翠花被逗笑了。 “没事儿，穿上吧，妈有时间再给你做一双。” 许招娣知道，做这么一双棉鞋其实不容易。 要先攒一些破衣裳，完了搅拌浆糊，一层一层粘在一起，等晾干了裁剪，然后上面子，包边，纳鞋底，上鞋底等等工序。 所以，村里人做鞋子时，一次会做很多鞋底鞋面，然后慢慢抽时间做。 陈建国也道：“我妈手巧，你穿上挺好看的，穿上吧。” 许招娣红了眼眶：“好吧，那我先穿上。” 其实，她是舍不得。 陈建国道：“好看好看，妈有没有我的份儿？” “有有有，你们兄妹五个都有。 好了，我去做饭，你们两聊。” 许招娣道：“我去帮忙。” 这婆媳两个一前一后出门，陈建国盯着许招娣后脑勺，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这种日子，他做梦都在想。 现在，终于实现了。 媳妇这么贤惠，他以后要对她好一点儿。 厨房里，张翠花和了玉米面，打算蒸窝窝头，完了炒些土豆片，再烧一锅白菜汤，一顿晚饭就算凑合了。 陈建国去后院劈柴。 大冬天的，天黑得比较早。 陈保国五点半就回来了。 累了一天，他精疲力尽。 他回来时，在院子里洗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进了厨房。 看到许招娣时，他有些不可思议。 她怎么又瘦了？ 陈保国声音闷闷地喊了一声嫂子。 许招娣看陈保国瘦了，胡子拉碴的，一点也不精神。 看样子，这次的事情没少让他受打击。 许招娣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 陈保国看厨房里人多，有些不好意思，听见后院传来劈柴的声音，只好去了后院。 陈建国看到他，皱眉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大点儿事，把自己搞得一点都不精神。 这事儿过了，去镇上泡个澡去去晦气，然后理个头发。” “知道了哥。” 陈保国将一旁劈开的柴火默默整整齐齐堆在一旁。 厨房里，窝窝头蒸进锅里，许招娣切了土豆片。 锅里放了猪油，用葱段蒜片炝锅后倒进土豆片翻炒。 等土豆片出锅，窝窝头也蒸熟了。 许招娣又熬了白菜粉条汤。 饭菜端上桌，一家人坐在桌子旁吃饭。 陈建国给许招娣碗里夹菜，这一幕被陈开放看在眼里。 看儿媳妇脾性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也放下心了。 许招娣吃了一个窝窝头，喝了半碗白菜粉条汤。 吃完饭，她拿了一桶油豆，二十斤白面。 “妈，我回家看看我爸妈和我奶奶去，碗筷辛苦你收拾一下。” 还在吃饭的陈立业和陈小兰听见辛苦二字，两人抬头互看一眼。 嫂子变化真挺大的。 张翠花道：“这孩子，这有啥辛苦不辛苦的，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让建国陪你去，早去早回。” 陈建国喝完最后一口汤，又抓了一个窝窝头啃。 他在队里每天运动量很大，饭量也很大，吃了八个窝窝头，喝了两碗汤勉强才算饱。 陈建国拎着豆油和面粉，两人出了院子朝着田二虎家里走去。 雪花洋洋洒洒还在下，村里的小路上都是积雪。 天色暗淡下来，周围寂静一片。 两人来到田二虎家门口，大门早就从里面反锁了。 许招娣推了推门，在门口叫了一声。 “妈……” 王玉莲这个点还没睡，这会儿吃完饭坐在炕上，也在做鞋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王玉莲被子里的脚轻轻碰了碰田二虎。 “娃她爸，我咋听见门口有人，好像是招娣的声音。” 田二虎道：“你是不是想孩子了？ 哪有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第229章 嫂子说得对，咱不怕他们 许招娣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没有脚步声，又抬手敲了敲门。 这次的动静比上次大一点儿。 “爸、妈，你们睡了没，我是招娣。” 王玉莲竖着耳朵听得仔细，这次田二虎也听到了。 田二虎蹭一下从炕上坐起来。 “呀，真的是咱丫头回来了，我去开门。” 田二虎穿上鞋子，披着衣服，一边往门口跑，一边道：“招娣，是你吗？” “爸，是我。” “哎呦，我丫头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田二虎激动打开门，借助院子里昏暗的灯光，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快进来快进来，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许招娣笑道：“爸，我们中午回来的，下午我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吃完晚饭来看看你和妈，还有奶奶。 奶奶呢，已经睡了吗？” 另一个房间的灯也跟着亮起来。 房间里传来张美兰的声音。 “招娣啊，我的招娣回来了？” 这院子虽然没来过，但这会儿这副身体脚步轻盈，心情愉悦，熟门熟路朝张美兰房间走去。 看样子，她很喜欢这个家。 许招娣掀开门帘进去，张美兰胳膊有些僵硬地穿棉袄。 “奶奶，我回来了。” “哎呦，真的是我胖丫头。 哎呦…丫头你咋瘦成这样了？ 是不是建国那臭小子欺负你了？” 张美兰抓着许招娣的手，从她手背摸到胳膊，再摸到脸上。 “哎呦，我的胖丫头，你这是没吃饱吗？” 张美兰眼睛有角膜炎，眼睛疼得老是流泪，加上房间的灯泡瓦数太低，她压根就看不清面前的人。 但从小喂到大的，听声音都能知道是她。 张美兰摸到许招娣瘦了这么多，这会儿很难过。 他们三个人就养了这么一个孩子，送走时白白胖胖，回来时瘦得皮包骨，搁谁谁心里能好受才怪？ 这肯定是没少吃苦受罪。 当初，这门婚事虽然是被逼的，但陈家那个大小子，他们三个人都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许大强那两口子逼婚的方式不对。 “奶奶，建国他没有饿着我，是我自己吃得少。 医生说我太胖了对身体不好，让我适当瘦点儿。” “啊，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那建国他没欺负你吧？” “没有的奶奶。” “那就好那就好。” 许招娣帮张美兰穿上袄子，扶着她去了田二虎两口子睡的屋子。 王玉莲也已经穿好衣服下地了。 陈建国进门喊了爸妈，田二虎对这个女婿是没得话说。 这会儿许招娣进来后，他们看到自己的女儿瘦了这么多，两口子也是一阵担心。 但听许招娣解释完，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但还是半信半疑。 许招娣道：“爸妈，我给你们带了两斤豆油，二十斤白面，你们过年可以包饺子吃了。 这是用建国的粮本买的，你们放心吃。” 用塑料桶装的豆油，他们还真没见过。 王玉莲道：“你这孩子，你们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多不容易，我们在家里多少有块地，也饿不着肚子。 但你们出门在外就不一样，干啥都要钱，以后有钱省着点花。” “知道了妈。” 田二虎道：“你的性子也要改改，以后不能乱发脾气了。” 田二虎知道这丫头的脾气，简直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爆。 “知道了爸。” 田二虎看陈建国盯着许招娣，一张脸笑意盈盈，又道：“建国啊，既然缘分让你们在一起了，你以后对我们丫头好点儿。 她脾气是不好，但心眼没毛病，你多包容包容。 上次你们匆匆结婚完就走了，我跟你妈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也没来得及。” “知道了爸，招娣脾气挺好的。 以前那是跟我不熟，现在我俩熟了，都不带吵嘴的。” 田二虎欣慰一笑。 心里这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下来了。 王玉莲也笑道：“哎呦，看你们两人现在关系这么好，我看着都高兴。 等咱们招娣儿啥时候给你们老陈家再生个孩子，我们老两口也就当爷爷奶奶了。” 许招娣脸颊一红，陈建国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这个建议不错，今晚回去就好好努力。 许招娣道：“爸、妈，我跟许大强他们说好了，我明天到镇上去改名字。 你们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我是你们的孩子，这辈子都是。 我想把我的姓改姓田，你们看可以不？” 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 他们早就想把许招娣改姓田了，但黑心眼的姐姐姐夫不同意，他们也是怕闹事儿，这才一直让她叫许招娣。 现在孩子都成年了，改名的事情她自己决定。 当然，这些年过来，他们也想通了。 孩子姓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是他们养大，给无法生育的他们两口子也带来了体验人父人母的幸福。 所以，他们尊重孩子的意见。 田二虎道：“你去找他要证明，他们居然同意了？” “嗯，同意了。” 田二虎有些不可思议，一阵沉默后，问道：“那你们这次回来，在家里能住多久？” “一个月。” “一个月说长也短，你有时间就多来陪陪你奶奶和你妈妈，你跟建国去队里了，他们两个整天念叨你。” “知道了爸。” 许招娣说要改名字，田二虎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小两口坐了一个多小时，说了一些队里的趣事儿，逗得这三人笑声不断。 黑暗的夜空下，小片的雪花轻轻落下。 从带着冬日窗花的玻璃看进去，室内的几人都喜笑颜开。 陈建国看时间不早了，说道：“媳妇，我们该回去了，等咱们明天进城回来，你再过来陪爸妈，还有奶奶说话好不好？” 许招娣想到他们明天要早起，说道：“爸妈，你们早点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玉莲不舍：“要不你们今晚上跟我们挤挤，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说嫁人就嫁人，当真是一点给他们接受的时间都没有。 对许招娣来说，四个人挤在一起，她还真不习惯。 “妈，明天早上我们要早起进城。 再说四个人挤在一起，你和爸也睡不好。 你们早点休息，我要在老家待一个月呢。” 王玉莲这才反应过来，丫头已经长大成家了，知道害羞了。 “好，那我送你们到门口。” 许招娣道：“妈，不用送了。” 她不让送，但这老两口还是跟出来站在门口。 许招娣跟他们道别后，陈建国牵着她的手，两人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陈立业拿着手电筒，气喘吁吁朝他们跑来。 “大哥，嫂子，许、许大强跟她媳妇来我们家了，他们说要见你们，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陈建国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啥也没说，就说要见你们，这会儿在家里等着了。” “走，咱们回去看看。” 陈建国在想，不知道是不是他坐不住了。 这个点找来，不一定是好事儿。 也不一定是坏事儿。 许招娣见完自己亲人，心情本来挺好的，但听到这两口子找来。 说实话，她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真是阴魂不散。 陈建国对许招娣道：“进门后，你先回房间去。” 许招娣道：“我不，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又要耍什么花招。” “听话…” 陈建国是怕这两口子对自己媳妇动手。 许招娣道：“在自己家里，咱们还能怕他们拆家不成？” 这话没逗笑陈建国，倒是把一旁的陈立业给逗笑了。 “嫂子说得对，咱不怕他们。” 第230章 我能不能弄死你 陈建国看了陈立业一眼。 黑漆漆的夜里，陈立业也没感觉到陈建国的眼神。 陈建国道：“这两口子这个点来就没啥好事儿，等会儿要是闹起来，你先护你嫂子，知道了吗？” 陈立业拍着胸口道：“那是必须的。” 男人必须要保护女人。 听陈立业义正词严，陈建国忍不住笑，这小子什么时候变了个人？ 三人急匆匆回来，本以为这老两口已经闹开了。 但没想到的是，院子里格外安静。 陈建国问陈立业道：“你确定他们老两口来了？” “哥，我很确定。”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没声了？ 陈建国和许招娣进屋一看，许大强和田文丽果真在。 这两人坐在太师椅上，一左一右，拉垮着一张脸，看起来就跟地主一样。 陈开放和张翠花两口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四人都沉默着。 小两口一进来，陈开放干咳一声：“许支书找你们俩，说是来还钱的。” 还钱？ 这小两口互看一眼，还真是挺意外的。 原以为许大强只会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人，没想到他居然跑来还钱。 陈立业懂事儿，跑去厨房搬来两个小凳子。 “哥、嫂子，坐下说。” 许招娣对陈立业微微一笑，陈立业又红了耳朵。 他赶紧杵在一旁，随机应变。 万一真吵起来，他肯定要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家人。 陈建国看一眼许大强。 “许叔，这么晚了，什么风把你们两口子吹我家里来了？” 许大强人是来了，但脸上的表情说真的，是一点也不好看。 要不是真怕这小畜生进城去举报，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可能还钱的。 许大强极不情愿开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丢桌子上。 “我回去后想了一下，欠你们钱确实不对。 这是两百块，一百块欠你爸的，这一百块是赔你们的油钱和衣服钱。 那衣服都旧了，这一百块钱也够了吧。” 这钱放在桌子上，别说许招娣两口子觉得意外，就连陈开放两口子眼睛都直了。 一百块借走好几年了，之前那么缺钱的时候，怎么都不肯还钱。 今天老大刚回来去找了他，这老两口就把钱送上门了？ 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老大今天到底跟许大强说了什么？ 陈开放两口子心里很不踏实，但这会儿老大在处理这件事情，他们都想先看看啥情况。 许大强话落，田文丽恶狠狠剜了许招娣一眼。 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真是越看越生气，巴不得她今晚上睡梦中就被阎王爷接走算球了。 在田文丽这双眸子中，许招娣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在心里又开始咒骂了。 许招娣想都没想，丝毫不带犹豫，起身走到桌子旁伸手去拿钱。 田文丽眼看着两百块钱要被许招娣这个白眼狼拿走，她激动得双手压住钱，怒目圆瞪。 “你干啥？这钱还不能拿，我们还有事没说清楚，说清楚了再拿？” 许招娣收回手，眼神冷漠至极。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不是来还钱的？ 那行，你们现在立马拿钱走人。” 许大强在心里已经开始怨恨田文丽了。 都是你生的好女儿，良心给狗吃了，帮着外人吃里扒外，对付他这个亲老子。 许大强瞪一眼田文丽，田文丽只好收回手。 许大强能不气吗？ 谁让这小两口捏住了他的命脉？ 许大强沉默一下道：“拿上吧。” 拿上才好说事儿。 许招娣看着田文丽道：“给人还钱，就拿出该有的态度来。 当初你们需要钱，人家才借给你们的。 借钱的时候跟孙子一样，让你们还钱的时候跟大爷一样。 你们搞搞清楚，是你们欠别人的，不是别人欠你们的。” 许招娣拿过钱，坐回椅子上。 田文丽小声嘀咕道：“泼妇…” 她声音很小，但也被张翠花听到了。 陈建国冷漠道：“你说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田文丽缩了缩脖子，心虚别过头一声不吭。 张翠花道：“她婶子，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就算不是你带大的，你也不能这么说吧？” 田文丽斜着眼瞟一眼张翠花，鼻子里冷哼一声，双手往袖筒一揣没搭腔。 张翠花也瞪了田文丽一眼。 得亏招娣这孩子不是田文丽喂大的，不然真的就一身臭毛病。 许大强眼看又要吵起来了，干咳一声道：“那个…建国、招娣。 叔今天回去之后想了想，建国说得对，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这不，回去跟你婶子商量之后，把钱给你们拿来了。 也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 咱都是一家人，这钱你们收下后，建国招娣你们明天就别进城了。 叔在这村子里这么些年，也从来没求过什么人。 你呢，看在招娣的面子上，就放过叔这一次呗。” 许大强话说得好听，但心底已经在想，等他熬过这个年头，年后陈建国一归队，他不把陈家人往死里整，他就不姓许。 陈建国当然知道，许大强这人心眼小，小便宜占习惯了，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不过，他们家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别人家的事情呢。 这村子不换支书，很多人还得再苦苦熬几年。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谁知道他还要活几年？ 大晚上的，陈建国也不想吵架，他还想跟媳妇早早钻被窝里生孩子。 陈建国道：“叔，这钱呢，是你欠我们家的。 既然钱已经还了，你和婶就早点回吧。” “那你是答应了？” “叔，我就算想答应，村里人也不答应是不” 许大强看陈建国压根就没想着放过他，说翻脸就翻脸。 他气得起身，一巴掌趴在桌子上。 “陈建国，你个小王八羔子耍我了？” 田文丽也跟着起身，双手叉腰，一副要撒泼的架势。 许招娣心里冷笑一下。 看，这就是人性。 牵扯到自己利益时，前一秒低声下气，恨不得跪下叫爷爷。 下一秒目的没达到，翻脸如翻书，变脸如变天。 第231章 手表我会给她买 陈建国就知道他们是这德行。 一直蹲在房檐底下听的陈保国，听到动静，抄起早就放在一旁的搅猪食棍，掀开门帘大步进来。 这屋子不算小，但这兄弟二人往房间中间一站，顿时显得整个屋子都变得狭窄。 陈保国道：“你给谁拍桌子呢？ 你再拍一个试试？ 反正老子现在在劳教，多一项罪名也无所谓。 你猜猜看，我能不能弄死你？” 陈建国皱眉，偏头低吼一声：“保国，棍子收起来。 咱是文明人，怎么能这么跟支书说话？” 陈保国咬牙，恨不得一口咬死这老东西。 许招娣走过去，伸手拿掉陈保国手里的棍子藏在自己身后。 许招娣面色平静道：“你们走吧。” 许大强也害怕这兄弟俩真动手，万一打起来，他们老两口会吃亏。 陈保国这小子看着不怎么让人害怕，但陈建国这小子，要比老二还高半个头。 他说话的语气倒是平静，但自打他进来这屋子，房间里的温度都降低了很多，看得人后背发麻。 陈建国这小子，是真让人惧怕。 田文丽这会儿看着陈建国的脸色，缩在许大强身后，也不敢乱动。 许大强愤怒手都在颤抖。 “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好样的。 以后别落我手里。” 陈保国忍无可忍，怎么就那么想一脚踹死这老东西？ 陈建国冷笑一声道：“叔，生气对身体不好，回去吧。” 许大强是真怕把人惹毛了挨揍，心里多少有点害怕，颤颤巍巍绕过陈建国，两口子摸黑溜了。 这两口子一出门，一直在外面房檐底下站着的陈小兰赶紧跑去拴上大门。 陈保国道：“哥，我都快忍不住了。” 陈建国道：“保国，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轻易冲动。 哥还是那句话，该动脑就动脑。 处理事情的高级手段，就是不动声色处理事情。 你要是今天真的动手了，你哥我明天就算写十封举报信也没用。 听懂了吗？” 陈保国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 “哥，对不起，我刚才气糊涂了。” “我知道你委屈，但做事情之前，要考虑一下做了这件事情的后果，是不是咱们一家人承担得起的。 这两口子什么人，咱们心里都很清楚。 你万一真的动手了，人没事却躺在咱们家了，你给人端屎端尿还得被人戳脊梁骨。” 陈建国这么一说，陈保国瞬间沉默下来。 大哥是对的。 这一番话，让许招娣对陈建国又刮目相看。 她现在更能明白，为什么周政委这么赏识他了。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是接受过组织训练的人。 他的思维，放在这个年代，是真不像陈开放两口子教育出来的孩子。 许招娣道：“你大哥说得对。” 陈保国低头，陈建国道：“好了，没事了回自己屋去睡觉吧。” 陈保国和陈立业这才回自己房间，陈小兰也回了。 陈建国道：“爸、妈，你们也早点睡吧。” 陈父犹豫一下道：“建国，要不…要不明天你们别进城了吧，他们都还钱了。” 陈建国就知道自己父亲会这么说。 他们老一辈人的思想，就是不敢惹事儿，不敢得罪人想好好生活。 可这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 总要有人站出来处理的。 “爸，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你放心吧。” 这两口子沉默，许招娣想起钱还拿在自己手里，抽出五张大团结塞进张翠花手里。 “妈，这一百块是他们还你的钱，你拿着吧。” “不不不，这钱还是给你们吧，你们两口子在外也不容易。” 当初许招娣能嫁给自己儿子，就是因为他们家要不回来钱，那两口子提出来的意见。 现在钱还了，张翠花心里反而心虚起来。 这样一来，委屈的是许招娣。 “妈，这是欠你们的钱，还是你们拿着吧。” 张翠花抓着许招娣的手，说道：“孩子，你也知道当初你俩结婚就是因为这一百块钱。 我家穷，你们结婚时一台缝纫机，一块手表都没给你买，妈这心里愧疚。 这钱你拿着吧，明儿一早，我跟你爸再给你添点儿，你明天进城了给自己买一块像样的手表，妈心里就能过意得去了。” 许招娣心里暖暖的。 其实有没有缝纫机，有没有手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家人对自己的态度。 他们都很好，都很暖。 许招娣还是将钱推了回去。 “妈，我不喜欢手表，买了也是浪费，你们留着吧。” 许招娣又把钱推了回去。 陈建国道：“妈，你们留着吧。 手表我会给她买的。” 老两口互看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丫头，真的是跟当初不一样了。 许招娣回来房间后，看着手里五张崭新的大团结发呆。 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好受。 但凡他们要是明事理一点，她事情也不至于做这么绝。 可惜，他们眼里压根没有半分自己。 这五张大团结之后，他们之间那点血缘关系，算是清得彻彻底底。 想到这里，许招娣深吸一口气。 陈建国去厨房端了洗脚水，一进来笑呵呵道：“媳妇，泡脚了。” 许招娣收回思绪，将钱放在一边。 陈建国蹲在一旁给她泡脚，许招娣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 “不会，你做得没错。 你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许招娣柔柔笑了笑，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越看心里越踏实。 身边有这么一个良师益友，一起前行过日子也很不错。 陈建国帮她擦干脚塞进被窝，他自己借着温水洗了脚。 两人躺被窝里，许招娣主动靠陈建国怀里。 陈建国习惯性往怀里一揽，半张脸在她头顶蹭了蹭。 许招娣抱着他，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想事情利与弊都想到了。 当初你跟我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想了利弊？” 陈建国不想骗她，说道：“想了，反正不娶你也要不回钱，还不如娶个媳妇回家。” “你不怕我不好好跟你过日子？” “不怕，过日子嘛，跟谁都是一样。” 这话许招娣不爱听，她心里已经不愉快了。 第232章 不要脸也是你男人 她又问：“那时候我那么胖，你不嫌弃我长得丑？” “不怕，女人嘛，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关了灯都一个样。” 许招娣一听，伸手就去拧陈建国腰。 许招娣嘀咕：“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离我远一点。” 她气呼呼翻身背对着他，陈建国被逗得唇角扯开，双眼弯弯。 他笑着压在许招娣身上，伸手掰了掰她胳膊。 许招娣气呼呼甩了甩胳膊。 真是没劲，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陈建国笑道：“媳妇，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那是我以前娶你时的想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过日子真的要挑人。 我陈建国，现在就想跟你过，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心里踏实。” 许招娣心里这才好受点。 她以为他说的那些都是实话。 陈建国又道：“我从没嫌弃过你胖，相反，我觉得你胖的时候抱起来软乎乎的很舒服。 你现在太瘦了。 和你结婚后，我是对你意见很大，但后来发现，我自己的错比你还多。 我是个大男人，比你还大六岁。 是我该哄着你才对。 好了好了，我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许招娣有点难过。 不是她矫情，今天她吃了好多糖。 那双手工棉鞋是糖，听到自己爸妈的关心是糖，张翠花说的那些话还是糖。 真的很甜很甜。 以前，这些东西都是梦寐以求，却无法得到的。 现在，它们居然都围绕在自己身边。 陈建国看她不动，扳过她的身体。 许招娣眼眶发红。 “怎么眼眶还红了？” “没事儿……” 陈建国去挠她痒痒，她挣扎了两下，这才将眼泪憋回去。 女孩子不能动不动就哭，福气会没的。 要坚强一点，勇敢一点，朝着朝阳前行。 陈建国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满眼都是宠溺。 他粗糙的大手轻轻拨开额头的碎发，密密麻麻地吻落了下去。 许招娣没有拒绝，闭着眼睛迎合。 房间里温度上升，两人十指相扣。 房间里是两人轻轻浅浅的起伏声，许招娣一直在隐忍，深怕自己出声被人听到。 陈建国就像是故意的，时而动作霸道，层层浪花拍在沙滩上。 事后，陈建国趴在许招娣耳边，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头发，趴在她脖颈狠狠吸了一口。 他道：“回来你身子都是紧绷的，今晚上哼哼唧唧都不叫。” 许招娣被这些话臊得脸红，她在他后背轻轻一巴掌，有些不解气又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 “真不要脸。” “不要脸也是你男人，咱们是两口子，说些两口子能听的话还不行吗？” 许招娣无从反驳，这人有时候脸皮是真挺厚的。 陈建国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一巴掌。 “还害羞了。” 许招娣用被子包住头，气呼呼骂了一声。 “滚……” 陈建国嬉皮笑脸钻进被窝，将许招娣抱得死紧。 “我滚你身边来。” 许招娣…… 这家伙的脸皮，有时候堪比城墙。 刚运动完，许招娣全身都是滚烫的。 被子里闷得难受，她钻在里面透不过气。 好一阵后，终于忍不住，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陈建国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许招娣瞪他一眼：“笑笑笑，笑屁啊。” 陈建国在她脸颊亲一口，把玩着她的头发。 “媳妇，不生气，咱商量一下，明天进城回来的时候，你想改什么名字？” 许招娣深吸一口气，一双眸子盯着黑漆漆的房间。 “田文君，多好听啊。” “文君、文君，确实挺好听。 那我以后就叫你文君，或者文文。” 许招娣勾唇一笑。 文君有才华横溢、身贤体贵、温文尔雅之意。 挺好，挺顺口。 她不想来日方长，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她想活在当下，因为很有可能，转身的瞬间，就是一别两宽。 许招娣钻进陈建国怀里。 “那就叫田文君。” 陈建国道：“好……” 后来，两人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许招娣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许大强两口子回去的路上骂了一路，可再骂都不顶用，这两口子气得一晚上没睡着。 陈开放这两口子，躺床上后，张翠花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 陈开放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身上是有蛆还是咋的？” “你身上才有蛆了，我是在想招娣这孩子变化咋这么大呢？ “你有时间想这事儿，还不如多想想你大儿子。 女人一结婚就成熟懂事顾家了，孩子性格变好是好事儿。” “确实是好事儿，就是觉得她挺委屈的。” “那倒是。 行了赶紧睡吧，别多想了。” …… 第二天一早，小两口起床时，张翠花给两人煮了五个鸡蛋，煮了小米粥。 两人坐在饭桌旁吃完早饭，张翠花叮嘱道：“招娣啊，这五个鸡蛋拿路上吃，建国两个你三个，千万别给他省着。” “知道了妈。” 张翠花看她脖子上空空的，说道：“你等着，我去把我头巾拿来给你围上。” 许招娣还没说话，张翠花跑去自己房间，拿了她深绿色的头巾，就系在许招娣脖子上了。 许招娣是哭笑不得，但还是没取下来。 出门的时候，她顺手拿了自己的红围巾。 张翠花将他们送到门口，等他们走远后才进屋。 两人往村口走，脚踩在积雪里面，发出咯叽咯叽的声音。 陈建国看着许招娣脖子上围的绿色头巾，忍不住笑出声。 许招娣瞪他一眼：“你笑啥？” “笑我媳妇系上绿色的头巾好看。” 许招娣笑笑，说道：“戴上这围巾，我都能扭秧歌。” 说着，还在雪地里扭了几个十字，陈建国笑个不停。 快到村口时，许招娣将绿色头巾取下来，换成自己的红围巾。 这个颜色她还是有些受不了，还是换成红色吧。 两人在村口等了没几分钟，去县城的班车便来了。 车上人不是很多，两人直接去了后排。 陈建国道：“咱们先去城里，城里的事情办妥当了，下午回来镇上，再去给你改名字。” 许招娣道：“好。” 陈建国暂时是这么计划的。 两人坐上车的时间是早上六点，等到城里都九点了。 陈建国直接带着许招娣去了县委。 门口值班室的大爷看他面生，说道：“后生，你找谁？” 第233章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大爷，我找一下李伟，能麻烦你给通知一声吗？” “你找李主任啊？” 主任？ 李伟都升主任了？ “昂，是的。” 陈建国反应过来后，应了一声。 大爷道：“你等一下，我给李主任办公室打个电话。” 这大爷说着，给李伟办公室打去电话。 李伟在电话里道：“大爷，你问问他叫啥名字？” 这大爷转头又问陈建国。 陈建国道：“陈建国。” 李伟一听，眼睛一亮。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放他进来，我现在马上下楼来接他。” 这大爷一听，多看了这两口子一眼。 这是什么人呐，还得李主任下来亲自迎接？ 电话挂断后，大爷笑道：“小伙子，李主任下来亲自接你们来了，赶紧进去吧。” 陈建国礼貌一笑：“谢谢大爷。” “别客气。” 大爷笑呵呵看着小两口进了县委大楼。 许招娣疑惑：“你跟这位李主任认识？” “认识，以前是战友，我就知道他在咱们县委工作，我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但不确定这位主任是不是他。” 李伟从大楼出来，看到真的是陈建国，乐得合不拢嘴。 “班长，还真是你。” 李伟热情跑过来，笑得别提有多开心，双手抓住陈建国手，握着不松手。 陈建国道：“别握了，再握给我甩断了。 你行啊，都当主任了。” “没有没有，运气好而已。 这位是……” 李伟目光落在许招娣身上，心想这女人长得清秀，举止落落大方，不会是班长以前嘴巴里常说的妹妹吧。 陈建国道：“这是我媳妇，田文君。” 李伟松开陈建国的手，微微点头。 居然是他媳妇，有点小失落。 “嫂子好。” 许招娣也大大方方微笑，浅浅点头。 “您好！” “走走走，先跟我去办公室。” 李伟将两人迎接去办公室，拿搪瓷水缸给陈建国泡了一杯茶，给许招娣冲泡了一杯红糖水。 “班长、嫂子，喝茶。” 陈建国道：“谢谢。” 李伟反倒是不好意思了：“班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咋今天找来了？” 李伟知道，陈建国一直在队里。 他当兵那会儿，陈建国是他班长，在队里没少照顾他，就像自己大哥一样。 他们两口子，今天能找来县委，他确实很意外。 陈建国也不藏着掖着，知道年底他们事多，直接进入主题。 “知道你忙，我就长话短说。 是这样，我今天来确实有事儿，但我没想给你添麻烦。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我们村这个支书，平时在村里不太厚道，我写了封举报信送过来了，我该去哪个部门？” 李伟很诧异，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班长，你还真找对人了，这事儿我能负责，是哪个村子的？” “陈家村。” 陈建国说着，掏出举报信递给李伟。 李伟打开从头看到尾，拍着椅子扶手。 “如果是真的，简直太气人了，这种人是怎么当上支书的？” 陈建国道：“就十几年前，村里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当时村里其他人胆小，都是怕事儿的那种人。 这人算是能说会道，村里胆大的人没几个，当时就被选上了。” 李伟道：“你还别说，咱们县很多村子都是这个情况，既然你都找到这来了，这事儿我明天就去处理。 身为村上的管理人，毫无纪律，长期破纪违法，简直是不知耻，利用职权欺压村民，真是太过分了。” 陈建国道：“这里面描述的都是事实，既然处理事情的人是你，那我也就放心了。” “班长你放心，今天下午我们就开会，明儿一早就把这事儿给你处理了。” “不是给我处理，是给我们村。 我还想给你们推荐一个人。” “你说。” “公社大队有个同志叫张强，这人思想前卫，做事有分寸，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李伟想了想，说道：“也好，毕竟村上的事情也是大事儿。 你的意见我先采纳，等会儿我上报给领导，下午开会后决定。” 陈建国道：“辛苦你了。” “班长，哪里的话，这也是我的工作。 平时其他镇上事情多，一些村子我们顾不上，要的就是你这种敢直言的人，我应该谢谢你跑了这一趟。” “你别这么说，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建国知道李伟是熟人，也不打算瞒着他。 他说：“这件事情当中，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我弟弟陈保国。 他在村里说了个对象……” 陈建国将陈保国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详细解释完，李伟眉头皱得更深了。 陈建国说完，李伟神情严肃道：“班长，你确定你弟弟是被冤枉的？” “对，当时有两个证人，就是陈大庄和张强，这两人去养猪场的时候，我弟弟啥也没干，是那个田小云抱着我弟弟。 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在村里是说不清的，这两人当时给支书解释了，但田小云闹着跳河自杀，就算我弟弟是被冤枉的，大家心里都明白，但也没人敢拿人命开玩笑。 所以，在娶田小云和劳教之间，他只能选择劳教。 大冬天的，他在采石场已经待一个多月了，还有几天就要结束。 大小伙子多干点活也无所谓，但这件事情要是不澄清的话，他下半辈子在村里就别想抬起头。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非要举报许大强的原因。” 李伟一听，做了个深呼吸。 “班长，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我不是要给你添麻烦，本来我不想说的，但这件事儿你要处理，我就不能对你有任何隐瞒。” 他们两关系很好，但公是公，私是私。 既然李伟说了这事儿他能解决，他必须无条件相信他。 与此同时，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李伟笑道：“班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陈建国笑笑：“你倒是比以前看着变了很多，看起来沉稳很多。” 李伟哈哈笑了两声：“谢谢班长，这样吧，咱们好几年没见面了，中午我请你和嫂子吃饭。 你可不许拒绝，你要是拒绝了，我可就生气了。” 第234章 你丈夫对你可真好 陈建国笑道：“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还是得我请你。 中午我在国营饭店等你。” 人家李伟帮了这么大忙，应该要请人吃饭。 就算人不帮忙，就冲战友这层关系，好几年没见面，现在见面了，出于礼貌还是要跟人一起坐坐。 李伟面色严肃道：“你请我我就不去，必须我请你。 嫂子你看看，班长总是这个样子。” 许招娣笑笑：“他请你是应该的。” 李伟道：“那不行，必须得我请。” 陈建国看他这么热情，说道：“行行行，你请你请。 那你先去忙，这事儿就辛苦你了，我带你嫂子去县城转转。” “好，你们去吧，中午说好了，你可别放我鸽子。 “行行行……” 两口子从县委出来，许招娣道：“这就办好了？” “办好了。 走，我带你去买手表去。” “买手表干什么？” “给你买啊，我妈叮嘱的，走走走。” 陈建国拉着许招娣就走，许招娣道：“你身上有钱吗？” “我的钱不都给你了吗？” “我没带，我也不想买。” 早上出门的时候，陈建国看到许招娣拿钱了。 “走，听话，人家啥也有，你啥都没有。 该买咱就买，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陈建国强势地拉着许招娣的手往供销社走。 这年头，在大街上拉手就等同于耍流氓，身边路过的人都朝他们两口子看过来，许招娣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抽回自己手。 “你别拉拉扯扯的，我跟你去看看，要是没喜欢的，或者太贵，我可不买。” 陈建国双眼弯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行行行，咱们先去看看。” 其实陈建国早就想给许招娣买一块手表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上个月，他跟张庆东换了一张手表票，只是一直没拿出来。 他一直想给她一个惊喜。 两人到供销社，来到柜台前，许招娣隔着玻璃看着柜子里的手表。 售货员看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朴素，但气质出众，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男人高大壮硕，一身军绿色的衣服正气十足，五官端正，刚毅俊朗，让人看着移不开眼，简直能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女人着装朴素，但肤白细腻，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气质温柔，站在男人身边，身高刚好在男人肩膀上，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这两人，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售货员礼貌一笑，客客气气道：“同志，你是要买手表吗？” 许招娣道：“随便看看。” “那我帮你介绍一下吧，这几块表都是一个价格，这个是海市的海市表，这个是津市的东风表，这两块的价格都是一百二十元，这一块是海市的春蕾表，比前面这两块贵五元。 你看你喜欢哪一块呢？ 不过这几块都要有票的。” 许招娣其实都不是很喜欢，突然间才想起，光有钱也没用啊，没票。 结果，一旁的陈建国道：“有票的，先让我媳妇选选。” 这售货员一听，满眼羡慕。 许招娣看一眼陈建国，小声问道：“你哪里来的票？” “就前段时间去省城开会的时候，跟张庆东换的。 他有手表，这票留着没用，我就顺手换了。” 许招娣瘪嘴一笑，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 陈建国看她笑那么开心，大手放在她腰后背，轻轻将人往前一推。 “你喜欢哪块，咱们就买哪块。” 许招娣看陈建国非买不可，最后选择了一二五的春蕾表。 “就这块吧。” 售货员眼睛一亮，没想到他们真的会买。 陈建国从口袋里掏出票，许招娣在一旁掏钱。 售货员笑道：“同志，你丈夫对你可真好。 但凡是来这里买手表的，你们两口子是最和睦最开心的。 你是没看见，有些女孩子是笑着进来，买了手表被骂到哭着走出去的。” 许招娣笑笑，这售货员又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女方来这里掏钱的。” 许招娣拿钱的手一顿，笑得双眼放光。 “我家这口子宠我，津贴都是交给我打理的。” 陈建国笑道：“我主外，她主内。” 一旁两个售货员听到这话，朝这边柜台看过来。 售货员从玻璃柜里小心翼翼拿出手表，陈建国接过，说道：“我给你直接戴上吧。” 旁边两个售货员投来火辣辣的目光，许招娣开心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红着脸道：“回去再戴吧。” “没事儿，买了就戴上。” 陈建国已经抓过许招娣手腕，将棉袄的袖口往上推了推，露出她白皙的手腕。 他轻轻将手表套上去，摁上扣子，差点没忍住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好看，真好看。 陈建国笑道：“真好看。” 他说着，又多看了一眼，帮她拉好袖子，将票和钱往售货员面前推了推。 售货员笑道：“那我就给你们开票了。” 很快，售货员确定好钱数，开了票，将所有的单子装进红色金丝绒盒子里，最后又装进布袋子里。 “好了，欢迎下次再来。” 陈建国接过，说道：“好，谢谢，你们忙，我们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的东西。” “好的，你们慢慢看。” 这两人又去别的地方看，三个售货员挤在一起小声议论。 “这两口子看着真恩爱啊，看得人好羡慕。” “就是，我还以为他们只是看看，没想到这么爽快。 这女的居然还管家里的财政大权，简直太幸福了。” “是啊，我也羡慕，我啥时候也能遇上这么好一个男人？” 几个售货员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看店里又进来好几个人，这才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陈建国带着许招娣来到糖果区，对售货员说道：“同志，帮我来一斤大白兔奶糖，再给我来一斤水果糖。” 许招娣一听，赶忙挽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到一边。 “你买奶糖干啥？” “给你吃。” “我不喜欢吃糖，有这个钱，咱给爸妈买点别的。” “糖也买，别的也买。 听话，家里也没零嘴，给你买点你平时哄嘴。 再说，万一家里有别人家小孩来，你不得给人家孩子来两颗？” 第235章 遇上一个好媳妇 许招娣想想也是，陈建国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人情世故他是真的懂。 陈建国最后买了糖，许招娣又买几瓶冻疮膏，还买了零零碎碎的需要品，这一买二三十元又没了。 她不禁感叹，钱这玩意儿是真的不耐花。 陈建国道：“你买这么多冻疮膏干嘛？” “你没看妈和二弟的手都长冻疮了吗？ 买回去给你妈一瓶，二弟一瓶，我妈一瓶。 对了，我还得给我奶奶买两瓶眼药水，她角膜炎严重了。” 陈建国一听，心里愧疚。 媳妇真的是很细心，也很善良很傻，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 遇到这么好的人，是他的福分。 从供销社出来，他们买了买该买的东西，又将全国粮票换成了省内票。 转了一圈就到中午饭点了，他们按照跟李伟约定的时间来到国营饭馆。 陈建国要了包厢，他将东西放在包厢，说道：“媳妇，你坐着歇会儿，我在门口等等他。” “去吧。” 陈建国给许招娣要的红糖水，外面实在太冷了，饭馆里生了炉子，进来暖呼呼的。 陈建国在门口站了没三分钟，就看到李伟笑呵呵大步朝这边走来。 “班长……” “房间我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了。” “嫂子呢？” “在包厢呢。” 两人说笑着进来包厢，李伟道：“嫂子，你点菜吧，想吃啥咱就点啥，我请客。” 李伟将菜单递到许招娣面前，许招娣又推过去。 “还是你来吧，我们什么都行。” “嫂子，女士优先。” 李伟性格也很犟，心想果然是陈建国带出来的兵，一个比一个犟。 陈建国道：“媳妇你来点。” 许招娣有些头大，他们看起来感情挺好，今天这菜不能点得太差。 她知道这年头的菜量都很大，三个人四个菜就刚好合适。 她点了一盘干锅虾，红烧排骨，糖醋鱼，凉拌笋丝，最后点个酸菜粉丝汤还有米饭。 菜单拿在手里，她就猜到厨子是川市的。 许招娣将手里的小本本递到李伟面前：“你看看可以吗？还要不要加别的菜？” 李伟一看这个干锅虾，就知道许招娣不是普通人家的。 这年头，识货的人不多。 李伟道：“可以的嫂子，店里的菜量很大。” 许招娣道：“那就先这些吧，我给他们拿出去。” 许招娣将菜单和本子拿出包厢，李伟笑道：“班长，你可以啊，嫂子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我运气好，遇上一个好媳妇。 你呢，结婚没？” “还没…” 这两人在屋里唠嗑，许招娣将菜单拿到前台时，拿饭票出来，让饭馆的会计算账。 会计笑道：“你这小同志有意思，还没吃饭了就结账。” 许招娣笑笑：“先结账后吃饭心里踏实。” “你可真会来事，咱们店里米饭是不限量的，就不收你钱了，一共十八块。” 她麻利掏钱，结账后笑道：“谢谢同志，后面我加菜的话再另结。” “好的。” 许招娣进来后，看李伟杯子里需要加水，她给李伟和陈建国杯子里加了水。 陈建国笑眯眯看了许招娣一眼，媳妇这是在给他面子。 李伟道：“谢谢嫂子。” “不客气。” 许招娣坐下后，这才慢吞吞喝红糖水。 这两人说着队里以前一些趣事儿，许招娣只是当个认真旁听者，也没插言。 很快，服务员就上菜了。 与其说是四盘菜，还不如说是四盆菜。 这里面最贵的，就是这盆干锅虾。 陈建国道：“你要不要喝点酒？” 李伟道：“不了班长，我下午还得上班，带着酒气去上班不好。 我给你和嫂子已经在县招待所安排好了，你们晚上住一晚上，下午下班后我们一起吃饭时，我们好好喝几杯。” 陈建国一听，说道：“别，我跟你嫂子吃完饭，就坐班车回了。 下午我们到镇上还有点事要处理，等回头我归队的时候，进城再来找你。 到时候咱们抽时间再好好喝一杯。” 李伟知道陈建国这人什么性格，说有事肯定就有事。 “你说啥事儿，我能帮上忙不？” “不用帮忙，就自己的一点私事儿。” 一听是私事儿，李伟也就没多问，拿公筷给陈建国和许招娣碗里夹菜。 陈建国道：“自己来，你也别忙着照顾我们。” 陈建国话是这么说，但剥了好几只虾放在许招娣碗里。 李伟看得着实眼红，他也想结婚了。 只是，他心爱的姑娘，此时在哪里了？ 啥时候才能跟自己相濡以沫？ 饭吃到后面，盘子里还剩下很多菜。 倒是那盆虾，一半下了许招娣肚子。 陈建国给李伟碗里夹很多排骨，说道：“少吃米饭，把这些肉菜全吃了，这饭量真是感人。” 李伟笑道：“咱们能吃。” 一顿饭结束后，李伟说要出去上厕所，许招娣就知道他是付款去了。 人一出去，陈建国小声道：“媳妇，你是不是已经付过款了？” 许招娣得意一笑，那小眼神就跟邀功似的。 陈建国笑道：“我媳妇真聪明，今天真给我面子，晚上回去给你洗脚。” 他凑过来想亲许招娣一下，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李伟一进来，说道：“班长、嫂子，过分了啊，说好我请客的，嫂子怎么把账结了？” 陈建国眼睛一亮，看着许招娣，反问道：“是吗？” 许招娣…… “呀，我媳妇真大气，有人请客你吃就行了呗。 咋的，你还想埋怨你嫂子？ 你要是敢埋怨她，我告诉你我跟你急。” 李伟意识到自己刚才是真急了，语气一软，坐回位子上埋怨道：“想请你吃顿饭，怎么就这么难？ 你骗我。” 李伟倒还委屈上了，许招娣扑哧笑一声，说道：“嗨，我就是顺手结了，你们是兄弟，关系还这么好，他当哥的还不能请你吃顿饭了？” 许招娣这么一说，李伟就不好再怪了。 “行吧行吧，下次我请。 你们晚上真不留？” “不留了，真有急事儿。” “那好吧，我送你们去车站。” 三人从车站出来，李伟将两人送去汽车站，车子刚好还有十几分钟发车。 第236章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男人 等这两人上车，李伟从车站出来，快速跑去供销社，买了两瓶酒，两斤点心十斤肉，大步跑去汽车站门口。 汽车从站上出来，李伟拦停大巴车，将这些东西拎上车。 李伟道：“班长，要过年了，我没啥给你带的，这些薄礼你别嫌弃，过完年我请你吃饭。” 陈建国一看脸色一沉，这家伙是真的太客气，这些东西是要花钱的。 他在县城也不容易，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呢？ “你这是干啥？你这人怎么这么客气？” “这是我一点心意，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我走了啊，明天我就是来办事的。” 李伟将东西放车上，麻利下车了。 车上的人都朝这两口子投来羡慕的目光。 陈建国沉沉吸一口气，想着不给人添麻烦，结果还是给人添麻烦了。 陈建国有些无奈：“这可怎么办？” 许招娣道：“没事儿，咱们过完年回来时，给他也买些东西。 人情世故，人来人往就是这样，不能嫌麻烦。” 陈建国朝着窗外看去，李伟向前赶了两步，朝他们挥手。 陈建国也挥了挥手。 车子出城后，许招娣早上起得早，这会儿又困了。 她靠在陈建国身上睡了一路，三点时班车到了镇上。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去了镇上乡政府。 陈建国将东西放在门口，说道：“媳妇，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给你办理。 想好了，就叫田文君是吧？” “对。” 陈建国掏出胸口挂着的钢笔，朝着笔尖哈一口气，拿出开好的证明，在更名后面加上田文君三个字。 许招娣道：“我不进去可以吗？” “我先进去问问。” 许招娣点头，陈建国敲了敲门。 “请进。” 陈建国推门而入，工作人员抬头看他：“你好，有事吗？” “你好，给我媳妇改个名字。” “证件都带了没？” “带了。” 陈建国将资料递过去，这人看资料合适，问道：“你媳妇人呢？” “在门口呢。” “你让她本人进来，在这个资料上面签句话，本人自愿更名，且自己承担更名后的一切责任。” 门口的许招娣听见后，抬手敲门进来，打过招呼后，她在更名证明上加上他们要求的一句话，顺便签名摁手印。 这人一边给她写身份证明，一边念叨：“你们都结婚了还改名字，改不改的其实都没啥意义。” 许招娣没吭声，她要是不改，心里膈应，晚上睡着梦里都是这事儿。 这人在身份证明上盖章，说道：“好了。” 这就好了？ 果真手写资料的年代改名还是挺快。 许招娣掩不住心底的激动，笑意盈盈双手接过。 “谢谢同志。” 工作人员笑道：“不过，田文君比许招娣听着有文化多了。” 许招娣再次谢过，拿着资料两人从乡政府出来。 陈建国笑道：“这下高兴了吧？” “嗯，以后我就叫田文君了。” 陈建国笑着伸手捏了捏她被冻红的鼻尖。 他一手拎着手，一手拎着东西，两人这才往回走。 大巴车早就走了，陈建国只能在半道上看能不能遇到路过的其他班车。 两人出城没几分钟，隔壁村公社大队的拖拉机路过，开拖拉机的人认识陈建国，他将拖拉机停在一边。 这人道：“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两天了，你们这是回公社大队吗？” 陈建国说着，从包里掏出烟，递给司机一根，掏出火柴帮他点燃。 这人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哥。 哥，我自己来点。 你和嫂子赶紧上来，我捎你们一段，拎这么多东西，回去天都黑了。” 车上还有司机村里公社的队员，拖拉机上放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年头，不是每个月都能去镇上的，这也是到年底了，他们才找机会来趟镇上。 陈建国将田文君扶上拖拉机，他伸手在她屁股上轻轻推了一把，田文君这才坐车上。 陈建国将东西找个位置放好，他单手撑着拖拉机后车厢，胳膊稍微用力，人就蹲在拖拉机车厢了。 田文君往旁边挪了挪，陈建国蹲在一旁，抓了一把麦秸秆垫在她屁股底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铺在上面。 “好了，坐吧。” 其他村几个女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男人？ 这些女人身上穿得都是灰色和藏蓝色，一个个都带着补丁，但洗得干净发白。 只是，他们头上不是红头巾，就是绿头巾。 几个女人笑道：“同志，你是城里来的吧，小脸咋这么粉嫩？” 田文君尴尬一笑：“大姐，我是陈家村的。” “呀，陈家村的啊？ 我有个亲戚就在陈家村，我之前走亲戚时咋没见过你？ 长得真俊呐。 你这身段也好，腰细屁股大，以后好生养，你这样的肯定会生儿子。 你男人对你可真好。” 田文君脸色一红，被说得不好意思。 其他几个女人知道陈建国，方圆几个村子，陈家兄妹几个都长得不差。 就是有一点他们很好奇，当初陈建国跟他们村许家因为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陈建国娶那个许胖子，坐在他身边这女人看着也不像啊。 难不成？ 陈家这小子变心了？ 那许家那个胖子上哪儿去了？ 有人心里疑惑不解，还没继续问，司机松开手刹，油门一踩，借着冬日的夕阳往家的方向驶去。 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震得田文君耳膜都疼。 大路颠簸，拖拉机车厢抖得厉害，好在陈建国给她屁股底下垫了麦秸秆，不然等回去屁股都能开花。 四十分钟后，拖拉机在陈家村村口停下了。 陈建国麻利跳下车，田文君将东西交给陈建国。 东西一一被放在脚边，田文君下车的时候，她顺其自然伸手，陈建国一手扶着她，一手揽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抱下车。 陈建国对司机道：“今天太感谢你了，回头有空来家里坐坐。” 司机憨憨一笑：“小事，哥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我先走了。” “慢点儿，注意安全啊。” “好嘞，谢谢哥。” 司机道别后，再次松开手刹，一脚油门下去，拖拉朝着自己村子驶去。 第237章 可算是能见到肉了 田文君揉了揉自己腰，弯腰捶打了几下小腿，这才舒服些。 陈建国道：“晚上回去给你按按。” “累是累点儿，不过好在赶在天黑前回来了，不用熬夜。” 陈建国拎的东西比较多，许招娣拎得少。 两人走到村里时，村里还是很安静，路上也没个人。 就是一帮孩子在陡一点的小路上溜冰。 陈建国和田文君一回来，做棉鞋的张翠花看她们这么早回来，放下手里的活，从房间出来道：“你们咋这么早回来了？ 事情还顺利不？” 陈建国道：“挺顺利的，我爸呢？” “带着立业和小兰上山背柴火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我让你给招娣买的东西买了没？” “买了，你就放心吧。” 张翠花目光落在田文君手腕上，看她手腕上确实戴着一块手表，这才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招娣名字改了没？” 田文君道：“妈，我名字改了，以后我就叫田文君，你就叫我文君吧。” “文君，这名字真好听。 好，妈以后就叫你文君。” 张翠花看他们两口子买这么多东西，说道：“你们怎么买这么多肉？” “朋友给买的，回头炒成肉臊子吧。” “年底肉多难买啊，可欠人家大人情了。 后院地窖还有几筐梨，等过完年走的时候，给你朋友带上些。” “知道了妈。” 田文君拿出两盒冻疮膏。 “妈，这两盒冻疮膏你给保国一盒，你自己用一盒，不然裂开口子疼。” 张翠花心底一热，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笑眯眯双手接过。 “我跟保国用一盒就行了，这一盒你留着吧。” “没事，让你用你就用，我买了好几盒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买冻疮膏，张翠花都有些舍不得用。 “我真是享福了。” 田文君浅浅一笑，张翠花也是个性情中人，一盒冻疮膏就能让她感动，真的是好哄呢。 这样的人，关系相处起来也比较容易。 陈建国笑道：“妈，你媳妇对你好吧？” “好好好，真好，你们去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做饭。” 田文君知道他们平时都没吃过好饭，说道：“妈，晚上咱们包饺子吃吧，刚好有肉。” 张翠花笑道：“好好，晚上咱们包饺子吃。” 陈建国道：“那我去和面。” 田文君笑道：“那我剁肉馅。” 张翠花看这两口子如此和睦，眼角的笑意掩藏不住。 老天爷开眼，可算是给他儿子指了个好媳妇。 厨房里，张翠花剥葱剥蒜，许招娣剁了肉馅，往里面又切了一棵白菜。 白菜末用盐腌渍十几分钟，拽干水分倒进肉馅里面，放上葱末用热油一泼，肉香味飘出去老远。 加上调味料搅拌均匀，陈建国在一旁擀饺子皮，这婆媳两个包饺子。 饺子被田文君整整齐齐摆放在案板上。 田文君知道他们平时在家里省吃俭用，很少吃饺子，陈建国和面的时候，就让他多和了些。 三人包了差不多两百多个水饺。 陈立业和陈小兰他们从山上下来，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陈小兰脚步一顿，吸了吸鼻子。 “三哥，你有没有闻到肉香味？” 陈立业停下脚步，仰着脖子也卖力地吸了吸鼻子。 “真有肉香味，好香啊。 咱家啥时候才能吃肉，我们都一年没见肉末星子了。” 陈小兰多吸了两口气，笑呵呵道：“咱们回去跟妈商量，今年咱家杀猪了能不能把猪下水留下，到时候我们不就有肉吃了吗？” 陈立业想了想，说道：“还是忍一忍吧，咱家一年的工分就够我们吃，还得指着那头猪完任务呢，那猪下水还能换几块钱，咱俩明年还得读书。” 陈小兰一想也是，她有些失落地叹息一声。 突然，她眼睛一亮，笑呵呵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晚上让大哥和二哥去地里逮兔子行不行？ 大哥二哥那么厉害，肯定能抓到兔子的。” 走在兄妹二人身后的陈开放听到两人的对话，说道：“你们别给你大哥二哥找事儿，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他在家里好好歇歇。 你二哥白天还要去采石场，命都要留那儿了。” 兄妹两互看一眼，叹息一声谁都没再说啥。 他们越往门口走，肉香味就越浓。 陈立业忍不住道：“爸，我咋觉得，这肉香味是从我们家飘出来的？” 陈开放也闻到了。 “不可能吧，家里哪里来的肉？ 难不成你大哥大嫂进城买的？ 这更不可能啊，他们没这么快回来。” 陈立业这会儿觉得后背的柴火都没那么重了，他闻着肉味已经往门口走了。 “是不是的，先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小兰一听，也加快了脚步。 陈开放看着兄妹二人的背影，慈祥一笑。 他陈开放这辈子没啥本事，就是生了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听话，一个比一个懂事儿。 挺好！ 陈立业将柴火放到后院，闻着味道大步进去厨房一看，看到案板上整整齐齐圆鼓鼓的饺子，眼睛放光。 他惊愕地张大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饺子？ 啊—— 真是饺子！！！ 陈立业吞了吞口水叫了一声。 “妈，咱家晚上要吃饺子吗？ 我是不是在做梦？” 张翠花包饺子太认真，压根没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突然的声音吓她一跳，她回头拍了拍胸口。 “哎呦，你走路咋没声？你啥时候回来的？” 陈立业上前一步，抓住张翠花的袖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妈，你先告诉我，咱家晚上是不是要吃饺子？” 张翠花都被问得不耐烦了。 “是是是，晚上吃饺子。” 陈立业激动过头，差点跳起来了。 “太好了妈，咱可算是能见到肉了。” 田文君被陈立业逗笑了，回头一看，他一张青涩的脸带着稚气，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案板上的饺子。 陈建国道：“别激动，今晚上管够。” 陈立业道：“大哥，你回来了真好，你以后别走了行不行？这样妈就能天天给咱们做好吃的了。” 第238章 我不想你住那边 张翠云道：“我告诉你，今天这饭是你嫂子让给你们做的。 要不是你嫂子，不是逢年过节我能给你们包饺子吗？ 你要谢还得谢谢你嫂子。 这面是你嫂子带回来的，肉也是你嫂子带回来的，你留你大哥没用。 要留还得留你嫂子。” 陈立业一听，一张青涩的脸微微泛红，他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自己耳朵。 “谢谢嫂子。” 田文君知道，以前自己在村里名声不好听，张翠云这么说，其实就是想在她这几个孩子面前给自己造势，好让他们知道尊重自己。 毕竟，她以前真的有点不是人。 田文君道：“肉是你大哥朋友送的，知道你们好久没吃肉了，我们商量了，晚上给你们包饺子吃，解馋。” 陈立业真觉得，面前的女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他说不上来她哪里变了，但总感觉跟他们学校语文老师一样温柔。 陈小兰洗完手进来厨房，站在田文君身边。 “嫂子，我也来帮你们吧。” 田文君笑道：“好。” 陈建国巴不得自己变出个相机来，将这和谐的一幕拍下来。 恍惚中，他偷偷看了田文君一眼。 能有这么好一个媳妇，这辈子真的无欲无求了。 陈立业挤过来道：“我也来帮忙。” 饺子快包完了，突然来两个人，没几分钟就包好了。 陈建国又剥了蒜捣了蒜泥，田文君看见后院有种香菜，大冬天香菜叶子是红绿色，看着不咋新鲜，但味道闻着很香，他道：“你去后院挖几根香菜切里面，我给你们兑蘸料。” 还别说，陈建国是真想吃她兑的调料，笑呵呵道：“我马上去。” 陈立业一听，拿了小铲子道：“嫂子，这活我能干，我去。” 陈立业一溜烟跑了，陈建国很诧异。 他当初和田文君两人结婚时，这臭小子一点都不喜欢她。 现在倒好，在他嫂子面前倒是勤快。 陈建国嘀咕道：“这臭小子……” 饺子包好，陈小兰在一旁生火烧水。 水缸里的水没了，张翠花拿着扁担打算去挑水，陈建国道：“妈，我去吧，路滑。” “你别去，还是我去吧，又不是很远。” 田文君道：“妈，你就让他去吧，他比你力气大。” 田文君说着，取下一旁墙上挂着的垫肩，帮他挂在脖子上，顺便整理了一下。 陈建国盯着田文君的一双眸子情意绵绵。 田文君帮他拍了拍垫肩上的尘土，说道：“慢点，小心路滑。” “知道了。” 陈建国挑着扁担去村口井边挑水，来回四五趟之后，将大水缸倒满，又挑了两桶放在水缸旁备用。 锅里的水已经烧好了，饺子下锅后，张翠花捞了一盘咸菜。 饺子还没出锅，陈保国就回来了。 只是今天的他看着格外疲惫。 许大强知道陈建国进城了，他心里还在赌，赌这小子不会这么干。 要知道，他在村里当十几年支书了，还能怕他不成？ 现在冷静下来，他就不该还那些钱。 许大强今天去了采石场，故意给陈保国安排了很多活。 陈保国是真想暴揍他一顿，但想到大哥说的话，也就忍住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大哥都为他做到这一步了，他只能先忍着。 今天一整天，他在采石场连喘气的时间都没。 这会儿回来，是真的累。 不过，看到家里今晚上包的饺子，他的疲惫就减掉了一半。 饺子上桌，陈立业都快等不及了。 田文君这会儿还站在炉子边捞饺子，陈立业急得想动筷子，但还是在忍着。 陈建国道：“以后咱家不管吃什么饭，你嫂子没上桌，你们两个小的不许动筷子知道了吗，这叫尊重。” 陈立业肯定点头，田文君听着忍不住笑笑。 这家伙，一回来就给这两小的上政治课。 陈小兰从厨房里端出饺子，听到这话说道：“大哥说得对，我们老师说了，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要相互理解，共同进步。” 陈立业嘀咕道：“我就是馋。” 田文君将最后一盘饺子端上桌，她腰上系的围裙解不开，解了好半天胳膊都酸了。 陈建国道：“我来给你解。” 他弯腰站在她身后，帮她解下围裙。 一家人坐在桌子旁，这才动筷子吃饭。 田文君中午在饭馆吃了很多虾和鱼肉，这会儿还不是很饿，她只给自己捞了多半碗。 陈建国道：“你捞得是不是有点少？” “不少了，我这会儿不是很饿，你们多吃一点。” 她慢吞吞吃了半碗饺子，陈立业低头狼吞虎咽，嚼两下囫囵吞枣似的。 太好吃了，这饺子太香了。 张翠花看陈立业低头就知道吃，说道：“你慢点吃，包了两百多个饺子呢，没人跟你抢。” 陈立业腮帮子鼓得圆滚滚像青蛙一样。 “妈，咱以后能隔三差五吃饺子吗，白菜萝卜馅的也行。” “到时候再说，就你嘴馋。” 田文君看着笑笑。 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饺子，田文君还想着这么多吃不完，最后给爸妈和奶奶端一些过去，结果最后连面汤都喝完了。 好吧，他们胃口好。 碗是陈小兰洗的，田文君本想着晚上上自家屋里去坐坐，但她坐一天车实在是累，洗了脚就钻进被窝。 陈建国进来拍了拍自己肚子，他晚上也吃撑了。 在部队的时候，媳妇每天下班回来都给他做好吃的，他这张嘴都吃挑了。 回来看到弟弟妹妹吃饺子的反应，他现在更加对自己的生活满意。 陈建国道：“你早点休息，晚上我带保国和立业上田地里去抓兔子。” 田文君道：“那能抓住吗？” “能的，这玩意儿都泛滥了，繁殖得快，满山都是。 抓的时候手电筒一照，它就跟着手电筒的光跑，很容易抓。” “那你们早去早回，我上我妈那儿去一趟。” 她本来是想明天去的，但陈建国晚上要去上山，她觉得一个人待着也没啥意思。 陈建国一听就紧张：“你这会儿过去，晚上是不是要住那边？ 我不想你住那边。” 两个人一个被窝躺习惯了，一个人不习惯。 “我天黑就回来了。” “那我喊小兰给你做伴儿。” 第239章 那你别亲我 他们这村子，邻居间的房子都没紧挨着，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她害怕咋办？ 田文君道：“不用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我陪你去，等会儿一起回来。” 田文君：…… 这是有多怕她住在娘家？ 陈建国装了大白兔奶糖和水果糖，拿了一斤点心，两人这才去了田二虎家里。 今天他们来得早，田二虎他们刚吃完饭还没休息。 田文君一来，张美兰就高兴，她抓着自己孙女的手不放。 “奶奶，我给你买了眼药水，你点上眼睛就好了。” “哎呦，还是我丫头贴心，我家丫头现在真是懂事了。” 以前她被他们三个给惯坏了，嫁人后老成了不少。 田文君从袋子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喂进张美兰嘴巴里。 “奶奶你尝尝看，这是你孙女婿给你买的奶糖，可甜了。” 张美兰笑得合不拢嘴，偷偷地湿了眼眶。 哎呀，真好！ 这两孩子现在的感情是真的好。 奶糖在嘴巴里逐渐化开，这是老太太第一次吃奶糖，没想到味道会这么好吃。 “奶奶，好吃吗？” “好吃，比糖还甜。” “奶奶，眼药水你放好了，每天点三次，这两瓶用完了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不买了，这两瓶用完就好了。” 田文君笑笑，脑子里是原主以前被宠溺的画面。 她这会儿，整个人的心情也很好。 她想，他们应该都是开心的。 她给田二虎和王玉莲也拿了糖，顺便把冻疮膏留给她。 “妈，这冻疮膏你擦擦手，手背上的冻疮好的快一点。” 王玉莲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冻疮，不好意思想藏起来，但也没地儿藏。 “嗨，村里女人都是这样，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田文君小心翼翼抓过她的手，给她轻轻抹上。 这药膏抹上手背上热乎乎的，刚开始有点疼，但慢慢就不疼了。 “妈，感觉怎么样？” “真舒服。” “那你坚持用，这也不贵，回头再给你买两盒。” “不用不用……” 王玉莲是真没想到，女儿的性格变化这么大。 以前家里有啥好东西，都是紧着她的，现在她反过来照顾家里人了。 看来，这个婚是结对了。 田家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老太太和王玉莲的说笑声。 天色完全黑了，这两人才往回走。 田文君一回来，这个时间点还早，他向陈立业借了一本武侠小说看。 陈立业说，这是他的藏品。 陈建国他们上山去了。 大冬天的晚上兔子都出来找吃的，这年头这玩意儿四处泛滥。 兄弟三人上山后，时不时就有兔子跳出来。 小麦地里积雪太厚，陈建国他们跟着兔子脚印往前走。 黄土高坡的地都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他们跟着兔子脚印来到兔子洞口，陈保国找了一堆干草塞进洞口点燃，没几分钟兔子就被呛得咳嗽，后面一起跑出来两只，全被逮住了。 陈建国用绳子绑住兔子腿，挂在树枝上交给陈立业，由陈立业扛着。 田文君这边，看了一阵小说后，找了笔和本子，将白天花的钱记账。 这么大一个家，要想日子过好，花钱这方面得精打细算。 眼下确实没什么办法搞到快钱，只能在国营饭馆踏踏实实工作。 所以，这几年日子还是要计划着来。 记好账，她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他们三个该回来了吧？ 田文君有些不放心，她小心翼翼取下手腕上的时间放在窗台上，起身披上陈建国的军大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想去门口等他们。 她一出来，才发现又下雪了。 冷风咧咧，雪花飘飘。 手电筒都被他们拿走了，她在门口站了不到两分钟，转身刚要进屋，就看到不远处的小路上，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 等灯光离自己家里近了，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声音。 等陈建国走近了，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色身影，脚步一顿。 这一刻，他的心紧了紧。 等走近了，他声音里满是心疼。 “你…这么冷你站这儿干嘛？” “我睡不着，想看看你快回来没？” 陈建国高大的身体挡在她面前，伸手帮她扯了扯大衣领口，声音都跟着温柔很多。 “走了，咱们进屋。” 几人一边往院子里走，田文君问道：“你们抓到没？” 陈建国手里的手电筒落在陈立业肩膀上扛着的木棒上。 “逮到了，用烟熏出来的，又肥又大两只。” 田文君笑了笑。 陈立业道：“大哥嫂子，早点休息啊。” 田文君道：“你们也早点休息。” 田文君一进房间，脱掉大衣钻进被窝，陈建国拎了一壶热水洗脚。 洗完脚钻进被窝去抱田文君，田文君闻到那股蒜味，小声道：“你还没刷牙呢。” 被窝太暖和，陈建国一钻进来就不想出去。 “媳妇，我今晚上能不刷牙不？” “行，那你别亲我。” 陈建国伸手去挠她痒痒，田文君在被子里咯咯笑出声。 陈建国道：“那你让我亲一口，我立马就去刷牙。” 田文君钻进被子里，就是不让他亲。 两人闹了好半天，陈建国起身去刷了牙。 刷完牙在手掌心哈一口气，闻不到蒜味才钻进被窝。 陈建国知道最近几天他们两口子都在赶车，怀里的人也累了，今晚上没欺负她。 他将人揽进怀里，想跟她说几句话来着，听见怀里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忍不住笑笑。 他拨开她额前的刘海，落在轻轻一吻，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 李伟下午开会，这件事情影响恶劣，县委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陈家村。 李伟晚上已经做好准备。 这事儿，必须得管，起个带头作用，让村上这种蛀虫得到该有的教训。 县上下午开会决定，如果情况属实，会责令要求许大强返回欠村民的钱，并且严肃提出批评，直接开除。 这份举报信是实名制的，李伟也不用担心。 会议结束后，李伟心里踏实多了。 第二天一早，凌晨六点，县委的车从县城出发，八点半到陈家村。 这个点，陈保国已经在采石场工作两小时了。 张强八点到的公社大队，最近几天都是张强在值班。 县委的车子停在公社大队门口时，张强一个人在大队院门口扫雪。 突然有车子来村里，张强有些诧异。 第240章 打蛇打七寸 李伟和司机从车上下来，身后又跟着下来三个人。 这五人都穿着黑色和藏青色的中山服，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张强缓缓直起腰身。 “同志，你们是……” 李伟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他上前两步道：“同志您好，我们是县委和乡镇的，来你们陈家村来处理点事儿。 你们村支书在吗？” 张强想到前天陈建国来公社大队说的话，心想该不会陈建国昨天真的进城了吧？ 难道是因为许大强欠钱的事儿？ 张强想到这里，客气一笑，赶忙道：“同志你们好，我们支书这几天都忙着了。 几位同志先跟我进屋去，屋里暖和，里面生着炉子呢。 走走走，进屋去我先给你们倒点热水喝。” 李伟看面前的小伙长得不差，人也会来事，多打量他一眼。 “你叫啥名字，是公社大队什么人？” 张强嘿嘿一笑：“几位同志好，我叫张强，是陈家村公社一队的队长张强。” 张强？ 这就是班长推荐的那个人？ 看着还行。 张强走在前面，将几人迎接进屋里。 这屋子一进来，就是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五个人站在房子里有些拥挤。 张强从墙角拿过来一个长条凳，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尘土。 “几位同志请坐，我们村就这条件，你们千万别嫌弃啊。” 李伟道：“哪里的话，每个村子公社大队都差不多。” 张强拿了搪瓷缸子给几人倒了热水放在面前，他自己站在一边。 李伟道：“张强是吧？ 我们来是因为听到你们村一些事情，我想问问，你们村这个支书许大强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听说他欠你们村好多户人家的钱，要也不还是吧？” 张强看了几人一眼，故作一脸为难。 张强道：“几位领导，要不我上采石场去把许支书给你们叫回来成不，这事儿确实是真的，但是至于什么原因，我确实不知道。 要不我去把许支书和村里被欠钱的那些人都喊过来，你们问问成不？” 张强知道，打蛇打七寸。 如果单叫了许大强来，就靠许大强那张嘴，肯定把自己说得迫不得已，无能为力。 所以，最好是双方都叫过来。 李伟也从张强的话里听出了意思，说道：“那行，那你先去喊村民来，我们先了解一些情况。” 张强情绪比较激动，陈建国搭桥都搭建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不配合好，今儿这帮人就白来了。 村上这个支书，必须要换人。 就许大强这种棒槌，大字不识几个，好赖不分，害人不浅。 张强道：“行，我现在马上去叫人。 几位领导你们先坐着烤烤火，我这就去喊人。” 张强本来想用大喇叭喊人的，但想到许大强这两天故意折腾陈保国呢，万一听到声音提前赶回来，那县上这帮人就听不到他们该听的了。 张强叮嘱完，大步朝着村里走去。 他跑得太快，在路上摔了一跤，立马爬起来没事儿一样，身上的雪花都顾不上拍打，又往前跑。 张强喊了村里几个讨债的，让其中一个去喊其他人。 这几人都是能说的，他们跟在张强身后，双手揣在袖子里，缩着脖子一脸不悦。 “张大队长，这大早上的喊我们去公社大队干啥？ 许大强那个王八蛋又不还我们钱。” “就是啊，我还想暖被窝呢，一年就等着冬天能休息休息，美梦都还没做完了，就被你吵醒。” 张强很是无语，但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确实，一年到头就冬天能休息休息。 “县委来人了，他们知道许大强欠你们钱的事情，应该是来调查的。 你们的钱能不能要回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这几人一听，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 “嘿，这钱我本来看着是没希望了，看样子还是有希望要回来的。 走走走，走快一点，我要实话实说，把许大强不要脸的事儿全说出来。” 这几人一下来了兴致，比张强走得还快。 张强道：“这次钱要不要得回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这几人道：“谢谢队长，要回来了我请你抽烟。” 张强道：“那就不用了，开年你们别磨洋工好好下地干活就行。” 巷子里是这几人的说笑声。 很快，这几人就来了公社大队。 这房子本就小，一下子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张强让他们两个两个进去。 这些人一进来，就开始说起这些糟心事儿。 “领导你是不知道啊，这许大强不是个东西啊，当初问我们借钱的时候，那就跟孙子一样，这钱借出去之后，一直就不还。 后来我们就变成孙子了，那真是求爷爷告奶奶，好赖话都说尽了让还钱，就是不还。 你猜人家怎么说，我给你们当支书容易吗，收点辛苦费还不行？ 人家干脆不还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们说我们农村人，一年攒个七八十块钱的容易吗？ 你们是不知道啊，他们两口子是啥下作事儿都能干出来。” “就是，这一点村里人都能作证。 这支书啊，是真的啥作用不起，一天天地光想着他自己家。 长了一双眼睛就跟瞎子一样，害得村里好几个后生大冬天还在采石场工作。 人家别的村都休息了，就我们村的还在当牛做马。” “就是就是……” 这帮人怨气很大，一进去李伟压根就不用问，一个接一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唾沫星子都乱飞。 张强在门口听着，都忍不住掏了掏自己耳朵。 这些，应该是够许大强受的。 后面又来了几人，也是这些话。 李伟越往后听，面色越沉。 山高皇帝远，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小小的支书还能只手遮天。 得亏他们今天来了。 等这些人说完后，李伟又让他们一人写一份证明材料，但来的人一个个都是文盲，认识自己名字的都算是文化人，能写名字的也是寥寥无几。 最后，还是经过大家的同意，让张强代写一份，大家都在上面签上自己名字，不会写名字的的就由张强代签，最后摁上自己的红手印。 第241章 你想折腾死谁 等这些人弄完，都很好奇，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同志，你该问都问了，我们该摁的手印也摁了，现在怎么办才能把我们的钱拿回来？ 我们确实需要钱。” “就是。” 李伟深吸一口气：“大家别急，我们现在就把许大强喊来，再向他问一些事情。 这钱如果真的是他们借你们的，就非还不可。” “谢谢同志，我们保证，我们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李伟心里沉沉的，看着面前这些灰头土脸的村民，就知道他们日子不好过。 这事儿，今天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么大的事儿，得亏班长写了举报信，不然他们都没什么文化，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处理。 张强将写好的资料递给李伟，李伟接过一看很意外。 这小伙子的字刚劲有力，下笔风雷，行如流水。 好字，好字啊。 李伟忍不住问道：“你字写得不错，是高中毕业？” 张强不好意思笑笑：“不是，我是初中毕业，就是平时喜欢抽空看书写字。” 李伟满意点头，怪不得班长会推荐他。 这小伙子是真不赖。 李伟道：“不错不错。 走吧，现在带我们去采石场看看。” 张强故作为难地道：“那边太远了，这天又冷，担心你们被冻着。 要不我在大喇叭里喊支书回来吧。” 李伟想到采石场还有陈保国，既然人都来了，他还是要去看看，不然他一走，陈保国的事情怕两张嘴也说不清。 李伟道：“怕什么，不怕。” 张强这才带着李伟一帮人浩浩荡荡朝采石场走去。 许大强早上就在这里了，拿着大喇叭在采石场边上叫骂。 “有些人就是小人，就是不要脸，让你来这里就是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都给我好好干，犯罪了就跟牲口一样，还妄想着把自己当人看。” 陈保国生气归生气，想到大哥为了他专门跑城里一趟，他也就忍了。 就算这事儿没结果，他也不能让大哥为难。 陈大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两人抬着石头放到一旁的车上，两人喘了口气。 陈大庄看了眼不远处叫骂的许大强，骂道：“老人都说，好人有好报，有他妈啥好报？ 看看这老不死的，肚子里全是坏水，却还精神得很。 这老东西，晚上走夜路怎么不掉粪坑里淹死算球了。 他要是死了办酒席，我肯定能把他们家吃垮。” 陈保国被陈大庄这话逗笑了，他看到陈大庄手背上的冻疮，从包里掏出冻疮膏。 “猪蹄子伸过来，我给你抹点冻疮膏。” 陈大庄一看，笑呵呵吸了吸冻得流出来的鼻涕，将手伸了过去。 “哪来的？这可是好东西啊。” “我大嫂昨天进城，回来时给我买的，我昨晚上抹了挺好用，这才一晚上就不疼不痒了，也没昨天红肿了。” “你大嫂？ 就那许胖子？ 她能有那么好心？” 陈大庄脸色一变，立马盖上冻疮膏的盖子，不打算给陈大庄抹了。 “哎哎哎，你干啥收起来，你还没给我抹了。” 陈保国严肃道：“我告诉你大庄，咱俩关系好那是咱俩，你以后不许说我嫂子坏话。 我嫂子以前咋样那是以前的事情，她嫁给我大哥后，对我们家人都挺好，我不许你说她坏话。 我以后要是再听到你在我耳边说她一句不是，我跟你绝交。” 陈大庄一愣。 嘿，这许胖子可以。 这是把他建国哥搞定后，又把陈保国也搞定了？ 嘿，这许胖子有点能耐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不说了，我也不喊她许胖子了，我也跟着你喊嫂子成不？” 谁让自己要用人家买的冻疮膏了。 陈保国白了他一眼，陈大庄胳膊肘子碰碰陈保国，笑呵呵道：“快点抹快点抹，又痒又疼，我都快难受死了。” 陈保国这才打开盖子给他手背上抹冻疮膏。 他叮嘱道：“还有，我嫂子现在不叫许招娣，她改名字了，现在叫田文君。” 啥玩意儿？ 都嫁人了还能改名字？ 这是赶时髦呢？ “行行行，以后我喊她嫂子。 说真的，年纪比我还小，我还得管她嫂子。” 陈保国道：“那我还比她大三岁呢，我照样不得叫？ 谁让她嫁的人是我大哥。” 这两人在这边嘀咕，压根就没注意到一直监视他们的许大强。 许大强拿着鞭子走过来，趁两人不注意，手里的鞭子唰一下朝着两人身上抽过来。 好在陈保国反应快，一把推开陈大庄。 陈保国冷着一张脸，隐忍着心底的怒火。 “你干什么？” 许大强道：“你们两个大男人，青天白日拉拉扯扯干嘛呢？” 陈保国咬牙，刚想张嘴说话，陈大庄抢先道：“你他妈眼瞎啊，没看到手背裂开了他帮我擦点冻疮膏嘛。 我告诉你老不死的，是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小心哪天风水轮流转，你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 许大强冷哼一声道：“那你就想多了，等到那一天的时候，我先折腾死你们两个王八羔子。 这个村现在我说了算。” 许大强太激动，太猖狂，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走来的李伟。 这话传到身后走来的几人耳朵里，大家眉头都皱了皱。 李伟道：“你想折腾死谁？” 许大强气呼呼转头道：“关你屁事儿？” 他这一转头，看见镇上两个领导，至于其他三个人，他还真不认识。 许大强赶紧将手里的鞭子丢一旁，笑呵呵迎上去。 这一幕让陈保国看着，那样子他妈的像极了一条摇头摆尾的哈巴狗。 陈大庄也啧了一声。 许大强道：“王镇长，这大冷的天你咋亲自来我们村了？ 走走走，这里太冷了不是人待的，咱们先去公社大队说。” 被叫做王镇长的这人，这会儿面色铁青，脸上挂不住。 他之前听人说许大强品性不好，但还没来得及找人谈话，就摊上这么一件事儿。 还让人写举报信直接写去县委了，他这个镇长真的是一言难尽。 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 第242章 他们是人不是牲畜 王镇长冷冷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儿？ 许大强啊许大强，你一把年纪可真行？ 真是芝麻大点官当西瓜使，你可真行。 他们是人不是牲畜，你也知道这大冷的天，你咋不把人当人看呐？ 谁给你的权利？” 许大强没想到王镇长这么生气，他瞬间结巴起来。 “不是、我、我、我也是……” “你你你、你什么你？ 你好意思说，我都丢不起这个人。 赶紧的让你们村劳教的先回家，你现在跟我们去公社大队，再说说你的事儿。” 采石场还有其他村子劳教的人，这些人要么就是偷着卖老鼠药的，要么就是偷人家东西的，情况都比陈保国和陈大庄严重。 许大强一脸尴尬，只好偷偷给张强使眼色，示意先让自己村子的人回家。 这么大个采石场，就陈家村的人由支书盯着，还拿着赶牛的鞭子。 这会儿，其他村的人都团在一起看笑话。 张强说道：“陈家村的人都先回，下午等大喇叭通知。” 有人已经劳教三个多月了，人苦得都不像样子。 这帮人一听，丢下手里的活都走了，陈大庄要走，被陈保国拉住了。 陈保国小声道：“咱们跟去大队，把咱们两的情况跟他们解释一下，看能不能给咱俩一个清白。” 陈保国想，大哥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自己也要争气一点。 陈大庄一想也是，暂时先别着急回家，还是先跟着去公社大队。 几人浩浩荡荡又往公社大队走，一路上许大强解释来解释去，就是不提他欠人钱的事情。 李伟面色也不好看。 太猖狂了，简直太猖狂了。 等到了公社大队，李伟让张强念了那些人说的话。 李伟道：“许大强，这是不是事实？” 许大强有嘴说不清，结结巴巴。 “我、我是借钱了，我没说不还啊，只是我没钱啊。” 李伟道：“村里有人说了，你好几个女儿，一个女儿低则三四百的彩礼，高则五六百，你这些账加起来就五百多，你说你没钱，谁信啊？ 是不是非得把你放去采石场劳教，你才肯还人家钱。” 许大强一听，瞬间老泪纵横。 “使不得啊使不得，我年纪大，再说当支书这些年也得罪不少人，我去了肯定会被他们欺负死的。” 李伟道：“你也知道你这个支书当得不行啊？” 许大强被堵得没话说。 王镇长被气得拉着一张脸，他抬手指了指许大强道：“你这个支书干到头了。 限你三天内把人家钱还清，这个支书你也别当了。” 许大强一听，踉跄了一下。 一定是陈建国这个白眼狼干的，这小子是真狠呐，还真敢对自己下手。 这个挨千刀的，早知道他的工作会因为他而没了，当初就不该把许招娣那个狼吃的嫁给他。 这两个挨千刀的，现在是凑一块了。 许大强道：“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的。” 门口被欠钱的那十几个人都还没走，他们也在门口听。 听到这话道：“解释啥，就是我们说的，我们在资料上都摁了手印的。 说到底，以前还是我们太好说话。 这个支书，你就不配当。 你还是还了钱好好种地去吧你。” 办公室里，几人的眸子就这么紧紧盯着许大强。 李伟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按照你们王镇上说的来。 第一，还清别人的钱。 第二，等开春你自己去采石场劳教半个月。 第三，以后你就不是陈家村的支书了，你被开除了。” 许大强这个支书，本就是随便选的，农村治理与村干部有着紧密联系，政策在不断完善，既然问题存在，那就解决问题。 许大强一听，站都站不住了。 李伟跟几个人一商量，对王镇上说道：“我看张强这个小伙子人不错，可以让他试试看。” 王镇长道：“这需要召开全村大会选举。” 李伟道：“在大喇叭上通知一下，下午召开全村大会。” 王镇长点头，对张强说了一声，张强道：“我等会儿就在大喇叭里通知。” 许大强一直瘫坐在椅子上没再说话，门口的陈保国听里面安静下来，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李伟道：“请进。” 陈保国进来，目光淡淡扫一眼垂头拉耸着肩膀的许大强。 “领导，我是陈家村的村民陈保国，我有件事情想跟你们反映。” 李伟早就猜到，面前这个人是陈建国的弟弟。 这兄弟二人多少长得有些相似。 而且，都姓陈。 一个叫陈保国，一个叫陈建国。 陈保国将自己去采石场的来龙去脉一字不差说出来。 李伟问张强道：“你们两个当时都看到，是那女的抱着他，他一动不动？” 张强和陈大庄头点得慷锵有力。 李伟道：“张强，你再去田家一趟，去把那个姑娘请来一趟。 请你转达，我们只是要了解一些事情的实情。 这小兄弟如果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在采石场待了就待了，但人家清白要还的。 她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现在报警也不晚，等警察来了就不好说了。” 张强点头，转身就走。 许大强听李伟一条一条处理事情，后背忍不住发麻。 这人是有两把刷子的，看来这次是真的不好糊弄过去了。 李伟问道：“明明有证人，为什么证明不了？” 陈大庄瞪一眼一旁蔫哒哒的许大强，说道：“还不是咱们有个好支书，睁着眼睛说瞎话。 再加上那女的跳河自杀自证清白，陈保国一张嘴也说不清，就这么被冤枉，只好去劳教了。 几位领导，你们可得评评理，不然我这兄弟那么好一个人，因为这事儿，一辈子名声都毁了。” 李伟看陈大庄这小伙子血气方刚，很讲义气，笑道：“我看你也在采石场劳教，你又是因为啥？” 陈大庄不好意思笑笑：“嗨，还能是因为啥，许大强断事不公，我就打了他一拳，也跟着去劳教了呗。” 李伟面色诧异：“就因为打了一拳，就被抓去劳教了？” “对，就是因为被打了一拳。” 第243章 咱们夫妻一条心 李伟沉默地看了眼许大强。 李伟问道：“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人去劳教？” 许大强当时在气头上，再加上他知道这小子向着陈保国，就是故意打他的。 当时想着，他想去劳教，他还能拦着吗？ 肯定是双手支持他去。 反正吃亏的人又不是自己。 许大强道：“我可没让他去，是他自己要去的。” 陈大庄道：“我去是我自己的事儿，但拿鞭子抽人的是不是你？ 既然你这么说，从今天开始，老子不去采石场了。” 李伟道：“小伙子，以后长个教训，不要冲动行事。 采石场你以后就不去了，你也不用挨处分，主动给他认错道歉就行。” 陈大庄看了许大强一眼，一脸不服气。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打你。” 许大强冷哼一声，说真的，这口气到现在还是咽不下。 但事到如今，他就算再想折腾这两人，也是没机会了。 许大强现在才知道，面前的人是县委的李主任。 许大强道：“李主任，我也没有让陈保国去劳教。” 陈大庄挑眉，这老东西现在是想申冤？ 真是不要脸。 陈大庄阴阳怪气道：“是啊，你是没强行让人家去劳教。 但你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让陈保国自己选择。 一，要么娶那个田小云。 二，要么去劳教。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是我也宁愿去劳教。 你这会儿好意思说你当时没说？” 李伟听的脑仁一阵阵疼。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将心比心，这事儿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他肯定也不会这么轻易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 劳教是暂时的，但真跟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结婚了，那真的是一辈子的不幸。 搞不好，很有可能就是三代人的不幸。 许大强顿时说不出话来，这事儿确实是他说的。 这么多人针对他，他再说什么都没用。 陈保国和陈大庄两人看该说的都说了，一直站在房间里闷得慌，两人干脆在大院门口等着。 李伟出来上厕所，村民们都在公社大院蹲着，他出了院子，看陈保国和陈大庄两人在门口蹲着，问道：“二位兄弟，麻烦问一下厕所在哪里？” 陈保国道：“我带你去。” 李伟点头，陈保国带着李伟去大队后院上厕所。 李伟从厕所出来，对陈保国小声说道：“等会儿你哥要是来了，就让他赶紧回家，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让他别出现就好，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陈保国一顿，后知后觉点头。 李伟多的什么都没再说，李伟走到门口先一步进去了。 陈保国举报这事儿，举报信在他手里，只要他不提，就没人知道举报的人是陈建国。 他担心事后许大强记恨陈家，蓄意报复。” 陈保国点了点头。 陈建国早上早起，跟陈立业他们背柴火去了。 他想着，自己多干点，父亲和弟弟妹妹就能少干一点。 这一出门，陈建国回来时都十点多了。 他下山时，在半山腰上看到公社大队门口停放着一辆车。 平时村里很少有车辆来，昨天李伟说，举报的事儿今天就会处理，肯定是他来了。 只是陈建国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陈建国加快脚步，想去大队院看看。 他一回家，去后院放下柴火，进来房间一看，床上的被子铺得平整，媳妇没在炕上，倒是自己妈妈房间传来清浅说笑声。 陈建国进去一看，田文君跟张翠花两人坐在炕上，张翠花在教田文君上鞋底。 田文君手里的棉鞋是张翠花给陈建国做的。 鞋子已经做到最后一步了，就是将鞋面和鞋底缝合在一起，当地人叫：上鞋底。 陈建国一进来，说道：“呦，我媳妇这是干嘛呢？” 他趴在炕沿边上，笑呵呵故意凑过去看。 田文君道：“你离我稍微远一点儿，我手里有针，小心扎你一下。 我在跟妈学做棉鞋呢，我今年学会了，明年也就会给自己做了。” 陈建国看她拿针的姿势有些笨拙，但还在卖力地学，忍不住笑笑。 陈建国道：“那你坐，我去趟大队院。” 田文君手一顿，想问问题，但张翠花在，想到老人心里容易藏事儿，这事儿不好当着她面问，到嘴边的话没问出来。 “行，我知道了，你去也得换身衣服吧，总不能穿这身衣裳去。” “我马上就去换。” 陈建国回两人房间换衣服，田文君放下手里的鞋子。 “妈，我去趟厕所。” “你去吧。” 张翠花也没多想，继续上鞋底。 田文君来到房间，陈建国拿出他平时舍不得穿的藏青色中山服。 两人结婚这么久，这还是田文君第一次见他穿中山服。 他身高一九二，本就长得高大，这身衣服穿在身上，整个人肩宽腰窄，完美的比例看着威猛俊朗。 田文君看得有些出神，陈建国道：“好看吗？” 田文君脸微微一红，上前两步帮他整理好衣领。 “好看，真好看。” 陈建国唇角微微扬起。 “我下山的时候，看到大队院子门口停放着一辆车，我去看看啥情况。 等会儿我会让人回来给你知会一声，到时候你准备午饭。 我先去看看情况。” 田文君叮嘱道：“知道了，我等你消息，你去了之后好好说话。 记住咱们的目的是什么。”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咱们夫妻一条心。” 陈建国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这才出门朝着公社大队走去。 一到公社大队门口，就看到陈保国和陈大庄。 陈保国道：“哥，你咋来这里了？” 陈建国道：“我不能来吗？” “你赶紧回，李主任说让你来了就赶紧回。” 陈建国唇角扯了扯，李伟这臭小子，是在担心他。 他在这村里二十几年，太了解这村里人的性子。 李伟肯定是不想说出举报人的名字。 今天许大强这个支书当不了了，等李伟他们事儿处理了，许大强肯定还会上门来闹事的，不信等着看。 他这人做事坦坦荡荡，事情是自己干的，怕什么？ 既然来了，就不走了。 第244章 陈保国他没欺负我 陈建国抬脚要进去，被陈保国拦住了。 陈建国刚要说话，不远处张强带着田小云和田父来了。 那次的事情过去没多久，田小云被带回去就没出过门。 两个多月没见，她整个人瘦成皮包骨，面色蜡黄，看着有气无力。 她这样子让陈保国和陈大庄着实震惊。 田小云头上包着一条大红色头巾，双眼空洞无神，看着苍老了好几岁。 看见陈保国，她脚步一顿，低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扯了扯头巾挡住自己脸进了大队院子。 可能，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吧。 张强道：“哥，你也来了？” 陈建国点头，张强道：“我先带她进去。” 陈建国又点头，张强对一旁的陈保国和陈大庄道：“你们俩进来。” 这两人跟着进去，陈建国跟到房间门口没再进去，他一直站在窗户外面等着。 李伟眼角的目光扫了眼玻璃窗外，看到陈建国高大的身影，还是忍不住笑一声。 班长就是班长，说让他来了回，他还是没回。 也是，他要是真走了，就不是他心目中的班长了。 他这人做事就是这样，坦坦荡荡，勇敢直白。 张强带着他们一进去，李伟道：“其他人就先回吧，你们钱的事情，王镇长已经说了，限许大强给你们三天内还清。 三天内他要是还不清，你们就到乡政府去找王镇长。” 王镇长道：“对，你们到时候来找我就行。” 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道：“既然领导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再信你们一次。 今天太感谢你们了，麻烦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李伟道：“应该的，你们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该报警就报警，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要学会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这帮人也听不懂，说道：“行，以后有事我们就报警。” 等这帮人出去后，大院里十几个被欠钱的村民都走了，就剩下陈建国。 陈建国一看，自己待着确实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陈建国从公社大队出来，陈小兰躲在大队院门口偷听。 陈建国忍不住笑笑，这傻丫头，离这么远能听到啥？ “小兰，你在这儿干啥呢？” “哥，嫂子让我来找你，说中午做啥饭。” “回去跟你嫂子说，昨晚上两只兔子中午做了。” 陈小兰点头，转身立马朝着家里的方向跑去。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都是一个村的，他也不想做事太过分。 但若非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谁又愿意这么做？ 陈建国一直静静站在门口。 房间里，田小云声音沙哑道：“领导，陈保国他没欺负我，我当时是想逼他娶我的，这是误会。” 田父看到同样没精神的陈保国，一脸愧疚。 这么好的后生，是自家这个女儿没福气啊。 李伟做了个深呼吸，其他人都互看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小伙子是真的有血性。 李伟道：“你的遭遇我们都知道了，但做人不能这样。 不能因为别人毁了你，你就要毁了别人。 希望你以后也长个教训。” 田小云一直垂头，这段日子，她一直过得不好。 那天，她确实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可惜，她赌输了。 大冬天跳河，那天她跳之前看到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才跳的。 她知道他们都会游泳，才毫不犹豫跳下去。 她没有如愿嫁给陈保国，反而自己的身体也被冻坏了。 那天之后，她就一直感冒，现在肺里落下病，每天都咳得半死。 而且，小肚子也疼得要命。 她知道，她这辈子是彻底完了。 早知道她会沦落到今天这种惨状，她当初就不该为难他。 田小云话一说出口，许大强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 房间里气氛异常安静，李伟干咳一声道：“王镇长，这个村子你管，这事儿你看着处理吧。” 王镇长深吸一口气：“既然是误会，那这事儿就了了吧。 你以后不用去劳教了，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下午开全村社员大会时，我在会上替你澄清一下，你看可以吗？” 陈保国没有多想，点头道：“可以。” 还能怎么样？ 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 门口的陈建国也松了一口气。 田父道：“保国啊，叔对不住你。” “叔，你别这么说，都过去了。” 田父哽咽道：“几位领导啊，这事儿是我女儿的不对，但她也得到教训了。 能不能请你们在下午的会上，就说是误会一场，不要点我们小云的名字好不好？ 她的名声已经毁了，我这个当父亲的，不想让别人朝她身上吐唾沫星子啊。 求你们了……” 田父的语音夹杂着颤音，父亲的心酸，多少带着无奈。 王镇长看了李伟一眼，李伟做了个深呼吸，点了点头。 王镇长道：“行，陈保国同志，你这边没意见吧？” “没有。” 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顶着不好的名声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李伟道：“那你们就回吧，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否则真的是害人害己。” 田小云一直垂头默默落泪，从公社大队离开的时候，其实她是想跟陈保国说句对不起的，但这话还是没说口。 过几天，她就要被送走。 家里亲戚嫌她丢人，托人给她找了个死了老婆带娃的瘸子，听说隔着好几个县城。 那家人着急，给家里送来三百块钱彩礼，说过几天就来接人。 她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家里怕办酒席只会被村里人笑话，她只能被悄悄送走。 田小云到头来发现，其实这都是命。 没有享福的命，到最后竹篮打水总会是一场空。 田父走的时候，接二连三感谢，等这父女俩离开后，张强道：“李主任，家里给你们做臊子手擀面了，都忙一早上了，先去吃点吧。” 李伟不能多留，年底事情多，他下午两点之前，还得赶到另一个地方去。 李伟道：“就不麻烦你了，你带王镇长他们去吧，我跟司机两人还得赶去别的地方，你中午安排他们随便吃点儿，等下午社员大会结束后，让公社拖拉机将他们三人送到镇上，我就去别的地方了。” 第245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强道：“再急也得吃口饭吧。” 李伟笑道：“客气了客气了，你们赶紧去吃饭吧，我们就走了。” 张强发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口饭都没吃，说走就走。 几人从公社大队出来，李伟将王镇长拉到一边，说道：“我看这个叫张强的小伙子人不错。” 王镇长立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明白了。” 李伟又道：“找个识字有文化的，你们也好沟通。” 王镇长点头。 李伟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陈建国，微微点头后上车。 李伟道：“王镇长，事情处理好，明早上给我来个电话。” “是，主任。” 陈保国上前一步：“谢谢李主任。” 李伟一笑：“小伙子有血性，以后好好干。” 陈保国被夸得不好意思，李伟没打算跟陈建国打招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伟还是不想让面前几个人知道，举报人是他。 陈建国会意一笑，微微点头。 车子走远后，一直跟在身后毫无存在感的许大强道：“王镇长，麻烦问一下，是谁举报的我？” 他问这个问题时，恶狠狠剜一眼陈建国。 王镇长都快气炸了，之前因为李伟一直隐忍着，这会儿上头的人走了，他还怕什么？ 他气得吼道：“我怎么知道？ 你还好意思问？ 你的权利都大过我了，你这么能，还问我干啥？” 其他人指着许大强道：“你可真行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谁的钱不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就你这德行，不用人举报你都干不长久。 一把年纪了，你怎么还活不明白？ 我告诉你，你这情况性质实在太恶劣了，违法乱纪，开除你都算是轻的。 年后自己去劳教半个月。” 许大强双腿都软了。 王镇长道：“回家筹钱去，下午十几个人的钱都还了，年后你劳教一个星期就行。 要是不还，你就一直在采石场待着，直到还清为止。” 他只能这么说，不然谁知道他又拖到什么时候？ 他要是耍无赖不还，也是真的拿这种人没办法。 与其把人逼到想死，不如抛出一线生机。 这种人，平时压根没干过什么活，听到要去劳教半个月，估计都吓傻了。 年轻人都受不了，再别说他一把年纪。 许大强一听，瞬间又来了心情。 “真的吗？” 王镇长眼神一冷：“这么多人的面，我能骗你。” 许大强舍不得还钱，但想到劳教期缩减一半，心想早还晚还都得还，那下午就还了吧。 许大强道：“我这就去准备。” 王镇长又喊住他道：“站住，警告你，事后不许找村里任何人的麻烦，不然到时候我们还是会追究你的责任。” 许大强心里对陈建国两口子的气没法出，他今天落到这个地步，就是这两个遭雷劈的干的。 他现在不找事儿，不见得以后不找事儿。 许大强没应，转身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陈建国和陈大庄谢过王镇长几人，张强带他们去吃饭了。 一时间，公社大队门口就站着陈建国三人。 陈大庄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妈的，真是太爽了，真是没想到，这老不死的也会有今天。” 陈保国也松了一口气。 好像没有多高兴，也没有多不高兴。 陈大庄看陈保国还是一脸平静，跳起来胳膊揽着他的脖子。 “你干啥？事情都解决了，咋还是这副样子？ 以后咱们就不用去采石场了。 妈的，忙了一个多月，一个工分都没挣到。 高兴点，别拉着一张脸。” 陈保国道：“知道了，赶紧回去吧。” 陈大庄这才道：“哥，我先走了，晚上上我家来唠嗑啊。” 陈建国道：“好，赶紧回去吃饭吧。” 陈大庄喜滋滋跑了，这兄弟二人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陈保国以为，事情澄清后他会高兴，但看到田父苍老的样子，心里就难受。 果然，孩子不懂事不听话，最后还是父母承受不堪。 陈建国知道自家二弟心软，估计看到田父求人的样子才高兴不起来。 陈建国道：“走吧。” 这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家里方向走去。 陈小兰回来跟田文君说了做饭，田文君看着房梁上挂着的两只兔子措手不及。 她杀过鸡，但杀兔子的活还真的是没干过。 这么大两只兔子，该从何下手？ 田文君烧了一锅热水，她手里拎着把菜刀，看着两只兔子发呆。 陈小兰也抬头看着兔子。 “嫂子，这兔子已经死了，不用刀杀吧？” “我没杀过兔子，不知道该怎么弄。” 张翠花出来，看到两闺女的傻样子，忍不住笑笑。 “你们两个傻货，那兔子要先剥皮。” 田文君问道：“妈你会吗，我不会剥皮。” 张翠花还真没剥过。 “我也不会啊，要不咱先做别的菜吧。” “好吧，只能这样了。” 田文君想着蒸白米饭吧，家里那几斤大米也不够，这么多人只能吃馒头了。 她刚取了白面，陈建国兄弟二人就回来了。 田文君道：“吃饭的人呢？” 陈建国道：“走了，就我们一家人。” 田文君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办了，不然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翠花一看陈保国，问陈建国道：“老大，老二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 张翠花面上一喜，顿时激动不已。 “老二，你先到大门口去，我把火盆端出来，你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陈保国一脸苦笑。 “妈，不用了吧，我都进来了。”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 陈保国只好又从院子里退出去，张翠花跑去田文君房间端出火盆放到大门口。 张翠花道：“快，快跨过来。” 陈保国被一家人笑呵呵盯着，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但还是抬腿跨过火盆。 陈立业从房间出来，笑道：“妈，不是只有新媳妇才跨火盆吗？” 张翠花道：“去去去，你懂啥？你啥也不懂。” 陈保国附和道：“就是。” 陈小兰在一旁开心鼓掌：“妈，二哥没事了，咱们晚上包饺子庆祝吧。” 张翠花笑着白了陈小兰一眼：“你个馋丫头，就想着吃。 赶紧写作业去。” 第246章 岂不是大义灭亲 陈小兰嘿嘿一笑，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妈，那我们晚上吃啥呀？” 张翠花道：“晚上随便吃点儿。” 陈小兰努嘴，但还是去写作业了。 田文君笑笑，看了陈保国一眼，说道：“保国，我烧点水，你自己洗个澡，完了把头发洗洗，明天去镇上理个头发，看着精神一点儿。” 陈保国听着，耳朵一红。 陈建国道：“你嫂子说得对，不管啥时候，都把自己整精神点儿，人就活了个精神面貌。” 陈保国道：“知道了大哥。 谢谢嫂子。” 田文君道：“客气什么，我去做饭吧。” 她人还没进厨房，公社的大喇叭就响起来了。 “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下午两点在公社大队院召开全体社员大会，请大家准时参加，请大家准时参加。” 大喇叭里面是张强的声音，通知连着说了三遍。 田文君道：“下午是不是在大会上要批评人？” 陈建国道：“应该是选举新的村支书。” 田文君沉默了一下，转身进了厨房。 陈建国就怕她心里难受，从身后跟进来，站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了他听到的事情。 田文君道：“那是他活该，反正年纪也大了，这些年他在村里干了不少缺德事，害了多少人，大家都不是不知道。 他连自己亲生的都下得去手，让他还完账才劳教七天，那都算是开恩。” 陈建国听媳妇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田文君取了白面，里面加了玉米面，做了烩面片。 一大家人吃过饭后，都拎着小板凳去了公社大队院。 公社大队院容纳不下整个村子的人，一般开会都在公社大队院前面的戏台子前。 田文君不喜欢往前面坐，这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后面。 坐在前面的妇女几个团成一堆，头上都是应景的红绿头巾。 这些妇女，一堆堆团在一起，面色严肃，眉飞色舞，交头接耳。 这让田文君莫名想起情报大军四个字。 看她们变幻莫测的表情，就知道讨论的故事有多精彩。 “许大强被村委会开除了，而且还让他把欠大伙儿的钱给还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听说是被人举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举报的人是谁，这可真是给咱们村干了件天大的好事。” “我听说，是许招娣两口子干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人偷偷朝着田文君这边看一眼。 “不能吧，这要是真的，岂不是大义灭亲？” “有啥不能的，这两口子又没养过她一天。 再说，她这个亲生爸妈本就不是个东西，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有福气，从小被她舅舅舅妈捡回去，养得白白胖胖多富态啊，这次回来，咋瘦成这样了？” “就是说啊。” “小点儿声，人家往我们这边看着呢。” 这几人干咳一声，脑袋挤在一起不知道又说了些啥，最后张强他们来了，他们才看向戏台前方。 陈建国伸手握住田文君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两人相视一笑，对方心里想的什么都清楚。 张翠花叹息一声，真是为难这两个孩子了。 那么艰难地做了这么一个决定，最后还要被人指点。 张翠花都知道，这都是因为老二。 她看着田文君的后脑勺，心里难受。 这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前台，王镇长说了一些前词，马上进入主题。 “今天召开这个社员大会，就是想给你们选个新的支书出来。 大家也知道，你们村发生了一些事情，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儿。 第一，许大强欠你们的钱，今天就还。” 王镇长这话一落，下面掌声一片，那些被欠钱的手掌拍得啪啪作响。 掌声落下后，王镇长又道：“第二，就是选一个新的支书，就从你们三个大队长当中选一个你们觉得能干的村支书来。 第三，就是你们村两名同志劳教的事情。 陈保国和田小云两人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两人之间已经说清楚了，以后大家少议论。 陈大庄跟许大强之间的矛盾也说清楚了，这两人不用挨处分，在此说明一下，这是误会，免得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 不过，通过这次的事情，大家也要长个教训，去劳教的事情，一定要严谨、严谨、再严谨。” 社员们再次鼓掌。 陈保国低头，陈建国在他后背轻轻压了一下。 “抬头，咱没做过的事儿，怕啥？” 陈保国偷偷红了眼眶，在心里默默道：谢谢大哥。 陈建国唇角扯了扯，道：“我们一家人都投张强一票，你给陈大庄说一声。” 陈保国点头，趁着三个大队长发纸条的时候，陈保国去找了陈大庄。 陈建国知道，张强是有能力的，而且这小伙子能伸能缩，进退有尺，在这个位置上绝对可以。 等票发到他们手里，陈建国毫不犹豫写了张强名字。 票是其他村民收起来的，戏台子旁边的黑板上，写着三个队长的名字。 打开一张票，念一个人名，有人在黑板上写一个正字笔画。 全村几百人，票投到中途的时候，张强的票数最多。 陈建国一看，就知道村支书的位置非张强莫属了。 看来，群众的眼睛果真是雪亮的。 投票结束，王镇长看到结果松了一口气。 这个结果他相当满意。 “大家都看到了，这个村支书是你们自己选的，用的方法也是公平公正，希望大家以后能积极配合公社大队，一起让全村人有细粮吃。” 现场又是掌声一片。 张强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他能当上这个村支书。 接下来就是处理许大强的事情了，许大强坐在前台一直垂着头，下面的人面目狰狞对他指指点点，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 这仇，他可算是记下了。 都是他生的好女儿干的。 许大强拿钱出来的时候，心如刀割。 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将钱还给大家。 田丽坐在人群中，人家都跟她离得远远的。 以前下地打招呼啥的，那是看在他是村支书媳妇的面子上。 现在许大强屁也不是，谁还害怕他们？ 谁还搭理他们？ 第247章 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所以说啊，做人不能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比较好。 田丽被人看得脸红脖子粗，巴不得原地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哎呦喂，这以后家门都不敢出了。 她是真怕被人在后脑勺偷摸一棒啊。 造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呢？ 田丽用头巾包头，后面趁着大家看还钱的热闹时，她一个人先偷偷溜走了。 她不是丢不起这个人。 而是怕被揍。 许大强还完钱，王镇长道：“以后好好做人吧，欠人的，早晚是要还的。” 天空中淅淅沥沥飘着冰溜子，天空阴沉，四周的山上是弥漫的浓浓雾气，仿佛要将整个村子包裹住一样。 许大强面色铁青没吭声。 王镇长对张强道：“这村子以后就交给你管了，每个月一号，记得来镇上开会。 下午你们两个办一下交接手续，年后记得让他去采石场劳教七天。” 张强道：“好。我送你们回镇上吧。” 王镇长道：“不用了，还有人会开拖拉机吗？” 一旁还没离开的陈保国道：“领导，我会。” 王镇长道：“那就让这小伙子开拖拉机送我们回镇上，你跟许大强办交接。” 张强道：“好的镇长。” “别这么客气，以后喊叔就行。” “是，叔。” 张强将拖拉机的钥匙给了陈保国。 拖拉机后车厢铺了一层麦秸秆，这帮人坐里面就不颠屁股了。 等他们上车，陈保国拿住摇把插到插口，结实有劲的胳膊摇着拖拉机把手。 摇了六七圈，拖拉机突突突响起，车头的水箱里慢慢冒起热气儿。 拖拉机发动起来，张强跟他们喊着说了几句道别的话，目送拖拉机出村。 许大强还坐在戏台前面，张强看着他皱眉。 说真的，跟着这老头子好几年了，他真是一点都不喜欢他。 可看到他此时安静坐在这里，胡子拉碴，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张强道：“叔，村里的印章……” 许大强从包里掏出钥匙，丢给张强。 “都在带锁的抽屉里，你自己去拿吧。 反正，以后这个村你说了算。” 张强接过钥匙，平静一笑。 “叔，那你就错了，这个村谁说了都不算，大伙儿说了才算。” 张强知道，他其实啥也不是。 他既然被选中了，肯定会好好干。 至少，记工分的时候公平公正，不会因为谁跟自己关系好，就多记两分。 当然，也不会因为谁跟自己关系差，就给人少记两分。 因为、缺德！ 张强知道，村里也没啥好交接的，他跟其他两个大队长将搬出来的长条凳和桌子收回，再次出来时，许大强已经不在位置上了，他佝偻着背，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冷冽的冰溜子打在脸上刺骨冰凉，陈保国半眯着眸子，冒着小雪将几人送到乡镇府。 他也没着急回来，转身去国营理发馆剪了头发，刮了胡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就是一双眸子里多了一丝成熟。 人这辈子，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 这一年他不顺，但经历过田小云的事情后，他好像不再着急了。 他想，一个男人，除了结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保国给了五毛钱，戴上毡帽，出门摇起拖拉机掉头回村。 田文君晚上果真包了饺子，不过是萝卜馅料和油渣馅的。 下午社员大会结束回来，她将肥肉切下来炼成猪油，瘦的分两半，一半炒成肉臊子，一半炒成肉片。 炼油的油渣，就被她剁碎跟焯水的萝卜丝和在一起调成饺子馅。 饺子皮是玉米面的。 玉米面拿开水烫过，这样就不会散开。 玉米面包的饺子还不能下锅煮，只能下锅蒸熟。 陈保国回来后，去公社大队还了拖拉机。 张强看他理了头发，刮了胡子，人精神很多，笑呵呵道：“呀，你今天热血复活了？” 陈保国道：“去去去，别开玩笑。” 张强揽住陈保国脖子，说道：“一队队长给你当好不好？ 以后咱几个一起带咱们村人种地。” “不要，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才不想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真不干？” “真不干。” 陈保国是真不想干，自己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 张强有些惋惜，说道：“那好吧，那我让大庄干。” 陈保国扑哧笑一声：“这个可以有，你们两干，我跟着沾光。” “也行，我家明早杀年猪，县城供销社的人来收，我妈让把猪下水留下，明晚上跟建国哥来我们家吃肉。” 陈保国道：“我是能来，但我大哥就不一定了。 行了，我该回去了，天都快黑了。” 张强道：“行，那你先回，我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陈保国先回了，张强一个人在公社大队抽了一根烟，这才往回走。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多高兴。 反正，既然这个职位都落在他头上，那他就好好干呗。 陈大庄这边，下午开完会回去后，赵红去后山砍了桃树枝回来，用桃树枝带气将陈大庄抽打了一顿。 “你个缺德玩意儿，看你以后还逞能不？ 咋不把你累死在采石场？” 赵红一边骂，一边抽打着闪躲的赵大庄。 “娘啊，你下手轻点成不？ 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妞妞。” 赵红气得冷哼一声，抽了好几下丢下手里的桃树枝。 “下手重点，也是给你去晦气。 还有你少给我贫嘴，你自己闯的祸关妞妞啥事儿？” 陈大庄嘿嘿傻笑：“陈保国多好一人啊，咱妞妞翻过年就十七了，再等一年就十八，到时候就可以嫁给陈保国了。 咱都是一家人，我不帮家里人，难不成还帮外人？” 赵红气得咬牙，又气呼呼捡起地上的桃树枝，朝着陈大庄身上抽去。 陈大庄脚底抹油似的窜出院子。 “你个缺德玩意儿，你又开始打你妹妹的主意了，你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赵红追出巷子，陈大庄早就跑远了。 “我的亲娘啊，我是为了妞妞好。” 随后追出来的陈二妞看着自己妈妈和哥哥的背影，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第248章 女追男隔层纱 陈二妞铃铛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哥快跑。” 赵红在巷子里追了半天也没追上，这才折回来。 赵红道：“这缺心眼的玩意儿，真是欠打。” 陈二妞笑道：“妈，哥跟你开玩笑的。” “这小子真是欠揍，别管他，咱们回家。” 陈二妞笑眯眯回头看了眼身后，跟在赵红身后进了大院门。 陈保国进门，又闻到了饭香味。 陈建国从厨房出来，看陈保国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笑道，看样子你是已经理过头发刮过胡子了？” 陈保国笑笑，说道：“我人到镇上了，顺便理发了。” “赶紧的，洗手吃饭吧。” 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饭桌前，陈保国看到饭桌上盘子里放着金灿灿的饺子，发自内心地为大哥高兴。 看来，两个人的日子还得两个人过，管别人说什么。 田文君道：“今天这顿饺子，是为保国你高兴，恭喜你离开采石场，也恭喜你还了清白。” 陈保国看到家里人没有责怪他，反而一直陪着他，心中越发愧疚。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沉着冷静，不能冲动。 就像大哥说的一样，还要多动脑子。 陈保国道：“谢谢嫂子。” 田文君道：“赶紧吃吧。” 话落，大家手里的筷子这才动起来。 晚饭过后，张翠花不让田文君洗碗，田文君在门口溜达一圈，陈建国就跟在身边。 本来计划晚上上山抓兔子，但今天下了一整天冰溜子，路上全是冰，山路上容易打滑，陈建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家里也没电视，坐着也是闲坐着。 田文君在门口路上来回溜达两圈，陈建国就站在门口给她作伴儿。 陈建国忍不住想，这女人瘦下来之后，比他还注重身材。 跟猫一样，吃这么少，这怎么行？ 陈建国看陈立业去了后院，出来时怀里抱着几个红薯。 陈建国道：“你抱这么多红薯干啥？” “大哥，我晚上想吃两个烤红薯，炉子里还有火，能烤。” “烤好了给你嫂子拿两个来。” “大哥你就放心吧，有嫂子的份儿。” 陈建国看着他的背影，咧嘴一笑。 这臭小子，胃口这么好，就知道长个不长肉。 田文君在门口溜达不到半小时，天色就黑了。 她看陈建国站在门口就没动，走过来道：“你一直站在这里干嘛呢？” “我这不是怕有野兽嘛，所以在这里守着你。” 田文君抿嘴一笑，上前挽住陈建国胳膊，仰头娇笑道：“那、要不你陪我走几圈。” “可别走了，再走你晚上吃的那几个饺子很快就消化了。 看看你这腰，一点肉都没了。” “你不懂，我喜欢就好。” “你喜欢，我不喜欢。” 田文君笑着白他一眼，她刚才走路的时候，一直在想陈保国的事情。 何大美很喜欢陈保国，一直盼着保国和那个田小云的事情不要成。 这两人的婚事果真是黄了，现在想想也挺好。 之前一直没打算撮合他们两个，是因为村里媒人已经在给陈保国说亲了。 当时她没敢答应，是觉得这两人之间离得比较远。 现在想想，只要两个人心在一块，距离远又算得了什么？ 她晃了晃陈建国胳膊。 “嗳，我跟你说件事儿。” “啥事儿？” 田文君不知道咋说，她抬手抓了抓自己耳朵。 “就是，我想跟你说说大美的事儿？” “哪个大美啊？” 田文君突然提起来，陈建国又懵住了。 田文君无语地看他一眼，他才想起前些日子媳妇跟自己说的事儿。 “昂，你说的你们饭馆那个啥大美来着？ 媳妇，她姓啥？” 田文君咋舌：“陈营长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人家不是那个啥，人家姓何。” 陈建国后知后觉，嘿嘿笑道：“对对对，何大美。 媳妇，何大美这个事儿，等我回队里去就给她介绍。 李岩怎么样？就那医疗室的李医生。 他人就不错。” 田文君一想到李岩看江晚的眼神，就知道这两人是麻布上绣牡丹，搭配不当。 “你可拉倒吧，这两人压根就不合适。 我是想说，不如咱们撮合大美和保国，你看怎么样？” “啥？” 陈建国很震惊，这两人之间，离了上千公里。 何大美是城里人，怎么可能愿意下嫁到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田文秀看陈建国如此震惊，问道：“你这么震惊干嘛，我觉得他们两个挺合适的。 何大美好像和保国同岁，翻年就二十三了。 她比我能干，而且之前保国给人家里割过小麦，他们家里人都很喜欢保国。 我觉得，可以试试。 而且，大美也很喜欢保国。 不瞒你说，保国走了之后，大美心里其实一直盼着保国和咱们村田小云的婚事不要成。 当初保国来问咱俩借钱，我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就算咱们想办法把她要的东西都凑齐了，她以后嫁过来还不得累死累活给人还账？ 这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 这两人之间仅隔了层纱，为啥不让他俩试试？” 听到田文君说的话，陈建国就被逗笑了。 “我媳妇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现在都能给人做媒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上哪儿听的，听着还挺有道理。” “我自己编的，不行啊？” “行行行，没问题，那我抽时间试探一下保国的口气？” “不是抽时间，得尽快。” “那我等会儿就去说？” “可以，等会儿你就去问问，要是保国这边同意，我明天就给大美写信。 我告诉你，这事儿不能拖，大美这么好的女人万一被别人抢走了，是你们家的损失。” 陈保国笑道：“行行行，我等会儿进去就说。 哎呦，我媳妇厉害了，这张小嘴不仅好看，说话都这么好听。” “你少调侃我，我也是为了保国好。” 陈建国在一旁笑得不行，远在上千里外的何大美，此时刚从国营饭馆下班回家。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抬手揉揉鼻子。 谁啊？ 都这个点了还在念叨自己？ 不会是白天对那些人态度太差，他们在偷着骂自己吧？ 第249章 不能一辈子当农民 何大美一进屋，看着墙上的日历本，还有半个月就过年，脑子里是许招娣临死时答应她的事情。 唉，也不知道陈保国跟那个女孩结婚了没？ 算了，不想了。 人家要是结了，她真的就没念想了。 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吧。 何大美晃了晃脑袋，赶紧倒热水泡脚。 大冬天的，还是暖被窝重要。 …… 田文君两口子在门口溜达几圈，往回走的时候，陈建国道：“这样吧，等我回队里之后去县城找个人。 农业局有个开大卡车的师傅，我跟他认识，我去找找他，让保国跟他去学开车吧。 到时候这两人的婚事万一真成了，就让那个保国在那边发展。 说难听一点，他不能一辈子当农民。 当农民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不养家。 你看行吗，媳妇？” “你是在跟我商量吗？” 陈建国握住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 “对，我是在跟你商量。 家是咱们两个的家，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陈建国低头看着她，一双眸子别提有多认真。 田文君点头道：“你安排的没错。” 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明白，陈建国要去找农业局那个开车的师傅，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去的时候，肯定是要花钱买些东西的。 这些钱都是他们两口子出，两个人的婚姻生活中，陈建国跟她商量是对的，也是在尊重她。 “那咱们就说定了，等回队里后，我就去找他。” “好。” 冷风吹过，冰溜子下得更大了。 田文君缩了缩脖子，抱紧陈建国胳膊。 “太冷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走，回去咱俩暖被窝去。” 陈建国眼神意味深长，田文君瘪嘴笑笑。 “不正经。” 两人一进去院子，陈建国直接将院门反锁上了。 陈立业从厨房端了热水出来。 陈建国道：“你干嘛呢？” “二哥在洗澡，我给他端热水。” 陈建国笑笑，跟田文君进屋。 屋子里放着一个火盆，再加上烧的是炕，屋里很暖和。 陈建国道：“我去给你端洗脚水。” 田文君想拦住他，但他已经掀开门帘出门了。 总是让他一个大男人给自己倒洗脚水不好，她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陈建国端着洗脚水进来，田文君这次没让他洗，自己坐在小凳子上洗脚，完了穿着拖鞋蹲在房檐底下洗脸刷牙，完了钻进被窝。 陈建国等陈保国洗完澡，这才进去房间找他。 陈保国洗完澡，人看着都白了几分，神清气爽的大小伙子一个。 “哥…” 陈保国有些局促，轻轻唤了一声，从炕边起身站起来。 陈建国道：“你起来干嘛，你坐你的。” 趴在一旁写作业的陈立业回头笑道：“大哥，你有啥事儿？” “你写你的作业。” 陈立业呲牙一笑，故作趴下继续写作业，实在好奇心作祟，在一旁偷听。 陈建国抓了抓自己头顶，做了个深呼吸，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咳咳…那个啥…… 就是你嫂子说，他们饭馆那个何大美人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保国一愣，脑子都是懵的。 陈立业一听来了兴趣：“大哥，她长得有我嫂子好看吗？” 陈建国回头瞪着陈立业：“你不是在写作业吗？” “大哥，我好奇。” 陈建国瞄了他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陈立业瞪眼：“我不小了，过完年我就十八了。” 陈建国道：“知道自己都十八了，就好好复习，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陈立业抿嘴一笑，低头继续佯装写作业。 陈建国道：“你想一下，要是你觉得行的话，等年后我和你嫂子去了，就给你张罗这事儿。” 陈保国一想，怎么都觉得不太靠谱。 “大哥，算了吧，我家在农村，人家在城里。 再说我们离这么远，让人跟我回来，人家肯定是不愿意的。 而且，我不想做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 什么跟什么呀？ 陈建国都要被自己这个弟弟给气笑了。 怪不得能被田小云一个女人欺负，感情这脑子就不正常。 “不是…谁让你去做上门女婿了？ 我的意思是，你嫂子想撮合你们俩。 你也不能总是当一辈子农民是不是？ 我跟你嫂子商量了，只要这事儿你觉得行，你嫂子肯定会给你操心的。” 田小云的事情，他现在心里都是一疙瘩。 那个何大美对他确实挺好的，但他总觉得不靠谱。 “大哥，这事儿回头我跟爸妈商量一下成吗？” 陈建国看这个弟弟自己好像还不太愿意，一时无语。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本来是计划在那边县城给你找个工作的。 但事情还没底，我心里也没数，想等确定好了跟你说。 年后我归队你等我消息，我看能不能找人安排你跟农业局的司机跟车学手艺。 到时候你要是能拿到驾驶证，以后就不愁吃穿了，明白吧？” 陈保国眼睛一亮，这年头能开卡车的，都是靠手艺和技术吃饭的，那是真的厉害。 只是，大哥又要为他操心了。 “大哥，会不会让你很为难？” “为难也得想办法，不然你一辈子待在这里就废了。 干啥不是干？ 你一年到头待在村里，苦死累死也就混口饱饭吃，全家人一年到头能攒一百来块钱都是有钱人了。 但你脚踏出门就不一样了，只要你勤快肯干，干啥都能养活一家子。 到时候要是工作没干成，至少你能娶到个好媳妇。 你嫂子说那个何大美人不错，你嫂子说的肯定就没问题。 你是个大男人，你就痛快点儿，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再说，你嫂子还得问人女方的意见呢。” 陈保国想想这几个月在村里受到的委屈，说不恨是假的。 他们陈家是穷，但至少身正，一家子堂堂正正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要是他和何大美真的成了，也是一件好事儿。 要是没成，村里人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陈保国眼中是肯定神色。 “大哥，我同意。” 陈建国笑笑，在陈保国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保国，你很优秀，相信你自己。” 第250章 折腾出一条路子来 陈立业在一旁听的高兴，一时听的太认真，铅笔头都快咬烂了。 出门前，陈建国叮嘱道：“这事儿你们两个都给我把嘴捂严实喽。 到时候事儿没成气先给你们放了，别让村里人听到消息又笑话。” 这兄弟两异口同声道：“知道了大哥。” 陈建国起身拍了拍中山服上的褶子。 “我去跟爸妈说一声，你们两个早点睡。” 陈建国从这兄弟二人房间出来，转身又去了老两口房间。 他将他们两口子的意思跟老两口说了后，陈开放盘腿坐在炕沿边上，猫着腰，手里卷着旱烟沉默。 陈保国和田小云的事儿，在村里是真的闹了不小的笑话，他们两口子心里现在也没主了。 张翠花深吸一口气道：“这事儿你们心里有谱吗？ 我心里也担心，到时候要是没成，又要闹笑话。” “妈，人家是个好人家，就是爷爷手里是地主。 但人也没欺负村里人，是个好人家。 她也看上咱们保国，这两人要是成了，保国他不亏。” 张翠花道：“这都是小事儿，就怕咱们家比不上人家，委屈了人家姑娘。” 陈建国道：“妈，我和文君也是想保国过上好日子，你们要是同意，我们两口子就着手操办。” 陈开放手里的火柴呲啦一声点燃旱烟，他被呛得干咳两声，沉默一阵后道：“行，办吧。 到时候要是这两人的事儿成了，保国工作上的事情也成了，我和你妈也就不操心你们兄弟俩了。 想折腾就折腾吧。 人这辈子，总是不能稳稳当当的，总是要折腾出一条路子来的。” 张翠云看当家的吭声了，也就没再说话。 陈建国道：“爸，那我就跟招娣安排了。” “嗯，对吧，又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了。 兄弟和睦，相互帮忙是应该的，总比靠着外人强。” “知道了爸，那你和妈早点休息。” 陈建国从老两口房间出来，才发现这会儿雪又下大了。 瑞雪兆丰年。 好兆头！ 田文君趴在窗户上听着，门帘被陈建国掀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陈建国跺了跺脚上的雪。 “太冷了，这会儿雪下大了。” 田文君坐直身体，一脸期待。 “怎么样？ 他答应没？” “答应了，我跟爸妈都说了。 爸妈也同意了。” 田文君一听，起身跳下炕就去找笔和纸。 她身上穿着一件背心，下半身穿着一条裤衩，出了被窝后背心都是冰凉，但她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陈建国道：“你干嘛？” “我找笔和本子给大美写信，明天你就去趟镇上邮政局。” 田文君从他身边经过时，被陈建国一把捞进腰窝，完了夹在结实臂弯下，将人塞进被窝。 “看把你急的，天这么冷，穿这么少下地也不怕冻感冒了。 你男人我在地板上站着呢，你不会指挥一声吗？” 田文君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笑呵呵道：“陈营长，麻烦你给我找一支笔和本子，我想要写封信。” “等着，马上就好。” 陈建国找了笔和本子递给田文君，田文君趴在炕边写信，陈建国坐在地上泡脚。 田文君：亲爱的大美同志…… 信里，她写了陈保国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情，也说了自己改名字的事儿，顺便向他们问好，还有就是何大美对陈保国的意思。 短短三四百字，说得清清楚楚。 陈建国洗完上炕，田文君已经写完了。 他接过一看，信纸上的字迹一笔而下，行如流水，方正兼备。 信的内容也是用词精练，句句简明。 陈建国在田文君脑袋上轻轻拨了一下。 “呦，小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错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是不是瞒着我偷偷看书学写字了？ 看你写的字，还有信的内容，如此顺畅，字迹如此好看，怎么都不像是小学毕业。” 田文君一把拿过信。 “拿来吧你，谁说小学毕业就不能写好字？我好学不行吗？” 陈建国哈哈一笑，在田文君脸上稀罕地亲了一口。 “行行行，咱就是没上过学，也能写一手好字。 谁让我捡到宝贝疙瘩了？” 田文君将信小心翼翼叠起来，又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国营饭馆的地址。 “那就辛苦陈营长明天跑一趟镇上，帮我把这封信邮寄给大美。” 陈建国接过，说道：“媳妇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陈建国将信压在枕头下面，将人揽进怀里刚要去亲，门口传来陈立业的声音。 “大哥大嫂，你们睡了没？” 好事被打断，陈建国声音不悦加高两分。 “干嘛？” “哥，给嫂子的红薯烤好了。” 陈建国一听，唰地跳下床。 “等着。” 他身上也穿得单薄，打开门，门帘掀起小小一条缝。 陈立业递过来一个红薯，笑呵呵道：“大哥，给嫂子的是最大的。” “算你小子懂事儿，吃完早点睡。” “知道了大哥，我还要去写一会儿作业了。” 陈建国拿着红薯关上门，上炕之后，撕了一张纸放在炕沿上，小心翼翼剥掉红薯皮。 田文君缩着脖子，枕头上只放着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她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陈建国，烤红薯的香味直往鼻尖和胃里钻。 陈建国笑呵呵道：“来吧媳妇，吃个烤红薯。” 田文君幽怨的眸子盯着他。 这会儿都十点多快十一点了，红薯是碳水，吃进肚子里不长肉才怪。 “我不吃，你吃吧。” “不行，给你的，我晚上吃了两大盘饺子呢。 听话，快点吃。” “我不要。” 田文君捂住口鼻，拒绝晚上吃东西。 陈建国直接将人从被子里拎出来。 “听话，可甜了，不信你就尝一口。” 田文君…… 肚子咕噜噜不争气地叫起来。 好吧，那就尝一口。 一口下去，热乎乎冒着热气的黄心红薯软糯香甜，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陈建国眼底的笑意明显。 “好吃吗？” “嗯嗯，好吃。” “好吃那全吃了吧。” 最后，一个一斤多的大红薯，田文君吃了三分之二，撑得胃难受。 后面剩下的，田文君实在吃不下，塞进陈建国嘴巴里。 后来，田文君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第251章 您的录取通知书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起来后，向张强借了二八杠的自行车去镇上寄信。 年底取信的人多，寄信的人少。 这信邮寄出去，八成何大美收到时，估计自己媳妇都上班了。 昨晚上两人太激动，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这会儿想起来，陈建国唇角扯了一下。 从邮局出来，陈建国又买了些田文君要的东西，这才返回。 …… 部队大院。 自打田文君走了之后，江晚每天闲着没事儿干，一个人在家不是看书就是嗑瓜子。 要不就是学做馒头。 张庆东最近被江晚做的馒头都吃怕了，那馒头从锅里拿出来，放凉后硬的都能砸核桃，每次吃的时候，张庆东怕把自己牙崩掉，都要放在锅里呼一呼再吃，不然真的咬不动。 扔了浪费粮食遭罪，不扔就只能他一个人慢慢啃。 张庆东大早上出门时，那是左叮咛右嘱咐。 千万别做饭! 千万别做饭！! 江晚这会儿趴在窗户前，看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手指无聊的在带着窗花的玻璃上画画。 她回头看了眼厨房，她做了好几次馒头，都以失败告终。 要不，今天就做臊子面吧。 她做的面虽然没有招娣姐做得好吃，但比她自己做的馒头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江晚犹豫一下，想到张庆东出门时的叮嘱，还是没动。 她现在每天不是吃零嘴，就是在吃零嘴，好无聊啊。 她想了想，起身进屋穿上自己的白色呢大衣，戴着红色围巾，穿着黑色小皮靴下楼打算堆雪人。 院子里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江小宝也在里面。 自打上次江小宝被江大海收拾过之后，这小伙子听话懂事多了，也不调皮捣蛋了。 这会儿他带着冯雪雁在一旁堆雪人。 江晚笑笑，刚要过去跟两个玩得认真的小家伙打招呼，赵二蛋从不远处小跑来。 “江老师，邮递员到大门口了，说有你的信，需要你亲自去取。” 江晚疑惑道：“平时不都是我在你们值班室取吗？” 赵二蛋从大门口跑来，要是以前肯定会大口大口喘气儿。 但现在就不会。 “邮递员说是书。” 书？ 高考都结束了，谁会给自己邮寄书？ “好的，谢谢，那我去看看。” “嗯，江老师你先去，我去喊李嫂子。” “好的。” 江晚朝着门口走去，她戴着黑色贝雷帽，往大院门口走的时候，背影看起来小小的。 文娇娇和他们宿舍一个同志挽着胳膊朝着门口走去。 文娇娇看到江晚的背影，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 江晚穿得洋气，文娇娇看得出来，就她身上那件白色呢大衣，省城都不见得能买到，那可是只有海市才有的货。 而且，还要提前订做，手工费也不低。 一旁的女同志看她在盯着别人看，问道：“你看啥呢？” 文娇娇回神：“没看什么。” 女同志一笑：“骗人，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 你就别看了，这种穿着打扮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说不好是以前哪个资本家的小姐呢。 你看看那件呢大衣，料子加手工，怎么都要两百块钱，一件衣服就是我们八九个月的津贴，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文娇娇道：“声音小点，小心被人家听到。” “听到就听到，怕什么？” 这两人说着，还是走得很慢，甚至都没勇气走到江晚前面去。 江晚来到门口，就看到邮递员穿着一身工作服，站在自行车旁边，手里拿着几个信封，笑嘻嘻等人。 江晚一走过去，礼貌一笑。 “同志您好，我叫江晚，我是来拿我的东西的，是哪里邮寄过来的书呢？” 邮递员笑得很开心，看着比江晚还开心。 “同志您好，你的收件不是书，是录取通知书。 是省城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江晚一听，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真的？” “真的。” 邮递员将信封递到江晚面前，江晚一看，激动地握住邮递员的手。 “谢谢你同志，辛苦了。” 江晚想起呢大衣的口袋里装着巧克力，高兴地掏出来一大把塞进邮递员手中。 “同志辛苦您跑了一趟，我请你吃巧克力，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工作顺利。” 邮递员看面前的人这么客气有礼貌，笑道：“谢谢同志。” “不客气的。” 江晚说着，又掏出几颗，给一旁值班的几个小同志兜里一人塞了两颗。 不远处，文娇娇和她舍友听到后，文娇娇眼底闪过一丝妒意。 不就是录取通知书嘛，她也有。 舍友道：“娇娇，你看看她，不就是录取通知书吗，咱也有。 你看看她显摆的样子，搞得好像自己很有本事一样。” 文娇娇道：“别管了，有些人就是没见过世面，能理解的。” 这两人一过去，舍友扬着下巴干咳一声。 “咳咳…跑腿送信的，我们来拿文娇娇的录取通知书。” 舍友突然的出现，突然的发声，打破门口愉悦气氛。 邮递员听到跑腿两个字，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即客气一笑。 “好的同志，请问一下你们是文娇娇什么人，这录取通知书，必须要送到文娇娇本人的手里。” 文娇娇这才道：“我就是文娇娇，说着从包里掏出身份证明。” 邮递员接过一看，确认无误后，将文娇娇的录取通知书递过去。 舍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娇娇快打开看看，是哪个学校？” 文娇娇很激动，打开一看，是外省的中专师范。 舍友一看湿润了眼眶：“哇，娇娇你好厉害，你居然考上中专师范了，那你以后就是老师了。” 文娇娇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但面上说道：“嗨，就是随便考考，咱们回去吧。” 江晚听到这话，实在是没忍住，紧抿着嘴巴笑了笑。 江晚道：“同志，辛苦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邮递员热情笑道：“好的同志，祝你一飞冲天，前途无量。” 江晚双眼弯弯，笑得很甜。 “谢谢同志。” 她刚转身，文娇娇身边的舍友一把抓住江晚胳膊。 “等一下。” 江晚：…… 第252章 一点教养都没有 江晚疑惑道：“请问有事吗？” 舍友道：“你刚刚在笑，你笑什么？” 江晚抽回自己胳膊，反问道：“我笑笑不可以吗？ 影响到你了吗？” 舍友一双眸子犀利地打量江晚一眼。 这女人长得好看，穿得也好看，应该是这大院谁的媳妇。 舍友心里快速盘算一下，这人应该是惹不起。 不过，谁知道她是不是资本家的小姐呢？ 文娇娇害怕惹事儿，拉着舍友的手。 “走吧，我们赶紧回吧。” 舍友道：“你怕啥？你录取通知书都来了，她也不是被录取了吗，那不妨让她打开她的录取通知书，让咱们一起看看，顺便高兴高兴。” 江晚一听这话，瞬间就觉得这女同志说的话很让人心里不适。 这是她的录取通知书，她想让谁看就想让谁看，跟他们有关系吗？ 江晚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我想让人看就给人看，不想让人看就不给看。 我跟你们不熟，我不想给你们看。” 话落，江晚对张喜娃和邮递员笑笑。 “两位同志，我先走了，辛苦你们了。” 邮递员笑笑，江晚太客气，太有礼貌，他偷偷红了耳朵，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女孩子呢？ 长得好看，还有礼貌。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考上的是省城的医学院。 这学校是本科，在全国都是出名的。 再看看这两人，穿着军绿色，素质却不咋地。 江晚要走，这舍友眼尖，一把夺过江晚手里的信封，伸手就要撕开。 江晚瞬间一慌，压根就没想到这人这么野蛮。 她抢在文娇娇舍友撕开信封前，一把将信封夺过来，不悦道：“你们是哪个团的，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你们难道不知道，没经过别人的同意，不能拿别人东西吗？ 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不是你们的。 我说了我不想给你们看。 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舍友一听，她还从没被人当这么多人面说过呢。 她面红耳赤，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看，你是考得没我们娇娇好，所以才不敢打开吧？ 不就是资本家的小姐吗，傲气什么？” 江晚一听，好脾气的她瞬间被气得不轻。 “你说什么？ 你有毛病是吧？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是资本家的小姐？ 队里怎么会有你这种没文化还没素质的人？ 你说话都不过脑子吗？ 你们两个是她考上中专，不是你。 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你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把智商忘在肚子里了？” 江晚平时都不骂人的，但被气到后，骂人那是不带脏字，能怼到你怀疑人生。 江晚最生气的就是，骂她可以，但是不能骂她是资本家的小姐。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后代。 她爷爷是，她爸爸是，她也是。 将来，她和张庆东的孩子也是。 文娇娇的舍友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舍友反应过来后，被气得不轻。 文娇娇也很震惊，这女孩子长得漂亮，没想到骂人也这么厉害。 舍友气道：“我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这嘴一点也不饶人，少教的人是你吧。” 江晚冷笑一声道：“说你几句就少教了？ 那你还抢我东西了。” 舍友被气得说不出来话来，一旁的文娇娇刚想张嘴帮自己舍友来着，但一抬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张庆东。 她心口一紧，牵着舍友的手道：“走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舍友道：“你看看她这猖狂的样子，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张庆东带人去扫了大门口前门路上的雪，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了。 他也听到江晚骂人的话了，他要不悄悄地，都看不到自己媳妇怼人的画面。 文娇娇伸手轻轻扯了扯舍友衣服，眼神示意她往旁边看。 舍友一开始不解，但顺着文娇娇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张庆东就站在不远处。 舍友朝着张庆东喊道：“张营长，你来得太好了，你能管管这女人吗？ 这人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江晚本不想搭理她的，但听到她叫张营长，转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可不就是张庆东吗？ 江晚眼睛一亮，张庆东将手里的扫把丢给一旁的下属。 他大步朝几人走过去时，文娇娇还以为张庆东是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她一双眸子都在发光。 等张庆东走近，她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话还没说出口，张庆东站在江晚身边，大手在他自己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帮江晚整理了一下她呢大衣的衣领。 他担心他刚干完活的手，弄脏她白色呢大衣。 文娇娇脸上瞬间一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舍友也是目瞪口呆。 这两人举止这么亲密，一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简单。 张庆东都懒得理会她们两个，声音温柔问道：“你怎么到大门路口来了？” 江晚柔柔一笑，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我录取通知书来了，要我亲自拿，我就出来了。” 张庆东旁若无人，咧嘴笑的别提有多高兴。 “我媳妇真厉害，哪个学校啊？” 媳妇？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雷劈到文娇娇头顶。 之前他说他结婚了，她一直不相信，但没想到的是，他真的结婚了。 而且，他媳妇看着很优秀。 文娇娇舍友也很震惊，他也没想到，这女的是张庆东老婆。 两人脑子一片空白时，江晚抛出来的话，让两人更不自在。 江晚道：“是省城医学院，我还没打开看呢，想拿回家跟你一起看，没想到就碰到不讲理的。” 张庆东道：“别人不讲理，咱们是受过教育的，懒得跟他们计较。 走吧，回家去看看。” 江晚温柔一笑，挽住张庆东胳膊，举止过分亲昵。 一旁的文娇娇看的目瞪口呆，无地自容。 舍友也是，有张庆东在，这会儿气势比刚才减了一半，害怕地挽住文娇娇胳膊，拉着文娇娇赶紧溜了。 她觉得文娇娇考上中专已经很厉害了，但没想到这个女人更厉害，考上的居然是省城医学院。 第253章 你来揍我啊 江晚看他们要走，松开张庆东的胳膊，上前两步。 “等一下。” 这两人脚步一顿，互看一眼缓缓回头。 这舍友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扬着下巴一脸凶相。 “你干嘛？你男人是张营长，难不成你还想要用他的身份来压我们？ 我告诉你，我们可是战友。” 江晚一脸无语，这种人，哪里来的傲气？ 江晚脸色一变：“同志，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我丈夫没关系。 你是不是应该向我道歉？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咱们在这里说不清楚，那我不介意跟你去一趟周政委办公室。 我倒是要看看，咱们两个谁有礼？” 舍友一听就害怕，今天这事儿确实是她先不对。 说白了，她就是心里见不得别人比她漂亮比她过得好。 她那么努力，但努力好像也就那样，都不及人家一个好出身。 她就是不服气。 舍友还没说话，倒是文娇娇先着急了。 文娇娇道：“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朋友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好不好？” 江晚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承担。 我想要的就是道歉，很难吗？ 如果一个人连说对不起的勇气都没用，那真的是没意思。” 一旁的张庆东眉头皱得更深。 事情发生的经过，他看了一大半儿，他支持江晚。 张庆东道：“媳妇，你去找周政委吧，你的事情你有能力处理好，你有权要求她道歉，我支持你。” 舍友总感觉她被人欺负了，死死咬着嘴唇。 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她瞬间红了眼眶。 她语气不满道：“对不起，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抢走你的信封。” 江晚知道，这种人死要面子还固执。 就算道歉，也不是发自内心的。 江晚轻笑一声：“我不接受，希望你以后还是改正你这个坏习惯吧。 因为，这种行为真的很让人讨厌。” 江晚一点面子都不给，这种人，要是不给点教训，是真的不知道改正。 文娇娇对江晚的话，简直惊得舌头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要是一般人道歉，当着这么多人面，就算是装的，也得说句没关系。 可是，这个女人就不。 她在这个大院，简直就是个另类。 这样的人，不按常理出牌，一点都不给人面子。 张庆东能看上她，是真的眼瞎。 文娇娇在一旁看似安安静静，但实际上心里暗暗咬牙。 舍友感觉她自己受到了羞辱，愤恨地红了眼眶。 “你是在故意欺负我是吧，要求我道歉，又不原谅我。” “要求你道歉是我的权利，不接受你的道歉也是我的权利和自由，谁说道歉了就一定要接受？” “你……” 舍友气得想上前理论，却被文娇娇一把抓住了。 这会儿，文娇娇对这个舍友很不高兴，总觉得今天这事儿一闹，张庆东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她都说了别闹别闹，结果她还一直在说。 得亏考上师范的人是自己，如果是她的话，她估计鼻子都翘上天了。 文娇娇气呼呼小声道：“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舍友看文娇娇咬着嘴唇，眼尾发红，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毕竟，她一直很喜欢张庆东，但没想到张庆东人家有媳妇。 而且还长得比她好看，成绩也比她优秀。 这会儿又因为自己，让她陷入尴尬中，她不生气才怪。 舍友恶狠狠剜一眼江晚，江晚下巴微抬，仿佛在说。 你来啊！ 你来揍我啊！ 舍友被文娇娇拽走了，江晚看着两人的背影，笑得格外开心。 等这两人稍微走远，她挽住张庆东的胳膊，抬头对张庆东甜甜一笑。 “张营长，你这会儿下班了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送你回去。” “那我们回家吧，我想跟你分享这个喜事，然后跟你去一趟办公室。 我想给我爸妈打电话报喜。” “行，没问题。” 在张庆东心里，江晚一直是柔柔弱弱，毫无自理能力。 可是今天一看，这小丫头还不错。 就连跟人吵架，都是这么可爱。 她总是有她自己的思维，有她自己的想法。 张庆东道：“你选了省城的医学院，怎么没告诉我？” “报名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小时候你守着我，长大了我肯定要守着你的。 你不想想，你们任务那么多，时常会受伤。 我就想，如果我报考个中专师范，或者大专师范，那有什么意思呢 反正我现在就是老师呀。 所以，我就报了省城医学院。 等我放假的时候，我还可以回来看你。 你来省城开会的时候，你还可以来学校看我。 我聪明吧，想的是不是两全其美？” 江晚推开张庆东，笑呵呵盯着配合自己走得很慢的张庆东，她自己后退着往回走。 张庆东那颗心，越发变得柔软。 他的小丫头，真是天使。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离开南城到北方，就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情。 因为他心里早就藏了一个人，这个人已经刻在他心里，即使剜掉，它也会再次重新生长出来。 “聪明，很聪明。” 大院楼底下，传来江晚咯咯的笑声。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李文慧急匆匆从楼道里出来，她一边跑一边系围巾。 江晚礼貌打声招呼。 “嫂子好，你也去取录取通知书吗？” 李文慧笑道：“小晚妹子，我还不知道呢，我先去看看，你已经拿到了吗？” “拿到了嫂子，你慢点儿，邮递员在门口等着了。” “嗳、好。谢谢小晚妹子，那我先去大门口看看。” 江晚还是喜欢有礼貌有素质的人，她笑眯眯回头看了眼李文慧离开的方向。 这两人上楼一进房间，江晚将录取通知书递给张庆东。 “哥，你帮我打开看看。” 比起录取通知书，张庆东现在更想看的是江晚。 他想给她一个拥抱，但怕弄脏她的衣服。 张庆东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冰凉的脸蛋，还是没忍住，低头蜻蜓点水般在她的鼻尖亲了一下。 江晚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她抬头的时候，脸颊红扑扑的。 她想要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254章 我就想抱你 江晚紧紧抱住张庆东。 他不抱自己，那自己就抱他。 反正，都结婚了，主动点总是没错的。 她刚在门口看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两个女孩子这么针对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面前的人。 江晚抱得太紧，张庆东身体僵硬。 他抬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耳朵。 “快松开，我身上全是土，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我不嘛，我就想抱你，衣服脏了就脏了呗，又不是不能洗。” 张庆东身体紧绷，他差点忘记她的小仙女能糙能细，能富养也能糙养。 张庆东都能听到他自己放大加速的心跳声。 看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张庆东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在逆涌翻腾而上。 他喉结涌动，想在她脖颈狠狠嘬一口，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一张脸埋在她脖颈一手摁着她后脑勺，恨不得将她摁到自己身体里。 温热的呼吸扫过江晚脖颈，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江晚才从他怀里出来。 张庆东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心底里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 亲她！ 亲她！！ 张庆东一双眸子火辣辣的盯着江晚，两人情不自禁，呼吸浅浅靠近。 张庆东微微偏头，身体压根就不受控制，冰凉的唇触碰到江晚的嘴巴时，动作迫不及待中带着温柔。 他以前不理解那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但现在是真的明白了。 他第一次脑子里有了邪恶的想法。 江晚缓缓闭上眼睛，脑子空白一片。 这种感觉，如梦似幻，让人痴迷。 两人唇齿相缠，吻得难舍难分。 好半天后，楼底下传来孩子的吵闹声，张庆东这才回神松开江晚。 他干咳一声，有种做错事的感觉，一双眸子不敢去看江晚。 江晚也是，盯着自己脚尖，一脸娇羞。 张庆东觉得，江晚肯定是给他下了无色无味的迷药。 体内的火气被带出来，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浇灭的。 张庆东想转移注意力，说道：“我们看看你的录取通知书。” 张庆东撕开信封，将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江晚笑得灿如鲜花。 张庆东道：“我媳妇真厉害，你休息一会儿，我去训练场走一圈就回来。 中午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好，我等你啊。” 张庆东出门前，又在江晚脸颊亲了一口，等出了大楼，冷风袭来，他整个人才感觉到好受一点了。 江晚拍了拍发红滚烫的脸颊，赏心悦目看着自己录取通知书，完了将它收起来，趴在窗户上等张庆东回来。 李文慧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大专师范。 李文慧看着录取通知书，喜极而泣。 真是没想到，她也考上了，真是太好了。 李文慧连回家的脚步都是轻盈的。 上大学，她不用掏学费，就掏自己的生活费就行。 只要咬牙熬过三年，三年后一毕业包分配，她也可以每个月拿工资养活孩子。 李文慧想上学的时候，带上冯雪雁。 冯雪雁今年翻过年三月份就四岁了，她带上去上三年。 不，准确地说，是两年半的时间。 她在学校，还可以给孩子教一年级的知识。 往家里走的时候，李文慧心里已经做好了安排。 她和冯大强夫妻间的关系很好，冯大强一定会支持她的。 很多人，都抓不住这个机会。 既然机会就在眼前，她一定要把握住才行。 文娇娇和舍友这边，两人一离开大院门口，文娇娇被气得不轻。 文娇娇气呼呼走在前面，压根没等舍友。 她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这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宿舍，这个点宿舍就他们两人。 文娇娇一进去，气呼呼道：“你惹谁不好，你惹她干嘛呀？ 人家考的是本科，我考的是专科。 我都跟你说了，咱们走咱们走，你干嘛要惹事儿？” 她上次去跟张庆东表白，人家当着她的面说结婚了。 她压根就没想到，人家的结婚对象会这么优秀。 现在想起来，不管是上次，还是这一次，她真的是被自己无情打脸。 而且，打得很疼。 整个文工团，就文娇娇一个人考上中专，可想而知，今年参加高考考中的概率有多低。 舍友心里也不快，说到底还不是想沾文娇娇光，只是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快。 舍友道：“我还不是为你好，你看那女的傲气的样儿。 反正你们都考上了，管它是中专还是本科呢，出来不都分配工作吗？” 话是这么说，但中专和本科之间的工资，最少要差两倍。 她这个舍友，压根就不懂。 文娇娇第一次觉得，她是在对牛弹琴。 舍友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再说你也不差，长得不差，舞跳得又好，你一点都不比那个女人差。 你看走路那背影，一看就是狐狸精，谁知道张营长是不是被人勾走了魂？” 文娇娇听到舍友的诋毁，心里舒坦多了。 大家都在一个宿舍，录取通知书一到，她就得立马办理离队手续，算下来没有几天时间了。 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跟舍友之间也就忍了。 但她以后真的不想再跟这种人有半点联系，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文娇娇做了个深呼吸，说道：“你这脾气以后改改吧。” 舍友骂道：“你也看到了，那女的有多小家子气，不就是看她一眼录取通知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之前国庆节文艺汇演时，在台上和陈营长媳妇拉手风琴的那个女的吗？” 文娇娇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被舍友这么一提，文娇娇才想起，当时张庆东一双眸子就跟钉子一样钉在这个女孩身上，她当初还打听过她。 后来，才知道这个女人名字叫江晚。 跟张庆东一样，她是从南方来的，在前面镇上五星小学当老师。 原来，他们两个早就是情侣了。 文娇娇心有不甘，她只是出场次序晚了点儿而已。 没想到，一步晚，步步晚。 她现在才发现，她就像小丑一样，是真的蠢。 第255章 骗你我就是狗 张庆东在训练场上转了一圈，这才想起江晚说的话。 她说要跟自己去办公室给家里打电话报喜，结果两人情不自禁抱在一起亲了好半天，他心里紧张，出门的时间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只好等会儿在食堂吃完午饭，再去办公室打电话。 张庆东在心里都计划好了。 他在训练场上待了半小时，这才往回走。 几个大男人走在路上，张庆东看到冯大强，笑呵呵道：“老冯，你媳妇也考上大学了，你知道不？” 冯大强有些懵。 真的假的？ 这可是大事儿，万一是这货诓自己，他这一激动，心里那个落差感简直无法形容。 张庆东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能骗你吗？ 我要是骗你我就是狗。 江晚在门口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们两个看见你媳妇了。” 冯大强一听，嘴角控制不住地裂开，脚底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江大海道：“你慢着点儿，是你媳妇的也跑不了。” 冯大强头都没回。 “你懂个屁，你不懂。” 冯大强留下这句话，直接跑起来了。 江大海道：“这家伙，估计这下能偷着乐三天三夜。 对了，你那个未婚妻到哪个学校了？” “她考到省城医学院了。” “哎呦，这可是个好学校啊，她可真厉害。” 张庆东笑笑，队里知道他和江晚结婚的，除了周政委两口子，还有陈建国两口子。 这事儿他不想再瞒着，还有十天不到就过年，到时候除夕夜把关系好的几个叫在一起，再告诉他们这事儿吧。 冯大强一路狂奔回家，门打开时，三个孩子围在客厅中间的炉子旁取暖。 李文慧从厨房里出来时，端着好几个碗。 他看冯大强着急忙慌的，一脸疑惑。 “你跑这么快干啥？ 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冯大强吞咽了口水，这才问道：“咱家是不是有啥好事儿？” 李文慧想到拿录取通知书时碰到过张庆东两口子，心想自家这口子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李文慧拿了毛巾，在一旁盆中的热水里涮洗了毛巾，走到冯大强面前来，拿毛巾擦他身上的土。 李文慧憋笑道：“没好事儿，哪有啥好事儿？” 冯大强脸上的笑容一僵。 “真的假的啊？”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冯大强笑笑，说道：“张庆东说，你录取通知书来了。” 李文慧笑道：“是来了。 是大专师范。 我之前就是在村里当老师的，我参加高考的时候，报的就是师范。” 冯大强抓住李文慧还在给她擦衣服的手，激动道：“太好了媳妇，赶紧给我看看，这录取通知书长啥样？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学录取通知书呢，回头等你去学校报到，把这录取通知书给我邮寄回来，我拿到县城找个照相馆，让老板裱个框挂起来，这是咱们家一辈子的荣耀。” 这话将李文慧逗笑了。 李文慧红了眼眶，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全是浓情蜜意。 李文慧将毛巾挂在一旁的洗脸盆架子上，进去自己房间拿了信封出来递给冯大强。 “我取回来还没看呢，你先看，我去给你们盛饭。” 冯雪雁一听，笑呵呵跑过来仰头道：“爸爸妈妈，我也要看。” 冯雪琴和冯志军也围了过来，父女四人坐在餐桌前，看着信封里掏出来的录取通知书。 这玩意儿叫书，原来也是一张纸，还是毛笔字写的。 李文慧将烩面片端放在桌子上，笑道：“好了，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赶紧过来吃饭了。” 冯大强小心翼翼收起录取通知书，拿进两人房间，放在李文慧抽屉里。 冯大强出来洗完手，卷了两圈袖子，说道：“你录取通知书，我给你放在你常用的抽屉里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一家五口坐在饭桌前吃饭，当着孩子面没说李文慧上大学的事儿。 张庆东回来洗了手和脸，带着江晚去食堂吃饭。 文娇娇和她那个舍友，怎么都没想到，张庆东会带着家属来食堂吃饭。 不到一小时前才刚吵过架，这会儿又在食堂见面，这两人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尤其是文娇娇这个舍友，她跟躲瘟神似的，打了饭坐到角落里去吃饭。 江晚也看到他们两个了，她只拿他们当空气。 今天食堂有鸡肉，张庆东给他和江晚打了一个鸡腿，给自己打了一份土豆炖红烧肉。 两人刚坐下吃饭，李岩也端着饭盒来了。 江晚和张庆东面对面坐着，李岩一过来坐在张庆东身边。 他对张庆东讨好一笑。 “老张，你俩也搁这儿吃饭呢？” 张庆东道：“是啊，咋了？” 张庆东想到某人上次让把江晚介绍给他做对象，就知道某人来者不善。 李岩对江晚憨憨一笑：“没咋，就跟你俩坐一起吃顿饭呗。 你咋给你妹子打这么少呢，我这里有个鸡腿给你妹子吃。 妹子你别嫌弃，我还没动筷子呢。” 李岩说着，夹起鸡腿就往江晚饭盒里放。 眼看着鸡腿就要落入江晚碗里了，结果张庆东的筷子突然冒出来，夹住李岩筷子上的鸡腿，顺进自己碗里，一口咬下去。 张庆东嘟囔道：“她不嫌弃，我嫌弃。” 李岩错愕，反应过来后咬牙道：“你嫌弃你吃啥？ 我的大鸡腿不是给你吃的，是给江老师吃的，你配吗？” 李岩放下筷子，等了一个月才等到的鸡腿，就这么没了。 他掐着张庆东脖子道：“你给我吐出来，你还我鸡腿。” 江晚看得一脸担心，一旁的战友笑呵呵朝这边看过来，李岩晃了他两下，这才松手。 张庆东又咬了一大口鸡腿，嘟囔道：“好吃，这鸡腿好吃。” 李岩道：“真不要脸。” 张庆东笑道：“小晚妹子吃不下两个鸡腿，我帮她吃一个。” 李岩心意很明显，就是想跟江晚套近乎，可惜贡献的鸡腿被张庆东这货给截和了。 李岩道：“我懒得跟你计较。” 他剜了张庆东一眼，看向江晚的时候，笑意盈盈。 第256章 她是我媳妇 李岩道：“江老师，你还想吃啥菜跟我说，我去给你打。” 江晚有些不明白李岩是啥意思，解释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什么都不要了，我饭盒里的这些都吃不完。” 李岩看她吃东西很香，也很斯文，心里就更加喜欢。 李岩想跟她搭话，又说道：“江老师，你是南方人，你在我们北方来，待得还习惯吗？” 在这大队院，江晚除了跟张庆东说话最多，就是跟陈建国说得多。 李岩这么热情，江晚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江晚道：“还好，这边挺好的。” 李岩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啥，我听人说过几天镇上晚上有电影，江老师你去不，咱一起。” “咳咳……” 一旁吃饭的张庆东听到这话，被嘴巴里的米饭呛得干咳两声。 江晚也很诧异，甚至有些吃惊。 这个李岩，好像从第一次见她时，他对自己就格外热情。 江晚看了一眼被呛得脸色发红的张庆东，委婉道：“不好意思啊，看电影就不去了，要是去的话，我哥会带我去的。” 李岩心里忍不住想：你哥是你哥，总不能陪着你一辈子吧。 张庆东稳定下来后，瞪着李岩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 张庆东有些急，江晚都是自己媳妇了，这小子还惦记。 李岩嘿嘿一笑，脸色一红。 张庆东不悦道：“赶紧吃饭，吃完我们回家。” 这三人在这边聊得开，另一边角落，文娇娇宿舍的都坐在一起。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早上大门口发生的事儿，这会儿都小心翼翼偷瞄江晚这边。 他们队里，还有长得这么温柔好看的女孩？ 那皮肤白的就跟画报里的明星一样。 还有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她坐在张庆东身边，该不会就是张庆东传说中的媳妇吧。 看张庆东还给她碗里夹菜，一看这两人的关系就不简单。 “你们看，那个女孩看着是不是有些眼熟？” “嗳，你还别说，确实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几人小声议论，文娇娇和知情者舍友互看一眼，两人没插言。 另一个舍友胳膊肘子轻轻碰了碰文娇娇胳膊，说道：“娇娇，如果张营长对面那个真的是他媳妇的话，我劝你还是别喜欢江营长了，你看他们两个多般配啊。” 文娇娇脸色一变，想到早上在大院门口受到的委屈，心里更气。 她手里的筷子愤恨捣了两下碗里的米饭，不悦道：“我怎么知道？ 你们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他了，我现在考上师范了，等毕业就回老家去当老师。 人家已经结婚了，我以后不想再提起他。” 几位舍友互看一眼，有些不明白文娇娇在气什么。 之前是她对人张营长喜欢得不得了，时不时在宿舍痛哭，他们当时还挺心疼她的。 就前两天她还因为张庆东闷闷不乐，今天变化怎么这么大？ 这帮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文娇娇气呼呼端着饭盒走了。 其他舍友一脸懵。 “她怎么回事啊？ 今天还跟我们开始闹脾气了。 我们说的是实话，又没惹她。” “嗨，人家现在都考上中专师范了，以后毕业包分配就是老师。 以后身份变了，还能瞧得上我们？ 其他人没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吃饭。 张庆东吃饭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江晚吃得慢，她差不多吃了十五分钟才吃完。 这两人吃完离开食堂，李岩也跟在身后出来了。 李岩追上来，拉住张庆东。 “老张，我有话跟你说，你先别着急走。” 张庆东气呼呼道：“干嘛？” 江晚回头疑惑看着他们两个，张庆东对江晚温和一笑。 “你先去前面等我。” 江晚点头，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她站在树底下等着张庆东。 张庆东打量着李岩：“你小子还不死心啊？” “不是，我一个大鸡腿你都吃了，就不能帮我个忙吗？” “你那鸡腿是我想吃的吗，是你自己送到我碗里的。” 李岩就知道他开始耍无赖，说道：“行行行，我送到你碗里的。 我说兄弟，咱们兄弟一场，你能不能帮我跟你妹子拉个红线啊。” 张庆东知道，肯定就是这事儿。 张庆东意味深长一笑。 “你想都别想，小晚她不是别人，你以前都不知道，她不是我妹妹。 你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是我未婚妻。 前段时间我跟她回家后，我们两个已经领取了结婚证。 你啊，是没机会了。” 李岩一听，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僵住。 “你说啥？” 他受惊太重，音量都加大几分。 张庆东笑嘻嘻道：“她不是我妹子，她是我媳妇。 你啊，以后少打她主意。” 张庆东留下这句话，笑呵呵转身走了，留下在原地发呆的李岩。 李岩的心哇凉哇凉的。 她不是张庆东妹妹吗，怎么就成了他媳妇？ 李岩感觉他上一秒处在桃花盛开的季节，下一秒就被张庆东这个王八蛋给打回冷库。 可恶！ 实在是可恶！ 李岩看着这两人的背影，觉得这两人很相配。 就是…… 就是这个消息有点突然。 唉…… 看来自己今年的桃花运又没了。 他还想过完年找个人结婚呢，看来现在又是没希望了。 李岩歪着脑袋，一双眸子灼灼看着张庆东拉着江晚朝着办公室方向走去。 江晚问道：“李医生跟你说了啥啊？” “什么都没说，放心吧。” “真的？” “真的。” 江晚也没多想，他们是战友，之间的关系都很好，应该不会因为一个鸡腿吵架吧？ 张庆东带着江晚来到办公室，江晚拨出家里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刘珊的声音。 “丫头，是你吗？” “妈，是我，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没？” 刘珊笑得很开心，她怎么能不想她呢？ 她可是他们老两口唯一的宝贝疙瘩啊。 “想了想了，妈可想你了。你爸爸也很想你，每天晚上躺床上都在念叨你。 你和庆东还好吧？” “妈，我和庆东哥还好，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考上省城医学院了，开心吧？” 刘珊一听，在电话那头激动落泪。 第257章 我听你指挥 刘珊知道自己女儿优秀，但也不敢给她压力。 高考完，刘珊也没逼着问成绩。 她情绪激动，兴奋道：“哎呦，是真的吗？ 那实在是太好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家丫头聪明。 那、那什么时候开学啊？” “年后了。 妈你照顾好自己和爸爸，我在这边很好，庆东哥很照顾我的，都不让我做饭。 我这会儿在庆东哥办公室打电话了，打电话时间长了不方便，我就先挂断喽。 等我哪天进城，我在供销社好好给你打电话。” 刘珊知道这丫头懂事，说道：“好，那你先回去吧。 那个啥，你爸爸去找你江叔叔下棋了，你开学的时候，记得让庆东送你去学校，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妈，我先挂了呀。” 电话挂断后，刘珊坐在电话旁边，激动掩面而泣。 这孩子真是争气啊！ 刘珊想了想，抹掉眼泪，赶紧去对面找江昌。 江昌和张平安在下棋，何云在厨房里做猪肉干，打算开春了给江晚两口子邮递过去。 刘珊一进来，笑道：“孩子吧，咱家丫头考上了。 省城医学院，我们丫头考上了。” 江昌一听，爽朗一笑：“嘿，我这丫头可真不简单啊。 她来电话了？” “来了，说是在庆东办公室打的电话，打久了不方便，你又不在，孩子就把电话挂断了。” “没事儿没事儿，至少给咱们来信了。” 何云道：“我们小晚真厉害，是我们庆东有福气啊。” 刘珊道：“两个孩子都有福气。” 这四个大人在一起，都替这两人高兴。 江晚这边，挽着张庆东胳膊回家。 下午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今年高考录取通知书的事儿。 整个队里，就三个录取通知书。 一个是江晚，一个是李文慧，还有一个就是文娇娇。 消息传得很快，这三个人当中，就江晚考得最好。 文娇娇知道还有一个人时，才知道三个人里面，她是考得最差的。 文娇娇觉得，她这下是真的没脸了。 夜幕降临，晚饭过后，李文慧安排几个孩子躺下之后，这才洗漱完上床休息。 冯大强合上手里的书，说道：“忙完了？” 李文慧活动活动筋骨，长长吸一口气，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忙完了，这几个孩子还算乖巧的，但也是真的闹腾。” 李文慧靠在床头，冯大强主动帮她捏了捏肩膀。 “这帮小兔崽子，我回头收拾他们。” 李文慧轻轻一笑：“你怎么收拾他们？ 难不成拿棍子揍他们一顿吗？” 冯大强笑笑，将李文慧揽进怀里。 “你说咋收拾，我就咋收拾，我听你指挥。” 李文慧笑笑，钻进冯大强怀里。 李文慧声音柔柔地道：“孩子的事情先放一边，我想跟你说说录取通知书的事儿。” 冯大强道：“录取通知书的事情是好事啊，还有啥说的？ 你好不容易才考上的，这学你必须得上，没得商量。” 李文慧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我这不是正要跟你商量嘛。 我要是走了，孩子怎么办？” “老大和老二可以自己上学了，至于老三，我就把她带到训练场去。 到时候让她在一边玩，等训练完我就带她回来。 这孩子听话也懂事儿，你就放心吧。” 李文慧知道，冯大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他对家庭，对自己都挺好的。 李文慧笑道：“其实我想的是，把雪雁带在身边。 老大老二留在你身边我放心。 我这大专就上两年半，第三年下半学期我都上学校实习去了。 两年半的时间，我给雪雁把一年级的知识都能教会了。 这样也不耽误你的工作。” 冯大强一听就紧张。 “这怎么行？ 你是去上学的，不是去带孩子的。” 李文慧心里有些乱，丢下丈夫和三个孩子，她也不想。 可是，她不想就这样当一辈子普通人。 她有思想，有理想，还有未来。 更重要的是，自己有能力，孩子也会潜移默化变得优秀。 李文慧道：“说真的，我也舍不得你们。 可是，上大学不用付学费，我自己去学校后，还可以申请勤工俭学挣生活费。 我算了一下，两年半也花不了多少钱。 更重要的是，毕业后包分配。” 冯大强道：“就算是出学费，你也得去。” 李文慧道：“那孩子的事情，咱们还得商量商量。 我把雪雁带上吧。” “那得跟老大和老二商量一下。” “那我跟他们商量。” 冯大强在李文慧脸上亲了一下：“行，那你跟孩子商量。” 李文慧觉得自己很幸福，遇上这么好一个男人，干什么都这么支持自己。 她这辈子，已经很知足了。 第二天一早，冯大强去了训练场，李文慧给三个孩子煮了小米粥，安排三个孩子吃饭。 李文慧问道：“雪琴、志军，妈妈想跟你们两个商量点事儿。” 冯雪琴一双眸子眨了眨。 “妈，是上大学的事情吗？” 李文慧笑道：“我们雪琴真聪明。 妈妈想跟你们说，过完年我就要去上大学了，到时候带着妹妹去好不好？” 冯志军问道：“妈妈，你都是大人了，大人也要上学吗？” “是啊，妈妈考上大学也不容易。 妈妈只有去上学，将来才能像爸爸一样有工作。” 冯雪琴道：“妈妈，我支持你去上学。 你去吧，我们会想你的。” 孩子的懂事儿，让李文慧心疼。 冯志军问道：“妈妈，为什么要带妹妹一个人去，就不能带我和姐姐呢？” “因为你和姐姐要上学啊，妹妹太小了，你们两个上学后，爸爸要去上班。 我要是不带妹妹走，妹妹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啊。” 冯雪琴问道：“那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你们放暑假的时候，我就带着妹妹回来了。 你们上学的时候，妈妈也在上学。 你们看，我带妹妹走行吗？” 冯雪琴心里难过，但她知道，上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坚强地点了点头。 她今年才不过八岁，还是个孩子。 冯志军委屈巴巴抿嘴，瞬间觉得碗里的小米粥都不香了。 第258章 是谁扒我裤子 李文慧用了一早上，才跟三个孩子商量好。 毕竟，这次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这就意味着，这两个孩子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这两个孩子，自己的薄衣服会洗，但厚一点的衣服洗不动。 李文慧仔细一想，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会成长起来的。 李文慧道：“志东，雪琴，吃完饭你们自己洗衣服，妈妈在旁边看着。 妈妈现在要教你们怎么洗衣服做饭，你们要认真学习，知道了吗？ 还有志东，你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妈妈以后要是不在，你要多帮姐姐干活，还有在家里要听姐姐的话，知道了吗？” 冯志东翻年也才六岁，他抿嘴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吃完饭，李文慧就教他们怎么洗衣服。 离开学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她还来得及。 …… 张庆东这边，大早上来到训练场，看到自己几个排长眼神悠悠看着他。 还有江大海李伟冯大强几个，看着自己的眼神咋这么瘆人了？ 张庆东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大海和冯大强神色严肃，朝着张庆东走过来时，手里的拳头捏得咯吧咯吧作响。 张庆东看他们几个不说话，后退两步道：“你们倒是说话啊，你们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实在是太吓人了。” 张庆东拔腿就想跑来着，就被这几人围在中间，突然其他排的人这帮新兵蛋子都围过来，这么多人将他包围。 围过来的人抓着他的四肢，将张庆东高高抛起，训练场上顿时热闹一片。 一大帮人围在这儿喊口号。 不远处，李岩看着这一幕笑呵呵地。 张庆东这个王八蛋，结婚是好事，居然一直瞒着大家。 重要的是，他还啃了自己一个鸡腿。 这鸡腿之仇，怎么都得报。 昨晚上，李岩在这帮新兵蛋子宿舍转了一圈，顺便说了一下他们营长结婚的事儿。 一晚上时间，整个队里的人都知道了。 张庆东连着被抛了七八下才被人放下来。 他这会儿被扔的脑子里就跟浆糊一样，落地之后就被一帮人叠罗汉压在最底下。 训练场上传来张庆东一阵阵哀嚎声。 张庆东喊道：“我说几位大哥，饶命啊？” 江大海在张庆东屁股上一巴掌。 “好你个张庆东，亏你平时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挂在嘴边，你倒是好，跟江老师都结婚了，居然不告诉我们。 你这会儿叫哥，是不是晚了？” 张庆东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他人笑着吼道：“晚了。” 张庆东这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是因为啥。 “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想告诉你们来着，但这不是没机会嘛，我是想年底告诉你们，好让你们高高兴兴过个年。” 江大海道：“你放屁。 兄弟们，你们营长都结婚了，这么好的事居然不告诉我们，你们说怎么罚？” 其他人在一旁起哄，有人直接扒了张庆东裤子，一帮大老爷们好不热闹。 周政委往这边走来时，看到李岩在一旁咧嘴笑得开心，脚步一顿顺着李岩看的方向看过去。 李岩看得认真，压根就没察觉到站在一旁的周政委。 周政委打量李岩一眼，双手背后，笑眯眯歪着脑袋盯着李岩。 “笑这么开心，看什么呢？” “哈哈，看热闹呢。” 李岩看得开心，压根就没回头，一双眸子还盯着不远处。 周政委又温柔问道：“好笑吗？” 李岩不耐烦啧了一声。 “啧，你不会自己看吗？” 李岩觉得，这人的声音多少有些熟悉，他脑子里反应过来时，全身一个激灵。 这不是…… 周老头的声音吗？ 李岩缓缓回头，看清一旁盯着他笑的人，后背一凉，全身紧绷。 李岩讨好一笑，周政委也咧嘴慈祥一笑。 “好看吗？” 李岩肯定点头又否定摇头。 周政委变脸如翻书，一张脸由慈祥变凶狠，吼道：“不好看你还看。” 李岩站直身体，呲牙呵呵一笑，小声解释道：“领导，张庆东这小子都结婚了还瞒着大家，这不是兄弟们都知道了，正在沾他光了嘛，我也跟着沾沾光。” 周政委深吸一口气：“那你沾完了吗？” 李岩反应过来，说道：“完了完了。 那个领导，我突然想起来我办公室还有些事，我就先回了。” 李岩找了个借口先溜了。 等李岩走远，周政委藏在后背的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他拿出来透过望远镜，笑呵呵看着不远处闹腾的一帮人。 他嘀咕道：“这帮臭小子，玩得还挺开心。” 张庆东被人打了屁股，这帮人闹了一小会儿，这才放开张庆东。 张庆东一手扶腰，一手揉揉自己屁股。 这帮臭小子，给老子等着。 哎呦喂，老子屁股啊。 张庆东道：“你们这帮人，给我等着。” 江大海蹲在不远处，看张庆东走路的姿势，笑得前仰后翻。 冯大强也笑得格外开心，他们隔三差五谁有好事就闹闹，兄弟之间挺好的。 训练的口哨声再次响起来时，张庆东看着自己营的人，一双雄鹰般深邃的眸子扫过这帮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们这帮臭小子，刚才是谁扒我裤子的？ 我告诉你们，我数三声都给我站出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一…” “二…” “三……” 三刚喊完，这帮人全体主动后退一步，就剩下一个傻乎乎的新兵蛋子还在原地站着。 这家伙名叫二娃，在营里是出了名地能吃，大家都开玩笑叫他饭桶。 饭桶翻年十八岁，他察觉到张庆东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他怕被揍，一颗心都在砰砰砰跳动。 终于，饭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他左右偏头一看，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就剩下他一个人。 饭桶心里一慌，赶紧解释。 “报告营长，俺真没扒你裤子。” 身后的人哈哈大笑。 张庆东看到这一幕，心里骂饭桶是个憨憨。 他差点没憋住，也跟着笑出声。 张庆东看了饭桶一眼，说道：“后退的所有人，五公里走起。 二娃留下来打扫训练场。” 身后这帮人：…… 第259章 上岸第一剑 二娃也很意外，营长居然没收拾他。 不过，他刚才是没扒裤子，但抛营长的时候，他是有份的。 身后这帮人叫苦连天，在训练场上惨叫了一早上。 现在，整个队里都知道张庆东结婚的事情了。 不过想想也好，他以后不用挨个解释了。 张庆东中午回来时，江晚一个人包了饺子。 饺子馅是萝卜的，虽然饺子包得不好看，但她自己很高兴。 这说明她也在一点点进步。 张庆东这会儿腰还是酸的。 他一回来也没说早上发生的事情，看到江晚包的饺子，忍不住笑笑。 这大概就是结婚的意义吧。 …… 陈家村。 张强当上村支书，目前为止也没啥可干的。 村里这帮知青都轻松了很多。 这两天，村里这帮知青，就温晴和江楚生两人考上了。 温晴考的是中专卫校，江楚生是农业技术学院。 其他人都没考上，这就意味着继续要留在这里上山下乡。 这天，张强将七八个知青集合在一起开会。 张强道：“你们没考上的也不要灰心，万一是录取通知书还没来呢。 考上的，也不要骄傲。 温晴和江楚生同志，你们回头收拾东西回家吧，年后就去上学。 至于其他人，该怎么干还怎么办吧。” 温晴旁边坐的刘美丽别提有多羡慕，她跟温晴两人晚上一起读书，报考的也是同一个专业，但她就没考上。 刘美丽这会儿心里堵得慌。 她没抓住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留在这里，以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张强知道他们都不容易，都是爹生妈养的，谁愿意让自己孩子下放到农村去吃苦？ 之前，许大强也没少给这帮人派脏活累活。 张强道：“你们放心吧，明年的工作，不会像今年这么难。 我跟大家保证。” 其他知青都一阵沉默，只能等明年的机会了。 会议结束后，这帮人从公社大队出来。 江楚生看了眼温晴的后背，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之前跟在温晴屁股后面，就是因为温晴她爸在城里是知青办的，本想着跟她走近一点，今年年底就能拿到回城的名额。 可现在，他都考上大学了，还接近她干什么？ 温晴这女人脾气臭，控制欲强，还喜欢让别人都听她的。 这种人，还是趁早远离比较好。 想到这里，平时跟在温晴屁股后面的江楚生，今天没有等温晴，也没有打招呼，径直离开。 刘美丽不舍地挽着温晴的胳膊，说话的两人看着江楚生谁都没理会，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这么走了。 温晴和刘美丽互看一眼。 刘美丽道：“江楚生怎么了，他今天都没跟你打招呼。” 温晴其实心里是喜欢江楚生的，平时江楚生对她也算是照顾。 她一开始觉得，江楚生接近自己，就是因为她爸爸是知青办的主任，但两人相处久了，温晴觉得江楚生是真的好。 虽然两人没有确定关系，但是在大家眼里，他们两个人已经被默认成一对了。 但昨天，他们两人的录取通知书一到，温晴就感觉到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温晴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她不是个难缠的人。 既如此，她又何必勉强。 当下就这么个环境，人在受苦的时候，总是想找个心灵慰藉。 但现在，她觉得挺可笑的。 温晴道：“不用管他了，随他吧。 人生就像这录取通知书一样，是你的早晚是你的。” 温晴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隐隐难受。 人性，说简单很简单。 说复杂，是真的深不见底。 好在，她考上的虽是中专，但对她来说，其实已经够了。 至少，不用因为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为了抢着顶替大人那份工作，相互闹矛盾。 刘美丽紧紧抱着温晴胳膊，瞬间就红了眼眶。 “说真的，你考上了我高兴，但我心里也难受。 陈家村这么多知青，就咱们两个关系最好。 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晴晴，我会想你的。” 温晴深吸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刘美丽的手背。 “你不要怕，我回去就给我爸爸写信，让他想办法帮帮你。 咱们关系这么好，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刘美丽忍不住，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都怪我自己不争气，我家情况你知道，家里也没个可靠的人，也没什么关系。 我考不上大学，就算回去，也没工作没收入。 留在这里，一个月至少有口饭吃，还有二十几元补助拿。 谢谢你一直想着我晴晴，不用麻烦叔叔了。 我不想回去，回去后，我爸那份工作以后也不是我的。 我还是，暂时先留在这里吧。” 温晴知道她的不容易，或许是因为两人身上多少有点同病相怜，这两人在大门口紧紧拥抱。 张强从队里出来时，看到这一幕一顿。 刘美丽看到张强后，这才松开温晴，擦了擦眼泪。 张强一脸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温晴笑笑，说道：“张支书好，那个…我们…” 温晴怕被人误会，张强摆摆手，说道：“赶紧回去早点休息。” 这两人点头，撒腿就走。 温晴一回来就收拾东西，隔壁男生宿舍，江楚生也在收拾东西。 一旁的男同志问道：“楚生，你现在收拾东西，是跟温晴约好了吗？” 江楚生道：“我的事情，干嘛要跟她商量？” “你们不是在处对象吗，两人又都一起考上了，难道不一起回家吗？ 你还别说，你俩还真配，居然都考上了，我们羡慕都来不及了。” “就是。” 一旁有人附和。 江楚生紧张抬头：“谁跟你们说我跟她在处对象？ 我们只是革命前进道路上的战友而已。” 其他人一脸震惊。 之前他们在他面前开玩笑时，他怎么不解释？ 好家伙，考上大专，瞬间就翻脸不认人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家伙，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啊。 一位男同志无语冷哼一声。 “你可真行，鲁迅先生说，做人不能忘本。 好家伙，你这才刚考上大学，就翻脸不认人。 你可真行啊。” 第260章 你杀过人吗 这话江楚生不爱听，手里的衣服砸在床上，怒气冲冲。 “你胡说什么呢？ 她才不是我意中人。” 有人冷笑道：“可不是嘛，你这么优秀，一般人谁能配得上？ 当初人家许招娣追在你屁股后面，又是给你拿鸡蛋，又是给你拿白面馒头，同样还是在你面前没落下半点好。 现在轮到温晴了。” 江楚生过几天就要走了，他不想得罪这帮人，听到他们说话难听，他也是在尽量忍耐。 他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嘴巴长在你们身上，我拦不住。” 有人提起田文君，大家都还不知道她改名字的事情。 有人道：“你们可别说人许招娣了，人现在回来了。 那天他们两口子进城，我在班车上看到了。 我毫不夸张地告诉你们，许招娣现在瘦了，我敢说她在村里现在是第二最好看，没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是第一，你们信不？” “你可拉倒吧，她哪儿好看了？ 就她那身肥肉吗？她五官长得是还能看过眼，但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吧。” “不是我吹，是真的有。 我看第一眼时都没认出来。 人家现在不肥，背影看起来杨柳扶腰，瘦下来后举手投足间透着文雅，那脸白白嫩嫩，就跟电影画报里的明星一样。”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这帮人一听来了兴趣，都没再搭理江楚生。 江楚生只觉得可笑。 一个村姑，她就算变得再好看，没有文化没有知识没有涵养，不管是啥时候看起来都是个村姑。 打算做柿子饼的田文君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陈小兰在一旁咯咯笑。 “嫂子你没事儿吧？” 田文君打完喷嚏，用手背揉了揉鼻尖。 “没事儿，就是鼻子有点痒。” 陈小兰看着田文君用凉水将冻得梆硬的柿子放进凉水中化开。 嫂子说要做柿子饼。 柿子饼好吃吗？ 是啥味道啊？ 陈小兰亲眼看着田文君取了白面，划开的柿子剥皮后跟面和在一起揉成型。 田文君在锅里炒了黑芝麻，炒了核桃仁还有花生。 这三样剁碎后，里面加了红糖搅拌在一起。 和好的面团擀成碗口大的皮，包上调好的馅料包起来稍微往平一压。 接着平底锅热了后刷油，将柿子饼放锅里煎至两面金光就可以出锅了。 陈小兰看着金灿灿的柿子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 这饼出锅后金灿灿的，看着就很好吃。 田文君知道这丫头馋，趁热将第一个柿子饼递给陈小兰。 “赶紧尝尝看，好吃吗？” 陈小兰一脸期待接过柿子饼咬了一口，这柿子饼又软又糯，吃在口里还很香甜，比桃酥饼和点心都好吃呢。 田文君问道：“好吃吗？” 陈小兰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嫂子，这饼真好吃啊，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了，真甜啊。” 田文君笑道：“你这丫头就是个馋猫，好吃等会儿多吃两个。” 陈小兰呼着热气，笑道：“太好吃了。 嫂子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能做这么好。” 田文君被这丫头的糖衣炮弹逗得哈哈大笑。 陈小兰在一边往炉子里添火柴，一边笑道：“嫂子，我大姐可喜欢吃柿子了，你做的柿子饼这么好吃，我可不可以给她也留几个啊？” 田文君道：“这柿子饼还是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小红下次来了，我再给她做好不好？” 陈小兰歪着脖子看着田文君，田文君笑道：“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嫂子，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好？” 田文秀柔柔一笑：“我以前不好吗？” 陈小兰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 “嫂子以前也好，现在更好。” 田文秀笑笑，这丫头可真是个人精。 她是不会告诉陈小兰，她这身体，早就换了芯子。 陈建国被村里亲戚喊去帮忙杀猪。 他身上穿着一件脏衣服，主家将猪从猪圈赶出来时，陈建国和陈保国兄弟二人将猪往木板上一按，陈建国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刀子扎进猪脖颈。 地上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放着面粉，面粉里面加了花椒面盐，还有葱花。 热乎乎冒着热气的血流进木盆里面，里面的花椒面和葱花掩盖了猪血的腥味。 猪在木板上惨叫几声，就咽气了。 陈保国偷偷看了陈建国一眼。 以前的大哥也跟自己一样，别人家杀猪时，他们蹲在一旁瞧热闹。 但一转眼，大哥就已经站在面前帮人杀猪了。 下刀又狠又快，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些年，大哥确实不一样了。 杀猪的现场其实很血腥，这兄弟二人帮忙杀完猪，回家前，陈建国在亲戚家里，将手用皂角洗了很多遍，完了换上自己干净衣服这才往家里走。 回去的路上，陈保国盯着陈建国的背影。 “哥…” 陈建国走路走得很快，说道：“咋了？” “你、你杀过人吗？” 陈建国脑子里闪过之前完任务时的画面，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说，说道：“杀过畜生。” 陈保国一时没明白，陈建国不想在家人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明天就轮到咱们家杀猪了，下午你去把木桶拉回来，我再去后山背一捆柴回来。” “知道了大哥。” 这兄弟二人回来时，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陈建国直接进了厨房，厨房的盆子里面放着半盆金灿灿的柿子饼。 田文君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这兄弟二人，笑呵呵问道：“你们回来了？ 这么快就杀好了吗？” 陈建国道：“杀完了，城里供销社那帮人等着收了，明天就轮到咱们家了，我跟他们说了，咱们家明天早上六点就开始。” 田文君道：“这么早吗？ 今天下午能来得及吗？” “下午排到别人家了，他们都是按照号排的。” 田文君知道，一年到头养头猪还能落下一百来块钱，养鸡的话，大部分人其实都完不了任务。 这要是碰上争气一点的鸡，任务也能完成，就怕遇上那种能吃还不下蛋的鸡。 第261章 不想让人笑话 陈建国一靠近，田文君还是闻到她身上那股血腥味了。 田文君道：“赶紧去洗手，洗完手尝尝我做的柿子饼，可甜了。” “你给我掰一块我尝尝。” 田文君笑笑，给他掰开了一小块。 热乎乎的柿子饼入口后，软糯香甜，还带着芝麻和核桃的香味，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嗯，媳妇你做的饼真的太好吃了。” “赶紧洗手去。” 陈建国忍不住了，他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从盆里拿过另一半，呼着热气吃起来。 田文君无奈看她一眼：“你手还没洗了？” “我在亲戚家洗过了，我还用了皂角呢。 这血腥味一时半会儿洗不掉的。 再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陈建国这人是能糙能细。 田文君也懒得理，亲眼看着他蹲在一旁吃了两个柿子饼。 田文君道：“你别光顾着自己一个人吃，给陈保国和爸妈他们也拿几个去，这就是零嘴。” 陈建国拿了搪瓷盘子，给他们都送过去了。 陈建国进来道：“媳妇，光吃柿子饼是不是吃不饱？” “知道你吃不饱，我还发了面，等会儿给你们蒸白菜粉条馅的包子。” “那我去剁馅料。” 陈建国说着，卷起袖子就帮忙，这次他倒是洗手了。 没几分钟，陈保国也凑进来帮忙。 田文君想，好在这厨房够大，不然都容不下这么多人。 中午饭后，这兄弟两个都出门了。 田文君一看时间点，拿着自己改名后的资料，去了公社大队。 她得去跟张强说一声，过完年还得让张强帮忙给自己以田文君的名字开身份证明。 年后回去大院，她粮本上还得改名字呢。 这会儿下着小雪，田文君来到公社大队，张强没在大队院值班。 养猪场和砖瓦厂还有人在忙，采石场还有别的村子的人在忙，他要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 田文君来的时候，张强正在看报纸。 公社大队办公室生着炉子，炉子里是社员自己烧的炭。 田文君抬手敲了敲门，张强道：“请进。” 田文君推门而入，张强一看，赶紧笑着起身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田文君心里很清楚，张强喊她这声嫂子，也是因为陈建国面子大。 要是搁以前她那鼻孔朝天的性格，别人看见她不吐口水就不错了。 田文君礼貌一笑：“你好，我是来送我更名后的资料，你在村里还要登记一下，我这会儿有空，就给你送过来了。” 张强差点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嫂子你坐，我这就给你登记，要不要我在大喇叭里通知一下？” “不用不用。” 这点小事，倒是不至于。 她也不想让人笑话，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比较好。 “那嫂子我帮你登记一下，你年后还要走，我顺便帮你把身份证明开了吧，到时候在里面都写清楚，我把日期往后写个十天半个月，年后你就不用来了。” “可以吗？” “可以的，这是小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强说着，拿了笔和本子正打算开证明时，江楚生也来办理离开的手续。 田文君没想到江楚生会来，她看到江楚生时，一脸平静。 倒是江楚生面色一顿。 这女人不是这个村里的吧，这村里就没长的这么好看的女人。 不过，看着有些眼熟。 张强抬头看了眼江楚生：“江知青有事儿？” “噢，我来办理离开的手续。” “好，你先坐着，我先写个身份证明。” 江楚生打量田文君一眼，是越看越觉得她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田文君没想搭理他，也没开口说话。 张强很快就开好证明，顺便盖上公社大队和村委会的章子。 “嫂子，开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田文君双手接过一看。 “你比我有文化，肯定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看了眼。 田文秀确定没问题，说道：“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嫂子再见。” 田文君离开时，没多看江楚生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陈建国一起生活的原因，她现在看江楚生，真的是一般般。 而且，如果这两人站在一起，是真的没有可比性。 田文君一走，江楚生问道：“支书，刚才这位是谁啊，看起来不是咱们村的吧？” “她是我们村的，这人说起来跟你很熟，你不记得？” 江楚生脑子里还真半点印象都没有。 “我还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那是许招娣，你忘记了？ 不对，她现在不叫许招娣了，改名叫田文君了。” 江楚生一脸懵。 怎么是她？ 江楚生很震惊，张强眼角的目光瞄了他一眼。 这小子估计是后悔了吧。 当初早干嘛去了？ 只可惜，人家两口子现在过得很好，他是没机会了。 江楚生犹豫一下，从公社大院追了出来。 江楚生追出来时，田文君已经走远了。 “许招娣……” 田文君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江楚生追上来，挡在田文君面前。 江楚生气喘吁吁：“是你吗？” 田文君眼神淡淡，脑子里是以前原主做舔狗的样子。 “有事吗？” 江楚生眼底是震惊，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底。 “真的是你？ 要不是张支书说是你，我都没认出来。 你咋变化这么大？” 这些问题让田文君眼底写满了不耐烦。 “变化大也跟你没关系，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江楚生眼底皆是震惊，以前她围在自己身边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江楚生欲言又止，她现在比以前顺眼多了，但好像也不喜欢缠着他了。 江楚生道：“那个啥，我考上大学了，过几天要走，想跟你道别。” “哦，大可不必，我们不熟。 既然考上了，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再见！” 田文君干脆利落，留着这句话转身就走。 江楚生脑子里是以前许招娣围在身边的画面，现在看来，其实许招娣也没这么糟糕。 只可惜，一切都有点晚了。 雪越下越大，江楚生亲眼看着田文君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折回公社大队。 第262章 我们各自珍重 从江楚生追出去的那一刻，张强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嘿，还真追出去了。 这家伙到底喜欢谁啊？ 他和温晴之间到底是咋回事儿？ 大家都是年轻人，张强也懒得去问，只是觉得，这种人三心二意，以后多半也不靠谱。 张强给江楚生开了证明后，说道：“好了，你明天把你手头的工作给别人交接一下，后天就可以走了。” “谢谢支书。” “对了，你和温晴不是在处对象嘛，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办离开的手续？” “支书，我跟她不是情侣，我们只是关系好。” 张强一顿，看来这臭小子果真是三心二意。 温晴和刘美丽来到门口，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刘美丽气得就要冲进去，却被温晴一把抓住了。 刘美丽气道：“你听听他都说的什么话，这个人简直太可恶了。” “他说的是实话，我跟他确实啥关系也没有。” 刘美丽一脸震惊，她和温晴不同的一点就是，温晴这人拿得起放得下，而她这人爱钻牛角尖，很多事情要是不发泄，憋在心里要用好久才能消化。 温晴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抬手敲了敲门。 张强和江楚生两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看去。 张强：嘿，今天可真有意思，一个个扎堆来了。 张强说了请进，温晴推开门进来时，江楚生看到她的一刻，整个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怎么也来了？ 张强看好戏似的，一双目光在这两人脸上飘来飘去。 温晴客客气气道：“张支书好，江同志你也在？” 江楚生心虚，不敢对上温晴大大方方的目光。 江楚生心里有些慌。 “昂，我来办理离开的手续。” “真巧，我也是。” 温晴上前一步：“张支书，麻烦你也给我开一个吧，我在这里待习惯了，说真的一时要走，还有些不舍。 但我担心晚走两天，就赶不上回城的火车了。” 张强知道这是客套话，哪有大城市来的人，想一辈子待在穷山沟里的？ 这话说出来，估计他们自己都不信。 张强道：“走吧，早晚都是要走的。 你先坐着等几分钟，我现在给你办。” 说是办离开的手续，其实最后也就是写一份证明。 江楚生拿着自己证明还没走，在一旁站着。 张强道：“江同志，你还有啥事吗？” 江楚生本来想说要等温晴，前一秒他跟人说他们没关系，后一秒就说等人，这不是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哦，我这就走。” 江楚生不想抬起手打自己的脸，只好缩着脖子从张强办公室出来了。 外面冷风在吹，江楚生身上的袄子早就旧了，穿在身上也不保暖。 他往前走了几步，装好证明，双手揣在袖筒里，缩着脖子在路口来回踱步等着温晴。 没几分钟，温晴拿着资料从公社大队出来了。 刘美丽看到江楚生，恨不得一双眸子幻成刀扎死他。 这简直就是个陈世美。 王八蛋。 江楚生道：“小晴……” 以前，温晴允许他这么亲密称呼自己。 但现在，知道他的真面目，听到他的称呼，多少有些恶心。 刘美丽冷冷剜了江楚生一眼：“假惺惺……” 温晴道：“你有事儿？” “我有点事情想单独跟你说。” 江楚生看了刘美丽一眼，多少觉得刘美丽有些多余。 刘美丽脸上更加生气不悦。 温晴道：“美丽，你先回去。” 刘美丽一脸担心，就怕温晴被人欺负。 但看到温晴肯定的眼神，犹豫一下还是离开了。 等刘美丽走远了，温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想跟你说谢谢。 之前，谢谢你照顾我。 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我想说…以后…我们各自珍重。” 温晴大大方方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谢谢，祝你一路顺风。” 早知道温晴这人干脆，但他们俩之间，以前确实挺暧昧的，现在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温晴之间的关系，可走到这一步，温晴既没难过，也没半点不舍，这让江楚生多少有些诧异。 温晴留下这句话，没有任何不舍，大步向前走去。 她的背影看起来，是真的洒脱。 冷风吹过，江楚生这才回神。 本以为处理了温晴的事情，他心里会很踏实，可现在是真的一点都踏实不起来。 温晴这边心里不气是假的。 但是她妈妈从小就告诉她，不值得爱的人，要大方放他走。 男人，要么有才华，要么就对你好，要么家底殷实。 如果这三样都占不上，你还喜欢他干什么？ 温晴就当这几年相处的时光都喂了狗。 刘美丽看她完好无损回来，这才放心。 她骂道：“为啥录取时，学校都不看一个人的人品。 如果能看人品就好了，这种人渣以后不知道又是祸害谁家姑娘。” 温晴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傻？ 要是真看人品，工作人员不得走街串巷，一天到晚忙得要死。 再说，社会需要进步，需要发展，需要人才，所以才要通过考试来选拔。” 刘美丽叹息一声，瘫坐在床边发呆。 温晴的衣服已经都收拾好了，她打算明天早上就走。 刘美丽坐了一会儿，说道：“小晴，我出去一下。” “这么冷的天，你去干嘛？” “我出去有点事儿。” 刘美丽心里难受，这几年，她感冒发烧都是温晴在照顾她，现在温晴要走了，她给温晴没有什么好东西，她想去农户家里买一只母鸡，晚上做给温晴吃。 温晴以为她心里不舒服，也就没有阻拦她。 刘美丽出去后，不到半小时就拎着一只鸡回来了。 温晴看着一愣，你上哪儿买的鸡？ “我去村里的赵婶子家买的，晚上给你送行。” 温晴看着红了眼眶，扑过去抱住刘美丽。 一只鸡怎么都要二三十元，这傻丫头。 她走了，她在这个村里还有花钱的地方呢。 温晴哽咽：“你怎么这么傻？” 刘美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感动了吧？ 你可不能忘记我，你要是敢忘记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原谅你。 反正，你在我刘美丽的心里，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263章 陈保国还钱 温晴知道刘美丽的情况很糟糕，她自己平时也舍不得花钱，这钱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 温晴心里很过意不去。 一旁的两个女知青道：“美丽，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晴要走，理应是我们大家一起来买才是，这钱不能让你一个人出。” 刘美丽自然是不想为难别人。 毕竟，大家都不容易。 这也是她对温晴的心意，也谢谢她这两年的照顾。 温晴这人虽强势，但他们这帮女知青，平时也是互帮互助，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出门在外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刘美丽笑道：“没事儿，赶紧的，咱们晚上有好吃的了。” 女生这边，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一开始，跟男同志在一起吃饭的，男同志吃得多，女同志吃得少，大家合在一起时间久了，女同志就不乐意了，再后来他们就分开了。 本来江楚生这人平时也没少干活，但这两天说话比较难听，男同志们想到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心情一点都不好，晚上都懒得动，还是按照做饭的值班表来。 张强这边，他是想叫这么多人上家里吃顿饭，但现在村里人家家户户都穷，一下请八九个知青上家里吃饭，多少有些不现实，想了想就让自己母亲做了炸麻花，给他们这帮知青一人两个。 夜幕降临的时候，张强拎着两个纸袋子来到知青宿舍门口，他先给温晴他们拿了过来。 张强在门口，看到这帮女孩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他也不打算进去，站在门口道：“温知青，你们休息了没？” 温晴他们还没睡，还在憧憬着各自的未来。 张强道：“温同志，你们睡了没？” 房间里说话的几人突然噤声。 温晴听到是张强的声音，问道：“张支书，我们还没睡，请问有事儿吗？” “你出来一下，我给你们拿了点东西过来。” 几个知青互看一眼，温晴这才出来了。 张强道：“这是我让我妈给你们炸的麻花，你们明天要走，按理来说我晚上应该请你们上家里去吃饭，但家里条件就那样。 这些麻花你们分了吧，你也别嫌少。 回去后好好努力。” 温晴心里一暖，平时没觉得这村子好，现在要离开，其实想想苦是苦点儿，但他们至少是安全的。 温晴接过麻花：“谢谢张支书。” “别客气了，外面冷，早点休息吧。” 张强又去隔壁，给几个男生拿了麻花。 给江楚生说的话，也是一样的。 张强回去的路上，心里没有多难受。 反正，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愿他们前程似锦吧！ …… 陈建国他们明天早上要杀猪，晚饭过后，陈保国将杀猪的大木桶拉回来放在门口河边，明天一大早就动手。 陈保国回去房间，将之前从田文君手里拿的三百块钱找了出来。 这钱一直被他夹在自己枕头的夹层里。 他拿着钱来到陈建国门口。 “大哥嫂子，你们睡了没？” 田文君在纳鞋底，陈建国坐在一边，抱着田文君的脚放在怀里暖。 田文君一听，赶紧收回自己的脚。 陈建国笑笑，说道：“还没睡，进来吧。” 陈保国这才推门进来。 “哥，这是之前问你和嫂子借的三百块钱，这不是没用上嘛，我把这钱还给你和嫂子。” 陈建国道：“你拿着吧，家里要花钱的地方多，这钱留着吧。” “不行，这钱是我向你和嫂子借的，我不能拿。 哥，我给你和嫂子放这里了。 嫂子，这钱是你拿命换来的，我花着心里难受。 我给你和大哥放这里了。” 田文君看他一脸倔强，瞄一眼陈建国。 还别说，这兄弟两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田文君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钱是给你娶媳妇的。” 陈保国一想起这事儿，心里就不得劲儿。 “嫂子，我以后不想为难你和大哥，我到时候找到适合结婚的对象，我再来麻烦你们。 嫂子你们早点休息，我也去睡了。” 陈保国说完，将钱放在炕边，转身出门，顺带还给两人贴心地关上门。 他已经想好了，随缘吧。 是你的，就算没有三转一响也是你的。 陈建国拿过钱，重重叹息一声。 这臭小子，还是这么要强。 陈建国将钱递给田文君。 “媳妇，给你拿着吧。” 田文君道：“看来，他和大美的事儿，我得重视一点。 大美那么好，万一过年时被好人家相中，这小子这门婚事又得错过。 咱们附近的村子里，哪个村子有电话？ 信是邮寄出去七八天了，但这速度实在太慢了。 要不这样吧，明天下午你带我去趟镇上，咱们去镇上供销社，给饭馆打个电话。” 陈建国笑道：“还是我媳妇聪明，我早一点怎么没想起来了。” 田文君一回来事多，也没想起打电话的事儿。 “那咱们明早上杀猪，明天下午就去镇上。” “好。” 这两人商量好，田文君躺在床上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听见后院鸡打鸣的声音，窸窸窣窣起床了。 田文君还在睡，张翠花他们都起来了。 大门口的大石头上架着一口大锅，张翠花在一旁烧水，一点都不觉得冷。 整个家里，就田文君还没起。 水还没烧开，陈大庄和张强两人也来帮忙了。 张强道：“哥，咱们开始呗。” 陈建国身上穿着脏衣服，嘴角叼着一根报纸卷的旱烟，大早上来一根提神。 他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刀，看着就真跟屠夫一样。 张强看他嘴角的烟没点燃，从炉子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 “哥，我给你点上。” 陈建国嘿嘿一笑：“你现在都是支书了，我不敢。” “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院子门口是几人的说笑声。 陈开放从后院将养了一年的大黑猪赶了出来。 陈建国将猪赶到案板上，轻轻挠了下，它扑通一下躺在案板上了。 陈开放看着多少有些难受，养了一年，畜生是畜生，多少有点残忍。 但、有啥办法？ 第264章 这是得了相思病 田文君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陈建国杀猪的一幕。 猪惨叫一声，鲜血喷在白面中，那一幕让田文君双腿一软，脑子一阵刺痛。 她心口跳得厉害，好像再次看到自己被分尸前的一幕。 田文君用了好半天才平复自己的心情。 等猪被丢进大木桶，用开水烫过拔毛时，她才出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许招娣面色看起来很差。 陈建国看她一眼，心里一紧。 昨晚上她脸色还好好的，这会儿看着怎么惨白蜡黄？ 门口有人在，陈建国也没说什么。 田文君看自己帮不上忙，这会儿腿软在一旁也站不住。 她进去房间，一个人又钻进被窝躺了一会儿。 炕被张翠花烧得很热，但她却感觉很冷很冷。 再后来，她又睡了一觉，等睁开眼睛时，门口的猪都被供销社的人拉走了。 一头猪，一共换了一百二十几元。 陈建国把四个猪蹄，还有猪尾巴、猪下水、猪头留下了。 一年到头，就靠这些肉解馋。 田文君睁开眼睛时，头疼得厉害，嗓子也干得厉害。 她知道，这是心理问题。 她必须要克服，要是不克服，下次还会这样。 陈建国很担心，他用香皂洗了好几遍手，进来房间看田文君傻坐在炕上发呆。 她脸色很差，嘴唇发白。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上面是一层汗，庆幸的是她没有发烧。 陈建国担心道：“怎么了？” 田文君道：“吓到了，你杀猪的时候，看到血我就有点怕。” 陈建国一顿，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长腿一抬坐在炕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胆子这么小，你上次砸人脑袋时，我可看着比这勇敢多了。 不怕，有啥好怕的？” 田文君一想，还真是。 上次被李富贵尾随，当时她可是勇敢多了。 田文君扯着唇角道：“你说得对，我不该怕的。” 陈建国在她额头轻吻一下，说道：“我把剩下那些猪肉都洗干净了，你想睡就多睡一会儿。” 田文君声音软软的，糯糯问道：“现在几点了？” “快一点了。” 田文君一听，腾地一下坐起来。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收拾一下，咱们说好了下午要去镇上供销社，得去给大美打电话。” 陈建国就知道，她一提大美的事儿就满血复活。 她跳下床，睡一觉后早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陈建国道：“那你也得先把午饭吃了才行啊。 妈中午做的酸菜疙瘩汤，烙的饼子，你先吃了再说。 还有，你才刚睡热，外面太冷先别出去，冻感冒了有你受罪的。” 陈建国念叨着出了门，很快端着疙瘩汤、饼子和炒白菜进来了。 他将小桌子放在炕上，说道：“你就坐这吃。” “我还没洗手了，不洗手我吃不下。” 陈建国笑道：“事精，不干不净，吃上没病，睡一觉而已，又没多少细菌。” 他一边嘀咕，一双眸子和语气中，全是宠溺和甜蜜。 田文君笑得开心。 很快，陈建国又端着半盆温水，拿着香皂进来了。 许招娣洗完手，这才拿起大馒头啃起来。 睡一早上，她还真是饿了。 陈建国坐在对面看她吃得香，笑道：“你慢点儿，小心别噎着。” 她嘟囔道：“早上我不是故意没干活的，家里好不容易忙一次，我还睡着了，这算不算是偷懒？” “不算，反正你男人我能干。 我这么能干，不就是想让你轻松点。” 许招娣笑笑，手里的馒头递到陈建国嘴边。 “你也吃一口。” 陈建国顺着许招娣咬的方向咬了一大口馒头。 她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疙瘩汤，完了两人一起去了镇上。 年底这几天，国营饭馆吃饭的人很多，生意别提有多好。 何大美现在化身厨子，张桂兰现在都变成服务员了。 早上一拨人走了之后，何大美腰差点都累断了。 忙完后，她给三人炒了白菜粉条，这个点坐下来才吃饭。 何大美很想念田文君在的日子，看着面前的菜道：“我好想招娣啊，她才走了十多天，我怎么这么想她呢？” 张桂兰笑道：“我看你不是想她，你是想知道她身边有没有好消息吧？” 王大庆也笑：“大美就想嫁给招娣小叔子，这是得了相思病。” 何大美剜了王大庆一眼。 “你能闭嘴吗？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谁得相思病了？” 王大庆笑道：“你看你看，你都着急了。 我跟你说句实在话，要不你找个差不多的结婚算了。 男人二十三要是不结婚，都会被村里人笑话的，更何况你翻年也二十三了。” 何大美想一巴掌呼死王大庆。 要不是她家里成分不好，她早就结婚了。 她以前也是看上过别人，只可惜人家都因为以前那些事儿躲着自己。 那种想事情不动脑子的人，就算凑合结婚，两个人以后磕磕巴巴，争吵不断，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与其勉强，倒不如一个人过得自在。 她遇到过很多人，但陈保国不一样。 爷爷给他说过自家的情况，他没有嫌弃。 这样的人，考虑事情有他自己的思想，黑白分明讲理，就是自己想嫁的人。 何大美气道：“王大庆，如果你哪天走巷子里被人在后脑勺一棒，你千万不要怀疑别人，那肯定是我干的。” 一旁的张桂兰被逗笑了。 说真的，她是真的喜欢大美这性格，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来直去。 如果自己儿子大几岁，她肯定让大美做自己儿媳妇，奈何他儿子还小。 张桂兰道：“王大庆啊王大庆，你这人啥都好，就是这张嘴不好。” 何大美瞪一眼王大庆。 “张姐，他就是故意欺负我，他在招娣面前就不敢说这些话。” 这一点，张桂兰承认。 三人说笑时，办公室电话铃声响了。 张桂兰道：“你们先吃，我去接电话。” 何大美倒是想替张桂兰接，可她不是饭店的主任。 何大美道：“张姐，如果是领导的电话，你就赶紧挂了，就说我们生意太好，正忙着呢，让他们别打扰我们。” 第265章 你这样会把男人吓跑的 张桂兰笑道：“这话也就你这个丫头敢说。” 张桂兰进去办公室接起电话。 “喂，你好，国营饭店，请问是哪位？” 田文君一听，笑道：“张姐，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桂兰笑得更开心了。 “呀，是招娣啊，我们刚才在吃饭，大美还在念叨你呢。 哎呦，这几天饭馆都快要忙死了。” 田文君这边心情也好，她就知道他们还没放假。 这两天可是一年到头生意最好的时候。 “是吗，忙一点好，等我过完年回来就能帮忙了。” “好好好，我们过几天也要放假了。” 田文君这边打电话，一分钟一毛五，她得掐着时间点说。 “张姐，麻烦你让大美接个电话，我有点事儿想跟她说。” “好，你等着。” 张桂兰冲门口喊道：“大美，是招娣的电话，赶紧来接。” 何大美一口白菜吃到嘴里，又吐了出来。 她心里一紧，昨晚上梦到死人，千万别是啥坏消息。 要是坏消息，她这辈子就守活寡。 何大美紧张得要命，跑进去接过电话。 “招娣，我是大美。” 听到熟悉的声音，田文君心里很踏实。 她甚至都能想到这丫头知道这个消息后，一边择菜一边哼《白毛女》的画面。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何大美有些怕，想听又不想听。 万一真的是坏消息怎么办？ 田文君刚想张嘴，何大美道：“等等，你先等下，让我深吸一口气。 你先告诉我，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田文君扑哧笑一声。 “肯定是好消息，保国和那丫头的事没成。 一个星期前，我给你写了信，我估摸着等我年后回来上班了，那封信你都不一定能收到，我今天才想起来给你打电话，应该不晚吧。” 何大美激动得差点叫出声。 “不晚不晚，谢谢你招娣。 不对，谢谢你嫂子。” 田文君听到这声嫂子，笑得眼泪差点都快出来了。 “你先别着急，我们长话短说，我把发生在保国身上的事给你简单说一下，你自己考虑一下。” “姐你说我听着。” 田文君捂着电话，用了差不多半分钟时间，将陈保国身上发生的事情公平公正说了一遍。 何大美豪爽道：“嗨，多大点事啊。 不过那女的也太过分了吧，都是一个村长大的，怎么能这么害人呢？ 她给我等着，等我以后看见她，我非薅光她头发不可。 对了嫂子，要不我明天就出发，我来找你吧。” 田文君：…… 这也太着急了吧？ 一旁偷听的张桂兰一脸震惊，她在何大美屁股上一巴掌。 “你是个女孩子，你能不能矜持点，你这样会把男人吓跑的。” 田文君听到这话，这下眼泪真笑出来了。 多好的女孩啊。 田文君道：“你别闹啊，不是我不让你来，是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保国那边也同意了，年后我和他大哥会带他来那边。 你就放心等着吧。” 何大美激动异常。 可怜见的，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心想事成，明年她一定能发大财。 “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靠你了。” 田文君道：“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我这边打电话贵，你替我向张姐和王大哥问好，我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阖家欢乐，财源滚滚。 挂了啊。” 何大美道：“嫂子你也是，我祝你和大哥三年抱两，五年抱三。” 电话挂断后，何大美抱着张桂兰跳得老高。 “张姐，你听到没，我有对象了。” 张桂兰感觉她脖子都快要被勒断了。 “哎呀呀，高兴归高兴，你别把我勒死了。” 何大美冷静下来，觉得日子越往后就越有盼头了。 真好！ 田文君这边，一看电话上显示六分四十五秒。 得，七分钟，一块五没了。 田文君付过钱，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陈建国道：“这下满意了吗？” 田文君点头：“满意了。” “走吧，反正咱们已经来了，去买点鞭炮吧。 还得给你买点哄嘴的花生和瓜子。” 这两人逛了一圈，买了东西往回走。 二八大直杠的自行车快骑到村口时没气了，陈建国弯腰检查一番，是被路上的刺扎破了。 田文君站在一旁，担心道：“现在怎么办？ 是不是还得换轮胎？” 陈建国笑道：“不换轮胎，回去补一下就好。” 这怎么补？ 田文君没见过补胎，自然也就不知道。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田文君紧跟在陈建国身后，她心里一直在担心，一个轮胎要花多少钱。 这两人又走了半小时，这才到家。 一进院子，就听到张翠花房间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建国道：“是我妹妹回来了。” 陈小红？ 田文君对陈小红有印象，她是陈家老三，结婚两年了，还没有孩子。 陈建国将自行车停放在屋檐下，说道：“妈，是小红回来了吗？” 张翠花道：“是老三回来了。” 陈小红掀开门帘，从房间里出来。 她身上穿得很单薄，上半身穿一件红色带补丁的袄子，下半身一条黑色棉裤，脚上穿着一双棉布鞋。 陈家这几个孩子都长得不差，陈小红看着很清秀，举手投足间带着胆怯。 她有些局促地看了田文君一眼，小声道：“大哥嫂子，我听我们村里人说，前几天他们在镇上看到你和大嫂了，我回来看看你们。 我、我这就走。” 陈小红其实骨子里是害怕田文君的，她小时候没少被田文君欺负。 那时候村里的孩子在一起玩，就陈小红身上的衣服补丁多，衣服袖子短，裤子也短，田文君就带着一帮人欺负她。 陈小红是兄妹五个里面胆子最小，她嫁人一开始还回娘家，但她结婚两年了，肚子也没反应，婆家那边人瞧不上她，她现在也很少回来。 她怕回来一趟，婆家人又说她向着娘家，偷拿东西补贴娘家。 她奶奶死得早，爸爸妈妈之间很少吵架，等她嫁人之后，才知道一个家庭中，还有婆媳这种复杂的关系。 她现在知道做人难，所以尽量不想给娘家人添麻烦。 陈建国皱眉：“我和你嫂子才刚回来，你就着急要走？ 急啥？ 天都黑了，既然回来了，就住两天再回。” 第266章 大哥对嫂子真好 陈小红偷偷看了田文君一眼，田文君皱眉。 她是野兽吗？ 会吃人吗？ 不过想想也是，谁让她以前那么猖狂霸道呢？ 田文君道：“你大哥说得对，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住两天吧。 晚上咱包饺子吃吧。” 随后追出来的陈小兰一听又要包饺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她挽住陈小红的胳膊，撒娇晃了两下。 “姐，你就留下来吧。 你不知道嫂子包的饺子有多好吃，我求求你了，你就留下来吧，你晚上跟我睡，好不好？” 陈小红小心翼翼看了陈建国一眼，双手不安捏着衣角。 陈建国道：“你嫂子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陈小红这才愿意留下。 她很震惊，田文君跟以前看着真的不一样了。 妈也说了她改名字的事情，说她人变了很多。 现在看来，是真的变了很多。 田文君已经洗手进了厨房，随后陈小红两姐妹跟着进来没几分钟，那兄弟三人也跟着进来了。 田文君一看厨房这么多人，说道：“你们几个男的都先出去吧，我把面和好了，你们再进来包。 厨房就这么大一点儿，挤得都挪不开脚了。” 陈立业笑道：“嫂子，你要啥菜，我去后院地窖给你拿去。” “那你去给我拿点葱和蒜吧。” 陈立业高高兴兴完任务去了。 陈建国道：“那我去后院劈柴去。” 陈建国自己给自己找活干，陈保国就跟在他身后。 厨房里三个大男人一离开，连空气都显得没那么拥挤了。 陈小红道：“嫂子，我来和面吧。” “也行，那你和面我剁馅料，小兰你烧水。” “好嘞。” 陈小红知道田文君回来十多天了，看小妹这么愉快答应，就知道这两人相处得很不错。 她偷偷看了田文君一眼。 她现在可真好看。 看着柔柔静静，像个文化人。 出门一趟，连性格都变了。 真好啊！ 陈小红卷起袖子和面，田文君知道她在偷看自己，她偏头看她时，看到她胳膊上一片青紫。 田文君一顿：“小红你胳膊受伤了？” 陈小红一慌，低头一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痕露出来了，慌乱扯下自己的袖子。 她眼神闪躲，一脸紧张。 “没有，这是前两天不小心碰到的。” 田文君看她这样，总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真是摔的，她这么紧张干嘛？ 田文君疑惑，看陈小红故意隐瞒，也没多问。 田文君道：“那你下次小心点儿，大冬天摔一跤很疼的。” “谢谢嫂子。” 陈小红在厨房干活的时候，田文君时不时瞄她一眼，陈小红干活认真，压根就没发现田文君在看她。 田文君眼尖，发现陈小红脖子上也有红痕。 田文君馅料调好，陈立业葱和蒜也剥好了，他在一旁帮忙包饺子，后院传来陈建国很有节奏地砍柴声。 饺子包好，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陈小红看着有些拘谨。 田文君总觉得她在娘家可能过得不好，吃个饭都往后窜。 田文君道：“小红你多吃点。” “谢谢嫂子。” 张翠花道：“你嫂子包的饺子可好吃了，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多吃点。” “知道了妈。” 陈小红低头默默吃饭，陈建国也瞄一眼陈小红。 他这个妹子结婚这么久，性格上没多大改变，话还是跟以前这么少。 陈建国想问些话来着，就怕自己爸妈多想。 她结婚两年了，肚子还没反应，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婆家人没少欺负她。 