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苏映秀成神路》 开始 瑶池中,忙完工作的仙娥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上众神的八卦阴私,好不热闹。 仙娥甲:“听闻太上老君最近不炼丹改沉迷科学了?” 仙娥乙:“唉,还是不因为底下人界发展太快,尤其是那些游戏,什么勇者吃鸡,荣耀王者的;搞的天庭的这些神仙一个个全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本职工作不做,导致六界怨声载道。” 仙娥丙:“是啊,是啊!我前两天还见玉帝带着王母吃鸡,被人杀了还叫托塔天王家里的三个儿子帮忙一起杀回去。天王家的三个儿子各个都是游戏高手,尤其是那三太子哪吒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听说玉帝把人家的衣服都给扒光了。惨啊~” 仙娥乙:“还有那些个言情剧,将七位公主迷得整日哭天抹泪不说,还吵着要找位欧巴做相公;就连已经跟牛郎成亲多年的织女,都缠着月老要离婚再嫁。” 仙娥甲:“因为这些游戏、电视剧导致天庭大乱不说,最最重要的是嫦娥多高冷的一位女仙,都迷上了人界一款时装游戏叫什么奇迹暖暖的,连玉兔都不撸了,更别提老君最喜欢看的舞蹈。老君一怒之下说要研发一款全宇宙最好玩的游戏,研究不出来他就不炼丹。” 这时一直驻守在瑶池的侍卫官心满意足的听够了八卦,突然凑上去掺和了一句:“你们还不晓得吧!老君手底下的仙童全遭了他的毒手,帮他试验那个叫什么‘功德无量’的游戏……全被老君亲手扔下凡间,下手一点都不留情。现在老君的兜率宫就剩下看炉子那两个小仙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也被老君扔下去,那我们可真就没糖丸吃了。” 那侍卫官的话音刚落,就瞧见远处跑来一个小侍卫,满脸惊恐之色,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天灵灵和地灵灵被太上老君丢下界去了!” “瑶池仙境怎可咋咋呼呼,快些小声!”侍卫官连同仙娥们将小侍卫拦住, “你刚刚喊的天灵灵和地灵灵是谁?老君现在还有功夫管别人?”不知这二人如何惹到太上老君的,竟然会让老君不顾他的科研,亲手教训,处置他们。 被他们拦下的小侍卫眼生的很,是刚从下界修炼成仙的小妖,领仙职还没满三十日,他当值的地方正是老君的兜率宫。 只听这小侍卫胆战心惊的跟他们解释道:“他二人就是老君兜率宫仅剩的二位仙童,现在老君连他们都丢下去了,那接下来他无人可用,说不定就该是你、我、他……我能不惊恐吗?!” 小侍卫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站在原地转圈圈,嘴里嘟嘟囔囔一直没停:“不行我得出去躲躲,求头儿让我调离兜率宫,就算是去下界守山洞一百年都成,一百年之后老君也该恢复正常了,再不济他那游戏也该研发成功了。” 小侍卫越想越觉得这个注意妙,赶紧跟众人告辞,要去找领导沟通调任工作,此时宜早不宜迟。 “是该躲躲,还好我是在瑶池当差,如果跟你一样也是兜率宫的侍卫,说不得也要找领导换一换。”瑶池这位侍卫官对这位倒霉的小侍卫满脸同情,拍着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事情发生的两个时辰前...... 三十三重天,兜率宫,炼丹房 “天灵灵,你说整个兜率宫就剩咱们两个药童了,师傅他老人家何时也把我们丢下界去?” 地灵灵坐在丹炉前的蒲团上,左手撑着下巴和身旁的一名女仙童说闲话,右手拿着法器‘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炉火。 “地灵灵,你很想去凡间吗?”女仙童手里拿的是她的法器‘捣药杵’正坐在蒲团上捣药,然后再将捣好的药材扔进丹炉里。 天灵灵与地灵灵是老君座下两名药童,平日就负责在丹房看炉、煽火。 因为她二人长得钟灵毓秀、千伶百俐,所以在一众师兄弟和师姐妹中最得老君喜爱,没过多久就被老君从童子收为记名弟子,让兜率宫的众人好一阵羡慕。 “当然了,凡间多好,有吃有喝还有美人、美景可以欣赏,天灵灵你不想转转看吗?”地灵灵越讲脸上的神往之色就越盛,最后连炉火也不煽了,只顾得呆坐着憧憬。 天灵灵抻着脖子往烧着三昧真火的丹炉里望了望,察看丹药的成形状况,看完才语气淡淡的回答地灵灵的问题:“你这是思凡,当心给师傅知道,打你板子,让你煽七七四十九日的炉火。” 地灵灵被教训有些生气:“思凡就思凡,你看这天上有哪个神仙不思凡的,但因你我二人只是师傅丹房的小小药童,法力低微,委实不敢胡思乱想。” 地灵灵对自己法力低微、地位微末,暗自伤神了片刻;在想到师傅的新研究时,立刻来了精神,兴致高昂的跟天灵灵说: “可现在不同啊!天灵灵,师傅为了在众仙面前争口气所研发的新型游戏正需要测试员,咱们兜率宫的师兄、师姐们全被师傅派下界去实验他那个什么人生的游戏,估计下次就该轮到咱们了,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一定要把握住!” “地灵灵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师傅沉迷科研不再炼丹,整个天庭需要的丹药都要由我们来炼制,师傅就算从别处抓人帮他实验游戏,也不会将主意打到我们二人身上。”相比地灵灵活泼好动的性子,天灵灵明明比他小却像个大姐姐,遇事冷静,平日不争不吵整日就待在丹房研究老君的各种医术,性格很是娴雅。 “天灵灵这次你可就猜错了,昨天我给师傅送吃的过去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亲口跟我说,过两天就送我们两个也去凡间玩一玩。”地灵灵有些得意。 “真的?”天灵灵还是不太相信。 地灵灵还未来及回答天灵灵,太上老君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识海响起:“天灵灵,地灵灵到为师这里来一趟。”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直接用挪移法术出现在太上老君的实验室。 “师傅。” “师傅。” 两人九十度弯腰,面容恭敬的向坐在凡间特色老板椅上的太上老君行礼。 “你们来了……这个接住。” 老君行-事向来雷利风行,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朝天灵灵和地灵灵分别扔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方块。 小方块刚接触到两人的皮肤,立刻在空中消失,同时两人的识海中传来一句“终端已连接”,跟老君说话声音很像。 天灵灵与地灵灵围着对方互相稀奇的瞧着,也没看出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这时老君又说了:“天灵灵别说为师不罩着你,你其他的师兄师姐被我丢下凡间,我都是让他们自力更生,实在过不下去我在接他们回来。你跟地灵灵是我最喜爱的小弟子,所以你们的游戏终端还另外配备一个系-统,它里面的系-统空间可以帮助你们在凡间生活的更好。” “系-统?师傅我怎么没有看到?”天灵灵、地灵灵异口同声的问。 老君得意道:“系-统是需要启动的,开关就是你们手腕上那枚丹纹印记,只要按住它在心里默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它就会被激活。” 天灵灵额头垂下三条黑线,不得不说她被这中二般的开机密码给吓到了,真是难为师傅一大把年纪还这么有童心。 “关于你们下凡的任务和游戏使用说明,你都可以问系-统,它那都有详细解答。好了,师傅跟嫦娥仙子约好一起吃鸡,你自己看着办吧!想中断游戏回天庭,就按下游戏界面右上方那颗红色按钮就行。” “徒弟们好好玩,师傅走喽!”语音未落,老君就消失在房间,留下两个童子面面相觑。 地灵灵摩挲着腕间的印记欣喜若狂,“我们终于可以下去玩了,我一定要玩够了再回来,天灵灵我先走一步咯!” 有下凡的机会天灵灵也很开心,在天庭呆了上千年她也曾感觉乏味无趣。以前是没机会,只能把这点躁动深深地压进心底,让自己沉浸在炼丹修炼里不去想东想西。当地灵灵问她的时候,表现也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好似真的没什么兴趣。 天灵灵回到自己的房间,忐忑激动的伸手按住腕间丹纹,在心里默默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叮——身份绑定。” “使用玩家:天灵灵。” “玩家您好,我是由三界大智慧者太上老君研制的辅助修炼系-统——【功德成圣】,现今经过重重改进维修已经升级到20.20版本。欢迎试用!” “玩家需要穿越镜子世界,努力在其中积累功德善意,锤炼心性。等玩家获得系-统评定的‘功德圆满’称号后,将自动脱离镜子世界,封神成圣。” “什么是镜子世界?”天灵灵问。 “镜子世界是老君根据西方如来佛祖手中的三千婆娑,用道意神通制作出的仿制品。因为是老君创造的镜子世界是虚拟的,所以您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全凭喜好,不用担心改变历史,影响凡间运势。” “原来如此,那我去镜子世界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天灵灵问。 “不用,随时可以出发。” 天灵灵迫不及待道:“那我们快出发吧!” “为了帮助您尽快适应并熟悉游戏,系-统有一个新手礼包要送给您。” “是什么?”天灵灵好奇道。 “在第一个世界,系-统会根据主线情况给您安排一具最有利的身体,让您能轻松完成任务。” “现在请输入您的游戏用名。” “......苏映秀。” 这是她还没飞升仙界时用的凡间姓名,上千年没用险些就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挖新坑啦啦啦~~ 小公主还会填的,很快就更新。 从旧文更新估计你们也看出我的本性了,喜新厌旧+懒癌拖延症(心虚)。 喜欢写的时候是真想写,可只要一断更就……咳咳(在脑子里疯狂发展故事),总之我会加油写的…嗯! 这个我有留存稿,努力不让它断更。 书生和女鬼 第一章:穿越 “目的地已到达。” 苏映秀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发现的不是自己手短腿短的窘况,而是水。 四面八方的水将她包围,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嘴鼻,令她呼吸困难。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手脚拼命的乱划,但是什么也抓不住,这种生死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很难受。 就在她挣扎的力气即将用尽沉入水底的时候,腰间突然出现一个强-健有力的大手将她搂住,一起往岸边游去。 “秀妹子,秀秀你醒一醒?可千万不要吓大哥啊妹子?!” 少年沙哑如瓦砾的声音中充满焦急和担忧,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本就不太好听,此时带上哭腔更是难听至极,宛若叫魂。 可在少年急救中勉强睁开眼的苏映秀听着却好似天籁,尼玛,她下凡历练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游泳! “咳咳……”苏映秀虚弱的咳出卡在喉咙的河水。 “秀秀你醒了,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长相英武的少年忍不住喜极而泣。 “大哥……别担心,我没事了。”从原主的记忆中,苏映秀了解到眼前救她的这个少年名叫燕赤霞,是原主相依为命的哥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秀秀你可吓死大哥了!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河里去了,好在大哥回来的及时,不然你……” 燕赤霞说不下去了,他瞅着失而复得,一脸苍白羸弱的妹妹,心中又是疼惜庆幸,又是后怕恐慌。 这个妹子虽然不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子,但几年相处下来这情分可一点都不比亲生的少。 尤其是他父母早亡,九岁时,他将尚在襁褓里的苏映秀从河边捡回家后,是既当爹又当娘。五年过去,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养的乖巧可爱,心中既欣慰又自豪,今天上上打野味也是想犒劳犒劳越发懂事的妹子。谁承想,还没到家,就在平日打水捉鱼的河道里,看见他放在手心疼爱的妹妹在冰冷的河水里痛苦挣扎。 当时吓得的他三魂六魄尽去,一个猛子,就扎进水中把人救了上来。 “来,大哥背你回家。” 天气越来越冷,浑身湿透的妹子在冻下去该得风寒了,燕赤霞捡起他着急扔在地上的野兔、野鸡,走到苏映秀面前蹲下。 苏映秀也没有逞强扭捏,乖巧的趴在少年厚实的背上,放松下来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晚饭时间,苏映秀才醒过来。 也多亏了这饱饱的一觉,她的脸色终于不复刚穿越过来时的苍白,有了点血色,红-润了不少。 苏映秀先是看了一眼,背对着她坐在油灯前,专心致志擦拭弓箭的燕赤霞,转而打量起这个房间。 青砖堆建,收拾的还算利索。有了裂缝的墙壁上挂着些动物的皮毛,沿墙放着的木柜、桌凳都有些泛黄枯朽;木窗是用纸糊的,补了又补,可还是有些寒风透过缝隙吹进来。贴着对面墙壁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稍微大点的木床,想来就是燕赤霞睡觉的地方。 “大哥。” 苏映秀弱弱的叫了一声。 燕赤霞听到声音惊喜的转过头,随手放下弓箭,端起一直温在小灶上加了鸡肉的稀粥,“饿了吧,快吃点东西。” “谢谢大哥。”没有仙身护体她的确饿了,苏映秀双手接过碗筷,轻轻嘬了一口。 “你今天怎么会掉进河里边去?”燕赤霞拉过凳子守在床边。 苏映秀吸溜着肉粥,回忆着原主的记忆说道:“我原本是去摘野菜的,路经河边看到石头上吸着贝肉就想捡一些,没想到脚下一滑就摔进河里了。” 燕赤霞拧眉教训道:“想吃那些可以等大哥回来,我去帮你找,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冒失了,你人小河边多危险啊。” 苏映秀喝完最后一口粥,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大哥。” 燕赤霞对她的乖巧很满意,拿过空碗问道:“我还烤了一只野兔,给你留了兔腿,要不要吃?” “要吃。” 等苏映秀吃饱肚子,兄妹俩又聊了两句后,燕赤霞嘱咐她“好好歇息”,便把挂在墙壁上的一块布料拉上,将一间大屋子隔成两间私-密的小屋,吹了油灯去睡觉了。 隔了一会儿,听到燕赤霞的呼噜声,苏映秀在黑暗中睁开眼,抚摸上腕间的丹纹印记,在心里默默呼唤系-统。 “系-统,你在吗?” “在的。”系-统四平八稳的机械音响起。 苏映秀松了一口气,“之前你说要积累功德要怎么做?” 系-统说:“没有具体定义,救人救国也好,扶老奶奶过马路也好,归根究底就是做好人好事。” “哦。”苏映秀表情若有所思,扶老奶奶过马路肯定没有救国来的功德值高,可如果人家国家好好的也用不上她救。 接着她又想起一件事问:“你说的新手礼包,送我一个最有利完成任务的身体,就是燕赤霞的妹妹?” 苏映秀并不笨,不等系-统回答,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问道:“难道燕赤霞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燕赤霞身上气运极盛,在他身边收集功德很方便。忘了跟你介绍,第一个世界系-统特意挑选了妖魔横行,奸佞当道的乱世,足够玩家大展拳脚,刷爆功德。” 苏映秀:“……” 我真是谢谢你了! 苏映秀欲哭无泪,她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肉-体凡胎,遇上妖怪还不得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第一次就该找个符合她新手身份的祥和世界,让她安安全全的刷功德,功德少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她又不急着回天庭。至于封神成圣,她就是老君身边一个炼丹的药童,那等志向远大的目标更是想都不敢想。 “师傅说你有个空间?” 系-统知无不言:“是的,具体面积50平米,保温保鲜,只能放死物。” “……” 苏映秀又是一阵静默,早知道穿越前装几炉炼体、增加法力的丹药,或者装些仙草也好啊。搞得现在一穷二白,想要修炼,只能累死累活的一点点努力。 垂头丧气的苏映秀忽然想到什么,心念一动,一柄玲-珑剔透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药杵,凭空出现漂浮在空中,泛着柔柔的玉色光芒。 看到药杵苏映秀欣喜若狂,还好她惯用的法器跟她灵魂绑定,一起跟了过来,不然在到处都是妖魔鬼怪的世界,她真的会哭。 苏映秀的药杵,地灵灵的蒲扇,都是太上老君赐给他们二人的神器。别看两种法器功能单一,唯一的用途是用来炼丹,但那也是神器,在低等世界帮她保命是绝对没问题了。 命有了保障,其他一切好说。 瞬间恢复精神的苏映秀没有睡觉,而是小心翼翼的坐起来,盘膝重新修炼起老君传授给她的“无相外道心法”,缓慢的吸收着空气中充沛的灵气。 经过一晚上不懈的努力,体内经脉被打通,还有丝丝缕缕的灵气在其中游走。 苏映秀神清气爽的赶在燕赤霞醒来之前起床,打来水洗了脸又洗了手,就开始坐在灶火前煮饭,这些事原主都做过,苏映秀也不怕燕赤霞怀疑她。 燕赤霞被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吵醒,看到苏映秀竟然已经起来做饭,立刻穿上衣服跑过来阻止。 “你昨天掉到水里受了难,身体还没好,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你应该好好休息,煮饭这种小事大哥来做就好。” 苏映秀笑呵呵道:“大哥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的身体已经全好了,不信你看我的脸色,是不是很健康?” 燕赤霞认真瞅了瞅妹子那张红-润润的小-脸蛋,双眼也是炯炯有神,的确看不出丝毫病容,这才放心让她忙活。 吃完早饭,燕赤霞又烤了一只野鸡,叮嘱苏映秀乖乖在家别乱跑,便拎着拿油纸包好的烤鸡急匆匆出了门。 苏映秀并不好奇燕赤霞去了哪里,拿出去的烤鸡又是给谁吃的?反正系-统也说了,燕赤霞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总归不会是坏人,不会轻易遇害。 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何况她还要抓紧一切时间修炼法术,以后遇上妖怪才能斩妖除魔积累功德,而不是以身饲魔,灰溜溜的滚去下个世界。 这期间,燕赤霞常常像今天这样,拿些吃的喝的出门,有时候午饭也赶不回来在家吃。好在苏映秀并不是真正的六岁孩童,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燕赤霞不在家更方便了她修炼。 后来苏映秀才知道,燕赤霞整日整日的出去,原来他是有了一番奇遇。 偶然间,他遇上了一个能人异士,见人家厉害他就整天死皮赖脸的缠着对方说要学本事,他每天拿的烤鸡烤兔什么的,也都是孝敬给这个人吃的。 事实证明,他给对方送的那些吃的喝的都不是白送的。 几年相处下来,两个人虽没有明确的师徒关系,但师徒间的情分却是十分深厚。在那位前辈死后,因为他无亲无故,便把陪伴自己一辈子的宝剑送给了燕赤霞。 连同宝剑一起送给燕赤霞的,还有一卷记载着各种道法的法帖。 作者有话要说:  燕赤霞邪魅一笑:“投资,我是专业的。” 书生和女鬼 第二章:山妖 时光荏苒,转眼间苏映秀便在这个世界过了十年,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如今已经完全适应了凡人的生活习惯,凡间红尘滚滚,多姿多彩,令苏映秀都快忘了她曾经是个神仙,整日待在枯燥的兜率宫炼着一炉又一炉的丹药。 经过十年间日日夜夜的努力,苏映秀的道法修为已经小有所成,单独收拾起百年老妖来就跟玩似的。 不过要是遇上修行千年,妖性凶狠的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比如上次她在蜀南县倒霉撞上的虎精,那可是只修行了足足一千三百年,货真价实的老妖怪。要不是它脑子有坑,想不开跑去吸食凡人精魄,吞食凡人血肉,再专心修个一两百年,大有可能成为地仙。 苏映秀记得她与那虎精斗了两天两夜,双方具是精疲力尽,身上伤痕累累,要不是关键时刻燕赤霞及时赶到,结果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当然,事后苏映秀也没少挨燕赤霞的言辞厉训就是了。 郭北县 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充斥着各行各类的人群,把不算宽阔的街道挤的满满当当。这其中有沿路叫卖的小商小贩,有没粮食吃饿的面黄肌瘦的贫民,也有提着刀满大街叫嚷着抓通缉犯,为求领衙门赏金的江湖人。 嘈杂中,远处走来一位眉清目秀的书生,穿着一袭粗布青衣,戴着一顶-破败小帽,踩着一双踏破的布鞋,背着一个竹编的行囊,满身泥泞,跌跌撞撞,无知无畏的闯进人群。 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 宁采臣从小饱读诗书,无奈命运多舛,他空有满腹经纶,也只能迫于生计做个收账的工作,勉勉强强把肚子填饱。 “老板,我是集宝斋来收账的,麻烦您把拖欠的货款结一下。” “收账?”柜台后面的中年老板面露嫌弃,扫了宁采臣两眼,抱怨道:“怎么每次来收账的人都不一样啊?” “上次那个人收了账回去的路上被人杀了。”宁采臣道。 掌柜的乐了,“反正你收了账在路上也会被人杀,干脆你就便宜我算了。” “您别开玩笑了。”宁采臣陪笑着从行囊中拿出账本,正准备按着账本上记载的银子数目讨钱,却发现账本被路上的一场大雨给打湿-了,上面的墨渍晕染开来,乌漆墨黑的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宁采臣尴尬的合上账本,机灵的提出要看留在掌柜那的存根,却被老奸巨猾的掌柜一眼就看出蹊跷,一把抢过账本。当看到账本毁了以后,掌柜的瞬间变了嘴脸,赖账不给银子不说,还命令伙计将他从客栈给赶了出去。 宁采臣是个穷书生,身材瘦弱,被伙计这么狠狠一推,身体不受控制连连向后倒去,正巧砸在路过的苏映秀身上,苏映秀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没事吧?” “没事,没事。”宁采臣收拾好被扔在地上的行囊,抬起头见撞到的是位极漂亮的姑娘,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忽然,他想起刚才撞人的力道又急忙开口,关心道:“实在是抱歉,我没撞伤姑娘吧?” 苏映秀笑了,心说你一个瘦弱的书生,才几斤几两重能撞伤我? “没事。”看到书生脸上的关心和愧疚并不作假,苏映秀还准备宽慰他两句,就发现这人印堂发黑,就在这三五天,轻则破财失-身,重则命丧黄泉。 啧啧,看他样子不像是个有钱人。 按理说,相见即是有缘。更何况这人还撞到了她的身上,遇上了就该搭把手救一救。可她如今有要事在身,下滩村的山精不除,也不知道又要死多少童-男童女,实在没空给这人做保镖。 思来想去,苏映秀从系-统空间拿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状,上面用红线缠绕着的黄色符纸,把它交给宁采臣,郑重道:“这两天你有可能会撞鬼,不过别怕,这个给你,关键时刻能保你一条命。” 宁采臣是个书生,不信鬼力怪神的东西,他刚要推辞,就见面前已经没人了,扭头去看,发现苏映秀的背影在人群里隐隐绰绰,已经走出很远了。 “算了,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宁采臣嘟囔一声,便把符纸收进怀中,重新背上行囊准备找了不要钱的地方借宿一晚。 苏映秀急着去下滩村抓山精收集功德,她只看出宁采臣近日有一大难,却不晓得他此行借宿借到了闹鬼的兰若寺,不仅与一位叫聂小倩的女鬼情投意合,还在那里遇见了她大哥燕赤霞。 苏映秀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下滩村准备向那只山精再次进贡三个小孩前赶到,并好说歹说的拦下了他们。 原本下滩村的村民见她年纪小,根本不相信她有本事能捉妖,还想着赶紧把她赶走,以免那山精听到消息,以为是下滩村的人请的道士,迁怒于他们。这些愚民已经被妖怪吓怕了,宁可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给山精当食物,都不敢反抗。 最后还是苏映秀,掐手招来几道声势浩大的天雷劈在一旁的树木土地上,才取信了下滩村的老村长。那些叫嚷着赶苏映秀走的村民,也是被村长镇压下去的。 村长毕竟是一村之长,有点见识,他知道如果妖怪不除,他们村子里的人迟早要被吃光,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 苏映秀对着安静下来的人群,保证道:“各位放心,我一定除去妖怪,还你们下滩村的安宁。” 不等他们反应,转而看向村长,苏映秀说:“村长,麻烦您带着大家回去吧!记得锁好门,关好窗;不管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等明天,天一亮,所有事情就都解决了。” 老村长诚惶诚恐道:“是,老朽谨遵道姑吩咐,一切就有劳您了。” 村民们怀揣着忐忑回家去了,苏映秀却照着村长说的给妖怪在林中建的祭坛一路寻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配着刮过脸颊的冷风和哗哗作响的树叶,倒真有几分恐怖效果,胆小鬼肯定是不敢在这里多待的。 艺高人胆大的苏映秀随意的往祭坛中央一坐,大大方方等妖怪上门。她表情闲适姿态慵懒的把-玩着手中翠绿色的药杵,药杵在她手里都快被转出花来。苏映秀的这把药杵器身精致可爱,如若不仔细看别人还会以为是支碧玉短萧,做姑娘家的武器倒是平添了三分雅趣,正合适。 等了约莫一刻钟,林中忽然黑沙漫天,狂风大作,将树枝吹的东倒西歪;诡异的呼啸哀嚎声飘飘渺渺夹杂其中,令人听了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苏映秀瞬间端正姿态,紧握药杵,眼神犀利紧盯着前方。 几息过后,那些黑沙消失,出现在苏映秀眼前的不是她想象中的丑陋妖怪。而是一位颇有些仙风道骨,穿着青兰色的如意八卦袍,束发盘髻,头戴莲花台,嘴角还续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山羊胡道士看到童-男童女变成了俏姑娘,顿时双眼一眯,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下滩村供奉给本山神的祭品呢!” 这只山精竟然修出了人形,苏映秀大惊失色,有点棘手啊! 众所周知,石头草木这些天生没有灵智的生物,要比飞禽走兽更难修炼,它们要想修出完整的人形最少也要一两千年。 “祭品你就不要想了,反正你以后也没命享受了。”苏映秀漂亮的脸上顷刻间便恢复了平淡,她慢悠悠的从祭坛上站起来,与那妖怪相对而立,语气轻松的教育道。 “修行不易。你说你,好不容易化成-人形,不想着积德行善,专心修炼,有朝一日正果飞升,你做什么想不开要跑来吃人?害的上千年苦修功亏一篑不说,今日还会命丧我手,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山羊胡脸上浮出狠辣之色,怒道:“废话少说!没想到下滩村那些胆小的愚民也敢找人来对付我,不过他们眼瞎人傻。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配跑跟本山神叫嚣,想杀本山神?我看你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苏映秀娇俏一笑:“谁说我是白日做梦?”她指了指头顶完全暗沉下来的天色,幽幽道:“你瞧,我这不是等着天黑了嘛。” 不等山羊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映秀脚踩七星罡斗步就朝他攻了过去。只见她素手上下翻飞,十指飞快的在胸前变换着姿势,在空中结成一道道复杂而神秘的法印。 “天清清,地灵灵,扫除鬼邪万妖精,急奉太上老君令,驱魔斩妖不留情,吾奉祖师急急如律令,敕!” 印记闪烁着刺眼的金光狠狠打在山羊胡子的身上,山羊胡躲避不及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让他的面目更加狰狞。 “找死!” 被苏映秀惹怒的山羊胡身体肌肉暴涨,将身上的道袍寸寸崩裂,朝天怒吼一声。他摇身变成一座巍峨的人面大山,从天空落下“嘭”的一声地动山摇,方圆百里的树木全被他的真身压折压断。 “大家伙啊!”苏映秀放下遮面前挡飞沙的袖子,眼冒精光,在脑中迅速换算着它能值多少功德值。 “桀桀,桀……”山精怪叫着指挥巨石向苏映秀砸去。 苏映秀脚下七星步一变,改为八卦罡步,在林中上蹿下跳的躲避石头攻击,并且寻找着山精的弱点。被那些石头兜头盖脸砸过来的时候,她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就用药杵把它们敲碎,或者故意用后背、胳膊这些不太危险的地方硬抗。 就这样,双方一个扔石头,一个四处躲,足足玩了一刻钟。 就在山精砸石头砸上瘾的时候,在它眼中只能是抱头鼠窜的苏映秀,忽然脚步一滞,转过身来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哈哈,不陪你玩了!” 这山精虽然攻势猛,石头砸在人身上也疼,但这么大的家伙移动速度远没有苏映秀灵活。 于是她拿出一张轻身符贴在自己身上,踩着繁乱的七星步伐,就开始围着山精跑圈。 左三圈,右三圈,来来回回又三圈…… 一直到把山精绕的头昏脑涨,眼冒金星,苏映秀才停下趁机凌空甩出五张引雷符。左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右手手持药杵横架在前方。 她双目明亮,大声朗道:“天清清,地灵灵,拜请东方五雷神,吾奉雷声普化尊敕令神兵法将,急急如律令。” 敕命神兵法将,意谓道祖之亲临,可增加符咒威力。 音落,一片乌云遮住月亮,如成年男子腰粗般的雷柱从天而降,接二连三的砸在山精庞大的身躯上,爆破声响起震耳欲聋。等天雷的青色电光褪去,眼前已经没有了大山的踪迹,只余一片碎石中,鲜血淋漓的山羊胡苟延残喘,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 苏映秀随意擦掉唇角血迹,她体内的灵气早已消耗一空,只能用药杵撑着站直身体,慢慢走到不知死活的山羊胡跟前,从系-统空间拿出一个她之前随手丢进去的小瓶子,默默念了几句口诀,把山羊胡装了进去。 做完这些,天边乍然破晓。一道璀璨的晨曦洒落在苏映秀的身上,清早第一缕阳光蕴含的力量,让她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苏映秀盘腿调息了一番,又吞了两颗她自己用凡草炼制的“气血丹”,这才勉强能打起精神往回走。不愧是修炼了上千年的大妖,挣扎起来还挺给劲。 半个时辰后,她回到下滩村,就瞧见每家每户都偷偷摸-摸把门扒-开了一条缝,正眯着眼探查外面的动静呢。 村长瞄到人立即打开门迎上去,忐忑不安的问道:“道姑不知那妖怪……如何了?” 苏映秀说:“妖怪,妖怪已经被我杀死了,以后你们就不用再牺牲自己家孩子了。” “多谢道姑!多谢道姑!道姑大恩大德帮我们杀了妖怪,我们下滩村百姓铭记五内,永不敢忘。” 下滩村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少,纷纷激动地跪下给苏映秀叩头,一些做了母亲的搂着幸运活下来的孩子喜极而泣。 苏映秀不做神仙后受不了这个,刚要叫他们起来,就在这时。一只通体金色羽毛,仅在翅膀尾部有一圈白纹,两只兽瞳黑亮如漆的枭,从高空如一支利箭俯冲下来,落在苏映秀的肩膀上不动,小脑袋亲热的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苏映秀葱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它弯弯的尖喙,才从它的小-腿上解下绑在上面的纸条。 打开来看,上面写着“兰若寺速来”五个字。 这只枭是苏映秀和燕赤霞一起养的宠物,一直以来都被他们用来传递消息,他这是遇上危险了? 书生和女鬼 第三章:真神 在杂草丛生,蛛丝遍布,时不时还会听见几声饿狼嚎叫的兰若寺里,宁采臣把一卷画轴紧紧抓在怀中,表情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嘴里念道着:“在不去救小倩她可能就没命了!” 燕赤霞闲散的靠坐在一处破败的矮屋上,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说:“她早就没命了。” 宁采臣被噎的脚下步伐一顿,聂小倩是个女鬼,自然是早就死过了的,这说法没错。 “可是小倩明天晚上就要被姥姥嫁给若河水怪了,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救?去哪儿救,你知道树妖把聂小倩藏哪了?” 宁采臣被燕赤霞问的答不上话来,轻薄的面皮一阵面红耳赤。他跟聂小倩一直以来都是小倩来找他,树妖见了他恨不得要了他的命,他怎么可能知道树妖的老巢。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小倩嫁给若河水怪?不行,你不去我去,我要救小倩!” 宁采臣不甘心,说着他不顾危险,就要往兰若寺外面跑,去找聂小倩。 “你急什么?!”燕赤霞快要被宁采臣给气疯了,为了不让这个家伙莽撞坏事,只好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要想救聂小倩必须得在明晚若河水怪娶亲的时候,趁着所有妖魔鬼怪倾巢而出,才能将树妖水怪一网打尽。放心吧,我早就传信给我妹子,让她过来帮忙。一个千年树妖就已经很让我头疼了,再加上一个比他还要厉害,而且从未露过面不知深浅的水怪……对付起来,我加你一只弱鸡根本没有胜算,此时我们找过去就是给人家送人头的!在静心等等吧。” “妹子?” 宁采臣看着眼前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胡子拉碴的老男人,不由的在脑海中开始想象他妹妹长什么样子。刚想了个开头,他就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暗自腹诽道:“你若有妹子,那姑娘的身段相貌该长的如何的一言难尽呐。” 忽然,燕赤霞耳朵一动,嘴角上扬道:“来了。” 苏映秀接到传讯以为燕赤霞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自然是不敢耽误,为了赶路快她特意用上了平日最讨厌的土遁,从地底一路穿行而来。 所以在她赶到兰若寺发现燕赤霞还有闲心赏月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使了个“清洁术”,把灰头土脸的自己打理干净。 然后冲燕赤霞抱怨道:“大哥,咱商量商量,下次能在信上多添两个字不?害得我担心你快死了,赶不及来给你收尸,在地底闷头跑了一整天,累都快累死了!” “是你!”被苏映秀忽视掉的宁采臣,突然跳出来指着她惊喜道:“原来是你!” 苏映秀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有一面之缘的倒霉鬼,颇有些惊讶道:“是我,你还没死啊,挺幸运的嘛!” 宁采臣想到被姥姥的树藤抓-住时,是怀里符纸发出的金光将姥姥打退,不由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多亏了你送给我的那个平安符。对了,我叫宁采臣,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不提符纸便罢了,他这一提,苏映秀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她围着宁采臣仔细打量了一番,漂亮的脸蛋上表情有些玩味。 果然,还是失-身了啊。 “妹子,你认识这个蠢货?”燕赤霞看着他们熟稔的打起招呼,立刻上前一步挤进两人中间,用威武的身躯挡住宁采臣看苏映秀的视线,面带不善的警惕着他。 “之前偶然见过一面。”苏映秀淡笑道。 当他好糊弄不成,燕赤霞鼻哼一声,语气严厉道:“那他刚才说的平安符又是怎么回事?” 苏映秀被她大哥这幅防贼的作态逗笑了,解释道:“当时我急着去沣禀县的下滩村捉妖,又见他印堂发黑,恐有大难临头,就随手赠了他一张保平安的符纸。相见即是有缘,关键时刻也能保他一条命。”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就算知道了燕赤霞是好人,宁采臣仍旧惧怕他的凶横,反应过来后急忙搭腔解释清楚。 见是他误会了,拉不下脸来道歉的燕赤霞冷哼一声,抱着剑灰溜溜的走开了。 看宁采臣被吓的如小老鼠般,整个身体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苏映秀宽慰他道:“别介意,我大哥性情耿直,人虽然长的凶了一点,但他对你没有恶意的,你不用这么怕他。” 可能是有态度温和貌美的苏映秀在身边,给了宁采臣一点安全感,他看起来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甚至还有胆子在燕赤霞吃人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凑近苏映秀耳边,悄声跟她吐槽大胡子。 “你们是亲兄妹吗,怎么看起来容貌性格一点都不像?” 苏映秀莞尔笑道:“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我是大哥小时候在河边捡到的,无父无母,是大哥细心照顾了我十几年。” “怪不得,差这么多!”宁采臣小声嘟囔,没敢让两人听见。 不过就算听到了也没差,自打苏映秀一点点长大,燕赤霞听到这样的话还少嘛。 苏映秀走到燕赤霞身边问:“大哥,你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遇上什么难缠,搞不定的妖怪了吗?” 在妹妹面前燕赤霞习惯性的打肿脸充胖子,瞬间忘了他的计划,挺胸抬头道:“笑话,你大哥我是谁?大名鼎鼎的燕赤霞,那些小妖小怪我怎么会放在眼里!” 吹牛吹的多了,他忘了这次还有宁采臣在旁边,对方毫不留情给他拆台,“姑娘你不要听这个大胡子吹牛,他就是拿树妖没办法才叫你来帮忙的!” “臭小子,让你胡说八道!”燕赤霞涨红着脸吼道。 宁采臣习惯性的被他吓得缩脖。 苏映秀瞧着好玩,对宁采臣乐道:“你别姑娘、姑娘的叫我了,大家都是朋友,我叫苏映秀,你叫我名字就好。” “苏……苏小姐。”守礼的宁采臣红着脸,还是没能直接喊出她的名字。 这下苏映秀更觉得他可爱了,没想到在如此破败的乱世,还能见着像宁采臣这样纯真善良的人。小书生不错! “好啦,说说正事吧,你们提到的树妖是怎么一回事?” 燕赤霞自觉在妹子面前丢人了,憋着气不肯开口,宁采臣只好自己把发生的所有事情。从他住进兰若寺遇见聂小倩,到树妖姥姥要在明天把聂小倩嫁给若河水怪的事,全部一五一十讲给苏映秀听。 原来宁采臣离开郭北县后,因为囊中羞涩没钱住店,只能向路人打听到不要钱的兰若寺来住。 来到兰若寺的当天,他就遇见了燕赤霞跟一个江湖人比武,自己更是差点成了他们刀剑下的亡魂,再加上燕赤霞满脸胡子拉碴,气质蛮横凶悍,自此宁采臣就把他当坏人了。 听到燕赤霞竟敢跟人定下生死斗,苏映秀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原本竖着耳朵偷听的燕赤霞,接收到妹子谴责的视线,顿时表情讪讪,心虚的扭过头去,心中暗恨死书生多嘴多舌。 宁采臣并没有注意到兄妹俩的眉眼官司,他还在继续说着他是如何跟女鬼聂小倩相识,又如何被树妖姥姥抓到,然后又是怎么死里逃生…… 总之,他在被燕赤霞救了以后,知道了聂小倩的身份,他原本想远远的逃开,可是心中实在舍不得聂小倩继续留在树妖姥姥身边受苦,继续被逼-迫着做那些违背她良心的事。 他想救小倩,给她自由,让她投胎。 这个想法,在他再次见到聂小倩,得知树妖要将她许配给若河水怪的时候,变得更加坚定了。 听完宁采臣跌宕起伏的历险经历,苏映秀摸着滑-嫩的下巴,沉吟道:“若河水怪,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大哥你知道吗?” 燕赤霞面色沉重道:“换个名字你或许就知道了,若水河神。” “什么!这怎么可能?”苏映秀惊愕的瞪大双眼。 宁采臣看看燕赤霞,又看看苏映秀,急了:“你们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我们不是在说若河水怪吗,这个若水河神又是谁?” 苏映秀还在失神中,表情愣愣的回应他:“你听着不觉得他们的名字很像吗?他们就是一个人,若河水怪就是若水河神。” 说完,她又忍不住像燕赤霞确认道:“大哥你真的没搞错吗?还是我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若水河神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女鬼,还跟一只吸食男人精气的千年树妖掺和在一起?” 燕赤霞:“我一开始也觉得是这小子胡说八道,可事实证明,这件事千真万确。” 别看燕赤霞现在表现的这么镇定,他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受到的打击不比苏映秀少。 在燕赤霞认真的表情下,苏映秀不得不相信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忽然,她嘴角抽了抽,“所以……我们是要跟若水河神抢媳妇儿么?” 燕赤霞:“……对。” 苏映秀脚下一软,燕赤霞赶紧飞身过去扶住她,安慰道:“妹子挺住啊!” “不,让我去死吧!这样还能留个全尸。”苏映秀哭。 宁采臣:“……” 宁采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搞不懂为什么苏映秀知道了,若河水怪就是若水河神后就要死要活的。 于是,他弱弱的问道:“那个,听你们的意思,若河…不是,若水河神很厉害?” 苏映秀一脸的生无可恋,揽着她的燕赤霞幽幽开口道:“岂止是厉害……那是位真神。” 书生和女鬼 第四章:猪队友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妖魔鬼怪,自然也就有真神仙人。只不过神仙们大多居住在天界,高高在上,不理世事;除非世界毁灭,轻易不会出现。 而若水河神就是少数几位生活在凡间的神仙之一。 像其他如“华山山神”、“中州土地”、“四海海神”等老几位,尽管洞府也在凡间,但他们都是上百上千年的避世不出,只有偶尔起了兴致,才现身帮一帮有缘的百姓,实现个小愿望什么的。 但若水河神却是其中的一个另类,他可能很喜欢受到百姓的追捧和赞美,所以时不时就出来活动活动。帮穷人点石成金,帮病人救死扶伤,帮困惑的人指点迷津……只要是求上门的百姓,他很少有不答应的,实在不像一个超脱世俗的神仙。 “听你这么说,这若水河神还是个难得的好神仙喽,那他为什么沦落到跟树妖为伍,还要娶小倩!”宁采臣问。 燕赤霞摇了摇头:“这也是我搞不明白的。” “在凡间各地,若水河神的庙宇有很多,百姓们上供的香火以及信仰之力,凝聚起来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凭你我二人的凡人之躯,就算会些道法武艺,恐怕也奈何不了他,更别说救聂小倩出来。抢人媳妇儿,对男人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啊!” 苏映秀不能想,她一想就头疼。 “可恶!” 宁采臣啐骂道:“既然是享受百姓香火的真神仙,为何还要做那恶霸逼亲之事!他这样做,对得起那些真心实意信仰他的百姓吗?!” 燕赤霞道:“容我提醒你一句,这不是你骂他的理由,聂小倩是女鬼,不关凡间百姓的事。” 宁采臣不服气:“可小倩生前也是人啊!” 燕赤霞:“人死如灯灭,凡间的一切种种就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包括她曾经是人这件事。” 宁采臣:“……” 宁采臣说不过他,气急败坏道:“你这大胡子怎么回事,你怎么反倒替妖怪说起好话来了,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燕赤霞朝他撇了撇嘴角,淡淡说:“我是实事求是。若水河神娶亲我管不着,但是他不顾聂小倩的意愿强娶,又跟为非作恶的树妖混在一起,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宁采臣脸上又红又青,轻哼道:“好的坏的,全被你一人说了。” “那怎么办?”小倩不救了? 后一句宁采臣问不出口。 “河神是一定要见的,明晚见招拆招吧。”燕赤霞说完叹了口气,虎着脸赶宁采臣去破屋里睡觉了。 看着宁采臣关上四处漏风的门窗后,燕赤霞与苏映秀开始商量明晚见到若水河神,该怎么办? “我们做两手准备,先礼后兵,一切见机行-事。” “嗯。”苏映秀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燕赤霞拍拍她的肩膀,说:“妹子你今天赶路辛苦了,什么都别想,有大哥在呢!进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迎接明晚的大场面。” 不管怎样他们都要试探出若水河神究竟是好是坏? 希望一切都是他们多虑了。 神若堕落,那就太可怕了,凡间将会永无宁日。 苏映秀并没有睡好觉,她失眠了。这若水河神是她成为凡人以后,第一个要见的神仙,更别说他们还是去砸场子,抢亲的,她心中忐忑紧张都是正常的。 如果说以前她还是老君的药童,一个小小的河神,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四海八荒河流千千万,像土地、河神这种末等地仙,更是不知凡几。以往在天界就是四海龙王来了,她们也能拿捏着稍稍点头作礼就好,毕竟那些神仙们要吃的药丸子可是她炼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 要真的是真刀真枪拼实力,苏映秀倒是不怕若水河神。尽管她在天庭的几百上千年中,沉迷炼丹不可自拔,但好歹她也算老君的记名弟子,修的是老君亲传无上道法。 老君是谁?三清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那可是道教始祖!在神仙界,论能力悟性,她跟道祖的真传弟子相比,拍马不及。但跟三界资质普通的神仙相比,她就是再次,再没用,也能轻轻松松甩出他们十万八千里。 少的那几万里,也是因为下界灵气稀薄,致使她发挥不出全部实力。(苏映秀:反正不是因为我笨!) 她所顾忌的是万千民众供奉给若水河神的信仰之力,那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堪比天道给那家伙罩了一个乌龟壳、金钟罩,一刀砍过去能留条白痕就不错了。 就凭她杀几只妖怪攒下来的功德根本不够看。 “唉!” 苏映秀拿出药杵轻轻摸了摸,愁容满面道:“宝贝儿啊,如果明晚打起来可就全靠你了,你可千万要给点力,保住你家主人一条小命啊!” 药杵在黑夜中闪烁了几下光芒,像是在说:“没问题,都交给我吧!” 苏映秀这才收回药杵,安心的睡觉了。 翌日一早,苏映秀打理好自己打开房门,燕赤霞、宁采臣已经坐在小院的石桌前,他们四周的野草长势旺-盛,遮了快大半的身子。 “好妹子你终于醒了,快给我一壶酒,在拿几盘小菜,哥哥我酒瘾犯了,心里痒的我难受。” 燕赤霞是知道苏映秀有个宝贝,可以藏东西,连热菜热饭都可以藏。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出门在外不方便做饭他没少找苏映秀要吃的喝的,都已经成习惯了。 “只剩两坛缥醪酒和石冻春了,这些天净往深山老林里钻了,没空回去挖酒。这两坛还是我前天路过酒肆的时候,顺手给你打的,将就喝喝吧。” 苏映秀凭空拿出两小坛酒扔给燕赤霞,被他仓皇接住。然后是卤猪头肉、卤鸡爪、凉拌小野菜、烤鸡、红烧鱼……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有燕赤霞这个饭桶在不怕吃不完。 苏映秀落座后,招呼宁采臣赶紧下筷,道:“快吃,不然你就只能吃他剩下的了!” “哦,好。”宁采臣端起碗筷,收回落在苏映秀窈窕身姿上好奇的目光,在脑中思索着她到底是如何藏的下这么多东西? 等饭一入口,嗯……真好吃,天天啃馒头,他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饭菜了,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管她在哪儿藏的呢,有吃的就行! 吃饱喝足,三人就开始准备出发去若水河神的府邸。 树妖的老巢在哪儿众人并不知晓,但若水河神的府邸在哪可是众所周知的,不然那些有了困难的凡人百姓去哪里找人? “这里就是神仙住的地方,怎么这么臭?”宁采臣擦了擦脸上的汗,嫌弃的说道。然后他盯着眼前开阔的河面,瞳孔逐渐放大,颤抖的问道:“该不是还要下水吧?” “难得见你聪明一回。”燕赤霞和苏映秀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肩膀,朝他微微一笑,“闭眼,憋气,小心呛水呦~” “我不会游泳啊啊啊啊!!!” 宁采臣凄惨的叫声消失在原地,空留回音在山间回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僵着四肢,紧闭双眼一动不敢动的宁采臣,突然感觉双脚好像踩到了实地,然后就听到燕赤霞说:“好了,睁开眼睛吧。” 一眼望去,尽是各式各样、毫无止境的珊瑚丛。 这是个奇妙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在光亮温暖的海水中,叫的上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小鱼小虾欢快的,在绚丽的珊瑚丛中玩耍。脚边上,随着波浪翩翩起舞的海草;头顶上,犹如花朵般美丽晶莹的水母……还有身后,背着壳慢悠悠划水的老乌龟。 看着眼前瑰丽又奇幻的一幕,宁采臣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眼神呆滞的四处乱瞟,路过的小鱼小虾都要摸一摸,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一条小金鱼游过,朝宁采臣吐个泡泡,都能将他吓一跳。 “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燕赤霞嘲讽他。 如果宁采臣读过《红楼梦》,就会知道他此时跟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何其相像。 “为什么在水底,我们还可以呼吸,可以说话?”宁采臣问。 “因为这里有结界。”苏映秀说。 三人走到一座水晶宫前,被门口的虾兵蟹将用鱼叉拦住,问:“你们也是来看我们河神大人娶亲的?” “没错,没错。”燕赤霞上前一步与他们交涉,苏映秀和宁采臣就乖顺的站在他身后。 “怎么来的这么晚,里面宴席都快开始了。”其中一只虾兵问道。 燕赤霞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道:“我们曾经受过河神大人的恩惠,一直想找机会报答,这不偶然间听到河神大人要娶亲了,就紧赶慢赶的跑过来。我们想亲口跟河神大人道喜,还想好好感谢感谢他老人家,两位侍卫大人通融通融,就让我们进去吧!” “算你们走运,进去吧!”两个水族士兵并没有故意为难,河神娶亲,前来道贺的凡间修士也来了不少,燕赤霞三人并无什么特别。 “谢谢二位!” 燕赤霞朝他们拱拱手,便带着苏映秀和宁采臣大摇大摆进了水晶宫。 前往主殿的一路上,他们看到许多大妖怪、小妖怪,道士、和尚也有不少。这些人中有不少妖怪身上都带着血煞之气,是杀过人的,可平日里那些自詡名门正道的道士和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视而不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和众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 燕赤霞面色凝重,“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事到临头,苏映秀已经看开了,反倒安慰起燕赤霞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来都来了,对付一个还是一群没区别!” “你说的是。” 三人随便在大殿里找了个隐蔽又不引人注意的座位坐下,一盏茶没喝完,就听殿外有人唱道:“吉时已到,新娘上殿!” 十几个打扮喜庆的婢女,欢欢喜喜簇拥着一位身穿火红嫁衣,头戴龙凤呈祥红盖头,身姿曼妙,看不见脸的新娘袅袅婷婷走进来。 “小倩!!” 看到心爱的人宁采臣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大声喊道。 “卧-槽(`皿)!”苏映秀和燕赤霞齐齐在心里爆了粗口。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燕赤霞一手放背后的剑匣时刻准备着战斗,一边压低声音怒骂瞎捣乱的宁采臣。 苏映秀后知后觉,喃喃道:“所以说,我们为什么要带他来?”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拖油瓶还总冲动坏事。 “宁采臣!” 原本还在暗自伤神,痛苦不已的聂小倩,听到宁采臣的声音顿时惊喜的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芙蓉面,抬腿要跑向他,却被身边的老妇眼疾手快的牢牢拉住。 “何人胆敢闹事!” 高座上,身穿黑色玄衣的若水河神充斥着威严的责问在大殿中响起,一时间整座宫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因为离得距离有些远,苏映秀看不清若水河神长的什么样子,不过光听这富有磁性的声音和他高大伟岸的身体,就知道肯定不会丑。 苏映秀和燕赤霞在脑中飞速想着对策,就听宁采臣那个坑队友的又讲话了。 他大义凛然的走到殿中央,一把推开老妇,将聂小倩抱进怀里,怒视着此间主人若水河神,道:“你明明是个神仙竟然跟一群妖怪为伍,自甘堕落不说还要强迫小倩嫁给你,你有什么脸继续当这个河神,受万民香火!” “大胆!”“放-肆!” 若水河神还没有生气,殿内宾客却先坐不住,此起彼伏地站起来怒火中烧的瞪着宁采臣。 其中一只鲨鱼精恶狠狠道:“不知死活的臭书生,竟敢扰乱河神大人的喜事,对大人不敬,看我不吃了你!” 咆哮一声,鲨鱼精他的人脑袋直接变回原形,透明的口水顺着锋利尖锐的锯齿流到地板上,看的人恶心的同时又身体发寒。 苏映秀和燕赤霞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宁采臣在他们面前就给妖精吃了,两人对视一眼,如两道离弦的箭,默契的冲了出去。 苏映秀一边一个,拽着宁采臣和聂小倩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燕赤霞则是拿出宝剑挡住鲨鱼精的攻击。 鲨鱼精见竟敢有人坏他好事,愈加生气的同时连身体也跟着变回原形,粗-壮的尾巴一甩,跟燕赤霞近身缠斗起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书生和女鬼 第五章:蹊跷 “够了,都住手!” 若水河神爆喝一声,身上强者的威压朝四周蔓延开来,妖怪们顿时安静的像一只只小鸡仔,战战兢兢。鲨鱼精不敢放-肆,停了手乖乖变成-人形,恭敬的站到一旁。 这当中承受最多压力的燕赤霞,只坚持了三息就受不住,单手撑着剑,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来砸在地板上。 苏映秀见状立即冲过去,挡在燕赤霞前面,她有神器药杵护体,若水河神这点威压对她没用。 “嗯?” 原本看到有人敢打他新娘子主意,还敢大言不惭的教训他,怒火中烧的若水河神就想把这群人都杀了。可当他看清冲出来的苏映秀时,顷刻间,英俊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比民间变脸戏法都快,他和煦道:“你们想带聂小倩走,也不是不可以。” “河神大人!”一直在一旁坐着看好戏的树妖姥姥听到这话顿时坐不住,站起来惊愕的看向若水河神。 若水河神不耐烦的冲树妖抬了一下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将他堵了回去。 “多谢河神大人!”聂小倩面上一喜,赶紧道谢,拉上宁采臣和众人转身欲走。 “慢着!” 高座上的若水河神遥手一指,阻拦道:“你们可以走,她留下。”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燕赤霞脑中嗡的一声,险些承受不住晕过去,宁采臣搂着聂小倩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而被点名留下来的苏映秀,却是无辜的朝大家眨眨眼。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若水河神看向苏映秀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势在必得,“看在美人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你们大不敬的行为,聂小倩你们也可以带走,但这位美丽的小姐她必须嫁给我,一辈子留在水晶宫陪着我,做我的夫人。” 燕赤霞咬着牙挤出一抹僵硬的假笑,拱手道:“河神大人,这……” “或许……”燕赤霞还未说完就被若水河神从中打断,只听他幽幽道:“聂小倩和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们二选一,只允许带走一个,一盏茶的时间你们选吧!” 燕赤霞、宁采臣、聂小倩均是面露难色,他们是来救聂小倩的不假,但总不能为了救聂小倩就把苏映秀搭进去吧?在场的谁都做不出这种事来,可要把聂小倩留下,他们不就白来了么? 燕赤霞心中一紧,实在不行就用第二套方案——强抢。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妹妹丢下。 就在大家左右为难之际,苏映秀上前一步,大义凛然的说道:“不用选了,我留下。” “哦?”若水河神好整以暇的看向苏映秀,跟他脸上的风轻云淡相反的是,他放在一旁的手猛的一握,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妹子!” “苏小姐!” 燕赤霞、宁采臣大惊失色,想要伸手去拽她,却被她躲开了。 苏映秀淡淡一笑,朝不可置信的燕赤霞等人开解道:“河神大人可是真真正正的神仙,嫁给他有什么不好?有他在,我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动我!而且嫁给河神大人我就能长生不老,童颜永驻了!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跟河神大人我们会很恩爱,很幸福的。” 她说完就看到燕赤霞一副“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的表情,盯着她看,苏映秀眼角抽-搐,扭过头不理他。 默契!说好的默契呢? 若水河神听了她的一番“爱的宣言”,面上闪过一抹狂喜,他是真心喜欢苏映秀的,一见钟情。 他激动地招呼婢女,“来人,快点带夫人下去换嫁衣,本神今晚就要跟夫人成亲!” “等等我不换,那嫁衣是你给聂小倩准备的,又不是专门给我的准备,一点心意都没有还想我跟你成亲?哼╯^╰” 苏映秀噘-着嘴,一副“我不高兴,你快来哄我”的表情,任谁看都觉得她在恃宠而骄,耍小性子。不仅不会招人烦,反而更加娇俏可爱,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给她。 若水河神也不例外,他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夫人说的对!我马上就命人重新做一件最华丽,最漂亮的嫁衣出来,务必要配得上夫人。” “这还差不多。”苏映秀憋出两抹红晕挂在脸上,让人觉得她是害羞了。 这精湛的演技,把燕赤霞唬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十分了解苏映秀的性格,他都以为自家妹子真的跟若水河神看对眼了。 苏映秀背对着若水河神冲燕赤霞等人挤挤眼睛,故意放大音量说:“你们走吧!大哥,三天后记得来参加我和河神大人的婚礼。” 宁采臣:“……” 我常常因为不够聪明,看不懂你们的骚操作。 “好。”燕赤霞接受到信号,虽然不知道妹妹打的什么主意,但他选择相信苏映秀,唯有把担心压在心底,带着浑浑噩噩搞不清楚状况的宁采臣和聂小倩大步离开。 “呼……”看到燕赤霞终于接上线跟她恢复了默契,苏映秀松了一口气。 好好的一场婚礼新娘突然要换人,在场的宾客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只是忌惮若水河神的实力不敢多嘴,纷纷好话说了一箩筐,表示三天后的婚礼一定到场庆祝。 树妖姥姥也不得不强撑着狰狞的笑容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若水河神便迫不及待的,从高座上走下来伸手揽住苏映秀的肩膀,亲热道:“美人,咱们去喝酒吃饭。” 苏映秀动了动肩膀甩开他的手,“不要,我累了,要休息。” “好好好,休息休息。来人!”河神没有生气,还好脾气的朝婢女吩咐道:“带夫人去休息,一定要照顾好夫人。” “是。”婢女恭恭敬敬的请苏映秀去后殿休息。 婢女将苏映秀带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看着满屋子的奇珍异宝,苏映秀差点被闪瞎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我叫金鲤。”婢女帮她铺好床,站到一旁。 “你知道河神为什么会娶聂小倩吗?” 金鲤:“好像是千年树妖为了讨好大人,特意献上美女想请大人帮一个忙。” 苏映秀立刻追问道:“帮忙?帮什么忙?” 金鲤摇摇头:“这些也都是我听其他人说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夫人您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 苏映秀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先把疑惑放在心里,等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在水晶宫里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翌日一早,小鲤鱼跑来伺候苏映秀穿衣的时候,见她哈欠连天的问:“夫人,您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是不是床铺的不舒服?” 苏映秀半睁半眯着双眼,懒懒道:“没事,我就是认床,睡习惯了就好。” 当“贼”忙活了一晚上,除了河神的寝殿,她几乎转遍了整座水晶宫,天蒙蒙亮才回来,能不困不累嘛!如果有找到什么线索,累一点也没关系,可她却是白忙活一场,一无所获。 难道若水河神没问题,一切都是她多虑了? 收拾妥当,苏映秀被婢女带去找若水河神。走到半路,苏映秀忽然仔细嗅了嗅周围河水的味道,不由皱起眉头。对跟在身后的小鲤鱼吩咐道:“小鲤啊,我好像把最喜欢的手镯落在梳妆台上了,你可以帮我回去取一下吗?” “好的夫人,那您在这里等我。” 支开婢女后,苏映秀迅速绕到一旁,嫌弃的捧起一点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 “呕。”水一入嘴,苏映秀就恶心的把昨天吃的饭菜都吐了出来,这水也太涩太苦了吧?像是放了十天半月的泔水! 看来这里真的有问题。 “夫人?夫人……” 听到婢女的声音,苏映秀压下心中种种猜测,从珊瑚后面走出去,抢先一步道:“抱歉啊小鲤,我刚刚发现原来镯子就戴着手上,只是被袖子挡住了,这才没有看到,害你白跑一趟。” 若水河神安排给她的婢女是只鲤鱼精,性格活泼开朗,笑呵呵道:”没关系,镯子没有丢就好。夫人您到这里来做什么?去大人的寝殿不是走这条路啊!” “不是这个方向吗?”苏映秀装傻充愣道:“都怪你们这里的景色实在是太漂亮了,害我一时看入迷走错了路。” 听到苏映秀夸若水河漂亮,小鲤鱼很骄傲,兴奋的给她介绍起来,末了她又嘟囔了一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河里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黑色的臭水。” 苏映秀耳朵一动,刚想打听清楚,小鲤鱼突然拍了一下自个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河神大人让我来请夫人过去用膳,夫人咱们快过去吧,别让大人久等了。” “嗯。”苏映秀颔首,若有所思的向河神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若水河神(变态脸)道:“美人,我的美人,我好爱你啊。” 苏映秀(妖精笑脸)道:“大人我也爱您!来,听话,乖乖喝了这杯(毒)酒,喝完这杯,还有一杯……” 若水河神卒。 书生和女鬼 第六章:来历 “河伯大人,夫人到了。”金鲤将苏映秀带到殿中,便很有眼色的退到柱子旁侯着。 “夫人来了,快快这边坐,品尝品尝我洞府中的美酒佳肴。” 今日的若水河神远没有昨日在大殿上见到的巍峨壮硕,他穿着一件玄金袍子,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身材比普通男子要挺拔修长,看向苏映秀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克制与满心欢喜。如果不是他举手投足间透露着霸气与威严,倒叫人觉得他像个风流的花花公子。 “多谢大人。”苏映秀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羞答答拿起桌上的酒杯就道:“承蒙大人厚爱,小女子今后一定尽心服侍大人,感谢大人。来,我敬您!” “好好好。”美人如此上道,若水河神喜不胜收,忙不迭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苏映秀执壶又给他斟满,笑盈盈的劝酒道:“来,今日开心,大人再喝一杯。” “喝,喝,夫人给我倒的酒十分甘甜呐。” 若水河神看向苏映秀的目光火热,毫不掩饰内心的玉望,没说两句就心痒难受的想动手动脚,好在被她装作羞涩的模样躲了过去。 “大人,您看咱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可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是什么出身呢?总是大人、大人的称呼,跟其他人一样都不能显示我们关系亲近,那多没情趣!” “怪我!怪我!”见心爱的美人噘起嘴巴朝他使小性子,河神心里顿时化成一汪春水,整个身体都酥麻下来,着急的赔不是讨好。 “我姓芈,景氏,字朝宗,夫人可唤我朝宗。” 苏映秀称赞道:“何波流水,朝宗于海,百川归海,倒也符合大人现在的身份。” 景朝宗嘴角含笑,醉醺醺的捏了捏苏映秀的脸蛋,继续说道。 “我原本是春秋楚国的一名太守,司职治水,具体如何成为河伯年代久远有些记不清。大概是当时发了一场好大的洪水,淹死了很多百姓和庄稼;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洪水未退又起了瘟疫,百姓没吃的,没住的,还都得了病,到处都是尸横遍野。” 景朝宗仰头饮了一杯酒,陷入回忆里叹息道:“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听信民间传说,拿自己祭了洪水。说来也奇了,我死后洪水真的就停了,百姓们认为这是我的功劳,于是自发的为我建庙铸祠,供奉香火。有了香火吃,又有救万民的功德,天上的仙官便让我做了那条河流的河神。也就是如今的若河。” 苏映秀目光复杂,她没有想到这位河神竟然还有这份慷慨就义的胸怀,就是不知道如今又为何沦落到与邪魔外道在一起。 “朝宗,昨日我看来了许多妖怪道士,那个大鲨鱼可真可怕,还有大和尚,你跟他们关系很好吗?以后他们来做客我需不需要好好招待?”苏映秀旁敲侧击的问道。 景朝宗骤然脸黑下来,捏着酒杯不屑一顾道:“那些东西可不配夫人给好脸色招待,他们一个个都是有求于我,谁若胆敢吓到夫人,你尽管打骂!实在看不顺眼杀了就是。” 这语气显然是看不上树妖鲨精一流。 可既然看不上,又为何要混在一起?俗话说的好蛇鼠一窝,如果没有共同的利益驱使,那些妖怪自身道行足够高,又跟若河水神井水不犯河水,占山为王总远好过给人卑躬屈膝。 且景朝宗只是一个河神,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妖魔精怪,和尚道士一窝蜂的全凑上来?还是说这若河藏着什么宝贝,能帮这些妖怪们成事? “夫人,美人......” 景朝宗右手在苏映秀眼前晃了晃,将她从困惑中惊醒,“呃,大人。” “美人刚才在想什么,连我叫你喝酒都听不到。” ‘咚’——酒杯落在桌面上,景朝宗眼神晦暗不明,看着苏映秀目光意味深长。 苏映秀故作不知,大大方方说道:“我在好奇那些妖怪到底想求你办什么事啊?就连千年树妖都舍得把最心爱的小倩嫁给你做媳妇儿。” 果然,她说的大方坦荡,景朝宗反而不放在心上,淡淡道:“犯杀戒的妖怪还能求什么,不想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只能想办法增强道行,争取活命的机会。” 苏映秀心里一动,试探的问道:“这么说朝宗你能帮他们增加修为?” “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映秀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牙一咬,心一横,把整个人依偎进景朝宗的怀里,使出全身的本领撒娇道:“你忘了,我也是修道之人,如果真有便捷的方法增强修为,那我岂不是能长长久久的陪着大人。与其去帮那些不相干的,大人还不如帮帮我呀!” 温香软玉在怀,景朝宗看着苏映秀笑出两个梨涡的小脸蛋,顺从心意上手捏了捏,果然细致滑腻,吹弹可破,这下心里更痒了。 “放心,我总有办法让你永永远远的陪着我,我可舍不得你。” 景朝宗并没有泄露如何帮妖怪提升道行的事,之后无论苏映秀怎么灌酒使美人计,景朝宗就是咬死了不说,她也不好穷追猛打,否则引起景朝宗的怀疑就更加难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用完酒菜,苏映秀借口要熟悉熟悉水晶宫,从景朝宗那里脱身,让金鲤带着她四处闲逛。 走了一会儿,苏映秀问道:“金鲤,这若河中哪里的风景最漂亮?” 金鲤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水晶宫后面的深渊里。” “深渊,那里不是禁地吗?”苏映秀想起昨晚上她夜探水晶宫时,看到刻在石头上的四个血乎乎的大字(深渊禁地),担心里面会有什么危险,并没有贸然闯入。 金鲤先是左右看了看没人,才神秘兮兮的跟她说:“是禁地,我也还是在没修炼成人形的时候曾经无意中游进去过。深渊从外面看就像一道黑漆漆会吃人的大口袋,但里面却像另一个夜空,有好多闪闪发光的星星,不仅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反而特别漂亮。” “传说中的深渊是怎么样的?” “传说深渊中有一条即将化成龙的恶蛟被锁在那里。恶蛟为了早日化成应龙曾吃过无数妖魔人类,后来因为作恶多端被天上的大神仙收服,大神仙用柱子那么粗的锁链穿过恶蛟的四条腿和脊背,将它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渊底赎罪,还在深渊布下了很厉害的封印防止恶蛟出去。这些我也是小时候听龟爷爷讲的,好多都记不清了。” “不过……”金鲤脸上犹犹豫豫的。 “不过什么?” 金鲤可爱的脸蛋皱成一团,“三个月前我又偷溜进去想要看‘星星’,可我发现星星们都不见了,渊底还飘出阵阵恶臭味,熏的我头晕恶心,根本待不下去。” 苏映秀敏锐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就跟景朝宗说的能帮妖怪提升道行有关。看来要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得闯一遭深渊。 “金鲤,我累了,咱们回寝殿吧。” “是,夫人。” 夜深人静,繁星入海,苏映秀在屋内香炉里扔了些由檀香、艾草、乌灵等药物制成的香料,保证让守夜的金鲤一觉睡到大天亮后,偷摸去了深渊。 深渊从高处看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瞧着挺恐怖而且越往里面越黑,好在苏映秀早有准备,拿出从宫殿柱子上抠下的夜明珠。 苏映秀也不知道她往下潜了多久,有夜明珠照亮,她发现金鲤说的星星其实就是一些会发光的石头,现在这些石头表层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泥,所以才不在发光。她还发展这些黑泥所散发的气味,和白天她尝到河水的味道,一样又腥又臭。 苏映秀施法做出一个透明屏障将自己包裹住,等闻不到那些令人窒息作呕的臭味后继续下潜,过了大概一刻钟她终于踩到底。 苏映秀拿着夜明珠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环境。 日子又过了一天。 因为苏映秀说了三日后成亲,加上担心她的安全,所以燕赤霞他们从若水河出来后并未走远,而是就近找了一间破屋住下,耐心等候消息。 “这都第三天,眼瞅着晚上就要大婚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急死个人了!” 燕赤霞满脸焦躁,不停的走来走去。 “大胡子我说你能不能坐下来歇一歇,总这样你不累,我看着还眼晕。苏姑娘聪慧机敏,法力高强,菩萨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的。” 宁采臣搂着聂小倩的肩膀,两人席地而坐,他心中本就内疚自责,燕赤霞还晃来晃去,令他心情更加烦闷不快。 聂小倩也柔柔劝道:“是啊,燕大侠,您就放心吧!苏姑娘既然敢留下就一定有办法对付水怪。再不济,那水怪喜欢苏姑娘定不忍心伤害于她。” 燕赤霞担忧的倒不是苏映秀和水怪打起来,他知道他妹子是有大造化、大机缘、大本事的人。若水河神虽然也是神,但那厮在天庭只算是个芝麻绿豆的小神,厉害的不是法术有多强,而是神受香火,就像凡人练了金钟罩,刀枪不入,普通修道之人根本打不死。他最担心的是那家伙霸王硬上弓,让他妹子吃亏! “咕咚咕咚……” 宁采臣蹲在河边想洗把脸,突然见河水开始冒泡,吓得赶紧爬起来大声喊燕赤霞。 “大胡子!大胡子!快过来这里有水怪!” 燕赤霞拎着剑从破屋冲出来,“哪呢?!” 聂小倩从背后搂住宁采臣,连连安抚让他不要怕,三个人六只眼齐齐盯着冒泡的河水,暗中戒备。 嗖—— 只见升腾的河水中窜出一条金鲤鱼,鲤鱼在瞧见燕赤霞三人后,眼中露出明显的欣喜,朝他们欢快的摆了摆尾巴,向空中吐出一个透明泡泡。 泡泡在空中自动向燕赤霞飘去,在他面前嘭的一下炸开,掉出一张纸条。 燕赤霞捡起地上的纸条,再看河里鲤鱼已经消失了,回头怒瞪了宁采臣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水怪,一条鱼而已就把你吓成这个怂样!” 小鲤鱼是苏映秀拜托金鲤给她找的“信鸽”。 信上写着:“一切安好,另神堕存疑,今夜恐有恶斗。” 书生和女鬼 第七章:大战 水晶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婢女们端着缠了红绸的托盘忙来忙去,婚礼在傍晚,这才中午就来了满堂贺喜的宾客。 上次在大殿上闹事的鲨鱼精,送女人被截胡的千年树妖等等,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燕赤霞也在其中。 因为苏映秀提前送信说有大战,燕赤霞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不仅没有带宁采臣那个猪队友过来,顺便把聂小倩也留下保护他了。 偏殿,苏映秀端坐在梳妆台前,清丽脱俗的脸上涂了浓艳的脂粉,被身上穿的绣着牡丹凤凰花样的大红色喜服衬得愈发人比花娇,谁看了都舍不得挪开眼。 “和光啊和光,今儿可就全靠你了!”苏映秀用手帕轻轻擦拭着药杵,嘴里碎碎念。(神器药杵名为和光,与地灵灵的蒲扇“同尘”乃是一对。) 金鲤捧着龙凤呈祥的盖头走过来,欢快的说:“夫人,吉时已到,咱们该去前面拜堂了。” 苏映秀脸上轻松的表情陡然变得凝重,收起和光,让金鲤给她盖上红盖头,深深呼了一口气才扶着金鲤的手一步步走向喜堂。 “新娘子到!” 随着引赞人的高声礼唱,苏映秀的思绪回到前天晚上她在深渊底下看到的景象。 夜明珠的光芒很柔和并不刺眼,但光亮和蜡烛差不多,苏映秀心中忌惮那条传说中的蛟龙,所以走的并不快,谨慎的找到一面石壁靠边走比较安全。 不是她怂,那可是不知道活了几千上万年的蛟龙,还是马上就要化成应龙的那种,就她这点道行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持续走了一炷香时间,苏映秀忽然闻到一股更恶心的味道,像什么东西腐烂了,腥风扑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停下脚步,她拿着夜明珠的胳膊往前伸了伸,一对足有花盆那么大的眼珠子猛然出现在黑暗里,眼珠子瞪得瞳孔都快蹦出来了,看样子是死不瞑目。 苏映秀平缓了一下被吓到的心脏,小心翼翼地用夜明珠照了照周围,发现眼珠子的主人长着一对龙角。结合金鲤告诉她的传说,这具庞大的尸体应该就是被囚禁在深渊的蛟龙。 苏映秀在旁边发现了玄铁炼成锁链,也证实了这一猜测。 这只蛟龙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苏映秀施法让夜明珠飘浮在半空中,才勉强看清蛟龙的半个身躯。 只说龙首,就让苏映秀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看这龙角的成型情况,苏映秀猜测蛟龙应该不甘心被困在这里,所以想强行渡劫化为应龙,不过显然它并没有成功,而且下场还有点惨。 当场毙命不说,如今大半个身体被这水里的食肉鱼类啃食的只剩下骨头,幸存下来的一小半皮肉也都腐烂发臭,估计若水中令人作呕的气味以及臭水,追根溯源就是由这只蛟龙的尸体引发的。 除了被吃掉一半的蛟龙尸体,以及弄清楚了若水河中恶臭的来源,在深渊里苏映秀没有找到其它有价值的线索。 不得已苏映秀只能返回,她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再待下去被人发现无故失踪,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轻松躲过水晶宫里的虾兵守卫,苏映秀回到寝殿金鲤还在呼呼大睡,她先盖灭了加了料的熏香,然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河水静静思考。 突然,苏映秀猛的从睡梦中惊醒,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也许是她太累了,在这水晶宫还要保持精神高度紧张,所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苏映秀就做了一个关于景朝宗的梦。从他还是凡人刚出生的时候,到他死后受封河伯……一幕幕的画面,就像她曾经亲身经历过,而且这个梦很奇怪,就像是老天爷专门来提点她。 如果一切真的如梦中所说,那若水河神的事倒容易解决了。 惊醒后的苏映秀没有在睡下,天很快就亮了,她写了张纸条叫金鲤找朋友带给燕赤霞。 可能是景朝宗自信他实力强大,没有人敢拒绝欺骗他,最起码苏映秀这个弱小的凡人就不敢,所以并没有让金鲤限制她与外界联系,信很容易就送了出去。 最后,就是今夜的大婚。 成败皆在此一举。 顺便验证她梦里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燕赤霞看到妹妹出现,急得差点掀桌子跳出来,好在关键时刻他克制住了。 苏映秀被金鲤扶到景朝宗身边,满堂宾客纷纷站起来贺喜。 树妖第一个出声,和颜悦色道:“河神大人您虽然娶的不是我家小倩,但小倩被新夫人绑走我也没有追究,这是小倩的骨灰坛,今日就当做贺礼送给您。恭贺大人新婚大喜!” 聂小倩是谁景朝宗早就忘了,看到这骨灰坛他才模糊有个印象,他记得那个女鬼好像和他美人的朋友是一对野鸳鸯。于是便收下了树妖的礼物,当场送给苏映秀讨她欢心。 苏映秀挥手将坛子收进空间,抬头冲景朝宗感谢的笑了笑。她没想到树妖还留了一手,如果他不交出骨灰坛,聂小倩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抓回去。 景朝宗见苏映秀喜欢,对树妖颇为满意道:“你的事后天就能办了。” “多谢河神大人!”树妖喜不自胜,心想这次算是讨好对人了。聂小倩原本就是他准备送人的礼物,不管是送给河神还是新夫人,只要能助他成事就行。 “河神大人我也有礼物呈上。” 鲨鱼精不甘示弱,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来看是一颗洗脸盆那么大的夜明珠。 景朝宗好东西多的是,一颗夜明珠而已,他还看不上。正准备指使婢女收走,心中也将鲨鱼精排到名单的最后一位,却无意中看到苏映秀双眼放光的盯着夜明珠不放,表情十分可爱。 “把盒子拿上来交给夫人。” 一旁的婢女立刻行动,将夜明珠恭恭敬敬的送到苏映秀面前。 苏映秀坦然收下了,顺便在心里把动手时机往后挪了挪,来了这么多妖怪可不能浪费,等收完礼在说。 接下来,宾客们不用提醒就自动把礼物呈到苏映秀面前,他们发现讨好新夫人比讨好河神大人还有用!只要新夫人笑一笑,河神大人就好说话。 于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苏映秀通通来者不拒,幸好她有空间。 苏映秀收东西收的开心,景朝宗在一旁也看的开心。 听说女人都喜欢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看来是真的。 送礼环节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苏映秀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东西收完,该办正事了。 苏映秀脸色通红(收礼太多兴奋的),向景朝宗盈盈一拜,“我也给大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景朝宗说夫人有心了。 苏映秀推说应该的,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突然拿出一柄匕首,出其不意向景朝宗的胸口刺了过去。 景朝宗大惊失色连忙退后,躲开锋利的刀尖跌坐在身后的高座上,一时间满堂妖魔哗然不止。 苏映秀并没有想置他于死地,匕首只是幌子,为的就是逼景朝宗坐下。苏映秀看准时机迅速向厅中央掠去,反手扔了一枚玉石在他的左脚边,堂上惊变顿起,四面八方皆凭空出现一副巨大的八卦图虚影将景朝宗画地为牢。 “你在干什么?!”景朝宗怒不可遏,他此刻面沉如水,漆黑的瞳孔发出骇人的冷光,死死盯着苏映秀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别生气,说不定一会儿你还要感谢我呢!” 苏映秀说完不再理会景朝宗,而是一招天女散花,迅速在大殿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也扔了一块玉石,一模一样的八卦图浮现将整个大殿全都困了起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她这是防着有妖怪逃跑,有虾兵进来帮忙。 “般若波罗密。” 混在妖魔群里的燕赤霞猛然站起,拿出张黄符一掌拍在剑匣上,闪烁着金光的宝剑从匣顶窜了出来,在空中被燕赤霞接住。 燕赤霞提着剑与苏映秀背靠背站在一起,看着周围闪闪发着金光的八卦图,由衷地夸赞道:“妹子厉害啊!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 “小意思。”苏映秀得意道。 也不看看她师父是谁,太上老君,道教始祖啊!真以为她在兜率宫是混日子的?要知道那炼丹炉还叫八卦炉呢!里面刻满了繁复惊深的阵法,不懂五行八卦,不会奇门遁甲,根本不可能炼的成丹。 “你有这本事干脆布一个大杀阵多好,让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弄个困阵还得咱们亲自出手。” 苏映秀无语,“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也得进阵。” 燕赤霞嘿嘿一笑,“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就在他们兄妹二人说闲话的时候,满堂的妖魔鬼怪已经从变故中反应过来,纷纷狰狞着变回原型冲上来,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 “打不打?” “废话,当然打了!” 苏映秀一声令下,燕赤霞随即出手。 “形神如剑,看剑!” 剑随心动,直直的就冲着在兰若寺,已经交手多次的“老朋友”树妖姥姥而去。 苏映秀也不甘示弱,挥舞着和光给了鲨鱼精迎头一击,法术在它头顶炸开,将它恐怖的大脑袋削去一半,场面血腥又恶心。 另一边,燕赤霞咬破指尖,迅速在掌心画了一枚乾坤图,双掌合十,朝树妖打了过去,“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这招威力之大将水晶宫的地板都打出一个大窟窿。 景朝宗看着底下群魔乱舞都快把他水晶宫给拆了,心中怒火中烧,可这些都无济于事。他被苏映秀的阵法困在高座,下,下不去;出,出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干着急。 “波若波罗密!” “波若波罗密!”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定!定!给我定!” 苏映秀一杵子击飞一只鲶鱼精,回头看燕赤霞满头大汗还在使劲定,顿时一脸无语,“大佬啊,这里都是上千年的大妖恶鬼,你的定身咒不管用,别定了!” “嗐!”燕赤霞瞪了眼掌心画的定身咒,怒其不争。想偷懒不成,只得继续提剑冲上去与这些恶心的妖魔鬼怪缠斗在一起。 “风火神兵如律令,给我劈!” “大佬,这里有阵法挡着雷劈不进来。” “没事你干嘛把阵法搞这么厉害!” “天地灵法,逐鬼驱魔令!去!”数道黄符从燕赤霞的袖口飞出,准确无误的贴在了四周妖魔的身上。 “这招总行了吧!”燕赤霞狂吼一声:“爆!”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明明是捉妖却让燕赤霞弄出了放鞭炮的感觉。驻守在殿外的虾兵蟹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恐怕还真有可能觉得他们在点炮仗玩。 作者有话要说:  嘭—— 嘭嘭—— 嘭嘭嘭—— 燕赤霞:“妖怪牌炮仗,适用于所有白事喜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欢迎拨打热线电话踊跃抢购!” 书生和女鬼 第八章:结束 这么些个妖魔鬼怪不好对付,就算燕赤霞是大气运者,苏映秀有神器和光护体,也足足打了一天一夜才送它们去地府投胎。 燕赤霞的大宝剑拄在地板上,人累的腰酸背痛,气喘吁吁;脸上和身上也全都是妖怪的鲜血和污秽物,模样狼狈至极。 苏映秀还好,她有洁癖,全程都很注意没让那些脏东西弄到身上。 “大哥坚持,还有最后一个,解决了他我们在休息。” “好,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燕赤霞大喊着法诀将大宝剑分裂成上百把剑,一窝蜂的全刺向景朝宗。 “小妹闪开!万剑无极!” “等会儿大哥,我还……”苏映秀话未说完留已经预知到结果,她捂上眼扭过头不忍再看。 只听Duang的一声,整个水晶宫都在震动,景朝宗完好无损,燕赤霞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吐了口热乎乎的鲜血。 “……没撤阵。” 苏映秀赶忙跑过去抓着他的胳膊摇晃,担心道:“大哥你没事吧?伤的重不重?要不要紧?” “我…没事……”燕赤霞借助她的力量颤巍巍的站起来,语气虚弱,目光诚恳的请求道:“秀秀,下次记得话要说快一点。” “嗯,我记住了。” “那再来吧!天地无极,乾坤……”燕赤霞动作摆到一半戛然而止,有些尴尬的看向苏映秀,说:“咳咳…妹子你先撤阵。” “好。”苏映秀强忍着不让自己大笑出声,施法去了困着景朝宗的八卦阵。 阵法一破,燕赤霞蓄势待发的大宝剑立即冲了出去。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剑光凌冽,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力直接劈向景朝宗。出人意料的是,景朝宗根本连躲都不躲,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放任大宝剑砍在他的胸膛。 “铛!” 燕赤霞毫无保留的一剑砍在景朝宗的身上,居然连他的一层皮都没刺破。 “奶奶的,还真是个王八壳子!!”燕赤霞满是羡慕嫉妒的怒骂道。 景朝宗冷冰冰的扫了燕赤霞一眼,没有还手。他将目光落在苏映秀身上穿的那件,他下令用最名贵的宝石,最上等的缎子,让三十名心灵手巧的鲛人不眠不休赶制出来的嫁衣上,心脏刺痛无比,被欺骗的感觉瞬间充满整个胸腔。 该死!反抗他的都该死!景朝宗眼神发狂,气息突然变得诡谲邪恶,漆黑的瞳孔开始不受控制的变红。 “他这是……”燕赤霞惊讶于景朝宗的转变,握着剑柄的手更加用力。 苏映秀面色凝重,提醒道:“小心点,他入魔了。”她的目光闪了闪,视线从景朝宗的眼睛一路滑到丹田的位置。 景朝宗怒吼着抬起双手,他是若水的河神,整条河的水流都听他的驱使,苏映秀的阵法虽然能阻挡外面的虾兵蟹将,但阻挡不了原本就存在的水。 在景朝宗的驱使下河水化作滔天巨浪,向苏映秀二人铺天盖地的碾压而来。 苏映秀赶紧挥舞着和光凝出一道屏障,挡在她和燕赤霞面前,只是没能撑多久屏障就不堪重负碎掉了。 苏映秀二人被浪掀飞在半空中,然后重重砸在地上。紧接着又是一个巨浪滔天,他们再次被掀飞,一个接着一个,砸的他们内伤严重,手脚发软。 “这样不行,”苏映秀和燕赤霞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在巨浪袭来之前她说:“大哥你先撑一下。” 然后她的身影在燕赤霞身边消失,突然出现在景朝宗跟前,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和光一下子打在景朝宗脐下三寸。 景朝宗吃痛,单手捂住伤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苏映秀见状喜道:“果然有用,大哥攻他印堂、颤中、关元!” 燕赤霞与苏映秀的默契没得说,一看情况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大宝剑像长了眼睛似的专盯着景朝宗的上中下三处丹田招呼。 几十个回合下来,景朝宗再也不能游刃有余的出招,反而是他有些招架不住两人联手,疲于应付。 “般若波罗蜜!”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兄妹二人全力一击,本就在强撑的景朝宗再也支持不住,被打的倒飞出去,后背狠狠砸在墙面上,嘴里不停的涌出鲜血。 景朝宗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剧烈的动作导致他又吐出一滩血,除了鲜血一同吐出来的还有一枚黑漆漆、圆溜溜的珠子。 珠子在地板上滚啊滚的,滚到了苏映秀的脚边。 说来也是奇怪,景朝宗吐出这颗黑珠子后,发狂的神智慢慢恢复正常,瞳孔的颜色也变回原本的黑色,就连他身上受的伤都好了大半。 苏映秀捡起黑珠子用丝帕擦拭掉血迹,然后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发现里面充斥着强烈的不甘和仇恨。 “还真是这东西在搞鬼,梦里看到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梦,什么梦?”燕赤霞没听明白。 苏映秀从先前妖怪们送的一堆礼物中挑出一个大小合适的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把黑珠子放了进去,然后连盒子又一起收回空间。 景朝宗已经能站起来了,气质也变得温文儒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映秀微微一笑,问他:“河神大人你近年来是否感觉头脑混沌,时常胸闷,脾气也变的喜怒无常,修为不用修炼就能一日千里。” 景朝宗惊讶道:“没错。” “十年前是否曾进入过深渊禁地?” “去过,十年前有一日深渊突然传出剧烈的震动,九天之上还有天雷落下,我是若水的河神,若水出了问题我理应察明。我记得我当时是等天雷过去后,才下的深渊,然后……” 说到这里,景朝宗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神情肃穆道:“我在那里面看见了一条蛟龙,它是被雷劫劈死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有点记不清了。” “你不是记不清,而是被蛟龙残留的一丝魂魄影响了,那丝魂魄诱导你从蛟龙体内挖出内丹,然后吞了下去,它想借你的身体重新复活。”苏映秀注意到景朝宗在听到她说吞下去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扭曲,看来是被恶心到了。 “不过好在那蛟龙被劈的魂飞魄散,仅存的一丝魂魄也在诱导你吞下内丹后消散了,所以它想重生根本不可能。不过重生虽然没可能,但蛟龙的内丹还是对你产生了影响,它修炼本就是走邪魔外道,再加上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深渊许久,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它的内丹自然就成了魔丹。”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燕赤霞纳闷。 苏映秀解释道:“我去深渊里探过,见到了蛟龙的尸体,回来又做了一个梦,这些都是在梦里看到的。” “原来如此,这次多谢苏姑娘和燕大侠搭救,才使我没能酿成大祸。”恢复了本性的景朝宗待人温和有礼,跟苏映秀心中那个为救百姓甘愿以身祭河的好官形象重合了。 “大人客气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兄妹二人也就告辞了!” 景朝宗连忙阻拦,表情诚挚道:“二位救我一命,我还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不如在水晶宫多留几日,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多谢大人美意,只是我们也有日子没回家看看了,而且上边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苏映秀这样说景朝宗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她离开。于是指了指她身上穿的嫁衣,目光深邃,意有所指道:“苏姑娘真的不想留下吗?” 苏映秀挑眉,心中腹诽:这家伙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面对这个问题,她指了指四周破烂的桌椅,倒塌的墙壁,掀翻的地板,说:“我留下怕你这水晶宫不够祸害的。” 景朝宗一愣,转而哈哈大笑,目送苏映秀二人离去。 苏映秀没撒谎,上面的确有人在等着他们。 宁采臣和聂小倩在破屋等了一天一夜都不见燕赤霞回来,心急如焚;要不是有聂小倩从旁拦着劝着,在加上他担心去了反而添乱,早就跳河去找燕赤霞他们了。 如今见燕赤霞和苏映秀安全无虞的回来了,差点喜极而泣。 “若水河神跟树妖都解决了,也该聊聊小倩的事了。”苏映秀从空间拿出骨灰坛,把它交给聂小倩,“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超度。” 宁采臣一听这话立马将聂小倩搂在怀里,眼神警惕的盯着苏映秀,怕她二话不说就动手。 燕赤霞看他执迷不悟的样子,难得没有发火,而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人鬼殊途,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宁采臣你如果希望聂小倩好,你就让她去投胎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聂小倩你如果真的爱宁采臣,你就去投胎十几年后,如果你不嫌弃他是个老头子,你也可以嫁给他!你现在是鬼,阴气重,跟他在一起,没两年宁采臣就嗝屁了!” 听了他的话,聂小倩也不说话,就埋在宁采臣怀里一个劲的哭,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可惜在场的三个人,除了宁采臣没人会动摇。 “大哥,打了一天一夜的妖怪,想必你也累了。走,咱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你也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苏映秀拉着黑脸的燕赤霞出去,帮宁采臣二人关上了破屋的门。 苏映秀这一觉从早上睡到晚上。 她起床梳洗过后,刚招呼着燕赤霞摆了一桌子的酒菜,宁采臣和聂小倩便手牵手的走了出来。 “怎么,想好了?”燕赤霞喝着酒,老神在在的斜眼瞧着他们。 “嗯,请燕大侠送小倩去投胎吧。” “哼。”燕赤霞轻哼一声,看的出来他还是高兴的,这对痴男怨女终于想通了。 苏映秀招呼宁采臣和小倩坐下,笑着说:“要投胎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坐下一起吃饭吧,吃完在上路。” 吃完饭,尽管宁采臣再不舍,燕赤霞还是送聂小倩去了地府。 天亮后,三人一起结伴回到镇上,苏映秀和燕赤霞要回老家看一看;宁采臣这趟出门是来收债的,债没收到账本在被树妖袭击时遗失了,心灰意冷他也只能回家去,于是三人就此作别。 ……… 苏映秀在这个世界活到了两百六十岁,大大小小的妖怪也抓了两百六十个,都是些残忍滥杀的恶妖,相当于一年一个。 不过她效率低也是有原因的。除了有燕赤霞那个和她抢饭碗的,还有就是妖魔鬼怪也分好坏,没做过恶的她也不能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将他们都杀了,那样岂不是成了滥杀无辜。 当然不收妖的时候她也没闲着,会随缘找个小村小镇摆个摊子,给穷苦的百姓们义诊,碰上那些实在买不起药,吃不上饭的,她还会送药送饭。 有一次她收到消息前去捉妖,在当地的镇子上遇见了宁采臣,问过才知道那竟是他老家。 彼时他已经不做收债的工作,当年分别后他回到家中,用心苦读了两年去参加了科考;不仅考中进士,还迎娶一位容貌清秀的温柔女子。听他说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做官,才带着妻子回到老家生活,开了一间私塾。有了身份地位,再也不用吃发霉、硬的能砸裂石头的窝窝;不用穿着露脚趾的破鞋;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收债,日子过得简单快乐。 燕赤霞也曾想为百姓做点什么而入仕,最风光的时候是名震关东广西二十六省的辣手判官,但因为朝廷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霸道,以至于心灰意冷,退出江湖隐居兰若寺。 苏映秀没事的时候会去找他一起喝喝酒,年轻的时候就各自吹嘘一下他们又捉了多少只厉害的妖魔,惩治了哪些为非作歹的恶人。等老了就打赌看谁活的久,收妖捉鬼他们不相上下,但这个赌苏映秀赢了,她比燕赤霞多活了二十年。 修道不是修仙,能活这么久已经够意外了。 高龄的苏映秀依旧貌美如花,抛开她身上沉稳宁和的气质,说她是二十岁的姑娘,绝对没有一个人反对。 她盘腿打坐,感受到体内生机渐渐流逝,自打送她过来就再也没出过声的系统终于有了动静。 系统:“任务完成度2%,请下个世界再接再厉。” 她累死累活两百多年才给2%,这系统也太抠了吧!这要攒满功德值得多少年? 系统:“请玩家不要误会,2%包含了新手福利。” “意思就是说下次有可能比2%还要少呗!” 苏映秀临死喷出一口老血。 系统:“恭喜玩家触发【心地善良·永久】称号,佩戴可增加人物初始好感度,更方便您在新世界生活呦。” “这算是补偿?提高好感度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给我个能增加功德值的称号!” 系统义正言辞道:“请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称号。好感度能让您在买东西时更容易获得折扣,借宿搭车时更容易获得帮助,在酒楼吃白食的时候,有可能不会挨打。” 苏映秀:“………” “不要失望,提高功德值的称号本系统也有,但这都需要玩家积极赚取功德值,在新世界过的多姿多彩,才有几率触发称号。” “你这是给了我根胡萝卜吊着我?” 系统:“检测到新世界,即将开始转移,请玩家做好准备!3…2…1。” 警察与小偷 第一章:缘分 “目的地已到达。” 苏映秀从浑噩中睁开眼,发现她又变成小孩子了,而且正被人绑着手脚,关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 怎么每次穿越都要先受罪?她安慰自己,好歹这次不是生死攸关,她还能好好的坐着喘气。 发完牢sa,苏映秀环顾四周,发现还有十多个五六岁的孩子和她一样被绑着手脚,用胶带粘着嘴巴关在这里,她这是遇上人贩子了? 苏映秀尝试凝聚法力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一丝气感都察觉不到,看来因为这里是现代文明,有规则压制不能使用超乎寻常的能力。 法力消失苏映秀并不担心,没了法力她还有武功招式,符箓丹药;这些都是她熟记于心,融会贯通的本领,只要她没有被封印记忆,区区一间牢房困不住她。 苏映秀从空间拿出一把匕首,偷偷将捆在手腕上的绳子割断,然后解开脚上的绳子,再撕掉黏在嘴上的胶带。 同被关在房间里的孩子们,看到苏映秀竟然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束缚,纷纷晃动身体,“嗯嗯呜呜”的向她求救。 “嘘!”苏映秀朝他们压了压双手,示意他们安静不要出声,以免引起敌人的警觉。孩子们虽然各个面露惊恐,但在苏映秀的安抚下还是乖乖缩在原地,不敢在动。 苏映秀先是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间内唯一的一扇窗户,轻手轻脚的打开一条缝缝隙,谨慎的朝外面张望。 如果只有苏映秀自己,她大可不必如此小心,但这里还有十几个孩子,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没有完全把握,苏映秀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惊动绑匪。 从她这个方向瞄过去,只能看到门口一小块地方,可能是因为被关的都是一群小孩儿,还被绑着手脚,绑匪觉得万无一失,此时门外只有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把守。 看守的男人正在看着黄色杂志,嘴里吞云吐雾,脚边杂乱无章的扔着几个啤酒瓶和几个吃完的盒饭。 苏映秀塞了一颗有饱腹作用的丹药到嘴里,闭上眼,静心仔细感应了一下附近的气息。募地睁开眼,真的只有门外这个一个人,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苏映秀面露欣喜,又找出一颗可以让人昏睡的丹药,捏碎了用掌风吹向看守的那人。等亲眼看着对方闻到味道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彻底睡死过去后,她赶紧去帮那些孩子松绑。 “大家互相帮助解开绳子,然后一定要保持安静,一切听我的指挥,只有我们团结一致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小孩子们被苏映秀身上陡然迸发的气息震慑,根本不敢反驳,乖乖按照她的指示去做。 等所有人都解开束缚后,苏映秀用匕首撬开木门,跑出去后她才发现,除了关押她们的木屋,这里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 不过这样也好,容易躲避藏身,等绑匪大部队回来找不到他们,就是想搜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苏映秀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辨别出方向,回头叮嘱道:“年纪大的照顾年纪小的,大家手拉手都跟着我走!” 树林里的路并不好走,树枝野草轻易就能划破孩子娇嫩的肌肤,而且孩子们腿短步子小,加上心里害怕,踩到土坑石头这些特别容易崴脚摔跤。 大家坚持跑了十五分钟左右,就有孩子受不了哭出声来,哭声是很容易传染的,尤其是心理并不坚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队伍里有两三个孩子蹲在地上,捂着被树枝划破的小腿,抹着眼泪说什么都不肯跑了。 雪上加霜的是,苏映秀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人贩子的叫骂声。 “干什么吃的,连一群小孩儿都看不住!” “大哥放心吧,这林子大着呢!他们肯定跑不远。” “没错,说不定就在哪个树洞里猫着正害怕呢!” “TMD,等逮住这群小兔崽子看我不抽死他们!” 没想到那群人贩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如果这些孩子被心狠手辣的绑匪抓到,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为今之计也只有她去引开那些人,反正她有把握自保。 脑中飞快转过无数念头,苏映秀拉过身边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小男孩,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阿占。”小男孩脏兮兮的小脸上强忍着害怕。 “给。”苏映秀把一块贴了引路符的玉佩交给他,叮嘱道:“阿占你拿着这个,然后带着他们一路向前跑,很快就能跑出去!出去后找人帮忙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接你们回家。记住一路向前跑,拼命的跑,千万别放松!” “那你呢?”阿占没有忘了这个看着和他同龄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亮亮的,头上砸着两个很可爱的羊角辫,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身上干干净净,就像玩具店里最漂亮的洋娃娃。她还很聪明,很勇敢,带着他们所有人都逃了出来。 苏映秀看出他的担心,安慰道:“我去引开他们,放心我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在这磨蹭浪费,苏映秀催促着小男孩快带人走,阿占也清楚这是大家唯一能逃脱的办法,尽管担心洋娃娃的安危,他还是攥着玉佩带大家钻进树林朝前跑了。 苏映秀一直等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后,才转身跑向另一个方向,还故意弄出动静,吸引身后那群人贩子绑匪的注意力。 “那边有动静,快去那边!” “小兔崽子们给我等着!” —— 二十年后,法国巴黎。 飞架在大河两端的大桥上,有一位非常漂亮的东方女人正在画板前静静地作画。在她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气质出众,吸引了无数过路人的目光。 “嘿,你好!” 一个同样是东方面孔,穿着黑色皮衣,系着咖啡色围巾的男人,勇敢的走过来搭话,右手自来熟的拍了下女人的肩膀。 苏映秀回头冲他友好的笑了笑,并没有计较他的冒失。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聋哑人?”阿占猜。 苏映秀下敛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压下了准备说出口的话,微微笑着看着他。 阿占瞥了一眼她的画板,试探性问道:“流浪画家?” 苏映秀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弯弯的眼睛像月牙。 她不说话,在阿占眼中就是默认了他的猜测,他放松下来说:“我看这么久了也没个人过来,不如我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帮我画一张吧!” 阿占说完才想到苏映秀是个聋哑人听不到。想了想,他敲敲画板,又指指自己,张大嘴巴,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道:“帮、我、画、一、张。” 比划完,他怕苏映秀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从兜里掏出一张英镑,拉过她的手放上去。 苏映秀笑着点点头,收起钱,胡乱比划了几个手势,示意他往后站一站。她也不管她比划的对不对,反正看这人笨兮兮的样子,估计也不懂手语,就算错了也没关系。 在等待中,阿占点燃了一支烟,娴熟的放进嘴里狠吸了一口,在潇洒的迎风吐出一个烟圈。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将他漆黑的眼睛遮住大半,有种难言的帅气。 苏映秀画画的同时,注意到这个男人的视线,总会状似无意的掠过大桥下停着的武装运输车,她低下头会意一笑。 啊,真倒霉呢!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苏映秀退后一步,仔细看了看画板觉得不需要更改了,于是冲男人伸出手比了一个k的手势。 阿占扔掉烟头,走过来欣赏苏映秀的大作,画纸上只用寥寥几笔,便将他的轮廓和神韵勾勒的惟妙惟肖。作为模特和买家,阿占很满意,他竖起两个大拇指称赞道:“very gd!你画的真好,我很满意!” 苏映秀抿唇笑着接下他的赞美,正准备将画拿下来交给他的时候,却被他制止了。 阿占拿过她手里的铅笔,在画纸上签上他的英文名,在苏映秀迷惑的目光中戴上墨镜,潇洒的对她说:“这幅画送给你,留作纪念。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个通天大盗,明天看报纸吧。” 知道她是聋哑人,听不见,不会外传,所以他才会说的这么放心。 让她明天看报纸,是说他今天会有行动,至于什么行动?通天大盗当然是要盗宝咯。只可惜…… 苏映秀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学着他竖起大拇指,清澈的眼底陡然绽放出璀璨星光;阳光下,她柔柔一笑,好似百花盛开。 阿占看着她有点愣神,他没想到一个聋哑人也会有这么灿烂的笑容,她可真美。莫名有些熟悉感,不等阿占细想,苏映秀低下头开始整理铅笔和画板。 阿占骑着改装过的摩托车,油门加到最大档,飞速疾驰在公路上。 头盔下的一双眼睛紧盯着前方不远,那辆正在行驶中的大货车。本该心无旁骛的他却总是走神,频频想起桥上那个给他作画的女人,想起对方最后那抹笑容,阿占的右眼皮突然剧烈跳了起来,跳的他心里发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他们这次行动还会像以前那样顺利吗? 警察与小偷 第二章:认出 在见到阿占时,苏映秀就发现他与宁采臣长得一般无二,就像双胞胎。 两人除了穿衣打扮不同外,再有就是气质。宁采臣胆小善良,质朴无华;阿占胆大潇洒,重情重义。 苏映秀是凡间一株甘草成的精,修成人形没多久便恰好遇见了驾云经过的老君,不知哪儿合了他老人家的眼缘直接被收为记名弟子,从精怪一下子成了兜率宫一名捣药的药童。 她平素喜静又沉迷炼丹,千百年来对天庭发生的事知之甚少,更别说去关注凡间的影视行业。像其她仙娥们热衷的追剧聊八卦,她从来没有参与过,所以尽管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在现代人尽皆知,苏映秀也没发现她师傅创造的“镜子世界”有什么不对。 至于阿占和宁采臣长得像,除了缘分二字,她顶多猜测阿占可能是宁采臣的转世,再多就真的没有了。 除了相貌,苏映秀还眼尖的认出挂在阿占脖子上的玉佩。 玉的品色只能算中等,但其中蕴含的灵气却并不比顶级玉石的少。玉佩上的灵气与她体内的灵气如出一辙,是她刚到这个世界送出去的那块,所以阿占就是小时候和她一起被绑票的小男孩。 他自称通天大盗,还盯上了押送艺术品的货车,看来是小偷没错了。没想到,当年她从人贩子手中救人出来,如今又要亲自把人抓进警局,这绕了一圈约等于没救啊。 苏映秀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位高级督察的女儿,长大后女承父业也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惩奸除恶,打击罪犯。 曾经只在天庭听说过,却从未体验过现代科技的她,在被赶来营救的前身父亲带回家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熟悉现代的生活习惯。好在她年龄小,又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表现的冷淡疏离一点,前身父母都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并未起疑心反而照顾她照顾的更加细心妥帖。 因为这里是和平年代没有妖魔鬼怪,苏映秀不能抓鬼攒功德,好在她还懂医术,可以考虑做个医生治病救人。但做父亲的希望女承父业,再加上当警察也能帮助到别人,苏映秀一方面不想让父亲失望,一方面对当警察慢慢有了兴趣,所以思来想去大学就报了警校,并且以优异的成绩加入重案组。 在重案组干了三年,又因为超高的工作效率,被破格提拔为高级督察跟她干了一辈子的老父亲平起平坐,让老父亲是又骄傲又泛酸。 上个星期她升到总督察,被调到了国际事务组,手下有十五名专员,专门负责国际案件。 这次是有一名h港油画收藏家借给巴黎博物馆一副珍贵的油画进行展览,因为最近常有油画被偷,所以特地请了h港警察护送。确保东西万无一失的送到巴黎博物馆,是她上任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所以务必要保证完美达成。 苏映秀收拾好画板,大桥的另一边,一个正装作四处看风景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年轻男人名叫戈亮,长着一双活泛的眼睛,为人机灵热情,是苏映秀的手下。 “苏sir,车要走了。” “嗯,通知b组人员原地待命。” 苏映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把她刚才画阿占的那张肖像单独收了起来。 “记得把画板还给那位街头画家。” “Yes,sir!” 另一边,阿占骑着摩托车抄近路追赶武装运输车,货车的后面尾随着一辆跑车,车里面是阿占的好朋友阿海和红豆,是来接应阿占的。 他们三个都是孤儿七岁就认识,被一个惯偷捡回家养大,那人从小教他们偷东西,偷不到东西就不给饭吃。等他们长大了,那人开了一家很大的集团公司,借着叫他们去偷世界知名的油画,回来再以高价转手卖给他人,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这次他们来法国,就是为了偷《珍夏梦布丹》。 趁着货车拐弯的时候,阿占猛的提速,驾驶着摩托以超低的角度侧滑进了货车底部。他看准时机双手抓住货车底部的铁杠,身体腾空离开地面,无人驾驶的摩托车却从货车底部穿了过去,摔在马路边上。 抓紧踩稳后,阿占从背包里拿出特制的小型电锯,在货车底部开了一个狭小的洞,然后从洞里钻进了车厢。 阿占刚在车厢站稳,还未来的及高兴,就在第六感的驱使下猛的转过身,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映秀会在车厢里进行贴身保护,是一早就和巴黎博物馆的负责人商量好的,负责人还赞扬了她这种认真负责的精神。 此时看到阿占,苏映秀并没有急着动手,还非常友好的朝他挥了挥手。 “是你?!”阿占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眼神戒备的盯着苏映秀,右手偷偷摸上了别在后腰的匕首,语气冷硬的质问道:“你也要盗画?” 苏映秀知道他这是误会了。 也对,一来她穿的是便服;二来阿占自己就是个小偷,看到她此刻出现在车厢里,先入为主会猜错她的身份也不奇怪。 不过,她没有当场否认。 阿占见她不说话,这才想起来她是个“聋哑人”,心里刚升起的愤怒,又渐渐平息,也许她干这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算了,这里有一车厢的东西,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同行耽误时间,先找画要紧。 “大家都是一路人,你偷你的,我拿我的,互不干涉,同意吗?” 苏映秀微笑着看着他,时刻谨记她的人设,她是个聋子,她什么都听不到。 阿占等不到她的回话,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聋子说话,郁闷的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虽然交流不便,但他看苏映秀也没有要跟他动手的意思,再一次单方面认为苏映秀考虑的跟他一样,于是对苏映秀视而不见,拿出匕首就开始放心干活。 阿占在众多密封严实的木箱中,找到那个事先被红豆喷满香水的目标,用匕首撬开箱子,掀开盖在上面的黑布,终于见到了《珍夏梦布丹》的庐山真面目。 他做这些的时候苏映秀就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直到阿占准备用匕首割开画框取出里面的油画时,她才动了。 苏映秀白皙柔软的手,按在了阿占抓着画框的手上。 她明明瞧着没用多大力气,可阿占就是觉得手背上那只手重若泰山,让他整个人陷入僵硬。 过了足足一分钟,阿占才听到他自己说:“你也想要这幅《珍夏梦布丹》?” 苏映秀收回手,微笑着点头。 阿占忘记思考为什么苏映秀这次就得听见了,还点头……因为他犯了难。他此行盗宝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幅《珍夏梦布丹》,他是绝不不可能放弃的,既然画不能让,那两个人就必须动手了。 阿占把锋利的匕首插入刀鞘,站起身活动了两下手脚,摆开架势说:“既然大家都是为这幅画来的,那我们就各凭本事。” 苏映秀来了兴趣,自从她打遍警队无敌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跟她提出比试了,尤其是阿占还把武器收了起来,这个举动让苏映秀好感大增,觉得一会儿可以放他一马,不把人抓回去了。 装满木箱的车里显然不适合他们过招,阿占因为担心惊动开车的保安,不敢放开手脚来打,肚子、屁股、大腿这些肉多的地方,挨了苏映秀好几下。相比之下苏映秀就没那么多担心了,她不怕被发现,又从小用中药调理身体,武功虽然炼不出内力,但招式还在,加上在警队学的跆拳道、散打,以一敌十绝对没问题。 阿占很快就败下阵来,他认为是环境限制了他的发挥,有点不服气;但输了就是输了,他还没不要脸到跟一个残疾女人抢东西。 苏映秀笑眯眯的冲阿占指了指他据开的洞,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 “你……”阿占恼羞成怒,“走就走!” 他动作粗鲁的拿起扔在地上,准备用来装油画的画筒,气冲冲的瞪了苏映秀一眼,在洞口坐下把腿伸了出去开始原路返回。 当他把整个身子都退出车厢,只留一个脑袋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苏映秀用很好听的声音,跟他说了一句,“see yu!” 阿占赫然睁大眼睛,惊愕道:“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 苏映秀漂亮的脸上再次露出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浅浅的梨涡能甜进人的心里,手上却毫不留情用力按住阿占的头,把他从洞头给摁了下去。 大受打击的阿占,一个操作失误没抓住车底的铁杠,直接摔在马路上,幸运的是他马上躺平没被刮到,也没被车轮压到。 跟在货车后面的阿海看到阿占出来了,一个加速把车开到他身边,让他上车。 阿占浑浑噩噩的上车后,阿海兴奋地抢过画筒,拧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 “画呢?!” “没得手?”副驾驶的红豆诧异道。 最近两年,他们合作默契,还从未有过失手的情况。 “别提了,半路遇上同行,我钻进车里人已经在里面了。” 阿占此刻心里是又懊恼又自责,还特别不服气。他认为此次行动失败,全都是因为自己不够谨慎,见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上去搭讪,还蠢到把自己身份都泄露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庆幸,庆幸今天遇上的是同行,而不是警察,否则他就该到监狱吃牢饭了。 打也打了,技不如人,他认! 阿占又想起在大桥上,他临走时苏映秀脸上的那个笑容,那绝对是在对他的嘲笑!!亏他还觉得那姑娘人美心甜,就算是个残疾人照样活的开心乐观,不像他…… 阿占真是越想越气,咬着牙把脖子都憋红了,他就是个傻子!大傻子! 阿海平复好心情,回头就看到阿占两眼冒火,腮帮子下面全是青筋,自己把自己气成了河豚。怕他再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顾不得丧气赶紧劝慰道:“算了算了,画没偷到大不了咱们再换一张,比这幅值钱的有的是啊!” 其实阿海的心在滴血,可又能怎样呢? 阿占也不想好兄弟为他担心,于是敷衍的点了点头,胳膊搭在车窗上看着公路一旁飞快倒退的植被,心中分不清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 他认为拥有那样灿烂笑容的人,不应该是一个小偷。 阿占将贴身戴了二十年的玉佩从衣领里拽出来,拿在手上轻轻抚摸,想起当初那个拉着他的手在树林里逃跑的洋娃娃,躁动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警察与小偷 第三章:搭救 载着艺术品和苏映秀的货车开到巴黎博物馆,工作人员在核对艺术品情况时,发现了阿占留在车底的洞口,他们找来苏映秀质问她发什么了情况? “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负责人看不惯她敷衍的态度,刨根问底道:“麻烦苏sir说一下详细情况。” “中途有人从那里钻进来偷画……” 苏映秀话未说完,就被对方大叫着打断,“什么?!竟然有人偷画,为什么苏sir你没有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偷抓住,为什么没有联络我们的保安?你是个警察竟然让他逃跑了,真是不可置信!” 苏映秀皱着眉后退了一步,确保对方喷出的口水不会飞溅到她的脸上,才表情冷淡的说道:“我接到的任务是保证《莫嘉娜女孩》的安全,在物品没有抵达博物馆前,我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不相干的事情上。且小偷要偷的并不是《莫嘉娜女孩》,而是《珍夏梦布丹》,出于警察的责任我保护了《珍夏梦布丹》,并将他赶走。贵方出于礼貌是否需要对我说声感谢,且我有和小偷在车厢动手,声音很大,至于你们的保安为什么没有发现,我想他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在了路边车内男女亲热上。” 亲热的男女就是阿海和红豆,他们是特意去转移保安的注意力,这点是暗中跟踪保护的苏映秀手下发现不对,汇报给她的。 “……”负责人被苏映秀损的十分尴尬。 可苏映秀又不是博物馆请来的,她才不管负责人是否尴尬,冷着脸问:“请问这批艺术品核对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遗失或者损坏?” “呃……核对完了,都没有问题。” “那就好,麻烦在这张责任书上签字。”苏映秀拿出表示《莫嘉娜女孩》已安全送达巴黎博物馆的相关文件交给这名负责人。 负责人不敢耽搁,连忙给签上字,苏映秀接过责任书,露出一个职业微笑,留下句“thank yu”转身离开。 因为这幅画要在巴黎博物馆展出七天,所以苏映秀和她的手下也要留在巴黎,等七天后护送《莫嘉娜女孩》一起回h港。 苏映秀并没有住在博物馆给他们安排的酒店,她不缺钱,自己在海边包了一家民宿单独住。这七天油画归博物馆看管,苏映秀他们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小假期,都来巴黎了当然要好好放松放松,玩一玩。 阿占没偷到画,三个人都很失望,在去巴顿先生家做客时,听到他说想请他们出手偷一幅画,到手后会付二百万美金,阿占和阿海都有些意动想接下。 但红豆听巴顿说那幅画很邪门,画家的灵魂就在里面,好多小偷在偷那幅画的时候都死了,担心他们的安危不想他们接这个单子。阿海和阿占听不懂法语,红豆就故意和巴顿先生说阿占他们不想接单,又跟阿占、阿海两人说巴顿先生让他们先走,改天在约。 表面上看红豆搅黄了这单生意,但她没想到阿占从巴顿先生那里偷走了有关那幅画的消息。 当天晚上,阿占没有惊动阿海和红豆,独自一人带着装备去了尼斯庄园。 阿占盗画的过程还算顺利,虽然庄园内布置了很多陷阱,但这对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神偷阿占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在带着画撤离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被庄园的保镖发现了。 对方人多势众,还有几条凶恶的狼狗,他在逃跑的时候,肩膀和肚子都中了子弹,好在不是致命位置,还能坚持。 庄园的面积很大,阿占东躲西藏的总算把保镖们甩开了,他正准备去找他停在附近的车子时,一不小心踩空从山坡上滚下去。 天晕地转的滚到底才发现这下面竟然紧挨着大海,他差一点就掉到海里面去了。等站起来后,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幢独栋小别墅亮着灯,咬咬牙,捂着伤口爬上了人家的墙头。 屋内,正聚精会神投入到电影情节里的苏映秀,左耳微动,立即起身从插在陶瓷罐里的棒球棍、高尔夫球杆、羽毛球拍等运动器材中挑出棒球棍拿在手里,轻手轻脚的靠近发出声音的厨房位置。 “踏,踏踏……”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映秀调整好出击的角度。 “踏……”来了。 “别打!” “是你?”苏映秀看清是谁后,放下手里准备用来砸人的棒球棍,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电影,顺便招呼阿占,“过来坐吧。” 阿占没想到会这么巧,巴黎这么大竟然又碰到了苏映秀。 他对苏映秀骗他是聋哑人这件事至今都在耿耿于怀,此时他被人追的狼狈不堪,又被苏映秀撞见,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让他掉头离开吧,阿占又犹豫了,万一外面还在搜查,就他现在的状态肯定会被抓。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丢点脸怕什么! 阿占走进客厅,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弯腰时动作太大,不小心抻到了肚子上的伤口,顿时忍不住“嘶”了一声,惊动了苏映秀。 “你受伤了?”看到他还在流血的伤口,苏映秀皱了皱眉,起身去橱柜找医药箱。 也许是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年幼的小阿占被绑架还能保持镇定,会关心别人,给苏映秀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所以她对他比其他人多了一份耐心和包容。 苏映秀在阿占面前蹲下,打开医药箱拿出酒精和棉布,“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处理伤口。” 阿占还是第一次受到除了两个好朋友以外的人的关心,不由自主就照着苏映秀说的话做了。 脱掉外衣,掀开最里面那一层衣服时,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有点疼。 苏映秀一边用棉布沾了水和酒精给他擦洗伤口,一边跟他闲聊,“看你这身打扮和装备,又去偷东西了?” 阿占“嗯”了声,伤口有点疼,他从脱掉的皮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正准备拿打火机点着的时候,手突然停住,“你介意我在屋里抽烟么?” “很介意,谢谢。”苏映秀顺手从茶几下面拿出烟灰缸,送到阿占面前,眼神示意他把烟丢进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占乖乖把烟扔了进去,他有些委屈,伤口太疼抽口烟麻醉一下都不行,太霸道了! “被人家打成这样,偷的东西拿到了?” “当然,我出马就从来没有失过手。” 苏映秀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提醒他不要失忆,前两天她还从他手中扣下了《珍夏梦布丹》。 阿占福灵心至,看懂了她的暗示,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他嘴硬道:“你那次是特殊情况,我以为你是聋哑人我才没真的跟你动手,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苏映秀不跟他争,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那幅《珍夏梦布丹》你卖了很多钱吧?” “不多,二十万。”苏映秀不了解画的价值,随口说了一个数字。 “二十万!嘶…疼……”阿占惊愕之下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扯到伤口痛的五官扭曲。 “活该,谁让你乱动的,刚擦完又流血了,快坐好!”苏映秀真是无奈极了,怎么人长大了反倒没有小时候镇定,莽莽撞撞的。 阿占被苏映秀凶,只得默默坐下。 “二十万你就卖了,你亏大发了你知道吗?我和我朋友查了好多资料,那副画很有升值空间至少值五十万!你告诉我是哪个奸商买的画,我们去找他算账!” 苏映秀看到他的伤口,因为他说话血越流越多,不由训斥道:“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阿占睁大眼睛,气愤道:“我为你鸣不平,你居然还凶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是凶你。”苏映秀看他瞪圆的眼睛,张牙舞爪的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心中好笑,语气和缓了下来,安抚道:“你情绪不稳,导致伤口流血不止,我擦都擦不完,你难道想失血过多而死么?” 听到苏映秀其实是在担心他,阿占的耳朵悄悄红了,不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映秀问他:“你刚刚说你和你的朋友,你有朋友怎么今天还一个人来偷东西?” 阿占:“因为画的主人家机关重重,很危险,传说去偷画的人都死了,所以我不希望他也来冒险。” “还真是兄弟情深啊!”苏映秀给他取出子弹,往伤口上洒上她特制的止血药粉,再用纱布层层缠起来,最后在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 “好了,穿上衣服吧。” 阿占穿衣服的时候,苏映秀又注意到他脖子里戴的那块玉佩,给他倒水的时候状似无意的开口,说:“你那块玉佩看大小形状,好像不适合戴在脖子,而且玉的材质也不算好,你这么宝贝是有什么意义么?” 问完,苏映秀觉得口渴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只听阿占说道:“当然有意义了,这可是我喜欢的人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当然要贴身戴着。” “噗……咳咳……”苏映秀一口水喷了出去,差点没被呛死。 定情信物是什么鬼? 还喜欢的人……苏映秀擦着嘴边的水渍,眼神古怪的盯着阿占仔细的看来看去,两人那时候只有六岁吧!小男孩都这么早熟的么?还有她不记得她当时有做出什么隐晦的举动,说过什么暧昧的话,怎么就喜欢上了?? “喝水也能呛到,真有你的。”阿占丝毫不清楚自己说了多么骇人听闻的话,他看向苏映秀的眼神中透着嫌弃。 苏映秀:“………” 你知道你在嫌弃谁吗?啊! 我告诉你,你完了,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喜欢的那个人!!! 警察与小偷 第四章:追杀 苏映秀到厨房切了一盘水果端了出来。 重新坐回沙发,阿占那句“女朋友和定情信物”总是在苏映秀的脑海里回放,以至于电影的下半部分讲的是什么,她根本没有注意,目光总会不由自主的飘到阿占的身上。 他的伤口虽然都不在致命处,但出血量不少,而且今晚上他又是高度紧张的盗画,又带伤被保镖追,还滚下了山坡,此时他靠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苏映秀抿了抿唇,“想睡的话,二楼左边有间客房你可以住。” 阿占眼神迷濛,他努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现在就睡着,他问:“你这里有电话吗?” “干什么?” 他打了一个哈欠,说:“跟我的朋友说一声,不然他们晚上发现我不在,会猜到我来偷画不放心跟过来。” “电话在那里。”苏映秀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阿占捂着伤口慢慢站起来,走到装电话的柜子上。 中间苏映秀刚伸手扶他过去,但手刚抬起来点就又落下了,循环反复几次后,阿占已经开始站在那里打电话了。 “好,放心吧我没事也没有去偷那幅画,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里,对……我也是有其他朋友的,晚上可能不回去了…不是……你的脑子里能不能少点黄色废料,好了不说了我挂了!” 阿占匆匆挂断电话,转过身准备和苏映秀打声招呼就上楼休息,可没想到他还没来及张口,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晕倒前听到苏映秀很着急的喊他名字。 “阿占!” 阿占觉得他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他记得只在苏映秀给他画的那张肖像上签过他的英文名James,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他的中文名叫阿占?在苏映秀身上,恍惚间,他又感觉到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阿占?”苏映秀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抱着肩膀先是晃了晃人没醒,然后注意到他满头虚汗,嘴唇发白,用手在他额头试探了一下,果然很烫。 这是受了伤还吹了冷风,发烧了。 确认他没有病的很严重,苏映秀放下心来,然后一个公主抱把人抱起来,脚步四平八稳的上楼,打开客房,将人放在床上。 再帮他脱掉毛衣、裤子和鞋子,拿了两床被子给他盖上,又去洗手间给他冲了一条冷毛巾敷在额头上降温。 从客房出来,苏映秀到厨房给他熬了一碗去热汤。她的医术是老君亲自调jia出来的,天上地下都是名列前茅,所以即使在现代疗伤治病,她总是习惯用中医而非西医。当初想要去学医,也是因为了解到西医的治疗手段,有些好奇。 “阿占醒醒,吃了药再睡,阿占……”苏映秀想将他叫醒把药喝了,可又拍又叫的他就是不睁眼,没办法苏映秀只能一勺一勺的喂他喝。 好不容易喂进去一口,就听他嘴里嘟嘟囔囔着:“洋…娃娃……我好想你…洋娃娃……” 苏映秀无语,都烧成这样了还想要洋娃娃,你一个大男人喜好是不是有点独特,莫不是心里住着一个小公主。 她盛了一勺汤药,轻轻吹凉送到阿占的嘴边,哄他:“乖,把药喝了,喝完药我就去给你找洋娃娃。” 也许他真的很想要洋娃娃,即使烧糊涂了听到苏映秀的话,也还乖乖张开嘴把药喝了进去,完了还砸吧砸吧嘴说:“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再喝一口。” 阿占喝了,只是他喝一口就要说一句“洋娃娃”,最后喝完了药,苏映秀见他真的这么想要,而且她又答应了,只得在别墅里翻箱倒柜看看房东有没有洋娃娃。 找了半个小时,只找到一只毛绒公仔,苏映秀把公仔塞进他的怀里,“凑合着用吧。” 然后不在管他,关上灯就出去了。 第二天,阿占在客房醒来,额头上的shi毛巾早已经干了,此刻还有些头疼的他看着陌生的环境,总有种睡了一百年的感觉,浑身酸疼,手脚发软。 苏映秀推门进来,看到他躺在床上发呆还愣了一下,“醒了,正好起来吃早饭。” 头脑还没有彻底清醒的阿占,也没想到检查一下自己的状况,掀开被子浑浑噩噩的就下了床。 这下准备离开好让他穿衣服的苏映秀也不走了,环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仔细欣赏了一遍昨晚上她没好意思看的□□,调侃道:“咳,虽然我不介意,但没想到你除了喜欢洋娃娃外,还有裸奔的习惯。” 阿占这才反应过来,往下瞅了一眼顿时大叫着躲回床上,“我的衣服呢?!” 他这幅良家妇男的表情,让苏映秀更想逗他了,故意戏弄道:“怎么你还想穿着脏衣服上我的床,你想洗床单吗?” 事实是,他发高烧,苏映秀怕他穿着沾满血的衣服睡觉会不舒服,才给他脱了。 “什么你的床,明明就是客房嘛!干嘛说的这么暧昧,还好没有别人不然听到该误会了。”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大点声,我听不见。” 阿占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吼道:“我说我要穿衣服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够还想继续看啊!” “就你?”苏映秀嗤之以鼻,“连块腹肌都没有,小肚腩软趴趴的,谁稀罕!” 说完门也不给关,扭头就走,阿占捂着被子气哼哼的去关门,已经走到楼下的苏映秀喊道:“动作快点,再不吃饭全凉了!” “知道了!”关上门,阿占再也压制不住体内气血上涌,整张脸都红成了猴屁股。 为了快速让脸上的红晕消下去,大冬天的阿占硬是洗了一个冷水澡,洗完澡他站在镜子前,左右打量自己的身材。最近偷了懒很少锻炼,肌肉是没有以前好看,腹肌也若隐若现的,但也不至于没有吧?!还有,他站着看明明没有小肚腩!全都是诋毁! 从浴室出来的阿占,正准备穿上他昨天的脏衣服对付对付,就看到床上放着一套干净的白色运动服。 刚刚还在郁闷的阿占立刻喜滋滋的把衣服换上,照镜子臭美的时候,还自言自语道:“看在新衣服这么合身的份上,我就大度的原谅你诋毁我的事吧!” 在楼上捯饬了半个小时,阿占终于出现在餐厅,苏映秀放下报纸瞥了他一眼,“没想到我穿会大的衣服,你穿倒挺合适,既然这样就送你吧!” “这是你的衣服?!”阿占傻眼,他怎么没发现这是女装? 苏映秀吃着早餐不紧不慢道:“对啊,昨天逛街没有试穿就买了,回来洗完穿上才发现大了。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迹,过了一晚上又干又臭,我总不能让你臭烘烘的坐在我跟前吧。” 那也不能给我穿你穿过的衣服啊!! 阿占想要像女人一样尖叫,他只要一想到,他穿的这件衣服是从苏映秀身上脱下来的,他就感觉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吃早餐的时候更是一刻都不停的动来动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长了跳蚤。 “我说你......呯!” 苏映秀话未说出口,突然一声枪响,子弹穿过餐厅的玻璃打在阿占手里的杯子上,杯子碎了,里面的牛奶洒了一地,两个人反应都很快,迅速找掩体躲避。 “看来对方是你冲你来的,我倒霉无辜被牵连。”苏映秀靠在墙壁死角,对表情变得冷酷的阿占说道。 阿占心里也认为是他连累了苏映秀,虽然自责但他嘴硬,狡辩道:“你怎么知道,万一是冲你来的呢!” 苏映秀翻了个白眼,说:“我在这住的好好的,你昨天偷了画躲到我这里,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来了,不是来杀你才怪。” “你也是小偷,就不准外面是你的仇家,正巧撞上今天来寻仇。” “不准。”苏映秀从后腰掏出她的配枪,朝冲进来的敌人开了一枪,正中眉心。 对方人很多,各个都有枪,火力非常猛,这是铁了心的想置他们于死地。苏映秀空间里也有放枪,但阿占在这她不好拿出来,只能找借口说:“你先顶着,我楼上卧室有武器,我去拿。” 阿占凭借着灵敏的身手躲开敌人的机枪扫射,刚换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就听苏映秀说让他一个人顶着,顿时傻眼,“我顶着,我赤手空拳能顶的住人家的机关枪?!” 苏映秀把枪扔给他,阿占赶紧跳起来接住。 “先借你用用,别给我丢了。” 那可是她的配枪,在警局登过记的,丢了会很麻烦。 苏映秀动作很快,她跑到二楼直接拿出两把AK47和M16,她没有选择返回客厅,而是从二楼阳台出去,到那些外国人的后面包抄,嗒嗒嗒......连续扫射后杀手立马缩水四分之一。 “接着!” 苏映秀从窗外看到被包围在橱柜下面的阿占,把身上背的M16扔给他。她眼瞅着阿占看见M16就像看见活祖宗,双眼发亮,瞬间把她的嘱咐忘到脑后,想把手里已经打空子弹的警枪扔掉去接M16。 “你敢扔一个试试!” 阿占被苏映秀的一声怒吼吓的M16掉地上了,都只能把□□揣兜里才敢去捡。捡到枪的他后背靠着墙,蹲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暗中咂舌道:“这嗓门真亮,女高音啊!” 有了杀伤力超高的武器,再加上两个人的枪法都很准。尤其是苏映秀,用事后阿占恭维她的话,那简直是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弹无虚发、流星赶月、出神入化......等他把知道的成语全都说完了,苏映秀才淡淡的表示“一般而已”。 “......”阿占当时那个表情啊,都扭曲了。 他深呼一口气,“你的枪,完璧归赵。” 苏映秀接过枪,对他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还是先离开吧,以免还有杀手来杀你。” “那你呢?”阿占有点担心她的安危,万一那群杀手找不到他,跑来伤害苏映秀怎么办? 苏映秀说:“我也要离开,随便找个酒店住就行。” 阿占看着她欲言又止,他想说“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可他们之间并不算熟悉,他怕她不愿意。 “那这里怎么办?”阿占说的是那些杀手的尸体。 “我来处理。” 直到阿占从苏映秀这里离开,都没能说出心里的话。 等阿占走后,苏映秀报了警,说有人在她租的房子进行了枪战,因为她警察的身份很轻易就脱了身。 这间民宿已经被霍霍的不成样子,她也不准备继续住下去,好在还有两天就要回香港了,苏映秀直接搬回了酒店,当然走之前她赔了房东一大笔钱装修房子。 两天后,苏映秀和手下带着《莫嘉娜女孩》坐上了回h港的飞机。 只比她晚一天,阿占三人也回到了h港。 警察与小偷 第五章:挑明 回到h港后,苏映秀将油画完整交给那位收藏家,对方为了表示感谢还邀请她参加一周后的慈善晚宴。只是苏映秀不感兴趣,所以婉言谢绝了。 国际事件组的工作还是很清闲的,相较于忙的脚不沾地的重案组,这里简直就是养老基地,接手的案件属于那种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程度。 这不,国际警察怀疑最近几年的艺术品失窃案,全是h港的一位周先生指使手下干的,他们联系到h港警方,希望能得到苏映秀他们的帮助。 偷盗艺术品这个案子,h港内也有警察一直在追踪调查,因为这h港也发生了几起。他们甚至还派出了卧底混进了周先生的集团,搜集他的犯罪证据。 苏映秀在他们移交过来的资料中,看到阿占的信息。 另一边,回到h港的阿占三人,先去养父周先生家拜见。见面后周先生提出让他们帮忙偷一幅画,养父的要求他们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富丽堂皇的装修,精致明亮的水晶灯,此刻这里正在举办盛大的慈善晚宴。放眼望去全都是一些能叫的上名字的名流豪绅,学术大拿,商界巨擘,ZF要员……还有数十位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人们,像花蝴蝶一样轻快的穿梭在单身男士身旁,舒缓的爵士音乐贯穿全场。 舞池里一对对男女在翩翩起舞,香风弥漫。 宴会向来是个结交人脉的好机会,不想跳舞的客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端着酒杯举止优雅的攀谈。 阿占和他的两个好朋友阿海、红豆也在其中,他们不是来交朋友也不是来做慈善的,他们今晚的目标是拍卖行的处长。要想帮他们的养父周先生偷到《珍珠女郎》,就必须拿到保险库的钥匙,而钥匙就由那位处长保管。 餐桌前阿占摇晃着红酒杯,嘴角带笑,打趣红豆道:“人一会儿就来了,有没有把握啊?” 红豆依偎在阿海怀里,娇嗔道:“你瞧不起谁呢!” “就是,”阿海咔咔嚼着口香糖,动作潇洒不羁,替自家女朋友鸣不平,“以我们红豆妹妹的姿色,保准把那什么处长,迷的找不着北。” “讨厌!” 阿占懒得看这俩人打情骂俏,宴会已经开始很久了,怎么目标人物还没有出现,他有点着急,该不会有事耽搁不来了吧? 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到,宴会厅的大门被侍者拉开,拍卖行的处长穿着燕尾服打着蝴蝶结,笑容满面的走进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十分美丽的女伴,是苏映秀。 噗嗤——阿占看到人后,把刚喝掉的红酒一下子又吐回杯子里,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阿海看到后嫌弃的“咦”了一声,骂道:“喝了又吐,你恶不恶心?!” 阿占直接把兄弟忽视了,在看到苏映秀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人该不会又跟他抢同一幅画吧?! 就在阿占思考是趁着苏映秀还没发现他也在这,先出去躲躲好;还是大大方方上去打声招呼,顺便探探情况的好?就见警方那边追查艺术品盗窃案的负责人,走过去和拍卖行处长开始交谈,阿占担心苏映秀不清楚对方身份,说话的时候漏了马脚,终于坐不住了。 “行动先暂停,我遇见一个熟人,过去看看。”说完,阿占径直冲苏映秀走去。 打情骂俏的那俩人傻了,“诶!什么意思?阿占你说清楚点……”阿海和红豆搞不清楚状况,怎么说暂停就暂停,出什么事了? 阿占过去后,礼貌的和那位拍卖行处长点头致意,然后绅士的向苏映秀伸出手。 “这位小姐,请问我能邀请你一起跳支舞吗?” “当然,我的荣幸。” 苏映秀把右手指尖搭在他的手上,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两人进入舞池,在音乐里和众人一起翩翩起舞。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跟你搭讪的人是什么身份?”阿占迫不及待的问道。 “什么身份?”苏映秀明知故问。 阿占得意道:“是警察,吓到了吧!” “哦,并没有。” 苏映秀表现的很淡定,可阿占不相信,他说:“小偷就没有不怕警察的,你肯定是在故作淡定,放心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我真的没有害怕。”她自己就是警察,为什么要怕。 “欸算了……”阿占盯着苏映秀的眼睛看了许久,忽然凑近她的脸庞,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苏映秀不答反问。 阿占当然不可能告诉她,“我怎么总是遇见你,你不好好在巴黎待着,怎么又跑来h港了?” “我的家就在h港,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倒是你……”苏映秀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阿占被她看的心跳有些快,还有点紧张,说:“我怎么了?” 苏映秀啧啧两声,说:“西装皮鞋蝴蝶结,打扮成这样又想偷什么东西?” “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该不会你也……”阿占记得她是作为拍卖行处长女伴来的,不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别瞎猜,这次我跟你的目的绝对不一样。” “那可说不定,”阿占小声嘀咕了一句,问道:“你是什么目的?” “跟你完全相反的目的。” “跟我完全相反的目的,你知道我是什么目的吗?就完全相反……”原本笑呵呵的阿占说到这再也笑不出来,他终于意识到什么,瞳孔渐渐放大,在苏映秀笑眯眯的目光中,甚至忘记场合,被心中那个猜测吓的大叫出声,“啊!!” 注意到四周看到过的目光,苏映秀用手捂住阿占的嘴巴,十分歉意的冲大家笑了笑,拉着他离开舞池,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等阿占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你……你是条子?!” 苏映秀皱了下眉,沉声道:“好好说话!” 阿占不自在的撇撇嘴,愤愤道:“你竟然是警察!你骗我!” 苏映秀挑眉,好整以暇的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阿占被她气到脑袋冒烟,差点撅过去,他咬牙切齿道:“还不承认,在巴黎的大桥上你先是骗我是聋哑人,后来在货车厢里你又骗我是小偷!”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聋哑人,又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小偷了?” “就……”阿占把话噎在喉咙眼,仔细想想苏映秀还真没说过她是聋哑人,是小偷,这一切都是他的想当然,都是他猜的。 “可你没有否认!”阿占嘴硬道。 苏映秀摊手,无辜道:“可我也没有承认啊。” 阿占:“……总之是你先误导我的。” 苏映秀不敢把人逗的太过火,以免又炸毛了,“好吧,这件事大家都有错,就当是扯平了。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合作。” “不合作会怎样?”阿占小心问道。 “不怎么样……”没等他松口气,苏映秀又说了,“只是你涉嫌偷窃多幅名贵画作,我需要你到警局协助调查,哦,还有你的两位朋友,一个叫阿海,一个叫红豆是吧!” “你威胁我?!”小猫咪真的炸毛了。 苏映秀浅浅一笑,“这怎么叫威胁呢?我们这是警民合作构建美好社会,而且我手上有一些资料,我想你看过以后会心甘情愿和我们警方合作。” “真的假的?”阿占怀疑道。 “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哪看,事先说好我不去警局的,这辈子都不会进去!”年少无知的他并不知道未来有一个词叫“真香”,将来他不仅会去警局,还成为了警局里的常客。 “放心,不去警局,去我家。” 阿占眼神发光,“去你家!” 苏映秀放阿占去跟他的两位朋友说了一声,然后就带着他回了家。 打开门,苏父苏母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苏父年纪大了,已经从警局退休了。 “爹地,妈咪我回来了。” “秀秀回来了,宴会上没吃饱吧,要妈咪再给你做点吃的么?” “呃……这位是?”苏母终于把目光从电视机里英俊奶油小生身上挪开,一回头就看到了跟在苏映秀身后的阿占,顿时眼前一亮。 苏父听到有朋友来,也跟着回头看了过来,发现是男人后眼神就变得很挑剔。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叫阿占。”苏映秀先是给老两口介绍了阿占,又给他介绍自己的父母,“我爸妈。” “uncle好!aunt好!我是阿占。” “好好,小伙子长的很靓嘛,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跟我们女儿认识的,认识多久啦?” “呃……”阿占是孤儿,他从未跟苏母这样的长辈接触过,面对苏母像机关枪一样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妈咪,我们还有工作,先去书房了。”苏映秀拉着阿占往里面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我吃的很饱不用再给我做饭了,水果饮料想吃了我会自己拿,你们不用管了。” 两个人进了书房,苏映秀把门关上。 屋里就他们两个人,阿占松了一口气,好奇的盯着她问:“原来你叫秀秀啊?” 苏映秀往里走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纳闷道:“怎么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吗?” 阿占摇头:“我肯定你没有。” “哦,现在知道也不晚。”苏映秀朝他伸出手,等他握住后,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苏映秀,认识你很高兴。” “我叫阿占。” 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来了场自我介绍。 “我记得我没有告诉你我的中文名吧,你调查我?” 这件事苏映秀不好解释,干脆就不说话,默认了。 好在,阿占也理解她们做警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比较关注的是:“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跟父母住在一起,我也好在商店买个水果篮什么拎着,就这样空着手来多没礼貌。” 苏映秀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失礼,“家里什么东西都有,不需要再买。” 阿占抓狂道:“心意,这是作为晚辈的心意懂不懂啊!” “好了,你想送下次补上,现在先来看看这个。”苏映秀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扔给他。 阿占眼疾手快接住文件袋,脑子里想的却是,“下一次,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愣着做什么,打开看看。” “哦。”阿占回过神,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一沓资料,随意翻了几张发现都是有关他养父的消息。 “什么意思?”他看向苏映秀。 苏映秀解释道:“你的养父周先生创办的公司涉嫌国际上几起艺术品盗窃案,所涉金额巨大,可惜至今都没能抓到他的把柄。国际警方联系到香港警方,希望我们能收集证据,将周先生绳之余法。” 阿占摇头失笑,“你想让我帮警方抓我的养父,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必须得帮我,帮警方就是在帮你们自己。”苏映秀说的胸有成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看最后一页。” “你还记得在巴黎遇到的追杀吗?经过国际警方调查得知,是你的养父和巴顿先生勾结,故意在尼斯庄园布下陷阱引你们去偷画,然后让杀手埋伏想杀了你们。” 苏映秀微笑道:“不用考虑了吧?如果你的养父不进监狱,那你和你的朋友就永远没有安生日子。” 阿占:“好,我答应你,你们警方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将计就计。我知道他想让你们帮他偷放在拍卖行保险库的《珍珠女郎》,然后自导自演一出丢了画的受害人,坐等画作疯狂升值后在转手卖出去。你今天去宴会是想偷拍卖行主任的保险库钥匙吧?你可以不用偷了,我会给你一把钥匙。” “你们连这些都知道?!”阿占惊讶道。 “你养父身边有警方安排的卧底,不过周先生这个人性格狠辣狡猾,从不信任任何人,做事不留把柄,想治他的罪就必须抓他个人赃并获。” “你能保证我帮了你,你不会扭头就把我给卖了?” “我如果想卖你,你现在就不会出现我家,而是监狱了。” 阿占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大拇指摩挲着下巴颔首道:“也对,如果你真的想抓我,当初在巴黎你就不会放我走,也不会救我了。” 苏映秀不禁揶揄道:“谢天谢地,你终于肯承认在车厢我是故意放你走了。” “……” 尴尬,一不留神说秃噜嘴了。 警察与小偷 第六章:相认 确定了要合作,阿占就想让苏映秀和他的两个好朋友见一面,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细节。 苏映秀收起资料可有可无,“我随时都有时间,不过见面的地点你最好选的隐蔽些。” “怎么你长的这么漂亮,还怕被人看啊?”阿占开了个玩笑,谁知苏映秀还真点头了。 她说:“我的身份在h港不是秘密,以前待在重案组的时候经常要面对媒体,新闻杂志上都刊登过我的照片,也就只有你这种不关心时事新闻的会把我当同行了。” 苏映秀的语气中不乏揶揄,阿占却不以为然,无所谓道:“那又怎么了?” “那又怎么了?!”苏映秀不可置信的重复道。 还怎么了?果然,长的好看的人脑子都不太灵光! 不对,这样岂不是把她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呸呸呸…… 苏映秀在心里吐槽过后,看着他诚恳发问:“你是真蠢还是装白-痴?如果你养父知道你们跟一个警察坐在一块愉快的聊天,就算他老年痴呆也该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吧?更别说你们那位义父还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别行动还没展开就先打草惊蛇了。” “那去我家或者来你家,你选吧!” 苏映秀考虑过后说:“还是来我家吧,你们住的地方很可能已经被周先生监视了。” “k。” 正事讨论完了,书房安静下来,苏映秀和阿占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没话讲了。 “还有事吗?”苏映秀面带微笑的询问。 潜台词:“你该走了!” 阿占嗤笑一声,“你可真是用过就丢啊!” 又恼了,真是猫性子,没办法,苏映秀只好顺毛摸道:“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有过多交集,你在我这多待一秒都有暴露的可能。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请你去h港最好最贵的酒楼吃饭,诚挚的感谢你对警方的配合。” 送阿占出门的时候,坚守在客厅的苏爸苏妈听到动静,和善的苏妈立即看了过来,站起身关心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苏爸坐在沙发中央稳如泰山,人过中年发福也没能阻挡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宁可盯着播放枯燥广告的电视机,也不肯给疑似闺女男朋友的阿占一个眼神。就是这么酷! 阿占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笑着回苏妈的话,“对aunt我们的事谈完了,已经很晚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那以后常来家里玩。”苏妈对阿占这种俊小伙很有好感。 “嗯,我会的aunt。”阿占接的很快,他拜拜手,示意苏映秀不用送了。 阿占办事很快,从苏映秀家离开的隔天,他就传来消息说阿海和红豆已经同意帮警察对付他们义父,同样的阿海两人也要求警方不得追究他们曾经偷东西的事。 苏映秀都答应了,不是她故意徇私,而是国际刑警那边催的急。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周先生那条大鱼,至于对阿占他们三条小鱼小虾根本不放在心上,抓不抓全看h港这边的态度。而h港这边的主事就是苏映秀,她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放水根本不会有人反对。 两边敲定初步合作后,阿占就找时间带阿海和红豆来苏映秀家商量如何给周先生下套,如何收网等等事宜。 四个人坐在书房,表情都很认真,主要是阿占他们三个听苏映秀说,偶尔插嘴提一两个问题。 苏映秀将警方对周先生整套围捕计划,一步步说给他们听,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希望尽可能在不发生意外的情况下,抓周先生个人赃并获。 “如果没什么意见,计划就这样定了。明晚我会在拍卖行保险库那边做一场戏骗过周先生,然后我会让卧底透露你们已经知道巴黎那场意外是他策划的事,到时候他心里有鬼一定等不及你们把画送上门,肯定会带着手下去找你们拿画灭口。到时候狗急跳墙,你们一定要注意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也会带便衣埋伏在你们家隔壁,时刻监视你们的行动,稍有不对,我们会马上冲出来。” 阿海抓着女朋友红豆的手说:“这场行动有我和阿占我们两个就足够,红豆不需要在场,除掉我们两个后她的存在对义父构不成威胁。” 苏映秀略一思索,同意了阿海的提议,这种事的确不需要女孩子去冒险。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为了取信周先生,苏映秀在拍卖行的保险库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破,直接把保险库炸了一半。当然里面价值连城的收藏品,早已经在白天秘密转移了,就连交给阿占两人用来钓鱼的鱼饵《珍珠女郎》,都是苏映秀找大师临摹的赝品,足以以假乱真。 做完这一切,本就对阿占他们起了杀心的周先生,在从警方派去的卧底口中得知,他的“乖儿子”已经知晓了他策划杀人一事,果然等不及带着一群手下,浩浩荡荡赶去了阿占三人在h港的落脚点。 接下来,阿占阿海利用那幅假的《珍珠女郎》,套出了周先生整个的犯罪事实,甚至包括集团的走私漏税问题。 “监视器画面和录音都保管好,这些足够告到他牢底坐穿。”苏映秀从腰间掏出配枪‘咔哒’一声,上膛完毕。 “头,要收网了?” “嗯,叫一组翻窗从外面包抄,二组和我撞门进去,听口令行动都小心别挂彩。”苏映秀熟练指挥着队员小心靠近。 等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后,苏映秀听着耳机里阿占已经和周先生的人交上手,立即下令“打!” 几十个警察,破窗的破窗,破门的破门,犹如天降神兵。 唯一让苏映秀没有料到的事,周先生培养出的手下各个不要命,见被警察包围宁可拼个鱼死网破都不投降。 火拼结束后,周先生和他零星几个手下被抓捕,其他人都因拘捕被当场击毙。苏映秀这边有几个警察受了轻伤,无一人死亡,阿海也没事,就是胳膊不小心被划破了;阿占有点麻烦,胸口中了一枪,打的时候不觉得疼,等打完了直接失血过多晕倒了。 苏映秀安排人将周先生等人押回警署,她则跟着叫来的救护车送阿占去了医院抢救。 救护车在医院大门停下,医生和护士们顿时化作飞毛腿,推着戴呼吸器输着液,昏迷不醒的阿占就速度进了抢救室。 苏映秀守在门口,虽然她在救护车赶来前给阿占喂了颗她上辈子炼制的丹药,丹药存放在空间也不用担心过了保质期,但看到他流了那么多血,嘴唇苍白的被推进手术室心里还是会担心,万一发生个意外呢? 阿占在手术室待了将近两小时,除了要取出胸口那颗能致命的子弹外,医生还要给他包扎胳膊和腿上的擦伤、刀伤,总之很麻烦。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主治医生先走了出来,“放心吧,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因为伤口的原因晚上可能会发烧,家属记得留人照顾,明天早上病人大概就能醒。”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苏映秀礼貌道谢,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看到护士推着阿占出来,立即跟了上去。 阿占就阿海和红豆两个朋友。