陈建国想，她不说，他们也不好问。 陈小红吃了一碗就不好意思再吃了，田文君起身，又给她捞了一碗。 陈小红知道自己是嫁出去的，家里有嫂子在，嫂子才是家里的亲人，她一个嫁出去的就是客人。 客人在人家里，看见好吃的吃多了也不礼貌。 陈小红道：“嫂子，我真吃饱了。” 田文君将装满饺子的碗放她面前。 “看看你瘦的，身上都没一点肉，在自己家里就好好吃，不然爸妈看着担心。” 张翠云知道自己女儿的饭量，看她回娘家时，一次比一次瘦，她这个当妈的看着心疼。 她柔声道：“你嫂子都给你捞面前了，赶紧吃吧。” 陈小红咬唇，瞬间红了眼眶，她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眼泪掉出来。 在婆家，别说饺子了，就算是煮了饺子的面汤，都没她的份儿。 这么好吃的饺子，她嫁过去就没尝过啥味。 再晚一点，她怕是都想不起来饺子是啥味道了。 “谢谢嫂子。” 她声音小声怯懦，这让田文君觉得压抑。 她吃了一碗已经吃撑了，完了又慢悠悠喝了几口面汤。 陈小红第二碗饺子还没吃完，她看田文君起身了，以为她要去洗碗，赶忙起身道：“嫂子，我洗吧。” “不着急的，你们慢慢吃，吃完我再洗。” 陈建国道：“我和保国收拾碗筷，你们几个包了饺子，我们也得干点啥。” 陈小红抬头看一眼陈建国。 大哥对嫂子真好。 可能嫂子这么温柔，也是因为大哥对大嫂好的原因吧。 田文君道：“也行，那你和保国两人收拾。” 张翠花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应，觉得这都是正常的。 他们两口子之间就是这样。 田文君再看陈小红的手，手背上全是冻疮，那冻疮比陈保国之前的还要严重，看着都疼。 她在家里，应该是没少干活。 田文君打扫厨房地板的时候，陈建国端着碗进来，将田文君从厨房推了出来。 “媳妇你今天辛苦了，你已经很累了，赶紧去上炕暖着，我来洗。” 厨房里传来田文君咯咯的笑声，厨房门口的陈小红一脸羡慕。 她进去道：“大哥大嫂，你们去歇着，我来收拾吧。” 田文君笑着抓住陈小红手往出走。 “他要洗你就让他洗吧，他不洗也闲着没事干。 我看你手背都生冻疮了，刚好我有药，跟嫂子走，我给你抹点药。” 陈小红心里一暖，一双眸子里多了一层雾气。 她心里都是暖的。 手冻成这样，肯定是不能用热水洗手的。 田文君让她用凉水洗手，洗完擦干净，这才给她手背上抹药膏。 第267章 大哥给你派个任务 田文君动作很温柔，陈小红觉得手背上冰冰凉凉很舒服。 抹好后，田文君将剩下半瓶冻疮膏都给了她。 “这冻疮膏你拿着吧，我之前抹了半瓶就好了。 你看看你手背，都裂成啥样了。” “谢谢大嫂。” 看她除了说谢谢还是谢谢，田文君觉得她就算是有事儿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陈小红抹完药就走了，没几分钟抱着一大袋子榛子进来了。 “嫂子，这是我拿的榛子，是我秋天自己在山坡上摘的，我来的时候也没啥好带的，就带了一些，你吃吧。” 田文君对这玩意儿还真有印象，原主好像还挺喜欢吃的。 这年头本来零嘴就少，秋天山上很多野物成熟，大家多少都会弄些回来晒干，放着冬天吃。 田文君道：“我留一点就行了，你给爸妈拿过去吧。” “嫂子你吃吧，我爸妈咬不动。” 这玩意儿外壳确实很硬，陈小红放下就走了。 田文君看着面前榛子发呆。 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牙。 陈建国洗漱完上炕后，拿了钳子给田文君夹榛子。 陈建国道：“小红给的？” “嗯。” 田文君若有所思，好半天后道：“你有没有发现小红好像有点不对劲？” 陈建国将剥好的几个榛子仁递给她。 “察觉到了，怎么没察觉到呢？ 这丫头性子太绵软了，在婆家肯定没少吃亏。 她结婚两年了，肚子还没反应，婆家人那边心里肯定也不高兴。 在农村，一个女人不生孩子，在婆家很难抬起头的。 小红现在心里估计也苦，只是回来怕给咱们添麻烦，她忍着不说。” 田文君想到她胳膊上的淤青，又问道：“那你见过你那个妹夫没？他人好不好？” “没见过，小红结婚时我在部队，咱俩结婚时，妹夫又没来。 我没机会见她。 你怎么这么问呢？” “下午我们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她卷起袖子和面，我看到她胳膊上有淤青，被我看见后，我问了一句，她赶紧把袖子拽下来挡住了淤青。 她说是不小心碰的，但我看到她闪躲的眼神，总觉得她好像有事儿瞒着我们？” “你真看见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还能骗你？” 陈建国沉默了一下，面色都沉下来。 “先别急，喊小兰晚上看看。” 田文君觉得，陈建国脑子是真的够用，这要是她，指不定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但他还要确定一下。 陈建国道：“让小兰晚上看看，如果她身上别的地方还有淤青，那就说明她确实有事儿瞒着我们。” 田文君道：“好。” 陈建国趴在窗户上喊了陈小兰来。 家里又没有电视，他们吃完饭也没啥事儿，每个人都在自己房间暖炕。 陈小兰趴在自己被窝里看书，听到大哥喊自己，麻利下床来到陈建国房间。 “大哥，啥事儿？” “榛子吃不？” 陈小兰瞄一眼榛子摇头。 “我不吃，晚上吃太多了，这玩意儿咬起来能把牙崩掉，我不吃。” “你姐拿来的。” “我知道的，咱家也有的，我跟三哥秋天摘了三四十斤呢。” 陈建国笑笑，勾勾手指示意陈小兰站到炕边。 “你过完年就要参加中考了是吧？” 陈小兰一脸疑惑，田文君也是。 这跟他要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 “那大哥给你派个任务，你能保证完成吗？” 陈小兰：这么严肃吗？ 她倒是好奇，是什么任务。 陈小兰肯定点头。 “大哥，我能。” “那好，你晚上看看你姐身上有没有伤痕，知道了吗？” 陈小兰不解：“大哥，为啥要看这个啊？” “让你看你就看，执行命令。 不要太刻意，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 “别告诉你姐，听见没？ 不然下次你嫂子不给你包饺子吃。” “大哥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的。” “行了，去看你的书吧。” 陈小兰转身一走，田文君笑道：“真是没看出来，你心眼还挺多。” 陈建国将一把榛子仁递给她，说道：“那可不？” 田文君想到孩子的事情，抬手摸了摸自己肚子。 他们两人在一起也睡了半年了，她这肚子到现在也没反应。 按理来说，暂时没孩子是好事儿。 眼下日子这么艰难，她也不想孩子这么早出生。 她还想创业挣钱，到时候经济条件好一点了再生孩子。 但两人同房好几个月了，她肚子没反应，想起来多少有些担心。 而且，他们两人那种事情比较频繁，不可能一次都不中吧？ 想到这里，田文君被子里的脚轻轻踹了陈建国一脚。 “我问你啊，如果我也不能怀孕，你会怎么办？” 陈建国眉头一皱：“别胡说八道，要是你生不了，那肯定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田文君笑了笑，说道：“你倒是想得开。” 陈建国道：“那可不嘛？” 田文君看着他的后脑勺，突然间觉得这男人有时候很可爱。 陈小兰这边，回来后钻进被窝看书。 陈小红脱了棉袄，但是身上的线衣没脱。 陈小兰一双眸子在偷偷看她。 陈小兰看她不打算脱线衣线裤，说道：“姐，你不脱衣服吗？” “不脱了，这样睡舒服。” 陈小兰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说道：“姐，我看看你的线裤，是新的吗？” 陈小红躲了下，陈小兰麻利地推起她的线裤，看到她腿上的淤青，整个人一顿。 “大姐……” 陈小红在陈小兰手背上一巴掌。 “别闹，这是我摔的。” 陈小红整理线裤的时候，陈小兰掀开她后背的线衣，看到后背的淤青，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小兰道：“姐，你从哪里摔的，怎么摔成这样了？” “不小心摔的，你别告诉大哥他们。” “好，我不说。 大姐，你真的是摔的吗？”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的，看你的书去，看一会儿了早点睡吧。” “知道了大姐。” 陈小兰脑子里乱糟糟的，书本上的知识一点都看不进去。 大姐身上为啥会是这样？ 第268章 嫁人后哪里来的家 陈小兰半点睡意都没了，也静不下心看书。 她干脆合上书，伸手熄灯钻进被窝抱住陈小红。 被子里突然传来的凉意让陈小红身体一缩。 她笑道：“你咋不看书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呢。” “我不想看了，我想陪陪你。 姐，你在那边还好吧？” 陈小红身体一僵，黑夜中眼泪缓缓落下。 “你怎么这么问，我挺好的。” 这话陈小兰自然是不信的。 她现在也不小了，很多事情看得还是明白的。 姐姐身上的伤痕肯定不是摔的。 看着也不像。 “姐，你明天不要回去好不好？ 大嫂现在可好了，她前几天还给二哥买了冻疮膏，给我们拿回来了点心，给爸妈还买了袜子。 你在家里多住几天，大嫂肯定不会说你的。” 陈小红笑了笑：“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你姐我都嫁人了，哪有嫁出去的姑娘一直住在娘家的道理？” “可这里也是你的家啊。” 这话让陈小红心口一滞。 女孩子，嫁人后还哪里来的家？ 回来家里有嫂子，她自己在婆家过得一团糟，不能再回来搅乱家里其他人的生活。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等将来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很晚了，不想看书就好好休息。 你别嫌大姐啰嗦，有时间就好好看书，你要像大哥一样走出这座大山，有机会就去看看山的那边是什么。 不要像大姐一样，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山村里。” 她的命运，已经被捆绑在这里了。 “知道了姐。” 这天晚上，这两姐妹各有心事，都很晚才睡着。 昨晚上雪下了一夜，陈建国给田文君剥了很多榛子，田文君越吃越香，吃到后面嘴干才没再吃。 两人折腾了半晚上，田文君腰都快断了。 大早上她还在睡，陈建国被喂饱了精神抖擞，大早上就将院子里和门口的雪扫干净了。 张翠花早上熬了小米粥，知道田文君醒了，在门口说道：“文君，再睡一会儿起来吃完早饭再睡，不然小米粥该凉了。” “知道了妈。” 人家都起了，田文君还在睡，她多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仔细一想，一个家又不是她一个人撑起来的，要相互理解关心才能相处长久。 好在，陈家这家人思想还算好的，没有要求她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儿。 院子里传来陈建国的声音：“妈，你们先吃，她想睡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下这么大雪，她起来也没事干。” 田文君听到这话，笑呵呵裹紧身上的被子。 张翠花道：“我怕她胃饿坏。 这孩子现在咋吃这么少？是不是胃不舒服？ 你有没有带她上医院去检查？” “妈，她身体没事儿，现在很健康。 医生说，她之前太胖了身体不好不健康，现在瘦下来身体很健康。” 张翠花很是不解。 “你说啥？这医生怕不是个庸医？ 人胖了白白胖胖多有福气，谁说胖了不健康？ 这人医术肯定不行，等你们回去了，记得带她找个靠谱的医生看看。” 陈建国：…… 田文君在被窝里笑的眼泪差点都出来了。 这个婆婆，不仅温柔，貌似还有点可爱。 庸医，好家伙……哈哈哈…… 陈小兰昨晚上睡得晚，早上也醒得晚。 她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时，睡在身边的姐姐早就没了身影，她那床被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 陈小兰想到昨晚上大哥分配的任务，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快速穿好衣服下地。 她身上这袄子小了，穿在身上袖口太短，冷风往胳膊里钻，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快速梳了两个麻花辫，快速洗完脸就去了厨房。 谢天谢地，姐姐还没走。 陈小兰暗暗松一口气。 陈小红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还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 陈小红笑笑：“我不能在家里住太久的。” 张翠花道：“就是，你姐住几天，该回还得回，免得回去晚了被婆家人说闲话。” 不知道为什么，陈小兰心里就是不舒服。 姐姐这么好，勤快贤惠，不该过那种心惊胆战的日子。 陈小兰转身离开厨房，张翠花喊道：“你干啥去，赶紧吃早饭，吃完你们爱干啥干啥去。” “我去蹲茅房。” 陈小兰留下这句话，直接去了陈建国房间。 她站在门口，很小声道：“大哥嫂子，我方便进来吗？” 陈建国这会儿趴在炕沿，一双手伸进被窝紧贴在炕上暖手，听见小妹的声音，赶紧将手抽出来，规规矩矩坐在炕沿边上。 还躺着的田文君将自己包裹严实。 陈建国道：“进来。” 陈小兰一进来，神神秘秘道：“大哥，我来给你报告。” 被子里的田文君扑哧笑了一声。 这丫头也挺可爱。 “怎么样？” “大姐身上全是伤，小腿上，后背，腰间全是青青紫紫的。 我问她怎么弄的，她说不小心摔的，可我看着不像。” 陈建国脸色沉沉，眉头皱了皱。 “我知道了，你没跟她说吧？” “没有，她不让我告诉你们，我说好。 大哥，我看到的地方都这么严重，我看不到的地方肯定还有伤痕。 大姐她不让我看，就这还是我强行看的。” “我知道了，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这事儿先别告诉爸妈。” 陈小兰肯定点头，她一双眸子可怜兮兮看着田文君。 田文君一脸诧异：“你有啥事儿你就说。” “嫂子，能不能让大姐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我老觉得她有心事儿。” “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小兰你记住，这个家是先有你和你姐，才有我的。 你问我这个问题，我知道是对我的尊重。 但是下次你还是先问你哥，不然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这个家我当家做主，我为难你们两姐妹了。” 陈小兰这才反应过来。 陈建国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这女人，说话说在面子上，做事卡在重点上，思想觉悟很高。 做人也是游刃有余，他越发欣赏。 陈小兰惊喜道：“嫂子你答应了？” 陈建国突然间觉得，他这个妹妹肯定是读书读傻了。 第269章 看老子不捶死他 陈建国耐着性子道：“你嫂子说了，这个家先有的你们两个，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是你们的权利。” 陈小兰本就没多想，她一双眸子感激地看着田文君。 “嫂子，你跟村里其他人都不一样。” 田文君道：“怎么不一样了？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难不成我比他们多了一个鼻子？” 陈小兰坚定地道：“不，不是这些。 我就是感觉，嫂子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很舒服。” 陈建国长腿一抬，在陈小兰小腿上轻轻踹一脚。 怎么她也跟自己抢媳妇？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胡闹！ “任务完成，赶紧喝你的小米粥去。” 陈小兰笑呵呵道：“嫂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进来。” “别……”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门吱呀一声，陈小兰已经不见了。 田文君看着陈建国道：“我猜得没错吧，她身上的伤痕肯定不是摔的。 小红身上肯定有事儿。” 陈建国沉思几秒钟，说道：“这样吧，咱们暂时先别让她回去。 我倒是要看看，她婆家人会不会来接她。” “暂时先让她在家里住着，咱们看看情况。” 陈建国被气得不轻。 “妈的，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 要是被我逮到证据，看老子不捶死他。” 田文君瞄她一眼，起身穿衣服。 陈建国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回头道：“天这么冷，你起来干啥？” “我怕你一生气一拳捶死我。” 陈建国：…… 陈建国看着她那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唇角扯了扯。 “我不捶你。” 田文君：“你可以捶一下试试。” 陈建国亲眼看着她穿好衣服下地。 陈小兰真端着小米粥来了，陈建国接过，对陈小兰道：“你这两天还有个任务，就是盯着你姐，她要是想回家，你就来告诉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哥，保证完成任务。 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姐好。 所以，就算违背对我的姐的承诺，我也要帮她。” 陈建国看自己弟弟妹妹这几天跟他们都混熟了，忍不住笑笑。 田文君脸都没洗，接过小米粥小口小口吸着喝。 陈建国道：“你还没洗脸刷牙呢。” 田文君抬眸：“不是你说不干不净吃上没病吗？ 我又没用手抓。” 陈建国道：“不是你教育我，吃饭要洗手吗？” 田文君啧了一声：“你到底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吃吃吃…” 陈建国在一旁一直偷笑来着。 似乎，他们身上都开始有了对方的影子。 陈建国想，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他倒是要看看这孙子能等多久才来接自家老三。 …… 张庆东和江晚这边，江晚这几天跟李文慧去了好几趟镇上。 晚上张庆东会写一张单子交给江晚，让江晚坐大巴车去京城买他写的那些东西。 这两天去县城的大巴车天天都有，江晚连着去了五六天，年货全都买回来了。 除夕的晚上，队里还要文艺汇演。 江晚想弹钢琴来着，但是能听懂的人不多，而且这边没有钢琴你，她犹豫一下还是想拉小提琴吧。 刚好，队里有小提琴。 这天，她从城里回来，抽空来找周政委借文工团的小提琴。 她来到周政委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周政委道：“请进…” 江晚一进去，刚好碰到文娇娇。 她声音暖暖喊了一声：“周叔叔…” 文娇娇在办离开手续，看到江晚时，一双眸子震惊又不自在。 周叔叔？ 她居然喊周政委叔叔？ 难道他们认识？ 如果他们认识，那江晚就不是某个没落资本家的小姐？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呢大衣，耳后的两股头发用白色手绢扎成蝴蝶结绑在脑后，看着很温柔。 这身衣服，看着比上次那件白色呢大衣还要贵。 更要命的是，这身衣服衬得江晚皮肤白皙细腻，就像剥壳的鸡蛋一样。 她那双黑色的瞳孔，好像要比别人的瞳孔大一圈，看着水汪汪有神。 她一时看得愣住。 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她美，心底里一边羡慕，一边忌妒。 江晚只是淡淡扫文娇娇一眼，眼神平淡，却让文娇娇觉得，江晚对她不屑一顾。 周政委看到是江晚，爽朗笑道：“是小晚啊，啥事啊？” “我是来找你借文工团的小提琴的，除夕夜要表演节目。 招娣姐不在，我想到时候拉小提琴。 但我来的时候，自己的小提琴没带，所以我想借用一下文工团的。” 周政委一脸欣赏。 首长这么好的基因，两口子就生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真是有些可惜了。 这要是他，非要生一堆不可。 还是张庆东这臭小子有福气，除了长得好看点，就是能干点，别的一无是处，怎么就哄得这丫头死心塌地跟在他身边呢？ 这丫头要是自己儿媳妇该多好？ 周政委在心里惋惜了好半天。 “你爸妈把你教育得真好啊，太优秀了。 等会儿你直接去文工团拿就行了，就说是我说的。 咱们队文工团那么多人，连个会拉小提琴的人都找不出来，这次同志们有耳福了。” 江晚双眼弯弯，甜甜一笑。 “周叔叔过奖了，谢谢周叔叔，那我先去文工团拿小提琴。” “去吧去吧。” 等江晚离开，周政委收回脸上的笑容，给文娇娇一边办手续，一边嘀咕：“多优秀的女孩子啊，能唱会跳，有知识有文化，聪明伶俐懂事孝顺，为人处世也是进退有度，我咋就没有这么懂事的闺女？” 文娇娇脑子嗡嗡作响，乱糟糟一片。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张庆东眼里，一开始就没有自己了。 江晚确实很优秀，她迷惑了张庆东的双眼，挡住了张庆东看别人的光。 江晚这样的，是个男人怕都喜欢吧。 文娇娇拿着资料出来，看到前面不远处红色的背影，小跑追了上去。 “等一下……” 江晚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时，就看到文娇娇朝自己跑来。 江晚疑惑，他们好像不熟吧？ 江晚道：“有事儿？” 风吹过，江晚耳鬓的碎发被风吹乱，一张脸看着有种惹人心疼的凌乱美。 文娇娇看得心口一紧，一双眸子发红。 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 “你知道吗，我喜欢张庆东。” 第270章 我喜欢张庆东 江晚一脸错愕。 她将文娇娇从头打量到脚底。 “所以呢？” 文娇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我喜欢张庆东，你怎么不生气？” 江晚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她像是听到笑话一样，薄厚适中的嘴唇微微一扯。 “我为什么要生气？ 上次在大门口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这下轮到文娇娇震惊了。 她居然早都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你不说？” “为什么要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你喜欢他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们两口子没关系啊。” 江晚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她的本意不是想要这样的。 她是想让江晚忌妒，发狂，吃醋。 可是，她面色平静，甚至眼底还泛着嘲讽。 “你就不怕我把他抢走？” 江晚扑哧笑了一声。 “你想多了吧？ 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 是他抱着我长大的。 如果，我对他没有半点信任，你觉得我会嫁给他吗？ 如果，他是能那么轻易被抢走的人，我还留着他干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一个有教养有礼貌的女孩子，是不会拦住别人的妻子，用这种口气质问别人这些话。 同志，你真的挺廉价的。 我丈夫就在队里，你想找我证明什么，或者要说什么，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去找我丈夫。 他要能多看你一眼，估计你也不会气到来拦我。” 文娇娇面色惨白，觉得自己再一次自取其辱。 她从小都很优秀，是在别人夸奖中长大的。 她身边不缺少追求者，碰到的男人里面，就张庆东不一样。 偏偏这个不一样，是她爱而不得的。 本以为，临走前，气气江晚也是不错的。 可偏偏，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文娇娇气的双手紧捏，指尖泛白。 “我只是比你晚出现了而已，要是早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我，那站在他身边的人，不一定就是你。” 江晚无语，这人怕是魔怔了吧。 “同志，那你下辈子加油，争取投胎到他身边，或许你会有那么一丢丢的机会。 不过这辈子是没可能的。 他不喜欢不努力还善妒，不知礼义廉耻的人。 这辈子陪在他身边的人，即使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 你这种行径，我看着都很掉价。 回去还是多读书，多学习，提升一下自己才好，再见。” 江晚留下这句话，转身朝着文工团走去。 这种女人，总以为自己稍微长得好看点，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包括人。 真是无脑。 虽说，人与人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对方的穿着打扮来看一个人。 但想要感情长久稳固，更重要的还是要看双方的人品。 嘁…… 张庆东要是能看上这种人，那说明她眼盲心瞎。 她看上的男人，才不会这么庸俗。 张庆东在训练场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自打那天亲过江晚之后，他全身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脑子里，江晚那张脸总是神出鬼没，害得他情绪不稳，像个神经病。 一到下班的点儿，张庆东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进门时，家里暖烘烘的。 本以为江晚会冒出来笑呵呵叫哥，可房间里空荡荡的。 张庆东在几个房子里找了一下，没看到她人，心里瞬间空落落的。 这丫头上哪儿去了？ 怎么不写张留言条了？ 张庆东正打算出门去找人时，门口传来开门锁的声音。 他大步朝着门口走去，门一打开，江晚手里拎着一把小提琴，缩着脖子进来了。 江晚看到张庆东眼睛一亮：“哥你回来了？” “你上哪儿去了？” “我去找周叔叔借小提琴去了，除夕晚上有文艺汇演，我到时候拉小提琴。” 张庆东看江晚脸冻得通红，伸手帮她捂了捂。 江晚笑得很甜，弯弯的双眼像月牙儿一样。 看着这张最近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张庆东感觉全身都难受。 他不知道咋回事，趁江晚还没反应过来，低头鬼使神差去亲她。 他的吻急促霸道，因为紧张，两人嘴唇都抖得厉害。 张庆东回来看不到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自私的想法，不想让她去读大学了。 万一…… 万一她身边有更优秀的人出现怎么办？ 他最近就像神经病一样，脑子里的思绪像麻绳一样，绞缠在一起，让他心里乱糟糟的。 江晚被抵在墙上，她一双眸子眨了眨，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闭上眼睛。 张庆东大手压根不受控制，探进江晚衣内。 江晚身体都是紧绷的，小腿虚软无力，整个人被他大手捞进怀里。 张庆东的吻越发粗鲁，江晚无法呼吸，一张小脸憋得红扑扑的。 好半天后，看她无法呼吸，张庆东才松开她。 他一张脸埋在江晚脖颈间，用力嘬了一口。 他用力吸着她身上淡淡诱人香味，想把空荡的内心和充满欲望的身体填满，可似乎怎么都不够。 好半天后，他抽出自己手，帮她拉好衣服，捧着她的脸，鼻尖抵在她鼻尖。 “小晚，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江晚双眼迷离，胸口起起伏伏，好像从刚才的一幕中还没回神。 她缓缓摇头。 张庆东感觉他要死了，身体要爆炸。 他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红润如樱桃的嘴唇。 “我回来没看见你，我心慌。 下次出门给我在桌上放张留言条好不好？” 江晚点头，张庆东又突然抱紧了她，勒得江晚喘不过气。 他一直在隐忍。 可现在，他尝过甜头，还怎么忍？ 她那么美好，他舍不得。 即便是领了结婚证，可没办酒席前，他还是不忍心碰她。 万一搞大她肚子，就算他们有证，可是在别人眼里，没办酒席在一起就是不知廉耻。 他不想让她遭受那些流言蜚语。 江晚是成年人，她自己也看过国外小说，知道张庆东现在的行为是因为什么。 江晚道：“哥，我下次出门给你写张留言条。 你胳膊松一松，我喘不过气了。” 张庆东这才慌乱松开她。 第271章 祝你们新婚快乐 张庆东道：“有没有吓到你？” 江晚摇头，紧紧抱着张庆东。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张庆东才松开她。 “收拾一下咱们去食堂吃饭。” “为啥这两天总是去食堂吃饭？” “这两天食堂荤菜多。” 其实食堂的菜平时都一样，就是这两天接近年底，食堂的饭油水会多一点。 更重要的是，张庆东需要冷静，压根就没有心思做饭。 而且，现在队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两人结婚了，他肯定要多带媳妇出去溜达溜达，好让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结婚了。 反正已经瞒不住了，那就索性不瞒着了。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出门，去食堂的路上，江晚问道：“我问你啊，上次在大门口碰到取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女同志，你们两个之前是怎么认识的？” “你问这个干嘛？” “我今天又碰到她了，她拦住我义正辞严说喜欢你，说她只是比我晚点认识你。 我就很好奇，你对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对你这么念念不忘？” 往食堂走的路上，张庆东一五一十将那天在半道上碰到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江晚很疑惑：“就这样？” 张庆东肯定道：“就是这样，我还能骗你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当时给她喂水的人是招娣姐，难道她感谢的不应该是招娣姐吗？ 为什么要缠着你？ 说到底，还是她看上你了呗。” 张庆东听着有些紧张，就怕小公主闹脾气，他神色紧张四下里看看。 “我这不是怕她来道谢，就刻意说我叫江大海，谁知道她真的找来了。 看上我也没用啊，我已经有媳妇了。 你就当她是脑子有问题。” 江晚抿嘴一笑，说道：“反正，你要是敢骗我，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骗你。 就算骗你，也不会是因为那些没有原则，触碰底线的事儿。” 江晚看他声音加大几分，伸手扯了扯他袖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饿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这两人一到食堂，那帮新兵蛋子的目光都往这两人身上看。 赵二蛋笑呵呵对张喜娃道：“我发现咱们队里，就属咱们营长和张营长媳妇好看。 一个温柔大气，一个美丽天真，真好啊，看着他们跟花似的，心情都跟着能好起来。” 张喜娃朝着那边看过去：“我还有一个鸡蛋，要不给他们拿过去？” 赵二蛋道：“为啥？ 他们结婚，难道不是他们给我们喜糖吃？” 张喜娃啧了一声：“你笨啊，你难道不知道江老师跟咱们嫂子的关系？ 咱们巴结江老师，就等于是巴结咱们嫂子。 咱们营长怕谁？ 他怕的是嫂子，只要是嫂子身边的人，咱们该搞好关系就得搞搞关系。” 赵二蛋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啊。 赵二蛋道：“你真聪明，你说得有道理。 我也还有一个鸡蛋，咱们两个一起去。” 张庆东打了一荤一素，两人饭盒里的素菜不一样，他们刚坐下还没动筷子，这两新兵蛋子就凑过来了。 赵二蛋对张庆东嘿嘿讨好一笑。 “张营长好，江老师好。” “你们俩吃完了？” 这两人没打算坐下，一左一右杵在张庆东身边。 张庆东抬头左右打量他们一眼。 “我们还没吃完，我们给江老师一人拿了一个鸡蛋，祝你们新婚快乐。” 这两人说着，将鸡蛋放在江晚面前。 张庆东一脸疑惑，这两臭小子，这是什么习俗？ 为啥要送鸡蛋？ 张喜娃道：“张营长你们慢慢吃，我俩就先走了。” 张庆东和江晚互看一眼，两人也是一脸懵。 等这两人回到位置上，赵二蛋道：“我咋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张庆东道：“有啥不对的，赶紧吃。” 赵二蛋挠了挠自己头。 江晚看着鸡蛋忍不住笑笑。 江晚道：“我那里还有很多巧克力，你下午拿到训练场给他们发了吧，就当是咱俩的喜糖。” “好，我听你的。” 张庆东给江晚碗里夹了好几片肉，不远处的李岩看得那是一个心痒。 张庆东这个王八蛋，结婚是好事儿，居然瞒着大家。 得亏他心眼不小，不然见他一次骂他一次。 看着人家有对象，李岩心痒痒的。 老天的，请赐我一个对象吧。 张庆东和江晚吃完饭，两人从食堂出来时碰到文娇娇。 文娇娇一顿，看到这两人，她没有走上前的勇气。 好像，在他们面前，她抬不起头。 文娇娇赶紧转身，背对着两人。 江晚眼尖，还是注意到这一幕。 真是搞不明白，这个女的自身条件其实很不差，但偏偏脑子不够用。 其实这队里，有很多男同志都很优秀的。 偏偏她自己蠢而不自知。 下午，张庆东出门时，江晚将巧克力和水果糖递给张庆东。 “哥，这些东西拿上吧，记得给张喜娃和赵二蛋多给一点，这两人没少帮我和招娣姐的忙。” 张庆东道：“知道了，你下午什么都别干，好好睡一觉。” 江晚笑呵呵道：“我下午去找文慧姐。” “你干啥去啊？” “不告诉你。” 江晚双手背后，扬着下巴一脸神秘。 张庆东嘀咕道：“还有小秘密，居然不告诉我。” 江晚目送张庆东离开后，窜进房间穿上外套，拿了红毛线去找李文慧。 前两天她看到李文慧在给冯大强织毛衣，她想给张庆东织一条围巾。 她年后去学校，他看到自己织的围巾，可以睹物思人。 江晚下楼时碰到好久没见的冯秀娟。 冯秀娟肚子很大，人看着比之前胖了一圈，脸有些水肿。 好一段日子没见，她倒是看着皮肤比之前好了些。 冯秀娟神色一顿：“江老师你要出去吗？” “昂，我转一圈。 嫂子你肚子看着很大了，外边冰雪天路滑，你还是别出门了。” 冯秀娟笑道：“我小姑子来信说这几天要来，我在门口等等她。” 小姑子？ 江晚就想起江大海那个妹妹。 叫啥来着，她一时都想不起来人名。 “她来了也好，至少能照顾一下你。 那嫂子我就先走了啊。” “你去忙你的吧。” 江晚出了大楼，冯秀娟一双羡慕的眸子也跟着出了大楼。 第272章 不下蛋的鸡 江晚来大队院时，冯秀娟就有想她和张庆东的关系。 当时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现在才知道这两人结婚了。 江老师这人还是挺随便的，没名没分就跑来大院找男人，胆子是真的大，脸皮也是真的够厚。 好在他们结婚了，这要是没结婚，两人的事传出去，江晚名声都坏了，以后谁还娶她？ 想到这里，冯秀娟转身进屋关上门。 江晚来到李文慧家里时，冯雪雁在擦桌子，冯志东在洗碗。 这是江晚第一次来李文慧家里，都是一样的房子，可能是因为他们家孩子多的原因，看着多少有些拥挤。 不过，收拾得倒是很干净。 江晚道：“嫂子，你家孩子真懂事儿，这么小就会扫地板，会洗碗了。” 她都不好意思说，她也是来这个大院才开始学习洗碗的。 李文慧笑道：“赶紧坐，年后咱们不是要去学校嘛，我怕我走了他们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我现在提前教他们怎么生活。” 江晚笑笑，很佩服李文慧。 家里被收拾得这么好，三个孩子也很听话。 她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糖，还有几包牛肉干递给冯雪雁。 冯雪雁看了眼李文慧，李文慧点头之后，冯雪雁才接过。 “谢谢姐姐。” 江晚很喜欢冯雪雁，这丫头长得软软糯糯，看着就很可爱。 她伸手摸了摸冯雪雁肉乎乎的脸颊，说道：“分给姐姐和哥哥一起吃哦。” “知道了姐姐。” 冯雪雁跑去将糖果和牛肉干给他们分了，这两孩子收拾完，李文慧检查过之后，让他们进屋带着妹妹写作业去，他们两人坐在客厅里织毛衣。 …… 田文君这边。 上次陈小兰说陈小红喜欢吃柿子饼，陈小红在娘家第二天，田文君就做了。 陈小红也是第一次吃，她还不知道原来柿子和面粉也可以做饼。 这饼甜在了陈小红心尖尖上，陈小红对田文君感激不尽。 陈小红在娘家住了四五天，有好几次要走，都被田文君和陈建国阻拦了。 眼看着离除夕越来越近，大哥大嫂不让她走，她心慌得厉害。 这天吃过午饭，陈小红想偷偷走，结果被挑水回来的陈建国拦住了。 陈建国道：“你干啥去？” 陈小红神色一慌。 “大哥，我得回去了，今天都腊月二十四了，我不能一直在娘家待着啊。” 陈建国道：“你想回可以，你先上你嫂子屋里去，我跟你嫂子有几句话要问你。” “啥话啊？” “让你去你就去。 你要不去，那我就送你回婆家去。” 陈小红知道自己大哥是什么性格。 他说到做到，她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去了田文君房间。 田文君坐在炕上在改自己的袄子。 一旁的炕上还铺着一件陈小兰的袄子。 那丫头身上的袄子都短了好半截，她这袄子是去年结婚时新作的，她就穿过一两次，就这么放着有些浪费，不如往小改一下让陈小兰穿。 陈小红进来后，声音懦懦叫了一声嫂子。 田文君道：“你大哥在门口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陈小红低头，也不知道他们要问什么。 可能，也是要问自己为啥这么久肚子都不大起来吧。 她该怎么回答？ 陈建国将挑回来的水倒进大水缸里，水缸还没满，他下午还得去两次。 陈建国拍了拍垫肩上的土，进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有火盆，暖呼呼的。 他一进来，陈小红心里更慌，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田文君收起手里的活，陈建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陈建国道：“我问你，你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陈小红心里一紧，头垂得更低了。 “我、我摔的……” 看她还不说实话，陈建国突然间有些心疼。 “怎么摔的？上哪儿摔的？” 陈小红从小老实，压根就不会撒谎，她一撒谎就紧张，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小红，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说实话，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想帮也帮不到你。” 陈小红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脑子里是那些让人惊恐害怕的画面。 陈建国道：“你不说是吧，那你今晚上再住一晚上，明天我和你二哥送你回去。 我去问问你男人，你是在哪里摔的。” 陈小红一听，抬头发红的眼眶中，豆粒大的眼泪吧嗒吧嗒滚落下来。 “大哥，你别问，我求你了。” 陈建国倒是希望她摔的，她这一抬头，就更加证实了媳妇的猜测。 陈建国深邃的眸子，神色异常凝重。 “那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你身上那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陈小红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是杨伟打的。” 陈建国气得咬牙骂道：“我就知道是这孙子。 他为什么打你？” 陈小红又低头不吭声，一旁的田文君看不过眼，耐着性子道：“小红，你要是不说出来，我跟你哥压根就没办法帮你。 你至少要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过完年我和你大哥就走了，你的事情不解决，你让你大哥怎么放心？” 陈小红也委屈，眼泪吧嗒吧嗒不停掉。 田文君掏出手帕递过去，陈小红哽咽半天，吸了吸鼻子。 她情绪有些失控，陈建国气得想一拳捶死那个杨伟。 他妈的。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好半天后，陈小红哑着嗓子道：“我们结婚两年了，我怀不上孩子，婆婆就说我是不下蛋的鸡。 杨伟他一开始对我挺好的，但我婆婆经常在他面前骂我，说我就是个赔钱货，害得他们家要绝后。 一开始杨伟还向着我，可后来村里人笑话他，他就开始对我动手了。 大哥，这不怪他的，是我自己肚子不争气，是我不好。 要是我能生孩子，他就不会对我动手了。” 陈小红这话差点气死陈建国。 “放他娘的屁？” 田文君就怕陈开放老两口听到，说道：“你小点声，小心被爸妈听到了。” 田文君提醒归提醒，她震惊的是陈小红说的话。 她居然觉得这是她自己的错。 婚姻里面，家暴和出轨，是最不能被原谅的。 出轨，就像是掉在屎上面的钱。 捡起来恶心，丢掉可惜。 至于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这种男人就不是人，是畜生。 陈建国声音低了几分，说道：“他们怎么知道是你的问题？ 你上医院检查了没？” 陈小红更加委屈，又开始哽咽起来。 第273章 我不能离婚 田文君也想知道，既然陈小红说怪她，她是不是真的无法怀孕？ 陈小红情绪稳定后，说道：“去了，医生说我身体很健康，让我们再等等。 我们回来后，我婆婆不信，又开始骂我。 我婆婆一骂我，他就打我。” 陈建国气道：“妈的，杨伟杨伟，我看他妈的他才是阳痿。 他打你多少次了？” “不记得了，数不清了。 一年前开始，他是隔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就打我，现在是隔三差五就打我。” 陈小红越说越激动，越说哭得越厉害。 她双手捂着脸，抽泣得厉害。 陈建国道：“妈的，王八蛋。” 田文君深吸一口气。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田文君道：“他都这么打你了，你还不离婚干嘛呢？ 当一个男人伸手打你的那一刻，他已经失去了道德，没了人性。 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是不会从他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你明白吗？” 陈建国道：“你嫂子说得对，这事儿必须离婚。” 陈小红泪流满面，一脸错愕。 “大哥、嫂子，我不能离婚。 我离婚了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陈建国气得起身，低吼道：“怎么没地方去？ 这里不是你家吗？ 陈小红你给我记住，这世界离开谁都能活。 你要是不离开，你早晚被人打死。 人家一次次揍你，你一次次忍气吞声，到最后坏名声还得落你身上不说，把所有人责任都得推你身上你信不信？” 陈小红哽咽道：“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可是我离婚后，村里人肯定会说闲话的，我不出门还好，一出门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断，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这些我都能承受，爸妈不能承受啊。” 这两人都知道，陈小红说的是事实。 但如果一个人活着一直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这辈子都没法开始新的生活。 田文君道：“这不是你的错，你要知道，你们要是继续过日子，他只会觉得是你的身体有问题。 你想想以后挨打的日子，你还要继续跟他过吗？” 陈小红道：“大哥嫂子，他真的挺好的，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会改的。” 陈建国知道妹妹的思想比较保守传统，但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她不仅保守传统，还有些愚昧无知。 甚至，他们都不相信医生，不相信科学。 陈建国气道：“你真是活该。 让你离你不离，守着那种人你还想过好日子？ 我看你就是窝囊日子过惯了。” 田文君瞪了陈建国一眼，小声提醒道：“你说话能别这么难听吗？” 陈建国语气缓和了下：“不是我说话难听，是她自己不争气。 别人不敢离婚，那是因为孩子，因为身后娘家人不给撑腰。 她怕啥？ 有人撑腰还没有孩子，屁股一拍走人不就行了。 咱要说，那杨伟如果真靠谱，她身上这伤口也是摔的，两个人抱养个孩子过一辈子也是过。 可你听听这个王八蛋都干了些什么？ 她回来都四五天了，我今天要是不问，她还打算瞒着我们。 不是我说，人家揍了你，不找上门来接你，你还叭叭要上赶着回去，你是想干啥？ 你就这么不值钱？ 爸妈养活你这么大，把你高高兴兴嫁给他，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不是让你去挨揍的。” 陈小红一直在抹眼泪。 陈建国话落之后，陈小红沉默。 田文君道：“小红，你哥说的是对的。 按理来说，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没资格掺和。 可谁让我是你嫂子呢？ 我是你嫂子，更希望你能勇敢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你今天先不要着急回去，你晚上再好好想想，我和你哥会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陈小红点头：“谢谢嫂子。” 田文君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陈小红出门时看了陈建国一眼。 大哥大概对自己很失望吧？ 她回到陈小兰房间后，钻进被窝再次偷偷哭起来。 这个点，陈保国带着弟弟妹妹上山去砍柴了，要下午才回来，她可以一个人哭一会儿。 陈建国在房间里坐着没动，他这会儿是一点干活的心思都没了。 妹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他冷着一张脸，周身寒气逼人，田文君看着心里都发凉。 田文君干咳一声道：“咱们不是小红，很多事情只能她自己去领悟。 她要下不了离开的决心，咱们就算是嘴巴说破也没用。” 陈建国道：“我们兄妹五个里面，就她最没骨气。 被打也不知道去公安局报警。” 田文君道：“咱们不常在她的身边，说真的也保护不了她多久。 还是要她自己站起来。 这事儿要是落在我身上，我肯定是会离婚的。” 听到离婚二字，陈建国身上的寒气稍微缓和了些，语气软下来道：“我就算再生气，就算砸一拳石头也不能打你啊。 再说了，小红检查身体没问题，这就说明问题出在杨伟身上。” 田文君道：“明天小红要是坚持回去，你和保国送她回吧。 去了多少给点警告，要么就提议他们两口子都去医院做检查。” 陈建国叹息一声，真是给气死。 陈建国起身道：“老子都快要气炸了，我这心底里的气没地儿撒，老子先挑水去。” 田文君听他老子老子的，眉头皱了皱。 陈建国挑着扁担又出门了。 水缸挑满后，陈建国又去后院劈柴。 快到吃饭的点，后院劈柴的声音才停下来。 陈建国来前院喝水，一眼就瞅见院墙外面站着个面生的男人，猫着腰鬼鬼祟祟往自家院子里看。 陈建国朝门口走来，看这人不顺眼，问道：“你谁啊？” 男人将陈建国从头打量到脚底，反应过来后讨好一笑，走进来握住陈建国的手。 “哎呦，你是大哥吧？” 陈建国不爽地抽回自己的手，不厌烦问道：“你谁啊？” 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拖拖拉拉，就不能干脆利落点？ 男人笑呵呵道：“大哥，你大妹妹陈小红是我媳妇，我是她男人，我来接她回家。” 第274章 看着就不是好人 陈建国将这小子从头打量到脚底，一双眸子冷了几分。 原来就是这么一个王八蛋。 说起来谁信啊，他好歹是面前这货的大舅子，但妹妹结婚两年了，他都没见过妹夫。 陈建国是真想一拳捶死面前这个王八蛋。 陈建国冷冷道：“你说是你就是？ 我可没见过你，有多远滚多远。” 杨伟一听瞬间就着急了。 “哥、不是…你听我说。 我之前在家里照片上见过你，小红说你就是大哥来着。” 陈建国手劲儿大，推了杨伟一把，杨伟差点摔倒。 杨伟感觉这个大舅子看着不好相处，这才第一次见面，他怎么有种他想捶死自己的感觉？ 陈建国道：“看你长得跟瘪三一样，我妹妹长得也不差，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球货色？” 杨伟着急了，心想难不成陈小红跟他们家里人说了她被揍的事儿？ 嘿，这臭娘们，胆肥了呀。 自己就是只不下蛋的鸡，这都回娘家四五天了，还不知道回家。 她不回去，那院子里都被猪拱得乱糟糟没人打扫。 还有换下来的衣服没人洗，水也没人挑，家里真是一团糟。 他也是被自己妈逼得没办法了，这才来找陈小红的。 不然她爱在自己家里待多久，就待多久。 想到这里，杨伟喊道：“爸妈，我是杨伟。 小红，你在里面吗？” 陈开放上山背柴火去了，人还没回来。 屋子里的张翠花和陈小红听到动静，两人同时掀开门帘从两个房间出来。 杨伟看到陈小红，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陈小红，你听见我来了，你还不出来接我，你大哥对我有意见还是咋地？ 他不让我进你家门。” 陈小红知道大哥是在为她出气，但大哥大嫂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不想让他们过个糟糕的年。 陈小红赶紧走到门口，一双眸子小心翼翼看一眼陈建国。 “大哥，他是杨伟，你没见过他。” 朝着门口走来的张翠花也道：“是啊建国，他是你妹夫。 你没见过他是正常的。” 陈建国一脸不悦，这种人就不该嫁。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尿性没露出来，这才在一起两年，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两个人在一起要过一辈子，小红以后怎么办？ 陈建国大刺刺瞪一眼杨伟，冷冷道：“是吗，我看他可一点都不像好人。” 张翠花埋怨地看了陈建国一眼。 “你这孩子是咋回事？ 快别说了。” 陈建国冷哼一声，瞄了陈小红一眼，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张翠花不知道自己女儿被揍的事情，说道：“小伟啊，你大哥就这脾气，外面太冷了，你先进屋吧。” 杨伟冷哼一声，看着陈小红的眸子都冒着火气。 他心里暗暗咬牙。 好啊你，不帮我就算了，还眼睁睁看着你哥收拾我。 等着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杨伟一个冷厉的眼神看过去，陈小红心里一慌，后背一凉，没敢抬头看杨伟，她只是默默跟在杨伟身后，进了自己爸妈的主屋。 陈建国进来房间后，脸色很难看。 田文君听到声音没出来，她手里还有活了。 她将袖子缝好，针线打结用牙齿咬掉。 田文君道：“小兰回来没？” “还没，咋了？” “我把我去年一件新袄子往小给她改了下，她要是回来了就想让她试试。” 陈建国长长嘘一口气。 她现在总是想着别人。 “你下午是在给她改衣服啊？” “是啊，有问题吗？” 陈建国心里的气好像消了一半。 “没问题，我就是问问。” 田文君将袄子叠好放在一旁，说道：“杨伟来了？” “嗯，来了，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是好人。 当时我爸妈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人做女婿？” 这话陈建国也就在田文君面前念叨一下，他是想把关来着，但他不在大人身边。 说白了，他没资格说这些话。 田文君道：“你能先控制一下你的脾气不？” 陈建国一顿，坐在炕边猫着腰，心里愧疚加自责，没再说啥。 田文君道：“我去做饭吧，这个点了，估计他们晚上得住一晚上。” 陈建国跟在屁股后面，说道：“我生火。” 这两人去厨房做饭，这两天一直都吃好的。 杨伟在，田文君也没打算招待他，就随便热几个玉米面窝窝头，再熬一锅玉米面疙瘩汤。 张翠花放假，张翠花道：“小伟啊，你和小红两人上医院检查没？” 杨伟道：“在县城检查了，身体好着呢。” 张翠花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奇了怪了，既然两人身体都好着呢，那自己女儿咋怀不上了。 张翠花道：“小伟啊，生孩子是大事儿，跟你们同一年结婚的，人家都有孩子了。 妈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县城万一检查得不准怎么办？ 要不过完年去省城检查检查吧。” 杨伟不悦反驳道：“你当我不想吗，我也想来着。 去省城检查要来回坐车，是要花钱的。 与其花钱去给她瞧病，我还不如花这钱再娶一个呢。” 这话一说出口，这娘俩都很震惊。 陈小红心里犹如被人扎了一刀。 他怎么能当着自己妈的面这么说呢 实在是太过分了。 再说，她做过检查，但是他没有。 是谁身体有问题，现在还真说不定呢。 张翠花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或者听岔了，说道：“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杨伟十分不爽道：“没说啥。” 从厨房里出来往院子里泼洗菜水的陈建国听到了。 他捏着搪瓷盆的手指节泛白。 就这素质，这两人以后能过下去才怪。 陈建国没听到自己妹妹出声，突然间就觉得，这个妹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暂时让她离婚，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除非有一天，哀莫大于心死。 除非有一天，她发现狗改不了吃屎。 想到这里，陈建国才忍住冲进去撕碎这狗东西的心思。 他进去厨房，手里的搪瓷盆重重放在案板上。 田文君瞄了一眼，搪瓷盆边都变形了。 她一双眸子瞪着陈建国道：“你看看，搪瓷盆边都被你捏扁了，你有气别往东西身上撒。” 第275章 为什么打我妹 陈建国一脸蒙，甚至还有些无辜。 他又悄悄将捏扁的搪瓷盆边捏回来。 只是，上面的红漆掉了一块，陈建国又小心翼翼转了半圈，将那块转到一旁不起眼的位置。 千万别被媳妇看到才是。 田文君泡了张翠花秋天晒的萝卜干凉拌，炒了半盆白菜，热了半盆窝窝头，一顿饭就算做好了。 刚好，陈小兰他们也回来了。 饭菜上桌，陈建国端着菜和窝窝头放桌子上，人转身要去端别的，就看到杨伟搬了凳子，手都没洗，岔开腿大爷似的坐在桌边。 桌子本就小，他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 陈建国：忍…… 陈建国端了一盆玉米糊疙瘩汤，拿着筷子进来房间，筷子刚放在桌子上，杨伟拿了筷子，伸手抓了一个窝窝头，一大口咬下去。 陈建国亲眼看见他手指甲里都是黑漆漆的污垢。 非常不满已经写在他脸上，随后抱着碗进来的陈小红看到这一幕，小声道：“你咋还吃上呢？ 我爸都没上桌呢。” 杨伟道：“那不都一样嘛，赶紧给老子盛一碗疙瘩汤，老子都快要饿死了。 你说我要你有啥用？ 你这一走，家里一壶热水都没有，后院鸡都没人喂，衣服都没人洗。 我上你家里来了，你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也不知道给我盛一碗饭。 咋地，两天没收拾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 陈建国拳头紧了紧，一双眸子都在控制不住地喷火。 陈小红一脸乞求地看了眼陈建国，仿佛在说：大哥，求你了，忍一忍吧。 陈建国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这是他第二次忍了。 陈开放洗完手进来，看到杨伟打了声招呼。 “杨伟来啦。” “嗯，我来接小红回家。” 陈开放瞄一眼自己女儿，她这次回来四五天了，待的时间确实挺长的。 陈开放道：“吃完饭晚上在家里住一晚上，明天早上走吧。 天马上就黑了，路上也不安全。” 杨伟低头光顾着吃饭，头都没抬，嗯嗯两声。 陈小红真的是心惊肉跳的。 她就怕陈建国生气，赶紧给陈开放盛了一碗疙瘩汤。 碗递到陈开放面前，陈开放伸手去接的时候，一把被杨伟夺过。 陈小红一愣，陈建国神情淡淡，做了个深呼吸，他伸手扯出杨伟打结的头发，摁住杨伟脑袋，直接砸桌子上。 杨伟手里的碗啪嗒掉桌上，里面的疙瘩汤洒在他脸上，杨伟顿时被烫得惨叫一声。 张翠花和陈开放都被吓了一跳。 陈开放赶紧抓住陈建国。 “老大，你这是干啥呀？” 陈建国道：“爸你别管，你和妈先去看看小红身上的伤。” 陈小红也急了，上前一步，红着眼眶，声音颤动。 “哥，求你了……” “你闭嘴，你要忍到什么时候？” 陈建国直接扯着杨伟头发，将人从屋子里拖出来甩院子里，上去就是几脚。 其他人被吓得顿住，他们从没见自家老大这么生气过。 陈小红在一旁一边哭一边喊。 “大哥，求你别打了。” 田文君是最后一个从厨房里出来的，她看到这一幕，淡定解下腰间系的围裙。 她没打算上前去拉架，她知道陈建国心里有数。 陈建国几拳几脚下去，杨伟鼻青脸肿的。 陈建国道：“妈的，老子叫你打女人，老子叫你打。 没礼貌没素质没教养。 在你们家指手画脚就算了，在我们家当我爸妈的面还指手画脚。 你是有娘养没娘教吗？ 说，为什么打我妹？” 陈建国一把将杨伟从地上扯起来。 杨伟脑瓜子嗡嗡的，他一手捂住脸，看到陈建国气疯的样子，吓得双腿都发软，这样子看着还哪里有点男人的血性？ 就这样的男人，偏偏她这个妹子还把她当宝贝？ 她图他啥？ 图他脏，图他素质差，还是图他家暴？ 杨伟委屈撇嘴求饶。 “大哥，求你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小红她就是只不下蛋的鸡，他生不了孩子。 我也不想打她呀，可是心里委屈，没地儿撒气啊。 大哥你也是男人，是个男人谁能忍受自己的女人不能生娃。 你说是吧大哥？” 陈建国一听，这孙子还嘴硬，他抬手在杨伟头顶又是一巴掌。 陈建国这双手没少训练，双手的力道就跟练过铁砂掌一样的力道，一巴掌下去，核桃都能砸成末，这会儿杨伟只感觉头顶火辣辣地疼，快要裂开了一样。 “妈的，老子叫你嘴硬。 我妹她在县城做过检查身体没问题，你怎么不去做？ 你怎么确定这不是你的问题？ 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哥哥哥，我是男人，我可是我们家三代单传，我这身体肯定没问题。 我没问题还检查啥？” 田文君在一旁听到无语，冷不丁就插了一句。 “你不做检查，自己肯定自己的身体没问题。 小红都做了检查，她身体没问题，你还觉得她有问题。 是个人听着都有问题吧？” 杨伟已经认不出田文君了，这会儿他在气头上，脸色一变，气急败坏道：“他妈的，你谁啊你？ 你上哪儿冒出来的？” 话落，院子里又传来杨伟一声惨叫。 陈建国在杨伟身上两拳，顿时打得他蹲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气，叫也叫不出来了。 陈小红被张翠花拉进房间，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拳头大的伤痕时，心疼落泪。 她怎么都没想到，女儿在婆家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她还在想，女儿两年没怀孕了，但杨伟他们没有埋怨自己女儿，说实话她也是个女人，知道女人在村里怀不上孩子是多么丢脸的事儿。 但杨家能忍受，这说明他们家人还是不错的。 可她万万都没想到，看到的这些都是表象。 我可怜的女儿啊，她到底都遭受了些什么？ 张翠花抬手摸了摸陈小红的脸，哽咽道：“丫头，是不是很疼？” 陈小红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绷不住了。 疼，是真的疼…… 可是，她能怎么办？ 陈小红死死抿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第276章 一条退路都没了 陈开放听了这么多，本来想上前拉几把的人，最后沉默看着。 陈保国也冷冷看着杨伟。 他在门口问道：“妈，小红身上伤痕多不多？” 张翠花道：“这天杀的，我还把他当好人。 我把他们全家都当好人，看给我女儿打的，全身一点好地都没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天杀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陈保国一听，气呼呼冲到院子里，抬手给杨伟就是两巴掌。 陈保国道：“你们杨家三代单传是吧？ 那你们杨家完了，杨伟阳痿，你说你爹妈怎么给你起这么一个有文化的名啊？ 打我妹，我叫你打我妹。” 陈保国两巴掌下去，杨伟一个大男人顿时抱头痛哭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求你们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陈建国道：“滚，给老子滚。 我妹眼瞎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我妹是不会再去你们家了，知道吗？” 杨伟这会儿巴不得跑，他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等跑远了，他站在不远处叫骂道：“陈建国，陈保国，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明天就带人来掀了你们房子。 你妹妹就是只不下蛋的鸡，你白送我我都不稀罕。” 杨伟声音很大，这些话陈小红不想听到都难。 一时间，陈小红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完了，这下完了。 她是一条退路都没了。 陈建国听到辱骂声，冲出来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杨伟后脑勺丢过去。 杨伟看见陈建国追出来，转身拔腿就跑。 紧接着，杨伟抱着后脑勺惨叫一声，脚底踉跄一下摔个狗吃屎。 他顾不上那么多，爬起来再也不敢痛骂，狼狈逃走了。 等路口看不见杨伟人影，陈建国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他顺便拴上门。 陈建国看两个弟弟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他抬脚碾了碾院子里杨伟鼻子里流下的血，说道：“看什么看，吃饭。” 这兄弟俩互看一眼，悄咪咪进了房间，两人将洒在桌上的疙瘩汤喂鸡，洗了手坐在桌前，谁都没动筷子。 陈开放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抽着烟，张翠花坐在一旁老泪纵横。 陈小红还在抹眼泪。 陈开放道：“你说，这叫啥事儿？ 我可怜的娃，你都叫人家白白打了一年，你也不跟家里人说。 你这娃咋就这么不值钱？ 你大哥大嫂要是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要挨打一辈子？” 张翠花道：“打在你身上，疼在娘心上啊。 你的身体没问题，这不是你的错。 离了吧。 你也不要怕你没地方去。 这家虽然不大，但还是能放下你的。” 陈小红越想越心酸，家里日子本就不好过。 以后二哥和弟弟还得娶媳妇，二哥前段时间身上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家里也难。 她怎么好意思回来添乱？ 爸妈这么说，她瞬间觉得自己没出息。 陈开放道：“男人的本性你不知道，他现在会因为你没怀孕而打你，将来如果你怀孕了生个女儿还会打你，要是遇到不顺还是会打你。 总之，一旦动手，就不会停下来。 丫头，你好好考虑一下，分开算了吧。” 张翠花一脸愁容，她不想让自己女儿离婚，可她也不想让自己女儿白白挨打。 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趁着没孩子，离了也好。 陈小红一听，豆粒大的眼泪止不住。 田文君看着深吸一口气，她上一世就是吃过这样的亏。 一次次给渣男机会。 到最后，尸骨无存。 所以，女人还是要清醒一点。 陈小红她不是恋爱脑，她只是一直都在为别人着想，从来没为她自己想过罢了。 田文君看大家都支持陈小红离婚，觉得陈小红是幸运的。 至少她的家人一直都陪在她身边，没有放弃她。 田文君道：“爸妈，先吃饭吧，吃完咱们再商量。” 一家人，就陈立业吃得香。 陈建国随便扒拉一碗疙瘩汤，算是吃完了。 今晚上，陈立业和陈小兰两人收拾碗筷。 陈小兰道：“真是没想到，姐姐被那个王八蛋揍一年了，想想都害怕。” 陈立业道：“我觉得大哥做得对，这种人就得打出去。 她下次要是还来，我也把他打出去。” 陈小兰道：“好心疼姐。” 陈立业叹息一声，他也心疼啊。 主屋，除了老四老四老五不在，其他人都在。 陈开放道：“老大，老三这事儿你怎么看？” 陈建国毫不犹豫道：“离婚。” 陈保国道：“爸，大哥说得对，离了吧。” 陈开放做了个深呼吸，看了眼陈小红。 “老三，你的事儿，我和你妈现在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陈小红吸了吸鼻子。 “爸妈，我不知道怎么办。” 田文君看陈小红到现在都没拿定主意，也是无语了。 她大概，心里还是有顾虑的。 田文君道：“小红，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陈小红局促捏着双手，头杵得老低。 “嫂子，万一…… 万一我离了，一辈子嫁不出去怎么办？ 现在村里人肯定都觉得是我怀不上孩子。 我要是回来了，以后我爸妈都得被人指指点点。” 田文君一听她害怕的是这样，无奈道：“你都嫁人了，性格怎么还这么软弱？ 你的日子要你自己体会，别人又不能替你挨打。 你都已经做检查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我和你哥带你去省城做检查。 省城说你没事儿，那你肯定就没事儿。 到时候再找一个，挺着大肚子上他们村里溜达一圈，告诉他们，不是生不了，是他不行。” 话落，陈建国忍不住多看了田文君一眼。 这话说得有道理。 田文君道：“我知道让你做决定很难，你自己冷静下来再想想吧。 如果你想要脱离火坑，我们全家都支持你。 不管啥时候，你都要记得，你身后还有我们这一大帮人。” 可惜的是，她上辈子身后没人。 田文君看着陈建国道：“别逼她了，让她仔细想想吧，咱们先回房间去。” 陈小红感激地看了眼田文君。 嫂子真的是变了，她说的这些话，也是值得让人感激和深思的。 第277章 留着她当牲口使唤 田文君是真的想帮陈小红。 因为她经历过，心里就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让人清醒的。 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让她自己去体会。 生活的酸甜苦辣，需要她自己去感受。 她该劝已经劝了。 如果陈小红有意回头，她就愿意帮她。 田文君回来房间，洗漱完钻进被窝。 她盯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一点困意都没。 陈建国洗漱完，躺在床上，也长长嘘一口气。 陈建国的手伸进被窝，紧紧握住田文君的手。 “媳妇……” “嗯……” 田文君淡淡应了一声。 “我今天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如果是我，我比你更狠。 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动手。 我要是小红，如果我嫁的人对我动手一次，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还好我不打女人。 田文君翻身钻进陈建国怀里，她有些冷，很冷很冷。 陈建国道：“别想了，睡吧，好好睡一觉，咱们什么都不想。” “不想也不现实。 等小红情绪稳定了，咱们带她去县城检查一下身体。 只要她身体健康，就比什么都好。” 这些事情，让田文君其实心很累。 她是真的不想想那么多。 陈小红缩在被子里，一个人哽咽了半晚上。 陈小兰道：“姐，你们都觉得我还小，其实我也不小了。 过完年我都要中考了。 你要是过得不好，就回来吧。” 陈小红不想影响妹妹，但是她的情绪控制不住。 “知道了，早点睡吧。” 杨伟回家时鼻青脸肿，袄子上沾了很多血。 这个点他爸妈还没睡，杨母正在给自己补裤子。 头顶的大肚灯泡瓦数太低，这老两口压根就没看到杨伟衣服上的血。 杨母抬头，看到就杨伟一个人回来，皱眉道：“那不下蛋的鸡呢？ 你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她是在娘家待上瘾了吗？ 她不回来，家里活谁干呐，真是欠收拾。” 一旁趴着的杨父没吭声，默认了杨母的话。 杨伟气还没消，他碰了碰后脑勺道：“妈，你快别提了，我让陈小红她哥把脑袋开瓢了，你手里的活先放一下，你先看看我后脑勺还流血不？” 杨母一听紧张得不行，手里的活放一边，赶忙下地看自己儿子伤得重还是轻。 杨父也是。 杨伟站在灯泡下，杨母这才看清楚他脸上的伤。 “哎呦喂，这天杀的下手也太狠了吧，咋把你打成这样了？ 哎呦喂，我可怜的儿唉。 心疼死妈了。 这事儿我们跟他们没完。 陈小红呢？ 她就没拦着她哥吗？” 杨母抬手碰了碰他儿子的嘴角，杨伟疼得顿时龇牙咧嘴。 疼疼疼，妈你轻点儿……” “好好好，妈轻点儿。 哎呦，你可是咱们老杨家三代单传，这天杀的也不怕把你打坏了。 快让妈看看，你其他地方有没有伤到。” 杨母说着，毫不避讳一旁的杨母，伸手就去扯杨伟身上的衣服。 杨父干咳一声道：“孩子都大了，你稍微避嫌一下。” 杨母怒目圆睁：“你还好意思说，我就说把陈家那个不下蛋的鸡赶出去算了，你就是不听。 你看看，现在让他们家里人给我心肝打的。 这也是你儿子，你咋一点都不心疼？ 我告诉你，你这会儿赶紧去找亲戚，咱明天上门去找他们算账。 陈家那几个小子，仗着自己兄弟姐妹多，就这么欺负人，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杨父道：“你先冷静点，两孩子的事情，毕竟人家陈小红的检查结果是好的，咱儿子还没做检查呢。 万一真是咱儿子的身体有问题，你就算花钱给他再娶个回来，你能保证她能像陈小红一样勤快吗？ 我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儿子先把人想办法接回来，在让他上医院去做个检查。 要是咱们儿子身体没问题，咱们再把她赶出去。 要是咱儿子身体有问题，就不能赶啊。 赶走了，再娶一个回来，照样怀不上啊。 就算怀上了，那也不是咱儿子的呀。” 杨母气得没法，杨伟被揍，这口气她是真咽不下去。 但是自家当家的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杨母道：“那这口气，咱们就要这么咽下去吗？” 杨父道：“怕啥？ 过两天，让小伟再去一趟，陈小红那丫头心软，只要他忍气吞声给人道个歉，先把人带回来。 到时候家里的活她全干，回头在自个儿家里，小伟想咋收拾就咋收拾。 到时候腿给她打折了，看她以后屁大点儿事还能跑娘家不。” 杨母一听笑道：“当家的，还是你厉害，你想得可周到。 儿子，你咋看？” 杨伟咬牙道：“爸说得对，到时候我去医院做个检查，要是老子能生就一脚踹了她。 老子不能生，就留着她当牲口使唤，反正家里多一个吃得少还听话的劳动力，也挺不错的。” 杨伟眼底是愤怒，他一激动，就头疼头晕。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晕得站不住。 杨母心疼道：“哎呦我的儿唉，心疼死妈了。 你等着，妈这就去给你煮两个鸡蛋吃。” “妈，我不要煮的，我要炒的。” “儿子想吃，妈给你做葱花炒鸡蛋。” 杨母说着，转身就去了厨房。 杨父瞪着杨伟道：“瞧你那点出息，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让人揍成这样了。” 杨伟后脑勺疼得厉害。 陈小红，你给老子等着，等你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陈小红做了一个梦，梦里杨伟提刀追着她满院子跑。 他凶神恶煞，表情就跟平时揍自己时一样，让人看着害怕。 她跑啊跑，跑了一晚上，最后被杨伟抓住，他手里的刀朝着自己身上砍下。 陈小红觉得身上好疼，她从睡梦中惊醒时，满头大汗。 一旁的陈小兰这会儿睡得倒是很踏实。 陈小红缓了好半天，这才慢慢躺下。 躺下之后，她再也睡不着了。 这条路，她到底该怎么选择才好？ 离，就意味着娘家人跟着自己一起要被村里人嘲笑。 不离，她就得继续忍受挨打。 陈小红深吸一口气，胃附近隐隐作痛。 上次被打之后，她这里就不舒服。 等过完年，她想去做个检查。 第278章 宁拆一座庙 事情闹成这样，陈小红知道自己暂时回不去了。 她眼下能待的地方就是娘家了。 这两天，陈小红也没说要走。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眼下这事儿只能往后推。 做决定的人，只有她自己。 陈小红心情不好，吃完饭就在自己房间待着，陈开放和张翠花心里也不好受。 眼看着要过年了，这事儿暂时就先不提了吧。 一家人过个年，兴许年后这丫头她就想通了呢？ 两天后，二十八这天，一大早杨伟拎着两瓶酒和两份点心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们杨家村的支书。 支书是个五十几岁的男人，这人为人处世很不错，在周围几个村子名声也好。 陈开放后脑勺包着，他不敢走在前面，颤颤巍巍跟在支书后面。 说起来，这支书还是这两人的媒人。 只是让支书没想到的是，杨家这臭小子能动手打人。 昨天，杨家这臭小子拿着烟酒上门，想请自己来一趟。 他看这孩子可怜，想着两个孩子能结婚也不容易，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不过，答应之后，他把人狠狠批评了一顿。 一个男人，就算日子再不顺，也不能打女人啊。 他看杨伟是真心知道错了，这才愿意来的。 支书一进来，笑呵呵道：“大兄弟啊，我带着这坏怂来给你们赔不是了。” 今儿腊月二十八，陈开放大早上是想去后山背柴火，但被张翠花给阻拦了，不然这支书要等到中午去。 陈开放看到支书，本想笑着打招呼，可看到他身后还跟着杨伟在那个王八蛋，脸上的笑容一僵，神色不悦。 “老哥，我说你来就来呗，你还带他来干什么？ 让人看着不顺眼。” 陈开放说着，别过头不想再说话。 这支书一脸尴尬。 “大兄弟啊，说真的，杨伟这臭小子让我来的时候，我也是拉不下这的张老脸。 早知道这臭小子会动手打人，我当初就不该给两个孩子做媒。 我现在是真后悔啊。 昨儿这臭小子上我家里来，把他们俩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跟我说了，我知道是这臭小子的错，你们不原谅他也是对的。 但大兄弟啊，谁年轻时候都会犯错，你说是不？ 咱当初答应两个孩子的婚事儿，也是奔着让两个孩子过好日子是不？ 这臭小子昨天来找我，说是知道错了。 我看他态度挺真诚的，你们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至于孩子的事情，他也跟我说了，过完年两人都去县城做检查。 不管他们谁身体不好，治就行了呗，你说是不是大兄弟？” 陈开放道：“老哥，不是我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这臭小子。” 陈开放手里的旱烟杆指着杨伟，杨伟站在支书身后垂着头，坐都不敢坐。 在另一个房间里的陈建国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出来时这两人已经进屋了。 陈建国在门口听了几句，这会儿跟陈保国两人都进来了。 这两人坐在竹编的沙发上，跟两座冰山似的。 别说杨伟害怕，看得杨家村的支书后背都发凉。 怪不得这臭小子这么害怕，人家两后生这么攒劲，他也不怕人家一拳头捶死他。 惹谁不好，惹他们干啥？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支书心里发寒。 支书陪着笑脸，是真的后悔把人陈小红那么好的闺女介绍给这么一个动手打人的懒汉废物。 “是是是，我知道。” 陈开放道：“谁嫁女儿不是盼着她过好日子？ 我们家虽然条件差，但也是我们两口子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 这孩子在我家就没受过委屈，我把女儿嫁过去是让你们拿她当人看，不是让你们拿她当骡子当马使唤的。 啊、你说我女儿怀不上，我女儿都去医院检查了，她身体没毛病。 检查单子都放面前了，你还打。 老哥啊，你是没看见我女儿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啊。 就这样的人，你让我还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陈开放一想起女儿受的委屈，一度哽咽起来，差一点就落泪。 支书一个劲儿点头。 “是是是…… 老哥你说得对。 这臭小子也太不是人了，我昨天已经训过他了。 我也是真不好意思来，我今天来也是拉下我这张老脸才来的。 大兄弟，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这孩子再给一次机会吧。” 陈开放道：“这事儿我跟孩子妈已经商量好了，还是希望他们离婚。” 杨伟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离？ 哪有那么容易？ 要离也得先把人带回去，把自己这次挨打的气出了再离。 陈开放一脸愁容道：“爸妈，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求求你们了，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改正的。” 陈建国对陈保国道：“你去把小红叫来。” 陈保国起身，出去将陈小红喊了进来。 他们说的话陈小红在窗外都听到了。 陈小红一进去，垂着头给支书打了声招呼。 “杨叔……” 支书点了点头。 怎么看，这陈家教育的孩子都是很有礼貌，干事细心认真，在村里能干还事儿少，这简直就是杨家人的福气啊。 可偏偏这家人却不知好歹。 “丫头你受委屈了。” 杨伟看了眼陈小红，两天不见，她看着气色很差。 她的日子，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陈小红只是垂头。 陈建国道：“杨叔是吧，我是小红的大哥陈建国。 你是他们俩的媒人是吧？ 杨伟在你们村，这一年来，接二连三打我妹妹，你知道不？” 这事儿支书倒是有听说，但也没多想，两口子打架闹事都是正常的，陈小红这丫头性子柔软，她平时不说，这谁能知道呢？ “我还真不知道。” 陈建国心里冷哼一声：“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吧？ 要是你的女儿在婆家被人欺负，你还会让你女儿留在婆家吗？” 这话把支书给问住了。 说实话，将心比心，肯定是不愿意的。 支书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 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现在知道错了，为了两个孩子好，你们两家人为了孩子就各自再退一步吧。 成吗？” 第279章 写个保证书 陈建国当然知道，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压根就不会感同身受。 话说这么好听，拿什么来保证？ 陈建国道：“叔，不是我不信你，是你拿什么来保证？” 支书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杨伟，瞪着他道：“你倒是说啊，你拿什么来保证？” 杨伟反应过来后道：“噢噢，爸妈，大哥二哥，小红，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动手了。 我要是对你动手，我就不是人。 我、我生儿子没屁眼。 我、我们杨家断子绝孙，我出门被车撞残。” 陈建国皱眉。 这种人，这种话信口拈来，怕是也不可信。 他发誓这么狠毒，陈开放心里的气消了一半。 陈建国道：“小红，我和你嫂子，还有爸妈的意思是让你离婚。 现在杨伟就在你面前，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当然，最后做出决定的人，还得是她自己。 陈小红觉得他们说的都对，但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是真不想走到这一步。 面对为自己操心的大哥二哥，还有父母，想原谅的话她说不出口。 杨伟看她在犹豫，焦急说道：“小红，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真的会改。” 支书看陈小红不吭声，说道：“丫头啊，看在叔的面子上，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你跟他再过一段时间，他要是老毛病不改，到时候叔支持你们离婚。 他要是改了，你们就好好过日子，你看行吗？ 说真的，到底是头一碗饭好吃，这第二碗饭也就凑合了。” 所谓头一碗饭，说的就是头婚。 陈开放道：“那可不一定，不管是第几碗饭，只要遇到合适的人，日子照样红红火火。 我们家不讲究那些。” 支书就不知道说啥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张翠花道：“丫头，你有啥想说的吗？” 陈小红红着眼眶抬眸看了张翠花一眼。 张翠花在她女儿的眸子里看到半信半疑，而不是死心。 这丫头到现在还抱有侥幸的心理。 陈小红盯着杨伟：“你真的会改吗？” “会，我保证，我都发誓了。” 陈小红抿嘴，犹豫一下道：“我跟你回去，希望你说话算话。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希望你说到做到。” 陈小红这个答案，陈建国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这丫头要是死心了，那天杨伟找上门的时候，就答应离婚了。 陈保国一听就气。 “你、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他啥球德行你心里没数啊？” 陈小红又垂头不吭声，默默流泪。 陈保国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哭有用吗？ 你今天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哭得日子还长着呢。 看你吧，我是懒得管你这些事儿了。” 陈保国气得转身出屋子。 真是气死个人。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跟别人过，多简单的事儿。 陈建国再次问道：“你想好了吗？” 陈小红哭着点头。 陈建国道：“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爸妈，你们呢？” 陈父叹息一声别过头。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翠花道：“丫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杨伟着急道：“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张翠花瞪了一眼杨伟。 她现在看这小子是越看越不顺眼。 张翠花看自家女儿不吭声，就知道她要跟着回去。 张翠花瞪着杨伟道：“老天爷是长了耳朵和眼睛的，你一定要记住你今天发的誓，你要是再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我这把老骨头跟你拼命。” “妈，我保证不会了。” 张翠花还能说什么？ 她是个女人，知道女人这辈子不容易，她这个女儿现在还小，脑子里想的太多了。 再加上性格软弱胆小，一时半会儿压根就没法改变。 好半天没说话的支书一听，瞬间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趟没有白来。 支书道：“大兄弟、大妹子，我向你们保证，这小子以后要是再不改，你们随时把丫头接走。” 陈开放心里不乐意，他知道眼下就只能这么解决了。 支书道：“谢谢大兄弟给这臭小子机会，那就让丫头跟这臭小子今儿回去吧。 明儿都除夕了，回去让他们好好过个年。 你们也好好过个年。” 支书话落，杨伟对陈小红讨好一笑，说道：“小红，那收拾东西咱们早点回吧，爸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等着回去收拾你。 陈小红没有看杨伟，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道：“没什么好收拾的。” 杨伟笑呵呵道：“那我们走吧。” 在窗外一直听的田文君听到这些，嘴角轻扯。 这些话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等一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田文君缓缓站在门口。 门帘掀起时，她逆光而来，周身仿佛披着一层柔柔银光。 支书一脸疑惑，田文君缓缓进来，说道：“叔你好，我是小红嫂子。 杨伟说的这些话我都听到了，我想他是真心要改正的。 不过，说好话是没有任何成本的。 我们小红人傻相信，可是我们不相信。 这样吧，把人带走之前，还是先给我们小红写个保证书吧。 叔你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我想写个保证书你做个证人还是可以的，你说呢？” 支书道：“啥保证书？” “就写保证以后不打我们小红了，如果打的话，赔偿我们小红所有医药费，另外还要给我们小红一千块钱精神损失费，然后两人离婚。 你说合适不？” 一千块钱？ 支书瞬间愣住了。 他还真没听过什么保证书。 杨伟一听就急了：“一千？ 这也太多了吧？” 话落，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 陈小红也慌了，她着急地看着田文君想要开口，被田文君瞪了眼欲言又止。 陈建国瞪着杨伟，杨伟秒怂，缩了缩脖子，小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打他了。” 田文君冷笑一声。 “这么怕赔钱，难不成你把人带回去还想对人动手？” “不是，我不会。” 田文君冷冷道：“口说无凭，你让我们全家人怎么相信你？ 你要不写，就说明你不是真心的。” 第280章 最重要的还是钱 杨伟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他眼睛转动一下，说道：“不是我不写，是我不识字啊。” 田文君心底里冷笑一声，这不是理由。 “那就让你带来的人写。 杨支书，你是支书，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媒人，你应该会识字吧。” 杨支书道：“可以。” 杨伟心底不悦，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悦。 杨伟道：“那能不能少点儿？” 田文君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你还讨价还价吗？ 看来你不是真心的。 你是担心你把小红带回去打了之后，被我们发现赔钱是吗？” 杨伟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杨伟有些烦躁，说道：“哎呀，写吧写吧。” 田文君看了陈小红一眼，不知道她看明白了没？ 当局者迷。 此时此刻，估计就她傻傻信了这个女人的话。 田文君道：“咱们话可当着你们支书的面说清楚。 你说对小红不动手的，你要是敢动小红，这保证书上面的钱，一分不少都给我拿出来。 你拿不出来，到时候卖粮食，卖房子都得给我拿。 听到了没？” 田文君眼神冷漠，语气强硬，看得杨伟一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女人跟陈建国有点相似之处。 但他一时看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杨伟没说话，杨支书看了杨伟一眼，说道：“你小子，我这次也是最后一次相信你。 我看啊，这保证书写得好，对你小子也是个教训，叫你以后再打人。” 杨伟嘀咕道：“我以后真不打了。” 田文君道：“口说没用，对你这种人来说，最看重的还是钱。 杨支书，写吧。” 陈小兰拿了钢笔和本子进来，杨支书接过，田文君在旁边念一句，杨支书在本子上写一句。 一旁的杨伟双手揣在袖子里若有所思。 突然间他就不想带陈小红回去了。 孩子生不了就算了，带回去还不能出气。 真是麻烦。 这保证书一写，回去都不能动手了。 烦人。 田文君眼神轻飘飘扫了眼杨伟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可偏偏，陈小红自己看不穿。 不过，她也能理解。 这年头，女人离婚确实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很多人不会去指责男人，首先指责的是这个女人不下蛋。 田文君突然有些心疼她。 不过，这次之后，希望她能明白。 很快，杨支书就把保证书写好了。 田文君道：“杨伟两个字你该会写吧。” 杨伟道：“不会。” “没关系，让杨支书写在一边你照抄。” 杨支书在一边写了两字，杨伟跟着弯弯扭扭照抄。 完了，田文君将一张红纸放在桌子上。 “给你大拇指哈一口气，在红纸上摁一下，再在你写了名字的地方摁一下。” 杨伟不明白，但还是跟着照做了。 田文君将保证书收起来，说道：“你们可以把人带走了。” 杨伟一看田文君把保证书收起来，紧张道：“这是我写给我媳妇的，你怎么收起来了？” “我不收起来难不成给小红？ 你俩一回去这保证书还能留得住吗？ 我劝你回去还是好好对她，不然你会倾家荡产。” 一旁的陈建国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田文君脸上。 自家媳妇处理事情冷静有脑子，考虑事情都是如此周到。 他是真的佩服。 跟如此睿智的女人站在一起，他突然间觉得是自己的福气。 陈小红低头抿嘴，田文君看着陈小红，说道：“小红，希望这次之后，你能清醒。” 陈小红实在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知道，嫂子是为了她好。 杨支书心底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女人可比陈小红大哥难缠多了。 杨伟这货要是真对人家小红动手，这次就真的完了。 杨支书之所以来，也是奔着他们两个人和好来的。 杨伟道：“爸妈，大哥二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杨开放瞄了陈小红一眼，陈小红心里愧疚没敢抬头。 田文君将陈小红送到门口，说道：“路上小心。 你记住，不管将来走到哪一步，你后背都有娘家人给你撑腰。” 陈小红红着眼眶，看起来楚楚可怜。 “谢谢嫂子。” 田文君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她才转身进门。 陈小兰看起来也心事重重蹲在房檐底下双手托腮。 “嫂子，你说杨伟说的话会是真的吗？” “假的。” 陈小兰满眼担心。 “那大姐为什么还要跟着去，这不是傻吗？” “她有她的顾虑。” 许招娣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小兰你跟我来一下。” “嫂子怎么了？” “叫你来你就来。” 陈小兰跟着田文君进来房间，田文君拿出改好的袄子。 “你过来，这是我给你改的袄子。 你看看你身上这件，都短得不像样子了。 这件袄子是我跟你大哥结婚时新做的，我就穿过一两次，嫂子给你改了。 你身上这件脱下来，我再给你补半截。” 陈小兰不可思议。 知道嫂子好，没想到嫂子这么好。 她一下红了眼眶抱住田文君。 “谢谢嫂子，嫂子你最好了。 我都两年没做新袄了。 嫂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田文君伸手掐了掐陈小兰鼻尖。 “那你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人？” “你以前……” 陈小兰一想，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一下。 “我忘记了。我嫂子最好了。 不过嫂子，你把你的新袄子给我改了，那你穿什么？” “我有毛衣，你要上学，学校可比这里暖和多了。 赶紧换上，换上之后你把身上这件拆洗了，过几年就给你补好了。” “谢谢嫂子。” 陈小兰到底是孩子，心里担心陈小红，但一件衣服就能让她高兴。 陈小兰换上新袄子，伸手稀罕地摸了摸。 新袄子穿上可真暖和。 这袄子田文君修改的时候稍微改得大一点，这样他明年还能穿。 陈小兰道：“谢谢嫂子，我现在就去把这件拆了。” 田文君伸手整理了下陈小兰的辫子。 “去吧。” 第281章 我真的后悔了 陈小红跟杨伟在回去的路上，出门走了没几步，杨伟就变脸了。 陈小红全都看在眼里。 倒是杨支书，一路上都在教训杨伟。 “你老子没有打人的习惯，在村里也是个老好人，你咋跟你老子一点都不像？ 我告诉你，这次回去你自己要是不争气，你要还混账动手打人，下次你跪下求我，我都不带帮你的。” 杨伟还在想保证书的事情。 为什么他有种被坑的感觉？ 杨伟闷闷不乐道：“知道了杨叔。” 杨支书瞪杨伟一眼，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打人家姑娘一年。 杨支书走了几步，又对陈小红温声道：“小红啊，以后她要是再打你，你就来找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叔。” 往回走的时候，天空有雪花缓缓落下。 陈小红看着远处白茫茫的山头，心里乱糟糟的。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就像远处这座山头。 大约走了半小时的路就到家了。 这会儿雪越下越大，陈小红觉得全身都是冰冷的。 她自己觉得，很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吧。 到家门口后，杨支书叮嘱道：“回去好好过。” 杨伟一脸不耐烦。 “知道了。” 都到家门口了，还叨叨叨，真把他当自己爹了。 杨伟一脚踹开自家的门，先一步进屋。 他的背影看起来都在生气。 陈小红脚步一顿，杨支书也一愣。 这小王八，一回来就变脸，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杨支书犹豫一下，看着陈小红默默跟进去，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总觉得自己今天又做了件错事。 杨支书无奈摇头，双手背后，佝偻腰朝自家方向走去。 杨伟直接去了他爸妈房间。 陈小红跟到一半，脚步停顿，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他进去一看，房子里乌烟瘴气全是烟味，黑沉沉的看得人心里很压抑。 地板上是随处乱丢的烟头和瓜子皮。 炕上的被褥团成一团，枕头也是乱糟糟放着的。 陈小红看得心累。 他们家就从来不会这样。 她才一个星期不在，这家里就乱成一锅粥了。 陈小红身上是前所未有地累。 身体累，心更疲惫。 她缓缓坐在炕沿边上，一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隔壁房间里，杨母沉着脸，声音格外尖锐。 “你说啥？ 他们家还让你写保证书？ 她有那么金贵，有那么值钱吗？ 还赔偿一千块，抢钱呢？” 杨父冷哼一声，抽一口旱烟道：“人在咱们自个儿屋里，关起门来家里发生了啥事谁能知道？ 他们又不是公安，他说啥就是啥？ 都是给惯的毛病。” 杨母盘腿猫腰，身体晃动活动了一下。 “就是。” 杨母看陈小红没跟进来，说道：“她人呢？” “回自个儿屋里去了。” 杨母噌一下跳下床就穿鞋。 “我儿子三代单传，他们老陈家不是人，给我儿子脑袋都开瓢了，看我今天咋收拾她。” 杨母说着，气冲冲出了房间，朝着陈小红房间走去。 陈小红还坐在炕沿边上发呆，杨母咬牙切齿冲进来，伸手拽住陈小红头发，抬手就是几个巴掌，打得陈小红措手不及。 陈小红脸颊火辣辣地疼，她反应过来之后，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推了杨母一把。 杨母踉跄后退两步，瞬间一愣。 嘿，这小贱蹄子居然还敢对自己动手。 杨母怒目圆睁，袖子往上一推。 “小贱蹄子，你就是只不下蛋的鸡。 我们杨家是三代单传，就因为你怀不上，我们家现在都成别人眼里的笑柄了。 你们家还好意思要钱？ 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我儿子对你不好吗？ 你大哥还把他脑袋开瓢了，我今天不把你脑袋打开瓢，我就不是你婆婆。” 陈小红捂着脸道：“我做过检查，我的身体没问题。 是你儿子先打我，我大哥气不过才打他的。” 杨母抬手就在陈小红脸上两个巴掌。 “咋地，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不能生孩子？ 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 杨伟掀开门帘进来听到这话，一脚踹在陈小红肚子上，一把掐着陈小红脖子不让她发声。 杨母在一旁看得解气，咬牙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儿子，打得好。 你都回来了，我们还能放过你。” 院子里，杨父抽着旱烟，全当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默默将门拴上。 屋子里是拳打脚踢的声音，陈小红脖子被掐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看到杨伟这张扭曲变形的脸，脑子里是大哥和大嫂说的话。 她真希望杨伟能把她打死。 其实她知道她过得不好，可她还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为什么？ 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小红眼睛挨了一拳，顿时一只眼睛模糊起来。 脑子里嗡嗡作响。 疼，全身都疼。 大哥大嫂，我真的后悔了。 我错了！ 杨伟想到这几天被陈家人打，对人家低三下四，被愤怒激得已经没有理智。 直到身下的人毫无理智时，他才喘着粗气停下。 杨母一直在一旁看着。 “儿子，她就是个贱骨头，你手没打疼吧？” “妈，打疼了。” “快歇歇，走走走，先离开这个房间，看见她都晦气。 你这下出气了吧？” 杨伟一脸得意：“没，等她醒了再收拾她。” 这娘俩这才转身离开。 地板上昏迷过去的人，早已经像一滩烂泥一样，不知生死。 陈小红走了以后，张翠花心里就怪怪的，总是放心不下。 难受的时候，就唉声叹气。 陈开放也是。 田文君下午闲着，将猪头和猪下水炖到锅里。 因为陈小红的事，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家里也异常安静。 明天要除夕了，家家都要贴窗花。 张翠花的心情复杂，但也不想让人看笑话，忍着烦躁坐在炕上剪窗花。 剪好后，她给田文君拿了几张。 “文君，这两张窗花贴在你窗户上吧，看着喜庆一点。” 田文君看张翠花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猜到是因为什么。 “知道了妈。 妈，小红的事儿你别多想了。” “唉，我心里很不安。 文君，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第282章 别把人打死了 张翠花心里也是没底，她有心事儿，不能跟自己儿子说。 经过半个多月跟田文君的相处，她发现这丫头很聪明，比她这个女儿聪明多了。 田文君道：“妈，实话跟你说吧。 我觉得杨伟肯定不会改变的。 他要能改早就改了。 我就是怕小红这次跟着回去吃亏，才让他们写保证书的。” “还是你想事情周到，接下来咋办啊？” “明天除夕，后天一大早我和建国，还有保国上他们家去看看。 如果小红没挨打事情就有转机。 如果小红挨打了，就算她以后怪我们，我们也得把她带回来。” 张翠花道：“好，我听你的。” 张翠花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 除夕这天，陈立业早上起来，裁剪了红纸，用他蹩脚的毛笔字写了几副对联。 陈建国将对联贴上，厨房里田文君在包饺子。 一家人提前吃了年夜饭。 今天晚上，大家的胃口好像都不太好。 他们都心知肚明。 陈小红这边，被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全身都疼得厉害。 后来她是被冻醒的，她自己挣扎爬起来钻进被窝。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家。 杨伟一家子压根就没人搭理她。 她盯着黑漆漆的头顶，苦笑一下泪流满面。 杨母说得没错，她是真的贱。 明知道杨伟是什么德行，居然还傻傻相信。 厨房里，杨母包了饺子，热乎乎的饺子上桌，杨家父子两人还对饮几杯。 杨伟想到那张保证书，担心道：“爸妈，陈小红会不会饿死啊？” 昨天到现在一口饭没给，一口水没喝，她会不会咽气？” 杨母道：“饿个两三天死不了的，你就放心吧。” 杨父道：“饿死了就死了呗，是她自己不吃不喝，又不是我们不给。” 杨母附和道：“就是。” 杨伟一想也是。 这天晚上，对于陈家人来说，是一种煎熬。 凌晨，张翠花做了一场梦。 梦里小红全身是血站在自家门口。 张翠花从睡梦中惊坐起，吓出一身冷汗。 陈开放道：“咋了？” “我梦到小红出事了。” 陈开放叹息一声。 “这个点，想也没用，等明天一早，就让建国他们以拜年的借口去看看。” 张翠花又叹息一声。 “只能这样了。” 陈建国其实也没睡着，快天亮时，他才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 昨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田文君也跟着没睡踏实。 天亮后，田文君推了陈建国一把：“起来了，有事儿。” 陈建国睁开眼睛，起身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骨。 “去接小红吗？” “对，我希望我们能把她接回来。” “她要不回来呢？” “不回来，我以后就再也不管她了。” 陈建国麻利起身，早饭都没吃，三人带着杨伟上次拎来的点心和老白干去了杨家村。 大早上杨伟一家子还在睡，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杨伟烦躁地抱着被子继续睡，杨母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坐在炕上吼道：“谁啊？” “陈建国——” 听到陈建国三个字，杨母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杨母嘀咕道：“谁家的倒霉鬼啊，大年初一就来烦人。” 杨母披上袄子，院子里下着大雪。 大门打开的时候，杨雪仰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男人。 这人谁啊？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陈保国身上，心里一惊。 这不是老陈家老二吗？ 他们大早上怎么来了？ 杨母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陈建国道：“大年初一，来看看我妹妹不行？” 杨母想到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人，顿时心口一紧。 这下完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见到陈小红。 杨母心虚，挡在门口道。 “她不在，你们赶紧走吧。” 陈建国一听就不对。 他面色冷了冷。 “人呢？我妹妹人呢？” “真不知道，你们赶紧走。” 陈建国一把推开杨母，走进院子中间四下看看。 陈保国道：“大哥，这间房是妹妹的。” 陈建国眸子冷了几分，大步朝着陈小红房间走去。 田文君要进去时，陈建国道；“你先别进去，我们俩进去看看。” 田文君点头，她打量这院子一样，到处是猪粪，也没人收拾，看着就很糟糕。 陈建国进去一看，陈小红鼻青脸肿，身上被子都没盖，衣服上沾满土，双眼紧闭，直挺挺躺在一旁。 他心里一惊。 果然，这王八蛋就没打算要改。 他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尖。 她呼吸微弱，还有气。 陈建国将陈小红抱起来，在她耳边叫了几声。 陈小红微弱地睁开双眼，看到是大哥，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干裂发白在嘴唇微张，呢喃道：“大哥，我、想、我想…回家……” 话落，她紧紧闭上眼睛。 一旁的陈保国看着一旁鼓包的被子，他一把扯过被子，看到杨伟穿着大裤衩子，直接将人拖到院子雪地里。 杨母在一旁惨叫，要上前去阻拦，被田文君拦住了。 陈保国气红了眼，抄起一旁的门栓，重重打在杨伟身上。 杨伟惨叫两声，蜷缩在雪地里。 几门栓下去，杨伟动弹不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杨母在一旁看得全身发抖，等反应过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哎呀当家的，你赶紧出来啊，你儿子要被人打死了。” 杨父听到声音，爬起来穿上裤子，裤带都没系上，拎着裤子掀开门帘，就看到自己儿子穿着个裤衩躺在雪地里抽搐。 田文君看到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 万一因为这事儿，陈保国把人给打死了，那陈保国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田文君上前一步，抓住陈保国的手。 “保国，现在不是打人的时候，赶紧先去叫杨支书，先送小红上医院。” 陈保国这才反应过来。 他丢下手里的门栓，冷哼一声，拔腿跑出杨家，去找杨支书。 田文君进去一看，陈建国已经抱着陈小红出来了。 陈父叫道：“你们就跟土匪一样，我要去报警。” 第283章 会不会断子绝孙 田文君道：“你赶紧去报警，我们求之不得。 你们还是人吗？ 揍你们一次你们就要去找警察，你们揍了我们小红一年。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看到陈小红半死不活的，胳膊垂在一边软哒哒的，田文君心就悬着。 田文君着急地看着陈建国：“咱们得先送她去医院。” 陈建国点头，一双赤红的眸子盯着地板上蜷缩颤抖的杨伟。 陈建国咬牙道：“你们谁去找警察，最好给我快一点。” 陈保国一路打听来到杨支书家，杨支书这会儿刚拿了一个煮鸡蛋。 煮鸡蛋剥得光溜溜的，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舍不得咬下去。 这玩意儿那么有营养，平时都舍不得吃，这也就是过年了，家里一人煮了一个尝尝鲜。 他就怕自己哪天没命了，吃一颗后面也就不想了。 结果鸡蛋刚放嘴边，嘴巴刚张开，一口还没咬下去，陈保国一脚踹开他家院门。 杨支书手一抖，鸡蛋啪嗒掉在地上，滚出去好远，粘了地板上一层土。 杨支书有些惋惜，捡起来吹了吹放在桌上，一抬头就看到气喘吁吁的陈保国。 两天前刚见过，杨支书见过他。 杨支书道：“你是老陈家的老二吧，你咋来了呢？” 陈保国一脸愤怒，要不是他做老好人，妹妹就不会跟着来。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面前的人，这事儿最后还是自己妹妹决定的。 “杨支书，杨伟那王八蛋把我妹妹打晕过去了，麻烦你找辆拖拉机，先送她上医院。” 杨支书一听，踉跄一下。 “你说啥？这臭小子又打人了？” “还打得不轻，你赶紧的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公社大喇叭喊大队长开拖拉机，送你们去县医院。” 很快，杨家村高处的大喇叭响起来。 很快一队大队长将拖拉机开到杨伟家门口。 田文君进去抱了两床被子，铺在拖拉机后车厢的稻草上。 杨母在一旁焦急喊道：“哎呦喂，我家的被子。” 杨支书，还有我们小伟，我们小伟也被他们打晕了。” 陈建国冷冷道：“你们不是要报警吗？ 让公安人员送你们去医院吧。 看你儿子那样子，也死不了。 死了就不好玩了，他自己可是发过誓，再打我妹妹就断子绝孙。 你们杨家不是三代单传嘛，那我们就看看，他会不会断子绝孙。” 一旁的杨支书现在也抬不起头来，这会儿不敢搭言。 杨母道：“你们太过分了。” 陈建国道：“等着，让你们觉得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了。 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陈建国抱着田小云出门，陈保国上前就要踹杨伟一脚，却被田文君制止。 “保国……” 田文君微微摇头，陈保国这才收回脚。 几人上了拖拉机，杨家村大队长摇起拖拉机就往县医院走。 一个小时后，田小云被送到县医院。 陈建国抱着陈小红冲进去。 “医生……医生救命。” 过年期间，医院看病的人少，病房里就那么几个人。 小护士听见声音出来一看，就看到这一幕。 她赶紧推着病床跑过来，陈建国将人放在上面。 小护士道：“别紧张别叫，病房还有其他人，别吵到别人。” 小护士伸手要动陈小红，陈建国道：“别动，现在不确定她身上伤哪儿了，得先做检查。” 小护士掀起陈小红身上的袄子一看，顿时哑然失色。 “这怎么搞的？” “被他男人打的。” 小护士看得心惊，嘀咕道：“真不是人。” 很快医生急匆匆来了。 医生道，你们先去缴费，我先推进去做检查，人命要紧。 陈建国这下难住了，他走的时候还真没带钱。 一旁的田文君道：“好的医生，我们马上就去。” 医生开了检查单，田文君接过，拉着陈建国就走。 陈建国小声道：“我没带钱。” 田文君道：“就知道你们没想那么多，我带了。” 陈建国震惊。 “你早就知道这孙子还会打人？” “嗯，我也是以防万一。 万一小红被打，咱们送他来医院，没钱不行，所以我就带了。 我先去缴费，你在这里守着。” 田文君话落，转身去缴费。 陈建国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田文君的背影渐行渐远，他莫名红了眼眶。 这女人…… 还真是傻。 这要是别的大嫂，这怕小姑子回家吃喝，可她把家里人没想到的事情，他都想到了。 陈建国自愧不如。 等田文君背影消失，他转身大步朝着检查室门口走去。 很快，田文君交了检查费回来了。 因为陈建国是军人，住院费是固定的一百五，但还有其他检查费用，下来一共是交了一百八十元。 田文君将收据全部拿好。 她来到检查室门口，陈建国高大的身影笔直站在检查室门口，看着就像一堵墙。 陈保国蹲在一旁垂着脑袋，满身都是担忧。 杨支书和司机在一旁站着。 大约半小时后，陈小红被推了出来。 医生面色严肃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头部有瘀血，肋骨断了三根，左腿骨折。 你们要是再晚一步，怕是就救不回来了。” 陈建国气得一拳捶在墙上，手背上顿时有血渗出。 杨支书看得身体抖动一下，一时自责不已。 这孙子，下手真是太狠了。 陈小红这么懂事听话的女娃，都能被她揍成这样。 真是太过分了。 陈保国狠狠瞪了杨支书一眼。 “都是你干的好事儿，你要不来，我妹妹就不会跟着回去。” 陈建国深邃的眸子冷得就像二月的寒风。 陈建国道：“保国，这不怪杨支书。” 医生道：“病人得做手术，另外还得交手术费。” 田文君道：“我去。” 田文君又交了四百五的手术费，陈小红这才被推进手术室。 杨支书现在也不敢吭声，他在手术室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打破沉默。 “陈家老大、老二，这事都怪我，是叔眼瞎，看错人了。” 陈建国道：“杨叔，看在你和我爸关系好的份上，我们不怪你。 我妹妹伤得这么重，你也看到了。 你记得杨伟写的保证书吧，回去后，麻烦你转告杨伟，这事儿没完。” 第284章 不是人的玩意儿 杨支书一脸愁容，点头哈腰。 “我回去肯定说。” 陈建国又道：“今天医药费花了六百三，你是看见的，单子也在我们手里。 明天这个点之前，一千块钱赔偿费，外加六百三的医药费给我乖乖送到医院来。 同时，他们一家三口亲自来给我妹妹道歉。 不然，后天杨伟就等着进监狱。 我妹妹伤这么重，报警后，公安会怎么处理怕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故意杀人，杀人未遂，你看这两个罪名成立不？” 杨支书一听，腿都软了。 天这么冷，杨支书紧张得额头冒出一层细密汗珠。 田文君道：“杨支书，你回吧。 保国，你跟着杨支书回去，守着杨伟那个王八蛋不要让他跑了。 明天这个时候他没拿钱来，我这边就和你哥报警。” 田文君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两点三十分整。 她接着又道：“现在是两点三十分整，我们就等到明天这个时间点。 我丈夫刚才说，要给我们给一千六百三十元，实际上他还少算了。 后期出院，肯定还要花钱买药，就再加两百。 一千八百三十元，一分不少。” 一千八百三十元？ 这真的是要杨家亲倾家荡产啊。 但他这次绝对不会为这小子说话了，他活该。 杨支书道：“好，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 陈保国道：“大哥，嫂子，我不在你们可以吗？” 田文君道：“可以。 杨支书，还得麻烦你给开个离婚证明，谢谢。” 杨支书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好。” 按理来说，离婚证明要两人同时才行，但人都伤成这样了，情节恶劣严重，他也没啥好说的。 这两人结婚，就在村里开了结婚证明。 杨支书道：“那我们先走了。” 田文君点头，看了眼陈保国，又郑重点头。 陈保国往前走了几步，田文君又道：“保国，忍住不要动手，其他事情，等小红醒来再说。” 陈保国点头，这才跟着杨支书走了。 田文君长长嘘一口气。 陈建国道：“你早都想到这些了。” “对，我知道他不会改。” 她经历了那么多，人性的贪婪和险恶，她自己不就经历过吗？ 她以前跟陈小红一样，也一次次抱希望，最后失望绝望毫无希望。 陈小红要是不回来，以后的日子对杨伟肯定还抱有幻想。 最后，他们肯定也在陈小红心里落不下好。 这次，好在他们来得及时。 陈建国道：“媳妇，这次要是没你的话，我都慌了。” 田文君道：“想事情肯定要想远一点，这叫未雨绸缪。” 陈建国欣慰一笑，此时此刻，他灰蒙蒙的心情因为田文君的存在，感觉内心全是光芒。 田文君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柔和一笑：“过来坐一会儿吧，你老是那么站着也不是办法。” 陈建国微微一笑，这才坐在田文君旁边。 他偏头微微看了田文君一眼，微微侧头，脑袋靠在她头顶。 田文君道：“你干嘛？” “你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田文君薄厚适中的唇角微微扯了扯，一动不动。 陈建国觉得累，想在她身上靠一靠。 两人在手术室门口坐了两个多小时，陈小红被推出来了。 她的腿已经被固定好，腹部的肋骨只能自行恢复。 人被推进病房，医生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也别太担心了。 医院后面食堂有吃的，你们下午饭点去打些回来吧。 病人营养不良，还需要好好补充营养。” 医生越说，陈建国就越气。 田文君道：“谢谢医生，辛苦了。” “没事，你们也休息一下。” 陈建国看到病床上安静躺着的人，这张脸被打得一点都看不出是自己妹子。 遇上这样的人，估计她也无数次挣扎。 这次之后，希望她能醒悟。 陈保国跟着杨支书来到杨家村，对拖拉机师傅说道：“师傅，麻烦你上一趟陈家村，跟我们家说一声，就说我哥哥嫂子带着我妹有点事儿进城了，过几天就回来，让他们别担心。 就说我明天回去。” 拖拉机师傅看了杨支书一眼，杨支书点头，这才道：“好，大兄弟你放心。” 这人调转拖拉机车头，朝着陈家村去了。 陈保国对杨支书说道：“支书，走吧，去杨伟家。” 早上杨伟确实被打得站不起来，但他们走了没几分钟，杨伟就被她父母拖到房间里，缓了一阵子就好了。 杨家老两口没少骂陈家人，祖宗十八代差点都翻出来了。 这一整天他们都在气头上，这会儿刚做好饭，一家三口坐在厨房小方桌旁要吃饭，院子里哐当一声，虚掩的木门就被的陈保国一脚踹开了。 杨母和杨父看清楚进来的人，心底里忍不住嘀咕。 “哎呦娘嗳，这怎么又来了？” 杨伟看见陈保国也是一哆嗦。 陈保国看到这家人做的手擀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妹妹在医院不知死活，他们倒是还好，细粮都吃上了。 不是人的玩意儿。 太他妈不是人了。 陈保国一脚踹在桌边上，桌子顿时就被掀翻了。 上面的碗筷噼里啪啦全砸地板上，面条洒了一地，盘子也碎了。 杨伟吓得往杨父身后躲，杨父咬牙道：“你个畜生，你想干啥？” 陈保国冷笑一声：“我妹妹躺在医院里，生死难测，你们一家人倒是还吃得香。 杨支书，辛苦你说一下，我们家里人的意思。 既然你是这个和事佬，那这事儿还是得你来说。” 杨支书叹息一声，这才道：“老杨啊，你在咱们杨家村也是个老好人，你们做事儿咋这么缺德呢？ 人家孩子差点都被你儿子给打死了。 医药费八百三，外加你儿子保证书上写的一千块钱保证金，明天两点半之前，他们要一千八百三。 明天两点半，钱要是没拿到位，就去报警，告你儿子杀人未遂，或者是故意杀人罪。 人家小红腿断了，两条肋骨都断了，生死未卜，这是重伤啊。 重伤的话，轻则三年以上，你们考虑吧。” 杨父冷哼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是她自己不争气怀不上孩子，关我儿子啥事儿？ 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 第285章 我凭什么赔命 杨父歪着脖子，看起来就跟无赖一样。 李保国冷笑一声，说道：“行啊，那你们父子两个谁死？ 自杀吧，我亲眼看着。” 陈保国倒是想一把掐死他，但从医院离开时，嫂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冷静，不能轻易动手。 这事儿，嫂子和大哥肯定有办法。 杨父气节，手指头颤颤巍巍指着陈保国道：“你们老陈家人怎么这么心狠，还真让人去死啊。” 陈保国冷笑一声：“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杨父道：“你妹子以前有几次揍得比这还狠她都没死，这次肯定死不了。 死不了我凭什么赔命？” 陈保国心底里狠狠记了一笔。 “不赔命也行，那就赔钱，一千八百三十元，一分都不能少。 不赔钱也行，让你儿子上我们家待两年，干两年活，当两年骡子和马。” 陈保国看出来，这父子两个就是没骨气的胆小鬼。 杨父可能骨头还硬一点，但他这个儿子可就不一定了，一看就是个软骨头。 遇到事情不往前冲，居然往自己上了年纪的老子身后躲。 杨父立马反驳：“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们会对他干什么，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现在，陈保国更加肯定，这家人只心疼他们这个废物儿子。 在陈保国的记忆中，以前杨伟看着也没这么窝囊。 现在看着，哪里还有点人样。 缩头缩脑，畏首畏尾，对女人动手毫无底线，对家庭毫无原则，毫无责任心。 就这样的男人，不一脚踹开，留着过年吗？ 杨支书看他这样，生气道：“那你就让你儿子进监狱去吧，别说你儿子现在无后，以后就算有后，就你们家这球德行，也得绝后。” 杨母一听，眼珠子一瞪。 “嘿，杨支书，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吧？ 你可是我们村的支书，你到底向着谁？ 按理来说，咱们还沾亲带故的，你怎么都得向着我们才对啊。” 杨支书冷哼一声。 “我以前没向着你们吗？ 就是因为向着你们，才给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说了这么好一个丫头。 结果呢，你儿子不是人，你们老两口也不做人。 还你们家三代单传。 咋的，你们家是有皇位继承还是咋的？ 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你说这话，良心不疼啊？ 还是你良心被狗吃了？” 杨支书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人。 真是太过分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杨母顿时就结巴，好你个你你你没反驳回去。 杨支书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他们在村里还算是老实人，真没发现他们这么不是人。 杨支书又道：“早知道你们这么不是人，别说陈家丫头了，就是隔壁村的傻子，我都不想介绍到你们家里来。” 杨父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没办法。 要钱没有。” 陈保国不慌不忙道：“杨支书，到时候公安来抓人了，你就别怪我们家了。 我嫂子和我哥说了，明天下午两点半。” 杨支书叹息一声：“陈家老二啊，要不还是让你大哥大嫂报警吧，完了直接起诉，这种人，只有抓进监狱，一个人坐牢，整个亲戚家族都要跟着丢脸，以后别说留后了，娶媳妇都难。 我看直接起诉吧。” 陈保国道：“支书你说得对。” 杨父一听，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他脑子里反应过来，说道：“你们那个保证书，就是故意给我儿子准备的是不是？ 杨支书，他们陈家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这样帮着他们陷害我儿子？” 杨支书一听，脸都黑了。 “你们真是无耻啊，一点底线都没有。 自己不做人，还把别人想得这么龌龊，我当初怎么就把你们当作老好人了？ 丢人啊…… 那保证书，可是经过你儿子同意才写的，你儿子在上面签了字，摁的手印。 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也得自证我的清白不是？ 陈家老二，听我的，直接去找公安局吧，我到时候愿意当证人。” 陈保国道：“看来只能这样了。 你们做好准备吧。 啊，对了，我嫂子还说了，叫你们明天两点半之前，拿钱去医院的时候，你们三人要亲自向我妹妹道歉。 杨支书，今晚上让我在你们家凑合一晚上吧，明天中午我来找他们。” 杨支书脸色也不好，这一天天魂魄差点都给吓出来了。 杨支书叹息一声：“委屈你了。” 杨伟一家三口面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可惜，她妹妹现在还在医院看不到。 这两人前脚出来，杨父就关上门。 陈保国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一顿，说道：“杨支书，今天辛苦你了，我今晚上要在这儿守着，就不上你家去了。” 杨支书一愣：“你刚才不是说今晚上在我们家休息吗？ 你今天都累一天了。” “我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我知道这孙子会逃跑，我要在这里守着。 他要是跑了，我妹妹这打就白挨了。” 杨支书很愧疚，都怪他。 “老二啊，都怪我啊。” “叔，你先回去吧。” “好，我等会儿给你安排两个人盯着这孙子，绝对不让他跑。” “谢谢叔。” 杨父杨母房间，杨母哭丧着脸，拍着大腿道：“哎呦喂，真是造孽啊，咱们上哪里给他们弄这么多钱出来啊？ 这不是要了老命吗？ 都怪你啊，你干嘛打那么狠？” 缩在炕角没吭声的杨伟一听这话就不爱听了。 “妈，这事儿你不能怪我，是你先动手打人的，我还不是怕她动手伤到你？” 杨母一听这话，脸一黑，抬手啪啪在杨伟头上几巴掌。 “你有病啊？ 我是你妈你怪我，我还不是心疼你？ 你居然会怪我？ 难不成你以前打她，也是因为我？” 杨伟后脑勺还有伤，他疼得抱头，不悦吼道：“要不是你在我耳边说她是不下蛋的鸡，我也不至于打她。 这事儿你也有原因。 你们不出钱，我就只能去坐牢了。” 杨父看事情还没解决，他们娘俩就吵起来，心里更生气。 他低吼道：“够了，别吵了，这到明天中午不是还有时间吗？ 赔钱是不可能的，我看还是让小伟先跑吧，跑去远处的亲戚家多躲上一阵时间再说。” 第286章 我不想坐牢啊 杨母大腿一拍：“就是啊，赶紧让咱小伟先跑吧。” 杨伟往炕角又缩了缩，一脸不情愿。 “妈，我能跑哪儿去呢？ 万一我要是跑了被抓回来，那可是死路一条啊。 爸妈，你们想让你儿子我进监狱吗？” 杨母一听，泪如雨下。 她还真不想让自己儿子进局子里去。 这要是真进去了，他儿子下半辈子就真的悔了。 “我肯定不想你进去监狱啊，可是他们要的钱太多了，咱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而且，这钱我和你爸也不想给。” 杨父道：“对，就是不想给。” 杨伟道：“你们让我跑，我跑去哪儿？ 我出门就要介绍信，杨支书都被咱们给得罪了，他现在肯定不给开证明和介绍信，我能跑到哪里去了？” 杨父皱眉道：“瞧你那点出息，让你进山里亲戚家躲几天就行，难不成让你逃难去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玩意儿？ 人家兄弟俩找上门来的时候，你不知道往前冲，居然往你老子我身后躲，你丢不丢人？” 这话杨伟不爱听，他偏头，双手又往袖子里揣了揣。 杨母道：“我这就给你准备些东西，你进山上你姥姥家待几天，避避风头你再回来。” 杨伟拉垮着一张脸：“我不去，我去了净看人脸色。 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让我去人家里白吃白喝，人家乐意吗？” 杨母一想也是，起身拉开柜子，柜子角落里摸出一个包着的手帕。 他把手帕打开，里面是一些粮票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钱。 杨伟面上一喜，一把抓过钱。 “妈，都给我吧，我拿着就不饿肚子了。” 杨母在杨伟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又将手帕夺了回来。 “拿来吧你，这可是咱们家所有的粮票，你去就待上一两个月就行了，这么多你能用完吗？” 杨母说着，抽出两张大团结，还有五十斤的粮票递给杨伟。 “这五十斤的粮票你拿着，去了给你姥姥。” 杨伟一看，说道：“这哪儿够啊，这大过年的，妈你该不会想让我吃粗粮吧？ 我不要。” 杨父越看这小子，心底里就越气。 真是白长个了，这么大人了，怎么就跟废物一样。 杨父气的被子里的脚抬起，使劲儿踹了杨伟一脚。 杨父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因为啥让你躲起来，赶紧的拿钱走人，不然你进监狱了，天天有高粱面吃。” 杨伟不情不愿接过粮票和二十元，说道：“反正他们说的是明天中午两点半之前，外面这么冷，我明天早上再走呗，万一半道上遇到狼，我一个人咋办？” 杨父看他没出息的样，说道：“那你就被叼走算了。” 杨母瞪了杨父一眼，对杨伟道：“赶紧的，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拿着手电筒现在就走。” 杨母说着，又装了点心和十斤玉米面。 “这些东西给你姥姥姥爷带上，路上走快点儿。” 杨伟烦躁地下床，动作慢吞吞穿上棉鞋，接过杨母手里的东西，这才出门。 陈保国在门口来回踱步，天实在是太冷了，蹲着肯定会冻僵，他便在门口来回走动。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他一回头，就看到杨伟鬼鬼祟祟探出脑袋来，完了小心翼翼从门缝里挤出来。 可能天色较暗，他居然没看到不远处的陈保国。 他猫着腰出来，转身小心翼翼关门时，肩膀突然一沉。 他心口一紧，缓缓回头一看，就见陈保国拉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 杨伟面色一慌，就要往里钻，就被陈保国扳过身体面对他。 他怕得要死，这家伙难不成一直没走？ 他就在门口守着吗？ 陈保国冷笑一声：“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出门，这是要上哪儿去？” 杨伟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去走亲戚。” “这个点走亲戚？该不会是想跑吧？” 被陈保国看穿，杨伟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陈保国一手拽紧杨伟的衣领，一手在杨伟脸上不轻不重啪啪两巴掌。 “狗东西，我们的事儿还没解决，你想跑哪儿去？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我妹妹的事儿一天不解决，你们就一天别想出门。 给老子滚进去。” 陈保国低头一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一把夺过，一脚将人踹进院子里，他自己将门关上。 他已经观察过了，杨家没有后院，这孙子想要逃跑的话，就只能翻墙。 恰好，他在门口都能看到。 他就不信，这孙子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 陈保国打开油纸包的点心，自己吃了四五个，剩下的放在一旁，完了在一旁的石头上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他四下里看看，在杨伟家门口火柴堆上折了一捆树枝，丢在大树底下点燃。 他可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杨伟被一脚踹进院子蹙趔一下直接趴在院子里，杨母以为她儿子已经走了，出来一看，人怎么又回来了？ 他手里的东西呢？ 杨母拍着大腿：“哎呦喂，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东西呢？ 你这是遇到狼了？” 杨母要去门口看，杨伟一把抓住她的裤腿。 “妈，别出去，陈保国在门口。” 杨母心惊，这下是真的怕了，他扶起自己儿子进去房间，愁眉苦脸。 “这下完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 当家的，咱儿子该不会真的要去蹲号子吧？ 你赶紧的给想个办法吧，咱不能真眼睁睁看着他蹲号子啊。” 杨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张道：“是啊爸，我真不想坐监狱，要不咱们给他们钱吧。 爸，陈保国兄弟两个是不会放过我的。” 杨父沉默一下，说道：“他们要一千八百三十块钱，咱家哪有这么多钱？ 你是要我和你妈偷偷去卖血吗？” 杨伟焦急道：“就算是卖血也得救我啊，这事儿还得赖我妈，要不是你每天在我耳边说她，我也不会下手这么狠。 现在咋办？ 爸，我不想坐牢啊。” 杨母一听，脸色不怎么好，但想到儿子要去坐牢，心里越想越慌。 杨父看似抽着旱烟一脸平静，实则心里慌乱不堪。 第287章 这是要鱼死网破 杨父一直觉得陈家人很好说话。 以前陈小红也没跟他们说过挨打的事儿。 这次，他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态度。 这事儿闹大了，他们的女儿是只不下蛋的鸡，他就不信陈家人能拿自己女儿的名声开玩笑。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如此淡定的原因。 可现在看样子不是。 陈家这两个后生，是铁了心要对付他儿子。 看来，这是要鱼死网破。 陈家老两口话其实好说，但偏偏这两小子的话不好说。 事情现在是真的麻烦了。 杨母在一旁捶胸顿足。 “早知道他们大年初一早上就找来，咱们就应该过了年再对陈小红动手。” 这话让杨伟一顿。 他是后悔打陈小红了，后悔的是不应该下手那么重。 可自己妈居然说的是，应该过完年再打。 杨伟一时心里不舒服，眼角的目光不悦地瞥一眼杨母。 杨母道：“陈家老大不是在部队吗，他的假期应该剩不多了，要不咱们拖到年后，等陈家老大归队了再说？” 杨父道：“那不是还有陈家老二嘛。” 杨伟听人说，蹲号子里会被人偷着打。 万一他被人打死在里面，以后可就真没机会出来了。 杨伟道：“爸，等到那个时候，我已经进去了。” 杨母气得在床上踢腿。 “烦死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真的要赔钱吗？” 杨伟哭丧着脸，夜色越深，他心就慌，砰砰砰跳地厉害。 家里死气沉沉的，一家人的心情都沉到谷底，就这么坐到凌晨。 晚上的饭被陈保国毁了，杨母也没心情做，这会儿三个人又饿又困。 杨母哈欠连连，她打几个盹，坐起腰身道：“小伟，这会儿他总该走了吧，要不你从院墙上翻出去先躲到大队麦草堆里。 等天微亮的时候你再进山。” 杨伟都快睡着了。 杨父道：“你妈说得对，你先躲起来试试。” 杨伟一脸不耐烦，但还是下炕。 院子里灯他都不敢拉，一出房间门，夜晚冬日的冷风往衣内肆意窜，冷得他裹紧身上的袄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保国这会儿靠在树上，面前的小火堆还在烧，他一点都不觉得冷，靠在树上都快睡着了。 听到里面传来打喷嚏的声音，他立马打起精神来。 难不成杨伟还想跑？ 没两分钟，果然西边的墙头传来喘息声。 陈保国抄起一个木棒，不慌不忙朝着西边院墙走去。 借着昏暗月色，果真墙头有一个黑影在动。 陈保国手里的木棒朝着墙上的黑影狠狠砸过去，一声闷哼后，院墙里面传来砰一声。 陈保国冷哼一声，坐回原位。 他靠在树上，双腿懒洋洋重叠，又拿出一块点心吃。 王八蛋，今儿能让你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我特么的就不姓陈。 陈家。 下午杨家村有人开着拖拉机来，说他们家大儿子和儿媳妇遇到熟人进城了，让他们别担心。 可张翠花右眼皮都跳了两天了。 她心里很不安。 陈开放知道自己孩子的性格，这肯定是小红那边遇上什么事了，不然为什么他们抽不开身？ 今天大年初一，这两口子心有灵犀似的，谁都没说什么。 陈立业和陈小兰两人也察觉到什么，晚饭张翠花随便给他们凑合了下。 夜幕降临前，张翠花在门口来来回回都不下二十趟了。 这几个孩子怎么还不会来？ 晚上，她坐在炕上道：“孩子他爸，我从昨天开始，这右眼皮就跳得厉害。 我老觉得小红出事了，不然这三个孩子去了怎么没回来？ 小红不会有事儿吧。” 从杨家村那人来家里时，陈开放就猜到了。 这人能来，就说明建国能解决。 他心里早就乱了，但他是一家之主，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沉得住气。 陈开放就怕自己跟着附和，张翠花半晚上又哭。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陈开放道：“别瞎想，你那两个儿子做事有分寸，文君那孩子做事也有分寸，你自己别吓唬自己。 保国说他明天不是回来嘛，咱们明天再等一天。 保国要是明天不回来，咱们后天一大早就去杨家村看看。” 张翠花道：“我就是担心。 我老觉得这次咱们不应该让小红跟着杨伟那混小子回去。” 陈开放也烦，但是面上没表现出来。 他道：“我也不想让小红回去，但小红自己也挺难。 这孩子懂事过头，就怕给我添麻烦。 她离了婚，她自个儿心理上先接受不了。 不离婚，就要被人打。 现在是新社会，别人接受不了没关系，咱家人支持她就好了。 建国两口子已经去了，明天下午应该就有消息了。” 这一点，陈开放对自己儿子还是有信心的。 张翠花沉沉叹息一声，一双眸子盯着黑漆漆的窗外。 …… 杨伟从院墙掉进去，杨母和杨父还以为他从院墙上掉下来了，出来一看，杨伟一手捂着额头，一瘸一拐朝着房间走来。 杨伟的情绪都快要崩溃了。 这才一天，他已经受不了了。 杨伟被这老两口扶进去之后，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爸妈，救救我吧，我受不了了。” 杨伟用手捂着额头，被木棒砸了条口子。 后脑勺的伤口还没结疤，额头前面就被砸烂了。 杨母看着自己儿子半边脸上全是血，气道：“我去找他算账去。” 杨伟嚎道：“妈，咱们斗不过他们的，我求你们了，想办法给他们钱吧。 就算咱们不还钱，就算我不蹲号子，还得上他们家当牛做马干一年活。 我受不了了妈。” 杨母也跟着在一旁嚎，杨父气得闭了闭眼，差点晕过去。 杨伟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看着好不窝囊，好不狼狈。 杨父脑子直接乱了。 想到离他们说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唉声叹气道：“还。” 杨伟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父道：“就是咱家钱不够，明儿一早，我去找你姐借钱去。 你姐夫在矿厂上班，他又听你姐的，他们肯定有钱。” 杨母面上一喜，抹掉眼泪道：“对对对，对对对，你姐听我们的，她又心疼你，她肯定听咱们的。” 第288章 嫂子对不起 杨伟这才不哭。 他是真怕了。 这几天，他身上的伤也不少，哪儿哪儿都疼。 杨母一边给杨伟擦额头的血，一边道：“明天去了咱们就跟他们家说清楚，陈小红咱们家不要了。 一只不下蛋的鸡，不向着婆家老是向着娘家。 得亏我聪明，这两年没让她怎么回娘家，不然咱家粮食都能被她拿光了。 儿子啊，反正她也生不了孩子，回头我就委托媒人给你介绍个黄花大闺女，找个长得壮实屁股大的，以后好生儿子。” 杨伟好像没听见似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们真要离婚了，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那种感觉真的说不上来。 杨父道：“先别给他说这些，等风头过了再说。 没出息的样儿，简直就是废物。 我告诉你，明天我上你姐家借钱，到时候这钱你自己还。” 杨伟一听还钱，梗着脖子瞪着眼珠子：“还什么钱？ 她是我姐，是我亲姐。 她和我姐夫养着我天经地义。” 杨母道：“就是，小伟说得对，不然我生她干嘛？ 她嫁得好，手里有钱，她的钱就是我们小伟的钱。” 杨父一听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吭声。 后半夜，天空缓缓飘起雪花，杨家院子里没有再发出声音，陈保国后来靠在大树上眯了一小会儿。 天亮的时候，杨家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陈建国从睡梦中惊醒，面前的火堆已经快灭了。 看到杨父和杨母两人黑着脸站在门口，他立马清醒，一脸警惕。 “你上哪儿去？” 杨父冷哼一声：“给你们借钱去。” 陈保国冷笑一声：“不管你上哪儿去，我也不管你中午能不能回来，你媳妇跟你儿子，我就先带去医院了。 完了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陈保国也不打算拦着他。 毕竟，这老两口年纪大了，万一碰一下倒在地上那就麻烦了。 他要的，是杨伟这个王八蛋。 杨父也很意外，陈家老二居然没阻拦他。 杨父从陈保国身边经过时，嘀咕道：“要那么多钱，我看你们全家是要往钱眼里钻。 留着给你家那个不下蛋的鸡买棺材吧。” 陈保国皱眉，垂在腿边的手紧紧握拳。 忍，一定要忍。 杨母等杨父走远后，她剜了陈保国一眼，啪得用力关上门。 陈建国和田文君昨晚上一晚上没合眼。 陈建国熬夜能坚持住，但田文君就不行了。 她双眼布满血丝，天快亮的时候她趴在陈小红病床边上睡着了。 陈建国脱下自己身上的袄子披在她身上。 陈小红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白茫茫一片，耳边是大哥和嫂子的声音。 她找啊找，走啊走，怎么都找不到他们。 她很累，很疲惫，走过一片漆黑树林，看到前面一点光，她拼命往前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嗓子干哑的厉害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小红缓缓睁开眼睛时，映入眼睑的是头顶吊着的瓶子，再往上看，是大肚灯泡和白色的房顶。 她全身疼得厉害，微微偏头，看到趴在病床边上趴着的田文君，顿时哑着嗓子热泪盈眶哽咽起来。 田文君的手握着陈小红的手，陈小红手指微微动了下，哑着嗓子道：“嫂子……” 睡梦中，田文君感觉她的手动了下，突的惊坐起身。 一旁坐着的陈建国瞬间也来了精神。 田文君看到陈小红眼睛微微睁开，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她这次被打得很重，眼睛红肿充血，眼眶发青，半边脸都是肿的。 陈小红默默流泪，口齿不清哽咽。 “嫂子……” 田文君其实心里挺怪陈小红的，但看到她这么惨，不知道是想到过去的自己，还是觉得女人一生大概都挺被动，她心里一哽，红了眼眶。 她掏出手帕给陈小红细心轻柔擦掉眼泪。 “别哭了，听话，一切都过去了。” 陈小红呢喃：“嫂子，对不起，我应该听你们的。” 田文君很欣慰。 女人总是心软，最后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陈建国看陈小红醒来了，激动道：“你醒了，我现在就去叫大夫。” 陈小红还在哽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来的，但闭眼前看到大哥的感觉很真实。 她想，是他们救了自己。 陈小红感激的看着田文君，一时之间，心里愧疚的要命。 很快，陈建国跟大夫进来了。 大夫帮陈小红做了检查，他道：“这两天先吃点流食，等适应两三天就吃点有营养的。” 陈建国道：“谢谢大夫。” 医生又道：“她现在脱离危险了，但身上的伤是硬伤，怎么都要缓三个月。 你们在医院住七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后好好缓。” 陈建国道：“谢谢大夫。” “没事，先照顾她吃饭吧。” 大夫前脚出来，田文君后脚跟了出来。 “大夫，请等一下。” 医生停下脚步回头：“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能不能麻烦你给开个诊断证明。” 医生打量田文君一眼：“你是想报警吗？” “暂时还没想好，想着开一个先留着，以后万一有用呢？” 医生道：“医院就诊证明就可以，上面我写了是重伤，不过你要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开一份。” 田文君笑笑，微微弯腰鞠躬表示感谢。 田文君拿到另外的诊断证明，小心装好这才回来病房。 陈建国道：“你在病房陪着她，我去食堂打饭。” “去吧。” 很快，陈建国从食堂打了稀饭和馒头，还有鸡蛋和菜。 鸡蛋和菜是给田文君的，稀饭是给陈小红的，剩下的是他的。 田文君先给陈小红喂过稀饭之后，陈小红没几分钟又睡着了。 田文君吃过早饭，坐在椅子上靠墙也睡了一阵。 杨家村，杨父离开后三个多小时回来了。 他看到陈保国表情自然是不怎么好，但钱是凑够了。 他一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了，老了老了，半只脚都踏进棺材，居然跑去问女儿女婿借钱。 好在他那个女婿在矿山，多少还能挣到钱。 他自己家里也就千八百的，问女儿拿了一千，算是凑够了。 第289章 不争气的玩意儿 陈保国看杨父回来了，也就没说什么。 他也不太确定，这家人到底能不能给钱。 杨父瞪了眼陈保国，来到门口想推门进去，发现自家门在里面拴着，在门口叫门。 杨母听到门口是自家当家的声音，这才跑来开门。 门打开一条缝隙，杨母探出脑袋，见到自家当家的，面上先是一喜。 紧接着，她瞪了眼陈保国，看瘟神一样看他。 陈保国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无所谓，先解决自家妹妹的事情再说。 等人一进去，杨母将门立马拴上。 杨母焦急小声道：“怎么样？借到钱了没？” “借到了，咱先进屋去说。” 这两口子鬼鬼祟祟进去，杨父道：“这钱能借到手不容易，你那个女婿压根就不想借，要不是咱闺女用离婚威胁，这钱我都拿不回来。” 杨母一听，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他想干啥？ 我闺女都嫁给他了，他还不知足？ 让他拿点钱帮我们小伟一下怎么了？ 咱们两家是一家人，他们还这么小气。” 杨父不耐烦道：“这事儿回头再说，我有别的事情要跟你说。 现在钱拿回来了，回来的路上我想了一下，咱们不能太好说话是不？ 不能人家说要多少，咱们就拿出来多少。 这钱我们分开三份放，这八百三的医药费是躲不过了。 但保证书上说一千多，咱们去了先跟他们商量，不能让他们轻易拿捏。 你说呢？” 杨母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了。 行，那咱们分开放。” 这老两口将钱分开放。 这个点，杨支书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跟公社大队一队队长，开着拖拉机来到杨家门口。 杨支书看到陈保国，说道：“你昨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吗？” 陈保国道：“是啊叔。” 杨支书一听，瞪了身边的人保一眼。 昨天下午他给安排人让给陈保国送点晚饭，还找了两个人来陪他，居然没人来。 杨支书道：“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安排两个人来陪着他，顺便再给送点饭吗？” 大队长一脸为难。 “叔，我是找人了，也跟人说了，但没人来啊。 人家一听这家人这德行，村里人躲都来不及。 大家要在这村里生活一辈子，万一以后被这家人骂，那真的是挺烦躁的。” 杨支书叹息一声，其实他也能理解，只是感觉对不起这后生。 杨支书道：“那你倒是跟我来说一声，我重新安排人啊。 你们怕得罪他，我可不怕。” 大队长没好意思说话。 陈保国道：“没事的叔，反正今晚上我都不来了。” 说到底，昨天是大年初一，大家也不想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不然真的会触霉头。 杨支书道：“大兄弟，对不住了。” 陈保国没吭声，出门在外，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杨支书在门口喊道：“老杨，去城里了。 你们准备好了没？” 听见门口拖拉机的声音，房间里的杨父一脸不悦。 杨伟昨晚上睡得晚，这个点还没醒，杨母拉着一张脸。 “催催催，催魂呢。 咱昨晚上就没吃，早上也没吃，这到了中午饭点喊人，怎么让人这么生气呢？” 杨父也是一脸烦躁，他拿了一份点心，大口吃了两口。 杨母看着也拿了一块，一边吃一边去杨伟房间喊人 杨伟后脑勺有伤，额头也有伤，他都不敢平躺着睡。 杨母一进来说道：“小伟，赶紧起来了。” 昨晚上的事情，杨伟怕是怕，但后面她妈说要借钱，昨晚上紧张的情绪已经被他抛在脑后，后半夜睡得很踏实，跟猪一样。 杨伟翻个身，迷迷糊糊不耐烦道：“起来干啥啊，妈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杨母在他肩膀上一巴掌。 “你赶紧的，杨家老二那个翁神还在门口等着了。” 一听杨家老二，杨伟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也疼得厉害。 “对啊，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妈，我爸回来没？ 他问我姐借到钱了没啊？” “你爸出马，你还不放心吗？ 赶紧的，起来咱们去把这事儿处理了。” 杨伟说着快速起身穿上袄子，随便抹了两把脸。 他来到自己爸妈房间，看杨父面前的点心油纸包里，还有一块点心，他赶紧拿过来塞进嘴巴里，嘟囔道：“妈，我还没吃饭呢。” 杨父抬手给杨伟后脑勺一巴掌。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知不知道这次因为你，我和你妈看有多看人脸色。 不争气的玩意儿。” 杨伟后脑勺有伤，这一巴掌下去，他脑子都晕。 他气呼呼烦躁吼道：“那你们别生我，也别救我，干脆让我死监狱里算了。 反正我也够丢人了。” 杨母埋怨看了杨父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别吵了。 杨父瞪了这娘俩一眼，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杨父也烦，这么多钱怎么能让人不心疼呢？ 杨母道：“好了好了，关键时候，你们就别吵了，别让杨家人闹了笑话。” 杨父瞪了眼杨伟，杨伟气不顺，他是真的生气。 这大过年的，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情，简直烦死了。 杨母又打开一袋点心，递给杨伟两块。 “赶紧吃吧，先垫垫肚子，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不管怎么样，杨伟不想饿肚子，还是默默接过两口吃下，端起一旁的茶水猛灌一口，这才往门口走。 杨支书他们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看他们一家三口磨磨蹭蹭出来，杨支书皱眉。 真的是干啥啥不行，以前咋就没看出来，他们一家子心如此黑？ 杨支书道：“赶紧走吧，再不走两点半就赶不到县医院了。” 杨父也剜了眼的杨支书，杨支书看见了但懒得理会。 杨支书道：“你们钱带够了没？要是没带够，就等着蹲号子去吧。” 杨父道：“你少瞧不起人，不就是一千多块钱吗，搞得我好像拿不出来似的。” 杨支书嘴角抽了抽。 不就是一千多块钱？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这村子这么大，谁家有个几百块都算是有钱人。 他们一家三口，就算有钱估计也不是他自己的。 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呢？ 第290章 想杀人灭口是吧 杨支书道：“真是没看出来，你们家这么有钱，怪不得腰杆这么硬。” 杨父知道杨支书在揶揄他，他爬上拖拉机后车舱，找个角落坐下。 杨母和杨伟随后也爬了上来。 等几人坐好，司机摇起拖拉机往县城走。 田文君和陈建国照顾陈小兰吃过午饭后，陈小兰又睡着了。 她感觉很累，好久都没好好睡一觉了。 田文君心里其实也在赌，她时不时抬手看一眼手腕上的表。 陈建国知道她心慌，他坐在一旁，抬手揽住田文君。 “别担心了，他们应该快来了。” 田文君道：“万一他们不会来，小红怎么办？ 其实我也在赌。” 陈建国都懂，他扶着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 “小红要是听你的，也不至于会走到今天。 你已经尽力了，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田文君很庆幸，陈建国护她这个妹妹，但没有愚昧。 田文君叹息一声。 是啊，每个人都有她自己要走的路。 谁都帮不了她，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了。 田文君心里很清楚，陈小红被家暴的事情，这年头有很多。 甚至，现在都没有家暴罪罪名。 就杨伟这种情况，如果因为家暴送进公安局，最多也就拘留二十多天。 但是，如果以故意杀人罪，或者杀人未遂告他，估计能判个几年。 田文君脑子里思绪万千，已经在计划接下来的事情了。 她现在也不确定，杨伟他们会不会来。 不管怎么样，做事都要有两手准备才行。 想到这里，田文君长长做了个深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两点的时候，走廊里传来多人的脚步声。 紧接着，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建国打开门一看，就看到他想看到又非常不想看到的人。 是杨伟他们。 陈建国的目光落在陈保国身上，看他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知道昨晚上肯定没闭眼。 陈保国叫了一声：“哥……” 陈建国点头，目光落在杨家三口面上，他们都拉着脸，一点都不像来道歉的样子。 杨支书道：“那个，我把他们给你们带来了。” 陈建国一双眸子冷漠，说道：“钱带来了吗？” 陈父道：“我们没那么多钱，只带来了医药费。” 陈建国眉头一皱，陈保国也是。 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不留情。 昨天就应该去报警。 陈建国道：“保国，马上去公安局报案。” “好大哥。” 陈保国转身就要走，杨母是个沉不住气的，脸色一变赶紧拦住陈保国。 “别别别，我们带了，一千八百三十元，一分都不少。 就是吧，那个保证金，咱能不能商量一下，给便宜点呗。” 陈建国皱眉道：“我看还是让你儿子直接进去吧。” 陈保国作势又要走，杨母担心道：“不商量就不商量嘛。” 杨父瞪了眼杨母，示意她少说话。 杨伟一到医院，看到陈家两兄弟，他心里已经有阴影了，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一双眸子看都不敢看陈建国。 他偷偷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 杨父道：“钱可以给你们，但我儿子写的保证书，还有你们交了医药费的单子，我们也得看看。” 陈建国冷笑一声：“保证书可以给你们，医药费单子你们也可以看。 不过，先拿钱。” 他们被陈建国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陈建国也没打算让他们进来。 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犹如黑夜般深沉。 就这么看着这两口子将钱从三个地方掏出来。 真是可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讨价还价。 一千八百三十元一分不少递给陈建国，陈建国确认之后，转身将钱递给田文君。 钱拿到手的这一刻，田文君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陈建国道：“杨支书，两人的离婚证明。” 杨支书反应过来：“噢噢，写了写了，忘拿出来了。” 杨伟一听，眼珠子瞪老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替我做主离婚了呢？” 陈建国盯着杨伟道：“我说的，怎么？把小红留在你们家，下次你想杀人灭口是吧。” 杨伟脖子缩了缩，往杨父身后躲避，小声道：“我就是问问，就问问。” 陈建国接过杨支书手里的离婚证明，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离婚了。 以后互不相欠。” 陈建国确认离婚证明没有问题，这才折叠收起来。 杨父道：“你们缴费单还没给我们看呢。” 陈建国道：“急什么，在楼道里等着，等我妹妹醒了，亲自进来跟她道歉。 完了再给你们看。” 杨父道：“你把她喊醒来不就行了，还得我们等着，她还真把自己当皇太后了。” 陈建国怎么这么想一拳捶死他。 陈保国上前道：“你说什么？ 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杨父现在给了钱，心里一点也不服气。 别人家娶媳妇，打了就打了，他们家倒是好，还给人赔了一千多块钱。 陈小红的命怎么就这么金贵？ 杨父瞪着陈保国道：“就你们陈家的女人金贵，我们还着呢。 保证书先给我们。” 陈建国瞪了陈父一眼，这是在医院走廊里，其他病房还有别人，他也不想打扰别人。 陈小红本来睡着的人，被走廊里的声音吵醒了。 在梦中听到这一家三口的声音，她都像是在做噩梦。 陈小红睁开眼睛后，发哑的嗓子道：“嫂子，是他们吗？” 田文君帮她掖好被子。 “是他们。” 陈小红是真的不想看见他们。 一点都不想。 “让他们走吧，我是真的不想看见他们。 一眼都不想。” 田文君道：“也不想亲耳听他们向你道歉吗？” 陈小红微微点头：“不想。” “那好，那我让他们都走，你哥已经让杨支书给你俩开了离婚证明，以后你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陈小红听到这话，其实心里不怎么好受。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离了也好。 就这样吧…… “谢谢嫂子，谢谢大哥。” “都是一家人，别谢不谢的。 我去跟你哥说说。” 田文君走到病房门口，在陈建国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第291章 最毒妇人心 陈建国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对陈父说道：“你们走吧，我妹妹不想看见你们，晦气。” 杨父道：“我们才觉得晦气呢。” 杨父确认保证书没问题之后，撕得粉碎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杨父道：“还有缴费单。” 陈建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将缴费单拿出来了。 陈父一看，说道：“这不是六百三吗？ 你们一家人要掉钱眼里啊，要这么多钱。 这多出来的两百，你们打算留着干啥？ 是打算给里面那位买棺材吗？” 陈建国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指着杨父咬牙道：“是我们给你脸了是吧？ 你是想打架？ 还是想干啥？” 杨支书在一旁说道：“人家陈小红伤得这么重，出院后还得休养几个月，到时候还得花医药费，多收两百也没什么问题。 再说，你儿子打了人家一年。” 杨父瞪着杨支书：“有你什么事儿？ 你谁啊你？” 杨支书咬牙，遇上这么一大家不是人的东西，他是真的只能认栽。 一旁的大队长都看不过眼了。 “老杨你可真行，你们真是翻脸不认人，杨叔也是为你们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人家医生让缴费的时候，我和杨叔可都在一旁看着呢，人家才多要你们两百，人家现在不去公安局了，你们全家子又开始跳腾。” 陈建国是真的不想再跟他们吵，他冷冷道：“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是你们做人没底线。 看来，要了这一千八百三十元，对你们来说太轻了。 保国，咱们机会给他们给了，直接去公安局报警。” 杨伟一看慌了。 “大哥，别别别，我爸妈骂你们了，我没骂啊，我不想进去啊。” 陈建国冷冷道：“晚了。 机会是留给人的，不是留给畜生的。” 病房里的陈小红，往事历历在目，现在才觉得这一家人不是人。 树坏在根，人坏在心。 良知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别试图唤醒。 陈小红泪流满面。 她不是难过，她是后悔。 后悔为什么没早点看清他们的嘴脸。 田文君看陈小红情绪激动，她赶紧握住陈小红的手。 陈小红脖子上还有被掐的红痕，看着都触目惊心。 她差点被他们掐死。 陈小红哑着嗓子：“嫂子，让哥报警。” 陈建国的话，病房里的两人都听到了。 田文君道：“好，你别激动，我这就去跟你大哥说。” 病房门口，陈保国已经走远了，陈父冲上要跟陈建国打。 陈建国怕自己一拳头打出去，这老头的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他垂着的手紧紧握拳。 陈建国道：“你今天可以动手，知道动手的后果是什么吗？ 跟你儿子一样。” 陈父道：“你们说话不算话，把钱还给我们。” 陈建国道：“钱的事情已经了了，是你们自己将你们儿子送进去的。 我想，公安局的人很快就到，我劝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跟公安解释吧。” 陈建国话落，身后传来田文君的声音。 田文君道：“是我说了只要你们钱拿到位就不去报警，但奈何你们跟狗一样咬人。 你们再吵，或者还想闹事儿，我们到时候就以杀人未遂和故意伤害罪起诉你们，让你儿子在监狱里蹲个几十年，让你们老杨家赔得倾家荡产，你信不信？” 田文君是真的被气到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冷漠，看得杨父心底发颤。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杨父还想吵，大夫听到走廊里的吵闹声，严肃道：“都别吵了，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不是公共场所，还有病人休息呢。” 杨父这才没吵。 陈建国对医生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赶紧的都散了。” 医生话落，看他们没吵了，这才转身进去办公室。 田文君又道：“我要是你们的话，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跟公安怎么解释。 还有，千万不要想着跑，你要是想着跑了，杀人未遂的罪名可就成立了。” 杨伟一听，小腿都软了，要不是及时扶住一旁的墙，这会儿怕是已经瘫坐在走廊里了。 杨母急得跺脚拍大腿。 田文君只是冷冷白了他们一眼，对一旁的杨支书说道：“杨支书，辛苦你们今天来一趟。 小红和杨伟这事儿，你是媒人。 等会儿公安局的人要来，麻烦二位等一下，估计他们还要问一下事情。 你们看可以吗？” 杨支书点头，大队长也跟着点头。 田文君道：“那就辛苦二位了。” 田文君对陈建国道：“我先陪小红休息一下，你们先在外面等。” 陈建国点头，田文君轻轻关上病房的门。 田文君想的就是，就算他们还了钱，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谁知道他们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 果然，他们到最后心疼的还是他们自己儿子。 陈保国这边，很快报案，公安局值班的公安人员就跟着来了。 医生也没想到，这两家人的事情这么严重，他将自己办公室让给公安，让他们现场了解情况。 等两名公安做完笔录之后，又进了病房。 公安人员里面有个女同志，这位女同志看到陈小红伤得不成人样，心里梗得难受。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是有多大仇，有多大怨恨，能下这么大狠手？ 半条命都没了。 公安问了一些事情之后，陈小红在一旁吃力陈述，田文君越听越心惊。 原来，这一年她不仅精神上饱受折磨，肉体上没也好到哪里去。 田文君闭了闭眼。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知道。 旁人也看不见。 希望这次之后，她能看清现实，对自己好一点。 笔录做完，公安人员男同志道：“这种人，就不配有媳妇。” 女同志咬牙道：“人都不配做。 离婚是对的。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最多在里面监管拘留两个星期到三个星期。” 陈小红点头。 田文君无奈。 这年头，很多女人都在家暴，但男人不觉得家暴可耻。 甚至可怕的是，大姐都觉得很正常。 要是反过来女人打男人，那这个女人会变成村里讨论的泼妇。 第292章 我真的不想动手 田文君心里不甘心，问道：“同志，他打我妹妹一年多。 你们也看到了，我妹妹被他差点打死。 让他在里面待二十几天，说真的我们很不甘心。 我们想让他在里面多待一段时间。” 女公安叹息一声道：“你们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你说的故意伤害和杀人未遂我们都替你考虑过了，但杨伟目前为止，还没有故意杀人的行为和嫌疑。 杀人未遂需要满足出于杀人的故意，行为人已经开始着手实施杀人的行为，由于行为人的意志以外的原因，杀人行为并未得逞，这才叫杀人未遂。 这种事情，我作为女同志也很愤怒。 我们在处理过程中，双方的情况都要考虑到。 首先，我们肯定想的是思想教育和引导。 而且，对方已经给你们做了补偿，所以只能拘留二十多天。” 田文君道：“这钱我们还回去呢？ 还是不行吗？” 女公安无奈摇头。 田文君其实心里都知道，但就是不甘心。 她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不甘心，还是在为陈晓红不甘心。 女公安又道：“当然，杨伟我们今天就会带走，刚才给你说的这些，也是我们两个给你的假设和分析，希望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们回去之后，还得开会决定，明天早上应该会有消息，我到时候来通知你们。” 田文君道：“谢谢两位同志，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没事的，应该的。 你们先照顾她，我们先带杨伟回去。” 田文君将人送到病房门口，看到杨父和杨母黑沉拉垮的脸，又道：“公安同志，如果杨伟一家人还找我们麻烦，我还可以来公安局报警是吧？” 两位同志知道田文君是什么意思，两人神情淡淡扫了眼杨父和杨母。 “完全可以，你们随时来我们随时欢迎。” 这两人自打一进来，就看出杨伟这家人不怎么好惹，面对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该上政治课就要上政治课。 杨父心惊，自打这两人来了之后，杨母就吓得往自家男人背后躲。 杨伟更害怕，坐在走廊椅子上，四肢都在抖。 男公安道：“杨伟，跟我们走一趟。” 杨伟吓得往墙角缩。 “公安同志，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 你们不要抓我，我真的不想动手的。 是她怀不上孩子啊。” 女公安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神色。 “你闭嘴吧，人家就是在这个县医院做的检查，检查档案我们都看了，人家身体没问题。 我警告你别反抗，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 杨母抓着女公安的胳膊：“同志你听我说，这事儿不怪我儿子，是我让他动手打的，求求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走行吗？” 女公安一听这话，脚步一顿，冷着眸子。 “你也是个女人，一把年纪了，教唆自己儿子打人。 你自己也有女儿，你就不能将心比心？ 人都快被你们打死了，你现在说知道错了，有用吗？ 要是对不起和解释有用，要我们公安干什么？ 请把你的手从我胳膊上拿开，你这是妨碍我们办理公务，听明白了吗？” 杨母缩回手，此时此刻觉得天都要塌了。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杨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好在及时扶住一旁的墙。 杨伟双腿软得抬不起来，回头喊道：“爸妈，救我啊。” 医院里突然来了公安，其他病房的家属和病人都站在门口看热闹。 “这咋回事啊？” “好像是两口子打架，男的把女的打成重伤了，然后女方让男方赔钱，最后还找来了公安。” “啧啧，这女的也太过分了吧，我咋听着是这女的怀不上孩子，男的才打她的。 如果是她怀不上孩子，被打那就是活该。 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要她干嘛啊？” “你这人咋说话的，女人的命就不是命？ 你没听公安同志说吗，人家身体没问题。 就算怀不上孩子，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 “那肯定是这女的身体其他方面有毛病呗。” 听到这些话，田文君脚步一顿，眼神冷冽扫了过去，说话这人才闭嘴。 田文君打量她一眼，四十几岁的女人，面相看着都不是好人。 你们看，真是奇怪啊。 好像，为难女人的，一直都是女人。 田文君道：“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这人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还不让人说了……” 要不是她要送两位公安同志，要不是这里是医院，她真想跟这死老太婆大打一架。 有时候，面对不讲理的人，还是要拿出泼妇那一套处理方式来对付他们。 好用！ 田文君将两位公安送到门口，说道：“同志，今天辛苦你们了。” “没事，你赶紧回去吧。” 田文君点头，目送他们上车离开后，她这才转身往病房走。 杨母杨父搀扶着追出来，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就只知道，这老两口是腿软得走不动了。 杨母看到田文君，冲上来就去扯她衣服。 “都怪你们陈家，你们陈家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田文君一听，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刚才两位同志离开时，他们说的话，你们应该是听到了吧？ 你儿子还没拉远呢，你们老两口就想进去蹲着呢？” 杨母一哆嗦，眼底是愤恨。 田文君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底。 “你应该不是女人。 不对，你就不是人。” 田文君留下这句话，转身大步朝着病房走去。 她做的最明智的事，就是让杨伟写了保证书。 不管怎么样，有了这笔补偿金，陈小红也算是给她这两年有个交代了。 病房门口，陈建国对陈保国道：“保国，你跟杨支书一起回，回去跟爸妈说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要说小兰的伤势有多重，就说她不舒服，要在医院待几天，大年初七我们就回来了。 你回去给人张强拎两瓶酒两条烟，让大年初七开拖拉机来这里接我们一下。 现在过年，也没有回去的班车。” 陈保国点头。 陈建国又对杨支书道：“叔，谢谢你的配合。 以后给人做媒这种事儿，你还是别做了吧，不然真的不落好。” 第293章 走之前能不能见招娣姐一面 杨支书垂头丧气。 话说回来，他是真的肠子都悔青了。 他确实识人不清啊。 老杨家这两口子，在他眼里一直是很老实的人。 可谁能想到，这么老实的人，最后却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杨支书道：“谢谢陈家老大提醒，没啥事就让你妹妹好好缓着，那些嫁妆啥的就别要了。 也别来我们村那个伤心地儿了。” 陈建国道：“谢谢老支书，那你们就慢慢回吧，大过年的耽误你们时间。 回去的时候麻烦捎我弟一段路。” “你就放心吧。” 杨支书和陈保国，还有大队长从医院出来时，杨父杨母佝偻着背站在拖拉机旁边等他们。 这两人看着面色很难看，一脸茫然。 杨支书知道，这两家人，从此以后算是真的成仇人了。 好在他们是两个村子的人，不然以后天天出门骂架。 他们看到陈保国，面上表情更难看。 陈保国懒得搭理他们，只是跳上后车舱。 回去的路上，杨父已经在心底默默地将陈保国弄死过好几回了。 等拖拉机到了杨家村的路口，大队长停下拖拉机，让杨父杨母先回，他将陈保国送到陈家村村口。 陈开放午饭过后就在这里等了。 雪地里，他双手揣在袖筒里，佝偻着腰，一点儿精神气都没有。 担心一晚上，这时间过得太慢了。 老远听见有拖拉机的声音传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眸一看，不远处还真有拖拉机驶来。 陈开放看得心里一喜，不知道是不是建国他们回来了。 拖拉机果真停到他身边，陈保国从车上跳下来。 “爸，你咋在这儿？” “我和你妈担心你们，在家里心急待不住，就在这儿等等你们。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你大哥大嫂呢？” “爸，咱们回去再说。” 陈开放看到后车舱的杨支书，客气道：“杨支书，下来上屋里去坐坐吧。” 杨支书自知他对不起这家人，说道：“大兄弟，我回村里还有事儿，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天太冷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杨支书和大队长走后，这父子俩才往回走。 大过年的，路上偶尔碰到别人家走亲戚的村民，陈开放算是能沉得住气，路上也没多问，碰到认识的人，还是客客气气打招呼。 两人一回去，进了主屋，陈立业和陈小兰听到二哥回来了，都跑主屋来。 张翠花道：“保国，是不是小红出事了，你大哥大嫂才没回来？” 陈保国神色凝重，想到临走前大哥的叮嘱，暂时没说实话。 “爸妈，是因为小红的事儿。 我们昨天去的时候，小红又被杨伟那个王八蛋打了。 不过你们放心，不是很严重，我大哥大嫂气不过，带妹妹去县医院检查去了。 这两天医生少，要等初七结果才出来，他们在县城等着了。” 张翠花认真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睛。 她知道他儿子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这肯定不是真话。 “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爸，我骗你们干啥？ 不信你们等到大年初七看看，我大哥都跟我说了，让我去给张强拜年，拎两瓶酒和两条烟，大年初七那天开拖拉机上县城接他们三个去。” 陈开放也只是半信半疑。 “真的？” “真的爸。” “那你妹妹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做个检查就好。” 陈父看儿子不像撒谎的样子，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有信儿就好，不然他们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这三人。 …… 队里，时间回到除夕这天。 晚上是除夕，张庆东大早上就去队里了。 他们今天任务繁重，也有很多事情干。 下午他们还要集体包饺子。 江晚在房间里拉了一早上小提琴。 她选择的是《梁祝》，中的一段《化蝶》。 这段梁山伯和祝英台化成蝴蝶，算是高潮部分，节奏比较欢快。 大院这帮小屁孩，大早上穿了新衣服，就在张庆东他们楼下，一个个仰着头听。 江晚手到擒来，练习几遍后，将小提琴放好。 看时间，这个点张庆东快回来了。 张庆东到楼底下，看到这么多小屁孩，笑道：“雪下这么大，快散了回家。” 江小宝比之前乖了很多，仰头道：“张叔叔，我妈妈说江阿姨在拉琴，她拉得可好听嘞，我们都在听。 你上去帮我们看看，江阿姨咋不拉嘞？ 我们等着听呢。” 张庆东在江小宝后脑勺轻轻拨了下。 “赶紧回家，你江阿姨晚上还要拉。” “真的吗？” “真的，赶紧回家吃饭吧。” 这帮小朋友这才散了。 张庆东回来时，家里是淡淡米饭香。 炉子上蒸着的米饭，锅里的水咕咚咕咚煮着冒泡，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很有家的感觉。 张庆东进去一看，江晚拿着菜刀，切菜的动作很生涩。 江晚听到脚步声，回头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你别动，我来炒菜就好。” 张庆东卷起袖子，在水龙头旁边洗手切菜。 江晚道：“晚上晚会八点开始，你下午还要忙，咱们中午吃完饭，把饺子馅准备好吧。 下午你去忙你的，我包饺子。 包得不是很好看，但馅料是你调的，味道肯定好吃。” 张庆东道：“下午我带你去食堂吃。 食堂晚上也包饺子，咱们去食堂吃。” 江晚道：“那好吧，刚好我下午睡一觉。 对了，我怎么才能联系上招娣姐，我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走了，不知道她到时候能回来不？ 我想去学校之前，见招娣姐一面，不然下次回来，就只能等暑假了。” “陈哥的假期也是一个月，算算日子，你走之前他们应该就回来了。” “那就好，我还怕见不到招娣姐了。” 老家那边给她邮寄来的牛肉干，她可是都给招娣姐留着呢。 两人午饭过后，张庆东休息了一下，下午去队里时，江晚睡得踏实，张庆东就没吵醒她。 等下午吃饺子的时候，他再来喊她。 江晚醒来后看张庆东不在，坐在床上发呆。 估计，整个大院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今晚上不包饺子吧。 不过，有现成的吃，也挺好的呀！ 第294章 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兵 张庆东带着一帮人包饺子，一大帮兵包的饺子样式都不一样，放在一起还怪好看。 等饺子包好，张庆东回来喊江晚去吃饭。 江晚穿着红色呢大衣，看着很喜庆。 偌大的食堂里很暖和，玻璃的窗户上都是一层雾气。 文娇娇看到这两人坐在不远处，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她过了初三就要离队了，今晚上她还有演出。 本来，她是想比过江晚，可江晚拉的是小提琴。 这年头，会拉小提琴的人真的不多。 文娇娇一双目光时不时往不远处两人身上看，江晚没察觉到，倒是张庆东察觉到了。 张庆东只装不知道，一个劲儿给江晚碗里夹菜和饺子。 江晚最后吃撑了，将自己的铝制饭盒递给张庆东，让张庆东帮她吃完。 张庆东一点也不嫌弃，他只是低头大口大口地吃。 等吃完之后，这两人回去做准备。 文艺汇演还在篮球场，大院一些妇女带着孩子来看。 李文慧带着三个孩子也来了，整个大院只有冯秀娟和江小宝没来。 不是冯秀娟不来，实在是她肚子大了，现在走不动了。 她估摸着，这哪天孩子估计就生了。 冯秀娟最近也是心情不好，小姑子江翠花说好的要来，到现在也没来，她连着在大门口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她人。 现在，她是一点心思都没了。 突然间，她就很羡慕结婚没孩子的女人。 篮球场文艺汇演舞台上，文娇娇他们在跳舞的时候，文娇娇想表现。 越是想表现，动作就越是夸张，最后转圈快结束时，她脚底崴了一下，顿时摔倒在舞台上。 身边的人也吓了一跳，好在文娇娇自己很快爬起来了，不然他们文工团的脸真的就被丢大发了。 最后几个动作，文娇娇做的时候，顿时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在这队里待了几年，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他们的节目结束后，就轮到江晚了。 江晚缓缓上台，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花落下，两旁昏暗的灯光浅浅洒在江晚身上，她整个人身上仿佛披着一层金色光芒，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小提琴声响起，篮球场上顿时安静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江晚。 张庆东目不转睛。 他的小晚，走到哪里都会发光。 她这么好，这么优秀，他真舍不得放她去上学，他怕她的身边追求者无数。 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响起，越到高潮部分，江晚越是拉的欢快有感情。 一曲结束，现场哑然无声时，张庆东情绪激动，抬手啪啪给江晚鼓掌，一旁的人仿若如梦，回神后也激动拍手鼓掌。 周政委两口子也听的情绪高涨。 刘春华鼓掌道：“这小子可真行，娶了这么优秀一个媳妇，真是能文能武，能歌善舞。” 周政委笑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 “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兵。” 刘春华笑着斜睨了周政委一眼。 “行行行，你的兵你的兵。我可真是服了你，人家小张自己有本事，你偏偏要往自己身上揽。” 周政委笑得更开心了。 这两娃娃多般配的，真好！ 下面的人情绪高涨，说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江晚微微一笑，说道：“小提琴就演奏到这里吧，我给大家跳个舞吧。” 张庆东一脸诧异，这丫头没说还要跳舞啊。 江晚优雅弯腰，将小提琴放在一边。 《达坂城的姑娘》音乐前奏缓缓响起。 …… 达坂城的石头硬又平啊 西瓜是大又甜啊 大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啊 两个眼睛真漂亮 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 一定要嫁给我 带着你的嫁妆唱着你的歌儿 坐着那马车来 …… 江晚在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双手叉腰，欢快扭着肩膀和脖子，胳膊柔软，一身红色呢大衣，将异域风情演绎出来，整个现场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 江晚转圈的时候，看到舞台旁边站着等着表演下一个节目的同志，对他们笑着招手。 她笑得很甜，声音甜甜喊道：“同志，上来一起跳啊。” 下一个节目的同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江晚会这么活泼。 几名女同志往后躲了躲，有两名男同志互看一眼，穿着绿军装上来。 这两人也是文工团的，他们一上来，就接着江晚的动作一起跳，台下的同志们都看呆了。 江晚站在中间，三个人动作一致，张庆东眉头皱了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落在江晚身上。 这死丫头，自己跳就自己跳，还拉着别人跳。 小时候没少跟在她屁股后面看她跳舞，奈何他不会。 张庆东咬牙瞪着台上两名文工团的男同志。 这两人看着怎么这么不顺眼呢？ …… 达坂城的石头硬又平啊 西瓜是大又甜啊 大坂城的姑娘辫子长啊 两个眼睛真漂亮 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 一定要嫁给我 带着你的嫁妆唱着你的歌儿 坐着那马车来 …… 一曲结束后，江晚身上热乎乎的。 她也好久没跳舞了，今晚上她很高兴。 不过唯一失落的一点是，招娣姐不在。 一曲结束后，江晚做了谢幕礼，台下掌声如雷贯耳。 她捡起一旁的小提琴，从另一边下台。 下到最后一个台阶时，面前突然伸来一个手掌心。 江晚抬头，就对上张庆东温柔似水的眸子。 张启东柔声道：“小心摔倒。” 江晚也微微一笑，差一点就扑到张庆东怀里。 好在她稍微微矜持了点。 台下的人还在鼓掌，张庆东道：“还看不看了？” 江晚摇头：“不想看了，我们去操场上转一圈吧。” 除了江晚，张庆东也不想看别人。 张庆东道：“好，那我陪你去操场上转一圈。” 江晚往前走了几步，想起自己手里还拎着小提琴，说道：“等一下，我把小提琴还给文工团。” 张庆东道：“好，我等你。” 江晚跑回去，将手里的小提琴交给文工团的人，顺便道谢，这才又跑回来，光明正大牵着张庆东手，两人去操场另一边转圈。 操场上，一边热闹非凡，一边安静异常。 第295章 祝大家新年新气象 张庆东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要跳舞？” “我前几天登记节目的时候，说一个节目有点少，我想了想就又加了一个舞蹈。 我跳得不好吗？” 江晚觉得自己表现得挺好的啊。 “你跳得很好，就是跳得太好了。” 江晚咯咯笑了两声，歪着脖子看着拉着脸的张庆东。 “你是看我和别的男同志一起跳舞，所以吃醋了吧？” 张庆东被说穿了，有些心虚。 江晚笑得更开心了，她松开张庆东的手，跑到他面前，一下扑进他怀里。 “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啊。” 张庆东被逗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该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江晚说着，胳膊又紧了紧。 不远处，文工团这些人都还沉浸在江晚的舞蹈里面。 好像，江晚表演完节目，后面的节目瞬间都黯然失色了。 文娇娇下台后，面色一直僵着。 耳边是其他同志对江晚络绎不绝的夸赞，文娇娇听着听着，实在是听不下去，后来先独自离开了。 有些人，注定是带着光的。 而她，和江晚之间，是云泥之别。 文娇娇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她突然间觉得，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而江晚对张庆东来说，是光。 她呢？ 只不过是跟他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而已。 她居然傻得试图去走近张庆东内心。 呵…… 张庆东道：“对了，晚上回去后，咱们去冯营长家坐坐吧，他说他媳妇做了一桌子菜，晚上叫我们过去坐坐。” 江晚笑道：“好啊，那咱们等会儿早点回去，给三个孩子一人包个红包吧。 一个孩子五块钱会不会少？” “五块钱，这太多了吧？” 江晚道：“不多吧？” 张庆东道：“一个孩子两块钱就行了，不能给小孩子给太多。” 江晚犹豫一下，想想也是。 “可是，我不会做饭，人家邀请我们上家里去吃饭，我又不能邀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啊？” “谁说不可以，咱们不是也买了很多肉菜吗？ 明天晚上我们就邀请他们来家里。 不就是几个菜嘛，我来做就好。” 江晚一双眼睛冒星星。 他怎么这么好呢？ 雪越大，这两人转了一会儿，才回去了。 十点的时候，表演正式结束。 张庆东掐着点，带着江晚去了李文慧家里。 冯雪雁他们还没睡，今天过年，这几个孩子看完节目回来，情绪也很激动。 很快，李伟和江大海几人都来了，没几分钟张庆东两口子也来了。 江晚一来，冯雪雁三人就凑了上来。 冯雪雁激动朝江晚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 “姐姐，你晚上拉得琴真好听，跳得舞也好看，我以后一定要像你一样会拉琴还会跳舞。” 江晚摸了摸冯雪雁的头顶，蹲下来笑道：“好啊，我们雪雁以后一定可以。 喏，姐姐给你的红包，里面是压岁钱哦，赶快收下，明年我们雪雁才能长高哦。” 冯雪雁回头笑着问李文慧：“妈妈，漂亮姐姐给的红包压岁钱可以拿吗？” 李文慧摇头道：“不可以，姐姐的心意领了就行。” 江晚道：“哎呀嫂子，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再说了，给孩子压岁钱，孩子明年能长高啊。” 江晚说着，给三个孩子一人一个红包，又叮嘱道：“以后叫我江阿姨哦。” 三个孩子笑着点头。 李文慧都不好意思了。 江晚帮李文慧往桌子上端菜，几个大男人摆好桌椅，也帮着摆上酒和菜。 冯大强道：“过年了，大家一起跟往年一样坐坐其实也挺好的。” 张庆东道：“明晚上好来我们家吧，我和我媳妇给你们准备一桌子。 往年都是我们上你们几位家里吃饭喝酒，今年过年，我邀请你们来我们家里。” 冯大强笑道：“好。” 江大海道：“哎呀，就是老陈不在，要是老陈在就好了。 你还别说，这家伙回去都快二十天了，人还挺想他的。” 他们平时没少吵吵闹闹，身边少一个人，确实多少不习惯。 李伟道：“陈营长，应该快回来了吧？” 江大海给几人倒了酒，说道：“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咱们就能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了。” 张庆东道：“也不知道他们在老家怎么样？” 江大海道：“肯定好着了，来来来喝酒。 难得放假三天，咱们该放松就好好放松一下。” 几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喝酒，江晚和李文慧两人磕着瓜子说着高考的事儿。 李文慧道：“你什么时候开学？” “快了，还有十一二天左右。 你去上学，孩子怎么安排？” 李文慧说了自己的想法，江晚还是很佩服她。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上学，想想都难。 不过，好在她上两年半就能实习，到时候也能轻松一点。 雪雁很乖，是可以带去学校的。 江晚道：“可以的。” 李文慧给江晚又抓了一把瓜子。 “妹子，你多吃点菜。” “姐，我晚上吃了很多饺子，我吃点瓜子就好。” 另一张桌子上，几个男人有说有笑。 他们喝得很慢，偶尔碰一杯，喝得很舒服。 十一点多的时候，三个孩子熬不住都睡着了，江晚也困得打哈欠了。 张庆东看她困了，桌子上几瓶酒也喝完了，说道：“今晚上差不多了，咱们今天就先撤了吧，都快凌晨了。” 江大海道：“行吧，那咱们碰个杯，祝大家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愿我们越来越好。” 张庆东道：“愿我们心想事成。” 这几个大男人一起碰杯，完了帮李文慧将桌子收拾干净，地板也打扫干净，垃圾都收集起来了。 大家跟这两口子道别后，下楼的时候顺便拎着垃圾。 江晚默默跟在张庆东身后，两人刚进房间，江晚身体就被张庆东抵在墙上。 今晚上，从江晚上台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屋子里的灯都没开，张庆东低头亲了上来。 温热的呼吸拂过江晚脖颈和耳垂，痒痒的，江晚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张庆东埋在她脖颈，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味，又在她脖颈轻轻咬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狠狠咬她一口。 第296章 我想跟你睡 江晚脑子嗡嗡的，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张庆东冰凉的嘴唇沿着她的脖子上移，含着她圆润耳垂呢喃道：“小晚……” 江晚浅浅回应一声，张庆东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两人呼吸相缠。 张庆东的吻来得有些急，有些生涩，江晚也学着生涩去回应。 张庆东能感觉到，江晚的嘴唇在抖。 或许是情不自禁，或许是因为他多少喝过酒，两人身体紧紧贴合，江晚察觉他身体的异样。 张庆东感觉身体都要爆炸了，他手不受控制探进衣内，粗糙的手指碰到她细腻的皮肤时，江晚身体抖了一下，被触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 张庆东在江晚耳边呢喃：“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张庆东乱了心智，这些话从他嘴巴里不受控制讲出来。 江晚被亲得喘不过气，张庆东松开她，一张脸埋在她脖颈，轻轻蹭了蹭。 再这样下去，他感觉他真的要疯了。 江晚面颊绯红，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张庆东看她不回答，一手扶着她后脑勺，一双满是欲望的眸子深情盯着她：“你是不是怕我？” 江晚摇头，张庆东怕吓到她，额头抵在她额头。 他做了个深呼吸，帮她拉好衣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跟你开玩笑的，赶紧去洗洗睡吧，都凌晨了。” 江晚一双眸子眨了眨，她轻声唤他。 “哥，新年快乐！” “丫头，新年快乐！” 张庆东转身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脑子瞬间清醒很多。 江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都快跳出来了。 张庆东洗漱完出来后封好炉子，看江晚还傻站在原地，说道：“你怎么还傻站在那儿？” 江晚抿嘴，脸颊看着红扑扑的。 她淡淡应了一声，进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后直接进去自己房间。 张庆东看着江晚房间紧关的门，长长嘘一口气。 明明他们已经结婚了，可他还是舍不得。 再这样下去，他得憋死。 张庆东关掉客厅的灯，前脚进了房间。 他实在太热，就穿了件大裤衩子。 他刚钻进被窝熄灯，他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灯打开的时候，张庆东就看到江晚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 她一脸娇羞，穿着拖鞋的她，脚趾头都扣着。 张庆东一脸诧异，江晚小声道：“我晚上害怕，我想…… 我想跟你睡。” 张庆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真的巴不得。 做梦都想两人一起睡。 张庆东掀开被子，说道：“过来。” 江晚一步步走过去，刚走到床边，就被张庆东一把扯进被窝，用被子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被子里的他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将人缠住。 两人脑袋在被子外面，张庆东盯着江晚湿漉漉的眸子。 “丫头，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睡，意味着什么吗？” 江晚点头，生物学的书她又不是没看过。 张庆东道：“那你怕不怕？” 江晚摇头：“不怕，我们已经结婚了。” 张庆东笑出声，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怎么这么傻，傻乎乎的，我舍不得下手。” 江晚被勒得快喘不过气了。 张庆东又道了：“我会占你便宜的。 我怕你不懂，会伤害到你。” 江晚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 张庆东笑道：“我真是稀罕死你了，这可是你来我房间的，也是你钻进我被窝的，你要是疼了，就叫出来好不好？” 江晚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些害怕。 她的手死死捏着床单，张庆东的手摸到她紧紧捏着床单的手一顿。 看来，这种事情，不能着急，还是要慢慢引导，让她心甘情愿。 不然，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他是个男人，他们是夫妻。 所以，要学会尊重。 张庆东抓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他在她耳边呢喃：“放松，别怕，我先给你上一课。” 江晚不明白，修长的睫毛微动。 张庆东轻柔去吻她。 两人之间隔着单薄的衣服，张庆东一百四五的体重压在江晚身上，江晚脑子都是空白的。 后来，张庆东终究是没碰她，只是点到为止，但两人确确实实身无着物抵死缠绵，最后都懵懵懂懂泄了火。 事后，张庆东感觉他更难受了。 他紧紧圈着江晚，下巴抵在她额头，喜滋滋道：“丫头，这下你以后都逃不掉了。” 江晚道：“我本来就没想逃。” 张庆东抱着她好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怎么都盘不够，怎么都亲不够。 明天晚上，让她真真正正属于自己。 江晚其实也没睡着，她总觉得身体哪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空荡荡的。 后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倒是张庆东，是真真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他终究是忍不住，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江晚总算明白，昨晚上她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 他很尊重她，动作轻柔。 一开始有些痛，可后来…… 后来那种感觉她就难以形容了，反正她很喜欢。 事后，张庆东一个劲儿地道歉，江晚缩进被子里当鹌鹑。 张庆东看到床单上那抹红色，顿时心疼得红了眼眶。 他的人，他定要拿命来守护。 江晚腰疼，缩在被窝里后来睡着了。 窗外下着大雪，张庆东下楼出早操时，张庆东面露红光，神清气爽，走路脚底生风，落地的雪花都被他的脚步带起来。 江大海从后面跟出来，上前两步追上来后，打量张庆东一眼。 “嘿，你小子昨晚上跟我们一起喝酒，比我们还多喝几杯，怎么看着精神焕发？我怎么就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张庆东想到昨晚上两人在被窝里迷失放飞的画面，脸颊滚烫，耳朵发红。 江大海是过来人，一看他一个大男人羞答答的样子，嗤笑一声。 江大海道：“看你这样子，是昨晚上开荤了？” 张庆东脸更红了。 “你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能不能正经点？” 江大海爽朗一笑：“不是吧，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张庆东脚步一顿，转头盯着还在笑的江大海，咬牙道：“闭嘴，你别以为你年纪比我大几岁，我就不敢动你啊。” 第297章 可怜的孩子 江大海憋不住，哈哈笑出声。 张庆东这小子怎么这么可爱了？ 感情两人都结婚了还没睡在一起。 他也是真的佩服这小子，正直的让人心疼。 男人有媳妇都不碰，时间久了会憋坏的。 看看看看，这两人晚上折腾完，男人第二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张庆东丢下在后面笑得很开心的江大海先走了，江大海弯腰抓起两把雪团成雪球，猫着腰快速往张庆东身后走去。 等走近了，他瞅准时机，冲上去一把扯住张庆东衣领，将雪球塞了进去。 张庆东被冰得原地扭动。 “老江，你个老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张庆东将衣服里面的雪球拿了出来，团了一个更大的朝着江大海后脑勺砸过去。 江大海被砸，这两人到宿舍大楼前，基本上是幼稚打了一路。 出完早操，张庆东在食堂打了早饭回来时，他取下头顶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雪花，帽子挂在门口旁边的墙上。 他换上拖鞋，轻手轻脚走到桌子旁边，早餐放在桌子上，他一边往房间里面走，一边伸手解领口扣子。 江晚睡的很踏实，昨晚上没睡好，折腾半晚上，大早上又那样，她的腰和腿都快要断了，全身的骨头都是酸的。 张庆东看她睡得香，坐在床边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江晚呢喃一声，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又继续睡。 张庆东捏了捏她的鼻子。 “媳妇，起来吃早饭了，吃完再睡。” 江晚努嘴孩子气娇声道：“不要，我腰疼，我还想睡一会儿。” “我帮你按按。” 张庆东的手塞进被子里暖热，这才摸到她后腰根，手劲不轻不重按压几下。 江晚舒服地呻吟。 张庆东声音温和道：“乖，听话。” 江晚这才懒洋洋睁开眼睛。 她四下一看，她衣服还在自己房间了。 “我衣服……” 张庆东去隔壁给江晚拿来一套厚实的睡衣，江晚有些不好意思，当着他面穿好睡衣，张开双手撒娇。 “你抱我出去，我腿疼不想走路。” 张庆东宠溺一笑，他抱起江晚，江晚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双腿夹着他的腰。 她主动去亲他。 张庆东笑道：“你这是勾引我。” 江晚勾着他的脖子笑道：“昨天晚上我就勾引成功了。” 张庆东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江晚出来下地后，双脚站在地上的时候，大腿根都疼。 感觉昨晚上他动作很温柔，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她洗漱完，拖着疲惫的身体出来，坐在饭桌前两人慢吞吞吃了早餐。 江晚困的一直在打哈欠，吃完她顺其自然进去张庆东房间，钻进被子包头继续睡。 张庆东很满足，很踏实。 想到晚上要招待那几个臭男人，他一个人提前在厨房里做菜。 他卤了肥肠，炒了红烧肉，油炸花生米，油炸小鱼干，海带黄豆猪蹄汤啥的，反正七七八八准备了七八道菜的食材。 江晚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一点了。 张庆东蒸了米饭，盛了海带黄豆猪蹄汤，完了还炒了一盘白菜。 米饭放桌子上，进去喊江晚时，江晚傻乎乎坐在床上发呆。 张庆东道：“醒了？吃饭了。” “你已经做好了吗？ 几点了？” “一点多了。” “糟糕，吃完饭是不是还得准备晚饭，说好了你今晚上要请他们来家里吃饭的。” “你别慌，我都准备差不多了，下午你好好休息，我做就行了。” 江晚娇笑着抱了抱张庆东，张庆东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晚是真的饿了。 她吃了一碗米饭海带汤泡米饭，还吃了猪蹄和海带。 海带猪蹄汤，她已经好久没吃了。 吃完饭，她没有再睡，穿着整齐在厨房帮张庆东打下手。 她一看，菜该洗的洗好了，该切的也切好了，她在厨房显得有些多余。 江晚道：“你都坐好了，那我该干什么？” 江晚从张庆东身后圈住他，歪着脑袋看他做饭的样子。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张庆东是真的好看。 张庆东笑道：“等会儿你帮我尝菜。” “好。” 张庆东一个人做，厨房就一个锅，红烧肉和猪蹄炖好了，下午热一下就行，剩下的慢慢做。 六点多的时候，这帮人拎着酒和点心来了。 他们没带孩子，来之前都在自己家里吃过了。 就算他们吃过了，这么大一桌菜，他们也能吃完。 江晚没事干，就先睡了。 他们也没久坐，九点多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都轮流上对方家里去吃饭。 …… 陈小红在医院住了七天，脸上才消肿，只是眼角的瘀青还能清楚看到。 大早上起来，他们就办了出院手续。 陈小红这两年过得很糟糕，人也是营养不良，医生给开了一些药，另外花了三四十。 公安局那边，上次那个女同志大年初二就来找过田文君他们了。 杨伟的行为很恶劣，但是于法却不违法，只是夫妻间闹成这样，情节太恶劣，就拘留管制了二十四天。 田文君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比起陈小红天天挨打，还有杨伟赔钱后的自由，现在这个结果比预期的好太多。 陈小红也是坦然接受。 陈家村，大早上张强就开了拖拉机来找陈保国。 拖拉机后车舱，张强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秸秆，路上颠簸得厉害，垫厚一点不会颠得屁股疼。 陈保国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出来一看是张强。 陈保国道：“吃早饭没，先在我家吃点早饭。” 张强从拖拉机上跳下来。 “咱俩啥关系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赶紧走吧，别耽误了你妹妹回来的时间，别让他们在医院等久了。” 陈保国笑道：“好。” 很快，陈保国抱了两床被子出来。 陈开放大早上已经背柴火去了。 张翠花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人看着憔悴很多，也瘦了一圈。 她看着陈保国抱着两床被子离开，心里已经猜到八八九九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张翠花想到陈小红被打，忍不住落泪。 她这个可怜的孩子，命咋这么苦呢？ 第298章 现在是新社会，离了就离了吧 陈保国和张强两人铺好被子，就往县城走。 田文君将一些买的日用品收拾好，跟陈建国两人去供销社想买点东西，但大过年的，供销社的门都是关着的。 别说供销社，其他店的门都关着。 陈建国道：“你要买啥？” “我想给文君买身新衣裳来着。” 她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这都在医院躺了七八天了，身上都有味道了。 陈建国道：“门都没开，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田文君点头，这两人回来医院，等了一小时，陈保国和张强就来了。 陈小红的事情，陈保国前几天去找张强时，大概提了几嘴。 张强也没多想，但看到陈小红面色苍白，瘦成这样，张强心里五味杂陈。 妈的，居然真的有这种狗东西，打人打得这么狠。 陈小红看了张强一眼，赶忙用领子遮了遮脸。 说真的，她是真的不想被人笑话。 陈保国道：“大哥大嫂，我们来接小红回家了。” 陈建国点头，对张强说道：“张支书，辛苦你了。” 张强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自己头发。 “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又不是多大点儿事。 你也别管我喊支书，我怪不习惯的。 你就喊我强子就行。” 陈建国笑笑，陈保国问道：“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我们走吧。” 陈建国弯腰抱起陈小红，陈保国和张强拿着东西，田文君将病床上的被子叠整齐，随后跟了出来。 陈小红被小心翼翼放在拖拉机后车舱被子上，陈建国又给她盖了一条被子，几人上车就往陈家村走。 张强怕自己开太快，颠到后车舱的人，所以车速很慢。 陈开放和张翠花，老早就等在村口了，陈小兰和陈立业两兄妹跟在身后。 拖拉机从不远处驶来的时候，张翠花感觉她看得眼睛都快要花了。 张翠花情绪有些激动，朝着拖拉机走了几步。 等拖拉机走近了，张强踩了刹车一脚，张翠花趴在车舱旁边，看到里面躺着的陈小红，顿时红了眼眶。 她眼角和嘴角还有淤青，这一看就是又被打得不轻。 张翠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陈建国道：“妈，赶紧回吧，回去家里暖和点。” 言外之意就是先别哭。 他们这个村子人口不是很密集，他们家在村口旁边一个山脚下，左右邻居离了两三百米，他们家发生点儿事，只要不被人撞见，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这事儿暂时还是先别传出去，不然小红心里受不了。 张翠花懂，她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 陈开放看他们来了，转身回去，先一步开门去了。 张强道：“婶子，那我先送他们到门口。” 等拖拉机走远，张翠花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陈小兰赶紧扶住她。 “妈……” “小兰我没事，咱们赶紧走快点。” 陈建国他们到门口，张强和陈保国来帮忙，三人直接拎着陈小兰身下的被子，将人抬进陈小兰房间。 房间被收拾得很整齐，炕也被烧得热乎乎的，一回家，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就来了。 陈建国道：“强子，辛苦你了。” 张强笑道：“不客气的哥，这都是小事。 那啥，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小红。” “小红的事儿，希望你暂时保密。” “哥，你就放心吧，我啥也不知道。” 陈建国笑笑，将张强送到门口。 等张强开着拖拉机走了，陈小兰扶着张翠花才回来。 张翠花已经走不动了，她从来没有觉得，村口往家里走的这条路会这么远。 好像怎么都走不到似的。 陈建国上前两步扶住张翠花，张翠花面色惨白，喘不过气。 她紧紧抓着陈建国胳膊，对陈小兰说道：“小兰，你先回去照顾你姐姐。” 陈小兰点头跑进屋，张翠花道：“老大，杨家那个小兔崽子又对小红动手了？” 陈建国面色严肃点头，四下里看看，说道：“妈，先回家吧。” 他扶着张翠花进来院子，顺便将门虚掩。 张翠花进来陈小兰的房间，陈小红直挺挺躺着，她到现在倒是想动，可不能乱动。 张翠花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张翠花趴在炕沿，伸手摸了摸陈小红的脸，说道：“你好好缓着。” 陈小红眼眶泛红，含泪点头。 张翠花想摸摸她，但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想问老大两口子。 这几天，她的心都是悬着的。 女儿回来，她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只是，她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张翠花将陈建国两口子喊来自己房间，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现在你们可以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田文君和陈建国，将事情的经过和起因，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现在人都回来了，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清楚才是。 张翠花听完之后，气得手都在抖。 要是老大两口子他们再晚一步，老三就真的没命了。 现在想想，是真的让人后怕。 陈开放生气归生气，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陈建国道：“爸妈，我让杨支书已经开了离婚证明，他们两个算是离婚了。 以后，就让小红在家里缓着吧。” 张翠花叹息一声：“这次多亏文君了，至少还给小红争取了点补偿费，这要是换作别人，这顿毒打估计也就白挨了。 现在是新社会，离了就离了吧。 日子苦点累点算什么，熬一熬就过去了。 可天天要挨打，就算是骡子，一天天下去也受不了。 咱们小红的身体确定没问题吧？” “妈，小红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半点问题。” 张翠花抹掉眼泪：“那就好，那就好。” 陈建国道：“妈，小红以后就留在家里吧，以后有合适的咱们再找，没有合适的就先拖着吧。” 田文君道：“与其找个歪瓜裂枣的，动不动就动手的，还不如不找。 这事儿等小红缓过来再说。 眼下，咱们还是在她面前别提这些事情比较好。” 第299章 人是活给自己看的 老两口都觉得田文君说的是对的。 张翠花道：“文君说的是，我们听你的。” 张翠花不敢想，只要一想就忍不住落泪。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田文君道：“妈，以后每天给小红煮个鸡蛋吧，医生说她营养不良，还是需要补充一下能量的。” 张翠花道：“好。” “下午烧点水，给她把身上擦洗一下吧。” 张翠花点头，田文君都安排好了。 陈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八百三十元，说道：“爸，这一千是那杨伟他们赔的。 这钱咱们谁都不能动，留给小红。 还有剩下八百三十元，我和文君出医药费，一共花了六百七十元。 这六百七十元我和文君就拿走了，剩下的一百六十元给小红留着买营养品。 这事儿我跟你们说一声，这钱我就拿给小红了。 至于后期小红怎么处理，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张翠花和陈开放点头。 他们老两口，还真没见过一千多块钱。 张翠花道：“你是对的。” 陈开放道：“行，就这么来吧。” 陈建国对田文君道：“你也去好好睡一觉吧，这六七天你最辛苦，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好，下午多睡一会儿。” 田文君只是轻轻点头。 张翠花去做午饭，她煮了两个鸡蛋，一个给陈小红，一个给田文君。 田文君感觉她身上也有味道了，等吃过午饭后，她也烧水洗洗。 陈建国去找了陈小红，这一千一百六十元交给她。 陈小红道：“哥，这钱你和嫂子拿上吧，出门在外都需要用钱。” 陈建国面色沉了沉：“胡说八道。 这钱你必须拿上。 我和你嫂子还有三四天就走了，我们走了你好好缓着。 杨伟的事情已经过去，以后你跟他再没半点关系，知道了吗？ 还有就是，以后村里人知道你的事情了，你也坚强一点。 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你要向你嫂子学习，人活着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你以前不明白，现在总该明白了吗？” 陈小红点头。 陈建国将钱用手帕包好，压在陈小红枕头底下。 “钱我给你压在枕头下面了，回头你交给爸妈，让帮你保管也行。” “大哥，交给大嫂吧。” “你大嫂不要。 行了，啥事儿都别想了，好好睡觉。” “大哥，杨姐还有我两个红梨木的箱子，是我的嫁妆，我想拿回来。” 陈建国一听，干脆利落道：“不要。 你就给我记住，那家里放着的东西，咱们什么都不要，让他们自行处理就行，免得拿回来恶心人。” 陈小红心里还是有些惋惜，但想了想，还是不想跟他们有太多过往。 算了，不要了就不要了吧。 要是拿回来，看着那两个箱子，确实心里很累。 陈建国回来自己房间，田文君已经找出自己要换洗的衣服了。 她这几天没少熬夜，看着憔悴很多。 陈建国道：“厨房有两壶热水，我先给你拎过来，你先洗。” 田文君道：“好。咱们是不是还有三四天就走？” “是啊。” “我知道了。” 陈建国拎了水，端了木盆进来。 田文君先洗了头发，完了将身上大概擦洗了一遍，整个人轻松很多。 她将衣服啥的泡在盆子里，看来下午要洗很多衣服。 陈建国进来倒水的时候，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陈建国道：“下午我也洗洗，这些衣服到时候我来洗。” 田文君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还能骗你吗？” 两口子对视一眼。 吃饭前，陈建国挑了几次水，张翠花将一颗鸡蛋递给陈建国。 “我看文君这两天面色也不好，我煮了两个鸡蛋，你给她拿一个。” 陈建国说道：“让小红吃吧。” 张翠花道：“你这孩子，你自己媳妇你咋不知道心疼呢？ 赶紧拿去。” 陈建国一看鸡蛋，说道：“要拿你自己去拿，我不拿。” 陈立业和陈小兰两人在一旁盯着了，这两人都很少吃煮鸡蛋。 张翠花反应过来，说道：“行，我拿去。” 陈建国又去挑水了，张翠花将鸡蛋拿给田文君，田文君没吃，让她都拿给了陈小红。 不过，她这个举动，倒是让田文君心里挺暖。 张翠花回来厨房，陈立业和陈小兰在看她。 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里也难受，解释道：“你们两个，这六七天没少吃肉。 你嫂子辛苦卤了猪肉，一口还没吃呢。 你姐又身体不好，我给他们两个一人煮了一颗，你嫂子还没吃。 你们两个对妈不许有意见，知道了没？” 陈立业和陈小红点头。 确实，嫂子卤的猪头肉和猪下水，被他们两个偷吃了一半。 这两人不好意思垂头。 午饭过后，张翠花给陈小红擦身体，知道她肋骨断了三根，她这个当妈的心疼死。 她给陈小红换上自己的衣服，说道：“这段日子就先凑合一下，妈给你把炕烧上，你也不出门。 等开春了，你身体缓好了，到时候妈带你到镇上买量身衣裳，以后好好过日子。” 陈小红哽咽点头。 田文君下午包着被子睡了一觉，陈建国自己擦洗完身体，将两人的衣服洗干净，在门口的大树上挂了一个篮子，学着田文君给衣服脱水的样子，将湿哒哒的衣服挂在篮子里，用力一转，连着转几圈，衣服基本上已经不滴水了。 他将衣服一件件挂在院子里铁丝上，打算再去挑水，结果陈保国已经去了。 他进来房间，给火盆里贴上煤块，又往炕里面丢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这才回来钻进被窝，抱着田文君睡觉。 这次，他们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整个村里，也就只有田二虎他们家知道。 田二虎两口子看田文君好几天没上门，两人过来才知道，这两口子是去县城了。 不过，他们倒是不知道，陈小红被揍这么狠的事情。 陈开放和张翠花两口子，也没打算告诉别人。 他们家从年前，事情就太多了。 先是老二，接着又是老三。 希望过了年，他们家能顺当一点。 第300章 真是个下贱的东西 这两天家里还有走亲戚的人家，他们来的时候，陈家人也没说陈小红的事情。 他们心里也清楚，纸是包不住火的。 杨家村和陈家村离得近，陈家村的人不知道陈开放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杨家村的人知道。 这两个村子因为离得近，有很多人都是亲戚，这几天过年走亲戚，其实陈家村已经有人知道这事儿了。 只是，这两天还没啥活干，他们也没机会传闲话罢了。 田文君回来后，好好睡了两天，这天她用油梭子，还有从大院带来的茄子干蒸包子。 她还有两天就要走，想给爸妈，还有奶奶送过去一些。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早上起来发面，茄子干是昨晚上泡上的。 泡软的茄子干放进锅里再煮几分钟，捞出来晾凉后拽干水分，切成碎末跟油梭子放在一起。 锅里放油，等油热后，放入辣椒酱翻炒出红油，再将油梭子和茄子翻炒出香味，最后再包。 厨房里都是香味。 张翠花在给陈小红洗衣服，陈建国进来道：“我来帮你吧。” 他一看要包这么多，问道：“这是不是做得太多了？” “我给我爸妈送过去些，咱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初九，咱们后天走。 后天到城里，晚上跟李伟一起坐坐，咱们后天早上坐去省城的车，赶在十五之前到队里。” 时间好像有点紧。 田文君道：“那你今天去镇上一趟吧，给我奶奶再买两瓶眼药水，我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小红，也没去看看她眼睛好点没。 买两瓶放着，到时候用完眼睛应该就好了。” 陈建国道：“好，还买别的不？” “不买了。” 陈建国给老丈人年前买了烟酒，本想着大年初二就给他拿过去的，因为陈小红的事情耽搁到现在。 陈建国心里都有数。 陈建国道：“那我现在就去，我早点去早点回。” “那你慢点儿。” 陈建国骑自行车去镇上了。 田文君一个人包了一百二十几个包子。 不是她包得多，是这年头的人都能吃，就陈立业那家伙，长得瘦不拉几的，饺子都能吃四五十个，这包子估计得吃七八个。 她算了一下，给自己爸妈拿二三十个，陈建国一家子就是七八个人，吃完最后其实剩不下多少。 田文君又洗了几个土豆和红薯，蒸包子的时候顺便蒸熟了。 包子出锅，她又烧了地软汤。 地软是当地一种菌类，下雨天一泡发，田埂上就是乌漆麻黑一堆，晒干了就跟紫菜一样。 汤刚出锅，陈建国就回来了。 陈建国回来一看，搪瓷盆里，是高高一盆包子。 陈建国一进来，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田文君在他冰凉的手背上一巴掌：“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洗手了吗？” “我骑得快。 没洗，不干不净，吃上没病。” 他呵呵一笑，眼睛一亮。 “嗯，媳妇，你蒸的这包子真好吃，比我们食堂的好吃不知道多少倍，就这包子，我一口气能吃二十个。” 二十个？ 听着都吓人。 “你别吃撑了，先给小红端去一些，汤也要让她喝。” “好嘞，我先给她端过去。” 陈开放大早上跟陈保国两人上山去砍柴了。 他们是农民，大过年的，即便是大雪封山，他们也不敢多休息几天。 这年头，看一个人家富足不富足，一看他们家劳动力，二看他们家院门口的柴火够不够多。 陈开放一辈子劳碌惯了，就没个休息的时候。 至于陈立业，过完年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正在埋头苦读。 陈开放和陈保国一回来，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吃饭。 陈建国吃了十九个包子，喝了两大碗汤。 陈保国和陈立业也没少吃，许招娣吃了两个就饱了。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陈建国其实还能吃两三个，但怕吓到田文君，就没再吃。 陈立业一边吃一边说好吃，陈小兰瘦不拉几都吃了八个。 陈立业道：“大哥，要不你这次走的时候把嫂子留下吧，我不想嫂子走。 嫂子做的饭太好吃了。 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我最不喜欢吃茄子了，可是这包子里的茄子太好吃了。” 陈建国在陈立业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 “你想啥呢？ 我把你嫂子留在这里，让给你做饭？ 你不去上学了？ 喜欢吃，以后有时间你跟你嫂子自己学。” 陈立业呵呵傻笑，嘴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手又往盆里伸。 他不好意思地看着田文君。 “我以后有时间肯定跟嫂子学，大哥我太羡慕你了，嫂子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陈建国也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们回来这一个月，陈立业和陈小兰两人气色看着好了很多，两人脸上也有肉了。 尤其是陈立业，回来的时候双眼深陷，看着一点都不精神。 其实他们夏天不缺菜的，就是缺油水。 陈立业说不喜欢吃茄子，张翠花为了省油，夏天的茄子一般都是水煮的。 陈立业吃多了，自然就厌烦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茄子，哪里晓得茄子还能比肉香。 陈小红也吃了四五个包子，喝了一碗汤。 可能这两天回家后，她的心情好，吃得也好，面色看着倒是红润不少。 陈建国道：“立业你今天和小红收拾碗筷，我和你嫂子后天早上就走，下午去一趟你嫂子家里。” 陈立业嘴巴里塞满了包子，嘟囔道：“知道了哥。” 田文君吃完，洗手护肤后，端着陶瓷盆，上面盖了一块白布，陈建国拎着两瓶老白干，还有两条烟，两份点心去给老丈人和丈母娘拜年。 这两人一进去，谁知道你田里也在。 自打许大强不干这个支书后，就没敢出门，一出门就怕被别人的口水给淹死。 田丽以前都不来看她这个妈，最近也是没地方串门，这才有事没事就来田二虎家。 田丽看到这两口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白了田文君一眼，骂道：“真是个下贱的东西，真是白生你了，帮着外人对付我和你爸，你不得好死。” 第301章 把最好的给了她 站在田文君身后的陈建国皱眉，他冷冷盯着田丽。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她是我媳妇，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我管你是谁，我弄死你。” 田丽听到陈建国这话，心里抖了一下。 田文君不想当着爸妈，奶奶的面跟田丽撕扯。 要知道，她可以不把田丽当亲人，但她终究是奶奶的女儿，是爸爸的姐姐。 田二虎不悦道：“你脑子有病是吧？ 你就是拎不清，你要发疯上你自个儿家里发疯去，大过年的别在我家里发疯。 我女儿上门来，我和她妈还没说啥呢，你叭叭啥呢？ 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我真想抽你两大嘴巴子。” 一旁的王玉莲也瞪了眼田丽，嘀咕道：“我们家不欢迎你，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田丽一听，气得拍桌子起身。 “妈，你听听、你听听，你儿子儿媳妇是怎么欺负人的？ 好歹我是在这家里长大的，难不成我就不能回来了吗？” 张美兰别过头，都不愿意看她这个女儿一眼。 “你弟弟弟媳说得对，早点回去吧。” 田丽气红了眼，她梗着脖子道：“妈，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吗？ 是你以前总是说，女儿总归是要嫁出去的，是你说女孩子是靠不住的。” 张美兰一脸无奈盯着田丽：“丽啊，你说这话就让妈伤心了，妈让你好好做人，你听了吗？ 妈让你不管儿子女儿生两个就好，你听了吗？ 妈让你别做亏心事，你听了吗？ 你要怪我就怪吧，反正我也是半条腿踏进棺材的人了。 你回去吧。” 自打田丽当年将田文君扔了的时候，张美兰心里，早就没了这个女儿。 田丽愤恨地瞪了田文君一眼，说道：“你就不该活着，你就是我的克星。” 田丽留下这一句话，气呼呼走了。 她现在真的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等田丽走了，张美兰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这几天，她天天来数落田文君的不是，她心里堵得慌。 田文君道：“奶奶，我做了包子，你尝尝看好吃不？” 张美兰拉着田文君的手，让她坐在炕边离自己近一点，她就能看清她了。 上次买的眼药水对张美兰来说还是管用的，她现在眼睛不疼了，多少也能看清楚了。 她一脸慈祥，轻轻抚摸着田文君的手背。 “宝啊，你别听她说什么。 你既然已经改了姓名，你就跟她没关系了。 她这人就那样，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田文君笑笑：“奶奶，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和建国后天就要走了，前几天我们有点事去了趟城里，没来给你们拜年。 今天我们来给你们拜年。 我给你们带了三十个包子。 爸妈、你们也尝尝，可好吃了。” 田二虎笑道：“有心了，你还带这么多过来。” 田文君道：“妈、你也过来吃啊。” 王玉莲笑道：“好。” 王玉莲看着田文君，有时候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一晃，她就把这孩子养这么大了。 大家很默契，谁都没有再提起田丽。 田文君道：“爸妈、奶奶，我后天早上就跟建国回队里去了，你们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 张美兰很是不舍，但知道对田文君来说，离开这个村子是最好的。 不然就田丽那臭脾气，隔三岔五神经病犯了都要闹一闹，净给人添堵。 张美兰笑道：“好。 建国啊，记得对我家宝儿好一点儿，两口子别吵架，有啥事商量着来，别让人看了笑话，知道了吗？” 陈建国道：“知道了奶奶。” 田文君跟他们坐了一下午，晚上在田二虎家吃了晚饭。 临走时，王玉莲将田文君叫来自己房间。 王玉莲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洗得发白，包得四四方方的手帕。 她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破旧零碎的钱。 “丫头啊，你这一走，妈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你，这是我和你爸去年攒的钱，有四十几块钱，你拿着路上花。 这出门到哪儿都要钱，你放在身上总是有好处的。” 田文君红了眼眶。 亲妈拿她当仇人。 面前的人不是生她的人，却是给她二次生命的人。 她的手苍老得不像话，裂开的口子比之前好了很多，但看着还是疼。 她用这双布满沧桑岁月的手，将手帕连带着钱使劲儿往她怀里塞。 田文君鼻尖酸涩，红了眼眶。 她很突然地抱住王玉莲，哽咽道：“妈……” 突然的拥抱让王玉莲一愣，下一秒她慈祥一笑，轻拍着她的后背。 “哎呀，你咋还抱上了？ 别哭了，快别哭了。 这钱你拿上留着备用。” 田文君从王玉莲怀里出来，一个劲儿摇头。 “这钱我不能拿，你放心，我现在在国营饭馆工作，一个月有四十元的。 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这是我和你爸的心意。 我们就你一个孩子，想给你更多也没那本事啊。 你这一走，啥时候回来，我们都不知道呢。” 田文君心里很暖，又很难过。 她的情绪快控制不住了。 上一世渴望的东西遥不可及，这一世就跟做梦一样，身边除了个别的垃圾，所有人对她好像都很好。 面前的人，贫瘠一生，却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田文君接过手帕，将手帕小心翼翼叠起来，放进王玉莲手里。 “妈，我跟你保证，今年年底过年的时候，我还回来。 你等我，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新衣服。” 王玉莲也红了眼眶。 “好，妈等你，妈等你给我买新衣服。” 窗外天色已黑，田文君和陈建国离开，回去的路上，田文君默默流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但她就是很想哭。 可能，人的情绪在某一个瞬间，被感动时，都会变得异常敏感吧。 陈建国牵着她的手，知道她在哭。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 她其实不喜欢这个村子，可是这个村子里，有爱她的人啊。 陈建国心里沉甸甸的，现在才发现，她是个异常敏感的人。 也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只要我有时间，我就陪你回来，好不好？” 第302章 我想收拾他一顿 田文君点了点头，她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陈建国道：“这次我们走的时候，让保国在家里先等等吧。 我怕杨伟那个王八蛋出来后又搞事情。 咱们两个先走，过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到时候让他再来。” 田文君道：“你说得对，是应该让他在家里待一段时间。 杨家人我不放心。” 陈建国也不放心。 这两人回来后，田文君将挂在院子里的衣服收起来。 她将衣服叠起来，陈建国将两人的衣服装进军绿色的行李袋里。 陈建国道：“还得给那帮小兔崽子带点东西。” 田文君道：“小兰说家里有晒干的榛子，给他们拿一些吧。 还有，那天咱们从县城回来的时候，你那个战友李伟，给咱们买了那么多猪肉，咱是不是得给人家也拿点东西。” 陈建国头有点大。 “家里就是白菜萝卜，红薯土豆，我觉得拿上怪不好意思的。” 田文君知道，人家买了那么多猪肉，他们拎着白菜土豆去，确实有点不合适。 陈建国想了想，又道：“要不，把那个什么大美给保国拿的腊肉拿上吧。” 田文君仔细一想，好像就那块腊肉最值钱。 他们拿回来后，她还没来得及处理。 “行吧，那就给他拿上吧。 还有啊，人家不叫那个什么大美，人家叫何大美。 人家姓何。” “好好好，姓何，何大美。” 田文君无奈一笑，她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两只兔子还挂在房檐底下，估计都冻成肉干了。 她道：“那两只兔子还能吃不？” 田文君要是不提醒，陈建国也差点忘记了。 “能，我现在就去处理了。” 大冬天的，两只兔子冻得硬邦邦的。 陈建国处理好，在门口小河边将兔子洗干净，拎回来放在盆子里，想着后天就走了，明天就把他们吃了。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这都立春快半个月了，但还是很冷。 陈建国回来钻进被窝，说道：“我都收拾好了，咱们明天就把他们吃了。” 田文君只是笑笑，下意识往陈建国怀里钻了钻。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反正，心情很复杂。 陈保国房间，陈立业道：“二哥，大哥和大嫂后天就要走了，你是不是后天也跟着走？” 陈保国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两颗山核桃。 他在想陈小红的事情。 说真的，这口气他到现在还是咽不下。 陈保国道：“还不知道，我暂时先不走吧。 等小红身体缓过来再说。” 陈立业道：“二哥，你去吧，这个家我会撑起来的。” 陈保国瞪了陈立业一眼。 “撑个屁。 还没轮到你撑的时候，你给我好好看书，争取今年考个好学校。 你看咱家发生这么多事情，有多少人等着看咱家笑话呢。 你考个好大学，最好是堵住他们的嘴。 这家还有我和大哥在呢。” 陈立业道：“知道了二哥。” 陈保国将手里的山核桃塞进枕头底下。 “你继续看书，我先睡了。” 陈保国翻身背对着陈立业。 陈立业做了个深呼吸，继续低头看书。 陈小兰房间也是，她也没闲着，这个点还在看书。 陈开放和张翠花这边，自打陈小红回来后，张翠花的心情就好了很多，晚上也能睡踏实了。 就是想到老大他们两口子后天早上就要走，她心里怪难受的。 张翠花翻来覆去睡不着，陈开放道：“你翻来翻去不睡觉干啥呢？” “我就是在想老大两口子，回来都没好好休息一下，家里净是事儿。 老大在了，啥事都能解决。 唉，这孩子一走，也不知道一年还是两年才能回来。” 陈开放也沉沉做了个呼吸。 “睡吧，孩子不走留在家里也没啥事干。 现在他身边还有文君，有文君盯着，咱们也放心。” “也是。 我明天早上发点面，明天给这两孩子炸些油饼，让他们带路上吃。” “行，天气凉油饼不容易放坏，你给多做上些。” 这两口子商量半天，后面才睡着了。 田文君昨晚上睡得很沉，早上醒来睁开眼睛时，江国安已经将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了。 她洗漱完进来厨房一看，张翠花已经在厨房炸油饼了。 田文君道：“妈，昨天蒸的包子不是还有吗，怎么今儿又炸油饼？” “给你和建国带的，你们在路上吃。” “这也太多了。” “你爸说了，这两天冷，放不坏，就多给你们做点儿。” 张翠花不知道的是，王玉莲这边，也在炸油饼。 这年头，又缺油又缺粮，炸油饼在他们心里，是最好的细粮了。 张翠花道：“锅里有小米粥，你先去吃饭吧。” “好。” 大早上吃油饼，田文君吃不下，她吃了两个昨天热的包子，喝了一碗小米粥。 “妈，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去歇一会儿，或者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吧。” 田文君其实也没啥收拾的，她看张翠花一个人不慌不忙，转身就出来了。 她肚子有点不舒服，想着去后院上厕所。 一进后院，就听见陈立业和陈保国在商量事儿。 陈立业道：“哥，大姐的事情，我心里不舒服，咱们能不能想个办法，收拾一下那个王八蛋？” 陈保国丢下手里的斧头，蹲在一旁道：“你有啥好办法？” 陈立业嘿嘿一笑，他还真有。 他蹲在陈保国身边，神神秘秘说道：“等那孙子被放出来之后，咱们找个时间去收拾他一顿。” 陈保国在陈立业脑门上一巴掌，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想法。 你倒是说说，怎么收拾？” “咱们就跟着他，然后找机会在他后脑勺一棍子，然后把人敲晕狠狠揍一顿，谁让这王八蛋欺负人。” 陈保国想了想，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想收拾他一顿。 那咱俩说好了，等这孙子出来，咱们就找机会去蹲点，完了给这孙子收拾一顿。” 田文君听到后，站在两人身后干咳两声，这两人差点没给吓死。 “你俩商量啥了？” 第303章 被两个妈宠着 这两人回头一看是田文君，嘿嘿一笑。 “嫂子，我们啥都没说。” 田文君又干咳两声，走他们面前，说道：“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这个想法吧，它其实挺好的。 我和你大哥明天就要走了，你们俩这个计划，我是没法参与了。 不过，我倒是有个好的建议。” 陈保国一愣，倒是没想到田文君会跟着出主意。 田文君也蹲在一旁，说道：“我跟你们两个说，我也想收拾那小王八蛋一顿。 这事儿可不能让你大哥听到，知道了吗？” 这两人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田文君对这两人勾勾手指，这两人的脑袋伸了过来。 田文君道：“你们就晚上去守他们家门口，我就不信这孙子晚上不出来。 记得去的时候拿个麻袋套他头，不然被他认出来就不好了。 还有，不要发声，不要打头。 打的时候悠着点，打残了也没事儿，就是别打死就行。” 陈保国和陈立业互看一眼，这嫂子不简单啊。 田文君看到这两人打量的目光，就知道这两人此时此刻，心里正在嘀咕自己为啥会教他们打人吧。 陈保国道：“知道了嫂子。” 陈立业道：“嫂子，你比我和二哥还狠。” 这话刚落，陈保国又在陈立业脑门上一巴掌。 “狠？ 你是没见你姐住院之前被揍成啥样了。 嫂子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田文君点头，叮嘱道：“别让你大哥知道，不然咱回头出不了这口气。” 这事儿明着是了了，但实际上还没了。 “好。” 陈保国点头。 陈建国早就听到了。 田文君进来没两分钟，他就来了。 他靠在墙上，单脚撑在墙上，双手抱臂，一脸无奈盯着三人的后脑勺。 陈建国道：“你们商量啥呢？” 田文君听得心里一紧，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陈保国和陈立业也是。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蹲在原地没动。 陈建国盯着田文君的后脑勺，宠溺一笑，大步走过去蹲田文君身边。 四个人蹲在一起有点挤，田文君还好心往旁边挪了挪。 她对陈建国讨好一笑：“我在给保国和立业讲故事了，是吧？” 陈保国和陈立业心虚点头。 陈建国盯着陈立业的侧脸笑道：“噢，是这样啊。 啥故事要教人套着麻袋打？” 田文君干咳两声，捂着肚子。 “哎呦…我肚子有点疼，我先去上厕所。” 田文君先溜了，陈建国瞪着陈保国和陈立业，说道：“别乱来，注意分寸。” 陈保国和陈立业一脸惊愕。 大哥这是同意他们动手，还是不同意？ 等陈建国离开后，陈保国才继续砍柴。 田文君从厕所出来，对兄弟二人道：“记住啊，遇事要冷静。” 她从后院出来洗了手，这个点做午饭还早，她进去房间想暖暖，人刚进院子，就被陈建国一把抓住双手压在炕边。 陈建国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一巴掌，嘴角带着浅笑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逆反心理还强得很。 我要是没听到，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田文君捂着屁股，红着脸道：“你赶紧松开，别让人看到了。 我还不是想为小红出气，咱要是明天不走，保国和立业动手的时候，我保证也跟着去掺和。” 陈建国又在她屁股上一巴掌。 “胡闹。” 他说归说，但笑得别提有多宠溺。 他扳过她的身体压了上去，在她脸上狠狠嘬了一口。 “你咋让人这么稀罕了？” 田文君笑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对。” 陈建国又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 田文君推了他一把：“赶紧起来，天太冷了，我想去炕上暖一会儿。” 陈建国松开她，她赶紧爬上炕。 陈建国道：“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去跟保国说说他的事儿。” 陈建国再次来到后院，跟陈保国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保国道：“大哥，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儿，我再过一段时间来找你们。 眼下我怕我走了，杨家人来报复，所以我想等小红腿好了再来找你。” 陈建国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咱们再说。” 田文君中午蒸了米饭，兔子肉被她做成了辣炒的。 主要是野味腥味比较重，又放这么久，不放辣椒不好吃。 她还给陈小红炒了一盘白菜炒鸡蛋。 饭菜上桌，张翠花道：“小兰、文君，你们两个不要吃兔子肉，女的没生孩子前不能吃兔子肉。” 田文君一脸疑惑，她的筷子刚伸到兔子肉跟前。 陈建国道：“妈，为啥不能吃？” 张翠花道：“不能吃就是不能吃，问那么多干啥？” 陈建国道：“哎呀没事儿，你就让她吃吧。” 陈建国说着，夹了一只兔子腿放进田文君碗里。 张翠花着急道：“老一辈的人说了，女人没生孩子前吃兔子肉，生的孩子会是兔唇。” 田文君一听，差点笑出声。 这是什么说法？ 应该是以前的人缺少营养，怀上孩子吃不好，所以生的孩子兔唇的概率就大，渐渐就有了这个说法吧。 陈建国一听，笑道：“胡说八道，妈，没有科学依据的话不能信。 媳妇你想吃就吃，咱不信这个。” 田文君给陈小兰也夹了一筷子。 她解释道：“妈，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陈开放也道：“就是，老一辈人说的话，有些能信，有些就不能信。” 不过，田文君只吃了两块，吃多了怕张翠花担心。 一顿饭结束后，张翠花愁得不行，就怕田文君万一怀孕了，以后生的孩子是兔唇咋整。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可千万别生个兔唇啊。 田文君进去陈小红房间一看，陈小红脸色看着很好。 她看着陈小红吃完药，从她房间出来，王玉莲拎着篮子笑呵呵来了。 田文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妈，你咋来了？” “你明天不是要走吗，你爸让我给你炸些油饼，我给你送过来了。” 田文君心里一暖，这是被两个妈宠着。 一大早，这两人都给自己做了油饼。 王玉莲又道：“你奶奶知道你喜欢吃面豌豆，她也给你做了些。” 第304章 跟建国好好过日子 面豌豆？ 或许是时间太久，田文君一点都想不起来面豌豆是个啥。 田文君接过王玉莲手里的篮子。 “妈，早上我妈也做了油饼，你们都给我做这么多，我带上也吃不完啊。 这些你拿回去和爸，还有奶奶吃吧。” “你就别担心我们了，我们在家里想吃就自己做了，你离我们那么远，想吃自己做还麻烦。 再说，在外面啥都得花钱。” 王玉莲心疼她这个女儿，一想到她在外面日子过得难，她就心疼。 不然，这次回来怎么能这么瘦呢？ 还说什么减肥，她肯定是不信的。 “妈，你就放心吧，我在外面有工作的。” “我放心我放心，你赶紧尝尝你奶奶给你做的面豌豆。” 王玉莲掀开篮子上盖的白布，一旁的布袋子里放着一袋炒得金黄的面豆豆。 田文君一看，这才想起来。 这不就是炒得酥脆的面疙瘩吗？ 在农村，都是二月初二时候吃的。 这东西是用麦秸秆的灰炒的，所以口感嘎嘣脆，还带着一股小麦面粉特有的清香。 她以前好像真的很喜欢吃。 田文君抓了两个丢进嘴巴里，真的是嘎嘣脆。 王玉莲笑得一脸慈祥。 “好吃吗？” “好吃。” 王玉莲不舍，抓着她的手摸了好半天。 张翠花给王玉莲倒了一搪瓷缸的水，端了一盘子自己做的油饼。 “亲家，你尝尝我做的油饼，我想着下午给你抽时间送过来，你就来了，这不赶巧了嘛，赶紧尝尝。” 王玉莲笑道：“我家也有，都是一样的面粉一样的油，我就不吃了。” 王玉莲做的油饼，自己都没舍得吃一个，全给田文君拎来了。 田文君都知道。 张翠花拿起一个油饼塞王玉莲手里，道：“哎呀，你就吃一个吧。” 王玉莲笑着接过，放一旁道：“好，我等会儿就吃。” 张翠花知道他们娘俩有话要说，说道：“你们先坐着，我去收拾一下厨房。” 张翠花找了借口离开房间。 王玉莲拉着田文君手道：“丫头，去了那边好好吃饭，你看看你现在瘦的。 你现在性格比之前变了好多，妈看着也就放心了。 跟建国两个人好好过日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我们关系很好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放心，你这丫头啊，性格真的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妈现在为你高兴。” 田文君笑笑，她是王玉莲一手带大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改变呢？ 这两人坐了一两个小时，王玉莲说了很多。 临走时，田文君把布袋子里的面豌豆留下了，油饼和别的让王玉莲全拎回去了。 王玉莲回去的路上，偷偷抹眼泪。 这孩子比以前真的是懂事不少，真好啊！ 或许要走了，一下午田文君心里都乱糟糟的。 晚上她准备了火锅，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田文君没吃多少。 晚上的时候，陈小兰来喊田文君，陈小红有话要跟她说。 田文君进去陈小红房间时，陈小红这会儿靠墙坐着。 陈小红回来后面色好很多，眼角的淤青也淡了很多。 陈小红道：“嫂子，我知道你明天要走了，我想给你准备点东西，但你看我现在这样子，我啥也给你做不了。 嫂子，这一百块钱你拿着吧，进城了给自己买一身衣裳。” 陈小红早就把钱准备好了，钱从她枕头底下拿出来就往田文君怀里塞。 田文君眉头皱了皱，将钱拿出来还给她。 “你这是干什么？ 这钱你给我拿着，我不需要。” 陈小红红了眼眶，哽咽道：“嫂子，你就拿上吧。” “陈小红你给我听着，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我也没有为你做什么。 你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了，这钱你给我拿好了，不要随便乱花。 这钱是怎么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 我希望你以后勇敢一点，不管别人说什么，你自己都要站起来。 你将来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哪天有机会，这钱你可以用来做自己想干的事情，明白了吗？” “可是嫂子……” 陈小红心里清楚，要不是嫂子有先见之明，让杨伟提前写了那份保证书，别说一千了，一毛钱她都从杨家拿不出来。 “没那么多可是。 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对自己好一点。” 陈小红落泪点头。 “你好好休息吧，我也早点睡了，明天早上我和你哥走得早。” 田文君从陈小红房间出来，陈小红掩面而泣。 她的情绪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又不正常。 她想，早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田文君进来房间时，陈建国将田文君晒干的袜子，叠得跟豆腐块一样，然后一翻压实塞进行李包。 陈建国道：“都收拾好了。” 田文君看到他，欣慰一笑。 要离开了，其实她心里那种感觉也说不上来，但好在身边还有个他。 陈建国将行李袋放在一边，嘀咕道：“爸还要给我们装白菜土豆啥的，我都没带，路太远了，我给你带十斤红薯就好，回去还能生一段时间炉子，到时候给你烤着吃。” “好。” 两人躺下后，田文君道：“咱下次回来，是不是要等一年或者两年？” “两年吧，一年请假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其他人也要回家的。” 陈建国知道她心里难受，毕竟这村子还有她的亲人，跟着自己去了大队，就他一个亲人了。 他知道她心里难受。 他伸手将田文君揽进怀里，田文君有点疲惫，后来就睡着了。 陈建国倒是失眠，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想想都担心。 剩下那些事情，他跟老二该交代已经交代了，老二现在也稳重不少，该锻炼还得锻炼。 不然，以后怎么撑起一个家？ 第二天五点半，公鸡打鸣的时候，这两口子起床洗漱完，张翠花给他们早餐都做好了。 还给两人煮了十个鸡蛋，装了些咸菜啥的。 两人吃过早饭，张翠花两口子，还有陈保国、陈立业、陈小兰都起床了。 一家人将他们送到村口，目送他们坐上进城的班车。 第305章 处处没提她，处处都是她 王玉莲两口子赶来村口时，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只看到大巴车的屁股。 王玉莲站在一旁默默流泪。 等车子走远后，这两家人才转身回去。 大巴车上没什么人，车子走了几步，她老觉得身后有人在喊她。 车窗上是冰冻的窗花，她趴在车窗朝外看去，外面黑漆漆的，她只看到几个人影，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田文君坐回座位上，做了个深呼吸。 走了…… 后来，她靠在陈建国肩膀上睡着了。 车子到了车站，陈建国去窗口问了下去省城的车。 去省城的车最近因为过年人少，一天只发一趟，今天的已经发走，明天早上六点有一趟。 陈建国带着田文君来到县招待所，两人开了一间房。 上次那女的见过这两人，这次没多问，直接开了。 两人将东西放下，陈建国道：“早上咱起得早，咱再睡一觉。 中午随便吃点啥，下午我去找一下李伟，晚上咱跟他坐坐，让他顺道把腊肉拿走。” “行。” 这两人真就睡了一早上。 陈建国也是想睡一会儿，主要他昨晚上没睡好。 田文君倒是睡得踏实。 中午这两人在国营饭馆吃了小笼包，两人又在县城逛了一圈。 其实也没啥好逛的，县城一共就两条街，半小时不到就结束了。 三点多左右，陈建国去了县委。 看门的大爷对陈建国印象深刻，陈建国一扒窗口，大爷笑道：“你是来找李主任的吧？” 陈建国笑道：“大爷，你记忆力可真好。” 大爷爽朗一笑：“你别看我胡子花白，我这脑子可好使得很。 主要还是，你这后生看着太攒劲了，我想忘也忘不掉。 你等着，我给李主任打个电话。” “大爷，他在办公室是吧？” “是啊，大年初一都在值班。” 这大爷笑呵呵给李伟打电话，大爷在电话这边道：“李主任，上次来找你的那个攒劲后生又来找你了。” 李伟在办公室正在看书，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陈建国来了。 瞬间，他觉得整个办公室都明亮起来。 “你让他进来，我下楼来接他。” “好嘞好嘞，我这就让他进来。” 大爷挂断电话，笑道：“小伙子，登记一下可以进去了。” “好嘞，谢谢大爷。” 陈建国登记过后，大步进去县委。 李伟出来看到陈建国，嘴角笑得快裂开了。 “班长……” 陈建国笑道：“别喊了，我来看看你。” “走走走，快跟我去办公室。” 陈建国道：“不进去行不？” “来都来了，进去喝杯茶呗。” 陈建国笑道：“你小子……” 这两人一进去，李伟热情倒茶。 “你啥时候来的，嫂子呢？” “你嫂子在招待所休息，上次不是答应你，这次进城后要跟你喝几杯嘛，我这不是来了嘛。” “你看看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来了就住我家里呗，还非要住在招待所，你咋这么有钱呢？” 大过年的，陈建国也不想给人添麻烦。 “住都住下了，等下次吧。” “下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今晚上你得听我安排，听见没？” 陈建国道：“行，听你安排。” 他打量李伟办公室一眼，问道：“你这两天没啥事儿还值班啊？” “那可不嘛，没啥事也值班，就怕万一人不在，出个啥事嘛。 你们明天走，还是后天走？” “我们明天早上六点去省城的班车，赶明天中午的火车。” “路上也是够辛苦。 对了，二弟那个事儿，他们没再找麻烦吧？” “没有，这事儿还得多亏你，不然我还真没办法。”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没帮你啥，我帮的只是理。” 这两人笑笑，又多聊了几句，两人约好地方，陈建国喝了一杯茶就走了。 李伟人在办公，他一直坐在那儿也不好。 陈建国还在担心田文君，怕她一个人在招待所害怕。 结果他人回来的时候，田文君睡得正香呢。 田文君被吵醒，陈建国一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 田文君道：“你给人拿东西没？” “没，晚上拿吧。 人家在上班，我拎着东西去，容易让别人误会，对李伟不好。” 田文君一想也是，这家伙是啥都能想到，心很细腻。 “我睡糊涂了。” 陈建国捏了捏她的鼻尖，说道：“这下睡舒服了吧？” “还好，外面太冷了，还是被窝舒服。” 田文君将腊肉给李伟准备好，笑道：“你两个战友都叫李伟，队里还有个副营长也叫李伟。” “可不嘛，重名重姓的人还是很多的。 县委这个当时我们喊他小李伟来着，他当兵五年就走了。 但队里那个时间久了。” 可不是吗，不然也不是副营长啊。 这两人在招待所待到六点，两人拎着东西去了约好的饭馆。 田文君手里拎着两瓶酒和两条大前门，陈建国拎着一大块腊肉。 这两人到的时候，李伟已经到了十几分钟了。 他们一进去，陈建国跟前台说了几句话，李伟听见声音迎接出来。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李伟觉得田文君又好看了不少。 好像又比之前瘦了。 李伟热情笑道：“班长，嫂子，你们来了，我正打算出来接你们呢。” 陈建国道：“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赶紧进来坐。” 一进去，李伟看他们手里拎这么多东西，问道：“吃个饭你们咋还拎这么多东西呢？” 陈建国笑道：“就这腊肉，你嫂子非让我给你带。 说年前吃了你买的猪肉，她心里过意不去。 这两瓶酒和烟，是我给叔叔一点心意，就咱俩这么好的关系，我都不给你带。 等会儿吃完饭，回去的时候你一定要拿上，你要不拿我下次不来找你了。” 听到这话，田文君忍不住多看了陈建国一眼。 这家伙，处处没提她，处处都是她 在外人面前，真的是很尊重她，给足了她面子，随时都在塑造她的形象。 李伟笑道：“行行行，我拿。 嫂子，你来点菜，想吃啥你千万别客气，点就是了。 还有啊，今天我可是跟前台打过招呼的，今天我请客。” 田文君笑笑，接过菜单：“那行，今天我点。” 上次是她付款，她就点的都是好菜。 但今天人家请客，不能让人为难，田文君给他们点了两个下酒菜，其他随便点了两个。 第306章 郎有情妾有意 田文君将菜单递给李伟，笑道：“你再看看还需要点什么。” 李伟笑着接过菜单一看，今天轮到自己请客，田文君点的菜全是普普通通的，四个菜里，就有两个是下酒菜。 这女人，面子里子都考虑得很到位，这行为举止，还有为人处世，咋看都不是农村出来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李伟笑道：“嫂子点的菜荤素搭配，真好，我今天有点饿，我再加两个。” 李伟说笑着，又点了一份干锅虾，还有一条红烧鱼。 李伟对陈建国道：“班长，你看看你还需要点啥不？” “六个菜就好了，我嘴糙，不挑食。” 李伟喊了服务员进来，将菜单递给她。 三人喝了杯茶暖了暖身子，李伟这才道：“上次你们来走得着急，我都忘记问你了，我那些战友，还有那些兄弟都还好吧？” “挺好的，跟你一起来的，你们先走的都走了，大家都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走了的那些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留下的都挺好。” 李伟叹息一声，当年他也是任性，队里实在太苦，但回来就后悔了。 李伟道：“以后有时间就给他们写信。 班长，这是我家里的电话，还有我办公室的电话，以后常联系。 你在外面，家里的事情肯定照顾不上，有需要我跑腿的地方，你就直说。”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现在都是主任了，你这么年轻，以后前途无量，我家屁大点事儿还得找你跑腿，我那不是请你帮忙，我那是给你添麻烦。” 李伟知道，陈建国说的都是实话。 他这人也是有原则的，他是陈建国的兵，他还是了解自己的。 陈建国这人性子犟，不喜欢看人脸色，遇到事情自己能扛就扛，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主动张嘴求人的。 不过，他该帮忙还是得帮。 “不麻烦的，当年在部队，你也没少照顾我。” 陈建国笑了笑，田文君只是乖乖坐在一旁，也不插嘴，听他们两个聊天，时不时给他们加水。 很快，服务员将菜端上来了。 六道菜外加一个汤，还有一份米饭。 说是一份，但实际上米饭都是用盆上的。 李伟拧开老白干瓶盖，给两人倒酒。 田文君在一旁给两人盛米饭。 李伟问道：“班长，给嫂子来一杯不？” 陈建国道：“你嫂子不喝，咱俩喝就行了。 咱俩也不能喝多，喝舒服就好。” 李伟笑着看了田文君一眼，说道：“嫂子，班长对你可真好。” 田文君笑道：“是啊，对我可好了。 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喝酒，不然容易伤胃。” 李伟看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心底羡慕得要死。 大概，这就是书里说的，郎有情妾有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什么时候，他也能遇到这么一位？ 不羡慕是假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两人真的很听话地吃了几口米饭和菜，这才开始喝酒。 陈建国一边喝酒，一边给田文君碗里剥了好几只虾。 李伟羡慕的话已经说不出口，全在眼巴巴的眼神中。 两人边喝边吃边聊，田文君起身要去上厕所时，李伟还以为她又要去结账，说道：“嫂子，我知道你这是又要去结账，你坐着慢慢吃，咱不够再加，我已经结账了。” 田文君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我水喝多了，去趟卫生间。” “那行，我又怕你抢着结账。” 田文君去上厕所，出来在饭馆门口晃了一圈，又开始下雪了。 包厢里，李伟道：“哥，我现在咋这么羡慕你娶了嫂子这么好的女人呢。 嫂子家里还有没有弟弟妹妹什么的，你给我拉根红线，介绍介绍呗。” 陈建国笑道：“你嫂子家就她一个女儿，你小子还是别想了。” 李伟一脸失望：“那有没有表妹或者堂妹？” “也没有，就你嫂子这么好的人，我也是撞大运了。 天底下就一个她，还被我给遇见了，你说我这是不是撞大运了？” “可不是吗，我看得羡慕。” 陈建国笑笑，一把勾住李伟脖子。 “你这小子也不错，早晚也会遇到的。 来，咱们再喝几杯就该撤了。” 李伟一脸失落：“咱还没喝尽兴了。 你是怕嫂子生气吗？” “酒这东西可以喝，但不能贪杯。 我不是怕你嫂子生气，我是怕她困了。” “你怎么这么宠她？” “这不是宠，这是理解和尊重。 你小子不懂，等你以后结婚，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李伟似懂非懂，但还是说道：“行行行，那咱们再喝几杯就撤。” 田文君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她嘴角溢出幸福的笑容来。 尊重和理解？ 确实，他做到了。 田文君进去坐下，说道：“外面又下雪了。” 李伟笑道：“再冷半个月，慢慢就暖和了。 都立春大半个月了。” 陈建国道：“今年应该是个丰收年。 来，我们俩把这最后一杯干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咱们，来年再见。” 李伟深吸一口气：“说真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不过，这次的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见。 班长，我会想你的。” 李伟一双眸子里是满满情谊，陈建国笑道：“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少废话，赶紧喝，喝完回去早点睡。” 李伟啧了一声，跟陈建国碰杯，嘀咕道：“敷衍…” 田文君被逗笑了。 最后一杯酒结束，陈建国叮嘱李伟拿好腊肉和烟酒。 三人从饭馆出来，李伟深情款款道：“班长，一路顺风。” “行了，赶紧回吧，以后又不是不见了。” 李伟很怀念以前在部队的日子，充满了热情。 那种战友间坦诚热烈，过命的交情，也只能停留在过去了。 现在身边，就剩下人情世故了。 李伟一手拎着腊肉，一手拎着烟酒抬起胳膊。 “班长，我想跟你拥抱一下。” 陈建国一眼他这样，忍不住笑出声。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被人瞧见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乱搞，赶紧回去吧。” 陈建国话是这么说，但还是用力给李伟一个拥抱。 完了，三个人，朝着两个方向离开。 第307章 她怎么这么好看 陈建国两口子回来县招待所，陈建国帮田文君倒了洗脚水。 田文君坐在床尾，陈家国高大的身体蹲在一旁，伸手抓过田文君脚就要脱她鞋子。 想到包厢里他说的话，她赶紧收回脚。 “你喝多了，洗脸刷牙睡觉吧，我自己来洗就好。” 陈建国抓着她的脚踝不松手。 “别闹，给你洗个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在家里我不方便，我今晚上就想给你洗。” 他的手依旧粗糙，可她的心已经软得不像话。 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这就叫对你好了？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你也是好哄，洗个脚就觉得对你好。” 田文君笑笑，她俩到底谁好哄来着？ 是谁当初被自己说了两句好听的话，粮本和家底就全掏出来了？ 陈建国快速给田文君洗完脚，在她脚背上轻轻一巴掌。 “行了，赶紧缩进被窝去，我洗完就来。” 田文君缩在被子里，看着陈建国高大的身影窸窸窣窣来回忙碌。 等他忙完，他给招待所的热水袋里装了两袋热水，塞进被窝这才钻进来。 陈建国搂着她，在她脖子上深深吸了两口，将人缠得紧紧的。 熄灯后，陈建国道：“睡觉…” 田文君挣扎了一下：“你松松手，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陈建国低低笑了两声，胳膊稍微松了点儿。 很快，房间里传来两人均匀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两人坐上去省城的车。 到火车站之后，陈建国给张庆东打了个电话。 张庆东也在等他们，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张庆东下意识想到，不会是陈哥吧？ 电话接起来，确定是他，张庆东比谁都激动。 张庆东道：“哥，真是你啊。” “是我是我，打电话贵，我跟你长话短说。 我跟你嫂子，后天下午大概七八点到县城，你到时候想办法接我们一下。” “行行行，我后天下午跟我媳妇来接你们。” 陈建国一听这臭小子现在称江晚为媳妇，笑道：“你小子出息了，就这样，到时候你俩来。” 张庆东还想问带好吃的没，结果陈建国这边已经麻利挂断电话。 这家伙…… 陈建国挂断电话后，刚好是一分钟，付款一毛五。 两口子进了火车站。 这次陈建国买的硬卧。 上次回来，田文君小腿肿胀了好几天，回去后他看着都心疼。 票贵点就贵点吧，人回去后轻松。 田文君在一旁道：“硬卧太贵了，比硬座要贵七八块钱了。” “没事的，你躺着小腿就不肿了。 硬卧车厢人少，你能休息好。” 田文君欣慰一笑，一到检票点，陈建国拎着大包，田文君拎着小包一起上车。 硬卧确实要比硬座舒服多了，这一路上田文君都是躺着回来的，小腿也没肿。 两人在火车上吃的是从家里带的油饼。 经过两天两夜的火车，两人总算到了省城。 张庆东这边，大中午就向周政委借好车。 今天刚好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张庆东中午准备了几个菜，还滚了汤圆，就等晚上这两口子回来，他们四个一起坐坐。 他们连着坐了两三天的车，一回来肯定是累，但今天过节，一起坐坐还是行的。 江晚已经收拾好行李，就是想到要离开，她这两天心情就不怎么好。 听见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江晚趴在门口一看，张庆东在厨房收拾菜，案板上摆了好几个切好的菜，锅里的红烧肉咕咚咕咚在冒泡，一旁的盆子里还放着鱼干。 江晚趴在厨房门框上，探出半个脑袋，声音软绵绵有气无力道：“哥，你在干嘛？ 晚上有人要来吗？” 田文君两口子要回来的事情，张庆东没跟江晚提起，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来着。 张庆东回头看她像猫咪一样趴在门框，可爱的样子让他的心都快要化了。 她怎么这么好看？ 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无辜的大眼睛，简直就像兔子，乖巧的直击人心。 “晚上确实有人要来，我中午抽时间先准备一下，下午回来就来不及了。” “人很多吗？” 江晚来到张庆东身后，懒洋洋圈住他的腰。 “不多，就两个人，加咱俩一共就四个人。” “四个人准备这么多菜会不会太多，你还滚了汤圆。” “是啊，今天过十五。” “我认识吗？” 江晚歪着脑袋，盯着张庆东侧脸。 张庆东低头，笑得满眼都是宠溺。 “你肯定认识。” 江晚有些好奇：“谁啊？”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是谁？” 江晚甜甜一笑，来到张庆东侧面，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吧唧亲一口。 张庆东故意道：“没感觉到。” 江晚还垫着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用力在她嘴巴上嘬了一口，笑呵呵道：“这下可以告诉我是谁了吧？” “是你心心念念的人。” “是招娣姐吗？” 张庆东点头，江晚又踮起脚尖连着亲了他几下，激动道：“太好了，我后天走之前能见招娣姐一面了。 太好了。 哥，六个菜是不是不够啊，要不咱们再准备两个。 对对对，我去把我的牛肉干，还有大白兔奶糖，果丹皮和巧克力都拿出来。” 江晚说着，已经离开厨房了。 张庆东笑着摇摇头，这傻丫头，把最好的都想给许招娣。 这两人还不知道田文君改名字的事儿。 此时，田文君两口子已经买了回县城的汽车票，拎不动的行李都被司机绑在车顶，能拎得动的两人还拎着。 这会儿一点过，大巴车是两点半准时发车。 陈建国带田文君在饭馆吃了午饭，田文君坐车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 她在饭馆只喝了一碗小米粥，陈建国吃了一碗炸酱面。 这面入口，软塌塌一点都不好吃，还有炒的酱就跟泔水一样的味道。 陈建国心里暗道：完了，媳妇手艺太好，他这张嘴是真的吃挑了。 炸酱面难吃归难吃，他眉头都不带眨一下，还是全部吃完。 完了，两人坐上回县城的班车。 第308章 老大回来了 张庆东下午忙完，从训练场风风火火往回赶。 一阵风似的从江大海身边窜过。 江大海朝他背影喊道：“嗳，你跑那么快干啥去？” 张庆东没回头，吼道：“吃饭。” “你饿死鬼超生啊，我在我家都闻到你家厨房飘来的肉香味了，你少吃两口，给我留点儿。” “没你份儿……” 张庆东跑太快，其人已不见，其声随风传来。 江大海对冯大强，开玩笑道：“这小子，改天咱们把他家肉全偷出来。 对了，这两天你们营长该回来了吧？” 冯大强道：“明天收假，营长今天不来明天就来了。” 江大海嘀咕道：“一个月不见，你别说还挺想。” 冯大强前两天上江大海家里吃饭时，看到江大海妹子来了，问道：“你妹子又从老家来了，你媳妇是不是快生了？” 别人一提起江大海她妹妹，他就忍不住脑壳疼。 但她这次来，就跟变了性子似的，闲话也少了，一天到晚不出门，就看着小宝。 江大海看她人多少稳重了点，这才把她留下。 不过，她来也就四五天，暂时也看不出啥。 她跟陈建国那个媳妇不对付，这次她要还给自己闯祸，他就直接把她送走，以后再也别来了。 说句良心话，身边女人少了，事情也就少了，这一天天的心情也就跟着好很多。 这两人一路走到大楼底下分开上了两栋楼。 张庆东回来时，江晚已经穿好衣服，就等出发。 张庆东道：“你等我一下，我把这条鱼炖出锅，咱们再走也不迟，他们七点多八点才能到。 这两天下了大雪，车子在路上走不快，我琢磨着等他们到县城都八点多九点了吧。” 江晚等的有些着急：“要这么晚吗？” “这是我估计的时间，你先去吃点东西，万一等会儿饿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能忍得住。” 江晚坐在饭桌旁，双手撑脸，傻乎乎发呆。 张庆东脱外套洗手进厨房做鱼，一气呵成。 炖鱼的时间，三个凉菜都拌好了。 等晚上回来，三道热菜热一下就成。 陈建国走的时候，将家里的钥匙留给张庆东。 锅里的鱼咕咚咕咚冒着香喷喷的泡，他夹了两块烧红的煤块，上楼帮田文君两口子生上炉子，顺带擦了地板和桌子。 等他们一回来，家里会暖和一点。 他这一忙，就七点了。 鱼出锅，张庆东带着江晚下楼上车进城。 大巴车摇摇晃晃一下午，田文君坐得头都晕乎乎的。 张庆东车子停汽车站门口等了十分钟，大巴车就来了。 江晚看见大巴车，激动下车，站在一旁看着车里。 车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张庆东跟在江晚屁股后面，两人绕到车头前，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人，陈建国拉着田文君手从车上下来时，田文君感觉天旋地转。 这车一路上晃得实在太厉害了，幸好她不晕车，要晕车的话，估计苦胆都能吐出来。 田文君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江晚的声音，她刚转头，江晚冲过来就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招娣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田文君看到江晚也高兴，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 “是不是让你们等久了？” “没有的，我们刚来不到十分钟。” 陈建国爬到车顶，找到自己的行李，拍了拍上面的土，丢给车底下接着的张庆东。 张庆东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赶在节前回来。” 陈建国道：“我不想回来也不行，我明天报到。” 四人有说有笑出了汽车站。 行李放在后车厢，江晚跟着田文君坐在后座。 陈建国坐在副驾。 田文君道：“小晚，你高考成绩咋样啊，我走的时候你成绩也没出来，我一直在想这事儿。” 江晚甜甜笑着挽着田文君胳膊。 “看你笑这么开心，成绩肯定很好。” “姐，我考上省城医学院了，我后天就去上学。” 田文君一听，也跟着笑起来。 “小晚，你可真是太优秀了，我为你骄傲。 那李文慧考得怎么样？” 她考上的是省外大专师范，她也后天走。 田文君听着都高兴，就是这大院跟自己关系好的人就这么两个，这下考上全要走了。 她知道，今年的录取率有多低。 十年没高考，十年的时间，让很多人忘记自己所学的知识。 能考上的人，平时得有多爱学习。 真是羡慕啊！ 江晚道：“姐，我哥给你们晚饭都做好了，你家里炉子都给你们生起来了。 我走之前还能见见你，我实在太高兴了。 回去后咱一起坐坐，我明天跟你待一天，我后天早上就走。” 田文君道：“好，我明天陪你一天。 还有啊，你以后可以不用喊我招娣姐了，以后就喊我文君姐吧，或者直接喊姐也行。 这次回去我把姓名改了，以后就叫田文君。” “姐，说真的，田文君比你以前那个名字好听多了，听着就是文化人。 我就喊你姐，亲切。 喏，我给你专门带的牛肉干。” 田文君现在是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喝点菜汤或者小米粥。 她道：“我还不饿，你吃吧。” 江晚将牛肉干强行塞田文君手里，江晚拉着田文君说了一路。 这两人回来的消息，暂时就这两人知道。 车子到大院门口，今晚上值班的人恰好是赵二蛋和张喜娃。 这两人给开门时，看到副驾上的车窗玻璃缓缓摇下来，陈建国那张冰山脸露出来时，两人是既高兴又害怕。 他们老大回来了。 不对，老大回来了，姐也该回来了吧？ 赵二蛋一双目光往后座上瞅，陈建国一看他这巴巴的样，就知道在瞅啥。 陈建国道：“你瞅啥？” 赵二蛋嘿嘿一笑，敬礼道：“营长好，我就看看俺姐来了没。” 陈建国冷冰冰道：“你嫂子没来，好好值你的班，明天再收拾你。” 他就怕这帮家伙知道自己媳妇来了，明天偷偷来家里，能把家里洗劫一空。 车后座，田文君摇下车窗笑道：“二蛋，喜娃，明天记得来家里拿好吃的。” 赵二蛋笑得就跟吃了蜜一样。 “好嘞姐，我明天就来。” 第309章 人跟人没法比 陈建国瞄了眼赵二蛋，仿佛在警告他。 你小子要是敢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等车子离开后，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车子。 张喜娃道：“嫂子让咱去，咱明天真要去吗？ 万一去了，回头营长收拾咱咋整？” 赵二蛋道：“怕啥？ 你之前不是很聪明，胆子很大吗，今天胆子怎么这么小？ 怕啥？顶多就是跑个五公里。” 张喜娃想想有些紧张。 “要去你去，我还是算了。” 赵二蛋道：“你傻啊，咱们巴结的是嫂子。 咱们营长听谁的，那还不是听嫂子的。 只要咱们对嫂子好，营长看在嫂子面子上，也不会收拾咱们的。” 张喜娃多看了赵二蛋一眼，这家伙现在是长本事了呀。 他怎么记得，这些话以前都是他说过的？ 车子停在大楼底下，张庆东帮忙将行李先拎上楼。 田文君一进房间，房子被张庆东收拾得干干净净，客厅的炉子火很旺，一进来一股暖风迎面扑来，让人很舒服。 想到这房子是张庆东收拾的，田文君都一脸不好意思。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人家。 张庆东道：“哥，你们先收拾一下东西，小晚拿着钥匙，你们先过去，我去给政委还车。” 陈建国道：“我跟你一起去。” 刚好，他还得去跟政委打声招呼。 张庆东道：“好吧。” 陈建国从袋子里拿出临走时带的榛子，给周政委装了一些，完了还拿了六个油饼。 他从老家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带来的多多少少给身边的人分一点。 张庆东还没见过这玩意儿，说道：“这是橡子吗？” “不是，这叫榛子，给你也带了，山核桃的一种，只是长得像橡子。” 张庆东咬了一个，牙差点都给崩掉了。 陈建国笑道：“你彪啊，这玩意儿要用钳子夹，用牙咬，牙都给你崩掉了。” 张庆东咬烂一个，拿出里面的果仁喂给一旁的江晚。 江晚也没嫌弃，嚼了嚼眼睛一亮。 张庆东一脸期待：“好吃吗？” 江晚点头：“好吃，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陈建国道：“喜欢吃多拿点儿。” 陈建国收拾好东西，跟张庆东先去还车。 这个点周政委还在跟刘春华两人下象棋。 刘春华都快烦死了，也不知道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这么喜欢下象棋。 她其实一点都不会，她每次要走下一步时，周政委就提醒她下一步该怎么走。 刘春华生气，这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玩呢。 她不想玩，这家伙还拉着她不让她去睡，她这会儿真的能无聊死。 刘春华正打算找个理由去睡觉，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去打开门一看，是陈建国和张庆东。 她心里一喜，可算是得救了。 刘春华笑道：“哎呦喂，你们简直就是我的救星的，赶紧进来。” 陈建国道：“嫂子好。” “建国回来啦。” 张庆东嘿嘿一笑：“嫂子，我们是来还车钥匙的，政委在吗？”. “在呢，赶紧进来。” 这两人一进来，周政委笑道：“呦，你小子回来了？ 你一个人回来的，还是跟你媳妇一起回来的？” 陈建国笑道：“我们两个人回来的，我来跟你打个招呼，刚好从老家带了一点吃的，给你送过来一些。” “回来就好，大晚上还送吃的过来。 要不，跟我玩两盘。” 这两人都知道，周政委是个棋痴，要是跟他玩下棋，能玩到凌晨。 东西一放下，陈建国赶紧道：“不不不，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政委嫂子，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张庆东也后退两步：“政委，车钥匙我给您放桌上了，我也先走了。” 这两人转身开溜。 陈建国不知道的是，他看见周政委，就跟赵二蛋和张喜娃看见他一样溜得快。 这两人来匆匆去匆匆，周政委盯着刘春华，试探性道：“咱再来两局？” 李春华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 “你自己玩去吧，我要睡觉。 你一天到晚不困，我还困呢。” 刘春华直接进了房间，周政委一脸无趣。 第310章 认定了这个妹妹 张庆东夹了鱼肉，细心挑出里面的鱼刺，夹到江晚碗里。 “你慢着点吃，小心被鱼刺卡到。” 江晚口齿不清道：“不会的。” 田文君很愧疚，他们为了等自己回来，等到这个点才吃饭。 这个点都九点多快十点了。 田文君想到她要走，说道：“小晚，你后天要走了，你明天晚上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做。” 江晚想了想，说道：“我想吃你做的火锅。” “行，没问题，明天晚上我给你做火锅吃。” 江晚嘴角沾着一点红油，笑道：“谢谢姐。” 一旁的张庆东抬手帮她擦掉嘴角的红油，江晚双眼弯弯一笑，继续吃。 一顿饭吃完，田文君煮了汤圆，她给自己盛了八颗。 想让自己来年发发发。 几人吃完饭，就是十点半了，田文君收拾完厨房和陈建国才回去。 江晚吃得太多，肚子有点撑。 她洗漱完穿着睡衣傻乎乎钻进张庆东被窝，怕冷的她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她毛茸茸的脑袋抵在张庆东下巴上，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江晚道：“哥，我肚子撑，你帮我揉揉。” 张庆东忍不住笑笑，帮她揉了揉肚子，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揉一揉不管用的，我去给你拿山楂丸。” 张庆东给江晚拿了山楂丸，江晚吃了一粒，在被窝里动来动去，半小时后才好点了。 她趴在张庆东身上，后来睡着了。 张庆东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很久很久。. 后天就要送她走了，他是真的舍不得。 田文君回来后，全身都疼，她洗漱完和陈建国躺下，本来还想着聊聊天，结果十分钟不到，陈建国耳边是田文君均匀的呼吸声。 陈建国在田文君额头亲了一下，将人揽进怀里，没几分钟也沉沉睡着了。 田文君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等她醒来时，陈建国从食堂都打饭回来了。 她现在才发现，坐车时，不管是硬座还是硬卧，回到家后都会觉得累。 不仅累，而且腰酸背疼。 田文君一点都感觉不到饿，想到下午要给江晚做火锅，她这才起来洗漱吃午饭。 陈建国道：“晚上要做火锅，我下午要去训练场，我这会儿去洗菜。” 田文君道：“你去后院看有没有香菜挖一点回来。” 田文君在她那片菜园子里撒过香菜。 香菜这玩意儿冬天也冻不死，冬天的香菜虽然不是绿色，但味道是真的香。 他们昨天刚回来，家里也没啥菜。 但是木耳，晒干的干豆角，还有蕨菜还是有的。 陈建国道：“我这就去。” 很快，陈建国拿着一把冻得发红的香菜回来了。 两人吃过午饭，田文君泡好木耳和粉条还有一些干菜，切了白菜土豆红薯南瓜，完了又用萝卜切丝焯水，和上面粉加上调味料，炸了些萝卜丸子。 这些准备好，陈建国出门去忙了。 田文君又将两人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将带回来的榛子和油饼给江晚装了一些，正打算下楼去找江晚，结果江晚就来了。 江晚手里拎着两个布袋，她笑呵呵道：“姐，我来帮你做饭了。 知道你们刚回来，家里没菜，我给你们带了我爸妈邮寄给我的干虾和鱼，还有一些猪肉。 啊对了，这个袋子里是给你拿的零嘴。 我明天就走了，家里这些零嘴太多了我带不上，给你送来一些。” 田文君听着江晚叨叨叨，心里很感动。 这丫头，怎么这么单纯？ 田文君道：“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放不坏，你拿去学校可以慢慢吃的。” “没关系的，到时候我爸妈还会给我邮寄的。 啊对了，我这里还有火腿肠，晚上咱们可以煮火锅吃。” 田文君看着江晚笑得那么开心，她偷偷红了眼眶。 “丫头……” “嗯？” “给我抱一下。” 江晚还没反应过来，田文君抱了下她。 江晚反应过来后，咯咯笑了两声。 田文君松开江晚，说道：“我再给你炸个酥肉。” 其实她是太高兴，有点喜极而泣。 这个妹妹，她这辈子都认定了。 田文君又炸了一小陶瓷盆的酥肉，把江晚送来的几斤五花肉全切成薄片腌制起来。 她在肉里面加了土豆粉和鸡蛋，这样腌制的肉煮出来很嫩。 第311章 偷吃也不叫我们 陈建国被逗笑了。 江小宝道“陈叔叔，我爸让我给你们送饺子。” 陈建国看江小宝胳膊都在抖，这么大一盆饺子，让孩子给送过来也不怕倒了。 “谢谢小宝，赶紧跟叔叔进来。” 江小宝道“不了，我要回去吃饺子了。 叔叔你回头记得把盆还给我们。” 江小宝话落，已经下楼了。 陈建国看着盆里的饺子，笑着嘀咕道“这臭小子……” 不得不承认，自打上次被收拾过之后，这臭小子就懂事不少。 陈建国进去将饺子倒进两个盘子里，端炉子旁边的桌子上。奇快妏敩 “还有这么多饺子，咱今天慢慢吃。” 张庆东笑道“小宝送来的？” “对，这孩子比之前懂事不少。” 说真的，田文君也很意外。 小屁孩该收拾还是得收拾，不然等长大了想收拾都晚了。 锅里的肉菜煮好了，陈建国屁股刚坐凳子上，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陈建国道“这臭小子，该不会被他妈臭骂一顿拿盆来了吧。” 陈建国嘀咕着再次起身去开门，结果门打开时，看到门口站着的赵二蛋和张喜娃，一脸无奈。 这两臭小子，这是闻着味儿来了。 张喜娃站在赵二蛋身后，他伸手轻轻将赵二蛋往前推了推。 赵二蛋看到陈建国就紧张。 他嘿嘿讨好一笑，声音可怜巴巴道“营长，我们来看看嫂子。” 他是想叫姐来着，但当着营长面不敢。 陈建国打量这两人一眼，说道“进来吧，你们俩腿可真长。” 这两人一进来，你挤挤我，我挤挤你并排站着。 田文君道“你们吃饭没？” 赵二蛋“吃了。” 张喜娃“没吃。” 这两人异口同声，发现自己说错了，互看一眼后。 赵二蛋“没吃。” 张喜娃“吃了。” 赵二蛋瞪了张喜娃一眼你脑子被驴踢了，话都说不对。 张喜娃回瞪一眼你脑子进水了，我还不是跟着你说的吗？ 陈建国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怂样，多少有些舍不得收拾。 田文君笑道“不管吃没吃，赶紧坐过来吃点吧，反正你们这会儿也没事。” 这两人笑呵呵点头，这次异口同声总算是在同一频道了。 “谢谢嫂子。” 两人喜滋滋往前一步，察觉到陈建国还在一旁站着，脸上的笑容一紧，两人又退回来站在原地。 张庆东和江晚看到这一幕，乐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江晚，笑得肚子都疼。 陈建国看着他们，心底里道怂包，他带的兵怎么这么怂？ 陈建国道“碗筷在厨房里，你们自己去拿。” 田文君起身笑道“你们别理他，赶紧搬凳子过来坐，我去给你们拿。” 这两人互看一眼，乖乖搬了凳子过来坐在一旁。 很快，田文君端了碗筷出来。 六个人围在炉子旁边，这才开始动筷子。 赵二蛋看着锅里煮的肉，眼睛都看直了。 他从小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种吃法，闻着就香。 陈建国道“既然来了，就别客气了，赶紧吃吧。” 陈建国发话，这两人才动筷子。 赵二蛋夹了肉，学着其他人吃的样子，在碗里蘸了调料，肉片放进嘴巴里时，他整个人都快幸福地飞起来了。 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又麻又香又辣。 张喜娃也是，这两人是囫囵吞枣，狼吞虎咽。 陈建国看着江小宝送来的饺子，总觉得今晚上要剩饭，但看到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的吃相，他瞬间觉得，怕是风卷云残，啥也不剩。 这两人看来是真的没吃饭，陈建国都看呆了。 张庆东在一旁一直笑，这两家伙是带着肚子来的。 一顿饭吃完，饺子和所有的肉菜都没剩下。 饭后，这两人肚子撑得都站不起来了。 赵二蛋和张喜娃抢着收拾碗筷，田文君想插手都没机会。 厨房收拾完，家里的饭香味久久散不去。 这两人收拾完厨房，早早就先溜了。 要是再不溜，还等着干嘛，肚子都吃饱了。 这两人一走，陈建国道“好家伙，比我还能吃。” 田文君道“哎呀，忘记给他们拿点榛子了。” 陈建国道“算了，江晚喜欢吃，给她多拿点吧。” 江晚笑道“谢谢陈大哥，谢谢姐。” 张庆东道“哥、嫂子，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了，明天辛苦陈哥送我们去一下县城。” 田文君道“明天早上我一起送你们。” 江晚道“姐，不用了，你多睡一会儿吧。” 田文君给江晚装了榛子和面豌豆。 “这里面那个面豌豆可以放一个月，那是我奶奶给我做的，我给你装了点，它越嚼越香，你记得吃啊。” “谢谢姐。” 田文君将人送到楼梯，等他们下楼才关门进屋。 田文君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她卷起袖子又进去厨房。 陈建国道“厨房没收拾干净吗？” “不是，小晚喜欢吃我做的酥油饼，我给她做点儿，明天早上走的时候给她带上。 明天早上醒来你记得喊我，我跟你一起去送他们。” “好。” 赵二蛋和张喜娃离开大院后，张喜娃满足地摸着自己肚子。 “今晚上这顿饭，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赵二蛋意犹未尽，嘴里回味无穷。 “我也是。” “看来，以后咱们不想挨收拾，还是得对嫂子好点儿，说不定下次还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饭。” 赵二蛋肯定点头“我觉得也是。” 这两人一回去，宿舍一帮人闻到一股子香味，有人吸着鼻子道“这啥味啊，这么香。” “就是，啥味啊。” 宿舍的两人闻着味道嗅到这两人身边。 赵二蛋想到上次因为吃的，被这几个人叠罗汉差点压吐出来，想想都害怕，他赶紧闭上嘴巴。 闭上嘴巴也没用啊，香味是从他们衣服上散发出来的。 有人闻到香味是他们两人身上散发的，叫道“好啊，你们两个又偷偷上哪儿偷吃去了？ 你们吃啥了，这么香？” “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赶紧说，你们要是不说，今晚上就别想安安稳稳睡觉。” “就是，太不靠谱了，偷吃也不叫我们。 这么香，你们肯定是偷吃肉去了。” 赵二蛋相信我，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第312章 你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其他人看着这两人嘚瑟的样子咬牙。 几人笑呵呵相互使眼色后，说道“抓住这两个人。 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这两人被压身下，赵二蛋哀嚎道“你们几个赶紧从我身上下来，嫂子做的饭太好吃了，我不想吐出来。” 赵二蛋屁股上被人重重拍一巴掌。 “嫂子？哪位嫂子？” 其他人都一脸期待。 赵二蛋痛苦哀嚎“赶紧下来吧，再不下来我真的要吐了。” “赶紧说，是哪位嫂子。” “是咱们营长的媳妇。” 这几人压得更狠了，宿舍里是几人憨憨的笑声，他们闹了好半天，这才放开赵二蛋和张喜娃。 赵二蛋暗自庆幸，这要是再晚一秒，真的就吐了。 这么好吃的饭，吐了多可惜。 张庆东和江晚回来后，两人洗漱完就躺下了。 张庆东抱着江晚，看着她这张脸，心里沉沉的。 今天晚上一过，明天晚上就剩下他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张庆东舍不得，一张脸埋在她脖颈，贪婪嗅着她身上淡淡香味。 江晚眼神迷离，眼角发红，她胸口起起伏伏。 张庆东一手掐着她的细腰，一手跟她十指相扣。 江晚被亲得迷迷糊糊，脑子都是空白的。 “哥……” 她的声音慵懒娇魅，勾得张庆东身体都快要炸开了。 “小晚，你明天就走了，我舍不得。” 江晚也舍不得，抱紧了张庆东。 “我也舍不得。” 张庆东发红的眼眶，是控制不住的情欲。 霸道不失温柔地吻落在江晚脸颊，他的手缓缓下移，捏着江晚的膝盖骨撞到最深处。 江晚浅浅娇吟，张庆东看着她眼神迷离，半梦半醉的样子，终究是忍不住了。 自打在一起之后，他都是小心翼翼怕弄伤她，可今晚上他力道大得出奇，又狂又野。 江晚总感觉他想将自己撕碎了生吞入腹。 一个多小时后，张庆东趴在她身上，一张脸埋在她脖颈，留下很多痕迹。 江晚腰差点断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喜欢迷恋这种感觉。 她纤细白皙的胳膊勾着张庆东脖颈，好半天都没松手。 张庆东帮她擦了身体，抱着她长长嘘一口气。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江晚有些难过，紧紧抱着张庆东不撒手。 张庆东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乖，赶紧睡。 我来省城开会的时候，就来找你好不好？” 江晚点头，但还是偷偷哭了，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张庆东胸口，烫得张庆东心口疼。 一直以来，他以为是江晚离不开他。 其实现在想想，是他自己离不开她。 他帮江晚刚擦掉眼泪，大院那边传来紧急鸣笛声。 此时，陈建国还在厨房帮田文君做酥油饼。 陈建国听到声音，揉面的手一顿，快速在盆里洗完手，人已经窜到门口。 田文君心里一紧，随后从厨房紧跟出来“怎么了？” 陈建国人已经站在门口，快速取下帽子戴在头上。 他一边系军装上的扣子，一边道“紧急集合，我先去看看，你忙完我要是还没回来，你就早点睡。” 这个点紧急集合吗？ 她来这里这么久，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注意安全四个字刚到嘴边，客厅的门已经关上了。 张庆东也是，听到这个声音，他唰地从床上坐起来，扯过裤子套脚上跳下床，两秒钟不到就穿好裤子。 他快速穿好外套，江晚也被吓一跳，起身用被子捂着胸口道“怎么了？” 张庆东穿好衣服，将她压进被子里，帮她掖好被子，在她额头深深一吻。 “紧急集合，我去看看。你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江晚点了点头，张庆东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江大海这边，这个点睡得正香呢，冯秀娟也是。 她估摸着还有几天要生了，昨晚上就没睡好，今晚上睡得比较早。 突然的鸣笛声传来，江大海蹭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他跳下床穿衣服的时候，冯秀娟也被惊醒了。 她吃力起身的时候，肚子一疼，皱眉道“大晚上的，你风风火火穿衣服要去干啥啊？” “紧急集合，你自己睡会儿，我走了。” 江大海话落，一分钟不到已经穿好衣服出门了。 陈建国第一个下楼的，张庆东和江大海一前一后下楼。 他们几个朝着隔壁大院跑去集合，江大海道“咋回事儿啊，怎么这个点集合。” 跑在最前面的陈建国回头的瞬间，看到大院对面的山上火光一片。 陈建国眸子沉沉“对面的山上着火了。” 话落，张庆东和江大海回头一看，几人跑得更快了。 到了部队集合点，所有人都到齐了。 刘政委面色严肃道“所有人，对面山坡上着火了，务必在火势扩大前，将火扑灭。 注意安全，注意风向，全体出发。” 命令一下，这帮大男人手拿铁锨，能拿的工具都带了，大步朝着对面山上方向跑。 刘政委看到江大海，吼道“江大海，你留下。” 江大海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刘政委一眼，一身反骨吼道“我不留。” 刘政委严肃道“这是命令。” 江大海吼道“啊，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刘政委气得吼道“妈了个把子，你媳妇这几天就要生了。” 等刘政委这话说完，江大海早跑得不见人影了。 田文君思来想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从厨房出来，客厅的灯没关，但客厅里有灯光晃动的影子。 她四下打量一眼，光亮是从客厅的窗户照进来的。 她站在窗户边上一看，对面的树林火光冲天。 田文君看得心里一紧，整个人顿时担心害怕起来。 这么大的火，山上运水不现实，怎么扑灭？如何扑灭？ 天一直在下雪，但根本起不上作用。 江晚这边也看到了，她右眼皮跳了跳，趴在窗户上看着火光越想越害怕。 这会儿都快凌晨了，这火扑灭是不是天都要亮了？ 希望他们不要有事。 江晚实在害怕，张庆东不在，被窝都冷了几分。 她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双脚落地的时候，她小腿发软，腰酸得厉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好在她及时扶住床边。 田文君站在客厅，看着火光心事重重。 门口传来急促敲门声，她以为是陈建国回来了心里一喜，门打开看到是江晚。 江晚一进来，面色不怎么好看。 “姐，我哥他说紧急集合，我看到后山着火了，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别担心。” 田文君也担心害怕，可在江晚面前不能表现出来。 江晚心急如焚，田文君道“相信他们，我在给你做酥油饼，不如你帮我吧。” 江晚一听，乱飘不安的思绪被拉回一些。 “谢谢姐，我帮你吧。” 冯秀娟这边，站在窗户边上看到对面的火光，心口一跳，肚子一紧，裤子里哗啦啦一股热流缓缓流下。 第313章 求求你救救我嫂子 冯秀娟肚子下坠疼得厉害，她一手扶着窗台，一手扶着肚子。 “翠…翠花……” 阵痛来袭，冯秀娟身体发软，全身力气瞬间被抽走一半。 后腰窝和肚子疼得她缓缓瘫坐在地上。 地上是一滩黄色液体，她这才意识到，她这是要生了。 冯秀娟有气无力吼道“翠花……” 江小宝房间的江翠花也醒了，只是没听到客厅里的声音。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很不踏实。 冯秀娟肚子疼得惨叫一声，江翠花隐隐约约听到声音后，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披着袄子出来一看，冯秀娟瘫坐在窗户边上，面色发黄。 她吓得半死，赶忙跑过去伸手扶人。 “嫂子，嫂子你怎么了？” 冯秀娟紧紧抓着江翠花的手。 肚子疼得她喘不过气，额头豆粒大的汗珠往下掉。 “我、我羊水破了…… 要…要生了……” 江翠花是结过婚，可她没怀过孕，也没生过孩子，更别说接生了。 她吓都吓哭了，手抖个不停。 “嫂子，我、我不知道咋办。 我先扶你去床上，然后我去喊人。” 江翠花好不容易将冯秀娟扶到床上，她慌乱中想到江大海。 对，去找大哥。 江翠花慌慌张张下楼，看到对面山上火光冲天，她下意识才发现，今晚上的大院异常安静。 她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她站在原地，天旋地转。 她年前在这大院住过一段时间，平时说闲话的人有，但能叫得上名字的人，就只有许招娣一人。 那个叫杨丽秋的还是啥的，人家压根就瞧不起自己。 突地，她想起许招娣。 江翠花咬咬牙，又上楼去找许招娣。 之前就听老人说过，女人生孩子，就等于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走得顺利，大人和孩子都能活下来。 但凡运气不好，一步不顺，不是孩子出事儿就是大人出事儿。 江翠花一想，吓得双腿发软，跌跌撞撞，连跪带爬上了三楼。 田文君最后几个饼子出锅，刚洗完手打算和江晚休息，门口传来用力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互看一眼，江晚面上一喜“是他们回来了，我去开门。” 田文君看了眼对面山上还在蔓延的火势，心口又紧了紧。 怕不是他们。 门一打开，江翠花腿软得站不住，砰一声栽倒在地板上。 江晚吓得后退一步。 江翠花吃力撑起身体，对上田文君冷静深邃的眸子。 “嫂…嫂子，救命啊。” 田文君心里暗叫糟糕，她大步上前。 江晚反应过来，弯腰将江翠花从地板上扶起来。 江翠花朝着田文君扑过去，慌张道“嫂子，我嫂子要生了，我大哥不在，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嫂子，我以前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嫂子。 我给你跪下了，我求你了。” 江翠花说着就要跪，田文君道“别别别，我也没接过生啊。” 江翠花急得嘴唇发白“嫂子，那怎么办？ 我嫂子会死的。” 田文君心口跳得厉害，山林起火，这大院一个男人都没，他们几个女人送冯秀娟去医院肯定是来不及了。 倒不如…… 倒不如先试试。 田文君道“我可以帮忙，但万一……” 她话还没说完，江翠花哭道“嫂子，我都明白的。 万一出事儿，我不会怪你的。 求你了嫂子，帮帮我吧……” 田文君做了个深呼吸，说道“走吧。” 江晚今晚上莫名害怕，紧紧跟着田文君。 三人下来时，冯秀娟疼得双手死死抓着床头挣扎。 冯秀娟看到是田文君，叫得更大声了。 江翠花在一旁哭道“嫂子，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江翠花吃力道“许…许招娣，你要干…干什么？” 田文君一脸淡定，对江翠花道“我改名字了，现在不叫许招娣，叫田文君。 以后，请叫我田文君。 江翠花，压住她的胳膊，我先帮她脱掉裤子。” 冯秀娟想挣扎，双腿压根使不上劲儿。 田文君平静道“我知道你不想我给你接生，我也不想。 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 但是你小姑子求着我帮忙的。 你要想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最好别乱动，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冯秀娟宫缩得厉害，她死死咬着嘴唇在隐忍，实在忍不住了惨叫一声。 江晚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想帮忙却不知道该怎么帮。 她看了田文君一眼，她面上看似平静，但双手一直在抖。 田文君做了个深呼吸，闭了闭眼，脑子里在回忆之前刷的那些小视频。 生孩子都需要些什么东西？ 剪刀？ 对对对，剪刀。 还有纸，油布，开水。 想到这里，她唰地睁开眼睛，说道“小晚，你去烧开水，烧两壶，越多越好。 翠花，你去找纸，还有剪刀油布。 记得剪刀要在开水中烫一烫，你们两个都记得用香皂洗手。” 两个无厘头的人，被田文君一安排，赶紧去做自己能做的事儿。 江翠花已经慌了神，在房子里一阵乱翻，又在柜子里一阵乱翻，这才翻出油布，还有散称的纸。 田文君将油布和纸垫在冯秀娟屁股底下，冯秀娟一开始还觉得羞耻，可后来肚子越来越疼，疼得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惨叫的声音都没了。 田文君对江晚吼道“小晚，小晚……” 厨房里，江晚听到声音，慌慌张张拎着一壶刚烧开的水进来。 “姐，我来了我来了。” “你包里还有巧克力吗，赶紧拿两块喂她吃，她快没力气了。” 江晚反应过来，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巧克力。 田文君道“快喂给她吃。 翠花你去给你嫂子冲一碗红糖水，多放糖。” 很快，江翠花端来一碗红糖水放在床头桌子上。 冯秀娟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几块巧克力下肚，一碗红糖水下肚，她好像稍微好了点儿。 房间里是一声声的惨叫。 江小宝被惨叫声吓醒，站在客厅里哇哇大哭。 房间里乱成一团。 江晚赶紧从房间出来，将剩下的两块巧克力递给江小宝，江小宝这才不哭了。 冯秀娟感觉自己要死了，生江小宝的时候，肚子都没这么疼。 不是说，孩子越生越好生吗？ 为什么她觉得，她这次挺不过去了。 恍惚中，她看着田文君惨白的脸色，还有额间的汗珠。 心生愧疚…… 第314章 我真不是个人啊 对面山上，这帮大男人赶到时，对面山底下的村民已经在扑救了。 火势太大，他们不能靠太近，陈建国冲在前面。 地面冻得跟石头一样。 他们顾不上那么多，拿着锄头的人挖土，挖了还得砸碎，拿铁锨的人将土和雪搅拌一起，铲起来朝着燃烧的大树上泼洒过去。 没有水，泥土又冻得梆硬，他们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跟在陈建国屁股后面干活。 一棵大树上烧断的树枝吱嘎一声断裂，朝着陈建国头顶砸下来，赵二蛋眼尖，看到后将陈建国扑倒在一边。 陈建国反应过来，又抱住赵二蛋往旁边滚去。 带着火星子的树枝砸在两人脚边。 陈建国气得半死，拎着赵二蛋后衣领从地上爬起来。 “你不要命了？” 赵二蛋努嘴倔强道“反正我不管，我要替我姐守着你。 你不能出事儿，你要是出事了，我姐咋办？” 陈建国一愣，赵二蛋红了眼眶，脾气牛犟牛犟的。 他拍了拍身上的火星子，转身抓起掉在地上的锄头一边掉泪一边挖地。 张喜娃怕陈建国生气，小声解释道“营长，你别生他气好不好？ 二蛋想他姐了。 他爸妈没得早，是姐姐带大的，结果当兵前姐姐也没了。 你知道他为啥老喜欢去大门口值班吗？ 因为他说嫂子长得像她姐，他每次站在那儿，就想多看她一眼。 他说看着亲。” 陈建国心口像被人狠狠打了两拳头。 这臭小子。 火光中，赵二蛋一边挖土，一边倔强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陈建国看得心口疼，心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又继续扑火。 他直接脱下身上的衣服，包着雪冲在最前面，手里包着雪的衣服砸在燃烧的火焰上。 火星子落在他们脸上和手背上，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疼。 张庆东和江大海这边，也在拼命扑救。 狂风肆虐，好不容易扑灭一点，其他地方又燃起来。 火星子粘在江大海双腿上，他裤子燃烧起来，他弯腰抓一把土，用手掌心直接拍灭，手掌心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 他一把将冲在前面的张庆东拉回来。 “你冲前面干什么？给我闪一边去。 我可警告你，你媳妇天亮得去学校。你要送他，别烧伤脸，往后滚。” 张庆东梗着脖子“嘿，你媳妇还要生了呢，我跟你一样，也是营长，你命令不了我。” “平级咋地？你年纪比我小，我在队里时间比你长。” 张庆东嫌弃道“屁话少说，赶紧干活，谁都不能有事儿。” 江大海怎么这么想踹他一脚？ 不过，这个点儿还顾不上。 冯秀娟疼得乱叫，她这会儿宫缩得厉害，她的呼吸都是乱的。 田文君双手捏着她的脚踝道“你给我听着，听我的，跟着我来呼吸。 我喊一二三，你就吸气，这样能缓解疼痛。 一、 二、 三、吸气。” 冯秀娟跟着吸气。 “一、二、三呼气……” 冯秀娟跟着呼气。 宫缩的空隙越来越紧，时间越来越短。 田文君看到孩子的头时，心里一喜。 一旁的江晚早都吓得面容失色。 生孩子太可怕了。 可是，她此时为什么这么想家？ 为什么这么想妈妈？ 江翠花激动道“头头头，我看见头了……” 越是关键时刻，田文君就越紧张 她手抖得更厉害了。 田文君看冯秀娟快没力气了，她对江翠花说道“翠花，在你嫂子肚子上压一下。” 江翠花一听，抖着双手在冯秀娟肚子上压了一下。 呱唧一声，孩子滑了出来，房间里顿时传来哇哇哭声。 田文君人也吓软了。 冯秀娟长长做了个深呼吸，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田文君快速拿起开水中消过毒的剪刀，剪断系带，用绳子绑起来，抖着双手将孩子放在一旁凉温的开水中洗了下，完了擦干净抖着双手帮孩子穿上小衣服包起来放在一边。 等冯秀娟胎盘出来后，没有出血的现象，田文君帮她收拾好，又帮她擦干净屁股底下，帮她垫上纸，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大冬天的，她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江翠花在一旁看着冯秀娟的后脑勺，忍不住落泪。 她该怎么感谢她？ 她真的不如她！ 田文君人已经软了，她双手上全是血，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好了，是个丫头，母女平安。 恭喜你，儿女双全凑成好字了。” 冯秀娟死里逃生，她以为她今天晚上完了。 没想到，是她最厌恶，最忌妒的人救了自己。 田文君话落，拿过床头的头巾，绑在冯秀娟头上。 “头巾绑好，月子里别吹风了。” 冯秀娟抓住田文君袖子，哽咽道“妹子…… 以前，是我对不住你…… 妹子，你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 田文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微微一笑，说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好好缓缓吧，今晚上也是你自己运气好。 这么好两个孩子，要好好教啊。” 冯秀娟落泪，她以前…糊涂啊…… “妹子，我真不是个人啊。” 田文君道“哎哎哎，你刚生完孩子哭啥？ 你小姑子可在一旁看着呢，我可没欺负你。 你回头要是眼睛出了问题，你可别怪我，我可没让你哭。” 一旁的江翠花也擦了擦眼泪，忍不住笑了笑。 田文君反应过来又道“翠花，趁你哥没回来之前，赶紧把这东西找棵大树埋下面吧，扔垃圾桶也不好看。” 江翠花反应过来后，拿着铲子端着盆子下楼了。 外面天色很黑，可她一点都感觉到害怕。 好半天后人才上来。 田文君发现江晚好半天没发声音，回头一看她面色蜡黄，嘴唇发白。 田文君轻轻喊道“小晚……” 江晚回神，人都在抖。 妈呀，生孩子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她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 江晚回神，浅浅唤了一声姐。 田文君道“你没事儿吧？” 江晚摇头，田文君问道“几点了？” 江晚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三点半了。” 田文君道“好了，孩子平安出生，咱们也早点回去吧。” 江晚点头，紧跟在田文君身后。 田文君出来客厅，站在窗口一看。 对面山上的火势小了很多，只看到一点点火星子。 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惊无险，死里逃生，天官赐福！ 第315章 老子也有闺女了 陈建国他们，此时也扑灭了火，好在大家都没事儿。 一群人下山回来，陈建国双手全是水泡，他从周政委跟前拿了车钥匙回来。 他们说好的四点出发，现在马上四点了。 这几人下山的时候，身上脱了一层皮似的。 陈建国几人走进了大楼，江大海家的门虚掩着，客厅的灯亮着。 江大海道“咦，奇了怪了，我走的时候忘记关门了吗？” 江大海话音刚落，田文君和江晚两人打开门，正打算离开。 江大海一顿“你们……” 江翠花看见江大海，埋怨道“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已经上了几步台阶的陈建国回头一看，刚好对上田文君的目光。 几个大男人被熏得乌漆麻黑的，身上也脏兮兮的，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田文君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心疼。 江大海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田文君道“你媳妇生了。” 江翠花道“哥，这次多亏招娣嫂子、不是，是文君嫂子帮忙。 哎呀你赶紧进来看看吧，我嫂子生了。” 江大海一听，眼睛一亮。 “真的假的，儿子还是丫头啊？” 江翠花笑道“是个丫头。” 楼道里是江大海爽朗笑声。 “老陈老江，你们听到没？元宝小说 我媳妇生了，是个丫头。 哈哈，老子也有闺女了。” 江大海喜欢丫头，田文君倒是很意外。 她对江大海说道“你进去看看吧，我们就先回了。” 江大海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辛苦你了。 那个，改天我上门来感谢你啊。” 田文君道“那倒不用，早点休息吧。” 累一晚上，她这会儿都站不住了。 他大步进去客厅就往冯秀娟房间走，江翠花跟在身后道“哥你刚回来，先去洗把脸，你手上不干净。” 田文君回头看看，微微一笑，和江晚出来时顺带关上门。 江晚差点没认出张庆东。 张庆东对江晚呲牙一笑，只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江晚看着张庆东红了眼眶，张庆东笑道“赶紧回去收拾吧，咱们要出发了。” 江晚点头。 陈建国和田文君上了三楼，张庆东和江晚回了二楼。 田文君一进去，看着陈建国红着眼眶，默默掉眼泪。 陈建国一时间就慌了。 “媳妇，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田文君抿嘴又哭又笑，突地一头扎进陈建国怀里。 陈建国被撞了个满怀，他身上全是灰和土，脸上也脏兮兮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田文君紧紧抱着他，陈建国也想抱她，但看到自己手上黑漆漆的，还是忍住了。 田文君道“冯秀娟生了，我给她接生了。 她的孩子是我接生的。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接生，我差点吓死了。” 陈建国一听也高兴，他用胳膊抱紧她，侧脸蹭了蹭她脸颊和头发。 “我媳妇真厉害，我为你鼓掌。 你怎么这么棒。” 田文君从陈建国怀里出来，陈建国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地笑笑，脏兮兮的手没忍住，帮她去擦眼泪，却不小心抹脏了她的脸颊。 陈建国笑道“我把你的脸弄脏了。” 田文君扑哧笑出声。 她抬手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讨厌，我去给你倒水你洗洗脸，咱们还得去送小晚。” 陈建国道“还有李文慧。 老冯让把她媳妇也捎带上。 李文慧要带冯雪雁去上大学，也是够不容易的。” 田文君道“那我给她和孩子也装点酥油饼。” 陈建国道“好，我先去洗脸。” 陈建国转身去洗脸，田文君转身去厨房的瞬间，看到陈建国蜷缩的手。 她脚步一顿，回头抓起他的手放、眼前一看，手背和手心全是水泡。 田文君一度哽咽起来，她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千言万语说不出来。 陈建国傻乎乎笑笑，说道“别担心，我没事的，我不疼。” 骗人，这么多水泡，不疼才怪。 田文君没有揭穿他，只是抿嘴强忍着没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心疼是什么感觉。 可今天，她真的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他肩膀上有太多责任，承受得也很多。 可是他从来都没说过苦。 以后，要对他更好点才行。 手心烫伤这么重，等会儿回来要给他包扎一下，这会儿时间来不及了，不能耽误江晚赶车。 田文君转身进去厨房，拿了平时攒的油纸出来，给江晚和李文慧各包了酥油饼。 陈建国这边洗了把脸，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江晚跟着张庆东进了房间，江晚脑子里想到那个画面，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张庆东看她不对劲，担心问道“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晚回神，往张庆东怀里扑，张庆东知道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他后退一步，阻拦道“你别动，我身上太脏了。” 江晚哽咽道“哥，我以后不想生孩子了，生孩子太可怕了，比杀猪还害怕。” 张庆东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丫头今晚上怕是被吓到了。 张庆东知道她还小，现在说的是孩子话，笑道“好，你说不生咱以后就不生。” 江晚抹掉眼泪，单纯的眸子眨了眨。 “真的？” “真的。” 江晚这才笑了笑，张庆东道“都马上四点了，我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咱们出发。” 江晚点头，也进去房间换衣服。 李文慧一晚上都在等冯大强回来。 三个孩子睡得很香，她在房间来回踱步，一晚上没睡，但一点都不知道冯秀娟生孩子的事。 眼看着都到了约定好出发的时间，冯大强还没回来。 李文慧觉得今天走不了了，结果冯大强回来了。 冯大强道“媳妇，我回来了。” 李文慧松了一口气，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去给你打水，你擦擦脸。” 冯大强道“你赶紧把雪雁喊醒来，收拾一下跟张庆东一起走，我放心。” 李文慧不舍，但没有办法。 她转身的时候红了眼眶，千言万语，都没法诉说她此时的心情。 一边是学业，一边是丈夫和孩子。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只有她最清楚。 她将冯雪雁轻声喊起来，冯雪雁睡得迷迷糊糊道“妈妈，我们要走了吗？” 李文慧红着眼眶点头“小声点，别把哥哥和姐姐吵醒。” 第316章 我能拜你当大哥 冯雪雁点头。 李文慧提前将他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抱着冯雪雁从房间出来，轻手轻脚关上房间门。 冯雪琴和冯志东其实已经醒了。 只是，他们已经是小大人了，知道这会儿醒来，妈妈走的时候看到他们，肯定会难过的。 冯雪琴忍不住偷偷哭了。 冯志东道“姐，妈妈走了。” 冯雪琴偷偷哽咽道“我知道。” 冯志东没再动，房间里只有冯雪雁弱弱的抽泣声。 李文慧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轻手轻脚进来，帮两个孩子缓缓盖上被子。 李文慧也红了眼眶。 没关系，她暑假会回来的。 她不舍，最后还是忍痛转身。 陈建国和田文君，还有江晚他们一起下楼的。 他们将行李放在车子后备厢，冯大强抱着冯雪雁，李文慧拎着行李，一家三口朝车子走来。 等到了车边，冯大强先将冯雪雁抱放在后排。 张庆东已经将李文慧的行李放在后车厢了。 张庆东道“嫂子，你东西都带齐全了吧？” 李文慧点头“都带齐了。” 张庆东道“那就好。” 张庆东看这两口子还有话要说，自己先上了副驾。 车上，江晚坐靠窗，田文君坐中间，另一个靠窗户的位置给李文慧留着。 冯大强道“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就打到老陈办公室。 照顾好孩子，也照顾好你自己。 带着孩子上学很难，你要是坚持不住就跟我说，我来接孩子。 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首先不要委屈自己。” 李文慧点头，看着冯大强落泪“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多喝热水。 你胃不好，煮面的时候尽量煮久一点。 还有，少抽点烟。” 冯大强笑道“好，我听你的。 赶紧上车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李文慧点头，知道墨迹下去不好，转身的瞬间泪水掉落，她麻利上车关上车门。 冯大强心里也沉甸甸的，痛苦，煎熬。 可他知道，他不能挽留。 她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陈建国对冯大强道“老冯，我把人送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陈建国点头，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冯大强也想去送来着，但两人老早就商量好了。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他就不送她进城了。 去省城的路上，有张庆东照顾，他放心。 等看不见车子，冯大强这才转身回家。 到楼底下的时候，冯大强隐隐听见抽泣声，他抬头一看，冯雪琴冯志东两人趴在窗户上哭。 冯大强做了个深呼吸，原来他们早就醒了。 车子驶出大院后，冯雪雁在车上也高兴不起来。 她乖乖缩在李文慧怀里。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文慧也难过，她偷偷抹掉眼泪，温声道“天气暖和，有西瓜吃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了。” 冯雪燕一听，顿时就笑了。 田文君道“文慧，昨晚上给你做了酥油饼，你和雪雁拿路上吃。” 李文慧道“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们考这么好，我羡慕得很。 我也没啥好送的，前天才刚回来，就给你们做了这些，你别嫌少。” “怎么会，你有这份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等你回来做我喜欢吃的大包子。” 李文慧柔柔一笑“好。” 昨晚上他们一晚上都没睡，车子开出去几分钟，江晚已经睡着了。 后来田文君也睡着了。 陈建国看他们都睡着了，车子速度放慢了很多，怕颠着他们。 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开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陈建国和田文君将他们四人送到车上，冯雪雁趴在窗户上，奶声奶气道“阿姨，我会想你的，你要等我回来哦。” 田文君笑笑，说道“好，阿姨等你回来。” 江晚从窗户中伸出手，对田文君道“姐，赶紧回去休息吧。” “小晚，照顾好自己。” “姐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田文君不舍，她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从来都没有不舍的时候。 可现在，她真的舍不得。 这两口子看着车子离开后，这才打算返回。 陈建国打开副驾的车门，等田文君上车后，他从车头前绕到另一边上车。 车子发动，田文君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陈建国问道“你今天不去上班吧？” 田文君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不上了，我昨晚上给江翠花接生，神经病都快吓出来了。 一晚上没合眼，我今天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再上班吧。” 陈建国道“一晚上没合眼，你睡一天缓不过来的，今天正月十七，这个月出来了再去上班吧。” 田文君笑道“你昨晚上一晚上也没合眼，今天会休息吗？” “不会，今天照样训练。” 这话让田文君心疼他时，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不休息到这个月出头再去上班？” 陈建国哭笑不得“那能一样吗？ 我是男人。 再说了，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使命。” 田文君笑眯眯盯着他的侧脸，冷峻刚毅，让人赏心悦目。 陈建国道“我以前就觉得你虎，我现在发现你是真的虎。 有时候我都看不透你。 温柔的时候很温柔，冷静的时候你也足够冷静。 但虎的时候，你也是真的虎。 一个人敢跟人贩子斗就算了，你现在都敢给人接生了。 媳妇，我陈建国，打心底里还从没佩服过一个女人。 可我现在是彻彻底底佩服你。 你要是个男人，我都能拜你当大哥。 还是我命好娶了你。” 陈建国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 他听田文君没声音，转头一看，田文君已经睡着了。 陈建国一怔，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无奈一笑。 他突然间就想夸她，结果吧，她犯困睡着了。 他这个人嘴笨，下次想说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陈建国手掌心被烫的水泡磨破，这会儿已经开始疼了，方向盘上也是黏呼呼的。 他困得打了两个哈欠，偏头看了田文君一眼，这才打起精神开车。 第317章 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陈建国将田文君送到大院楼底下。 他伸手轻轻推了田文君一把。 “媳妇，到家了。” 田文君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自己刚睡着来着。 她嘴角带着口水，看了眼车窗外天都亮了。 田文君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车子还了回来不？” “我得去训练场，你好好休息，中午也别做饭了，我回来去食堂打饭。” 田文君道“知道了。” 她的手落在门把手上，突然想起来睡觉前他好像在跟自己说话。 说她虎，还说大哥什么的。 “对了，我睡着之前，好像听见你在跟我说话，你都说了些什么？” 陈建国想了想，说道“我就说你可真能干，都会给人接生了。” “哦，我走了。” 田文君下车的时候，头都是晕的。 好不容易坚持爬上楼，一进家门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煤，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陈建国这边还了车子，回来训练场上一看，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周政委知道他们昨晚上累了一晚上，还是决定给他们下午放半天假，一觉睡到明天早上，精神应该能好点儿。 只是，这帮人还不知道。 坚持一早上，周政委才说下午所有人休息。 陈建国回来又去食堂打了饭，他进来房间喊田文君起来吃饭。 田文君眼皮都睁不开。 陈建国也是困，午饭打回来放在桌子上，他洗了脸刷了牙，钻进被窝抱着田文君也沉沉睡着了。 张庆东他们是下午三点到的省城，下车后，她看着李文慧买了火车票，将两人送进站后，这才带着江晚找了招待所住下，打算第二天一早就送她去学校。 江晚睡了一路，但还是没睡醒。 一进招待所，她就想躺下休息。 张庆东昨晚上救火，就简单洗了脸，但他总感觉身上还是脏的。 招待所有澡堂子，张庆东拿着自己的东西去洗澡了。 江晚下楼去药店买了紫药水和纱布回来。 等张庆东回来后，看到床头柜上的紫药水脚步一顿。 江晚拉着他坐到床边，说道“我买了紫药水，给你把手包扎一下，你看看水泡都破了。 看着都疼死了。” 张庆东心里暖暖的，他的丫头长大了，学会照顾人了。 江晚动作轻柔，水泡破的地方，她用棉花多擦了两遍，完了用小剪刀剪掉上面的皮肉，最后撒上消炎的药粉，帮张庆东用纱布包起来。 江晚笑道“这样就不疼了。” 张庆东看着自己被包得像粽子的手，哭笑不得。 江晚看他没说话，问道“你不喜欢吗？” 张庆东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喜欢喜欢，很喜欢。” 江晚道“我晚上不想吃饭，我想好好睡一觉。” 张庆东道“不吃饭怎么行？” “我真的不饿，我就想睡觉。” 江晚鞋子一踢，直接躺下了。 张庆东看田文君给装的酥油饼还多得很，就再没说啥。 后来，这两人也躺下睡着了。 田文君是被尿憋醒的。 她醒来上完厕所回来，看到陈建国放在被子上的手，心口一紧，差点忘记帮他上药了。 她轻轻帮他两只手用紫药水消毒过后撒上药粉，用纱布包裹起来。 她出门往炉子里添了煤，封好炉子继续睡。 这一觉，两人都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田文君又被熟悉响亮的口号声吵醒。 身边早没了陈建国的身影。 她从房间出来时，桌子上放着两个包子，一碗小米粥，还有一份白菜，旁边压着一张留言条。 ——谢谢媳妇帮我处理伤口，我手不疼了，谢谢媳妇！ 看着留言条上刚劲有力的字迹，唇角勾起。 本来想今天去上班的，但休息一段时间就有惰性，要不今天就不去了，明天再去吧。 田文君早上将房间彻彻底底打扫一遍，又将陈建国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用竹篮脱水后挂在阳台。 训练场上，休息时间有小兵问道“老大，咱嫂子是不是生了？” 江大海道“生了，隔壁营老陈媳妇给接生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媳妇说了，陈营长那个媳妇，简直就是妙手回春。 女人生孩子多难啊，那就是去鬼门关闯荡了一圈，你们嫂子这次小命差点都没了。 陈营长媳妇，临危不乱，冷静从容，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帮你们嫂子接生。 你们知道她这叫什么吗？ 她这叫女中豪杰。 实在是太厉害了。” 一旁的新兵蛋子满眼佩服。 陈建国听着笑了笑，就看江大海在那儿吹。 冯大强也在一旁笑。 他半信半疑道“真是你媳妇给接生的？” “嗯，就后山着火那天晚上。 她也是第一次给人接生，这次也吓得不轻。” 冯大强道“你说说，还有啥是你媳妇不会干的，你媳妇可真厉害。” 冯大强说着，对陈建国竖起大拇指。 陈建国笑了笑，只有他知道，那天晚上她也是没办法了。 陈建国问道“你媳妇走了后，两个孩子乖不乖？” “挺乖的，这两天也开学了，早上自己去上学，我中午回去的时候，他们作业都写完了。元宝小说 这两个好歹比雪雁大一点，她妈妈训练了一个冬天，什么都会自己做，不用我操心了。” 陈建国笑了笑，他们七八岁的时候，上山背柴，下地拔草，啥也干了。 七八岁，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江大海给自己的那些兵，吹完生孩子那天晚上的事儿，还多少加了些神神秘秘的色彩进去，听得那几个小年轻意犹未尽。 最后陈建国看不下去了，过去踹了江大海一脚。 坐在砂石地上的江大海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抬头道“不是，你踹我干嘛，我干干净净的裤子，你非得在上面印上地图。” 陈建国道“休息时间到了，别吹牛了，再吹牛都被你吹破了。” 这帮新兵蛋子笑盈盈的。 哨子一响，一帮大老爷们又开始训练。 陈建国想到救火那天晚上张喜娃说的话，目光朝赵二蛋看过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了？ 冯秀娟这边，这两天缓过来想了很多。 这次，是田文君救了她。 等她出了月子，回头要好好去感谢感谢人家。 江翠花端着鸡汤进来，说道“嫂子，喝鸡汤了，这可是我哥给你专门让人从前面村子买的老母鸡。” 冯秀娟道“翠花，给楼上田文君也送一碗吧。 这次，我们母女俩，是她救回来的。 以后咱家有啥好东西，都想着她吧。” 第318章 你终于回来了 江翠花道“知道了嫂子。” 冯秀娟看了江翠花一眼，叹息一声道“你以后、以后也别喜欢陈建国了吧。 他们两口子之间的感情很好。 田文君以前再不好，可人家两口子现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该想的咱就不想了。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在老家待不住。 以后就别回去了吧，就跟着我们，要是有合适的，回头我和你大哥给你介绍个。” 江翠花道“哎呀嫂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吧。 其实去年我回去的时候，我心里是记恨大哥的，他居然不帮我帮别人。 你不知道，那次张庆东开车送我去车站的时候，田文君两口子就在车上。 田文君她给我买了两份点心和一斤水果糖。 她说出门不容易，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那些东西让我带在路上吃。 我当时才知道，其实她这个人没大家嘴巴里说的那么差劲。 她是我来大院第一个讨厌的人，也是我走时没有怨恨我，还反过来给我送东西的人。 我也在陈营长看她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以前是我自己白日做梦，看不清自己罢了。 我现在也没啥别的想法，就想好好伺候你坐月子。 嫂子你放心，我这次不会给你和大哥闯祸的。” 很难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江翠花嘴巴里说出来的。 冯秀娟有些恍惚。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江翠花变了，她也变了。 这次生孩子，冯秀娟觉得好像瞬间就通透了。 冯秀娟道“你这么想就对了，我说这么多你也不要生气，我是心疼你，怕你想不开。” 江翠花低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嫂子，我现在挺信命的。 我这辈子，就这命了。” “别这么说，你下半辈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以后会是啥样子。” 江翠花道“嫂子，喝鸡汤吧，不然就凉了。 我去给她送鸡汤去。” “好。” 江翠花端着一小搪瓷盆的鸡汤刚要出门，江大海就从门里进来了。 “你这是干啥去啊？” “我给楼上嫂子送鸡汤去。” 江大海脚步一顿。 “回来，别送了，回头我买些礼品亲自送上门去。 一碗鸡汤有啥好送的，人家这次帮的是大忙，不是小忙。” 江大海不让她去，还有一点就是担心她又有啥心思。 江翠花道“那好吧。” 她又折回来，江大海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疑惑。 这丫头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但他又说不上哪里变了。 陈建国回来的时候，田文君用家里最后一颗土豆和玉米面做了疙瘩汤。 田文君道“明天我得上班去了，我给大美带了些榛子。 说真的、人家看在保国的面子上，给咱那么大一块腊肉，我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手。” 陈建国想想也是。 “我那儿还有两瓶老白干你带上，让给她爷爷带上。” 许招娣道“算了，饭馆好几个人了，给她一个人带也不好。 等保国来了，咱们让他给带吧。” “行。” 许招娣看了眼的陈建国被包扎的手，说道“你的手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疼了。” “等会儿吃完饭，我再给你用紫药水洗洗，完了撒点药粉包扎一下。” “谢谢媳妇。” 这两人坐下后，田文君递给陈建国一个油饼，她自己掰了一半，就着油饼吃着炒白菜。 田文君道“我明天中午还得买些菜和面，家里就剩下几棵白菜了。” 陈建国道“我下午来接你。” “知道了。” 这两人絮絮叨叨，聊着一顿饭吃完。 张庆东这边，白天也将江晚送进学校了。 江晚这学校很大，一间宿舍住八个人。 张庆东安排江晚住下后，他不着急离开。 他很细心，给江晚买很多生活用品，盆子和水壶，饭盒什么的一样不差。 他想陪她几天。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就去上班了。 今天是双数，大门口有大巴车。 她坐上大巴车去了县城。 起得太早，她一路上都在打哈欠。 果然，人不能歇，一歇保准不想动。 何大美大早上到饭馆后，时不时就往门口瞅一眼。 张桂兰道“你别瞅了，她来上班的时候就来了。” 何大美叹息一声，无精打采的。 他们是十六上班的，今天十九，新的一年她都第四天上班了，她心心念念盼着的人，怎么还不回来了？ 何大美擦完桌子，懒洋洋趴在前台。 这个年，她脑子里都是许招娣说的话。 不知道这次他们两口子来的时候，陈保国会不会也跟着来。 何大美脑子里是陈保国，她一时想得出神，犯花痴一样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田文君下车后，脚步轻快朝着饭馆走来。 她掀开门帘进来时，入眼就看到何大美单手撑着下巴在呵呵傻笑。 田文君忍不住笑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大美，你在想什么了？” 何大美只觉得面前的手有些烦人，她抬手拍了一下，不耐烦道“别烦我。” 田文君笑笑“你想啥呢？” 何大美听着这个声音咋这么熟悉，回神后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啊，是招娣，招娣你回来了？ 哎呦喂，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可要想死你了。” 何大美说着，已经抱住田文君，就差跳起来了。 田文君拍着她的后背道“别激动别激动，我现在不叫许招娣，我现在叫田文君。 我不喜欢招娣这个名字，你以后就叫我文君吧。”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还要喊我嫂子呢。 何大美这才松开她。 “你改名字了？挺好挺好。” 办公室里的张桂兰听到声音出来一看，可不就是许招娣吗。 “呀，招娣回来了。 大美这两天可是心心念念盼着你回来，她早上来，到现在朝着门口看了不下八十遍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 何大美揽着田文君胳膊，说道“张姐，以后可不敢再喊她招娣了，人家改名字了。 叫、田、文、君，真好听。” 张桂兰笑道“行行行，文君文君，比以前那个听着好听多了。” 第319章 只要他人好 王大庆从后厨出来的时候都听到了，他道“确实这个名字好听。 赶紧的，吃早饭了。” 王大庆端着几个菜包子，还有一盆白菜粉丝汤。 他笑道“你这个新名字听着就像文化人，我都不好意思喊你了。” 田文君笑笑，说道“你想咋叫都行呢。” 几人坐在饭桌前，田文君将装着榛子的布袋放在桌子上。 “我这次走的时候带了些东西，在部队里分得都差不多了，就剩下榛子了，我给你们带了点，你们尝尝。” 何大美笑道“谢谢文君。” 田文君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们包子都出锅了，我才来。” 王大庆摆摆手道“没有的事儿，我们也是来了没多久，这包子还是昨天下午蒸的。 这两天饭馆也没啥人，咱们县穷，这才刚过完年，一个吃饭的人都没。 好在我昨天蒸的包子不是很多，今天咱们吃一天包子。” 张桂兰也叹息一声“今年这日子不好过啊。 赶紧吃饭吧。” 几人坐在一起吃饭，何大美就想问陈保国的事儿，但当着张桂兰和王大庆的面她不好意思问。 只能等会儿抽时间问了。 田文君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汤就饱了，她来得晚，吃完饭主动去洗碗。 王大庆去后院砍柴去了，张桂兰又开始织毛衣了。 何大美进来后厨，对田文君嘿嘿一笑。 她这一笑，田文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何大美就怕被人听到，小声道“文君，你家小叔子来了没？” 田文君笑笑，说道“没来。 本来他要跟我们一块来的，但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小姑子身体有点不好，要休养三个月，他这一走，家里就乱套了，所以还要等几个月。 他三月份应该会来。” 一听还要等三个月，何大美有些失落。 年前盼着，过年盼着，年后还得盼。 三个月时间变数太多了，万一…… 万一他遇上个喜欢的人呢？ 何大美一下子心里乱糟糟的。 田文君看出来了，说道“你也别多想了，你们俩的事儿保国是答应了的。 等三月份他来了，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以前你看上他的时候，当时老家有人给他介绍，我离得远，也不知道家里啥情况，你人好，我也不敢跟你说这些事。 但现在不一样，他身边也没人，我也愿意给你们牵线。” 何大美都知道的。 “我都知道的，那行吧，我就只能等了。 我爷爷也在等。 不过，我爷爷很喜欢他。” 田文君道“不过大美，你以后真的要嫁过去的话，那边确实很远，坐火车都要两天两夜。 我介绍归介绍，但你自己也要想清楚。” “嗨，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事儿。 我觉得啥都不重要，只要他人好。 我这么能干，他也能干，只要两人在一起，不管以后到哪儿，日子都能过好。” 田文君欣慰一笑，何大美这丫头真的很不错。 陈家村，这个点陈保国已经上山背了柴火回来。 他趁着下地挣工分前，得多背些柴火回来才行。 他前脚进门，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陈小红这边，这几天脸上彻底消肿了，人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至于身上其他地方，还是要慢慢缓。 陈立业和陈小红，这两孩子已经上学了。 今年一个要高考，一个要中考，两个孩子压力也大。 而且就只有周末一天假，临走时张翠花让他们没时间就别回来了。 家里，眼下就他们四个人。 陈小红伤着，怎么都要缓三四个月，这三四月，就只能张翠花来照顾了。 国营饭馆一整天都没人，三点多的时候，田文君去招待所买了二十斤白面，十斤包谷面，还有两斤豆油，鸡蛋她拿不动就没买，这玩意儿易碎不好带，今天暂时就先买这些吧，需要的等明天再买。 刚过完年，店里也没啥生意，张桂兰下午让他们早早回。 田文君一手拎着白面，一手拎着豆油和玉米面，越走越累。 三十几斤东西，这么远的路拎回去，也是真的够受的。 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半道上碰到一辆拖拉机，这才被捎回来。 她前脚进门，后脚陈建国也回来了。 田文君晚上不想做饭，陈建国去食堂打了米饭回来。 两人吃过晚饭，田文君想早点休息，结果江大海拎着一只大公鸡，还有两斤豆油和两斤点心来了。 他一进来，笑呵呵道“我没打搅你们休息吧？” 陈建国道“没有，你拎这么多东西干啥？” 江大海瞄了陈建国一眼“我又不是给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这是我给我们家妞妞的救命恩人的。” “妞妞？你女儿名字叫妞妞？ 江妞妞？ 咋觉得这么别扭了？” 从卫生间出来的田文君听着忍不住笑出声。 江大海眉头一皱“去去去，别搁这儿胡说八道，妞妞那是小名，你懂个屁啊。 说了你也不懂，妞妞多可爱多好听啊，小名就得起好听点儿。” 陈建国道“我没说不好听，我哪知道这是小名？ 大名叫啥啊？” “江木兰。希望她以后是女中豪杰。” 江大海说这话的时候，神采奕奕，一双眸子里都是对女儿满满的爱。 他发现话题有些跑偏了，回神说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少问几个行不行？ 我还有话跟你媳妇说呢。” 江大海埋怨地看了眼陈建国，转头对田文君嘿嘿一笑。 “那个啥，我媳妇说，这次多亏你救了她和孩子，她特意嘱咐，让我给你买只大公鸡，说什么也要让你收下。 她是想跟我一起来的，但我没让她来，这些是我们两口子一点心意，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收下。” 这一只大红公鸡看着也不简单，估计要七八块钱吧。 想到之前那只老母鸡，田文君有些发愁。 公鸡这么能吃，又不能下蛋，常养也不是个事儿。 田文君道“你媳妇刚生完孩子，你们心意我领了，这公鸡你带回去给你媳妇补身体，剩下的东西我可以收。” 第320章 不会是江晚男朋友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陈建国道“我又不用手。” 田文君…… 陈建国手心还缠着纱布，他像饿久的狼一样扑上来。 房间里，是两人起起伏伏的呻吟。 以前他还稍微温柔点，现在力道越来越大。 田文君吃痛，轻轻推了他一把。 “你轻点儿……” 陈建国没听见似的，抓着她的双手越过头顶。 田文君感觉骨头都要被撞碎了。 一个多小时后，她软绵绵躺在他怀里。 陈建国揽着她的肩膀，靠在床头抽烟。 田文君皱眉，陈建国知道她不喜欢，嘿嘿一笑，抽了半根摁灭。 他翻身将她揽进怀里，沙哑的声音道“我以后得努力啊，再不努力，别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田文君心里有些担心。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怀孕，有没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是我身体不好？” 陈建国皱眉道“胡说八道，不许瞎想，我妹子身体好着呢，跟杨伟两年多了，也没怀孕啊。 说不定是咱跟孩子暂时还没有缘分。” “要不，要不我们抽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陈建国道“县城估计也查不出什么，这样吧，今年要是去省城开会的话，到时候我带你去，咱们两个都去医院做个检查，你看行不行？” 田文君一想也是，生孩子可是大事，县医院检查也要花钱，还不如去省医院。 “行，那我听你的，咱们去省医院检查。” 陈建国笑笑，又凑过去亲她。 “哎呀你抽了烟的，不许再亲。” “就再亲一下，再亲一下。” 陈建国意犹未尽，说好的亲一下，又是一番折腾。 她骨头差点都被拆了。 她这一觉睡着，睡梦中都感觉全身在动。 第二天一早，她实在是不想起床，但又没办法，只能忍着腰酸背痛起来。 好在大门口今天有去县城的大巴车。 一整天，田文君都感觉无精打采。 下午等田文君回来的时候，陈建国已经快将鸡炖好了。 过个年，田文君总感觉自己变懒惰了，每天让陈建国来接也不是个办法，还得尽快学会骑自行车，买辆女士的才行。 鸡肉快炖好的时候，赵二蛋这帮人就来了，他们一进来，手里一人拿着一颗水煮蛋。 一个个喊着嫂子，鸡蛋一个个摆在桌子上。 田文君道“你们拿这么多鸡蛋干什么？” 赵二蛋嘿嘿一笑“姐，我们给你补身体的，这是早上在食堂打的，我们没舍得吃。” 田文君一听，忍不住笑笑。 这帮臭小子，还挺会来事儿。 “你们先坐，我把这些鸡蛋拿进去。” 田文君将鸡蛋拿进厨房，一个个剥干净用水洗了下，在蛋白上轻轻开了两道口子，全部放进锅里。 一旁的陈建国疑惑道“鸡蛋还能这么操作？” “可不是吗，等会儿给他们一人一个，让他们吃了吧。” 这帮家伙，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陈建国道“我本来打算让他们端去宿舍吃的，想了想在宿舍估计也吃不到嘴里，就让他们来家里尝尝，我里面还加了土豆和粉条，应该是够吃了。” 田文君道“我就吃两个鸡爪和鸡肝，等会儿做好了，给雪琴和志东送过去一些。” “鸡爪上没肉。” “我就喜欢啃鸡爪。” “好吧，那我给你把鸡爪子留着。” 田文君想了想，说道“我想学自行车，去年学了一半丢下了，今年我想继续学。” “行，没问题，吃完饭我就带你去，张庆东家的钥匙在我跟前。” 说起张庆东，这几天江晚上课的时候，他就在学校逛逛，中午两人一起在学校吃饭。 他明天就打算回部队，这几天都是跟江晚吃完饭，晚上陪她去图书馆。 今晚上，他想跟她一起待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返回。 江晚下课后，提着包直冲教室门口，班上几个女生道“这个江晚这几天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吃饭，那个男的看着还挺好看，两人站在一起挺搭配的，不会是江晚男朋友吧？” 第321章 我怕我怀孕 同宿舍的人道“看他们行为那么亲密，应该是对象关系吧。” “真羡慕啊，你看她吃的用的都是好的，家里条件应该很不错。” “晚上等她回来我们问问。” 江晚从教室出来，直奔楼下。 张庆东穿着一件黑色夹克，下半身一条棕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马丁靴，站在教学楼下面的时候，气质跟学校其他人压根就不一样。 这年头，上大学的穿着都很朴素。 家里条件好的，还有一件呢大衣穿，条件中等的就是中山服，条件最差的就是外衫，大多数人的衣服上还带着补丁。 但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在学校走过，就很亮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江晚朝着张庆东飞奔而去，伸手揽住他的胳膊。 “哥，我们去吃饭。” 张庆东笑道“你想吃什么？” 江晚笑呵呵道“我想吃羊肉，他们说这边的羊肉没有膻味。” 一提起羊肉，张庆东就想起上次周政委他们几个吃的羊肉，说道我知道有一家，我带你去。” 两人来到饭馆点了羊肉，张庆东道“我明天早上就走，晚上你跟我一起还是回宿舍？” 江晚毫不犹豫道“我想跟你一起。” 张庆东笑笑，给她碗里又夹了一块羊肉。 江晚吃什么都吃得很香，她还吃了一小碗米饭。 江晚道“吃完饭我带你去我们学校图书馆转一圈吧，我还有作业，有些不会的地方，需要查阅一下资料。” “行，我陪你去。” 两人吃完饭去了图书馆，江晚找了自己要用的资料，张庆东也找了几本军事方面的书籍在看。 这两人在图书馆看书看到九点多，江晚复习完白天的书，又开始写作业。 张庆东抬头，时不时看她一眼，她认真的样子，是真的很好看。 两三个小时，张庆东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书，还是在看江晚。 反正，脑子里就是乱糟糟的。 张庆东注意到，图书馆好几个男生都往这边看，江晚写作业太认真，压根就没注意到别人火辣辣的目光。 张庆东拿出两人的证件，这几人看过之后转身离开。 房间门关上后，张庆东心里乱糟糟的。 江晚轻轻唤了一声。 “哥……” 张庆东回神道“我去洗漱。” 门外差不多半小时才安静，张庆东从卫生间出来时，江晚已经钻进被窝了。 他紧紧抱着她，细碎迫切地吻落在她脸颊和脖颈。 他一手掐着她的细腰，江晚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两人吻得火热。 江晚知道，再次见面就是好几个月之后了，她想留住一些回忆。 张庆东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身体就更控制不住了，情到深处，撞得越发狠。 事后，江晚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张庆东嘶了一声，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整张脸埋在自己脖颈。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把她撕碎了生吞。 江晚后来太累睡着了，但张庆东一晚上都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张庆东就醒来了。 他要赶六点的班车。 他起来穿好衣服，趴在床边喊醒江晚。 江晚睡眼蒙眬，看到张庆东已经收拾好了，她莫名红了眼眶，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他。 “哥……我舍不得你走。” “丫头乖，我抽空就来看你，好不好？” “嗯好，你照顾好自己。” “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不会看别的男生一眼，听到了吗？” 江晚点头，张庆东终究是乱了心智。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大学生。 他一手扶着她的后脖颈，低头吻了上去。 吻得痴狂，吻得霸道。 一吻之后，张庆东将她塞进被窝，顺手帮她掖好被子，又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儿，吃完早餐再去上课。” 江晚红着眼眶点头。 张庆东出门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鼓起多大勇气。 房门关上后，江晚还是不受控制哽咽起来。 很不舍，可又没有办法。 张庆东走了，拎着行李坐上回县城的大巴车。 第322章 媳妇你真厉害 张庆东一走就是七天，等他回来的时候，陈建国也帮他收拾好房子了。 家里的炉子也生起来了。 但是，张庆东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总觉得少了些东西。 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就是少了。 炉子是生着，但就他一个人，他还是会感觉到冷，甚至是没有温度。 张庆东回来第二天，他自己没管炉子，炉子里的火就灭了。 陈建国烧伤的手掌心，七八天时间，当真是掉了一层皮。 这几天田文君回来后，陈建国都会带着她去篮球场学骑自行车。 田文君现在可以单脚登上去，就是这自行车的架子实在太高，她暂时还上不去。 她自己在篮球场骑了一圈，快到陈建国身边时，捏了刹车，车子稳稳当当停在陈建国面前。 学会自行车，陈建国比田文君还要高兴。 陈建国道“媳妇，你真厉害，你都会骑了。” 田文君笑道“我真的可以自己骑了。 我想买一辆女式自行车，到时候腿不用抬得老高。” 陈建国道“好，你再练习十几天，咱们下个月就买。” “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 田文君一高兴，又骑了几圈，陈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去了。 田文君感觉自己可以的时候，一抬腿上了车扛，屁股坐在坐垫上时，自行车头一晃，整个人差点摔倒，好在车头摆动几下之后被她控制住了。 田文君从不远处骑来，她笑着吼道“陈建国，你快看，我会骑自行车了，我真的会骑了。” 陈建国站在一边拍手吼道“媳妇你真厉害。” 一旁的围墙上，冒出七八个整整齐齐的脑袋，十几只眼睛跟着许招娣的自行车移动。 赵二蛋笑呵呵道“我姐可真厉害。” 张喜娃道“是啊，学了半年才会骑自行车。” 其他人道“这也不厉害啊，我一天就会了。” 赵二蛋伸手在这人后脑勺一巴掌“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你下次还想不想吃咱营长和我姐做的饭？” 第324章 同一片池塘的青蛙 陈大庄瞬间就来了兴趣。 “嗨，我还以为多大事了，就这？ 走走走一起。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肯定也要为我妹妹出这一口气。” “这是你自己要去的，可不是我让你去的。 还有，这事儿我可是瞒着家里人的，你去了之后一定要保密，不然我跟你绝交。” “好好好，我知道了。 从现在开始，咱俩就是同一片池塘的青蛙，我保证不说出去。” 陈大庄说着，人已经走前面了。 陈保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陈大庄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在原地愣了几秒。 什么叫同一片池塘的青蛙？ 陈保国跟上来，说道“简直就是文盲，人家那句话说的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管它呢，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咱们两个都明白不就行了吗？” 陈保国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意思。 他无奈一笑，大步跟了上去。 陈保国跟上来道“我可提醒你，去揍人的时候，下手不要太狠，别把人给打死了。 还有，打完之后往他们村里跑。 你到时候跟着我跑就是了，咱们从另一边绕回家，这样不容易让人怀疑。” “好，你是军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两人窜进林子里，到了杨家门口院墙旁边，黑漆漆的夜里，两人蹲在一旁。 两人蹲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杨伟出来。 陈大庄感觉他都快要冻僵了。 他胳膊肘子轻轻碰了碰陈保国“咱们都等了一个多小时快两个小时了，这孙子怎么还不出来？” 陈保国小声道“再等等，我都说了不叫你来，你非要来。 来了就给我乖乖等着。” 这两人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杨伟还是没出来。 本以为今晚上他是不出来了，陈保国刚想说走，结果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借着院子里的灯光，陈保国认出那是杨伟，他对陈大庄小声道“你套麻袋，我来打。” “好嘞。” 陈大庄比谁都激动，杨伟还是站在昨晚上那个位置，他尿到一半，头顶上突然多出来一个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挣扎，脑袋上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惨叫一声。 接着身上就被人一顿拳打脚踢。 屋内，杨母坐在炕上，听见大门口有动静，杨父说道“孩子爸，你有没有听到门口有人在叫？” 杨父坐在炕沿抽着旱烟，半眯着眸子道“你耳背听岔了吧，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杨母往窗户边上靠了靠“我怎么还是听到有什么声音呢？ 我出去看看。” 杨父啧了一声，杨母下床后，披上袄子就出来房间，站在房檐底下，朝着敞开的大门口看了眼。 外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儿子……” 杨伟头上套着麻袋，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耳边除了拳打脚踢的声音，其他的声音都听不到。 杨母朝着大门口走来，陈保国给陈大庄小声道“撤……” 陈大庄往前跑了两步，又折回来狠狠踹了杨伟一脚，杨伟这次才惨叫出声。 杨母出来一看，只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朝着村子里跑去了。 杨母骂道“遭雷劈的玩意儿，大晚上到人家门口来吓人，你们不得好死。” 杨伟在麻袋里挣扎了两下，杨母吓了一跳，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儿子，是你吗？” “妈，我看不见了，快救我。” 杨伟被麻袋套着双手都不方便，他挣扎两下坐起来又跌倒在地上。 杨母拍着大腿叫了一声。 “哎呦喂，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这么欺负人，你也不害怕断子绝孙啊。” 杨母骂骂咧咧将杨伟扶起来，取下他脑袋上套着的麻袋。 “儿子啊，到底是谁打的你？ 这下手也太狠了。” 杨伟一张嘴，满嘴都是血腥味。 杨母一边哀嚎，一边扶着他进了房间。 杨父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你大晚上嚎啥了？跟鬼一样。” 杨母责怪道“我叫你出来你不出来，你儿子真叫人给打了。” 杨父一听，面色一变紧张跳下炕。 第325章 人都喜欢犯贱 杨父掀开门帘道“怎么回事儿？” 杨母埋怨道“我说门口有人你不信，你看看给咱儿子打的。 你要是早点出来，咱们还能知道是谁下这么重的手。” 杨父道“看清楚人了没？” 杨母凶道“没有。” 杨伟舌尖动了动，血腥味十足的嘴巴里有两颗硬邦邦的东西。 他吐出来一看，手心是两颗大牙 杨伟鼻青脸肿，杨母道“这到底是谁啊，我看到这两个孙子朝着村里跑去了，一定是咱们村里人，你赶紧去找杨支书，让他帮咱们查查。” 杨父一脸烦躁道“这怎么可能是咱们村里人？ 咱们平时在村里又没得罪人。” “那他们为什么往村里跑？” 杨父越想越不通，一脸烦躁道“你别烦我了，这我哪儿知道？” 杨伟被吵得心烦，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颊，嘟囔道“求求你们别吵了行不行？ 我脑子都快要炸了。” 杨母心疼哄道“儿子，咱现在上医院吧，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个什么事儿，我和你爸以后谁管啊。” 杨伟全身都疼，这段日子他没少挨打。 在里面被人打的时候，他叫得越惨被打得越狠。 他在村子里平时压根就没得罪过别人，今晚上对他动手的人，肯定是陈家人。 杨家对面的树林，陈保国站在高处，看着杨家亮着灯的窗户。 陈大庄在一旁笑道“给这孙子好好上一课，让他动手打女人，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动手打女人。 我怎么感觉打得有点不解气。” 陈保国道“差不多就得了，咱们回吧。” 他只是想出这口恶气，并不想让杨伟死。 他和自己大妹子之间，从两人离婚的那一刻，就算是断得彻彻底底。 而今晚上的事情，还不能让自己家里人知道，更不能让自己妹子知道。 陈保国道“记住啊，今晚上这事儿怎么都得烂在肚子里。” “你就放心吧。” 这两人商量好才返回，回去的时候两人还抓了一只兔子。 陈保国道“这只兔子你带回去，我怕杨家人找公安。” 陈大庄道“你自己拿着吧，反正又没人看到我。” 陈保国想了想，说道“等会儿回去之后，把你家麻袋给我借一个用。” 陈大庄知道这事儿没完，但也明白是啥意思。 这两人商量好，回来村里陈大庄先回自己家里找了个麻袋交给陈保国。 陈保国将麻袋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心里这才踏实。 夜深人静，陈保国一回来反锁上门，钻进被窝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害怕。 反正，他今晚上哪里都没去。 杨家，杨父拿着麻袋翻来覆去地看，这麻袋上是一点标记都没。 杨母道“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有麻袋，谁家少了麻袋，肯定就是谁动手打我儿子。” 杨父道“咱们明天去镇上派出所吧，让他们来查查。” 杨伟懒洋洋道“爸妈，算了吧，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的。 我有点累了想睡觉，你们也早点睡吧。” 杨伟一瘸一拐下地，回来房间躺下后，脑子里都是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儿。 果然人都喜欢犯贱。 他以前动手打陈小红的时候，从没觉得疼。 可现在，这段时间他是天天被人打，他才感觉到陈小红有多疼。 杨伟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后悔。 他缩在被子里想，今晚上对他下手的人虽然没吭声，但他大概知道是谁动的手。 应该是陈家两兄弟。 第二天一早，杨父就去镇上派出所了。 派出所值班的人一听，看着面前沾血的麻袋，脑仁一跳。 刚从里面出来就被人揍了？ 多少有点惨。 派出所的人道“我们可以去查，不过你也不要抱多大希望，没有人证就一个破麻袋，谁能查得出来？ 你们有没有怀疑的人？” 杨父紧张道“有有有，这个还真有。” 杨父将他们和陈家的恩怨说了之后，派出所的人道“那咱们就先去陈家村看看。 要是查不出什么的话，也没有办法。” 杨父一听，心里觉得八成是没什么希望。 没希望就没希望吧，但他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真是杨家，他们钱该给的也给了，他儿子该受的教育也受了，他们还想干嘛？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杨伟说道“爸，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杨父瞪了他一眼，说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要是你，就非得把这些人找出来弄死才行，你倒是好，一点出息都没。” 杨伟垂头，一旁的工作人员眉头皱了皱，敲着桌子道“喂喂喂，你现在还在派出所，你当着我们面教你儿子做坏事，是不是不太好？” 杨父反应过来后，嘿嘿一笑。 “我就是随便这么说说。” “说说也不行，最好也别想。” 杨父嘿嘿一笑，其他什么都没再说，父子两人跟着这帮人去了陈家村。 他们来的时候，陈小红刚好拄着拐杖去后院上厕所。 陈小红看到杨伟鼻青脸肿，也一瘸一拐，面色一顿。 他看起来好像过得很差，也不怎么好。 杨伟也一顿，陈小红面色比之前看着好很多。 杨父看杨伟盯着陈小红看，转头瞪了他一眼，杨伟这才收回目光。 陈小红抓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你们来干什么？” 派出所的人打量陈小红一眼，问道“陈保国在不在，我们来找陈保国。” 陈小红心里一紧，不知道他们来找二哥是因为什么事儿。 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门口传来陈保国的声音。 “找我啥事儿？” 这帮人一回头，陈保国肩膀上挑着水，他看到杨伟，气呼呼放下肩膀上的扁担，四下左右一看，抄起一根木棍就往杨伟面前冲。 “妈的，你个孙子，你啥时候出来的？ 一出来就带人往我家跑，你还想干啥？ 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个孙子。” 派出所的人看陈保国情绪激动，两人赶忙将他抱住。 “你别激动，我们是镇上派出所的，昨晚上杨伟被人打了，我们来向你们问些情况。” 第326章 还是要好好做人 陈保国一听，面色先是一顿，紧接着笑道“真的假的，这孙子居然被人打了。” 杨父道“你居然不知道？” 陈保国笑道“我倒是想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做了这种好事儿，说出来我好找时间上门去感谢一下人家。” 派出所的人看陈保国不像是装的，说道“你真不知道？” 陈保国道“啥意思？我要知道什么？” 派出所的人道“我问你，你家有几个麻袋？” 陈保国道“这关麻袋啥事儿？ 就六个，七个吧。” 张翠花从房间出来，说道“同志，我们家有七个麻袋，怎么了？” “没事儿，那你们家麻袋都在哪儿了？” 张翠花道“在后院。” “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 张翠花在房间里听了半天，大概都明白了 他们来到后院，张翠花取麻袋的时候，她记得这边是七个，还有一个在厨房，装的是玉米。 昨晚上陈保国离开的时候，腋窝下面夹着一个麻袋，她当时没反应过来，但现在明白了。 看来，这臭小子昨晚上是去收拾杨伟去了。 所以张翠花说数的时候少说了一个。 后院应该有六个麻袋，加厨房的那个一共是七个，可她仔细数了一下后院有七个麻袋。 她有些疑惑，昨晚上这臭小子出门的时候，明明拿着麻袋的。 难道这小子昨晚上又把麻袋放回来了？ 派出所的人看张翠花有些迟疑，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家麻袋都在这里了。” 派出所的人数了一下，还真是七个。 他们拿出布袋子里带血的麻袋，看着上面的血，张翠花吓得面色一白。 派出所的人问道“这麻袋你们认识吗？” 张翠花一看，说道“这也看不出什么来啊，咱们村，家家户户都有这种麻袋。” 派出所的人道“你确定这不是你家的麻袋。” “我家麻袋我还能不认识？ 我家麻袋每个角角上，我可是做了记号的。” 派出所的人又问“什么记号？” “你们自己看，我怕我家的麻袋跟别人家的混在一起找不出来，每个脚上，我用多余的线头打了结的。” 派出所的人一看还真是，但是沾血的这个麻袋上就没有。 派出所的人将麻袋拿给杨父。 “你看看吧，人家麻袋打了记号的，这个上面没有，不是杨家人打的你儿子。” 杨父一脸愁容。 不是陈保国打的，那还能是谁？ 派出所的人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来查案的，希望你们能理解。” 张翠花道“理解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查清楚。 几位同志，既然是误会，先坐着喝点水吧。” “不用了，我们还要去杨家村了解一下情况了。” 陈保国瞪着杨伟，嘲讽一笑。 “孙子，真是没想到你也有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一天啊，现在让你试试看这种感觉好受不好受。” 杨父道“你小子说话注意点，咱们两家的事情都了了。” 陈保国道“既然来了，你还跑来我家干啥？ 我看啊，动手那人下手还是太轻了。” 一旁派出所的人道“你们两家都能少说两句吗？ 行了都别吵了，既然不是陈家人，咱们就先走吧。” 张翠花道“行，那我们就不送你们了。” 等这帮人走了之后，陈保国将麻袋捡了起来。 张翠花多看了陈保国一眼，说道“保国，你跟我来一下。” 陈保国一顿，该不会自己妈察觉到什么了吧。 陈保国淡淡应了一声，将麻袋卷起来放回原本的位置，这才跟着张翠花进了房间。 张翠花坐在太师椅上。 “保国，坐。” 陈保国坐在一旁的竹编沙发上。 “妈，啥事啊？” “昨晚上的事是你干的？” 陈保国嘿嘿一笑“妈，怎么可能？” “你还想骗我？ 那个沾血的麻袋，是咱们家的。 那麻袋我认识，上面那个洞是我缝的。” 陈保国微微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是我。” 张翠花也深深吸了口气。 “你昨晚上出门时，我看到你腋窝下面夹着一个麻袋。 我早上去后院想起来，就在每个上面打了个结，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以后这种事情别干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 “多出来那个麻袋是谁家的，回头还给人家吧。” “知道了。” “这事儿咱们娘俩知道就行了，烂在肚子里吧。” “好……” 这娘俩说完，陈保国才从张翠花房间出来。 杨父和杨母在带回去的路上，说道“难不成真不是陈保国那臭小子干的？” “应该不是吧。” 派出所的人道“以后还是要好好做人，有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被人下黑手，你想查也查不出个所以来。” 杨父和杨母没说话。 思来想去，他们确实再想不到别人。 最后这帮人在杨家村查了一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杨伟这打也算是白挨了。 杨伟挨打这事儿，后来成了笑话。 陈保国给陈大庄偷偷还了麻袋，这事儿也烂在这两人肚子里了。 这天周末，陈立业回来之后，说道“哥，上次咱俩说的那事儿，啥时候行动啊？ 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上咱们行动你看成不？” 陈保国在陈立业后脑勺一巴掌。 “想啥呢？ 赶紧看你的书去，这事儿已经了了，你别瞎折腾啊。 我也想揍他来着，但他已经被人打了。 虽不知道是谁干的，但也算是干了件好事儿。” 陈立业一脸兴奋。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就前几天他还找来咱家，带着派出所的人上家里来调查我。 所以啊，你最好还是别没事找事。” 陈保国说的话半真半假，但让自己弟弟相信就行。 陈立业笑道“简直太爽了，太合我心意了。” 陈保国看他笑这么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陈立业道“被人揍了就好。” 这天晚上，陈立业别提有多高兴，晚上看书的时候，嘴角都是扯开的。 陈小红也在想白天的事情。 以前没觉得杨伟看着讨厌，可是今天一看，才发现他那张脸让人看着很陌生。 而且，很让人恶心。 原来，以前没觉得讨厌的人，现在真的是一眼都不想看见。 第327章 往事不堪回首 杨伟这次之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似的。 杨母回来看自己儿子不是在睡觉，就是傻坐着发呆，看得她心里都难受。 杨母看着发愁，对杨父道“你看咱儿子都这样了，我咋看着就跟中邪一样，要不咱们找村里的神婆来给他收拾一下吧。” 杨父也看着发愁，他抽了口旱烟，一双茶色深邃的眸子幽幽的。 “行吧，找村里的神婆来收拾一下。” 现在宣传的是相信科学，严打封建迷信。 但村里有啥事儿，他们还是偷偷在私底下找她。 毕竟，有个头疼脑热的，去医院花的钱多，但让村里神婆来收拾一下，也就一两块钱的事儿。 杨母出门的时候，深怕被公社大队的人看到，都是偷偷摸摸去。 她去找了村里的神婆，两人商量好晚上来。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神婆果然来了。 她一进来，看到杨伟脚步一顿，眼珠子一瞪，大惊失色。 屋内大肚灯泡瓦数太低，神婆看得心口一紧“哎呀，坏了坏了，你儿子病得不轻啊。” 杨母和杨父互看一眼，两人更害怕，面色惨白。 杨母哭丧着脸，一脸焦急。 “哎呀，神婆呀，你赶紧给说说，到底是哪里病得不轻啊？ 我儿子可是三代单传，不能有事啊。” 神婆走到杨伟面前，长满褶子的脸凑近杨伟一看。 杨伟本来在想以前的事儿，被突然一吓回神叫了一声。 “鬼啊…” 神婆直起腰，指着杨伟严肃道“你看看你看看，我看这是中邪了吧。 你儿子心都是黑的，得赶紧想办法驱邪。” 杨母一听，大腿一拍一跺脚。 “这可咋整，神婆呀，求求你了，你赶紧给治治吧。” 神婆道“你赶紧的，去给我端一碗阴阳水来。” 杨母不解“啥是阴阳水？” “就是一半开水，一半井水，快着点。” 杨母赶紧去厨房弄了一碗回来。 神婆接过后，嘴巴里含了一口，连带着口水喷了杨伟一脸。 杨伟…… 妈的，这是啥啊？ 他一脸嫌弃，抬手抹了一把，刚想张嘴破骂，神婆接着又来一次。 杨伟面色一变，咬牙骂道“妈的，你干啥了？” 啪—— 神婆在她脸上一巴掌，一脸凶相道“不许说脏话，说脏话你的心更黑。” 神婆又喷了一口，又道“你坐好了，我要给你驱邪，你被后山狐狸精还缠上了。” 神婆说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红头巾，包住自己的头，手里拿着一把铜钱剑，踢掉鞋子麻利跳上床，绕着杨伟跟装模作样抽风似的跳舞。 她嘴里絮絮叨叨，跳舞的动作就像只行走的癞蛤蟆。 杨伟一脸生无可恋，杨母站在一旁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杨父看着神婆抽疯的舞姿，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神婆跳了大概二十分钟后，累得满头大汗瘫坐在一旁，说道“哎呀妈呀，你身上这个邪祟可不好治啊，估计还得来两次。” 杨母一听，问道“今天这就算是完了吗？” 神婆擦了擦汗水，从包里翻出一个小陶瓷瓶，从里面掏出一粒黑色药丸来。 “喏，这个药可厉害了，这可是我向太上老君求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求来的，晚上十二点整准时吃下，你儿子病就有所减轻了。” 杨母看到希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伸手接过。 “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神婆搓了搓手指头，杨母反应过来后，从包里掏出一块五，想了想又给她多给了五毛。 神婆眼底闪过一丝喜悦，笑呵呵道“那我走了，这药一定要监督你儿子吃下，不然不管用的。” “哎哎哎，好好好，那我送送你。” 杨母点头哈腰，那叫一个客气。 要是陈小红在的话，估计都会诧异，杨母平时那么恶心一个人，居然会对一个跳大神的老婆子如此客气。 杨母客客气气将人送走，等神婆子走远后，她才转身进门。 神婆走半道上，朝着一边吐了一口口水。 “呸，不是人的玩意儿，儿媳妇那么好都对她下手那么狠。 这世上哪有什么大罗神仙，她虽是干这一行的，但也知道亏心事做不得。 亏心事做多了还想好好过下半辈子，怎么可能？” 这神婆家里就她一个人，年轻时候公婆和男人都死得早，唯一的儿子前几年也病死了。 村里人骂她不吉利，她出门被人瞧不起，只要一走过，背后都是嘲讽和辱骂。 后来，她经常失眠，去医院看病之后，医生给她开了安眠药，她才知道这世界上真有让人睡踏实的良药。 于是，她就想出了骗人的把戏，从村里其他人知道谁哪儿不舒服，她就将安眠药碾碎，跟香灰，还有马尿拌在一起给他们吃。 一开始信的人很少，但架不住她的药管用啊。 后来，村里人都称她为神婆。 她虽一把年纪，孤家寡人一个，但脑子可清醒得很。 但凡她儿子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媳妇，他就算是走了，好歹也有个闺女给自己做伴儿。 可现在呢？ 唉…… 往事不堪回首，回头一看全是泪。 她知道她这样不好，可只有这样，才能换来村里人的尊重。 她给杨伟的药里面加了四分之一的安眠药。 睡吧，今晚上睡个好觉。 希望这小子在梦里能找回他的良心。 不过，应该是希望不大。 父母都没良心，怎么能指望孩子有良心呢？ 不过，世事无绝对，也说不上。 杨母等到十二点的时候，给杨伟端了水。 “儿子，赶紧把这药喝了吧，神婆说了，这药喝上管用。” 杨伟抬眸，一脸无语看了眼杨母。 “狗屁神婆，就是个骗子，你还信她信到骨子里，你也不怕把我毒死。” “别胡说，人家可灵验了。 她都说了，你的心都黑了，再不治就无药可救了。” 杨伟烦躁上头，气呼呼道“我不吃，要吃你吃。” 他拉过被子盖在头上，杨母在一旁烦个不停，杨伟没办法这才爬起来。 杨母笑道“乖儿子，赶紧喝，等你病好了，妈就托人给你再找个好姑娘。” 好姑娘？ 陈小红任劳任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好吗？ 最后还不是闹成这样！ 第328章 你可不许笑话我 杨伟拿起药丸闻了下，一股子尿骚味，闻一下就让人作呕。 他只是闻了一下，干呕得不像话。 杨伟嫌弃道“要吃你吃，我不吃。” “儿子你听话，今晚上先吃一粒，要是没效果咱下次就不吃了。 哎呦，你可是妈的心肝啊，万一你要出个什么事儿，妈以后可咋活啊。” 杨伟听着烦躁不安，犹豫一下还是抓起药丸忍着想吐的感觉，吞咽下去。 后半夜，杨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陈小红这边，这几天晚上也失眠了。 她一直在想田文君说的话。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她都要对自己好一点。 她现在得尽快好起来才是。 只有好起来，才能帮家里人忙，不是让家里人反过来照顾她。 转眼，正月就出头，到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年的春回大地要来了。 这天田文君来到饭馆的时候，何大美已经将饭馆桌子和椅子擦了一遍，干干净净。 这段时间饭馆没什么人，他们也比较清闲。 何大美坐在饭馆角落里在做鞋子，田文君来了她都没看到。 田文君歪着脑袋看她认真做鞋的样子。 她时不时将针尖顺着头发划拉一下，田文君以为她头皮痒。 好像，做针线活的人都喜欢时不时这么来一下。 田文君轻轻走过去，双手靠在后腰看了好半天。 何大美手里的鞋子这么大，一看就是给男人穿的。 田文君干咳一声，何大美被吓得肩膀抖了一下。 “哎呀文君，你刚才差点吓死我。” 田文君笑眯眯坐在何大美对面，拿起一只鞋面翻看一下，忍不住赞叹，这针线做得可真好。 田文君道“我真是没看出来，你针线活也能做这么好。 你这是给谁做鞋子呢？” 何大美红了脸颊“哎呀，你知道你还问。” “呦呦，我们大美也会害羞啊。” 何大美娇笑一下，说道“我这不是想着他三月份就来嘛，我也没什么贵重的见面礼。 我就想给他亲手做一双舒服点的鞋子，这也是我一片心意。” 田文君笑了笑，陈保国这家伙桃花缘还挺旺盛的。 “你这心意比什么都重，挺好的。” “你可不许笑话我。” “我笑话你干啥？ 说真的，我是真的很羡慕你的心态。” 何大美笑笑，说道“唉，我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很多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 过日子也是，所以，我有时候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 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还有我的家人，我一定会护着他们的。” 田文君笑笑，何大美继续道“这些年我一直没找，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我就怕跟人家吵架的时候，别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你爷爷是地主。 你知道吗，我爷爷第一次带陈保国来我们家的时候，他知道我家的情况后，一点不震惊，而且也没有嫌弃。 我觉得，这样的人有辨别是非的能力，这种人是可以深交的。 直到我知道他是你小叔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可能这就是特别的缘分吧。” 田文君笑笑，别看何大美读书不多，但她的思想很正派，也很现实。 她是个拎得清的。 田文君道“就冲你这句话，你俩的事儿，我都得撮合成。” “谢谢你招…不是，文君。 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要喊你嫂子了。 不过事情没成之前我还是不能叫，不能让人笑话。” 田文君欣慰一笑。 陈家村，陈保国他们这几天在修剪大队集体果园的树枝，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旁的陈大庄道“你最近怎么老是打喷嚏，是杨家村那个王八窝里的人在骂你？” 陈保国揉了揉鼻子，说道“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清静。” 反正，又没骂到他耳边。 陈保国掐算了下日子，陈小红还得休养两个月，等二月份中旬，他还得带她去县医院拍片子，检查一下她的腿恢复如何。 陈大庄看他这两天总是发呆，问道“你该不会还在愁你媳妇的事儿吧？ 你别发愁了，多大点事啊，你就再坚持一年，我妹子就十八了，到时候我做主把她嫁给你。” 陈保国笑道“你就这么放心我吗？”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咱俩是啥关系？” “你妈到时候肯定会剁了你。” 陈大庄笑道“她怎么舍得，要知道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陈保国道“你妹妹是个好丫头，你就别瞎乱点鸳鸯谱了。” 本来，陈保国想对陈大庄说自己三月份要走的事，但事情还没确定，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等事情成了，走的时候再说吧。 陈大庄道“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能害了我妹妹不成吗？ 我知道你是啥人，也知道陈叔和张婶是啥样的人，我妹妹嫁给你，以后只会跟着享福。” 这些，他看得很清楚。 女孩子嫁人，不是对方钱多钱少的事儿，而是人品，还有男方父母的人品，还有家风。 这些都很重要。 说真的，他这个人是有私心的。 可不就是等着自己妹妹长大吗？ 陈保国笑笑，多的也没说啥。 他已经答应大哥和大嫂，要跟何大美处对象，暂时别人他也不考虑。 嫂子和大哥都走大半个月了，何大美那边，估计嫂子已经跟她沟通好了。 想到这里，陈保国继续剪树枝。 训练场休息时间，陈建国看了眼双手枕头躺在一旁看着头顶蓝天的张庆东。 “你想啥呢？” 张庆东嘴角叼着一根干草，一双眸子呆呆的。 盘腿坐在一旁的江大海道“还能想啥，肯定是想江老师了呗。 他们两口子是新婚，这才刚结婚没多久，就要分开好几个月，家里少了人，就少了烟火气儿，肯定心情不好呗。” 陈建国道“忍忍，等六月份暑假，她就来了。” 张庆东听到六月份，想想还有四个月时间，就一阵难受。 以前江晚没来的时候，他也觉得日子没这么慢。 可现在，江晚来了又走了，他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有多无聊。 陈建国没再刺激他，问道“我问你个事儿，你们谁有自行车票？” 第329章 岁月静好 陈建国坐在炉子旁择荠菜。 面条出锅时，荠菜也择好了。 田文君道“你吃面吧，我把荠菜洗洗焯水。” “我来吧。” 水太凉，陈建国将荠菜端进厨房洗干净，这才出来吃饭。 女人还是尽量少碰凉水好。 香喷喷滑溜溜的面条入口，那叫一个香。 陈建国夹起一个荷包蛋递到田文君嘴边，说道“媳妇我跟你说，就你调的这个味道，简直太香了，不信你尝尝。” “我知道，我在饭馆吃过了，这是给你煮的，你赶紧吃。” “啧，这不是有两个荷包蛋吗？ 乖，张嘴，你吃过一个，两个我吃不完。” 田文君看他死犟，这才张嘴吃了一个煎鸡蛋，陈建国满意笑笑。 锅里的水烧开，田文君将荠菜倒进去，荠菜变色后捞出来过凉水。 陈建国吃完面，主动洗了锅碗。 厨房里，田文君早上发了面，天冷面不容易发起来，这会儿就发得刚刚好。 荠菜里面还放了地皮菜，还有葱花。 馅料调好，田文君蒸上包子，剩下的面做了八九个葱油饼。 包子刚出锅，张庆东就来了。 他实在是太无聊了，觉得自己没地儿去了。 张庆东一进来，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道这么香？” 陈建国道“呵，你腿可真长，刚出锅的荠菜包子，你就赶上了。 赶紧过来吃。” 张庆东往身上擦擦手，凑过去道“我晚上还真没吃饭，你家可真暖和，我家冷冰冰的。 明晚上我打算住办公室去，我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我把房间门上的钥匙给你们留一把。” 陈建国一脸疑惑“好端端地，你为什么突然要去办公室住？” 这话问出来，陈建国总算是明白了，感情是江晚走了，这货觉得一个人无聊了。 张庆东伸手就要去抓包子吃，陈建国眼疾手快，在他手背上一巴掌。 “洗手去。” 张庆东缩回手，看看自己手心，说道“干净着呢。” “那也得洗，你也不看看这包子是谁蒸的。” 张庆东瘪嘴，但还是朝着卫生间走去。 是谁以前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 他现在是越来越像他媳妇了。 田文君笑着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端着一个碗，碗里是她调的辣椒蘸料，红艳艳的辣椒油飘在上面，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张庆东从卫生间出来一看，笑道“还是嫂子最懂我，谢谢嫂子。” 江晚走了之后，张庆东都没怎么做饭，他觉得一个人做饭是真的好麻烦。 田文君道“趁热吃好吃。” 陈建国嘴角撇了下，也抓起一个蘸着红油吃。 田文君道“你不是吃过了吗？” “这是你给我蒸的包子，我怕这货给吃完。” 田文君无奈一笑，男人都这么幼稚的吗？ 田文君往炉子里添了煤块，问道“小晚在学校还习惯吗，有没有给你来电话？” “有，每周末晚上八点给我来电话，她在学校一切都好。” 就是，他不好。 他很想她。 “那就好，你们慢慢吃，我去把锅洗洗。” 陈建国道“你放着等会儿我洗。” “没事，你们聊你们的。” 田文君一进去，张庆东腮帮子撑得跟青蛙一样。 还别说，田文君这手艺能当饭馆大厨那是有原因的，这包子又宣又软，皮薄馅大，蘸着辣椒水了，一口下去是真的过瘾。 他嘟囔道“你啥时候给嫂子买自行车去？” “嘘，你先别说，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陈建国说着，朝着厨房门口看一眼，就怕田文君听到。 “钱够不？不够你就吭声。” “够了够了，这周末我就去给她买。” 张庆东笑笑，低头一口又咬下去。 “嗯，这包子真香，饿死我了，我能吃八九个。” 陈建国嘴角抽了抽，看他吃这么香，突然有些心疼盆里的包子。 张庆东道“明天中午我跟你回来一起吃，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完。” “你脸皮咋这么厚？” “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嘿嘿嘿，你就忍一忍吧。” 陈建国他想一拳捶死他。 第330章 这可是你勾引我的 张庆东吃了好几个包子，临走时还带了四五个，说是明天早上当早餐吃。 陈建国对张庆东那个饭量是真的佩服。 张庆东人生两大爱好，一是江晚，二是吃饭。 陈江国和田文君两人躺床上后，田文君道“你知道大美今天在饭馆干什么吗？” 陈建国胳膊一抬，田文君就自动钻进他怀里。 “她在干啥？” “她在给保国做鞋子，我看着都羡慕。 也不知道小红好点了没，我估算着时间，杨伟应该已经出来十多天了吧。 也不知道上次我们三个蹲在后院商量的事情他干了没。”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你都教他用麻袋了，他肯定是干了。 就是不知道成功没。” 田文君笑笑，又叹息一声。 “不是我教他，主要是看杨家人的态度，就算他们赔钱了，我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陈建国道“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就希望小红以后能清醒一点就好。” “你就放心吧，她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跟你说保国的事情呢，到时候保国来了，一定跟他好好说说。 大美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我跟你说，如果我是个男人，我做梦都想娶大美那样的女人。” 陈建国听着瘪嘴，被田文君枕着的胳膊紧了紧，将她往自己怀里捞了捞。 “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不想娶个我这么能干的女人？” 田文君被逗笑了“你要是女人的话，我觉得冷冰冰的很难沟通。” 陈建国也被逗笑了，他伸手去挠她痒痒，房间里是田文君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闹了一小会儿之后，陈建国道“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啥事儿？” 田文君仰头看着他的下巴，突然之间，就想亲他一下。 她仰头趁着陈建国不注意，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陈建国一顿“算了，先办正事儿再说，这可是你勾引我的。” 陈建国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每天晚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如狼似虎，好像怎么都要不够。 事后，田文君都快睡着了。 陈建国道“媳妇，这周周末我想进城去趟农业局，顺便找个人。” 一说农业局，田文君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行，你去吧。” “我的意思是，去找人总不能空着手，我想拿点钱，给人买两条大前门和两瓶酒，你看行不行？” 田文君已经困得不行了，但她脑子还是清醒的。 潜意识里，她道“行，我知道了，放钱的地方你知道，你去拿就是了。” 陈建国在田文君脸上亲了一下，田文君眼睛沉沉闭上。 “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刮胡子了，扎人，你该刮了。” 陈建国眼底闪过一丝坏笑，又在她脸上轻啄一下。 这两人这边温床软玉，但张庆东一个人就独孤戚戚。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江晚。 他对江晚的思念，像一团野火，春风吹又生。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腰酸背疼，她一点都不想去上班。 好不容易强忍着全身的酸痛起床，腹部一股热流缓缓流出。 田文君心道，完了，亲戚来了。 她洗漱完收拾好，站在桌子旁边吃了一个水煮鸡蛋，完了拿一个大馒头，掰开成两半，在里面夹了炒的土豆丝，一边啃一边往大院门口走。 今天有去县城的大巴车，她可以不用走。 等到了饭馆，何大美已经到了。 她给陈保国的鞋子已经做好，就等人来交给他。 田文君一来，何大美拎着篮子，拉着田文君要去河边的小麦地里挖荠菜。 田文君道“大美，我今天肚子不舒服，我不想去。” 何大美一听就明白了，她道“那算了，过几天吧。” 她放下篮子，人直接去了后厨。 田文君还以为她生气了，十几分钟后，她从后厨端出来一碗红糖水煮蛋，里面还加了几片生姜。 红糖水煮蛋放在田文君面前的时候，田文君有些震惊。 何大美埋怨道“你看看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来上班。 这是我给你煮的，赶紧吃吧，回头挂我账上就行。” 田文君心里一暖，欣慰一笑“谢谢。” “谢啥谢？咱俩啥关系啊，你还跟我这么客气？ 赶紧趁热喝了，这汤最管用。” 田文君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喝，她觉得自己好幸福，身边的人都好暖，好像都是为了治愈她以前缺失的那些爱而出现的。 好像，是有人刻意为她写了治愈系的剧本。 一碗红糖水下肚，她整个人都舒服很多，全身出了一层汗。 何大美道“这会儿没人，你趴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田文君刚想张嘴说谢谢，何大美一脸警告。 “不许再说谢谢。” 田文君笑笑，她绝对是被何大美的人格魅力给征服的。 这次亲戚来，她身上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定是陈建国。 等着吧，今晚上回去跟他没完。 陈建国每天早上都雄赳赳气昂昂。 早上的训练是先跑五公里，陈建国跑在前面，那帮菜鸟跟在后面你追我赶。 张喜娃前面跑太快，这会儿都快跑断气了。 赵二蛋也在拼命跑。 张喜娃道“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营长最近心情很好。” 赵二蛋盯着陈建国后脑勺“他就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这两人在身后小声议论，陈建国回头时就看到，他眉头皱了皱，这两人下意识加快脚步。 本以为陈建国会像以前一样，一旦发现他们偷懒，就要折回来用狮吼功吼一番。 结果，他今天放水了。 不不不，按照平时训练的他来说，他今天这不算放水，简直就是放海。 陈建国意外没折回来，这两人互看一眼，格外诧异震惊。 张喜娃“你姐夫变天了？” 姐夫？ 赵二蛋一脸懵，又往前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张喜娃话里的意思。 张喜娃就知道他没明白过来，啧了一声道“你不是喊咱嫂子姐嘛，喊咱营长姐夫也正常啊。” 赵二蛋本来想笑，眼角的目光瞥到突然停下脚步面色严肃瞅着他俩的人，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丢下张喜娃拔腿就跑。 张喜娃道“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跑啥？” 等他的目光对上陈建国那张阎王脸，嘿嘿一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 糟糕…… 第331章 谁惹我家仙女生气了 张喜娃嘿嘿讨好一笑。 陈建国抬脚在张喜娃屁股上踹了一脚。 “臭小子，给老子认真跑。” 张喜娃屁股往前闪躲一下，脚底抹油溜了。 赵二蛋回头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赵二蛋感觉陈建国对他好像比以前温柔了点儿。 张喜娃追上赵二蛋道“你不讲武德，老大来了也不提醒我一声。” 赵二蛋道“我想提醒你来着，但营长已经朝着咱们走过来了，我看时间来不及了，就没喊你。” 张喜娃不甘心，以前被老大发现，是他俩一起倒霉。 最近他发现，好像是他一个人倒霉。 不行，要倒霉的一起倒霉。 张喜娃在赵二蛋屁股上踹了一脚，赵二蛋抱着屁股往前跑，张喜娃在后面追。 这两人很快就追上大队伍了。 跟在身后不远处的陈建国忍不住笑笑。 这两人可真是有意思。 一天训练结束，陈建国从训练场着急赶回来，骑着自行车就往县城方向去。 他的自行车骑得快，走了一半看到田文君脚步缓慢，有气无力往前走。 田文君看见他，也仿佛看见一丝希望，她停在原地直接不动了。 车子骑到田文君面前，陈江国从她身后绕了一圈，绕到前面单腿撑地，大手拍了拍垫着旧衣服的后座。 “媳妇，上车，我带你回家。” 田文君瞪他一眼，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气呼呼跳上车。 陈建国看她气呼呼的样子，笑道“怎么了？ 谁惹我家仙女生气了？” 田文君气得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还不是你，你以后晚上别碰我，我今天那个来了，腰快要疼死了。 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陈建国笑道“我知道错了，晚上回去我给你泡脚好不好？ 我给你揉肚子。” 田文君道“回去再说，反正今晚上回去我不想做饭，一回去我就想睡觉，你自己做饭去。” “行行行，我做饭，我给你做红糖水煮蛋。” 回去的路上，这两人絮絮叨叨。 到大院门口时，天空飘下雪花。 二月份了，天气早晚冷，但温度整体已经逐渐上升回暖，雪花落在地上立马融化。 这两人一进房间，陈建国给热水袋里灌上开水，塞进被窝。 完了给吊过水的玻璃瓶子里灌了一瓶子，用枕巾包起来。 田文君已经换上鞋子和睡衣钻进被窝了。 陈建国将包着毛巾的玻璃水瓶放在田文君肚子上。 “你好好躺会儿，我去给你煮点小米粥。” “我不想吃。” “不想吃怎么行？先眯一会儿，我去做。” 热水瓶子放在肚子上，热热的温度暖着肚子，顿时舒服很多。 被子里很暖和，她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后，总感觉骨头往下沉，肉往上漂浮。 田文君迷迷糊糊睡着了，陈建国在炉子上熬煮了稀饭，还煮了红糖鸡蛋。 他给自己随便煮了两碗面条凑合吃。 小米粥熬煮起来要稍微慢一点，熬煮好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晾了一会儿，这才进房间喊她。 她缩在被子里，面色蜡黄。 陈建国有些自责，以后再不能这么欺负她了。 这种事情，该克制还是要克制一下的。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湿哒哒是一层冷汗。 他趴在她耳边，轻声唤她。 田文君轻轻呻唤一声。 “仙女，起来吃饭了。” 田文君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笑了声。 陈建国大手探进衣内，帮她揉了揉肚子。 “好点了吗？” “好多了。” 她伸了个懒腰，才从床上坐起来。 “你别动，我端进来给你喂。” “我是肚子疼，又不是手疼。我先去趟卫生间。” “要不我抱你去？” “不要，我自己去就好。” 陈建国说着，抓起一旁的棉袄披在田文君身上。 “小心着凉。” 田文君忍不住想，得亏她这是肚子疼不是其他地方疼，不然估计他都不让自己走路。 她上完厕所，多蹲了一会儿，起身后多垫了些纸，洗完手这才出来。 她坐在桌子旁慢悠悠吃着小米粥，陈建国从炉子里拿出来一个烤得香喷喷的红薯，闻着就很香。 陈建国拿抹布擦擦上面的灰，小心剥掉烤焦的皮，完了递给陈建国。 “这个也给你。” 田文君笑笑，接过一口红薯一口小米粥。 陈建国看她吃得慢条斯理，在一旁笑笑。 他从炉子里扒拉出一个烤土豆，坐在一旁剥皮吃。 田文君看他不吃，问道“你怎么不吃？” “我煮的挂面，你睡着的时候我就吃过了。” 田文君吃了半个红薯，半碗小米粥，最后喝了一碗红糖水煮蛋，全身又出了一身汗。 有时候一想，女人这种生物简直太坚强了。 好像，跟男人就不是一个类型。 一个月流血一次，一次四五天没事，完了还能活蹦乱跳，想想都挺强悍的。 两人躺下后，陈建国道“明天在家休息吧，别去了。” “不行，我还得去。 对了，你不是说要帮我找自行车的票嘛，找到了没啊？ 过年前我没觉得这条路没多远，但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条路远了。” 陈建国想给她一个惊喜，从来没对她撒谎的人心虚道“我明天再问问。” 还有两天就是周末，希望她能再坚持两天。 “好吧。” 田文君以为他真的没找到，也就没多想，第二天继续上班。 她今天比昨天舒服多了，人看着也精神很多。 昨晚上一场大雪，温度好像又降低了。 她到饭馆里，张桂兰给她新的粮本上盖了章。 饭馆里她的资料上名字也改过来了。 张桂兰也没多问她为什么改名字，不过一听她原来的名字，就知道她父母喜欢儿子。 田文君想起自行车的事儿，心想或许张桂兰有办法。 她接过自己的证件，犹豫一下没打算离开办公室。 张桂兰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啥事？” 田文君还从来没张口问别人问过什么，话到嘴边有些张不出口。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你字写得好看。” 张桂兰笑道“你有啥事儿就说呗。” “那个啥，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怎么能拿到自行车的票吗？” 第332章 我等你的好消息 张桂兰笑道“你是要买自行车吗？” “有这个想法，就是手里没有票。” 张桂兰思索了一下“哎呀，你要是要电影票或者下澡堂子的票，这个我好弄，但自行车的票我还真不好弄。 你知道，那些票从上面发下来，都是有固定名额的。 这样吧，我回头帮你打听打听。 要实在打听不到，我到时候帮你申请看看。” “谢谢张姐，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田文君有些失落，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自行车就相当于未来的宝马，而且也属于高端奢侈品，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就是吧，她现在确实需要一辆自行车。 现在，票弄不到手，就只能等等再说了。 周末，田文君肚子好了，脸色看着红润了一些。 大早上出完早操回来，陈建国吹着口哨，对着镜子刮胡子，看起来心情特好，那样子和表情就跟中了巨额彩票一样。 田文君疑惑“你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你有啥好事儿？ 还是发奖金了？” 陈建国笑道“不是说好今天要去林业局找人嘛，我收拾干净利落一些，让人看着顺眼些。” 田文君靠在门框上，瘪嘴笑眯眯看着他。 “真是臭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要去相亲呢。” 陈建国笑笑，麻利洗脸洗头，等田文君穿好衣服出来时，陈建国拿出他一直舍不得穿的新军装，衣服上的褶子崭新硬挺。 田文君意味深长道“你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相亲去。” 陈建国上前一步，伸手捏了捏了田文君的脸。 “我早上办完事儿，中午到你们饭馆来找你。” 田文君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一起进城吗？” “对，我跟你一起进城。 咱们是不是好久没吃鱼了，今天回来时，咱买条鱼，晚上给你补一补。” “啧啧，陈营长今天心情好，我也要跟着沾光了。” 田文君话音刚落，就被陈建国环住腰直直抱起来。 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双手圈住陈建国脖子。 他在她下巴上嘬了一口“你高兴我就高兴。 我一想到要跟你进城，我就兴奋。” 陈建国心里很清楚，他兴奋的是今天能送她自行车。 一个男人，最希望的不就是自己爱的女人开心吗？ 想想她看到自行车雀跃的表情，他就控制不住激动。 田文君从他怀里下来，快速洗完脸，两人出门时，她手里拿着一个土豆包子，是陈建国早上从食堂打回来的。 这两人从大院门口一起出来，今天值班的人不是赵二蛋和张喜娃。 田文君道“这两臭小子今天没在门口值班啊，我好像自打上班就没看到他们在门口值班过。” 陈建国唇角勾了勾。 这两个货，这会儿估计已经打扫猪圈去了。 田文君看陈建国没接话，偏头一看刚好捕捉到他嘴角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你笑啥？” “我笑那两个臭小子，我让他们两个去扫猪圈去。” “啊？为什么呀，他们犯错了吗？” “犯错倒是没犯错，就是刚好这周轮到我们营去扫猪圈，我看他们两个平时最闹腾，就把这个机会交给他们两个了。” 机会？ 这怕是惩罚吧。 此时此刻，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鼻子上绑着一条白色毛巾，他们快要被熏死了。 张喜娃皱眉道“猪肉是好吃，但拉得的屎也是真的臭。” 赵二蛋笑呵呵道“别这么说二师兄，二师兄也不容易，谁拉的屎不臭？” 张喜娃双手抓着扫把，思绪满天飞。 要搁在以前，他们两个可是从来没打扫过猪圈，这次营长怎么让他们两个来了？ 赵二蛋已经开扫了，张喜娃道“狗蛋，你说咱营长是不是吃咱俩醋了？ 还是咱们上他家里次数太多，太勤快了？ 我现在收回我那天跑步时说的话，我觉得营长对咱俩的态度一点都没变。 你说咱们是不是得换一下策略，以后别老在嫂子面前晃，他下次看到咱俩的进步，是不是就不让咱来打扫猪圈了？” 赵二蛋也想不通，他也懒得想，猪圈实在太臭，他只想早点扫完早点离开。 赵二蛋道“我哪儿知道，我再说一遍，你不要叫我狗蛋，老子有名字，叫赵二蛋。” 张喜娃嘿嘿一笑“行行行，狗蛋你扫这边，我扫那边。” 赵二蛋这货就是故意的。 陈建国跟在田文君身后上了大巴车，开车的司机道“陈营长，你今天跟嫂子一起进城啊？” “是啊，进城去看看。” “后面还有座，我们还有五分钟就出发了。” “好，辛苦了。” 两人坐在最后，田文君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道“你不骑自行车，中午是要先回来吗？” “我中午跟张庆东一起回来，张庆东骑自行车。” “他也去县城？” “他给江晚写了信，要去给江晚寄信，顺便给她寄钱。” “他对江晚可真好。” 田文君随便念叨一句，陈建国听着有些吃醋，他四下里看看，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放在大腿上的左手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膝盖，下一秒抓住田文君放在大腿上的右手。 突然的举动，吓田文君一跳。 她赶忙想抽回自己的手，且眼神慌张。 这要是被车上其他妇女看到，下午他俩的闲言碎语就能满大院飞。 陈建国靠近田文君，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问道“我对你不好吗？” 田文君这男人可不是一般地幼稚，是一点都见不得她夸别人半句话。 “你对我好，行了吧？ 这是在车上，你别抽风啊。” 陈建国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勾唇笑笑，车上又上来几个妇女，他这才松开她想要用劲抽离的手。 时间一到，人满后，车子朝着县城出发。 班车快行驶到镇上时，田文君看到骑着自行车的张庆东。 看来，这两人是商量好了。 车子摇摇晃晃，到县城后，田文君从车上下来，两人一起走到饭馆门口。 田文君叮嘱道“去人家里后，好好说说保国的情况。 人家说话的时候，你也要学会听人口声，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你中午在这里等我，我保证给你带来好消息。”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333章 我想请你收我弟弟为徒 陈建国看着田文君进去饭馆，这才转身离开。 来之前，他是算好了时间的。 他先去农业局门卫室门口打听了一下情况。 门卫室的大爷看陈建国穿着一身军装，笑眯眯道“同志，你来找谁啊？” “大爷你好，我来找冯军，请问一下冯军在吗？” “你找冯师傅啊，他这两天刚跑长途回来，在家休息呢，你要找他，得上他家里去找。” “大爷，麻烦问一下，他家在哪条巷子住啊。” 这大爷说了地方，陈建国谢过大爷之后，这才去买东西。 万一人家要是在单位，他总不能拎着东西去人家单位吧。 既然他人不在单位，事情办起来其实好办一点。 他去供销社买了两条大前门，又买了两瓶酒，这才找去冯军家里。 几年前，冯军的车子坏在半道上，是陈建国帮忙修理的。 那时候，冯军就记住陈建国了。 陈建国知道这事儿比较难，但他去了之后，还是想好好说。 毕竟，求人帮忙的时候，人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陈建国找到地方，进来四合院打听了一下，朝着冯军住的房子走去 他走到门口，房间里出来一个女人。 房檐底下的蜂窝煤炉子上放着一个砂锅，砂锅里熬煮着中药。 女人看到陈建国一顿“你是……” 陈建国笑道“嫂子好，我是来找冯师傅的，请问冯师傅在吗？” 女人道“在的，在屋里呢。” 冯军听到自己媳妇问话，掀开门帘道“谁啊？” 他看见陈建国，一眼就认出他了。 冯军笑道“建国，是你啊，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怎么来了？” 陈建国道“我来看看冯师傅你。” “你这么客气干啥啊，来就来呗，还拿这么多东西。” 陈建国笑笑，冯军又道“赶紧坐，我给你倒茶。” 冯军给陈建国倒了茶水，两人坐下来。 女人端了一碗药进来，放在冯军手边。 冯军道“这就是我跟你经常提起的陈建国。 建国，这是你嫂子桂芝。” 陈建国点头道“嫂子好。” 桂芝一听面前的人是陈建国，她笑得更开心了。 “呀，原来你就是陈建国啊，我家这个老头经常在我耳边提起你，还说要是我们有女儿，就想让你做我们上门女婿呢。” 陈建国笑道“嫂子，这可使不得的，我已经有媳妇了。” 这话将这两口子都给逗笑了。 桂芝爽朗一笑“你就放心吧，我们只有两个儿子，一个上初中，一个上高中呢。” 陈建国也笑了。 桂芝道“你们先坐着好好聊，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我们家老冯经常提起你，今天好不容易上家里来，就在家里吃顿饭吧，我去给你们准备。” 陈建国赶紧阻拦道“嫂子别忙活了，我等会儿跟我战友约好了还有别的事儿，下次吧。”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 “真不用嫂子。” “你们说你们的，我先去买菜。” 桂芝高兴，拎起篮子出门就去买菜。 陈建国道“冯师傅，你这还喝中药，是身体不舒服吗？” 冯军捶了捶自己的后腰。 “唉，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几年跑车，长年累月没休息好，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落下腰椎病了，天一冷就腰疼得厉害。 你嫂子给我找了个中医，我昨天买了点药，今天才开始喝。” 陈建国一听，他都伤成这样了，是不是后期就不跑车了？ 冯师傅你该休息还得休息啊。” “一家四口都等着要钱过日子，说实话我也不敢歇。 这次歇个四五天，就又要走了。” 当初，冯军是想陈建国跟他跑车的，但陈建国是军人。 他现在还真有点跑不动了。 陈建国点了点头，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冯军笑呵呵盯着陈建国道“建国，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啊？” 陈建国有些不好意思，说真的，确实有事儿。 他犹豫一下道“冯师傅，确实有点事儿。 就是我想问问你，你大卡车还收徒弟不？” 冯军一听，眼睛一亮。 “你今年是要复员了吗，你要来的话，我肯定收。” “不是我，是我弟。 我有个弟弟，我想让他从老家出来，但出来也不知道干个啥。 我思来想去，认识的人也就只有冯师傅你了。 你也知道，在老家挣工分确实养活不了人，出来学一门手艺，我觉得比种地强。 就是不知道冯师傅你收不收。” “是你亲弟弟吗？” “是我亲弟弟。” “今年多大啊，结婚没有？” “今年该二十三了，暂时还没，但是有对象，是这个县城的。” 冯军考虑都没考虑，说道“收，他啥时候能来啊？ 刚好局里也在往我跟前塞人。 他们都跟我说这事儿了，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一定要吃苦耐劳，我要是选了他们介绍的，就得罪了另一个人。 所以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拖着，但现在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你弟弟什么时候能来？” “二月中旬或者三月底吧。” “行了，你回去之后给他说一声，到时候让他来就是了。 你知道，一开始第一年跟我跑车的话，就是每个月工资不高，二十来块钱。 但是呢，多一年工龄，下一年每个月工资涨五块钱，时间越久越吃香，只要他能熬过去。” “我弟弟很能吃苦，他一定可以的。 谢谢冯师傅，我替他谢谢你。”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俩啥关系啊。” 陈建国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冯军人好，也是个热心肠的。 这要是换作别人，他都不一定能张这个口。 这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建国看九点多了，说道“冯师傅，你好好休息，等我弟弟来了，劳烦你多教教他，到时候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我今天呢，确实还跟战友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再来拜访你。” “你这么着急干嘛？你嫂子都上街去买菜了，你就留家里吃顿饭呗。” 第334章 没看过女人啊 冯军很热情，可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冯师傅，真的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陈建国说着已经起身，冯军也跟着起身。 “冯师傅你别送了，你好好休息。” 冯军将人从房间送出来，还是没留住陈建国。 陈建国在巷子口碰到买菜回来的桂芝。 桂芝道“建国，你不是说好了中午留下吃饭吗？” “嫂子，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中午真的有事儿，下次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那行，那咱说好，下次一定要来啊。” “行，嫂子再见。” 陈建国从巷子里出来，脚步轻快，朝着国营百货大楼走去。 张庆东已经在这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他的事情都办好了，这货怎么还没来？ 刚这么想的时候，陈建国从不远处笑呵呵走来。 张庆东道“你怎么才来？事情办好没？” “办好了，就等我弟弟来了。” “行啊你，挺顺利的。” 陈建国笑笑，下巴朝着百货大楼抬抬。 “走，进去给我媳妇看自行车去。” 张庆东道“等会儿还得买朵大红花挂在自行车车头上。” 陈建国道“你怎么这么烧包，低调点不行吗？” “你给嫂子买自行车可是大事儿，不整高调点怎么行？” “烧包。等会儿自行车买上了买一个挂上。” 张庆东…… 两人来到卖自行车的地方，陈建国一眼就看上了一辆女式自行车。 他们两个人高马大，颜值也不错，一进百货大楼，几个柜台售货员的目光就朝两人看过来。 陈建国抬头挺胸，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次花过这么多钱。 他现在可不得抬头挺胸嘛。 张庆东看他这样儿，忍不住笑道“平时你一个月不是就给你自己留几块钱嘛，你是怎么攒到这么多钱的？ 你还要瞒着嫂子，不容易啊。” 陈建国小声道“我没钱，我拿的是她跟前的钱，早上我要去找冯军，拿的时候就顺便多拿了两百多。”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张庆东手指头戳了戳玻璃柜台，严肃道“你会不会做事，不会做事就把机会让给别人。 你这里是干嘛的，你看看你后背墙上那几个大字，‘为人民服务’，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牛气冲天，满眼瞧不起人，姿态傲慢？ 你是个干嘛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是为人民服务的知道不？ 你现在再敢鼻孔朝天态度差，我找你们领导你信不？” 张庆东这人严肃起来，只要是让他不爽，他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张庆东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一旁柜台上的售货员窃窃私语。 大家都在一起工作，知道她们这个同事态度差，她们平时也有劝过，但架不住人家后台硬啊。 这售货员反倒还委屈上了。 陈建国道“算了，走吧，我今天给我媳妇买自行车，不想跟任何人吵架。 不过姑娘，下次态度好一点。” 女售货员不服气，鼻孔出着气，气呼呼将开好的单子撕了个稀巴烂，指着张庆东吼道“你谁啊你，我要你管？” 张庆东眸子一黑，他四下左右看看，转身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 售货员心里一紧，很快张庆东和这主任一起出来了。 主任来到柜台，对面前的售货员说道“收拾一下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来上班了，我想这个岗位不适合你。 这个月，你已经五次了，我们百货大楼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售货员一听，瞬间就哭了，她这一哭冲掉脸上的粉，加上瞪着张庆东滑稽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滑稽。 售货员指着两人道“我说的没错啊，他们本来就是臭当兵的，而且又穷。” 主任面色一黑，面前这人是一点素质都没啊。 当兵的怎么了？ 要是没有这群当兵的，他们今天哪有好日子过？ 主任直接道“给我立刻离开，从今天开始，你不是这里的员工了。” 售货员抬了抬下巴，扭了扭脖子道“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第335章 我媳妇最好 得，又是一个坑爹的。 主任面色严肃道“你爸爸是谁我不用知道，我劝你也别说，你爸爸要是那么厉害，就不会教养出你这种没素质的女儿。 你爸爸是谁，我劝你还是不要说出来，免得被人连你爸爸也一起嘲笑。 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辱骂人民子弟兵，估计他脸上也挂不住。” 售货员被气得不轻，她取下胳膊上带着的臂章扔到柜台上。 “哼，不干了就不干了，你以为姑奶奶稀罕吗？ 你们都给我等着，我让我爸爸回头就收拾你。” 售货员气呼呼抹着眼泪走了。 张庆东盯着她的背影，神情淡淡。 主任对两人说道“二位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啊，你看这事儿给闹的，希望你们别生气。” 陈建国道“不会，这是钱你数一下。” 主任数过钱，核实后笑道“以后这自行车就是你的了，如果需要补胎还是换螺丝，直接来这里就好了。” “好，我回去跟我媳妇说说。” 陈建国，问道“同志，麻烦问一下，这里哪里有卖那种大红花的，我想给自行车上挂一个。” 主任反应过来后说道“这里有，我给你送一朵，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找。” 主任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朵丝绸做的大红花，陈建国说了声谢谢，将大红花绑在车头上。 从百货大楼出来时，陈建国直接将自行车扛在肩头。 张庆东看得一愣“你放下来推上不行吗，非得扛在肩膀上，你不觉得累？” “这可是给我媳妇的，我媳妇碰之前不能沾地。” 张庆东啧啧两声“你就宠着她吧。” “我乐意，你还不是宠着你媳妇？ 在你眼里男人女人都一个样，全世界也就你的江晚不一样。 你敢用刚才对那女售货员的态度对你媳妇？” “那肯定不行，她能跟我媳妇比？ 我媳妇知书达理，温柔讲理，刚才这个给她提鞋都不配。” “是是是，你媳妇好。 我媳妇也是最好的。” 这两人朝着饭馆走去。 饭馆，这个点还没到吃饭时间。 王大庆对何大美说道“羡慕吧，看看人家两口子感情多好。” 何大美道“羡慕，看着真好。” 王大庆这次没跟何大美开玩笑，双手揣在袖筒里，笑呵呵盯着两人。 陈建国扶住自行车“赶紧过来试试呀。” 田文君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在地抠了抠自己耳边的碎发。 “要不，下午我回去的时候再试吧。” 话落，身后的何大美吼道“没事儿，你赶紧试试吧。 你试下合适不，下午回去的时候，就可以骑自行车了。” 陈建国笑着示意她试试。 田文君走过去后，伸手摸了摸自行车，往前推了几步，这才蹬了两步骑上去往前走。 她是用二八杠的自行车练习的，女式自行车对她来说轻松很多。 她骑了一圈又折回来，将自行车稳稳当当停在饭馆门口。 陈建国看她能骑了，自己也看得高兴。 陈建国对她竖起大拇指，田文君笑得很幸福。 说实话，何大美看得心里都暖乎乎的。 一辆自行车一百大几呢，陈建国眼皮都没眨一下，他是真的很心疼田文君。 没自行车之前，他只要没事干的时候，每天都会来接她。 现在，又为她买了一辆自行车。 张桂兰在窗户里面，也为她感到高兴。 田文君道“我把它停放到饭馆院子里吧，这样就不担心被人偷了。” “好，你是不是要跟张庆东先回。” “他先坐大巴车回，我在这里等你，下午咱俩一起骑自行车回。” 田文君笑笑，知道他决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刚好今天是周末，他想留就留着吧。 张庆东道“嫂子，我先回了，陈哥为了给你买这辆自行车，可没少费心思啊，今晚上回去，你可得好好奖励一下他。” 张庆东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田文君脸上闪过一丝娇笑，陈建国抬头对张庆东道“赶紧退下。” 张庆东…… 第336章 他不想离婚了 张庆东一个人先坐上回大队的大巴车，平时忙碌的陈建国，今天破天荒在饭馆陪了田文君一下午，他甚至去后厨帮忙给她切菜。 何大美看得很羡慕，陈建国不在厨房的时候，她凑到田文君身边道“文君，我问你个事啊，陈保国也跟你男人一样勤快吗？” 田文君笑笑“你就放心吧，他们兄弟都差不多，陈保国也是个很细心的人。 他很勤快，你俩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大美激动异常，巴不得陈保国快点来。 她心里快速计划一下，还有一个多月就来了。 田文君看她偷偷红了脸颊，自己也忍不住笑笑。 四点多的时候，张桂兰让田文君先下班了。 人家男人等了一个下午。 反正这两天饭馆也没啥人，他们待着也是闲待着。 两人离开饭馆后，去了供销社。 陈建国真买了一条鱼，给田文君还买了两斤虾，完了又给她买了一斤红糖，两人这才往部队大院走。 两人并排骑着自行车，田文君觉得，女式自行车比二八杠简直好骑了不知道多少倍。 陈建国看她骑得不错，笑道“可以啊媳妇，这自行车简直就是专门为你量身打造的。” 田文君得意一笑“可不是吗，就是有点冻耳朵。” 陈建国笑道“明天给你买条头巾。” 田文君想想就摇头。 “我可不要，大红大绿的俗死了，我有条红围巾，我用围巾把我耳朵包起来。” 陈建国在一旁嘿嘿笑。 确实，他媳妇穿的衣服都很朴素，是他给买的裙子艳丽。 这两人一回来，门口值班的人就换成赵二蛋和张喜娃了。 他们站在这里，都总觉得自己身上时不时飘出一股子猪粪的味道。 赵二蛋看到田文君从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上下来，黑黢黢的脸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姐…你们回来了。” 田文君笑道“回来了，下午你们值班啊。” 赵二道笑得点头“是啊，晚上来屋里吃饭吧，今天买了鱼。” 赵二蛋偷偷看了眼田文君身后的陈建国，陈建国道“你看我干嘛，你嫂子咋说的你就听你嫂子的呗。 我家你嫂子是老大。” 赵二蛋面上一喜，嘿嘿笑道“好。” 田文君对张喜娃道“喜娃你也来啊。” “好嘞嫂子。” 这两人都求之不得。 两口子往前走了几步，陈建国叹息一声。 今晚上又多两个吃货。 这两人走远后，张喜娃笑道“看见没，咱们老大对嫂子多好，居然给嫂子买了一辆女式自行车。 看见没，车头上还有一朵大红花。” 赵二蛋道“看见了，我眼睛又没瞎。 我突然觉得，咱俩老是上营长家里去蹭饭也不好，我等会儿值班结束，去队里给我姐买两瓶橘子罐头。” 张喜娃道“我也这么觉得，我给嫂子买两斤白糖。” 这两人虽没结婚，但现在也知道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 他们那么能吃，早晚得把人家给吃穷了。 田文君一回来就开始准备，一条鱼两斤虾，五个人肯定是不够，她又泡了些粉条，晚上来个大乱炖算了。 陈建国道“我能帮忙干啥？” “你帮我洗几个土豆，然后泡点木耳，干蕨菜啥的，我先把米饭蒸上。” 这两口子在厨房里忙碌，菜都收拾好之后，田文君做了冒菜，整整一大盆子。 张庆东来的时候，把自己二十几斤白面全拿来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食堂吃饭，这房子也就是偶尔来住一下，这白面再放着，天气一暖和就该坏了。 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也来了，两人手里还拎着罐头和白糖。 陈建国看着皱眉“东西走的时候给我拿回去，你们有几个津贴，就知道乱花钱？” 赵二蛋和张喜娃互看一眼，两人只是嘿嘿傻笑。 田文君道“你就别训斥他们了，赶紧来吃饭吧。” 一张小方桌，五个人坐下后一起吃饭。 …… 杨家村，杨伟她姐杨霞来了。 自打上次杨父从她跟前借钱之后，她们两口子就一直吵架。 这两天过完年，她那个男人假期到了回国营矿山去了，她才有时间上娘家来。 杨霞来的时候，杨母偷偷请了神婆，又给杨伟在跳大神。 杨伟看着面前的人扭来扭去，一脸生无可恋。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为啥要被这么折磨？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病。 他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想不通。 他以前明明那么讨厌陈小红，可这段日子，就跟神经病一样想她。 他每天晚上睡着，夜深人静时总会做噩梦。 监狱里那些人的拳打脚踢，即使在梦里也会落在他身上，那种疼让他心慌。 他疼的时候，他就觉得陈小红也疼。 他后悔了，他不想离婚了，他想把她找回来。 陈小红在的时候，还有人给她洗衣服，现在他的衣服都沾上垢痂了。 神婆跳完后，又收了两块钱，然后给了杨伟上次那个药丸。 杨伟看着黑黢黢有骚味的药丸，眉头皱了皱。 神婆道“还是今晚上凌晨吃。” 杨伟双手揣在袖筒里，微微抬头，斜眼道“这还是你求了七七四十九天求来的？” 神婆道“可不是吗，这药可难搞了。” 杨伟冷笑一声道“距离上次到这次，左右也就半个月时间吧，你这药是咋求来的？” 神婆一噎“你这孩子，我还能骗你吗？ 这药我早就求来了，只是拿出来的少。 你别对神仙大不敬，不然这药就没效果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对你也没啥用。” 杨母一听瞬间慌了，这药可是她花了钱的。 她抬手在杨伟后脑勺一巴掌。 “你听话，还有一次你就好了，别乱说话。” 杨母将神婆送到门口时，刚好杨霞拎着个篮子来了。 等神婆走远了，杨霞道“妈你干嘛呢？” “给你弟弟拾掇拾掇，他从里面出来后，就跟中邪了一样，痴痴呆呆的。” 杨霞道“不会是得神经病了吧？” 杨母皱眉“别胡说八道，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这天都马上要黑了，你来干啥？” 第337章 你咋这么没良心 杨霞一噎，这是用得着自己的时候，张口闭口就是钱，用不到自己的时候，就问自己是来干啥的，他们可真行。 杨霞道“刘大川去矿山了，我来看看你们。 爸上次来借了一千块钱，刘大川不让借，我硬是给你们借了。 他一直在生气，临走时说他年底回来前让你们把那一千块钱还了，不然就跟我离婚。 他说以后他的工资也不会邮寄给我了，我跟他吵了一架，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来了。” 杨霞也很烦，一千块钱来之不易，那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出来的。 她现在也发愁，这钱娘家要是年底拿不出来，刘大川是不是真的会跟她离婚。 希望他年底回来的时候，心底里的气消了吧。 杨母一听，不悦皱眉。 “他还要跟你离婚？离就离，谁怕谁啊？ 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再说，他挣的钱可不就是你的嘛，你的就是你弟弟的，这钱等于是给了自家人，还还什么？ 再说，谁家一年能挣一千块钱？ 咱家就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弟三个人挣工分，一年撑死也就够填饱肚子，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这钱我们借的时候，本来就没打算还。 反正刘大川不在，你就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了。” 杨母说着已经进了院子，杨霞跟在身后脸色沉了沉，这个点天都黑了，这几天她也不打算回去，便顺手拴上门。 杨霞着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钱不打算还？” 杨母已经进了自己房间“那可不，都是一家人还什么还？” 屋子里的杨父也听到了。 杨父道“你妈说得对，都是一家人，算这么清干什么？ 刘大川要是真想跟你离婚，那你就离。 离了再嫁，我和你妈也能多收几百块钱彩礼，你弟弟到时候娶媳妇给别人家拿彩礼。” 杨霞一听，自然是不干。 刘大川人老实，她嫁给刘大川的时候，他还没有工作。 前两年他去县城的路上救了一个地质员，将人送去医院，后来这位地质员为了感谢刘大川，就在自己上班的矿山，给刘大川介绍了份工作，他们两口子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的。 他们以前在村里的日子也很穷，但刘大川有了这份工作后，她基本上是吃香的喝辣的，在村里过得简直就是富太太的生活。 她要是真的离婚了，还上哪儿去找有工作的男人？ 再说，她还拖着两个孩子呢。 杨霞不悦道“妈，这些年，我偷偷摸摸给你和爸爸给了好几百块钱，这钱是我爸借的，反正无论如何，年底前大川回来时，你们多少得还点儿。” 杨父听着，手里的旱烟杆用力敲了敲炕沿。 “你这是回来命令你老子来了？ 我和你妈把你辛辛苦苦养大，你回头日子过好了，却变成白眼狼了。 你咋这么没良心？ 你是想逼死我和你妈吗？” 杨霞急红了眼。 “爸，你咋能这么说话？什么叫我没良心? 我给你们的还不够吗？ 你们把弟弟的日子给毁了，难不成现在还要毁掉我的生活吗？ 我还带着两个孩子呢，你说让我离婚就让我离婚，我两个孩子咋办？” 杨霞这话杨母不爱听“啥叫我们毁了你弟弟的生活，还不是陈小红那个女人肚子不争气？ 她要是像你一样争气，给咱们杨家三年生两孩，我们至于这么对她吗？ 再说，不生孩子的女人还不如一头会下崽的牲口呢。” 杨霞现在压根没心思听这些，自己弟弟过得不好，又不是她造成的，她还在尽力帮助他。 她只想钱的事儿。 只要自己爸妈张口说还，哪怕年底少还一点，等刘大川回来，至少她跟人家有个交代不是。 杨霞道“妈，我不想听这些，我就想知道你们啥时候能还钱。 不是说还了钱，弟弟就不用坐牢了吗，为什么最后还是进去了？ 说句难听的，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一个蹲过号子的人？” 杨母道“所以啊，这不是你弟弟的错，这是陈家那帮人良心坏了。 你弟弟从里面出来没几天，他还被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这口气我现在都咽不下。 你不是要钱吗，钱是他们拿走的，你要真想要钱，明儿我带你上他们家里要去。” 杨霞一想也是，这钱是他们拿走的，最后还得向他们要。 杨父道“你们就别丢人现眼了成不？ 你儿子都被人打了，你们这一折腾，搞得全村人都知道了，我出门这张老脸都没地儿放了。” 杨母道“那咋整？这一千块钱你还吗？ 要还你还，我可没有。” 杨父道“我哪儿有？关键问题是，你们能要回来吗？” 杨母道“要不回来也得要，是他们骗我们在先的。 是他们说只要我们拿了这钱，就不让我儿子进监狱，结果我儿子最后还不是进了？ 所以，这钱必须要回来。” 杨霞一听，说道“对，我明天跟妈上门先去要钱，要回来这一千块你们就不用还了，要是要不回来，这钱你们年底就还给我。 我不想跟刘大川离婚，我要是真跟他离婚了，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有工作的人。” 杨母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咬牙道“我看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这话让杨霞心里不舒服，知道这老两口从小偏心，但她能有什么办法？ 杨伟是自己的弟弟，她是姐姐，她不能不帮他啊。 可是现在，她觉得被自己爸妈逼得喘不过气。 杨霞想到一千块钱，再想到陈家拿了钱还去找公安局，害得自己弟弟被抓进去二十多天，想想这口气都不能出。 陈小红生不出孩子来，这就是她的错，凭啥最后全让他们杨家人来承担这么多？ 这压根就一点都不公平。 这事儿必须得去找他们理论理论。 杨霞道“爸妈，你骂我没良心也好，白眼狼也好，咱说好了，这钱要不回来，你们得还。 我要是真的离婚了，以后就没地方去了。” 杨父烦得不行，敷衍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千块钱吗，到时候我去卖血还你成了吧？ 你可真是我们的好女儿。” 第338章 你也不怕遭雷劈 杨霞心里后悔，但现在也说不出口，只能等明天上陈家去看看啥情况。 杨母看到杨霞拎来的篮子，掀开上面的白布，里面放着十根麻花，还有一只烧鸡。 杨母一看，一脸不悦。 “酒呢？你以前回来的时候，给你爸带的可都是老白干，一次还两瓶呢，这次怎么一瓶都没有？” 杨父斜着眼往篮子里瞅了一眼。 杨霞道“你们借的那些钱，几乎是我们两口子的所有钱了，我能拿只烧鸡就不错了。” 杨母不悦，但也没说啥，她撕下来一只鸡腿递给杨父，杨父斜睨了一眼，说道“我不吃，你吃吧。” 杨母道“不吃算了我吃。” 她叼着一只鸡腿，尖嘴猴腮的样子，活像一只黄鼠狼。 杨母又撕下来一只鸡腿，跳下床拿去给杨伟了。 杨霞看着那只鸡，不知道为啥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要是个儿子，爸妈对她的态度和看法会不会能稍微好一点儿？ 只可惜，他们只喜欢儿子。 杨霞来的时候，晚饭都没吃，她这会儿其实也饿，但她爸妈压根就没问她吃晚饭没。 或许，他们是在关心弟弟的事情吧。 其实，她以前来的时候，他们也没问过。 想想以前，她要是这个点回来了，陈小红好歹还能给她煮一碗面。 其他人，好像她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凌晨的时候，杨母拿着药让杨伟吃，杨伟假装吞下，等她妈一出去，他吐掉药，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这娘俩起来就去了陈家村。 陈保国家的门虚掩着，杨霞一脚踹开门，进来说道“陈家的，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张翠花和陈开放两口子都在家里，陈小红现在能下地了，说好过几天就要去县医院拆石膏的。 她们来的时候，陈小红就在炕上坐着，听到声音她趴窗户上一看，可不就是杨家母女嘛。 他们怎么来了？ 张翠花坐在窗口看到后，赶紧下地穿鞋，就怕她们娘俩冲进陈小红家里闹事儿。 陈开放上山背柴去了，这个点还不在。 张翠花掀开门帘，朝着后院喊道“孩子他爸，你赶紧出来看看啊。” 陈开放听到声音，从后院出来一看，面色沉了沉，转身进去后院拿了把斧子出来，啪地一声用力杵在脚边。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敢在自己家里欺负自己的孩子。 以前为了让孩子好好过日子，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呢，自己女儿已经跟他们杨家没关系了，他们还想干什么？ 真当他是死的是吧？ 杨母一看，吓得缩了缩脖子，就不敢往前了，她将女儿一把推在前面挡住自己。 张翠花一看，也是一脸无语。 哪有当妈的，遇到危险把自己孩子往前推的人。 杨霞心里也是一疼，这一瞬间，她的心冷了半分。 张翠花站在房檐底下的台阶上，居高临下。 “你们又来干什么？” 杨母从杨霞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理直气壮道“把我女儿的钱还给我们。 那是我们老杨问我女儿娘家借的钱，他们现在要钱。 这钱你们拿走了，现在还给我们。” 杨霞反应过来自己是干嘛来的，脑子乱糟糟的，也跟着说“对，把我的钱还给我。” 张翠花瞬间就被逗笑了。 说起来真是可笑，他们现在居然来要钱。 张翠花刚想要张嘴，另一个房间门口，传来陈小红的声音。 “是杨伟让你们来的吗？” 声音不大不小，却清脆极有穿透力。 杨家母女闻声转头，就看到陈小红拄着拐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她看着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或许是这一个多月在家里养着的原因，面色红润不少，人也精神了很多。 杨母一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因为这只不下蛋的鸡，他们家杨伟才这么惨的。 杨霞也有大半年没见过陈小红了，上次见陈小红的时候，她是一点都瞧不上陈小红。 在家里当牛做马，话不多说一句，就跟大傻子似的。 那时候，她的眼神里是迷茫。 可现在，是清澈和冷冽。 杨母跳脚，指着陈小红道“就是我儿子让我们来的，你赶紧把钱还给我们。” 陈小红冷笑了一声。 “我以为，他这次坐牢之后，就学乖很多，看来还是没有学乖。 知道你们杨家人是不讲理，但不知道这么没脸没皮。 他想要钱，可以啊，你让他自己来。 我倒是要问问他，咱们两家人是不是还要去一趟公安局。 或者镇上派出所也行。 不过，就看你们还丢得起，丢不起这个人了。 你们把我打成这样，你以为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小红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杨霞看得后背发凉。 来之前她很有信心，可就在刚在她妈把她往前推的一瞬间，她乱了心智，脑子里在想这些年为娘家做的事情值，还是不值。 杨母在杨霞后腰上掐了一把。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撕烂她的嘴。” 杨霞错愕。 陈小红都拄着拐杖了，还要对她动手？ 陈小红冷笑一声，拄着拐杖下了台阶，上前一步。 “好啊，你打啊，我最近正愁没人照顾呢。 动手吧，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去住院。 你们一天不付医药费，我就在医院多住一天，我住到你们求我出院。 你们也想跟杨伟一样进去吗？” 陈小红每上前一步，杨霞就后退一步。 她现在心思压根就没在陈小红身上，反而在想自己的日子。 杨霞算是明白了，他爸妈就是不想还钱。 杨霞脑子嗡嗡的，她连着后退几步。 杨母道“你也不怕遭雷劈。” 陈小红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两声。 “你们杨家人这么缺德，都不怕遭雷劈，我怕什么？” 杨霞脑子里是陈小红在自己家里当牛做马的画面，她突然想到，她已经嫁出去了。 她要是再跟着娘家父母胡来，以后下场怕是比陈小红好不到哪里去。 这边院子里很热闹，张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陈小红自己下了台阶，也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了。 他是来找陈保国的，他一直想让陈保国做公社一队的大队长来着。 奈何陈保国这人实在是太犟，已经拒绝他两次了。 张强思来想去，还是想再找他来谈谈，结果陈保国没看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第339章 你们最好别惹我 陈小红的变化张强看在眼里。 说真的，他很意外，也很震惊。 陈小红隐隐约约，好像是变了。 张强本来是想进去的，但想到这两家人的恩恩怨怨，以后陈小红很有可能还会遇到这种情况。 如果他今天进去帮忙了，以后还遇到怎么办？ 张强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听着陈小红跟这娘俩冷冷对峙。 陈小红以前不明白，但她现在心里很清楚，面前这娘俩骨子里就是一个德行，她们欺软怕硬。 陈小红又道“这钱，我是不会给的。 你们下次再来闹，我就去派出所。 就算杨伟出来了，我还可以跟他打官司去告他。 所以，你们最好别惹我。” 杨母退了几步，看自己女儿痴痴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母道“你你你……” 张翠花下了台阶，走到自己女儿面前扶住她。 她就怕他们一个不小心伤害碰到她的女儿，她才刚休息好，不能再让她受伤。 张翠花道“还有我，你以后别想再欺负我女儿。我女儿给你们家当牛做马，最后被你们这么对待，你们也不怕你女儿的婆家这么对你女儿。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这么自私自利，以后别想过好。” 杨母气道“是你女儿不下蛋，你还说我们自私，我们白养了她这么久，这要是普通人家，早就打死了。” 张翠花冷笑一声“是不是我女儿身体有问题，我们心里有数。 以后别来我们家，免得脏了我们家门槛。” 杨母道“我儿子身体肯定没问题，如果我儿子身体有问题，到时候我给你女儿跪着认错。” 陈小红想到之前做的那次检查，还有这次的检查，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现在，她更加肯定自己身体没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别后悔。” 陈开放拎着斧子也上前来，杨母看自己女儿带了跟没带一样，她一个人斗不过这家人，人都快退到门口了。 陈保国背着柴回来的时候，看张强站在门口。 这家伙这是又来找自己的？ 那他怎么不进去呢？ 陈保国往门口走了两步，就听到院子里吵架的声音。 他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张强听到脚步声回头，做出噤声的动作。 陈保国脚步一顿，说道“院子里是谁？” “杨家母女。” “那你咋不进去帮忙？我妹妹还伤着呢。” 张强道“你着什么急？ 我来得比你早，我也想进去帮忙来着，关键问题是，你妹妹不需要我。 她像变了个人一样，这次很厉害，没有害怕这娘俩。” 陈保国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 “真的，我还能骗你吗？ 你要让她学着自己处理事情，你一直帮她，她永远都不知道成长起来。” 陈保国想想也是，张强帮着他将柴火拿下来放在一边，又给两人点了一根烟蹲在门口抽。 张强道“一队大队长你当呗，我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陈保国抽了一口烟，说道“当不了，过段时间我要走。” “你要上哪儿去啊？” “上我哥那儿去。” 张强一顿，沉默了一阵说道“这是好事儿，我就说你怎么老是拒绝，原来你是要走啊。” 就算不走，陈保国也没打算当这大队长。 “你也知道，待在这里，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工分，我想出去试试。” “去吧，你去吧。” 这两人在门口蹲了一会儿，杨家母女就出来了。 他们没注意到墙角蹲着的张强和陈保国。 杨母一边走一边骂“还好意思说我儿子身体有问题，回去我就托人给他介绍个屁股大的，生他七个八个的，气死陈家人。” 杨霞没说话，她现在脑子乱糟糟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钱很有可能要不回来了。 她心里堵得慌，如果真的要不回来，她怎么跟刘大川交代？ 杨母想到杨霞刚才的表现，气得转头道“我叫你来的时候，你刚才在干什么？ 你都不知道伸手去打的吗？” 杨霞道“打？ 打伤了再把人送去医院，然后再给人家赔钱？ 是你们赔钱，还是我赔？” 杨母一听，伸手在杨霞胳膊上拧了一把。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突然间很羡慕陈小红。奇快妏敩 话说难听点，人家还有爸妈护着。 她的爸妈呢，就只会问自己要钱。 杨霞道“妈，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先回家了。 你回去跟我爸说说，这钱你们想办法还吧。 你们要是不还，逼死的就是我了。 我走了。” 杨霞的背影有些孤独，杨母气得嘴皮子都在煽动。 他们杨家和陈家的仇，这辈子都不能解开。 等着吧，这次她一定给自己儿子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 这娘俩一走，张翠花担心地看了陈小红一眼。 “丫头啊，你赶紧上炕去，你心里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也别难受了。” 陈小红笑笑“妈，我没事，你们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这样的人家，离开是对的。 她已经想通了。 张翠花道“那就好那就好。” 话落，她扶着陈小红进了房间，随后陈保国和张强就进来了。 张强进来跟陈开放打了招呼，跟着陈保国进了后院。 张强道“你给我个建议，你说说这个大队长给谁当才好？” “你给大庄呗，你别看大庄这人性子直说话直，但我觉得他脑子好使，也是能踏实干事的人。” 张强道“行吧，那我去找大庄。” 张强从后院出来，已经坐在炕上的陈小红也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了他一眼。 张强有感应似的，脚步一顿，也朝着陈小红窗口看了眼。 陈小红心口一慌，半个身体往窗户边上一挪。 那窗户上半截是纸糊的，下半截看人的地方才有一块小玻璃。 那么薄的纸，张强看得一清二楚。 他只是浅浅一笑，收回目光朝着门口走去，他得赶紧去找陈大庄，一队大队长的事情，得尽快决定下来才行。 要是再拖下去，他会更累。 真是没想到，村里事情这么多。 想到这里，张强出门加快脚步朝着村里走去。 第340章 你媳妇和你妹妹良心发现了 张强去找了陈大庄，陈大庄在自家门口打土坯，想着春天了把院墙重新收拾一下。 陈大庄老远看到张强来，笑道“呦，这不是我们支书吗，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来找你，好好说话。” “啥事啊？” “一队大队长干不干？一年到头就是多发几十斤粮食，除了这点好处就没别的好处。” 陈大庄笑道“你看我是那块料吗？” “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遛遛呗。” “你说行就行吧。” 陈大庄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强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乡镇打报告去。” 张强刚站这里一分钟不到，转身就又走了。 陈大庄道“你这就走了？不聊几句？” “聊个屁，好好打你的土坯吧。” 陈大庄嘿嘿笑笑，弯腰继续干活。 陈家村公社一队大队长，还挺好。 …… 田文君自打有了新的自行车之后，每天走路的时间节省了不止一半。 这几天下来，她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下午六点下班的话，六点四十她就回来大院了，也不用陈建国来接她。 她平时早上都是六点十几分出门，现在她是七点一过才出门。 早上可以多睡一个小时，简直不要太爽。 这天她下班回来，在楼底下碰到江翠花。 江翠花看见她，笑得别提头多灿烂。 “嫂子你下班回来了？” “昂，回来了。你嫂子恢复得还好吧？” “挺好的嫂子。” 江翠花看了眼田文君推着的自行车，满眼羡慕。 “这就是陈营长给你买的自行车吗，可真好看。 这两天大院里好几个嫂子都在说这事儿呢，我一直没碰到过，今天碰到了，亲眼看到了是是真的好看。” 田文君笑道“你嫂子坐月子，你肯定很忙，没看见是正常的。” 江翠花笑道“对了嫂子，我嫂子后天出月子，到时候你记得来啊。” “好，我一定来，那我先上去了。” “嫂子再见。” 田文君将自行车锁在楼底下，她住在三楼，每天搬上搬下实在是麻烦，还不如就停在楼底下。 田文君推开门进来时，陈建国在擦地板。 田文君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你吃饭没？” “瞧我媳妇说得啥话，我每天都这么勤快好不好？ 我吃了，在食堂吃的。 你还想吃啥不？” 田文君将包挂在门口墙上，说道“我啥都不想吃了。 对了，家里还有鸡蛋吗？” “还有二十几个吧，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冯秀娟生了孩子，我还没去看人家，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给孩子买了一套小衣裳，还买了一斤红糖，等会儿咱俩一起去看看呗。” “我以为你忘记了，就没好提醒你，我们这边是这样，生了孩子看一次，他们要是办满月酒，到时候还要去一次。” “我刚才在楼底下碰到江翠花了，她说后天她嫂子出月子，叫我一定得去，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要办？” “老江说了不办，就是请关系好的坐着一起吃顿饭，后天你请假吧，好不好？ 到时候去帮个小忙，面上看着好看。” 这话陈建国说得小心翼翼，江翠花之前没少欺负自己媳妇，就冲这一点，他都不想让她去。 但他和老江关系好，别人媳妇都去了，自己媳妇不去，那帮女人肯定又在背后说自己媳妇的不是 男人之间的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但女人之间就不一样了。 田文君道“我知道了。” 陈建国赶紧进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红糖水出来，田文君笑笑，说道“你这算是巴结我吗？” “什么叫巴结？你这么辛苦，回家还不能享受一杯红糖水的待遇？” 话落，他又站在他身后给她捏肩膀，房间里是两人浅浅的笑声。 晚上，这两人拎着东西去了江大海家里。 田文君本来想拿二十个鸡蛋的，想了想后天去了还得随礼，就拿了给孩子买的一套衣服，还有一斤红糖。 江大海家里也生着炉子，一进来很暖和。 江大海给孩子刚洗完尿布，端着盆子从卫生间出来。 江大海道“呦，你们咋来了？ 吃饭没？” 陈建国开玩笑道“没吃的话，你要给我做吗？” 江大海道“你想吃我就给你做，你想吃啥？” “拉倒吧你，我可不知道你啥时候这么勤快了。” “这不是有丫头了嘛，要学着当个好爸爸，我不勤快点孩子尿布都不够用的。” 江大海从阳台上拿出一根竹竿来，一头放在炉子上，一头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将尿布一块块晾在竹竿上。 说真的，田文君还从来没见过干家务的江大海。 江翠花给陈建国倒了一杯茶水，给田文君倒了一杯红糖水。 “嫂子，喝点红糖水暖暖。” “谢谢，我进去看看你嫂子和小木兰。” 江翠花跟在的田文君身后，说道“嫂子，这小丫头可乖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 这两人说着进屋，陈建国看江翠花突然对自己媳妇这么好，他也很意外。 江大海笑眯眯道“你是不是也很疑惑，为啥他们之间的关系突然间就变了。” 陈建国道“你知道？” “啧，事情发生在我家，我还能不知道？ 就咱救火那天晚上，你媳妇给我媳妇接生，那天晚上之后，我妹子跟我媳妇对你媳妇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我这个妹子，给我媳妇炖点鸡汤，都要往你媳妇面前端，被我阻拦了好几次。” 陈建国道“你媳妇和你妹子良心发现了？” “去去去，他们以前只是闹点小矛盾而已。” 陈建国笑笑，各有各的不易，但自己媳妇确实被欺负得狠了。 事情都过去了，他也不愿意多提。 田文君进来房间时，冯秀娟在给江木兰喂奶，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这小丫头比生下来时好看多了。 小手圆嘟嘟的，肉嘟嘟的手腕就跟莲藕一样。 冯秀娟看到田文君很意外，她已经让江大海拎着东西去了，田文君这么久没来，她以为她还在生气。 这会儿田文君人来了，冯秀娟高兴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紧张。 第341章 一定出了什么事 冯秀娟就怕田文君不来。 她不来，就是还没有原谅自己。 冯秀娟道“妹子，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想想以前做的那些事儿，她真的没脸。 田文君笑道“我这段时间刚上班，一直在忙着。 我给孩子买了一套衣服，回头你试试。 给你买了一斤红糖，你多补补。” 冯秀娟一脸感激。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以前的事儿对不住啊。” “都过去了，快别提了。 新的一年，新的生命，新的开始。” 冯秀娟以前瞧不上田文君，可现在才发现，人家一直在进步，相反的是她自己从来就没进步过。 田文君不想再说过去那些事情，她伸手摸了摸江木兰的小手。 神奇的是，小丫头伸手握住田文君的手指头，而且手劲儿特别大。 这种软乎乎的力道，让人心里暖暖的。 江翠花笑道“嫂子快看，她抓你的手了。 哎呦，抓得这么紧，一看就知道她喜欢你。” 田文君道“奶水够吃吗？” 冯秀娟笑道“够了，翠花每天都做好吃的给我，我奶水足得很。” 田文君进来的时候也瞧见了，她的面色看着红润，嘴角带笑，这个月子应该是还不错。 好一阵之后，江木兰吃完奶，被冯秀娟拍了拍，抱了一小会儿就放床上了。 田文君知道她要好好休息，说道“翠花说你后天出月子，我后天来给你们帮忙。 时间也不早了，你晚上还得给孩子喂奶。 孩子睡着的时候，你也得跟着睡。 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冯秀娟还想跟她多说说话，但话到嘴边，什么都显得挺多余的。 “你再坐会儿吧。” “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赶紧好好休息吧。” 田文君从房间出来，对陈建国说道“咱们走吧。” 陈建国道“把这杯茶水喝了咱们就走。” 田文君只好坐下后，将刚才那杯红糖水喝了。 这两人坐了一小会儿，一起离开了。 一回来，陈建国问道，小丫头好看不？ “软乎乎的很可爱，她还抓我手指头了。” 陈建国笑道“怪不得老江现在都肯洗尿布了。” 田文君笑笑，说真的，跟陈建国关系好的这几个男人都还不错，至少都知道照顾家庭。 这年头，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那么多，能做到他们这样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陈建国每天下班回来，在院子里看到别人家孩子在玩耍，他也很想自己有个孩子，但眼下还不知道两人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只能等以后再说。 田文君倒是没多想，反正现在生孩子还早，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再别说照顾孩子了，还是等检查完身体再说。 田文君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何大美拉着她去河边的小麦地里挖荠菜。 二月份一过，天气就逐渐回暖，到时候各种野菜就冒尖，日子就开始好过了。 现在就是早晚温差大，但十点到下午四点多，太阳很大也很暖和。 两人在麦地里，一人挖了一篮子荠菜。 回来后，四个人坐在前面桌子上择荠菜。 田文君道“张姐，我明天想请一天假。” “有啥事吗？” “就是我们大院有人出月子，我明天想去帮个忙。” 张桂兰道“行，没问题，你去就行了。” 何大美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事了，你这一天不在，我就觉得无聊。 这些荠菜，明天早上要蒸包子的。 要不放在后天早上蒸吧，你喜欢吃。” 王大庆笑道“你过分了啊，你未来嫂子吃不上，你就不让我和主任吃了？ 主任，你看看这丫头偏心成啥了。” 张桂兰笑道“咋了？偏心咋了？ 偏心就对了，这荠菜可是他们两个挖回来的。” 王大庆假装自己很可怜“你们几个女同志就知道欺负我。” 何大美看他这表情，忍不住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一样？” 其他几个人笑得更开心了。 这几人荠菜择到一半，何大美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窗外。 只看见外面有人拿着菜刀在砍人。 何大美吓了一跳，叫了一声。 “妈呀——” 她这一叫，几人的目光都朝着窗外看去。 只见李富贵没穿鞋，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子，脑门上的血顺着脸颊和脖子流下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像极了发疯的狮子，手里拎着一把菜刀。 李富贵跑得太快，脚底绊了一下，他本就长得胖，这一扑倒人还没爬起来，就被身后追上来的人骑在身上，手里的砍刀重重落在李富贵的腿上。 田文君亲眼看着李富贵身上的血就跟喷泉一样喷出来。 她整个脑子嗡嗡嗡的，心口都在咚咚咚跳着。 耳边是何大美的尖叫声，张桂兰喊道“我去报警，大庆你赶紧拿棍子阻拦一下。 那人是牛小红男人。” 田文君一时呆在原地，她抬脚往前挪了两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何大美反应过来后，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她赶紧将田文君抱在怀里。 “文君，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 一时间，饭馆的人都慌了。 王大庆就怕李富贵被人砍死，刚好有几个大男人从后面扑上来，几人将牛小红男人控制住了。 牛小红男人已经疯了，他被人控制住的时候，还在拼命挣扎。 几分钟不到，饭馆门口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很快公安局的人和医院的人都来了，田文君也被送去了医院。 陈建国从训练场上忙完回家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静不下心来。 他在家里来回踱步，后来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接她。 陈建国骑着自行车，一路到了县城，都没看到田文君。 陈建国来到县城，饭馆的门锁着，门口的地面上有一大摊土。 他看着地上这摊土，眉头皱了皱。 血腥味这么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路过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跑过去的。 陈建国心里闪过一丝担忧，看到前面不远处还开着门的国营理发馆，他放下自行车大步跑过去。 第342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陈建国来到理发馆门口，站在门口向里面一个大姐道“大姐，麻烦问一下，饭馆门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大姐也是打算要关门的，今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情，魂魄差点都吓没了，她还是早点关门回家吧。 这女人看陈建国身上穿着军装，从店里探出脑袋，左右看看，小声道“同志，今天饭馆门口差点把人杀死了，公安和医院的人都来了，抬走了两个人，好像饭馆有一个女的直接吓晕了，还有一个一条腿被砍断了，脚筋都被砍成几节了，那血就跟啥一样喷出来，太吓人了。” 陈建国一听，心口一紧。 “大姐，麻烦问一下，你确定那个女的是被吓晕的吗，她有没有受伤？” “哎呀同志，你别问了，我下午也被吓得不轻，我得赶紧下班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陈建国看这女人着急的样子，也看出来她被吓得不轻。 他道“谢谢。” 他转身朝着自行车大步走去，他骑着自行车去了医院。 他在前台一打听，就打听到了病房。 他往病房门口走的时候，看到王大庆在病房门口蹲着，他大步走过去。 王大庆一转头，就认出陈建国。 他站起来，立马朝着陈建国走来。 “同志，你可来了。” 一听这几个字，陈建国就知道，出事的人是自己媳妇。 “我媳妇呢？” “我们饭馆门口今天下午差点闹出人命，你媳妇人没事儿，就是吓晕了，人刚醒来，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陈建国听到人已经醒来了，悬着的心松了一半。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田文君面色惨白，嘴唇有点发青，人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田文君看到陈建国，顿时湿了眼眶。 陈建国一颗心咚咚咚跳着，她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实在是心疼。 何大美和张桂兰都在。 张桂兰道“陈同志，你来了就好，你媳妇人没事，你就放心吧。” 陈建国点头道“谢谢你们送她来医院。” 张桂兰道“客气的话就别说了，文君本来明天想要请假的，但下午饭馆门口出现那种事情，估计明天饭馆也没啥人。 我跟上面联系过了，这两天店里也没什么人，上面让咱们休息三天。” 田文君道“谢谢张姐。” “没事儿，你人没事儿就好。 你男人来了，那我们几个就先走了，你跟你家这口子也早点回。” 田文君点了点头。 何大美道“你回去后好好休息。”奇快妏敩 陈建国将这几人送到病房门口，等他们走了，他进来坐在床边，紧紧抓住田文君的手。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盯着她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胆小鬼，让我抱一下。” 担心的话，千言万语，在看到她坐在床上的那一刻，就说不出口了。 只要她是安全的，就比什么都好。 田文君紧紧抱着他，哽咽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会晕倒。” 陈建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好像很怕血。 上次在老家，年前几天杀猪的时候，她当时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软了，后来家里人杀猪，她睡了一天，晚上还做噩梦。 今天也是。 她应该不是胆小，她是真的怕血。 田文君道“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回到家里，就是莫名心急，我就想着反正我在家里没事干就想来接你，等走到你们饭馆门口，看到地板上盖着血的土，我就想应该是出事了。 我问旁边理发馆的大姐了，她说两个人抬来医院了，还有一个是谁？” 田文君道“是李富贵。砍人的是牛小红丈夫，这两人大白天搞在一起，牛小红男人回来看到后，估计是气红了眼，抄起砍刀就砍。 李富贵跑了一路，被人追到这里来了。” 李富贵？ 牛小红？ 陈建国对李富贵这个人倒是有点印象，上次可不就是他跟踪自己媳妇吗，当时被抓进去就关了一阵子，这才放出来没多久，就被人砍了。 至于牛小红，陈建国半点印象都没。 “这个牛小红是谁？” “是之前我们食堂的人，她和李富贵偷拿了饭馆很多肉菜，后来被发现给开除了。” “可真是报应，偷鸡摸狗，德行不正，不是什么好人。” 陈建国想到李富贵，说道“李富贵这个王八蛋死了没？” 他就是想知道，这种畜生老天爷有没有放过他。 他穿着这身衣服，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天晚上，他欺负自己媳妇时，他早到了一步，媳妇只是受到惊吓，公安这边对他这种行为，暂时又没什么办法，所以才让这孙子钻了空子，留了一条狗命。 恶人自有恶人磨，老人把话都说全了。 田文君道“我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大美向护士打听了下情况，护士说李富贵媳妇人都没来，让他自生自灭。 后来李富贵爸妈来交了钱，接腿的话手术费太贵，而且脚筋断了，就算是做了手术，估计也恢复不好，后期还要坐轮椅。 他父母没什么钱，家里的财政大权在儿媳妇手里，儿媳妇不想救人，他们没借出钱来，这手术也就没做。 估计，下半辈子只能是残疾人了。 而且，牛小红那个男人是个杀猪匠，后面还给他胳膊两刀，一只胳膊的手筋也断了，反正很惨。 他那样子，还不如被人砍死，现在半死不活的，下半辈子还得人伺候。” 陈建国一听，怎么这么开心？ 他笑道“我以后是不是得偷偷藏些私房钱，以后也能保命。” 田文君一听，气得从他怀里出来，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一拳头。 “你要是出个什么事儿，我是那种不给你出手术费的人吗？ 你的关注点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还有，你最好守住你的底线，你以后要是敢乱来，我真的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人。” 陈建国看她生气了，笑道“你生气了，也有力气了，这会儿还害怕不呢？” 田文君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第343章 不要杀我 陈建国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去后好好睡一觉。” “嗯，好。” 田文君弯腰要去穿鞋时，陈建国蹲在地板上帮她穿上鞋，将人从床上扶下来。 陈建国将病床收拾好，出来时两人给护士打了招呼。 陈建国看她走路有气无力的，就知道被吓得不轻，说道“你自行车呢，就别骑了吧。 你人都是软的，还是我载你回去吧。” 田文君也是这个意思。 “大美帮我锁在饭馆院子里了，你就放心吧。” 两人出来后，田文君坐在后座上，陈建国没在国营饭馆这条路上走，他从另一条路上绕出城。 这些细节，田文君都看在眼里。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都看到了。 田文君知道，她胆子其实不小的，她也并不是看到血就会晕。 就是突然间看见恐怖血腥的画面，才会勾起她的心病。 临死前的一幕，脑袋落地，大脑还能活几十秒。 她眼睛充血前，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脖子在喷血。 这一幕，叫她怎么能忘记？ 想到这里，她紧紧抱住陈建国的腰。 陈建国低头看了眼她紧紧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唇角扯了扯。 一路上，田文君都是昏昏沉沉，很想睡一觉。 不知道是因为晚上凉，还是她心里冷，整个人都冻得要命。 两人回来后，田文君都顾不上别的，她直接进房间钻进被窝。 陈建国给瓶子里灌上热水，塞进被窝。 他自己晚上还没吃饭，被田文君一吓，一点也不想吃了。 他怕她冷，洗漱完往炉子里加了煤，封上炉子后，也钻进被窝。 他一上床，田文君就跟自带感温器一样，一个劲儿往陈建国怀里钻。 陈建国道“睡着了没？” “没。” “不怕，有我在，好好睡一觉。” “嗯。” 陈建国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晕血？” “不是。” “等下次去省城，咱们顺道也检查一下。 上次老家杀猪的时候，你就不舒服。” 田文君身体一顿，他居然观察得那么仔细。 “可能是这一幕看着太害怕了。”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我抱紧你，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陈建国在田文君额头亲了一下，在他怀里有足够的安全感，没几分钟，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陈建国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陈建国却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 在村里的时候，她基本上是被她爸妈宠大的，也没听说过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 后来他们结婚了，她在自己身边，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唯一变化大的，就是她的改变。 难道，跟她的改变有关系？ 陈建国想到这里，他晃了晃脑袋，没让自己再想下去。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不管有什么秘密，她都是自己深爱的人。 陈建国抱紧田文君，后来也睡着了。 后半夜时，田文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全身热得要命，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脑子里恍恍惚惚，好像自己又被绑起来了，全身酸疼得要命，头也疼得要命。 恍惚中，感觉四肢不能动，像被人绑起来一样，而那个渣男拿着刀朝自己缓缓走来。 手起刀落…… “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田文君梦魇，她自己醒不过来，陈建国警惕性很高，听到声音猛地惊醒。 她还在呢喃不要杀我，陈建国想，大概是李富贵那天晚上吓到她了。 这个畜生，得亏残了。 他拉开床头的灯一看，田文君额头滚烫得厉害，湿哒哒的全是汗水。 她发烧了。 陈建国将田文君摇醒来，田文君嫂子哑巴得厉害。 “我、我做噩梦了。” 陈建国道“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 田文君有些难过，好在他的身边有他，不然她一个人，真的没那么强大，有时候也会觉得累，觉得有种无力感。 很快，陈建国给她拿来感冒药和降温药。 田文君脑子昏昏沉沉的，陈建国打湿毛巾，敷在她额头。 重复好几次，半小时后陈建国没那么烧了。 田文君后来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陈建国出完早操回来，照顾她吃完早饭吃过药，田文君身体还软得不像话，接着继续睡。 陈建国去出早操了。 训练场上休息时间，陈建国心情不怎么好，一个人总是在一旁发呆。 江大海今天高兴，要知道她女儿满月，这就意味着，天气再暖和点，就能把孩子抱出来了。 江大海对陈建国道“我跟你说，中午记得上咱家里来吃饭，我家妞妞满月，我跟你们几个都说了，一定记得要来啊。” 陈建国道“我来不了，我媳妇也来不了。 昨晚上我媳妇发烧了，感冒严重，今天也就不来你家了，免得把病气过给孩子。” “发烧了？现在是换季的时候，那可得注意一下。 你中午上我家里来吃饭，回去的时候给你媳妇带上饭菜不就行了。” 陈建国道“你别管了，你家孩子太小了，我们就不来了。 等我媳妇过几天身体好点了，我们再来。” “那行吧。” 陈建国一早上都在担心，一旁的张庆东道“我早上去周政委办公室了，他早上在跟人打电话，对方说昨天下午饭馆门口差点砍死一个人，你媳妇是不是看到这一幕被吓的。” 陈建国点头道“可能是吧。” 张庆东道“我听说现场比较吓人，她一个女的，心里肯定受不了。 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陈建国点了点头，突然间他想起小时候感冒了，妈妈就给他手腕上绑根红绳子，虽然不知道有用没用，但图个好兆头，回去后他也可以试试。 这几人在这边说话，身后不远处的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听见了，赵二蛋听着心里难受，在一旁闷闷不乐的。 早上忙完，陈建国大步朝着大院走去。 他一回来，就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找了红绳子。 进了房间，看田文君还睡着，轻手轻脚给她系在手腕上，心里还默念三遍媳妇早点好起来！ 第344章 孩子满月酒 绑好红绳子，陈建国就去食堂打饭。 赵二蛋在回宿舍的路上，心事重重。 张喜娃突然扑上来圈住他的脖子，笑呵呵道“你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儿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谁惹你了？” 赵二蛋一把推开他的胳膊。 “你别碰我，我早上听到我们营长说，我姐生病了。 我们平时没少吃我姐的，我想去给她在前面村子里买一只母鸡补一补。 我姐胆子小，被这么一吓，生病后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好起来了。” 张喜娃道“我也没少吃，那也得有我一份，咱们一起去买吧。” 赵二蛋笑了笑，两人转身朝着前面村子去了。 陈建国打了午饭回来，喊醒田文君，发现她今天没发烧了，心里也就放心很多。 只要不发烧，也就意味着不是肺炎。 田文君吃了饭之后，她想下床走走，但人还是软得不像话。 陈建国道“你别动了，好好再睡一觉吧。” “今天冯秀娟孩子满月，我这样子怕是去不了了，你等会儿记得给人随礼。 你看随多少钱合适。” “五块吧，这都算多的了。” “那行，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等田文君吃完陈建国这才吃饭，他午饭刚吃完，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建国还以为是江大海，结果打开门一看，是赵二蛋和张喜娃。 这两人手里拎着一只老母鸡。 赵二蛋道“营长，早上我听到你说嫂子感冒发烧了，我和喜娃两人买了一只老母鸡，给嫂子补补身体。” 陈建国看着赵二蛋递过来的鸡，眉头皱了皱。 “你们两个臭小子主意怎么这么正？买什么鸡？” 赵二蛋一脸愁容“营长，我们两个平时没少吃嫂子做的饭，嫂子生病了，我们也应该关心关心她，这鸡我们就给你放下了，我们就先走了，希望嫂子早点好起来。” 赵二蛋说着，将鸡往地板上一扔，拉着张喜娃两人就跑了。 这两臭小子。 陈建国将鸡关进阳台的笼子里。 感冒期间不能大补，既然是这两人的一点心意，那就收下吧。 陈建国进了房间，田文君道“谁啊？” “是赵二蛋和张喜娃，知道你生病了，两人给你凑钱买了一只鸡送过来了。” 田文君也忍不住笑了笑。 “这两家伙还挺有心。” 陈建国帮她掖好被子，用手背在她额头试探性摸了摸。 还好还好，她没发烧。 “好了，赶紧好好休息，等你感冒好了，我就给你炖鸡汤喝。” “好。” 陈建国道“你昨晚上做噩梦了，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就怕你吓得狠了，给你手腕上绑了一根红绳子。” 田文君抬起手腕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确实多了一根红绳子。 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和震惊，笑呵呵道“你什么时候绑的？” “就中午回来给你绑的，不许取了。” 田文君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冯秀娟这边，今天一早上就穿戴整齐。 江翠花在厨房里忙着做菜，冯秀娟进去几次，都被江翠花给推了出来。 江翠花道“嫂子，你赶紧出去吧，我一个人忙就好。” 冯秀娟道“这么多菜，你一个人也做不过来，我帮你切点菜什么的。” “哎呀嫂子，这老人都说了，出了月子也得小心点儿，你别再感冒了。” “好，就是辛苦你了。” “没事儿。” 冯秀娟在看孩子，没几分钟，大院里的女人都来帮忙，一时间厨房里挤满了人。 来的人开玩笑道“你们娘俩命可真大，你生孩子那天晚上，后山着那么大的火，我们都没不知道你生孩子，多亏了许招娣，不然你和翠花两个人怎么办啊？” “就是啊，这许招娣也是个厉害角色，居然一个人给你接生。” “就是，不过这次也多亏了她，误打误撞给你接生了。” 冯秀娟笑道“她现在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 “对了，你孩子今天满月，她应该也会来吧？” “她说她会来。” “那你们之间，应该是和好了吧？” 冯秀娟笑道“以前是我不好。” 这帮人还不知道田文君改名字的事儿，冯秀娟又道“还有啊，你们别叫她许招娣了，人家改名字了，叫田文君。” 这帮人尴尬笑笑，别的也没多说什么。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不太一般，连人家改名字这种事都知道了，肯定关系比以前好多了。 到中午的时候，田文君也没来。 大家菜都做好了，就等着其他人回来。 江大海回来后，冯秀娟将江大海拉到一边，说道“田文君还没来呢。” 江大海道“你别等了，她昨晚上感冒发烧了，早上陈建国跟我说了，她说他们两口子就不来了，万一来了，把病气过给孩子。” “感冒了，严重不？” “说是很严重。” “那回头让翠花送点吃的上去。” “行。” 田文君睡着后，陈建国在擦地板，江翠花就来了。 江翠花端着一大碗菜和米饭，站在门口笑道“陈大哥，给你和嫂子送了点菜，你们多吃点儿。” 陈建国道“我们已经吃过了。” “没事的陈大哥，这是我哥和我嫂子一点心意，你们要是中午吃过了，下午吃也行。 陈建国接过碗，说道“谢谢。” 江翠花笑道“没事儿，家里还有人，我就先走了。” 江翠花连门都没进，转身就走了。 陈建国将菜放进厨房里，擦完地板后，进去田文君房间看了眼，她还在睡觉。 庆幸的是，她没再发烧。 田文君这次发烧，在家里躺了三天才好点，陈建国那天也没去随礼，想着等田文君好了再去。 这天晚上，田文君和陈建国来到江翠花家里，两人给孩子五块钱。 冯秀娟看她脸色好点了，说道“你身体好点没？” “好了，明天就该上班了。 孩子满月那天，我本来是要来的，但我感冒发烧，怕给孩子传染就没来，希望你能理解。 这五块钱，是我给孩子随的礼钱。” 冯秀娟心里的疙瘩总算是解开了。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第345章 先给大哥打电话 田文君笑笑，她看冯秀娟生完这一胎，对她的态度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冯秀娟道“你给孩子买的衣服我给孩子试了，穿上很合身。” “合身就好。” “对了，你感冒好了，明天就去上班吗？” “是啊，明天就去上班。” “真好。” 要是以前，冯秀娟肯定会觉得田文君配不上面前这份工作，但现在她真羡慕佩服人家。 她也想找份工作，但现在孩子还小，需要她照顾，她也只能白羡慕了。 冯秀娟道“我让翠花给你准备了三十个鸡蛋，你走的时候拿上。 这些都是我坐月子的时候别人拿来的，左邻右舍的我都已经分了，你就放心吃吧。” “你现在是坐月子的时候，还是留着好好补身体吧。” 冯秀娟道“你就别跟我见外了，你要不拿，我亲自送到你家门上去。” 说真的，冯秀娟突然间变得这么讲理，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这两口子临走时，江翠花将装着鸡蛋的篮子塞进田文君手里。奇快妏敩 来回推了好几次，田文君才拿上。 她实在是不想拿，但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万一把鸡蛋摔了，那就不好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以后再找别的机会给她还吧。 这两口子一回来，陈建国道“她现在还能给你送鸡蛋，真是让人意外。” 田文君无奈笑了笑“等过段时间，我买点别的给她，就当是还了这个人情，就不欠人家的了。” 陈建国笑道“好。 我要跟你说你上班的事情。 明天你们就收假了，要不你再休息待几天吧。” “我休息好了，你就放心吧。” 陈建国还是很担心，不过她的脸色比之前好很多。 这两天下午，他还是进城去接她吧。 田文君进去卫生间洗脸，洗到一半突然想起这都二月十八九了，小红应该去取石膏了吧。 想到这里，田文君从卫生间里探出半个脑袋，刷着牙嘟囔道“不知道小红有没有去医院拆石膏，也不知道她恢复得好点没? 咱们村为啥没电话？” 陈建国道“那沟里好几个公社都没电话，咱们再等等吧。 临走时，保国说过这几天会带她去医院拆石膏的，如果他进城了，检查完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这两天我留意一下。” “好，如果他来电话了，你记得问问他，他什么时候来。” “好，知道了。” 这两口子洗漱完，早早躺床上了。 陈保国这边，他晚上烧水洗了头发。 这两天天气逐渐回暖，他打算明天带陈小红进城。 这会儿，张翠花喊了陈保国来到陈小红房间。 张翠花道“我跟你爸商量好了，明天你们两兄妹进城时，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等翠花拆了石膏，我们带她去供销社买两身衣裳。 这两年她在那个家里，也没穿上一件新衣裳，现在开始，就等于过去的陈小红死了。” 陈保国道“知道了。” 陈小红一听要买衣服，赶紧拒绝。 “妈，我就不买新衣服了，以前家里那几身还能穿，我凑合一下就行。 再过两三个月，立业要高考，小兰要中考，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咱该省还是要省。” 陈保国道“立业高考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他只要考上，又不用他花一分钱的。” 陈小红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 陈小红道“二哥，要不你今年也试试吧。” 陈保国像是听到笑话，他自己忍不住真笑出声了。 “你可拉倒吧，考上的概率那么低，就我那两把刷子，还是别占用那个名额了。” 他要是能，去年就参加了。 张翠花也听着忍不住笑笑。 “你们两个就都别开玩笑了，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咱们一起走。” 陈小红看到二哥和妈妈笑，她瞬间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这样的感觉，真好啊。 张翠花看着陈小红的长发，说道“明天去了，把你的头发也给剪了，剪下来的头发还能卖几块钱。” “知道了妈。” 陈小红心里其实还是很迷茫，接下来的日子，对她来说，前路或许更难走。 不过，再难她都要咬牙坚持住。 第二天一早，这娘三人就坐上去县城的大巴车。 三人先去县医院给陈小红拆石膏拍片子，医生看着片子说道“恢复得很好，回去之后，还是不要干重活，适当活动活动就好。 你现在还年轻，要是运动量太大，老了会腿疼。” 陈小红气色比以前好太多了，她道“谢谢大夫，我会注意的。” “看你这气色比以前也好很多，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陈小红腼腆一笑，大夫道“心放宽，以后好好过日子。” 之前杨家人来医院闹的时候，她的情况医生多少知道一些。 陈小红只是低头，总觉得过去那些事情对她来说就是耻辱一般地存在。 医生看她眼底闪过一丝忧伤，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 “给你的药吃完了没？” “快吃完了。” “那我给你再开一些，你带回去继续吃，等这些药吃完，你的腿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好。” 陈保国付过药钱拿了药，三人从供销社出来，陈保国看到供销社的门，说道“妈，我们去给大哥打个电话吧，大哥和大嫂肯定也在想着这事儿。” 张翠花扶着陈小红，说道“好，先去给你大哥打电话。” 电话打来的时候，陈建国还在训练场上。 办公室的电话连着响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后来又响起来时，是周政委进来接的电话。 周政委接起电话，问道“喂，你好，哪位？” 陈保国一听不是自己大哥的声音，说道“同志您好，我是陈建国的弟弟陈保国，我找一下陈建国，请问他在吗？” 周政委一听，说道“我是他同事，他现在人不在，去训练场去了，我回头让他给你打过来吗？” 陈保国知道大哥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们这边打电话也不方便，麻烦同志你帮我给我大哥转达几句话。” 