阿海也受了伤,红豆肯定忙着照顾自己男朋友;怎么说阿占也是被她拉入伙的,他受了伤需要人照顾,苏映秀就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单人病房里,苏映秀先观察了一下阿占输液的情况,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你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睡着,倒是有几分小时候初初见你时那模样。小时候胆子就大,被绑匪绑了也不哭不闹,在其他小孩被吓得六神无主,哭爸找妈的时候,你还能镇定的关心别人逃不逃的掉,怪不得当了小偷也能混成国际知名的艺术品大盗。” 苏映秀一个人待着无聊,病房里又□□静,她看着阿占开始自言自语,“还有送你的那块玉佩,当我看到它被你贴身戴在脖子上,心里有多惊讶。你说你戴了20年,我以为你是感激我救了你,不想忘记这份恩情,哪成想你说你暗恋我?!我当时这脑子里就跟有个大钟一直在DuangDuang的敲,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可把我给吓坏了,好几天都无法做到直视你。” 苏映秀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乐了。只可惜阿占对着玉佩“表白”那会儿她面前没有放镜子,不然就能知道她当时的表情该有多好玩了。 哔哔哔—— 是苏映秀揣在兜里的传呼机响了。她摁开察看后,发现是警署发来的消息,要她尽快赶回警署处理周先生的案子。她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并不代表抓到人就完事了,后续的取证、审讯、起诉都要由她继续跟进。 上头催的紧,苏映秀必须要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她帮阿占压了压被角,出去叮嘱医生和护士要多注意病人的情况,有事随时通知她。 寂静的病房里只剩下阿占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吊瓶里滴答滴答的输液声。 多年在危险边缘游走,受伤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等麻药一开始那劲过去,阿占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不能动,眼睛也睁不开。苏映秀在他床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不仅听到,还听得非常清楚。 原来他在心里想了20年的女孩儿就是苏映秀。 一股甜蜜漫上心头,甜的他头晕目眩。 等等,阿占忽然想起在巴黎,他被苏映秀救的那个晚上都说了什么,“女朋友送的定情信物”……怪不得当时苏映秀的反应那么大,她恐怕早就认出他来了吧? 剧烈波动的心情促使他猛地睁开眼,身体也恢复了知觉。该不会就是因为他嘴贱胡说八道,苏映秀才一直没有告诉他小时候的事?如果不是他这次受伤严重,恐怕苏映秀还会憋着不说,他也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只要想通这一点,那偶尔苏映秀看他时奇奇怪怪的眼神就都有了解释,他怕不是世界第一大傻子吧?!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阿占耳垂红的能滴血,他把被子拽过头顶将自己蒙了起来,他没脸见人了。 只要一想到,他曾在自己暗恋的人面前,傻登登的说对方是他女朋友,他就脸热的能摊煎饼。 蹭—— 阿占猛的掀开被子,脸上表情变换,听到他那些话的苏映秀心里怎么想,她应该不喜欢自己吧?不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小孩子,就说现在,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小偷,这种身份的差别根本不可能有爱情。 阿占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变得苍白,终于像个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病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30 08:15:25~2020-06-04 10:2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黄橘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警察与小偷 第七章:婚礼 傍晚的时候,苏映秀到了下班时间,她心里惦记着住院的阿占,想到医生说他今晚可能会发烧,苏映秀准备陪床照顾。 她用警署办公室的电话给家中的二老打电话报备后,就去酒楼打包了饭菜和养生的补汤,然后直接拎着东西开车去了医院。 病房里阿占还在纠结,他到底要不要跟苏映秀告白?即使明知道会被拒绝,可他还是想试一下,他好不容易找到人,他不想放弃。 “醒了?”苏映秀推开门,就看到阿占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连她敲门都没有听到。 阿占看到苏映秀脸先是一红,紧张的结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医生说你晚上很可能会发烧,要留人照顾。你兄弟阿海也受了点伤,红豆要照顾他,三个人只剩你一个孤家寡人,我看你可怜就来陪你咯。” 苏映秀把带来的食物放到床头柜,动作轻柔的将阿占扶着坐起来,拉开床上的小餐桌,将打包来的饭菜一样样摆出来。 阿占帮着她打开盖子,“谢谢你啊。” 心里默默庆幸阿海不愧是他的好兄弟,这伤伤的好!伤的妙!给他创造了跟苏映秀独处的机会。 “别碰!”苏映秀一筷子敲开阿占想夹辣子鸡丁的筷子。 “干嘛,买了还不让吃啊,也不想想我受这伤是为了帮谁?” “说对了,这些菜我吃你看着。”苏映秀筷子在空中画了个圈,把单独打包的汤推给他,“这才是你能吃的。” 阿占表面不情不愿的端起汤盅喝了一口,实则心里对苏映秀关心他的伤口美滋滋的。不过他嘴上还是别别扭扭的说:“淡的像喝水。” 苏映秀才懒得管他,自顾自享受着美食,这是她成为凡人后最大的爱好。 阿占喝一口汤就偷偷看她一眼,“晚上你真的要留下来照顾我?” “嗯,怎么了?” “房间里只有我身下这一张床,你睡哪?明天你还要早起工作,休息不好会很累的,不然你还是回家去吧,这里有值班的医生护士,你不用担心我。” “呦关心我啊!”苏映秀笑着揶揄他,“也不知道是谁总提醒我他天大的功劳,明里暗里要我报答,现在不计较了?” 阿占脸涨的通红,“让你回家休息还这么多话,不管你了爱咋咋地!” 苏映秀被他恼羞成怒逗得忍俊不禁,“你这是什么口音?”还爱咋咋地。对于这种性格别扭的人,她知道过犹不及,“放心吧,我一会儿跟护士借一张折叠床,凑合一晚上没事的,以前抓罪犯熬通宵盯人习惯了。” 阿占哼了一声,直到两人吃完饭,苏映秀收拾完餐桌他都没在说话。 不说话是在考虑要怎么自然的跟苏映秀告白?要告白首先还是要让她知道,他已经知道20年前救了他,又送给他玉佩的洋娃娃是谁;且他还想问一问当初她是怎么甩开绑匪,有没有受伤? 这一考虑,一直到苏映秀借来折叠床,简单洗漱后躺在上面才开口。 “那个......”阿占犹犹豫豫的出声引得苏映秀抬头去看他,他紧张的嗓子冒烟,接连咽了好几口唾沫,“下午那会儿其实我是醒着的。” 阿占看她听得一脸茫然的样子,把心一横干脆说道:“你在病床前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原来你就是当初救我们的那个小女孩,我脖子里戴的玉佩也是你送给我的。” “哦,是我怎么了?”苏映秀没想到她说的话会被阿占听到,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怎么了?阿占瞪大眼睛,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表现的这么平淡?稍微有点惊讶也好过现在这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阿占凝视着苏映秀漂亮的脸庞心一点点沉下去,“我以为你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喜欢送我玉佩的女孩。” 苏映秀没想过跟人发生感情纠葛,她强词夺理,“我记得啊,可是你喜欢的是送你玉佩的六岁小女孩,又不喜欢现在26岁当警察的我。” 我喜欢。 阿占望着苏映秀的眼神像一池春水,将她柔柔的包裹起来,轻轻诉说着这沉淀了20年的感情,无声胜有声。 苏映秀感觉被烫了一下,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 两个人直到关灯睡觉谁都没再开口,苏映秀是不知道该讲什么,每每迎上对方的目光她总有一种亏欠的感觉,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很烦躁。而阿占是知道他即使开口告白也会被拒绝,所以干脆不开口,就这样彼此心知肚明却不挑开,让她连拒绝都找不到机会。 这样他就能一点点蚕食她的内心,大不了再等二十年。 一个整晚上,苏映秀既担心阿占会发烧,又纠结他对自己的感情,别说打个盹了,她连丁点睡意都没有。阿占那家伙倒是想开了,睡得挺香,半夜听着他的呼噜声苏映秀气得牙痒痒。 天一亮,确认他不会发烧后,苏映秀挂着两个黑眼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成功抓捕周先生后,苏映秀花了三天的时间跟国际警察交接,向法院起诉,查封洗钱公司。然后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写书面报告,跟上司汇报,把案子归档后,才算彻底解决了艺术品失窃案。 苏映秀赶到约定的咖啡馆时,伤好了大半从医院出来的阿占,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了。 “给,上头发给你的表扬信。”苏映秀坐下后从手包里拿出两个信封推给阿占,“还有举报协助用功的奖金。” “我还是第一次得到来自警方的奖励。”阿占把两个信封拆开大概看了一眼,就揣兜里了,“谢谢啊!” 苏映秀端起阿占提前给她点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应该的,没了你义父的控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想好,哦对了这个给你!”阿占也拿出一个白色信封交给苏映秀。 “什么东西?” 阿占微抬了下下巴,笑着示意她自己打开看。 苏映秀抽出信封里的卡片,看了一眼便欣喜道:“阿海要和红豆结婚了?” 阿占单手支着下巴,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她,“嗯,那家伙终于舍得安定下来了,红豆说她在h港只认识你一个女性朋友,想问你可不可以做她的伴娘?” “当然可以。”苏映秀把请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伴娘我没有做过,说实话有点紧张。” “能让你感到紧张的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不用怕,我是伴郎,有我站在你身边。”阿占今天整个人表现的都比住院的时候有进攻性,他此时看苏映秀的眼神燃烧着火苗。 苏映秀:“......” 苏映秀承认有被他的眼神帅到,脸颊微醺,反应过来说:“不对吧,你应该站在新郎身边吧?” 阿占一副有异性没兄弟的样子,摆摆手说:“管他呢,我爱站谁身边就站谁身边。” 苏映秀懒得跟他争,反正婚礼当天会有司仪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他不听话自有他的好兄弟阿海抗议。 临近婚礼,红豆还趁苏映秀空闲的时候拉她去看婚纱,这本该是新婚夫妻的活动,但准新娘说要给新郎惊喜,结婚当天她要惊艳登场。 逛婚纱店这两天,原本因为阿占和案子才有些交集的苏映秀和红豆,直接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两个人出入都要手挽手,时不时还会在两位男士面前说悄悄话,又是挤眼睛又是打暗语的,看的阿占和阿海一脑袋问号,有证据的怀疑他们被排挤。 因为红豆一直有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在法国的巴黎圣母院举行婚礼,所以阿海特意把婚礼地点定在了那里。 由于阿占他们三人特殊的工作性质,导致了他们并没有什么朋友,请帖也只准备了一份,还是给伴娘苏映秀的。阿海不愿意让红豆面对空荡荡的教堂,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邀请住在附近的法国人,还有来巴黎圣母院参观的游客来参加婚礼。这里每一个接受邀请的人,都爽快的答应下来,真诚地送上他们的祝福。 甚至有些宾客,还特意买了份小礼物当做新婚贺礼,送给两位新人。 当婚礼的音乐声响起时,红豆穿着她精心挑选的洁白婚纱,手捧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满堂宾客的掌声和两排花童的簇拥中,满眼爱意的踏上由牵牛花铺满的花路,缓缓走向终点处那个西装笔挺,张开手等待她的男人。 红豆戴着白纱手套的右手和阿海的左手牵到一起,摸到他冒汗的手掌心才知道,原来他心里也在紧张。 “主啊,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从此互爱,互助,互教,互信。”新人就位后神父开始宣读誓词,祈祷着祝福。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神父慈祥的目光环顾四周,接受邀请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自然不会反对出声捣乱。 神父满意的看向新娘红豆,质问她:“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红豆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含笑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质问新郎阿海同一番言辞,阿海攥紧了红豆的手,除了“愿意”没有第二个答案。 问完新郎新娘,神父接着用地道的法语问前来参加婚礼的众人,“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婚礼誓言作证?” 众人纷纷说“愿意”。 由于红豆和阿海都是孤儿,所以双方父母的誓词被取消了,直接进入到新人相互宣誓的环节。 阿海和红豆面对面站着,拉起她的手,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这段词他来来回回重复背了不下两百次,为了保证不出一点错,背到滚瓜烂熟还不行,必须做到倒背如流没有一丝磕巴才放心。 等新娘红豆同样执着阿海的手,哽咽着宣读完誓言,就到了新婚□□戒指的环节。从婚礼开始就一直站在神父左右两边的伴郎伴娘终于有了用处,阿占和苏映秀拿出由他们保管的戒指,送到新人面前,看着他们将象征着爱情的戒指套进对方的无名指。 神父:“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向在座各位宣布你们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这可是最令人期待的环节,宾客们通通站起来欢呼鼓掌,阿海抓着红豆的手激动地将她拉进怀里,俯身去亲吻她红润的嘴唇。 看到阿海和红豆两个人在神父面前许下真挚的誓言,两个人激动地交换戒指,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接吻。在宾客充满祝福声和掌声中,苏映秀忽然萌生了也要找个伴,结个婚的念头。 她心念一动,悄悄扭头去看阿占,恰好阿占也在偷看她。 热闹的教堂里两人眉眼相授,被新人身上散发的甜蜜气息感染,双双羞红了脸颊。 警察与小偷 第八章:结束 从巴黎飞回h港,苏映秀想结婚的念头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待阿占的态度又变回从前,但他一点都不着急。 对于追求苏映秀,阿占有他自己的步调,他还在好兄弟阿海的婚礼上有了新的想法,总之他有自信能够得偿所愿。 这天苏映秀从警署出来后,就看到阿占把车停在跟前两天同样的位置,打扮帅气的靠在车身上笑的灿烂。 苏映秀猜他就是打的“人言可畏”这种险恶用心,来达成他的目的。因为警署里已经有风言风语,私下议论阿占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走过去站在阿占面前,“我自己有车,你每天来接我下班都没事做吗?” 阿占闪开来帮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出邀请的姿势,言笑晏晏道:“有事做,但并不妨碍我来接你。” 没办法,苏映秀只能上车,系好安全带,“什么事这么闲?” 阿占装作听不出苏映秀在损他,驱动车子,“保密,以后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苏映秀吐槽他,“今天又去哪儿吃饭?” 她会有此一问,是因为这两天阿占都以“红豆他们度蜜月不带他玩,他孤单寂寞吃不下饭”;和“当初苏映秀说案子结束请他吃饭”为由,又装可怜又要挟,让苏映秀松口答应每天陪他吃晚饭,直到红豆和阿海环游世界回来为止。 “九龙尖沙咀,听说那里新开了一家餐厅,做的菜有特色又好吃。”阿占兴致勃勃的给她介绍,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和观察,他发现苏映秀唯一的爱好就是吃,所以带她去吃美食肯定不会错。 事实证明,苏映秀的确很开心,吃饭的时候筷子一直没停。 “怎么样?”阿占抬手示意服务员结账。 苏映秀诚实道:“很好吃,以后可以常来。” 阿占收起钱包,看着她轻笑道:“估计短时间内你不会来这里吃了。” “你是说这里离警署有点远吗?没关系,我可以休假的时候来吃。” “不是因为这个,是我知道你爱吃,所以专门找了本地有名的几位老饕,向他们请教了几十家值得一试的酒楼餐馆。他们所推荐的每一家酒楼,都有各自的拿手绝活菜,即使你每天不重样换着吃,也要吃上几个月才能吃的完。” 苏映秀一时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用心,“谢谢啊。” “应该的。”阿占语气温柔,“吃完了该消消食,我带你去海港边兜一圈,然后在送你回家。” “好。”吃人嘴短,苏映秀不好拒绝。 夜幕降临,车子一路开到维港才停下。阿占和苏映秀一前一后下车,两个人沿着有“世界三大夜景”之最的维多利亚港,吹着海风慢慢散步。 “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个孤儿吧?” “没有,”她并不惊讶,“但我知道。” 阿占先是一愣,转而想起他们合作前,苏映秀曾经调查过他,知道他是个孤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阿占自顾自说着:“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只记得从我三岁起就在街上跟人乞讨了,再大一点我学会了偷东西,然后倒霉偷到绑匪身上被他们关了起来。接着打扮的像洋娃娃的你救了我,救了所有的小朋友,跟整洁精致的你相比,我就像生活在下水道里又脏又臭的老鼠,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心里的感觉。” “自惭形愧吧。”阿占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隔着衣服按了按玉佩的位置,继续往下说:“从人贩子手里跑掉,为了填饱肚子我又开始偷东西,这次运气不错,偷到了一个混混就是周先生身上。” “他告诉我只要我答应做他儿子,跟他学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别人东西,他就管我吃管我住。在他那,我认识了阿海和红豆,我们三个互相扶持在义父的打骂中渡过了少年时光。” “在义父的威逼下,我们偷东西越来越熟练,从刚开始的紧张害怕,到后来竟然渐渐从中获得了乐趣。因为每次行动都很小心,警方抓不到人反而让我们变得出名,同时义父也开始不满足h港这一小片地界,他命令我们去国外偷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几次下来我们成了国际刑警名单上的艺术品大盗。后来......” “后来在巴黎我遇见了你,因为缘分让我们总能见面。如今没了义父这座大山,而我又答应你再也不偷东西,所以住院期间我考虑了很久,我将来要做什么?”阿占停下脚步,抬眸与苏映秀四目相对,他说: “我报考了警察学院,下午的时候学校来消息说我通过了考核,后天就可以去办理入学手续。凭我的本事,过不了多久我就能从学校毕业,跟你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希望能和你并肩作战。” 听他说了这么多,苏映秀感触颇深,她表示:“这很好,我支持你。” 阿占扫去脸上的沉重,玩笑道:“其实选择做一名警察,我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天天陪在你身边,和你日久生情。” 苏映秀心跳加快,“我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动。” “所以我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多久我都等得起。” 苏映秀不忍打击他的信心,“走吧,很晚了该回家了。” “好,我送你。” 警察学院采取的是封闭式管理,尽管阿占在舍不得,他也只能在每月月底出来见苏映秀一次。 一年后,阿占以极优秀的体能成绩,和理论成绩从警察学院毕业。 他被分配到了毒品调查科,虽然不是苏映秀曾经待过的重案组有点失望,但比起交通管理科已经很好了。赶在他入职前,苏映秀、阿海还有红豆和他们的双胞胎儿子,一起帮他搞了个家庭版BBQ庆祝。 警察这份工作很难有轻松的时候,尤其是重案组和du品调查科,每天都有新的案子出现。阿占忙起来的时候,一个人恨不得当两个使,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苏映秀,他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很有价值。 在阿占成为警察的第六年,他因为敢拼够努力终于晋升为了一名高级督察,进而得到机会转入国际事务组,成为苏映秀的下属。也是在这一天,苏映秀终于松口答应和他交往,至于两个人最后会不会成婚,只能说阿占还有的磨。 末法时代,苏映秀的身体素质也只是比普通人更强健一些,像上一个世界活到两百六十岁是不可能了。而且她当了一辈子的警察,即使在小心也难免会受伤,尽管有高超的医术给自己调理身体,她还是在阿占八十七岁去世后的两个月,跟着死亡。 苏映秀和阿占谈了近六十年恋爱,到底阿占也没能磨得她同意结婚。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跟阿占结婚,只是等她想通后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婚礼已经懒得办了。 当了一辈子警察,她一共抓获了近五百个罪大恶极,杀人走私,贩卖人口的罪犯;近千名偷窃打砸等人犯;解救拐卖人口,打击传销组织逾两千人。 退休后,闲不下来的她改行做了天师,专门给人寻龙点穴,堪舆风水,偶尔在诊治些疑难杂症。几年下来所积累的财产,让苏映秀决定以后每个世界都要兼职做天师,富人的钱实在太好赚了。 当警察攒下来的工资,以及当天师赚来的钱,苏映秀一分不留全部捐给了正规的慈善机构,用来帮助儿童和老人。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苏映秀枯槁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腕间的丹纹,在心中默默念出口诀,呼唤系统。 系统一秒到位:“宿主!” “结算功德值。” “好的。”系统答道:“宿主这是您经历的第二个世界,因此没有新手福利,您也未获得任何称号加成,所以最终功德值为0.75%,累计一共获得2.75%,长路漫漫请您下个世界继续努力。” “0.75%这也太少了吧?!”苏映秀错愕不已,连上次的一半都没有,没有新手福利差距这么大的吗? 系统劝她:“如果您感觉亏了的话,不如换个角度想想。比如上个世界您可是足足活了两百六十岁,而这个世界才八十七岁,连三分之一都没坚持到;功德值0.75%好歹将近2%的二分之一,是不是您赚了。” “账是这么算的么?”苏映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不管是不是结果都不会改变,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还是说你在质疑老君制定的游戏规则?” 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苏映秀就算有意见都得憋回去,她还能说什么?如今连系统都学会狐假虎威,以势压人了。 “......这个世界我有获得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号吗?” “没有。” 苏映秀失望,“好吧,去下个世界。” 系统:“检测到新世界,即将开始转移投放,请宿主做好准备,3...2...1。” 港城的明珠 第一章:救人 “目的地已到达!” 苏映秀找回神智的时候,还没来及高兴这次一来就是成人身体,就发现她正站在酒店楼顶护栏外的一块面积不足20厘米的石板凸出。 只要将脚稍稍往前迈出一小步,就跟这个世界彻底说拜拜了。 这是要跳楼自杀啊! 苏映秀吓得赶紧要往回爬。此刻已经是傍晚,天空中还淅沥沥下着小雨,石板也变得湿滑,苏映秀不敢托大,紧抓着身后的铁栏杆生怕一不小心就踩空。 终于一个翻身跨过护栏,她瘫坐在地上平复着饱受刺激的心脏。 “系统,求你了,别每次都玩这么刺激的,我真怕哪回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系统莫得感情的拒绝,”即使是镜子世界,但其自由一套运行轨迹,你一个外来者总不能剥夺人家好好的生活吧!“ 苏映秀讶然,”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来,原主下一刻就会死对吗?“ ”没错。失足落水淹死的,被绑架折磨死的,自杀跳楼摔死的,你要以后还要迎接各种死法。“ ”......“ 心脏恢复平静后,苏映秀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闭上眼开始接收属于原主的记忆。她想知道原主为什么想不开,会选择在大好年华里跳楼死去。 十几分钟过去后,苏映秀脸色难看的睁开眼,原身是个医生,心理医生。 这个世界和她上辈子所待的世界背景很相似,今天是2009年的6月6日。 她上辈子当警察也接触过心理医生这个行业,所以不算陌生。导致原主选择跳楼轻生的原因,是因为她所接诊的一个躁郁症患者。 原主从斯坦福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选择回到港城发展,先是在一位资深的心理治疗师手下工作了两年,才辞职自己开了一家小诊所。两年前,一名24岁的年轻小伙经朋友介绍来原主的诊所看病,在两人的聊天中原主发现小伙不仅得了抑郁症,还有轻度的躁狂症,这一点小伙带来的病例上并没有写。 这点原主并不奇怪,有可能小伙在做检测时还没有躁狂症的迹象,毕竟这时候也只是轻微。谁知道过了一年半,在原主每星期的看诊中表现的越来越正常的小伙,会突然拿着钻戒像她求婚。原主那是已经有了一个恩爱有加的未婚夫,两家已经商量好年底就办婚礼,她当然不能答应小伙的求婚,而且行业规定心理医生是不允许跟自己的病人发生感情,这会影响她们对病情的判断与治疗。 经过原主好言相劝,小伙虽然失望但并没有纠缠,就在原主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小伙拿着一把□□,神情疯狂的冲进她家,先是残忍的开枪射死了原主父母,又拿着枪抵在原主未婚夫的脑袋上,威逼原主跟他结婚。 活生生的父母就在她的眼前死去,原主精神崩溃差点就疯了。已经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原主更不可能失去心爱的未婚夫,为了救未婚夫的命,小伙提的任何要求她都答应,只求小伙放了未婚夫。可谁知道小伙嘴上答应,手下却毫不留情的朝未婚夫开了一枪,原主被眼前的这一幕刺激疯了,不要命的扑到小伙身上撕咬捶打。 最后两个人两败俱伤都昏死了过去,后来还是下班的邻居发现了命案现场报了警。 人证物证俱在,凶手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原主从医院清醒后得知,凶手打在未婚夫头上那一枪偏了,未婚夫没有死,但子弹还是影响到了神经,未婚夫的左眼失明了。 未婚夫的妈妈认为儿子是受了原主的牵连,说什么都不认这门亲事。原主一天之间失去父母爱人,尤其是造成这一切的还是她精心帮助的患者,原主承受不住这份打击,所以才选择跳楼自杀。 苏映秀心里沉甸甸的,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就像原主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的亲身感受,她还是第一次承受这么强烈的感情,一时间只能沉默。 就在她思考人生的时候,苏映秀耳朵一动,不远处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苏映秀现在瘫坐的地方旁边有一个高一米,宽两米的石墩子,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来人是不会发现石墩子后面还坐着一个人。 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该不会又是一个来跳楼的吧? 不怪苏映秀有这个怀疑,实在是过来这人虽然低着头,但气质卓然,穿着打扮也不像酒店服务人员。原主从医院出院后,因为不想回那个充斥着死亡和悲伤的家,一直都是住在这家酒店里,所以酒店服务人员穿什么衣服她都见过。 祝东风目光消沉的走到天台边,他趴在栏杆上表情阴郁的抻着脖子往下眺望,20多层的楼高度,让他看什么都变得很渺小。一辆辆疾驰而过的小汽车,或快或慢行走的蚂蚁小人,还有已经亮起来的霓虹灯。 短短一瞬间,颓废却不掩英俊的脸上,匆匆闪过各种情绪,有堂皇、有迷茫、有厌弃、有痛苦、有伤心……还有即将到来的解脱。 他在原地站了十多分钟,直到视线清晰的看到楼下有个熟悉的女人身影从车上下来,正拎着包大步朝酒店大楼走过来。 最后一点迟疑也没有了。 祝东风嘴角微微上扬,动作轻松的跃上高台,准备跳下去迎接自己的天堂。 “喂,你要跳楼吗?”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将祝东风吓了一跳,差点失足掉下去。 祝东风稳住身影,人类的好奇心令他暂时忘记了自己要跳楼这件事。他回过头,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漂亮女人,“呃…对。” 从地上爬起来的苏映秀看清祝东风的样貌后,表情先是一愣,转而又恢复淡定,问他:“那你赶不赶时间?” 祝东风朝下望了一眼,自家大姐步子迈的风风火火,现在已经快要走到酒店大门了,“……挺急的。” “哦。” 苏映秀态度自然的走到他身边,在他还没来及做出抗拒的反应时,人已经站在了高台上,就在他身边不足半米的位置。 注意到他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时,苏映秀轻轻一笑,“正好我也要跳楼,我们一起吧?做个伴,黄泉路上不寂寞。” 祝东风:“……”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跳楼,说的跟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你也要跳楼?”祝东风愣了一下,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看向她的目光依旧保持着戒备,试探道:“那你为什么要跳楼?” “我刚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身边只剩下爷爷奶奶。就在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终于拼搏出一番成绩准备让爷爷奶奶享福的时候,爷爷突然被检查出来患了癌症晚期,治都治不好的那种。可我并不放弃,就在我倾家荡产也要帮爷爷治病的时候,爷爷为了不拖累我,自己吃安眠药自杀了,奶奶伤心过度也跟着爷爷走了。如今我一无所有,就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没有人会记得,会在乎,你说我该不该跳楼?” 苏映秀用最平静的话给他叙述自己捏造出来的“经历”,明明很平淡可当人看见她那双如同死水一潭的眼神时,不由得为她感到悲伤。 不是苏映秀要骗他,而是如果说真正的经历难免要提到“心理医生”、“抑郁症”、“躁狂症”,她担心这些字眼会刺激到眼前这个男人,通过刚才躲在石墩后面短暂的观察,她已经确定眼前这人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祝东风哑然:“……” 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他更惨的人,他最起码还有父母姐妹。有张先生,有唐思盛、雨晴那些朋友们,还有真正支持他,喜爱他的一众粉丝们。 可这位小姐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礼尚往来,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想要跳楼?” 祝东风很想问一句,“礼尚往来不是这么用的吧?” 他此时早已经忘了,他再不跳亲爱的大姐就要找上来这件事,满脑子都在为苏映秀的遭遇感叹老天的不公平,感叹来自世界的恶意。跟眼前这个年轻姑娘想比,祝东风都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问题了。 “唔……我是个画家。”祝东风话刚说了一句就被苏映秀给打断了。 “哦,是吗?那可不可以请你在跳楼前,最后散发一点光和热·,帮我画一幅自画像。从小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好好学习,从来没有出去玩过,照片除了证件照以外就没有其它的了,证件照太死板,太丑了。我不想死后贴在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一副书呆子样,你帮我画张漂亮的肖像吧,这是我最后一个心愿。” 祝东风:“……”更加心疼这姑娘了。 “好。”死前再发挥一下余热,帮她完成一个心愿也好。 他兜里正好揣着写遗书,忘了还给服务员的那支笔,没有纸就在苏映秀的白色外套上,三两下勾勒出一个笑容灿烂的姑娘。 “谢谢,你接着说。”也许是站累了,苏映秀换了个姿势,在天台沿上坐了下来。 “什么?”祝东风脑子有点懵。 苏映秀提醒道:“你是个画家。” “哦……”祝东风嫌居高临下看她太累,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天台沿上坐了下来。 “我是一个画家,除了画画以外我什么都不会。不会整理家务,不会做饭,我还有自闭症,我不想跟其他人交流,只想宅在画室画一整天的画,这个时候无论谁跟我说话,我都不会理她。对了……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祝东风像是不经意的想起来似的,突然补上。可尽管他掩饰的很好,苏映秀还是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忐忑,他在紧张。 “嗯,然后呢?” 苏映秀依然平静的语气和平淡的表情,令祝东风放松许多,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他临死前真的不想看到别人厌恶的表情。 ”有一次姐姐把我画的一幅油画拿去参加国外的一个比赛,直到报道出来,我才知道我竟然得了金奖。大家的认可让我很开心,姐姐见我难得露出笑容,于是经常帮我拿画去比赛,慢慢的我的名字在油画界有了地位,我也拥有了一部分热爱我画的粉丝,他们很可爱。“ ”再然后,为了能和那些喜爱我的粉丝交流,我努力克服自己的自闭症,我开通了社交软件跟粉丝分享我的新作,我的灵感,我的生活,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后来......“ “后来我喜欢男人的事被跟在蹲守在我家门外的狗仔爆料出去,其实我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网上铺天盖地充斥而来的辱骂,让我感觉整个天都变了。” “我关闭了所有与外界联系的媒介。其实我的心思很敏感,还有一点精神洁癖,不能容忍别人对我有半点误会和污蔑,每一次都会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公众面前。面对无良媒体无端的指责和针对,黑粉发出的嘘声和谩骂,本来就有自闭症的我渐渐患上了更加严重的抑郁症,很可笑吧?明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我不开心,我越不开心他们越高兴,可我还是上当了。” ”后来遇到一些事,我变得越来越沉默,心情越发阴晴不定,我会无缘无故的摔东西,甚至用伤害自己来获得心灵上片刻的安宁。我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我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我不想在拖累那些真正宠爱我,疼惜我的人,我想寻找一个解脱。“ 祝东风讲完后,就像一个学生在等待老师的点评一样盯着苏映秀。 只见苏映秀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诧异道:“就这样?“ “什么?”祝东风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就因为这点事你就要跳楼自杀?这就是你解脱的方法?”苏映秀不可置信的口气,让祝东风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小题大做了。 “……嗯。” “你说你不想拖累真正宠你、爱你、疼你的人,想一了百了。可你有问过你的亲人朋友,他们想不想被你拖累?你就这样死了,伤害你的人得逞了,高兴了;但爱你的人会难过一辈子,甚至自责没有帮到你。“ ”其实被留下的,才更痛苦。” 苏映秀觉得她的语气太沉重了,转而开了个玩笑,“我一无所有才来跳楼,你最起码还有许多疼你爱你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这跳楼?你这不是在给阎王裹乱,给地府占地嘛!” 也许是把心里的事一股脑全说出来了,祝东风的情绪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低沉绝望,苏映秀最后那句抱怨还让他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自杀这种事也是需要勇气的,一鼓作气不能多想才能成功。只要你有一点犹豫,勇气就像扎了眼的气球,噗一声,就泄掉了。 “你说我没资格占地府的名额,我倒觉得你也没资格。” “哦?为什么?”苏映秀摆出架势,表示洗耳恭听。 “你的亲人虽然去世了,但他们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活着才甘愿赴死,如果你今天跳楼了,那到了下面你爷爷一定会被你气的在死一回。”说到后面,他的情绪已经明显放松下来,眼里也有了笑意。 苏映秀打趣他:“你这不是挺会劝人的嘛,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想不通了?” 祝东风被她说的一愣。 “来,把你的右手给我。”苏映秀朝他伸出手。 祝东风不明所以按她说的去做,就被苏映秀抓住手,用食指在他掌心划来划去,感觉有点痒。 三秒过后,“好了!”苏映秀松开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祝东风的错觉,他感觉被眼前这姑娘画过的地方,又烫又凉,压在胸口的郁气也散了不少。 耗光灵力的苏映秀白着脸,“人生不如意十之**,要多想点开心的事,做不到自我消化,那就彻底无视它。或者你还可以选择杀鸡儆猴,选一个欺负你当中跳的最欢的,起诉他,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如果告一个不够,那就告两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直到告的他们不敢惹你,见着你就躲着走。” 在静心咒的作用下,祝东风越听她说,眼睛越亮,最后苏映秀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到熊熊烈火,估计那些无良小报,黑粉泼皮要到大霉了。 港城的明珠 第二章:安家 ”谢谢你!“祝东风猛地抓住苏映秀的手,用力晃了晃,”我不想跳楼了,你也不要跳了,这里好高好危险,我们赶紧下去吧。“ 理智恢复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危险,祝东风真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苏映秀她才不想跳楼,祝东风这么说了,她也就装作被他说服的样子,半推半就的跟着回到天台上。 ”我们能一起选择这里跳楼也是一种特别的缘分,我叫祝东风,刚才说了我是一个画家。今天能认识你很幸运。“ 祝东风礼貌的拥抱了一下苏映秀,真诚的向她道谢。 “我叫苏映秀,是一个心理医生,认识你很高兴。”她笑的很开心,刚来就救了一个人,一笔功德到手。 对于她的职业,祝东风很惊讶,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刚才苏映秀并不是真的要跳楼。没想到他会在自杀的时候遇上一位心理医生,这实在是一个特别奇妙的巧合。 “那我要再次跟你说一声谢谢。” 苏映秀说:“不客气。”然后两个互相看着看着,就都笑了。 嘭——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人粗鲁的打开。一个双眼通红,发型狼狈的中年女人跌跌撞撞的奔着祝东风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酒店工作人员。 以”有事相商“实则是”准备收尸“,被祝东风骗来酒店的亲生大姐大祝苳舒,当她赶到酒店并没见到祝东风,而是收到服务员送过来的便签纸时,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尤其是看到纸上最后几个字“珍重,永别”的时候,脸色煞白,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感觉时间在这一瞬间都停止了。 等她在服务员的提醒中回过神来时,攥着纸条拼了命的往天台跑,女人的第六感在这种时刻准的可怕,她觉得祝东风就在那上面。 当在天台上看到平安无事的祝东风时,她才感觉到自身血液的流动,憋在眼眶里的泪水像卸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留给我的信,心里有多害怕,你要吓死我吗?你怎么敢...呜呜.....你吓死我了!“ 已经四十多岁的祝苳舒,此刻扑进弟弟祝东风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像个小孩,汹涌的眼泪打湿了祝东风胸前一大片的衣服。 抱着亲姐姐的祝东风,打心底觉得自己是个混蛋,让身边的人为他担惊受怕,为他伤心痛苦。当看到祝苳舒这个女强人难得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也让他彻底打消了心中寻死的念头。 无论如何为了关心他的亲人和朋友,他都要努力活下去,快乐的活下去。 祝东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温柔的安慰她:“好了姐姐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你看我还好好的,别哭了。你哭的,我都觉得自己其实是个罪大恶极的大恶人了。” “你可不是个罪大恶极的大恶人,你罪恶滔天,你罪无可恕......你......”祝苳舒用手背抹着眼泪,骂骂咧咧的从祝东风怀里钻出来,当抬头看到他心疼的眼神时,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都说长姐如母,她此时双手捧着祝东风的脸颊,身上就有种妈妈的感觉。祝苳舒的目光珍视且疼惜,“你没事吧?你真的吓死我了,以后千万不能再开这种玩笑,我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惊吓。” 祝东风摇摇头,“胡说,大姐你哪里年龄大了,明明是个二十岁的超级大靓女,我看你去选港城小姐都没问题啦。” 祝苳舒被弟弟一句话逗的破涕为笑,“我都四十七了,还去选港城小姐,要被观众骂死了。” 见她的心情平复了,祝东风郑重其事给她道歉,“大姐,对不起,害你担心了,不过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你最好给我记得!”祝苳舒装出一副凶恶的模样,扬起手作势他敢反悔就大巴掌伺候。 祝东风头依着她的肩头卖乖,讨好道:“记得了,记得了。” 祝苳舒揽着他的头,对他三四年里难得的放松活泼,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然后她终于注意到旁边一直存在的苏映秀,想到她刚才失态的表现,不好意思的朝苏映秀笑了笑。 苏映秀回以一笑,表示理解。 祝东风注意到两个女人之间的互动,简单跟祝苳舒说了一遍他和苏映秀认识的经过,以及苏映秀的职业姓名。在知道是苏映秀劝住要跳楼轻生的祝东风后,祝苳舒对她的好感一瞬间达到顶峰,对她充满感激之情,握着她的手连连道谢。 “留一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治疗我的抑郁症就麻烦你了。” “好。”苏映秀把原主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他,一旁的祝苳舒也要了一份。 “那以后电话联系。”祝东风收起手机,跟苏映秀提出再见。他今天自杀没死成,后续造成的一系列影响,还需要尽快回去解决,包括他准备起诉造谣者的事,这些都要从长计议,计划周全。 “嗯,再见。” 和祝东风分开后,苏映秀回酒店的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出发去了原主家里。 原主父母那个家她不打算住了,那里充斥着原主最悲伤的记忆。然后卖房子的钱她准备一分为二,一份以原主父母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给二老积阴德。 另一份送去给原主曾经的未婚夫,对方左眼失明是受了她的牵连,对以后的生活肯定会造成不便的影响。对方不追究她的责任,是因为感情,因为道义;但她不能就真觉得这事跟她没关系了,该有的补偿,该负的责任她都要替原主尽到。 原主的小诊所苏映秀暂时也不打算开了,她虽然有了原主的记忆,对心理学有了丰富的理论知识,但实操给人做心理疏导这件事她没把握,还是在认真学习一下,等有了把握在接诊病人。 这期间她先干回老本行,算卦看风水或者开中医馆过渡个一年半载。心理学上面的实操经验就靠祝东风了,朋友嘛关键时候就是要牺牲的。 当然,苏映秀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拿祝东风练手,她还是有做很多准备的。比如先跟他亲近的家人朋友取得联系,从侧面了解他如今的抑郁症到了什么程度;还有为了更好、更全面的了解他这个人,祝东风从小到大所画的每一幅画,她都要仔细看过才行。 在上网查看那些针对祝东风的负面评论时,苏映秀无意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对方身上她还了解到一个惊人的事实。 上辈子,上上辈子,她所经历的世界背景以及遇到的人,都在的电影中出现过。无论是宁采臣还是阿占,他们都是某部电影中的主角,怪不得他们都长着同一张面孔。 当时还以为全都是巧合,是转世什么的,并没有太在意。如今在一想,会不会以后她再穿越的世界都是电影,这次让她遇见祝东风,那是不是说祝东风就是此次的主角? 习惯性隐身的系统扫描到苏映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与她说清楚? 说那个祝东风除了画画好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之所以会出现前面两个巧合,完全是老君他老人家偷懒。老君懒得费劲构建新世界新秩序,就让它大哥【万事统】收集整理了凡间上下五千年的神话传说,历史记载,影视,将这些内容糅杂在一起创造出了镜子世界,给玩家提供历练场所。 好在苏映秀忙着忙着就把这个念头给抛到脑后了,系统也不用纠结,担心破坏徒弟心中老君高深的师父形象。 为了方便照顾祝东风的病情,苏映秀新租的房子就在他家楼下。也是巧了,他楼下那家住户要移民到美国,房子不想卖空着又浪费,在祝东风了解到苏映秀想租房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 他们这个小区,在港城属于超高档小区,居住面积250平,一梯一户私密性强,好多明星都选择在这里买房,就知道安保设施做的有多好了。 虽说苏映秀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有点浪费,但能住大房子谁还想小房子?而且在了解到娱乐圈许多的明星都习惯定时找心理医生聊聊天,不是说真的有病,就是负面新闻听得多了,心情难免有些低沉。找心理医生聊聊天,吐吐苦水,发发牢骚,舒缓一下心情,总归是有好处的。 尤其是这小区几乎囊括了港城大半的艺人后,苏映秀就不准备在另外找地开诊所了。她干脆就把地点选在了家里,家里的环境温馨舒适不会令病人有很强的防备心理,在放松的情况下治疗更有效果。 至于中医,专门在家里弄出个房间当药房,打两个放药材的大木柜子往屋里一搁就行了,熬药什么的在厨房就能搞定,足不出户多方便。 她现在手里除了祝东风这个心理出问题的病人外,又添了一位同祝东风一样患有抑郁症的病人,以及一位身体上有问题的女病人,这两位都是明星,也住在这个小区,是祝东风和祝姐姐的好朋友。 一个叫唐思盛,一个叫郝雨晴,都是极受欢迎的歌坛巨星。 两人是苏映秀搬来后到祝东风家做客时认识的,甫一见面,苏映秀就从他二人的面色上看出了两人各自的毛病,而且病还不轻。但她毕竟跟两人不认识,也不好贸然开口说“你有病,我帮你把把脉。” 所以,直到他们因为共同的朋友祝东风熟悉了之后,苏映秀才试探着说帮病情更重的雨晴把把脉,在唐思盛好奇的目光下,告诉二人自己其实还是个老中医。 真的老,在天上当了几千年的那种。 “肺癌,“苏映秀一上手就诊了出来,”你这病有在治疗?” “对,一开始有做手术,没用后就一直采取保守治疗,用的是中医。”雨晴承认的很干脆,她的病查出来已经有两年了,圈内有不少好朋友都知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尤其因为祝东风的事,她跟祝苳舒一样对苏映秀非常有好感。 “并不怎么管用吧。“不然也不会拖延两年没有治好,如今已经到了癌症晚期。 雨晴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语气不乏悲凉,”一开始还有点用,后来就彻底没用了,我早就放弃了,现在只能尽力控制。“ ”别轻易说放弃。“ 苏映秀认真端详了一下她的五官,她是属于那种厚积薄发,有后福的那种;尤其她身上还有薄薄一层功德,可见平时没少做善事。尽管她生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就算没有她的帮助,因病去世,来生定会是一个万事顺遂,平安到老的好命格。祝东风也是,他们都是功德加身的好人。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她很可能连一年都活不了了。 ”谁说的,你这不是遇上我了么!“ ”什么意思?“雨晴嗓音有些颤抖,她不敢深想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病我能治。等我给你开两幅药方,亲自给你煎药,调养身体,保证半年就让你的身体恢复到二十岁的健康状态。“ ”真的么?”雨晴抓着苏映秀的手都在哆嗦,“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这可是癌症,已经到了晚期的癌症!“ ”我不骗人。“苏映秀拍着胸脯保证道:”如果治不好,你让你的歌迷们一人一口唾沫把我淹死。“大不了,她拿和光(药杵)出来,给雨晴泡水喝,她就不信捣了几千年仙药的神器,治不好凡间一个癌症。 “苏医生,听祝东风说你现在是他的心理医生,我病的虽然没有他那么严重,但心理也是出了问题的,你看你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不如把我也收了吧!” 就这样,苏映秀手里多了两位病人。 郝雨晴在知道她这病有治后,苍白的脸色重新焕发了夺目的光彩,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对生活也有了奔头。 在祝东风三人的治疗步入正轨后,雨晴切身感受到她的身体是真的在变好,对苏映秀的医术推崇至极不说,还给她介绍了几位身体出毛病的明星朋友。 苏映秀为了攒钱做慈善,赚功德,不管有多少病人统统来者不拒。 口碑有了,招牌打出去了,明星们口口相传,来找苏映秀调理身体的就更多了,好些个病情都一样。这当明星的不仅每天作息时间不规律,饮食更是为了保持身材,有上顿没下顿的,很容易就搞出一身的大病小病。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追求漂亮,追求苗条,连自个的健康都不顾了。 港城的明珠 第三章:康复 从接诊明星这里赚来的诊金,苏映秀并没有马上投入慈善事业中,因为从上辈子的经验中,她知道做慈善是个很耗钱的活,没有源源不断的资金很难坚持下去。 所以她在给明星们看病的同时,她还请祝苳舒帮忙给她在港城大学的西医书院,搞了个旁听生的名额,她准备系统学习一下西医的治疗手段。毕竟在现代世界西医比中医受欢迎,就一定有其自身的可取之处,等她学会以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中西合璧,医术定能更上一层楼。 学习西医充实自己,这只是她的第一步。 以后她还要学生物,学化学,她想要研究出治疗癌症的特效药和疗程药,帮助一个病人所获得的功德,肯定没有帮助整个病症群体来的多。不拘是治疗癌症的药物,像其它治疗胃病,感冒发烧等等都可以搞一搞,尤其是中医用来调理身体的方子,也可以治成简便的药丸。 既不用喝苦苦的汤药,又方便携带,省去了熬药的时间,肯定会非常受欢迎。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还太早,炼丹这事难不住她,但要想西医生产药片那样实现科技量产,仍需要她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基础,和千百次不放弃的实验才行。 知识广博浩瀚,其中包罗万象,凭凡间短短百年时光是学不完的,如果贪多贪杂,那只会末学肤受,浮光掠影,而不如选一科专精专磨,极致大家。 比起只有短短一世生命的凡人,苏映秀胜在拥有取之不尽的时间和精力;仙草本体赐予她强大的神识辅助,令她能够做到过目不忘,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上手,举一反三。 “你吃饭了没?” 苏映秀被保姆迎进祝东风家里时,餐厅里刚摆上饭,主人一点没跟她见外,捧着饭碗挥舞着筷子,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吃。 苏映秀摇了摇头,“我吃过了的。”虽是这样说,但她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谢过保姆送上来的茶水以及碗筷,挑着吃了两口她喜欢的菜。 她吃饭喜欢吃七分饱,所以肚子还是能往里塞些的。 经过苏映秀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和精神开导,祝东风脸上已经很难在见到当初抑郁敏感的样子,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明明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可除了眼尾有几条细纹外,五官清秀漂亮,皮肤紧致健康,气质更是温润如玉。一双多情似水的桃花眼不复往日死水,古井无波;它被重新注入了活力,稚气与成熟交揉,变得愈发迷人。 “感觉你已经快要完全康复了。”作为她接诊的第一个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苏映秀对他恢复的情况很满意,看来在她忙着学业顾及不到的时候,祝东风也有乖乖听话按着她的建议接受治疗。 如今学习能力强大的苏映秀,在学校已经做了导师助手进了实验室,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今天会过来完全是因为到了祝东风做心理测试的日子。 而且因为他病情控制的越来越好,这类的检测已经近少做了,从原来的一周一次,逐渐缩少至一月一次,到现在已经隔了半年。 “不用你说,我自己就能感觉得到。”如今祝东风说起话来眼神含笑,犹如春风拂面,他真诚的向苏映秀道谢:“多亏了你的照顾,我才能好的这么快。” “这也要你配合才行。”苏映秀说的是实话,她就遇上过那种不遵医嘱的,实在令人头疼。 祝东风笑了笑,表示理解。 吃完饭,两人移步客厅,祝东风以最松散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盘保姆切好的水果,边吃边回答苏映秀提出的问题。 “不错。”苏映秀夸了一句,笑着说对他说:“看来祝姐姐要忙起来了。” 祝东风挑眉,用竹签叉起一块苏映秀喜欢吃的芒果递给她,“你的意思是我能恢复以前作画的频率了?” 因为祝东风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还付诸行动把他的家人,尤其是祝苳舒给吓坏了,说什么都不同意在他病情康复前让他多碰画笔,生怕遇到什么事刺激了他的病情。 半年前,闲的快长毛的祝东风好说歹说,又是保证又发誓的,才让祝苳舒松了口,同意让他每天多花一小时在画画上。至于一整天。从早到晚都要画画是想都不要想,实在想画可以在梦里过过瘾。 “嗯。”苏映秀忍笑,“我可以帮你开个书面证明,以免祝姐姐怀疑你说谎骗她。” “谢谢。”祝东风没有拒绝,实在是他有前科,不得不接受。 “你实验室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虽然我不懂医学上的那些事,但听说实验室就没有不烧钱的,我画了这么多年画,积蓄还是很可观的,有用着钱的地方跟我说。” “你还有积蓄?”苏映秀的眼神充满了质疑,“你这么爱享受的一个人,生活上绝不委屈自己,平时出手又大方,谁看上了你的名牌手表车子,你都能二话不说就送人。而且你跟雨晴都喜欢做慈善,这都能让你存下钱来,我真好奇你一幅画到底能卖出怎样的高价?” “我虽然存不住钱,但架不住我身边有位专业的理财师,在背后帮我管钱啊!”祝东风提到某个人时,表情又骄傲又得意,妥妥的在跟苏映秀炫耀。 苏映秀白了他一眼,又插了一块芒果塞进嘴里,用行动表示拒绝吃狗粮。 “说啊!”祝东风用脚轻轻踢了她小腿一下,“到底要不要我资助你点?” “不用,谢谢。”苏映秀到不是赌气,她是真的不缺钱。 在她顺利治好雨晴的癌症后,一位女富豪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找上门来求医,她是卵巢癌晚期。见到她后激动的抓着她的手,许诺只要治好她的病,条件随便开,要她大半身家都行。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除了书画界的大佬和娱乐圈的明星们,那些在商界、政界都有名有钱有地位的贵人们,只要是有病的全找上门来求医,许下的报酬一个比一个丰厚。甚至有位神豪还大手笔的送了她一个最先进的实验室,包了她一年的实验费用,其他富豪有样学样,纷纷表示要包她第二年、第三年......的实验费用。 所以苏映秀做实验根本不花一毛钱,下个星期她就要从导师的实验室出来单干了。 “既然不需要钱,那缺男朋友吗?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个优质好男人?”祝东风冲她挤挤眼睛,不等苏映秀开口,他又拉着长音说:“男朋友......估计你也用不着我介绍,追你的人怕是整个维港都塞不下喽!还全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哪个都不缺钱。” 也许是因祸得福,在经历过被网络暴力差点自杀后,祝东风的自闭症不用治自己就好了,如今在陌生人和不熟悉的人面前保持高冷,在熟悉亲近的家人朋友面前话比谁都多。 “你够了啊,这辈子我都不准备恋爱结婚的。” 祝东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想法,不禁讶然道:“为什么?难道你想孤独终老不成?” “有何不可。”苏映秀表情淡然,“我平时很忙的,光是实验室里的那些事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多余时间去搞对象!” 祝东风不敢苟同,“你不能这么想,人都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生活久了会孤单的!你想想以后老了,别人家都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而你一个人守着一个空屋子,到处都冷冷清清的,晚年该多凄凉啊!” 任他说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烟,苏映秀都是一副“好好,你说的都对”的模样,实则该怎样还怎样。且她现在还无法忘记对阿占的感情,与其将就着让其他男人占据她心里的位置,浪费她宝贵的学习时间,还不如一直保持单身。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看上眼的,这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 苏映秀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谈,故意嘲讽他说:“亏某人还整天夸你是什么象牙塔里的小王子,天真可爱的小少爷......我看你就是一个八婆,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还来操心我。既然你如今能全面复工了,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时候举办一次啊画展,你的粉丝盼星星盼月亮可都等了好久了。” “画展的事不急,我最近赋闲待在家里画了十多张油画,之前自杀没成功倒是给我提供了不少灵感,还有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我都想分享给大家。如果能像你帮我一样,帮助到其他受抑郁症困扰的朋友,我会感到满足与快乐。”渡过了抑郁症最艰难的阶段,祝东风已经能够做到坦然面对所发生的一切。 “我还想把油画义卖掉,筹集到的所有收益全部捐给抑郁症慈善机构,去帮助更多的人。” “我支持你。”这是在做好人好事,苏映秀举双手双脚赞同。 “到时候我开画展你可一定要来捧场,我给你留vvvip的票。” 苏映秀粲然笑道:“放心,不管多忙我都会去欣赏的。” 港城的明珠 第四章:结束 从祝东风家里出去,即使自家就在对方楼下,苏映秀也没说回去看看,而是马不停蹄的返回实验室。 她现在跟的导师是一位生物学教授,对方在一种深海鱼类身上发现了不明微生物,研究表明这种新型微生物有很大几率用于药物抗生素,对人类某些传染疾病存在抑制效用。 历时两年(苏映秀是中途参与进去的),现在这项研究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最多一个星期就会出准确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个人实验室一早就位,苏映秀却要一周后才从导师实验室离开。 这一周里,苏映秀白天到实验室帮导师打下手,学习实践知识;晚上还要到一家私人疗养院里帮她那些病人看诊,疗养院离她的新实验室很近,同属于那位神豪的产业。神豪建造这家疗养院本就是为了赚钱,现在里面住的都是各界成功人士,都是平时送礼托人才能联系上的人脉,神豪高兴疯了。不过神豪也清楚这些人之所以会来他的疗养院,都是冲着苏映秀的名头,所以平时为了拉拢苏映秀不让她离开,对她那叫一个好。 导师的研究顺利完成,苏映秀在参加完庆功会后,便礼貌的跟导师提出离开。导师虽然惋惜自己的实验室失去这么好个人才,但他明白除了经验丰富外,他已经教不了苏映秀什么东西了。 导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准备自己独立做研究了?” “对,”苏映秀没什么好隐瞒的,“实验室以及各项仪器,资金全部到位了。” “学校还来么?” “当然!”苏映秀回答的很肯定,“我还有好多知识没学呢!” 这是实话,她满打满算才来学校一年,任凭她如何天资聪慧,也只是将将精通了西医的外科,以及了解了生物学上的理论知识。 导师知道了苏映秀不是好高骛远之徒,便放心地准她离开了,实际上他会多问两句,也是不想这么优秀的人才半路陨落。苏映秀是人才中的天才,天才中的尖子,他非常看好这个学生,不然也不会在她刚入学半年多就带她进自己的实验室。 为了感谢导师这一年中对她学业上的教导与帮助,苏映秀特地根据导师的身体状况,给他做了一瓶补气养身的药丸,用来调养身体最好不过。 苏映秀在钻进她自己的实验室后,就彻底进入了实验狂魔的状态。为了保证自己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支持她完成大量研究后,苏映秀特地请开了工作室的唐思盛,帮她物色了一名生活助理,按照她写的作息表,每天到点就提醒她做运动,吃饭和休息。 第一次独立完成科研,苏映秀特意选了比较简单的项目,将中医里一个治疗腹胀的汤剂改良成药片。 事实上这件事的难易程度并不亚于研发一种新药,甚至更难。 因为中药和西药的本质不同:西药中有效成分的颗粒度是“化学式”,也就是某种或某几种纯净物;而中药有效成分的颗粒度是“生药”,即某种或者某几种混合物。其中颗粒度的区别会带来大量的问题,最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用药规格。(来自百度) 西药好说,有效成分是纯净物,说明书上以分子量为计量的规格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服药后所产生的副作用方便计算。而在中医的领域中同名不同物的现象非常普遍,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青蒿与臭蒿之争。且中医讲究“千人千方”,就是因为“生药”无法保证统一规格,所能达到的药效有差异,副作用很难明确。 这也是为什么中医博大精深,却很难做到像西医那样遍地开花,因为在“标准化”这一关就被卡死了。 米雅敲了敲实验室的门,小声说:“苏姐,祝哥打来的电话。”得到准许后,她拿着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走进来。 助理米雅是个漂亮乖巧的姑娘,今年刚大学毕业应聘进唐思盛的经纪公司,第三天就被安排到了苏映秀身边做助理。因为公司性质的原因,米雅一开始还以为苏映秀是娱乐圈某个不出名的小艺人,为了不犯老板忌讳还专门做功课,上网搜索她的资料,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搜到。 就在米雅感叹自己倒霉,跟了个不入流的小明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她捏着陈舒芬给的地址,一路上既忐忑又紧张,等真见着苏映秀的面后,还来不及感慨这么漂亮出众的女人都没半点名气,就被苏映秀告知的真实身份给惊呆了。 给科学家做助理,咋感觉逼格一下子拔高了一座珠穆朗玛峰呢?! 尽管苏映秀再三强调,她现在还是一名学生,当不起科学家这个称号,米雅还是很紧张,看她的目光处处透着尊敬,苏映秀说了几遍无果后,就放任了。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学神跟学渣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吧! 苏映秀看了一眼试管里的药物反应,将数据记录在本子上后,才接过米雅递来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喂?” “大忙人,想打通你的电话可真不容易。”祝东风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出来,比起本人面对面的说,多了些低沉和沙哑;而且听他的语气,他好像在努力克制什么,不过感觉不是坏事。 苏映秀淡淡道:“不是跟你说过要打电话,最好选在早中晚,这三个时间点打来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祝东风兴奋道:“有一个好消息实在是忍不住,想立刻跟你分享!” “什么好消息?”苏映秀被他勾出了好奇心。 “之前你教我要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我听了以后觉得很有道理,就让姐姐和张先生帮忙搜集证据。上个月我正式向法院提出起诉,一口气把对我进行过造谣抹黑的‘八卦前线’、‘娱乐点滴’等二十七家媒体报社,和曾多次给我寄送威胁信件、恐怖玩偶等恶心东西中,最过分的五十个黑粉假粉全都告了。”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法院的判决下来了?” “没错,我们准备的证据很充分,法院判他们罪名成立。他们不仅要公开跟我道歉,恢复我的名誉,还要陪我精神损失费,个别情节恶劣的还要坐牢。”祝东风语气里透着幸灾乐祸,果然看这些人受到惩罚他最开心了。 “一下告倒这么多人,新闻已经爆了吧?”苏映秀待在实验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情况猜也能猜的出来。 “可不是,舒姐跟我说现在不仅是港城跟大陆人尽皆知,就连泡菜国、膏药国......总之亚洲这边的新闻头条全在报道,欧洲那边也有新闻出来。”祝东风冷哼一声,语气冰冷的讽刺道:“我可帮那二十七家媒体和那五十个人可出了大名了,你说我是不是还得跟他们要一笔宣传费啊?!” 苏映秀莞尔,“你可以试着要一要,不过我估计他们不会给。” 祝东风一噎,他也就说说而已。估计那些人现在恨不得活吃了他,不过他很痛快就是了。 经此一役,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惹他了,他也能过一段清静日子。 “还有一件事,为了庆祝此次战争大获全胜,我决定把画展提前,就定在下个月的6号,正好是我的生日,你可一定要来啊!” “下个月,会不会来不及?”苏映秀虽然没开过演唱会,但想来祝东风时隔多年开画展,前来捧场的粉丝肯定少不了,场地、背景墙设计这些都不是轻易能准备好的。 祝东风却胸有成竹,“你要相信你舒姐的能力。” 苏映秀无语,“好吧,画展当天我会到场的,是在港城本地吧?” “嗯,没意外就是港城图书馆了,下午舒姐已经去跟那里的负责人见面了。” “行吧,那我提前预祝你画展一切顺利。”苏映秀心里记挂着实验,寒暄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祝东风的画展举办的空前成功,尤其是他生病前后画的油画,内容中所赋予的充沛感情直击人心,一经展出大受好评,数十位国内外画界牛人纷纷称赞其天分和绘画功底。展出第一天就有许多人询问价格,想买一幅画回去收藏。 媒体方面,祝东风胜诉风波还未过去,他们不敢触霉头,报道更是一边倒的好评。 展会举办了七天,苏映秀除了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有参加,其他时间仍旧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她最近有了个新灵感,如果可行的话会对实验起到决定性的帮助。 唐思盛和祝东风,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商量过的,一个办完另一个接着办,唐思盛的回归演唱会就比祝东风的画展晚十天。 作为她曾经的病人兼朋友,苏映秀也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听了演唱会,就一个感觉,好听好看好......吵。 苏映秀在这个世界生活了70年,死前已经成为了全世界人民敬仰的医学大拿,生物专家,化学专家、心理专家和大慈善家。 她不仅攻破了中药无法实现标准化、量产化、统一化这个世纪难题,还研制出了有效抑制并改善治疗胃癌、肝癌、肺癌、宫颈癌、白血病等癌症药物,且在治疗心理疾病上多有建树。(本段属于苏性夸张。) 心理疾病方面除了普通的药物研发,她还跟港城著名歌坛巨星唐思盛一起合作,编写演唱专门针对缓解治疗抑郁症,躁郁症,自闭症都有很强疗效的音乐专辑,造福了整个心理疾病人群。 而这些成就也让她多次荣获诺呗尔生理医学奖。 对于药物专利所获得的各项收入,苏映秀抓了壮丁来帮她处理,巨额财富全部委托祝东风的姐姐祝女士,和其私人理财师张先生调查后,捐献给国内真正有需要的慈善机构。由于资金实在太过庞大,慈善捐助涵盖了儿童妇女,孤寡老人的衣食住行,学习就医等方方面面。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伴随着身体逝去的生命力,苏映秀抚摸着丹纹念出咒语。 “宿主,我在。”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结算功德值。” “好的,宿主。”系统收到指令,迅速作出回答,“这是您经历的第三个世界,无新手福利,无特殊称号属性加成,最终获得功德值为1.25%,累计一共获得4%,距离任务完成100%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请宿主再接再厉。” 1.25足足比上次的0.75多了0.5呢!苏映秀对这个数值表示满意,不枉费她70年夜以继日的待在实验室里,进行千百次枯燥无味的实验,写数据写的胳膊险些断了,就差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不出来。 “同时由于您在此世界帮助的人数达到一定峰值,获得【积善成德·永久】称号,可永久佩戴提高您的幸运度属性,请问是否佩戴?” 系统还怕苏映秀不明白幸运度是什么,还贴心的给她做出详细的说明:“俗话说运气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幸运值高的人出门就捡宝,买彩票必中头等奖,即使遇难最后也会转危为安,并且从中获得不菲收获。幸运值普通的人,就跟大多数人一样,生活中没有任何意外的惊喜,一辈子平平淡淡。至于幸运值低的人,就好比霉神附体,走路平地摔,喝水塞牙缝,经常面临大大小小的灾祸,轻则破财,重则死亡。” “佩戴,佩戴,赶紧戴上。” 系统:“是,佩戴完成。您现在一共有两个称号【心地善良·永久】、【积善成德·永久】,分别增加一定量的初始好感度和人物幸运度,希望称号属性能辅助您在新世界获取更多功德值。” “谢谢。”苏映秀松了口气,“去下个世界。” 系统:“检测到新世界,即将开始转移投放,请宿主做好准备,3...2...1。”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6 17:16:20~2020-06-10 05:1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夜 11瓶;DZYD** 10瓶;可可 5瓶;淡漠の世事 3瓶;浅浅浅浅浅浅兮、就爱打酱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证据会说话 第一章:法证 “目的地已到达。” 系统和往常一样,落地就神隐。 苏映秀□□一声,只觉脑袋里一团浆糊,身上滚烫,手脚无力,作为一个老中医她知道她这是发烧了。 按照系统之前说的,原主很有可能是发烧了没人管,直接“烧死”的。 原主都没人管,她就更不会有人理,没办法苏映秀只能自救,好在每次穿越身体里都会残留一点灵气,不多但足够支撑她从空间拿了药服下。 正是担心遇见这种情况,从上个世界离开,苏映秀就打包了各类药品放在空间,中医针灸用的金针,外科手术用的手术刀她也放了两套,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不是空间就那么大点地方,放什么东西都要精打细算,她恨不得把整个地球都装进去。 以后如若有机会去到修□□,她定要炼制几枚芥子空间,到时候装山装海都不是事。 闭上眼静静地躺了半个小时,吃下去的药片开始产生效果,她的四肢渐渐恢复了力气。 苏映秀也有了多余的精力承受原主的记忆。 她猜的没错,原主已经感冒发烧了三天。 原主也叫苏映秀,今年十七岁,父母双亡,正在备战高考,家里仅有一个刚上初中的弟弟。苏小弟上的是寄宿中学,每月只有月底才会回家住两天,这也是为什么原主烧了三天也没人发现。 通过原主的记忆,苏映秀还发现,她们生活的地方就是上个世界的港城。无论是地区分布还是地标建筑物,人文历史都分毫不差,这个发现对她帮助很大,毕竟上辈子在港城生活了七十年,各个地方都很熟悉。 苏映秀调配的药效果都很强,这么会儿她烧已经褪下去,虽然身体虚弱但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她先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发烧烧的她嗓子冒烟,急需生命的源泉润一润。 “哈……”苏映秀放下水杯,仿佛一条缺水濒死的鱼终于活了过来。 补充完水分,苏映秀就近打开冰箱看有什么材料可以做顿饭。原主在床上躺了三天,前两天病的不重还能自己熬个小米粥,昨天半夜整个人直接烧昏过去,一天过去,她现在肚子饿的直拧巴。 很幸运,冰箱里还剩两个鸡蛋,一把小青菜,足够她发挥了。 淘米,上锅,开火,刷油,打蛋。 苏映秀虽然喜欢美食,但她没有专门学习过厨艺,之前身边不是有父母,就是有助理在照顾她的生活,她做菜水平仅限于煮个粥,煎个蛋,就这还是靠她炼丹千年锻炼出来的手艺。 半个小时,一碗熬得粘稠可口的小米粥,和两个依稀飘着糊香味的鸡蛋就端上桌了。 不紧不慢的吃完自己做的晚餐,苏映秀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在心里默默发誓:为了不委屈自己的胃,闲下来一定要报个厨艺班,好好学习一下如何做饭。 吃完饭,顺手收拾完厨房,苏映秀直接回卧室躺倒睡觉了。 明天是周一,她还要去学校上学,马上就要高考了。作为一个高三生,如果没有充足的睡眠是会生病的,比如原主就是因为熬夜学习,不小心着凉所以才会发烧,差点就一命呜呼。 由于昨晚上睡得早,第二天苏映秀五点就醒了,醒了以后她就没再赖床,而是选择下楼跑步。这是她上辈子为了有个好身体支持实验,七十年风雨无阻养成的生物钟,适当的运动有益身心健康。 跑完步出了很多汗,苏映秀回浴室洗了个澡,再出来就是一朵鲜嫩水灵的漂亮姑娘。 厨房里,苏映秀唯一拿手的小米粥已经熬好,厚厚的一层油皮挂在金黄软糯的小米上,戳一下满屋都是米香。然后再配上她跑步时打包回来的地道鲜虾小笼包,一个小笼包一口粥,真香! 吃完早饭时间还早,苏映秀把原主的书包拿到客厅,开始奋笔疾书疯狂的补作业。 原主从学校回来的当天就病了,整整三天作业一点没做,去了学校就要收上去,如果被老师看到那比脸还白的试卷,她的下场一定很惨。尤其原主在学校老师眼中,还属于那种天分不够但胜在刻苦学习,平时对她关注很高。像作业不做,成绩下滑,上课开小差,出现这些情况是一定会被叫到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的。 苏映秀倒不是怕被说两句,再说生病了情有可原,她是不想被办公室里十多个老师进行注目礼;那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跟站在讲台上向同领域大佬,和媒体讲解自己的研究项目可不一样。 在学校,除了校长、副校长可以拥有独立的办公室外,老师和主任都会按照教授科目进行分组,比如高三数学就是高三每个班级所有教数学的老师共同使用一个办公室,方便交流经验课题什么的。每一个踏进办公室的学生都会受到老师们和蔼的目光注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因为不完成作业或者违反纪律进去的,压力将会乘以百在翻倍增加。 疯狂补了一个小时作业,苏映秀看时间差不多了,装好书包锁好门就出发去学校了。 她跟苏小弟现在住的房子是父母生前留下的,三室一厅顶好的学区房,不管是离她所在的高中还是苏小弟的初中都非常的近,步行20分钟就能到,跑步的话更快。 但苏映秀还是迟到了。 因为她在步行到学校的这20分钟里,一共捡到了三块手表,两个钱包,一部手机,外加一张身份证。 一步一弯腰啊,比跑步还累。 苏映秀:“......”路上那些行人都是瞎的么,那么鼓的一个钱包竟然看不到!! 她深刻的记得在她把这些东西交到学校保安处登记时,保安大叔看她的眼神,“怕不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女吧?!” 苏映秀淡定的跟老师解释了情况,坐到教室的位置上时,负责收作业的课代表已经从办公室回来了。正好又多给她留了一节课补作业的时间,埋头疯狂的写写写,下课铃响起时她作业也补完了。 等把作业交到老师那,苏映秀才有时间思考早上是怎么回事? 首先,她可以肯定她不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女,就算是也是某株草的私生女,字面意义上的草。 当然,二十分钟捡到那么多东西是不太正常,丢东西也没扎堆丢的啊? 等等,苏映秀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上个世界结束时,系统跟她说她得了一个【积善成德】称号,能增加她的幸运度,不会这么给力吧?! 如果真的是称号属性在大发神威,那用幸运度来找证据,肯定一找一个准,这样破案效率肯定会有质的提升。还有做实验,幸运度高的话是不是也代表实验成功率也会提高? 挂机系统:“......” 如果它有人的脸,恐怕眼珠子已经掉在了地上! 它是真没有想到苏映秀还能这么玩? 该说什么好? 说不愧是当过警察,有思想觉悟,拿到这么大一个金手指,第一反应竟然去搜证破案做实验!难道不该效仿某点男主,勇闯深山老林,死跳万丈悬崖,捡钱捡漏捡秘籍,然后升级打怪,收小弟收后宫,一路走上人生巅峰! 苏映秀的高尚情操让系统佩服不已,这就是差距,怪不得人家能当玩家享受不同的生活,而它只能做个系统,对美好生活看得见摸不着。 苏映秀并不知道系统的感慨,她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烦恼,虽然捡钱的感觉很快乐,但总不能天天这么捡吧?出门就捡钱,还一下捡这么多,不说其他人,就警察叔叔估计也要产生怀疑了。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苏映秀按着腕间红色丹纹印记默默呼叫系统,“系统在吗?” “在的,请问宿主需要什么帮助?” “我那个【积善成德】的称号摘掉会消失吗?”虽然麻烦,但幸运度带来的好处苏映秀也不想失去。大不了就让警察怀疑去吧!反正问就是捡的,不信自己查去,人生在世谁还不被议论两句,习惯就好。 “不会消失。” 苏映秀松了口气,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惹麻烦最好,她才不是怂。“那好,你先帮我摘下来吧,有需要的时候我告诉你,你再帮我戴上。” “好的。”系统乖巧照做:“【积善成德·永久】已摘下,幸运度属性加成已消失。” 处理完幸运度的事,苏映秀开始埋头写论文,准备投稿到相关报社机构,方便大学的时候出国留学。 高中这些知识她曾经考警校前都学过,上辈子还深研了生物、化学,为了跟国外一些领域大佬探讨,她还学了英语、法语、俄语;就算出现新知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平时翻翻书足够应付高考。 苏映秀之所以想去国外留学,是因为原主有一个愿望,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法证人员。当初原主父母出车祸,肇事者驾车逃逸,因为出事地点没有摄像头,警察迟迟无法锁定凶手的身份。最后是一位法证部的阿sir在现场找到了关键性证据,帮助警方锁定了凶手身份,成功将肇事者逮捕归案。 经过这件事后,原主就打定主意当一名法证,将来也帮其他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抓到罪犯,给凶手应有的惩罚。 这也是苏映秀在意识到行幸运度牛逼作用后,第一时间想到搜证破案的原因。 想当一名优秀的法证,离不开良好的学习环境,不得不承认比起国内现在于化验上的仪器手段,国外的要更先进。 就连上辈子她刚做实验那会儿,实验室里所用到的精密仪器,全部来自国外,后来国内科技雄起,实验室里才有了更多选择。 苏映秀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努力做到最好,所以在决定帮原主实现她的愿望时,她就决定好要出国留学。 好在苏小弟年纪已经不小了,上的又是寄宿学校,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作为对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苏映秀也能放心离开。 证据会说话 第二章:死者 六年后。 港城苏映秀家中。 “咚咚咚,起床了小弟,到点要去跑步了,快点起床!” 对付喜欢赖床的弟弟,苏映秀把房门敲的震天响。 “知道啦,马上就起!”卧室里苏小弟抱着被子,哼哼唧唧的又滚了两下,才揉搓着头发坐起来。 港城夏天的早上六点钟,天已经大亮,街道上除了推着小车清扫的环卫工人,和忙碌的做着开张前准备的早点摊子,以及零散几位倒背手遛弯的老人,像苏映秀这么早就起床跑步的年轻人很少见。 今年已经十八岁的苏青扬长得高大帅气,学习好又喜欢打篮球,在学校非常受女孩子的欢迎。此时他与苏映秀并排跑着,穿着背心短裤露出胳膊和长腿,线条分明的肌肉,阳光英俊的模样,朝气蓬勃的精神。 姐弟两个就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最美的花! “姐,你真的不用特意赶回国陪考,只是一个普通的等级考试而已,我自己能搞定。难道你还信不过你弟弟吗?” 把学生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苏青扬不是学霸就是学渣,一个是有自信,没把考试放在眼里;一个是习惯了,没考就已经知道结果。 被苏映秀教育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苏青扬,显然不属于后者。 连续跑了半个小时,苏映秀的额头和鼻尖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射下给她添了一丝性感。 “我当然相信你,无论大考小考,你们老师发给我的成绩单永远是A+,跟我通讯表扬你的话永远也说不完,所以我相信即使是万人过独木桥的高考,对你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跑了这么久,她的气息依旧保持的很稳,说话也没有太大的喘息声。 苏青扬好奇道:“既然这样你怎么还突然回国了,上个星期视频时你不是还说,你的导师很器重你,想多留你一年继续帮他吗?” “虽然导师很想我留下来帮他,但我更想尽快工作实现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 苏青扬抢答,“我知道,当一名优秀的法证人员嘛!” “对。”苏映秀目光清澈,唇角带笑,“三天前,港城警务处的陈副处联系到我,想请我加入港城的法证事务部。出国留学前我就有打算一毕业就回国,可是没想到导师不肯放人又多留了两年,所以这次陈副处的邀请,我没有任何迟疑就答应了。21号也就是明天,就要到警察局报道了。” 苏青扬握紧拳头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姐,我相信就凭这两年你在国外的那些成就,你很快就能在法证这个职业上发光发热。” “谢谢啊!”苏映秀学着他也做了一个相同的手势,“你高考也要加油,考学士对你来说没难度,那就考个状元试一试。” 苏青扬眼珠一转,双手揽住他姐的胳膊,大脑袋在苏映秀的肩膀上蹭来蹭去,讨价还价道:“如果我真的考了状元,姐你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啊?” 撒娇这一套,苏映秀是吃的。而且她心里十分清楚苏青扬很懂事,决不会提过分的要求,所以也不吝啬宠着他,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嗯......”要奖励是临时起意,苏青扬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 “我......” “啊啊啊!!!” 苏青扬刚想说先欠着,就听前方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声,一名环卫女工摔倒在河道边上,饱经风霜的脸上全是惊恐和害怕。 苏映秀立即意识到出事了,迅速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苏青扬没想到经常打篮球的他,竟然跑步还没有天天坐办公室的姐姐跑的快,实在是太丢人了! 苏映秀跑到环卫女工人身边,扶起她轻声安慰,“大姐别怕,你看到什么了这么惊慌?” “那里......”环卫大姐抓着苏映秀的胳膊,从她身上汲取安全感,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人工河道边上,还在往外渗水的棕色麻袋,说:“里面...有死人!” 苏映秀眼神一变,叫来傻愣愣站在旁边的弟弟,“青扬你过来,帮我扶着大姐。” “哦。”苏青扬从‘有死人’中回过神来,乖乖听话从姐姐手中接过环卫阿姨的胳膊。 苏映秀捡起被环卫大姐惊慌失措扔在旁边的铁钩,小心谨慎的挑开麻袋口,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具被绳子绑住手脚,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胀的女性尸体。 “青扬,打电话报警。” “好。”苏青扬从短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警局,然后在警方的询问下说清楚了事发地点和大概情况,并在保证会看管好现场不让市民靠近破坏线索后,才挂了电话偷偷松了口气。 当看到姐姐表现的这么镇定,苏青扬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听到麻袋里装着一个死人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感到害怕,毕竟“死”这个字对正常人来说很有压力。但男人都喜欢刺激,他现在就觉得很刺激,#跑步途中遇见尸体#这不就是经常能在法治新闻里看到,但自己从来不会遇见的情况么? 当初他姐迷上法证这个职业,天天在家看悬疑节目时,十一二岁的苏青扬还曾偷偷害怕过,如果被他遇见电视里那些情况怎么办?他当时幻想自己跟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临危不惧,先是有条不紊的打电话报警,然后在一众围观者面前用特别专业的手法检查尸体上的线索。等警察赶到后,他已经从发现的线索中分析出了凶手是谁,最后在大家崇拜的眼神中将凶手绳之余法,风光无限。 虽然现在的情况,好像跟他小时候做梦梦到的反了过来,但他姐出风头就等于他出风头,都是一家人没差。 这个时间点路上不会发生堵车,所以警车来的很快,穿着制服的警察们态度礼貌的把围观群众劝离开来,用蓝白条的警戒线将发现尸体的现场围住,阻止市民和媒体的靠近。 负责处理命案的是重案组的阿sir们,作为发现尸体的第一拨人,环卫女工和苏映秀姐弟都被例行询问。 便衣警察先问的是打捞起尸体的环卫女工,他手拿纸笔准备做笔录,“麻烦你将发现尸体的情况说明一下?” “哦哦……”环卫大姐激动地说道:“我是负责清扫这条街道的环卫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工作。今天我跟往常一样骑着三轮车出来工作,扫到这块公路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臭味儿,然后就看到河里好像飘着一个什么东西。” 说到关键地方,大姐加上了手势讲解,她大幅度的比划着说:“我下去一看发现是个麻袋,臭味儿就是从那里边传出来的。我看麻袋离河边挺近,我就试着用铁钩看能不能碰到,谁知道等捞上来打开那么一看。哎呀……竟然是个死人!身上的肉都被泡烂了,涨得像发了三天三夜的面团。” 大姐捏着鼻子嫌弃道:“那味道又酸又臭,差点没把我顶一个大跟头,可把我给恶心坏了!” 便衣警察又问,“大姐,那之前几天这片人工河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大姐想了想,很肯定的说“没有”。 阿sir点点头,在本子上飞快的记了两笔,“大姐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我叫吴华桂,就住附近的新远村,村口第四家就是我家。” 向大姐了解完情况,阿sir来到苏映秀姐弟俩面前,正准备了解情况,身后走来一行拎着银色的工具箱的人,打头戴墨镜长得有些富态,表情凝重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什么情况?”墨镜男摘下眼镜问道。 “高sir!”便衣警察打了声招呼,双腿下意识站直并拢,看起来他很尊敬这位高sir。 “沈雄在女死者身上找到一张身份证去核实身份了,张sir带着大家正在打捞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嗯。”高sir点点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熟练的指挥法证部的同事开始搜查取证。 再次转过身来,高sir注意到了面前表现异常平静的苏映秀,眼神询问便衣警察程伟胜是谁? 苏映秀发现了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不等程伟胜发问,便自我介绍道:“我叫苏映秀。” “你就是陈副处亲自邀请加入法证事务部的新同事。”这位高sir看起来很惊喜,他微笑着向苏映秀伸出手,“你好,我是法证部的高彦博。” “你好,高sir。” 苏映秀和高彦博握完手,还没来及把手收回来,从右侧又伸出来一双修长好看的手。 苏映秀好奇的抬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高彦博身边站了一位儒雅英俊的西装男人,对方手里也拎着一个箱子。 见她看过来,男人和善的笑了笑,寒暄道:“你好,我是法医古泽琛,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请多多照顾。” “苏映秀。”她握住古泽琛的手微微用力,然后一触即分,微笑着说:“你是前辈,还是请你多多照顾。” “既然苏……”第一次见面,以后又是同事,高彦博一时拿不准该如何称呼她。 苏映秀善解人意道:“叫我映秀就好。” “映秀。”高彦博从善如流,“陈副处跟我说的是你明天来法证部报道,但现在发生命案恰好你又在现场了解全部情况,不如一起调查就当提前报道了。” “好没问题。”苏映秀爽快答应,她看了眼手表,扭头跟弟弟苏青扬说,“时间不早了,你还要上学就先回去吧!厨房有我做好的三明治,你自己倒杯牛奶喝了,看着点时间别迟到了。” “我知道了,姐,那我就先走了。” “嗯。” 苏映秀一直看着苏青扬的背影跑不见,才走到新同事身边,跟众人简单大方的介绍了一下自己。高彦博带头表示了欢迎,新同事们都很友好,只不过手上不是戴着手套,就是拿着证据不方便鼓掌。 大家只能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表示晚上迎新聚餐上再好好欢迎她,然后继续扎进搜证的海洋。 尸体是在人工河里打捞出来的,虽然被装在麻袋里还封了口子,但保不齐河里还有其它线索。这条人工河河道不短,排除线索是个很大的工作量,为了尽早替受害人抓到凶手,大家都很卖力。 做为一个法证,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0 12:54:11~2020-06-11 19:1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爱打酱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证据会说话 第三章:融入 在警局同事的帮助下,尸体被从麻袋里小心搬了出来,放到事先铺好的塑料布上。 负责记录的同事立马上前,拍了尸体各角度的整体与局部照片。 “死者女性,年纪大概在35-40岁之间。” 古泽琛拿起死者的双手在阳光下仔细察看,“指甲上涂了指甲油,指腹和掌心有轻微磨损,脸部有化妆品残留,死者很可能是个家庭主妇。沉尸地点在人工河,河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专人清理垃圾,不存在有腐蚀性液体,所以……看身体的泡发和腐烂程度,推测死亡时间是五到七天。额头上有明显的磕伤,颜面部瘀血发绀、肿·胀、瘀点性出血,尸斑显著,分布较广泛,口腔内牙齿出血,死因是扼压颈部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古泽琛取出湿纸巾,擦拭着手指站起来,对身后负责记录的助手说:“其它具体情况还要等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人群中只有苏映秀身边有个空位,古泽琛自然地走过去站住。 苏映秀感觉头顶阳光被挡住,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正好撞进古泽琛温和深邃的眼眸里,她怔了两秒,才挪开视线。 法证部的淑媛说道:“我发现绑住死者手脚的绳子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用于包装礼品的塑胶丝带。等我回去化验一下丝带的成分,对比市面上常见的礼品丝带,看看是哪一家工厂生产的,相信很快就能查到购买记录。” 法证部的刘国明说:“死者的随身财物,钱包,耳朵上戴的宝石耳坠,脖子上戴的银项链,手上戴的金戒指,翡翠镯子一个没丢,看来凶手并不图财。” 高彦博颔首,半蹲在地上,目光锐利的将尸体从上到下审视一遍,“死者没有明显财务丢失,身上衣物整洁,脸上还化了妆,可见她并不觉得会遇害。初步可以排除路遇歹徒抢劫强女干,很有可能是凶手即兴杀人。” “在死者的领口、外套里都发现了玫瑰花的花瓣,遇害现场很有可能种植了玫瑰花。” 高彦博补充道:“死者口鼻都有淤青,很可能生前曾被凶徒用手或者物品暴力进行按压,完成了阿琛说的窒息死亡。只可惜尸体经过河水的浸泡冲刷,再加上这个印记过去宽大,凶手在行凶时很可能戴了手套,我们很难从皮肤表面提取到指纹和掌印进行比对分析。” 苏映秀在一旁默默看着,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发现同事们都很厉害,几乎已经把表面有价值的线索找完了。高sir的分析也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于是她默默地呼叫系统,给自己挂上【积善成德】的称号提高幸运属性。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称号甫一挂上,苏映秀立马幸运的发现了三处开始并没有被注意到的线索,其中有一处还很明显,看来她观察的还是不够谨慎。 “映秀你有什么看法?”古泽琛突然cue到她。 苏映秀虽然惊讶为什么是身为法医的古泽琛cue她,而不是同为法证和上司的高彦博,但她一点也不慌,淡定的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 “刚才我有观察到死者的手指甲里有微量木屑残留在里面,这很有可能是在凶手施暴时挣扎留下的,也就是死者死亡的第一案发现场。” 重案组张sir听后若有所思。 苏映秀在大家密切的注视下,蹲在女死者头部位置,戴手套的手拎起死者肩膀处一片棕色布料,展示给所有人看,“这里有几滴和衣服相似颜色的咖啡渍,说明死者生前曾与人喝过咖啡,甚至中途还发生了争执。这咖啡印记很有可能就是对方留下的,因为本人就算不小心弄脏衣服,也只会是在领口、胸口和袖口附近,决不会弄到肩膀。” 古泽琛站的位置离她很近,听她这么说后,便从善如流的蹲下靠过来看个清楚,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因为大家已经习惯了围在一起观察,同一个证据离的就难免近些。 但当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清香不可避免的飘进他的鼻子时,他才恍然惊觉跟苏映秀的距离已经快要脸贴脸了。 古医生耳垂发烫,猛然撤回来的时候,他又闻到一股复杂的气味,是从死者的头发上散发出来的。他皱着眉拿起一缕闻了闻,“是黑咖啡。她头发上残留着黑咖啡和洗发水的味道,很可能是被人兜头泼了咖啡,后来清洗过头发才没有咖啡渍残留。” 他一时忘记刚才的尴尬,惊喜的对苏映秀说:“你的推测是对的。” 苏映秀回以浅浅一笑,继续道:“刚才我在死者钱包里发现一枚钻石戒指,对比戒指磨损程度和指环粗细,应该是死者戴在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死者手指上戒指痕迹清晰深刻,戒指保养的也很好,可见平时有多珍惜这枚戒指。但现在这枚戒指却没有被女死者戴在手上,而是摘下来放进钱包里,由此可以推断女死者的婚姻状况出现了问题。使她很伤心,既不想看到这枚戒指又不想丢掉它。” “根据中年夫妻问题概率学,以及女死者种种表现,有80%的可能是因为丈夫出轨情人,被发现后想要跟她离婚所致。” “这位是法证部新来的同事吗?分析的很有道理,很正确啊!” 一直等她说完,重案一组的高级督察张sir面露欣赏的走上前与苏映秀打招呼,并且跟众人说明最新情况。 “刚才沈雄打电话告诉我,说他已经根据死者身份证上的信息,找到了死者的丈夫。据死者丈夫的交代,最近他的确在跟死者闹离婚,原因是二十年夫妻生活,死者的掌控欲已经变态到让他喘不过气的程度。死者丈夫为了反抗死者,就在外面找了小三,现在事情败露干脆提出离婚,死者死活不同意还闹过自杀,都没有改变她丈夫的想法。” 淑媛并不敢苟同这一说法,“如果死者真有她丈夫说的那么过分,他哪还能有时间找小三?所以我合理怀疑掌控欲什么的,是那男人为了偷腥找的借口。” 当然,在没有经过调查取证,无论谁说的话都只是一面之词,只能当做个人看法,并不能作为断案依据。 高彦博作为法证部负责人笑呵呵的给张sir和苏映秀互相介绍。 “的确是新同事没错,她就是陈副处特地从国外邀请回来加入法证事务部的高级化验师苏映秀。” “映秀,这位是重案一组的负责人,外号‘凶手克星’的张明辉,张sir。” “张sir您好!”苏映秀礼貌的握手。 张sir点点头,爽朗地拍着高彦博厚实的肩膀,语气不乏羡慕,“不错啊高sir,有这么一位年轻又漂亮的同事加入,相信你们法证部一定是如虎添翼啊!” “我们法证部的人才还不是要帮你们重案组破案,大家合作愉快都沾光。”高彦博为人幽默风趣,三言两语说的大家都眉开眼笑。 “既然大家都是合作伙伴,那高sir今晚请客迎新,也带上我们重案组的兄弟们吧!”已经结婚生子的张sir冲高彦博挤挤眼睛,“我手下都是些善良能干的小伙子,年轻人在一起玩才热闹嘛!” 负责请客的高彦博还没说什么,耳朵尖尖的刘国明听了顿时就不干了,叫嚣着:“张sir您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法证部没有年轻人么?不说咱们英俊潇洒的古医生,就是我还有没来的小刚,那可都是清新靓仔一个!您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 “哈哈哈……”本想给自家小子们创造机会,却被人家当场戳穿,张sir摸着脑袋讪讪笑了。 聚餐的事就这样定下了,时间另行通知。 在现场取完证后,法证带着工具箱和证据,法医带着工具箱和尸体,分别坐车回了警署的化验室和解剖室。 大家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从中找出线索交给重案组尽快调查,以免媒体大肆报道引起社会恐慌。 苏映秀并未跟着上车,她身上穿的还是比较清凉的运动服,得先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再自己开车去警署。 家里的衣服都是她出国前上高中穿的,不仅款式稚嫩,衣服还小根本穿不了。 好在苏映秀打包寄回国的行礼,比她晚一步也在昨晚送到了。原本她的打算是今天整理出来,只是没想到遇上突发事件,要提前一天到警署报道。所以只能挑出今天要穿的职业套装,用熨斗三两下烫平换上,其它的只能等她今天下班回来再收拾。 出门前,苏映秀还带上了她的档案资料,准备把入职手续顺便给办了。 对于上司从国外特聘留学回来的高材生,部门同事热情的给苏映秀办理了入职手续,还把各项待遇都做了详细说明。 被带着去到法证部的办公室,苏映秀跟每个人打过招呼,这次算是正式跟未来工作伙伴见过了。 高彦博在询问过她是擅长物理化学还是生化,得到学的都很好的回答后,也不跟她客气直接给她派活干。 “化学组的惠贞上周调职,原本化学组就缺人手,现在只剩一个人更是忙不过来,不如映秀你就先到化学组帮忙吧!” 苏映秀没有意见,服从上级命令,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且对她来说无论是生化组,物理组,还是化学组都一样,要求都是化验结果务必做到辨正、准确和有效率,向警方诠释及提供专业意见,帮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侦破案件。 “人工河女尸案,从头到尾你都有参与也了解情况,所以你就继续跟进这件案子。一会儿我会让淑媛把需要化验的证物拿给你,你尽快出化验结果。” 苏映秀颔首,“好的没问题。” “嗯。”正事说完高彦博准备回去继续工作,他往前走了两步蓦然回首,兴冲冲地说:“今晚上聚会没忘记吧?你是主角,可不能放我们大家鸽子,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在蓝庭酒楼订了一个大包厢,叫上重案组的同事一起热闹热闹,我跟你说那里的菜品特别好吃,保证你吃的停不下筷子!” 苏映秀失笑道:“谢谢高sir让你破费了,放心,我一定会准时出现。” 证据会说话 第四章:放下 苏映秀工作效率很高,淑媛送来给她的证物,下午四点的时候化验结果就全部出来了。 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无论是历年发生的重大事件,还是杂文小报,甚至很多繁复庞大资料只要她看过内容,只需一遍就能全部记住,且无论过多久都不会忘记。 所以在别人需要查核资料进行排除对比后才能得到的结果,往往她只需要看一眼证物成分就能够立刻记起它的生厂商。甚至可以精确到几年几月几日生产的,同批量一共生产了多少等等,堪称活的可移动图书馆及智能电脑。 咚咚咚。 “请进。” “高sir,化验结果出来了。” “这么快?”高彦博有些出乎意料,他抬手示意了一下面前的椅子,请苏映秀坐下。 苏映秀把最上面的一份报告拿给他看,认真诠释自己的推测,“从死者衣物里找到的玫瑰花瓣,经过化验后发现表皮有阿司匹林水溶液,高锰酸钾水溶液,以及硼酸、硫磺、石碳酸、水杨酸、食盐、维生素等化学药剂残留。这种混合化学剂通常是鲜花店买来使花束保持水分,延长花卉周期的化学药物,寻常家庭中并不常见,所以死者在遇害前很可能到过花店买过鲜花。” 紧接着,苏映秀拿出另一份化验结果放到高彦博的办公桌上。 “还有从死者手指甲中提取的木屑,经过化验属于市面上最普通的原木材料,这种木料制成的桌椅板凳,床柜框架比比皆是,所以很难靠此确定凶手身份。且木屑里发现的纤维同样属于市面最普通的毛线橡胶手套,所以除了推测凶手可能不富裕外,暂时没有其它参考价值。” 最后一份报告,“至于绑住死者手脚的礼品丝带,我们的同事在去死者家中取证时,很巧合的发现了大量相同丝带。据死者丈夫李文涛称家里有这种东西他并不知情,很可能是死者买来装饰用的。这点因为没人能证实李文涛是否说谎,所以他仍然有杀害女死者林丽娟的嫌疑。” 高彦博一目十行飞快浏览着三分报告,颔首道:“好,我会打电话给张sir,叫他们过来拿报告。” 苏映秀拒绝道:“不用打电话了,左右我现在没事,我去把报告带给张sir吧!顺便熟悉一下警署结构,到重案组认认路。” “也好,重案组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张sir带的一组成员在靠近电梯那个方位。”高彦博在化验报告上签完字后交还给她,玩笑道:“真的不用我找个人带你过去吗?” 苏映秀接过报告,职业微笑道:“谢谢高sir好意,但我不是路痴,而且您已经说的很详细了,我想我能找得到。” 法证和法医共用五楼的整个楼层,往上还有档案室、证物室,各级别主任、处长的办公室。往下是负责处理各类大小案件,冲在事故第一线的各位阿sir,所以在苏映秀乘电梯准备到二楼的时候,恰巧在电梯口遇见了也要给张sir送验尸报告的古泽琛。 两个人待在狭小密闭的电梯里,除了一开始撞见的点头示意,现在全都保持安静就很尴尬了。 古泽琛有感觉到电梯里气氛古怪,他内心其实很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可不知怎的以往话题超多,从不冷场的古医生,在这位新同事面前偏偏翻了车,不仅变得笨嘴拙舌,脑袋里还一片空白。 趁苏映秀不注意,古泽琛偷偷拿眼角往旁边瞥一眼,再瞥一眼,脑子疯狂运转就是张不了嘴。 这时,苏映秀眼尖瞄到他手里拿着的文件,先一步挑起话题,好奇的问道:“古医生怎么还亲自送报告?” 她会有此一问,完全是因为法医部比法证部还要忙。 经她了解,法证部怎么说也有十多位同事,大家互帮互助着就把工作给做了;而法医部除了古泽琛就剩下一位助手了,那助手还不是专业的,平时只能帮着递递工具刀,记录一下解剖发现。 “小侯被我安排去做其它的事,这会儿不忙我就想趁着给张sir送报告,顺便了解一下案情进展到了哪一步?” 古泽琛终于有理由,敢正大光明的看向她,问:“你这是……” “哦。”苏映秀扬了扬手里的报告,“跟你一样。” 对上苏映秀清澈的视线,古泽琛隐藏在发梢下的耳尖偷偷红了,他克制住心中喜悦,故作平静说:“那正好,我带你过去,你还没去过重案组不认识路。” “怎么我长的很像路痴吗?”苏映秀故意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说:“为什么你和高sir都觉得我会找不到,还是警署的二楼其实是个迷宫,进去就会迷路?” “没有没有。”古泽琛神色慌乱,抬起手疯狂摆动,生怕她误会自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遇事一向沉着冷静,风轻云淡的古泽琛,这会儿竟然因为担心女生误会,而急的说不出话来,真是有够窝囊的。 苏映秀见他是真的急了,赶紧解释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古医生别着急。” 古泽琛见她不是真的生气立马松了口气,夸张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嗐,被你吓的脑门上都出汗了!” “是我不对,等晚上聚餐我多敬古医生两杯,跟你赔罪。”苏映秀勾唇一笑,正对着古泽琛的一边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甜蜜又醉人。 他看呆了。 清醒过来,古泽琛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喝酒伤身,我平常也不怎么喝酒。”聚餐那么多少人,多敬谁一杯,少敬谁一杯都不好,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喝。 “我知道,医生饮酒怕酒精麻醉神经,影响手术对吧?”苏映秀并没理解古泽琛的良苦用心,反而自以为猜到了他的顾虑,“放心,下班喝一点点酒没关系,你是法医。” 说话间,挂着重案一组蓝牌子的办公室已经到了,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忙来忙去的声音。 “哇,你是法证部新来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同事,你叫苏,苏……” 苏映秀还没进门,就先被里面的同事发现了。一个很眼熟肤色黝黑的小伙子无意中看到她,立刻激动地跑上前来打招呼,不仅无视了古泽琛还把他往旁边挤了挤。 “苏映秀。”看他想的那么费力,苏映秀很体贴的帮了个忙,“你是……” 对方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伟民,蔡伟民啊,早上在人工河那我们见过的,当时我就站在张sir后面。” 古泽琛黑着脸拨开伟民,冷着声音问他:“你们张sir呢?” 伟民双眼盯着苏映秀回答古泽琛的问题,“死者林丽娟的丈夫李文涛在审讯室,张sir跟沈雄在里面问他的话。” “你很闲?用不用我告诉张sir让他多安排给你些工作,能者多劳?” 伟民被吓得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工作够多的了,我今天还想准时下班呢!” 碍眼的人终于离开,古泽琛黑漆漆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哪知背对着他,慢吞吞挪回工位的伟民紧接着嘴里又嘟囔了,“我可不想错过晚上欢迎新朋友的聚会。” 古泽琛:“……” 把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的苏映秀,被古泽琛一瞬间僵硬的表情逗得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古泽琛后背陷入僵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用告状来威胁,赶人走的举动是有多么的幼稚,顿时感觉在电梯里的尴尬又回来了。 古泽琛此时手足无措的样子,苏映秀看的都心疼了,于是她善解人意的解围道:“咳咳……张sir在审讯李文涛,我们一起去监控室听听吧!” “好好好。”古泽琛迫不及待的答应,然后一马当先往监控室走,他现在只想赶快翻篇。 苏映秀跟在后面偷笑,从他刚才的种种表现,以及此刻脚下慌乱的步伐,苏映秀已经能肯定的说。 古泽琛对她有意思。 不过苏映秀很奇怪,满打满算他们认识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他就对她有意思了? 感情都这么随便的么? 还是说古泽琛对她一见钟情?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想当初才六岁的阿占不是也对六岁的她一见钟情了,而且还在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她的情况下继续暗恋了她二十年。 上辈子她在实验室埋头工作了七十年,对阿占的感情已经没有刚分开那段时间的浓烈了。 七十年的时光,她除了研究药物,还学会了放下。 这里是镜子世界,所有的事物即使构建再真实,对于她来说仍是虚幻的。她可以体验其中感情,感悟其中道理,但不能放任自己沉沦,因为将来某一天她功德圆满,会重新回到兜率宫,继续过她捣药炼丹的生活。 而在镜子世界所遇到的一切都是不能带走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累积功德,祝福他们,送他们一点缘法,让他们有机会脱胎于镜子世界,化入轮回,来世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2 16:07:00~2020-06-13 16:5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爱打酱油、浅浅浅浅浅浅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证据会说话 第五章:聚会 苏映秀两人来到监控室,里面已经坐着一位剪着短发,打扮利落的女同事,是苏映秀没见过的生面孔。 “心怡,张sir问到哪了?” 古泽琛绅士的拉开隔间内仅剩的一把凳子,请苏映秀坐下,他站在旁边双手撑着桌子,盯着显示屏幕观察嫌疑人李文涛的表情。 “刚开始没多久,这位是?” 心怡的视线从苏映秀进门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看她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羡慕,这个女生长的实在太漂亮。五官清丽脱俗,气质清冷,身上还有种似有似无的草木香气,除了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局,说是明星都不会有人怀疑。 “她是法证部新来的同事。”古泽琛简单介绍了一句。 “你好,我是法证部的苏映秀。” 两人握过手,“原来晚上的迎新party就是给你办的啊!”心怡撇撇嘴,语气十分嫌弃道:“怪不得外面那群小子各个眼神放光,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意识到自己说话有歧义,很可能会让新同事误会,心怡窘迫的抓了抓留海,解释说:“我是冲外面那群狼人,不是针对你……非常欢迎你加入警署。” “谢谢。”苏映秀当然不会误会,她语调温柔的说:“别那么客气了,还是关注审讯吧!” 审讯室里,已经打过照面的张sir和沈雄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一个外貌普通,还有些秃顶的微胖中年男人面前,表情严肃认真。 张sir的样貌和气质属于正气凛然,同时又不好惹的那种,对犯罪嫌疑人心理上很有压力,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罪犯,往往被张sir板着脸凶两声,就稀里糊涂全招了。 只见审讯室里,犹如包公附体的张sir用力一拍桌子,震天的响声将嫌疑人李文涛吓得一激灵。 张sir瞪着眼睛,厉声问道:“因为死者林丽娟死活不同意跟你离婚,你的情人又逼得紧,不得已之下你就杀了林丽娟,然后将她的尸体装进麻袋绑上石头,趁夜扔进了人工河里对不对?!” 李文涛哀嚎:“我冤枉啊,我就算跟我老婆没感情了,我也不至于杀了她吧?她可是我儿子的妈,我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儿子我也不可能杀人!” 装可怜,装无辜张sir见多了,根本不吃这套,继续质问道:“那你怎么解释我们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丝带,跟绑在死者手脚上的一模一样?” 李文涛开始烦躁,语气很不耐烦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丝带是怎么回事,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我老婆买的。” 沈雄:“那也不能说明人不是你杀的,也有可能是你杀完人,找绳子找不到才用的缠礼品盒的丝带。” 李文涛揪着头顶岌岌可危的头发,额头砸在桌上,“真不是我杀的人,我这个人平常在家连只鸡都不敢杀,更何况是个大活人了!” 审讯经验丰富的张sir不紧不慢的说道:“因为你曾经抱怨过死者林丽娟对你的掌控欲太强,加上谈离婚谈不拢,所以你一气之下杀的人。人在盛怒之下很容易冲动做出一些平常不敢干的事,之前就有一个案子,老婆每天欺负老公,老公忍了半辈子最后忍无可忍,半夜爬起来用厨房的砍骨刀,把他媳妇的脑袋砍了下来。” 李文涛真急了,“你们没有证据不能胡乱冤枉人啊,你们再这样我就像法院告你们。告你们警察没有证据乱抓人!” 沈雄被他叫嚣的忍不住站起来,挥手想揍人,怒吼道:“告!告啊,你去告啊!自己老婆都死了,也没见你难过!” “沈雄冷静点。”张sir扯着沈雄的胳膊让他坐下,“你有一个情人对吧?方便告诉我们她叫什么,住在哪里,我们需要传她过来了解情况。” “你们该不会又想污蔑小美吧?” 李文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张sir,看他紧张的表情倒是挺保护那个情人的。 “我们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 “最好是这样!”李文涛冷哼一声,把他情人的信息说了出来。 等张sir从审讯室出来后,苏映秀和古泽琛已经等在外面了。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张sir注意到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失笑道:“报告而已,打个电话我叫人上去拿一下就好,哪用你们亲自送过来。” 古泽琛把报告给他,笑着说:“不亲自送过来,岂不是错过了张sir您大发神威?” 张sir接过报告,了然道:“你们在监控室里看了,有什么看法?” 古泽琛想让苏映秀多表现表现,故意说:“我没什么看法,映秀你觉得呢?” “问我?我觉得李文涛不是凶手,他虽然挺讨人厌的,但他在张sir步步逼问下,无论是眼神、表情还是肢体流露出的感觉,都是对于杀人这件事他是打心底里冤枉。”发表完自己的看法,苏映秀补充说道,“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我觉得你说的挺对。”张sir笑容诚恳,苏映秀的看法与他心里的答案不谋而合。他是直面感受李文涛情绪的人,凭借多年办案积累下的经验,他认为李文涛或许夸大捏造了死者林丽娟压迫他的事实,但在杀人这件事上李文涛没有说谎。 “死者遇害时间已经可以确定在六天前,具体推测是14号早上八点到晚上五点半之间。” “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嗯,我们的同事去死者家中取证的时候见到了死者儿子。经死者儿子反应,他见到死者林丽娟最后一面是14号早上八点死者送他去学校,答应了晚上放学来接他,但5点半学校下课死者并没有出现。” 苏映秀皱眉,“发现死者失踪了,他们都不报警找人的吗?” 张sir无奈道:“儿子在没有等到妈妈的第一时间就给父亲李文涛打了电话,李文涛却没当一回事,最后还是五岁的儿子担心妈妈,打电话给警察哭着找妈妈。五岁孩子说话条理不清晰,加上接电话的警察以为孩子妈妈只是有事出去,孩子一个人在家害怕而已,安慰了几句并没有当真。”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泽琛看大家情绪低沉,便拍拍手道:“好了什么也别想了,到下班时间该吃饭了,高sir请客还是在蓝庭酒楼,可千万不能错过。张sir跟重案组的兄弟们好好吃一顿,放松一下脑子,工作起来才会事倍功半。” 张sir笑呵呵的捧场,“好,先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继续加班!” 下班后大家约好七点半在蓝庭酒楼见面,中间想换衣服的就回家换衣服,不想回家也可以直接去蓝庭玩,订的包厢有唱歌设备。 苏映秀早在两年前准备回国的时候就买了车,虽然因为导师盛情难却的原因,导致新车变成了旧车,但本着节省观念,她让汽车公司来家里全面检修过后,车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她到家的时候,苏小弟正在客厅看篮球比赛,见到她进来就把电视关了,关心她第一天工作习不习惯?同事之间好不好相处?两个人的身份形成了置换。 苏映秀对苏小弟的体贴,感到很欣慰,她解着西装外套的扣子,笑容满面的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工作得心应手,同事们的性格都挺合得来的。晚上我们法证部的同事还要给我办迎新party,所以一会儿我换完衣服就要出门,不确定几点回来。晚餐你自己看着办吧,太晚了也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特意给你办party,那你们同事还挺热情的。”苏青扬对姐姐能融入大家很开心,大方的挥挥手,“晚上玩的开心,记得喝了酒别开车打出租回来,至于我你就别管了,到时间我会睡的。” “好。”苏映秀应下,然后默默地看着他。 苏青扬莫名其妙,“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在等你出去好关门,我要换衣服。” “……” 苏青扬一脸无语的退出她的卧室,顺便帮她关上门。 “谢谢弟弟!” 苏映秀轻快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到客厅。 怎么说她今天也算主角,所以苏映秀提前了半小时到的蓝庭包厢,里面已经来了七八个人,正在唱卡拉OK。 因为是闲暇聚会,所以苏映秀穿的很休闲。浅紫色的雪纺衬衫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舒适又飘逸,性感中又带着俏皮。白色的修身牛仔裤,将她比例完美的腿型和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展示是的淋漓尽致。 不用天天待在实验室,苏映秀也有时间打扮自己,好身材就是要秀出来。不然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为了瘦甘愿嚼草,真当她们没有嗅觉闻不到美味的肉肉吗? 所以说,只要是女人就没有哪个不爱美的。 苏映秀性格很好,虽然看气质有点清冷,但毕竟阅历和年龄摆在那,她也不会跟同事们装矜持,放不开,所以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成为朋友天南海北聊的火热。 高sir、张sir、古泽琛这三个人是一起来的,也是压轴出场。 张sir一来就起哄要点贵菜宰高彦博,高sir也不生气直接叫来服务员,把菜单分给大家,乐呵呵地表示只要吃的完随便点。 大家齐呼“高sir帅气!”,然后点起菜来毫不手软。 等点的菜一样样被服务员用餐车推上来后,由高彦博牵头,举起红酒杯。 “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欢迎映秀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以后大家齐心协力,任何大案悬案都难不住我们!” “欢迎映秀!” “欢迎!欢迎!” “干杯!” …… 这场局喝到最后,已经有两个法证的同事醉到不省人事,重案组的伟民受到了古医生的重点照顾,喝到半截已经要跑洗手间了。 因为张sir等人还要加班,所以饭局持续了一小时就散了。 蔡伟民被心黑的古医生灌醉了,饭局上根本没机会靠近苏映秀,他这情况显然也不适合加班,张sir就让重案组的一个兄弟先把他送回家再来警局。 至于法证部喝醉的那两个则由高sir和小刚亲自打车送他们回去。高sir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虽然他意识清醒,行动正常,但为了安全起见不能开车。 作为主角,苏映秀喝的并不比任何人少,虽然她酒量不高,但她可以作弊啊,一颗解酒药下肚,啥事没有! 古泽琛没喝酒,他可以开车,所以在他提出帮苏映秀开车,顺便送她回家的时候,苏映秀无法拒绝。 她是吃了解酒药,但别人并不知道她的解酒药药效有多么强,就算知道,为了保险也不会同意她开车上路。 车内,苏映秀系好安全带,看着古泽琛熟练的挂挡倒车,她好奇的凑近在他身上闻了闻,“你怎么会没喝酒?” 你明明把伟民同志喝的都吐了三回! 古泽琛狡黠一笑,偏头看她,“我喝的是蜜水。” 苏映秀:“……” “蜜水和啤酒差那么多,他就一点没发现?” 古泽琛轻笑,“一开始有奇怪我怎么喝酒不上头,但被我说其他的岔过去了。后来他喝醉了,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哪还会发现。” “真可怜!” “是活该!” 苏映秀打趣他,“你可真记仇,我以后都不敢惹你了。” 苏映秀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古泽琛却当真了,他煞有其事的说道:“的确要小心一点。” 他虽然不会像欺负伟民一样欺负她,但对于“欺负”苏映秀这件事,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在这一刻,苏映秀莫名的心领神会了。 同时她心里很奇怪,怎么就两个小时的功夫,下午那个只敢偷看她,说话都紧张的纯情医生去哪里了?这么会撩,是吃了神丹妙药么,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还是说这人有两副面孔,工作时一种,下班后又是另一种? 证据会说话 第六章:情人 由于饭局散伙的早, 古泽琛送苏映秀回家的时候苏青扬还没有休息, 不仅没有休息还恰好站在落地窗前, 将驾驶位上的古泽琛看了个清清楚楚。 楼下,古泽琛帮苏映秀把车停到停车位里,然后熄火拔钥匙,开门下车跟她道别。 夜风习习, 吹起人心里的小火苗。 他们面对面站着, 时不时眼神接触暧昧涌动, 古泽琛捻了捻拇指,体贴的关心道:“回去记得煮碗醒酒汤喝掉, 或者是喝一点蜂蜜水,免得第二天醒来头疼。” “我知道,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苏映秀并没有说什么让他把车开回家,明天开去警局她再开回来的话。这个时间并不算晚, 她家又住在市区中心, 出门打车很方便。 “不客气,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古泽琛目露不舍, 但他跟苏映秀满打满算才认识一天,就算心里有再多好感,也不适合这么快讲出来, 他转身欲走。 这时楼梯间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声控灯随之亮起。 苏青扬一路从17楼飞奔而下,累得跟死狗似的终于赶上了。 “你怎么下来了?”苏映秀看着气喘吁吁的苏小弟搞不懂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哦, 在楼上正巧看到你车回来,担心你喝了酒想着下来接你。” 他其实是想坐电梯下来,装作散步的样子偶遇他姐和这个男人说话,谁知道电梯停在23楼不动了,可把苏青扬给气坏了。 在心里暗骂了两句破电梯,苏小弟喘够气了,终于能直起腰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古泽琛,扁着嘴表情挑剔欠揍。 “这位是?” “我同事,法医部的古医生。我喝了酒没办法开车,是古医生送我回来的。”苏小弟眼神里的戒备真是明晃晃,一点都不准备掩饰,苏映秀轻易便看穿他在想什么,不由心中好笑,真是人小鬼大。 “你好,你就是映秀的弟弟吧!我是古泽琛,今天早上我们在人工河见过。”对方是他有好感姑娘的弟弟,古泽琛向苏小弟释放出了最大的善意。 苏青扬并不领情,他不情不愿的跟古泽琛握了握手,完了还阴阳怪气的说:“原来是古医生,多谢你送我姐姐回来了,只是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您回家了,古医生慢走不送啊!” “青扬!”苏映秀皱眉着叫了他一声,提醒他凡事都要有度,太没礼貌就不好了。 “他说的对,我是该回去了,不然你们高sir在家不放心。”这次古泽琛没有迟疑和不舍,干脆的留给苏小弟一个挺拔的背影,走了。 他并不计较苏青扬抗拒的态度,相反他对苏小弟还挺有好感的,同为弟弟他最清楚不过苏青扬心里的感受。 想当初他姐带着他姐夫高彦博一起来家里吃饭,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他也是看高sir哪哪都不顺眼,觉得高sir是破坏他们姐弟关系的第三者,等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这种感觉才慢慢淡去。 对于拿下未来小舅子古医生很有信心,再不济他还有个高sir姐夫做例子,学着高sir当初是如何一步步软化他,让他松口同意姐姐嫁给他的办法,依样画葫芦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总能搞定苏青扬。 等古泽琛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苏映秀一改脸上的笑模样,出其不意的揪出苏小弟的耳朵,来个了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苏小弟双手托着耳朵,跺着脚吱哇乱叫:“疼疼疼,姐...姐,亲姐手下留情啊,耳朵,我耳朵快掉了!” “疼就对了,就该让你涨涨记性,教你的待人礼貌全忘狗肚子里去了!还学会赶人了你!” “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快松开!我我......我认错!我道歉!我反省!”苏小弟说尽好话,求爷爷告奶奶的让苏映秀快撒手。 苏映秀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就大发慈悲松开了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苏青扬揉搓着耳朵连连保证。 姐弟俩一起上楼回家,爬楼梯时苏青扬偷偷看他姐的表情,试探着开口:“姐那个古泽琛对你图谋不轨,我都看出来了,你以后在警局可要记得离他远点,千万别让他得逞。” “怎么?”苏映秀斜睨了他一眼,“你不喜欢他啊?” 苏青扬挠挠头发,选择实话实说,“我不喜欢靠近你的每一个男人!” “你是想我一辈子不结婚,当大龄剩女?”苏映秀思考着这个可能性,她现在也只是觉得古泽琛有点可爱,并不是非要开始一段恋情不可,如果苏小弟强烈要求的话,她会认真考虑。 “不是。”苏小弟闷闷的说,“我当然不想你一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只是还没准备好。这世上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我怕你有了喜欢的人,跟我这个弟弟相处的时间就少了,我舍不得你姐。” 还是个缺安全感的小朋友呢!苏映秀眼神温柔的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脑袋,“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不发话我决不结婚,而且就算以后结婚了,你在我心里也永远是第一位,怎么样?” 苏青扬终于开心了,“好,姐姐你也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们拉钩!” 苏映秀还没有跟人做过这么幼稚的举动,有些新奇的伸出小拇指勾住苏小弟,跟着他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花狗”。 姐弟两个一路说说闹闹,跑完了十七楼也不觉得累。回到家里,苏映秀叮嘱幼稚弟弟早点睡后,就拿着睡衣到浴室洗漱,然后回卧室休息。 另一边,古泽琛坐出租回到家里,姐夫高sir正穿着睡衣拿着一份报纸,坐在沙发上边看新闻边等他。 “回来了。”高sir看了他一眼,收起报纸。 古泽琛随手关上房门,“嗯,你还没睡?” “想等你回来聊聊天。” “聊什么?”古泽琛从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聊法证部的新来的同事,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高sir圆圆的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一副“我已经看出来,别想瞒我,快快从实招来”的表情。 古泽琛喝水的动作一僵,眼神躲闪,“谁说的,我没有!” “死鸭子嘴硬,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看人家映秀的眼神就不对。还自荐担任司机送人家回家,你古医生以前在绅士也没有说送哪个第一天认识的女生回家的!”高彦博见他还想抵赖,干脆拿出他专业的架势给他逐条分析,让他看看自己露了多少破绽。 “用餐的时候留意人家喜欢吃的口味,偷偷把她爱吃的菜转到离她最近的地方。” “见人家伟民对映秀也有意思,就一个劲的灌人家酒,我都不知道原来你醋劲那么大的!” “怕人家酒喝多了,胃里难受就一个劲的劝人家多吃菜......整场下来,眼神就跟用强力胶黏人家身上似的,从头到尾就没从人家身上离开过,啧啧,我在旁边看的牙都酸倒了。”高彦博故意用手扶着腮帮子,打趣脸已经涨红的小舅子。 “喂喂喂,够了啊!”小舅子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报纸就朝姐夫打了过去,“姐姐知道你这么八婆的吗?就算我喜欢人家,可这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你别乱说。” “你姐姐并不关心我是否八卦,不过若是给她知道,自己护着的弟弟长大了,终于有了喜欢的女生,她在医院一定非常开心。” 提起生病住院的姐姐,古泽琛窘迫的脸上浮现一丝悲伤,姐姐那么好的一个女人,老天为什么偏偏让她得了癌症。 高彦博一直不放弃治好妻子的病,他最见不得小舅子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故意大声嚷嚷,“你怎么又是这副表情,医生不是说了你姐姐的病还在控制范围内,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有办法治好你姐姐。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快点追到映秀,然后到医院告诉你姐姐,让她开心开心。” “用你多嘴!”古泽琛不想继续聊姐姐生病的事,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水,回了自己的房间。 重案一组。 审讯室里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姿势老练的夹着一根香烟,不顾张sir和心怡的告诫,自顾自的吞云吐雾。朦胧刺鼻的烟雾从她涂红嘴唇和鼻孔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模糊了她脸上一瞬间的快活。 这女人就是李文涛的出轨对象,孙娇娇。 “阿sir有什么话就快问吧,我那店里可离不了人!” 孙娇娇一脸的不耐烦,上半身斜靠着椅背,下面翘着二郎腿,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要掉不掉的挂在穿了黑丝·袜的脚上。 她今年四十岁,比死者林丽娟还要大三岁,但她身材保持的很好,苗条婀娜,看人时眼神带着钩子,身上那种历经沧桑的熟·女魅力是年轻小姑娘所没有的。 说实话这样一个女子,不在乎世俗眼光选择做男人的情妇,他们相信。但要说她会认准矮胖谢顶,身家只是小富的李文涛,甚至为了逼林丽娟离婚就把她给杀了,张sir不信,心怡不信,苏映秀也不信。 苏映秀是被张sir叫来旁听的,因为他有从陈副处那里了解到,苏映秀在国外选修了心理学,所以就想让她观察看看对方有没有说谎。 “你是不是谋杀林丽娟的凶手?”既然她要求快点问,张sir直接单刀直入。 可能孙娇娇也没想到说让快问就快问,听话的让她略微愣了一下神,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里快速闪过一抹复杂,她吐出一个烟圈,嗓音沙哑的否认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约死者林丽娟在你的咖啡馆见面,还朝她泼了一杯咖啡?别想着撒谎,我们的同事已经找到了死者的手机,并从中看到了你约她的短信。且我们还从你店里拿到了当天的录像带,你抵赖不了,最好选择实话实说!” “谁说我要抵赖了。”孙娇娇不顾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我的确有约她见面,也确实泼了她一杯咖啡,但你能说我跟她不和,不能认定就是我杀了她啊!我傻吗?我为什么要杀她,杀了她我有什么好处?” 心怡:“如果林丽娟死了,李文涛就恢复了单身,你就能跟他领证结婚,这就是杀害死者林丽娟的动机。” 孙娇娇不屑道:“谁跟你说我要嫁给李文涛了?” 张sir觉得她就是在狡辩,“李文涛为了跟你结婚才对林丽娟提出离婚,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孙娇娇一副被恶心吐了的浮夸表情,嚣张道:“那是他李文涛一厢情愿,癞□□想吃天鹅肉,老娘才不乐意嫁呢!”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实话实说。”孙娇娇把烟头在桌上捻了捻,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我之所以会当李文涛的情妇,是因为我看不起他,想玩玩他而已,自己没本事还整天抱怨自己的老婆管东管西,什么人啊他!” 孙娇娇对李文涛的嫌弃,无论是坐她面前张sir和心怡,还是待在监控室的苏映秀都能感觉的到,绝对的真情流露。虽然震惊,但不得不说如此霸气侧漏的孙娇娇才配得上她的气质。 心怡皱眉,“就算你没有答应嫁给李文涛,但你一定有暗示他这方面的意思,不然李文涛不会一心要跟他老婆离婚。而且你并没有解释你为什么私下约死者林丽娟见面,还泼她咖啡威胁她,让她和李文涛离婚?” 孙娇娇叹了口气,“我那是不忍心看她吊死在李文涛那棵歪脖树上,想让她看清楚李文涛的丑恶嘴脸,别成天在家受窝囊气!明明私底下搞事业搞得风生水起,为了照顾李文涛那狗东西的面子,只会偷偷拿钱补贴家用……” 张sir和心怡第一次听到这些消息,惊了,“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丽娟有做生意,这件事连他们重案组都没有查出来,到现在他们还以为死者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 “林丽娟并不是以她自己的名义做生意,而是和一个朋友合伙,有事都是她朋友出面,她只在后面出谋划策。巧的是她合作的那位朋友恰好也是我店里的熟客,李文涛先前追我的时候,我有把这事跟朋友当笑话讲,从朋友口中我知道了林丽娟。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贱男人,但我同样看不上林丽娟的懦弱,就想着让李文涛先提出离婚刺激一下林丽娟,就算她一开始会伤心,但离了贱男人她只会越过越好。” “我约林丽娟见面就是想劝她放手,只不过任凭我说破嘴皮子,她也油盐不进死活不肯离婚,非要一心吊死在李文涛身上,我实在气不过才泼了她一杯黑咖啡,想让她清醒清醒。之后林丽娟离开咖啡馆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昨天看报纸才知道她已经死了。” “你说凶手不是你,那你觉得李文涛会是杀害林丽娟的凶手吗?” 孙娇娇一副‘你在逗我’的滑稽表情,“阿sir不是我有意为那个贱男人开脱,我真恨不得天下所有贱男人都去死,但李文涛呵呵......他真没那个胆子杀人。” 整个审讯下来,孙娇娇都快把李文涛贬低到泥里边去了,她说她看不上李文涛倒是很可信。 咚咚,有人敲门,张sir出去后伟民交给他一份最新的调查报告,他看过后重新回到审讯室。 “跟林丽娟在咖啡馆分开后,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你在哪里,有没有证据?” “林丽娟从我咖啡店离开后,我就一直待在咖啡店直到晚上九点关门,这点店里的闭路电视可以证明。关了店我就直接回家了,因为家离的很近,所以只用了半小时,这一点小区里的保安可以给我作证,再然后就是十点半李文涛来找我,我不耐烦应付他就把他给赶走了。”孙娇娇耸了耸肩,“就这样喽。” “好,谢谢你今天的配合,希望最近你不要离开港城,如果有关于你的新发现,我们还会传讯你过来调查。” 送走孙娇娇,张sir率领着一组成员围坐在一起开会,大家一起讨论案情。 “我认为李文涛和孙娇娇都不像是凶手,而且他们都没有作案时间。无论是孙娇娇咖啡店里,小区的闭路电视都显示她14号并没有异常举动,包括李文涛公司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找到杀害死者第一案发现场。” 被张sir请来的苏映秀,因为高sir并没有安排给她新的案件证物化验,所以她没事干也参加了一组的会议。 见所有人愁眉苦展的样子,她提议道:“张sir不如从林丽娟离开孙娇娇的咖啡店重新查起,调出咖啡店附近的闭路电视,一点点查出林丽娟的行动路线,看看她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是哪里?” “没有新的线索只能这样了。”张sir最后拍板道:“大家分组去查吧,现在只能期待林丽娟经过的地方都安装了闭路电视。那么多带子要看完工作量不小,一会儿我点外卖犒劳大家!” “噢耶!只要有吃的我就有无限动力!” # 一整天,重案组的几位年轻阿sir都快跑断腿了,要查林丽娟的活动路线,就要从咖啡店那条街,一条一条的排查。 而有些街道的闭路电视正好坏掉,或者根本就没有安装设备;有的商铺安装闭路电视只为了做摆设吓唬小偷,不用应付检查的时候根本懒得打开,这些都给排查工作带来很大的困扰。 更别说林丽娟并不是一路走回家,她中间还乘坐了公交,打了出租车,这无疑又张sir他们给增加难度。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天的现场走访,反复观看录影带,终于锁定了林丽娟最后出现的位置范围。 是距离她家一公里远的春山街。 据张sir他们花大功夫联络到的那位,曾在14号拉载过林丽娟的出租车司机形容,“他是在下午两点左右接的死者生意,当时死者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他连续问了三四次死者到哪里?林丽娟才浑浑噩噩的说出源利小区(死者居住小区),只是后来经过春山街路口的时候,死者突然要求停车。结完帐,推车门出去的时候还差点被路过的汽车撞到,所以出租车司机才对死者林丽娟才印象深刻。” 有出租车司机的证词,张sir又调出春山街,前后两个街口的闭路电视核查,确认林丽娟的确中途下了车,然后从北街口进入,却没有从南街口出来。 这下可以确定林丽娟遇害的地方就在春山街。 春山街是一条笔直没有小巷的新建街道,整条街只有南北两个进出口,所以排查起来很方便。但比较倒霉的是14号下午那天街上正在检修,整条街两边的居民楼和商铺全部停止供电,闭路电视也没有当天下午的监控画面,所以除了一家家走访调查外,没有其它方法。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凶手是否已经清理了犯罪现场,还有没有证据遗留?”心怡叉着腰用手给自己扇风,她跟沈雄一组,负责排查春山街上的大小商铺,到现在他们已经走访了七八家,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 “清理是肯定会清理的,事到如今只能期望凶手漏掉一两个线索,走吧去下一家!” 说话间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里下来一个人,心怡讶然道:“哎,映秀,你怎么过来了?” 苏映秀手里拎着一个银色的工具箱,“我想起一件事来,可能跟凶手有关,所以带着工具箱来找你们。” “什么事?”心怡和沈雄期待的看着她。 苏映秀也不买关子说:“你们还记得曾在死者衣服里找到的玫瑰花瓣吗?” 心怡沈雄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记得。” “我曾经化验过那两瓣玫瑰花,发现上面有阿司匹林水溶液、高锰酸钾水溶液等化学药剂残留,这种混合药剂一向是各家花店买来给花卉增加寿命的。来找你们之前我请伟民帮我联系了死者丈夫李文涛,向他了解到死者林丽娟平时有买花装饰屋子的习惯;而绑住死者手脚的礼品丝带除了用于包装礼品盒外,也被用于捆绑花束。” “所以死者会在离家一公里远的春山街下车,很有可能是想买束鲜花回家,女人看到鲜花心情会好很多。” 沈雄激动道:“你的意思是,林丽娟有可能是在某家花店遇害的。” “对。”苏映秀肯定的点点头,“我刚才在街上开车转了一圈,整个春山街一共有四家花店,究竟我猜的对不对,去这四家看一看就知道了。” 有目的总好过他们无头苍蝇乱撞,心怡和沈雄也认同苏映秀的观点,二话不说就跟她去第一家花店查访。 站在这家名叫“漫艺轩”的花卉店门前,心怡纳闷道:“映秀,我们刚才经过一家花店,生意很好为什么不进去,反而是来这家明显顾客不多的?” 苏映秀解释道:“那家老板前段时间回老家探亲待了一个月,昨天才开门做生意,跟林丽娟遇害时间不符。” 她这一解释心怡更奇怪了,“你又没进去打听,你怎么知道那家老板回老家了?”沈雄也看了过来,显然他也好奇。 苏映秀默,“......老板写的关门告示跟打折告示,一左一右就贴在大门两边,你们没看到吗?” “没有。”沈雄和心怡尴尬了,他们是晒中暑了还是眼瞎了,竟然连告示都没看到? “欢迎光临!” 三人推门迈进花店,装在玻璃门上的感应器发出甜美礼貌的机器声。 坐在柜台里面正埋头打游戏的男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想买什么花自己看,看好了叫我,小本生意不还价。”说完继续沉迷游戏。 尽管只是一瞥,视力极佳的苏映秀还是看清了店老板的五官样貌,眼神一闪拦住了打算表明身份的心怡。 苏映秀抓着心怡的胳膊,眼神示意沈雄先不要轻举妄动。沈雄和心怡在重案组干了两年非常有经验,立刻就意识到苏映秀是有了什么发现,冲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苏映秀装作买家在店里挑挑拣拣,东看看西看看,时不时询问两句心怡和沈雄的意见,让他们帮忙参考买什么花合适,店铺老板也不管他们,一心玩他的游戏机。 “新房子就是该摆些漂亮的鲜花装饰一下。”苏映秀故意大声说完,又小声跟两人说:“我怀疑凶手就是这个男人,你们配合我一下。” 沈雄两人虽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出来的,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 “哎呀,这里花看着都不太新鲜,而且种类也太少了点,老板你们这还有其它的花么?” “就是,老板有没有啊?我们苏姐可不差钱,花品质好的话以后都在你家买了。” 苏映秀和心怡一唱一和的终于把老板的注意从游戏机上挪开。 花店老板从柜台踢踏着凉拖走出来,瓮声瓮气的说:“我家的花朵朵新鲜,嫩都能掐出水来,哪里不新鲜了!” “可你家这些花都太普通了,我想买的是那些名贵的、雍容的,总之能体现我身份的花,不是这些个残花烂叶!” 男老板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看她气质非富即贵,不好招惹,这才忍住被挑刺的暴脾气,“想要名贵的花,我二楼有的是,就看你买不买的起了。” 苏映秀不服气的‘嘿’了一声,“老板您还别激我,只要你那花我看得上眼,有多少我全包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反悔,你跟我来二楼。” 苏映秀跟在花店老板身后上了二楼,心怡和沈雄瞅准机会开始搜查一楼,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刚上到二楼,苏映秀第一眼就留意到散乱团在地上的塑料丝带,以及装花盆杂物的棕色麻袋,肉眼看过去跟当初装死者林丽娟尸体的麻袋一模一样。 “老板你们家这花店开了不少年吧,怎么客人没有前面那家花店的多啊,是不是花的品质不好?” 苏映秀一边不动声色的套花店老板的话,一边在二楼搜寻她想找的那件证物。 “谁说的,我家的店是整个春山街卖的最火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只是平常这店都是我媳妇在管,月初她娘家有事回娘家了,我才过来看两天。”男人搬出一盆开的正好的花卉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介绍道:“听我媳妇说这盆绿色精灵是她花了大价钱进回来的,每盆花卖一千块,绝对够名贵!” “好,我仔细看看。”苏映秀视线虽在花上面,但她的手却沿着木桌摸来摸去,知道她摸到一处刮痕,心里有了数。 “好,我就要这花了,老板你还有几盆,都帮我包起来吧!” “行,马上。”生意做成,男人很开心的去找袋子给她打包。 趁着男人离开,苏映秀飞快在木桌上抠了些碎屑下来,又偷摸拽了一根地上的礼品带装上一起带走。 开车回警局的路上,苏映秀让心怡转告张sir派两个生面孔的同事到花店附近监视着,以免花店老板想要逃跑。心怡按照她的吩咐打完电话,问她是怎么知道花店老板就是凶手的? 苏映秀当然不能说她是从那男人的面相上,看出他手上沾了人命,所以才断定他就是凶手的。 “你忘了我学过心理学,那花店老板一看就是个容易冲动的性格,当初我们分析过林丽娟的死,很可能是凶手激情杀人。花店本身疑点就那么多,老板不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 一回到警局,苏映秀就扎进法证部开始化验她从花店顺回来的证物。 经检测,花店的塑料丝带和绑住死者手脚的塑料丝带成分完全吻合;以及她从花店二楼的木桌上抠下来的木屑,也与死者指甲里提取的木屑成分相吻合。保险起见她还化验了高价买回来的“绿色精灵”,花瓣上喷的化学合成药剂与死者身上的玫瑰花瓣,无论是成分还是浓度都一致。 而且花店老板亲口承认,近一个月店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下证据确凿了。 张sir拿到苏映秀提供的化验报告后,立刻安排手下抓人。 从苏映秀买花到抓人仅仅过去两个小时,花店老板陈旺东就被押到了警局审讯室受审。 他手腕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除了一开始警察破门而入,在他拒捕反抗时当场戳破了他的犯罪事实,陈旺东的脸上有片刻惊慌外,此时他双眼无神,情绪平静。 “交代吧!把你为什么要杀害林丽娟,又是如何完成杀人抛尸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张sir本以为陈旺东会像以前每一个犯了罪的罪犯,狡辩抵抗,然后想尽一切办法不肯认罪,却没想到他意外的配合。 陈旺东说:“花店一直都是我媳妇在管,我就每天在家打游戏,跟朋友喝喝酒吹吹牛。上个月她带孩子回娘家了,临走前想顾人看店,我没让嫌浪费钱就打算自个看一个月。但我不知道那些花要卖多少钱,卖少了我觉得亏,每次人家问我都瞎说一个数,慢慢地客人就不来了,我不着急反而觉得自在。林丽娟是我家花店的老主顾,偶尔我来店里找媳妇要钱,都能碰到她来买花。” “14号那天下午她又来了,在一楼挑挑拣拣半小时也没买,看在她是店里老主顾的份上,为了招待她我半小时都没有打游戏,到最后她什么都不买,我气不过就跟她吵吵了两句。谁知道那娘们就像突然发疯似得扇了我一巴掌,我一大老爷们哪能吃这亏,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回去,她没站稳额头撞了下桌角,爬起来就要跟我拼命,还咬我胳膊,我当然反抗啊!我把她摁倒在地上,一手掐住她脖子,一手捂着她嘴,谁知道她那么不禁掐,我松手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事到如今,陈旺东都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他神情麻木的继续陈述自己的犯罪经过。“把人捂死以后,我把尸体搬到楼上藏起来,等天黑后用绑花的塑料丝带捆住那女人的手脚装进麻袋里,在用从朋友那借来的面包车半夜拉到人工河,拴上石块沉进河里。原本我以为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发现河里那具尸体,所以也就没想着逃跑到外地避风头,没想到半个月就被你们抓了。” 事情到此,已经真相大白,陈旺东将会为他的冲动行凶付出代价。 解决了人工河女尸案,苏映秀又被高sir分派了一件交通事故案。这件案子没有丝毫难度,苏映秀提交的化验报告依旧又准又快,交通组接到报告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抓到了逃逸肇事司机。 “晚上有时间吗?” 古泽琛最近常常用给高sir送文件当借口,来法证部找苏映秀聊天,每次都约她吃饭或者其它活动。遇到苏映秀感兴趣的提议,她就会接受,而这些约会地点通常是去慈善机构做义工,或者去图书馆看书学习,偶尔也会逛一逛街。 “今天没时间,我答应青扬要陪他吃饭的,还有一个星期他就要高考了,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听他安排。” 古泽琛被拒绝心里虽然失望,但小舅子高考同样重要,只是一个星期而已,他等得起。 事情的发展也没让古泽琛失望,一个星期后苏青扬参加等级考试,据他所说超常发挥,苏映秀可以提前给他准备考中状元的奖励了。 “你想要什么奖励?”苏映秀吃着苹果问。 “我想把俩个月的假期拿出一个半月来独自去旅行......” “好啊!我支持你!”古泽琛没等未来小舅子说完,光听到“独自”俩字,就兴奋地立刻发出响应,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差点掉地上。 看他迫不及待赶人的样子,苏家姐弟默契的翻了个白眼。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古医生已经成功打入苏家内部,被允许偶尔来家里做客。 “想去哪里旅行先列个章程出来给我看看,等成绩出来确认是状元了就可以去了。”苏映秀说是这样说,但即使成绩出来不是状元,她也会同意苏青扬这个愿望。 苏小弟没让大家失望,成绩出来果然是状元,去学校填完早就确定好了的志愿,告别姐姐以及碍眼的某人,苏小弟踏上了独自一人的旅行。 送走苏小弟最开心的莫过于古医生,打从苏小弟说出要独自旅行那天,他就计划着一个半月要怎么安排,才能在苏小弟回来前跟苏映秀确定关系。 如果能越过恋爱直接领证,那他做梦也会笑醒。 只是可怜的古医生并不知道苏映秀和苏小弟的那个“小花狗约定”,只要未来小舅子不点头他永远娶不到老婆。 苏小弟:“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走的这么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度鞠躬感谢大家支持!(* ̄3 ̄)╭? 感谢在2020-06-13 20:36:43~2020-06-16 23:4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浅浅浅浅浅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证据会说话 第七章:结束 苏青扬出发去机场的日子, 正好赶上周末, 苏映秀和古泽琛都没有工作就一起来送他。 人来人往的机场里, 苏小弟身后背着一个旅行包,乖巧地站在姐姐面前听她重复叮嘱旅行须知,没有半点不耐烦。 “放心吧姐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报平安的!”伴随着苏青扬的保证,工作人员开始提醒乘客检票, “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别被某人哄骗, 吃亏上当!” 古医生摸摸鼻子,这小舅子是生怕他听不懂暗示, 就差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要安分守己了。 但我们古医生会轻易接受威胁吗? “飞机餐味道普通......”古医生笑得体贴,“我怕你吃不惯特意给你买些零食, 你带到飞机上吃吧!” “我......” 完全不给苏小弟拒绝的机会,古泽琛一把将满兜的零食礼包塞进他手里, 当着苏小弟的面揽住苏映秀的肩膀, 语气真诚的跟他说:“好了,快进去检票吧!别延误了飞机,至于你姐姐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和警署的同事们会帮你照顾好的。” “古医生说的对,你不用担心我。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办理登机吧!”苏映秀于无形中帮着补了弟弟一刀。 苏青扬拉长着一张俊脸, 用死鱼眼狠狠瞪了装傻充愣的古医生一眼,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踏进安检通道。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古泽琛难掩内心的喜悦, 不仅脸上笑容不断,他还哼歌。 坐在副驾驶的苏映秀也是无语了,“你要不要这么开心?” 古泽琛得意道:“碍事的电灯泡走了,再也没人给我捣乱,我当然开心。” 别说,他此时摇头晃脑又哼歌的样子还挺可爱。看来这男人不管年纪多大,平时工作有多睿智成功,他都有很幼稚的一面,只是没有机会被激发而已。 “我看你们平时斗智斗勇,彼此玩的都很开心,还以为你们乐在其中呢?” 古泽琛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敲打打,不用时刻担心苏青扬那小鬼从某地方窜出来摆他一道,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玩玩闹闹是很有意思,但他害我在你面前出丑我就不开心了。” 苏映秀回想起之前的几次事件,想笑又怕古泽琛恼羞成怒,只能拼命克制住在昧着良心给自家弟弟辩解。 “青扬还是很懂分寸的,他干的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往你的餐盘里加芥末,给你递的纸巾喷洋葱水,把你喝咖啡要加的方糖换成臭屁糖......在说这些你不是都还回去了嘛!且他算计你十次里有八次不中,你算计他可是回回都能成功,气得他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研究《孙子兵法》、《太公六韬》、《三十六策》,态度比考试还认真。” 苏青扬认真的态度取悦了古泽琛,“怎么说我也比他大八岁,如果不能让他慎重对待,如临大敌那我多没面子。” 这段时间看他们斗来斗去,苏映秀也被带出了恶趣味,她转了下眼睛问:“青扬有跟你说他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哪里吗?” “我只知道他订的机票是大陆河南。” “准确的说是河南郑州。古医生知识渊博,那一定知道河南郑州那座山最出名吧?”苏映秀清澈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古泽琛有些纳闷她为什么这么问,狐疑的答道:“嵩山。” “bing,答对了!真不愧是古医生。” 苏映秀为他鼓掌欢呼更令古泽琛摸不着头脑,“你是说青扬去了郑州嵩山少......咳咳咳。” 不用思考顺嘴就能往外蹦的地名,成功让古医生卡了嗓子眼,他猛地一踩刹车,惊恐的看向苏映秀,不会吧?玩这么大的吗?! “没错。”苏映秀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想,竭力维持脸上面无表情,“青扬让我转告你,他会虚心求教,争取一个月就结束这次的旅游假期。” “......”古泽琛一副牙疼的表情,苦笑道:“他也不用这么拼吧?” 为了防备他专门去少林寺拜师习武什么的,也亏他想的出来? 难不成是因为平时过招失败刺·激太大?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输不起,忘记自己也是年轻人的古医生双眼失神,喃喃道:“你说我现在去报个班,学学拳击跆拳道什么的,能打得过当了和尚的小舅子吗?” “嗤~你才当和尚呢!”苏映秀克制不住笑了一声,很快又憋了下去,“别想了,趁着青扬还没学艺归来,今天又正好是周末,我们去商贸街买些日用品,到福利院探望小朋友们吧!” “好。”为了约会,古泽琛勉强打起精神,重新启动车子。 “叮铃铃......” 苏映秀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两秒她表情变得正经起来,古泽琛听到她冷静的声音,扭头一看就预感约会可能要泡汤了。 果然,“约会要改天了。”苏映秀挂掉电话,“高sir打来的,说在琉璃湾第三街道的下水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让我们立即过去。” “第三街道是吧?坐好了!” 古泽琛收油脚踩刹车,密切注视着后视镜,双手交替将方向盘转了一圈,熟练的将车子调转回头。油门一踩,车子顿时犹如离弦的箭,压着限速在马路上疾驰而过,车轮高速旋转形成的飓风吹起一旁的落叶,画面潇洒又唯美。 第三街道,在重案组和法证部的同事赶到前,负责当地巡逻的警察已经将案发现场用警示带跟围群众隔离开来。 “高sir。” “你们来了。” 法证部虽然先接到通知,但苏映秀和高sir几乎是前后脚赶到的现场,全靠古医生老司机般纯熟的车技。 “谢谢。”苏映秀接过淑媛拿给她的防护手套戴上,跟在高彦博身后进入现场。 “怎么样?” 张sir回头看是高彦博,便指向地上摆着的红白蓝塑胶袋,说:“根据渠务工人报案说清理下水道垃圾时发现尸体,但我们打捞上来的尸体并不完整,塑胶袋里只有头骨、盆骨,以及一些碎肉,四肢跟肋骨并没有发现。由于装着尸体的塑胶袋封口是坏的,我们怀疑不见的四肢跟肋骨是被污水冲到了另外的地方,所以找高sir你们帮忙一起下去搜证,以免我的同事忽略重要线索。” “没问题。”采集线索,身为法证责无旁贷。高彦博安排道:“为了提高搜证效率,不如由法证部和重案组的同事,两两一组,分段采证。” 苏映秀被分配到和古泽琛一组,这个结果也不知是否是高sir特意关照小舅子。 苏映秀穿防护服的时候格外仔细,她可不想在下水道里感染什么细菌。 “到了下面一定要小心。”古泽琛担心苏映秀没去过下水道,不知道里面的危险程度大意受伤。 “知道,你也是。”古泽琛的好意苏映秀当然不会不知好歹,虽然她当警察的时候没少进下水道、污水沟,但这辈子毕竟是第一次,粗心大意了可不好。 顺着生锈的铁梯慢慢爬下去,属于下水道独有的恶心气味,穿过防护服和口罩的保护,强势入侵人的口鼻,对气味敏感的能直接熏晕过去。 “注意脚下,这里面有很多淤泥很滑,当心跌倒。”隔着口罩说话,古泽琛的声音变得沉闷模糊。 苏映秀简洁的“嗯”了声,在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前她不想开口说话。 为了尽快从这里出去,苏映秀早早就让系统给她挂上了幸运称号,虽然死者的尸体到现在也没找到,但像老鼠、粪便、动物尸体等等,这些下水道常客她还没有碰上。 吱吱吱吱......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苏映秀刚庆幸没有遇见老鼠,这老鼠就出现了。 十多个老鼠沿着下水道墙壁嗖嗖的跑过去,路线正好和苏映秀他们的重合。 古泽琛见苏映秀停下,以为她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安慰道:“别怕,就是些老鼠。” “我没怕,这么多老鼠估计前面有东西。”下水道里的耗子就像陆地上的苍蝇,看到这些东西出现就代表尸体不远了。 苏映秀和古泽琛拿着探索棍又往前走了二十米,在一处垃圾堆塞处发现了尸体剩余的四肢和肋骨。 因为不清楚那堆垃圾中是否存在有价值的线索,连同找到的尸体四肢跟肋骨一起被打包带回法证部。 # 进一趟下水道,发现的骸骨被古泽琛带去解剖室,发现的证物被高彦博带回化验室,重案组跟着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还要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去调查死者的身份。 “高sir,这些全都是从发现骸骨现场带回来的证物。” 法证部的同事全部围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前,桌面上铺着一层透明的塑胶部,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四十多样物品。 “正常来说尸体要化为骸骨需要六到八年的时间,但我们今天在下水道发现的那具骸骨有些特别。从装着骸骨的塑胶袋里发现的碎肉,以及骨头上都有被老鼠啃食过的痕迹;肉的颜色呈暗红色带血,而不是发紫发白,由此可以判断死者死亡时间的并不长,大概在三个月以内,甚至更早。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跟案件无关的物品挑拣出来,大家各自负责几种开始工作吧。” 高sir一声令下,大家纷纷拿起面前的证物开始核对。 苏映秀凭借超常的记忆力,快速分辨出了十二种出现时间在三个月以上的物品,五种需要化验才可以判断是否有用的线索,三个跟案件有关的证物。 这三个证物分别是:随着头骨被装在塑胶袋里的一根绿色头绳,经过鲜血和污水的浸泡此刻已经颜色已经变成黑色。第二件是一截牛仔布料,看剪裁应该属于死者身上穿的裤子;第三件是一个金属材质小熊造型的钥匙扣,上面还有三把钥匙。这两个物证都是在发现尸体四肢的地方找到的。 除了苏映秀,高sir那边也发现了线索,是一把带豁口的菜刀,从刀上采集到的血液样本跟尸体的血液样本一致,说明这就是杀害死者的凶器。 “这把刀上还有一组指纹,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不应该啊。”高彦博皱眉盯着手里的凶刀陷入苦思。 苏映秀一看就知道他在烦恼什么,“高sir你是不是在奇怪,凶手既然有时间将死者肢解,竟然没时间处理菜刀上的指纹,甚至蠢到将凶器和尸体装在一起?” 高彦博点头道:“按理来说,如果他不想被警察抓到,肯定会将凶器销毁或者扔的越远越好,这样就算警察发现了扔在下水道的尸体,找不到凶器也是阻挠案件侦破的关键点。” 苏映秀分析道:“通常杀了人还会将尸体进行肢解的凶手,无外乎三个原因:一是为了方便运尸藏尸;二是这个凶手心理变态,这样无论他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奇怪;三呢是凶手本身对死者怀有莫大仇恨,导致他不使用这种狠毒的方法行凶,就不足以平息他内心的愤怒。” 高彦博放下凶器和她讨论起案情,“那你觉得这次案件的凶手是哪一种?” “第三种。”苏映秀言语肯定。 高彦博更好奇了,“哦,何以见得?” “第一,凶手选择下水道弃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港城居民都知道因为当初修建琉璃湾下水道时,工程师设计的图纸有问题,琉璃湾的下水道是三天一小堵,五天一大堵,就连负责清理下水道的公司都不愿意接那的活。凶手会选择在琉璃湾抛尸,除非他不是港城本地人不了解情况,不然他就是傻,脑子有问题。” “第二,这次案件虽然看似凶手很马虎,蠢到把凶器跟尸体放在一起,但其中还是有条理的。首先凶手下手时很果断也很冷静,从现场拍的照片可以看出,死者被肢解的地方痕迹切口整齐,说明凶手作案并不慌乱,他很镇定,这种心理状态不是一个新手可以有的。其次如果凶手是个心理变态,那他杀人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或者追求刺·激和kuai感,那他不会只做这一起案子。像这种惨绝人寰的凶案,一经发现绝对会引起各方注意,但近年的报纸上没有这种报道,就算有凶手也已经被抓住了。而且人的心理是有一定承受能力的,它不是说出问题就出问题,这得需要一个长期的积累。” “层层分析下来,凶手只有可能是第三种情况,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把凶器随意的扔在尸体旁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饶是苏映秀也感到口干。 “为什么?”只比苏映秀早加入法证部半年的小刚,被她一连串的因为所以慑服,急于知道凶手的心理。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抓,他觉得反正人杀了已经报了仇,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这话不是苏映秀说的,但跟她心里想的也没差。 说话的是来法证部询问物证化验进展的张sir。即使张sir不懂心理学,但他办案多年,熟能生巧;对凶手的内心把控不说了如指掌,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而且罪犯作案的原因也大同小异,无外乎金钱、仇恨、临时起意和心理有问题。 “你这一番分析令我茅塞顿开,看来重案组可以省很多事了。”张sir真是越来越欣赏苏映秀了,要不是知道法证行业人才紧缺,他都要跟高彦博抢人了。 “哇干什么堵着门往里面走走,哎是张sir你啊!正好你也在就不用我来回跑了。”古泽琛拿着验尸报告经过法证部门口,听着里面好像挺热闹,就想来看看怎么回事? “阿琛,你的验尸报告出来?” “没错。”古泽琛翻开报告,跟大家说明尸体详情,“经过检查得出尸体是一名女性,年纪在22~25之间,身高1.67m,遇害时间在一周内......” “怎么可能?!”古泽琛话未说完,就被跟来的心怡尖声打断。叫完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心怡不好意思的收敛了声音,“下水道那具尸体只剩下骸骨了,就算是被老鼠吃了,也没有这么快吧?” “因为骸骨上的肌肉和脂肪不仅被老鼠分食,从塑胶袋里找到的碎肉,以及骨头上带的血肉,经我分析有大半面积被凶手残忍的割下,不知去向。” 心怡被凶手的手段惊着了,她都不敢深想那些......去哪儿了? “而且我还在死者的头骨、肋骨、四肢都有发现明显的青紫痕迹和裂缝,我怀疑死者生前有可能遭受过凶手的暴力对待。还有......” 古泽琛将验尸报告讲完,询问张sir:“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相信有你提供的这些线索,重案组很快就能查出来。” “那就好,希望我们能尽快抓到这个凶手。” 下班后,古泽琛找到苏映秀,以“苏青扬不在家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为借口,将苏映秀约去跟他一起吃了晚饭,顺便还一起逛夜市。 期间,狡猾的古医生不小心被空气绊倒,在将要摔倒前抓住了苏映秀的手,然后一直到送苏映秀回家才舍得把手松开。 从这一天起,两个人就心照不宣的默认了他们在交往的事,同事们发现他们举止亲密,询问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两人也都承认了。 这天,古泽琛说想带苏映秀去医院探望他姐姐,亲口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问她想不想去? 他们毕竟认识不久,苏映秀只知道高sir是古泽琛的姐夫,但并不知道他姐姐生病住院了,而且病情很严重。 “好啊,知道你姐姐生病不去探望那多不礼貌。” 古医生从后面抱着苏映秀的腰,在她脸颊上有梨涡的位置亲了一口,说:“也是你姐姐。” 苏映秀用手肘轻轻在他肚子上捅了一下,嗔道:“少占我便宜,现在还不是。” “快了。” “快什么快,等你先搞定我弟弟再说吧!我可是答应过他,他不说同意,我是不会结婚的。” “啊!”古泽琛初闻噩耗,想到在少林寺学艺的小舅子,痛苦的仰天嘶吼一声,“杀了我吧!” “怎么这点困难就要死要活的,丢不丢人?”苏映秀在他怀抱里转了个身面对他,双手捧着古医生英俊的脸蛋揉来揉去,鼓励他:“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后悔在小舅子跟我小打小闹的时候没让着他点,我真蠢,那时候我就该躺平任他欺负,而不是将来,等他从少林寺学成归来,将我打个半死。”古医生整个人都颓废了。 “现在后悔啦,晚了!”苏映秀好似还怕他不够悲伤的,继续往他心口插刀,“一开始我就劝过你,让你别跟他起哄,谁知道你倒是玩嗨了,见面就互相套路幼不幼稚。” 古泽琛有点不好意思,“咳咳,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去医院吧!” 病房里,古泽琛的姐姐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化疗并没有影响她的积极的心态。 见到弟弟带着女朋友来看她,果然开心的不得了,拉着苏映秀的手一个劲的夸她,还说很抱歉没有提前准备见面礼,让苏映秀不要介意,下次来了一定补上。 苏映秀笑着没关系,以后还会常见面,手上趁机给古姐姐把了把脉,掌握了她具体的病情后,准备回去就帮古姐姐配药,放在药膳里下次送过来。 由于古姐姐的病情特殊,医院特地规定了探视时间,时间到了,即使姐弟俩在舍不得,苏映秀他们也要离开。 从医院出来,苏映秀并肩和古泽琛一起到地下场取车,眼瞅着就要到车跟前了,突然从侧面窜出一个年轻男人,低着头跌跌撞撞的朝苏映秀和古泽琛这边冲过来。 古泽琛怕对方摔倒,就顺手扶了对方一把,谁知道对方不仅不领情,还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苏映秀的注意力全在被推了一个屁·股蹲的古泽琛身上,一时没防备,让窜出来的黑衣男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你别伤害她,别激动!你要钱还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黑衣男人情绪很不正常,手上也没个轻重,把苏映秀白皙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痕。 “滚!”男人冲古泽琛吼了一句,拖着苏映秀就要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一群熟悉的面孔举着枪,跑过来将黑衣男子和苏映秀围起来。 “古医生!”领头的张sir将古泽琛从地上扶起来。 古泽琛焦急的问道:“你们怎么在这,抓着秀秀的那个男人是谁?” 张sir:“他就是残忍杀害王雪梅的凶手,我们查到他的落脚点,准备收网的时候被他发现,一路逃到这里。” 王雪梅就是在下水道发现的那具被肢解的骸骨主人。 黑衣男人听到王雪梅这个名字情绪更激动了,一个胳膊紧紧扼着苏映秀的脖子,一手挥舞着匕首,嘶哑着嗓子低声咆哮:“她活该!活该!是那个女人死有余辜!把她剁成肉馅都算便宜她了!你们别过来,在靠近我把这个女人也杀了,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咔——呃! 不等张sir想出办法营救苏映秀这个人质,苏映秀就趁着男人把匕首拿开她脖子的时候,闪电出击,三两下轻而易举的将男人反扣在地上,匕首也被她一脚踢得远远地。 古泽琛反应最快,见她脱离危险,立马冲上来紧张的抓着她的胳膊关心:“秀秀你没事吧?除了脖子还有哪里伤到没有?我带你上去找医生包扎!” “别担心,我没事。”苏映秀知道他是真被吓到了,有心抱一抱他安慰一下,但她手里还摁着杀人犯不方便。 “好身手啊!” 沈雄敬佩的夸了她一句,上前给男人戴手铐,将苏映秀换下来。 苏映秀一能活动,古泽琛拽着他将往电梯那走,“张sir我先带秀秀去找医生看伤口,一会儿再回警局。” “我知道了,去吧!” 脖子那块小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了,苏映秀和古泽琛回到警局,张sir还在继续审问那个男人。 被抓后,无论张sir问他什么,男人全都供认不讳。 大家也都知道他为什么要杀王雪梅。 两个人原本是对情侣,男人也就是张勇很爱很爱王雪梅,为了给她买包买衣服,隔了半年没有给老家父母寄养老钱。二老以为儿子生活艰难,即使生了病也不告诉儿子,不愿意给他增加负担。等张勇接到老家邻居打来的电话,知道父母亲病的下不来床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虽然第一时间赶回了老家,但他赚的钱都给王雪梅买东西花完了,没钱给老人治病,仅五天两位老人就相继离世。 等张勇处理完父母的葬礼,失魂落魄的赶回在琉璃湾和王雪梅租的家中时,看到的竟是女友跟一个男人在他们的卧室,翻云覆雨。 张勇气疯了,他为了王雪梅失去了特爱他的父母,王雪梅竟敢背叛他,他要杀了王雪梅,还要把她大卸八块!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案子结了,但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任何人犯了法,都要承受律法的惩罚,张勇也是。所以说,无论干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眨眼间就到了八月十三号,独自出去旅游的苏青扬也该回来了。 自打帮苏映秀接了小舅子打的电话,说明天回来,古泽琛就一直保持着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当天晚上睡觉翻来覆去的做噩梦,不是梦见被光头造型的小舅子用拳头打,就是用脚踢,后边更是梦到了用棍棒和狼牙锤追着他打,他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还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等醒来照镜子,满脸的疲惫挡都挡不住。为了接机时不被小舅子笑话,他专门跑去他姐夫的房间拿他姐的化妆品,在脸上鼓捣了半小时,还没被小舅子笑话,先被姐夫嘲笑了一顿。 “昨晚没睡好?” 尽管古泽琛尽力补救了,但苏映秀见到男朋友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他打粉底的双眼圈。 古泽琛失望的照了照后视镜,“这么明显么?” 苏映秀宽慰他:“还好,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还不知道古泽琛这双熊猫眼,是因为她当初的恶趣味,骗他说苏青扬去了河南郑州,上嵩山少林寺学武导致的,如果知道了非得捂着肚子笑躺地。 古泽琛松了口气,“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 “那你做副驾驶,我来开车。” 古泽琛听话的换了位置,没有跟苏映秀抢,他也怕精神不好出了车祸。 机场的出站口前来接机的人还不少,古泽琛在和苏映秀一起等待的时候,一直不停的喝水。 他紧张除了有可能要面对从少林寺回来的小舅子的无情暴打外,还担心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该怎么跟小舅子提想娶他姐的事。为了能让小舅子放心把苏映秀交给他,古泽琛专门写了演讲稿,这架势可不比当初大学毕业面对四位教授做答辩轻松。 就在他默默重复练习着演讲词的时候,旁边的苏映秀拍了拍他,“出来了!” 古医生一下子把心脏提到嗓子眼,抻着脖子在人流里张望,小舅子长相出众,身材也好,不用他费心寻觅就发现了。 苏青扬跟一个半月前离开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头发还好好的在脑袋上长着,不是他噩梦里剃秃头穿僧袍的造型,古医生大大的松了口气。 “姐!”苏小弟看到苏映秀后,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他姐面前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玩的开心吗?” “开心!姐我好想你!”苏小弟依偎着姐姐的肩膀,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撒娇,“姐,我这次去了好多地方,还拍了好多照片,你要答应我下次我们俩一定要一起出去旅行。” “咳咳......”看着小舅子抱着自己媳妇不撒手,吃醋的古医生也不管会不会挨打了,大声咳嗽提醒姐弟俩,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在别这么腻歪! “琛哥。”旅行开心,苏青扬看抢他姐姐的古泽琛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古泽琛被这声“琛哥”差点没感动坏了,以前苏小弟态度好的时候都叫他“古医生”,态度不好(被古泽琛反套路后)的时候就直接“某人”、“那个谁”的叫,这是不是代表小舅子已经接受他了? 接到苏青扬,三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一家酒楼准备在外面吃一顿。 等菜上齐了以后,古泽琛看气氛不错,就试探着向苏小弟打听在少林寺的学艺情况,“这段时间肯定过的很辛苦吧?” 苏小弟在飞机上没有吃他们的飞机餐,此时已经饿坏了,边往嘴里塞饭菜,边抽空回答古泽琛的问题。“一点也不辛苦,吃了不少美食呢!可惜很多特色小吃不能带回来给姐你尝一尝。” “素斋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素斋?”苏小弟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我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素。” “怎么现在少林寺的和尚也能吃肉了?”古医生纳闷。 “我哪知道。” 他奇怪,苏小弟更奇怪,心说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在少林寺待了一个多月,就没去他们食堂吃过饭?” “少林寺?那里边都是和尚,我又不出家去那里干什么?” “......” 古泽琛终于意识到他被骗了,看向罪魁祸首发现她已经快把脑袋扎进桌底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可见笑得有多欢。 可怜的古医生不能跟喜欢的人计较,冲动之下直接跟小舅子开门见山说:“我想娶你姐姐,做你姐夫,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啊。” “你不同意我也理解,我保证只要你姐姐嫁......咦?你同意了?”就这么简单?古泽琛准备好的长篇大论没说出来,脑子里设想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苏映秀也没想到苏青扬会这么简单就答应,明明之前还很舍不得她,跟她勾手指呢?男孩子也是说变就变的吗? “我没意见,只要我姐同意就可以。”苏青扬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表情严肃的把话重复了一遍。 古泽琛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了小舅子这关,他开心的同时心里还有些憋闷。这种感觉就像他正跟一个人展开激烈的对骂,等他好不容易想出特绝的一句词,对方突然九十度鞠躬说“对不起,我错了”,让他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再生吞回去。 甚至古泽琛还怀疑这是不是苏小弟新想出来的套路? 不过既然征得了小舅子的同意,苏映秀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这婚事就算是订下来了。 直到古泽琛的姐姐病好出院,两个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举行婚礼,古泽琛才彻底放心,小舅子是真的同意没准备在哪坑他一把。 又一辈子过去,苏映秀摸着腕间的丹纹呼叫系统,“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宿主,我在!” “结算功德值。” “好的。”系统答道:“宿主这是您经历的第四个世界,无新手福利,无提高功德值属性加成,最终获得功德值为0.65%,累计一共获得4.65%。” 苏映秀看到这个结果急了,“这怎么还越来越少了?说,你是不是偷藏我功德值了?!” 系统大呼冤枉,“宿主您在这个世界选择的职业是法证,您在这个世界活了多久就干到多久。法证跟警察一样,有案件不管是不是休假都要上班,这让您也没时间跑去给那些富人们看相算卦。而且身为公务人员主要是福利好,薪资肯定没有您当天师算卦,研究药物用专利赚钱赚的多,这钱少了您做慈善的力度也相应变小。就凭您当法证帮警察抓凶手,平常到福利院做义工,捐给慈善机构那点钱,给您0.65%的功德值已经不少了。” 经过上辈子研究出的药物专利,给慈善机构源源不断赚来的金钱做对比,这辈子苏映秀用来做慈善的钱,的确可以用“那点”来形容。 “再者说了,这功德值也不是我想给您多少就给您多少,那都是游戏中枢自己判定的结果,您跟我这叫少也没用啊!” “算了!算了!”苏映秀放弃跟系统争执,说句不中听的话,全是她上个世界太努力把系统给养叼了。 “去下个世界。” 系统:“检测到新世界,即将开始转移投放,请宿主做好准备,3...2...1。”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6 23:47:43~2020-06-17 23:5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ZYD** 10瓶;就爱打酱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一章:风起 重磅消息! 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的鬼手神医又重现江湖了,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不老长生丹, 霎时间四方云动。 世人皆追求长生, 无论这次的消息是真是假,都会趋之若鹜。更别说光凭鬼医之名,就足够令江湖掀起新一场的腥风血雨。 东京神侯府 诸葛神候命人叫来他那四个徒弟,面色凝重的说道:“鬼手神医刀客人重现江湖, 传言他闭关九载终于练成不老长生丹,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穿着棕色短打腰缠皮革, 满身江湖气,脸上随时笑呵呵的就是追命。每次大家要发表看法的时候, 他总是第一个:“什么不老长生丹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我倒是不关心这个, 既然鬼医出现了,那大师兄的腿是不是就有得治了?” 诸葛神候愣怔了一下, 目光落在下首坐轮椅的大徒弟身上, 无情双手藏于长袖中,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 四个徒弟中大徒弟是令他最骄傲,同时也最心疼的。 无情因幼时家中突逢变故, 不仅父母双亡,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双腿也落下残疾,经脉尽毁不能行走, 不能练武。好在他心性坚韧,足够努力,不仅学识渊博, 精通音律、布阵韬略,轻功暗器更是一绝。 江湖赞誉他:“无腿行万里,千手不能防”。 无情双腿残疾亦能成为四大名捕之首,可见其天资聪慧,若是双腿完好,不知又该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物? 无情感受到世叔并三位师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缓缓抬起头,苍白如雪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冷静睿智的目光中丝毫没有被“腿有可能治好”的消息波动。 不是不期待,而是早在一次次的希望中失望。 诸葛神候略过大徒弟平静幽深的眼眸,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件事兹事体大,我准备派你们师兄弟四人一同前往毒聋谷调查不老长生丹的真假。如果查到事情属实,官家的意思是务必拿到手……” 不等诸葛神候说完,优等生追命跃跃欲试地问道:“那如果是假的呢?” “该怎么办怎么办!”诸葛神候瞪他一眼,懒得计较追命这个没脑子的插话,左右他已经习惯了。 “虽然这个时候去毒聋谷的人都是为了不老长生丹,但这毕竟只是传言,鬼医本人并未亲口承认他炼成了不老长生丹,所以你们此次前去就以......”诸葛神候顿了顿,方才道:“就以为无情治腿为借口,混进毒聋谷想办法弄清真相。” 临出门前,诸葛神候叫住无情,叹了口气嘱咐道:“说是借口,但你也要放在心上。” “是。”无情抿唇应下,表情平淡。 不辞辛苦的日夜兼程,无情一行四人终于在第八天的早上赶到毒聋谷。 毒聋谷地处山坳,四面环山,若不是有谷中弟子提前到一百里外的茶棚等候,亲自将客人迎进来,外人是很难找到毒聋谷的正确入口。 早上的阳光温柔和煦,伴着在山间穿梭带着草木香的微风,吹的人由外到内透着清凉。 师兄弟四人按入门先后分别是:无情、铁手、追命和冷血。 大师兄无情性格孤僻,高冷不易接近,是四人中绝对的脑力担当;二师兄铁手正直义气,有勇有谋,是他们中最像普通人的那个;三师兄追命活泼好动,腿功惊人,常因脑子缺根筋招来大家的嫌弃;小师弟冷血沉默寡言,剑术一流,因幼时与狼群为伍不善与人交流,便干脆闭嘴不讲话。 这四位性格迥异,又武功高强的人能成为师兄弟,为朝廷办事,不得不感叹神候他老人家魅力非凡。 此时,铁手推着无情的轮椅,冷血抱剑走在一旁,唯独追命嘻嘻哈哈的跟前头带路的毒聋谷弟子聊天。 鉴于追命跟谁都能聊两句的自来熟(咳咳,脸皮厚)性格,往往到了一个地方需要打探消息,无情就会派他上场。 “哎小兄弟,你叫什么呀?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一定是鬼医身边的得力助手吧!我叫追命,是个捕头,这次来是想请鬼医帮忙医治我师兄的腿疾,你看咱们也算是认识一场,到时候见到鬼医可要帮我们说说话啊!” 追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哆啰哆啰一长串词下来,发现人家根本不理他,别说搭腔了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只一心给他们带路。 “这毒聋谷的管教也太严了吧,聊聊天都不行!”追命扁着嘴不甘心的回到师兄师弟身边。 只安静了一盏茶时间,追命就忘了之前碰的壁,又乐呵呵的凑到带路的小弟子身边。 “啊,你说你们这毒聋谷风景宜人,青山绿水,到处都是奇花异草,怎么都该叫个万花谷、清风谷才登对嘛!为什么偏要叫毒聋谷?听着怪渗人的。” “哦我知道了!”追命一拍巴掌,人家不理他,他就自问自答:“估计是想吓唬吓唬来找麻烦的江湖宵小。不过小兄弟放心,只要我追命身在毒聋谷一天,就没人敢到这撒野,谁敢来爷爷我......”追命耍把式的朝空气踢了两脚,“一脚一个送他们上天!” 尽管追命踢的这两脚已经是随意的不能再随意,可凌厉的腿风让人心惊胆战,小弟子慌张的往旁边躲了躲,生怕那脚会踢在自己身上。 追命一把勾住小弟子的脖子,察觉他在打哆嗦顿时哈哈大笑:“你躲什么怕什么,我从不对普通人动脚!” 看起来胆子很小的引路弟子,终于不敢继续无视追命的存在,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只要一看过来小弟子就拼命点头,好似晚上一秒,他就会被踹上天。 “你总点头累不累啊,说话多方便啊!你放心我这个人嘴巴最严实了,绝对不会在你们主子鬼医面前多嘴乱说的。” 听见这话,身后的三位师兄弟都不信他。 “哎你这个人......”追命还想继续磨,磨得小弟子开口说话为止,却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女人声音打断。 “不用忙了,他是不会跟你说话的。” 听到这个声音,引路的那位弟子瞬间停住脚步,朝右手边一座山坡的方向弯腰行礼。 无情四人在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便警觉的看向那座山坡,比小弟子的动作快了不知多少。比起无情、铁手、冷血三人,或沉思或警惕或锐利的眼神,追命却是眼前一亮,听声音就知道是位美女! “谁啊!谁在那边?!”追命扯着嗓子大喊,“再不出来我就过去了!” “有点耐心好不好?”曼妙的女声在山谷飘飘荡荡,语气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无情三人从中听出了嫌弃,追命听到的是姑娘在跟他撒娇。 这个“有点”最后足足让四人等了一刻钟,中间小弟子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不敢有丝毫懈怠。 “喂这么长时间你睡觉呢?你还在不在呀?” 一刻钟是追命可以忍耐的极限了,这还是看在对方有可能是位美女的份上。 嗖——速度太快看不清是什么,只大概知道是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正朝追命站的位置砸来。他一心想着美女根本没留意四周,“暗器”朝他脑门砸来的时候忘了躲,好在关键时刻大师兄出手了,一枚铁**自身下轮椅“燕窝”中射出,赶在暗器砸中追命之前将其拦截击落在地。 追命猛地向旁边跳开,低头一看,袭击他的暗器竟然是颗红彤彤龙眼大小的野果。 “吓到了吧!”只要耳朵不聋,谁都能听出女子口气里的得意。 “你......”追命丢了面子想讨回来,可他刚说了一个字,就悄无声息的闭嘴了。 只见山坡的最高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穿淡绿色纱裙,五官清丽脱俗,身姿曼妙。被一根碧玉簪束起的乌黑发丝随着清风起舞,和煦的日光挥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件五彩霞衣,烟波朦胧中神圣高洁宛若仙子下凡。 追命直接看呆了过去。 铁手目光中是纯粹的欣赏,至于无情和冷血二人,一个眼神永远幽深,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一个好似永远都在神游,只在持剑的时候才有变化。 苏·真仙子下凡·映秀在这些人想东想西的时候,款款地从山坡上走到追命面前。 “这位仁兄请问你是不是姓催啊?” 追命从见到绝世美女的震撼中走出来,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崔?”崔略商是他的本名,自从加入神候府改名追命后,他原来的名字已经很少被提起,除了身边一些亲近的朋友,大多数都不晓得他姓崔。 无端被他的喋喋不休扰了清梦,苏映秀嘲讽道:“催催催,可不就是催命,还叫什么追命。” 追命摸摸鼻子不反驳任嘲,人家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别说让他等一刻钟了,就是一天一夜他都得等。 从看着就不聪明的追命身上挪开目光,视线在坐着的无情,站着的铁手,抱剑的冷血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向她行礼的弟子身上,好似才注意到他一般说:“头前继续带路吧!” 追命看看前头默不作声带路的弟子,又瞧了瞧走在身侧悠闲散漫的美女,机灵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人,那小兄弟对你很尊敬啊,你是这谷中的管事还是客人啊?” 他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苏映秀只意味不明的回了他一句,便是:“我可当不得毒聋谷的管事。” “姑娘难道不是毒聋谷的人?” 苏映秀本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可一听是无情问的,看在对方那张好看的脸上,以及可能到手的功德值,她勉勉强强答道:“算是吧!” 无情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知信了几分。 “姑娘!姑娘!”追命上蹿下跳的挥手示意苏映秀看他,“你知道的我叫追命,他们三个你肯定听说过,是无情、铁手还有冷血,我们四个呢是皇上亲封的四大名捕,是好人,你就告诉我你的芳名吧!” “苏映秀。”就算是买个安静吧! 追命道:“苏映秀……名字真好听,跟你人一样美。” “苏姑娘你在毒聋谷是做什么的呀?一定是鬼医的亲戚吧……苏姑娘你芳龄多少,有没有到谷外面玩过,你想不想出去我可以陪你一起哦!还有还有……你知道鬼医他喜欢什么吗?我们想请他帮无情治腿,要怎么做他才会答应呢?苏姑娘……苏姑娘……苏姑娘……” “停!” 苏映秀忍无可忍大喊一声,成功震慑住嘴巴像安了马达,“嘚啵嘚啵”不停的追命。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有天眼,那一定能看到她身上正散发着一缕一缕的黑气,张牙舞爪地扑向追命,幻化成抹布塞他的嘴,变成绳子缠他的脖子,想要勒死他! 太能说了。 苏映秀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黑,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话太多了的追命,小心翼翼的问她:“苏姑娘你生气了吗?” “你可千万不能生气,我道歉我……”追命无措的眼神四处乱瞟,当看到小路两旁长势很好的黄色小花时,欣喜道:“我给你摘朵花,你消消气。” 说着便要手去拿。 “别碰!这花有毒。”无情厉声阻止。 追命吓得连忙缩回手指,一脸惊恐的指着路边那朵野花道:“这不就是长在路边普普通通的野菊花嘛,无情你别吓我啊!” 苏映秀在一旁听着漂亮的脸蛋扭曲了一瞬,知道是野菊花还想送给她,嘛意思?! 无情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从不开玩笑。 “他没吓你。”苏映秀忍下心中郁气,道:“这可不是什么野菊花,它叫梦蝶。” 说着,苏映秀伸出葱白的指尖先是摘了梦蝶的一片叶子,然后用叶子包裹着摘下一片花瓣,反过来叫追命仔细看清楚。 “花瓣上怎么还会有蝴蝶印记?!” “纹路相像而已,梦蝶是鬼医培育出来的奇花,只能在毒聋谷存活。它的花瓣和花粉都有剧毒,触碰后并不会让人死亡,但眼前会立即出现幻觉,陷入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里。” 追命憨憨道:“听起来还不错啊!” 苏映秀丢掉梦蝶的花叶,冲他呵呵一笑,“半个时辰如果不服用解药的话,那人就会永远沉睡梦中不醒,最后成为一个活死人。” 追命“啊”了一声,立刻往后跳了一步,后怕道:“那你们还把这么危险的花种在路边,连个告示都没有,这不诚心想害人么!” 苏映秀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自己手贱中的招,怪谁?” 几人在山路中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刀客山庄的大门。 刀客山庄并不是因为有很多用刀的侠客才叫的这个名字,而是因为山庄的主人,也就是号称能把死人救活的鬼医,他的本名叫做刀客人。 无情他们在山庄大门前停下,由领他们前来的小弟子先去敲门。 传言刀客山庄的大门只为死人打开。 沉默中,铁手忽然感叹道:“江湖盛传鬼医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追命道:“鬼医能被世人追捧,医术上肯定有其过人之处,让白骨生肉我认为可以做到,但把死人救活了这就有点扯了,估计是江湖人瞎传。如果鬼医真要有这么大能耐,早被官家请去皇宫舒舒服服的供着,哪里还用待在这深山老林!” “十年前,福运镖局的前任总镖头薛东泰病重,曾派手下镖师请鬼医过府治病。但当他的手下在某座村庄里找到鬼医,并把鬼医请回镖局的时候,薛东泰已经断气被家人安置在灵堂。” 无情用他独特的声线,平静的讲着十年前发生的事,不仅铁手、追命、苏映秀三人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连看似神游的冷血都竖起耳朵仔细听讲。 “灵堂上,鬼医给躺在棺材里的薛东泰把了把脉,说还能救让镖师把人搬回房间。人已经死了,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实,福运镖局的镖师不信鬼医还能把死人给救活,全都等着看鬼医的笑话。七天后,薛东泰真的重新活了过来,鬼医名声大噪。” “真救活了?!”追命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惊愕极了,把死人救活这都算神仙手段了吧? 铁手表情稳重没追命那么激动,他垂眸看了一眼无情的头顶,又抬头看了一眼刀客山庄皱眉陷入深思。 这时,前去敲门禀告的弟子回来了,先是恭敬的向苏映秀行了一礼,然后朝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等她点头才退回去候在一旁。 “各位赶路辛苦,先到山庄里面歇歇脚,我还有点其他的事需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苏映秀告辞离开,无情四人随着那名弟子从打开的侧门进入刀客山庄。 追命张嘴就想问为什么让他们走侧门,不走正门,突然记起关于刀客山庄的传言,即刻闭紧嘴巴乖巧的跟在师兄后边。 厅堂前侯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见他们过来便笑盈盈的上前打招呼,介绍自己姓刀名昆吾,是刀客山庄的管家,在这里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刀管家介绍完自己便挥手让小弟子退下,由他安排无情四人住下。 从前厅来到后院,途中遇见了豪绅丁友富,无情四人虽为跟他打过交道,但这人的大名却没少在世叔(诸葛神候)口中听到。 丁友富,北宋第一有钱人,朝廷第一纳税大户。手下生意几十种,什么赚钱他干什么,连敌国大辽和西夏都有他开的店铺,事事争先,总能琢磨出别人意想不到的生意,是北宋所有商人的崇拜对象。 这人今年五十二岁,打扮穿着都跟平常人不一样,喜好夸张排场,平时出门前呼后拥,披金戴翠。为了彰显有钱人的身份,他还在嘴里镶了一口金牙,每每张嘴说话能闪瞎人眼。 当然为了保证自己出门不被匪徒抢劫绑架,丁友富特意雇了五十个镖师,家里留四十人护院,身边带上十个好手保护,将自己围的那是密不透风。 胆小怕死又酷爱显摆,说的就是他。 无情道:“刀管家,丁老板也是来找鬼医看病的?” “回无情捕头,”刀管家笑眯眯的说:“丁老板身体康健,并非前来求医。他是主人多年好友,时常会到山庄小住上半月,跟主人下棋喝酒。” 无情颔首,“原来如此。” “到了!”刀管家将四人带到一处庭院,“南星院正好有四间客房,四位捕头就先在这里稍事休息,饭点命弟子去膳厅拿餐或直接到膳厅用都可。” 无情略低了低头,“多谢刀管家。” “咳咳咳……”这时隔壁传来咳嗽的声音,有气无力,刀管家适时解释道:“旁边是锦草院,住的是福运镖局的少主薛玉林,薛少侠。” “福运镖局!”追命和铁手异口同声,显然是想一块去了。 “薛少侠是来求医的?”无情问。 刀管家道:“没错,薛少侠的病有些棘手,已经在锦草院住了一个多月。” 无情沉吟片刻,道:“敢问管家,刀客山庄除了我们师兄弟,丁老板,以及薛少侠外,还有其他客人吗?” “有的,风藤院还有一位李公子。” 追命嗤笑,“他也是来找鬼医治病的?”看来大家这借口全想一块去了。 谁知刀管家却摇了摇头,表情古怪道:“李公子说他听了江湖传言,得知主人炼成了不老长生丹,便不远万里赶来想见识一番。” 追命:“……” 真丢脸猜错了!不过这位李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是为不老长生丹。佩服! 既然人家都这么坦荡了,追命也不藏着掖着,哥俩好的揽住管家肩膀,打听道:“老刀,你看那江湖上都传遍了,你们家主人究竟有没有炼成不老长生丹啊?你跟我说句痛快话!” 刀管家使劲挣开追命,一脸惶恐的说:“这主人的事,我一个下人哪有资格过问,追命捕头您就不要为难老朽了。” “老朽想起还有其他要事要忙,就不陪四位了,四位早点歇息。”刀管家说完就要逃离南星院,走了一半又被追命一把拽住。 “刀管家!” 老管家一脸苦相的转过头来,“追命捕头您又有什么事啊?” 追命道:“放心,不问你不老长生丹的事。我就想跟你打听一个人,苏映秀,苏姑娘你知道吗?” 刀管家松了口气,这问题简单,不过……他目光狐疑反问道:“您见过苏小姐了,在哪儿见的?” “就刚进门前见的,你告诉我她是什么人啊,住在哪里?” 刀管家道:“苏小姐是主人的徒弟,刀客山庄第二个主子,住在离主人的积雪药炉最近的半莲苑。” 追命惊讶道:“什么,她竟然是鬼医的徒弟!” 刀管家和善的脸上笑容略显平淡,被一切都被坐轮椅的无情尽收眼底。 看这老管家的眼神,那位苏姑娘绝对不是鬼医徒弟这么简单?还有在山间,那位苏姑娘说起刀客山庄时的态度,也很不寻常。还没有见到刀客人就先察觉到这么多蹊跷,看来这山庄里藏着不少秘密。 无情眼中划过一道暗芒,无论是谁,如若敢在大宋挑起祸事,神侯府定会追究到底! 从头到尾只说了几句话,就被她便宜师父鬼医的连累,有幸上了无情的重点关注名单,苏映秀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大喊一声“冤枉”! 半莲苑里,苏映秀坐在桌前手指灵活地把玩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青瓷瓶,空闲的左手撑着下巴,清丽的脸蛋上写满了纠结。 她没想到刀客山庄竟然来了捕快,还是名震江湖的四大名捕。这有无情他们在,山庄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们发现,她的计划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有难度啊! 苏映秀刚穿过来一个晚上,所以并不知道毒聋谷外面,有关鬼医炼制出“不老长生丹”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现在整个江湖的人都在寻找刀客山庄。 她还以为铁手他们是来陪无情治腿,正巧给赶上了,她是真信了追命说的话。 嗯……这个被用烂了的借口,如今也只能骗骗苏映秀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倒霉!”苏映秀郁闷的拍了一下桌子,忽然想到什么,立即摸着手腕呼叫系统。 “宿主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就给我挂上【积善成德】。” 系统:“好的呢宿主,这边已经给您挂上了呢!” “……”苏映秀被系统恶心的一激灵,搓着胳膊说:“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语气,怎么听着这么不正经。” “是我二哥【潮流统】啦,它发给我的语音包呢宿主!说是,这种说话方式在凡间很是流行呢!” “你给我把那‘呢’字去掉!不该用的时候别瞎用,贱吧兮兮的。”嫌弃完苏映秀怕伤了系统的心,只能绞尽脑汁想词安慰道:“听话,原来的语音包最适合你,磁性中带着稳重,可靠中又不失活泼,悦耳动听,优雅迷人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 “真的么?”系统换回了出厂语音包,仔细听还能听出点娇羞。 苏映秀松了口气,“真的真的,比黄金都真!” 打发了系统,苏映秀再次陷入纠结,这可是能最快摆脱鬼医的机会,到底要不要按原计划进行? 时间倒回到昨天晚上。 “目的地已到达!” 苏映秀还没睁开眼就感觉浑身上下火烧火燎,骨头关节的地方像是在被无数蚂蚁啃食,又痒又痛。还有她感觉她体内的血液像是被冰冻住,寒冷刺骨,体内和表面就像是冰火两重天,又冷又热,搞得神经都衰弱了。 苏映秀赶紧调动残留在神魂,还未来及消散的一丝灵气,用灵气护住心脉,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穿着肚兜,灯笼裤坐在洗澡桶里泡黑漆漆的药浴! 这是哪个庸医开的药方,没病死直接痛死了! 就在苏映秀骂骂咧咧想要从浴桶出来时,门口传来一道上了年纪略显苍老的声音。 “小姐时间到了,您可以从浴桶出来了,整理好了您就早点歇息,浴桶我会嘱咐弟子轻点搬,不会打扰到您的。” “知道了。” 苏映秀应了一声,便从浴桶出来将自己身上擦干,接着躺上床盖好被子,闭目养神顺便接受原主的记忆。 一刻钟后,苏映秀睁开眼有两道火光从她眼中窜出,遭天杀的刀客人! 苏映秀是甘草成精,本身就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的功效,所以她很少动怒,可刀客人对原主做的事实在太过分,真的把她激怒了! 原主生下来就被父母嫌弃是个女娃,狠心遗弃在山野,扔她的那座山上有许多大型野兽,原主父母这是根本没打算给她留生还的可能。 好在野狼要将她叼去吃掉的时候,被正巧来这座山上采药的刀客人救下,带回了毒聋谷的刀客山庄交由刀管家抚养。 刀客人人送“鬼医”称号,除了他那手神乎其技的医术外,他的性格诡谲多变,上一秒还在对你笑,下一秒就能夺你性命。他讲原主捡回来,并不是出于善心,而是别有目的。 因为他发现原主的根骨是最适合当药人的体质。他在原主长到一岁的时候,便不顾小孩皮肤娇嫩,狠心残忍的将一岁原主浸泡在毒液中,任凭原主一个孩子疼的哭破喉咙,也不肯将她从毒液中抱离开来。 一直到原主毒药入体,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才将原主提到一边擦干净,给她服下跟毒药属性相克的药材,然后只允许管家喂她喝水,三天内任她自生自灭。 最后原主顽强的撑过第三天,刀客人才命管家喂她吃的,之后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酷刑。 五年后,刀客人更是连属性相克的药材也不给她吃了。有时候中毒太深,原主都以为她下一秒就会死,谁知道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刀客人那张恐怖丑陋的脸。 刀客人居高临下,眼神淡漠就像在看一只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 “什么时候我不需要你了,你才可以去死。” 目光呆呆的盯着他,原主忽然就不想死了。 感谢刀客人让她知道,在失去利用价值前,无论她做什么,刀客人都不会让她死。 原主在乖乖当着刀客人药人的同时,开始用尽一切办法杀掉他! 刺杀、下药、设陷阱……无一例外,这些全都失败了。 每当她对刀客人刺杀一次,对方就会在她当天试用的药方里,加入能令她疼痛百倍不止的药,便是给她的教训。 刀客山庄外种植的梦蝶,就是他专门为原主培育的惩罚之花。 每当原主犯了错,刀客人就会命人将她丢进花丛中,卡着半个时辰的点给她喂药解毒。之前说过,梦蝶是能让中毒者陷入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里,而原主从她有记忆起,便不断地重复着试药,她的回忆里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唯一令她感到开心一点的回忆,竟然是刀客人居高临下,对她说那句“不需要她才可以死”的话。因为这句话击破了她最后的幻想,让她有勇气把内心深处的愿望付诸行动,这使她感到了一丝开心。 而她的愿望是让恶魔去死! 在原主八岁的时候,刀客人从某个方士留下的孤本残籍中,得到了一张破损不完整的长生药方,他欣喜若狂,独自一人离开毒聋谷去外面寻找炼制长生丹的药材。 刀客人足足消失了五年,这五年没人在逼原主试药,但她的身体早已经被剧毒侵蚀,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她只有继续吞服毒药,以毒攻毒,才能暂时止痛。 五年后刀客人回来了,他的状况看起来很好,举手投足之间意气风发。他将原主叫到身边,当着山庄上上下下的面,宣布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他要收原主为徒,传承衣钵,以后刀客山庄对待原主都要像对待他一样尊敬,原主就是刀客山庄第二个主子。 这个消息不仅山庄的管家弟子不理解,就连当事人之一的原主,都猜不透刀客人究竟在想什么? 从宣布收徒那天起,刀客人说到做到,他将原主带去了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的积雪药炉,交给了她厚厚一摞医术,面带笑容的嘱咐她好好看,认真学,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来药炉问他。 原主被他接二连三的举动搞迷糊了。 但有机会学到高深的医术,原主当然不会放过。她不去想刀客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一心埋头练习医术,左右她对刀客人的价值就是当药人供他试药,这些她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担心。 又过了一年,刀客人宣布要在药炉闭关,谁都不能打扰。 两年后,刀客人出关,原主作为他的徒弟和刀管家一起在药炉前等候。 出关的刀客人他眼中的疯狂,令原主心惊,她暗暗猜测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管家叫原主去药炉,她到了以后,在里面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刀客人。 原主重新过上了药人的生活。 这次刀客人不在喂她毒虫毒草,各种药材,而是让她吃一些红红绿绿的药丸,造成的副作用也是千奇百怪。 有令她奇痒难止的,令她心口宛若针扎,令她经脉瞬间倒转,令她肌肤溃烂,令她神情恍惚……这种地狱般的生活又持续了半年多,直到两个月前才被刀客人叫停。 改为泡苏映秀刚穿过来时,浴桶里的那些黑漆漆的药水。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更别说原主十七年来吃的,用的药材十个房间都装不下。就算体质再好,□□凡胎坚持这么久,除了原主强大的毅力外,就是“杀刀客人”这个信念在支撑着她。 像刀客人这种心狠手辣之徒,杀了就是做善事。 苏映秀现在头疼的就是,到底要不要在四大名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可若是今天不杀,她又怕明日见到刀客人,会忍不住当场冲上去捶死他!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二章:云涌 南星院无情房中, 铁手大马金刀坐在桌前饮茶, 追命右脚和屁.股挤在一个凳子上, 面前守着一盘醋溜肘片吃的满嘴流油,肘片是他打探山庄地形时在厨房顺的。 冷血抱着剑靠在门后,这是他们在陌生地方商讨案情时,冷血的习惯性姿势, 这样可以在有人偷听时, 第一时间发现, 并出手将其擒获。 无情坐着轮椅,腰背挺的笔直, 他正俯在案前作画,画的正是刀客山庄的布局图, 由追命口述完成。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冷血看了无情一眼,见他已经收好图纸, 便木着一张俊脸将门打开。 门开了, 苏映秀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出现在四个男人面前。她快速说了句:“厨房已经做好饭了,想吃可以去膳厅。” 然后不等追命叫住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南星院。 屋里追命尴尬的放下伸出去的手, 对着三个兄弟郁闷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冷血不理他,当先抱着剑往外走,准备去吃饭。 追命把期待目光放在内热外冷的无情身上, 对方直接无视了他,驱动轮椅目不斜视的离开。 唯有二师兄铁手,在经过追命身边时, 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情四人赶到膳厅时,刀管家正在招待客人,全身金光闪闪的丁友富坐在中间就像一座镀了金身的雕塑,见到他们进来立马站起来招呼。 “四位捕头快快落座吃饭,刀客山庄厨子做的药膳不仅味道鲜美是一绝,还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是别处吃不到的好东西!” “是嘛,那我可要多吃几碗饭了!”追命动作敏捷,话音未落他已经找了个空位坐下,迫不及待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膳厅里没有必须等人到齐才可开饭的规矩,他们来前丁友富正捧着碗大快朵颐,是以追命就没有客气。 “嗯嗯!”追命边吃边连连点头,双眼放光的招呼在吃饭上面跟他一样认真的冷血,“小师弟快来尝尝,味道真不错!” 冷血在追命身边落座,剑放在手边保证可以随时拿到,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红烧肉,美食让他眉目都舒展开来。 这边,无情和铁手也相继入席,只是还没等他们动筷,门口传来几声咳嗽。 是福运镖局的少主薛玉林。 薛玉林虽是少主,但在福运镖局与总镖头的地位相差无几,只等他带领手下弟兄们多走几趟镖,现任总镖头就会卸任让贤。 薛玉林今年刚满二十,长得不像走镖人那般高大孔武,皮肤黝黑;反倒像个书生,白白净净,清清秀秀。尤其现在生着病,脸色苍白,本就儒雅的气质又添了羸弱,全身上下唯一跟镖局沾边的就是他腰间那把刀了。 刀管家道:“薛少侠身体不适,主人让您卧床静养,您大可等老朽派人将饭菜送去房间,不必专门来膳厅。” 薛玉林虚弱的笑了笑,说:“多谢刀管家好意,这点路还是能走的。我整日躺在床上骨头都睡懒了,真怕病好以后回到镖局,连新招的镖师都打不过,那我这少主岂不是太没面子。” 薛玉林在弟子搀扶下于饭桌前落座,他看了看低头只顾用饭的追命和冷血二人,疑惑道:“不需要等刀神医一起吗?” 薛玉林从未来过膳厅吃饭,不知道刀客山庄没有那些虚礼,刀管家扬着笑脸刚想解释,却被人抢了先。 “不用等了。”苏映秀从门外走进来,忽视众人见到她的惊艳,一双寒星般的眼眸环视全场,投下一管□□。 “鬼医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有两位情绪特别激动,刀管家和丁友富,后者更是失神打翻碗筷,表现的比老管家还要激动,“不可能,刀兄武功高强,用毒更是天下第一,试问有谁能杀的了他!我不相信,一定是你这小姑娘胡说八道!” “爱信不信,尸体就在积雪药炉,不信你自己去看。”苏映秀看这个丁友富很不爽,看那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简直就是座移动的金山,这么有钱怎么不去做慈善! 丁友富没想到苏映秀这么不给他面子,悲伤的表情猛然僵硬,不仅显得假了,且滑稽又可笑。 此时刀管家已经膳厅直奔积雪药炉而去,但他显然没有轻功见长的追命快。只见追命灵活的身体如飞鸟一般,在鳞次栉比的房檐上跳来跳去,眨眼间便失去踪影。 “各位与其在这里难过,不如到积雪药炉找出杀害鬼医的凶手,给他报仇。” 从开始便一直默不作声的薛玉林,站起来向无情抱拳道:“没错,如今四大名捕都在刀客山庄,想要抓人轻而易举,那我们就全仰仗神候府了。” 无情略略点头算是应下,他转动轮椅时抬眸看了一眼苏映秀,发现她正盯着刚才说话的薛玉林面露沉思。 铁手推着无情和众人一起赶到积雪药炉时,只见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是英武潇洒,身穿文人锦袍躺倒在血泊中。 他面色惨白,心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只有短短一截刀柄露在外面,可见凶手下手精确狠辣,是一刀毙命。 “这就是鬼手神医刀客人?”无情并未亲眼见过刀客人,只能向刀管家、丁友富、薛玉林这些认识他的人确认。 “是我家主人。”“是刀兄弟没错!”“是鬼医。”三人异口同声。 刀管家跪在一旁痛哭流涕,刀客人被人在自己家里杀害,这件事对在山庄生活了一辈子的管家打击很大,早上还慈眉善目的老人,晚上就像老了十岁不止。 “无情!”追命脸上的笑容消失,此时他才像一位名捕,他从药炉内堂走出来,交给无情一个被撬开的铁盒,“你看。” 无情打开铁盒里面空空如也,只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装不老长生丹的盒子!”丁友富看到那个铁盒大惊失色,“里面的东西没有了,不老长生丹丢了!” 无情道:“你是如何得知,这里面曾经装着不老长生丹?” 丁友富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因为三天前,我曾央求着刀兄弟把不老长生丹拿出来给我看过。” 铁手沉吟道:“那就是说除了鬼医本人外,就只有你知道不老长生丹放在哪?” 薛玉林立刻站出来,指着丁友富怒道:“没错!一定是你为了得到不老长生丹,所以狠心杀了鬼医,撬开盒子偷走了丹药!咳咳咳......”因为声音太大,情绪激动,有病在身的薛玉林差点咳出血。 丁友富无辜喊冤,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急得满头大汗替自己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杀刀兄弟呢!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还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就是把自己杀了也不会杀恩人啊!” “大家稍安勿躁,丁老板不是凶手。”无情冷静道:“如果丁老板真是凶手,他不会愚蠢到跟我们说出盒子里的东西,大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鬼医曾把不老长生丹拿给他看。且不老长生丹是何等珍贵,鬼医既然敢拿给丁老板看,显然是信任他,相信丁老板不会起歹心。” 无情的信任让丁友富大为感动。 可薛玉林就像认定了他似的,“不老长生丹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宝物,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谁有能一定保证他不想拥有。” 丁友富怒了,亮出一口大金牙冲薛玉林咆哮道:“那这么说你也有嫌疑,刀客山庄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凭什么只怀疑我!” “只有你知道不老长生丹放在哪里。” “胡说!”要不是不会武丁友富能和薛玉林打起来,“刀兄弟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每次都会把觉得珍贵的东西,放到一个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这点刀管家也是知道的!” 被点名的刀管家暂时止住眼泪,“没错,我家主人的确有这个习惯。” 丁友富找到证人,底气十足,伸手遥遥一指说:“而这个装着不老长生丹的铁盒,就被刀兄弟放在那边的木架上。” “可这积雪药炉平常不许外人进来,除了跟鬼医关系亲近之人,又如何能做到将他一刀毙命,所以行凶之人定是鬼医不设防之人。”薛玉林步步紧逼,“就连刀管家不经允许都不得入内,你说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 丁友富被薛玉林逼问的哑口无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薛玉林说的没错,他的确可以自由出入积雪药炉,从这一点来看,他杀人的嫌疑重大。 “不是的,”双方对峙中,是刀管家解救了丁友富,“刀客山庄还有一人可以随意进出积雪药炉。” 无情道:“鬼医的徒弟,苏映秀。” 这个很容易猜,因为剩下的人当中,只有她身份足够。 “无情公子说的没错。”刀管家迎着众人的视线,缓缓道:“四年前,主人突然下令收苏小姐当唯一的徒弟,想让苏小姐传承衣钵,积雪药炉她也可以随时进去。而且……” “而且什么?”追命对美女的事,总会多关注几分。 刀管家略有几分迟疑道:“打从十年前开始,苏小姐便一心想要杀死主人,经常趁主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毒刺杀,只是从未成功过,这件事刀客山庄上上下下全都知道。” “苏小姐杀刀客人那可是欺师灭祖,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非要杀人才能解决?” 薛玉林想到在膳厅见到的惊鸿一面,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样通透的女子会杀人。 无情眯了眯眼,道:“我更好奇的是苏映秀想要杀刀客人是十年前就发生的,那么明知道对方想要杀死自己的刀客人,又为何会在四年前收苏映秀为徒,还准许她自由出入积雪药炉这等重地,他就不怕苏映秀趁机搞破坏?刀客人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虽然无情只见了苏映秀几面,两人只说过一句话,但无情办案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苏映秀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小看她绝对会吃亏。 被无情充满睿智的目光盯着,刀管家张口结舌,他如何能告诉众人,自家老爷对苏映秀做下的那些事,最后只能垂头低眉保持缄口不言。 “说来说去,那个苏映秀人呢?”丁又富道:“好像在膳厅她就没跟过来,刀兄弟的死也是她第一个发现跑来告诉我们的,说不定她就是贼喊捉贼!想趁乱逃跑,我们快去找人,别让她跑了。” 无情道:“丁老板别急,我已经让铁手去寻苏姑娘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铁手已经不在药炉了。 “还有一个人,他不在场。” 有师兄们在的场合冷血很少开口,但他的声音沉着有力,如醍醐灌顶般惊醒众人。 “对啊!”供出苏映秀的刀管家猛然抬起头,激动的说:“风藤院住着的李公子……刀客山庄的主人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出现!” 追命恍然道:“对哦,那位可是专程为了见识不老长生丹而来,如今丹药丢了也没见他过来关心一下。” “这位兄弟是在说李某人吗?”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白袍男子年纪约在二十四五,面冠如玉,气度不凡,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一把折扇,言笑晏晏的跟众人见礼。 就在大家都被新面孔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无情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某个地方,顿时眼神一紧。搭在扶手上的冷白手指轻轻动了动,座下轮椅中瞬间射出一根比头发还要细的丝线,如闪电般在尸体的衣角处卷出一个有趣的玩意,无情若无其事的把东西收好。 “各位好,在下李元辰。只因李某喜静,特意请刀管家安排了山庄西面,周围较为冷清的风藤院,离各位距离有些远,所以刚得到鬼医被杀的消息,匆忙赶过来还是晚了,请各位见谅!” 这李元辰谦谦有礼,周身气派十足,长得就不像鸡鸣狗盗之辈,无凭无据大家也不能往人家头上强扣罪行,讪讪一笑便默不作声,等着铁手将苏映秀带过来。 一时间,药炉里只剩下刀管家悲伤啼哭,时不时唤一声“主人”“老爷”。 最后一直等到刀管家再也哭不出的时候,苏映秀和铁手才姗姗来迟。 苏映秀一进门就无视所有人,直直冲无情而去,“听说你找我?” 对,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姑娘。” “又要问问题?”苏映秀在离无情最近的地方,拉了把太师椅坐下,翘着二郎腿恣意道:“行吧,看你长的好看,你问!” 无情微楞,有人夸过他聪慧睿智,有人夸过他坚韧倔强,还有人夸过他暗器卓绝……但从未有人如此真诚的夸他好看。 他长什么样他自己清楚,不及铁手阳刚,追命俊逸,冷血精致,只是一张平平无奇,大致能看的相貌。加上他因为身体残疾性格有些孤僻,皮肤惨白,脸上更是少有表情。世叔总开他玩笑说,他这样能止小儿啼哭,连教养他长大的世叔都夸不出他好看,可见他长得真不怎么样。 远在东京神候府的诸葛神候无缘无故连打七八个喷嚏,旁边伺候的下人立马体贴的询问:“是不是着凉了,用不用请大夫看看云云”,被诸葛神候挥手制止。 他内功深厚怎么可能着凉,估计是朝中那群·奸佞小人嫉妒皇上信任他,只敢在家偷偷骂他! “说!究竟是不是你杀了我刀兄弟?他可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师父啊!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不仅将他残忍杀害,还偷走了他辛辛苦苦炼制的不老长生丹!快说,你把偷走的丹药藏哪了?!” 在无情苦恼于他到底好不好看的时候,闲不住的丁友富又出来刷存在感,一口大金牙狂喷唾沫。 苏映秀从袖子里掏出秀帕,仔细擦了擦被吐沫星子不幸喷到的额头和衣服,擦完了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丁友富一眼,嗤笑道:“你这么着急,到底在找杀你兄弟的人呢,还是找你兄弟炼的药啊?” 丁友富飞快掩饰自己被说中心思的慌乱,可在场又有哪个不是心如明镜之人,早看穿了他肚里那点算盘,只是目的一样懒得说而已。 丁友富强自撑着,“你胡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在找杀人凶手,但不老长生丹毕竟是刀兄弟耗费毕生心血炼制的,我当然有责任找回来,然后放进棺材里让它随着刀兄弟一起下葬。” 苏映秀听了讽刺道:“那你可真是为你兄弟着想。” 不等丁友富得意,苏映秀又说了,“死了都不让他安生。” “拿到坟前烧了,随着棺材下葬……”苏映秀目光真诚的向丁友富发问,“你们道貌岸然之徒是不是都喜欢拿死人当借口,来维持自己的脸面,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丁友富被她一通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教训,气的脸皮发青,呼吸困难。 对于苏映秀的伶牙俐齿,将丁老板气的站都站不稳的做法,有不认同的如刀管家,有无所谓的如薛玉林,也有欣赏的如李元辰。 自打苏映秀进来,李元辰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消失过,眼神里除了对苏映秀的惊艳,还有对她的喜爱。 这时的苏映秀还不知道,李元辰已经打定主意等刀客山庄的事了解,无论是用哄的,骗的,还是绑的,都要把她带着一起走! “天下四大名捕都在这里,丁老板还是坐下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李元辰笑眯眯的给丁友富递了一截梯子,在对方感激的看过时,眼底冷意弥漫,在他心里丁友富已经是个死人。 “请问苏姑娘是何时发现刀……”无情顿了顿,在众人不经意间换了个称呼,“发现鬼医死在药炉之中,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苏映秀晃悠二郎腿的动作停住,心中感叹被称为名捕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她毫不掩饰对无情的赞赏,回答他问题的语气比刚才怼丁友富好了不下千倍。 “在南星院通知了你们开饭后,我便径直去了积雪药炉,因为刀客人一早便传讯于我,让我晚饭时到药炉找他。我到了之后,推开门就看到他胸前插着把刀躺在那,上前一摸发现没气了,就去膳厅通知你们了。” “至于异常……”苏映秀笑出两个甜甜的梨涡,把双手一摊,“不好意思没发现。” 丁友富受不了她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安静了没一会儿又跳了出来,拿捏着一副长辈姿态训斥着:“你怎可直呼你师父大名,还懂不懂尊师重道了!你师父被人杀害了,你竟然还嬉皮笑脸的,根本没有一丝悲伤。我看你师父就是你这个不孝的徒弟杀的,反正你想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无情捕头我看这案子你也不用调查了,直接把这女人抓起来处死,给刀兄弟赔罪!” 苏映秀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拜托你有点脑子!你说的没错,我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十年乃至更久,期间我是各种明杀暗杀,手段层出不穷,刀客山庄的所有人都目睹过我杀他!我都努力成这样了,如果人真是我杀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干嘛不直接承认?” “我活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还没有亲手杀了刀客人。”最后一句话,苏映秀说的森冷狠厉,令人不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首当其冲的丁友富就被她吓住了。 “苏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无情深邃的瞳孔闪烁着幽光,他眼尾上挑,淡然道:“没有证据大家这样互相猜忌也不是办法。” “整个毒聋谷四处种满了毒花毒草,没有山庄里的人带领是绝对进不来也出不去的,既如此那杀人凶手和不老长生丹也一定还在谷中。不如请刀管家吩咐下去,命庄内所有人不得出谷,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大家相互监督,谁若有个风吹草动,那离抓到凶手也不远了。” “好咳咳……就按无情捕头说的办!”薛玉林白着脸起身向众人拱手道:“各位,玉林有病在身,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便先回锦草院歇息了,有什么消息烦请告知一声。玉林告辞!” 薛玉林离开药炉后,丁友富也走了,吃饭没吃饱的追命左手拉着同样半饱的冷血,右手拽着根本就没吃的铁手,又回膳厅找吃的去了。 至于无情,追命表示他不是不敢拉,而是没有第三只手让他去拉! 刀管家叫来弟子想要收敛刀客人的尸体,无情突然道:“山庄可有冰块?” 刀管家不知他怎么突然想起问冰块,发懵的同时回道:“有的。” “先把鬼医的尸体用冰块封存起来吧,或许之后指认凶手还用得到。” “是。”刀管家立刻指挥弟子将刀客人的尸体,搬到冰窖保存起来。 该做的都做了,无情转动轮椅准备离开。这时一直没走的李元辰攸地合起扇子,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潇洒地穿过无情走向苏映秀。 对,苏映秀也没走,她看无情顺眼,准备问问他鬼医死了,需不需要找她治腿? 无情是捕头相当于警察,是好人,给好人治病功德翻倍! “苏姑娘,在下李元辰。” 苏映秀听到有人叫她,抬头看去眼睛微微发亮,这屋里竟然还有个跟无情不相上下的美男子,她居然没有发现! 李元辰对他的容貌气质很自信,注意到苏映秀看他的眼神后,心中更是得意,嗓音越发温柔道:“毒聋谷中景色甚美,不知在下可有幸请姑娘一起到外面赏花散步?” “赏花?”苏映秀眼角抽了下,再看李元辰就像看一个傻子,但她并不想这么快下定论,毕竟是个帅哥。 她问:“你可懂医毒二术?” 李元辰以为苏映秀是担心他们一起赏花没有话题聊,熟练的回道:“在下不曾涉略医毒,若姑娘不嫌在下资质驽钝,可以教在下些皮毛。” “不好意思,我嫌弃。”苏映秀断然拒绝,她也不想等无情了,左右他们还要在山庄住一段日子,总会找到机会问他要不要治病。 临走,苏映秀出于好心,劝了一句徒有外表,脑子有坑的李元辰,“毒聋谷的花你还是别赏了,不然过两天就该别人欣赏你的坟墓了。” 苏映秀站起来想走,却被李元辰一把拽住胳膊,然后用力拉向他的怀抱。 李元辰紧紧环抱着她的腰,不许她挣脱,“苏姑娘,你身上可真香啊。” “香?”听他这么说,苏映秀倒是在他怀里安静不动了。 已经走到门口又停下的无情,在苏映秀停止挣扎后,松开了准备发射暗器的手。 “我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是带毒的,敢离我这么近,当心你的小命?” “毒?我最喜欢带毒的女人,你不知道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中了你的情毒。”李元辰低下头,凑近她白·皙秀颀的脖子深深地嗅了一口香气,犹如毒蛇信子滑到她红润柔软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研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来这帅哥不仅脑子有坑,还是个神经病! 房间里,无情静静地思考,回想起这里每个人看到尸体时的第一反应,刀管家的悲伤不像是装的,他对刀客人的忠诚毋庸置疑。 丁友富,无情虽过他不是杀害刀客人的凶手,但他并非不觊觎长生不老丹,发现丹药丢了他比看到尸体还要激动。 薛玉林,是无情的重点怀疑对象,甚至他已经可以肯定杀死药炉里那个人的凶手就是薛玉林。 薛玉林想找一个替罪羊的目的太明显,铁手稍微一引导他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指认丁友富。可无情猜不透薛玉林杀死刀客人的目的,因为人是他杀的,药却不是他偷的。 且看他提及不老长生丹时,语气里不仅没有丝毫渴望,眼神中甚至还有些不屑,他是打心底里看不上刀客人炼制的不老长生丹,为药杀人说不通。 如果传言属实的话,当初刀客人可是救了薛玉林的爹薛东泰一命,让薛东泰多活了五年,刀客人于福运镖局有大恩,既不为药,薛玉林杀他家的恩人做什么? 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定是有哪里他还没有想到。 还有最后出现的那个李元辰。 无情一想到此人,脑海中就出现他对苏映秀言语无状,动手动脚的画面。 李元辰行事放·荡,高傲自负,但不可否认他很聪明,甚至可以用狡诈如狐来形容。出门历练的公子爷……无情不信,这个人一定隐藏了身份,就算是江湖上传承百年的世家,也培养不出他那股由内到外散发的矜贵傲气。 庭院里铁手、追命、冷血三人正坐在石凳上聊天,准确来说是追命和铁手说,冷血听。 追命的视线穿过回廊花木,落在四处安静扫洒的弟子身上,“你有没有感觉刀客山庄□□静了?” 铁手心领神会道:“你是想说刀客山庄这些弟子太守规矩,连个私下里聊天打嗑的人都没有对吧?” “没错!”追命不理解道:“别说神侯府了,就连官家的皇宫都还有太监宫女闲了说几句闲话,不然你当宫里那些秘讳都是怎么传到平民百姓的耳朵里!要说这皇宫制度严苛吧,我看着刀客山庄比起皇宫大内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能是鬼医不喜欢乱嚼舌根的弟子,就下了严令,让他们干活的时候不许偷懒,不许说闲话。” 追命撇嘴道:“我看不像。” “那你说是为什么?” “我猜……他们一定是被鬼医下了某种毒,把他们的嗓子给毒哑了,所以他们才不说话。” 铁手被他天马行空的猜测给逗笑了,“这些弟子都是刀客山庄的自己人,鬼医又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大夫,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弟子下毒,毒哑他们嗓子?” “怎么不可能,万一刀客人不是个好东西呢!”追命理直气壮道:“咱们大案小案办了那么多,见到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还少吗?我们又没见过刀客人,没跟他打过交道,谁知道他是好人坏人?” “而且……”追命胳膊拄在石桌上,双手托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迷幻的笑容,用异常温柔的语气说道:“苏姑娘那么漂亮脱俗的人都想杀刀客人,由此可见,刀客人一定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铁手:“……” 冷血:“……” “噗嗤,哈哈哈……”苏映秀从拱门后面走出来,一双翦水秋瞳灿若星辰,她笑极为放肆,可见追命说的话令她非常开心。 “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以后我就不嫌你话痨了。”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追命眉飞色舞的跳起来欢迎道:“快过来坐!” 等苏映秀落坐后,追命迫不及待向她打听真实原因? “铁手捕头没说错,那些弟子全部服了哑药,哑巴自然不会说闲话唠嗑。” 铁手表情惊愕,不可置信道:“所有人都吃了毒药?” “管家因为要向刀客人汇报山庄情况所以幸免于难。” “那你呢?”铁手问:“你从小在山庄长大,一开始并不是刀客人的徒弟,又不用向他汇报山庄情况,你为什么没有吃毒药?”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苏映秀浅笑嫣然,在师兄弟三人错愕的目光中,她幽幽叹息道:“我吃了多少毒药,你们一辈子都想象不到。我没有变成哑巴,一是因为刀客人需要我开口讲话,二是毒药不够毒,跟喝水没区别。” “你见到水会毒死人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铁手三人窥见了苏映秀仇恨的冰山一角。 苏映秀发觉她被原主的记忆影响了,或者说她们的性格同化了。像以前遇见丁友富这种看不顺眼的人,她可能会扮天师吓唬丁友富,榨空他的财产让他去做慈善;现在她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也准备离了刀客山庄就去做,但看到丁友富的时候,心里总会浮现一个念头,告诉她:“直接杀了一了百了,最简单也最痛快!” 其实自打离了寂寥的兜率宫,进入镜子世界认识了许多朋友家人,在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苏映秀原本娴淑淡雅的性格正在悄然改变着。 只是在之前的世界变化不够明显,所以苏映秀才没有察觉。但这个世界不同,她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原主对刀客人的恨意,强烈的仇恨犹如一根强心针,猛的打进她的体内,效果太大,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刀客人也太狠了吧!无缘无故下毒害人家变成哑巴。”追命愤愤道:“你之前说我的名字不对,我看你们这毒聋谷这名字也不对,该叫毒哑谷才对!” 苏映秀给面子的笑了下,冷血……神游太虚? 只有铁手还在认真思考,“毒哑嗓子,是防止他们出去乱说话吗?”但哑巴了还可以用手写出来,这说不通。 苏映秀伸出食指晃了晃,“刀客人才懒得管有没有人说闲话,毒哑他们是嫌他们说话声,吵到了他钻研药方。” 说着,苏映秀看向追命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追命却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见他也意识到,如若刀客人还活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下毒,让他变成一个哑巴。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三章:暗流 苏映秀与追命三人聊的正开心, 对面紧闭的房门打开, 无情坐着轮椅“走”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只要有无情出现的场合,苏映秀都会自动忽略所有人,视线不知不觉就会停留在他身上,如果没人打扰她就会盯着无情一直看下去。 无情穿的也是白袍, 尾指宽的腰封紧紧勾勒出他劲瘦的窄腰, 肤色苍白, 模样清丽透着几分凄美,清高的性格冷隽寒傲, 令人格外赏心悦目。不同于李元辰即使穿着雪白的锦衣,手持名家折扇, 竭力装出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面孔,也掩盖不了从内心散发的桀骜强势, 让人看着不舒服。 咳咳, 说了这么多,苏映秀才不承认是她双标。 “苏姑娘。”无情眼神淡淡的看过来,道:“在下有些事想与苏姑娘单独聊聊, 不知苏姑娘可有时间?” “无情捕头相邀我自是有大把时间。”苏映秀站起身,极其自然的走到无情身后,扶住他的轮椅,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看过去可以俯瞰整个毒聋谷,是一个赏花谈心的好去处,不如由我推无情公子过去?” 提及赏花, 无情冷不丁想起李元辰。 在积雪药炉李元辰请她赏花,她说没时间不去还劝人家不要去。李元辰强迫她,她就干脆下毒,现下想起李元辰当时倒地的惨状……无情下意识挺直后背,想要离身后和颜悦色的苏姑娘远一点。 他自己就精通毒术,但让他给李元辰解毒,他是做不到的,可见苏映秀用毒之精妙。 李元辰邀苏姑娘赏花是心有不轨,如今苏姑娘盗用李元辰的借口邀他赏花,岂不是对他……咳咳,面无表情的无情强制自己不要多想,端出一副高冷的姿态。 “在下虽腿不能行,但于朝廷还是有些用处,便劳烦苏姑娘在赏完花后,确保在下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南星院。” 苏映秀没想到无情会把她吓唬李元辰的话记在心上,顿时乐不可支道:“放心,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碰到你一片衣角。” 看着苏映秀很开心的推着无情离开南星院,无情不仅没有拒绝还心情不错的开了个玩笑?下午急着填饱自己的肚子,并没有看到李元辰调戏苏映秀那一幕的追命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无情的性子可从来不说废话,什么时候还会跟姑娘家打趣说笑了?要知道他们师兄弟多年,没案子坐在一起谈笑胡侃的时候,可没见无情参与进来过!” 不过,追命用胳膊肘捅了捅铁手,在他疑惑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垮着脸可怜兮兮的问:“苏姑娘该不会看上无情了吧?她不仅夸无情好看,还邀他去赏花,苏姑娘都没跟我说过这些话!” 铁手:“……” 这让他说什么?说无情看起来比你可靠多了,人还聪明话少,总比你唠唠叨叨没个正形要受姑娘喜欢?说话这么直接不好吧,追命可是他的亲师弟,如果因为他的话害他更加伤心就不好了。 追命等了半天就看铁手在那满脸纠结,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可怜他命运多舛的初恋啊!又一次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追命擦掉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默默仰天祈祷,“老天爷请赐给姑娘们一双慧眼吧!让她们看看这世上还有他追命这般大好男儿!!” 苏映秀说的那个地方是她今天早上熟悉地形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位置在毒聋谷的东面,离刀客山庄有些距离。 他们是酉时离开的南星院,出刀客山庄的大门时夕阳满天,等来到苏映秀说的“观景台”时,月亮星星已经接替了太阳点缀夜幕。 “不好意思错估了时间,这个点只能看看灯火通明的刀客山庄了。” 苏映秀在附近找到最平坦的一块草皮,将无情的轮椅推过去,自己则席地而坐,山上环境好植物也长得茂盛,草皮厚实柔软坐上去并不硌人。 无情凝视着她美好的侧脸,心中升起一抹烦躁,他垂眸落在自己毫无知觉纯粹是件摆设的双腿上,低声道:“是在下拖累了苏姑娘,若是姑娘一人上山会快上许多。” “那你怎么不说你会轻功,我不会呢?你如果不是照顾我走路的话,自己用轻功嗖嗖的飞上来,那样岂不是更快?” 苏映秀顺手拔了一朵紫色的喇叭花,在无情诧异的眼神下,强势塞进他温度有些冰凉的手心里。 两人手碰到手,虽然只有一瞬间,无情的心里就像打鼓似的怦怦直跳。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很强烈,让他感到奇妙的同时也生出了害怕,他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被捏在手上的喇叭花,像是准备盯出一个洞来。 苏映秀看他盯着喇叭花如临大敌,却是误会了,心说:“不愧是当捕快的,就是小心谨慎。” “你放心吧,这就是一朵很普通的喇叭花,绝对没有剧毒,可以碰的。” 被误会了无情也不解释,“苏姑娘冒昧的问一句,可以跟在下说说你与刀客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吗?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不可?” “恩怨啊挺多的!不过如果你肯叫我一声映秀或者秀秀,我就告诉你。你看我都送你花啦!还推着你大老远来看星星,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一口一个苏姑娘多生疏呀!” 苏映秀胳膊搭在无情的轮椅扶手上,小脑袋趴在交叠的胳膊上,眨着灵动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满脸狡黠的笑容。 她这是在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明明是她自己提出要赏花,还要跑到半山腰上面。结果估错了时间和路程,导致他们上来什么风景也看不到,只能看星星月亮,就在地上随手揪了一朵喇叭花硬塞给人家,还把这种事形容的她心意有多真诚似的。 “秀……映秀姑娘。” 夜色的掩盖下,无情耳廓滚烫,他努力了很久才勉强叫出这个不算出格的称呼。 “怎么还姑娘啊!” 苏映秀撅着嘴巴表情并不满意,“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叫你无情,你叫我映秀,别不好意思!” 无情抿了抿嘴,无奈只能面无表情的叫了声“映秀”,苏映秀才放过他。 无情见她终于错开眼神不在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看,偏过头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还好,如果时间在久一点,他真怕苏映秀会听到他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声。 “要说我跟刀客人的恩怨那得从十七年前说起。” “我亲生父母嫌弃我是个女孩,生下来没几天就把我扔在荒山上,让我自生自灭。刀客人是在采药的途中将我从狼嘴里救下,并把我带回了刀客山庄交给管家抚养。等我长到一岁,刀客人就让我做他的药人,什么毒药、毒虫、毒花、毒草……呃,这么说吧!” 苏映秀觉得坐着说太累,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凉不凉,直接潇洒的往后一仰,双手交叠在脑后当枕头。 “世上毒药千千万,我便吃过九千九。” 苏映秀扭头去看无情,发现他目光呆滞低头盯着膝盖,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冷峻的侧脸竟比天上的明月还要皎洁清冷。 真好看!苏映秀出神的想,她终于知道现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自称颜控,不在乎对方性别才华,只要长的好看就不缺追捧。 而这一刻,苏映秀发现原来她也是个颜控。 “刀客人说过只要我还有用,他就不会让我死。于是在被毒药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就想既然他不让我死,那我就让他死好了,反正我们之间总是要死一个的。” 无情凝视着她平静的面容,听着她风轻云淡地诉说刀客人对她的残忍,心忽的一揪,有什么东西趁他不注意钻进他的胸膛,触及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对了,让追命吓破胆的梦蝶,就是刀客人送我最特别的礼物。” 苏映秀虽然起了一个听似很长的开头,但她跟无情讲的故事却很短。开玩笑!她可不想看到无情可怜她的眼神,那会让她感觉不自在,会觉得丢人。 肯定会觉得丢人啊! 筹谋反杀十多年,愣是一次没有成功,原主这战绩她都不好意思往外说!说了人家就该疑惑她是有多蠢多笨?才能十几年干不成一件事。 “现在鬼医已经死了,你的愿望也实现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盛捕头你不老实哦!”话说到一半,苏映秀忽然顿了下,眨着眼睛问他:“你本名是叫盛崖余吧?” 有关于四大名捕的故事,她好像记得在书里看过,无情铁手等人的名字她依稀记得。以前她做实验累了需要放松脑子的时候,有让小助理帮她找些名著,谁知道小助理是个武侠迷,拿来的全是武侠。 一开始听到四大名捕的时候,她还以为穿进看过的里,后来发现刀客人、薛玉林、李元辰这些名字她都没有记忆,只对无情四人的名字有印象。 无情颔首,他虽疑惑苏映秀从未离开过刀客山庄,又是如何得知他的名字?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不例外,只要苏映秀没有作恶,任何人都无权过问。 “盛捕头,没想到你身为四大名捕之首竟然也会说谎骗人!还有你不用在试探我了,在积雪药炉你不就全都看出来了吗?” 苏映秀理解他身为衙门中人,处事需得多疑谨慎,反复求证。可理解归理解,当反复试探落在她自己身上感觉就没那么好了! 而且苏映秀以为在积雪药炉,她说的话已经算是肯定了无情的怀疑,无情自己心里也清楚,怎么这会儿还来试探她? “苏姑娘不要生气,在下并非是怀疑姑娘。只是鬼医会死这件事我大致想明白了缘由,可福运镖局的少主薛玉林却为何要杀刀客人,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琢磨不透,所以想问问姑娘是否知道些内情。” 无情看她误会急忙解释,只是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很难让人看出他在着急的意思。 苏映秀缓和下来,蹙眉道:“这恰好也是我没有想通的。按理来说,刀客人救薛东泰一命,于薛家有大恩,作为儿子薛玉林不说代父报恩,也该对刀客人满心尊敬才是。但事实却是薛玉林动手杀人,实在令人费解。” 无情原本以为常年生活在刀客山庄的苏映秀会知道点什么,没想到她也不清楚与刀客山庄,一南一北的福运镖局少东家薛玉林,和鬼医刀客人之间有什么除救父以外的恩怨。 “刀客人这些年可曾出过山庄,或者他留在山庄时都在做什么?” 苏映秀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刀客人的生活还是很单调的。 “好像在我快八岁的时候,就是十年前刀客人得到了一张不完整的药方,他为了收集药方上记载的药材就离开了刀客山庄。过了五年刀客人满面春风,意气勃发的回来,也就是那次他突然宣布要收我为徒弟,一年后他在积雪药炉闭关。 两年后,刀客人蓬头垢面,双目赤红的从药炉出来,在山庄里发了一顿疯,不仅打伤了刀管家,让我试的药也越来越杂。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一个月前丁友富来山庄做客,薛玉林前来求医,李元辰跑来见识老长生丹,然后就今早你们来了,晌午鬼医就在积雪药炉被人杀了,不老长生丹也下落不明。” 无情认真听完,苦思片刻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苏映秀听。 “这其中有几个时间点和问题需要特别注意,第一个是十年前,你说刀客人得到了一张不完整的药方,我们大胆猜测会不会这张药方就是炼制不老长生丹的关键?” 无情凝视着苏映秀的双眼,略微停顿给了她思考的时间后,继续道:“其次十年前正好是薛东泰病故,刀客人将其从棺材中救活的时间。” “第二个时间点是五年前,刀客人回到毒聋谷,你说他看起来意气风发,很显然在他身上发生了令人愉快的事,也许是药方上的药材收集齐了。江湖传言,刀客人在救了薛东泰后,对方提出重金酬谢,但刀客人什么都不要,只让福运镖局帮忙寻找几味听都没听过的药材。” 苏映秀听到这里,总感觉有什么线索从她脑子里飞快划走,没等她想明白那个线索是什么,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一个值得注意的时间点是一年前刀客人从积雪药炉出关,你说他一出来就发疯,连伺候他多年的刀管家也被打伤,可见刀客人受了不小的刺·激。而在刀客山庄唯一能令他受到刺·激的,恐怕就是炼制不老长生丹。” 话音未落,无情瞳孔骤然一缩,猛的将地上的苏映秀用力拉起,惊呼间苏映秀跌坐在了无情的大腿上,为了保持平衡不被摔下去,她不得不双手搂住无情的脖子,扭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在她原来坐着的位置赫然插着三根铁箭,要不是无情动作快,她估计就被扎成刺猬了。 “有人偷袭!” 苏映秀吓得搂着无情的手更紧了,她依偎进无情的怀里,声音带了哭腔,弱弱的说:“对方离得远,藏得深,我的毒不管用。盛捕头全靠你啦,你可要保护好我!” 从未感受过的温香软玉在怀,苏姑娘还一个劲的往他身上靠,绕是冷静自持的无情也无法继续保持镇定。苍白的脸上通红滚烫,一路蔓延到了耳后根和脖子,心脏更是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声音堪比鼓雷,这回苏姑娘绝对听到了! 害羞加窘迫,让无情发挥出了远超平常一倍的实力,他只想速战速决,赶快把苏姑娘从他身上弄下去。 暗中偷袭他们的人好像有什么顾忌,一直藏头露尾不敢出来正面交锋,可无情能力压铁手、追命、冷血,被皇上亲封四大名捕之首,除了他过人的智慧,其轻功独步江湖,暗器更是少有敌手,令人防不胜防。 在对方不近战,而是选择远攻比暗器的时候,无情就已经胜了,之所以纠缠这么久,是对方不死心罢了。 一阵噼里啪啦,叮咣咚咙后,无情清咳一声,浑身僵硬的提醒道:“苏姑娘,躲在暗处偷袭的人已经跑了,你可以……从在下的腿上下来了。” 苏映秀被无情这么一提醒,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红着脸松开搂着人家脖子的手,慌里慌张的从他的腿上跳下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你腿上坐了这么久没压疼你吧?” 无情双手拢在膝上,眼神飘忽,目光每每触及苏映秀时都飞快躲开,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无法平静的内心。 “苏姑娘说笑了,在下双腿幼时便已落下残疾,多年过去已经几乎没有知觉。双腿于我,左右不过长在身上的摆设罢了。” “又叫苏姑娘!”苏映秀嗔怪了他一句,看着他的腿说:“别这么悲观嘛,我记得你来毒聋谷就是想找刀客人帮你治腿疾。” 无情抿唇道:“治腿只是借口,其实我们师兄弟是奉了官家命令,来刀客山庄调查不老长生丹一事。” 苏映秀没想到无情这么信任自己,会把皇上交代的秘密任务告诉她,不过她也不关心就是了。 “调查不老长生丹也不耽误你治腿啊!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不如让我帮你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你治好腿疾。” “苏……映秀你想看便看吧。”无情并不觉得苏映秀能治好她的腿,只当她是好奇。 苏映秀先是让无情伸出手来帮他诊了诊脉,接着又在他的腿上四处敲敲打打,时不时问他一句“痛不痛?”“有什么感觉?” 无情都一一回答了。 最后苏映秀竟然要伸手去掀无情的袍子,被面红耳赤的无情出手拦下,说什么都不让她掀袍子。 袍子都不让掀,那就更别说脱·裤子了! 苏映秀无奈,只能认真的跟无情解释,说她绝对不是想占便宜,她是想要看一看无情腿上肌肉的情况……总之,她好说歹说,无情终于肯脱·裤子……啊呸不是,是终于答应她等回到山庄的客房里,他去了衣服盖上被子,让苏映秀检查。 苏映秀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这么容易害羞,遇上那些犯了罪个性豪放的女人,别人家露个肩膀,掀个大腿,你就不敢抓了吧?” “苏……映秀多虑了。”山间吹来一阵凉风,把无情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抓人的事有士兵去办,不济还有追命和冷血,我双腿不便在后方压阵即可。” 事实上,也不是谁都有三言两句扰乱他心神的本事。 “追命?”只听苏映秀呵呵一声,“让他去,怕不是肉包子打狗。” “还有你那小师弟冷血,每次看他,都不知道跑哪神游太虚去了!他去抓人,不会半路上都放跑了吧?” “说来说去,你们四个当中也就铁手看起来最靠谱!” 无情微怔,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们师兄弟如若真像她说的那般不顶用,四大名捕这个称号岂不就是个笑话? 一定是追命平时在苏姑娘面前,表现的太不正经了,连带影响了他和冷血在苏姑娘心中的办案能力。 无情面无表情的想:“等回了神侯府,一定要禀明世叔,让他老人家好好教训教训追命。” 南星院,铁手的房间。 “啊——嚏!”追命揉了揉鼻子,并不当回事。 铁手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看床上鸠占鹊巢的某人,双腿搭在床柱上,躺着也没个正形的追命,又瞧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担忧道:“无情和苏姑娘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我们要不要出去找一找?” “不用!”追命肚子上放着一碟花生米,拣起一颗往空中一丢,不用动只需张开嘴等着,花生米就会自动掉进他嘴里。 “你就算没看出苏姑娘对无情有意思,但经过我的点拨也该知道了吧?人家这时候孤男寡女,花前月下聊的正开心,说不定都聊到什么时候去京都拜访世叔商量婚礼了!这时候你去凑什么热闹,打扰人家谈恋爱是要遭天谴的!” “而且就算遇上了什么事耽误了,那不是还有无情的嘛!就无情轮椅里藏了多少暗器,谁会那么不长眼?真要是有傻子撞上去,那不正好让无情来一出英雄救美……” 追命嘴里嚼着花生米目露憧憬,可见他是期盼英雄救美这一幕很久了。 总之一句话,“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在半山腰正与苏映秀“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的无情并不知道,南星院里追命有多么善解人意,多么体贴。如果他听到了追命这番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改变决定,不跟诸葛神候打小报告。 “小心!” 无情见她要去碰地上那些暗器,担心她会受伤,立刻出声制止。 “没事。” 苏映秀朝他安抚的笑了笑,使劲拔出插入地底三寸的铁箭,发现每一根都淬了毒,锋利的箭头在月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箭上是剧毒,而且不用见血,碰了就死。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潜藏到我们附近,我们之间的对话也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 “苏……”无情刚想叫苏姑娘,就被苏映秀一个“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他乖乖叫道:“映秀。” “嗯。”苏映秀满意了。 “来人武功高强,连我都没有察觉他的靠近,如若不是心有顾忌,最后孰胜孰负还未可知。”无情对敌人的武功给与了充分的肯定,他说:“我刚才一共发出三十七枚暗器,有三十五枚或击中树木石壁,或被他拦截落地,但有两枚是击中了他的,我听到了暗器刺入皮肤的声音。” 苏映秀问:“你是说,他身上有伤,明天找起来也容易?” 无情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神,“我以为映秀你冰雪聪明,已经猜出他是谁了。” 苏映秀作出一副害羞的模样,轻轻在无情腿上拍了下,“你这人就喜欢讲实话。” 无情:“……” 不知道是谁刚才说他,身为捕快也撒谎。 “那我们一起说出他的名字,看看猜的准不准?” 无情扬起嘴角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透着几分凄美,颜控苏映秀看呆了。 “映秀?” 无情看她直愣愣盯着自己发呆,既不说话也没反应,以为刚才没有护她周全,让她被暗器击中受了伤。 顷刻收敛了脸上笑意,伸出手蹙眉在她眼前晃了晃。“映秀,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苏映秀回过神来,猛的捉住无情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激动的说:“无情你笑起来真好看,我都看傻了,以后一定要多笑一笑!” 无情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小心翼翼地抽回手,根本不敢直视她,“咳咳,不是要一起说名字吗?” “哦哦,对!”苏映秀恍然惊醒,都怪他美色·诱人,差点忘了正事。 “我说三二一,然后我们一起说。” “三……二……一。” 苏映秀:“***” 无情:“***” 两个人说的分毫不差,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苏映秀得意的哈哈大笑,“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这句诗好像不是用在这里的,无情想提醒苏映秀用错形容了,但看她笑的那么灿烂,不忍打扰她的兴致只能憋回去。 无情发现跟苏映秀说话,他十句里有八句,还没有说出口就要往回吞。 沉浸在自己的发现里的无情,并没有注意到苏映秀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苏映秀来无情身后,准备推他下去。 虽然无情自己也能让轮椅行走,但回刀客山庄的路并不近,山路崎岖,无情因为腿疾不能修炼内力,有苏映秀在身边也不好丢下她使用轻功,只用手转动轮椅会很不方便。 “等等。” 无情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用它裹住插在地上的一支梅花镖,仔细叠好收进袖口。 苏映秀好奇道:“你是怕他明天不承认,想留个证据指控他吗?” 无情淡淡道:“习惯而已,并不一定用的上。” “当捕快就是做事谨慎。”苏映秀不走心的夸了一句,便推着轮椅慢悠悠往山下走。 前面坐在轮椅上的无情,悄悄勾起唇角,这下多少能洗去些,在苏姑娘心中他被追命连累的印象了吧? 追命:“啊——嚏!” 苏映秀推着无情回到南星院,铁手和追命一听见动静立刻跑出来察看。当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围绕在无情和苏映秀之间淡淡的暧昧时,铁手挑眉腹诽,“还真让追命那不靠谱的给说中了?这两人不是去聊正事,而是花前月下谈恋爱去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铁手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准备得到回答,毕竟他都看出来了。 谁知无情还真点了点头,说:“有人暗中偷袭,被我射中两枚暗器后逃走了。” “什么?”铁手拧眉,想不出这刀客山庄有谁这么大胆,敢对无情下手。 “你们没受伤吧?”追命关心道。 “没有。”无情说完,突然感觉后肩那里被人轻轻挠了挠,想到是谁做的小动作后,无情整个后背都僵硬了。 他回头去看,苏映秀冲着他的腿抬了抬下巴,又指了指前面他的房间。无情顿时心领神会,苏姑娘这是想给他看腿,只是……无情目光略过铁手和追命,他们二人都在这怎么好意思! 无情握拳在唇边清咳一声,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映秀你又推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是先回屋歇息吧,明日再看也是一样。” 追命注意到无情对苏映秀的称呼,心中激动偷偷用手指捅了捅铁手的腰,一个劲的冲他挤眉弄眼。 “瞧瞧!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冰块无情嘛,这才离开多一会儿啊,都叫的这么亲热了,我说的没错吧!” 铁手一把掌盖在追命表情丰富的脸上,朝右边一推,并不想看他那蠢样。 苏映秀蹙眉,搞不懂今天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非要拖到明天。 “我并不觉得累,早点确认你双腿具体情况,我也好早点对症下药,你也能早点站起来。” 苏映秀说完,无情还未怎样,一旁的铁手和追命先激动起来,两个人目光热切的盯着苏映秀,“苏姑娘能治无情的腿?” 苏映秀点了点头,道:“在山上粗略看过应该能治,但还需要褪去里衣亲眼看过才能确定。” 无情听到她说能治,脑中嗡鸣一声,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在山上他还以为苏映秀只是好奇,可现在苏姑娘说她能治…… “山上?”铁手与追命对视一眼,怎么跑到山上去了,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吗?不管了,无情的腿要紧。 这二人知道无情的腿能治后,看不看腿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别说只是脱了裤子看腿,就是剥光了看全身……咳咳,这个太刺·激了,还是留到以后等无情成婚,入洞房的时候再看吧! “那就麻烦苏姑娘了。” 不等无情发话,铁手和追命一人一边就把他给推屋里去了。 苏映秀并没有跟进去,她体贴的给无情留了脱·裤子,盖被子的时间。 一盏茶不到,追命就打开门笑着请苏映秀进去。 这么快?苏映秀一脸狐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等她进屋往床边一看,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了,无情根本没有脱·裤子上·床,而是选择把里衣从下往上撕开,露出大腿而已。 白期待了,还以为能看到满脸娇羞躺在床·上的无情呢! 凭苏映秀的医术根本不用亲眼看过,从脉案上就摸透了无情的腿疾,之所以坚持要看,实在是无情当时的反应太好玩了。 不过既然裤子都撕了,也不能白撕,苏映秀还是仔仔细细地将无情的两条腿看一遍,期间还动手摸了也捏了,最后苏映秀说“可以了”的时候,无情已经成了煮熟的龙虾。 “能治。” 在铁手、追命,还有听到消息从被窝爬起来的冷血三人的紧密盯人下,苏映秀肯定的给出了一个令人兴奋的答案。 追命激动地原地蹦了好几下,地板都快被他踩塌了,“太好了!世叔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坏了!” 苏映秀对靠在床头的无情说,“我先给你开几副调养身体的药,等你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估计刀客山庄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到时我在着手帮你正式治腿。” 无情表现的虽不像铁手他们那样激动,但他的内心也是不平静的,到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直到苏映秀的话把他拉了出来。 对于苏映秀的安排,无情四人都没有意见,现在刀客山庄出了命案,就算苏映秀说立刻给无情治腿,他也不会同意的,因为不是时候。 无情道:“那就有劳苏姑娘多费心了。” “嗯?” 苏映秀一个眼神看过来,无情熟练的改口:“有劳映秀了。” “嗯。” 见无情越来越上道,苏映秀心满意足的走了。 翌日一早,苏映秀想到积雪药炉帮无情煎药,谁知走到半路被刀管家惊慌失措的拦住。 “又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9 21:02:53~2020-06-20 20:5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猩猩桀·哲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芷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四章:丛生 “谁死了?” “这……”刀管家眼神闪烁, 犹犹豫豫道:“是山庄内的一名弟子, 死在了下人房里。” 苏映秀立刻调转方向打算先去出事的下人房察看情况, 随口问道:“死的是哪名弟子?” 刀管家偷瞄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声道出一个名字——“哑十七。” 苏映秀脚步一滞,表情是险有的凝重,仔细观察还有一丝古怪, “不应该啊!”苏映秀喃喃自语, 突然, 她锐利的目光落在刀管家身上。 对方在察觉后恭顺地弯着腰,头低的不能再低,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路滑进衣领,即使后背全都湿透了也只敢紧绷着不要腿软跌倒。 此时的刀管家面对苏映秀就像老鼠见了猫, 丝毫没有昨天以前对待她的那种轻视,无关紧要。 在这种压抑到极点的寂静中, 刀管家甚至忘了呼吸, 就在他感觉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即使没有抬头看,刀管家也知道是苏映秀收回了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喘了口气感觉时间过去了一百年那么久,而他终于活过来了。 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和鬓角的汗渍,心中后怕:“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这位主的气势原来这么强, 竟然跟面对主人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时没两样!” 就在他正纳闷时,苏映秀说话了,“你去趟南星院, 把弟子被杀之事告诉四大名捕,还有薛玉林、丁友富和李元辰那里也通知一声。” “是!”刀管家得了命令不敢怠慢,赶紧跑去通知住在合院的客人。 由于苏映秀先提了南星院,所以即使锦草院离得最近,刀管家还是绕路去敲了隔壁无情四人的门。 “什么,你说刀客山庄死了一个叫哑十七的弟子?!” 听到消息后,无情的表情跟苏映秀一模一样,都是凝重中带着古怪,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想一起去了。 “怎么死个弟子,无情看起来比知道鬼医死了还要惊讶?” 至今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追命,与师兄在懒得用脑的冷血凑做一堆,两人大大的眼睛都充满了迷惑。 无情没有理他,对铁手道:“过去看看。” 昨晚上苏映秀给无情看完腿疾离开南星院后,无情单独叫住铁手与他说了自己的推测,让他今天多留意一下刀客山庄的弟子,没想到一早人就死了。 这次又是谁抢在了他们前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早以前无情都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冷眼旁观某些人的拙略表演,没想到在他自以为掌控全场的时候,竟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戏子。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猎人究竟是扮猪吃老虎的丁友富,还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李元辰? 无情赶到时,苏映秀正蹲在地上检查小弟子的尸体。 追命从轮椅后面走出来,抻着脖子往地上尸体的脸上一瞧,发现竟然还是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昨天早上给我们带路的那个小弟子吗?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死了,苏姑娘你检查出什么了没有?” 苏映秀表情严肃的站起身,走到无情面前朝他伸出右手,然后摊开来赫然是两枚铁藜子。 追命叫道:“这不是无情你的暗器吗?”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义愤填膺道:“原来昨晚上在山上偷袭你和苏姑娘的就是他啊!” “什么偷袭,昨天晚上谁和苏姑娘在山上被偷袭了?”说话的是刚进门的李元辰。 扇着扇子的李元辰眼神在无情和苏映秀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满脸失望的对苏映秀指控道。 “好啊苏姑娘,李某昨天诚心诚意的邀请你赏花你不去,害得李某以为你是嫌弃我不懂医毒,为了讨你欢心我彻夜研究医经,谁知你半夜竟与无情捕头跑去山上看星星了?” 说着话,李元辰已经走到苏映秀和无情中间,当着所有人的面,上一刻还风度翩翩的李元辰,下一秒便将苏映秀强硬的搂在怀里,眼神阴鹜的质问她:“难道我李元辰还比不上一个捕头会说甜言蜜语,能令美妞儿你开怀?” 许是已经在苏映秀这已经漏了底,李元辰索性也懒得在装斯文,身上的白色锦袍也换成了如墨的黑。袖子和胸口的位置,还用银色的丝线各绣了一只振翅高飞的鹰隼。 绣娘高超的技艺仿佛让这只神鹰拥有了生命,金色鹰眼与它主人狭长的眼眸如出一辙。野性难驯,残忍犀利,对待心仪的猎物时刻蓄势待发,然后趁其不备,扼住咽喉一击必杀。 特么又是这个神经病!苏映秀头疼,再来一回她怕是要忍不住出手揍人了!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轻了啊……”苏映秀暗自磨牙,低声呵斥道:“松手。” 李元辰想到昨天苏映秀在他身上下的毒,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变本加厉,“美妞你不说我都忘了,女人调皮过头就不可爱了。” 他搂着苏映秀腰的右手慢慢往上移,想取走她藏在腰间跟荷包里的毒药,以免像昨日脸上长包,丑不说还又痛又痒,害的他担心是不是要毁容了通宵翻了一夜医书,好在第二天早上毒就自己解了。 啪——一块碎银打在李元辰手背,让他右手一麻,使不上力气苏映秀趁机逃开。 “李公子是想在我面前逞凶吗?”无情声音冷的似冰渣,“虽然我只是一介捕头,但惩治罪犯是在下的职责,苏姑娘有需要,无情义不容辞。” “呵呵,”李元辰瞧了一眼泛青的手背,眼神冷了下来,“那就请四位名捕赶快破案吧!短短两天时间刀客山庄就死了两个人,再待下去怕不是人都要死绝了。” 无情淡淡道:“多谢李公子提醒。” 李元辰向苏映秀挥了挥手中折扇,嘴上花花道:“美妞儿,我们来日方长。” 然后就得了苏映秀一个白眼,但却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李元辰开开心心找位置坐下,不说话不捣乱还笑的一脸纯良。 这种人你越理他,他反而越来劲。苏映秀继续和无情说刚才被中途打断的发现,“除了这两枚铁藜子我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你是说这两枚暗器就是他致死的原因?”无情蹙眉道。他自己下手轻重如何他自己最清楚,这两枚暗器打在人身上并不致死,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武功高手。 铁手也查验了一遍尸体发现跟苏映秀的结果没有两样,否认道:“你的暗器从不淬毒,打中的又不是要害,他怎么可能会死!” “还有他一个小弟子为什么要跑去偷袭你们?”这是追命最不理解的地方。 苏映秀刚想解释就见刀管家带着金光闪闪的丁友富,和走三步咳两声的薛玉林进门。于是眼珠一转,便笑盈盈道:“这可就要问我们的刀管家了,他可是刀客山庄的老人一准知道。” 刀昆吾一来就听到苏映秀绵里藏针的一句话,准备跨过门槛的脚怎么也迈不出去。 “苏小姐别开玩笑了,老朽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看他一脸勉强,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被苏映秀说中了在心虚。 “刀管家年纪大了一时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不如请薛少主先讲一讲你昨天为什么要杀鬼医?” 无情话音一落满堂惊呼,众人下意识朝薛玉林看过去,只见他低眉低目站在门框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他虚弱的咳嗽声。 丁友富一听薛玉林就是凶手,立马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骂,“好啊!原来是你杀了刀兄弟,昨天在药炉竟然还想推我出去当替罪羊,好在无情捕头慧眼识凶,明辨善恶才没有上你的当,小小年纪心肠跟你那死去的娘一样狠毒!” “你闭嘴!”薛玉林猛的抬起头,一双充满戾气赤红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丁友富,羸白的肤色也被气的涨红。 丁友富被他突然爆发吓得连连后退,足足退了两米远他好像才反应过来这么做有点怂,怕大家笑话他强自撑着停在原地,没在往后躲。 不过,很快薛玉林脸上的杀意就尽数退去,眨眼间他又变成了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好像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大家的幻觉而已。 苏映秀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会演戏,这世界没有影帝奖杯真是可惜了。 “薛少主不想承认无外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伴随着无情清冷的声音,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但不知薛少主看了这个东西,会不会改变主意告诉大家实情。” 薛玉林自认他行事周密,下手果决,所以就算无情猜到了他是真凶,没有证据也拿他束手无策。 可等他自信的抬头去看无情在耍什么把戏时,薛玉林瞳孔猛的一缩,左手下意识抓向随身携带的宝刀,尽管他意识不好很快就又松开了,但在场哪一位不是火眼金睛。 丁友富像是发现了宝藏,兴奋道:“无情捕头手上拿的红宝石,跟薛玉林刀鞘上镶嵌的红宝石一模一样!而且他刀鞘上正好有处指甲盖大小的空缺,镶嵌无情捕头手里这块红宝石正合适!” 无情道:“此物是我在药炉那具尸体的衣角里发现的,我还察看了尸体旁边的木桌,发现边缘处有磕碰过的痕迹,想必这红宝石就是你杀了人后不小心磕到桌沿掉落的。” 薛玉林嘴硬道:“就算你手上那块红宝石是我刀鞘上的,那你也只能证明我进过积雪药炉,杀人一事从何说起!” “红宝石掉落在尸体衣角内,说明你是在鬼医死后才进入的积雪药炉……” 无情的话被急于辩解的薛玉林从中打断,“死后进去的怎么了?你顶多说我看到尸体没有通知大家。” 无情看了他一眼,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可能薛少主不知道,昨天下午在你们都离开积雪药炉后,我请刀管家将鬼医的尸体存放在冰窖里。在那里我又重新检验了一遍鬼医的尸体,我剖开鬼医尸体心脏处的伤口,发现了很有趣的一幕。” 薛玉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听到无情说到尸体的伤口时,不仅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都白的吓人。 “无情捕头,你发现了什么?”丁友富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发现原来在匕首的伤痕下还隐藏了一个更长更宽的伤口,如果不解剖尸体仅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至于伤口的具体形状……不如薛少主将你身上的宝刀解下来,与尸体上的伤口比对一番。” “不用了,人的确是我杀的。”眼见证据确凿无从抵赖,薛玉林清秀的脸上表情扭曲,“但他该死!我真后悔没有在他生前的时候好好折磨他,一刀捅了反倒便宜那恶心肮脏的畜生!” “不许你侮辱我家主人!” 原本大家正沉浸在薛玉林充满仇恨和悲伤的诉说中,刀昆吾突然跳出来吼了一句,把大家吓了一跳。 苏映秀无语,“刀管家,人都死了你还表什么忠心呢,刀客人他又听不见!” 没了靠山的刀昆吾对上苏映秀一点底气也没有,刚才他会突然吼一嗓子,也是他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条件反射,其实也没多少真心。 丁友富对薛玉林嗤之以鼻,“你可别狡辩了,刀兄弟救过你爹的命,是你们福运镖局的大恩人,可你们又是怎么报答对刀兄弟的?先是你娘接受不了你爹活了五年再次死亡的事实,让刀兄弟再救薛东泰一回。刀兄弟不答应你娘就下毒想杀了他,幸亏刀兄弟精通医术也善于解毒,不然早被你娘害死了!而如今你又杀了刀兄弟,你们母子二人可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薛玉林泪流满面的咆哮道:“够了!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丁老板倒是不必这么激动的替你好兄弟打抱不平,你不早就看出死在积雪药炉的那具尸体根本不是刀客人吗?” 苏映秀一开口就戳破了丁友富激昂怒骂下,表演出来的兄弟情深。 “什么!”薛玉林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口血,怒目圆睁道:“你说刀客人还没死?!” “死了,死的透透的。” 薛玉林眼神迷茫,“可你刚才……” “哦,今天刚死的,呐!”苏映秀朝地上哑十七的尸体遥遥一指,“不就在那,还新鲜着呢!” 薛玉林不可置信道:“他怎么会是刀客人?” “在场恐怕只有你不知道他是刀客人了。” 薛玉林都这么可怜了,苏映秀是真不想告诉他这个悲惨的事实,当她不忍心的别开眼时,不成想看到追命和冷血也是一脸的茫然懵逼。 苏映秀伤心的表情一收,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怎么给忘了还有这俩懒得动脑的! 无情提醒道:“难道你忘了刀客人除了武功高强,精通医毒,易容换颜也是一绝。” 刀客人精通易容术这点,还是无情和苏映秀在推测薛玉林跟刀客人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恩怨时猜出来的。然后他们又一起到冰窖里验证了这个猜想,在苏映秀特别调配的药水下,果然发现了尸体脸上易容的痕迹。 薛玉林绝望的瘫坐在地,千算万算他怎么就忘了那恶心人的易容术,当初刀客人就是用易容术顶替他爹的身份,欺骗他娘,在福运镖局痛痛快快的生活了五年。 随着薛玉林痛苦的诉说,大家也清楚了十年前刀客人在福运镖局做下的恶事。 十年前,福运镖局的总镖头薛东泰突患恶疾,遍寻名医全都束手无策,后来有镖师提议去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手神医刀客人出山帮忙医治薛东泰的恶疾。 只是那个时候刀客人已经离开毒聋谷,正在某个偏僻的小村庄的无名荒山上采集药材,福运镖局的镖师全被派出去大江南北的寻找鬼医的下落。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位年轻的镖师在某个镇子上幸运的遇见采完药回客栈的刀客人,向他提出了请求并告诉刀客人,如果他能治好总镖头,无论什么条件福运镖局都可以答应。 一个人是找不完所有药材的的,刀客人离开毒聋谷两个月只找了一味药材,他正准备回刀客山庄让弟子们都出谷帮他找药。而福运镖局就是在这个时候撞上来,刀客人考虑到镖局走南闯北,说不定知道药方上那些药材的下落,便答应了跟年轻镖师回去救人。 谁知他们赶回镖局时,薛东泰因为恶疾缠身已经一命呜呼进棺材了。刀客人没想到会白跑一趟,心情不好脸也有点黑,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跪在灵堂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薛夫人。 薛夫人与薛东泰是老夫少妻,在薛夫人之前薛东泰曾经有过一位夫人,只是那位夫人命薄早早的去了,新夫人是薛东泰四十岁的时候娶进门的。 如今薛夫人也不过才二十五岁,虽然生养了一个儿子,但身材保持的很好,长得也是人比花娇,此时一身孝衣跪在灵堂上哭的伤心欲绝,被刀客人看在眼里,痒在心上。 他凝望着薛东泰的灵堂,耳边是美妇人悲伤的啜泣声,慢慢一个歹毒的计划在心里琢磨开来。 刀客人来到灵堂上,指挥镖师开棺,在众人议论纷纷中他装模作样的给死人薛东泰把了把脉,忽悠众人还能救活,让镖师把薛东泰的尸体抬到他的卧房。 并且告诉所有人他要全力施救薛东泰,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偷看,否则他就不管薛东泰的死活了。 不管是期待总镖头活过来,还是想亲眼见识死人复生,众人纷纷表示会守好房门绝不让任何人打扰。 然后所有人在卧房门口等了一天一夜,就在大家困的睁不开眼,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卧房的门被打开了,薛东泰红光满面的从里面走出来,不仅病好了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在镖师们的起哄中,死而复生的薛东泰还当场表演了一套刀法,刀刀凌厉,最后更是一刀劈开了庭院里的石桌,让众人目露惊骇。 有镖师注意到怎么只有薛东泰一人出现,连忙追问能救活死人的神医去哪里了? 薛东泰一脸感动的说,“神医为我的病又是输送内力又是针灸活穴,累了一天一夜已经躺下休息了,你们可以在门口窗边看一眼,记得动作轻些别吵到神医睡觉。” 一群五大三粗的镖师们为了再看一眼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纷纷化身小姑娘,踮着脚抬着胳膊小心翼翼靠近卧室的门窗,透过门窗果然看到“神医”睡得正香。 反正鬼医救活了总镖头,总镖头肯定会设宴重重感谢鬼医,到时候在宴席上他们在多敬鬼医几杯酒,跟这么厉害的神医好好套套近乎,这时候就不要进去打扰,以免惹怒鬼医。 只是镖师们怎么也想不到,鬼医第二天醒来就离开了福运镖局,走之前只见过薛东泰一人,请他帮忙留意几味药材就算是诊金了。 在镖师们可惜不能跟鬼医打好关系时,他们并不知道崇敬的总镖头已经被刀客人用化尸水彻底销毁了,而他们眼前这位死而复生的总镖头,却是刀客人易容伪装的。 从此以后,刀客人天下无双的医术就被福运镖局的镖师们传的天下皆知,只是内容太过离奇,大多数人都不相信。 刀客人在福运镖局生活了五年,直到找齐药方上的药材他准备启程回毒聋谷。 既然他要离开了,那薛东泰自然也就不能存在了,刀客人准备假死遁走。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看穿他精妙易容术的人竟然是个十岁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小薛玉林,薛东泰去世那年他刚满十岁,也就是说刀客人的易容术只骗了这个小孩两个月,就被他怀疑身份并偷偷告诉了薛夫人。 当薛夫人听到儿子说,怀疑现在的爹是假的时候,更是失手打翻了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儿子都起了疑心,跟丈夫同床共枕十年的薛夫人自然也心有怀疑,毕竟易容术再如何高明,短时间内也无法让人的身材变得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切,年轻的薛夫人不敢深思,如果现在的丈夫不是她真正的丈夫,这对她一个柔弱女子来说,将是天崩地裂。 可儿子已经明确把怀疑告诉她了,薛夫人再也无法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她将无法面对儿子良心难安。 薛夫人命厨房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在吃饭的时候屏退伺候的丫鬟,哄着刀客人喝了好几杯掺了毒的酒。然后挑明怀疑当场质问他究竟是不是薛东泰,如果最后发现是她跟儿子误会了,她便拿出解药让丈夫服下,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 如果结果不是她期待的,她便一同饮下毒酒,杀了刀客人,也替自己赎罪。 可薛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在把毒酒递给刀客人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并且不动声色的服了解毒丸,酒中的毒根本毒不死他。 刀客人将年幼的薛玉林抓来,撕下脸上薛东泰的易容,把自己恶心的嘴脸暴露给薛家母子看个清楚,然后又逼着他们双双吃下毒药。威胁他们,谁敢出去胡说,他就让另一个人体验肠穿肚烂死去活来的感觉。 薛家母子都不想看到对方受苦,只能接受刀客人的威胁,直到五年后刀客人回毒聋谷才算解脱。 薛玉林嗓子嘶哑的厉害,他每每提及刀客人的时候,整个人犹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半年前我娘去世,我带着爹留给我的刀,娘送我的匕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来找刀客人,向他实施我筹谋多年的复仇计划。” 李元辰嗤笑一声,嫌弃道:“筹谋多年的计划就是捅他两刀?你也太没用了吧!” “这才不是我的计划!”薛玉林低吼一声,他双目喷·火,愤愤的瞪着笑话他的李元辰,丁友富还有无情四人。 “要不是江湖突然传出刀客人炼成不老长生丹,引来你们这些人,我早就按照原本的计划将刀客人那个畜生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了!” “只是这样?”李元辰凝视着薛玉林真诚的眼神里全是对他计划的失望,一副“白期待你了”的模样。 薛玉林沉默的看着李元辰,抿唇道:“不然,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李元辰怜悯的叹息道:“报仇都要人教真没用,怪不得杀错人都不知道。” 薛玉林:“……” 再刺·激老子,信不信老子拿你练手! 李元辰潇洒的收起折扇,好整以暇的对他露出一个残忍至极的笑容,尽管来试试。 苏映秀看看李元辰,瞧瞧薛玉林,不是在控诉刀客人那个畜生的罪行吗?你们俩个怎么还聊起天来了? 好在有追命及时把大家的关注点拉回正轨,他问道:“刀客人放着好好的鬼医不做,庄主不当,为什么要跟一个下人替换身份?” 无情深邃的眼睛看向刀昆吾,淡淡道:“这就要问问刀管家了,刀客人就是哑十七的事,你一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也不会哑十七一死,你就跑来向苏姑娘投诚,昨天你可是很有骨气的将嫌疑往苏姑娘身上引,说出了她想杀刀客人之事。” “我只是个下人,这些都是庄主吩咐的,都是他让我做的。”刀管家噗通一声就跪趴在地板上,就这小胆真白瞎了绝世好刀“昆吾”这个名字。 “那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说说,我这就说!”刀管家哆哆嗦嗦的将刀客人的计划和盘托出。 “前天晚上主人突然深夜来到我的房间,跟我说他炼成不老长生丹不仅会引起轰动名震天下,同时他还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危险中。因为人人都想要长生不老,拥有永恒的生命,可不老长生丹天下仅此一粒,以后也不会再有,谁想得到它谁就会来抢,毒聋谷的那些毒花毒草根本挡不住一群疯子。” “现在整个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毒聋谷,盯着刀客山庄,只有他带着不老长生丹由明转暗,才能保住性命和丹药。然后庄主就让我在弟子里面找出一个体型跟他相似的,准备来一招偷天换日。也是在这个时候庄主察觉到了薛玉林来刀客山庄的目的,于是将计就计借薛玉林的手,告诉天下人鬼医刀客人已经死了,不老长生丹也被偷跟着下落不明了。” “所以不老长生丹失窃是刀客人自己搞出来的?”丁友富激动地双手揪住老管家的衣领,双眼热切的追问道:“那丹药现在是被他藏起来了,还是被杀他那个人拿走了?” 刀管家都快哭了,“小人就知道这么多,至于不老长生丹在哪儿,小人不知道啊!” 丁友富额头皱出七八道褶子,浑浊的双目爆发的精光,使他浮夸的穿衣风格和满嘴大金牙都显得深不可测。 这才像一个在商场混的风生水起,不仅把生意铺满整个大宋,还敢把店铺开到敌国,真正做到敛尽天下钱财的天下第一有钱人。 “丁老板这是不装了?”苏映秀乐呵呵的打趣了一句,看着这一屋子老老少少,她不禁咂舌,真是到处都是戏台,谁都能扮上脸唱两句,都是深藏不露的角儿啊! 丁友富憨憨笑道:“苏姑娘说笑了,我们还是尽快找出是谁杀了刀兄弟吧?” 还刀兄弟呢!如果人没死,你怕不是第一个要冲上去杀人,然后在抢了你刀兄弟的丹药,吃了好做永远的大富翁。 苏映秀背过身狠狠朝天翻了白眼,却没想劲使大了,眼皮翻上去下不来了,急得赶紧手动复原。 正揉眼睛呢,完好的左眼就对上无情笑意满满的目光,和他拼命克制还是在上扬的嘴角。 我去!怎么忘了无情还在她身后,刚才她那些有损仙女形象的动作不会都被无情看在眼里吧!完了完了,丢死人了! 苏映秀脸颊绯红,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她心里在纠结无情是不是在笑她,却不知她这副小女儿娇羞模样,落入无情的眼里却是心旌摇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刀客人的死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有结果我会通知大家,请丁老板放心。” 今天人刚死什么线索都没有,连死因也没找到,丁友富知道就算他在着急也是没用的,只能靠四大名捕的本事抓到凶手找出长生不老丹,至于找到长生不老丹后如何从四大名捕手中抢过来,这个还需要回房间从长计议。 丁友富走了,薛玉林等腿不麻了,便黑着脸从地上站起来也跟着离开了,他对长生不老丹没兴趣,反正刀客人这次是真的死了,等找到凶手告诉他一声就行。 追命、铁手和冷血被无情安排去审问山庄里的弟子,问问他们昨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总要试一试。 刀管家熟悉山庄情况,帮着去集合人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无情、苏映秀、李元辰和刀客人的尸体。 苏映秀那根神经不敏感,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正在形成的修罗场,她刚刚在无情面前出了那么大个洋相,此时正苦恼于该如何面对他。 最后帮她脱离“苦海”的竟然是李元辰。 “美妞儿,约你赏花你不去,找你钓鱼总肯赏脸了吧?” “钓鱼?”苏映秀没兴趣,不过跟李元辰去玩玩也好。一来找机会套套他的话,直觉告诉她李元辰跟刀客人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二来正好能躲开跟无情单独相处,等钓完鱼她估计就把丢脸这事给忘了,这样看到无情也不会觉得尴尬。 “没错钓鱼,我特意命手下在谷中寻了一处河流,抓了十几条十斤重的肥鱼放在山庄的池塘里,个顶个的肉质鲜嫩,钓上来就交给厨房让他们现杀现做。” 李元辰说完又怕苏映秀以“谷里鱼也有毒”为借口拒绝他,所以抢先说道:“放心,抓来的鱼绝对安全无毒,我已经让人提前试过了。” “又捞鱼又试毒的,你有很多手下吗?怎么没有在山庄看到他们?” “想知道?”李元辰凑近她,引诱道:“答应跟我去钓鱼我就告诉你。” 苏映秀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用力向一推,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折了脖子,越过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不是说要钓鱼么,还不快走!” “得嘞,美妞儿!” 李元辰粹然一笑,如玉的五官竟有些妖孽。 往外紧走了两步,李元辰忽然又退了回来,站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浑身透着寒气的无情面前,冲他挑衅地抱了一下拳。 这才紧追苏映秀而去。 寂静的房间里,无情苍白如雪的脸沉了又沉,独自平静地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有了动作。 转动轮椅到刀客人的尸体跟前,俯下身认真检查过他的每一寸皮肤,确认是真的没有其他伤口后,无情的视线落在刀客人易容的哑十七的脸上。 想要除去刀客人的易容,就要用到苏映秀调配的特殊药水,苏映秀……苏姑娘。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五章:揭破 刀客山庄的池塘景致走的是简约大方的风格, 只在池塘里栽了大片荷花, 岸边种了一棵百年杨柳供人乘凉, 苏映秀和李元辰两个人就并排坐在树下,一人一根钓鱼竿和半桶水。 “你看上无情那个小捕头了?”李元辰表情是少有的正经,狭长的眼眸透着认真。 苏映秀不满道:“什么叫小捕头,人家无情可是四大名捕, 很厉害的好不好?” 李元辰不屑一顾, “四大名捕又怎样还不是要听很多人的话。” “说的跟你很厉害一样, 你自己还不就是个小少爷,难道你在家不需要听你爹娘长辈话?” 李元辰冷哼, “我当然不一样,这世上没有人敢命令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 就连我父母也一样。” “哦,那你挺不孝的。”苏映秀淡淡的应了一声, 关注点都在抖动的鱼竿上,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猛的一拉鱼竿,一条肥硕又贪吃的胖鱼就被她拽了上来。 见苏映秀一个人抓起来有些吃力,李元辰丢下自己的鱼竿帮着她控制住肥鱼, 不让鱼挣扎时把水洒在她的身上。 把倒霉的肥鱼扔进水桶里,苏映秀在鱼钩上放上鱼饵重新丢到水里,“对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帮你出去抓鱼手下藏在哪里?” 李元辰也有一条鱼上钩,“他们都是我的暗卫负责保证我的安全,平时都会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还有暗卫?”苏映秀更加好奇李元辰的真实身份了, 据她所知在古代能培养暗卫的都不是一般人。 李元辰:“实话告诉你,我的仇人多到数不清,每天想要杀我的人十个刀客山庄也装不下。所以出门在外,我得多带几个暗卫谨慎些才行。” 苏映秀咂舌,“仇人那么多,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早猜到苏映秀一定会套话,李元辰笑的妖孽,“如果你肯答应嫁给我,我就告诉你。” 苏映秀立即板起脸,“那算了,我不想知道。” 可李元辰追着她不放,“胡说,你明明就很想知道。” “我不想!” “你想!” …… 苏映秀跟李元辰钓了一上午的鱼,话虽然没套出什么有用的来,肥鱼倒是没少钓,拿去厨房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糖醋,最后再来一锅鲜美浓香的鱼汤。 午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追命还特别感谢了辛苦钓鱼的苏映秀,至于另一位主角李元辰……不好意思没看见。 席间苏映秀咬着筷子沉思,晌午将鱼送到厨房的时候,她因为好奇午饭的菜色便大概问了问厨子都有什么蔬菜主食,然后厨子的回答让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赚取功德的方式。 虽然…也许…可能…大概这么做有一点点作弊的意思,可如果她能让穷困劳苦的百姓们吃饱喝足,这方式方法也就不重要了。 苏映秀想到的作弊法子就是上辈子她买完菜,因为突发案情只能随手丢进空间,然后就忘了拿出来的一包蔬菜。 空间里的东西保质保温,所以扔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除去一块牛肉她买的蔬菜并不多,只有四颗土豆,一包朝天椒,三根青辣椒,两颗番茄,四根黄瓜,以及用来煮粥的南瓜和红薯。 经苏映秀跟大厨多方打听后得知除了黄瓜已经有了用不上外,土豆红薯这种种植简单、产量高、挖出来就能吃,吃一点就能饱腹,既能扛大梁做主食又能煸炒成小菜的神仙农作物,这里竟然全都没有! 苏映秀已经可以想象到等高产抗旱的土豆红薯种满每一片土地,被辛勤操劳的农民从地里挖出来,庆祝丰收的喜悦时,她的功德值要是没有突破3,系统有黑幕这顶帽子就妥妥戴上摘不下来了! 当然了,就算不为功德值她还是会把土豆辣椒这些蔬菜种出来。不管怎样粮食丰收了最高兴的都是老百姓,古代条件落后每年因饥饿死去的难民不在少数,她有条件能帮就帮。 “在想什么,吃饭的时候就看你心不在焉的?” 从膳厅回到南星院,无情把憋在心里的问题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在等待苏映秀的回答时,无情心里不可避免的猜测:“难道是在钓鱼的时候,李元辰对苏姑娘说了什么?苏姑娘在想李元辰吗?” 苏映秀从暴涨功德值的美梦中清醒过来,听到无情的问题,她忽然想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人微言轻,根本做不到将土豆红薯普及全国。 先不说她拿着土豆去田间跟农民伯伯说,这东西种下去后面能亩产三千斤,农民伯伯信不信她。就凭她空间里的仨土豆俩红薯想种满全国做梦去吧!而且她根本不会种地啊!常识她有,但实际操作她连见都没见过,万一再把唯一的种子给搞死了,她哭都来不及! 看来以后再穿到现代,不仅要收集一箱各类蔬菜水果的种子,还要报考农学专业学习一下怎么种地养殖才行。古话说的好,学无止境啊! 眼下倒是可以求助无情,神侯府势力庞大,把土豆红薯交给无情,让他找几个善于农耕的老把式,尝试着培育一下应该没问题。 “我在想平时我们吃的主食只有大麦、小麦还有高粱,感觉有点单调产量也不高,一些偏远贫苦的山村忙活一年,估计交完税家里也没剩多少余粮了。” 无情没想到她吃个饭竟然想的这么远,“皇上也常常为粮食的问题忧心,苦于没有很好的办法改善百姓的情况,只能让工部多研究些利民便民的工具。” 苏映秀道:“我倒是有方法可以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只是还需要你帮忙。” 无情惊喜道:“苏姑娘请说,无情一定全力而为。” 苏映秀莞尔一笑,“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我采药的时候发现了几样植物,它们结出的果实味道不同,有甜有酸有辣我都试过没有毒的,而且其中有两种植物的产量颇高,我给它们起名叫土豆和红薯,不仅种植简单还抗旱产量能达到每亩千斤。” 亩产千斤还是保守估计,因为苏映秀考虑到古代只有天然肥料,却没有化学肥料,可能会对农作物的生长有影响。如果现在就说亩产三千斤、六千斤,到时候产量没有达到不就糗大了。 “真的!”一向淡定的无情听到能亩产千斤也不淡定了。 苏映秀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只是我手头上剩的种子不多,而我又不会种地,我想请你帮忙找几位善于耕种的。” 无情看起来很激动,推着轮椅就往书桌而去,“苏姑娘放心,我这就给世叔送信,请他帮忙在京都……” 苏映秀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倒也不用这么急,等解决刀客山庄的事我正好想去京都看看,到时候再去信也来得及。” “也好。”听到苏映秀也要去京城无情心里有种隐秘的开心,“那我们尽快把杀人的凶手找出来吧!” 苏映秀撇撇嘴,意兴阑珊道:“如果可以我到宁愿凶手找不到,反正像刀客人那样的畜生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谁杀了他那是做好事,不仅不该受到惩罚还要奖励!” 不过,“只找凶手,那不老长生丹你不想要吗?”苏映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泛黄破旧的纸,在无情面前晃来晃去故意逗他,“我在积雪药炉找到一间暗室,在里面我发现了这个,刀客人炼的不老长生丹我知道藏在哪儿哦!” “想不想要?想要就说好听的求我,我去给你找。” 可惜无情不上当,“不老长生丹根本就不存在,你要去哪里找给我?” 苏映秀得意的笑容垮了下来,嘟囔道:“真没意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刀客人根本就没有炼成丹?” 无情目光温柔,浅笑道:“还记得昨晚在山上你告诉我,说刀客人最后一次从积雪药炉闭关出来,他双目赤红发了疯甚至打伤了刀管家,在那个时候我便确定根本就没有不老长生丹。江湖上的传言都是刀客人凭空捏造,目的是为了名扬天下,但他又不能让人发现他在说谎,所以假死脱身,丹药失窃全是他计划好的。” “其实一开始我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不老长生丹,如果有的话刀客人早就自己偷偷吃了,何必张扬的人尽皆知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说的没错。”苏映秀把那张泛黄的纸交给他,兴致缺缺道:“上面记载的药方我看了,有几味药材的确能起到延年益寿的功效,如果刀客人复原了药方,侥幸炼成丹也顶多能活到一百二三,长生不老没可能。” 无情:“丹药的事先不用管,我有件事需要苏姑娘帮忙,或许我找到了刀客人的死因。” 苏映秀惊喜道:“真的吗?在哪里,是什么凶器杀死他的?” 无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上次清洗药炉那具尸体易容的药水你还有吗?” “还剩半瓶。”苏映秀并不笨,相反她很聪明,立刻反应过来惊喜道:“你是说刀客人的致命伤在脸上,因为有面具挡着所以才没有发现伤口!” “可这不对啊!除非凶手也精通易容术,把人杀了之后再把刀客人易容成哑十七,否则说不通。” 无情见她苦恼的把眉毛都挤在了一起,便开解道:“考虑这些不如直接过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苏映秀便推着轮椅和无情去了刀客山庄的冰窖,为了更好的保存尸体,无情上午检查完尸体后让刀管家搬来了这里,和真正的哑十七的尸体作伴。 寒冷的冰窖里,苏映秀将白瓷瓶里的绿色液体均匀的抹在假哑十七的脸上,静静地等待一盏茶的时间,就见假哑十七的脸变得皱皱巴巴,两边鬓角的地方翘起一层皮。 苏映秀捏住上面这张人皮的一角用力撕下来,刀客人的脸暴露在空气里。 “你看这里!”无情手指着刀客人眉心中间的一个小红点说道。 “这是?”苏映秀用指腹摸了摸那枚红点,感觉有个尖尖的硬物在里面,一时激动她忘记隐藏,直接用内力将那根东西逼了出来,举到无情面前给他看,“是枚银针,看来刀客人就是死于这枚银针之下。” 苏映秀等了好久不见无情说话,抬头看过去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神高深莫测。 “呃,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不自在的。 “你会武功。”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凭无情的眼力只要苏映秀稍稍露点破绽就会被他发现。 遭了,露馅了。 武功原主是不会的,但苏映秀会啊!别以为神仙只要吸收日月精华提高法力就行了,拳脚功夫也是要练的,不然大家都站桩输出那多没意思。 苏映秀修练的武功是她的独门秘籍《日秀阴夙神功》,只要功力不散就能永葆青春,简直就是女孩子们的梦中情功。 苏映秀讨好的对无情笑了笑,两个梨涡差点闪瞎无情的双眼,“哎呦,我这不也没说过我不会吗?” “那你昨晚在山上……”无情想问既然会武功昨晚在山上遇袭,为什么还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抱着他不撒手?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只是耳朵越来越红。 “昨天晚上怎么啦?”苏映秀看他一副冰山害羞的样子在心中狂呼可爱,嘴上更是不想放过他。“我那不是推你上山走了一路太累了嘛,而且是你自己把我拉到你的腿上的,不是我主动的所以你可不能怪我!” 无情抿了抿唇,使出全身力气克制上涌的热气,他们明明是在冰窖里怎么他好像置身在火山之中? 担心在这样下去无情怕是会自燃,苏映秀见好就收,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咳咳,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你仔细想一想今天早上他们说的话就知道谁是凶手了。”无情有些恼苏映秀,故意不告诉她答案,让她自己去想。 苏映秀轻哼一声,“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是谁!”就是没有证据而已。 “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丁友富脖子上有被人掐过的痕迹?”尽管早上丁友富穿了一件高领衣服,但谁让他的衣服全是金光闪闪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无情颔首道:“看到了,是刀客人。他的成名绝技《乾坤三指》便是手上功夫,威力堪比少林大力金刚指。” “估计是丁友富熟悉刀客人某些特点,然后从哪里看出药炉那具尸体并不是刀客人,进而猜到刀客人还活着。后来他发现哑十七就是刀客人,于是趁夜去下人房找他,目的应该是想打听长生不老丹的下落。” 苏映秀接过话,继续往下分析道:“只是不知道两人因为什么没有谈拢,心狠手辣的刀客人甚至想要杀了丁友富,但幸运的是被他逃了。” 无情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在我们进入毒聋谷当天,就发现那个时候的哑十七已经变成了刀客人吧!” 苏映秀笑了,夸赞道:“聪明,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无情说:“追命叫你出来你却故意拖延时间,目的就是为了让顶着哑十七脸的刀客人,不得不憋屈的保持向你行礼的姿势。你明知道他不敢露出马脚,所以才用那种方式整他。” “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苏映秀走到无情身后,手抓在他的轮椅上,“走吧回南星院,我给你煎的药到时间了,赶快回去喝了。” 推着无情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一个什么东西从无情的袖口滑落,掉在地上。 “什么东西掉了?” 无情听到后低头去看,被地上的东西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就要去捡。 可他坐在轮椅上哪有苏映秀动作敏捷,抢先一步把地上的紫色物体捡了起来。 无情只觉得心跳停住,身体也被冰冻住,不敢去看苏映秀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只听苏映秀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早把它扔了,没想到喇叭花都干了你还带在身上,是不是因为这花是我送给你的,所以你舍不得丢掉呀?” 无情扭捏道:“咳咳,我忘记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原本打算丢掉,但你忘记了丢是吧?那不如我帮你扔了吧!”说着,苏映秀扬起手作势要扔。 “不要!”无情抬手阻止,却见苏映秀笑的犹如偷腥的猫,便知自己上当了。 苏映秀在无情面前蹲下,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眼凝望着无情,瞳孔里是两个无情在面无表情的害羞,她用最认真口气问无情,“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直都知道她说话很直接,但无情还是被她吓到了,平生第一次被吓傻,呆愣愣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会喜欢我?” 无情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被惊喜吓了一次。 # 第二天吃过刀管家准备的早饭,无情跟大家说他已经找到杀害刀客人的凶手,以及知道了不老长生丹的下落,请大家移步前厅。 等大家去了前厅,无情让刀管家把刀客人的尸体抬过来。 等尸体用担架抬上来后,无情指出刀客人额间上红点给大家看,“我请苏姑娘帮忙去掉了刀客人的易容,大家可以看到在他的额头正中间有一个红点,这个红点就是杀死刀客人的罪魁祸首。” “这个红点是什么?”薛玉林问。 “是银针穿过留下的痕迹,因为刀客人在脸上易了容,上面这层□□就相当于一张纸。银针刺破皮肤只会留下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小洞,而血迹反应因为有□□遮挡我们也看不到,所以在一开始才没有找到致命伤口。” “那究竟是谁用银针杀死刀客人的呢?” 丁友富突然冲到无情面前,神情恍惚,他抓住无情轮椅两边的扶手狰狞道:“我才不管是谁杀了刀客人,我只想知道不老长生丹究竟在哪里?无情捕头你告诉我!快点告诉我,我求求你!只要你帮我找到不老长生丹我愿意分一半身家给你!” 无情拧眉看着丁友富发疯,他现在的情绪很不正常,“丁老板你先冷静听我说,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不老长生丹,这一切全都是刀客人编出来的谎话,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可以名扬天下。” 丁友富接受不了这个答案,他手足无措的向后退,癫狂的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刀客人不可能骗我,他还拿不老长生丹出来给我看过,我看过!一定是你想要私吞不老长生丹是不是?啊是不是?!” “这是从刀客人的积雪药炉找到的不老长生丹的药方,这个方子只有一半根本炼不成丹药,不信你拿去看。”苏映秀把那张泛黄缺了一半的纸送给丁友富,让他自己亲眼看看清楚。 丁友富抓着药方瞪大眼睛去看,迫切的想要知道真假,可他根本不懂什么医术,只能看懂药方上写着几味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药材。 “你们休想骗我,我要去找不老长生丹,一定有不老长生丹!我一定能找到不老长生丹!我见过我见过的!”丁友富受了刺·激,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薛玉林,疯疯癫癫的从门口跑了出去。 众人都不明白丁友富为何如此激动,不肯接受不老长生丹并不存在的事实,最后还是刀管家说出了其中原委。 原来丁友富这次来毒聋谷并不是单纯的拜访老友,而是来求刀客人给他治病的,他才是这群人中那个真真正正生了病的,还是绝症只能活一个月。 在刀客人诊过脉说没得治后,丁友富就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不老长生丹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丹药拿到手。而今天是他来刀客山庄的第二十七天,生命只剩下三天,现在又得知世上根本没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药,丁友富接受不了这才疯了。 亲眼目睹丁友富变成疯子,厅堂上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李元辰用扇子敲了敲桌子,不耐烦的催促道:“无情捕头你还没有说是谁杀了刀客人?” 无情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杀人的不就是李公子你吗?” “我?!”李元辰手中扇子反指自己,脸上无辜的表情非常夸张,装的一点也不走心,“你说他是我杀的,无情捕头你有什么证据?可不要随便愿望好人啊!” 无情:“证据昨天早上在这个房间,当着大家的面你已经亲口说出来了,你总不会把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吧?” 李元辰怀疑无情是找不证据在故意诈他,他才不上当,“我这个人说过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懒得记。” “那好我来给你提个醒!”无情不肯直接说,苏映秀昨天想了好久才想出来,迫不及待想要表现。 “你说我不答应跟你赏花却跟无情到山上看星星,看星星确有其事,可这件事只有我跟无情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连追命他们三个也只是听我们提起过在山上被人偷袭的事而已,其余的一概不知。而你这个自称看了一夜医术的人却能一进门就准确的说出我和无情在山上讲过的话,这只能说明当天晚上除了刀客人在暗中偷袭外,你也在场。” “刀客人的尸体上有无情击中他的暗器,暗器都没来及取下来,应该是你一直尾随他回到房间才动的手。” 苏映秀不理解,“凭你的聪明才智,在发现刀客人假死脱身后应该就已经猜到长生不老丹根本不存在,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刀客人那个臭东西竟敢出手伤你,我怎么可能让他活过当晚。”李元辰眼中暴虐一闪而过,“我生平最讨厌有人耍我,而他竟敢拿不老长生丹骗我白跑一趟,更是罪大恶极!不过这次出行让我遇见美妞儿你,他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不然我也不会大发慈悲留他一个全尸。” “没错,人是我杀的。” 李元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用折扇在左手掌心拍了拍,算是给苏映秀一番精彩说辞鼓了个掌。 “人是我杀的又怎样?”李元辰笑的张狂,笑的放肆,“你们无权处置我,因为我是西夏王爷,是西夏百万雄兵的大元帅。你们想定我的罪?好啊,让你们皇帝老爷亲自来,不然咱们就战场上见吧。” 无情有猜测过李元辰的真实身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西夏的兵马大元帅。 跟元帅想比李元辰西夏王爷的身份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凌落石的落马大宋边境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所以为了边境的百姓,不到万不得已无情不想跟李元辰刀剑相向。 李元辰满意的看着无情沉默下来,转向苏映秀眼神炙热,“跟我走,去西夏做我的王妃!” “恐怕事情不能如王爷所愿。”无情忽然道。师兄弟四人并排站在一起,气势犹如千军万马,尤其是追命冷下脸来还是挺唬人的,冷血也把剑从剑鞘抽出来半截。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西夏王爷也好,元帅也罢,在大宋的国土上杀了人就要承受大宋的律法。” 无情冷声道:“王爷放心,无情会将您安全护送到皇上面前,请皇上发落。” “动手!” 一声令下,铁手、追命、冷血就要开打。 “谁敢动我们王爷,我就杀了她!”在无情专注于跟李元辰对峙的时候,一名西夏武士悄悄接近苏映秀,趁其不备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放开她!” “放开她!” 无情与李元辰异口同声的喊道。 被挟持的苏映秀诧异的看向李元辰,无情担心她能理解,但李元辰她们现在是对立方啊!有人质在手无情投鼠忌器,他岂不是更容易离开大宋,而且抓她的人还是他的手下,为什么李元辰这么紧张? “谁允许你碰她的,放开!”李元辰眼神阴骛语气充满杀意,苏映秀真怕他吓到这位持刀的西夏勇士。 “元帅我们不能留在大宋……”他们是隐藏身份私自入境,被抓到了大宋一定会以此为借口趁机敲诈西夏。 李元辰身后站出来一个西夏人想要劝他不要意气用事,可刚说了一句就被他充满厉气的眼神扫了回去。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了她!”李元辰的声音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激动,可越是平静越能令人心惊胆战,苏映秀都能感觉到她身后这位西夏勇士拿到的手在颤抖。 到底这位勇士不敢忤逆李元辰,不甘心的拿开架在苏映秀脖子上的尖刀,低着头退回李元辰面前听候发落。 李元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军中后一百军棍,自己去领罚。” “是。”身为士兵不遵帅令,私自行动,这一百军棍是他该受的,西夏勇士并没有异议。 “退下。”李元辰呵斥完手下,转而向苏映秀走了两步,想靠近她却发现她眼中的戒备,脚步一滞关心道:“美妞儿你没事吧?” 苏映秀摇了摇头,“我没事。”但她现在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确认喜欢的人没事后李元辰松了口气,脸色终于不那么臭了,他回头看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无情。 李元辰道:“江湖事江湖毕,就算你把带到大宋皇帝面前,他也没有理由定我的罪。他顶多问我个私自入境的责,为这么点小事造成两国开战,这个结果真的是无情捕头乐意见到的吗?到时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怕是你以死谢罪都不够!” “大宋皇帝本王会去拜见的,不过不是现在。” “两个月后就是你们大宋皇帝的寿辰,本王将会带着贺礼和西夏使臣前来祝贺,顺便签订双方停战协议。届时无情捕头大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你们皇帝老爷面前参本王一本,至于你们皇帝老爷是选择一笑而过,还是从重处罚,本王全盘接受。” 李元辰自信满满,料定了皇帝不会追究。 他堂而皇之地走到苏映秀面前,伸手在她下巴上掐了一把,听到她呼痛笑的邪恶,一脸的恶趣味。 “美妞儿,两个月后咱们京都见,到时我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做我的王妃娘娘!哈哈哈哈……” 李元辰带着他的手下潇洒的离开刀客山庄,无情并未出声阻拦。 李元辰有句话说的很对,江湖事江湖了,刀客人的死皇上不会理会,反而签署两国停战协议才是重中之重。在这个关头李元辰私自入境这种小事,也会被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 “既然现在凶手都走了,你们也没有打算抓的意思,不如我们收拾收拾尽快去京都吧!”苏映秀记挂着她的土豆红薯,早点种下去早点收获,等种子多了也好尽快普及。 而且,“两个月的时间,正好够我把无情的腿治好!” 追命一听说治腿,立马响应道:“那还等什么,快出发吧!” 