第346章 眼泪给我憋回去 周政委道“好，你说。” “麻烦你跟我大哥说一声，我妹妹的腿恢复得很好，让他和嫂子放心。 就这些，辛苦同志您了。” “不辛苦的。” “那同志再见。” “再见。” 等陈保国挂断电话，周政委这才放下电话。 刚好，周政委想去训练场看看情况。 周政委来的时候，陈建国正在喊口号，这帮新兵蛋子扛着木头桩子练深蹲，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响亮。 周政委来到陈建国边上，看着面前这些人道“这帮小王八蛋，看着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陈建国道“进步挺大的。” 陈建国刚才吓一跳，心想他来怎么不说一声呢？ 周政委道“我就来看看，刚才你老家那边来电话了，你弟弟陈保国打来的，让我给你转达一声，你妹妹腿恢复得很不错，叫你们两口子别担心。” 陈建国一听，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们两口子都在担心小红的腿，人没事了就好。 周政委道“你妹妹腿受伤了？” “昂，受伤了。” “结婚了没？” 这个问题陈建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回道“结婚了，又离了。” 周政委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道“等她腿好了，你们两口子把她叫到你这边来啊，到时候在咱们队里给她介绍一个靠谱的，这样你们两兄妹时常还能见面。” 陈建国只是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政委知道这小子心里肯定也在嘀咕，这事儿到底成不成来着。 他抬手拍了拍陈建国肩膀。 “好了，你继续忙吧，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陈保国电话挂断后，说道“妈，你和妹妹就在供销社看着买衣服，我去给立业和小兰换些粮票送过去。” 这两人都是在学校大灶上吃饭，食堂的饭菜分为三等，陈小兰平时吃得少，吃得都是最差的。 她才不在乎自己吃什么，反正只要能吃饱有学上，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陈立业也是，要不这兄妹俩的学习怎么能那么好呢？ 张翠花道“我也想去看看这两个孩子。” “妈，你要去的话，小红也要去，她腿不方便，你们就在这里等会我。” 张翠花想想也是。 “那行，那你去吧。” 昨天晚上张翠花给这两孩子包了荠菜大包子，早上走的时候带上了。 三个人分成两边走了。 张翠花带着陈小红来到供销社，两人转了一圈，给陈小红买一件毛衣，还有一件外套，两条裤子。 一共花了三十几元。 她买的衣服质量一般，但也比陈小红身上穿得好，另外还买了一套线衣线裤。 陈小红道“妈，你买得太多了。” 张翠花道“你不懂，这对你来说就是翻身，你必须给妈精神气十足地出门。 人活着就是股子精神气儿，不管心里多难过，不管你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补丁，出门的时候，你必须给我把自己拾掇整齐，知道吗？” 陈小红欣慰一笑，她的妈妈是个不轻易落泪的人，在她的记忆中，家里其实并不富裕，但她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还有她自己，其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但她自己却时常穿得干干净净。 即便是下地的时候，也是如此。 陈小红眼眶又湿了。 张翠花道“眼泪给我憋回去，妈再给你买两斤红毛线，回去后你自己给自己织一件红毛衣穿。 你记住，这要翻过这道坎儿，好日子在后头呢。” 陈小红忍着泪花点头。 陈保国来到学校门口，跟门口的大爷说了一声，进去先找了陈立业。 他将两张二十斤细粮的粮票和十个荠菜大包子递给陈立业。 “这是妈昨天给你蒸的大包子，这是两张二十斤细粮的粮票。 等会儿放学了，给小兰拿五个包子，给一张粮票。 这票拿好了交给食堂，你还有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学习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加强营养，别让自己饿肚子，知道了吗？” “哥，这实在是太多了吧，我和妹妹留一张就行了。”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呗，吃不完还可以退的，又不是退不了。” 陈立业这才接过。 “大姐呢？她的腿怎么样了？” “她和妈在供销社，他们说要来看你们，但你大姐的腿不能走太久，我就没让她们过来。 你大姐腿恢复得很好，你就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周末跟小兰回来。” “你们到时候看，方便的话就回来，要是不方便就别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 “行了，记得把票拿好，赶紧去上课吧。” 陈保国叮嘱好几遍，这才转身离开。 他来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这娘俩已经买完东西，陈小红头发从及腰剪成齐肩了，买了九块钱。 陈保国道“妈，东西都买上了吗？” “买好了，咱们回家吧。” 陈保国道“来都来了，我带你们去县城的饭馆一人吃一碗牛肉米粉吧。” 张翠花道“你们两个去吃就好，我就不吃了。” 一碗米粉要两毛钱，她生下来，自己孩子就能多吃一碗。 陈保国道“走吧妈，你不去我和小红也不去。” 张翠花知道，今年这个年过得挺糟心的，两个孩子想吃，就陪他们去吧。 三人一人吃了一碗牛肉米粉，这才坐上回村的班车。 陈保国是想把老四和老五也带上的，但他们这个点还没下课。 县城往村里发的班车比较早，时间来不及。 等下次他骑自行车进城的时候，再带他们两个来吃。 张翠花上车了还在念叨，没去看老四和老五。 车子出发路过县一中门口时，里面的学生还没放学。 张翠花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 车子一路往村里走，窗外阳光明媚，路两边的柳树已经开始冒出嫩芽了。 陈小红看着唇角扯了扯。 妈妈说得对，从今往后，要往前看。 陈小红闭了闭眼，安安静静坐在车上。 她的腿早上走了一小会儿，这会儿就感觉到酸痛，回去后还是要小心点。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陈小红脑子却清醒很多。 班车路过杨家村时，看到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子，陈小红只是别过头。 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看见这个村子。 第347章 坐实妻管严的称号 陈保国知道，这次进城回来，地里的活也就下来了。 陈家村，陈大庄当选了一队的大队长。 去年陈家村收成好，年前发到手的粮食比往年都多。 今年应该也会有个好收成。 自打陈小红回来后，陈保国越来越觉得，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不会越过越差。 陈保国回来后，就开始下地，家里留了张翠花照顾陈小红。 再等一个多月，陈小红的腿和肋骨好得差不多，他也就要出发去大哥跟前了。 饭馆放了三天假，田文君赶来上班时，门口已经被收拾干净，之前李富贵身上流的那些血已经看不见了，看样子是被人刻意处理过。 田文君一进来，就听见何大美的说话声。 “这个李富贵，居然没被砍死，真是命够硬的。” 张桂兰道“下半辈子都成残疾人了，活着还不如被砍死。 现在媳妇丢下孩子回娘家了，他父母年纪大了还得照看孩子。 他自己又不争气，好好一个家都毁了。” 何大美道“这两人真是够贱的，以前在饭馆就不好好干，两人勾搭来勾搭去的。 这牛小红也算是有本事的，男人进了监狱，奸夫又残疾了，犯错的人啥事儿都没有，一点道德都没有。” 张桂兰道“他男人才冤呢。” 这两人絮絮叨叨，何大美回头看到田文君，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文君你来了，好点了没？” “好多了。” 何大美本来想说她身体太差，但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田文君道“今天早饭还做不做了？” 张桂兰道“早饭不做了，估计这两天也没人。 今年开年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生意一般。” 何大美道“可能是天还没暖和吧。” 田文君心里细细算了一下，其实这饭馆一年到头赚不了多少钱，但好歹也算是工作的地方。 他们这段日子，确实挺闲的。 何大美拉着田文君又说了很多关于李富贵和牛小红的事儿。 一整天下来，店里除了中午其他单位来吃饭的几个人，都没什么人。 今年还有个好消息，就是城里的人不用再参加上山下乡的活动。 这也就意味着，知青时代要结束了。 有关系的知青，今年也会陆陆续续返城。 田文君想，她在这店里，应该是干不了几年了。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陈建国回来后，想到阳台上那只鸡还绑着，这两天媳妇感冒好了，是时候给她补补身体了。 他一回来，抓着老母鸡进了厨房，手起刀落，鸡都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就一命呜呼。 他烫了鸡，细心拔毛，将鸡处理得干干净净。 处理后，将鸡剁成碎块焯水，这样能去腥。 完了重新换水，放锅里加了盐和生姜，还有花椒慢炖。 他自己去食堂打了一份米饭打算回家吃，结果看到张庆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的样子看着多少有些可怜。 他走过去坐张庆东面前，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笑道“你这是想你媳妇了？” “去去去，别开玩笑。” “哦，那你就是不想。” “哎呀，你都知道了还问。” 陈建国笑笑，低头吃饭。 张庆东一点胃口都没，倒了倒饭盒里的米饭，说道“往年这个时间咱们不是会去省城开会吗，今年怎么好像没通知。” “你着什么急，想你媳妇了就想了呗，有什么好丢人的。” “你能别往我心口捅刀子吗，一个人的日子真是不好受。 我问你，你以前跟你媳妇分开睡的时候，你是怎么坚持的？” 陈建国想了想，说道“我忘了。” 他们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其实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不是忘了，只是不愿意提。 张庆东就想给他醒醒脑子，这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啊。 他想到家里炉子上还炖着鸡汤，说道“坏了，我差点忘记大事了。 我家里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你这就走了？” 张庆东一抬头，陈建国就不见了身影。 他拨着米饭，嘀咕道“开会，不开会，开会，不开会……” 陈建国跑回来一看，好在开的是小火，鸡汤慢慢煮着。 他吃完饭，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挂在阳台上，院子里几个女人看到这一幕，都一脸羡慕。 江翠花也在楼下，这帮女人笑呵呵道“这陈营长简直就是咱们大院里的标兵好男人啊，我家那口子碗筷都不帮我收拾，就更别说洗衣服了。” “我家那口子也是，也不会帮我洗衣服。” 江翠花抱着小木兰，抬头时也看到这一幕。 她咧嘴笑笑，收回目光“人家两口子是相互帮忙，共同进步，咱们一般人哪里比得了。” “呦，翠花妹子，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田文君吗，现在怎么还向着她说话？” “那可不，人家那么能干，还那么优秀，多夸夸怎么了？” 几个女人笑笑，江翠花态度变了，其实他们一点也不意外。 这次江翠花嫂子和她怀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多亏田文君帮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去年的时候，江翠花对陈营长是有意思的，但今年过来，她好像没了这份心思，还反过来向着田文君。 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阳台上的陈建国耳聪目明听到了。 江翠花这么说，陈建国心里觉得挺轻松。 他不想自己媳妇被人议论。 中午他将鸡汤炖好，等下午媳妇回来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他在里面还丢了七八个红枣，下午去训练场前，关掉火。 田文君下午四点多就下班了，上次饭馆门口砍人的事情，整个县城都闹得沸沸扬扬，饭馆的生意也受到影响，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人来。 张桂兰让大家早点吃完，就关门下班回家。 去年不知道整个县城有多少知青考上大学，反正今年饭馆的生意，多少是受到影响了。 田文君回来时，刚进院子，就看到陈建国和江大海他们走在前面。 江大海开玩笑道“我妹妹说，中午大院很多女人都看到你在给你媳妇洗衣服，这下你妻管严的称号是坐实了。” 第348章 男人在外都是死要面子的 陈建国脖子一梗，说道“胡说八道，谁说的？” “这还用人说吗？你昨天下午站在阳台上晾衣服，长眼睛的人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 你该不会还给人洗脚吧？” 陈建国脚步一顿，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嘴欠？ 你不也在家里洗尿布呢嘛。” 江大海本来是想跟他开玩笑的，但看他急了，说道“你看你看，还着急了，看来真被我说中了。 你还真给她洗脚啊？” “你闭嘴吧你，我是那种人吗？” 陈建国眼神有些心虚地闪过，江大海在一旁哈哈大笑。 陈建国道“我在家里排行那是老大，啥都是我说了算。 再说了，就算给她洗脚那也正常，我自己媳妇我自己宠，你好意思笑话人吗，一边待着去。” 江大海感觉，快乐的源泉就是跟陈建国开玩笑，看他心虚反驳的样子，真的是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 “那还不是给人洗脚。” 陈建国气得去踹江大海，这两人压根就没发现跟在身后的田文君。 两人的对话全都被田文君听了去，她抿嘴笑着。 看吧，男人在外都是死要面子的。 田文君锁好自行车上楼，陈建国前脚刚进门，稍微洗了把脏兮兮的脸，走到门口正打算出门，手还没放门把手上，田文君就推门进来了。 陈建国面上一喜“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前几天的事情对饭馆生意有影响，店里没有生意，我就早点回来了。” 陈建国道“我还正打算去接你呢，你就回来了。” 陈建国笑呵呵上前一步张开双手“过来让我抱一下，我想你了。” 田文君手抵在陈建国心脏位置，抬头意味深长一笑。 “你又成妻管严了？” “什么叫又成了，我这不一直都是吗？” 田文君面色一变，双手抱臂斜睨着他“我管你了吗？” 陈建国一顿，心想八成刚才在楼底下老江调侃他的那些话，被自己媳妇听见了。 这个老江，就没个靠谱的时候，下午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听见我和老江说话了？” 田文君忍着笑意道“听见了，人家问你，你真给你媳妇洗脚了？ 我听见有的人说，我是那种人吗？ 我在家里排行那是老大，啥都是我说了算。 是这样吗？” 陈建国眼珠子转了转，假装一脸不可思议道“我说了吗？ 咱家老大这不是在我面前站着嘛，你说是不是媳妇？ 你肯定是听岔了，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 田文君看他这样都快忍不住了。 陈建国又道“媳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想跟你争老大这个位置的，我只会站在你的左右辅佐你，让咱俩的小家温馨有爱，在幸福和睦的道路上前进不止。 你说是不媳妇？” 田文君真的是拿他没办法，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有时候憨憨的，有时候又跟泥鳅一样滑溜溜的，但他绝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两个人把日子过好。 田文君故意道“老大，你今天晚上吃什么，小的去给你做。” 陈建国被逗笑了，他对田文君勾勾手。 田文君一边笑，一边凶巴巴道“干嘛？” “过来呀。” “离你这么近，你直说不就完了嘛。” “哎呀你过来呀。” 田文君这才往陈建国面前挪了一步，陈建国弯腰将人直接抱起来。 田文君最怕他突然这样了，双手赶紧死死圈着陈建国脖子。 “你干嘛呀？” “带你去厨房看看，你最近一折腾，我怎么觉得又瘦了。 你身上的肉都是软趴趴的。” 田文君看他这么高兴，盯着他的下巴。 来到厨房门口，陈建国将她从怀里放下来，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将人往里面厨房推。 “你到底要干嘛呀，神神秘秘的。 你是不是已经做好饭了？” 她一到厨房门口就闻见鸡汤的香味了，但为了配合他，还是没戳穿。 两口子之间，有时候是需要配合，需要鼓励的。 婚姻之道，那就是夸，使劲儿夸对方。 “你等下，我喂你一口尝尝看，还是凉的，浅尝一口。” 陈建国拿小勺子舀了一点点送田文君嘴边。 田文君尝了一口，果真是鸡汤。 “猜出来了吗？” “是鸡汤啊，你把那只鸡给炖了？” “不炖留着干嘛，早炖早清静。” 陈建国说着，这才松开自己的手。 厨房的案板上，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很舒服。 陈建国在她后腰推了一把“你赶紧去洗手，我把鸡汤热一下，你今晚上多喝点。” 田文君心里一热，嘴角的笑带着幸福掩藏不住。 她去卫生间洗手，从厨房出来时又道“帮我泡点粉丝，我想吃碗鸡汤粉丝，不然光喝鸡汤我喝不下。” “好，我给你泡。” 陈建国从厨房出来脱掉外套挂在门口墙上，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推起毛衣的袖子，一进厨房就点火，完了泡上粉丝，知道她喜欢吃香菜和葱花，又顺手洗了香菜和葱。 等锅里的汤煮开了，他舀出来一部分，将泡的粉丝丢进去，稍微一烫，就捞到两人碗里，撒上香菜和葱花，最后淋了少许红油，看着就很香。奇快妏敩 田文君一直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看他忙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很好看。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 或许，其实他们都很普通，只是因为对彼此的爱，才让双方身上多了一层光，镀了一层金。 鸡汤粉丝端上桌，田文君闻了下，好久都没吃了。 陈建国道“闻着是不是很香？” “是很香。” “那你多吃一点，多吃点肉补一补。 这两臭小子，没白吃你做的饭。” “回头记得把钱给他们，他们年纪小，出门在外也不容易。”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田文君夹起粉丝吹了吹，一口下去，是久违的味道，简直不要太香。 陈建国看她吃得香，笑着往她碗里夹了几块鸡肉。 “多吃点。” 田文君笑笑，胃口大开，觉得吃完还可以再吃一碗。 两人吃到一半，门口传来敲门声，陈建国门打开一看，面前没人，低头一看，是江小宝。 第349章 特大新闻 江小宝嘿嘿一笑“陈叔叔，我妈妈蒸得白菜土豆粉条包子，让我给你和阿姨送来。” 陈建国接过，笑道“谢谢小宝，赶紧进来吧。” “不了，我妈妈说送完拿着碗就回家，不许来捣乱。” 陈建国道“那你等着，我去把包子放下。” 陈建国知道田文君不喜欢欠人的，包子放在桌子上的盘子里，陈建国道“他们送包子，咱们连着鸡汤送一碗鸡肉，就不欠他们了。” 田文君点头，反正也吃不完。奇快妏敩 陈建国将鸡肉端出去，对江小宝说道“这碗你能端回去不？” 江小宝一看，说道“陈叔叔，碗里怎么又满了？” “你阿姨炖的鸡汤，给你们端一碗，可以端回去不？” “谢谢陈叔叔，可以的。” 陈建国看着江小宝端着鸡汤下楼，确定他平安回去了，这才转身进屋。 陈建国笑着坐回桌子旁“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懂事了，还知道跟人说谢谢。” 田文君道“这就对了，要是搁以前那样，那就完了。” 江小宝端着鸡汤回去，冯秀娟一看，说道“这碗怎么还满了？” “陈叔叔说，是阿姨熬煮的鸡肉，让我端一碗回来。” 一旁的江大海一听，这哪里是田文君熬的，这分明是他自己熬的。 中午他就闻见鸡汤的味道了。 这两口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喜欢欠别人的。 冯秀娟念叨“这给他们刚送过去，他们又送新的来了。 唉……” 田文君是真的不喜欢欠别人的。 陈建国掰开一个大包子，递给田文君一半，说道“尝尝看。” “我还想吃一碗粉丝呢，我不吃包子。” “哎呀你尝一下，老江她媳妇包的包子皮薄馅大，味道还不错。” 田文君犹豫一下，接过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怎么样，是不是还行？” 田文君笑笑点头，果然碳水可以治愈所有不开心。 田文君突然想起李文慧两个孩子，说道“老冯你最近见着没，文慧走的时候，委托我闲着的时候上她家去看看孩子，鸡肉和鸡汤还剩下半盆呢，咱们给雪琴和志军送过去一些吧。” “行。老冯每天我看着都挺好的。” 这两人吃完饭，端着鸡肉去了冯大强家里。 敲开门的时候，家里干干净净，刚擦过的洋灰地板还没干，冯雪琴和冯志东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冯大强笑道“吃饭没？” 陈建国道“吃过了，我媳妇晚上熬的鸡肉，你媳妇不在，她一直记挂着两个孩子，今晚上刚好有时间，我们两口子过来看看。 你们吃饭没？” “吃了，我去食堂打的。” 冯大强接过碗，又道“赶紧坐，我给你们倒水。” 冯大强将鸡肉端进厨房，出来的时候给两人倒了两杯水放在面前。 田文君道“文慧有没有来电话啊？” “来了，她说孩子在那边跟她挺好的，上大学有补助生活费，叫我别担心。” “那就好。” 田文君说着，朝着两个孩子走过去。 冯雪琴羞答答一笑“阿姨…” “你们作业难不难啊？” 冯雪琴道“不难的，这些妈妈都给我们教过了。” 田文君差点忘记了，李文慧以前是在村里当过老师的。 这三个孩子，都被教育得很好，他们写得字整齐好看，就跟练过一样。 他们这样的，算是上学的好苗子吧。 田文君道“你爸爸不在家里的时候，你们两个要是害怕，或者需要帮忙，记得来找阿姨，知道了吗？” 冯雪琴笑着点头“谢谢阿姨。” 田文君笑笑，家里有三个这么听话的孩子，简直就是祖上烧了高香。 不过说真的，现在的孩子都是自己去上学，这要是搁在未来，幼儿园送，上小学送，天天跟在孩子屁股后面送送送，想想一个头两个大。 冯大强和陈建国聊了一会儿，这两人也不想打搅孩子写作业，早点离开了。 一出来，田文君道“再过两三天，就把炉子拆了吧，天气要暖和了。 这两天晚上睡着，都没以前冷了。” 陈建国道“再等几天吧，过几天万一又降温了呢？” 田文君回想一下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没来呢。 前后也就差几天时间。 她的心情，还有思想，一年前和一年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偏头看了眼陈建国，伸手主动牵住他的手。 陈建国心口一慌，四下里看了眼。 田文君偷笑“别看了，周围没人。” 陈建国眉眼间都是浓浓笑意。 田文君嘀咕“怎么还跟个女人一样害羞呢？” 陈建国心口更慌了，而且咚咚跳得厉害。 陈建国往田文君身边挪了一点点，说道“要不，我们去操场走一走？” “好。” 阳台上叼着烟，给女儿晾尿布的江大海看到这一幕，一脸疑惑。 这两人干嘛呢？ 他趴在阳台上，半眯着眸子多看了几眼，就看到这两人牵着手。 啧啧啧…… 大新闻啊。 江大海笑眯眯的，看得津津有味。 等这两人走远了，他继续晾尿布。 这两人来到操场上，陈建国就怕赵二蛋那几个臭小子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他时刻警惕，在周围看了好几遍，确定他们没在，这才敢大大方方牵手。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之后，他们这才往回走 李文慧这边，这次出门上学，好在把冯雪雁带在身边了，以至于想孩子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受。 冯雪雁跟在身边也很乖，上课的时候李文慧就让她自己写数字，或者写声母韵母。 一开始宿舍的人都有意见，但发现这小丫头听话乖巧还可爱，渐渐都开始喜欢了。 李文慧性格好，有事自己忍一忍就过了的性子，在宿舍人缘也挺好。 大家都知道她带着孩子不方便，平时也就勤快点，多扫扫地板，或者擦一擦地，宿舍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都是来自偏远地区的，来这里也就一个目的，那就是读书，等毕业回地方去有个铁饭碗工作，跨越穿布鞋到穿皮鞋的阶层。 第350章 好男不跟女斗 转眼，三月份来临，天气回暖，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路两边的柳树芽随风舞动，油菜籽也不知不觉长高不少，还有那绿油油的小麦苗。 随着天气的变化，田文君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饭馆门口血腥的一幕，也被她逐渐遗忘。 何大美这两天心情也很不错，她每天都掐算着陈保国来的时间。 饭馆墙上的日历，每天都是何大美撕掉的。 三月份天亮得早，田文君骑着自行车，来县城的路上心情很好。 去年田文君没少晒野菜，今年大院这帮女人都开始晒野菜了。 天气一暖和，饭馆的生意也跟着好起来。 她一进门，就听到何大美哼着歌，扫着地板。 她笑眯眯道“大美，因为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呢？” 何大美回头一看，笑道“文君来了，天气暖和了，我心情好。” 王大庆端着一盆油条放在窗口，说道“我看啊，你是想陈保国了吧，一天天一到饭馆就撕日历。 就你那点小心思，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 何大美咬牙“你这人咋这么讨人厌呢？ 什么话从你嘴巴里出来，就好像变了味道一样。” 王大庆道“我说的是事实啊。” 何大美双手叉腰，假装生气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年纪大了还没娶到媳妇。 你知道不，你这嘴巴是真的碎。 就你这样子，以后想要娶到媳妇，怕是难。” “你这孩子，大早上说什么晦气话呢？” “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你。” “是你…” 田文君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她捂住耳朵，说道“你俩可真行，再吵下去，店里就该来人了。” 王大庆道“好男不跟女斗。” 何大美撸起袖子“有本事出来跟我打一架。” 王大庆笑呵呵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才不跟你动手。” “胆小鬼。” “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要温柔点，要是陈保国知道你性格这么泼辣，你觉得他还会娶你吗？” 何大美气得跳脚，怎么这么想揍他。 这两人简直就是一对活宝，骂的时候骂得要死，但两人静下来之后关系还不错。 这两人闹了好半天，店里来了第一个客人，他们才不吵了。 村里的活很多，陈保国每天都在下地干活。 陈小红的腿也好一点了，家里人下地挣工分时，她就在家里做饭。 做饭的时候也很小心，她不想当个废人。 这天，陈保国一家人中午回来时，陈小红已经做好午饭了。 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喇叭里传来张强的声音。 “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接到上级通知，全县开始进行扫盲班培训，文化程度是小学毕业的，明天晚上在村里学校进行学习，大家一定要来。” 重要的事情，张强通知了三遍。 陈开放道“这是好事啊，咱们老两口能去不？” 张翠花笑道“你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跟年轻人抢名额了。” 陈小红都被逗笑了，一家四口坐在饭桌前。 张翠花突然想起来，说道“对，咱们小红可以去。 咱们小红说起来是小学毕业，但五年级都没上完。” 陈开放道“这个可以有。” 陈小红脸一红，那时候家里穷，她上到一半就不上，每天都去打猪草。 现在想想，挺丢人的。 陈小红心里还在挣扎，要是真的去了，村里人问起她离婚的事情，她该怎么跟人说？ 陈保国知道，这对陈小红来说，心理上可能这一关不好过，但不好过也没办法。 纸是包不住火的，村里其实有些人都已经知道了，只是陈小红没出门，不知道大家是怎么议论的。 陈小红没吭声，陈保国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保国道“想去就去，不想去我就跟张强说一声。” 陈小红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奇快妏敩 陈小红道“我去。” 她也想抓住这次机会，为了自己，再努力一次。 陈开放道“想去就去，咱好好学。” 张翠花道“对，你爸说得对。 只要这个坎儿迈过去，以后就好了。” 陈小红点头“知道了妈。” 陈小红像是受到鼓励一般，鼓起了勇气。 晚上的时候，张强来找陈保国。 陈保国今晚上要去村里养牛场值班，张强陪他走了半截。 张强道“扫盲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你嗓门那么大，我不想听见，也没办法。” 张强笑了笑，说道“你啥时候走？” “再过二十来天吧。” “你妹妹好点了吧？” “好多了，她现在算是我们村的人了吧。” “算。” “明晚上那个扫盲班，我妹妹有机会吗？” “有，其他村子的人也要来的，你到时候让她来就行了。” “行，那明晚上让她来。” “这次的扫盲班要好几个月，上头也是为了我们村民好。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咱们的文化水平和素质也要提高才行。 要学会以德服人，你说遇上屁大点事儿，就打得你死我活，要是人人都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我觉得这个扫盲班就挺好的。” 听着这些话，陈保国忍不住笑笑。 “你现在怎么像看破红尘一样。 不过，你说得有道理，看来选你做支书是对的。” 张强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陈保国道“我过段时间走了，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多操心点我家的事情。” “你就放心吧，陈叔在村里平时为人挺好的，除了许家那一家人，其他人对陈叔还是很客气的。” 陈保国笑笑，这一点他倒是知道。 这两人话说着就到养牛场门口了。 陈保国道“我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张强道“晚上注意着点。” “知道了，就那么几头牛，你还怕被人偷走不成？” 张强笑笑，这才往回走。 陈保国一进牛棚，进去一看里面那张村里人都睡过的床，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最后想了想还是钻进一旁的草堆里睡了。 在那床上睡一晚上，估计要长一身虱子。 陈保国双手枕头，嘴角叼着一根干草，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头顶的星空。 还有二十几天就要离开了，他和那个何大美的事情能成吗？ 第351章 你就是重色轻友 陈保国想到这里，思绪被拉回去年。 去年去了一趟大哥那里，那个地方要比他们这个村子富裕多了。 至少，那边地势平广，小麦也长得很好。 他们这里，就是林地比较多，植被茂密些。 陈保国躺着有点冷，在一旁生了点火，后半夜的时候陈大庄来了，这两人也算是有个伴儿。 训练场上，陈建国休息的时候，将赵二蛋和张喜娃叫到一边来。 他从包里掏出八块钱，说道“你嫂子让我把那只鸡的钱给你们，你这里是八块钱，你们拿好了。” 赵二蛋道“老大，那是我们对嫂子一点心意，嫂子身体不好，她平时没少照顾我们，这也是我们一点心意。” 张喜娃道“是啊老大。” “闭嘴，让你们拿上你们就拿上，不然我回去没法跟你嫂子交代。” 赵二蛋和张喜娃互看一眼，赵二蛋后退一步。 “我不拿。” 张喜娃也跟着后退一步“我也不拿。” 这两人转身就要走，陈建国道“站住，敢走腿给你俩打折。” 这两人一脸愁容，陈建国往前一步，将钱塞进两人的口袋里。 赵二蛋嘀咕道“那鸡也就五块多，你这也给得太多了。” “多余的你们两个拿着买糖吃吧。” 谁还不是个孩子呢？ 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互看一眼，赵二蛋道“那这钱我们拿上，剩下的钱我给你。” 赵二蛋说着就要掏钱，钱还没拿出来，陈建国就在赵二蛋小腿上踹了一脚。 “赶紧滚去训练去。” 陈建国作势还要抬脚，赵二蛋就怕他踹自己屁股，捂着屁股跑了。 陈建国无奈一笑，这两臭小子。 陈建国坐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儿，江大海笑眯眯朝这边走来。 他一走过来，陈建国看他笑得意味深长，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真，江大海一走过来，笑呵呵道“前几天，我看到有人在楼底下牵着自己媳妇的手，那个人是你吗？” 陈建国…… 他剜了江大海一眼“看见了就看见了呗，我又没牵别人的手。” 江大海看他现在心态沉稳很多，笑道“呦，你现在看着心态很稳啊，要是以前的你，这会儿肯定跟我没完。”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吗？”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你要是羡慕，你也可以牵你媳妇的手。” 江大海道“都是老夫老妻了，牵什么手？” 想想跟自己媳妇突然牵手走在院子里，就身边那些人的眼神，都挺吓人的。 “你看，是你自己不牵，还眼红别人。” “呦呦呦，你现在跟你媳妇是越来越像了。” 陈建国双腿重叠，身体靠在一旁的大树上，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是两口子，肯定很像。” 江大海还想说什么，突然间发现，现在跟这家伙没什么好聊的。 好像说啥，他都能怼回来，就挺没劲的。 平时叽叽喳喳的张庆东，这会儿叼着干草直挺挺躺在一旁。 江大海道“你今天怎么也不说话？” 陈建国的目光，这才落在张庆东身上。 陈建国道“他在想他媳妇，哪有心思听你说那些话，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老喜欢说闲话？” 江大海一听，面色一变。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现在一点都不喜欢我了。 我看啊，再这样下去，咱们这个兄弟是没得做喽。 你就是重色轻友。” 陈建国…… 这哪儿跟哪儿啊？ 陈建国嫌弃地看了眼江大海，说道“我重色轻友？” 陈建国一脸懵，江大海肯定点头“你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你以前还能跟我们说几句贴心窝子的话。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应付我们的心思都没了。 跟你说句话，你都不能好好说，这不是重色轻友是啥？” 陈建国一脸无语，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谬论？ 这货脑子里现在装的什么啊？ 怎么还开始吃醋了？ 张庆东听到后，忍不住笑出声。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 赶紧地训练了。” 张庆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吹了哨子。 陈建国也爬起来了，他道“懒得理会你，你自己琢磨去吧。” 江大海…… 这两个没良心的玩意儿。 …… 陈小红这几天，晚上在村里的学校参加扫盲学习班。 班上还有其他村子里的人，就是没有杨家村的。 杨家村也有所小学。 陈小红身体是好点了，但走在路上很慢。 她的腿目前看着还是有点瘸，这是打完石膏后，暂时还没习惯，等过段时间就会恢复。 这两天她学习很认真，每天晚上学习十个字，学校还特意给他们发了扫盲学习的书，里面挑选的都是一些平时能用得上的字。 陈小红表现很好，学得也很快。 这天晚上休息时间，陈小红出来上厕所，听见前面几个女人在议论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你们看见陈小红没，腿看着好像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和以前好像看着不一样。” “你们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她和杨家村的杨伟离婚了。” “什么，还有这事儿？我们怎么没听人说过了？” “你们知道啥啊？ 我有亲戚在杨家村，她嫁给杨家三年没怀孩子，杨家人对她不满，她那个丈夫杨伟，更是三天两头对她下手，每次下手都很惨。 你们看她的腿有问题，这不是假的，这是被杨伟给打折的。 他们闹得很严重，这事儿在我们村子都传遍了，谁都知道。” “啥，还有这种事情？ 那怀不上孩子还离婚了，下半辈子岂不是很惨？ 她这样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 “也不一定，反正挺可怜的。” “确实挺可怜的，连个孩子都生不了。” 这帮人在前面走，陈小红听到这些，就不想往前去了。 她心里沉甸甸的，等他们离开后，她上了厕所出来，从学校门口碰到张强。 张强脚步一顿“你还好吗？” 陈小红微微一笑“挺好的。” “那就好，什么都别听，什么都别想，好好学。” 陈小红点了点头，浅浅说了一声谢谢。 第352章 妈倒是希望你不嫁 上课铃声一响，陈小红进去上课。 陈保国还有一段时间就要走了，他这次出门是去相亲的，张翠花瞒着陈保国，给陈保国在镇上国营裁缝铺子买了一套中山服，里里外外买了两套新衣裳，他去那边好换着穿。 这段时间，张翠花晚上一直在给陈保国做布鞋。 她给陈建国做了一双，给田文君也做了一双。 至于何大美，她暂时还不知道那丫头的身高，还有她的鞋码，就给何大美扯了一身衣裳的布。 她将这些东西提前准备好了。 陈开放道“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 “这多吗？这一点都不多的。 咱们保国是去相亲的，文君都看得上那个丫头，这说明那个丫头很不错。 不管事情成不成的，咱们先做好自己。 这两块布，是给大美那丫头的。 这两双布鞋，让保国去那边换着穿。 我给建国和文君也做了一双，大老远过去，都是一些心意。 你说，人家大美那个丫头，年前让文君回来时，给保国带了那么大一块腊肉，咱们给人家带啥啊？” 陈开放想了想，家里还真没啥值钱的。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起两年前在大山里挖的两根人参。 “我想起来了，我两年前挖的那两根人参还在吧。” 陈开放一提，张翠花也想起这事儿了。 “对啊，我咋把这个忘记了。 那两根人参虽然不大，但也能换几十块钱，文君说，那个大美有个爷爷，让保国把那两根人参带上，让老爷子补补身体。” “我看行。” 很快，这两人一拍即合商量好了。 他们家，也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陈小红晚上上完课，怕跟别人挤到一起，她等其他人离开后，这才一个人慢吞吞出来。 陈保国不放心，就站在门口等她。 张强过来转转，看见陈保国又站在门口，笑笑问道“又来等你妹妹？” “没事干，来转转。” 张强看他嘴硬，笑道“你放心，她没事儿，那会儿休息的时候我还在这儿碰到她。” 陈保国道“你这个支书好像很闲啊。” “这也是我的工作好不好。 你啥时候走？” “还有七八天吧。” “那你赶紧走吧。” 陈保国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扫了张强一眼。 张强道“行了，我走了，你等着吧。” 陈保国总觉得张强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陈小红出来的时候，张强已经走远了。 陈小红知道二哥是来等她的，跟着他往回走。 陈保国道“腿还疼不疼了？” “不疼了。” 其实陈保国想问的是，她有没有听到什么闲话，但后面还是没问出口。 这两人一回来，陈小红躺在被窝里，耳边是那帮人挥之不去的声音。 她长长做了个呼吸，翻身假装睡觉。 她一点也不可怜，她很好的。 陈保国也是睡不着，越是接近离家的日子，心里就越担心。 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还有一堆事情放不下。 不过，已经跟他们约定好时间，还是先去了再说。 很快，时间就到了月底。 何大美这边，也是盼星星盼月亮。 这两天，他们家的房子里墙壁上，都被报纸重新糊了一遍，还剩下她自己一间房子。 何永刚看到何大美这么折腾，说道“陈家那个小子要来，你也不至于这么折腾吧？” “爷爷你不懂，我就想让他瞧着，咱家人勤快。” “人家又不是没来过咱们家。 再说，他就算是来了，也不一定会住咱们家吧？” 何大美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嘿嘿傻笑道“爷爷，到时候我邀请他上我们家里来住呗，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 “哎呦，你这丫头哪里像个女孩子，简直就是个男孩子的性格。 他来了，你在他面前还是要悠着点，可千万别把人给吓跑了。 女人比男人还能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会把男人给吓跑的。” 何永刚这话，把自己儿子何昌明都给逗笑了。 何大美努嘴道“爸，不许笑。” 何昌明道“你爷爷说得对，你还是得矜持点儿。” “哎呀我不理你们了，我要糊墙了。” 何昌明道“我闲着也是闲着，我来帮你吧。” 这父女两个大晚上就在一起糊墙，后来何大美弟弟何平安也来帮忙。 她妈杜小凤进来看了眼自己女儿，其实挺无奈的。 她这个女儿，向来就是胆子大，有自己的主意。 陈家那个小子，女儿是真的很喜欢。 可是…… 她却不看好这两人。 一家四口齐上手，忙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何大美洗漱完要休息的时候，杜小凤就走了进来。 杜小凤一脸愁容，何大美知道她这个妈性格温婉，也是不喜欢惹事的那种。 她这性格，就跟隔辈遗传似的，遗传了他爷爷的。 “妈，你怎么还没睡？是有啥事吗？” “大美，妈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杜小凤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来。 “大美，我还是担心你和那个陈保国的事儿，我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你要是真嫁到那边去了，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儿，我和你爸想帮你也赶不到你身边来。 丫头，你就听妈的，要不然这次来了，咱们给人打发了算了。 如果找不到适合你的人，妈倒是希望你不嫁。 我一个人的时候，就越想越害怕。 你就听妈一句话成不？” 何大美知道自己妈妈胆子小，坐在一旁抱着她道“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你担心的是对的。 但是你见过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挺好的。 再说，他都来咱们这边找工作了。” 杜小凤道“他来这边找工作了？这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 “这是文君姐告诉我的。” “你啊，就是耳根子太软，没找到工作，说什么也是白搭。 陈家那小子确实看着不错，但你们才认识两三天，两三天是不能把一个人完全看透的，是需要时间的。 妈是过来人，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多，你还是要留个心眼才行。” 何大美笑笑，脑子陷入沉思中。 第353章 尽量让他提前来 有哪个女孩子，是不想结婚的？ 她嘴上经常喊着不想嫁人，但实际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就他们家这成分，倒贴上门估计还会被人家瞧不起。 可陈保国不一样，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家里的过去。 话说难听点，他们家虽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在村里人眼里，还是不吉利。 她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所以，她宁愿嫁一个外地人，至少他能靠得住。 但是，他们以后不一定住在陈保国老家的。 杜小凤说了半天，看何大美还在坚持，心里挺难受的。 “反正，你再好好考虑下。” “知道了。” 何大美累了一天，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还有几天，就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下着小雨，田文君一看黑蒙蒙的天空，心想怕是还会下大雨，她想了想拿了伞直接上了大院门口的大巴车。 道路还是沙石泥土的，雨下大了自行车骑不动，索性还是坐车吧。 看这情况，陈建国他们今天也是无法进行障碍物训练了。 一帮大男人冒着雨去跑了五公里，跑到一半雨越下越大，陈建国他们还是坚持跑了回来。 一回来他回家换了身干净衣裳去了办公室，其他那些兵蛋子们都去会议室上政治课去了。 陈建国刚坐下来没几分钟，手边的电话就响起来。 陈建国接起电话，不是别人的，是冯军。 冯军道“建国啊，我是冯军。” “冯师傅好，你腰疼的毛病好点了没？” “好点了，我下个月要跑边疆去，这一跑就是半个月，你弟弟能提前来不，刚好我把他带上出去一趟，那边路好跑，他到时候可以试试手。” “冯师傅，我现在还不确定他能不能提前来，我尽量让他提前来。” “行了，我阳历五月八号走，刚好是农历四月初二，尽量让他初一前赶来。” “好，冯师傅，我马上联系。” 电话挂断后，陈建国冷静了一下，想了想最快联系上家里人的办法。 他沉思了一下，给李伟打过去电话。 李伟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开完一个会。 听到是陈建国，李伟道“班长，你居然给我主动打电话了。” 陈建国直接开门见山。 “你别开玩笑，我找你有事儿。” “啥事啊？” “你能用什么最快的办法帮我联系上我弟弟吗，村里没有电话，我联系不上他。” 李伟一想，笑道“这事儿简单。 这会儿是早上，我给镇上邮局打个电话，让邮递员捎句话回去不就行了。” 陈建国笑道“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那就辛苦你帮我带句话，让陈保国这小子明天就出发往我这边走。” “行，我先给你安排这事儿，安排完了我再给你打过来。” 电话挂断后，李伟转身又给镇上邮局打了电话，好在抢在邮递员出发前，将话带了出去。 山高路远，村里没有电话，诸多不便，只能用这个办法。 陈建国心里忍不住想，这臭小子光顾着担心家里的事情，他自己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操心。 唉，他这个当大哥的可真是心急。 陈保国这边没有下雨，大早上男人们在半坡上开荒，修田梯的修田梯。 陈保国手里拿着锄头，穿着一件褂子，裤腿卷得老高，鞋子和脚踝上全是泥巴。 隔着老远，张强就看到他了。 张强爬了好半天，才爬到陈保国身边。 他站在田埂上，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大腿歇了一会儿才好点。 “陈保国……” 陈保国一回头，看到张强这样，一脸嫌弃。 “咋了？你是没吃饭还是没锻炼，才爬这点坡，看看你喘成啥了？” “我从村里跑过来的，邮递员给你带话了，你大哥让你赶紧的，明天就出发往他跟前走。” 陈保国捏着锄头把的手紧了紧。 大哥让他着急过去，事情成了？ 是工作的事情成了？ 还是何大美的事情成了？ 陈保国一时思绪有些乱，心口也跳得厉害。 张强看他不为所动，在他肩膀上一拳。 “你想啥呢？” “没想啥。” “早上干完下午就别来了，回去收拾下吧。” “知道了。” 一旁干活的村民道“保国，你要上你哥跟前去啊，是有啥活干吗？” 陈保国笑道“没有，就是去看看我哥。” 一旁的人看陈保国没说实话，也就没多问。 陈保国要走，这事儿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许大强现在也在下地挣工分，以前当支书的时候没受罪，今年过来是吃尽苦头。 一旁的田丽听着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放下手里的工具，瘫坐在一旁道“哼，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人家有啥好事儿能跟大家说？ 去年陈家老二就去了一次，今年还去，肯定是拿钱去。 还有咱们生的那个孽障，要不是他们两口子，我们怎么现在能这么苦？” 许大强也气，他以前啥时候下过地？ 啥时候被人骂过欺负过？ 都是他骂别人欺负别人。 许大强也干不动了，今年过来看着苍老了很多。 他给自己点燃旱烟，说道“要不怎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女儿就是个赔钱货，嫁人了也只会向着自己婆家。” 这两口子在一旁嘀嘀咕咕，陈大庄看到他们又偷懒，朝着这边吼道“你们两干嘛呢？ 还想不想要工分了？ 不想要你就直说，我直接就不给你们记了。” 许大强对陈大庄不满，田丽咬牙小声骂道“真是不要脸，我家这口子要是还在当支书，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 没教养。” 陈大庄一看田丽那表情和嘴型，就知道她没放什么好屁。 一把年纪了，活得还不如一个孩子。 这两口子，简直就是绝配。 知道他们不服气，不过没办法，他现在是一队大队长。 比起许大强当初对待他们的态度，他这都算是仁慈的。 不过，许大强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肯定想不到这些。 陈大庄对两人翻了个白眼。 狗咬自己一口，他不能一口咬回去吧？ 粘一嘴的狗毛，晦气…… 第354章 风水轮流转 许大强到底现在变成普通人了，这要是以前，他肯定上前去就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但现在，风水轮流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一口气，许大强心里不悦，但也只能忍着。 陈大庄前脚去了别的地儿，后脚这两口子就骂开了。 陈保国这一天不慌不忙，下午张强让他别来了，但他还是来挣工分。 张强道“你是缺那几个工分还是咋地？ 你哥都喊你明天走了，你就不能收拾一下？ 好歹要去大地方的人，你把自己收拾利索不行吗？” 陈保国道“我干一会儿就回。” “你这人我真是不知道咋说你，挣几个工分有球用？能比得上你哥的事儿？ 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去省城的班车是早上六点的，你要是错过了，就要等后天早上六点了。 我下午也要进城，明天早上八点要开会，你要是去的话，就回去收拾一下，下午跟我一起进城。” 这一点陈保国倒是没想到。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这就回去收拾。” 陈保国扛着锄头又回家了。 他回来的时候，张翠花在厨房里炸油饼，一进院子，他就闻见油香味了。 陈保国进了厨房道“妈，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强子说去省城的车是早上六点的，他晚上要进城，晚上捎我一路。 我擦洗下身体，再洗个头刮个胡子。” “那你下午就走啊，也挺好。 有两壶热水你先用，不够我再给你烧。” “好嘞。” 陈保国拎着两壶热水，完了又拎了一桶凉水去了自己房间。 一回去，他掺了水在房间里又是洗澡，又是洗头刮胡子，洗完之后盆里的水都是黑黢黢的。 陈保国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从房间出来，张翠花油饼也炸出锅了。 张翠花道“你赶紧把这身带着补丁的衣服换下来，我给你做了一身中山服，我去给你拿。” 陈保国有些诧异。 “妈你啥时候给我做的新衣裳，怎么没听你提起啊？” “我前几天给你去镇上做的，你的尺寸我都知道，赶紧去换上。 我去后院地窖给你嫂子拿些红薯，你走的时候辛苦一下，但多少给带点儿。” “不辛苦的妈，我走的时候再换新衣裳，我去后院地窖取红薯。” 他下了地窖，在里面拿了一些红薯出来。 张翠花找了油纸，包了二十几个油饼，把给老大两口子的鞋子也带上了。 张翠花将陈保国喊去自己房间，说道“这是两根人参，给大美爷爷带的。 上次你大哥大嫂回来的时候，人家那丫头给你带那么大一块腊肉。 你这次去，咱家啥也没有，这两根人参不是很大，但也能拿得出手，你给带上吧。” 陈保国知道这两根人参是怎么来的，说道“妈，我就不拿了吧，等我到了地方，给何爷爷买两瓶酒两条烟，再买两斤点心就行了。 这样好看。” “你这孩子，叫你带上你就带上，你咋这么犟呢？ 这是我和你爸的一份心意。 你要是嫌少，你到了那边你自己再买吧。” “行行行，我拿上。” 陈保国笑着用红纸将人参包起来，油饼和红薯都已经装进洗干净的布袋里了。 张翠花欣慰地看着自己二儿子，说道“这一趟出门，还不知道你的事情顺利不顺利呢。 到了那边，要是工作的事情成了，就好好干。 你大哥大嫂给你介绍工作也不容易，肯定没少看人脸色。 去了之后有眼色一点，人学着勤快一点，嘴巴也甜一点，出门在外心事要藏在心里，知道了吗？” 张翠花将陈保国的衣服和布鞋装好，一边叮嘱安顿。 “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 陈开放听到风声，太阳快落山前回来了。 他看到陈保国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多余的话没说，只是沉默抽着旱烟。 张翠花又叮嘱道“去了跟人家姑娘把咱家情况说清楚，可不能骗人。 事情成不成的，都要给人留下个好印象，不能前脚刚走，后脚就让人笑话。 知道了吗？” “知道了。” “记住，一定要听你大哥大嫂的话。 要是工作成了，第一个月工资下来，给你大哥大嫂买些东西。” “知道了。” “这五十元你拿上，家里也没啥钱了，路上省着点花。” 陈保国看着面前几张旧巴巴的大团结，心里很不是滋味。 年前家里卖了一头猪，换了一百来块钱，这就算是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 弟弟和妹妹两人还要上学，还得交学费，家里用钱的地方多，这五十块钱，够来回的路费了。 他自己身上还攒了几十来块钱，这些钱够用了。 张翠花心里还是不放心，老二人是沉稳，但到底没老大见的世面多，她还是忍不住罗里吧嗦叮嘱很多。 张翠花叮嘱完就去做晚饭，一家四口早早吃过晚饭，就等陈保国走了。 陈保国换上新的中山服，还有新的布鞋，没几分钟，张强就开着拖拉机来到了。 拖拉机没有熄火，张强从车上跳下来，直接进了院子。 “保国，你收拾好了没？” “收拾好了，马上就来。” 陈保国掀开门帘，说道“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喝口水咱们再走。” “我刚吃完饭喝什么水，准备好了咱们就早点走吧。 证件和介绍信都拿好了吧？” “都拿好了，你就放心吧。” 陈保国进屋拿了东西出来，张强帮忙拎了一个包。 陈开放和张翠花，还有陈小红都跟了出来站在门口。 陈保国道“爸妈，进去吧。 小红，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爸妈。” “知道了二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到了会给你们写信的。” 张强道“叔，婶子，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 张强嘿嘿一笑，一脚油门下去，拖拉机就突突突走远了。 张翠花忍不住红了眼眶，家里五个孩子，走了两个。 他们做父母的，对这些孩子都尽力了。 陈开放心里也不好受，但想到孩子这次出去是因为工作和结婚的事儿，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这两样，工作成了，婚姻也就成了。 工作没成，婚姻也不一定成。 不过，也不一定不成。 第355章 原来你是要去见相好的 陈大庄知道陈保国明天要走，下工路上听到张强今天也要进城，明天要在县城开会，陈大庄就怕这两人走了，他着急忙慌跑回家，从家里翻找了一些干菜啥的跑来陈家。 结果他气喘吁吁跑来，这两人已经走了。 陈大庄在心里把这两人骂了好半天，最后又气呼呼又回了。 陈保国来到县城后，跟着张强住进县招待所。 各村的村支书来这里之后，只要登记一下，就不用付钱。 陈保国放下东西去了县一中，给陈立业和陈小兰各拿了几个油饼。 临走时，张翠花给安顿好的。 陈保国直接找来宿舍，陈立业下楼后，看到自己二哥穿着新衣服，陈立业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二哥，你这身新衣服可真好看，二哥你看着就跟文化人一样。 你这一去，我二嫂看见了还不得开心死。”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二哥你这么好，一定事半功倍，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 陈保国抬手揉了揉陈立业头发。 这两人笑着去了初中部。 初中部的女生宿舍，其实就是一间特别大的教室，里面的床都是紧挨着的，一个班级的女生全挤在一起。 他们一到门口，有人看到陈立业，就进去喊陈小兰。 陈立业在高中部学习好，而且人长得清秀，看着文绉绉的，其实很多人都认识他。 “陈小兰，你哥哥来找你了。” 陈小兰住在中间，她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挪出来的。 一出宿舍门，看到面前不远处站着的两人时，陈小兰笑得格外开心，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 陈小兰激动跑过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陈保国道“我明天要走了，临走时妈炸了油饼，让我给你们两送过来些。 这是你的几个。” 陈保国将油纸包的几个油饼塞进陈小兰手里。 陈小兰偏着脑袋看陈保国“二哥，你这次走了是不是跟大哥大嫂一样，要好几年才回来？” “还不一定，你们一个要高考，一个要中考，抓紧点学习。 尤其是你陈立业，考个好大学，下半年咱家都跟着沾光。” 陈立业嘿嘿傻笑，不是他吹，就他现在的成绩，考个好大学还是可以的。 反正他都研究过了，不管是中专，还是大专，还是本科，一旦考上，毕业后都能分配工作。 不过，也不能这么想，当然学历越高，以后工资就越高，分配的工作岗位就越好。 陈立业笑道“我尽力。” 陈小兰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我二哥学习那么好，肯定可以的。” 兄妹聊了几句，这两人要去上晚自习，陈保国就先回县招待所。 张强也在县招待所洗了澡，来的时候也拿了一套干净衣服。 这两人躺在床上，张强说道“你去你哥跟前，到底有啥事啊？” “也没啥事儿，就是去看看。” 张强道“不说算了，你啊你，咱们啥关系，你还瞒着。” “不是我要瞒着你，万一事情不成，以后回来觉得挺丢人的。” “这有啥丢人的，我也想有人帮我，但我还真没人帮，家里就一个妹妹。” 陈保国双手枕头，长吸一口气，说道“给我介绍了个女孩，想去说说这事儿，顺便见见人家。” 张强一听情绪很激动，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啥？原来你这是要去见相好的啊？” “你别胡说，万一事情没成，对人家女孩子名声有影响。” 张强笑了笑“你说的是对的，你放心吧，这事儿我给你保密，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我就怕被人知道后，事情没成被人笑话。” “好好好，不说。” 这两人后面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别的，就早点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陈保国早早去了车站坐上车去省城。 陈保国出发的前一天，田文君这边下着大雨，下午她打着伞往回走。 泥泞的道路不好走，鞋底踩了很多泥，她走得很慢。 走到半道上，碰到周政委的车。 周政委是从县城那个方向来的，车窗摇下来，周政委道“你这是下班了？” 田文君有些不好意思“是啊周政委，下班了。” “路不好走，上车我捎你一段路。” “没事的，我走回去吧，我这脚底全是泥。” “没事，赶紧上车吧，这车脏兮兮的，回去也要洗。” 田文君稍微犹豫一下，笑道“那就谢谢周政委了。” 田文君这才上车，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刘春华了，忍不住问道“我今年好像没看见嫂子，她是不是很少回来？” “我儿子今年要参加高考，她在县城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他，很少回来。” “孩子要参加高考了呀，这事儿确实比较重要。” 周政委笑道“是啊。” 两人随便唠了几句，等车子快到大院门口的时候，陈建国拿着手电筒往县城方向走。 周政委开玩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家这口子这是打算进城去接你了。” 说真的，他是真的佩服这小子，自打他媳妇进城上班，他只要有空闲时间，都会进城去接她。 扪心自问，他比自己做得好。 陈建国看见周政委的车，往旁边一站，副驾上的车玻璃开着，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田文君。 陈建国心里突然就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建国也上车了。 周政委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是知道疼你媳妇。” 陈建国心里其实挺愧疚的，每天来往县城很不容易，她刮风下雨下雪，每天都坚持回家，陈建国也心疼。 只是让她一个人住在县城，他更不放心。 陈建国也在想，要不要给她在县城租间房子。 按照媳妇这种性格，让她不上班待在家里，这是不现实的。 车子到大院门口时，雨下得更大了。 两人下车后，打着一把伞跑回家。 一进门，陈建国进卫生间给她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 “赶紧擦擦，小心感冒。 对了，冯军今天给我来电话了。” 第356章 恭喜你真相了 田文君道“是不是让保国赶紧来？” “是啊，我已经跟县城的小李伟联系上了，他帮忙给保国捎带了句话，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早上就该出发了。” “这是好事啊，我明天去饭馆跟大美说一声。 这个月过来，那丫头情绪都很激动。” 陈建国笑笑，自己弟弟有福气了。 他虽然跟那个何大美没怎么接触过，但在自己媳妇跟前，他没少听她说有关何大美的事儿。 陈建国笑道“得亏她是个女的，她要是个男的，我都要吃醋了。” 田文君被逗笑了，陈建国脱下自己发潮的外套，一双眸子一直盯着田文君看。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看你越来越瘦，每天这么来回走路，心里难受。 要不我在城里给你租间房子吧，我晚上来找你。” 田文君仔细一想，租房子的话，那自行车不就白买了？ 今年政策会有很大改变，但很多也是在年底才出现的。 现在租房子显得有点多余，等熬过今年再看，万一明年开放摆地摊，到时候她还能做点小生意。 再说，她每天这样回来，还可以锻炼身体。 田文君道“不用租，我没事儿的。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去吧，你休息。” 陈建国进了厨房，给自己打算煮面，田文君进来一看，说道“我给你做。” 田文君话落，麻利卷起袖子，打开火锅热后倒入少许油，等油热了她煎了两个鸡蛋，这才给他煮面。 很快，一碗红油臊子面就做好了。 陈建国吃完主动收拾碗筷，完了两口子早点睡了。 大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晚上，等田文君一觉睡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九点多了。 她这一犯懒，这个点就不想去上班了。 算了，都这个点了她还没到饭馆，还是不去了吧。 窗外还是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雨声，田文君难得偷懒，又多睡了一会儿。 何大美等到中午都不见田文君来上班，不用多想就知道，她今天肯定是不来了。 陈建国中午回来，门一打开就闻见浓浓饭香味，进去厨房一看她没去上班，心里又惊又喜。 他发现，他骨子里还是希望她在家里的。 陈建国道“外面雨很大，看样子要下两三天，下午我给你们饭馆打个电话，等雨停了你再去上班吧。” “好，也行。” 刚好，她这两天确实想撒懒。 她掐算了下日子，陈保国今天出发的话，大后天才能来。 她最多休息两天，这大雨总不能连着下四天吧？ 陈保国要来的事儿，她想亲自告诉大美。 此时，陈保国已经坐上去省城的车。 中午到了省城，他买了来这边的火车票。 来陈建国这边，没有直达的火车，中途还要转车。 他计算了下时间，下火车后还得买省城到大哥所在县城的票。 大雨连着下了三天，第三天中午雨停没半小时，火红火红的太阳就出来了。 这场春雨过后，整个山头都绿油油的，感觉整个山头都被清洗了一便。 今天陈保国就来了，去上班的路上，田文君一想到何大美高兴的那个劲儿，她嘴角抑制不住地笑。 田文君一到饭馆，何大美比谁都高兴。 “文君，你这两天没来上班，又要被扣工资了。” “雨太大，我来不了啊。” “那你休息好没？” “睡了三天懒觉，神清气爽。 你过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何大美看田文君笑得意味深长，喜滋滋将脑袋凑过去。 “啥事啊？” 田文君在他耳边道“保国来了。” 何大美先是一愣，接着叫了一声。 “啊—— 他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来饭馆找我？” “别激动别激动，他今晚上才到县城。 何大美实在是太激动了，心口咚咚狂跳得厉害。 她一紧张，就在田文君面前来回踱步。 “你看看我这发型行不行？ 要不我去理发馆剪个头发？ 我今天穿的衣服不好看，我中午得抽时间回去换一身。” 田文君看她傻乎乎的样子，说道“你别慌，淡定一点。” “我没慌啊。 对对对，我现在得请假，我得买些菜回去准备，路这么远，他肯定在路上没休息好没吃好。” 田文君无奈摇头“大美，你别这么激动，他今天到了，肯定是要先回去看看他大哥的，你明天请假吧。” 何大美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着急。 情绪激动还心慌，心口也跳得厉害。 何大美笑得很不好意思。 田文君道“你们俩的事情是大事儿，你等他来了，让他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再去你们家。 你放心，我既然把你们安排到这一步，就要对你们两个都负责。 让他准备好去见你爸妈，这样你爸妈也就放心把你交给他了。” 何大美感激道“文君，谢谢你。” 何大美一激动，大嫂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这年头，男女之间的感情其实很纯粹，没有那么复杂。 这两人至少见过面，有些人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 可他们的骨子里，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何大美一天都是手忙脚乱的，帮忙的时候总是帮倒忙。 田文君炒好臊子，她在一旁切葱花，对何大美说道“大美，往锅里加点酱油。” “噢。” 结果，她拿起醋瓶子，半瓶醋都倒里面了。 等田文君发现时，醋已经倒进去了。 田文君…… 何大美嘿嘿嘿…… 今天来吃臊子面的人道“田师傅，我记得你昨天没做臊子面，怎么今天的臊子是酸的？” 田文君笑道“这可是我今天新研发出来的口味，酸汤臊子面，味道怎么样啊？” “实话说吧，不怎么样。 田师傅，你手艺平时能给你打九十分，今天这个臊子面，勉强给你打六十分，及格吧。 你该不会是一着急把醋倒里头了吧？” 另一个人说道“哎哟你就吃吧，本事不大还条件不小。很明显就是田师傅眼花，错把醋当成酱油了。” 一帮人哈哈大笑。 田文君好吧，恭喜你真相了。 何大美抿紧嘴巴，第一次当了一回鹌鹑。 饭馆忙完，几人很快收拾完厨房，王大庆和张桂兰两人先走了。 田文君和何大美在等天黑。 很快，陈建国也来了。 七点半左右的时候，省城的班车，缓缓驶进县城。 第357章 媒人不好当 何大美没有先回家，而是在饭馆等着。 下班后，何大美跟着田文君两口子来到汽车站门口。 按理来说，她应该矜持一点，但她还是迫不及待跟来了。 汽车一进城，陈保国也很激动。 只是，激动的时候，心里还有点乱。 汽车停在车站门口，陈保国从车上下来。 他看见陈建国，笑呵呵挥手喊了一声。 “大哥大嫂……” 何大美激动地抓着田文君的手。 “文君，他来了他来了。” 田文君忍不住笑笑。 陈建国也笑着挥挥手，迎上去接过陈保国手里的布袋子。 何大美和田文君也向前走了几步。 陈保国的目光落在何大美灿烂的笑脸上，也嘿嘿一笑。 田文君感觉这两人笑的就跟个二傻子一样。 何大美看他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服，整个人看着比上次更攒劲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脚上，衣服很好看，就是跟布鞋有点不搭，需要一双皮鞋。 田文君道“大美知道你要来，今天下午就在等你。” 陈保国脸一红，小声道“谢谢。” 何大美自己也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说道“没事儿。 那个啥，你还没吃饭吧，都去我家吧，上我们屋里去吃饭。” 陈保国知道两件事情都是大事儿，他刚来很多事情肯定要先跟大哥商量。 他道“谢谢你，我得先跟大哥回家。 我大哥这边还有点事儿，等我事办好了，我就跟你去你家看看何爷爷和何叔叔。” 何大美其实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他能来，她已经很开心了。 仔细一想，人家大哥大嫂还在前面了，他肯定不会跟自己回去的。 陈建国也道“是啊，先让他跟我回家吧。” 何大美点头笑道“也好。” 田文君抬手拍了拍她挽着自己手腕的手。 陈建国将自己骑来的自行车交给陈保国，陈保国将行李挂在前面的横杠上，拍了拍后座，对何大美说道“天黑了，上来我送你半截。” 何大美心口一跳，笑着点了点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载着。 陈建国两口子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 陈建国骑着田文君的自行车，田文君就坐在后座上。 四个人，两辆自行车朝着出城方向驶去。 快出城的时候，陈保国还记得何大美家在哪里，他将自行车停在一边，对陈建国说道“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先送她回家。” “好，你们去吧。” 陈保国和何大美并排向前走着，两人谁都没说话。 何大美想问问他，跟那个女孩的事儿，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能来，就说明他们之间还是有希望的。 两人走到门口，何大美道“都到门口了，就进去坐坐吧。” 陈保国什么都没带，大老远来就这么空着手进去肯定是不合适。 “我就不进去了，明天晚上我来。 你赶紧进去吧，谢谢你能来接我，回去早点休息。” 何大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偷偷看了陈保国一眼，天色渐暗，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何大美总感觉，见面之后，好像跟她脑子里想的不一样。 何大美道“那你路上小心点儿。” 陈保国点头，等何大美进了院子，他才转身离开。 田文君和陈建国两人站在路边，陈建国将田文君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田文君笑道“你觉得这两人怎么样？” “比村里那个田小云好多了。 你看上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兜兜转转，保国又转回来了。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借钱说要跟那个女孩结婚，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情况，那时候我跟何大美也不是很熟，就没想着把这两人往一块儿拉。 再说，媒人不好当。 可后来我发现，大美是真的很优秀。 老人不是说了吗，娶个好媳妇能旺三代，大美就是那种人。” 陈建国笑道“你也是那种人。” “你正经点，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跟你说的，就是正经事呀。” 田文君无奈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很快，陈保国从巷子里出来了。 陈建国道“很晚了，赶紧先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陈建国和陈保国两人又换了自行车，他要载着田文君，女式自行车总觉得骑上有些不得劲儿。 陈建国问道“小红的腿好点了没？ 杨伟没来门上闹吧？” “杨伟没来门上闹，倒是她妈和她姐姐来过。 我带小红去医院检查，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这两天村里有扫盲班，小红晚上也去学习呢。 我临走时，给大庄和张强安顿好了，让看着我们家点儿。” “那就好，只要他们没上门来闹就行。” 现在陈建国担心的就是许家和杨家。 许家还有个儿子，这货今年也参加高考，就怕这货回家后故意惹事儿。 至于杨家，他们好歹隔着几个村子，也不是天天碰面，倒还稍微好一点儿。 这些，都是陈建国的顾虑，他也没说出口。 三人回来后，田文君大晚上给两个男人下了臊子面。 陈保国还真是饿了，低头吃的时候狼吞虎咽。 嫂子做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陈保国吃完饭，就要抢着去洗碗，陈建国道“你等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明天早上我请假，你跟我去一趟县城，我带你去见一下冯师傅。 之所以让你早点来，就是因为冯师傅过两三天就要去边疆了。 他愿意收你为徒，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这一趟你跟着去。 这一来一回的，最少要半个月。 你跟着他好好学，只要手艺好，以后这一行很能挣钱，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哥。” “还有，勤快一点，卸货的时候，你不要懒惰，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好。” “明天早上我就带你去见他，见完你就去找何大美，去的时候给人老爷子买些东西，你总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去吧。” “我走的时候，爸妈安顿好的。” “那就好。” 田文君收拾完碗筷，从厨房里出来，说道“哥，嫂子，我来的时候妈给你们两个炸了油饼，还给你们一人做了一双布鞋，你跟嫂子试试看合适不。” 第358章 机会来之不易 田文君道“让你大哥先试试，我去洗把手就来。” 鞋子上脚，陈建国在地板上走了几步，他母亲的手艺是真的好，这鞋子穿在脚上很舒服。 田文君出来接过布鞋试了下，布鞋穿在脚上确实很舒服。 陈保国又道“我走的时候，妈把爸爸挖的两根人参给我带上了，让我拿给何爷爷，说人家给咱们那么多腊肉，咱家也没个能拿出手的。” 陈建国道“那你就拿上吧。 明天再给人买些东西。” 田文君道“你大哥安排的是对的，你路上也辛苦了一路，赶紧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呢。” 陈保国点头。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建国躺下来，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可算是掐着时间点来了。 陈建国道“明天一过，我这颗心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田文君道“是啊，你现在可以放心了，赶紧早点睡吧。” 陈建国翻身，圈住田文君的腰。 田文君就怕他乱来，说道“你不要乱来啊，我想好好睡一觉。” 陈建国嘿嘿笑道“我不乱来，我就摸一下。” 田文君在他手背上一巴掌，她往床里面挪了挪，陈建国就跟着贴上来。 田文君都懒得理会他了，最后他那手也没闲着，盘来盘去很久才睡着。 田文君倒是早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请了假，跟田文君和陈保国一起进城了。 三人到饭馆门口分开。 陈建国带陈保国去的时候，陈建国又买了烟和酒，他对陈保国说道“这些东西你自己拎着，进去就说是你买的。” 陈保国沉默了一下，一双深邃的眸子看了眼陈建国。 大哥为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大哥，谢谢你。” “客气什么，走吧。” 两人进了巷子，陈建国一进院子，陈保国就跟在身后。 进去时，桂芝在房檐底下熬煮中药。 桂芝看到陈建国，说道“呀，建国来了？” “嫂子，冯师傅腰还没好吗？” “好多了，就是医生说让给他再补补。 你们是来找他的吧，他这两天一直在等你们来，赶紧进屋吧。” “谢谢嫂子。” 这两人一进屋，冯军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冯军道“呦，你们来啦。 这就是保国吧？ 你看看你们，怎么又带东西呢？” 冯军一双目光落在陈保国身上，仔细一看，这兄弟俩还真是长得很像。 陈建国道“是啊冯师傅，这就是我弟弟陈保国。” 陈保国有些拘谨地道“冯师傅好。” “好好好，赶紧坐，赶紧坐。” 冯军说着，给两人泡了茶水。 冯军道“好在你提前来了，我大后天就要去边疆，你后天早上八点在农业局门口等我，我带你去农业局报到一下，到时候给上面的领导汇报一下情况。” 陈保国点头道“谢谢冯师傅。” “不用客气，来了就好好干，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啊。” “我会认真学的。” 冯军看陈保国这孩子稳重，满意点头。 干这一行，是要能吃苦的。 冯军道“好好好，今天无论如何，你们两人都要留在这里吃饭。 我让你嫂子准备。” 陈建国道“冯师傅，真的不用了。” “你要再拒绝，我就生气了，再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叮嘱保国呢。” 这两人还真没有办法拒绝，桂芝这边已经在准备了。 无奈，这两人只好留下来吃中午饭。 何大美昨晚上激动到一晚上就没睡着，大早上醒来给家里人安顿一声，她自己去买东西。 她早上来到饭馆，向张桂兰请了假。 何大美去了供销社，一眼就看上一双皮鞋。 这皮鞋要十二元钱，她想都没想就付钱买了。 她还买了肉菜，拎着大包小包地回家。 一回去，杜小凤看自己女儿买了这么多东西，说道“天爷呀，你以后不过日子了，买这么多东西？ 这皮鞋是给谁的啊？ 四二码的，你爸也穿不了啊。” 何大美手里的东西刚放下来，杜小凤就翻出了这双鞋子。 何大美赶紧夺过来，抱在怀里，一脸娇羞。 杜小凤反应过来后，无奈摇头。 “你啊你啊，我看你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关键问题是，还是你一个人单相思。” 何大美脸都红透了。 “妈，你能别这么说吗？” “真是的，还不让人说了。 人家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他早上还有点事情，估计要等下午才来吧。” 杜小凤心里难受，自家那口子，和老爷子都好像不反对这俩孩子，就只有她这个当妈的心里独自难受。 何大美将鞋子拿进自己房间，完了又来厨房收拾肉菜。 中午他们吃过饭后，何大美将几个房间，还有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杜小凤出来进去，看在眼里只是叹气。 陈建国和陈保国从冯军家离开时，已经是一点多了。 到供销社门口后，陈建国道“我得先赶回队里去了，何大美的事情你自己先上人家里去一趟。 等这次你从边疆回来，你们两个商量好了，我再陪你去。 不然你们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要是去了会让他们家里人为难。” 陈保国点头，陈建国从包里掏出两张大团结。 “给人老爷子买两瓶好酒，给她爸来两条好烟，咱们面子上该做的，还是要做，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哥，这钱你拿回去吧，我自己身上有钱，你跟大嫂也不容易，我不能再拿你们钱了。 大哥你赶紧回去吧。” 陈保国话落，已经先一步进了供销社，陈建国盯着自家弟弟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长腿一迈上了自行车。 路过饭馆时，他进去给田文君打了声招呼，这才一个人往回走。 陈保国买了两瓶白酒，还有两条大前门，还买了两份点心。 这些东西外加两根人参，应该是够了吧？ 陈保国心里有些忐忑，从供销社出来后，一个人朝着何大美家的方向走去。 他来到门口，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调整情绪好半天，他这才鼓起勇气进去院子。 “何爷爷，你在吗？” 第359章 你这次就占大便宜了 何老爷子这会儿在自己房间里，别看他年纪大，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道“是陈家小子吗？” 厨房里忙碌的何大美出来一看，陈保国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她面上的喜悦掩藏不住。 怪不得他昨晚上不愿意来，他昨晚上来的时候就拎着一个破布包，手里的东西可没今天多。 何昌明和杜小凤出来一看，陈保国跟去年一比，今年简直大变了个人一样。 一身崭新的中山服，一双干净的布鞋，站在院子里一眼望去，这小伙子看着成熟很多。 杜小凤和何昌明两口子都是眼前一亮。 何永刚出来后，笑道“哎呀呀，还真是你小子。 快快快，快到屋里坐。 你小子大半年多没见，看着比之前稳重不少啊。” 陈保国嘿嘿一笑“谢谢爷爷。” 何永刚看儿子儿媳傻站在一旁，笑道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人迎进屋去倒水啊。” 何永刚反应过来后，这才上前去接陈保国手里的东西，将人迎进屋。 何大美已经给几人倒了水端进来。 陈保国一进去，何永刚就让他坐。 “你老家爸妈都还好吧？” “挺好的爷爷，我临走时，我爸妈还在念叨你们，老家也没啥给你带的，他们叫我给你带了两根人参，让你补补身体。” 陈保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着的长方形手帕。 手帕打开，里面又是红纸。 红纸打开，里面放着两根用红绳子捆绑的人参。 何永刚笑道“你爸妈真是有心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的爷爷，年前你们给我们家那么大一块腊肉，我爸妈心里一直记着。 我昨晚上下车就想来看看你们的，但时间太晚了，怕给你们添麻烦，所以今天才来。” 何永刚听到这些话，笑得更开心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这一家人做人做事也是有礼有节，他们家大美是个有眼光的。 何永刚第一次见陈保国就喜欢，这第二次见面，就更喜欢了。 虽没见过他爸妈是什么样子，但看看陈保国就知道，他爸妈人品应该是不差。 何永刚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哎呦，真是让你爸妈操心了。 你这次来，暂时不打算走吧？” 陈保国笑道“不走了，我过几天去边疆。” 何永刚一听，有些意外。 一旁的何昌明和杜小凤也是。 他这次来，不是为了自己女儿吗？ 何永刚问道“你这才刚来，怎么又要去边疆？” 据他所知，那边环境恶劣，风沙很大，路途遥远，来回有几千公里呢。 “我哥给我在农业局找了个事干，让我跟着大卡车师傅学开车，我这次来看看你们，就跟我师傅跑边疆去。” 何永刚一听，高兴归高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去边疆了，那大美怎么办？ 何永刚沉默道“这是好事儿，好事儿。” 何永刚看了何大美一眼，这丫头不是说，陈保国大嫂撮合他们两个人吗，这臭小子怎么张嘴闭嘴都不提他们两个人的事儿？ 现在他工作的事情都搞定了，该不会瞧不上他的宝贝孙女了吧？ 他这一把年纪，有些事也问不出口啊。 他仔细一想，他都老了，孙女的事情他不操心谁操心了？ 何永刚问道“大美说，你嫂子撮合你们两个，你是啥看法？ 爷爷知道你这孩子的性格，也知道你是个好后生。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也不能光听我们家大美一个人的意见，是不？ 爷爷也想问问你的意思。” 何大美心里一慌，她看了眼陈保国。 陈保国脸刷一下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他有些不安，偷偷看了何大美一眼。 他知道她勤快，也知道她性格好，他也没啥意见。 陈保国不安地抓了抓自己头发，对上何老爷子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实说道“爷爷，大美是个好姑娘。” 一听这话，老爷子心口一紧。 完了，这小子要说好话婉拒了。 他这么说，也是在给自己孙女留面子。 杜小凤一听，立即就不高兴了。 就算他们家成分不好，但他们至少在城边上住着，可这臭小子家里呢？ 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陈保国接着又道“我来之前，我爸妈让我把我们家的情况，如实跟爷爷，叔叔婶婶你们说清楚，说不能骗你们。 我去年说过一个媳妇，就是人家嫌弃我家里穷，后来发生一些事情就没成。 我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心里是踏实的。 我不想骗人，我也不想骗大美。” 何永刚道“这事儿大美跟我们说过，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陈保国又偷偷看了眼何大美，她今天很安静。 袖子卷在臂弯，抬头挺胸站在炕沿边上，大大方方。 他垂头，呢喃道“要是…要是大美不介意，爷爷叔叔婶婶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是愿意的。 我以后可能会留在这边工作，我和大美以后抽时间回去看看我爸妈就行。” 何大美一听，脸都红了。 他这说话也太直了吧，两人的以后都想到了。 何昌明和杜小凤也被逗笑了。 杜小凤其实很心疼自己女儿，眼下话说这么好听，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何永刚爽朗一笑“成，那就这么安排。 不过臭小子，这次边疆回来，就带大美回你们老家去办酒席去。 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她要嫁给你，你就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 这丫头第一次看见你，心里就有你了。 嗳，你这次占大便宜了。” 陈保国有些诧异，这样就让举行婚礼？ 难道不应该谈一下彩礼还有别的要求吗？ 陈保国有些着急，难道他们这边跟自己老家不一样？ “爷爷，等一下。” 何老爷子正开心着呢，陈保国一说话，老爷子笑容一僵。 “咋了？你这是不满意？” 陈保国慌乱摆手“不是的爷爷，我的意思是，不是应该还要说彩礼的事情吗？ 就是你们还有啥要求？” 何老爷子道“彩礼就算了，要彩礼就得要赔嫁妆。 你们家那么远，我们也过不去，你们两个商量，看大美有没有想要的，到时候你就按照你的本事给她买个念想就行。” 第360章 远嫁就像是一场豪赌 何永刚的话，让陈保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真的，遇到这么好一户人家，他真觉得愧疚。 他的目光落在何大美身上，何大美脸上带着羞涩。 “爷爷，你可不兴要彩礼，你要是要、多了，我以后嫁过去还得跟着他还账。” 何永刚笑着剜了自己孙女一眼。 “一个女孩子，你也不怕人笑话。 你就向着他吧，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一心向着人家。” 何大美娇笑道“爷爷……”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说了不要嘛。 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何大美笑道“谢谢爷爷，谢谢爸妈。” 杜小凤心里总觉得堵得慌，这孩子现在有工作了，说起来这对他们两个来说也是好事儿。 但她还是有些难受。 想了想，杜小凤说道“你们俩这事儿，你们两个自己愿意，但是我这个当妈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保国你是个好孩子，既然你也想娶我们家大美，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得跟我保证，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儿，都不能欺负她。 你现在工作在这边，以后要是有什么变故，我希望你多想想我们大美。” 何昌明听到自己媳妇说的这话，也沉默了一下。 他们家丫头，说起来这算是远嫁。 远嫁就像是一场豪赌。 赌对了是好事儿，但万一赌错了…… 那就真的是一言难尽。 陈保国知道，大美对人家爸妈来说，手心手背也全是肉。 他父母心疼自己，人家父母也会心疼她。 陈保国道“婶，我也不知道说啥好。 婶子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我陈保国一口饭吃，就不会少了大美一口。” 他这人嘴笨，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杜小凤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何昌明道“行，那我就信你了。 你们两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陈保国一时间，真的是有些恍惚。 何大美悬着的心总算是安放下来。 事情商量完之后，何大美道“你晚上在我们家住一晚上吧，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陈保国道“这不好吧。” “没事儿，反正咱们都说好要结婚了。 你跟我来一下。” 何大美扯着陈保国的袖子进入自己房间，她的房间干净整洁，清新明亮，空气中还有淡淡一股子香皂味道。 何大美从衣柜中拿出新买的皮鞋给他。 “快试试看这双皮鞋，我特意给你买的，试试看大小。” 陈保国这才想起，自己妈给何大美准备的两块布。 “你等我一下，我妈还给你拿了两块布，我去给你拿过来。 我妈说叫你给自己做一身衣裳穿。” 陈保国很快拿了两块布来“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何大美接过，说道“喜欢，挺喜欢的。 你也赶紧试试鞋子。” 陈保国试了一下，这鞋子很合适。 何大美问道“舒服吗？” “挺舒服的。” 陈保国有些不习惯，突然间婚事就这么成了，工作的事情也成了，让他有种做梦不真实的感觉。 他将鞋子脱下来放进盒子里，何大美看到这一幕，问道“你干嘛脱掉啊，这鞋子你穿上跟这身衣服很搭的。” “我穿布鞋就好，这鞋子留着以后穿。” 何大美看他这么傻，噗嗤笑出声。 “你后天就走吗？” “嗯，后天早上我走。 不过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去一趟农业局，我师父说要带我去报到。” “知道了，那你今晚上就住我家呗。 你要是走了，我准备的那一大桌吃的怎么办？” 陈保国犹豫一下，说道“那好吧。” 何大美心里一喜，可算是把人给留下了。 何大美去厨房做饭的时候，陈保国觉得自己就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想到大嫂做饭的时候大哥也会去帮忙，他犹豫一下，还是去了厨房。 何大美道“你进来干啥啊，赶紧去陪我爷爷说说话。” “我来帮你。” 何大美把陈保国往门口推，陈保国眼尖，目光扫到一旁的水桶中没有水了，他道“我去给你挑水去。” 何大美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闲不住呢？” “干活干习惯了。” 陈保国嘿嘿一笑，拎着两个水桶和扁担出门了。 何永刚看着笑了笑，这俩孩子还都挺勤快，以后两人的日子，应该是差不到哪里去。 何永刚对杜小凤说道“我看咱们女儿的眼光不错，这小子是个能靠得住的。” 杜小凤没吭声，看以后咋样吧。 陈保国连着挑了好几次水，大水缸挑满，最后还挑了一次放在水缸边备用。 何大美准备了七八道菜，晚上五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何大美一个劲儿给陈保国碗里夹，陈保国最后都吃撑了。 何大美今天没上班，田文君不用想都知道，她今天为了陈保国准备了很多东西。 他们吃晚饭的时候，王大庆道“大美这丫头不在，咱们饭馆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 张桂兰笑道“是没人跟你拌嘴了吧。” 王大庆笑道“那可不。” 其实田文君能看出来，王大庆多少是喜欢何大美的，只是何大美不喜欢他。 这两人平时吵吵闹闹，她作为旁观者，也能看出来一点。 田文君骑着自行车回家时，陈建国正打算出门去接她。 陈建国道“保国这小子没回来，看来是留在大美家里了。 这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田文君笑道“你就放心吧，大美那人也是比较执着的。 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付出真心实意，不会轻易说放弃的。” 陈建国道“还别说，这小子运气还挺好。” “主要是他自己也争气。” 这两口子相视一笑，田文君这才做饭。 陈保国吃完饭，还帮着何大美收拾碗筷。 反正他今天的表现，杜小凤还是挺满意的。 晚上，陈保国和何平安住在一间房子里。 要不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何平安看着陈保国，问道“陈大哥，你会对我姐姐好的对吧？” 陈保国道“臭小子，我当然会。 我是男人。” 第361章 事情相当顺利 何平安道“我以后也要做你这样的男人。” 陈保国忍不住笑出声。 “赶紧睡吧，明天你还要上学。” 这两人似乎都有心事儿，很久才睡着。 何大美也是，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的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这两人一起出发。 一个去饭馆，一个去农业局。 他们在家附近的巷子里碰到村里人，村里人看到何大美身边跟着一个男人，表示很震惊。 谁敢娶何家这个丫头啊，那简直就是母老虎。 这两人前脚刚走过，后脚准备下地干活的几人就道“这小伙子咋看着这么眼熟？ 看他和大美在一起举止亲昵的样子，看着像是在搞对象吧。” “看样子应该是吧。 不过，这小伙子看着确实有点眼熟。” “这不是去年帮他们家割小麦的那个后生吗，感情他是大美对象啊。”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他们这家人都挺好，就是他们家成分不好。 还有就是大美这丫头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一般人娶回家也受不了啊。 能干是能干，但她那脾气也不是盖的。” “就是就是……” 这几人小声议论的时间，这两人已经走远了。 一进城，何大美直接去了饭馆，这个点田文君还没来，陈保国先去农业局门口等冯军。 他第一次来农业局，肯定是要早点到的。 他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冯军就来了。 冯军就怕他迟到，心里还在担心，看见陈保国时，笑道“你是几点来的啊？是不是等久了？” “没有的冯师傅，我也是刚到没几分钟。” “走吧，咱们进去吧。” 陈保国点头，跟着冯军进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客气喊着冯师傅。 陈保国知道，这年头缺少的就是技术人员，像冯军这样会开车的人，在单位上都很吃香。 跑长途这个活，不是所有人想干就能干的，会开车不说，还得技术过硬。 冯军带陈保国来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叮嘱了一些事。 “等会儿我带你去见几位领导，我叫什么你就跟着叫什么，人家要是问你会开车吗，你就说会。 一般来说，他们还要考验一下，但咱们这次出发时间比较紧迫，明天早上就走。 等你跟我去一趟边疆回来，你就算不会开车，也已经学会了。” 陈保国一听，小声道“冯师傅，撒谎的话讲出来，会不会不好啊？” 冯军一愣“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 撒谎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做人要聪明一点，实话有时候也可以不用说，晓得不？” 陈保国点头。 冯军无奈笑笑，快九点的时候，才带着陈保国去见农业局的领导。 一圈下来，陈保国也挺紧张的，不过他们是真的很热情。 说好了出发时间是明天早上九点，陈保国跟着冯军去边疆。 冯军去边疆，一天还有五块钱补助，但陈保国是新人，一天只有两块钱。 这两块钱对陈保国来说，已经很多了。 他仔细一算，一个月二十来块钱工资，再加上六十元的补助，一个月下来就是八十元。 陈保国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不过，这也不一定的，只有跑长途的时候才有补助，跑一天算一天。 陈保国跟着冯军回来办公室，有些激动。 冯军看这小子在发呆，还以为他嫌弃补助太低。 “你别嫌你现在工资低，这一行时间越久越吃香，等你干几年工资就涨了。” 陈保国反应过来道“冯师傅，我没有嫌工资低，我觉得挺好的。 谢谢你冯师傅。 说难听点儿，我在老家一年都挣不来一百多块钱，听到我的工资这么高，我有些不敢相信。” 冯军笑笑，说道“那就好。 好了，咱们回去准备准备吧，你记得带点感冒药，还有换洗的衣服，毛巾啥的都要准备。 那边条件差，棉袄你也得带一件。” “谢谢冯师傅。” 陈保国从农业局出来，直接去了供销社。 他在供销社买了自己用的生活用品。 …… 田文君来到店里，何大美往常一样，一边擦地板一边哼着歌，心情那叫一个好。 今天王大庆没有开玩笑，只是人变得有些沉默了。 田文君一进去，笑呵呵干咳一声，何大美一回头，两个麻花辫一甩。 “嫂子，你来了。” 嫂子？ 称呼变了，看来这两人的事情相当顺利。 “你们俩的事情成了？” 何大美脸颊红扑扑的，张桂兰从办公室里出来，笑道“他们俩的事情成没成，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田文君笑道“你还别说，我确实不知道。” 张桂兰道“肯定是成了，大美比你来得早，它早上来了之后，就那桌子看见没，她都擦了三四遍了。 你看她心情多好，这说明事情成了呗。” 何大美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从今以后，我就是有对象的人了。 货真价实的，不骗你们，我也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幸福吧？” 田文君看她那傻样，忍不住呵呵笑。 张桂兰道“幸福幸福，你可算是找到你自己满意的对象了。” 何大美道“那可不，我妈都说了，我可以不嫁人，但绝对不能将就。” 不得不说，何大美家人的思想还是很不错的。 张桂兰笑道“那我先提前恭喜你，到时候记得邀请我们喝喜酒。 对了，你们啥时候结婚啊？” “还没说好，他明天就去边疆，等他回来再商量这事儿。” “也好。” 张桂兰聊了一会儿回去办公室了，何大美凑到田文君耳边，说道“大嫂，我爷爷说了，我们家不要彩礼，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田文君很震惊，也很意外。 她没见过何大美的爷爷，但总觉得这老子的思想也不简单，为人做事也很大气。 就不要彩礼这一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少，人家有魄力去赌一把。 “你爷爷是个人物。” 田文君知道，有些事情无法言说，但老爷子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在村里没被人欺负，说明人不差。 第362章 你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何大美道“嫂子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我也会好好对陈保国的。” 田文君笑道“你这小嘴真甜。 我也不要你感谢我，我只要你记得，你们以后万一吵架的时候，你不要怪我就行。” 何大美笑道“我不会怪你，嫁给陈保国可是我磨着你求来的。 媒婆引进门，修行靠个人，以后就看我们俩了。” 田文君笑笑，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丫头的性格，挺好的。 陈保国从供销社出来，来饭馆找何大美和田文君。 何大美先从饭馆出来的，她笑呵呵道“事情谈妥当了吗？” “谈妥当了，明天早上就走。” “那你中午还上我家去不？” “不去了吧，晚上我得和我大哥商量一些事情。” 何大美犹豫一下点头“好，那我进去把大嫂叫出来？” 陈保国点头。 何大美一进去，又把田文君叫了出来。 田文君道“保国，大美说你找我。” “嫂子，冯师傅都安排好了，我明天就跟他去边疆，我跟你说一声。” “行，我知道了，你该买的东西都买了没？” “买上了，那我就先回家了，回去后我中午跟大哥说一声。” “行，那你就先回吧。” 何大美站在饭馆窗户玻璃前，陈保国对她笑了笑，这才一个人往坐车的方向走。 他一坐上去大院的大巴车，付了一毛五的车票钱。 他一回来，刚好陈建国回来了。 陈建国给两人煮了面，吃面的时候听陈保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陈建国道“人家不要彩礼，咱们也不能不给。 不管多少，都是咱们家里的人心意。 人爷爷不是说了吗，到时候让你跟大美商量，买个大美喜欢的东西当作念想，那你就跟大美商量。” “知道了哥。 哥，你袄子能借我穿吗，冯师傅说边疆那边早晚温差大，让我带件袄子。” “行，你自己拿。 我吃完了，我先去后院挖地去，你吃完把碗筷收拾了。” 陈保国疑惑道“这后院还有地？” “有一块不是很大，你嫂子喜欢种菜，我去把地刨了，这几天就是种菜的时候了。” “行，那你先去，我收拾完厨房也来。” 陈建国先去大门口借了锄头，他将后院那些菠菜和香菜全给拔了。 这两天要是再不拔，过几天就要开花了。 就这巴掌大的地，对陈建国来说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他白色衬衣袖子卷在手腕，军绿色的裤腿也卷起来，脚上穿着一双破旧洗得发白的布鞋，朝着手掌心吐一口口水，抓着锄头开始刨地。 陈保国来了之后，将拔下来的香菜和菠菜择干净。 一旁还有别的妇女有刨地的，看陈建国这么勤快，笑道“陈营长，给你媳妇刨地呢？ 你也太勤快了，我们家老赵就懒得来。” 陈建国笑道“我中午闲着没事儿干。” “陈营长真是疼你媳妇，今年周政委家这块地，你们还种不种啊？” “晚上等我媳妇回来，我问问她。” 去年田文君种了刘春华家的地，别看这两块地小，说真的能养活好几户人家。 去年晒了很多菜，田文君给刘春华家里分了一半，今年要是种的话，也得给人家分一半。 不过今年种不种，还得等自己媳妇回来再说。 陈建国借助中午休息时间，将菜地刨出来，铲掉的菠菜和香菜打算抱回去。 回去的路上，碰到几个妇女，他们看到绿油油的菠菜，忍不住念叨，陈建国一人给他们送了一小捆，剩下的全抱回家。 下午他去了训练场，陈保国一个人在家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完了还做了晚饭。 菠菜被他和粉丝凉拌在一起，还做了烩面片。 田文君今天下班的早。 这几天逐渐暖和，天色也黑的比较晚。 她现在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时间也缩短了很多。 她一到门口，值班的赵二蛋和张喜娃笑道“嫂子，你现在回来的越来越早了，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你身体好点了没？” “好多了，今天又轮到你们两个值班啊？” 张喜娃笑道“是啊嫂子，我们两个今天值的晚班。 你今年不上山打野菜吗，今年大院里好多嫂子都在打野菜。” “我今年没时间，你们吃饭了吧？” 赵二蛋笑道“吃过了姐。” “那你们先忙，辛苦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姐。” 等田文君推着自行车走远了，赵二蛋这才收回目光。 张喜娃看着不远处的天空，问赵二蛋道“二蛋，你以后离开部队了去哪儿？”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赵二蛋了。 赵二蛋道“我还真不知道，我可能，暂时会留在这里吧。” 他都没有家了，还能上哪儿去呢？ 张喜娃道“你跟我回我们家里去，到时候拿你的复员费在我们老家给你盖套小院子，我跟我爸妈给你帮忙。 完了给你娶个大胖媳妇，再给你生两个大胖小子。 两小子最好跟那墙画上，骑着锦鲤一样的胖娃娃一样，多可爱啊。” 赵二蛋扑哧一声笑出声“你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张喜娃道“我有娟子，我走的时候娟子跟我说了，她等我回去。 等我一回去，我就跟娟子结婚。” 赵二蛋神秘一笑，问道“娟子是谁？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对象啊。” 赵二蛋笑呵呵的，张喜娃就怕赵二蛋胡说，说道“不许跟别人胡说八道，听见没？” 赵二蛋意味深长一笑，说道“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对象叫娟子。” 张喜娃不靠谱。 田文君刚到楼底下，楼底下几个带孩子的女人道“文君回来了，你们家陈营长中午把后院的地都给你翻了。” 田文君笑笑，说道“那感情好，我就不用翻了。 你们都吃晚饭了没？” “都吃过了。” “那你们先聊着，我就先回家了。” 田文君将自行车锁在楼底下，现在大院的人都知道她改名字了，估计是冯秀娟说的。 大家知道了也好，反正改了名字之后，就意味着她就要重新开始。 第363章 她现在学会了避嫌 田文君一进门，地板被擦得干干净净，桌子上还放着两盘菜。 陈保国刚好从陈建国房间出来。 “嫂子回来了，饭我已经做好了，就差揪面片了。 你先洗把手，马上就好。” 田文君四点多在饭馆已经吃过了，她道“我吃几口菜就行了，面我就不吃了。 给你和你哥两个做吧。 对了，你哥呢？” 两人房间传来陈建国的声音。 “我在这儿呢。” 田文君来到门口一看，床上放着两人的衣服。 “你干嘛呢？” “这不是天气暖和了嘛，我给咱把衣柜收拾下。 天气这不是暖和了吗，我把冬天的袄子和毛衣都收拾起来，把春秋的衣服拿出来。” 田文君笑了笑，说道“我来吧，你赶紧去吃饭。” “我这都马上收拾好了。” 陈建国将叠得四四方方的衣服放到最顶层，春天和夏天穿的放在中间，秋天的放在最下面一层。 陈保国的面片出锅后，他端出来道“哥，嫂子，吃饭了。” 陈建国道“走吧，多少再吃点。” 三人坐在桌子旁，田文君吃了几口菜，问道“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陈保国道“都收拾好了嫂子。” “那就好，这一趟你还挺顺利的。 明天出远门后，走路上都听冯师傅的。” “知道了嫂子。” 该叮嘱的陈建国已经叮嘱了，这兄弟二人也没多说什么。 田文君问陈建国道“我听人说你今天把后面的地翻了？” “嗯，都翻好了，周政委家的地我也翻了，你今年还想种吗？” “种上吧，我今年没时间上山去掐野菜，咱们夏天多晒些豆角啥的，冬天了吃。” “好，那你明天回来的时候把菜苗买上。” 吃饭的时候，这两人闲聊了几句。 吃完饭，陈保国主动去收拾碗筷，田文君想去后面菜园子看看，结果门口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一看，是江翠花。 田文君有些意外，这段时间忙着上班，还真没怎么见过江翠花。 “嫂子，我跟我嫂子这两天打了很多野菜，这是今天下午打的，我给你送来一些。” 田文君一看，面前的篮子里，一半是蕨菜，一半是褚不啾。 “这也太多了吧，你们留着吃吧。” “没事的嫂子，你就留着吧，我嫂子这几天已经晒了很多了。 我们知道你忙着没时间去打野菜，顺手给你打了些。”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那你进来坐会儿吧。” “不了不了。” “那你等等，我把篮子顺手还给你。” 江翠花点头，以前她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没有自知之明。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多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只想好好做人。 田文君将野菜直接倒在桌子上，进去厨房给江翠花装了半篮子菠菜，还有一把香菜。 江翠花一看，说道“嫂子，我家也有菠菜，就不要了吧。” “没事儿，这菠菜又不占地儿，带回去水里焯一下也就一盘菜。 你别嫌少啊。” “不嫌不嫌，那我就先走了啊。” 田文君目送江翠花下楼，这才关上门。 她以为今年吃不到野菜了，没想到江翠花送来一些。 陈建国从房间出来，看着桌子上的野菜知道是谁送来的，他刚才在房间里都听到了。 陈建国道“江翠花送来的？” “嗯，她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就算她变了个人一样，田文君还是不想占人家便宜。 她以前很喜欢往自己家里跑，但现在连门都不愿意进来了。 看来，她现在也学会避嫌了。 挺好！ 陈建国知道以前江翠花对自己的心思，他腰板挺直，有些心慌，就怕媳妇生气。 陈建国看田文君坐着摘褚不啾上面的叶子，他也跟着摘。 田文君道“你去锅里烧点水，把蕨菜在锅里烫变色，捞出来晾晒了冬天吃吧。” 田文君不太喜欢吃新鲜的蕨菜，口感微微带点苦涩，而且有种黏糊糊的感觉。 但焯水后晒干的就不一样了，味道还不错。 陈建国进去厨房烧了水，等水开之后将蕨菜放进锅里焯水，颜色一变就捞出来。 至于褚不啾，叶子摘掉后清洗两遍裹面粉上锅蒸就行。 不过今天大家都吃过了，就等明天早上给他们再做吧。 这些菜就吃了个新鲜，趁着新鲜的时候口感也好。 蕨菜捞出来晾凉了些，田文君将蕨菜撕开成两半，然后挂在阳台的铁丝上。 等这些做完天色都暗淡下来了。 这两天，因为陈保国和何大美的事情，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两人躺下后，陈建国将人揽进怀里，说道“明天老二就走了，估计这一趟出门回来，就得商量两个人的婚事了。 你明天去问问大美，看她什么时候想办婚礼，明晚上我给家里写封信，后天你带去县城邮寄出去吧。” “好，我明天去了问问。”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起来的时候，陈建国已经将褚不啾蒸熟了，小米粥熬煮好了。 他出早操回来，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所有野菜里面，田文君最喜欢吃的，就是褚不啾和荠菜，这两样野菜口感好，味道也不错。 三个人吃完，陈建国将陈保国送到大门口。 陈保国坐上去县城的大巴车，田文君骑着自行车。 陈建国叮嘱道“记住我说的话。” 陈保国点头，陈建国帮他整理了下衣领，目送陈保国上车后，陈建国转身去了训练场。 田文君先一步朝着饭馆走去。 田文君和陈保国几乎是同时到县城的。 她来到饭馆门口，何大美手里拎着东西，在饭馆门口着急来回踱步。 田文君将自行车放在饭馆后面院子里，出来站在何大美身边。 何大美道“嫂子，保国没跟你一起来吗？” “他坐的大巴车，应该马上就来了。 你怎么拎这么多东西？” “路上太远了，我给他带了些点心，还买了几双袜子，还做了一些膜片。” 田文君笑笑，目光落在不远处拎着包的陈保国身上。 “喏，他不是从那边向你走来了嘛。” 第364章 人跟人是不能相比的 何大美一抬头，就看到陈保国朝这边走来。 何大美脸上的笑容跟朵花一样。 “你来了，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路上带着。” 陈保国有些不好意思“我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不用带这么多的。” “没事儿，你就带上吧，多准备一点也无妨。 再说，车上有的是地方。” 陈保国腼腆一笑，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挺好的。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哥有了嫂子之后，性格比以前沉稳那么多，还总是跟在嫂子屁股后面。 陈保国道“那……那谢谢你了。” 这话让何大美很不爱听。 “你别说谢谢，咱们什么关系你还这么生疏？” 陈保国脸颊一红，何大美道“我送你去农业局吗？” “不用了，你赶紧进去忙你的，我自己去就好。” “行，注意安全啊。” 陈保国笑了笑，这才朝着农业局方向走去。 何大美倒是想送他到农业局门口，但想到他是第一次出去，还是不要跟得太紧了，免得被农业局的人看到不好。 陈保国来到农业局，等了十几分钟冯军才来。 冯军来的时候，也拎着一个包，他笑道“等着，我进去拿钥匙去。” “好嘞冯师傅。” 陈保国就在一旁等着，冯军进去拿了车钥匙，又去财务部领了伙食费和粮票出来。 他们每次出门的时候，还有伙食费。 冯军出来，用钥匙打开车门，两人上车后，车子从农业局出来。 陈保国道“冯师傅，咱们不拉货吗？” “拉，咱们先去军马场拉货，货送到边疆后，回来的时候又从边疆拉一车货。 出门一趟不容易啊，可不能跑空趟。” “好嘞冯师傅。” 陈保国其实有些紧张，但冯军人好，他心里多少能踏实点。 何大美也在担心，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空闲时间，田文君对何大美说道“大美，你和保国的事情，你们家人现在都同意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比较好？” 何大美脸上带着娇羞，羞答答道“我希望越早越好啊，他那么优秀，我怕他被别的女孩子盯上。” 田文君忍不住笑笑，情人眼里出西施，爱情会给自己爱的人身上镀一层光。 在她的眼里，陈保国真的很好，可是在田小云眼里，陈保国就什么都不是，甚至还那么害他。 果然，人跟人是不能相比的。 “行，昨晚上我和你大哥商量了一下，他说打算今晚上给家里人写信，告诉他们你们俩的事。 我和你大哥的意思，还是想尊重你的想法和意见，所以想问问你。” 何大美一听，举止亲昵抱住田文君。 “文君，你怎么这么好？ 不对，是大嫂你们怎么这么好？ 谢谢你们，等保国这次回来，我们就可以结婚。” 何大美笑得很开心，就是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就怕这种时候，出个事儿。 “那，那我今晚上回去就跟你大哥说一声。” “好。” 何大美叹息一声，田文君道“怎么了？ 还有什么担心的？” “不是啊，保国没来的时候，我是天天盼着他能来，好不容易人来了，我又开始盼着结婚了。” 这话将田文君也逗笑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 何大美也跟着笑笑，她又道“反正，我现在是心满意足将自己嫁出去了。” 田文君其实很羡慕何大美这种性格，自己想要什么，她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何大美又道“嫂子，我都想好了。 等保国回来，就在我们家先办酒席。 我们家成分不好，以前就从没有办过什么酒席。 但这次，我爷爷肯定会大办的。 我出嫁，在你们那边不管咋办都行，但在我们这边，必须要风风光光。 就像我爷爷说的，人这辈子，该低调的时候就得低调，该风光的时候就要风光。 我知道，我爷爷也盼着我办酒席。” 田文君笑道“好，大办。” 像何大美这种性格，这要是放在过去，这性格怕也是个女将军。 她倒是很期待见到何大美一家人。 等陈保国下次回来，她们两口子就代表陈保国的家里人，上人大美家里去提亲。 陈保国这边，车子到了军马场之后，往车上装东西时，陈保国勤快去帮忙，却被冯军拦住了。 冯军道“保国，你记住，小忙可以帮，大忙就不可以帮。 你是个司机，你要保证自己的体力，开车的时候为了避免事故，要集中精神开车。 他们装货装的都是大件，所以你不能亲自动手，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傅。” 军马场有很多知青，后车厢里装了六七匹马，还有一些捆绑的草料。 等货物都装好后，冯军开车，车子驶出县城，朝着边疆的方向走去。 这是陈保国第一次跟着冯军出门，情绪激动的同时又有些紧张。 祖国的大好河山，他还没见过呢。 最远，也就是来了趟大哥这里。 田文君中午忙完之后，和何大美去了一趟供销社。 这两人各自买了些菜苗。 何大美道“我多种点菜，尤其是豆角，晒干了冬天怎么吃都好吃。” 田文君道“我去年晒的菜，给别人送了些，还给老家拿回去了一些，茄子干现在还剩下一些。” “菜苗又不贵，多种点没事儿。” 田文君下午回来后，跟陈建国说了何大美的想法，陈建国当即就给家里写信了。 田文君就趴在一旁看着，陈建国字写得很不错。 陈建国写一句，给田文君念一句。 信里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信写完，陈建国又前后看了几遍，确定事情都说明白了，这才装进信封里面。 陈建国道“辛苦媳妇明天早上去一趟邮局。” “放心吧，小事一桩。 走了，咱们种菜去，你拎一桶水。” “好。” 这两口子，一个端着一盆菜苗，一个拎着一桶水下楼。 后院，也有很多人在种菜。 这两口子现在成双成对出现，大院里的人一点也不意外了。 但还是很羡慕。 第365章 装清高给谁看呢 田文君今年种菜和往年一样，还是先用锄头划线，然后目测距离。 她不慌不忙，看着就不像是在种菜，而是在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傍晚的风吹过，她耳鬓的碎发被风吹起来，侧脸看着安静温柔。 陈建国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田文君道“你千万不要着急，种菜的时候就跟去年一样种整齐一点。” “行，没问题。” 去年媳妇在后院种了菜，在他们那些战友里面一下子就出名了。 整个大院，就他媳妇种的菜最整齐。 她今年买的菜苗比较多，还买了莲花菜的菜苗。 如果长势好，天气也好的话，今年夏天是不愁没有菜吃的。 这两口子干活很快，买回来的一盆菜苗很快就栽好了。 一旁刘春华的菜地也被种上了。 种到后面，去年有一小块地方种了韭菜，今年不用种，头茬韭菜已经长好高了。 一年到头，头茬的韭菜是最好吃的。 田文君在一旁撒上青菜，还顺便撒了葱。 她跟别人不一样，喜欢吃小葱。 小葱夏天烧汤也好，炒菜也好，感觉味道要比大葱清香很多。 葱撒到地里，如果不移栽的话，也长不大。 等葱苗出来后，到时候想办法再移栽一些就行。 夕阳西下，这两口子忙完后院，这才离开。 陈建国先去门口还了锄头。 一回来，田文君叮嘱道“以后下午我回来要是晚了，你记得给菜浇水。” “好，你就放心吧。” 这两口子都开始洗漱了，后院这帮还在种菜的女人道“今年咱们也像田文君一样种整齐一点吧。” “哎呦妈呀，不就是种点菜吗，那么麻烦干啥？ 反正以后长出来都是一个样子，能吃就行了呗。” “可是人家种得好看。” “咱们的不好看，不是照样也能吃吗？” 有人学着田文君的样子种菜，有人还是按照自己的老办法。 去年有人看着很羡慕，最后菜都种上了，也没机会改。 但今年不一样，有机会就试试看。 …… 江晚离开大院已经两个多月了，她现在也很想张庆东。 他们每天课都排满的，周六还要上课，周末才放一天假。 她和张庆东每周都会打电话，听见张庆东的声音，她心里还能好受点。 江晚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省城的学校，这要是去了别的学校，他们之间只会离得更远。 江晚现在也等着张庆东有机会来省城开会。 要是张庆东不来省城开会，她还要坚持两个月才能看见他。 仔细一想，反正两个多月都熬过来了，再熬两个月也是可以的。 江晚下晚自习后，学习一天脑子都是空白的。 整个宿舍，大家都觉得江晚最拼命。 她每天眼睛一睁开，抱着书本不放。 江晚一回来，倒了水洗脸，洗完脸的温水又洗脚。 忙完这些后，她躺在床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宿舍有个叫张丹的女孩，家里条件也不错，爸爸是个医生。 张丹看江晚这么努力，一脸不屑。 张丹道“江晚，我真是搞不懂你，咱们毕业后，反正也是要分配工作的，你这么努力干什么？” 江晚一听这话皱眉。 “就是因为咱们包分配，才要更加努力学习，不然以后去医院上班的时候，遇到病人什么都不懂，这不是救人，这是在害人。” 张丹撇嘴“就你清高，到时候过来过去就那几样药，哪里不舒服就对症下药呗。 再说了，咱们学的是救人，救人还不简单吗？” 江晚…… 这种人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就这种态度，以后真的分配工作了，哪个病人遇到她，那真的是要倒霉的。 她当初考大学，可没想着是为了分配。 要知道，她考大学前已经当了大半年老师了，而且工资也不低。 她上大学，是想圆了自己的大学梦，与此同时，让自己更上一个台阶。 人活一辈子这么短，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她可不想安于现状。 江晚道“你想混就混吧，我不想混。 我始终觉得，即便咱们到时候拿的是铁饭碗，但也不排除遇到一些意外。 现在高考放开了，并不是只有咱们能分配。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要是不努力，只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江晚话落，突然就不想跟她多说话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另类，好像跟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张丹心里不悦，但看到江晚清冷的样子欲言又止。 她当初跟那个男人举止亲密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可现在在他们面前，好像总是拉垮着一张脸。 真是搞不明白，装清高给谁看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反正他们平时讨论女孩子之间的穿着打扮时，江晚在看书，他们讨论哪里好玩，江晚还在看书。 她身上的衣服很好看，质量也很好，明明不是当下最时髦的，可就是买不到。 很多衣服，都是别人买来邮寄给她的。 就像现在，她白天穿了一件白色过膝的白裙子，腰间还系着一条宽腰带，脚上踩着一双白色小羊皮鞋，齐肩的头发披在肩膀，箍着一个白色发箍，她走在学校里，从后面看过去，气质就像是从海市来的老师，或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从前面看过去，她肤如凝脂，五官精致，清纯如莲。 她是班上很多男人偷看的对象，更是学校很多男人可望不可及的。 只是，江晚自己不知道而已。 宿舍熄灯后，江晚脑子里是张庆东那张脸。 她真的好想他。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打开手电筒，从床头拿下自己的书，在里面拿了一本白天上过的课本。 她拿书的时候，一封信掉在地板上，只是江晚没发现。 江晚打着手电筒，缩在被窝里看书。 她以前其实对学医很憧憬，但亲眼看到冯秀娟生孩子的画面之后，心里就很恐惧，但正因为她是个女人，也亲眼看见过别人生孩子，觉得医生是个很神圣的专业。 她不想跟他们比较。 她只想做好自己。 想到这里，江晚一点困意都没了，缩在被窝里继续看书。 第366章 这个伤害谁来赔 这年头用的手电筒是装电池的那种，藏在被窝里看书，不影响别人休息，亮度很足。 江晚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反正最后当天学的知识消化了，顺便将明天的知识内容都学习了。 第二天一早，江晚醒来后穿好衣服洗漱完就去学校食堂吃早餐。 宿舍里的人都是拉帮结派，但江晚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她前脚刚走，后脚张丹从下铺下来。 她眼睛一亮，看到江晚床底下有封信，怎么看都觉得这封信有点眼熟。 脑子里闪过昨天上晚自习时，班上一个男生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往江晚书中夹的，不就是这封信吗？ 想到江晚清高的样子，张丹弯腰捡起信封。 信封上面果然一个字都没写。 张丹打开信封，果然是那个男生写给江晚的。 第一句就是亲爱的江晚同学…… 张丹一看，心里全是那位男同学对江晚的爱慕之意。 张丹知道那个男孩子，长得还挺清秀，人也不错。 她对那个男孩子印象倒是还不错。 只是，他为什么会喜欢江晚这种女生？ 这不是眼瞎了吗？ 宿舍几个女生都围上来观看。 “这是谁写的啊，这字写得还挺不错的。” “就是啊，这是给江晚的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丹道“我捡的。” 几个人头对头，从头到尾将信看完。 这男孩子笔力还可以，字字不提喜欢你，字里行间全是对江晚的表白。 而且他还附诗歌一首。 宿舍其他人担心惹事儿，说道“看完就赶紧给人还回去吧。” 张丹道“我觉得江晚压根就没看到这封信，这信都没打开。” “看没看的还是给人家还回去吧，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张丹皱眉道“怕什么，又不是我们故意偷看的，是我在床底下捡到的。” 其他人没吭声，反正不是她们捡来的。 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他们可不想因为这封信耽误上课时间。 反正，这信又不是写给他们。 大学里，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人都结婚生孩子了，有人都三四十岁了。 现在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了。 可张丹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晚一步下楼，这个点都到上课时间了，她下楼后周围没什么人，将信粘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的木头广告牌上。 早上两节课，下课后江晚直接去食堂吃饭，完了又去图书馆查资料。 她来图书馆的时候，周围好几个女生对她指指点点。 江晚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穿着打扮可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看到一半，只要是进来的人都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她们交头接耳的样子，让江晚心里很不舒服，压根就没心思继续看书。 她还了资料书，背着自己的单肩书包离开图书室。 来到宿舍楼底下，就看到很多女生围在广告牌前。 有人看到江晚，小声道“你们看，就是她。” 江晚脚步一顿她怎么了？ 江晚一双眸子疑惑看着面前几个女生。 几个女生道“她本来就长得漂亮，被男孩子追也是正常的。 就是这信贴在这里影响不好。” 江晚…… 什么信？ 江晚不想去看，朝着宿舍门口走了一步，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没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她转身大步朝着广告牌走过去，才看到有人给自己写了信，但是落款那一页名字被撕了。 只是，这信为什么会被贴在这里? 江晚左右看看，心想学校这么大，叫江晚的人又不止她一个，她还是不要撕了。 江晚大大方方要走，一旁一个女生诧异道“你就是江晚？” 江晚脚步一顿“怎么了？” 女生微微一笑，说道“没事，我就是觉得你很漂亮。 他们都说，你这人朝三暮四，开学时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现在又被人表白，就是水性杨花。 可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江晚一愣，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信上。 她从头看到尾，这封信里只有第一句‘亲爱的江晚’这句比较肉麻，其他的都是写了对方的仰慕之情，言语也没有什么粗俗的地方。 让江晚看来，相反觉得这个男生文笔很难得。 江晚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浅浅地，柔柔地一笑。” “咱们学校女生这么多，我想女生宿舍不止我一个人叫江晚吧？ 这封信里有写班级吗，没有吧？ 而且，我有喜欢的人，我一个已婚妇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还是有数的。” 已婚妇女？ 江晚说这话的时候，周围好几个女生目瞪口呆。 她一点也不在意，而是大大方方进了宿舍。 宿舍门打开，江晚进来的时候，宿舍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闪过，一个个赶紧装模作样给自己找活干。 江晚真是奇怪。 江晚躺在床上，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好像真跟自己有关。 只是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如果真的是写给自己的，那她为什么第一时间没看到？ 江晚想了想，觉得没什么意思，正打算放空脑袋睡一觉，宿管就敲开了宿舍门。 “江晚，你来一下。” 江晚眼皮一跳，起身说道“好。” 她不慌不忙，将被子收拾好，出门前她眼角的目光看到张丹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 宿管拉着一张脸，后背看起来都火冒三丈。 江晚跟着进了宿管房间，宿管回头严肃道“坐，有点事儿想找你了解一下。” 江晚就知道是因为广告牌子上的事，她深吸一口气道“请问一下，整个宿舍楼就我一个人叫江晚吗？” 宿管一顿，说道“这个……还没查。” “既然没查，为什么要找我一个人来？ 如果还有其他人叫江晚，那岂不是对我来说不公平？ 你在不确定是谁的情况下，就第一个来找我，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信里面的人不是我，那对我造成名誉上的伤害，这个伤害谁来赔？ 怎么赔？” 宿管瞬间哑口无言。 面前这丫头，看着柔弱，实际上是外柔内刚。 要是别的女生遇上这种事情，肯定哭哭啼啼。 可她没有。 她甚至理智到头脑都是清晰的，仿佛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第367章 到底是谁干的 宿管道“那是因为……” 江晚没等宿管说话，就冷静道“那是因为你们觉得我长得漂亮，所以这种事情就该落在我身上，是这样吗？” 宿管脸色一变“你……” 江晚看了半天，宿管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知道，这年头稍微长得好看点的，在眼界低的人眼里就是罪。 就是狐狸精。 江晚又道“所以啊大姐，请你查一下，咱们这个宿舍楼有几个人叫江晚，再来问我这些事情吧。 我再解释一遍，我从来都没见过这封信。 您还有别的事吗？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宿管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但这事儿在女生宿舍闹得确实不太好。 江晚从宿管房间出来，宿管反应过来后，就去前面广告牌前，将贴在上面的信撕了下来。 这事儿影响恶劣，重要的是早上谁贴在上面的她都没看到，这素质也太差了。 宿舍里，江晚被宿管阿姨叫走之后，有人担心道“江晚被叫走，会不会是因为那封信的事儿？” “估计是。” “张丹，那封信是你贴在广告牌前的吗？” 张丹一听，说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干的？ 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好不好？” “那信呢？” “放江晚床上了。” 其他人互看一眼，不用多想，肯定是张丹做的。 她们早上去上课的时候，张丹一个人走得最晚，这些他们都心知肚明。 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 张丹心虚，说道“信是大家一起看的，我可没贴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 谁信啊？ 就是不知道江晚会不会挨处分？ 江晚开门的时候，这几个人听到声音，心虚的都不说话了。 江晚一进来，看她们眼神闪躲，神情淡定问道“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 这几人一个个心虚别过头。 江晚现在有了百分之五十的肯定，或许那封信还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只是，落款被人故意撕了。 到底是谁干的呢？ 江晚有些想不通，坐在自己床边，脑子有些乱。 张丹的床铺在江晚对面床铺的上铺，自打江晚进来后，她一句话都没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睡着了。 只有张丹自己知道，她现在一颗心有多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后背被人盯着，连后脑勺都火辣辣的。 江晚下午去上课，班上同学看见她都交头接耳的。 江晚突然发现，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好像都喜欢聊人八卦，不看事实。 她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心态，老师来上课的时候，脊背挺直。 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江晚依旧认真做笔记，而宿舍其他人心情却不怎么好 他们在江晚面前，就跟小丑一样。 江晚上完课，还没去吃饭，刚从教室里出来，就被主任拦住了。 同时拦住的，还有宿舍其他人。 江晚很淡定，倒是宿舍其他人慌了。 几人被带去宿舍，主任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叫你们几个来吧？” 江晚没吭声，张丹看机会来了，抢先回答道“主任，行为不检点的人是江晚，跟我们没关系。” 江晚偏头看了张丹一眼。 主任皱眉道“我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丹心里一噎，还是说道“信都贴在广告牌上，女生宿舍的人都知道这事儿？” 江晚问道“虽然那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上面那个人是我？ 说不定，女生宿舍还有别的学生叫江晚。 再说，即便那信是写给我的，我什么都没做，我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你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不觉得你们脑子有问题吗？” 主任觉得江晚说得话也有道理，又问张丹道“对，你们宿管刚好查了宿舍所有人的名字，你们那栋楼还有个女孩叫江晚，她很快也就来了。” 张丹一听，得意肯定道“不可能是她，那封信是我在江晚床底下捡到的。” 这话一说出口，宿舍其他人脸色一白。 张丹看她们脸色变了，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漏嘴了。 主任眉头皱了皱，江晚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张丹脸上。 “所以，那封信是你从我床底下拿走，然后贴在广告牌上的？” 张丹一慌，这才意识到，自打进来这间办公室，江晚话里都在有意无意的给她挖坑。 张丹立刻否认“不是我贴的。” 江晚神色清冷，眼神带着寒意扫过宿舍其他人。 这几人垂头，不敢直视江晚的眼睛。 江晚道“你们几个还打算瞒着吗？” 其中胆小的一个叫赵丽。 赵丽抿了抿嘴，说道“我看见了，是张丹从江晚床底下捡了信，也是她打开给宿舍其他人看的。 不过，我没看。 我也看见了，是她贴在广告牌上的。 主任，这件事，我觉得江晚没错。” 赵丽是农村来的，她平时话很少。 她和江晚一样，也是不愿意拉帮结派的人。 但是这次，张丹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名声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可她把别人的隐私当作玩笑，就真的让人很讨厌。 张丹被拆穿，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别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赵丽冷静道“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主任，我说的都是真的。” 江晚看着张丹，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我来上学这两个多月，从来都是认真上课，认真学习，我每天只去三个地方。 教室、食堂、图书馆。 我连校门都不太愿意出的人，怎么就水性杨花了？ 别人喜欢我，是我的错吗？ 请你告诉我，这是我的错吗?” 主任也没想到事情会弄这么麻烦，青春期的优秀男女相互吸引很正常，写一封信也很正常，信里又没有污秽言语，却被传成这样。 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不低。 尤其是把人家的隐私贴在大庭广众之下。 主任又问宿舍其他人“你们有看到这封信是哪里来的吗？” 其他人道“是张丹从江晚床底下捡来的，但我们没看到是张丹贴出去的。” 张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368章 该不会顶替了别人的名额吧 主任面色沉沉，看着张丹道“你现在承认，事情还有转机。 学校最多就是给你个处分。 但你要是不承认，这事儿我们就只好选择报警了。 你要知道，你们这一届学生，有很多人都是等了十年的机会，有些甚至更多。 这机会对你们每个人来说都不容易。 别人写信，信的内容也是正常的。 错的是把信贴出来的人。 这样的行为，会对别人的名誉造成严重损害。 我希望你能珍惜眼前的机会，到时候学校真的报警，那就不是处分的事，而是开除的事。 你自己最好想清楚。” 其他人听着，后背被吓出一层汗。 天神爷，好在他们没做这种缺德事儿。 好在，江晚心理素质够硬，这事儿要是落在她们身上，她们都不想活了。 流言蜚语能要人命。 张丹一听，吓得要死。 万一真的报警了，那她肯定就完了。 她要是真的被开除了，她都没脸见自己父母了。 张丹心里越想越害怕，这会儿面色白得像一张纸。 她红着眼眶道“我当时没多想，就只是想让人家看看，跟着高兴高兴而已，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主任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应该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大家都不容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真的很有可能会害得这位同学名誉尽失？” 张丹垂头，只是一个劲地哽咽。 主任沉默一下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该处理还是要处理。 你这个处分是背定了。 希望你这次能吸取教训，以后别再干这种事情了，说起来真的挺无知的。 就算你考上了大学，你的心和言行举止没有受到文化的渲染，这学上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经过这次的事情，主任相反很欣赏江晚。 不愧是老师嘴里说的尖子生，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整个人都波澜不惊，以后如果遇到大手术的话，她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医生。 主任对江晚柔声道“江晚同学，你回去吧，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只是以后回宿舍的时候，先检查一下自己的书，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或者是多什么东西。” 江晚微微一笑“谢谢主任。” “你们老师说你表现不错，希望你继续努力。 至于这次的事情，我们系会写公告为你申明的。” 江晚想了想，说道“主任，写申明的时候，请帮我在申明里面加一句。 江晚同学已经结婚，且是一名军嫂。” 主任一听，一脸震惊，甚至有些惊喜。 “你结婚了？ 丈夫还是军人？” “是的。 我之所以想请您加这句话，还是想告诉别人，我很爱我的丈夫。 我的丈夫保家卫国很辛苦，他是子弟兵，他值得被人尊敬。 如果我受到侮辱，那就等于是在侮辱我的丈夫。” 主任频频点头。 这丫头看着果真是不简单啊。 江晚一说自己结婚了，宿舍其他人震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他们都以为，江晚没有结婚。 难不成，江晚之所以气质好，是因为她结婚的原因吗？ 主任道“好，这一句我加上。” 江晚微微点头，说道“辛苦主任了，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主任点头，对其他人也道“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宿舍几个人，除了张丹，其他人全都出来了。 这几个人出来后，站在江晚面前道“江晚，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江晚道“知道了。” 江晚心里很清楚，他们确实不是故意的。 但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她中午回去的时候，她们要是提醒自己一句，她多少还能原谅。 可她现在觉得，她们都不是无辜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江晚还是没打算跟他们有过多接触。 还是就这样独来独往吧，事儿少。 江晚先一步走了，赵丽追了上来。 赵丽道“江晚，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江晚脚步一顿，说道“有什么事吗？” 赵丽犹豫一下，这才道“今天的事情，我中午想提醒你来着，但我中午去图书馆找你了，你不在。 我真的很抱歉。” 这么一想，中午回来的时候，好像确实没看到赵丽。 “没关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丽看着她的背影，还是追了上去。 江晚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以为是别的同学，就没有理会。 直到她去食堂打了饭菜坐在桌子旁，赵丽也端着饭盒坐在她对面。 江晚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赵丽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好，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江晚道“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吗？” “嗯，我想跟你说这个。” 江晚只是多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她现在只想吃饱，回去之后睡一觉，明天继续好好上课。 这两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江晚没回宿舍，直接去上晚自习。 江晚晚上回来时，张丹没去上晚自习，一个人在宿舍眼睛都哭肿了。 张丹看着江晚，哽咽道“江晚，你也太过分了吧？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对我吗？ 现在好了，你的名声挽回了，我的名声又毁了。 你就是故意的。” 江晚一脸无语，她突然就想起去年，文君姐的亲妈来到大院时，四处败坏文君姐名声的场面。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考上的？ 她该不会顶替了别人的名额吧？ 江晚打量她一眼，平静道“张丹，冒昧问一下，你这个大学确定是你自己考上的吗？ 按照你害人的手段，还有你想事情的思维，我表示对你的成绩很怀疑。” 张丹一听，气的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你胡说八道，你诽谤。” 江晚看她慌了，冷笑一声。 她好像在她的神色中，看到了心虚。 难不成…… 自己想的是真的？ 张丹眼神闪躲，擦掉眼泪道“你少血口喷人，这可是我自己考上的。” 江晚看她的眼神和小动作，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像。 看来，这事里面有猫腻！ 第369章 你简直就是我亲爹 江晚轻蔑一笑“那你慌什么？” 张丹心虚道“懒得跟你解释。” 她气呼呼起身离开宿舍，江晚眉头皱了皱。 赵丽也多看了江晚一眼，其他人也很怀疑张丹，但都没说什么。 毕竟，这种事情说不上的。 江晚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还是她喜欢的专业，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江晚对宿舍里的人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希望你们能正大光明告诉我。 大家都来自东西南北五湖四海，主任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机会来之不易，还希望大家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咱们是学医，不是别的专业。 医者仁心，希望你们能想清楚，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其他人互看一眼沉默下来。 江晚道“你们好自为之。” 话落，江晚端着盆子去洗漱了。 …… 大院，田文君晚上回来，江翠花又送来一篮子蕨菜。 她看着这些蕨菜其实有些头疼。 自打她给冯秀娟接生后，这姑嫂二人的态度转变实在太大了，田文君都有些不习惯。 田文君看着满满一篮子蕨菜发呆，陈建国道“送来了就送来了吧，知道你不喜欢欠他们的，等咱家后院蔬菜长起来，咱们到时候给他们多送点儿。” 田文君点头道“好。那你去烧水焯一下，我去洗衣服。” “别去了，中午我回来已经洗干净了。” 陈建国勤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田文君欣慰一笑。 这家伙对待干家务这事儿，就从来没敷衍过。 陈建国又道“你去歇着吧，站一天了泡个脚，我来烧水。” “也好，那就辛苦陈营长了。” “不辛苦，为媳妇服务是我的责任。” 田文君抿嘴一笑，去接水泡脚。 自打江晚走了之后，张庆东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办公室。 这天晚上，他还在办公室看军事相关的书籍，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传来周政委的声音。 周政委敲了敲门，说道“张庆东，你在不在里面？” 张庆东一听，合上手里的书，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周政委呵呵一笑。 “领导，我在。” 周政务看他嬉皮笑脸的，说道“少嬉皮笑脸的，赶紧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庆东一脸疑惑。 这个点周政委喊他，莫非是想给他单开小灶？ 张庆东跟着周政委去了办公室，一进去周政委道“你自己给自己倒水，别让老子伺候你。” “领导我不渴。” 周政委瞄了张庆东一眼，说道“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你开车去省城帮我送资料。” 省城？ 张庆东心底欣喜若狂。 他没听岔吧？ 去省城送资料，不是有文员和司机吗？ 这种好事儿怎么能落到他身上了？ 周政委看他在发呆，啧了一声。 “你想啥呢？ 老子在跟你说正事呢。” “领导，为啥是我啊，文书和司机可以去啊。” 周政委又啧了一声，怎么这么想把他脑袋敲开花，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啥呢？ 他当然知道这是文书和司机的工作。 他还不是为他们这些小年轻着想？ 两口子都结婚了，一直分开也不是啥好事儿。 他这一天天的，操得啥心啊？ 周政委道“咋的，你自己还不乐意？ 不乐意去就算了，滚回你办公室去。” 张庆东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我去我去，我去去去。” 周政委嘴角扯了扯，严肃说道“明天早上八点，来我办公室拿资料和车钥匙，大后天回来就行。” 张庆东一听，一双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激动。 周政委道“臭小子，赶紧回去收拾去。” 张庆东一个激动，绕到桌子一旁。 周政委道“你要干啥？” 张庆东抓住周政委双手，握得死紧。 “谢谢领导，你简直就是我亲爹。” “叫声爹来听听。” “爹…” 周政委忍不住笑笑“滚……” 张庆东哈哈一笑“爹，我滚了。” 周政委无奈摇头念叨“臭小子……” 张庆东几乎是一路狂奔回大院的，他打开衣柜，想要给江晚收拾两件衣服，但发现她夏天的衣服都带走了。 算了，这次过去之后把她冬天穿的厚衣服先带回来。 张庆东给自己收拾一身便装，这才上楼去找陈建国。 门敲开的时候，陈建国两口子正坐在桌子旁撕蕨菜。 陈建国看张庆东笑呵呵的，说道“咋了，你有啥好事，这么开心。” “哥，我明天要去省城了。” 陈建国撕菜的手一顿“政委要去省城开会吗？” “不是，他叫我去省城送资料。” 陈建国还想着要是去开会，他肯定也要去，去的时候就把田文君也带上，他们两口子的身体都必须要检查。 结果一听，是让张庆东去送资料。 “你一个人去?” “对，我一个人去。 哥，我们政委实在太好了，他肯定是想着我媳妇在省城上学，想让我借助这个机会去看看我媳妇。” 陈建国笑道“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田文君也为他们高兴，就是他们走得太着急了。 田文君道“你明天早上几点走？” “八点十分左右。” “那我这会儿去发点面，小晚喜欢吃我做的酥油饼，我给她做些酥油饼你给带上。” “嫂子，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的，你们先聊。” 田文君说着，已经起身进了厨房。 张庆东坐在陈建国旁边，也帮忙撕蕨菜。 陈建国道“你要没事干就回去洗个澡，你闻不见你身上滂臭？” 张庆东胳膊抬起，低头闻了闻，确实一股子汗臭味。 张庆东又抓起陈建国胳膊闻了闻“跟你身上一样的味道。” 陈建国嫌弃地抽回自己胳膊“我能跟你一样吗？ 老子每天晚上都洗。” 不洗媳妇能让碰？ 张庆东嘿嘿傻笑，继续撕蕨菜。 “你手洗了没？” “没洗，不过也没事儿，这玩意儿晒干了吃的时候还要泡，泡了还要煮，那么多讲究干啥？” 陈建国啧了一声，两人继续撕菜。 田文君发好面，这个点又烫了油酥，锅里炒了芝麻和花生，完了捣碎加上红糖。 反正要做酥油饼，就给这丫头做两种口味的。 第370章 这两个小王八羔子 准备好这些，田文君又找了罐头瓶子，在菜缸里捞出腌菜，切好拌上油和辣椒，给江晚装了一小罐。 多多少少，也是她一点心意。 等田文君从厨房出来，蕨菜已经被这两人撕开挂在阳台铁丝上了，之前晒干的已经被收了回来。 张庆东看时间不早了，这才道“嫂子，你和陈哥早点休息，我也回去收拾东西去。” “好，去吧。” 张庆东一回来，烧了水从头洗到脚，还抹了很多香皂。 大晚上太激动睡不着，他将自己的衣服都洗干净挂起来。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崭新的军装放在床头，明天早上要穿干净点才行。 后半夜的时候，张庆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他像往常一样去出早操。 隔壁院子出早操的号角一响起来，田文君就起来做酥油饼了。 油面和馅料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面也是昨天晚上发的，今天操作起来相对来说比较快。 等陈建国他们出完早操回来，田文君已经将饼子烙好了。 她装了两份，少的一份放在饭盒里，是给周政委的。 多的一份是给江晚的。 张庆东早操回来吃过早饭，就去找周政委拿资料和钥匙。 周政委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纸箱子，箱子是被密封起来的。 周政委道“上面贴着密封条，这是地址。 今天下午务必送过去，路上不要有耽搁。 路途遥远，你一个人说真的我不放心，不管遇上啥事都不要轻易下车，资料要紧。” 张庆东看了眼桌子上的纸箱子，突然间觉得这个任务不简单。 他重重点了点头。 周政委又道“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早点回来。” 张庆东又点头。 他心里很清楚，明天这一天，是周政委给他单独留出来的时间。 他拿了钥匙和资料从周政委办公室出来，陈建国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还有一个饭盒。 他将张庆东送到车跟前，将布袋子递给他。 “喏，你嫂子给江晚准备的，里面还有给你路上吃的。” 张庆东笑道“谢谢陈哥，谢谢嫂子。” 陈建国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张庆东“帮我给你嫂子买点羊肉，省城那边的羊肉好吃。” 张庆东上了车，摇下车窗道“我买就行了。” 陈建国道“你别让我跟你急，我这是让你捎的，你明白不？” “行，我知道了。” 张庆东知道陈建国这臭脾气，最后还是把钱拿上了。 陈建国道“一个人注意安全。” “知道了。” 张庆东笑笑，发动车子离开。 等车子离开后，陈建国才想起手里还拎着给周政委的饼。 他想起来后，进去大楼敲开周政委办公室的门。 “请进！” 陈建国推开门进去，笑道“领导，您忙呢？ 我媳妇早上做的酥油饼和糖饼子，她让我给您带几个来，饭盒我给您放这里了，你回头尝尝看。” 周政委笑道“好好好，替我向你媳妇说声谢谢。” “那我先去训练场了。” “去吧。” 陈建国一走，周政委迫不及待打开饭盒盖子，里面装着八个圆圆大小一样的小饼子。 咱就先不说它的味道怎么样，就光是一样大小的形状，金灿灿的外表，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吞口水。 周政委早上是吃过早饭，但看着饼子还是饿。 他拿起一个酥油饼，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这饼子是怎么做的，又酥又脆。 周政务两口就吃了一个饼子。 这饼的味道真不错。 周政委打算吃第二个饼时，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来给他收拾办公室。 两人一进来，办公室就是一股子香味。 周政委想起来还有件事儿要跟自己领导汇报，他道“你们俩收拾完就去训练场，我去一趟其他办公室。” 这两人站直身体，说道“是。” 周政委一走，一个擦桌子拖地板，一个去打了两壶热水来。 这两人要离开时，张喜娃神神秘秘道“看见领导桌子上那个饭盒没，是咱们老大的。 我偷偷看了一眼，里面是酥油饼。 这饼子肯定是咱们嫂子做的。” 赵二蛋道“真的？” “真的。” “那咱们两个一人偷吃一个。” 张喜娃嘿嘿一笑“正有此意。” 这两人商量一人偷吃一个，但一人却拿了两个，出门时还顺便好心给盖上盖子。 等周政委回来想要继续吃，饭盒打开，里面还有三个饼子。 饼呢？ 我饼呢？ 周政委看了眼桌子周围，脑子里想到赵二蛋和张喜娃那两个新兵蛋子。 咬牙道“两个小王八羔子。” 这两人往训练场走的路上，几口就将两个饼吃得干干净净，赵二蛋差点连手指头都嗦了。 张喜娃道“我就跟你说了，这是嫂子手艺吧，你还不信。” 赵二蛋道“周政委回头不会怪咱们吧？” “瞧你那点出息，咱们都吃进肚子里了，他不会生气的。 再说，咱们政委是好人，不会因为两个饼子就跟咱们计较。” 赵二蛋想想也是。 饼子都吃完了，找打他们也没用。 这两人到训练场时，陈建国已经开始训练了。 张庆东一个人开着车，去省城的路上，中途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他一路朝着省城去，去的路上路过饭馆，车子刹车都不带踩一脚的。 他迫不及待想看见江晚。 一点的时候，张庆东就到省城了。 他先将资料送到对方，跟对方写了交接手续，双方签字摁手印之后，对方又给周政委打了电话。 周政委又跟张庆东在电话里说了几句。 “好了，你这次的任务结束，回饭店休息吧，后天记得回来就行。” 张庆东道“谢谢领导。” “废话少说，注意安全。” 事情办妥，张庆东这才去了省城饭馆。 开了一间房之后，他冲了澡，换了一件白色衬衣，换上一条黑色的学良裤子，脚上穿着一双皮鞋去了江晚的学校，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学校的一角，他朝着女生宿舍楼底下走去。 等到了宿舍楼底下，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三点四十五。 第371章 你是她什么人 张庆东本就长得高大，再加上常年锻炼，身材看着肩宽腰窄，站在女生宿舍楼底下就很吸引人的目光。 张庆东一个人在宿舍楼底下很无聊，他看到面前的广告牌，想着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但看到上面的公告时，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深。 公告上面，事情的经过都写得一清二楚。 看完之后，张庆东的拳头紧了又紧。 他的小晚受委屈了。 张庆东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小晚从小到大，就是引人注目的。 有男孩子喜欢她是正常的。 他相信小晚。 可是这个张丹就过分了，怎么把别人的隐私都贴出来，怪不得会给处分。 这种小人，是怎么学医的？ 张庆东气得没法，他想直接去找学校领导，又怕江晚知道了多想。 他看学校也挺公正的，就是想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受了委屈。 她肯定是眼泪汪汪。 只要想想，张庆东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上大学教室是流动的，他也不知道江晚在哪间教室上课，只能暂时在这里等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晚下课后，直接去食堂吃饭，吃完就去图书馆里面。 张庆东看女生宿舍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就是没见江晚。 他等了两个多小时，说不担心是假的。 张庆东只好来到一旁的宿管窗户前。 他抬手敲了敲玻璃“同志你好，我找江晚，麻烦你能帮我去宿舍看看她人在不在吗？” 宿管一看张庆东身上的气质不一般，也不像是学校的学生。 宿管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张庆东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说道“我是她的家人。” 宿管看他客客气气还算是有礼貌，说道“你等一下，我上去给你看看。” “谢谢同志。” 张庆东就在楼底下耐着性子等，很快宿管回来了。 宿管道“他们宿舍的人说江晚每天下课后先去吃饭，吃完饭就去图书馆看书，这会儿离上晚自习还早，你可以去图书馆找找她。” “谢谢同志，辛苦同志了。” 张庆东这才去了图书馆。 他进去找了一圈，最后在角落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看到江晚。 江晚穿着一件白色裙子，头发被扎成一个斜的麻花辫。 张庆东看见江晚的时候，心跳加速，咚咚咚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他激动的喉结滚动，差点叫出声。 他来到她身边，看她低头在认真看书，张庆东嘴角都是裂开的。 她坐在她对面，江晚头都没抬一下。 张庆东笑呵呵柔声道“同学，我能坐在你对面看书吗？” 江晚依旧没抬头，她轻声说道“别打扰我看书就行。” 张庆东本以为她会听出自己的声音，但她低头在做笔记。 他忍不住笑笑，这丫头努力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好看。 张庆东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糖饼递到江晚视线中。 江晚看着面前的糖饼子，目光果然一顿。 但接着她就皱眉。 这人有病…… 她皱眉抬眸，入眼看到张庆东宠溺的笑时，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差点激动喊出声。 “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这边送资料，顺便来看看你。 我在你宿舍楼底下等了你三个小时，还想等你一起吃饭呢，结果你没回宿舍。”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问你们宿管了，她上你们宿舍帮我问的。” 江晚笑着笑着红了眼眶，她实在太开心了，有种做梦的感觉。 张庆东道“嫂子给你做的酥油饼和糖饼，你尝尝看。” 江晚晚上其实吃饱了，但她还是接过吃起来。 这饼子入口，还是熟悉的味道。 饼子吃到一半，江晚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将自己的书装进包里。 “哥，我们走。” “你不看书了？” “我先带你去吃饭。” “我不饿。” 张庆东只想跟她一起吃饭。 他饿了一天了，早就饿过时了。 江晚抓着张庆东手腕，说道“走吧，我陪你。” 张庆东笑笑，江晚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将书放回去后，拉着张庆东两人离开图书馆。 江晚道“哥，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食堂吃饭。” 江晚就怕晚一步，学校食堂就没饭了。 张庆东道“你慢着点。” 江晚回头笑道“等你吃饱了，我带你去我们学校转转。” 张庆东来了，江晚很高兴，身边有班上同学路过的时候，发现江晚抓着一个男人的手腕，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好看。 讲真的，江晚在班上同学的印象当中是清冷的，她很少像今天笑得这么开心。 两人来到食堂，江晚去给张庆东打饭。 她打了一份红烧肉，两个鸡腿，两个煎鸡蛋，还有一份米饭。 食堂的饭量很大，饭打好张庆东端着饭找了位置坐下。 江晚将筷子递给他“哥，赶紧吃。” 张庆东看到面前饭盒里的肉，一时哭笑不得。 他接过筷子，给江晚夹了一个煎蛋送到嘴边。 “你吃一个煎蛋，再吃一个鸡腿好不好？” “我不吃了，我晚上吃了很多。” “那吃一个鸡蛋。” 江晚笑笑，这才张嘴吃了一个煎鸡蛋。 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来上学的学生有补助生活费，但很多同学还是节衣缩食。 但江晚就不一样，不管她走到哪里，从来都没为钱的事情操过心。 江晚盯着他嘿嘿傻笑。 “哥，你什么时候走？” 张庆东笑道“小没良心的，我才刚来，你就想让我走？” 江晚嘿嘿一笑，小声嘀咕道“我不想让你走，我很想你的。 我想让你多待几天。” “我后天就走了，明天我可以陪你一天。” 江晚一听已经很知足了。 “那吃完饭你在图书馆等我好不好？ 我晚上跟你回去。” 张庆东抿嘴一笑，这傻丫头。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瘦了点儿。 张庆东一边吃饭，一边问道“你在这边还好吧？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第372章 他居然真的走了 江晚眼睛眨了眨“没有什么要说的呀，就是很想你。 非常非常想你。” 张庆东看她不愿意多说，又说道“你们学校没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没有啊。” 宿舍的事情，江晚是真的不想说。 说那些事情干嘛？ 好不容易见了自己最想念的人，她自然是不想提不高兴的事情。 他老是这么问，是不是在宿舍门口看到广告牌上的公告了吧？ 张庆东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学校发生的事情。 她不想说没关系，晚上回去再问。 张庆东又给她夹了一只鸡腿。 “这只鸡腿你吃了。” “我不吃了，我晚上吃过了。” “听话，你都瘦了。” 江晚笑笑，这才用手接过，笑呵呵盯着张庆东吃饭。 这两人吃完之后，江晚挽着张庆东的胳膊，说道“还有半小时才上晚自习，我陪你在我们学校走一走吧。” “行。” 这会儿天还没黑，操场上人不是很多，这两人肩并肩走着。 张庆东想牵她的手，但想到公告上的内容，还是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她一个人要在这边待好几年，他心里不舍得她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 他知道她的小晚很坚强，也不会在意一些世俗的眼光。 可是，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张庆东陪着江晚在操场上转了一圈，说道“好了，我送你去上晚自习吧，下晚自习后你就早点回宿舍去。 明天中午我陪你一起吃饭，你晚上把你的厚衣服收拾一下，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上，等你放假回来的时候，带的行李能少一点，这样你就轻松一点，知道了吗？” 江晚一听，脚步一顿。 “你晚上不等我吗？” 张庆东怎么可能不想等她，他只是不想她被那帮同学说闲话。 张庆东心虚道“你都累一天了，要好好休息。” 他们一起长大，江晚实在太懂张庆东了。 “你都看到广告牌上的内容了，是不是？” 张庆东知道瞒不住她，点了点头。 “嗯，看到了。” “所以你想让我学会避嫌？” 张庆东又点头。 江晚努嘴，一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张庆东。 她小声嘀咕道“你压根就不想我。” “不是，我想你，很想很想。 要是别人说闲话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怎么保护你？” “我现在长大了，不需要人保护。 而且，我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 我可以的。 我们是夫妻，又不是情侣，你怕什么？” 江晚有些生气，她跺了跺脚，说道“哼，不等我算了。 你回吧回吧，最好现在就回去。” 江晚气呼呼一个人朝着教室方向走去，张庆东就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上次看她生气，还是在半年前。 江晚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忍不住笑了笑。 就知道他不会就这么丢下自己的。 江晚走到教室楼下面，这楼是五层高的，她的教室在三楼。 晚自习要两个小时，想想时间都很漫长。 江晚时不时朝着窗外看一眼，心慌得没办法。 万一他真的走了怎么办？ 他不会走的吧？ 江晚看书的人，压根就看不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张庆东那张脸。 不知不觉间，手边的本子上，写满了张庆东的名字。 一个晚自习，她都在发呆。 楼底下，张庆东一直在来回踱步。 他在林子里，守株待兔最长的时间是一个月，两个小时对他来说，就是眨眨眼的事儿。 但今晚上他也觉得很漫长。 他是不想她生气的。 张庆东走来走去，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来后，江晚第一个冲下楼的。 她下楼时，楼底下却没看见张庆东的身影。 江晚的心怦怦跳着，可是没看到张庆东人时，突然就失落难过。 他居然…… 他居然真的走了。 江晚站在原地，一点都不想动，她坐在一旁的花栏旁边，伤心落泪。 教学楼上的学生陆续离开，江晚都站在原地没动。 好半天之后，她才打算往学校走。 突然，她手心一紧，低头一看，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 张庆东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嘿嘿一笑。 “怕你饿，在学校门口百货店买的，他们这会儿还没关门。” 江晚吸了吸鼻子，突然就笑了，哽咽道“我以为……我以为你……” “我一直在等你。” 江晚眼泪吧嗒掉下来。 张庆东道“我陪你去图书馆吧。” 江晚摇头“我不想去图书馆了，我想回宿舍拿东西。” 张庆东宠溺一笑，抬手帮他擦点眼泪。 “好，那我等你。” 这两人来到宿舍楼底下，江晚回去宿舍，拿了自己的厚衣服，还拿了一件换洗的衣服，顺便还拿了她上次买的药。” 她从宿舍离开的时候，其他人看她拿着东西，一脸疑惑，不过也没多想。 张丹坐在上铺，看着江晚空荡荡的床，心底里恨得咬牙。 她真想跑去跟宿管打小报告。 但又怕江晚那个女人再提起冒名顶替的事儿。 她现在必须要忍耐一段时间，才能对江晚这个女人下手。 别看她们在一间宿舍住着，她真的是越看她那张脸，就越是不顺眼。 江晚下楼时，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全是厚衣服。 张庆东大步走过去，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衣服，两人朝着饭店走去。 这饭店离学校不远，也就三四百米的距离。 两人在一楼前台登记过后，这才上楼。 一进房间，张庆东手里的衣服还没放下，江晚就扑进他怀里。 张庆东眼底全是宠溺，忍不住笑出声。 江晚道“你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你走了。” “真是傻，我怎么会丢下我媳妇？” 张庆东话音刚落，江晚踮起脚尖，嘴巴贴上去，已经堵住张庆东嘴巴了。 张庆东整个人身体一僵，手里东西啪嗒掉在脚边，粗糙的双手紧紧抱着她，想把她死死揉进自己的体内。 江晚吻技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涩，张庆东闭了闭一眼。 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思念就像毒药，让他又夜夜难以入眠，相思成疾。 第373章 我媳妇真棒 张庆东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一手扶着江晚后脑勺，鼻尖全是江晚发丝间散发出来的香味。 他的吻炙热霸道，两人吻得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江晚身体抖得不像话。 现在学医后，她才知道夜夜入眠，脑子里是张庆东的时候，她是在想他。 她爱他，不想藏着掖着。 想了就是想了。 江晚脑子一片空白，张庆东早已经不受控制。 他一手解着江晚衬衣的扣子，一手掐着她的细腰。 张庆东腹部的火苗缓缓升起，在体内乱窜。 房间里的灯没熄，江晚双眼迷离，眼角微微泛红。 房间里是两人重重的喘息声，温热的喘息喷洒在江晚脖颈。 细细的吻沿着江晚锁骨一路向上，直到耳垂边。 江晚被亲得发红的嘴巴微微颤抖，纤细的胳膊勾着张庆东的脖子。 这一刻张庆东恨不得将身下的人揉进自己体内。 房间里是两人深深浅浅的喘息声，江晚就怕房子不隔音，一直在隐忍。 张庆东隐忍得辛苦，一开始他格外温柔，到最后两人紧紧厮缠，神迷意乱，如醉如狂。 不知道多久之后，江晚全身的力气像被人抽走一样，全身软得不像话。 腹部滚烫得要命，张庆东一张脸埋在她的脖颈，压根就没打算从她身上下来。 真是要了命了。 两个多月不见，他真的像疯了一样。 江晚喘了好半天，喘过气后，在张庆东肩膀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张庆东盯着她只是嘿嘿傻笑。 江晚努嘴道“以后再骗我，我就生气了。” 张庆东抬手，粗糙的大手擦了擦她额头细密的汗珠。 张庆东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说道“你要是以后再骗我，我就像今晚上这样收拾你。 被人欺负也不告诉我，该打。” 张庆东在江晚嘴巴上重重嘬了口。 江晚解释道“我也是不想你担心，她也就是嫉妒我。 我见过的人多了，她那样的不值一提。” “小丫头聪明了。” 江晚笑了笑，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勾心斗角的。 我只想好好学习，将来好好工作。” 张庆东笑笑，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好像怎么都亲不够。 “我媳妇真棒。” 江晚咧嘴一笑，勾住张庆东脖子，笑呵呵一次次亲他嘴巴。 “刚才是没亲够是吧，看你还有力气，那我们继续？” 江晚脸一红，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还没松开，又被张庆东压在身下。 这天晚上，这两人折腾了很久。 后来，江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 只记得她全身的骨头都疼，腰也快要断了。 张庆东感觉压在体内好几个月的火泄了一半，后半夜激动得睡不着。 江晚只觉得在睡梦中，有只手对她都在盘来盘去。 她实在是太累，也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梦。 第二天一早，好在江晚第一节没课，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撞碎了。 张庆东已经帮江晚将昨天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在卫生间了。 那些厚衣服，他向饭店前台要了布袋子，一件件叠成豆腐块装进里面。 张庆东掐着时间将江晚喊醒来，江晚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点都不想动。 她在床上哼哼唧唧，张庆东笑呵呵坐在床边帮她捏了捏腰，她舒服地呻唤一声。 张庆东道“起来了，要上课了。” “不想起，骨头疼。” 张庆东轻声笑了笑“是谁昨晚上缠着我的？” 江晚羞得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脸。 “哎呀你别说了，是我是我是我，总可以了吧。” 张庆东道“你几点上课？” “十点半。” “那你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江晚一听，还是忍着酸疼从床上爬起来。 她纤细白皙，修长的双腿垂在床边，一手还扯着被子捂在胸口。 “你不许看，转过去。” 张庆东笑道“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 他说归说，但还是乖乖转过身了。 等江晚穿好衣服，她腿都是软的。 张庆东一转身，江晚就又扑到他怀里了。 张庆东道“你再这样缠着我，就真的要迟到了。” 江晚瘪嘴，撒娇道“你抱我去卫生间。” 张庆东笑呵呵将人抱进卫生间，江晚快速洗完脸刷了牙，这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张庆东打开饭盒，说道“我给你打了早饭赶紧吃。” 江晚道“来不及了，十二点了我们一起吃吧。” “里面有煎鸡蛋，多少吃两口吧。” 张庆东说着，夹起煎鸡蛋送到她嘴边。 江晚张大嘴巴，一口咬在嘴巴里，嘟囔道“我先走了。” “我送你。” 张庆东随后跟着出了门，床头柜上，还放着他昨天晚上买的烤红薯。 昨晚上两人回来陷入水深火热中，江晚都没顾得上吃。 江晚已经出门了，张庆东从身后追了出来。 江晚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张庆东走到前面，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来，我背你。” 江晚笑道“你别闹了，学校门口人太多了，别让人看见了笑话。” “那晚上我陪你去公园转，到时候我背你。” “好，那我们说定了。” 张庆东将江晚送到教学楼底下，就在楼底下等江晚下课。 江晚上课的时候，实在是太累了，她差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她从教室出来后，江晚已经走不动了。 江晚坐在花栏旁边，说道“困死了，我好想睡觉。” 张庆东笑道“那我先带你去吃饭，那家饭店的羊肉味道很不错，吃完之后你就好好睡一觉。” 江晚可怜兮兮点头“好。” 这两人来到饭店，张庆东给她碗里夹了很多肉。 江晚乖乖吃饭，吃完饭回来房间先吃了两粒药，这才倒头睡觉。 张庆东看着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她这样时间久了对身体不好，看来以后得小心一点才行。 江晚踢掉鞋子，将自己摔在床上没三分钟就睡着了。 张庆东长长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躺在一边抱着她睡。 他该拿她怎么办呀？ 放开舍不得，不放又迫不得已。 第374章 遭了狗屎运 张庆东一直抱着江晚，直到下午上课时间才喊她醒来。 江晚睡着时，嘴角都带着甜甜的笑容。 这一天，对江晚来说，都是踏实的。 江晚下午去上课时，张庆东在附近的百货大楼转了一圈。 百货大楼里面有很多衣服。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过几天就能穿裙子了。 张庆东一眼就看上一件米黄色的裙子。 这裙子挂在上面，看着很吸引人。 江晚是白皮肤，她穿上这件黄色的裙子，肯定会更好看。 售货员看张庆东的目光落在裙子上，笑道“同志，是要买裙子吗？ 你可真是太有眼光了，这裙子今年在海市卖得很火，要给你对象来一件吗？” 张庆东笑道“不是对象，是我媳妇。 这件怎么卖？” “四十五，海市来的。” “麻烦帮我拿个最小号。 请问一下，要是不合适可以来换吧？” “可以可以，来的时候拿上收据，不要把衣服弄脏弄破就行。” “谢谢同志，那双白色平底小皮鞋，麻烦帮我找一双三七码的包起来。” 售货员一看，这简直是来了个有钱人。 她提醒道“同志，这双鞋子是二十八元，我给你一起开票了哈。” “好的。” 售货员将鞋子和衣服包起来，张庆东付款后拿了收据，转身又给江晚买了些巧克力和别的吃食，这才离开百货大楼。 他掐着时间点来到教学楼底下，坐在一旁等江晚下课。 江晚下课出来一看，张庆东手里拎着两个纸袋子，上面写着百货大楼。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江晚身上，感觉她整个人柔柔的。 江晚带着傍晚徐徐晚风走来。 “你去逛街了？” “对，我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 江晚努嘴道“你也不等我，我可以帮你挑选啊。” “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上课吗？ 你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巧克力。” “我媳妇可真聪明。 走，吃饭去。” 江晚挽住张庆东胳膊，笑道“吃完我们去逛公园。” “你不上晚自习了？” 江晚咯咯笑道“你猜猜今天是周几？” 张庆东一想，今天不是周六吗？ “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原来今天周六啊。 走，吃完饭我们就走。” 这两人朝着学校门口走去，张丹和宿舍几个女孩一起出来。 张丹盯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一双眸子里是浓浓妒意。 宿舍其他女生道“江晚身边那个男的就是她丈夫吗，这男的看着精神气十足，长得也不差，八成家里条件很好。” “我看也像，这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好搭配啊。 我要是遇到这么好看这么优秀的男人，我也会义无反顾嫁给他。” 张丹瞄了身边说话的舍友一眼，嘲讽道“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缺男人吗？” 舍友瞬间被噎住，觉得这话挺羞辱人的，瞬间红了眼眶。 她想反驳来着，可整个宿舍就张丹说话难听。 更何况，这个叫张丹的，她爸爸还是医生。 宿舍其他人都是从农村小县城来的，他们也是尽量在忍着不敢惹事儿。 这女孩子气红了眼，最后还是没敢反抗。 后面出来的赵丽听到这话，将委屈的舍友拉到一边，说道“说话没必要这么难听吧？ 人家两个人本来就很优秀，她也没说错啊。 是你自己善妒。 你不就是觉得，江晚比你好看，比你有钱，还比你学习好，所以你就处处贬低，私底下搞小动作。 张丹，有些人考上大学是凭实力，有些人可能是老天爷瞎了，遭了狗屎运。 我们都是凭实力考上来的，或许你就是那个后者，所以无才无德，喜欢咋咋呼呼。 别说江晚怀疑你怎么考进这所学校来的，看到你素质这么高，我现在也开始怀疑了。” 张丹气得抬手，巴掌要落在赵丽脸上的时候，被赵丽抓住了手腕。 赵丽平静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发疯，也别试图动手打人。 别人提起这事儿，你情绪就这么激动，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成绩。” 赵丽话落，甩开气得面色发白的张丹。 赵丽对其他人道“你们记住了，她以后要是再欺负你们，就集体写举报信投到主任那儿去，这么没素质的人，简直就是浪费国家的资源。” 其他人跟着点头。 张丹被怼得哑口无言。 赵丽拉着这帮人走了。 张丹气红了眼，什么时候，这帮土包子也能骑在自己脖子上欺负人了？ 你们给我等着。 张庆东带江晚去饭店吃了饭，他就想让江晚吃好的穿好的。 没结婚前，她的生活就是这样。 结婚了，肯定还要比以前更好。 江晚是个肉食动物，偏偏吃多了还不胖的那种。 两人吃完饭回到房间，江晚将书放在床头柜上，说道“我看看你给自己买的衣服好看吗？” 张庆东在一旁嘿嘿笑，江晚也没多想，袋子打开看到黄色的裙子时，一双眸子瞬间亮晶晶的。 她抿嘴娇笑“你不是说给你买的衣服吗？” “骗你的，给你买的，试试看合适不？ 那个售货员说，这是今年海市最时兴的。” 江晚直接扑进张庆东怀里，就快挂在他身上了。 “谢谢哥，这衣服真好看。” 张庆东满眼都是宠溺。 江晚从他怀里跳下来，衣服放在自己胸前来回比划几下。 “你把眼睛闭上，我穿上试试看。” 张庆东双手抱臂斜倚在墙上，说道“好。” 江晚转身看着他时，他乖乖闭上眼睛。 江晚笑笑，转身背对着她换衣服的时候，张庆东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眨都没眨一下，盯着江晚穿好衣服。 这算是他自己给自己谋取的福利吧？ 裙子穿好，江晚刚转头，张庆东已经将鞋子从盒子里拿出来递到江晚面前。 “还给你买了小鞋子，刚好一身。” 江晚笑得更甜了。 这一身穿在身上，她拎着裙摆在张庆东面前转了一个圈。 “好看吗？” 张庆东眼睛都直了。 “好看，真好看。” 张庆东伸手扯了扯衣服，宽松刚好合适。 她的丫头，必须要在蜜罐里长大。 第375章 该怎么才能斗过江晚 在张庆东心里，江晚是排在第一位置。 江晚转身要脱下新裙子，张庆东道“别脱了，穿上吧。” “我不，过几天我们系有文艺演出，我想到时候穿。” 在张庆东的记忆中，江晚从小穿的衣服都是很端庄很有气质的。 他一听这裙子她要在文艺演出时穿，多少有点醋意。 张庆东道“穿上吧，我觉得好看。” 江晚咯咯一笑，挽住张庆东胳膊。 “行吧，那我先穿给你看。” 这两人这才出了饭店。 七几年的省城其实还没发展起来，公园离这边也不是很远。 这两人都是散步往那边走。 周六周日公园人比较多，他们沿着湖边转了一圈。 江晚道“哥，你明天早上陪我吃完早饭再走好不好？” “好。我明天走了你就在饭店再休息一下，完了再走，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对了，我给文君姐买点东西你捎带上吧。” 张庆东道“你别买了，等你暑假回来的时候再买。 陈哥给我钱了，让我回去的时候给嫂子买点羊肉。 你现在一个人在这边上学，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要是花钱给嫂子买东西，回去她看见东西，可能不但高兴不起来，还会生气的。” 江晚想了想也是。 “那我暑假回来的时候给她买吧。” 公园边上一帮老太太坐在一起聊天，有人在河边散步，也有人在旁边下象棋。 这两人沿着河边走了几圈，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后，公园里人越来越少，身边总是有戴着红色袖章的值班人员走过。 张庆东和江晚有偷偷牵手，值班人员来的时候，两人就拉开一点距离。 后来，张庆东看这帮人查得越来越勤快，就先和江晚回饭店了。 这天晚上两人之间倒是没像昨晚上那么疯狂。 张庆东能来一次，接下来的日子，江晚就能踏实上课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餐厅吃过早饭之后，张庆东把给江晚洗的衣服叠整齐装进纸袋子里，叮嘱江晚道“你再睡一阵，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张庆东走了，江晚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刚好她回去宿舍收拾一下，下午就去图书馆看书。 江晚道“我不睡了，我也回去学校了。” “那我送你到学校门口。” “嗯，好。” 这两人一起离开饭店。 张庆东买了两份羊肉，一份是给周政委带的，一份是给陈建国两口子的。 他想的是，人家周政委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记挂着他，他出门一趟，总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吧。 张庆东买好羊肉，车子开到学校门口时，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丫头，这是两百块钱，你拿上想买东西的时候自己买，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了吗？” 江晚一看，说道“我有钱的哥，你之前给我的我还没花完，我爸妈还给我邮寄了好几百呢。” 张庆东眉头紧皱。 “听话，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以后爸妈要是再给你邮寄钱，你不能再收了。 你现在是我媳妇，咱不能再花爸妈钱了。” 江晚清亮的眸子眨了眨。 “可是，我爸妈的工资花不完，他们就我一个孩子，肯定都给我留着啊。” 张庆东愣了一下。 此话……好像很有道理。 “那行吧，爸妈给你的是爸妈给你的，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的。 你听话，拿着吧。” 江晚犹豫一下，说道“那我拿五十块钱吧，拿太多放在宿舍也不安全。 剩下的你都拿回去，咱们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丫头眼里压根就没有贪婪。 她从小就不缺钱，所以也不是很在乎。 张庆东笑道“我真是娶了个省钱的媳妇。” 江晚被逗笑了。 “你给我买了衣服和鞋子，肯定也不便宜，我都记在心里的。 这五十元我拿上，这一百五你拿回去吧。” 张庆东接过钱，笑笑之后都装江晚包里了。 “花不完存银行，下学期再花。 好了，赶紧去吧。” 江晚笑着笑着眼尾红了。 她轻声道“哥，你过来我给你说句悄悄话。” 张庆东真的将耳朵凑过来，江晚在张庆东侧脸轻轻落下一吻。 张庆东反应过来后，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江晚脑袋。 “哥，我走了。 你路上注意安全，我晚上八点给你办公室打电话。” “好，东西拿好，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哥。” 江晚不舍，但也没有办法。 她从车上下来后，张庆东也跟着下来。 张庆东道“赶紧进去，你进去了我就走。” 江晚三步两回头，最终还是进了学校。 张庆东也走了，军绿色的吉普越野车从学校门口前脚刚走，后脚校门口大树旁边出来两个身影。 张丹和宿舍里一个女孩子，这两人早上出来在学校门口对面国营饭馆吃早餐。 刚才车里的一幕，这两人都看到了。 张丹没想到，江晚居然会从一辆军用越野车上下来。 看样子，她这个丈夫应该是不简单。 不简单又能怎么样?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丹道“你看见没，她刚才亲了那个男的，水性杨花不知检点。” 一旁的这个室友叫王青青。 王青青道“你别这么说，那是人家丈夫。” 张丹剜了王青青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她丈夫？ 万一不是呢？” 王青青语塞，只是抿嘴，多余的话没再说。 说多了只会得罪人。 张丹现在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肯定憎恨上江晚了。 她老觉得，跟张丹在一起继续玩下去，事情会很多。 王青青不想说闲话，她想要的大学不是闲言碎语，不是嫉妒。 王青青道“张丹，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丹一脸震惊，王青青胆子小，她觉得好掌控才和她玩的。 但现在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想跟自己玩？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一个个眼界怎么这么小？ 走吧走吧，没什么意思。 张丹心里在想，该怎么才能斗过江晚？ 第376章 噩梦来得如此之快 江晚回来宿舍就将裙子换下来，穿上自己平时穿的衣服，收拾了自己的床铺，这才去了图书馆。 等张丹来的时候，江晚人已经不见了。 宿舍的人都不想看见张丹，一个个都找机会先溜走了。 江晚来宿舍的时候，班上之前写了表白信的那个男孩子最近一直想找机会跟江晚道歉来着。 学校发出的公告他看了，原来江晚压根就没收到他的信。 这男孩子有些惋惜，想要上前去跟人道歉，但最后却没有勇气。 这个男生犹豫一下，还是没去找江晚。 张丹抓不住江晚的把柄，一个人在宿舍待了一早上，还是决定从这个男生神身上下手。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败坏江晚的名声她就高兴。 张庆东下午三点多到县城了，路过饭馆时他没有停车，他得赶紧回去才行。 他知道田文君上下班骑着自行车。 张庆东一回来，车子停在大院楼底下，先将羊肉拎回自己家里，这才去还车。 他敲开周政委办公室的门，周政委看他精神抖擞，笑道“回来了？” “回来了。” “见到你媳妇了。” “见到了，谢谢领导。” “那就好，赶紧去忙你的吧。” 张庆东嘿嘿一笑，钥匙往办公桌上一放。 “领导，我给你带了点羊肉，晚上我给你送到家来。”、 “行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那可不行，那可是我媳妇千叮咛万嘱咐让给你拿的。” 周政委嘿嘿一笑“臭小子…” “领导，那我去训练场了。” “你不休息了？” “不休息了。” 张庆东从周政委办公室出来，整个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趟出门回来，心情大好。 张庆东看时间还早，报到结束后直接来了训练场。 刚好这帮人正在休息，江大海眼尖，老远就看到张庆东朝这边走来。 江大海笑眯眯盯着不远处，说道“张庆东这臭小子回来了。 出去一趟见了自己媳妇一眼，回来看着就是不一样了。” 陈建国朝着江大海看的地方看过去，张庆东果然跟几天前不一样，脚底生风，面带笑容。 冯大强笑道“果真是不一样了。” 江大海朝着张庆东的兵喊道“嗳，你们营长去见你们嫂子回来了，你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一个新兵蛋子道“江营长，我们可不敢，万一我们营长收拾我们怎么办？” 江大海拍着胸口道“我们几个在了，还能让他一个人把你们这么大一帮人给欺负了？” 这些新兵蛋子蠢蠢欲动，他们也想欺负一下自家营长。 新兵蛋子笑道“江营长，这可是你说的。” 江大海嘿嘿一笑，这帮新兵蛋子朝着张庆东冲过去，抓住他的四肢将人高高抛起。 训练场上好不热闹。 一旁嘴角吊着一根猫儿草，脑袋靠在张喜娃肩膀上的赵二蛋一脸生无可恋。 赵二蛋嘀咕道“这帮人是不是彪？ 江营长最喜欢的就是看笑话，他们就等着明天负重五公里吧。” 张喜娃也嘿嘿笑道“反正负重五公里的是他们，又不是咱们。” 这两人看着这帮人将张庆东抛了好几次放下来后，张庆东道“你们这帮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营所有人，负重五公里。” 这帮新兵蛋子前一秒有多开心，下一秒就有多绝望。 这帮新兵蛋子往江大海的二营里躲。 “江营长，是你说不让营长欺负我们的。” 江大海嘿嘿一笑“这不是前几分钟你们营长刚回来没打算管你们嘛，人家现在开始管你们了，我想帮你们也帮不上啊。” 这帮人一阵哀嚎。 张庆东看着陈建国和江大海，说道“就知道是你们几个出的主意。 我们三营的兵可是三个营里最优秀的，一营二营，你们敢不敢跟我的兵比一场？” 赵二蛋和张喜娃一听，忍不住心里一紧。 噩梦来得如此之快，难不成他们三个营的都要跟着遭殃？ 这两人心里不停祈祷，老大千万别答应。 可下一秒，简直一道惊雷劈到他们头顶。 陈建国道“一营的，你们承认三营是最优秀的吗？” 这个时候，肯定要喊不是啊。 如赵二蛋和张喜娃所料，一营的人不嫌事大，一个个都激情嚎道“不是，我们一营才是最棒的。” 江大海一听，当然也不喜欢听。 “二营的，你们承认吗？” “不承认。” 赵二蛋弱弱叹息一声，吐掉嘴巴里的猫儿草。 还是做好心理准备，预备跑步吧。 陈建国道“那行，那我们三个营就比一场。 哪个营跑完的速度快，哪个营就先回去吃饭。 输的最后十个人下周扫猪圈。” 一听输的人下周要扫猪圈，赵二蛋脑仁疼。 前不久，他们两个就去扫了一个星期的猪圈，他嗅觉差点都给熏没了。 今天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输。 三个营气势汹汹，准备了一下，回去背起行囊，准备开跑。 这三个人也跟在一旁。 这对他们三个来说，轻轻松松。 陈建国笑呵呵问张庆东道“见到你媳妇了？” “见到了，她放暑假后回来。” 陈建国道“你再不见她，就跟丢了魂一样。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人家是我妹妹，现在巴巴地往人跟前跑。” 张庆东嘿嘿一笑，江大海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谁这么不要脸啊？” 张庆东…… 张庆东道“你们行了啊，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 江大海道“啧啧，你好意思拿这句话来比喻你自个儿？” 陈建国道“就是。” 张庆东怎么感觉，他才三天不在，这两人就同穿一条裤子呢？ “我看你们两个就是故意的。” 陈建国嘿嘿笑了笑，给江大海使眼色，两人先跑远了。 张庆东反应过来一看，他居然是最后一个。 这两人该不会是想让他去扫厕所吧？ 他不在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他意想不到的事吗？ 张庆东也就是这么想想，知道这两人是跟自己闹着玩呢。 赵二蛋和张喜娃这两人可不想再扫厕所了，平时跑步还能闹一闹的两人，这会儿牟足劲往前跑。 第377章 怎么又晚了一步 比赛最后，这帮人都为了不打扫厕所，拼命往前跑。 最后那十个人，下周打扫厕所。 赵二蛋和张喜娃跑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下周不用扫厕所。 比赛结束，这几人一起回了大院。 张庆东和陈建国一上楼，张庆东将陈建国喊回家取羊肉。 “我给你们买了六斤羊肉，羊肉这两天一斤一块一，这是剩下的钱。” 陈建国接过，说道“晚上上来吃羊肉。” “我不来了，你和嫂子吃吧，我这两天在省城顿顿羊肉。 我晚上把小晚的衣服洗干净晾晒起来放好。” 陈建国笑笑，说道“行吧，那我回去了。” 张庆东将陈建国送出门，自己去食堂吃了晚饭，回来就给江晚洗衣服。 陈建国回来将羊肉放进盆里，先去接田文君。 现在是夏天，天色黑得比较晚，田文君六点半下班往回走。 回来的路上，三月中旬，路两边的油菜花含苞待放，草绿中带一点点黄，再用不了几天，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就该开了。 田文君在路边采了一束野花绑在车头上，回去可以插在罐头瓶子里。 车子到镇上，陈建国就骑着自行车从远处驶来。 陈建国看见她，从车上下来后掉转车头等着她。 等走近了，田文君道“现在天气暖和了，天黑得晚，我自己回来就好。” 陈建国笑道“我接习惯了。” “夏天你就不接我了，你下班回来给菜浇点水，然后给自己弄点吃的，知道了吧？” “知道了。” 陈建国也就是嘴巴上答应，说真的他心里还是很担心。 只要他有时间，他就来。 陈建国道“张庆东从省城回来了，我让他给你带了几斤羊肉，晚上回去给你炒羊肉吃。” “好，剩下的我给你炒成羊肉片放着，回头给你炒面片的时候放一点。” 天气暖和了，肉放一个晚上就该有味道了。 而且，这肉今天还是从省城捎带回来的，晚上回去就得炒了。 这两人一回去，田文君先将野花插在瓶子里。 陈建国去后院给菜浇水，这些菜苗很容易就活。 一个个长势很好。 田文君进来厨房，先将羊肉片下来，肉骨头放在锅里先煮开，撇掉浮沫，接着将骨头从锅里捞出。 锅洗干净，她接着又烧了水。 等水快烧开的时候，她将骨头放进锅里加调味料继续熬煮。 至于羊肉，她全切成肉片，等陈建国吃完晚饭，她就将羊肉炒出来。 锅里的骨头上的肉煮软后，田文君捞出来让陈建国先吃。 她在羊汤里煮了面，面出锅淋上羊汤，撒上葱花和香菜，闻着很鲜美。 面条端上桌，田文君只给自己舀了一碗羊肉汤。 陈建国递给她一个肉多的羊骨头。 “你啃这个，这个肉多。” 田文君笑道“肉多也没多少肉，肉全被我炒成肉臊子了。” 陈建国笑道“骨头啃起来也很香。” 田文君在饭馆已经吃过了，她这会儿啃了两根羊骨头，还喝了一碗汤，全身都热乎乎的。 陈建国吃了两碗面，剩下的骨头全被他啃了。 一顿吃饱，整个人全身都舒服了。 陈建国主动去洗碗，田文君收了阳台上陈建国洗的衣服。 她从阳台出来，抱着衣服站在厨房门口。 “张庆东有没有说小晚好着没？” “这个我还没顾得上问，不过看那臭小子乐呵呵的样子，江晚八成是挺好的。 你就别担心了。” “我就是问问。” 江晚性格好，在那边应该跟同学相处得很好。 田文君将两人的衣服叠整齐。 她自认为叠的衣服已经够整齐了，但比起陈建国叠的，根本就没法比。 陈建国收拾完厨房，进来给田文君絮絮叨叨说下午比赛的事情。 房间里是两人咯咯的笑声。 张庆东给江晚洗完衣服，天黑的时候，给周政委拿了羊肉过去，顺便在办公室等江晚电话。 八点整的时候，江晚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江晚道“哥，回去了吧，路上还走得顺利吧？” “回来了，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我最快还有一个多月就回来了。” “好，我等你，你回来的时候，我去县城接你。” “好。” 这两人聊了一会儿，电话挂断后，张庆东回大院睡了。 田文君和陈建国躺床上，长长做了个深呼吸。 田文君道“你在担心保国？” “走了一个多星期了，不知道到哪里了。 把他交给冯师傅我放心，就是希望这小子争气一点。” “你就放心吧。” 是个男的对开车都感兴趣，保国只要肯学，只要冯师傅觉得他技术过关，到时候他签字拿证就行了。 现在要的是驾驶证明，要有老师傅和单位的签字，跟未来不一样。 此时，陈保国跟着冯师傅一路往北，去边疆一路要往北。 这边地势平坦，道路宽广，冯师傅先让陈保国先看他了几天，让他先看自己每天如何起步，如何踩刹车。 基本上，整个开车的流程都给陈保国讲了。 陈保国是从昨天开始上手的，昨天一开始紧张，开得生涩别扭，而且特别慢，但今天过来已经好一点了。 人早上有精神，冯师傅都是让陈保国早上开，他下午开。 冯师傅看陈保国开得还不错，照这样子发展下去，这趟回来他就学得差不多了。 不过，要想真的技术扎稳，还得跑半年，至少遇到紧急状况可以避免。 陈保国的出现，让冯师傅心里也挺高兴。 路途遥远，多一个人比他往常一个人走远路的时候好太多了。 这师徒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几天时间接触下来，冯师傅觉得陈保国这家伙跟他大哥一样，是个好后生。 冯师傅问道“保国啊，我问你个事儿。” “冯师傅你问。” “你老家有没有对象，要是没有的话，师傅给你介绍一个。” 陈保国一听，不好意思笑着看了冯师傅一眼。 “冯师傅，我有对象了，从边疆回去就要商量结婚的事了。” 冯师傅一听，一脸失落。 怎么又晚了一步？ 第378章 爱情的力量 冯师傅道“你们两兄弟长得一表人才，八成身边的姑娘都抢着要嫁给你们吧。 你哥人家结婚了我就不想了，我想着给你介绍个，咱们以后还是亲戚呢。 结果，你也有对象了。” 陈保国想起临走时自己妈和哥哥叮嘱的话，最后还是没说他在村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再提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陈保国只是浅浅一笑。 “是我嫂子给我介绍的。” 冯师傅惋惜道“晚了一步呀。” 陈保国身上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他没跟冯师傅提起。 不是他心虚，也不是他没有勇气。 只是，既然换了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就没必要再提起了。 他不想让人轻看。 冯师傅道“这边路上没什么人，你慢着点开，我先睡一会儿。 万一路边遇到人，或者是狼啥的，不要停车直接走。 你要是想停车，停车了就别下车，记得先喊醒我。” “知道了冯师傅。” 这边太偏远，路边有人的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人，所以不能轻易停车。 冯师傅先眯了一会儿，陈保国继续开车。 最近几天，何大美家里人已经开始准备这两人的婚事了。 何永刚已经找了村里的先生看了一个好日子，就等陈保国这次从边疆回来。 农历四月份和五月份都有日子。 何永刚掐算着时间，这孩子都走了十天左右了，他说半个月就回来。 不过也不一定。 何永刚就怕自己的宝贝大孙女着急，这事儿暂时也没告诉她。 何大美也开始给自己准备嫁妆了。 他们家不要彩礼，何永刚的意思是嫁妆也就不用准备。 他说的这些嫁妆，包含的就是贵重的三大件。 什么缝纫机，自行车等。 而何大美给自己准备的是鞋垫。 这年头，女孩子出嫁前，都会提前给自己绣鞋垫，花花绿绿的鞋垫要双数，这代表着以后的日子能踏踏实实，好事成双。 绣的鞋垫越多，以后两口子走的路就越是长远。 田文君看何大美空闲时间都在绣鞋垫，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说真的，这鞋垫的手工是真的好。 田文君想了想，也有可能是以前日子太穷了，女孩子出嫁的时候，才会给自己多绣一些鞋垫，看着好看。 田文君问道“你绣多少双了？” 何大美道“也就十几双吧，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给自己绣几双。 嫂子你要不，我给你拿几双，反正咱俩穿的鞋子都是三八码数的。” 田文君道“我不要了，我一年也穿不烂一双鞋垫。” 何大美笑笑，继续绣鞋垫。 田文君就在一旁看着。 她发现，自打这丫头跟保国两人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整个人都踏实很多。 果然，爱情的力量够伟大。 …… 陈小红这段时间有轻轻锻炼，走路上很慢，但不像以前一瘸一拐了。 这两天她认了很多字，也喜欢一个人看书。 陈立业放在家里的书，她晚上闲着没事干就会翻看一下。 杨伟没再来闹事，只是这两人分开时间久了，杨伟开始失眠了。 前几天，村里那个神婆给人家小孩子吃了她做的药丸，那孩子上吐下泻三天，这家人把孩子送去医院，等孩子好了出院回家后，这家人就去镇上派出所找公安了。 神婆就被派出所的人给带走了。 派出所的人一调查才知道，这神婆给孩子吃的所谓药丸，就是童子尿对青霉素，还有麦秸秆烧的灰粉和在一起捏的小丸子。 给大人吃的，就是马尿兑的。 杨伟知道后，吐得天昏地暗，好几天都没吃得下饭。 杨母在家里咒骂了不知道多少天。 神婆被抓进去，要拘留二十多天才能放出来。 杨母在心里暗骂，等着吧，等她出来一定把钱要回来。 杨母现在已经开始托人给杨伟重新找媳妇了，村子里人都知道杨家这次给陈家连带着医药费赔了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块钱对于村里人来说，简直就是巨款，村里人听着都心动。 也就陈家那丫头运气不好怀不上孩子，要是能怀上孩子，日子肯定也不差。 外人哪里知道这两人之间具体发生的事情，只看见表面发生的。 所以，不管你身上发生什么事情，身边的人永远都无法代替你感同身受。 要想他们替你感同身受，同样的事情就得在他们身上重新发生一遍。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在别人眼里，陈小红是幸福的，不缺钱花。 杨家人也很好，因为他们家有钱。 当然，陈小红自己经历过，不管听到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尽量调整好心态，那些闲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偶尔地，也会影响她的心情。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是迷茫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命运已经将她安排到这一步，她只想好好勇往直前。 陈小红每天入睡前，心里都会给自己加油打气。 陈开放和张翠花两口子在村里为人敦厚，村里人说闲话的时候，至少会绕开他们。 这两口子也是心知肚明。 他们说一段时间，应该就不会再说了吧。 现在，这两口子担心的就是陈开放的事情。 不过，老二这都走了大半个月了，家里没接到电话，也没收到信，应该是没事的吧。 这老两口心里都在担心，但都藏在心里，说出来对方只会担心。 他们只能在家里等陈建国的信，或者电报。 此时此刻，陈保国和冯军两人才到边僵的地方，到他们要去地方，还得要两三天。 这一路走过来，他们也是吃不好睡不好。 不过，这些对陈保国来说都无所谓。 两天后，两人到了边疆军马场，并且将货安全拉到地方上。 这两人在边疆歇了两天。 这边的工作人员帮他们检查了车辆，车子里加满了油。 后车厢上面拉着一个桶，桶里装满了油，不然来边疆的路这么远，周围有时候走几百公里都见不到什么人，他们出发前做好了足够准备。 第379章 其实有个孩子也不错 陈保国休息了两天之后，跟冯师傅两个人往回返。 出发前他们以为半个月就能返回，但他们到边疆地方，都用了十三四天，现在回去开快一点，怎么都要十一二天吧。 来的路上，陈保国连开五六天，技术还算可以。 冯军忍不住想，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在村里没少开拖拉机的缘故吧。 回来的路上，还算是顺利。 何大美每天上班的时候，都是掐着时间点。 何大美对田文君念叨“嫂子，保国走了都有半个月了吧，他是不是该回来了？” 田文君道“他走的时候说是来回半个月，但咱们没去过那边，也不知道那边路况怎么样，你就再耐心等几天吧。” 何大美笑了笑，前几天她心里还算是踏实，但现在过了陈保国说的回来的时间点，她就又开始担心了。 田文君知道，一开始恋爱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等他们结婚后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应该会好一点。 天气越来越热，田文君现在出门都穿衬衣。 每天下午她回来的时候，借着夕阳，每一天看见的风景都不一样。 而她这颗心，已经在慢慢愈合。 这两天，陈建国没来接田文君，他每天回来都先去食堂吃饭，完了去后院浇水。 田文君回来将车子停在大院楼底下，冯雪琴和冯志东这俩孩子在院子里玩。 冯雪琴看到田文君，笑呵呵道“阿姨你下班回来了？” “是啊，你们两个吃饭没？” “吃过了，我爸爸在食堂给我们带回来的。 阿姨你吃了没？” “阿姨也吃过了，那你们两个作业写完了没？” “写完了阿姨。” “那跟阿姨上家里去玩吧。” “不了阿姨，我们玩一会儿就回去了。” 田文君笑笑，李文慧不在，这两孩子被冯大强养得也挺好。 田文君刚要上楼，冯雪琴又道“阿姨，陈叔叔去后院给菜浇水去了。” 田文君脚步一顿，笑道“谢谢，那我去看看。” 她只好转身又去了后院。 果真，陈建国在后院浇水。 后院这些菜种下去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看着绿油油的。 黄瓜又到了搭架的时候。 田文君今年也种了佛手瓜，管它结多结少，先种了再说。 陈建国正在给菜地里拔草，天气一暖和，里面的草长得很快，两块地隔几天就要拔一次草。 陈建国看见田文君，笑道“今天这么快回来了？” “快吗，都八点了。” 田文君一看，放在陈建国脚边的篮子里，是一些马齿苋。 他把地里的马齿苋全留下了。 两块地，陈建国一个人拔了一半。 田文君道“我来拔吧，你帮我给黄瓜和豆角搭架。” 陈建国道“就这么点活儿，我一个人慢慢干就好。” “就这点活，早点干完早点结束。” 田文君说着，已经撸起袖子干活了。 陈建国从墙角拿了去年用过树枝，他抱过来丢在一边，说道“我上楼去拿点去年晒干的马连。” 田文君道“知道了。” 田文君拿着陈建国用的小铲子，蹲在菜地里忙碌起来。 很快，陈建国拿着马连来了。 一下来他将这些马连塞进一旁的水桶里泡上。 他将树枝一根根插在菜苗跟前，所有的树枝插上后，他这才拿了马连将树枝交叉绑起来。 陈建国到底是个男人，他干活比较快，很快就搭好架。 田文君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忍不住唇角勾了勾。 身边有个帮忙干活的人，其实也挺好的。 天色快暗淡下来时，这两人忙完手里的活才回去。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过得还算安稳。 只是，田文君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体有问题。 两人在一起少说也有一年了，她肚子到现在还是没反应。 田文君也能感觉到，陈建国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田文君长长做了个深呼吸。 她翻身主动钻进陈建国怀里，陈建国唇角勾了勾，大手揽住她的腰。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样做好像舒服一点。” 陈建国下巴抵在她额头，嬉皮笑脸道“我觉得你是想我了。” 他的手熟门熟路探进衣内就没闲着，田文君早已经习惯了。 田文君笑笑，嘀咕道“不要脸。” 陈建国笑得更开心了，陈建国挼了半天，说道“你有心事你就跟我说，不许藏着掖着，知道了吧？” 田文君故作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翻身面对陈建国，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陈建国后背一僵。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在两口子这事儿上，都是陈建国主动。 陈建国像是受到鼓励一般，主动去亲她。 夜深人静，月影婆娑，树影婆娑。 田文君勾着陈建国，两人亲密无间。 室内，是两人深深浅浅的呻吟。 爱到极致，情到深处，是鱼水之欢。 那次之后，陈建国就没以前那么粗鲁了，迎合着田文君，将她一次次带到云端。 事后，田文君双腿曲起，她想试试看，是不是她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她记得之前在哪里看过，说夫妻间完事后，双腿要是曲起的话，有助于怀孕。 她敢肯定的是，陈建国身体健康，他的身体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建国的大手依然揽着她的腰。 半小时后，她才忍着腰酸去卫生间擦洗了一下。 陈建国总觉得她有心事，但她好像不太愿意说。 陈建国现在很懂她，只要她不想说，他就尽量不问，也不逼。 这天晚上，田文君怀着期待闭上眼睛。 她想到冯雪琴姐妹三个，突然间觉得，其实有个孩子也不错。 孩子的事情，陈建国肯定也想，但这一年过来田文君肚子都没反应，他也不多想了，只想着等有机会带她去省城，两个人都检查一下身体。 这年头，女人不生孩子，大多人都会想到是女人的问题而不是男人的问题。 就像自家妹妹一样，结婚几年，就算检查结果摆放在婆家人面前，他们也依然觉得，女人怀不上孩子，绝对是女人的问题。 所以，他们两口子的身体都要检查。 这样一来，媳妇首先就要少受一些流言蜚语。 第380章 不能做缺德事儿 陈建国其实比田文君睡得晚。 他是个男人，是一家之主。 他的心事儿，不能让一个女人帮自己扛着。 不然，一个女人还要男人干嘛？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他只想一家人和和睦睦，尽自己所能不要让自己的女人跟着自己吃苦。 后来，陈建国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骑着自行车往县城去。 前几天路两边没开的油菜花，现在已经开了，金灿灿的，空气中都是淡淡花香。 现在的日子虽然平凡一点，但她每天嘴角都是上扬的。 她来到饭馆，何大美已经打扫完卫生了。 何大美道“大嫂，咱们去河边摘树叶，中午回来做绿豆腐吧。” 田文君感叹，时间可过得真快，又到了一年一度吃绿豆腐的季节了。 田文君道“这几天树叶会不会太嫩？” 何大美道“不会，我妈妈昨天就做了，可好吃了。” 田文君道“那咱们等包子出锅了再走。” “行，那我帮你。” 后厨的王大庆，自打何大美和陈保国两人婚事定下来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像以前似的跟何大美开玩笑。 他在饭馆的主要作用就是起到做苦力得作用。 他干的是力气活。 何大美一进来后厨，王大庆就出去了。 何大美说道“姓王的，帮忙抱点柴火进来吧。” 要是以前，王大庆肯定会开玩笑说不去，然后跟何大美两人斗几句嘴。 可最近，王大庆是真的太安静了。 王大庆道“好，我马上就去。” 何大美疑惑道“王大庆你最近没事吧？ 你怎么好像比以前安静很多啊。” 王大庆道“以前那不是闲着吗，现在得好好干活。” 何大美满头问号，田文君看在眼里，无奈一笑。 看来，果真是旁观者清。 田文君没有跟何大美说透，说透了按照何大美这性格，估计会离王大庆更远了。 王大庆去抱柴火，何大美说道“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咱们要不要问问，是他们家出了什么事了吗？ 他突然不打击我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田文君瞬间被逗笑了。 “难道你还想被人继续打击啊？” “我才不要。” 田文君越想笑得越开心，这丫头就从来没想过王大庆为什么跟他开玩笑。 其实他们这样也挺好的。 田文君将发的面全倒在案板上，何大美就在一旁切土豆。 土豆切丁，豆腐压碎，锅里放猪油，油热后加入葱花炒出香味，放入土豆，炒到一定程度倒入压碎的豆腐，加入辣酱继续翻炒。 最后加入切碎的粉条再翻炒一下，出锅时倒入绿油油的蒜苗叶末，看着都是色香味俱全。 何大美笑道“这味道怎么样？” 田文君笑道“闻着就香，今天我可以吃两个。” 托这个饭馆的福气，在这个年代，她的嘴和胃没有受委屈。 王大庆抱着整整齐齐一抱柴火进来放在炉子旁，往炉子里面添加了柴火。 做好这一切，他就又默默出去了。 厨房里的两人包了四五蒸屉的包子，最后盖上锅盖之后，田文君给王大庆叮嘱了一下，两人拎着篮子去了河边。 何大美道“咱们做红糖的吧，我想吃你做的红糖的。” “行，再给你炒些花生。” 一想到红糖味的绿豆腐，田文君就想起江晚了。 江晚这丫头也喜欢吃她做的红糖绿豆腐。 两人摘了一篮子树叶，回来洗干净放在一旁晾干水分，完了才开始揉搓。 田文君在后院烧了麦秸秆的灰，完了用温开水冲泡沉淀。 等何大美的叶子揉搓好之后，田文君将沉淀好的草木灰水缓缓倒进去搅拌均匀，顺便盖上锅盖。 中午包的包子，田文君又烧了一大锅免费的地皮菜汤。 这些包子最后是一个都没剩下，等吃饭的人都走完了，田文君给大家炒了土豆丝，几人就着玉米面馒头解决了午饭。 晌午的时候，几人一人吃了一碗绿豆腐，凉爽又舒服。 窗外太阳很大，田文君没事干趴在窗前打算睡一觉。 何大美也跟着看过来，两个人从窗外看过来，样子多少有点傻。 这两人快睡着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吃力地推着轮椅，何大美眼尖，等她看清那人是谁，蹭一下坐起来，晃了田文君一下。 “嫂子，那个人是李富贵。” 田文君朝着窗外看过去，外面轮椅上那个人，果真是李富贵。 前段时间的血腥一幕还在田文君眼前似的。 人这辈子，真的不能做缺德事。 不然，真的苦了家人，苦了孩子。 而父母和孩子还得跟着承受不该承受的。 人的命啊，还真是说不清。 田文君不想可怜他，他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只是苦了他身边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她瞬间没了困意。 她声音浅浅道“别看了，走吧。” 何大美点头，两人换了位置。 万一被孩子看见他们打量的眼神，孩子心里难受。 李富贵现在站不起来，媳妇跑了，父母被他气倒了，现在就只有孩子照顾他。 他们父子两人刚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李富贵也感觉到饭馆里这两人的眼神。 李富贵现在想想，心里确实挺后悔的。 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李富贵问自己儿子“儿子，你想上学吗？” 孩子犹豫一下点头。 “想，但是我上学了，就没有人照顾你了。” 李富贵听着心口一疼。 他这样，以后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父子两人路过水井旁边时，李富贵道“儿子，我在这里晒一会儿太阳吧，你先回去，等会儿你再来找我。” 孩子犹豫一下，说道“我一个人把你放在这里不放心。” “没事的，你等会儿来找我。” 孩子犹豫一下，说道“好。” 孩子虽小，但心里感觉怪怪的，他走出去几步，回头还朝着李富贵这边看了一眼。 等孩子的身影不见了，李富贵爬到井边，毫不犹豫一头栽倒进去。 他这一走，孩子就解脱了。 他以前是混得不好，但好歹还给家里留了点儿。 他要是不死，父母和孩子就被他拖垮了。 第381章 可算是盼回来了 当天下午，来饭馆吃饭的人在一旁排队，田文君在窗口给大家伙儿打饭，这些人一边排队，一边跟田文君开玩笑。 “田师傅，你们店里从明天开始怕是要忙起来了。” 田文君笑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前段时间，在你们饭馆门口被砍的那人，在前面水井自杀了。 有人打水的时候发现的。 那口井怕是要废了。” 田文君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真是没想到啊，那会儿还看见孩子推着他，这才没多久，他就自杀了。 你们说，人啊，这辈子图什么呢？ 或许，他自己认为选择了一条最正确的路吧。 如果他不死，孩子将没法上学。 他不死，孩子就要承受更多的流言蜚语。 或许只有他死了，孩子的人生才可以重新开始吧。 田文君一脸平静，继续给人打饭。 何大美道“要死也不死在别的地方，死在水井里头，这让周围的人咋办。” 打饭的人笑道“所以说，这几天你们饭馆的生意肯定要好一点。” 田文君也就听听，寻常人下馆子，还得有饭票，没饭票谁来啊？彡彡訁凊 再说，县城好几口井呢。 何大美道“那这口井怎么办？” “听说要填了。 这种人，要死还是死远一点儿比较好。 真不是个人，他要是不乱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多好。 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家人都跟着遭殃。” “就是，就是可怜了孩子。” 这帮人絮絮叨叨，打了饭坐下来吃。 这些话落在人的耳朵里，都是赤裸裸的现实。 田文君他们吃完饭，下班的时候夕阳西下。 何大美和田文君两人朝着村口走去，等走到村口，何大美朝着自家方向走去，田文君这才朝着大院方向去。 田文君快到镇上的时候，陈建国又来接她了。 田文君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今天闲着呢。” 田文君笑了笑，陈建国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 中午回来，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晚上看见田文君，他心里最踏实。 两辆自行车，一大一小，沿着笔直的泥沙路往回走。 田文君说道“李富贵今天自杀了。” “人死了没？” “死了。” “跟咱们没关系，他自己走的路，谁能拦得住。” 之前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李富贵死了，陈建国也就只是当故事听了听。 毕竟，他见过的死人多了。 这两人一回来，田文君给陈建国煮了面片，上面放了炒好的羊肉片，完了撒上香菜。 田文君出来开玩笑道“你还说这些羊肉都是给我买的，我看啊，最后全都进了你的肚子。” 陈建国差点笑出声，端着面追在田文君身后给她喂肉片吃。 “我给你喂。” “我不吃我不吃，我吃过了。 你自己慢慢吃。” 陈建国嘿嘿笑道“我不好意思吃了。” 田文君也被逗笑了。 “好了，赶紧吃吧。” 陈建国连吃了两碗面，自己主动去收拾厨房。 日子倒也过得简简单单。 转眼回头一看，一晃一年，岁月静好，你安然，我无恙！ …… 陈保国回来的路上走了十一天，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是第二天中午。 陈保国和冯军先去农业局报到，完了两人去财务室登记报账。 这一趟出门，他们走了二十七天。 陈保国仔细算了一下，二十七天可以拿五十四元的补助，再加上这个月工资就是差不多有七八十元了。 陈保国想，第一个月工资拿到手，就要给大哥大嫂买点东西。 他们回来，还要休息两天。 算是放两天假。 陈保国登记完，直接来饭馆。 他来的时候，还买了边疆那边一些土特产。 陈保国进来饭馆时，田文君他们刚忙完正打算吃饭。 何大美看到陈保国，面上的兴奋压不住。 他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急死她了。 何大美一双眸子落在他身上，王大庆和张桂兰两人的目光也看向门口。 王大庆看到陈保国，心里一堵。 人家年轻，看着就养眼。 他到底年纪大了，没法跟年轻人比。 何大美跟他，也挺好。 何大美激动地朝着陈保国走过去。 “保国，你回来了？不是说半个月才回来吗，怎么走了这么久？” “那边路太远了，我们走了半个月才到地方，回来的时间比较快。”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煮红油馄饨。 你赶紧先坐。” 陈保国看到何大美，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嘿嘿一笑，说道“还没。” “你先坐。” 田文君给陈保国倒了一杯水，张桂兰仔细看了眼陈保国。 你别看何大美这丫头平时咋咋呼呼的，但眼光是真的不错。 陈家这兄弟两个，看着都很不错。 张桂兰开玩笑道“我们大美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陈保国嘿嘿一笑，有些腼腆，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王大庆，沉默起身去了后院。 很快，何大美给陈保国煮了两碗馄饨端出来。 “赶紧吃吧。” 陈保国小声道“谢谢。” 何大美脸上闪过一丝娇羞。 “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们什么关系呀。” 陈保国抿嘴一笑，低头吃饭。 何大美自己都顾不上吃饭了，双手托腮坐在陈保国对面傻乎乎盯着他。 陈保国将另一碗馄饨推到她面前。 “你也吃。” 何大美心里一喜，恋爱脑加持，脑子里想的是，他在关心自己。 “我不吃了，我有我的饭，你赶紧吃。 你这一趟出门这么久，是不是要歇几天啊？” “我休息两天，大后天来农业局上班。” “那去我家吧。” 何大美太过直白，陈保国被惊得呛了一下，用力咳嗽两声。 这丫头的性格，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倒像是男孩子。 何大美看着陈保国的眼神，满眼都是星星。 陈保国两碗馄饨下肚，拿出四毛钱放在桌子上。 他又从包里掏出几个纸袋子递给何大美。 “这是我从边疆给你带回来的特产。 这一袋给你们饭馆里的人分，剩下的你带回去给爷爷他们。” 第382章 爱情的酸臭味 何大美笑笑“知道了。 这馄饨钱你都带回去，两碗馄饨记我账上就行。” “那怎么行？ 你挣钱也不容易，我结账你别记账了。” 一旁还在吃饭的张桂兰听到这些话，忍不住笑笑。 她到底是年纪大了，突然间觉得，年轻的时候真好啊。 何大美微微一笑，还是接过钱，她转身对张桂兰道“张姐，不用结账了。” 张桂兰笑道“好，你们慢慢吃，我吃完了。” 田文君道“你这次出去，还顺利吧？” “嫂子，挺顺利的。” “那就好。” 田文君看这两人坐着，也说道“大美你慢慢吃，我先去收拾后面厨房。” 她也想给这两人单独坐一坐的机会。 田文君去了后厨，何大美坐在陈保国对面，慢悠悠吃饭。 “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 “那你下午跟我回家吗？” 何大美一双眸子里装满了期待，陈保国说道“我今天得先回去。 我哥说，这一趟等我回来，他要带我去你们家见见爷爷和叔叔他们。” 何大美刚好也想说，他爷爷也在等他。 何大美一听，心里的激动眼神中掩藏不住。 “那你们什么时候来啊？” “这个我还不知道，我得回去跟我哥商量一下，要看看我哥的时间。” 何大美道“好。” 陈保国看着何大美吃完晚饭，陈保国跟田文君道别。 “嫂子，我先回家了。” 田文君道“你骑我自行车吧。” “不了嫂子，我坐大巴车就可以了。” 何大美不舍，将人送到门口，等陈保国走远了，她才转身进屋。 她瞬间又像活了一样。 田文君听何大美又开始哼歌了，忍不住笑笑。 何大美将一个纸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葡萄干。 何大美道“张姐吃葡萄干了。” 张桂兰知道这东西平时不多见，抓了一把尝了两个没多吃，装进衣服口袋里，打算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何大美来到王大庆面前，王大庆这会儿正蹲在后院柴堆旁抽烟，他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开始砍柴。 何大美将纸袋子递到王大庆面前“尝尝吧。” 王大庆抬眸看了何大美一眼，越看她越顺眼，只是何大美自己怕都不知道她自己有多优秀吧。 “谢了，不吃了。 甜不拉几的，有啥好尝的。” 何大美啧了一声，她自己抓了一大把往王大庆面前一递，用眼神示意他接住。 王大庆看她犟，一副他不拿就誓不罢休的样子，伸手接过。 何大美笑道“这就对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客气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王大庆心口一滞，低头没再说话。 何大美这才进了厨房，将葡萄干放到田文君面前。 “嫂子，这些给你吃吧。” 田文君看了眼，抓了两个放在嘴巴里嚼了嚼。 好甜，久违的香味！ 田文君道“他现在回来了，你大可以放心了吧？” 何大美偷笑“是啊，不过我感觉他好像是瘦了，看着胡子拉碴的，这一路上肯定没少吃苦。” 田文君一直在笑，爱情的酸臭味。 自打今年过来，除了陈小红的事情让人心里不舒畅，其他事情还都挺顺利。 陈建国给老家邮寄的信，他们这两天也收到了。 邮递员来的时候，陈开放两口子在高处的山坡上开荒，邮递员在山下将信件交给了张强，张强顺便代签了名字。 陈大庄叼着一根猫儿草站在一旁，看着张强手里的信。 “快给我看看，是保国的还是建国的。” 陈大庄说着，伸手就要去抓，张强拿着信往旁边躲了一下 “这是人家隐私，不能看。” “谁说我要看信的内容了，我要看的是谁邮寄来的信。” 张强一看“是建国哥的。” 张强将信装进兜里，陈大庄道“你说这信里写的什么内容啊，会不会是保国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事情成了没？” 张强问道“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去建国哥那边吗？” 陈大庄摇头。 张强道“人家是相亲去了。” 陈大庄一听，愣了几秒吐掉嘴巴里的猫儿草。 “啥？你胡说的吧，他怎么可能是去相亲的？ 说好再等一年要娶我妹妹的，他要是相亲成功了，我妹妹谁来娶？ 这个不靠谱的。” 陈大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周围的人朝着这两人看过来。 张强啧了一声。 “你声音小点儿成不？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再说了，这事儿人家是保密的，你别吼得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行不行？” 陈大庄音量这才放低了很多。 “不是，我和他关系最好，他去相亲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他没告诉我却告诉你了。 这样吧，他要是相亲成功了，我就把我妹妹嫁给你。 我跟谁关系好，我就把我妹嫁给谁。” 张强脑仁一跳。 “你刚才不还说，你和陈保国关系最好嘛，下一秒就跟我关系最好了？ 妞妞知道你打算把她卖了的事儿吗？” “什么叫我把她卖了？ 是我这个当哥的心疼她好不好？ 你看看咱们村里和周围几个村的男人，一个个都跟懒汉似的，不是打媳妇就是在家跟皇帝一样，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会心疼人，我妹妹嫁给你们，她不会吃亏的。” 张强嘴角抽了抽“叔和婶子要是知道你已经开始打妞妞主意了，肯定会打折你的腿。 我劝你还是别乱来。” 陈大庄道“咋了？我妹妹长那么好看，你是嫌了咋？” 张强在陈大庄小腿上踹了一脚“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妹妹明年才成年，老子今年二十三了，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妹妹吗？ 赶紧给我滚去干活去。” 陈大庄嘿嘿一笑“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张强…… 陈大庄一下午都心烦意乱。 陈保国这臭小子，他要跟他绝交。 这么大的事情，临走时居然也不知道跟他说一声，真是不靠谱。 唉，不过他因为相亲的事去了建国哥那里，看来那个姑娘应该也不差。 作为他的好兄弟，他还是希望他能相亲成功，回来就打那个田小云的脸。 第383章 该抽时间准备了 太阳快落山时，这老两口从半山腰上拖着沉重的双腿下来。 陈开放越等心里越没底，这两天他想着去镇上一趟，给陈建国打个电话。 至少问问老二的事情怎么样了。 等老两口走近了，张强道“叔、婶子，建国哥给你们来信了。” 老两口互看一眼，脸上瞬间多了一抹微笑。 张翠花道“太好了。” 张强从包里掏出信交给张翠花，说道“婶子，这信你们拿回去，先让小红给你们看看，要是小红有不认识字的地方，你明天早上拿来地里，我帮你看。” 张强就怕里面有自己不该看的，还是先打算让老两口拿回去。 不管怎么说，陈小红也是上过五年级的人，她不至于一封信都不会念吧。 陈开放道“行呢，那就谢谢你了强子。” “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和婶子都累一下午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行，那你也早点回。” 这两口子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先回来了。 陈小红已经做好了晚饭，擀的玉米面片，炝炒的酸菜，小菜就是一盘炒韭菜。 北方人的夏天，就是从一碗酸菜面开始的。 这老两口一回来，背篓往房檐底下一放，手都没顾得上洗。 陈开放道“小红，你出来一下，你大哥来信了，快来帮我给你妈念念，看你大哥在信里说了什么。” 陈小红听着也高兴，她腿从门槛上迈过来的时候，抓起围裙顺便擦了擦手。 “大哥来信了，我看看写的啥。” 张翠花有些不放心道“你行不，别认错字喽。” “妈，我可以的，你就放心吧。” 陈小红撕开信封，从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信。 她大概扫一眼信上的内容，大哥的字迹她知道，龙飞凤舞。 但这封信里的内容，看着比平时要工整些，估计他是怕自己认不出来，所以写得比较认真。 张翠花焦急道“你大哥在信里写些什么？” “咳咳……” 陈小红干咳两声，开始念信。 “爸、妈……” 陈小红一看开头，没有‘亲爱的’三个字，这种写法确实很大哥。 陈小红将信从头念到尾，里面所有的字她都认识。 陈开放和张翠花两口子越听越激动，事情成了。 等信念完，张翠花坐在门槛上，抓起衣角抹眼泪。 真是太好了。 陈开放笑道“你看看你，孩子的事情成了这是好事，你咋还哭上了？ 赶紧别哭了。” 陈小红也笑道“是啊妈，这信上说，二哥和那个何大美的事情成了，这是好事。 二哥的工作也成了，爸妈你们就别担心了。 大哥还说了，等二哥从边疆回来，就代表你和爸上何大美家里商量婚事。 信上的落款是二十几天前，这几天二哥应该从边疆回来了。 咱们再等等吧，万一大哥会给我们发电报来了？” 陈开放一想也是。 他长长松一口气。 “就是就是，快别哭了，咱打起精神，准备给你二哥办酒席。 我明天向强子要点报纸，咱们下雨天抽空把屋子里的墙糊一下，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但咱们该提前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张翠花一听，笑着点头。 可算是给家里人争了一口气。 这都四月中旬了，是该抽时间准备了。 陈小红道“妈，吃饭吧。” …… 陈建国下午回来时，陈保国早就回来了。 他一个人在家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顺便把大哥的棉袄也洗了晾晒起来。 完了他将房间收拾干净，去后院给菜浇水，回来包着被子睡了一觉。 陈建国下午从训练场回来，穿过通往大院的小门就看到自家阳台上晾晒的衣服。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回来了。 陈建国推门进来，客厅里传来的是打鼾的声音。 陈建国轻轻推开门一看，陈保国睡得很沉。 看样子，这次出门没少熬。 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陈建国去后院给菜浇水，发现菜已经被人浇过了。 他顺手拔了两把小青菜，想着拿回来晚上跟粉丝凉拌。 他再去食堂打几个馒头回来。 陈建国一进门，开小火烧上水，去食堂打了六个馒头回来。 他用热水烫了粉丝，又泡了一把晒干的蕨菜，完了再炒盘酸辣白菜就行了。 他在厨房忙碌，饭做好时，陈保国闻见饭香味，这才睁开眼睛。 开车的时候没觉得累，回来收拾完才觉得累。 他这一躺下，就不想再起床。 陈建国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田文君快回来了。 他又在锅里烧水，里面加了生姜丝和红糖，最后打了两个鸡蛋。 他掐算着时间，田文君月事应该是快来了。 陈保国倚靠在门框上，一看就知道大哥是给大嫂做的。 陈建国没回头，都知道陈保国站在门口。 他道“醒了？” “醒了。” “后院菜是你浇的？” “嗯，我想着我干了，你和嫂子下班回来就能轻松点。 袄子我也给你洗干净了。” “路上还顺利吧？冯师傅有没有教你手艺？” “教了，回来路上，我开了七八天，现在能开了。” “你还学得挺快。 那你回来了，跟人何大美打招呼了没？” “打了。哥，我放了两天假，你这两天有时间吗，去一趟大美家吧。 我感觉她家里人挺着急的。” “好，明天刚好是周末，我中午陪你去。” “谢谢大哥。” 陈建国这才回头，他一看这小子人是瘦了但脸上的皮肤看着白了些。 看样子，还是不干活比较养人。 就是他这个工作，确实累。 陈建国笑道“你看着白了不少啊。” 陈保国嘿嘿一笑，指了指案板上的葡萄干和干果。 “哥，给你和嫂子带的特产，你尝尝。 我给大美也带了一份。 那咱们说好了，明天下午咱们上大美家去。” 陈建国笑道“臭小子，我看你现在也是着急了。” 陈保国嘿嘿一笑，他觉得大美挺好的，会过日子人还热心。 他们两的事情早点定下来，爸妈那边心里也就踏实了。 等明天去了，他还想听听大美爷爷的意思。 第384章 你哪个兵结婚 陈保国心里也是在偷着乐。 他现在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心里要舒服才行。 他以前跟田小云说话的时候，就觉得很别扭，心里也是很不舒服。 但跟何大美在一起后，他会紧张，说话也会小心翼翼，心里想给她留下更好的印象。 田文君回来的时候，这兄弟两个还没吃饭，在等她回来。 田文君一回来，陈建国就笑呵呵的。 “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 “你们在等我吗？” “对啊，我饭做好在等你。” 田文君其实不想吃，这两天她胃口都不怎么好，但人家两个肯定等自己时间长了，还是陪他们吃一会儿吧。 田文君道“那我吃点儿吧。” 陈建国又给她热了红糖鸡蛋，端出来放在她面前。 三人坐下后，陈建国拿了一个馒头掰开，在里面抹了辣椒油递给田文君。 “吃点菜。” “这么大一个馒头我吃不完。” 田文君掰开将另一半递给陈建国。 陈建国还真是饿了，他一口下去，半个馒头就剩下一口了。 他嘀咕道“瘦得跟麻花似的，还吃这么少，再瘦下去你出门别人还以为我饿着你了。 吃，多吃点。” 陈保国坐在一旁，笑呵呵地。 大哥很少这样说嫂子，他在嫂子面前向来都是温声细语，今天倒是凶了一回。 田文君抿嘴一笑，懒得搭理陈建国说的话。 田文君道“那会儿你来饭馆人多，我问话不是很方便，这一路还好吧？” “挺好的嫂子。” “那就好。” 陈建国道“明天周末，我下午跟保国上大美家里去，我代表我爸妈去一趟吧。” “行。 对了，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规矩，你提前打听一下，别去了闹笑话。” 陈建国抓了抓头发，一脸为难。 “你说得对，咱俩结婚的时候，都是家里人安排的，我还真不知道要准备啥。 我吃完了去问问江大海。” 田文君小口小口咬着馒头。 “为啥不问张庆东？” “他结婚了，但没办酒席，人家两个人门对门，估计是他也没干过这些。 你别看江大海那人嘴碎，但他就跟万事通一样，什么都知道。 我去问他把稳一些。” 田文君吃完半个馒头其实已很撑了，陈建国逼着她把一碗红糖水窝蛋都喝了。 她打了个饱嗝儿，动都不想动。 陈保国抢先一步去洗碗，陈建国去找江大海了。 他来的时候，江大海在哄他女儿玩。 这小丫头快满三个月了，长得白白胖胖，江大海抱在怀里都不撒手，嘴角的法令纹都笑出来了。 江大海对陈建国笑呵呵道“你小子羡慕吧？你们也赶紧的。” 陈建国道“来给我抱抱。” 江大海道“你小心啊，她要是把尿尿在你身上，我可不给你洗衣服。” “小孩子又没事儿。” 陈建国刚要伸手去抱，结果妞妞就尿江大海衣服上了。 江大海笑道“呀呀呀，你再等一等，尿你陈叔叔身上多好，你就知道天天往你爹我身上尿。” 一旁的江翠花道“哥，你把妞妞给我，我给她换尿布。” 江大海道“她是个女孩子，你抱屋里去换。” 江翠花白了江大海一眼，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百八十遍了。” 江翠花抱着妞妞进房间去换尿布了，江大海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他给陈建国倒了一杯茶，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啥事儿？” 陈建国一笑，就知道他是懂自己的。 “我还真有事要问你，就是我想问问。 比方说，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订婚了，然后这两家离得比较远，这个男的要带着家里人去人女方家，这男的该买些什么好，有没有啥要求？” 江大海还以为是啥大事呢，一听这个满脸问号。 “你结婚了你都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当初我跟我媳妇结婚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是被逼的，我也是被逼的，我连那些规矩都没了解。” 江大海啧啧两声，说道“我们两个是两个地方的，我觉得规矩和习俗肯定是不一样。 但是呢，一般情况下两人已经订婚了，男方去女方家的时候，烟酒，还有白糖，点心这四样是必须买的。 不但要买，而且要买双份，再用红绳子绑起来。 绑的时候吧也有要求，要打成死结，寓意两个人从此以后绑在一块儿再也不分开。 然后男方走的时候，人女方会给男方退一份，这事儿就算是把稳了。” 陈建国道“那白糖和点心有什么说法吗？” “就是寓意两人的日子甜甜蜜蜜，红红火火。” 陈建国点头，他也是想买这些东西，但没想到还要用红绳子捆绑。 “行，我知道了。” “不是，你到底是给谁在打听呢？ 你哪个兵结婚吗？我怎么没听人打报告呢？” “你别瞎猜了，我弟。” “保国啊，他啥时候结婚啊？” “还不知道，当地的，我明天下午上人屋里去看看。” 江大海竖起大拇指“你可真行。” “好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就继续抱你的丫头吧。” 江大海看他就要走，也跟着起身。 “不靠谱，屁股坐热了没就要走？ 我看你是嫉妒我有女儿吧？” “我嫉妒个锤子，我们暂时还没想好要，等我们想好要的时候，我们就三年抱两，五年抱三。” “你就吹吧你。” 江大海将人送出门，等他上楼了才关上门。 陈建国一回来，田文君已经洗漱完了。 她晚上吃得太撑了，这会儿还不想躺下。 她这会儿在客厅里不停地转圈。 陈建国道“咱俩去操场上转一圈？” “行，都怪你，我这会儿肚子都快要撑破了。 你事情问得怎么样了？” “就跟咱上次叮嘱保国买的东西差不多，不过要买双份，还得用红绳子绑起来。”筷書閣 “那明天中午你们俩吃完饭就进城，你去了好好说说，两家人坐下来定个好日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保国也上心了。” 第385章 啥锅配啥盖 第二天一早，陈保国起来后就心慌。 田文君出门上班时，陈保国道“嫂子，我们下午去大美家的事情，你别跟大美说，我怕她又准备一些东西。” 大美对他太好了，他每次去了都愧疚，总觉得会给她添很多麻烦。 田文君道“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不说，她明天早上就得埋怨我。 反正你们去的时候，她也得在场。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就等着结婚吧。” 陈建国从房间出来，说道“你嫂子说得对。” “那好吧。” 田文君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中午来。”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田文君到了饭馆，何大美兴匆匆问道“嫂子，保国说今天上我家，还是明天上我家？” “他们下午就来。” 何大美差点跳起来，田文君笑道“就知道你已经着急了。” 何大美小声道“我今年都二十三了，今年要是再不结婚，来年可就二十四了。 保国是个男的，二十四没结婚没人说什么，可我就不一样了，我今年要是再不结，会被村里人笑话死的。” 田文君知道，要是何大美没看上陈保国的话，也不会这么着急。 一早上时间，何大美都心慌意乱，好在早上的时间过得比较快。 这兄弟两个吃过午饭，陈建国给陈保国也借了一辆自行车，两人一起去了县城。 何大美忙完，鞋垫也不绣了，就坐在窗户前傻乎乎盯着外面，她怕自己一眨眼，陈保国就走过似的。 反正，她们是一天不办婚礼，她这颗心就一天悬着无法安放下来。 一点半的时候，陈建国和陈保国两兄弟一起出现了。 陈建国一身军绿色衣服，陈保国一身中山服。 何大美看得心血澎湃，她回头激动喊道“嫂子，他们来了。” 张桂兰也啧啧两声，她笑道“我就没见过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 田文君扑哧笑了一声。 “你先别着急，他们还要买东西呢。” 何大美一脸疑惑“还要买什么东西？ 上次不是已经买很多了嘛，他挣钱多不容易啊。 不行，我得去拦着他点儿。” 何大美说着，人已经跑出去了，田文君拦都没拦住。 何大美出来道“保国，你和大哥要干嘛去？” 陈保国道“去前面有点事儿，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跟大哥忙完就来找你，咱们一起回家里去。” “你们是要去买东西是吧，别买了，再乱花钱，咱结婚后我就得跟你还账了。” 陈保国被逗笑了，买点礼品而已，倒不至于把自己花穷了。 再说，有些钱该省的时候得省，有些钱不该省就不能省。 陈保国道“你等着就是了，这都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啊，咱家没那个规矩。” 陈保国看她着急为自己省钱，一时哭笑不得。 “那你不让我买东西，我就不上你家去了，我空着手没这个脸去。” 何大美一听就着急了“那我出钱。” “不行，我还没把你娶进门呢，你出什么钱？” 一旁的陈建国…… 他扶了扶额头，脑子里冒出四个字。 啥锅配啥盖。 冤家路窄！ 这两人还在争论，陈建国将自行车停在一边，已经去供销社了。 陈保国道“你别闹了，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咱要结婚，这事儿就得必须办得漂亮。 你嫁这么远，我也不能让你爸妈丢了面子是不？ 左右也花不了几个钱，你就在这儿等着。” 何大美着急，但陈保国说得又很有道理。 陈保国又道“咱们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你又不差，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对何大美说话。 他刚刚说，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何大美的心跟着跳了跳，陈保国将自行车停在一边，也大步去了供销社。 陈保国进去的时候，陈建国刚好在给钱，他伸手抓住陈建国的手腕。 “大哥，还是我来给吧。” “你工资已经发了？” “没有，这是我在家里偷偷攒的。” 陈建国欣慰一笑，这臭小子确实比以前更像个男人了。 售货员笑道“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 陈建国客气一笑，对售货员说道“同志，麻烦你们帮我用红绳子绑起来。” 售货员瞬间明白。 “你们是要去说亲是吧，你等一下，我给你们绑起来。” 售货员转身拿了红毛线，熟练给两人绑起来。 何大美一直傻站在饭馆门口。 他真是个有福气有眼光的人，第一眼看上的男人，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等这兄弟二人拎着东西从供销社出来时，何大美知道她也得跟着回去一趟。 她转身进去饭馆，对张桂兰说道“张姐，我要回家一趟了，我下午请个假可以不？” 张桂兰看她一早上心慌意乱，现在好不容易盼着该出现的人出现了，她要是再把她留下，万一她一走神，厨房都被她给点了。 “去吧去吧。” 何大美又进去后厨，对田文君说道“嫂子，晚上记得上家里来吃饭啊。” 田文君道“下午再看，你先回去办你的正事儿去。” 何大美道“反正我不管，我到时候来请你。 我先走了啊。” 何大美前脚出来，后脚田文君也从饭馆出来，不过她这会儿系着围裙，手掌心全是面。 陈建国正打算进来跟她打招呼了。 看见自己媳妇，陈建国咧嘴笑着。 “下午等我，咱们一起回。” 田文君道“好，赶紧去吧。” 陈建国看她脸颊沾着面粉，伸手帮她擦了擦。 让人看着，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何大美道“你们都还没去了就想着走，既然大家好不容易凑一块，晚上就在我家里吃饭吧，谁都不许走。” 田文君笑道“你还是回去先商量你的大事儿去吧。” 她看着这三人走远了，无奈一笑，转身进去饭馆继续忙。 她知道大美下午不在，所以才早早开始和面。 这么大一盆面，她得一个人揉一下午，擀一下午。 以前擀面，正中间能擀一个大洞的人，现在可算是能将一块面擀得薄厚适中，又大又圆。 第387章 同志麻烦帮我发个电报 何永刚连红包都没打开。 “这个红包赶紧收起来，彩礼配嫁妆，我要是收了我们还得准备嫁妆，实在太麻烦了。 咱们两家离得太远了，这钱你收起来。 我们收这三百块钱能干啥？ 日子要两个孩子过，咱能省就省，省下来的钱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今儿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陈建国有些着急“爷爷，你听我说……” “好了后生，我还是那句话，让保国给大美买个念想就成了。 咱都是过来人，知道两个人过日子，这些都是虚的。 你就听爷爷的，收起来吧。” 何永刚说着，抓着陈建国的手，强行将红包塞进他的口袋里。 说真的，对方越是讲理，陈建国就越觉得亏欠人家的。 后来，他有些无奈，但还是听了老爷子的话。 何大美道“你们坐着，我去买菜，晚上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陈建国道“不麻烦了，我们已经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了。” 何大美笑道“大哥，你这是哪里的话，咱现在是一家人。” 陈保国道“那我帮你去拎菜。” 何大美笑着点头，陈保国推着自行车出来，何大美跟在一旁，双手背在后面，时不时歪头偷看陈保国一眼。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羞涩。 两人去供销社买了肉菜，何大美路过饭馆时，又跟田文君叮嘱了一声。 一回来，陈保国就跟进厨房帮忙做饭，杜小凤本来对自己女儿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但看到人小两口在里面，她就没进去。 陈建国陪老爷子在说话，老爷子说了很多他们家以前的事情。 何大美做了红烧鱼，辣炒腊肉，红烧肉，还凉拌了今年晒干的野菜，油炸花生米等，一共是十二道菜。 泥土和土坯盘的锅灶上面架了两口锅。 陈建国看了眼时间，对老爷子说道“爷爷，我去前面镇上给家里发个电报去，说一下他们两人结婚的时间，我爸妈会提前准备的。” 何永刚说道“大美在准备晚饭呢，你来的时候把你媳妇也带上。 一定要来，知道了吧？” “您放心爷爷，今儿这饭，我跟我媳妇一定吃。” 陈建国骑着自行车来到县城去发电报。 他来到邮电局，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 陈建国问道“同志您好，这会儿还能发电报吗？” “能，一个字一毛五，你要发多少个字？” 一个字一毛五，多少有点贵。 但是打电话不方便，不能每次都麻烦人家李伟。 陈建国想了想，说道“那就帮我发五月八保国结婚，提前准备。” 工作人员道“一共是十一个字，一块六毛五。” 陈建国付过钱，发过电报后这才出来。 他去了饭馆，来的时候田文君还在擀面。 几十个人的面，她擀了一下午，手腕都酸了。 陈建国来的时候，田文君忙得认真，他对外面坐的张桂兰微微点头，进了后厨。 田文君捶了捶腰，她这体力，是真的比不上何大美啊。 这点活对何大美来说，也就两个小时，可对她不一样。 陈建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干咳一声。 田文君转头一看，就看到陈建国站在厨房门口。 她有些尴尬，被他看到自己疲惫糟糕的一幕。 陈建国已经开始解军装扣子了。 田文君心里一紧，小声慌张问道“你干嘛？” “我帮你擀面，我还能干啥？” “你不是去大美家了吗，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事情谈妥当了吗？” “谈妥了，我进城来发电报，大美家四月二十二办酒席，咱们家五月初八办。” “这么快？” “可不是吗。” 陈建国话说着，已经脱下外套，挂在田文君挂包的地方。 他卷起白色袖子，在一旁洗手，站到田文君身边。 “你去歇一歇，我来。” “你会擀面吗？” “谁还不会做饭似的，我五岁就会干活了，擀面小意思。” 好像，田文君还真没见过陈建国擀面。 只见他拿着擀面杖，熟门熟路摸了摸面的边缘，将案板上的面转了半圈，擀面杖放在厚的一边，先擀一擀，再卷一卷，然后整个卷起来。 案板上是啪啪的声音。 田文君手臂上的力量小，擀面的时候声音没那么大，但陈建国就不一样了，声音很大。 张桂兰有些好奇，走到窗口一看，陈建国在帮田文君擀面。 张桂兰很震惊，也很意外。 这年头，会帮自己女人煮饭的男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这个陈建国，能放下大男子主义，还能帮自己媳妇做饭，这样的人确实比较少见。 张桂兰没有进去打扰，田文君坐在一旁捶打了下肩膀，胳膊也酸得要命。 大美在的时候，她还能休息一下。 大美要是不在，她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陈建国手劲儿大，基本上十分钟不到，一张薄厚适中，又大又圆的面就擀好了。 他熟练地撒上玉米面粉，折叠几次后，手拿菜刀切成细的。 田文君看得目瞪口呆，他这刀工比自己好太多了。 切好的面被陈建国放进一旁的大盆里，再从盖着白布的另一个盘子里拿出一团面，继续揉继续擀。 田文君看了眼时间，说道“你擀我炒酸菜和韭菜。” “好。” 夫妻二人在厨房里忙碌，半小时后，赶在开饭前一切准备就绪。 田文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站在窗口给人打饭，王大庆这几天也不来后厨，就是在后院砍柴，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田文君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没去打扰。 等饭打完后，陈建国对张桂兰道“主任，我和我媳妇能先走吗？ 晚上还有点事儿。” 张桂兰知道啥事儿，说道“你们先去吧。” 田文君道“张姐，那锅灶放着我明天早上来了收拾。” 王大庆突然出现在身后，说道“你们去忙吧，我来收拾就好。 再来人了我来看着。” “那就谢谢王大哥了。” 田文君这才洗了手，她腰疼，这会儿自行车都不想骑。 她对陈建国说道“明天日子是双数，大院门口有大巴车，我今天腰疼，我不想骑自行车。” “那咱就不骑了，回去的时候坐我自行车后面。” “嗯，好。” 第388章 该揍还是要揍 她担心晚上会下雨，将自行车挪到房檐底下，这才跟陈建国一起从饭馆出来。 陈建国骑在自行车上，一脚踩在一旁的台阶上，等田文君坐稳了，他才出发。 田文君有些累，一手揽住他结实的腰，整个身体都靠在他宽大安全感十足的后背。 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陈建国轻轻回头看她一眼，唇角扯了扯。 夕阳西下，晚风徐徐，路两旁的白杨树柳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元宝小说 田文君安安静静，什么都没说，一脸享受。 两人来到何大美家里，何大美已经准备好晚饭了。 田文君进去帮忙，何大美道“嫂子我都做好了。 你今天下午给饭馆做的啥？” “手擀面？” “啊，你怎么做手擀面？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下次你一个人的时候，别做手擀面，就煮稀饭炒菜，你能轻松一点。” 田文君还真没反应过来，主要是有七八天没吃手擀面了，她怎么都得改改顿。 不过下次还是要长个心眼才行。 陈保国找了两张桌子拼在房檐底下，小板凳一个个摆放好，田文君将菜帮忙端放在桌子上。 七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何永刚没动筷子，其他人都没动筷子。 何永刚道“哎呀，今天这菜可真丰盛，建国保国，今天陪爷爷喝两杯吗？” 十五岁的何平安道“爷爷，我姐姐终于嫁出去了，我也能喝一杯吗？” 何永刚笑道“你不行，等你十八岁成年之后再喝。” 何大美抬手在何平安后脑勺一巴掌。 “臭小子，你就这么想让我嫁出去？” 何平安吐了吐舌头。 “可不是我想让你嫁出去，是你着急嫁给保国大哥。 你嫁出去了，以后就再也没人揍我了。” 何大美呲牙“你想多了，我跟你保国大哥结婚后，我还要继续在饭馆上班，你保国哥还要在农业局上班，我们还会在这里的。 到时候我该揍还是要揍。” 何平安缩着脑袋道“陈大哥，我姐很粗鲁的。” 话落，何平安脑袋上又被何大美一巴掌。 何平安抱着脑袋道“陈大哥，我跟你说，我之所以学习不好，就是被我姐给打的。 我本来很聪明，都被她给打笨了。” 何大美道“还叫陈大哥？ 有两个陈大哥，你姐夫是陈家二哥，这你都分不清，该揍。” 何平安这才反应过来，老姐为什么这么生气。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姐夫救我。” 陈保国笑笑，何永刚道“别闹了，大家都等着了，赶紧吃饭吧。” 何平安对何大美呲牙，仿佛在说你等着，回头就把你那些泼辣事儿告诉姐夫。 何大美给陈保国碗里一个劲儿夹菜，何平安看得目瞪口呆“姐，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还在长身体，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 “自己夹。” 何平安…… 重色轻弟啊，变得这么快，一点都不心疼他这个弟弟。 哼…… 何大美道“大哥大嫂，你们也多吃。” 田文君笑道“好。” 何昌明道“你们千万别客气啊，来来来多吃。” 杜小凤拿了公筷，给这两人夹了鱼肉和排骨。 他们家过去是讲究人，上桌吃饭，有客人在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用自己的筷子给人夹菜。 田文君看在眼里，心里着实佩服。 这家人出门就算被人瞧不起，被人指指点点，但他们关起门来，照样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种人的内心都很强大，承受能力也很强，思想要比普通人好一些。 陈建国也不客气，给田文君碗里夹菜。 吃到最后，桌子上的菜也没剩下多少，陈建国和陈保国两兄弟陪着何永刚喝了几杯。 不过没多喝，点到为止，喝开心就好。 一顿饭结束，田文君帮何大美收拾完厨房，太阳已经落山。 陈建国道“爷爷，叔叔婶子，今天多谢你们的招待，我们就先走了。” 何永刚道“知道你们不能在外面过夜，我也就不留你们了。 这一份礼品你们带回去，这是规矩。” 陈建国笑道“好的，爷爷。 那我们就先走了。” 陈保国也想跟着回去，他道“爷爷，我也就回去了。” 陈建国一听，眉头一皱。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他明天不是还有一天假吗？ “你就留下吧，明天帮叔叔婶子干一天活，明天晚上回来，后天去上班。 晚上你和大美商量一下，看大美家里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找本子全都记下来。” 陈保国这才反应过来，他总不能事情刚成，他就拍屁股走人，这样好像一点都不好。 陈保国嘿嘿傻笑。 “行，那我留下吧。” 何大美在一旁偷笑，田文君看在眼里，也跟着笑了笑。 田文君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何大美将人送到门口，等他们两口子离开后，何大美一家人才进屋。 何平安拉着陈保国的手，说道“姐夫，走吧，晚上跟我一起睡吧。” 陈保国道“好。” 何大美对何平安说道“去去去，一边去，我跟你姐夫还有事情要商量呢。” 何平安撇嘴，但还是回自己房间看书去了。 陈保国道“咱们去跟爷爷，还有叔和婶子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吧。” “好。” 这两人进来房间，跟何永刚一起商量办酒席的事儿。 何永刚知道陈保国的心思，说道“办酒席的事情，你们就别操心了。 保国还要去上班，事情又不多，我们到时候就安排好了。” 这家人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都心里过意不去。 人家嫁女儿，都是要求这要求那。 可是他们家没有，处处都在为他这个穷小子考虑，他何德何能？ 陈保国道“知道了爷爷。 爷爷，那我明天早上陪叔叔婶子下地去吧。” 何永刚笑道“你这孩子，让你休息一天你是全身不舒服吗，抢着干活。” 陈保国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脑门。 何永刚看他这傻样，再看看一旁偷笑的宝贝大孙女，他心里很满意。 第390章 女人真是不容易 陈保国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他到办公室刚打扫完房间，冯军就来了。 冯军笑道“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 “师傅，挺好的，你腰好点了没？” “好多了，你婶子给我买的中药管用，这次出门得亏有你在，我才能轻松一些。” 他说得是实话，要是他一个人去边疆，不见得能这么早回来。 这次，这小子是帮她大忙了。 陈保国嘿嘿笑道“我还要感谢师傅你耐心教导我呢。” “拍马屁的话少说，以后好好干。 我先去趟领导办公室，看咱们四月份要不要出门。” 陈保国想了想，说道“师傅，我四月二十二结婚。” 陈保国想，结婚是大事儿，还是要先跟师傅沟通一下。 冯军脚步一顿，哈哈大笑两声“你还挺快啊，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陈保国挠了挠自己后脑勺。 “行，接任务的时候我会说一声的。” 陈保国暗暗松了一口气。 冯军去了办公室，很快就回来了。 冯军道“咱们后天出发去南方吧，估计十二三天就回来了。” 陈保国一听，这么快？ “好的冯师傅。” “刚好回来之后，你就等着结婚了。” “冯师傅，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这是你的人生大事儿。 本来是四月初六或者初七走的，但你不是要结婚嘛，咱们就早点出发。” 陈保国想到四月二十二在这边办了酒席，还得回家一趟，说道“师傅，我媳妇是这边人，我跟她四月二十二在这边结婚后，五月初八还得在我们老家办一场。 到时候我怕是会耽误工作，还请冯师傅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结完婚，年底前我就不请假了。” “行，我知道了，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我好有个准备。 咱们先从南方回来再说。” “谢谢冯师傅，对了冯师傅，咱们这次去南方，是去拉什么啊？” “给供销社和百货大楼拉货，咱们得开慢点儿。” “好嘞冯师傅。” 陈保国悬着的心安放了些，他才刚来，不想错过这个工作机会，他知道刚上班一直就请假不好，但结婚也是人生大事儿。 这次之后，他好好表现就是了。 陈保国晚上回家跟陈建国交代一声，隔了一天就跟冯军两人出发去南方了。 出发去南方之前，冯军带着陈保国检查保养车子。 陈保国也跟着学，他们的车在半路上不能出事儿。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半路上耽搁的是他们的时间。 陈保国也学得很认真，冯军看在眼里，倍感欣慰。 这小子他是越看越满意。 这两人出发后，杜小凤带着何大美就去供销社买了棉花，还买了些布。 何大美道“妈，你买这么多棉花和布干什么？” “给你做被子和褥子。” “我不是有吗？” “那能一样吗？你是要结婚。 结婚你知道代表着什么嘛，就是要翻身。 妈妈希望你以后过得好，肯定是要给你准备一套新被褥。” 何大美笑笑，举止亲昵挽住杜小凤的胳膊。 “谢谢妈，我妈对我最好了。” 女儿要结婚了，杜小凤也高兴，想到陈保国的工作在这里，她心里的担忧就少了几分。 杜小凤还买了两个锦鲤牡丹，中间印着大红色双喜字的搪瓷盆子，还有两个水壶，两个红镜子。 她能想到的就先买上，剩下的后面再买吧。 两人从供销社出来，杜小凤就先回家了。 何大美想到还有红纸没买，她又折回去买了好几张红纸。 晚上抽时间可以剪喜字。 反正，能想到的就提前准备。 有了去边疆的经验，这次去南方，对陈保国来说没那么难。 他在路上认真开车，而何大美这边，白天上班，晚上就开始剪喜字。 她住的房子，暂时就是她和陈保国的婚房，房间里的墙壁她用报纸已经糊过了，房间里就缺少一床新被褥。 新被褥她妈妈已经在做了，何大美晚上就忙一些小事。 她给她自己准备了十六双鞋垫，她看着炕上摆放整齐的鞋垫，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剪好喜字，脑子里是陈保国家那个村子。 还有，他未来的公婆是什么样子的人。 陈家两兄弟人品不差，想必他们的家人应该也不差。 何大美想，丑媳妇见公婆，去那边的时候，总得给人一人做一身新衣裳吧。 她想着想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后来，索性也就不想了。 其实何大美还是有些担心，他们在这边举行完婚礼的时候，正好是家里人抢收小麦的时候。 她这一走，等回来估计爸妈他们抢收小麦，也挣不到几个工分吧。 何大美其实也不舍，但她还是会回来的。 再说，往年她在饭馆工作，家里也是爷爷和爸妈三个劳动力。 算了，她不想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今年的目标是把自己嫁出去。 田文君这两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怀孕了。 她已经尽力在尝试了，但很不巧的是，她前几天本该来的月事这天来了。 她回家后，小肚子坠疼得厉害。 陈建国看她面色不好，再看到卫生间的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陈建国给她煮了红糖水，另外还泡了脚。 陈建国道“肚子很疼吗？” “跟上个月一样，忍过去就好了。” 她每次月事来的时候，陈建国都很自责。 可是，她身为一个男的，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陈建国宽大的手掌心放在她胀的小肚子上轻轻揉着。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肚子的疼痛？” 田文君勉强一笑“除了止疼药，还真是没别的方法。” “没有，我睡一觉就好了。” 陈建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女人是真不容易啊。 田文君有气无力的，她不说话，家里安静得要命，陈建国也不敢打扰她，放在她腹部的手就没打算挪开。 后来田文君睡着了，陈建国看她脸色好了一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建国就怕她受罪，心想以后家里的家务得多干一些才行。 第391章 她就是个笑话 田文君一觉睡到早上，整个人舒服很多。 经期只要过了第二天，她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几天她不想骑自行车，都是坐大巴车去县城的。 这马上又到了割油菜籽的季节，这两天来县城的人很少，田文君又可以缓一缓了。 …… 陈家村，村里年纪大的人都在小麦地里面拔野燕麦。 野燕麦是一种野草，这时候要是不拔掉，收割时割进小麦中，后半年种进地里，野燕麦会吸收地里的营养，比小麦长得更疯狂。 邮递员来到田埂边，自行车往旁边一停，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在喊人取信。 整个村子在外面工作的人就那么两三个，要不是有这帮知青在，邮递员来他们村子一个月都不到五次。 邮递员喊道“刘美丽，陈开放，有你们的信和电报。” 陈开放和张翠花两口子在半山坡上开荒，张强听到声音，朝这边走来。 巧的是，刘美丽也朝这边走来。 今天下午陈小红刚开始下地。 她也不干重活，就是来拔草。 她这身体，得尽快活动才行。元宝小说 刘美丽看到张强的时候眼神一亮，自打张强当上村支书之后，他们这帮知青的苦日子就结束了。 不像以前，几个大队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们的。 刘美丽对张强微微一笑，张强点了点头。 张强对邮递员说道“同志，陈开放的……”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陈小红的声音。 陈小红声音柔柔的，轻轻的。 “同志，我是陈开放的女儿，我来拿信。” 张强一回头，就看到陈小红。 她扎着一个低马尾，戴着一顶草帽，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下半身穿着一条的学良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干净黑色布鞋。 她嘴角带着浅笑，一双眸子很亮。 因为干活，她脸上红扑扑的，额间有细细的汗珠。 张强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到她的腿上，眉头轻微一皱“你怎么下地来了？” 陈小红还在等邮递员给她答复，听到张强这话，她才反应过来，张强是在跟她说话。 “我在家里没事干，歇了半年了，是时候该活动一下了。” 她一直吃家里的，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张强道“胡闹，你哥走的时候让我盯着你，伤筋动骨怎么都要多缓缓，你这刚见好就开始下地，你也不怕你老了受罪。” 陈小红听到这话一顿，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一旁的刘美丽多看了张强一眼，她脸色微微一变，拿了自己的信，说道“辛苦同志了，我先去干活了。” 邮递员笑笑“不辛苦，为你们服务是应该的。” 张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多少有点激动。 陈小红小声道“没事的，医生给我开的药我已经吃完了，我现在身上哪里都不疼了。” 张强道“拿了信赶紧回去，你就算在地里干活，我也不给你记工分。 等你身体好彻底了再说。” 陈小红听到张强这话，心里其实多少有些委屈。 田埂两边的妇女都朝两人看过来。 陈小红垂头，心里酸酸的，总感觉有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 她也是鼓起勇气才出门的，只想安安静静帮家里挣点工分，但没想到会这样。 陈小红眼角的目光扫到田埂两旁盯着她小声议论的妇女，脑子里都是那些难听的闲话。 她一时脑子嗡嗡的，就连听力好像都降低了。 邮递员道“妹子，你家的不是信，是电报。 你赶紧看看吧，我想这应该是急事儿。” 陈小红这才回神，将心酸和委屈哽咽着吞回肚子里，接过邮递员递过来的电报。 她声音比之前更小了。 “谢谢你同志。” “不客气。” 邮递员也看出陈小红眼角发红，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笑道“妹子，你们支书说得对，身体不好还是要缓好再干活。 这地里的活啊，永远是干不完的。” 陈小红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谢谢。” “那你们忙，我去下一个村了。”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走了，张强看着陈小红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伤到她了？ 陈小红始终低着头，自打离婚后，她就算心里再怎么宽慰自己，她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前脚刚走，后脚就是别人议论声。 她就是个笑话。 陈小红已经没勇气在地里待下去了，她没有抬头，对张强说道“张支书，那我先回去了。” 张支书？ 她以前都是喊自己张大哥的。 张强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意无意伤害到她了。 张强放在大腿边的手紧了紧，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强心口也堵得慌。 他试图好几次张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小红朝着村里走去，转身的瞬间，早已经憋不住的眼泪吧嗒掉下来。 她心里难过。 其实仔细一想，这场婚姻就是因为她太软弱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想简简单单地活着，可越是小心翼翼，到最后才发现，越追求简单的生活，是真的越不容易得到。 她一直在努力地活着，可是命运真的很不公平。 陈小红回家的路上，头顶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张强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陈小红消瘦的背影越来越小。 他也看到她好几次用袖子擦眼泪，他心里紧了又紧。 张强回神后，做了个深呼吸。 等张强去了别的地方，田埂里拔草的女人们开始八卦起来。 “咱们这个张支书，该不会是看上陈家这个丫头了吧？” “这谁知道？不过看样子是挺关心陈家大丫头的。 这陈家大丫头人是真的不错，不过不能生孩子。 我估计啊，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倒也不一定，这万一谁死了老婆，刚好身边有娃，人家就想要个不能生娃的呢？” “你想啥呢？这种人要是真的嫁了，都不见得能把她当人看。 哎呦，这丫头反正是命苦。” 这帮女人的话，隐隐传到张强耳朵里，张强脚步一顿。 第392章 到底是有多命贱 陈小红回来后，一个人坐在炕上哭了很久。 她一时半会儿从离婚这件事情当中真的走不出来。 有时候别看她在笑，但说真的，这几个月过来，她的内心一直备受煎熬。 命运将她安排到这一步，她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陈小红哭得脑袋发晕，只有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她才敢这么大声地哭。 等哭完了，她洗了把脸，调整情绪之后，这才打开电报。 电报上写着五月八保国结婚，提前准备。 陈小红一听，坏心情短暂地被她抛到脑后。 保国的事情成了，真的成了。 这实在是太好了。 陈小红激动得巴不得将这个好消息立马告诉自己爸妈，他们这两天就在担心二哥的事情。 爸妈看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高兴的。 陈小红出了门，想了想还是没去地里。 想到田里那帮盯着她指指点点的人，她又退回屋里，将门关上。 她还是不要去了，等晚上爸妈回来，她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一个下午，陈小红将自己关在房间，脑子里乱糟糟想了很多。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地里的人一到时间点才往回走。 陈开放是个实诚人，就算是一把年纪，干活也不会想着磨洋工。 他们老两口干一天活，人都累得嘴唇发干。 路上一帮人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有村民发现陈保国已经不在家一个多月了，看到陈开放两口子，就问道“老陈，你家老二上哪儿去了啊？” 陈开放道“看他大哥去了。” “他年前不是刚去过吗，怎么年后又走了？ 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儿，你们瞒着我们大家吧。” 陈开放知道，有些事情没成之前不能说。 人前守住嘴，人后守住心。 “没有的事儿，老大喊他过去散散心。” 陈开放还是没说，其他人半信半疑，也就没再多问。 一旁的张翠花也没插嘴，村里一个妇女笑眯眯凑到张翠花跟前，胳膊肘子捣了捣张翠花。 “翠花，你家小红的事情是真的吧？” 张翠花脸色一变，她是真的不想让人提起这事儿。 张翠花知道瞒不住，直接道“真的假的，你们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 这人嘿嘿一笑，说道“这杨家也真不是个东西，小红那么好，居然这么欺负人。 要我说啊，这种人家离了也好。” 这话让张翠花心里好受了很多，可紧接着，这人说的话，就给张翠花当头一棒。 “翠花啊，是这样，我娘家有个亲戚，他今年有四十多岁了，她第一个媳妇是个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没几年就掉河里淹死了，我这个亲戚一直没再找媳妇。 我觉得你们家小红就挺合适的，我这个亲戚挺好的，你家小红要是嫁过去，肯定有好日子过。 你看要不就让小红早点嫁了算了，这老是留在你们老两口身边也不是个办法，出门会被人笑话的是不？” 张翠花听到前面一句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听到后半句，面色就越来越差。 等她说完，她已经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张翠花脚步一顿，肩膀上扛着的锄头重重砸在两人脚边，吓这女人一跳。 张翠花也不怕人笑话，她厉声道“她婶子，我家小红就算是离婚了，也不会再随便嫁人。 既然你说他条件那么好，怎么不让你女儿嫁过去？ 我家小红婚姻不顺，这不是她的错。 老天爷眼瞎，没让她遇上好人，她刚从一个火坑里爬出来，你还想让她跳进另一个火坑吗？ 以后这种事情，你觉得好的话，就先想想你女儿。” 张翠花生气，要是以前她也就忍了。 可是自打去年跟许大强他们家发生矛盾之后，张翠花发现，有些事情忍了是没用的。 她今天要是不拒绝，往后这帮人什么歪瓜裂枣都给他们家小红介绍。 这对她女儿来说，无异于是心口上捅刀子。 她干脆就直接拒绝，让他们以后死了这条心。 她女儿可以嫁给瘸子瞎子，但要她女儿喜欢，也要对方人品好，谁以后要是再在她耳边说这些事情，她就跟他们急。 张翠花突然发飙，一旁的妇女都看了过来。 张强就在几人身后不远处跟着，听到这些，他忍不住皱眉。 这女人不悦道“你看看你，我也是为你们好，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谁不知道你女儿不能生孩子，这女人不能生孩子她就不值钱，我也是想着让你女儿有个去处，这又不是啥坏事。” “谁说我女儿怀不上，我女儿检查了，她身体没问题。 你说对方多好多好，这么好的人家，我女儿就不跟你们抢了，你还是给你女儿留着吧。” 这女人气节，一旁的陈开放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女人气得都想破口大骂，却被陈大庄他娘陈红给扯了一把。 陈红说道“你够了啊，人家女儿才离婚多久，你就跑来给人介绍。 你介绍就算了，还年纪这么大，你这是活该，赶紧闭嘴吧。” 这女人一噎，最终还是没吵起来。 陈红看着张翠花拉着的脸，无奈叹息一声。 张翠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人都气麻了。 她的女儿已经够命苦了，还给她的女儿介绍那么命苦的人家。 她的女儿，到底是有多命贱？ 这一次，他们老两口，绝对不会轻易将她推入火坑。 孩子本就性子柔弱，现在又变得沉默寡言。 说真的，他们老两口每次下地的时候，就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寻短见，心都是悬着的。 她今天在路上说话也不客气，这样一说，暂时应该就不会有人上门来说那些乱七八糟事了吧。 老两口走到村口不远处时，看到自家的房顶上炊烟袅袅，疲惫的心似乎又得到了舒缓。 两人一进院子，满院子飘着炝炒浆水的鲜香味，满身的疲惫感，瞬间消失。 陈开放小声提醒张翠花“路上发生的事情，别跟孩子说。” “知道了。” 张翠花这才做了个深呼吸，露出一抹笑容。 “大丫头，你做的啥饭这么香？” 厨房里的陈小红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从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看到老两口暖暖一笑。元宝小说 这一笑，老两口的心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第393章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 陈小红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眯眯道“爸妈，你们回来了。” 张翠花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道“回来了，多亏你在家里，我和你爸每天回来还有口饭吃，我们可是享福了。” 张翠花每天回来，尽量表现得开心点，话里话外都是对陈小红的鼓励和夸赞。 陈小红给他们打了洗脸水放在房檐底下，她蹲在一旁盯着老两口笑得很甜。 张翠花看她今天笑得这么开心，说道“你这孩子今天咋笑这么开心？ 是有什么好事吗？” “妈，大哥来电报了，说二哥五月初八结婚，让咱们提前准备。” 张翠花一顿“啥？” 老两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 这是不是太快了？ 陈开放道“呀，你二哥这次的事情咋这么快？ 电报里还有没有说别的？” “爸，发电报太贵了，大哥就发了几个字。” 张翠花道“你大哥说五月初八，那就是五月初八。 那咱们得提前准备了。 我这两天抽时间去给孩子房间里准备些东西。 老二两口子就给安排到保国的房间吧，就让立业搬到放东西的那间杂物房间去，行不行？” 陈开放道“只能这样了。” 他们家就这么几间房子，老大老二一结婚，老三还真只能住杂物间。 老三现在还小，等他以后结婚的时候再说吧。 眼下，就先这么安排。 陈开放道“哎呦呦，今年可算是轮到咱家有喜事发生了。 五月初八，刚好办完老二婚事就轮到割小麦了。” 张翠花也笑道“就是，可算是轮到咱家有喜事发生了。” 陈小红擀的玉米面片，面片下锅煮开后捞出来。 三人坐在饭桌前，张翠花脑子里已经在计划要买些啥。 张翠花道“咱们得给老二准备一床新被褥，你明天问问张强，看这两天村里的拖拉机啥时候进城，到时候我和小红跟着拖拉机进一趟城，买些棉花，还得扯些布。” “行，我明天就问问。” 提到张强，陈小红就想到张强中午说的话，她眼底闪过一丝忧伤，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天晚上，张强跟陈大庄约了去小麦地里值班。 这个季节，野猪开始泛滥，就怕油菜籽和小麦被他们糟蹋了。 张强想了个办法，买了四五个手电筒，绑在地两头，风一吹树枝一动，手电的光随风摆动，野猪就不敢来了。 张强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挺管用，就是多少有些费电池。 这两人躺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陈大庄躺在草堆里，嘴角叼着一根干草，双手枕头。 张强也双手枕头，时不时叹息一声。 陈大庄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你怎么老是叹气？” “没什么，就是烦。” “你今天咋回事儿，我听我妈说，人陈小红来下地挣工分，你把人给凶回去了？” 凶？ 他凶了吗？ “我没有凶啊，我只是看她腿还没恢复好有些担心，就让她先回去了。 我真没凶。” “她今年心情不好，你下次再见到她，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别把人给吓着了。” 张强又叹息一声，没再接话。 可能，他那些话确实听起来有些训斥人的意思。 但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陈大庄偏头看了张强一眼，认真道“你啊你，在咱们村子里也不差，这几年婶子也没少找媒人给你介绍对象，我也没见你看上过谁。 你是时候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了。”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一表人才，还怕没人嫁给我？” 陈大庄抖着腿，那画面看着自信满满，仿佛他身边围着很多女孩子似的。 张强脑子里是陈小红以前的样子。 陈大庄瞄了他一眼，说道“咱几个一起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吗？元宝小说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还想错过吗？” 张强眸子一顿，心口一紧，这话像锤子一样狠狠砸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 陈大庄无事人一样，翻身扯过一旁的衣服盖在身上，说道“老子先睡了，半夜有动静的时候记得喊我。” 后来，草棚里是陈大庄震耳的鼾声，张强睡不着，出来坐在草棚外面。 头顶繁星月色下，耳边是青青麦浪被风吹过的声音。 他看着头顶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好像看到陈小红那张脸。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陆陆续续有人来地里时，这两人才从帐篷里出来。 陈开放找到张强，叮嘱了一声去干活。 保国这小子要结婚了？ 陈大庄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讶。 这小子的婚事果然成了。 陈大庄别提有多兴奋，他倒是很期盼这小子的新娘子有多好看。 很快，陈保国要结婚的事情，整个村子都传遍了。 这话传到田小云家人的耳朵里时，田母气得咬牙。 她嘀咕道“呸，一家人都不是东西，就算娶回家也不是啥好玩意儿，把我女儿害得那么惨，他们一家人能好过到哪里去？” 田父皱眉，就怕这些话被旁人听到。 他咬牙小声道“这话你还好意思说？ 你女儿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人家保国害的吗？ 以后这话在外人面前还是少说两句吧，我不想被人笑话，也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自己生得不争气，就别怪人家孩子了。” 自打田小云悄悄嫁人之后，田母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以前在家里没地位的田父现在立起来了，心情不好就骂，女儿不在家，田母现在也不敢张嘴反抗田父。 许大强和田丽这两口子，也是暗暗咬牙。 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居然让陈保国的婚事成了。 田丽心想，那新娘子是个外地人，等她来到村里，知道陈保国被劳教过，看她还跟不跟。 万一到时候这事儿黄了，那简直太爽了。 与此同时，陈保国跟冯军两人已经到南方了。 陈保国掐着时间，这一趟来南方他们走了一个星期。 本来四五天就到的，但中途遇到大雨，有一段地方山体滑坡路被堵住了，他们只好从另一条路绕道而行，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第394章 想给她买个念想 陈保国他们到南方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一路过来，这边湖泊很多，可能是因为夏季的缘故，接近南方的城市时，他整个人都是身心愉悦。 他对南方的认知，也是来的路上从冯师傅嘴巴里听到的。 每路过一个小镇，他都不禁感叹，这里的小镇就像娇羞的小女人一样，时而给人温柔，又时而让人内心平静。 这一路走来，路况是越走越好。 等到了地方，两人先休息了一下。 冯师傅道“晚上吃完饭你好好休息，你回去不是就结婚了嘛，明天在这边百货大楼转一下，看有没有给你媳妇要买的。” 陈保国一想也是“好嘞，谢谢冯师傅。” 他也想给何大美买个念想，可是他上个月工资和外出的钱还没发，要等这个月回去再发。 不过，他可以先逛逛。 晚上这两人去招待所的饭馆吃饭，饭菜倒是很精致，就是里面都加糖，陈保国吃不惯，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吃撑了。 要知道，这顿饭是他们这次出门第一次吃的热乎饭。 两人吃完饭，回来就休息。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逛百货大楼，陈保国转了一圈，想给何大美买块手表来着，但身上只有几十块钱。 他想给他买念想，不想向别人借钱。 就算第一个月工资发了，他要先给大哥大嫂买东西，还得给大哥大嫂还他们在他身上花的钱。 仔细一想，好像一个月挣多少钱，都不够花的。 他这么想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愁容。 不过，有工作比没工作已经要好很多。 陈保国抬头的时候，恰好就在卖鞋子的柜台前，售货员刚好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售货员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这么高大壮硕的男人，粗中带着痞性和野性，一看就不是他们本地的。 售货员收回目光，微微一笑，用娇娇柔柔的声音道“大哥，要买鞋子吗？” 陈保国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耳朵点头。 “我给我媳妇买双黑色的皮鞋，她穿三八码的。” “您请稍等一下，这双是今年卖得最好的一款，您看可以吗？” 陈保国一看，这鞋子跟有些高，何大美每天都要走路，还是给她买一双稍微低跟的。 “这个有点高，麻烦帮我找一双低一点的。” 售货员找了一双低一点的，陈保国一看很满意，说道“就这双吧，麻烦帮我找双三八码的。” “这一双是十八块，请这边付款。” 陈保国付款后，售货员已经将鞋子双手递过来。 他和冯师傅在这边逛了一圈，路过的售货员都看他们。 只要是，就他们两个又黑又高。 南方人身高相比北方人要低一点，他们没有受到恶劣环境的影响，皮肤相对来说比较好，看到这师徒二人，他们可能也在看欢欢。 路过五金店时，陈保国看到一把精致小巧的菜刀眼睛一亮。 他道“冯师傅，你等我一下，我进去买个东西。” 男人似乎都对五金店比较感兴趣，冯师傅道“我也跟进来瞧瞧。” 这两人一起进来，陈保国道“麻烦问一下，这把菜刀多少钱？” “六块。” 六块？ 六块好像有点贵啊。 陈保国道“同样款式的，有便宜点的吗？” 这售货员道“大哥，你别嫌弃它贵，这可是我们当地出了名的王麻子菜刀，你带回去一把，保证你用个二三十年。 这可不是一般的铁，里面有铸钢的。” 陈保国也不懂，反正看着她就能想到何大美做菜。 她饭做得好，买把菜刀回去当念想，也挺好。 这菜刀多实惠啊。 陈保国甚至都能想到何大美兴高采烈的样子。 他毫不犹豫，笑道“那麻烦帮我包起来。” 冯军逛了一圈过来的时候，菜刀已经被售货员包好，陈保国且付过钱了。 两人从百货大楼出来，冯师傅问道“你买菜刀干嘛？” “送给我媳妇的。” “不是，你出门一趟，就给你媳妇买把菜刀，你就不怕她剁你？” 陈保国嘿嘿一笑“不是，我给他买了一双皮鞋。 我们要结婚了，我想给她买个念想，看到这把刀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适合她。 带回去，她一定会喜欢的。” 冯军脚步一顿，眼角抽了抽。 好小子，这是还没步入婚姻，不知道结婚后的女人时而温柔，时而暴躁，他也不怕这刀以后出嘛达。 他打量这小子一眼，怎么看都很正常，但冯军脑子里闪过一丝怀疑。 他是不是脑子不正常，这要是个女孩子，看见这把刀估计都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哪有人送结婚念想送把菜刀的。 嗳，你回去后就等着自求多福吧。 冯军看陈保国抱着鞋子和菜刀很宝贝的样子，无奈扶额。 不知道还以为他怀里抱着金疙瘩银疙瘩呢。 出发前，陈保国买了六桶黑芝麻糊。 两桶给大嫂，两桶给大美，两桶带回老家给自己爸妈。 这边的点心也很出名，但冯师傅说路途遥远，就算用油纸包好带回去也是会坏的。 思来想去，陈保国就没买。 隔天，这师徒二人装好货，就踏上返回的路。 陈家村，这天张强要进城开会，他还喊了陈大庄一起。 他去开会，让陈大庄帮张翠花娘俩拎东西。 拖拉机停在陈家门口，张翠花和陈小红一起出来了。 张强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外面套着一件白色衬衣，下半身一条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布鞋。 他站在拖拉机旁边，一双深邃夹杂着歉意的眸子对上陈小红眼睛，陈小红抿嘴垂头。 陈小红想到那天他说的话，心里有些不安。 他大概…也是瞧不起自己的吧？ 张强道“婶子，我扶你上去吧。” 张翠花笑道“谢谢强子了。” 张强扶着张翠花，让张翠花先上。 陈小红腿不好，她站在一旁的时候，张强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掌心。 “我扶你上去吧。” 陈小红蚊子般大小的声音道“谢谢。” 张强说是扶，他一手抓着陈小红胳膊，一手从她腰上一揽，陈小红还没怎么用力，人就站在拖拉机后舱了。 第395章 有没有想过再去上学 拖拉机后车厢放着几个装着麦秸秆的麻袋。 陈小红还没回神，张强站在拖拉机下面，拍了拍麻袋。 “坐这上面，里面我装的麦秸秆。” 陈小红一顿，偷偷看了张强一眼，缓缓坐在上面。 驾驶位置上的陈大庄一直笑呵呵看着。 这就对了嘛，男同志要对女同志温柔一点。 张强叮嘱道“婶子，你们抓稳了，我们要走了。” 张翠花笑道“麻烦了。” 陈大庄嘴角叼着烟，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拿着摇把将拖拉机摇起来。 他没打算开，麻利跳上后车舱。 陈大庄躺在后面的麻袋上，双手枕头，心有所想盯着头顶的蓝天。 唉，他在村子里物色了两个当妹夫的合适人选。 一个马上要结婚了，一个心有所属。 她这个妹妹，是一个都没占上。 得，他又得给她开始物色了。 女孩后半辈子要是嫁不好，真的会命苦。 不管对方有钱没钱，只要有责任心，有担当，那妹妹下半辈子的日子，就能减少很多人间疾苦。 张强今天也难得的心情好，感觉去县城的路都比平时短了很多。 路两边的风景很好，陈小红坐在后面，头发被耳边的风刮乱，她看着两边将黄不黄的油菜籽，还有青青麦浪，心里舒畅很多。 她看着不远处的山，多想有机会出去走一走啊。 只可惜，她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拖拉机到县城之后，张强将他们放在百货大楼门口，叮嘱陈大庄道“你们要是东西买完还早，就来县委门口找我，拖拉机我就停放在门口。” 陈大庄道“好。” “东西你都拎着。” “知道了。” 陈大庄知道，他今天来就是个工具人，为自己好哥们当跑腿小弟来了。 他得替他好好表现。 张强掐着时间点先去开会。 这次开会的内容是，接下来要给他们几个沟里拉电话线。 离县城近的镇上都有电话，就他们这些小村子没有。 有些偏远地区，电都还没通，到现在用的还是煤油炉子。 他们离县城近的村子，算是比较幸运的。 张强一听，别提有多高兴。 张强还在会上发言，说真的，李伟很欣赏张强。 这小子就是学历不高，初中毕业。 会议结束后，李伟将张强单独留下来。 办公室内，张强端正坐着，显得有些局促紧张。 李伟笑着给他泡了一杯茶。 李伟笑道“我班长说，你小子人不错，他还真是介绍得一点没错。” 张强一脸不解，李伟看他疑惑，又道“我班长就是你们村陈建国。 他当初来找我的时候，就私底下很看好你，给我推荐了你。” 张强这才反应过来。 难道，他当选上这个村支书，是因为建国哥吗？ 李伟就怕他误会什么，说道“你可别多想，推荐是推荐，选拔是选拔，也是你自己有本事，投你票的人多。 要是你自己不行，我班长就算推荐也没用。” 张强笑笑“谢谢李主任。” 李伟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再去上学?”元宝小说 张强有些震惊，上学的事情他是真的没想过。 他都二十好几了，再上党校恐怕不行吧？ “上学的事情，我还真没想过。 去年开放高考后，我有想过要报名，但后面仔细一想，就我那两把刷子，估计是不行。 后面想了想，报考的人那么多，我去了肯定也就是个凑数的，所以就没去。” 去年高考刚开放，录取的概率确实不大。 李伟道“其实党校也可以，你可以先看书，自学试试看。 你是初中毕业，如果以后要在这方面发展的话，还是要继续上学。 一旦考上党校，或者其他学校，那你的身份立马就不一样了，以后发展的机会会更多。” 张强很意外，李伟把他单独留下来就是要说这些。 “谢谢李主任，回去之后我会考虑的。” “去吧，好好考虑一下，人活一辈子，还是要努力实现自我价值的。” 后面这句话张强其实听不太懂，但按照他的理解，李伟的意思就是说人活一辈子，还是要对自己有要求，有目标。 应该是这样。 张强没那么多追求，他热爱着家乡这片土地。 在别人的眼里，他贫瘠得一文不值。 可在他的眼里，他喜欢家乡的春暖花开，夏秋的丰收，还有冬天白茫茫的一片。 他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他每次看到那些算式题，密密麻麻装满了他的脑子，他整个人都急躁焦虑。 与其让他看书，他还不如扛着锄头下地。 张强想了想，就放弃了。 不过有关种植的那些书，他倒是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脚步轻快从县委出来，拖拉机还停放在门口，上面也没什么东西，他转身朝着百货大楼走去。 张翠花买了十几斤棉花，用布票买了票，凑着拖拉机进城，瓜子花生水果糖，能想到的她都买了。 离老二结婚还有二十多天，他们能想到的都买了。 张强来的时候，看陈大庄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陈小红手里也拎着些东西，他高大的身躯站在陈小红身边，说道“我来吧。” 陈小红还没说话，手里一轻，东西就被张强拿走了。 陈大庄只当自己瞎，什么都没看到。 陈大庄问道“今天开会啥内容啊？” “过几天给咱们村里装电话，就是这事儿。” “啥？要装电话？ 哎哟我的娘啊，有生之年我可算是等到咱们村通电话了。” 张强笑笑，陈小红听着也高兴。 要是村里装了电话，以后打电话就不用特意跑到镇上去。 张翠花回头一看，这两孩子手里的东西都拎满了东西。 她道“强子，你等等婶子，婶子再买两个热水壶，陶瓷盆和镜子啥的。” 张强笑道“婶子你们放心买，我不着急的。” “辛苦了，等会儿买完东西，婶子请你们吃米粉。” 陈大庄一听就馋，张强道“婶子，哪有你请我们的道理，我们是晚辈，还是我请你们吧。” 陈大庄反正不管，他今天就是来当工具人的，请客的机会就留给张强吧。 第396章 没出息的玩意儿 等这娘俩买完东西，张强和陈大庄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起去了饭馆。 张强要了四碗米粉，一人还买了四个大油饼。 陈小红抢着去付钱的时候，被张强给拦截了。 陈小红道“张支书，我把饭钱给你吧。” 张强听到支书两个字，其实心里不怎么开心。 “别叫支书了，就是一顿饭钱而已，我平时也没少跟着建国哥沾光，你就别多想了。” 陈小红小声道“你也没钱。” “几碗米粉的钱我还是有的，放心吃吧，不够我再加。” 饭馆里人多，陈小红没再说啥。 张强道“逛一早上了，先去坐着休息吧。” 这两人在门口付过账之后，就往桌子旁走。 巧的是，杨伟也进来吃米粉。 她看到陈小红的背影时，脚步一僵。 在看到陈小红和一个男的并肩走时，拳头紧握。 好啊，这才离婚多久，这么快就勾搭上男人了？ 那次过年的时候，她是不是故意让自己打，好找个理由问自己要一笔钱，然后跟他离婚。 陈小红屁股还没坐在椅子上，就被杨伟一把拽了起来。 肩膀上突然的力道让陈小红回头，看到杨伟这张熟悉的脸时，陈小红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再见杨伟，他看着比以前邋遢很多，头发长得老长也没理，脸上黑不溜秋的。 他瞪着眼睛，气呼呼道“陈小红，这才离婚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勾搭上别的男人了？” 刺耳的声音让陈小红耳膜嗡嗡作响。 一旁的张强眼疾手快，一手抓住杨伟手腕。 杨伟吃痛，捏着陈小红肩膀的手松开，陈小红面色惨白，身体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张强冷着一张脸道“饭馆里这么多人看着了，你敢耍混试试看。 你自己不争气，自己媳妇都不知道疼，离婚前他是怎么住院的，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 杨伟哪里是张强的对手，陈小红眼眶泛红，她已经没脸继续在饭馆待下去了。 她抬脚要走，张强看出她在想什么，厉声道“给我坐回去，等着吃饭。 陈小红你记住，你一没做亏心事，二没做丢人现眼的事儿，你走什么？ 要走也是他走。” 张强话落，手劲加大，用力将杨伟推了一把。 杨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看这架势，杨伟觉得他肯定打不过面前的男人。 一旁的张翠花再次看到这个畜生，只觉得晦气，她起身将自己女儿护在身后。 “杨伟，你还想坐牢吗？” 一听坐牢，旁边几张饭桌上吃饭的人对杨伟投来嫌弃的目光。 杨伟有气没地儿撒，知道再待下去，丢人现眼的只会是他。 他咬牙指着陈小红道“陈小红，你可真是好样的，你有种。 你躲得了初一，我看你能躲得了十五不？” 张强上前一步，气得骂道“狗日的，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 杨伟看张强不是来假的，骂骂咧咧走了。 饭馆的人交头接耳，这对陈小红来说，就是指指点点。 陈小红脑子里一片空白，面色不怎么好看。 离婚两个字，就像是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张强心情也不好，他也很烦躁。 妈的，怎么会有这么没用的男人？ 很快，四碗米线和油饼端了上来，张强给陈小红端了一碗，说道“吃，吃饱了回去好好养身体。” 陈小红哪里还有胃口，张翠花也是。元宝小说 张翠花给陈小红递过去一双筷子，柔声道“强子说得对，赶紧吃吧。” 张强道“天塌下来，有比你个子高的人顶着。” 陈小红偷偷红了眼眶，一直没动的陈大庄道“就是，多大点事儿。 反正又不是咱的错。 赶紧吃，别为了那个杂种，浪费了这么好吃的米粉和油饼。” 陈小红看她没动筷子，其他人都没动。 陈小红心里一暖，抬头道“谢谢强子哥，大庄哥。” 一声强子哥，张强心口一紧。 可算是听进去了。 张强拿起醋，问道“要醋吗？” 陈小红点头，张强给她加了点儿，又给张翠花加了点儿，陈大庄也跟着沾光了。 陈小红强装自己饿了一样，大口大口吃着米粉。 张强看在眼里，心里更堵了。 她心里，应该很疼吧。 杨伟从饭馆离开后，骑着自行车往回走，脑子里是以前他们两口子一起进进出出的画面。 他现在很想她。 他后悔了。 自打离婚后，他一点都睡不踏实，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她。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他快要气炸了。 杨伟自己还委屈上了。 她为什么不能生孩子？ 她要是能生孩子，他就不会打她。 杨伟完全忘记他自己去城里是干嘛的。 他也忘记，家里已经给他介绍了一个，计划的是他今天买了东西，明天跟着媒人上人女孩屋里去。 杨伟心烦，压根就没意识到，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可以跟媒人去另一个女孩家里，但是陈小红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或许，男人骨子里都是自私的。 更或许，离婚后，他们想看到的是女人过得有多惨，而不是有多好。 杨伟气呼呼回去，说了在县城饭馆的事儿，杨母气得直拍桌子。 “哼，我早就跟你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不听。 你看看，指不定她早就跟那个男人勾搭在一起了。 儿啊，咱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你就听妈的，媒人说这个女孩的事情挺顺利的，人家也是屁股大，肯定能生儿子的。” 杨伟不耐烦道“妈，你能别这么说她了吗？ 她以前跟着我也没少受罪，要不是因为你老是逼我，我压根不会打她。 我现在后悔了，我难过。” 杨伟脑子里是陈小红那张脸，他话落之后，孩子似的蹲在房檐底下抱头委屈地哭起来。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他知道，他现在能想起来的，都是陈小红的好。 他可能…… 真的是中邪了。 一旁的杨父听到这话，一脚踹在杨伟后背，杨伟从房檐底下的台阶上滚下去，掉在院子里。 “没出息的玩意儿，你咋不去死？” 第397章 你走了我一个人咋办 杨母看杨伟从台阶上掉下去，顿时就着急了。 “你这是干啥，有啥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杨父气道“你看看他这怂样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一点出息都没有，咱们该赔的钱已经赔了，暂时也惹不过人家，你现在反倒回头惦记上人家了。 你脑子没病吧？ 你现在回头，不就是等着让人笑话吗？ 老子告诉你，明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去那女孩家里。 去了好好跟人说，你们早点结婚了早点生娃。 陈家那个肚子不争气的，你最好别想。” 杨伟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一旁抹眼泪。 他看着乱糟糟的院子里，突然间觉得，他挺可悲的。 张强他们回来之后，帮着娘俩将东西拎进屋。 张翠花道“强子、大庄，先喝点水歇一歇吧。” 张强道“婶子，不了，东西都给你们拎进来了。 过几天我还要去城里，你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再看看，看需要什么买什么，到时候你们再跟我进城一趟。 婶子，你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千万别客气跟我说就行了。” 张翠花道“好，谢谢强子，今天可多亏你们两个了，要不是你们，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事的婶子。那婶子你忙，我们就先走了。” “好，你们慢着点。” 张翠花将人送到门口，等这两人走远后，张翠花才转身进门。 她一回来坐在椅子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了眼陈小红，说道“丫头，你去休息一下吧。” “妈，我没事儿。” 张翠花知道她心里难受，她道“丫头，什么都不要多想。 你现在日子不差的，至少不用饿肚子，也不用在别人家看人脸色，更不用挨打。 妈知道你心里难受，难受归难受，人还是要往前看。” 张翠花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啊，她现在的日子，还能有以前差？ 陈小红这么一想，心里瞬间舒服很多。 “妈，二弟那个房间咋收拾啊？” “我和你爸抽空把杂物房先挪出来，在里面给立业搭张床，之后再收拾你二哥的房间。” “好，我知道了妈。” 陈小红知道后，抽时间就将陈保国房间的东西收拾出来。 这房间的墙纸，到时候还得用报纸糊一下，这样看着干净。 陈开放也想给自己的儿子一人盖一套房子，但他就这点出息。 就这套院子，也是前几年修起来没多久。 眼下，就先这么凑合着吧。 …… 陈保国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准备走的那条路不通，只能走原来那条远一点的路。 他掐着时间一算，等回县城的时候，估计刚好赶上他们两个的婚礼。 陈保国看起来明显心慌。 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情了，万一再出点别的事情，赶不上婚礼的话，大美会失望的。 冯军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先好好开车，咱们应该是能赶上的。” “知道了冯师傅。” 转眼，就是四月二十了。 何大美今天在饭馆最后一天上班，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她已经请假了。 这一请假，她干脆就请到下个月中旬。 这边的婚礼结束，她就要跟陈保国回老家去。 何大美心里其实也很紧张。 这天忙完，田文君一个人去了供销社，她给自己爸妈，还有奶奶一人买了一身新衣服，还一人买了一双皮鞋。 另外，给三人还扯了布。 上次临走时，跟他们说过要买衣服。 她自己少穿一两件无所谓，但她对他们三个，必须要好。 这么些年，她给他们三个除了带去负担和压力，真的没有好好孝顺过他们。 何大美丑媳妇要见公婆，她前几天就给公婆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 田文君知道，那是何大美的心意。 这年头，几年添身新衣服的家庭都算过得不错的家庭，既然公婆已经有新衣服了，她就不再买了。 田文君拎着东西回饭馆，何大美道“嫂子，我和保国回老家的时候，你和大哥回去不？” 田文君想了想，估计他们一起回去的机会不是很大。 他们刚从老家回来，今年陈建国估计是没机会回去了。 想到这里，田文君道“你大哥估计回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我的话肯定是要回去的。” 何大美笑得很亲昵，她挽住田文君的胳膊蹭了蹭“那实在是太好了，那边我没认识的人，你回去的话我身边还有个熟人。 反正我都想好了，你不想回去我也得拉着你回去。” 田文君道“就是吧，咱们两个这一走，饭馆就剩下王大庆和张姐了。 他们两个做饭，估计也够呛。”33qxs.m 张桂兰从办公室出来，刚好就听到这一幕。 她打趣道“你们两个可算是想起我了，大美的假我已经批假了，但是文君你得给我找个顶替你的人来。 你要知道你们俩一走，这饭馆不就等于瘫痪了吗？” 田文君一想也是。 何大美突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张姐，我让我朋友来顶替我几天成不？” 张桂兰道“行，没问题。” 田文君一想也是，她请假回去确实有些不现实。 田文君道“那我回去在我们大院也找个人来暂时顶替我。” “行。” 三个人商量好之后，张桂兰首先心里踏实了。 田文君回来的路上，还真在大院想起一个人来。 她觉得江翠花可以，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田文君回来的路上，一如既往碰到来接她的陈保国。 之前她已经说过好几次让他别接了，但他就算嘴巴上说好，行动却一直没有停止。 田文君道“我明天就不去饭馆上班了，我得上大美家去帮忙。 对了，大美今天还问我，他们两个回去结婚，咱俩回不回？” 这个问题，陈保国和何大美结婚时间定下来之后，他就在想了。 “我肯定是回不去了。 至于你，我不想让你回，但你还不能不回。 要不，你别回去了吧，你走了我一个人咋办？” 陈建国已经习惯了田文君在的日子。 他背井离乡，怎会不思念家乡？ 每天唯一的踏实感，就是每天同一时间段看到她。 第398章 谁让他是自己的顶梁柱 媳妇要是走了，他总感觉身边空空荡荡。 田文君道“我跟你商量呢，你肯定是回不去，但我不能不回去。 左邻右舍的也不好看，我回去帮个忙，就当是咱俩都回去了。” 陈建国道“那你工作怎么办？” “张姐让我找个人暂时顶替上，我想了想，回去之后找找江翠花，看这个忙她愿意帮不。” “她？靠谱不？” “你别小瞧人，你看人家现在把她嫂子和妞妞照顾得多好。” 陈建国没吭声，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道“那你记得给老丈人和丈母娘，还有奶奶买些东西。” “都买了，我给咱们的妈买了好几瓶冬天擦手的，给我爸妈他们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 给咱爸妈暂时没买你别生气，我看着大美买了，所以就没买。 咱们下次回去的时候，我给咱爸妈买。” 陈建国笑道“有人买就行了，再说，你嫁给我你受了不少委屈，你想给谁买就给谁买。”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情不愿的，婚礼当时也是办得很匆忙，确实挺委屈她的。 田文君道“我花我自己挣的钱买的。” 这话一说出口，陈建国有些生气。 “我没责怪你花钱了，我每个月津贴都是给你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算那么清干啥 你这样说我就控制不住想生气。” 田文君一听转头一看，陈建国脸真的黑了。 田文君扑哧笑了一声“行行行，我花得咱俩的钱。” 陈建国这才偏头，看她这张笑脸，仿佛所有的疲惫瞬间都能化解，心里刚才那点火也消失了。 两人一进门，田文君拎着包放在桌子上。 “你过来看看我买的东西，看还需要买什么不？” 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陈建国上前两步，大手圈住她的细腰，一张脸埋在她脖颈，用力地吮吸啃咬。 炙热的呼吸让田文君心口一跳，陈建国那双大手，已经探进衣内。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有些慌。 “你别闹了，我马上要给你做饭。” “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不想你走。” “我这还不是没走嘛？” 陈建国扳过她的身体，急促的呼吸迎面扑来，他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揽住她屁股将人一提放在桌子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满是忧愁。 田文君刚想说她过几天才走，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 她心跳得厉害，他大手去解她扣子。 夏天的夜幕降临得比较晚，这个点太阳都还没落山，田文君就怕他乱来，一手捏住衣领。 “你别闹，天还没黑。” 陈建国看她慌了，终于还是没忍心再动她。 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抱着她啃了半天。 好一阵之后，他站直身体，帮她系好刚才被扯开的几颗扣子。 完了将她从桌子上抱下来，顺便帮她扯了下被自己弄乱的衣服。 陈建国道“你不是有事要去找江翠花吗，赶紧去吧。” “我先给你做饭。” “中午我在食堂打的菜包子还剩下两个了，我凑合一下就好了。” 田文君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饭量，两个菜包子只够他塞牙缝的。 知道他心情不怎么好，田文君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她没理她，只是默默进去厨房做饭。 陈建国心里乱糟糟的，等田文君进去厨房后，他心里有些烦躁，进了他之前睡的那个房间拿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拿出来的烟。 他站在阳台上，粗糙的手指夹着烟。 烟雾缭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田文君给他煮了面，她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入眼就是他高大的背影周围是淡淡朦胧烟雾。 田文君做了个深呼吸，多少有些无奈。 她知道，他这是舍不得自己走。 田文君平复自己的心情后，她在面条里面放上最后两勺羊肉臊子，加上调味料撒上葱花和香菜，还有包子放在饭桌上。 她朝他喊道“吃饭了。” 陈建国回头，这才摁灭手里的烟，将剩下没抽完的半根放回烟盒里面，出来洗手吃饭。 田文君知道他好哄，还好心地帮他搅拌均匀。 媳妇要是走了，他总感觉身边空空荡荡。 田文君道“我跟你商量呢，你肯定是回不去，但我不能不回去。 左邻右舍的也不好看，我回去帮个忙，就当是咱俩都回去了。” 陈建国道“那你工作怎么办？” “张姐让我找个人暂时顶替上，我想了想，回去之后找找江翠花，看这个忙她愿意帮不。” “她？靠谱不？” “你别小瞧人，你看人家现在把她嫂子和妞妞照顾得多好。” 陈建国没吭声，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道“那你记得给老丈人和丈母娘，还有奶奶买些东西。” “都买了，我给咱们的妈买了好几瓶冬天擦手的，给我爸妈他们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 给咱爸妈暂时没买你别生气，我看着大美买了，所以就没买。 咱们下次回去的时候，我给咱爸妈买。” 陈建国笑道“有人买就行了，再说，你嫁给我你受了不少委屈，你想给谁买就给谁买。”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情不愿的，婚礼当时也是办得很匆忙，确实挺委屈她的。 田文君道“我花我自己挣的钱买的。” 这话一说出口，陈建国有些生气。 “我没责怪你花钱了，我每个月津贴都是给你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算那么清干啥 你这样说我就控制不住想生气。” 田文君一听转头一看，陈建国脸真的黑了。 田文君扑哧笑了一声“行行行，我花得咱俩的钱。” 陈建国这才偏头，看她这张笑脸，仿佛所有的疲惫瞬间都能化解，心里刚才那点火也消失了。 两人一进门，田文君拎着包放在桌子上。 “你过来看看我买的东西，看还需要买什么不？” 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陈建国上前两步，大手圈住她的细腰，一张脸埋在她脖颈，用力地吮吸啃咬。 炙热的呼吸让田文君心口一跳，陈建国那双大手，已经探进衣内。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有些慌。 “你别闹了，我马上要给你做饭。” 第399章 万一赶不回来怎么办 田文君客气一笑“江营长您好，我来找翠花，她在吗？” “在的，赶紧进来坐吧。” 江翠花这会儿在给妞妞叠尿布，听见是田文君的声音，她从房间出来时手里还拿着尿布。 “嫂子，你咋来了，你吃饭没？” 江翠花笑意盈盈，跟以前那个她是真的不一样。 “我来找你有点事儿商量。” 江翠花有些受宠若惊。 “啥事啊？” “是这样，我家小叔子要结婚了，我这段时间没办法去饭馆上班，你能帮我顶替一段时间吗，可能要十几二十天。 我工资一个月是四十元，你替我上多少天班，我就给你多少钱，你看可以吗？” 江翠花没想到是这事儿，她看了眼江大海，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翠花有些为难道“嫂子，这事儿我得问问我大哥大嫂。” 江大海道“你想去就去，你嫂子一个人也可以照看孩子。 我们中午晚上吃食堂就行。” 冯秀娟在厨房洗碗，听到后出来道“就是，你想去就去。” 对江翠花而言，她来这里就是帮大嫂抱孩子的，她吃人家的穿人家的，要去给人帮忙，还是要问问他们两口子的意思。 对于田文君，她当然是很想去帮忙。 江翠花道“那行，那我去吧，你啥时候走啊？” “我明天可能就要忙了。 你要是方便的话，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 “行，那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 不过嫂子，你说要给钱的事情就算了吧，这忙我帮。” 比起人家救了自己嫂子和侄女的事儿，帮二十几天是小事。 田文君道“不行，一码归一码，这钱必须得给。 你要不要，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江翠花就怕她真的去找别人，说道“行行行，我要我要。” “那行，那咱就说好了，明天早上七点跟我一起。 对了，你会骑自行车吗？” “会的。” “那我走的时候，把我自行车钥匙留给你。” “好。” “那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 江翠花看她事情说完就要走，跟上来说道“嫂子，你这就走啊，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不了，我们家那口子还在吃饭呢，我回去还得收拾碗筷。” 江翠花将人送到门口，看她上楼后，她才关上门转身进屋。 “嫂子，我去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冯秀娟道“可以的，妞妞比较乖，也不哭不闹的。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咱也可以不去。” 江大海道“都答应人家了，那就去吧。 她都三四个月没出这个大院了，让去散散心情。” 冯秀娟道“行，知道了。” 江大海觉得，自打妞妞生下来之后，这个家就开始风平浪静，姑嫂间的关系就跟亲姐妹一样，家里也安稳很多。 而这一切，都是托田文君的福。 江大海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田文君回来时，陈建国已经吃完收拾厨房了。 田文君站在他身边，歪着脑袋去看他。 “这么快就吃完了？”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该不会是被人家拒绝了吧？” “实在是抱歉，估计你要失望了，我现在跟他们姑嫂的关系可好了。 江翠花答应了。” 这确实让陈建国很意外。 田文君笑笑，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陈建国舌尖顶了顶刚才被亲过的地方。 “没感觉到，再亲一下。” 命令式的口气，田文君嘿嘿傻笑，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站在他身后，两只胳膊圈着他的腰。 陈建国忍不住笑笑。 她这么黏人，这个家没她还真不行。 很快，陈建国收拾完厨房了。 田文君抱着他撒娇“背着我在家里转一圈。” “胡闹，我还没洗手呢。” “我给你机会了啊。” 田文君要走，陈建国半蹲着，拍了拍自己肩膀，田文君笑呵呵趴了上去。 房间里，是田文君咯咯悦耳的笑声。 两人在房间里闹了一会儿，又去后院给菜浇水，完了又去操场上转了一圈，等天色完全暗淡下来才回去。 田文君洗漱完，躺床上没几分钟，陈建国也来了。 往常他钻进被窝都是先主动缠着她，可他今天没有，居然背对着田文君。 田文君莫名其妙也生气。 这男人…… 还要哄吗？ 田文君故意在旁边翻来翻去，陈建国不为所动。 她忍无可忍，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陈建国就是故意的，他背对着她忍不住笑。 田文君气得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他才笑出声翻身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他鼻尖抵在她圆润的鼻头，柔声道“下手真狠。” “谁叫你不理我的。” “故意逗你玩呢。” 田文君怎么这么想咬他一口。 后来，这两人在被子里闹来闹去，最后抵死缠绵，不分你我。 夜深人静，陈建国想到接下来好多天要一个人睡，怎么都睡不着。 倒是怀里的人，靠在他怀里睡得那叫一个香。 陈建国下巴抵在她额头，天快亮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便和江翠花两人一起去了饭馆。 巧的是，何大美也带来了自己唯一的好朋友。 这个女孩子和何大美同岁，是他们村的。 早上田文君和何大美陪着两人做饭，并叮嘱了很多，等他们忙完中午的活，这两人才去了何大美家帮忙。 明天就是四月二十二，这个点了陈保国还没回来，何大美有些担心。 何大美带着田文君去供销社又买了很多东西，两人往回走的时候，何大美心不在焉道“嫂子，明天就是我和保国的酒席，你说他万一…… 万一赶不回来怎么办？” “再等等看，咱们该准备的先准备，保国心里有数的。” “嫂子，他在半路上不会遇到什么事儿吧？” “不会的，放心吧。” 陈保国在保证货物和人安全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陈保国将车顺利开回农业局。 冯军知道他着急，两人先去办公室汇报了情况，完了去财务室报账，顺便拿了上个月的工资。 m.33qxs.m 第400章 这么快就心疼你对象了 陈保国抱着自己买的东西要走时，冯军道“小子，你们明天在哪里办酒席？” 陈保国笑着说了地址，又道“冯师傅，那我就先走了。” 冯军道“臭小子，你就不打算邀请我明天去喝杯喜酒？” 陈保国这才反应过来。 他来这边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也没几个。 说真的，刚来就跟身边的人说他要结婚，人家回头还得随礼。 他这不是请人喝酒，他这是为难人。 冯师傅都张这个口了，陈保国笑道“请请请，你是我师傅，我肯定请。 冯师傅，明天记得来喝喜酒啊。” “好，臭小子，赶紧去吧。” 陈保国抱着东西，风风火火跑出农业局。 他大步朝着何大美家里走去。 何大美家今天帮忙的人很多，这些人都坐在一起讨论。 “大美都二十三了，她现在才把自己嫁出去，明天都要结婚了，你们有人见过她对象长啥样子吗？” “我前段时间见过，是个外地的，长得可攒劲哩。” “莫不是上门女婿吧？” “不是，人家是嫁出去。他们先在大美家里办，完了就去男方家里办。” “也是，他们家成分不好，大美只能找外地的。 大美这么能干，他们家要是没有那些事情的话，肯定会嫁得更好。” “人家现在嫁得也不差，不管对方是干啥的，还是要大美喜欢才行。” “就是，不过她对象干啥去了，到现在都没见着人影。” “这谁知道啊？” “该不会要办酒席时，出啥幺蛾子吧？” 这帮女人蹲在一起，一边摘菜一边说笑。 这些话，何大美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了。 越听她们说话，她就越是心慌。 一旁的田文君看出何大美心慌，将人拉到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你要相信你选择的人，也要相信你的眼光，他做事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嫂子，谢谢你。” “再等等吧。” 何大美点头，她一个人待了一会儿，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朝着大门口走去。 她从自家门口的巷子里出来，就看到不远处慌慌张张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大美脚步一顿，看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身影，瞬间红了眼眶。 谢天谢地，可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陈建国跑得满头大汗，他站在何大美面前，气喘吁吁。 “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 何大美心里的担心瞬间消失，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道“没事，回来就好。 吓死我了，你们这趟出门怎么这么晚？” “南方那边下大雨，路上塌方我们从别的地方绕回来的，路上耽搁了四五天。” “回来就好，走吧，跟我回去。” 陈保国点头，两人往回走的时候，这才放慢脚步。 田文君就怕何大美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哭，她在院子里没看到她人，出来一看，看到陈保国回来，她勾唇一笑转身进了院子。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新郎官来了，院子里这帮人都去大门口瞧热闹。 别人娶媳妇都是看新娘子热闹，这些人是看新郎官热闹。 这两人几乎是被堵在门口，陈保国刚回来，看着风尘仆仆，胡子拉碴，一点都不精神。 不过他的身高摆在眼前，这两人站在一起，看着也是很养眼。 有人打趣道“大美，这就是你对象吗？长得可真攒劲。” 何大美笑笑，说道“是嘞婶子，他就是我对象，他叫陈保国。” 关于陈保国在农业局上班的事儿，何大美不想跟他们说，她父母也很少跟人提起。 她只想低调一点。 日子要慢慢过，一直顺顺利利，才是真的好。 陈保国不好意思地笑笑，何大美笑道“婶子，你们别堵在门口了，他刚从外地回来还没吃饭呢。” 有人打趣道“这么快就心疼你对象了？” 何大美大大方方道“那可不，他以后可是我的顶梁柱。” 一旁的人都哈哈大笑，何永刚和杜小凤看到陈保国回来，这两人悬着的心安放下来。 就是这孩子看着着实有些疲惫。 何大美带陈保国去了何平安的房间，她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今晚上不能用，明天才能用。 两人一进去，院子里刚才瞧热闹的人又去忙了。 何大美道“你还没吃饭吧？” 陈保国点头“我早上吃的。” 何大美看他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知道没休息好。 “你等着，我去给你端，中午炒的土豆丝还有，我给你再拿两个大馒头，你先去洗把脸。” 陈保国点头，他想把给她买的东西拿出来，想想还是先吃饭吧。 何大美进去厨房，给陈保国盛了一大碗土豆丝，上面放了两个玉米面大馒头，另外还拎了一壶开水。 陈保国在院子里洗脸盆架上洗脸洗手，院角帮忙的这帮妇女笑着偷看。 “大美还真是有眼光。” “就是，这后生越看越顺眼。” “你们说，这后生知道大美家的事情不？” “你管人家知道不？ 说难听点儿，人家祖上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只是政策就是那么个政策。 说起来，咱们这个村子，那些年还多亏了她太爷爷是地主，不然咱们这个村子要饿死多少人。” “就是，所以人家祖上积德，给大美碰上这么一个攒劲后生。” 这些话，被一旁的田文君都听了去。 这事儿何大美也没瞒着，他们家都是知道的。 陈保国他们都不在乎，人品和家教比什么都重要。 何大美将饭端进房间，又给陈保国倒了一碗开水。 “赶紧吃，吃完好好睡一觉。” 陈保国嘿嘿一笑，说道“你过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啥啊？” 陈保国从布袋子掏出一盒鞋盒子。 “我给你买了一双皮鞋，我瞧着挺好看的，知道你上班经常站着，买得跟不是很高，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何大美红了眼眶，除了自己的家人，陈保国是第一个给她买皮鞋的人。 她将鞋子抱在怀里，一脸娇羞，哪里舍得上脚。 陈保国笑笑，一脸神秘道“我还给你买了一个好东西，你猜猜是啥？” 第401章 这个念想还真是特别 何大美一脸期待。 “啥呀？” 就在何大美美滋滋脑补的时候，陈保国从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何大美还以为是块手表，看到是油纸包时，心想难不成是别的。 结果，油纸包打开的时候，里面果真是别的。 ——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何大美…… 这…… 她先是一顿，紧接着扑哧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给我买的念想就是这把菜刀。” 陈保国笑呵呵道“对，就是它。 我知道你喜欢做饭，而且你做的饭很好吃。 那个卖刀的师傅说了，这刀在他们那边很有名，一把能用二三十年。 我就想嘛，念想这东西可不得放时间久一点嘛，所以我就买了。 你喜欢吗？” 何大美突然有点想哭，这个念想还真是特别。 她想哭，是因为陈保国刚才说的这些话。 他居然想让一个念想存放二三十年。 思来想去，这把菜刀买得还挺合适。 陈保国看她眼眶湿了，焦急道“你是不是不喜欢？ 不喜欢咱们就重新买。” 何大美笑道“喜欢，就是这个念想有点特别，可以让我记一辈子。” “真的？” “真的。” 陈保国也跟着笑了。 何大美凑上去，在陈保国嘴巴上亲了一口，转身面带娇羞溜了。 陈保国傻乎乎愣了半天，等反应过来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巴。 好像……有点软，还有点甜。 何大美一出来，院子里人故意道“大美，你脸咋这么红？” 向来胆大的何大美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赶紧进去自己房间。 陈保国真的太好了。 一双鞋子一把刀，让她心里暖烘烘的。 大家都看到何大美脸红，却没看到她眼红。 田文君进来的时候，何大美在擦眼泪。 “你没事儿吧？” 何大美摇头“嫂子我没事儿。” “那你怎么……” “我就是觉得我运气挺好的，遇到一个好人。” 田文君笑了笑“快别哭了，这要是让人听见了还以为你不想结婚呢。” “不，我想，就是从来没有人给我买过鞋子，还买过一些特别的东西，我心里高兴。” 田文君的目光这才落在鞋盒子上。 大美是个付出型的人，她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好，但唯独忘记了她自己。 保国只是给她买了一双鞋子，她就感动得哭。 越是善良的女孩，越是好哄。 何大美情绪稳定下来后，神秘兮兮道“嫂子，你知道不，我爷爷之前跟他说让他给我买个念想，你知道他送给我一个什么东西吗？” “什么？” 田文君也很想知道。 何大美一脸平静，抬起右手咔一下剁在自己左手掌心。 “菜刀。” 菜刀？ 田文君眼皮跳了跳。 怎么能给人送菜刀？ 这小子是彪啊！ 他还想不想要媳妇了？ 田文君就怕何大美难过，赶紧解释道“大美，这小子他没处过对象，他就是个实诚人脑子不转弯，等回头我说说他。” “不用的招娣姐，我觉得挺好的。 我刚才哭，是因为他说念想要留很久，买把菜刀可以用二三十年。 这话让我心里挺暖和的，我觉得挺好。” 这下轮到田文君沉默。 “真的？” “真的，他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他是我何大美第一眼就看中的人，他是我男人，是我的半边天。 嫂子，你不觉得他送我菜刀很有意义吗？” 田文君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扑哧笑出声，笑得她肚子都疼。 “大美，你很特别，保国也很特别。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何大美也被逗笑了，她抱着田文君胳膊娇声道“哎呀嫂子，你不许笑话我。” “不笑不笑。” 田文君嘴巴上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在笑。 这两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何大美道“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他吃完了没。 他吃完了我陪他去理发馆，得让他刮个胡子。” 田文君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这会儿还能来得及吗？” “能的，这才四点多，六点理发馆才关门呢。” “行，那你们去吧。” 何大美从自己新房出来时，陈保国已经在帮村里人搭帐子了。 他踩在梯子上，嘴巴里还叼着一根麻绳。 何大美看着笑笑，这也太勤快了吧。 她朝陈保国吼道“陈保国，赶紧下来。” 陈保国一手取下嘴里的绳子，问道“咋了？” “你下来，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村里一旁跟何大美长大的小伙子打趣道“呦，大美这是心疼他男人了。” 何大美怼道“他是我男人，我不心疼他，难不成还要心疼你啊，做你的梦去吧。” 一旁的人哈哈大笑。 陈保国下来之前，还是将油布一角绑了起来。 他憨笑着从梯子上下来，朝着何大美走来。 “啥事啊？” 何大美小声道“我陪你去镇上理发馆去一趟，你去理个头发刮个胡子。” 陈保国一想也是，他这次出门又是二十多天，头发跟韭菜一样能长。 “行，我现在就去。” 何大美道“需要我陪你去不？” “不用了，我骑爸的自行车自己去，你还有要买的东西没？” “没了，路上小心点，早去早回。” 陈保国去镇上理发，院子里一帮大老爷们很快将油布帐子支起来。 这油布帐子是生产队的，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借走，防止办酒席时下雨。 陈保国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头发理完胡子一刮，看着精气神十足，又是一个精神小伙。 这帮女人看着，都忍不住赞叹。 快吃饭的时候，陈建国骑着自行车来接田文君了。 陈建国来的时候穿的是便装，他一出现，院子里这帮女人又是一阵惊叹。 这兄弟两个，简直一个比一个好看，只可惜的是，人家都有媳妇了。 他们都在猜测，男方家的条件怕不是一般人家，这两兄弟站在一起，气质实在太好了。 晚上帮忙的人在何大美家吃了窝窝头和疙瘩汤，坐着打了一阵牌这才散了。 陈建国载着田文君，也回大院了。 何家的院子，随着夜色变深，也安静下来。 第402章 柔情和蜜意 田文君回去的路上，跟陈建国说了陈保国给何大美买的念想的事儿。 陈建国一听，差点没给笑岔气。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憨憨给人买了一把菜刀。 好吧，亲弟弟无疑。 陈建国道“得亏是何大美，这要是别人，非得气死。” 田文君笑道“只要是合适的人，送什么都是宝贝。” 陈建国还在笑，田文君突然想起什么来，说道“你明天能请一天假不？” “请不了，我已经申请过了。 明天团里要考核，我只能等明晚上来帮忙收拾院子了。 或者，来接你。” 田文君做了个深呼吸，他们这个工作，还真的是很忙。 当然，也是因为严谨。 “那行吧，那我知道了，你跟保国说了没有？” “我跟何叔叔和何爷爷说了，我也很想来，但是我没办法走。 我们这个工作跟别的工作又不一样，严谨程度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的，你忙你的吧。 在他们两个的婚事上，你已经尽力了。” …… 何大美烧了两大锅水，跟陈保国分开擦洗了身上。 何大美洗漱完，被杜小凤喊去房间。 杜小凤道“丫头，明天开始，你就不一样了。 妈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但又不知道说啥好。 你只要记得，明天之后，你跟保国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何大美抱着杜小凤的胳膊，举止亲昵地在她肩膀上蹭蹭。 “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他的，我会对他好的。” 这话把杜小凤给逗笑了。 这丫头，性格简直就是男孩子的性格。 说真的，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陈保国会欺负她。 杜小凤还想叮嘱一下新婚夜的事情，她犹豫一下道“明天晚上你知道该干什么不？” 何大美一脸疑惑“干什么呀？” 杜小凤虽然是过来人，但提起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多少还是说不出口。 想了想算了，她这个丫头不知道，陈保国还能不知道吗？ “没事儿，行了，赶紧早点去睡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 “妈你也早点休息。” 何大美从房间出来，这才进去另一个房间休息。 陈保国这个点也是睡不着，他有些激动。 两个房间，这两人同节奏都翻来覆去，凌晨时才闭上眼睛。 天边泛着鱼肚白时，何老爷子邀请的戏班子来了。 北方农村人结婚，也就是唱戏热闹热闹。 说是戏班子，其实也就是村里戏唱得好的人，给人拎一瓶酒一条烟，唱戏的人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何大美起床后，头发随便扎了一个马尾，穿了一件红色的衬衣，下半身一条的学良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 田文君来的时候，看她没有打扮，将人喊去房间。 “大美，你买头花了没？” “买了，我看这会儿时间还早就没戴。” “你坐着别动，我给你化妆打扮一下。” 其实何大美第一眼看着一般，但她绝对是那种耐看的长相，而且越看越好看。 她常年干活，风吹日晒又不注意保养，皮肤看着比田文君的粗糙多了。 何大美笑道“嫂子，你还会化妆呀？” “那可不，我化妆技术可好了。” 就是眼下的化妆品就那么几样。 她来的时候就怕何大美这个马大哈啥也没有。 她给她脸上先是擦了护肤品，接着就是一阵涂抹，完了就是修眉画眉。 妆化好之后，田文君又给她梳头发。 这年头梳的发型过来过去就那么几样，但田文君会编发。 前面头发编好之后，后面的头发该打乱的打乱，完了用卡子固定。 一阵操作后，田文君帮何大美戴上头花。 田文君一看，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这丫头打扮一下更好看了。 田文君道“好了，眼睛可以睁开了。” 何大美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没认出镜子里的人是她。 “嫂子，这是我吗？” “是你是你，如假包换，好看吧？” “嫂子，我怎么觉得我是在做梦。” “那你掐自己一下。” 何大美真的掐了自己一把。 嘶—— 真的疼啊！ 她从来没想过，她自己也能变得这么好看。 何大美一双眸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舍不得移开眼。 “嫂子，你手艺真好。” “好了，这下才像新娘了。” 这次婚礼说起来准备得还是比较着急，何大美想给自己买条红裙子，但一直没舍得买，一条红裙子的钱都能买七八件衬衣了，她最后还是买了一件红色衬衣。 她今天这个样子，她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院子里传来戏班子唱戏的声音，还有鞭炮声。 家里从门外到院子里大小门上，窗户上都贴满了红艳艳的喜字。 宾客满堂，锣鼓喧天，何昌明一双深邃的眸子湿润起来。 三十几年了，他们家就从没抬起过头来。 他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在自己家里还能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 他总算是有脸见自家老祖宗了。 何永昌两口子也很激动，他们怕的就是没人上门来，但没想到人还挺多。 陈保国这边，穿的是何大美给他做的新的中山服，脚上穿的是何大美买的新皮鞋。 时间一到，杜小凤将两人叫到两人的新房。 新房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个红蜡烛，一旁放着一个小的升斗仓，里面装满了白面，白面中间还插着一根擀面杖。 杜小凤把对方的胸花递给双方，说道“你们两人互相戴上吧。” 陈保国看到何大美今天变得那么美，一双眸子目不转睛。 四目相对，是柔情和蜜意。 杜小凤看陈保国看得出神，干咳一声，陈保国回神，给何大美戴上了新娘胸花。 何大美给陈保国也戴上新郎胸花。 杜小凤拿出一个红色头纱，对陈保国说道“保国，给她戴上吧。 等会儿主持人介绍完你们，进来之后这头纱你亲自取了顶在这个擀面杖上，寓意你们日进斗金，生活美满，步步高升。” 陈保国笑着接过“谢谢妈……” 一声妈，杜小凤眼眶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她的丫头，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第403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杜小凤也高兴，但心里也隐隐有些难过。 这年头，女人这辈子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两次。 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嫁人。 她的丫头出生没赶上好日子，但愿这次出嫁，能让她以后的日子过得轻松点儿。 这丫头从懂事儿起就帮着家里人干活了。 她年纪小，却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 杜小凤想起了很多，难免红了眼眶。 主持在外面拿着话筒喊人了。 这两人结婚，本该是陈家找人上门来接新媳妇，但双方离得实在太远，只能各办各的酒席。 当然，中间很多环节也省了不少。 时间一到，这两人从房间里出来。 高朋满座，主持人在上面介绍了两人。 唢呐声响，酒席正式开始，门口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音。 陈保国在主持人的指引下，拉着何大美进了房间，他亲手掀开何大美头上的红纱，然后放在立起来的擀面杖上。 陈保国看着何大美那双眼睛，一时移不开眼。 她今天真美！ 陈保国道“大美，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保证不会让你饿肚子。” 何大美想笑笨蛋，说句情话都不会，她早就不饿肚子了。 何大美道“我可能吃了，你要加油！” 陈保国看她笑，笑得他心花荡漾。 两人一时间看着对方都害羞起来，好在主持人在外面喊着有请新人敬酒。 这两人一起出来，酒席上的人才看到何大美今天大变样了。 那会儿何大美出来的时候，面上带着红纱，脸上什么样子，多得也看不清。 田文君也在酒席上，桌子上是八菜一汤。 酒席虽然不能跟未来比，但放到现在，也是很上档次。 说是八菜一汤，但其实是八大碗。 昨天田文君看了一眼，所谓八大碗，里面就是煎炸卤的豆腐和肉，还有豆腐裹肉油炸等等。 这酒席算是上得了台面，中间那个菜汤都是用盆子盛的。 办酒席吃白面馒头不现实，他们的主食是玉米面窝窝头。 新人在一旁敬酒，田文君居然很羡慕。 有情人终成眷属，挺好。 很快，饭馆王大庆和张桂兰也来了，还有冯军也来了。 这三人一人随礼五块。 记账的先生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这可是今天随礼的人里面钱最高的。 其他人都是五毛一块或者两块，大多数人是一块，但五块的还真少见。 王大庆还拎着一床被子，这是他妈亲手做的。 来的时候张桂兰就看见了，要是平时她肯定跟王大庆开玩笑，但今天没有。 田文君替两个新人将王大庆他们安顿到桌子上，很快又来了村里几人，十个人凑一张桌子，就开席了。 他们这边不讲究，后面来的人有空桌子就坐，人坐满后，后面的厨子就给上菜了。 王大庆坐下后，一双眸子时不时就朝着何大美看过去。 他一直都觉得她长得很好看，看来是真的。 很快，这两人的酒就敬到王大庆这一桌了。 何大美道“王大哥，张姐，谢谢你们能来，我们两口子给你们敬一杯，你们一定要吃好喝好。” 张桂兰笑道“我们大美果然很美，你今天就跟电影明星似的，可真好看。” 何大美一脸娇羞，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感觉脸颊滚烫，她想她的脸一定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她脸上擦了粉，其实一点都看不出来。 陈保国也道“王大哥，张姐，谢谢你们对大美的照顾，这杯酒敬你们。” 王大庆端着酒杯起身，平时喜欢跟何大美开玩笑的人严肃道“别看我平时跟大美吵吵闹闹，但她对我来说，就像亲妹妹一样，你们结婚了，你就得对她好。 你以后要是敢欺负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张桂兰看出王大庆心情不好，就怕他说得太过，赶紧打趣道“我也是，大美可跟我亲妹子一样，我们饭馆的人就跟一家人一样亲，你不许欺负她。” 陈保国笑道“王大哥，张大姐，你们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王大庆道“我嘴笨，也不怎么会说好听的话，那就祝你们两个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何大美笑道“谢谢，你们吃好。” 轮到冯军时，陈保国给何大美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师傅。 冯军这是第一次见何大美，这女孩额头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这两人很相配。 冯军笑道“恭喜恭喜，师傅祝你们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何大美眼底闪过一丝娇羞“谢谢师傅。” 两人又给田文君敬了一杯。 田文君不喜欢碰酒，但今天这个情况还真不一样，她不能不喝。 她笑道“愿你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幸福美满。” 这酒是自己用粮食酿的，入口绵软辛辣，但后劲很足。 何大美道“嫂子，你帮我照顾他们一下，我先去给亲戚敬酒，完了我再来找你。” 张桂兰道“你赶紧去吧，你们两个今天是主角，知道你们忙。 你别管我们了，我们吃完就回去了，饭馆那两个人在忙，我还有些不放心。” 何大美道“辛苦了张姐，你们一定要吃好。” 何大美又叮嘱几句之后，这才去了下一桌。 等这三人吃完，跟小两口打了招呼早早就走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酒席结束，何大美前面敬酒时喝了几杯酒，后面的酒全让陈保国一个人喝了。 一整天下来，他啥也不吃，等酒席结束的时候，陈保国已经醉了。 何大美将人扶进新房。 红色崭新的床单上，放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寓意，早生贵子。 何大美将人先放一边，将这些东西打扫在一起收起来，这才将陈保国扶好，帮他脱掉外套，盖上被子。 陈保国醉得跟烂泥一样，何大美看他熟睡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真好，他们终于结婚了。 何大美在陈保国额头亲了一下，陈保果一点反应都没有，何大美知道他好几天没睡了，也就没打扰他，下床穿好鞋子出来帮家里人收拾东西。 第404章 小没良心的 何大美从新房出来，何永刚笑呵呵对何大美说道“这小子睡着了？” “喝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永刚笑道“我亲自酿的酒，这小子一天下来一个人怕是喝够三斤了。 这三斤酒，够他睡两天了。” 何大美…… 他喝醉了，洞房怎么办？ 唉，算了…… 何大美扶额，说道“爷爷，你可真是干了件好事儿。” 何永刚哈哈笑了两声，可以听出来，他这笑声有多舒畅。 何永刚摸了摸自己胡子，笑道“丫头，不要着急。 他这几天没休息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你要记住，要想成大事儿，就得沉得住气。 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慢慢来。 其实他喝醉了也是好事儿，喝这么多酒，也没有耍酒疯，人品难得啊。” 何永刚留下这句话，转身跟账房先生算账去了。 何大美欣慰一笑，他爷爷总是能宽慰她的心。 田文君帮着杜小凤在收拾厨房，院子里这些桌子和凳子，都是村里人抬来的，他们走的时候都抬走就行，所以这些桌子和椅子都不用收拾。 村里的男人们将头顶的油布取下来放在院子里叠得整整齐齐，何昌明送去生产队顺便还了。 下午的时候，村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厨房案板上的盆子里，还剩下很多吃的东西，何永刚进来一看，说道“小凤昌明，天气热这些东西放不住，给村里人都分了吧。” 杜小凤道“知道了爸。” 何永刚又道“给建国装些肉菜，晚上让文君回去的时候带上。” 田文君道“爷爷不带了，天气热容易坏。” 何永刚道“油炸的多少带点吧，是一点心意，建国还没吃呢，今天辛苦你了。” “爷爷，不辛苦的，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何永刚笑笑，转身去忙别的了。 杜小凤在心里计划了一下，先给田文君用油纸装了一些肉菜，这才按照心里计划地给村里人一一送了一碗。 整个村子跑了一圈，太阳都落山了。 杜小凤也做了八道菜，就等陈建国来了。 陈建国来的时候，杜小凤和田文君刚做好晚饭。 陈建国一脸歉意，田文君笑道“你腿可真长，我们都收拾完了。” 陈建国笑道“我忙完就赶来了。” 陈建国军绿色的衣服上全是泥土，看着就像从泥土堆里钻出来的一样。 田文君笑道“赶紧去洗洗吧。” 何永刚道“你小子，这是刚从泥土堆里爬出来吗？” 陈建国笑道“爷爷，我们今天有考核，我确实从泥土堆里钻出来的。 我没换衣服想着来帮忙，结果你们都结束了。 保国呢？” 何永刚笑道“敬酒的时候喝醉了，已经睡了。” 陈建国不知道说啥好，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新郎当天就被人灌醉的。 这是在女方家里，闹洞房的人基本就没，何大美也就没被人欺负。 何大美进去房间一看，陈保国姿势都没动一下，房间里是他沉沉的呼吸声。 看样子，就像爷爷说的，他一时半会是真的醒不来了。 何大美忙了一天也是真的饿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晚饭，天色黯淡下来后，田文君和陈建国两口子也回了。 何大美也很累，吃完饭后洗干净脸，也早早睡了。 何永刚将儿子儿媳叫到一起，说道“今天咱一共收了两百一十六块五，办酒席花了一百来块钱。 剩下的一百块钱就给两个孩子吧，他们以后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何昌明道“爸，我听你的。” 杜小凤没发言，她也是这么想的。 何永刚道“那行，那这钱明天当着保国和大美的面给，办了酒席的这一百来块钱你们拿着。” “爸，你拿着吧。” “我一把老骨头了，拿着有什么用？ 叫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我也累了两三天了想休息，你们就赶紧早点去休息吧。” 夜幕变深，何家院子里安安静静。 何大美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要不是杜小凤喊他们两口子吃饭，她都不想起。 陈保国听到声音也醒来了。 他头疼得厉害，看到他和何大美在同一个炕上，一时脑子短路没反应过来。 他四下里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昨天结婚了。 昨晚上还是洞房。 何大美担心道“你没事儿吧，头疼不疼？” 她话说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疼了，就是有点晕。” “走了，洗脸吃饭，你要是没休息好，吃完再好好休息。” 两人洗漱完，陈保国才精神很多。 昨天一天没吃，他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杜小凤做的浆水面，就着炒辣椒，陈保国连吃三大碗这才舒服了。 何永刚看着相当满意，男人就是要能吃一点，能吃才能干。 陈保国道“爸妈，咱家有啥活要干不，我下午去干活。” 杜小凤道“队里早上已经通知了，开始收割油菜籽了。 下午你和大美在家好好休息，我和你爸，还有你爷爷去。 你们商量一下啥时候回你们老家去。” 陈保国道“我下午先去帮你们干活，回家的事我明天去大院找一趟我哥，跟我大哥商量一下。” 杜小凤道“行。” 何永刚从包里掏出昨晚上商量好要给的那一百块钱。 “我跟你们两个说一声，这是昨天搭的礼钱，这是礼薄，一共是两百一十多。 这次办酒席花了一百多，这一百给你们个整数。 这是给你俩过日子的钱，你们拿好了。” 陈保国很愧疚，立即紧张道“爷爷，这钱你留着，我们不能要。” 何永刚面色一沉“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你激动啥？ 还有给大美的，叫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 大孙女，他要是不拿，那你就拿着。” 何大美摇头道“爷爷，不管你说啥，这钱我们都不会拿的。 你忘记了吗，我们两个现在是有工作的人。 再说了，我们现在结婚了，保国是我的一家之主，我听他的。” 何永刚…… 这小没良心的，这才结婚一天，就把自己爷爷给忘记了。 这话将陈保国逗笑了，他心里跟着暖烘烘的。 第405章 莫不是嫁了个傻子 一顿饭结束，这一大家子浩浩荡荡下地挣工分去了。 今天是周末，何平安没去学校，跟着家里人也一起下地干活挣工分。 他们一到地里，陈保国拿着镰刀就开干。 陈保国能干，村里人都是知道的。 太阳当空照，放眼望去，地里全是戴着草帽猫着腰大干的人。 一旁的人开玩笑道“大美，昨晚上过得还好吧？” 何大美…… 这是什么造孽的问题？ 没结婚前他们这么问她不会多想，可偏偏现在结婚了，她总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意味深长。 何大美笑道“睡得很踏实。” 一旁几个女人哈哈大笑。 村里的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说真的，这几年她一直在饭馆兢兢业业，还真没怎么下地干过活。 这两天有人替她在饭馆工作，她可以好好帮帮家人。 田文君这边，也是很久没好好休息。 这两天太阳大，她抽时间将两人的被褥都拆洗了，顺便再晒晒。 晚上的时候，田文君去看了眼江翠花，她听江翠花说了在饭馆的事儿，听她说干得挺好，田文君也就放心了。 又隔了一天下午，陈保国带着何大美来大院了，两人手里拎着陈保国从南方带回来的两桶黑芝麻。 这个点陈建国两口子已经吃完了。 何大美还是第一次来大院，一进门看到不大不小的房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何大美看着都喜欢。 田文君在地上铺了报纸，上面铺着褥子，他们两口子在缝被子。 何大美一看笑道“大哥居然还会缝被子，大哥你真厉害。” 陈建国笑道“保国也会。” 何大美笑眯眯看了眼陈保国。 陈建国道“保国，厨房里有麦乳精，你自己去给大美冲一碗，你想喝就自己倒。” 都是一家人，过分地客气就显得生疏过头。 何大美道“我不喝，我们刚吃完饭。 大哥我来帮嫂子缝吧，保国跟你有事儿要说。” 陈建国放下手里的针线，去卫生间洗手，完了又去厨房给两人冲泡了麦乳精端出来放桌子上。 陈保国道“大哥，我来是想问问你，我和大美啥时候回老家去。” 陈建国道“你现在都跟大美结婚了，这事儿你自己就能做决定。 今天都二十四了，明儿二十五。 你这几天不走还等啥时候？ 路上要耽搁三四天，你提前回去还要收拾家里。 回去得早了，大美还能好好休息几天，坐火车多累啊。” 陈保国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再帮爸妈干三天活，二十八我和大美还有嫂子走。” 陈建国一听，实在是不想让田文君回去，但又不得不回去。 “行，那你们就商量好。” 回去的事情商量好之后，何大美帮着田文君把被褥缝好，这两人快九点的时候，打着手电筒骑着自行车回了。 田文君躺在床上，脑子里计划着回去的时候还要买些啥。 陈建国在一旁老是唉声叹气。 田文君道“你别唉声叹气了，我听着都要被你传染了。” 陈建国粗壮结实的胳膊圈着她的腰，一张脸在她后脖颈蹭啊蹭。 “实在是舍不得你走。”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走了刚好你一个人清静了。” “胡说，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日子太无聊了。” 这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陈建国也没舍得碰她。 至于陈保国和何大美两人的洞房，陈保国就跟不懂似的。 第一天晚上他喝醉了，何大美理解。 可昨天下午干完活回来，他洗漱完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何大美…… 今天晚上，两人从大院回来洗漱完躺床上，何大美轻轻往他身边靠了靠，放在被子里的手缓缓勾住陈保国的手，陈保国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身体难受，但不知道怎么办，神经都是紧绷的。 房间里的灯早就熄灭了，何大美干咳一声，轻声道“保国…” 陈保国觉得何大美今晚上怪怪的，他道“怎么了？” 何大美他是真不懂，还是木头？ 她实在是难以启齿，只好又往他身边挪了一下。 这下两人的身体靠得更近了。 陈保国后知后觉，心口也跳得厉害。 他反手紧紧握住何大美的手。 他现在结婚了，是个男人，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主动吧。 陈保国翻身，胳膊僵硬地抱住何大美。 他道“我们是不是能干那种事呢？” 何大美哭笑不得。 自己莫不是嫁了个傻子？ 好在房间里的灯是灭的，她脸滚烫得要命，此时此刻估计又红又丑。 何大美抬手在陈保国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 “你说呢？” 陈保国也笑了，动作生涩地在何大美额头亲了一下。 两人钻在被窝里，撕扯了好半天才脱掉对方身上的衣服。 陈保国抱着何大美，热乎乎软绵绵的，舒服得就像抱着一团棉花。 两人抱在一起翻来覆去地啃，都是第一次没什么技巧。 何大美也紧张，她总感觉他那家伙一直没找到地方，一直在戳她肚子。 她小声提醒道“你别戳我肚子啊，难受。”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陈保国越想就越紧张，好像他那家伙不听话，好半天都找不到地方似的。 陈保国也绷得难受，腹部的火越烧越旺盛，他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样。 他就怕她乱动，一手掐着她的腰，磨磨蹭蹭才找到地方。 撕裂般的疼痛袭来，何大美差点叫出声。 没人告诉她，第一次这么疼啊。 陈保国也不好受，折腾好半天，两人都难受得满头大汗，第一次就这样干涩草草了事。 事后，陈保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也疼。 他总觉得自己不正常，抱着何大美一直说对不起。 何大美是真的疼啊，她总觉得这事也没别人说得那么舒服。 简直就是折磨人。 这一次，就给两人看了病一样。 陈保国抱着何大美，何大美动都不敢动，后来干脆背对着他。 后半夜，她总感觉后腰窝顶着一个东西，一晚上反正两人都不咋舒服。 短短一晚上，何大美甚至在想，陈保国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不行，等过两天跟嫂子一块回家的时候得问问。 万一他真的有隐疾，就得提前治疗。 第406章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陈保国早早就下地了，他干活的时候还在因为昨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自己都忍不住在想，他该不会是身体不好吧？ 可是想想也不应该啊？ 陈保国一早上都在拼命干活，何大美也是，两人都不好意思靠近对方，都在两边卖力干活。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晚上回去躺在床上就直挺挺的，谁也没有主动，谁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已经确定好了回去的时间，田文君的被褥也缝好了，她给两家人再没买别的东西。 路途遥远，拎着实在是太累了，还是等到了地方再买吧。 何大美这边，也准备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倒也不少。 他们商量好四月二十八要出发，田文君出发前去镇上买了几斤猪肉，还有几包挂面回来。 她将肉切成豆丁，熬炒成肉臊子，等她走了他不想吃食堂就可以给自己煮面吃。 陈建国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闻见香味了。 他换下身上的脏衣服，田文君捞了两碗面出来。 田文君道“我明天就走了，给你熬炒了一些肉臊子，你要是不想吃食堂，那你回来后就给自己煮臊子面。” “还是我媳妇想得周到。” 陈建国看着碗里的面，觉得幸福也不过如此。 两人坐下来，面前地面淋着红油放着香菜，再淋上醋，红油和香菜的香味激发出来，沁人脾胃，好闻得很。元宝小说 田文君吃面的姿势依旧优雅，房间里陈建国大口大口吃面的声音。 刚好，他这个月的津贴下来了。 他吃了两口面，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田文君面前。 “这是上个月的津贴，下午刚发的，一分不差给你上交。 你回去的时候带着路上花，回去给我岳父岳母多买点东西。” 田文君扫了信封一眼，说道“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我知道你平时身上都没钱，我把钱都拿走了，你一个人遇到什么急事怎么办？”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我身边这么多战友和兄弟，我要是真遇到什么事儿，一张嘴帮忙的人多得是，你出门在外就不一样了，用钱的地方多得是。” 田文君笑笑，说道“我临走时拿三百块钱就行了，家里的钱还都在老地方，你要用你就自己拿。” 陈建国吃饭的手一顿，倒也没说什么。 他两大碗面下肚之后，主动去收拾碗筷。 他从厨房出来，田文君将给他洗干净的衣服收进来，叠放得整整齐齐。 田文君道“我去后院浇水去。” “我陪你一起。” “咱先给雪琴志东拿几个我中午蒸熟的馒头过去，顺便跟他们说一声，我明天就走了，让他们乖乖听话。” 陈建国道“知道了。” 田文君只要有时间，就会抽空去看那两个孩子，李文慧临走时安顿过的，她得放在心上。 这两个孩子很乖很懂事儿，好在这一学期还有一个月有余就结束了。 田文君和陈建国来的时候，冯志东在写作业，冯雪琴在晾晒衣服。 冯雪琴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手腕上力道小，衣服上的水都拧不干净。 田文军道“你爸爸呢？” 冯雪琴道“我爸爸去后院浇水了。” 田文君看不过去，她道“我来帮你拧吧。” 田文军帮冯雪琴将衣服拧干净，这才晾在阳台上。 做好这一切，田文军又道“你作业写完了吗？” “阿姨我早就写完了。” “你可真厉害，阿姨给你们拿了我亲手做的馒头，你们要记得吃。 阿姨有点事情要回家一趟，过段时间才回来，你们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如果你爸爸不在身边，就来找陈叔叔，知道了吗？” “知道了阿姨。 那阿姨你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田文君知道，冯大强是陈建国的下属，如果冯大强忙，陈建国估计只会更忙。 “阿姨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们乖乖写作业，我和叔叔就先走了。” “阿姨再见。” 这两人出来又去后院浇水，这才回来。 田文君只拿了一个布袋，她又做了几个葱花饼，想着带在路上吃。 忙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何大美这边，也准备了很多。 杜小凤给装了腊肉，还给装了一些糖果。 何大美倒是有些激动，杜小凤叮嘱道“去了之后勤快一点，对人爸妈客气一点。 保国的工作在这边，你去那边时间也待不长，你去了给人留个好印象，明白了吗？” 杜小凤说的这些何大美都懂，妈妈也是为了她好。 何大美笑道“妈你就放心吧，我在我们家啥样，在人家里就是啥样。 啊不对，陈保国的家也是我的家。” 杜小凤只是无奈一笑，这就不一定了。 不见得你把人家当家里人，人家也会拿你当家人。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女人呐，有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何大美回来躺下后，陈保国主动往何大美身边靠了靠，伸手圈住她的腰。 何大美有些意外，她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这个榆木疙瘩，这是打算要开窍了？ 陈保国道“明天咱们就回去了，你别担心，我爸妈其实人很不错的。” “我没担心啊，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紧张？” 陈保国一顿，将何大美抱得更紧了。 那天晚上是真的疼，她现在是真的不想。 陈保国结结巴巴道“我是挺紧张的。” 他话这么说着，放在何大美腰间的手有意无意摩擦。 何大美身体紧绷着，想了想她道“很晚了，明天还要赶车，咱们早点睡吧。” 陈保国隐隐有些失落，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现在也开始怀疑他不正常。 后来，两人都睡着了。 凌晨五点，陈建国开车送田文君来到县城汽车站。 何大美和陈保国已经拎着大包小包买好去省城的车票了。 这两人占了座位，站在车下等田文君。 陈建国将田文君送到班车旁边，帮她把东西绑在汽车顶上。 陈建国很不舍，将人送到车上。 他站在车下，一双深邃的眸子隐隐有些不安。 他朝她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第407章 他女儿不见了 田文君道“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吧。” 陈建国对陈保国叮嘱道“照顾好你嫂子，到了火车站记得买卧铺票。”元宝小说 陈保国道“知道了大哥。” 六点整，班车准时从车站出来。 陈建国追了汽车几步，等车屁股看不见了，他才开车返回大院。 田文君昨晚上没休息好，车子一出发她就睡着了。 何大美和田文君坐着，陈保国和一个年轻男人坐着。 中途班车在指定的地方停下，田文君和何大美两人上了厕所。 下午两点的时候，班车顺利到了省城，陈保国买了卧铺票。 他们等了两个小时，这才坐上火车。 何大美和田文君在下铺，陈保国上铺。 田文君本来是想去看看江晚的，但时间太紧迫，想想还是算了。 田文君最怕的就是赶车，火车摇摇晃晃，她一上车就睡，反正能躺着就绝对不会坐着。 陈建国这边，坐在训练场上，想到空荡荡的家里，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陈建国中午回来平时一个人待习惯了，但晚上回来就不习惯。 他从食堂吃完饭回来，一进屋子觉得心里也是空的，而且墙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得相当慢。 陈建国不习惯，一个人去操场上跑步。 他下楼时，江大海抱着妞妞在楼底下散步。 江大海看见陈建国，打趣道“你这是要干啥去？媳妇前脚刚走后脚就不着家了？” 陈建国啧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在家里闲得无聊，我去操场跑几圈你也有意见？” “你这是要去跑步啊，我还以为你要去干嘛呢。” “妞妞，你爸爸这简直就是欠揍，你说是不是？” 妞妞已经会笑了，她看着陈建国咯咯笑了两声。 陈建国粗糙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妞妞白嫩嫩滑溜溜的脸蛋，说道“你还是抱孩子吧，我去操场跑步去。” 江大海这会儿刚吃完饭，也是没事可干。 他追上来道“你倒是等等我啊，我也去操场上转一圈。” 江大海抱着妞妞随后也来了操场。 操场上，张庆东和其他团几个营长，还有一帮新兵蛋子在打篮球。 陈建国看到后，也跟了过去。 赵二蛋和张喜娃也在，陈建国一来，这两人就跟耗子看见猫一样，这球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张庆东看见这两人朝着这边走过来，手里的球丢给别人，他一边擦汗一边朝这两人走来。 张庆东对陈建国笑道“嫂子走了？” 陈建国道“走了，我也玩两把。” 他得赶紧把体力消耗消耗，累了晚上容易睡着。 陈建国说着，朝着篮球场走过去。 张庆东道“不是，你让我歇一会儿我陪你玩啊。” 江大海抱着孩子道“你们可真不够意思，我这还抱着孩子呢，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张庆东回头道“你抱着孩子咋玩？” 江大海看赵二蛋和张喜娃两人要溜，朝这两人喊道“你们两个过来。” 赵二蛋和张喜娃只好灰溜溜过来了。 赵二蛋道“营长，啥事啊。” “给你们两人一个任务，帮我看着她，我也去玩一会儿球。” 赵二蛋…… 张喜娃…… 这两人一脸为难。 赵二蛋道“营长，我没抱过孩子啊，这个任务好像有点难。” 张喜娃肯定点头。 江大海道“不会就学啊，刚好给你们练手，你们长大了也是要娶媳妇的，现在学会抱孩子，以后就能哄你们媳妇开心，多好的事儿啊。” 江大海说着，将妞妞往赵二蛋怀里一放，大步朝着打篮球这帮人走去。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抱好我家妞妞，知道了吧？” 赵二蛋一脸茫然，怀里的孩子粉嘟嘟的怪可爱，此时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赵二蛋。 她吃着手指头，咿咿呀呀咯咯一笑，赵二蛋心都要融化了。 张喜娃笑道“这丫头好乖啊。” 这两人化身成超级奶爸，在一旁看孩子。 张庆东这几人就在一旁打篮球。 陈建国一打就是两个多小时。 赵二蛋和张喜娃都把孩子哄睡着了，张喜娃起身要去喊江大海被赵二蛋拦住了。 江翠花从县城回来，一进门发现孩子不在，在大院打听一声就找来篮球场了。 她看到自家大哥挥汗如雨玩篮球的样子，一脸无语。 男人啊，喜欢孩子的时候很喜欢，玩起来的时候孩子放一边。 江翠花无奈从赵二蛋怀里抱走孩子，说道“我哥也真是的。” 赵二蛋看着孩子软乎乎的样子，多少有些不舍。 赵二蛋道“大姐，要不要去喊江营长一声？” “不用去，就让他玩去，回头等他女儿不见了，看他急不急。 你们玩你们的，孩子我先抱回去了。” 孩子这会儿睡着了，赵二蛋和张喜娃也不好阻拦，等江翠花把孩子抱走，这两人也回去休息。 几个大男人一打球就是三四个小时，歇下来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江大海这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他脚步一顿，问道“我家妞妞了？” 张庆东嘴角抽了抽“你可真行，自己的孩子都盯不住。” 江大海一拍脑门，说道“我去找赵二蛋和张喜娃，孩子在他们跟前。” 江大海说着转身就要走，江翠花那会儿抱孩子走的时候，陈建国眼角的目光扫了一眼。 他道“你还是别去找他们两个了，你女儿被她姑姑抱走了。 你下次出门还是别带孩子了，你连你自个儿都顾不住。” 张庆东在一旁哈哈大笑，江大海这才反应过来。 他抬脚要去踹张庆东时，张庆东身体轻快往旁边一跳，说道“你们回吧，我去办公室睡了。” 不然一回去，回去家里空荡荡得难受。 江大海笑道“赶紧滚。” 江大海和陈建国朝着大院走去，陈建国这一折腾，可谓是神清气爽。 也不知道这个点媳妇到哪里了。 此时此刻，陈保国三人在火车上吃了饼，坐了一会儿三人玩着纸牌。 陈建国洗漱完躺在床上，床边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他长吁一口气，希望他们能早点到吧。 第408章 我什么都不干 田文君三人中途转了两趟火车，第三天早上下了火车，直接坐上省城回县城的班车。 一到县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这个点已经没有回去的过路班车，陈保国带着两人去县城招待所要了两间房子。 明天一早，他们就到家了。 下午田文君和何大美两人休息了一下，又去百货大楼买了些东西。 田文君还去医院给自己奶奶买了两盒眼药水，又给双方的家里买了点心和糖果。 她还买了几斤糯米，这都马上到端午节了，今年在老家，她可得给家里人包些粽子吃。 该买的东西都买好后，她们才安安心心回来招待所。 今天已经是农历五月初一了，还有六天就是这两人结婚的日子了。 回来准备，时间应该是差不多。 …… 陈家村，这两口子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家里的墙面都用报纸糊过了，新房的被褥都准备好了。 这几天，陈开放还抽时间用竹子给家里做了几个柜子。 陈立业的东西也搬去平时堆杂物的那个房间了。 时间越是接近，这老两口就越是担心。 还有几天就结婚了，也不知道老二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吃饭的时候，陈开放道“也不知道这两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张翠花道“我也心慌，明儿都初二了，他们回来之前会不会给咱们发电报？ 咱们村这个电话估计还得半个月才能拉上。” 陈小红道“再等等吧，说不定他们突然间就回来了。” 张翠花又是叹息一声，希望他们快点吧。 之前没少被村里人笑话，希望这次的事情能顺顺利利。 眼看着结婚的日子就到了，丧气的话她不想多说。 陈小红还在村里的扫盲班上课，这次的培训时间很长，还有两三天也差不多就结束。 陈小红晚上去培训班的时候，就有人在小声议论。 “这陈家老二不是过几天就要结婚了吗，人怎么还没回来？” “这谁知道啊，他这次出门时间够久的，今年他们家的劳动力都少了，到年底分粮食的时候可怎么办？ 他们家已经添了一张嘴，再添一张嘴，年底分的粮食怕是不够用。” “就是，听着就为他们发愁。 本来家里孩子多了是好事，看他们家还有两个正在上学，一个在部队，另一个现在干啥去了也不着家，还有一个身体还没恢复好，想想都觉得造孽。” 这些话落在陈小红耳朵里，陈小红听课的时候有些出神。 她确实是在拖家里人的后腿，可眼下她又没地方可以去，能靠得住的就只有家里人了。 想到这里，陈小红弱弱叹息一声。 不过这帮人有句话说错了，他二哥不是不着家，而是去上班了。 陈小红一晚上脑子都乱糟糟的，下课后其他人都先走了，她一个人在教室坐了一会儿，这才往回走。 张强从隔壁生产大队出来，就看到陈小红从学校里出来。 两人看到对方，皆是脚步一顿。 张强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陈小红不知道怎么回答，说道“我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我现在就回去。” “人都走完了，我送你吧，你家住得比较偏。” 陈小红拿着手电筒，她有些紧张，就怕在路上碰到村里人，被人看到后隔天说闲话。 “不、不了，我拿着手电筒，我不怕的。” 看她慌张的样子，张强就知道她担心什么。 陈小红先走了，他就不远不近默默跟在后面。 陈小红知道他在后面跟着，看他没拿手电筒，犹豫一下道“你没拿手电筒，要不一起走吧，等我到了你拿我手电筒回去。” 张强将藏在袖子里的手电筒捏紧了，说道“好。” 等他走近了，两人之间依旧还是有点距离的。 张强倒是很自然地问道“叔和婶子说，你二哥五月初八结婚，怎么你二哥到现在还没回来？ 会不会把时间搞错了？” 张强其实也在担心，陈小红肯定道“不会的，电报上就是这么写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这点事情我大哥是不会弄错的。” 她大哥是什么人，陈小红心里比谁都清楚。 张强道“那就再等等吧，你身上不疼了吧？” 后面这句话让陈小红脸微微一红。 “好点了。” 张强松了一口气，两人没再说什么，等到了门口，陈小红将手电筒递给他。 “手电筒你拿回去吧。” “不用，我能看得清，回去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张强没接她手里的手电筒，转身大步离开。 陈小红看到张强的背影在月色中越来越暗，直到消失后她才进去院子拴上门。 陈小红洗漱完躺在床上睡不着。 二哥，希望你能早点回来。 县城招待所，田文君早就休息了，倒是何大美怎么都睡不着。 她有些激动，她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走过来，这边跟他们那边其实差不多，就是这边的山要大一点，油菜籽比他们那边晚熟几天。 他们出发的时候老家那边油菜籽已经收割完了，这边看着才开始割。 陈保国也激动得睡不着，他抱着何大美亲了半天，何大美有些心不在焉，主要是那天晚上实在太疼了。 陈保国感觉到何大美身体是僵硬的，他厚着脸皮红着脸抱着她道“大美，你是不是嫌弃我技术不好？” 何大美…… 这话从何说起？ “不是，主要是太疼了，你让我缓几天成不？” “我不舒服。” 陈保国小声呢喃，那天晚上他也不舒服，可明知不舒服，但他现在还是憋得难受。 好在，他们还有个洞房，到时候可以再试试。 陈保国小声道“那你别躲，我什么都不干，我就是摸一摸。” 何大美哭笑不得，一个人睡惯了，两个人是真的不习惯。元宝小说 不过累的时候倒还好。 后半夜这两人才睡着，第二天一早，三人吃过早饭后，早早坐上路过村口的班车。 路两边是收割油菜籽的村民，一旁的小麦也还有今天变成金色麦浪。 一年一度又一个丰收的季节来临了。 第409章 骨气是不值钱的 这班车是路过村口的。 这两天正是地里活多的时候，来县城的人很少。 班车到镇上停了一阵没上来什么人，等他们要走的时候，突然上来两个人。 上来的人是杨伟，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的。 杨伟一看到陈保国和田文君，顿时腿都吓软了。 他赶紧转头推着那个女孩下车了。 这女孩身上穿着一件红黑碎花的衬衣，下半身一条裤子，浓密黝黑的头发扎成一个麻花辫用红头绳绑着垂在胸口。 这女孩看杨伟推她，不悦地扭着肩膀道“你干嘛推我啊，我想坐车。” 杨伟小声道“先下车再说。” 这两人下车后，杨伟在女孩耳边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女孩站在车下，看着田文君的眼神都变了。 司机站在门口问这两人道“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走了。” 杨伟摆手道“师傅我们不走了，你们赶紧走吧。” 司机皱眉，也没犹豫，关上车门发动车子走了。 陈保国咬牙骂道“王八蛋，就那点出息，那女孩也是眼瞎了。” 一旁的何大美疑惑道“你们认识？” 陈保国道“何止是认识，提起来简直就咬牙切齿。” 何大美道“是因为啥事啊？” 陈保国觉得这事儿在车上说不是很方便，他偏头对何大美解释道“等回去我告诉你。” 何大美多看了陈保国一眼，陈保国就怕她多想，解释道“你别多想，他年前还是我妹夫，年后跟我妹妹离婚了。” 何大美很震惊，她之前在田文君嘴巴里听到过他们家是兄妹五个来着，但还真没听说过他有个妹妹离婚了。 坐在前排的田文君听到后，心里有些难受。 关于陈小红的事情，她绝对无意要瞒着她，只是到饭馆后，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会儿到了村口，回去的路上她大概给她解释一下，她想大美一定能理解的。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陈家村村口了。 三人从车上下来，早晨的太阳照在村子上方，整个村子看着金灿灿的。 不远处山头的雾气还没消散，空气中是淡淡青草香，让人闻着很舒服。 陈保国用力吸了一口空气，偏头笑呵呵对何大美说道“大美，看见前面那个村子没，那就是我们村。” 何大美打量一下，这里跟他们那边还真的是不一样，这边是依山傍水，他们那边除了辽阔，地势还比较平坦。 何大美也跟着笑笑，三人拎着东西往村里走。 田文君简单将陈小红的事情给何大美解释一下，何大美气道“那狗男人身边已经带着一个女人了，早知道他是那种狗东西，就不该让他下车，应该把他的腿打折，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喂狗。” 何大美气得不行，陈保国听到这话，着实有些意外，不过下一秒唇角扯开笑了笑。 田文君道“何止你一个人气愤，我们家里人都气愤。 好在后面他给小红赔钱了，不管怎么样，损失能少点。 这个时候，骨气是不值钱的。” 何大美担心道“可是小红怎么办？ 要不等我和保国办完酒席离开的时候，咱们把她带上吧。 我在我们老家给她介绍一个，保证对她好。” 陈保国道“小红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缓得怎么样了，咱们先回去再说。” 何大美连着唉声叹气好几次。 走了十分钟不到，眼看着快到村里时，陈保国却向右拐过去。 他道“大美，看见前面山脚下那户人家没，我们家就在那儿。” 何大美看过去，前面两百米不到的山脚底下，卧着一座土坯小院子。 何大美心口咚咚跳着，好紧张。 陈保国道“我爸妈肯定是下地去割油菜籽去了。 等会儿回去你和嫂子好好休息一下，我帮我爸妈挣工分去。” 何大美道“我也去，我能干。” 陈保国笑道“能干也要休息一下，连着坐了好几天的车，你小腿都肿胀了。” 田文君是真的累了，她道“你们要去你们去，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她干活是真的不行，反正也不急在这半天。 何大美道“那好吧，那我在家里做饭。” 三人聊着，就到家门口了。 院子里的大门虚掩着，院子里听着安安静静。 陈保国推开木门，喊了一声爸妈。 陈小红这个点在厨房里烙饼，这两天要收割油菜籽，爸妈中午不回来，她在家里做饭，中午给他们送过去。 爸妈的意思是抢在二哥回来办酒席前，他们中午不回来多挣几个公分。 陈小红听见声音出来一看，院子里是拎着扛着大包小包笑嘻嘻的三人。 陈小红激动喊道“大嫂，二哥，你们回来了。” 何大美看到陈小红的时候，满眼震惊。 这个小姑子，长得可真水灵，虽然离婚了，但也太好看了吧。 陈小红赶忙下了台阶想伸手帮他们拎东西，但她一双手沾满面粉，一时无从下手。 等陈小红走到身边，陈保国笑呵呵介绍道“你别动，你身体刚恢复不要用劲儿。 这就是我媳妇你二嫂何大美，赶紧叫二嫂。” 陈小红笑着亲切道“二嫂好，我叫陈小红，在家里排行老三。” 何大美第一眼就很喜欢陈小红，她忍不住想，原来这么好看的女孩也会婚姻不顺，想想是真的不甘心。 不过，陈家这几个兄妹，不管是男是女，怎么都长得这么合眼缘了？ 见过他们兄妹三个，剩下两个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何大美笑道“妹妹好。” 一旁的田文君看陈小红面色红润，双眸清澈，看来恢复得不错。 陈小红道“大嫂二嫂，赶紧进屋休息吧，我给你们倒水。 饿了吧，我刚烙的薄饼，我去给你们拿。” 田文君笑道“你就别忙活了，你身上还疼不疼了？” 陈小红眼眶一热，柔声道“我身上不疼了，我已经好了。” “好了也不能太用力，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好好修养。 我把东西放下我来帮你。” 田文君是想休息一下，不过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第410章 怎么这么想抽他 陈保国拎着他和何大美的竹编行李箱去了自己房间。 他进去一看，屋子里什么都是新的。 他爸妈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 陈保国红了眼眶，熟悉的感觉总让他觉得不太真实，跟做梦一样。 他将东西放下后，出来问道“小红，我和立业那些东西都搬去哪里了？” 房间里的陈小红听到后说道“在那个杂物房，爸妈把里面都收拾干净了，你和立业的旧东西全搬那个房间去了。” 陈保国进来一看，之前堆放杂物的那个房间已经变成了小弟的房间。 那些杂物被搬去后院，这房子墙上被报纸糊过，顶棚用竹席钉了，房间里用木板搭着一张床，收拾得整整齐齐。 陈保国找到以前他和陈立业共用的竹编旧衣柜，在里面翻出一件红色背心，还有一件洗得发旧发白的衬衣穿上，下半身穿了一条蓝色工装裤。 他将自己换下来的中山服又挂进衣柜里面，换上自己干活的布鞋，这才从房间出来。 他一离家，母亲总是将衣服和布鞋给他洗得干干净净放整齐。 陈保国用冷水洗了把脸，站在田文君房间门口，说道“大美、嫂子，我去帮爸妈挣工分去了，你们中午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中午回来。” 何大美本来也想去的，她想了想说道“你走你的，我们几个做饭，我顺便把咱们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晒起来。 既然好不容易回老家来了，中午你就别回来了，我跟大妹妹把午饭给你们送地里来，我下午来帮你们干活。” 陈保国笑道“你就休息一下吧，干活的时间还长着呢。” 何大美道“没事儿，我能干着呢，有使不完的劲儿。” 陈保国无奈，说道“中午再说。” 他进去厨房捞了一块薄饼，出来在院子里的菜地里揪了几根绿油油的葱叶子，就着葱叶啃着薄饼走了。 何大美看着精神饱满，是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她将两人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盆子里，又去收集田文君和陈小红的衣服。 田文君哭笑不得直接拒绝，人家还没进门呢，不能让人洗衣服。 不，就算是进门了，也不能让人家洗。 这么大一家子人，要学会理解和体谅，这样下去时间久了，大美会吃亏的。 田文君和陈小红两人的衣服最后都没拿出来，何大美在门口的河边三下两除二就洗干净衣服，整整齐齐挂在院子里。 陈小红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二嫂，有点可爱。 而且，很能干。 田文君泡了脚，换了一身宽松点的衣服，头发被她随意在门口折了一根带着野花的树枝别起来，整个人看着是别样的温柔。 这几人一来，小小院子瞬间热闹起来，陈小红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陈保国知道往年哪里的油菜籽先黄，他快到地里的时候，路两边割菜籽的人看到陈保国，都很吃惊。 他们直起腰身，笑呵呵道“保国回来了。” “叔，婶子，我回来了。 你们看见我爸妈没？” “他们在半山腰上了，你还得往前走一走。” 陈保国是生产一队的，他又往前走了半截。 一路过来他跟村里人打招呼，陈大庄直起腰身缓缓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说笑声，一眼看过去，就看到陈保国拎着一把镰刀来了。 陈大庄笑着摘下草帽朝陈保国挥手。 “嗳，陈保国，你哥我在这儿。” 陈保国闻声望过去，怎么这么想抽他？ 啥时候他成自己哥了。 陈大庄已经激动地朝着路边走来，他一过来胳膊一伸揽住陈保国脖子。 “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老子了。 咋样，你媳妇带回来了没？长得好看不好看？” 陈保国笑道“带回来了，肯定好看。” “啧啧，看你这样子，你这是刚有了媳妇就忘记兄弟了。 不靠谱，不是说好要娶我妹吗，一声不吭就把你媳妇给带回来了。 她人呢？” 陈大庄还朝着陈保国身后看了一眼。 陈保国无语道“你妹妹知道你四处在给她找对象吗？” 陈大庄嘿嘿一笑“开玩笑不行吗？ 赶紧说说，你这一个多月都遇到啥好事了。” “我现在没空，晚上我跟你们说，我先去找我爸妈。” 这会儿，不远处的陈开放两口子已经知道自己儿子回来了。 一旁的人笑呵呵给这老两口提醒了。 看到熟悉的人影，这下子两口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放下来。 陈大庄道“那行，那你先去找叔和婶子去。” 陈保国一到这老两口身边，陈开放笑呵呵道“回来了？” “回来了爸。” 张翠花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个啥，你那个媳妇呢？回来的路太远了，是不是累着了？” 陈保国笑道“妈，她在家里，我让她多休息一下，大嫂也回来了。” 张翠花眼睛一亮“你大嫂也回来了？” “回来了。” “哎呦，那实在太好了。 前几天你田叔和王婶还问起她了。 那我们赶紧干，这块地干完咱们就早点回。” 陈保国笑道“小红说你们中午不是不回去嘛？” 张翠花笑道“我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都回来了，我们还在地里干啥？ 这工分啥时候不是个挣？” 陈保国笑笑，说道“好嘞。” “你大哥还好吧？” “还好，大哥太忙了回不来就让大嫂回来了。” 张翠花心里别提多高兴，一张脸笑意盈盈，看着就很喜庆。 不远处的张强也看到陈保国了。 这小子回来要结婚，这次得给他包个大红包。 田文君和何大美这边。 何大美洗完衣服，将院子里所有的房间进进出出看了好几遍，就连后院也去了好几遍。 他们两家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多。 不，准确地说，全国上下的农村和偏远地区都差不多，就是新与旧，破和烂的区别。 陈保国家这院子，看起来修起来没几年，每个房间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看样子，她这个公公和婆婆都是爱干净的人。 跟这样的人相处，挺好的。 第411章 奶奶莫不是在做梦 何大美帮着陈小红将午饭做好，田文君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 田文君发现，房间的被褥都是晒过的，摸起来软软的，一点潮气都没有。 陈小红切了土豆丝，还炒了一盘青菜，打算再做一锅浆水疙瘩汤。 浆水是北方人夏天的必备。 一旁的何大美知道陈小红身体还没恢复好，她担心的话没说出口，只是对陈小红道“你只要坐着帮我生火就行，剩下的我来。” 陈小红跟何大美才待了两个多小时，这女孩的泼辣性格她就看出来了。 她是真的很能干。 何大美问道“午饭做好是不是要给爸妈送到地里去？” 何大美主动叫爸妈，陈小红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她就笑了笑。 “爸妈早上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不过再等等看吧，这会儿还早。” 地里那老两口说好中午不回来的，但现在儿子和两个儿媳妇回来了，他们中午肯定要回家。 果然，地里这老两口也是这么想的。 张强手里下工的喇叭一响起，老两口就收了工具打算回家。 陈开放道“保国，你在前面走快一点儿，我就怕小红他们送午饭来。” 陈保国道“知道了爸。” 陈保国拿着镰刀先走了，他爸抢的这一片地比较大，有了陈保国的帮忙，速度一下子就快起来。 只要速度够快，工分也就足够多。 陈保国和张强走在前面，张强笑道“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把媳妇给带回来了。” 陈保国憨笑道“一把年纪了，该到结婚时候了。 早上我爸跟我说了，这次我走了，你和大庄没少帮我家里忙，这次我结婚的时候你多吃点儿。” 张强扑哧笑了一声“我是因为你那顿饭才帮你的吗？ 咱哥几个啥关系啊，你还客气上了。 这次结婚后，你该不走了吧？” 事到如今，陈保国也不想瞒着张强。 “我还是要走的，我哥在他那边给我介绍了份工作，我现在跟着那边农业局车队一个师傅学开车呢。” 张强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他去了车队。 张强道“就知道你小子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们。 说真的，我是真羡慕你有个好大哥，我要是也像你一样有个好大哥，我这辈子都不用这么苦。 奈何，我是家里的老大。” 这年头，谁是家里老大，谁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做老大的肩膀上责任重大，就像陈建国一样，就算结婚了，也有很多迫不得已。 陈保国道“我大哥帮了我很多，我心里都记得的。 我在外面车队的事儿，你暂时先别跟人说啊。” “不说，你放心吧。” 这两人一路聊着先回家了。 陈保国回来的时候，何大美疙瘩汤刚做好。 她看到陈保国先回来了，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陈保国满头大汗，笑道“我回来吃饭，爸妈知道你来了都很高兴，他们还是决定中午回来。 挣工分是重要，但也没他们儿媳妇重要。” 何大美抿嘴一笑，给陈保国打了一盆水洗脸，她站在一旁又是给他擦脖子又是擦背的。 陈小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说真的也是很羡慕。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田文君看这两人腻歪，也是无奈一笑。 她道“保国，你在地里看见我爸妈了没？” 陈保国道“嫂子，我早上没看到田叔和王婶。” 田文君想了想，说道“我给我爸妈买了点东西，他们这个点估计还没回来，爸妈回来吃饭的时候你们别等我了，我过去给他们做顿午饭。” 何大美道“嫂子，我也跟你去帮忙吧。” 田文君道“不用，爸妈应该是快回来了，你等等他们。 我先回去给我爸妈做饭。” 田文君拿了给三人买的新衣服，还有一些糖果和点心，奶奶的眼药水等。 田文君来的时候，自家院子的门大敞开着，厨房的房顶上是幽幽飘出来的炊烟。 她抬腿进去，入眼就是靠南边开得旺盛的一片指甲花。 这种花，这个季节在农村几乎每家院子里都有。 她小时候爱美，奶奶给她种了一片，每年这个季节都会给她用核桃树的叶子包指甲。 其实指甲花看着好看，但染出来的颜色一点也不好看。 但条件有限，这已经是他们这个年代最简单的快乐。 熟悉温馨的画面冒出脑海，田文君忍不住激动地叫了一声奶奶。 厨房里忙碌的张美兰还以为自己听错没理会，直到耳边又传来两声奶奶。 张美兰切菜的手抖了一下，猫着腰摇摇晃晃来到厨房门口一看，田文君已经上了台阶。 上次田文君给她买了几瓶眼药水，她用完之后眼睛好了很多，她现在能清楚看到人了。 尽管她看到了，但她还是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用力揉搓了下眼睛。 这下子，田文君人已经走到她身边了。 “奶奶……” 又是一声甜甜糯糯的奶奶，紧接着她的手腕就被田文君扶住。 “呀，我的宝贝招娣回来了。 你咋突然回来了，奶奶莫不是在做梦？” 张美兰年纪大了，许招娣她叫了十几年，田文君突然回来，她一个激动就忘记她当初改名字的事儿了。 田文君也没解释，任由她叫着。 “奶奶，保国结婚我就回来了。 你眼睛好点了吧？” “好点了，娣啊，你能回来可真是太好了，你爸妈指定能高兴坏喽。 让奶奶好好看看，你怎么又瘦了？ 建国那个臭小子呢，我跟他没完。 他说过要照顾好你的，怎么又让你瘦了？” 田文君咯咯笑着，张美兰颤抖的手将她从胳膊摸到脸上，又从脸上摸到手上。 “奶，他对我挺好的，你想收拾他我还心疼呢。 不过，他这次没回来，你等他下次回来再收拾他吧。” 张美兰笑着笑着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他对你好就好，走走走，赶紧跟奶进屋歇一会儿。” “奶，你先坐，我是回来给爸妈做饭的。 你歇着我来做。” “哎呦呦，要了老命了，回来一趟那么远，你就不能歇一歇？” 第412章 你就是大美丫头吧 张美兰心疼她这个唯一的宝贝孙女。 她知道陈建国那个臭小子人不错，但看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宝贝孙女越来越瘦，她心里能高兴到哪里去呢？ 田文君给张美兰找出椅子，让她先坐在一边休息，她从包里翻出点心和水果糖，给张美兰剥了一颗放到嘴边。 “奶奶，给你买的水果糖，你尝尝可好吃了。” 张美兰忍不住笑笑，说道“我家丫头先吃。” “奶奶你先吃，我买了好几斤了，还多着呢。” “哎呦，你们在外面饿肚子我们在家里也不知道，你有钱还是要省着点花的。” “知道了奶奶。 你先坐着休息，我给爸妈做饭。” 张美兰欣慰一笑，这丫头算是没白养，他们跟着享大福了。 案板上放着张美兰擀开的一大块面，张美兰提醒道“你把面切了，用肉臊子炒些土豆丁熬煮一些卤吧，一年到头这几天最苦，我给他们擀了白面，让他们吃顿好的。” “好嘞奶奶，你就安心坐着，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田文君切了土豆丁，锅里油热之后加入臊子煸炒一下，再放入土豆丁翻炒一阵加水熬煮，土豆丁软烂之后，出锅时放上味精调味酱油调色，再撒上提前切好的韭菜，简单的卤就做好了。 卤出锅，田文君不嫌麻烦，又捞了醋菜给他们切了凉拌装盘。 这几天，院子里的菜也就青菜能吃，种的黄瓜和西红柿还要再等十来天半个月。 田二虎和王玉莲两人回来的路上，就听人说陈保国回来了。 他们心里有想过女儿会不会回来，但没听别人说，他们怕想多了失望也就没多想。 等快到门口的时候，王玉莲忍不住问田二虎“你说咱家文君会回来吗？” 田二虎深吸一口气道“这事儿我心里还真说不上，咱们回家去洗把脸上陈大哥家里问问吧。” 王玉莲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这两人一进院子，就听见张美兰房间有人说话，仔细一听这声音让人有些耳熟。 王玉莲道“妈，我们回来了，家里有亲戚吗？” 王玉莲话落，田文君掀开门帘，也笑呵呵叫了一声妈。 王玉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丫头，你也回来了？” “是啊妈，保国结婚，我跟着回来帮忙，顺便看看你们。 我给你们买了衣服，刚让奶奶试衣服呢。 妈你看看，我给奶奶买的衣服好看不？” 田文君将张美兰从房间里扶出来，张美兰上半身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外衫，下半身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一双布鞋。 新衣服上身，人看着精神好多。 王玉莲笑道“好看好看，你奶奶这下子又要高兴好几个月。” 张美兰哈哈笑道“那可不，我大孙子给我买的，我当然高兴。” 田文君笑道“爸妈，给你和爸也有，你们先吃饭还是先试新衣服啊？” 王玉莲也高兴，她生不了孩子的心酸没人能懂。 田文君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拿她当亲生的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养她的时候她真没想过让她回报自己什么，但她现在一回来，给他们买了衣服，王玉莲就忍不住想哭。 这种感觉没人能懂的。 田二虎道“你有钱就给自己买衣服，给我们买啥衣服？ 我们在家里有穿有吃有喝，倒是你，在外面都要花钱。” 田文君笑道“爸，你忘记了吗，我在外面可是拿工资的。” 田二虎道“我女儿出息了。” 田文君将给他们两人买的衣服拿出来塞进两人手中“爸妈，赶紧去试试。” 田二虎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下地干活，他身上出了不少汗，他道“我晚上洗个澡再试。” 王玉莲衣服抱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她粗糙的手小心翼翼摸了又摸。 女儿给她买的白色衬衣，裤子还是当下最流行的的学良料子，她舍不得穿。 她真的是个有福气的人。 王玉莲也笑道“我也晚上洗个澡了再试。” 这么好的衣服，她舍不得。 田文君无奈一笑，但心里更多的是心酸。 “爸妈，那先吃饭吧，我去下面。” 田二虎将厨房里的饭桌搬到房檐底下，王玉莲将调料碗和小菜碟摆放在上面。 锅里的面条煮熟后，田文君捞出来舀上卤端上桌。 一家四口坐在桌边，其乐融融。 …… 陈开放两口子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摆桌子上了。 老两口一进门，看到何大美的时候，乐得合不拢嘴。 这丫头看着长得真喜庆。 张翠花道“你就是大美丫头吧？” 何大美大大方方笑道“爸妈，我叫何大美。” 一声爸妈让张翠花笑得更开心了。 “路上累着了吧，怎么没休息一下？” “我不累的，我在车上没少睡。” 陈开放道“家里你爸妈都还好吧？” “爸，我家里都挺好的。” 陈开放和张翠花对这个新媳妇很满意，胆大嘴甜勤快，这是他们做梦都想找的儿媳妇。 文君真给老二介绍了个好丫头啊。 陈保国道“爸妈，吃饭了。” 张翠花没看到田文君，问道“你嫂子呢？” “她去给田叔和王婶做饭去了，让我们先吃别等他们了。” 张翠花道“那行吧。” 这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张翠花让何大美多吃，何大美一点也不生疏，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这老两口没她想得那生疏，这家人家里的气氛也挺好的。 张翠花安顿道“保国，下午给大美杀只鸡吧。” 这是他们这里的规矩，家里来了重要的人，最高的礼仪就是给人杀一只鸡，表示隆重欢迎。 陈保国道“我吃完饭就去宰。” 何大美道“不用了爸妈，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张翠花道“要杀的，你这丫头跟着保国大老远来我们这里，咱们得像疼闺女一样疼你。 往后吃苦的日子长着呢，这鸡当杀。” 何大美笑笑，陈保国道“就是，妈说得对。” 何大美道“爸妈，下午我跟你们一起去下地吧。” 第413章 打架我就从来没输过 张翠花道“下午太阳毒辣，你就别去了。 你们都在家里，我和你爸两个人去就够了。” 陈保国心疼何大美，一回来都不知道休息，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她是自己媳妇，又不是机器。 陈保国道“妈说得对，你就在家里歇着，下午我和爸去就行了。 妈你也别去了，你不是跟大美有很多话要说嘛？” 陈保国这话说完，张翠花瞬间就明白儿子是啥意思了。 这臭小子是想让自己陪陪何大美。 张翠花笑道“行，那我下午也不去了。” 何大美道“那我明天早上跟你们去。” 下午，何大美真的没去下地，陈家父子两人去了。 田文君等自己爸妈下地去了之后才回来家里，何大美中午给她留了饭，但她在自己家里吃过了，回来没吃。 陈保国走的时候杀了一只大公鸡，临走时洗得干干净净，顺便还给剁成了小块。 田文君一回来，张翠花道“文君，晚上家里吃鸡肉，把你爸妈和奶奶喊过来，咱们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吧，让你两个爸爸坐在一起喝两杯。” 她今天高兴。 田文君道“好。” 不过，一只鸡这么多人怕是不够吃，她想了想道“晚上咱们再蒸些玉米面的饺子吃吧。” 田文君一提，张翠花还真想吃了。 “行，咱们晚上多做一些。” 这会儿做晚饭还早，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田文君泡上去年晒的干茄子，进去自己房间时，何大美躺着睡着了，田文君动作很轻，躺在一旁没几分钟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就是下午五点了。 田文君总觉得，在车上也是躺着，在家里也是躺着，但是在家里就是要睡得踏实些。 她醒来泡了木耳和细粉条。 中午泡发的茄子放锅里焯水十分钟捞出晾凉切碎，木耳和粉条切碎，放在一起锅里放油稍微翻炒一下加入调味料，出锅时加入葱花。 玉米面拿开水直接烫，揉成光滑的面团后跟包饺子一样，揪成小面团压扁擀开包馅。 今天四个女人了，包起来很快。 厨房的两个锅里边，一边蒸着玉米面饺子，一边是咕咚咕咚炖着的鸡肉。 田文君掐着时间点回家里一趟，张美兰下午自己擦洗了身上，田文君来的时候，她拿着篦（bi）子坐在房檐底下在梳头发。 篦子是用竹子制成的梳头用具，中间有梁儿，两侧有密齿。 它的主要功能就是刮头皮屑和藏在头发里的虱子。 不过张美兰他们爱干净，家里也没虱子，倒是刮刮头皮屑什么的。 田文君一来道“奶奶，晚上你别做饭了，我公婆说晚上咱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保国媳妇不是来了吗，叫你们过去给长长面。” 田文君这么一说，他们就会去。 张美兰道“我一把年纪就不去了，等你爸妈回来让他们去吧。” “奶，那可不行，你也得去，我现在就扶着你去。 我跟你说，那个丫头可好了。” 田文君将何大美一阵猛夸，哄着张美兰笑哈哈地，她先将这个能做饭的人给请到家里去了。 她一来，就跟张翠花和何大美聊上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聊着聊着就聊上瘾了。 八点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这帮下地干活的人才回来。 陈开放在地里喊了田二虎两口子，他们四个一起回来的。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陈开放回来的时候，还摘了一草帽的地梅。 这玩意儿从四月份能吃到八月份，一颗颗由很多黄色半透明的小圆珠子组成，看着就很诱人。 长在地上的叫地梅，长在树上的叫树莓，黄的黑的红的，路边多得很。 何大美他们那边地势平坦，还真没有这东西。 陈保国笑呵呵道“你尝尝看。” 何大美往嘴巴里丢了几个，好甜啊，跟蜜一样甜。 “好吃吗？” 何大美点头“好吃。” “好吃那你多吃点。” 张翠花道“那玩意儿又吃不饱。 大美，你别听他的，先吃饭。 这玩意儿路边多得很，你要喜欢吃，妈明天早上下地回来的时候给你再摘。” 何大美嘴甜，笑道“谢谢妈。” 张美兰看着笑道“哎呦，大美这丫头小嘴可真甜。 翠花你真是好福气啊，这么好两个儿媳妇。” 张美兰夸赞何大美的时候，顺便把自己宝贝孙女也夸赞了一下。 张翠花笑笑“婶子，你也是好福气，咱文君懂事呢。 你们赶紧吃，多吃，咱一家人今天高兴，大家多吃。” 何大美一下午，算是把面前的关系搞清楚了。 原来，大嫂家就大嫂一个孩子。 可是，大嫂以前不是姓许吗，后来她改成姓田，仔细想想这也不合适啊。 那么问题来了，她以前为什么姓许呢？ 何大美脑子里问题挺多的，她要等晚上问问陈保国。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完饭已经十点多了，陈开放和田二虎两人小喝了几杯，饭后田二虎他们回去了。 几个女人收拾完厨房，田文君和何大美在门口的河边擦洗了一下身上。 天气是很热，但门口一直流动的山泉水多少有些凉。 田文君洗漱完躺在床上，何大美跑去陈立业房间找陈保国了。 新收拾的房子陈保国没睡，等着结婚那天晚上再睡。 何大美问了很多她疑惑的问题，陈保国搂着何大美将她的问题一一解答。 何大美听完后说道“我总觉得大嫂遇到事情太过平静，原来她遭遇了这么多。 她亲生父母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怎么能这么害人？ 亲生的都害，再别说你了。” 陈保国叹息一声道“你不信等着看吧，咱们这次回来办酒席，我嫂子也回来了，那对不要脸的亲生父母还得要闹。 这也就是为啥我嫂子改名字的原因。” “哼，她要是敢闹我撕烂她的嘴，教训人打架我就从来没输过。” 陈保国笑了笑，手不安分地往何大美衣服里伸。 何大美抓住他的手腕，说道“我该问的已经问完了，你好好睡觉，我去找我嫂子睡了。” 何大美要溜，就被陈保国捞了回来。 “你都躺我身边了，就别走了吧，让我抱抱。” 第414章 真他娘的能干 何大美要走的人又被扯了回来。 何大美道“咱在这边还没办酒席，躺一块儿会不会不好？” “咱们都结婚了，有啥不好的？ 赶紧睡。” 何大美看陈保国没乱动，她自己躺着也没动。 这两人是真的累了，躺在一起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这天对两家人来说，都不是一般地开心。 田二虎和王玉莲躺在床上，王玉莲心里也喜滋滋的。 她想到田文君给他们老两口买的衣服，柔声道“咱们招娣是真的长大了，咱这些年把她养大，从没想过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但她给咱们买了新衣服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虽然改了名字，但我还是觉得招娣叫着亲切。” 田二虎也长长做了个深呼吸。 “是啊，咱们算是跟着沾光了。” “等保国结婚的时候，我就穿上我女儿给我买的新衣服。” 王玉莲激动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田二虎笑道“行，那我也穿。” 这天晚上，村里很多人躺床上的闲谈就是陈保国这个媳妇。 他们以为陈保国下午会带去地里，但没想到陈保国压根就没带，这让村里人的好奇心更高。 第二天一早，天边泛着鱼肚白的时候，张翠花已经起床做早饭了。 她一起来，何大美也跟着起来了。 何大美洗漱完去厨房帮忙，张翠花道“你这孩子怎么起这么早？ 赶紧再去睡一会儿。” “妈我睡好了，我临走时我爸妈都给我安顿了，让我勤快一点对你和爸好一点，我帮你多干点儿。” 这话把张翠花给逗笑了。 “你这孩子，嘴巴可真甜。 虽然没见过你父母，但看到你，就知道你爸妈一定是很好的人。” 何大美只是一笑。 这婆媳两个做好早饭的时候，其他人都跟着起来了。 整个院子里，就田文君还没起床。 张翠花也没打算喊她早醒吃饭，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张翠花对何大美叮嘱道“等会儿我们去下地了，你别喊你大嫂，让她多睡一会儿。 田丽见不得陈家越来越好，毕竟他们两家隔着很大的仇恨。 张强和陈大庄来的时候，看到何大美割油菜籽的背影，突然间就不敢上前了。 陈大庄推了张强一把，说道“你先过去看看。” 张强瞪了陈大庄一眼“你怎么不去？” “那咱俩一起去？” 陈大庄就想看看何大美长得好看不好看，但两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都没去。 他们站在高两台的田埂上，两人神同步嘴角叼着一根草，看着何大美将油菜籽一堆一堆抱在一起。 两人在这里已经站了半小时了，两双眸子也是越来越木楞。 能干，真他娘的能干。 要不是太阳太晒，他们还能看一阵子。 这两人蹲下来小声议论。 陈大庄“你看清楚她长啥样了没？” 张强摇头，陈大庄吐掉嘴巴里的草，说道“看这架势，陈保国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这么能干的女人是不是很厉害？ 比男人还要能干。” 张强道“能干是好事儿，她配得上保国。” 陈大庄不甘心，说道“我还是得去瞧瞧。” 陈大庄这次鼓起勇气朝着陈保国走过去，张强没动，反正早晚得见，又不是他媳妇，他着急啥？ 张强拍拍屁股也去割油菜籽了。 陈大庄回头一看张强走了，他走到一半又折回来。 何大美早就注意到这两人在盯着自己，她问陈保国道“那两人你认识吗？她盯了我一早上了。” 陈保国笑道“他们两个是我好哥们，应该是想看你长啥样但又不敢过来。 两个怂包。” 陈保国回头盯着两人的背影笑笑。 何大美干活的速度顶一个男工，她一早上跟着陈保国没少干，反正是比陈开放都干得多。 陈保国就怕她累着，说了好几次让她休息，她也没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能干。 田文君这边，一觉醒来都十点了，可算是睡了一个好觉，这下子整个人精神很多。 第415章 跟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 田文君一看时间，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她进来厨房的时候，陈小红已经开始要做午饭了。 田文君道“小红，你早上怎么没叫我？” 陈小红说道“嫂子，爸妈说了，你回来的路上辛苦了，爸妈让你多休息一下。” 田文君一想也好，今天是五月初四，明天是五月初五。 她回来的时候还买了糯米，今天刚好可以包些粽子。 她洗了把脸，简单吃了两口饭，将糯米和大米还有红豆泡上，拎着篮子就要出门。 陈小红问道“嫂子，你要去干嘛？” “我去后山捡些竹笋皮回来，咱们下午包粽子。” 陈小红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粽子，她以前还是在别人嘴巴里听到的。 “嫂子，好包吗？” “挺好包的，你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包。” “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在家里做饭吧。” “那嫂子你小心点儿。” 新鲜的玉米皮其实也可以包粽子，但现在玉米才刚打包，要是掰了那就是糟践粮食。 田文君去后山捡竹笋皮，干掉的竹笋皮被她一张张整整齐齐捡起来，她捡了满满一篮子。 一回来，她拿刷子在河边将竹笋皮洗干净，拿回家又用水清洗一遍，连带着马莲叶子放进锅里一起煮了一下。 田文君还泡了白米，就那些糯米肯定是不够。 田文君看陈小红午饭都要做好了，她一个人坐在房檐底下包粽子。 陈小红午饭做好之后也来帮忙，她学着田文君的样子包，就是包得不好。 等家里的人回来的时候，田文君粽子已经包完了。 她数了一下，一共是一百六十六个粽子。 等粽子出锅之后，就给爸妈和奶奶他们送过去一些。 粽子煮起来比较慢，吃过午饭煮上，晚上再小火煮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又粘又糯。 何大美他们割了好大一片菜籽，照这速度，明天再干一天，大队的菜籽就收割完了。 再过个四五天，就该割小麦了。 回来的路上，村里的女人都偷偷看何大美的背影。 这是她们在这个村子见过的最能干的女人，这个何大美简直比男人还厉害。 何大美一路上老觉得自己后脑勺火辣辣的，越是这样，她越是挺直腰杆。 陈保国看着何大美忍不住笑“是不是累了？” “不累的，这点活能干啥？一袋一百多斤的粮食我都能扛起来，这点体力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陈大庄听到这话忍不住一阵恶寒。 这女的彪吧！ 一袋一百多斤的粮食是个男人也要喘会儿气，她一个女的细胳膊细腿的，能扛得住吗？ 反正他不信。 陈大庄对张强说道“这个何大美肯定是吹牛的。” 张强嫌弃地扫一眼陈大庄。 “要不你亲自去问问？ 人家是保国媳妇，又不是你媳妇，你操心个什么劲儿？” 陈大庄嘿嘿一笑“那个啥，今晚上是不是陈叔要去小麦地值班？” 张强道“嗯。” “那我下午跟保国说一声，晚上让保国去。 到时候我拿两瓶酒，咱们三个喝两杯。” 张强道“你是去赶野猪的，还是去喝酒凑热闹的。” 陈大庄道“这两样都互不影响。” 他们在一旁说说笑笑，田丽跟在不远处，一早上都想找机会接近何大美，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田丽咬牙，这丫头看着就要粘在陈保国身上似的，有这么舍不得吗？ 一旁的妇女问道“姑娘，你们那边是不是比我们这边穷？” 不然这么能干的姑娘，怎么愿意跑这么远，嫁到他们这边来？ 肯定是她老家那边太穷了。 这个突然的问题让何大美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那边穷吗？ 她怎么不觉得？ 说起来，她们那边地势平坦，种的庄稼收成好，一年到头都不用饿肚子。 虽说不能顿顿都是细粮吧，至少不用穷到吃高粱面。 她看上陈保国，难道就不能是因为他这个人吗？ 何大美刚想说话，陈保国笑道“婶子，人家那边比咱们这边富裕呢，大美嫁给我是下嫁。” 这女人瘪嘴，这话她还真是不信。 何大美欣慰一笑，陈保国一直在高抬她，护着她。 这女人又道“那你媳妇老家好，你们结婚后怎么不去那边？” 陈保国道“是要去那边发展的婶子。” 这女人一脸惊愕，如果陈保国真的跟着媳妇回媳妇老家发展，这跟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 这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旁的人听到后，都表示不可思议小声议论。 陈开放和张翠花听到后，也没多做解释。 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她们的儿子不是去做上门女婿，而是老二两口子都去那边工作了。 村里人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要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就行。彡彡訁凊 这话陈大庄和张强也听到了，张强知道陈保国在外面有工作，他心里跟明镜儿一样，一点都不意外。 但陈大庄一脸惊愕。 他的好兄弟居然因为一个女人，要远走他乡了。 不行不行，今晚上得问问啥情况。 何大美他们回来的时候，午饭已经做好了。 何大美在院子里洗了手，进来厨房笑道“嫂子，我们回来了。 你们做的什么饭啊，闻着好香啊。” 田文君笑道“我包的粽子，不过下午才能吃。 大美炒的菜，蒸的窝窝头，还有疙瘩汤。” 何大美干一早上活，还真是累了。 饭菜上桌，几人坐在一起。 陈开放道“明天你们就不去了吧，明天都初五了，咱们得提前准备。” 陈保国道“爸，还早呢，咱们初六开始动。” 张翠花道“会不会有点晚？” 陈开放道“肯定晚了，明天至少进城一趟，把需要买的东西买回来，后天家里就来帮忙的人了。” 陈保国一想也是“那行，那我明天就进城去买东西。” 陈开放突然想起晚上该轮到他们家去山坡上值班，说道“今晚上还得去小麦地值班去。” 陈保国道“爸，晚上我去。” 他知道，他要是去了，张强和陈大庄也要去，刚好他说一下这次结婚需要这两人帮忙的事儿。 第416章 你不陪你媳妇 陈开放也没拦着，知道儿子跟张强和陈大庄两个人关系好。 这两人目前为止都是单身汉，两个人整天都在一块儿粘着，晚上基本都在山坡上。 老二想去就让去吧。 何大美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的，你去了晚上躺的地方都没有，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就回来。” “知道了。” 一顿午饭结束，老两口休息了一会儿又走了，何大美也跟着陈保国去了。 田文君下午也跟着去割油菜籽，毕竟这么大一个家庭，就她一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想想都觉得愧疚。 临走时，田文君对陈小红叮嘱道“小红，煮粽子的火不要太大，小火就行。 你看着点儿，锅里的水要是没有了你就再加点儿。 这粽子晚上还得煮一晚上。” 陈小红道“煮这么久会不会糊？” “所以才叫你记得加水。” 陈小红道“知道了嫂子。” 田文君的体质其实没何大美好，何大美真的就像杜小凤说得，从懂事儿起就在分担家里的活，可田文君就不一样，即便被田二虎两口子带去地里，她也是磨洋工的一个。 所以，干活的时候，她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总之是慢悠悠地干。 可何大美是埋头苦干。 下午陈家这两个媳妇都来了，村里人的目光大多是羡慕。 整个沟里放眼望去，陈家媳妇目前来看是最乖的。 有些人家的媳妇，看似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其实吃饭都是分开的。 陈家这两个媳妇，妯娌间的关系目前看来也没什么问题。 晌午的时候，大队有人挑来好几桶撒了糖精的水，大伙儿都凑过去喝，田文君自己带了水壶，里面装的是温开水。 何大美也没去喝，休息时间她就在地头田埂上摘地梅吃。 陈保国道“小心有臭虫。” 何大美疑惑“臭虫是什么?” 话音刚落，她嘴巴里就一股子臭烘烘怪异的味道，何大美差点给熏吐了。 陈保国在一旁哈哈大笑，何大美气得捡起一块土疙瘩朝着陈保国丢过去。 陈保国身体轻快往旁边一躲。 他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摘好吃的。” 陈保国朝着地头走过去，地头是一排排桑葚树，这两天的桑葚黑黝黝的可甜了。 这些桑树，是以前村里人养蚕时候种的，后来没人养蚕了，这些桑树就一直留着。 何大美只看到陈保国在树上摘东西，很快他抱着草帽来了。 草帽里面是满满一草帽桑葚。 陈保国道“这个比地莓好吃。”彡彡訁凊 何大美知道桑果，小时候他们村就有几棵树，这个季节果子成熟的时候，小时候大家都去树底下捡桑果吃。 只是后来那几棵树被队里砍了，后来她就再也没吃过。 何大美看着脑海中满满都是回忆。 田文君就坐在一旁笑。 村里那些调皮的孩子干活干累了，也在旁边摘着吃。 何大美给田文君递过去，田文君只吃了两个。 太阳落山，晚风柔柔吹过，一整天最舒服的时候来了。 男人们干累了，索性就光着膀子，卷着裤腿子，猫着腰手里的活不停，大家伙儿只知道往前干。 偶尔有几个磨洋工的，一直坐着不动。 天色渐暗，大伙儿才收工回家。 田文君干一下午活，感觉她自个儿都能脱胎换骨了。 回来的路上，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张强和陈大庄跟上来，这下才看清楚何大美长啥样子了。 陈保国看到这两人，说道“晚上吃完饭记得来喊我，我跟你们上山值班去。” 张强就知道他会去，故意道“不能吧，你不陪你媳妇？” 陈保国笑道“陪的日子还长着呢。” 陈大庄在一旁只顾着嘿嘿傻笑。 张强道“我可没喊你去。” 陈大庄笑道“你不喊他陈叔就得去，陈叔年纪大了，白天累一天晚上还得熬一宿，多少有点废人。” 陈保国听这两人说话，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这两人啥意思啊？ 何大美干一整天活，回去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瞧着一点疲惫样都没有。 她就跟早上的太阳一样，出门啥样，回家还是啥样。 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 晚饭陈小红早就做好了，锅里的粽子加满了水，还在用小火咕咚咕咚煮着。 一进院子，全是糯米甜滋滋的香味。 陈保国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陈小红道“二哥，是大嫂中午包的粽子。” 田文君站在院子的洗脸盆旁边洗手，问道“你尝了没，熟了没？” 陈小红还真没敢尝，这么贵重的东西，吃一个少一个，她就怕大嫂有别的安排或者计划。 “大嫂，我没尝。” “你拿出来一个晾着，我给你们熬红糖水，等会儿咱们一人先吃两个。” 田文君说着，已经进厨房了。 陈小红做的玉米浆水面片，等家里人都来了，炉子里添一把火，水煮开后金灿灿的面片下入锅中煮开，加入提前炒好的浆水，再撒上一把绿油油的葱花就好了。 田文君换了一口小锅，里面加水和红糖熬煮。 等红糖水煮开变浓稠之后就好了。 他们先吃饭，吃完田文君找了碗，一人给剥了两个粽子，淋上浓稠的红糖水，咬一口都快甜到心窝里了。 她也好久没吃粽子了，吃一口感觉这辈子都值了。 粽子里面本该加蜂蜜的，这年头蜂蜜那么珍贵，家里肯定是没有，她便用红糖水代替了。 张翠花看着碗里的粽子舍不得吃，说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你们吃吧。” 田文君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说道“妈，你赶紧吃吧，我包了一百五六十个呢。” 张翠花一听“咋包了那么多，会不会放坏啊？” “不会的，今晚上还得煮一煮呢。 明天早上煮好了，我给我爸妈还有我奶奶拿一些过去。 我这次包得多，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管够。 明天保国进城的时候，让给立业和小兰一人带几个。 啊对了，还有你大哥一个朋友，县委那个李伟。 人家帮了咱家不少忙，你明天去把粽子交给他，就说是你大哥让带给他的。” 第417章 跟你媳妇同房没 田文君都给安排好了，张翠花听到后欣慰一笑。 这个儿媳妇，做事面面俱到，她这个做婆婆的自愧不如啊。 田文君又道“保国你晚上不是要去值班嘛，去的时候给张强和大庄也一人拿几个。 咱们不在家的时候，听妈说他们两个帮了家里不少忙。 你们结完婚还要走，以后家里有个啥事儿，人家多少能帮一把。 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该想到的还是要想到。 人情世故就是这样。” 这么一番话，让一旁的何大美沉默了。 何大美越看田文君，怎么都觉得她不是这里人。 她再次疑惑道“嫂子，你确定你是小学毕业吗？ 为什么我每次感觉你认真的时候，就像是大户人家出身一样，你总是把别人没想到的都想到了。” 田文君笑道“爸妈，还有你家这口子，可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你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陈保国道“嫂子没说假话。” 何大美笑道“那你肯定是灵魂开窍了。” 这话把家里人都逗笑了，院子里是这家人其乐融融的声音。 讲真，陈保国一直都觉得这个嫂子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从来没说出来过。 估计，他这种想法和感觉不仅他一个人有吧。 大嫂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发生了变化。 不过，他还是喜欢眼前的大嫂。 本来已经吃饱的人，一人两个粽子下肚之后，胃里的馋虫又被勾出来了。 陈保国忍不住又吃了两个，最后碗底的红糖他往碗里加了水，都涮着喝得一干二净。 田文君想，等这次走的时候多捡点竹笋皮，等回大院之后得给陈建国也包几个尝尝，他还没吃过自己包的粽子呢。 何大美吃完又吃了两个，她喜欢吃甜食，但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食。 几个女人收拾厨房，田文君找了个大碗，里面剥了八颗粽子淋上红糖水，上面又盖了一个大小相同的碗。 田文君道“这几个你先拿给他们两个尝尝，等锅里的煮好之后，你明天早上给他们拎过去。” “好嘞嫂子。” 何大美将陈保国送到门口，说道“晚上小心着点儿，别睡太死。” “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陈保国打着手电筒到大队门口时，这两人已经在大队门口等他了。 陈大庄道“我们都快等你半小时了，你可真能磨叽。 咋地，你现在是有了媳妇就不知道干活了是吧？” 陈保国不客气道“滚……” 他突然就不想把碗里的粽子给他吃了，他这张嘴就没说过什么好听的话。 张强倒是没说话，陈大庄又晃了晃手里的三瓶酒，还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白酒加花生，今晚上咱三个好好唠唠。” 陈保国道“要喝你们喝我不喝，我有正事跟你们说呢。” 陈大庄一手搂住陈保国的脖子。 “你要说啥我们俩都知道，谁让我们俩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呢。 你要说的就是结婚的事情是吧？” 陈大庄闻见一股子甜滋滋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又道“你们有没有闻见什么香味，闻着甜丝丝的。” 张强也闻见了，他嫌弃地看了眼陈大庄。 陈大庄看到陈保国端着碗，凑过来闻了闻“你碗里装的啥，怎么闻着这么香甜？ 是什么好吃的？” “我嫂子中午包的粽子，说辛苦你们两个了，让我给你们端几个尝尝。” 陈大庄一听眼睛一亮“是那个淋了蜂蜜的粽子吗？ 我艹，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 好吃吗？甜吗？” “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尝尝就知道了。” 陈保国一想起那个味道，这会儿又想吃了。 日子太苦了，谁不想吃点甜的？ 陈大庄都等不及了。 “你给我看一眼，我拿手指头蘸一下蜂蜜。” “里面不是蜂蜜是红糖，哪有那么多蜂蜜给你吃。 这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这是给你们俩的。” 一旁的张强看着这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他只是无奈浅笑。 他们从小闹到大，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三人来到半山坡茅草房边，他在一旁折了两根树枝又对半折开递给两人。 “赶紧尝尝吧，一人四个，不多不少。” 草棚里点着煤油灯，借着煤油灯忽明忽暗的光线，陈大庄夹起一颗粽子蘸满红糖，塞进血盆大口中，哼哼唧唧叫唤。 “好吃，太好吃了。” 张强也尝了一个，确实好吃。 张强吃了两个的时候，陈大庄已经吃了三个。 等张强吃第三颗时，属于他的一颗已经被陈大庄塞进嘴巴里了。 张强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原封不动吐出来。 但想想都恶心，还是算了。 陈大庄不仅多吃了一个，最后连碗底的红糖都舔得干干净净。 他舔完还意犹未尽道“保国，你爸要干儿子不，我给你爸当干儿子吧，我想天天吃你嫂子做的粽子。” 陈保国“滚……” “那要不我做你妹夫吧，以后让小兰嫁给我，我保证宠着她。” 陈保国看他那不争气的样，忍无可忍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 张强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 陈大庄还不死心“要不让我妈认你嫂子做干女儿？” 陈保国都在捏拳头了，陈大庄还在想着比蜜还甜的粽子。 他们闹了好一阵才歇下来。 三人一人拿了一瓶酒，坐在星空下的田埂边，耳边是沙沙风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气氛美好又纯粹。 陈保国认真道“我马上就要办酒席了，明天得麻烦你们跟我进城买东西了。” 张强道“小事儿。” 陈大庄干脆直挺挺躺在一边道“是小事儿，就算你后天才回来，我们俩明天都给你把该安排的安排好。 对了，你跟你媳妇同房没？” 听到这话，陈保国被酒呛得猛地咳嗽两声。 白酒呛鼻，捶胸砸背。 陈大庄看他这样，瞬间就来了兴趣，躺着的人蹭一下坐了起来。 “是不是同房了？快说说快说说。” 陈大庄扶额，好半天后深吸一口气，又喝了一口酒。 脑子里是那天晚上两人的第一次，想到之后的几次，他无奈道“我好像……那方面不行……” 第418章 苦的是人生 这下子轮到陈大庄被呛了 他一脸错愕，张强也震惊看着陈保国。 陈大庄下巴差点都掉下来了。 “此话怎讲？” “就是……” 唉，陈保国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陈大庄道“你怕不是不行，你怕是不会吧？” 张强扑哧笑了一声，他也觉得陈保国不会不行。 毕竟，他这一八几的身高和壮硕的身体摆在面前。 陈保国道“你们能别开玩笑了吗，我说的是真的。” 陈大庄抓心挠肝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个不行，你说出来我们才能教你啊。” 张强无语地瞪了眼陈大庄，说道“你有媳妇吗？你见过女人长什么样子吗？说得你自己好像很有经验一样。” 陈大庄低头看了眼自己裤裆，神秘兮兮一笑。 “我是没经验，可我看过国外小说啊，里面啥都有。” 张强一听，咬牙道“这话是我这个支书能听的吗？” 陈大庄道“这不是没外人吗，我就是给保国说说。” 陈保国一脸愁容，张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别灰心，你是有媳妇的人，加油啊。” 陈保国感觉他们这不是说了废话嘛。 后来三人聊着聊着，各自手里的酒就都喝完了。 陈大庄也在担心陈保国的事情，突然他脑子里就有了计划和想法。 自家兄弟这么惨，他好歹得帮他一把吧？ 很快，陈保国和陈大庄两人进去睡了。 张强喝了酒是想好好睡一觉，可人却更加清醒了。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结婚了，说真的，他突然好像有点羡慕了。 …… 第二天一早，地里下地干活的人到了之后，张强给一队和二队的队长叮嘱了一声，三人下山准备进城买东西。 田文君一大早起来，给张强和陈大庄一人绑了十颗粽子，她给李伟装了二十颗，又给自己爸妈装了三十颗。 从昨天晚上到早上，又是吃又是送的，一大半粽子已经没了。 粽子昨晚上在炉子上小火煮了一晚上，这会儿还是温热的。 今天过节，陈开放一大早在门口割了艾草，砍了柳树回来，在家里每个门上都挂上了柳树条。 陈保国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刚好在吃早饭，他胡乱吃了几口，给张强和陈大庄拿了粽子去，再回来时，老两口都去下地了。 张翠花让何大美跟着陈保国到县城去玩，人家丫头是新媳妇，一进门干这么多活就算了，总不能缠着人家孩子，让人家孩子天天跟着他们干活吧？ 陈保国出发前，田文君将陈保国喊进房间。 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三百块钱“保国，这是你大哥叫我给你的三百块钱，说你结婚的时候肯定能用得着。” 陈保国一看大嫂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大团结，他赶紧道“嫂子，大美家办的酒席那么好，才花了一百来块钱。 你和大哥也不容易，这钱我不能拿，我自己身上有钱的。” 田文君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万一你身上的钱不够用了。” “够了嫂子，我不能再给你和大哥添麻烦了。 真要算起来，我欠你们很多了。 谢谢你嫂子，这钱你留着吧，我是不会拿的。 嫂子我就先走了。” 陈保国知道，这个季节的菜其实不贵，他们家就准备六菜一汤就行。 就这标准，在村里都算是好的了吧。 何大美在院子里听到屋里这两人的谈话，她很欣慰，这兄弟两个都喜欢为对方着想，他们一个没有贬低一个，遇到困难互帮互助，这样挺好的。 不像有些兄弟，父母偏心，一碗水永远都端不平。 田文君从房间出来，何大美道“嫂子，你也跟我们去吧。” “我就不去了，我留下来给爸妈做饭，你们注意安全。” “好嘞嫂子。” 等这几人走了之后，田文君拿了三十个粽子回自己家里去了。 张美兰这两天心情好，一大早起来小院子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田文君一进来，笑呵呵道“奶奶，我来看你了。” 张美兰正打算去喂猪喂鸡，她从房间出来，看田文君手里端着一个盆子，说道“你又给我拿的啥好吃的？” “我昨天包的粽子，早上刚煮好，奶奶先给你剥几个吃。” 张美兰一看这么多，说道“哎哟天神爷呀，你怎么拿这么多？ 这怕是吃不完要放坏。” “不会坏的奶奶，我给你们一人拿了十个，你们今天吃五个，明天吃五个不就吃完了嘛。” 田文君说着，一手抱着盆，一手搀扶着张美兰进去厨房，给张美兰先剥了三颗粽子淋上红糖水。 “奶奶你先吃。” “你也吃。” “我早上已经吃过了，奶奶你这会儿打算做什么，我来帮你啊。” “我还能干啥，就是去后院喂猪喂鸡。” “那你坐着吃粽子，我去给你喂。” 田文君嘿嘿一笑，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张美兰看着田文君的背影欣慰一笑，她这辈子生了两个孩子，女儿不是啥好东西，但儿子还算是孝顺。 她心里很清楚，儿子儿媳妇在村里经常被人笑话。 玉莲她生不了孩子，但他儿子也没想着要离婚。 她也是个女人，知道女人不生孩子有多难，她这个做婆婆的非常能理解。 好在他们不嫌弃招娣是个女娃把她抱回来了。 都说孩子要亲生的，可这孩子不是亲生的，却对他们三个都很好。 所以啊，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孩子懂事儿有良心，知道好赖，知道感恩就比什么都好。 粽子入口，甜的是心，苦的是人生。 人这辈子，哪有不苦的？ 田文君在后院将猪草剁碎放进木桶里，又放了一碗麦麸，加一碗水搅拌一下倒进猪槽里面，底部剩下的喂鸡。 干好这些她出来的时候背着背篓，说道“奶奶，我去后山坡上打一背篓猪草去，你坐着慢慢吃。” 张美兰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闲不住？你别去了，等你爸回来吃的工夫他就打回来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歇着吧，我知道你是心疼他们，但你只能帮一时啊。” “没事的奶奶，我很快就回来。” 第419章 非回来不可的理由 田文君去后山割了一背篓猪草，回来的时候她卷起的裤腿都湿嗒嗒的。 她背着背篓，额头是一层细细的汗珠，看着多少让人有些心疼。 她人很累，但心里是真的踏实高兴，还有满足。 她这一来一回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何大美他们几个进城之后直接去了供销社。 陈保国手里拿着一个单子，上面记录的是需要买的东西。 张强和陈大庄在一旁看着买东西，何大美在挑。 陈保国一眼就看上服装区的一条红裙子，上次他们结婚的时候何大美没穿裙子，他想着反正就结一次婚，这次不能错过。 他来到服装区，回头偷偷看了何大美一眼，何大美此时正在帮张强和陈大庄他们装东西。 陈保国快速地买了一条红裙子装进纸袋子里，付过钱之后他来到三人身边。 他将裙子悄悄装进布袋子里。 这裙子花了二十八元，虽然不是海市货，但他觉得大美穿上一定会是村里最好看的新娘。 对陈保国的举动，何大美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们要买的东西其实不是很多，猪肉今天买回去容易放坏，只能等初七再来一趟，一些干货和应季的蔬菜都买了。 陈保国道“你们在这里先买东西，我给我弟弟和妹妹把粽子拿过去，我很快就回来。” 何大美也想见见陈保国那个弟弟和妹妹，一个家里同时供应两个学生，自己公婆也是不简单。 张强道“你去吧，我们还要点货，你速去速回。” 何大美道“需要我跟你去吗？” “不用，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不是陈保国不带她去，是这会儿太阳毒辣，两个人走路上的速度快不起来，他还是一个人去的话方便一点。 而且，他看完弟弟妹妹，还得去找一趟李伟。 何大美也没强求，反正早晚是会见的。 初八刚好是周末，他们两兄妹应该会回来吧。 陈保国一个人来找陈立业和陈小兰，这两人看见自己二哥，别提有多兴奋。 陈保国将有油纸包递给两人，神秘嘻嘻道“大嫂包的粽子，让我给你们带过来。 本来大嫂熬的红糖水，但我没法给你们带，她在里面包了白糖，一人十个，多吃一点。” 陈立业眼睛一亮“大嫂回来了，那二嫂呢？” “也回来了，你们周六下午回来就能见到了，你哥我周末结婚，你们两个周六上完课必须回来，听见没？” 陈立业激动道“你放心二哥，我们一定回来，我还想吃大嫂包的饺子呢。” 陈保国一脸无语，他这个小弟就是个吃货中的战斗机。 “瞧你那点出息，一天到晚就想着吃。 赶紧上课去吧，我还要去忙。” 陈立业眼尖，看到陈保国手里还有一个更大的油纸包，好奇问道“二哥，这包里面是什么，该不会还是好吃的吧？” 陈立业说着，伸手就去摸。 陈保国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巴掌“别碰，这不是给你们的，赶紧上课去，周六记得回来。” 陈小兰隔着油纸包闻了闻，笑嘻嘻道“知道了二哥，代我向大嫂二嫂问个好。” 陈保国瞪着陈立业道“你自己看看，你还没小妹懂事儿，小妹还知道向大嫂和你二嫂问好。” 陈立业笑道“行行行，那你回去了代我向大嫂二嫂问声好。” 陈保国道“赶紧滚去上课。” 眼看着陈立业要高考了，陈保国不想耽误他的时间，等这两人朝着教室走去，他才转身离开学校去了县委。 陈立业来见了李伟，李伟看到陈立业也高兴。 李伟笑道“你的事情成了？” 陈立业憨憨一笑“成了，谢谢李主任你前段时间帮忙，这粽子是我嫂子包的，她说我大哥一直记着你，让给你带一些来尝尝。” 李伟一听田文君回来了，咧嘴笑道“嫂子回来了，那我班长岂不是一个人在那边日子很难过。” 陈立业没说他回来结婚的事情，他笑道“我大嫂过段时间就走了，她想家里人了，回来看看。” 李伟知道，两个地方相隔这么远，怎么可能会因为想家而跑回来？ 再说，这也不是陈建国办事的性格，肯定是有什么非回来不可的理由。 李伟也没多问，只是笑道“挺好。” 陈立业看人家还在忙，打了招呼匆匆离开。 李伟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二十个四角粽子。 他忍不住感叹，班长可真是幸福啊，娶了个贤妻。 陈保国回来时，这三人东西都差不多买齐了，他付过钱之后，身上还剩下三十几块钱了。 他之前身上还有几十块钱，结婚前上个月工资和补助发了，他身上也就不到两百块。 回来路上三人的车费就花了好几十，明后天还得花钱，他回去之后得想个办法才行。 陈保国道“走吧，我请你们下馆子。” 陈大庄笑道“你有票吗？” “我肯定有票，不然怎么请你们。” 他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两人。 张强笑道“咱去吃牛肉米粉吧。” 一人一个油饼一碗粉就吃到撑了，主要好吃还不贵。 陈保国笑道“好吃不？” 陈大庄道“好吃，上次我们和婶子还有小红吃过，当时还是强子请客吃的。” 陈保国知道前段时间这两人帮忙进城来买东西的事儿，人家帮忙了，最后还让帮忙的人请客吃饭，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保国道“你们想吃啥就吃啥，今天我请。” 张强和陈大庄知道陈保国没钱，也就没说吃别的。 他们进城吃一碗牛肉米粉，回村里去都够吹半月牛了，有吃的就不错了，他们嘴巴糙不挑食。 四人要了牛肉米粉和油饼，米粉和饼子端上桌，何大美将自己的油饼给陈保国掰了一半。 “这一半给你吃，我吃不完。” 这两人说起来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但说真的目前为止在一起待了也就半个月左右。 双方的脾性他们现在也还在相互摸索，但何大美对陈保国是真的好。 她不是吃不完，而是担心他舍不得花钱吃不饱。 第420章 我劝你不要乱来 陈保国道“我一个就够了，你赶紧吃，我再给强子和大庄一人要一个油饼。” 张强没阻拦住陈保国，很快陈保国端着两个油饼回来了。 陶瓷碗大的油饼，是又酥又香。 何大美吃了一碗米粉半个饼就吃饱了。 他们吃完歇了一会儿，陈保国道“媳妇，你还有啥要买的。” 一声媳妇，让何大美有些不适应，她红着脸颊抿嘴摇头。 “没什么要买的，该买的都买了。” 一旁的陈大庄看到这样的陈保国，心里多少有些受不了。 按理来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陈保国对他们两个就很少温柔，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媳妇就如此温柔。彡彡訁凊 看来，男人对待男人和女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张强道“单子上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陈保国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一两点的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何大美坐在拖拉机后面，一点都感觉不到热，耳边吹过的风是凉爽的。 放眼望去，风吹麦浪，一望平川，夏鸣蝉忙，美不胜收。 …… 田文君早上打完猪草回来，张美兰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给田文君包指甲。 她在门口揪了几片核桃树叶，指甲花揪下来捣碎之后涂抹在指甲上，用核桃树叶包起来，然后用绳子绑住。 田文君一直在笑，半小时后田文君给张美兰也包了指甲，院子里是婆孙两人咯咯地笑声。 包完指甲花，田文君帮忙做了午饭，这才回来帮陈小红做午饭。 反正她在家里也是没闲着，两边都是家。 公婆这边还有陈小红，可她爸妈那边就只有她，她能做的就是两边跑，两边尽量都兼顾。 田文君回来吃了两个粽子，粽子放凉后口感更好了，她和陈小红一人吃了四颗。 他们今天的主食，基本上是粽子。 陈开放和张翠花回来后，也一人吃了几个。 老两口休息了一下又下地去了，三点多的时候，陈保国他们这帮人从县城回来了。 几人将东西搬放到陈立业住的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比较阴凉，菜放在这里不容易放坏。 等东西都放好，田文君给他们几人倒了水，又给他们剥了粽子吃。 陈大庄一口气吃了六个，真真是撑到嗓子眼了。 田文君知道，这年头大多吃的都是粗粮和杂粮，人肚子里都没有什么油水，她一个女人一口气都能吃四颗粽子，更何况是干体力活的大老爷们呢？ 张强倒是要文雅些，吃了四颗。 陈小红给他们倒了水，这两人吃完粽子喝完水，这才离开。 陈保国将两人送到门口，问道“这个点你们还下地去不？” 张强道“不去了吧，今天下午大家应该都回来得早，刚好我去大队院记录一下这两天的情况。” 陈大庄嘿嘿笑道“我也去，刚好我也有点重要的事情。” 张强知道，别看陈大庄是一队大队长，但他平时是真的不喜欢往大队院跑。 今天奇了怪了，他要去干啥？ 张强也没多想，拖拉机摇起来后，陈大庄跳起来坐在一旁，拖拉机突突突朝着大队院的方向驶去。 陈保国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身跟何大美进屋。 拖拉机停在大队院前，头顶是暴晒的烈日。 两人一进屋，屋子门对着窗户，吹进来的风格外凉爽。 陈大庄在一旁翻箱倒柜，张强道“你找啥呢？” 陈大庄道“咱大队给驴配种的那个药了？” 张强拿着笔的手一顿“你找那玩意儿干啥？” 陈大庄嘿嘿一笑“我给保国用点儿。” “啥？你疯了？ 那是给驴用的，你别乱来。” “哎呀，之前咱队里的兽医给驴用的时候我看见过，我当时还问他来着，这玩意儿给人能用不。 他说能，但是要控制量的多少，一指甲盖大小就行。 保国不是说他不行嘛，给他多少用点儿，万一他就行了呢？” 张强一听脑仁一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知道药在哪里，但他没告诉陈大庄。 “不知道被人塞哪里去了，我告诉你，这可是很危险的，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赶紧滚去忙你的去。” “哎呀没事儿，你就放心吧。” 陈大庄打开柜子，看到那个药罐子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他撕了一张纸，用手抓了一点点药包起来。 张强啧了一声，赶紧跑过来抢夺。 陈大庄连药罐子都给盖住，捏紧纸夺门而出。 他拍了拍口袋，回头道“哎呀我做事有分寸的，我等他们结婚那天晚上闹洞房的时候给他们放。 这药又不会出人命，你不许说啊，你要是敢说，我就跑去找陈小红。 我告诉她你这几年心里都是她。” 张强咬牙“你个王八蛋，你说你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你给我等着我。” 陈大庄已经笑哈哈走到门口了。 “等着就等着，我等着喝你俩喜酒。” 张强气的咬牙，陈大庄早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这药是给人能用，但万一量太大，是真的会出事儿。 张强这会儿还哪有心思做记录，他没做啥亏心事儿，但心里就是害怕担心。 算了，指甲盖大一点儿的药，对陈保国来说应该是不会有事儿。 只是这个方法…… 多少有点让人担心。 陈保国不知道的是，他这两个兄弟，已经在为他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操心了。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整个大队的油菜籽都收割完了，明天开始就要把割倒的油菜籽全部拉回来晒一晒然后敲打脱壳。 今天活干完得比较早，社员也下工也早。 陈开放两口子回来时，看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悬着的心也算安放下来。 难得地放松，他们回来后在门口的小河边泡了脚，还顺便将这两天干活时衣服洗干净。 等明天一过，后天他们就要忙了，大后天就是他们二儿子的婚事了。 晚饭过后，陈保国红裙子先藏起来，他将何大美喊进房间。 何大美在跟田文君收拾白天买回来的东西，她突然被喊进房间，她想着陈保国怕是有啥急事儿。 她一进门，问道“啥事儿？” 第421章 良心被狗吃了 陈保国嘿嘿一笑“你猜我给你买了啥？” “买啥了？” 何大美脑子里又蹦出那把明晃晃的王麻子菜刀。 这次…… 这次该不会是个锤子吧？ 何大美已经脑补了一下，陈保国笑嘻嘻从屁股后面拿出来一个纸袋子递给何大美。 何大美心有余悸，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感觉很轻，应该不是锤子斧子之类的。 她打开一看，看到里面红艳艳的，她心口一紧。 等拿出来发现是裙子的时候，激动得湿了眼眶。 她跳着轻喊一声“啊，怎么是条裙子？” “喜欢吗？” 何大美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嗯喜欢，我是真的很喜欢。” 陈保国看她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不过，不知道为啥总感觉她收到裙子比收到菜刀高兴多了。 陈保国试探性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次收到裙子的样子比上次收到菜刀的样子开心很多。 上次那把菜刀，是不是送得不对？” 何大美扑哧笑了一声，一下扑进陈保国怀里。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很喜欢。” 何大美抬头，在陈保国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 陈保国耳朵一红，憨憨一笑。 看她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陈保国道“你晚上试试看，那天咱们在你们老家办酒席，我感觉你是喜欢裙子的。 我不想你跟着我受委屈，上次没穿裙子，咱这次穿也是一样的。” 何大美眼泪差点掉出来“这会不会很贵？” “不贵的，就二十几块钱。” “二十几块钱也很贵了，都快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 不过我是真的喜欢。” 陈保国欣慰一笑，何大美道“我眼光真好，给自己选了这么好一个男人。” 陈保国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我夸你顺便也夸赞一下我。” 这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自己很幸福。 晚上，何大美在田文君房间试穿了一下红裙子。 红艳艳的裙子穿在身上，看着就很喜庆。 这裙子大小刚好合适，何大美很喜欢。 田文君看何大美乐呵呵的，她觉得她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儿。 …… 初七这天，陈立业载着陈小兰两人从县城回来了。 今天家里帮忙的人很多，整个村子就许大强两口子和田小云家的人没来。 这两天田小云回娘家来了，她听到陈保国明天结婚，心里很难受。 这是她结婚后第一次回娘家来，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 邻居都说，陈保国找了个好媳妇。 那个女孩腰细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 重要的是，她对陈保国父母很好，一来就下地干活，比大老爷们还要能干。 听说，女方家里彩礼都没有要。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彩礼上，似乎没有要彩礼比没嫁妆更让人值得一提。 田小云掀起袖子，看到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悔不当初。 当初，她就不该心高气傲，还问人家要三转一响。 现在想起来，她真的是有眼无珠，错过了这么好一个男人。 晚了，一切都晚了。 现在听别人说起这些事情，都是在往自己心窝里捅刀子。 现在好了，嫁了个老男人，还是个瘸子。 三转一响没有，婚礼也没有，有的只是日日夜夜无数的折磨，还有他心情不好时说来就来的暴揍。 田小云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了算了，这日子，是越来越没有盼头了。 田丽和许大强，听着陈家房顶大喇叭里传来的戏曲声，两人气得都没话说。 田丽越想越气，骂道“你听听你听听，这陈家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好歹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是他们家大儿媳妇，他们家老二结婚居然都不邀请咱这个亲家，你说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许大强沉默地抽着旱烟，田丽咬牙切齿骂了一堆。 许大强道“哼，你指望你那个没良心的女儿和女婿来请你，怕是咱俩老死了，她都不带登门边的。 他们要是有良心，就不会把我从那个位置上弄下来。 都是因为他们陈家人，我现在一把年纪了每天下地累得跟头牛一样。 这样没良心的女儿女婿，要他们也没什么用。 良心被狗吃了。” 这老两口一唱一和，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田丽道“估计我那个弟弟和弟媳妇，这会儿在陈家笑得正欢呢。” 田文君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三人买了新衣服，他们心情好都高兴。 从昨天开始，这三人就穿着田文君买的新衣服来帮忙。 村里人看人一家都穿得新新的，说不羡慕是假的。 陈开放两口子还没换新衣服，他们等明天最重要的日子再换。 他们这边的酒席和何大美那边的不一样，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这边是六菜一汤，菜里最多的都是土豆和青菜，还有油炸土豆丸子和油炸豆腐。 汤是土豆丸子加肉，还有豆腐乱炖的，这算是最好的一道。 陈保国这边是不需要请厨子的，村里年长一些的女人在后厨自己做。 何大美那边是请人来唱戏，但陈保国这边是队里的大喇叭借来之后挂在院墙上，里面放的也是戏曲，其他歌也有，但都是村里人常听的那些。 夜幕降临时，村里人都散了。 陈保国的新房，那些规矩什么的，倒是跟何大美家那边一样。 两个新人已经办过一次酒席，但何大美还是激动。 这天晚上，她们几个女的在家门口的小河边擦洗了身上，进屋后几人挤在一张炕上。 陈小兰也来凑热闹，她就是想跟大嫂和二嫂亲。 她和三哥一回来，看到何大美的时候，两人其实还有些担心她不好相处。 但他们一回来，何大美就喊他们两个吃饭，这两个吃货瞬间就被何大美收买了。 陈小兰很喜欢田文君，晚上缠着田文君要一起睡，她还想问问大哥的事儿。 何大美一听，最后干脆拉着陈小红一起睡。 刚好谈心的同时，还可以说些让人高兴的事情，也会增加她们妯娌、姑嫂间的感情。 反正都是一家人，以后要一起面对的事情还多着呢。 第422章 这是什么狗屁说法 初八早上，陈保国和何大美两人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何大美就在田文君房间，新房她都没进去。 她早上起来穿了陈保国买的红裙子，田文君看着眼睛一亮。 “大美，你穿上裙子真好看？” 何大美眼底闪过一丝娇羞“嫂子，真的好看吗？ 我从小到大还没穿过裙子呢，这是我二十三年来第一条裙子。 还是我最喜欢的人送给我的，等今天过了，我一定把它收藏好。” 田文君被逗笑了。 “趁着年轻能穿就穿，等以后想穿都穿不出来了。” 何大美笑了笑，说道“嫂子，今天帮我化妆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化得跟上次一样好看？” “行，我保证你今天比上次更好看。” 田文君在这边收拾，陈保国也收拾整齐了。 他在院子里已经开始帮忙招呼客人，他们这边主婚人是村里比较年长，名声好的老一辈人。 这边婚礼上叫主管，就是喊话，说一些祝福词，还有拜堂。 院子里越来越热闹，村里很多小孩都守在门口看新娘子。 男孩子还能进来房间看新娘，但女孩子就不行。 这边有个说法，就是结婚的时候小女孩不能进新娘子待的房间，尤其是新房，不然新娘子第一胎容易生女孩。 何大美身边还守着张美兰。 张美兰就怕村里跟陈保国关系好的年轻小伙进来闹新娘。 这些家伙们坏得很，不是拿针扎，就是掐新娘子，张美兰得守着。 不知道为什么，何大美总觉得陈保国这边办婚礼要比他们那边热闹。 在她老家办酒席时，压根没这么多小孩子围观。 只要是进来房间的孩子，何大美都给他们人手抓一把水果糖和瓜子，小女孩们都很好奇，只能趴在窗户上看。 何大美问道“奶奶，为啥丫头就不让进来？” 张美兰道“老一辈的人说，结婚的时候女孩子不能进新娘子在的房间，不然新娘子第一胎会生女娃。” 啥？ 这是什么狗屁说法？ 何大美很诧异，她一脸惊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遇到这些事情，何大美偏偏就一身反骨，她才不信这些事情呢。 什么时候，女人能否生儿生女，居然由毫不相干的小丫头来决定？ 何大美趴在窗户上，对窗户外面趴着的几个小女孩说道“小丫头，快进来姐姐给你们吃喜糖。” 张美兰笑道“你可真是跟我家招娣一个样儿，我家招娣骨头就是反长的，你也是。” 很快几个小女孩就进来了，张美兰也没有多阻止。 何大美给他们一人多抓了几颗糖果，几个小丫头一出去，很快又进来几个小丫头。 盘子里的水果糖和瓜子，全都给了这些孩子。 张翠花这边在厨房给做饭的人找东西，有人道“翠花，你赶紧去看看你二儿媳妇吧，她在的房间小姑娘家可不能进去，刚才好几个小姑娘进去了，你赶紧去说说吧，不然你家大美第一胎保准生女娃。” 张翠花一点也不介意，说道“生女娃就生女娃吧，只要他们两口子喜欢就好。” 今天是个好日子，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进去把那些小丫头都赶出来吧？ 多大点儿事，不管是儿子女儿，不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吗？ 这妇女笑道“行吧行吧，你们老两口就做这个好人吧。” 张翠花笑笑继续忙。 村子上方是大喇叭里戏曲缭绕的声音，从上俯视下来，四四方方的黄土小院里，摆放着十张饭桌。 院子里窗户和墙上都贴着红色双喜字。 张强和陈大庄今天也在帮忙，这两人脖子上一人挂着一条白色毛巾，根据主管喊的东南西北给桌子上端盘子。 这边入席是有讲究的，分东南西北，比方说北边的第一桌，就是给娘舅家准备的，东边第一桌就是给新媳妇这边准备的。 只是何大美是一个人来结婚的，这边的酒席是空着的。 只要张翠花娘舅家的人入席，新人就可以拜堂成亲了。 主管在上面喊道“娘舅入席，新人准备拜堂。” 何大美心里一紧，还要拜堂？ 拜堂是什么样子她还真没见过。 很快陈保国拿着一条红头纱进来了。 一大早起来他不能见何大美，所以何大美也就没出房间。 陈保国这会儿看着何大美，一双眸子发光。 他媳妇可真美，真好看。 张强和陈大庄进来，看到这两人眼神缠绵，再看看炕边的鞋子。 陈大庄嘿嘿一笑，等陈保国往何大美头上盖头纱时，他弯腰捡起何大美鞋子溜了。 田文君看见时已经来不及了。 田文君喊道“保国，大美鞋子被大庄拿走了。” 陈大庄站在窗外笑道“人家新媳妇从外地赶来的，你怎么都要背着人家在村里转一圈，这也意味着你把人接回来了。 你这媳妇都没出门，怎么进门。” 陈保国咬牙“陈大庄你给我等着，等你结婚的时候，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陈保国正要出门去给何大美抢鞋子，陈大庄笑道“我结婚还在猴年马月了，等我结婚时候再说。” 何大美一听咬牙，眼看着就要拜堂了，这个陈大庄敢坏自己好事她不允许。 何大美跳下炕，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出门了。 何大美一手摁着头纱，一手掀开门帘出来。 陈大庄站在窗口正打算跑，看到面前穿着红裙子的人一顿。 这是保国媳妇？ 这么一打扮还怪好看哩。 陈大庄刚想到这里，何大美上前一步一把夺回自己的鞋子，她顺势又在陈大庄小腿上踹了一脚。 一旁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笑了。 等陈保国反应过来往门口走时，何大美已经拎着鞋子又进来房间了。 陈保国忍不住笑笑，田文君赶忙拿了一条新毛巾递给陈保国，说道“赶紧让她擦擦脚底。” 陈大庄不敢进来，想欺负一下这两人还没欺负上。 陈保国给何大美蹲下去要穿鞋子时，却被何大美阻拦了。 何大美道“我自己来。” 在她老家有个说法，结婚当天要是新郎给新娘主动穿鞋子，那就意味着新郎这辈子都会被新娘踩在脚底一辈子。 何大美不想这样，她不想踩他，只想捧他对他好。 第423章 好事成双早生贵子 陈保国手一顿，何大美已经自己穿好鞋子了。 两人从田文君房间出来，走到院子中心，陈保国牵着何大美的手，朝着房檐底下走去。 房檐底下正对门的方向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红烛和燃烧的香蜡。 主管笑道“迎新人，拜天地。” 这两人男左女右站着，院子上方，飘来主管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等三人拜完之后，主管笑呵呵喊道“礼成……” 话落，很快有人将一旁的桌子抬进了主屋。 主管站在一旁又说了些祝福的话，最后说道“送入洞房。” 一旦送入洞房，这就意味着村里这帮小伙子可以闹洞房了。 他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来玩闹，昨晚上陈大庄早就跟村里那帮关系好的商量好了。 这两人要进房间，陈保国就被他平时玩的一帮人堵住了。 这帮人喊道“抱起来抱起来……” 陈保国脸发红，两人被堵着走不了，他只好弯腰将何大美拦腰抱起来，在这帮人的哄闹下，这才将何大美抱进房间。 一进去，一帮男的全围了进来，新房里的小屁孩都被赶了出去。 陈保国就怕这帮人欺负自己媳妇，就怕他们下手没个轻重的。 陈大庄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红苹果。 其他人一阵惊呼“你哪里来的苹果？” 陈大庄道“老子去县城买的。” 他找了根绳子将苹果绑起来绑在树枝上，笑道“看见没，给你俩准备的。 咱们是文明人，闹洞房都要文明一点。 游戏规则就是苹果吊在你们俩面前，我喊一二三，你们俩就同时咬苹果。” 陈保国知道这帮人要闹，他们这边洞房闹得越厉害，老一辈的人说两人以后的日子更红火。 这两人自打一进门，就被推来推去的。 很快，一大帮人开始玩游戏。 陈大庄可是提前做了功课，这两人苹果没啃到，倒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少亲嘴。 窗外，院子里第一轮酒席快结束的时候，主管喊两人出去给亲戚敬酒。 闹洞房的这帮人这才歇息了半小时。 第二轮酒席闹洞房的这帮人也去吃席了，何大美这才休息了一下。 张翠花抽空在后厨盛了一碗菜给何大美端进来。 张翠花道“大美，这帮人还不知道要闹到啥时候，你也赶紧吃点儿，别饿肚子。” 何大美笑道“谢谢妈。” “那你慢慢吃，保国你看着，吃饭的时候别让人进来。” 陈保国道“知道了妈。” 张翠花一出去，何大美端着碗吃菜，她看见碗里有好几块肉，给陈保国夹了两块递到嘴边。 陈保国道“我不饿你吃。” 何大美道“听话，张嘴。” 听到这话，陈保国忍不住笑笑，在何大美侧脸上亲了一口。 他是真的遇到了对的人。 他有种感觉，他以后和何大美除了夫妻关系之外，还可以处成兄弟。 何大美脸上闪过一丝娇羞。 一碗菜两人吃完了。 陈保国看到桌子上放着被他们两个啃了一半的苹果递给何大美，说道“媳妇，这苹果你吃了，看他们等会儿还用什么欺负我们。” 何大美接过，咔嚓咔嚓几口就吃完了。 两人眼神黏黏腻腻，满眼都是幸福。 就在陈保国以为苹果没了他们就不闹的时候，结果陈大庄拿了一个搪瓷盆子和木棍进来。 陈大庄干咳一声，这一轮的游戏是他们问新娘问题，如果新娘回答不上来，或者回答不正确，陈保国就要受罚。 搪瓷盆子扣在脑袋上，然后用木棍敲。 陈保国无奈。 行吧，还是他们厉害，他斗不过他们。 这几人基本上闹了一整天，下午酒席结束的时候，大家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帮忙的帮忙。 夜幕降临，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主屋这会儿没什么人，陈大庄进去主屋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将自己提前准备的药偷偷放进去端去陈保国新房门口。 陈大庄道“保国，我进来方便不？” 陈保国站了一天，这会儿在炕上趴着，他想歇一歇就去洗漱睡觉。 说真的，前后办了两次酒席，他发现结婚比干活累多了。 陈保国起身坐在炕边，说道“咋了？方便。” 陈大庄端着酒笑呵呵进来，说道“今天对不住了，但咱俩一起长大的我高兴，我给你俩倒了一杯酒，希望你们别生我气。” 陈保国道“多大点儿事儿，你小子今天还算有分寸。” 没有叫人掐他媳妇。 陈大庄笑笑“是兄弟咱就不多说了，这杯酒里面全是我送你俩的祝福。 好事成双，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生活甜甜蜜蜜。” 陈保国都被逗笑了，看把他高兴得，文盲都变成文化人了。 陈保国两杯酒同时接过，说道“我媳妇累一天了，这两杯酒我都喝了吧。” 陈大庄赶紧阻拦“那哪儿行？ 这是我给你俩的祝福，你一个人收了算咋回事儿。” 一旁的何大美一听，说道“我们一起喝。” 这两人当着陈大庄的面，将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陈大庄万分满意。 他笑道“好兄弟，虽然你成不了我妹夫，但你娶了自己喜欢的人我高兴，以后好好过日子，对人家大美好点儿。” 陈大庄有感而发，还想说很多废话，但被陈保国从新房里面推出来了。 这两人歇了一会儿洗漱完，隐隐感觉不对劲儿，全身热得厉害，好像体内憋着一股子火。 何大美口干舌燥的，她跑去厨房喝了一碗凉水，体内那股火不但没压下去，好像烧得更旺了。 她觉得不舒服，先躺下休息了。 陈保国洗漱完体内也热得厉害，他进来脱掉衣服躺床上，胳膊碰到何大美的身体，冰冰凉凉很舒服，他直接将人揽进怀里。 何大美也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一个劲儿往陈保国怀里钻。 很快，陈保国像是开窍一般，人脑子是清醒的，身体是滚烫的，跟何大美紧紧缠在一起。 山坡上值班的两人躺在茅草棚子门口，盯着头顶的月色。 张强担心道“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陈大庄道“放心吧，我问过师傅，就那么一点药，对他们来说只会起到辅助作用。” 张强还是担心，希望他们不要有什么事才行。 第424章 为啥她疼他不疼 新房内，陈保国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前几天害羞的何大美今天也不对劲，她热情过头。 两人紧紧相拥，呼吸急促，生涩地吻着对方。 何大美脸颊上带着浅浅红晕，她胳膊勾着陈保国，控制不住往他身上蹭。 今晚上何大美觉得陈保国也不一样。 很快，房间里是两人急促的呻吟，还有浅浅的碰撞声。 何大美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快要炸开一样，好像怎么都不够。 恍恍惚惚中，她突然间觉得陈保国打通了任督二脉，给她的感觉完全跟以前不一样。 那种感觉没法形容，但她敢肯定的是，陈保国的身体没有问题。 陈保国感觉他要疯了，一开始力道多少有些控制不住，可后来他才知道什么叫洞房。 两人折腾了大半夜，好几次何大美要不是咬着被子，她差点没控制住叫出声。 事后，两人全身湿漉漉粘乎乎的。 何大美趴在陈保国身上喘着气儿，舒服倒是舒服，就是她的腰快断了。 陈保国脸上是一层薄薄的汗珠，他一手揽着何大美的后腰，口干舌燥吞咽了口水，小麦色结实的胸口起起伏伏。 陈保国喘息了一会儿，说道“媳妇，我身体没病。” 何大美哭笑不得，原来他也怀疑他自己身体不好。 还好还好，应该是两人刚结婚，因为紧张和羞涩放不开所以才这样。 何大美笑了笑，说道“我去给你倒水喝。” 陈保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别去我去。” 陈保国抓过一旁的大裤衩麻利套上，光着上半身下床去倒水。 他给何大美掺了温水，等她喝完之后他自己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保国上床后，实在热得要命，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这会儿没那会儿跳得快了。 陈保国看一旁一动不动的何大美，一脸歉意道“媳妇，是不是弄疼你了？” 何大美懒洋洋摇头，眼皮都是沉重的。 “没有，谢谢你保国。 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也会对爸妈好的，咱们都是勤快人，以后日子肯定能过好。” 陈保国将何大美揽进怀里，肯定道“会的，一定会的。” 何大美眼皮沉重，又困又累。 她声音不大不小道“你以后不许辜负我，你要是敢辜负我，我就用你送我的那把菜刀剁了你。” 陈保国扑哧被逗笑了，他道“我陈保国就算是死，也不会辜负一个叫何大美的傻女人。” 陈保国话落之后，还在等何大美说话，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她说话。 他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陈保国微微一笑，在她脑门上轻吻一下。 他总算是理解大哥大嫂为什么以前互看不顺眼，但后来看着双方的眼神情意绵绵。 原来，夫妻间同房后，只会被对方更深地吸引。 陈保国觉得他自己是幸运的。 去年这个时候，媒人还在说他和田小云的事情。 可一晃，他怀里躺着的是他新婚的妻子 对于眼前的生活，陈保国已经心满意足了。 能遇到大美这么好的女人，说明他是个有福气的男人。 这天晚上，这两口子睡得很踏实，但陈建国这边就没这么踏实了。 田文君这才走了十天，今天是自己弟弟结婚的日子，不知道酒席办得还顺利不？ 不知道许大强两口子有没有来闹事？ 陈建国一整天都沉着一张脸，赵二蛋这帮新兵蛋子又跟着遭殃了，大早上负重五公里就算了，回来又是四百米障碍物，还有泥坑里面扛木头棒。 一营的人叫苦连连，二营和三营的人以前在一旁还跟着笑话，但不知道啥时候开始，一营高强度训练的时候，二营和三营都跟着一块练。 赵二蛋想想以后的日子，怕是只会苦上加苦，累上加累。 他好想嫂子回来。 不仅赵二蛋想田文君回来，其他两个营的人也想田文君回来。 田文君回来了，陈营长就正常了。 陈营长正常了，张营长和江营长也就跟着正常了。 陈建国晚上回来，家里冷锅冷灶的，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去食堂吃饭。 他就盼着，媳妇赶紧回来。 后院的黄瓜和豆角已经开始结了，他想吃媳妇做的拍黄瓜。 …… 第二天一早，新婚的两人一觉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 何大美感觉身上就像被擀面杖敲打过一样疼，她一点都不想动。 尤其是双腿和腰，都快要断了。 何大美现在脑子清醒了，想起昨晚上两人暧昧夸张的动作，这会儿羞得面红耳赤。 陈保国倒是没什么，他起身穿好衣服说道“昨晚辛苦了，你再好好睡一会儿。” 何大美呢喃道“你身上不疼吗？” “不疼啊。” 何大美不知道说啥好，不公平啊，明明两个人都动了，为啥她疼他不疼？ 何大美当新媳妇的第一天，她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挣扎着起床了。 只是双腿着地的时候，钻心的疼袭来，她站在炕边缓了好半天才适应。 陈保国扶了她一把，说道“别逞强了，你今天好好休息，你公公婆婆不会埋怨你的。 他们很疼儿媳妇的。” 今天这老两口都没下地去，昨天油菜籽已经割完，今天社员的任务是将油菜籽从地里拉回大队院门口的麦场里面。 昨天刚办完酒席，今天家里还要收拾一下，所以这老两口没去。 何大美道“我腰疼，那我再躺会儿。” 她实在动不了又躺了回去。 陈保国走过来在她耳边道“我给你揉揉。” 说着，他真的给何大美揉了好半天。 何大美想，这下她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陈保国揉了好半天才从房间出来，张翠花问道“大美醒了没？” “醒了妈，她昨晚上没睡好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再睡一会儿。” 张翠花道“反正今天也没啥事干，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锅里给你们留了小米粥，你给她端进去让她多少吃点再休息，我怕我端进去不方便。” 毕竟小两口才刚结婚，晚上难免闹腾都是正常的，她这个做婆婆的突然进去多少有些不礼貌。 第425章 这个王八蛋 陈保国笑呵呵道“知道了妈。” 很快，陈保国给何大美将早饭端进了房间。 何大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照顾，以往都是她照顾别人，现在她被人照顾，心里多少有些不习惯。 何大美道“谢谢。” “你跟我还客气啥？ 妈说了，叫你好好休息。赶紧吃，吃完了再睡一会儿。” 何大美欣慰一笑，她以前有想过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但现在看着就跟做梦一样。 