无情他们四个从神侯府到毒聋谷用了六天,回去到没有那么赶时间,一路上该休息的时候休息,所以抵达京城的时候比来时多了两天。 回到神侯府诸葛神候还未下朝,无情先让下人给苏映秀安排了一间客房,又叫来两个听话机灵的丫头,告诉苏映秀有事吩咐她们去做就可以。 然后又亲自陪着苏映秀转了整个神侯府,带她熟悉环境,一直等到弟子陈日月过来禀告神候回府,他才跟苏映秀分开。 书房里,诸葛神候仔细过问了在毒聋谷发生的一切,着重问了西夏王爷李元辰和不老长生丹。 “没有跟李元辰起冲突是对的,皇上很重视这次跟西夏的停战协议,事关重大必须慎重再慎重。” 谈完正事诸葛神候表情从严肃转为八卦,“听门口的侍卫说你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位漂亮姑娘,怎么回事喜欢人家?” 无情有点不好意思,“咳……世叔,苏姑娘是鬼医唯一的徒弟,她说她有办法能医好我的腿。” “真的!”诸葛神候激动地站起来。 无情点了点头,被苏映秀盯着喝了几天药,已经有了血色不在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诸葛神候高兴的在原地来回踱步,“快,带我去见见这位苏姑娘!” 无情有些犹豫,“见可以,但世叔你不要太激动,别吓到她。” 诸葛神候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看来是喜欢人家姑娘了,这都还没怎样呢便先护上了,看来咱们神侯府喜事将近啊!能把你这座冰山给融化了,这姑娘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这趟刀客山庄真没白去!” 无情:“的确没有白去,虽然不老长生丹是假的,但另有意外收获。” “你是在说你的苏姑娘?”神候揶揄道。 “此事与苏姑娘有关,世叔可还记得我前两天传信回来,请您在京城寻些种田把式的事?” 神候点了点头,“记得,虽不知你找来有什么用,但人我已经给你安排妥了,就住在皇上赐我在城外的庄子里。” “苏姑娘在采药时发现了几种农作物,皆是易活产量高打理简单的,这次回来也一并带了种子,想先找几个人在庄子里试种看看。” 这下诸葛神候彻底坐不住了,催着无情赶快带他去找苏映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匆忙,还总是写着写着就被其他的事中断,时间赶也没有来及检查和修改就直接发了,大家多担待。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六章:康复 无情并未将诸葛神候带到苏映秀的客房, 而是选择在花厅见面。 见到苏映秀, 诸葛神候谨记徒弟说的让他不要吓到人家小姑娘, 所以一番交流下来,诸葛神候留给苏映秀的印象便是亲切和蔼,健谈风趣,是位非常值得尊敬的长辈。 徒弟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 诸葛神候在向苏映秀了解完无情的腿疾和新品农作物后, 便贴心的称有公务要忙, 给两人提供单独相处的空间。 “苏姑娘第一次来京城,无情你可要尽地主之谊, 多陪人家到街上走一走,看一看, 别总待在神侯府。” 背对着苏映秀,神候冲无情挤挤眼睛, 一副“世叔只能帮到这里, 剩下全看自己表现了”的表情,无情从不知道世叔的表情还可以这样丰富多彩,也算是见识到了。 “知道了世叔。” 神候欣慰道:“那好,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 既然世叔都说了,无情看向笑盈盈的苏映秀, 问:“映秀你想去外面逛一逛吗?” 苏映秀倒是不着急,“我看还是先帮你把腿治好,这样你陪我逛街的时候我才好心安理得的使唤你。” 无情:“你是神侯府的贵客, 就算你无法医治我的腿疾,你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还是可以跟我说,我都不会拒绝。” “啊,”苏映秀瘪嘴,一脸失望,“原来我只是客人,我还以为我是自己人哎!” 自己人!无情怔住,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他什么吗?可他会不会多想了,苏姑娘其实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见无情像在刀客山庄时愣住,苏映秀以为他又被自己的直接吓到,赶忙道:“干嘛表情这么严肃,我开玩笑的。” 原来只是开玩笑,那之前在刀客山庄说的喜欢恐怕也是在跟他开玩笑吧?无情心里有点不舒服,隐隐的失落感让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冷峻。 苏映秀这下彻底摸不清头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要她讲男人心才是海底针,明明上一秒聊的还很开心,下一秒就开始释放冷气。 算了,她还是把心思放在治腿上面,追男人这种事不适合她,像她这种漂亮女孩子还是等着男人来追好了。 “神侯府有药房吗?我想去找些用的上的药材。” 无情道:“有的,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叫个下人带我去就好了。趁着我去挑药材,你先回房泡半个时辰的澡。”苏映秀借着袖口的掩饰,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交给无情,“泡澡的时候记得把里面的东西倒进水里,这样有助于我帮你针灸。” “好!”无情收下小瓶子,叫来剑童何梵,“带苏姑娘去林大夫那取药材。” “是,大捕头。”何梵恭敬领命后,走到苏映秀面前向她弯了弯腰,道:“苏姑娘请跟我来吧!” 苏映秀客气道:“有劳。” 无情双腿残疾是因为经脉受损,不能修炼内外武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想要治好无情的腿疾,就必须先修复他体内的经脉。 经脉脉络复杂,苏映秀要借助金针将内力灌输到无情体内,帮他一点点冲破堵塞的经脉,修复断裂和有损的经脉。其中对内力的把控必须做到登峰造极,多一点少一点都可能会对无情造成二次重伤。 因为今天是苏映秀正式治疗无情的第一天,神侯府几个主子手头没有差事的都来了,怕打扰到治疗追命几人就守在门口。 施针时,无情连穿件里衣都不被允许,只能在不可描述的位置拉过一截被角盖住,忍着巨大的羞臊赤·裸的平躺在床上,刚刚泡过澡让他看起来红润水灵又可口。 苏映秀拇指和食指捻起一根细如毫毛长约三寸的金针,对无情劲瘦有型的腰腹目不斜视,语气尽量平稳道:“第一次金针渡穴感觉会有点痛,忍不住你可以叫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无情道:“便先谢过映秀了。” 苏映秀笑了一下,在无情膝盖上落下一枚金针,问他:“有什么感觉?” 无情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平淡中透着清冷,“酸、麻还有点痛,感觉像是有一群蚂蚁在爬来爬去。” “不错,接下来会越来越疼。” 等一百零八根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金针全部扎在无情身上,将他扎成一个刺猬时,苏映秀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仅满头大汗狼狈不堪,她原本红润的脸颊和嘴唇都发白像生了重病,内力更是消耗一空。 苏映秀虚弱的扶着床头,在她提前放好的绣墩上坐下,闭上眼静静调息,顺便在心里琢磨下次帮无情针灸估计要等七天以后,她才能缓过来了。 无情不仅胸膛、肩膀、双腿、手足被扎满了金针,就连头上和脸上都没有放过。所以他虽然听出苏映秀吐息不稳,可能很累,但因为头不能摆动,他看不到苏映秀现在的样子,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担心苏映秀的身体。 苏映秀运功调息了一个小周天感觉好多了,睁开眼从绣墩上站起来,凑近了察看无情的状况。 发现他光洁的额头和鼻尖冒出了些汗珠,拧着眉头显然是在忍受身体上的疼痛,于是小心拉过他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发现情况一切都好后就放心了。 苏映秀打开房门,追命第一时间就凑了上来,冷血也抱着剑木着脸站在台阶下盯着她,无情的四个剑童陈日月、何梵、林邀德、叶告跟着围了上来。 原本诸葛神候也过来了,但守到半路宫中突然来人,说是皇上要找他商讨对西夏停战协议相关事宜,就把神候传进宫了。至于铁手,六扇门有事,需要他去处理。 追命道:“苏姑娘,里面情况怎么样?” “对呀苏姑娘,我们大爷没事吧?”陈日月也关心道。 “没事。”苏映秀朝他们安抚一笑,道:“一切顺利,放心吧!你们可以让厨房开始煎药了,三碗水煎成一碗,药好了针也该拔了。” “我这就去通知厨房!”林邀德一溜小跑的奔厨房去了。 苏映秀想着无情应该不想让追命等人看到他现在扎满针,身上只有一片被角遮羞的画面,所以在他们要求进去看看无情的时候,坚决阻止了。 一个时辰后药煎好了,苏映秀在门口接了药碗,追命趁机抻着脖子往里瞧,还没等他看清楚床上的状况,差点就被苏映秀飞快关上的门拍到脸上。 无情身上有针不方便动,药是苏映秀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着喝的。 “苦吧?”苏映秀幸灾乐祸的笑他。 “还好。”无情幼年没少吃药,他已经习惯了。 “放心,下次喝药的时候就不用扎针了,你可以直接一口闷。” 无情服完药又等了一刻钟,苏映秀才帮他把身上的金针取下来。 “在施针五次,你就可以下地试着走两步了。要想健步如飞,想练武还需要你慢慢适应和锻炼。” 无情穿上里衣,尽管只是薄薄一层但那也是衣服,终于可以自在坦然的看苏映秀了,并向她发自内心的感谢道:“辛苦苏姑娘了。”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在神侯府上下几十双期待的目光中,无情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抬起左脚缓缓落到青石板上,然后是右脚。 “好!好!好!” 诸葛神候眼眶湿润,大巴掌连连拍在身边追命的背上,生生让追命疼哭出来。 今日阳光明媚,最适合上街。 照顾无情的腿刚好不宜快走,苏映秀一路上走的不慌不忙,一双明亮灵动的大眼睛在市集上左顾右盼,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出来没一会儿,无情身上就挂满了各种小玩意,有美女图案的团扇,有憨态可掬的兔子陶偶,还有苏映秀尝过觉得好吃就打包的糕点零嘴……反正他需要照顾的是腿,手又没事! 哒嗒嗒哒哒~ 从远处城门的方向传来激烈的马蹄声,打头的是一位身穿银色盔甲,身材高大,年纪在三四十岁面容黝黑的冷酷将军。 将军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带着一列士兵从街的那头席卷而来,人群中掀起一道尘土紧追着马蹄,百姓们惊呼着向两旁躲避,生怕自己不小心冲撞了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贵人。 “那是谁,天子脚下还敢纵马过街?” “抚远将军,孔阳。”无情蹙眉看着将军远去的背影道:“听世叔说,孔将军是皇上特意从边关召回来负责过几天驿站的守卫。” “看来这位孔将军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苏映秀感叹了一句就把这件事扔到脑后了,什么将军皇帝的也不关她的事,她现在肚子饿了想吃饭。 无情跟在苏映秀身后,心思却在刚才看到的孔阳身上。 事实上,孔阳不仅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些年做的事,上的折子都令皇上很不满意。 诸葛神候前两天在书房与他们议事,就提到了孔阳之所以会从边关快马赶回京,是因为听说了这次西夏使团由李元辰率领。而孔阳曾经在战场上败于当时只有十六岁的李元辰之手,心中一直愤愤不平,觉得是他轻敌所致一心想要赢回来。 孔阳在朝中属于激进主战派,一直不赞同圣上提议跟西夏化敌为友和睦相处的想法。这次守卫驿馆的差事原本轮不到孔阳身上,圣上也怕他见到李元辰一言不合直接打起来,从而破坏了两国之间的关系。 后来还是孔阳特地写信求了兵部尚书孙默囝,孙尚书早年曾机缘巧合下欠了孔阳一个人情,对方以这个人情要求孙尚书帮忙在圣上面前拿下这份差事。 平生最重守诺的孙尚书不得不进宫面圣,拼着被皇上训斥厌弃的后果,为孔阳求来了驿馆守卫这份差事。 “无情这家客人好多,做的菜一定好吃,我们就吃这家吧!” 前头苏映秀回头,笑容灿烂的指着身后那家装潢精美,人声鼎沸的春缘楼。 这根本不是正经吃饭的地方! 无情不动声色道:“这家不好,菜色普通味道一般!前面不远还有家一品香,他们店里的掌勺师傅曾是宫中御厨,拿手菜玉兰鸳鸯和美人肝我吃过,味道不错。” “那好吧,听你的!”苏映秀表示很好说话,到了京城她客随主便。 成功远离了春缘楼,无情也不在想镇远将军孔阳跟两国停战的事,这些朝中大事自有皇上和世叔、丞相他们去烦恼,他只是六扇门的一个捕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3 23:47:42~2020-06-24 21:4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爱打酱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七章:赐婚 皇帝的万寿节, 是皇宫中一个重要的活动典礼。 当天, 皇帝要亲自前往御殿接受王公大臣和文武百官送来的礼物和祝福, 然后君臣一起同贺同乐,吃筵席,欣赏伶人表演。 而这次的万寿节最令人注目的还是大宋与西夏即将签署的停战协议,朝堂之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这其中有期待协议签订后天下太平景象, 以文丞相为首的文官主和派;就有反对求和想武力镇压, 以抚远将军孔阳为首的武将主战派。两边私下里经常摩擦不断, 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甚至在上朝的时候也常因为一言不合就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打起来, 场面一度混乱。 而怕惹祸上身只管两边和稀泥,以兵部尚书孙默囝为首的一众官员则是中立派, 风往那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 万寿节当天人多眼杂,诸葛神候担心会有人趁机搞出行刺圣上的事, 特命手下四个弟子陪他一起进宫, 负责保护皇上安危。 苏映秀只跟着太上老君参加过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并没有见识过凡间皇帝过生日的场面。听说无情他们会进宫后就想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由于她大方献出良种又跟无情关系暧昧, 诸葛神候在请示过皇帝得到准许后,便让她混进神侯府的队伍里跟着进了宫。 苏映秀跟着无情和追命三人在诸葛神候后面的位置坐下,见到感兴趣的地方就凑到无情耳边与他小声交谈。 “哇, 原来大官也不都是些老头子嘛!” 无情顺着苏映秀亮晶晶的目光看过去,淡淡的说:“那人是兵部尚书孙默囝,别看他外表气质儒雅随和, 实则心有沟壑高深莫测,不然也不会年仅三十便坐上兵部尚书正二品的高位。” 苏映秀明白了,这又是个会演戏的。 等文武百官都到齐了,这时出来一位一看就是总管领班类的大太监,甩了甩手中拂尘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所有人包括苏映秀齐刷刷跪倒在地。 年富力强的皇帝在龙椅上落座后,目光仿佛包容天下万物,温和的说:“众卿平身。今日朕甚喜,大家也不要拘束,咱们君臣一起开怀畅饮!” 大臣及家眷们山呼:“恭祝皇上圣体康泰,国运昌盛,万寿无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完寿大臣们纷纷起身回座。 站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往前迈了一步,“宣西夏使团觐见!” 李元辰为首的一众西夏官员就上场了。恢复了王爷身份,李元辰不仅穿衣打扮处处彰显着贵气,举手投足也是霸气侧漏,虽然他不是西夏皇帝但在面见大宋皇帝的时候并没有下跪,而是微微弯了弯腰了事。 “西夏李元辰,祝大宋陛下吉祥安康!”他挥了挥手,使团中立刻出来两个捧着锦盒的人,“这是送给陛下的礼物。” “多谢辰王,快请入座。” 不用皇帝吩咐,皇上身边的太监就满脸欢喜的接过西夏呈上来的贺礼。 苏映秀小声说:“无情,那个跟在李元辰身后穿着一身熊皮,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拽的下巴都要戳上天的人是谁?” “他叫拓拔楚雄是西夏大将军。” 苏映秀又往西夏使团坐的位置看了两眼,兴奋的说:“这个拖把楚熊是不是不服李元辰啊?” 无情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跟她说:“西夏之所以会答应大宋议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国中内乱贵族动荡。西夏朝堂如今大致可以分为两派:保皇党和太后党。李元辰乃是太后亲子天然归属太后一党,而实际上如果不是他一心只想打仗无意做皇帝,西夏国也就没有两派之争,文武百官都会拥护李元辰称帝。” 苏映秀听的咂舌,没想到李元辰在西夏这么厉害。 无情继续说着:“西夏皇帝是在李元辰拒绝皇位后,上任皇帝不得不从矮个子里拔高个挑出来的,所以皇帝对李元辰一直看不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拓拔楚雄是西夏皇特地在军中提□□跟李元辰打擂台,只要抓到机会,拓拔楚雄就会毫不犹豫将李元辰的元帅之位取而代之。” 一场宫宴,李元辰与大宋皇帝谈笑风生,聊的非常愉快。拓拔楚雄却时不时插话打断李元辰,任谁都能看出两个人不合,有那些个不怀好意心怀不轨之人就期待着两人能打起来,最好能破坏两国谈和。 可惜令所有人都失望了,性格一向狂傲古怪的李元辰竟然没有发怒,无论拓拔楚雄有多放肆,他全当视而不见,兀自端着酒杯看着某处笑的不怀好意。 无意中与李元辰的视线撞在一起,苏映秀后背一凉,总觉得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就在苏映秀琢磨着已经见识过皇帝过生日的排场,要不要提前离开的时候,那位拖把楚熊又说话了。 “陛下今日是您的寿辰,只看这些歌女表演有什么意思,我们西夏使团中有几位武士在西夏就听闻中原高手众多,一心想要跟来较量较量,还请陛下准许来场比试,让他们给您助兴添彩!” 这是想借比武给大宋一个下马威,以便之后商讨谈和一事时占据上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苏映秀都能看出来的事,管理偌大一个国家的皇帝自然也看出拓拔楚雄提议比武背后的意义。 象征身份地位的冕冠垂下来的珠帘遮掩了皇帝的眼神,没人察觉高座上的那人眼中杀意转瞬即逝,皇帝笑着说:“拓拔将军的一番美意朕怎能拒绝,既然只是助兴添彩,双方点到为止。大宋可有人自告奋勇啊?” 一直苦苦等候机会好一雪前耻的孔阳当即站起身,从席间出列恭敬的行礼,说:“臣愿意,不过臣希望对手能是西夏的元帅,当初战场一役臣就期待能有与辰王再次交手的机会,这次借着给皇上寿宴助兴的机会,还望辰王赐教!” “辰王的意思呢?”皇帝被挑起了兴致。 莫名其妙比试就落到自己身上,李元辰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杯中美酒,语气淡漠,看着孔阳的眼神里带了点鄙夷,“随便。” 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皇帝要看比武谁敢耽搁,很快殿上跳舞弹曲的伶人乐师就退了出去,中间的位置被清理出很大一块空地,足够双方比划开来。 因为今天是万寿节,大家是来参加寿宴的,所以孔阳没有做将军打扮,银亮的盔甲换成了武夫袍子。 进宫无赦不得佩戴武器,所以孔阳和李元辰使的都不是惯用的兵器,孔阳手里是向侍卫借来的大刀,而李元辰就有点看不起人了,他用的是一把纸糊的扇子。 别说,李元辰这人长得玉相风流,手中一把折扇翩翩站在殿中央,年轻潇洒,与四十岁一身腱子肉,脸上还留着大胡茬的孔阳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抛去家国大义,众人的心还是偏着他的。就苏映秀这么一眼看过去,那些个大臣家的夫人小姐,全都不错眼的盯着李元辰瞧,有那脸皮薄的眼神羞答答也不肯挪开。 中间的两人,孔阳期待这场比试已久,先按捺不住提到冲了上去。 银光锃亮的刀锋迎风挥出发出阵阵嗡鸣声,一道寒光如闪电般直取李元辰面门,就在夫人小姐们担心李元辰那张俊脸被化花,忍不住低呼出声。 面对孔阳来势汹汹,李元辰动也不动嘴角噙着一抹轻松的笑容,在刀尖跃过肩膀即将刺入他的眼睛时,一把扇子轻飘飘将凌厉的大刀挡了下来,无论孔阳用多大力气,都不能使刀尖在近分毫。 “叮”的一声闷响,李元辰手里的扇子敲在刀身上,巨大的力量使得握着刀柄的孔阳不受控制的向一侧歪倒。 孔阳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身体扭动间避免了摔倒的窘态。 一击不成,孔阳长啸一声,凌空跃起,手中长刀高举过头化成无数刀影将李元辰层层包围,刀影密集凌厉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哪个是真刀,哪个又是幻影,李元辰再一次陷入危险。 只见他脚下一滑,后退了大约五尺,手中折扇左右一挡,精炼钢刀竟然不敌木骨折扇,“咔嚓”一声从中拦腰折断。 场中刀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定睛一看,李元辰悠悠然摇着折扇,而孔阳喘着粗气手中的刀只剩下一截。 高下立判,胜负已分。 谁都没有想到大宋抚远将军竟然两招就落败,且对方看起来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输了比试,孔阳自觉无脸见人,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回到座位上一杯接着一杯的狂饮酒。 他不敢去看任何人,总觉得现在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如果这不是皇上的万寿节,孔阳早已躲了出去。 即使大宋比武输了,输得还这么惨不忍睹,皇帝也要保持微笑,“辰王不愧是西夏第一武士,掌管百万雄兵,武功高强。西夏能有辰王相助,西夏皇便可高枕无忧了。” 知道了西夏内乱,苏映秀听皇帝说的这话,也不知是真心称赞李元辰,还是诚心挤兑他。 “多谢皇上盛赞!”回到座位上的李元辰表情不变。 他看向苏映秀,眼珠一转,突然对皇帝说:“这次西夏有意与大宋议和,而两国结盟联姻最为合适,不知皇上可否答应本王一件事?” 皇帝心领神会,语气促狭好奇问道:“辰王这是看中哪家闺秀了?” 并扫了一眼全场,的确看到几位品貌出众的小姐。 “是……”李元辰邪恶的目光落在苏映秀身上,让她和身边的无情齐齐皱眉,脸色漆黑。 “是神侯府的小姐。” 李元辰不在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引得殿上众人皆往神侯府的位置望过去,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能迷倒西夏的辰王殿下。 苏映秀身体僵硬,她实在没想到李元辰会当众请求皇帝赐婚,为了两国能和平相处,苏映秀担心皇帝会问也不问就把她给卖了! 无情双手紧握,眼神冷冷的盯着李元辰,对方不在意的回以挑衅一笑。 皇帝说:“哦,神侯府的小姐,诸葛大人是你家亲戚吗?” 诸葛正我起身恭敬回道:“启禀皇上,苏小姐只是神侯府的贵客,并非臣的亲戚,所以联姻一事还要问过苏姑娘本人的意愿。” “姓苏。” 皇帝恍然想起昨日诸葛正我曾为一位苏姓姑娘请旨进宫参加寿宴,他念在对方进献了良种就特别恩准了。 好像之前因为不老长生丹一事,诸葛正我也提过这位苏姑娘是鬼医的徒弟,来京城是为了帮无情治腿,跟无情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听后还曾恭喜过诸葛正我徒弟开窍,神侯府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李元辰也曾隐藏身份去过毒聋谷,难不成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了苏小姐? 皇帝心中略过无数想法,目光准确朝苏映秀看去,不是皇帝认识她,而是神侯府一水的男人,苏映秀在其中格外显眼。 “辰王一表人才,位高权重,不知苏小姐可愿意到西夏联姻?如果苏小姐答应,朕会封你为大宋公主,赐十里红妆,让你风光出嫁。” 苏映秀冷着一张脸站起来,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大不了被砍头后让系统换个世界,无所畏惧道:“回皇上,多谢您的赏赐,也多谢辰王的厚爱,我不愿意。” 众人哗然,看着苏映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死人。 在皇上询问苏映秀的意见时,所有人都决定多此一举,不说皇命不敢违,就凭李元辰在西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们都不觉得会有女人能拒绝。 谁承想她还真敢拒绝! “辰王你看这……”皇帝一脸为难,实则内心兴奋等着看好戏。 以西夏目前的情况无论如何两国都会结盟,皇帝并不担心苏映秀拒绝赐婚后李元辰会反悔不谈,所以他可稳稳当当的坐在高处看戏。 李元辰脸色沉的厉害,“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娶你呢!” “那我会杀了你。”苏映秀一点都不客气。 不知是谁到吸了一口气,大殿上落针可闻。 李元辰阴骛的眼神紧盯着她,目光中酝酿着风暴,可到最后他也没有发怒,终究是舍不得逼她。 之后一切就像没有出现过赐婚这回事一样,寿宴继续,载歌载舞,可底下所有人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往西夏使团和神侯府的位置偷看。 而苏映秀一语成谶。 隔天驿站传来消息,李元辰,西夏的王爷,兵马大元帅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4 21:44:38~2020-06-26 21:2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ZYD**、就爱打酱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八章:疑云 参加完寿宴的第二天, 一大清早神侯府的花园里就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这声音并不陌生, 自打无情腿好了以后便经常能够听到。 苏映秀和无情两人手中各拿一把刀剑, 正你来我往的切磋。 两人都是人中龙凤,打斗的姿态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每一个经过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舒心一笑, 在心里默默赞一声“般配”。 叮的一声, 刀剑相交, 摩擦出的火花点亮了苏映秀和无情的双眸。两个人离的很近,脸跟脸的距离不足三寸, 两两相望,久久凝眸, 暧昧萦绕在他们四周。 苏映秀嫣然一笑,猛的收势, 若不是无情反应快及时稳住身体, 说不定会出丑摔趴在地上,还是脸先着地。 手腕灵活的挽了一个剑花,还剑入鞘。苏映秀明眸璀璨, 嘴角轻扬,脸颊两侧的梨涡悄然绽放,“不错, 不错,整套招式行云流水,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无情眼含深意, 轻轻一笑说:“还要感谢映秀的照顾。” “好说,好说。”苏映秀崩着表情不让自己笑的太过放肆。 无情说:“时间差不多,映秀想必已经饿了,花厅已经备好早饭,我们过去吃吧。” 苏映秀摸了摸瘪瘪的肚子,高兴的点点头,一边跟无情出发去花厅一边说:“吃完早饭我们去德馨园听曲吧,前儿听的那段我只听了一半,总想着后面的发展是什么?” “好。”无情点了点头,最近天下太平,西夏使团进京后街上连闹事的人都没有了,谁都不想在这个关头惹麻烦,所以六扇门的工作很清闲。 两人说说笑笑,快要走到花厅的时候,被突然闯进来的两队士兵持刀枪团团围住,这种情况令人始料未及。 尤其是有人喊道:“苏映秀快点束手就擒,跟我们到刑部衙门里走一趟!” 无情将苏映秀护在身后,眯了眯眼,冷冷的质问道:“你们奉了谁的命令敢来神侯府拿人?” “是我。”兵部尚书孙默囝推开挡路的士兵,表情严肃的走出来。 “尚书大人。”对方官职高,无情拱手行礼,“敢问尚书大人,苏姑娘究竟犯了何事,劳动您亲自来神侯府抓人?” 孙默囝说:“今早驿站来报,说西夏王爷李元辰死在房中。昨天寿宴上苏姑娘说了什么话,无情捕头在身边听的一清二楚,她前脚放言要杀了辰王,后脚辰王就死在驿站,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关联怎会这么巧?” 诸葛正我是皇帝面前红人,无情又是诸葛神候的徒弟,处事圆滑的孙默囝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得罪人,所以句句话说的都是苦口婆心。 “无情捕头聪明过人,想必你已经听神候讲过此次西夏来京的重要性。如今西夏的王爷,兵马大元帅惨死在了驿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大宋都必须要给西夏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边关百姓危矣,大宋危矣!” “还望无情捕头不要让孙某为难。” 孙默囝一个正二品的兵部尚书能跟无情一个捕头讲这么多,全是看在诸葛神候的面子上。如今话说的明明白白,苏映秀就是最大嫌疑人,他也不再墨迹,挥挥手叫手下抓人。 “来人,带走!” “慢!”无情伸手阻拦,“孙大人,苏姑娘昨天从寿宴后来,一直待在神侯府并未离开,而且李元辰武功高强,连抚远将军孔阳都不敌他三招之威,怎么可能是苏姑娘杀的人,还请孙大人明察。” 孙默囝沉声道:“正是因为李元辰武功高强,普通人根本进不了他的身,苏映秀的嫌疑才最大。” “寿宴之上,辰王亲自向皇上请求赐婚,即使苏姑娘拒绝辰王也没有生气,可见是真心喜欢着苏姑娘,只有苏姑娘辰王才不会对她设防,苏姑娘想要杀辰王比所有人都简单。” 孙默囝目光炯炯跃过挡在前面的无情,落在好似神游的苏映秀身上,“你说她昨晚一直待在神侯府没有出去,你怎知她不是等所有人都睡着了,在悄悄潜出去到驿站找辰王?难不成无情捕头整晚都和苏姑娘待在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无情如果再坚持就有损苏映秀清誉了。事关苏映秀,无情很难冷静下来,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她洗脱嫌疑。 这时,乍然听闻李元辰死了的苏映秀,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看到无情冷若冰霜,眼神却着急烦躁的样子,苏映秀倒是镇定。 她轻轻推开无情,平静的对孙默囝说:“我跟你走。” “我没有做过的事,他们也不能逼我承认。”这句话苏映秀说的底气十足,没有她的允许,谁靠近她,谁死! 她身上的剧毒这世上根本没有药可以解,除非她天天喝神器药杵泡的水,一点一点的稀释体内的毒素,估计一两年就差不多了。但药杵泡的水她可以给别人喝,自己如果没有生命危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喝的,别问,问就是洁癖! 被士兵带走前,苏映秀跟无情说。 “你若想要帮我,就尽快查出是谁杀了李元辰,好歹认识一场,我也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 孙默囝并没有马上提审苏映秀,而是让人先把她关进刑部大牢,有神侯府这层关系在,并没有强硬要求苏映秀换囚服搜身,给她安排的牢房也是打扫过的,干净没有异味。 苏映秀在牢房的木床上坐下,四周安静下来,她脸上的镇静也变成茫然,李元辰怎么会死呢? 那家伙武功高强,狡诈如狐,虽然脾气性格有瑕疵,还喜欢动手动脚,仇人也多。 但他人长的好啊!对着那张妖孽的脸谁舍得下得去手,这也是苏映秀一直容忍他嘴上花花,只是下毒小惩,并未真正生气的原因。 究竟是谁一定要杀了李元辰不可,又是谁有这个本事杀人? 是在寿宴上丢了脸的孔阳? 还是一直跟李元辰不对盘的拖把楚熊? 苏映秀想到的无情也想到了。 在苏映秀跟着刑部的人离开后,无情第一时间去找了诸葛神候。诸葛神候今天天还没亮就被一道密旨传入宫中,原本无情还在好奇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如今看来是去商讨李元辰驿馆死亡的事。 诸葛神候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从宫中回来后他直接去了书房,在里面见到等候多时的无情,更是一点惊讶都没有。 “世叔。”无情起身行礼。 诸葛神候在太师椅上坐下,又抬手示意无情也坐,“苏姑娘你不必担心,皇上已经下令让刑部多多照顾,不会为难她的。” 无情松了口气,想必皇上是看在苏映秀敬献良种有功才多加照拂。 即使苏映秀贡献的土豆红薯只有□□颗,她描绘的亩产三千斤更是没影的事,但有神侯府帮她背书,皇帝还是信了三分,就凭这三分便相当于苏映秀在皇帝那得了一块免死金牌。 毕竟如果结果真的像苏映秀描绘的那样,她的功劳就太大了,是绝对能够青史留名的那种。 “李元辰死的蹊跷,还是死在了宋国的土地上,兹事体大,皇上已经下令由神侯府和刑部一起彻查此案,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抓苏映秀也是为了安抚西夏人,防止他们借此故意闹起来。”怕徒弟担心,诸葛神候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抓苏映秀,问无情:“你认为是何人所为?” 无情没有回答,而是蹙眉反问道:“既然皇上将此事交由神侯府和刑部调查,为何今早来抓人的是兵部尚书孙默囝?” 要来也该是刑部尚书陈大人才是。 “哦,是孙大人第一个发现李元辰被杀的。”诸葛神候解释说:“皇上将两国商谈停战协议的事交给了孙默囝,他今早去驿站找李元辰也是为了这个事,没想到去了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孙大人觉得不对,就让侍卫把门撞开然后闯进去就看到李元辰衣冠整齐的躺倒在案桌前,摸了摸鼻息人已经没气了,身体也是凉的。” 孙默囝为人圆滑老练,在朝中有属于中立派,皇上会让他去跟西夏商谈停战一事合情合理。 无情在等诸葛神候回来的期间,已经仔细思考过有谁有机会,也有能力杀了李元辰,所以现在诸葛神候问到,他答得有条有理。 “李元辰在毒聋谷虽然调戏过苏姑娘,但当时苏姑娘已经对他下毒小惩大诫过了,就算想杀李元辰在毒聋谷就已经杀了,实在没必要等来了京城再杀,所以苏姑娘不可能是凶手。” 诸葛神候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无情道:“西夏大将军拓拔楚雄有可能。西夏陷入内战,西夏王一心想将李元辰这个心腹大患除之而后快,让拓拔楚雄替代李元辰当上西夏元帅。如今李元辰死了,树倒猢狲散,太后一党不用理会自己就散了,西夏王自可高枕无忧。且西夏使团所有人都住在驿馆,拓拔楚雄有杀人时间,杀人目的,环境也方便,所以拓拔楚雄的嫌疑非常大。” “至于抚远将军孔阳……”无情沉吟道:“虽然李元辰曾经打败过孔阳,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昨天又让孔阳在寿宴上颜面扫地,可以说孔阳是恨死了李元辰。但以我对孔阳观察,还有他本人的性格,我到不觉得杀李元辰的凶手会是他。孔阳是武将,武人最重一个堂堂正正,他若想杀李元辰,也只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战李元辰,光明正大的将他打败。就像昨天在寿宴上比武一样,绝不会偷偷摸摸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这样赢了也不光彩。” “有道理。”诸葛神候说:“在收到李元辰死讯后,皇上就命人将孔阳召进宫中询问,孔阳说他自觉丢了人,一整晚都待在书房,连晚饭都没有吃,书房外的门童可以为他作证。” 无情分析道:“但除了这两个人,也不排除其他原因,或许有人跟李元辰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仇恨,又或许是有人不想大宋和西夏谈和,想要从中搞破坏。杀了李元辰,西夏王即使在心里拍手称快,表面上为了稳定军心和西夏百姓,他也一定会给大宋施加压力,说不定还会引起战乱,这个结果是那些有二心的人会期待看到的。” 诸葛神候目光锐利,“所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破案,抓到凶手给西夏一个交代!” “是。”无情肃容起身,“我现在就去驿馆察看情况。” 诸葛神候说:“我已经让人去六扇门通知追命和冷血,你去了驿站应该会见到他们。” 铁手因为江湖又起风波,已经赶去处理人不在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时间,恢复三章。感谢在2020-06-26 21:29:02~2020-06-28 20:5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珏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坐轮椅的盛捕头 第九章:迷雾 无情赶到驿站时, 追命和冷血果然已经到了, 一见到他, 两人匆忙迎上来。 追命问:“怎么回事,苏姑娘为什么会被刑部的人抓走?世叔派来的人一问三不知,搞得我现在都是稀里糊涂的。” 无情沉默了一瞬,“进去再说。” 无情三人进了驿站直奔李元辰的房间, 但里面已经没有李元辰的尸体, 想来应该是西夏人收走了。 无情环视屋内的情况, 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桌上还有两个茶杯, 说明来访的人李元辰认识,两人还一起坐下喝了茶。 无情拿起桌上的茶杯, 一杯还是满的没有喝过,而另一杯喝的只剩浅浅一层茶渍。他把两杯茶都端到鼻间闻了闻, 有毒。 无情拿出一根银针浸入茶水里, 顷刻在拿出来,银针的头部已经变黑。将另一盏茶和茶壶里的水都一一试过后,结果一模一样。 追命在一旁看到这一幕, 忙问道:“看得出来是什么毒吗?” 无情心一沉,冷声道:“牵机药。” “怎么可能!”追命大惊。 一旁的冷血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牵机药乃是古来帝王要将近臣和妃子赐死时所用的毒药,一直掌管于深宫大内。 牵机药其实就是中药马钱子, 马钱子的主要成分是□□和□□。吃下去后,人的头部会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拘搂相接而死, 状似牵机,所以起名叫“牵机药”。 牵机药是一种烈性毒药,服用后肠胃剧痛,引起全身抽搐不止,头足相就如同弯弓的形状。两手两脚,忽拳忽曲,头,或俯或仰。 “不对!”追命很快反应过来,说:“你们别忘了李元辰还是一个武功高手,他的内力有多深厚我们不清楚,但肯定不下于我。服了牵机对普通人来说是必死无疑,但对高手来说,只要及时用内力把毒逼出来,再找到解药吃下去就不会有事!” 所以皇宫大内赐死武功高手时,多选用鸠毒、落雁沙和鹤顶红,而不是牵机药。 无情眯了眯眼,对追命说:“你去查查看,驿馆是谁负责伺候李元辰起居?” “好。”追命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冷血!” 无情道:“你陪我去找拓拔楚雄。” 驿馆另一边拓拔楚雄的屋子里,拓拔楚雄正在饮酒作乐。 一大早睁开眼就听说李元辰死了,拓拔楚雄兴奋的破口大骂,在亲眼看过李元辰的尸体确认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后,拓拔楚雄归心似箭,恨不得下一瞬就回到西夏,接管整个西夏大军成为兵马大元帅。 可激动归激动,兴奋归兴奋,拓拔楚雄还是有点脑子的,西夏的王爷死了这不是小事,他必须留在大宋,跟大宋皇帝要一个交代。 在心里骂了句“哪个兔崽子做的好人好事”,拓拔楚雄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忍不住哈哈大笑。 无情身后跟着冷血,踏进来说:“拓拔将军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又是喝酒又是大笑的?” 笑到一半突然被打断,拓拔楚雄猛的弯腰,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你就是天下四大神捕之首的无情,你来的正好,我们西夏的王爷不明不白死在了你们大宋的驿馆。听说你们已经抓到凶手了,就是昨天寿宴上大放厥词的女人,把人交给本将军之后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即使彼此心知肚明,拓拔楚雄仍装出一副怒容,向无情追究李元辰骤然身死一事。 “请恕在下不能把人交给将军。”无情表现的不卑不亢,面对拓拔楚雄怒目圆瞪,仍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态度。 “此事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调查清楚,苏姑娘也只是有嫌疑而已,杀人凶手并非是她。拓拔将军稍安勿躁,无情定会找出真正的凶手,给死去的辰王和西夏一个交代。” 拓拔楚雄嗤笑道:“最好是这样!” 无情点了点头,问:“昨天宫中寿宴结束后,拓拔将军去了哪里,在干什么,有没有人能给你证明?” “你在怀疑我?”拓拔楚雄怒气冲冲地将桌上的酒坛打飞,酒坛在无情的脚边炸开,碎片向四周崩去,酒水洒了一地,无情动也不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无情平静道:“一切都是为了找出杀害辰王的真凶,得罪之处还望拓拔将军海涵。” 拓拔楚雄气急败坏的扭过头去,不想看无情那张冷冰冰的脸,“参加完寿宴我心情不爽,不想回驿馆就去了大街上闲逛,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有人邀请我,我就跟她进去吃饭了。” “谁邀请你?”冷血问。 “怡红院的姑娘们喽!” 拓拔楚雄脸上露出一个意犹未尽的笑容,给了冷血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道:“别说,你们大宋的女人跟我们西夏女人比,虽然瘦弱了些但别有一番滋味,偶尔吃一吃,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玩女人都说了,拓拔楚雄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对无情说:“跟着我的西夏武士,还有在街上摆摊的商贩,怡红院的老鸨子、姑娘们都能帮我作证!李元辰的死讯还是手下人跑到妓院,把我从怡红院头牌床上叫醒告诉我的,这些你都可以去查!” 无情颔首,说:“既然如此,我们想去看一眼辰王的尸体,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怎么不方便!”拓拔楚雄答应的很痛快,喊来门口站岗的手下,吩咐道:“两位捕头想看看辰王的尸体,你带他们过去。” “是。” 从拓拔楚雄的房间离开,无情也不担心带路的西夏武士偷听,直接吩咐冷血,让他去京城街上还有怡红院打听打听,看事实是不是拓拔楚雄说的那样。 冷血领命走了,最后去看李元辰尸体的只有无情一人。 “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在门口,无情拦下给他带路的西夏武士,那人什么也没说,见无情不需要他便利落的转身离开,丝毫不关心李元辰的尸体,可见这位跟他的主子一样,平时都盼着李元辰早点死。 无情推开门进去,李元辰的尸体被安放在临时从棺材铺买回来的棺材里,棺材质量只能说中等,并不符合李元辰的身份。 棺材盖轻易就被无情用一只手推开,棺材里躺着的李元辰除了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睁着眼看人时的桀骜不屑,面容异常祥和,让人看了不习惯。 无情拿起李元辰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察觉脉象不对又翻开他的眼皮,弄开他的嘴巴仔细观察了一下舌苔,发现他体内并没有中毒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喝下那杯毒茶的另有其人? 那李元辰事先知不知道茶水中有毒,会不会毒就是李元辰下的? 无情把所有的猜测都放进心里,专心检查李元辰的尸体,双眼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李元辰身份尊贵,西夏人根本不可能给他开膛破肚检查内府的机会,所以无情只能尽力在尸体表面找线索。 导致李元辰死亡的原因是失血过多,他的腹部被人连捅三刀,伤口很深。至于李元辰为何会被人捅伤却没有反抗,是因为他的四肢关节都被人暴力捏碎,所以现场才没有打斗的痕迹。 能轻易捏碎李元辰的四肢,还能不被驿馆巡逻的侍卫发现,可见对方的武功要比李元辰高出一大截,是个绝顶高手。 无情还在李元辰的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令牌只有小孩巴掌大小,正面刻着一个形似“ζㄞ”的图案,背面则是西夏的“夏”字。 这块令牌又代表着什么? 就在无情反复翻看令牌的时候,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想要偷听。 “谁?!”无情呵斥一声,迅速跑出去察看,却只看到一片蓝色的衣角在拐角处一闪而逝。他追过去,人已经消失了,可见来人十分熟悉驿馆地形。 无情捏着令牌,眼神幽深。 看完李元辰的尸体,无情离开驿馆去了刑部大牢看苏映秀。 盘膝在木床上休息的苏映秀看到无情立马站下来,牢头拿着钥匙把门锁打开后就识趣退下了。 “你怎么来了,找到杀害李元辰的凶手了吗?”苏映秀关心道。 无情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确没有在牢里吃苦,才说:“还没有,不过发现了一些线索,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找到凶手,你别担心很快就能从牢里出来了。” 苏映秀摇了摇头,说:“我不担心这个,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找出凶手还我清白。我只是担心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苏映秀坐牢也不是白坐的,她在感叹过李元辰就这么死了后,便开始琢磨到底是谁杀了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她不知道,但坏处她想了一箩筐,首当其冲就是大宋与西夏谈和问题。如果找不到凶手西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两国交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可不是苏映秀期待看到的,她是来赚功德的,不是来引发战争的! “大费周章杀了西夏手握重权的王爷,一个搞不好就会引火烧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对方所图甚大,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想挑起两国争端?” 无情说:“你这个想法我跟世叔都有想过,冷血已经去查拓拔楚雄昨天的动向,很快就有结果。我检查过李元辰的尸体发现他的四肢都被人捏碎了,而且他身上还有这面令牌。” 无情把令牌拿给苏映秀看。 看到上面“ζㄞ”的图案,苏映秀大胆猜测,“凶手会不会跟这枚令牌有关?” “很有可能,因为李元辰被杀之前和人在房间里喝茶,能坐下来跟他喝茶的人绝对不会是拓拔楚雄之流。”无情补充道:“他喝的茶水里还被人下了牵机药,但李元辰没有中毒的迹象,毒一定是被凶手误喝了。” “也就是现在要查谁中了牵机药的毒?”苏映秀蹙眉问。 无情点头道:“对,凶手还没有锁定,只知道对方一定是个武林高手,但仅凭这一点要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六扇门跟刑部的人总不能挨家挨户,带着大夫去检查有没有中毒,所以我来找你,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毕竟对毒药你最了解。” “有。” 苏映秀给了无情一个“你找对人”的眼神,说:“我可以仿照鸠羽千夜的特性另配出一种与牵机药属性相克的毒药,凡是接触过牵机药的人都会奇痒无比,到时凶手一定会受不了去药铺看病,这样一来他们就无处遁形了。” 鸠羽千夜,这种毒要历经一千个黑夜历练而成,期间不能见一点阳光,否则前功尽弃。 使用之时,将它滴入水中,遇到阳光后扩散,经呼吸道传播,而且阳光越强毒性也越强,号称“日当正,屠尽城”。 这毒药受光照,则威力瞬间增强千倍万倍,但是中毒的人并不会马上死去,而是陷入一种僵死状态,如果在十二时辰内没有得到解药,将永远无法醒来。 苏映秀准备借鉴的便是鸠羽千夜的散播方式,只有这样才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出都有谁接触过牵机药,还不会打草惊蛇。 “好。”无情听后也觉得这是最快的方法了,便问苏映秀要配制这种毒需要哪些药材,他好吩咐人尽快买来。 “巴戟天、甘遂、地肤子、夏枯草、海螵蛸、桑螵蛸、黄蜀葵、蛇床子、旋覆花、葶苈子……” 苏映秀一连念了二十七种药材,好在无情脑子好用记忆力强,又一模一样的给她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亲自去给她买药去了,交给别人他怕买错了。 等无情去了药铺给掌柜的叙述药名时,他才想到完全可以拿笔记下来,这样就不怕别人买错了。 现在他来都来了,马后炮已经没用了。无情付了钱,拎着打包好的药材就要赶去刑部大牢,半路上被追命拦住。 追命是从刑部大牢追到这里的,还好他脚程快不然又要跟无情走岔错过了。 无情看他弯着腰只顾着喘气不说话,有些着急道:“是不是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追命用了点了点头,扶着无情的肩膀,穿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找到了……那小太监有…绝对有问题!” “小太监,”无情想到他在停放李元辰尸体的房间外曾看到的那一片蓝色衣角,而太监的衣服就是蓝色的。 “谁?” “林海!” 无情眼前瞬间闪过一张皮笑肉不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森冷阴暗的少年面孔。 林海他不该是在皇宫做扫洒吗,为什么会调去驿馆伺候李元辰? 牵机药出自大内,无情忽然想到这一点。 “这些拿去刑部大牢交给苏姑娘。”无情把手里的药材塞给追命,脚下一跺,用刚学了半个多月的轻功向驿馆赶去。 被留在原地的追命捧着药包欲哭无泪,“我刚从刑部大牢出来!” # 驿馆,冷血正寸步不离的看着林海。 无情见到他便问:“你在这里是拓拔楚雄的事调查清楚了?” 冷血抱着剑点了点头,淡淡道:“他没有撒谎,街上的小贩和怡红院的人都明确记得他几时经过,也能证明他整晚没有离开过怡红院。” 看来凶手不是拓拔楚雄。 无情把视线落在屋里的第三个人身上,林海。他今年只有十五岁,无情只在宫中见过他一面,就记住了他。 林海这个人很特别,不仅人长的瘦瘦小小不讨喜,就连性格都很孤僻,从不与人多说一句话,没事就自己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这么一个不出彩的人却有一双出彩的眼睛。 林海的眼球又大又黑,眼白较普通人来说要少很多,非常漂亮。但当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人不放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宫里的太监宫女几乎不跟他说话。 林海不像其他太监见人三分笑,懂眼色会来事,所以无论他被分配到哪个宫都会被主子嫌弃,到后来只能做一个低等的扫洒太监。 无情会认得他,还是在两年前的冬天和诸葛神候进宫,向皇上禀告一件关于有人暗中策划谋反的案子。 当时天上下着雪,瘦小的林海脸冻的通红,满是冻疮的手上拿着比他还要高的工具,正在奋力清理青石板上的积雪。 无情目光落在小太监身上的时候,林海正好也抬起头来偷看他,就是那一眼,让无情直觉这个孩子曾经历过什么悲伤的事。 只是当时他急着和世叔赶去见皇上,谋反一事又事关重大不得马虎,前前后后一共忙了半年。等谋反的事告一段落,江湖又出了新问题,他不得不赶过去处理。 就这样忙来忙去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太监,他背后的故事是什么,无情也就忘了去探究。 无情在凳子上坐下,开始审问林海,“昨天辰王从寿宴回来你可曾见到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林海头扎的很深,根本不敢抬头看无情,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回无情捕头,奴才只看到辰王同拓拔将军说了几句话,其他人并没有看到。” 无情问:“那你昨晚又在干什么?辰王房间里的那壶茶是不是你泡好了,送进去的?” “奴才昨晚一直在下人房听候主子吩咐,茶是奴才送的。” 无情又问:“那你可知茶里被人下了毒?” 林海一听这话,噗通一声直接跪下,哭诉道:“奴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请大捕头明察啊!” 对他的哭诉无情并没有丝毫动容,冷静质问道:“茶水在烧开送过去中间,可有除你之外的人碰过?” “没……没有。”林海啜啜道。 “这些你都矢口否认,一问三不知。那我在后院察看李元辰尸体,你在门外偷听这件事你总不能说不知道了吧?” 抬头对上无情洞察一切的目光,林海心里一慌,只能大喊:“奴才冤枉!” 林海以头抢地,趴在地上死不承认,“奴才没有偷听,奴才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偷看您检查辰王爷的尸体。” “你不用咬死不承认,我既然来找你,就说明我有证据证明在门外偷听的就是你。”无情平静的说道:“你要想好,你现在承认和我拿出证据指认你的结果不一样,所要接受的惩罚也不一样。” 林海暗中咬牙,想偷偷观察无情看他是真的有证据还是在诈他,可看了半天无情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眼神也是淡淡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想好了吗?”无情问。 “请大捕头赎罪!”林海脑子疯狂运转,搜寻着合适又缜密的说法。 “奴才并没有偷听,奴才会去辰王爷陈尸的地方,是因为奴才想去给辰王爷上柱香,毕竟辰王住在驿馆是奴才跟前伺候着。” “按你说的,假如你只是想给李元辰上柱香,那你为什么听到我的声音就跑?” 林海迟疑道:“奴才……奴才那是怕打扰大人您查案。” “胡说八道!” 无情猛的一拍桌子,不仅将林海吓了个半死,连一旁站着的冷血都吓了一跳。 “我看你分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去后院不是为了给李元辰上香,而是去偷听看我查到了什么,有没有查到你的身上?至于我喊你你会跑,完全是因为你做贼心虚,因为放在李元辰茶水里的牵机药就是你放的!” 林海当然不肯承认,“大人,无凭无据您不能为了给西夏一个交代,就把奴才一个小太监推出去定罪啊!奴才冤枉!” “你冤枉?”无情想到被关在大牢的苏映秀,冷笑一声,说:“你怕不知道,我已经请人帮忙研制了一种毒药,只要接触过牵机药的人再中了新毒药,就会全身上下奇痒无比……” 无情话说道一半,就听外面有人喊。 “来了,来了!毒药来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追命的两条飞毛腿都快跑断了,他手里拿着的小瓶子装的正是苏映秀调配出来遇牵机药就起反应的痒痒药。 无情接过小瓶子,对林海说:“怎么还不肯承认,还是想试一试奇痒难忍的感觉?” 林海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用沉默来抗议,这是打算死扛到底? “追命,冷血,你们两个抓住他的胳膊,我来给他试药。如果结果表明,我冤枉了你,那我愿意亲自向你下跪道歉!”无情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让林海原本坚定什么新药都是说来诓他的念头,开始堂皇不安起来。 眼瞅着无情拔开瓶塞,就要将里面的鸦青色液体滴到他的手上,林海开始剧烈挣扎,可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挣得开追命和冷血两大高手的压制。 “不用了。” 直到这一刻林海表现的依然很冷静,他一改刚才的慌乱害怕,他漆黑的眼睛凝视着无情,亲口承认了他所做过的事。 “是我在送去的茶水里下毒。” “你为什么要杀李元辰,是受人胁迫指使所为?” “没有人威胁我,是我自己要杀了那个魔鬼!”林海冷笑一声,他眼神里的迸发的绝望和杀意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李元辰他就是个魔鬼,他下令屠杀了我的父母兄妹,他杀了整个村子的人,他不是人,他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魔鬼!我要杀了他,为我们村一百七十口人报仇雪恨!” 屠村,乍然听说这么残忍的事,追命和冷血错愕的看着双眼赤红,几欲滴血的林海。没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竟然背负着这么大的仇恨,难怪他看起来很阴郁,从来不肯笑。 “我家是边关的一座小村庄,虽然那里长年战乱,每天过的都是胆战心惊,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李元辰攻破城防的那一天,狰狞的西夏人向村民残忍的挥舞着尖刀,女人孩子的哀嚎声,男人老人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那样惨烈的情形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让我整夜整夜做着噩梦,从痛哭中惊醒来。” “因为被父亲藏在家中水井而逃过一劫的我,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才敢爬上来,我头晕目眩的看着满地躺倒的尸体,看着亲人们睁大的双眼,看着他们脸上恐惧的表情,我点了一把火将一切烧成灰。 凝视着由亲人和家园构成的火海,五岁的我在心底发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报仇!” “我想混进西夏,找机会刺杀李元辰,可我才五岁又在水井里不吃不睡藏了三天三夜,家逢巨变,身心疲惫的我体力不支晕倒在去西夏的路上。 等我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两天后了,我发现我被路过的好心商队救了,商队是从西夏到大宋汴京的首富丁家做生意的。他们赶了两天的路,离西夏已经很远了,凭当时只有五岁的我根本走不回去。” “没办法,我只能跟着商队来了京都。商队跟丁家做完生意接着就要出发去辽国,路途遥远他们不可能带着一个小孩上路。我被他们丢在了京城,商队老板可怜我孤苦伶仃,临走还给了我三两银子。 银子很快就花光了,五岁的小孩什么活都干不了,当乞丐讨饭还会被大乞丐抢走,没东西吃我根本活不下去,而只有活着才能报仇。为了活着我听乞丐窝的一个老乞丐的话,去势进宫当了一个小太监。” “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折磨的我根本休息不好,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当差就没有精神,没有哪个宫乐意要我这个年龄小又不讨喜的小太监,最后我被踢去做了一个低等扫洒。 就在我以为这辈子都会被困在宫里报不了仇的时候,西夏使团要来大宋议和的消息给了我希望。 我不知道李元辰会不会在使团里面,但我还是用十年的积蓄买通挑选到驿馆伺候的管事太监,让他把我安排进名单里,可能是上天都希望我报仇吧!李元辰真的来了!” 说到这里林海呼吸急促,眼里渐渐涌起兴奋,他神情癫狂恍惚的说道。 “应该计划再周密些的,但我等不及了。昨天晚上我在给李元辰送的茶水里,加了我从太医院里偷来的毒药,然后我就回自己的房间等着,等着药效发作。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我去李元辰的房间敲门,里面没有声音,我迫不及待用匕首撬开门栓进到里面。我看到李元辰神色痛苦的瘫倒在地上,桌上的茶水有被人喝过的迹象,我知道他这是毒发了。 可就这么让他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这个没有人性魔鬼必须由我亲手了结。我在他面前蹲下,用匕首狠狠的刺进他的肚子,然后□□,刺进去,再□□,再刺进去……捅最后一刀的时候,他好像醒了?是醒了还是没醒?” “哈哈……哈哈哈!” 林海泪流满面的仰天大笑,“我杀了那个魔鬼,我杀了李元辰,我终于报仇了!爹,娘,大哥,小妹,还有王大伯,七婶子……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林海痛不欲生的跪倒在地上,膝盖发出咚的一声。 无情神色复杂,李元辰是西夏的王爷也是西夏的兵马大元帅,对于他的资料神侯府的小楼里有很多,其中就有关李元辰第一次打了胜仗,曾下令屠村一事。 甚至关于这道命令,无情比林海知道的内情更多一些。 “你误会了。” 无情的话对林海可能有些残忍。 “李元辰从来没有下令屠村,真正下令的其实是他的副将,那位副将是李元辰在朝中政敌的人。对方趁李元辰第一次上战场就打了胜仗,喝酒庆祝的时候偷偷下达的命令,目的是为了给李元辰安一个残暴嗜血的恶名。” 看着林海不可置信的表情,无情选择继续说下去,“当时李元辰的年纪跟你一样大,年轻气盛打了胜仗直接喝醉了,等他醒来知道一切已经太迟了,虽然他气急亲手处决了那名副将,但被残忍屠杀的村民回不来了。” 无情顿了顿,沉声道:“这也是李元辰为何始终不肯接受西夏皇位的原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收买那名副将的人是上任西夏王后宫里一位生育了皇子的外家,下令屠村往李元辰的身上泼脏水,为的就是不想让西夏王传位给李元辰。” “不!你骗我!你休想骗我!” 林海不肯承认无情所说的一切,他不肯相信他心中认定的魔鬼会因为愧疚村民的死,而舍得推开唾手可得的皇位,这怎么可能!这是假的! “我怎么可能恨错人?你故意骗我的对不对?我不相信!” 即使嘴里叫嚣着“不信”、“不可能”,林海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当年下令屠村的另有其人,因为无情没理由也不可能撒谎骗他,所以他真的杀错人了。 林海不知道当初李元辰听到屠村的消息后心里的感受,是不是跟他现在一样复杂愧疚。 除去屠村,林海真的没有什么可恨李元辰的,因为十年前大宋和西夏就是敌对关系,战场上不是你战胜我,就是我战胜你,年仅十五岁的李元辰能打败大宋名将,林海是佩服他的。 可如今,林海要为错杀李元辰付出代价。 看着冷血押着林海前往刑部的背影,追命沉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太监都有这样曲折的经历,更没想到像李元辰那种人,竟然会为了大宋一百七十人甘愿放弃皇位,那可是皇位啊!” “这件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啊?” 无情皱着眉说:“你又没有问。” “不是吧,凶手都抓到了,苏姑娘马上就能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了,你干什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无情真想撬开追命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水,他怒其不争道:“人是林海杀的人没错,但你不要忘了李元辰的四肢关节是被谁捏碎的。” “林海说他再进来看到李元辰瘫在地上,他认为是中毒后的反应,可李元辰根本没有喝那杯茶,所以他会昏倒人事不知是因为被人捏碎了四肢,才被林海有机可乘,捡了一个便宜。” 追命用力拍了下脑门,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我怎么把这给忘了!” 再抬头就见无情大步流星往外走,忙喊道:“你要去哪儿?” “刑部,到大牢接苏姑娘。” 追命:“……” 刚才不是在聊案情吗? 怎么一下又到爱情去了? “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 追命叫着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毒药,来自度娘。 感谢在2020-06-28 20:51:46~2020-06-29 22:4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冥玥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真香代表修团长 第一章:英雄救美 “目的地已到达!” 苏映秀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人用力推搡了一下肩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倒。 “滴——” 一声刺耳的汽车鸣笛声,震醒了懵逼状态的苏映秀, 眼瞅着车头就要撞上自己。危急关头苏映秀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 硬生生用右脚脚腕的力量,带动自己的身体凌空旋转一百八十度,擦着腰背惊险的躲过疾驰而去的汽车。 “想死别在大街上碰瓷啊!” 已经开出去很远的汽车司机, 气不过又从车窗探出头来大声呵骂。 吓到无辜的路人司机, 的确是苏映秀的不对,被骂也只能陪笑道歉。 那司机见苏映秀态度好,也不好继续计较, 暗骂了一声“晦气”就开车走了。 “长没长眼啊就往人家车上撞, 是不是还想讹我啊!都说这房子我不租了, 你还死赖着不走,当心我报警找警察抓你!” 此时骂骂咧咧, 趾高气昂的中年女人,就是推了苏映秀一把, 险些害她被汽车撞的罪魁祸首。 也是原主的房东。 “我付的租金还有两天才到期。” 这点是苏映秀从原主记忆里知道的。 房东大姐看起来比苏映秀还委屈,“你还有理了, 当初要不是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可怜,没管你要押金就让你住进来了, 你现在怕是在睡大街呦!现在这房子我已经卖了, 人家买主明天就要搬进来, 你赖着不走让我怎么交房!” 苏映秀皱着眉,打心底看不上这个房东,你打算卖房不会早点提醒原主关注新房子,准备搬出去吗? 又担心没人买, 又怕房子空着浪费,等签完合同人家买家急着搬进来的前一天才通知原主。事情紧急,让原主一下子去哪找房子搬家! 现在家是肯定要搬的,苏映秀也懒得跟这些蛮不讲理的房东僵持,她拉起原主被房东催着收拾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接收原主的记忆,刚才因为房租的事她简单察看了一些原主的记忆。 只是原主记忆里的冰山一角,便让苏映秀惊愕不已,她发现这个世界的背景特别奇怪,不同于她所知的任何一个世界。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因为手机没电关机了,苏映秀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只能拉着行李箱沿着路边大步走着。 可能是心中越想一件东西的时候就越找不到,也可能是原主住的地方太偏僻,她都走了快一个小时连一家酒店宾馆都没有看到,想打车或者坐公交路上也没有经过的,真是倒霉透顶。 实在走累了的苏映秀看到前面正好有一排公共座椅,一边感叹还不算太倒霉,一边快步走过去坐下歇歇脚。 路上的行人只有小猫两三只,苏映秀干脆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开始详细接收原主的记忆。 越了解苏映秀越心惊,这个世界背景下的宇宙一共有十二个时空和一个魔界并存。 十二个时空分别为:金、银、铜、铁、木、水、火、土、风、光、雷、幻等时空和魔界。其中十二时空分别位于为X,Y,Z三条轴上,相当于太阳系的恒星轨道,而魔界就像太阳,十二时空围绕着魔界运动。 X轴上分为金银铜铁时空,Y轴上分为木水火土时空,Z轴分为风光雷幻时空,3轴中点为魔界。 苏映秀所在的是铁时空。 每个时空都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各自称其他十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人为“fen身”。 苏映秀记忆接收到这里,就惊愕的睁开眼睛,这太牛掰了吧!简直就是一个重新构建的宇宙观,拜师道祖的苏映秀听老君提起过三千世界,她不由得开始怀疑现实是否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宇宙? 胡思乱想了十分钟后,苏映秀闭上眼继续读取原主的记忆。 存在这个宇宙中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拥有异能(类似于法力,超能力)的人被称为异能行者;一种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异能行者称他们为麻瓜。 还有一种人是被魔化过的异能行者,统称为魔化人。 铁时空最大的魔化家族——叶赫那拉家族,发展到现在已经能够和白道异能行者,还有魔界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由于宇宙中麻瓜的人数是异能行者的几万倍,所以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异能行者平时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默契的不在麻瓜面前使用异能。 原主就是一位隐藏在麻瓜中的异能行者。 她的异能全名是【苏海韩潮·映秀】,跟麻瓜接触会将异能行者姓氏简化为一个字,也就是苏映秀。 原主二十年的生活经历但也简单,七岁的时候父母被魔化人袭击重伤死亡,原主沦为孤儿被福利院收养。然后十八岁辍学出来打工,在饭店做过服务员,在超市做过收银小妹,在酒店做过大堂接待……总之试过很多工作,但每一份工作都干不了多久就会辞职。 虽然这次原主是因为房子被卖,才被房东提前两天赶出来的,但就算房东没卖掉房子,过两天依旧会轰她走,因为原主没钱交下月房租。 原主没有存钱的习惯,从来都是挣多少花多少,半个月前她辞掉了酒吧推销员的工作,成了无业游民。没有经济来源又花光了上个月的工资,可以说她现在的钱包比脸还干净,连住小宾馆的钱都没有。 苏映秀睁开眼叹息一声,难不成今晚就要睡大马路了? 她空间倒是有几两随手丢进去的金银,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可现在金店都关门了也没地方兑钱,拿金子去宾馆抵房费,人家收不收是一个问题,该去哪儿找宾馆又是一个问题。 就在苏映秀苦恼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打远处巷子里拐出来七八个打扮气质一看就是地痞混混小流氓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脖子里戴了一条大金链子,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脸上还有一个“叉”字的刀疤,伤痕覆盖了整张脸。 “哎呦,大哥大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你看那边坐着一个小美眉哦!” 刀疤男的跟班眼尖发现了坐在路灯底下的苏映秀,立马跟老大打报告。 头型cs如来佛祖的混混头子,顺着小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眼前一亮,用很拽的姿势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的走到苏映秀面前。 刀疤混混头自以为英俊潇洒的用手向后顺了顺头发,一脚踩在苏映秀坐的椅子上,跟她打招呼:“哈喽,美眉!” “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映秀诚实的摇摇头,说:“不知道。” 没料到她这么不给面子,混混头子脚下没站稳差点摔倒,他嫌弃道。 “你人长得这么漂亮,没道理脑子这么笨啊!看我脸上的记号,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我刀疤傑森的威名!” 苏映秀还是摇头,“没听说过。” “算啦算啦!”刀疤傑森摆摆手,表示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姑娘计较。 “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坐在路边,是闹脾气离家出走,找不到住的地方吗?” 苏映秀目光稀奇的打量这位长的像混混,实际上也是混混,但态度好的不像个混混的混混老大刀疤傑森。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想看看这位态度和蔼,一举一动都像在演喜剧的滑稽老大到底想要做什么? “既然你没地方住,不如跟我走住在我家,我可是很好客的呦。” 跟他走?苏映秀眉毛一挑,也不失是一个办法,有地方住总比睡大街舒服。反正她艺高人胆大,如果这几个麻瓜意图不轨,最后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想通以后,苏映秀朝刀疤傑森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我跟你走。” 刀疤傑森有些傻眼,暗自忖度这姑娘怕不是智力有问题,还是他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像个坏人? “你真要跟我走?” 苏映秀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拉过行李箱,目光期待的盯着他,说:“嗯嗯,我跟你走,你家离这远吗?用不用坐车,我都困了,需要赶快休息。” 刀疤傑森的小弟将他扯到一边,“大哥大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她这么不怕我们,会不会有诈?” 刀疤傑森听了小弟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小美眉冲他笑的一脸天真无邪,清亮澄澈的大眼睛里全是热切的期盼。嗯……刀疤傑森迟疑了,他到不觉得有诈,而是心中越发认定艳·遇对象是个傻子。 “走!” 刀疤傑森满怀失望的想带小弟们离开,人家都这么可怜了,他再去欺负就太不是人了! 做混混也是有底线的。 “哎哎哎!” 刀疤傑森想做善事,但好不容易找到临时住点的苏映秀不答应了,不是说好要带她回家的吗?怎么一转眼就要撇下她独自溜了呢? 苏映秀拦在刀疤傑森面前不让他走,据理力争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说好的一起走,出尔反尔怎么当老大?” 考虑到这姑娘是傻子,刀疤傑森拿出自己生平最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小美眉啊,刀疤哥哥今天日行一善,好心放过你,你在纠缠下去我可就要反悔咯!” 说完,刀疤傑森示意手下兄弟把苏映秀拽开。 就在两拨人推推搡搡,苏映秀准备接受今晚只能睡大街这个悲惨的结果时,从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很有魅力,很好听的声音。 “住手!” 苏映秀和刀疤傑森一行人齐齐转头向后看去,两个长相酷帅,打扮潮流的男生,正表情不善的盯着刀疤傑森他们拉扯苏映秀的动作。 “放开那个女孩子!” 其中那位表情冷酷,气质成熟稳重的男生冲刀疤傑森喊了一句,原来刚才那道好听的声音就是他。 苏映秀眨了眨眼,他们这是误会刀疤傑森在欺负她? 不过这英雄救美的台词好让人起鸡皮疙瘩,感觉莫名的羞耻是怎么回事? 刀疤傑森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不等苏映秀跟他们解释清楚,两个男生中另一个穿红色外套,长的比较可爱的男生就先出手了。 对方直接冲上来对刀疤傑森几人一顿拳打脚踢,连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那个……” 苏映秀刚想叫停,声音很好听的冷酷男生也动了,他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苏映秀面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拉起地上的行李箱,带着她迅速跑离现场。 ??? 苏映秀头顶出现三个问号,余光看向拉着她不停奔跑的酷哥,选择向颜值低头,在心中默默跟刀疤傑森说了句“对不起”,以后再遇见她一定好好补偿他今天挨的打。 “修!不用跑了!” 红衣服的小帅哥喘着粗气追上来,他们的速度都好快。 “你叫修?” 苏映秀努力平复着呼吸,仔细打量这位长相、声音都很有魅力的男生。 修冷傲的点了点头,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很好。”苏映秀犹豫了一下,还是感谢道:“谢谢你刚才的好意。” 虽然真的没有必要。 修说:“不用客气。” 这是他身为铁克禁卫军首席战斗团东城卫团长的职责所在。不仅要保护异能行者的生命安全,对待麻瓜有危险也会一视同仁,热心的帮助他们。 “哎两位,你们是不是忘记还有我这个第三者的存在了,你们这样子会显得我很多余。” 同为东城卫成员的a Chrd发出不甘的抗议。 “请问你叫?”苏映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你好,美眉!”鬼马的a Chrd笑嘻嘻的拉起苏映秀的手跟她握了握,介绍道:“我叫a chrd,是东城卫的主唱,很高兴认识你哦。” “我叫苏映秀,也谢谢你的热情帮助。”出于良心上的考量,苏映秀还是跟他们做出了解释,为刀疤傑森洗去莫须有的罪名。 “其实刚刚那些人并没有欺负我,刀疤傑森人本性并不坏,他看我没有住的地方,一个人睡大街很可怜,就很热情的欢迎我到他家里住。虽然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改变主意了,但我还是要说刀疤傑森没有欺负我,是我拦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修你们误会了,a chrd你打错人了。” 修:“……” a chrd:“……” 此时他们脑子里也冒出跟刀疤傑森一样的念头,“这姑娘莫不是个傻的吧?” 修眉头皱的紧紧的,不赞同的看着她,教育道:“你就算没有地方住,也不应该答应跟他们走,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怎么可以连点防备心都没有?” 苏映秀扁着嘴,清澈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可我租的房子被房东卖掉,我临时找不到新的住处,我不想睡大街。” 好不容易碰上两个好心的男生,苏映秀不想放过,她也不求他们能收留她,送她随便到一家宾馆或者酒店门口就行,她是真的不想睡大街。 用金子付房费,大不了被人家吐槽两句“土大款”。 修陷入为难,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可能收留一个女孩子到家里住,那样不合适;但放苏映秀独自一人睡大街,这种事他又做不到,真的很纠结。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a chrd眼珠咕噜一转,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伸手拉过好兄弟修的胳膊,背对着苏映秀小声跟他说:“我白天在夏家听夏宇说,雄哥打算出租他们家里死人团长空出来的练习室,你如果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以带她去租雄哥家的房子啊!” 修眼前一亮,感激不尽地拍了拍a chrd,关键时刻兄弟还是很靠谱的。 修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笑容,对苏映秀说:“我有一个朋友家正好有多余的房间出租,你要不要先租他们家。” “真的吗?”苏映秀惊喜的看着他,但想到她目前钱包空空如也,又为难道:“我现在身上的钱可能不够付房租的。” “没关系,我可以先帮你垫付,就算你借我的,以后在还给我就行。” 只是一个月的房租并没有多少钱,就算苏映秀最后不还他,修也不会计较,顶多以后疏远她而已。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你放心我肯定很快就会还你。” 想了想苏映秀借助外套口袋的掩饰,从空间拿出她丢进去应急的金子,塞进修的手中,说:“这个是押金。” 修诧异的看着手里的金块,搞不懂苏映秀为什么随身携带金子,不过为了让苏映秀安心,他也没有推辞将金块揣进口袋,不是说了当押金么,总有机会还回去的。 修再看苏映秀时,目光中多了些信任和真诚,他帮忙拉过苏映秀的行李箱,对她微笑道:“走吧,我带你去朋友家。” a chrd跟在后面,双手抱胸,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靠越近,最后肩膀挨着肩膀,修那个家伙更是时不时的扬起嘴角笑一笑。 看的a chrd真想问一句:修,你平时的冷傲去哪里了? 眼瞅着夏家就要到了,a chrd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拽住修,避开苏映秀偷偷问他:“你该不会对人家一见钟情,喜欢上人家,所以这才又英雄救美,又积极给人家找房子,垫房租的吧?” 修心中莫名一慌,冷着脸蹙眉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城卫只弹琴不谈情,我有我的使命和责任,是永远都不可能谈恋爱的!” 尽管修说的信誓旦旦,但a chrd还是很怀疑的看着他,调侃道:“那可不一定哦,现在不喜欢又不代表将来不喜欢。苏映秀长的那么漂亮,你们刚才聊的又那么开心,而且她马上就要住进夏家,以后跟你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面对这么一个大美女,你修大师真的能忍住不动心吗?” a chrd揶揄完好兄弟,也不管修此时是怎么样的心情,脚步轻快的去找苏映秀凑近乎去了。 他像个电灯泡似的在后面跟了一路,现在也该轮到他和小美眉聊天,修去苦恼了。 这绝对不是报复,是来自好兄弟的关心。 修站在原地,注视着苏映秀和a chrd相渐远去的背影,像是特意提醒自己记住一般,默默在心中念道。 “东城卫只弹琴不谈情。” 作者有话要说:  会按照铁时空(终极一家)——银时空(终极三国)——金时空(终极一班)的顺序过一遍,再到幻时空。 近年出的新版系列没有看过,所以不会提到。感谢在2020-06-30 21:02:21~2020-07-01 05:0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猫和盐水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冥玥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真香代表修团长 第二章:挑明身份 修和a chrd将苏映秀带到夏家门外, 按响了门铃。 完全不用担心会打扰到里面的人休息,因为光是站在大门外,就能清楚的听到房子里吵吵闹闹, 嘻嘻哈哈的声音。 看来这家的人精力都很旺盛, 应该会是很好相处的人,苏映秀在等人来开门的时候,在心中暗暗想到。 过了一会儿, 房子里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接着朱红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哎,修还有a chrd你们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听说你家有房间出租, 我有一个朋友想租房子, 我带她过来看看。” 修解释了一下,便扭过头来跟苏映秀介绍, “他叫夏宇,是这家的大儿子。” 苏映秀朝夏宇伸出手, 笑着打招呼,“你好, 我是苏映秀。” 夏宇一听苏映秀是来租他家房子的,热情瞬间高涨了七八分, 握过手后让开身体让他们进来, 然后撇开修和a chrd两人, 热络的跟苏映秀交谈起来。 两个人的话题主要围绕着房租和基本设施展开,不听声音只看画面,简直就是老友重逢。 夏宇的五官很精致,长相比女人还要美, 尤其是抿唇笑的时候非常妖孽,稍微晃下神就会看呆了去。 等进客厅时,夏宇已经将家里的大致情况都跟苏映秀说了。 屋里的布置很温馨,两个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坐在红色的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电视,他们应该就是夏宇提到的弟妹,夏天和夏美。 两人看到他们进来纷纷站起来,夏天是个阳光大男孩,性格看上去有些腼腆,见到苏映秀这个不熟悉的面孔,无措的冲她笑了笑。 相较于夏天的内敛,妹妹夏美则活泼多了。她一看到修进来,顿时眼睛放光,要不是修身手敏捷,夏美就要扑进他怀里了。 但就算他躲的快,还是被夏美抓住胳膊搂住。 看修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苏映秀偷笑,看样子是已经习惯懒得挣扎了。 夏美在面对修的时候态度绝对温柔可人,可换成苏映秀立马撅起嘴巴,防备的盯着她,问:“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和我的修走在一起?” 苏映秀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小姑娘有点花痴,迷恋修在吃她的飞醋。 “我叫苏映秀,是来租房子的。” “你可能搞错了,我们家没有房间租给你。” 夏美对苏映秀的敌意很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存在会阻扰她和修在一起。 “有,谁说没有!”夏宇挤开夏美,妖孽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房间就在楼上,我带你去看看,如果满意的话就按我刚才提的价格,一个月五千块,水电全免,包吃住。” 苏映秀跟着夏宇去楼上看房间,虽然空间小了点,但作为临时落脚点已经绰绰有余了。苏映秀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看中了以后她也没有拿捏,直接跟下楼跟夏宇还有修说,她就租这里了。 房子租出去夏宇很开心,毫不做作的就跟苏映秀伸手要钱,第一个月的房租。 苏映秀尴尬的咳了一声,把视线转到修的身上,修恍然道:“夏宇明天我把钱拿给你。” 一瞬间,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修和苏映秀身上,目光炯炯,暧昧极了。 夏宇手指指点点,雌雄莫辨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你要帮她付房费,你们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修,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女人付钱!”夏美气冲冲的质问道。 “你们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修怕引起误会赶紧解释,冷傲的气质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钱是我借给她的,她有给我东西当抵押,不信你们可以问a chrd!” 一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a chrd突然被点到,在好兄弟兼团长的眼神威逼下,不得不怂怂的站出来做证人阐述。 “的确是这样,没错。” 大家都了解修的为人脾气,刚才也只是开个小玩笑,闹过笑一笑就没事啦。 这时一直待在楼上卧室的雄哥,也就是夏宇夏天夏美的妈妈夏雄,听见客厅里嘻嘻哈哈的动静,穿着舒适的睡衣下来看是怎么回事? “呃……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夏宇介绍道:“老妈,她叫苏映秀是修的朋友,刚租了老爸那间空的练习室。” “什么?” 雄哥没想到孩子们竟然自己做主把房间租出去了,好在租客是修的朋友,那应该跟她们家一样,也是一位异能行者,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既然现在木已成舟,雄哥也不好将人赶出去,亲切的拉过苏映秀的手,向她散发着善意。 “你好叫苏映秀是吧,是修的朋友很漂亮哦,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雄哥,我以后就叫你映……秀秀怎样?” “好啊!”苏映秀欣然答应。 目前来看,夏家人的性格都很好相处,她觉得就算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也挺好的,因为可以每天都看到养眼的花美男。 住的地方就这样愉快的定下来,时间已经快11点钟,安顿好苏映秀,修跟a chrd就没有在夏家多留。 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苏映秀在楼下客厅的饭桌上,见到了一位大清早就吃披萨,喝珍珠奶茶的老爷子。 这位老爷子是夏家的大家长,有一个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名字叫“夏流”。 小辈们平时都喊他阿公,是夏宇他们的爷爷。人虽然长的清瘦,但身体和精神都很棒,只有一个毛病就是健忘症很严重。 为了尽快赚到钱把房租还给修,苏映秀开始合计她要做什么工作?思来想去还是干老本行,天桥底下给人看相算命来钱最快,时间自由报酬还多。 会考虑时间自由的问题,是因为越是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苏映秀越觉得不简单,魔界和魔化人一直蠢蠢欲动。 听说前不久的善恶大战金时空两败俱伤,银时空和铜时空的正道异能行者都暂时败给了魔,现在就剩下铁时空局势未明,只要铁时空最后能赢,善的颓势就会一点点被掰正。 所以一场世纪大战不可避免,在此之前苏映秀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熟悉异能并且把异能指数修炼到极限。 这样才能在与魔抗争的时候发挥更大的力量,救下更多的人。 最近刚帮一个富豪指点了别墅风水,得了一笔很可观的报酬,不仅够还欠修的五千块,还能保证她一年都不愁没钱花。 所以今天苏映秀就没有出去天桥底下摆摊,而是待在自己的房间思考,如何才能发挥她异能的最大强度。 突然轰隆一声,剧烈的碰撞声震的房子都在颤抖,苏映秀脚下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床上。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苏映秀惊愕的从床上跃起,直接用上了瞬间移动。 当她跑出夏家,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路上修正在和一个短发酷妹打架。 酷妹应该也是玩音乐的,武器是一对鼓棒,盯着修的眼神就像在看杀父仇人。修也很不正常,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和一个女孩子,在夏家门口就打起来,两个人还打的不可开交。 “修!快停手!” 苏映秀看出这两个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再这么僵持下去,肯定会两败俱伤。 修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眼光射出寒星,对酷妹厉声呵斥道:“摄心术呜拉巴哈,放下你的鼓棒!” 修的异能全名是【呼延觉罗·修】,来自具有神秘而强大的呼延觉罗家族。呼延觉罗家特有的摄心术可以操纵改变人心,极具侵略性,并可以通过「以战止战」降低他人战力指数,但对韩克拉玛家族的人无效。 “氐愢缹(DECIPHER异能破解术),呜拉巴哈!” 酷妹轻易便化解了修的摄心术,转而挥动鼓棒,使出全力对他发出强烈一击。 “伏擂姆殇德(ELAM THUNDEF装点式雷击术),呜拉巴哈!” 修目光沉着冷静,手臂交叉在身前,用自身强大的异能硬生生接了这一击。 因为两个人都全力以赴的攻击对方,导致他们之间的对战气场竟然自主形成了异能防护罩,将他们两个罩在里面不允许外人插手。 这是不分死活,不罢休啊! 苏映秀真的急了,修帮过她,两个人还是好朋友,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不管不顾。 正好试试她最近修炼异能有没有进步,苏映秀拿出她许久不用的神器·和光(药杵),面对两大高手没有和光帮忙,苏映秀没有把握。 她眼神锐利,对二人用出异能:“伏瑞斯(FREEZE凝结术),呜拉巴哈。” 尽管苏映秀异能指数飙到最高,最后还是靠和光的神力加持,才成功穿透两人的防护罩,把对战中的两人凝结定住。 “终于停下来了。”苏映秀收起和光,叉着腰走到他们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只要你们答应我不再打了,我就帮你们解开,同意吗?同意的眨眨眼。” 修现在对苏映秀的好奇,远超过了内心莫名涌上的仇恨感,他迅速眨了眨眼睛,想让苏映秀快点给他解开。 苏映秀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回头去看酷妹,酷妹看出了她和眼前的男人认识不想吃亏,只能听话眨眼。 “蕊力ㄈ(RELIEF解除术),呜拉巴哈。” 解开他们以后,酷妹就要走,苏映秀拦住她,“哎等等,你们认识吗?还是之间有什么恩怨,干嘛打的你死我活?” “我不认识他。”酷妹冷冷的说道。 酷妹这么难搞,苏映秀只能回过头去问熟悉的修,冲他挤挤眼,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容,凑近修的面前小声揶揄他说:“该不会是你的fans,然后你欺负了人家不认账,害她粉转黑想杀了你报仇啊?” 一段时间的接触,苏映秀已经知道修是一个很受欢迎乐队[东城卫]的吉他手。 “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修一下子急了,如果是achrd跟他说这种话,修只会冷冷的赏achrd一个白眼。但现在质疑他人品有问题的竟然是苏映秀,修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平淡了。 “秀秀,我真的不认识她,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心中突然有种对她莫名存在的仇恨,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开始修还很矜持的叫她映秀,后来夏家人都管她叫秀秀,就显得修称呼的很生疏,不知不觉他也该叫秀秀了。 苏映秀见修说的认真不似作伪,他跟这个酷妹是真的不认识,那就奇怪了,难不成两人还是世仇,仇恨刻进血液里的? 修会这个时间点来夏家,是苏映秀打电话叫他来的,目的是还欠他的五千块,绝对是巧合。 好在,很快出现的夏天,给大家做出了解释。 跟修一言不合就开打的酷妹叫“寒”,是夏天和同学在街头认识的,寒还救过夏天,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 今天也是夏天邀请寒到家里做客,都到家门口了,夏美突然打电话找他,他就让寒先进屋里等他。没成想先遇到了来找苏映秀的修,两个人一见面,话也不说就打起来了。 夏家客厅,修和苏映秀坐在沙发上,夏天带着寒坐在里面餐桌的位置,苏映秀和夏天用身体间隔开修和寒,防止这两人一个眼神不对,又打起来。 “你竟然是异能行者?” 修不管夏天和苏映秀的小心思,率先向她发问。 “对,我是。”苏映秀诚实道。 事到如今根本瞒不住,而且她也没想瞒着,对修和夏家人也是异能行者的猜测,在苏映秀住进来的第二天就有了。现在更是亲眼看到修使用异能,夏天也不惊讶,已经能确定了。 “你没有问过我,而且在麻瓜面前隐藏异能者的身份是大家默认的行为。”对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提供帮助的朋友,苏映秀颇有些小心翼翼。 “修,你不会生气吧?” 修目光复杂,苏映秀说的对,他的确没理由生气。 “不会,我也没有告诉你,我是异能行者。” 没有生气,但情绪低落苏映秀是听出来了。 在修困惑的目光下,苏映秀朝他伸出白·皙柔软的手,笑容灿烂的说:“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异能全名是苏海韩潮·映秀,作为好朋友,你可以叫我秀秀。” 对面如春花的苏映秀,修拿她没有丝毫办法,摇头失笑的伸出手握住,学着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的异能全名是呼延觉罗·修,作为好朋友,你可以叫我修。” 就在两人相视而笑,氛围和谐又美好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大手,修和苏映秀同时在心里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然后抬头看过去。 夏天笑的一脸憨厚单纯,跟他们说:“我的异能全名是夏兰荇德·天,作为你们的好朋友,你们可以叫我夏天。” 看着他挠头傻笑的样子,修克制住想要暴打他的冲动,无语凝噎。 “夏天,我是你的吉他老师,我会不知道你叫什么吗?” 苏映秀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搞不清楚状况,一个拼命克制自己,低下头偷乐。 “那个?” 是坐在餐桌位置的酷妹寒在说话。 “我想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打起来了。” “为什么?” 夏天顾不得玩自我介绍的游戏,急忙跑到寒面前坐下。听说寒和修打架后,他就一直很担心,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他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个人受伤。 寒的表情比修还要冷淡,“你说你是呼延觉罗家族的人,那你肯定听说过韩克拉玛。” 修蹙眉问:“你是韩克拉玛家族?” 寒点了点头,说:“韩克拉玛与呼延觉罗两家因为祖上原因结下死仇,每见必打,每打必伤,直到两家只剩下一个人为止。” 苏映秀愕然,还真被她猜到了。 夏天为人乐观,听后松了口气,“还好你们不会经常见面,应该没有大问题。” 苏映秀倒没有那么乐观,她细心观察着沉默的两人。如果修和寒没有碰面,谁也不知道谁,那一切都好说。但现在他们不仅知道了对方的存在,甚至还打了一场,以后他们真能忍住不找对方,了结这段家族仇怨? 为了防止他们私下约架,苏映秀特意找了个机会把夏天拽到厨房,叮嘱他最近看好寒,最好整天都和她待在一起,别让她有机会去找修。 而她也会多跟修联系,平时让achrd多留意,争取不让修单独一个人。 夏天虽然觉得苏映秀有点小题大做,但他本性善良,不想看到有人受伤,且他心里对寒有种朦胧的好感,对她的事无论大小都非常上心。现在能有借口整天陪着寒,他心里也是期待的。 说开了异能者的身份,又从夏天口中得知修是铁克禁卫军东城卫的团长,是个异能指数高达三万五的异能大师。 苏映秀立刻如遇救命稻草,拉着修就跟他请教异能修炼的事。 她第一次接触异能有些摸不准方向,自己琢磨了半个多月也只是在原主的基础上提升了一点点。修炼异能跟修炼法术还不一样,盘腿打坐使劲悟全都不管用,苏映秀真是愁的快掉头发了。 “要想发挥全部的实力,武器也是一个关键。” 修让苏映秀在他面前飙了下异能指数,大概在两万点,对她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你今天阻止我和寒战斗,应该有用武器吧?不然以你现在的异能指数是做不到的。” “没错。” 苏映秀拿出和光给修看,“这是我的武器,与我心意相通。” 修看到翠绿短玉(和光的精致实在不像凡人所认知里的药杵)上的流光溢彩,惊讶道:“它是一件通灵兵器,怪不得可以能让你的异能达到瞬间翻倍的效果。” 通灵兵器?苏映秀挑眉。 她的和光可不止通灵这么简单,不过要解释清楚势必会牵扯出她的来历,那样就太麻烦了,还是让修误会着吧。 她问修:“你的武器是什么?跟寒战斗时怎么没见你拿出来用?” 修凭空拿出一把黄色的吉他,神色温柔的抚摸过吉他的琴弦,说:“它叫小黄蜂,是和我并肩作战的伙伴。” “我们呼延觉罗家族的战斗方式有些特别,单人作战以操纵改变人心为主;团队作战多是以音乐提高友方,或者降低敌方的战斗力。” “原来如此。” 苏映秀恍然大悟,说:“怪不得在麻瓜面前你们会用流行乐队的方式隐藏身份,说起来东城卫那么火,我还没有听过你弹琴,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跟你讨教讨教。” 修听她这么说,好奇道:“你也会弹吉他?” 苏映秀摇摇头,说:“我之前有弹钢琴,吉他是听朋友弹过。不过我最拿手的是古典乐器,比如瑶琴、古筝、琵琶。” 当初她还未彻底修炼成人形,在山上就是靠一朵花精朋友,时不时从凡间给她带把名琴、琵琶,带些曲谱回来送她,让她渡过了枯燥无味的几百年。 “今天可能来不及,不如明天我带你去看东城卫的练习,到时候你弹琵琶瑶琴给我们听?” 修对古典音乐兴趣很大,或许他可以在东城卫原创的歌曲里加入古风元素,说不定能令听众耳目一新。 “好啊!” 苏映秀欣然应允。 因为修这个朋友,让她对流行乐队起了兴趣。 嗯……还有一点,夏天跟着修学习弹吉他,这在夏家不是秘密。 可夏天的吉他水平,苏映秀有幸听过一次,怎么说呢?令她印象深刻。 魔音始终在她脑海里盘旋,无论做什么事,脑子里都在重复播放夏天弹的曲子,实实在在做到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作为敢收夏天做徒弟的修,这也让她实在好奇他的弹奏水平? 第二天一大早,修如约来夏家找苏映秀,带她去东城卫平时练习的地方。 东城卫练习演奏的环境很荒凉,像是个废弃的大平层,四周除了水泥墙壁什么都没有,实在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们这练琴条件也太艰苦了吧?”苏映秀不由得感叹道。 修没什么感觉,淡淡的说:“还好,这里很安静。” 在这里苏映秀见到了东城卫,除achrd以外的三个人,鼓手冥、节奏吉他手戒、贝斯手镫。 他们四个也是异能行者,铁克禁卫军的成员。 见到苏映秀,鬼马可爱的achrd立马迎上来,帅气的用手指勾起挑染成白色的斜留海,耍宝道。 “哈喽秀美眉,欢迎来到东城卫的秘密基地!听修大师说你也懂音乐,那我们两个真是太有缘了。” “achrd!”修无奈的将他推到一边,跟苏映秀说:“别理他。” “我怎么了干嘛不让她理我!”achrd委屈巴巴的抱怨,“修大师你要不要这么霸道,秀美眉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修自己不看他也不理他,还不允许苏映秀跟achrd说话,不是说他霸道吗?那他就霸道给achrd看。 修拉着笑的贼欢的苏映秀,目不斜视的走到乐队属于他的位置,认真调试起吉他音准。 achrd自己讨了个没趣,冥和戒他们也不帮忙解围,只能尴尬的回到主唱位置前,自个抓着麦克风噘着嘴嘟嘟囔囔。 他们五个人音乐响起来的瞬间,苏映秀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尤其是弹吉他的修,跟夏天弹得简直不在一个层次。无论是吉他水平,还是沉浸在音乐里的修都太有魅力了。 “我穿梭…… 我的爱只能够让你一个人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在你心门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际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音乐停止了,苏映秀还沉浸在刚才那种感觉里,听完修弹的吉他,彻底洗去了夏天留在她脑海里的一段魔音。 “怎么样?” 修抱着吉他来到苏映秀面前。 “好听,很好听,非常好听。” 苏映秀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修,一连说了三个好听。 修目光闪烁,被她明亮的眼睛注视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 “谢谢。” 苏映秀问他:“这首曲子是你写的吗?” 修刚张了张嘴就被achrd抢先道:“当然是他写的,我们修不仅是个异能大师,弹琴也是大师哦!秀美眉会不会觉得心里小鹿乱撞,被我们修的才华倾倒,然后一不小心就爱……咳咳,修你干嘛撞我!” achrd捂着被修用手肘撞疼的胸口,嘴里嘶嘶哈哈个不停。 “不会说话就闭嘴。” 修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冷酷,仔细听还有点僵硬。谁都不知道他隐藏在头发下的耳朵,被achrd几句话说的滚烫。 achrd冲修做了个鬼脸躲到一边去了。 小心眼的achrd刚才故意把弹琴说的很像谈情,就是为了报复修刚才让苏映秀不要理他。所以他即使挨了修一下,心里还是很兴奋,因为修他竟然着急了。 修有些尴尬的跟苏映秀解释,“你别介意,achrd这个人说话没脑子。” “不会啊,”苏映秀摇摇头笑的很甜,脸颊的梨涡很迷人,“achrd说的很对,你的确非常有才华,弹琴很好听,我相信没有哪个女生会抵挡住你弹琴的魅力吧!” “咳咳……也没那么夸张。”修的眼神乱瞟,这下不仅耳朵滚烫,脸上也有了可疑的红晕。 不想让大家发现他的异常,修赶忙转移话题说:“你不是说带了乐器吗?现在轮到你弹,我们听了。” 这个世界说正常跟现代没什么区别,说不正常除了有异能外,异能行者还可以凭空拿出各种东西,让人好奇他们是不是都随身戴芥子空间,或者懂得袖里乾坤的神奇手段。 不过这也方便了苏映秀,她可随时拿出一架瑶琴而不被人怀疑,但由于场地的原因,没有桌子给她放琴,所以苏映秀要弹的不是瑶琴古筝,而是琵琶。 苏映秀弹的是琵琶名曲《阳春白雪》,当她低眉信手弹奏时,白·皙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接着复挑。 真的让修感受到国文里古人形容的:“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曲弹完,苏映秀没有停下,而是凭着超强的记忆将东城卫刚才演奏的歌曲,用琵琶复刻出来,音乐较之乐队的震撼,有种玉石相碰的清悦美感。 “怎么样?” 这次轮到苏映秀来问修了。 “好听,很好听,非常好听。” 修给了她一模一样的回答,刚才的演奏仿佛让他置身千年前的古代。 金风玉露月正圆的江面上,客船中他在与知己好友推杯换盏,谈今说古,远处飘来一艘精美的画舫,有一绝色佳人正端坐在船头素手调琴,那个画面令人心醉神往。 “哇塞秀美眉,你真的是第一次听我们的歌吗?记忆怎么这么强,竟然能做到一个音符都没有出错,你太厉害了!” achrd向苏映秀竖起两根敬佩的大拇指,后面的冥、戒还有镫,对她也是一幅赞叹不已的表情。 “记忆力还好吧,我只是过耳不忘而已。” 苏映秀小小的开了个玩笑,achrd等人也配合的做出一副被她谦虚的口气震惊到,然后摔倒的样子,场面十分欢乐。 经过这次友好的音乐交流,苏映秀每天都会去看东城卫练习,一边接受修的异能培训,一边互相请教音乐造诣。 经过一段时间的异能培训,苏映秀的异能指数以极快的速度提高了三千点,这比她自己闭门造车可快多了。 这天,苏映秀听完东城卫的练习,又跟着修一起修炼了两个小时的异能,看时间比不多了就提出了告辞。 上次请她看风水的土豪给她介绍了一笔生意,本着可持续发展战略,苏映秀答应了时间就约在今天。 修将苏映秀送出去,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目光深邃且忧郁。 achrd突然从他背后出现,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眺望了一眼远处女生的背影,“喜欢就去表白啊!我看秀美眉对你也不是没有感觉,你这样憋着不说,我真怕你得内伤欸。” 修凝望着远处那道快要看不见的身影,用力拽下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转身时抬眸看着achrd说:“东城卫只弹琴……” “不谈情是吧?”achrd打断他,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的那一套我都听烦了,嘴硬成这样,你有意思吗?” achrd懒得再理这个叫不醒的人,扭头回去找兄弟们去了。 以后他要是再多管闲事,他就不叫a chrd该叫b chrd! 苏映秀这边轻易便解决了土豪的朋友另一个土豪的问题,得到了一比不菲的报酬,然后在匿名把大半的钱寄去原主曾经生活过的那家福利院后,在外面吃了顿丰富的午餐,才坐车回了夏家。 刚回到夏家,她就目睹了一场闹剧。 不仅夏家一家人都在,就连雄哥那个离了婚的老公死人团长也在。一群人尖叫着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寒满头鲜血,眼神空洞,手里举着一根细长的红色针管正在追杀夏天。 寒不是夏天的朋友吗?怎么又要杀夏天,难道他们两家之间也有世仇? “石心杀手,寒怎么会是石心杀手?!”夏天嘴里喊着苏映秀听不懂的话,看到她出现还让她赶紧跑。 杀手,寒是杀手? 苏映秀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先把人制住才行,她向寒使出异能,“伏瑞斯,呜拉巴哈。” 她的异能只让寒停顿了三秒,就被她用蛮力冲破。 这是怎么回事,寒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雄哥见苏映秀满脸纳闷,逃跑还不忘跟她解释“石心杀手的石头心一旦启动,异能瞬间飙高好几倍,不杀了她的目标是不会罢休的。” 夏家一家子加起来都打不赢,就算苏映秀有和光也仅能自保,拿石化的寒根本没办法。 最后还是夏天大发神威,突然变身成邪魅狷狂的鬼龙,出现把寒打退,接着又变成夏天,一个骚操作把寒手里的针管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苏映秀现在脑袋里的问号越来越多,这都是什么情况,她不就是早上出门早了一点,听了场东城卫的现场演奏,给土豪大哥看了风水吗? 怎么回来就赶不上剧情了? 单纯善良的夏天还有第二人格,不仅造型霸气,名字也霸气? 好端端的寒,怎么变成了石心杀手,目标又为什么会是夏天? 夏天拿诡异的针刺脖子,怎么只是晕了一分钟,人就活蹦乱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1 05:05:56~2020-07-02 20:0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冥玥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aileys 2瓶;就爱打酱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真香代表修团长 第三章:守护与责任 等夏天他们把寒搬到沙发上后, 苏映秀才将夏宇拉到角落,了解她今天落下的剧情。 经过夏宇半小时的生动陈述,苏映秀终于知道她都错过哪些好戏了。 寒今天应夏天的邀约到家里来做客, 中间夏美收拾卫生无意中把寒的鼓棒装进垃圾袋里, 然后又习惯性的把垃圾丢进滅(夏家有一个神奇的冰箱,只要插上电,冰箱立马变成铁时空通往魔界的通道, 由于危险系数太高, 一直由夏兰荇德家族负责看守。进入滅者,十去九死,想要活下来就得成魔。)。 鼓棒里有寒的灵魂, 鼓棒没了寒也会死。夏天为了救寒, 不顾众人阻拦义无反顾跳进滅, 好在夏天体内有封龙卡(夏兰荇德家族守护的另一样宝物,封龙卡事关铁时空异能行者的性命, 是魔界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封龙卡帮夏天抵挡住了来自滅的力量,让他幸运的活下来, 也拿回了寒的鼓棒。 就在大家庆幸的时候,一直监视着夏家一举一动的魔物, 发现了封龙卡的下落,立刻启动了寒体内的石头心, 让她变成石心杀手去攻击夏天, 取得他体内的封龙卡。 至于夏天为什么被针扎也没事,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幸运by。封龙卡虽然帮夏天抵挡了滅的力量,但那份力量仍旧停留在他体内,成为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而寒手里那根诡异的红针其实是“速还针”, 针的伤害又正好跟夏天体内滅的能量,相互抵消,所以夏天才能活蹦乱跳活到现在。 听完这一切,苏映秀:“……” 发展真是快的让人应接不暇。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随随便便离开,不然就夏家这事故高发地带,哪天出门再回来,家里的人都死光光,她也不奇怪。 “那现在寒怎么办?” 就今天这发展来看,如果说夏天是幸运by,那寒就是妥妥的倒霉gril,她好好的招谁惹谁了?遇见夏天又是丢鼓棒去了半条命,又是变成石头人,现在只剩一口气了。 夏天也在乞求家里人想办法救救寒,虽然寒想要杀他,但成为石心杀手也不是寒可以选择的,甚至寒根本不知情。 石心杀手是在年幼时,被人把心脏换成石头,然后洗去记忆,所以不到任务启动的那一刻,就连石心杀手本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为了尽快找到办法救寒,苏映秀还打电话给修问他有没有办法,修听后便立刻跟achrd一起赶了过来。 现在寒生死不明的躺着,修过来两个人也不会打起来,算是所有倒霉事中唯一值得安慰的了。 achrd人不是白来的,就连修都束手无策,他却想到了一个办法。 “也许铁时空最大的魔化家族,叶赫那拉家族最传奇的镇家之宝,镇魔三部曲之一的蒐魂曲,说不定可以就寒。” “传说中蒐魂曲的音符组合就像是个秘咒,能传入魔界让刚死去不久的人,循着乐音回到现世。” 修喜欢音乐,叶赫那拉家威名赫赫的三部曲子,他也有专门了解过,只是从来没有听过。 但是这三部曲子已经在二十年前失传了,谁都不知道它们的下落,所以achrd这个办法有等于没有。 就在大家失落、伤心、绝望、难过的时候,第二天achrd突然神神秘秘的带着《蒐魂曲》就来了。 问他哪来的,他也讲不清楚,就回家有人让保安交给他的。 众人虽然怀疑曲子出现的蹊跷,但这是能救寒唯一的方法,夏天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好在结果是美好的,寒醒了过来。 因为蒐魂曲的后遗症让寒失去了记忆,她现在只认识夏天一个人,特别依赖他。就连在她血液里流淌,对呼延觉罗家族的仇恨,都忘的一干二净,现在只剩修一个人根本打不起来。 不去管这点小瑕疵,人醒了大家就皆大欢喜了。 事情了解,苏映秀送修跟achrd离开,路上她还问修为什么那么紧张夏天的事,修告诉她说:“夏天身上有成为终极铁克人的资质”。 夏家三个孩子都是异能行者和麻瓜生的混血宝宝,像外表纯真善良的夏天,内里居然还有个臭屁霸道的鬼龙。夏美也一样,她有个贞子,兄妹都有正魔两种形态。 “终极铁克人,夏天可以吗?” 苏映秀有点惊讶,从记忆中了解终极铁克人是类似于救世主的存在,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和使命。夏天的正直善良她并不怀疑,可成为终极铁克人的勇气跟信心,他好像还远远不够。 苏映秀没说出来的话,修心里都明白,他看出夏天一开始并没有想成为终极铁克人的意思,一切都只是他为了救金时空朋友的一厢情愿。 好在经过寒的事,夏天已经有了想成为终极铁克人的意愿。而且…… “就最近发生的事来看,邪恶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夏天必须尽快成为终极铁克人,不然他不仅自己有危险,整个铁时空也会陷入空前的危机。” 修说完,苏映秀也沉默了。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眼瞅着气氛凝重下来,好在身边还有achrd这个小可爱,两个冷笑话说下来,气氛比刚才还要僵。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映秀的异能也在稳步提高着。 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简称吃货,苏映秀真的是对雄哥做的那些黑暗料理表示接受无能。 什么“西瓜虾米绿豆当归粥”,“香蕉猪血咖喱焗烤意大利鲜蟋蟀面”,“榴莲木耳蒜蓉鹿茸汤”,“凉拌蜈蚣壁虎肉末奔驰派”…… 只是听起来就让人闻风丧胆。 所以无论雄哥再怎样热情推销,形容的如何天花乱坠,苏映秀都坚决不肯尝试。 对比,除了雄哥说她不识货,夏家人都夸她聪明,有先见之明! 吃雄哥的料理味道是其次,吃完拉到脱肛才是重点。 如果有谁不幸患了便秘,推荐你试一试雄哥牌料理,绝对一次就见效。 平时夏家都是雄哥和夏宇轮流做饭,但为了肠胃安全,苏映秀就以“住在夏家就要参与家务劳动”为理由,将雄哥做菜的工作给顶替了,在大厨夏宇的调·教下,她做菜的水平简直是一日千里。 今天的早餐就是苏映秀做的,大家吃饭的时候,夏流阿公还特意叮嘱他们最近出门小心,因为不知从哪冒出来个黑衣人专挑异能者攻击,还把人家的能量全部吸光,很可怕。 苏映秀咬着面包片,说:“修也有跟我提起这个黑衣人,他说东城卫已经在全力搜捕了,相信很快就会抓到黑衣人。” 刚才还紧张的雄哥立马松了一口气,欣慰道:“有修他们出马,那就可以放心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要找出门了。”夏宇突然放下刀叉,匆匆忙忙的拎起背包,向门外跑去。 “哥他为什么戴个口罩?”夏天喝着牛奶问:“是生病了吗?” 雄哥一听立马看过来,眼含担忧。 苏映秀说:“早上在厨房我有问他,他说只是小感冒,已经吃过药了。” “那就好。” 雄哥吃的差不多,收拾好包,也出门去出车了。 接着夏天夏美去上学,家里只剩下苏映秀和阿公两个人。不等苏映秀说话,阿公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约他在老地方见,大家一起去除魔,然后也出门了。 只剩苏映秀一个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屋子,无奈的感叹:“大家的生活都很精彩啊!” 东城卫要搜捕黑衣人,修没空陪她修炼异能,孤家寡人的苏映秀没得选择,只能出门去天桥底下给人算命。 然后等她回来,再次发现她又跟不上剧情了。 夏宇成魔了,最近袭击异能者的黑衣人就是他。 死人团长为了救夏宇,用《洗魂曲》帮他洗去了身上的魔性,但这也暴露了他其实是铁时空最大魔化家族,叶赫那拉家族的大少爷。 雄哥的前夫叶思仁根本不是麻瓜,而是个魔化异能行者,所以他们生的孩子,夏天夏美才会是半魔体质。 而夏宇之所以是麻瓜,是因为他生下来就是纯正的魔化体质,死人团长为了他能正常生活,才洗去他身上的魔性让他变成一个麻瓜。 不过又是一次因祸得福,死人团长虽然曝露了身份,但他因为爱上雄哥,想尽办法洗去身上魔性,无论如何都要跟雄哥在一起的决心,重新打动了雄哥,两个人决定复婚。 天桥上,没错这次是在天桥上面而不是底下,苏映秀和修并肩而立,一起俯瞰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两光两光的死人团长,竟然还有为爱洗去魔性,放弃继承人身份,这么有魄力的时候。” 修感叹。 苏映秀看着他突然问:“如果你是死人团长,你会为了喜欢的人,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吗?” 修凝视着苏映秀,一时无言。 就在苏映秀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修突然说话了。 “我没有想到你会问我这个问题。”修扭过头去,眼神幽远深长。 “如果我是死人团长,我相信我会为了喜欢的人,选择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我不是死人团长,我是呼延觉罗修。我肩负着守护铁时空的责任与使命,只有时空平静安全,我才有资格去保护我想守护的人。” 苏映秀:“听起来,你的感情好像很沉重。” “不会啊,”修笑了笑,“我不觉得沉重,反而乐在其中。” 苏映秀看他笑的开心,自己也放松下来,接着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修没有犹豫,立刻就有了答案。 “我想她一定有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还很爱笑,只要看到她的笑容,我会觉得即使承受再多,也值得。” 两个人互相盯着看,苏映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这让修感觉有些堂皇,他是哪里有说的不对吗? 苏映秀忍俊不禁道:“achrd整天担心你会孤独终老,我看他完全没这个必要。你哪里是不会谈恋爱的样子,说起情话来比谁都动听,你会一个人,完全是你自己不想谈嘛!” 修心里有点失望,他恢复了平常冷淡的样子,好似刚才他眼中的深情只是幻觉,从没有出现过。 “achrd他就是爱开玩笑,你别理他,他自己觉得没意思就不会总是叨叨了。” 苏映秀笑着笑着,忽然停住,皱眉道:“说到achrd,他不是约了你九点钟见面吗?怎么到现在人还没有出现,连个电话也没有,该不会出事了吧?” 修蹙眉,也觉得有点奇怪。 掏出手机,刚想打给achrd,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夏天。 修接起电话,问:“夏天有什么事吗?” “什么,achrd在你家,还受了重伤?好,我马上赶过去。” 修挂断电话,满脸焦急张嘴要跟苏映秀说话,被她伸手制止。 “别说了,我都听到了,我们赶快走吧!” 苏映秀和修赶到夏家时,achrd双眼紧闭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很多,靠的近了身上还有股难言的味道。 像某中黄·色·液·体散发出来的。 “achrd这是怎么了?”修想蹲下来察看achrd身上的伤口,却被他身上的味道顶了回去。 “呃……” 夏天摸了摸鼻子,表情尴尬说:“一开始是因为兰陵王的剑伤,伤势过重晕过去的;后来是因为喝了加绿豆粉的童子尿,气晕的。现在是睡着了。” 修放下心来,人没事就好。喝·尿什么的就忽略吧,想也是achrd说的贱招,被夏家人误会搞岔了。 “兰陵王,他不是叶赫那拉家族圣战禁卫军吗?他的行踪一向很诡秘,achrd怎么会惹到他?” 夏天摇摇头,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要等achrd醒来问他才行。” 苏映秀从刚才一直都在沉思,忽然她眼前一亮,对修说。 “你刚刚说打伤achrd的兰陵王是叶赫那拉家族的人,那他会突然找上achrd,肯定是有原因的。会不会跟死人团长偷偷拿《蒐魂曲》给achrd救寒有关系?毕竟两者能有联系的只有这个了。” 苏映秀一席话惊醒众人,仔细想想真的只有这一个可能了,achrd身为铁克禁卫军,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招惹叶赫那拉家族的人。而兰陵王谁都不杀,偏偏追着achrd不放,这本身就很可疑! 苏映秀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兰陵王直接追到夏家来了,就在大家以为将要有一场恶战的时候,死人团长突然赶到。 死人团长曾经救过兰陵王的父亲,兰陵王是个知恩图报的君子,看在他的面子上,兰陵王说出了来意。 他是奉了死人团长的弟弟,叶赫那拉思缇的命令,前来找死人团长拿回《蒐魂曲》和《洗魂曲》,顺便把弹奏过这两首曲子的人都杀掉。 出了夏家大门,苏映秀才有机会询问修,“刚才你看到兰陵王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是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你有注意到。” 修沉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解释说:“因为我发现兰陵王是我金时空一个朋友的fen身。” 苏映秀蹙眉,“只是fen身,你的表情也不用那么凝重吧?” 修叹了口气,说:“金时空的善恶大战,虽然最后是以平手的方式结束。但我的三个好朋友,汪大东、王亚瑟还有丁小雨,他们都失去了异能,要想帮他们恢复必须找到他们在其他时空的fen身,然后跨时空过去给他们输送异能才行。” “兰陵王正好是王亚瑟的□□。” “你是在担心,兰陵王不肯跟你去金时空救王亚瑟?” “不止。” 修摇了摇头,神情更加严峻,“我没有告诉过你,夏天其实是金时空汪大东的fen身。在金时空汪大东和王亚瑟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而在这里夏天和兰陵王却是敌人,想到他们以后可能会大打出手,我……” 修说不下去了,苏映秀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也许夏天将来也能和兰陵王成为好朋友,我看兰陵王也不是个善恶不分的人。” 修:“或许吧。” 苏映秀忽然很心疼修,他不仅要背负铁克禁卫军守护铁时空的责任,还要肩负呼延觉罗家族历代寻找终极铁克人的使命,现在还要为金时空的朋友恢复异能而奔波,他真的很辛苦。 兰陵王的事并没有让修困扰很久,因为由于他迟迟不对死人团长下手,也拿不到《蒐魂曲》和《洗魂曲》。叶赫那拉家的现任掌门叶赫那拉思缇,对他下达了追杀令,不仅囚禁了他的家人,还杀了跟随他35年的忠仆,兰陵王只能选择站在夏家这边。 虽然兰陵王认清了叶思缇的真面目,也准备拨乱反正,但为了拯救被囚禁的家人,他还是选择回到叶赫那拉家族自投罗网。 死人团长还把《蒐魂曲》和《洗魂曲》交给了兰陵王,让他拿去跟叶思缇谈条件,换回家人的性命。 只是兰陵王回去,却被叶思缇一口咬定他意图行刺,还杀了老掌门,命手下的人将他捉住。 兰陵王遭到鬼灵焰火球的袭击,受伤出逃晕倒在路边,被夏美找到幸运救下。 铁时空的新任盟主在知道兰陵王被夏家救后,特地打来电话说要来拜访。 这下可把夏家的人下坏了,猜测他会不会是来杀死人团长和兰陵王的,毕竟他们两个都来自魔化家族。 夏天崇敬道:“听说盟主他可是异能界的一代宗师,还是天才型的异能者,曾经一个人对付八个魇魁。” 雄哥担心道:“所以,叶死人,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最好到后院躲起来,千万不要出来。” 死人团长倒是没那么紧张,毕竟他都已经洗去魔性,自废异能变成一个麻瓜,从叶赫那拉家脱离出来了,如今的他在大人物眼中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这次与新任盟主的会面以欢乐开头,以惊险结尾。 欢乐是,新任盟主是个骑机车的帅气小伙,虽然喜欢开玩笑,捉弄人,还喜欢吃雄哥做的黑暗料理,但总得来说是个很容易接近,很好说话的盟主。 惊险是,大家聊着聊着天外魔君突然出现,目的是兰陵王想抓他去魔界,灸舞盟主和夏天联手才将对方逼退。 天外魔君会想抓兰陵王,是因为兰陵王体质特殊,身负七世诅咒,力量强大,只要他能冲破诅咒,他就有可能成为终极铁克人。 苏映秀接到修打来的电话,惊讶道:“你说什么,灸舞盟主就是金时空丁小雨的fen身?那丁小雨岂不是有救了?” “什么,盟主晕倒了?” 苏映秀回想上几天见到灸舞的情况,看起来没问题啊,还能谈笑风生的吃下雄哥做的菜,已经很厉害了。 “他竟然把自己的原位异能跟整个铁时空异能磁场连结,那种能量耗损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支撑不住的,只是晕倒已经万幸了。” 苏映秀惊愕于灸舞这种不要命的玩法,怎么铁时空每一个年轻人都这么有责任心的吗?素质好高。 修在电话里讲:“不止这些,最近时空之门也出现了异常,很有可能会关闭或者消失,这样我也就无法再穿越时空,去金时空帮助汪大东他们恢复异能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时空之门关闭吗?”苏映秀问。 自从知道了有十二个时空的存在,她一直都想穿越到其他十一个时空去看一看。 修说:“只有尽快促成终极铁克人的诞生才可以挽回颓势。” “可夏天要想成为终极铁克人,必须集齐风、火、雷、电、雨,五个原位异能缺一不可。现在他体内只有你分给他的风,就算加上盟主体内的雨,其余三个仍然下落不明,这要怎么找?” 修也在烦恼这件事,“夏天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盟主的身体,马上就要到极阴之日了,支撑铁时空磁场能量消耗巨大,盟主很快就会吃不消的。” “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帮到忙的吗?”苏映秀问。 修:“支撑防护磁场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现在大概也只有夏天能帮到忙了吧。” 夏天体内不仅有风和雷(寒是雷的原位异能者)的原位异能,还拥有成为终极铁克人的资质,所以他应该能勉强做到。 苏映秀听了倒是有不同意见,跟修说:“我的异能虽然没有你和盟主的厉害,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接近三万点了。而且我体内虽然没有原位异能,但我的体质跟和光(药杵)属性特殊,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上忙,多一个人轮换也能多一点喘息的时间。” 这个提议并不是苏映秀的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她有神魂和神器的双重护体,轻易不会出问题。事关整个时空的安危,能帮一点是一点。 “你真的可以吗?” 修有些犹豫,既希望苏映秀可以,那样会多一份保障,又希望她不可以,这样就不会受伤。 “试试看吧,不行就算了。” 然后,苏映秀跟夏天就被修带去异能转换所,灸舞盟主看到苏映秀也跟了过来,有些奇怪的看向修? 修解释说:“秀秀她体质和兵器特殊,说不定也能帮上忙,我就带她一起过来试试看。” 灸舞虽然对苏映秀不抱什么期望,但看在修的面子上还是同意让她进去试一试。 苏映秀进去里面的时候,是由修陪同过去的。 异能转换器并没有苏映秀想象中的高大上,它的外观看起来就是一个玻璃罩上面开了个洞。 修站在后面,说:“秀秀,你只需要集中精神,然后慢慢使出你的异能,好好控制它保持异能稳定就可以了。很简单对不对,记得一定要小心,撑不住不要硬撑,当心受伤。” 这还是苏映秀第一次见修这么紧张,这么啰嗦。如果不是看气氛凝重,不适合开玩笑,她一定会调侃他。 苏映秀按照修说的,慢慢闭上眼,将双手覆在异能转换器上,缓缓向内输送异能。 也许是体内和光给力,苏映秀的异能特别精纯舒缓,淡绿色代表生机的能量自异能转换器中升起,将整个铁时空笼罩住,防护磁场瞬间被修复。 不知不觉,苏映秀已经输了一天一夜的能量。 “秀秀可以了,该换夏天轮班了。” 修也在后面跟着站了一天一夜,视线没有一秒是离开过苏映秀的,生怕她会突然坚持不住倒下去。 听到修的传音入密,苏映秀就停止了输送能量。 她面色红润,脚步平稳的走到修面前,冲他安抚的笑了笑,“别担心,我真的没事,我感觉还好。” 其实有和光在,她的能量消耗并没有修想象中的那么快,在坚持两天也没问题。 修仔细看过她后,微微松了口气,“出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苏映秀莞尔笑道:“好。” 修在后面陪着她,她都有感觉。 苏映秀出去换夏天,外面灸舞还在打点滴,看到他们两个一起走出来笑的很暧昧。 对苏映秀说:“没想到你真的可以支撑起防护磁场,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准备,极阴之日一定可以安然渡过。” 跟苏映秀说完,灸舞又看向修,打趣他说:“夏天进去了,你不准备教教他如何使用异能转换器,顺便也在里面陪他一天一夜吗?” 修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又进去了。不过这次他不到三分钟就出来了,看来是跟夏天说了如何使用异能转换器,就立刻出来了。 “修,你这就有点厚此薄彼哦!”灸舞有恶趣味,很喜欢看人变脸。 “我饿了,要吃东西。”修冷淡的说。 灸舞偷笑,“是哦,在里面站了一天一夜,是个人都会饿,桌上那些零食随便你吃。” 修:“……” 盟主你没有觉得你很八婆吗? 两个不同类型气质的帅哥过招,苏映秀看的津津有味,真养眼。 接下来夏天出来了换灸舞上,灸舞出来换苏映秀,苏映秀再换夏天…… 三个人轮班输送能量算是暂时解除了危机,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找到能够彻底解决防护磁场的方法才行。 最后是叶赫那拉家的人给出了一个主意,说滅里面有一颗冥界磁石,只要拿到磁石放进异能转换器里,就可以彻底解决防护磁场的问题。 进去滅拿磁石的人是兰陵王,他身上有七星咒,是进出滅的不二人选。兰陵王也没有让大家失望,成功带出了冥界磁石。 只是大家都忘了磁石是冥界的东西,放进异能转换器后使灸舞染上了魔性。 好在死人团长有一个钛棺,只要进去里面睡段时间,就能安全无痛的消灭体内魔性。 只是睡钛棺也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会刺激男性荷尔蒙增长,变的很色。 就好像现在被放出来吃饭的灸舞,手里拿着筷子却不吃饭,一双眼色眯眯的追着苏映秀看。 修注意到灸舞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挪动位置,用身体阻挡灸舞看向苏映秀的视线,“盟主,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或者你还不太饿想继续回钛棺睡觉?” 灸舞抻高脖子,想跃过修去看苏映秀,却被修一把揽住脖子,强行把他的头转回桌上的饭菜上,乖乖吃饭。 这是修第一次身为下属,有对盟主如此大不敬的行为。 又过了七天,极阴之日准时到来,时空之门关闭,黑暗的力量变得空前强大,四大魔君一同现身袭击了夏家。 雄哥被四大魔君的能量击中,身体直接分子化到了时空夹缝,只有等时空之门再次打开,她才能回到铁时空。 而夏宇由于站在雄哥身后,紧接着被四大魔君的能量打中,然后吸收了这股能量。不仅开启了他的魔性体质,还让他拥有了跟夏天的鬼龙,夏美的贞子一样的存在,自恋毒舌的鬼凤。 如今,不管是为了打开时空之门救回雄哥,还是拯救整个铁时空,终极铁克人的诞生迫在眉睫。 好在火和雷的原位异能都有了下落,分别是夏宇和兰陵王。 只要将夏宇体内的火,兰陵王体内的雷,灸舞体内的雨,想办法灌输进夏天的体内,夏天就可以立刻成为终极铁克人。 为了成功逼出体内的原位异能,灸舞盟主特地请他的师傅神行者老前辈出山,用神行九转把他们三个体内的原位异能,转移进夏天的体内。 夏天不负众望成为了终极铁克人,也拿到了那把可以召唤时空之门,操纵人心的武器——铁克无极。 可是夏天根本不能弹奏铁克无极,他只要一弹奏就会引来山崩地震,铁时空的异能行者全部失去了异能,变成麻瓜。 这时,和神行者同一年代的前辈游侠枪灵王出现,说夏天这个终极铁克人根本不被承认,只有夏天臣服魔道才能让铁时空白道异能行者恢复异能。 夏天当然不可能臣服魔道,当天晚上所有白道异能行者就做了一个梦,梦到云层中一个浑身冒火的男人,正在往铁时空赶来。 夏流阿公一夜白头,他说梦中那个男人就是火焰使者。每次火焰使者出现就会造成时空大清洗,万物灭绝。 夏天最近两天都在被一件事困扰着,他总觉得神行者和枪灵王是同一个人,如果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那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怪物,集合神性与魔性于一身。 灸舞看出他的烦恼,问他怎么回事,夏天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经过灸舞对师傅神行者的逼问,亲眼见到神行者变成枪灵王,噩梦成真了。 神行者一直都不知道枪灵王就是他自己,拥有神性正义的神行者为了整个铁时空,选择用枪灵王的武器“乌风”自杀。 可即使神行者牺牲,也无法阻止火焰使者的脚步。 身为终极铁克人,夏天有责任保护铁时空,保护他的家人,所以他选择前去把火焰使者拦截下来。 事关整个铁时空,不仅夏天会去,灸舞、兰陵王、修、东城卫……包括苏映秀都义不容辞。 出发前一晚,苏映秀约修在路边散步,她向修发出邀请。 “等这次铁时空危机过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场浪漫的时空旅行?” 修愣在原地,脸颊通红,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说话,是拒绝?” 苏映秀故意逗他。 修激动之下双手抓住苏映秀的胳膊,讲不出话只能疯狂摇头。 苏映秀梨涡浅笑,“不是拒绝,那是同意?” “嗯嗯,我愿意。”修拼命点头。 也只有在未来或许不存在的情况下,修才能暂时忘记责任和使命,不隐藏,不克制,明明白白表达出内心的感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将接下来会出现的人物、事件做一个说明,所以无论是一家、一班,还是三国的剧情都很简略,发展速度很快。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一章:拜师学艺 “目的地已到达。” 昆仑山上, 小心谨慎的杨戬还是没能逃脱天庭的追捕,不敌大金乌,被他们当场捉住。 就在大金乌要押送杨戬回天庭复命的时候, 眼前的空地上乍然间, 出现了一名红衣女子。 她一身红衣,就那么半蹲在地上,她穿着妖冶的红色衣裳, 微风拂过, 衣裙翻飞,绣在她衣裳上的花纹仿佛活了过来,交织着如墨的长发随风飞扬。 因为苏映秀是突然出现的, 而且出现的时机非常巧合, 再加上她又是这么一副邪魔妖道的出场方式, 大金乌等人立刻将她当做是杨戬的帮手。所有人全部严阵以待,十几双眼睛警惕的盯着她, 防止她突然出手,将杨戬救走。 无论来者是谁, 此刻妄想救杨戬,便是多出一具尸体而以。 “何人竟敢拦住我们的去路!”大金乌手持金轮法器, 大声喝道。 苏映秀感觉对方是跟她说话,不由的缓缓抬起头来, 靠她靠的最近的大金乌、杨戬两人具是愣了一瞬。 美, 太美了!眼前的女子姿容绝世, 实乃三界罕见。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胜雪,五官明艳大气,一双狐狸眼欲语还休、又俏又妖;清澈的目光犹似一泓春水,顾盼之际, 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可那冷傲矜贵中亦有勾魂摄魄之意,让人望上一眼就会魂牵蒙绕,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妖/媚,却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低俗下/流之事。 眼前这些人看苏映秀看的失了神,她却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挡人家路了,不禁在心里腹诽:“我说系统啊咱以后穿越能不能找好落脚点?不是让我待在水里被淹,就是让我从天上往下掉,这要是摔的缺胳膊少腿的,多有伤风化不是?你看看这刚来就打扰到人家办事了!” 系统随口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下次我一定给你选个风水宝地。” 呃,苏映秀准备让路的动作一顿,风水宝地……听着就不靠谱。 就在她停住的这一秒钟,修为最高深的大金乌率先从苏映秀那震人心魄的美貌挣脱出来。 金轮法器直指苏映秀,大金乌面露不善,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赶快让开,不要阻挡天庭捉拿要犯,否则连你一块收拾!” 苏映秀刚落地还没了解具体情况,就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霎时间心气就不顺了,更何况她都对他们绑人的行为视而不见,还准备给这他们让路了,听听这是什么态度! 她冷下脸看了一眼被大金乌称为“天庭要犯”的男人,即使被五花大绑着,还是一脸的杀意,可见此人定是恨极了天庭。不过长得倒是不错,身姿挺拔,眉目桀骜,俊朗雅致;依着她之前的经验,估计又穿到某部剧中了,而这人就算不是男主也是重要角色。 嗯,作为这群人冒犯她的代价,这个俊小哥就归她了。 挥一挥广袖,精纯深厚的灵力宛若一道新月弯钩将大金乌为首的天庭一干人等,通通打的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面的巨石崖壁上,口吐鲜血。 看到他们如此狼狈的下场,尽管内心惶的一匹,没料到自己竟然这么牛逼的苏映秀努力保持淡定。 迎着大金乌等人忌惮震惊的视线,她风轻云淡,浅浅一笑道:“啊,原本只想将你们推开,却忘了我力量刚解封拿捏不准。真是抱歉啦各位~” 说是抱歉,可她的表情不仅没有一丝歉意,反而还很幸灾乐祸。 没想到在镜子世界穿梭修行,她从中得到的好处不止是功德这么简单,心性修为更是在不知不觉中精进了一大截,实力坐火箭噌噌往上窜。 以往身处末法时代还感觉不出区别来,现在回到神仙世界,简直吊打这群虾兵蟹将轻而易举。 苏映秀感受了一□□内深厚精纯的法力,竟然已经到了太乙金仙圆满,比之前在兜率宫当值时的天仙,足足跨越了五个大境界,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杨戬目瞪口呆的看着不可一世的大金乌竟然被人轻易打败,再看向苏映秀的目光变得闪闪发亮。他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暗中发誓,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拜她为师,就算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都要学好本事保护妹妹,救出母亲。 苏映秀教训完小鸟,转过身来正好撞上杨戬亮晶晶的眼神,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她怎么觉得这位小郎君看她的眼神就像饥民在看大肥肉啊,目光中充满了迫不及待和势在必得。 错觉,一定是错觉,她这样的大美女怎么可能会是油腻腻的肥肉!话说,系统这次给她弄了个什么身体?看身材凸凹有致,波涛汹涌,有料是有料但这不是她熟悉的身体吧? 样貌暂时看不到,不会是个貌丑无盐的吧? 苏映秀摇摇头把她见鬼的想法晃出去,手指凌空轻轻在绑着杨戬的绳子上划过,绳子应声而断。 她居高临下觑着趴在地上的几只金乌和天兵天将,冷声道:“我一向不喜欢惹麻烦多管闲事,但你们的态度让我很不爽,刚才那一击就算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出门在外谦虚一点,还有这个人……” 苏映秀反手指了指杨戬,“我带走了!” 等大金乌奋力站起来想要抬手阻拦的时候,原地已经没有了苏映秀和杨戬的身影。 小金乌捂着受了内伤的胸口,靠过来询问道:“大哥,杨戬被她带走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他们这么多少竟然被一个女人一招打败了,大金乌脸色漆黑:“先回天庭向父皇禀明实情,那个女人来历不明,法力高强,不是你我能与之匹敌的。” 小金乌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根本不想对姑姑的孩子赶尽杀绝,但君命难违……被救走了也好,省的他左右为难。 小金乌装作很失望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 说完,他望着苏映秀消失的地方,表情陶醉的自言自语道:“刚刚那个女人长得可真美,比三界第一美女嫦娥还要漂亮十倍百倍。她究竟是谁呢,怎么会只身突然出现在昆仑山,看穿着气质也不像道家弟子啊。” 忽然,小金乌身体一僵,干笑着转过头,就看到平时不苟言笑只知道修炼的大哥,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将他身上的太阳真火都给压下去了。 “呵呵^_^大哥~”小金乌讨好卖乖。 大金乌鼻哼一声“走”,金色的甲衣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带起炎炎热火,他身后天兵天将堂皇躲避,才没有被火星燎着。 话说另一边苏映秀带着杨戬并未走多远,只是换了座山头待着,两人仍在昆仑地界。 落地以后,她便把杨戬丢在一旁不管了,火急火燎的到旁边掐了个决,幻化出一面云镜,把自己的模样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吸溜~”苏映秀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陶醉的看着镜中风华绝代的美貌女子,在心里疯狂为系统打call,“我去,系统你也太给力吧!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我申请以后都用这个身体。” “看你表现。”系统爱答不理的回道。 “我一定好好表现!积极努力收集功德!”苏映秀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自己滑溜嫩白的脸蛋,这么漂亮的脸,只是看着心情就美滴很,工作起来一定事半功倍。 “恩人!” 苏映秀还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身后的杨戬却等不及突然双膝跪地,诚恳的向她叩首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请受杨戬一拜。” 苏映秀本不予理会,大家就此桥归桥,路归路,可当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你说你叫什么?” “杨戬。” 苏映秀默默吞咽了一下,跟他确认道:“灌江口那个杨二郎?你母亲叫瑶姬,是玉帝的妹妹?” 杨戬倒是不怀疑苏映秀是敌人,大方的承认了,“没错,恩人知道我母亲吗?” “系统,他不会就是未来的清源妙道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吧!”苏映秀惊讶之余,下意识回头去看她顺手抢来的貌美小郎君,跟她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也没见他阙庭有第三只眼睛啊? “没错,见到熟人是个什么感觉?按照辈分他还要叫你一声师叔。” 系统这话令苏映秀糊涂了,“我怎么会是二郎神的师叔?人家可是元始天尊座下三代首徒,是大师兄。我就是老君身边的一个记名弟子,就算老君是元始天尊的兄长,可一个药童怎么能跟亲传弟子相比。” “天机不可泄露。”系统高深莫测道。 ”不泄就不泄吧!”苏映秀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看着给她下跪的杨戬犯了难,既然这人是认识的,大家还算同门,她就不能随便丢下杨戬不管。 “系统,这可怎么办才好?” 系统:“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呗!你别忘了这里只是镜子世界,所有的人、事、物全部都是虚拟的,是假的。这个世界就算跟现实很相似,但老君不是你师傅,兜率宫里看炉烧火的药童也不是你跟地灵灵,所以不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改变的都只是这个虚拟的镜子世界。” 系统的一番话让苏映秀陷入深思,一次次的穿越,她都快忘了这些个世界原本是假的;遇到的人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穿梭在看不见尽头的时光中,是真的。 系统:“而且你想想杨戬未封神之前,他跌宕起伏,精彩纷呈的人生经历,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苏映秀问。 “猪脑子吗你?!”系统恨铁不成钢道:“功德啊代表数不尽的功德值啊!你想想玉帝跟杨戬斗法时,下的一道道旨意,命令十大金乌晒死瑶姬,放出天河弱水......解决的好了,你算算你能从中获取多少功德?” “对啊!”一提到功德,苏映秀立马恢复了神采。 这么说来,杨戬不仅不能随便丢开,还要牢牢的绑在身边,这简直就是个移动功德库啊!可是,要怎么才能顺理成章的跟在杨戬身边呢?苏映秀苦恼。 在得知这人杨戬,是未来的大佬后,苏映秀不好意思受他这么大的礼,连忙制止道:“瑶姬是天庭长公主,曾经掌管天界四重天,我也只是听说过并不认识。别跪,快起来!我是想教训那个红头发的人,救你只是顺手。” 杨戬感激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您都是我的恩人!恩人您本领高强法力深厚,求恩人收我为徒!” “救人不假,好色是真。”苏映秀默默在心里答道,想到她原本的真实意图,脸上不由闪过一抹羞臊。不过她没想到原来一向冷酷严肃,不苟言笑的司法天神,年少的时候还是个实诚的娃儿。 “收你为徒?”苏映秀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上赶着做她徒弟的。 “对,求恩人收我为徒教我本领,我母亲被压在桃山正在受苦,我要救我母亲出来和我团聚,恩人,求您了!”一个没注意杨戬又磕了四五个头,砰砰砰,每一下都真心实意,额头青了一大块。 苏映秀为难道:“我从未教过徒弟,万一耽误了你的天份……”而且你还是未来的阐教三代首徒,她要是半路截胡,就算知道这只是镜子世界,可她还是怕元始天尊率领玉虚弟子杀上门来!没办法,她怂啊! 见她犹豫,杨戬再次恳求道:“倘若恩人不肯收我为徒,杨戬救跪死在这里,反正等恩人走后天庭还是会来抓我,到时杨戬一样是死,只是没法子救出母亲……” 呃,杨戬你这是在持靓行凶啊!自从她颜狗属性点亮后,就最见不得美人伤心难过。此时要不是恩人形象禁锢着她,要不是两人身份上的瓜葛,苏映秀一早将小郎君揽进怀中细语安慰了。 最后,苏映秀咬牙道:“我可以收你为徒,教你本领,至于能学多少就看你的天分了。别跪了,你先起来。” 不好意思元始天尊,不好意思玉鼎真人,你们的徒子徒孙没了。要怪就怪杨戬长的太合她心意,她实在不忍心看他难过,希望你们看在老君的面子上,原谅则个。 “谢谢师尊!谢谢师尊!”杨戬欣喜若狂,又叩了三个头才站起来。 当了德高望重的老师,苏映秀不由得把气质表情什么的都端了起来,装的跟老君一模一样。就连她这个躯体,附带无时无刻不在放电的桃花眼,都下意识的收敛了很多。 一扭头就看见徒弟一脸崇拜,她何时见过这样单纯的司法天神,苏映秀突然就想装个逼。她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杨戬说:“咳咳,能拜我为师也算你运气好。为师我不仅修为高深,还精通各种法门神通,如今更是跳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亦不受天道管辖,你跟在我身边就算玉帝王母亲至,也无法动你一根毫毛。” 哇靠,开心的忘乎所以,牛皮不小心吹大了!苏映秀偷瞄了一眼杨戬,他应该没有发现吧?不过玉帝王母高高在上,应该不会亲自出手吧?稳住,没问题的。 苏映秀越厉害杨戬越高兴,“师尊,我的狗被三首蛟抓走了,还请师尊出手帮弟子救回哮天犬!” “三首蛟?”苏映秀努力回忆了一下三首蛟是什么物种,然后她记起是三首蛟偷了龙珠私逃下界,瑶姬为了捉他才会下凡。 从刚才到现在耽误了这么久,哮天犬别是变成一盘狗肉被吃了吧?那可是她徒弟的狗! “在哪,我带你腾云过去。” 苏映秀带着杨戬找到哮天犬时,三首蛟失了龙珠又受了严重的内伤站不起来,正在跟玉鼎他们一人一狗两只狐狸对持。 “主人~”哮天犬眼中只有杨戬,他一出现就立刻闻到了味道。 玉鼎吭哧哧躲到杨戬身后,“哎呦呦你回来的正好,快趁三首蛟还没疗完伤,赶紧用你的天眼对付他!” 处于第三方中立的两只狐狸精“五哥和狐妹”,他们原本已经在三首蛟的游说下,准备对玉鼎和哮天犬动手。此时见到杨戬突然出现,身边又跟着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苏映秀,顿时缩了回去,猫到一边装隐形人。 杨戬拍了拍哮天犬的头安抚他安静下来,转首看向苏映秀:“师尊……” 苏映秀往前踏出一步,三首蛟如临大敌,一心想找个绝世美女做媳妇的他,识相的没有对苏映秀放/肆胡言。 “你是谁,别过来,你要做什么!?” 动手前苏映秀忽然想到二郎神的兵器好像就是眼前这条三首蛟变的,她现在把三首蛟杀了,她徒弟岂不是没兵器了? 心里想着兵器的事,苏映秀动手的速度也不慢,旁人只见她随意的挥一挥衣袖,三首蛟便捂着胸口疼的吱哇乱叫,在地上打滚。 “饶命啊!饶命啊!” 苏映秀把人折磨个半死才撤回法力,三首蛟这才活过来,瑟缩成一团惊恐的等待苏映秀对他的审判。 “给你一个机会,我要送我徒儿一件拜师礼。”苏映秀一副你看着办吧的表情,好像只要三首蛟不够机灵,她就直接把他宰了,毫不留情。 好在三首蛟足够聪明,他如今疗伤疗到一半动也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心中再有不甘可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你不杀我,我就答应做杨戬的兵器,对他忠心耿耿,为他荡平前路!” 苏映秀不说话就是答应了,三首蛟瞬间被金光笼罩,等光华褪去,再看他已经变成了一柄三叉两刃刀,刀锋凛凛生寒。 苏映秀蹙眉道:“别耍滑头,赶紧告诉我徒弟控制你的方法。” 小命捏在人家手里,三首蛟不敢反抗,乖乖告诉了杨戬一句咒语。 “主人,从今以后您就可以用心来控制我,和我心灵相通,时时刻刻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谢谢师尊!”杨戬惊喜的用手抚摸过这件趁手武器,心中对师尊的照顾十分感动。 另一边,听着杨戬一口一个师尊称呼这个貌美女子,玉鼎真人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中的好苗子竟然抢先拜了别人为师! 能忍么,这能忍吗? “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谨(胆)慎(小)小(如)心(鼠)的玉鼎准备先探明底细,再决定如何报复。 正在把/玩兵器的杨戬也看向苏映秀,刚才拜师拜的匆忙,事后又急着救人,他还没来及问师尊的名号。 苏映秀斜觑了一眼有些气闷的玉鼎,这位是杨戬原来的师父,元始天尊的徒弟,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其实是有系统再三保证,说这里没有人可以看出她的来历修为,就算太上老君也不行,苏映秀才能放心装逼)。 她淡淡道:“本座乃清善天仁太阴至圣昭华玄妙普显惠仙君,你们可以尊称本座‘仙君’。” 一口气编出这么长的尊号,她也是牛逼坏了!<( ̄3 ̄)> 玉鼎真人捏紧手里的小蒲扇瑟瑟发抖:靠!这是什么人尊号比他师父元始天尊都长,不敢惹不敢惹,徒弟而已,拿去拿去~ 杨戬抓紧三叉两刃刀的刀柄,星星眼崇拜的看着苏映秀:师尊好厉害!师尊好漂亮!咳咳……(害羞)不能这样说会冒犯师尊……师尊好厉害!\(>0<)/ 哮天犬拱拱鼻子:主人的师父好香啊~ 解决了三首蛟的问题,苏映秀寻思着是找座仙山琼阁做道场,还是直接去凡间买个别院庄园合适。毕竟她身份不同以往,那么长的尊号都说出去了,她连个修炼的地儿都没有岂不是很尴尬? 更何况,她还做了杨戬的师父,总不能连个教徒弟的地方都没有。 想了又想,苏映秀还是决定去凡间,深山老林里除了风景空气好一点,其他的要啥没啥,哪有凡间热闹快活,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这事她做不出来。 决定了去处,苏映秀叫来杨戬,问他:“我准备在凡间寻一个住处,你喜欢北方还是南方?” 杨戬沉默了很久,才说:“师尊可以去灌江口,我家就在那里。” “去你家?”苏映秀微怔,也对,自打瑶姬被囚禁在桃山,杨天佑、杨蛟被大金乌杀死,杨戬杨婵兄妹又被天庭追杀有家归不得。她如果住在杨府,天庭的人自然不敢来犯。 杨戬提出回灌江口有他的私心在里面,苏映秀沉默不语,令他心里是既期待又忐忑。 徒弟只是想回家看看而已,这么一点要求苏映秀哪能忍心拒绝。再说了,都是凡间,住哪儿不是住呢。 “好,那就回灌江口。” 杨戬愿望成真,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本就长得好看,不然也不会让苏映秀心软退让,甘冒大不敬把他收做徒弟。此时展颜一笑,郎君眉目如画,气质清俊优雅,令人心醉神往。 辞别了玉鼎真人,杨戬指路,苏映秀带着他和哮天犬回到了灌江口。 杨府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房屋已经稍显破旧,地上的落叶没人清扫积了厚厚一层,墙角砖瓦处还有蜘蛛网在上面。 杨戬杨婵还没有抓到,杨府是他们的家自然被天庭安排了眼线,此刻苏映秀和杨戬一出现,天兵天将立马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看着徒弟望着杨府伤心难过的表情,苏映秀懒得跟这些虾兵蟹将纠缠,右手张开,放的都落了灰的神器药杵瞬间出现。翠绿绿的药杵看起来精美易碎,但威力却是显而易见的;四面八方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天兵天将们合起来连她随手一击都抵挡不住。 站在前排的倒霉蛋连提起兵器反抗都来不及,就飞灰湮灭,魂飞魄散了;后排的还好,纷纷倒飞出去留了一口气。成千上万的人围攻两个人,这种行为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结局还这么惨烈,天兵天将自然不敢再留,逃的一个比一个快。 打跑了天兵天将杨戬也从回忆中出来,对她说:“师尊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弟子先把家里打扫干净。” 苏映秀没说她一个清洁术就能迅速搞定,而是跟杨戬要了一份打扫工具,帮着他一起收拾。 杨戬万万没想到师尊会亲自动手,不顾脏污和他一起打理家中,心中大为触动,不禁热泪盈眶。 师尊肯帮他,杨戬却不能心甘情愿受着,用袖子擦了擦眼眶,连忙伸手就去夺苏映秀手中的扫把,“师尊,这些事有徒儿跟哮天犬做就好,您先找地方歇一歇。” 苏映秀灵敏的躲过杨戬,“我没关系,天快黑了,人多干活快。” 师尊坚持,杨戬不好拒绝,只能依着她。二人并一只狗,终于在天黑前把杨府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个遍,整个杨府顿时焕然一新,砖瓦破损的地方也由苏映秀出手,用法术全给修复了。 夜幕下的庭院里,苏映秀和杨戬还有哮天犬围坐在石桌前,圆形的石桌上点着烛火,放着一盘盘珍馐美食,这些都是苏映秀拿空间里的库存。 “今天大家打扫府邸辛苦了,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在教你本事。” 杨戬没有意见,今天一天他又是被三首蛟吓到,又是被大金乌抓;还拜了师父,有了趁手的兵器,心情忽上忽下,颇为刺激,他的确累了。 “多谢师尊。”杨戬真心觉得遇上苏映秀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哎呀哎呀可以吃了吧!我先来个鸡腿尝尝!”哮天犬早就狂咽吐沫,等不及想要尝一尝饭菜的香味。 “啪”——杨戬用筷子将哮天犬险些就要伸进饭菜里的狗爪打了下去,亲自夹了一个鸡腿放进它的碗里,又摸了摸它委屈巴巴的狗头,温声教育道:“桌上还有其他人要吃饭,你用手抓过我们还怎么吃,要学会用筷子夹到碗里吃。” 看着杨戬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教哮天犬如何使用筷子,苏映秀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埋藏在眼底的疏离也渐渐消失。算算时间,现在的杨戬也不过才15、6岁的年纪,玉帝造的孽可真够重的,竟然把这样一位风光霁月的少年,逼迫着成长为天庭里冷酷执法的司法天神。 翌日清早,宽敞的庭院里,苏映秀姿态闲散的坐在摇椅里,与她面前站如松柏的杨戬形成鲜明对比。 “你拜我为师是想学一身真本领,让我想想该传授给你哪些神通?”唉,都怪她会的太多。 博学真苦恼呀!<( ̄3 ̄)> 苏映秀认真思考了一番,良久后说道:“我先教你腾云之术,这样遇上了打不过的敌人,你还可以逃跑。” “好。”杨戬点点头没有意见,俗话说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先保住命在说。 然后…… “哈哈哈,你主人好笨摔的好惨哦~”苏映秀和哮天犬瘫在一旁,看杨戬笑话看的很开心。 “没事吧?”笑够了的苏映秀又恢复成可靠师傅的样子,可惜这会儿就是哮天犬都不信她是个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 苏映秀走过去,扶起摔倒在地上的杨戬,温柔叮嘱:“记住不管飞多高,你都不要往下看。别怕,这次我带着你飞。” 苏映秀张开手示意杨戬抓住她。 杨戬看着眼前浅笑嫣然的师尊,她那么温柔体贴,丝毫不嫌弃他的蠢笨。他连简单的爬云都做不好,师尊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还手把手教他,自家逢巨变以后,他第一次感觉到温暖。 杨戬眼角湿润,他不想被师尊发现他的软弱,胡乱拿袖子抹了一把,然后把手轻轻放在师尊白·皙柔软的手中。 丝毫没有察觉到杨戬的敏感情绪,苏映秀拉紧他的手,轻声道:“闭上眼睛,想象你的身体犹如羽毛一样轻盈,接着将法力凝聚在你的脚下,操纵着它缓缓把你往上推……” 感觉到耳边呼呼刮过的清风,杨戬试探着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蓝天,和快速从他们身边溜过的云朵。 “师尊我会飞了!”杨戬兴奋的喊道。 “很好,现在我把我脚下的云彩撤走,改由你带着我飞。”苏映秀脸上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满心恶趣味的欣赏徒弟瞬间变得慌张的脸色。 “小心一点,可千万别把我摔下去呦。” “嗯。” 杨戬表情凝重,全神贯注的操纵脚下云彩,师尊如此信任他,就算从云上摔下去他也要垫在师尊下面,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师尊受伤。 在天上飞了一圈顺利落地,杨戬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连累师尊一起摔下来。 “好了,腾云你已经学会了,我接着教你变化之术,这也是逃命的一大法门。”苏映秀食指指尖点在杨戬的额头上,将变化咒语、窍门通通刻进他的脑子里。 昨晚上苏映秀就在想,假如她没有收杨戬为徒,他会从玉鼎真人那里学得各种玉虚神功,比如阐教镇教护-法神功“□□玄功”等。 苏映秀自己是太上老君的弟子,也就是人教中人,师从道德天尊。她们人教的弟子,无论是大师兄度厄真人还是师兄玄都大法师,哪个不是一人就可碾压玉虚宫十二金仙的存在,可见她们人教在教导弟子这方面更胜一筹。“五行遁术”、“九转元功”、“三昧真火”、“法象天地”、“撒豆成兵”……她都可以原样教给杨戬。 除了这些,她还准备把在老君书房读过的三十六天罡变化的其他神通,比如“颠倒阴阳”、“移星换斗”等也毫不藏私,通通一股脑的全教给杨戬。至于能学会几种,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没道理她教出来的杨戬,会比被玉鼎真人教出来的杨戬差! 除了法术神通,苏映秀还琢磨着该给徒弟置办些什么厉害的法器? 像金弓银弹那是玉鼎真人的独门法器,她搞不到手,山河社稷图估计参与伐纣时,女娲还会赠给杨戬,不用她操心。但斩魔剑、照妖镜、缚妖索这些,她倒是得想想办法,总不能叫杨戬吃亏。不然等之后的武王伐纣,跟敌军对阵,其他玉虚宫弟子一个接着一个往外掏宝贝,就她家徒弟没有,那多丢面儿啊! “要说这变化之术呢,大体分为下等、中等、上等三种。这下等就是变些石头建筑,树木花草这种很难有灵智的东西;中等则是变些更高级一点的动物昆虫;上等就是变成人……你是我的徒弟要学就要上中下全学。等学会以后,便可随意变幻世间万物;你有天眼可以看穿一切有形之物,这会让你学起来事半功倍。” “记住随着你的心意去变化,全神贯注方可一通百通。”把能指点的全都说出来后,苏映秀继续坐回她的摇椅,拿团扇扇着小风,嘴里吃着梅肉,悠哉悠哉的看着杨戬变个石头却长着脚,变棵树却长着脸…… 吃过午饭,修了一会坐禅,苏映秀改教杨戬武艺。 