她嫁的这个男人身上其实没什么钱，但她真的很疼自己。 以后的事情要怎么样，她还真的是说不上。 但就目前来看，她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何大美在家里休息了两三天才缓过来。 这天下午，大队的喇叭在村子上方响起来了。 “各位社员请注意，各位社员请注意，今年的丰收季又来了，所有社员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到田埂边集合，咱们的小麦要‘开镰’了。 请所有社员都重视，务必准时到达现场。” 重要的事情大喇叭里连着通知了三遍。 陈保国一听，情绪有些激动。 ‘开镰’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儿，说实话，一年就等开镰这几天挣工分。 这段时间对每一位社员来说都很重要，大喇叭里通知的是明天一早六点，但实际上四点田埂边就有人了。 去得越早，抢到的地方地势好，麦子也好收一些。 想到这里，陈保国道“大美，我去一趟大队院。” “你去大队院干嘛去啊？” “我去看看，顺便拿几把镰刀回来磨一磨，不然明天下地去不好用。” “那你快点去吧。” 陈保国来到大队院时，勤快的人都接二连三来拿镰刀。 陈保国拿了六把，做完登记后，他又领取了两片刀刃。 陈大庄看到陈保国，笑呵呵道“你和你媳妇洞房还顺利吧？” 陈保国想到那天晚上的画面，小麦色的脸发红，看着一脸赤红。 陈大庄看得着急。 “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陈保国瞪了陈大庄一眼“我的事情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我看保国打你都算是轻的，我要是他就直接剁了你的手，用针线缝了你这张大嘴巴子。” 陈大庄…… 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多人吗？ 这还是自己好兄弟吗？ 陈保国也是生气，好在他们两个都没事儿，尤其是何大美。 那种事情，他们本来就没什么经验，这万一要是伤到大美怎么办？ 好在药量下得少，那天晚上好之后大美三天才下床，这要是再多一点，后果不堪想象。 陈保国回来的时候，何大美挑着水桶正要去挑水。 陈保国看她走路姿势正常了，想到那天晚上他如狼似虎，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他道“我去挑吧。” 何大美道“我去吧，都一样。” 那能一样吗？ 他是个男人。 陈保国将镰刀放在窗户上，转身又去挑水。 挑水的路上他想了很多，陈大庄下药这事儿不能告诉大美。 大庄这小子有时候做事唐突，但他对自己是没的说。 这次他也是为了自己好，虽然方法不对，但可以被原谅。 陈保国挑了两趟水，这才坐在房檐底下磨刀。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除了陈小红，其他人都下地去了。 他们五点走的，六点半到了地里时，有好几户人家已经开割了。 昨晚上张强和陈大庄在看着小麦地，有人来占了地方，张强也没阻拦，就让他们开始干了。 何大美看到陈大庄顶着一个黑眼圈，半边脸都肿着，好奇问道“队长你脸咋了？” 陈大庄伸手摸了摸，疼得嘶了一声。 他对何大美嘿嘿一笑，说道“没事儿，昨晚上摔了一跤。” 何大美一脸同情“那你这一跤摔得可真是够惨的。” 陈大庄多少觉得这话有点在内涵他的意思，不过这是他自找的，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保国恶狠狠剜了他一眼，陈大庄呲牙讨好一笑。 希望这事儿快点过去才行。 第426章 陈家以后要翻天了 何大美跟着来下地，村里一帮女人已经很震惊了，但看到她割小麦的姿势就更震惊。 何大美什么都会，她干活很快。 连着四五天，她都跟在陈保国身边干活。 陈保国这次回来，已经前后十天了，他寻思明天再割一天，后天就走。 他过去还得上班，嫂子和大美也要上班。 离开的事情，等晚上回去之后跟家里人还是商量一下比较好。 中午忙完往回走的时候，田文君跟在王玉莲和田二虎身边，这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看着很温馨。 走在前面不远处的田丽看着差点给气死。 女儿是她生的，到最后最有出息的一个却便宜了别人。 他们那笑眯眯的样子。彡彡訁凊 田丽越想越气，早知道最后便宜了王玉莲，当初还不如直接将她丢去喂狗。 这死丫头现在长大后翅膀硬了不说，回来一趟自家门边都不登，就知道给别人家买东西，帮着别人干活，活脱脱就是个白眼狼。 等田文君和王玉莲从她身边经过时，田丽再也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那下贱的样子，你是我生的，却一天到晚跟狗一样跟在别人身后摇尾巴，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回来一趟都不知道来看看怀胎九月生下你的人吗？” 这次回来，田文君就怕保国结婚时，田丽两口子会来闹，但没想到他们这次还算是做了个人。 看他们两口子比以前安稳多了，田文君也懒得去理会，但谁能想到，他们还是不甘心。 尤其是田丽。 她破口大骂的时候，田文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骂完，田文君才发现她是在骂自己。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田文君气得不轻。 她咬牙道“你是狂犬病又犯了是吧，我惹你了吗，你当这么多人面又开始骂人？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尽早去检查，你儿子还等着吃奶呢。” 田文君不想骂人太难听，但田丽是真的不分场合就开始侮辱人。 她不是不会骂人，而是有时候事儿不想做得太难看。 当她决定开始改名字时，他们之间仅存的那点血缘关系也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毛病都是给你惯的。 走在身后不远处的何大美也听到田丽骂田文君了，她大步走上前来。 田文君声音不小，田丽声音有多大，她的声音比田丽的还要大。 反正田丽都不嫌丢人，她怕什么？ 田丽怎么都没想到田文君会骂她这么难听，她居然说自己儿子还等着吃奶。 田丽气得咬牙。 “许招娣，你胆肥了是吧？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连我都骂。” “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 田文君冷哼一声，挽住王玉莲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看到人家娘俩举止亲昵，田丽哪里还忍得住，她大步上前，用力推了田文君一把，田文君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好在王玉莲一把将人抓住了。 王玉莲气得用手里的镰刀指着田丽，向来好脾气任人欺负的她，这会儿都快被气炸毛了。 “田丽你有病是吧，我女儿她早就跟你没关系了，你今天要是伤她一根头发你给我试试，我用手里的镰刀剁了你。” 何大美也冲了过来，她用力推了田丽一把，田丽向后退了两步，脚底没站稳从路边跌坐在地里。 地里是刚割完的麦茬，扎得田丽屁股疼，她瘫坐在麦茬地里好半天没起来。 何大美双手叉腰，居高临下。 “你敢欺负我嫂子试试看，我嫂子心地善良念着跟你那点芝麻大的情分，一直对你们忍让，但我何大美可不惯着你们这个臭毛病。 我现在是陈家的媳妇，谁敢欺负我们陈家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可不是吃素的，从小到大我跟人打架还从来没输过呢。 你要是想试试，那咱们就比划比划。 你要想别人尊重你，你首先得管好你那张不说人话的嘴。” 田丽脑瓜子嗡嗡的，她想从地里爬起来，奈何屁股实在太疼。 随后走来的许大强看到自己媳妇瘫坐在麦茬地里，路边站着很多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肯下去扶她。 许大强气呼呼道“谁动的手？” 何大美道“我动的，咋地？” 许大强一看何大美这架势，到嘴边的脏话又吞咽了下去。 田文君就怕这两口子以后又记恨上何大美，她将何大美一把拉到身后，对许大强说道“她自找的，希望她以后别跟疯狗似的逮着谁就咬谁。” 留下这句话，田文君对何大美道“大美，咱们回家吧。” 被这么多人护着，她觉得这辈子都是值得的。 站在一旁的陈保国一双眸子冷冷盯着许大强两口子。 许大强被陈保国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 他突然发现，今时不同往日，他在村里已经没了去年的权利和威风，在别人眼里，他们两口子也成了个笑话。 这要是以前，自己媳妇吵架就从来没有输过。 可现在，不仅输了，还被人推到麦茬地里来了。 许大强一双茶色深邃的眸子落在田文君脸上，咬牙道“我早知道你是这德行，当初你舅舅把你抱走，我就应该把你抱回来扔河里淹死，也总比现在像白眼狼一样欺负我们两口子好。” 一旁的田二虎道“哥，你也是个讲理的，你回去先问问我姐发生了啥事再说吧。 你也说了，这孩子是我们两口子养大的，希望你们以后说话注意一下。” 田二虎也不想让村里人看笑话，给陈保国使眼色，意思先回家。 陈保国道“大美，嫂子，咱们先回家了。” 田文君点头，多余的话她是真的不想多说，此时此刻真的没这个心情。 本来心情好好的，她不想因为这两人而受到影响。 何大美狠狠剜了田丽一眼，临走时还嘀咕道“不是人。” 村里人看着何大美的背影，也是忍不住咋舌。 陈家以前任人欺负惯了，这两个媳妇现在都不是吃素的。 老大媳妇表面上看着沉稳，但也是个不怕事的，连自己亲妈都干。 老二这个媳妇，更了不得哦，护家里人就跟护犊子似的。 陈家以后，要翻天喽。 第428章 老两口都是强撑着 田文君将信封放在桌子上“爸妈，这钱你们一定要收下。 你们要是不收，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我一个月四十元钱，一年差不多五百块呢，我给你们一百是应该的。” 张美兰道“家里又不缺吃不缺穿的，要这钱没用。” 田文君抱着张美兰的胳膊撒娇。 “奶奶，反正我不管，你们一定要收下。” 王玉莲道“你拿走吧，我们不要。” “哎呀，奶奶……” 田文君撒娇，逗得张美兰笑个不停。 张美兰布满沧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田文君的头顶，她多希望她的丫头一直不要长大。 但现在，这丫头也长大了，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给丫头拖后腿。 田文君在这边待了两三个小时，这才回家。 第二天一早，何大美没去下地，她将家里的脏衣服全翻出来丢在河边，她洗了一早上衣服。 衣服洗干净之后，何大美将衣服全部晾在铁丝上。 下午社员们都忙完后，陈保国先不着急回家。 他留下来和陈大庄还有张强一起回。 张强道“你媳妇今天咋没下地来？” “我们明天要走了，她今天在家里收拾东西。” 陈大庄不知道缘由，震惊道“你说啥？你们要走？ 你们刚办完婚礼，她就着急回娘家去吗？” “她在哪里上班呢？” 陈大庄还真不知道何大美有工作。 陈保国道“跟我嫂子一起，在他们县城国营饭馆呢。” “啥？这可是个好差事啊。 人家过去上班，那你在那边待着干嘛？ 难不成你就守在她身边？” “我去那边也上班。” “啥？” 陈大庄这一叫，不远处田埂上几只野鸡被惊得飞起。 张强掏了掏耳朵说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不是，他都去上班了，难道你心里一点不好奇吗？” 陈大庄在两人脸上来回一看，这才反应过来。 “我艹，你该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张强看白痴一样看了眼陈大庄，陈大庄恨得咬牙。 他掐着张强的脖子道“快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强故作喘不过气的样子，说道“我也是前几天知道的。” 陈大庄一听，这才放开张强。 “你可真是不靠谱，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要跟你们绝交。” 张强道“你赶紧的绝交。” 陈大庄在张强屁股上踹了一脚。 陈保国看着这两人闹腾，这两人闹好半天，这才瘫坐在田埂边上。 陈大庄看着不远处的火烧云说道“你们就放心走吧，陈叔和婶子我们会帮忙照顾的。” 陈保国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事儿，又要麻烦你们了。 我知道我爸妈的性格，他们是不会轻易惹事的人，我怕的就是有人故意惹他们。” 张强道“你放心吧。” 陈保国看着这两人，感激的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后来三人坐了一会儿，借着天边火烧云下山。 田文君和何大美东西都收拾好了。 张翠花回来和面，想给他们炸些油饼。 何大美道“妈，不用炸了，天气太热很容易就坏。” 张翠花道“我给你们炸干一点，火车上不用挨饿。” 何大美看她坚持，也就没阻拦。 明天进城之后，给立业和小兰带一些过去，他们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张翠花炸完油饼，心里空落落的。 她给他们包好之后，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王玉莲这边，也给田文君炸了油饼。 这几个孩子明天早上六点在村口等着坐路过的大巴车，他们明天早上去村口送她。 王玉莲躺在床上，一双眸子空洞地盯着头顶，她长长叹息一声。 田二虎也睡不着，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怎么还叹气呢？” “我在想咱女儿。 你说，我这肚子要是争气多好，好歹给她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好歹有个牵挂。 她现在要走，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唉，孩子大了。” “明儿把那钱给她包在油饼里面吧。” 田二虎道“留着吧，等孩子下次回来给她也行。 你明天早上要是给她，她在路上会担心的。” 王玉莲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 这天晚上，这两家的大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收拾好东西，准时出现在村口。 陈开放两口子帮忙拎着东西到村口。 张翠花叮嘱道“大美，我给你爸妈装了一些野菜干，这两天地里啥都没下来，家里也没啥值钱的。 你们到地方后，记得给你爸妈买些补品。” 何大美道“不用带的妈，我们那边啥都有的。” 陈开放对陈保国道“你妈说的话你记住了，等到了那边你好好工作，要给你哥争口气，知道了吗？” “知道了爸，我会好好工作的。” 陈开放又道“对大美好点儿。” “知道了。” 田文君在一旁笑了笑，她听见不远处的路上传来声音，她回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爸妈拎着一个篮子朝村口走来。 王玉莲道“丫头，等等我和你爸，我们来送你了。” 田文君笑着朝他们走过去，突然间她红了眼眶。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送你，我给你炸了油饼，你们带在路上吃。” 田文君道“妈她昨晚上炸了很多油饼，给我们装了很多。” 王玉莲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说道“我都给你包好了，你就带上吧。 对了，我还给你炒了一包花生。” 王玉莲看似笑着，其实心里很疼。 每次送走女儿的时候，他们就会少见一次。 她心里难过，但是不想让自己丫头看到他们难过的样子。 老两口都是强撑着。 田文君将两个油纸包抱在怀里，笑道“谢谢妈。” 王玉莲有很多话想说，关心的话卡在嗓子口，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远处，传来车子打喇叭的声音，王玉莲心里一慌，双手紧紧抓住田文君空着的一只手。 田文君一僵，王玉莲眼眶湿润起来。 “丫头，记得来信，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田文君抿嘴，紧紧抱住王玉莲。 第429章 媳妇你可终于回来了 田文君哽咽了一下，但还是忍着没哭出来。 王玉莲看车来了，说道“赶紧走吧，别让师傅等着急了。” 田文君点头，在大家的注视下，她和何大美先上车，陈保国和司机将东西都绑在车顶。 陈保国道“爸妈，回去吧。” 陈开放叮嘱道“记住我说的话啊。” “知道了爸。” 陈保国上车后，车子渐行渐远，田文君看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远时，还是忍不住偷偷落泪。 车屁股后面掀起大片黄土，很快车子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王玉莲站在村口久久没动，张翠花道“亲家母，回去吧。” 王玉莲这才回神，她一直都很羡慕张翠花能有五个孩子，可是她呢？ 唉…… 每次想起来心里都是无尽的哀伤，但好在田文君的出现对她来说，也是弥补了她内心部分遗憾。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熬过去的。 以前的盼头是生个孩子，现在的盼头是啥时候自己的女儿回来。 田文君情绪其实有些崩溃，人在外面飘，怎么可能不想家？ 三人到县城汽车站之后，刚好早上去省城的班车坏了正在维修，这车今天中午十二点往省城发。 陈保国买了三张票，将三人的行李放在车上，三个人一起去学校看了陈立业和陈小兰。 那天何大美结婚的时候，也没顾得上跟这两人说话，下午他们早早就回学校了。 今天本来想中午带他们去吃饭的，但班车中午发车，今天是没机会了。 陈保国将油饼递给他们，说道“我们今天中午就走了，立业你还有几天就参加高考，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陈立业笑道“哥，你就放心吧。”https:/ 何大美给这兄妹两一人给了一张大团结，说道“这是二嫂给你们的一点心意，拿着给自己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吃。” 十块钱，对他们来说，省着点的话一个学期都够了，偶尔买点学习用品就可以。 这两人是拒绝的，但何大美强硬，给出去的钱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第430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田文君突然被抱起，身体失去平衡，她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建国这么激动，她着实有些意外，她赶紧抓着他的肩膀。 “你别动，快放我下来。” 陈建国道“不放不放，你赶紧说想我了没？” 田文君也一脸无奈，怎么这么想扇他一巴掌？ “你赶紧放我下来，万一被人看见了笑话怎么办？” 陈建国仰着下巴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他不舍得将她放下来。 他一手拎起地板上的袋子，顺手关上门。 田文君看他啃着窝窝头，就知道他还没吃饭。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我还没吃，你不在我一个人做饭嫌麻烦。 这窝窝头是我昨天晚上从食堂拿回来的，我想着随便凑合一下就好。” 田文君剜了他一眼“一天运动量那么大，也不知道好好吃饭。 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田文君一进门就絮絮叨叨，陈建国跟在一旁傻笑。 田文君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朝着厨房走去。 陈建国突然从身后圈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田文君脖颈。 “别进去了，厨房里就两鸡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没时间进城去买菜，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食堂吃饭的。” 田文君一听道“你可真行，我要是再不回来，你是不是要把自己饿死？ 赶紧去后院扯一把小青菜去，我走的时候妈给我装了几个油饼，我烧两碗鸡蛋汤，中午先凑合一下。” 陈建国就没打算松手，他语气中带着点埋怨的口气。 “我都快两个月没见你了，你都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 田文君…… 这还是以前那个沉稳冷漠的陈营长吗？ 田文君道“你手底下那帮新兵蛋子知道你在家里是这个样子吗？ 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倒是看你过得好得很。” 陈建国撇嘴，但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耳垂。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田文君道“可不是吗？我凌晨四点多下的火车，六点就出发往县城走了。 一到县城就坐大巴车往回赶，我从昨晚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呢。 你说我渴不渴？” 陈建国道“我马上就去。” 话落，田文君刚转身，就看到门打开，陈建国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楼道里是他噔噔噔下楼的脚步声。 田文君无奈一笑，她将包里的油饼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将包拎进房间，这才去厨房看了眼。 厨房果真是一点吃的都没了，不过豆油还剩下点儿。 田文君刚烧上水，陈建国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把青菜，几根小葱，几根黄瓜还有两颗西红柿。 陈建国笑道“媳妇，我来给你打鸡蛋。” 田文君看到黄瓜和西红柿笑道“后院的菜已经下来了吗？” “我都摘了八九根黄瓜吃了，你尝尝可甜了。” 陈建国抓起一根黄瓜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递到田文君嘴边。 “媳妇，你赶紧尝尝。” 田文君别过头“哎呀你还没洗我不吃。” 陈建国撇嘴“矫情，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嘴咋还变挑了？” 他嘴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耐着性子将黄瓜细心地洗干净。 这次，他递到田文君嘴边，说道“这下可以吃了吧？” 田文君笑笑，张嘴咬了一口。 陈建国笑呵呵道“好吃吧？” “嗯，真甜。” 她话说着，将陈建国刚才洗干净的几根黄瓜放在案板上麻利一拍放进盘子里，加上调味料搅拌均匀。 锅里煮开的水里将最后两个鸡蛋打进去，顺便丢了洗干净的青菜。 汤煮好出锅时，上面撒上葱花就好了。 两人坐在饭桌前，田文君没吃油饼，只是吃着黄瓜喝着汤。 陈建国啃了两个大油饼，又喝了两碗汤。 媳妇回来了，他胃口瞬间就好了。 陈建国道“你这次回去，村里没人欺负你吧？” 陈建国不放心，怕的是许大强那两口子欺负自己媳妇。 “没有，就前两天下地回家的路上跟田丽吵嘴了，别的都没事儿。” “他们对你没动手吧？” “没有，他们要是真对我动手了，我今天能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陈建国一想也是。 “那保国婚礼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反正比咱俩结婚的时候热闹多了。” 陈建国一顿，笑道“那咱俩回头再补办一下？” 田文君觉得，他这张嘴现在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你啊，就知道给我画大饼？彡彡訁凊 都已经结过一次了还结，你要是有这个胡说八道的闲工夫，不如去把你胡子刮一刮。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看看你胡子多长、。 你是不是拉着赵二蛋他们玩命地训练，你看看你自己晒得都跟黑茄子一样。” 陈建国一听，问道“你在门口看到赵二蛋了？” 田文君道“你管我看见没？你就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吧。” 陈建国道“他们已经不是新兵蛋子了。 再过几个月就有新兵来了，他们该训练出成果了，不然等新的一茬新兵蛋子来了，他们要是体能不达标，到时候会被人家笑话的。 我手底下的兵可没有一个是怂包。” 田文君听着笑了笑，她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说道“赶紧去刮胡子，顺便再提醒你一下，你身上的汗臭味实在是太浓了。” 陈建国嘀咕道“有吗？” 他一边自言自语，还顺便抬起胳膊闻了闻。 他怎么没闻到？ 陈建国赶紧进去厨房拎了一壶热水去卫生间洗头洗身上。 他用了洗发膏，还用了香皂。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胡子已经刮干净了。 田文君看他这么积极，忍不住笑了笑。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没见了，还真的挺想他的。 男人至死方少年，赤心不改真英雄。 御夫之术就是夸，使劲儿夸。 田文君道“这还差不多，平时本来就爱干净，这次我一走就退步了。 现在看着多好，精神气十足，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陈建国一听，心血澎湃大步朝苏半夏走来。 他抬手扶着她后脑勺将人摁进自己怀里。 “媳妇，你现在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汗臭味了？” 第431章 这丫头说话可真没良心 田文君表示很无奈，以前阎王脸的陈营长现在智商好像降低了好几岁。 田文君闻到他身上淡淡香皂味，说道“好了，不臭了。” 陈建国抱着她就往卧室走，田文君知道他的狗德行，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干啥，赶紧放我下来。” “我不放，我想你都想疯了。” “大白天的你别乱来。” “不乱来，我就是拉上窗帘抱着你午休一下。” 田文君信你才怪。 十几分钟后，两人身上的衣服散落在床头，很快房间里就是两人深深浅浅地呻吟。 一个多月，这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一年多，对彼此身体的敏感度和契合度都非常清楚。 田文君也很想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家伙不分昼夜。 一个小时后，陈建国意犹未尽，他强壮结实的身体压在田文君身上，他一张脸埋在田文君的脖颈，嘬了一口又一口。 田文君轻轻推了她一把“你赶紧从我身上下去，我快被你压死了。 我好热。” 五月中旬，天气炎热得要命，在被他一九二的身高压着，她感觉能把她自己压得喘不过气。 陈建国就没打算下来，他侧身躺着，将她紧紧箍在怀里，田文君动弹不得。 她有种他要是再用力，她就能被勒死的感觉。 田文君挣扎了一下，陈建国依旧是没松手，她实在是太累，后来就睡着了。 陈建国高兴，不是盘她就是闻她头发，盘了好半天，到了下午训练时间，轻手轻脚爬起来去训练场。 一下楼，在楼道口碰到江大海。 江大海看到陈建国眼睛一亮。 嘿，这货自打媳妇走了之后，看着无精打采的，今天这是哪门子大风刮过，居然看着精神抖擞，还刮了胡子。 江大海道“你又遇到啥好事了？” 陈建国挑眉“你又看出来了？” “那可不，我可是万事通。” “你这么厉害，那你自己猜啊。” 江大海…… 嗨，这小子还来劲了。 陈建国已经大步往通往隔壁的院门走过去，江大海追上来道“嗨，你小子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媳妇快回来了？” 陈建国懒得搭理他，难道就不是已经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睡了。 江大海道“嘚瑟啥啊。” 这两人来到训练场，这帮新兵蛋子在说田文君回来的事情，江大海知道后笑了笑，他就说嘛，怎么好端端地看着又跟变了个人一样，感情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回来了。 江大海朝着陈建国看了一眼，啧啧两声。 一下午，这帮新兵蛋子也察觉到陈建国的变化了。 陈营长下午果真没有虐他们。 田文君睡了一下午，别看陈建国人在训练场，一颗心早就飞回大院了。 下午他回来后，去食堂打了馒头和菜回来。 两口子坐在饭桌旁，田文君道“家里啥都没有了，我明天早上先去一趟县城，我该去买鞋东西了。 你也真是的，就一点东西都没买。” 陈建国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不是就一个人嘛，随便凑合一下就行了。” 田文君白了陈建国一眼，他除了傻笑就是傻笑。 何大美和陈保国中午回来后，杜小凤和何昌明在帮大队打小麦。 这边的麦子不仅收割完了，都已经被人拉回来开始碾场了。 这几天趁着天气好，没有暴风雨就得赶紧收进粮仓。 这两口子前脚进门，后脚何昌明两口子也回来了。 杜小凤看何大美看着黑了不少，一看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丫头这次去人屋里没少干活。 何大美笑呵呵道“爸妈，你们回来了，我正打算给你们做午饭呢。” 杜小凤笑道“你在你婆家没欺负人吧？” 陈保国笑道“妈，大美勤快还能干，没有欺负人的。” 杜小凤看小两口都乐呵呵的，看他们这样子也是刚进门，多的没问，只是说道“赶紧去洗把脸喝点水，我去给咱下面。” 何大美看自己爸妈这么辛苦，哪里还能歇得住。 何大美进来厨房帮杜小凤忙，陈保国把在镇上买的烟酒拿给了何永刚。 “爷爷，这是我爸妈让给你买的。” 何永刚笑道“下次别买了，别花这个冤枉钱了。 你上次拿回来的都还放着呢。” “没事的爷爷。” “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吧？” “我爸妈身体都挺好的。” 陈保国陪着老爷子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去何大美房间将两人的衣服收拾了一下。 厨房里，杜小凤问道“你这次去见了你公婆，你感觉他们人怎么样？” 何大美笑道“跟你们也一样，是个老好人，对我可好嘞。 这次去办酒席，保国还给我买了一条裙子。” “你这丫头啊，就是太容易满足了，一条裙子就让你这么高兴，妈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反正你现在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高兴。” 至少，她的女儿不会受委屈。 婚姻中，不管再好的婆婆，再好的男人，女人偶尔还是会觉得委屈。 何大美想到什么，说道“妈，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什么事情你说。” “保国现在住在我们家里，这次他跟我回来，他们村里很多人还以为保国是上门女婿呢。 他在咱们家，你和爸爸对他好点儿成吗？” 杜小凤怎么这么想给她脑门上一巴掌，好敲开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彡彡訁凊 一个女婿半个儿，她们还能吃了他不成？ 杜小凤埋怨道“我和你爸啥时候给他过脸色看？ 我们都接受他了，能不对他好吗？ 你这丫头说话可真是没良心。” 何大美看自己老娘生气了，赶紧凑过去贴贴。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说了。” “你们以后只管好好过日子，我和你爸，还有你爷爷也是瞧着他这个人比较靠谱，我们要是瞧不上他，就光彩礼这一关他都过不了。” 何大美本眯着眸子嘿嘿傻笑，她突然觉得不该说这话。 这话一说出口，她温柔的老娘要发火了。 何大美知道男人自尊心强，到时候就怕他胡思乱想。 不过，好在她家里人都是明事理的人。 第433章 我想感谢一下他们 陈建国道“你都买了些啥好东西？” 田文君道“就柴米油盐姜醋茶。” 陈建国嘿嘿一笑，左右手拎着两个大包，田文君空着手跟在他身边。 陈建国腿长，走着走着就走得很快，就算是手里拎着东西，田文君也追不上他。 他往前走了半截，问道“你去你们饭馆没？” 身边没人回答，陈建国偏头一看，身边哪里还有人？ 他脚步停下来回头一看，田文君在他身后一百米远的地方，慢悠悠往前走着，陈建国自己被逗笑了。 她腿比自己腿短多了，走得慢也是正常的。 陈建国走过来笑道“我刚才还问你话呢，一转头你就不见了。” 田文君轻笑道“你还能走快一点吗，你要是再走快一点，你都能把我丢了，这又不是去打仗，走路就跟刮风似的。” 陈建国没忍住笑出声了，他声音柔柔哄道“好了知道你腿短，我以后陪你走在路上，脚步尽量走慢一点。” 田文君“滚，谁腿短了？” 陈建国笑道“我。” 田文君白了他一眼，觉得他现在也开始调侃她了。 这次脚步倒是放慢了不少，跟着田文君一起上楼。 田文君一上楼，两人收拾了东西才做午饭。 …… 陈保国早上去农业局了，他离开这十多天，其他地方四处都是下大雨，冯军也是哪儿都没去。 不过，他来得还真是时候，明天他们要跟着汽车大队的人再去一趟边疆。 陈保国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得亏赶上了。 他顺便去办公室，领了上个月的工资。 他上个月和冯军去了南方，出去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拿到手的工资就有六十元过一点。 这钱拿在手里，陈保国觉得，往后的日子是有希望的。 他来到办公室，冯军笑道“怎么样？这次带你媳妇回老家去，你爸妈是不是很满意？” 陈保国不好意思傻笑“我爸妈挺满意的。” “那就好，你这次比我想得回来得早，我还以为你要赶不上这趟活。 这趟活很重要，等你跟我顺利回来，我就给你驾驶证件上签字，顺便给你找领导去盖章。” 陈保国眼底一丝激动“谢谢冯师傅。”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哥，也谢谢你自己好学争气。” 陈保国笑笑，冯军又道“回去准备吧，明天早上八点在局里集合。” “好的冯师傅，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你去吧。” 陈保国从农业局出来后，想到之前临走时自己爸妈说的话，决定去供销社给大哥大嫂一人买一双皮鞋。 本来，第一个月工资下来后，他就应该给他们买的，但当时他要结婚，爸妈身上也没什么钱，他就暂时没买。 但上个月的工资又下来了，是时候该买了。 陈保国拿着钱直接去了供销社，他给田文君和陈建国一人买了一双皮鞋，一共花了三十多。 陈保国回来的时候，何大美家里已经收拾整齐，凉面都捞出来了，她一个人去麦场抢麦秸秆去了。 麦秸秆就是挑长一点的小麦，切掉麦穗，刮掉尾部发黄的叶子，将圆杆的地方留下就行。 陈保国将鞋子拿去两人房间，也去麦场帮忙。 何大美抢了十几捆没压扁的麦秸秆，她戴着草帽坐在麦场旁边，将麦秸秆上面的麦穗都切掉。 陈保国在一帮妇女中一眼就看到她，他大步朝她走过去。 等他蹲在何大美身边时，何大美才知道他回来了。 何大美看见他眼睛一亮“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去报到了，说明天要去边疆。” 何大美一听手里的动作一停“啥？ 又要去？” “嗯。” “那行吧，那我明天也上班了，我今天再帮我爸妈干一天活儿。” 陈保国看到何昌明手里拿着叉子，站在麦草堆上面，他道“你切麦穗的时候看着点手，我去麦草堆上把爸换下来。” 何大美笑笑，说道“知道了。” 陈保国朝着麦草堆走去，他将何昌明扶下来，自己顺着梯子爬上去帮忙。 面前的麦场里，拖拉机屁股后面拉着好几个绑在一起的滚石，在偌大的铺满小麦的场地里面突突突不停转圈。 何大美这边，一旁的妇女笑道“大美，你婆家那边好，还是咱们这边好？” “各有各的好吧，咱们这边地势平坦一些，他们那边山清水秀。” 有人一听，嫌弃道“啊，那岂不是在大山里？” 何大美都懒得解释，只是笑道“没有，就是他们那边看着比咱们这边风景好，但种的吃的都差不多。” “哦，那还好。 不过，你这个男人看着很勤快。” 一提起陈保国，何大美一双目光朝他看过去，她唇角勾起继续干活。 早上碾完粮食，下午就是给拖拉机利用发动机装上风扇，将粮食里面的小麦壳吹出去。 陈保国他们回来吃完饭，何大美进来房间才看到炕上放着两个纸袋子，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双皮鞋。 陈保国进来看到，说道“我给大哥大嫂一人买了一双皮鞋。 我工作是我大哥找的，我想感谢一下他们。 大哥大嫂没少帮我。” 何大美道“应该的，晚上早点吃完晚饭我们去看看他们，你明天都要走了，你这一走，估计又是二十多天，咱俩一起去一趟，我就不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两人商量好，下午陈保国又去给老丈人丈母娘帮忙了。 村里这帮老娘们看到陈保国那么能干，时不时就要夸上一夸。 陈保国光顾着干活，也懒得去看，倒是何大美，一下午听到的全是夸陈保国的。 何大美那个心情啊，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站在女人堆里，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下午忙完吃完饭，这两人一起去了大院。 陈保国骑着自行车，何大美坐在后座上，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还有一个网袋。 网袋里面是自家后院长的水蜜桃，这桃子又大又粉，在树上都熟透了，直接剥皮就吃，一口下去水润多汁甜如蜜，大嫂肯定会喜欢吃的。 第434章 今晚上你睡自己房间 这两人来的时候，田文君刚去看了眼冯雪琴和冯志东。 这两孩子也就两个多星期放假，李文慧也快回来了。 两兄妹这学期进步很大，冯雪琴已经完全学会做饭洗衣服了。 院子里其他孩子出来玩，这两孩子都在家里写作业。 田文君很羡慕李文慧，脾气好性格好，孩子也教育得好。 不然一般人还真不放心把孩子放在家里自己去外省上学。 田文君从隔壁大楼里出来时，刚好看到何大美两口子。 她将人引进门，给两人倒了水。 何大美道“嫂子，别忙了，大哥呢？” “在隔壁冯营长家里，冯营长在给他儿子用木头做飞机呢，他在一旁看着。” 何大美扑哧笑了一声，拿了一个桃子递给田文君。 “嫂子，快尝尝，我家后院种的桃子，可甜了。” 田文君还真好久没吃水果了，她接过道“我尝尝。” 她小心翼翼剥掉皮，桃子汁水很多，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桃子的香味。 田文君发誓，这是她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桃子。 何大美笑道“嫂子好吃吗？” 田文君点头“好吃，真好吃。” 何大美笑道“你喜欢吃的话，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摘。”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这是又想我了？” 田文君这话把何大美给逗笑了。 “保国明天又要去边疆了，他给你和大哥一人买了一双鞋子，说你和大哥为他做了太多了。” 田文君很欣慰，至少陈建国为他做的一切，他自己能看到，也能记在心里。 田文君道“没钱还乱花钱，你们才刚结婚，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后别再买东西了。” 陈保国道“嫂子，票我都放在盒子里的，你晚上和大哥试试看，要是哪里不合适，你直接拿过去换就行。” 田文君道“好，我知道了。” 很快陈建国回来了，他知道陈保国给自己买了鞋子后，乐得合不拢嘴。 陈建国道“你现在也成家立业，有一份好的工作了，以后好好加油，以后多帮帮立业和小兰。” “知道了大哥。”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时，这两口子才往回走。 田文君将他们送到大院门口，看着他们走远后才折回来。 江翠花抱着妞妞在楼底下乘凉，她看到田文君笑着走过来。 “嫂子，自行车钥匙我给你，明天我可就不去饭馆了，我得跟你说一声。” 田文君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等会儿就把这段时间的工资给你。” “嫂子千万别，你就当是我给你帮忙。” “那可不行，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别跟我争，也别跟我犟，不然我会生气的。 我抱抱妞妞，这小丫头长得真可爱，小脸肉嘟嘟的。” 田文君从江翠花手里接过孩子，看孩子在流口水，说道“妞妞怎么一直在流口水啊？” “小孩子脸蛋不能嘬，我哥那个糊涂蛋，每次都给他叮嘱了就是不听，还总是偷偷亲。 小孩子流口水，要等两岁之后就好一点了。” 妞妞才五个多月，长了两颗下牙，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弯像月牙儿一样，简直太可爱了。 田文君逗了好一阵子，陈建国看她还没回来，站在阳台上就听到田文君逗孩子的声音。 好久没抽烟的陈建国突然就想抽根烟，他站在阳台上点燃一根烟，听田文君在楼底下一边逗孩子，一边咯咯笑。 一年了，他们是时候去检查身体了。 天色完全黑了后，田文君这才拿着自行车钥匙回去了。 她伸手刚要开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陈建国那张大脸出现在面前。 田文君笑道“你耳朵还挺灵敏。” “那可不，我都听见你在楼底下说话的声音了。” 田文君一进来，进去找了常用的笔记本出来，在上面看了一下离开的时间。 陈建国道“要记账吗？” “不是，我算一下江翠花替我上了多少天班，一共是二十二天班，这个月是三十天，我一个月是四十元，我算一下给她多少钱。” 田文君在本子上打了草稿，陈建国就在一旁看着。 田文君算数很麻利，很快就算出来了。 “我一共要给她二十九块三，人家这次也算是帮我不小的忙，二十九块三我觉得不好听，要不就给她一个整数吧。 三十元行不？” 陈建国道“行，你看着安排。” 他坐在田文君对面，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你老盯着我干吗？”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小学毕业，你去年还对周政委说你是文盲来着，但我现在是越来越发现，你不仅字写得好看，你算术还挺好。” 田文君一噎，但面上依旧平静道“我字不好可以练习啊，算数除法和乘法二三年级不是就会了吗？ 这有啥问题吗？” 陈建国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没什么问题。 “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那不就行了吗，赶紧洗脸刷牙去，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抽烟了？ 一张嘴都是烟味。” 陈建国赶紧抿嘴巴。 田文君道“今晚上你自己睡你屋。” 陈建国一着急道“我马上去刷牙洗脸。” 看他溜了，田文君悬着的心才算安放下来。 其实她上一世也没什么文化，只是学历比这一世高了一点点。 她上一世也就是初高中的文化程度，这一世睁开眼睛，试图用参加高考去改变命运，那真的是无稽之谈。 还是现实一点，填饱肚子有个避风港比什么都重要。 趁着陈建国洗澡的时间，田文君去楼下给江翠花把钱给了，免得她过几天又忘记了。 陈建国抢先一步洗漱完出来，就看见田文君坐在桌子旁慢悠悠吃着桃子。 陈建国道“我先去睡了，我在房间等你。” 田文君吃完桃子，洗漱完这才回来房间。 往常一样，陈建国将她捞进怀里。 田文君道“别闹，早点睡，我明天要早起去上班。” 陈建国一张大脸埋在她后脖颈用力吸了一口，说道“我不闹。” 陈建国想跟她说说孩子的事情，但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口。 陈建国的大手下意识放田文君肚子上，田文君突然就想到妞妞。 好像有个孩子也是很不错的。 第435章 要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二十多天前。 从现在开始，她又要两点一线了。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陈保国也出发去了边疆，何大美也开始上班了。 一切好像都没变，但其实都发生了改变。 田文君和何大美正式来上班，张桂兰也高兴。 国营饭馆，一切又恢复如常。 1978年7月初，陈立业走进了高考考场，610万学生进入考场，录取率不到百分之八。 陈立业在考场考试，陈小兰在外面等着。 陈开放两口子也在担心，但没去城里。 几天后，陈立业高考结束，紧接着就是陈小红中考。 每个省的考试时间都不一样，但前后也错不了多长时间。 田文君这边，这几天饭馆都没什么人。 这天，她和何大美在饭馆坐着乘凉，六月的天气炎热得要命，田文君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不停地扇。 何大美看着也蔫不拉几的，陈保国已经走两个星期了，何大美寻思他应该快回来了吧。 王大庆从后院出来，说道“咱们县城这两天高考，学校门口全是家长。” 王大庆拿着一盘洗干净的西红柿，放在两人面前。 何大美道“那么多人参加高考，有多少人能考上，这实在是太难了。” 王大庆道；“你小叔子今年也参加高考是吧？” “是啊，他学习那么好，一定能考上。” 王大庆嘿嘿一笑，说道“给你俩洗的西红柿，尝尝。 这可不是咱们饭馆的，这可是我从自己家里带来的。” 王大庆解释，田文君和何大美两人忍不住笑笑。 田文君道“谢谢了。” 田文君拿了一个慢悠悠吃着，王大庆问道“对了，你们大院那个江翠花是不是一直住在他哥跟前？” 田文君道“是啊，在帮她大哥大嫂照看孩子呢。” 王大庆一听，看来江翠花说的都是事实。 “她还说她男人死了是吧？” 田文君吃西红柿的动作一停，看了王大庆一眼。 看来江翠花在饭馆跟王大庆他们几个处得还不错，这些事情都跟人说了。 田文君道“张姐，强扭的瓜不甜，我看大庆哥没这意思，咱还是别乱点鸳鸯了吧。” 张桂兰道“这可说不定，你先问问。” 田文君没说话，她最怕的就是给人做媒了，这事儿怎么又落到她身上了？ 等她抽时间问吧。 太阳落山之后，田文君骑着自行车到大院门口时，她自行车前面的框子里装着一束野花，这是她在半道上采的。 她推着自行车到大院楼底下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她回头一看，冯雪雁扎着两个马尾，穿着一条白色裙子，脚上还穿着一双粉色塑料凉鞋。 她仰着小脸，甜甜一笑。 “阿姨，我回来了，你想我没？” 四个多月没见，这小丫头看着长高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了一些，头发长了，人比之前又白了些，看着更像城里娃娃。 田文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呀，我家雪雁回来了。” “是啊阿姨，我还给你留了水果糖，阿姨你尝尝可甜了。” 冯雪雁将糖纸剥开，一手抓着田文君衣角，吃力踮起脚尖，用吃奶的劲往她嘴边送。 “阿姨，你头低一下，我喂给你吃。” 田文君一手扶着自行车，弯腰刚要张嘴。 陈建国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从身后将冯雪雁一提，就抱在怀里了。 这下子，田文君得仰头看她。 对自己兵是阎王脸的陈建国对冯雪雁笑笑，说道“叫爸爸。” 冯雪雁咯咯一笑，奶声奶气叫了声爸爸。 一旁走过的江大海道“臭不要脸，自己生去。” 陈建国抬脚就去踹江大海，却被江大海躲开了，冯雪雁笑得更开心了。 她将糖果再次送到田文君嘴边，田文君张嘴吃了。 果然，小孩子的糖果就是甜。 陈建国将冯雪雁这才放下来，冯雪雁笑道“阿姨，我先回去了，我晚上再来找你。” 第436章 明天中午回来 冯雪雁从陈建国怀里跳下来之后，拔腿就要跑。 田文君道“丫头别跑，阿姨给你个好东西。” 冯雪雁一脸疑惑，修长的睫毛眨了眨。 “阿姨，什么东西啊？” 田文君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在冯雪雁面前摊开手掌心。 “阿姨吃了你的糖，阿姨也送你几颗。” “谢谢阿姨，不过我不能拿。” “你这小丫头，阿姨让你拿你就拿上，赶紧的。 你要是不拿，晚上就不要来找我哦。” 冯雪雁犹豫一下，这才拿过手田文君手里的水果糖。 “谢谢阿姨。” “雪雁真乖，赶紧回去吧。” 这两口子看着冯雪雁跑进去楼道里，这才上楼。 田文君道“你们今天才训练完吗？” “是啊，我本来是想训练完去接你的，但临时跑了五公里才结束，时间有点晚了，谁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两人说着上楼回家。 田文君想李文慧都回来了，江晚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江晚这边，今天买了回去的票，明早六点坐省城回县城的班车。 她晚上激动得睡不着。 一直睡办公室的张庆东，还是半个月前和江晚通了电话。 上次她在电话里说要考试了，这段时间她比较忙，就不给张庆东打电话了。 张庆东估摸着，她应该快回来了。 这几天，张庆东中午会抽空回来将房间打扫干净，两人的被褥顺便也晒了晒。 他下午在食堂吃完饭，晚上就在办公室等江晚电话。 他一双眸子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一时间都无法移开双眼。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焦虑。 八点半左右时，张庆东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 张庆东激动地接起电话，里面传来日思夜想的声音。 “哥，是你吗，我是小晚。” 张庆东激动不已，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媳妇，是我。雪雁和嫂子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这头，江晚咯咯一笑。 “我买了明天早上六点发往县城的班车票，明天中午就回来。” 张庆东一听，整个人激动不已。 “那太好了，我明天中午来接你。” “好啊，那我们明天见。” 江晚一脸兴奋，对张庆东的想念不是假的。 她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是她怕一个人行李拎不回去。 爱上一个人，心里总是会牵挂。 两人聊了一阵子，这才不舍地挂断电话。 张庆东睡意全无，这个点回了大院。 他大晚上又将房子打扫一遍，这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江晚坐上回县城的车。 张庆东昨晚上彻底失眠了，他大早上出现在训练场时，一双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 早上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他已经跟周政委请了一个小时的假，顺便还借了车。 他骑自行车去接她，多少有些不方便。 江大海看张庆东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问道“你昨晚上干啥去了不好好睡觉，你看看你那双眼睛，红得都快比上兔子了。” 张庆东笑呵呵道“我睡不着不行啊。” “我看你不是睡不着，你是想你媳妇了吧。 你们一个个的，现在就跟吃了炸药一样。” 张庆东觉得，他们几个里面，别看江大海嘴碎，但他说话总是能说到点上。 他疑惑道“谁惹你了吗？” “惹个屁，你和老陈都一个样。” 一旁的陈建国他可以发誓，他是真的没惹这家伙。 陈建国道“我看你自打有了女儿之后，说话好像没以前那么欠揍了。 你这张嘴以前就没个把门的。” 江大海道“那可不，我总是要给我孩子做个榜样的。” 休息时间，这几人说闹了一小会，这才继续忙。 十一点的时候，张庆东将自己营的家伙们交代给陈建国和江大海，他去找周政委拿了车钥匙去县城接江晚。 他得早点去才行，他得去供销社顺道买些菜，自打江晚走了之后，家里的厨房基本上就是摆设。 张庆东开车到镇上，先去供销社买了柴米油盐，这才去汽车站的门口等江晚。 这会儿太阳火辣辣的，张庆东的车停在阴凉处，他人站在一旁，一双眸子时不时朝着前面路口看一下。 十二点半的时候，省城的大巴车缓缓从路口行驶过来。 张庆东盯着班车不受控制咧嘴笑着，等班车走近了，他在班车左边没看到江晚，又绕到右边去看。 此时此刻，江晚脑袋靠在玻璃上，人睡得格外踏实。 张庆东的嘴角上扬得更高了。 等车子停稳后，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张庆东站在车下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江晚这才睁开眼睛。 她看到张庆东时，一双眸子格外激动。 江晚收拾东西打算下车，张庆东高大的身体已经站在车门口，笑道“丫头，东西都拿好。” 江晚笑道“知道了，我都收拾好了。” 江晚穿着张庆东给她买的米黄色裙子，她看着消瘦了不少。 脸上本就没几两肉，一张脸现在看着更小了。 她拎着东西走到车门口，张庆东一手接过她手里的包，一手扶着她下车。 坐了一早上车，江晚小腿都是酸软的。 司机从车顶取下江晚的行李，张庆东接过后谢过司机，两人出了汽车站。 张庆东就怕她跟不上，三步两回头去看她。 东西放在车上，张庆东打开副驾驶的门，等江晚坐上去之后，他才上车。 张庆东道“学习压力很大吗？你看着瘦了好多。” “有点儿，不过这次考试我成绩很好的。” 江晚在班上的成绩名列前茅，她心情也很好。 本来江昌和刘珊是希望江晚能回南方去的，但江晚想来张庆东这边。 张庆东道“给你买了些零嘴，等会儿再带你去供销社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没。” “不用买了，我就想吃文君姐做的红油馄饨，咱们去吃一碗吧，中午回去我们就不用做饭了。” 张庆东也是这么想的。 “好，咱们先去吃小馄饨。” 车子停在饭馆门口，两人从车上下来，江晚已经先一步奔进去饭馆了。 第437章 去我们家吃饭 饭馆这会儿人不是很多，她直奔窗口。 田文君中午一阵刚忙完，这会儿她在后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一声文君姐，她朝着窗口一看，是江晚。 江晚笑得很甜，这丫头永远都是乐呵呵的。 田文君脑子里冒出一句话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田文君开玩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家小张就要去省城接你了。” 江晚小脸一红“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我也想回来看你们，但我平时假期实在太少了。 姐，我想吃你做的红油小馄饨。 给我们大家一人来一碗，我请你们吃。” 江晚还是像以前一样大方，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田文君道“你等着，我马上给你们俩煮，我们就不吃了，我们刚吃过。 再说我们吃饭是有时间的。 你赶紧先坐下，喝杯水我马上就好。” 馄饨都是早上现包的，田文君往炉子里添了两根柴火，用力拉了两下风箱，锅里的水就煮开了。 江晚趴在窗口说道“姐，你先出来我抱你一下，我太想你了。” 田文军被逗笑了，随后跟进来的张庆东也被逗笑了。 张庆东拿饭票在何大美跟前付了钱，说道“今天晚上回去，你好好抱抱她。 你这会儿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何大美听着也被逗笑了。 田文君道“好，你先坐，等馄饨出锅，我就抱抱你。” 因为江晚的出现，饭馆里瞬间热闹起来。 田文君煮了两碗馄饨端出来，上面放着香菜和葱花，还有海带丝，淋上红油后，看着色香味俱全。 江晚从身后抱了抱田文君，这才坐下来吃饭。 红油小馄饨入口，顿时解了她好几个月的嘴馋和思念。 “嗯，姐，就是这个味道，太好吃了。” 田文君知道张庆东吃一碗小馄饨，肯定不够。 她道“你们慢慢吃，吃到一半我再给你们一人煮一碗。” 江晚道“姐，我一碗就够了，你给我哥再煮一碗吧。 “行呢。” 江晚之前和张庆东在电话里聊天的时候，他知道何大美嫁给了陈保国。 她对这两个人不是很熟悉，但从张庆东嘴巴里多少也知道了些事儿。 她一边吃饭，一边对何大美笑了笑说道。 “姐姐，听说你嫁给陈大哥的弟弟了，恭喜你呀。” 何大美看江晚人长得好，性格好，看她这身穿着打扮就知道，她家的条件应该也很好。 田文君对何大美没怎么说过江晚的事儿，何大美对江晚也不是很了解。 何大美客气一笑“谢谢你呀，你多吃点。” “好的姐姐，你有时间就来我们大院玩，我经常跟文君姐在一起的。” “好，我有时间就来。” 何大美看江晚吃馄饨吃得香，心想等陈保国回来，她在家里也要包一次。 田文君看张庆东一碗馄饨快吃完了，进去又煮了一碗。 张庆东吃饭比较快，第二碗几口就扒拉完了。 江晚道“姐，我们先回去了，晚上等你下班我来找你啊。” “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田文君站在饭馆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后，这才进去店里。 何大美道“这丫头性格真好。” “可不是吗，她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自己也很努力。”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 江晚回来大院，一进门进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直接进去房间将自己摔床上，等张庆东将东西拎上楼，还了车子回来时，江晚人已经睡着了。 张庆东推开门看到这一幕，无奈一笑，轻手轻脚进去房间拿了毯子帮她盖在身上。 张庆东中午没休息，他将厨房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顺便将江晚的衣服也挂起来。 张庆东去训练场时，在江晚额头亲了一下才离开。 训练场上，这帮新兵蛋子可算是轻松了半天。 哎呀妈呀，看来还是得让几位嫂子陪在几位营长身边。 太阳落山时，田文君才骑着自行车回来，冯雪雁姐弟三人就在大门口等田文君。 冯雪雁看见田文君，激动道“阿姨，我们在等你，我妈妈说晚上喊你和陈叔叔，还有张叔叔和小晚阿姨上我家吃饭，她叫我们在大门口接你。 阿姨快点去我们家吃饭。” 冯雪雁抓着田文君的衣角不松手，怕田文君跑了似的。 田文君在后厨站了一天，自己都觉得身上一股子汗臭味。 她道“好，你们先回家，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来。” “好的阿姨。” 田文君一回来，简单擦洗了身上，换了身干净衣裳，整个人感觉清爽很多。 她回来没看到陈建国，刚下楼就在楼道里碰到他。 他笑道“你回来了？” “你上哪儿去了？” “这两天事情比较多，刚开完会。 老冯说晚上去他家吃饭，我刚想回来看看你回来没，咱俩一起去。” “江晚回来了，你知道不？” “知道，中午他开车接回来的。” 这两口子说着一起下楼了。 来到李文慧家里时，李文慧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昨晚上是想去看看田文君的，好感谢她这一学期帮忙照顾孩子，但昨晚上给三个孩子分开洗完澡已经很晚了，她怕打搅人家休息就没来。 田文君一进来，说道“你和雪雁在那边还好吧？” “挺好的，赶紧进来坐，我还有一个汤就好。” “我来帮你。” 田文君说着进去厨房帮忙拿碗筷，还是跟以前一样，孩子一桌，大人一桌。 很快，张庆东拎着两瓶酒，带着江晚来了。 江晚给三个孩子带了牛肉干和果丹皮，她笑着走到田文君身边，小声道“姐，我给你也准备了，等会儿回去我拿给你。” 田文君忍不住笑笑，托这丫头的福气，零嘴啥的她没少吃。 很快，一桌子人都到齐了，大家伙儿坐在一起吃饭。 李文慧道“文君，这段时间谢谢你帮我照顾孩子，你多吃点儿。” 田文君笑道“你别这么说，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抽空来看看他们。” 第438章 我一定能考上 李文慧回来，冯大强和两个孩子就跟她说了，田文君平时没少来看两个孩子。 不仅来看了，时不时就给孩子拿点吃的，还帮雪琴做家务什么的。 李文慧真的很感激，她说道“你们平时都很照顾我家孩子，我孩子都跟我说了。 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多吃点儿。” 至于江晚，也没少给她孩子拿吃的。 江晚睡了一下午，人还是迷迷瞪瞪的。 冯大强今天高兴，媳妇回来了，他胡子都刮了。 冯大强道“来，今天咱们几个多喝几杯。” 陈建国道“不能多喝，喝舒服就好。 你们两个的媳妇今天刚回来，你们喝那么多是想干什么？” 张庆东道“那我少喝两杯。” 三个大男人一起碰杯，田文君在饭馆吃过饭，她慢悠悠随便吃了几口。 反正桌子上这些菜，最后是盆光碗光。 他们这边在小聚，陈家村这边，麦地里的小麦都拉回来了。 陈保国他们走了之后，这老两口也没闲着。 高考结束，陈立业和陈小兰也回来了。 同时回来的，还有许大强的儿子许成才。 许成才回来后，在家里躺着整天都在睡大觉，相反地陈立业和陈小兰每天都在下地干活。 许大强问许成才道“儿子，你觉得你考得咋样？” 许成才信誓旦旦，拍着胸口“我觉得我考得很不错，考个大专是没问题的。” 田丽一听两眼放光“儿子你真厉害，你说这话我跟你爸就放心了。 我们还等着你考上大学在村里扬眉吐气呢，都怪许招娣那个白眼狼。 呸，还改了个破名字，叫什么田文君。 她以为起个有文化的名字，就真成文化人了吗？ 儿子，只要你考上了，到时候咱们能把他们一家子都踩在脚底下。” 许成才心虚道“妈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 许大强有些不信，他这个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是清楚的。 人家陈家那个小子学习好，这几天下地干活的时候，村里人家问他考得咋样，那小子只是嘿嘿一笑，说道“叔，婶子，我也不知道。” 许大强再看自己儿子一眼，心里有些慌。 别人一问，他还搁那儿在吹牛。 这种事情，越是吹牛厉害的人，怕是成绩就越差。 许大强抽着旱烟，斜睨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我告诉你，在成绩没出来之前，你最好把你那张嘴夹紧。 万一到时候考不上，那就是丢人现眼的事儿。 我跟你妈在村里已经是过街老鼠了，你做事情最好心里有杆秤。 你回来这几天也没少睡觉，现在应该是睡够了吧？ 明天开始要碾场，你给我早点起来挣工分去。” 许成才一听，埋怨道“哎呀爸，我好歹是个高中生，我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我怎么能下地？ 我不去。” 许大强一听，心里的不悦在翻涌。 田丽附和道“就是，咱儿子是文化人，文化人怎么能下地了？ 儿子，妈知道你上学累着了，干活的事情咱们不着急，等你啥时候想干就干。” 许大强道“你就惯吧，再惯咱家以后就真的完了。” 田丽白了许大强一眼，对许成才慈祥一笑。 原来她也有慈祥的一面，只可惜对田文君没有。 陈立业平时都在学校，以前给家里省钱，长身体的时候省吃俭用，人看着消瘦单薄得就像路边的电线杆一样。 但自打年前田文君回来一趟之后，临走时给这两孩子给了钱，他们的伙食上改善了不少，这两人现在又长高了不少，人看着也结实很多。 陈保国走了，这个暑假陈立业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文绉绉带着青涩学生气的人，现在也穿着马褂，戴着垫肩，拉着架子车下地干活。 张强给陈立业分配了轻松点的活，但陈立业觉得轻松点的活工分少，他还是选了工分高力气活。 碾场的时候，陈小红也来了，她撕一天小麦也能挣几个工分。 不远处，张强看着皱眉。 他朝着陈小红这边走来时，陈小红心口一紧。 万一他像上次一样批评自己该怎么办？ 张强走过来，问道“你现在干活身上的骨头还疼不疼了？” 陈小红有些紧张，她脸微微一红，说道“不疼了。” 张强知道她是怕挨骂，想到上次他把人都凶哭了，他犹豫一下道“你可以干活，但只能干轻松点儿的。 你要是干重活，我不会给你多记工分的。” 陈小红一听，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点了点头道“谢谢支书。” 支书两个字让张强觉得很别扭，但仔细一想，听她说谢谢总比看她哭好。 “行，那你慢慢干。 我还是那句话，什么都没身体重要。” 陈小红点头，等张强走远之后，周围几个妇女互相使眼色，他们小声道“张强是不是看上陈小红了？” “不能吧。” “我咋看着像。” “别胡说八道了，人家张强也不差，当然小红也很好，但到底是个二手货，我一个女人都觉得膈应，再别说男人了。” 身边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陈小红虽没听清楚，但她总觉得，这帮人是在说她。 她耳朵滚烫得厉害，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一旁的陈小兰看自己姐姐面色不对，她道“大姐，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陈小红欣慰一笑，她一点都不觉得累。 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跟自己无关。 张强回到自己位置上，一旁的陈大庄道“你别担心了，她能来就说明身体没问题。” 张强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眼不远处磨洋工的许成才，再看看一旁卖力挑着麦秸秆的陈立业，简直就是两个架势。 张强吸了一口气，陈大庄一看就知道他为啥吸气。 陈大庄道“别看了，看他干活能把人气炸，他干活意思意思，我给他给工分也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 张强眼下也没时间去管这些事情，他此时想的是，赶紧把粮食收了，先把今年的任务完成再说别的事情。 第439章 会不会是有了 田文君…… 他酒量那么好，她又不是不知道。 陈建国倒是今晚上难得地没欺负她。 陈建国道“保国走了十七八天了吧？” “是啊，走了好大半个月了都。” “这工作就是辛苦一点，但放在眼下绝对是最吃香的工作，他能好好干，靠自己能养活一大家子，我也能轻松点。” 陈建国在田文君耳边很少说这些话，田文君知道，他是家里老大，压力肯定大。 他平时一个月津贴本就不多，还得往家里邮寄。 家里挣工分的人就那么几个，平时真的是节衣缩食。 现在陈保国一走，家里的主要劳动力目前为止就那老两口。 不过，立业要是考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出，家里也能轻松点。 想起陈立业，田文君其实也很担心。 这年头，大学不好考啊，哪有那么容易？ 这年头很多未来名人都没上大学，他们没上大学不是他们不想上，而是他们压根就考不上。 一旦考上，那何止是光宗耀祖，那可是一辈子的前途和吃皇粮的铁饭碗。 田文君突然就想抱抱他，她翻身钻进他怀里。 “以前的苦日子都熬过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这话让陈建国心里明亮很多，怀里的人纤细的胳膊紧紧圈着他的腰，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格外踏实。 他半张脸蹭了蹭田文君的头发，一手揽着她的后背入睡。 楼下，张庆东缠着江晚大半晚上，最后可算是舒坦了。 去年这个时候，这边雨下得很大，今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地里的玉米和高粱晒得蔫不拉几，天气炎热干燥。 田文君当真是觉得，夏天这个季节，下雨也不好，暴晒也不好。 她后院那些菜，要不是因为每天晚上都浇水，估计都能晒死。 一个星期又过去了，陈保国还没回来，何大美这两天面色看着很不好，人也跟地里的庄稼似得蔫巴巴的。 中午好不容易坚持忙完，何大美赶紧趴在电风扇下面的桌子上呼呼大睡。 田文君洗了个手的时间，出来一看何大美已经睡着了。 大街上太热，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这段时间，田文君没少吃大家带回来的水果，她看天气实在太热，想着去隔壁供销社给几人一人买一只冰棍。 她来供销社一看，冰棍早就卖完了，倒是西瓜还有。 她买了一个西瓜抱回来，放在大水缸里泡了一会儿。 张桂兰又开始织毛衣了，她道“大美这丫头这几天咋看着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 田文君道“是不是中暑了？” 张桂兰道“我倒觉得不是，她不会是有了吧？”元宝小说 “有了是什么意思？” 田文君不解，张桂兰忍不住笑了笑。 这丫头虽说结婚早，但很多事情还真不知道。 张桂兰说的话是女人之间听的，她怕被王大庆听到，说道“文君你过来坐这里来。” 张桂兰拍了拍身边的长条凳子，田文君坐下后，张桂兰小声道“有了就是她肚子里有孩子了。” 田文君震惊这么快？不是刚结婚不到两个月吗？ “不会吧？” 张桂兰肯定道“姐生了两个儿子呢，姐是过来人。 你不信咱们等着看，她肯定是有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咋回事儿？ 你们是夫妻生活不和，还是你到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 田文君脸刷地一红“姐，我都结婚两年了，哪能还是大闺女？ 我们挺好的。” “那你们没做避孕措施吧？” “没有。” 这下轮到张桂兰震惊了。 “那你肚子到现在都没反应，你也没去医院瞧瞧？” “我们家那口子说了，等有机会带我去省城检查。” 再说，她觉得两个人现在这样挺好的，她现在不到二十岁，生个孩子她觉得自己照顾不好。 “去省城也行，虽说你现在小，但早点生完孩子早点完成任务，将来你孩子大了你看着还年轻，娘俩出去站在一起跟兄弟姐妹似的，多好啊。” 第440章 你想检查哪方面 张桂兰一想都觉得开心。 田文君腼腆一笑，夫妻间这个话题拿出来跟别人说，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田文君道“知道了张姐。” 张桂兰又看了眼何大美，说道“看着吧，她肯定是有了。” 田文君心里乱糟糟的，能生孩子不想生是一回事儿，想生不能生又是一回事儿。 当然她希望自己是前者。 田文君坐了一会儿，去后厨切了西瓜喊醒何大美。 何大美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她懒洋洋有气无力道“嫂子，店里来人了吗？” “没有，我买了西瓜，喊你醒来吃西瓜。” “我不吃了，让我睡一会儿。” 何大美头都没抬起来，继续呼呼大睡。 田文君吃了两块西瓜，去供销社买了黑色的毛线回来。 去年给陈建国织了一件毛衣，今年趁寒冬还没来，早点给他织一件，不然在店里闲的时候也挺无聊的。 刚好张姐就在身边，要是有不会的地方，到时候还可以让张姐指导一下。 下午两人下班回去时，何大美脚步都抬不起来。 田文君道“大美，你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的？” “没有，我这两天可能是中暑了，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感觉腿都不是我自己的。” 田文君犹豫一下，说道“你晚上回去不要乱吃药，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去医院，我多喝点热水晚上睡一觉就好，去医院就是多花钱。” “你这思想不对，身体不舒服就要去医院。” “我身体从小就硬朗，感冒了都不用吃药的，熬一熬就好了。 等明天早上你见我的时候，我保证活蹦乱跳的。” “反正不能大意了，不能狂吃药，知道了吧？” “知道了。” 两人到路口后就分开了，何大美往家里方向走的时候，背影看着都软塌塌的。 何大美回来后，想给家里人做饭来着，但她实在是太累了，倒床上就睡着了。 杜小凤回来已经是八点多了，这两天何大美蔫不拉几的，她也在想这丫头是不是有了。 第443章 天塌下来她顶着 陈建国蹲在她面前，大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膝盖上。 明明她年纪不大，可她身上给人一种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她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得很好，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她压根就不需要自己。 田文君看到他，微微低头，额头抵在他的额头。 “我们以后怎么办？” “就这样好好过日子，你要是敢跑，老子就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老子身边。” 田文君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凶残的话。 田文君道“你怎么舍得？” 她脑子里突然想到小红，又想到陈建国，突然抬头道“建国，咱们去首都再检查一下吧。 小红的身体没问题，现在这边检查出来说你的身体有问题，这事儿要是传回老家去了，别人只会笑话咱家的。 不然这样，咱们晚上就出发去首都，再检查一次之后，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如果检查出来还是有问题的话，也不能说是你的问题，到时候就说是我的问题。 我不想你被人笑话。” 田文君很慌，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 陈建国突然双手捧着她的脑袋，脚尖微微一抬就堵上了她的嘴巴。 他本就个子高，蹲在床边，即使田文君坐着，他也能轻松碰到她。 田文君身体一僵，陈建国揽着她的腰，将人扑倒在床上。 此时此刻，他只想让她安心。 或许是想安慰她，或许是想给她精神的寄托，更或许是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很快两人纠缠在一起。 霸道又不失温柔地吻落在田文君脖颈，起起伏伏中，田文君被撞得浮浮沉沉。 她只知道，她很爱他，不想离开他。 他身体不好，没关系的。 他们都还年轻，再过几年国内的医疗水平飞速进步上升，他一定可以被治好的。 上一世，这种感觉反正她已经尝试过了。 房间里是两人深入灵魂后浅浅地呻吟，两人十指相扣，不分你我。 事后，陈建国将她揽进怀里，大手轻轻揉着她的肚子。 可能是药效起作用了，田文君肚子没那么疼了。 她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安全感十足，没多久就睡着了。 陈建国眼睛没有闭上，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下午的时候，两人在饭馆吃了晚饭，第二天一早坐上回省城的班车。 田文君靠在陈建国肩膀上睡了一路，中午两人到了县城。 田文君没心思去饭馆打招呼，她只想回家。 两人坐上回大院的大巴车。 从车上下来时，赵二蛋和张喜娃看田文君脸色不好，两人想关心一下，但看到陈建国那张阎王脸时，两人只是轻轻问候了一声。 田文君一回家，她身心俱疲，此时此刻，她只想喝一碗小米粥。 几天没回来，陈建国知道她喜欢干净，他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后院的菜估计也长大了不少，陈建国拎着篮子拿着尼龙袋子上下两趟才摘完。 家里安安静静，陈建国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黄瓜和西红柿被他放在篮子里拎进了厨房，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案板和菜刀。 茄子被他切成条晾晒在阳台上，豆角等吃完饭焯水晾起来就好。 田文君怕小米粥他吃不饱，又凉拌了黄瓜，给他煮了凉面。 饭菜上桌，她小口小口喝着小米粥。 陈建国看他这样，心里是真的难受。 田文君道“跟你关系好的那几个问起来，你就说咱们暂时不适合要孩子。” 田文君不想让人在背后诟病他。 陈建国道“嗯，好。” 陈建国嘴巴上答应，但他心里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他要不把自己身体不行的事情传出去，他们在背后说的就是自己媳妇。 他是男人，天塌下来他顶着，不应该让一个女人来承受。 两人吃完饭，陈建国让她先去休息，他自己收拾了碗筷，又将豆角焯水后捞出来挂在阳台的铁丝上。 第444章 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陈建国下午出现在训练场上，江大海没想到他们两口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休息时间，陈建国瘫坐在一旁的小土丘里，看着不远处的蓝天白云。 江大海前脚走过来，后脚张庆东也来了。 江大海坐陈建国身边，问道“检查结果怎么样？” 陈建国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身体不行，医生说很难生孩子。” 江大海很震惊“你说啥？那怕是个庸医吧？” 张庆东也道“肯定是庸医，换家医院检查。” 陈建国身体半点毛病都没，他怎么可能生不了孩子？ 陈建国道“你们知道就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还能撒谎，以后你们也别问了，我跟我媳妇两个人好好过就行了。” 江大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他这严肃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是真的。 说真的，他以前没少跟陈建国拿孩子开玩笑，但他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啊。 现在想起来，他心里很自责。 张庆东道“我觉得是误诊，要不抽时间去别的地儿再检查检查。” 他们心里都清楚，不能生孩子这种事情是大事儿，陈建国既然说了，十有八九怕是真的。 陈建国道“以后再说吧，以后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提孩子的事儿。 这事儿都给我烂在心里，是兄弟我才跟你们说的。” 江大海道“你放心，我保证不说。” 张庆东什么都没说，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儿肯定不能乱说的。 反正这两人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一下午，陈建国都很严肃。 张庆东晚上回来，江晚知道田文君回来了，她吃完晚饭想去找她，就被张庆东阻拦了。 张庆东道“丫头，嫂子刚从省城回来，你过两天再去找她好不好，她很累，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江晚道“好吧。” 暑假已经过了大半，她跟田文君还没怎么待过呢。 等她这两天缓一缓了，她要做一大桌子菜，邀请他们来自己家里坐一坐。 上学期，她在学校没少看炒菜做菜的书。 …… 陈家村的庄稼今年是个好收成，陈建国那边没下雨，但陈家村隔几天就下一场大雨，地里的玉米和高粱长势很好，今年秋天又是一个丰收季。 陈家村的地边上种了很多花椒树，这两天村里人都在摘花椒，陈家一家子都戴着草帽在摘。 下午的太阳高照，不远处有个绿色的身影骑着自行车朝着山脚下来。 等他到了山脚下，打开手里的大喇叭喊道“陈立业，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陈立业，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正在摘花椒的陈立业听到大喇叭的声音，摘花椒的时候不小心抓到刺，大拇指被刺破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手指头塞进嘴巴里，他眉头皱了皱。 呸～麻死了。 张强听清楚了，他看陈立业不为所动，拿起手里的大喇叭朝着陈立业喊道“陈立业同学，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 这下子，村里的人都听到了。 大伙儿都停下手里的活小声议论起来。 “陈家今年是要翻身，老二结婚了，老三考上大学了，看得我都羡慕。” “就是，你没听说吗，小兰那丫头也厉害，中考成绩是全县第一。” “啥，我还真不知道。” “我家那口子前几天去县城，县一中红色的公告单子都贴出来了。” “这两口子是真的厉害。” 陈立业反应过来后，飞速朝着山脚下飞奔而去，后背看着跟飞奔的壁虎一样，萌得有些可爱。 许大强这边，看着许成才道“人家的录取通知书都来了，你的了？” 许成才道“我哪儿知道我的在哪儿，肯定还没来呗。” 许大强看了眼许成才篮子里还不到一把的花椒，骂道“你就跟废物一样，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你自己都没把握，还到处吹牛你能考上。 考上个锤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许大强一张脸拉着，他想破口大骂，但又怕被一旁的人笑话。 这会儿，他只能小声骂几句。 陈立业跑到邮递员面前，邮递员笑道“你厉害啊，农业大学，恭喜你了。” 陈立业嘿嘿笑道“谢谢同志。” 高考前，陈立业就给自己定了目标。 他是农民的儿子，他在这个大山村出生长大。 民以食为天，他想让更多的人吃饱饭。 所以在高考前，他就填报好了志愿。 这是全国最好的农业大学，按照他的成绩，他势在必得。 邮递员道“恭喜，我去其他村了。” 邮递员转身走了，村里人还在等，他们想知道许成才有没有考上。 全村就两个高中生，一个考上了，另一个还不知道。 张强和陈大庄也跑了下来。 张强拍了拍陈立业的肩膀，说道“臭小子不错，有出息了，恭喜你啊。 晚上来大队给你大哥打个电话。” 村里的电话通了，他不用跑去镇上打电话。 陈立业笑道“谢谢强哥。” 陈大庄笑呵呵道“立业，学业有成该成家了，我妹妹二妞咋样？” 陈立业嘴角的笑容一顿，这…… 张强扶额，扯着陈大庄衣领将他扯到一边。 “过分了啊，二妞知道你在四处给她介绍对象吗？” 陈大庄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嘛。” 人家立业现在是大学生，他也不敢让自己妹妹高攀啊。 不远处的几个知青也着实羡慕。 他们去年参加了没考上，今年怕是又没希望了。 刘美丽闷闷不乐，温晴走了，一个月会给她来一封信，信里一直在鼓励她。 刘美丽垂头丧气，她想她今年更是没机会了。 陈开放和张翠花激动落泪，他们老三十年寒窗苦读，最后算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了。 陈小红和陈小兰也高兴。 陈小红看着弟弟被张强和陈大庄簇拥着往山坡上走，忍不住激动落泪。 真好啊。 刹那间，陈小红看着远处的小山丘，仿佛也看见了希望。 你看，不管日子有多难，也要咬紧牙关冒着风雨前行啊。 人活一世，就是来吃苦的。 不然，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苦难的。 物极必反，以前有多苦，以后就有多甜。 第446章 自己媳妇可千万别是她 张强道“净瞎说，不知道，没看出来。” “你就装吧你。” 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张强太正直，心里也藏着个人。 张强道“你现在怎么没以前聪明了，看破不说破你不懂吗？” 陈大庄只是笑笑。 第二天一早，刘美丽走的时候，村里其他几个知青来送她。 刘美丽站在村口，到上车时都没看到她一直期盼的那个人影。 她坐在大巴车靠窗户的位置，看着窗外大山那边缓缓升起的朝阳，不舍的泪水缓缓流下。 再见了，我的青春！ 在这里的几年，岁月是艰苦的，可也是令人难忘的。 这些，都将是她这一生的回忆。 陈立业八点多来到大队院，给田文君上班的饭馆来了电话。 上次从省城回来后，田文君就像是生病了，在家里休息了五六天才来上班。 这次回来之后，她整个人看着好像比以前话少了，何大美问了几次，田文君只是说有些累，何大美看她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 这会儿两人接了陈立业的电话才知道，他考上了最好的农业大学。 田文君在电话里说道“等你到了学校，记得给我们来信。” 陈立业道“知道了大嫂，我去了之后给你们来电话。” 何大美跟陈立业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何大美兴奋得不行，她现在怀孕都两个多月了，最近几天人看着倒是精神不少。 何大美道“嫂子，咱们要不要给立业准备些东西邮寄过去？” 田文君道“我给他去裁缝铺子定做一套西服吧，他去学校平时有重要场合的时候可以穿。” 何大美一想也是“那你给他做西服，我给他买上一套线衣线裤，皮鞋我来给她买。” 这妯娌两人商量好，下午田文君就去裁缝铺子定做了衣服。 一套西服下来是三十几元，质量算中等，穿个两三年是没问题的。 何大美抽空去买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陈立业就出发往学校走，一家人送他到村口，张强和陈大庄也来了。 陈立业突然有些激动，也有些难过。 激动是真，难过也是真。 张翠花笑呵呵帮陈立业整理着外衫的衣领，叮嘱道“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陈立业点头道“知道了妈。” 陈开放道“不要惹事儿，要记得给家里来信。” “知道了爸。” 老两口还是忍不住一副要落泪的样子。 陈立业笑道“爸妈，回去吧，我到了给你们打电话。” 陈小红道“记得跟同学处好关系。” “知道了大姐。” 张强看不远处车来了，说道“车来了，我对你也没啥好叮嘱的，我们等你回来。” “谢谢哥。” 张强挥挥手，路过的班车就在几人身边停下来，一帮人等陈立业上车后，目送他离开。 陈开放他们目送车子离开后，这才往村里走。 张强跟陈大庄跟在几人身后，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陈小红的背影。 她的腿现在彻底恢复正常了，走路看起来不跛了，这样挺好的。 几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开放道“强子，今天咱们还是犁地吗？” “是啊叔，在犁两天结束后，咱们就该种小麦了。” “行，那我回去收拾收拾就往地里走。” “好嘞叔。” 张强目光从陈小红身上轻轻扫过，陈小红也注意到了，她心口一慌赶紧低头。 张翠花道“昨天我听人说，今天开始要挖土豆了。” 张强道“等会儿我会在大喇叭里通知的，男的去犁地，女的挖土豆，分开行动。” 这个季节是播种的季节，也是土豆丰收的季节，趁着这两天天气好，土豆还是早点挖回去比较好。 张强和陈大庄往大队院走去，等走远了，陈大庄才道“你和小红的事情怎么办？” 张强道“什么怎么办？ 嘴巴闭上好好干活吧你。” 陈大庄嘀咕道“我看你这次怕是又要错过她。” 张强一听脚步一顿，转身就给陈大庄小腿上踹了一脚。 张强道“你有心思担心我的事情，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听人说，你妈让人给你说媒了，隔壁村最泼辣的女人马秀莲。 那个女人可是比男人还能干，当然比男人还可怕，你还是做好思想准备吧。” 陈大庄脚步一顿“啥？你听谁说的？ 她跟我是小学同学，那就是个母老虎，力气大得都能跟保国媳妇比了，而且人胖得跟猪一样，我妈怎么可能给我说她？ 我知道我妈不疼我就疼我妹，但给我找媳妇的时候，总不会闭着眼睛找吧？” 张强被逗笑了“这事儿我听我妈说的，你妈暂时应该是没告诉你，你想知道其他的，你还得回去问婶子去。” 陈大庄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爸妈将媒婆邀请来家里密谋的事儿，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会是真的吧？ 陈大庄脚步一顿，拔腿转身就跑回家了。 张强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笑。 小学的时候，陈大庄和那个马秀莲没少打架，关键问题是，陈大庄就没赢过马秀莲，搞得陈大庄心里都有阴影了。 陈大庄一听，小时候的噩梦和阴影现在还在。 太可怕了，自己媳妇可千万别是她。 陈大庄哪里还能等得住，风风火火跑回家，陈父陈母正打算出门。 陈母看他慌慌张张回来，皱眉道“你不是送立业去了吗，怎么跑回来了？ “妈我问你，你是不是让媒人给我说隔壁村那个马秀莲做媳妇？” 陈母还以为多大事儿了，原来他跑回来就是问这事儿来了。 “是啊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妈我告诉你，那个母老虎我可不娶，她在他们村厉害那可是在我们村都出了名的，你让我娶她，这不是给我说媳妇，这是把我往火坑里送。 我不娶，我不干，你要是硬逼着我娶她，我… 我就离家出走。” 陈母一听，白眼一翻“好吧，那你离家出走吧。 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俩的事儿已经成了。” 元宝小说 第447章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陈大庄僵住。 成了？ 妈的，这啥时候的事情啊？ 为啥老子不知道？ “妈，这是给我娶媳妇了，你不要太过分啊，我真的会离家出走。” 陈母嘿嘿一笑“你走你的，这个儿媳妇我是娶定了。 人家那么能干一个姑娘，你们这些男娃娃都比不上人家。 能娶到这么好一个媳妇，你就偷着乐去吧。 我告诉你陈大庄，你要走就走，我把她娶回来当女儿养着。” 陈大庄这才发现，自己妈是来真的。 “妈，你是要媳妇不要儿子啊。” 陈母道“我肯定是要她不要你，我和你爸下半辈子还要指着她伺候我们了，指望你是指望不上的。 所以你爱干啥就干啥去。” 陈母撂下这话就先走了，陈大庄气得跺脚。 造孽啊！ 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见那个女人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啥样子。 反正，他知道的就是她很能干，也很能打。 这下完了，他下半辈子幸福生活没了。 陈大庄干活的时候，总是无精打采的，他看到陈大庄走过去道“你咋回事儿？ 亏你还跟我是好兄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现在怎么办？” 张强笑道“什么怎么办？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都不操心。 依我看，人家也不差的，我看你还是从了吧。 你看看保国媳妇，一个人多能干，我看着都佩服。 这是给你娶媳妇，又不是拉你去刑场，我觉得婶子眼光挺好。” 陈大庄脑子里一想那个男人婆凶巴巴的样子，回神后缩了缩脖子。 不敢想不敢想。 陈大庄道“咱们哪天上他们村里去瞧瞧呗？ 她现在长啥样子我都没见过。” 张强道“你结婚的时候不就见了吗？” 陈大庄一听急了“那万一满脸麻子，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怎么办？ 老子在村里也算是有点姿色的好不好？” 张强扶额，无语至极。 他实在是忍不住，笑道“满脸麻子就满脸麻子呗，命运就是如此。” 陈大庄气急败坏，一点干活的心思都没有。 张强道“你家婶子都确定的事情，我觉得你就算是垂死挣扎估计作用也不是很大。 过几天我带你去他们山头看看，这两天他们村的都在那边犁地呢。” “你说的啊。” 陈大庄心里这才舒服了点，万一对方真的是满脸麻子，他有多快就跑多快，都不带犹豫的。 张强道“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你到时候真想跑的话，千万别找我，我可不给你开身份证明。 万一婶子找我麻烦，我没法交代。”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张强嘿嘿一笑“想让我帮你干坏事，我可以不是你的兄弟。” 陈大庄抿嘴指着张强道“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回头就告诉陈小红你那点小心思去。” 张强…… 这两人闹腾好半天，这才干活。 …… 田文君这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这天她回来大院，江晚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江晚看见她，笑呵呵朝着田文君跑过来。 “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个暑假你老是忙，我想请你吃饭都没时间。 姐，今晚上我和哥做了一大桌子菜，请你和陈大哥上我家里去吃饭。” 田文君笑了笑，说道“你做的还是你家张庆东做的？” “我做的凉菜，他做的热菜。我现在厨艺比以前好多了。” “你可真棒。” 之前田文君跟陈建国去了一趟省城回来之后，她好几天没出门，最近一段日子看着心事重重的，人也瘦了不少。 江晚很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她犹豫一下，挽着田文君的胳膊道“姐，我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最近看你心情不好，我也很担心。 我想跟你说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开心点。 等我寒假回来，我陪你啊。 说起来，我们才上了一学期的课，但这学期去了，我们都算是大二了，所以我们的课程每天都是排满的。 目前为止，我们学的都是医疗基础方面的简单知识，这学期去了之后，我想学妇科了。” 田文君疑惑“为什么是妇科？” “就今年你给秀娟嫂子接生的时候，我看着很害怕。 生孩子看着很疼，但是我这段时间没少抱妞妞，我觉得母爱很伟大，生命的力量也很神奇。 我以后也会是一位母亲，我想做对这个社会有贡献的事情，想做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我毫不犹豫选择了这个专业。” 田文君很羡慕江晚，她这个人，外柔内刚，真的是很有力量感。 田文君发自内心地道“小晚，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做什么都会有目标。 外人看着你柔柔弱弱，但你实则很刚强。 你对自己的人生有目标，有规划，而且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 你真的很优秀。” 江晚笑笑“姐姐你也是啊，什么都干得很好，陈大哥对你也很好。 所以姐姐，开心一点好不好？ 不要再难过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开心，但你回头想想，其实重复的每一天都是一个样，我们能做的就是哄自己开心。 反正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那何不每天都开开心心呢？” 田文君被逗笑了，心里莫名轻松很多。 是啊，她说得对。 田文君长长做了个深呼吸，她笑道“你说得对。” 两人话说着就到了楼底下。 陈建国这会儿站在楼底下逗妞妞玩，他将妞妞高高抛起，又抱进怀里。 田文君看得心口一紧一紧的，她以为妞妞会吓哭，但没想到她咯咯笑得很开心。 陈建国说他不喜欢孩子，田文君更不信。 江大海看到田文君，对陈建国小声提醒道“你媳妇来了。” 陈建国回头一看，将妞妞还给江大海，大步朝着田文君跑来。 陈建国道“我刚回来没几分钟，菜园子那边有点小事，我带着我们营的过去处理了一下。” 田文举道“知道了。” 陈建国从田文君手里接过自行车，推到房檐底下上好锁，笑眯眯看着她。 第448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田文君浅浅一笑，江晚道“姐，走了，咱先上楼。” 田文君道“我先回家一趟，先把包放下。” 江晚道“那我在家里等你。” 几人一起上楼后，这两人先回来了。 田文君手里的包放在门口的鞋柜子上，陈建国高大的身影站在前面，田文君突然就伸手从身后去抱他。 陈建国身体一僵。 田文君有些疲惫，一张脸靠在他后背，小声道“其实你很喜欢孩子的对不对？” 陈建国就怕她多想，他转身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我只是看妞妞可爱，忍不住想逗她。 媳妇，咱心态放好好不好？ 医生不是说了吗，过几年医疗水平发达了，到时候我还是有机会的。 再说了，你现在还小，我还不想让你暂时怀孕呢。 所以，你不要焦虑，也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你还这么小，我也身体很壮实，平时我就加强锻炼，等再过几年我身体好了，咱们慢慢要。” 田文君抱紧了他，她就怕他想不开，现在看他心态这么好，她也就放心了。 田文君道“我就怕你担心，但看你心态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咱们说好了，等有机会，咱们就去首都给你做检查。” 陈建国捧着她的脸，在他脸上连着亲了好几口。 田文君咯咯笑了笑，这是她这段时间过来，最开心的一天。 田文君洗了手，换了一双舒服一点的布鞋，这才下楼去吃饭。 江晚没有邀请别人，昨天其他人已经邀请过了。 她这个人安排得比较细致，因为跟其他人说不了贴心的话，所以邀请朋友上家里来的时候，她会按照不同的关系，不同的时间邀请他们来。 今晚上就不一样了，今晚上是他们四个人，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田文君来的时候，饭菜已经端上桌了。 张庆东道“哥嫂子，赶紧的吃饭了。” 田文君笑道“你们两口子手艺见长啊，这些菜看着越来越香。” 张强东笑道“那嫂子你等会儿一定要赏脸多吃一点。” 四人坐下来之后，张庆东和陈建国两人小酌几杯，张庆东知道陈建国身体问题，但在他们心里是秘密。 或许是看到陈建国心态好，田文君的心情也很好，今晚上吃了很多。 田文君道“你们都领证大半年多了，什么时候办酒席啊？” 张庆东道“我爸妈说让我们年底回去办酒席，但我今年年底肯定是回不去的，去年刚回过家，一年能回家过年的名额就那么几个，我每年都回去，其他同志怎么办？ 所以我决定今年先不回去了吧。” 江晚故作失望地道“那你不回家，我肯定是也回不去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张庆东笑得就跟吃了蜜一样，他给江晚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田文君笑眯眯看着面前的两人撒狗粮。 得亏她们两口子夫妻关系现在相当不错，这万一要是夫妻间关系不和，看着别人撒狗粮，她真的会羡慕嫉妒恨。 陈建国道“不行了你们到时候就在队里食堂办一下呗，至少让咱们这帮人知道你们结婚了。” 张庆东道“那样子动静太大了，我们双方的父母都不在这边，我平时训练忙，确实没时间。” 江晚点头，她很赞同。 一些形式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张庆东这个人。 江晚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我放假了就只想睡觉。” 田文君被逗笑了，江晚觉得，北方的冬天确实是冷，但南方的冬天更冷，还是湿冷。 北方的冬天至少还有煤炉子，可南方只有热水袋。 田文君知道这次回来没怎么陪江晚，说道“小晚，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次回来我都没怎么陪着你。” “没事的姐，我知道你忙。” 田文君笑笑，四人吃完饭，陈建国帮着江晚收拾了厨房，四人又坐着打了一会儿牌。 九点多的时候，这两人才回了。 几天后，江晚一个人去了省城。 在外面上了半年大学，她人看着成熟很多，张庆东想，总要让她自己学着坚强。 一个好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不是嘘寒问暖，而是教她学会如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江晚临走时，张庆东叮嘱她很多，甚至教了她几招防身术，还有看人的一些小技巧。 田文君去裁缝铺子看了眼，给陈立业的中山服也做好了，何大美给陈立业的东西早就准备好放在服装店里，这天田文君抽空将这些衣服都邮寄了出去。 陈立业这边，很快融入到大学生活中。 他勤奋好学，从来没有觉得因为自己的出身和穿着低人一等。 他读了很多书，知道除了陈家村以外还有一个精彩的世界。 好不容易走出来之后，他只想学更多，看更多，然后回去建造自己美丽的家乡。 陈小红也顺利考上了县一中，因她优异的成绩，学校给她免了学费，她自己只交生活费，这对老两口来说，又节省了一笔钱。元宝小说 而田文君心里，也没有再因为陈建国身体的事情多想。 虽然偶尔心里会难过，但这对他们两口子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转眼，寒冬将至。 陈大庄眼看着就到了他和马秀莲结婚的时候了。 他们两个村子隔得很近，他认识马秀莲这个人，但是很少见到她。 之前跟陈大庄商量好要一起去隔壁山坡看马秀莲的，但去了好几次都没见到马秀莲这个人。 陈大庄打听到马秀莲最近一段时间在养马场喂马。 陈大庄知道后，嘀咕道“一个女人家家的还去养马场，这不是找罪受吗？” 这天中午，陈大庄拉着张强去了隔壁大队养马场。 两人来的时候，就看到偌大的养马场上，一个穿着红色袄子，用红绳子绑着两个麻花辫女孩骑着一匹皮毛发亮的棕色大马。 女孩一手拉着缰绳，双腿夹着马肚子，嘴角带着笑容喊着驾驾驾…… 马场旁边是用木头和铁丝围起来的，女孩骑着大马从围栏里面飞速跃过，陈大庄看得眼睛都直了。 第449章 你就不怕我虐待你的孩子 张强也看到陈大庄目瞪口呆的样子，一脸无语。 这个不争气的。 等那女孩骑着大马跑远了，陈大庄回神道“那谁啊？” 张强道“我哪儿知道？”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个粗壮肥胖的女人在干活，陈大庄脚步一顿。 那女人看到他们两个人，陈大庄试探性地叫道“马秀莲？” 这女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凶巴巴道“干啥？” 陈大庄心底里暗叫我艹，果然就是她。 完了完了，这下他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张强也看了女人一眼，觉得人家也没那么难看，就是壮实一点。 陈大庄一张脸拉垮下来，对张强道“赶紧回。” 张强笑了笑，两人又往回走。 等这两人走远了，马背上的红衣女孩又一圈跑完了，她抓住马鞍麻利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拍马屁股，马轻轻往前跑了几步吃草去了。 刚才那个胖胖的女孩道“秀莲，刚才两个男人来找你，他们是隔壁村的，我不知道叫啥，但长得还挺俊的。”元宝小说 马秀莲朝着刚才两人还站着的方向看了眼，说道“不管他们，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陈大庄回去的路上一声不吭，他觉得下半辈子真的完了。 结婚的时候，他要骑着自行车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张强只是一个劲儿跟在身后笑。 眼看着已经快到他们结婚的日子了，这婚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他们娶媳妇哪有那么多讲究？ 能生孩子，能过日子，能帮衬着干点家务活就很好了。 …… 田文君这边，这几个月都在好好上班。 今年一过，政策也会松动些。 这段时间她没有再减肥，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 现在是十一月份，何大美肚子已经有六个多月了。 何大美现在知道陈建国很难生孩子的事情，她私底下也是很着急。 何大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杜小凤，杜小凤也在私底下想办法。 这天早上何大美上班前，杜小凤拿着一个单子来找何大美。 杜小凤道“丫头，你把这个拿上去了交给你嫂子。” 何大美一脸不解“妈，这是什么呀？” 杜小凤道“这是一个能调理身体的偏方，我问你外公要的。 我们村就有个男的不能生孩子，以前一个老中医给开的偏方，人家吃了一年多，就连着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我昨天特意回去给他们两口子要的。” 何大美笑着抱着杜小凤的胳膊撒娇“谢谢妈，我今天去了就拿给嫂子。” “你跟她说心思放宽，反正现在她还小。 说起来，她比你还要小三岁，不着急的。” “知道了妈。” 何大美最近也看田文君心态很好，她都不想再提起她的伤心事。 但是身体不好，该治疗还是要治疗的。 何大美出门的时候，杜小凤看何大美脖子上空荡荡的，外面天气冷得厉害，她现在怀着孕，这样出门容易着凉。 杜小凤道“丫头，你等一下。” 何大美道“妈怎么了？” 杜小凤转身在炕上拿了一个红头巾包在何大美头上。 “这红头巾给你带上，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外面天气这么凉，你要穿暖和一点，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何大美笑了笑，有妈妈在真好啊。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很庆幸自己有这么好的爸妈。 何大美出门往饭馆方向走，天空中突然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何大美笑笑，冬天来了，离过年还远吗？ 她之前都是比田文君先来饭馆，但现在她怀孕月份越大，肚子就越重，就算她走路干活感觉不到累，但她的速度还是比以前放慢了不少。 她来饭馆的时候，田文君已经在干活了。 这段时间，田文君没少帮自己忙。 何大美一进来，将田文君叫到一边。 “嫂子，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田文君道“什么好东西啊？” “你过来就知道了。” 田文君跟着何大美来到一边，何大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 “这什么呀？” 田文君很疑惑，何大美小声道“我妈知道姐夫身体不好，专门跑去我姥姥家那边，找人要的偏方，说是吃完就能生孩子。 不过，要坚持吃的时间长一点。” 田文君一顿，下一秒心里一喜“有用吗？” “我妈说是有用的，你先试试看嘛。 你去医院买药的时候，要是不放心，可以问问大夫。” 田文君犹豫一下，还是接过何大美手里的偏方。 “谢谢大美，你回去之后替我向婶子说声谢谢。” “嫂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客气的话你就别说了。” 田文君笑道“大美，你真的太好了。” 别人家的妯娌，是一个见不得一个好，但是大美不一样，有事儿她是真的上。 何大美笑道“嫂子，你心态放好，要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大不了再怀一个，到时候送给你和大哥养。 嫂子你放心，这个难关我一定陪你度过。” 听到这话，田文君顿时红了眼眶。 这傻女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让人佩服。 她笑道“你就不怕我虐待你的孩子？” “嫂子你不是这种人，你和大哥对我和保国好，我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到时候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了，我就不上班在家里待着，你揣个假肚子时不时在外面溜达一圈，既能堵住别人的嘴，也能挽回你和大哥的面子。 嫂子，心情放好一点，你这么好，老天爷不会睁眼瞎的。” 田文君心里软得就像是一滩水，那种感激的感觉真的说不出口，她差点没忍住就哭了。 她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何大美，问道“大美，你知道我想干嘛吗？” “嫂子你想干啥？” “我想抱抱你这个傻姑娘。” 何大美扑哧笑出声，主动上前一步，给田文君一个拥抱。 时间要是回到一年多以前第一次见何大美时的情景，田文君怎么都想不到，当时那个看起来心高气傲不起眼的女孩，有一天会愿意给她生个孩子。 她感觉，她是幸运的！ 第450章 你心里就只有你男人 田文君太感动了，她抱了抱大美的肩头，说道“谢谢你大美。” 何大美爽朗一笑。 王大庆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从外面刚回来，双手还揣在袖筒里，看到面前的画面他站在原地闭上眼睛道“呀呀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一慌，赶紧松开对方。 何大美道“我们什么都没干，我就跟我嫂子说几句体己话不行啊？” 王大庆故意开玩笑道“是在说体己话吗，我看着咋不像啊。” 何大美道“平时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正直的，今年又老了一岁，怎么想法变得这么龌龊了？” 王大庆嘿嘿笑道“你看你看，心虚了不是？” 何大美顺手拿起案板上的擀面杖就要往王大庆身上砸过去，王大庆面色一慌，瞬间怂了下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 你男人知道你一言不合就抡擀面杖吗？ 小心他知道后叫你男人婆。” “他才不会像你这么嘴碎呢。” 王大庆怕何大美真的生气，她现在是孕妇，就跟国宝一样，还是不要惹她，孕妇脾气都不好。 王大庆道“跟你开玩笑的嘛，以前你没结婚的时候我们经常这样开玩笑的。 何大美啊何大美，你现在是真的变了。 自打你结婚后，你心里就只有你男人。 啊不对，是你刚结婚的时候，眼里只有你男人，但你现在怀孕后，我怀疑你眼里就只有你嫂子。 你说句实话，你当初嫁给你家陈保国，是不是因为你嫂子才嫁给他的。” 何大美得意一笑“那可不，反正不管是我嫂子还是我男人，那都是我何大美的家人，谁都不能欺负。 王大庆你是我朋友，就算咱俩关系不差，但你也不能欺负我嫂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姑奶奶。” 听到这话，王大庆到现在心里还是没怎么走出来，但她还能拿自己当好朋友，瞬间他就释怀多了。 何大美笑道“这才差不多。” 田文君哭笑不得。 中午的时候，王大庆去前面国营煤厂拉煤，他一个人拉着一架子车的煤炭往饭馆走。 江翠花来供销社买布，妞妞实在长得太快，这丫头过完年正月十五就一岁了，她想着自己花钱买点布给妞妞和小宝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她从供销社刚出来，就看到王大庆一个人冒着大雪拉着一架子车的煤炭。 两人四目相对，出于礼貌，江翠花喊了一声。 “王大哥，这么大雪，你怎么一个人拉一车煤炭，没人帮你吗？” 王大庆看到江翠花，脚步也停了下来。 “煤厂有人帮我送，他们去给其他单位送了，我这人性子急等不住，就先一个人拉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买点布和棉花，给我侄女做一身新棉袄。 刚好我要去饭馆跟你们打声招呼呢，你在前面慢慢走，我在后面帮你推吧。” 王大庆看江翠花身上穿得干干净净，担心把人衣服弄脏了，阻拦道“哎呦妹子，你快别把你的手和衣服弄脏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没事的王大哥，衣服脏不了的，手脏了回去洗洗就行了。 我帮你推一推，你也就没那么累了，赶紧走吧。” 江翠花说着，手已经按在车架子上了。 王大庆多看了她一眼，先前前前后后跟她在一起上过一个月的班，她的性子跟何大美和田文君不一样，她也是有什么就干什么的人。 田文君干活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何大美是直来直往，但江翠花更多的是唯唯诺诺和小心翼翼，深怕这也干不好，那也干不好。 王大庆突然觉得，这个江翠花也挺好，是那种适合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 恍惚间，他脑子里闪过之前张桂兰说过的话。 张桂兰想撮合他们两个来着。 王大庆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的王大哥，又不是很远。” 江翠花帮着王大庆将架子车推到饭馆后院。 王大庆道“妹子你等一下，我给你倒点热水你洗手。” 王大庆身上的脏衣服都没脱下来，他去后厨倒了热水端到后院，手里还拿着一块用了一半的肥皂。 “妹子，赶紧洗洗手吧。” “谢谢你陈大哥。” “你洗完就去前面坐坐，他们都在前面织毛衣了。” “好的，谢谢王大哥。” 江翠花洗完手拎着东西去了前面店里，田文君几人围坐在炉子跟前，都在织毛衣。 田文君膝盖上放着一件黑色的开衫毛衣，她已经在缝纽扣了，这一看就是给陈建国的。 田文君听见一旁传来脚步声，她刚才听见王大庆的声音，还以为是王大庆，一抬头就看到是江翠花。 田文君笑道“翠花，你咋来了？” “嫂子，我来城里买点布，刚才看到王大哥一个人拉着一车煤炭，我帮他推回来了。” 张桂兰笑道“辛苦了，赶紧坐。” 这个季节，饭馆也没什么好吃的，张桂兰看见江翠花，嘴角都快咧开花了。 张桂兰放下手里的毛衣，从炉子下面的烤箱里扒拉出一个烤土豆，她拿一旁擦炉子的毛巾擦干净，递给江翠花，说道“翠花，吃个烤土豆，这土豆面多可甜了。” 江翠花不好意思笑道“张姐，我不吃，你们吃吧。” “哎呀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赶紧吃吧暖暖手。”元宝小说 江翠花这才接过，田文君也没闲着，用自己带来的红糖给江翠花冲了一杯红糖水。 张桂兰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眼，笑呵呵问道“翠花妹子，你是一直打算住在你大哥和你大嫂家里吗？” 江翠花没意识到张桂兰接下来话里要转达的意思，说道“我侄女现在还小，我想等她好带一点就回老家去。” 张桂兰一听，觉得她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还挺可惜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笑呵呵道“那你觉得，你们老家好，还是这里好啊？” 江翠花觉得，当然是这里好了。 回去之后，她要面对的就是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这里一点都不用看人脸色。 不过，她不能总让大哥大嫂养着，如果可以，她也想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第451章 活该你一直打光棍 江翠花认真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哪里都一样的，这里也挺好的。” 张桂兰又道“那你觉得王大庆怎么样？” 江翠花反应慢，不解疑惑地啊了一声。元宝小说 张桂兰看她没反应过来，神秘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我觉得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看着还挺有夫妻相的。 大庆还没找过媳妇呢，家里也是县城边上的，他人也不差，你要是不想回你们老家去，我给你俩拉个红线做个媒，你俩搭个伙过日子呗。” 江翠花脸一红，土豆嚼在嘴里一时噎得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好半天后，江翠花咽下土豆，端起红糖水一饮而尽。 “张姐你别开玩笑了，这事儿我还真没想过。” 不是没想过，是想起来就想起她以前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事儿。 想当初，她看上的是陈建国，打从心底里还瞧不起人家田文君，想着勾搭陈建国。 但后来她才发现，她一个死了男人被婆家赶出来的人，凭啥跟人家田文君比？ 她没有田文君聪明，还总觉得自己美若天仙似的。 自打她真的看清自己之后，这事儿就不怎么想了。 她确实挺没用的，她这样的人，谁要啊？ 人家王大庆虽说年纪大点儿，但总归是没结过婚的人，这事儿想想都不靠谱。 张桂兰道“我不是开玩笑，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两人又都不是小孩子，能凑一对多好的事啊。 再说了，大庆好歹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你嫁给她享福的还在后头了，你是不会吃亏的。” 张桂兰这么一说，江翠花一张脸更红了。 此时后院的王大庆将架子车上的煤炭一袋接一袋扛到房檐底下，这才进去后厨洗手，他压根就不知道张桂兰在给他说媒的事儿。 王大庆洗完手从后厨出来的时候，看几个女人笑呵呵的，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聊啥，聊这么热闹？” 江翠花心口一跳，就怕王大庆知道后当面拒绝，她赶紧起身慌张道“今天没有回去大院的大巴车，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江翠花直接是落荒而逃。 王大庆疑惑道“我还没跟她说谢谢呢，她怎么先走了？” 张桂兰瞪着王大庆道“我们正在给她做思想工作，让她做你媳妇了，你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把人都吓跑了。 活该你一直打光棍。” 王大庆我什么都没干啊。 “不是主任，你这多少有些冤枉人了。” 张桂兰道“那你到底是咋想的，再过三四年，你真的就四十了。 要不是看在我是你上级的份上，你那点事儿我都懒得管，你爱打光棍就打。” 王大庆嘿嘿笑了笑，说道“她这个人挺好的。” 张桂兰道“我问你，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说真的？ 你要说真的，这事儿无论如何都能成。 说起来，她在他们村里算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们那个巷子里也有一个寡妇，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想要活下去很难的，而且处处被人欺负。 你要是真觉得她挺好，你就表个态。” 王大庆抓了抓自己头发，认真道“我真觉得她挺好的，可怜也是真的可怜。 就是我一把年纪了，我怕人家瞧不上我。” 张桂兰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们给你说媒了？” 王大庆在此之前，其实是想打一辈子光棍算求了，可看到何大美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他突然就想成家了。 他年纪不小了，对人家女方也没什么要求，就是不嫌弃他年纪大就行。 王大庆是有个姐姐的，她那个姐姐跟着姐夫去了东北，那旮沓离这边要走半个月，姐姐一年给家里邮寄几次信，就没再回来过。 现在，他们家里就他和父母。 父母跟何大美父母一样，也在下地挣工分，他一个月三十几元工资，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轻轻松松，也是不用担心饿肚子的。 他们不会天天细粮大鱼大肉，但不饿肚子偶尔一顿细粮还是可以的。 他现在才明白，有些喜欢是不用说出来的，想结婚也不一定跟自己喜欢的人，很有可能是适合自己的人。 他就是个文盲，不像文化人，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反正，他现在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只知道，如果他结婚了，父母出门就能抬得起头来，他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王大庆眼神中有些迷茫，他抓了抓自己毛寸，说道“那就……那就说呗。” 张桂兰皱眉道“你这样子咋看着好像是我们逼着你跟人结婚似的。” 王大庆嘿嘿一笑“不是，我只是想感谢你们，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桂兰瞪了她一眼，嘀咕道“跟个榆木疙瘩一样，算了算了，等你想好了再说。” 张桂兰也想做个好人，但她又怕出力不讨好，她现在可算是明白，当初何大美看上田文君小叔子的时候，一开始田文君为什么有些警惕了。 再好的关系，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江翠花回去的路上，脸颊滚烫得厉害。 她对未来是迷茫的，张桂兰提了一嘴，她脑子里才开始想自己的未来。 难道，她真的要给哥哥嫂子照看一辈子孩子吗？ 难道，她真的要一个人过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现实的问题赤裸裸摆在江翠花面前，从来没有再一次渴望过婚姻的她，突然间想，如果真的找个王大庆这样有工作的人，她往后的日子应该会轻松点吧？ 她只是一个女人，又能怎么办呢？ 江翠花冒着大雪回去的时候，脑子里想了很多，后来她嘴角的笑容都是苦涩的。 都是女人，有些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勺。 可她呢，受尽人间疾苦。 江翠花心里沉甸甸的，走到大院门口时，雪花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刺骨的冷风吹过，江翠花才觉得自己脸颊没那么滚烫了。 她收起自己糟糕的情绪，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了大院。 第452章 你对我太好我也会生气的 江翠花走了之后，雪越下越大，下午饭馆一个人都没有。 田文君给单位那些人做好晚饭，天气太冷，他们五点多就来打饭了。 等厨房里收拾完不到六点半，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田文君和何大美下班后两人一起往出城方向走。 何大美道“嫂子，要不你跟大哥说一声，你晚上就住我们家吧，这么大的雪，万一你晚上碰到危险怎么办？ 再说了，你自行车回去要一个小时。” 田文君道“没事的，中途有几个村子。以前我下班了步行往回走，但现在不一样，我还骑着自行车。 再说，你大哥他会来接我的。” 何大美道“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反正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今晚上回去你就跟大哥好好商量下。 你隔几天回去家里一趟也行的。” 田文君笑道“好，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两人走到县城边上，何大美往家里的方向走去，田文君打开绑在自行车车头上的手电筒，这才往前蹬了几步，骑着自行车往大院方向走。 这一年多，路边一年四季的风景和夜色其实她都已经很熟悉了，走在路上也没那么害怕。 看今晚上这样子，雪怕是要下一晚上。 陈建国从训练场上一离开，就飞奔回大院骑着张庆东自行车来接田文君。 他骑车的速度很快，车头上手电筒的光随着路面的不平，也跟着起起伏伏。 田文君往前大概骑了五六公里，就看到陈建国车头上手电筒的光芒。 田文君面上乐呵呵的“你怎么这么快？” “我怕你害怕。” 这么远的路，他硬是骑了半小时，这会儿感觉后背心热乎乎的全是汗水。 田文君笑笑，她就知道他会来的。 两人冒着大雪一起往回走，田文君用围巾包着脸和耳朵，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田文君道“大美说让我晚上住在她家里，你觉得行不行？” 陈建国一想也是，这么大雪她晚上还得花一个小时回来。 说真的，他是真的不想让田文君住在别人家里，人家大美是嫁到自己家的，她现在住在娘家，又让自己大嫂住在她娘家，这样会给人家添很多麻烦。 他是真的不想自己媳妇住在人屋里，但他也怕她受累受冻。 陈建国道“我觉得可以，我以后星期天下午就来早早接你。 今年的天气好像比往年都冷。” 这一点田文君倒是很意外，陈建国这次居然同意她住在何大美家里。 “我觉得下大雪了就在她家凑合一晚，不然给人家添麻烦。 明天我跟大美说一声。” “好。” 这两口子算是商量好了。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回来大院，将自行车锁在大楼底下。 这个点，整个大院都静悄悄的，走在楼道里，偶尔听见其他人家的咳嗽声。 一进屋，一股子暖气迎面扑来。 陈建国走的时候，炉子里加满了煤块，炉子里的火燃烧的正旺盛。 田文君站在炉子旁边烤了一会儿火，冻僵的手指头才好受些了。 田文君道“我去给你煮面吧。” “不用，你坐在炉子旁边暖一暖，我自己去煮碗面就好。” 田文君没听，她进去厨房打开煤气灶烧水，碗里加了肉臊子和调味料，锅里的面快煮好的时候，她在里面打了两个荷包蛋还顺便丢了几片白菜。 面条出锅后，她顺便搅拌均匀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田文君煮面的时间，陈建国已经在玻璃瓶子和热水袋里倒上热水塞进被窝里面。 陈建国从房间出来时，闻见肉臊子的香味，笑道“你啊你，让你休息你就是闲不住。” 田文君笑笑“赶紧吃吧。” 陈建国宠溺一笑，筷子在碗里搅拌了两下，就看到里面卧着两个荷包蛋。 陈建国看了田文君一眼，柔声道“过来。” 田文君正打算去卫生间取盆子泡脚，她脚步一顿，回头道“怎么了？” “我碗里怎么有两个荷包蛋，你过来吃一个。” 田文君还以为是多大点儿事，她微微一笑说道“你一天运动量那么大，该吃点好的。 我在饭馆吃过了，再说鸡蛋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田文君没搭理他，进去厨房拿了洗脚盆出来放在炉子边，盆子里倒了半盆热水，正打算泡脚的她，压根就没发现陈建国眉头皱的厉害。 陈建国道“你在饭馆吃了多少我也没看见啊，再说了，你每次给家里炒了肉臊子什么的都叫我一个人吃了，我也很少看你吃。 你吃一个鸡蛋就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吃两个就是没营养，一天天的一张嘴就知道胡说八道。 我跟你说，你对我太好，对你自己不好我也是会生气的。 你别看我平时不发脾气，你要是对我再这么好，我可就真的发脾气了。” 听到这些话，田文君愣是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这是……生气了？ 田文君道“嘿，你这人……” 她嘀咕了一句，陈建国端着陶瓷盆子，挪了凳子坐到田文君面前，将一个荷包蛋喂到她嘴边来。 “张嘴，你吃了我就不生气了。” 田文君没忍住笑出声，这才张嘴两口吃掉了一个荷包蛋。 她嘟囔道“你这人真是不识抬举，以后我不给你做了。” 陈建国道“不做也不行，你做的饭我是百吃不厌，我还真的是馋这一口。” 田文君假装生气地白了他一眼，陈建国看她一个鸡蛋咽下去了，又将另一个夹到她嘴边。 “这个也吃了吧。” 田文君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你还说我过分，我看你才过分，你身体不好，多吃点有营养的慢慢就好了。元宝小说 以后再也不给你吃好的了，气死你。” 田文君赌气似得张嘴将另一个荷包蛋也吃了。 陈建国这才满意一笑，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她现在都瘦成啥了，都快赶上电线杆了。 她要是知道身体不好的人是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陈建国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心疼，很快低头大口大口吃面。 第453章 一切都已成定局 田文君泡完脚又洗脸刷牙，她在脸上厚涂了一层雪花膏，又坐在炉子边。 陈建国比较自觉，吃完饭自己洗了碗筷。 两人刚坐在炉子旁，陈建国又从下面的烤箱中拿出来一个烤红薯。 红薯一拿出来，整个房间都是香喷喷的味道。 陈建国拿抹布擦干净之后，在一旁小心剥皮，皮剥掉一半递到田文君面前。 “喏，我下午烤的，甜得很。” “我刷完牙了。” “吃了再刷一次吧。” 田文君…… 算了，她还真的是想吃了。 她接过红薯掰开，自己拿了少的一半。 田文君从包里掏出何大美给的偏方递到陈建国面前。 陈建国疑惑“这是什么？” “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田文君觉得，如果要给陈建国调理身体的话，还是要学会尊重他，先问一下他自己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陈建国打开一看，上面的字就跟鬼画符一样。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半天后道“这写得啥啊？也看不清楚啊？” 田文君道“我看看。” 她接过来一看上面的文字，还真的是啥也看不清楚。 这是天书还是密码？ 田文君看着上面一串串符号，扑哧笑了一声。 她笑道“这是大美妈给你要来调理身体的偏方，她今天刚给我的。 他说吃了可以调理身体，能生孩子。 我想了一下，还是要跟你商量一下好。 你要是觉得可以试试，咱们就试试，你要是不想，咱们就不试。” 陈建国想都没想，说道“试试吧，不过这段时间忙，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试试看。” 田文君道“好，那我改天有时间去医院给你开药。” “好。” 两人商量好，等炉子里火劲儿过了，陈建国封了炉子，两人这才躺下。 今晚上他倒是没欺负她，只是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陈保国自打上班后，几乎是一个月去一趟外面，他现在驾驶证明都拿到手了。 每次他出门的时候，何大美都会千叮咛万嘱咐。 每天下午下班回去的时候，杜小凤两口子担心何大美，两人吃完晚饭早早就在村口等着。 杜小凤看见何大美的时候，赶紧朝着何大美走过去。 杜小凤担心道“你今天肚子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没有的你放心吧妈。” “这么大雪，你怎么没把你嫂子喊家里来，去大院的路太远了。” 说起这事儿，何大美也是一脸愁容。 “我烦了，我嫂子这个人是别人麻烦她她觉得没什么，但是从来都不愿意麻烦别人，她肯定是怕给我们添乱。 明天早上看见她了我再说一声。” 娘俩摇摇晃晃回来后，何大美洗了脚没洗脸，直接踢掉鞋子上炕。 她这段时间晚上可没闲着，晚上回来抽空给肚子里孩子做尿片和小衣服。 她买的棉布，还得给孩子做小被子。 杜小凤想帮忙，但是何大美不让，她觉得孩子是自己的，有些事情还是要亲手做才有意义。 杜小凤也就没再管了，她在供销社买了几两毛线，抽空给孩子用钩针勾些小鞋子。 小鞋子钩好后，现在又开始织一岁的毛衣了。 他们是庄稼人，庄稼人一年四季好像都在忙，啥时候有空就做这些事情呗。 何大美缝了一件小衣裳，犯困后才睡觉。 大雪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真的是冷风刺骨，田文君缩在被窝里都不想起来。 她磨蹭了好一阵子，这才起来去上班。 陈建国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扫雪。 今天路上积雪比较厚，田文君骑车的速度不是很快，她来饭馆的时候，何大美已经来了。 何大美笑道“嫂子，我昨天跟你说的事儿你想得怎么样了？” “昨晚上我跟你哥商量过了，以后下大雪我就在你家过夜。” “这样也行，赶紧先烤烤火。” 反正，总比她下大雪的时候赶回去要安全很多。 …… 陈家村这边，陈大庄要结婚了，张强跟着忙前忙后。 陈大庄结婚前没再见马秀莲，他脑子里就是那天在养马场见到的那个膀大腰粗的女人。 他是跑的，可张强不给他开介绍信，他又能跑去哪里了？ 他要是真的跑了，他爸妈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更重要的是，这让他的宝贝妹妹二妞以后怎么嫁人。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算了，人胖点就胖点吧，反正过日子就是凑合。 想想建国哥，他以前结婚时候，嫂子不也胖嘛，万一自己运气好，跟马秀莲结婚后她就跟田文君一样瘦了呢？ 瘦不下来也没关系，能跟自己过日子就行。 陈大庄给自己强行洗脑，硬生生在结婚前压下自己不甘和委屈的心思。 村里人都已经去接新娘了，陈大庄就算给自己洗脑成功，但面上难免还是有些不开心。 村里人道“大庄，别人结婚都乐呵呵的，你今天结婚，咋看着无精打采的？” 乐呵个屁，谁娶个长得一般还死胖的试试？ 陈大庄嘿嘿一笑说道“你怕是眼花看错了，我这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讲真，村里人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人又道“你就知足吧你，人家丫头长那么好，还那么能干，嫁给你是你小子运气好。” 陈大庄想想那天看到的那个画面，心想就那还长得好？ 莫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在那儿胡说八道了吧？ 陈大庄机械地扯了扯嘴角，真想说一句你那么喜欢，干脆你娶了呗？ 陈大庄脑子里是那个骑着马飒气十足的女孩，如果自己媳妇是她就好了。 他无奈叹息一声，门口传来鞭炮声，不知道是谁在门口喊了一句“新娘子来了。” 陈大庄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但都这会儿了，他能躲到哪里去？ 算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一切都已经成定局。 张强是今天接新娘子的人，绑着大红花的拖拉机都停在门口了，也不见这货出来接人，张强都着急了。 张强站在拖拉机车头前，喊道“新郎了？” 话落，张强才慢悠悠从大门里走出来。 张强看他怂样，一脸无奈。 新娘子都能认错，就等着结婚了挨揍吧。 第454章 这是个送命题 陈大庄看到新娘时，有些疑惑。 穿着红色棉袄带着红色头纱的女人站在坐在拖拉机后车舱上，她看见陈大庄站起来，陈大庄这才看到她不是很胖。 红色的面纱下，那张脸若隐若现，这女人压根就不是那在养马场遇到的那个胖子。 难道，他认错人了？ 仔细一想，他还是上学那会儿见过马秀莲，现在好久不见认不出人来，也是正常的。 看到人变了，陈大庄瞬间就乐了。 张强道“你还愣着干嘛呢？” 陈大庄这才反应过来，大步走到拖拉机跟前，抬头笑呵呵看着拖拉机上站着的女人。 他毫不犹豫伸出手，马秀莲看着他粗糙的手掌心，犹豫了两秒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 一旁跟陈大专玩得好的起哄道“抱下来抱下来……” 陈大庄面红耳赤，握着人家的手还没抓紧，新娘自己麻利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了。 一旁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张强轻笑了一声，很快主管让人端着一个火盆放到门口，扯着中气十足的嫂子吼道“新娘跨火盆。” 陈大庄牵着新娘子的手往大门口走，新娘抬腿从火上跨过去，身后是哄笑声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一旁的张强看着羡慕不已，村子里的两个兄弟都结婚了，他也得抓紧点。 他的目光下意识从房檐底下站着看新娘子的陈小红身上扫过。 陈小红看到张强在看她时，心里一慌赶紧后退一步，缩到其他人后面去了。 陈大庄进入新房子，掀开新房子盖头时，一双瞳孔瞬间睁得老大。 他惊道“怎么是你？” 一旁的人道“你这是什么问题？这是你媳妇啊，你这么问，难不成你们之前还在梦里见过面？” 陈大庄有些激动，梦里倒是没有，就是在养马场见过。 窗外的张强听到后，唇角下意识勾起。 这个憨憨，上次跟她去人都没认清楚，他也是今天早上去接亲的时候才知道的。 现在好了，误打误撞娶了个他看上的女孩子。 陈大庄笑得更开心了，这帮人在里面闹洞房，张强没参与一直在外面帮忙。 一整天之后，这些人才消停下来。 下午酒席快结束前，这两人拜了天地，酒席结束大家散了之后，陈大庄坐在炕上，一直盯着马秀莲看。 马秀莲很淡定道“你看着我干什么呢？” 陈大庄道“那天在养马场骑马的人是你？” 马秀莲道“是我啊，怎么了？” “那那个胖子是谁？” “那是我朋友啊，怎么了？” 马秀莲突然想起那天在养马场旁边的两个男人，惊道“那天养马场旁边的人是你？” “是我，这婚事我妈找媒人来说的时候，你当时就不怕我是个瘸子吗？” 马秀莲震惊道“我们不是一起上过小学吗，难道你不记得我？” 陈大庄觉得，这是个送命题。 他嘿嘿一笑，说道“你以前有点胖，我以为你现在更胖了。” 马秀莲扑哧笑了一声，她一双眸子看着水汪汪的，她看着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 马秀莲道“女大十八变你不知道吗？” 陈大庄嘿嘿一笑，一时间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马秀莲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陈大庄压根就不记得她。 她嘀咕道“小时候咱们在学校还经常打架来着，每次你嘴巴上吼着要打，但就是不动手，最后都是我赢。 我还以为你记得我，结果你不记得我。” “我只记得你小学时的样子。” 那时候陈大庄没少跟在马秀莲屁股后面给人起外号，但他每次惹了人是动嘴不动手，所以马秀莲对他印象深刻些。 陈大庄小声嘀咕道“你知道我去年在采石场的事情吗？” “知道啊，这跟咱们俩的事情有冲突吗？” 陈大庄有些震惊，知道这些事情还能嫁给他，他心里有些感动。 马秀莲累了一天，打了个哈欠说道“赶紧睡觉吧。” 马秀莲来的时候没化妆，头发也就扎了两个麻花辫，她被子一掀开直接钻进去就睡。 陈大庄有些懵。 他们的洞房就这样了吗？ 想想陈保国说得话，陈大庄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还说人家不行，结果他自己行不行的都不知道。 好半天之后，马秀莲已经呼呼大睡了，陈大庄叹息一声，好久之后才睡着。 这天晚上陈家村也下雪了，大雪封山，他们也没什么干的。 大队院这边没什么活干，张强一个人在大队院里看书。 陈小红现在认识了很多字，她也想看看书，但是又不知道该看什么。 大队的喇叭里，每天都会播放很多关于农业方面的知识。 陈小红想着来借一本书看看，她想从书上学到更多知识。 她来的时候，办公室只有张强一个人。 陈小红突然来大院，张强还有些意外。 张强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陈小红道“我想借两本书看看，你这里有吗？” “有有有，都在这边柜子里，你过来看看，想看什么书你自己拿。” “谢谢。” 陈小红站在柜子前，一眼望去里面有很多关于种植和养殖的书。 她在里面拿了一本养殖和种菜的书，说道“就这两本吧。” 张强一看，笑道“你对养殖感兴趣？” 陈小红有些拘谨，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能用得上的，其他的书我不知道看了能干嘛。” “行，你能看得进去就行。” 陈小红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犹豫一下道“我登记一下就先回去了。” 张强反应过来后有些慌，登记单子被他放在哪里了都不知道。 他道“不用不用，你看完还回来就行。” “谢谢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张强有些慌，说道“我送你吧。” 陈小红有些不自在，万一被人看见了，回头说自己闲话无所谓，说人家张强闲话，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的。 想到这里，陈小红赶紧阻拦。 “外面太冷了，你别出去了，你赶紧坐着吧，我先走了。” 陈小红基本上是落荒而逃，黑夜中张强还是跟了出来。 看着他的背影，他心里多少有些无奈。 第455章 我打的就是你 张强追出来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陈小红身后传来张强的声音“你慢着点，别走那么快，刚好我也要回家，我送你半截。” 陈小红道“不用了，你赶紧忙你的吧。” 陈小红人已经走远了，张强锁上门，心想先送她回去，等会儿再过来吧。 他不远不近跟在陈小红身后，陈小红知道他在后面跟着，脚步也慢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黑漆漆的夜里，啥也看不见。 张强看陈小红脚步缓了下来，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他其实心里清楚，陈小红一直在故意跟自己拉开距离，就是担心村里人说闲话。 他虽然不是什么文化人，但他从来都不怕这些。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人的素质也在提高。 他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张强觉得，其实陈小红也在进步，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陈小红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从一旁窜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他一手捂住陈小红的嘴巴，将人拖到一旁的麦草堆旁边。 陈小红吓得要死，一阵耳鸣之后，脑子里突然断电似的空白一片。 耳边传来杨伟的声音。 杨伟道“媳妇，是我，我想你了。”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陈小红瞳孔微缩，反应过来四脚并用挣扎。 他们都离婚快一年了，他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了？ 她不想看到他。 以前她不知道离婚后该去哪里，整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骂，但离婚后现在她偶尔会难过，但更多是不用胡思乱想，也不用挨打，至少日子过得稍微舒适一点。 就算别人说闲话，只要她听不到心情也还好。 比起这些，此时此刻她觉得杨伟的突然出现才是最恐怖的。 杨伟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他道“咱不离婚了好不好？你跟我回家吧。” 陈小红一听，挣扎得更厉害了。 杨伟说着，伸手就去撕扯陈小红袄子领口。 不远处的张强听到细微的声音，还以为陈小红摔倒了。 他出门时走得着急，也没拿手电筒。 杨伟这一扑，陈小红手里的手电筒也掉在了一边。 张强拔腿跑过来时，捡起手电筒朝一旁一看，就看到陈小红被人扑倒了。 他顾不上那么多，一脚踹开趴在陈小红身上的杨伟，赶紧将陈小红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手电筒的光照射在杨伟脸上时，张强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杨伟，他面色冷了冷，咬牙抬脚，四二码的大脚一脚踹在杨伟心脏位置。 杨伟疼得弯着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张强骂道“妈的王八蛋，你哪个村的，居然跑到我们村来欺负女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张强认识杨伟，上次去吃牛肉米粉时，他可是把他记得清清楚楚。 但此时，他就是要装不认识。 装不认识才好揍人。 张强二话不说，上去伸手直接薅住杨伟头发，紧握的拳头直接砸在他身上。 杨伟被打得不轻，惨叫声连连不断。 陈小红已经吓傻了，她一时间僵在一旁抖个不停。 就算离婚一年，以前挨打的那些画面依旧时不时会从脑子里冒出来。 张强骑坐在杨伟身上，两个拳头一下接一下砸在杨伟身上。 以前想揍他没机会，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次他欺负人在先，他也有理由，不把小红受的委屈揍回来，都对不起小红。 张强丢在一旁的手电筒光照在两人身上，杨伟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这不是上次在饭馆碰到的那个男人吗？ 上次，他就将陈小红护在身后，这次他刚来没几分钟他就来了，大晚上的两人一前一后出现，肯定有猫腻。 想到这里，杨伟气得抱着脸骂道“你打啊，你最好打死我，你不打死我，我明天就告诉你们村里人，你们两个黑灯瞎火地乱搞。 陈小红，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着急离婚，原来你早就跟你们村的狗男人勾搭在一起了是吧？ 你仗着自己不能怀孕，是不是背地里给我戴了很多顶绿帽子？ 你个贱人，我幸好跟你离婚了。” 刺耳的话，让陈小红瞬间犹遭雷劈。 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死性不改，甚至说的话更让人心寒。 陈小红眼底涌出一丝丝恨意。 她吼道“够了……” 她这一吼，张强才从杨伟身上离开，杨伟被揍得鼻青脸肿，嘴巴里面全是浓浓的血腥味。 杨伟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陈小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步在杨伟脸上啪地一巴掌。 杨伟捂着脸颊，整个人格外震惊。 她居然敢动手打自己。 杨伟震惊道“你敢打我？” 陈小红泪水翻涌，但她不想再继续懦弱下去，更不想再任人欺负下去。 要掉下来的眼泪，硬生生被她给憋了回去。 她咬牙道“我打的就是你，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我吗？ 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现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是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我告诉你杨伟，要是以前我肯定会思前想后，但现在我不会。 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别想再欺负我。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就算我跟别人在一起，那也是正常的，他没娶，我未嫁，我们就算有什么也跟你没关系。 杨伟你给我记住，你以后要是再来招惹我，我真的会让你后悔。” 杨伟怎么都没想到，陈小红有一天居然会变了样子，她不但变了，还变得他不认识。 杨伟结巴道“你…你怎么会……” 杨伟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小红堵了回去。 “我什么？ 我怎么会变是吧？ 这还要感谢你们一家人对我这两年的折磨。 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我吗？ 杨伟，既然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适可而止吧，不然我真的会瞧不起你。” 杨伟愣了好一阵子，他嘴巴里被血腥味包裹，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冷笑了下。 陈小红又道“你自己不是已经要结婚了吗，请你以后别打扰我，不然我会让你跟你那个女人结不了婚。 你要是不信，咱们走着瞧。” 第456章 老子身体没毛病 杨伟看陈小红不像是开玩笑，面前的她看着是陌生至极。 原来，一个人真的是会变的。 说真的，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个对象，强势不讲理，那天晚上他们进城，晚上两人住在招待所，之后不到一个月，那女的就怀孕了。 他高兴归高兴，但他心里就是不甘心。 他还在想，如果怀孕的人是陈小红该多好。 杨伟冷笑一下说道“嘿，你以为我今天来找你，是真的放不下你吗？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告诉你，老子身体没毛病，老子好得很。 而且，老子过几天就结婚了，我家里人给我介绍的女孩子已经怀孕了。” 陈小红听到后面这句话，脑子里乱糟糟的。 对方这么快就怀孕了？ 可是，她的身体明明就没有任何问题啊？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陈小红瞬间僵住。 一旁的张强道“孙子，对方明知道你是个什么球德行，还上赶着嫁给你，怕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好心提醒你一句，陈小红身体没有半点问题，跟你两年都没怀上，这个才跟你多久就怀孕了，这孩子搞不好都不是你的。 你与其在这里炫耀，还不如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确定你到底行不行。” 张强的话不怎么好听，杨伟差点没给气死。 “你……” 张强道“你什么你？赶紧滚。” 杨伟指着陈小红道“陈小红，你会后悔的，不信咱们等着看。” 张强道“我看后悔的人是你吧，给老子赶紧滚。” 杨伟后退几步，指着陈小红骂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杨伟骂完后，朝着一旁的小路跑远了。 陈小红被吓得不轻，小腿都是软的。 突然间，气氛好像安静下来了。 张强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看到她成长起来，其实她心里还是很高兴。 陈小红道“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多亏你跟着来了，你要是没跟着来，今晚上我真的就危险了。” 陈小红这么一说，张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别管他在那儿放屁，你要相信你自己。 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你打那一巴掌，是不是很解气？” 其实那一巴掌，陈小红还真的是差点忘记了。 张强提了一句，她这才意识到，手掌心酸胀发麻。 她今天居然真的对杨伟动手了。 张强看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自己的手，说道“我居然动手打他了。” “可不是嘛，你早该这么做了。” “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以前挺窝囊的？” “不是，我觉得你以前是想好好跟他过日子，但他不知道珍惜你。 他不珍惜你，有的是人珍惜你。” 陈小红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这样的，应该很多人都嫌弃吧。” 她说这话的口气，听起来好像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 张强道“胡说八道，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人人都嫌弃？ 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勤快还能干，努力上进好学，谁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听到这话，陈小红忍不住笑了笑。 她以前觉得，张强只有在跟他关系好的人面前话多，在外人面前都是冷冰冰拉着一张脸。 可她今天突然发现，其实张强没自己想得那么冷漠，他甚至还能安慰人。 陈小红脸红，但也知道张强是在安慰她，她说道“谢谢你安慰我这么多，也谢谢你帮了我。 那个，我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 “今晚上的事情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告诉我爸妈，他们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张强道“好，我答应你。 你以后需要什么书，就白天来大院找我，最近一段时间地都冻住了，地里也没啥干的，我一直都在大队院。” “好，我今晚上借的书过两天看完了我就再来借。” “行，你要是不方便，我以后给你送门上来也行。” 陈小红一顿，心口闪过一丝异样。 雪越下越大，刺骨的冷风吹过，陈小红缩了缩脖子，张强意识到她冷，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陈小红想阻拦，但又担心杨伟又折回来，这次她没有阻拦他。 张强道“你也别着急找了，要找就找个合适的，对你好的，你只要细心一点，其实就能发现你身边也有合适的人选。” 要是陈大庄这会儿在的话，他肯定会说你就差把你名字说出来了。 这些话说完，张强感觉他自己脸红脖子粗，但憋在心里好几年的话，总算是说出来了。 其实陈大庄说得对，他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过一次。 张强想，既然杨伟都结婚了，等过了今年这个年，他就跟自己爸妈商量，让媒人上门去给自己说亲。 他从来没有嫌弃过陈小红是个离过婚的女人，离婚不是用来评判女人好坏的标准。 很快，两人就到门口了。 陈小红犹豫一下，说道“张大哥，谢谢你了，很晚了我就不邀请你上家里去坐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回去之后早点休息。” 陈小红点头，多余什么都没说，她转身进屋后拴上门，张强这才往大队院走。 他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陈小红一进去，张翠花坐在炕上靠窗的位置，听到院子里有声音，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妈，我有不懂的地方，就请教了一下张大哥。” “张强啊，他平时已经够忙了，以后别给人家添乱，你也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 陈小红洗漱完钻进被窝，被子里热乎乎的，很快温暖包裹住她冰冷的四肢。 陈小红盯着窗口微弱的光芒，脑子里想的是张强说的话。 张强说，让她仔细看看自己的身边，有人也是喜欢她的。 可她思来想去，除了自己的亲人以外，村里的异性好像就陈大庄和张强对她好。 陈大庄已经结婚，自然是不可能喜欢自己的。 还有张强，更不可能。 他对自己很好，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看在大哥和二哥面子上对她照顾有加。 这些，陈小红心里都清楚。 第457章 送上门的便宜货 张强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陈小红也懒得去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只是，让陈小红心乱的是，杨伟找的那个女人真的已经怀孕了吗？ 想起这几年自己吃的苦受的罪，她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难道，身体有问题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陈小红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不信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检查了两次，总不能都是错的吧？ 她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 将来如果她真的结婚怀孕了，她一定要挺着大肚子去他们村溜达一圈。 后来，陈小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张强这边，一个人一待就是凌晨，今晚上一过，他的心是真的乱了。 看到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巴不得直接将杨伟那个畜生活寡，那么好的女人，得到了为什么不珍惜？ 张强知道，他不能再等了，后来他锁好大队院的门，冒着鹅毛大雪孤零零回家。 陈大庄跟马秀莲结婚一个多星期，两人才把洞房给办了。 陈大庄只觉得，事后他年轻了好几岁，马秀莲之前不害羞，这两天看着陈大庄，时不时就脸红心跳。 陈大庄现在也算是明白做男人的快乐了。 怪不得陈保国说他自己一开始不行，好像男人第一次都是这样，他差点觉得他也不行。 之后，陈大庄有了经验，还真发现是这样。 陈红看自己儿子结婚后，最近几天不怎么喜欢出门了，本身天气太冷，他想出门也是没地方可以去，反正现在就围在马秀莲身边。 这臭小子，结婚前吵着闹着不结婚，说要离家出走，但这个丫头进门后，他就跟牛皮糖一样缠着新媳妇，也挺好的。 他那帮朋友，除了张强和陈保国以外，其他人没一个是正经人，一个个地都跟街溜子一样。 男人嘛，结婚后要好一点。 杨伟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 他也在怀疑张强的话，但仔细一想，刘丽华是不可能骗他的。 杨伟脸上带着伤，一回家杨母看到后心疼得不行，杨父现在看这个儿子是越看越不顺眼。 就是因为他这个宝贝儿子，他们家今年欠了一屁股债。 好在刘丽华他们家不要彩礼，也没打算陪嫁妆。 杨家看着这门亲事要黄了，但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刘家又答应了。 他们杨家今年在村子里已经抬不起头来了，他们必须要尽快给自己儿子找一个。 人家不要彩礼，送上门的便宜货，他们当然开心。 这不，还有几天两人就办婚礼了。 杨父心里有气，气呼呼问道“你又死哪儿去了？这是被谁给打了？” 杨伟一脸不情愿，都怪他们老两口，让他和陈小红离婚了。 别看刘丽华怀了她的孩子，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杨伟头都没抬，同样赌气道“死去了，行了吧？” 杨父一噎，这小王八什么时候居然敢跟自己叫板了？ 杨父本就嫌弃他花了很多钱，本来家里还算是宽裕，但现在欠一屁股债，还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把这些钱还清？ 这些钱在他手里看样子是还不清了，自家列祖列宗知道后，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掀开棺材板跳出来。 杨父骂道“要死给我死远，到时候别让我来给你收尸，老子可没这个时间和心情。” 杨伟就知道从他嘴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刺耳的话对他来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闷闷不乐从老两口房间离开，回到自己屋里后，钻进被窝脑子里都是陈小红。 他好像中毒了，越想忘记这个女人，她就像鬼魅一样不停从自己脑子里钻出来。 杨伟烦躁地用被子包头，后来才睡着了。 几天后，杨伟和刘丽华结婚，两人的酒席不是很大，但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 陈小红也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杨伟结婚了，她心里居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各自都有了新的生活，希望以后互不打扰。 张强妈刘秀知道后，一家人吃饭的时间，她随口提了一句。 “强子啊，隔壁村杨伟人家今天又结婚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了？ 妈这几年也没少找人给你介绍，你一个都看不上。 你这小子不错是不错，但你要是再眼高手低的，再过个两三年年纪大了，就难找了。 你听妈的，咱找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差不多就把婚结了吧。” 张强道“妈，我心里有数。” 刘秀一脸无奈“你有啥数啊？你看看咱们村里，你和保国还有大庄年纪都差不多大，人家两人今年都结婚了，你还要拖到啥时候？ 你要是再这样拖下去，我和你爸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张强道“邻居家的小孩你每天不是都在抱吗？” “那能一样吗？那别人家孩子长得再心疼，那也是别人家孩子啊。 反正我不管，我过几天就找媒人给你介绍。” 张父张福贵说道“你妈说得对，我支持你妈。” 张强道“你们别逼我，最迟明年夏天我就把人给你们带回来。” 刘秀一听有戏，笑呵呵好奇道“谁啊？谁家女孩啊？长得胖还是瘦啊？ 你告诉妈，妈找人帮你打听一下。” “妈，总之是好人家的女儿，不会让你和爸爸失望的，你们就放心吧。” 张强这么一说，这老两口乐呵呵的。 张福贵说道“哎呦，我儿子可算是有出息了。” 其实这两口子知道，他们儿子不是多话的那种人，也没见他跟谁家女孩子走得近，这话也是用来敷衍他们老两口的，他们老两口也就顺势给个台阶下，不然吃饭的时候把人逼急了，吵起来就不好了。 张强吃完后，起身说道“爸妈，我问你们一个事儿，如果我找个嫁过人的，你们同意不？” 老两口一脸震惊，尤其是刘秀。 “啥？你说啥？开什么玩笑？” 张福贵道“谁家姑娘啊？” 张强道“我喜欢的姑娘。” 老两口互看一眼，瞬间就知道是谁了。 他们村，除了两个寡妇，还有一个离婚的陈小红。 刘秀抬头看着张强，她脑子里很快闪过陈小红那张脸。 不会是陈家大丫头吧？ 这…… 这怎么可能？ 第458章 我只想娶她 刘秀道“儿子，你没事吧？ 你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结过婚的女人？” 张福贵也道“是啊，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结过婚的女人？” 张强知道自己爸妈的思想其实有些顽固，让他们接受还需要些时间，所以现在说了出来。 张强道“妈，我知道你和爸爸一时很难接受，但我是真的喜欢她。 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看上别人吗？ 我心里的人，一直是她。” 刘秀本来是想劝说他收回这个心思的，她不想把陈小红的名字说出来，万一说出来了，后面他们两个孩子的事情没成，两家人又闹得不愉快。 他们家和陈开放两口子关系还算是不错。 刘秀饭吃到一半，这会儿还哪来的胃口？ 陈小红是个好丫头没错，可她这个当妈的，心里就是没法接受。 这…… 这叫他们老两口怎么办才好？ 刘秀实在忍不住，问道“儿子，你告诉我，你嘴巴里说的这个丫头，是不是咱们村小红？” 张德福也想的是陈小红，他这个儿子倒是不至于看上那两个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表面上看着那两个寡妇一个人在生活，但谁知道村里哪个男人晚上偷偷爬人家墙头？ 他们儿子就算眼光再差，也不可能看上那么两个货色吧。 张德福想到这里，长长叹息一声，几口扒拉掉碗里的饭，拿起饭桌旁的旱烟杆点燃扑哧扑哧抽起来。 张强坚定道“是她。” 刘秀心沉了沉，那丫头长得不差，但就是命太苦。 她是个好丫头，性格好人也好，但想起她嫁给别人两年，回头又被自己儿子看上，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刘秀情绪有些激动，她拍了拍桌子道“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你是缺胳膊短腿了，还是死了婆娘没姑娘看上，你非要喜欢她？ 你知不知道，她怀不上孩子？ 她要是能怀上孩子，杨家至于把她赶出来吗？ 我问你，你是现在看上人家了，还是早就看上人家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强觉得藏着掖着也不是啥好事儿，倒不如摊开放在明面上说。 “妈，你知道这两年，为啥我没想着结婚吗，就是因为我一直喜欢她。 两年前我晚了一步，当时觉得杨家条件比咱家好，我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嫁给别人。 但现在她跟那个人离婚了，我不想再错过了。” 刘秀一听，气得心口疼。 她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在村里很优秀，可此时此刻，她突然间觉得他挺窝囊的。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她都跟人睡了两年，你心里不觉得膈应吗？” 听到这话，张强面色沉了沉。 “妈，这是我的事情，你和爸好好考虑考虑吧，这事儿小红暂时还不知道，你们也别去找她。 这辈子，我只想娶她。 你们要是不同意，我也不打算结婚，就这样护着她也挺好。” 刘秀气得差点晕过去，这孩子现在已经是魔怔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张德福道“你的事情我们知道了，你也别气你妈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回头商量商量。” 说实话，张德福心里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失望，他们也一直盼着他能早点结婚，最后事情却发展成这样了。 张强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来接受，现在说不出来，说不定年后他们就接受了。 知道他们老两口还要商量，张强就先去大队院了。 她去的时候，陈大庄已经在大队院了。 张强看好几天没出现的人突然间出现，调侃道“呦，你个大忙人怎么舍得把你媳妇丢下来大队院？” 陈大庄笑呵呵道“肯定是我媳妇让我来的。 对了，你那天去接亲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现我认错人了，回来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 “我是想提醒你，关键问题是你不给我机会啊。 怎么样？现在还想跑吗？” “跑？你这是什么话，我媳妇那么好看，我舍得吗？” 张强啧啧两声“你可真行，你媳妇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 没结婚就偷偷跑去看人家，自己认错人，还怪自己妈。” 陈大庄现在被爱情滋润，看着红光满面，心情也是很好。 “丢人现眼的事情就别说了，说出来怪让人心里难受的。” 张强笑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张强离开后，刘秀一点胃口都没了，她坐在饭桌旁唉声叹气地。 张德福深邃的眸子沉沉的，心情也是复杂无比。 刘秀看张德福没说话，着急道“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样不说话，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我能说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那个性格。 他决定的事情咱们能改变吗？ 我是他爹，他这个事情弄得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也想让他娶个好的，可你看看他态度坚决的样子。” 刘秀气得眼眶发红，她脑子里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你说现在如何是好？” “先等等再说，万一有人上陈家给陈小红说媒，到时候她又嫁人了，你儿子该是时候死心了。” 刘秀想到张强说的话，觉得陈小红如果真的再嫁人，到时候事情怕是更难了。 刘秀道“你没听你儿子说吗，要是人家不结婚，他就要守着人家了。” 张德福说道“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两口子也是很无奈，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只能坐在饭桌旁大眼瞪着小眼。 刘秀脑子很乱，她这个儿子就是死心眼，她想了想跟张德福说道“你说，我去找一下陈小红，让她别招惹咱们强子成不？” 张德福一听，赶紧阻拦道“你快打住吧，强娃子不是说了吗，人家陈小红压根都不知道他的心思。 你现在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两个孩子怎么办？ 大家都在同一个村子里，咱们两家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去一说事情被村里其他人知道了怎么？” 刘秀一脸愁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下一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秀坐在椅子上，急得跺脚。 “那你说怎么办嘛？” 第459章 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刘秀已经乱了阵脚，张德福也只能等了。 后来，这老两口就这么傻坐着。 …… 田文君这边，最近几天艳阳高照，腊月里大街上到处都是人。 这几天饭馆的小馄饨卖得特别好。 何大美现在肚子大，田文君做事情的时候都照顾着她。 何大美这几天就在包馄饨，饭馆这两天就卖芝麻大饼和馄饨，还有油饼。 田文君一天油饼都要炸两百多个，她想拿着药方去医院给陈建国买些中药。 这两天饭馆实在是太忙了，她都没时间去。 今年这半年，对田文君来说时间过得很快，江晚又从省城放假回来了，李文慧也是。 除夕夜大队院有文艺演出，江晚回来就去排练节目了。 田文君忙到下午四点多才歇下来，她站在油锅跟前一下午，被油喷得一点胃口都没有，总觉得自己身上都是油烟味。 她嘴巴干得厉害，自己给自己切了两片生姜丢进杯子里，加了一勺红糖，倒上开水端出来慢悠悠喝。 何大美笑道“嫂子，辛苦了。” “这有啥辛苦不辛苦的，你喝不，我也给你来一杯。” “不了嫂子，我现在总是想上厕所，喝多了上厕所麻烦。” 怀孕的女人就是那样，隔几分钟就想上小厕。 这几个月过来，田文君的心态也调整了很多，她看何大美怀孕很羡慕，但她发现，现在的她确实没心思照顾孩子。 今年过完年她才二十，她想给陈建国和自己十年时间，反正三十岁以内生孩子都行。 她现在就想好好挣钱，攒了钱将来有了孩子，也好养活他们。 她这么一想，心情就会好很多，但陈建国的身体，该调理也要调理。 田文君等开水晾温后，一口气仰头直接喝得一干二净。 她脱下身上的工作服，穿上棉袄对张桂兰说道“张姐，我去一趟中医院买点中药。” 张桂兰担心道“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气血不好，我去买点药调理一下。” “行，那你去吧。” 何大美扶着肚子起身道“嫂子，需要我陪你吗？” “不需要，你好好歇着吧，要是有人来吃饭，就给他们煮小馄饨。” “知道了嫂子。” 田文君掀开门帘时，冷风直往领口窜。 她缩了缩脖子，径直朝着中医院走去。 他来到医生办公室，先让医生看了中药单子。 何大美是好心，但她也不能拿着药方盲目买药，她还要为陈建国的健康和安全考虑。 医生看着手里的药方，田文君就怕他看不懂，有些担心地问道“医生，麻烦你看一下，这个药方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这药方没什么问题，这还是个高手开的。 你这是给谁开的？” “给我丈夫开的？” “他是不是身体不好，不能让你怀孕？” 田文君一听，对这张药方是彻底放心了。 看来，对方确实是个高人。 田文君脸微微一红，医生又道“放心去开吧，不过这药还是要坚持长期吃，连着吃半年后看情况会不会好转。” 是药三分毒，要吃这么久，对他的身体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和影响？ 田文君担心道“吃这么久，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大夫。” 田文君这才放心去买药。 她暂时先买了一个月的，还有几天就过年，这些药回去之后让他先吃一段时间再说。 今年过年他们不回老家，估计明年回去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一个月的药花了八块钱，田文君拎着一大包回去饭馆。 张桂兰一看这么多药，说道“文君啊，怎么这么多药？这你一下子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没事的张姐，慢慢吃吧。” 张桂兰其实早就在怀疑田文君是不是身体不好。 从田文君来饭馆上班，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她来之前就结婚了，到现在肚子都没大起来，说起来好像也不应该啊。 她一下子买这么多药，是不是妇科上有什么毛病？ 张桂兰这么一想，也不好意思多问。 其他人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何大美知道，不过何大美什么都没说。 下午人不是很多，今年过来，上山下乡时代结束，很多城里的青年已经不再上山下乡，现在剩下一些年底返城回家过年的人，都是村里一些没考上大学的知青。 下午来食堂吃饭的，就是其他单位外地来的一些工作人员。 晚上有小馄饨和油饼，田文君没做饭。 六点这两人要下班的时候，陈保国从川市回来了。 这次他跑去川市那边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两大条火腿。 火腿用麻袋装着，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陈保国饭馆的门帘还没掀起来，这两人一起出来了。 何大美看见陈保国肩膀上鼓囊囊的军绿色包，一手拎着一个麻袋，脚步一顿反应过来后笑得差点扑上去。元宝小说 陈保国头上戴着一个大毡帽，差不多一个多月没见，看着胡子拉碴的。 陈保国笑道“媳妇，我回来了，你和嫂子要下班了吗？” 何大美上前在他胸口一拳头，故作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回来了，我看你都快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这次出门时间也太久了吧。” “这次我们去了川市，本来能早点回来，但在那边又接到通知，拉着货去了一趟别的地方，之后又返回川市，从川市回来的。 下班了咱就先回家说，站在这儿我怕冻着你们俩。” 田文君道“你回来了就好，你媳妇和你大哥每天都在念叨你回来。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陪着你媳妇慢慢走了，我先骑车回去了。” 陈保国道“嫂子，等一下。” “怎么了？” “我这次从川市回来的时候带了两条火腿，其中一条就是给你和大哥的，他们当地人说这火腿可以生吃，我吃过很好吃，我给你绑在自行车后座，你带回去和大哥尝尝。” 能生吃的火腿？ 田文君忍不住想，是她想的那个火腿吗？ 陈保国从一旁的麻袋中拿出一条大的，田文君一看外面发霉的程度，这可不就是僵尸肉金华火腿嘛。 第460章 好像有点费钱 田文君一看陈保国要给自己拿大的这条，赶紧阻拦道“保国，这一条腿太大太多了，我和你哥两个人吃不完，给我们少拿点就行。” “嫂子你就别客气了，他们说这玩意也放不坏，你拿回去放在家里慢慢吃，想吃的时候切两片就行。 对了，我这里还有柿饼，你也拿一包。” 陈保国将火腿绑在田文君后座上，又从军绿色的包里掏出一包柿饼挂在田文君自行车把手上。 “嫂子，回去的时候慢点儿，注意安全。” “行，那你们慢慢走，我就先回了。” “赶紧回吧嫂子。” 田文君先走一步了，这两口子看着田文君的自行车走远后，这才往家里方向走。 陈保国看着何大美嘿嘿一笑，说道“媳妇，我一个多月没见你，我咋感觉你这肚子又大了不少。” 他话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肚子圆鼓鼓的，她走路姿势都变了，挺这么大个肚子，一定很辛苦。 何大美道“娃在肚子里长，我肚子肯定也跟着长啊。 你这个爸爸当得可真是轻松，自打我怀孕后，你出去五六趟，回来五六趟，等你过完年再出去两趟，等你回来时，我娃估计都生了。” 陈保国傻笑道“你就只管照顾你和孩子，我就挣钱养活你们娘俩。” 何大美笑道“行。” “我算了一下，我这几个月都没怎么休息，我上个月的工资差不多有八十几块，等钱拿到手，给我爸妈邮寄上五十块钱吧。 要过年了，让他们买点细粮吃吧。” 陈保国又不抽烟不喝酒，前几月挣的工资一分不剩全上交给何大美了，从外省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上个月的钱要怎么处理了。 何大美道“等你回来邮寄钱，等爸妈收到估计都在年后了。 几天前我就给他们邮寄了，还顺道买了几斤糖果，你就放心吧。 我跟你说，咱俩的工资，我每个月都会找个小本子记着。 这发了多少，花了多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陈保国被逗笑了“谁家两口子一起过日子还记账啊？” “我们啊，我记账是有原因的。 你一个月要挣七八十，我一个月也就三十元，你的工资比我多了去了。 你既然把工资都交给我了，我肯定要记清楚，万一那些钱以后在我手里没有了，我该怎么给你交代？ 你挣钱也不容易的。” 陈保国听完紧紧牵着何大美的手。 “还是我媳妇细心，不过我挣钱就是要养活你的。” “不对，你挣钱不仅要养活我，还要养活家里人。 你不要忘记，你没挣钱之前，大哥大嫂也在负责养家。” “是是是，我媳妇说的是。” 陈保国觉得，他有这么懂事的媳妇，也是他的福气。 田文君快到大院门口时，说好不来接她的陈建国又来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下班时间又早，她快到大院门口时，暗淡的天色才变成黑色。 陈建国看到田文君车头上挂着很多油纸包，问道“车头上挂的是啥，怎么这么多？” “就大美给我的药方，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忘记了？” 这事儿陈建国还真差点忘记了。 “这么多啊？” “买药之前我问过医生了，她说这药方没什么问题，就是强身健体的药，要连着吃五六月才能看看效果。” 五六个月？ 陈建国道“这些药要多少钱啊？” “八块钱。” 陈建国一听，觉得肉疼。 一个月八块钱，六个月就是四十八元，好像有点费钱。 但他又不能不喝，暂时就先这样吧。 陈建国道“媳妇，关于我喝药这事儿，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商量啥啊？” “这中药实在是太苦了，年前我先吃几天，过年的时候我还想跟庆东他们喝几杯呢，所以我到时候能不能停几天？” 田文君一想也是，他都辛苦一年了，年底就这点要求，一定必须得满足他。 “行，那就暂时先不喝，等会过完年再喝。” “好累媳妇。” 这两人一到楼底下，就听到二楼传来手风琴的声音，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江晚在练习手风琴。 今年除夕夜的晚上，她不会表演节目。 前两天文工团来找她了，她当时太忙就拒绝了，今年就看江晚表现了。 陈建国要上楼时，借助楼道口的灯光，这才发现田文君自行车后面绑着一条乌漆麻黑的猪腿。 陈建国看着火腿，嫌弃道“这哪里来的猪腿，都乌漆麻黑的了。” 田文君就知道他没见过，他要是吃过之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玩意儿现在还没出名，但确确实实是个好东西，不喜欢吃的人就吃不惯，喜欢吃的人就超级喜欢。 别看它外表看着丑不拉几的，但好吃是真的好吃。 田文君道“是保国从川市带回来的火腿。” “啥玩意儿？火腿？ 火腿长这个样子吗？” 陈建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伸手扣了扣，又弯腰闻了闻。 田文君看着表示很无奈。 她道“先拿回去再说。” 陈建国解开绳子，火腿拎在手里，跟田文君一起上楼。 “这玩意儿怎么吃啊？” “生啃，炒着吃都行。” “生啃？这玩意儿生啃的话，会不会被毒死？” 田文举君被逗笑了，说道“回去之后我吃给你看。” “要不咱们先逮只老鼠试试看？” 田文君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呢？ 两人一进房间，田文君解下脖子上的围巾。 房间里很暖和，陈建国将手里的火腿丢在桌腿旁边，放桌子上他都怕把桌子弄脏。 田文君一看，说道“你干嘛把火腿放在桌子底下？” 田文君说着，拎起来直接去了厨房。 她转头问站在厨房门口的陈建国道“你吃不吃？” 陈建国一看，摇头道“我还是不吃了吧。” 田文君看他警惕的样子，忍不住笑笑。 她先不着急削掉外皮，她取了白米打算煮一下蒸米饭，然后给陈建国做火腿炒饭。 陈建国道“你洗米干啥？” “给你蒸米饭，做晚饭。 是你说的，这火腿你不吃是吧？” “对，我不吃。” 田文君笑笑“那到时候你别抢我碗里的。” 第461章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蒸米饭的时间，田文君先切掉火腿的侧面，她小心翼翼削掉外面的皮，先将皮下一层带油脂地切下来放在一旁切丁备用。 她还切了半根胡萝卜丁，一颗洋葱丁放在一旁备用。 带油脂的一层切过后，她给自己削了薄薄一层肥瘦相间地往嘴巴里放。 厨房门口站着的陈建国道“别动，能不能吃你就吃，你忘记上次食物中毒的事情了吗？” 田文君一想还真是，不过这事儿已经发生很久了。 她道“我跟你保证，这个东西它真的能吃，你不信先吃一口尝尝。” 田文君用筷子夹着薄薄的火腿往陈建国嘴边送，陈建国脑子想到的就是以前出门做任务，在林子里吃的虫子和老鼠。 他现在一想，当时那个画面刺激到大脑，然后胃里一阵抽搐难受。 他身体向后仰着，说道“我不吃。” 田文君咯咯一笑，将火腿塞进自己嘴巴里。 哇哦，简直就是久违的香味。 陈建国目瞪口呆，媳妇也能吃生肉。 “好吃吗？” 田文君道“好吃，你不吃算了，我给我自己多片两片吃。” 她转身又削了七八片放在盘子里，完了又切了一盘泡菜。 等米饭蒸熟之后，她将米饭倒进盘子晾了一会儿。 锅中倒入少许油，油热后放入葱花炝炒，接着将提前准备好的胡萝卜丁和洋葱倒进去先翻炒一下，炒出香味后火腿放进去继续翻炒，完了倒入米饭，加上调味料。 火腿炒米饭出锅后，田文君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给陈建国盛了很瓷实一盘子。 两人坐在饭桌前，面前的米饭散发着香味，田文君尝了一口，整个人都能香迷糊了。 好久没吃火腿，现在吃一口，是真的馋了。 田文君看陈建国不动筷子，说道“吃啊，你怎么不吃？” 陈建国犹豫一下，还是动筷子了。 他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炒饭的味道，简直太好吃了。 田文君看他面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味道他也喜欢。 她问道“好吃吗？” “好吃，跟腊肉差不多，但又比腊肉香。” 田文君柔柔一笑“那你现在可以试一下盘子里生切的，真的好吃。” 陈建国道“确实，这比我们在林子里断水断粮时吃的老鼠肉和虫子好吃多了。” 陈建国无意间说漏嘴，田文君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知道他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很辛苦，但没想到这么辛苦。 陈建国看田文君突然停下筷子，还以为他刚才的话说得田文君没什么胃口了。 陈建国道“你是不是被我说得没胃口了，媳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的。” 田文君道“说什么对不起？我也不是没有胃口了，我知道你们每次外出的时候情况特殊，我是心疼你。 就在刚刚我都想好了，以后我要给你做些肉干放着，你要是再出任务的时候，那些肉干或许能帮到你。” “肉干？像火腿一样吗？” “不一样，现在天气太冷不好做，要等有大太阳的时候才能做。” “那我又有口福了。” 田文君知道陈建国其实很好哄，一顿合胃口的饭菜，他就能高高兴兴。 这样的男人，在家里想法也比较简单。 在田文君的鼓励下，陈建国还是吃了两片火腿，吃完就忍不住了。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生吃还能别有一番滋味呢。 两人吃完之后，陈建国主动去刷碗。 田文君给热水袋和玻璃瓶里灌上热水，又将客厅打扫了一遍。 陈建国出来洗完手，田文君道“你过来一下。” 陈建国走过来道“怎么了？” “你把外套脱了。” 陈建国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军绿色的外套，一脸疑惑脱掉。 军绿色外套下面是田文君去年给他织的灰色毛衣。 “毛衣也脱掉。” 陈建国道“到底啥事啊？” “叫你脱你就脱掉，哪儿那么多话？” 陈建国听话，乖乖脱掉外套。 他白天运动量大，毛衣下面是一件灰色的线衣，线衣的袖子都起毛边了。 田文君起身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 陈建国眼睛一亮，顿时笑眯眯的。 “媳妇，你该不会又给我织毛衣了吧？ 我之前怎么没看到？” “这件毛衣我几个月前就开始给你织了，从来没拿回来过，你试试看大小。”元宝小说 陈建国激动地接过，一看还是开衫的。 “媳妇，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毛衣是低领的，他穿在身上，那帮人岂不是看不见自己又有新毛衣？ 陈建国穿上之后，田文君站在他面前，细心地帮他系好扣子，又帮忙整理了一下肩膀。 她看着满意一笑“嗯，挺好看的。 明天我给你买一套线衣线裤。” “不用不用，我身上的还没穿烂了，穿烂了再说。 谢谢媳妇，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田文君被他这话逗笑了“好了，以后这两件毛衣你就换着穿吧。” “我明天就穿这件新的。” 陈建国心里喜滋滋的，晚上躺在床上都激动得睡不着。 田文君倒是一晚上睡得踏踏实实。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去饭馆上班的时候，张桂兰被一个电话叫走开会了。 何大美现在身子有点懒惰，来得有点晚。 她以前干的活，现在大多都被王大庆抢着干了，何大美现在怀孕，确实也不方便。 九点快十点的时候，店里来了很多人来吃馄饨，田文君一直没闲着。 张桂兰的会议连着开了两个多小时，她一回来笑呵呵的。 田文君忙到两点多才歇下来。 等店里人少了，田文君他们几个吃饭时，她给大家煮的小馄饨。 几人坐在饭桌旁吃着小馄饨，张桂兰道“今早上我去县委开会，接到一个通知，也算是个好消息，我要跟你们说一声。” 田文君很平静，倒是何大美和王大庆两人有些激动。 何大美问道“张姐，是什么好消息啊？” “县上要求，每个县城饭馆的主厨都要去省城培训四个月。 咱们饭馆我也报名了。” 何大美一听激动得不行，不过她挺着个大肚子，肯定是去不了的。 第462章 我有正事跟你说 何大美道“张姐，我们饭馆推荐的谁啊？” 张桂兰看了田文君一眼，说道“我推荐的当然是你嫂子，她是我们店里的主厨。 这事儿我本来是想回来之后跟你们商量一下再决定，但我想了想，机会难得。 文君，你别怪我擅作主张，我觉得以后的情况也说不上，你做饭确实也还可以。元宝小说 我倒是想让你们几个都去，但只能选一个人出来。 大美大庆，希望你们两个能理解我一下，也别怪我。 以后要是有这样的培训，我会想办法让你们都参加的。 但是这次，我推荐的是文君，年后正月十五出发。 文君，你不会怪我吧？” 田文君激动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罪人家。 “张姐，你别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给我机会，我会好好干的。” “好，我相信你，你去了就好好学，等你回来给咱做好吃的。” 何大美笑呵呵道“能做满汉全席不？ 我现在都怀孕七个多月了，等我嫂子回来，我孩子怕都生了一个多月两个月了。” 张桂兰道“还真是。” 饭馆里是几人的说笑声。 田文君想也好，自己不用花一分钱还学到了知识，反正日子还长，就先这么混着。 往后的事情要怎么发展，还真说不上。 田文君高兴归高兴，但又想起一件其他的事情。 “张姐，年后我得去省城培训，大美也快要生了，我们两个一走，店里就剩你和大庆两个人了，你们肯定是忙不过来呀。” “你要不说这事儿，我差点真忘记了。 你要走，大美也要生孩子，咱们现在可以再找一个人。 人我都给你们想好了，你们觉得江翠花怎么样？” 田文君觉得再适合不过了，她一个人在这边确实不容易，要是有份工作能养活她自己，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 王大庆道“她干活还是可以的，与其找一个来了还得适应的人，倒不如选择她。” 何大美笑道“我也觉得是。” 张桂兰比谁笑得都开心，这次田文君要是不进城培训，江翠花还没机会进来呢。 食堂的工作，比起其他单位，算是相当不错的。 更主要的是，王大庆在这店里也干了好几年了，张桂兰想着照顾一下老员工，招一个女的回来，说不定她和王大庆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成了。 她这个管理人员，也是为手底下这些人操碎了心啊。 张桂兰道“那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意见，这事儿就这么成了吧。 文君，你这两天碰到江翠花，抽时间问问她，看她愿意来上班不？ 这事儿我就交给你办了。” “好的张姐。” 田文君忙了一整天，下午抽空去置办了一些年货，她能想到的就买上，想不到的回头等陈建国买。 田文君晚上回来，张庆东在自己家里煮火锅，喊陈建国两口子去。 张庆东把田文君做火锅的精髓都学走了，现在只要江晚想吃，他能随时做。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江晚看了一天书就馋了，她想吃一些热乎的。 张庆东回来的时候，江晚菜都快配好了。 张庆东炒了锅底，调了油碗，就等田文君回来。 四人围着炉子坐下，家里暖烘烘的，陈建国不停地给田文君碗里夹菜。 张庆东道“哥，嫂子，我今天准备了很多菜，你千万别客气放心吃啊。” 田文君笑道“好嘞谢谢。你还别说，你小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张庆东笑道“我们小晚喜欢吃，我就得多学学，不做好都对不起她。” 张庆东觉得，江晚快乐很简单，就是吃一顿她喜欢吃的饭菜。 江晚在一旁咯咯笑，她来的时候买了半扇羊肉，羊肉挂在阳台上，大冬天一时半会儿也放不坏，今天张庆东切了满满两大盘子给他们涮火锅。 田文君道“小晚，你可要多吃点，我今天晚上是沾了你的光。” “好嘞姐。” 田文君其实很羡慕江晚，她是那种多吃都不胖的人，不像自己。 田文君道“对了，你这两天表演的节目练习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这次给他们伴奏，我坐在一旁就好。” “那也挺好。” “你不在，我觉得一个人表演也没什么意思。” 江晚说的是实话，四个人坐在一起闲聊着。 一顿饭结束后，陈建国和张庆东两人去收拾厨房，江晚想要玩纸牌。 田文君想起张桂兰的叮嘱，说道“等我一下，我先去一趟一楼。” 江晚道“姐，你是有啥急事吗？” “我去跟江翠花说点事儿，你在家里等我。” “好，那你快去快回。” 田文君先下楼了，这个点冯秀娟已经哄妞妞睡着了，江大海家里安安静静的。 门打开，江翠花看到田文君面上一喜。 “嫂子，你咋来了？吃饭没啊？” “吃过了，我来有点事儿想跟你说一下。” 江翠花一顿，说道“你先进来吧。” 田文君犹豫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她一进去没看到江大海人，江翠花道“嫂子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翠花你别忙活了，我是真的有正事跟你说。” 江翠花不嫌麻烦，给田文君倒了一杯红糖水放在面前。 “嫂子啥事啊？” 田文君一说有事儿，江翠花脑子里想的就是，她该不会真要听张桂兰的话给自己说媒吧？ 想到这里，江翠花有些慌。 田文君道“是这样的，我们饭馆年后打算再招一个人，你之前去队里干过，张姐觉得你干的好，就想让我来问问你，看你干还是不干。 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四元，不是临时的，是长期的，你看你干不干。 我想说的就是这事儿，你回头想好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好给张姐说。” 江翠花一听，几乎是没有考虑，说道“嫂子，我愿意，我更干。” 张翠花知道，食堂的工作不是谁都能轻易干的，她还得感谢田文君找她替她工作了一段时间，不然这次这么好的机会都轮不到她。 妞妞快一岁了，她继续待下去，就得大哥大嫂养活她。 第463章 他只想好好护着她 田文君道“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明天就跟张姐书说一声，年后正月十五上班。 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你也早点休息。” 江翠花激动得快要哭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也有了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元宝小说 只要这份工作能长干久干，以后的日子就没那么难了。 江翠花道“谢谢你嫂子，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快别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勤奋努力换来的。 再说，你能去上班我也高兴，以后咱俩一起上下班，还是个伴儿了，就算下班晚我也不用害怕了。” 江翠花红着眼眶道“好，我们以后一起还是个伴儿。” 想起以前她对人家的态度和背后说的那些闲话，江翠花每次想起来，都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谁能想到，当初她最厌恶最恨的人，最后却是不计前嫌帮她这么多的人。 江翠花将田文君送到门口，看着田文君上楼后，江翠花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情绪激动落泪。 她只是个女人，这些年命不好，她年纪不大错事干了不少，该吃的苦也没少吃，从今以后，她只想好好工作攒钱，不拖家里人的后腿就行。 田文君回来时，陈建国他们几个已经坐在桌子旁等她了。 炉子上煮着当地人冬天都爱喝的黄酒，黄酒里面加了红糖红枣还有生姜，这玩意儿活血，女人喝了美容养颜。 这是用玉米和粮食煮熟后发酵做的，听着叫黄酒，但其实也就是一种饮料。 看他回来，陈建国拍了拍一旁椅子，说道“媳妇，赶紧来，张庆东给你们俩黄酒都煮上了。” 田文君道“哪里来的？” 张庆东道“嫂子，前几天我在前面村子里向老乡买的。 他怕背上投机倒把的名声，后面向我要了两斤白面，算是我们换的吧，厨房里还多得很，你俩天天喝，都够你俩喝一个月了。” 田文君一坐下，江晚就给她面前递过来一杯。 她端起来一尝，就跟红糖醪糟一样，味道还不错。 四人开始打牌，江晚道“姐，你去楼下干嘛去了？” “咱们饭馆还要招一个人，我们主任让我问问翠花去不去，我刚去问了一下。” 江晚道“那她肯定会去，是不？” 田文君一笑“你可真聪明。” 张庆东看着江晚笑得格外宠溺“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们今年学心理学了，按照我对江翠花的了解，她肯定会去。 知道她的故事后，其实我觉得她也挺难的，反正她在大院很少出门，但我每次见到之后，她永远都是那两三件衣服换着穿，可以看出来她很缺钱。 这样的人，肯定希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张庆东笑道“我媳妇这心理学学的杠杠滴，那你分析分析我。” 江晚道“学习能力浅薄，分析不出来。 主要是你和陈大哥心思深沉，我也看不出。” 两个大男人互看一眼，陈建国心里忍不住想瓜娃子，看别人还行，看他们两个，就算是学历再好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他们在战场上见过多少人，打过多少发子弹，心理素质这一方面可不是开玩笑的。 田文君道“她确实答应了。” 陈建国道“为什么突然多招一个人？” “我年后要去省城培训，时间是四个月。” 陈建国捏着纸牌的手紧了紧“你怎么没说？”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 陈建国道“时间多少有点长，不过也是个机会，去吧。” 陈建国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心里不舍，倒是一旁的江晚激动得手里的牌都出错了。 “姐，这真的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省城了，而且周末我还能来找你，想想都太好了。 下学期我的时间肯定过得很快。” 张庆东看江晚高兴，他笑道“看把你美的。” 后来，四人聊了很多，手里的纸牌玩到十点，田文君两口子才回去。 一进门陈建国两人洗漱完钻进被窝，陈建国心里慌。 他倒不是因为不舍她进省城去培训，就怕她到时候肚子不舒服去省城做检查。 万一…… 万一事情败露，他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陈建国就不敢接着再往下想。 田文君看他在发呆，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去省城培训的事情在生闷气。 田文君往他怀里靠了靠“你生气了？” 陈建国回神后，此时此刻特想抽一根烟。 他伸手紧紧揽住田文君的肩膀。 “没有，你去培训我高兴，就是有些不放心，怕你被人欺负。” 田文君笑了“你忘记你教我防身术了吗，我现在还是很厉害的。” 陈建国强装放松，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口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对，我差点忘记我媳妇是会防身术的，那你去了就好好学习，我等你回来。” “好。” 陈建国今晚上没舍得碰她，田文君抱着他睡习惯了，在他怀里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陈建国想了一晚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今天晚上他一直在想他隐瞒的事情。 这件事儿，他到现在也觉得他没做错。 没经历的人，压根就不知道流言蜚语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只想好好护着她。 他是个男人，没什么是他扛不住，扛不过去的。 可她就不一样。 她这个病，按照暂时的医疗条件压根就没办法治疗。 这天晚上，对陈建国来说是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隔壁院子号角还没响他就起床了。 他站在阳台上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鹅毛般的大雪还在断断续续落下，仿佛要掩埋那些伤人的现实，还有他心中的不平和担心。 他在阳台上连着抽了两根烟，这才转身去洗漱。 田文君起床吃过早饭后，带着张桂兰想听的消息去了省城。 张桂兰听到后，笑道“她愿意来那就行，咱们饭馆从现在开始又多了一个人。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咱们再上三天班，腊月二十九就放假。” 大伙儿都高兴。 田文君也松了一口气。 1979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啊！ 第464章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欠揍 三天后放假，田文君这一年算下来，除了请假回去的时间，还有生病的时间，加起来一共上了九个月时间。 九个月时间，她挣了三百六十元。 这一年，田文君已经很满足了。 陈建国的工作是不到除夕夜就不会放假，田文君和江晚，除夕前一天，两人乘坐大巴车去镇上买了很多东西。 过年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 陈建国这边越是年底越是忙，训练场上这帮新兵蛋子都忙着考核，他一天从早忙到晚。 本来，过年用的那些年货什么的，田文君想不起来的，还想着让陈建国回头买，看他忙成这种程度，要是再等下去都除夕夜了。 除夕这天，田文君早早起来和面，煎了很多萝卜丸子，还有很多果子和油饼。 她在大院做油饼的次数很少，主要是太麻烦了。 田文君在锅灶跟前基本上站了一天，中午的时候她还做了几碗红薯扣肉，还有八宝饭，等吃的时候放在蒸屉上热一下就好。 陈建国忙得中午都没回来吃饭，江晚是给田文君打下手的人。 以前油锅跟前都不敢站的人，现在都能拿筷子在油锅里捞油饼了。 田文君和江晚都商量好了，今晚上他们四人一起过除夕。 田文君早早和了肉馅，肉馅里面还打了一个鸡蛋，这样饺子馅的口感会很嫩。 饺子馅做好之后，她先不着急和面，而是将江晚拎回来的三条鱼处理了。 江晚站在一旁看田文君刮鱼鳞，忍不住问道“姐，这鱼鳞还要刮掉吗？” 田文君是哭笑不得“鱼鳞肯定要刮掉啊，不刮掉怎么行？” 江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亲眼看着田文君给鱼开膛破肚。 要是她做的话，她直接往锅里一放，鱼鳞都不用刮，肠子也不用取，直接加上盐巴炖煮。 江晚道“姐，开膛破肚我来，我们有这么一节课，以后要给病人做手术，我们现在都是拿老鼠做实验的。” 田文君道“你们不害怕吗？” “都是为了救人，没什么好害怕的。” 田文君笑笑，她现在还真的是很佩服这丫头，她是越来越勇敢了。 田文君给她让开一条道，亲眼看着江晚拿着菜刀，仔细地解剖鱼。 果真，这丫头在学校进步很大。 她真的是外柔内强。 江晚问道“姐，你这鱼肉切不切？” 田文君道“一条咱们今晚上红烧，剩下两条切了，咱们明后天做水煮鱼和酸菜鱼。” 江晚一听感觉自己的用处来了，她笑眯眯道“行嘞，那剩下两条我帮你剔骨，保证你们吃的时候骨头很少。” 田文君笑笑，心想也不嫌麻烦。 果真，一下午，江晚就将三条鱼内脏取出来不说，剩下两条鱼被她片成片，鱼骨头去得干干净净。 田文君一个人在一旁准备小菜和饺子皮，她将菠菜捣烂之后，挤出菠菜汁，用菠菜汁和了绿色的面，又用蒸熟的南瓜和了黄色的面，最后和了白色的面。 面和好之后，她将饺子馅料端放在外面桌子上，正打算包饺子时，陈建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今天除夕，他们团里这会儿其他人都回去洗漱收拾一下，去厨房帮忙包饺子。 他们在大院住的晚上可以不去，陈建国一回来江晚问道“哥，我哥回来了没？” “回来了，我们刚考核完，身上都脏兮兮的，他说洗漱完上来。” 陈建国拎着热水壶去了卫生间洗漱，很快他洗漱完顺便将自己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晾晒在阳台上。 天气灰蒙蒙的，感觉要下雪了一样。 陈建国一进来关上阳台的门，来到桌子旁边，看到桌子上的面团是彩色的，瞬间眼睛一亮。 “媳妇，饺子皮怎么是绿色的？ 这怎么弄的？” 田文君抬眸柔柔一笑“绿色的饺子皮是我用菠菜和的面，黄色的是蒸熟的南瓜和的，这样包出来看着好吃。” 陈建国笑道“嗯，不错，我媳妇就是聪明，你脑子比我脑子好使。” 一旁江晚笑道“陈大哥，每次文君姐做什么，你在一旁就是使劲夸，你俩感情真好。” 陈建国笑道“我夸她可没存私心，主要是她太聪明了，什么都做得好，我也是实事求是。” 江晚笑得更开心了，门口传来敲门声，江晚道“我去开门，一定是我哥。” 江晚跑去开门，他歪着脑袋一看，门口的人可不就是张庆东嘛。 张庆东穿着崭新的军装，板板正正站在门口，江晚看着笑意盈盈。 “哥，赶紧进来，我们都开始包饺子了。” 张庆东笑道“希望我没来晚。”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冷气，一进来搓了搓手和耳朵，念叨道“真是要冻死了。” 江晚道“哥你先烤烤火，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江晚说着，跑进厨房给张庆东倒水。 张庆东站在烟筒旁边，烤了烤手，看陈建国身上穿着黑色开衫毛衣，说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嫂子又给你织的新毛衣，你还不让我们看。” 嫂子我跟你说陈哥是有多欠揍，他前几天穿着这件黑毛衣，还故意扯着衣领给我们看，你是没看他那个欠揍的样子，我们几个要看，摸都不让我们摸，当天下午就换了。 我今天可算是见着这件毛衣的新面孔了，你还别说，看着就像是买的一样。” 陈建国道“这可是我媳妇给我织的，被你们摸坏了怎么办？” 张庆东啧啧两声“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欠揍？” 陈建国又欠揍地说了一句话“你想摸，让你媳妇给你也织一件，你就是天天晚上抱着它睡，我也没啥意见。” 这两人的对话江晚都听到了，她傻乎乎一笑，说道“不是我不想织，而是我真的不会啊。” 张庆东从江晚手里接过水，柔声道“媳妇你别听他的，咱就是会咱也不做，咱俩一起过日子呢，我给你织差不多。 他就知道给嫂子添加麻烦，他和嫂子是夫妻，凭啥让嫂子一个人承担所有，是不嫂子？” 第465章 祝我们新年快乐 陈建国一听，这话咋这么不对味呢？ “好小子，今晚上的年夜饭你是不想吃了是吧，敢在这儿挑拨离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建国说着，抬脚就去踹张庆东，却被张庆东麻利给闪开了。 田文君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这都快四点了，年夜饭要趁早，吃完咱们还要去看小晚表演节目呢。” 这两人这才安稳下来，两个大男人包饺子速度很快，田文君就在一旁擀饺子皮。 几种颜色的饺子包完之后，田文君就进去做菜。 四道凉菜四道热菜，凉菜她早上就做好了，热菜红薯扣肉，八宝饭都是提前做好的，红烧鱼也过油炸过了。 五点多的时候，八道菜上桌，加上饺子就是九道菜，田文君后面又烧了个白菜汤，凑成十全十美。 不大不小的桌子上摆满了菜，两个大男人喝的是白酒，两个女人喝的是黄酒。 四人一齐举杯，喊道“新年快乐！” 陈家村，陈小红也包的饺子，她现在身上有钱，过年前去城里买了细粮回来。 陈立业和陈小兰也回来了，老大和老二今年没回来，老两口多少有些想念，不过他们也能理解。 陈家人今年都高兴，平时节俭的陈父，今年也花了五毛钱，给自己打了一斤白酒，过年的时候喝了两杯。 陈保国这边，是最热闹的。 杜小凤也是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她给陈保国和自己女儿安排，让他们两人明天就来看陈建国。 她给这两人装了很多东西，就想着他们两个人也不容易。 大家伙儿，都是热热闹闹的。 田文君他们，桌子上的菜几乎是剩下一大半，陈建国吃了很多饺子，他饭量本就大，光饺子都吃了五六十个。 江晚也吃撑了，今晚上这饺子，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这一顿饭吃到六点半才歇下来。 文艺演出是晚上七点到九点，田文举只想去看江晚，不然这么冷的天，想想都让人害怕。 陈建国道“饭桌上的东西先别收拾了，咱们等会儿看完节目回来，我跟庆东喝两杯。” 田文君知道，他们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比较轻松一点，他肯定想跟张庆东喝两杯的。 “行，你们晚上回来再喝。” 田文君出门时，站在阳台上一看，不知道啥时候开始，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田文君缩了缩脖子，出门前又找了陈建国的袄子套在自己身上。 江晚要表演节目，她回去穿了件大红色的呢大衣，四人冒着雪花，这才往篮球场走。 江晚的心情是最雀跃的一个，她在南方长大，很少看见下雪。 这两年在北方，冬天冷虽冷点儿吧，但看见下雪，她的心情就不受控制地高兴。 陈建国平时走路很快，但他知道田文君走不快，他便放慢脚步跟在她身边。 这会儿天色暗淡下来，田文君偏头看了眼陈建国，主动挽住他的胳膊。 陈建国耳朵一红，平时两人走在一起手都不敢牵，但这会儿媳妇却主动挽她的胳膊。 陈建国心里喜滋滋的，不过他还是慌乱地四下里看了看。 他这点小动作被田文君看在眼里，田文君只是嘿嘿傻笑。 真是个傻子，天色都黑了，有啥好怕的？ 大院很多人，手里拎着小板凳往篮球场走。 田文君他们来的时候，文艺演出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陈建国要坐在前面去的，家属是跟他们分开的。 田文君坐在最后一排，很快江翠花带着江小宝来了，她坐在了田文君身边。 田文君从包里掏出两颗水果糖递给江小宝，这是她出门时装的，就怕在大院遇见别的孩子。 江小宝接过，说道“谢谢阿姨。” 田文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江翠花笑了笑。 很快，李文慧带着三个孩子也来了。 今年，大院里的孩子都比以前长高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变化最大的，就是江小宝。 田文君又给李文慧三个孩子一人给了两颗水果糖，冯雪雁一看见田文君，就往她怀里钻。 李文慧小声道“雪雁，快到妈妈怀里来，你今年长高了，你田阿姨抱不住。” 田文君笑道“没事的。” 李文慧有些不好意思，冯雪雁将田文君抱得紧紧的，她搂着田文君道“田阿姨身上好香，香香的真好闻。” 这话将几个女人都给逗笑了。 江小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冯雪雁，他将自己手里的糖果递到冯雪雁面前，说道“雪雁妹妹，我的糖果给你吃吧。” 冯雪雁摇头道“田阿姨刚给我了，我不要。” 江小宝道“我是哥哥，哥哥给的你也可以拿。” 冯雪雁犹豫一下，伸手拿过一个，又把自己手里的一颗放在江小宝手心，说道“那咱们两个换吧，祝你新年快乐。” 江小宝道“祝我们都新年快乐。 对了，我妈妈说，你跟着李阿姨坐过火车，是真的吗？” 冯雪雁一听来了兴趣，她吹牛的时间到了。 她坐在田文君腿上，自己拉着田文君的手圈住她的腰，说道“当然是真的，火车可长可快了。” “那小孩子要钱吗？” “小孩子不要钱，不过要大人领着。” “那我要是没人领着，我可以去坐火车吗？” 冯雪雁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一下，说道“那就要看你聪明不聪明了，反正要是我在火车上丢了，我能自己找回来。” 江翠花一听江小宝想自己一个人去坐火车，赶紧说道“小孩子一个人坐火车，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抓走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江小宝想一个人去坐火车的心思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冯雪雁道“警察叔叔只会抓坏人，不会抓好人。 不过我们还是不要乱跑了。” 江小宝没再说话，这年头的家长，都喜欢拿警察叔叔来吓人。 几个孩子说了几句，很快七点一到，节目就开始了。 田文君就等着江晚出来，前面几个节目江晚还没出来，快八点的时候，江晚才出来。 第466章 你媳妇对我们家有恩 江晚给文工团跳舞的伴奏，她坐在一旁，舞台上昏暗的灯光上，飞舞的雪花扫过她的肩头，显得她整个人格外温柔。元宝小说 田文君想，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还可以把这好看的一幕拍下来。 在她和张庆东看来，只有江晚是最好看的。 手风琴拉完，江晚从舞台上下来之后，冻得哆哆嗦嗦。 她抱着手风琴来到田文君身边，小声道“姐，咱们先回去吧，继续待下去我要冻死了。” 田文君道“好，咱俩先回。” 一旁的冯雪雁道“阿姨，你们不看了吗？” 田文君道“雪雁，阿姨实在太冷了，阿姨要先回去了。” “那阿姨你先回吧，我和妈妈再看一会儿。” “行，明天记得上阿姨家里来玩啊。” 冯雪雁其实现在就想跟着田文君他们去，但过年的时候，妈妈都不让他们上别人家里去玩。 坐在前面的陈建国回头一看，自己媳妇已经拎起小板凳，这一看就是要走了。 他也想早点回家，但他们得坐到节目表演结束。 田文君看陈建国在看她，她胡乱做了个要走的姿势，陈建国居然看懂了。 他微微点头后，回头继续看台上的节目。 江大海凑过来小声道“看看你那怂样，只是分开一小会儿，就跟要分开好几年似的。” 陈建国咬牙，小声提醒道“大过年的，你别叫我揍你。 我要是今天揍你了，来年你就得让老子揍一年。” 江大海笑道“哦呦呦，看把你给能耐的。 明天晚上来我家喝两杯吧，我媳妇邀请你们来。” 陈建国道“我晚上回去跟我媳妇商量一下，我们家我媳妇做主。” 江大海笑笑，说道“你媳妇帮我妹子安排了工作，说句贴心窝子的话，老陈啊，你媳妇对我们家有恩。 不对，你们两口子对我们家都有恩。 咱兄弟两个废话不多说，等你以后有了丫头，咱两家做娃娃亲。” 这话对陈建国来说，多少有些扎心。 江大海看到他面色严肃，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呸…… 他这张破嘴，说什么不好，说这种话？ 他一时把陈建国身体不好的事情给忘记了。 江大海想张嘴解释来着，但又怕越描越黑。 想到这里，江大海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说道“说定了啊，明晚上上我家来，老张你和你媳妇也来。” 张庆东说道“好。” 陈建国虽然没答应，但江大海知道他们会来的。 后来，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落在大伙儿身上。 后面看节目的家属，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一个个都先提前走了，只有前排这些人，一排排整齐划一，抬头挺胸坐如钟。 田文君一回来，和江晚两人坐在炉子旁边烤火，还是家里暖和。 田文君给两人热了黄酒，黄酒入喉，整个人瞬间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江晚道“姐，明天早上咱们可以堆雪人了。” 田文君一想脖子缩了缩“我还是不参与了，雪人有什么好堆的，太冻手了。” 江晚笑道“你是不知道南方人对雪的执念，一看见下雪我就激动。” 这两人连着喝了好几杯黄酒，身上才渐渐暖和起来。 九点十几分的时候，楼道里那帮大男人的脚步声。 陈建国和张庆东回来又坐着吃了些菜，喝了几杯酒，这才收拾完桌子回去睡觉。 陈建国两口子躺下后，陈建国道“老江说，明晚上邀请咱们去他们家吃饭。” “你答应了？” “还没，你不想去咱们就不去。” 田文君瘪嘴道“你肯定跟人家拍着胸口说，我回去要跟我媳妇商量一下，我们家我媳妇做主。 是这样吧？” 看她学得还挺像，陈建国都被逗笑了。 田文君看他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被窝里躺着的陈建国突然侧身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盯着缩在被子里的田文君。 田文君看他笑得莫名其妙，问道“你看着我笑什么呀？” “好看。” “啥好看？” 田文君一时真没反应过来，陈建国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怎么看都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想看一辈子。” 田文君双眼弯弯，笑意盈盈，她小声嘀咕道“马屁精，就知道说好听的。” “真的，我媳妇是最好看的。” 田文君笑笑，陈建国突然凑过来在她额头吧唧亲了一口。 田文君努嘴瞪着他，她本就想笑，这表情看着多少有些撒娇的意思。 陈建国翻身关灯，凑过来就将人紧紧拥进自己怀里上下其手。 黑夜中，是田文君的娇嗔。 “你别闹啊，你再动被子里这点儿热气都没了。” “哎呀，大过年的，你就当是给我一个福利，我明天早上给你给压岁钱。” “你给我给什么压岁钱？” “你是我媳妇，我比你大，给你压岁钱也是合理的。” 田文君扑哧笑了一声，下一秒嘴巴就被堵住了。 她心里忍不住想，你拿什么给我钱？ 你每个月的津贴就给自己留那么几块钱，剩下的都给我了。 很快，房间里是两人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呻吟。 窗外，雪花缓缓落下，给人一种岁月静好，山河无恙的感觉。 田文君也不知道两人折腾了多久，她只知道，他们夫妻间的夜生活是越来越和谐。 只是，多少有些费腰。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是被楼底下孩子的笑声吵醒的。 她实在是太累，凌晨的时候，陈建国将热水袋里的凉水换成了热水，被窝里热乎乎的，她一时又睡踏实了。 田文君穿好衣服出来一看，江晚带着院子里几个小孩子在打雪仗。 江晚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大衣，戴着厚厚的手套，跟一帮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田文君站在窗口扫了一眼，无奈一笑。 这个年多少有些无聊，但江晚和孩子们的笑声，对这个院子来说，无疑是添加了一抹喜人色彩。 田文君没看到，江晚还带着孩子们堆了四五个雪人，不但堆了，还给每个雪人贴上眼睛和嘴巴，看着活灵活现的。 第467章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江晚带着孩子玩得太开心，楼上房间的人听到声音，忍不住都出来看。 张庆东出来一看，忍不住扶额。 他这个媳妇，啥时候才能长大？ 这会儿，又带着孩子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谁要是抓到小鸡，江晚就奖励给谁一颗水果糖，这会儿孩子们情绪激动亢奋，江晚也是。 陈保国和何大美来的时候，江晚他们才消停下来刚回家。 何大美看到楼底下从小到大站着四五个雪人，笑道“呀，谁这么大兴致，大早上就堆这么多雪人，不冷吗？” 陈保国道“挺好。” 陈保国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里面装的全是杜小凤准备的吃的。 两人敲开门时，田文君刚好洗漱完。 何大美穿得厚，看着走路很笨重。 妯娌一见面，何大美热情喊道“嫂子，新年快乐，我们来看你和大哥，顺便给你们拜个年。” 田文君笑道“赶紧进来，外面太冷。” 何大美道“还好，我们一路走来的，没觉得多冷。” “赶紧坐，我给你们倒水喝。” 田文君伸手去接陈保国手里的东西，陈建国道“我来。” 这两人坐在桌子旁，田文君端着两杯红糖水出来了。 陈建国很不好意思，人家何大美家里还有老人，按理来说，他应该先去人屋里的，结果这两口子这么早就来了。 陈建国瞪了眼陈保国，说道“你明知道何叔家有老人，怎么不晚点来，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先上你们屋里去拜年的。” 陈保国不是没想到，是爷爷昨天已经安排好了，他推托不了啊。 何大美道“大哥，这不能怪保国的，我爷爷不在乎那些的，他担心你们，我妈做了很多好吃的，昨天我爷爷就开始在我们耳边念经似的，让我们一大早就来。 这不，我们拎着东西就来了。” 何大美护着陈保国，陈建国也听出来，她一边解释，一边几句话就说了老爷子对他们两口子的关心和照顾。 陈建国道“我明天向爷爷拜年的时候再请罪吧。” 田文君道“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 何大美道“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赶紧坐着休息就好。” 何大美没听，还是跟着进了厨房。 昨天晚上的剩饭剩菜还有，田文君四个人准备了六道菜，何大美在一旁打下手。 何大美道“嫂子，你会看肚子不？” “看肚子？什么叫看肚子？” 田文君一脸疑惑，她还真不知道什么叫看肚子。 “就是根据肚子的形状看生男孩或者生女孩。” “啊？这个我还真不会看，这哪能看得出来嘛，我怎么觉得不是很靠谱。” 何大美道“我妈说我要生儿子，可我想要个女儿。 女儿多好啊，我自己也觉得是个女儿。” “我觉得儿子和女儿都行，反正都是自己的孩子。” “也是，但我还是希望生个女儿，生个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多好。” 田文君只是笑笑，她心里多少也有点羡慕。 何大美将他们带来的腊肉，还有一些肉丸子和菜啥的都摆放出来。 田文君一看，就那块腊肉估计都要十几二十斤。 饭菜上桌，兄弟两个简单喝了两杯，何大美还有一个多月两个月就生了，现在胃口也很好。 田文君做的饭菜好吃，她吃了很多。 这两口子坐了三四个小时才回去，临走时，田文君给何大美装了自己做的红薯扣肉和八宝饭，但何大美没带。 这两口子将人送到大门口，等他们走远了，田文君挽着陈建国的胳膊往回走。 昨天下雪天冷，今天不下雪反而比昨天更冷。 田文君一手捏着领口，只想赶紧早点回去。 走到楼底下时，田文君才注意到江晚早上堆的雪人。 田文君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楼道口，刚好江小宝跑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和高粱杆做的风车。 江小宝看到田文君，喊道“叔叔阿姨，我爸妈让我上楼邀请你们晚上上我家里来吃饭，我刚才敲你家门没人开，我就想在楼底下来找你们，果真被我找到了。 我爸爸交代给我的任务完成了，叔叔阿姨，你们晚上一定要来啊。” 这两口子都被逗笑了，陈建国抬手揉了揉江小宝头顶，说道“好，我们晚上一定来。” 江小宝拿着自己的风车直奔冯雪雁家里。 田文君看这会儿才三点多，她四点多了过去帮忙吧。 平时他们吃得比较清淡，从昨天到现在，大鱼大肉地多少有些不习惯，她感觉自己都积食了。 两人一进屋，田文君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抱着肚子道“我以前想顿顿大鱼大肉，这才连着吃了两天，我感觉我吃不动了。 晚上去人家里，你可千万别往我盘子里夹菜。” 陈建国本就体力消耗大，胃口也大，天天大鱼大肉都行。 陈建国道“我去给你拿山楂丸。” 很快，他拿着三粒山楂丸出来了。 田文君道“这会不会太多了？” “没事儿，吃吧，吃完你就舒服了。” 田文君脑子里闪过两个字莽撞。 她吃了一颗，感觉酸酸甜甜还挺好吃，剩下两个全给吃了。 她进去房间休息了一小会儿，江晚就来喊她去江大海家里帮忙。 田文君睡一觉醒来，感觉胃里舒服很多。 江晚昨晚上吃过之后，到现在就一口没吃。 两人敲开江大海家的门，江翠花笑道“哎呀，你们来了，快请进。” 自打江翠花的工作有了着落之后，她整个人心情别提有多好，她就盼着这个年快点儿过，等正月十五一过，她就开始上班挣钱。 田文君一进来给江小宝拿了一块钱的压岁钱，她没看见妞妞，问道“妞妞呢？” 江翠花道“妞妞睡着了。 嫂子，这可使不得，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给什么钱。” 再说了，一块钱可不是小钱，两个孩子还给两块钱，两块钱可是要买好几斤大米的。 田文君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儿大了？ 再说，这不是别的钱，这可是压岁钱。” 第468章 自由和幸福的味道 田文君给江小宝又拿了一块钱，叮嘱道“小宝，这一块钱等你妹妹醒来，你替阿姨交给她，这个任务你可以完成吗？” 江小宝肯定点头，说道“我们小宝真乖。” 江翠花不好意思，安排人坐下就倒水，这两人也没多坐，直接进了厨房去帮冯秀娟忙。 这一年田文君忙着上班，没怎么见过冯秀娟，上次见她还是几个月前，这几个月没见，她人看着比以前圆润不少，皮肤也看着紧致了些。 冯秀娟笑道“邀请你们来家里吃饭，你们还跑来帮忙，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田文君道“嫂子哪里的话，主厨还是你，我们两个是来打酱油的。” 厨房里，是冯秀娟爽朗的笑声。 人与人之间发生一些事情之后，人的性格是会跟着发生改变的。 就像冯秀娟，她永远都忘不了去年的正月十五，她们娘俩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江晚笑道“是啊嫂子，我手艺不好，让我做饭我都能把厨房点燃。 不过嫂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剥个蒜，或者洗个菜。” 紧接着，厨房里传来几个女人的说笑声。 六点的时候，江大海家的桌子上摆满了饭菜。 江大海今天高兴，还买了两瓶酒。 两张一米大的小木桌拼在一起，几人围在饭桌旁边坐下。 江大海道“今儿我们几个都喝一杯吧。” 陈建国道“我可以喝，但我媳妇不能喝。” 江大海就知道他是不会让她媳妇喝酒的，说道“行行行，她的那杯你喝了就行。” 陈建国道“没问题。” 江大海一人给倒了一杯酒，江大海干咳两声，说道“那个啥，今儿是大年初一，你们能赏脸来寒舍吃饭，我跟我媳妇感激不尽。” 陈建国一听这货今天还咬文嚼字的，忍不住笑道“你有话就赶紧说，还非要咬文嚼字。” 江大海啧了一声，嘀咕道“扫兴。 那行吧，那我就长话短说，主要还是我媳妇和我妹子想请你们上我们家里来吃饭。 那个啥，谢谢你们来，让我媳妇说几句。” 江大海笑呵呵看向冯秀娟，自打他们两口子有了妞妞之后，夫妻间那是琴瑟和鸣，相互理解，也没吵过架。 冯秀娟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略显紧张，说道“文君，谢谢你给我们翠花介绍工作，感激的话都在这杯酒里了，我先干了。” 冯秀娟主要是没当着好几个大男人的面说过煽情的话，她一紧张，要不是被江大海及时拦住，杯子里的酒差点就喝下去了。 江大海抓住她的手腕，说道“你彪啊，你晚上还得给孩子喂奶，人老陈都不让自己媳妇喝，你喝啥？” 冯秀娟嘿嘿一笑，将手里的酒杯递到江大海面前，说道“那你帮我喝吧。” 江大海道“不急，等会儿慢慢喝。” 田文君哭笑不得，这两口子现在感情看着明显比以前好太多了。 田文君道“我要声明一下，翠花工作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是她之前干得好，我们主任点名要她的。” 江大海道“这咋能跟你没关系呢？ 要不是之前她替你干了几天，你们领导也不会把这个机会给她。 这事儿，我们心里都记着了。” 江翠花道“是啊嫂子。” 田文君怕他们继续说这事儿，说道“好了，赶紧都吃饭吧，再不吃饭菜该凉了。” 几人一听，说笑着继续吃饭。 时间在走，大院的人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这天晚上之后，冯秀娟也释然了。 第二天，田文君和陈建国拿了很多东西去给何大美家里拜年。 陈建国给老爷子买了烟喝酒，人家一家人没少照顾陈保国，对他们两口子也挺好的。 出门在外，就这么一个亲家，给人何老爷子除了烟和酒，还有点心都是安排好的。 何大美娘俩好像猜到他们两口子今天会来一样，午饭准备得很丰盛。 陈建国能来，何老爷子也高兴，陈建国陪着何老爷子少喝了两杯。 何老爷子高兴，主要是今年分到手的粮食多，而且他的宝贝大孙女找了个好下家，因为这事儿，他觉得自己可以多活几年。 这两口子待了四五个小时才慢悠悠散步回去。 回去的时候，陈建国红着耳朵，难得地主动牵着田文君的手。 或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陈建国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 要是就这样一直牵着她的手，跟她简简单单过一辈子多好。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正月十五了。 十五这天，田文君骑着自行车去了一趟饭馆，明天要上班，他们今天先提前打扫卫生。 田文君一来，张桂兰就将田文君叫去办公室，拿出明天早上的班车票。 “喏，这是你明天早上去省城的车票，你到了之后，直接拿着这封介绍信去省城饭馆，里面是包住宿的。 你去培训期间，你的工资照常发，不过要等你回来一次性发给你。” 田文君震惊，怎么感觉有些不真实呢？ 张桂兰道“出门培训很累的，你代表的是我们饭馆，我知道你不差，希望你能拿个好成绩回来。” “谢谢张姐，我会尽力的。” 田文君从办公室出来，帮着将饭馆打扫干净，早早和江翠花往回走了。 江翠花骑着江大海的自行车，虽然不是很熟练，但也能骑。 江翠花面带笑容，心情格外激动，仿佛闻到了自由和幸福的味道。 江晚也是明天要走，她的行李也收拾好了。 这次出门她不是一个人，张庆东也是放心的。 田文君一回来，这个点陈建国去忙了，田文君发了面，临走时想给陈建国做些馒头，至少接下来几天他不用做馒头。 陈建国回来的时候，田文君晚饭已经做好了。 陈建国一进来，说道“我跟庆东，还又大强他们都说好了，明天早上开车送你们去县城坐车。” 田文君道“你跟周政委打招呼没？” “我和周政委说好的，你就放心吧。 到那边之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第469章 在这个社会如何生存 田文君道“知道了。 你阳台上的衣服我都帮你收起来叠放在衣柜里了，馒头我也给你蒸熟了。 还有啊，年前炒的肉臊子和肉片都还剩下很多，暂时够你吃一两个月了。 要是吃没了，你就去食堂吃饭。 啊对了，你鞋柜里的皮鞋我都擦过油了，你穿完之后记得擦干净再放进去。” 陈建国耳边是田文君喋喋不休地叨叨声，他听着只是越来越顺耳，心里越来越踏实。 陈建国站在她身后，突然伸手圈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用力嗅着她脖颈间发出的淡淡香味。 田文君道“你别闹了，我在做饭，小心油溅出来烫伤人。” 陈建国没打算放开她，还是圈着她，他看田文君要往锅里放葱花炝炒，这才将她轻轻扯到一边，他熟练地卷起袖子，露出小麦色结实的手腕，将盘子里的葱花丢进锅里炝炒一下，然后白菜入锅。 田文君新做的馒头，过年的时候做的萝卜丸子还剩下一点，晚上就做萝卜丸子白菜粉条汤。 田文君看他在做，她在一旁捞了泡菜切。 两人简简单单吃过晚饭后，她这才拿出行李包，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要在省城待四个月，等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很暖和了。 她走的时候穿一身厚一点的衣服，带一套中厚，两套夏天穿的衣服就行。 北方的天气，说暖和就暖和，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陈建国找了感冒药，还有一些药膏紫药水啥的，都给她带上了。 田文君一看，说道“这些就不带了吧。” “带上做预防，万一你有个头疼脑热，身边没人的时候，就自己先吃点药然后去医院，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陈建国看田文君收拾东西的方法不对，他道“你让开我来，我教你怎么节省空间。 像衬衣，第一步先叠起来，再卷起来放进去，裤子也是，厚一点的你就叠成包包大小，然后平整放进去。” 陈建国在一旁道“看见没，就这样收拾，放的东西比较多。” “看见了陈营长，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她这次出去学习，陈建国很支持她。 陈建国觉得，女人不一定要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世界这么大，她可以出去看看。 一个成功的男人，不是将女人驯服成听话服从的家庭主妇，而是教她学会在这个社会上如何生存。 陈建国道“去了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值钱的东西带在身上，知道了没？ 有啥事儿忍着点，不要让自己置身风险中，学得圆滑一点，听见没？” “听见了，我怎么觉得你就跟老妈子一样。” 田文君抿嘴浅笑，看着陈建国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好。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些别的，田文君今年没做汤圆，他们刚打算休息，李文慧端着一碗酒糟红糖汤圆来了。 李文慧敲开门，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她笑道“妹子，我今天做的汤圆，给你和陈营长送过来一些。” “谢谢你，赶紧进来坐一会儿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了，明早咱们一起走。” “好，那我就谢谢你的汤圆了。” “没事儿，你们慢慢吃吧，小晚他们两口子也有。” 李文慧走了，今年过年江晚和田文君给她三个孩子一人给了一块钱的压岁钱，李文慧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人家，只好包了汤圆端过来。 这大院的人，让她觉得亲切。 田文君吃了六个汤圆，剩下的十四个让陈建国解决了。 两口子躺下来后，陈建国没有乱来，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接下来，有很多不确定性的事情可能发生，陈建国心里也做好了准备。 他该尽力的已经尽力了，希望老天爷这次能站在他这边。 田文君第一次出远门，他是放心陈建国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但她想到要在省城待四个月，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不过，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总是要进步的。 后半夜的时候，田文君睡着了，陈建国一直听着她均匀地呼吸声。 后来他浅浅睡了不到三小时，四点半就起床了。 他给田文君煮了十个鸡蛋，让她带在路上吃，还给她熬煮了小米粥。 五点多的时候，张庆东已经将车子开到楼底下，李文慧拎着行李，冯大强抱着雪雁。 田文君和江晚上车后，李文慧和冯雪雁才上车。 冯大强站在车窗户跟前，叮嘱李文慧道“照顾好你们娘俩，我跟孩子们你就放心吧。” 李文慧浅浅笑道“好，你赶紧回去吧。” 之前已经分开过好几次，这次分别好像没之前那么难受。 张庆东开着车，直往县城。 五点五十的时候，他们刚好到汽车站，两个大男人安排他们上车后，又将几人的行李绑在车顶上面，目送车子离开后，两人这才往大院返回。 张庆东想到江晚迫不及待要离开的表情，说道“我怎么觉得，我媳妇现在寒暑假能回来大院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媳妇？ 你看她今天离开时兴奋的样儿，你说说她心里是不是没我了？” 陈建国忍不住翻白眼“那怎么办？ 要不你掉头追上去问问？” “那怎么行，咱们还得按时回去了。” “你也知道咱要按时回去，你这问题就不对。 那是她俩关系好，她知道我媳妇要去省城，肯定觉得在省城那边有个照应你看不出来啊？”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有些担心嘛。” 陈建国都懒得搭理他，昨晚上没睡好，双手一抱眼睛一闭，故意似的鼾声如雷。 张庆东…… 田文君在车上睡了一路，下车后两人先将李文慧娘俩送到对面火车站，顺便将吃的全给了冯雪雁，这两人才坐公交车去了校区。 江晚学校离田文君住饭店没多远，就是张庆东他们平时来开会住的饭店。 她直接去了学校先放好行李，而田文君先来饭馆报到。 名单早就给了饭店，她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给前台，前台将她带来四楼。 第470章 你这是被虐待了吗 来培训的都是两个人一间房，但田文君这间房在最后一间，房子有点小，里面只能摆放一张床，就给她一个人住了。 每层的最后一间房都是这样。 田文君进来一看，房子不大，一个人倒也清净，挺好的。 她进来后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来到前台叮嘱了一声。 “同志您好，要是等会儿有个很漂亮的女孩来找我，麻烦你给她说一下我的房间号啊。” “对方叫什么名字呢？” “江晚。” “好的，我记一下。” 田文君想了想，出门在附近的百货商场，给自己买一套像样的睡衣。 她之前一直穿的都是她自己做的，那一身都一年多了，她走的时候没带。 她拎着睡衣回来，先将睡衣洗干净晾晒在卫生间。 江晚这边，回来宿舍一看，就她一个人来了。 她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跑来找田文君。 她在前台问了一声，田文君叮嘱过，前台说了房间号，江晚直接上楼。 有人敲门的时候，田文君道“谁啊？” “姐，是我。” 门一打开，江晚就扑了进来。 田文君道“这里一楼有澡堂子，我要去洗澡，你去不去，免费的。” 江晚一听激动得不行。 “去啊姐。” 这两人拿着东西下楼泡澡去了。 这会儿澡堂子人不是很多，田文君这边水池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晚趴在水池旁边，笑道“姐，我以后周六晚上来找你睡吧，周末早上我还可以泡澡。” “好啊，你来吧。” 这两人泡了四十分钟才回来。 楼道里都是人的声音。 江晚拉着田文君下楼去食堂吃了羊肉面片，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 江晚道“姐，今天路上累了，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宿舍了，明天早上我就要上课了，周六下午我再来找你。” “好，我送你去学校吧。” “不用不用，也就四五百米，不远的。” 田文君还是将江晚送到楼底下，等江晚走远后，她才转身回去睡觉。 江晚一回来，宿舍其他人的床都铺好了，看样子人都来了。 江晚找了个麻袋，将一些不用的书都装进麻袋里，就等张庆东什么时候来开会，回去的时候好让他捎带回去。 那些要用的书，她找了个鞋盒子放在枕头边上，然后将书整整齐齐放在里面。 等夜幕完全降临，宿舍其他人吃饭回来之后，都坐在一起喜滋滋说着暑假发生的趣事儿，还有人拿出自己家乡的特产。 江晚也被分到了一些，她又没回家，只好给大家分了自己的零食。 以往嚣张跋扈的张丹，这学期回来之后人低调了很多，她看着满面愁容，在宿舍也不愿意搭理谁。 她之前在宿舍指使这个贬低那个，大家对她都是面和心不和，这学期其他人都不愿意搭理她。 这要是搁平时，张丹肯定破口大骂了，可今天，她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元宝小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什么。 他们吃了一会儿，唠了一会儿，因为白天都赶路，晚上早早就休息了。 江晚是省内出发，当天出发当天还能到，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五六天前就出发了。 第二天，江晚早上第一节课拿了书本，第二节就开始上课了。 因为他们这一届学生跟其他一届的学生不一样，他们是冬天开学的，所以时间就比较赶，老师对他们这一届也是格外严格。 田文君他们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一人发了一本做菜的书，还发了一套雕刻工具。 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雕花，从简易雕花到切菜。 这次来培训的人都是省内的，其他省的在其他省培训。 每人每天下午培训完，一人发一根胡萝卜和一根白萝卜，晚上回去练习雕花。 这些食材不能浪费，第二天早上要带去培训的地方，洗干净炖煮了大家一起吃。 田文君还以为自己在饭馆能吃顿好的，结果每天都是水煮萝卜和胡萝卜，一个星期下来，她感觉自己看什么都是胡萝卜和萝卜。 这周六，江晚下午下课后来找田文君，田文君培训完回来时，拎着两根萝卜。 田文君跟其他人一到走廊里，就看到江晚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田文君笑呵呵朝她走过去“你怎么没到前台拿钥匙？” “没事儿的姐，我才刚到。 姐，一个星期没见你，你这是被虐待了吗？ 我怎么看着你瘦了，下巴都尖了。” 田文君想吐槽，就怕被其他人听到，赶紧打开房间门进去。 “我们天天水煮萝卜和胡萝卜，我想吃肉。” 江晚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将一个纸袋子丢给她。 “给你带的零食，巧克力牛肉干，大白兔奶糖还有果丹皮，还有两盒桃酥。 反正挺多的，我走得太着急，给你随便装了一些。 你先吃，吃完我给你再拿。” “晚儿，你简直就是姐姐我的救星，我真是太羡慕你了，有个对你这么好的爸妈。 你说，你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儿？” 江晚嘿嘿笑道“哪有什么上辈子？我爸妈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他们就生了我一个。 可能见过一些残忍血腥的事儿，对我就格外宠。 我妈还给我买了好几身新衣服，给我邮寄了几百块钱。” 这些，田文君真的羡慕不来。 不过，比起上一世，这一世她已经很知足。 田文君连着吃了两根牛肉干，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田文君道“走，姐请你今晚上下馆子，咱们去吃羊肉砂锅。” “好啊。” 这两人下楼要了一份羊肉砂锅，还送两个白饼子。 田文君现在是真觉得，人还是得吃肉。 两人吃饱喝足，晚上去泡澡，一回来江晚靠在床头看书，田文君就开始花雕。 她简单雕刻了一黄一白，一大一小的玫瑰花，完了剩下的食材没有浪费。 雕花只是这次培训中一小部分，明天开始就是切菜，接下来就是一天一道菜系。 下周开始，他们的伙食就会有所改变。 第471章 小王八蛋怪会欺负人 周末，江晚和田文君去了公园。 有田文君在，江晚感觉每一周都很快。 转眼，就是一个月后了。 培训现场，其他人在刻玫瑰花时，田文君已经在开始刻其他高难度的雕花了。 第一轮比赛雕花，田文君赢了。 大院这边，田文君一走，陈建国就没再生炉子。 张庆东又跑去睡办公室了。 江翠花这边，每天像田文君上班一样早出晚归。 第一个月工资拿到手，她一个人躲在后厨偷偷哭了很久。 何大美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她现在每天来上班的时候，张桂兰看着都揪心。 张桂兰道“大美，不行你就让上次你那个朋友来替你上几个月的班吧，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我们看着都担心害怕。” 何大美道“这个月还有两个星期就满了，我坚持一下，月底上完我就让我朋友来替我。” “行，我就怕你孩子生到半道上。” 这话张桂兰是开玩笑的，何大美知道大家是关心自己，但这几天陈保国刚出发去边疆了。 等陈保国从边疆回来后，她希望这个孩子再出生。 这两人在前面聊，王大庆从后院进来时，就看到江翠花一个人在后厨偷偷抹眼泪。 王大庆脚步一顿，江翠花抬眸的时候，发红的眸子对上王大庆一时有些慌。 王大庆道“翠花妹子，你没事儿吧？” “王大哥我没事儿。” “那你怎么……” 一个哭字王大庆没好意思问出口，江翠花赶忙擦掉自己眼泪，笑道“我真没事儿？” “我们饭馆人都挺好的，你要是受委屈了，或者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 江翠花一看王大庆是误会了，赶忙摆手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受委屈。 我是因为从来没拿到过工资，今天第一次拿到工资，我心里高兴。 真的不是因为别的。” 王大庆一听笑了笑，他还以为啥事呢。 她以前，日子应该是过得很苦吧。 王大庆从包里掏出两颗水果糖放在案板上，说道“嗨，我还以为啥事呢。元宝小说 你表现好，以后好好干工资还会涨的，快别哭了，给你两颗水果糖吃，吃完心情就好了。 别再哭了，你要是再哭，外面两个女人可是会笑话你的。” 两人的对话张桂兰已经听到了，她在外面笑道“你俩在后厨说我们啥坏话呢？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都听到了啊。” 王大庆道“没说啥，你放心吧，反正是没说你坏话。” “嘿，你敢说我坏话试试。” 随后，王大庆和江翠花两人从后厨出来了。 张桂兰看着这两人，看他们关系越来越好，她想今年年底，一定要撮合他们两人结婚。 月底的时候，何大美最后一天上完班回去，肚子就有反应了。 何大美总有一种想上大厕的感觉，陈保国不在身边，杜小凤晚上陪着她睡。 凌晨两点的时候，何大美被肚子疼醒了。 她起身坐在床上，一旁的杜小凤就惊醒过来。 她坐起来披上衣服，担心问道“丫头，怎么了？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杜小凤不敢耽搁，一边麻利穿衣服，一边道“你赶紧起来穿衣服，我去喊你爸，我们送你去医院。” 何大美肚子坠疼得厉害，杜小凤喊了何昌明，很快何昌明套上架子车，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麦秸秆，又铺上褥子和被子。 隔壁房间的何平安听到声音也起来了。 何永刚出来道“是不是大美要生了？” 杜小凤道“爸，应该是，你就不跟我们去了。 你要是等到天亮我们还没回来，你给大美熬些小米粥送到医院来吧。” 何永刚是见过世面的人，他道“行，你们在路上不要慌，将车子扶好。” 杜小凤道“知道了爸。” 何永刚默默进了房间，点燃一根香出来插在架子车上，说道“注意安全。” 何昌明道“爸，你赶紧回屋去吧。” 何永刚拉着架子车往县医院方向走，何平安看着车头燃烧的那根香，心里在嘀咕这是什么习俗？ 何大美肚子疼得一会儿一会儿的，她双手紧紧抓着架子车两边的扶手，何平安见状抓住何大美的手。 “姐，你不会有事的。” 何大美道“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这小王八怪会欺负人。 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个点有动静，他爹还没回来呢。” 此时此刻，陈保国还在熬夜开车，一旁的冯军刚睡醒，他道“保国我来开吧。” “没事的师傅，我还能扛。” 话落，车前面突然出现一只兔子。 陈保国见状，速度放慢下来，往前稍微走了半截，他察觉前面不对劲儿，一脚刹车下去车子停在路上。 他和冯军都看到这条路前面是条河，应该是去年夏天河水太大，路给冲断了。 刚才要不是那只兔子突然跑出来他放慢速度，这会儿车子怕是已经掉进沟里了。 冯军见状，说道“锁好车门睡一觉吧，等天亮了看清路了咱们再走。” 陈保国点头，心里想的是何大美。 也不知道她这会儿睡着没，人是不是很受罪，还有孩子快生了没？ 她可千万别着急，一定要等他回去。 何大美被送来医院，很快被推进产房。 产房不让家属进去，偏偏何大美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杜小凤在外面急得面色惨白，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产房外面墙上挂的钟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凌晨四点的时候，产房里传来一声婴儿洪亮有力的哇哇声。 杜小凤一听，激动地抓住何昌明的手道“她爸，孩子叫这么大声，一听就是个小子。” 何昌明悬着的心松了一半。 很快，产房的门打开，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杜小凤着急问道“同志，麻烦问一下我女儿咋样了？她没事儿吧？” 说道“你女儿没事，她可真坚强，生孩子也麻利，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坑，放心吧母女平安。” 杜小凤一听脚步一顿，下一秒红了眼眶。 “丫头也好丫头也好。” 第472章 你也不是万能的 护士道“赶紧先抱孩子去病房休息，先不要给她喝水。” 杜小凤点头，接过孩子看护士又要进去产房，紧张道“同志，请问一下我女儿啥时候出来？” “很快，十分钟。” 杜小凤先让何昌明抱着孩子去病房了，何平安也稀罕他这个外甥女，跟着走了。 杜小凤一直等何大美出来。 何大美被送去病房后，躺在病床上感觉生孩子前一秒，肚子里装着一块大石头，孩子一出生，整个人瞬间轻松好多。 她生了个女儿，这下她算是高兴了。 她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觉得她很可爱，又觉得她好丑，红滋滋的。 何大美笑道“这小丫头，早出生半个月。” 杜小凤道“瓜熟自落，你从小到一直在干体力活，运动量大生孩子快都是正常的。 生了也好，从现在好好开始坐月子，等着你娃她爸回来。” 何大美笑笑，问道“妈，你为啥想我生个儿子，不想我生个女儿？” “我不是不想你生女儿，我是想让你先生个儿子，之后不想生就不生了，你少受一次罪。” 何大美只是傻笑，她小时候大概苦吃多了，现在才这么幸福吧。 陈保国这边，天边微微亮时，他下车一看，面前原来的路被冲走了，面前直接是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 他暗自庆幸，一个人往前走了半截，这才发现这条路向右拐了，往前大概走一百多米的样子，在河床平广的地方又走出了一条新的道。 他一上车，冯军从睡梦中惊醒，问道“前面咋样啊？” “往右拐过去，往前走个一百多米过河。” “安全不？” “安全。” 陈保国发动车子，在这荒郊野外，一刻也不敢耽搁。 等顺利过了河，车子行驶上大道，这才换冯军来开。 半个月后，等陈保国回来时，才知道何大美生了。 陈保国看到自己女儿，多少有些不适应，那孩子屁大一点儿，团在何大美怀里，闭着眼睛吧唧吧唧吃着奶，一脸享受的样子。 陈保国一直盯着孩子吃奶，何大美被看得不好意思，说道“你别看了行不行？” 陈保国趴在一旁，压根就没看到何大美发红的脸颊。 “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你喂孩子不是很正常嘛，这小丫头还挺能吃，爱哭不？” 何大美哭笑不得，他一回来好像愣住了，也没关心自己。 “不哭的时候不哭，也是急性子，肚子饿了嘶声裂肺地哭。” 陈保国伸出粗糙的手想碰碰她的脸颊，但他黑黢黢的手跟孩子粉嫩嫩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靠近的时候他都无法下手，想了想还是收回手指。 陈保国道“媳妇，这次苦了你了，我不在身边，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我也没帮上啥忙。” 陈保国一脸自责，有他这话，何大美就已经很知足了。 “你要帮什么忙？顶多就是陪在我身边。 你不在也没关系，你还要挣钱养家。 再说，你也不是万能的，每次出门的时候，我心都是悬着的。 你能平平安安回来，这就是我们娘俩的福气。” 陈保国一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扫过一样。 陈保国凑近，说道“过来让我亲一下。” “你别闹，赶紧洗澡去，孩子还在吃奶呢。” 陈保国看着怀里的孩子，嘀咕道“小丫头，有了你你娘眼里都没我了，亲一下都不让亲。” 何大美只是抿嘴笑。 陈保国起身要去洗漱时，突然想起孩子生了半个月了，问道“对了媳妇，孩子名字起了没？” “起了，我爷爷说咱丫头哭声大，性子急，一看就是男娃娃的性格，起名叫陈木兰。” 陈保国一听，嘀咕道“木兰…木兰，好听的，爷爷是个文化人，这个名字挺好。” “你满意就好。” 陈保国道“满意满意，爷爷起得敢不满意？ 那我先去擦洗一下身上，等我换身干净衣裳，我帮你抱孩子。” 何大美点头。 陈保国擦洗完身上，先去县城供销社买了几只老母鸡回来。 他亲手宰杀了一只给何大美炖上，这才去抱孩子。 陈保国回来，何大美感觉心里都踏实了。 他们现在，是一家三口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四个月培训时间已经过半。 田文君已经拿了三张奖状，培训完第一名还有五百块钱的奖金，目前来看，奖金非她莫属。 省城的天气一下子热起来，田文君也换上了衬衣。 这两个月，她过得相当充实。 她掐着时间，何大美应该是生了吧。 中午培训完吃过饭后，田文君给饭馆打了个电话过来。 接电话的是张桂兰，张桂兰听是田文君的声音，笑道“文君啊，你在那边还好吧？” “挺好的张姐，就是挺想你们的，你们都还好吧？” “我们都挺好的，你还有两个月就回来了，再熬一熬就过了。” “谢谢张姐，大美现在还上班吗？” “上啥班啊，上个月月底最后一天回去，凌晨就生了，生了个丫头，我们还没来及去看呢。 她的工作还是由她上次那个朋友替着，你就放心吧。” 田文君一听，心里也很激动。 这么快就生了，挺好。 “我放心啊，真是太好了。” 张桂兰朝着门口偷看了眼，一手捂住电话筒，小声道“翠花和大庆现在两人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等你回来，我估摸着他们两个也能凑一块了。” 田文君笑笑，说道“今年还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年。” “可不是嘛，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我一次性给你发四个月工资，一百六十块，好多钱呢。” “好嘞，谢谢我美丽大方的姐姐。” 电话挂断后，田文君心生愉悦，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 她突然又想给陈建国打个电话，就怕他不在办公室，犹豫一下，还是给他办公室打过去电话。元宝小说 电话打通的时候，其实她没抱什么希望，但那边传来陈建国的声音。 田文君心里一喜，捏紧电话道“这个点你怎么在办公室？ 你吃饭没？” 第473章 我们有缘再见 田文君不知道的是，自打她走了之后，陈建国只要中午和晚上没事，都会在办公室等她电话。 陈建国道“我来收拾一下办公室，巧的是媳妇你就给我来电话了。 你想我了？” 他那点小心思，一张嘴田文君就知道了。 电话这头，田文君忍不住笑了笑。 “陈营长这么忙碌啊，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 陈建国嘿嘿笑道“不会不会，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你还好吧？”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还拿了三张奖状。” “我媳妇可真是厉害，你手艺本来就好，现在又学了新手艺，我以后有的是口福。” 田文君嘴角上扬，一直在笑，陈建国又道“对了，你带的钱花完了没？ 我又发了两个月津贴，我给你邮寄过来吧。” “我在这边就周末有时间，其他时间都在培训，有钱都没地方花。 我就刚来的时候，请小晚吃了羊肉砂锅花了两块钱，就再没买过别的。” “你该花还得花，不该省的就别省着，等你回来要是瘦了，看我不收拾你。” 田文君扑哧笑了一声，她这边打电话要花钱，这一看都六分钟马上就过去了，一分钟一毛五，这都九毛钱了。 田文君赶紧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都和你通话六分钟了，我要挂了，你也照顾好自己，我先挂了啊。” 陈建国想问的话还没来得及问，田文君就挂断电话了。 听着电话筒里的嘟嘟声，陈建国叹息一声，嘀咕道“一点都不想我。” 陈建国做了个深呼吸，抓起桌子上的帽子戴好，这才出门往家里走。 天气越来越热，省城现在都穿衬衣了。 田文君每天去培训的时候，身上都穿着衬衣，培训时间他们会穿白色的工作服，这衣服一人发了两件，每天都换洗，上班时间都要保持干干净净。 田文君现在是各省培训人员中的标兵，她在这帮人里面也算是小明星。 有时候，田文君会给大家讲解一下自己对食材的看法。 接下来两个月时间，就是提升菜的品质。 其实说白了就是每天练习。 之前他们有多惨，现在就有多幸福。 每人一天一道菜，菜做好之后大家再相互试吃，然后相互给意见。 他们都是地方推荐的人选，有些人是真的手艺好，有些人是跟着来打酱油的。 之前是顿顿水煮萝卜，现在是顿顿满汉全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营养还能跟得上。 后面的日子能吃好，时间也就没那么磨人。 连着培训两个多月，难得给田文君他们放了两天假。 省城这边，大街上已经有人开始摆地摊了，但投机倒把处的人时不时会来查，所以摆地摊的人位置都是流动的。 田文君去百货商场给陈建国买了一件白色衬衣，一条黑色的确良裤子。 她一个人转了一圈，第二天跟着江晚去学校转了一圈。 但凡是校园里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都有学生捧着书在看书，这种学习氛围让人很舒服。 田文君看着忍不住羡慕，她也想通过知识来改变命运，但想通过高考改变命运，是何等的难？ 江晚挽着田文君的胳膊，说道“姐，我今天带你好好在我们学校转一圈吧。” “好啊。” “中午我请你在学校食堂吃我们食堂的饭菜，又便宜又好吃。 之后再带你去我们宿舍转一圈。” 这两人商量好，按照计划在学校转了一圈。 偶尔身边会有几对情侣路过，这年头的情侣之间都很简单，两人即使走在路上，都不会去牵手，两人之间的空隙，甚至都能站得下两个人。 看到这些，田文君心里是淡淡的喜悦。 她在学校待了一整天，天色暗淡下来时，田文君才打算回去。 她和江晚往大门口走时，一个身穿着藏蓝色中山服的少年捧着书走在路上。 田文君路过时，少年不小心撞在她身上。 田文君弯腰赶紧去捡他掉在地上的书，少年也弯腰去捡，两人伸出手时，看到对方都去捡书皆是一顿。 田文君抬头时，看到一张青涩稚气的脸。 少年面色一顿，下一秒一脸惊喜。 “姐姐，是你。” 田文君一脸疑惑，他们认识吗，为什么自己脑子里没有半点印象？ 田文君将书捡起来递给面前的少年。 “同学，你的书，我们认识吗？” 两人直起腰身，一旁的江晚也很好奇。 少年接过田文君手里的书，说道“姐姐，我两年前在县城新华书店上班，你当时来店里买书，这事儿你记得吗？” 田文君一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只是，两年不见，少年看着比以前长高很多。 田文君道“是你啊，你比两年前长高很多，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你…你考上这所学校了？” “是啊姐姐，我还得感谢你了，当时你让我给自己买一套资料，我当时听你的买了一套，没想到之后就是恢复高考的消息，那两本书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考上了吗？ 你在哪个系哪个班啊？” 田文君也没想到，她当时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了一句，他自己也争气，居然和江晚一样，考上这么好的学校。 “我不是来上学的，我是来这边有点事情。 再说了，我也考不上这么好的学校。” 少年笑笑，说道“姐姐你这么好，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的。彡彡訁凊 对了姐姐，你住哪里，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吧，要不是你我都考不上这么好的大学呢。” 田文君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其实当时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记这么久。 “不用不用，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你好好上学，我们有缘再见。 要是下次能再见，你就请我吃饭。”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记得她之前说过她结婚了。 她这么说，或许是故意跟自己拉开距离。 他们都是聪明人，别人一句话立马就懂。 少年笑道“好姐姐，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第474章 那个姐姐就是她 田文君道“我叫田文君。” 少年笑笑，说道“姐姐，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我叫杜小军。 咱们名字是不是很相似？” 田文君笑笑，说道“是有点相似，那个啥，你们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是吧，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好的姐姐。” 杜小军温和一笑，看着田文君和江晚离开。 江晚挽着田文君往前走了几步，她小声笑道“姐，你啥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了？ 你是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数学天才，平时就喜欢钻研数学，他数学考试每次都是全校第一。 不过，人就跟榆木疙瘩一样，他那种性格的人，居然也有请人吃饭的心思，看来你真的帮了他。 说真的姐，我和李嫂能顺利考上，还得要感谢你带给我们的书，杜小军想感谢你请你吃饭也是合理的。” 田文君道“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赶紧上晚自习去吧，不然你该迟到了。” “好嘞姐，我们下周再见。” 江晚先跑开了，田文君一个人去了酒店。 杜小军的事情，田文君没放在心上，本以为她们之间不会再见面，但没想到，很快就又见面了。 天气越来越热，转眼就是四月中旬。 天气实在闷热，这天田文君在厨房忙了一天，身上的衬衣都湿透了，她下午在后厨吃了饭，一回来拿着干净衣服端着盆就去澡堂子泡澡。 这会儿澡堂子里人不是很多，偌大的水池里面就她和一个女人。 女人舒服地靠在水池旁边，她头向后仰着，脸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田文君一进来没看清楚她的脸，也不知道她年纪多大。 她泡完出来换上干净衣服，擦干头发，整个人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她端着盆要离开时，听到澡堂子里面传来女人痛苦地呻吟。 她脚步一顿，赶紧跑进去一看，刚才还在泡澡的女人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腿，在水池旁边痛苦挣扎。 田文君赶紧将盆放在一边，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她这才看清楚，女人大概三十几岁四十岁的样子。 女人面色惨白，一脸痛苦的表情。 田文君道“大姐，你没事吧？” 女人嘶了一声“我腿好像摔断了。” 田文君一脸冷静，四下里看看，说道“大姐，这会儿澡堂子就我们两个人，你衣服在哪里放着，我先帮你穿好衣服再去喊人，你坐在这里先别动。” 女人一脸感激，她在维护自己的尊严，要是外人的人听见声音闯进来看到这一幕，她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好，我不着急，反正人死不了。” 田文君一顿打量她一眼，这时候还能笑出来，看来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她不慌不忙，拿了女人放在盆里的衣服，帮她亲手穿上，确定她身上其他地方没摔伤，田文君这才道“我去喊人。” 田文君起身要走，女人却伸手扯住她的衣角“姑娘，我的腿摔伤了，你扶我一把，先带我出去吧，这里实在太闷了。” “好。” 田文君哪里还顾得上盆子，她抓起女人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将人扶起来，小心翼翼往门口挪。 女人单脚跳着，另一条腿的脚踝处，青肿一片。 女人道“姑娘，我叫李淑萍，你叫什么？” “我叫田文君。” “一听名字就是文化人给起的，你在这酒店住吗？” “是的大姐，你呢？” “我家在省城，我今天过来这边泡澡，谁知道还摔了一跤。” “你家在省城啊，那把你送医院后，我联系你的家人来医院找你吧。” 李淑萍笑道“好，你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谁家要是摊上你这么个热心的儿媳妇，准能做梦都能笑醒。 对了姑娘，你结婚了没？” 田文君…… 不是应该说送医院的事情吗？ 她嘿嘿一笑，不想被人误会，说道“大姐我结婚了，都结婚好久了。” “那真是可惜了，你要是没结婚多好，我二儿子可优秀了，在我们省城上大学了，你要是没结婚，我把我二儿子介绍给你。” 田文君嘿嘿嘿…… 两人话说着就到酒店前台了，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看，赶紧叫车将李淑萍送去医院。 李淑萍不放心其他人，让田文君跟着，刚好她也没事干就跟着去了。 检查结果出来后，李淑萍脚踝骨裂，需要打石膏静养三个月。 医生在病房里给她打石膏时，李淑萍的家人赶来了。 先进来的是他的丈夫杜鹏。 杜鹏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下半身一条黑色的确良裤子，衬衣扎在裤腰里，腋下还夹一个黑色皮包。 男人到中年看着就会很油腻，但杜鹏不一样，看着很儒雅。 杜鹏一进来，身后跟着杜小军。 杜小军一身运动服，他看到田文君的时候，面上一喜，声音激动道“姐姐，是你？”33qxs.m 他就知道她上次说她隔天就要回家是谎话，果然是。 床上的李淑萍略过丈夫看着杜小军。 “儿子，你认识她？” 杜小军激动道“妈，我认识啊，你还记得两年前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你两年前跟我说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哪儿知道你说的是哪件啊？” “就是高考前，有个姐姐推荐我买那两本书，我当时听她的话就买了。 那个姐姐就是她。” 李淑萍一听，笑得更开心了。 “那个人也是你啊，哎呦喂，当时我儿子考上大学后，在我耳边没少念叨你。 你可真是我们娘俩的贵人啊，今天要不是你，估计我到现在都还没来医院。” 田文君在想，看来地球真是圆的，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上次见杜小军，她就想着没那么巧，她当时那么说其实也是想着以后不会再见面。 但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又见面了。 而且，这次她的身份还成了杜小军妈妈的救命恩人。 李淑萍笑道“呀，文君啊，你看我们多有缘分。 我还真是喜欢你这个丫头呢，就是可惜你已经结婚了，你要是没结婚，我保证缠着你做我儿媳妇。” 一旁未经世事的杜小军悄悄红了红脸颊。 田文君尴笑一下，说道“大姐你别开玩笑了。” 第475章 老子腿给你打折 李淑萍看田文君举手投足间大大方方，做人也真诚，她打心底里欣赏。 一旁的杜鹏一听，也满意点头。 很快，医生就固定好李淑萍的脚踝了。 医生道“好了，先在医院观察三天，三天后没什么特殊情况就可以出院了，饮食上注意，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李淑萍笑道“辛苦大夫了，给你添麻烦了。” “别客气，应该的，你好好休息。” 大夫和护士离开后，李淑萍拍了拍病床旁边，对田文君说道“文君，过来坐。” 田文君看外面时间不早了，说道“大姐，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李淑萍道“你这孩子着什么急，跟在我身边忙了一下午，一口饭都没吃，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还有，不要叫我大姐了，你看着就二十出头，我都四十的人了，你该叫我阿姨，不然差辈了。” 田文君笑笑，叫了一声阿姨，李淑萍乐呵呵道“真乖。” 杜鹏道“你还没吃饭吧，等会儿让我儿子小军带你去吃饭，吃完让他送你回酒店，你暂时应该还不离开省城吧？” “不用了叔叔，我晚上已经吃过了。 我是县城推荐来省城培训的厨师，实不相瞒，我们每天做的菜都被我们自己吃了，所以我真的吃过了，你们千万不要客气。” 杜鹏一听，脑子里就是最近给下面县城修建饭馆的事儿。 这个项目暂时他还没确定要投哪个县。 杜鹏现在知道田文君是哪个县城饭馆的，田文君所处的那个县城人口比起其他县城多，但经济不行，他也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项目给那个县城。 李淑萍一听，看了眼杜鹏。 杜鹏道“这样啊，你等你阿姨出院的时候，我们邀请你上我们家来吃饭吧。” 田文君不好意思，这两口子坚持，最后无奈才答应了。 天色暗淡下来后，杜小康坚持要送田文君回酒店。 田文君想着等出了医院，就将杜小军打发了，结果一出医院门，就看到陈建国高大的身体站在医院门口昏暗的灯光下。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中山服，站姿笔直如松。 田文君看清楚面前的人，脚步一顿，一脸吃惊。 杜小康顺着田文君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身材高大，气质冷峻刚毅的男人。 他觉得自己长得高，但看到陈建国的身材时，他一时觉得自己就是菜鸡。 杜小军都没来得及问他是谁，田文君已经朝着陈建国飞奔而去。 “你怎么来了？” 两天前，陈建国就接到来省城开会的消息，他想给她打电话说一声，但也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们今天中午出发的，一到饭馆他就在前台问了田文君的信息。 田文君性格好，待人礼貌，前台自然是记得她的。 前台说田文君来医院了，陈建国当时都吓傻了。 他真怕她是来检查妇科的，但后面一听是送别人来医院，悬着的心瞬间安放下来。 他来到医院门口，一直在等她出来。 他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她，却没想到她跟一个比他看起来小的男孩子有说有笑一起出来。 陈建国心里有些生气，她一点都不想自己。 陈建国鼻尖冷哼一声，偏头小声不满道“我来开会，不行啊。” 田文君知道他生气了，她忍不住抿嘴一笑，上前一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看向杜小军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陈建国。 你喊我姐姐，你以后见到他就喊姐夫吧。” 杜小军脑子乱糟糟的，有些木愣地看着陈建国，傻乎乎道“姐夫好。” 陈建国一听他叫姐夫了，声音中气十足道“你好。” 田文君觉得陈建国这吃醋的表情也太好玩了。 她对杜小军又道“小军，你不用送了，你回去跟阿姨说一声，让她好好休息吧。 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昂。” 杜小军声音像蚊子一样应了一声，他亲眼看着田文君挽着陈建国，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医院门口的一排梧桐树下面。 他心里的爱情，在两年前埋下一颗种子，两年后刚发芽，刚看见了希望，就被陈建国的出现直接秒得渣都不剩。 就是啊，她那样优秀，那样完美的女人，身边的男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杜小军心事重重，第一次觉得他输了。 输得老惨了。 田文君歪着脑袋去看陈建国。 她笑眯眯问道“说，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我都闻到酸味了。” 陈建国傲娇地抬着下巴道“我吃哪门子醋？ 他一个毛头小子我吃他的醋？” “真的？” “真的。” “他跟江晚在一个学校，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他还是江晚他们学校的数学天才，我以后多跟他见见，说不定我也能沾沾他身上的才华气。” 陈建国一听脚步一顿“你说啥？你要是以后敢跟他见面，老子腿都给你打折。” “你听听你听听，粗俗，老子老子的，一点都不文明。” 陈建国一噎，其实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反正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两人一阵沉默后，陈建国嘀咕道“我都三个月没见你了，天天晚上做梦都是你，我想着到省城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 人我是看到了，但我还看到别人了。” 田文君笑道“我们又没干什么？” 陈建国一听，脚步又停下来，说话的嗓门都加大了两声。 “你说啥？难不成你还想跟他干点啥？” 田文君看他紧张那样，抿嘴笑得更开心了。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晃了两下，小声柔柔道“我开玩笑的，今天情况特殊，她妈妈在饭馆澡堂子腿摔折了，我把他妈送来医院了。 人家是出于礼貌才送我出来的，真的没什么。” 这些，陈建国在饭馆前台都知道了。 他想听的不是这些，是别的。 他们夫妻几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田文君再次挽住他的胳膊，声音娇娇柔柔道“好了不气了，我错了好不好？ 我不该跟陌生男人走在一起，你别生气了，我在后厨都站一天了，小腿都是酸的。 更何况，这么久没见你，我挺想你的。” 陈建国一听，脸上的喜悦藏不住。 “真的？” 田文君…… 早知道他好哄，也确实……好哄！ 第476章 那她丈夫长得好看吗 田文君娇笑道“想啊，可想了。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发现省城这边晚上有人摆吃食，我在楼上闻着挺香的，我带你先去吃东西吧。” “有多香？” “我没吃过，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下午培训完基本都在饭馆待着，是不会往外面跑的。” “这么乖就对了。” 陈建国似乎已经忘记，他刚才还在生闷气。 两人聊着已经到饭店楼底下的巷子里了。 陈建国吃了两碗臊子面，下午这么一折腾，田文君吃了一碗小汤圆。 她舀起一颗汤圆送到陈建国嘴边，说道“这个汤圆是花生的，我觉得很好吃，你尝尝。” 往陈建国嘴边送的时候，田文君怕烫到她，顺便还细心地吹了吹。 陈建国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他心里喜滋滋尝了一口，说实话他觉得没自己媳妇做的好吃。 陈建国道“没你做的好吃。” “怎么会，我觉得他们做得也很好好吃啊。” 田文君没再给他喂，一碗汤圆就十颗。 两人吃完后这才上楼。 陈建国晚上打算跟田文君睡，他和张庆东一间房，他把房间留给张庆东和江晚了。 看他多好，知道成全别人。 陈建国跟着田文君回来房间，门一打开，田文君看到陈建国的行李袋放在地板上，回头道“你晚上要跟我住？” 陈建国反手已经锁上门，从背后双手圈着田文君的腰。 他紧紧箍着她，一张脸埋在她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在田文君脖颈间，她小腿顿时酥酥麻麻。 耳边是陈建国沙哑的声音。 “你是我媳妇，我不跟你睡跟谁睡？ 我想你了，都快想死了。” 陈建国呢喃，大手不安分地已经探进衣内，田文君感觉骨头都酥了。 身后的人多少有些急躁，田文君身体敏感，已经软在他怀里了。 “你先别闹，先去洗个澡。” “反正完了还要洗，等会儿咱俩一起洗。” 田文君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陈建国扳过身体，朝着床上扑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房间是两人细微的呻吟声。 这房子不怎么隔音，田文君就怕被人听见，一直在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陈建国睁开眼睛时，看她双眼紧闭，水润的红唇微张，故意似的加大力道。 陈建国在她耳边呢喃“每次都不敢叫，小声一点也没关系。” 听到他在耳边说的这些话，她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气不过被他压着有些被动，紧闭的眸子微微睁开，看到陈建国睁着眼睛看她，她顿时又羞又臊。 她气不过，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陈建国一手掐着她的细腰，只是低低地笑。 知道咬不疼他，她一松开，陈建国在她耳边道“咬这么紧，看来是真的想我了。” 田文君脑仁嗡嗡的，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陈建国这话不正经。 田文君脸瞬间红透了。 她又气又恼，最后还是被吃干抹净。 事后，陈建国将田文君搂在怀里，两人靠在床头，谁都没再动。 陈建国搂着田文君肩膀的这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白皙滑润的肩头。 他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后院我都种上菜了，都是你往年种的那些。 家里我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田文君道“你白天还要训练，哪来的时间啊？” “就下午回来抽时间种地，菜苗我托冯秀娟买的。” 田文君笑笑，她知道陈建国能干，自己的习惯，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他的习惯了。 陈建国想到刚才的事，知道今晚上他力道有些大，就怕弄疼她，说道“以后离那臭小子远一点，他看你的眼神不简单，你看不出来吗？” 田文君是没看出来，但她感觉到了。 她一个结婚的女人，能干什么呢？ 她假装生气道“我能干什么？ 要不你教教我？” 陈建国看她故意的，捏着她的下巴用力在她嘴巴上啄了一口。 “贫嘴，走了，老子抱我的宝贝疙瘩洗澡去。” 陈建国掀开被子就去抱她，两人一起这么久，田文君还是不习惯就这么明目张看他一丝不挂的样子，她赶紧闭上眼睛，就被陈建国抱进卫生间。 他早就拎了两壶热水放在卫生间。 两人在卫生间又折腾了一会儿，洗完之后躺床上，这下才安分了。 此时此刻，陈建国想抽一根烟，但他最后还是忍了。 田文君在后厨站了一天，晚上又被这么一折腾，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了。 她躺在陈建国怀里，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两人侧躺着，陈建国前胸贴着她的后背，一手搭在她的腰间，后来也睡着了。 杜小军进去病房时，李淑萍看他这么快就回来了，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把文君姐送到医院门口，他丈夫就来接她了。” 李淑萍一听，有些疑惑“她丈夫怎么在这里？” 杜小军多少有些失落，说道“我也不知道。” 李淑萍想到田文君长这么好看，就很好奇她男人长什么样子。 她有些激动，着急问道“那她丈夫长得好看吗？” 这个问题，对杜小军来说，简直就是扎心。 他还是如实道“好看，人高马大的，穿着一身中山服，气质也很好，看着很像军人。 身高看起来一米九以上了，五官也很端正，两人看着郎才女貌很般配。” “我听着都想见见了。” 李淑萍突然想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儿子为什么不请人家两口子一起吃饭？ 她反应过来，问道“既然他丈夫都来了，人家帮了咱们家两次了，你怎么不请人家吃顿饭？” 杜小军脸一红，老实道“我…我忘记了。” 他不是忘记了，他是紧张了。 李淑萍看着自己儿子垂头的样子，无奈叹息一声道“儿子啊，你有时候也要考虑一下人际关系，你不要总是一门心思扎在书本里。 就你那些知识，说句扎你心窝子的话，你以后在工作中根本就用不到。 工作是什么？是人情世故。 生活是什么？它不是柴米油盐，也是人情世故。 你看看你，跟个书呆子一样，以后再这样下去，找媳妇都难。” 第477章 其实就是一种病 杜小军…… 一旁的杜鹏怕儿子多想，干咳一声说道“你妈说得对，你晚上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外面吃点东西回学校。 你妈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天请假在医院照顾她。” 杜小军道“知道了爸。” 李淑萍道“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那你先好好休息。” 杜小军先走了，他走了没多久，李淑萍长长叹息一声。 “你说，我身边那些同事都羡慕我有两个懂事听话还学习好的儿子，可他们不知道，我却羡慕他们有女儿的。 咱们小军啊，这性子简直就跟闷葫芦一样，我看他成年这么多年，也没看他对哪个女孩子嘘寒问暖的，但是对这个田文君倒是不一样。 可惜，人家结婚了，丈夫还那么优秀，你儿子这是受打击了。” 杜鹏道“看破不说破，男孩子总是要自己学会长大的，慢慢他就明白了。” “嗯，你说的也是。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要决定给其他县上给项目？” “嗯，还没决定给谁？” 李淑萍道“我觉得文君待的这个县城就不错，这个县城人口多，以后发展起来快。 你知道，你工作上的事情我是从来不参与的，但这次我是存着私心的。 你儿子，还有我，人家都帮忙了，这么大两个人请咱们不好还，但她在县城饭馆工作，这个项目给他们县城，到时候你提一嘴，这孩子以后的工作就算是稳了，就当我还了她今天救我的恩情吧。” 杜鹏犹豫一下道“好，我知道了。” 其实这次改造县城食堂的项目，也是试行中。 暂时只有三个名额，部分县城都快挤破头了。 杜鹏心里有数，李淑萍也是知道的。 她心里也很清楚，去年开完会，今年政策都在变，而且现在很多事情都在开会研究中，今年过来人们的日子比去年好过很多。 现在，晚上都有人出来摆地摊了。 这两口子都有工作，而且也会审时度势，李淑萍觉得，这可能是一件好事。 田文君这边，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事情。 第二天早上，要不是陈建国双手不安分盘她，她压根起不来。 昨晚上躺在他怀里睡得太死，她一睁开眼睛看到他这张大脸，一时有些恍惚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傻乎乎坐在床上发呆好一阵之后，才反应过来昨晚上他们都干了什么。 陈建国在她屁股上一巴掌，笑眯眯问道“想啥了？” “没啥，我得赶紧起了。” 她要起，就被陈建国一把拉回怀里，两人磨磨唧唧又折腾好半天。 田文君气得抬脚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说道“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就迟到了。 你穿衣服洗脸刷牙两分钟搞定，老娘要好一阵子呢。” 听到她自称老娘，陈建国单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很欠揍的笑。 “呦，陈师傅现在还自称老娘了，脾气见长，不错不错。” 田文君看他贱嗖嗖的样子，气得没法，骑在他身上，胡乱拧了两把，麻利从他身上翻下来，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这会儿才六点多，陈建国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双手枕头靠在床头，看着她的眼神满眼都是宠溺。 等田文君收拾完，他这才穿衣服洗漱。 果真，两分钟搞定。 两人下楼去吃早饭的时候，江晚已经和张庆东在吃了。 田文君看到江晚脚步一顿，他们两口子昨晚应该也没少折腾吧。 江晚自己心虚不敢看田文君，抓起一旁桌子上的报纸挡住自己脸。 张庆东笑笑，她那点小心思还想骗嫂子？ 田文君径直坐到江晚对面，轻轻咳嗽一声。 江晚硬着头皮拿下报纸，对田文君呲牙一笑“嗨、姐姐早上好，你醒了啊？” 田文君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看她羞涩的样子，身体向前一趴，说道“你害羞什么啊？” 江晚脸更红了。 田文君今天心情超好嗒，她以前太过死板，也太过倔强，甚至都不喜欢麻烦别人。 以前不懂，现在才明白，其实这是一种病。 潜意识里对别人不信任的心病。 江晚有些不好意思，她嘿嘿一笑，就怕被人笑话。 文君姐在这边都三个月了，她都没跟文君姐睡一晚，昨晚上下晚自习，在宿舍门口看到张庆东，就被他带过来了。 他们昨晚上睡在一起，她想想都脸红。 江晚小声道“姐，你吃啥我去给你夹。” 张庆东道“有陈哥在，轮不到丫头你的。” 话说着，陈建国已经端着两盘菜过来了。 饭店的早餐是自助，陈建国知道她的口味。 江晚道“我晚上请大家吃饭吧，还有周叔叔和江大哥。” 张庆东道“好，我中午就不来找你了，下午我开完会来你们学校门口接你。” 江晚笑着点头。 几人吃完之后，各自去忙各自的。 陈建国他们这次开会时间还是三天，周政委知道他们两个的媳妇都在省城，喊他们两个也来了。 江晚去上课的时候，班上很多人都看她，不用多想也知道，又有人说她闲话了。 不过，江晚不在乎。 下午的时候，张庆东在校门口等江晚，张丹和另一个女生路过的时候，在说江晚的事情。 另一个女生道“你们宿舍那个江晚，平时穿好的吃好的，肯定是偷偷干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这事儿你知道不？” 张丹上学期回家后，就被自己爸妈狠狠训斥了一顿，这学校有他爸爸认识的人，跟她爸爸打电话说了她的情况后，她爸爸让她以后低调一点，学习差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混到毕业就行。 张丹也怕有些事情被查出来，面上也就不敢再对付江晚了。 可背地里，闲话没少说。 张丹听到让自己心情变好的话，满脸嘲讽扬着下巴道“她啊，就是外表看着好看清纯，实际上就是个表子，她肯定是被男人养着呗，不然哪来那么多钱？ 昨晚上我还看到他被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接走了，她私底下肯定是在卖。” “她怎么这么贱？” 张庆东一听，眉头皱了皱。 第478章 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上次来的时候，自己的小晚就受到委屈了，当时他已经跟宿舍辅导员解释过了。 没想到这次来，他的小碗还被人欺负。 张庆东面色沉沉，上前一步拦住两人。 这两人被吓一跳，两人紧紧抓着手。 张丹看张庆东有些眼熟，还有些帅，但她并没有将他和江晚想到一起去。 张丹紧张道“你、你谁啊？” 张庆东冷笑一声，将两人从头打量到脚底。 “你们是学生？” 张丹梗着脖子，学生两个字，让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嘴硬道“就是，我告诉你，这可是学校门口，你别想乱来。” 张庆东拿出自己胸口的钢笔，说道“知道这是什么笔吗？ 这是录音笔，刚才你们两个在偷偷骂一个学生是吧，你们说我把这些录音放给你们学校领导听，你们会怎么样？” 这两人一听瞬间就慌了。 张庆东看着张丹，问道“很简单，我就想知道你叫什么，只要你如实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把录音删除了。” 张丹刚想说，一想不对，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听我的名字？” 张庆东唇角扯了扯，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他刚想说因为想揍你，话还没说出口，一旁这个女孩子说道“她叫张丹，跟江晚在一个宿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找她吧。” 这女孩说着，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将张丹往张庆东面前推了一把，张庆东就怕她撞上来，嫌弃地后退两步，好在张丹站稳了脚步。 张庆东意味不明一笑，将张丹从头打量到脚。 这种素质的人，以后能做一名合格的医生吗？ 张丹想破口大骂，没良心的东西，遇到危险就先把自己往前推，对她的好都喂狗了。 张庆东冷冷扫她一眼，转身离开。 他手里拿着的，也就是普通的笔，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很快江晚从学校出来了，刚才张庆东和张丹两人说话的画面她看到了。 张庆东看到江晚时，眼底的冷漠和嘲讽消失，立马变成宠溺，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江晚看了眼不远处面色惨白的张丹，疑惑看着张庆东道“你说她了？” 张庆东双手一摊“我是那种人吗？ 我都不认识她。” 江晚撇嘴，肯定是张丹说自己闲话被张庆东听到了。 “她说我坏话了？” “你想吃什么？” 这两人，一个答非所问，一个假装没听见。 江晚道“肯定是她说我坏话被你抓包了。” 早上那些流言蜚语，她在厕所就听人说了。 张庆东有些心疼她，胳膊一伸，示意江晚挽着她的胳膊。 他一个眼神，江晚就明白了。 江晚挽住他的胳膊，两人往饭馆方向走去。 张庆东这才道“你跟她在一个宿舍，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才没有，我有那么容易被人欺负吗？ 你别理她，她这个人素质不是很高，而且我觉得她一点文化都没有，她上大学就跟占用别人名额了一样，成绩很差作业也很差，我觉得按照她目前这个水平，考个中专都难。 以后哪个病人摊上她，怕是危险。” 江晚随意念叨的一句话，就被张庆东听了去。 媳妇都觉得她这个成绩有问题，那肯定就有问题。 不管有没有问题，先查了再说。 敢惹自己媳妇，惹错人了。 他舍不得伤，舍不得碰的人，谁敢伤一下碰一下试试。 张庆东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他们来到饭馆食堂的包间时，其他人都到了，张庆东中午就安排好了。 周政委和江大海他们都在，江晚一进来看见周政委，笑道“周叔叔，今晚上你多吃点儿，我要替我爸爸照顾好你们。” 周政委笑道“好啊，你这小丫头可真聪明。” 江大海早就好奇，江晚的身份了。 周政委媳妇进城都没车送，但江晚不一样了，每次进城来回张庆东去借车，周政委都会借。 后来饭吃到一半，周政委说起江昌，张庆东呛得咳嗽两声。 早知道张庆东这小子不简单，但他实在过于低调，一起出生入死几年，都不知道他爸是张平安，老丈人是何昌。 江大海此时的心情就是一片空旷的草原上，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后的苍凉。 有这样的爹和老丈人，他在贫瘠的大西北还能待得住，也确实是个人才。 人跟人啊，确实没法比。 一顿饭吃得江大海感慨万千。 饭后，江晚要去结账的时候被张庆东拦住了，他饭吃到一半借助去卫生间的时间就结账了。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房间。 张庆东一回房间，问江晚道“媳妇，你知道你们宿舍那个张丹是哪里人吗？” “怎么了？” “我就随便问问。” “好像环县的。” 张庆东知道，每个县城考上的人其实不多，真要查起来还是很好查的。 江晚去卫生间洗澡时，张庆东道“媳妇，我去楼底下买包烟去。” “你又背着我抽烟。” “我不抽，我就闻闻。” 烟对他来说，可抽可不抽，他只是找个借口出来打电话。 很快，他就给自己在环县的战友打了电话过去。 张庆东直接开门见山“帮我查件事儿……” …… 电话打完，张庆东回来时，江晚已经穿着睡裙坐在床边在吹头发了。 江晚看张庆东空着手，说道“你买的烟呢？” “想了想没买。” 江晚起身走过来，扯着张庆东的衣领，命令式撒娇的语气道“张嘴，我闻闻你是不是已经抽过了？” 张庆东乖乖张嘴，江晚凑近闻了一下，扬着嘴角踮起脚尖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抱着他的肩膀跳进他怀里。 张庆东托着她的屁股，仰头去亲她下巴。 江晚搂着他的脖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道“我跟你说，我们上个月解剖了一具尸体，那个死者的肺部生病了，胸口被切开的时候，他的肺里面都是黑黢黢的，你是没看见那个画面，你要是看见了，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抽烟了。” 张庆东一听，很是震惊。 “你不害怕吗？” “不怕，那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是医生，等我以后成了医生，我要照顾我的病人，所以在学习的时候，要认真学。” 第479章 一切不要太满，刚刚好就行 张庆东深情看着江晚道“丫头，你真的长大了。” 江晚笑笑，搂紧他的脖子，主动去吻他。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情深意切。 张庆东看着江晚的笑容，就想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做她想做的事。 这大概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吧。 三天会议结束，陈建国他们几个打算去河边转转。 陈建国前脚刚进门，打算洗把脸就带田文君下楼先去吃饭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建国问道“谁啊？” 门口的杜小军略显紧张“姐夫，文君姐，是我。” 陈建国看了眼刚洗完脸的田文君，说道“等一下。” 他将门打开一条缝，高大的身材堵在门口，杜小军看到陈建国身上的军装时，莫名有种胁迫感。 他礼貌一笑，说道“姐夫好，我妈今天出院了，她和我爸爸特意在家里准备了一桌菜，想邀请你和文君姐上我家去做客。” 陈建国一听，回头看了眼身后已经扎好头发的人。 田文君道“先进来坐吧。” 陈建国这才往门口旁边挪了挪。 杜小军笑笑，说道“文君姐，我就不进来了。 我在楼底下的车上等你和姐夫吧。” 杜小军话落，对陈建国微微点头，转身下楼。 车上？ 这小子家里还有车？ 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难不成这是在向自己示威？ 陈建国转身看着田文君道“你要去？” “怕是要去，不去的话不太礼貌，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你早点去早点回，我到时候在楼底下等你。” “你真不去？” “嗯，不想去。” 人是自己媳妇救的，他跟着去干什么？ 田文君知道他的性格，他说不去就不会去的。 “那行吧，那我早点回来。” “好，我送你下楼。” 其实田文君不想去的，但是人家车都开到楼底下了，她要是不去，只会让人觉得她这个人不好相处，而且多少不给人面子。 田文君从酒店出来，就看到面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杜小军就站在车旁边。 他微微一笑，说道“文君姐，姐夫请上车。” 陈建国道“我就不去了，早点送她回来。” 杜小军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没强求，他伸手要去给田文君开车门，陈建国胳膊长，先一步已经打开车门了。 杜小军的手落空，看着陈建国细心护着她上车。 杜小军道“姐夫请放心，我一定把姐姐给你完好无损送回来。” 陈建国点头，杜小军直接上了副驾。 这小子还挺有眼色。 车子走远后，陈建国才转身上楼去吃饭。 田文君来的时候，杜家住的是两层的小别墅，这边住的应该都是有地位的工作人员吧。 田文君这才意识到，杜家怕是当官的。 杜家的装修风格是中式，家里种了很多盆兰花，一进来就给人一种书香世家的感觉。 李淑萍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看到田文君向她招手。 “文君，快过来坐，晚饭马上就好，怎么你一个人来了，你丈夫了？” “阿姨，他还有事来不了。” 杜小军笑道“妈，姐夫她是军人呢。” 李淑萍一听，一脸惊喜。 她对田文君招手，田文君刚过去，就被她拉坐在自己身边。 李淑萍顺手给她拿了一根香蕉剥开，说道“文君，吃香蕉。” “谢谢阿姨，不用的。” “好孩子，不用太拘谨的。” 田文君接过没吃，只是放在了水果盘上。 李淑萍拉着田文君的手道“文君啊，阿姨跟你商量件事呗。” “阿姨，啥事你说。” “就是吧，我年轻时候一直想生个女儿来着，但我肚子不争气生了两个儿子，这次见到你，我觉得我们两个很有缘分。 你给我个面子，让我认你做干女儿呗。” “啊？” 这…… 田文君一时有些震惊，还有些疑惑。 干女儿？ 李淑萍看她这种反应，吸了吸鼻子，哽咽起来。 “你是不知道啊，我生了两个小子，平时连个关心我的人都没有，你说我怎么这么可怜？ 直到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你要是我女儿多好，平时没事我还能跟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文君，答应我吧，做我干女儿吧。 你要是不答应，我今晚上肯定难过得睡不着，我这脚踝肯定更疼了。” 田文君一时觉得尴尬，这可如何是好？ 她也没想到，李淑萍是这种人啊。 明知道她是装的，可她就是无法拒绝。 一旁的杜小军无奈歪着脑袋，忍不住扶额。 又来，大哥就是受不了她这招，才主动跑到大西北的犄角旮旯去工作的。 田文君道“阿姨，我不是省城的，我一回县城，下次来省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也陪你说不了几句话啊。” “没事的，我知道你们饭馆的电话，我可以给你打电话，我还可以给你写信。” “可是……” “我可以抽时间来找你玩，反正你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走。” 田文君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答应，整个房间里都是李淑萍爽朗的笑声，好像她刚不是从医院回来的一样。 田文君四下打量面前的房子一眼，她也好想有这么一套小别墅，夫妻和睦，儿女双全，事业顺遂，一切不要太满，刚刚好就行。 一顿饭结束，临走时李淑萍让人给田文君装了很多吃的，还给了田文君一个红包。 田文君拒收，但李淑萍又开始手帕一甩，抹眼泪抹鼻涕。 田文君干笑两声，李淑萍大概是被老公和两个儿子宠着的人，做事也是这么可爱。 无奈，红包最后还是拿上了。 杜小军帮她拎着东西从家里出来，田文君对门口站着的两口子挥挥手上车。 车子发动后，副驾上的杜小军道“姐，你别介意，我妈对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种性格，她人很好的。” 田文君笑笑，羡慕道“你可真幸福。” 杜小军这种，和江晚大概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吧。 后来，田文君什么都没说，杜家两口子是干什么的她也没问。 她不想麻烦人家。 车子到酒店不远处时，田文君就看到路边徘徊的陈建国了。 她眼底满是幸福，李淑萍对她来说就是梦。 但陈建国对她来说，才是幸福和人生。 她很知足！ 第480章 培训比赛第一名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杜小军下车的时候，田文军已经迫不及待下车了。 陈建国大步走到田文君面前，眸光柔软。 杜小军拎着吃的东西站在一旁，说道“姐夫，文君姐我给你安全送回来了，这是我妈给准备的东西，你们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学校了。” 陈建国道“好，谢谢了。” 陈建国伸手接过杜小军手里的包。 杜小军道“姐，我先走了，以后有时间跟姐夫常来家里玩。” “好，今天谢谢了。” “没事儿，以后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走了姐。” 杜小军举手投足间就很客气，两口子看他上车离开后，田文君挽住陈建国胳膊，就把人往一旁巷子里带。 陈建国道“去巷子里干嘛？” 田文君道“饿死了，赶紧走，我要去吃一碗酒糟汤圆。” 陈建国…… “他们请你吃饭你居然没吃饱？” “好东西太多不敢吃，总不能狼吞虎咽吧，在人家面前，我也不好意思大口吃啊。 你知道不，我送他妈去医院之后，我看见他爸妈的气质就感觉他们不是一般人，今天一去才知道，果真不是一般人。 你是不知道，人家住的是两层的小洋楼，家里摆的那些小玩意就不是随便能买到的。 桌子上摆了十几道菜，人家吃相文雅，我不得矜持点儿。” 陈建国是觉得又好笑又心疼，这要是他们几个，一看见好吃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 田文君要了一碗汤圆，还要了一碗米线。 其实她也不是很饿，毕竟下午在培训的地方没少吃，就是看到那么大一桌好吃的感觉馋。 汤圆放在面前，她吃了两颗就给陈建国了。 米线也是，也就吃了两三口，最后还是给陈建国了。 田文君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在一旁毫无怨言吃着汤圆和米线。 吃完后，陈建国嘀咕道“说要吃的人，结果最后都落我肚子里了。” 田文君笑笑，掏出手帕帮他擦擦嘴，陈建国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两人一回酒店，田文君从自己行李箱里面翻出给陈建国买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划一下。 陈建国道“这是你给我新买的衣服吗？” “前几天周末没事干，就出去溜达了一圈，你穿上试试看合身不。” 陈建国心里喜滋滋的，麻利换上衣服，田文君帮他整好衣领。 “真好看，板板正正挺好的，你明天回去的时候就穿上。” 陈建国伸手就去解扣子“那可不行，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田文君哭笑不得，随他吧。 田文君从袋子里拿出香蕉和苹果，剥开一根香蕉递到陈建国嘴边。 “给你吃一根。” 陈建国接过一看，又放桌子上了。 这玩意儿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两根，死贵死贵，还是留给媳妇吃吧。 “我不喜欢吃，你吃。” 田文君故作不悦道“赶紧吃，你要是不吃我就生气了。” 陈建国这才拿起来吃了。 田文君自己也吃了一根，坐在床边才说起晚上的事情。 对李淑萍认自己媳妇做干女儿的事情，他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媳妇是成年人，她自己有判断能力。 认都认了，说啥都白干。 陈建国明天又要走，多少有些舍不得，本想着两口子去河边转一圈的，想想还是算了。 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田文君道“大美生了个丫头，你去看人家了没？” “你不在，我不好去看，我在等你回来。” 田文君一听，说道“就知道你没去。” “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去啊，等你回来咱俩一起去吧。” “等我回来，孩子百天怕都过了。 算了，反正都现在了，那就等我回来了再去吧。 我回来的时候抽空给孩子买一身衣裳。” “好。” 这两口子聊了几句，后来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早饭过后，田文君站在楼底下目送陈建国离开。 陈建国不舍，但想到媳妇还有一个月就能回家，想想也挺快的。 何大美这边，月子都已经出来了。 月子一出来她就想干活，但杜小凤不让。 杜小风说坐月子看着是三十天，实际上恢复期是三个月。 何大美现在就想去上班，但被杜小凤和陈保国阻拦了。 何大美刚出月子，陈保国又开车去外地了，现在孩子两个月了，小丫头一天比一天可爱，肉乎乎的，乖巧倒也乖巧，就是喜欢乱动。 何大美有时候晚上睡得太死，半夜惊醒就找孩子。 有时候看孩子安安静静睡着，她就怕她没气了，伸手还要在她鼻子跟前试试，确定孩子有呼吸，这才松口气继续睡。 她一个人在家，家里人白天都去下工，临近中午或下午的时候，她提前帮家里人做个饭啥的。 田文君抽空去给孩子买了两身衣裳，还买了一双老虎的小鞋子。 不得不说，这年头手艺好的人是真的多。 很快，培训时间还剩下几天了。 田文君不知道的是，张桂兰这边已经接到通知。 国营饭馆要改造，文件批下来的是三层的大型食堂。 一楼可以承接酒席，二楼是包厢，三楼是住宿。 饭馆食堂暂时跟肉联厂的食堂合并，等饭馆修建好，他们再过来上班。 这对他们饭馆的几个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与此同时，田文君也拿到这次培训比赛的第一名。 这次比赛，是根据视觉味觉来评选的。 田文君的装盘是胡萝卜雕的一只火凤凰，她做的菜叫花开富贵。 其实也就是鸡肉丁和花生，还有青红辣椒。 她做的时候，花生米是油炸过的，鸡肉提前用淀粉腌制过，这些菜带着青红椒一起入口，口感层次丰富些。 给她打了高分的，就是这个雕花。 块钱到手，也有人不服气，不过他们看到田文君这个雕花，也不得不服气。 后面几天，是给他们自己的时间，让他们在省城转一转。 比赛结束这天是周六下午，田文举回来后肚子疼得厉害，她一到酒店，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她思来想去，经期半个月前刚过，应该不是要来亲戚了。 第481章 你的情况很严重 田文君进来房间时，江晚已经来了。 江晚道“姐，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啊。” 田文君还真不知道吃什么好，她这会儿面色惨白，整个人一进来就趴在床上。 江晚道“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肚子坠疼得厉害，我得休息一下。 小晚我晚上没胃口，你自己去吃点儿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江晚有些担心“姐，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每个月都会疼几天的，躺一下就好了。” “姐，你肚子疼说明还是有问题，你之前疼的时候去医院检查过吗？” “检查过，县城查了一次，去年这个时候在省城检查过一次，我身体挺好的。” “要不明天再去检查一次吧，万一上次检查错了呢？” 田文君一想心有余悸，她每次经期肚子都很疼，偶尔的小腹也会坠胀。 现在肚子又疼，难不成是因为两人夫妻生活太过频繁的原因吗？ 妇科病不是小事，早点查出来还是早点检查比较好。 想到这里，她道“那我明天早上再去检查一下吧。” “好，我陪你。” 江晚从房间出来后，先回学校给田文君拿了止痛药。 她怕疼，她一个人在省城，就怕自己哪里不舒服身边没人照顾，所以自己有准备药。 她拿了药在学校门口的巷子里随便吃了点东西，这才回到酒店。 田文君抱着肚子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江晚给她倒了水，在她耳边小声道“姐，起来吃粒止疼药吧，吃完就不疼了。 你放心，对你身体不会有影响的。” 田文君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爬起来吃了江晚给的药，后来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了医院。 还是去年那个大夫，只是时间久了，她只是看着田文君面熟，但一时没想起来。 田文君说了自己的情况，医生给她开了单子让她去做检查，江晚就在一旁陪着她。 做完检查，一个多小时后，检查单子出来了。 田文君也看不懂，但看到下面的诊断结果是‘输暖管严重堵塞，不宜受孕’几个字时，她脑子嗡的一下，脚步一顿。 她回头紧张喊住医生，听见着急的声音，医生反射性回头道“怎么了？” 田文君心跳得厉害，她面色发白如纸，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装镇定扯出一抹浅笑。 “医生，请问一下，你确定这是我的检查单子吗？” 医生皱眉“今天周末，一早上来检查的人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孕妇，你觉得我能搞错吗？” 田文君脑子嗡嗡的，一时之间六神无主。 她短暂失神之后，眼尾控制不住地发红。 “不好意思，我就是问问。” 医生瞄她一眼手里的检查单，大概猜到田文君识字，说道“你的问题很严重的，你去问问大夫什么情况，让你的主治大夫给你说吧。” “谢谢医生。” 江晚也在一旁紧张，她拿过田文君手里的单子一看，瞳孔瞬间放大。 这…… 这怎么可能。 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过，输卵管堵塞是大病，很有可能会导致终生不孕。 这种病，怎么能得在田文君身上？ 田文君转身的时候，脚底不稳差点没站住。 她突然有些难过。 一年前，明明检查结果说她身体没有半点问题的。 明明说不能生孩子的人陈…… 她想到他，瞬间恍惚踉跄了一下。 他居然骗了她…… 他骗人……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那种心情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陈建国这个王八蛋，他当时肯定看到自己的检查单子，才故意说是他的身体有问题。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说服医生配合他撒谎的？ 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说实话？ 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瞒着她。 她甚至还给他买了那么多药。 万一，他的身体吃坏了怎么办？ 江晚看田文君站不住，赶紧上前伸手扶住她。 “姐，你没事吧？ 你别吓唬我啊。” 江晚也担心，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么好的姐姐怎么会生这种病。 田文君晕乎乎的，感觉双腿都不是她自己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走廊的椅子旁边的，她坐下后，脑子里是上一世的画面。 为什么要这样？ 重生一世，难道还是没法改变没有孩子的命运吗？ 要说难过，其实上一世就已经心死了。 只是，这一世重生而来，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孩子？ 她要怎么面对陈建国？ 陈建国那么喜欢孩子。 难道，她的身体，是遗传吗？ 短短的几分钟，田文君好像又一次走完上一世她糟糕的人生。 江晚看田文君不说话，着急得不行。 “姐，没事的，咱们可以慢慢治的。” 田文君一双眸子呆呆的。 “小晚，这单子是真的对吧？” 江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田文君突然像傻子似的笑了一下。 一旁的江晚吓得不轻。 正常人知道这个结果，肯定会很焦虑着急，可是姐她也太平静了。 她平静得让人感觉她这个人不正常。 “姐，你不要太难过了，好不好？咱们先去找医生，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 田文君心情很复杂，只是经历太多让她麻木。 那颗心脏，好像被人一刀一刀割烂。 其实，她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平平淡淡，不争不抢 可是，她这副残缺的身体，没法给自己爱的人生个孩子。 田文君坐了好一阵子，这才起身进去门诊。 门诊的大夫看到这个结果，觉得有些眼熟，她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一个人来的吗？” 田文君道“大夫，你还记得吗，我一年前跟我丈夫来过你们医院，当时给我的检查结果是我的身体没问题，我想问问我这个病，是这一年才有的吗？” 大夫抬眸看了田文君一眼，恍惚间想起一年前的事情。 怪不得，怪不得觉得她眼熟。 其实当时她只觉得田文君长得好看，但让她记住他们两口子的，还是因为陈建国。 他当时护着自己的妻子，大夫觉得感人，那一幕就一直被深深记在脑海中了。 大夫道“我想起来了，你丈夫是不是军人?” 第482章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田文君道:“对，他是军人。” 大夫面色沉沉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子，问道:“你去年的检查单子还在吗？” “不在，去年我肚子不舒服，检查单子是我丈夫拿的，他说我身体没问题。 可是现在，好像我的身体问题很严重。” 大夫叹息一声，知道瞒不住了，说道:“你这个病怎么说了，暂时咱们国内的医疗设备太差了，你这输卵管堵塞情况严重，怀孕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不过你暂时年纪还小，希望你心态放宽，心里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等过几年医疗水平好一点儿了，或许可以进行治疗。 当时我记得我也跟你丈夫说了，但你丈夫担心你受不了，所以就叮嘱我，如果你问的话，就说你身体没问题。 我记得后来你们出去后就没再进来。” 田文君现在明白了，大概陈建国觉得男医生的话比较好说，所以才直接带着她去了男医生的门诊室吧。 所以，不能生孩子的人不是陈建国，而是她。 一旁的江晚道:“也就是说，不是怀不上，只是概率低？” 医生看了江晚一眼，说道:“就看未来的医疗水平。” 江晚觉得他们说了等于没说，只有田文君自己明白，其实他们说得很委婉。 江晚又问道:“那西医没办法，中医呢？” 大夫道:“中医效果不大，她的症状太严重了。 如果是轻症，一年前我就会建议喝中药活血化瘀。” 江晚:“那手术了？” 大夫又道:“输卵管实在是太细了，国内暂时还没有这个手术的先例。” 江晚一听，眸子一亮。 “那就是没有试过，不代表不行。” 医生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温柔清秀的小丫头。 “你看病还是她看病啊？” 江晚一愣，说道:“她是我姐，我肯定关心她了。 再说了，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我以后也是要当医生的。 我觉得，对病人最负责的就是将相关治疗方案都告诉她，至于利害关系可以让病人自己决定。 没做过这类型的手术，不代表以后没人做。 而且，输卵管长期堵塞，对身体肯定不好。 我姐就是肚子疼，这次才又来检查的。” 医生一听，也懒得跟这个小丫头解释，只是说道:“我给你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吧，你回去后吃上，你这个病情药物肯定是无法治疗的，但能缓解你的腹痛。” 田文君知道，只能这样了。 江晚也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治疗方式了。 医生给开了药，江晚陪着田文君下楼来买了药，两人这才往饭店走。 两人在一旁的巷子里喝了小米粥，吃了包子。 田文君没有胃口，一碗稀饭喝了一半，要不是因为要吃药，她都不会喝。 江晚盯着她吃完药之后，一时间房子里有些安静。 江晚道:“姐，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田文君面色平静，但看着就很疲惫的样子。 她道:“小晚，我觉得有点累，我不想去，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江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安慰她。 “姐，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再说了，你比我也就大几个月，你看我还在上学呢。 其实我和庆东哥也在一起了，但我一点都不想生孩子，每次我们完事之后，我都会吃避孕药。 我也跟我哥商量好了，我哥说他尊重过我，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咱们再要孩子。 姐，你今天也就二十出头，你等我，我还有两年就毕业。 等我毕业，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这个医生说喝中药没什么大的作用，没什么大的作用不代表没作用，至少不会让病情加重。 你听我的，回去之后暂时先把中药喝上，咱们慢慢调理。 我相信，你这个病再过几年一定可以治好的。” 江晚的话，对田文君来说，简直就是冬日的暖阳。 或许是经历得太多，她恍惚中才反应过来。 是啊，今年她也就是二十出头。 她心里一时舒服很多。 她拉着江晚的手，欣慰一笑。 “小晚，你简直就是我的小太阳。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姐你说。” “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喊我大姐，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老？” 江晚嘿嘿一笑:“你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 田文君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显老的原因。 “你还是别说了，我就知道肯定是显老。” “不是不是，当时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主要是你看起来太壮实，还有当时你身上的衣服太老气了，我以为你二十五六了，所以就喊你大姐了。” 江晚到现在，两个人当初是怎么见面的，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田文君笑笑，当时的她确实看起来太过壮实老气。 江晚看田文君笑得温柔，屁股一抬坐在她身边，说道:“姐，不管啥时候，你都给人一种很平静，很能干的那种感觉。 我也形容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沉稳感，跟你待在一起，好像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心里很踏实。” 江晚挽着田文君的胳膊，在她肩膀上蹭蹭。 田文君笑笑，说道:“我想明天就走了，你也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是吧？” “是啊，姐姐谢谢你，这学期多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真的觉得时间会过得很慢。 因为有你，我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姐姐你先回，我过段时间就回来，明天一早我送你。” “不用送了，我六点的车走得比较早，你白天还要上课，该休息时还是要好好休息。” “没事的，今晚上我陪你睡。” 这两人说了一小会儿，田文君抽空睡了一会儿。 江晚趁着田文君睡着的时候，出来去给张庆东打电话，想跟他说一声，让提醒一下陈建国，但电话没接通。 江晚给田文君买了些饼干啥的，她的零食还有很多，晚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她想给田文君分一半。 她的零食补给就没断过，她妈就怕把她饿着。 她一个人吃不完，放的时间久了也不好。 第483章 要怎么张口问他 陈建国也掐算着田文君回来的日子，还有三四天媳妇就该回来了。 这两天他被子都晒了。 田文君吃完药，睡了一觉肚子舒服了很多，现在她静下心来，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每个月肚子都会疼两次，一次四五天。 每个月中间，肚子疼的时候应该是排卵期，而另一次就是经期。 这么一想，所有的一切就都合理了。 冷静下来，她觉得这病要是放在未来其实不是大病，但也确实不好治疗。 她下午睡醒，给李淑萍打了电话，说自己明天一早要回家的事情，顺便道别。 李淑萍喊她来家里吃饭，她没去。 结果，天色暗淡下来后，李淑萍两口子拎着一大包水果和饼干来了。 这两人一来，田文君打开门时，看到杜鹏推着坐着轮椅上的李淑萍时，瞬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是真没想到他们两口子会来。 田文君震惊道:“李阿姨，你腿伤着，你怎么也来了？” 李淑萍笑道:“我们两口子来送送你，顺便给你买些东西。 再说了我只是伤了脚踝而已，我也得出来散散心。 小军那臭小子也想来的，结果今晚上要上晚自习。” 上晚自习不假，主要是杜小军不想让自己再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人家丈夫那么优秀，两人还那么恩爱，下次见面之前，他要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 江晚有些疑惑，离上晚自习这不是还有一个多小时吗？ 杜鹏道:“你干妈说给你买点东西你带路上吃，我们顺便再看看你。 走吧，这会儿时间还早，我们带你们两个一起去吃顿饭。” 田文君道:“不去了李阿姨，我中午吃的都还没消化，我也不想出去了。” 李淑萍一听田文君喊的还是李阿姨，说道:“你这孩子生分了不是，都啥时候了，还叫阿姨。” 田文君一时不习惯，她嘿嘿一笑，这才道:“干妈。” 李淑萍道:“笑道，这还差不多。 走吧，收拾一下赶紧去吃饭了。” 田文君是真的不想去，说道:“干妈，我真的不想吃，下次来了我请你吧。” 李淑萍看她是真不想去，她轻轻叹息一声，不想去就算了吧，也不能为难她。 “那行吧，那你明天早上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到了记得给我们来个电话，我们也就放心了。” “好。”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们。” 田文君和江晚一起下楼的，目送着两人上车离开后，江晚拉着田文君去巷子里吃了一碗汤圆，这才去上晚自习。 田文君看着那么大一袋子的水果，多少有些发愁。 这些还是留给江晚吧。 田文君将自己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又下楼去泡澡。 她脑子有些乱，回去之后，要跟他说什么？ 要怎么张口问他？ 他的目的是不想让自己多想，想得也比较简单。 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她真的很生气。 可是现在一个人泡在澡堂子里，她却一点都不想埋怨他了。 后来，她闭着眼睛靠在一旁很久，这才出来穿好衣服回房间。 江晚下晚自习，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大包零食，她一进来笑呵呵道:“姐姐，我给你们带了你喜欢吃的零食，你明天带路上吃。” 田文君哭笑不得，这么大两包东西她怎么带回去？ “你带来的这些，还有我干妈带来的这些，你都拿回学校吃吧。” “我不要，我也有很多，你带上放车上就行，明早我帮你送去汽车站。 不过，你什么时候认了个干妈，不过还挺好的。” 田文君笑笑，多余的也没解释。 两人翻开袋子，在里面挑了自己喜欢的零食来吃。 两人又聊了很多，江晚想起田文君的肚子，说道:“姐，你中午吃完药，肚子怎么样了？” “舒服多了。” “那就好，你记得回去之后，这些西药吃完给自己买点中药吃。” “嗯，好。” 两人吃完才睡，第二天一早，田文君就坐上了回去的大巴车。 江晚目送她离开之后，这才慢悠悠回去学校吃早饭，然后上课。 她还有三个星期，一考完试就回大院了，真好。 田文君起得早，在车上睡了一路，一到县城已经两点多了。 这个点回大院的大巴车早回了，田文君先来饭馆一看，饭馆已经被拆得破破烂烂。 田文君脚步一顿，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四下里看看，一旁倒着一些红色的砖头。 她想上前去问问，但手里的东西太多，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往回走。 天气太过炎热，饭馆施工，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 田文君被呛得咳嗽两声，无奈她只好拎着东西往大院方向走。 走的时候，路边都是白茫茫一片，一回来油菜籽都开始收割了。 顶着烈日，她慢悠悠走在路上，这会儿口干得厉害。 好久没走这么远的路，手里还拎着这么多东西更走不动了。 好在，没多久有拖拉机路过，捎带了她一段路。 耳边是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眼前是两边成熟的油菜籽，还有一大片将黄不黄的小麦。 夏日的风吹过，坐在拖拉机上都是凉的。 拖拉机一到大院门口，田文君从上面跳下来，拿着自己的行李，还没说谢谢，这帮人就走了。 田文君拍了拍行李箱上的尘土，拎着箱子往大院门口走。 门口值班的小同志看到是田文君，笑呵呵打招呼。 “嫂子，你这段时间回老家去了吗，好久没见你了。 嫂子我帮你送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我出去了一趟，我签个字。” 田文君签了字，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两个红苹果放到他们面前。 “给你们一人一个苹果吃，我先走了啊。” 这两小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面前的苹果，两人满眼震惊。 这个时候哪里来的苹果？ 这玩意儿得多贵？ 一个小同志上前一步要帮田文君拎东西，被田文君阻拦了。 “你赶紧去值班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她拒绝，但架不住小同志热心，还是帮她将东西拎到门口。 第484章 你骗了我，对不对 小同志帮忙将行李放在田文君家门口，说道“嫂子，我就先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辛苦了。” “应该的嫂子。” 小同志走了之后，田文君打开门将东西拎了进去。 房间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阳台上晾晒着两人床上的被褥。 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她忍不住弱弱叹息一声。 这个小房子，说起来也住了两年多了，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擦洗了身体。 她进去厨房一看，之前花八块钱买的中药还在，看样子陈建国没熬。 田文君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喝。 她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烧水洗了头发，顺便擦洗了身上，换下来的衣服也被她洗干净了。 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等陈建国晚上回来跟他聊聊。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将被褥收进来铺好，卷起袖子做晚饭。 田文君拎着篮子去后面菜园子摘了黄瓜和西红柿，还拔了小葱和一捆青菜。 晚饭她做了肉臊子炒土豆片，西红柿炒鸡蛋，凉拌黄瓜，还有一道凉拌木耳。 往年春天的时候，她会抽时间多少晒点野菜，但今年这几个月一直在省城，别说晒野菜了，她是连野菜叶子都没尝一口。 四道菜准备好，她还蒸了米饭，熬煮了一小陶瓷盆的青菜汤。 四菜一汤上桌后，田文君拿出一瓶酒放在桌子上。 她看了眼时间，离陈建国回来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离他回来的时间越近，她的心就要一紧。 她这病，十年八年的能不能好还不一定，她能等得住。 他能吗？ 她思来想去，还是想跟他提自己最不想提的两个字。 离婚！ 想到离婚两个字，她脑子都是懵的。 心里很疼，疼得要死。 压抑，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很快楼道里就是一帮男人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自家门外传来开门锁的声音。 田文君心口一滞，咔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门打开时，一股子菜香味扑鼻而来，陈建国心里还在寻思，是谁家媳妇做的饭菜这么香，都飘到自家房间来了。 结果房间门开大之后，就看到田文君端正坐在饭桌旁边，桌子上还放着几个菜。 陈建国脚步一顿，咧嘴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哎呀，这谁家小媳妇回来了？怎么坐在我家里？” 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听到他的玩笑话，田文君抿嘴，瞬间红了眼眶。 陈建国反手关上门，利剑一般冲到她面前，将人直接抱起来。 他笑道“要回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县城接你。 你几点回来的？怎么回来的？” 田文君看着面前这张又晒黑了不少的脸，顿时情绪就绷不住，她强装镇定不想落泪，但眼泪还是绷不住流下来。 陈建国这才意识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自打自己进门之后，她就一直没说话。 陈建国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担心。 “怎么了？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还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一顿。” 田文君本以为看见他时，能心平气和跟他说孩子的事情。 可是看到他之后，却发现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泪水一簇一簇地流，她抬手缓缓在他脸上一巴掌。 陈建国一顿，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你想急死我啊。” 田文君哽咽得厉害，鼻涕夹杂着眼泪，想说的话哽在嗓子眼，一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陈建国慌了，他将人从怀里放到面前的椅子上，高大的身躯蹲在她面前，粗糙的手握着她两只手，另一只手用自己袖子去擦她鼻涕和眼泪。 田文君深吸一口气，从他粗糙的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检查单放在桌子上。 她哽咽道“你骗了我，对不对？” 陈建国看着检查单子上省医院三个字时，心里咯噔一下。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再次握住她的手。 他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又亲，房间里只有田文君抽泣的声音。 好半天之后，陈建国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我不想你跟小红一样，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这不是你的错，我心疼你，我不想你有压力。 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责怪我，但是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至少可以隐瞒个两三年，但我没想到，还是没有瞒住你。” 田文君就知道会这样，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她好像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她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好半天之后，她哑着嗓子道“可是，我这病十年八年不一定能治好。 陈建国，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不该骗我。 你知不知道，我还真的以为是你的问题。 我甚至都给你买了药。 好在…好在那些药你没吃，你要是真的吃了，原本好好的身体吃坏了怎么办？ 陈建国，你不该…… 你不该瞒着我。” “媳妇，我错了我错了，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但这事儿你千万别往心里搁好不好？” 田文君摇头，他那么好，她不能耽误他一辈子。 她低头，稍微沉默了一下，说道“建国，我们…离婚吧！” 她哑着嗓子，离婚吧三个字很艰难地说出口。 陈建国一听，整个人都僵了。 抓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他面色严肃道“田文君，这话收回去，我不想听。 离婚的事情，想也别想。 我陈建国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婚。 不就是不能生孩子嘛，屁大点事儿你就提离婚，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反正离婚的事情你想都别想，我陈建国没孩子，那是我陈建国命该如此。” 田文君看他情绪激动，是真的很心疼。 她也不想离婚，可她又不想耽误他一辈子。 陈建国眼角也红了，他低头，一张脸埋在她胸口，将人抱得死紧，语气软下来哄道“媳妇，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 这次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再瞒着你。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些糊涂话了？” 第485章 离婚两个字，真的挺伤人 田文君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他，一张脸埋在他脖颈。 “可是，你怎么办？ 我不能给你生孩子。” 陈建国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两个人清静，以后不许再说傻话，不然屁股都给你打开花。 你只要记住，不能生孩子的是我不是你就行。 你听我说，都到这个时候了，其实真相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你只要知道，你是我陈建国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田文君心里乱糟糟的，头疼得厉害。 她不是受不了，而是一想到他没有孩子，就觉得对不住他。 他这么好的人，不该摊上这样残缺的自己。 田文君道“他们会在背后羞辱你的。” “无所谓，老子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从来都不怕那些。 但你不行，你是我陈建国的女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你面前挡着。 只要老子有一口气在，老子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田文君红着眸子看着他，眼角的泪痕让她整个人看着有种破碎感。 陈建国再也控制不住，低头狠狠亲她。 田文君紧紧抱着他，她想告诉他，她爱他，很爱很爱。 陈建国抱得很紧，很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抱着她进入房间，两人都好像在彼此身上寻找落脚点。 在一起这么久，他偶尔会粗鲁，会用力，但还是会克制。 可是这一次没有。 田文君也不似从前那般矜持，她闭着眼睛，修长微颤的睫毛上面还挂着泪珠。 她歪着头，细细浅浅地吻，吻过他涌动的喉结。 陈建国一手掐着她的腰，察觉到田文君的主动和异常，他有种被深爱的感觉。 一番云雨，是两人之间最真实的情感和对彼此的精神寄托。 室内是田文君的轻唤声，还有陈建国忘情所以的声音。 他一直在动情喊着媳妇。 事后，陈建国没有像往常一样抽身离开，而是紧紧抱着她。 田文君也缠着他，纤细的胳膊圈着他精壮结实的腰。 房间里异常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陈建国摁着她的后脑勺，让她一张脸埋在自己脖颈，一声不吭就这样抱着她。 后来，两人就睡着了。 谁也没有提离婚的事情。 客厅里，四菜一汤就这么放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热了饭菜，他自己吃过一些，给田文君留了一半。 田文君睡得很沉，陈建国很不放心，就怕自己中午回来看不见她一样。 走到门口的人又折回来，进去房间坐在床边，帮她掖好被子，伸手将她脸上散落的秀发别到耳后，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又亲，这才不舍离开。 这次的事情，陈建国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 身体检查的事情，陈建国还想问一些细节，但想了想，还是没多问。 他往训练场去的时候，整个人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江大海大步追上来，说道“老陈，你今天咋回事儿，我在后背喊了你好几声，你就跟没听到一样，你没啥心事吧？” 陈建国面色看着确实有些憔悴，他道“没事儿。” 没事儿？ 平时精神抖擞的人，今天后脑勺看着都蔫巴巴的，这一看明显有心事啊。 “你不会是想你媳妇了吧？” “她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那你还不高兴个啥？” 陈建国心里沉甸甸的，他不想理会江大海，大步朝着训练场走去。 江大海脚步一顿，疑惑道“这是吵架了？” 不应该啊。 陈建国走了之后，田文君这才起来。 她肚子一直在叫，但她一点都感觉不到饿。 全身酸疼得厉害，骨头好像被拆卸掉再重新组装起来一样。 昨天下午哭得太凶，到现在她眼睛都红肿着。 提离婚的事情她没开玩笑，她也知道陈建国不离婚也不是玩笑。 她庆幸自己遇上这么好的男人，可每每想到他身上那些伤口，就觉得自己不该害了他。 离婚的事情是没得商量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调理好自己的身体。 江晚说得对，喝中药作用不大但并不代表没作用，她可以先试试。 至少，以后肚子就不会再疼了。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对陈建国好点儿。元宝小说 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昨天下午，她说的那些话挺伤人的。 说离婚的事，他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田文君现在想起来，有些懊恼，又有些自责。 离婚两个字，真的挺伤人。 她现在也能明白，爸妈当初抱养她时的心情。 她是田二虎两口子的精神支柱啊。 她冷静了一会儿，又爬起来换床单和被套。 这次从省城带回来的药她得继续吃上，等这些药吃完，她就去找那个老爷爷给自己把脉，然后开药调理自己的身体。 心里有个短暂的计划，一时间似乎也不慌张了。 她吃过早饭，洗完床单和被套，看时间还早，去后院菜园子掐了一篮子的灰灰菜回来晾晒在阳台上。 她现在回来，饭馆暂时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江翠花在不在家，等晚上吃完饭，她就去找江翠花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昨晚上的饭菜还剩下一半，田文君热了热。 陈建国中午回来之后，谁都没再提昨晚上的事情。 陈建国一颗心也是悬着的，一回来看到她，整个人心里瞬间就踏实很多。 还好，她还在。 田文君道“这些中药还是我之前买的吗?” 陈建国心口一紧“是你之前买的，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顾得上熬。” “扔了吧。” 陈建国端菜的手一顿“有点浪费，医生不是说……” 陈建国话还没说完，田文君道“你身体没病就别吃药了，真的吃出问题麻烦就大了。” 陈建国暗自松一口气，小声道“好。” 他就怕她生气，她就怕他多想，两人心里都在为对方着想，只是不善于表达。 饭菜上桌，陈建国抬眸偷偷瞄她一眼，心想她今天也太过安静了，安静得他心慌。 明明昨晚上，两人抵死缠绵时，他觉得心里是爱着自己的。 因为检查结果的事情，陈建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敢去看她。 第486章 饭馆没有倒闭 一顿饭，吃得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陈建国，就怕面前的人再次提起离婚的事情。 为了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他连平时吃饭时发出的声音，今天都克制了。 房间里安静得要命，陈建国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吃过饭，田文君起身要去洗碗，陈建国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筷，嗖一下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道“你歇着，我来。” 他就想田文君知道，即使她怀不上孩子，她也是愿意宠着她。 他不在乎！ 她才不会像杨伟那个王八蛋一样欺负一个女人。 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遇到事情要两个人解决，而不是让其中一方一味地忍让。 看着他的背影，田文君心里就越发愧疚。 陈建国进来厨房一看，之前放在厨房案板上角落里的那些中药都不见了，看来是被她扔了。 陈建国暗暗松了一口气。 田文君坐在桌子上发呆，左右也就两个人的碗筷，他洗得很快。 陈建国出来时，看到田文君拿着墩布在擦洋灰地板，他又嗖一下冲到她面前来，从她手里拿过墩布。 “我来，你去歇着。” 田文君无奈道“那我去后院给菜浇水。” “等我，我们一起去。” 田文君一顿，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你是怕我跑了吗？” 陈建国嘿嘿讨好一笑“没有，我是想陪着你。” 他现在知道，媳妇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她也心疼自己。 她心里也在自责愧疚，他只想一直围着她，让她习惯自己，离不开自己。 田文君叹息一声“那我去厨房接水。” 田文君转身进去厨房接水，水接好时，陈建国已经站在门口等着拎水了。 两口子下楼后，冯秀娟带着江小宝和妞妞在楼底下玩，杨丽秋和她的孩子也在。 这两人平时也吵吵，但今年过来似乎关系好了很多。 四个月没见，妞妞都会自己走路了。 的身体一个，那双腿跑起来就跟安装了小马达一样还快得很。 冯秀娟看到田文君，说道“呀妹子，你啥时候回来的？” “嫂子，我昨天下午回来的。 翠花呢？” “你不是介绍她去饭馆上班了吗，她每天都去的。 不过你们那个饭馆接到上面的文件要改造，说是给你们要修三层的洋楼，他们几个人暂时搬到肉联厂的食堂去了。” 田文君一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饭馆没有倒闭。 冯秀娟想跟田文君说说话，说话的时候时不时转头看妞妞一眼。 冯秀娟还想跟田文君说几句，但妞妞已经跑远了。 冯秀娟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对田文君道“妹子，晚上我让翠花来找你，我先去看看这丫头去，她现在长腿了看不住。” “行嫂子，你赶紧去吧。” 冯秀娟追着孩子跑了，一旁的杨丽秋对田文君笑笑，也问道“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你先看孩子，我去忙了。” “好。” 田文君和陈建国来后院浇水，其实她都是一般下午太阳快落山时给菜浇水，她就是心里有些慌，在家里待不住。 陈建国给菜浇水的时候，摘了一根黄瓜递给田文君。 田文君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最后还是没吃，等两人回来前面院子时，院子里已经不见刚才那几个人的身影了。 两人回来房间，田文君洗了手进了房间，直接拉开被子躺下了。 心里疲惫的时候，身体也会跟着疲惫，她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别的什么都不想。 陈建国心里也不好受，他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其实心里特别想抽烟，但还是忍住了。 他厚着脸皮进去房间，鞋子都没脱掉，靠边躺在一边，伸手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了一点点，将田文君揽进怀里抱得死紧。 田文君其实没睡着，陈建国对她越好，她就越是难过。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眼角的泪水缓缓流下。 陈建国知道她哭了，他只是抱紧了她。 哭吧哭吧，哭完就没事了。 后来，田文君大概是真的困了睡着了。 陈建国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直盯着窗外很久，直到下午训练时间，他轻手轻脚起身离开。 江翠花还不知道田文君回来的事儿，她晚上下班回来，冯秀娟才说起田文君回来的事儿。 江翠花想上楼去看看，她刚出门，田文君就下楼了。 两人脚步都一顿，互看一眼微微一笑。 田文君道“正好，我想下楼来找你呢。” 江翠花道“巧了，我也想来找你呢。” 田文君的目光朝着楼道口看了眼，笑道“那一起去操场上走一走。” “好。” 两人一起出了大楼，江翠花将田文君自行车的钥匙递给她。 “嫂子，这几个月谢谢你的自行车，我把钥匙还给你。” 田文君接过，说道“你在饭馆还好吧？”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我感觉心里挺踏实的。” “那就好。” 江翠花能珍惜这次工作的机会，田文君也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 江翠花道“我们都盼着你回来，我要恭喜你拿了第一，你明天去上班吗？” “再休息两天吧。” 她还想看看大美和孩子去了。 “行，那过几天咱们一起走，到时候我骑我大哥的自行车。” 田文君道“我那天回来路过饭馆门口，我想跟你们打声招呼来着，但看到饭馆被拆得稀巴烂，一时也找不到人问，我就先回来了。” “我们搬去肉联厂的食堂了。” “大美上班没？” “还没，她说等这个月出来了就去上班。” 想想也是，她刚生完孩子才三个月，怎么都要过了百天才能去上班。 这两人聊了一会儿，这才往回走。 陈建国站在阳台上心里很不安，看到田文君和江翠花两人慢悠悠朝着楼底下走来，心里就踏实多了。 他刚才站在阳台上抽了两根烟，这会儿赶紧挥了挥面前的烟味，转身拿了扫把扫掉烟灰，转身跑去卫生间刷牙。 田文君站在楼底下，跟其他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上楼。 在楼道底下站了一会儿，田文君知道的是，杨丽秋也怀孕了。 第487章 我不该问的 田文君跟他们站了一会儿，回来时陈建国已经在洗脚了。 田文君一回来，说道“我明天早上去一趟县城看看大美去，后天我就去上班了。” 陈建国担心道“你这几个月都没休息好，再好好休息几天吧。” “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那你等我，明天下午我从训练场回来，我陪你一起去。” “也行。” 两人说好之后，第二天下午，陈建国从训练场上离开的时候，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他直冲回家时，田文君已经准备好东西了。 她给孩子买了两身衣服，还准备了十块钱。 田文君道“咱们两个都骑自行车，你骑快一点，先到县城给大美买一只老母鸡，孩子的衣服我都买好了。” 陈建国道“好。” 他嘴巴上是这么答应的，但两人往县城走的时候，他一直跟在田文君身边。 田文君道“你骑车骑得快你先走，去县城给大美买只老母鸡啊。” 陈建国道“现在天气热，他们没这么早关门的，快到城里我就去。” 田文君总感觉，陈建国这两天就怕她跑了一样。 两人骑车快到县城时，陈建国才加快速度先一步走了。 田文君刚到大美家门口，陈建国自行车头上挂着一只老母鸡，从不远处风风火火地来了。 田文君都有种自行车被他踩冒烟的感觉。 两人的自行车停放在门口锁起来，一起进了院子。 这个点杜小凤下地干活先回来做饭了，今年的油菜籽收成不错，他们收割起来也好干一些。 杜小风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她出来一看是田文君两口子。 杜小凤笑道“哎呦，是文君和建国啊。 大美，你大哥大嫂来看你了。” 杜小凤一边喊着，一边迎接上去接过这两口子手里的东西。 “文君啊，你啥时候回来的？” “婶子，我前天刚回来。” 何大美刚给孩子喂完奶，孩子刚睡着。 她道“嫂子，我在这里，我马上就来。” 何大美声音不小，怀里的孩子睡着后没反应。 平时何大美说话声音就大，估计孩子在她怀里已经习惯了。 何大美将孩子放在炕上，小心盖上薄被，就怕她乱动，在一旁放了两个枕头。 她从炕上下来后，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穿上鞋子就往门口走。 田文君和陈建国已经被自己妈妈迎接进主屋里面了。 何大美进来看到田文君的那一刻，差点扑上去，要不是有陈建国在，她就真的扑上去了。 “嫂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我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何大美抓着田文君的手不放，一旁倒水的杜小凤无奈道“文君你还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这丫头念叨次数最多的就是你。 她巴不得你早点回来。” 田文君笑道“婶子，我也是想回来看看你们，但我们就只放了两天假。 大美生了我都没时间抽空回来看看，我家这口子也是个粗心的人，我不在家也不知道抽时间来看看大美。” 杜小凤道“他们一天从早忙到晚，饭能吃到嘴里都不错了。” 田文君笑笑，何大美道“哎呀嫂子，没事的，我不介意。” 杜小凤给两人冲泡了红糖水放在手边，田文君道“孩子呢？” “睡着了，小丫头能吃能睡，哭的时候那声音是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嘴巴能张多大就张多大。” 何大美话是这么说，但人看着格外兴奋。 田文君很羡慕，老二两口子真的是互补，两人在一起日子过得也是顺风顺水。 田文君道“说明小丫头性格好。 对了，我在省城给孩子买了两身衣服，买得比较大，一身是现在就可以穿，一身冬天穿暖和一点。” “哎呀嫂子，又麻烦你了。 谢谢嫂子记挂。” 杜小凤看时间不早了，说道“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你们可千万别着急走，不然我会生气的。” 田文君道“辛苦婶子了，我来给你帮忙。” 一旁何大美道“哎呀嫂子，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客气了。 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丫头去，长得像保国，跟他爸爸一样好看。 这孩子得亏随他爸了，要是随我肯定很难看。” 何大美说着，已经拉着田文君去自己房间了。 田文君顺手还拎上自己买的衣服。 天气太热，小孩子怕热，这才一会的时间，身上的被子已经被踢开了。 这小丫头被何大美养得白白胖胖，露在外面的胳膊看着白白嫩嫩，手腕就跟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 她呈大字型躺着，田文君看着忍不住笑笑。 何大美笑道“得亏我家炕大，别看孩子小，躺在床上是真的占地方。” 田文君笑笑，忍不住摸了摸。 果真，小孩子能治愈世间万物，心瞬间都能融化。 田文君道“对了，这小丫头叫啥名字啊？” “叫陈胜男，爷爷给取的。” “这名字真好听。” 田文君伸手，很小心地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小丫头在睡梦中紧紧捏住她的手指头，田文君被逗笑了。 她声音有些激动，笑道“你看你看，这丫头抓住我手指头了，手劲儿还挺大。” 一旁的何大美也跟着笑。 何大美想了想，小心问道“嫂子，你给大哥买药了没？” 田文君嘴角的笑容一顿，她微微叹息一声，说道“不是你大哥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我这次去省城检查了。” 何大美很震惊，瞬间又很自责。 她这不是往嫂子心口上捅刀子吗？ “嫂子，对不起，我……” “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说对不起？” “我不该问的嫂子。 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等过段日子再说吧。” 她确实心里挺累的，但现在真的不想去想这些事情。 田文君知道何大美心里会自责，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上班？” “我是想这个月出来就去上班，但家里马上就收割小麦了，我妈顾不上照顾胜男，我想等他们收割完小麦，我顺便还能帮她们做饭。” 第488章 晚风暖人心 田文君一想也是，何大美太懂事了，她是奉献型人格，什么都为家里人着想。 何大美看田文君好像比之前又安静多了，说真的她还是挺担心的。 何大美想关心她的身体，好几次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她转移话题道“嫂子，我妈说今年城里多了好多摆地摊的人，投机倒把处的人像是放开了一样，不怎么管。 我觉着，今年形势好像比去年松了好多。 我想再观望观望，到时候也去做生意。” 田文君有些吃惊，她从没想过何大美还有这个想法。 田文君笑道“可以啊，不过你到时候打算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 田文君道“慢慢来吧。”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又道“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你给孩子留着吧。” 何大美一看就急了“嫂子，你和大哥来的时候，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了，这钱我不能收。” “赶紧拿着，这钱又不是给你的，你着啥急？ 这是我们给孩子的。” 田文君将红包放在孩子枕头边，何大美有些不好意思。 那两套衣服是从省城买回来的，看着就不便宜，他们还带了一只老母鸡，现在又给钱，她觉得这些心意真的太重了。 田文君看何大美不说话，她笑道“好了，都是一家人，你的孩子回头还得喊我一声大妈呢，她也算是我半个女儿。 再说了，我这身体以后生不生的还没个数，到时候我还得靠胜男这小丫头了。” 听到田文君这话，何大美有些心酸难过。 这么好的人怀不上孩子，大哥那么爱她，不得心疼死。 何大美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她真的生不了，到时候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就替他们生一个。 话说难听点，总比去福利院抱养回来的强，总归是陈家的血脉。 不过，这话何大美没当着田文君的面说。 这妯娌二人聊了一阵子，杜小凤晚饭快做好的时候，何昌明和何永刚父子就回来了。 何平安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晚自习下了才回来。 何永刚看陈建国这小子来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吃饭时间硬是拉着陈建国喝了两杯。 何老爷子也是有私心的，何家这两个后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 他这个老的看着都喜欢。 陈建国无奈喝了三四杯酒，一顿饭吃完，天色都黑了。 陈建国看时间不早了，说道“爷爷、叔、婶子，你们早点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何永刚道“要不就在家里住一宿吧，都这个点了。” “爷爷，我明天一大早还有事儿，这会还不晚，也就半小时左右就回去了。” “那行吧，知道你忙，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上慢着点。 有时间就上家里来，让你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谢爷爷。” 何永刚父子两人将这两口子送到巷子口，目送他们离开，两人才转身回家。 何永刚念叨“保国这小子这次出门有半个月了吧？” “是啊爸，半个月了。” “应该是快回来了。” 此时此刻，陈保国已经进了省城。 这次出门回来，休息四五天又要去南方了。 汽车大队活多，他们农业局的也跟着一起跑。 今年政策松动，停止了上山下乡，其他省很多地方，知青已经开始大片大片返城了。 陈保国跟着冯军走南闯北，这一个春天，好多地方好像都变得暖和起来。 以往，他和冯军两个人出门在外，吃住都在国营招待所，但今年大街上到处都是小吃。 有些地方投机倒把处还在管，但有些地方只要不影响交通随便你怎么摆。元宝小说 南北管理有差异，但在陈保国看来，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陈建国和田文君往回走的时候，头顶的星空很亮，路两边的田间地头，有很多飞舞的萤火虫。 耳边是风吹杨柳的沙沙声，夹杂着时远时近的蛐蛐声和青蛙的叫声，田文君难得地心静。 她抬头，漫天繁星，难得的美景。 微风吹过，晚风暖人心。 一路上往回走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话。 一进门，田文君刚换好拖鞋，就被陈建国抵在墙上，霸道激烈，不容拒绝地吻落下来。 田文君一怔，陈建国一双眸子深邃迷离。 他一张脸埋在她脖颈，轻咬着她的脖子，口齿厮磨。 他薄厚适中的嘴唇微张，一手掐着她的腰，唇瓣沿着脖颈一路轻吻到脸颊。 耳边是江国安粗重的喘息声。 炙热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她整个人骨头都酥了。 他在她耳边暧昧呢喃。 “媳妇，想你。” 田文君脑子乱糟糟的，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她的敏感点。 他一手已经探进衣内，粗糙的指头捏着她腰间的肉。 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合，下一秒仿佛要融入到一起去。 窗外的风吹过，室内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舞动。 田文君回神，想起两人还没洗漱，她唤回一丝理智轻轻推了他一把。 “我们还没洗漱。” “我不脏，等会儿一起洗。” 话落，陈建国抱着她直接进了房间。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情不自禁，难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吗？ 陈建国紧紧揽着她，吻得难舍难分。 他力道很大，就像是要将她挤进身体里一样。 恍惚中，田文君搂着他的脖子，两人互换了姿势。 她坐在他腿上，勾着她的脖子，散落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好看的锁骨上是被陈建国亲吻过的红痕。 看到她这张柔柔静静，却媚态十足的脸，陈建国第一次不想做个人，想做个禽兽。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他完了，这辈子他都栽在她身上了。 田文君红着眼角，同样看着他渴求的目光。 她主动去亲他吻他。 突然间她就想，没有孩子其实也挺好。 她爱他，很爱很爱。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给了自己足够的包容和理解，还有安全感。 就算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他第一时间还是想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田文君吻得更深更热情。 室内，是两人从未有过的暧昧和放纵。 田文君第一次使出浑身解数去勾他，去缠他，去留住他。 厮缠中，她就不想再想孩子的事情，就想这样缠着他一辈子。 第489章 突然想给他一巴掌 事后，田文君趴在他胸口，陈建国难得餍足。 他胸口起起伏伏，征求她的意见道“媳妇，我想抽根烟。” 田文君的手指轻轻扣着他胸口的胸肌，她声音轻轻道“抽吧。” 陈建国很意外“你不生气？” 她微微抬头，一双眸子柔柔看着他。 她轻声道“你好像，就只有抽烟这一个爱好了。” 陈建国轻轻笑了，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将人一把捞进怀里，手脚并用将她紧紧缠着。 田文君道“你抱得太紧了。” “我以后再也不抽了，我不想你难受。 我觉得你今晚上很不一样，我心疼你。 媳妇，咱以后好好过吧，好不好？ 你太安静了，安静得有时候让我害怕，我就怕我一睁开眼找不到你。 答应我，开心一点，好不好？” “好。” 她浅浅答应一声，又主动去亲他。 陈建国一顿，抱着她又是一顿狂啃。 他愿意跟她就这样过一辈子，他也愿意宠着她，护着她。 这天晚上，两人没少折腾。 田文君心里也似乎放下了某些东西，变得主动，变得妖娆。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去训练场，田文君一觉睡到中午，昨晚上折腾太狠，她腰都快要断了。 陈建国在训练场上离开的时候，训练场旁边开着很多黄色的五瓣花，他不慌不忙采了一束，在那帮新兵蛋子诧异的神色下离开了训练场。 张喜娃道“我们营长是给嫂子采的野花吗？” 赵二蛋笑道“肯定了，我姐人美心善，我们营长肯定很爱她。” 张喜娃道“羡慕，我啥时候才有媳妇？” 赵二蛋道“别做梦了，咱们整天不是拥抱大地，就是拥抱黄土泥浆，是个女的看见咱们臭烘烘的都绕道走，你还是清醒一点吧。” “你别对自己没信心成不？ 要不咱们在文工团找一个？” 赵二蛋一听，看傻子似的看着张喜娃。 “你怕不是今天训练的时候做梦了？ 你想什么呢，就文工团那帮娘们，看人的时候鼻孔朝天，他们眼里能放下你和我这样的？ 一上街，她才发现大街上有好多的老太太拎着篮子，篮子里是鸡蛋或者是别的干菜什么的。 两人路过饭馆时，原来的饭馆已经被拆得干干净净。 田文君脚步一顿，一旁的江翠花道“等年底房子盖起来，咱们明年这个时候就在这边上班了。” 田文君回神道“是啊。” 果真是，岁月变迁，起起伏伏。 肉联厂，张桂兰也是很头疼。 自打他们搬来肉联厂之后，肉联厂食堂的人压根就不理会他们。 上头也知道，但眼下确实有些难。 肉联厂本就有会计，现在又来一个张桂兰，还有一个没露面的大赛冠军，后厨的人也是心慌，就怕他们被挤走。 田文君来上班的时候，张桂兰就在办公室待着。 肉联厂给他们腾出一间办公室来。 江翠花带着田文君直接去了张桂兰办公室，张桂兰看到田文君，抓着田文君的手不放。 “文君啊，你可算是回来，你不知道，自打我们搬来肉联厂之后，就基本没生意做了。 我这一天天的也是头疼，我真怕上面把我们就这么不管了。” 田文君道“不会的张姐，既然能让我们搬来肉联厂，后期肯定还有其他安排的。” “唉，但愿吧。 对了，我把你前面四个月的工资给你。” 张桂兰说着，拿钥匙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来。 “你数数，看够不够？” 田文君懒得数，她信任她。 “不用数了张姐。” 她在一旁签字。 田文君道“上个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电话里没说咱们饭馆拆了的事啊。” 张桂兰一脸愁容“我跟你打完电话没几天，县城就来通知了，当时情况很着急，我都来不及给你打电话说一声就开始拆了。 我们现在，在这里基本上也是闲待着。 大美找的那个丫头，这都七八天没来了。 我现在心里也发愁。” 说不愁是假的，主要现在没事干，就怕被不怀好意的人给挤走。 第490章 身体有点小毛病 田文君道“没事的张姐，咱们先看看情况。” 张桂兰朝着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担心道“咱们到底没在自己的地方，在别人的地方就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我们这才搬过来不到一个月，翠花和大庆现在还能去后厨打打下手，我这一天心里也没底。 饭馆没建起来，咱们几个后面要怎么安排，我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文君，我知道你性子好，也想得开，在肉联厂咱们能干就干，别人甩脸色也忍一忍，毕竟咱还要养家糊口，等咱们饭馆建起来，咱们就可以扬眉吐气了，晓得吧？” 田文君笑笑“张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你我是放心的，我现在就是年纪大了，有时候控制不住就想叮嘱你们。 我这几天抽时间去跟肉联厂的领导说说看，看我们怎么安排。” “好，谢谢张姐。” “好了，你去忙吧，你们的东西都放在我这个办公室吧。” “嗯，好。” 田文君这才去后厨忙。 刚来这边，她确实还是有些不习惯。 肉联厂后厨本就有三个人，现在又多了他们几个，里面多少显得有些拥挤。 王大庆倒还是老工作，没事干就在后院劈柴倒泔水。 江翠花和田文君现在变成在厨房里打杂的。 肉联厂有几十个工人，说起来吃饭的人多，唯一的好处是，大伙儿吃饭都是拿自己的饭盒，他们最后收拾的餐具倒不是很多。 田文君一来，肉联厂后厨的人打量她一眼，小声议论道“她就是那个送去省城培训的厨师啊？” “是她，就是她，我们主任说她可厉害了，我看着也一般啊。 干厨师是男人干的活，她一个女人细胳膊细腿的，能拿锅铲，能颠勺吗？” “就是。” 这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但也落入江翠花和田文君耳朵里了。 江翠花听到后面色一变，手里的菜刀重重剁在圆形菜板上，她张嘴就要怼，却被田文君拉住了。 田文君轻轻摇头“翠花，干咱们自己的。” 江翠花道“嫂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容易被人欺负，该怼回去还是要怼回去，咱们拿的又不是他们肉联厂的工资。 再说了，想去参加培训的人一大堆，那么多人里面你能拿第一，那是你的本事。” 田文君道“张姐说得对，咱们还要生活，那些话左右对我起不到什么作用，咱们就当没听到吧。” 江翠花狠狠剜了一眼面前很不好意思的两个女人。 江翠花心里憋着气，反正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田文君是谁，是她亲嫂子的救命恩人。 她以前不懂事欺负人家，现在谁敢不懂事欺负自家恩人试试。 江翠花小声嘀咕道“反正我不想听她们说你闲话。” 田文君忍不住笑笑。 肉联厂后厨的师傅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厨师，叫张开年。 张开年也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了，他瞪了这两人一眼，说道“你们的菜洗干净了吗？ 少说话，多做事儿。” 这两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赶紧坐在一旁洗土豆去了。 张开年走到田文君面前，说道“田同志是吧，欢迎你来我们肉联厂后厨，大家以后都在一起工作，有啥困难你就直说。” “谢谢。” “不用客气，我姓张，叫张开年，你还没来我们就听说你的大名了。元宝小说 你以前在你们饭馆怎么干，现在怎么干就成。” “好的，谢谢张师傅。” “没事，我们后厨就三个人，那个稍微胖点的叫都豆苗，瘦一点的叫王小兰。” 田文君点头，目光看向洗菜的两人，他们头埋得很低。 “好，我知道了。” 张开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肉联厂的菜单都是提前一周排好的，田文君没有像在饭馆一样主动去做什么，而是做什么之前都询问一下张开年。 张开年还算客气，知道什么说什么，在后厨话也不多，做事也踏实。 田文君发现，在这边上班，什么都好，就是没在饭馆自由。 在饭馆上班的时候，就算有事情突然离开一下回来，张桂兰也不会给他们扣工资。 可在肉联厂就不一样，张桂兰上面有人管，那是真的请一天假扣一天工资。 她在肉联厂连着上了半个月，之前省城买的药吃完了，这次来月事儿，田文君肚子居然没以前疼了。 她大早上来到饭馆，就去找张桂兰请假。 张桂兰道“你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张姐，我身体有点小毛病，我想去中医院开点药，然后早点回家。” “行，那你去吧。 不过，在这里不像以前了，你请一天假我就得给你记上，肉联厂也有人登记的。” “好的张姐，你该怎么登记就怎么登记。” 她可不想让张桂兰为难。 “行，那你去吧。” 田文君跟后厨打了声招呼，直接去了中医院。 还是上次她找的那个大夫。 医生记得田文君，主要是她长得好看，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买的是调理男人不生孩子的药。 一年到头在他跟前来看病的人不少，但因为不孕不育来找他的人，很少。 医生笑道“你男人药吃完了？” 田文君如实道“他没吃，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先生，您能帮我把把脉吗，我想给自己买点药。” 医生登记的手一顿，抬头扶了扶老花眼镜仔细打量田文君一眼。 “检查单子你有吗？” “有，我拿着呢。” 田文君将检查单子拿给他看，医生看完之后，抬眸又看了田文君一眼。 “上次你不是说，是你家那口子身体有问题。” “那件事情，说来话长，这次我去省城又检查了，是我的问题。” 医生神色复杂，干咳一声之后，说道“手腕放上来，我帮你看看。” 田文君将手腕缓缓放在桌子上，医生闭着眼睛，两个手腕都给她把脉了。 田文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一会儿之后，大夫收回手，说道“你还这么年轻，这病调理起来比较难，甚至可能希望不大，但是你先把药喝上。” 第491章 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田文君明知道结果，但心里还是有些疼。 “先生，请问一下，我要吃多久的中药？” “你这个病是真的很少见，我也不好给你说。 估计五六年，或许十年八年。” 田文君心口一滞，大夫道“你才二十岁，慢慢来。元宝小说 那我给你开方子吗？” 田文君点头。 医生开了单子，田文君买了药之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转了一圈。 一条街上，到处都是摆地摊的人。 这边县城好像也放开了，只要不影响交通，随便你卖什么。 田文君心里乱糟糟的，她买了一个熬药的砂锅，还买了一个小小的煤炉子。 煤炉子和药挂在自行车前面，剩下的绑在自行车后座，这才往回走。 田文君一回去还没到中午，砂锅洗干净后，她在砂锅里面倒上一包药，加了凉水泡上，等下午再熬，明天开始就喝中药。 陈建国回来的时候，田文君做了凉面，现在天气热得厉害，也就适合吃凉面。 陈建国不知道她今天回来早，一进门看到她在往桌子上端面条，笑呵呵大步走过去从身后圈住她。 田文君道“你别闹了，马上要吃饭了。” 陈建国胳膊紧了紧，一张脸埋在她脖颈用力吸了一口，好香。 他在她脸上蹭了又蹭，亲了又亲。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早上去中医院了，买了一个月的中药，不想去上班就回来了。” 陈建国目光下意识落在案板上，这才发现，之前放他中药的那个地方，现在又放了药。 他眉头皱了皱，一张大脸在她脖子上又蹭蹭。 “你怎么没跟我说，我应该请个假陪你一起去的。” “不用，知道你很忙的，赶紧洗手吃饭了。” 陈建国像是没听到，蹭了好半天这才松开她，出去的时候还帮忙端了小菜。 两人坐在饭桌前，谁也没再说药的事儿。 陈建国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津贴推放到田文君面前。 “五个月的，我给自己留了五块，给老家邮寄了三十块，剩下的都在里面了。” 田文君搅拌面条的手一顿，陈建国盘子里的面已经搅拌好了，里面没放辣椒。 他将面前的盘子放在田文君面前，两人互换一下，说道“都要吃中药了，以后咱家不吃辣椒了，我陪你。” 他起身将装着辣椒油的小碗端去后厨，大步出来坐下大口吃面。 田文君看着一旁的信封，一双眸子瞬间出现一层雾气。 “五块钱够吗？” “够啦，我又不抽烟不喝酒，赶紧吃。” 田文君笑笑，说道“那我放在老地方，你用的时候就自己拿。” “好。” …… 前段时间，田文君两口子去看何大美的那天晚上凌晨三点多，陈保国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想跑回来看何大美和孩子，但想到这会儿三点多，大晚上回去怕吓到孩子。 汽车一进城，冯军就在自家巷子口下车了。 陈保国一个人开车进了农业局大院，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衣服往身上一披就睡了。 等天亮，他签字后点完货再回去吧。 刚好，给自己媳妇买点儿东西。 这一觉睡到天亮后八点多，冯军来敲车窗门，陈保国才醒来。 两人先去办公室报到后，拿了上个月的工资，然后让人清点了货，签字确认后，陈保国去邮局给家里邮寄了二十元，顺便给何大美买了一只老母鸡。 他现在挣的钱比大哥多，以前大哥没少给家里寄钱，他现在能挣钱了，自然要给家里寄钱。 他们兄弟两人哪里知道，每次邮寄回去的钱，老两口都分别给他们放好了。 陈立业上了大学基本不花钱，小兰学习好学校给免了学费也花不了几个钱。 这两年庄稼收成好，社员分到手的粮食也够吃了，不用饿肚子。 陈保国回来的时候，杜小凤他们割油菜籽去了，何大美刚把孩子哄睡着。 何大美看到陈保国差点扑上去。 陈保国身上脏兮兮的，他顾不上那么多，好久没见何大美，抱着就是一阵狂亲。 两人之间很少没办事儿了，陈保国连孩子都顾不上看，亲了好半天被何大美推开了。 何大美道“你多久没洗澡了，我给你倒水你先擦洗一下身上，我都闻见味了。” 陈保国抬起胳膊自己闻了闻，果真是满身汗臭味。 他嬉笑道“我也闻见了，我还闻见你身上的奶香味了。” 何大美脸一红，嘀咕道“不正经，我去给你倒水洗洗。” 陈保国想想，自打何大美肚子月份大了，他就不敢碰她。 现在孩子都三个月了，应该是可以碰了。 何大美给他倒了一大盆温水，陈保国自己洗完后，连牙都刷了。 何大美给她擦完后背，还没顾得上擦头发，就被陈保国抱起来往房间走。 何大美被吓一跳，知道他要干啥，红着脸道“你别闹了，万一我爸妈回来看到了咋办？” “这会儿才十点，他们还在割油菜籽，不会回来这么早的。 你疼疼我，我想你了，完事了我给你炖鸡去。” 何大美是真的心疼他，他这个工作没日没夜地，每次回来他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而且人也瘦了很多。 陈保国抱着何大美进去房间，笑道“媳妇你胖了，腰上都有肉了。” “咋了？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不嫌弃不嫌弃，你胖了说明咱家日子好，你男人我有本事。” 陈保国将人放炕上，就扑了上去。 何大美看到孩子动了一下，心脏病都能吓出来。 好在，她只是动了一下。 陈保国差点疯了，他以前不懂别人说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有了老婆孩子，才知道热炕头多舒服。 他感觉他差点死在何大美身上。 房间里，两人紧紧相拥，十指相扣，缠得死紧。 陈保国感觉怎么都要不够。 何大美也有种充实感。 家里没人，她也不用顾虑那么多。 事后，陈保国感觉他自个儿又活了，他抱着何大美又磨磨唧唧亲了半天，这才爬起来去做午饭。 要按照他现在的想法，高低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 他好像，好久都没好好睡一觉了。 第492章 你要跟我分开睡 陈保国杀了一只鸡，何大美就在一旁洗菜炒菜。 两口子情意绵绵，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眼神都是暖的。 陈保国一回来，何家一大家子人都高兴。 当天下午，陈保国要去下地干活，就被何永刚阻拦了。 知道他出去一趟休息不好，他就算再能干，也是人不是机器是需要休息的。 陈保国下午跟孩子躺在一张炕上，睡得跟猪一样。 何大美看到父女俩睡觉的姿势和动作都一模一样，忍不住笑笑。 晚上的时候，何大美将孩子哄睡着，又被陈保国捞进怀里一番折腾。 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屋里，陈保国长臂搭在何大美腰间。 何大美道“你这次回来，休息几天啊？” 休息五六天，还能帮家里割两三天小麦。” “你一回来，我爸妈都舍不得让你下地干活。” 何大美有些不舍，本来背对着陈保国的人，转身主动钻进他怀里。 “那你临走前，有时间去看看大哥大嫂吗？” “过两天再看，这两天家里太忙了，我明天下地干活去。” “那你去，我也跟着去。” 她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陈保国一听，说道“胡闹，孩子还那么小，你跟着去干啥？ 你跟我下地去，孩子谁照顾？” “孩子我用背带背上呗，村里好多女人坐完月子就开始背着孩子下地干活了。 我这都在家里休息三个多月了。” “胡闹，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你这样身子容易落下病，老了得受罪，不许去。” 何大美伸手在陈保国腰间掐了一把。 陈保国就怕她生气，语气都软了下来。 “别的女人那是没有收入迫不得已，但你不一样，我不想你吃苦受罪。 你就好好养身体，以后干活的机会多着了，你就呆在家里吧。” 何大美知道他心疼自己，忍不住笑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何大美突然想到田文君的身体，说道“保国，以后咱们多生两个孩子吧。” “好，咱们生两个。” 陈保国压根就没听出何大美话里的意思。 他单纯地以为，何大美是喜欢孩子。 陈保国知道，这年头孩子最多只能生两个，何大美的话她就当玩笑话了。 至于田文君不能生孩子的事儿，她没跟陈保国讲。 第二天，陈保国就去下地干活。 村里人以前还笑话陈保国是要当上门女婿，陈保国在这边生活一年多，这些人也渐渐知道他在农业局开车的事情。 这小子能挣钱，一回来还帮何家人干活，谁人不羡慕？ 别说村里的老人了，那些年轻小媳妇看着都羡慕。 地里也有年轻媳妇背着孩子干活的，有的孩子七八个月大，就被放在地头的竹篮里。 但何大美就不一样，孩子百天都过了，没下地也没上班，人也胖了一圈，在家里肯定是享福了。 陈保国下地干了五六天活又要走，临走时这天晚上，跟何大美两人没少折腾。 凌晨的时候要不是孩子醒来，陈保国都不想松开何大美。 她看着何大美给孩子喂奶，等喂完孩子，他才抱着何大美睡。 第二天一早，陈保国走的时候何大美没送，她怕自己心里难受。 这次他又要去边疆了，等回来估计都一个月之后了。 这孩子爹当的，孩子都快四个月了，他跟孩子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没二十天。 江晚这边，试考完就回来了。 下学期，她就大三了，这日子过起来还真是快。 李凤琴上的是大专，他们算是77届的学生，下学期开始，就在居住地附近实习就好。 实习期一年，带薪实习，一个月十块钱补贴。 这个暑假一过，她就不用再去学校了，等明年毕业的时候，拿着实习学校的实习证明，去大学校再换个证明，她以后就是正式的老师，一个月能拿三十元工资了。 李凤琴想想，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孩子一放假，大院又开始热闹起来。 江晚回来这天，是张庆东来接她的。 张庆东看见江晚，激动得不行，江晚还想在饭馆吃碗小馄饨，但路过时才知道，饭馆已经被拆了。 江晚看到这一幕，担心道“饭馆被拆了，那文君姐的工作怎么办，你在电话里怎么没有告诉我？” “你别担心，饭馆是扩建，嫂子他们暂时去肉联厂上班了，等饭馆修建好，他们再搬过来上班就行了。” 江晚一听，瞬间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这份工作她干不了了，我就给我爸爸打电话，叫他再想别的办法。”了 张庆东笑笑“我媳妇真好。” 江晚好像有心事一样，偏头看向车窗外。 她有意无意问了句“庆东，青蛙和老鼠好抓不？” 江晚突然叫庆东，张庆东忍不住多看了江晚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张庆东觉得这丫头眉宇间看着成熟沉稳了不少。 “你问这个干啥？” “我想要提前练习手术操刀，回来的时候，我还特意带了一套手术工具。” 张庆东又看了江晚一眼。 他的丫头，终究是长大了。 他一直觉得她是娇弱的，但每一次她都让自己觉得意外 “你不是最怕那些软乎乎的东西吗？” “不怕，人都解剖过了，还怕什么小动物？ 庆东，我以后想当一个好医生，我想比别人早一步。” “只要你不怕，我就去帮你抓，到时候我陪着你。” 江晚柔柔一笑，一边看路，一边伸手揉了揉江晚的脑袋。 江晚回来大院，她去收拾行李的时间，张庆东还了车，回来后给两人煮了面。 江晚吃完饭，就将之前听她睡的那个房间收拾了出来。 张庆东在一旁看得紧张。 “媳妇，你这是干啥？ 好端端怎么收拾这个房子？难不成你要跟我分开睡？” 江晚道“你说什么呢，我是想把这个房间收拾出来，明天开始，我要练习解剖青蛙。” 张庆东看江晚是来真的，心里为她是捏了一把汗。 他道“我今晚上就给你抓去。” 江晚突然一头扎进张庆东怀里。 “我这样是不是很残忍？” “不会，我媳妇以后要当名医的。” 第493章 活该你找不到媳妇 江晚眼睛亮亮的，她笑了笑，提醒道“是当妇科圣手。” “那你毕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生孩子？” 江晚想到田文君还没治好，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我……” 暂时还不想。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张庆东仰头就亲了上去。 江晚一顿，张庆东一把揽住江晚的细腰。 江晚被提到桌子上，双腿被迫分开环着张庆东的腰，两人贴得很近。 张庆东的吻又急又燥，就像对她的思念一样。 江晚也是，两人抱着啃了一会儿，张庆东才依依不舍分开。 很想碰她，但每次两人完事儿她都要吃避孕药。 张庆东知道，那玩意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从现在开始，整个暑假他要克制一点。 江晚不知道张庆东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她抱着他松了一口气。 张庆东将江晚从桌子上抱下来，帮她整理好身上的衬衣。 “走，我带你出去。” “去哪儿？” 张庆东伸手揉了揉江晚的脸蛋，说道“带你去河边抓青蛙。” 江晚笑道“行。” 出门的时候，张庆东手里拎着一个篮子。 下楼梯时，他牵着江晚的手走在前面。 他嘀咕道“你这学期比上学期更瘦了，我喜欢的两个肉嘟嘟的脸蛋也没了。 这个暑假我要给你补回来。” 江晚跟在她屁股后面笑，两人一下楼，大院底下都是孩子。 冯雪琴和冯雪雁两人穿着一个颜色的碎花裙，冯志东也穿着一身新衣服。 这三个孩子今年都长高很多。 大院里的孩子都在追逐打闹，笑声不断。 江晚抬头看了眼三楼，想到田文君知道自己生病时失落的样子，她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她跟老师商讨过如何在不做手术的情况下疏通输卵管。 老师说，如果症状轻，就可以靠药物治疗，如果症状严重，暂时没别的办法。 江晚有个大胆的想法，症状轻的病状下，能不能进行人工疏通。 老实说，输卵管太细，这样的操作承担的风险太大，也没有人愿意拿自己当作实验工具。 第494章 我怕媳妇就是好骗 张庆东道“啧，给个面子，多少匀点儿。” 李岩皱眉“这玩意儿不能乱给的。” “几只青蛙而已，能用多少？赶紧的。” 李岩坐着不动“不行就是不行。” 张庆东又啧了一声“你不给那我自己找了。” 李岩道“你知道它放在哪儿吗？” “不知道我可以找，你看你的书去。” 李岩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我把它放在第一个柜子第二排。” 张庆东嘴角轻扯了一下，打开柜子拿了一盒。 李岩挑眉，也不知道少拿一点，一下子拿那么多。 张庆东将麻药装进口袋里，顺便压了压。 “你这柜子里乱七八糟都是些啥啊？没找见，算了算了，你不给我就先走了。” 李岩嘴角抽了抽，这演技还是可以哈。 张庆东出门时回头道“改天上我家来吃饭。” “可拉倒吧你，我听说你媳妇之前做饭，厨房差点都给烧了，对于她的手艺，我表示很怀疑。” 张庆东回头道“别以为你给我放水，我就不敢收拾你啊。 说我可以，说我媳妇不行。 我媳妇做饭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啊。” 李岩道“行行行，你赶紧回去陪你媳妇去吧，别在我这里瞎晃悠，要是丢了东西，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张庆东要走时，李岩又提醒道“那一小支可以给十只青蛙用。” “知道了。” 一盒就是十二瓶，够自己媳妇霍霍了。 张庆东出门的时候，还好心给李岩关上门。 他一回来，江晚已经洗漱完了。 江晚也看出张庆东在生气，她心里有些不安。 这会儿张庆东一进门，从包里掏出一盒麻药放在江晚面前，说道“你要的麻药。” 江晚拿起来一看，一脸激动。 “你哪儿弄来的？” “你别管了，你用就行了。” 他出去不到半小时，就拿着一盒麻药回来，不用多想都知道，他拿麻药的地方不是很远。 突然，江晚就想到了李岩。 张庆东不说，那她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有些事情，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比较好。 张庆东道“收好了，别让人看见。” 江晚笑笑，拿起麻药转身进了书房。 张庆东看着江晚的背影，多少有些无力感。 他的丫头，现在真的是长大了。 也开始有心事了。 张庆东洗漱完，光着膀子从卫生间出来，江晚穿着一条白色丝质睡裙，她藏在卫生间门口，等张庆东从里面出来时，江晚直接挂在他身上。 张庆东就算生闷气，也不会对江晚态度冷漠，他捞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将人抱在怀里。 江晚顺势搂住他脖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哥，你在生气。” 张庆东在她嘴巴上用力嘬了一口。 “你也知道我在生气，还不赶紧哄哄。” 江晚咯咯一笑，鼻尖在张庆东鼻尖上蹭蹭，说道“不生气好不好？ 我告诉你了，你能保证不告诉别人吗？ 我不想你生闷气。” “你不相信我？” 江晚一双眸子格外亮，她搂紧了张庆东道“我相信你。 这事儿跟文君姐有关，她身体不好，我想帮她。 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不能说，你也不能问。” 张庆东就知道，陈建国这两天就跟神经病一样，虐得他那些新兵蛋子跟孙子一样。 他不但虐别人，还虐他自己。 别人都在休息的时候，他一个人做四百米障碍物。 张庆东抬手揉了揉江晚的头顶。 “我就是担心你有心事被人骗。” “我才没那么傻呢。 “嗯，我媳妇不傻，我媳妇就是好骗。” 江晚…… 江晚抱着他一顿乱亲，两分钟不到，张庆东就被哄好了。 张庆东抱着她进屋，憋了一个多月，小伙子年轻气盛，佳人在怀，他哪里还顶得住？ 江晚身体柔弱无骨，张庆东一直在隐忍着，可是越忍就越想撕了怀里的人。 后来两人还是没少折腾，只是张庆东没有在江晚体内留下什么。 江晚多少有些不习惯，她总感觉张庆东好像没以前喜欢她了。 要是以前，一段时间没见，他总是要缠着她，恨不得将她榨干。 两人又洗漱了一番，江晚搂着张庆东的腰，一晚上都抱得紧紧的，两人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张庆东出完早操回来时，手里还拎着早饭。 今天周末，早饭过后没什么事，张庆东就在一旁陪着江晚。 江晚去阳台的篮子里抓青蛙的时候，粘乎乎冰冰凉的手感，她摸了一下瞬间缩回手，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的手颤颤巍巍朝着青蛙伸过去好几次，篮子里的青蛙一动，江晚吓得往后退两步。 一旁的张庆东突然心疼她。 她以前都不碰这些东西，现在看她这么逼自己，一旁的张庆东看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也很难受。 “丫头，实在不行，咱就不勉强自己了。” 江晚调整了一下呼吸，坚定摇头拒绝。 她闭了闭眼睛，一手抓住自己手腕，逼着自己从篮子里抓出来一只青蛙。 抓住青蛙的瞬间，她恨不得将自己这只手给剁了。 好不容易将青蛙抓放在案板上，结果一松手它就跳远了。 江晚吓得叫了一声，好在一旁的张庆东手速快，一把摁住青蛙。 江晚手抖得不像话，她看着自己的手，胃里一阵抽搐，一瞬间她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书房里很糟糕，她一时间身体软得不像话。 张庆东见状，将青蛙又丢回篮子里盖好，扶着江晚从书房出来。 江晚冲进卫生间，吃下去的早餐吐了个干净，她拿香皂使劲搓洗自己的手。 她从心理上，还是抗拒对青蛙下手的。 她不喜欢这种触感。 张庆东知道，她从出生接触的东西都是别人这辈子可能都不曾拥有的。 她这样一个完美的人，站在云端的人，要去触碰她没接触过的这些东西，她的心理上肯定有个转变的过程。 张庆东知道她，外柔内刚。 尽管她刚才吐得天昏地暗，但等会儿她还是会调整好心态，进行自己刚才没完成的事。 果真，江晚在卫生间待了一阵子，这才从里面出来。 第495章 这怕是来给陈小红说媒的 书房已经被张庆东收拾干净了。 江晚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 张庆东给她递过去一杯水。 “喝点水吧。” 江晚接过，一杯水咕咚咕咚下肚，眼神无比坚定。 张庆东心疼“要不……” “再来，我一定可以克服的，一定可以。” 江晚已经先一步进了书房。 她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闭了闭眼咬牙抓出一只青蛙。 上次一样，她的手还是抖动得厉害。 青蛙放在案板上，江晚一个人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张庆东看她已经在忍耐了，他轻声道“医生做手术，身边都是有助手帮忙的。 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来做你的副手，我帮你压着它，你先给它打麻药。” 江晚胃里已经在抽搐了，但她一直强忍着。 张庆东摁住青蛙后，江晚抽回手松了一口气。 这次她戴着口罩，戴着帽子穿着白大褂，想象自己置身手术室中。 她抽了十分之一的麻药，打进青蛙的身体里。 两分钟不到，青蛙就不动了。 江晚深吸一口气，手术刀在手，她眉间是一层细细的汗珠。 江晚小声嘀咕“不要怪我啊，对不起，忍一忍就好了。” 张庆东无奈，这傻丫头心里还是自责的。 他看着她痛苦下刀，然后一点一点将青蛙解剖，每一个过程都小心翼翼。 可能她平时操刀的机会少，人紧张手还在抖，那青蛙之后就再没醒过来。 一整天下来，江晚解剖了六只，完了最后将他们缝合。 这一天，对江晚来说，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永远都忘不掉，第一次抓青蛙时那种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江晚回来十多天，田文君都没看见她。 这天晚上田文君和江翠花下班回来，她上楼就去敲张庆东的门，但敲了半天都没人开。 陈建国道“你别敲了，这个点大家都吃完饭了，这次江晚回来，这个点都会跟庆东两人去河边抓青蛙。” 田文君满脸问号“抓青蛙干什么？” “不知道，每天晚上都是这样。” 田文君道“我等会儿下来问问。” “好。” 这两口子先回去了。 这十多天，江晚碰过很多只青蛙，现在的她都能自己抓青蛙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比第一次好了很多。 两人抓了十只，完了将白天解剖的青蛙埋在水池旁边。 江晚回去的时候，还采了一束鲜花。 这两人在楼底下碰到李文慧，江晚跟李文慧说了几句话，阳台上熬煮中药的田文君就听到江晚说话的声音，趴在阳台上笑眯眯看着江晚。 “小晚，到我家来玩。” 江晚一抬头，对上田文君的眸子，笑道“姐，你回来了。” 江晚看到田文君阳台上在冒烟看，笑着问道“姐，这个点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田文君笑道“我在熬中药呢。” “姐，你等我，我马上就上来。” 江晚和张庆东一回来，她急急忙忙洗了手，给田文君拿了两盒饼干，还有巧克力和牛肉干。 她来的时候，田文君早早就把客厅门打开了。 江晚一进来，直奔阳台。 田文君道“你这丫头这次回来作业是不是很多，都不见你出门，一眨眼你都回来半个月了。” “姐，我作业确实挺多的，我最近都在练手呢。” “我家那口子说了，你们两口子最近都在抓青蛙，你青蛙都敢碰啊。” “我之前不敢，现在敢了。” 客厅里，陈建国听到这话，一脸怀疑地看着张庆东。 张庆东肯定点头。 两个大男人瞬间沉默下来。 田文君道“那你整个暑假都要在家里解剖？” “嗯，不然下学期去了学习任务艰巨，我怕我自己跟不上。” 田文君是真的佩服江晚，身上一点富家子弟的毛病都没有。 炉子里的中药熬制好了，田文君将里面还在燃烧的炭火埋进一旁放满煤灰的盆子里。 她将药端进厨房，这才出来。 江晚道“姐，桌子上放的是给你拿的零食，我这几天要是没上来找你，你就来我家找我。” “好。” 江晚坐了一会儿，叽里咕噜说了很多。 田文君已经喝了半个多月中药了，她好像真的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好像，心情比以前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不少，小肚子也不疼了。 就是吧，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江晚坐了一会儿，说道“姐，你喝完中药要是觉得苦，就吃颗水果糖，我都给你装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改天我下班回来早了，在家里请你们吃饭。” “好的姐。” 田文君喝完中药，往嘴里塞了一粒陈建国买的水果糖。 前几天她开始吃中药了，他就给自己买了一斤，每次吃完中药，她都往嘴巴里丢一粒。 陈建国道“江老师对你是真的好，得亏她是个女的，她要是个男的，我都要嫉妒了。” “你嫉哪门子妒？” 陈建国傻笑，伸手拉了田文君一把，田文君就坐在他腿上了。 陈建国道“开玩笑的。 他粗糙的大手探进衣内，放在田文君肚皮上轻轻揉了揉。 “肚子还疼不疼了？” “不疼了，真的。” “那就好。” 陈家村，又是一年一度的丰收季。 今年没有天灾人祸，粮食收成也好。 陈小红的身体现在完全好了，今年过来，往事放下后心情好了很多。 她气色红润，人看着比之前有肉了。 她现在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儿，晚上看书。 她不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也不再觉得自己丢人，以前的事情，也放下了不少。 这天，村里来了一个隔壁村的媒人。 她从大队院门口路过时，问门口的人道“后生，麻烦问一下，你们村陈小红家怎么走啊？” 这后生问道“你找陈小红家啥事啊？” “我有个事儿找她说。” 这人指了路，媒人谢过后生，脚底生风朝着陈小红家的方向走去。 张强疑惑，就听到门口的人道“这不是隔壁村的媒人嘛，这怕是给陈小红来说媒的。” 张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第496章 后妈不好当 这两人又道“陈小红也算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就是生不了孩子。” “估计这个找上门来的，怕也不咋地，要是事情真的成了，估计去了还得给人当后妈。 “反正啊，这后妈不好当。” 张强耳边是这两人说话的声音。 张强脑子乱糟糟的，他大步朝着陈小红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又刹住脚了。 这事儿先等等，不能慌。 媒婆连陈小红的家都不知道，肯定是第一次来。 这是大事，按照陈叔老两口的性格，媒婆来一次肯定不会成的。 张强想到这里，又折回去了。 刚好，张强在路上遇上陈大庄。 陈大庄自打有了媳妇之后，晚上就很少跟张强上山去看玉米地了。 陈大庄看他从陈小红家这个方向走来，笑呵呵道“你这是去看你心上人去了？” 张强瞪了他一眼“你还能好好说话不？” “能啊。对了，你这是干啥去了？” “心情不好，在村里随便走走不行啊。” “行行行，你是支书，你想在村里走，我还能拦你不成？” 陈大庄看张强一阵沉思，说道“你这是咋了？” 张强没吭声，他收回思绪，打量陈大庄一眼，说道“你不是在家里陪着你媳妇吗，怎么在这里？” 如今，马秀莲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陈大庄是寸步不离。 “我媳妇睡着了，我来看看队里有啥事儿。” 张强瞄他一眼，说道“有啥事也不敢用你啊，你现在是有媳妇的人。” 陈大庄知道张强是在调侃他，他嘿嘿笑着道“你也赶紧娶一个不也就有媳妇了。” 张强有些心烦，他爸妈那边到现在还没松口，他今年二十四了，也不能再等了。 想到这里，张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你晚上去山上草棚去不去？” “啥事啊？” 张强对陈大庄勾了勾手指头，陈大庄耳朵靠了过来，张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陈大庄嘴角抽了抽“还能这样？你都没见过人家，再说这样行吗？” “晚上先问立业打听打听。” “行，晚上我去。” 张强心想，只能这样了，不然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媒婆路过村子里时，又问大树底下聊天的人问了陈小红家的地址。 刘秀当时也在一旁，等媒婆走了，村里这帮人讨论起这个媒婆来。 村里就这么大一点，她们坐在一起猜测，媒婆是来说媒的。 刘秀一听，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她想到自己儿子已经二十四了，到现在还不打算娶，刘秀就怕他真的把心思一辈子都放在陈小红身上。 要真是这样，他们老两口下半辈子就会成为村里人的笑话。 村里这帮女人道“小红是个好姑娘，就是遇上杨家那个浑蛋。” “杨伟是浑蛋，可不生孩子的女人再好也不值钱啊。” “到底是小红不能生孩子，还是杨伟不能生孩子？” “这还用说吗？杨伟人家都结婚了，新娶的那个媳妇肚子都大了，前几天我在镇上还见着了，那肚子大的看着还有个把月的也就生了。” “哎呦喂，我记得他们是去年十一月多结的婚，这一结婚孩子就有了？” “那可不嘛。” 这些话落在刘秀耳朵里，刘秀心里异常复杂。 她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夜幕降临，晚上张强回家去吃饭的时候，刘秀就在饭桌上道“强子，妈跟你说，不管怎么样，我和你爸都不会接受陈小红进门的。 你最好是死了这份心，等这阵子忙完了，我就去找个靠谱的媒人，在其他村子给你寻个能过日子的女人。” 张强抬眸，一脸严肃且认真。 “妈，别的女孩子我都瞧不上，我心里就只有她。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打一辈子光棍，要么我就去出家。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说到做到。” 刘秀气红了眼，张强没了胃口，他快速吃完一碗饭就离开了。 刘秀气得吃不下，坐在饭桌旁边一直在哭。 张德福叹息一声道“哎呀，别哭了，哭得人心烦死了。 他都二十四了，过了今年再不娶媳妇，回头咱俩在村里都没脸见人。” 刘秀气的哽咽道“你没听他说吗，不让他娶他就打一辈子光棍。” 张德福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行了就让他娶了算了吧。 我想了想，现在都啥年代了，咱俩年纪大了，他的事情，咱们想管也管不了啊。 日子要他自己过，咱们能帮多少忙呢？” 刘秀擦着眼泪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那个陈小红她不能生孩子。 咱们家就他一个儿子，他要是真娶了陈小红，你们张家的香火就断了。 强子他姐是生了一儿一女，但那是人男方家的孩子，跟咱们张家也不沾边啊。 这孩子现在是被迷了心智，我看他这下半辈子，早晚要折在陈小红身上。” 张德福想想也是，一时心里也堵得慌。 沉默了一阵，他道“那现在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让他打光棍？” 刘秀哭得更厉害了。 好半天后，她道“今天村里来了个媒婆，看样子是给陈小红说亲的，咱们再等等吧。 要是陈家同意了那咱们也就啥都不说了，强子以后也就死心了。 要是事情没成，到时候我就亲自去找陈小红说清楚。” 这次，刘秀是铁了心了。 张强心里乱糟糟的，他在大队院里待了一会儿，陈立业拿着手电筒来了。 最近几天都是他们家值班，陈开放年纪大了，陈立业暑假回来帮家里干活。 他还年轻，熬夜这种事还是他来干吧。 陈立业道“哥，给你拿了几个洋芋包子，我姐做的。 她说担心我们晚上肚子饿。” 陈立业说着，将一个油纸包递到张强面前。 张强看了眼接过，笑道“刚好，晚上我没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立业一听他没吃，担心道“你怎么没吃？” “跟家里人因为结婚的事情，吵了几句嘴。” 陈立业叹息一声“张叔和婶子也是担心你。” 张强只是笑笑，他也不客气，打开油纸包，还带着温度的包子，散发着诱人香气。 第497章 我愿意娶她 白面包子看着皮薄馅大，张强一口咬下去，暄软好吃，尤其是里面的土豆丁，包之前是用肉臊子和辣椒酱炒过，薄皮上还带着红油，吃着香气四溢。 里面六个包子，张强一口气吃了四个。 吃第四个的时候，陈大庄就来了。 他一看张强手里拿着包子在吃，伸手就要去拿，却被张强躲开了。 张强将手里剩下的半个一口塞进嘴巴里，说道“这是晚上饿了吃的，晚上饿了再说。” 陈大庄嘴角抽了抽，说道“谁做的？” 陈立业道“我姐做的。” 陈大庄意味深长看了眼张强，只是笑笑。 陈大庄道“走吧，咱们先上山，等会儿咱们在火堆旁埋几个土豆，再烤几个玉米吃。” 陈立业问道“大庄哥，你也要去吗？ 嫂子还大着肚子，你去的话没事吧？” “没事，我媳妇可是骑大马的人，厉害着呢。 对了立业，我听我妈说，今天你家来了个媒婆是吧？” 陈立业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他深吸一口气道“是啊，来给我大姐说媒的。 那媒婆说，对方在公社上班，是个会计，带着一个女儿，前面那个媳妇好像是病死了。” 陈大庄一听，对方还是一个会计，听着条件还不错。 但是，今晚上他来的目的，可不是夸对方的。 陈立业道“可拉倒吧，不管对方条件再好，我觉得来找你姐的都没啥好目的。 你姐虽然离婚了，但人品好，长得也不差，你回去跟她说一声，这次找对象的时候，可千万一定要擦亮眼睛。 咱要找，也得找个知根知底的是不？” 陈立业感觉陈大庄说的都是对的，他道“大庄哥，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 但上哪儿去找知根知底的人？ 我姐是个命苦的，这次回来，我看她心情比以前好多了。 今天这个媒婆找上门来，我爸妈觉得对方的条件听着还不错，但也没松口。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好好打听一下对方是啥人才行。” 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张强道“那你姐咋说的？” 再说了，我觉得强哥很优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姐身上发生过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嫌弃她。” 一直没说话的张强道“我从来没说过嫌弃她。” 陈立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张强这话好像别有意味。 张强道“我愿意娶她。” 这下子，陈立业直接愣住了。 一旁的陈大庄扶额。 这怕是个傻子，这也太直接了吧，这让陈立业这个书呆子怎么想？ 陈大庄嘿嘿笑了两声，目光落在满脸震惊的陈立业脸上。 陈立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大庄只好道“我觉得可行。 立业啊，你想想你强哥的为人，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会支持他俩的。” 陈立业盯着张强道“你来真的？” 张强道“我从来不对身边关系好的人撒谎。 反正我也没媳妇，我觉得找人说媒麻烦，我也觉得你姐不错。 现在都啥年代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你姐以前过得不好，这不是她的错，也不能怪她。” 张强话落，让陈立业很震惊。 在他的潜意识里，张强是个话少的人。 可他今天，张强让他刮目相看。 陈大庄道“说不定你俩在一起，日子还能红红火火呢。” 张强没吭声，陈立业又看了张强一眼，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陈立业知道，大哥二哥不在家，现在家里就剩下爸妈还有大姐三人，小妹偶尔回来一次，平时家里多亏这两人照应。 或许，张强是喜欢自己大姐的。 如果今晚上这两人都没开玩笑，他觉得强哥和大姐的事情，或许是可以的。 但前提条件是，张强爸妈要全心全意能接受自己大姐嫁过人的事实。 陈立业想到这里，一双干净的眸子又看了张强一眼。 张强道“你姐是个好女人。” 陈立业有些恍惚，张强这思想和心胸，确实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陈立业想，或许可以试试。 第498章 我们是穷人家的孩子 三人坐在半山坡上的破草棚边，微风好不惬意，耳畔是夏虫鸣语，头顶是繁星月影。 草棚旁边生着一堆火，三人手里一人一根棍子，棍子上插着一根玉米在烤。 空气中，都是烤玉米的香甜味道。 陈大庄道“立业，回去后跟你大姐好好说说，知道了吗？ 我没跟你开玩笑。” 陈立业看了眼一旁沉默的张强，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想法。 该不会，今晚上大庄哥是故意跟自己说这么多的话吧？33qxs.m 难道，强哥喜欢大姐？ 这不可能啊！ 要是他真的喜欢，为什么当初大姐还没嫁人的时候他不说呢？ 难不成，他现在是因为看在大哥和二哥的面子上？ 陈立业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远了，手里的玉米糊了都不知道。 张强提醒道“立业，你的玉米糊了。” 陈立业回神，拍了拍玉米，又吹了吹，一点都不介意地一口咬下去。 烤玉米就是要烤焦了才好吃。 陈立业觉得，要是大姐真的嫁给强哥，大姐往后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陈立业道“强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张强也有心事一般“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你看我，我也没什么出息，今年大半年都过去了，今年再不结婚，等过了今年，明年我就二十五了。 二十五，真的要打光棍了。” 陈立业深吸一口气，他认真问道“你就不怕我姐她……” 真的生不了孩子吗？ 后面这几个字，陈立业没有勇气问出口。 他没问出口，但不代表张强没听明白。 张强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 这不是你姐的错。 再说了，我不在乎那些。” 这些话让陈立业对张强刮目相看，他一双眸子柔柔静静落在张强身上。 “那你会对她好吗？” 张强道“立业，你是个读书人，知道一个男人说要娶一个女人的时候代表着什么。” 陈立业知道。 张强跟自己大哥二哥从小玩到大，他对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陈大庄道“你强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陈立业点头道“我清楚的。” 三人多的什么都没再说，陈小红这边，也是睡不着。 本来，她睡眠现在挺好的，就是今天媒人来了之后，媒人说起往后的事情，她不禁就会想起以前那些遭罪的日子。 其实，她现在真的不想去想结婚的事情。 可是，她一辈子待在娘家是不现实的。 但让她现在又嫁人，她心里一时半会儿肯定无法接受。 以前那些挨打的画面，这会儿就像洪水猛兽一样，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让她挥之不去。 她做了个深呼吸，一双眸子盯着窗外的月色。 陈小兰也没睡着，她道“大姐，你是不是在想今天媒婆说的话？” 陈小红以为陈小兰睡着了。 “你怎么还不睡？” “我脑子里在默写今天背的那些英语单词。” “那你默写过了吗？” “默写过了。大姐，你要是有心事你可以跟我说。” “你一个小屁孩不懂，赶紧睡。” 陈小兰道“我今年十七了，我懂的。” 陈小红笑笑，说道“你才十七，你一直都在学校上学，你姐姐我已经经历很多了。 小兰，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多想。 不要像大姐一样，你要好好学习，好好读书。 读书才是你走出这座大山唯一的出路，知道了吗？” “大姐，我都知道的。 其实，我们老师说了，读书不能读死书。 或许我将来走出去了，还是要回来咱们这个村的。 三哥跟我说，他还要回来的。 大姐，我是想跟你说，女孩子这辈子不一定要婚姻的。 我觉得，这是对女性的束缚和捆绑。 男人可以事业有成，女人照样也可以。 你不想结婚，就不要去结婚。” 陈小兰这一番话，陈小红没听懂，她也不知道束缚和捆绑是什么意思，但她大致上能明白。 陈小红道“知道了，赶紧睡吧。” 陈小兰往陈小红身边靠了靠，抱着陈小红胳膊嘀咕道“反正，我将来不要爱情。 我们家里人都很好，可是我们也穷过，饿过肚子。 我知道一个人要想翻身，就要放弃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 现实很残酷，并没有书上写得那么美好。 我们是穷人的孩子，就算以后出来有一份工作，也还是穷人的孩子。 我不想自己庸庸碌碌一辈子。 大姐，你不要嫁这个会计。 大姐，你记住，你的人生不是由别人来安排的，你要想以后过得好，你就要先去了解你自己的内心，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才能安下心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陈小红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有想法的，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心里有这么多的想法。” “那可不，谁让我读了太多书，知道除了咱们县城以外，外面还有很大很大的世界呢。” 陈小红笑笑，她知道，小妹刚才说的话别有深意。 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是真的很厉害。 陈小红说不羡慕是假的。 女孩子，还是要有思想的。 这天晚上，陈小红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陈立业都没回家去，大早上起来就直接去挣工分。 媒婆来提亲的事情，陈小红也没放在心上。 这事儿往后推一推再说。 中午家里人回来坐在饭桌旁边吃饭，陈立业道“爸妈，我昨晚上想来想去，要不那个媒婆说的事情，咱还是别考虑了吧。” 张翠花和陈开放两人互看一眼，张翠花最后目光又落在陈小红身上。 陈立业道“你们别看我姐，我说的是真的。 你看看咱们大队的会计，那抠门得就跟啥一样。 我姐要是真跟那个会计的事情成了，以后估计在家里花钱都麻烦。” 张翠花道“这事儿我和你爸说了也不算啊，还得你姐最后做决定。” 陈立业道“姐，你要想嫁我不反对，反正已经这样了，咱要不先不着急。 你想想咱们村里有合适的人选没。” 张翠花又吃了一口面，看着陈立业道“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妈，我也是为我姐好。” 第499章 还不如剁碎了喂狗 这老两口又互看一眼，陈小红道“这事儿我暂时先不考虑，以后再说吧。” 陈小兰拿着筷子的手举起来道“这事儿我支持大姐，大姐现在不想嫁人。” 陈立业道“去去去，你懂个啥？ 你别打岔。” 陈小兰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懂，但我知道能轻易得到手的，肯定都不会珍惜。 你说我不懂，搞得三哥你懂似的，难不成你在大学里有对象了？” 陈立业一本正经道“我可没那闲工夫，我一天忙得跟啥一样，哪有时间去处对象。 不是，话题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我跟大姐说的是实话。” 陈小红忍不住笑笑“我都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陈立业倒是想帮张强一把来着，但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不过，暂时能让他放心的是，大姐应该是不会嫁给这个会计。 陈立业又道“那大姐，过几天那个媒婆来的时候，咱们就跟人家说清楚，就说你暂时不想嫁。” 陈小红道“好，我知道了。” 张翠花道“小红，妈还是那句话，不想嫁就不嫁，你好不容易出了火坑，再不能随随便便跳入新的火坑，知道了吗？”彡彡訁凊 “知道了，爸妈，你们放心吧。” 陈立业小声道“实在不行就在咱们村找吧。” 张翠花笑道“行了，你姐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你只管好好上学。” 陈立业没再说话，他该怎么开口跟大姐说，张强想娶她呢？ 陈立业刚才说的话，其他人都没放在心上。 暑假已经过半，他想在走之前，跟大姐说一下强哥的心思。 几天后，之前那个媒婆又来了。 这次，媒婆来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下工时间。 媒婆在地头的路口碰到张翠花，她跟在张翠花身边，笑呵呵殷勤地上前去帮张翠花拎东西。 媒婆道“她婶子，上次我说的事情你们想得怎么样了啊？” 张翠花看路上好多人都看他们两个，她不想被人说闲话，客气道“她婶子，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有啥话咱们回去再说吧。” “行，那咱们回去再说。 那个啥，她婶子，你给我先透个信呗。” 张翠花四下里看看，不好意思说。 赵红和马秀莲也在一旁，马秀莲认识这个媒婆，是他们隔壁村的。 隔壁村有两个媒婆，这个媒婆收费高，从来就不说实话。 马秀莲小声问赵红道“妈，这个婶子来找陈婶，该不会是想给小红姐说亲吧。” 赵红在自己儿媳妇跟前，从来不说村里人的闲话。 别的婆婆凑在一起，不是说儿媳妇能吃，就是说儿媳妇怎么了。 但她不。 她性格也是个泼辣的，在她这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她从来不会参与那些闲话。 所以，陈小红这事儿她从别人跟前听说了，也没告诉自己儿媳妇。 赵红道“是给你小红姐说亲来的，听说对方是个会计，好像带着一个女儿，说是媳妇病死了。” 赵红这么一说，马秀莲瞬间就知道是谁了。 她眉头皱了皱，一手叉腰挺着大肚子上前一步，对媒婆打招呼。 “婶子，你这是又跑来我们村给谁说媒啊？” 媒婆听见声音偏头一看，就看到马秀莲了。 哎呦喂，怎么是她？ 这丫头可不是个好惹的，她在他们村里名声不好，万一这丫头嘴快要是说出来，陈小红这事儿可就黄了。 媒婆嘿嘿讨好一笑，说道“呀，原来是秀莲啊。 哎呦，这么久没见，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 哎呦，你看看你这腰身细的，婶子觉得，你这是要生儿子。” 马秀莲摸了摸肚子，说道“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是我的孩子。” 媒婆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到底是带把的好，你要是生个带把的，你公婆指定高兴。” 马秀莲才不管那么多，她笑道“婶子这话不对，要是都喜欢儿子，那以后谁来生孩子？ 说到底，我觉得女孩比男孩重要多了，没有女人，哪里来的男人？” 媒婆一噎，一旁的陈大庄盯着马秀莲的后脑勺忍不住笑笑。 一旁好几个女人瞬间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马秀莲。 这丫头这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为什么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马秀莲扫了眼媒婆，对张翠花道“婶子，我跟你说个事儿，我们村有个会计，有一天他家里少了十斤白面，那个会计说是她媳妇把白面偷拿给娘家了。 然后会计联合他妈就把他媳妇逼得喝耗子药自杀了，对方说是她媳妇病死了。 婶子，你说这个会计是不是好人？” 张翠花一顿，瞬间明白马秀莲意有所指。 张翠花道“谢谢你秀莲，我知道了。” 赵红道“才十斤白面，还比不上自己媳妇重要，这种男人留着还不如剁碎了喂狗。” 一旁的陈大庄心口一颤。 我的个娘嗳，得亏他是个疼媳妇的，他要是个不疼媳妇的，就他娘这一关都过不了。 媒婆在一旁手忙脚乱道“哎呦喂，秀莲姑娘，你挺着个大肚子了，不要胡说八道行不行，就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吧。” 陈大庄一听，厉声道“你个老不死的你说啥？ 你一把年纪了，你说媒骗人的时候，你咋不给子孙后代积点德？ 我媳妇说得对，你再敢阴阳怪气瞎逼逼，你信不信老子让你走不出这个村？” 赵红也皱着眉头道“就是，你自己不说实话，还有脸说别人。” 媒婆一时无地自容，眼看这事儿要成了，可千万别出啥岔子。 张翠花看着媒婆道“她婶子，你还是回去吧，我女儿暂时没有嫁人的心思。” 媒婆一听瞬间就着急了。 “我说他婶子，没有你这么办事的，你们东西都收了，现在说不答应就不答应，这是不是不厚道？” 早就跟上来的张强突然道“我是我们村的支书，人家说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他们拿了你什么礼品，我给你双倍还回去。” 张翠花回头道“强子，就是一瓶酒一条烟，我们可没碰。 她上次来走的时候，我们让她把东西带上，是她自己不拿先跑掉了。 那些东西我们可没碰，她今天刚好在，就让她一道拿回去吧，你不用替她还双倍。” 第500章 强哥她挺喜欢你的 媒婆在男方那边可是给人拍着胸口答应了的。 没想到，这事儿这么难搞。 那个陈小红不能生孩子，有人要就不错了，都老姑娘一个，还在那儿挑来挑去，也不怕最后嫁不出去。 媒婆心里已经在暗骂了，但眼下事情还没到完全撕破脸的时候。 先跟他们上家里去，去了之后再说。 媒婆对张翠花嘿嘿一笑，说道“她婶子，你先别生气，咱们有啥话等回家再说呗。” 张翠花现在是对她一点好感都没了，她神情淡淡瞄了一眼媒婆。 张翠花道“我们没啥好说的了，回去之后东西一拿你就走吧。” 媒婆一脸担心和为难，她偷偷瞪了眼一旁的马秀莲。kuaiδugg 陈大庄回瞪媒婆一眼“瞪什么瞪？ 再瞪把你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媒婆赶紧收回目光，她以后还得给人介绍对象，眼下还不能得罪这个村子里的人。 跟在张强身边的陈立业偷偷看了眼张强。 陈立业道“强哥，跟我上我家一趟呗，你让我给你找的书我找出来了。” 张强书？ 陈立业多看了张强一眼，张强瞬间就反应过来。 这小子孺子可教啊。 张强道“好。” 陈大庄看陈立业这小子还算是靠谱，忍不住笑笑。 等走到分叉路口，赵红带着马秀莲往自己家里走，陈大庄没有跟去陈立业家。 有张强在，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马秀莲这一家子朝着岔路口走去，赵红道“这个媒婆也不是个好东西，收了男方家的钱，真是什么昧良心的话都能说出来。” 马秀莲道“不是我说人闲话，是我觉得，这个媒婆就是想把小红姐往火坑里推。 我虽然嫁到咱们村的时间不长，但我跟小红姐接触过几次，我觉得她人挺好的，不该遇上这么一个男的。” 赵红道“儿媳妇你说得对。” 陈大庄问道“那我妈当初找媒人上你家来说亲的时候，她找的媒人是怎么说我的啊？” 马秀莲仔细一想，认真道“她说你虎头虎脑，没啥心眼，一张嘴损一点儿。 但是吧，你人还是不错的。” 陈大庄…… 他是这样吗？ 赵红在一旁笑笑，对陈大庄叮嘱道“立业这两天不是一直都跟你们在一起吗，你晚上去值班的时候，好好跟立业说说。” “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小红她不会嫁的。” 马秀莲一听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 “立业说的，立业说他姐想嫁近一点。” 陈小红怕是都不知道，她自己说了这话。 赵红道“也好，这次希望小红没有选错路。” 这三人说着，一起往家里走去。 媒婆跟着张翠花来到家里之后，陈开放已经进屋将媒人上次拿来的烟和酒拿出来了。 陈开放道“赶紧都拿走吧，以后别来我们家了。” 媒婆还想解释一下，着急道“她叔她婶子，你们也不能随便听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呀。 再说了，实在不行，咱先让两个孩子见见面再说。” 张翠花道“这事儿成不了，赶紧走吧。” 能把媳妇逼死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吗？ 一旁的张强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那个会计这么缺老婆的话，要不你嫁给他，让他凑合凑合算了？” 媒婆被张强这话说得脸瞬间都红了。 “你、你个后生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可真是缺德。” 张强冷笑了一声道“比起你还差得远。 我看你耳朵也挺好使啊，你没听我叔跟我婶子说，让你赶紧走吗？ 人家都告诉你了，这事儿成不了，你还想干啥？ 想明抢啊？” 媒婆道“你谁啊？你又不是陈家的人，我跟你说什么？” 陈立业道“谁说他不是？ 他是我哥。 婶子，我姐不嫁，我想你已经听清楚了，我们就不送了。” 媒婆无地自容，拎着东西转身骂骂咧咧走了。 一旁的陈小红心里没有多难受，她一脸平静。 张强回头的时候，目光跟陈小红对视了一眼。 陈小红给张强倒了一杯水，张强接过点了点头。 陈立业道“哥，我去给你拿书。” 撒谎就要圆回来，总不能让张强空着手离开吧。 张强道“好，你去拿吧。” 陈小红以为张强是来拿之前自己借的书，她道“是我借的那些吗？” 张强道“不是，是我向立业借的，你借的那几本没看完就继续看，看完了来找我换就行。” 陈小红道“好。” 陈小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很快陈立业拿了一本农业基础和技术的书出来。 张强打开一看，里面还穿插着图片，从农作物开始，讲得还挺细腻。 张强道“好，我收到了，那我先走了啊。” 陈立业道“哥，留下吃顿午饭吧。” “不用了，你们赶紧吃，吃完好好休息一下。” 张强要走，陈立业跟在身后，将人送到门口。 张强道“我看这书还挺有用，我拿回去先看看，你别送了。” 陈立业知道张强喜欢看书，跟大姐一样。 他喊住陈立业道“强哥，你有没有想过考大学？” 张强脚步一顿，回头笑道“考什么大学？ 大学是我这种人能考的吗？ 只要我能把书本上的知识都学到脑子里，上不上学都无所谓。 再说，就算去上学了，也不见得学到的知识回来就有用。 我的老师，是咱们这片黄土地。” 这番话，让陈立业唇角微勾。 就冲强哥这句话，他都要撮合他们两个。 陈立业道“哥你说得对。” 张强拿着书先走了，等他走远，陈立业转身进门。 陈立业进来厨房一看，陈小红饭已经做好了。 陈小红道“张强是来找你借书的吗？” 这会儿厨房就他们两人，陈立业站在一旁往碗里舀饭，说道“主要还是不放心你。” 陈小红盛菜的手一顿，陈立业又道“姐，强哥他挺喜欢你的。 要不，你考虑一下他。” 陈小红心里一紧。 他喜欢自己？ 怎么可能？ 陈小红脸一红，慌张回头看看身后，确定厨房只有他们两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第501章 不是人家姑娘上赶着嫁 陈小红道“你可千万别胡说八道。 人家又没结过婚，我一个结过婚的，配不上人家。 这话以后别跟别人说了，知道了吧？” “姐，我说的是真的。 强子哥说，他想跟你结婚。” 陈小红格外震惊，脑子里是每次见到张强时，他那双盯着自己的眸子。 难道…… 再想想之前她腿刚好就去下地干活，张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吼自己，是因为担心自己？ 陈小红有些不太相信。 陈立业道“姐，他这个人是真的很不错。 他说，你过去的苦难不是你的错。 姐，你好好想想吧。” 陈小红心里沉甸甸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饭菜上桌后，张翠花道“强子这孩子是真不错，建国和保国不在家的时候，一直在照顾我们。” 陈开放道“就是啊，这么好的小伙子眼下还没对象，他爸妈也着急。” 张翠花道“年纪确实不小了。” 陈立业看了陈小红一眼，陈小红只是低头吃饭。 陈小兰道“他为啥不娶媳妇？ 强子哥人又不差？” 陈立业又故意看了陈小红一眼，说道“她心里有人了。” 陈小兰笑道“那个姑娘岂不是很幸福？” 张翠花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陈小兰只是嘿嘿傻笑。 一顿饭，吃得陈小红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陈立业这小子，就是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的。 中午的事情，张德福和刘秀两口子已经知道了。 媒婆在路上说的话，很快就已经传遍了村子。 刘秀一回来，心事沉沉去做饭。 张德福沉默着靠在房檐底的柱子上，静静抽着旱烟。 张强回来之后，刘秀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勺子。 刘秀看见张强跟着陈立业他们走了。 这会儿看自己儿子回来，她黑着一张脸，说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人家媒婆才找上门，你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和你爸。” 张强不想跟家里人闹掰，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妈，我们年轻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行不行？ 我知道让你接受很难，但是我喜欢她。 这事儿一年也好，两年也罢，我都不会放弃的。 她不结婚，我也不结婚，这样也挺好。” 刘秀哪里还有心思做饭，手里的勺子一丢，她瘫坐在房檐底下呜呜痛哭。 看来，陈小红这事儿算是黄了。 这事黄了，那他儿子怕是又要跟着遭殃了。 刘秀看张强沉默着进了屋里，她哭了好一阵子。 张德福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好半天之后，张德福道“好了，别哭了，哭也没啥用，别让左邻右舍看笑话。” 刘秀擦了擦眼泪，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又去做饭。 中午饭张强没吃，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头，脑子里是陈小红那张脸。 有些人一旦喜欢了，就是一辈子。 饭桌上，刘秀给张德福使眼色，让他去喊张强来吃饭。 张德福道“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刘秀也没胃口，她又开始默默落泪。 “你说，他难不成还要把自己饿死吗？” 张德福叹息一声道“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实在不行，他和陈小红的事情，咱们就别管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的脾气。” 刘秀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无比煎熬。 她何尝不想管，可偏偏陈小红不能生孩子。 她要是能生孩子，她也不嫌弃她是个二婚的。 刘秀道“那咱们以后连孙子都没得抱。” 张德福沉着脸道“生前哪管身后事儿？ 随他吧，人活一辈子就跟那地里的韭菜一样，割完一茬是一茬，谁知道咱儿子手里，日子是咋样的。” 刘秀抹了抹眼泪，本来是想去找陈小红的人，她现在就不想去了。 去了之后，又该说啥才好？ 是自己儿子要娶人家，不是人家上赶着要嫁。 要怪，还是要怪自己儿子。 张强中午没吃饭，下午他去下地的时候，陈小红也来了。 村里的一帮妇女在一旁摘黄花，大片的黄瓜在花苞还没绽放时采摘回来，焯水晒干后，再交给大队，最后供销社出售。 张强路过的时候，看见陈小红也在，他脚步顿了一下。 不远处，刘秀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儿子。 她看到这一幕，是又气又心疼。 一旁的赵红看刘秀唉声叹气的，问道“强子妈，你这一下午都唉声叹气的，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 赵红不问还好，一问刘秀心里更难受。 强子和大庄两人关系好，看看人家大庄，媳妇都怀孕七个月了。 刘秀道“没事，就是这两天胃口不好。” 赵红倒是想关心一下刘秀，他们几个关系好，她看刘秀看张强的眼神，大概也能猜到她是因为什么难受。 估计，是因为强子的婚事儿。 张翠花道“胃口不好就要去看看，估计是这两天天气太热了。” 刘秀心里其实是有些埋怨陈家这一家子的，这会儿她都不太愿意搭理张翠花。 她心里明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陈家人，可她心里就是控制不住。 刘秀淡淡应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 太阳落山后，陈小兰先回去做饭了。 傍晚的风很凉，陈小红觉得，这会儿才正是干活的时候。 马秀莲肚子大了，赵红不放心，带着她先走了。 大伙儿都下工后，陈小红拎着篮子在玉米地里掐了半篮子马齿苋。 地头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马秀莲刚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她站在田梗边拍打着挂在身上的玉米穗花粉，张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陈小红吓了一跳。 一时之间，陈小红心口一慌。 张强也诧异，她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张强的目光落在陈小红手里的篮子里，一目了然。 两人都出现得太突然，一时间异口同声。 “你…” “你…” 两人一顿，又异口同道。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还是张强干咳一声道“你掐这么多菜？” “昂，家里人多。你要不，分你一半，你带回去让婶子做给你吃。” 第502章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张强道“我妈做不来这个，你晚上做了让立业给我拿点吧，我晚上值班的时候吃。” 陈小红有些意外，说道“好。” 两人一阵沉默，张强他自己觉得他就像是闷葫芦一样。 两人就这么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强道“那个啥，你…… 中午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陈小红心里很紧张，她浅浅笑了笑，说道“没放在心上。” 张强偷偷红了耳朵，小声嘀咕道“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陈小红唰一下脸颊绯红。 陈小红有些慌，说道“你别开玩笑了。” 张强鼓起勇气，上前两步，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篮子，陈小红还从没遇到过这种画面。 她垂着脑袋，四下里看看，捏紧了篮子。 张强伸手，已经抓住了她手里的篮子，他微微用力，篮子就被他拿走了。 陈小红手忙脚乱，双手无处安放，她想把篮子夺回来，又怕突然冒出人来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的一幕。 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被人看到议论也无所谓，但她不想连累张强。 张强知道，之前就是因为他这两棒槌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导致错过她。 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了。 他必须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张强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没有开半点玩笑。 走吧，一起走走。” 张强说着，拎着篮子往前走了两步。 陈小红，强装镇定将被玉米弄乱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小跑着跟了上去。 陈小红小声道“要不，我自己拎回去吧。” 张强像是没听见，说道“我们一起长大，我只是晚了一步。 当时你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但是我看到你被那个王八蛋娶走的时候，你笑得很开心。 我想，只要你日子过得好，我也高兴。 只是，我没想到你身上会遭遇那些事情。 我嘴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明自己的心思。 陈小红，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我张强的心里话。 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陈小红脑子嗡嗡的，张强刚才说的话，让她有种出现幻听的感觉。 如果…… 如果当年上门说亲的人是他，那该多好？ 可现在，她就是个残花败柳，能不能生孩子都不是一回事儿。 他这么优秀的人，她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陈小红偷偷红了眼眶。 “强哥，我…… 谢谢你心里有我，我现在，真的不想嫁人了。 你这么好，找个媒人给你说个好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我配不上你，我也不能给你拖后腿。” 陈小红现在什么都没有，她有的就是自知之明。 现实是什么，她经历得实在太多了。 张强道“小红，你别这么说，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 你在我心里，是值得的。 我现在也没你想得那么好，二十五了，人家女孩子都嫌我老了。 你先别着急拒绝，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行不行？” 陈小红感觉自己做梦似的，她从没想过，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张强铁骨铮铮的汉子，能跟她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 陈小红想想，他们那时候选择丈夫，大多时候是靠运气的。 当初，要是再晚一步多好。 张强是不嫌弃她，可不代表她自己不嫌弃自己。 想想这几年，杨伟为了能让她怀上孩子，那是变着法子折腾她。 想想那些画面，她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张强。 陈小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算是相信，自己弟弟说的是真的。 陈小红道“强子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谢你送我到这里，你回去吧。” 张强看她没答应，他也不着急。 在心里憋了好几年的话，现在说出来，她心里瞬间舒服多了。 这一刻，张强才知道，其实跟喜欢的女孩子说喜欢，压根就没那么难。 张强道“我不着急，反正好几年过来了，再等等也没关系的。” 这话，让陈小红有些心疼张强。 终究是他们有缘无分，命运弄人，怎么就这么欺负人？ 陈小红很感动，她都这样子了，还有人愿意站出来喜欢她，她到底是何德何能？ 陈小红觉得张强傻。 他跟自己不一样，他年轻又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她呢？ 现在已经不奢求那些了。 陈小红道“你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强哥，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你这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傻。” 张强笑笑，说道“那你呢？你不傻吗？ 上半辈子交代给那么一个人，下半辈子难不成还想因为他守活寡？” 这两人一个个说的都是实话，陈小红听着无奈一笑。 张强看她笑，也跟着难得一笑。 “我不想嫁人，不是因为他。 是觉得，第一个日子都过得不好，估计以后也就那样了。” “谁说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或者喜欢自己的人，生活绝对会是另一个样子。 反正，不是这样，就是那样，为什么不给喜欢你的人一个机会呢？” 话落，张强做了个深呼吸，接着又道“其实你进步也很大。 要是以前，你除了哭还是哭。 可是现在，你也学会笑着面对了。” 两个人像是朋友一样，难得心气平和地说着这些事情。 陈小红觉得，今天他们两个人难得聊了这么久。 陈小红不想伤害他，她现在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陈小红道“强哥，谢谢你一直对我的关心，就送到这里吧，你赶紧回去吧。” 张强道“小红，好好想想，我会等你的。 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陈小红再次红了眼眶，要是说，她还是没结婚的大姑娘，这会儿，她肯定会扑进他怀里，义无反顾决定嫁给他。 可是，她终究是脏了。 这一刻，陈小红才发觉，其实她内心，还是渴望有一个人能爱她的。 可是，她不能脏了张强的生活。 张强，值得更好的人。 这两人往前走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路过别的村的人。 第503章 最难的一关 别的村里人从这边走过，小声讨论起来。 “你们看到没，张强跟一个姑娘钻玉米地了。” “看见了看见了，也不知道这是谁家姑娘。” “她背对着咱们，也看不清楚啊。” “啧啧啧，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人家又没结婚，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了。” “估计是他对象。” 这几个人议论着走远了。 张强将人直接送到分叉路口，陈小红就怕张强将她送到门口被爸妈看到。 陈小红道“强哥，你回去吧。” 张强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先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张强道“好，我回去，记得晚上让立业给我带吃的。 小红，如果你哪天想嫁人了，就先考虑考虑我。” 听到这话，陈小红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苦涩。 他也很不容易。 陈小红只是低头，她点不点头无所谓，张强觉得她听进去就行了。 他将篮子还回去，这才一个人往家里走。 张强一回来，就帮着自己爸妈喂猪喂鸡，张德福在厨房里给刘秀在生火。 刘秀叹息一声道“孩子这事儿，咱们真的要答应吗？” “不答应还能怎么办呢？ 光是咱们答应了有什么用，那不是还有小红吗？” 刘秀一想，又做了个深呼吸。 晚饭做好端放在桌子上，刘秀看了眼低头吃饭的张强，叹息一声道“我跟你爸商量了，你的事情我们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们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张德福也叹息一声，说道“对，我和你妈一直不同意，就是想你以后娶个适合你的。 可是你这臭脾气，一般人也受不了。 几年了，你对你自己也是真的狠。” 张强兴奋，也意外。 真是没想到，自己爸妈真的同意了。 张强也没吭声，刘秀看他不说话，难道他不应该高兴吗？ 刘秀道“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想娶人家吗，我和你爸爸现在同意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张强放下筷子，无奈叹息道“爸妈，我是喜欢人家，我是想娶人家，可是你们也没想过人家愿不愿意嫁啊。” 刘秀震惊道“咋？她一个离婚的，还嫌弃你一个没结婚的？ 咱们家条件虽然一般，但你是个过日子的人，难不成她还嫌弃你？” 张强道“她是离了婚，但她也不差。 再说了，人家身体也没问题。” 刘秀很意外，自己儿子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刘秀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整天跟保国在一起，肯定知道他们家的事情。 小红人家检查过，人家的身体没问题。” 刘秀自然是不信的，她虽然答应不插手张强的事情，但也没说接受陈小红。 刘秀道“既然身体没问题，结婚两年怎么肚子没反应？ 而且那个杨伟媳妇肚子那么大，都快生了。” “我觉得是杨伟有问题。” 张强这些话，在刘秀眼里只是他在向着陈小红而已。 大伙儿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杨伟要是不能怀孕，她新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来的？ 刘秀又怕张强跟她闹，多余的什么都没再说。 自己生的儿子，别人不心疼，她可是会心疼的。 刘秀不想再听这些烧心的事情，说道“行了，你啥也别说了，赶紧吃饭吧。” 张强显得还是跟以前一样沉默，这老两口互看一眼，心里更发愁了。 他们还以为只要她们老两口一松口，儿子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但没想到，他们的看法说了跟没说一样。 事情好像没他们想象中的简单。 张强面上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心得要死。 对他来说，最难的一关就是自己爸妈这一关。 晚饭过后，张强道“我去值班了。” 张德福叮嘱道“晚上别睡太死。” 门口传来张强难掩激动的声音。 “知道了。” 一出大门，第一时间他几乎是飞跃起身，伸手扯了一把路两边的白杨树。 要是搁平时，张强肯定是先跑去大院。元宝小说 可这会儿，他直接去了陈小红家。 父母早晚会接受陈小红的，接下来就是搞定老丈人和丈母娘，让他们的心都向着自己。 张强看着天边红艳艳的火烧云，觉得未来的日子还是相当有盼头的。 陈小红回来的时候，陈小兰晚饭已经做好了，玉米面窝窝头，还有土豆炖豆角。 陈小兰一回来，在门口的小河边先将马齿苋清洗干净，一进门就焯水凉拌。 陈小红一看晚饭，对陈小兰说道“咱再烧个酸菜汤，爸妈在地里干一天活了，喝点酸菜汤解暑。” 陈小兰笑道“知道了。” 马齿苋凉拌好，酸菜汤刚出锅端上桌，张强就来了。 陈开放坐在房檐底下磨割草的镰刀，看见张强，他笑道“强子来了？” “叔，我来了。” 厨房里，陈小红听见后端碗的手抖动了一下。 他咋又来了？ 张翠花笑道“刚好，我们晚饭做好了，坐下一吃点吧。” 张强笑道“好啊婶子。” 要是平时，张强肯定走了。 可今天，张强笑眯眯地，看着就有啥好事一样。 张翠花笑道“你妈好点了没？” 张强道“好点了。” 张强走到陈开放身边，说道“叔，你先去吃饭吧，我来帮你磨。” 张翠花道“都别干了，先吃饭吧。” 张强道“婶子，我开玩笑的，我在家里吃过了。” 陈立业从房间出来，拉着张强往饭桌旁边走。 “强哥，你尝尝我大姐手艺，我大姐手艺可好了。” 陈小红多少有些尴尬，她那手艺其实一般。 张强不好意思，陈开放笑道“坐坐坐，赶紧坐下吃。” 张翠花也笑道“你千万别客气，赶紧坐下吃饭。” 很快，陈小兰两姐妹也坐下来了。 陈开放拿了一个窝窝头递给张强。 “来强子，我家小红做的窝窝头好吃，你尝尝。” 张强笑呵呵看了陈小红一眼，接过窝窝头咬了一大口。 张强点头道“嗯，真好吃，又软又甜。” 陈小红浅浅一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506章 我真是给你脸了 江晚在田文君这里坐到十点才走。 田文君的中药也喝完了，这个月肚子没之前疼了。 她觉得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怀孕的事情她暂时不想再去想，但身体上不用受折磨，这对她来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这要是未来，她生不了孩子对她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毕竟，未来很多女生别说生孩子了，婚都不想结。 但这年头不一样，大多数人的思想还是很落后和封建的。 再说了，陈建国人这么好，他们之间感情也好，她也想为他生个孩子。 眼下身体状况这样，一个输卵管都这么难治疗，更别说试管了。 算了，不想了，想那么多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睡前，田文君想到这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陈建国将她揽进怀里，心里盘算着她的月事儿。 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 “肚子还疼不疼了？” “不疼了，这中药还是有效果的。” 陈建国心里也沉甸甸的，倒不是因为她怀不上孩子，而是因为她喝中药受罪。 陈建国道“药没了，休息几天再喝吧。” 田文君淡淡应了一声，陈建国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紧接着，密密麻麻，柔柔软软地吻落了下来。 自打田文君从省城回来之后，陈建国对她就温柔很多。 在房事上，他也没以前粗鲁，每次两人在一起时，他的大手紧紧扣着她的手，仿佛在带着她一起做那些事。 此时，室内是两人浅浅的呻吟。 事后，两人简单洗漱完，田文君背对着他，一双眸子里闪过一丝淡淡忧伤。 陈建国一手搭在她腰上，大手覆盖着她的小腹，他一张大脸埋在她发丝，蹭了又蹭。 后来，陈建国听见田文君均匀的呼吸声，抱紧了她睡觉。 第二天一早，田文君和江翠花来到肉联厂，张桂兰已经在等他们了。 张桂兰乐呵呵看着田文君道“文君，你们几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田文君道“好的张姐，我把工作服换上就来。” 她和江翠花进去换衣服，王大庆已经换好了。 很快，三人一起出现在张桂兰办公室。 张桂兰笑道“你们三个昨天晚上做了一桌菜？” 田文君道“是啊张姐，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今天早上我一来就听说这事儿了，那个豆苗和王小兰大早上一来，就被刘勇带走批评了。 这次你们三个干得好。 不过，你们也要记住，以后不管在哪里上班，要守住自己的岗位，知道吧？” 田文君道“姐，我们记住了。” 江翠花小声道“我感觉这个豆苗和王小兰不好惹，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记恨上我们？” 张桂兰道“他们这次挨批评，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不过这跟咱们没关系，是他们自己不做的。 你们三个在这边要团结一点，虽然咱们不能惹事儿，但也不能被人欺负，知道了吧？” 江翠花点头。 王大庆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她们两个女同志吃亏的。” 张桂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何大美来，她看着田文君问道“对了文君，你最近有没有去看大美，这丫头不是说孩子百天过了就来上班嘛，这都七月底了，她那个丫头都五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她来上班？ 你抽时间去问问她，她这个工作名额，我还给她留着了。” “好的张姐，今天下午我下班后，回去时路过顺道去看看她。” “好，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 这三人回来厨房，豆苗和王小兰也从办公室回来了，这两人看到田文君时，拉着一张脸，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挨批评了。 豆苗看到田文君冷哼一声，手里拿着的水瓢重重砸在案板上。 江翠花看得生气，田文君倒是很淡定。 张开年瞪了豆苗和王小兰一眼，严肃道“豆苗你干什么，水瓢是肉联厂的，你要砸回你家里去砸。 我看你是嫌弃这份工作是不是？ 你要是嫌弃就给人腾位置，你不想干，屁股后面很多人等着干呢。 这水瓢砸坏了你赔。” 豆苗不悦，但脸上也写满了不服气。 豆苗吼道“我赔就我赔，不就是一个水瓢吗，搞得我好像赔不起一样。” 张开年一听也来气了，他一把抓下头上的厨师帽摔到一旁的案板上，吼道“这是水瓢的问题吗？这是你态度的问题。 你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豆苗估计也没想到，早上来被领导训斥一顿就算了，这会儿还要被张开年说。 豆苗红着眼眶，不甘道“你们都欺负我。” 张开年无语地笑了一声“我们都欺负你？ 你自己的工作你自己不好好干，大早上来人家说你几句，你就吹鼻子瞪眼的。 咋了，肉联厂厨房是你家的啊？” 豆苗气得抿嘴，她瞪了田文君一眼，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挨批评。” 田文君就知道，这脑子不清醒地又怪在她头上了。 她一脸平静看着豆苗，说道“你脑子有病吧？ 我怎么惹你了？ 你要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别说我当面骂你，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在你墓碑上。 昨天下午是你先走的，也是你跟刘秘书说让我做饭的，你自己屁股一拍先走了，我们几个留下做了一桌菜，怎么惹你了？ 豆苗我告诉你，我这人性子平静不代表我好惹。 我来肉联厂这不是我自己的选择。 还有大家现在都是同一个单位的，没必要这样拉帮结派。 我这人直接，有话从来都是说在明面上的。 既然你话说到这里，那你倒是说说怪我什么？ 是怪我昨天下午像你一样走得不够干脆，还是留下来做了那么一桌饭菜？” 豆苗还没真见过田文君这样的一面，她来后厨一个多月，好像没有多余的话，看着很好惹的样子。 但现在，豆苗觉得她平时就是装得好说话。 豆苗站不住理，被田文君几句说得面红耳赤。 田文君又道“我真是给你脸了。” 第507章 这嘴就是找抽的 豆苗没想到田文君说话这么难听。 她气得袖子一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田文君就跳骂起来。 “你要是没来咱们肉联厂，我们几个都干得好好的，你一来领导就批评我。 昨天下午我和小兰走了，你肯定是背地里跟领导说我坏话了。” 田文君被气笑了，这种人心理有问题吧？ 自己不好好干，到头来靠自我想象来找原因。 田文君气不过，说道“你有毛病吧？ 你亲耳听见我跟领导打小报告了？” 豆苗这会儿情绪激动，那样子像只炸毛护崽的鸡。 “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们三个人里面，他们两个都听你的，肯定是你找刘秘书说了啥。” 田文君觉得这种人脑子有问题。 此时此刻，她真的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田文君觉得，跟这种人继续吵架，只会浪费她的时间和心情。 一旁的江翠花也听不下去了。 她以前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后来醒悟之后，发现自己以前也有不要脸的时候。 但现在看到豆苗，觉得豆苗比当初的自己还不要脸。 江翠花道“你可拉倒吧你，自己不争气拉不出来屎还要怨别人？ 昨天下午你们两个走了之后，我们三个做完饭，那些菜都是办公室的人亲自端到桌子上的，我们连刘秘书人影子都没见着，我嫂子上哪儿说你坏话去？ 你要是心虚你就嘴巴闭严实好好干，我们可不想惹事儿，你也别在这儿冤枉好人。” 王大庆也道“就是。” 豆苗看这三个人合伙欺负自己，说道“你们三个合起伙来欺负我。” 江翠花上前一步想要跟豆苗好好掰扯掰扯，却被田文君阻拦了。 田文君看时间不早了，对江翠花道“翠花，该蒸馒头了，你先去干你的，我来跟她说。” 江翠花咬了咬牙，点头转身的时候剜了豆苗一眼。 田文君淡定道“行吧，你说我在刘秘书跟前告你状了，那就告了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冤枉。 走吧，咱们去办公室找刘秘书，刚好把话说清楚，你也可以问问刘秘书长，看我提你豆苗半个字没。” 豆苗有些心虚，鼻尖冷哼一声，说道“你是全省厨师大赛冠军，我只是个厨房打杂的，刘秘书肯定是向着你的，我跟你去找刘秘书，这不是给自己找不快吗？” 田文君突然发现，有些人说话做事真的是不带脑子。 他们只知道一时骂人冤枉人比较爽，就跟键盘侠一样，却不知道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田文君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意思就是都是我的错，是吧？” 豆苗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田文君道“那行吧，你不去我去，这个委屈我可不能白受。 我这就去跟刘秘书说清楚，现在发生的事情。” 田文君才不会惯着她，既然她说她在刘秘书面前说了什么，那她高低就说点什么。 田文君往厨房门口走，就被豆苗一把抓住了。 豆苗扯着她的衣服，怒斥道“你回来，你要干什么去？” 田文君用力一把推开豆苗，严肃道“既然你说我在刘秘书跟前说了什么，我背了这个名声，高低就把这个名声落实了。 你不敢跟我去找刘秘书，那是你自己心虚，最后想把责任怪到我身上。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告诉你豆苗，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惹错人了。 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你爸妈不教你，这个社会也会教你。” 豆苗有些后怕，看田文君义正词严，难不成她真的没在刘秘书面前说自己坏话？ 这不可能啊。 田文君再次抬脚，就看见刘秘书站在厨房门口。 豆苗的吼叫声实在太大，刘秘书大早上要出去办事，路过厨房门口时他不想听见都难。 豆苗看田文君脚步顿住了，顺着田文君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刘秘书站在厨房门口。 刘秘书面色严肃，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豆苗。 刘秘书道“豆苗，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大早上地把你喊去办公室批评几句，你还长脾气了。 我看你这脾气，比咱们肉联厂的厂长都大，要不这个厂长让给你来当。” 豆苗心里一紧，从昨天到现在，她在刘秘书面前就没留下个好印象。 豆苗脾气就算再硬，这会儿在刘秘书面前多少也要压下来些。 “刘秘书，是田文君她欺负人。” 刘秘书冷笑一声“她惹你？ 她怎么惹你了？ 你们俩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自己对工作不上心，你还好意思怪别人？https:/ 人家昨晚上做了一桌饭就下班了，早上比你晚来几分钟，我连她人的面都没见着，批评你几句，你倒还委屈上了。 豆苗，你这行为和表现实在是太消极了，昨天的事情，厂长已经知道了。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批评你几句，想着你多少会作出改变。 但现在看样子，你不但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还想在后厨欺负人。 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告诉厂长的。 我们这庙小，我知道容不下你，你要不想干，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走人。” 豆苗在后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这会儿，她才知道刘秘书是真的生气了。 这个田文君，就跟马后炮一样，她才来肉联厂多久，就想把自己挤走。 豆苗眼泪一簇一簇往下掉“刘秘书，你就是偏心，你是不是看上田文君了？” 这话一落，刘秘书面色变得更难看了。 田文君眉头一皱，毫不犹豫抬手给豆苗一巴掌。 啪地一声，让厨房几个人都很震惊，还有门口围观的人也是。 反倒是一旁揉面的江翠花咬牙道“打得好，小姑娘一个不说人话，这嘴就是找抽的。” 豆苗捂着脸颊，一脸愤怒，恨不得一口吃了田文君。 田文君眸子冷了下来，让豆苗看着后背发凉。 平时那么心平气和的人，能露出这种冷冰冰刀子似的眼神，可真是会装啊。 田文君道“你是上完厕所没擦屁股吗，说话这么臭？” 第508章 沾沾你身上的孕气 豆苗捂着脸颊，怎么都不相信，就在刚才田文君居然打了她一巴掌。 她居然对她动手了。 豆苗气不过，伸手要去抓田文君，一旁的刘秘书眉头紧皱。 “够了。” 豆苗心里憋屈，但也拿田文君没办法。 刘秘书面色严肃道“今天这事儿是你挑起来的，你知不知道昨晚上那桌人是谁，让你做饭是因为你是肉联厂后厨的员工。 人家几个是饭馆的，只是暂时安置在我们这里。 等人家饭馆的楼房修起来，他们还是要回去的。 你连自己的本分都干不好，就知道怪罪别人。 我看你心情不好，今天就别在后厨待了吧，先回家去，今天这事儿我会如实报告给上面的。 别再吵了，再吵你这工作就该丢了。” 一提工作的事儿，豆苗心里一紧，难不成自己这一巴掌就白挨了吗？ 她不甘心。 可是这会儿刘秘书在，她要是再闹下去，恐怕对她真的不好。 一旁的王小兰轻轻拉了豆苗一把，小声提醒道“回头再说，别真把刘秘书惹生气了。” 豆苗抹了一把眼泪，这才转身背对着刘秘书调整自己的情绪。 刘秘书对张开年道“张师傅，后厨是你管的，昨天下午你忙完有事儿着急走了，昨晚上多亏田文君他们几个。 昨晚上那一桌子饭做得确实很好，以后你多向田文君同志学习学习，人家在咱们这儿最多也就待几个月。” 张开年道“好的刘秘书，你就放心吧。” 刘秘书知道，张开年这人好说话，他点了点头，又对田文君道“田师傅，今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昨晚上辛苦了，领导一直在夸你做的饭好吃。” 田文君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刘秘书又道“咱们肉联厂是县城的标兵单位，谁要是敢坏了肉联厂的名声，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 好了，你们忙吧。” 刘秘书留下这话转身离开。 大家心里都有数，刘秘书这话是故意说给豆苗听的。 豆苗肩膀还在抖，刘秘书走了之后，江翠花淡淡斜睨了豆花一眼，继续揉面。 第513章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江晚惋惜，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江晚才知道，老师这话说得很有深意，更多的还有无奈。 李文慧回来五星小学，一个月暂时十块钱，这对她来说，已经让她很知足了。 现在，她能照顾孩子，还能上班挣钱，她对自己的生活现状很满足。 她想，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田文君这边，暂时上班还算顺利。 那次之后，豆苗没有再找事儿。 田文君心里也很清楚，豆苗和王小兰一直在背地里说她，不过无所谓，只要闲话没传到自己耳边来，田文君也懒得去计较。 江晚一走，李文慧一上班，仿佛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天气又转凉了。 陈保国外出一趟回来，知道何大美又怀孕了，一时间高兴过头，看着何大美的那双眸子都在泛红。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命苦，但现在觉得，先苦后甜也是很不错的。 陈保国上次回来没去看陈建国，这次回来刚好能休息一个星期，就想去看看陈建国。 何大美这一胎三个多月，肚子已经隆起来了。 陈保国趁下午田文君下班时间，骑着自行车载着何大美往大院走。 何大美本以为半道上会碰到天田文君，但没碰到。 这两人拎着东西在大院门口做了登记，进来将自行车停放在楼底下，何大美一眼就认出田文君的自行车。 两人敲开门，是陈建国开的门。 田文君在厨房里给陈建国做晚饭。 陈建国看到陈保国，说道“你怎么舍得上我这儿来？” 他这话里面，多少带点不悦。 陈保国今年过来只来过大院一次，他傻傻讨好一笑“哥，我这不是到处跑，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来嘛。 哥你别生气，我给你和嫂子带了边疆的牛羊肉干，还有馕饼。” 陈建国冷哼一声，等两人进来后，他给两人倒上红糖水。 何大美笑道“大哥，他确实太忙了，平时去边境都是二十几天一个月，他这次出门就是两个月，他昨天才刚回来。” 陈建国道“怎么这么久？” 陈保国道“我们到边疆卸货后，又往另一个地方送了一批货。 哥你是不知道，那边疆大的可怕，汽车连着开个五六天，我们连本地都没出去，那边地方实在是太大了。” 陈建国办公室有地图，他当然知道边疆有多大。 他只是担心这臭小子，日子过得太顺利，忘了初心。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走到有电话的地方，就给村里打个电话，让你媳妇知道你人在哪儿。” 陈保国笑道“知道了大哥。” “你们两个吃饭没？” 何大美道“吃过了大哥。” 厨房里的田文君听见声音出来一看，就看到何大美两口子来了。 何大美笑道“嫂子，需要我帮忙吗？” 田文君震惊，这两口子怎么有时间来？ “你们咋来了？我给你大哥煮的臊子面，我给你们一人也捞一碗。” 何大美道“嫂子你快别忙活了，我到现在反应还很大，晚上我已经吃过了，一点都不想吃，你快点来坐。” 田文君一听，她做的臊子面里面有猪油，怕大美看见了有反应，端出来的面转身又端进厨房。 田文君出来对陈建国说道“你去厨房里吃，大美闻不得油烟味。” “好吧。” 陈建国进去厨房吃饭，陈保国从包里掏出自己带来的特产，让田文君尝尝。 每次来，陈保国都会带很多东西。 何大美道“嫂子你尝尝这个馕饼，保国说这玩意儿大夏天放一个月都不会坏。 你尝尝，我觉得越嚼越香，我吃这个饼就不会反胃。” 田文君一看，陈保国给他们带了十几个馕饼。 她哭笑不得，这也太多了。 “你这也带太多了，以后别带这么多了。 这次你出门时间长，在家里应该能休息几天吧？” 陈保国笑道“嫂子，我这次能休息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其实也不长，陈保国这个工作能挣钱，但人也是真的辛苦，这次出门回来看着瘦了很多。 何大美因为这一胎，人也瘦了一圈。 田文君关心道“胜男现在谁看着呢？” “我走的时候我妈看着，天马上就凉了，地里活少了很多，我妈这段时间都没下地。” 这两人唠着家常，陈保国起身去厨房门口跟陈建国拉了一阵家常。 天色快黯淡下来时，陈保国带着何大美走了。 老二两口子现在的生活，田文君是真的羡慕。 田文君又买了中药，等送走这两口子，她又开始在阳台上熬中药。 陈建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过，他看田文君心态好，担心的话也不说，更多地是鼓励她。 转眼，时间就到了九月底。 路两边的白杨树和柳树叶子已经掉光，这边早晚温差大，田文君出门的时候会戴上手套和围巾，将自己的脸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这样脸蛋就不会发红。 今年过来，好在身边有江翠花陪着作伴儿，陈建国也放心很多。 江翠花和王大庆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张桂兰看着这两人有戏。 拆了的饭馆，三层楼已经盖起来了。 每次路过的时候，那栋楼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里面是什么样子田文君不知道，但外面看着跟周围的房子比起来很大气，那些砖看着红艳艳的。 饭馆的窗户是木头雕花的，做得很细致。 照这进度，年底他们应该就能搬进去。 这天，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张桂兰看着王大庆和江翠花，开玩笑道“大庆，翠花，我觉得你俩看着挺有夫妻相的，你俩年纪都不小了，要不我给你们两个牵条红线，你们俩凑合过日子算了。” 江翠花一听脸刷地一下红了。 王大庆也一脸不好意思，他伸手抓了抓自己耳朵，掩饰自己的慌乱。 江翠花小声嘀咕道“张姐，你别开玩笑了。” 张桂兰笑道“都是成年了，有啥好害羞的？ 能过就凑合过嘛，你觉得大庆人咋样？” 江翠花眼角的目光偷偷看了王大庆一眼，小口小口吃着菜，说道“王大哥他挺好的。” 王大庆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张桂兰看着他问道“你呢？怎么看翠花？” 第514章 她想结，谁娶啊？ 王大庆也偷瞄了眼江翠花，说道“她也挺好的。” 这两人一把年纪了，谈到结婚的事情，双方面上居然还不好意思害羞，田文君看着忍不住笑笑。 这一笑，江翠花脸就更红了。 张桂兰道“你们两个都觉得对方挺好的，事情这不就成了吗？” 江翠花头埋得更低了，多的也就没再多说啥。 王大庆憋红了脸，笑道“行啊主任，那就麻烦你给牵条红线。” 田文君一直在笑，以前王大庆和何大美两人互掐习惯了，现在大美不在，平时这两人也不怎么开玩笑，反正都是安安静静相互合作。 这两人在一起过日子，想想应该也不错。 张桂兰看着江翠花道“翠花，你给大庆一个机会呗。” 江翠花心里有些慌，张桂兰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没跟你们开玩笑。” 王大庆也道“我也没开玩笑。” 江翠花没吭声，这会儿心都跳出嗓子眼了。 张桂兰看两人都不好意思，说道“那你们这事儿我就当真了，你俩要是面上不好意思，那我回头私底下分开跟你们聊。” 江翠花一碗饭吃得那叫一个难受。 再嫁人的事情她之前想都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这半年多过来，看到陈建国每天站在大门口等田文君，她心里很羡慕。 她现在也算是有份工作了，自己多少能挣点儿。 王大庆这人挺老实的，也是个过日子的人。 他们两个现在都在上班，以后日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她是个死过男人的女人，只要人家不嫌弃，她就嫁。 饭吃完，张桂兰先将王大庆喊去自己办公室。 张桂兰道“大庆，你在饭馆干了好几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为人，你和翠花的事儿，不是真的开玩笑吧？” 之前，她想撮合两人的时候，王大庆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但现在说起来，王大庆认真了，她心里居然有些不踏实。 王大庆道“主任，我没开玩笑，我跟她在一起上班也快十个月了，我觉得她是个过日子的人。 能娶个过日子的人，我爸妈也就放心了。” 老两口年纪大了，再经不起为他操心了。 王大庆就想让他们活着的时候抱上孙子。 张桂兰一听，说道“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给你和翠花说媒。 她也说过，她第一个男人没了，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王大庆点头“我不介意，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人家才二十多，我有啥好嫌弃的。” “那行，你俩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王大庆从张桂兰办公室离开后，张桂兰一时间似乎也不着急了，她没有立刻马上喊江翠花来自己办公室，而是几天后主动喊江翠花来自己办公室。 江翠花一进来，问道“张姐，你喊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翠花，坐。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说你和大庆的事儿，我前几天跟他谈过了，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想跟你过日子。 我知道你家在外地，但你哥哥嫂子在这边，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江翠花脸又红了。 张桂兰知道，江翠花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她这种寡妇，待在婆家是非多，出门还要看人脸色，其实再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有个好去处，也不给家里人添加负担。 至少，出门在外，不会再有人说闲言碎语。 江翠花道“张姐，我没啥意见，就是我想回去跟我大哥大嫂说一声。” “行，你回去后跟你大哥大嫂商量一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你们两个要过一辈子的，大庆这边该拿的一样都不能少，你尽管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江翠花道“张姐，你给我一点时间吧。” “行，毕竟这是人生大事儿。” 江翠花从张桂兰办公室出来，去后厨的时候刚好碰到王大庆，两人脚步一顿，王大庆道“张姐找你了？” 江翠花点了点头。 “那个啥，我那天说的不是玩笑话，我真觉得你挺好的。 我想…我想找个人好好过日。” 江翠花没想到王大庆这么直接。 王大庆又道“我这两天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说这事儿，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江翠花道“我都知道的，就是…就是之前我嫁过人。” 王大庆抓了抓头发，笑道“嗨，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 说起来你还嫁过人，都没人愿意嫁给我。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王大庆这话，江翠花听着浅浅一笑。 怕的就是他介意。 王大庆道“翠花，我真不介意那些过去的事儿。 我知道我这话说得多少有些突然，但我就是想跟你说。” 说这话的时候，王大庆看着多少有些着急。 江翠花道“我跟张姐已经说了，我回去要跟我大哥和大嫂商量一下。” 王大庆道“好。” 王大庆还想说点什么，看到厨房门口有人出来，到嘴边的话，又被王大庆吞咽下去。 豆苗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两人站在门口不远处，目光不屑从两人身上淡淡扫过之后，从两人身边走过。 这两人也不嫌恶心，都一把年纪还谈情说爱的，真是恶心。 豆苗打心里瞧不起这两人。 江翠花有些不自在地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脑后，王大庆干咳一声，说道“先忙吧，回头再说。” 江翠花点头，这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房间后，田文君看了他们一眼。 她心想，张姐刚才叫他们去房间，应该是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情吧。 田文君也没多问，江翠花想说自然会跟她说的。 晚上两人一起回来，江大海两口子已经吃过饭了。 江翠花犹豫一下，对江大海说道“哥，嫂子，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跟妞妞玩的江大海道“啥事啊？” “就是…… 我想结婚了。” 江大海刚把妞妞高高抛起，听到这话受得惊吓不小，妞妞被接住，差点从江大海怀里掉下去。 江大海道“啥？” 冯秀娟瞪了江大海一眼“你这么震惊干什么？她说想结婚很正常啊。” 江大海诧异了几秒，难以置信道“她想结，谁娶啊？” 第515章 我老觉得对不住她 冯秀娟瞪了江大海一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都没听人家把话说完就这么激动。” 江大海实在是太震惊了，刚才的话也是随口就问了出来。 他这会儿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这个问题的语气有些不合适。 他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想嫁给谁啊？对方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冯秀娟一听江大海这次问到点子上，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一点。 冯秀娟道“翠花，你慢慢跟我们说。” 江翠花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是我们饭馆后厨的人，今年四十三了，是个老好人。 我在饭馆上班的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很照顾我。” 江大海一听对方都四十三了，她这个妹子今年二十五，两人相差十八岁，这都大了一轮多了。 江大海一听，说道“不行，这也太老了，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年轻，这一听你们两个明显就不合适。” 冯秀娟道“我也觉得对方年纪有些大。” 这些，江翠花都不介意的。 江翠花发自内心地道“大哥，嫂子，这两年谢谢你们照顾我，这事儿在跟你们说之前我也想了好几天。 我知道他年纪比我大很多，但我是个结过婚的，人家都没嫌弃我，我怎么能嫌弃人家？ 我不想拖你们后腿，我想有个家。 你们也知道，我在老家那边待不下去，人家背地里都骂我克夫。 说实话，我其实也不想回去。 以前我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现在也明白了。 我现在没那么高的眼光，我就是觉得，他比我懂得多，能干得多。 大哥嫂子，我希望你们支持我。” 冯秀娟一听江翠花这些话，知道她自己已经决定好了，他们说什么，估计作用都不是很大。 江大海道“不是妹子，你不能这么想啊。 你前头那个男人没了，这不是你的错。 你自己也没那么差劲，我已经在我身边给你找了，只是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江翠花笑笑，说真的，就算大哥真的介绍，她也不会同意的。 毕竟，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王大庆没有什么文化，但她觉得他们两个挺合适的。 至少，在后厨忙碌的时候，一起说话的时候，她感觉挺舒服的。 江翠花道“大哥，如果你和嫂子同意的话，我改天抽时间带他来家里坐坐。” 江大海一听，瞬间就觉得对不住自己这个妹妹。 虽然她以前不懂事儿，也做了很多错事儿，但她现在一直在努力地生活。 江大海也在想他这事儿，平时身边那些战友，很多都没结婚，他这个妹子结过婚，他就怕找个头婚的人家嫌弃。 他想给找个两个人门当户对的，但一直没碰上。 现在好了，她自己在外面找了个四十几岁的。 只要想一想，江大海心里就愧疚。 江大海道“你让我和你嫂子好好想想。 妹啊，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结婚了就要跟对方过一辈子的。” “哥，我知道的，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了，我心里都知道的。 哥、嫂子，这事儿你们也别太为我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我觉得还是我占便宜了呢，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而且他在饭馆干了好几年了，我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受罪。” 