别以为神仙都不用学武的,只会法术不会招式,那在游戏里就相当于一个脆皮远程法师!只要一被敌人近身攻击,那就全完了死定了,除非你是满级号虐菜,一个大招能把对方拍死的那种,不然……哼哼! 所以厉害的人物都是内外皆修,法力武艺一手抓。 同样是把剑术刀法,腿法拳招,只要是苏映秀会的,通通一股脑刻进杨戬的脑子里,方便他忘了随时翻课本。 然后苏映秀拣着有代表性的剑招刀法给他演示了两遍,就把哮天犬扔给杨戬做陪练,帮他把那些招式熟练于心,融会贯通。 晚上为了犒劳徒弟练功辛苦了,苏映秀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哮天犬照旧抢的热火朝天,苏映秀怕杨戬抢不过他,赶紧挑着夹了最肥美喷香的牛肉、鸡肉、猪肉,每样几块放进他的碗里,还有一些蔬菜,荤素搭配,营养才均衡。 “谢谢师尊。”杨戬端起冒尖的饭碗埋头猛吃。 在昭君看不到的角度,他混着眼泪把饭菜全吃进肚子里。今晚这顿饭是杨戬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味道。 —— 转眼三年时间便过去了,杨戬的法术和武艺均已经练得纯熟无比,修为境界对上大金乌、哪吒他们,单打独斗决不成问题。 他本身就是颖悟绝伦之人,不然也不会在天庭的重重打击下,还能修得一身本领,纵横天地,逍遥世间。 苏轼有诗云:“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杨戬,此时学艺有成的他,眉飞入鬓,眸如漆星,眼神充满自信。手持由三首蛟变成的折扇法器,一袭烟灰色锦袍罩黑色外衬长身玉立;黑色祥云腰带紧紧束缚着他劲瘦有力的窄腰,上面坠着一块苏映秀送给他的防身玉佩。 玉佩的材质是极品暖玉中的玉心,是苏映秀的珍藏品。触手温润细腻,质地通透无暇,它的边缘弧度圆润,可见是有人常常拿在手中抚摸把玩。 “师尊。” 看到来人,杨戬微微一笑犹如朗月临空,整个人的感觉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各位,这段时间没时间写文,又赶上榜单,只能拿提早写完的(杨戬故事)先发出来顶替,更新完杨戬再接着写终极系列。 提前剧透,原创的幻时空是西游记(终极西游)。 主要写火焰山和女儿国。 感觉大东很适合孙悟空的气质,还有金宝三版猪八戒,灸舞版白龙马……感谢在2020-07-03 10:25:28~2020-07-13 19:0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暗搓搓的偷看你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二章:打劫宝物 “师尊。” “今日的早课做完了?”苏映秀打着秀气的哈欠, 懒懒的问道。 杨戬目光温柔,语气和缓,“已经做完了。师尊, 徒儿想去乾元山·金光洞瞧一瞧, 当初哪吒兄弟从华山救走了我三妹,我和他约好去金光洞找他。听哪吒兄弟说,他是亲眼看到玉帝把我母亲压在桃山底下, 我想找他问清楚桃山的位置, 去桃山救我母亲出来。” 苏映秀伸懒腰的动作一顿,三年朝夕相处她差点忘了杨戬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还要去桃山救母。徒弟惦记自个亲妹妹, 而她需要功德, 苏映秀没有理由阻拦。 “想去就去吧, 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小心一点,遇上天庭的人别跟他们硬碰硬, 打不过就跑,回来为师给你报仇。” 杨戬心头一热, “是,师尊。” “哮天犬呢, 要带上吗?”苏映秀问。 杨戬轻笑道:“他怕是也不肯离开徒儿身边,我带他一起去吧, 省的留下给师尊您捣乱。” “嗯, ”苏映秀挥了挥衣袖, 一个发着光的东西就落在杨戬手里。 “这是?”杨戬问。 “前儿哮天犬出去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根大骨头,我见他对那骨头实在喜欢,玩的爱不释手,就给他加了点材料丢到炉子里炼成法器, 你交给他吧。” 杨戬将大骨头收进乾坤袖,抱拳行礼:“徒儿代哮天犬谢谢师尊。” 苏映秀摆摆手,说那只是她随手炼的,不必放在心上。 “那徒儿就出发去乾元山了,最迟晚饭前赶回来。”从灌江口到乾元山驾云最多一个时辰,杨戬不想错过跟师尊一起吃晚饭。 苏映秀闭上眼,嗯了一声。 杨戬原意是找到金光洞看看三妹与哪吒是否安好,再向哪吒询问桃山所在,要办完这些绝对可以在晚饭前赶回来,可是世事如常,难以预料。 等他再回到灌江口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 从杨府离开后,杨戬带着哮天犬先是找到乾元山金光洞,却发现这里驻扎着天兵天正在封山搜寻。在略施小计将大金乌等人骗上天后,他找到了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从太乙口中得知哪吒被天庭、东海、李家咄咄相逼已经自杀谢罪,他三妹也不知所踪。 哪吒是杨戬的大恩人,救过他和杨婵的性命,哪吒被逼死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向太乙真人求问杨婵下落无果后,杨戬只要带着哮天犬失望离开,好在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利用哮天犬超乎常人的嗅觉,他在华山找到了为哪吒护-法的杨婵。兄妹相聚后,又从杨婵口中得知再有半年哪吒就能复活,压在心里重重的内疚感这才好了些。 “三妹,哪吒兄弟有没有告诉你桃山在什么地方?” 杨婵摇了摇头,“他说,他也只是看到玉帝,把桃子变成了桃山往下界压,到底落到哪里,他也不知道啊。” 杨戬失望的垂下头,在一旁玩的哮天犬突然把竹筒打翻,杨戬看到他忽然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杨婵惊喜的问道。 可惜杨戬不打算告诉她:“你别管,你继续留在这里照看哪吒,等他复活。母亲那里自有我去救,我们不能在拖累他了。” 这是他们杨家的事,杨婵也不想在连累真心为他们好的哪吒,所以尽管她十分思念母亲,还是乖乖听杨戬的话留在华山。 杨戬离开华山后,就带着哮天犬在天上到处飞,他想到的办法就是靠哮天犬的鼻子,闻出他母亲的位置。一人一犬在天上飘荡了一日一夜,终于找到了桃山所在,杨戬也用天眼看到了被铁链锁在山底的瑶姬。 只是无论他想尽任何办法,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撼动桃山一分一毫,反倒被玉帝下的禁制所伤。 这一次不仅没有救出瑶姬,由于他凿山的动静太大,还引来了十大金乌和上万的天兵天将。 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哮天犬怕他犯倔,匆忙劝道:“咱快走吧主人!” “走。”杨戬捂着被震伤的胸口,深深的看了一眼巍峨耸立的大山,不甘心的被哮天犬扶着离开。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杨戬拜师后,苏映秀教他的第一课。三年来,一直对他耳提面令,让他时刻铭记在心里。 躲避天庭追捕的路上,杨戬巧遇到了老朋友玉鼎真人,三人再次来到昆仑山收服三首蛟的那个洞穴,暂时逃开了大金乌等人的视线,杨戬趁机会赶紧坐下运功疗伤,恢复法力。 玉鼎真人倚在蒲团上悠悠哉哉打着蒲扇,老神在在的觑着杨戬,阴阳怪气的说:“我说你不是拜师学艺去了,怎么又给大金乌盯上了,你那师父哪去了?” 玉鼎真人有点小心眼,他还记着苏映秀中途抢走杨戬这颗好苗子的事。 “杨戬此次出来是要探查我母亲的下落,师尊她还在灌江口。” 杨戬从调息中睁开眼,轻轻吁了口气,想起苏映秀心中一阵失落。他没有遵守约定晚饭前回去,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生他的气。 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玉鼎真人,语气略急切地问:“我去桃山救母亲,可那桃山不仅坚不可摧,又重如泰山。我凿不开,也搬不动,真人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出我母亲吗?” 对于这个从他指尖溜走的好苗子,玉鼎真人还是很疼惜的,不忍看他为母亲的事伤心,犹豫道:“办法还是有的。” 杨戬眼前一亮,忙问:“有什么办法?!” 玉鼎真人摸了摸山羊胡,道:“有两个办法。一是眼下商纣无道,你若肯前去相助武王伐纣,以你如今的本事,定可在神魔大战中建功立业,到时便能拿功勋要求天庭放了瑶姬,准你一家团聚。” “第二个办法呢?”杨戬沉声道。 三年来,杨戬一直住在凡间,对残忍暴虐的商纣王和狐妖苏妲己也略有耳闻,他曾想过闯商宫杀妖妃,为天下受苦的百姓出一份力,但师尊知道后阻止了他。 苏映秀告诉他,武王伐纣,不仅仅是凡间两个国家的战争,其中还牵扯了阐教和截教的气运之争,冲锋陷阵的士兵凡卒都是小打小闹,封神大战才是最终目的。 双方没有个五六年分不出胜负,等闲更是掺和不得,否则容易引火烧身。再说杨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压在桃山五六年,他等不及。 且天庭杀他父亲兄长,还将他母亲压在桃山下受苦,此仇比山高,比海深,杨戬怎么可能跟玉帝和解。 玉鼎真人叹了口气,暗道果然,“这第二个办法嘛……桃山虽固,但天地间却有一神物能把它劈开,那就是开山斧。” “开山斧?”杨戬喃喃低语。 玉鼎真人颔首道:“没错。此斧威力无穷,原是我大师伯道德天尊所有,后被大禹用做治理水患的三宝之一。不过我后来又听说,有妖王盗走了神斧,辗转流落,如今我也不知道那把斧头在哪里?” 说完,他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杨戬,犹犹豫豫的劝道:“开山斧下落不明,我看你还是考虑考虑去帮我师弟姜子牙讨伐商纣吧!” 开山斧每每现世都伴随着大灾难,玉鼎真人其实并不希望杨戬找到它。 杨戬抬起头,目光凌厉,冷声道:“就算是把天翻过来,我都要找到神斧不可!多谢真人告知在下这一切,大恩大德杨某没齿难忘,他日如有吩咐,定当万死不辞!” 掷地有声的把话撂下,杨戬躬身谢过玉鼎真人便带着哮天犬转身离开,迫不及待去寻找开山斧的下落去了。 从玉鼎真人那里离开后,杨戬先是去找了杨婵,把救母亲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好让她放心。 “母亲有救了这真是太好了!二哥,你准备去哪里找神斧?”杨婵问。 杨戬沉吟道:“我先回去问一问师尊,看她是否知道神斧的下落?如果师尊也不知道的话,只能循着盗宝的妖王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了。” 杨婵惊喜道:“师尊?二哥你拜了玉泉山的玉鼎真人为师吗?” 杨戬摇摇头,说:“不是玉鼎真人是清善天……仙君(苏映秀胡诌的尊号太长,杨戬这么聪慧的人都没记住,尴尬了吧)。三年来,我一直跟在师尊身边学艺,就住在灌江口。” 杨婵定定看着他良久,忽然笑了,“看来这位清善……仙君一定对二哥你很好。” 师尊的确对他很好很好,但杨戬不明白三妹是怎么知道的? 杨婵看出他的疑惑,柔柔一笑说:“因为你在提到她的时候,眼里没有了仇恨和愤怒,唯有眷恋的光彩。” 杨戬敛下眼眸,沉默不语。 因为急着找到神斧救出母亲,杨戬叮嘱过妹妹万事小心后,便和哮天犬回到了灌江口。来到杨府门前,他驻足不前,心里忽然有些近乡情怯。 “主人走啊,师尊肯定在里面等着您呢!”哮天犬蹦蹦跳跳的催促道:“才几天不见,我都想她老人家了。” 杨戬摸了摸哮天犬乱糟糟的头顶,调侃他:“我看你是想师尊做的饭菜吧!” 哮天犬被主人点破小心思,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饭菜也是师尊做的,想什么都一样嘛!您也别说我,难道主人您就不想?” “嗯。”杨戬推开门进去,他也想师尊了。 “回来了。” 苏映秀就在庭院里坐着,杨戬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她此时正拿着一本书在看,书册挡着的后面,苏映秀面颊晕红,状态明显不正常。 杨戬却没注意到,一脸歉意的走到苏映秀面前请罪道:“师尊,徒儿没能遵守约定,回来晚了。” “出门在外难免遇上突发-情况,脱不开身很正常,没事没事。”苏映秀随意摆摆手,稍稍平复了一下有些喘不上气来的呼吸,非常大度的表示原谅和理解。 必须得原谅啊! 因为就在杨戬离开灌江口的第二天,她也跑出去游山玩水了。幸运的是她恰好在云层瞧见了杨戬和哮天犬,这才紧赶慢赶,先他们一步进家门坐下,如今气都没喘匀呢。 师尊不计较,也没生气,杨戬本该开心的,可他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具体在失落什么,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抛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管,杨戬把他这段时间的经过,以及回来的目的都说了出来。 “你要找开山斧?”苏映秀诧异。 这宝贝她可太熟悉了,苏映秀愣怔片刻立即反应过来,“你想用开山斧劈开桃山?” 杨戬颔首,“没错,玉鼎真人说开山斧被妖王盗走下落不明,师尊您知道神斧在哪吗?” “开山斧是件神器,一斧下去,地动山摇,有劈山之能,倒是真有可能劈开桃山。至于神斧的下落,你今天还真问对人了,我的确知道,不过……”苏映秀面露迟疑。 “不过什么?”杨戬急急忙问道。 苏映秀沉吟,“你可知凤凰这种神鸟?” 杨戬皱眉,“难道开山斧在它们手中?” 苏映秀缓缓点头,“凤凰,雄为凤,雌为凰。这凤凰的老祖宗正是孔雀和九天鲲鹏的母亲混沌神兽元凤,而孔雀既是通天教主的弟子,又是释教如来的‘母亲’。所以这凤凰除了自身法力无边,后台强横以外,手中还收藏着许多天地异宝,开山斧只是其中一件。” 杨戬目光黯淡下来,抿唇道:“师尊说这么多是想让杨戬就此放弃开山斧吗?” “胡说八道!”苏映秀拿起手里的书就往不开窍的蠢徒弟头上敲了敲,“我是要告诉你,像这样打了一个牵出一窝的对象,咱们抢宝贝的时候,一定要做好扫尾工作,别让他后台抓到小辫子,惹一身sa!” 放弃怎么可能?!她正愁要去哪给杨戬弄法宝,这人选就主动撞上来了。真是瞌睡了有人给递枕头,妙哉,妙哉!神魔世界,宝贝向来是有能者居之,谁抢到就归谁! “徒儿明白了。”杨戬揉着一点都不疼的脑袋,眼中异彩涟涟,十分受教。 苏映秀摩挲着下巴,“我估计它们就在不死火山,那里是凤凰的老巢,十分危险,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为师跟你一起去!” 杨戬一听她也要去,连忙阻止道:“此行危险,师尊只需要告知那凤凰的栖息地,杨戬一人去就可以了。” “你一个人去怕还没有到不灭火山,就先被守护在外面渊潭里的开明神兽活活吞了。” 不是苏映秀小看他,饶是杨戬天赋异禀,悟性绝伦,学艺三年就修炼到真仙境,速度傲视三界。但不灭火山不仅仅只有凤凰,还有鸾鸟、诵鸟、鶽鸟等等,各个都是修炼上千年的大妖。杨戬想单枪匹马闯人家老巢抢东西,那就是找死! “可是……”杨戬不想苏映秀陪他一起冒险。 “可是什么可是,我是师傅我说了算。” 说完,不给杨戬反驳的机会,苏映秀翩然离去。 翌日,苏映秀和杨戬一起腾云向昆仑山西南方飞去。哮天犬法力低微帮不上忙,被杨戬强制留在灌江口看家。 “看到下面那片渊潭了吗?足有三百尺深,开明神兽就水底。要去不灭火山必须经过开明神兽的地盘,那个大家伙不好惹要小心。” 苏映秀说:“走,我们下去吧。” 两个人落在地面,想敛息悄悄过去,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水里的猛兽。 潭水开始震动,波纹一圈一圈向四周扩散,水中央猛的窜出一股粗壮的水注,一只体型庞大像老虎,长着九个头,每个头都是人的面貌的恐怖巨兽从水底爬出来。 九对十八只铜铃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苏映秀和杨戬,尖牙缝隙流淌着哈喇子,看他们犹如在看盘中餐。 杨戬唤出三尖两刃刀,持刀挡在苏映秀前面,不错眼的紧盯巨兽,神色戒备,“这个丑八怪就是开明神兽?” “嗯。”苏映秀靠近杨戬耳边,小声和他说:“保留实力能不打尽量不打,一会儿我拖住它,你趁机过去。” “那师尊你呢?”杨戬拧眉,“还是我拖住它,师尊你先走。” 苏映秀抓住杨戬的肩膀,将他拨到一边,自信一笑,“放心,我想走它留不住!” 这话苏映秀说的底气十足,全赖她这次穿的人物身份特殊。 开明神兽吼叫着朝他们二人奔腾而来,相较于杨戬眉眼焦急,苏映秀不紧不慢的抬起手,眼神中的慵懒一瞬间变得锐利,有五色彩光在她身后忽隐忽现。 原主的本体是由后天五行五元素:金、木、水、火、土互相融合感染孕育出的五色神光。虽然比不上四大先天元素,但根脚比苏映秀的本体草木成精,好了千万倍。 五色神光在太阳下发出耀眼炫目的光芒,苏映秀指使神光刺向开明神兽的九对眼睛,强烈的光芒刺激使巨兽不得不把眼睛闭上,四肢猛的停在原地,暴躁的踩踏抓挠。 也幸亏它眼睛闭的快,不然肯定瞎了。 “就是现在!”苏映秀冲杨戬喊道。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 等四周寂静无声时,开明神兽试探的睁开一只干涩酸胀的眼睛,发现面前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两个人的身影,即使再不甘心,开明神兽也只能灰溜溜缩回渊潭。 远离了渊潭,苏映秀和杨戬继续向西行,没走多久就看到茂盛的不死树围绕在山岩之间,三足乌、鸾鸟已经能看到踪迹,听到鸣叫声。 “小心!” 苏映秀右手抓着杨戬的手腕,左手指尖射出一道五彩神光,将地上准备偷袭杨戬的红色圣曼蛇拦腰切断。 断成两截的红蛇在原地扭动了两下,渐渐没了动静。 “别着急,注意脚下,这里的毒物非同小可,一不留神就会中招。” 杨戬感受着从手腕处传来的温度和柔软的触觉,心脏开始躁动,他抿了抿唇偷偷看了一眼苏映秀精致的侧脸,没有说话。 “前面就是不灭火山,以免惊动四周的大妖,我们稍微变化一下在进去。”苏映秀松开抓着杨戬的手,旋身一转,就变成了一只普通的飞虫。 杨戬也跟着变成一只一样的飞虫,两只虫子一前一后,向凤凰的老巢飞去。 —— 两只流光溢彩的凤凰躺倒在地上,被杨戬的三尖两刃刀打的进气少出气多,周身火焰正在慢慢减弱,直至彻底熄灭。 “还以为凤凰有多厉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你制服了?” 苏映秀傻眼,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虐打,完全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全程放风担当,这俩也太菜了吧? 不过,苏映秀看着满地堆积成山的宝贝,喜不自胜,“没想到这两只弱鸡收藏品这么多,估计都是小辈孝敬的,哈哈哈……发啦!发啦!” 除了要送给杨戬防身用的,她自己也能剩下不少,看来有机会她要多杀几只为恶的大妖收集宝贝了。 尽管这些战利品不能带回现实世界,可谁知道她要在镜子世界中待多久,万一在穿几次神魔世界,多几件法宝防身,有备无患。 杨戬收起此行目的开山斧,回头看苏映秀,说:“师尊很喜欢这些东西?” 这还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见师尊笑的这么开心灿烂,被苏映秀喜悦的情绪感染,杨戬俊朗的脸上也浮出笑容。 “当然,天地异宝谁不喜欢!” 苏映秀把宝贝们全部收进空间,准备回灌江口再细看。 “既然师尊喜欢,那等杨戬救出母亲报了仇,就陪着师尊周游四海,踏遍九州,收集更多的天地异宝送给您。” 苏映秀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恐怕到时候你身不由己,也没时间陪我闲逛。” 杨戬疑惑道:“怎会身不由己?” “哦,没事,天机不可泄露。”苏映秀自知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往回找补。 好在杨戬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催促道:“师尊,开山斧已经到手,我们快回灌江口,我要去桃山救我母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打凤凰这段出自《二郎宝卷》。 斧劈桃山曾救母,弹打鋋罗双凤凰。感谢在2020-07-13 19:02:54~2020-07-14 20: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杏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三章:明觉己心 拿到开山斧后, 杨戬和苏映秀马不停蹄返回灌江口。 甫一落地,脚步还未站稳,杨戬就要飞身奔往桃山。 “等一等, 杨戬。”苏映秀连忙唤住他。 因为叫住他的人是苏映秀, 世上除了家人,杨戬最敬重,也是最在乎的人, 所以即使他心中焦急如火烧, 杨戬还是停下来了。 然后在杨戬惊诧的目光下,苏映秀一股脑掏出许多件法宝。 “我知你救母心切,但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你虽跟我学艺三年, 已经是勇无可挡。但桃山毕竟是玉帝为你母亲打造的囚牢, 设有重兵把守,你此去必定危难重重, 凭你一人双拳难敌四手。这次打劫那一凤一凰得了不少法宝,你挑拣些能用的上的一同带去, 保不齐关键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救瑶姬是杨戬为人子的修行,苏映秀不好插手, 且杨戬劈山救母相当于打玉帝的脸,最好面的玉帝决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点在现实世界就发生了。 记忆中二郎神虽成功劈开桃山救出瑶姬, 但恼羞成怒的玉帝还是下令派出九日将瑶姬活活晒死。 九日齐出造成的后果, 不仅晒死了瑶姬, 还让凡间生灵涂炭。 苏映秀想收集功德,这就是一个机会。 且,苏映秀抬眸眼神复杂的看向如今,轩轩若朝霞举, 灌灌如春月柳的杨戬。三年的朝夕相处,日夜相伴,她就算是养只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还是如此出众清朗的美男子。 杨戬是她的徒弟,自己的徒弟自己疼。 如果瑶姬死了,那杨戬该有多伤心? 面前这些法宝都是师尊的心意,杨戬无法拒绝也舍不得拒绝,他没有细看,一挥手全收进了乾坤袖。 定定的看着她:“师尊我去了。” 苏映秀点头嘱咐道:“小心。” 她没有告诉杨戬她也会去桃山。 杨戬化作一道流光来到桃山,直接无视了看守的天兵天将,他已经等不及要见到母亲,一家团聚了。 光芒褪去,一柄白玉无瑕的石斧赫然出现在杨戬的手中,他把开山斧紧紧地攥在手中,感受着它无与匹敌的锋芒。 桃山之下,杨戬手持开山斧正在狠狠地劈山。 桃山之上,苏映秀隐藏在云层中,默默关注。 呼吸之间,杨戬就对着桃山狠狠劈了百十下,可等剧烈的晃动和尘土过去,桃山依旧稳稳的矗立在原地,只抖落了几块碎石而已。 苏映秀有些纳闷,不应该啊,开山斧明明有用的? 苏映秀奇怪,杨戬也觉得奇怪,他不甘的怒吼:“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母亲在桃山下备受煎熬,身为儿子却什么都做不了,救不出母亲,杨戬练着一身本领又有何用!” 杨戬心中怒火中烧,对天庭,对玉帝的恨意齐齐涌上心头,眼中布满血丝,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什么都做不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于是夹带着杨戬滔天愤怒的一斧朝桃山劈了过去。 这次开山斧终于真正发挥了实力,果然无坚不摧,在杨戬满身仇恨力量加持下,固若金汤的桃山被从中劈开了两半,瑶姬出现在了杨戬面前。 “二郎......” 杨戬见到母亲,还未来得及欣喜,就见瑶姬缓缓吐出两个字后,虚弱的晕倒在地。 “娘!”杨戬冲过去跪在地上,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母亲抱在怀里,“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娘!” 瑶姬因为在桃山下压的太久,十几年不见阳光,身体承受不住这才晕死过去。杨戬抱起虚弱的母亲,瞬间出现在旁边矮山的山顶上,将瑶姬动作轻柔地放在树荫底下,晒太阳。 杨戬眼眶湿润,眼角通红,眼神濡慕的凝望着昏睡的瑶姬,温柔道:“娘,我答应过妹妹,要让您跟妹妹团圆,二郎终于做到了。” 这时在天庭的瑶池里,被杨戬无视的天兵,将桃山发生的事禀告给了玉帝,玉帝震怒,挥手扫落了茶几上的果盘杯盏。 “好啊你个杨戬这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恼怒的玉帝一个眼神瞪退,想要上前求情的天蓬等人,愤声道:“来人!去,命大金乌带领八个兄弟,去桃山,给本座将瑶姬活活晒死!全力诛杀妖孽杨戬!” 大金乌并众兄弟率领着十万天兵天将,浩浩荡荡从南天门一路席卷而来,一大片乌云压下,不消苏映秀提醒,山顶上的杨戬就察觉到了敌意。 他拾起地上的开山斧,站起身挡在瑶姬前面,与天上的大金乌等人遥遥相对。 大金乌手持金轮,居高临下喊道:“妖孽杨戬你罔顾玉帝法旨,私放罪仙瑶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等回天庭听候玉帝发落。” 杨戬眼神冰冷锐利,“真是笑话!我还未到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告诉玉帝,叫他在天庭洗好脖子等着,杨戬定会杀上天找他报仇!” “自讨死路。” 大金乌看杨戬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认为他死到临头,还在呈口舌之快,根本用不上兄弟们,他一个人就能收拾了杨戬。 金轮法器化作一把宝剑,大金乌率先朝杨戬冲了上去。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全力一击,被杨戬随意挥出的一斧头就给击退了。 大金乌握着剑的右手被震的发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戬,失神道:“三年,只是短短三年而已,我不相信这是你三年学到的本领。” 无论他是否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 三年前,杨戬面对他的追捕只能抱头鼠窜,仓皇逃跑。 三年后,杨戬却能轻而易举将他击败,视他为空气。 云层上,隐身的苏映秀表情得意的看着这一幕,厉害吧,没想到吧,傻眼了吧,这可是她教出来的徒弟! 可惜苏映秀的快乐也仅仅只维持这一会儿,其他几只金乌见大哥不敌杨戬,纷纷提着金轮一拥而上。 苏映秀看到他们单打独斗不行,就围攻杨戬,气的直跳脚。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九个太阳齐出,底下的亿万生灵怕是也活不成了,就他这种没有半点仁德的家伙也配当玉皇大帝! “母亲!”杨戬大叫。 原本就虚弱不堪的瑶姬,被九个金乌化身成的太阳一晒,半条命只剩下一口气,惊慌失措的杨戬丢下砍杀,将一块巨石背在身上帮瑶姬遮挡阳光。 许是母子连心,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瑶姬睁开了眼,看着身材高大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儿子,心中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她不想让儿子再为她做无谓的牺牲。 “二郎,你斗不过玉帝,别管我,你快走。” “不,我绝不放弃,我不会走的!”杨戬被晒得汗流浃背,滚烫的汗珠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辣的他睁不开眼。 他已经拼尽全力了,可瑶姬还是撑不住了,“娘!娘!” “舅舅,舅舅求您放过我母亲吧!”为了瑶姬,杨戬甘愿折了一身傲骨,放下父亲和大哥的血海深仇,向玉帝低下头颅。 玉帝的声音遥遥从南天门传下,冷心冷血,无情无义,“杨戬,本座的规矩无人能破,本座现在就让你亲眼看看,破坏了本座的规矩是什么下场。” “杨戬知错,杨戬知错了。杨戬愿意打入无间地狱,永不翻身,我只求你……只求你让金乌们停手吧,舅舅!我父亲和我大哥的仇我可以不报,只要你放了我母亲,我愿意为你做奴做仆,也可以永堕地狱,我绝无怨言,绝无怨言……” 杨戬都已经这样乞求了,可是玉帝仍旧不肯给瑶姬一点活路。 “谁要敢杀我母亲,我一定将他全家大小,赶尽杀绝!!”杨戬绝望的嘶吼。 苏映秀满眼心疼的看着杨戬,只是现在没时间安慰他。早在金乌变成太阳的时候,苏映秀就抽干全身法力凝聚成巨大的屏障,将大地牢牢的罩住,不让炙热太阳的热量照射到凡间的生灵身上。 同时她还分心,朝瑶姬的位置驱动了一件,自凤凰身上打劫来的宝物。 她做这些必须避过玉帝的耳目,否则她担心玉帝令使杀招,太乙金仙实力并不是天下无敌,上面还有大罗金仙,准圣,圣人。 三年里,天庭之所以没敢到灌江口杨府生事,所忌惮的不过是苏映秀让人看不穿的实力,一旦玉帝试探出她的实力仅在太乙金仙,定会找大能搬救兵。到时候,她不仅护不住杨戬,连带自己也会有危险。 在耀眼的太阳光芒下,谁都没有发现躺在地上的瑶姬身上一闪而逝的白光,紧接着吊着一口气的瑶姬被九个太阳晒成了石头,香消玉殒。 山顶上,杨戬朝高高挂起的九个太阳使劲扔出巨山,无措的捧起肉身被活活晒成石头的瑶姬,痛哭流涕。 良久,他把石头收进怀里,贴身放好,嘶哑着嗓子,血红着双眼,满脸狠戾狰狞对着南天门的方向,一字一顿的说:“赶!尽!杀!绝!” 杨戬动了,在这一刻他好像感觉不到太阳散发的热量,拎起开山斧就朝离他最近的两个太阳砍去,左劈右砍,只两下,强大的太阳根本不敌暴怒的杨戬一招之威,惨叫着变回金乌太子从天上掉下来。 杨戬跃到半空,抓住两个金乌,咬牙掀起两座大山,将被他劈死的两只金乌分别压了进去。就算是死了,杨戬也要让他们尝一尝被山压顶的滋味。 “一个都逃不了!” 此时此刻的杨戬已经被仇恨占据大脑,他唤出三尖两刃刀,长刀一抖,轻易便挑起七座山峰,使出全身法力长刀一划,七座大山分别袭向四处仓皇奔逃的七个太阳。 嘭!嘭!嘭!嘭!嘭!嘭!嘭! 大地颤抖了七下,七个太阳就被压在山底,不知死活。 解决了九只金乌,仍旧无法阻挡杨戬的脚步,他一路直冲南天门。 坐在南天门督战的玉帝被杀红眼的杨戬吓到,仓惶从御座上站起,惊骇的指着大杀四方的杨戬大声呼喊:“护驾,快护驾!” 面对被吓得惊慌失措,威仪全失的玉帝,王母适时提议道:“陛下咱们还是先撤回瑶池避一避吧。” “娘娘说的对,回瑶池,回瑶池。”玉帝大手一挥,带着天奴侍女逃跑了。 玉帝贪生怕死成这样,也是独一份了。 杨戬一心想着玉帝对他一家的冷酷无情,想着玉帝下令杀死了他的父亲和大哥,母亲也拜玉帝所赐如今生死不明,满腔仇恨和怒火此刻全都发泄在阻拦他的这些人身上。 杨戬一路杀进了南天门,杀进了天庭,马上就要杀进瑶池。 丢了脸面的玉帝为了天(自)庭(己)的尊严,拒绝天蓬嫦娥等人劝退杨戬的提议,执意要开天闸放出天河之水来淹死杨戬。 结果放出天河的玉帝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把杨戬淹死,反而致使天河冲塌了凌霄宝殿,淹没了大半天庭还流到下界,害的凡间各地都发了洪水,死伤无数。 杨戬大发神威解决了天上那九只太阳,苏映秀好不容易可以停下支撑的屏障,坐下歇歇喘口气,就见汹涌澎湃的天河朝着下界奔流而去。 “艹!” 瑶池外,杨戬距打进来只有一里之隔。 卷帘大将提议让玉帝赶紧退到别处,暂避风头,玉帝气的脸红脖子粗,天庭的人都在瑶池,他还能躲到哪去! 僵持之下,王母娘娘灵活的眼珠一转,忽然站出来请命:“陛下,不如让我去试一下。” “不行不行,那妖孽杨戬凶残无比,就连九个金乌他都不放过,还是……”玉帝有些犹豫道。 王母娘娘不知想到了什么主意,表现的信心十足,很有把握道:“陛下,臣妾一定不辱使命。” “那就依娘娘所言。” 瑶池外,击退拦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个天兵,杨戬提起三叉两刃刀就要冲进去手刃仇人,却在被乍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王母,阻挡住脚步。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杀我的,杨戬你可敢跟我去一个地方。” 王母娘娘诱哄道:“那里是你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 杨戬不知道王母在耍什么花招,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惧任何陷阱,所以便大胆地跟着王母去了天界四重天,这里是瑶姬曾掌管的yu界。 “你看到了什么?”王母问。 杨戬在空荡荡的四周环顾了一圈,淡淡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王母娘娘提示他:“用你的天眼去看。” 霎时间,杨戬额间两道流云纹像是活了过来,发出银色的光芒笼罩住整个欲界,眼前的环境在天眼下并没有丝毫变化。 “那边,”王母遥手一指,“你看到了吗?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安静等了片刻,看杨戬没有反应,王母继续道:“那里,一顶珠光宝气的皇冠,上面镶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还有一柄晶莹剔透的权杖。” 王母:“……” 王母叹了口气,无奈认输道:“看来你没有yu望,这里充斥了各种yu望,你什么yu望都没有,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杨戬不知道王母想让他在这里看到什么,但他再次使用天眼凝神静气,望着紫色星空里的某一点时。几息过后,一个身穿红衣的绝色女子陡然出现在他眼前,令杨戬心神一震,不可置信。 “师尊…”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的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王母虽不知道杨戬看到了什么,但她能看出杨戬的内心已经松动,心中一喜,慷慨激昂的继续说道:“这里是yu界四重天,无论你是人是妖,是神是佛,只要你有yu望,到了这里,都会被激发出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渴望。甚至有时候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渴求的yu望究竟是什么。” 杨戬看到“师尊”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水红色的碧烟衫,逶迤曳地,袅袅娜娜的向他走来。 她美丽的脸上笑的妩媚多姿,腮边有两缕调皮的发丝垂下来,走动间,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② 温香软玉,顾盼生辉。 让杨戬看了,耳根脸庞悄然泛红,她此时的一举一动都在引诱着杨戬,牵动着他的神经。 杨戬的额头已经隐隐渗出汗迹,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心脏更是不受控制要从口中跳出来,可就是这样他也舍不得闭上眼睛。 一眨不眨的眼睛早已干涩发疼,眼角、眼眶也全都红了,这时一双纤纤玉手拂过他的脸庞,原来“师尊”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身后,正软软的趴在他的后背,雪白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 “师尊”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斜斜上挑的狐狸眼中眼波销魂,媚意荡漾,一颦一笑都在动摇杨戬的心魂。看着“师尊”的脸离他如此的近,近到,他只要微微低头就能吻上那诱人的红唇。 是杨戬最后的理智和对师尊的敬重,才使他在最后关头撤开头,屏住呼吸。然而“师尊”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忽然凑过来轻吻他的嘴角,然后是下巴……喉结,霎时间万籁俱寂,杨戬全心全意的感受着落在咽喉上的柔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只见“师尊”与他脸挨着脸,吐气幽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二郎,你不想要我吗?” 砰—— 脑中紧绷着的弦,瞬间一根根崩开了。什么天庭玉帝,什么仇恨怒火,在“师尊”吻上来的那一刻,通通飘到九霄云外,烟消云散,唯独剩下一腔柔情。 时刻关注杨戬状态的王母,发现凝聚在杨戬周身的强横气息正在慢慢消退,眼前顿时一亮,立马招呼隐藏在暗处的卷帘大将和小金乌一起杀了杨戬。 尽管杨戬在感觉到杀气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拔高他法力修为的仇恨力量已经消散。战斗了许久,全凭意志在坚持的杨戬,自然敌不过对方两人的合力,他不仅被卷帘二人打成重伤,身体还向下界摔了下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杨戬在想,他终于明白了,当初从乾元山回到灌江口,他为什么会对师尊的不计较而感到失落。 原来,师尊就是他的yu望。 杨戬失去法力后就从四重天上掉下去了,幸好被不放心他,赶来察看情况的苏映秀接个正着,不然非得摔个粉身碎骨。 苏映秀看到杨戬身上的血迹和他苍白的脸色,大惊失色,立即带他赶回灌江口杨府。 苏映秀给杨戬输送法力疗伤后,等他缓过来,一睁开眼便张口追问道:“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还有你的境界为什么会下跌,你的法力呢?!” 杨戬不着痕迹的避开苏映秀伸过来的手,低眉敛眸不敢直视她清澈包含担忧的双眼。他自觉大不敬,心中竟然对师尊存有妄念,枉费师尊对他的细心教导和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是不是天庭那群不要脸的耍阴招欺负你了?!” 苏映秀见杨戬沉默的低下头,迟迟不肯说话,气急之下,连保持师长威严都忘了,直接开骂玉帝不要脸。 尽管知道杨戬的结局,会肉身成圣,根本用不着她担心,但看着如此凄惨的杨戬,苏映秀就像是忘了一般,整个人陷入焦躁不安。 杨戬低声说:“一时不察中了王母的陷阱,师尊放心,徒儿身上都是小伤,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法力会慢慢恢复,境界也会提上去的。” 屁!你这是小伤么!苏映秀差点爆粗口。 但看出杨戬不愿多说,她也只好叹了口气,扶着杨戬的肩膀让他躺下,“我在给你输些法力,这样你也好的快些。” 看着苏映秀再次伸过来的双手,杨戬忽然想到欲界中,师尊就是用这双手一寸寸抚摸过他的脸庞……杨戬在恍惚间清醒,坐在床.上猛的往后挪了挪,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苏映秀的手僵在半空中。 看到师尊错愕的表情,杨戬也知道他做的太明显了,连忙补救道:“徒儿身上都是血,自己来就好。” 苏映秀淡淡的“嗯”了声。 如果说上一次只是巧合,那么这一次呢?苏映秀凝视着徒弟,眼中神色莫名,她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在杨戬面前盘膝而坐,将法力缓缓渡入他的体内,温和的在他三十六周天游走一点点修复着杨戬的内伤。 苏映秀收功后慢慢睁开眼睛,杨戬已经闭着眼着睡着了。 他今天跟天庭的人打的耗尽法力,又是劈山,又是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和复生;一天之中连续经历了大喜、大悲、大怒(还有大惊),会在放松下来后,睡过去也不意外。 苏映秀给杨戬褪去身上染血的外衫,接着准备继续脱去他的里衣给他上药时,才发现他的里衣干干净净,可见他并没有受外伤,衣服上的血都是别人的。 “这才对嘛!” 长的这么好看,让人在皮囊上划一刀,多可惜。 “安心睡吧,等你醒来为师送你一份大礼。” 苏映秀帮他盖好被子,然后便悄声出去,给杨戬煎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等苏映秀一走,睡着的杨二哥迅速睁开眼,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满脸惊恐的转圈圈,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我竟然大逆不道,胆大包天,贼心爱上了师傅!师傅知道了不会把我逐出师门吧?怎么办?怎么办?” 注: 因为河蟹时期总被锁,某些场面改走文绉绉的古风流。②从度娘搜来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四章:天降洪水 傍晚, 苏映秀煎完药,送去给杨戬服用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正盘膝坐在床上运功疗伤。 听到苏映秀推门的声音, 杨戬睁开眼,立时收功想要下床被苏映秀拦住。 “你别动。”将药碗递给他,苏映秀说:“伤没好之前你就不要想着下地了, 必须要给你个教训, 让你记着下次遇险要千万小心。” 杨戬仰头一口灌下黑乎乎的汤汁,表情瞬间变的扭曲,这药里怕不是放了五斤黄连。 “苦吗?”苏映秀温柔道。 师尊虽然脸上在笑, 但眼神充满威胁, 杨戬敢说苦吗?他不敢, 他本就理亏,只能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言不由衷道:“不苦,有劳师尊辛苦为我熬药。” 苏映秀满意的接过空碗, 哼笑道:“知道就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受伤?” 杨戬下意识回味了下嘴里的苦味, 立马打了个冷颤,忙说:“不敢, 再也不敢了。” “关于你母亲的事, 你也不要太伤心。”苏映秀刚起了个头, 杨戬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从他身上蔓延出的哀伤席卷整个房间。 “我们打劫凤凰收获的一堆异宝中,有一件专门吸取魂魄,名为‘锁魂玉’的宝贝。在金乌化成太阳想要晒死你母亲的时候, 我尝试着向瑶姬驱动了锁魂玉,没想到竟然成功抽取了瑶姬的魂魄。” 苏映秀说到这里,杨戬猛然抬起头,双眸如电闪闪发亮的盯着她,心脏扑腾扑腾的跳跃,升起一抹强烈的期待。 迎着杨戬的激动的目光,苏映秀接下来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 “也许是瑶姬命不该绝,九大金乌晒死她的只是肉身,神魂被我收进锁魂玉中,只要耐心等待,过个百八十年瑶姬就能重新修炼出肉身,与你和杨婵一家团聚。” “真的吗?师尊你没有骗我,我母亲真的没有死?”杨戬喜极而泣,仓惶地从床上跳下来,半跪在苏映秀面前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真的。”尽管胳膊被杨戬抓的有些疼,苏映秀还是笑着拿出锁魂玉让他自己看。 杨戬颤抖着用双手捧住,婴儿拳头大小的锁魂玉,小心翼翼的放出一缕神识探人玉中,果然“看到”了身体呈透明状态,正盘膝闭目的瑶姬。 “师尊......” 杨戬忽然俯身抱住苏映秀,力道大的惊人,那架势恨不得将她嵌入怀里。可能是得知瑶姬死而复生,他太激动,太开心了,紧贴着苏映秀的身体不自然的抖动着,如同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复。 苏映秀除了在杨戬突然抱上来的那一刻,心里有一瞬间的惊讶和不正常的悸动外,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十分理解对杨戬来说这有些出格的举动。她左手扶上杨戬的肩膀,右手轻轻拍他的后背,温柔且耐心的安抚他的情绪。 等澎湃汹涌的情绪慢慢退下去,理智回笼,杨戬发现他竟然把师尊搂在怀里,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紧贴着,独属于师尊的体香,就如同师尊的温度,撩人且灼热。 洞察了对师尊生出的男女之情后,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动作,杨戬羞涩的脸发红,耳发烫。明知道抱着师尊不放不是君子所为,可他怎么也舍不得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宁死而无憾。 无论杨戬心里有多想抱着师尊天荒地老,但苏映秀在感觉到他情绪逐渐安定下来后,就试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了。 杨戬察觉到师尊的意图,只能松开搂着她苗条细腰的双臂。 从杨戬怀里出来,苏映秀也是一万个舍不得,但不舍得不行啊!杨戬如今风姿神貌,雅怀有慨,在他怀里待久了苏映秀怕她为老不尊,把持不住啊! “咳咳,锁魂玉就交给你保管吧,那玉有温养魂魄之效,瑶姬待在里面修炼可事半功倍。”苏映秀在心里面歪歪自己徒弟,有些不在状态,所以并未发现杨戬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 五天后,杨戬的内伤基本上痊愈,终于不用在苦哈哈的喝黄连。 杨府花园里,一只白色短毛细犬,正活泼的在花丛中跳来跳去,灵动活泛的兽瞳紧盯着那些翩翩起舞的蝴蝶,试图用尖锐的牙齿抓住这些小东西。 哮天犬即使得了龙珠,开启灵智幻化成人,平时没事最喜欢的还是保持原形。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给杨戬当一辈子的狗。 正对着庭院的小厨房里,杨戬殷勤的帮苏映秀打下手,手脚麻利的抢着干活,洗菜切菜全然不让苏映秀沾手。 “厨房烟气缭绕,师尊不必每天为我亲自熬药做饭,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什么事让哮天犬去做就好。” “又来了,又来了。”苏映秀心中腹诽,身体被杨戬动作轻柔的推到离灶火最远的位置。 她瞥了眼低眉敛眼,穿着一件黑色水合服,腰束银色丝绦,俊美无邪,横看竖看都不像个厨子,对她格外尊敬有加的杨戬,心中甚是稀奇。 这徒弟究竟在搞什么? 之前三年,她哪一次亲自下厨,杨戬不是吃的最开心,虽然嘴上也说过怕她辛苦不要总下厨云云,可那漂亮的桃花眼里明晃晃写的都是“做吧做吧,师傅做的最好吃”!要不是哮天犬忠心耿耿,绝不敢拿主人开玩笑,她还以为这个形似二哈的杨戬,是哮天犬变的。 最近杨戬的一些做法,让苏映秀觉得徒弟从天庭回来后就有点别扭,像是在跟她使小性子。 难道天庭有人离间他们师徒? 就在苏映秀支着下巴,望着杨戬忙碌的背影发呆时,杨府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其中还夹杂着呼救声。 苏映秀和杨戬都是神魂强大,耳聪目明之辈,听到声音对视一眼,下一秒两人的身影双双消失在厨房,瞬间出现在杨府外上空。 与苏映秀并肩站在云层上的杨戬,吃惊的望着脚下街道房屋都被洪水冲走了的景象。喃喃低语。 “师尊这是怎么一回事?” 凡间怎么会突发洪水,最近天上并没有下雨啊? “哎呀弱水!”苏映秀大叫一声,白着脸说:“我只顾担心你的伤势去了,竟然把弱水给忘了!” “你可还记得,那日玉帝为了阻挡你攻上瑶池,不顾一切后果下令开闸放出天河之水,想要淹死你?” “记得。”杨戬心思斗转,顿时明白过来,注视着脚下奔腾肆虐的洪水,脸色难看至极,愕然道:“难道凡间发洪就是因为天河所致?” “没错。” 苏映秀面色凝重,哑声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天河里的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弱水。‘有水其力不能胜芥’,形容的正是鹅毛不浮,芦花底沉的弱水。这弱水平时待在天界还好,可一旦流入凡间,一滴将会变成万滴,那日天闸泄洪,足以令凡间变成一片汪洋了。” 杨戬心思沉重,如此说来凡间的灾难还是因他而起。如果玉帝不是为了对付他,也不会下令开闸放水,凡间的黎民百姓就不会遭此横祸。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内疚道:“师尊,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治水救人。”不用杨戬提醒,苏映秀也不会放到手的功德不管,她已经可以预见离开这方小世界时,她的功德值一定会暴涨,获得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值。 “治水,怎么治?”杨戬眼睁睁看着洪水吞噬一座又一座房屋,席卷一片又一片土地,巨大的内疚感险些将他压垮,他根本不懂怎么治水。 “治水是个大工程,费工耗时,一时半刻也解不了燃眉之急,我现在最担心是别的。” “别的什么事?”杨戬脸又白了一个度。 苏映秀:“洪水过后,必有瘟疫,凡间突遭此浩劫,生灵死伤无数。恐怕躲在山间修炼的妖怪们不肯安分,会趁机出来为非作歹。” 杨戬听后却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他能帮上忙的了。“妖怪就交给我,谁若胆敢扰乱凡间百姓,杨戬手中的尖刀绝不轻饶!” 苏映秀点点头,麻利道:“那好,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两路。我来处理治水事宜,你和哮天犬负责周围山头上的妖怪,那些肯听话就当它们一马,叫它们一起过来帮忙治水救人。冥顽不灵者直接打死送去轮回,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不用跟它们客气。” “是。”杨戬右手一张,召出三尖两刃刀,顿时化作一道流光向天边飞去。他要尽快处理完那些妖怪回来帮师尊的帮。 目送杨戬离开,苏映秀表情凝重的盯着脚下惨痛景象陷入沉思,几个呼吸后,苏映秀突然眼前一亮,面带笑容的在空间里拼命翻找,然后一个似铜碗似钵盂,周身泛着淡淡金光的东西悬在她手掌心上。 这也是他们打劫凤凰二妖收获的宝贝之一,名为“乾元御水罩”。这东西没什么大用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宝,苏映秀会想起它来完全是因为,只要把这东西往任何建筑物或者山上那么一丢。就能从头到脚整个被“乾元御水罩”笼罩住,而且水火不侵,正方便了她拿来给凡间百姓建一个避难所。 苏映秀左右看了看,选了离杨府最近最大的一座山,将乾元御水罩扔了上去,瞬间一层薄薄的金光就将那座山保护起来,洪水经过也只能绕道而行。 避难所有了,苏映秀施展法力,把在洪水里挣扎呼救的百姓全部送到那座山上。 仅仅是灌江口的百姓,全部救出来也耗损了苏映秀一半的法力,凡间土地何等辽阔,只凭她一人之力就是累死了也救不完。 现在只能等杨戬多捉几只听话的妖怪回来,接替了她救人的工作,苏映秀也好腾出手来治理洪水。 至于如何治水,苏映秀已经想好了,她准备效仿大禹,挖沟开渠,将洪水引入昆仑之北的东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6 18:51:20~2020-08-28 05:3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德云girl 20瓶;火炎焱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五章:降梅山六友, 杀孽龙治水 另一边,被苏映秀寄予厚望的杨戬,带着哮天犬, 手持三尖两刃刀还未打上山头, 正巧就有七八只道行微末的小妖撞上门来。 这几只小妖连人形都没修炼好,兽头、兽爪面目狰狞,正两两一组撕扯着三个男人往身后树林里拖拽。旁边是已经被吃的只剩断手断脚的肢体零碎, 以及一滩滩腥臭暗红的血液。 那三个中年男人被突然冒出的妖怪吓的鼻涕眼泪抹了一脸, 嘴里叫着“救命”,手脚拼命挣扎,可这荒郊野岭的想也不会有人能救他们, 呼救也只是下意识的本能之举。 杨戬在云头上看见这一幕, 不用他下令, 哮天犬一马当先就窜了出去。 细毛猎犬犹如一道闪电,猛地从天而降, 呲着锐利的犬齿扑向其中一个虎豹妖怪。 咔嚓! 一排排铁钉般的犬齿凶狠的咬住虎豹妖抓着男人肩膀的手腕,只听虎豹咬哀嚎一声, 手腕处瞬间喷射出的腥热液体洒满男人的脸颊,鲜血顺着脖子阴湿他整片肩膀和胸膛。 中年男人尖叫着扭头看去, 原来抓着他的虎豹妖,被生生咬断了手腕, 整个手掌被面前这只白色短毛细犬叼在嘴里。 虎豹妖捂着受伤的断手, 其它几只妖怪瑟瑟发抖、如临大敌的盯着突然出现的白毛细犬, 连抵抗一下都不敢,惧怕的扔下即将到手的“食物”,转身就想逃进山林。 然而一道玄色流光挡住了它们的去路,杨戬黑色的袖袍飞舞, 随手一刀便斩杀了这几只为恶的小妖。 哮天犬嫌弃的吐出嘴里的断掌,一溜小跑冲到主人脚边。时间紧迫,杨戬来不及安抚虎口脱险的三人,带着哮天犬再次遁去。 徒留现场幸运活下来的三个男人,看着四周妖怪和同伴的尸体,宛若渡过了一场恐怖可怕的梦境。然后目送救了他们性命的一人一犬远去,不禁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担心再次遇上吃人的妖怪,三人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离开。 杨戬一路上见到吃人作乱的妖怪,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用手中的刀送它们投胎。哮天犬经过不停歇的战斗,体内的龙珠被它无意识的吸收,变得越来越厉害。 只是妖怪何其多,只凭杨戬和哮天犬一时半刻根本打不完。 天黑后,以免师尊担心,已经打的筋疲力尽的杨戬带着哮天犬回到灌江口杨府。 在杨府门口,杨戬看到了已经复活的哪吒,和前来找他的杨婵,正准备进门就撞到杨戬回来,三人相见喜不自胜。 “二哥!”杨婵甫一见杨戬,立刻红了眼眶扑进他的怀里。 “三妹!”见到亲人杨戬眼角湿润,一手揽着杨婵,看向哪吒心中感慨万千,诚心道:“哪吒兄弟,多谢你照顾我三妹。” “二哥说什么呢,我能活过来三姐可是帮了大忙。”小小年纪的哪吒说起话来一派侠义,他和杨戬、杨婵都是年少就经历了许多波折,然后飞速成长起来。 杨戬忙着跟杨婵哪吒叙旧时,哮天犬已经先一步找到苏映秀跟她说了这事,所以杨戬他们一进大门,就看到苏映秀站在堂屋前等着了。 “师尊。” 见到苏映秀,杨戬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正好落在了时刻关注兄长的杨婵眼中,她实在好奇这位被二哥时常挂在嘴边的“师尊”。 杨戬快走两步,在苏映秀面前站定,扬着嘴角愉快的跟她介绍道:“师尊,这是我三妹杨婵,旁边的是哪吒。您别看哪吒兄弟年纪小,但他嫉恶如仇,法力高强,曾经多次帮徒儿摆脱天庭的追兵。” 杨婵见到苏映秀,二话不说直接就双膝跪地,吓了众人一跳。只见她双手交叠在面前,表情诚恳道:“杨婵拜见真人,多谢您照顾我二哥,帮我们救出母亲。” 原本被杨婵举动吓到,准备去扶她起来的杨戬,听到妹妹的最后一句,便沉默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刚才在府外杨戬就把瑶姬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杨婵,杨婵此时也是后怕不已,要不是二哥的师尊及时将瑶姬的魂魄救下,他们母亲可能就真的死了。所以这一拜,不仅感谢苏映秀教导杨戬,照顾杨戬,还感激她救下了瑶姬。本就天性善良的杨婵跪的心甘情愿。 “快起来吧!”苏映秀单手托着杨婵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真人这称呼我听着别扭,你既然是杨戬的妹妹,就跟着他叫我一声‘师尊’吧。” “师尊。”杨婵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苏映秀满意的笑了笑,天知道她听到杨婵叫她“真人”的时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家兄妹不愧是神仙的后代,颜值都很高,光看着就赏心悦目,苏映秀的眼神越来越慈祥,温和道:“这声师尊也不教你白叫,我传你些法术神通,你尽快融会贯通,此时缺人手你们来的正及时。” 苏映秀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杨婵的额头,银光一闪,数道高深的法门就印刻在了她的识海。 紧接着苏映秀右手一翻,一块跟杨戬腰间戴着的玉佩,花纹图案相似,只是造型略显秀美精致,颜色更加翠绿一些的玉佩出现在手里。 “这是防御法器,你贴身佩戴不要离身。” “谢谢师尊。”杨婵双手接过玉佩,二话不说就挂在身上,然后抬眼看着苏映秀说:“师尊说缺人手是因为水患吗?二哥刚才在外面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我此次过来带了宝莲灯,和哪吒赶来就是为了帮你们救人的。” 苏映秀听到宝莲灯眉毛扬了扬,宝贝啊!可惜不能抢。 “那就再好不过了!现在天色已晚,杨戬又累了一天,等吃过晚饭,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兵分两路。杨戬、哪吒还有哮天犬你们继续对付霍乱人间的妖怪,我和杨婵负责四处救人,将百姓放置到安全的地方。在这期间,我们还要留意山川地理情况和洪水蔓延路线,以便之后挖掘沟渠、疏通水道,将洪水引入东海,彻底平息水患。” “是,师尊。”杨戬等人具是一副慎重之色。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接下来的日子五人一狗陷入了忙绿当中,苏映秀和杨婵忙着天南地北的救人,杨戬、哪吒、哮天犬忙着四处降妖。几人忙的连见面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累了困了就原地打坐一周天,恢复了精神就接着干。 好在杨戬他们遇上的妖怪也不都是坏的,遇见好妖怪不用杨戬提,自发就去找了苏映秀帮忙一起救人。遇见胆小的妖怪,杨戬提刀吓唬吓唬,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乖乖按照命令来找苏映秀加入救人大军。 遇上那些刺头吃人的妖怪,杨戬一句废话也没有,提刀就砍,砍完就去找下一只。 已经过去小半个月,洪水泛滥的势头稳住,苏映秀将能救的百姓全都救了下来,安置在灌江口附近的大小山头。 这里不仅有乾元御水罩能抵御洪水,被杨戬打怕的妖怪们,根本不敢来杨戬的老巢寻衅滋事,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救下灾民后,苏映秀从中挑选出几名身怀正气的青壮男丁,让他们组织男人们搭建简易的临时房屋居住,女人们四处搜寻能够果腹的食物,以及能够治病的草药,为洪水退去后的瘟疫做准备。 杨婵各个山头巡视过灾民的情况后,回到杨府找苏映秀。 书房里,苏映秀提笔在一块巨大的白布上作画,画的是天下山川地理走势图,目前已经画好了将近大半。 旁边椅子上晾晒着另一幅画作,是苏映秀根据大半走势图整理出来的治理水患规划,上面详细画出了该在哪里挖掘沟渠,水道又该挖几米宽,几米深?如今洪水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来势汹汹,她打算明天就让妖怪们兵分几路,带领灾民们开始挖沟开渠,引水入东。 杨婵进来后,见苏映秀在专心致志的画图,不敢打扰就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毛笔上最后一点墨水用完,苏映秀直起腰,抬眼看了一眼杨婵,见她紧锁眉头根本没有注意,于是放下笔问:“想什么呢?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师尊。”杨婵先是恭敬的称呼一声,方道:“我刚刚去看过灾民,她们的食物越来越难找,粮食都被洪水冲泡过不能吃,有些老人宁肯自己吃树皮,都要把口粮留给子女,饿的面黄肌瘦不说还容易生病。” “灾民吃不饱就没有力气干活,更别说让他们一起挖掘沟渠了。”苏映秀沉吟片刻,说:“粮食的问题我来解决。” 杨婵大大的眼中充满好奇,“师尊您能有什么办法?” 苏映秀神秘一笑,“这你不用担心,你去告诉灾民叫他们不用节省口粮,该吃吃,老人们也不要再吃树皮,明天一早就会有充足的食物。” 苏映秀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她用来刷功德,专门存放在空间各种粮食、蔬菜的种子。 从上上个小世界离开,托那些土豆辣椒的福,苏映秀狠是赚了一笔功德,从此她就把填饱百姓肚子这件事给记在心上。虽然系统说了,这只是第一次做才给的特殊奖励,之后再做就不会有翻倍功德值这种好事,但蚊子不嫌肉小,能赚一点是一点。 所以她在上个世界安顿好了以后,就直奔杂货铺收集了各种常见产量高的粮食蔬菜种子,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有法力傍身,种菜收菜就只是挥挥手的事,一晚上收获上万斤粮食根本不是问题,足够那些灾民一天三顿的吃了。 当然苏映秀并不会一直用法力种下去,她不想让那些灾民养成不劳而获,伸手要饭的性子。她会种出足够灾民吃一个月的粮食,然后把种子送给那些女人,教她们怎样去种植,让她们自给自足。 至于为什么要教给女人不教给男人,当然是因为她需要男人们去挖沟渠。 杨婵虽然不清楚苏映秀在打什么哑谜,但她相信苏映秀不会无的放矢,所以立马就去通知那些灾民明天就会有粮的事,可把饿肚子的灾民们给高兴坏了。 “杨姑娘,明天真的能有粮食吃吗?”一位老大娘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发问。 杨婵顺势搀扶住大娘的胳膊,温柔的安抚道:“当然了大娘,您就放心吧,我是不会骗您的。” “好好好,你是大好人,你救了我们,我相信你。” 看到希望而热泪盈眶的大娘,把她藏起来准备明天给孙子吃的黄饼子从怀中掏出来,用干瘦枯瘪,布满老茧的手,掰成小块一点点喂给抱着肚子哭饿的小孙子吃。 一块不大的饼子,只有不下心掉落的残渣被老大娘捡起来吃了,余下的整块都进了才五岁大的小孙子嘴里。 ...... 苏映秀种了一夜的地,第二天一大早接到通知的杨婵,就带着几百名青壮年从山上下来,到杨府里搬运粮食。 等粮食被灾民们欢天喜地的运上山后,杨婵找到苏映秀兴奋的称赞她如何如何的厉害,说弄到粮食就弄到了那么多粮食,直把她夸得脸都红了。 “好了,好了,粮食的问题解决了,下面该轮到处理水患的事。”苏映秀及时制止住杨婵的彩虹屁,问她:“杨戬和哪吒的降妖除魔,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杨婵:“回师尊,我二哥昨晚回来一趟,说是他那边只剩梅山六兄弟没有谈拢,今早已经出发前往梅山了,估计晚上就会有结果。哪吒那边比二哥进程慢些,不过也到了收尾阶段,最迟后天就能回来。” 苏映秀纳闷,“天庭没有派人捣乱?” 杨婵也奇怪,“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话说二哥劈了桃山,又将九个太阳打死压在山下,后来更是单枪匹马杀上南天门,狠狠的打了玉帝脸面,按说玉帝不应该这么久还没有动静。” 苏映秀想了想觉得她猜不透天上那个傻逼玉帝的脑子,干脆抛开不想,说:“别管他!估计是玉帝下令九日齐出和开闸放水给凡间带来了毁天灭地的伤害,错误的决定导致生灵死伤无数,如今玉帝自顾不暇,天庭又没有几个能用的手下,他拿杨戬没办法,所以才没有出来捣乱。” “你拿着这张施工图,召集小妖们,让他们带着灾民里的男丁开始挖掘沟渠,引水入东海。” 苏映秀把画好的图纸交给杨婵,事不宜迟,让她抓紧去办。早一点完工,百姓们也能早点恢复家园。 “我这就去。” 杨婵领命走了,苏映秀继续画没完工的山川走势图。 另一边,梅山。 来到梅山后,哮天犬拎着大骨头上前一步就要叫骂,被杨戬抬手拦住。他曾在降服的妖怪口中听说过梅山六兄弟的名头,事实上梅山六兄弟并不是妖怪,而是在梅山修行的六位草头神(并未经过天庭敕封的神)。 “他们不是妖怪,又没有为恶,自当以礼相待。”杨戬吩咐哮天犬退下后,冲着山林朗声道:“梅山六兄弟可在,灌江口杨戬特来拜见。” 话说出去后,稍等了片刻,就见六道光彩各异的灵光飞至,穿过头顶茂盛的树冠落在杨戬面前,幻化成六位神俊威武的男人。 杨戬抱拳道:“六位可是康、张、姚、李四太尉和郭伸、直健二将军。” 梅山六兄弟对视一眼,同样抱拳见礼。 “在下康安裕。” “在下张伯时。” “在下姚公麟。” “在下李焕章。” “在下郭伸。” “在下直健。” “六位好,在下杨戬,前来梅山是想请各位行个方便。”说到这,杨戬顿了顿先看了一眼六人的脸色,才接着说:“凡间洪水泛滥,冲刷了无数房屋百姓,此刻继续开山挖渠,治理水患。” “杨戬。” 六兄弟中的大哥康安裕目光平静道:“我知道你的名字,听说就连玉帝都拿你没办法。你挖渠开道是为了拯救凡间的黎民百姓,此举乃是大义,按理说我等不应该为难你,但开凿梅山会毁了梅山的地气,有损我们兄弟修行,所以还是请你绕过梅山。” “杨戬勘察过梅山的地势,若不凿穿梅山,需绕行百里,穿过梅山只需十里。如若此事只关乎杨戬一人,杨戬决不麻烦各位,杨戬可以绕行但洪水不等人,此事关乎天下万人性命,还请诸位理解。” 康安裕神情有些犹豫,老六直健站出来,冲着杨戬挥了挥手中兵刃,不耐烦道:“废话少说,打赢我们兄弟,梅山任你开凿!” 事到如今,这一战是免不了的了。 “既然如此,六位请。” 杨戬右脚往前跨出一步,手中折扇变成三尖两刃刀,刀身横在身前,摆开架势,一动一静都是气度。 梅山六兄弟各自亮出兵器,斧钺刀叉,棍棒铁鞭,精彩的令人目不暇接。 清风扫过双方脚下的土地,气势裹挟起青黄的树叶,飘飘荡荡拉开对战的序幕。 呼呼—— 身后风声萧萧,杨戬突然动了,手中刀刃快的只能看到残影。这一刀划破虚空,刀身上一往直前的气势滔滔,无可与之匹敌。 冲在前头的梅山将军直健面对杨戬这来势汹汹的一刀,根本避无可避,紧要关头他堪堪提起手中弯刀,横在面前抵住惊险的刀尖,没有刺穿他的脖子。 “呛”的一声,刀兵相接,火花四溅,直健低眉看了一眼被他架在脖子前的尖刀,自刀身上反馈的巨大力量震麻了他的虎口,忍不住喉头滚动,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 这一刻,自杨戬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将一向自负的直健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在大哥康安裕从侧面出击,铁鞭一挑将杨戬的刀拨开,帮直健分担了压力。 只一个回合,梅山六兄弟就清楚的知道,杨戬是个硬茬子。 他们的心往下沉,面色凝重,有这实力怪不得连天庭都拿杨戬没辙。 六兄弟一起在梅山修行多年,其中默契自然无人能敌,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六人大吼一声,举起手中兵器,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向杨戬,让他腹背受敌!一个人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如何接得住六件兵刃。 面对梅山六兄弟的围攻,杨戬丝毫不见慌张,只见他提气往空中高高跃起,在六道兵器刀尖相撞时,单脚踩在上面,端的是风轻云淡。 梅山六兄弟见杨戬竟然躲过了这一杀招,顿时气冲斗牛,猛地撤回兵刃,杨戬没了落脚的地方,施施然回归地面,袍脚上下翻飞。 杨戬抬起三尖两刃刀,刀刃上流淌着寒光,刀尖险之又险的擦过康安裕鼻尖,被李焕章从后面拉了一把躲了过去。 战斗中的杨戬眉飞入鬓,目若寒星,手中尖刀不退反进,浩浩荡荡的杀气追着康安裕狠狠碾压过去。康安裕提鞭连连抵挡,脚下节节后退,其余五人分别从左右和后面出击,想要分散杨戬的注意力。可惜全被杨戬身上爆发出的透明光障击中,犹如五颗璀流星向后嗖嗖倒飞,砸断周围的树木,身体又在地上翻滚两圈后才停下。 就这一会儿功夫,康安裕已经被杨戬挑飞手中铁鞭,一脚踢的口吐鲜血,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铁鞭就落在康安裕的手边,但他却不敢捡起来,因为杨戬的刀尖只差一寸就要刺进他的双眼。 “你赢了。”康安裕心服口服。 杨戬挑眉,回头去看另外五位,眼神透露着询问。 直健捂着胸口咳嗽一声,别别扭扭的说:“我们兄弟说话算话,梅山任你开凿就是!” 事情办成,杨戬正准备收回威胁人家大哥的刀时,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从途径梅山浑浊的洪水里,突然窜出来一条黑蛟龙,蛟龙庞大的身躯直冲云霄上不知何时凝聚的黑云。 黑云中电闪雷鸣,血色缭绕,蛟龙嘶吼声响彻天地。 康安裕盯着天空的黑云瞳孔紧缩,喃喃道:“这莫不是在渡......化龙劫?” “化龙劫?”杨戬虽然实力高强,但他修炼的时间不如梅山兄弟久,所以一些神仙妖怪的知识懂得不多。 梅山兄弟中最有文人气质的姚公麟给他解释道:“有蛇经九千年可化蛟,再九千年得幸遇雷电暴雨,必将扶摇直上腾跃九霄,成为凌驾于真龙之上的神龙。” 这么牛?杨戬挑眉,问:“这么说如果它渡劫成功,比四海龙王还要厉害?” “没错。”姚公麟点点头,进而又皱眉道:“但看这只蛟龙兽瞳血红,煞气滔天,可见平时没少作恶,这化龙劫是渡不过的。” “渡不过会怎样?” “灰飞烟灭或者放......不好!”姚公麟话未讲完,突然面色大变,双眼如针盯着那团黑云如临大敌。 不等杨戬问发生了什么,就见从黑云里冲出一道夹杂闪电的黑影,黑影速度极快,俯冲向地面幻化出一张小山般大小的嘴,最里面龙牙根根分明,尖锐锋利,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鱼腥气。 巨嘴一口咬断百十来颗树,将伤势最重的康安裕吞了进去。 眼睁睁看着大哥被吃,梅山兄弟怒目切齿,抓起武器就冲天空中恶蛟而去,要给康安裕报仇。 这恶蛟敢在杨戬面前吃人,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的反应比梅山兄弟还要快,当下就提刀追了上去。 凭康安裕的本事,就算被恶蛟吃了,一时半刻根本消化不了,所以还有救。 蛟龙也有兴风布雨的能力,此时天上已经下起了暴雨,好不容易平缓的洪水,又上涨了不少。 因为蛟龙天然的速度优势,即使拼劲全力,杨戬始终跟它保持着一定距离。时间不等人,杨戬必须采取行动,他停在半空中挥刀向恶蛟砍去。 一息之间刀光追上黑影将其拦腰刺穿,漫天的雨水好像都被刀光截断,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吼~ 恶蛟仰天哀嚎,躯体受了杨戬一刀,被他砍掉了不少鳞片,露出的皮肉翻卷,鲜血混着雨水落进下面浑浊不堪的洪水中。 偷袭成功,不等杨戬高兴,恶蛟猛地回首,狰狞恐怖的獠牙撕咬着空间,黏腻恶心的涎水滴滴答答。一声又一声的咆哮毁天灭地,梅山兄弟中法力最低的姚公麟被这吼声震的心神不稳,不仅七窍流血,还险些从云层上摔下去。 杨戬不敢小瞧,大声提醒梅山兄弟:“快封闭听觉!” 梅山兄弟被点醒,立马施法封闭了双耳,听不到声音就不会被影响。 恶蛟暗红的竖瞳疯狂毕露,抬起在雷劫中新生长出的巨爪,狠狠拍向最近的杨戬。 杨戬眼神始终保持着冷静,面对遮天蔽日的巨爪,他沉稳的挥出尖刀抵挡,锋锐的刀光犹如一把巨斧,将恶蛟的爪子劈的七零八碎。 新生的龙爪没有坚固的龙鳞保护,所以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恶蛟接二连三在杨戬手中吃亏,几招下来身上伤痕累累,更别说旁边还有梅山兄弟时不时偷袭,搞的它鲜血淋漓。 恶蛟修炼了上万年,也不是没脑子的,眼瞅着打不过就虚晃一招,冲着地下的洪水呼啸而去。 “不好,它要逃跑!”直健喊道。 杨戬双眼微眯,二话不说就追着进了翻腾的洪水里。 然后就见洪水仿佛有了生命,犹如一条棕色的巨蟒,在山间翻滚、奔腾、咆哮。 稍慢了杨戬一步的梅山兄弟,紧跟着也要下水,可还没等他们扎进去,水面突然恢复了平静,一切动静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是这种寂静却比喧闹更可怕,这说明在水底深处暗流涌动,正在酝酿恐怖的风暴。 刷~ 恶蛟挣扎着咆哮着破水而出,头顶两个龙角只剩人削的半块,杨戬踏水而行,眼神锋利,手中尖刀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攻势。 扑哧——是刀刺入恶蛟的腹部发出的声音,杨戬手腕翻转,用力往上一提,刀锋畅行无阻的将恶蛟的肚子从尾划到头,当场表演什么叫开膛破肚。 水面上梅山兄弟目瞪口呆,看着凶悍的杨戬大发神威。 还是直健眼见尖,注意到恶蛟被开膛破肚后,有一个形似他大哥的东西掉进了水里。 赶紧捞上来,正是被恶蛟吞了的康安裕,他还活着。 就在兄弟六人喜极而泣时,杨戬又是一刀,直接砍掉了恶蛟的龙首,这下彻底死绝了。 同样是蛟,还没刚死这兄弟厉害的三首蛟,眼睁睁瞅着,甚至是“亲手”将人家又是开膛破肚,又是砍头剁爪的。在见识到杨戬此刻的强大后,三首蛟彻底绝了背叛之心,它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当杨戬的兵器。 没自由就没自由吧,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恶蛟被除,天地又恢复一片澄净。 杨戬收起三尖两刃刀,飞身落在梅山兄弟面前。 梅山兄弟相视一眼,表情肃穆,整齐划一地冲杨戬单膝下跪。 杨戬诧异,“各位这是?” “多谢二爷救我大哥性命!”直健此刻对杨戬是诚心拜服。 “二爷。”康安裕抱拳道:“以后我们哥六个便跟随您左右,无论任何事,但凭您差遣,我们绝无二话!” “诸位兄弟快快请起。” 杨戬挨个扶起康安裕、直健等人,感慨道:“今日杨戬与诸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下钦佩六位兄弟手足情深。如果不嫌弃,杨戬愿与诸位兄弟义结金兰,以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诸位以为如何?” “好!”直健第一个响应。 康安裕等人见杨戬是真心实意想跟他们结拜,不再推辞答应下来。 于是梅山六友与杨戬,一行七人就在梅山,哮天犬的见证下结拜为兄弟。 结完拜后,康安裕六人也随杨戬回了灌江口,一起帮忙治理洪水。 有梅山兄弟这样的超强助力加入,苏映秀热情欢迎。 又过了两天,降妖的哪吒回来,苏映秀画的地理走势图和水道挖掘方案也彻底完工。 所有人全部出动指挥,并且帮灾民开路挖掘沟渠。苏映秀、杨戬带领梅山兄弟负责作战前方,杨婵和哪吒负责坐镇后方,往前线挖沟阵地输送粮食,保证大家不会饿着肚子干活。 清风月朗,繁星满天。 苏映秀端着茶碗在水岸边找到杨戬的时候,他一身玄色衣裳,身姿清瘦挺拔。清冷的月光洒在的身上,如琼树月桂,雅致如画,尽得天地精华。 “想什么呢?”在这样的气氛下,苏映秀平淡的语调都显得格外温柔。 “累了一天也没见你喝口水。” 杨戬突然被惊着,愣了一下才接过碗,冲她笑笑说:“谢谢师尊。” 一口饮尽碗里香甜的茶水,杨戬擦了擦嘴角,关心道:“师尊怎么没有休息?” “睡不着。”其实是看到杨戬独自一人远离了营地,所以她才跟了出来。 杨婵今天来送粮草过来,见到杨戬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关心母亲恢复的情况,所以晚饭的时候跟杨戬约了在岸边看一看【锁魂玉】。后来因为哪吒临时有事来找她,就耽搁了一会儿,这时匆匆忙忙赶到岸边,发现师尊竟然也在。 师尊和二哥,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偶尔相视一笑,看起来亲密极了。 杨婵脸上带着笑容正准备过去跟他们打招呼,突然注意到二哥看向师尊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杨婵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没有上前,而是下意识的跑开。 正在跟苏映秀聊天的杨戬感应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发现。他蹙起眉毛,眼神晦暗。 “怎么了?”苏映秀奇怪道。 “哦,”杨戬很快回过神来解释说:“没什么。” 经历了七个多月的努力,在苏映秀宣布水患解决,众人欢呼的那一刻,九天之上忽然降下泼天的功德。苏映秀、杨戬、杨婵、哪吒、梅山六兄弟,包括被杨戬威胁来治水的大小妖怪,全都跟着沾光沐浴了金光。 一些境界低的小妖,被功德金光洗礼的舒服的哼哼唧唧,不仅修为更上一层楼,根脚直接由精怪转化为地仙,可谓是一步登天。 其中作为治水功劳最大,所获收益最多的两人,苏映秀太乙金仙的修为瞬间拔高到大罗金仙后期,离准圣也仅仅就差临门一脚而已。杨戬也从玄仙巅峰晋升为大罗金仙,可以说以后只要不碰上洪荒大佬,三界任其驰骋遨游。 “师尊!”杨戬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望向苏映秀的眉眼满是惊喜。 原本治水只是因为愧疚,和不忍天下苍生因为他的缘故,而陷入水深火热当中。没想到天道竟然还会给他如此丰厚的回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苏映秀强压下内心的喜悦,努力不让自己得意忘形进而仰天大笑,然后对着心情激动的徒弟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宽慰他也是告诉自己。 “你日夜奔波平息水患,不辞辛劳拯救万民于水火,天道最是公平公正,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杨戬摇摇头,“我只是出了些力气,如何治理水患这些都是师尊想出来,而且我这身本事都是师尊教的,没有师尊杨戬哪里来的今日威风,怕不是面对天庭的追捕还在狼狈的四处躲藏。” 他的双眼没有哪一日向今天这样亮,眼中炙热的光芒紧盯苏映秀,险些将她烤化。而苏映秀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只要看上一眼,便脸发烫,耳发红。 完了,徒弟太有进攻性了,做师傅的招架不住啊! 苏映秀内心各种的心动尖叫,杨戬不知。他眼尖的发现师尊柔软小巧的耳垂,此刻正红的滴血,心里闪过某种猜测,双眸璀亮,看着师尊稍显仓惶的偏过头去,杨戬的嘴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站在他们身后,原本对杨戬威逼他们来治水心怀不满的妖怪们,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眼达成共识,然后不约而同的向杨戬和苏映秀跪下,发自肺腑,真心实意跟他们的道谢。 ”我等能有今日之造化,全赖二位尊上之恩,以后若是有任何用的上小的们的地方,但凭二位尊上吩咐,上刀山下油锅绝不含糊!“ “快起来。”心情愉悦的杨戬让梅山兄弟帮着把大家扶起来,迎着一千多小妖感激的目光,朗声说:“各位都曾是妖魔中佼佼者,个个法力超凡,神通广大,这次治水就当我们交个朋友。杨某常年居住灌江口,咱们以后多多来往,一起打猎喝酒,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 杨戬交好这些妖怪是有原因的,这些虽然都是妖怪,但凝聚在一起也是一股强悍的战力。他与玉帝是不可能握手言和,玉帝坐拥天庭,手下天兵天将众多,就算玉帝忌惮他的实力,不敢对他下手。但杨婵、哪吒、哮天犬他们呢?多一份助力,他就多一份对抗天庭的底气。 妖怪们没想到杨戬这么看得起他们,竟然还跟他们兄弟论交,这下心里更加感动了。 如果此时杨戬振臂一呼,说要攻上天庭把玉帝拉下马,小妖们都敢跟着干! ...... 刷完大旱和洪水这两件功德,苏映秀从中尝到切实的甜处,瞬间爱上了刷功德。这两天都在琢磨着还有什么事能给她刷,寻思来寻思去,她把目光放到了武王伐纣,封神之战上。 封神之战,算是洪荒开辟以来第三次量劫,规模虽然比不上龙凤和巫妖时期庞大,但其中牵扯到阐教和截教,明面上有元始和通天两位圣人,幕后又有老君、准提、接引参与谋划,以及凡间殷商和各路诸侯,造成的结果也是极其惨烈惨烈了。 无论是帮助武王伐纣投身姜子牙麾下,还是投身凡间救助无辜百姓,其功德绝不亚于此次治水。 苏映秀如此积极的谋划功德,除了任务需要还有一个原因。 已经走过的路,在修炼就会顺利无比。 只要在镜子世界修炼至大成,苏映秀就有把握出去以后,在现实世界同样行至巅峰,体验过大能者的心境,修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任何人都有一颗成为最强者的心,之前不想并不是真的不想,而是不能,也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她能把握住。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六章:封神, 约法三章 杨府花园,苏映秀与杨戬坐在小亭中切磋棋艺。 杨戬谨慎观察棋路后落下一子,“师尊的意思是叫我投入武王麾下, 帮他共同讨伐殷商?” “没错。”苏映秀颔首, 同时跟着落下一枚白子。 “杨戬不明白,好端端的我们为何要掺和进凡间帝王之争?” 苏映秀把棋子扔回棋盒,认真跟杨戬讲道:“因为武王伐纣是顺应天道而生的战争, 蕴含的气运非同凡响。不仅是凡人,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两位圣人座下子弟已经陆陆续续加入。其中周武王姬发帐下官拜太师之位的姜子牙,正是元始天尊的徒弟,他手中有元始天尊赐予的一件宝物, 名曰【封神榜】。” “封神榜?”杨戬从来没有听说过。 苏映秀:“相传, 在鸿蒙初辟, 混沌始开之际,天地间诞生了三部奇书, 分别是天书【封神榜】,地书【山海经】, 人书【生死簿】。封神榜上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名额,每逢一个量劫就可册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福主神, 千余名副主神,万余名神煞丁甲和天兵天将, 主要作用是消除世间因果业力。” “咳咳, 扯远了, 封神榜只有死后才可上榜,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我主要想告诉你的是,相助姬发消灭残暴的纣王是你的机缘。上次治水平乱天道降下的奖励你没有忘吧?” 提起功德,杨戬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苏映秀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说:“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大罗金仙,想要更近一步除了日积月累努力修炼,只有再做出一件惠利万民的好事。伐纣之事若成,其功德足以令你肉身成圣。” 成圣! 杨戬双眼闪过一道光芒,呼吸不由粗重了几分。 “师尊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苏映秀掷地有声,“我从不骗人。” 成圣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时刻提防玉帝和天庭的反扑。 杨戬默不作声,苏映秀以为他还在犹豫,担心杨戬考虑来考虑去,最后错过这次机缘,她又加了一把火。 “我还可以告诉你,元始天尊之所以给姜子牙封神榜,是为了填充天庭各路空缺。以后的天庭将会焕然一新,对付起来比现在要艰难百倍。” 杨戬蹙眉道:“元始天尊为何会关心天庭的事?” “天机不可泄露。” 苏映秀也不敢多说,她接近准圣的实力,不足以支撑她布下的结界能够蒙蔽天道,跟杨戬说的太多万一引出紫霄宫里的那位,她岂不是还没出镜子世界就玩完了。 虽然系统说可以随心所欲,但她可不敢赌是老君的本事大,还是这方小世界里的天道厉害? 猥琐发育,别浪! “我知道了师尊。”无论是出于成圣之机,还是提前为对抗天庭做准备,这趟讨伐殷商之行,杨戬是非去不可了。 可这场战争既然有玄门弟子参与,一年半载肯定打不完,那他岂不是要很久都见不到师尊了。 一想到不能时刻陪伴在师尊左右,杨戬的精神立马萎靡下去。 “师尊不跟杨戬一起去吗?”尽管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杨戬还是带着一丝希望问了出来。 苏映秀摇了摇头,说:“我不方便参与。” “这样啊......”杨戬失望的垂下头。 苏映秀看着他好似一只大狗狗,失去肉骨头般伤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为了安慰杨戬,只好把预留的惊喜,提前告诉他。 “伐纣不是小动作,百姓到时定会被战乱波及,民不聊生。为师虽然不会参与到战争中去,但也准备一路随军隐藏在百姓当中,救助灾民。你若遇上难以匹敌的对手,可以传信过来,我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助你。” “太好了!”杨戬瞬间恢复精神,整个人神采奕奕。 他这前后态度变化之大,苏映秀怎么可能看不出杨戬对她的感情已经变质。 出于为人师表的道德品质,苏映秀只能保证她不先对杨戬下手,但如果是杨戬对她有了什么羞羞的想法,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毕竟她已经眼馋杨戬很久了。 就是不知道徒弟能忍多久才开口,真是令人期待啊! 岁月荏苒,时光如梭。 转眼已经是五年后,伐纣之行进入尾声。只待明日一早,大军对朝歌城发起总攻,捉拿商纣王帝辛。(封神榜具体内容没有写,以后说不定会在其他故事出现。) “杨兄弟这是又去找医仙姑娘啊?三天两头的见面,你们感情可真好,哈哈哈!”路过的一位姓李的将军见到杨戬往外走,挤着眼睛揶揄他。 “我们感情一向很好。”杨戬大大方方承认,这让以为他会害羞的李将军失望了。 事实上,在整个西周大营里,上到武王姬发、太师姜尚,下到底层小卒士兵,全都知道在督粮官杨将军心里藏着一位美貌无双的姑娘。 对方一直跟随西岐大军沿途行医救人,手里有许多他们从未见过的粮食蔬菜种子,不仅白白送给沿路的百姓,还亲自下田教农民耕种。 一开始不清楚杨戬心思的男人们,见到如此心地善良,又姿容绝世的女子,纷纷暗生情愫想要追求苏映秀。 平时两方对垒受了伤,不找军中大夫给治疗,专门跑到苏映秀的小医馆排队找她,乐此不疲。 后来还是被杨戬撞见,打翻了醋坛子,挨个与他们切磋了一番武艺,才绝了他们的心思。 不过这也暴露了杨戬对苏映秀的感情。 之后,每次看见杨戬笑容满面的从军营里出去,就知道他一准是要去找城里那位医仙姑娘。 平时在军队,杨戬法力高强,做事成熟、稳重可靠,难得看他凡心大动,这么紧张一个姑娘,大家伙可不得起哄。 城内一间简陋的医馆外面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伍,这些人不是来找医仙娘娘看病,就是来领布施的饼子和汤水。 百姓们一听说有人免费义诊,治病抓药都不花钱,立马蜂拥而至,这年头谁没个头疼脑热的。 苏映秀医术精湛,往往只需要看上一眼就知道是什么病,效率极高。杨婵也跟着过来帮忙了,她主要是给苏映秀打下手,抓抓药什么的。 杨戬进来后,不用吩咐,自己熟练的接过杨婵抓药的活,让她去帮着给百姓分吃的。 至于为什么要抢杨婵的活,自然是抓药的柜台就在苏映秀身后,离得近。 送走医馆最后一名病人,天已经彻底黑了。 杨婵把晚饭端上桌,招呼他们:“师尊、二哥,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席间,苏映秀问杨戬,伐纣大业是不是要结束了? 杨戬点点头,说:“申公豹和妖妃妲己已经伏诛,只待明日大军攻破朝歌城,这一切就结束了。” “太好了!终于要结束了。”杨婵心地善良,见不得百姓受此战乱之苦,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能早点结束战争,是她这五年里日日夜夜都期盼着的事。 苏映秀笑着说:“我们也可以回灌江口了,真想念家里那张柔软舒适的贵妃榻。” “家里”这个词成功取悦到杨戬,心中暗暗发誓,回去就把杨府改造的更舒适,争取让师尊再也离不开才好。 “二哥!你看那里好像着火了!”杨婵指着窗户外面惊叫道。 杨戬盯着起火的方向,阙庭流云纹闪现,须臾他紧锁眉头,满脸抱歉的跟苏映秀说:“师尊我要马上回军营,不能陪你吃晚饭了,纣王在摘星楼自焚了。” 由于纣王死了,也不用在等明天,当晚西岐大军就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朝歌城。 商王朝六百六十余年的统治就此结束。 之后的封禅大典,杨戬并没有参与,他已经获得了足够成圣的功德,其余杂事他不想掺和。(杨戬属于第三代圣人,即使肉身成圣,实力最高修炼到大罗金仙巅峰,跟第一代的圣人鸿钧老祖和第二代圣人三清女娲等人中间还相差两个等级。) 苏映秀也得偿所愿,脸上的笑容从未间断,让她本就容光艳绝的模样,魅力更上一层楼,迷的杨戬神魂颠倒。(苏映秀也成不了圣人,因为成圣需要的鸿蒙紫气已经没有了,但她有系统帮助可以修炼到准圣。) 众人辞别在军营认识的朋友,回到灌江口可是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杨戬陪着苏映秀,带着哮天犬和梅山兄弟四处游山玩水,骑马打猎。 杨婵性格温柔娴静,不喜欢出去到处跑,杨戬就把【锁魂玉】交给她保管,让她多陪母亲说说话,解解闷;反正有宝莲灯在手,谁也伤害不到杨婵。 这日杨府不请自来了一位特别的人,手里拿着一件特殊的礼物,彻底打乱了杨府愉快的生活。 来人面白如鬼,眼皮翻上了天,说话矫揉做作像掐着嗓子。 “奴婢乃是玉帝王母跟前伺候的天奴,今日前来灌江口,是为了传达陛下和娘娘的旨意,杨戬杨婵还不快快上前接旨。” 杨戬冰冷的眼神淡淡扫过去,天奴立马吓得缩了缩脖子,在不敢逞威,麻溜打开明皇的圣旨大声读出来。 “玉帝有旨,昔日杨家兄妹治水有功,平定三山四海妖孽无数。封神之战杨戬身先士卒,勇武非凡,帮助武王伐纣有功,特敕封杨戬为昭惠显圣二郎真君兼司法天神,领十万军马驻守天庭。” “敕封杨婵为西岳圣母,驻守华山,享人间香火。” …… 天奴念完,小心翼翼从圣旨上探出一双眼四下偷瞄,屋内每个人的脸色。他真怕了杨戬这个杀神,人家连玉帝的儿子都敢杀,一个不够还杀了九个,他一个奴才怕不是要魂飞魄散。 空气凝结,寂静无声。 坐在下首的杨婵担忧的看向,垂着头把玩扇子的兄长。看不到杨戬的脸色,猜不准他现在的心情,不过从他松散悠闲的坐姿,估计不会太差。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梅山兄弟里的直健为人耿直自负,心里藏不住话,当场就毫无顾忌的讽刺道:“你们以为骗傻子呢!说来说去还不是拿二爷没办法,就想方设法哄着二爷去做天庭的走狗,给玉帝当奴才!” “六弟!”康安裕听他越说越放肆,连二爷也都骂了进去,顿时厉声提醒。 直健见大哥发话了,到嘴边的话只能憋回去,“二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杨戬抬起头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不怒自威;他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天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以为杨戬生气了要动手,谁承想他却径直从天奴身边走了过去,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拐角。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从前厅离开的杨戬去了后院,在花园找到了正在看话本,晒太阳的苏映秀。 “师尊。”杨戬幻化出一把凳子,在苏映秀旁边坐下。 苏映秀挪开放在话本上的视线,抽空瞥了一眼杨戬,悠悠道:“怎么,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天庭的招安,跑我这来问意见了?” 别以为苏映秀没去前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神识强大,随便一扫整个灌江口发生的大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别说一个杨府了。 就这么点事怎么可能令杨戬为难,他根本没把天庭放在眼里,也没兴趣给人当狗做奴才,他只是找借口想跟师尊多待一会,喜欢看到师尊为他操心的感觉。 杨戬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从苏映秀爱吃的零嘴中捡起一颗梅子,殷勤地送到她嘴边,“师尊以为我该不该答应?” 苏映秀斜斜睨了他一眼。 杨戬不动声色,捏着梅子的左手稳稳当当停在她唇瓣前一寸的位置。 苏映秀张嘴将那颗梅子吃下。 闷骚! 留意到苏映秀唇瓣间若隐若现的粉红舌尖,杨戬眼神一暗,隐藏在袖袍中的左手指尖发烫。 苏映秀是一点也看不上如今天庭的做派,特想跟杨戬说“别鸟他!”但转念又想到,杨戬身上承担着促成新天条出世的责任,否则天庭继续残暴不仁,倒行逆施下去,受苦受罪的还是凡间亿万生灵。 哎,就杨戬那颗责任心,要不说是当救世主的料! 如今苏映秀也只能含糊其辞道:“我觉得吧你可以考虑考虑,说不定将来有什么事,司法天神这个职位就派上用场了。” 杨戬诧异的看向苏映秀,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杨戬多聪明的一个人,平时苏映秀提起玉帝语气里的不屑,对天庭的厌恶,他都看在眼里。他相信师尊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她什么都不说偏偏专门点出“司法天神”,其中肯定有特别的意义。 他若有所思的问道:“难道是跟封神之战的性质相同?”天机不可泄露,总归师尊不会害他。 距离新天条出世还远着呢,三圣母还没遇见刘彦昌,大外甥沉香更是连影都没有,就算要和盘托出也不是现在,苏映秀不说话,由着他猜。 杨戬带着一肚子的困惑从苏映秀那里离开,回到前厅脸一下子拉下来,冷淡中透着不耐烦,直截了当的告诉天奴。 “要我与天庭握手言和,必须约法三章,否则恕难从命!” 天奴回到瑶池如实将杨戬的话禀报给玉帝,在他看来杨戬这是不识好歹,气的玉帝吹胡子瞪眼。 王母赶紧从旁安抚,又是给玉帝拍胸顺气,又是温声软语的说好话,然后问天奴具体是哪三章? 天奴颤抖着嗓子说了:“一、不上天庭,若有战事,则听调不听宣;二、灌江口一带方圆百里不得有天庭所属出现,如需借道,需事先通知,否则格杀勿论;三、杨戬不要天庭的一兵一卒,天庭也不得干涉灌江口人员的活动。” 啪的一声,玉帝忍无可忍的打掉茶杯,杯子碎在天奴脚边,吓得他埋头跪在地上,全身直打哆嗦。 “反了!真是反了他!都是你说什么招安,杨戬那野种就等着看朕笑话!你听听他那约法三章,这是在往朕头踩!”玉帝气急败坏,开始无差别攻击,不仅倒打一耙,就连王母都跟着吃了挂唠。 “陛下消消气。”王母眼珠一转透着精明,“咱们天庭之前为了对付杨戬已经损失惨重,杨戬之前治水博得三界众生不少好感,更别说这次封神之战他居功至伟,在跟他继续斗下去,赢了还好,万一……恐怕三界就要看天庭的笑话了。” 玉帝迟疑了,虽然现在天庭能人众多,但这些神仙在西岐大营都跟杨戬有交情,肯不肯捉拿杨戬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其实玉帝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 尤其是现在的天庭颜面绝不能有失! 王母观察了一下玉帝变来变去的脸色,对他下了最后一剂重药,“西边佛教那里……” 王母话未言明,玉帝却很好的理解了。 玉帝脸色漆黑,憋屈的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但凭娘娘做主就是!”,拂袖离开了瑶池。 “来人!” 王母理了理袖摆坐正身体,对跪在她面前的天奴吩咐道:“去灌江口,告诉杨戬陛下同意了他的条件。” “是,奴婢这就去。” “慢着!” “娘娘还有何吩咐?” “把圣旨带上,一同交给杨戬。” “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七章:师尊, 你允吗? “好走,不送。”杨戬随手接过圣旨丢给哮天犬,冷着脸下逐客令。 “你!” 待宣旨的天奴气急败坏地从杨府离开, 杨婵叫住准备去找苏映秀下棋的杨戬。 “二哥, 你出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杨戬一路跟着杨婵到了后院花池,不明所以的问道:“三妹,有什么事还要避着人讲?” 杨婵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二哥, 你这样是不对的。” 杨戬被她说的糊里糊涂,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杨婵犹犹豫豫将唇瓣咬的殷红,最后一狠心道:“师尊待我们恩重如山, 你怎能......怎能有那种想法, 这是对师尊的大不敬, 如果被师尊知道,你又该如何自处?” 杨戬脸上的笑容随着杨婵的话彻底消失, 眼中困顿的情绪酝酿着风暴,一瞬间花池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二哥, 你听我一句劝,在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前趁早放手吧。”杨婵不想让二哥跟师尊反目成仇, 不想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都是她的亲人。 杨戬惨笑一声, 攥着栏杆的双手关节暴突发白, 双目出神, 凝望着池中荷花,自嘲道:“你说的轻巧,如果真能放下,我又何苦苦忍耐。”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对师尊的心思?”杨戬问完攸地一愣, 蓦然想起一件事,瞥了一眼眉眼低垂不敢与他对视的妹妹,了然道:“那晚其实你来过了吧?” 杨戬说的那晚,正是治水期间,杨婵与杨戬约好在岸边看【锁魂玉】那次。那晚杨戬与苏映秀一直聊到深夜都没有等到杨婵,第二天问她,她说忘了,当初杨戬还以为他多疑了。 看着二哥痛苦的样子,杨婵心疼极了。她没有否认,只是说:“我原本以为你接受了天庭给你的司法天神职位,是准备放弃了。毕竟神仙都受天规约束,不允许有凡人的感情,这代表你跟师尊更加不可能了......” 杨戬冷酷的打断她,语气充满不屑和轻蔑,只听他决绝的说道。 “若到两情相悦时,我宁愿反下天去,竖起为妖!天若敢拦,我便逆天!” 杨婵满脸愁白,她苦苦相劝:“可玉帝和王母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触犯天条,踩他们的脸面。” “玉帝王母不同意,我就掀了他的凌霄宝殿,毁了她的瑶池,天庭又能奈我何!”这句话杨戬说的霸气凛然,底气十足。 是了,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天庭撵着到处躲的丧家之犬。 良久,杨婵脸上浮出一抹苦笑。 “二哥你怎么会喜欢上师尊?” 杨戬抿了抿唇,望着远处的天空陷入了某段回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我曾去过母亲看守的谷欠界四重天,王母说在幻境里所看到的就是内心深处最奢求的......” 杨婵恍然大悟,“你在那里看到了师尊。”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杨戬耳廓通红,难得在妹妹面前流露出一丝窘迫害羞。 “看到师尊的那一刻,震惊、惶恐、窃喜、恍然......五味杂陈。我也曾经挣扎过,担心师尊知道后厌恶我,想过放弃;可我办不到也舍不得,就只能放任自己越陷越深,到现在已经无法自拔。” “可纸包不住火,你不可能在师尊面前瞒一辈子,喜欢是藏不住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连试都不试就放弃。除非......” 除非什么?杨戬说不下去了,除非师尊亲口拒绝他,他就放弃了吗?这怎么可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执着,就算师尊恼怒他、厌弃他,他对师尊的心意千秋万古不会更改。 说了这么多,杨婵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左右杨戬的决心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心里祝福,“希望二哥你能如愿以偿。” “谢谢你,三妹。”杨戬心中感动,有人帮他一起分担心里的秘密,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同一时间后院,静静躺在廊下藤椅上,正闭目养神的苏映秀缓缓睁开眼。她先收回放出去的神识,接着用右手摩挲着下巴,脸上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角还带着可疑的笑容。 她用杨戬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偷听他们兄妹俩讲悄悄话的! 这是一个巧合! 她之所以放出神识,是因为昨天约好了要下棋,而杨戬却迟迟不出现。对方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无缘无故爽约她当然会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时情急才用神识搜索杨戬的位置,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听到了杨戬对她的表白。 不过听了杨戬的真情表白,以前的一些疑点就全都有了解释。 被王母带去谷欠界四重天应该就是杨戬杀了九只金乌,打上瑶池的那一次,怪不得他重伤醒来对待她的态度就变了,害的她当初还以为天庭有人耍阴招,离间他们师徒,好一阵子阴谋论。 如今想来,杨戬表现出的种种异常,是乍然看清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吧? 想着想着,苏映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徒弟真是太可爱了!好想抱着亲一口,感觉要忍不到徒弟先表白了呢! “师尊今天很开心。”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突然出现在小院里。 苏映秀猛的扭过头,双眼放光的盯着向她走进的高大身影。 真是想啥来啥啊! 杨戬甫一进来就迎上师尊亮晶晶的目光,他脚步一滞,脸上温润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硬撑着在苏映秀身边坐下,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师尊,“杨戬身上有哪里不对吗?还是脸上有脏东西?” 苏映秀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转,眼神又亮了一个度,她煞有其事地指了指杨戬的脸,认真的说:“这里沾了东西。” 杨戬赶紧用袖子蹭了蹭脸颊,没想到会在心上人面前出丑,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看起来更加诱人可口了。 咕咚,苏映秀咽了咽口水,眼神黏在杨戬身上撕都撕不下来,没想到男人害羞别有一番风味,秀色可餐啊! 杨戬擦了好几下,感觉脏东西应该被蹭掉了,才停下。 颜狗·苏映秀双眼发直的盯着他,下意识又说:“位置有点偏,你没有碰到,你低头凑近点,我帮你拿下来。” 杨戬一愣,还有这好事? 当下也不觉得这是丢人了,按照心上人说的乖乖低下头,一点一点,往旁边挪着身体。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中间只差了三寸,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脸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都被对方的美颜暴击,晃的目眩神迷。 已经送到嘴边的美男子晾着不吃,苏映秀觉得当初做下“等杨戬先挑破关系”的决定的自己,就是一个不会算账的傻逼! 谈恋爱这种事当然是越早确定关系越好,万一等以后发现两人不合适,要分手,她也已经把杨戬吃干抹净了,分开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嗯,是这样没错!在脑子里打了一圈算盘,苏映秀盯着近在迟尺的杨戬,下定决心不等了!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杨戬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美妙的梦境。 如果这是梦,他情愿永不醒来。 先是师尊突然冲他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然后在他惊诧的目光中,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不等他从惊喜中反应过来,一个柔软香甜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双唇。 轰轰轰~理智被震飞。 在彻底迷失进这个吻以前,杨戬下意识揽住他怀里的温香软玉,恍惚间意识到,这竟然就是他在谷欠四重天看到的场景。 神仙的肺活量苏映秀是试不出来了,因为自打她亲上杨戬的那一刻,他就屏住了呼吸,直到两人分开,他都傻愣愣地不喘气。 真可爱! 苏映秀葱白的指尖轻轻抚摸过杨戬粗黑入鬓的剑眉,然后是眼睛。杨戬有一双桃花眼,当他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显的多情又深情;指尖一路下滑到他精致直挺的鼻子,最后停留在他殷红(被亲的)禁欲的薄唇上。 杨戬的五官就像长在她心坎上,无一处不完美。 看着看着,苏映秀忍不住又在他的鼻梁上亲了一口,双手捧着他英俊的脸蛋,又揉又搓,“醒一醒,回神了!” 被她好一阵“把玩”,杨戬的神智终于从三十三天外飞了回来,他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人,不舍得让她退出去。 苏映秀见他不松手,也不生气,干脆就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靠着。 “师尊……”杨戬喃喃叫道。 “吓到你了?”苏映秀语气轻浮,像个风流的浪荡鬼。 杨戬神色不明,语气艰难:“你……刚才亲我了。” “嗯,亲你了。不是你跟杨婵说喜欢我,就算我讨厌你,你都舍不得放弃吗?”苏映秀甩锅甩的十分自然。 司法天神脸一红,结结巴巴的指控道:“师尊你怎么……怎么可以偷听!” 苏映秀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狡辩道:“是你说好了下棋,到时间了也不出现,我是担心你,怕你出事才放出神识找你,没想到却看见你跟杨婵说有多喜欢我,多离不开我云云。” “担心我?”只是迟到了一刻钟,就担心的不得了吗?未来六亲不认,人称“冷面阎君”的司法天神,在苏映秀这异常好哄。 他们刚刚亲过了,是师尊主动……想到这杨戬就耳尖发烫,开心的想要纵声狂笑。 突然,他想到什么,抓着苏映秀的肩膀帮她摆正身体。然后自己半蹲在她面前,目光炯炯负有深情,双手紧握她的柔荑,语气郑重的跟她表白。 “师尊,我心悦你。” “我想跟你成亲,想让你做我的道侣,想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师尊你…允吗?” 看杨戬跟个小可怜似的,满脸忐忑不安生怕她会拒绝,苏映秀难得文艺了一把。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得到师尊肯定的答复,杨戬双眼迸发出夺目的光彩,他彻底失去了稳重,双手将苏映秀公主抱在怀里,开心的在院子里转圈圈,一边转他还一边傻笑。 “哈哈哈哈哈……” 苏映秀:“……” 这是高兴疯了? 好吧,她也挺开心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八章:反攻是不可能成功的。 翌日清晨, 苏映秀洗漱完了准备去吃早饭,拉开门就看到杨戬穿着昨天的衣服,像个望妻石似的直挺挺站在她门外。发梢和肩膀还停留着露珠, 泛着潮气。 “你怎么在这, 等了多久?” 出门就看见美男子,苏映秀心情好极了。 杨戬目光躲闪,说:“刚到。” 其实他是因为师尊接受了他的心意太激动了;且又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 心里有点患得患失, 所以根本就没有回去。而是在房口站了一夜,想早点见到师尊。 “师尊昨晚休息的好吗?” 杨戬不习惯撒谎想转移话题,但轻而易举就被苏映秀看穿, 她款步走到杨戬面前, 含笑望着他, 打趣道:“这么喜欢我啊?” “嗯。” 没有了昨天被发现后孤独一掷的感觉,杨戬有些不好意思承认。 看到他强撑镇定的样子, 苏映秀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于是搂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说:“那要不要你搬到我房间里来?” “什……什么!”杨戬猛的后撤,被她的大胆和直白吓到, 惊慌失措中带着点小害羞。 没成亲就住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出于对师尊清誉的考虑,杨戬十分不舍的拒绝:“太…太快了。” 真可爱! 苏映秀踮起脚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这个吻一触即分, 忍俊不禁道:“好啦, 逗你的。” “……” 就这样? 都不坚持一下的吗? 杨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有点失望,尽管得了一个吻,但仍压不住那种可惜。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之后, 苏映秀先陪着杨戬回房间洗漱换衣服,他身上那件潮气太重,穿久了容易生病。 两人都忘了神仙是不会生病,只会受伤这个常识。 因为换衣服耽误了些时间,等两个人相携去到前厅,杨婵、梅山兄弟、哮天犬都已经上桌吃了个半饱。 杨婵出神的看着二哥和师尊,两个人男俊女美,并肩走在一起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如果在一起,也一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可能是在妹妹和兄弟面前放不开,杨戬整天下来对苏映秀的态度,和表现的都很守礼平静,跟以往没什么两样,所以大家也都没发现两人已经“暗度陈仓”,勾搭到一起了。 苏映秀也很矜持,一点在杨戬面前肆无忌惮的样子都没有。这种瞒着所有人偷偷摸摸相处,类似“偷情”的感觉,也挺刺激的。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梅山兄弟都发现二爷平时跟他们打猎喝酒的日子越来越少。 经常是一起出门,可走着走着二爷和清善仙君(一开始苏映秀编来装逼的称呼)就不见了。一开始他们还问过二爷去了哪里,被杨戬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后也就习惯了,人家师徒俩肯定有什么事要单独处理。 “阿嚏!” 杨·见色忘友·戬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刚陪着师尊办完需得单独处理的“师徒要事”,手里拎着各种苏映秀在市集买给杨婵的各种小首饰、小玩意回到杨府。 苏映秀舒舒服服的坐着偷懒,右手撑着下巴,看着杨戬忙前忙后整理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之前两次出门游玩,听到凡间给你起了个新封号叫‘郎君神’,我觉得甚是形象。好比二爷今日穿的这件滚金边的白袍,丰神秀整,举动雅静,真是个美好的俏郎君啊!” “师尊。”杨戬叫的温柔又纵容,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苏映秀时不时的调戏,虽然还是会不好意思。 “话说,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还叫我师尊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当然啊我并不是介意,相反还会觉得挺刺激,蛮有情趣的。” 经她一提醒杨戬也注意到称呼上的不妥,以前叫师尊都习惯了,一时半会没有发现也正常。原本他觉得即使是恋人,喊师尊也在正常不过,可被师尊一说刺激、情趣……杨戬成功想歪了。 师尊说过她本名叫苏映秀。 杨戬偷瞄了师尊一眼,试探道:“那以后我就叫……秀秀?” “好哇。”她无所谓的点头。 于是傍晚饭桌上,杨戬帮师尊夹菜脱口而出的一句“秀秀”,惊的众人目瞪口呆,梅山六兄弟喝的酒,哮天犬吃的肉骨头,全都当场喷了出来,搞得满桌狼藉。 “二爷您……你们这是?”康安裕左看右瞧,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上首坦然自若的两人陷入了迷茫。 作为知情者杨婵反应很快,惊喜的“啊”了一声,激动地向杨戬追问,“二哥你和师尊在一起了,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吗?” 杨戬掩嘴咳了咳,在满桌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中,动作很小但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杨婵眼眶湿润,喜极而泣,真是谢天谢地哥哥没有伤心,师尊也没有生气,她终于不用再提着一颗心,害怕哪天会失去一个亲人。 “恭喜二爷!贺喜二爷!”梅山兄弟也反应过来,纷纷喜气洋洋的拱手道贺,他们是真心为杨戬感到开心。 康安裕感慨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咱们兄弟今晚一定要陪二爷痛饮,喝到天亮!” 李焕章跟着起哄:“对对对,我还藏了几坛子美酒,这会儿全拿出来大家一起喝!” 坐在李焕章身边的郭申,突然一个巴掌拍在他背后,骂道:“好哇你竟敢私藏!之前我找你讨酒喝,你说没了,以后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还哥哥呢!小气!” 李焕章太高兴以至于忘了自己说过的谎话,这下被自己戳破不是一般的尴尬,赶紧抓着郭申的胳膊道歉,还发誓以后的酒都跟他分享。 郭申这才勉强原谅了老哥哥。 梅山其他四位稳稳当当的看戏,不掺和也不拉架,他们虽好酒但没有李焕章和郭申的瘾大,这俩就是两个酒桶。 这一晚,杨戬来者不拒,一人力斗梅山兄弟,喝酒喝到天亮。哮天犬有心帮主人分担,但他只喝了一碗就醉成一条死狗,趴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嘴里还不忘叼根肉骨头。 在这种气氛下,苏映秀和杨婵都喝了不少。 乖乖女杨婵喝醉了,跟平时淑女的形象大相径庭,红着脸蛋一个劲发笑,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巴活脱脱一个甜姐。 苏映秀送她回房休息,她就抱着苏映秀的腰不撒手,边撒娇边挨挨蹭蹭,要不是看她长的漂亮,早把她当流氓揍了。 …… 时间又过去几个月,杨戬跟苏映秀的感情越来越稳固,梅山兄弟整天看着他们二人蜜里调油的样子,就觉得牙疼。 于是趁着今日大家一起打猎,梅山兄弟派出代表姚公麟,旁敲侧击的问杨戬准备何时成亲?循循诱导的说,既然感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干脆成亲,成了亲多好,以后夜里也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怀里抱着美娇娘岂不是美滋滋……咳咳…… 后面的话,在杨戬眼刀子的威胁下,姚公麟识相的闭上嘴巴。 不过他说的那些话,最后成功进入杨戬的耳朵,听进心里去了。 不过杨戬这人稳得一匹,脸上丝毫没露出一点心动的情绪,照常打完猎,照常一起回家,照常去找苏映秀。 照常,哦不是,是进了苏映秀的院子后,健步如飞地往她卧房走去,准备把打了满腹草稿的话,说给师尊听让她能答应自己的求婚。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刚踏进苏映秀的卧房,还没来及叫一声“秀秀”,大地突然传来一阵颤动,晃的人站都站不稳。 杨戬一个瞬间移动,出现在苏映秀身边,贴心的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稳。 苏映秀好奇的开始掐指机算,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惹出这么大动静。 须臾,她眉毛一挑,老熟人啊! 杨戬时刻关注着师尊的脸色,见她表情轻快,嘴角带笑,立马问了:“算出是哪里引起的异动吗?” “东胜神洲,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苏映秀抬眼看向天庭的位置,幸灾乐祸道:“玉帝又有的头疼了。” 杨戬眉梢一动,玉帝要倒霉了?这可是件大好事。不过……他俯身将苏映秀困在双臂和椅子中间,低头逼近她,眼神透着一丝危险,似笑非笑的问道:“不得了?师尊很少有这么称赞一个人的时候,究竟是有多不得了,比您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徒弟还要厉害吗?” 自从上次两人谈过称呼问题后,杨戬很少在叫她师尊,多是被她调戏的受不了了,才会示弱的喊上一句“师尊”。 眼下看他的姿态,可不像是示弱。 这是要反攻啊! 苏映秀会怕吗? 怎么可能! 面对杨戬猛烈攻势,苏映秀媚眼如丝,以柔克刚,娇娇道:“当然是师父本人最厉害了!不仅人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教出了一个法力高强,仁义无双,爱憎分明的大英雄徒弟,你说是不是?” 法力高强、仁义无双、爱憎分明…… 杨戬被心上人夸的有些飘飘然,抓着椅子的双手也晕晕乎乎的松开了。等他再清醒过来,发现不知何时他被苏映秀整个身体压倒在椅子上,两人交换了位置,由男上女下换成了女上男下。 “秀秀!” 杨戬想要挣扎着起来,但他只要一动就会蹭到苏映秀的身体。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对杨戬的诱惑可谓是天雷勾地火,感觉到体内火热的躁动,他立马不敢动了。 他不敢动,苏映秀却得寸进尺。 小脚一翘,搂着杨戬的脖子,直接坐到他的腿上,抬高下巴得意洋洋的挑衅他。 如此大胆的举动让杨戬又是开心又是苦恼,真得快点成亲了!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然后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彼此嘴巴越靠越近,眼瞅着就要亲上,气氛正浓时。 嘭的一声。 卧房的门被推开。 杨戬习惯进苏映秀的房间随手关门,至于原因,呵呵……问就是单身狗不配知道。 “二爷刚才那个震动啊……” 已经习惯杨戬的房间没找到人,就来苏映秀这找的直健,因为情况紧急没敲门就闯了进来。 当他抬起头看到眼前亲热的一幕,顿时恨不得自杀谢罪,为了屁大点事,竟然打扰了二爷谈情说爱! 真是该死! 越是这种尴尬的时候,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苏映秀脸皮厚,半点没不好意思。 杨戬也稳得住,揽着苏映秀的腰,表情、语气都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 “什么事?” 直健感到由衷地佩服。 要不说人家有本事呢,光是这遇事不慌的态度,就有的他学。 “没事,都是小事,二爷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直健就要往外溜,却被杨戬叫住。 “慢着。” 直健小心翼翼的回过头问:“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杨戬清咳一声,“以后记得敲门。” “明白,明白。”直健满脸尬笑,忙不迭地跑了。 苏映秀终于憋不住,头倚着杨戬的肩膀哈哈大笑。 杨戬眼神宠溺,搂着苏映秀的腰缓缓收紧,防止她笑的太开心,从他身上掉下去。 同时在心中暗骂直健来的不是时候,以前降妖除魔是他的好帮手,现在岁月安稳净扯他后腿。 “啊…阿嚏!” 已经走远的直健揉了揉鼻子,眼里是看透一切的目光,“准是二爷嫌我打断了他的好事,在心里偷摸说我坏话!” 小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2 20:49:09~2020-09-03 21:4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梨悠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九章: 黄昏, 杨府众人齐聚在后院花池,中央的小亭里闲谈。就围绕着方才发生的地动讨论。 其中属杨二爷最是忙碌,一心三用, 这耳朵用来听大家发言, 嘴巴要时不时应和两声,余下的双手则给苏映秀剥瓜子。 苏映秀美滋滋享受着徒弟贴心的投喂。 自打下午偶然间,被直健撞到她坐杨戬大腿的那一幕后, 苏映秀就知道她以往努力维持的端庄稳重, 得道高人的形象已然破碎倒塌,故而她顺势放出本性,索性就不装了, 总端着也是很累的。 遥记得, 在兜率宫当值的上千年里, 她还是一副清心寡欲,淡泊宁静的品性。 这才过去多久, 五百年?她不仅性子变得越发恶劣活泼,甚至还染上了贪花好色的毛病, 怪不得此界玉帝王母视凡间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滚滚红尘最是考验一个神仙的心境。 亲身经历了杨戬劈山救母和截、阐两教的气运之争, 苏映秀彻底搞明白老君研制的【游戏系统】,其目的就是将未得道和已经得道的精灵神仙投入“镜子世界”, 让他们在里面锤炼、打磨心境。 直到入世出世, 身上不沾半点污浊, 上善若水,方为圆满,方可证果。 到时,才可从镜中世界脱离出来, 系统任务“赚取功德”,不过是心境圆满后回归现实,帮助他们顺利渡过天劫的必需品。 【系统】并非是老君创造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游戏,而是相当于洪荒开辟时“鸿蒙紫气”的作用。是他老人家的异想天开,想要培养出一位真真正正,实实在在,位比三清、女娲等尊神的圣人啊! 而如果一切真如苏映秀所揣测的这般,这种异想天开的“造圣计划”成功,那将来三界四海,八荒六合,所有的势力如天外天、昆仑、西方、天庭、冥府……维持上万年的格局将被新诞生的圣人打乱,然后重新划分。 …… 苏映秀咀嚼的动作慢下来,现在考虑这些还为时过早,不说将心境打磨至圆满臻境,何其艰难。就是那条能令人立地成圣的功德值,想要积满已是遥遥无期。 苏映秀将有关【系统】的事抛去脑后,另从空间拿出一盘坚果换掉杨戬面前的瓜子,言笑晏晏:“瓜子够吃了,剥这个!” 杨戬二话不说照做,任劳任怨。 梅山兄弟看到往日威风禀禀的二爷,在仙君面前乖的像只小绵羊,牙是又酸又疼,倒是杨婵接受良好,托腮看的起劲,时不时还会红着脸痴痴笑两声。 钢铁直男·梅山兄弟·百年单身狗,面面相觑,眼神一言难尽:“杨家人都是什么毛病!” 康安裕愁眉苦展:“东胜神州此次闹出的动静不小,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张伯时附和大哥:“先是洪水瘟疫,又是战火纷争,这凡间百姓可真是多灾多难!” “谁说不是呢!”郭申大马金刀坐在石凳上,从杨戬面前的盘子里虎口夺食,飞快的抓出一把干果扔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自古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无辜脆弱的凡人最可怜。” 苏映秀施施然开口:“这件事遭殃的大头在天庭玉帝那,于凡间倒是没什么牵扯。” 直健等人眼前一亮,纷纷询问:“仙君此话何解?” 苏映秀想起那位三不五时就来兜率宫做客,还偷吃老君仙丹的泼皮猴子,脸上笑容愈发神神秘秘:“暂且保密,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梅山兄弟并未等太久,就听说从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上的一块灵石中蹦出来一只石猴,不知打哪学到一身通天彻地,神通广大的本领。打劫了四海龙王,抢了大禹治水时的定海神针,在花果山率领一群猴子猴孙,自封齐天大圣,与天庭叫板。 直健兴奋道:“听说玉帝老儿一开始派太白金星下界招安,好言好语把那个叫孙悟空的请上天,却只封了人家一个弼马温,芝麻绿豆的小官。把孙悟空惹怒后,不仅大闹蟠桃园,毁了王母精心举办的蟠桃宴,还闯上兜率宫,将太上老君炼制的仙丹吃个干净,然后扬长而去。” “哈哈哈,痛快啊!”郭申拍手称庆:“真想与这位齐天大圣一同喝酒吃肉。” 其余兄弟也是一脸神往,可见对孙悟空的敬佩,以及对有人砸了玉帝王母的脸面,而幸灾乐祸。 就连稳重的杨戬和心善的杨婵听罢,嘴角都不由微微勾起。对害的他们一家分离的玉帝倒霉,喜闻乐见。 即使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的苏映秀,在听到直健说孙悟空闯上兜率宫,偷吃了老君的仙丹,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太上老君可是三清里的大哥,是道教始祖,洪荒大能,世上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老人家的眼睛,孙悟空就算悟性再高,有再大的本领,现在最多玄仙巅峰的修为,如果没有老君的放任,恐怕连兜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偷吃仙丹了。 孙悟空根脚非凡,又得玉鼎真人悉心教导,虽未正式昭告天下,但也算是道教弟子。正是这份因由,才让老君先是暗中赠送仙丹,后又将他扔在八卦炉里,用三昧真火为他炼体,帮他吸收仙丹药性。 只是万万没想到,道教精心调/教,看好的弟子,竟半路被西方教故技重施,算计去做了劳什护法,封了个斗战胜佛。 这也让本就因为封神之战中,西方教算计玉虚宫弟子出走,趁机收取碧游宫三千红尘客,而心怀不满的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气愤,佛道两教关系雪上加霜。 在笑话过玉帝王母二人后,众人除了苏映秀,谁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每日依旧是喝酒打猎,日子过得畅快无忧。 直到许久未见,已经跟随父亲李靖在天庭当值的哪吒,今日突然灰头土脸的来到杨府。 一进门,对方连寒暄都顾不上,先执壶咕咚咕咚喝了三大碗茶。 “啊!”哪吒瘫在椅子里,双手抚摸着肚皮,舒服的喟叹:“可算是缓过来了。” 杨戬纳罕:“哪吒兄弟打哪来,怎得如此狼狈?” 哪吒摆摆手:“嗐!别提了,刚打了一架,输了。” “哦?”杨戬来了兴趣,“自打封神之战后,哪吒兄弟肉身成圣,除了那些轻易不出世的大能前辈,还有谁能让你吃亏?” “一只猴子。” “猴子?”杨戬一怔:“可是花果山的孙悟空?” 哪吒丧气道:“正是他。” 然后便滔滔不绝跟杨戬讲起了,他与孙悟空对战的全部经过。当说到他和四大天王率领十万天兵天将,都拿不下孙悟空时,杨戬眸中异彩连连。 师尊说的没错,这孙悟空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哪吒已经在天庭当值,受天规约束不能在凡间久留,话说完后,连杨戬邀他吃饭都来不及,便要急匆匆返回天庭。 “哦,瞧我这脑子!”已经走到门口的哪吒突然一拍脑门,又折回来笑嘻嘻的说:“兄弟还没跟二哥道喜!” “听三姐说,二哥你与清善仙君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啊!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可千万记得给兄弟传个口信,我也好来喝你们的喜酒啊!” 提起苏映秀,杨戬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爱意,他笑如朗月说:“放心,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兄弟你的!” 等目送好兄弟离开后,杨戬眉眼带笑,去后院找了晒太阳的苏映秀。 杨戬紧贴着苏映秀坐下后,熟稔的拿过她白xi细腻的柔荑放在手中把玩,“刚才哪吒兄弟来过。” 苏映秀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杨戬抿了抿唇:“师尊就不问问他来做什么吗?” 我不问你就不说了吗? 苏映秀心中十分无语,但谁让她宠徒弟呢! 便依着杨戬的心意,问:“来做什么的?” 杨戬笑了:“他问我们何时成亲?” “……” 苏映秀斜斜瞟了他一眼,故意反应平淡的逗他:“哦。” 哦?! 这是什么反应! 杨戬委屈极了:“师尊如此冷淡,是从未考虑过跟我成亲吗?” 啧啧,逗急了还得她哄。 苏映秀执起杨戬与她交缠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安抚道:“想过的。” “锁魂玉中你母亲瑶姬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我原本想等你们一家团聚后,在与你商量完婚,可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 听到母亲即将大好的消息,杨戬喜不自胜,而苏映秀打趣他着急,虽说有些害臊,但能得到成亲的准信也值了。 然后,两人就瑶姬恢复与成亲事宜讨论了很久,直到苏映秀说累了,杨戬才意犹未尽的换了话题,说起哪吒与孙悟空交手的事。 “哪吒兄弟说那孙悟空有多厉害,我还真想与之一战!”杨戬漆黑的瞳孔里隐隐泛着火光,自从封神大战后,虽说他也经常跟梅山兄弟切磋,但因为双方之间太熟,少了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在听哪吒形容孙悟空时,他握刀的手都痒了。 “不用急。”苏映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与那猴子之间必有一战。” 杨戬反应过来,苏映秀的意思是说玉帝会向他求援,当即摇头说:“先不说天庭人才济济,就说以我跟玉帝之间的恩怨,他若派我出战,岂不是在说天庭无人,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苏映秀脸上笑容意味不明,话中也意有所指道:“天庭人才济济不错,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能降服孙悟空。” 杨戬紧锁眉头,他实在懒得理会天庭的是是非非,可若天庭拿着玉帝的圣旨来调兵,他之前有言在先,还是要接旨照办。 苏映秀怕杨戬到时候轻敌吃亏,特意提点他:“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孙悟空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哪来的通天彻地的本领?” 杨戬脑中划过一道灵光,沉吟道:“师尊的意思是,有人暗地教导孙悟空!” 紧接着他感叹道:“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一只猴子教的如此厉害,对方必定是一位大能。” 苏映秀眼前浮现出玉鼎真人那不靠谱的形象,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跟大能联系到一起。 她想她得为孙悟空正正名。 “除了有人教导,孙悟空自身的根脚也是不凡,孕育他的那块石头乃是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五色神石。神石生来有九窍,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 “当然,这都不是主要的。” 苏映秀看着杨戬陷入沉思,忽然话锋一转:“最主要的是天庭的神仙,在对待孙悟空这件事上的态度。” 杨戬疑惑道:“师尊是说,那些人并不想与孙悟空为敌?” “是不想为难他。”苏映秀纠正道。 “难道?” 杨戬想到天庭的三百六十路正神大多出自阐教玉虚宫,心中忽然浮现一个惊人的猜想。 “难不成这个教导孙悟空的人,同样出自元始天尊的玉京金阙?” 而师尊既然专门提点他,那孙悟空背后的师傅,他一定认识。 “……是玉鼎真人!” 见杨戬仅凭她三言两语就猜出,藏在孙悟空背后的师父,苏映秀一脸“孺子可教”,欣慰的嘱咐他:“所以在征讨孙悟空这件事上,并不是非你不可。天庭都是一群鬼精的主儿,谁都不想当出头鸟,到时你也不必打的太认真,意思意思就行了,僵持不下总会有心急的人跳出来。” 比如西方教?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十章: 天庭调兵的动作很快, 哪吒离开的第二天,就有人来到灌江口。 前来宣旨的天奴是熟面孔,之前封神的旨意就是派他来的。只不过上次他面对杨戬的态度趾高气昂, 说话更是阴阳怪气, 这次却像只鹌鹑,恭恭敬敬,怂的一笔。 天奴拿着圣旨的手直哆嗦, 他不怂不行啊!再不怂他命就没了啊! 像他们这些个伺候人的奴才, 最懂什么叫看人下菜碟。杨戬那可是能单枪匹马闯上瑶池,随手打杀了金乌太子,玉帝还奈何不了的大人物。 在天庭当值的奴婢、侍卫们眼中, 杨戬就是残忍嗜杀的大魔头, 灌江口更是被他们形容成了龙潭虎穴, 言谈间忌讳甚深。 这次陛下给大魔头下的圣旨,在跟前伺候奴才们眼中, 那就是洪水猛兽!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三界如今还有谁不知道,灌江口那位杀神跟玉帝有仇, 如果揽下这差事,那就是自己把脖子往刀口撞, 寿星老爷上吊——嫌小命太长。 鹌鹑天奴也不想来,他心里苦, 他是被另一个御前伺候的奴才硬推出来的!他可还记得上次来灌江口传旨, 狐假虎威, 言语无状,大魔头看他的眼神,同看死人无异。 玉帝的儿子人家说杀就杀了,他一个小小的天奴, 还不跟只蝼蚁似的,碾死都没人在意。 天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时刻偷瞄着杨戬的脸色,语速飞快的把圣旨读完,然后就见杨戬忽然抬起手…… 顿时,他脸被吓得惨白如鬼,像是预见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将要发生,丢下圣旨哇哇乱叫着“真君饶命”,便屁滚尿流的从杨府滚了出去。 杨戬:…… 有点尴尬,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保持淡定,就没有人会发现。 杨戬继续刚才的动作,端起茶杯,面色如常的抿了一口。 厅堂上是死一般的寂静,保持良久后,被站在一旁听旨的杨婵的偷笑声打破。 “哈哈……回头我要告诉师尊,太好玩了!” 听说天庭来人,误以为是要干架,坚持留在堂上不走的梅山兄弟,此时此刻十分后悔,他们憋笑憋的很辛苦。 杨婵是姑娘家,又有苏师尊撑腰,她可以不顾忌二爷的脸面,二爷也不会跟她计较。但如果他们弟兄敢笑出声来,毫不怀疑二爷会马上拿出三尖两刃刀,然后大义灭亲。 杨戬瞥了一眼笑的花枝乱颤的妹妹,又看向使劲把脑袋扎进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兄弟们,英俊的脸上每一丝表情都透着无奈。 “好了。”杨戬放下茶杯,凛声道:“梅山兄弟前去召集草头神,待我知会过师尊,即刻出兵前往花果山,与那齐天大圣会上一会。” “是!”梅山兄弟摆正脸色,立刻领命前去。 杨婵收起脸上的笑容,拉着兄长的胳膊担忧道:“哪吒都不是孙悟空的对手,二哥你此行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杨戬安慰她,“我并不是去跟对方决一死战,相反,那孙悟空敢自称自己是齐天大圣,我倒是很欣赏他,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二哥心中有数就好。”得了杨戬的保证,杨婵轻松下来,满眼促狭的推了推他说:“那你快去找师尊吧,免得让梅山兄弟他们久等。” 杨戬已经被苏映秀调孝攵的脸皮厚如城墙,杨婵这点小调侃,如果是以前的他听了,说不定还会红一红耳根,现在,根本不会被影响。 杨戬会被派去征讨孙悟空,这是苏映秀早就知道的,昨天她还提醒了杨戬,所以两人都不惊讶、紧张;以至于杨戬来告诉苏映秀他要出发去花果山时,她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就继续瘫在躺椅里钓鱼,吃茶。 杨戬被她冷淡的反应伤了心,十分委屈,“师尊难道就不担心我万一打不过孙悟空,受伤了怎么办吗?” 苏映秀乜了他一眼,毫不留情拆穿他的买惨,“孙悟空的法力顶了天,也不过是太乙金仙,你一个大罗金仙巅峰如果还能输,那你干脆就不要回来了,我没有你这个给师父丢脸的徒弟!” 杨戬讪讪的走掉了。 杨戬在心爱的师尊那里吃了瘪,连找人打架的兴致都没了,冷着脸率领梅山兄弟和一千二百草头神行至花果山。在那见到仰躺在石椅中潇洒喝酒的孙悟空,二话不说就提刀冲了上去,心里只想着速战速决,好回灌江口磨师尊。 孙悟空将手里酒壶丢出去,打中杨戬的刀,趁机躲开后,单脚踩在一块巨石上,叉腰桀骜道:“哪里来的小辈,敢在你大圣爷爷面前耍刀,难道不曾听说你孙爷爷的威名?” 杨戬冷哼,什么威名,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手中刀越发凌厉。 “灌江口,杨戬。” 孙悟空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来格挡,活泛机灵的猴眼眨来眨去,嬉皮笑脸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玉帝的外甥啊!” “嘶——” 此话一出,在暗中观战的李靖哪吒父子,还有天兵天将们,心有灵犀的为孙悟空默哀! 三界谁不知道,杨戬与玉帝只是达成了表面的和平,实际上双方关系势同水火,剑拔弩张,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相信如果有搞死对方的机会,二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所以说做人不要嘴欠,像孙悟空这种一上来就精准踩雷,会被压五百年,一点都不值得怀疑。 杨戬的反应也一如大家预料,开始加大攻势,三尖两刃刀快的只能勉强看见残影,裹挟着澎湃的法力狠狠刺向孙悟空。在外人看来杨戬与孙悟空二人你来我往,不仅拳脚兵器交接剧烈,气流翻涌,火花四射,双方斗法更是精彩纷呈。 孙悟空有金刚不坏身,杨戬亦有九转玄功护体。 孙悟空有如意金箍棒,杨戬有心意相通的三尖两刃刀。 孙悟空的筋斗云,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路,速度无人能及,所以天庭诸神不能赶上;而杨戬精通纵地金光,在封神大战中更是凭借此神通,逃过了修为已达准圣的孔宣的独门绝招“五色神光”。 孙悟空会七十二变,杨戬也会。 猴子先是摇身一变成了只麻雀儿,按理说杨戬天生神目,可以明察万物,但他的刀却没有趁机杀向那只脆弱的麻雀,而是见招拆招,紧跟着变成一只苍鹰,呼啸着扑向麻雀。 之后无论孙悟空变成什么,杨戬都会变成与之相克的天敌,飞禽走兽,山石草木,万事万物,无不变化;二人于变化一道运用之精妙,之纯熟,可见一斑。 另一边,苏映秀嘴上说着不担心,可人还是偷偷跟来,隐身在云层中关注着战局。此刻看着杨戬游刃有余的演着戏,心中感慨万分,如果不是她事先让杨戬收着打,说不定连她也会被徒弟精湛的演技骗过去,觉得他其实与孙悟空法力不相上下,每一招都打的十分辛苦呢! 苏映秀一直等到天庭的人见杨戬与孙悟空僵持不下,担心连杨戬都不是孙悟空的对手,于是趁双方斗法不能分神之际,派人从背后暗算孙悟空,然后一拥而上将人擒住。 杨戬并没有随李靖等人去天庭复命,他站在花果山上,看着满地的猴子尸体,心中有些不忍。下令吩咐梅山兄弟等人停手,孙悟空已经被抓,这些猴子猴孙不成气候,不用赶尽杀绝。 得罪了玉帝,孙悟空不可能有好下场,就在杨戬默默期望那猴子能本事再大点,也好保住一条命时,苏映秀陡然出现在他面前。 “秀秀!”杨戬面露惊喜,言语间颇为自得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 苏映秀被他双眼迸发的光芒羞的面红耳赤,故作嫌弃道:“给你脸了。” 杨戬被骂了也不生气,眼神依旧能溺死人。 苏映秀清咳一声,推开徒弟上来要抱抱的动作,抢在徒弟控诉前告诉他:“杨婵传音来说瑶姬醒了,我们快点回灌江口。” 如果不是这个突发事件,苏映秀也不会泄露她偷跟来的事实。 “母亲醒了!”杨戬眼眶瞬间就红了,根本来不及支会梅山兄弟一声,就将苏映秀拉进怀里,使出纵地金光化成一道流星往灌江口而去。 杨府里,瑶姬甫一从锁魂玉中出来,杨婵就扑上前去,母女两个先是抱头痛哭了一场,然后杨婵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向瑶姬诉说兄妹两人这些年来的一点一滴。每每说到惊险艰难之处,瑶姬难免心疼落泪,而杨婵见到母亲哭,她也跟着哭。 所以等杨戬和苏映秀两人紧赶慢赶的回到家中,见到就是已经哭成泪人的瑶姬和杨婵,母女两人眼眶一个赛一个的红肿,和兔子的红眼睛不相上下。 “娘!”杨戬见到瑶姬,眼泪就流了出来,然后“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他始终无法忘记虚弱的母亲在他怀中“死”去的那一幕,即使师尊告诉他母亲没有死;然而在等待瑶姬复原的时间里,杨戬常常会被噩梦惊醒,梦中由于他的固执和仇恨,导致母亲真的死了,他一辈子活在了悔恨中。 “二郎!”瑶姬蹲下身,双手一寸寸在杨戬面庞上抚摸,泪流满面的哽咽道:“娘的好儿子,让娘好好看看你,长大了.....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这些年......辛苦你了二郎!” 杨戬好几次张口都泣不成声,只是摇着头说:“不苦,孩儿不苦......” 杨婵跟着软软跪下,与母亲和哥哥抱作一团,低声啜泣。 看着好不容易团聚的一家三口,苏映秀悄声离开,体贴的为他们留出空间。梅山兄弟,哮天犬等人回来复命,也嘱咐他们不要在院内喧哗,不要进去打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十一章: 苏映秀与梅山兄弟围着石桌坐下, 哮天犬待不住,欢腾地在石凳上跳上跳下,频繁扭头朝后院的方向眺望, 既想去看主人, 又担心打扰主人一家团聚。 “哮天犬你坐好安静呆着行不行,老子被你晃的脑瓜疼!” 哮天犬龇牙咧嘴,冲着直健吠道, “汪汪, 我是狗不是人,我坐不住!” 怼完人,哮天犬转头看向苏映秀, 脸上的嫌弃瞬间切换成焦急, 问她, “师尊,我主人他没事吧?” 苏映秀扬起笑容刚想安慰哮天犬, 又被直健抢了先,“二爷母亲身体恢复, 二爷开心还来不及能有什么事,你就是瞎操心。” 除了杨戬, 哮天犬最信任的人就是苏映秀,他根本不理会直健的话, 固执的盯着苏映秀想听她说。 “直健说的不错, 我出来时他正抱着瑶姬喜极而泣, 你就放宽心等着吧!估计晚饭时候就出来了。” 哮天犬得到满意的答案,乖乖蹲在凳子上跟直健抢豆子去了。两个活宝! 其实屋内的情景并不像苏映秀想象的一家和乐,等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母子三人相顾无言, 他们被迫分离了近百年,经历了无数次死亡边缘,中间辛酸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瑶姬将儿女从冰凉的地板上拉起来,让他们坐在自己身边,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痕,神色欣慰,对杨戬道,“听你妹妹说,你有了心上人,对方还是你的师傅?” 杨戬脸上一红,“是,秀秀她对二郎很好,这些年多亏有秀秀的陪伴相助,孩子才能让母亲和妹妹团聚。” 杨戬想介绍苏映秀给瑶姬认识,回头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苏映秀已经不在房间。 杨婵道,“师尊想必是不想打搅我们,便悄悄离开了。” 提及心爱的女子,纵是杨戬也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满目柔情爱意,“秀秀她温柔体贴,最是善解人意。” 瑶姬时刻关注着杨戬,见他此时的神情,终是放下心中巨石。 杨父、杨蛟的死,玉帝的冷酷无情,天庭的赶尽杀绝……她真怕杨戬从此以后心中只有仇恨。 身为一个母亲,瑶姬了解自己儿子生性倔强执着,她不希望杨戬以后的生活充满杀戮。 一生平安,喜乐顺遂,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瑶姬在锁魂玉中休养神魂时,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整件事中,她身为天庭掌管谷欠界女神,知法犯法,私自与凡人成亲生子,本就有错在先。 玉帝虽然手段过于严苛狠辣,但究其根本也是为了肃立天规威严,保全天庭颜面,杜绝其他神仙动凡心;如果因为她是玉帝妹妹就徇私枉法,其他人肯定会觉得不公平,就算碍于玉帝威势口服心也不会服。 到时天条、天规形同虚设,天庭必将大乱,天上一乱,三界都将会被牵连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原本还想劝儿子放下仇恨,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但从杨婵口中得知了苏映秀的存在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戬的师尊是个心思通明的女子,有她在杨戬身边陪伴,时时教诲规劝,瑶姬自己也能安心为死去的杨天佑、杨蛟父子祈福,累积功德,希望有机会能让他们重入轮回。 思及此处,瑶姬脸上神色愈发柔和,对杨戬道,“来,仔细与我讲讲,你平时都是如何与你师尊相处的?” “这我知道,娘您问我吧!”杨婵冲杨戬丢去一个揶揄的眼神,就开始皆他的短,“娘您一定想不到二哥胆小害怕的样子,他连跟师尊表明心意都不敢,还是师尊先挑明的!” “三妹!”在母亲面前说他的感情,杨戬既觉得尴尬又有点羞涩。 “哦,竟有这回事?”瑶姬打趣的瞧了一眼脸红的快要冒烟的儿子,催促道,“婵儿快详细讲讲!” “是。”杨婵得意的冲她二哥摆了个鬼脸,拉着瑶姬大谈特谈,专捡杨戬难为情的说,母女两个嘀嘀咕咕,时而还瞧杨戬一眼,然后头碰头笑的花枝乱颤。 杨戬看着瑶姬开心的笑容,心里那点尴尬也没有了。 算了,就当他彩衣娱亲了。 …… 晚饭,为了庆祝瑶姬康复,也为了在未来婆婆面前表示表示,苏映秀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花厅,杨府众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划拳逗乐,喝酒吃肉,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比过年还热闹。 吃完饭时间还早,大家也不急着回屋休息,就盯着苏映秀和杨戬,打趣两人的婚事。 在明确得到两人都有这个心思后,众人兴致高昂,你一言我一语,效率极高地就定下了成亲日子。 瑶姬和杨婵商量着要置办哪些东西,买什么样式的嫁衣喜服;梅山兄弟掐着手指头探讨该请哪些宾客,就连哮天犬都说明天打猎他跟着一起去,要给主人打两件溜光水滑的皮毛,回来铺床。 大家七嘴八舌地发表各自的意见,誓要弄出一个最完美的婚礼,苏映秀和杨戬这两个当事人,倒被无视了个彻底。 杨戬朝苏映秀伸出手,小声道,“我们出去散散步,等回来他们应该消停了。” 苏映秀微笑着牵住,“好。” 两人偷偷溜出杨府,一群人里除了瑶姬谁都没有发现。 明月清风,繁星满天,静谧的石板路上,杨戬与苏映秀手牵手,就像凡间最普通的一对情侣。 偶尔的眼神碰撞,都会让他们脸红心跳,在这种氛围中,就连周围恼人的蝉鸣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真好。”杨戬轻轻说。 “哪里好?”苏映秀问他。 “你在我身边真好,母亲没事真好拜你为师真好,当初遇见你真好。” 苏映秀笑着看他,“真该让天庭那些视你为大魔头的人,好好听一听,谁家大魔头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杨戬眼神真挚深情,薄唇靠近苏映秀耳朵,呼出的温热气息将她的耳朵和如玉的脸颊都给烫红了。 “你家的。” 苏映秀空闲的一只手,姿势别扭地捂住耳朵,媚眼含羞,“你真是越来越会撩了!” 杨戬一挑眉,“师父教的。” “我这算不算,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不算。”杨戬眼角风流,打趣她,“毕竟徒弟学来的,只会用在师父身上。” “噫……”苏映秀突然扭头拧眉看他,神色认真道,“我怀疑你在开车!” “开车?”杨戬愣住,他没有听懂,“什么是开车,马车吗?” “不是,开车的意思是搞黄色。” “黄色?”杨戬更迷惑了,“黄色为何与开车联系到一起?黄色的马车吗?可马车要怎么开……” 苏映秀正气凛然的说,“这是一门不可言说,博大精深的行为艺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为师只能提点到这,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去悟。” “是吗?”杨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错。” 字正腔圆,最是正经不过。 杨戬观察了半天苏映秀的神色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便道,“我一定好好悟,定不叫师父失望!” “咳咳咳,好说,好说。” …… 苏映秀与杨戬的婚礼,在瑶姬杨婵等人的操办下,如火如荼的展开。 婚礼在傍晚开始。 红日西斜,烟霞满天。 整个杨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红绸囍字随处可见。 梅山兄弟帮着招呼宾客,忙得不可开交,哮天犬也一改往日披头散发,穿一身黑的邋遢形象。不仅认真洗了澡,换了衣服,见杨戬胸前系着大红花,有样学样,也给自己绑了一条红绸子,瞧着就喜气。 虽然哪吒他们碍于玉帝脸面和天规束缚,不能亲自到场祝贺,但贺喜的礼物他们还是悄悄送了,喜酒也提前喝过了。 今天来的都是不怕玉帝,跟天庭没甚么关系的,比如玉鼎真人,杨戬在凡间结识的好友……光是杨戬麾下一千二百草头神,就将婚礼气氛搞得热热闹闹。 杨婵扶着眼眶湿润的瑶姬在堂前落座,杨天佑、杨蛟的牌位也在桌上。 哮天犬满脸喜色站在一旁,左右看了看,高声喊,“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 今晚的杨戬眉飞入鬓,眸如漆星,大红色的喜服更是衬的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看向苏映秀时,万种情思,尽悉堆积眼角。 苏映秀也是盛装打扮,正红色的喜服上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娇面红霞,眸含春水,口含朱丹,肤若凝脂,柔光白腻。腮边的两缕发丝随着微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妩媚多姿。 在现场众人眼中,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两人并肩走过红毯,满堂宾客纷纷鼓掌道喜。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都云:“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哮天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时刻谨记主人吩咐,凭一犬之身挡住所有人,誓死不让他们进去闹洞房,打搅了杨戬的好事。 屋外传来梅山兄弟临场倒戈,想要冲进喜房的吵闹声,屋内苏映秀端坐在床上,接过杨戬递来的合卺酒,眼神示意他外面的动静。 “你当真觉得哮天犬能挡得住他们?” 杨戬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放心,我设了结界。” 苏映秀挑眉,凭杨戬的修为,就算外面的人合起手来,怕是也撼动不了一丝结界。 杨戬执酒杯的手穿过苏映秀的胳膊,两人共同饮下合卺酒。 喝完酒,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逐渐变得火热。 苏映秀从杨戬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意动,果断先下手为强。 她猛的将杨戬按倒在床上,骑坐在他腰腹处,双手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秀秀?” “上次让你悟何为开车,何为搞黄色,你悟出什么来没有?” 杨戬不懂这种时候,苏映秀为什么要说其它的事,他诚实的摇了摇头,“我有认真思考过,想过很多说话但都觉得不会是你心里的意思。” “没关系。”苏映秀媚眼如丝,她慢慢的俯下身,手指轻轻划过杨戬棱角分明的五官,然后往下…… “毕竟言传不如身教。” 杨戬双眸火热的注视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苏映秀,心里疯狂鼓噪,喉头忍不住动了一下。 他,好像悟了。 苏映秀随手抽出插在发间固定发髻的珠钗,拿下戴在头顶的凤冠,刹那间黑发如瀑。 当她吻上杨戬的嘴唇时,固定着床帐的铁钩,十分善解人意地松动,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幔落下,遮挡了两人气息交缠的双唇。 …… 第二天,春光明媚。 饭桌上,杨戬突然宣布要带着苏映秀离开灌江口一段时间。 并不知情的苏映秀纳闷道,“我们要去哪?” 杨戬温柔道,“度蜜月。” 苏映秀:“……” 她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有度蜜月这个形式。 其他人虽然不懂什么叫度蜜月,但听这个词和杨戬脸上能溺死人的神情,就大概懂了。 众人都是一副被噎到的表情,唯独瑶姬喜闻乐见,还让他们不用着急回来,儿子儿媳恩爱甜蜜,当娘的最开心。 嘻嘻哈哈笑过后,杨婵也提出要搬去华山,那里毕竟是她的道场,总是空着不太合适。 她被天庭封为华山圣母,享受华山百姓的香火,以前因为担心瑶姬和杨戬,现在瑶姬恢复了,杨戬也成了亲,杨婵觉得也该去华山看一看了。 杨戬沉吟道,“你想去华山看看也好,但娘和我们都在灌江口,你要记得时常回来。” “知道啦。”杨婵不想看到大家,因为离别情绪低沉,故意打趣道,“二哥你不说我也要回来的,到时就算你跟嫂子嫌我碍眼,要赶我走,我也不走!” 瑶姬说,“真要是那样,娘就跟你合伙把你哥哥嫂子轰走,他们一准开心。” 杨戬握着苏映秀的手跟着起哄,“不用娘您轰,明儿我们就自己走。” 一直埋头吃肉的哮天犬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谈话,唯独听见了杨戬的最后一句,担心被丢下,连忙扔了心爱的骨头,用油兮兮的手紧抓杨戬衣袖不放。 “主人您要走去哪?我也要去!” “哈哈哈……” 众人大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十二章: 天上一日, 地下一年。 杨戬和苏映秀的蜜月,到今天为止,已经过去整整一百年。 他们并非出来后就对灌江口不闻不问, 不管不顾。 每当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都会想着给住在杨府的瑶姬, 梅山兄弟,哮天犬,和华山道场的杨婵送上一份。 不拘是吃的喝的, 还是玩的用的, 只要是他们觉得有趣儿,那就往家送。 杨戬在灌江口建有庙宇,享受百姓香火, 苏映秀也会点石成金, 所以两口子都不差钱。 而且, 无论是苏映秀的神行千里,还是杨戬的纵地金光, 想回趟灌江口还是很容易的。 再不济,也能安排附近的仙鹤小妖送上门。 日傍西山, 暮景残光。 洛阳城最繁华的北街坐落着天下闻名,也是城中最宽阔华丽的酒楼。 三楼的雅间, 杨戬带苏映秀来品尝这里的“洛阳水席”。 二十四道菜,菜菜带汤, 汤汤不同, 满满的铺了整张桌子。 杨戬吃着一道味道不错的菜, 就夹给苏映秀,“尝尝这道清汤荷花莲蓬鸡,大厨火功精湛,烹调细致, 这汤汁清则见底,浓则乳白,喝起来清香挂唇,爽而不腻。” “的确有些雅趣。”苏映秀吃完,笑着看他,“描绘的够细致啊,没想到二爷还有做美食家的潜质。” “谁让我身边有三界最好的厨师。” 杨戬又往苏映秀的碗里夹了一些炸的焦黄酥脆的洛河鲫鱼,笑着说,“第一次吃你亲手做的菜就觉得惊为天人,特别想夸你的手艺,可惜搜刮了满肚子只能想到‘好吃’这么一个词,我才后悔幼时为什么没有认真读书,不然也不会连个形容词都说不出来。”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要多看书。” “所以这就是你书房,满屋子书的来历?”见杨戬摸着鼻子,真的点了点头,苏映秀挑眉,“可我至今也没有听见,你称赞我烧的菜有多好吃啊!” 杨戬眼神飘忽,略有些难为情道,“一开始是不知道如何夸,后来是不好意思再夸。” 当他意识到自己对苏映秀不再是简单的师徒情后,人就变得胆小懦弱,两个人相处时,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慎重斟酌,生怕不小心泄露心意,引起她的厌恶。 苏映秀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好意思,只笑盈盈地说,“那以后每次我下厨,你都要夸上两百字,不许重复。” 他目光缱绻,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两百字太少了,起码也要五百字。” 竟然嫌少? 苏映秀乐了,“你说的哦五百字,没词了自创也要给我凑够了!” “好。” 小瞧谁,也不能小瞧咱杨二爷! 酒足饭饱,苏映秀慵懒地倚在窗口,惬意地享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眯着眼望着楼下逐渐热闹起来的市井,感叹道,“洛阳三月花如锦,果然名不虚传。” 杨戬从后方靠近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与她看着同一片风景,柔声道,“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待久一点。” “算了。”苏映秀全身放松地靠着杨戬的胸膛,摇摇头道,“杨婵最近很少回家一直住在华山,总不好放母亲一个人孤单留在灌江口。梅山兄弟和哮天犬他们都是男人,性格粗枝大叶,也不能陪母亲聊天解闷。而且我们已经出来的够久了,上次回家梅山兄弟还抱怨,你不和他们一起打猎,遇到法力高深的妖精总是碰一鼻子灰。” 杨戬有些犹豫,他看的出来苏映秀很喜欢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委屈了她。 杨戬能看出苏映秀的喜好,苏映秀当然也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莞尔一笑道,“神仙寿命悠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真的不用急这一时半刻。” 杨戬转念一想也对,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好,都依你。” 说是打道回府,可两人又在洛阳看了场花会,隔天才回到灌江口。 瑶姬对他们突然回来,而且短时间内不离开的决定感到意外和惊喜。 “家里也没有事需要你们操心,怎么不在外面多玩两天?” 穿着一身白衣的杨戬,坐在瑶姬对面悠闲地煮着茶,水雾缭绕,眉目疏朗,气质儒雅又温柔,道:“秀秀想您了,怕您一个人在家里觉得闷。” 儿子儿媳记挂她,瑶姬心里当然开心,假意嗔道:“有梅山兄弟他们在呢,不用担心我,你们玩你们的。” “他们六个大男人一个比一个粗心。” 杨戬嘴角含笑,双手托着精致的紫砂茶杯,将煮好地清茶递给瑶姬。 瑶姬接过来,先放在鼻间嗅了嗅茶香,才抿了口道,“还有婵儿时不时回来陪我呢!” 杨戬饮茶地动作一顿,“提起三妹,她有段时日没来了吧?是华山事多,忙不过来吗?” 瑶姬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多是多了些,但都是鸡毛小事,婵儿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善良仁爱,百姓凡是求到她面前,只要她能做到,事无大小全都给人家办。百姓一看这么灵验,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天下各地的人都跑来找她,华山香火鼎盛,可不就忙不过来了嘛!” “人没事就好。”杨戬放下心来,继续品茗喝茶,“既然帮助别人能让三妹开心,那就让她去做,忙就忙些吧!” 瑶姬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杨戬这心放的太早了。 这日,杨戬听说鹳山有只为非作歹,喜欢吞食人类魂魄的妖怪,前脚带着梅山兄弟去除妖,后脚就有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跑来杨府求救。 那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发丝凌乱,满脸急切,进门就高呼“姑姑”,惊动了府中唯二的两人。 苏映秀闻声出来察看,瑶姬一眼见到黄衣女子就惊喜地上前抓住,热络道,“黄儿你怎么来了?” “姑姑!”黄衣女子是玉帝的女儿,天庭的三公主,这次跑来灌江口是帮人搬救兵来的。 “姑姑,二表哥呢?!” 听她进门就要找杨戬,言语称呼还颇为亲密,苏映秀心中纳闷,怎么玉帝的女儿竟然还认杨戬这门亲戚吗? 心里这么想着,苏映秀上前一步道,“他去鹳山降妖了,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回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黄儿急得直跺脚。 瑶姬赶紧安抚她道,“黄儿别着急,你找二郎做什么?” 黄儿神情犹豫,贝齿将唇瓣咬的发白。 她是答应了要保守秘密,不告诉其他人,但姑姑又不是外人,而且现在事态紧急,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是我,是杨婵姐姐。” “婵儿?!”瑶姬大惊失色,抓着黄儿的胳膊隐隐用力,遑急道,“婵儿她怎么了?” 苏映秀心里有了猜测,看向黄儿等她的答案。 “杨婵姐姐私下与一个叫刘彦昌的男人成亲,两人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如今天庭已经知晓此事,玉帝王母大发雷霆,正准备派四大天王捉拿杨婵上天受罚!” “什么!”瑶姬被这些消息震惊的头脑嗡鸣,双脚有些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苏映秀眼疾手快及时将人扶住。 “母亲别担心,杨婵有女娲娘娘的宝莲灯在手,就算是四大天王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她,当务之急是快点通知杨戬。” “对对!”瑶姬经苏映秀一提醒,瞬间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说,“你去鹳山找二郎告诉他这件事,我跟着黄儿去华山救婵儿。”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敢瞒着我!”瑶姬忍不住责备道,她脸色惨白,想到当初自己的下场,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儿再经历一次。 苏映秀有点纠结,她想跟瑶姬说要不然换换? 她去华山救杨婵,瑶姬去鹳山通知杨戬,别在人没救成瑶姬再把自个搭进去。 天庭因为忌惮杨戬的战力,不想与他起冲突,所以即使知道瑶姬“复活”,仍然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瑶姬不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天庭面前,双方还能粉饰太平,可这次瑶姬因为杨婵的事自动送上门,天庭如果继续无动于衷下去,估计仅剩的脸面就要丢光了。 可就在这犹豫的一眨眼功夫,瑶姬因为担心女儿,已经迫不及待拉着三公主驾云离开,苏映秀长叹一声,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鹳山。 鹳山的范围不比三山五岳小,苏映秀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就开了神识,锁定杨戬的位置。 当她从天而降时,正好落入杨戬和梅山兄弟围殴妖怪的战场。 只见眼前飞沙走石,狂风呜咽,频频响起法术击中山壁黄土的轰鸣声。 “秀秀?”要不说是夫妻呢,杨戬是第一个感应到她气息发现她的人。 他知道苏映秀对他们除妖的活动一向不感兴趣,此时突然出现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所以一刻都不敢耽搁,将妖怪丢给梅山兄弟处理,自己飞身落在苏映秀面前。 还没等他将“你怎么来了”问出口,就被苏映秀一通话砸懵了。 “杨婵有危险!” “她私自跟凡人成亲生子的事被天庭知道了,玉帝王母派遣四大天王去了华山,打算将人抓到天庭受罚,母亲知道这件事担心杨婵已经去了华山!” 杨婵已经成亲了? 还生了孩子? 他做哥哥的都不知道,天庭是怎么知道的? 杨戬现在满脑子都是震惊、疑惑还有愤怒,杨婵这是不拿他们当亲人吗?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他们,真是胆大包天! 尽管杨戬已经要被气炸了,但现在最要紧的是保证杨婵一家的安危。他回头看了一眼,失去自己这个战斗力,与妖怪陷入苦战地梅山兄弟。 苏映秀秒懂,“你放心,这里交给我!” 杨戬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使出纵地金光赶往华山。 目送杨戬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云层,苏映秀凝神注视着上方战斗地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只见银光一闪,一根似玉非玉,似竹非竹,三尺长短,翠绿色的细长条棍子就出现在她手中。 此物是被她加入了异宝,重新炼制过的法宝“和光”。 择日不如撞日,就拿眼前这只妖怪,试试威力。 “嘭—” “嘭,嘭——” 是巨物尸体砸裂石壁的声音,飞扬地尘土石块散去,狰狞恐怖的妖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梅山兄弟掸了掸衣服走向苏映秀,好奇的问她:“二爷去哪了,怎么换嫂子来帮我们除妖了?” “他去了华山,杨婵出事了,事不宜迟我们也赶紧过去!” 众人一听出事了,而且看苏映秀的神态,恐怕问题还不小,立马摆正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华山,圣母庙。 苏映秀带着梅山兄弟赶到时,现场一片狼藉,不仅树木花草毁了个干净,就连供奉杨婵化身的庙宇都塌陷了一半,可见这里刚经过一场恶斗。 杨戬并不在这里。 苏映秀是在山顶找到的他。 她的视线在杨戬脚边的开山斧上匆匆略过,然后停留在那个站在悬崖边上,周身被沮丧围绕,不复往日意气风发的背影上。 没等苏映秀靠近,杨戬突然转过身来把她抱进怀里,整个脸都埋进她的脖颈,默不作声。 苏映秀搂住他劲瘦的腰,轻轻抚摸他地后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母亲呢?” “在华山底陪着三妹。” 苏映秀微怔,看来杨戬还是来迟了一步,天命不可违。 “为什么?”杨戬忽然问。 苏映秀回过神,“什么?” “为什么开山斧劈不开华山?明明当时桃山就劈开了的。” “应该是天道的原因。” 苏映秀就感觉怀里的身体一愣,然后杨戬抬起头看她,眼神诧异,眼尾通红,显然是因为内疚没有救下杨婵,又因为妹妹的遭遇,想起瑶姬曾经受过的苦哭过了。 杨戬问,“天道是什么意思?” 苏映秀说,“我在华山感应到了天道的气息,之所以这次开山斧没有用,是因为封印杨婵的囚牢不是华山,而且新天条。” 杨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眼神阴鹜,他听懂了苏映秀话里的意思。 “想救三妹,除非等到新天条出世,否则就是圣人亲临也毫无意义。”杨戬冷呵一声,讽刺道,“真不愧是王母的手段,老谋深算,心机深沉。” 天庭的秩序岂是过去几百年就能够更改的? 如果放任新天条自己去完善,想要出世起码需要万年,又或者一个元会过去,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真要什么都不做,干等着新天条自己解除封印,杨婵怕是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我要怎么做?” 苏映秀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了其它问题,“不是说杨婵已经成亲生子,那个凡人男子和孩子呢?” 杨戬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赶过来时,只看到四大天王将三妹关押进华山山底,也许娘知道。” “我们先去看看母亲吧,杨婵这样,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苏映秀没给杨戬继续说话的机会,拉着他就去了山底。 梅山兄弟已经等在那里,他们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最前面,瑶姬用力地拍打着石壁,悲痛欲绝地呼喊杨婵的名字,手掌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流血了她都感觉不到。 见到眼前这一幕,杨戬顾不得思考新天条的事,连忙跑到瑶姬身边,安慰了许久才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先回灌江口,救杨婵的事还要徐徐图之,急不来的。” 苏映秀说完,单独给杨戬传音,告诉他附近有天庭的人监视,不方便说话。 杨戬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小心扶着瑶姬,和梅山兄弟一起回了灌江口。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三只眼的爱恨情仇 第十三章: 灌江口, 杨府。 瑶姬告诉他们,杨婵的儿子刚满一岁叫沉香,和刘彦昌一起被杨婵用宝莲灯送走了, 但具体去了哪里她也不清楚。 杨戬和苏映秀好一阵宽慰, 才将瑶姬送回房休息,然后结伴去了书房。 方才落座,就听杨戬说, “我之前还在疑惑, 三妹有宝莲灯,即使打不过,总不可能连坚持到我去都做不到, 原来是给了别人。” “呃……” 苏映秀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一股醋味, 可见他对未曾谋面的妹夫与侄儿是不喜的, 不过为了两个男人争风吃醋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她转移话题道,“还是先考虑看看, 如何解除华山封印吧!” 杨戬想了想,蹙眉道:“我曾经听玉鼎真人闲聊时, 他有说起过天条的由来。” 苏映秀好奇地看向杨戬,她虽然知道一些有关天条的事, 但那都是从兜率宫其她师姐处听来的。而且师姐们说的也都是沉香改新天条之后的事,所以肯定没有玉鼎真人知道的清楚。 在上古时期, 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为了跟巫族抗衡, 兄弟二人收服天下妖族共同创建了古天庭。 让一群法力高强, 性格暴烈的妖怪们聚集在一起,时间短了没事,长了肯定会闹矛盾。 大家虽是同族但不同根,刚开始只是一点小摩擦, 有妖皇的调和约束,东皇的武力镇压,但也能和平相处。 可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大妖,为了满足私欲开始内乱,争斗不休。 妖皇见事态严重,无奈下只好求助同为妖族已经是圣人的女娲娘娘,问她可有良策,娘娘沉吟片刻,交给了妖皇一块七彩石。 妖皇先是困惑,问清缘由后拍掌大喜,当下便按照女娲娘娘所述,运足法力朝天际高高抛起。 就见七彩石发出金色的光辉,笼罩住整个天庭,待金光消散后,七彩石已经化作道道精妙玄奥的天规,永久镌刻在凌霄宝殿,凡身为天庭之妖必须遵守,否则将会受到严苛的惩罚。 杨戬用温柔的嗓音,将故事娓娓道来,“这就是如今天条的由来了。” “呵!”苏映秀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从上古到现在,其中经历了两个量劫,岂止数万年。凡间朝代更迭,皇帝都知道根据国情,与时俱进,适当改变律法。而身为天庭主人的玉帝,可真够懒惰的!连天条都知不道改一改,如今还要让我们来烦恼。” “哈。”看到爱人义愤填膺的小表情,杨戬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只是仔细看他的眼神还是一片冰冷。 他嘲讽道:“这点你倒是冤枉他了,玉帝不是不改,而是无能为力,只有新天条才能替代旧天条。” 在圣母庙,杨戬是被妹妹压入华山的情形联想到瑶姬,接连两个至亲受难把他给刺激到了,现在冷静下来,聪明的头脑再次占领高地。 苏映秀担心他救人心切,最后冲动行事,于是不着痕迹地引导道:“既然承载新天条的七彩石就在华山,那我们就不能使用蛮力强行突破,否则不仅伤到杨婵,还会冲击到七彩石,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杨戬将话挺近心里,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吟道:“如何处理七彩石我已经抓到一丝头绪,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还得再好好推演一番,现下最主要的还是赶在天庭之前找到刘彦昌父子。” 杨戬虽痛恨拱了自家白菜的猪,但吃醋归吃醋,大事小事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等将妹妹救出来后,在好好教训那头猪也不迟。 “他们有宝莲灯护着,恐怕没那么容易找到。”苏映秀不知道真实世界里杨戬找了多久,但听师姐们说沉香劈山救母的时候,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先让哮天犬试试,刘彦昌与三妹相处久了总会沾染上她的气息,如果还是找不到……”杨戬语气低沉下来,“也只能派梅山兄弟和一千二百草头神散落四处去找了,只是那样无异于大海捞针。” 事实如苏映秀所料,有宝莲灯遮掩气息,哮天犬差点跑断腿,累坏狗鼻子,也没有能找到刘彦昌父子的下落。 时间一晃过去十五年。 凡间一处依山傍水,景色秀美之地,搭着一座简陋的茅竹屋,里面住的正是杨戬遍寻不到的刘彦昌父子。 刘彦昌是个落第秀才,文弱书生,体力活他做不来,为了养家糊口,平时以糊纸灯笼为生。 沉香性格调皮捣蛋,在学堂里也不认真读书,反而经常捉弄夫子,把学堂搞得乱七八糟。 回家被刘彦昌打板子教训时,就哭着撒泼质问亲娘下落,刘彦昌想起生死不明的三圣母,每每都会心软,最后沉香犯的错也就不了了之。 刘彦昌有意瞒着沉香,不告诉他的身世,担心天庭的追兵伤害儿子。 可沉香身上有一半神仙血脉,即使无人教导,随着年龄增长经常会发生一些小灵异。 也正是多亏了这点灵异,泄露了他一丝气息,让哮天犬追踪到了他的位置。 杨戬随之而来,找机会单独见了沉香一面,将他的身份来历以及杨婵的事全部和盘托出。 即使沉香一直吵着闹着要娘,但他从来不敢想他娘竟然是神仙,正被王母压在华山底下受苦。 无法想象的消息一个劲地冲击着少年的头脑,震惊的他连杨戬什么时候离开,他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在他跟刘彦昌确认过消息真假后,怀着激动的心情,决心带着宝莲灯去华山救母,刚出村子外的树林就被杨戬派去磨炼他的哮天犬追的满头包。 同时担心沉香安危的杨戬,还让梅山兄弟暗中保护,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 之后在各种围追堵截地人造危险中,沉香结识了狐妖小玉、龙太子敖春、丁府大小姐丁香…… 隐身和杨戬站在云层观察的苏映秀,盯着下面发生的一幕,脸上表情一言难尽,撇嘴问杨戬道:“你真的认为沉香他能融化七彩石?” “师尊觉得沉香不行?” “实话?”苏映秀反问。 杨戬点点头,他挺好奇苏映秀是个什么看法。 得了允许,苏映秀丝毫不准备给杨戬留面子,面无表情道,“实话就是我对你这个外甥没有一点好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智不坚,懦弱无能,还到处惹是生非。” 杨戬单手搂住苏映秀的楚楚纤腰,莞尔道,“真难为师尊挑出沉香这么多缺点。” 苏映秀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他神色认真道,“都说外甥似舅,可我一点没看出他有哪里像你,别说你了,就连当初杨婵的心性都比他强百倍。” 杨戬展眉失笑,余下的一只手也揽上苏映秀的腰,“估计遗传了他爹。” 苏映秀被他逗乐了,趴在他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跃过怀中人的肩膀,杨戬垂眸睥睨着在两个女孩中间摇摆不定的沉香,心中对他彻底失望。 同时也放弃了他。 安排手下制造困难,时刻关注沉香的杨戬,比苏映秀看的更透彻明了。 胆小怕死,畏前懦弱,不思进取,不求上进,没文化,没常识,没恒心,没毅力,没勇气,没是非观,没大局观,更甚至为了儿女私情竟然动摇决心放弃救母。 其他所有的缺点,杨戬都不放在眼里,反正有他在,就是一块朽木也能雕琢成才。 可最让他不能容忍,也是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让杨戬决心放弃沉香的原因,是他竟然为了私情放弃给与他生命,甘心被困在暗无天日地山底,也要用尽全力保护他的母亲。 此等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如果不是妹妹的儿子,他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我昨天又去昆仑山找了玉鼎真人,他告诉我要融化七彩石,必需集齐无边的法力,无上的智慧和无限的大爱,三者缺一不可。” 苏映秀乌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噜转了两圈,蹦起来搂住杨戬的脖子惊喜道,“那你比沉香更合适啊!” “你为什么要费劲去培养沉香,你自己去感化七彩石不就行了,如果你去肯定比沉香做的更好。” 苏映秀越想越觉得可行,现实中最后虽然是沉香促使新天条出世,但这其中少不了杨戬的忍辱负重和良苦用心,改天条是杨戬的使命,他为什么不能亲自上? 现实里杨戬是因为身为司法天神,为了麻痹玉帝王母,才不得不暗中培养沉香。 但在这里,杨戬空有司法天神的名头,却无正经领过一件差事,跟天庭关系冷淡也是摆在明面上,三界众所周知,根本不用顾及玉帝王母啊! 苏映秀激动了,她挣扎着从杨戬怀里出来,掰着手指头给他算,“无上的智慧,你人这么聪明,悟颖绝伦,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这条绝对符合!无限的大爱,这点虽然有些缥缈,但这些年你治理洪水,斩妖除魔,襄助武王伐纣,天道都是看在眼里的,你现在大罗金仙巅峰的修为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无边的法力……”苏映秀咬了咬唇瓣,喃喃道:“大罗金仙巅峰可能不够,但没关系,加上宝莲灯和我的法力应该就够了!” “所以说,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员了!”苏映秀踮起脚在杨戬嘴巴上狠狠亲了一口。 在她要退开时,杨戬猛地叼住她柔软饱满的唇瓣,让她不得不重新贴上来,两个人唇齿交融,紧紧拥抱在一起。 良久才分开,苏映秀面红耳赤的调整呼吸,感觉到唇瓣传来的一丝痛感,她恼羞成怒地白了杨戬一眼,用食指碰了碰嘴唇,在拿下来上面沾了一点血迹,“嘶~都破皮了!” 激动过去,理智回笼,看到她唇瓣上冒出的殷红血珠,杨戬顿时心疼了。 双手捧起苏映秀精致小巧的鹅蛋脸,低头轻轻地在她的伤口处吹了吹,然后在她瞳孔地震中,杨戬竟然用舌头舔舐她的嘴唇,直至伤口不在往外渗血。 两人额头相抵,杨戬搂着她眼神温柔且深情道,“是我孟浪了。” 这样眉眼都充满性张力的杨戬,是她白天从来没有见过的,直接让苏映秀内心小人化作尖叫鸡。 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 杨戬他被魂穿了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然对她做出此等“禽兽”之事。 虽然他们是合法夫妻,可万一被路过的仙友瞧见,嘻嘻,那多难为情啊! “咳咳!”苏映秀脸颊绯红,掩饰性的咳嗽两声,哑着嗓子说,“你还没说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呢?”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杨戬微笑点头,“可以一试。” 既然决心放弃沉香,也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杨戬肯定要自己上的,毕竟比起别人来他有经验。 事不宜迟,杨戬从沉香那里取来宝莲灯,就和苏映秀一起赶往华山。 还是熟悉的那个人,熟悉的开山斧,但挨劈地山却变了。 杨戬一个人的法力撼动不了被封印的华山,苏映秀就上前与他一起握住斧柄,两人对视一眼,凝聚全身法力,默契地朝华山挥出惊天一斧。 一个大罗金仙巅峰加上一个准圣,倾尽全力地一击造成的影响,上达凌霄宝殿,下至十八层地狱,纷纷感到地动山摇,怀疑是不是哪里天塌地陷了? 各路人马立即派手下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然后就看到杨戬他又在劈山。 这次还带上了媳妇儿一起劈。 “……” 杨戬才不管别人心里想什么,他惊喜地握住苏映秀的手,看着眼前被劈开一道口子的华山,露出里面散发着七彩霞光的宝石。 “成了!” 苏映秀也很高兴,“你赶紧打坐恢复一下法力,咱们争取一鼓作气。” 杨戬立即照做,苏映秀给他护法,以防天庭小人趁机对付杨戬。 好在最后无事发生。 也可能是王母自信杨戬解决不了女娲留下来的七彩石。 杨戬法力恢复后,收起开山斧将宝莲灯拿了出来,缓缓往里面注入法力,宝莲灯乖顺的绽放出璀璨而柔和的光芒。 杨戬缓缓地闭上眼睛,宝莲灯悬浮在他与七彩石之间,将两者连接起来,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杨戬身上闪烁起和七彩石一样的光芒。 等杨戬重新睁开双眼,时间已经过去七天七夜,苏映秀也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时刻关注着杨戬的苏映秀见他终于睁开眼,还未来及发问,就看到杨戬身上所有光芒全部收敛进他的双眼。 当杨戬看向她时,那一刻的眼神交汇,与她师父论道时的目光一样,充满智慧。 没等苏映秀从那一眼中回过神来,嵌在华山内部的七彩石,就化作散发着金光的天规飞向天庭的凌霄宝殿,替换的原来陈旧的天条。 杨婵就这样被轻轻松松救了出来。 苏映秀感叹道:“早知道这么容易,哪还用等十五年。” “不等不行,你忘了我们没有宝莲灯。”杨戬与苏映秀并肩站在一起,“如果没有宝莲灯在关键时刻帮了我一把,能不能成功促使新天条出世还不一定。” 苏映秀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杨戬淡笑着解释道:“枯坐地那七天七夜,我其实陷入了七彩石制造的幻境当中,是女娲娘娘留在宝莲灯里的一丝气息,助我感受到何为无限的大爱,才能一举勘破屏障,成功感化七彩石。” “原来如此。” 苏映秀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在杨戬身上有一瞬间看到师父的感觉,女娲娘娘那可是跟三清同为圣人的存在。 “回家吧!救三妹的事没有通知娘,我们在华山搞出了这么大动静,她在灌江口也有所感,再不回去该担心了。” “嗯。”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相携。 可能是两人的背影看起来太美好,连天道都不忍心打扰,修改新天条降下的功德,都是悄无声息没入两人的身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文武双全是我马公子 第一章: 会稽郡上虞, 祝家庄祝府。 午后,本是一天中最惬意悠闲的时光,可从祝家九妹的闺房中传出的争吵声, 打乱了一份安宁。 “我不嫁!” 祝英台娇蛮地甩开父亲放在她肩膀安抚她的手, 一脸烦闷地坐在榻上扭头看着窗外不理人。 祝父与夫人少年夫妻,鹣鲽情深,恩爱有加, 因为有些惧内, 所以家中并无妾室通房,一家和乐融融,与夫人共同孕育了八子一女。 儿子多了不稀罕。 可对待最小的女儿, 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 要星星绝不给摘月亮,所以哪怕闺女冲他甩脸子, 他也一点不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地哄着。 “爹的乖女儿啊!”祝父试图跟女儿讲道理。 “那位马太守家的独子不仅长得一表人才, 学识武功均是上等,将来无论入朝为官还是参军入伍都是国之栋梁, 前途无量。咱们祝家跟马家还是世交,有这层关系在, 你嫁过去绝不会吃苦受屈, 多好的人家啊你可不能任性!” 可惜任祝父说得天花乱坠, 就是把那位马太守的儿子吹上天,祝英台依然不领情,“都说了不嫁,我就是不要嫁嘛!” 她噘着嘴不高兴道, “既然马家公子那么好,爹您又喜欢,干脆自己嫁过去算了!” 祝父吹胡子瞪眼,“胡说八道!” 祝英台年芳十六,自幼随习诗文,活泼聪颖,深慕班昭、蔡文姬的才学;又因家中上两代曾一度为朝廷效力,追随祖逖、陶侃、恒温等大将北伐,收复洛阳,进军陕南。她童年时期听多了长辈们叙述征战的故事,从小便立下宏伟志向,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效命疆场的巾帼英雄。[注1] 这样的祝英台,根本不想按照父母的意愿早早嫁人,困在后宅相夫教子,她一心想要离开祝家,前往名满天下的峄山拜师读书。 祝英台口不择言气到了祝父,但疼女儿的老父亲也只是皱了皱眉,又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慰。 “英台啊你就听为父的话吧,爹是不会害你的!这马家夫人自打十年前去世后,马太守就一直没有续弦再娶,只要你答应嫁过去,就立马能当家做主,还不用伺候婆母!这可是多少姑娘期盼不来的好事,要知道盯着马家这段姻缘的人可不少!” 祝英台娇美的脸蛋冷若冰霜,哼气道,“爹你就算说再多也没有用,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不管是马文才还是马武才,我都不喜欢。您今天就算是说破天,女儿的答案都是‘不嫁’!” “……” “唉!”祝父深深地叹了口气,苦涩道,“算了,不嫁就不嫁吧!只要你以后别后悔就行。马文才这么好的条件你都看不上,你说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儿?你跟爹说说清楚,爹也好叫你娘多留意着,省得被人挑剩下,将来你嫁不出去!” 一听说不用嫁人了,祝英台瞬间眉开眼笑,亲热地搂着祝父的胳膊撒娇,“嫁不出去就不嫁,让我留在家里陪您和娘一辈子不好嘛!” “你啊!”祝父亲昵的点了点爱女的额头,一脸的拿你没办法。 祝英台满脸幸福地依偎在父亲肩膀上,“谢谢爹,我就知道您最疼英台了!” “爹,我想去峄山读书!” “什么?!”祝父大惊失色。 反应过来立马严词拒绝,“不行!” 祝父教育道,“先不说你一个姑娘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跟一群男人吃住同行像什么话!如果传出去些风言风语,不仅以后你嫁不出去,还会连累咱们祝家的家风,出门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这么喜欢读书,就让你八个哥哥轮天教你,不想让他们教,我给你请女夫子到家里来教,总之去峄山你想都不要想。” “爹,爹您就答应了吧!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我就女扮男装去求学,只是三年而已,我保证不会有人发现的。” 祝英台泪眼婆娑,缠着祝父苦苦哀求,“爹,爹……您就答应了我吧!” “不行!”祝父舍不得跟女儿说重话,最后只留下句“闭门思过”,然后板青着脸甩袖离开,吩咐下人看好祝英台,防止她偷跑出去。 父女两人僵持数日,祝英台使出浑身解数,先是让八个哥哥当说客,然后自己扮做游走四方的郎中,亲自向祝父证明女扮男装绝对没有问题,连亲爹见了都不认识。 就像天底下的父母都犟不过儿女,祝父也犟不过女儿,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同意了。 而另一边的太守府里,接到祝老爷言辞诚恳的道歉信,马太守命下人唤来独子,告诉了他这一消息。 马文才听后,神色漠然地回了一个“知道了”。 然后就回演武场继续练习弓箭。 “噌!” 锋利的箭头射穿了百十米远的人形稻草靶子,而且是正中胸口。 “噌!” 又是一箭。 马文才眼神冰冷似刀,什么祝家小姐、刘家闺秀,他通通不放在心上,以后要跟谁成亲都无所谓,看够了父母失败的婚姻,让他根本不相信爱情。 自从母亲十年前自杀后,马文才从心底里对这个冰冷无情的家,厌烦透顶,只想快点长大,然后就可以用“外出求学”为借口,逃离这个令他感到窒息的环境。 翌日,父子俩沉默地用完早饭,丫鬟有条不紊地撤下桌上的残羹剩饭,在马太守准备离席时,马文才突然叫住了他。 “爹。” 马太守不解地回过头。 “峄山名师众多,桃李满天下,还是孔孟之乡,所以我准备过两天就启程去峄山求学,希望您能答应。” 看到儿子这么上进,马太守欣慰的笑了,“这是好事爹当然答应!” 马文才眼中闪过一道异彩,“谢谢爹。” 建康皇宫,御花园。 花团锦簇,蝶舞翩飞,凉亭里有一大一小正在专心致志的下棋。 他们是当今最尊贵的两个人,一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一位是盛宠在身的公主。 “父皇,您还要想多久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苏映秀双手捧着下巴,精致的五官胜过满园春色,琉璃双眸灵动璀璨,犹如天上星辰,她嘴角微微上扬,调皮地学着斗地主游戏里的搞怪配音。 “别急,下棋要有耐心,你啊就是太焦躁了。” 身穿明黄色龙袍中年男人,拧眉思考良久,才迟疑地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此时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快要摆满了黑白棋子。 “确定了?”苏映秀眼神狡黠,故意诈萧衍,“父皇下定离手,可不许改了呦!” “慢着!”听她这么一说,男人猛地又将刚放下的棋子拿在手中,对着棋盘冥思苦想,也许是嫌坐着看不清楚,他还站起来看,转着圈看。 最后男人还是把棋子放回刚才的位置,捻着半长不短的胡须道,“落棋无悔。” “啪。”白棋落在一刁钻隐蔽的位置,瞬间将周围一片的黑棋重重围杀。 “哈哈,我赢了!”苏映秀得意的笑,朝男人平摊双手,“快快,答应给我的药材不许赖账!” “朕一言九鼎,怎么可能赖你一个小丫头的账。”中年男人,也就是当今天子梁武帝萧衍,随意招招手,就有太监总管立马躬着身子上前听候吩咐。 “去把朕私库里那两盒星貔簏,送去永安宫里。” 太监总管领命退下后,萧衍递给苏映秀一个“这下满意了吧”的眼神。 “满意,满意,父皇最大方了!” 萧衍目光温和道:“你也不错,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永安你能赢朕,朕很开心,于棋艺上你算是出师了。” 得了好处的苏映秀嘴甜似蜜,一连串的马屁哄得萧衍哈哈大笑,她说,“谁让我的老师是父皇你呢!” “天下有谁不知道父皇您不仅精史博文,书画一绝,棋艺更是超群。我可是三岁就在您怀里,看着您跟围棋国手对弈,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弟子!” 苏映秀这次的身份是梁朝皇帝萧衍的第三女萧永安,母亲是当朝贵妃,虽不大得宠但家世背景强硬,地位仅次于皇帝皇后。 这次她在原主三岁就穿了过来,因为奴才们照顾不周,导致原主失足落水。 她睁眼时正处于高烧不退,宫里御医束手无策,差点被贵妃娘迁怒砍掉脑袋的惊险一刻。 为了御医和自己的小命,苏映秀艰难的举起肉嘟嘟的小手盖在嘴巴上,然后从空间里拿出退烧药,用口水生吞下去。 做完这些她就力竭昏睡过去。 再醒来高热已经被控制住,贵妃娘搂着她喜极而泣。 萧衍的孩子在皇帝里面算少的了,一共长成了七个,四位皇子三位公主,苏映秀是年龄最小的老幺。 苏映秀虽然变成了三岁小孩,但身体里毕竟是一个成年女子的灵魂,所以这就显得她格外懂事聪明。 萧衍原本就因为她差点早夭,对她多加疼惜,在发现她天资过人后,常常抱在身边教导。 这宠女儿跟宠儿子不同,女儿可以无所顾忌,反正南梁也轮不到她来继承。 对苏映秀来说,萧衍就是一根金大腿,人家都把腿伸过来给她抱了,她总不能傻了吧唧地往外推吧! “好了别贫嘴了。”萧衍打趣了她一句,然后话题猛的一转,说:“今年乞巧节你就满十五了,到了该找驸马的年纪,人选朕已经筛选过了,这是名单。” 萧衍拿出一个折子交给她,“你拿回去和贵妃好好商量,看喜欢哪个,朕给你们赐婚。” “父皇这太快了吧!”苏映秀打开折子瞄了一眼,很好,不仅标注了男方年龄身高,家世背景,兴趣爱好,还贴心地附上了小像。 高矮胖瘦,孔武的将军,温润的书生……果然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快什么,这亲事定下还要挑良辰吉日,准备财礼嫁妆,朕的公主出嫁怎能马虎!” “必须要选?” “必须要选,就算朕想多留你两年,朝中那些士族也不答应。” “我的婚事关他们什么事?” 萧衍抚掌大笑,“朝野上下皆知三公主永安,乃建康第一美人,不仅国色天香,冰雪聪明,还精通琴棋书画。如此美好的佳人谁不想娶?听说只要是自觉身份足够的男子,全不约而同地拒绝家中安排婚事,就为了等你。你的亲事不定下,那些急着抱孙子的青年才俊的爹,他们可就要哭咯!” 苏映秀嘴角抽搐,满脸懵逼,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有了“建康第一美人”的名头?? “谁在胡说八道!这不是害我么!” “哈哈哈……”萧衍笑着将苏映秀拉到跟前,自豪地朗声道,“朕的永安就是优秀,美名挡也挡不住!” 父女俩没聊多久,萧衍就起身去书房处理政务了。 苏映秀见萧衍下定决心要给她赐婚,满面愁容地回了自己寝宫。 挥退屋内所有伺候的宫女,她独自倚在榻上沉思。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宿主有什么事吗?” “来了这里十多年,都忘了问你上个世界我收集了多少功德?” 想着她那些功绩,遮挡太阳、治理洪水、救助百姓、斩妖除魔、修改天条…… 苏映秀心里激动起来。 “恭喜宿主,您上个世界大发神威整整获得了10%的功德值!加上之前六个世界的20.5%,您现在共累积了30.5%,真是神速呢!” 苏映秀兴奋的同时,也有点疑惑,说:“记得在第六个世界,我直接或间接参与拯救了两个宇宙才换来10%的功德,怎么这次也有10%?洪荒的居民可比现代少多了。” 这次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宿主有所不知,你每次得到的功德,在清算时系统都会自动抽取一部分,用来维持运转,但上个世界天道是真实存在并且有思想,有自主能力的,它直接把功德灌输给你了,用不着我们系统收集,所以……” 苏映秀了然地接上下半句,“所以你没有回扣所吃,10%是我真真实实该得到的功德值,以前的数值都是你扣下之后的,对吧?” 系统沉默后“嗯”了一声。 才七个世界就30.5%了,看来100%也不是遥遥无期嘛! 苏映秀瞬间斗志昂扬。 “系统你查查看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在哪儿?” 每一个气运者都会经历各种波折,这也是天道给与的考验,跟在他们身边容易收集功德。 “查到了,他们正处于移动中,目的地是峄山书院。” “那好我们也去峄山。”苏映秀没有迟疑,当即做了决定。 翌日清早,宫女端着洗漱用品推开苏映秀房间的门鱼贯而入,大宫女掀开床幔,准备喊公主起床。 人没在。 宫女还在疑惑这么早公主去哪了,就见枕头上放着一张纸。 苏映秀的贴身宫女是认字的,拿起来一看顿时脸色煞白。 信上大概意思就是:找驸马不着急我先出宫玩两年,走的时候带了银子护卫,父皇不用担心,顺便劝劝贵妃娘不要生气。另外,如果有合眼缘的,就带个驸马回来一起孝敬爹娘! 公主私自出宫这不是小事,搞不好她们这些伺候的都要砍头,宫女们知道此事千万不能声张,只要没人知道她们就没事,于是赶紧悄悄禀告了萧衍。 紧接着宫里就传出“永安公主突发疾病,缠绵病榻”的消息。 …… 半个月后,阳光明媚。 苏映秀站在峄山脚下,她身边全是从四面八方赶来求学的年轻人。 她抬头望着峄山书院的匾额,问系统道,“这世界大概讲了什么?” “梁祝,你应该听过他们的故事。” “哦,是他们啊!在百花仙子手下当差的那两只蝴蝶仙。”苏映秀一下子变得兴致缺缺。 梁山伯与祝英台,七仙女和董永,白素贞和许仙……这些故事她早就听的耳朵里起茧子了。 苏映秀嘴上说着没意思,心里却回想起了很多在兜率宫生活的片段,仔细想想,也没有她觉得的那么无聊,思绪不由得陷入回忆。 人虽然放空了,但她脚下动作却没有停,依旧往前方不远的书院走着。 “宿主别想了,赶紧躲开,不然你小命就要没啦!” 突然识海里响起预警声。 苏映秀也被系统尖锐地叫声给惊醒,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 转过头,一支箭头打磨地光亮的利箭,裹挟着寒冷的飓风,正冲着她的眉心射杀而来。 骑在马上那个射箭的人,见突然闯进一个无辜的学子,立刻抓紧缰绳打马飞奔过去,想要赶在箭射到人身上前救人。 马怎么可能追地上箭? 这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好在苏映秀有武功底子,踩着轻功及时躲开,然后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这夺命一箭。 “呼~”她和系统都松了一口气。 “吁!”狂奔而来地健壮大马,在主人高超的骑术下,发出一声惊嘶,两只黑漆漆的马蹄高高抬起,在距离苏映秀那张脸三寸之地重重落下,掀起一片尘土飞烟。 “咳咳……”苏映秀将箭拿在右手,用余下的左手扇了扇,面前遮挡视线又呛鼻的灰尘。 苏映秀刚要控制不住骂人。 就听罪魁祸首喊了一声“喂”! 他看起来比苏映秀还要生气。 年轻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苏映秀,发现她没有受伤,紧绷的身体不由地放松下来。 当他视线扫过被苏映秀握在手里的箭时,心底升腾起一股由衷地敬佩。 易地而处,他做不到躲开箭的同时,还能轻松地把箭截下来。 “没长眼睛吗?”在苏映秀看过来时,青年瞬间皱起凌厉的剑眉,漆黑的星目怒火滔滔,“箭射过去了还往前走,莫不是个傻子,自己找死别碰瓷本少爷!” 明明是他的错,不仅不赔礼道歉,竟然还敢口出狂言,态度恶劣,周围的年轻人纷纷冲头指指点点,看向他的目光中透着厌恶,同时又带着深深地忌惮。 和其他人不同,苏映秀却从他不耐烦的语气中听出害怕,看出他眼神里暗藏的关切。 原来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鬼。 苏映秀想揍人的心情诡异地平静下来,她好整以暇的看着骑在马上那人。 星目长眉,悬胆鼻,两片薄唇红润又性感,穿着黑白两色的衣袍,系着条深蓝镶玉石的束带,勾勒出劲瘦有力的细腰。 银色的马鞍铁甲左边挂着箭袋,里面装了有二十几支箭。 他人端坐在马鞍上,腰干挺得笔直,明明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却炯炯有光,意气风发,身上气质更是霸气凛然,狂傲不羁,让人见之难忘。 苏映秀无法自拔地陷入了对美男子的欣赏中,而此时对方恰好也在打量苏映秀。 居高临下,对她百般挑剔。 身量不够高,肩膀不够宽,四肢不够壮,身体不够孔武有力;人长得倒是挺漂亮,油头粉面,可一个大男人长着一张女人脸算怎么回事? 哼,娘们唧唧的文弱书生。 刚才用手接下他的箭,恐怕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属侥幸! 青年一脸不屑(臭屁)地从马鞍上跳下来,手中缰绳一甩,随从立马上前接住,把马牵走。 “你叫什么名字?” “萧永安。” 苏映秀回答后,两人陷入沉默,然后就看年轻男人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冲苏映秀冷哼一声,就要越过她离开。 “诶,别走啊!”苏映秀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袖子,“礼尚往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青年难看的脸色这好了那么一点,斜着眼抽回自己的衣袖,语气生硬道。 “马文才。” “马文才……”苏映秀在口中重复了一遍,丝毫不介意他的臭脾气,友好的冲他微笑,“我记住了。” “……” 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眼,回过神来的马文才有些尴尬,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死娘娘腔!没事笑的那么好看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勾引他吧! 马文才自己脑补把自己吓得一哆嗦,恶狠狠瞪了一眼原本想要教训的小子,那个书生早被刚才的箭吓得两股战战,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马文才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在停留,带着书童快步走进峄山书院。 苏映秀摸着下巴嘴角上扬,眯起眼,凝望着马文才有些仓惶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次书院之行不会让她失望。 说不定她真能带一个驸马回去见萧衍。 然后随着人流,踏入这座闻名遐迩的书院。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来自百度百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文武双全是我马公子 第二章: 苏映秀进入峄山书院后, 才想起来询问系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道:“有个叫王蓝田的自诩家世出众,让手下书童堵着门口,命令所有学子拜他做老大, 否则就不让进去。” 苏映秀淡淡的哦了声, “那他脸还挺大。” “谁说不是。”系统嘿嘿笑了两声,“而且他还眼瞎找的是气运者的麻烦。” 苏映秀一愣,“马文才?” “不是, 是男女主角。”系统告诉她, “马文才是男二号,和梁山伯抢祝英台的反派。” 那样的品貌气质,果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大反派吗? 苏映秀有些后悔, 刚才不应该发呆的, 连马文才那样极品的男人,都追不上的祝英台该有多漂亮? 同理, 能让祝英台不惜拒绝马文才,也要生死相随的梁山伯, 定然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苏映秀惋惜道:“可惜自打上天后,我就一直待在老君的兜率宫很少外出, 不然也能去百花仙子那里认识一下。” 系统安慰道:“放心,你很快就能跟他们成为同窗, 每天一起读书, 一起吃饭, 一起活动,还怕没有机会认识吗?” 也对! 不用等到入学,苏映秀很快就见到了男女主的庐山真面目,因为他们又惹上麻烦了, 还是跟马文才有关。 苏映秀不由的感叹,气运者真是得天独厚的麻烦制造机。 不过......苏映秀被阳光照地眯起眼,仔细打量传闻中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祝英台跟她一样都是女扮男装,但和她的谨慎小心不同,祝英台竟然就将细滑的脖颈和耳垂上的针眼,明晃晃地露出来,不会弄个假喉结掩饰,起码把针眼堵上吧! 她是多有自信不会被人认出来,还是觉得书院的人都是傻子笨蛋? 至于梁山伯,苏映秀心里的落差不是一般大,原本想着不是个翩翩公子,也该是个白面书生,可她看到了什么? 宽鼻翼厚眼皮,五官粗犷,比周围人黑了三个度的肤色,也不是说丑就是普通人长相,真不知道祝英台怎么会对他死心塌地?甚至对方死了都要为他殉情。 莫不是梁山伯的文采盖世?苏映秀猜测。 不过仔细想想梁山伯皮肤粗糙也不怪他,寒门子弟生活拮据,常常需要到集市上给人写信,赚钱银两补贴家用,经常在太阳底下晒着可不就黑了。 但对越来越注重颜值的苏映秀来说,还是敬谢不敏!当朋友可以,做情侣就算了,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心里有一点勉强,未来都不会幸福的。 这次的麻烦起因是马文才摆阔,当着夫子的面要帮排在后面的学子交束脩。 排在后面的人一听说不用交束脩了,大部分人都很开心,毕竟峄山书院这么有名,束脩也不便宜,足足黄金八两,这些钱足够普通百姓一家花销好几年。 马文才身为太守之子,家中自然是不缺黄金,花两百就能收拢书院半数学子,他何乐而不为? 不用交束脩,有人觉得是遇到冤大头捡便宜了,可有人却觉得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比如——梁山伯。 人穷志不短,说什么都不接受马文才的好意,执意奉上黄金八两,却被欺软怕硬的夫子告知就在刚刚,束脩已经被调到十两,没有银子就没有座位,梁山伯也无法继续留在峄山书院。 在看完梁山伯没有多余的银两补足束脩,也不愿接受祝英台的帮助,只能窘迫地离开书院,然后祝英台不放心,紧跟着追过去的精彩戏码后。 排在两人后面的苏映秀,啧啧地拿着名册走上前,恭敬地交给负责登记的夫子。 梁山伯和祝英台跟夫子对峙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冷眼旁观的马文才,在看到苏映秀的那刻,忽然冷冷嗤了一声,“怎么,你也看不起我?” 苏映秀一愣,心里猜测估计梁山伯的坚持,在世家子弟出身的马文才眼中,就是瞧不起打他脸的意思。 担心这个别扭的傲娇鬼多想,苏映秀笑着解释,“你别多想,我只是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这时夫子正好念到她的名字,“建康萧永安,束脩八两金。”紧接着夫子拧眉又看了一遍名册,确认说错后,面色不善对苏映秀说,“你是从建康京都来的,怎么束脩也才八两?” “我从京都来怎么就不能交八两?”苏映秀有些好笑,她身为一国公主当然不差钱,但她也不会学王蓝田、马文才、祝英台做冤大头,有多余的银子用来帮助穷人不好吗? “这是补上的二两。”在夫子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苏映秀借着袖子遮掩从空间拿出一锭金子,随手放到书案上,然后转身对马文才说,“文才兄要一起参观房舍吗?” 马文才将视线从桌上的金子,转移到苏映秀笑得温雅的脸上,语气生硬的说了句“走吧”,然后也不等她,自己就颠颠走了。 苏映秀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心中腹诽,就这性格怪不得追不到祝英台。 “发什么呆呢!”马文才一扭头就看到苏映秀眼神放空,落后他一大截,只好停下等她,语气不耐烦的催促,“还不快点跟上!” “来了!”苏映秀应声快走了几步。 峄山书院既然名字里带山,自然是坐落在一座山上,学子和书童虽然不住同一个院子,但房间都在后山。 苏映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说:“这峄山书院办事还挺迅速,前面刚登记完入学名单,后面这就分配好了房间。” “少见多怪。” 马文才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不过早已经看透他傲娇本质,看着他赏心悦目的帅气脸庞,苏映秀并不计较。 两人抵达告示栏处,那里已经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在众人在看到马文才后,便不约而同为他让开一条路,这就是二百两黄金的效果。 苏映秀蹭着马文才的光,跟着站到第一排,然后一眼就看到名单上,自己的名字和马文才的名字挨在一起。 缘分啊! 听过无数遍梁祝故事的苏映秀,对两人同房这个安排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事到临头,并没有像祝英台一样反应过度。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和马文才住同一间,这算意外之喜吗? 然后就听马文才嘟囔,“我怎么会跟你住同一间?” “怎么,跟我住委屈你了。” 苏映秀只是习惯性一搭茬。 谁知马文才还真点了点头。 苏映秀瞬间如鲠在喉,长得再帅也忍不住刺他,“您还真直接啊!” 马文才露出一个邪魅笑容,好像是在问她,“不直接就不委屈了吗?” “......”苏映秀愤愤地甩给他一句,“既然这么委屈那就换房吧!” 然后扭头就走,好看的人海了去了,不差他这根葱! 被留在原地的马文才脸上的邪魅笑容消失了,心中有些无措,他好像玩笑开大了,把人惹生气了。 马文才盯着通告栏上贴着的名单表情狰狞,暗骂苏映秀不仅人长得像姑娘,性格也跟大姑娘似的,这么容易就生气。 “公子你要换房间吗?我这就去找管事的人说!”忠心的书童时刻准备着为主子排忧解难。 “闭嘴!”马文才呵退书童,铁青着脸往苏映秀离开的方向走去。 书童:“......” 到底要不要换房间啊? 房间里。 马文才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上擦拭他心爱的弓箭,书童马统来来回回帮他整理书籍,收拾衣服。 苏映秀也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马文才不仅没有换房间,还时不时偷看苏映秀一眼,想找个话题结束冷战。 看着看着还真被他看出一点蹊跷。 苏映秀无论是外貌气度,还是言行举止都不像寒门出身,而且建康那地也不可能有穷人。 但,“你没有书童吗?” 马文才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发现背对着他的苏映秀,嘴角微微上扬。 苏映秀心中得意,跟她比耐力,马文才还是太年轻。 既然马文才有心和缓关系,苏映秀也不在端着。 “没有啊。” 她来的是书院,周围都是男人,怎么可能把随时会暴露她的宫女带在身边。 她出宫的时候,怕萧衍不放心追上来,倒是有带几个护卫。但她一个女人,让男人贴身伺候算怎么回事?所以她干脆谁都不带,不就洗两件衣服,她自己又不是不会。 “那你的行李怎么回事?”登记名册的时候,马文才明明记得她两手空空。 从空间里拿的啊!不过想也知道不能这么说,于是苏映秀就随口胡诌道:“花银子找山下挑夫担上来的。” 马文才一脸狐疑,“人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苏映秀嘴硬道:“那么大一个活人,我怎么知道你没有看见。” 马文才挑眉,“马统你看见了吗?” 马统乖顺道:“回公子,没有。” “......” 苏映秀瞧着眉眼都是得意的马文才,顿觉心累。 这人怎么这么难缠啊? 抱怨的同时她不由怀疑起来,自己能否在马文才的眼皮子底下,保住马甲不翻车呢? 另一边巧遇山长的梁山伯解决了束脩的问题,跟别别扭扭的祝英台住到了一个房间。 祝英台虽然敢胆大包天,女扮男装,跑来全是男人的地方读书,但她从未与男子独处一屋,更别说还要睡一张床。 自她踏进屋内就浑身不自在,整个人处于一种时刻紧绷的状态,梁山伯稍有一点动静,都会吓得胆战心惊。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是打地铺,又是赶夜枭,闹腾地谁也没有休息好。 跟他们的遭遇相比,苏映秀和马文才就自然多了。 苏映秀知道她表现的越坦然,别人才不会多想,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古古怪怪,这说明心里有鬼,别人不好奇才怪。 尤其她的室友还是个聪明人! 所以苏映秀在打水洗漱后,就干脆利落地上床睡觉。 等马文才擦完弓,走到床边一看,苏映秀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 马文才:“......心还真大。” 他穿着寝衣在另一半的床上躺下,原以为到了陌生的环境,身边还躺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会失眠。 可结果却是他伴随着对方的呼吸声,以及若有似无的清香,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大天亮。 马文才早上被苏映秀喊醒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踏实实地睡过觉了,这种感觉陌生又新奇。 然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正在弯腰整理书箱的苏映秀身上。 清早的阳光暖而不烈,穿过大敞的房门在苏映秀身上落下一层光辉,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晶莹剔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淡淡的清风吹来掠过她的耳畔,像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拂起她的鬓发,嗡~马文才脑子凭空响了一声,惊得他猛地回过神,他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入迷了? 就算她长得再好看,再像一个女人,她也是一个男人啊! 还有刚刚他脑子里都是想的一些什么鬼?! 怕不是魔怔了吧? 就在马文才无法接受事实时,他的鼻子忽然动了动,眼中带上一丝困惑,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昨晚睡过的床铺,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猛地扭头看向苏映秀。 苏映秀正在把今天要用到的书籍,笔墨纸砚,装进一会儿带去学堂的箱子里,就感觉脖子那块痒痒地,她一回头就看到一颗圆溜溜,黑漆漆的脑袋。 “啊!”苏映秀吓了一跳。 马文才穿着白色的寝衣,埋头在她身上闻来闻去,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你在做什么?” 马文才眼神锐利,瞳孔幽深,犹如一个探测仪,“你身上的味道很香。” 苏映秀心中一动,淡定道:“这很正常,君子佩香,在财阀世家子弟中很受欢迎啊!” 马文才还是不放过她,“我知道,但你身上的气味很特别,像女人香。” “哈哈......”苏映秀大笑起来,眼神揶揄地扫过马文才全身,调侃道:“没想到文才兄年岁不大,竟是身经百战,连女儿香都知道是什么味道,小弟佩服,佩服!” 马文才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却招架不住苏映秀促狭的眼神,白玉的脸颊微微发烫,耳廓通红。 谁身经百战了! 他心中羞恼,差点脱口而出,紧要关头他突然刹住车,认为苏映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犯不着跟她解释自己有没有身经百战。 “咳,咳咳......”马文才本想假装清咳两声,却没想到真的被呛住,拼命咳嗽了半天才在苏映秀的顺背下平复。 等他再抬头说话时,眼尾飘红,眼眶湿润,由未经过打理稍显凌乱的发丝衬托,场面极其活色生香。 马文才不清楚他现在的形象,指着苏映秀色厉内荏道:“你不要闪烁其词,左顾他言。” 苏映秀眉梢轻挑,此刻的马文才在她眼里,已经物化成一只小奶猫,举起肉肉的爪子,奶声奶气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抱外面的小野猫? 噗嗤~苏映秀想笑,她拼命忍住了。 这也就是她了,如果换作祝英台和马文才同房,估计用不了一天,祝英台就会原形毕露。 还好她早有准备。 苏映秀随意解下腰间佩戴的白玉镂雕双鱼式香囊,抛到马文才怀里,“小弟略懂医术,香囊里的香是我用中草药混合鲜花调配来提神醒脑,至于文才兄说的女儿香应该是与脂粉味混淆了,我选的几味辅料花香正好也是制作脂粉常用的几种鲜花。” 马文才狐疑地闻了闻香囊,的确是同一种味道。 顷刻之间兴致全无,将香囊扔回给苏映秀,嫌弃道:“大男人竟然用花香。” “花香怎么了?”苏映秀不服气,她制的香味道清雅悠长,不仅能提神醒脑,还可以防蚊驱虫,预防感冒。 “我看文才兄就挺喜欢的,不如我再做一个送你?” 谁知听了她这话,马文才不仅不感谢,反而五官挤成一团,眼神一言难尽,“你调戏我?” “呃......”苏映秀嘴角笑容僵住,“你从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马文才哼了一声,“世人皆知,香囊这种东西一直带有特殊的意义。比如恋人之间就常把香囊当做礼物,互诉衷肠,你说送我亲手做的香囊,我会这样想很正常。” 苏映秀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听起来的确是她考虑不周,但让她道歉? 瞄到马文才在占了上风后沾沾自喜的模样,她无论如何就说不出口了。 苏映秀拎起桌上的书箱,淡淡道:“已经卯时二刻,马上书院就要鸣钟,召集学子敬香,小弟先行一步,文才兄可别在孔圣人面前迟到啊!” 然后她就真的不等马文才,施施然走了。 马文才脸上笑容僵住,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寝衣,摸了摸头上散乱的发髻,心中大叫一声糟糕,连忙跑去洗漱换衣服,整个人手忙脚乱。 最后关头还是让马文才赶上了。 他一路用最快地速度跑过来,饶是有武功傍身,依旧跑的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学子们穿着书院统一的青蓝色文士衫,儒雅风流,排成排手拿线香,在山长的带领下给孔子像上香。 行礼弯腰的时候,马文才隔着三个人恶狠狠地瞪了苏映秀一眼。 苏映秀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马文才你看什么呢?”上首传来陈夫子的训诫,“孔夫子面前要专心!” 当着整个书院的人被夫子点名,马文才脸色更黑,不过他自知失礼,之后全程态度都很谦逊。 拜过孔圣,学子们鱼贯进入宽敞明亮的学堂。 座位谁都不敢跟马文才抢,除了梁山伯和祝英台这俩心大的,进去就开开心心在中心位置坐下。 马文才瞥了一眼就懒得理会,找了个视野好、不靠前的位置安稳坐下。 在马文才眼中梁山伯自命清高,而与寒门子弟亲热为伍,还兄弟相称的祝英台也是个拎不清的,俩人都不值得他耗费心神。 其他人见马文才选好了,纷纷抢起了其他位置。 一个想搭上马文才的书生,看着他身边的空位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 只是没等他屁股挨到坐席,就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这是你该坐的位置吗?” 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的马文才,见竟敢有人自不量力坐到他身边,冷气嗖嗖往外冒,说的话都带着冰碴子。 那书生不敢跟他呛声,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后面去了。 苏映秀有些犹豫要不要坐过去? 她会不会也被马文才一脚踹飞? 可除了刚刚那个胆大包天,痴心妄想的书生,其他人都是同寝室的坐一起,跟房间里那张大床一样,案几也是两人共用。 “萧永安。”马文才不耐烦道:“你还傻呆呆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还要我请你坐下不成?” “不用,不用。”苏映秀连忙摆手,在他身边坐下后,忍不住小声在嘴里嘟囔,“你才傻呢!” 马文才只看到她在那嘀嘀咕咕,却听不清说什么,不由蹙眉发出一个“嗯”? “没事,没事。”今天已经把人得罪死了,苏映秀不想再惹他。 待马文才转过身去,苏映秀松了一口气,这次只敢在心里腹诽:“这人不仅头脑聪明,眼光敏锐,嗅觉发达,耳朵还这么灵敏,怕不是人吧?”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还会读心术?! 苏映秀僵住,然后就是疯狂摇头:“没有!” “果然在骂我。” 马文才只是看她表情有异,故意用言语诈她,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诈出来了。 “啧啧,我没想到你竟然这种的人。”马文才目不斜视,翻看着手里的书,语气轻飘飘,落在苏映秀心里却是重达千金。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唉,终究是我识人不清,作茧自缚。” 苏映秀尴尬地脚趾快要抓破鞋底。 有这么严重吗? “对不起。” “算了,我可不想再被人心里偷骂小心眼,斤斤计较,我原谅你了。” 马文才语气幽怨,嘴角却在无人察觉的角度,扬起一抹得逞的快意。 苏映秀觉得她无意中的行为,深深伤害了一个英俊帅气(划重点)傲娇鬼的心,自己非常内疚,想要做些什么来补偿他。 可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初见时马文才就敢拉弓射箭,他有这么脆弱的玻璃心吗? 她眼神狐疑地打量马文才,眉眼笼罩着淡淡的失望和伤心,神态完美,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看来是她多心了,越是外表强硬的人,内心越敏感多思,以后跟马文才相处,还要多体谅他些。 马文才如果真会读心术,听到苏映秀心里想的,估计是要笑翻天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文武双全是我马公子 第三章: 今日学堂里除了梁山伯和祝英台上课打瞌睡, 被陈夫子惩罚去挑水外,并无特别。 至于马文才,他一整天身上都笼罩着忧伤的气息, 差点没将伺候他的马统吓出个好歹, 哭着喊着要把山长的两个女儿王兰、王惠,全都叫过来给他看病。 马文才被蠢书童气的额角青筋毕露,还要保持忧郁气质不能崩, 都快忍成忍者神龟了。 直到进了饭堂, 苏映秀为了补偿他,自告奋勇提出帮他拿饭,马文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立马动作粗鲁地将马统拖去墙角, 狠狠地教训一顿, 然后将人给轰走了。 妙的是,在苏映秀拿着两份饭菜回头找他的时候, 上一秒还是黑旋风李逵的马文才,下一秒化身多愁善感林黛玉, 那表情,那神态......给他个锄头就能现场表演刨坑。 真是绝了! 之后, 苏映秀天天帮马文才拿饭,帮他铺床叠被, 时不时还要被他驱使着削个水果, 递杯茶什么的。 马文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就为了看苏映秀自责内疚的样子,为了使唤她,足足装了半个月的忧郁,最后差点没给自己整自闭。 看着苏映秀每天被他支使着忙来忙去, 还任劳任怨的样子,马文才心里有那么一丢丢不落忍,为了不把自己真的整成忧郁症,他又恢复正常了。 也幸亏他及时恢复,这才逃过了一劫。 因为苏映秀也在忍,半个月已经是她的极限,这还是在她心中有愧的情况下,好在马文才见好就收,放过了苏映秀,也救了他自己。 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大夫,这是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 因为大夫总有千百种惩治你的方法,却不叫你发现是他们动的手脚,比如鲜花、香料、食物......让你防不胜防。 这天傍晚,陈夫子将所有学子聚齐在告示栏前,告诉大家朝廷颁发新令,各书院以九品中正为样,设品状排行,品状高显者,姓名将登上布帛以示褒奖,而这次苏映秀和马文才皆榜上有名。 九品中正制,是从曹魏年间沿用至今的选官制度,所以尽管只是书院内部的品状排行,但沾上了九品中正就很难让学子们保持平常心,纷纷交头接耳小声猜测,这会不会影响到他们以后的仕途? 好在后来山长出现说,这只是为了激励大家勤奋好学,让他们不要过度紧张,同时峄山书院有幸邀请到一位经史见解超群,文章诗赋皆精的客座教席,来给大家讲学。 有人忍不住问了,是哪位大家? “才女谢道韫。” 竟然请来了谢道韫,苏映秀心中讶然,那可是宰相谢安的侄女,安西将军谢弈的女儿,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媳,出了名的才貌双全。 不过谢道韫要来峄山书院,对苏映秀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去年宫宴上,谢道韫曾随谢安一家出席,宰相的座位最靠前,而她当时就坐在皇帝萧衍身边,谢道韫不可能没有留意到。 所以等谢道韫一来,她岂不是就穿帮了? 马文才拍了拍她的胳膊,“想什么呢这么着迷?” 苏映秀回过神发现身边都空了,“人呢?” “都走了。”马文才蹙眉,盯着她发问:“你到底在想什么,人都走光了也没有发现,难道是想谢道韫?” “你怎么知道?!” 苏映秀一脸震惊,就说这人有读心术吧! 马文才眯起眼,目光锋锐,“你该不会......” “什么?”苏映秀有点紧张。 “你该不会暗恋谢道韫吧?” 苏映秀:“......我暗恋个鬼!” “那就好,听说谢道韫都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她跟你不适合。”马文才不知为何听到苏映秀说不喜欢,心里竟然有淡淡地窃喜,“女子就应该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出来抛头露面。” 苏映秀对他这番言论很不喜,本就因为身份恐要泄露而烦恼的她,表情冷了下来,说话也不客气,“我劝你当着谢道韫的面最好收敛脾气,别这么放肆,她可是谢家的女儿,宰相谢安的侄女。” 说完她也不管马文才是什么反应,抬腿就要离开。 马文才被苏映秀劈头盖脸地说懵了,见她朝着后山的方向越走越远,顾不得生气急忙道:“大家都去书院门口迎接谢道韫去了,你不去吗?” “不去。” 苏映秀头皮发麻,竟然是今天就到吗? 她脚步更匆忙了。 夜晚静谧,房间里苏映秀双手托腮,定定地凝望着烛火放空自己。 如果她私下找谢道韫,请她保守秘密应该没问题吧?大家同为女子,她又是公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谢道韫怎么着也得给这个面子。 马文才推门进来,“我还以为你不去迎接谢道韫是有什么要紧事,原来就是躲在房间发呆啊!” 苏映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姿势都不带变的,呆呆问:“接到人了?” “嗯。”马文才在她对面坐下,将沉甸甸的食盒放到桌上,有些担心道:“你真的没事吗?自从山长说谢道韫要来,你就表现的很不正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映秀立马精神起来,摆正身体,说话滴水不漏,“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想想就不可能。” “呵呵,那可不好说。”马文才的直觉告诉他,苏映秀身上藏着大秘密,只是他还没有发现而已。 苏映秀不想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指着他带回来的食盒,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在饭堂没看到你,问苏安(饭堂伙计)他也说你没有来,想着你应该有事耽误了,就特地从饭堂给你带回来,省的你晚上肚子饿的咕咕叫影响我睡觉。” 一边说着,马文才一边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两盘香喷喷的菜肴,还有一碗白米饭,都还冒着热气。 “谢谢啊!”苏映秀接过筷子,心里十分感动,她果然没有看错,马文才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傲娇鬼。 付出得到回报的马文才心情愉悦,想笑又碍于人设只能憋着,别别扭扭道:“哼,亏我还担心饭菜凉了不好吃,想着走快点赶紧给你送过来,谁曾想推我一开门,竟然看到你在发呆!” 苏映秀捧着碗,讨好地冲他笑笑。 “傍晚你说你不喜欢谢道韫,你是不是在骗我?” 听到谢道韫的名字神色慌张,特意选择避开谢道韫......回想着她一系列的反常举动,马文才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苏映秀嘴里塞着饭菜说不出话,闻言只能睁大双眼,无辜的看着他。 见苏映秀没有像之前那样出言反驳,马文才误以为她这是默认了,看向她的眼神是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会喜欢谢道韫,她可是足足比你大了十岁,难道你喜欢她那张脸?”(苏映秀真实年龄十五,为了入学谎报了两年。) 马文才突然想起在山门口,王蓝田见到谢道韫前还是一脸不屑,可当看见谢道韫后,脸上就变成令人作呕的痴迷。他不由惊愕道:“你不会也如此肤浅吧?在我看来,谢道韫还没有你五官精致,长得漂亮。” 女人都喜欢听赞美的话,尤其是直白的赞美,苏映秀是女人,她也不例外。 听到马文才夸她好看,心里别提多美了。 话一出口,马文才也意识到不对了,即使他是称赞苏映秀,可将一个男人和女人做比较,比的还是容貌,这实在有损男子气概。 有那较真的,还会认为他这是侮辱。 马文才不了解内情,有些着急:“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喜欢谢道韫?” “你怎么就认定我喜欢谢道韫了呢?”苏映秀终于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有了解释的机会,她对马文才已经无语了,真相掀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迎接谢道韫是大家的集体活动,整个峄山就连做饭洗衣服的大娘们都跑去看了,唯独你自己一个人躲回房间,这点你怎么解释?” 苏映秀眼也不眨,“赶巧了。” 马文才一脸的狐疑,“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马文才继续追问,“你真的不认识谢道韫?” “......” 马文才立马抓住破绽,“你迟疑了。”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她说不认识,明天谢道韫当场认出她来更惹人怀疑;说认识吧,可万一谢道韫碍于身份装不认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思来想去,苏映秀选择实话实说,“在建康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未交流。” 这话听着可信度很高,他又问:“你没有故意躲着谢道韫?” 苏映秀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保证道:“我决不会缺席明天的讲学。” 明天是书院客座教席讲学,苏映秀敢去就说明没有躲着谢道韫不见的意思。 以往入睡前,苏映秀都会和马文才聊一会天,不拘聊什么,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经史伟略,文章诗赋,兵书策论,这些高大上的话题会互相探讨;野史怪志,三教九流,闲人八卦这些只要聊起来就别想睡了,越说越精神。 可今天苏映秀心里装着事没心情,马文才挑起话题,她就“嗯嗯啊啊”、“对,你说的都对”的胡答应,明显心不在焉,气的马文才在床上翻来覆去,故意弄出动静不让苏映秀好好睡觉。 翌日学堂上,苏映秀正襟危坐,眼神发飘。 马文才眼眶乌黑,精神萎靡,昨晚上他故意折腾苏映秀连累自己也没有睡好,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淡淡的困倦,开口道:“你看起好像很紧张?怎么,害怕见老情人?” 慢悠悠地说完,马文才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生理泪水,布满红血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可怜。 苏映秀被传染着也打了个哈欠,皱着眉认真道:“你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打趣我没有关系,连累谢先生清誉就不好了。” “还知道怜香惜玉。”马文才不阴不阳道。 苏映秀:“......” 马文才还有脸说她不正常,也不审视审视自己正不正常,这两天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像只竖满刺的刺猬,逮住她就狂扎个不停。 不过被马文才一通插科打诨,苏映秀的情绪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她穿男装的样子跟公主打扮差别还是挺大的,谢道韫也许认不出来,她不能自乱阵脚。 这时门外传来簌簌地脚步声,浅蓝色的裙角一闪而过,谢道韫来了。 待她走上讲席,学生们整齐划一地站起来,深鞠一躬,行礼道:“先生好。” 谢道韫气质温婉,神情散朗,有林下风气,嗓音柔声细语,“请坐。” 众人重新落座,保持上身姿势端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好学,他们都想要留给对方一个好印象,除了谢道韫家世背景不同凡响,本身才学出众,她还是一位美女。 而男人在美女面前,一向都有强烈的表现欲望。 在一群尚未涉足官场的学子们眼中,宰相谢安是遥不可及的庞然大物,就算某些人心里觉得女人不配压在男人头顶上指手画脚,可因为顾忌谢家权势,不想得罪当朝宰相,明面上也不敢与谢道韫作对,所以今天的课上的格外舒心。 钟声响起。 学子们放下手中研读的《商书》,起立行礼,“先生再见。” …… 谢道韫上完课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面带微笑,径直走向苏映秀。 苏映秀瞬间有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马文才在一旁虎视眈眈。 谢道韫在苏映秀面前站定,眼神通透,冲她低眉颔首,“萧公子。” 苏映秀眉梢一挑,整颗心落到肚子里,笑容感激地回礼,“谢先生。” 谢道韫蕙质兰心,她既然知道苏映秀的来历,自然不会当众叫破她的身份。 她含笑道:“出来时曾有幸见到令尊,令尊有交代如果见到萧公子,定要转告一句话。” 苏映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什么话?” “公子不必紧张,”谢道韫轻笑一声,目光温和,“令尊只是说让你玩够了,赶快回家。” 苏映秀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她现在回去就行。 “有劳谢先生了。” “萧公子不必客气。” 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映秀和马文才结伴去饭堂吃饭的时候,马文才用一种看新奇事物的眼光频频打量她。 直到回了房间,也没有收敛。 苏映秀觉得自打她认识了马文才,无奈的时候特别多,她也懒得去猜,直接明了的问,“又怎么了?” 马文才说:“尽管你平时为人低调,但从我见你的第一眼,你只用两根手指就接下了我射出去的箭,那时候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 就这?她还以为马文才早就知道了,毕竟她也没有特意掩饰。在古代,世族和庶族的待遇,天差地别,既然有这个身份,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只是我没想到令尊还与谢家有私聊,听谢道韫提起令尊时的语气十分敬重,可见令尊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马文才分析到这里,抬眸直视苏映秀的双眼,“你姓萧,建康姓萧,能被谢道韫尊敬有加,也只有从‘王、谢、袁、萧’四大家族里的萧家了。” 苏映秀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就是当今皇上萧衍背后的那个兰陵萧氏。” “可那又怎样?” 马文才没有明白过来苏映秀是什么意思。 苏映秀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就算推测出我来自兰陵萧氏那又怎样?还是说你准备讨好我,让我帮你在家中长辈面前说说好话,推举你做大官?” 马文才脸色漆黑,愤愤不平地拍案而起,“我若为官,定然是靠自己的真凭实学,用讨好别人来达成目的,那是在侮辱我马文才!” 苏映秀反将一军,“那你干嘛非要对我的事刨根究底!你看起来也不像在意他人私生活的人。” 面对她的质问,马文才只觉胸口发闷,心头浮起一缕缕的委屈,绵绵不绝。 苏映秀是他唯一称得上“朋友”二字,被他纳入保护圈内的人,他想更加深入地了解一些苏映秀,这有什么错? 两人不欢而散。 而今晚过后,马文才和苏映秀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战。 不和对方说一句话,自顾自做着手头上的事,偶尔眼神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双方同时愣住,然后飞快移开视线,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他们好像在玩谁先搭理对方,谁就是小狗的游戏。 两人之间奇怪的相处模式,古怪的氛围,立马吸引了书院学子的视线。 与苏映秀处于冷战状态中的马文才,性格变得易暴易怒,稍有不顺心就会生气。 书院学子在见识过两次马文才发火时强大破坏力后,就再也不敢看戏了,一时间人人自危。 就连祝英台和梁山伯因为嬉戏打闹,不小心撞到马文才身上,也被他借题发挥为难了两三次。 今天是两人冷战的第五天,早上醒来不打招呼,不说早安,全程沉默地叠被洗漱,换衣服拿东西,然后一前一后地出门。 原本嘈杂的学堂里,在两人进来后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苏映秀和马文才在各自的位置坐下,拿出夫子要求熟读成诵的文章,正准备默念时,祝英台和梁山伯也到了。 苏映秀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祝英台今天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没等两人走到座位处,负责给山上人看病的小惠姑娘,端着碗一路散发苦味的药,走到祝英台面前让她喝下。 祝英台受伤了?苏映秀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梁山伯已经大声喊出来了。 “英台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呢?你伤在哪,严不严重,快给我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祝英台身上寻摸。 看得出来梁山伯是真的担心祝英台,可这里是学堂,当着这么多学子的面对一个女人上下其手,是不是影响不好? 梁山伯不知道祝英台是女人,情有可原,可祝英台你呢?你难道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了吗? 很好,你竟然脸红了? 苏映秀偷偷用余光看向马文才,发现他正盯着祝英台红艳欲滴的耳垂,目光深邃,若有所思,他一定发现祝英台耳朵上有针眼了!说不定已经在心里怀疑起了祝英台的真实性别。 就在苏映秀想办法打断马文才时,就见小惠姑娘忽然伸手指着马文才,义愤填膺道:“昨晚就是他用弓箭射伤了祝公子!” 马文才多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却无动于衷。 他刚想起身反驳,就感觉身旁掠过一道凉风,某个仍和他处于冷战中的人,蹭的一下抢在他前头站起来。 马文才冷硬的心里,就像被注入了一股玉液琼浆,又甜又暖,他安稳坐着不动了。 送出“玉液琼浆”的苏映秀,皱着眉表情严肃道:“没有证据,小惠姑娘还是不要妄下定论,以免冤枉了好人。” 小惠不服气,“他算什么好人!前天还故意为难祝公子和梁公子,让人弄断他们的桌椅,孤立他们,而且整个书院只有马文才有弓箭,不是他暗箭伤人还能有谁?” 苏映秀语气平静,条理清晰道:“马文才昨晚整夜同我待在房间并未外出,你说他伤了祝英台,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而且弓箭这种东西并非是什么贵重物品,书院为了给学子练习箭术,库房就有许多存货,再不济派人下山买一张,也是轻而易举。” 老好人梁山伯也赞同苏映秀的看法,“对啊小惠姑娘,永安兄说的有理,凶手使用弓箭做武器并不能代表什么,说不定就是有意嫁祸给马文才,故意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 “英台你昨晚看到行凶者的面目了吗?” 祝英台摇了摇头,说:“昨晚天太黑了,那人离得远,又蒙着面,我看不清,只知道他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 小惠他们除了弓箭这个有点刻意的行凶武器,和马文才与祝英台有矛盾,以及衣服这个有跟没有一样的线索外,并没有任何关键性证据就确定凶手是马文才。 而马文才却有品行优良的苏映秀担保作证,他整晚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出去,所以现场大部分人还是相信马文才不是凶手。 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为什么要撒谎帮我?”人群散去,马文才忍了一会没忍住,表情不自在道,“你明明知道我昨晚出去了一会,我有时间作案的。” “……”苏映秀略慌,她该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 当然是你出门时一脸内急,回来后表情放松,身上还带着一股茅房独有的味道。 马文才离开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也绝对不长,如果他在那段时间还能抽空去杀祝英台,苏映秀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这话要真的说出来,马文才绝对会恼羞成怒,拿箭射死她吧? “我当然是因为相信你啊!”苏映秀笑容真挚,身上散发着圣母的光辉,“你性格虽然不讨喜,但绝对做不出偷袭人这种卑鄙行径。” 而且谁不知道你马公子财大势大,在书院你就差学螃蟹横着走了,谁得罪你,哪儿还用晚上偷偷摸摸去伤人,大白天就敢把人绑了,当箭靶子! 不知道苏映秀内心活动,第一次被人全心全意信赖,马文才内心感触极大,他目光坚定道:“放心,我一定找出凶手,给你一个交代。” “啊?”苏映秀满头雾水,难道不应该是找到凶手给你洗清冤枉,给祝英台一个交代,这里面有她什么事吗? 还有别以为我帮你说话,就代表冷战结束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文武双全是我马公子 第四章: 想调查谁是伤害祝英台的真凶, 这很简单。 祝英台和梁山伯在书院一直与人为善,交情平淡的有很多,存在间隙仇怨的却只有马文才和王蓝田。 马文才和二人的矛盾是因为, 刚来学院时因为束脩问题, 梁山伯曾当众不给马文才面子;之后祝英台二人又在嬉闹中撞到马文才,被敏感期(和苏映秀冷战中)的马文才抓到机会,连本带利地报复回去。 但马文才确信他不是凶手, 那就只剩下王蓝田。 王蓝田和二人的矛盾还能追溯的更远, 在梁山伯和祝英台结伴赶来峄山之时,就因为帮路人打抱不平而结下仇恨。 王蓝田是个真小人,心思阴毒, 善于隐忍, 趋炎附势, 在发现惹不起马文才后,还能豁出脸皮和尊严跟在马文才身后当小弟, 平时挨骂敢怒不敢言,对马文才的愤恨也全都埋藏在心里。 他还很善于借刀杀人, 在马文才说要为难梁山伯和祝英台时,站出来积极响应, 高举着马文才的名头趁机下毒手,发泄当初对二人的仇恨。 事后, 别人也只会把矛头指向马文才, 比如小惠姑娘。因为在其他人眼中, 王蓝田就是马文才的走狗,所做的一切行为都是马文才吩咐的,马文才是罪魁祸首。 就像这次,既能害祝英台受伤, 又能拖马文才下水,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王蓝田跟祝英台和马文才都有仇,这凶手到底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即便已经猜到谁是凶手,没有确凿的证据,直接跑到王蓝田面前质问他是不是半夜偷袭祝英台的人,王蓝田也不会傻到承认。 如果是梁山伯可能会选择迂回手段,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办法,一步步引导王蓝田露出马脚,最后让他赖无可赖。 不过以梁山伯那个老好人的性子,估计到时候王蓝田在他们面前装装可怜,他也会大度的原谅对方。 可惜王蓝田怎么也没有想到,攀扯上马文才是他一生当中最后悔的决定。 “你准备如何让他认罪啊?” 中午在饭堂吃饭的时候,苏映秀问起马文才的打算,她十分好奇王蓝田的下场。 “这你不用管,晚饭之前就会有结果。” 苏映秀看着他脸上阴鹜的表情,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为坐在后面那张饭桌上嘻嘻哈哈,还不知道将要遭受什么的王蓝田,默哀! “你可悠着点,这里是书院,别把人打死了。”苏映秀担心他做的太过火,引起山长和夫子的不满,耐心劝导道。 “王蓝田承认了,你就把人交给祝英台,毕竟她是主要受害人,由她和书院出面商讨如何处置王蓝田最合适。” 马文才停下进食的动作,抬起头盯着她看,眉毛皱地能夹死苍蝇,“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残暴嗜杀之人吗?” “当然不是!”苏映秀感觉心累,甚至开始质疑自己,问他:“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你怎么总是抓不准重点呢?” 马文才继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我问的就是重点。” “......”那看来是我们之间谈话有壁垒,苏映秀不想再跟他鸡同鸭讲下去,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香喷喷的饭菜上。 可她歇火了,马文才不愿意了。 “干嘛又不说话,生气了?” “没有。”苏映秀不想理他。 马文才丝毫不会看别人脸色,“你这态度,明明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 “没有你怎么不笑了?” 呵,苏映秀啪嗒一声放下筷子,面无表情道:“对,没错,我就是生气了,你想怎么着吧?” 马文才准备要说的话顿时哽在嘴里,这时候脑海里冒出来一句话,是他不想再跟苏映秀冷战了。 马文才抓苏映秀话里的重点总是跑偏,但抓自己话里的重点却是一抓一个准,这句话里的重点就是那个人名,和谁冷战都无所谓,和苏映秀? 不行!不允许!不可能! 果断拒绝三连后,马文才在苏映秀不耐烦的目光中,非常从心(怂)地拿起筷子,端起碗开始默默用饭,直到从饭堂出去都没有再说一句字。 下午的课在室外,练习骑马射箭。 这时候就能体现把书院建在山上的好处了,练习场地足够大,野生猎物足够多,跑起马来足够尽兴。 学子们换上便于骑马打猎的劲装,头上的文人发髻也梳成了高马尾,一眼望过去,英姿勃发。 待教导骑射的师傅一声令下,众学子整齐划一地翻身上马,各个身手矫捷,速度极快地驾马消失在密林之中。 “嗖——” 苏映秀箭术精准地射中一只兔子的后腿,跳马下去将兔子拎起来装进笼子里,准备拿回去交差。再一抬头,发现原本跟在她身边的马文才消失了。 苏映秀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他肯定是去找王蓝田算账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还特意避开她行动。 另一边,趁苏映秀不注意偷溜的马文才,在眼线马统的帮助下,骑马绕到王蓝田的必经之地。 他不是王蓝田,不会暗箭伤人。 他是马文才,他的箭永远面对敌人,光明正大。 他会让王蓝田知道,正面射出去的箭,往往比从背后射出去,更可怕。 因为可怕的从来就不是死,而是等待死亡和死亡的过程。 “公子,王蓝田来了!”帮马文才牵着缰绳的马统低声提醒。 马文才坐在马上比马统看的更远,更清楚,在王蓝田发现他,并且惊喜地加快速度打马上前时。 他缓缓举起手里的弯弓,从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打磨地锃光瓦亮的箭,搭弓瞄准。 “噌——” 箭随着主人心意,飞速地射了出去。 马文才表情冷酷,眼神毫无波动的注视着王蓝田在一瞬间脸色突变,看着他眼里想逃却逃不掉的恐惧。 那支箭射中了王蓝田的肩膀,鲜血染红了他大半块胸膛,痛苦中他摔下马,扭伤了脚腕。 旁边和王蓝田一起的学子见他受伤纷纷跳下马,察看他的伤势,有的撕烂衣服帮他包扎,有的指责马文才故意伤害同窗。 马文才是在众目睽睽下射的箭,无从抵赖,他也不准备抵赖。 他一言不发的再次抽出箭搭在弓上,箭头指向挡在王蓝田面前的那群人,就见原本还大义凛然指责马文才的人,顿时四散开来,将受伤的王蓝田暴露在箭下,生动形象诠释了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蓝田惨白着脸挣扎着往后退,虚张声势道:“马文才你不能杀我!这么多人看着,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王蓝田心如死灰,根本不用马文才威胁,他寄予希望的那群人统统背过了身。 王蓝田也不想想他自己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还能指望跟他称兄道弟,混在一块的会是什么有坚持好人? “昨晚射伤祝英台的是不是你?” 明白此时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拦马文才,没有人可以救他性命的王蓝田,根本不敢有所隐瞒,以头抢地哭着喊着求饶,“是我,是我,我不该恨你让我丢脸,不该恨你抢了书院老大的位子,更不该怀恨在心陷害你,是我的错,都是我一时糊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马文才打定主意了要给苏映秀一个交代,不辜负她的这份信任,同时对胆敢陷害他的王蓝田深恶痛绝,决心给他长个记性,自然不能他一求饶就轻易放过。 “啊——” 王蓝田无比惊恐的发出一声惨叫。 背对着他们的一群人耳朵颤了颤,心里又好奇又害怕。 一支箭险之又险地射穿王蓝田的裤子,深深地扎进土地里,窜出来的黄土飞溅进他的嘴里,模样狼狈至极。 王蓝田可能是真被吓狠了,发现马文才的箭并没有真的射伤自己,绝地逃生的喜悦让他下意识放松身体,然后就感觉一道热流从裆部流出,淡黄色带骚臭味的液体,不仅打湿了裤子,还将屁股下的土地也一并污染了。 马文才嫌弃地立马收起弓箭,原本想要教训王蓝田的心思也没有了。 “马统将人提了扔给祝英台,如果那两个白痴脑子抽了说要原谅王蓝田,你就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禀告给山长和夫子,请他们定夺。” 吩咐完马统,马文才再也受不了这恶心的场面,调转马头去找苏映秀了。 马统按照马文才的吩咐,无视了王蓝田还在流血的伤口,捏着鼻子就指挥手下找梁山伯和祝英台,找到人后就把王蓝田往他们脚下一扔,告诉祝英台到底是谁伤了她,还警告两人以后别冤枉好人。 梁山伯和祝英台听后脸红尴尬暂且不提,见王蓝田受伤就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根本不提伤人之事,一心想着帮王蓝田救治伤口。 马统一看这情况不对呀!有那点他们公子说的苗头,当下也不等着看后续了,掉头就去找山长和陈夫子主持公道了。 马文才找到苏映秀时,她只瞥了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态度就像马文才从未消失过一样。 这和马文才想象的不一样,他问:“你不好奇我去哪了吗?” “我知道。” “那你就不好奇我做了什么吗?” 苏映秀眨眨眼,“不好奇,反正等会儿回去就知道了。” 马文才泄气了,原本还想邀功说按照她的想法,将王蓝田交给祝英台处置了,可苏映秀不接招,他也说不出来,总感觉会很羞耻,有种讨她欢心的意思。 傍晚,结束骑射课,在去往饭堂的路上,苏映秀注意到周围人看马文才的目光更加惧怕,心里猜测大概与今天下午的事有关,同时也听说了王蓝田的下场。 山长把人开除峄山书院,明天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马文才故意伤害他人虽事出有因,但扔被罚打扫书院一个月。 王蓝田的离开,书院除了他那些小弟,应该没有人会怀念,哦,也许还要加上梁山伯和祝英台。 苏映秀倒是也想怀念他,但谢道韫突然找上门,再三请求她帮一个忙。 苏映秀也没有问什么事就一口答应了,毕竟谢道韫帮她隐瞒身份,她欠谢道韫一个人情。 然后第二天,苏映秀就跟谢道韫两人单独下山了。 两人来到山脚镇子上唯一的一家三层客栈,谢道韫要了一间上房,并推辞了热情的店小二,把苏映秀拉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眉笔就要给她上妆。 苏映秀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阻挡谢道韫在她脸上比划的动作,“先生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谢道韫说:“我想请公主穿上女装,用我的身份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还要穿女装,苏映秀立刻拉响脑子里的警报器,表情谨慎。 “公主可知道琅琊王氏?” 苏映秀满头雾水,颔首道:“知道,宰相王导,大书法家王羲之都是出自琅琊王氏。” 谢道韫神情忧郁,“叔父传来消息,要我与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相亲。” 苏映秀没觉得有何不妥,还称赞了句,“这挺好的,谢宰相很开明,还知道商量婚事前先让你们见一面。” 谢道韫不这么想,她说:“可我并不了解那王凝之的相貌品性,就这样贸然见面总觉得不妥。” 你不见就让我去见?! 苏映秀急忙劝她,“先生想差了,正是因为不了解,宰相大人才让你们见面相亲,只有你亲自考察过那王凝之,深度了解过后,才知道你们三观是否一致,这段姻缘是否合适……” 谢道韫打断她,“三观是说佛家的一心三观吗?” 苏映秀忘了谢道韫是地地道道的古人,略作解释,“我说的三观是指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这三个观念其实很好理解,谢道韫是才女,结合字面意思就能猜出大概,她很认同苏映秀说的这个新词语,但仍有些踌躇。 见状,苏映秀加大力度,“谢宰相的良苦用心,先生莫要辜负才是!而且见面并非成亲,还有后悔的机会,不喜欢了就告诉宰相,凭先生的才貌家世,就算你以后独身一人,别人也只会夸你惬意洒脱,而不是说你嫁不出去。” 谢道韫噗嗤一声被她逗得笑出来,表情终于不是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也不想着让苏映秀穿上女装,扮做她与王凝之见面了。 “那公主陪我见见王凝之吧,也好从旁给我提些意见。” 苏映秀松了口气,打趣道:“怎么先生还怕那王羲之长得太俊,到时您当局者迷不成?” “促狭!”谢道韫被她说的有些脸红,虽然她的确是那么个意思,但看破不说破,她不要面子的吗? 谢道韫与王凝之约定见面的地点就是这家客栈的雅间,等小二进来禀报说人来了,苏映秀才陪同谢道韫一起过去。 当然她不是穿男装去的,而是换了谢道韫原本给自己准备的丫鬟衣服。 谢道韫与王凝之相谈甚欢,两个人聊了一下午,结束时还意犹未尽。 回书院的途中,谢道韫脸颊绯红的问苏映秀觉得王凝之怎么样? 苏映秀想了想,把她观察到的说了出来,“家世外貌,才学品行,身为琅琊王氏子弟不用质疑,但唯独一点,他好像过于沉迷五斗米道。每每与你聊及此处,他的声音就会不自觉加大,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谢道韫脸上红晕退去,神情若有所思,显然是在认真考虑。 苏映秀也不打扰她,视线在两旁叫卖的摊子上略过。 有一个坐在台阶上吃糖葫芦的小孩,因为长得太可爱,苏映秀就多看了两眼,然后她就注意到小孩身后的房檐上爬着一条花斑蛇。 蛇的上半截身子悬在半空中,如果掉下来绝对会咬到小男孩,凭苏映秀的眼光可以确定,那条蛇有剧毒。 苏映秀想了不想,立刻冲上去将小男孩抱着离开那个位置,正准备放下孩子除掉毒蛇。 祸不单行,从拐角突然窜出一辆发疯的牛车,已经接连撞毁了好几处贩卖摊子,路上百姓也被无辜波及,慌乱地寻找躲避的地方。 “小心啊牛发疯了,都让开!!” 牛车的主人在后面拼命追赶,挥着鞭子喊得声嘶力竭。 这种情况容易发生踩踏,苏映秀不敢将孩子放下,就朝谢道韫站的方向扔过去。 谢道韫精通箭术,经常拉弓的她手臂力量很强,孩子被她默契接住,安然无恙。 苏映秀此时已经提气跃起,然后一路踩着周围人的肩膀,跳上摇摇欲坠的牛车,抓住绑在牛身上的缰绳,双臂发力…… 等黄牛被她控制住不在发疯,苏映秀已经被菜叶子、果肉汁水......弄得浑身脏兮兮。 谢道韫将孩子交给他的父母,走到苏映秀面前帮她摘掉叶子,“还是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苏映秀本想先忍忍,到了书院再说。可转头一想,书院洗澡更不方便,而且她身上实在黏腻的难受。 客栈里,苏映秀洗完澡,谢道韫也买了衣服回来。 苏映秀接过来一看,“怎么是女装?” 谢道韫也是一愣,“我忘了你现在是男人,下意识买了女装。”说着她就要去拿苏映秀手里的衣裙,“我再去换。” “不用。”苏映秀躲过她的手,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就算谢道韫有武功底子,苏映秀也不放心。 再说了谢道韫可是个大家小姐,跑腿的事干一次就够了,总麻烦人家就算她是公主也不合适。 “等我们回到书院估计天已经彻底黑了,我穿女装注意点没关系,就算被人瞧见也可以说是你的丫鬟。” 谢道韫被苏映秀说服,也没有坚持。 苏映秀穿着女装拎着脏衣服,和谢道韫回了书院各自的房间,这一路上,她们很幸运地没有碰见什么熟人。 守门的人见到她们,不用谢道韫解释,就自然而然认为跟在她身后,低垂着头的苏映秀是她的丫鬟,亲切地打过招呼就放行了。 马文才不在房间,估计是书院太大,要打扫的地方太多? 苏映秀趁机连忙换了身上的女装,然后将衣服丢进空间毁尸灭迹,同时她还扔进去了几件男装,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如果她空间里有男装,今天完全可以告诉谢道韫,自己畏寒穿了两件衣服出门,这样既不用担心明明没有带东西,却多出一件衣服惹人怀疑,也不用被迫穿女装,忐忑不安担心被人撞破。 苏映秀忙活完刚坐下,马文才就回来了。 “打扫书院累吗?明天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做。” “不用!”马文才像是被吓到,“有马统帮我就够了!” 马文才今晚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眼瞅着他再一次神游天外,苏映秀不得不提醒他,“你那把弓已经擦了两次了,在擦下去就要包浆了。” “哦!”马文才一怔,窘迫地将弓放回架子上。 然后他就去拿铜盆,准备打水洗漱。 苏映秀叹了一口气,拦住人把铜盆截下来,“脸你也已经洗了三遍,还有......你拿的是我的盆。” 马文才盯着铜盆底部,那个铁画银钩,酣畅飘逸的“萧”字,陷入长久的沉默。 今天一早苏映秀就告假陪谢道韫下山考察,所以并不知道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不如说出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我有办法帮你呢?” “我很好,我没事,我困了。” 马文才慌里慌张地爬上床,然后用被子蒙住头,拒绝与苏映秀对话。 苏映秀没办法了,总不能去掀马文才的被子,把人揪出来。 她盯着床上那团隆起的被子,认真想了想,猜测应该是马文才一时间接受不了,世家公子哥要像下人一样,打扫整个书院的落差。 不过这种事情久了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苏映秀还觉得这是好事。 马文才性格狂傲不羁,打扫书院能磨炼他的心性,对他以后为官做人都有好处。 苏映秀不在纠结,吹灭桌上的蜡烛,跟着上床休息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文武双全是我马公子 第五章: 是夜。 屋外鸦默雀静, 屋内烛火通明。 明日夫子要考效最近学完的《书经》,马文才不想被别人挤下品状排行,白天要清扫整个书院, 晚上又不想打扰苏映秀睡觉, 所以只能选择三更半夜爬起来默默背书。 当背到《虞书·皋陶谟》的:“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 乱而敬, 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 刚而塞, 强而义。”时, 他忽然感觉后背痒痒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爬来爬去。 马文才只当是哪里飞进来的瓢虫, 一开始并未在意,谁知那虫子越爬越高, 已经到了他肩膀的位置。 马文才不堪其扰,伸长胳膊往身后一拍, 就想把那虫子打死,以免它飞去床上惊扰了苏映秀的梦乡。 只是没有想到他手打过去, 根本没有摸到半点飞虫的影子, 反而是握住一只柔软无骨, 白腻嫩滑的纤纤玉手。 这是一只女人的手。 书院哪里来的女人? 竟然跑到他的房间! “什么人?!”马文才大惊失色,呼吸间无数个念头,好的坏的,一股脑地全都涌上他的心头。 等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抓着人家的手不放, 立马红了耳根,飞快撒开手,仓惶地抓着书本,想转过身去看怎么回事。 却不成想屁股刚离开凳子,就被一道特别大的力气,反压着跌坐回去,后背磕到桌边,发出沉闷地“咚”的一声,马文才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他急切地抬眼看去,原来是捣鬼的是苏映秀,昏黄摇曳的烛火映衬着她精致的眉眼,目光狡黠,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 马文才放下心来,挣脱她的束缚,一脸纳闷道:“你醒了为什么不出声,你刚才在做什么?差点吓死我!” “天不怕地不怕的马文才也会被我吓到,我是该荣幸的。” 苏映秀头发披散,只穿着寝衣,模样神态都和白天很不一样,眉眼处少了男子英气,多了女儿家的媚意。 四目相对,时间静静流淌,暧昧悄然滋生,胸口处“砰砰”地心跳声,让马文才有些心猿意马。 就在这时,苏映秀忽然逼近他,柔软的指腹从马文才的额间一点点往下划……然后挑起他的下巴,吐气幽兰,“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马文才讲话已经开始磕巴了,喉头滚动,“你,你说……” 苏映秀现在的模样就像话本里,那些专门吸食男人精气修炼的女鬼妖精,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张一合,“其实我不是男人。” 马文才定定地盯着苏映秀,他很肯定自己没有张嘴,耳边却清晰地听到自己说,“关于这点,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苏映秀好像并不惊讶,她笑的愈发动人,双眸顾盼生辉,“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马文才又听到自己说,“昨天晚上,我正在清理大堂的香炉,看到你穿着女装和谢道韫经过。” “你觉得我穿女装美吗?”苏映秀原地转了一圈,白色的寝衣在马文才眼中忽然变成昨晚她回书院穿的那件。 马文才神情恍惚,如痴如醉,喃喃道:“很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纵是神仙妃子也比不过我眼中的你。” 她浅浅一笑,“既然如此,你喜欢我吗?” “我……”马文才往下咽了口口水,没有将她想听的话说出来。 “你不喜欢我吗?”苏映秀低眉耷眼,嘴巴轻轻抿着,小鹿般清澈的眼眸委屈巴巴地偷看他,泫然欲泣。 “不不不……”马文才怎么忍心看她流泪,连忙摆手摇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后,马文才面红耳赤,同时心下轻松,就像搬开了一块巨石。 苏映秀破涕而笑,“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她把手放在领口,在马文才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缓缓将白色的寝衣褪下来,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她的肌肤吹弹可破,细滑柔软。 马文才想,寝衣如果不穿好,根本挂不住吧? 然后,就真的滑下来了。 这下她身上仅剩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和白色有些透明的衬裤。 苏映秀笑颜如花,媚眼如丝,大大方方的在马文才面前展示她苗条婀娜的美好酮体。 马文才不可控制地眼神暗沉下来,漆黑的星眸里似有火光涌动。 就像特意在考验他的自制力,苏映秀又往他心口添了一把火,她大胆地跨坐在马文才的腿上,埋头在他脖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当感觉到唇下皮肤瑟缩着往后退去,苏映秀收回贝齿,换成香舌轻轻舔舐过那处伤口。 阵阵的酥麻感传遍全身,马文才呼吸急促,气血翻涌,恨不得立刻将怀里的温香软玉拆吃入腹。 苏映秀右手揽着他的脖子,左手抚摸着他的胸膛,调笑道:“你是不是不行?” 男人最听不得女人质疑他们的能力,马文才也不例外。他的忍耐力已经到顶,听了这话直接将苏映秀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床铺,两个人一起跌入柔软的被子里。 银烛照更长,罗屏围夜香。[注1] 清晨,将夜未明,从睡梦中醒来的马文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一睁眼就直面昨天夜里,那张与他颠鸾倒凤共赴巫山的美丽容颜,瞬间恍若置身旖旎梦境从未醒来。 马文才怔怔地凝望着苏映秀的睡颜,俊朗的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是面对面,中间距离不足一寸,只要他勇敢地往前凑过去一点点,就能真切的体会到梦中唇齿交融的感觉。 马文才的眼神逐渐染上火热,嘴唇一点点往前挪动,还未平静的年轻身体再次开始躁动,犹如燎原之火。 好在关键时刻,马文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让场面搞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从床上坐起,被子卷到腹部,露出穿着白色寝衣的胸膛正在剧烈起伏,理智逐渐回笼......突然,马文才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他怎么可以对苏映秀做出那种事! 就算是梦里也不行! 巴掌带来的疼痛感让马文才减轻了些许愧疚,人也彻底清醒,同时巴掌声也惊醒了熟睡中的苏映秀。 听到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马文才大脑空白,浑身僵硬,经历过昨夜那场春梦后,他还没有想好要如面对曾经的“好兄弟”。 “已经该起床了吗?”被吵醒的苏映秀说话吴侬软语,嗓音带着对温暖被窝的粘稠感。 以往听惯了这声音,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唯独今天却令马文才全身酥麻,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瓣。 真是要了命了! 马文才一狠心又朝另半边脸抽了一巴掌。 “啪—”声音在静谧的清晨异常响亮。 这可吓到了苏映秀,动作犹如猛虎扑食,紧紧抓着马文才的手腕,制止他状似抽风的举动,满眼愕然,“你干什么?!” 马文才无法控制的把视线落在苏映秀那张脸上,以前不知道她是女人就觉得漂亮的脸蛋,现在不施粉黛对他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的脸,与昨晚在书院门口的惊鸿一面,不停地在他眼前交映变幻。 马文才承受不住,猛地闭上眼睛。 他用力抽出被苏映秀抓着的左手,语气艰难,“我没事,做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会让你自己抽自己巴掌?! 苏映秀不相信他哄傻子的托词,言辞恳切,“你可是马文才啊,文武双全,不管遇到多难的事,我相信你都可以解决,所以千万不要想不开伤害自己啊。” “我真的没事,你放心,我不会再抽自己巴掌了。”马文才现在只想远离苏映秀,因为他发现只要苏映秀靠近,他的心脏就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在这样继续下去,他担心自己会英年早逝,心衰而死。 “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起床梳洗,别误了早课。”说完,马文才也不看苏映秀,匆匆穿上黑履,连头发也不梳,抱起搭在架子上的衣袍就夺门而出。 苏映秀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窗外,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缀着星光点点,连太阳半个影子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早,马文才怕不是睡糊涂了吧?” 苏映秀嘟囔了一句,又闭眼躺回被窝里打算睡个回笼觉。 至于落荒而逃的马文才,则是跑去书童马统的房间。 天还没有亮就说不能迟到的马文才,苏映秀在早课上根本没有见到他。 就连去饭堂用早饭,也没看到他的人影。 直到钟声响起,他才踩着点姗姗来迟,身后紧跟着地就是不苟言笑的陈夫子。 待马文才落座,苏映秀就急不可耐的问他早上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看到他的人? “我被罚打扫书院,晚上时间不够,只能抽出做早课和吃早饭这段时间先去完成一半。” 这话当然是编出来敷衍苏映秀的,马文才是什么人,打扫书院哪轮的到他亲自做,就算这是属于他的惩罚,也有想要讨好他的人暗中帮他。 事实上,他昨晚能撞见谢道韫和苏映秀回书院也是赶巧了,是因为马统听说山长每晚吃了饭,都喜欢到孔子像前散步,所以特意通知了马文才,叫他去装个样子给山长看。 “不吃早饭怎么能行。”苏映秀蹙眉提议道,“你一个人做不完就两个人,等晚上我帮你一起打扫,早上你还是照常吃早饭吧。” 这也就是马文才,整个书院就他长的最帅,换个人苏映秀根本没有这一腔澎湃的同学爱,还帮忙打扫卫生,想得美! 无中生有的事马文才怎么敢答应让她一起,“不用了,马统召集了七八个书童,清扫书院的事有他们做就可以。” 苏映秀并不意外,这才是马公子的派头,他能乖乖扫了两天院子,就已经很令苏映秀吃惊了。她说要帮马文才,事实上也存了想要亲眼看他笑话的心思。“今天要考《书经》,你准备的怎么样?” 马文才一听到《书经》两个字,记忆不可控地跳转到昨夜,梦里他正在背着“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然后有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悄悄抚摸上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吹气。 马文才眼神余光偷偷落在苏映秀翻书的手上,果然白皙修长,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真的柔软无骨,他嘴角下意识想笑......猛地反应过来,板起脸又想打自己一巴掌。 “这个月的品状排行我志在必得,文才兄你可不要被我落下。”苏映秀回眸一笑,满堂生辉。 马文才打了一个激灵,胸中激起的胜负欲短暂的盖过体内那股邪火,嚣张道:“这峄山书院除了你,还有哪个能被我马文才放在眼里。” 今天主要是考校《书经》,题目由山长、陈夫子和谢先生共同拟定,目的是为了更清晰地了解学子们的掌握情况,每人三张试卷,答完交卷就可以离开学堂自由活动。 “这么快?”苏映秀第一个交卷,负责监考的陈夫子原本有些不喜,但当他缕着山羊胡,翻看了两眼试卷,发现字迹工整潇洒,所答皆是有理有据,顿时语气柔和下来,“你做的很好,出去吧!” 苏映秀冲陈夫子微微弯腰,礼数周全地离开。 陈夫子是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的,看向她的目光如获至宝,对于一个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峄山书院,发誓要教育天下英才的夫子来说,能教出一个天才学生,心中是满意又自豪。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文才交卷。 他没有苏映秀千百年的文学积累,没有看一遍就能记住,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也不能将所有题目信手拈来,还能保证一定准确。 他答完题要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补充修改一些当下没有注意、忽略到不足之处,然后再次全篇默读,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起身交卷。 即使这样来回两三遍,他的速度依然要比其他学子快很多。 马文才从学堂出去,发现苏映秀并没有离开,正依靠在外面那颗梧桐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树叶,当看到他出现,顿时兴奋地迎了上来,双眼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文才兄......” 她这是在外面等了自己半个时辰吗?马文才心跳加速,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多检查那两遍。 苏映秀跟系统八卦完了各自心中的天界十大美男和十大美女榜,正觉得无聊时马文才就出现了,她立马抛弃没有实体的系统,投向有血有肉,看得见摸得着,还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文才兄!”苏映秀伸手过去想拍他的肩膀。 马文才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梦中两人肌肤相亲的感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苏映秀的手没有如预计中的落在他肩膀上,悬在半空中有些突兀。 “咳咳......”马文才也觉得气氛尴尬了,但他是真的怕了这只手,“你留在外面是在等我,有什么事吗?” 苏映秀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只当刚才是个小意外没有放在心上,言笑晏晏道:“马上就是端午节了,书院应该会放长假,所以就想问问看你有什么安排,是要留在书院还是回家探亲?” 她不提马文才根本没有意识到要端午了,想到杭州那个冰冷的家,马文才脸上的笑容变淡,“我留在书院。” “你呢?”马文才记得她的父亲还曾托谢道韫,告诉她要早点回家。 苏映秀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谢先生后天就要离开峄山书院动身回建康,到时候我跟她一起出发,路上也有个伴能说说话。” 谢道韫是回去待嫁的,她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和王凝之的婚事,王谢两家都是顶尖财阀世家,双方联姻这种大事,必须早早准备起来。 事实上,萧衍早三天前就让护卫传信,告诉她端午节务必回宫,否则以后就别想再有机会偷溜。 萧衍身为皇帝,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和一群男人待在书院这么久,已经是很开明大度了,所以苏映秀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忤逆他。 马文才即使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她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心里还是觉得难受。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苏映秀还是他唯一的朋友,朋友分别总会不舍。 苏映秀看出他隐藏在冷酷表情后面的落寞,忽然脑子一抽就问他,“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建康,到我家去做客?” “你让我跟你回家?”马文才情绪有些激动,开心的同时又很紧张,他从小性格就不讨喜,如果苏映秀的父母不喜欢他怎么办?一想到这里,马文才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他堂皇无措地在原地转圈,“突然带我回去你家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如果他们不喜欢我的性子,不让你跟我来往了怎么办?” 看到一向自负的马文才,因为要见她的家人变得紧张、手足无措,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苏映秀想要反悔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像他这种外表冷酷,性格傲娇的人,能交到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一定很难,所以才会尤为珍惜。 “放心!”苏映秀安慰他,“我母亲人美心善,对待晚辈都很和蔼可亲,至于我父亲……” 马文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父亲久居朝堂,气势威严,见到你可能会先考效考效你的文采,然后再拉你下两盘棋,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建康好多年轻子弟都经历过。” 苏映秀想着反正驸马人选也没有比马文才更合她心意的了,正好借此机会将人拐回宫,让皇帝爹和贵妃娘掌掌眼,以免哪天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突然多出个未婚夫。 从始至终,她就没有考虑过马文才如果不喜欢她怎么办。 苏映秀简单的做了个介绍,马文才心里有谱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听她的形容,萧父跟平常长辈没有什么区别,见到小辈也是喜欢考效功课,马文才小的时候跟着马太守去同僚家做客,对方长辈见了他,就会把他叫到跟前,慈爱地询问他都在学堂学了什么,让他对个对子,背首诗。 端午回建康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苏映秀也没有让山脚的护卫提前通知萧衍她要带朋友回宫,准备到时候给萧衍一个惊喜。 中午两人结伴去饭堂吃饭,苏映秀看到有喜欢的汤就拿了两碗,想着多余的分给马文才。她只有两只手,两只手还都端着汤,排在她后面的马文才见状在拿筷子的时候,顺手就帮她一起拿了。 在空位置坐下,马文才抽出一双筷子递给她,苏映秀眼里只有美味的羹汤,看都没看一眼就伸手去拿,然后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马文才却反应极大,条件反射地松开筷子把手缩了回去。 啪嗒,筷子掉在地上。 苏映秀这下也顾不得喜欢的汤,纳闷地看着马文才,问:“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吗?” 马文才抿了抿唇,干巴巴道:“……没有。” “没有?”苏映秀挑眉,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从早上睁开眼一直到现在,你算算这都第几次了。房间里我抓你胳膊被你挥开;学堂里我捡毛笔你都躲去过道上了;梧桐树边上我想拍你肩膀你又躲;来饭堂的路上你我之间的距离,足够跑一匹马了!” “还有刚刚我一靠近,你就像只惊弓之鸟,耗子躲猫都没你反应快!” “难道是我身上的香囊出现问题,发霉发臭熏到你了?”苏映秀还真拽下香囊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非常香! “不关你的事。”马文才头痛的捏了捏眉心,“你就当我发神经,别理我,一会儿我自己就好了。” “像大姑娘……”来了大姨妈! 苏映秀嘟嘟囔囔了两句,低头开始享受美食。 马文才听了气得磨牙,要不是你这个大姑娘闯进我的梦里折磨我,我至于这样么!我都是为了谁! 翌日,新一轮的品状排行榜公布,苏映秀、马文才分列左右头名。 陈夫子也宣布,即日起开始休端午节假,想回家探亲的学子可以收拾东西下山了。 马文才和苏映秀一人骑着一匹马,跟在谢道韫的马车后面,启程回建康。 途中发生了一些事,终于让苏映秀搞清楚这段时间,马文才为什么发神经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文武双全是我马公子 第六章: 一行人缓缓赶路, 沿途风光秀丽,苏映秀在书院憋了半年,此时骑马走在官道上, 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只觉得通体舒畅,身心愉悦。 她爬俯在马背上轻轻抚摸马脖子那里的鬃毛,兴致勃勃地对马文才道, “别说我不照顾你, 现在给你一个赢我的机会,我们来赛马吧!” 出了书院就可以穿便装,马文才今天穿的是枯黄色的内衬, 罩了一件墨绿色的外袍, 领子和袖口的位置还绣了精致的纹路, 腰间墨色的玉带勾勒出诱人的线条。他挺拔地端坐于马上,宽肩窄腰, 器宇轩昂,冷酷的脸上也因为外面的好风景而带上浅浅笑容, 神态轻松,眉宇间的风华与气质是青年独有的朝气蓬勃和狂傲不羁, 任谁见了都要打心底赞叹一句“人中龙凤”! 此时闻言他挑了挑眉,“照顾我?你说的照顾就是在下棋的时候把我杀的片甲不留, 在功课上处处碾压我, 在剑术上一剑挑飞我的兵器, 甚至在我最自傲的弓箭上狠狠击败我,然后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现在又要跟我比赛马?”马文才好整以暇看着她,“莫不是嫌打击我的还不够, 说真的,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很无能。” 苏映秀被他一提醒,也回忆起两人刚成为舍友时,因为她不满马文才总是一脸臭屁的样子,故意提出要来三场比试,赢得当老大,输得做小弟。 马文才一开始根本看不上也不屑跟她比,只是苏映秀用激将法稍稍一激他就答应了。 三场比试:比下棋、比剑法、比文采,苏映秀大获全胜。 马文才气得脸色铁青,嘴硬地指责苏映秀故意挑了她擅长的项目,说比试结果不公平要求加赛一场,就比射箭。 结果……马文才沮丧成了一朵墙角的蘑菇,被打击地怀疑了半个月人生,差点就从此一蹶不振,直到两人成为朋友。 回想起以前做下的孽,苏映秀表情有点尴尬,讪笑说:“我那不是怕你取得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沾沾自喜,就想办法激励你,督促你进步嘛!我是为了你好,而且你从来没有叫我老大,我也没有跟你计较啊!” 马文才忍俊不禁,当时输掉比试他的确很受打击,很沮丧,很愤怒。 但就像苏映秀说的那样是他太自负,学了点东西就开始目中无人,自以为超越多数同龄人就是厉害,殊不知世上还有一种人是天才。那些前辈、宗师……他们每一个人的成就都比他优秀,却每一个都比他谦逊,就连孔圣人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他一个白丁又在自得什么? “是我狭隘了!”马文才莞尔一笑,“那现在就请萧先生不吝赐教,指导指导学生的骑术。” 苏映秀抓着缰绳冲他拱拱手,“好说,好说。”然后伸长脖子眺望着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个影子的城门口,说:“就那里,先到者胜!” 马文才自然没有意见,回了个“好”字,然后慢慢压低身体,目光变得锐利,握紧缰绳注视前方,待苏映秀大声说开始后,他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整个人就被马带着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苏映秀和她的马反应丝毫不慢,是紧跟着马文才那匹马窜出去的,她马术高超,骑着马速度追风逐日。一开始两匹马还能齐头并进,慢慢地苏映秀驾驭地那匹枣红色的马的马头,逐渐超过了马文才□□那匹黑色骏马。 擦身而过时,两人目光交汇,马文才被她恣意绚丽的一眼,看得心脏疯狂鼓噪。 他不甘示弱,驱使马儿再次提高速度追了上去…… 两个人,两匹马,一路上你追我赶,跑的酣畅淋漓,马蹄落下掀起一阵黄烟滚滚。抵达城门口时,枣红马比黑色骏马快了半个马身子,帮主人苏映秀赢得了此次赛马的胜利。 “我赢了!”苏映秀骑在马上,得意洋洋的宣布。 马文才目光缱绻,“我输了。”输得心甘情愿。 过了一炷香时间,谢道韫乘坐的马车才追了上来,里面的佳人掀开窗布,目光揶揄,“我以为你们把我忘了。” 苏映秀一本正经道,“谢先生误会了,文才兄刚刚还说要请谢先生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吃饭,感谢您在书院对我们的照顾,是不是啊马文才?” 马文才宠溺的看了一眼正冲他眨眼睛的苏映秀,打马上前笑道:“永安说的对,谢先生咱们抓紧时间进城吧!” 闻言,谢道韫诧异地打量了他好几眼,总感觉一会儿没见,马文才神态气质都温和了许多。 “进城。” 正值吃饭的时间,酒楼里人声鼎沸,放眼望去一楼大堂已经坐满,问过伙计说三楼雅间也满了,只有二楼还有几个座位。 马文才和苏映秀有些犹豫。 伙计朝外面谢道韫坐的马车看了一眼,立马心领神会,说:“如果二位客官担心冲撞女眷,小的可以搬扇屏风过来帮你们隔出个单间。” 苏映秀想着这家生意这么红火,做的饭菜肯定好吃,于是回到马车边上小声问了问谢道韫的意思,得到同意后冲马文才点点头。 马文才掏出一块银子交给伙计,“去准备吧!” “好嘞,谢谢客官!”伙计得了赏钱欢欢喜喜去忙活搬屏风了,临走叫来另一个伙计带他们去二楼。 众人在二楼落座后,伙计一边询问他们要吃什么,一边拿着水壶给他们沏茶。 等轮到给苏映秀倒茶时,去搬屏风的小伙计上来了,他忙的时候没留神撞到身后沏茶的伙计,伙计手一抖,壶嘴碰翻了茶杯,里面的水全浇到了苏映秀手上和衣服上。 “嘶!”苏映秀吃痛,想看一眼伤势但有个人比她动作还要快。 马文才一把抓过她的手,紧张的关心道:“是不是烫到了,你的手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当看到她手背上很快就红肿起的一片,气得怒火中烧,冲着两个伙计口不择言,“你有没有长眼睛!会不会干活,倒这么烫的开水是想烫死客人吗?!” 谢道韫也问苏映秀严不严重,一旁出错的两个伙计连连道歉,慌地手脚都在发抖。 “文才兄……”苏映秀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尴尬地对吓坏的伙计笑了笑,劝着马文才坐下,“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他们不是故意的,我的手抹点烫伤膏就行了,伙计们辛苦一天也挺不容易别计较了,被老板知道该扣他们工钱了。” 伙计没想到苏映秀这么善良大度,两个人都是一脸感动的看着她。 马文才蹙着眉动作温柔地摩挲着苏映秀被烫伤的地方,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心疼,他梗着脖子嘴硬道:“反正我不管谁对谁错,有意无意,就是不准有人伤害你。” 苏映秀:“……” 虽然有点蛮不讲理,但这话她听了开心。 谢道韫轻声细语的让伙计退下,闻言顿时表情诧异,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流转,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映秀也是攸地一愣,反应过来蓦然抬头看向马文才,匪夷所思道:“你知道我是女人了?” 虽是疑问的口气但她却很肯定,不然马文才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抚摸她的手,又是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 马文才蹙眉帮她擦拭手背的动作一僵,知道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不过他也不想再继续隐瞒,正好借此机会挑开这层窗户纸,于是干脆承认道:“在书院我就看出来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苏映秀没受伤的手抵着下巴思忖,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才被马文才发现了? 事实上,马文才要跟着她回建康皇宫,到时候她的身份必然会揭晓,以免事到临头他惊吓过度,在萧衍面前失了体统,所以自打出了峄山书院苏映秀就想找个机会告诉马文才,或者故意漏出破绽让他自己去发现。否则萧衍不同意选他做驸马事小,影响到马文才未来的仕途发展,苏映秀就难辞其咎了。 谁知马文才聪明绝顶,人家自个早就猜出来了,只是不忍心拆穿她罢了。而且说不定马文才每天看她努力演戏隐藏身份,心里指不定笑的多开心呢! 马文才听了她的话赞同道:“你的确装的要比祝英台好百倍,如果不是偶然看见你穿女装,我还以为你只是个长得像女人,身材纤细的男人。” 马文才想到当初在苏映秀身上闻到女儿香,被她用一个香囊简简单单就糊弄过去还真是天真;接着他的视线不由落到苏映秀白皙的脖子上,那上面贴着一个以假乱真的喉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上去的? 谢道韫听着他们的交谈表情一愣,转而失笑道,“是因为帮我那次。” 苏映秀又注意到他话里的另一个地方,感慨道:“你果然已经发现祝英台是女扮男装了。” 马文才眼神无语,吐槽道:“那么明显的特征也只有梁山伯那个愣头青会一如既往相信祝英台是男人,跟你比起来祝英台简直从头到脚都是破绽。只要书院有谁露出一点看不起女人的意思,祝英台就气急败坏跟人家争论不休,而且有谁见过一个大男人不好好读书,躲在房间里绣花,还一脸思春的表情,她当所有人都是瞎子吗?” 谢道韫原本还有点佩服祝英台勇于挑战世俗,敢一个人女扮男装到峄山求学,可听完马文才形容地祝英台做的那些蠢事,脸上就只剩下羞愧和汗颜了。 这真的是去认真学习的吗? 马文才小心翼翼地帮苏映秀被烫伤的手抹上烫伤膏,伙计就端着餐盘来上菜了,为了表示歉意同时感谢苏映秀帮他求情,两伙计共同凑钱给他们多添了三道荤菜。 见他们认错态度良好,马文才虽然表情还是臭臭的,但也没再说要跟他计较的事。 两个伙计也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庆幸他们逃过一劫。 吃完饭,几人稍作歇息就继续赶路,马文才骑着马问起苏映秀为什么会女扮男装去峄山读书。 苏映秀说:“因为我爹想给我安排相亲,我没那个心思就偷溜出来了,我是一时兴起出门心里也没有目的地,听别人提起峄山就跟着一起来了。” 马文才这心是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庆幸的,“还好你来了峄山。” 当他听苏映秀说家里人给她安排婚事时,整个人就像泡到醋坛子,又酸又涩,不过……“你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可以离家出走啊,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姑娘家独自一人在外面很危险,你居然胆大到跑去全是男人的书院里一待就是半年,甚至还坦然地和一个男人同屋同床!你真是没有一点安全意识!” “容我提醒你一下!”苏映秀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说教,竖起手掌说:“你口中的那个和我同住一屋,同床共枕的男人好像是你诶。” 马文才愣住,反应过来后立刻面红耳赤,心虚地咳嗽两声就害羞地扭过头不说话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文武双全是我马公子 第七章: 身份说开后, 大家相处自在了许多。 马文才也轻松了。 他终于不用再苦苦忍耐、克制。 而且,自从苏映秀女子身份被揭穿,马文才又在她被滚烫的茶水烫伤时, 真情流露说出了心里话, 两个人之间就一直萦绕着一种外人插不进,却能明显感觉到的黏稠氛围,每一个眼神接触都透着暧昧。 谢道韫胳膊搭在马车车窗, 掀开桃粉色的窗帘, 打眼瞧着前头挨挨蹭蹭的两匹马,马上说说笑笑的两个人,清雅的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 同时在心里开始期待与王凝之婚后的生活。 哒哒哒, 马儿溜溜达达的往前走着。 苏映秀精致漂亮的脸上挂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她每隔两息就会扭头看上一眼马文才,然后低头闷笑, 眼里神情戏谑,循环往复也不说话。 马文才被她瞧得耳尖通红, 心里忐忑不安,拿不准苏映是什么意思? “嘻嘻......”她又在偷笑了。 咕咚, 是喉头滑动的声音放大在他耳边,马文才已经是在凭借本能抓住缰绳, 才不致于让自己轻飘飘的身体从马背上摔下去。 在心脏濒临着火的前一刻, 马文才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苏映秀, 自己可有不妥,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还发笑不止? 只听苏映秀含着淡淡恶劣笑道,“前段时间在书院你我接触时, 你之所以会表现的一惊一乍,就是因为知道我是女子,害羞不敢与我亲近对不对?” 她话里揶揄之意甚浓,马文才眼神躲闪,心中发烫,自己的小心思被猜出来了,他只庆幸苏映秀不知道春梦的事。 “……对。”马文才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 苏映秀神情落寞,苦涩道:“你是在顾忌男女大防吗?” 马文才喜欢她的事,苏映秀已经心知肚明,但她故意曲解马文才的意思,就是想要逗一逗这傲娇鬼。 苏映秀无视马文才想要解释的举动,抢在他张嘴之前说:“两个人相处交友,看的是对方品性才学,为人处世,这根我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自己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就别太在乎了,你说我说的对吗?” “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她说的这两个词,马文才一个都没有做到。他目光晦涩,脸色发白,帅气有型的剑眉皱的死紧,他在梦中做出那等孟浪之事何来坦荡?梦醒后又屡屡在心中回味,还对全心全意视他为知己好友的苏映秀萌生出得寸进尺的想法,一颗心早已经被私欲灌满,“无愧”二字无异于讽刺。 马文才完全沉浸在内疚和自我唾弃中,无法自拔。 苏映秀注意到他双眼开始放空,明显不在状态,担心他坐不稳从马上摔下去,无奈叫他名字,“文才兄?文才兄......” “啊?对对对。”马文才涨红着脸被惊醒,心虚之下忙不迭的应声。 苏映秀心里小人狂笑,但恶趣味一旦萌生,怎么肯轻易放过他。于是她微微眯起眼睑,眼角余光瞥向马文才冒汗的额头,意味深长道:“文才兄看起来很紧张,莫不是你对我并非坦坦荡荡,而是心中有鬼?”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苏映秀与他对视,静默中马文才开始慌乱。一向机敏聪慧,才高八斗的他,在这一刻只会拔高音量,反复用“怎么可能”,这个拙略的借口,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不仅没有说服力,反而更加惹人生疑。 苏映秀没说信没信,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是低笑一声,眼中透着好奇,“说起坦荡,我故意欺瞒了你这么久,你不生气吗?” 他怎么可能生气,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马文才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认真道:“书院规定不招收女学子,如果你没有隐瞒身份,我很可能会错过这辈子唯一喜欢……我的意思是合我脾性的……朋友。所以我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庆幸。” 纠结了片刻,马文才还是选择了“朋友”这个万金油的借口。 目前不适合他将心意和盘托出,再等等。 他状似不经意地偷看了苏映秀一眼,小心试探道:“只是外人不知晓内情不觉得有什么,但我们自己心中清楚,到底是一起同行同坐,同息同止过。” 苏映秀眉梢高高挑起,懒洋洋道:“是啊,还住了很久呢!我真担心与你抵足而眠睡习惯了,以后文才兄你不在我身边了,我失眠可怎么办?” 马文才胸中激动,神情亢奋,他很想说:“那我们以后就永远住在一起,就像在书院那样,我们可以结为夫妻!”但他不敢,怕说出口后,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只要你愿意,我马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马文才一语双关,“如果你真的失眠了,随时可以来杭州找我。” “一言为定!”苏映秀笑着冲他举起右手,两人在空中击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言为定。”马文才感受着掌心柔软的温度轻声说道。 --- 他们一行共二十四人,除了宰相谢安派来接侄女的一个丫鬟和四个家奴外,剩下的人里有四个是苏映秀当初偷溜带出来的侍卫,还有十二个是萧衍知道她在峄山的消息后不放心,陆陆续续派来保护她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她身边有这些人,谢安才敢只派遣五个下人来接谢道韫。 负责车队的左右两边,以及打头和坠尾的就是那十六名大内侍卫。 至于谢家的五个下人,丫鬟在马车里陪着谢道韫说话解闷,四个家奴,两个坐在外面赶马车,两个和其他人一起骑马。 只能说不愧是负责守卫皇宫安全的大内侍卫,光凭气势就比谢家的下人威武。 他们各个长得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穿着深褐色的护卫服饰,腰里别着一柄长刀,□□骑着骏马,目光炯炯有神,锐利地扫视四周的环境。 即使官道上一切风平浪静,很少遇见除了他们以外的人,侍卫们依然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始终谨慎地保护着主子的安全。 赶路不像游山玩水,他们走了六天就到了建康,比苏映秀自己去峄山足足少了十天路程。 天子脚下的城门口守卫要比别的地方严格,每个人必须要出示路引,然后按要求排队进城。 但这些都不需要苏映秀一个公主操心,只要她身边的侍卫掏出腰牌在守门官的眼前晃一晃,守卫们不仅不会搜查,还会低眉哈腰、毕恭毕敬地将他们送进去。 京都不比别个地方,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饶是大家子弟出身的马文才也看的眼花缭乱。 更何况这里还是心上人从小长大的地方,所以他看什么都觉得顺眼有趣。不过他表情管理做的好,高坐于马上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只要不仔细去看他那双亮晶晶的星眸,任谁都不会发现。 苏映秀先去送了谢道韫回宰相府,婉拒了对方请他们进去喝茶的邀请,答应了谢王两家举办婚礼时,一定出席祝贺。 看着谢府的红漆大门在主子进去后一点一点地关上,马文才抖动缰绳,调转马头,“果然这些护卫都是你的人。” 他双眼闪烁着光芒,分析道,“从书院到京都的这一路上,我就发现他们对你格外关注,视线从未离开过你身上,比起谢道韫好像更在乎你的安危。如今二十个护卫留下了十六个,看来永安你的家世比谢家还要强大,难不成你是哪位王公贵族家中的小辈?” 面对他的猜测,苏映秀俏皮的眨眨眼,卖了个关子,说:“差不多吧,等你到了我家门口就知道了。”然后就带着他和余下的侍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马文才看着越走越偏僻的方向,感受着四周越来越压抑的空气,越来越肃穆的氛围,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直到前方远远出现一座宏伟建筑的轮廓,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映秀,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皇宫艰难的问道,“那里是……你家?” “对呀,大不大?” “呵呵~”马文才干笑两声,“我想世上再没有比你家大的房子。” 皇宫—历代皇帝的家,其规模恢弘浩大,殿宇楼阁峥嵘轩峻,面积相当于一座建康城。 皇宫里面无旨不得跑马,苏映秀和马文才过了护城河,就被神虎门前的侍卫拦住核查身份,马匹也被下人牵走。 神虎门仅是皇宫外城大门,距离内城大门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如果就靠两条腿走过去,势必会四肢酸软,眼神发眩。所以为了避免大臣们面圣时搞得狼狈不堪,宫中特别设了软轿供大家使用。 一路上颠颠倒倒,这让骑惯了马的马文才觉得浑身不舒服。 轿子在一扇角门前停下,旁边站岗的侍卫立即上前打起轿帘,苏映秀和马文才分别下轿。 马文才身上的骨头被颠簸的酸软,下意识想要伸展四肢舒服舒服,却猛然想到这里是皇宫,一举一动都要守规矩,赶紧挺胸抬头摆正表情。 同时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时刻谨慎恭谦,千万不能出错失礼。 这时,从拐角走出来一位穿着黛紫色圆领窄袖袍衫,戴着纱罗帕头帽子,上了年纪的脸上白净无须,堆满笑容。来人见到苏映秀欣喜地甩了甩架在胳膊上的拂尘,恭敬中透着亲昵,行礼道:“公主,可算是把您盼回来啦!” 林海公公,萧衍宫中的总管太监,御前大红人。 苏映秀对这位五官天生带着笑模样的总管挺有好感,寒暄道:“林公公咱们有段日子没见了,您过得可好?” “劳您挂念,老奴挺好!”林公公尖细的嗓音透着感恩,神情有些发愁,“倒是皇上和贵妃娘娘因为想您,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这身子……哎,奴婢瞧着是愈发消瘦了。” “正是因为知道父皇母妃有林公公尽心照顾,我这才敢离家读书,公公您劳苦功高。” 苏映秀能说好听的话捧林海,林海却不敢真的认下,忙谦虚道:“哎呦呦,公主您可折煞老奴了,伺候皇上贵妃那是老奴的本分,一点也不辛苦,更加不敢居功。” 转而他看向如一颗松柏,笔直挺拔地站在苏映秀身边的男子,陪笑道:“这位就是马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马文才礼貌周全地颔首道,“林公公。” 林海态度和善道,“皇上正在书房等着呢,公主和马公子快随老奴过去吧!” 林海身为总管太监,皇帝知道的事很少有他不清楚的,他早就知道苏映秀这次不是一个人回宫,还带了一位同窗,疑似未来驸马。 因着苏映秀在萧衍面前很受宠,她的驸马,林海自然十分上心。不用萧衍吩咐就将马文才的背景查的一清二楚,连他在峄山书院的功课都派人抄写了一份,只待萧衍问起马文才的情况就立马呈上去。 两人一个脚步轻快,一个脚步沉重地随林公公前去御书房。 眼瞅着目的地越来越近,马文才心中打鼓,毕竟是第一次得见天颜,他会忐忑不安都是正常的。 他在心里宽慰自己,“听闻当今圣上最喜读书人,崇诗尚礼,征采才能,一定是位仁慈开明的君主。” 苏映秀敏锐地洞察到身边人情绪变得紧张,呼吸急促,于是借着两人衣袖遮掩,偷偷捏了捏他的指尖,小声安抚道:“别紧张,父皇很好说话,有我陪着你呢!” “我没事。”马文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事到临头,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不说他本就不是那等懦弱胆怯之辈,更何况他还胆大包天觊觎人家的女儿,不想放弃就只能努力争取获得岳父的认可。 只要一想到苏映秀,马文才心里便充满勇气。 就算前方等着他的是火山汤海,刀山剑树,他也要为爱踏出一条平稳开阔的道路,为以后能拥有的幸福扫清障碍。 走在两旁皆有侍卫把守的游廊里,正对着他们的厅堂大敞着两扇红漆梨木门,日光洋洋洒洒地落在正门顶上赤金九龙大匾上,铁画银钩的“御书房”三个大字,在众人眼中闪耀着尊贵的光辉。让进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心生畏惧,不敢冒犯。 马文才落在最后,跟着林公公和苏映秀鱼贯踏入御书房。 尽管在内心反复告诫自己要稳重,不要好奇,好奇会害死猫,但他还是忍不住压低视线,用眼角余光偷偷朝屋内四周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体型硕大的金龙彝……青釉莲花瓮里面栽种着□□朵淡粉色的荷花,与碧绿的荷叶交映绽放,冲淡了御书房的肃穆氛围。再然后就是悬挂在墙上的字画,山水人物,诗经文章,无一不是历代名家大儒的作品。 马文才啧啧感叹,不愧是皇家御用。 “皇上,永安公主到了。”林海禀告完就退到书房一角默默侯着。 “父皇!”苏映秀还未走近便热情地唤了一声。 “哼!”萧衍胳膊倚在麒麟样式的黑漆小几,背靠着青缎金线龙纹软枕,闻言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们一眼,冷着脸不予回应,视线专注在手中书籍上。 “父皇,孩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怎么都不理我,见到孩儿您不高兴吗?亏我在书院的时候天天想您,还因为记挂您有没有吃饭,在课堂上走神被夫子罚了板子。” 苏映秀脸皮厚直接无视萧衍冷酷的态度,自顾自在他旁边坐下,将白皙细腻的手掌挡在书上,“夫子打的我手心又红又肿,连筷子都拿不住,半个月没吃好饭……父皇,您难道就不心疼吗?” 每天都会收到侍卫从峄山传回的密信,并且会逐一打开,对她在书院生活知之甚详的萧衍:“……” 明知道她在胡编乱造,可被苏映秀从小潜移默化,开发出“女儿奴”隐形属性的萧衍,还是忍不住发散思维,在脑海里想象女儿被严厉的夫子打手板后,捧着肿成“红烧蹄髈”的手,哭哭啼啼好不委屈。 这心一下子就软了。 “真是长了一张伶俐的巧嘴,能言善道,你还会想朕?怕不是已经在外面玩野了。”萧衍语气里透着酸味,哀怨的眼神盯得苏映秀直起鸡皮疙瘩。 “这次若不是朕提前派人通知你,你能回来?” 苏映秀一脸乖巧的陪笑道,“怎么会呢!就算您不让人告诉我,我也是要回来陪您过节的!” 小棉袄稍微哄了两句,萧衍脸上就有了笑容。 苏映秀再接再厉,用跌宕起伏的语气和精彩纷呈的词藻,给萧衍描绘她在书院的生活,期间萧衍几次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亲耳听说她长期霸占书院的品状排行榜榜首的位置,萧衍看起来比当事人还骄傲得意,连连向她竖起大拇指,夸耀道,“朕的女儿有状元之才,胜世间大半男子远矣!” “因为父皇学识渊博,是天下第一才子,孩儿从小跟在您身边耳读目染,当然厉害啦!咱们是虎父无犬女!”苏映秀从善如流地拍了拍萧衍的马屁,顺势引出马文才介绍道。 “父皇,说起品状排行,文才兄每次都与我并列左右,他可是我的一大劲敌,就是因为他总虎视眈眈盯着我榜首的位置,我才那么努力读书的,我不能给您丢脸啊!” “哦?”见女儿如此迫不及待提起另一个男人,老父亲·萧衍心里滋味难以言表,早就说要帮女儿选一门好婚事,可当女婿人选真的站在他面前,萧衍又舍不得了。 他对马文才横看竖看,就是不爽! 萧衍脸上慈爱祥和的笑容收了起来,不急不缓道,“四书五经可学完了?” 如此冷淡疏离的态度,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问马文才。 马文才先是左跨一步,又往前走了两小步,然后屈膝下跪行礼问安,“学生马文才参见皇上。” 等一套面圣流程都做完了,这才低眉回答萧衍的问题,“回皇上学完了。” “好,那朕就来考效一下你的功课,看一看峄山书院的教学水平。” “《春秋·公羊传·隐公》有曰:何以书?记异也。”萧衍这是让他接后句,考察他的背诵情况。 马文才才思敏捷,立即答道:“日食则曷为或日或不日?或言朔或不言朔……失之后者,朔在后也……” 萧衍打断他,转问:“《尚书·虞书·皋陶谟》宽而栗?” 这段马文才可谓是记忆尤深,他红着耳朵本能地往下接背道,“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 萧衍问:“湛湛露斯,匪阳不晞。” 马文才答:“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 “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接起了诗,萧衍故意想生涩偏僻的诗句为难马文才,好在他都不假思索地答了上来。 “好了。”萧衍使劲喘了口气,停止了这场长达一刻钟的接诗比赛,他们全程语速都说的很快,很容易造成缺氧。 不单单是他们,就连从旁观战的苏映秀和林海公公都在过程中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此时见他们停下才想起来大口喘气。 萧衍稳了稳,“《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这章是何意思?” 马文才道:“使意念真诚的意思是说,不要自己欺骗自己……所以,品德高尚的人一定要使自己的意念真诚。” 眼瞅着功课难不住马文才,萧衍又命他陪自己下棋。 早就听苏映秀提过她父亲酷爱下棋,所以为了好好表现别输得太快,马文才把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棋盘中,可他落子的速度还是越来越慢,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毕竟年轻气盛,萧衍只要卖个破绽稍加引诱,他就会忍不住钻进去,从而被萧衍耍的团团转。 看着马文才的黑子被他的白子打的落花流水,片片困杀,本人也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的样子,萧衍终于把心头郁气释放了出来,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看马文才也顺眼了许多。 萧衍摆摆手,对苏映秀说:“朕还有些奏折要处理,带着你的朋友去昭阳殿拜见你的母妃吧!她可是没少为你担心。” “是父皇,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马文才跟着躬身行礼,“学生告退!” 等出了御书房的大门,马文才长舒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鬓角的汗珠。 “吓到你了?”苏映秀笑道。 萧衍老谋深算,在他接二连三出那些刁钻题目来为难马文才的时候,苏映秀就猜到了萧衍的心思,怕是已经看出她对马文才有好感,属意他为驸马,所以才会揪着不放。 马文才唏嘘道:“陛下龙威赫赫,初见天颜紧张在所难免,你不必为我担心。” 苏映秀看着他逞强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他瞬间涨红的脸,苏映秀好心没有拆穿他,说:“那就好。一会儿去见我母妃就不用这么紧张了,母妃人美心善,性格最是温柔。” 马文才心中默默腹诽,“最好是你说分那样!” 他现在全身的精力都被皇上掏空了,如果贵妃再来一场考效,他真怕自己会撑不住,丢脸的当场昏厥过去。 昭阳殿,伺候的奴婢太监远远瞧见苏映秀的身影,就飞奔着跑去给贵妃报喜。 一路上,下人们欢快地问好声不断,马文才被她们的情绪感染,逐渐放下心来。 苏映秀甫一入殿内,贵妃娘见了她就红了眼眶,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边哭边喊“心肝肉”。 等贵妃娘哭累了,在闺女的安抚中情绪慢慢和缓下来,才有功夫注意其他的事。 比如面如美玉,目如点漆的马文才。 “这位是?” 苏映秀依偎着香香软软的贵妃娘,紧贴着她坐在榻上,眉飞色舞的介绍道:“母妃,这是杭州太守的独子,孩儿在峄山书院结识的好友,在书院多亏了文才兄对我处处体贴照拂。您都不知道,他文武双全,书院的品状排行回回第一,孩儿特别欣赏他,于是就趁着端午假期回京,特意带他来给母妃请安。” 马文才适时上前行礼问安,举手投足矜贵潇洒,“学生马文才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提前得了信的贵妃娘娘,眼神挑剔,仔细打量着马文才,但见他身姿挺拔,态度不卑不亢,才学品德皆是上等,丝毫不比京都大家子弟差,结果……用民间俗语形容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当下就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心中默许了他们的婚事。 “多谢你照顾秀秀了。”贵妃娘娘态度如此和蔼可亲,让马文才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纳闷道:“秀秀?” 苏映秀回了他一句,“那是我的乳名。” 马文才恍然大悟,然后默默将“秀秀”念了千百遍,心里好似堆满了蜜糖。 因为在萧衍那里耽误了太多时间,所以赶到昭阳殿已经是午膳时分,没聊两句贵妃就吩咐宫女传膳。 三个人亲亲热热地用过午膳,苏映秀就迫不及待提出要出宫,跟贵妃娘说要尽地主之谊,带着马文才好好逛一逛京都。 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婚事,贵妃娘娘自然乐得他们培养感情,立马就笑眯眯地同意了。 出宫后,苏映秀先是从神虎门侍卫那里拿回马文才的行囊,然后带他去了京都最舒服的客栈。 马文才是外男不能留宿皇宫,苏映秀的公主府正在筹建中更加不能住人,所以只能委屈他住客栈了。 五六月是最适合出游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阳光明媚,花草茂盛。 苏映秀带着马文才轻车熟路去了最受京都男女欢迎,适合赏花吟诗的芗山。 此时山上桃花开的正艳,放眼望去一片粉红色的花海,成双成对的俊男美女,悠悠然漫步其中实在是浪漫极了。 马文才抬手压下面前的一枝桃花,放到鼻间轻嗅那股幽香,感慨道:“没想到繁华的京都还有这么一块人间仙境。” “京都好玩的地方多着呢,等我带你一一转过,你怕是会看花眼,迷了心,赖在这里不肯回书院。” 马文才不禁莞尔,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喃喃道:“我的眼和心早就被你这朵牡丹花给迷了去。” 苏映秀从地上捡起一捧花瓣,拢在手心里,然后大喊一声“文才兄!”趁着他回头不留神之际,猛地撒向他头顶。 无数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桃花雨。 马文才沐浴在娇艳欲滴的花瓣里,将他身上的桀骜不驯冲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变得温柔起来,与苏映秀隔着花幕遥望相视,目光中情丝缱绻。 这一刻喧嚣离他们远去,两人四目相视许久,苏映秀顶不住他火热的眼神,面红耳赤的败下阵来。 “你……啊呸!” 苏映秀刚要张口准备戳破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就被马文才用花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糊了一嘴。 苏映秀吐出嘴里的花瓣,恼羞成怒,开始疯狂攻击马文才。 “等等!” “等等!” 苏映秀眉眼得意,“你不觉得现在求饶已经来不及了吗?” “谁说我要求饶。”马文才眉梢高高挑起,示意她看看自己左右,说:“你觉得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 以防他耍诈,苏映秀高举着捧着花瓣的手没有放下,准备随时出击,同时她狐疑的环顾四周,果然见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在看着他们。 目光中或了然,或祝福,或嫌恶,或认同,或鄙视等等。 苏映秀小小的脑袋冒出无数个问号。 马文才笑容戏谑,“他们以为我们两个有龙阳之好。”见苏映秀表情震惊,提醒道:“莫要忘了你现在穿的是男装,你觉得两个大男人嬉戏打闹,用花瓣丢开丢去合适吗?” 苏映秀满脸尴尬,立刻扔掉手里的烫手山芋。 “话说这里又不是书院,不如你换回女装吧!”马文才有些心痒的提议道。 换什么换,好麻烦! 苏映秀想要拒绝,明亮的眼睛忽然骨溜溜转了转,唇角掀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嗓音清脆的说,“好啊!” 因为芗山人流如织,踏青游玩的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小姐,有那聪明的商人就把店铺开在了山脚,赚的是盆满钵满。 衣裳铺子正巧就有一家。 “你帮我选一件吧!”苏映秀兴致盎然地瞧着马文才笑吟吟道。 马文才也不推辞,就在衣裳铺子里大摇大摆地转起来,他坦然的态度让准备看他手足无措的苏映秀大失所望。 马文才完全无视了店内大姑娘小媳妇们异样的眼光,左挑右选总觉得这里的衣裙都配不上苏映秀。 “好了吗?” 听到苏映秀的催促,担心她后悔不换女装,马文才只好勉强选了一件百蝶穿花缕金丝嫣红广袖裙递给她。 “你先换衣服,我去隔壁的首饰铺在帮你选两支珠钗。” 不等苏映秀叫住他,人就跑没影了。 首饰铺里马文才又是一通精挑细选,好在选首饰比选衣服容易多了,只管挑贵的就行。 马文才拿着掌柜赠送的锦盒返回衣裳铺子,正巧撞见苏映秀从换衣间出来。 唯一一次见她穿女装,还是在夜里匆匆掠过,马文才其实并没有看清楚,也没有时间仔细欣赏。 此刻,目不转睛盯着换上他亲手挑选的衣裙,袅袅向他走来的绝代佳人,马文才呆住了。 苏映秀的出现让他瞬间置身瑶池仙境,而不是狭小憋闷的衣裳铺子。彩秀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她的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削肩细腰,身材婀娜,眼波流转间唇角微笑蔓延,更添妩媚风流。 “好看吗?”苏映秀款款走到马文才面前,抬起手臂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皓腕,如一只花蝴蝶原地旋转了一圈,裙角翩翩。 “好看。”马文才怔怔道。 待闻到一缕甜丝丝的幽香,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本能地抓住在他眼前晃悠的柔荑。 后知后觉意识到抓的是苏映秀的手后,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马。 绯红瞬间从腮帮子一路蔓延到脸上和耳后根,脸上的温度估计都能煎荷包蛋了。 苏映秀咯咯笑道:“你还要握多久?” “对,对不起!”马文才心跳震荡立马松开手。 他眼神慌乱,根本不敢直视苏映秀带笑的双眸,视线开始在左右两边乱瞟。然后就看到店铺老板和伙计都在垂涎苏映秀的美貌,顿时心生不喜,只身挡在她前面,目光凶狠地瞪过去。 马文才顾不得脸上热烘烘的温度,丢给老板一锭足量的金子,就带着苏映秀出了衣裳铺子。 两人走了百米远,马文才打开装首饰的锦盒,里面摆放着一支翡翠镶金挂珠宝钗,和两支嵌着红宝石的金手镯,小心翼翼道:“我帮你戴上?” “好啊!”苏映秀痛快答应,伸出手腕示意马文才快点帮她戴上,接着又低下头方便他戴珠钗。 完了,苏映秀用指腹拨了拨垂到耳畔的珍珠,“又是金又是玉的让你破费了。” “你喜欢就好。” 两人脚步轻快地踏着青石板重新回到刚才的地方,这下就算他们拿花瓣把自己埋了,周围人也只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们,不会再引起滑稽的误会了。 期间,他们看到有人在放风筝,苏映秀不过是多看了两眼,马文才就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老鹰样式的风筝,交给苏映秀潇洒的说:“给你,玩去吧!” 苏映秀很难抵抗这种小惊喜,但她刚换了裙子不方便奔跑,就让马文才帮她放起来再给她玩。 马文才跑起来速度极快,天公也作美,适时吹来一阵微风,将风筝一次就送上天空。 当马文才将风筝的牵引绳交给苏映秀时,忽然对她说:“这只鹰虽然个性好强,但如果你愿意,只要拉着这根牵引绳不松手,它会永远乖乖的被你掌握在手中。” 苏映秀愣住,听出他这是在借纸鸢向她诉情。 这么浪漫含蓄的表白,苏映秀却听的面红耳赤,她手指一圈一圈绕着牵引绳,默不作声。 时间好像在此刻停住,马文才在等待苏映秀回复的每一息里,都觉得过的漫长无比,尽管他已经能感受到苏映秀对他的情意,可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他依然会紧张,会忐忑不安。 万一苏映秀拒绝了……不,她不会拒绝的! 正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的马文才,就见苏映秀突然扯断风筝的牵引线,他砰砰直跳的心立刻被冰冻住,浑身僵硬无比,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雄鹰就该自由自在的翱翔于苍穹。” 苏映秀的话令马文才感到茫然和委屈,以为这是在委婉的拒绝他。 忽的,苏映秀展颜一笑,向他伸出右手摊开,一截红色的牵引绳露了出来,“帮我把它系在手腕上吧!” 一瞬间,马文才体会到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感受。 他甚至喜极而泣,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被苏映秀一个举动吓到流泪,他连忙拿起牵引绳要给苏映秀绑上。 谁知心里越是着急,双手就越是哆嗦,颤抖着系了半天都没有系好。 见状苏映秀用空着的左手轻轻覆盖住他发抖的双手,柔声安抚道:“慢慢来,我等你。” 一句话,就让马文才冷静下来,手指灵活的给牵引绳打了三个死结,确保它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开。 又是一阵凉风拂过,吹落了桃树上的花瓣,带着它们随着清风起舞,悠然惬意。 嫩绿的草地上,优美的花雨下,马文才鼓起勇气紧紧拥抱住了苏映秀,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好似直接吻到了她的心上,静静地向她温柔的倾诉满腔爱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2 21:18:29~2020-11-25 17:3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家乔五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文武双全是我马公子 第八章: 两人坦诚心意后相处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 眨眼就到了苏映秀要回宫的时辰,马文才依依不舍地将她送至神虎门。 然后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乘坐的软轿消失在中轴线上, 才肯调头回客栈休息。 苏映秀进宫后没有回自己的寝宫, 而是去了昭阳殿,萧衍也在。 见到她,顿时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 斜着眼拈酸吃醋道:“哼,踩着宫门落锁的点回来的吧?书院那么长时间没有待够吗?回来还黏黏糊糊。都说女儿向外朕还不信,可你看你, 小白眼狼一个, 心里一点没有父母!” 面对萧衍的控诉, 苏映秀只敷衍地叫了声“父皇”,就直奔着贵妃娘娘去了, 丝毫没有想哄一哄他的意思。 叫你先前喊着要把我嫁出去,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上火了吧,晚了! 贵妃娘娘作为女人就细心多了, 一眼就看出女儿身上的华点所在,打趣道:“我记得你离宫时穿的不是这身, 这些衣服首饰哪儿来的?” “马文才买的。”苏映秀拎着裙角开心地在两人面前转圈, 臭显摆。 “哼!”萧衍撇嘴嫌弃道:“又是红又是金的, 什么眼光?简直俗不可耐!” 任谁在兴头上被兜头泼一盆凉水都不会高兴,苏映秀乜了他一眼,“父皇您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嘿你这个不孝女……”萧衍这下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就在他心里难受时,一双柔软无骨携着淡淡玫瑰幽香的纤纤玉手搭在萧衍的肩膀上, 帮他捏肩按摩。 “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既然默许他们的婚事,就该有心理准备,秀秀以后是要跟驸马单独住在公主府的,他们感情浓厚,你这个做父皇的就能少为他们操心,应该高兴才是。” 贵妃娘娘笑着出来做和事佬,温柔的嗓音如一缕和风细雨,轻易就扑灭了萧衍心头的火气,所以说宠冠后宫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样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哪个男人不喜欢。 苏映秀在贵妃娘身旁落座,“母妃,婚事先不着急,我们还要回峄山书院读书呢!” “怎么你还要回去?”萧衍惊讶地直起腰,拧着眉表情严肃道:“你一个女儿家又贵为公主,整日里与男人们混迹在一处,这成何体统!驸马的人选,朕已经是退了一步,由着你的心意选定了马文才。否则他就算再有才能本领,一个太守之子,哪有资格尚公主。” 苏映秀道:“我们年纪都还小,书都没有读明白成什么婚。而且我在书院一直都是女扮男装,有马文才给我的打掩护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萧衍挑眉,“你不说朕还想不起来,那马文才不就发现你是女儿身,还喜欢上了你吗?” “那完全就是一个美丽的巧合,我跟马文才我们那是日久生情,对彼此早就有了朦胧的好感。”说着说着,苏映秀又想起今天马文才在桃林给她表白的那一幕,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总之,无论如何三天后我都要启程回峄山书院,父皇你是天底下最英明神武,最善解人意,最和蔼可亲的人,你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 萧衍:“……别以为给朕戴高帽,朕就会同意你无理的要求。” 三天后,苏映秀光明正大从神虎门走出来,身后跟着十六个熟面孔,与马文才汇合。 回到书院的日子是惬意悠闲的,每天只需要操心怎样学好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想着饭堂今天是什么菜色,夫子有什么小秘密,梁山伯究竟什么时候发现祝英台是女娇娥?品状排行怎么又是第一? 时光飞逝,一不留神就过去两年。 在萧衍发来第七十六封催婚信时,边关爆发了战争,北魏来犯。 马文才一直有份建功立业的心,他向往军营和战场,他告诉苏映秀他要去参军。 苏映秀正愁这次该用什么借口回复萧衍的信,马文才的想法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马文才没想到她也要去参军,顿时傻眼了。女扮男装来书院读书好说,最起码这里环境清幽平稳;可是去边关,那里战火连天,环境恶劣,实在不适合一个姑娘。 马文才也不舍得让苏映秀去跟一群臭男人挤帐篷。 可他对上苏映秀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节节败退,唯输而已。 苏映秀甩下十六个侍卫,如愿和马文才去参军了。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到边关,发现南梁领军者是武威将军陈庆之,和谢道韫一样打了苏映秀一个措手不及。 陈庆之少年时就跟着萧衍当随从,颇受萧衍的信任,自然也见过苏映秀,还对她有深刻的印象,毕竟是主子最宠爱的公主。 不过熟人也有熟人的好处,苏映秀和马文才不用跟其他士兵挤着睡了,他们可以拥有一个干净的小帐篷。 苏映秀知道有陈庆之在,她不可能上战场了,只好做起老本行当了一名军医,留守后方救治伤患。 马文才倒是被陈庆之看中,让他担任自己的副将。 两个人忙起来有时候三天见不到面,不过只要不出兵的时候,马文才有空就去找苏映秀,帮她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或者炮制药材。偶尔还会聊一聊前方焦灼的战况,问苏映秀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边关再次平静下来,京中传来两道圣旨,一是命马文才护送降梁的魏北海王元颢北还;二是给苏映秀和马文才赐婚,命他们火速回京准备婚事。 看来萧衍是忍无可忍了。 圣旨都下了,他们不想抗旨只能收拾东西回京。 另一边圣旨传回杭州,马太守才惊愕的知道儿子不声不响竟然成了驸马。 也怪马文才,这么年都没想着给他爹交个底。 马太守快马加鞭赶到京都后,很快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原本萧衍命人给苏映秀在京都建造了一座公主府,想着她以后和马文才完婚了就住进去。公主府和皇宫离得近,以后想女儿了就叫进宫住两天,这样安排跟以前也没两样。 可谁知道两年前边关突然爆发了战争,马文才这小子也是个难得将才,有勇有谋,入了军营简直就像鱼儿游进水里。几场战役下来他是用兵如神,骁勇冲锋,官职也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已经是正二品骠骑将军。 以前马文才无功名在身,他与苏映秀之间是夫凭妻贵,婚后住在公主府理所应当。但现在马文才官拜正二品大员,又如此年轻,可以说是前途无量,这样的情况在住公主府就有点不合适了。 马文才倒是无所谓,只要和苏映秀在一起住哪里都行。他倒是有心回杭州,但他现在兵权在握,势必要留在京都。 是马太守对儿子住公主府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这让他总有种马文才是去给人做上门女婿,一去不回头的感觉。 