江大海沉默着点燃一根烟，冯秀娟道“好，我跟你哥好好想想。”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江翠花后来先去洗漱了。 冯秀娟将妞妞哄睡着，洗漱完躺床上时，江大海还站在阳台上抽烟，就他那个背影，看着都知道他心里在发愁。 冯秀娟心里其实也不好受，这两年多亏江翠花帮她照顾孩子，不然她一个人不会这么轻松。 虽然一开始她瞧不上这个小姑子，但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她也在反省自己。 她们两个都是女的，说起来她也不怎么好，但她命要比她好一点。 所以说啊，女人和女人是不能比的。 当然，她这命就比不上田文君。 江大海洗漱完进来房间躺下后，长长吸了一口气。 冯秀娟道“要不，让她把人先带来家里让咱瞧瞧。” “唉，我老觉得对不住她。” “你别这么想，翠花又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 江大海一阵沉默“我就怕她吃亏，我们不可能在这儿待一辈子。” 冯秀娟也跟着叹息一声，江大海在这里已经七八年了，以后去哪儿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冯秀娟道“咱们以后是留在这儿，还是回老家确实说不上，但翠花早晚要嫁人啊。” 江大海道“让我再想想，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这两口子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自打冯秀娟生了妞妞，性格也发生了变化，人看着比以前温和很多。 以前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现在是心平气和。 这也是江大海欣慰的一点。 江大海觉得日子现在越来越有盼头了，唯一不顺心的一点就是自己妹妹要嫁给一个年纪比她大很多的人。 这天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江国安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训练场上的他看着愁眉苦脸的。 休息时间，江大海在陈建国和张庆东面前唉声叹气。 陈建国道“你干啥叹气？你媳妇给你脸色看了还是不给你饭吃？” 江大海皱眉道“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张庆东道“那你这到底是咋了？你还有有心事的时候？” 江大海四下里看看，对两人勾勾手指，三个脑袋兑一块儿。 江大海小声道“我那个妹子找了个对象，好像是他们饭馆的人。” 张庆东道“这不是挺好嘛！” 江大海道“好个屁，对方都四十三了。” 陈建国知道这事儿，也见过王大庆，这两人的事情他之前从自己媳妇嘴巴里听到过一些。 陈建国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意年龄的事情？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人家只是听着年纪大，但人还是挺靠谱的。 只要两人看对眼，你这个做哥哥的支持就行了，挑三拣四干啥？ 你就想着别让你妹妹吃苦受罪就行，别的想多了都是扯蛋。” 第516章 我信你个鬼 江大海叹息一声，瞪着陈建国道“你压根就不懂，你妹子过得好你心里没压力。 我这个妹妹头一个丈夫没了，她是想给他守寡来着，但奈何没给人家男方留下一个孩子，男方父母硬是把我妹妹赶了出来。 我爸妈是个老实人，妹妹被人家赶出来后，他们也不知道上门去找人说理去。 我当初在队里，要是在老家，非把他们皮给扒了不可。 想想我妹妹前半生，心里就不好受。” 陈建国道“我都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有时候换个想法，或许被赶出来不见得是坏事。” 陈建国没跟这两人说自己大妹子离婚的事儿，反正他觉得，离开一段不顺心，或者难以维持的婚姻不见得就是坏事。 人一辈子就活一次，为什么不勇敢往前走，而要将自己困在牢笼中呢？ 能学会接受适合自己的人，管他年龄大小，只要不是很过分，能凑合就凑合呗。 江大海再一次叹息一声“那我答应吗？ 那个人你见过，真的不错吗？” 陈建国道“我还能骗你吗，我媳妇跟他在一个厨房干活几年了。 人老实就行了呗。 再说了，我觉得你妹妹命也不苦，你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现在连饭都吃不上呢。 你妹妹有工作，对方也有工作，你还想要找个啥样的？ 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占一样就行了呗。” 江大海一听陈建国这些话，顿时无言以对。 去他娘的，他居然觉得老陈这家伙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张庆东听着没忍住笑笑“陈哥你可以啊，得亏你穿着这身衣裳，不然我都觉得你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和尚。” 陈建国斜睨了张庆东一眼“去去去，谁要当和尚，抱着我媳妇不好吗？ 我现在这么懂事，是你嫂子调教得好。” 张庆东笑着竖起大拇指。 “陈哥，还得是你，你真牛。” 江大海看傻子似的看着面前这两人。 “你们两个可真行，我看你们都被你们自己媳妇洗脑了。 咦，我咋听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建国也笑得格外好看。 这都入秋了，几人无忧无虑直挺挺躺在训练场上，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 王大庆其实还在等江翠花的答案，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江翠花还是没有给他回复。 他有些心慌，他这个性子平时也不跟别人接触，身边也没几个女性。 江翠花要是没来饭馆上班，估计都轮不到他跟人家好。 不过，江翠花已经答应了，她也就不说啥了。 几人在后厨工作的时候，王大庆时不时就偷看江翠花一眼。 江翠花看自己大哥这几天也没回话，她也心慌。 她想着，晚上回去了再问问。 田文君几个人下班的时候，一开始是三个人往县城门口走。 王大庆也很少说话，等在路口分开后，江翠花才叹息一声。 田文君道“你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江翠花道“嫂子，我大哥大嫂暂时还没同意，我觉得对不住大庆哥。” 田文君还以为是啥事呢，原来就这。 “没事儿，王大庆他是个好人。 我觉得你们两个的事情问题不是很大，你大哥大嫂不同意，也是为你着想。 你回去之后，好好跟他们说一说。” 江翠花点头，今年过来，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心里难受过。 田文君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商量结婚的事情，其实没未来那么复杂。 既然张桂兰开了这个口，那也是在旁观者眼里，觉得这两人合适人家才张这个口。 不然，说媒这种事情，真的不好张口。 反正，缘分来了谁都挡不住。 田文君一回来，陈建国自己已经吃完了，他没事干，就在大门口溜达等她。 田文君笑笑，两人一起回来之后，他就跟牛皮糖一样黏着田文君。 老婆不在家，家里都空荡荡的。 他要是外出，老婆一个人在家里，他心里都觉得踏实无比。 他弯腰将田文君抱起来往房间走，田文君就怕他乱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干嘛，赶紧放我下来。” 陈建国道“你别动，我抱你进去抱抱你。 想你了。” 田文君总觉得，陈建国在外，面对敌人时，这脑子肯定是好使的，一回家面对她的时候，她严重怀疑，其实他是恋爱脑。 田文君道“要抱你抱就行了，干嘛进房间？” 陈建国只是一个劲儿地笑，一进来，他顺着放她的姿势倒在床上，大手就没安分。 一开始田文君还抵触，后面两人抱在一起黏黏腻腻来回滚了好几圈。 陈建国摁着田文举的后脑勺，嘴巴都给啃红了。 田文君道“你白天是不是偷懒了，一天体能消耗那么大，每天回来还有力气欺负人。 回头我就给周政委写份建议书。” 陈建国笑着双腿缠着田文君“周政委肯定会笑话咱的。 我就是亲亲你抱抱你，我又没干啥。 一天没见你了。” “不是早上才见过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了。” 陈建国又笑，抱着田文君不是蹭就是亲，不是亲就是盘，反正是没少折腾。 两人躺了一小会儿，田文君站了一天小腿都是酸的。 这都快十月中旬了，她感觉早晚温差实在大，一躺下就不想起来。 她一起来，陈建国也跟着起来。 陈建国坐在床边，笑得很欠揍。 他故意地帮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田文君看着他这张脸，笑眯眯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干啥吗？” “干啥？” “揍你。” 陈建国扑哧笑了一声，一张脸埋在田文君胸口，又将人抱得死紧。元宝小说 田文君是怕了，以前怎么没觉得陈营长这么肉麻。 受不了了。 田文君一把推开他，逃似的出了房间去洗漱。 陈建国慢悠悠跟在她屁股后面出来。 “媳妇，你跑慢点儿，我又不干啥。” 田文君我信你个鬼。 陈建国来到阳台，看到砂锅里的中药熬制好了，吼道“媳妇，中药好了。” 卫生间刷牙的人没管。 阳台上某人喊道“媳妇，我给你倒碗里了。” “媳妇，炉子里的火我给你埋好了。” “媳妇，明天熬的药我给你泡上了。” 田文君…… 第517章 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田文君觉得，满脑子飘的都是陈建国那声媳妇。 她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陈建国前前后后已经喊了十几个媳妇了。 她无语道“你小点声，你一喊媳妇我都怕被邻居听到笑话。” “笑话啥？我喊我媳妇，又没喊别人媳妇，谁爱笑话谁笑话去，反正我看不见听不见。”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厚吗？我没觉得。” 田文君懒得理他，端起桌子上的药就要喝。 陈建国道“等一下。” 他一把夺过碗，自己尝了一下温度才递给田文君。 “好了，现在可以喝了。” 他这些举动，让田文君觉得心里很暖。 田文君看着碗里黑黢黢的中药，闻到那股子味道胃里都发紧。 这玩意是真的不好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喝中药的原因，她感觉身体比以前舒服很多，而且她的气色看起来也很好。 中药入口哪有不苦的？ 田文君感觉这些中药的苦味就跟住在自己嘴巴里一样，好像怎么都冲不掉。 一碗中药下肚之后，田文君眉头都皱一起了。 手里的碗刚放下，陈建国已经将一颗剥开糖衣的水果糖递到她嘴边来了。 刹那间，田文君心里闪过一丝酸涩。 她一双眸子沾上水汽，水果糖的甜味在嘴巴里慢慢散开。 田文君主动钻进陈建国怀里，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侧着脑袋亲了上去。 陈建国一手掐着她的腰，将人抱放在桌子上，两人又黏在一起了。 话说，这没羞没臊的小日子，其实没有孩子也挺好。 …… 一楼，江翠花进门后，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江小宝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江小宝哭丧着脸道“姑姑，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快要饿死了。” 江翠花的目光往桌子上一看，桌子上放着四个菜。 冯秀娟听见开门声，从厨房里出来时手里端着米饭，对江小宝说道“你要饿死了，咋还有说话的力气？ 赶紧帮妈妈去厨房拿筷子。” 江小宝赶紧丢下手里的铅笔跑去厨房拿筷子。 江翠花道“嫂子，你们怎么还没吃饭？” 冯秀娟道“你哥想跟你说说话，专门叫我给你做的菜。 赶紧去洗手吃饭吧。” 江翠花在饭馆吃过的，但看到嫂子精心准备了这么大一桌饭菜，她就算不吃，也要坐一坐。 江大海抱着妞妞从房间里出来，让妞妞趴在茶几旁边自己慢慢吃。 江翠花坐在饭桌旁边的时候，其实心里没底。 难不成，大哥大嫂是想劝她不要嫁给王大庆吗？ 江翠花心里乱糟糟的。 江大海沉默了一下，说道“翠花，你傻坐着干什么，赶紧吃菜啊。” “哥，我在饭馆吃过的，我少吃几口就行。” 江大海沉默了一下，他端起碗筷道“你和那个王大庆的事儿，我跟你嫂子想了一下，我们答应。” 江翠花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动。 听到这个消息，她一双眸子瞬间沾上一层湿气。 “谢谢哥，谢谢嫂子。” 江大海又道“不过你也要想清楚，你想要什么东西，你要是不好提就跟我说，借我这张嘴给你提。 爸妈那边，我今天已经给他们写信了。 离这么远，他们肯定是不会来的，我和你嫂子就是你的娘家人。” 江翠花道“哥，谢谢你，我没啥想要的。” 江大海一听，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这两年性子还是变了很多。 可能，也是她自己愿意嫁给那个王大庆，不然她也不会什么都不要。 江大海沉默一下，说道“那行吧，既然你都想好了，我跟你嫂子也没什么意见。” 江翠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大哥会同意了，但只要大哥同意，爸妈那边就不会有什么意见。 江翠花最后还是激动落泪，江大海心里其实很复杂。 这次，他算是听了陈建国的。 江大海道“翠花，我和你嫂子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也知道你大哥在这地儿待了七八年，我和你嫂子在这里还能待几年也说不上。 我一开始不答应，就是怕我以后复员回老家，我带着你嫂子和两个孩子一走，把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丢在这儿怎么办？ 翠花，这是大哥的心里话。” 听到这话，江翠花忍不住落泪。 她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当然这些事情也想过了。 其实，女孩子是没有家的。 她哪里有家？ 孩子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有些事情，注定要她一个人扛。 她要是在老家找一个，过得好还能说得过去，要是过得不好，还是会被人笑话。 嫁这么远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那些闲言碎语不会传进自己耳朵里。 冯秀娟看江翠花哭，一脸愁容，心里心疼。 “别哭，有啥好哭的，你有啥心里话就告诉我和你哥。 我们两个不是旁人，我们是你的亲人。” 一旁的江小宝赶紧给江翠花拿了毛巾来。 “姑姑，你怎么哭了？ 你别哭好不好，是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揍回来。” 看到江小宝这么懂事，江翠花接过毛巾擦过眼泪，抬手轻轻抚摸了下江小宝的头。 “谁都没欺负姑姑，是姑姑太高兴了，我们小宝懂事儿了，也知道心疼人了。” 刚才落泪，也是一时没忍住。 江翠花吸了吸鼻子，说道“哥，嫂子，我就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放心吧，我会把日子过好的。” 江大海该说的已经说了，他做了个深呼吸，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哭什么哭，你嫂子做饭也很辛苦，你多少吃几口吧。 眼泪给我憋回去，以后我跟你嫂子不在身边，你要是这么哭会被人笑话的。” 江翠花哭笑不得，她还是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 一顿饭结束，江翠花帮着冯秀娟收拾碗筷。 这天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一天。 平时严肃的大哥也跟她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江翠花高兴。 她感觉，她还是没有被家里人抛弃。 不管将来日子过得怎么样，今天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是不会后悔的。 第518章 就图他对自己好 第二天一早，江翠花和田文君一起去上班时，江翠花在路上跟田文君说起这事儿。 江翠花道“嫂子，我大哥大嫂同意我和大庆哥的事了。 他们说，叫我抽时间带大庆哥回家里一趟。” 田文君一听，也为他们高兴。 这年头，大部分人的婚姻其实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江翠花和王大庆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我就要恭喜你了，到时候我得来喝你们的喜酒。” 江翠花脸上闪过一丝娇羞。 “嫂子，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江翠花这话一说，田文君反倒是不好意思。 “你快别这么说，我其实真的什么都没做。” “不，跟着你我真的学会了很多。” 江翠花很感激在这里遇到的一切，她以前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再嫁人。 她以为，她会嫁给一个瘸子，或者是带孩子的男人。 走到今天，她已经很满意很知足了。 田文君只是笑笑，江翠花这种人其实不算坏，她只是因为读书少，见识少，有时候做事情有点糊涂，但现在她离开捆绑她思想的那个地方，换个地方生活，人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她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两人一来到肉联厂，王大庆早就来了。 张开年和豆苗他们三个都是城里人，平时都是踩着点来上班的。 江翠花一进来，看到王大庆笑了笑，王大庆也笑了下。 田文君看着两人眼底都是绵绵情意，她忍不住笑笑。 王大庆在生火，田文君给江翠花使眼色，让她去跟王大庆说，她自己拿着盆去后面拿大米，也是找借口给两人留下空间。 田文君一走，江翠花才道“大庆哥，咱俩的事儿，我大哥大嫂同意了，他们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让你上家里去一趟。” 王大庆一听，激动地站起来道“真的呀，实在太好了。 我今天回去就找个好日子，你想要啥跟我说，大哥大嫂有啥要求没？” “我啥都不要。” 只要你对我好就行。 她啥也不图，就图他对自己好，两人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王大庆道“那哪儿行呢？” 江翠花道“真的。” 她不是小姑娘，经历了那么多，也知道嫁一个人长相不重要，有没有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对她好。 王大庆觉得江翠花很傻，他看着江翠花傻笑。 突然间觉得，江翠花看着也挺好看的。 厨房里相继来人，两人像是搞地下恋情一样，立马停止讨论。 这一天，王大庆很兴奋，觉得他今后的日子是真的有盼头了。 回去之后，王大庆就找了双日子，提起买了烟酒，还有点心和红糖，都是双份，完了用红绳子绑起来。 中午吃饭时间，他和江翠花坐在一起道“我们后天中午请假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后天下午去看看大哥大嫂。 我专门找了周末的日子，我知道大哥只有周末有时间。” 听到这话，江翠花心里很震惊。 别看王大庆平时不怎么说话，但他真的很细心。 选日子的时候，他甚至都想到大哥的上班时间。 她笑道“好，我晚上回去跟我大哥大嫂说一声。” 好让他们准备一下。 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看着就很舒服。 或许是因为江翠花曾经失去过，再次拥有时就格外珍惜，格外小心。 更或许是王大庆从来就不曾拥有过，所以就更加用心。 江翠花回来后就跟冯秀娟说了后天王大庆要来的事儿。 晚上冯秀娟跟江大海躺在床上，冯秀娟道“翠花说她那个对象后天要来，我明天进城一趟，去买点东西回来，咱们得准备一下，不能让人笑话。” 江大海道“行，你明天进城一趟。” 江大海话落，做了个深呼吸。 虽然事情他答应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但又不能让自己媳妇看出来。 第二天一早，冯秀娟抱着妞妞坐上去县城的车。 她一到县城，买了几斤猪肉，还买了一条鱼，该买的都买了。 中午的时候，她坐上大巴车返回。 一到大院门口，门口值班的小同志帮她将东西拎到家门口才离开。 第二天中午，江翠花和王大庆两人向张桂兰请假了，先一步回家了。 王大庆让江翠花在路口等他，他自己先回去换了一身正式一点的中山服，自行车前面和后面都绑着东西，看起来还不少。 江翠花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王大庆笑道“第一次去，这不多的。” 大包小包的，还不多？ 江翠花都看在眼里，至少王大庆是重视自己的，他的态度是端正的。 江翠花笑了笑，两人一起往大院走。 两人一到大院门口，江翠花在门口做了登记才进去。 冯秀娟忙了一早上，红烧肉和红烧鱼都做出来了，凉菜都准备好，下午就直接放调料凉拌。 江大海大早上出操回来，在房间里急得来回转圈。 吃完午饭，冯秀娟出来一看，他还在转圈。 冯秀娟看着都累“哎呦，你快别转了，你不累吗？” 江大海道“他们应该快来了吧？” “应该是快了，你再转来转去，我都要被你转晕了。” 冯秀娟也知道，江大海对他这个妹妹心疼，再没看见王大庆长啥样，他还真放心不下。 江大海不安，打算去阳台上抽根烟，烟刚拿在手里，门口传来敲门声，江大海手里的烟，只好又塞回烟盒。 冯秀娟跑去开门，门打开就看到江翠花和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王大庆。 王大庆今天收拾了一下，四十岁的人看着也不是很老，相反看着成熟稳重，也不是多糟糕。 江翠花笑道“嫂子，我们来了。” 王大庆比冯秀娟心里预想的要好，这会儿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回来了就好，你就是大庆是吧，赶快进来吧。” 王大庆笑道“嫂子好。” 他比冯秀娟要大，这么一叫，冯秀娟还有些不好意思。 “快进来快进来，哎呦，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冯秀娟将人迎接进来，江大海也迎了上来。 第519章 他还算是个男人 江大海看到王大庆后，将人从头打量到脚底，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比前面那个妹夫看着富态多了。 王大庆看到江大海，主动伸手去握手。 “这就是大哥吧，大哥你好，我经常听翠花提起你。” 江翠花心想，其实她很少在王大庆面前提起大哥大嫂。 江大海笑道“赶紧坐吧。” 王大庆坐沙发上，江翠花给倒了水。 江大海问道“抽烟不？” “不不，大哥我不抽烟。” 江大海意外，不抽烟还好，抽烟确实不是个好习惯。 江大海道“那你喝水。” 王大庆到底是年纪大一点儿，除了激动之外，一点也不紧张。 江大海看他气场还行，心想暂时看着还不错。 人都来了，江大海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江大海道“你家就你一个？” 王大庆如实道“就我一个，家里父母身体都还挺好的。” 江大海点头，拐弯抹角不是他的风格，他想要问一下乱七八糟的问题，但觉得麻烦。 人都带回来了，问那么多好像也没啥意思，想想直接进入主题。 江大海道“你们俩的事情，我妹子也跟我说了，你们都不是小孩子，既然决定要在一起，那咱们作为一个男人，还是要对自己的女人好一点，你说是不是？” 王大庆点头道“哥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我家在城里头条件算差的，但我会对大美好的。” 看他还算稳重，两人过来过去也就说了那些。 江大海道“婚礼你们打算怎么办？” 江翠花一听，说道“不用半吧，或者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她结过一次婚，知道那些形式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王大庆道“办肯定是要办的，我们家自打我出生，说起来不怕丢人，已经四十年没办喜事了。” 江大海看他是个实在人，在自己面前没有吹嘘拍马屁，唯一一点就是年纪大，不过是个人就有缺点，自己妹妹看上就行。 江大海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办，反正不能让我妹妹受委屈。 回头你跟你爸妈商量好了，跟我妹妹说一声，让她给我通个气。” “好嘞大哥。” 四个人坐在一起，又拉了些家常，快四点的时候，江翠花帮着冯秀娟去做饭。 很快，八个菜就摆在饭桌上了。 江翠花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嫂子还是很心疼她的。 江大海道“喝两杯？” 王大庆道“哥，我酒量不好，回去的时候我还得骑车，我跟你喝一杯好不好？ 等下次你有时间到我家里来，咱们好好喝。” 江大海是想看看他的酒品如何，但想了想，万一真的要醉到自己家里，就麻烦了。 两人真喝了一杯。 一顿饭结束后，王大庆离开时，给这两孩子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江大海道“你这是干啥？” 王大庆笑道“没事哥，我第一次见两个孩子。 那啥，我就先走了，回头商量好我让翠花给你个信儿。” 这事儿就算是成了，江大海知道王大庆拎来的礼品都是双数，他拎了一份退给王大庆，表示他们同意了。 王大庆也没客气，干脆利落接过东西，这是习俗，也是规矩。 江大海两兄妹将王大庆送到大门口。 王大庆道“哥，翠花，你们回去吧。” 江翠花道“你慢着点儿骑。” “知道了，外面怪冷的，赶紧回去吧。” 江大海道“以后有时间上家里来坐。” “知道了哥。” 等王大庆骑车走远了，这兄妹两个才往家里走。 江大海道“妹子，以后的路怎么走，你要心里有个数。” “哥，我知道的，谢谢你和嫂子照顾我。” 江大海笑了笑，说了句真心话“你也不容易啊。” 江翠花抿嘴一笑，她已经很满意了。 兄妹两个回来一看，王大庆给两个孩子的红包里面，一人装了二十元。 江大海觉得给得太多了。 不过，他们也没提彩礼的事。 两人的事情前后差不多说了一个多月就这么成了。 王大庆回去后把这事儿跟自己爸妈说了后，老两口也高兴。 他们唯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江翠花以前是个寡妇。 好在，她没有孩子。 王大庆借着晚上下班后的时间自己收拾房子，王母买了上好的边疆棉花，已经开始给他们两个做新被褥。 王大庆也跟父母商量好了，江翠花进门后不能给她脸色看。 还有就是三百块彩礼必须给，他既决定把人娶回家好好过日子，那就得对人家好，娶媳妇所有的步骤一样都不能少。 老两口心里也有数，他们还挑什么，儿子都四十了，放在村里都是老男人了。 王母道“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拿他当亲儿子。” 十一月初，又是一个下午，王大庆拎着东西上门来提亲。 江翠花也来了。 来的这天，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两人身上。 一进门，王大庆笑道“大哥，大嫂，我来提亲了。” 江大海知道他要来，但没想到他是来提亲的，还搞得这么浓重。 进来东西一放下，王大庆从包里掏出用红纸包的三百块钱。 红纸打开，里面是崭新的三沓大团结。 这一幕，看得江大海和冯秀娟两人目瞪口呆。 江大海道“你这是……” 王大庆温和笑道“这是我给翠花的彩礼钱，她是我要娶的人，彩礼和酒席一样都不能少，我今天挑选的好日子，给你们拿来了。” 江大海一时间觉得，或许自己妹妹看上王大庆，多少也是有原因的。 就冲这一点，他还算是个男人。 江大海道“翠花怎么没跟我们说？” 江翠花也一脸疑惑。 “他没告诉我，我也是才知道的。” 王大庆笑道“这是应该的，大哥大嫂你们就收下吧。” 江大海一听，说道“行，我收下。” 一旁的冯秀娟就急了，他们又没为翠花做什么，这钱他们能收？ 冯秀娟瞪了江大海一眼，江大海没理会她，紧接着道“这钱我收了，全给翠花当假装。 翠花，这钱你自己拿着吧。” 江大海将钱包好，推到江翠花面前。 第520章 他要走，她有些不习惯 江翠花一怔“哥，要不是还是退给大庆吧。” 江大海道“这钱我给你了，你们结婚的时候带走。 我和你嫂子，还有爸妈都希望你们把日子过好。 彩礼啥的，都无所谓。” 一旁的冯秀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知道这个妹妹是真的不容易，这个钱他们两口子不能收。 冯秀娟道“你嫂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 你到时候带回去，还是你们两个的。” 江翠花看了王大庆一眼，王大庆道“大哥大嫂，这可使不得啊。” 江大海道“有啥使得使不得，就这么办吧。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对我妹妹好点儿就成。” 江大海看王大庆考虑事情要比自己妹子成熟很多，他觉得这人算是可靠的。 江翠花道“大哥大嫂，我知道了，那这钱我就还给大庆了。” 江翠花又将钱推到王大庆面前，王大庆看他太实诚，总觉得这三百块钱就跟烫手山芋一样。 王大庆道“这叫啥事嘛，我还是头一次见彩礼钱还能原封不动退回来的。” 江大海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别整这些麻烦事儿。” 王大庆很无奈，反正后来这钱推来推去，江大海还是让他拿上了。 两人结婚的日子定在了腊月中旬。 这两家人都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 王大庆离开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大雪，江翠花将人送到门口。 关于他们两人的婚事，江翠花心里也高兴，她现在担心的就是田文君。 一个多月之后，她要是结婚了，到时候住在王大庆家里，田文君又是一个人上班了。 田文君倒是没想那么多，肉联厂的下班时间是六点，她现在下班，骑着自行车，慢一点四十分钟就到家了。 在肉联厂只要按时下班，冬天天色微微暗淡下来，她就能回大院。 两人的婚事定下来，王大庆来肉联厂上班时，给张桂兰拎了一瓶酒和一条烟，还有两斤点心。 大早上来，他拎着东西先去了张桂兰办公室。 听见敲门声，张桂兰道“请进。” 王大庆一进去，笑道“主任你好，我和翠花的事情成了，这事儿还得多亏你帮忙，我们腊月中旬结婚，这是我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张桂兰一看，这么多的东西，瞬间眉头皱了皱。 “你这是干啥？咱们在一起都干了好几年了，我撮合你们，也是看你们都是过日子的人。 我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儿，你咋还带这么多东西给我，赶紧拿回去吧。” “主任，这是我和翠花一点心意，你是嫌了还是咋？” 张桂兰一听，面色瞬间严肃。 “这么好的东西我嫌弃啥？我是觉得没必要。” “反正我不管，这也是我们两人的一点心意，东西我给你放这儿了，我先去上班了。” 张桂兰看着王大庆着急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嗨，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这两人也是真的太热心了。 今天这东西要是不送，王大庆就总感觉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人家这次帮的可不是普通的忙，是他们两个人的终身大事儿。 这些东西一送，他心里也就能踏实了。 张桂兰很无奈，他们俩的事情，可不是她一个人促成的。 她想给田文君把酒和点心拿给她，但她觉得不太好，想想就算了。 田文君下班后回来，陈建国就在大门口等着田文君。 大冷天的，他高大的身体站在门口，看着就像雕塑似的。 江翠花笑道“陈大哥又来接你了，我还是先闪了。” 田文君笑笑，江翠花先走了。 两人往进去走的时候，陈建国推着自行车，说道“媳妇，我明天要去省城开会了。” 田文君脚步一顿，大冬天的，这都快到年底了。 他要走，她有些不习惯。 田文君道“那我晚上给你做些饼子。” 陈建国心疼她，大冬天的，大晚上站在厨房多冷。 就算做了，他就算拿上也不见得能吃进自己嘴巴里。 田文君很想问问，他们这次去是因为什么原有开会，但她还是忍住了。 张嘴问了，就是给他添乱。 反正，问了她也不会说。 两人一进门，陈建国就从身后抱住她。 他一张大脸在她脖颈蹭了又蹭。 圈在她腰间的手要多紧有多紧。 要是平时，田文君可是会挣扎的，可今天没有。 田文君问道“去开几天啊。” “最少三天。” 陈建国扳过田文君的身体，低头就去亲她。 冰凉的嘴唇吻得难舍难分，一吻结束之后，田文君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了一会儿。 好半天后，田文君从他怀里出来，说道“我去给你煮面。” 陈建国道“不煮了，我在食堂吃过了。” “那好吧，那我去洗漱，完了给你收拾行李。” 陈建国道“我自己来就好，你等会儿好好休息。” 陈建国灌上热水袋塞进被窝，从衣柜里给自己拿了一身换洗的衣服。 田文君洗漱完出来，坐在炉子旁烤了一会儿。 陈建国坐在她身边，抓过她的手帮她抹护手霜。 田文君看他挖了那么多，有些心疼道“你别弄这么多，这可以擦两三次。” 田文君扫一眼他的手，瘪嘴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手比我的还粗，给你也擦点儿。” 田文君反手抓住他的手帮她擦，陈建国道“给我擦浪费了，我这手天天跟泥土打交道，擦了浪费。” 听到这话，她更多的是心疼。 两人在炉子旁坐了一会儿，田文君起身去厨房给他煮了十个鸡蛋。 陈建国就一直站在门口守着她。 田文君道“这鸡蛋你拿着路上吃，万一饿了，还能垫垫肚子。” 陈建国从身后圈住她“没事的媳妇，你煮这么多，又吃不到我一个人的嘴里。 前几次出门就是。” 陈建国嘀咕，田文君忍不住笑笑。 鸡蛋煮好，窗外早就黑漆漆的。 陈建国从炉子里掏出一个烤好的红薯，他小心剥皮，然后递给田文君。 田文君掰开成两半，少的一半留给自己。 她自打减肥之后，晚上就吃得很少，现在已经养成习惯，吃多了晚上睡觉撑得慌。 第523章 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桂兰又道“肉联厂的员工从今天开始，中午都回家吃饭，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 文君，尤其是你，可能会辛苦一点。” 田文君笑道“没事的张姐，这是我工作分内的事儿。” 张桂兰很欣慰，自打田文君做了主厨之后，她这里真的少了很多事情。 不像以前…… 这几人从张桂兰办公室出来后，刚好张开年给豆苗和王小兰也开完会。 豆苗看见田文君几个人，一脸嘲讽。 看到江翠花和王大庆，嘴角的嘲讽更明显。 一个寡妇，一个老男人，两个人简直就是绝配。 她惹不了田文君，但不代表她惹不起田文君身边的狗腿子。 豆苗从江翠花身边经过的时候，嘀咕了两个字。 江翠花听到那两个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垂在腿边的手紧了紧，豆苗跟她擦肩而过，江翠花一把扯住她，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豆苗一脸无辜，说道“翠花姐，我什么都没说，你是不是听错了？” 豆苗的语气听着很着急，但她回头看着江翠花的眼神和表情，却写满了得意。 她仿佛在说说的就是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大庆和田文君什么都没听到，这两人目光疑惑朝着俩人看过来。 王大庆大步走过来，说道“怎么了？” 江翠花面色不怎么好看，豆苗刚才分明就是故意的，可她偏偏声音很小，那两个字她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江翠花咽不下这口气，这会儿恨不得给豆苗一巴掌。 可是，今天早上张姐刚叮嘱过的。 肉联厂不是他们的地盘，她再忍一忍，年后就去饭馆工作了。 想到这里，江翠花强压下心中的不适，丢开豆苗的手。 她一定要忍住，不能给张姐和嫂子惹麻烦。 江翠花笑道“我刚才好像听见狗叫声，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听错了吧。” 豆苗气得结巴“你、你、你才是……” 狗这个字还没到嘴边，豆苗意识到张开年一脸警告盯着她，剩下的话只好硬生生吞咽下去。 她黑着脸道“翠花姐你还年轻就出现幻听，耳朵不好使最好还是早点去看，万一得个不治之症多可惜。” 这话听得一旁的田文君皱眉。 江翠花道“老天爷又不是瞎的，谁是人谁是畜生还是能分清的。 刚好妹子你也应该去找兽医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杂交的品种，嘴巴臭就算了，心眼都是黑的。” 要不是江翠花这一番话，田文君感觉她的性格一直是现在的安安静静。 她们两关系好，连带着对她的印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了。 但今天，田文君觉得江翠花说得对。 一旁的王大庆冷着眸子道“豆苗，你一个大姑娘，说话怎么这么没素质？ 咱算起来都是一个县城的，你这娃娃说话，是真的少教。 江翠花是我媳妇，你以后要是再说她，出了肉联厂，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把嘴巴给我闭上。” 豆苗梗着脖子道“你们饭馆的，就没一个是好东西，看到你们不顺眼的就逼走，甚至还往死逼，你们有什么脸说我？” 王大庆觉得豆苗就是神经不对，但没多想。 田文君道“你要是对我们的工作有意见，你直接去找领导说。 但进行人身攻击，是不是就不太好？ 你消停了几个月，现在又哪根筋不对了？” 豆苗气得指着田文君道“你插什么嘴？ 你以为你自己多干净？ 我告诉你田文君，有些事情迟早是要还回来的，你给我等着。” 田文君…… 她是疯狗吗？ 怎么逮着谁就咬谁？ 田文君总感觉她对豆苗还是太宽裕了。 想到之前他们给自己写的保证书，对着豆苗嘲讽一笑，说道“豆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几个月前叫人在路上干了什么？” 豆苗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心虚别过脸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田文君道“没关系我记得，我手里有你们几个写的保证书，你可是幕后指使。 豆苗，人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文化没素质还心肠坏。 你藐视国家法纪和社会公德，找人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行为恶劣，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这叫引诱他人犯罪，犯的是流氓z。 这是今年刚出来的一条法，情节恶劣者，处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流氓头头，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你是想进去吗？” 豆苗一听，面色瞬间惨白。 她差点忘记，她写的保证书还在田文君手里。 田文君今天是真的被惹生气了。 她看着江翠花，说道“翠花，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惹事，她刚刚是不是偷偷骂你了？” 江翠花抿嘴，一时红了眼眶，她含泪别过头道“她刚才骂我是破鞋。” 田文君一听，反手就给豆苗一个巴掌。 没教养的玩意儿，真当她是软柿子呢。 她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了。 豆苗捂着脸，一双眸子赤红“你疯了？” 田文君面色严肃，取下自己头顶的厨师帽，解开工作服的扣子，一旁的张开年看得都怔住了。 田文君冷冷道“豆苗，我看你年轻，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既然这个机会你自己不想要，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田文君说着，转身离开厨房，直接去了张桂兰办公室。 张桂兰在看账单，田文君突然面色严肃站在门口敲门，让她有些诧异。 张桂兰看她面色不对劲，疑惑道“文君，怎么了？” “张姐，抱歉打扰一下，我需要打个电话。” 张桂兰笑了笑，说道“嗨，我还以为啥事呢，你打吧。” 可很快，张桂兰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田文君直接给公安局打过去电话。 “喂，同志您好，我要报案。” 张桂兰一听，一脸震惊。 随后跟上来的豆苗也慌了，她没想到田文君真的会拿这个来要挟她。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豆苗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摁下挂断键。 她发疯似地就去扯电话线，张开年跟进来，将豆苗拉开，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豆苗道“田文君，你别想唬我，我告诉你，我不是被你吓大的。 今儿这事，我跟你没完。 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524章 没弄死你都是轻的 田文君都被气笑了，这种人说白了，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别人都是见好就收，但这个豆苗，真的是过分了。 田文君道“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我要打电话报案。” 豆苗抱起电话就要砸。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随后追上来的张开年看到这一幕，吼道“你给我住手，你想要干什么？” 豆苗的手一顿，张开年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从豆苗手里拿过电话放在桌子上，张桂兰看得也生气。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张桂兰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你这个姑娘到底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后台吗？ 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没礼貌就算了，怎么还没素质呢？ 我的人自打进了肉联厂，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你一次两次欺负人就算了，隔三岔五欺负人是几个意思？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张开年也是头疼，好不容易有几天的清静日子，这才多久，豆苗又开始闹了。 一开始，张开年是真的不想后厨有女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但是这个豆苗，是真的过分了。 张开年对张桂兰一脸歉意，说起来县城就这么大，他们还都相互认识。 “妹子，实在是对不住，是我没管好后厨的人，今天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张桂兰气得眼眶发红“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儿，在后厨撒泼打滚发疯就算了，居然追着我的人来我办公室闹。 闹就算了，还要砸我电话。 你是来搞笑的吧？ 你有什么权利砸？ 这电话是你的，还是肉联厂的？ 这是国家的，你破坏一个公物试试。” 张开年就怕耽误了中午的饭，说道“张主任你消消气，这些孩子都不懂事儿。 我也知道你以前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识好人心。” 张桂兰一听，面色才稍微好点儿。 一旁的豆苗冷哼一声道“哼，谁不识好人心？ 他们是好人吗？ 当初，我表姐就是被他们饭馆的田文君逼走的。” 表姐？ 田文君突然想起牛小红。 她震惊道“你是牛小红的表妹？” 豆苗道“对，我就是她表妹，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叫田文君，我没打算针对你，可我后来才知道，你后来改了名字。 原来你叫许招娣。 你害得我表姐丢了工作被她丈夫打，还害得我表姐家破人亡，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许招娣之后，没弄死你都是轻的。” 田文君瞬间被气笑了。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她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遇到牛小红的表妹。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且当时的情况并不是豆苗说的那样。 过去的事情，田文君是真不想再提起。 但既然豆苗话说到这里了，她不得不说。 这个锅，她不背。 田文君冷笑一声道“我自认为我脾气还是很好的，可是豆苗你，真的是长了个脑子只是个摆设。 我问你，我是怎么害你表姐了？ 你表姐的工作是因为我才丢的吗？ 是她自己不好好干，跟人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最后被人发现才被开除的。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啊，自己做错事情，还要把错往别人身上推，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吧？ 自己手脚不干净，埋怨过路人。” 在场的人，现在都反应过来了。 原来，豆苗憎恨田文君，是因为她的表姐牛小红。 可是，她表姐的事情，跟人家田文君有什么关系呢? 田文君话落，张桂兰冷笑一声道“真是搞笑，你可真是脱裤子放屁胡说八道。 你表姐就是我开除的，你还有脸提你那个表姐？ 我们饭馆一年到头，她和另一个人勾搭偷饭馆的东西就算了，还跟人乱搞。 人是我开除的，关人家文君什么事儿？ 你脸也太大了吧，就你表姐那种水性杨花的人，你提出来脸上光彩吗？ 啊，你表姐的工作是文君害得弄丢的，难不成你表姐给你表姐夫头上戴绿帽子这事儿，也要往人家文君头上赖账？ 你脸咋那么大？ 你表姐是个什么东西，配人家文君出手吗？” 豆苗没想到张桂兰会插手这事儿，两年前发生这些事情时，她其实是知道的。 本来她表姐在饭馆有份体面工作，可就是因为许招娣突然来饭馆上班，才破坏了表姐的工作。 表姐当年在饭馆没少拿好的回去，她就是受益者，所以不管事情的经过是什么样子，她都向着表姐。 谁让他们是一家人呢。 豆苗现在就是站不住理，又怕自己这个工作没了，这会儿又扯出牛小红。 张桂兰说的这些事情，豆苗心里当然是清楚的。 她瞬间脸红起来。 豆苗反驳道“你胡说。” 张桂兰道“我胡说？ 你姐夫怎么进去的，大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难道你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跟你说一遍吗？” 豆苗知道，这是丢人现眼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后，笑话的会是她。 她反驳道“这是两码事儿。” 田文君道“你也知道这是两码事儿，那你还好意思针对我？ 今天就算是你表姐来了，你说的这些话，她当着你的面，怕是都不敢说，她落得今天的下场是我害的吧。 自己管不住裤腰带，怪别人干什么？” 田文君也不客气，豆苗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她就是气不过想欺负一下江翠花，可是这会儿，事情发展到她已经无法控制了。 这么多人帮着田文君，就算自己有十张嘴，她也说不过。 豆苗看情况不妙，要是再闹下去，她恐怕是又要挨批评了。 想到这里，刚才嚣张的气焰被她自己强压下来一半。 豆苗不耐烦道“行吧行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张桂兰冷哼一声，说道“你这话说得就是像是我们逼着你道歉的一样？ 豆苗，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 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你这样子，是一点愧疚和歉意都没有。” 豆苗道“我只是跟江翠花闹点小矛盾，你们就这么多人帮着田文君针对我，难道你觉得你们做得对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25章 合法的个体户 是这样的，我半年前在道路上被一帮人堵住欺负，我现在还能报案吗？” 田文君话落，豆苗冲上来就要伸手去抓田文君，被一旁身穿制服的人给拦住了。 他严肃地盯着豆苗道“你干什么？ 我们在这儿站着呢，你是想闹事吗？” 豆苗脑子都是嗡嗡的，她以为事情不会闹这么大，但没想到田文君这个贱人，真的会报警。 她现在怎么办？ 公安制止豆苗的行为，对田文君答道“有证据证明吗？” “有的，我跟这位豆苗本来是同事关系，我们在工作中遇到一些小问题，可能就是因为这些事情，让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她开始针对我。 没过几天，她就找了四个年轻男同志在半道上阻拦我，想要欺负人。 当时好在我丈夫和他朋友路过救了我，而且让她找的那几个人写下了保证书。 那些保证书，就在我家里，我可以拿给你们。” 这两人互看一眼，又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报案？”“当时我看她年纪不大，想着给他们几个年轻人一次机会。 之后那几个人倒是没再来找事，但这个豆苗，对我，对我身边的朋友同事，不是辱骂就是嘲讽，这对我本人和我同事的精神和心理，还有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我现在决定报案，时间还能来得及吗？” “可以的。” 豆苗听到这里，瞬间就瘫坐在地上。 这两人在现场做了登记之后，田文君在张桂兰办公室很淡定地写了资料，该签字的签字。 完了她坐着另一个同志的车回大院去拿证据。 大院门口几个女人都看到田文君从公安的车子上下来。 大伙儿也不敢多问，都悄悄散了。 田文君拿了证据交给身边的同志，两人再次来到饭馆后厨时，田文君和豆苗两人都被带走了。 她们去录了口供，豆苗录口供的时候，一紧张全交代了。 她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情节倒不是很严重，但她偏偏教唆他人耍流氓，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前，公安机关的人担心豆苗跑了，暂时先在看守所拘留。 下午，田文君没回家，也没去上班，而是一个人在公园坐了很久。 她穿着棉袄，坐在公园的湖边，两三点的时候，天空突然就飘下来雪花。 她心里乱糟糟的，她中午连饭都没吃。 她在小小的饭馆上班，却还是会被人欺负。 她又不能靠着陈建国一直保护。 这次跟豆苗的事情，是豆苗自找的。 这次之后，她又算是成长了一步。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缓缓飘落的雪花，唇角轻轻扯了扯。 以后，还是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这样，陈建国以后出门才能安心保家卫国。 一下午的时间，她也想了很多。 今年，有一个的新的词。 ——万元户。 万元户是家庭收入在一万元以上的，就被称之为万元户。 这件事情被报导出来后，全国上下对此产生了很大的争议。 大家都觉得不太可能。 一万块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田文君心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下，这座城市是放开了个体户，两个月前，温市一位同志拿到了编号为10101的营业执照。 这也是第一个合法的个体工商户。 关于个体户，当下在一定程度上放开了管制，但眼下社会氛围对个体经营和私营经营仍然非常警惕。 不过，田文君心里清楚，商业化的时代快要来了。 或许，这份工作已经不适合她了。 想到这里，她浅浅做了个深呼吸。 陈建国这边，连着几天的会议结束之后，他们也在等有关土地划分的文件。 中午他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听到两名小同志在讨论田文君被公安车送来又接走的事儿。 他心里有些慌，也没个数。 他担心她遇到什么事儿。 很快，他脑子迅速转了一圈。 第一，媳妇为什么被公安的车送来，完了又接走。 第二，她能遇到什么事儿？ 几秒钟后，他恍然大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26章 新鲜感你懂不懂 陈建国思来想去，能让公安局送自己媳妇来，还能接走的事儿，肯定跟几个月前那几份保证书有关。 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这件事情。 陈建国顾不上吃饭，他端着饭盒回到家，进去房间打开衣柜的抽屉一看，里面的几份保证书确实不见了。 看样子，那个豆苗没抓住机会啊。 陈建国唇角轻轻扯了扯，这才安心关上衣柜门，出来坐在桌子旁安安心心吃饭。 下午训练场，赵二蛋和张喜娃他们也听说了田文君被公安的车送来接走的事儿。 担心归担心，但他们心里更慌乱。 就怕自家老大又收拾他们。 老大有喜事，加强体能训练就是奖励。 老大有心事，加强体能训练就是锻炼身体。 他们……真的好难。 当然，他们更担心的是嫂子的安全。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让大家意外的是，陈建国下午看起来倒是很正常。 这帮人也很疑惑。 他们想问，又不敢上前多问。 田文君下午没有上班，她在公园旁边坐到三点多就往回走。 她去供销社买了几斤猪肉，骑着自行车先回去了。 她正常上班时，陈建国吃饭基本就是自己在凑合，刚好今天浪费了一天时间，那就早点回去给他做点好的。 今天的事情一旦过去，田文君就不会放在心里。 她一回来，自行车锁在楼底下，一进门就洗手和面。 好久没吃饺子了，今天就给他包饺子吃。 买回来的肉洗干净，她切了一块肥瘦相间地剁成肉末，完了取了一个大萝卜焯水擦丝，捏干水分备用。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炉子旁的桌子边上，安安静静包饺子。 她还包了张庆东的份儿。 饺子包好，她看了眼时间，离他们回来还有半小时。 她切了咸菜，又去后院挖了几根菠菜和香菜。 香菜和菠菜是秋天种植的， 大冬天的这种菜放在地里抗冻一些，香菜冻一冻就会发红。 田文君从后院出来，就看到陈建国几人从小门里有说有笑出来了。 陈建国看到田文君眼睛一亮，他大步朝着田文君走来，笑道“呦，田师傅，你今天下班回来这么早？” 话说着，他从田文君手里拿过篮子拎上。 田文君道“陈营长，你今天比平时早回来五分钟。” 一旁的江大海看到这两口腻歪，啧啧两声道“我说田师傅，你们两口子都结婚好几年了，怎么看见对方时，眼神还这么勾人。 你们悠着点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口子是刚结婚的新婚夫妻呢。” 田文君笑道“江营长，这你就不懂了吧，夫妻间感情要好，就是要时常保持新鲜感。 新鲜感你懂不懂？” 江大海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啥叫新鲜感？ 他这么想，也就脱口问出来了。 一旁的张庆东扑哧笑了一声，说道“你就嫉妒吧你，你还是回家去抱你家妞妞吧，就你这脑子，说了你也不懂。” 江大海瞄了张庆东一眼，袖子一撸，说道“嘿，你小子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吧？ 来来来，跟我仔细说说，什么叫新鲜感，我觉得我也可以试试。” 田文君差点笑出声，张庆东笑道“就是跟你媳妇两个人过好新的一天。 崭新的一天，不一样的一天。” 江大海脑门上飘过好几个问号？ 他想了想说道“这晚上一过，第二天大早上起来，不都是新的一天吗？ 难道这还用学？” 张庆东笑道“所以，我说了你也不懂啊。” 一旁的冯大强扯开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了。 陈建国笑道“傻子，他诓你呢。” 江大海追了上去，这两人就闹在一起了。 陈建国笑呵呵地，一双眸子柔柔落在田文君脸上。 他主动伸手牵住他的手，田文君一只手挽着他的胳膊，两人靠得很近，一起慢悠悠往住的那栋大楼走。 陈建国道“你没事儿吧？” “你都听说了？” “嗯，你也知道，大院那帮女人就跟情报站的人一样，只要是看见的事儿，传得比新闻稿还快。” “是豆苗的事儿，今天她又找茬。 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今天才知道，她是牛小红表妹。 所以我就直接报警了，公安的车送我回来是拿证据来的。” 陈建国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他想的这样。 田文君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有点狠。” “不会，我觉得你上次就该这么做。 媳妇，你记住，你放有些人一马，有些人会感恩，但有些人不会。 不该放过的人，就不能心软。 都是第一次做人，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田文君笑笑，挽着陈建国胳膊的手又紧了紧。 “猜猜我今晚上给你做的什么饭？” 陈建国偏头笑着去看她，这一幕被楼道口的江大海和张庆东看在眼里。 江大海道“这两口子是怎么做到感情越来越好的，想看他们吵架，好像有点难。” 张庆东脖子还被江大海揽着，他眼角的目光嫌弃地看着江大海道“下辈子吧。” 江大海叹息一声，松开张庆东先一步回家吃饭。 张庆东发现，平时走路上就像被野兽追的人，看到自己媳妇走路，那是要多慢有多慢。 果然，爱情的力量，让人捉摸不透。 等这两口子走近了，田文君道“庆东，晚上到我家去吃饭吧，我包的饺子，有你的份。” 张庆东一听眼睛一亮“谢谢嫂子，我今晚上又有口福了。” 陈建国笑道“你也不客气一下。” 张庆东笑道“跟你们我还客气啥？” 这三人有说有笑上楼。 一回来，炉子上的水已经煮开了，陈建国在炉子上煮饺子，田文君去厨房调蘸水。 很快，饺子上桌，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张庆东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他一边满足地哼哼，一边嘟囔道“嫂子，你这手艺实在太好了，现在个体户都放开了，嫂子要不你开个饭馆吧，或者饺子馆也行。 你要是没本钱就说一声，我借给你。” 田文君有些震惊，笑道“你们不是都瞧不起个体户吗？” 第527章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张庆东道“嗳，说的这是什么话？ 那都是没有眼光没有思想的人的看法。 个体户要真的那么见不得人，还放开干啥？ 再说了，人家是靠勤劳致富养家糊口，一点都不丢人。” 陈建国赞同点头“就是，靠勤劳致富养家糊口，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田文君笑笑，这事儿她暂时想过。 现在在大街上随便支个摊位，也能挣到钱。 但这不是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是饭馆。 现如今，县城这个饭馆修建的是三层楼，今年一过，生产责任制后，农民自己手里有了地，这几年是个过渡阶段，而且个体户饱受争议很大。 能养家糊口不错，但钱挣得多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儿。 所以，不能慌。 再过两年，饭馆对外承包，到时候才是赚钱的机会。 田文君故作发愁叹息一声道“哪有这么容易啊？ 我要是开个饺子馆，我就得住在城里。 而且，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陈建国一听媳妇要住在城里，干咳两声道“媳妇，多吃点饺子，这事儿咱们不着急。 咱先观望观望，看年后政策会怎么变。” 田文君点头，她又问张庆东道“对了，小晚快回来了吧？” 说话的工夫，张庆东已经第二盘饺子了。 “她还有一个星期就放寒假。 我老丈人和我老丈母娘在电话里没少批评我，我把人家唯一的女儿给拐跑了，他们是想让我媳妇今年回去过年。 我回不去，我媳妇也不回去。” 陈建国笑道“让你老丈人给走你个后门你就回去了。” 张庆东道“算了，身边还有很多同志三四年没回去过呢，机会留给他们吧。 反正，我已经有媳妇了，不着急回家。” 三人笑笑，继续吃饭。 * 一个星期后，田文君和豆苗的事情尘埃落定。 豆苗因为教唆引诱他人对军嫂耍流氓，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个法刚出来，正是处于严打期间，那几个少年被判两年，而豆苗是有期徒刑十年。 豆苗被抓，田文君收到通知后一脸淡定。 此时此刻，豆苗才知道她犯下的是什么罪。 豆苗要求见田文君一面，田文君直接拒绝。 有些人，她就不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些事和人可以被原谅，但有些人和事，连被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上一世有多窝囊有多心软，这一世就有多冷静。 这事之后，田文君也没有多高兴，她依然很平静。 肉联厂刘秘书和张桂兰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刘秘书将田文君喊去办公室。 刘秘书一脸歉意道“田师傅，豆苗之前找人欺负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呢，你要是当时说了，她早就被开除了。” 田文君道“她刚成年，我不想把事情做绝，想给她一个机会。 但她没抓住这个机会。” 刘秘书叹息一声道“是她自己不争气，也是我们肉联厂没有监督到位，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没有的刘秘书，这事儿跟肉联厂没关系。 工作上我会认真对待的，请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了，上面让我代表肉联厂关心一下你。” “谢谢刘秘书，也谢谢厂里对我的关心，这事儿都过去了。 以后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还请刘秘书多批评，我会虚心接受的。” 刘秘书点头“你是一位对工作认真负责，对同事友好尊重的好同志，肉联厂有你这样的员工，是我们的荣幸。” 田文君笑笑，只觉得刘秘书夸大其词了。 “刘秘书，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去吧。” 田文君不喜欢这些客套话，但也不得不应对。 等她从刘秘书房间出来后，刘秘书也深吸一口气。 这么优秀的人，看起来倒像是老师，而非厨师。 看来，以后后厨选人，也要选对人。 田文君来到后厨，江翠花笑道“嫂子，小晚来找你了。” 田文君一听，笑道“她回来了？” “是啊，要了一碗红油馄饨，这会儿在前面坐着呢。” 田文君道“你帮她煮，我去看看。” 江翠花道“嫂子你去吧，我煮好就端出来。” 田文君又叮嘱道“她这碗馄饨记我账上。” “好嘞嫂子。” 田文君从后厨出来，江晚看到她笑眯眯朝她招手。 田文君一走过去，江晚笑得双眼弯弯。 “姐，你想我没？” “想了，你刚到吗？” “是啊姐，我这次回来都没跟庆东哥打招呼，我想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姐，我可以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吗？” “可以。” 田文君的目光落在一旁桌子上用报纸包着的一个高五六十厘米的东西上。 “你这是什么？” 江晚神秘一笑“你猜。” 田文君笑道“难不成给你庆东哥准备的礼物。 这应该是个摆件吧。” 江晚笑着摆摆手指头，又对田文君勾勾手指头。 “姐，你凑过来我给你看。” 田文君笑着凑过去，江晚将报纸打开一点点，田文君看得心口猛然一跳，下一秒心跳慢了半拍。 里面居然是一个骷髅架。 江晚赶紧包好，说道“我花了一百来块钱专门定制的。 我们现在开始研究人体结构，我买一个随时玩。” 玩？ 田文君看着面前这个外表柔柔弱弱的姑娘，打心底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谁说，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一无是处，不学无术还矫情？ 面前这个，骨子里就好学，勇敢，坚强又果敢。 田文君虽然吓了一跳，但是真的佩服她。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该不会一路上都是抱着这玩意儿回来的吧？你也不怕被人看到了揍你。” “不怕，这又不是真的。 这玩意儿要是丢了，我拿啥学习啊。” 田文君哭笑不得，只是觉得自己要是个男的，一定追着江晚不放。 她喜欢她的执着，喜欢她骨子里的果敢，更喜欢她对一件事情热爱的态度和痴迷。 每次见江晚，田文君总是能想到一句话。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元宝小说 她是个女孩子，但她真的爱上江晚这个小妹妹。 她外柔内刚，有一颗让人敬佩的木兰心。 第528章 这个地该怎么分 田文君一双眸子宠溺地看着江晚，江晚从包里掏出一把巧克力放田文君面前。 “姐，吃巧克力。” 田文君哭笑不得，她这个妹子，简直就是她的福星。 刚好，江翠花端着红油馄饨出来了，江晚也给她手里塞了几颗。 江晚道“翠花姐，你看着比以前好看喽。” 江翠花笑笑，田文君往自己嘴巴里丢了一块巧克力，说道“那可不，你翠花姐过几天就要结婚了，看着能不年轻嘛？” 江晚也高兴，半年没回来，江翠花都要结婚了。 江晚道“那我先恭喜翠花姐了，我回来得可真是时候，到时候我一定跟文君姐来参加你的酒席，我要沾沾你的喜气。” 江翠花道“好，你一定要来啊。” 江翠花先去后厨忙了，江晚一碗馄饨吃完，就在前面餐厅坐着看书。 田文君去后厨忙了。 肉联厂还有几天工人也就放假，田文君他们也跟着要放假。 下午下班后，江翠花的自行车后面绑着江晚的行李，田文君载着江晚往回走。 快到大队院门口时，天空中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 江晚一手揽着田文君，心里也喜滋滋的。 一到大院门口，陈建国看见江晚回来了，心想这丫头这次回来居然没跟张庆东打招呼。 媳妇不在家，张庆东就跟孤家寡人一样似的，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要啥没啥，炉子都没生。 陈建国笑道“江医生，你突然回来，你家张营长是不是不知道？” 江晚笑道“是啊，我没告诉他。 他是不是去食堂吃饭了？” “已经回来了。” 陈建国笑着从田文君手里接过自行车。 走到楼底下，陈建国帮江晚拎着行李。 一到二楼，陈建国抬手敲了敲门，张庆东跑来开门，看到陈建国拎着行李箱，这行李箱有些眼熟，下一秒唇角勾起“我媳妇回来了？” 陈建国道“可不是嘛，赶紧的我帮你生炉子。” 张庆东笑道“谢谢哥。” 江晚从一旁冒出来，笑眯眯的样子，张庆东看着心都要融化了。 身边有人，要是没人他都想捧着她的脸用力嘬几口。 田文君就没回去，几人都进了张庆东家里。 陈建国和张庆东两人将炉子安装好，张庆东又上楼夹了一些烧红的煤炭放进炉子里。 很快，他们屋子也暖和起来了。 田文君两口子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张庆东给江晚收拾行李时，打开报纸看到骷髅架，有些震惊。 “媳妇，你哪来的这么一个玩意儿？” 江晚嘿嘿一笑“这是我让我们老师帮忙定制的，吓人不？” 张庆东哭笑不得“还好。” 他这个媳妇，总是给他意外和惊喜。 张庆东道“你不怕吗？” “不怕，我现在都能卸掉人的骨头了，比以前厉害多了。 就是不够熟练。” 江晚话说着，咔嚓一声，就将骷髅架的胳膊给卸掉了。 她又咔嚓一声，将胳膊给装回去。 张庆东看得肩胛骨一疼。奇快妏敩 江晚突然眼睛一亮，小心翼翼试探性说道“哥，要不……” 她话还没说完，张庆东眼皮一跳。 “媳妇，你该不会是想……” 江晚笑眯眯点头。 深夜，张庆东房间传出来一声惨叫。 江晚真的卸掉了张庆东的胳膊，只是力道有些小，过程有点长。 她卸掉之后，动作轻轻想帮他装回去。 但她第一次装人的胳膊，一时有些紧张，好半天没装回去，后来还是张庆东自己捏着胳膊往上一提，给装回去了。 他缓了一会儿，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媳妇，你这是拿我当实验品了。” 江晚一脸愧疚，后来张庆东直接拉进怀里，很不客气地又嘬又啃。 腊月十三，江翠花和王大庆提前两天请假，两人还要帮着各自家里收拾东西。 冯秀娟给江翠花准备了两床被子，还有两个木箱子。 作为嫂子，她已经尽力了。 王大庆家里，他东北那个姐姐，给王大庆邮寄回来二十元，还有一些东北土特产，还有一块红布，是用来给江翠花做衣服的。 她走得太远，回来一趟不容易，想想还是不要回来了，省下的路费用来给自己弟弟搭礼。 王大庆看到包裹里的信也能理解。 婚礼当天，中午的时候田文君和张桂兰来参加江翠花的婚礼，江晚也来了。 三人坐在一起，三人一人随礼两块钱。 这已经算是高的了。 江翠花穿着一件红色棉袄，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还穿着一双棉鞋。 这两人站在一起，看着都笑呵呵的。 田文君也为他们高兴。 江翠花，总算有个家了。 * 陈家村。 陈大庄媳妇生了，是个儿子，孩子都已经三个月了。 最近几天，张强和陈大庄两人总是往县城跑。 县上也在传达生产责任制的消息。 这个任务艰巨，公社干部有车有自行车还好，至少下发传达消息还能快一点儿。 糟糕的是，有些偏远地方道路不通，山路崎岖，通讯设备都没有，全靠工作人员两条腿四处跑。 更糟糕的是，大冬天大雪封山，有些消息根本传达不到大队和社员耳朵里。 眼看着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过年了，上面下发的任务艰巨，各公社接到消息，一时间都拎着文件四处跑。 张强这几个月一直忙得焦头烂额。 生产责任制的消息传到村里后，平时磨洋工那批人就不同意。 大伙儿一起干活的时候，磨洋工一天，反正最后也不会饿肚子。 现在要自己种地，就怕自己种不好。 张强一时也头大，离公社近的先收到信息后，都在相互观摩。 这个地到底该怎么分？ 大到村里的养殖场，养马场，砖瓦厂。 小到大队的那些树，干活的工具，分的时候要不要包含进去。 眼下，还接到的消息就是，这些厂很有可能要对外承包。 一时间，张强还没想出分地办法。 这段时间，张强都顾不上想自己的事儿。 他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一点饭都吃不上。 张强带着陈大庄，还有三个队长，将自己大队的地，林地，坡地都大概做了个规划。 分之前，要先找人量一下具体大小。 张强觉得，这个任务很艰巨，一定要认真对待。 第529章 我不会辜负你的 今年以来，张强私底下一直在盯着陈小红。 刘秀心里其实是不乐意的，可是这半年过来，看到自己儿子真没打算结婚，刘秀现在是真的急了。 这马上又到年底了，今年一过，他这个儿子就二十五了。 刘秀越想心越慌。 自己儿子就喜欢这么一个女的，她这个当妈的，现在心里就算不愿意，也得要愿意。 这半年过来，她看陈小红身体好了很多，干活的时候倒也是文文静静，不会跟别人七嘴八舌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陈家几个孩子，性格是没得挑。 刘秀现在都想找个媒婆上门去说亲。 张强这天开完会回来刚好是下午，他前脚刚来大队院，后脚陈小红就来了。 她来还书。 大队院这些书，她现在都看完了。 陈小红来的时候，张强有些疲惫，他看到陈小红，一双眸子瞬间就亮了。 看到她手里的书，张强有些小激动，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又看完了？” 陈小红点头“看完了，我想再换一本。” 张强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说道“要不你自己挑吧。” 陈小红点头，她看张强有些心不在焉，她随便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说道“就这本吧，我登记一下。” “不用，你拿去看就行了。” 陈小红拿了一本有关养殖的书，这本书她已经第三次看了。 她现在对养殖越来越感兴趣。 张强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养殖。” 陈小红道“是啊，我感觉这书看着很有意思。” 突然，张强就想到村里的养殖场。 年后，养殖场和砖瓦厂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要对外承包，其实可以让陈小红试试。 张强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陈小红道“不用了，这会儿太阳都还没落山，我可以自己回去。” 张强无奈道“你又想拒绝我，还是怕村里人说闲话？ 怕什么？ 我没娶，你未嫁，走一起很正常啊。 反正，你这次别想把我推开。 我脸皮厚，你推不开的。” 陈小红一顿，脸颊微微一红。 她现在看见张强，心跳也是加速的。 可她还是觉得，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张强父母那一关都很难过。 还有她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沉默了一下，说道“强哥……” 张强道“走吧，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顾得上你。 你要是喜欢看养殖类的书，你就看吧。 年后村里的养殖场和砖瓦厂要对外承包，县上暂时是这么商量的，但具体承包金额还没确定下来。 我觉得，你年后可以试试。” 陈小红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你想我承包养殖场？” “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今年在我这里看了这么多书，我可是要检查的。” 张强这话一说出口，陈小红没忍住就笑了。 张强也跟着笑了笑。 他看着陈小红的侧脸，笑道“你看，我们两个说话，讨论事情都能讨论到一起去。 小红，你知道我的心思已经一年了，过完年我就二十五了。 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陈小红心口一跳，她一时间脑子都是嗡嗡的。 她不敢看张强的眼睛，张强就怕陈小红突然跑了，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急促道“实话说，你离婚的时候，我很心疼你，但我也为你高兴。 至少你解脱了。 从你离婚的那一刻，我就盯着你了，也想对你图谋不轨。 小红，不要低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真心。 当初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沉闷得像一块木头，所以我才错过了你。 但现在，我学会了勇敢。 小红，你也勇敢一点，为了自己，勇敢一次好不好？ 我不会辜负你的。” 这一番话，陈小红默默红了眼眶。 好几次，想答应的话到嗓子嘴边，但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手腕火辣辣地滚烫，一时间一双眸子就这么盯着他。 张强在她的眼里，明明看到了心动。 张强道“我可以等，反正这两年我都等了，再等一年又能怎么样？” 张强这句话落，陈小红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张强心疼，刚想抬手替她擦掉眼泪，身后传来陈大庄的声音。 “呀，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强子，我找你好一阵了。” 张强心底闪过一丝烦躁，怎么这么想给这货一巴掌？ 关键时刻，他来干啥？ 陈小红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赶紧低头擦掉眼泪，转身拔腿就跑。 张强盯着她的背影，吼道“你慢点，小心滑倒。” 陈大庄跑到张强跟前来，说道“小红姐她怎么跑了？” 张强回头给陈大庄后脑勺一巴掌。 陈大庄抱着脑袋道“你干嘛打我？” “我真跟她说事儿呢，你就不能晚来两步？” 陈大庄一看张强是真的生气了，他笑着揽住张强的脖子，说道“该不会，你在跟她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吧？” “滚。” 张强这会儿都没了心思，他转身朝着大队院走去。 张强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她妈去了陈小红家。 因为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刘秀已经很久没登陈小红家的门了。 刘秀进来院子一看，这院子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干净整洁。 张翠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她趴在窗户上一看，就看到刘秀拎着两份点心来了。 张翠花有些意外，她和刘秀关系还算不错，但她已经一年多没来自己家里了。 她当时还以为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刘秀不自知，她今天突然拎着东西上门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张翠花笑道“哎呦，她婶子，你可是好久没来我们家了，快上炕来，咱们两个好好唠唠。” 刘秀将点心放在桌子上，说道“我给你们带了两斤点心，强子从县城带回来的，让我带来给你们和小红尝尝。” 张翠花不好意思道“都是左邻右舍的，你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 赶紧上炕来。” 张翠花给刘秀倒了一杯水，两人都坐上炕。 看样子，刘秀是真的有话要说。 第530章 他喜欢的是你们家小红 张翠花笑道“她婶子，天太冷，喝点热水吧。” 刘秀接过水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喝了一口热水，说道“你家老大和老大媳妇今年不回来吗？” “没有，他们太忙了，一时回不来。” “那老二也不回来吗？” “哎呀，老二现在也回不来。 老二媳妇又怀孕了，这都六个多月了，我是想着今年过年去看看他们的，但路上实在是太远了。 我过完年三月份去，到时候老二媳妇也该生了，我在那边伺候她一段时间。 我这个做婆婆的，孙子都两个了，我还没抱过孩子。” 刘秀一脸羡慕，想起陈小红不能生孩子，她这心就抽疼。 要是她能生孩子，那该多好？ 刘秀拉着张翠花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说道“你呀，是个有福气的，我是没法跟你比了。 我们家强子啊，到现在都不愿意结婚，我这个当妈的心啊，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唉，我这心里苦啊。” 张翠花一听，还以为刘秀是来跟自己说掏心窝子的话。 刘秀愁眉苦脸又道“唉，你是不知道，我现在都没脸出门了。 我就怕我前脚出门，后脚人家指着我脊梁骨说三道四。” 这一点，张翠花能理解。 想当初，他们家老大就是结婚晚，不过现在跟文君两人也过得很好。 张翠花道“实在不行，就让亲戚给找找。 要不就找个靠谱的媒人，给人多拿点东西，让人重视一下。 强子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他比村里好多男娃娃都优秀，也是个能干事儿的，看上他的姑娘肯定是有的。” 话到这里，刘秀叹息一声道“他婶子，这些我都找了。 你也知道，这两年我没少因为强子的事情四处跑，可每次人家媒婆说的，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 他自己态度冷淡，我就是把人带到面前来，他自己也没反应啊，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张翠花一听都头疼，她道“那你有没有问过强子，这是为啥呀？” 刘秀看了张翠花一眼，再次拉住张翠花的手。 第538章 我再也不会错过你了 除夕。 田文君下午和江晚包了饺子，准备了八道菜。 张庆东和陈建国带着人冒着大雪还在量地。 六点多，窗外天色暗淡下来时，这两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两人站在门口拍了身上的雪，张庆东解开军大衣的扣子，从里面掏出两瓶酒。 张庆东道“新年快乐，今晚上我们一人喝两杯。” 田文君笑道“行，这一年你们辛苦了，多喝点吧。” 陈保国这边，年夜饭是他准备的。 他前天才从南方回来。 这一年，他的休息时间加起来还没一个月。 这一年，他挣了小一千。 上个月，何大美直接给老家邮寄了一百块。 这些，陈保国都知道。 他也想抽时间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一趟，但他工作实在是忙，何大美二胎现在有六个多月了。 不过，他给老家打电话，爸妈说过完年三月份，妈一个人过来伺候大美坐月子。 对此，陈保国心里也比较高兴。 大孙女都十个多月了，家里人只见过孩子的照片。 陈保国其实很担心何大美这一胎。 他这一年跑了很多地方，全国上下省份不同，计划生育时间也不一样。 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破破烂烂的墙上写的广告语只能生一个。 他就是知道太多，心里才担心，就盼着时间能过得快点儿。 只要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他悬着的心就踏实了。 田文君还在喝中药。 她已经连着喝了半年的中药了，她去县医院检查，县医院设备有限，只能看出她的妇科目前没有任何炎症。 不过，田文君确实感觉她的肚子比以前舒服很多。 但输卵管堵塞，放在未来不是什么大病，可是放在现在，那就是不治之症。 她心里也想开了些。 这天晚上，她也想喝一杯白酒，但被陈建国阻拦了。 陈建国道“媳妇，你和江医生喝黄酒。” 陈建国给两人煮了黄酒，里面还放了红枣和生姜，还加了一些红糖。 黄酒养身，喝不醉。 田文君笑笑，说道“好吧。”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四人把酒言欢，小日子倒是安安逸逸。 田文君觉得，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初二这天，陈建国两口子去看了何永刚。 何大美看着瘦了，第二胎她胃口还算好，大概是生完一胎还没缓过来又怀了二胎，人看着有些憔悴。 她好几个月没看见田文君，心里也高兴。 何大美知道陈小红要嫁给张强，她想回去看一眼，但她挺着大肚子，确实是不方便。 田文君给胜男给了五块钱压岁钱，两人待着吃了顿饭，这才离开。 大年初三，陈保国一个人来到大院。 初六这天，陈家村锣鼓喧天。 张强请了村里会唱戏的人，家里的院墙上，挂着大队院的大喇叭，戏曲的声音都传到村外头去了。 他们请的村里以前集体大灶掌勺的厨子，酒席上的菜准备的是八大碗。 这酒席，跟陈保国结婚时候一样。 八大碗上面放的是肉片，还有豆腐做的加沙，萝卜丸子等。 陈小红这边，他们家只是简单准备了一下。 倒不是张翠花和陈开放两人不想办，而是陈小红自己不愿意。 就连这简单的酒席，都是他们两口子商量过后，陈小红才同意的。 结婚这天，张强开着绑着大红花的拖拉机，拉着陈小红沿着村子绕了一圈，这才将人接回去。 今天他高兴。 陈小红跨过火盆进门口，张强不争气地落泪。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年过来，他心里是有多苦。 陈大庄看着张强，对身边的马秀莲小声道“这货怎么这么不争气？ 这还哭上了。” 马秀莲胳膊肘子捣了陈大庄一下，皱眉道“别笑，喜欢一个人多苦啊。 你又不是他，你当然不知道他有多不容易。” 陈大庄这还是第一次看猛男落泪。 刘秀两口子看到自己儿子哭，只觉得真的是很丢人。 不过，他们两口子也能理解。 村里人笑话张强，但张强压根就不管那些。 他只知道，以后要好好守护她。 看到张强落泪，陈小红也红了眸子。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傻，才把鱼目当龙珠。 两人拜堂之后，张强一整天时不时红一下眼眶。 村里有人是真心祝福他们，也有人在背地里笑话。 笑话张强傻，笑话张强蠢。 放着黄花大闺女不要，非要娶一个离过婚的。 她除了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孩子都不会生，要她干嘛呢？ 可他们不知道，张强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酒席结束，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大雪。 早上村子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安静。 夜幕来袭，张强和陈小红洗漱完，陈小红坐在炕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陈小红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强坐在炕边，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陈小红道“累一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张强这会儿看着有点傻，他又有些难过。 张强坐到陈小红身边，突然抓着她的手，哽咽道“我再也不会错过你了。” 陈小红也落泪，她伸手摸了摸张强的脸颊，两人额头轻轻碰了碰。 张强知道，往后的日子，是微风，是陪伴，是晚霞，是一切的无可替代。 张强抱着陈小红，嘴唇颤抖不受控制去吻她。 陈小红脑子一片空白。 她早就不是小姑娘了，这一切对她来说，是心动。 窗外的雪还在下，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张强动作生涩，每一次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陈小红脑子一片空白，耳边是张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这一夜，两人折腾到后半夜。 这一夜，对张强来说，永生难忘。 张强从枕头 “媳妇，这是我给你做的，你收好了。” 陈小红看着手里的梳子，抿嘴笑了笑。 她说“强子，我们会把日子过好的，是不是？” 张强道“是啊，我们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陈小红道“要是…要是我怀不上孩子，我们就抱养一个吧。” 张强搂紧了她，很是心疼。 “好，生不了咱就抱养一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39章 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张强觉得，这辈子有她就够了。 隔壁房间，刘秀两口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刘秀小声嘀咕道“哎哟喂，悬着的心可算是安放下来了。 这往后，咱们就不用愁他打光棍了。” 张德福笑道“是啊，不用愁打光棍的事了，但又得开始愁抱孙子的事儿了。” 刘秀叹息一声道“唉，先让他们过一段时间吧，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刘秀知道，他们老两口干着急也没什么用。 一切，顺其自然吧。 * 这个寒假好像过得很快，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江晚就回学校了，田文君和江翠花去了饭馆上班。 饭馆三层的小洋楼，跟破破烂烂的县城看着形成鲜明对比。 后厨的灶台是洋灰的，案板比之前大好多，房子里也比之前明亮很多。 桌子和椅子都是换过的新的，一下子看着很大气。 十六这天，田文君他们来上班的时候，王大庆在门口还特意放了一串鞭炮。 红艳艳的鞭炮炸得噼里啪啦地响，听着都很喜庆。 张桂兰在饭馆好几年了，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个饭馆的变化，是她一点点看着改变的。 感觉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张桂兰道“今天我们做一桌饭，庆祝一下。” 田文君道“好。” 张桂兰道“过段时间，省上还有培训大赛，到时候你们谁去啊。” 张桂兰的目光落在田文君身上，田文君这次不想去了。 她道“要不，这次让我们饭馆唯一的男同志去吧。” 厨师这个行业是真的挺累的，不说别的，就说颠勺，还是得男的来。 田文君想的是，熬过这两年，就要往别的方向发展了。 张桂兰道“大庆，我觉得文君说得对，这次你去吧。 你也出去学点东西，以后你们两个不管谁有事，有一个人请假，还能代替一下对方，你说呢？” 王大庆道“行吧。” 江翠花笑笑，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他们现在结婚了，王大庆的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江翠花觉得小日子还行。 王大庆有了外出培训的机会，她心里也高兴。 只是，王大庆去培训了，对田文君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江翠花犹豫一下，还是道“张姐，我嫂子是我们饭馆的主厨，大庆去培训的话，回来对嫂子有没有什么影响？” 张桂兰笑道“没什么影响，你怕是舍不得你家这口子吧？” 江翠花脸一红，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是真的怕嫂子受到影响。” 田文君笑道“不会的，你放心吧。” 江翠花心里这才放心了。 几人一起以茶代酒，举杯庆祝饭馆的开张。 而新盖的饭馆，对这座县城来说，也成了一道亮丽风景。 1980年农历二月初。 全国上下，生产责任到户的消息传遍大山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村民慌乱不已。 有人暗自高兴，有人却夜夜难眠。 很快，动作快的公社已经开始进行划分。 陈建国这边，收到公社的求助，他们带着一帮人穿梭在耕地，山坡，树林。 很多地方，都是按照人头分地。 张强这边，也开始分地。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按照人口数量来划分。 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划分时公平公正，没有丝毫犹豫。 还有大队的工具，全部都给大伙儿分了。 接下来，就是坡地。 * 陈建国这边，一忙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田文君上班的时候，看江翠花面色不好，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田文君道“你没事儿吧？” 江翠花扶着腰，说道“这两天腰有些酸，人有些累。” 张桂兰进来听到后，半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赶紧抽时间去检查检查。” 江翠花心口一酸。 怀孕？ 这怎么可能啊？ 她之前跟前面那个结婚后，也是一起待了一个多月，但她都没这么快怀上。 江翠花脸一红，笑道“张姐，你可别开玩笑了。” 田文君笑道“你先去看看，万一真的有了呢？” 一旁的王大庆解下腰间的围裙，挂在墙上，说道“走，我先带你去医院，很快就好了。” 张桂兰笑道“赶紧去吧，现在在咱们的地盘上，只要不忙你们出去一下我不会看见的。” 一旁的田文君扑哧笑了一声。 江翠花心里也暖暖的。 这两口子去医院检查了，张桂兰道“哎呦，我还有点想大美这丫头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 “过年的时候我见过她，现在肚子快八个月了吧。 估计三月就生了。” “哎呦，这丫头速度还真是够快，真真是三年抱两啊。” 谁说不是呢？ 田文君羡慕死了。 张桂兰看了眼田文君，反应过来，这才问道“文君，你们…还不打算要孩子吗？” 田文君尴尬笑笑“昂，还不打算要。” 她哪里是不想要，是她怀不上啊。 张桂兰又不是傻的，她大概也猜到什么，只是问得很委婉而已。 张桂兰也就没再多问。 江翠花检查完，是真的怀孕了。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时间，她忍不住想哭。 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 王大庆也高兴，他这算不算是老来得子？ 或者是老来得女？ 不管是儿子女儿，他都高兴。 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福气。 王大庆一时太高兴，一把将江翠花揽进怀里。 医生笑道“你们两口子感情真好，这是第一个吗？” 王大庆反应过来，松开江翠花，抹着老泪笑道“是第一个，谢谢医生，太感谢你了。” 医生笑道“没事儿，回去注意一下，前三个月不要同房，如果想吐或者感觉到累都是正常的。 如果有出血的情况，记得及时来医院。 回去后多注意休息。” 江翠花道“谢谢大夫。” 这两人从医院出来，王大庆道“你小心点儿，我扶着你。” 江翠花笑道“我这才刚怀孕，又不是烂泥捏的。 我自己走，让人看见了笑话。” “没事儿，谁让你是我媳妇。 走，咱回去就说不上班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0章 她月事好像推迟了 江翠花道“那怎么行？ 班还是要上的。 你不知道，我们村那些女人，生孩子前一天还在下地干活，有些人都把孩子生到地里了。” 王大庆皱眉道“她们是她们，你是你。 你是我媳妇，我就要对你好。” 她结婚了，现在还怀孕了，公婆对她好，丈夫心疼她。 这是好事儿。 可，江翠花就是想哭。 往饭馆走的时候，她一直红着眼眶。 这两人一回来，张桂兰问道“检查结果怎么样？” 王大庆对张桂兰竖起大拇指，笑道“主任你真是好眼光，我媳妇真有了。” 张桂兰笑笑“我就说吧，要不要回家休息？” 江翠花道“张姐，我不用休息的，我没事儿。” “你要是坚持不住，就跟我说一声。” “好的张姐。” 田文君知道后，伸手抱了抱江翠花。 快让她沾沾孕气吧。 田文君下午回来的时候，路边的地里到处都是人，身穿军绿色服装的人穿梭在人群中，手里拿着布尺在量地。 田文君一路走过来，也没看见陈建国。 看这进度，二月中旬就能划分到户。 主要是地里还有庄稼，不能大面积踩踏。 张强这边，在地里也前后忙了二十几天。 二月底，陈家村的地全部都划分出去。 中途也有闹矛盾，但张强和陈大庄在中间游说，任务还算完成的比较顺利。 大队院的桌椅，都给村民分完了，他们能不高兴？ 还有那些工具，全部都分了。 分过之后，现在就剩下养殖场和砖瓦厂，还有一台拖拉机。 拖拉机谁要交钱就能开走，还有养殖场的牛、猪、羊、马、鸡啥的，谁要补钱都能带走。 但村里人都没人愿意拿钱出来。 生产到户尘埃落定，整个村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现在开始，谁家地多，谁家就是大户。 而像陈开放他们这样的大家庭，以前是穷家，但现在地分到手，以后就是粮食大户，地位在村里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掉嫁出去的陈小红，兄妹四个，再加上两个儿媳妇和陈开放两口子，简直就是大户。 张翠花这边，已经收拾好东西要来陈保国跟前。 一个月前，她就给陈保国发了电报。 陈保国也高兴，刚好三月初他能从外地回来。 陈小红这边，这段时间也是跟着张强在地里跑，晚上回来人看着很累。 张翠花要走，晚上吃过饭来看陈小红。 她来的时候带着煎的油饼。 这还是陈小红结婚后，张翠花第一次登门。 陈小红道“妈，你吃饭没？” 张翠花道“我吃过了，我明天要去你二哥跟前，你二嫂快要生了，我得去看看。” 陈小红道“妈，你要去看二哥二嫂，你咋早点没跟我说，我好给二哥二嫂的孩子准备一些东西啊。” 张翠花道“就是怕说了你们会提前准备，所以我才没说。 我就一个人，你们这个准备一点东西，那个准备一点东西，我一个人带不动的。” 陈小红想想也是，她道“那我给二哥的孩子拿一块布，再给捎二十块钱，你到时候拿给他们。” “算了吧，等以后他们回来了你再给也是一样的。” 刘秀道“你就拿上吧，那也是孩子一点心意。” 张翠花道“我就不该来，我就是怕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才没说的。” 刘秀道“都是一家人，瞧你说的话。 你自己一个去，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好。” 张翠花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张强和陈小红洗漱完躺床上，两个人都长长吐了一口气，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陈小红小声道“要不你趴下，我给你捏捏肩膀。” 张强笑着一把将陈小红揽进怀里。 他老觉得，陈小红跟自己妈一样，对他太好了。 “不用，我不累，让我抱抱。” 两人结婚快两个月了，陈小红还是会脸红。 张强紧紧圈着她，大手不安分地动起来。 陈小红道“别闹了，你都这么累了，赶紧好好睡一觉。” 自打开始分地之后，他就没怎么休息过。 陈小红也心疼啊。 要知道，他现在是自己的靠山。 张强笑道“我不累，我就想抱着你。” 陈小红结婚后，肉眼看着面色好了很多，气色很红润。 陈小红转移话题道“我明天早上去送送我妈。” “行，我陪你。” 这两人商量好，陈小红还是没躲过张强。 两人没少折腾，好在跟老两口住的房子不是一个方向，要是被老两口听到了，她真的要羞死。 张强也是真的精力旺盛。 事后，陈小红突然想起，这个月，她月事好像推迟了。 大概，可能是累的吧。 第二天早上，陈小红感觉腰酸背疼，她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头都是晕的。 陈小红强撑着从炕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拿了给二哥两个孩子准备的钱和布去了村口。 陈开放也在送张翠花。 小妹在上高中，立业去上大学了，她这一嫁人，妈去了大哥二哥跟前，家里就剩下爸爸一个人了。 张翠花叮嘱道“我走了你自己吃好点儿，我等大美生了，伺候完她坐月子就回来。” 陈开放道“好，你注意安全，东西都拿好，在车上不要睡得太死。” “你就放心吧。” 张翠花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长这么大，她连县城都没出过，这次要走这么远，她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 班车来的时候，张翠花也叮嘱了几句。 不远处班车行驶过来，张翠花上车后，班车很快就走远了。 陈开放道“走吧，咱也回。” 陈小红道“爸，妈不在没人做饭，你就到我跟前来吃。” 陈开放道“你就别管我了，我自己回来做饭就行。 这两天也没啥活干，现在地是自家的，我想啥时候下地就啥时候下地，想啥时候回家就啥时候回家。 走吧，咱们回。” 陈小红笑笑，转身的时候头有些晕，她脚步停顿了下。 张强一脸疑惑道“怎么了？” 话说着，他看她不对劲，赶紧伸手一把扶住陈小红。 张强心口一紧。 下一秒，陈小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1章 幸好，她离开了那个地狱 张强吓得要死。 一旁的陈开放也是。 陈小红晕倒前，张强赶紧将人一把捞进怀里，他将人拦腰抱起，拔腿就往村里走。 “媳妇、媳妇，你快醒醒，你怎么了？” 陈开放也慌张跟在身后。 “哎呦喂，这丫头这是怎么了？” 张强吓得满头大汗，他到底年轻，抱着陈小红都能健步如飞。 张强着急忙慌将人抱回去，刘秀和张德福两人都起来打算下地去，张强就抱着陈小红回来了。 刘秀一看，慌张道“小红这孩子这是咋了？” “妈，赶紧的你帮我看着她，我去大院开拖拉机，她晕倒了，我得送她去医院。” 刘秀脸色瞬间煞白，张强转身刚要走，陈小红慢悠悠睁开眼睛，伸手轻轻扯住张强手腕。 张强一顿，一时间紧绷的弦瞬间松懈了很多。 他赶紧将陈小红扶坐起来。 “媳妇，你没事吧，你刚才晕过去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小红眼皮有些沉，头有些晕。 “我没事，就是那会儿有点晕，有点累。” 张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看她想来，张强还是不放心，说道“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 我还是不放心，我这就去把拖拉机开来，我送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陈小红笑道“没事的，我现在好点了。” 刘秀一听，说道“那不行，让强子去开拖拉机送你去县医院，我陪你一起去。” 张德福道“就是就是，去检查检查我们也就放心了。” 陈开放随后也追了进来。 陈开放道“就是，去检查一下。” 陈小红坐起来，扶着炕边，对陈开放说道“爸，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陈开放道“你这是要把人吓死，幸好你妈坐的班车走了，不然她要是看见了，肯定就下车不走了。” 陈小红看着有气无力的，她不好意思笑笑，陈开放叹息一声道“还是去查查吧，不要耽搁了。” 张强道“爸，我和我妈这就送她去医院。” 张强话落，已经夺门而出了。 很快，门口传来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 刘秀进去房间抱了被褥出来，铺在拖拉机后车厢。 张强进来就要抱陈小红，陈小红自己下床了。 张强蹲下来，帮她穿上鞋子，将人拦腰抱起，直接放在铺着褥子的拖拉机后车厢。 刘秀也坐了上去。 很快，三人到了县医院。 这个点刚好是上班时间。 张强抱着陈小红，着急忙慌进去找医生。 医生看了眼陈小红的脸色，给开了检查单子。 刘秀全程都不敢多说话，就盼着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一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三人拿着检查单子来到医生办公室。 张强紧张道“医生，我媳妇没事吧？ 早上起来她面色看着不好，后来就晕倒了。 医生，麻烦你给仔细看看。” 医生笑道“你这后生很疼你媳妇啊。 放心吧，没啥大事儿，你当爸爸了，还是个双胞胎。” 张强…… 刘秀…… 陈小红…… 三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傻乎乎愣住了。 医生看了眼三人，说道“你们…你们怎么是这个反应？ 难道不想要这两个孩子？” 张强最先反应过来，说道“医、医生，你、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医生耐着性子道“你媳妇，她怀孕了，是双胞胎。” 刘秀反应过来后，高兴得语无伦次。 “哎呦，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我终于可以抱孙子了。 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 医生不解“你还以为什么？” 刘秀激动落泪。 “没什么，谢谢大夫，谢谢医生，谢谢谢谢……” 张强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他紧紧抓着陈小红的手，热泪盈眶。 陈小红也哭了，她的眼泪控制不住，一簇一簇往下掉。 原来，之前医生没骗她。 她的身体真的没问题。 她以为……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可是…… 可是她真的怀孕了。 陈小红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子上，医生看着他们，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媳怀孕，一家人一起兴奋到哭的。 你这个婆婆和丈夫对你可真好。” 陈小红抹着眼泪，哽咽道“嗯，他们很疼我。” 医生又欣慰笑了笑。 说真的，来她这里做检查的，很多男人听说媳妇怀孕了，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他媳妇能生儿子还是女儿。 医生看见全家人真性情，感觉很难得。 张强抹着眼泪，想到她早上晕过去，反应过来担心问道“医生，麻烦问问，我媳妇为啥晕过去了。 需要买什么药吗？” 医生道“你媳妇太瘦了，有些贫血。 回去之后，经常用红枣泡水喝，要是条件允许，就每天一个鸡蛋，多吃点有营养的。” 张强道“不用吃药吗？” “不用，接下来就会孕吐，或者贪睡，面色发黄，这些都是正常的。 只要不出血就没事。 还有，前三个月夫妻间同房次数要减少，记得注意一下分寸。” 医生这话说出来，陈小红垂头脸有些发红。 张强耳朵一红。 三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刘秀和张强两人将陈小红小心翼翼扶着。 陈小红有些不自在，她笑道“妈，你们不用这样的，我没事的。 我可以自己走。” 刘秀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得扶着你。 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大宝贝，妈得把你伺候得好好的。” 张强笑道“对，妈说得对。 医生也说了你营养不良，你跟妈在拖拉机上等我，我这就给你去供销社买红枣去，我再给你买两桶麦乳精。” 陈小红道“我没那么金贵，那东西太贵了，你别乱花钱了。” 张强眼眶一红，说道“孩子在你肚子里，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也做不了。 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给你花钱了。” 刘秀道“就是，你现在一个人吃，三个人吸收，你不好好补补，你这小身板怎么扛得住？” 陈小红想起以前在杨家受到的待遇，心里五味杂陈又暗自庆幸。 幸好，她离开了那个地域。 刚想到这里，三人迎面就撞上杨伟和刘丽华两口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2章 谁敢欺负我女儿，我弄死他 杨伟看到陈小红的时候，眼睛一亮。 下一秒，想到这两人结婚的事情，杨伟眉头皱了皱，一双眸子狠狠瞪了陈小红一眼。 陈小红瞳孔微缩，一时间有些紧张。 刘秀看了杨伟一眼，抬手轻轻拍了拍陈小红手背。 张强一双眸子扫过面前的两人时，皆是嘲讽。 杨伟看陈小红面色很差，路过的时候冷哼一声道“你们这才刚结婚没多久就来医院，看你这脸色，该不会是得什么绝症吧？” 张强扶着陈小红的手紧了紧。 陈小红刚要反驳回去，刘秀先开口道“你有毛病吧？ 我们小红好着呢，她现在……” 刘秀话还没说完，张强赶紧叫了一声“妈。” 刘秀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就被儿子阻止了，张强现在巴不得告诉杨伟，她媳妇怀孕了。 但是，她暂时才怀孕一个多月，胎还没坐稳，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怀孕的消息。 张强道“杨伟，你早晚会为你今天说的话后悔。” 陈小红也暂时不想说。 她以前很恨他。 可是知道自己怀孕的这一刻，她突然就不想恨他了。 她要为自己的孩子积德。 她要等。 等这一胎坐稳，到时候挺着大肚子去杨家村发喜糖。 老天垂爱，她现在怀了两个孩子，她务必一定要保护好。 所以这个时候，她还是要小心点好。 杨伟冷笑一声，说道“后悔？ 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你们才结婚两个月不到，她就怀孕了吧？” 陈小红抓着张强手腕的手紧了又紧。 陈小红对张强温柔一笑，说道“我们回去吧。 妈，回去后我想吃凉皮。” 刘秀笑道“走，妈回去给你做。 你现在可是我们张家的大功臣。” 三人懒得理会杨伟。 张强今天心情大好特好，巴不得赶紧回家。 三人从医院出来后，张强转身去供销社买了红枣和麦乳精，还买了几份点心。 拖拉机突突往回开，张强面带笑容，觉得今年一定是个好日子。 三人一进门，张德福担心地没去下地。 两人扶着陈小红进来时，他担心道“怎么样了？ 这孩子到底是咋回事啊？” 刘秀笑道“老头子，咱们两个有福了，咱们要有大孙子了，还是两个。” 张德福一听，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 “啥啥啥？” “小红怀孕了。” 张德福愣了一下，好半天反应过来，在几人面前高兴地来回踱步。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当爷爷了。” 张德福就差仰天大笑了。 刘秀道“快别愣着了，赶紧给小红烧炕去，我去给咱们家神奶奶和家神爷爷敬香。” 这老两口出出进进看起来很忙。 张强和陈小红互看一眼，陈小红莫名又红了眼眶。 小两口一进房间，张强弯腰又是给陈小红脱鞋子袜子，真当她是娘娘伺候。 陈小红道“你不用这样的。” 张强将人揽进怀里，细细地吻落在她的额头。 张强道“媳妇，咱们有孩子了。 我们一家四口，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对你们娘仨好的。” 陈小红抱紧了他。 谢谢张强的坚持让她心动。 也谢谢张强给她的鼓励，她才能怀上孩子。 陈小红几年的心病，在今天终于了了。 张强道“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我没事的，人家都快要生了，还在挺着大肚子下地。” “不一样，你男人我不一样。” 陈小红笑笑，张强的大手放在陈小红肚子上轻轻地摸了摸。 张强忍不住道“快让我摸摸，我想知道我儿子在干啥？” 陈小红笑道“孩子还小，你怎么知道是儿子的？ 万一是两个女儿呢？” “女儿也好，儿子也罢，都是我张强的孩子。” 陈小红轻轻柔柔抚摸了下肚子，微微叹息一声道“我倒是希望肚子里是两个男孩子，生女儿以后还要嫁人。 要是嫁给你这样的男人，那一辈子都能享福。 要是……” 要是嫁给杨伟那样的，真的一辈子都是噩梦。 只是，这话陈小红没说出来。 人生百味，人性是美的，也是丑陋的。 一辈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要是进了火坑，想轻易出来真的很难。 这一切，她都经历过。 张强笑道“等孩子出生，都要等后半年了。 再说，等咱们孩子长大，要等十几年二十年。 你要真的生了两个丫头，咱们两个丫头到时候不嫁人，咱们找上门女婿。 谁要敢欺负我家女儿，我弄死他。” 陈小红笑着看他一眼，柔声道“好了，等生了再说。” 很快，张德福给陈小红烧了炕，刘秀给陈小红煮了鸡蛋，还煮了一碗红枣水端了进来。 刘秀道“赶紧吃，吃完好好躺着休息。” 陈小红有些不自在。 “妈，你这样我会折寿的。” “胡说，折什么寿？ 你是我儿媳妇，我以后老了还得你管呢，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赶紧吃，吃完好好休息。 你身体不好，不能太过劳累。” 陈小红红了眼眶。 刘秀坐在一旁叹息一声，心里藏着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说那么多不爱听的话干啥呢？ 反正，媳妇都怀孕了。 从现在开始，她以前心里那些想法，在陈小红怀孕的那一刻，都变得已经不再重要了。 从现在开始，她是打从心里接受她了。 张强道“妈，小红怀孕的事儿，暂时先不要告诉村里人，等小红胎坐稳了再说。” 刘秀道“我知道我知道。 还有啊，到时候等咱们小红肚子大了，咱们娘俩扶着她去杨家村转一圈去。 咱们从村头走到村尾，气死杨家那帮畜生。” 张强笑道“到时候我买几斤喜糖，从他们村头发到村尾。” 刘秀拍着大腿道“好，咱们就这么干。” 陈小红看着娘俩给她加油打气，她笑着笑着又忍不住落泪了。 刘秀帮她擦掉眼泪，柔声道“好孩子，别哭了，赶紧把这鸡蛋和红枣吃了。 过去的事情咱不想了，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陈小红点头。 张强抬手给她擦掉眼泪，安安静静看着她吃饭。 陈小红看着张强这双眸子，觉得她这辈子都是值得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3章 老二真是个有福气的 几天后，张翠花到地方后下车。 她只知道，大媳妇人在县城饭馆上班。 她下车后，拎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来到饭馆门口。 她站在饭馆门口，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进去。 田文君从后面厨房出来，透过玻璃看到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 婆婆？ 田文君出来一看，还真是张翠花。 同样，张翠花看见田文君也情绪激动。 田文君有些震惊“妈，你怎么来了？ 你这是刚下汽车吗？” “我刚从汽车站出来，向别人打听了才找到饭馆来的。 我一个月前给保国发了电报，我来伺候大美坐月子。” 田文君看张翠花嘴唇发白发干，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妈，先跟我进来喝点水。” 张翠花抓住田文君的手，面上局促不安，心里更是紧张。 “文君啊，妈进去会不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 “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张翠花这才跟着田文君进去饭馆。 张桂兰笑道“文君，这是你亲戚吗？” 田文君笑道“张姐，这是我婆婆，她来伺候大美坐月子。 妈，这是张姐，我们饭馆的主任。” 张翠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第一次出远门就怕走丢了，好在一路过来，汽车站和火车站的同志都热心，她算是顺利找到地方了。 张翠花笑道“你好你好。” 张桂兰道“路上辛苦了，赶紧坐。” 张翠花坐下后，田文君道“妈，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水，顺便再给你煮碗小馄饨。” 站在窗口的江翠花道“我来吧。” 田文君这才发觉，江翠花的名字和自己婆婆的名字就差了一个姓。 田文君给倒了一杯水出来，很快江翠花端着一碗加量的红油小馄饨出来了。 “婶子，赶紧趁热吃，我们饭馆里的小馄饨，味道很好的。” 张翠花笑道“谢谢同志。” 她出门还是很客气，有礼有节，甚至小心翼翼。 田文君将筷子递给张翠花“妈，赶紧吃吧。” 张翠花打量了眼面前的饭馆，说道“大美之前就是跟你一起在这里上班吗？” “是啊妈，她现在快生了，等她以后想上班，再来就是了。” 张翠花一听，那就放心了。 饭馆的工作是好工作，至少在这里干活能吃饱。 张翠花是真的饿了，她低头吃着红油小馄饨，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就跟田文君之前在家里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田文君道“吃完你等我，咱们一起回大院。” 张翠花道“我就先不跟你回去大院了，我去看看大美。 她快要生了，等回头我走的时候，去你和建国跟前住两天。 你们两口子都忙，我跟着去一个人待在家里不习惯。” 田文君想想也是，老太太今天回来，肯定是先想看自己的宝贝孙女。 估计这一路过来，她脑子里都是孙子和孙女吧。 田文君道“好。” “我来的时候，你妈和你奶奶给你捎了些面豌豆，等会儿你带回去吃。” “好。” “你妈说，让你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事情别担心，他们身体都好着呢。” 田文君笑道“好。” 张翠花一碗馄饨吃完，田文君道“给你再煮一碗吧。” 张翠花赶紧抓住田文君，小声道“我饱了，别浪费钱了。” 田文君就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 她这一路过来，估计也没咋吃饭。 田文君道“那你等等我，我去跟张姐说一声，送你去大美家。 刚好，自打过完年，我还没去看过大美呢。” 张翠花担心道“你要是跟着去了，你领导不会说啥吧？ “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田文君进去办公室，跟张桂兰说了一声的，出来又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两人这才往何大美家去了。 张翠花在路上说了很多家里的事情，田文君也就放心了。 两人来的时候，杜小凤在晾晒刚给孩子洗的尿布和衣服。 她看到田文君，笑道“文君来了？” 话落，目光落在张翠花身上。 杜小凤道“这位是？” 两个孩子结婚这么久，双方的大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张翠花笑道“亲家好，我是保国的妈妈。” 杜小凤一听，赶紧抓起衣角擦擦手，笑呵呵上前一步，握住张翠花的手。 “哎呀，原来是亲家啊。 哎呦，你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路上辛苦了吧，赶紧进屋。” 何大美在屋里陪着孩子睡觉，这一胎她觉得累，每天下午都要好好睡一觉，不然体力跟不上。 何大美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爬起来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张翠花大包小包的。 何大美叫了一声“嫂子，妈，你们啥时候来的？” 张翠花笑道“这不是刚到嘛。” 张翠花一进来，看到炕上睡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女娃，何大美还挺着个大肚子，一时很激动。 哎呦，真是太好了，可算是见着她的大孙女了。 杜小凤倒了两杯水端进来，田文君道“妈是来看你的，刚好我也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我给你带了些点心和补品。 你这两天还好吧？ 我估摸着你快要生了。” 何大美脸色看起来有些发黄，她笑道“是快生了，这一胎太调皮了，每天晚上都踢我肚子，踢得我睡不着。” 张翠花摸了摸何大美的肚子，他们家老二真是个有福气的。 张翠花笑道“妈来了晚上帮你看着大的，你好好睡。” 何大美笑笑，知道她想孙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张翠花又问道“保国还在外面跑吗？” “嗯，估计也快回来了。” 几人话说着，陈胜男就醒了。 张翠花赶紧将孩子抱在怀里，小丫头长得太亲，她忍不住左亲右亲。 张翠花忍不住想，要是孩子在他们身边该多好，这样她就每天能看到孩子了。 田文君坐了一会儿，她还得回去上班，打了招呼，拿了自己爸妈捎带的东西就先走了。 她知道，张翠花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去大院的，怎么都要等她快走的时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4章 一个男人最幸福的时刻 田文君晚上回家，跟陈建国说了婆婆来的事儿，陈建国道“我周末抽空去看看她。” 田文君道“好。” 陈建国就怕田文君多想，晚上躺下的时候，将人紧紧圈进怀里。 田文君倒是没多想，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两天后，陈保国就回来了。 他回来的当天下午，何大美肚子就有了反应。 陈保国一回来，一口水都没喝，拉着架子车，将何大美送去医院，下午四点何大美就生了。 下一秒，医生在他屁股上一巴掌，小家伙突然间哇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又大又洪亮。 门口的陈保国捏了一把冷汗。 是个儿子。 医生给称了一下，八斤二两。 医生笑道“哎呀，这小家伙怕是把我们的秤给压坏了，八斤二两呢，可把妈妈给累着了。” 何大美一听，八斤二两，这得大成啥样？ 很快，孩子先抱出来了。 医生道“是个小子，八斤二两。” 听到是个小子，杜小凤和张翠花两人高兴落泪。 尤其是杜小凤。 她家丫头儿女双全，这是好事。 张翠花悬着的心安放下来，母子平安。 张翠花怀里还抱着胜男，一岁多的胜男已经会说话了，她乖乖趴在张翠花肩膀上等妈妈出来。 陈保国担心道“医生，请问一下，我媳妇啥时候出来。” “再等等马上就出来了。” 很快，何大美也出来了。 她这一胎，生到最后肚子疼死了。 陈保国激动道“媳妇，以后咱再也不生了。” 医生道“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还得做结扎手术。” 何大美一听说要做结扎手术，瞬间慌了。 她道“医生，再等等，我现在很不舒服。” 医生道“不是现在，你先好好休息吧。” 何大美想到田文君，赶紧抱紧自己的肚子。 三天一过，她就赶紧出院。 她还要给大嫂生一个孩子。 几天后，大院的杨丽秋也生了，是个丫头。 也是儿女双全。 何大美刚出院回家，计划生育严打就来了。 从现在开始，只能生一个。 何大美看着怀里的儿子，这小家伙算是命大，得亏提早出来几天。 不然…… 陈保国给老二没办满月酒，陈建国两口子抽空来看他们。 张翠花看到自己大儿子高兴，但也心疼他。 他们两口子结婚这么久也没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 保国家里人多，她也不好张嘴问。 这段时间过来，她把何大美伺候得很好。 四月中旬，到了油菜籽收割的季节，张翠花才坐上返程的汽车。 她离开的时候，多少有些舍不得，但她来一次之后，算是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田文君给自己爸妈捎了衣服和吃的，里面还装了一封信，信里是一百块钱。 张翠花一回来，才知道自己大丫头怀孕了，而且还是两个。 陈小红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她怀孕的消息，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了。 不但知道了，而且很快传到杨伟耳朵里去了。 杨伟知道后，好几天躺在床上没起来。 他开始怀疑，真的是不是自己身体有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熟睡的儿子身上。 如果真的是他身体有问题，那身边熟睡的儿子，是哪里来的？ 杨伟想不通，觉得很烦。 杨父杨母知道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陈小红怎么能怀孕？ 还是双胞胎。 这肯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杨母也开始怀疑，他这个孙子为啥跟自己儿子不像。 杨家村知道陈小红怀孕后，好像几年前陈小红当初挨打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 好像，陈小红挨打的事情还是昨天发生的。 这个收获的季节，陈家村漫山遍野的油菜籽金灿灿的。 陈开放家人多地也多，现在才发现，他们老两口压根就忙不过来。 刘秀两口子和陈开放两口子，还有的田二虎两口子抱团取暖，相互帮忙干活，这样速度就能快一点儿。 * 大院，李文慧去学校办理毕业手续。 李文慧前后走了十天才回来。 等这个暑假一过，李文慧的工资要翻三倍。 而陈建国这边，他们几个收到了一个任务。 这次去的人比较多，情况紧急，他们必须要连夜出发。 李文慧下午刚回来，三个孩子都放了暑假，为了庆祝她的毕业，她晚上特意做了四菜一汤，等着冯大强回来。 冯大强从训练场上回来时，全身是泥巴。 门一推开，闻到满屋子的饭香味，看到三个孩子乖乖趴在一旁写作业，他心里别提有多暖和。 这一幕，大概就是一个男人最幸福的时刻。 老婆孩子，一日三餐，简单又知足。 李文慧从厨房出来，笑道“赶紧去洗洗吃饭了。” 冯大强道“好。” 他晚上要去完任务的事暂时没告诉她们娘三个。 媳妇走了十多天刚回来，他转身就走，估计孩子们会难过。 冯大强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李文慧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她笑道“我这次回来的时候，给你们爷四个都买了新衣服，你都好几年没添新衣服了，赶紧过来试试。” 冯大强笑道“吃完饭再试吧。” “哎呀，你就过来试试吧，孩子们都穿上了。” 冯大强笑笑，这才进去房间穿上新衣服。 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确良的裤子，穿在身上凉快又好看。 冯大强笑道“我以后要享福了，我媳妇拿工资了。” 李文慧笑着帮他整理衬衣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真好看，走吧，咱们吃饭。” 一家五口坐在饭桌前，其乐融融。 饭后，冯大强帮李文慧收拾碗筷，他站在他身边，说道“媳妇，我晚上有任务，等会儿就走了。” 李文慧洗碗的手一顿，啪嗒一声，一旁案板上一个碗，不知道被啥碰了一下，掉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冯大强看她担心的样子，笑着蹲下来道“放心吧，这次去的人多，不会有事的。” 李文慧怔了片刻，心口一滞，笑道“好，我知道了。 你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5章 风水真会轮流转 冯大强吃完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将李文慧买的新衣服脱下来叠整齐放进衣柜。 李文慧进来道“你穿得好好的，脱下来干啥？” 冯大强道“等我回来再穿，我们要进林子，穿去弄脏就可惜了。” 李文慧柔柔一笑“那好吧，那我给你洗洗，然后放着等你回来穿。” “好。” 田文君这边，知道他们要走，她给陈建国做了好多面豌豆。 这东西炒好用油纸包起来，一两个月都不会坏。 比他们背包里装的炒米要好多了。 这两年刚过来，他们除了去开会就没出去做过任务。 田文君心里难受。 陈建国要走，还走得这么突然，这次的事情肯定不小。 楼底下响起车喇叭声音时，田文君心口一紧。 两人站在门口，她抬手帮他轻轻整理了下衣领。 田文君叮嘱道“我给你装了两瓶肉臊子，你带上要是体力不支的时候，就多少吃两口。 还给你装了一些消炎药，止疼药，这些应该用得到。” 陈建国在田文君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说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田文君如鲠在喉，只能心里默默祈祷他们能够早点回来。 田文君将人送下楼时，江晚也站在楼底下。 她穿了一件白色连衣服，站在车边，手里牵着冯雪雁和冯雪琴。 李文慧和冯志东站在一旁。 两辆车子，能走的都走了。 几个大男人上车后，多地也没说什么，车子麻利就走了。 李文慧盯着车子离开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江晚道“嫂子，你毕业手续都办好了吗？” 李文慧这才回神，点了点头道“都办好了。” “恭喜嫂子啊。” 李文慧笑道“你明年这个时候也就毕业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实习啊？” 江晚笑道“我今年寒假回来，就可以去县医院实习了。” 田文君看到他们很羡慕，说道“你们两个大学生慢慢聊着，我去后院看看我的菜园子。” 冯雪雁笑呵呵跟了上来。 “阿姨，我也去。” 冯雪雁跟上来，江晚也跟了去。 后院顿时热闹起来。 田文君这菜园子，今年是陈建国种的菜，这菜还是和去年一样整整齐齐。 他们两个人顾不上吃，西红柿和黄瓜挂了很多。 田文君摘了一篮子，给院子里孩子分了。 今年过来，院子里这帮小家伙都懂事多了。 田文君站了一会儿，先上楼了。 江晚跟上来道“姐，你身体好点没？” 田文君道“好多了，肚子不疼了。” 江晚道“姐，你信我吗？ 等我明年毕业，就给你做手术。” 田文君一顿“你们现在拿什么做实验？” 江晚有些失落道“就是我们自己养的小白鼠，还有小兔子。 我去年暑假不是解剖了好几百只青蛙嘛，我现在跟了我们老师，我们老师在省医院可厉害了。 我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她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试试。 你这种情况应该不是后天造成的，就是说你在母体中就营养不良，再加上小时候营养吸收不是很全面，所以才会导致你这种情况的发生。 如果想要治好你这种病，就只能通过手术。 我们老师说了，目前国内暂时还没有这种手术先例。 如果你要是信我，到时候我们可以试一试。” 田文君笑道“你这傻丫头，去年解剖那么多青蛙，该不会就是为了我吧？” 江晚摇头，田文君看到她慌乱的眼神就知道了。 她给江晚一个拥抱，感激道“小晚，谢谢你。” “姐，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希望你和陈大哥能圆满。” 田文君浅浅一笑“我相信你，我等你给我做手术。” 江晚也抱紧了田文君。 * 陈家村。 今年的小麦收成很不错。 张强自家就收了五六千斤粮食，陈开放家里也是。 田二虎两口子家里就三个人的地，也就收回来十几袋粮食。 不过，这够他们三个吃了。 陈小红已经怀孕五个多月，双胞胎的她肚子看着很大。 这天两人进城去检查，孩子一切都好。 陈小红现在很馋，两人从医院出来后，大街上有很多人摆地摊，陈小红吃了一根冰棍，还吃了一碗米粉。 这米饭闻着香，吃在嘴里发现还没嫂子做的好吃。 两人要回家时，陈小红看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拉着张强进了供销社。 她买了两斤水果糖，对张强说道“咱们路过杨家村的时候，你带我去一趟杨家村吧。” 张强笑笑，她一张嘴，他就知道她要干嘛。 张强笑道“行，咱们现在就去。 咱们到杨家村的时候，刚好是下地回家的时间点，咱们给他们发喜糖去。” 两口子相视一笑，买了水果糖就往回走。 路过杨家村时，张强将拖拉机停在村口，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陈小红就往村里走。 见一个人，张强就给两颗喜糖。 村头大树底下那帮老太太看到这一幕都很震惊。 真是没想到，风水真会轮流转啊。 陈小红回来了。 陈小红挺着大肚子，带着她男人回村来发喜糖了。 陈小红笑呵呵道“几位婶子，吃喜糖啊，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你们没少照顾我啊。” 也没少说我闲话啊。 看见没，我能怀孕，不是不下蛋的鸡。 我有自己的孩子了。 张强也笑道“来婶子，多吃点喜糖，去去嘴巴里的味。” 看到几个老太太麻木尴笑的表情，陈小红就觉得解气。 她做梦都想这么做。 两人一路发着喜糖，从杨家门口经过时，还特意停留了几分钟。 杨伟下地干活回来时，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可真是长本事了。 杨伟想到上次见他们两口子还是在医院时，他一双眸子沉了沉。 原来那次，她是真的怀孕了。 再见陈小红，她比以前还好看了。 张强看到杨伟的时候，嘴角得意轻扯了下。 仿佛在说孙贼，看见没，我媳妇能怀孕，还是俩。 杨伟心里抽疼，陈小红抬着下巴，张强牵着她的手，两人笑着从杨伟身边走过。 杨母气的嘀咕道“呸，小心崴脚流了，得意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6章 让这帮砸碎有来无回 陈小红知道杨母在咒自己。 不过，她就算不来村里，她还是会咒骂自己的。 杨父气得进院门后，就没再出来。 张强和陈小红两人发完喜糖，从村子里出来时，陈小红走着走着就哽咽起来。 过去那些肮脏不堪的日子，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要经历。 张强知道她委屈，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咱们回家。” 陈小红道“强子，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很傻？” “是很傻，还很蠢。 小红，你是我媳妇，过去的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心病解了，咱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我希望你高兴点，这样咱孩子也会高兴。” 陈小红点头，也顾不上在哪里，她自己钻进张强怀里，抱了抱张强。 完了两人这才回村。 杨家饭桌上，杨母骂道“这个死在正月初一的贱人，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她这才结婚刚半年，肚子都那么大了，那张家也不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 依我看，那肯定是个野种。” 饭桌上的刘丽华听到这话，面色不怎么好看，心里又慌又乱。 杨父道“老天爷不长眼，她咋不遭雷劈？ 真是气死个人。 她来咱们村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告诉村里人，是我儿子身体有问题？ 我孙子都一岁多了，这个臭婊砸。” 杨家父母的话很难听，杨伟一时心里乱糟糟的。 忽然间，他想起之前村里人说的话。 他们说，他儿子不像他。 杨伟看了眼没说话的刘丽华。 刘丽华心口一慌“你看我干啥? 我可啥都没说。” 杨伟脑子有些乱。 难不成，他那个儿子，真的跟自己没关系？ 想到这里，杨伟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看样子，他真的得去一趟医院了。 杨家村一下午，一大帮女人坐在麦场都在说中午的事情。 杨家一家人没一个人出现。 这帮女人道“你们说，这陈小红和杨伟两人到底谁不能怀孕啊？ 现如今人家陈小红挺着肚子回来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村里人，她身体没毛病嘛。 难不成身体有毛病的人是杨伟？ 可是，也不对啊。 杨伟跟她媳妇一结婚，也生了个儿子。” 一旁的人四下里看看，小声道“哎呦喂，你们就没觉得刘丽华生孩子的时间不对吗？ 她那个孩子八个多月就生了，还说什么早产，我看着那孩子跟杨伟不像。 八成怕不是杨伟的孩子。” 一旁的人一阵惊呼，另一个听到后，小声道“我们家亲戚是刘家村的，好像刘丽华跟她那个表哥走得近。 反正我听说，两人没少钻玉米地。 杨伟这个儿子，八成怕不是他的。” 这帮人震惊，意外，一下午神神秘秘，交头接耳，眉飞色舞，就跟情报站传递消息一样。 陈小红这天回来之后，就解气了。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是自打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就等着这一天。 她所经历的，没经历的人压根就不会懂，也不会感同身受。 从现在开始，正式向过去告别。 * 陈建国这帮人走了几天几夜，才到了目的地。 这边林子太安静，安静得连一只鸟都没有。 越是这种情况，事情就越是反常。 这次是由团长带队指挥。 林子太大，一帮人分开成两组。 现如今改革开放，很多方面还不完善。 距离边境的地方，这边的村民就越是危险。 dp的侵蚀，还有盗猎者的介入，让他们的日子过得难上加难。 这次他们收到的任务，就是剿灭要经过这里的一帮犯罪分子。 他们手里拿着大量dp，敌方手持重型武器，而且还是一帮经过训练的特殊人群。 所以，这次来的人多，且任务艰巨。 坚决不能让这帮畜生带着违禁品侵犯我们的国土。 陈建国他们都很小心翼翼，在林子里前后潜伏十多天。 夕阳落下，几人靠在灌木丛中休息时，冯大强从怀里掏出全家福，脏兮兮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相片。 陈建国嘴角叼着一根干草，笑呵呵凑过来道“想你丫头了？” 冯大强笑道“是啊，我家三个孩子，就属雪雁这小丫头机灵，雪琴的性格跟了我媳妇，是个柔弱的。 我儿子性格跟了我，小小年纪看着沉稳。 倒是雪雁这丫头，也不知道随谁了，古灵精怪。 你还别说，出门了怪想的。 等这次任务完成，回去后我高低带着他们娘三个去拍张全家福。 就这张照片，还是三年前拍的。” 陈建国笑道“行，回去了就拍。” 冯大强将相片放进衣服胸口位置，顺便压了压。 他胳膊肘子捣了捣陈建国，说道“嗳，你们俩到现在没孩子，是不是……” 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这话问到一半，陈建国道“是我身体不好，要不上孩子。” 冯大强怎么都没想到，原因会是这个。 他道“嗨，多大点事儿。 你们两口子回去商量下，要是想抱养一个，我让我爸妈给你们在我们村打听打听。” 陈建国笑道“谢了。” 夜幕降临，林子里依旧鸦雀无声。 后半夜的时候，靠东的方向砰的一声。 是他们提前布设的地雷爆炸的声音。 陈建国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他蹭一下坐起来，小声厉声道“报数。” “一、” “二、” “三、” …… 报数后，一个都不少。 陈建国小声道“团长跟我们分成两组了，你们都给我记住，不管什么情况，请务必保护好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错，一个都不能少，知道了吗？” 几人严肃点头。 陈建国又道“江大海，你带几个人守在原地，我跟张庆东两人去爆炸的地方看看。 要是有急事，及时发信号。” 所谓信号，就是布谷鸟的叫声。 他们武器落后，通讯设备不齐全，只能靠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 很快，陈建国带着张庆东去地雷爆炸的地方察看情况。 江大海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亮。 他朝着一边吐了口唾沫，咬牙道“狗日的，还拿我们当软柿子捏，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让这帮杂碎有来无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7章 犯我国土者，必诛之 这帮人点头。 黑漆漆的夜里，冯大强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不远处。 很快，陈建国和张庆东回来了。 这两人往回走的时候，陈建国耳边有子弹飞过。 他和张庆东闪身藏在大树后面，一颗子弹穿过，腰杆粗的大树瞬间破了一个大洞。 陈建国对张庆东小声道“妈的，对方有狙击手，还有夜视仪。” 张庆东道“这次这帮杂碎不能小瞧。” 两人打了个相互掩饰的手势，两人顺着坡度下滑半截，绕过小山丘回来和江大海他们会合。 冯大强手里拿着望远镜，面色严肃盯着不远处。 陈建国一回来，几个脑袋凑到一起。 陈建国道“对方有狙击手，你们都要小心一点。 他们还有夜视仪，咱们都要小心一点。 老江，找人给团长汇报情况，其他人分散开来，距离保持在安全范围内。” 冯大强道“我去给团长汇报情况。” 陈建国道“小心点儿，尽量拖延时间，等天亮后对方的夜视仪对我们无用，到时候对咱们就有益。” 张庆东道“弄死他们，夜视仪就成了咱们的了。” 陈建国道“不能冲动，见机行事。” 江大海道“对，不能轻敌。” 李伟道“一定要弄死这帮孙子。” 很快，这帮人就分开了。 江大海对冯大强道“大强，从低处绕过去，不要让对方盯上。” 冯大强点头，夜色中，身体像鬼魅一样消失。 安静的林子里，仔细听只有沙沙风吹树叶的声音。 陈建国头上戴着自己用树枝做的帽子。 他和张庆东两人离得不远。 很快，两人身边有脚步声经过。 陈建国眉头紧皱，抓住时机，手里的军刀闪过一丝寒光。 他和张庆东一人盯了一个，两人借着月色打了个手势，突然间闪电般起身，出现在两人身后，手里的寒刀从他们脖子上抹过。 下一秒，两具尸体被拖进草丛。 空气中，是淡淡血腥味。 对方的狙击手暗暗骂了一声。 很快，冯大强来到团长面前，汇报了前面的情况。 团长深邃的眸子又沉了沉。 “所有人，两人一组，分散开来，阻止他们行动。 记住，不可恋战，先熬到天亮。” 几人点头，立即分散开来尽量不动。 对方一点点逼近。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对方狙击手夜视仪不管用。 陈建国和张庆东带人从另一边包抄。 结果狙击手发现了团长这一拨人。 陈建国跟团长他们会合，几人商量了一下作战计划。 对方是个老手，手下那些菜鸟都被干得差不多了。 陈建国拿着狙击枪，随时变换位置，而张庆东负责掩护他。 要知道，一个狙击手的位置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两拨人穿梭在林子里斗得你死我活，谁都不敢松懈。 几番周旋之后，团长和陈建国商量一下，再次分成两组。 关键时刻，他们所处的地势没有优势，他们要分开行动时，对方的狙击手还是发现了他们。 一颗子弹朝着团长飞射过来。 团长闷哼一声，腿部中枪倒了下来。 冯大强见状，叫了一声‘团长’。 陈建国着急，他们的枪不在射击范围内，他找到对方狙击手的位置，朝着那边开了一枪，子弹从对方耳边擦过。 团长吼道“不要过来。” 冯大强暗暗咬牙，快速窜到团长身边，抓着团长胳膊想将人拖到安全位置。 砰—— 又一声枪响。 子弹穿过冯大强心口的位置。 冯大强瞬间倒地。 陈建国见状，吼了一声“老冯。” 冯大强倒在团长旁边，耳边嗡嗡作响，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张庆东要上前去，团长吼骂道“都别过来，老子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团长紧紧抓住冯大强的手腕，从腰间掏出一把小手枪，打算给自己脑袋一枪。 他不能…… 不能再让其他战友为他涉险。 一旁趴着的几人，脑袋都不敢冒出来。 一旦冒出来，一枪毙命。 豆粒大的汗珠从他们额头落下来。 陈建国快速冷静下来，他掏出一颗手榴弹，对张庆使眼色，两人瞬间秒懂。 手榴弹扔出去炸开的时候，两人跳出来，一人拖着一个人，拖到安全地方，其他人朝着对面一阵扫射。 几人赶紧给团长和冯大强处理伤口。 狙击枪威力很大，冯大强一双眸子充血，他看着头顶早上刚升起的太阳，仿佛看到了自己媳妇和孩子。 他嘴角轻扯了下，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陈建国掏出急救的绷带就要给他缠伤口，可是衣服扒开时，他看着他胸口血淋淋的大洞，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冯大强抓住陈建国手腕，左手抬起，吃力指着胸口。 陈建国泪流满面，想起他胸口放的照片，赶紧拿出来塞进他手里。 “咳咳……” 又是一口鲜血冒了出来。 冯大强吃力道“老…老陈，孩、孩子…媳妇……” 陈建国紧紧抓住他的手，豆粒大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脸上。 “妈的，你自己的媳妇孩子，你自己起来回去照顾。” 冯大强轻轻扯了扯嘴角，笑道“回……回不去了…… 照，照顾…好…他们……” 话落，冯大强又吐了几口鲜血，被陈建国抓着的手缓缓滑落，缓缓闭上眼睛。 团长嘶吼一声。 都怪他…… 都怪他…… 要不是为了救他，他压根就不会出事儿。 张庆东气地捶着地面，树枝戳破了他的手，他都感觉不到疼。 江大海含泪咬牙道“老陈，分散开来，咱们打游击战，弄死这帮畜生，给大强报仇。” 陈建国一双深邃的眸子瞬间变得寒冷，他咬牙忍痛道“犯我国土者，必诛之。” 陈建国闭着眼睛在冯大强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拿起狙击枪，对李伟说道“李伟，你留下来保护团长，其他人跟我走。” 团长这会儿懊悔不已，他该怎么面对冯大强媳妇和三个孩子？ 李伟看了一下团长的腿，他这条腿，算是保不住了。 李伟看着一旁的冯大强，心中悲凉无比。 是自责，是懊悔，是不甘。 他们说好的，一个都不能少。 可是，现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9章 他为什么这么残忍 现在的幸福生活，是无数个像冯大强一样的人，是用血肉之躯换回来的。 田文君抱着陈建国很久，她哽咽道“你该处理伤口了。” 陈建国这才从田文君怀里出来。 他前胸和后背，有好几处伤口，最深的就是他肩膀上那个血洞。 他身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擦伤。 她给他消过毒之后，又在伤口撒上药粉，再用白色纱布包扎好。 田文君也落泪，她双手捧着陈建国沧桑，胡子拉碴的脸。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建国，你们都回来了，你要振作起来。” 陈建国鼻涕夹杂着眼泪，他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 陈建国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可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困。 两人坐了一阵，陈建国这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下楼去找冯雪雁他们姐弟三个。 只是，他们已经被周政委叫人带走了。 整个大院，一时间很是冷清。 李文慧看到冯大强安安静静躺在冰棺里时，瞬间崩溃。 冯大强、怎么能？ 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娘四个？ 怎么能？ 李文慧天塌了。 三个孩子被带到跟前，一时间，哭声让人心变得悲凉。 冯雪琴看着面前熟睡的人，泪水默默流下来。 突然间，她觉得她不是小孩子了。 以后，她可能要学会照顾妈妈，照顾弟弟和妹妹。 周政委看着三个孩子，心也碎了。 很快，冯大强出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院。 冯秀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江大海回来了。 她一直觉得，他们每次出门任务不是很艰难，可这次冯大强出事，大院几个女人才反应过来，她们的男人每次出门有多危险。 几天后，冯大强葬在烈士陵园。 李文慧给他煮了一碗汤圆，他下葬的时候，田文君他们都在旁边站着。 田文君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娘三，心里一阵哽咽。 这年头，一个女人要活下去本就不容易，现在还带着三个孩子。 她以后要怎么办？ 冯大强家里人也赶来了，来的是冯大强的弟弟和弟媳。 他们跟几个孩子也不亲，多的也没多说什么。 李文慧心里空了，即便现在有了工作，她感觉自己没有家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冯雪雁突然间，脸上也没了笑容。 从烈士陵园回来后，李文慧好几天都不出门。 田文君这几天也没上班，她这几天也没心思。 虽然心里明白，每个人的终点都将是死亡，可她还是忍不住难受。 这天，田文君给李文慧娘四个包了包子送过来。 李文慧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整个人瘦了一圈，发丝里多了几根白头发。 田文君看得心疼。 要是换作是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个孩子都安静得要命，像是没了生气一样。 田文君将包子放在桌子上，给李文慧倒了热水，也拿了几个包子。 她坐在李文慧面前，说道“文慧，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三个孩子这么可爱，他们还等着你打起精神来照顾他们。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李文慧神情呆滞，手里拿着半截红绳子。 她看着手里的红绳子，说道“这是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他给我送的。 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说走就走，怎么就没给我交代一句呢？ 好歹，回来给我说句话也行啊。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残忍？” 田文君再次忍不住哭，悲伤灌溉了她整颗心。 她能懂李文慧。 真的能懂。 他们两口子感情深厚，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田文君抱着李文慧，李文慧这才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打起精神来，好好吃饭，你还有孩子。” 李文慧哽咽着，拿起包子慢慢吃起来。 这几天，大院很多女人都来送饭，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落泪。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好好一个家，就这样没了顶梁柱。 那些坏人，真的是可恨啊。 那些人，真的该天打雷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0章 一切好像还在昨天 李文慧知道，冯大强一走，她们娘四个在这里就住不长久了。 她们早晚要离开的。 只是，她舍不得离开这里。 这里，是他们的家啊。 李文慧看着很憔悴，田文君盯着她吃了一个包子，喝了水睡下后她才离开。 从李文慧家里出来后，田文君心里不舒服，明明是六月底，她却觉得胳膊上凉飕飕的。 她一个人朝着操场走去。 阳台上的陈建国看到这一幕，随后也跟了来。 田文君手掌心突然一热，她偏头一看，是陈建国。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更多言语，但双方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田文君看着不远处的火烧云，晚风吹过，一切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 一切，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在变了。 田文君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肩膀还疼吗？” 陈建国浅浅一笑，说道“不疼了。” 这才几天时间，怎么能不疼呢？ “走吧，带你回去上药。” 陈建国这才问道“包子他们吃了吗？” “吃了，亲眼看着他们吃了我才回来的。” “那就好。” 关于冯大强是怎么没的，田文君怕勾起陈建国的伤心事，多得什么都没问。 田文君又道“她…是不是要带孩子离开这里？” 陈建国又叹息一声，说道“周政委已经跟学校打过招呼了，他们会住学校。 我们会照顾他们的。” 田文君心想也好，至少他们有个去处。 陈建国又道“老冯没了，国家每个月给他们娘几个有抚恤金，他们日子不会过得太难的。” 田文君一听，这才放心了。 这个暑假，李文慧几乎没出门。 田文君每天下班回来都给这娘三个做饭。 快开学的时候，李文慧才振作起来。 她不振作起来，不坚强一点能怎么办？ 三个孩子还等着她照顾。 她的顶梁柱没了，三个孩子就是她的希望。 她也是三个孩子的希望。 李文慧也知道，他们在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 这天，她让三个孩子自己收拾房间的东西。 冯雪雁闷闷不乐，泪眼婆娑。 她站在一旁问道“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搬走啊？” 李文慧心里一阵酸涩，她蹲在冯雪雁面前，摸了摸她的麻花辫，顺势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 “雪雁，因为爸爸不在这里了，所以我们也要离开这里啊。” 冯雪雁一双眸子顿时噙满了泪花。 “妈妈，爸爸是不是死了？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文慧落泪，她将孩子一把拥进怀里。 “丫头，爸爸没死，他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等晚上的时候，你就抬头看，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爸爸变的。” 冯雪雁一脸单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 “真的吗？” “真的。” 一旁的冯雪琴和冯志东要大一点。 他们心里很清楚，人没了就是没了。 冯雪琴默默流泪。 她是家中老大，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冯志东在想，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姐姐妹妹，还有妈妈。 冯雪琴和冯志东默默地收拾东西，这一幕落在李文慧眼里，只觉心疼。 这几个孩子，真的太懂事了。 李文慧花了几天时间，将房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等过几天开学，他们搬走的时候，有些柜子什么的，还是要搬走的。 这天，江晚来看几个孩子。 她将整个暑假积攒的零嘴，全部给三个孩子带过来了。 她敲开门时，来开门的是冯雪雁。 冯雪雁看到江晚眼睛一亮。 “江阿姨……” 江晚伸手捏了捏冯雪雁的小脸蛋。 “小雪雁，阿姨来看你喽。 喏，阿姨给你们三个带了零嘴，拿去慢慢吃啊。” 冯雪雁甜甜一笑，接过零嘴笑道“谢谢江阿姨，你先进来坐，我给你倒水。” 江晚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放着两三个行李箱和麻袋，身体一顿。 他们…… 他们要走了吗？ 李文慧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着很憔悴。 江晚道“嫂子，你这是？” 李文慧柔柔一笑，说道“孩子们要开学了，我收拾一下东西，带他们搬去学校。” 江晚心里难受，她道“嫂子，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就说一声啊。” 李文慧点头，多余的也没说啥。 江晚陪几个孩子坐了一阵子才离开。 李文慧进来房间，打开衣柜，看到冯大强出任务前，她给他买的这身衣服，顿时泪流满面。 衣服抱在怀里，仿佛能看到冯大强那天试穿衣服的画面。 一切好像还在昨天，可一伸手，再也触碰不到。 甚至，离她更远。 这段日子，大院这帮人已经帮他们娘几个很多了。 人家都有家庭，她再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想到这里，李文慧将衣服装进自己包里。 这也算是她一个念想了。 开学前，李文慧先去学校报到。 学校给她腾了两间房子出来，一间给冯志东住，一间给她们母女三人住。 李文慧将房间打扫干净，她搬家这天，陈建国和张庆东他们都来帮忙了。 这房子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 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文慧哭成泪人。 从今往后，就剩下她跟三个孩子，相依为命了。 冯大强，你在天之灵，会守护我们娘几个的，对不对？ 陈建国和张庆东将他们娘四个的东西都搬到车上，高大的身体站在车边帮他们打开车门。 两辆车子送他们去学校。 张庆东知道学校的宿舍楼有多不安全，门窗都不够结实。 好在，周政委提前安排，他们换了窗户和门。 江晚也跟着送他们去学校了，田文君在上班，她没有赶上送的时间。 不过没关系，以后上下班路过时，去看看也可以的。 陈建国将他们送到学校，几个大男人将家具什么的都摆放好。 几人离开时，陈建国道“大强离开的时候，让我们照顾好你们娘四个，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随时来大队院找我们。” 李文慧看着面前几张熟悉的脸，再次忍不住红了眼眶。 以前，他们几个站在一起的时候，看着都好看。 可是现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1章 你别丢下我们 李文慧眼含泪花，笑着点头。 “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陈建国点头，几人回去的时候心情都很沉重。 江晚给孩子们买了很多补品，她回去的时候哭了一路。 她小时候，外婆和奶奶就说，她是个福气蛋儿。 她的爸爸妈妈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有些孩子不是没了爸爸就是没了妈妈，而她的爸爸妈妈都活着回来了。 江晚明天也要回学校，这个暑假，对她来说是悲伤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出发回省城。 李文慧看着陌生的房子，熟悉的家具，这天晚上就没睡着。 第二天开学，两天太阳晒得厉害，李文慧调整好心态开始给孩子们上课。 这几天，学校再三叮嘱孩子们不能去河边游泳。 一个暑假，一个开学季最容易出事。 可再怎么叮嘱，该出事还是出事。 这天下午下课，李文慧给三个孩子做好饭。 冯大强走后，孩子们不好好吃饭，李文慧晚上给捞的凉面。 很快，院子里急匆匆跑来两个孩子。 “李老师李老师，鸭蛋和二牛去河边玩，两个人都掉河里去了。” 李文慧一听，脑子一片空白。 隔壁住着林文斌，李文慧跑过来一看，这才想起林文斌上后山背柴火去了。 整个学校，就他们两个人。 她对三个孩子叮嘱道“雪琴，看好弟弟和妹妹，你们先吃饭，妈妈很快就回来。 你们两个，去后山找林老师，我去河边看看。” 两个孩子都快急哭了，拔腿就往后山跑。 李文慧出了学校的大铁门，突然想起她不会游泳，不能盲目救人。 她看到院墙旁边立着一根竹竿，拿着竹竿一边喊人一边往河边跑。 按理来说，这个点太阳快落山了，河边地里应该有人的。 或许，等她赶到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获救了。 李文慧一路跑到河边来，可就跟见鬼了一样，一路过来一个人影都没有，就河边蹲着几个嚎哭的孩子。 李文慧跑过来时，这边是河水拐弯的地方，这种地方河水较深，两个孩子脱得光溜溜的，已经飘起来了。 李文慧顾不了那么多，对旁边的孩子吼道“都往后站，小心掉下去。” 她边叫着，手里的竹竿朝着两个伸过去，她想将孩子拨到岸边来。 她不知道的是，河水拐弯的地方，河道变得狭窄，水流减缓，水面看起来异常平静，但实际上 拐弯处， 眼看着孩子要拨到岸边时，她往旁边小心翼翼挪了一步，脚底的土突然松垮坍塌，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更糟糕的是，刚才垮塌的地方，又一大块泥土垮落。 李文慧被压在 她拼命挣扎。 她不能死啊。 不能死…… 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或许，人死之前想不了那么多吧。 她只感觉泥水窜进她的口腔，眼前一抹黑，无法呼吸的她肺部要炸裂。 她不甘心啊…… 不甘心啊…… 可是，她好像……没机会了呀…… 她不能死啊…… 不能死…… 那两个孩子找到林文斌时，林文斌着急忙慌赶来时，两个孩子还在河水里飘着，河面上还飘着一根竹竿。 哪里还有李文慧的影子？ 一时间，林文斌慌了，他跳下去将两个孩子拽到岸边来。 让岸边的孩子去村里找人。 说来也巧，今天下午大队在给全体社员开会，所以河边地里，一个人也没有。 陈建国几人从训练场回来时，刚从小门经过，前面村里的村民站在楼道底下，焦急来回踱步。 看到陈建国几人，这村民认识陈建国，几年前他们村发大水，这位同志救过他们村的孩子。 村民赶忙上前，焦急道“同志，学校那位军嫂出事了……” 轰隆隆—— 陈建国和张庆东几人感觉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 几人问清楚情况，张庆东转身去向周政委拿车钥匙。 陈建国和江大海他们几个拔腿就往大院门口跑。 冯雪琴带着弟弟和妹妹，压根就没动桌子上的面条。 冯雪雁害怕。 明明是入伏的天气，这屋子却安静异常，让人恐惧不已。 冯雪琴也害怕。 冯志东道“姐，要不咱们去河边看看吧，我们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冯雪琴看到弟弟妹妹渴望的眼神，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姐弟三人出门锁上大铁门，冯雪琴左手牵着弟弟，右手牵着妹妹，朝着河边走去。 田文君下班回来，从路口经过时，刚好看到这三个孩子。 冯雪雁声音浅浅叫了一声田阿姨。 田文君从自行车上下来，她笑道“你们三个干嘛去？” 冯雪雁稚嫩的声音道“我们去看妈妈，有两个小孩掉河里了，妈妈去救他们了。” 田文君心里哐当一下，她朝着河边看过去，那边好像围着好多人。 她的目光还没收回，就看到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从远处飞一样行驶过来。 车还没停稳，陈建国和张庆东就从车上跳下来，他神情严肃，快速看了田文君一眼，人已经朝着岸边飞奔而去。 田文君心里更慌了。 她对三个孩子道“雪琴，带着弟弟妹妹在车上等我，我去看看。” 冯雪琴点头，带着弟弟妹妹坐在车上。 田文君跑过来的时候，陈建国光着膀子，腰间系着一根绳子，一头扎进河水里。 岸边，两个孩子身上盖着衣服，大人瘫坐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 整条河道，似乎都散发着让人发冷的凄凉。 张庆东和江大海拽紧手里的绳子，陈建国下去两分钟，没找到人，他从水里冒出头，深吸一口气，再次下去。 车里三个孩子，心急如焚，终究是等不住出现在岸边。 村里人站在一旁讨论。 “哎呦，这三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爸爸没了，现在妈妈估计也淹死了，还不知道尸体被冲走了没。” 冯雪雁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妈妈，你回来，你在哪儿？ 你别丢下我们。” 田文君听见孩子的声音，心碎了。 她赶紧转身将冯雪雁抱在怀里。 她强忍着眼泪，伸手帮冯雪雁擦眼泪，冯雪琴和冯志东也哇一声哭了出来。 很快，河水咕咚咕咚冒泡，李文慧身体从水面上飘起，紧接着陈建国冒出头，他将李文慧小心翼翼圈住脖子，拉到岸边。 田文君见状，赶紧伸手捂住冯雪雁和冯志东的眼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2章 哪有什么奇迹 岸边是三个孩子的哭声。 田文君一时恍惚，只觉得脑子里的画面都放慢了很多。 陈建国和张庆东给李文慧施救，但最终她没醒过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就下起大雨。 很快，村民都散了。 岸边，只留下出事的两个孩子的家人，还有田文君他们几个。 陈建国发现，李文慧手里拽着两把淤泥，她的手怎么都掰不开。 他怕弄伤她，最后还是没动。 冯雪琴扑到李文慧身边，抓着她的手嗓子都哭哑了。 “妈妈，我以后听话，你回来好不好？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好不好？” 回答冯雪琴的，只有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 陈建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强行没掰开的手，被冯雪琴抓了一下之后，那手就自己松开了。 手心里，是两团被捏得发硬的淤泥。 可见，她死前是多么的痛苦，不甘心。 那一瞬间，陈建国多么希望有奇迹的出现。 但…… 哪有什么奇迹？ 命运的不公，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这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都说好人有好报，呵呵…哪有什么好报？ 事实就是，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 李文慧还是走了。 她跟冯大强葬在了一起。 冯大强是英雄! 李文慧也是！ 李文慧的哥哥接到消息，跟她媳妇两个人来了。 李文慧的哥哥李小军看着是个实诚的，他一来只是一个劲儿哭。 她嫂子张丽看着倒是个精明的，来的时候抹了几把眼泪，完了直接问周政委道“领导啊，你看雪琴爸爸是英雄，妈妈也是英雄，这人都没了，留下三个孩子怎么活呀？ 我听人说，他们人没了，作为军人的家属，孩子们每个月是可以领取抚恤金的是不是？” 周政委多看了张丽一眼，总觉得他们来的目的不纯。 周政委道“是有。” 张丽一脸为难道“这三个孩子没人管，我跟我家这口子也有两个孩子。 我说句你们不爱听的，三个孩子我们带走，这抚恤金可不能断啊。 这要是断了，我们也不好养活。” 一旁的田文君听着皱眉。 本来她不该插话的，但还是插嘴了。 她冷冷道“三个孩子可怜，你们是他们的舅舅舅妈，就算没有抚恤金，你们该养还得养啊。 再说了，冯营长弟弟弟媳还没来呢。 等他们来了，到时候你们再商量，看孩子怎么养。 你们要是居心不良，这三个孩子留在大院我们养。” 张丽一听，挑眉道“呵，你谁啊你，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有你什么事儿？ 你说你养就你养？ 你有这个资格吗？ 要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就把三个孩子分开养。” 田文君还没说话，冯雪琴听到要把他们三个分开，顿时就急了。 她抓住田文君的袖子，哭求道“田阿姨，求求你们，不要把我们三个分开，我答应过妈妈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我们不分开，我求你了。” 田文君早就绷不住了。 她想骂天骂地，骂老天爷眼睛是瞎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三个孩子？ 他们有什么错？ 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可是，老天爷能听到吗？ 周政委叹息一声，对于孩子来说，只要他们双方父母的亲戚愿意养活他们，也是好事儿。 毕竟，这三个孩子由国家养着，把他们带回去，只要操点心，钱的事又不用他们担心。 商量到这里，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已经没法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孩子们太可怜了。 这个时候，冯大强老家来电话了。 说是冯大强弟弟摔断了腿，来不了了。 在座的人都沉默了。 陈建国看了田文君一眼，说道“我媳妇说得对，这三个孩子我们可以留在大院养。” 张丽一听，忍不住翻白眼。 这可是摇钱树，她就是打听了他们三个每个月都可以领取抚恤金，这才大老远赶来的。 来回的路费都不少了，凭什么不让他们把这三棵摇钱树带走？ 只要把这三个孩子带走，他们下半辈子就算瘫在床上，吃喝拉撒都不用愁了。 张丽道“这是我外甥，外甥女，凭啥留给你们？ 我看你们就是想拿孩子爸爸的抚恤金。” 田文君气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张丽冷哼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们一个个说得好听？ 孩子们爸爸妈妈出事的时候，你们人在哪里？ 你们为什么不救？ 现在站在这里，一个个说风凉话。” 这话，像无数把刀子捅在在场的人身上。 他们不救？ 外人压根就不会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理解他们。 周政委看再这样下去，准能吵起来。 就算打起来，他也不怕，怕的是孩子们的心会受伤。 周政委沉沉道“够了。 你们都说了不算，还是问问孩子们的意见吧。” 话落，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周政委看着面前脸上挂着泪珠，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三个孩子，深吸一口气，温和道“孩子们，你们是想留在大院，还是想跟舅舅舅妈回去？” 冯雪琴一双单纯的眸子眨了眨，她看了眼田文君，又看了眼满脸讨好笑的张丽。 李小军哽咽道“我就这么一个姐姐，姐姐没了，三个孩子带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对他们好的。 雪琴，跟舅舅走吧。” 冯雪琴脑子是之前妈妈说的话。 “她说，大院的叔叔和阿姨都很好，但我们不能给他们添麻烦，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日子，他们有他们的生活。” 犹豫再三之后，冯雪琴道“我们…跟舅舅走。” 田文君心里哽咽，她慌了，她上前一步蹲在三个孩子面前，慌张道“雪琴，再好好想想，还有时间的。 阿姨也可以照顾好你们。 雪琴，再好好想想好不好？” 田文君话落，张丽一把狠狠将田文君推开，要不是陈建国眼急手快，及时扶了她一把，她整个后背就撞在背后的桌角上了。 陈建国咬牙道“你敢碰她，我弄死你。” 张丽被陈建国面上阴冷的表情和咬牙切齿的声音吓一跳。 周政委看张丽不是个好惹的，也有些担心孩子们。 他怕张丽转身闹事，厉声道“好了。” 张丽嘀咕道“还说是为人民服务呢，我看都是假的，你怕是装的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3章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陈建国厌恶地皱眉。 这种人，能放心把三个孩子交到他们手上吗？ 周政委面色严肃盯着张丽道“请你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这里是部队，你不相信我们可以，但请你不要侮辱。” 张丽这才不悦闭嘴。 张庆东皱眉道“政委，要不留下吧，我看孩子们这个舅妈，不是个好人。” 张丽气结，反驳道“你……” 她这话到嘴边，意识到她要是再这样说下去，三个孩子肯定带不走。 她语气一软，说道“我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我就是觉得三个孩子可怜。 这样吧，我先把他们带回去，等你们过段时间到家里来看看，要是觉得我对孩子不好，到时候你们再把孩子接走。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周政委一听，长长叹息一声。 一直没开口的冯雪琴突然开口了，稚嫩的声音道“周叔叔，我们跟舅舅舅妈走。 我妈妈说过，你们已经帮我们很多忙了，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 话到这里，周政委还能说什么。 他沉默点头，只能这样了。 田文君想留下他们，可是三个孩子不愿意分开，都想跟舅舅走，她担心有什么用？ 或许，对他们来说，换个生活环境也是好的。 这大院，承载着他们几年的回忆，这里有冯大强的音容笑貌，有李文慧的柔声细语。 就算再坚强懂事的孩子，面对这些回忆，心底筑起的城墙也会在思念上头的那一刻碎成渣。 这对他们来说，是精神上的创伤。 它可以被掩盖，但永远都存在。 人生有太多的乍然离场，殊不知，来日方长是最大的谎言。 人这一辈子，就真的只有一辈子。 哪有什么下辈子，错过，就再也不会遇见了。 思念无声，哭出来却震耳欲聋。 这间办公室，田文君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转身落泪，陈建国紧紧抓住她的手心。 三个孩子，还是被李小军和张丽带走了。 田文君不知道冯大强的弟弟是不是真的摔断了腿。 还是他们怕领养三个孩子，而故意这么说的。 田文君心里很清楚。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三个孩子被带走的这一天，田文君给一人买了两套新衣服，还给冯雪雁偷偷给了五十元。 并对她说，这钱只有真正需要的时候，才能拿出来，也不能告诉姐姐和哥哥。 冯雪雁点头。 田文君看着汽车离开后，久久没有回神。 前后一个月的时间，这一家人，分崩离析。 田文君一回来就病了。 她噩梦连连，人瘦了一大圈，在家里休息了二十多天。 转眼，就是八月初了。 这段时间过来，她整个人变得懒惰起来，无精打采，一点都不想上班。 要不是因为江翠花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她怕累到她，她真的不想去上班。 冯大强两口子离开的事情，对田文君来说，打击太大。 这段时间，她老是梦到李文慧站在楼底下抬头盯着她的阳台看。 她几乎是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惊醒。 她想，她是放心不下孩子吧。 突然，田文君就想，要是李文慧也像自己一样，能魂穿该多好。 田文君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概率简直比芝麻还小。 当时，她大概是用光了好几十年的好运吧。 这两个月，田文君都没好好上班。 再次上班的时候，张桂兰和江翠花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事儿在县城传得沸沸扬扬，他们都知道。 张桂兰看田文君气色差，说道“你看着面色好差，怎么没再休息一段时间？” 田文君笑道“我这班上得也够差了，这两个月几乎就没怎么上班。 再不上班就没工资花了。” 张桂兰笑笑，知道她心里难受，没多问，只是宽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好好上班吧，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是啊，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世人都是站在上帝视角去看待所有一切的，但很多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时，或许才知道那种撕心裂肺，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吧。 田文君看着窗外，早秋的风吹过，天又要凉了。 今年饭馆的生意比去年好了很多，大街上摆地摊的人多，他们生意好，下馆子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现在，部分商品购买的时候，已经不需要票了。 田文君知道，这也是时代进步发展的过程。 江翠花空闲的时间，就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那么刁钻的江翠花，现在结婚怀孕后，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很多。 原来，母爱真的会让一个人身上粘上柔和的光芒。 田文君时不时想起冯雪雁姐弟三人。 不知道，他们好着没有。 田文君心里不安，陈建国这边也没有孩子的消息。 晚上回去，还是让他去向周政委打听一下吧。 田文君想到这里，思绪很快又被拉了回来。 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看着都轻飘飘的。 天凉了，后院那些菜的藤蔓也干了。 自打李文慧两口子走了之后，田文君发现，陈建国变得沉稳很多。 他好像，现在开始喜欢站在阳台上抽烟了。 之前任务中伤了腿的那个团长，也被迫退伍回家了。 团长的位置暂时还空着。 这要是以前，大院这帮女人肯定都想自家男人上。 可是这次，没人讨论，也没人提起。 毕竟，这也是件伤心事。 而且，这事也不是她们讨论就能决定的。 八月底的时候，陈建国升为团长。 李伟从副营长提为营长。 可是，陈建国和李伟两个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杨丽秋二胎后，似乎也变了性格。 林子里的血雨腥风，只有他们这帮大男人知道。 周政委叫人打听了三个孩子的消息，那人反馈来的消息是三个孩子都很好，周政委这才放心了。 田文君知道后，想到张丽那张嘴脸，心里压根就不相信。 她隔三差五就梦到李文慧，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九月中旬，这天就跟变脸了一样一连好几天都在下大雨。 饭馆里也没什么人，田文君每天都坐在饭馆窗前织毛衣，感觉她自己都要生锈了一样。 下午到了下班点，她正打算回家时，几名身穿制服的人，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打着黑色的伞，进了饭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4章 她多想留住他们 田文君从窗口站起来，或许是她起得太猛，眼前一时恍惚。 更或许是因为下大雨，天气灰蒙蒙的，她看不清这帮人怀里的孩子长啥样。 直到他们怀里的孩子稚嫩委屈的声音叫了一声田阿姨，田文君整个人身体的血液都逆流而上。 ——是冯雪雁。 冯雪雁已经从工作人员的怀里滑下来，朝着田文君飞奔过来，一头扎进田文君怀里。 田文君低头一看，一个多月不见，这孩子瘦了一圈不说，嘴巴发白干裂，双眼中充满了惊恐。 她心里慌张得要命。 紧紧抓着孩子的手不愿意松开。 “雪雁，你是怎么回来的？” 田文君蹲下来，抓起她的双手一看，孩子的双手粗糙不已。 或许是好久没见，更或许是因为想念，冯雪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田阿姨，我自己跑回来的。” 田文君心口一紧，看到冯雪雁哭，她也忍不住哭。 她甚至太过着急，在冯雪雁屁股上一巴掌。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你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跑回来？” “田阿姨，你救救我哥哥和我姐姐，我舅妈把我姐姐卖给了一个傻子，我哥哥的腿都被她打断了。 我害怕，我不想姐姐被卖，我就连夜跑出来坐上火车来找你们了。” 田文君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一旁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道“这孩子了不得啊，才六岁多也太聪明了。 她上火车的时候，自己跟着前面的大人，扯着人家的行李，我们检票的工作人员以为那是她的家人，也就没阻拦。 她在省城下火车后，就在站台找到我们工作人员，非要来这里。 这不，我们赶紧给送回来了。 她刚才跟你说的这些，她在路上死活也不跟我们说，孩子我们已经送到你们手里了，你看我们现在还需要帮你们什么吗？” 田文君一听，一时就慌了。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她回头对张桂兰道“张姐，给我请几天假，我要离开一下。” 张桂兰看到冯雪雁，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面色严肃道“去吧，小心点儿。” 田文君转头又对面前的人道“同志，这事儿你们怕是帮不上忙，谢谢你们帮我把孩子送回来，麻烦你们再帮我一个忙，送我们去前面部队大院。” 这几人道“行，没问题。” 田文君又道“这孩子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这一路上没饿着，你放心吧。” “谢谢同志。” 田文君哪里还敢耽搁，坐上他们的车之后，她将冯雪雁抱在怀里。 真是难以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自己摸到火车站，自己坐火车回来了。 万一…… 万一她要是遇到坏人，或者遇到人贩子，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或许是躺在田文君怀里，好几天没睡好的孩子，在田文君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车子一到大院门口，田文君下车后，对车上的人道“几位同志，事情紧急，我就不留你们了，等回头我这边事情解决了，我给你们送锦旗。” 这几人道“没事儿，你赶紧联系他的家人，想办法救孩子吧。” 一听到他们说大人，田文君心里更难受了。 她没过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吃力地抱着冯雪雁往大铁门走去。 赵二蛋看到田文君抱着孩子走得焦急，他赶紧跑过来伸手就要接过。 田文君道“二蛋，快去训练场，喊你们团长回家，你就跟他说，雪琴和志东有危险，雪雁一个人跑回来了。” 赵二蛋一听，看了眼田文君怀里的孩子，转身就往训练场跑。 田文君一回去，赶紧收拾东西。 她突然有些慌，又有些乱。 还收拾什么？ 有什么好收拾的？ 很快，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建国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椅子上坐着的冯雪雁，几个大男人瞬间就傻了。 陈建国先一步上前，蹲在孩子面前，紧张道“雪雁，你怎么回来了？” 冯雪雁一字不差，说了哥哥和姐姐的境遇，陈建国拳头紧握。 田文君道“孩子有危险，我们去把他们带回来吧。” 陈建国道“好，你跟雪雁在家里，我现在跟张庆东去给政委汇报情况。” 田文君不放心，她想跟着去。 陈建国要走，却被冯雪雁牵住衣角。 “陈叔叔，我想去，我的布娃娃还没拿回来。 我想带哥哥和姐姐一起回来。” 陈建国心里就像是被刀扎。 他噙着泪，点了点头道“好……” 几分钟后，陈建国和张庆东，还有江大海李伟四人出现在周政委办公室。 周政委气得全身发抖，他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力道太大，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周政委道“妈的，这是人吗，这是畜生。 你们几个去把孩子给我平平安安带回来。 什么狗屁亲戚？ 带回来后，以后谁想带孩子走，咱们都不给。 他们是英雄的孩子，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都怪我，都怪我啊。 快，速度快，派两辆车给你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地方，将孩子毫发无损带回来。” 陈建国点头，拿了车钥匙转身离开。 很快，四人开了两辆车，载着田文君和冯雪雁出发去了李文慧的老家。 路上，陈建国的车开得很快，张庆东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窗外夜色如浓墨，车上人的心也提在嗓子眼。 原来，出事之后，连带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是靠不住的。 田文君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让那两口子把三个孩子带走的。 陈建国一夜未合眼，他们走的是近路，按照这样的速度，三天就能赶到地方。 后半夜，冯雪雁被噩梦吓醒了。 她缩在田文君怀里，身体抖成了筛子。 她哭道“田阿姨，我不想跟哥哥姐姐分开，救出哥哥姐姐，你们不要把我们送走好不好？ 我会听话的，我哥哥姐姐也能干活，我们会听话的。” 田文君紧紧抱着孩子，想起上一世孤苦无依的她。 她抱着孩子脑袋，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无声落泪。 老天知道，她多想留住他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5章 心被人掏了一个大洞 田文君哽咽道“好，阿姨不送你们走。 阿姨再也不让别人带走你们了。” 陈建国满是红血丝的眸子，透过后视镜看了田文君一眼。 他知道，孩子对他们两口子来说，简直就是梦。 可李小军这两口子，将孩子带走后，居然一点也不负责，真是不敢想象。 这段时间，那么小的孩子，都在遭受什么。 陈建国想到这里，开车的速度就加快了。 第三天早上，太阳刚升起的时候，两辆车子驶进县城边上一家四合院门口。 冯雪雁吓得不敢从车上下来。 陈建国锁好车门，几人下车的时候，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陈建国趴在院墙上一看，冯志东一瘸一拐，手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木桶，正在喂猪。 他一边哭，手一边伸进木桶里，捞起一把猪食就往嘴里塞。 陈建国见状，喊了一句。 “志东……” 冯志东一愣，手抖动了一下，手里的猪食掉在木桶里。 他朝着院墙上看过来，院墙上一个人影都没。 冯志东小小的年纪，突然就想哭。 想爸爸，想妈妈，想姐姐和妹妹。 妹妹不见了，再艰难他也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找到他们。 冯志东要喂猪时，木门啪地一声巨响，连带着门框都倒地了。 他朝着门口看过去，尘土飞扬中，几抹军绿色大步朝自己走来。 冯志东一时恍惚，看清楚面前走来的人是陈建国时，手里的木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哽咽着叫了一声陈叔叔。 他以为是在做梦，但还是一瘸一拐朝着来人扑过去。 这一刻，陈建国恨不得冲进去将张丽两口子千刀万剐。 房间里的张丽和李小军听到声音出来一看，李小军自知对不住孩子，只是埋头。 张丽拍着大腿，嚎叫道“哎呦喂，你们这帮天杀的，我家的门啊。 你们穿着这身衣服，怎么跟强盗一样？” 站在陈建国身后的田文君哪里还忍得住？ 她气得从身后冒出来，一双眸子赤红。 她朝着张丽扑过去，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抬手就给张丽几个巴掌。 “你敢骂他们，我撕烂你的破嘴。 你还是个人嘛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孩子？ 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凭啥这么对他们。 我恨不得扇死你。 你该庆幸他们穿着这身衣裳，不然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弄死你。 说，你把雪琴卖到哪儿去了。” 田文君自己都不知道，她疯了。 她骂人的时候，真的像个咬牙切齿的疯子。 可是，这样的他，一旁的陈建国看得心痛。 张丽被扇了好几个耳光，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一旁的李小军想帮忙，但看到张庆东和李伟，还有江大海围上来。 他颤颤巍巍站在一旁，只是偏过头不看自己媳妇一眼。 江大海骂道“呸，你还是孩子舅舅，我看你就是个睁眼瞎。 那是孩子啊孩子啊，不是个物品，你们怎么能把她卖了？ 赶紧说，卖到哪里去了？” 张丽道“她爸妈都死了，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早卖晚卖都是一个样。” 田文君看她嘴硬，直接掐着她的脖子，反手又是几个巴掌。 李伟几人，就没打算阻拦。 李小军道“快别打了，我带你们去。 我劝了，可是这个家我做不了主啊。” 陈建国咬牙道“真他娘的是个窝囊废。 赶紧带路。” 几人从院子出来，张丽捂着脸，骂骂咧咧。 陈建国将冯志东放在车上，对李伟叮嘱道“你在车上看着他们，等我们回来。 先给志东弄点吃的。” 李伟点头。 冯志东看到冯雪雁，兄妹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又哭。 很快就来到另一户人家，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是没有客气。 这家人看到屋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军人，一时间也心慌。 陈建国平时被人叫阎王爷，这会儿脸色黑沉得真的没法说。 陈建国道“你们买来的孩子呢？” 这家人有个傻儿子，这傻儿子看着十六七岁，鼻涕都挂在嘴边。 他嘿嘿傻笑道“媳妇……媳妇在猪圈。” 猪圈？ 陈建国真的要忍不住了。 这家妇人尴尬一笑，小声解释道“我们不是故意绑着她的，是她要跑，我们花钱买回来的，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她要是跑了，我们就人财两空了。” 田文君赶紧从房间里出来，在院子里打量一眼，跑去猪圈一看，冯雪琴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就没有一点好地方。 田文君捂嘴痛哭出声，她回头吼道“陈建国，去公安局，咱们报案。” 陈建国眉头紧蹙，江大海面色沉沉。 妈的，真是畜生啊。 江大海道“我去。” 张庆东都看麻了。 陈建国一脚踹开猪圈的门，含泪解掉冯雪琴手腕上的绳子。 冯雪琴饿得奄奄一息。 他恍惚中看到那抹军绿色，闭眼前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爸爸。 那一刻，陈建国感觉心被人掏了一个大洞。 他将孩子抱出来之后，带着田文君上车，先送冯雪琴和冯志东去了医院。 一去医院，医生给冯志东断掉的腿打了石膏，给冯雪琴输液。 借着这个时间，李伟出去给三个人从里到外买了新衣服。 田文君给冯雪琴擦洗身体，陈建国给冯志东擦洗身体。 很快，两个孩子就被收拾干净了。 江大海和张庆东这边，拿了三个孩子领取抚恤金的证明，还有之前被张丽领的钱，等公安局来将张丽两口子和那户人家两口子都带走后，这才来了医院。 即便是这样，田文君还是不解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弄死这两户人家。 连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 她也是真的找不到词来骂他们了。 周政委接到电话后，好几天没合眼的他，站在办公室窗口，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恶劣。 一个星期后，张丽因贩卖人口，罪行严重，死刑。 而那两口子，被判二十年。 李小军有阻拦，但没及时报警，判刑十年。 冯雪琴和冯志东在医院住了十天，冯雪琴能下地行走时，两人出院，陈建国和田文君几人，将他们顺利带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6章 三个孩子我们养 路过省城的时候，田文君在车上道“建国，咱们在省城休息一晚上吧。 那天雪雁回来的时候，是火车站的人开车送她回来的。 我觉得，他们做了件好事儿，应该给他们送面锦旗。” 陈建国道“好。” 他们几个人，出来都大半个月了，大伙儿都没好好合眼，那就在省城休息一晚上吧。 几人去了省城饭店，田文君带冯雪雁和冯雪琴去泡澡，将两个孩子洗得干干净净。 陈建国带着冯志东也去洗澡，他那条腿就没再碰水。 冯志东是迷茫的，八九岁的孩子，眼底没有了光，看着可怜兮兮，小心翼翼。 他光溜溜坐在水池旁边，歪着脑袋看着泡在池子里的几个男人，突然问道“陈叔叔，你们带我们回去之后，要把我们送人吗？” 陈建国心里抽疼。 “不送你们走，咱们以后在大院一起生活。” 冯志东一双眸子没有色彩，他有些悲哀地道“可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大院了，我们没有家了。” 一旁的江大海道“胡说，你们怎么没有家了？ 我们都是你的爸爸妈妈，跟我们回去之后，你们只管好好上学，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多想。” 显然，冯志东自己都觉得这种说法是不真实的。 李伟想，不行了回去了跟媳妇商量一下，他们领养其中一个。 就算三个孩子分开养，也不能再离开大院。 陈建国心里叹息一声，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泡完澡以后，这帮人去二楼餐厅吃饭。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三个孩子都瘦了，身上也没了生气似的。 田文君心疼，一个劲儿给他们碗里夹菜。 张庆东没在，他去学校找了江晚。 江晚知道这些事情后，哭得稀里哗啦。 她给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还买了很多零食。 两面锦旗，张庆东也找人做好了。 江晚发现，这次张庆东来，也看着心事重重。 江晚知道，他们心里还在想着冯大强的事。 这将是他们一生无法治愈的痛。 江晚来看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乖乖在房间里。 第557章 三个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冯雪雁抿了抿嘴，低头小声道“陈叔叔田阿姨，我不想跟哥哥姐姐分开。 我想跟他们在一起。 你们…可不可以不把我们分开？” 陈建国哽咽，好半天后道“好，不分开，我们一家人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冯雪琴终于哭了出来，田文君将她揽进怀里。 她哑着嗓子道“雪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们陈叔叔没有坏心思。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妈妈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们，他们希望你们能开心，幸福。 勇敢一点，鼓起勇气往前走，好不好？” 冯雪琴点头，强忍着眼泪，紧紧抱住田文君。 很快，几个小兵搬着一张一米五的床。 陈建国，让他们帮忙将书房一米二的床搬出来放在靠窗户的位置。 一米五那张床放在原来书房，这样，这两个小丫头就能睡一起了。 暂时，就这么安排吧。 几个小同志铺上崭新的被褥这才离开。 本就不大的客厅突然多了一张床，看起来比平时拥挤多了。 好在，客厅里家具不是很多。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 他心里很清楚，以后的日子会很难。 但，难就难吧。 只要是困难，他们都会克服的。 陈建国道“志东，你是男孩子，你以后就睡客厅这张床。 姐姐和妹妹睡书房那张床。” 眼下，就只能这么安排了。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田文君看了眼客厅，想了想说道“过几天我进城的时候，去找木材厂，让那个用木头做个隔板出来。 咱们在客厅给志东隔间小房子出来。” 陈建国道“那就辛苦媳妇了。” 田文君道“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事要一起商量哦。” 三个孩子还是高兴不起来。 田文君也能理解，她也会给他们时间的。 孩子们的东西还没拿回来，陈建国还得去一趟学校。 晚饭过后，陈建国和张庆东去了学校。 林文斌给他们打开门，他担心地问道“三个孩子还好吗？” 陈建国道“刚把他们从亲戚手里带回来，让他们在家里缓缓再来上学吧。” 林文斌自责道“我那天就不该去后山背柴。” 陈建国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了。 以后孩子们来上学，你在学校护着他们点就是了。” 林文斌点头，内心的自责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文慧之前住的房间门打开的时候，桌子上放着的面早就发霉发臭。 陈建国叹息一声，跟张庆东两人默契收拾东西。 最后，李文慧的衣服都烧了，书被陈建国捆绑好。 能带走的他都装好了，不能带走的都烧了。 至于那些家具，陈建国只搬走了李文慧的书柜，其他的放着没动。 这房子暂时没人住，等有人住了再说吧。 两人回来后，书柜放在了客厅的位置，陈建国打扫干净，将李文慧和冯大强两人的书一本本摆放整齐。 就当是留给孩子们的念想吧。 这天晚上，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落下来，像是催眠曲一样。 冯志东腿伤着，她现在又不能上班。 她抽空来了饭馆一趟，之前何大美那个朋友来上班了。 田文君知道，年底前，她怕是没希望来上班了。 她来给张桂兰打招呼，张桂兰能理解。 好在王大庆外出培训回来了，饭馆还有人撑着。 田文君知道张桂兰有心栽培她，但眼下对她来说，三个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她知道对不起张桂兰，但也没办法。 如果年后，饭馆还要她，她还会回来。 如果到时候招了别人，她也心安理得接受。 田文君回来的时候，给冯志东买了排骨还有麦乳精啥的。 三个孩子，现在需要补充营养。 她和陈建国商量过了，他们三个抚恤金一分不动，给他们存着。 陈建国这边，领养三个孩子的手续也办好了。 接下来，就是照顾他们长大成人。 办好这些之后，陈建国一个人来到了烈士陵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8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陈建国心事重重，看着墓碑上两口子的照片，一颗心沉得没法言说。 他红着眼眶，蹲下来从包里掏出两颗水果糖。 他记得以前，冯大强每次出门回去时，都要给孩子们带糖。 因为他们都是从大饥荒年代过来的，一分钱两颗的水果糖，对富裕人家的孩子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 可是对他们来自最底层的人来说，那也是可望不可求。 冯大强喜欢吃糖，但他从来都舍不得吃。 陈建国哽咽道“老冯，我们把孩子带回来了，你放心吧。 我跟我媳妇会好好对他们的。 你们两口子真是的，我都不想说你们。 反正，回头记得去梦里陪陪孩子。 这次，他们也吃了不少苦。 以后我有空就来看你们两口子。” 秋风吹过，风声肆意，陈建国高大的背影，莫名看着悲凉。 他站了好一阵子，这才做了个深呼吸，转身离开。 田文君这边，去后院拔了两个萝卜，给三个孩子蒸了米饭，炖了萝卜排骨汤，给他们两口子蒸了玉米面窝窝头，炒了一盘白菜。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家里多了三张嘴，她就得精打细算。 田文君饭做到一半，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打开门一看，是刘春华。 说起来，田文君已经有两年多没见刘春华了。 两年多没见，刘春华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刘春华手里拎着两个白色布袋子，还拎着三桶麦乳精。 田文君一脸喜悦。 “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都两年多没见你了。” 刘春华笑道“可不是嘛，我儿子考上大学之后，我就去市里学习了。 这不，这两天才刚回来。 现在啊，我调到县一中当语文老师了。” 田文君也高兴，刘春华是个文化人，这两年多没见，她倒是想打听她的消息，但也没地儿打听。 刘春华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说道“赶紧拿着，我给你们带了二十斤大米，还有这个布袋子里，全是你送给我的干菜。 我们老两口吃不完的。 周老头他一个人吃食堂，我平时在城里又回不来，以后只能周末回来，这么多这么好的菜放在家里，开春吃不完长虫就可惜了。” “嫂子，你真是太客气了。我种着你家的地，送给你的菜回头又进了我的肚子，这叫啥事儿？” “嗨，你听你说的啥话。 说句难听的，以前后院那些地，就咱们两家的空着，我出门都不敢跟其他人说，那是我的地。 自打你来了之后，有人帮我种地，我还有新鲜的菜吃，是我沾你光了。 再说，我是你姐，也是你嫂子，你还跟我客气啥？ 喏，这是给你们买的麦乳精和一些零嘴，让孩子们吃。” 田文君知道，她这是在变相地照顾三个孩子。 他们都有心了。 田文君道“那我代孩子们谢谢你们。 嫂子你先坐，我给你倒水喝。” “没事我不喝，你就别忙活了。” 田文君还是给刘春华倒了一杯红糖水。 这会儿，三个孩子都在小房子里，也不怎么出来。 两人坐下后，刘春华四下里看看，压低声音道“孩子们呢？” 田文君叹息一声道“回来后除了吃饭时间，姐弟三人躲在那个小房子不出来。 这三个孩子太懂事了，大概是怕把他们再次分开吧。” 刘春华叹息一声道“唉，他们太小了。 就是辛苦你了，你们两口子压力也大，以后有啥急事，你们只管找老周。 我也就是周末才能回来，想帮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的嫂子，我知道你工作忙。” “这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这两口子命这么苦。 说句难听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战场上，枪子是不长眼的，哪怕就是残了，好歹留着一条命啊。 可是…… 唉……” 刘春华话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田文君道“唉，现在说啥也晚了。 我能帮的，就是帮他们两口子将孩子照顾好。” 刘春华道“只能这样了。” 刘春花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陈建国在训练场，人变得似乎更沉稳了。 赵二蛋和张喜娃今年还有几个月就要走了。 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另一帮新兵蛋子的班长，但他们在陈建国眼里，依旧是新兵蛋子。 陈建国这段时间不在，这帮人自己也在好好训练。 这天下午考核，他们成绩还算不错。 陈建国从训练场上回来时，田文君晚饭已经做好了。 冯雪琴帮忙要端饭菜，被田文君阻拦了。 田文君道“你帮阿姨放碗筷，这陶瓷盆子烫手，阿姨来端。” 冯雪琴点头，将碗筷拿上桌。 田文君将其他饭菜端放在桌子上，给三个孩子盛了米饭。 她笑道“好了，你们先吃。” 冯雪琴摇头，冯雪雁也跟着摇头。 田文君知道李文慧将三个孩子教得好，只是浅浅一笑。 很快，陈建国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看到田文君和孩子们坐在旁边，他取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土，挂在一旁墙上，笑呵呵大步朝几人走过来。 “呦，你们这是在等我回来吃饭吗？” 陈建国故意想烘托气氛，但孩子们的心理创伤，岂是一天两天就能治愈的？ 陈建国从包里掏出三颗水果糖，给三个孩子面前一人放了一颗。 说道“来，你们陈爸爸给你们带的，吃完饭才能吃。” 听到陈爸爸三个字，田文君只是浅浅一笑。 她提醒道“你还没洗手呢。” 陈建国后知后觉，拍了拍自己脑门，说道“哎呦，我得听你们田妈妈的话，我先去洗手。” 田文君知道，陈建国也在尽力哄着孩子们。 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如果她能怀孕，他一定是一个非常暖心的父亲。 田文君看着三个孩子道“你们别听你们陈叔叔的，你们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三个孩子互看一眼，缓缓垂下头。 等陈建国坐回位置上，田文君给三个孩子碗里盛了排骨萝卜汤，他跟陈建国两人拿了窝窝头。 陈建国一看，就知道自己媳妇已经开始计划着过日子了。 他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心想晚上得跟她谈谈。 冯雪琴没动筷子，她打量一下，进去厨房又拿了两个碗出来，将自己一碗米饭拨到三个碗里，给陈建国和田文君面前一人放半碗。 田文君瞬间怔住。 这孩子，真的太懂事了。 冯志东见状，也要拨自己碗里的米饭。 陈建国见状，赶紧阻拦。 第559章 人生这辈子的终点 快和妹妹去看书吧。” 冯雪琴小心翼翼道“田阿姨，我和妹妹可以帮你干很多活的。” 田文君心里一酸，她微微一笑，说道“好了，真不用，赶紧去看书吧。” 冯雪琴这才从厨房出来。 看得出来，他们也在尽力讨好，小心翼翼巴结。 天气转凉后，夜幕来得特别早，九点的时候，几个孩子就躺下了。 冯志东躺在客厅的床上，总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他们回来了，他还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一张床。 前几天，他还在挨打挨饿，从舅舅家回来后，一切好像又恢复到过去的生活一样。 只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不见了。 田文君和陈建国躺下后，田文君重重松了一口气。 陈建国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这段时间，她也是真的够累的。 跟着陈建国出去找三个孩子，基本上就没怎么合过眼。 陈建国感觉怀里的人又瘦了一圈。 陈建国胡子拉碴的大脸埋在她后脖颈，说道“以后孩子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咱们不省。 我能养得起你们。 以后，咱们每个月不给老家爸妈邮寄钱了。 保国现在比咱们赚得多，他会给家里邮寄的。 爸妈以后知道咱们的情况，会理解我们的。” 田文君点了点头，说道“好。” 陈建国将人扳过来，让田文君面对着自己。 他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柔声道“媳妇，让你跟着我受累了，你这两天又瘦了。 你不能再瘦了，我会心疼的。” “那我以后多吃点。 你以后在孩子们面前，不要大声说话，会吓到他们的。”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柔声耐着性子哄道“好。” 这天晚上，对这两口子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上。 十月初的时候，冯雪琴和冯雪雁跟大院这帮孩子一起去上学了。 田文君的客厅里，也从县城的木材厂定制了木板。 定制木板之前，陈建国自己还留了门框的尺寸，还定做了一扇门。 周末，他和张庆东两人去镇上将木板拉回来装在客厅。 张庆东床尾，陈建国还搬回来一张一米大的书桌，木头的墙上还装了书架。 宽度不到两米的小房子，因为靠窗的关系，看着很明亮。 之前洋灰地板中间的吃饭桌，不吃饭的时候放在靠着木墙的位置。 木墙上，陈建国提前找人刷了木蜡油，里面也加了驱虫的药，这墙除了隔音效果差，基本上不影响其他。 房子被这么一收拾，最起码五个人都有了隐私，干净整洁挺好的。 大院其他人也很照顾这兄妹三人，拿来的麦乳精和点心，还有鸡蛋啥的，田文君该给人家还的人情都还了。 她不想让三个孩子觉得他们特别。 她想，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明白。 人生这辈子的终点，都是死亡。 * 十月初，陈家村。 陈小红肚子九个月了。 张强一家人都拿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自打怀孕后，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刘秀两口子就没让她干过。 孩子还没生，刘秀就给两个孩子熬夜做了小被褥，老虎鞋子，老虎帽子，还有很多小衣服。 小孩子擦屎擦尿的玉米须她都晒了好大一堆。 家里那些破旧不能缝补的床单，她都洗干净剪成小块。 她做这些的时候，还要问问陈小红行不行，嫌不嫌？ 陈小红哪里敢嫌弃，她感激都来不及。 刘秀两口子今年在后院养了两头猪，二十几只鸡，还有几只看家的大鹅。 用刘秀得话来说，她只管在家照顾好自己，剩下的有他们老两口。 很多次，陈小红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原来，一个人要是嫁对人，真的要少操好多心。 只要嫁对人，哪里有那么多是是非非？ 只要嫁对人，你才发现日子是有盼头的。 陈小红想，不管将来遇到什么事，她都要守着这户人家。 因为他们一家人拿她当人看，给了她足够的体面。 让她能放下过去，抬头挺胸，大大方方面对过去，光明正大做自己。 这几天她快要生了，刘秀晚上都不让张强去大队院，就在家里守着陈小红。 第560章 他的儿子是怎么来的 十月初，整个村庄安静得要命。 陈小红吃过晚饭后，吃力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她不知道肚子里两个孩子是男是女，他们动来动去，动静很大。 张强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陈小红吃力地扶着椅子。 张强担心道“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陈小红摇头“不是，是他们太调皮了，动得实在厉害。 我感觉性格跟我一点都不像，我妈说我从小就喜静，不怎么闹腾。 但我肚子里这两个孩子，实在是闹腾得厉害。” 张强凑过来，伸手摸了摸陈小红肚子，里面的孩子就跟能感觉到似的，又踹了陈小红肚子两脚。 张强笑道“嘿，这两小家伙还凶得很，你看你看，他们又踹你。” 陈小红笑笑，说道“你都累一天了，赶紧早点休息吧。” “我不累，你也赶紧上来，咱俩躺着说说话。” 陈小红爬上炕，坐在炕角的位置。 她总觉得，就这样靠着，要比躺着舒服一些。 张强道“等孩子生了，到时候咱们就办酒席，办得越大越好，好不好？” 陈小红轻抚着肚子道“不用，我们就不办了吧。” 张强道“不行，咱必须得大办。” 当初村里人是怎么说自己媳妇的，媳妇能忘，但他忘不了。 孩子生了，这不是给孩子办满月酒，而是给媳妇争一口气。 这一口气，他张强必须要为她争 陈小红倒不是嫌麻烦，而是上次两人去发了喜糖之后，她觉得已经=很解气了。 现在，她只想平平安安生下这两个孩子。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她拿命换来的。 陈小红笑笑，她知道张强是什么意思。 张强又笑道“就算你不想办，爸妈肯定也不愿意啊。 要知道，他们盼着早点抱孙子呢。” 陈小红无奈道“那好吧。” 几天后，陈小红早上醒来，肚子隐隐约约不舒服，总感觉孩子老往她心口顶，她整个人气都喘不过来。 昨晚上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落了厚厚一层，这会儿鹅毛般的大雪还在下。 陈小红起来去后院上厕所，见红后，心情有些激动。 她从后院抱着肚子出来时，看到张强在扫院子里的雪。 张强看陈小红走得慢，手里的动作一停，担心问道“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陈小红忍着肚子下坠的疼痛感，说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张强一听，丢下手里的扫把，整个人激动又害怕。 这一天，终于来了。 张强赶紧跑过来伸手扶住陈小红。 张强道“你别动，我先抱你去房间。” 张强将陈小红抱回房间，这才喊道“妈，小红可能要生了。” 炕上坐着给孩子做鞋子的刘秀一听，赶紧从炕上溜下来。 “啥，小红肚子有反应了吗？ 你赶紧去开拖拉机，咱送她上医院。” 张强哪里敢耽搁？ 他狂奔去大队院，将拖拉机后车舱里的雪打扫干净，往后车舱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秸秆，拖拉机开到自家门口，上面又铺了厚褥子，完了这才将陈小红抱放上去，又给她盖上被子。 刘秀出来的时候，张德福也想跟着去医院。 刘秀手里拎着陈小红和给两个孩子准备的东西，她回头叮嘱张德福“你赶紧去给咱们家神上香，保佑小红和孩子都平平安安。” 张德福叮嘱道“慢点开，注意安全。” 张强一点都不敢耽搁，开着拖拉机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张德福转身进去上香。 拖拉机一到医院门口，张强抱着陈小红进去医院，他焦急地喊道“医生医生，快救命啊，我媳妇要生了。” 他这一喊，医生也跟着紧张。 一番内检之后，陈小红宫口已经开了五指。 因为是第一胎，宫口开得慢。 医生说估计等生就到下午了。 主要是陈小红羊水都没破。 她以前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现在自己要生了，才知道生孩子的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陈小红生了，两个儿子。 两个孩子从产房被抱出来时，刘秀和张强一人接过一个孩子默默流泪。 刘秀道“咱们红丫头真是好样的。” 张强也激动。 只是，怀里的孩子看着红滋滋，皱巴巴，一点都不好看。 张强赶紧将孩子抱回病房让刘秀看着，他又折回来在门口等着陈小红。 陈小红从产房出来时，人是清醒的。 疼过之后，她只感觉孩子从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哗啦啦一下，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几百倍一样。 张强直接弯腰将人抱去病房。 张强让医生留的是双人病房。 人被抱放在床上，刘秀赶紧给陈小红盖好被子。 刘秀以前不信命。 但现在，她真的信了。 好在，她成全了自己儿子，让他娶了陈小红。 不然，按照她儿子的性格，他以后估计真要打一辈子光棍。 张强拉着陈小红的手说“媳妇，咱算圆满了，以后咱都不生了。” 陈小红笑道“好，不生了。” 病房里三个大人，刘秀是哭得最厉害的一个，她的眼泪控制不住。 后来，还是张强说了好半天，她才忍住没再哭。 三天后，陈小红出院回家。 很快，她生了两个儿子的消息就传到杨家村了。 这事儿在周围好几个村子传得沸沸扬扬。 与此同时，刘丽华和他表哥的事情，也若隐若现传到杨家村了。 刘丽华前段时间回娘家住了大半个月。 回来杨家住了半个月，刘丽华吐得厉害，杨伟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刘丽华又怀孕了。 杨伟看着检查单子，心里压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跟陈小红结婚两年，她肚子都没大起来。 但跟刘丽华在一起之后，两人无意间就只睡了一次，刘丽华就怀孕了？ 还有，陈小红跟张强结婚一个月，也怀孕了。 难不成…… 难不成身体有问题的人真的是自己？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如果身体有问题的认真的是自己，那刘丽华是怎么轻易怀孕的？ 那他的儿子是怎么来的？ 难道？ 刘丽华真的跟她那个表哥有染？ 这更不可能啊。 刘丽华表哥，可是有媳妇和孩子的呀。 第561章 那个奸夫是谁 杨伟慌了。 他不仅慌了，还感觉自己要疯了。 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他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 他想不通。 夜里，他一边和刘丽华做着让人羞耻的事情，脑子里无数次想的却是陈小红。 和陈小红之间，就是因为他太冲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对她动手的。 但在刘丽华这里，他不能再冲动。 他得好好想一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杨伟压根不知道，即便他比以前冷静很多，但现在的他，还是在自欺欺人。 他思来想去，想自己偷偷去医院检查一下。 但最终，还是没有鼓起这个勇气。 其实，他只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所有的真相就都大白了。 但是，他不愿意踏出这一步。 陈小红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张翠花也感觉自己能抬得起头了。 终于，她的五个孩子，日子都慢慢好了起来。 陈家村很多村民都来看陈小红，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两年没生的人，再嫁后一年就生俩。 说到底，还是杨家人没福气。 不过，很多难听的话，大伙儿也没当着陈家和张家的面说。 张强抽空给陈建国和陈保国打了电话，离家数千里之外的兄弟两个，都想赶回来看看自己两个外甥长啥样，但都抽不开身。 不过，他们也为自己妹妹获得新生而高兴。 陈建国在电话里没告诉家里人，他们两口子现在领养了三个孩子。 不过，陈保国知道了。 陈保国从边疆回来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大哥和大嫂都决定好了，他这个做弟弟的，就在物质和经济上面支持他们。 很快，就是张强孩子满月酒的日子。 这天下了一天的大雪，陈家村上方，大喇叭里放了一整天村里老人喜欢听得戏曲。 陈大庄两口子也高兴，随礼五块，马秀莲给两个孩子一人还做了一身小衣服。 陈家村锣鼓喧天，杨家村死气沉沉。 这天，杨伟终于鼓起勇气去县医院给自己做了检查。 医生说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话。 杨伟从县医院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坐到陈家村的村口了。 他听到村里的鞭炮声夹杂着大喇叭里晕绕的戏曲声，耳边恍恍惚惚是医生说的那句诛人心的话。 医生说“你这身体不能生孩子，精子存活率是零，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领养一个孩子吧。” 杨伟当时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他不懂什么是精子，也不懂什么叫存活率。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医生肯定是个庸医。 他要是不能生孩子，那他现在的儿子，还有刘丽华肚子里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杨伟差点跟医生动手了。 医生也是个有素质的人，知道这年头一个男人不能生育代表着什么，等杨伟愤怒说明情况后，医生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回去就抱着你儿子来医院检查，如果他是你儿子，你们父子俩的血型就是一样的。 验血型很快的。” 有那么一瞬间，杨伟几乎崩溃。 如果医生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年，他对陈小红究竟都做了什么？ 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当年他就该陪着她一起做个检查。 他心里那点属于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当初他有多愚蠢。 他真的该死啊。 杨伟脑子里是陈小红那张脸，他现在后悔得要死。 巴不得大喇叭里的戏曲声是从自家房顶上传出来的。 如果刘丽华生的儿子不是他的，那那个奸夫是谁？ 难道真的是刘丽华他表哥？ 他自认为他很聪明。 没想到，最后却被刘丽华这个贱人耍得团团转。 杨伟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家，掐着刘丽华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孩子的身世一旦被揭穿，他们杨家，在村子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刘丽华这个贱人，真的该死啊。 杨伟看着陈家村的村口，鼓起勇气想去见见陈小红，可最终，脚步抬起，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她。 她现在的日子，比自己过得要顺心多了。 杨伟又想到自己儿子。 他是不爱刘丽华，可不代表他对那个孩子没付出爱啊。 从那个孩子出生，他就一直在抱他。 他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 从他落地只会哭，到现在蹒跚走路会叫爸爸。 他哪一步没参与？ 杨伟还是不甘心。 他心里忍不住想。 或许，是医生弄错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他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 他一回去，刘丽华孕吐得厉害，看见杨伟皱眉道“你一早上出门上哪儿去了？ 大队今天又来催我去流产了，咱们什么时候去？ 大队说流产和结扎一起做。” 刘丽华心里忍不住想，也好，反正这个孩子不是杨伟的，只要做了杨伟也就不会发现了。 所以，她心里一点都不慌。 杨伟一双眸子像寒刀一样扫过刘丽华，他的眼神让刘丽华心口一紧。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安道“你这是怎么了？ 回来一趟，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杨伟收回脑海中掐死刘丽华的画面，回神道“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刘丽华心虚，心里不安的同时，面色一变。 她眼神闪躲，心虚扯着嗓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辛辛苦苦给你生下儿子，你质问我是什么意思？ 杨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杨伟一双眸子打量着刘丽华，好像要将她看透一样 刘丽华看杨伟不说话，气呼呼故意道“这日子过还是不过了？ 你要是不想过了，就跟我招呼一声，我带着儿子立马就走。” 杨伟还在笑。 他越笑，刘丽华心里就越是发毛。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杨伟今天怪怪的。 难不成，他是听到什么了？ 一旁的儿子叫了一声爸爸，稚嫩的声音这才让杨伟收回目光。 杨伟看着脚边的孩子，心里挣扎万分。 这是自己儿子吗？ 为什么他跟自己不像？ 刘丽华看到杨伟打量孩子的眼神，心里更加肯定，杨伟一定听到了什么。 怎么办？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万一杨伟真的知道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会不会…… 会不会…… 第562章 这孩子不是你的 往后的事情，刘丽华是真的不想再想。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再回娘家去。 万一要是被杨伟发现半点端倪，她和孩子，还有表哥就完了。 好在，杨伟将孩子抱了起来，抱到一边去了。 要是他再盯着自己几秒钟，刘丽华觉得她的心态真的就崩了。 等杨伟抱着孩子进房间后，她抬手拍了拍自己胸口。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儿，她要怎么办？ 到时候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刘丽华颤颤巍巍过了几天，被杨伟带去流产结扎。 流产后，刘丽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她不知道的是，杨伟让杨母带着孩子来了医院，验了血型之后，这孩子的血型果真跟他不一样。 医生肯定地告诉他“这孩子不是你的。” 杨伟知道后，心情很平静。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平静，或许是因为…… 因为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吧。 杨父杨母没有文化，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验血能看出这孩子是不是他们的亲孙子。 在他们眼里，这孩子还是他们的宝贝孙子。 杨父杨母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孩子不是他亲生的，这一点他没告诉家里人。 这事儿，他还要再想想。 要是真的被人知道这事儿，他们杨家在村里就没脸了。 杨伟带着刘丽华回去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沉默。 刘丽华感觉不对，她现在也摸不准杨伟为什么突然变了。 反正，她要小心一点。 * 又一个寒假来临。 冯志东腿上的石膏取掉了。 这三个孩子都很聪明。 冯雪琴和冯雪雁考了全年级第一。 本来，田文君想让冯志东明年下半年留一级，不过这段时间，这孩子连下学期的都学完了。 果然，家里有个老师，孩子们学什么都快。 这三个孩子真的很乖巧，乖得让田文君都不用操心。 这天，田文君去县城供销社，今年政策变化很大，买部分东西，已经开始不用票了。 田文君看到消息后，她自己已经收藏了很多票。 那些票留着，以后还能升值。 路过饭馆时，田文君进去想跟他们打个招呼。 这会儿不是饭点，饭馆里人不多。 张桂兰看到田文君，笑道“呀，文君来了。” 田文君道“张姐，我今天进城来买东西，顺道来看看你们。 这段时间，你们都还好吧？” 张桂兰看着一脸愁容，但她还是客气笑道“挺好的，我还想着年前你要是不来，年后我估计都见不到你了。” 田文君笑道“张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桂兰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叹息一声道“文君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田文君心底咯噔了一下，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请假时间太长，她被开除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完全能理解，也不会埋怨任何人。 张桂兰道“前几天县上给我们开会，你也知道这几年咱们饭馆都半死不活的。 去年过来到今年，政策发生了很多变化，咱们饭馆可能要有变动。 不过暂时文件还没下来，县上也只是给咱们敲了个警钟。 就是说，年后很有可能咱们饭馆要对外承包。” 对外承包？ 不知道为什么，田文君看到了机会。 饭馆要是对外承包的话，肯定能挣钱。 就是不知道承包费多少。 田文君犹豫一下道“姐，你是我亲姐，这消息可靠不？” 张桂兰被田文君这话给逗笑了。 田文君道“这消息可靠肯定是可靠。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实。 你也知道，但凡咱们听到点风声的时候，八成别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饭馆盖了三层小洋楼，这楼房的承包费，都不简单。” “姐你说得对，不过你要是有消息的话，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张桂兰知道田文君什么心思，她是真的很聪明，胆子也很大。 这丫头，要是生在条件好的家庭，前途真的无法估量。 田文君心里有数，这么重要的消息，而且改革开放中，很多有能力的人都在等这个机会。 她又何尝不是。 这几年过来，她和陈建国手里也就攒了两千来块钱。 这两千来块钱，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多了。 田文君看到大街上到处摆地摊的人，只要他们不占用交通道路，不造成交通拥挤，就不违法。 田文君想，或许年前她可以去趟广市，去批发一些服装回来。 反正，今年很多人的生活相较以前，生活水平和质量真的提高了很多。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田文君就真的这么想了。 她去供销社买了东西，出来拎着东西直接回家了。 这一天，对田文君来说，也是个考验。 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要是再等下去，估计又错过挣钱的机会。 要是年前这一个月抓住机会，手里这些钱说不定能翻倍。 要是把握不住机会，明年饭馆一旦对外承包，她真的会错过这个机会。 这一天，对田文君来说，都是焦虑的。 晚上，两口子吃过饭，陈建国帮冯志东用热水敷了腿，轻轻给他的肌肉按摩。 医生说每天抽空轻轻揉上半小时，对肌肉有好处。 这三个孩子现在脸上多了笑容，冯志东开始叫陈建国陈爸爸。 不知道是不是三个孩子商量的，称呼都是陈爸爸和田妈妈。 田文君也不介意他们怎么叫，反正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等陈建国捏完，三个孩子坐在靠墙的方桌前，在认认真真看书。 陈建国笑笑，也不打扰。 他朝着两人的卧室看了一眼。 心想媳妇干啥呢？ 从吃完饭进去房间就没再出来。 陈建国进来一看，就看到她趴在一旁的桌子前，拿着笔和本子在算账。 陈建国笑呵呵凑过去道“你干嘛呢？” 田文君顾不上应付他，头都没抬，说道“你别打扰我，我算账呢。 等我把账算清楚，我有事跟你说。” 陈建国笑道“也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田文君一顿，这才抬头道“你有啥事儿？ 你该不会又要去开会，或者是又有任务吧？” 第563章 她可时当初的小许总啊 有任务这几个字田文君说得很小声。 就怕外面几个孩子听到后心里难受。 陈建国道“你先算账。” 田文君看了他一眼，低头又算了一下，她和陈建国现在一共有两千三百多。 陈建国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等她。 他怎么觉得，一家五口，就他好像最闲。 的看书，算账的算账。 田文君算完之后，抬眸认真道“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明天想去广市拿些货回来卖。” 陈建国一听差点没坐稳。 他震惊道“你这是要搞投机倒？” 这句话说完，陈建国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对，他接着又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突然怎么想起做生意？ 外头现在都对个体户有争论，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田文君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脸沉默看着他。 陈建国被看得心里发慌。 田文君平静质问“你也瞧不起个体户？” 陈建国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要不违法，个体户靠自家的双手双脚，还有勤劳致富，这没毛病。 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况且你对广市一点都不了解。” “我去了不就了解了吗？ 我今天去供销社的时候，顺便去饭馆了。 张姐说，饭馆年后开春很有可能要对外承包。 万一承包出去，我们几个很有可能就失业了。 我刚才算了一笔账，咱们两个也算是攒了一笔小钱，虽然离万元户还很远，但我觉得，如果年前出去拿些货回来，这些钱至少能翻一倍。” 陈建国看到田文君在计划这些事情的时候，眼里在发光。 陈建国一时恍惚。 他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担心她的安全。 陈建国沉默了几秒，问道“你真的想去试试？” 田文君点头，陈建国微微深吸一口气，说道“行，你可以去，但是务必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田文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就在她想亲他一下时，感觉门口有动静。 陈建国也感觉到了。 陈建国回头，和田文君的目光一起看向门口，三个脑袋从小到大，一个堆一个。 田文君笑笑，估计他们心里没有安全感，担心他们两口子是不是商量要把他们送走。 看到三个孩子稚嫩的脸，田文君笑着对他们招手。 等三个孩子站在面前，田文君道“我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出门。 这次出门拿货，雪琴你跟我一起。” 陈建国一个人已经够让人担心了，两个人这还了得？ 不过，这话他当着孩子的面没说出来。 冯雪琴有些害怕，田文君双手抓着冯雪琴的胳膊，说道“雪琴，前段时间你和志东能平安回来，是雪雁及时跑来找我们。 田妈妈这次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城市，让你长长见识，顺便教你怎么坐火车。 女孩子出门一定要学聪明点，这次我就带上你。” 这三个孩子几个月前能脱险，多亏雪雁。 冯雪琴犹豫一下点头。 冯雪雁笑道“田妈妈，我要不要不去？” “你和哥哥不去，在家里。 哥哥腿还没好彻底，你们在家里陪着爸爸。” 冯志东没说话，三个孩子安顿好，田文君和陈建国两人洗漱完钻进被窝，田文君才想起陈建国也有话对自己说。 田文君道“你不是也有话要跟我说吗，啥事啊？” “二蛋和喜娃明天晚上要走，我想着明天中午喊他们上家里来吃饭。” 田文君道“那就明天中午让他们来，就当是我送他们。” 时间过得真快啊。 转眼，这两人也要走了。 房间一阵沉默，田文君道“就不能再留几年吗？” 陈建国道“他们复员了，队里每年都要来很多人，也要走很多人。 能留下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他们都是好兵。 或早或晚，每个人都要离开。 我也不例外的。” 田文君听到后，做了个深呼吸。 在这大院，最让人心里难受的，就是离别的消息。 罢了，就像陈建国说的，他们早晚也要离开这里。 陈建国脑子里还在想田文君要去广市的事情。 他不放心啊。 媳妇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想到这里，陈建国突然翻身，紧紧将田文君圈在怀里。 田文君挣扎了一下，陈建国顾不上那么多，钻进被子里发疯。 自打家里多了三个孩子之后，两人一直都在忍着。 以前田文君还娇娇嘤嘤叫几声，现在两人都是隐忍着尽量不发声。 田文君知道，陈建国在外面看着正人君子，但在床上却是花样百出。 以前的姿势也就本本分分，男上女下，现在简直没眼看。 反正两人就是不分你我，沦陷沉醉，情到深处谁也不愿意放过谁。 躲在被子里折腾了一番后，陈建国在田文君脖子上咬了一口。 他粗糙的大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抚摸过她这双含情脉脉，深邃似汪洋的桃花眼，力道也是下意识地加大。 田文君觉得，晚上他们两个就像是海面漂泊，没有方向感，孤独的两艘船只，非要缠得死紧，恨不得撞个你死我活。 事后，田文君也在陈建国肩膀上咬了一口，陈建国翻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口，他轻抚着她的后背，胸口起起伏伏。 陈建国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又舍不得你心里委屈，难过。 媳妇，想干就干吧，我永远都支持你。” 田文君下巴抵在他胸口，手指轻轻抚摸着他肩膀上之前做任务时留下的疤痕。 医疗条件有限，这疤痕自行恢复，看着狰狞不怎么好看。 田文君轻轻道“等我有钱了，我养你啊。” 陈建国扑哧笑了一声，翻身将田文君压在身下，在她额头重重亲了一口。 “好啊，那我以后就软饭硬吃，等你有钱了，我以后给你出门拎包当司机，晚上陪吃陪睡暖被窝。” 田文君被他逗笑了，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上去。 他们两人之间，早已经沉溺在两人筑建的小窝里。 陈建国这些话，都被田文君记在脑海里了。 她差一点忘记，她当初可是小许总啊。 第564章 终究还是走了 第二天一早，陈建国出完早操回来，知道他们还要再睡一会儿，他打开炉子煮上小米粥，出门前跟田文君叮嘱了一声。 昨天晚上下大雪，陈建国今天要带人去扫院子里的雪。 田文君起来后，跟三个孩子吃完早饭，带着他们到院子里堆雪人。 娘四个堆了四个雪人，田文君还用胡萝卜给他们做了鼻子，用红纸做了嘴巴。 陈建国带着一大帮人来扫雪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江大海刚好路过，看到这一幕他嘀咕道“你媳妇真跟大院这帮娘们不一样，她还能带着孩子堆雪人，也不嫌冷。” 陈建国瞄他一眼，说道“你懂个屁。 你们都给我听着，扫雪的时候，不要碰到那几个雪人，谁给老子弄塌了，谁就给老子再堆一个。” 陈建国身后跟着的这帮新兵蛋子，早已经不是赵二蛋那帮人了。 这帮人厉声回答道“是。” 江大海啧啧两声，赶紧去看自己的兵。 昨晚上雪太大，院子里闹腾的孩子很多，但冯雪雁三人已经上楼了。 跟着他们上楼的，还有江小宝。 江小宝本来是来玩的，但人家姐弟三人一进房间就开始写作业，江小宝在一旁无聊。 江小宝问冯雪雁道“你们学习都这么好了，为什么放假了还要一直看书写作业？” 冯雪雁道“因为还可以更好。 要是学习不好，将来连种地都不会。 所以要好好学习啊。” 江小宝叹息一声，说道“那我也去拿我的作业。” 江小宝学习一般，他比冯志东要小一岁，现在也三年级了。 冯志东看他一眼没说话，反正觉得他挺笨的。 田文君一回来就在厨房里忙做饭，她站在厨房门口看到几个孩子，忍不住笑笑。 小宝这孩子比以前懂事多，也稳重多了，就是学习成绩确实一言难尽。 很快，江小宝就拎着自己的书包来了。 田文君在厨房里准备了六个菜，还包了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希望他们以后的路一帆风顺。 客厅里，是冯学琴和冯志东训斥江小宝的声音。 冯雪琴“你笨死了，古诗都不会背，怪不得作文写不好。” 冯志东“你上课肯定想着玩了。” 这两姐弟你一句我一句，最后江小宝抱着书包哭着离开了。 田文君哭笑不得，估计小宝这孩子受打击了。 陈建国回来的时候，是跟赵二蛋和张喜娃一起回来的，身后还跟着张庆东。 赵二蛋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一进来笑道“姐，我和喜娃晚上就要走了，我给你买了一双红手套，你留着当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