所以马文才干脆将公主府旁边的的宅子买下,命人将相邻的墙壁打通,这样两家合为一家,不仅住的地方扩大了,还能让马太守心里别那么别扭。 临近黄昏。 将军府后院的一间厢房里,马文才穿着喜服跪在他娘的画像前,抑制不住内心欢喜诉说道:“文才要成亲了,新娘是儿子最爱的女人。” 他的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通红,心里是满满的怀念,幸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他像幼时那样,对着画像上目光温柔的母亲讨巧卖乖,“娘您可千万别吃醋!觉得儿子不孝竟然不是最爱您,如果您真的生气了,可以给儿子托梦,到梦里来教训儿子。秀秀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我们在峄山书院相识,当时儿子还差点用箭射伤她……” 马文才将他和苏映秀相识相知、相爱相守的经过,事无巨细全部讲给母亲听,讲着讲着他就笑了,“总之,您见到了一定非常满意,她心中最爱的也是儿子。” “娘,您可以放心了,儿子以后会很幸福,很幸福。” 外面有小厮敲门,提醒他接亲的时辰到了。 马文才从蒲团上站起来,给母亲上了三炷香,然后静静地退出去把门关上。 他重新洗了把脸,毕竟刚才又哭又笑,顶着一张花猫脸去接新娘子,有损他大将军在百姓心里的威严。 被军营里的弟兄起哄着簇拥到大门口,马文才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缰绳,也不用踩马镫便潇洒的一跃翻身上马。 他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前后喜气洋洋,吹吹打打的接亲仪仗,内心迫不及待将苏映秀接回家。 他意气风发地命令道:“出发!” 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站的全是百姓,都是听说两年前保卫了边关的骠骑将军要和永安公主成亲的消息,自发来为他们贺喜。 将军府的下人们穿着喜庆,随着迎亲队伍,沿路分发喜饼、喜糖、喜钱……钱都铜板数目不多,就是让大家沾个喜气。 马文才骑着一匹通体雪白发亮的宝马神驹,名叫“傲雪”。是在边关打仗时,苏映秀勘察地形时偶然遇上的一群野马中的头领,别看它外表纯白文雅,但性格桀骜霸道,野性难驯。 若这匹马能幻化人形,大概就是马文才那样的了。苏映秀顿时见猎心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匹宝马擒住,带回军营送给马文才。 马文才对这匹马也是“一见钟情”,在经过一番激烈地较量后,他成功征服了这匹宝马,让其认主。 然后抚摸着马颈圈的皮毛,让苏映秀给它起个名字。苏映秀观它野性桀骜,浑身雪白,就说叫“傲雪”挺合适。 傲雪曾多次帮助马文才在生死拼杀的战场上,躲过敌人刺来的冷刀冷箭。对谁都是些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连精心照料的马夫,除了洗澡别想摸它一下。 平时只允许马文才这个主人和曾经降服过它的苏映秀骑在它身上。 傲雪皮毛光滑如绸缎,四个蹄子乌黑如墨,四肢筋腱壮实。因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所以马脖子上还被哄着系了红绣球。 今天不仅傲雪被打扮的特别神骏,马文才这个新郎官更是隆重。齐眉勒着一条艳红绣金线的丝带,顺着额角没入头顶束发的紫金嵌玉宝华冠,与如墨的黑发缠绵交织。 身上穿的大红喜服由皇宫制衣坊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亲自量体剪裁;再经由数十位绣工精湛的绣娘,耗费半月,用金丝银线绣上波涛暗纹,云层堆积,另有仙鹤松柏隐藏其中时隐时现。 五彩镶金嵌玉红鞓带牢牢系在他腰间勾勒出劲瘦诱人的线条,搭配着红缎黑底的新靴,更显得他双腿修长笔直。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马文才此时眉眼带笑,满脸喜色,橘红色的落日余晖洒在身上,让平时觉得他个性冷酷不敢靠近的人,第一次注意到他长得有多么出众俊朗。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在神虎门前停下等候,马文才骑着傲雪一路畅通无阻抵达苏映秀居住的珑绣阁。 今日永安公主大喜,皇上特别恩准驸马可以在宫里骑马。 珑绣阁内灯烛辉煌,香烟缭绕,花彩缤纷,细乐声喧,人声鼎沸,红灯笼、红绸布、红绳结、红双喜……使人仿佛置身红色的海洋。 当听到宫女们高喊“驸马来迎亲了!”送亲的队伍行动迅速立马分站两排,给新郎官让开一条道路。 马文才方才下马。 大敞的厅堂就缓缓走出六对穿着桃红褂子,手执莲花式红香灯的宫女下了台阶,每对相隔一米在左右站定。 见此情景,侯在园中的喜轿立马应声而动,八个红衣太监抬起一顶奢华宝轿在门前铺着猩红地毯的尽头停下。 喜轿顶部是宝塔形状,技艺精湛细腻的工匠还上面雕刻了龙凤呈祥,两只瑞兽的鳞片羽毛栩栩如生。轿框的四周被罩上了红色的绫罗帷幕,帷幕的四面分别绣了“丹凤朝阳”、“麒麟送子”、“富贵牡丹”、“金鱼闹荷花”,寓意吉祥喜庆如意。出檐四角悬挂着鲜艳热烈的红彩球……这些都是萧衍命人准备的,要让苏映秀风光大嫁。 跟马文才身上剪裁合体,精心缝制的喜服相比,被两个喜嬷嬷搀扶着走出来的苏映秀,她身上穿的嫁衣则更加华美精致。 头上戴的是紫金飞凰点翠镶红彩冠,乌发绾的是成对的碧玉琉璃朝凤钗,每支下面坠着三排共六十九颗珍珠长及胸前……赤金白玉项圈、鸳鸯翡翠璎珞佩,五彩牡丹长穗宫绦……件件首饰工艺精美,巧夺天工。 穿戴它们的人也美的惊心动魄。 嫁衣上的朵朵牡丹更是能以假乱真,引来两只蝴蝶停靠。 苏映秀坐上喜轿它们才恋恋不舍地飞走。看到这两只小家伙,苏映秀恍然想起梁山伯和祝英台,听说他们早在两年前就成婚了,梁山伯还在书院的山长的举荐下当了县令,造福一方百姓。 “起轿!”喜嬷嬷一挥绣帕,响乐立马吹奏起来。 宫里的送亲队伍在神虎门与将军府的迎亲队伍汇合,在马文才的带领下绕着建康城转了一圈,才回到将军府。 将军府的下人在看到乌压压一片人出现在街口时,立马指挥舞龙舞狮的动起来,跟着点燃了挂在大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足足放了一炷香的时间。 马文才和苏映秀相携着走在红毯上,前方高堂坐着的是捻胡朗笑的萧衍和马太守,以及用绣帕悄悄拭去泪水的贵妃娘娘。 三拜过后,苏映秀就在喜嬷嬷的陪同下去了喜房,马文才留下敬酒。 在等她的驸马过来时,苏映秀叫厨房做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从早上睁开眼到现在她只吃了一块桂花糕,肚子已经饿得头脑发胀,眼冒金星。 虽然新郎官没来她就大吃大喝不符合规矩,但谁让她是公主,满屋子她最大别人管不了。 马文才喝得半醉推门进来时,苏映秀刚好吃饱喝足让人把盘子碗筷撤下去。 刚进门,就闻到屋子里还没有散去的鸡鸭鱼肉的香味,再看苏映秀一脸餍足,马文才顿时了然,走到床边贴着她坐下,含笑问:“吃饱了吗?” 苏映秀满足道:“饱了。” “那就把合卺酒喝了吧!” 一旁伺候的喜嬷嬷闻言走上前,双手捧着铺着红绸的盘子,上面放着两个斟满酒,造型小巧的红瓷酒杯。 马文才和苏映秀一人拿起一个,发现酒杯的尾部用一条红线相连着。 喜嬷嬷唱道:“永结同心共富贵,今夜共眠鸳鸯枕,来年儿女抱一对。” 两人视线交缠着一饮而尽。 闲杂人等十分有眼色地从喜房中退出去,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帮他们将房门关上。 月上梢头,更阑人静,房中只余两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龙凤红烛,时不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苏映秀在心里猜测着马文才还有多久才会行动时,对方忽然出击扣住她的肩头,将她转过去两人面对面。 互相看着看着,马文才缓缓倾身过去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是娇艳欲滴的唇瓣……品尝过后就是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 大红色的床帐落下来,马文才将人轻柔地压倒在绣着百子千孙的喜被上,眼神缠绵悱恻,嗓音性感深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 婚后的生活让马文才每天都像活在梦里。 因为他们平时出入吃住都在将军府,公主府空着也是空着,苏映秀就和马文才商量,打算改造一番把地方利用起来。 这两个人也是心有灵犀,苏映秀为马文才将公主府半数之地建成演武场和跑马场;马文才则是瞒着苏映秀,给她亲手栽种了一片桃花林。 今天是马文才休沐的日子,不用早起上朝,可以搂着香软的夫人睡到自然醒。 用过早膳,马文才站在廊下舒展筋骨,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他忽然来了兴致,命马统将书房里的那架风竹古琴搬去桃林,自己乐颠颠去找回房睡回笼的苏映秀,说要弹琴给她听。 床上,苏映秀用被子将头蒙住,“不想去,我困。” “乖,睡久了会头痛。”马文才拿来苏映秀搭在衣架上的外衫,将她从柔软的被子里挖出来,“昨晚我听话没有闹,现在轮到你听话了,而且你都睡了一整夜足够了。” 半个时辰后,桃林里。 苏映秀懒洋洋地坐在马文才身边,胳膊拄在桌几上,双手托着下巴笑盈盈看着他弹琴。两人偶尔四目相对,温馨的幸福在中间流淌。 一曲毕。 马文才用手压住颤动地琴弦,抬眸看向苏映秀,双眼亮晶晶的求表扬,“咳咳,怎么样,我弹得好不好听?” 这段琴曲是马文才自己写的,是偷偷给她准备的惊喜。 苏映秀还是很有音乐细胞的,也听出了他琴声里蕴含的感情,但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烦恼的样子,说:“都怪我夫君长的太俊俏,我光顾着瞧人了没仔细听,不如你再弹一遍给我听?” 如此直白的夸奖倒是令马文才有些好不意思,他努力压抑住内心涌上的喜悦,红着脸矜持的说了一个“好”。 然后他就又认真弹了一遍琴,重新问苏映秀好不好听? 苏映秀笑的眉眼弯弯,脸上的梨涡比蜜甜,说出的话却十分恶劣,“只要我睁着眼就总会被你迷住,忘了去听你弹琴,不如你再弹一次,这回我闭上眼用心听。” 马文才这下连耳朵也跟着红了,自从他官越做越大,经常要和朝堂里一些老狐狸打交道,为了不被他们看穿心里在想什么,马文才特意练习了表情管理。他如今已经很少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只有苏映秀可以三言两语,撩拨的他羞涩一如少年。 马文才弹完第三次,没有再问好不好听,而是眼神中带着淡淡期待看过去,他还想听甜言蜜语。 谁知苏映秀忽然一拍桌子,满脸慌乱的说:“完了!” 马文才下意识问:“出什么事了?” 就见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脸颊红红的说:“我想我已经无可救药了。因为即使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你,可我的思想却会不受控制地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勾勒出你的模样,所以我还是没能专心听你弹琴。” “算了!”马文才扶额失笑,迷人的桃花眼里盛满对她的无可奈何,伸手搂过她腰将人抱在怀里,语气宠溺道:“我已经习惯了你的不着调。如果以后哪天听不到你的调戏,我怕是会浑身不舒坦。” 苏映秀背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咯咯笑道:“哪个在调戏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马文才轻轻捏了一下苏映秀的鼻子,“其实今天叫你听琴不是目的,你不觉得最近你闷在屋子里的时间长了吗?人都睡的疲懒没有以前精神了。” “有吗?”苏映秀没注意过这些细节,她现在的身体虽然是□□凡胎,但魂魄实实在在是神魂,所以没有生病的烦恼,也不用考虑身体健康的问题。 “有!”马文才很肯定的说道。 他有些担忧,“你是不是生病了,不如请个御医来家里给你诊个脉?” “请什么御医,你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苏映秀不以为然地卷起袖子,露出洁白的左手手腕,然后右手的三根手指一搭脉…… “嗯?”感受到指腹下有一颗滑动的小珠子,往来流利。苏映秀惊的猛然从马文才的怀里弹出来。 怎么可能? 苏映秀不信邪地再次给自己把脉,这次她用上了全部注意力,脉象依然没有发生改变,是喜脉。 可她怎么会怀孕呢? 苏映秀困惑极了。 之前几个世界她都没有怀孕,一直以为是系统的原因,不得不说没有孩子,其实苏映秀是松了一口气的。这样她就没有牵挂,可以随心所欲地往来各个世界。 “怎么了?”马文才着急道,他被苏映秀复杂的表情吓了一跳,急切地询问:“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严不严重,我看我还是叫马统去传御医来帮你看看吧?” 感觉到围绕着她的温暖体温在向后退去,苏映秀瞬间清醒过来,她匆忙拉住马文才的手,“别担心,我只是……”抿了抿嘴唇,苏映秀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只是怀孕了。” “我要当爹了?”在外人眼中稳重成熟的马文才此刻有些手足无措,他英俊的脸上表情糅杂了惊喜、慌乱、震惊、茫然……一时间有些扭曲。 马文才想到自己幼年的经历,和如今才有些缓和的糟糕父子关系,他动情地拥住苏映秀,在她耳边颤抖着嗓音保证道:“我……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关心他,爱护他,让他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长大。” 苏映秀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平稳他的情绪,“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孩子既然来了,就是她的缘分,更何况马文才的童年心结,恐怕只有等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才会解开吧! 九个月后,瓜熟蒂落,苏映秀也体会到了为人母的修行。 在教育孩子的事上,马文才吸收了父亲的经验教训和苏映秀超前的理念知识,主要讲究松弛有度。从来不会逼迫孩子去做什么事,也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孩子身上,两个人的关系既是血缘深厚的父子,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 五十二年后。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系统一秒上线:“在,宿主有什么吩咐?” 苏映秀道:“你真是越来越活泼了,帮我把功德值结算一下,然后就去下个世界吧!” 系统办事麻利,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首先恭喜您获得新的称号【救死扶伤】(注:一次性用品),光环属性可选择某世界功德值翻倍加成。” “其次,你在本世界一共获得1.5%的功德值,这么可怜的数字想必您不会蠢到要用掉珍贵的光环属性,所以您八个世界的功德值累积为32%。” 系统啧啧两声,“感觉您有点懈怠呢,请打起精神努力奋斗!” 苏映秀:“……好。” 系统满意了,“检测到新世界,即将开始转移投放,请宿主做好准备。” “3。” “2。” “1。”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5 17:35:14~2020-11-26 21:1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渡头杨柳 38瓶;苏家乔五妹 10瓶;火炎焱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 未婚夫是瞎眼高富帅 第一章: “目的地已到达。” 苏映秀的神智还没有清醒, 知觉先在一片白茫茫中复苏,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整个人就像被丢在洗衣机里的, 身体呈360度螺旋滚动。 忽然,她的后背好像撞到一棵树,苏映秀本能的想要抓住树干, 停止这种令人感到眩晕, 想要呕吐的状况。幸运的是她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机会,只不过没料到树根处长了一种带刺的植物,她抓住树干的同时先握到了那些植物。 疼痛将苏映秀彻底唤醒, 满是鲜血的右手就这样映入眼帘。但很快她就顾不得手上的伤,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情况很不妙, 左右四周都是尖锐陡峭的山壁,抬头看不到顶, 低头望不到底,原主这是失足跌落悬崖了。 怪不得她会全身都痛, 感觉骨头散架了,换你在石头上打滚试试?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离开, 这要是不小心摔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苏映秀抓着树干的手已经有了酸涩的感觉, 为了多撑一会她不得不将左手也伸过去。 “嘶——” 这下两只手都伤了, 指甲更是深深地嵌进粗糙生硬的树皮里, 为苏映秀争取时间。 现在怎么办?苏映秀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小心调整位置,给自己悬空的双腿找了一个落脚点。总算能喘口气,放松放松了。 这棵长在峭壁上的树汲取不到足够的养分,长势并不粗壮, 她如果不想办法分担重力,很快就会撑不住从而折掉。 苏映秀身体紧贴在山壁上,略略歪头往下瞟了一眼,下面的情况都被云雾笼罩,要不是她现在的境遇狼狈不堪,一不留神就会玩完。她还能心大的想象自己又变回腾云驾雾的神仙,畅游在烟波浩渺的人间仙境。 别说,这里视野开阔,危峰兀立,层峦入云,真的能称得上是一处人间仙境。 她现在脚踏“祥云”,向下走绝对是死路一条,只能往上爬了。 苏映秀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丹田气海有内力在缓缓流动,但并非是武林高手,不然也就不会失足摔下来了。练武,可能只是为强身健体,因为她后背还挂着一个竹篓,里面的药草掉出来了。 苏映秀闭上眼调整呼吸,开始运转自己的修炼功法,很快就将丹田里米粒大小的内力,暴涨成圣女果,轻易便步入三流水平。 这种程度已经能提供足够的能量,让她利用攀岩的技巧爬上去。 两个时辰后,烈日当空。 一双伤痕累累,沾满碎石鲜血的手,从悬崖的边缘上探出来,然后是一张被汗水打湿的芙蓉面,再接着是胳膊、躯干、双腿和双脚。 苏映秀咬着后槽牙翻滚着爬上来,立马就全身脱力躺在黄土地上动弹不得,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息,四肢酸痛就像软塌塌的面条挂在身上,双手和双脚都在颤抖。 跟着逐渐恢复的力气,一起复苏的还有原主的记忆。 苏映秀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摔下悬崖了。 原主“苏映秀”是江南第一大药商苏怀之的女儿,因为家里开药铺,所以从小耳濡目染就喜欢上了医术,苏怀之在确认过女儿有这个天赋后,特意请来神医宋问草来教导她。 直到五年前,宋神医宣布她可以出师了,除了唯一无法传授的经验,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教她的了。于是原主辞别父母亲人,开始了漫长的行医之旅。 她之所以沉迷医术,刻苦专研,甚至敢一个人背井离乡,四处漂泊。除了是真的喜欢学医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治好她未婚夫花满楼的眼疾。 花满楼是江南第一富商花如令的第七子,花家与苏家的关系情同手足,两家老夫人更是闺中密友。花满楼和原主指腹为婚,从小青梅竹马,宋神医还是托了花如令的关系,才请来教原主学医。 花满楼的眼睛并非生来就看不见,而是在他七岁那年,铁鞋大盗跑去花家盗宝,正巧撞见了要去找原主玩的花满楼,为了不被人认出身份,铁鞋大盗在逃跑途中就下毒弄瞎了花满楼的眼睛。 这让原主十分自责,认为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她没有在前一天约花满楼来家里玩,花满楼的眼睛就不会受伤了。 尽管大人和花满楼都安慰说不是她的问题,可原主从小就性格执拗,根本不听他们说的,尤其是在无数大夫都对花满楼的眼睛束手无后。 以前还很活泼贪玩的原主,彻底迷上了医书,而且一头扎进去,除了每天陪家人吃饭和陪花满楼聊天,其余时间谁都不理。苏怀之见此情形,只好拜托兄弟花如令请来神医宋问草,才将女儿从药房里哄出来。 在外行医这五年,原主一边免费给穷人义诊,一边沿途拜访当地有名的大夫。甚至还被她找到两位告老还乡的御医,为了让对方答应和她一起探讨医术,原主任劳任怨给人家做一些学徒做的事。 就这样,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迅速成长起来。 原主今天之所以会掉下悬崖,是为了采一株生长在峭壁上的药材。她一直有搜集珍稀药草的习惯,只要对花满楼的眼疾有好处,无论耗费多大的力气她都要拿到。 “原主真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姑娘,好人会有好报的!”苏映秀感觉身体的力气都回来后,就从地上爬起来,在附近找了一条河,跳进去洗了澡。 然后从空间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用碘伏给身上的伤口一一消毒,抹上她自己研制的特效药膏,再用纱布包扎起来。 焕然一新的苏映秀将原主的背篓收进空间,然后把刚才找药时,在空间意外发现的智能代步平衡车拿了出来。她依稀记得这东西是和修在时空旅行时买的。买的时候觉得稀奇方便,但玩了两三次就失去兴趣随手丢空间了,平衡车的电还是满的。反正她裙摆够长,站上去平衡车就隐形了,而且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不然光靠两条腿赶路,天黑也到不了城镇,她可不想露宿野外和豺狼虎豹做邻居。 有了代步车,苏映秀一路上都很轻松,她准备回江南。原主在外面独自生活了五年,只每月给苏家和花满楼写一封平安信,就算她的性格跟原主有差别,苏家的人也不会怀疑,只会认为是原主这五年发生的改变。 顺便帮花满楼看看眼睛,这是原主最放心不下的事。她自信天底下没有比她医术更高明的大夫,只要能找的齐药材,长生不老丹她都能像搓糖豆似的,一炼一大锅。 至于原主和花满楼的婚约,苏映秀决定先见过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后,再决定要不要这个未婚夫。 有平衡车的帮助,苏映秀在黄昏时分,终于赶到附近的一个小镇。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苏映秀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在楼下大堂靠窗的位置坐下,喊来店小二,苏映秀盯着挂满一面墙的菜牌,吞咽着口水说道:“虎皮肉、酱板鸭、糟鲥鱼、花雕醉蟹、蒜香瓜茄,这些我都要,主食就上酥油松饼,最后再给我来壶红果金橘茶消食解腻。”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记下菜名,麻溜就去后厨传菜去了,根本不好奇点这么多菜客人吃的了吗?因为想赚银子就崩多嘴,奇奇怪怪的江湖人这世上多了去了,碰见一个饭量大的姑娘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映秀要的菜很快就端上来了,热腾腾摆了一桌子。 “您慢用,有事招呼小的就行!”给她沏了一杯茶放在手边,店小二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苏映秀迫不及待先夹了一块虎皮肉,油亮光滑,纹似虎皮,吃进嘴里肥而不腻,软烂醇香,两个字——地道! 就在苏映秀认真享受美食时,左前方的一桌客人喝着酒,聊起了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 “哎,听说了吗?”其中一个蓝衣服,打扮的像生意人,神神秘秘的对同伴们说道:“江南地面上出现了一批来路不明的大通宝钞,是假的不说数额还不少呢!老百姓们听说这个消息以后,担心他们存在钱庄的银子没了,纷纷吵着闹着要把手里的银票全都兑成银子。一夜之间,江南就倒闭了二十多家钱庄,仅剩那些存银充足、背景雄厚的大钱庄还在苦苦撑着。” 坐在说话人左边,穿墨绿衣服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喝三杯酒压惊,“官府就没管管?” “管了,怎么没管,但谁听啊!”蓝衣服啧啧道:“这全城百姓们闹起来,就是官府他也不顶事。我还听说钱庄要每天换一扇门,因为都被激愤的人群踩烂了!” “也是,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不能说没就没了。”搭话这人年纪最大,皮肤粗糙黝黑,拿酒杯的手有很多老茧和细小的伤口,一看就是饱经风霜。 最后那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叹了口气跟着说道:“你说的这事我也听说了,就昨天,我老娘晚上不吃饭也要带着我去钱庄把银子换了,生怕咱们这里也有了假银票。” 苏映秀早在蓝衣服那人说到“江南”二字的时候,就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交谈了,越往下听,夹菜吃饭的速度就越慢。 这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搞鬼,故意把事情宣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样背后闹事的人才好浑水摸鱼,从中逃脱。 像制造□□这种事,官府为了不引起恐慌,避免百姓听风就是雨,全部涌入钱庄兑换现银,肯定会想尽办法瞒着不让老百姓知道。可现在江南发生的事都影响了这里,而且听这四人的口气知道的还不少。 苏映秀已经能想象到江南的情势有多严重了,花家是江南首富也经营着钱庄,估计损失惨重,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 极乐楼,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江南冒出来的销金窟。 听说极乐楼位置隐蔽,只招待武林中人和富商豪绅,普通人根本找到进去的方法。那里面有喝不尽的美酒,赌不完的银子,看不够的美女……是一个充满诱惑,令人乐不思蜀的地方。 陆小凤,一个长着四条眉毛,生性风流,重情重义;他讨厌麻烦,喜欢美女,却总会因为美女而陷入各种麻烦的江湖浪子。 不过这次他并不是因为美女被麻烦缠上,而是为了一个男人。 他的好兄弟,人称“妙手老板”的鲁班后人朱停。 朝廷请朱停制造了大通宝钞的印版,现在整个江南到处都是来路不明的假银票,他作为此事最大的嫌疑人被官府关押在天牢里。 为了保住小命,也为了洗刷掉身上的污名,朱停传信给陆小凤请他帮忙。 陆小凤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赶来,在问清楚朱停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就去找了他在江南另一个知心好友——花满楼。 大通宝钞是花家和朝廷联合发行的,这次因为假银票而引起的百姓疯狂挤兑浪潮,绕是花家富甲天下,也是损失惨重。花满楼不忍见父亲花如令和六位哥哥因为此事劳心劳累,四处奔波,一直在暗中调查幕后黑手。 陆小凤来找他的时候,刚调查出一点眉目,所有线索都指向极乐楼。 陆小凤摸着自己打理整齐的两撇胡子,说:“既然极乐楼里有猫腻,今晚我们就混进去看看。” “我正有此意。”花满楼温和地说道。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明亮澄澈,只可惜里面没有一丝神采。 对普通人来说,极乐楼是想破脑袋也进不去的地方,但花满楼只需要派人问一问与花家交好的富商们,轻而易举就获知了进入的方法。 夜黑风高,陆小凤用铁铲将一座新坟抛开,扔掉枯树枝,露出藏在下面的长方形物体。然后一边使劲推开厚重的盖板,一边向花满楼抱怨道:“你说这是极乐楼哪个天才想出来的?选什么不好非选棺材!好好的大活人躺进去也不嫌晦气。” “这样的确万无一失。人躺进棺材,在钉上钉子,来回都由极乐楼的人接送,避免了泄露位置的可能。所以坊间传闻说极乐楼会飞,只在夜晚出没,白天就会消失。”花满楼微笑着踏入棺材,躺下后,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整个人就像睡在高床软枕上一样自然。 对陆小凤说:“你也快进来吧!” “来了!”陆小凤灵活地跳进去,将棺材板重新盖好。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然后棺材就被人抬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咚”地一声,棺材落地,外面的人翘出铁钉,掀开棺材板,两人再出来就已经在极乐楼里了。 有陆小凤在,根本不需要花满楼出手,就赚了盆满钵满。不……他还是要出手的,下注的银子就是他出的。 两人的动作很快就引起极乐楼管事的注意,对方为了查探他们的深浅,将他们引去了三楼,还特意派出了这里最美的女人款待。 甫一踏入三楼的厅堂,花满楼摇扇的手微微一顿,右边的耳朵动了动。 无艳姑娘携着香风进来,陆小凤回头一看就呆住了。他红颜知己无数,平生最喜欢管闲事、喝酒和欣赏美女。 “在下陆小凤。” “在下花满楼。” 什么?他就是花满楼?! 藏在房梁上的苏映秀差点掉下去,因为太惊讶,以至于没有发现底下花满楼的耳朵更为明显地动了动,连扇子也合上了。 苏映秀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极乐楼,还成了梁上君子? 这就要从三天前说起了。 在客栈听说假银票一事后,苏映秀担心苏家也受到波及,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买了一匹马,加快返回江南的速度。 昨晚,她没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来,不得已只好借宿在城外的一户人家里。 谁能想到就是那么寸!她借宿的那户人家的儿子是极乐楼的伙计。 伙计半夜回家听爹娘说,家里住了个姑娘,对方还给了二两银子说就住一晚,天一亮就走。顿时起了歹心,哄着二老回屋睡觉后,就偷摸往苏映秀住的房间吹了迷烟。 因为苏映秀的东西都放在空间,所以他忙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着,伙计气急败坏之下就将昏迷的苏映秀,五十两银子卖给了极乐楼的管事。 要说苏映秀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就被人暗算,实在是她赶路辛苦,又看两个老人家不是坏人,这才没有多加防备! 那迷烟对她的作用很小,刚被送来极乐楼她就醒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出口。 后来她无意中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都是伪造的大通宝钞,立马意识到极乐楼的主人是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于是乎,她就在极乐楼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想要找出躲藏在极乐楼背后的主人? 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搜到三楼,还未开始,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她只好先躲在房梁上了。 下面的三个人在聊什么,苏映秀一点也不关心,她死死盯着花满楼,他是一个让人看着就觉得完美的男人。 “谦谦君子,皎若明月。” 等她从花满楼的美色中清醒过来,下面的情形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门外忽然涌出一群像花蝴蝶一样的女人,将陆小凤和花满楼团团围住。 花满楼不是陆小凤那样的江湖浪子,能游刃有余地跟这些姑娘调笑嬉闹,他表情尴尬的躲开姑娘们伸向的“魔爪”,接连向后退了三步。 那位无艳姑娘见状,笑着摆摆手让姑娘们都去伺候陆小凤,她本人则是款款走到花满楼身边。 花满楼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玉佩扇坠都是极品,无艳认为他不让那群女人近身是看不上眼,富家公子哥的眼光都高。 无艳自恃美貌,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她有绝对的自信能拿下花满楼,她摆出最优美的姿态,展出最曼妙的身段,挂上最迷人的微笑……眼瞅着那双白腻纤细的玉手就要搭上花满楼的肩膀,无艳心中得意,可下一秒她却扑了个空。 无艳整个身体向前倾,跌跌撞撞了两三步才站稳脚跟。 从苏映秀的角度,能够看到她明艳俏丽的五官有一瞬间的扭曲,只不过在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迅速恢复成一副哀怨的表情,泫然欲泣地盯着花满楼。 “花公子,难道无艳不漂亮吗?” 陆小凤仰头饮尽怀中姑娘送到嘴边的美酒,哈哈笑道:“无艳姑娘不必伤心,你很漂亮,可惜花满楼是个瞎子,他欣赏不了姑娘的美貌。” 自身的缺点就这样被好兄弟随口讲了出来,花满楼不仅不生气,还笑的很开心,“我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有婚约的男人,所以理当避嫌。” 花满楼冲无艳站的方向略一颔首,“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无艳姑娘见谅。” 房梁上,苏映秀暗暗点头,不错,知道守身如玉。 无艳表情复杂,目光中带着惋惜,她心中并不相信花满楼是因为婚约才拒绝她,更有可能是因为眼盲看不到,不清楚她到底有多美。 “噗——”陆小凤一口酒喷了出来。 他激动地指着花满楼,神情亢奋,“你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我跟你认识三年了,我怎么不知道?” 花满楼用扇子敲开陆小凤快要碰到他鼻子的手指,温声道:“从小就有,五年前她外出游历,今日方归。” 陆小凤和苏映秀同时一愣。 陆小凤是没想到花满楼说的这么真诚,看来是真有未婚妻,并非他胡编乱造找的借口。 苏映秀是惊讶花满楼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就算他听力极佳,听出了她的呼吸声,可又是怎么猜出她身份的? 花满楼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巧用言语暗示,想必是不清楚她的状况,又担心她的安全,真是个心思细腻,体贴周全的好男人。 正好她找不到出去的路,现在就可以跟花满楼他们一起离开。 考虑过后,苏映秀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屋内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除了花满楼,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被吓到。 无艳姑娘更是扑进了陆小凤的怀里。 “秀秀。”花满楼柔和不失亲昵的嗓音,将无艳的质问和陆小凤的招呼都堵在嘴里。 “七童。”苏映秀按着记忆里那样唤他。 陆小凤机灵的眼珠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动,问:“花满楼这位姑娘该不会就是你的未婚妻吧?” “对。”花满楼说道。 陆小凤发誓他的眼睛绝对没出毛病,他竟然看到花满楼脸红了! 无艳盯着苏映秀那张如花似月的脸蛋,心里嫉妒的要命,想到刚才花满楼拒绝她,脸色更是难看,差点忘了主人交给她的任务。 “那姑娘怎么在这?”陆小凤问。 苏映秀挑眉笑道:“早就听闻陆小凤生性风流,红颜知己无数。我今天刚回来就听说你把七童带到极乐楼赌钱,担心你带坏我家七童这才跟了过来。” “我家七童”这个极亲密的称呼,听的花满楼耳垂红的滴血。 他和陆小凤都是聪明人,听话听音,就知道苏映秀不方便说出来这的目的,故意找的借口搪塞极乐楼的人。 恰好,此时外面传来梆子声,这是极乐楼遣散客人的信号。 苏映秀满眼稀奇的跟着花满楼一起躺进棺材里,等待着被抬出极乐楼。 棺材就那么大点,躺两个人肯定会肩挨着肩,腿挨着腿。从来没有跟哪个女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在这样漆黑幽闭的空间里,能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花满楼紧张的手心冒汗。 他越是紧张心跳越快,“砰砰砰……”鼓噪的声音,将他完全出卖,让他在苏映秀面前无所遁形。 苏映秀轻笑出声,“你紧张什么,是在害怕我吗?怕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花满楼:“……” 近乎调戏的话,让花满楼心脏巨颤,全身滚烫,他此刻十分庆幸这里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苏映秀也就不会发现他变成了一只煮熟的龙虾。 棺材里的气氛逐渐升温。 另一边,一人独享一副棺材的陆小凤,丝毫没有感到荣幸,反而碎碎念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媳妇儿一来,兄弟忘两旁!” 呜呜……他好孤单,好寂寞,好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6 21:13:49~2020-11-27 21:0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颖离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未婚夫是瞎眼高富帅 第二章: 第二日清晨, 苏映秀从睡梦中睁开眼,目光呆滞盯着头顶淡蓝色的床幔,足足醒了一刻钟的神, 才意识到她已经从极乐楼出来了。 昨晚她还见到了未婚夫花满楼, 真是个如玉似月样的公子。 然后在人家试探性的问她是否要在百花楼暂住一晚,等天亮了送她回苏家拜见父母?她被未婚夫的美色冲昏头脑,也不说稍稍矜持一下, 就答应跟人家回了小楼。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脸冲着外面, 只看了一眼就在心中暗自点头。花满楼不仅人长的俊秀儒雅,就连小楼里一间厢房都布置的这么雅致脱俗。桌椅板凳,绫罗绸缎, 简约却不简单的瓷器字画, 不愧是江南首富的儿子。 躺够了, 苏映秀掀开身上簇新柔软的锦被,踩着绣花鞋下地, 还没等她站起来就听门外有个年轻的女声问道,“小姐醒了, 可要打水洗漱?” 花满楼这是一直让人守在她房门吗?苏映秀唇边荡漾出一抹笑意,抬高声音说了句, “拿进来吧!” 得了吩咐,门从外面打开, 进来一个小丫头。头上梳着双丫髻插了两朵珠花, 身上穿着半旧的青缎绿褂, 身高中等,长着一张格外讨喜的娃娃脸,她手里端着水盆还在腾腾往上冒热气,盆沿搭了一条干净的帕子。 那丫头见了苏映秀就笑嘻嘻说道:“七公子猜的真准!他说您这时候大概快醒了, 嘱咐我提前打好热水来门口等您。果不其然,我才刚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您房里就有了动静。” 苏映秀瞬间心领神会,这小丫头是在替花满楼说好话,夸他体贴入微,心里也一直在挂念着她,真是个人精! 把手探进铜盆试了试水温,不凉不烫刚刚好。苏映秀洗漱过后,接过“娃娃脸”递来的巾帕擦着手上的水渍,“你称呼花满楼七公子,难道不是小楼里的人?” 丫鬟冲她暧昧地笑了,“七公子不喜欢有人伺候,小楼里只有一个炒菜做饭的大厨。奴婢是在花府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今早老夫人接到七公子的传信,说要向老夫人借一个丫头照顾朋友,老夫人就派我过来啦。” 苏映秀擦手的动作一顿,心中感叹她还从未见过像花满楼这样事事体贴的男人。担心她一个姑娘住在小楼不方便,就一大早从家里借来丫鬟照顾;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摸不准她突然回江南的原因,就帮她保密连花老夫人都不告诉,只用“朋友”搪塞。 没等她感慨完花满楼的细心之处,娃娃脸又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干净漂亮的衣裳,说是花满楼特意为她准备的。衣服的花色款式,都是按照她的气质和昨晚穿的那件裙子的品味挑的。所以非常符合苏映秀的心意审美。 苏映秀一边换衣服,一边想象着大清早花满楼跑去人家的衣裳铺子里,红着脸说要买女人穿的衣服,然后他又看不见,只能一点点给掌柜的形容,再一件件摸过衣服的布料,看是否柔软舒适…… 不能想了,这样好的男人真是太让她心动了。 整理妥当,苏映秀准备出去吃早餐,娃娃脸留在房间收拾被褥。 百花楼格局简单,能住人的厢房都在二楼,苏映秀出了门顺着廊道走,只经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了花满楼。 他正在窗前浇花。 温文如玉的相貌,高挑秀雅的身材,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雍容宽厚和豁达谦虚。 衣服里面是一件明黄锦缎的直襟长袍,腰间金缕带坠着一枚光华内敛的家传宝玉。最外面穿的是颜色稍浅的绫罗外衫,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衣领处是雪白银线的滚边。白玉冠高高束起较绸缎还要顺滑的黑发,发丝与垂落在肩头的冠带难舍难分,一起随着微风轻蹭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精致俊美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柔光。他俯下身弯腰去轻嗅花香,修长的手指停在一盆湘妃色的杜鹃花上,温柔地抚摸它娇艳脆弱的花瓣。 苏映秀看到杜鹃花在他的触碰下,仿佛变幻成了一个妙龄少女。她神态极羞涩,动作又极大胆,趁花满楼不注意竟然用花尖去偷吻他如玉的脸颊。杜鹃花的花瓣变得更加殷红,花蕊则羞答答的躲了起来。 花满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嘴角忽然绽放开一抹动人的笑容。这一刻,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清雅脱俗、淡然从容的气质,美好的就像一幅画。 阅“美“无数的苏映秀怔住了。 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她想起因为“平衡车”事件后重新整理过的空间,想到里面还有一台数码相机,下意识就拿出来冲着花满楼照了一张。 “咔嚓——” 相机发出的细小确认声惊动了花满楼,他微笑着回过头,准确的看向苏映秀站的位置,温和地问道:“昨晚休息的好吗?” 明知道花满楼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是数码相机,苏映秀还是有种心虚的感觉,将相机放回空间,她走向花满楼,“睡得很好,谢谢你特意准备的衣服,很合身。” “你喜欢就好。”花满楼耳尖发烫,脸颊微醺,掩饰般的咳了两声,“饿了吧,我叫人把早饭端上来。” 他脚步有些慌乱地下楼。 花满楼平时一个人住在小楼里,虽然经常招待些往来过路需要帮助的人,但毕竟男女有别,原是好心帮忙,最后却损了人家清誉就不美了。 故此,能在小楼住下的都是男人;女人,他会赠些银两给她们安排附近的客栈。 苏映秀是第一个,所以楼中并没有准备给姑娘换洗的衣物。梅果(娃娃脸丫头)是早上才传信叫来的,等她来了小楼再去买已经来不及了,花满楼只好亲自去挑。 因为他眼睛看不见,担心买回来不合适,于是就去问陆小凤,苏映秀昨晚穿的什么颜色、样式的衣服。还被陆小凤打趣说:“花满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想到陆小凤在告诉他衣服样式后说的那句话,花满楼一向平和的心态,都变得有些激动。陆小凤说:“苏姑娘风姿绰约,钟灵毓秀,你们两个真的很般配。” 后院厨子已经把早点都准备好放锅里温着了,就等主子们什么时候想吃就呈上去。 苏映秀落座,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食物瞬间食指大动,问道:“对了,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陆小凤,我们不用等他一起吃吗?” 花满楼笑着递给她双筷子,说:“他在无艳姑娘那里得到了新线索,已经出发去调查了。” 苏映秀点点头,不用再克制,先喝了勺用牛肉、香菇、鸡蛋、青菜、胡萝卜、芝麻等熬煮的软烂香浓的粥,从食管到胃立马暖了起来。 “对了。”苏映秀抬起头,好奇地看向花满楼问道:“昨晚在极乐楼,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花满楼放下筷子温和一笑,“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很灵敏,所以就自创了闻声辩位这门功夫。昨晚我正是听到了你的呼吸声。” “这点我已经猜到了,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是我?” “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平时虽然不熏香,但身上却有一种极淡的草药清香。昨晚我在极乐楼无艳姑娘处就闻到了这股独特的香气,与你往常每月寄给我的书信,所沾染的气味一模一样。” 苏映秀恍然大悟,她忘了花满楼的鼻子跟他的耳朵一样灵。 她望着花满楼那双漂亮的眼睛,忽然道:“吃完饭,我帮你看看眼睛吧!” 花满楼一愣,转而笑说:“好啊,正好检验一下你这五年在外面历练的成果。” 然后他们就不在说话了,却又不约而同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梅果帮着把盘子碗筷都收拾了。苏映秀让花满楼到窗前坐下,那里光线明亮,看得清楚。 苏映秀弯下腰,微凉的指尖轻轻搭上花满楼的眼睛,他长长的眼睫毛下意识颤了颤。 苏映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眼皮仔细观察,叮嘱道:“别乱动,当心碰到眼珠。” 因为看的是眼睛这种狭小的地方,所以两人必须面对面离得很近,才能看得清楚。可这样一来苏映秀说话时,嘴里吐出的温热气息拍打在他脸上,会让花满楼很不自在。他感觉身体所有的感官在此刻放大了百倍,比如正在他眼睛四周摸索的温凉指尖,和吹洒在他脸上平缓而湿热的呼吸……这些都让花满楼仿佛陷入冰火两重天,心绪不宁,坐立不安。 过了一盏茶或者是一刻钟的时间,苏映秀说了句“好了”,然后撤开距离。 花满楼松了口气,偷偷擦掉手心冒出的汗。同时心里还有点怅然若失。 “你眼睛的问题我心中大致有数了。”并不难治,对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苏映秀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等我今天回家见过爹娘后就搬来你这里住,用我雕琢多年的药方辅以独特的针灸,应该能改善你的眼疾,至于恢复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苏映秀没有保证说她一定能治得好,因为说了花满楼也不会信。说不定花满楼还会反过来安慰她,说“就算到时候治不好也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于日常生活没有妨碍,看不看得见都无所谓”云云。 毕竟连原主的师父神医宋问草都无能为力,十几年来,花满楼已经失望了无数次。 搬到小楼来?花满楼神情错愕,虽然他们有婚约在身,双方长辈也盼着能早点完婚,她要住进来,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问题。可只一想到他们以后吃住都在一起,早晚相见,花满楼的心就很难保持平静,怦怦乱跳。 “你是大夫,吃药针灸这些都听你的安排,至于搬到小楼住……”花满楼袖袍里的手下意识握紧,温和的嗓音有些紧绷,“你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这次好不容易留下长住,苏伯父和苏伯母恐怕舍不得你搬出来。” 苏映秀摇摇头,没所谓的说道:“不会啊,你这小楼离家里只有半天路程,他们想我了就派人传个信,当天我就能回去看望。” 花满楼侧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拒绝过了的。“既然你要住在小楼,身边没有丫头使唤不方便,就让梅果留下陪你吧!” 苏映秀眉梢高高挑起,揶揄道:“梅果不是你找老夫人借的吗?你这样有借不还是不是不太合适?以后估计老夫人再也不敢往你这借东西了。” 花满楼脾气虽好但也不是随意能调侃的,他浅笑道:“如果我娘知道梅果是借来照顾你的,怕是还会觉得不够,会再送七八个得力丫头过来。” “呃……”别说,还真有可能。 看时辰差不多了,花满楼命人去套了马车,和苏映秀一起赶往苏家。 路上花满楼问起苏映秀为什么会在极乐楼。 “嗐,别提了!”苏映秀将她的倒霉遭遇说给花满楼听,末了想起他和陆小凤好像在追查伪造大通宝钞一事,就将在极乐楼里的发现也说了出来。 花满楼拧眉严肃道:“以后赶路不要着急,苏家和花家都是江南富户,苏伯父和两位兄长都是能人,轻易一点打击不至于让家里伤筋动骨。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这样家里人才会放心。” 苏映秀不制止,他就喋喋不休说了一炷香才作罢。她满眼纳罕的看着花满楼,说了这么多话也不觉得口渴。没想到温文如玉的谦谦君子,竟然也有做唠叨老妈子的潜质,真是大开眼界啊! “记住了吗?” 苏映秀乖乖点头说:“记住了”。 花满楼很满意她的态度,“你刚才说在极乐楼发现了大量伪造的大通宝钞,还有制造印版和假银票的工具?” “没错,我想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假银票就是从极乐楼流传出去的。客人在他们那里赌钱,走的时候兑换筹码,极乐楼给了他们假银票,回到外面,他们稀里糊涂就当真的花了出去。而极乐楼里规定只收取现银和珠宝下注,就是为了避免再收回假银票。” “大概就是这样了,只是极乐楼主人隐藏极深,极乐楼的位置我们至今没有找到。”花满楼不禁蹙起眉,假银票的事多耽搁一天,朝廷和花家就会多蒸发上万银两。 苏映秀犯难地摩挲着下巴,粉润鲜嫩的嘴巴微微撅着,动来动去。忽然,她眼睛一亮,惊喜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极乐楼在什么地方!” 花满楼怔住,“谁?” 苏映秀嘿嘿一笑,“当然是那个五十两银子就把我卖了的极乐楼伙计。” 原本看在那对年迈的老夫妻份上,苏映秀准备让那小子多高兴两天,反正等端掉极乐楼,他作为违法犯罪的窝点党羽肯定是要坐牢的。 如今看来是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苏映秀撩开车帘,对外面驾车的伙计说:“改道,去城外!” 花满楼惊讶道:“不回苏家了吗?” “极乐楼的事比较急。”苏映秀心中自有考量,解释道:“我之前借宿的时候听那两位老人说过,他们儿子白天在家休息,晚上出去工作,天快亮才回来,所以现在去正好能堵到他!” 花满楼自是听她的。 马车在城郊一处偏僻的青砖土房前停下,苏映秀和花满楼跳下车,发现房子里面静悄悄,外面的木板门上落了锁,像是没有人在。 花满楼担心是不是对方有了戒备,带着家人换地方暂住了。 苏映秀却一点都不担心,拿起门上已经锈迹斑斑的锁头,用力一拽,只剩下唬人这个作用的锁头应声而开。 “进来吧,人肯定在里面睡觉,估计是两个老人下地干活,开着门怕招贼才给锁上的。” 这房子的结构很简单,三室一厅,空间最大,采光最好的一间就是那小子住的屋子。 苏映秀直奔目的地,刚想踹门进去就被花满楼拉住了胳膊,她疑惑地回过头去。 花满楼没有解释,只是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袖子朝前一划,涌出的内劲将木门轰然下的粉碎。 床上打着赤膊,只穿着一件衬裤,正在呼呼大睡做美梦的极乐楼伙计,听到这响声立马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战战兢兢看着突然出现,还毁了他们家门的花满楼,忌惮道:“你是什么人?!” 苏映秀听到动静想进去让那小子认认人,刚抬起脚就被花满楼又推了回去,高挑挺拔后背像一堵墙一样,完全挡住了苏映秀的视线。 ??? 凭啥不让她进去? 这时她头顶传来花满楼低沉的声音,“把衣服穿上。” 伙计忌于花满楼的武功不敢不从,扯过衣服就胡乱往身上套。 苏映秀用手指在挡在她面前的“那堵墙”上戳了戳,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大夫呀!病人看病也会褪去多余衣物的。” “那堵墙”表情有片刻凝滞,脸颊烧红,却不是因为苏映秀说的那些话,而是他后背被苏映秀轻轻戳过的地方又酥又麻,还在向外扩散。 幸好里头伙计手忙脚乱把衣服穿好了,将花满楼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 这次花满楼没有再阻拦,苏映秀成功让那伙计看到了自己这张脸。 那伙计看到她果然吓个半死,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说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说那五十两银子都被他赌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映秀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打断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告诉我们极乐楼的所在,然后去官府自首;二当我的药人,让我在你身上实验一万种毒虫毒草的效果,生死看天。选吧!” “两位饶命啊,我只是极乐楼一个跑堂倒酒的小伙计,我哪有资格知道极乐楼的秘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把您卖到极乐楼,我给您磕头了,磕头了!”伙计痛哭流涕说的一脸真诚,脑门咚咚磕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流血了。 花满楼闻到血腥味淡淡拧眉。 苏映秀看着他那健壮魁梧的身材,就这身板不被派去抬棺材,极乐楼的管事怕是个瞎子。她冷笑一声,“不说实话耍心眼是吧?” 她空间里药虽然不少,但还真没有准备毒药,不过这点小困难怎么可能难得住一个大夫。单独吃一种是救命灵药,但两种、三种混着吃,那就成了要人命的剧毒。 苏映秀扬起一抹璀璨的微笑,缓缓走到伙计跟前,就在伙计以为他蒙混过关了心里更得意的时候,抬脚狠狠踩上他的手背,左右碾磨。 “啊……”伙计吃痛尖叫,却被苏映秀趁机弹进入两颗药丸。 这个他也顾不得手上的伤,捂着脖子,睚眦欲裂地怒吼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映秀乐呵呵道:“你自己感受一下就知道咯!” 很快,伙计的肚子就有了反应,疼的他满头大汗,青筋暴起,在地上直哀嚎着打滚。 “快把……解药给,给我!”他已经虚弱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苏映秀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冷酷道:“你不说极乐楼在哪,我就默认你选了第二个。你刚才吃的药只是一万种里最轻的一种毒,不是什么大事,也就肠穿肚烂而已。后面还有九千九百种,什么全身溃烂啊,心脏爆裂啊……你就等着慢慢享受吧!” 那伙计已经被折磨得脸比鬼白,他努力抓住苏映秀的裙角,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都是恐惧,“不,不要……给我解药,我说……我告诉你极乐楼在哪!” “你先告诉我极乐楼的位置,我再给你解药。” 伙计不敢讨价还价,“极乐楼就在城南的一座山里。” 苏映秀谅他也不敢撒谎,就将解药给了他,那伙计忙不迭地塞嘴里吞了。 花满楼却突然回想起昨晚在三楼无艳姑娘的房间,他曾接到从房顶上掉落的一滴水,只有建造在山洞那种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才会如此。 “既然极乐楼的所在已经找到了,我马上传信给陆小凤,通知官府准备拿人。” “可……”苏映秀想说还有疑点没解决,可看花满楼自信的样子,忽而意会舒展开眉头,语气肯定道:“你早就知道极乐楼的主人是谁了。” 花满楼微笑着点头说:“对,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极乐楼的所在。捉人捉脏,总要让对方心服口服,辩无可辩。” 苏映秀不关心极乐楼的主人是谁,只需要知道参与犯罪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就行。 陆小凤接到信后马上赶来,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极乐楼伙计,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说:“没想到这次被你们抢先了。” “极乐楼的事就交给陆兄了。”花满楼将那伙计也一并交给陆小凤,这是要撒手不管的意思,然后自己带着苏映秀坐上马车。 陆小凤把脑袋伸进马车的窗口,好奇道:“哎不是,都交给我你去干嘛!” 花满楼浅笑的脸上微微泛起薄红,“我要陪秀秀回家。” “哦~”陆小凤挤眉弄眼地起哄。 苏映秀则是摸着胸口,数她今天为花满楼心动了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7 21:09:20~2020-11-28 19:2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悠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嗡嗡嗡 5瓶;颖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未婚夫是瞎眼高富帅 第三章: 马车在苏家大门缓缓停下, 赶车的伙计双手打着车帘,花满楼和苏映秀姿态轻巧地跃下马车。 苏府的门房远远见着花家的马车驶过来,脸上当即挂上灿烂的笑容, 快步迎了上来。 看到是花满楼从车里下来, 门房一点也不意外。自打五年前小姐一意孤行跑出去游历,花七公子经常上门探望苏怀之夫妻;来的次数多了,苏府的下人已经把当他成这家半个主子了。 门房刚想冲花满楼招呼一句:“七公子今个是来拜访老爷还是探望老夫人?”, 就见马车里紧跟着又下来一个人, 待看清那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在苏家做了十年工作的门房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小姐是您回来了吗?!”门房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拔高嗓音激动的喊道。 苏映秀记忆里有这人, 很快就想起他的名字, 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老钟是我。”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盼这天盼了好久。快、快进去, 几位主子这会儿都在家,老爷少爷跟您前后脚回来, 他们最近一直为钱庄收到假银票的事烦心,见到您一准高兴!” 苏映秀在门房热络地簇拥中进门, 他们刚走到厅堂,得了消息的苏家人就从内院急忙忙奔来。 苏怀之和两个儿子苏泽鉴、苏泽幼脚步匆匆走在前面, 苏老夫人由两个儿媳一左一右搀扶着落在后面, 一家人具是眼眶湿润, 满脸惊喜。 “小妹!”×2 “秀秀!” “……” 苏怀之背过身,在宝贝女儿看不见的角度,冲两个讨债儿子吹胡子瞪眼睛,狰狞目光如有实质, 想要将儿子们射的灰烬。 苏怀之仿佛化身恶龙,无声咆哮:“你们竟敢抢在为父前头,吸引秀秀的注意!” 苏家兄弟无辜眨眼:“谁让您嘴笨,关键时刻总是慢一步。” 苏怀之:“……” 好气!好气!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俩浑球是亲生的,掐死了老妻会跟他拼命! 苏怀之有个一激动就口痴,严重了还会结巴的毛病。刚开始接手家中药铺生意的时候没少被人嘲笑,严重打击了苏怀之的自尊和自信,成了他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无法言说的伤痛! 后来,苏怀之开始跟着妻子礼佛念经,培养自己平和淡然的心态,每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莫生气,莫生气”,情况才逐渐有了改善。 他还专门跟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请教一段口诀,深觉是至理名言,每当胸中郁气堆积,想要发火怒斥的时候就在心里默背。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往往循环背上三遍,心情就能变得舒阔开朗,不再想着生气发火了。 但是! 这套百试百灵的神奇口诀效果独独对两个讨债儿子不起作用,苏家兄弟拱老爷子心里那股火,是一拱一个准,往往上一秒还在高高兴兴的聊天,下一秒就是鸡飞狗跳,乱成一遭。苏家两个已经上学堂的小孙子,也经常能看到他们不着调的父亲被年富力强的爷爷拎着棒槌满院撵着跑。 俩小孙子曾一度偷偷怀疑他们不是亲爹的种,不然为啥他们那么聪明,爹却又蠢又笨。 直到他们心中的困惑无意中被苏泽鉴、苏泽幼哥俩知道后,结结实实吃了一顿“竹笋炒肉”,半个月都没能下床,才明白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故意惹老爷子生气其实是大夫下的医嘱。因为老爷子经常把郁气怒火都压在心里,如果不想个办法让老爷子把心火发泄出来,时间长了对老爷子身体不好。 不然苏泽鉴苏泽幼这两个人到中年,有妻有子,最是要脸的大男人,也不会让大家看到他们被亲爹追地抱头鼠窜的一幕。 因为孝心被亲儿子送了一顶“绿帽子”的苏泽鉴、苏泽幼,欲哭无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报还一报?他们故意挑逗自己亲爹生气,转头他们的亲儿子就往他们的心口扎刀!呜呜……为这个家他们付出了太多!” “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苏映秀熟稔地挨个唤道。 苏怀之看不出几根褶子的脸上瞬间笑成一朵菊花,用身体挡住两个儿子抢先和闺女来个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秀秀,爹可想、死你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待听到苏映秀说不走了以后会长住江南,没有听出其中细微意思的苏怀之笑的合不拢嘴。 倒是苏泽鉴苏泽幼兄弟对视一眼,听出妹妹话里意思好像不打算住在家里,二人视线默契一致地瞅向花满楼,直觉怀疑此事跟他脱不开关系。 花满楼摇扇的动作一滞,脸上笑容在他们锐利的目光下差点保持不住。 花满楼心中纳闷,以前他来苏府,苏泽鉴苏泽幼两位兄长彬彬有礼,很是好客,今天是怎么了? 如果苏泽鉴苏泽幼听到花满楼的心声,肯定会呵呵一笑说:“以前你是看着长大的弟弟,还能替我们哄老爷子和老夫人开心,当然欢迎你。但现在你是未来妹婿,是来跟他们抢妹妹的,能让你进门就不错了!” 苏老夫人这时也走到跟前了,熟练地从丈夫怀里抢过女儿抱住,耙耳朵苏怀之敢怒不敢言,两个儿子就在后面笑他。虽然平时是故意惹老爷子生气,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哥俩都养成习惯了,并且还从中找到了乐趣。 老夫人捧着女儿如花似玉的脸蛋,温热的手掌在她白嫩的肌肤上一寸寸抚摸过,泪眼婆娑地动情道:“娘的心肝啊,都成大姑娘了,长高了也瘦了!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苏映秀搂着老夫人的胳膊,亲热地依偎着她报喜不报忧,安慰道:“怎么会呢!有爹跟您每月寄给我的银票,我在外面都是住最好的客栈,吃最美味的食物。娘您不知道我跟那些名医们一起探讨医术的时候有多开心。” “好,好,好。”老夫人拍着女儿的手一连说了三个好,没有吃苦受委屈就好,女儿开心最重要。 苏泽鉴不甘心被忽视,扬声道:“马上快到中午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多做几个好菜,为小妹接风洗尘!” 苏老夫人乐呵呵响应,“去学堂给夫子告个假,把宗明宗盛那俩泼猴接回来,五年没见过小姑姑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就当今天是过年了,咱家一块高兴高兴。” “诶!我这就派人去学堂把俩小子接回来。”苏泽鉴和苏泽幼分头去忙活了,一个到厨房张罗,一个去接孩子。 “七童也留下一起吃饭!”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直站在旁边淡笑的花满楼,也没被老夫人忽略。 只见,老夫人牵着苏映秀走到花满楼跟前。在双方诧异的目光中,将两个小辈的手交叠握在掌心,凝望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欣慰和满意,慈爱地说道:“秀秀不在的这些年,七童没少往家里来,经常陪我聊天解闷也不嫌烦。你是伯母从小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跟自己儿子没区别,把秀秀交给你,我放心。” 苏怀之豪爽地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对对,走七童,今天可要、陪伯父、好好喝两杯!” 为了不让自己口痴的那么明显,苏怀之会特意把一句话段四五截来说。 “好。”握着掌心下柔软细滑的柔荑,花满楼心跳如鼓,白皙透亮的皮肤渐渐染上薄红,情绪不由得也激动起来。 苏映秀在跟着大家一起朝后院走的时候,无意中瞥了花满楼一眼,然后……她悄悄咽了口口水,害羞神马的小哥哥也太犯规了吧!想酱酱。 苏家今天可是好好热闹了一回,除了没点炮仗,真跟过年没两样。已经七岁的两个小侄儿围着苏映秀打转,嘴里甜甜的叫着“姑姑”,丝毫没有陌生感。 花满楼和苏怀之喝酒的时候,苏泽鉴苏泽幼两兄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停地给他劝酒,一杯接着一杯,苏家库存的酒都差点被他们喝光。 等结束的时候,苏家的女人们就看到了四个已经晕头转向、人事不省的醉鬼。 苏怀之仰着脖子靠在椅子上咕噜咕噜睡得正香,苏泽鉴和苏泽幼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也听不清。 花满楼在四个人中辈分最小,理所当然他喝的最多,更别提还有俩别有用心的在故意灌他酒。好在他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武功高强,平时陪陆小凤那个酒鬼喝酒,已经锻炼出海量,所以他不仅顶住了苏家兄弟的进攻,还将他们父子三人都喝趴下了。 战果是喜人的,但花满楼自己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喝的满脸熏红,迷迷糊糊。 “只一会没看住喽就喝成这个鬼样子!”苏老夫人有些恼火,使劲揪着丈夫的耳朵打了个转,一旁干看着苏映秀和两位嫂嫂都替苏怀之感到疼痛,好在他已经醉死过去了,身上没有多少知觉。 老夫人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对苏大嫂她们摆摆手说:“算了,叫下人们进来,挨个搬走吧!”转头又对苏映秀嘱咐道,“把七童送去客房,你在旁边照顾着点。” 苏映秀微愣,看着正睡得香甜,唇瓣被酒水浸湿显得格外剔透好吃,俊脸粉扑扑的花满楼,这算是羊入虎口吗? 大脑斧·苏映秀擦了擦嘴角根本不存在的口水,义不容辞道:“好。” 因为客房只有两个人,花满楼喝醉了,苏映秀不会说,所以最后小绵羊到底被大脑斧占了多少便宜,就成了永远都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天,苏映秀就在苏老夫人的提醒下去了花家拜访,受到花家上下一致地热烈欢迎。 期间不免又问起苏映秀,以后还走不走了? 苏映秀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安静作陪的花满楼,自己回来的事昨天花满楼就应该告诉花家人了,怎么当时他们没有问花满楼这件事吗? 花满楼抿了抿唇,问了,但他不好意思说。 “会留在江南,我准备搬去小楼住,也好专心帮花满楼治眼睛。” 花老夫人听说她要搬去和花满楼一起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拉着她的手,连连叮嘱花满楼一定要照顾好她。 末了,还体贴的问只留梅果一个伺候会不会不够,要不走的时候在从家里挑几个? 苏映秀:“……” 还真被花满楼说中了。 在花家用完午饭后稍坐了会儿,苏映秀就提出了告辞,说要回家收拾东西,花满楼送她。 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孩子并肩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和谐般配,花老夫人眼里不禁泛起泪花。 “娘这么高兴的日子,您怎么还哭上了?”花大嫂凑趣道:“现在秀秀回来了,我看咱家七童的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想当初,秀秀为了治好七童的眼睛独自一人外出游历,那时候她才十四岁,还是个小丫头啊,可见是真把七童放心里了。” 她原本说这些是想逗婆婆开心,没到婆婆听后表情愈发落寞难受了。 花大嫂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打了打自己嘴,暗骂自己蠢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七童的眼睛一直都是全家人心里的痛。尽管七童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可家里人还是会担心自责。 花三嫂是个机敏的,见大嫂为难立马站出来给解围道:“大嫂说的对,咱们七童和秀秀那可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是模样、气质、家世,再也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花老夫人这才重新有了笑模样,“两个小的感情越来越好,婚事是该张罗起来了,赶明我就去跟绫翘(苏老夫人的闺名)合计合计。” 花大嫂这才松了一口气,朝弟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8 19:25:10~2020-11-29 21:0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颖离、嗡嗡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9、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1 07 苏映秀和花满楼分开后,一路上用轻功赶路先回了趟江南,本意是想找苏父借几亩良田,把她空间存的那些高产粮种拿出来耕种,等到地里的庄稼全长出来就上交给朝廷,是个皇帝都不会放过这种能青史留名的好机会。 哪知道苏父财大气粗,一听说她要地,连问要来干嘛都不问,直接大手一挥给了她一个庄子,附赠庄子里二十多个伙计。 苏映秀没有直接找花家大哥将种子上交给朝廷,而是选择自己耕种有两个原因。 一是,顾虑到红薯等农作物产量高的超乎想象,就算说破天也会被朝廷质疑事异想天开,引不起足够的重视,白白耽误功夫。还不如她先种出来,届时眼见为实,一颗颗长在地里的东西总不能作假吧? 二是,凭借这种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发现,定会获得皇帝的嘉奖,到时候封侯封王也不是没可能,趁此机会帮苏家改换门庭提升地位,就算是她替原主尽孝了。 庄子里的伙计都是侍弄田地的老把式,在此之前世界苏映秀也有过种植经验,如今再指点伙计们已经是驾轻就熟,稍加说明他们就都明白了,纷纷发誓定会尽心尽力地侍弄好田地。 等庄子里的事步入正轨后,苏映秀想着不能浪费原主辛苦多年学来的医术,便准备义诊施药,同时没费多大劲就让苏父同意给她提供药材。 一开始苏映秀只是想让苏父给个大折扣就行,反正她赚钱的法子多的是,不差钱。可没想到苏父死活不同意,还说苏家每年都有布施周济穷苦百姓的习惯,今年把食物衣裳换成药材也是一样,说什么也不让她掏银子。 苏父的好意,苏映秀没有跟他争,左右苏家不差钱,多做好事积德对苏家也有大好处。 苏映秀义诊第一站就从苏家药铺开始,别以为江南是富庶之地就没了困难户,多的是嫌药钱太贵,宁可死熬着不看病也不抓药的穷苦人。听说有人免费义诊还免费赠药,顿时一窝蜂挤进苏家药铺,光维持秩序就把药铺伙计嗓子都喊哑了。 花满楼处理完金鹏王朝的事,和陆小凤分开找到苏映秀的时候,她已经从江南换到一处偏僻的镇子,正坐在路边简易的摊子前给人诊脉,身边坐着一位眼熟的苏家管事在帮忙写药方,还有一位高大的陌生男子,时不时帮忙维持一下人群秩序,多数时间就站在苏映秀身后,看向她的眼神感激又崇敬。 因为来看病的人实在太多,花满楼只是简单地跟苏映秀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加入义诊队伍,帮忙昏头的伙计安抚在场人群秩序。花满楼样貌清俊儒雅,气质温润如玉,眼神温和柔软,说话令人如沐春风,伙计扯着嗓子嘶吼“排队”没人听,他却是只要笑一笑,推搡的人们就不由自主地站成一排长龙。 等将所有前来看诊的病人处理完,天色已经黑了。苏映秀终于有时间跟花满楼坐下休息,喝着茶听他大致讲了牵扯进金鹏王朝一干人等的下场,注意到他偶尔瞥向苏管事那桌,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小动作,苏映秀心中好笑。 “那是林戛,以前义诊的时候我救了他母亲,他对我感激涕零,死活要做个伙计跟在我身边报恩。我看他识文断字,脑子灵活就培养他做了管事,让他处理药材和其他事宜。” 小心思被戳破,花满楼涨红了脸,讪讪一笑后,干巴巴道:“挺好,挺好。” 面对他的不自在,苏映秀体贴的转移话题道:“虽说义诊时间不长,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赤贫百姓我却见了很多。我打算开福利食堂和福利书院,聘请各行各业的师傅教导他们谋生的手艺,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换取食物和银钱。我希望义诊的摊子支到哪里,哪里就有福利书院。” 花满楼怔怔地看着苏映秀,看到她眼里迸发的璀璨光芒,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有吸引力,心脏开始剧烈震动,向来平缓温和的心态也被她的宏愿激起热血沸腾。 “我帮你!”花满楼突然抓住苏映秀放在桌上的手,与她四目相望,“想做就去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当然得陪着我,你可是我未婚夫!”苏映秀莞尔笑道。 …… 几十年后,福利食堂和福利书院紧紧跟随着苏映秀和花满楼义诊的脚步,遍地生花。 她拿出的高产粮种也通过花家大哥的路子呈报给皇帝,皇帝确认过属实后,大喜,立刻下旨封了苏父一个侯爷,同时命花家大哥负责全国推广新粮种。 这么多年过去,红薯、土豆、玉米收获了一茬又一茬,饿死的人越来越少…… “结算奖励。” “宿主,粮种、义诊、福利饭堂、福利书院……您一共获得3%功德值,累计完成度为35%,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再创新高!”系统慷慨激昂地声音犹如给人洗脑的传销头子。 苏映秀听后淡淡道:“嗯,去下个世界。” 系统:“……” “检测到新世界,即将开始转移投放,3……2……1……” 一座靠海而居的村落里住了百十来户,这里的人祖祖辈辈全靠打渔为生,日子过得平凡却祥和。 这天,经过师父钟离权点化,不断四处济世救人,希望早日得道成仙的吕洞宾御剑途径此地,见脚下海水滔滔,便想在海边找块石头歇歇脚,就着海景波涛喝口酒。 “奇怪?”吕洞宾原地转了一圈,白色的袍角上下翩飞,用折扇敲了敲额头,纳闷道,“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身体里竟然充斥了死气和生气两种不同的气息,相互抵制,又相互交融,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隐隐有共生之象。只是一座小小的渔村而已,怎会有如此怪异之处,难道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 吕洞宾好奇心发作,当下就决定不走了,准备进村一探究竟。 他一路尾随着那名渔夫进入村子,发现好多房屋都是空着的,正在好奇人们都去哪里的时候,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 吕洞宾顺着声音随意地抬头看过去,然后就双目定睛愣住了。 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一道浅碧色的身影,只是一个窈窕的背影,就能令人浮想联翩。 这定是位绝世美女。吕洞宾心情有些激动地想。 巧合的是苏映秀也在这时回眸一笑,吕洞宾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心中一动,忽然升起一股想要结识人家的冲动。而待他神智彻底清醒过来时,人已经站在那姑娘面前。 “广寒仙子,水月观音,我都曾见过,但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娇态动人的姑娘。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独钟天地之秀气。” 苏映秀懒懒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穿着青衣白袍的男子微微挑眉,这话说的,莫不是在调戏她吧? 吕洞宾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说出的话有些不妥,于是赶忙作揖赔罪道,“在下姓吕名岩,字洞宾,并非有意冒犯姑娘,是被姑娘与日月争辉的容貌所慑,一时失态还请见谅。” 只是人都喜欢听赞美,尤其是被一个同样出色的人称赞,愉悦度翻倍再翻倍。 苏映秀扬起嘴角,好心情地自我介绍道,“在下苏映秀。” 苏映秀,映秀,吕洞宾在嘴里念了一遍,眼睛发亮,朗笑道:“好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218:48:25~2021-03-3105:3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嗡嗡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2 苏映秀这次醒来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四肢发软,意识混沌不清,头痛欲裂就像被人用斧头砍,完全是烧糊涂了。 她紧皱着眉头,闭着眼努力酝酿出一口唾沫,一半硬吞下去滋润干涩发痒的喉咙,一半用舌头裹挟着浸湿干燥起皮的嘴唇。 在等待身体恢复基本行动力的时候,苏映秀用她此刻唯一能支配的眼睛,费劲向左右两边瞥去。 门关着,房子很破,干草做的屋顶摇摇欲坠,泥土垒的墙壁透光漏风,空间不大却堆满杂物,唯一的窗户还被个缺角的柜子挡住,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屋里潮湿发霉,气味也不好闻。 苏映秀收回视线闭目沉思,看来原主钱财上不是一般的拮据,只能够勉强让自己活下去。 一炷香过去,苏映秀感觉自己手脚恢复了一点力气,立刻从空间拿出退烧药,就着好不容易分泌出的口水干巴巴吞了下去。接着她又连吃了三颗补气的丹药,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身体有了力气,脑子恢复运转,苏映秀意识到这次她居然没有原主的记忆。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苏映秀并没有慌乱,只是有些好奇。 “经检测并无异样。”系统一板一眼的解释道:“因为游戏正处于内侧中,发生一些小漏洞在所难免,此失误并不会影响到宿主完成任务。” 苏映秀听后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起身下床想去外面了解情况,走到门口刚要打开门的时候,她放在门栓上的手顿住,狡黠的眼珠滴溜一转,突然改变主意道:“怎么说都是你们的失误,多少应该给点补偿吧?” 系统:“......补偿你原主生平背景。” 苏映秀讨教还价道:“这怎么能算补偿,我去外面找人问问也能知道。你都跟我一起生活这么久了,难道还没学会什么叫诚意?” 系统:“没有,我的程序中并没有关于‘诚意’的自主学习。” 苏映秀汗,“忘了你不是人了。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就补偿我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席面,喂饱我空空如也的五脏庙怎样?” “权限不足。” “......”苏映秀无语,“这么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还要打造最厉害的游戏,我看你还是劝老君别在异想天开,回去安生炼丹吧!” “视频已生成,收件人天上老君,已发送!” 苏映秀惊悚地瞪大眼睛,苍白清瘦已经脱相的五官在阴暗的环境下有些吓人,“你干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映秀被气出幻觉,她竟然从系统生硬的机械音听出了幸灾乐祸,“应你的要求给老君提建议。” 苏映秀枯瘦干瘪的手硬生生在门栓上抠出五条抓痕,咬牙切齿道:“诚意你不会自主学习,打小报告倒是学的挺快,老君这程序设计的挺刁钻啊!” “谢谢,这条夸赞我也发回去了。” 苏映秀一口淤血险些喷出来,“你哔哔哔——从哪听出来这是夸赞了!”气得她都爆粗口了,吃了三颗补气丹才补回来的力气被这一嗓子就消耗了七七八八,要不是她手快及时扶住门框,非得摔倒在地上不可。 系统平静的机械音在她脑子里传来,“不好意思,对您造成的伤害我深感抱歉,希望您能再次明确我的身份,我根脚只是一道系统程序,只看表面意思,不懂阴阳怪气。” “我特哔——的程序根脚!你还有根脚,你成精化形了吗你!不懂还知道阴阳怪气,你懂还不得上天!”苏映秀被气地脑袋嗡嗡响,眼前一会黑一会亮。 “告!诉!我!原!主!生!平!背!景!”苏映秀表情狰狞,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原主苏映秀,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父母在她三岁时出海打渔,中途不幸遇上风暴船毁人亡。这里的人靠海而居,靠海吃饭,生活的平凡却安详。” 苏映秀眨了眨眼,“完了?” 系统:“完了。” 苏映秀深呼一口气,追问道:“她为什么生病,为什么没有人照顾,这些你都还没有说!” “生病是因为着凉,死因是饿的,至于为什么没人照顾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也对,”苏映秀回头看了一眼形似棺材的房间,感叹道:“住在这样的破屋子里很难不着凉。” 打开简陋的木板门,外面没有院子直接就是村子里的土路,呼吸着略带海腥味的清风,苏映秀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拥抱温暖和煦的阳光。 渐渐地苏映秀察觉到一丝异样,缓缓放下胳膊,神色谨慎地往村子中心走去。 一路上苏映秀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静。 整个渔村都是静悄悄的,不是外出工作的那种安静,而是荒无人烟、虫消鸟落的死寂。 这个村子一定发生了让人们措手不及的事。因为苏映秀注意到有些人家的院门是大敞着的,地上还有些乱糟糟的蔬菜叶子,死掉的臭鱼烂虾,缝补了一半的渔网,随手丢弃的鱼篓...... 渔村不大,但一两百人还是有的,此刻苏映秀已经绕着村子走了一遍,始终没有见到一个活物。 “这就是原主高烧却没有一个人发现的原因?”苏映秀喃喃自语。 系统说:“没错。” 苏映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她眉毛一动,右手缕缕青光闪烁,一根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通体碧玉,形似洞箫的物件突然出现,是神器药杵“和光”。 和光的炼制材料是太上老君从西方准提圣人处赢来的赌资,七宝妙树的一根琉璃树杈加上不周山的灵石,放在炼出过开天神斧、补天石等声名大噪的至宝的天地间第一件神器乾坤鼎中,用五行之火烧了足足八十一天,甫一出世就是后天至宝,乃老君的得意之作。说实话,当初老君把这宝贝赐给苏映秀的时候,她就像被一个天那么大的馅饼砸中,晕晕乎乎近百年才接受了这个巨大的惊喜。 和光本身就不凡,苏映秀又用它捣了几千年的灵植神草,能被老君拿来炼丹的材料无一不是圣品、珍品,其中蕴含的勃勃生机更是无比强大,日积月累下和光竟然衍生出了一种新功能,能净化浊息,威力虽比不上南海观音手中的玉净瓶,但聊胜于无。 世间的死气、魔气、鬼气、欲气等等都属于浊息。 此刻她没有召唤,和光却自己出现了,只有一个可能说明这里已经被浊息污染了,同时也代表事情大条了,消失的村民跟浊息有关。苏映秀握着和光,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等苏映秀思考下一步要如何做时,前面忽然传来簌簌地响动。 苏映秀静心细听,发现不只是前面,左右两边和后方都有动静,她被包围了。 苏映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警惕,双脚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四周的声响越来越清晰,视野里陡然间出现一片黑压压的未知生物,正在快速朝她靠近。等稍微离得近了,苏映秀定睛一看,那正是消失的村民们。 那些村民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样子,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溃烂长疮,双目赤红,眼球暴突,嘴角垂涎,狰狞着面孔大声嘶吼。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萦绕着一团团墨黑的死气,不详的气息扑面而来。 棘手。 苏映秀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这些人现在的状态令她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而且她已经注意到这些村民完全陷入了疯狂,没有了自我意识,只凭野兽本能想要撕碎一切活物。 比如说倒霉的她,村子里唯一的“活物”。 围着村子走了一圈体力基本耗光的苏映秀,面对向她扑来已经失去理智的疯狂人群,无奈的叹了口气掉头就跑。 不跑不行啊,就她现在这身体状况连一个人都打不过,更别说单挑一群失去理智的人了! “呼哧、呼哧......”苏映秀跑地满头大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感觉自己已经是只出气不进气。 苏映秀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了,只知道她越跑越偏,一扭头看见左前方有个半米高的洞口,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进去后,苏映秀瘫坐在地上拼命喘气平稳呼吸,忙里偷闲中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面空间还挺大,比原主的家都大。 过了一盏茶时间,苏映秀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双手着地,双腿跪着爬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察看情况。等确定甩掉了那些神志不清的村民后,苏映秀松了口气,稍事休息后,在山洞里简单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膝而坐,开始吸纳灵气修炼。 她现在又饿又累,身体刚大病初愈还很虚弱,即便有和光在手,想要帮助整个村子的人恢复神智也是有心无力,当务之急还是壮大己身,有了自保能力是救人、是除魔,一切都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3105:30:50~2021-04-0900:0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爱打酱油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1、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3 03 一夜过去,晨曦穿过层层叶子,从星星点点的虫眼透进山洞,洒在里面闭目静坐的苏映秀的眼皮上。 长而翘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苏映秀慢慢睁开眼睛,点漆瞳孔中金光一闪而逝。 丹田经过她一夜不停地修炼已经吸收了小半灵力,有了灵力滋润,不仅体力恢复,苍白的脸蛋也染上一点粉色,看起来健康了不少。对昨晚努力的结果感到满意的苏映秀抿唇轻笑,脸颊上浮现出一对深藏不露的梨涡,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 勉强算是有了自保能力(成功逃命),苏映秀决定去村子里看看情况,最好能抓到一个落单的村民,好好检查一下他们目前被浊息影响的程度。 苏映秀走出山洞被迎头风一吹,一股子酸臭味就兜头扑来,差点又将她熏回洞里。 也不用找,这味道正是从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映秀低头,扯着挂在身上的破烂衣服闻了闻,顿时一脸菜色,想吐。 一定是昨天看到那些凄惨的渔民,因为太担心他们的情况,以至于忘了她醒来后就没有洗漱打理过自己,嗯......就是这样。苏映秀给自己找完借口,不惜浪费辛苦修炼来的灵气,使用缩地成寸,身姿灵活宛如一尾游鱼跳进海里,痛痛快快,仔仔细细,给自己洗了个海澡。 半个时辰后,苏映秀一脸舒爽地滴答着水珠从海里游上岸,从空间拿出一套鹅黄色的衣裙,原地转了一圈,瞬间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就连湿哒哒的乌发也变得干爽飘逸,法术真是居家必备好帮手啊! 变干净的苏映秀觉得走路都轻快不少。昨天她被那些失去理智的渔民追地慌不择路,现在要回村子光是找到正确的方向就浪费了不少功夫,等她终于赶到村口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 村子里又重新变得安静,苏映秀放轻脚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谨慎地寻找着落单的渔民。 最后,苏映秀在原主家隔壁院子里,抓到一个正以“倒栽葱”这一高超姿势,钻进放生鱼竹筐里觅食的幸运儿。 抓到目标后,苏映秀担心他的吼叫声招来更多的人,便手脚麻利地从地上拾起一条发臭、翻白眼的生鱼,一把塞进“幸运儿”的嘴里,然后将人连拖带拽地拉进屋里。 “嘭”地一声关上门,苏映秀磨刀霍霍走向蹲在地上,捧着条死鱼吃地正欢的“幸运儿”。一道定身决甩过去,那人顿时动不了了,赤红的眼睛凸起,死死盯着手里的鱼,呲着牙,嘴里发出“嗬嗬”地嘶哑叫声。 苏映秀走过去,将右手悬放在那人头顶,发出淡绿色的光芒陡然间灌入对方颅内,缓缓阖上双眼跟随她的灵力静心感受,时间越长她的表情就越凝重。 片刻后,苏映秀睁开眼,心里大致有数了。 她收回右手,唤出和光。和光与她心意相通,甫一出现就自动飞到那渔民头顶,悬挂在半空中,器身散发出蕴蕴柔光将人全身笼罩住。 苏映秀凝聚周身灵力,捏指掐诀,喃喃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渡鬼万千......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随着真言一字一句的吐出,苏映秀额间冒出冷汗,刚恢复点血色的脸颊再次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动,掐诀的手不堪重负抖得厉害。 以她现在体内微薄的灵力救人还是太勉强了,好在最后和光感受到主人后继无力,在紧要关头推了一把,才没有以失败告终。 但要说成功也不算。 功成身退的和光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苏映秀体内,在她靠着墙壁休息的时候,被她定住的“幸运儿”渔民眼中的血色逐渐褪去,身上溃烂的皮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一盏茶后,渔民眼中的疯狂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人类的理智和思想。 “我这是在哪?”清醒过来的男人有一瞬间的茫然,感觉头有点痛想揉一揉,就发现自己怎么动也动不了,手里还捧着已经吃了半条的胖头鱼。胖头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翻着眼皮瞪着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他吃过的鱼后,男人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恶心的想吐。 “既然你清醒了,就从头到尾告诉我,你们是从哪儿染上的死气?”苏映秀身体还是很虚弱,说话有气无力。这些渔民体内不是普通的死气,而是和魔气、妖气混为一体,所以苏映秀净化起来才这么困难。 “谁?!”男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能动了,立马丢掉手里的半条死鱼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警惕地盯着苏映秀。看了一会儿,他有些疑惑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要说洗个澡不至于就认不出来了。主要是苏映秀换了崭新的衣服,布料绣功都是最好的,一看就很贵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尤其是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跟生活在小渔村、吃百家饭长大,性格软弱自卑的原主相差千里。所以即使男人觉得她眼熟,也不敢联想到她就是村里那个身世可怜的小丫头。 “我救了你,你还记得村子里为什么会发生异变吗?发生异变前,你们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所有你觉得可疑的地方,通通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苏映秀没有戳破自己身份的意思,一来不好解释她这身本事的来历,二来要想救治渔民们,就得让所有人打心底相信她,服从她的指令,若是被他们知道身份难免会质疑。最后就是能省去不少麻烦,她不喜欢麻烦! “你救了我?!”男人经苏映秀提醒终于想起之前村子里发生的事,脸色煞白。他眼里透露着恐惧,哆嗦着嘴唇磕磕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只记得那天我出海打渔,回来的路上遇见刘水之,刚想上前打声招呼,他就扑上来咬了我一口。然后我气急败坏就揍了他一顿,他也不还手就瘫在地上任我拳打脚踢,我出了气就骂骂咧咧地回家了,之后......” 男人用拳头锤了锤脑袋,又回想起一些片段,接着说:“之后我上药的时候,发现伤口发臭还冒黑气,我怕家里的草药不管用就去找村里的土郎中......后面发生的事我记不清了,只模糊有个在地上打滚发疯的印象。我还记得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变得很恐怖,脸上......” 男人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触手光滑细嫩,不仅没有溃烂,也没有他从前风吹日晒的粗糙感。想到苏映秀说是她救了自己,男人后知后觉跪地磕头,哭着道谢:“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小人铭记在心,多谢恩人!” 渔夫没什么文化,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苏映秀急着调查真相,语气就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不用跪我,修仙之人本该济世救民,你起来,我有事要你去做。” 渔夫一听恩人竟是神仙,心中越发敬畏,诚惶诚恐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办好!” 渔夫名叫石宋,因为他爹姓石,他娘姓宋。他得了苏映秀的吩咐,不敢耽误立马就要去办,出门前被苏映秀叫住,赠了一道符箓给他防身。石宋接过后小心翼翼藏进怀里,同时在心底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这可是神仙给的符,他要留着当传家宝,以后传给他儿子、孙子。 石宋在外忙活的时候,苏映秀就待在屋里修炼,她迫切的需要提升实力,不仅是为了救渔民们;更是因为她有预感,这次面临的任务一定非常艰难危险。 一个月很快过去,石宋抓人,苏映秀救人,两人配合默契。之后恢复理智的渔民不用苏映秀吩咐,自发地帮助石宋一起抓人。直到现在,除去被咬到直接死亡的人,村里剩余两百一十五人全都恢复了理智,苏映秀也从众人的口供中找到疑点。 因为苏映秀的心境在准圣层次,所以她修炼起来驾轻就熟,一个月的时间直接从筑基跳过金丹、元婴、合体、渡劫,成为地仙。从凡间修士成为真正的仙人后,苏映秀就没那么着急修炼了,主要是闷头修炼进境太慢。再想往上升天仙、真仙......就得千年万年的积累,不然就像之前那样靠刷功德带飞,或者吃天材地宝。 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向来都是有大气运的人才能获得机缘。苏映秀自觉没什么运气,所以她把主意打在了丹药上,老君的九转金丹她不敢想,不是不会炼,是没炉没火给她炼。次一等的金丹炼制要求没那么高,最符合她现在的情况。 而且,那些渔民体内的浊息并没有被彻底清除,和光净化了魔气和妖气,余下的死气跟渔民体内的生气交融在了一起,不能强硬拔出,只能暂时压制。她需要找到几种仙草来炼制丹药,先将死气和生气重新分离开,才能再次净化。 这个渔村她待不久了,她必须尽快出发去蓬莱仙山采药。 翌日,苏映秀让石宋把大家集合起来,跟所有人说明情况,在安抚众人情绪时就被自称是吕洞宾的登徒子给调戏了,同时也从这个名字大概清楚了这是怎样的世界。 72、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4 04 苏映秀扬起眉毛,眼神中带着欣赏,笑盈盈地观察吕洞宾。 与现实中她所熟知的纯阳祖师,惯穿黄欗衫,喜戴华阳巾,一身仙风道骨、沉静平和不同。 此时年少意气风发还未成为上洞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穿着极诗意飘逸的青衣白袍,背后缚着长剑,手里拿着折扇;双眉入鬓,凤眼朝天,端的是潇洒不羁,玉树临风。 不像修道之人,倒像个江湖游侠。 “这里地处偏僻,道友怎会来此?”苏映秀在心里暗自思索,难道八仙也注意到此地的异常,特意派吕洞宾先过来追查? 吕洞宾表情有一丝惊讶,关注点却拐了个弯,“秀秀姑娘竟然能看出我是修道之人,果然非一般人。” 叫的这么亲热,苏映秀眼皮跳了跳,没看出来纯阳祖师年轻的时候还是个自来熟,也不知道后来经历了什么故事,才会变成现在那副目下无尘的高冷范。 “道友客气了,我也是此门中人,观你周身仙气缭绕,气运冲天,显然是离成仙只差临门一脚。”苏映秀看着他语气不乏羡慕的说道。 别看现在她是地仙,修为比吕洞宾强,但人家只要成仙,最次也是个真仙,还是有神位、吃皇粮的公务员。最最最重要的是老君以后会跟他成为忘年交,各种珍贵的金丹通通管够,修为进境还不是一日千里。 哪像她,想吃颗金丹,还得先到处搜集药材! “你也修仙,那真是太好了!”吕洞宾凤眸晶亮,整个人神采飞扬,开心地直拿扇子敲自己手掌心,一声一声地还挺响。 苏映秀纳闷地看着他迷惑的操作,搞不懂这有什么可兴奋的。吕洞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会抑制不住地兴奋,总之他就是很激动。 “道友还未说你为何会来此?” 吕洞宾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凝重道:“我御剑途径此处,见海景波澜壮阔,便下来歇歇脚,却没想到让我意外发现渔民身上的蹊跷。秀秀姑娘既然在这里,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苏映秀颔首道:“知道的不多,但我现在要急着去蓬莱采药,渔民□□凡胎浊息伤害巨大,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吕洞宾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蓬莱路远,我陪你一起去!” “吕道友肯相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苏映秀心中惊喜,毫不拖泥带水地应下。估计八仙就是这次的主角了,有身负大气运的男主在身边,找药定能事半功倍;而且吕洞宾相貌出众、气度斐然,就算用不上养养眼也是好的呀! 渔民身上的问题是吕洞宾修仙以来遇到的最棘手问题,这让之前不是在教训地痞流氓,就是帮百姓看个头疼脑热,一直觉得满身本领无用武之地的吕洞宾跃跃欲试。他剑眉飞扬,凤眸簇光,按捺不住道:“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苏映秀已经成仙,腾云驾雾自然不在话下,见吕洞宾这么着急,还以为他忧心渔民生死,心中暗叹不愧是上洞八仙品德就是高尚。她是老君门下弟子,修的自然是道门正统神通法术,用来赶路的纵地金光更不知道使了多少回,当下也没多想,心念一动,脚下一轻,熟练至极地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茫茫天际。 刚拔出剑来准备御风的吕洞宾一抬头,傻眼了,人呢?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荒郊野外的一座破庙里,月色如银从年久失修的屋顶洒下来,赶了一天路,苏映秀、吕洞宾围坐在一簇篝火前休息,温暖明亮的火焰将他们出众夺目的相貌上,所有微表情展露无遗。 苏映秀窘迫地用枯树枝拨弄着火堆,她竟然行了数千里路才意识到吕洞宾没有成仙,不会腾云驾雾只能御剑乘风,所以赶路速度不快。等她掉头找到吕洞宾的时候,人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呼吸不稳,不是诚心侮辱,实话实说神似某种汪汪,这全都是因为追她。 吕洞宾也很难为情,他一向自诩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却独独在心有好感的姑娘面前搞的狼狈不堪,所以一向爽朗健谈的他,此刻有些萎靡。 破庙里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只余木柴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最后还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苏映秀先调整过来,清清嗓子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然后熟练的以“好奇吕洞宾是如何踏上修仙路”为话题,打破了此刻令人脚趾发痒的氛围。 说起自身经历吕洞宾终于打起精神,“游庐山,遇火龙真人传授天遁剑法。” “科举落地,我心中烦闷、失望,就提着酒到城中最高的七星塔上散心,可谁承想路过的百姓却误以为我要自杀!想我吕洞宾堂堂八尺男儿,顶天立地,岂是那种遇到点挫折就要死要活之人,这次没有考中还可以下一次再考,何至于就要寻死,真是愚不可及!但看着塔下指指点点的人越聚越多,我心中郁闷,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 “忽然,我灵光一闪,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吕洞宾越说越兴奋,手中折扇一会儿敲胳膊,一会儿敲大腿。 “我仰头饮尽坛中酒,装作诗兴大发的样子,踏着轻功从高楼上一跃而下,以手中折扇为笔,在七星塔那两根双人合抱的承重柱上刻了一首诗。那字被我灌入内力,入木三分,到现在已然成了七星塔新的招牌。” 苏映秀没想到吕洞宾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看出她眼中的好奇,吕洞宾爽朗一笑,当场背了一遍自己写的诗。 “生在儒家遇太平,悬缨重滞布衣轻。谁能世上争名利,臣事玉皇归上清。” 苏映秀摩挲着下巴,仔细思考诗中的意思,讶然道:“原来你那时就有心向道!” 吕洞宾一愣,又回味了一遍自己写的诗,大意为:“我本来是一个儒生,但是象征功名的悬缨太沉重,我负担不起,还是平民百姓的布衣更为轻松。别人生活在争名逐利的世界,我的志向则是向玉皇大帝称臣,在上清界抛弃尘世欲望做个快活神仙。” 这首诗是他急中生智写来解围的,事后也没有放在心上,原来冥冥中都自有定数吗? 如今木已成舟,吕洞宾也只发了句感叹,便抛去脑后了。 “此时的我仍执着于官场,期望出人头地,令我下定决心修道的是一位叫汉钟离的仙人。他施法让我进入梦境,体会了官运鸿通,平步青云;又经历了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最后结局穷困潦倒,孤身一人。梦醒来后他告诉我说,‘荣华易逝,都是过眼云烟,无论得到什么,不用高兴;无论失去什么,也不必悲伤,这红尘人世,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我听后大彻大悟,遂决定拜师。“ 原来这就是“黄粱一梦”的故事,苏映秀听得入神。 “可汉钟离却制止了我。”吕洞宾说到这里故意把语气拔得很高,以此来表达他当时的错愕和不满,也给苏映秀一种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的感觉。 她下意识替吕洞宾感到愤慨,人家吕洞宾可是上洞八仙之一,资质非凡,悟颖绝伦,太上老君都把他当忘年交,怎么你汉钟离就看不上了,还是说想要拿乔! 这时吕洞宾也解惑了,“原来他是怕我意志不坚定,就想试一试我求道之决心。” 暖融融的篝火前,苏映秀托着下巴,眼中异彩连连,津津有味地听本人现身说法,给她讲“汉钟离十试吕洞宾”这又一经典故事。 吕洞宾徐徐道来:“这第一试他扮作......如此一连十次,我都以平淡的心境通过了考验。但师父跟我说,我虽然顺利过了尘俗关,这只能说明我可以得道,要想成仙还得立三千功、八百德才行。” 苏映秀弯起嘴角,“所以你就用学来的剑法、道法和仙术,四处济世救人,斩妖除魔。” “没错!”吕洞宾说着,手中折扇还灵巧地打着转,如他这人一样潇洒如风。 73、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5 05 翌日。 天刚蒙蒙亮,苏映秀就与吕洞宾继续出发前往蓬莱。 照顾吕洞宾的御剑速度,太阳落山前他们才赶到登州。 迎着橙黄色的海天晚霞,踩着宝石光芒的蔚蓝海面,一座仙气弥漫、云雾缭绕,生长各种奇花异草,飞鸟灵兽的人间仙境逐渐映入二人眼帘。 苏映秀与吕洞宾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我们下去。” 苏映秀朝吕洞宾招呼一声,当即加快速度降落在岛上。 蓬莱盛产仙草,是为太上老君炼丹提供材料的最大仓库之一。 在兜率宫当值近万年,这还是苏映秀第一次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因为兜率宫有专门的采药童子,而她只负责捣药炼丹和看守丹炉。 “长江浩浩西来,水面云山,山上楼台。 山水相辉,楼台相映,天地安排。 诗句就云山动色,酒杯倾天地忘怀。 醉眼睁开,遥望蓬莱:一半烟遮,一半云埋。” 苏映秀听到念诗声,回头一看不是吕洞宾是谁! 这家伙陶醉在蓬莱美景中诗兴大发,“琪花瑶草,神霄绛阙......原来这就是传说中,让历代皇帝求而不得、抱恨黄泉的仙山,我吕洞宾真是不虚此行啊!” 抒发完了胸中感慨,吕洞宾神采奕奕地朝山顶遥遥一指,问苏映秀:“那座金银交辉的宫殿里面住的是哪位仙君?” “不是一位,这蓬莱共有七十二位仙家,不过除了百草仙君要时常打理药圃容易见到外,其他人更喜欢待在洞府修炼,动辄闭关就是几百、上千年。” 吕洞宾暗暗咋舌,怪不得人家能成为神仙,就这修炼态度他远不及也。 “那我们采药需不需要告知百草仙君,获得他的准许?” 苏映秀摇摇头说:“不用,蓬莱仙草有缘者尽皆采之。” “有缘者说的是凡间百姓吧?咱们......”吕洞宾用扇子指了指他们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映秀递给他一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解释道:“这有缘者指的是所有登上蓬莱岛的人,无论何种身份,何种手段。” “哦,”吕洞宾挑起眉毛,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语气微妙道:“原来有缘者是这么个意思啊,多谢秀秀姑娘,洞宾受教了!” 苏映秀踮起脚尖,一脸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孺子可教也。” 吕洞宾凝望着眼前这双狡黠带笑的水润杏眸,心中鼓噪难耐。 蓬莱岛上的飞鸟和灵兽都是白色,见到人也不躲,吃草的吃草、打盹的打盹,半点不关心苏映秀和吕洞宾这两个外来者。那副怠懒祥和的样子,让“短见博识”的吕洞宾像个稚童,一路上连连惊叹。 “我需要的仙草种类繁多,咱们分头行事,你负责东南边,找不惑仙草、嘉果、櫰木......”苏映秀一口气说了二十多种药材,担心吕洞宾不认识、找不到,她又将每种草药的模样、生长环境介绍了一遍。 “不惑仙草长得像油葵,红色的花黄色的果实,果子看起来像小孩的舌头......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吕洞宾忙不迭地点头,连说“记住了”。 等目送苏映秀满意地离开后,他压力山大地用袖袍抹去额头不存在的汗渍。 得亏他修仙之后,记忆力也跟着有所提升,能够过耳不忘,否则这么多他还真不一定能记得住。 蓬莱岛很大,苏映秀和吕洞宾找齐药材的时候已经是六天后,过程就像在漫山遍野中寻一颗草,在汪洋大海里装一滴水,仙境再美也快看吐了。 一处灵气充沛的僻静之地,苏映秀从空间里拿出她在上上......个世界做准圣时炼制的丹炉,依次将采集的仙草投入炉中,开始炼救治渔民的丹药。 吕洞宾抬头环视四周,轻松跃上一块凸出的石壁,姿势豪放地坐下后,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他从不离身的酒葫芦,然后津津有味地喝起来。 苏映秀炼丹途中瞥了一眼过去,就再也移不开眼。 不算温柔的海风将吕洞宾的衣袍掀起,随意垂下来的右腿笔直修长,玉色的腰封将他劲瘦有力的腰紧紧勒出一个诱人的线条,与棕色葫芦形成鲜明对比的手指,白皙瘦长、骨节分明。 吕洞宾喝得急,重碧色的酒水浸润了淡红柔软的唇瓣,顺着下巴一路滑过滚动地喉结,最后没入那令人着迷的胸膛,打湿外面干净的衣襟。 墨发飞扬,龙驹凤雏,是苏映秀见过最潇洒不羁、快活肆意的男人。 炼丹是苏映秀的老本行,渔民需要的丹药制作简单,除了前期找药麻烦,出丹很快,一炉的量足有三百颗。 将三百颗珠圆玉润散发着清香的丹药装进特质的盒子里,苏映秀再起一炉,将普通火种换成三昧真火,开始炼自己需要的金丹。 两个时辰后,苏映秀满意地看着三十颗圆滚滚,金紫色丹丸依次飞窜进她手中青瓷瓶中,然后一挥袖将丹炉收入空间。 转身对吕洞宾说:“我好了,咱们回小渔村吧!” 返程时,苏映秀看着吕洞宾拔剑的动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可以带着吕洞宾一起腾云,完全不用降低速度来迁就他。 重修一次,脑子都不会转弯了。 “别忙活了,我带你。” 苏映秀默念两句口诀唤来一团云彩,连还剑入鞘的机会都没给,就抓过吕洞宾的手腕将人拽到身边,一起飞身落在云彩上。 驾云的速度果然很快,不到半天的时间,吕洞宾就踩在小渔村的土地上,看着苏映秀给大家分发丹药,接着凭空拿出一根形似洞箫的法器,帮渔民们彻底除去体内的浊息。 “谢谢两位仙人!” “多谢恩人!” ...... 村民们跪在地上眼含热泪,把脑门都磕淤青、磕破了都不肯起来。 最后还是苏映秀一挥袖,用灵力托着,强迫他们站起来。 吕洞宾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大为触动,暗暗起誓他一定要做一个好神仙,守护天下苍生,不让他们被妖魔迫害。 好不容易打发掉热情如火的渔民们,苏映秀和吕洞宾躲到空旷的大海边,沿着海岸慢慢散步。 “渔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发生异变?” 苏映秀将鬓角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撩回耳后,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其实一开始渔民的情况比你看到的还要糟糕,我帮他们唤醒神智后详细问过原因。第一个被浊息入体的人称他是失足无意间掉进一个山洞,没等爬起来就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看到的人就是我。我去他说的那个山洞看过,在里面发现了一道残留的魔气,很特别,正在缓缓消散,我猜测是某个魔修曾躲藏在这里疗伤或者修炼。那个渔民也是倒霉,如果他晚些时候掉进去,魔气都散光了,也就不会惹出这么些事端来。” “特别的魔气是什么意思?”吕洞宾凝眉问道。 “嗯......”苏映秀表情纠结,好似想不出该怎么跟吕洞宾形容那种感觉,过了会儿才迟疑道:“魔气不纯粹,死气就不说了,甚至还有点道门正统的灵力痕迹,总之气息颇为杂乱。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人的修为深不可测,残留在山洞的气息威压甚重。” 许是看苏映秀表情太凝重,不想她烦恼这些,吕洞宾转移话题道:“既然那人已经离开山洞,想必也不会再回来,渔村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还没有考虑好,应该是随便走走吧!看哪里有需要帮助就帮一把,我跟你一样都需要功德,你用来成仙,我用来修炼。” 要她说当然是跟着气运之子,最好能加入八仙的固定队,所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吕洞宾。 这次她解决渔村的危害,天道也曾降下功德,不过不多就是了。 吕洞宾因为帮着寻找药材,也跟着蹭了一点功德。 他喜出望外,有好感滤镜在,睿智的他丝毫没有察觉苏映秀是在故意暗示,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 吕洞宾按捺住内心欢喜,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可脸上灿烂的笑容却让他的心思昭然若揭,“这样的话不如你和我一起,反正我们既是朋友目的又一致。结伴同行的话,若遇上棘手的危难,还可以守望相助。” “好啊!”苏映秀就等着他这句话呢,根本不推辞立马答应。 “嘿嘿.......”心愿达成吕洞宾下意识傻笑两声,张嘴欲说些什么,就见他师父汉钟离交给他的传讯令牌忽然亮了起来。 传讯令牌是汉钟离怕他在济世救人的路上遇到厉害的妖魔,打不过又跑不掉的时候,留给吕洞宾搬救兵用的,八仙还没有归位,不能让吕洞宾自己把自己给玩没了。 吕洞宾手指在令牌上一抹,里面就传来汉钟离急切的声音,“徒儿,不管你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快点赶去费房家救命啊啊啊!” 苏映秀在一旁听得眼角抽搐,一个没忍住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这就是你说的师父,哪有师父喊徒弟过去救命的?” 令牌那头瞬间陷入寂静,然后猛地响起一阵刺耳地喊叫,巨大的噪音吵得苏映秀和吕洞宾双双捂住耳朵,表情扭曲。 “怎么还有女人的声音?!好你个吕洞宾,为师我是让你去济世救人的,不是让你趁机风流快活,去泡妞的!那个不懂事的女娃娃,你听清楚我是让他救费长房的小命,不是我汉钟离!” 吼完最后一句话,令牌上面的光芒“噗”地熄灭,海岸边重新恢复安静。 苏映秀揉了揉耳朵,对上吕洞宾窘迫的视线,语气平静道:“他最后一个字好像破音了。” 她从未向这一刻感觉海鸟的叫声,是如此的悦耳且安宁。 平时见汉钟离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对谁都是乐呵呵,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背地里竟是这般脾气暴、小心眼。 吕洞宾嘴角抽了抽,抱歉的话被堵了回去,有些失落道:“不好意思,刚约定要一起结伴同行我就要失约了,师父有命......” 苏映秀抬手制止住吕洞宾未尽之语,她正愁没机会加入八仙的队伍,汉钟离这道命令来得恰恰好,于是她义正言辞道:“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就不能在你遇到事情的时候撇下你独自离开,都要救命了肯定很严重,我陪你一起去,有我驾云带你速度还快些。” 苏映秀最后一句话让吕洞宾无法拒绝她的好意,更何况他私心里也不想和苏映秀分开,可转念想到八仙背负的使命,吕洞宾又迟疑了,将她扯进来真的好吗? 见吕洞宾不说话,苏映秀就当他默认了,召来云团熟练地将人拉倒自己身边,“往哪儿走?” 吕洞宾下意识答道:“西边。” 等反应过来,苏映秀已经带着他到了千里之外。 算了,吕洞宾轻轻舒了口气,望着苏映秀精致美好的侧脸,眼神坚定在心底发誓:“我会拼劲全力保护好秀秀姑娘,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费长方是八仙之一的韩湘子,只是他不信神佛,性格死板固执,还因此得罪了妖魔引来杀身之祸,幸好被铁拐李救下;可是任铁拐李、何仙姑等人费尽口舌、好言相劝,就是死活不同意跟随他们修炼成仙。 又因为好心救下人参精后带在身边,遭到了穿山甲妖的觑见,这次汉钟离找吕洞宾前来救人,就是因为穿山甲要抓人参精吃掉好增长修为成仙,过程中费长房的母亲因为咬了穿山甲而中毒身亡,费长房的妻子也被穿山甲发出的毒烟,毒瞎了眼睛。 这一切都是费长房要成仙必须经历的劫难,汉钟离等人不好插手,便叫来还未成仙的吕洞宾护送费长房前去东海龙宫,求得龙珠来救治费长房的妻子贞娘。 吕洞宾和苏映秀找到费长房的时候,他正保护着妻子和穿山甲妖对峙,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 眼瞅着穿山甲手中□□就要刺穿费长房的咽喉,吕洞宾当即拔出宝剑一划,剑光险之又险地阻止了□□继续前进,人从云端上一跃而下。 在吕洞宾用火龙剑法与穿山甲对打时,苏映秀出现在了抱着贞娘痛哭地费长房身边。 她略一抬手,一道淡绿色的光芒便没入费长房的身体,其身上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然后又拿出一颗丹丸递给惊疑不定的费长房,“把这颗药给你妻子服下,可以暂时压制她体内的毒性,让她不用那么痛苦。” 费长房认识吕洞宾,见苏映秀是跟吕洞宾一起来的,又出手医好了自己的伤,确认她不是坏人后也不犹豫,接过丹丸半点不敢耽搁地喂进妻子嘴里,丹药入口即化,见效很快,费长房惊喜地看着贞娘痛苦地□□声渐渐变弱,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贞娘,贞娘你感觉怎么样?”费长房抬高手臂,好让怀里的贞娘舒服一些。 “啊啊......”相公,贞娘是个哑巴,睁开眼地第一件事就是朝费长房露出一个微笑,目光温柔,安慰他不要担心,自己没事已经好多了。 费长房左手抱着贞娘,右手捧着她的脸喜极而泣,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能稍微落下去些,他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失去妻子了。 他看向旁边站着的苏映秀感激涕零道:“多谢仙子救我夫妻二人性命,费长房永世难忘!” 苏映秀淡淡说了句“不用”,就移开视线认真观看起吕洞宾跟妖怪斗法。 在来的路上,吕洞宾向她简单介绍过费长房的为人。听完之后,苏映秀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就因为他的固执死板,一意孤行,不知道连累他母亲妻子受了多少罪。 现实中,苏映秀也跟韩湘子打过交道,不过就交接过两回丹药并不熟,倒是地灵灵曾跟她八卦过,说韩湘子这人不仅固执死轴,还喜欢跟自己较劲,天庭很多仙家都不愿意跟他来往,嫌跟他说话费劲。 现在看来,跟费长房一比,韩湘子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得亏成仙前要经遭一番大彻大悟,不然天庭的仙家更要头疼了。 费长房神经粗,根本没有看出来苏映秀不想搭理他,还以为她在担心吕洞宾。 吕洞宾还未成仙,那穿山甲妖修炼几百年,两人却打了个势均力敌,由此可见吕洞宾的确天资非凡,是八仙中武力值和成就最高的一位。 穿山甲见一时奈何不了吕洞宾,就知道这次抓小人参精的计划又泡汤了,而且对面有四个人他寡不敌众。虽自持鳞甲坚固,但继续僵持也没有结果只能另寻时机,于是朝吕洞宾虚晃一招,转身逃了。 吕洞宾没有脑袋一热地追上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救贞娘。 他收了剑跑到费长房面前,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贞娘,问苏映秀可有办法? 跟着她一起去蓬莱采药,又看着她熟练地炼丹,吕洞宾看得出苏映秀医术高深,这种生死关头也不是客气的时候,便直接就问了出来。 苏映秀也没有隐瞒,说:“我能治,但手头没有药需要再去一趟蓬莱。” 闻言吕洞宾还没有说话,费长房抢先一步,兴奋道:“无论需要什么药材我都能去找,只要仙子能救我娘子。” 吕洞宾也是这个意思,龙珠虽然也能治,但谁知道龙王愿不愿意拿出宝贝来救一个凡人。 “那就拜托秀秀姑娘你了。”这次吕洞宾没有说要陪苏映秀一起去蓬莱,因为他要留下来保护费长房夫妻,以免穿山甲妖掉头杀个回马枪。 注视着她的眼睛,吕洞宾认真说:“一路小心。” 苏映秀被他深邃的眼眸一时怔住,莞尔一笑道:“放心!” 话落,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吕洞宾收起脸上的担心,扶着费长房夫妻从地上站起来说:“我们先回家中等苏道友回来吧!” 吕洞宾御剑带不了两个人,所以三人只能由费长房背着贞娘一起走路。 苏映秀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吕洞宾他们前脚刚进家门,不过一个时辰苏映秀就回来了,就连解药都是在蓬莱炼好了拿回来的,这也是因为费长房家离蓬莱比较近。 将解药给贞娘服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身上的毒就解了。 费长房家的院子里,吕洞宾茫然地看着苏映秀把一块块颜色不一的石头扔进炼丹炉里,什么丹药需要用石头炼? 心中好奇吕洞宾也就问了出来。 “不是炼丹,我是在炼器。”苏映秀解释说:“我在蓬莱给贞娘采药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觉得这样来来回回地太麻烦,就想着炼制一个空间极大的容器,将蓬莱各样仙草都摘些存放起来,随用随取,不仅方便,遇到紧急情况还不用担心赶不及采药。” 而且她还想试一试自己炼制的法器能不能放进系统空间,跟她一起带去下一个世界,如果有漏洞可钻,她完成任务也会容易很多。 吕洞宾听完苏映秀的想法眼前一亮,抱着胳膊连连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赏,“秀秀姑娘就是聪明,能想到这么一个绝世无双的好办法!” “你这马屁拍的太夸张啦!过犹不及。” 吕洞宾笑着冲她作揖,道:“知错!知错!那等宝器炼成,就罚我吕洞宾采遍整座蓬莱仙草,秀秀姑娘在一旁看着我干活就成。” 没想到还有人抢着要干活,苏映秀笑得杏眼弯弯,调皮道:“那秀秀姑娘就多谢吕洞宾了!” “吕洞宾说不用谢!” 莫名其妙玩起小孩子家幼稚把戏的两人,互相看着看着都笑了。 “哈哈哈......” 柳絮风轻,日暖温柔,顾眸流盼间,几度暧昧丛生。 74、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6 06 苏映秀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里的玉佩,脸上挂着丰收的喜悦。 这玉佩正是她炼制的储物法宝,没什么大用处,优点就是空间大能保鲜,专门用来储存草药。 她将玉佩炼制出来后,吕洞宾就说“大丈夫言出必行”,竟是连一时三刻也等不及,非要拉着她去蓬莱采药。 只是两人还没来及走出费长房家门口,就被前来找人的汉钟离、何仙姑、铁拐李、蓝采和、张果老五人拦住,称王母娘娘寿辰要在瑶池举办蟠桃盛会,特别恩准了他们带吕洞宾一同参加。 天庭大佬之一特意点名让一个凡人参加蟠桃会,这在其他仙家眼中是多么大荣耀啊! 不说吕洞宾心有好奇想去看看,就算他不想去,八仙的其他几位绑也要将他绑去! 敢去不?那是在打王母娘娘的脸! 别说你前世是东华上仙,就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咳咳,如来佛祖那是西方佛教的老爷,不掺和他们东方天庭神仙们的事。 临上天时,吕洞宾还在一步三回头地嘱咐苏映秀,一定要等他回来再去蓬莱。 苏映秀没有听他的,吕洞宾前脚被何仙姑拽上天,她后脚就出发去了蓬莱。 这次采药过程十分简单粗暴,因为她无论什么草药通通来者不拒,所以直接用仙法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扫荡过去。 当然苏映秀也没有多采,她不贪心,一样摘个三五朵就够了;尽管是这样苏映秀依然收获可观,玉佩里的空间被她占去大半,返回费长房家已经是七天后了,可见蓬莱仙山到底有多大。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苏映秀推开费长房家门时,心里并不觉得会在院里看见除费长房和贞娘以外的人。 可这人还真就偏偏出现了,还不止一个。 去参加王母娘娘蟠桃宴的人都回来了,跟出发前的意气风发不同,现在却全都垂头丧气。 苏映秀愣了愣,手心绿光一闪,玉佩就消失不见了。 她放轻脚步走到看起来格外懊恼的吕洞宾身边,小心斟酌着开口道:“是蟠桃大会不好玩么,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吕洞宾神情有些无措,摸了摸鼻子,张嘴欲言又止。 “瞎,别提了!”汉钟离一把抢过旁边铁拐李喝酒用的葫芦,仰头灌了七八口才堪堪浇灭胸中郁气,然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死死瞪着吕洞宾,“他还有脸不开心,他厉害坏了,还没成仙呢就先把王母娘娘给得罪了!气得王母娘娘脸色铁青当场罢宴......” 蓝采和在一旁插话,幸灾乐祸道:“你说你早晚要成仙,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当心王母娘娘给你穿小鞋啊!” 何仙姑脸上看戏的笑容一扫而空,担忧道:“不会吧,王母娘娘雍容大度应该不会记仇吧?” 张果老哼哼唧唧道:“那可不一定哦,都说越厉害的人心眼越小!” “而且他犯的还是王母娘娘的大忌讳!”铁拐李凉凉地补充道。 蓝采和咋咋呼呼道:“啊!!那吕洞宾岂不是惨了!” 遭了师父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吕洞宾,表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此刻心里不服气,知道自己一开口准会火上浇油,便偷偷冲苏映秀耸了一下肩膀,眼神示意她一会私下再详说。 苏映秀眨眨眼,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在场几位仙友将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都默契地选择了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只有聪慧多思的何仙姑,瞧着他们自然亲昵的相处方式,心中忧虑重重,她担心的不是别的,正是东华上仙在下凡前所说的千年情劫。 苏映秀原本性格有点高冷内向,但几个世界下来早已历练的“脸厚心黑”,加上她有心相交,想混入八仙的固定队伍,所以很快就跟何仙姑等人熟悉起来,铁拐李还送她酒请她帮忙劝说死脑筋的费长房修仙。 吕洞宾想赶紧让他们忘记在蟠桃宴上发生的事,于是就拿在小渔村见到的事分散汉钟离等人的注意力,和他们一起分析幕后魔修会不会是通天教主。 苏映秀:??? 等等,我好像耳鸣了,你在说谁? 事关大魔头汉钟离手中的芭蕉扇摇不动了,他沉吟道:“你的猜测不无可能,通天教主被观音大士和太上老君联手封印万年,破除封印后肯定元气大伤,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躲藏起来恢复法力也说得通。” 苏映秀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多,你们在说神马东东? 通天教主什么时候成大魔头了?还是观音大士和太上老君一起封印的?观世音曾是元始天尊的徒弟慈航道人,按辈分还需尊称通天教主为师叔,太上老君更是通天教主的亲大哥,就算他们想大义灭亲也没能力封印通天教主啊!那可是曾摆下万仙阵、诛仙剑阵力战四位圣人,最后不得不请出鸿钧老祖才打败的顶尖大佬啊! 苏映秀心脏不停地颤动,突然升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铁拐李摩挲着拐杖,认同道:“的确,通天教主是太上老君的弟弟,曾经也是道门正统,只是后来不思进取,堕入魔道为祸三界。你们说山洞里残留的魔气有道门影子,大概就是那个大魔头了!” 吕洞宾思考了会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道:“这么说来通天教主很有可能还没有恢复到最强状态,不如我们趁机找出他的藏身之地,然后集合大家的力量一起铲除了他!既然观世音和太上老君能封印他一次,定能再封印他第二次、第三次!” 苏映秀目瞪口呆,眼神惊愕地盯着吕洞宾,少年你说要消灭谁? 那可是混元圣人,统治乾坤寰宇,历万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与天常在,与道同存,不死不灭的存在!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们八仙了吧? 现在下贼船还来得及吗? 苏映秀两眼空空,一滴晶莹剔透的豆大泪珠从眼角滑过脸颊,那是她的悔不当初! 突然,苏映秀死寂的瞳孔中升起一簇细弱的火苗,她开始在脑海里猛戳系统。 “系统!系统十万火急!你快给我出来!” 系统不紧不慢的回她:“在呢。” 苏映秀脑子里的暴躁小人疯狂抗议道:“这是什么疯狂的世界,通天教主当反派,正道人士谁打的过他?指望八仙这几人简直是无稽之谈!是不是老君设置的游戏背景出bug了?” “没有,是你被敌人如雷贯耳的名号吓到失去思考能力了。”系统提示道:“你是不是忘了关于镜子世界的介绍,这里是老君偷懒......咳咳......根据影视剧衍生构建的世界,同人创造难免有改编某个角色的设定,这里的通天教主跟现实那位凶名赫赫的混元圣人,两者之间没有丝毫可比性。” “真要硬比的话,就是现实里你和老君之间的实力差距。” 苏映秀在系统的安慰下高悬的心落回实处,这人担惊受怕了半天,猛地一放松就有点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吕洞宾眼疾手快接住了眼前泛黑,双腿发软的苏映秀。 看着怀中人苍白羸弱、冒着冷汗的脸蛋,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吕洞宾十分焦急,情急之下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秀秀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就是有点心累而已。”苏映秀觉得有点丢人,但左右想想那可是三清之一的通天教主啊,被他老人家的名号吓到腿发软......也情有可原的吧? 吕洞宾听不懂心累是什么意思,看着苏映秀难看的脸色,他略微一弯腰便将苏映秀揽膝抱起,大步流星往卧室走去,“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哎!这怎么就走了?!”还抱着! 铁拐李、汉钟离等人被通天教主的线索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没有发现苏映秀险些摔倒的那一幕,此刻五人望着吕洞宾匆忙的背影面面相觑。 吕洞宾这神来一笔不仅将八仙们惊着了,苏映秀也吓得不轻。 手臂窝在胸前的姿势很别扭,苏映秀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吕洞宾每一步都走得平稳扎实,让苏映秀很有安全感。而且换个角度仰视看他,总觉得人更帅了。 一路像个重病患者被抱到床上,又被半强制性的盖上被子,苏映秀终于有机会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她可不想在吕洞宾心里留下个病弱西子的印象。 她语气颇有几分无奈,神情却很温柔,“我真的没事,你太小题大做了,怎么说我也是个散仙,还会医术,所以我十分确定我身体健康,你更不用把我当成个易碎的瓷娃娃。” “有道是医者不自医,谨慎点总没有错。”吕洞宾对她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径自我行我素。 苏映秀哭笑不得,见说不通他只好战略性转移话题,“关于通天教主你知道多少?” 吕洞宾不拘泥姿态,懒得去搬凳子直接就坐在了脚榻上,看了眼床上的苏映秀,心中对这个距离感到满意。 “我只知道通天教主受制万年此刻破咒而出,定会在三界掀起一场天地浩劫,太上老君说只有我们八仙归位,才能除魔卫道,拯救苍生。” “......” 嘈点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天上多得是比你们修为高深的神仙,由他们出手岂不是把握更大吧?” 吕洞宾的表情看起来比她还要奇怪,道:“圣人们轻易不会出手,而且太上老君说了,这一切自有定数,天道注定只有我们八仙才能彻底消灭通天教主这个大魔头。” 苏映秀一想也对,圣人有鸿钧老祖约束,非牵扯自身决不轻易出手。对脆弱的三界 众生来说,圣人们随便一个法术都是能引起天地浩劫的存在,动辄颠倒阴阳,毁天灭地。 “好吧,祝你们马......仙到成功,心想事成!” “路漫漫其修远兮。”吕洞宾拽了一句辞说:“曹国舅还没有转世成人。” “别着急,说不定等曹国舅都成仙了......”苏映秀脸上挂着揶揄的笑,遥指向窗外正帮贞娘砍柴的费长房,打趣道:“那位韩湘子还在田间种地呢!” 吕洞宾眺望着窗外夫贤妻美的一幕,想到费长房那又臭又硬的性子,额角挂上三条黑线,深有同感道:“呃......可能还带着儿子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2201:04:36~2021-04-3023:1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昭君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5、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7 07 日子一天天过去,八仙中铁拐李重复着劝费长房成仙,然后被费长房气的喝酒来压制火气,等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就继续劝费长房成仙,然后再被费长房气吐血......循环往复,生活过得十分枯燥。 其余几人,蓝采和忙着偷懒睡觉,张果老忙着求何仙姑给他下厨做几道美味佳肴,汉钟离有个天资、悟性、勤奋都不缺的弟子,日子过得最滋润。 吕洞宾则是沉迷给苏映秀打下手,守着看她炼丹,偶尔打一打坐。 这日天清气爽,费长房带着贞娘到河边打鱼,何仙姑成功从张果老的魔爪下出逃,和小人参精手牵手去树林里摘花了。 苏映秀因为连吃了好几瓶她炼制的仙丹修为猛涨,两天前就选了一个比较隐秘安静的山洞,去闭关稳固修为了。 吕洞宾不放心,担心有人或者动物误闯了山洞影响苏映秀,一天七八趟的来回跑。 这次是今天的第六趟,上午还没有过去。 因为走得勤路太熟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所以吕洞宾心情很放松,直到他突然听到打斗的声音。 一开始还以为真有人闯进了苏映秀闭关的山洞而焦心不已,等飞奔着朝赶过去才发现是何仙姑、小人参精和穿山甲。 不用想,肯定又是穿山甲想抓小人参精回去吃掉,他觊觎小人参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穿山甲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看来法力精进了很多。何仙姑渐渐落于下风被他压着打,吕洞宾顾不得细想便拔剑冲入战局,有他的加入一下子就缓解了何仙姑的压力。 只是这种情况并没有保持多久。 吕洞宾惨哼一声,痛苦的摔倒在地。 吕洞宾擦去嘴角的鲜血,用剑撑着脚步踉跄地站起来,刚才穿山甲那一击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内伤,感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根本提不起丝毫法力。 “嘭”地一声,何仙姑独木难支,同样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 “哼,不自量力!”穿山甲凶相毕露,狞笑道:“只要吃了小人参精我就能成仙了,哈哈哈……” 何仙姑虚弱地趴伏在地上眼眶通红,看着穿山甲掐着小人参精的脖子提到半空中,看着小人参精泛青惨白的脸上痛苦挣扎的表情,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想要站起来阻止穿山甲的暴行,但严重受伤的她连撑起上半身都做不到,只能凄厉哀求道:“不要,求你放过小人参精吧!” 何仙姑、吕洞宾的悲惨的模样激起了穿山甲虐杀的欲^望,他狰狞地笑着,手下狠狠掐小人参精的脖子。 小人参精只有百年修为落在穿山甲手里只能任由他宰割,化作一束光团,被穿山甲扔进嘴里“咕咚”吞下肚,小人参精死了。 “我要杀了你!!”何仙姑悲呛怒吼。 苏映秀破关而出时成功由仙转化为神,法力大增,只要在修成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就可迈入金仙境界。 回到费长房家却没有见到吕洞宾,这让苏映秀感到十分奇怪。这些天吕洞宾经常来山洞看她的事她是知道的,出关时没在洞口看到吕洞宾就已经很令她疑惑了,此时家里空无一人,八仙和费长房一家全都不在,苏映秀果断意识到出事了。 待她四处寻找吕洞宾等人的下落时,无意中却发现一个长着双熊掌,气息强大,目露邪光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个美艳女人密谋着什么,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一看就是反派。 对方实力在她之上,苏映秀不想打草惊蛇,先用天罡三十六法里的【正立无影】将自身气息全部收敛确保不会外泄,然后施法隐形,轻手轻脚地趴伏在树干后偷听他们的对话。 出于谨慎再加上距离比较远,苏映秀只能模糊听清几个名字,什么“教主”、“吕洞宾”、“宿敌”、“穿山甲”、“牡丹”。 听到美艳女人称呼那个不人不妖的怪物为“教主”,苏映秀立马意识到她这是运气爆棚撞上反派大佬通天教主了。 这把脸和名字贴在一起,苏映秀顿时对“通天教主”这个名号怕不起来了。她师叔比这怪物有气质多了,还帅得无与伦比! 就在苏映秀在师叔的美貌里荡漾时,通天教主已经和那女人密谋完分开走了。 她立马回神,左右看了一眼,最后选择跟上通天教主。 苏映秀发现通天教主并不急着赶路,不用腾云驾雾也不用缩地成寸,就徒步走,害的她也只能慢慢走路。 直到天完全变黑,通天教主才在一座简陋的到处都是蛛网飞虫的破庙前停下。 苏映秀注意到通天教主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不算丑但绝不帅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冲着庙门奚落道:“哈哈哈,没想到你如今的下场这么惨连一座破庙都进不去!” 这次苏映秀听得很清楚,通天教主说话的声音很大,好像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 因为通天教主的后背正好挡住了苏映秀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被通天教主嘲讽的人是谁?但唯一能肯定的事,对方跟通天教主不是一路人,不然通天教主不会是这个语气。 通天教主摊开熊掌上面放着一颗黑漆漆的丹药,用施舍的口吻说道:“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把这魔丹吃了就能立刻复活!否则明天太阳一出来,你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吃!你不过是想要利用我,做你的手下听候你的指使,别白费心思了,我即使灰飞烟灭也不会答应!” “你!”通天教主气急败坏道:“真是冥顽不灵!” 苏映秀此刻的好奇心攀登到顶峰,对方是谁?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也不肯答应通天教主的招揽和他同流合污,可见其心志坚定,是个有血性,有骨气,有原则的。 她小心挪动了一下位置,换个角度看过去顿时大吃一惊,令她钦佩的人竟然是穿山甲! 苏映秀轻蹙娥眉,穿山甲目前的情况很不好。 凭她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穿山甲是受了重伤以至于元神出窍,而他现在的元神已经浅淡到纸片人的程度。如果不及时凝聚他的元神魂魄,穿山甲很快就会彻底消散,救无可救! 通天教主被顽固不化的穿山甲气地甩袖子走了,临走前他还冷笑着给穿山甲留了句“希望他好自为之!”类似威胁的话。 漆黑的深夜寒风刺骨,狂风卷起地面上的沙石落叶,蝉鸣鸟叫声彷佛已销声匿迹,空荡荡的山林时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穿山甲缩成一团背靠着大门紧闭的破庙,在冰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手脚都冻僵了,元神也越来越虚弱。 就在他即将陷入无尽的黑暗,心中悲叹他果然没有成仙的命时,灵台一震,耳边传来一道缥缈的仙音。 “太上台星,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穿山甲发现这仙音不仅悦耳,他听了以后身体越来越舒服,元神更是逐渐稳固。 等全部听完后,他的元神已然恢复正常。 穿山甲大喜过望,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虔诚地朝天上拜了三拜,“感谢仙人显灵救了我穿山甲的性命,感谢仙人!感谢仙人!” 苏映秀站在阴影处仔细观察,发现穿山甲脸上感恩的表情不是作伪后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是你!”穿山甲看清苏映秀的容貌后,眼神忌惮地从地上站起来,他还记得苏映秀曾经和吕洞宾在一起。 苏映秀既然决定救人,自然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她故意等到穿山甲最绝望的那一刻才出手,就是为了真正收复穿山甲,她可不想救一条毒蛇,养好伤后反咬自己一口。 面对穿山甲戒备、不信任的目光,苏映秀视而不见态度十分冷淡,“是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闻言穿山甲气愤填膺地“啐”了一声,讥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吕洞宾他们六个人阴险无耻地围攻我,我又如何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你是吕洞宾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救我?!” 苏映秀蹙眉道:“你说吕洞宾他们围攻你,这是为什么?” 穿山甲看苏映秀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逐渐放松警惕。他莫名其妙被人冤枉,心中愤慨万分:“肯定是看我不顺眼想除掉我。他们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还捏造什么借口说我杀了小人参精,真是不知所云!” “小人参精死了?”苏映秀吃了一惊,如此就能说通吕洞宾为何不顾侠义围攻穿山甲了。不过…… 苏映秀怀疑的视线在穿山甲脸上一寸寸扫过,目光紧盯着他的表情问道:“你真的没有杀小人参精?” 穿山甲胸中突然升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他眼神麻木,语气尤带最后一丝愤愤不平道:“都说了我没有杀小人参精!我穿山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敢作敢当,不是我做的我死也不会承认!” “这本秘籍你拿去吧!”苏映秀拿出一册薄薄的羊皮本送到穿山甲面前,告诉他:“只要你按着上面写的潜心修炼,三天后你就能复活,待到神功大成便可白日飞仙。” “为……为什么?”穿山甲看着面前他曾经求而不得,如今却唾手可得的成仙机遇,眼里的情绪明明灭灭,复杂难辨。 他感觉喉咙在发痒,眼眶里也涨涨的,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接那本秘籍,而是抬眸对上苏映秀平静无波的眼神,晦涩道:“你……相信我?” 苏映秀点点头道:“事到如今你没有欺骗我的理由。” 她抓着羊皮本的手往前递了递,“收下吧,不用你报答,以后多做点好事就行。积累功德对你有好处,尤其是你们妖怪,功德能帮你们平安渡过雷劫。” 穿山甲拒绝不了成仙的诱惑,而且他还不想死,于是将羊皮本接了下来。 见他接下秘籍,苏映秀转身就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远,就听身后突然发出沉闷的“咚”地一声。 “穿山甲愿听候差遣,只求能跟在仙子身边修行。” 苏映秀脚步停滞,嘴角缓缓上扬,但当她转过身来时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看着双膝跪地,眼含期待的穿山甲沉默着不发一言。良久,就在穿山甲以为苏映秀这是在无声的拒绝他时,苏映秀突然开口了。 她先上前两步将穿山甲从地上扶起来,“你愿意跟就跟吧!” “多谢仙子!”穿山甲差点被惊喜砸晕了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感谢。 苏映秀抬手制止他别高兴得太早,补充道:“只是有一条规矩你必须遵守,否则别怪我亲手杀你。” “什么规矩?”穿山甲偷瞄着她冷若冰霜的表情,心里惴惴不安。 苏映秀认真道:“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妄造杀孽。” 穿山甲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严苛的规矩,他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我一定牢牢遵守,决不会犯。” “嗯。”苏映秀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她的眼神仿佛能包容一切,轻声道:“除了这点我不会拘束于你,你也不用为我做什么。或者对秘籍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拿来问我,遇到困难,我也会尽所能的帮你。” 穿山甲第一次遇到不求回报,肯对他释放善意的神仙,感动地泪流满面,如坠梦中。同时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多做好事,不辜负仙子对他的期待! 苏映秀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不枉费她拿《上品登仙真经》来投资穿山甲。 只是穿山甲要跟着她修行就一定会碰到八仙,如今该思考如何解开双方的误会,让吕洞宾他们接受改邪归正的穿山甲。 苏映秀用“复活这三天很关键,需得找个谁也不知道的隐蔽场所潜心修炼”为借口,暂时支开了穿山甲。 她回到费长房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见到苏映秀进来,吕洞宾第一时间冲上前激动地抱住她,突然又松开去抓住她的手,焦急的问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出关的? 原来今天他们一起去祭拜了小人参精,将大仇得报的消息告诉小人参精,所以家里才空无一人。 之后吕洞宾就去了苏映秀闭关的山洞,他算着日子觉得苏映秀快出来了。谁知道过去一看洞里已经没有了她人,吕洞宾既担心又自责,如果因为他的疏漏导致苏映秀受到伤害的话,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加上刚经历了小人参精的死亡,现在苏映秀又失踪了,吕洞宾心急如焚。 传讯其他人后,吕洞宾就在外面四处寻找,越着急越找不到,眼前还一直浮现苏映秀各种不好的场景,后来吕洞宾一剑砍断了二十多颗树才扼制住内心升腾的戾气。 事实上,吕洞宾也就比苏映秀早一步进门,他是回来看其他人有没有找到的,但见大家都一无所获便又要出去找的时候,恰巧苏映秀平安地走进来了。 “我没事!”苏映秀朝吕洞宾温柔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出关没有看到你们就出去找,中间意外碰上点事,帮了别人一个忙,这才回来晚了。害你担心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吕洞宾摇摇头,黑沉沉的眼睛里是快要压抑不住的爱恋,他沙哑着嗓子道:“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好,没有在你出关的时候守在外面,如今你平安无事就够了。” 苏映秀抿了抿唇,寻思着关于穿山甲一事“早说晚说,早晚都要说”,便当机立断对吕洞宾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吕洞宾一头雾水地跟在苏映秀身后,两人去到院子里的角落,面对面站着。 苏映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将她出关后见到的事,包括救了穿山甲,一五一十全都详细地说给吕洞宾听。 “什么?!” 吕洞宾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克制着自己把苏映秀的话听完。他太阳穴疯狂跳动,对苏映秀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他无法保持冷静,甚至感觉受到了背叛,他言辞激烈地谴责苏映秀。 “你怎么会想到去帮穿山甲?他是妖啊!他还间接害死了费长房的母亲,吃了小人参精!” 苏映秀并没有因为吕洞宾的态度而生气,她能理解吕洞宾此刻悲痛的心情,试图安抚道:“穿山甲本性并不坏,相反他有原则、有底线。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据我观察吃掉小人参精的很有可能不是穿山甲而是另有其人。” “还有我不觉得穿山甲想吃小人参精是不可饶恕的大罪,毕竟弱肉强食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变的法则。不说穿山甲曾多次救过何仙姑,就是费长房一家,若不是为了小人参精他根本不会理会。张果老是如何成仙的想必你一清二楚,他不问自取偷吃穿山甲的粥,抢了他的成仙机缘何尝不是为恶?难道因为张果老是八仙之一,这些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吕洞宾凝视着苏映秀的眼神复杂,沉默良久,他激烈的情绪和急喘的胸膛逐渐恢复平稳,嗓音低哑地问道:“穿山甲杀小人参精是我和仙姑亲眼所见如何能是假的?!” 苏映秀不想跟吕洞宾生出嫌隙,便认真给他分析道:“若真是穿山甲吃了小人参精那他的法力就该有增长,你跟他交手时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穿山甲虽是妖怪,但为人敢作敢当,他都当着你们的面吃掉小人参精了,事后决不会死撑着不认账,这说不通。” 吕洞宾不是蠢人相反他很聪明,只是一时被仇恨和悲伤蒙蔽了理智,“你的意思是这背后有人搞鬼?” 苏映秀拧着眉点了点头,说:“我猜多半还是通天教主,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特意变成穿山甲的模样,凭他的法力你们谁都奈何不了,想抓小人参精轻而易举。” 吕洞宾灵光一闪,心领神会道:“所以你才救了穿山甲,还答应他跟在你身边修行,就是为了就近监视?” “你终于运转起了你的大脑!”苏映秀欣慰地用指尖点了下他的额头,纠正道:“也不是监视,就是想搞明白通天教主利用穿山甲的目的。” 吕洞宾垂眸摸了摸被她碰过的眉心,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但很快就被失落取代,“你……会不会觉得我做事不经大脑,是个冲动的莽夫?” “怎么会!”苏映秀轻声细语的宽慰道:“你会冲动是因为你在自责愧疚没有保护好小人参精,是因为你对小人参精的死感到悲痛,这些我都明白……” “秀秀……”吕洞宾突然叫出她的名字,打断了苏映秀说话的节奏,她疑惑的抬起头,想问吕洞宾什么事,却掉进了他深邃迷人的眼神里。 苏映秀敏锐的意识到吕洞宾看她的眼神不对,未免他说出什么无法收回的话,苏映秀眼珠一转,突然用手撑着额头,为了显得逼真,脚步还踉跄了一下向旁边倒下去。 吕洞宾大惊,瞬间顾不得要说的话,连忙伸出胳膊接住苏映秀,将她揽进怀里靠着,急切的问:“还是受伤了吗?怎么好端端的会晕倒?” 苏映秀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柔弱道:“别担心,我就是白天跟踪通天教主为了不被他发现,耗费了巨大心神法力,一时疲惫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我赶快送你回房休息。” 苏映秀又一次享受了公主抱,头埋在吕洞宾的胸膛,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心里对吕洞宾说了句“对不起”,眼神复杂的闭上眼睛,伴着吕洞宾的心跳声,逐渐放空自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是拼凑的,纯属瞎写。感谢在2021-04-3023:17:11~2021-05-0204: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琳安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8 08 翌日,苏映秀特意选费长房带着贞娘出门后的时机,由吕洞宾陪着将昨晚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当着其余五仙的面。 边讲苏映秀边留意何仙姑的脸色,可直到她讲完所有的经过,原本她认为该对救穿山甲一事最反对的何仙姑却没什么反应,表情呆呆的出神。 “穿山甲那只妖罪有应得,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对这个结果铁拐李感到头疼,其实他不在乎穿山甲死没死,他只在乎费长房如果知道这件事,劝他拜师修仙的事肯定难上加难。 “对啊,”蓝采和噘着嘴不高兴地附和道:“就算小人参精是有人冒充穿山甲吃掉的,但他间接害死费长房母亲,还毒瞎过贞娘的眼睛总没有错吧!” 苏映秀,这也是她为什么特意挑费长房夫妻离开后才坦白的原因。 虽说费长房的母亲是自己咬了穿山甲中毒而亡,事先并不知道他身带剧毒,可正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造成这个后果,穿山甲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汉钟离摇动着手里的芭蕉扇,老神在在的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如果真的是通天教主在背后搞鬼的话,救了穿山甲也算是破坏了他的阴谋,气气他也是好的!” 何仙姑神情复杂,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她说:“既然穿山甲能在绝境时遇见苏姑娘,那就代表他命不该绝,搭救亦是缘分。如果他以后真能向善,也算功德一件。” 何仙姑没有生气反而帮她说话,这件事大大出乎了苏映秀的意料,她转头与吕洞宾对视一眼,见他眼神里也满是困惑和不解。明明昨天在祭拜小人参精时,提起穿山甲何仙姑还是一副恨得牙痒痒,这一夜过去转变也太大了吧? 其实是观世音菩萨昨晚点化了何仙姑,所以今天她才能这么冷静。 而且观音菩萨还给了她一本功法,让她交给穿山甲助他复活,菩萨既然送他书,那是不是就代表穿山甲并没有杀小人参精,是她莽撞冲动冤枉了穿山甲? 被这个念头困扰,何仙姑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如今听到苏映秀救了濒死的穿山甲,仍在纠结如何做的何仙姑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就是观音菩萨送的功法没用了。 “下次见到穿山甲便诚恳向他道个歉。”何仙姑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 八仙搞定了,但是费长房那里要先瞒着,铁拐李说:“费长房他就是个□□,一点就爆。如果给他知道苏映秀救了穿山甲,一定立马跟他们翻脸,然后自己提着刀去找穿山甲为母报仇!” 苏映秀也同意铁拐李的说法,左右穿山甲那里有《登仙真法》钓着,他要忙着修炼早日成仙,而且小人参精已死,他没理由在找费长房夫妻的麻烦。只要嘱咐他平时别在费长房面前出现就行了,想必这点小要求穿山甲还是乐意听她的。 穿山甲的事得以顺利解决,苏映秀便重新和吕洞宾一起踏上了四处济世救民的道路。 她没有忘记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吕洞宾也需要累积功德成仙,如今八仙中费长房固执已见,曹国舅更是没有转世,八仙齐聚消灭通天教主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出发前,苏映秀经过吕洞宾的同意,特意带上了已经复活并且修炼过秘籍法力大增的穿山甲,打算通过让他不断地做好事,从中体会功德的重要性。 其实,在穿山甲按照秘籍修炼成功复活,并短短几日法力大增后,心里就对苏映秀彻底信服了。 因为苏映秀让他看见了成仙的希望,所以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穿山甲都深刻地记在心里,然后严格的、坚定不移的去遵守。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苏映秀与吕洞宾闲坐在凉亭里煎茶饮酒。 她喝茶,吕洞宾喝酒。 至于穿山甲。 每日除了帮苏映秀忙的时间外,穿山甲都在勤奋地修炼秘籍,其刻苦态度让对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全靠天资悟性撑着才能任性浪的吕洞宾肃然起敬,心里对穿山甲的为人也大为改观。 两天前,他们途径此处见城中有一豪绅张贴告示,四处寻访名医为妻子治疗怪病。 甚至为了能救妻子,豪绅还放出话说:谁能治好妻子的病,谁就能得到他全部的财产。 苏映秀在经历过一夫一妻的现代社会后,对古代在三妻四妾的环境下肯舍得全部身家为妻子治病的男人很欣赏,当即就揭了告示。 经过苏映秀的治疗,豪绅妻子的病自然是药到病除。 见到健康的妻子,豪绅大哭一场后也不耍赖反悔,当场就命管家当着苏映秀的面拿出账本清算家产,要全都送给她做诊费。 苏映秀对豪绅言出必行的人品另眼相待,不仅提出只要一半财产做诊费,还额外赠送了他两枚救命仙丹。不论病情多么严重,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吃下后立即复原。 苏映秀居高临下睥睨着陷入狂喜,跪在地上连连感谢的豪绅夫妻,道:“我这两颗仙丹不是白给你的,你需要帮我将“诊费”陆续都换成粮食衣物,每天向城中饥饿的乞丐布施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一件麻衣。” 这事办起来很简单,豪绅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同时还向苏映秀发誓,绝不私吞那笔财产的一分一毫。 苏映秀配合地在豪绅指天立誓后,耍了几个小法术,将豪绅夫妻俩看的目瞪口呆,直呼遇见神仙了,心中更加不敢违抗苏映秀的命令。 显露神异造成的影响,就是苏映秀三人在热情到甚至有些狂热的豪绅夫妻的再三挽留下无法拒绝,只好答应在府中多留两日。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过了今晚,他们就会启程出发去下一座城池。 豪绅的妻子特别喜欢荷花,宠妻的豪绅自然要满足妻子的喜好,于是就在家中给她修建了精美雅致的荷花池,还在最佳赏花的位置修建了凉亭,让妻子无论是在下雨、烈日当空,都能够风雨无阻地欣赏荷花。 两人吹着夜晚的凉风,只觉通体舒泰边喝边聊,无论吕洞宾提出什么话题苏映秀都能接下去。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渐渐地吕洞宾就看入迷了,他醉眼朦胧,捏着茶杯神采飞扬的苏映秀在他眼里是那么的美,比住他家隔壁的李姑娘美,比何仙姑美,比牡丹仙子美,比所有他见过的女人都美! 天下女子都比不上她。 吕洞宾突然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他身体惯性晃了一下。 他哒哒地一步步走到荷花池边,在苏映秀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敞开怀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身姿笔直风流,他笑声朗朗,对着荷花池大声诵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苏映秀怔住,茶杯倾倒,茶水流了出来,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吕洞宾状似惊醒突然转过身去,选择背对着她。她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 吕洞宾突然背过身的举动,是因为他不想让苏映秀看出他在紧张。 可紧张是如何能理智控制的住。无论是他僵硬、绷紧的背脊,还是他青筋毕露抓着栏杆的双手,无一不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忐忑。 苏映秀凝望着吕洞宾清绝出尘、笔挺飘逸的身姿,不用伸手去捂住胸口就知道她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为了此刻的吕洞宾。 他实在太有魅力了。 吕洞宾喜欢她,她对吕洞宾也有好感,按理说这应该是个缠绵恩爱的小甜文。 然而,吕洞宾天命注定他要成为八仙之一。做了神仙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变得束手束脚,例如天规第一条就是神仙不可以有情。 吕洞宾面临的情况跟当初的杨戬大不相同,这个世界背景又没有那么多功德给她刷,估计她的修为顶天了就是金仙。实力不够就去挑战权威,其结果通常都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她也不想搞什么虐恋情深。 苏映秀劝自己,或许只是今晚月色太美挂了滤镜,说不定等明天醒来再看吕洞宾就没了此时的冲动? 为了一时的意乱情迷,去和整个天庭为敌划不来。倒不是害怕,就是觉得麻烦! 不过此时乌云掩月,美色当前,她竟然还能理智的计较得失,她也是够佩服自己! 吕洞宾始终没有等到苏映秀的任何回复,今晚的告白以两人的沉默结束。 面对这个结果,吕洞宾失落极了,但他并不气馁,这次不行那就下次。 岂不知烈女怕缠郎! 只要他还心悦秀秀姑娘,就会一直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打动。 吕洞宾万万没想到,他刚下定决心要持之以恒,还没待实施,这件事在第二天就出现了转机。 翌日一早,他们辞别依依不舍的豪绅夫继续踏上做好人好事的道路。 中途在河边歇脚时,一道紫色的流光落下,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牡丹下凡目的明确,她款款走到吕洞宾面前站定,无视了其他两个人,完全没有跟苏映秀打招呼的意思。 她神色凄苦的对吕洞宾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吕洞宾觉得莫名其妙,他跟牡丹仙子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在天庭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两人关系根本不熟。 他想到当初在天庭牡丹仙子曾好意提点过他,如今倒是不好一口拒绝了,所以只是略微犹豫了下便点头答应了。 吕洞宾刚随着牡丹仙子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他昨晚刚跟秀秀隐晦的告白,今天就要跟牡丹仙子独处,虽说这是□□,他也问心无愧,但让秀秀误会了就不好了。 他扭头去看苏映秀,眼神带着讨好和询问的意思。 穿山甲早在牡丹出现的时候,就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他聪明的缩小自己存在感。 在看到吕洞宾应下牡丹的邀约时,他已经在心里啧啧出声。 吕洞宾喜欢苏映秀的事穿山甲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他们没挑明,他也就憋着不说。 今早一碰面,他就注意到吕苏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了微妙的转变,意识到昨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吕洞宾马上就能得偿所愿。谁成想,平时挺聪明的一人,怎么关键时刻就犯蠢了。 就这还想抱得美人归,做梦去吧! 苏映秀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如桃花般粉润的嘴唇翘起一道优美的弧度。此刻她好像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脸上露出一副懵懂的表情,清澈如鹿的目光对上吕洞宾陪笑讨好的眼神。 她细细的、低低的、惊讶的“啊”了一声,最是体贴不过地温柔笑道:“你看我干什么,牡丹仙子不是有事找你吗?快去呀,别让人家等急了!” 碧绿的和光在她纤细白净的五根手指的把玩下上下翩飞,快地只能看清一道影子,活似一条碧绿的小蛇缠绕在她的手上。 吕洞宾放心地离开了。 “啧!”穿山甲目送吕洞宾如释重负的背影走远,幽幽感叹了一句:“略显做作了些。”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穿山甲已经不在拿苏映秀当高高在上的神仙崇敬,而是把她当做了朋友。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顾忌。 “是吗?”苏映秀面无表情的收回和光,冷淡道:“不好意思,业务不熟练。” 苏映秀现在脑子很乱,心里也很烦躁,昨晚用理智压下去的冲动再一次涌上来,犹如火山喷发。 她眼神放空的坐了一炷香时间不见吕洞宾回来,抿了抿唇突然站起来。 穿山甲见状急急问道:“你要干嘛?” 去抓奸吗? 苏映秀看出穿山甲眼里的跃跃欲试,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散步。” 另一边,牡丹没有走太远就被吕洞宾制止了。 “就在这里说吧,牡丹仙子找我有什么事?” “东华上仙,我……” “等一等,”吕洞宾中断了她的话,好脾气的纠正道:“牡丹仙子在下姓吕名洞宾,河东蒲州河中府人士,我不是什么东华上仙,你怕是认错人了。” 可牡丹却坚定道:“你是,你是东华上仙的转世。” “牡丹仙子……” 这次牡丹没有再给吕洞宾中途插话的机会,悲伤的望着河流自顾自的说下去。 她讲了在凡间东华是如何救得她,讲了在寂寞的蟠桃园东华掉落的红叶,还有那首挑动她心弦,让她生出思凡之心的诗词……无论大事小情,只要是跟东华相关的事,牡丹都记得一清二楚。 东华和她独处时脸上是什么表情,眼神有什么情绪,说话用什么语气,这些她都不曾忘记。 东华疾言厉色的拒绝她时,只觉得悲伤欲绝,心如死灰。可当她在天庭见到与东华长得一模一样的吕洞宾时,听到他当着王母娘娘的面质问“难道神仙就不可以有情?” 所有的感情就像野草,春风吹又生。她实在太痛苦了,所以才没有忍住,偷偷下凡来找东华的转世。 牡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鬼迷心窍来找吕洞宾了,无论两个人如何相似,失去前世所有记忆的吕洞宾终究不是她喜欢的东华上仙。 可当她真的见到这张脸时,又不甘心默默离开,她突然升起一股诉说的欲^望,将她对东华的怨怼、爱慕、思念、恨意……所有憋在心里、不适合在天规森严的天庭里说的,全都不管不顾、一股脑的说出来。 如今说完了,她的心情果然轻松许多。 吕洞宾手掌拍向自己的额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没有享受到前世身份带来的便捷,先背上了前世诱惑女仙的黑锅,他冤不冤啊!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庆幸牡丹仙子不是个糊涂鬼,没有将对东华的感情转嫁到他的身上,他可不想在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后惹上情债。 这样一想,只是被当做垃圾桶发发牢骚好像还挺幸运。吕洞宾苦中作乐。 工具人吕洞宾完成使命,牡丹仙子一刻也不耽误的提出告辞:“既然话已说完,我便回天庭了,否则时间长了王母娘娘发现我不在,那就大事不妙了。” “慢走!” 吕洞宾目送牡丹仙子腾云离开,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他看到身后不远处苏映秀双臂交叉正好整以暇看着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这个距离刚好把握在对他们之间的交谈声,听到与听不到之间。吕洞宾倒是不怕苏映秀听见,他怕的是苏映秀没听见,或者只听了个大概。 吕洞宾快步走到她面前忙不迭地解释,不管苏映秀有没有听见他与牡丹仙子的对话,他都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并且指天发誓,牡丹仙子只是把他当成前世的东华上仙诉了诉苦水,他们之间不存在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让苏映秀千万别误会,有任何疑问他都可以解释清楚。 虽然苏映秀没有偷听两人的的对话,但还是能从他们坦荡的举动中获取该知道的信息。 只是吕洞宾现在的样子太好玩了,让她忍不住想恶作剧,于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眼神意味深长道:“原来上次在蟠桃宴上惹王母娘娘生气就是因为牡丹仙子啊!” “没有这回事!”吕洞宾急出了满头大汗。“我只是听说在天上不能提情字,觉得未免太不近人情,冲动之下借牡丹仙子、牛郎和织女说了两句公道话。” “撇的这么清楚?我可是听说了,是某人先在红叶上题诗将人家仙子撩拨的蠢蠢欲动。”苏映秀明知东华做的孽不能强加在无辜的吕洞宾身上,但就是喜欢故意臊他,“那首诗怎么写的来?一入深宫里,无由得见春,题诗花叶上,寄予接流人。啧啧,好一首思春的情诗啊!我竟不知某人还有做深闺怨妇的资质!” 吕洞宾涨红着脸,嘴巴张了又张,向来才思敏捷、能言善辩的他,因为太害怕失去,紧张地张不开嘴来反驳苏映秀。 最后只干巴巴憋出:“我不是东华上仙,我是吕洞宾。我没有撩拨牡丹仙子,我只喜欢秀秀姑娘。” “噗嗤~”吕洞宾抓耳挠腮的模样太有趣,苏映秀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 同时笑也是在掩饰听到吕洞宾笨拙的表白,她刹那间红透的脸颊。 吕洞宾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反应过来苏映秀是在捉弄他,顿时转忧为喜,道:“好啊!原来你是故意害我紧张,想看我的笑话!” 苏映秀活泼地冲他做了鬼脸,嬉笑道:“谁让你这么蠢呢!” “敢说我蠢,看我怎么对付你!”吕洞宾一步步靠近苏映秀,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苏映秀当然不可能傻呆呆站在原地等他来“报复”自己,便也跑了起来。 清风带起了吕洞宾白色的袍角,吹动了苏映秀水绿的裙摆,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在河边追逐嬉闹,好不快哉! 突然,吕洞宾不讲武德用上法术,快速出现在苏映秀的背后,猛地将笑得开怀的她拦腰抱进怀里,且越抱越紧,让苏映秀不得不停下笑声,转过身来抬眸对上他灼热的眼神。 风轻轻吹着,溪水哗啦啦流淌着,路过的鸟儿啾啾叫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却感觉世界那么安静,静地只能听见彼此躁动的心跳声和逐渐交融的呼吸声。 缠绵悱恻的一吻结束,苏映秀脸颊绯红,靠在吕洞宾起伏剧烈的胸膛平复呼吸。 等苏映秀刚觉得好一些,两片柔软滚烫的唇瓣轻轻研磨上她的耳廓,耳朵上的绒毛抖了抖,对方呼吸打在她半张脸上,一道性感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不知姑娘可愿与我做一对神仙眷侣,尝尽人间风月?” 对吕洞宾的前两次表白,苏映秀的反应是沉默和害羞。如今第三次表白,回应吕洞宾的是苏映秀踮起脚尖印在他唇上的一个吻。 注视着面前笑容如春花般灿烂的心上人,吕洞宾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亮光。 苏映秀在吕洞宾开心地抱着她转圈时陶醉的闭上眼睛,全心全意体会着此刻的幸福与快乐。 今早有酒今早醉,明日忧来明日愁。 77、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9 09 穿山甲被啪啪打脸。 他冷眼瞧着那消失了许久才回来的两人,肩挨着肩,腿碰着腿,亲亲热热地互相给对方烤肉吃,偶尔相视一笑,甜得他牙都疼了。 这人遇到好事不仅心情愉悦,不用修炼法力也跟着蹭蹭往上涨,三人近一个月的游历,做下好人好事不计其数,早就超过三千功八百德,吕洞宾成仙水到渠成。 这般简单顺利也让执念成仙的穿山甲,嫉妒得眼睛发红,心中恨骂贼老天不公平。 碧空如洗的天空中弥漫着七彩霞光,从雪白的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方圆百里散发着令人轻松通畅的道香。 光晕中心吕洞宾盘膝而坐,闭着眼睛五官舒展,周身仙雾缭绕,整个人陷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忽闻一声清脆悦耳的鹤唳从云端传来,苏映秀与穿山甲齐齐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姿态优雅矜贵,翎羽黑白分明,头顶一片红的仙鹤,尽情舒展着双翅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而来。 仙鹤飞掠过地面时,吕洞宾心有灵犀地睁开双目,起身凌空一跃,潇洒地踏上鹤背乘风而去。 一人一鹤畅快淋漓的在天上兜着圈,中间观音菩萨出现了,对着吕洞宾道喜后勉励了两句才离开。 送走观音菩萨,吕洞宾迫不及待想找苏映秀分享喜悦,宽大飘逸的白衣兜着清风猎猎作响,临近地面他脚下的仙鹤逐渐变的透明,然后幻化成虚影消失不见。 吕洞宾激动地抱住她:“秀秀,我成仙了!” “嗯,开心够了就收敛点,某人现在心里极度不平衡。”苏映秀带笑的眼睛朝后撇了撇,示意他去看穿山甲的表情。 吕洞宾不想松开怀里的软玉温香便歪过头去探看,一下子就对上双充满嫉妒、不满、愤怒,可能还有那么一丝丝羡慕的眼睛。 脸皮明显发红的穿山甲双臂交叉,表情扭曲,紧咬着牙关呼哧呼哧的吸气,胸口起伏不定。目光死死盯着吕洞宾,意思好像在说:“你再显摆,我就控制不住杀人了!” 穿山甲虽然得了苏映秀的神通秘籍有了成仙机缘,但执念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尤其对象还是曾经抢过他机缘,杀过他性命,处处与他作对的八仙。他最近对吕洞宾态度良好,全得益于中间人苏映秀极力调和,与这一个月的和平共处。 吕洞宾看懂穿山甲眼里的情绪后,并没有觉得他在这开心的时刻扫了自己的兴致,反而心中五味杂陈。可能是因为他曾误杀过穿山甲,所以在面对穿山甲的时候,吕洞宾总感觉有些心虚,他想着穿山甲夜以继日修炼的场景,心中叹了口气。 吕洞宾恋恋不舍的松开苏映秀,走到穿山甲面前,笑容诚挚道:“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刻苦、最认真、最执着的,所以放心吧!你肯定能心想事成,你不成仙,天理难容。” 穿山甲本来对吕洞宾突然靠近的举动一头雾水,当听到他说什么后,骤然睁大眼睛,然后眼神飘忽地摸了摸鼻子,别别扭扭的道:“这用你说!” 感受着从吕洞宾身上传来的善意,穿山甲胸口热热的,压在心底里对吕洞宾杀他的怨恨一扫而空。 一仙一妖四目相对,原本应该是宿敌的他们此刻默契的没有说话,却从心里认同了对方这个朋友。 被排除在外的苏映秀,冷眼旁观眼前这一幕的发生,直觉告诉她如果不阻止的话,很有可能会再出一对像陆小凤和花满楼那样的好兄弟。 嗯……常常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三的那种好兄弟。 就在苏映秀犹豫不决时,汉钟离发现八仙神位的异象,千里传音询问他们的情况,得知徒弟吕洞宾成仙后高兴地连道了三声好。 但很快汉钟离的情绪就低落下去,被吕洞宾察觉后连番追问,才支支吾吾的把他们那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诊出有孕的贞娘在与费长房出门时,不幸落单遇上一伙流氓混混,为了免遭侮辱保护贞洁,刚烈的贞娘选择拔刀自尽,这一幕都被赶回来的费长房亲眼目睹。 妻子惨死,还是一尸两命,这让刚获知喜讯的费长房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人被变故刺激的双目赤红,发狂发疯,然后拎着刀将欺负贞娘的那帮畜生宰杀了个一干二净。 二郎神看到浑身浴血、满眼戾气的费长房一心砍杀尸体,不顾八仙阻拦,用铁链锁住心如死灰的费长房,押着他到凌霄宝殿受审。 原本凡人不该归二郎神管,但谁让费长房是铁拐李的徒弟,而他本身又是八仙之一的转世。 后来还是铁拐李为了救徒弟,甘愿断腿赎罪。玉帝被感动,又念在费长房是八仙之一身负使命,这才免其死罪,命他去地狱做鬼差赎罪。 “既然你已经成仙,历练的事就放一放,老君说八仙中的最后一位曹国舅已经转世投胎。在京城,我们商量一下兵分两路,看谁去渡他成仙合适?”汉钟离在那边说道。 吕洞宾刚和苏映秀定情,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万分舍不得回去,于是他聪明的自荐道:“也别商量了,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京城很近,渡曹国舅成仙的事就交给我,你们负责好费长房就行。” 担心汉钟离不同意,吕洞宾还特意用上了激将法,语气贱嗖嗖地套路师父道:“毕竟费长房实在难搞,说不定等我引导曹国舅成仙了,你们那边还是一筹莫展。” 汉钟离果然上当,气急败坏道:“嘿你小子要不要打赌?你负责曹国舅,我们剩下几个死磕费长房,比一比看哪边先成功,输得就给对方斟茶打扇一百年。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半的诸葛亮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费长房嘛?!” “那就这么说定了,徒儿等着师父您老人家的好消息!”吕洞宾得偿所愿,最后再拱了一把火立刻切断通讯。 苏映秀一直沉默着看吕洞宾表演,直到此刻才笑着开口道:“赌约你认真的?费长房虽然机缘巧合做了鬼差,但他好歹是个成年人,曹国舅可刚投胎转世,现在还是个婴儿,你想渡他成仙最少也要十八年后了。” “虽然我的本意是为了继续陪在你身边,才故意让师父把曹国舅的事交给我来处理,但……”吕洞宾脸上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笃定道:“铁拐李纠缠费长房一百多年也没能让他改变观念,我不信单单做鬼差的十八年就能让费长房想通!” 苏映秀用“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儿”的眼神瞧着吕洞宾,打趣道:“怎么,你还真想赢了以后让你师父,给你斟茶打扇伺候你一百年啊!” “欸!”吕洞宾恣意地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苏映秀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身体向后缩。 吕洞宾见捉弄到她,抱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直到被苏映秀嗔怪的瞪了一眼,才稍稍收敛,轻咳一声道:“既然是打赌就要愿赌服输,不过出于尊师重道,我会体贴的将时间缩短到五十年。” 苏映秀被他的无耻逗笑,“这么说你还挺善良?” 吕洞宾骄傲的挺起胸膛,一派风度翩翩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天下最善解人意的吕洞宾!不然也不会得天下最温柔美丽的秀秀姑娘倾心。” 苏映秀惊奇的瞳孔放大,伸手去扯他的脸皮想试试厚度。 “善解人意?你可真会给自己往脸上贴金,明明就是油嘴滑舌。” 苏映秀见不得他这幅得意忘形的模样,手下一个用力他的脸就被捏红了,苏映秀还眼神挑衅,不依不饶的质问道:“这样也叫温柔吗?” 吕洞宾硬气的没叫一声疼,凝视着她的眼神酥软到能让人沉溺窒息。他轻轻拉下苏映秀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用双手捧着亲吻道:“温柔,你就是把我揍得鼻青脸肿,在我心里你都是最温柔,天下没有人能比你更温柔。” 苏映秀:“……” 面对如此高超的攻势,她心里甜滋滋,唯有红着脸,嘟嘟囔囔道了句“受虐狂!” 两人深情的凝望着对方,依稀还能看见目光中火花四溅。彼此大手包裹着小手,空气里的气氛越来越黏稠,眼瞅着红红的嘴唇无法抵抗对方的吸引就要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究竟还去不去京城了,再继续聊下去天都要黑了!” 隐形人穿山甲双手交叉在胸前,斜眼睨着沉浸在打情骂俏的两人,太阳穴起起伏伏,最后忍无可忍地发出不满的低吼声。 “呃……”吕洞宾和苏映秀尴尬的互看一眼,赶快把手松开,他们好像又把穿山甲给忘了。 可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才互诉衷肠,喜欢腻在一起的感觉,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的存在。穿山甲已经是修炼几百年的成熟妖怪了,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而且是谁说过,三人行必有一只单身狗?真是名言警句。 穿山甲总被遗忘也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看是不是他也该寻摸个伴儿了? 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穿山甲突然打了一个哆嗦,纳闷地隔着衣袖搓搓胳膊,抬头看了一眼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难道是刚刚被身后那两人恶心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这反射弧也有长的。 78、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10 10 春盛酒楼 人声鼎沸的酒楼大厅,苏映秀和吕洞宾、穿山甲三人靠窗而坐,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偌大一个京城被三人翻了个底朝天,苏映秀更是使出了掐算的本事,仍旧是连曹国舅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甚至苏映秀还考虑到曹国舅很可能不是本名,“国舅”只是个身份代称,比如皇帝的舅子。 但她和吕洞宾夜探皇宫,用术法迷惑了皇帝的贴身太监,审问之后发现后宫里根本没有姓曹的妃子。 穿山甲仰头一口饮尽碗里的酒水,“嘭”的一声砸到桌上,不无烦躁的说:“你确定人在京城?” 苏映秀也说:“汉钟离是不是搞错了?” 吕洞宾眉头紧蹙,“也许吧,我联系师父在问一遍。” 话落,吕洞宾宽大的袖子在桌面上一扫而过,一块脸盆大小闪烁着浅蓝色光芒的圆形漩涡形成。 略微等待了片刻,汉钟离那张大胖脸就出现在三人面前。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汉钟离的调侃,“突然找我做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不是你吕洞宾的性格啊!” “师父说笑了,我只是想问你曹国舅真的在京城吗?我们已经将京城翻来覆去找了两遍,还是没有发现曹国舅的丝毫踪迹。” “太上老君说的就是京城没错……啊!”幻镜里汉钟离猛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眼神开始飘忽,表情难掩心虚道:“那个老君还说了,不是现在的京城,而是两百年后的北宋京都。” “……”苏映秀三人无语。 怪不得他们怎么也找到有关曹国舅的消息,隔了两百年的时空壁垒,能找到就见鬼了! 吕洞宾黑着脸根本不听老师父的赔罪,直接抹掉幻镜,头疼万分道:“两百年,我们总不能干等着吧?” 穿山甲毫不留情的嗤笑道:“就算你等得了,通天教主可等不及。” 苏映秀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直接去到两百年后,将曹国舅带过来不知道可不可行。” 吕洞宾沉吟道:“不管行不行得通都要试一试,通天教主虎视眈眈,我们就这样枯等在京城总不是办法。” 穿山甲也是这个意思,他最受不了浪费时间。 三人达成共识后,低调的离开酒楼回到他们暂时落脚的小院。 吕洞宾和穿山甲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去到两百年后,苏映秀就将玄门秘法【颠转时间】教给他们。【颠转时间】脱胎于洪荒时期祖巫帝江的天赋神通(空间速度),老君得了灵感后创造出的低配版,可以任意去到你想去的某个时间段。 三人合力施法打开时空隧道,只见室内霞光万道,苏映秀三人不受控制地被吸入陡然出现的黑洞中,原地消失不见。 两百年后,开封府大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川流不息,商贩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很是热闹。在无人的角落,谁都没有注意到,三个人出现了又消失。 吕洞宾和苏映秀并肩而行,两人都是样貌气质出众,自带仙气飘飘的神仙人物,甫一出现在曹门大街,就引来无数男男女女的注目。 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流露着欣赏、爱慕和嫉妒。男人嫉妒吕洞宾,女人羡慕苏映秀,当然这些都是年轻人。年长者大多心态平和,看他们的目光则是带着善意的欣赏,欣赏这无比登对的神仙眷侣。 穿山甲被吕洞宾支开(其实是他自己受不了那两人甜腻的氛围主动包揽的任务),去探寻曹国舅的下落。 少了妨碍他谈情说爱的穿山甲,吕洞宾看什么都觉得心情愉悦,自然地牵住喜欢人的手道:“刚才那位大娘说我们在开封府曹门大街,既然都有曹了,那这次肯定没找错。” 苏映秀“嗯”了声,道:“等穿山甲回来就知道了。” “听说了吗?街角正本药铺被曹家的纨绔少爷盯上了!” 忽然周围的人流开始涌动,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脸上的表情愤愤不平,嘴里还骂骂咧咧。 苏映秀被人群挤得踉踉跄跄,吕洞宾见状赶紧搂住她的腰肢,将人带进怀里护着。 “前面好像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 为了看得更清楚,两人隐身踏上事发地点的屋顶,被人群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情况,顿时一览无余。 围观的百姓均面露不忍,听着药铺里传出的霹雳乓啷的打砸声,以及中年男人悲戚的哀求声,不敢上前阻止只能压低声音指责。 “唉!人刘大夫可是个大善人,时常不要钱给穷人治病,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眼,让他被那个混世魔王给缠上,这下要倒大霉了!” “可不是,真希望包大人能一刀铡了那祸害!” “嘘……赶快噤声,你不要命了!那可是皇帝的小舅子,当心让他听见吃不了兜着走!” 苏映秀与吕洞宾对视一眼,姓曹还是皇帝的小舅子,不会这么巧吧? 然后就见药铺里抢先走出来一位二十左右岁的公子哥,穿着锦衣华服,头上戴的冠、腰间系的玉,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 公子哥长得挺人模狗样,就是瞧着身体不那么健康,眼圈很黑,皮肤过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整日里正事不干,只知道喝酒玩乐、沉迷女色。 公子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对他低头哈腰的狗腿子,神情极近讨好之色。 狗腿甲不屑的回头向铺子里吐了口痰,趾高气扬道:“我们爷要征用你家铺面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也不打听打听,这东京城还没有谁敢不接我们爷敬的酒!” 狗腿乙跟着附和道:“没错!也就是我们爷仁慈,多给了你们一天时间,你这老东西别不识好歹,赶紧收拾行李麻溜滚蛋!” 这俩下人的言辞举止,简直是将“狐假虎威”这一成语,展现的淋漓尽致。 旁观完俩狗腿子粗鲁地推开挡路的百姓,再舔着脸恭敬地请那位耀武扬威的国舅爷走前面,一行人大摇大摆地离开后。 吕洞宾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锋锐,语气森然道:“自恃权势滔天就欺压百姓,逞强行恶,抢夺无辜百姓店铺,有这样的‘曹国舅’真是侮辱了八仙。” “先别忙着生气,能被择为八仙人选,就算性格有瑕疵也不会这么恶劣,这人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曹国舅还有待查证。”苏映秀安抚了他几句,见疑似曹国舅等人的背影马上要消失在街角,便对他说:“我们跟上去看看。” 吕洞宾憋着气点了点头,接着两人就一路隐身跟在公子哥身后,看着他进了曹府大门。 苏映秀刚想和吕洞宾跟进去,就惊讶的看见穿山甲从曹家墙头跳了出来。 穿山甲跃出墙壁蹲在地上,刚要直起身就被眼前出现的四只脚吓的往后蹦了一步,抬头见是苏映秀和吕洞宾,这才松了一口气。 穿山甲虚惊一场,气愤的向两人控诉道:“就算我的存在妨碍到你们恩爱,也不用非得吓死我吧!” 苏映秀没有理会他的耍宝,直接问道:“你出现在这里,是查到什么线索吗?” 穿山甲点点头,正色道:“我先去了一趟皇宫,从门神那里得知当今皇后就姓曹,有两个亲兄弟……” 闻言吕洞宾冷冰冰的表情逐渐和缓,打断道:“既然曹家有兄弟两人,公子哥就一定不是八仙之一,曹国舅另有其人。” 穿山甲不知道吕洞宾变脸的前因后果,此时听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表情有些困惑。 苏映秀好笑地嗔了他一眼,“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然后对穿山甲说:“你从曹府出来,可是调查清楚了曹家兄弟的为人品行,优劣点分别是什么?” 穿山甲说他已经问过曹家的灶王奶奶,老婆子吐槽俩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大哥曹景休凭借当了皇后的妹妹被封为郡王,性格胆小如鼠又爱财如命、寡过自保,对待弟弟很是护犊子,平日溺爱有加,不知不觉就培养成个花天酒地、无恶不作的败家子。可以说是全靠皇帝的小舅子这一层身份,才平安活到现在。 吕洞宾脸又耷拉下去,听着兄弟俩好似不分伯仲,谁是八仙之一他都不乐意。 苏映秀道:“别人说的多多少少都带有主观色彩,到底如何还是要我们亲眼所见,亲自考察。” 对苏映秀的说法,吕洞宾没意见,穿山甲无所谓,三人施法隐身后正准备进入曹府一探究竟,漆红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位身穿紫色曲领大袖官服,头戴两角硬翅幞头,腰束缠枝花卉金带,身挂锦绶、玉佩、玉钏,手拿玉板,五官和善,面蓄长须,表情愁苦的中年男子拎着下摆急匆匆走出来。 状似管家的人物跟在中年男子身后跑,边追边吩咐门房,“快去传轿夫,王爷要进宫!” 这王爷的称呼一出,苏映秀等人立刻知道中年男子就是曹大国舅,曹景休。 曹景休显然也意识到轿夫还没来,他白着急了,于是停下脚步平复呼吸。 管家趁机近前禀告道:“王爷您让我派人盯着三少爷,刚才属下来报说三少爷看上了一家药铺,想占下来自己开古玩店。药铺老板死活不答应,三少爷就带人将铺子里的东西给砸了。” 吕洞宾悄悄竖起耳朵,虽然心里对曹景休会大义灭亲不抱一丝希望,可仍想听听他准备如何处理。 曹景休深深地叹了口气,“天下之理,积善者昌,积恶者亡。祖父战功彪炳,行善事,积阴功,才有了我曹家今日之富贵荣华。父母早亡,我因怜惜幼弟没享受多少父母之爱,对他宠爱有加,无论他想要什么我都尽力给他弄来。哪知这番予取予求最后竟养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恶劣性子,什么混账事都敢做!我真担心哪日他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我与皇后也兜他不住时,要如何是好?” “哎……一步错,步步错。” 吕洞宾表情好了很多,脸上依稀有了笑容,宽慰道:“还是明事理的。” 这时四名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轿夫,抬着乌金软轿小跑过来。管家见状赶忙抓紧时间询问道:“王爷,那家药铺……” 曹景休表情来回变幻,想下定决心教训弟弟,可多年的宠爱早已成了本能,不忍心也下不去手。直到他坐上软轿才摆摆手,对管家吩咐道:“多给些补偿吧!” 啪啪,吕洞宾脸色铁青,那是被打脸发出的清脆响声。 79、我吕洞宾心悦秀秀姑娘11 11 “这个糊涂虫!”吕洞宾气急,果然他就不该抱有期待。 苏映秀一手搂着吕洞宾的胳膊,一手轻轻在他背后抚拍,柔声细语道:“还好啦,性子是优柔寡断了些,但懂善恶、明事里,至少比霸占药铺欺压百姓的公子哥强。” 此时苏映秀一定没想到,她现在用来开解吕洞宾的话,后面被曹景休的一系列骚操作疯狂打脸。吕洞宾不仅没觉得同病相怜,反而幸灾乐祸,嘲笑她也识人不清。 “现在要怎么做?”穿山甲见两人又有秀恩爱的趋势,不得不提醒道:“跨越两百年时空法力消耗巨大,咱们最多在此滞留一个月,渡曹国舅成仙迫在眉睫。” “只凭曹国舅这一名号线索,我们无法确定目标究竟是兄弟俩中的谁?现在曹家大小国舅都有可能,所以不管对他们有什么意见,都要保持里智,冷静判断。”苏映秀眼神认真,语气严肃,主要对吕洞宾说道。 “咱们兵分两路,穿山甲你全天盯着公子哥,我和吕洞宾负责几率更大的曹景休,必要的时候耍点小手段,试一试他们哪个有仙缘?” 之后,苏映秀和吕洞宾可算是开了眼了。 他们亲眼见着爱财如命的曹景休,想出一个又一个天才般的赚钱主意。 恰逢科举考试,曹景休先是邀请负责出考题的官员来府中喝酒,灌醉后套出考题。然后命下人做了很多很多包子,在京城仕子中放出隐晦的风声,要请那些给他送礼的客人享用。 礼物送的少就给白皮包子,礼物送的多就给红皮包子。白包意味着白跑一趟,红包里藏有科举考试的试题,正所谓大小通吃。 曾经经历过科举落榜的吕洞宾忍不住怀疑,当初是不是也有高官舞弊,趁机谋取钱财才使他没有高中? 这个念头吕洞宾只是略想了一想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如今已经成仙,凡间种种,追名逐利已成过眼云烟。 不过他对自己科举的事不放在心上,不代表眼瞅着曹景休敛财害真正的饱读诗书之人不能高中而不管不顾。 他打算给曹景休一个教训。 在曹府送出红白包子的当晚,将此次科举试题张贴地满大街都是。要泄题是吧?那就大家一起泄!他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朝廷肯定会修改试题,追查到底。为消除仕子们的怨愤还会派专人严格监督,杜绝科举舞弊。 曹景休见此事败露,果然不敢再顶风作案,那些向他送过礼得了包子,心思不正想着走捷径的仕子们各个战战兢兢,生怕朝廷查到他们头上,送给曹景休的礼物也不敢追回,最后破财了不说,因为心里害怕导致科举发挥失常纷纷落榜。 尘埃落定后,皇帝宋仁宗将曹景休传召进宫,铁青着脸将调查出来的证据甩在他的身上,怒骂他胆大包天,竟将歪主意打在这上面! “科举取仕是为了什么,为得是给朝廷挑选出真正的国之栋梁,而你就是那只爬在梁上的蛀虫,一点一点的蚕食我大宋根基,其心可诛,令人发指!” 曹国舅在看完奏折上的内容后,就被吓得浑身冒冷汗,此刻听宋仁宗说要砍他脑袋,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打着哆嗦一个劲儿地磕头,赌咒发誓再也不敢请求皇上饶过他这一次! 宋仁宗不是个弑杀的皇帝,如果真的有心要处里曹景休,就不会暗中压下奏折,而是把证据交给铁面无私的包拯了。他怒其不争的对曹景休说: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犯此等大罪定斩不饶! 最后曹景休被宋仁宗要求将收受的贿赂翻三倍充入国库,并发俸禄十年以示惩戒。 让爱财如命的曹景休把赚来的钱都交上去,还要翻三倍自个往里搭钱,这简直是在剜他的心。可皇帝的命令不得不遵从,在把银子送走后,曹景休当晚就突发高热,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康复。 吕洞宾本想曹景休会记住此次教训,谁知他病刚好没两天,贪财的老毛病又犯了。 南方某个村镇突发瘟疫已经死了几十人,瘟疫传染速度极快,稍有不慎就会给全国百姓带来灭顶之灾。多名大夫经过日以继夜的研究,终于得出消除瘟疫的药方,只是尚缺一味药材。 此药材名为七色花,只生长于北方。 曹府有那消息灵通的下人就窜动曹景休收拢所有的七色花,再运到南方以极高的价格售出,这样一来一回不仅能把上次交给国库的银子给赚回来,还能富裕不少。 性格胆小的曹景休听到这个馊主意开始坚决不同意,他因为科举舞弊的事在皇帝那里挂了号,短时间内不敢在犯事。而且曹景休本性并不坏,他知道面对瘟疫,药材对百姓的重要性,多耽搁一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但一心想在主子面前露脸的下人不想错过好机会,巧舌如簧的蛊惑曹景休,诡辩这只是在做生意而已,爱财如命的曹景休动摇了。 主仆二人陷入激烈的讨论中,怎样隐瞒身份以超低价格垄断购入七色花,怎样运到南方受灾地区,怎样的价格才能卖…… 正沉浸在即将大赚一笔的快乐中的曹景休,并没有发现屋内的角落,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苏映秀眼疾手快地将愤怒之下难以维持隐身状态的吕洞宾拉出曹府。 “你听到了,真是丧尽天良!” 曹景休想着发国难财,断百姓生路的做法是彻底激怒了吕洞宾。 他双目喷火,咬牙切齿道:“看来给他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你准备怎么做?”苏映秀也看不上曹景休的所作所为,想到南方瘟疫,她眸光闪烁道:“要是你没有想好,我倒是有个主意。” 吕洞宾压下心头火气,兴致盎然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南方瘟疫我可以解决。”蚊子再小也是肉,她可没忘系统任务,苏映秀清澈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吕洞宾,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甜如蜜糖的梨涡乍现。 吕洞宾一时被晃了神,目光炯炯,如痴如醉地盯着她脸颊两侧的梨涡,暗自吞咽口水。 “七色花于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曹景休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既然想要垄断七色花,那就让他买,必要的时候你还可以暗中帮一把。比如用法术把天下所有未被采摘的七色花全都弄来,装作药商好心卖给曹景休……” 吕洞宾眼前一亮,好损,我喜欢。 苏映秀哼笑道:“这次让他一把赔破产!” 苏映秀离开开封前,吕洞宾收到师父汉钟离传来的新消息,称曹国舅的致命缺点是“财”,唯有勘破“财”方可得道成仙。 好了,这下不用犹豫了,曹国舅就是曹景休没跑了。 穿山甲也不用浪费时间盯着那公子哥了,被苏映秀叫回来帮吕洞宾一起整治曹景休。 苏映秀去到发生瘟疫的村子后,只用了三天就将所有患病的百姓治好,收获了百姓满满的感激和大夫们真心实意的敬佩。 婉言谢绝掉当地官府要帮她上表请功,苏映秀期待看到曹景休的下场,解决完瘟疫后并没有在南方多留,便腾云驾雾赶回了开封。 找到吕洞宾的时候,他正在开封最好的酒楼喝酒。 穿山甲没有酒瘾,正依靠着阁楼外的栏杆,边眯着眼晒太阳,边抛花生米吃,小表情很是悠然闲散。 苏映秀踏进隔间左右扫了一眼两人,眉毛微挑,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下巴点了点堆在地上的空酒坛,问吕洞宾:“你这是喝了多少?” 吕洞宾讪讪一笑,以为苏映秀不喜欢他喝酒,掩耳盗铃般将手边的酒坛往后藏了藏,解释说:“我太开心了,一时忘情就没控制,下次不会了。” 凡间烈酒对神仙的影响微乎其微,苏映秀才不管他喝了多少,只要别耽误正事就行。她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跟我说说曹景休怎么样了?” 吕洞宾咧嘴嘿嘿一笑,“满满三大库房花了曹家大半积蓄,现在七色花全砸手里了!曹景休被刺激的如丧考妣当场就晕了,不仅满城医术高明的大夫被请去看诊,就连宫里的皇后听说哥哥大白天晕倒担心不已,也派去了数名太医。哈哈……这损失可比科举舞弊还要大,我估摸着没十天半月他缓不过来。” 笑过乐过,苏映秀说:“教训也教训过了,是时候该引导曹景休修道了。” 吕洞宾还没有尝试就感到头疼,他苦笑道:“曹景休出身名门,家产丰厚,位高权重还是皇后亲哥,这样的他如何肯舍得放下一切随我修道?” 苏映秀也不说话了曹景休的确棘手,扪心自问换了她,她也舍不得。 吕洞宾三人烦恼了半天仍是无从下手,从酒楼离开正准备隐身前去曹家时,就见一名柔弱女子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跌跌撞撞出现在街道,后面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凶徒在追赶她,两旁的路人见状纷纷避让。 眼瞅着就要凶徒们就要抓住那名女子,吕洞宾纵身一跃挡在中间,抬起腿连着三脚踢飞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脸一冷道:“光天化日竟敢当街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那些凶徒惧怕吕洞宾的武力,但主子的命令不可违抗,只能壮着胆子色厉内荏道:“笑话,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府中护院,想要逞英雄,得罪了我们家主子,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吕洞宾嗤笑道:“哦,你倒是说说,你们主子是哪根葱,哪瓣蒜?” 为首的凶徒虎目怒瞪,粗喝道:“放肆!我们主子是曹家三少爷,侮辱国舅爷可是要砍头的!” 又是曹家! 吕洞宾懒得搭里这群护院,示意苏映秀扶着那名女子走了。 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苏映秀帮女人治好了伤,温声询问她遭遇了什么? 在女人啜泣的低诉下,他们了解到女人是今年进京赶考的一位举人妻子,因为样貌出众在市集买菜时被曹家少爷看中,强掳到府中霸占为妾。她的举人相公迟迟不见她回去,多方打听才知道她的下落,去到曹府找曹家少爷里论要人时,被曹家少爷下令打死了。她今天是趁看守的人不备才逃出来的,想去找包大人报案为亡夫报仇! 穿山甲是个性情中人,听完这女人说的,气得拍案而起,怒道:“早知道我就一直盯着那公子哥了!这兄弟俩不愧是一家人,一个忙着赚黑心钱,一个强抢民女还杀人。” 苏映秀刚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十个拿刀、眼里满是杀气的男人冲了进来,一句话不说见到人就砍,毫不手软。 苏映秀保护那名女子,吕洞宾和穿山甲将人制服后,使了些小手段就让这群人吐出了幕后主使。 他们都以为是曹三少爷派人来杀人灭口的,但万万没想到,杀人灭口是真,人却是曹景休派来的。 “这个曹景休真是一时三刻都不能让人放松!”吕洞宾被气的没脾气了,他原地打转了一会儿,冷声道:“我们将这位夫人送去开封府,去找那位包大人。” 苏映秀指着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杀手们补了一句,“顺便把他们也带上。” 杀手没有完成任务,反被捉了连带苦主一起送去官府,就算曹家出了一位皇后照样玩完。 包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执法公正严明,龙头铡下不放过每一个犯罪份子。 开封府捕快办事效率高,暗中还有吕洞宾三人相助,很快便查清事实的来龙去脉。 曹家三少爷见色起意、杀人夺妻,曹景休包庇弟弟、买杀手杀人未遂,这些都是铁证如山。 开封府的捕快领命捉拿曹景休兄弟到堂上受审,见包拯将人证、物证清清楚楚地摆列到他们面前,曹家兄弟供认不讳。 曹花花(公子哥)当场被判虎铡刀伺候,当场执行。至于曹景休…… 包拯话未说完,被消息灵通的曹皇后,跑去求来的救兵宋仁宗的到场给打断。 有宋仁宗出面,包拯为难的表示:首恶曹花花的头必须得砍,杀人偿命这没得商量,谁来求情也没用!要是皇帝非逼着他放人,他就辞官不干了!倒是曹景休爱弟心切,一时糊涂情有可原,何况举人妻子未死,只构成杀人未遂,可以从轻发落,家财除予以举人妻子赔偿外,其余全部充公;令外夺去其郡王封号,贬为庶民。 不过短短两日功夫,曹景休从开封府走出来的时候,失去了他最心爱的两样东西:兄弟和银子。 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抬起头,看着苍茫的天空,胡子拉碴的曹景休感受到了人生的虚无。 曹景休头顶的云层中,苏映秀和吕洞宾站在上面默默注视着一切。 苏映秀道:“此刻正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吕洞宾推推搡搡不肯过去,憋屈道:“我只要一想到他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就不想收这个徒弟,你说包拯怎么没让他多做几年牢!” 苏映秀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他要是做几年牢,八仙上哪归位?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五天就到一个月了!” 说着话她随意往下一撇,就看到这一会儿功夫曹景休竟站在了寺庙门口,她大惊失色,使劲捶打吕洞宾的胳膊,指着云层下面焦急道:“你在婆婆妈妈、叽叽歪歪,曹景休就要当和尚了!” 吕洞宾以为苏映秀在骗他,眼神漫不经心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嗯?!!”你等等,别进去! 吕洞宾傻眼了,瞬间以火烧眉毛的速度俯冲而去,赶在曹景休半只脚落地,未踏进寺庙前将人惊险地拉了回来。 曹景休如今万念俱空,本就有出家当和尚的打算,这时候吕洞宾拦住他,说他是上洞八仙之一身负重大使命,要他专心修道早日成仙。曹景休毫不迟疑就答应了,念佛还是修道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修仙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是什么,道在哪里?” 曹景休低头沉吟片刻,再抬眸时他眼神变了,仿佛一瞬间历经沧海桑田,目光通透富有大智慧。他回答说:“道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道,在天。” 吕洞宾眼中浮现一丝满意,接着问:“天在哪儿?” 曹景休指着心口说:“在这。” 吕洞宾颔首,“经历几番周折,你终于开悟明白道之真义。今日我传授你《还真秘旨》希望你能精心修炼早日成仙。” 完成了引导曹国舅的任务,宋朝不用再继续待下去,苏映秀和吕洞宾一人渡了曹景休五十年法力,和穿山甲带着曹景休一起回到了两百年前。 见到其余几仙时,费长房果然还没有成仙,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鬼差,也不叫费长房了,而是投胎成了韩湘子。 为了能让曹国舅留在两百年前,汉钟离、铁拐李、何仙姑、蓝采和、张果老分别传了法力给他,太上老君也送来一颗金丹,直接让曹国舅白日飞升,成仙归位。 又过了两年,苏映秀和吕洞宾感情愈发浓烈,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韩湘子为救百姓舍身喂鳄,终于感动天地成仙了。 到此八仙全部归位,与通天教主之战即将来临。 …… “就是你!”通天教主面色惨白,他被吕洞宾一剑挑飞在地,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神不甘充满怨恨地瞪向战场外旁观的苏映秀。 苏映秀:“……” 苏映秀很无辜。 她只是担心吕洞宾的安危,跟过来瞧热闹全程啥也没干,怎么就成了仇恨目标了?打输了还带牵连敌人家属的,这也太没品了吧? 通天教主还在咆哮:“就是你,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没有你,吕洞宾会被牡丹拖累成魔,穿山甲也会乖乖成为我的手下供我驱使,都是因为你毁了我的大业,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让你,让八仙给本座陪葬!” 站在苏映秀身后打酱油穿山甲停下打了一半的哈欠儿,一头雾水:“这还有我的事呢?” 通天教主又喷出一口血,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运功过猛。 通天教主不愧是让天庭和观音菩萨都忌惮的大魔王,临死前自爆,同归于尽的大招八仙应付起来很勉强。 眼瞅着八仙齐心合力凝聚的防护罩不堪攻击“啪”地碎掉,自爆威力马上就要波及到站在最前方的吕洞宾,这要是被炸到非死即残。 一瞬间,苏映秀想到吕洞宾那张俊朗的脸蛋要是被炸损了就太可惜了。想到她死了还能去下个世界,救了八仙就等于救了三界,功德值一波肥,稳赚不赔! 于是,原本闭上眼准备用肉身硬抗通天教主毁天灭地的一招的八仙,迟迟感觉不到疼痛,试探着慢慢睁开眼,就看见一道窈窕纤弱的碧绿身影,挡在他们所有人的前面,替他们承受了所有伤害。 感受着身体一点点消散,苏映秀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耳边模糊听到吕洞宾好像在哭。 “我就这么死了?”苏映秀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寿终正寝。 “对,你死了。” 不等苏映秀感慨两句,系统紧接着发出提醒警报,“注意,注意,检测到游戏存在漏洞,开启自动查缺补漏模式,扫描中……下载完成,升级完成,祝玩家使用愉快!” 一串叮铃叮当响完,系统告诉苏映秀,“之后更换新世界将采取封闭记忆模式,难度增加请玩家再接再厉!” 苏映秀懵圈了,“什么意思?封闭记忆,连系统的存在也不会记得吗?那还怎么做任务?” 系统鼓励道:“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我看好你呦!” 苏映秀吐血:“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她快哭了,“期间你会不会提醒我?” “不会。”系统说:“不过如果你某一刻的脑电波足够强烈,你放在空间里的东西会自动出现在你面前,也就相当于金手指了。” 苏映秀还想再挣扎一下,“没有记忆,万一我被环境影响了成为一个大坏蛋怎么办?” 系统:“这你放心,结算时系统会根据任务完成情况,扣除或者增加相应数值。” “嘤嘤嘤……” 不待她假哭两声,系统忙不迭地选好新世界,就将她丢了进去。 80、风流小僧你不懂爱啊爱1 01 一道身影慌不择路地跃上墙头,在瓦檐上打了个踉跄。 那人捂着胸前正往外冒血的刀口,匆忙回头瞥了一眼,紧接着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瞳孔骤缩,本就失血过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敢再耽搁下去,立马跳进墙内。 他一定是在被人追杀。 否则不会没看清楚门口挂的牌匾,就冒冒失地闯进去。 在那人消失在墙头的三刹那后,半空中传来破风声,一个体态轻盈、身姿曼妙的女人倏忽出现,形似鬼魅,抽身换影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女人……不,应该称呼少女更合适。她看起来最多十七岁,面白如雪,唇红如朱,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灵动自然的杏眼,略上翘的眼尾于温婉中增添了一丝魅惑。 她人长得像大家闺秀气质更像,眉目疏朗,端雅莹静,可身上却是相反的一副江湖侠女打扮。 秋月白的交领对襟直裰长裳,外罩一件天青色的衣袍,棕色的皮革束起腕间袖口,显得更加利落。腰上挂的不是什么香包玉佩,而是一块四四方方的令牌,上面的字被衣服挡住大半,露在外面的只有一个“门”字。 她手里握着一柄银白色的剑,剑鞘比大部分人的都要窄,造型简约流畅好似一位风姿绰约的冷美人。 黑色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斜插着一支祥云纹路的白玉簪,黑白交错,飒爽英姿。 从少女的眼中跳动的奇异神采,就能看出她对面前的建筑充满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少林寺。 亮出令牌,从守门僧处得到入内许可,她逛得起劲一路闲庭信步,就像在景点旅游,悠然轻松的样子根本不担心到嘴的猎物会跑掉。 行到一处院落时,后方忽然传来缥缈动听的琴声勾起了少女更大的好奇心,她立刻调转方向跟着琴音走过去,同时在心里感叹:她可真是只好奇小猫! 踏入拱门,前头视野开阔,她终于看清了弹琴将她引来之人。 是一个貌若好女的少年僧人,正坐在凉亭中素手调弦,他神情陶醉,显然正沉浸其中。 僧人的袍角和袖口被风吹得飞扬,亭前嫩黄的菩提叶飘飘荡荡地落下,庄重肃穆的白色僧衣也多了些潇洒的味道。他的皮肤光滑细腻像冷玉,被金红的晚霞一照,全身都笼罩着淡淡的光晕。 好似顶着圆光的人间活佛。 “活佛”一曲弹完,抬眸看向闯入他院落的明媚少女,嘴角微微一弯,笑容温文,令人如沐春风。 “阿弥陀佛,小僧无花,姑娘可是来自六扇门,天下第一女捕头苏映秀,苏姑娘?” 苏映秀微微蹙眉道:“去掉女字我也是天下第一。” 捧人的话没有得到正主的认可,换个人可能会慌张无措,但无花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是小僧言语有误,还请苏姑娘见谅。” 苏映秀柳眉上挑,看着无花的眼神露着欣赏与赞叹,“我私以为和尚都是些五大三粗、板正肃穆,原来还有无花你这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苏映秀这话颇有调戏之嫌。 无花富有禅意的眼神中飞快闪过一道暗光,嘴角含笑不轻不重的反击道:“好比姑娘吗?江湖与朝堂谁又会想到六扇门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做统领。” 苏映秀灿然失笑,露出两颗甜如蜜糖的梨涡,打趣道:“做和尚不都讲究五蕴皆空吗?怎么无花大师却半点亏都不肯吃。” 无花单手执了一个佛礼,颔首开了个玩笑道:“这可能就是我始终无法成为姑娘口中大师的理由吧!” 苏映秀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就在无花以为他们可以偃旗息鼓,谈论正事的时候,只听她笑眯眯地连喊了三声道: “无花大师、无花大师、无花大师!” 无花哑然无语,这是说不过就要耍赖么? 苏映秀小胜一筹后见好就收,葱白纤细的手指指向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在凉亭里的男人,“多谢无花大师帮官府抓获小贼,不过我记得佛门常把众生平等、慈悲为怀挂在嘴边,无花大师看到这人身受重伤却能做到见死不救,果然是不同于其他平凡僧人。” 苏映秀虽言笑晏晏,但话里话外都带着试探之意。她并非存心要跟无花过不去,只是在第一眼见到无花时,直觉告诉她无花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和尚,他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甚至很可能他内心真正的面目,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完美、圣洁。 苏映秀信任自己的直觉超过信任她的能力。 从小她就有一种感觉,认为这世上一定有神仙妖怪等神异存在。因为在她三岁的时候,看见从她家屋顶上飞掠而过的侠客而心生羡慕时,一本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籍和一本飘逸灵动的上乘轻功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类似的奇遇还有很多,比如她刚加入六扇门接到的第一件案子,因为经验不足即使武功高强还是着了贼寇的道,在她身受重伤弥留之际,心里刚冒出个“要是有颗太上老君的仙丹就好了”的白日梦念头。一颗闪耀着紫金丹霞,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就凭空出现在她眼前,吃下后伤口立即复原不说,不仅没有因为流血过多导致头晕目眩、体虚,反而感觉比受伤前状态还要好,内力也增长了一大截。 好多时候只要她在心里认真想一件东西,等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件东西保准就出现在她眼前,几乎每次都能成功。 所以她一直有个不要脸的怀疑,那就是她前世是天上的仙女,今生下来历劫,她天上的父母朋友不忍心她在凡间吃苦受伤,便次次于危难中救她性命,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这也是苏映秀年纪轻轻就爬到六扇门副统领位置,成为名满江湖的天下第一神捕的缘由。因为心中有仪仗,不怕死,所以无论面对多棘手危险的案子、多心狠手辣的敌人,她都来者不拒,无所畏惧! 面对苏映秀的怀疑无花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道:“佛亦有怒目金刚,若渡化之人入魔太深死不悔改,为了解救受他残害的无辜百姓,即使手染血腥死后坠入阿鼻地狱,小僧也甘之如饴。” 苏映秀“唔”了一声,单手抱臂摩挲着下巴,“就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呗!” 无花口中念着“阿弥陀佛”,目光虔诚,表情肃穆,又行了一佛礼道:“不敢和地藏王菩萨相比。” 苏映秀走进亭子里用麻绳将昏死那男人的双手绑住,站起身然后毫不客气地朝他臀部踹了两脚。 男人呻^吟着醒来。 醒来时看到苏映秀,男人瞬间睁大眼睛,紧接着猛地低下头颅,身体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努力向后缩起活似只弓起的大虾米。 无花冷眼瞧着曾经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廖鲲竟对一个姑娘避如蛇蝎,心中好奇这位女神捕到底对他使了什么恶毒手段,才造成如此不可磨灭的灵魂阴影,以至于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瞥向娇美俏丽如海棠花亭亭玉立的苏映秀,第一次对除母亲石观音以外的女人感到好奇。 廖鲲是横行江西一带恶贯满盈的凶匪头子,这人手底下有个百十来人的黑寨,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而且凡是落到他们寨子里恶人的手中从未留过活口。因为廖鲲杀人如麻,又多是一刀砍断人脖颈的狠辣手法,所以江湖人称刽子手。 在苏映秀接下抓捕他的命令前,廖鲲已经杀了三十七名官差,甚至猖狂地放出话来,说:“衙门的人全都是酒囊饭袋,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一双就杀一双”。 这还是苏映秀美化后的意思,不然换没读过书的廖鲲放出来的原屁,全篇五十个字有三十五个都是在喷粪骂“他娘”。 苏映秀视线在廖鲲身上扫了一圈,就观察到除她故意刺出来的三十七剑外,胸前神藏穴的位置有一灼黑点,正是少林内家武功弹指神通。 苏映秀眨了眨澄澈如水的杏眸,对无花笑眯眯道:“这家伙打扰了大师抚琴的雅兴,为了向大师赔罪,等我回了六扇门一定为大师请功,争取让朝廷给您打块匾额敲锣打鼓地送来。” 无花眼皮子一跳,保持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破裂,嘴角笑容略微僵硬,“不麻烦苏统领了,出家人五蕴皆空,实在不敢得此虚名。” “嗐!无花大师客气了!这件事就听我的哪能让您白出力呢,您说匾额上刻些什么词好?”苏映秀自顾自说着,一副体贴地为他好的考虑道:“不如就写六扇门永远的好朋友无花大师?” “还是说写救苦救难的人间活佛?这两个无花大师您更喜欢哪个,我个人的意见还是第一个比较好,更能拉进六扇门和少林寺的感情,以后咱们两个部门还可以搞个团建!” 无花额角抽搐,宽大的袖袍底下拨动佛珠的手指指尖发白,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很用力的在克制从心底升腾起的狠厉杀气。 高手都对杀气很敏感,无花不敢露出马脚从而打草惊蛇,他用尽平和的语气说道:“多谢苏统领的美意,六扇门事多人忙,还是不要为了小僧大动干戈浪费人力时间了。” 被一再拒绝,苏映秀看起来很失落,她拽着绳子将蹲在地上的廖鲲拉起来,惋惜道:“好吧,既然大师坚持不收,我也只好作罢了!” 无花松了口气。 “如此,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苏映秀抱拳道。 闻言无花姣好的脸上扬起一抹喜悦的笑容,因为真诚,所以格外有感染力,令人赏心悦目。 “苏统领慢走,江湖有缘再见!” 押解犯人准备离开时,苏映秀走到院落的小拱门处,心中忽地略有所感。她回过头看到无花站在秋黄似火的菩提树下,一阵清风袭来,黄叶如雨幕,打着旋落下模糊了无花的背影。 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苏映秀喃喃低语道:“希望你是个好人,我真不想有一天接到要抓你回衙门的命令。” 81、风流小僧你不懂爱啊爱2 02 苏映秀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无花是在这种境地。 她中了下三滥的春^药。 还是药性最猛、最烈的那种。 “我需要…一颗……解毒丹。” 苏映秀鬓发潮湿,双颊酡红,浑身酸软无力地侧躺在床榻上,喘息着对空荡荡的房间努力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面前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接着,一颗棕色的药丸出现在她湿漉漉的手掌心。 苏映秀连忙混着唾沫吞下。 可是没用,该燥热还是燥热。 系统干看着,无能为力。 以前苏映秀带着记忆,每每换到新世界首先都会提高武力值,遇上事一力降十会,根本没给过敌人使用下作手段的机会。 就算倒霉中招了,她也能凭借高深的医术用空间里的药材炼制解药。所以从来没有想到准备克制这种药性的解药,毕竟□□又不是毒药。 现在她没有之前那些记忆,对医术只停留在认识几种常见的草药上,根本没有学习过,想自己炼制解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里又没个男人,所以系统思来想去,宿主好像只有死到下个世界这一条路。 任务失败到没有关系,就是这死法吧……多少有些丢人。 “笃笃,笃笃。”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道温润尔雅的声音隔着门,淡淡询问道:“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苏映秀不想死,最起码不想这么憋屈的死了。 她将手心攥地发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拔高嗓音虚弱的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吱呀”一声,明明插了木栓的门却被轻而易举地推开,走进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苏映秀费力抬高脑袋,努力用朦胧的眼睛看清那人的模样,再使劲从一片混沌的脑子里分辨这人是谁。 原来,“是……无花大师啊!” 苏映秀被药性折磨得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打捞出来。因为体内燥热难耐,她已经衣衫不整、香^汗淋漓,沁满水雾的杏眼妩媚又迷离,柔软鲜^嫩的嘴唇被她洁白的贝齿狠狠咬着,惨白中印出嫣红的血丝。 无花猛然见到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立时愣在原地,皱着眉迟疑不定。 同时他也认出了,眼前像妖精一样诱惑着他的女人是谁。 “苏统领怎么是你?” 其实无花最想问的是,你怎么会中□□?! “找……找大夫。” 苏映秀的话惊醒了无花,他拧着眉快走了两步,在床榻前半蹲下对苏映秀告了声罪,拿过她的手给她搭腕诊脉,无花是懂些医术的。 “噗通”一声,也不知苏映秀拿来的力气,竟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无花拽上床,然后翻身压在他身上,两具身体一冷一热紧紧交缠在一起。 “苏统领!”无花惊呼出声。 却也没有更多的话。 灯线昏黄、幽暗密闭的房间里,暧昧的喘息声如同鱼线上的小钩子,勾住了人就跑不掉、逃不开。 无花眼神晦暗不明,瞳孔深处被点燃起一簇欲’火的光芒,他身体始终维持着被苏映秀拽上床时的姿态。 不推开、不拒绝,轻叹一声,甚至闭上双眼,放任苏映秀越来越过火的动作。 苏映秀天性就带着一股子随心所欲,已经完全陷入药性中的她,没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微张的唇瓣中散发着少女独有的幽香气息,在被她扯开衣襟露出的肩颈处流连忘返。 苏映秀细白修长的手虽然好看,但并不似其她女子那样柔软无骨,指腹和掌心都带着薄薄一层茧,那是常年练剑、握剑留下的。 此刻它一寸一寸抚摸过无花如玉的脸庞、微红的耳朵、颀长的脖颈、性感的锁骨、宽阔的肩膀,然后顺着松松垮垮挂在臂弯的月白僧袍一路滑下,肌肤相接处仿佛带了电流,酥麻瘙痒直入心尖。 苏映秀完全是凭借本能行事,碍事的衣裳被粗鲁地扒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是霹雳乓啷各种饰品,令牌、玉簪、念珠等等全被摘了丢在地上。 最后鸦青色的床帐落下,遮住了一室春光,却挡不住暧昧吟哦。 苏映秀一觉醒来,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那感觉就像练了什么不正经的魔功秘籍,比如采阳补阴。 须臾,彻底恢复清醒的苏映秀一巴掌拍向光洁的脑门。 她昨天真的采了朵花,还是个和尚,刺激! 苏映秀只是略微回味了一下,就觉得有一股火气直充脑门,差点顶得她流鼻血。 看来药性还没彻底解决,无花不行啊! “……”听到苏映秀心理活动的系统,它都替无花委屈。 初次开荤就被迫辛苦劳累了一夜,人差点整虚脱,就这还不满意,他找谁说理去。 天已经大亮,苏映秀还要去找胆敢给她下药的小瘪三算账,就准备捡衣服起床,她记得昨晚是扔地上的。 还没等她伸出胳膊,就见一套崭新的衣裙整齐叠好放在枕边,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准备的。 苏映秀挑了一下眉毛,眼神玩味,不愧是七绝妙僧还挺贴心。 一直到苏映秀穿衣洗漱打理好自己,无花才像掐着点似的出现。 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她身上穿的绣着大片海棠花的藕粉色衣裙,无花眼中闪过满意的神采。大小肥瘦正合适。 苏映秀抬眼瞥了无花一眼,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说了声谢,人在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水喝。全程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有半点扭捏害羞。 感受到无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苏映秀好客的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杯? 无花摇了摇头。 苏映秀就不管他了,接着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昨晚那事挺费嗓子。 干涩肿痛的嗓子经过冰凉的茶水润滑,终于好受了不少,苏映秀轻咳一声,这才正视无花。 她好奇地询问:“无花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远的镇子上?” “小僧受邀前去神水宫谈论佛法,昨晚途径此地,就住在苏统领隔壁。” 因为两间客房的床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墙,无花本人又内力深厚,在打坐时听到苏映秀房间里传来的不正常动静。 “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能见死不救,小僧便前来察看,谁知……”无花抬眸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复又垂眸静心拨弄手中的念珠,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他不说了,苏映秀却笑盈盈地帮他补充道:“谁知竟遇上我这个女流氓,将大师强拽上床榻,让大师不得不以身饲虎。” “苏统领说笑了。苏统领秀色绝世,文彩精华,顾盼神飞更是令人见之忘俗,武林中青年才俊无不对你心驰神往,视为梦中神女,委实不该自贬。” “咦,我没有自贬啊?” 被拍了一串马屁的苏映秀不见开心,反而诧异道:“无花大师小时候难道没有听师傅讲过《小和尚下山化缘》的故事吗?听过就该晓得在你们佛家子弟眼中,女人一向被视作会吃人、坏修行的老虎!” 无花拨动念珠的手指一顿:“许是听过又忘了吧!” 苏映秀没有怀疑,理解的点点头说:“毕竟是小时候记不得也正常,虽说《小和尚找老虎》是每个从小生活在寺庙里的小和尚的睡前故事,但无花大师你小时候肯定非常听话懂事,自然也就用不着老和尚讲故事哄睡觉了。” 无花不想继续听她科普什么睡前小故事,转移话题道:“苏统领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接到线报称盗帅楚留香在这一带出没,有意盗取神水宫的天一神水。无花大师也清楚六扇门虽说是朝廷衙门,但主要管江湖事,天一神水威名赫赫,我可不想因为楚留香手贱引发江湖腥风血雨,给六扇门加大工作量。” 苏映秀吐槽完了,接着说回正题:“路上逮住一个六扇门通缉要犯,本以为人都费了武功、还被捆着,谁知那小瘪三竟随身携带下九流的春^药,我一时大意中了招被他跑了。” “咳咳,还没多谢无花大师帮我解毒,不过你这算不算犯了色戒?”饶是苏映秀表现得再大方自然,她也只是个小姑娘,面对无花这样一个无论是外貌、气质、谈吐、身份,具都卓尔出群的一夜情对象,很难能控制住不脸红心跳。 无花不由得耳根烧红,不自觉躲避着苏映秀投来的亮晶晶的目光,温文和煦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小僧回到少林,自会向方丈请罪。” 苏映秀隐藏在发丝下的耳朵动了动,表情镇静声音却有些发颤道:“大师是为了救我才不得已破了戒律,不如我随大师一起回少林向方丈解释清楚,争取从轻发落。” 不管因为何种原因,无花犯了色戒是不争的事实,完全不处罚是不可能的,苏映秀心里也清楚这点。 她的提议不出意外的被无花拒绝:“不用了,小僧知道苏统领是好意,但左右都是要受罚,何必再将你扯进来。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姑娘家有损清誉总归是不好。” 苏映秀直直地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将定力非凡的无花看得都有点坐不住了,才收回目光,有些惋惜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怪无花在江湖上风评颇高,就论这份细致贴心、善解人意,一般人还真比不上。 82、风流小僧你不懂爱啊爱3 03 昨晚操劳了—整夜,苏映秀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眼含期待地看向无花道:“听闻大师做的素斋乃是天下—绝,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品尝大师的手艺?” 虽是询问,但苏映秀不觉得无花会拒绝。 不是说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无花就要无条件答应她的要求,而是无花的这种身份性格,就注定了他很少会拒绝别人。 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果然,无花好脾气道:“只是—顿饭而已,苏统领稍等片刻,小僧去借店家的厨房—用。” “好好!”苏映秀笑的—脸乖巧。 无花并没有让苏映秀等很久,他动作很快,两刻钟不到,就用托盘盛着朴素简单的四样小菜走进来。 苏映秀帮忙将碗碟摆在桌上。 “无花大师刀功—流啊!切的菜大小粗细均匀,尤其是这盘蓑衣黄瓜切的真是薄如蝉翼。”还没有开吃,苏映秀就先竖着大拇指夸上了。 无花笑的含蓄内敛,没有选择对面的位置,而是在苏映秀身边落座,自谦道:“这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 苏映秀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菜,慢慢咀嚼过后,眼睛—亮:“嗯……清脆爽口、甘甜味美,唇齿留香,妙!” 之后苏映秀就再也顾不上讲话,专心致志埋头干饭。 吃饱喝足后,两人—同退了房,走出客栈无花向苏映秀提出告辞,被她—把拦住。 “你要去神水宫讲佛,我也要去神水宫提防楚留香捣乱,既然我们目的地—致不如同行?路上还可以互相照应。” 无花怔住:“苏统领不去抓逃跑的罪犯吗?” 苏映秀摆摆手,“不急,那个小瘪三跑不了,我已经传讯给六扇门的朋友,让他们找到人后先招待着。” “招待”俩字被她说的咬牙切齿,水润的杏眸寒光四射,杀气十足。 无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姣好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 —转身,眼神却瞬间阴沉下来,无花心中暗恨,到底是谁走露的风声坏他好事! 去神水宫盗取天—神水的事,因为苏映秀的同行而被迫终止,无花只能老老实实在神水宫说了七天七夜的佛法,然后被神水宫的侍女礼貌地送出来。 没能完成母亲交代的任务,无花心中不可扼制地生出几分烦躁,好在他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没有让苏映秀看出破绽。 就在无花思虑找什么借口和苏映秀分道扬镳时,苏映秀神情扭捏的从怀中拿出—串什么东西,然后飞快地拉过无花的手塞进去。 “咳咳,上次那什么……”苏映秀吞吞吐吐,从耳朵红到脖子。 她说的很隐晦,两个人却瞬间心有灵犀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 “扔你念珠的时候没注意,摔碎了两颗珠子,这串算是我的赔礼。” 无花垂眸敛去眼中复杂的神色,指腹缓缓触摸着由和田暖玉打磨,大小共十九颗珠子色泽匀称、光洁细腻,戴在手腕上雅致静心,富有禅意。 苏映秀没把无花的沉默放在心上,她兀自欣赏了—会儿,忍不住自夸道:“我的眼光不错,很适合你。” 这串念珠苏映秀很是费了—番功夫准备,连微末细节都处处彰显着巧思。 比如穿绳连接处的佛头穗,就不似普通念珠上绑着翡翠的“中国结”,而是系了—朵造型精致玉润的莲花。 和佛珠—样,这朵莲花也是由她亲手打磨雕琢而成,颜色却不是正白,光泽中泛着浅浅的粉,于圣洁中平添了—抹浪漫。 “的确很适合。” 无花清雅的笑了。 离开神水宫,无花先—步启程回了少林。苏映秀则多留了—天才接到线报,说楚留香人在大漠分^身乏术,偷盗天—神水不知是哪个别有用心之人捏造的假消息。 “嗡。”纸条被强劲的内力碾成粉末吹散在风里。 苏映秀脸色铁青,被气的够呛! 就为了—条假消息,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背后捏造消息的人最好藏严实,别被她查出来,否则她定会请那人尝尝六扇门十大酷刑—条龙服务。 回到京城,苏映秀在六扇门大牢里,见到了给她下药的小瘪三。 人已经在同僚热情款待下去了半条命,吊着半口气就为了等她回来,亲手出—口恶气。 苏映秀也没干别的,就是把药加重十倍喂回去而已。 第二天早上尸体已经凉了,全身上下没有—块好肉,到处都是抓痕挠的血肉模糊。 之后半个多月六扇门都没有什么大案子,苏映秀难得闲了下来。 她去茶馆听书的时候,坐在旁边桌的人谈论江湖轶事,苏映秀这才得知无花的消息。 说是七绝妙僧无花大师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竟然被少林方丈下令杖责—百戒棍,到藏经阁思过三年。 苏映秀怔怔盯着台上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出神,手上无意识的往嘴里不停地塞着花生米咀嚼。 在六扇门,苏映秀虽然也管缉凶拿人,但她主要的工作是负责搜集、整理情报。六扇门的情报系统在江湖并不如百晓生等势力出名,但绝不容小觑,因为苏映秀升任统领后,利用六扇门背靠朝廷,另辟蹊径吸纳普通百姓作为编外人员提供消息。 经过近两年的精心部署,可以说哪里有大明子民,哪里就有六扇门的眼睛。就连皇帝的锦衣卫都会时常来六扇门询问消息。 可就算苏映秀手眼通天,依旧过了半个月才知道无花的消息,是因为每日传回的消息,她总是有意避开少林。 —百戒棍……听说少林寺执法严苛,受刑人不得使用内力护体,肉身硬抗会不会伤的很严重?苏映秀心里乱糟糟,无花被打的鲜血淋漓,凄凄惨惨,关在藏经阁自生自灭的画面,来回在她脑海里闪现。 京城离少林也不远,要不要去探望—下? 没等苏映秀下定决心,她又有了新任务。六扇门接到密报,西域龟兹国领地近来频频有中原高手出没,恐有异动急需探查清楚。 虽说龟兹国的总人口连大明的零头都没有,但大小也是—个国家,派去调查的人不能是寻常捕快,六扇门—共四个统领,三副—正,除了苏映秀全都恰好有事在身。 而且四人中属她年龄最小,武功却最高,事关武林众多高手,所以此次大漠之行非她莫属。 …… 苏映秀—路快马加鞭赶到兰州,在镇上将马匹换成骆驼,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淡水后,只身进入苍茫茫的沙漠。 按照地图走了两天,苏映秀掀开用来遮挡风沙的斗笠,远远瞧见前方有—片绿洲,分布着几十座蘑菇形状的帐篷。 看来是到了,苏映秀将手里的羊皮地图,卷巴卷巴地收了起来。 龟兹国的人十分好客,在她谎称迷路想讨口水喝的时候,纷纷热情邀请她—起喝酒吃肉。 或许有—部分原因是苏映秀长得漂亮,手里还拿着把剑。 主要是剑,因为侍卫们都知道龟兹王急需高手帮他办事。虽然面前的姑娘很年轻,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别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在龟兹王的王帐里,有十多位座上宾都是江湖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辈,苏映秀还见到了盗帅楚留香和他的两个好兄弟胡铁花、姬冰雁。 之前就收到消息说楚留香人在大漠,现在看到他也不意外。 侍卫将苏映秀带进营帐,简单向龟兹王禀报了几句便告退了。 苏映秀摘下斗笠,露出惊艳脱俗的容貌,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表现的很高冷,面对—国之主语气也是略微—颔首,淡淡道:“见过龟兹王,多谢您的盛情款待。” 龟兹王盯着苏映秀眼神发直,就被坐在身旁的王妃狠狠掐了—把大腿,忍不住痛呼出声:“嘶……哈哈哈,姑娘怎么称呼?” 苏映秀敏锐的接收到来自王妃不善的眼神,普通人拈酸吃醋会有这么强烈的恶意吗?她将这个疑虑按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若无其事道:“在下姓苏。” “苏姑娘快请坐!” 楚留香看着苏映秀与他隔着两米远的空地,面对面坐着喃喃低语:“怎么是她!她来沙漠做什么?” 边喝酒边欣赏美人的胡铁花耳朵动了动,凑近了楚留香好奇道:“怎么,大臭虫你认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他与苏映秀曾有过—面之缘,地点还是在青楼,想起来就尴尬。 当时他到京城办事,期间想起了在青楼的相好云燕正打算叙叙旧,苏映秀就撵着—个飞贼闯了进来,—阵风似地掠过床上呆若木鸡的楚留香和衣衫半褪的云燕,目不斜视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被打搅了好事的楚留香彻底记住了苏映秀那张脸,他倒不是生气,而是对—个小姑娘敢闯青楼抓贼感到好奇。后来当他得知苏映秀竟然是六扇门的捕快,佩服的同时也没了那点小想法。 “我认识她,她并不认识我。” 楚留香这么—说,胡铁花更感兴趣了。 宴席过后,苏映秀拒绝了搭讪的男人们,独自远离帐篷站在—潭湖水前等人。 楚留香缓缓走来:“我是该叫你苏姑娘还是苏统领?” 苏映秀回以微笑:“听说楚香帅携美来大漠散心,怎么身边只有两个兄弟?” 楚留香:“不瞒苏统领,红袖她们在集市上突然消失,我留在这是为了调查她们的下落。” “有什么发现吗?”人在楚留香的眼皮底下失踪,这激起了苏映秀的好奇心。 “死公鸡……”—不留神就把打趣兄弟的外号秃噜出来,楚留香连忙改口道:“就是姬冰雁,猜测很有可能是被石观音抓走的。” 苏映秀在脑子里飞快调出六扇门有关石观音的情报。武功极高、聪明、残酷狠毒、心理扭曲极度自恋的蛇蝎美人,只要是比她漂亮的女子都会被她毁容,曾经的“武林第—美人”秋灵素就惨遭毒手。 楚留香的三个干妹妹都是各有千秋的美女被石观音盯上也不奇怪。苏映秀垂眸思考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香帅可知龟兹王请这么多武林高手要做什么?” “为了—颗宝石,极乐之星。” 得益于六扇门庞大的情报机构,苏映秀知道极乐之星不过就是颗漂亮的金刚石,没有任何其它作用,这点龟兹王不可能不清楚,所以极乐之星只是—个幌子。 苏映秀回到营帐附近,发现侍卫和婢女四处悬挂红绸,她问身边的楚留香:“晚上还有什么活动吗?” 楚留香会心—笑:“龟兹王的大公主看上了胡铁花招为驸马,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苏映秀挑眉:“倒是艳福不浅。” 那公主她刚才在王帐见过,长得娇俏可爱,很有异域风情。 “他—向傻人有傻福!”楚留香—派潇洒地摇着扇子,嘴角带笑,损起兄弟来—点不留情。 夜晚很快降临,营帐里点燃起篝火,人们热热闹闹地开始灌新郎官胡铁花酒喝。要不说关键时刻还得看兄弟,楚留香和姬冰雁担心胡铁花喝醉了不能洞房,看着差不多了就帮他打掩护,让他快去找媳妇儿。 就在胡铁花离开后—炷香,变故突生。整个营帐的人接二连三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脸色惨白。 除了苏映秀、楚留香和姬冰雁竟然全都中毒了! 楚留香被惊的瞬间酒醒。 三人检查过众人的情况后面面相觑,姬冰雁说:“不知道是什么毒,毒性很强但不会马上发作。” 苏映秀举起验过饭菜和酒水变黑后的银针,皱眉道:“所有酒水饭菜里都有毒,可我们也吃了,为什么没事?” 正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楚留香猛地睁大眼睛,朝某个帐篷跑去,嘴里大叫着:“花蝴蝶!” 姬冰雁—愣,反应过来也跟着跑,怎么就把胡铁花给忘了。 苏映秀站在原地没动,左手握紧剑鞘,拇指缓缓推开—小截剑,不动声色地向她右前方的帐篷靠近。 突然,苏映秀耳朵—动,飞快旋身躲避,薄荷绿的裙摆带风,将熊熊燃烧的篝火都压下去—瞬。 阴影处窜出—道矫健的黑影,劈出杀气凛凛的—刀,发觉没有中后并不恋战,凌空—翻踩着蓬顶逃走了。 让凶手在眼皮底下逃脱,那是对她神捕的侮辱,苏映秀立时追了上去。 83、风流小僧你不懂爱啊爱4 04 黑衣人单膝跪地,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目光微眯,如凶猛的野兽牢牢盯死猎物般凝注着苏映秀。 他左手反握刀柄,右手正持长刀,与持剑而立的苏映秀形成对峙。两人身上的气势节节攀登,周围气流被影响停滞不动。 大漠的月亮皎洁瑰丽,冷风刮过卷起黄色的沙砾,吹乱了苏映秀的发丝,半遮半掩,使她的脸部线条变得尤为凌厉。她持剑的右手略微向上提了提,缓缓移动脚步,将身体调整到最佳攻击角度。 随着她的动作,黑衣人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改为左手垂在腰下,右手举刀齐眉,刀锋朝外,随时都有可能向苏映秀一刀劈砍而下。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苏映秀的眼皮。 黑衣人借着风沙跃起攻击,刀光如一涵秋水,碧绿森寒,刺人肌骨。 “迎风一刀斩!” 苏映秀靠着精妙绝伦的轻功身法惊险地躲过向她连劈来的两刀,回退到三步之地,手中锋利明亮的银白剑刃折射出眼底彻骨寒冰。 “你是东瀛人。” 蒙面黑衣人不说话,身影忽然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凭苏映秀的眼力竟然也没有看透他是如何消失的。 “东瀛忍术……”苏映秀握紧了手中长剑,精神高度警惕着四周任何的风吹草动,她眼神锐利,脚步谨慎地挪动着。她知道黑衣人并没有逃走,而是利用视线盲区躲在了某个地方,试图寻找着时机从而一击必杀。 突然,从苏映秀的背后袭来无数银光闪闪的飞环,带说不出的诡异奇秘,那暗器飞旋来去,看起来竟似是活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夺走性命。 一览无余的沙漠只零星分布着几颗荆棘,没有遮蔽物可以躲藏,苏映秀也不需要躲。她手里的剑像是加了磁石,暗器完全不受控制地围绕着剑刃飞舞盘旋,一招斗转星移又都回敬给对方。 刺啦,利刃划破衣裳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明显。 月色下,苏映秀清楚看到从黑衣人胳膊上浸出的鲜血泛着青黑色。对方在暗器上淬了毒。 “这算什么?”苏映秀奚落道:“自作自受还是自讨苦吃。” 面对挑衅黑衣人始终很冷静,知道中毒后不宜恋战,从怀中掏出秘密武器,四颗小巧玲珑的霹雳^弹夹在指缝中间,朝苏映秀用力丢过去。 雷声炸响,火光四射,逼得苏映秀无法靠近,黑衣人趁着霹雳^弹制造出来的机会,诡异地消失在茫茫夜色。 “咳咳……”苏映秀用手扇着面前被爆炸掀起的沙尘,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刚才黑衣人的位置,确定人真的逃走以后还剑入鞘。 忽然,准备离开的苏映秀拧着眉抽了抽鼻子,发现周围的空气中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那香味很淡,稍不留神就容易忽略,但苏映秀很肯定她接触过这种味道,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苏统领?”楚留香衣袂飘飘,踏月而来,在她背后唤道。 苏映秀恍然回神,回首道:“你怎么过来了,胡铁花没事吧?” 楚留香嫌弃地撇撇嘴:“他没事,人睡得像死猪。我在营地找不见你,听到这边有打斗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苏映秀点点头,说起了她遇到的情况:“有个神秘的黑衣人藏在营帐,我一直追到这里被他逃了。” 楚留香:“苏统领跟黑衣人交过手,可看出他是什么来路?” 苏映秀眼神闪烁,抿了抿唇道:“武功暗器都是东瀛招式。” “东瀛人……”楚留香本就一头雾水的脑子更加糊涂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就掺和进来东瀛人了? 苏映秀把到嘴边的猜测又咽了回去,“先回去吧!” “好。” 还没走到营帐,已经醒酒的胡铁花和姬冰雁面色凝重地迎上来,交给他们一枚飞镖和一张字条。 打开来看,上面写着:“想要人和解药就到石林洞府,七天一过,龟兹国人就会毒发身亡。” “石林洞府就是石观音的老巢。只有七天时间,沙漠这么大,我们又不知道洞府的具体位置,要到哪里去找啊!”胡铁花一脸烦躁,他只要一想到和他洞房的人是石观音,床下还藏着公主的尸体,他就恶心、想吐。 苏映秀:“我知道。” 三个男人的目光瞬间聚拢到她身上,苏映秀拿出羊皮地图给楚留香他们看,只见上面清晰的标注了西域大小势力的分布位置。 “真是太好了!”楚留香惊喜道。 看到这张羊皮地图,身为兰州巨富的姬冰雁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他还从未听说谁手里有如此详尽的地图,不禁心生忌惮。 整个武林都小觑了六扇门,也不知其还隐藏了多少实力。不过,仅凭小小一张地图就足以管中窥豹,瞧出朝廷对江湖势力的把控,可以算得上了若指掌。 姬冰雁暗中提醒自己,以后对待朝廷的态度要好一点。 有地图指引,两天他们就到了石林外围。 整座石林构成了一个大型迷宫,没有人带领很难找到正确的路。 胡铁花看向苏映秀,刚一张嘴就被苏映秀堵了回去。 “不知道,没有地图。” 胡铁花垂头丧气地躲到一边,动脑筋这种活不适合他。 就在大家对迷宫一筹莫展,准备随便选条路走的时候,一名蒙着面纱全身雪白的女弟子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对他们丢下俩字“跟上”。 一路兜兜转转,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通过石林看到了建筑。 女弟子带着他们穿过厅堂,进入内院。 即将迈上台阶的苏映秀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目光炯炯有神,看向右手边不知通向哪里的一条小路。 就听她突然说了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转身便要离开,被楚留香眼疾手快地拉住。 顾不上前方带路的女弟子,也不管她听没听见,楚留香忧心忡忡的说道:“唉唉别走,我们三个根本不是石观音的对手,加上你说不定还有三成胜算。” 胡铁花也急了:“对啊对啊,苏统领你怎么可以撂挑子不干呢!” 苏映秀强行扒掉楚留香抓她胳膊的手,来不及多作解释,身影一闪便进了右边的通道。 不过她还是靠谱的,走之前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提醒道:“石观音的弱点在她过于看中外貌,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走吧。”观察入微的姬冰雁说:“她刚刚脸色不对,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楚留香无奈地点点头,三人继续前行。说来也是奇怪,给带路的女弟子明明看见苏映秀跑去别的地方却无动于衷,连出声阻止都不曾有。 苏映秀循着空气里残留的淡淡佛香,穿过石窟树林,听着越来越清晰的琴声,眼前豁然开朗。 一位身穿月白袍的僧人正于湖中央的扁舟上抚琴,如果忽略这里是女魔头石观音的老巢,眼前这一幕可以说是人淡如菊,岁月静好。 任谁也没有想到光秃秃的沙漠里,居然还藏一处风景如画的胜地。真令人感到惊喜。 苏映秀隔着湖水朗声道:“你故意把我引来,是想告诉我你跟石观音是什么关系吗?” 无花并没有卖关子:“石观音是我的母亲。”即使被拆穿了真面目,他的表情依然那么孤傲高洁。 “之前用东瀛武功袭击我的黑衣人就是你吧!”苏映秀接着问。 无花浅笑:“苏统领有一个好鼻子。” 他在扔出霹雳^弹后其实并没有逃跑,而是用忍术隐藏了行迹,是惯性思维让苏映秀以为他身中剧毒,急于脱身解毒才放松警惕,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那晚,当他看到苏映秀在辨别空气中的气味时,就立马意识到他暴露了。所以今天才会故意用佛香将她引过来,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不想让她轻易死在石观音手里吧! 无花承认了黑衣人是他,那给龟兹国人下毒的不用说了也是他。毕竟拒胡铁花忍着恶心回忆说,两人当时正在共赴巫山,翻云覆雨,石观音没时间投毒。 不过有件事一定要搞清楚,苏映秀蹙眉认真道:“你为什么要给龟兹国的人下毒,除了下毒你还做了什么?” “母亲有令,我做儿子的当然要照办。至于其它的事……”无花眼神温柔而幽深,笑得很是古怪:“没有了,托你的福一件都没有办成,还被打了一百戒棍。” 苏映秀双手环抱在胸前,挑了挑眉道:“那你真该好好谢谢我。说到一百戒棍,你现在不是应该在藏经阁思过三年,怎么少林没有派人看守你?” “小僧好歹在少林生活了十几年,这点威望还是有些的。” 苏映秀闲隔着湖说话不方便,稍稍提气,在空中抽身换影翩若惊鸿,眨眼间便轻盈地落在扁舟尾部,小船的吃水丝毫没有因为多加一个人而发生变化。 无花停止抚琴,称赞道:“好俊的轻功,恐怕也只有楚留香能与秀秀一较高下。” 苏映秀:“怎么不叫苏统领了?” 无花垂眸轻声道:“毕竟你我关系匪浅,继续以官职相称怎得显示你我之间的亲密。” 苏映秀无趣的‘哦’了一声,“我还当你知道我要抓你回六扇门,所以提前跟我套近乎求情呢!” 无花眸光微沉,貌若好女的脸上笑容愈发和煦,“小僧不曾杀人,唯一做过便是遵从母亲的命令投毒,龟兹国的人并没有死不是吗?” “事实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没有说实话!石观音武功高强、势力庞大,已经是沙漠的无冕之王,她为什么要对小小的龟兹国下手?与其说是石观音,我更怀疑你。” 苏映秀这一句话可谓是石破天惊,无花下意识想要握紧拳头,却忘了他的手就放在琴上,一用力,锋利的琴弦划破了掌心。 一滴血,砸在琴身又溅开。 “想要偷天一神水的人是你,不是楚留香对吗?别否认,你当时出现的时机太巧合,我猜就是因为那次谋划失败,才让你起了脱离石观音控制的想法。凑巧这时候,石观音抓了楚留香的三个妹妹,你便顺水推舟将楚留香给扯了进来,给龟兹国下毒是为了添油加火,飞镖和纸条也是你留的吧?你做这些,是为了借楚留香的手帮你除掉石观音对吗?” 苏映秀步步逼近,气势凌人。 无花嘴角绷得很紧:“苏统领的想法倒是新奇,石观音是小僧的母亲,我又怎么会想杀她。” 苏映秀莞尔一笑:“不叫秀秀了?” “你可能不清楚六扇门情报来源的强大,上次从神水宫回到京城后,我就开始命人搜集你的消息。出发来大漠的前一晚,有关你的一切生平就被写在两张薄薄的纸上,呈到我面前。从石观音还是黄山世家的李琦姑娘,为报仇而东渡扶桑研习武学,遇到你父亲天枫十四郎,并为其诞下了你与丐帮的南宫灵兄弟二人……” “还用我接着往下说吗?六扇门能查到这些隐秘,自然也能查到石观音与你关系的真实情况。” 无花:“说再多都只是苏统领的推测,没有证据小僧是不会认的。” “别急,等楚留香抓了石观音一问便知。她就是最好的人证。” 无花冷哼一声:“你在开玩笑,楚留香他们可不是石观音的对手。” “如果你不信任他们又怎么会设计这一切?”苏映秀一句话堵死无花,俏皮地眨巴了下眼睛:“嗯,原本是打不过的,但谁让我知道侥幸知道了石观音的致命弱点。” “真的么?”无花幽幽道。 “千真万确。” “那我就放心了。”无花话音未落突然向苏映秀发难,从放琴的几案下抽出两把东瀛风格的刀,以刁钻的角度劈砍了过去。 “锵、锵”两声,苏映秀高举长剑,接连挡下无花威力迅猛的两刀。 两人就开始在这湖面上你来我往,刀剑相撞声不断,磅礴的内力将湖水激出十米高的浪花。 两人练的都是上等轻功,躲得快,没有被水淋成落汤鸡。 苏映秀瞅准机会一脚踢在无花的脸上,将他逼退五米之外。 “你这是不打自招了?” 无花没有说话,用舌头顶了顶被踢伤脸颊的内壁,眼神疯狂,有种不正常的火热在里面。大拇指擦去嘴边的鲜血,他抬手时袖子滑落,露出戴在手腕上的念珠。 是苏映秀送的那串。 她有点心软:“还是别打了吧!虽然你挺坏的,但你有一点说对了,你并没有杀人,只要你交出解药乖乖跟我回去,我可以考虑不对外公开你做的事。你还当你的七绝妙僧。” 无花笑了,褪去伪装的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性感。 没错,就是性感,由内而外散发的那种。 他还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简简单单勾一勾唇角就带出了一股撩人的意味儿。 也不知苏映秀是有意还是无意,剑刃落在无花身上总是擦着边过去,最后衣服被划得四分五裂,皮肉却一点没伤着。 此刻,她双眼直勾勾盯着无花敞开的胸膛,人未至,身上的佛香顺着风先飘了过来,清雅中带着禁忌的暧昧。 无花出众的相貌、复杂的性格、禁欲的身份,赋予了他强烈的性魅力。 这样的无花像烈酒,像魔魅,任何女人见到了都会双腿发软,想扑进他的怀里,感受他胸膛的温度,是否像看起来那样炙热。 无花丢下刀走到苏映秀面前,轻轻执起她的右手,温柔地在掌心落下一吻。他漆黑如墨的眼里是无尽的深情与眷恋,嗓音缠绵悱恻,让人欲生欲死。 “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做你心中最美的情郎。” 苏映秀脸颊爆红。 这个和尚好骚,好会哦! 但她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神捕,怎么能对这点诱惑就投降!她要矜持!苏映秀内心小人捧着脸疯狂尖叫,面上伪装的很冷酷:“正邪不两立。” 除非你愿意改邪归正,不待苏映秀将余下的话说出来,无花瞬间翻脸,表情变的阴狠扭曲,眼神阴鹜:“你有没有喜欢我?” 难道是她表现得太淡定,打击到无花的自信心了? 苏映秀眼睛贼亮,用愈加冷酷的语气送了他俩字“没有”。 然后自个在心里偷乐,男人尤其是无花这种,一看就没什么道德底线,就不该意识到自己的魅力,免得出去招花惹草。 至于无花的问题…… 废话,她当然心动了! 否则无花现在就该待在六扇门大牢里,手里捧着窝窝头倾情演唱铁窗泪,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儿跟她告白。 苏映秀一边偷瞄无花的状态,一边在心里说“稳了,稳了”,她估计离两人定情的日子不远了。 第一次恋爱,对象就是个极品和尚,嗯,果然符合她刺激的人生。 84、风流小僧你不懂爱啊爱5 05 苏映秀沉浸在喜悦里,没有注意到无花正一点一点地往后退,时刻准备溜之大吉。 等那阵兴奋劲过去,她抬头想好好聊聊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这才意识到又给他跑了。 她愤愤道:“真是属泥鳅的滑不留手。” 她想撂挑子回京城,可龟兹国那边还等着解药救命,苏映秀能怎么办,压着火气找呗! 苏映秀绝对想不到,稍后还有个惊喜在等着她。 石林洞府错综复杂,多是根据自然形成的景致建造,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苏映秀走错了三回路,终于远远的瞧见人影。 近了才发现是老熟人,楚留香他们。 楚留香身边除了胡铁花和姬冰雁还跟着三位千娇百媚的姑娘,看来是已经成功解决石观音,救出红颜知己了。 “苏统领!”胡铁花最先发现她的存在,脸上那双眼睛又大又亮,朝她兴冲冲地招手。 “有看到无花吗?”苏映秀知道楚留香和无花是好朋友,所以直接跃过其他人看向他。 苏映秀关注点都在楚留香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她说出“无花”后,大家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楚留香没有往常的聪明潇洒,眼神恍恍惚惚,喃喃道:“无花他……无花他……” 姬冰雁干脆利落地站出来,冷冷道:“无花死了,是我失手把他杀了。” 好兄弟杀了好朋友,怪不得楚留香精神恍惚,迟迟说不出口。 苏映秀愣了一下,焦灼的目光四处张望,当在不远处看到无花的尸体后,她突然恢复冷静,嘟囔道:“无花死了,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她怎么给忘了。 就那个家伙城府极深,狡诈如狐,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姬冰雁杀了?不是她看不起姬冰雁,论武功三个姬冰雁加一块都打不赢无花。 楚留香还差不多,可他又是出了名的不喜杀人。 “不过……”苏映秀摩挲着下巴,狡黠明亮的眼珠转来转去:“既然死都死了,我再补一刀没关系吧?” 说着,苏映秀噌的一声拔出宝剑,走到平躺在地上,没了呼吸的无花尸体跟前。她高高举起手臂,剑尖对准无花的心脏,说时迟那时快,就要重重刺下去。 “哎,你等等!”见苏映秀来真的,楚留香赶紧使出轻功阻拦。 然而比他反应更快的是一具尸体,只见原本已经“死透”的无花骤然睁开眼睛,惊险又刺激地赶在剑尖刺穿他的胸膛前飞掠出十米开外。 “你诈死啊!”胡铁花控诉出声。 苏映秀得意地还剑入鞘,就说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翘翘。 “啧!”无花眸光暗沉,自嘲中带着遗憾道:“你还真心口如一啊!” 苏映秀一怔,后知后觉意识到:“所以你装死该不会,就是为了试探我喜不喜欢你?!” 无花沉默,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对苏映秀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苏映秀轻易地说出没有的时候,他体内瞬间升腾起一股残忍暴虐的欲^望,想要毁灭一切,包括苏映秀这个人。 苏映秀还在说话,她看起来很无语:“就这点事值得你大费周章的搞什么假死吗?我刚才是在逗你呢,我喜欢你,我当然喜欢你!我如果不喜欢你的话,直接送你一副六扇门特制铁手镯,哪还能跟你废话这么多。” 无花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旁边被无视的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李红袖、宋甜儿、苏蓉蓉,六张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没搞错的话,苏映秀和无花俩人,一个是六扇门统领,一个是少林寺高僧,满嘴情情爱爱的这像话吗? 还有被他们撞破这等大秘密,会不会惨遭灭口啊? 既然无花没有死,苏映秀也懒的追问姬冰雁为何会“杀”了无花,总归是无花搞的鬼。 她再跟无花要解药的时候,无花很痛快就拿了出来。 帮龟兹国的人解了毒,有救命之恩在,苏映秀询问龟兹国王为何召集那么武林高手时,对方迟疑了一瞬就直言相告了。 高手的目的是为了护送极乐之星,吸引西域其他势力的目光,龟兹国王好趁机图谋复国。 将此次的任务搞清楚后,苏映秀一刻也不多待地赶回京城复命,她已经受够了大漠的天气和风沙。 楚留香和三个妹子回了海上的大船,胡铁花四处漂泊着去找酒喝,姬冰雁回了兰州家里。 只剩下无花想要跟苏映秀一块回京,却惨遭拒绝:“你该回少林寺,别忘了你还被罚在藏经阁思过。” 无花淡淡道:“有替身。” 他早就安排了人伪装成他的样子待在藏经阁,心思缜密的无花担心有师兄弟找他探讨佛法,专门选了真和尚来假扮他。 苏映秀说:“可江湖上认识你七绝妙僧的人不少,京城人流如织,你跟我回去如果不想被金屋藏娇,出门还要易容那多麻烦。” 连番遭拒,无花身上的气场由如沐春风急转直下,变的阴云密布。 苏映秀哄道:“安心啦,少林寺离京城并不算远,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无花拗不过苏映秀,心不甘情不愿地返回少林。 之后苏映秀信守诺言,经常在休沐或者没有任务的时候去找无花。因为无花还在关禁闭,所以她每次都是偷偷地去,凭着高超的轻功和无花的掩护,他们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天,苏映秀很晚才来。 一来就说饿了,让无花给她做素斋吃。 无花外貌姣好,惊才绝艳,伪装的性格温文尔雅是佛门中的名士,不仅精通佛法,诗、词、书、画、茶道等样样妙绝,武功造诣也是一流,所以在少林寺同辈弟子中很受崇拜,也积累了不少威望。 这些原本是为他接任掌门做的准备,现在全用来给苏映秀做斋饭了。 负责厨房的僧人对无花偶尔下厨给自己做夜宵的事,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向戒律院告发,全凭无花的好人缘。 很快,由无花投入满满爱意,精心烹饪的一桌素斋就做好了。 苏映秀迫不及待开吃,对无花的厨艺她一向都是服气的,无论吃多少都吃不腻。 藏经阁里没有别人,无花也懒得装出一副高风亮节的得道高僧模样。他坐姿闲散,一只胳膊放在桌上,下巴慵懒地枕着,另一只胳膊则在桌下,搭在盘坐着苏映秀的腿上,不安分的挑逗她。 苏映秀显然也已经习惯了无花的小动作,仍旧面不改色地大快朵颐。 无花眼神幽怨:“我在你心里的定位是不是有点模糊,我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厨子。 你这每次来去匆匆,来了还只要求我给你做饭的行为,让我很不开心。” 苏映秀吃的腮边鼓鼓囊囊:“哎呦别那么小气嘛,你先做厨子喂饱了我的胃,然后在做情人喂……” 苏映秀一口饭卡在嗓子眼,脸涨得通红。 无花乐了,倒了杯茶递过去:“喂什么,怎么不往下说了?” 苏映秀用茶水将嘴里的饭菜顺下去,恼羞成怒地捶了他一拳:“差不得了。” 以免无花抓着她不放,苏映秀转移话题:“听说丐帮帮主任慈要退位,下任帮主的人选中南宫灵呼声最高。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你要不要认他?” “不认。”南宫灵现在的生活很好,任慈视他如亲子,不需要发生什么改变。 无花抓着苏映秀的手指一根根把玩,然后在一根根亲吻,深如大海的眼睛盯得人浑身发烫,骨头发软。 这搞得苏映秀也没心思吃饭了。 无花邪魅一笑,像只阴谋得逞的狐狸,眼神得意。稍一用力,便将苏映秀拦腰抱起,稳稳地走向床铺。 “春宵苦短,小僧伺候苏统领歇息。” 藏经阁是用来存放少林寺历代佛经典籍的地方并没有安置床榻,而无花是来这里思过的,佛家又认为艰苦的环境更能磨炼意志,所以并没有给他特殊待遇,无花以前用来睡觉的就是一张草席。 为什么说是以前呢? 因为自打苏映秀睡过一次后,嫌草席又凉又硬,还总有草冒出来扎的皮肤疼。贴心的无花就找来厚实柔软的棉被铺在草席上面,连带将枕头都换成了软枕,还放了荷叶、竹叶、桑叶等助眠草药在里面,散发着淡淡清香。 现在躺上去就像睡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十分舒适。 三年的时间好像过的很快,又好像很慢,苏映秀已经从副统领升职为正统领,是六扇门的头把交椅。 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号随着她接连破获几桩大案,捣毁了七八处怪物级别的犯罪窝点,而彻底摘去那个女“字”。 如今和谁打招呼,再也不会听到有人说:“哦,我认识你,你是天下第一女神捕。” 不仅苏映秀高升了,无花也变了。 原本被关在藏经阁思过三年还不觉得,那时候有苏映秀经常去看他,他想出来了也可以找替身代他留在藏经阁,除了不能以真面目在外行走,过得还算舒心。 三年后他从藏经阁脱身,可以光明正大跟苏映秀一起办案,无花反而觉得空虚,开始患得患失。 无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变的患得患失起来。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出现? 是微笑着听苏映秀介绍他们是朋友的时候? 还是有外人在场他们必须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又或者是总有源源不断的男人向苏映秀求爱,而他只能在背地里教训,即使将那些男人打的苟延残喘,也无法改变他们感情见不得光的事实。 勉强忍了一年,无花找到少林新任掌门,他的师兄无相,一个处处不如他的人。 郑重其事地说出他的决定。 他要还俗。 他想有底气、有理由、有身份的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从苏映秀身边驱逐,就必须这么做。 无相不理解,但无花决心已定,任谁劝都不肯更改,最后无花的师父天湖大师出面,也只是多僵持了半年而已。 无花一还俗就去京城见了苏映秀。 苏映秀得知他还俗后,一脸纠结的表情,倒不是她不想负责,而是留着光头的无花和他身上穿的学士服,实在不般配,而且越看越别扭。 所以无花还俗后,为了庆祝两人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苏映秀送了他第二件礼物。 一顶高价购入,乌黑柔顺,丝滑轻盈的假发。 无花:“……” 无花当晚就身体力行的回赠了苏映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1910:27:24~2021-05-2006:2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九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5、逗弄小猫儿的三十六式1 01 苏映秀甫一回到系统空间,就被呱唧呱唧的掌声包围。 系统:“恭喜玩家没有长歪,顺利成为一个五好青年,为打击恶势力,肃清风气,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做出了巨大贡献。” 苏映秀回顾了一遍她的人生经历,庆幸在她五岁的时候,有小偷盗窃她家重要财产一只老母鸡,被路过的捕快抓住挽回了损失,从而在她幼小的心灵树立了坚实的榜样基础,以至于她没有长歪,成为为祸一方的大反派。 苏映秀问:“我现在功德值多少了?上个世界你也没有告诉我。” 系统:“是这样的,随着游戏升级,有玩家看到数值即将满额选择消极怠工,所以功德值变成了隐藏式,系统也无权查看。” 消极怠工,看来是不想回天庭,也不知道是兜率宫的哪位师兄师姐,进度居然这么快? “那好吧,去下个世界。” “记忆封印完毕, 搜索新世界, 目的地已生成, 开启传送……” 屋外月明星稀,屋内灯烛辉煌。 悬着葱绿穿金丝银线纱帐的拔步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年纪在十六上下,五官精致,相貌绝美,眉眼间有种令人想要呵护疼惜的脆弱感。此刻她正在昏睡,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还绑着一根白色的布条,有殷红的鲜血渗出来。 “嗯……” 床上的女人发出一声微弱的□□,眼睫毛开始颤动,稍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澄澈如水,带着一丝懵懂迷茫,因为在生病看起来有些无神。 她意识还未清醒就先感受到额头传来的疼痛,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在伤口处碰了碰。 “嘶……”尖锐的疼痛让她立马缩回手,这下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竟然没死成吗? 苏映秀瞬间觉得万念俱灰,她头上的伤口是自杀寻死,撞墙撞出来的。 许是撞墙撞得太狠,苏映秀感觉她冥冥中好像忘记了很多事,仔细回想却什么都记得,包括她三岁时父亲教她背的第一首诗也记得清清楚楚。 迫使她寻死的罪魁祸首是当朝太师庞吉的儿子、庞妃的弟弟,国舅安乐候庞煜。 这事要从一个月前庞煜奉旨到陈州放粮赈灾说起。陈州遭逢三年大旱,田地庄稼颗粒不收,百姓食不果腹,只能啃树皮、吞观音土充饥,家有存粮的富裕人家还好,那些贫苦的农民饿的只剩一张皱巴巴的皮,挂在干瘦的骨头上。 等陈州都饿死了大半人,朝廷派遣的钦差才姗姗来迟。 庞煜仗着有个当太师的爹,有个当妃子的姐姐,平日里惯会招猫逗狗,逞凶斗恶。 赈灾的差事是庞太师特意抢来给儿子刷功劳,没有丝毫难度,只需将朝廷拨下的赈灾粮安全交到陈州知府手里即可。 只可惜庞太师小看了儿子闯祸的本事。 庞昱来到陈州后,抢男霸女、荼毒百姓、克扣赈粮、强征壮丁给他建造了软红堂,使得陈州雪上加霜,民不聊生。 苏映秀现在待的地方就是软红堂。这里是庞煜用来囚禁那些被他强掳回来的女子,供他逞凶玩乐之所。 苏映秀不是被庞煜抢回来的,她被人下药迷晕后,送来软红堂献给庞煜的礼物。 苏映秀的父母早亡,在她十岁的时候被祖父接来陈州和小叔家一起生活,本来一切都挺好,直到一年前祖父年迈病逝,她在苏府的待遇就急转直下。 苏小叔经营粮食生意,陈州旱灾不仅没有影响他的生意,反而让他大赚了一笔。在听说来赈灾的是国舅爷后,为了攀附权贵就把注意打在苏映秀这个侄女身上。 一餐掺了迷药的饭菜下肚,再睁眼她就到了软红堂。 因为苏映秀长得国色天香,庞煜待她比其她女子要有耐心,苏映秀不愿意也没有逼她,而是让婢女好吃好喝伺候着。直到昨晚庞煜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闯进她的房间,不顾她的反抗想要对她施暴,苏映秀被逼无奈就撞了墙。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昨天她的想法还是清白高于生命。可今天醒来,她就觉清白算个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找机会反杀才够本。 不对,淑女才不会屁来屁去! 苏映秀害怕的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这是怎么了? 撞墙后遗症吗? 忧虑之间,房门被人从外面蛮横撞开,进来两个人抱作一团,亲的如胶似漆。男人跌跌撞撞地把怀里娇媚的美人压在圆桌上,然后袖子一挥,茶壶、茶碗霹雳乓啷碎了满地。 男人就是庞煜,二十岁上下,身穿白色滚龙袍,头戴紫金冠,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畜生披着人皮。 苏映秀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这是要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宫吗? 可她不想瞎眼啊,但又不敢出声抗议,怕引火烧身。这男人一看就是个浪荡公子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他觉得俩人玩不过瘾,三人行刚刚好呢?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苏映秀努力缩小身体,减少存在感的时候,庞煜淫邪的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脸上。 苏映秀慌了,她不该嫌弃的。别人演戏给她看,她有什么不知足的,好了,现在她也要被迫加入进去了。 苏映秀不想轻易认命,她还想在挣扎一会儿,庞煜向她扑来时,她猛地往旁边一倒,叽里咕噜地爬下床,连鞋都不敢穿,脚踩到地面上的碎片鲜血直流。 呜呜呜,好痛,她的ji好痛! “你个贱女人本侯爷事事顺着你,你竟敢给我撞墙,想死是不是?好啊,侯爷我成全你!你给我过来!”庞煜面目狰狞,他今天又喝了许多酒,脚步虚浮根本站不稳。 苏映秀满屋子乱窜,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庞煜被她围着桌子转地头晕眼花,暴躁的呵道:“贱女人本侯爷命令你站那不许动,胆敢动一下本侯就杀你苏家一人!” 苏映秀心说:杀吧,杀吧,那家里没剩几个好东西,都杀了就算帮她报仇了! 庞煜见自己堵不住苏映秀,凶狠的眼神瞪向和他一起进来的女人,骂道:“没长眼的玩意儿,还不快给本侯抓住那贱女人,当心本侯扒了你的皮!” 女人不敢违抗庞煜的命令,有她从旁围追堵截,房间就那么大,苏映秀逃无可逃,很快就落入了庞煜手中。 “刺啦,刺啦。” 她的上衣被粗鲁地撕破,露出漂亮诱人的锁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肤,苏映秀狼狈地躲避着庞煜的魔爪,反抗过程中导致她伤上加伤,巨大的疼痛刺激出了生理泪水,雾蒙蒙的杏眼水光潋滟,真是我见犹怜。 庞煜更兴奋了。 苏映秀身体绵软无力,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她实在跑不动了。 就在她闭上眼劝自己忍辱负重,之后再找机会杀了庞煜,祭奠她此刻的恶心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大量瓦片掉落打断了庞煜。 苏映秀趁机脱身,躲得远远的。 众人抬头,只见房顶被破开一个洞,一个蒙着面的蓝衣人从天而降,不待庞煜呼救,一掌就将他给劈晕了。 苏映秀还在感叹神兵天降,一件蓝色的外袍就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帮她挡住外泄的春光。 蓝衣人,不,现在应该称为白衣人,因为脱了外袍的他就剩一件睡觉穿的中衣了。 对方为了取信苏映秀,扯下脸上蒙的布,自我介绍道:“在下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奉包大人的命令来此查看情况,姑娘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苏映秀拼命点头,她目光炯炯有神。南侠展昭这个名字她听过,是包青天包大人的得力助手,绝对的大好人。 展昭细心的留意到她正在流血的脚,给她拿来了放在床边的绣鞋。 苏映秀刚穿上鞋,外面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事态紧急,展昭不得不揽住苏映秀的肩膀,带着她施展轻功从屋顶的大洞逃走。 至于屋内另一个女人,不是展昭故意撇下她不管,而是人家一见庞煜被打晕,早就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连看展昭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跑出一大截后,展昭才停下来,带着苏映秀落到地面,然后忙不迭地松开她后退了两步。 展昭有些尴尬,侧过头不去看她,耳根有些泛红,语气却依旧是严肃正经:“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苏映秀轻声细语道:“没关系。” 然后两人便陷入沉默,闷头走在寂静荒凉的街道上。 苏映秀时不时瞥一眼展昭的身体,看向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展昭武功高强,感知敏锐,苏映秀频频偷瞄他的举动,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姑娘,可是有什么疑问想问展某?” 苏映秀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又飞快摇头,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声音更是跟蚊子嗡嗡差不多,好在展昭耳朵灵敏,不然还真听不见。 她问的是:“展大人冷吗?” 展昭以为是因为自己把衣服给了苏映秀,让她有些不安了。 便宽慰道:“在下有内力护体不会受寒,姑娘不必担心。” 苏映秀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展大人可以扒庞煜的衣服给我穿,或者拿床帐、桌布什么的暂时披一下就行,我不挑剔的。” 展昭脑袋空白了一瞬。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006:21:33~2021-05-2013:0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炎焱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6、逗弄小猫儿的三十六式2 02 书房里,包拯和公孙策正在讨论案情,就见张龙前来禀报,说展爷带回来一位姑娘,两个人都还衣衫不整。 衣衫不整这个词已经算委婉了,好在展护卫是男人不拘小节,这要换成女人只穿中衣,那跟赤身裸^体没区别。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烈的好奇心。 包拯捻着胡须道:“想必展护卫是有所收获,他为何不直接来见本府?” 张龙道:“那位姑娘好似受了伤,展爷将厨房做饭的刘大娘叫了去,他让属下跟您带话,说他稍后就来向您回禀。” 展昭在官舍找了一间空厢房暂时安置苏映秀,留下一瓶金疮药,并嘱咐刘大娘给苏映秀处理伤口,然后就离开了。 毕竟三更半夜,他穿着中衣和一位云英未嫁的姑娘待在一处不合适,而且包大人还在等着他回话,不好耽搁太久。 展昭走后,苏映秀将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蓝色衣裳拿了下来,然后叠好放到床上。 又在刘大娘的帮助下洗了个热水澡,把额头和脚上的伤口全部敷上药后,天都要亮了。 谢过刘大娘,苏映秀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头痛、脚痛、四肢痛,总之哪哪都疼,心里想着要是能有颗包治百病的仙丹就好了,吃了立马复原。 翌日清晨,有下人来敲门:“姑娘您醒了吗?包大人传您去问话,姑娘?” “唔……”苏映秀逃避地拉高被子盖住脑袋,可门外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得她心烦气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在人家的地盘,只好拥着被子坐起来,压着起床气朝门外道:“醒了,等我洗漱一下就去见包大人。” 苏映秀迷瞪瞪地走到梳妆桌前坐下,忽然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把抓过铜镜惊愕的盯着里面的人像。 肌肤这么白嫩、光滑细腻的脸蛋是她的吗?还有额头上的伤口竟然神奇般地消失了。 她想到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做的那个梦,豪放地将脚搬到自己腿上,麻利地解开布条低头一看,脚底板被碎瓷片扎出的伤口也没了。 苏映秀呆呆的放下脚,左手拿着铜镜,右手抚摸着脸怔怔发愣,良久她喃喃道:“这世上莫不是真的有神仙?” 如果真的有神仙存在的话……苏映秀转着眼睛沉思,忽的,她眼前一亮抬头说:“我想要学法术!神仙尊者可以传授我法术吗?” 说完,苏映秀眼含期待,静静等着奇迹的发生。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苏映秀逐渐由期待转为失望,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和妄想,准备要放弃的时候。 一本《七十二地煞》凭空出现,落在梳妆台上,把她吓得心脏咯噔一下子。 苏映秀如获至宝,快速拿在手中翻了一遍,发现上面真的记载了各式各样的法术,她欢天喜地朝四个方向拜了拜,道:“感谢神仙!感谢神仙!” 她迫不及待想要试验一下书中记载的法术到底灵不灵,可惜敲门声阻止了她。 “姑娘?”是展昭的声音。 苏映秀对展昭印象很好。 即使在昨晚那种充满紧张和害怕的环境,当展昭扯下面巾,露出他那张剑眉星目、面带着侠气的脸,苏映秀就放心了一半。 苏映秀以为是她动作太慢,所以包拯派展昭来催了,忙收起那本仙法道:“展大人稍等,我马上就好。” 接着她就听门外展昭好似笑了一声,温和道:“姑娘可能误会展某的意思了。官舍中没有女子的衣服,厨房的刘大娘是本地人,所以昨晚才没有给姑娘准备换洗的衣物。今早刘大娘上工时特意从衣裳铺子买了回来,因为急着去给包大人做朝食,便请展某给姑娘送来。” 原来是来送衣服的,苏映秀没多想,过去就将门打开了:“多谢展大人。” 展昭的目光落在明显是刚睡醒,只穿着一件雪白中衣的苏映秀身上,像是被烫到飞快地扭过脸,慌里慌张道:“不、不用,顺手而已,姑娘先忙,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苏映秀疑惑地抓抓头发,重新关上门后摇了摇头,搞不懂展昭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害羞了。 苏映秀动作不慢,听到开门声展昭闻声回头,只见一截粉色的裙摆抢先跃了出来,然后是……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眼里不禁流露出惊艳的色彩。 与昨日的狼狈不堪不同,苏映秀在安全舒适的环境睡了一觉,收拾整齐,精神面貌得到了全面提升,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雪肤花貌,一头如绸缎般乌黑柔顺的发丝挽成单螺髻,露出颀长细白的天鹅颈。微风吹起芙蓉花簪垂下的流苏,轻轻擦过她粉润无暇的耳朵,真是人比花娇。 新衣服是件温柔的桃粉色襦裙,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丝带勾勒出窈窕纤细的线条,缀玉环绶,外罩一件山茶花纱罗对襟长衫,飘飘似仙,典雅大方。 展昭见到打扮过的苏映秀觉得惊艳脱俗,苏映秀看到展昭也同样是眼前一亮,惊为天人。 今日展昭穿的是正红色的圆领宽袖长锦袍公服,袍底有平素祥云纹,以墨色革带束腰,头戴点翠乌帽,两根红色的帽绳长垂到宽肩处,手中巨阙剑不离手,身姿笔挺,气宇轩昂,充满了正气凛然的英雄气概。 苏映秀款步走到展昭面前,漂亮的杏眸流动着夺目的光彩,她轻柔的唤了一声:“展大人。” 展昭混迹江湖时,与他打交道的多是直爽利落的侠女。跟随包大人后,因为办案免不了要跟各种各样的女子接触,她们蛮横娇纵有之,质朴无华有之,蛇蝎心肠有之…… 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苏映秀,这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姑娘,一颦一笑具是绰约多姿,面对她时经常感到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瞟。 展昭为了缓解内心莫名的紧张,虚握住拳头掩嘴清咳了两声:“姑娘,包大人传你去问话。” “有劳展大人。” 苏映秀轻轻颔首,随着展昭往外走,温婉道:“昨日惊吓过度,忘记告诉展大人我的名姓,还请展大人见谅。” 话落,苏映秀停下脚步郑重向展昭福身下拜:“小女子苏映秀,陈州人士,多谢展护卫救命之恩。” “苏姑娘快快请起。”展昭拖住苏映秀的手肘,连忙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展某身为衙门中人自是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苏映秀没有跟展昭僵持,顺着他手上的力道站起来,反正说的再好听也没有做的实际,她会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以后找机会还回去。 在书房里,苏映秀见到了包拯和公孙策的庐山真面目。 一照面,在简单询问过苏映秀的姓名背景后,包拯直切主题说:“本府目前已经掌握了那庞煜不少罪证,你且说说你知道的。” “是。”苏映秀就将庞煜喝醉酒后,在她面前说漏嘴的话娓娓道来。 包拯听后和颜悦色:“很好,不知你可愿做人证,当堂指认庞煜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小女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一番交流下来,苏映秀大概清楚了二人性情。包拯果然不负传闻中的清刚峻历,铁面无私,而公孙策儒雅随和,博学多才,两人一刚一柔,默契无间,难怪能破获那么多大案子。 在公孙先生的邀请下,苏映秀和包拯三人一起用了早饭,因为心里挂念着那本仙法,所以吃完饭她就回了厢房。 关好门窗,苏映秀拿出藏起来的仙书,挑了上面最简单的“隐匿决”来练习,用心背下它的咒语和手势。 苏映秀闭上眼深呼一口气缓缓吐出,再睁开眼时目光变的坚定有神,明明是第一次她却熟练的双手结印,默念口诀:“咒明空,明空咒,藏巴拉,天隐、地隐、人隐,隐隐隐!” 随着最后一个“隐”字出口,苏映秀身上发出微弱的绿色光芒将她笼罩住,接着她就真的隐身了。 “哇……”苏映秀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叹,可惜她话音还未落,人就又出现在铜镜里。 苏映秀有点失落。 虽然隐身效果只维持了短短三弹指,但第一次就能成功,她的悟性应该还算可以吧?想到这,她又打起了精神。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苏映秀兴趣盎然的闷在房里学习仙法,经常通宵和忘记吃饭。这种情况直到张龙来敲门,告诉她包大人要升堂审庞煜,请她过去作证才暂时中断。 庞煜祸乱陈州的罪行罄竹难书,铁证如山,苏映秀上堂也只是走个过场,作为受害者代表发出控诉。 因为庞煜背景强大,如果将他押回开封府再审理,庞太师和庞妃定会从中阻挠,恐生波澜,所以包拯当场就判了庞煜铡刀之刑,在陈州就斩了他。 当晚,苏映秀把提前洗干净的衣服还给展昭,是从软红堂逃出来时借给她披的蓝袍。 “我听说明日你们就要启程回开封府了对吗?” 展昭点了点头,他听苏映秀提起过自己的情况以及如何到的软红堂,便说:“是在担心你家里人吗?不如请包大人出面,将你小叔传来警告一番,想来他以后就不敢再犯了。” 毕竟苏映秀以后还要依靠苏家生活,这是展昭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苏映秀却拒绝了,“多谢展大人的好意,不过不必麻烦包大人了,我并不准备回苏家。” “展大人的办法只能护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辈子。如果我继续留在苏家,婚姻大事掌握在小叔手中,还不是他想我嫁谁就要嫁谁,只是换个好听的说法,用不用迷药又有什么区别。” 两眼相望,皎洁的月色下,苏映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盈盈目光温柔且坚韧,有直击人心脏的力量。 南侠展昭看呆了。 第二天,苏映秀向包拯等人辞行。 展昭凝注着苏映秀颇为洒脱的背影,神情忧虑,公孙策适时出现在他身旁,问:“在担心苏姑娘?” 展昭没有隐瞒,“她一个弱女子,父母都不在了,现在又离开苏家,以后如何生活?” 公孙策看出展昭还没有意识到他对苏映秀有超乎寻常的关注,也不多嘴免得弄巧成拙,只安慰道:“放心吧!苏姑娘外表看着柔弱,实则内心坚定,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展昭点点头,表情有些勉强。 他在这里瞎担心也没用,还是写几封信给江湖上的朋友,请他们多留意一下苏姑娘的行踪,遇事帮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出现的隐身咒,来自《八仙过海之八仙全传》中何仙姑练习的法术。 87、逗弄小猫儿的三十六式3 03 苏映秀在离开陈州前,隐身回了趟苏家,收拾了些她之前的衣物,又从库房拿了一百两黄金,算作苏小叔卖她的赔偿。 之后她将八十两金子换成碎银铜板,分发给附近的穷苦百姓,剩下二十两做她的盘缠。 如果不选个地方安定下来的话,二十两黄金只出不进很快就会用光,所以苏映秀每到一个城镇都会停留三天,在最繁华的闹市摆个摊子卖符纸。 那本《七十二地煞》的仙书上,不仅记载了七十二种法术,山、医、星、相、卜都有涉略。 苏映秀卖的符咒都是她平时的练习之作,治病、驱鬼、净化、祈福、保平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虽然是练习,但都很管用,只要不被触动,永久有效。 一开始,苏映秀的符根本卖不出去几张,倒是有不少人看她长得仙气飘飘,选择看相算命的多。 后来情况得到改善,是因为她途径某个地方的时候,得知这里已经一年没有下雨,地里的庄稼都快要旱死了,平时人们都是跑到很远的河边挑水过来灌溉,非常辛苦。 此地的父母官被这件事愁的吃不好,睡不好,嘴上还起了两个燎泡,生怕他这成了第二个陈州。于是在师爷的提议下张贴出公告,寻找有能之士求雨,以解此地之危。 苏映秀一看告示,这不巧了! 她最近新学的法术就是借风和祷雨,正好试一试威力。 苏映秀不想出风头,便自己去了附近最高的山头,施展术法。 谁知就在风起雨落之时,身后传来一道喜极而泣的呼喊:“下雨了,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这一喊就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接二连三地响起欢呼声。 苏映秀懵圈地转过身,就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十五六七人,在那又蹦又跳,还有的人仰着头张大嘴去接雨水喝。 发现苏映秀在看着他们后,为首的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目光炙热地冲上前伸出手就要抓她,被苏映秀灵活地躲过去了。 激动之下忘了男女有别,中年男人懊恼不已,连忙作揖赔罪道:“失礼了,失礼了,本官姓林,是当地的知府,多谢仙姑施法求来甘霖解救全城的百姓。” “林知府言重了。”苏映秀只好奇一件事,“林知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山上?” “并非突然,本官很早就来了。这座山的地理位置优越,原想在这建造祭坛,求雨定能事半功倍,于是便带齐手下来山顶看看建在哪里合适?” 林知府遥指了一个方向,道:“仙姑上来的时候,本官刚过去那边错开了。” 原来如此,苏映秀恍然大悟。 苏映秀求来了雨,林知府说什么也不肯放她离开,坚决邀请她住到府衙,说要请她吃饭,好好招待她,感谢她。 师爷和衙役们也帮着劝,苏映秀盛情难却(绝对不是因为十五六张嘴一起说话太吵了)只好答应。 这些衙役们回去以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府衙里住着位道法高深的仙姑,连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就是仙姑求来的。 直接造成了,每天都会有几百人围在府衙门口吵着要求见仙姑。他们有想帮家人求平安符的,有想给儿子(孙子)求文曲星君保佑的,有求姻缘、求子嗣的等等,生意火爆到苏映秀画符画的手抽筋。 最后苏映秀实在顶不住,收拾包袱连夜逃跑了。 她回了陈州。 施法祷了场七天七夜的特大暴雨,让陈州龟裂的土地和干枯的湖泊都喝饱了水。 帮助陈州解决了干旱,苏映秀继续踏上边摆摊边练习法术的旅途,她重新规划了路线,目的地是那些容易闹旱情的地方。 既然她有求雨的本事就不要浪费,物尽其用嘛。 一年后,益州城外。 眼瞅着目标近在眼前,苏映秀也不着急赶路了,找了片空旷的草地坐下休息,从包袱里拿出肉脯和果酒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苏映秀喝了一口果酒,觉得口感不太好,意念萌生,一簇火苗凭空浮现。她将装有果酒的酒囊放在火苗上方烤,松开手酒囊依然没有落下来,就悬挂在半空中,明明是皮子做的却不怕火。 可别小看给酒囊加热这一行为,就这苏映秀还分别用了吐焰、坐火、障服三个术法。经过一年的锤炼,她已经将书上的七十二种法术融会贯通,并且玩出花来。 这次她来益州是有原因的。 三天前的夜里,忽然刮起骤风,天空劈下九道旱雷,将苏映秀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 修炼仙法后,苏映秀的直觉就越来越灵验,被雷声惊醒后她的眼皮跳个不停,心里预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于是她夜观天象,发现紫薇星竟然移位了,甚至有陨落的征兆。这还得了! 皇帝可是一国之本,当今皇上还没有子嗣降生,他若出事,岂不要天下大乱。而且宋仁宗是难得的好皇帝,就凭他能一如既往的信赖包拯,苏映秀都不能让他出事。 所以在测算出宋仁宗的位置后,她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希望能帮他化解危难。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苏映秀进了益州城。 一进城,苏映秀便敏锐的察觉到不对,街道上商贩百姓少的可怜,只有小猫两三只,还具是神色匆匆、表情惶恐。按理说益州是大城,不该如此寥落,而且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一队衙役在虎视眈眈的巡视,空气中弥漫着紧绷与肃杀的气息。 难不成她来迟一步,皇上已经遇难了? 苏映秀随意找了家客栈,订了间客房暂时落脚,在店小二带她上楼时,状似不经意的问起:“益州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跟我上次来见到的情形不一样?” 店小二平时最喜欢跟客人搭话,如果说的客人满意,还会有赏钱拿,所以苏映秀只开了个头,店小二就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全说了。 “客官您有所不知,一开始只是有几个水盗在益州城内流窜,并未引发什么乱子。只是后来开封府的包大人不知为何突然带人来了益州,进了府衙大门就再也没有出来,紧接着节度使石大人就派人全城戒严,还下令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百姓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时间人人自危,惶恐不安,白天都不敢随意出门。” 苏映秀听完若有所思,掏出块一两的碎银子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欢喜地接过,眉开眼笑的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帮她把门带上。 苏映秀摘下肩上的包袱随手扔到床上,人在凳子上坐下倒了杯茶,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思考。 包拯抛下开封府的事不管突然出现在益州,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或者已经发现皇上出事才特意赶来相救。以包拯忠君爱国的个性,他不可能千里迢迢跑来益州,却待在府衙什么都不做,这不符合常理,其中定有隐情。 最大的可能是包拯被软禁了! 蓦地,苏映秀手指一顿,眸光微闪,决定了,今晚她要夜探府衙。 府衙并不是说闯就闯的,里面巡逻的衙役们好办,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神灵们却不好处理。 苏映秀也是在修炼仙术后,才知道原来门神、土地神、灶王爷等都是存在的。他们平时就寄居在画像里受人供奉,当妖魔鬼怪或者术士以非自然的力量靠近或者入侵时,他们就会现身拦截。 普通人家的门神几乎不能现身,只能阻挡些道行微末的小妖小怪,身为凡人的术士更是无能为力。 但府衙不同,府衙内不仅有宋朝的龙气庇佑,还有全城百姓的信仰,这些都加大了神灵的力量,让他们可以降下带有一定法力的分^身,露相于人前。 所以为了应付突发事件,以备不时之需,苏映秀特意赶工画了许多符咒。 她不是武林高手,不会飞檐走壁,关键时刻就靠这些符纸保命了。 《七十二地煞》中倒是有神行和土遁,都是逃跑利器,但使用一次对身体负荷太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苏映秀轻易不会动用。 陷入深夜的益州城万籁寂静,乌云遮住了月亮,只有孤零零的打更人,为了生计提着灯笼走街串巷。 “咚!——咚!咚!” 竹梆子响了三声,更夫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就在刚刚他突然感觉有一阵阴风从旁边经过,想起老一辈人讲的鬼故事,更夫瞳孔剧烈震动,吞咽着口水加快了脚步。 府衙内的一座小院,包拯、公孙策等开封府七张熟面孔都聚在一间房,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凝重、担忧、焦急。 张龙赵虎干站在门口,包拯握着拳头在房间来回踱步,公孙策正在给负伤的展昭施针逼毒,王朝马汉从旁协助。 “大人现在连展护卫都受伤了,皇上更是危在旦夕,不如我们直接打出去,属下会拼死保护大人冲出去!” 张龙是个武夫,平时有包拯、公孙策、展昭拿主意,他只需要听令办事就行,现在被软禁除了打,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不可!”包拯断然拒绝道:“外面把守的都是□□柱的精锐亲兵,硬拼只是白白送死。” “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张龙心情烦躁,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没有展大人那么高强的武功,他那样就能救包大人出去了。 包拯如今也无计可施,好在展昭说皇上已经逃走,没有被□□柱的人抓住。可他在府衙多困一日,皇上就会多一分危险。 “这□□柱真不白当经略安抚使、成都郡王,他这是把川西的十万大军都搬来府衙了么,十步一哨,五步一岗,究竟是在防人还是防蚊子,差点就进不来了!” 就在这时,屋内凭空冒出一道无比温柔的女人声音,将众人吓了一跳。 张龙赵虎反应迅猛,瞬间拔出刀,保护在包拯身前,警惕着四周喝道:“何方宵小,敢在包大人面前在此藏头露尾!” “苏姑娘?” 被王朝马汉挡在后面的展昭,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坐起来,眼神略带惊喜地盯着一个方向,试探着开口。 “咦,不愧是展大人,一年不见还记得我的声音。” 苏映秀撤去隐身,笑盈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面对这神奇的一幕,张龙赵虎使劲揉搓眼睛,来回几次,发现苏映秀仍俏生生站在那里,这才确认不是幻觉。 “苏姑娘!”“苏姑娘!” 危机解除,张龙赵虎纷纷围了上去,他们好奇心旺盛。还记得一年前苏映秀纤纤弱质的模样,漂亮毋庸置疑,但跟她说话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生怕呼出的气大点把她给吹飞了。 但如今,一袭天水碧襦裙外罩素白纱衣,雪肤花貌依旧,温婉可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言谈行止间自然随性、洒脱不羁,明眸善睐湛然若星,顾盼神飞充满自信。 公孙策暗中观察了一眼展昭,见他双目注视着苏映秀,嘴角不自觉带上笑容,心中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对向苏映秀说:“看来姑娘离开陈州后,有了一番神奇的际遇,就是不知姑娘为何来此?” 苏映秀一笔带过她学习仙法的事,把她夜观星象和在客栈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所以我猜很可能是出事了,便夜探府衙寻找你们的下落。” 包拯眼前一亮,惊喜中带着期待,询问道:“本府观姑娘出现的玄妙,你可有方法带我们出去?” 苏映秀不负众望:“当然可以。” …… 包拯、公孙策、张龙赵虎等人,表情空白的看着手里的三张符纸,陷入诡异的沉默。 分发完符纸,苏映秀拍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施法了!” “等等,苏姑娘你真的有把握吗?”就凭这几张破纸?! 赵虎是个直肠子,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但此刻竟无师自通学会了婉转。 苏映秀眼神诚挚且无辜的肯定了赵虎。她功力不够,隐身术一下子带不了这么多人,必须借助符咒的力量才能成功。 “再等一等!” 苏映秀正准备起手结印,又被人打断,这次是包拯。 “我们就这样离开很快就会被外面的守卫发现,根本逃不了多远。” 王朝马汉对视一眼,齐声道:“属下愿意留下来做掩护!” “不可!”包拯道。 “不用!”苏映秀随意摆摆手,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葱白细嫩的手指上下翻飞,一枚复杂炫目的印记在半空中缓缓形成,迸发出柔和的绿芒,众人下意识地闭上眼。 等他们感觉光芒消失,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与他们一模一样的七个人,或坐或站。 张龙新奇之下去触碰另一个自己,却发现他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张龙”的身体,惊骇地立马缩回了回来。 苏映秀注意到他的举动,解释说:“这些都是幻影,我用移景加魇祷搞出来的,只要不用手去碰,很难分辨出真假,应该能帮我们拖延一段时间。” “太好了!”包拯放心了。 苏映秀第三次抬起手…… “那个,等一下!” 还有完没完! 再这样等下去天都亮了! 苏映秀无语凝噎。她侧头看向公孙策,分明没有说话,却传递出一种“你又有什么事?”的感觉。 公孙策看了一眼躺在塌上虚弱的展昭,“展护卫毒气攻心,我虽用金针帮他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出去后也有办法解毒,但一时半刻不宜挪动。” 张龙上前一步:“我来背展爷走。” “不必麻烦,我有办法。”苏映秀跑去桌边倒了杯水,从怀里拿出张解毒的符咒,放到茶杯上空,心念一动,黄纸无火自燃。 她将杯沿送到展昭嘴边,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展昭二话不说就喝了。 众人明明亲眼见她掺了符灰,杯子里的水却依旧清澈见底,而展昭更是有了力气站起来,青白的脸色略微恢复红润,看起来竟是大好。 顿时对苏映秀越发信赖了。 苏映秀这次在结印之前,先用眼神挨个询问了一遍众人,确认没人再让她等一下后,才开始施法。 众人被她那一眼瞧得多少有些尴尬,纷纷躲避她的视线。 即使苏映秀再三保证,大摇大摆的往外走绝对不会有人看见,包拯他们仍下意识屏息凝气,尤其是在跟那些巡逻的衙役差点碰上时,生怕被发现。 为了谨慎起见,直到回了苏映秀暂住的客栈房间里,包拯他们才拿下符纸。 包拯和公孙策商量如何寻找皇上,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处警戒,唯独剩下苏映秀一个人没事干,呆坐片刻,起身走到床边去照顾展昭。 公孙策抽空看了一眼,回头时发现包拯也注意到那边的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展昭虽然喝下苏映秀的解毒符水解了毒,但身体上的皮外伤还在流血,仍旧需要卧床休息。 苏映秀刚一在他身边坐下,展昭就睁开了双眼,如今危机重重,皇上下落不明,他根本无法安睡。 “没想到分别一年,展大人还能马上听出我的声音,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精神长时间紧绷不仅对身体负荷严重,还会影响伤口的复原速度,硬逼他睡觉是不可能的,苏映秀便随口找了话题来分散展昭的注意力。 却没想到展昭呼吸一滞,神情有些窘迫,最后连脸都给憋红了。 “实不敢欺瞒苏姑娘,一年前你离开陈州时,展昭担心姑娘独自一人在外容易遇到危险,便委托江湖上的朋友多加关注。” 说到这里展昭愈发不好意思了,“本意是想在姑娘遇上危难时暗中帮一把,谁知姑娘法术高深,自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展某那些朋友根本派不上用场,信中对姑娘也是多有敬佩。” 苏映秀感觉有种奇妙的情绪掠过心脏,留下一片酥麻,叫她轻轻颤了颤。 “展大人是说,这一年你经常能收到有关我的消息?” 展昭点点头,脱口而出道:“你帮茺州、陈州等地求雨解决了干旱,帮一位老人治好了失魂症,在晋州桃山县救了一个溺水已经死亡的孩子等等还有好多事。” 展昭现在不仅脸红,耳朵、脖子全都红了,比他身上穿的公服还要红。 他也知道派人盯着一个姑娘的做法多有不妥,一开始还可以辩解说是担心苏映秀的安危,情有可原。后来明明已经确认苏映秀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可他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没有让朋友停下,继续期待着传来开封的信。 苏映秀忽然说:“那个溺水的小孩是假死,河水灌进他的口鼻暂时停止了呼吸,只要抢救及时人就没事了。” 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好似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把展昭派人盯着她的事放在心上。 苏映秀没有怪罪,展昭松了口气,心里却有淡淡的失落。 他不知道这份失落从何而来,沉默着困倦席卷而来,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展昭睡了过去。 苏映秀收回床下她偷偷结印的右手,帮展昭掖了掖被角,她修炼的仙术都有很多限制,比如昏睡决,就对心志坚定的人作用不大。 目光扫过展昭憔悴的脸庞,苏映秀忽然生出一抹心疼;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展昭泛白的薄唇上时,又冒出一股蠢蠢欲动。 她有些口渴。 88、逗弄小猫儿的三十六式4 04 休整一晚,展昭精神好了不少,身体也恢复了大半。 包拯见状命他率领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出去寻找皇上的下落,务必要赶在□□柱之前找到皇上保护起来。 苏映秀一拍脑门,她怎么给忘了呢!忙站出来道:“包大人可知皇上的生辰八字,若是有我便可直接测出皇上的下落,展护卫也不用碰运气盲目寻找了。” 之前仅凭星象,她只能算到皇上身在益州境内,至于具体是什么位置就无能为力了。 包拯惊喜之感涌上心头,原本皇上的生辰八字除了钦天监,就只有亲近的长辈妻儿知晓,他会知道是因为狸猫换太子一案,李太后曾当做证据说与他听。没想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可见冥冥中自有定数,老天爷都在保佑着皇上。 “大中祥符三年四月十四日……”苏映秀喃喃低语,拇指掐过八字在其余十二关节所对应的位置,静心测算。 得到的结果让苏映秀放缓神情,“不用担心了,皇上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就在城门口附近,身边有他血缘相亲之人保护。” 公孙策道:“血缘相亲,莫不是八王爷赶到了?” 包拯颔首,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咱们快去跟八王爷汇合吧!” 苏映秀跟着同行,打算护送包拯一程,刚出了客栈门口,她放在袖子里的一块龟甲不停地闪光。 众人看见纷纷脚步一滞,包拯善解人意道:“若苏姑娘有急事要办尽可前去,八王爷已率兵前来救驾,本府身边有展护卫在安全无忧。” 苏映秀饱含歉意的笑了一下,向众人点点头,转身匆忙离开。 她的确着急,这块龟甲是她偶然间从农夫手上救下的一只老龟所赠。 自打得了仙缘,苏映秀就开始对有灵性的生物格外关注,会救下那只龟,也是觉得它长那么大不容易,杀了可惜。 谁知那龟被她放生后,竟遇水变成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爷爷,对方称他已经修炼了八百年,在河里小憩的时候被前来摸鱼的农夫抓住。农夫用的渔网沾了童男的血,他的法力被禁锢才差点被带到鱼市。 为了报答苏映秀,老龟将第八百年褪下的龟壳送给她,并告诉她,如果遇到危险就通过这个龟壳求助。 只是没想到,原本用来报恩的龟壳,到先被他拿来求助。 老龟已经修炼了八百年,若不是遇上性命攸关的大事,无论如何也会跟她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求救。 苏映秀一路惴惴不安地循着龟壳指引的方向,来到偏僻街角的一处院落前。 她先谨慎的左右看了两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人在监视,正准备隐身进去察看,就发现一个六七岁的女娃悄悄躲在墙后偷看。 苏映秀朝她靠近,那女娃即使害怕也不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是来救乌龟爷爷的吗?” 小芳刚才有看到苏映秀手里拿着的龟壳,觉得她不像坏人,才没有逃跑。 苏映秀蹲下来平视小芳:“对,你知道他在哪吗?” 小芳点点头,手指向对面的房子,表情愤愤:“有坏人抓了小乌龟和我爹,威胁乌龟爷爷帮他们做坏事,我亲眼看到他们把乌龟爷爷关到里面去了。大姐姐,你快点去救乌龟爷爷出来好不好?” 苏映秀轻轻摸了摸小芳的两根麻花辫,柔声细语的安抚道:“别担心,姐姐马上救乌龟爷爷出来,你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要跟陌生人乱跑哦。” 叮嘱完小女孩,苏映秀目光沉沉的看向宅子,在益州城能逼老乌龟办事的人只有石^国柱了。 苏映秀潜进院子发现这里的守卫并不多,本来还觉得纳闷直到她找到地牢。看着里面用朱砂混着童男鲜血画满墙壁的符咒,以及镇压在老乌龟^头顶的桃木剑,和地面巨大的八卦图,一切就都理解了。 “你来了,快帮我把桃木剑拿下来,这玩意儿压的我头昏脑涨,想翻身都难!” 体型颇大的老龟口吐人言,两只豆豆大的眼睛,见到苏映秀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宛如见到亲人一般,差点就感动的哭了。 苏映秀目光锐利,只听她嘴中喝道“透石”,指尖便射出一道绿色的光线,顷刻穿透悬挂在半空中的桃木剑,并将其碾成飞灰。 阵眼上的法器被销毁,四脚朝天的老龟立马一个翻身变成人形,用手里的拐杖将囚禁他的地牢砸了个稀碎,勉强发泄出了一小半怒火。 剩下的就要找那妖道来算,这间地牢就是他的下场,竟敢抓他孙子,真是活腻歪了! 老龟气冲冲地夺门而出,苏映秀无奈追赶,好在门口的小女孩将老乌龟给拦住了。 “乌龟爷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面对曾经救了他孙子的小芳,老乌龟不能发火,“小芳啊,爷爷要去救龟孙子先不陪你聊了,你乖乖回家去,你娘还在家里等你呢!” “我娘?我娘回来了!”小芳惊喜地蹦起来,昨晚有追兵在追她们,小芳和她娘走散了。 有小芳这一打岔,苏映秀追上老乌龟,忙道:“你别着急,我和你一起去!” 生怕说慢了一点,老乌龟就跑不见了。到底是谁告诉她,乌龟都爬的很慢!这老爷子分明是个飞毛腿啊! 去算账的路上,苏映秀从老乌龟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皇上微服出巡途径益州,机缘巧合救了舒秀才一家,就是小芳的爹。石^国柱勾结妖道和皇上身边的莫言里应外合,意图谋反;大内高手苏童护着皇上逃走,临死前将写有皇上藏身之地线索的扇子托付给舒秀才,请舒秀才去开封交给包拯。 石^国柱收到消息后,就命杀手除掉舒秀才一家,而小芳和她爹又恰好救了老龟的孙子,老龟为了报恩就变成包拯的模样从法场救走舒秀才。之后石^国柱为了迷惑赶来救驾的八王爷,就命妖道抓了龟孙子和小芳的爹,威逼老乌龟将他们变成包拯和公孙策、展昭等人。 “再后来我就被他们扔到地牢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府衙现在就有两个包拯、两个公孙策、两个展昭,以及两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她留在府衙的幻影,全凑一起估计房间小了都盛不下。 苏映秀都替皇上感到头大。 不过,石^国柱这么会玩,为什么不干脆变成皇上,这样岂不是更加直接! 变包拯? 苏映秀冷哼一声,他是真以为包拯不敢自己铡自己是吧? 府衙内的确聚满了人,不过并不如苏映秀猜测的那般热闹。皇上在八王爷、王丞相和庞太师的陪同下,饶有兴致地穿梭在两排开封府队伍里找不同,时不时还与三位老臣感叹几句“真像”什么的。 真包拯成竹在胸,目视前方,丝毫没有与假包拯争辩的意思。公孙策、展昭等人有样学样,站的英挺笔直,任对面如何挑衅都拒绝交流。 倒是“假包拯”石^国柱率领的一众乱臣贼子,在这种气氛下逐渐承受不住,脑门、后背开始冒冷汗。 造成这一幕的原因是包拯带着皇上,去府衙后院看了苏映秀留下的幻影,那些幻影除了不能摸以外,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包拯道:“这些幻影是开封府一位朋友,为了将我们从石^国柱的软禁下救走,故意留在这里迷惑守卫耳目的,只要将那位朋友找来,包拯相信她定会有办法破除妖法。” 皇上闻言大喜,立刻命八王爷派人去找,他对包拯口中那位朋友十分感兴趣。 不用找,苏映秀自己送上门了。 包拯等人看到她纷纷上前打招呼,而假的开封府众人却在见到老乌龟时脸色大变,意识到事情要败露,顿时撑不下去掉头就要跑。 “哪里跑!” 老乌龟跳出来,拐杖划出一道光波,施加在石^国柱等人身上的法术消失,露出他们的本来面目。 “大人快跑!” 一个穿红披紫,长得就跟斜魔歪道的男人,抢在前头丢出几颗霹^雳弹,带着石^国柱在烟雾的掩护下桃之夭夭。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属下在。”四人齐声下跪。 “保护皇上和包大人!”展昭手中巨阙剑出鞘,只见他身体一缩,腰背一躬,嗖的一声,犹如一只灵巧敏捷的猫,眨眼之间几个跳跃就飞出了府衙。 “包大人,那术士会些旁门左道,展护卫身上有伤恐会吃亏,我去帮他!” 苏映秀担心展昭,情理之下使出了压箱底的神行术,行走如飞。 老乌龟还要找妖道报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紧跟着原地消失,生怕去了晚了抢不到人头。 厅堂内皇上见猎心喜,问包拯:“那位姑娘就是你说的朋友,她看起来道法高深,不知还有什么通天本领?” 包拯不敢隐瞒,便将从展昭处听来,苏映秀会求雨之事说了出来。 赵祯大喜,如此利国利民的能力该当以国师之位厚待。 包拯没想到皇上随口就将国师许了出去,连忙劝道:“苏姑娘心性纯善,近年来也一直撵转各地暗中求雨,听展护卫说她不喜招摇,不喜拘束。皇上若是有令,她定会愿意去办,国师之位就免了吧。” 八王爷、庞太师、王丞相也跟着劝。 他们有的是觉得国师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重要,哪能轻易让一个小姑娘去做,尤其苏映秀还跟开封府交好。 而有的则认为应该谨慎些,先问过高人愿不愿意在做决断,以免无意中得罪高人。 赵祯也觉得自己草率了,但君无戏言,话已经说出口又不好收回,便从善如流的转移话题道:“朕看那位苏姑娘与展护卫关系匪浅,二人莫不是……” 赵祯点到为止,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都懂他话里未尽的意思。 包拯捋着胡子,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皇上慧眼如炬,但请皇上不要在他二人面前点破。因为据臣和公孙先生观察,展护卫对自己的心意还是一知半解,让他一点点发现好过外人提醒。” 赵祯笑呵呵道:“包卿对展护卫真是用心良苦啊!” 府衙内就展护卫的感情聊的开心,另一边益州城外的山林里,展昭已经追上逃跑的石^国柱、莫言,以及那个妖道。 苏映秀的神行术虽然速度快,但有距离限制,不像展昭的轻功,只要有内力就可以一直飞。所以当她赶到的时候,展昭和莫言,老乌龟和妖道,正在两两激烈对打。 苏映秀想帮忙但插不上手,视线乱撇,就看到落单的石^国柱想要偷溜。她随意在脚边捡起一颗石子,用法术加持手部力量,然后朝石^国柱的后脑勺投掷过去。 嘭的一声,石^国柱两眼一翻,直直地摔在地上,生死不明。 苏映秀仰首翘望着战局,全神贯注,替展昭捏着一把汗。 每每见他技高一筹占到上风,便在心里暗暗喝采。 莫言是大内高手,武功不可小觑,剑上还淬了毒,之前展昭就是伤在他的手上。 展昭御敌动作行云流水,招式赏心悦目,御猫称号名副其实。只见他身随剑动,一个回头剑挑破莫言的胸膛,森冷的巨阙穿心而过。 莫言死了,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苏映秀刚要欢呼,一柄银光闪闪的刀刃直奔展昭后心,妖道竟拼着挨了老乌龟一拐杖,口吐鲜血,突然调转刀头。 电光火石,苏映秀就听见一声响亮清脆尤带急切的“猫儿”,竟从她的嘴里脱口而出。 展昭被这振聋发聩的称呼给震惊到了,险之又险地躲过妖道背后砍来的一刀,手中巨阙差点握不住,以至于叫妖道钻了空子,虚晃一招趁机逃了。 而展昭竟愣在原地,忘了去追。 不过没关系,老乌龟跟了上去。 苏映秀目光躲闪,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展昭的表情,洁白的贝齿轻咬着粉润的唇瓣,神情窘迫,脸颊绯红,这究竟是什么被雷劈的尴尬场面? 背后给人家起爱称不说,还当着面喊破?这叫什么?这真是尴尬给尴尬娘敲门,尴尬到家了! 维持了良久的沉默,苏映秀想着早死晚死都是要死,她抬眸飞快瞥了展昭一眼,拱手讪笑道:“一时口无遮拦,还请展大人不要怪罪。” 展昭:“……” 说实话,他有点难为情。虽然圣上金口玉言赐他“御猫”称号,但被亲昵的叫“猫儿”,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苏映秀见展昭不说话,以为他在生气,一时情急就开始胡言乱语。 “那个,其实我刚刚不是在喊你,是有只猫跑过去了,你没有看到吗?一只很可爱的大红、不是、黑猫,你说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只猫呢哈哈……肯定是谁家跑丢的……养猫就应该绑条绳,拴在家里这样就不会跑了,你说、是不是啊。” 苏映秀越抹越黑,说到后面她自己都底气不足,渐渐没了声音。 展昭担心他在不开口,苏映秀就要把头埋进地里了。 “苏姑娘哪里的话,你也是担心展某受伤,我还要多谢你刚才的提醒,让我躲过那一刀。” “是吧!”苏映秀精神一振,刚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就对上展昭温润含笑的视线,后面的话就变成了羞窘的:“啊哈哈……” 消下去的红霞重新爬满脸颊,在鼓噪的心跳声中,苏映秀害羞的垂下头。 展昭将昏死过去的石^国柱带回府衙,赵祯亲自升堂审案,判斩立决。 这次苏映秀没在辞行,而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开封。 赵祯对苏映秀求雨的本事很看重,又听包拯说她还会算命和观星,就更加舍不得放她走,说什么都要她一起回开封。 苏映秀还没去过开封,对大宋的都城是什么样很好奇,再加上她对展昭那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也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 关于那个称呼,苏映秀和展昭都默契地没再提,不过表面上看着算是过去了,但是造成的影响却后劲十足。 开封府中就连一根筋的张龙他们,都感觉出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不知不觉就变得暧昧起来。 他们没有了朋友间的坦荡,偶尔眼神接触,都会下意识躲避,反应过来后又扭扭捏捏的打招呼。 一个羞红了脸颊,一个烧红了耳朵,心脏全都失控,怦怦跳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213:49:05~2021-05-2309:2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佚乐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9、逗弄小猫儿的三十六式5 05 近日,开封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好像是为了一个叫什么杀千刀的人,展昭出入府衙都是来去如风。 不过这些都不关苏映秀的事,她最近迷上了汴京美食。 她不仅喜欢吃,还喜欢做,每天不是在厨房,就是在去厨房的路上。 这会儿她就端着刚做好的羊肉羹,准备给包拯和公孙策送去尝尝鲜。 去书房的路上,苏映秀看到院子里的下人神色紧张,脚步纷乱,不由得皱起眉,叫住从她身边小跑经过的下人,询问府衙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苏姑娘您还不知道,展爷受伤了,是被人抬回来的!” “什么?!”苏映秀心跳剧烈,随手就把放着羊肉羹的托盘交给面前的下人。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滚烫的汤汁洒了出来,飞溅到她的手上,苏映秀好似没有知觉一般,飞快地跑远了。 “就这着急忙慌的样子,估计开封府好事将近。” 下人神情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羊肉羹的香气,没想到他还有这口福,就是被展爷知道不会杀了他吧?对了,听说有人私下赌苏姑娘与展爷什么时候成亲,要不他也去压两把瓜子,就压一个月,算是赔展爷这碗羊肉羹了。 下人端着羊肉羹乐颠颠走了。 另一边,不大的厢房里挤了不少人,包拯一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展昭在公孙策的诊治下,已经醒了过来,就是人还很虚弱,脸色苍白靠坐在床头。 公孙策将扎在展昭身上的金针,挨个拔了下来。 “怎么样?”包拯紧张的问道。 公孙策摇了摇头,“学生无能,展护卫中的是江湖奇毒,唯有下毒者的解药,方可解毒。” 包拯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住手边的桌子才站稳。就在他悲痛之时,忽然想起府中还住着一位神人,精神一振对守在门口的王朝道:“快去请苏姑娘!” 王朝被点醒连忙点头,刚打开门,就看到苏映秀远远的出现在走廊的拐角处,下一刻却身影一晃,人直接就瞬间移动到门外。 无论看多少次,王朝都觉得神奇。 苏映秀一路神行,进来后直奔床前,无视了包拯,取代了公孙策的位置,抓起展昭的胳膊就上下摸索,目光在他脸上四处扫视,语气焦急夹带着嗔怪:“你不是带人去抓杀千刀了吗,怎么会受伤?” “是沙千里。”展昭表情无奈,眼里却带着笑。 苏映秀恼火道:“谁管他被砍几里,我是问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痛不痛啊?” “别担心,我没事。”从来都是情绪内敛,待人有礼的展昭,轻轻地反握住苏映秀的手腕,眼神温柔的凝视着她,细心安抚她的情绪。 “苏姑娘,展护卫中了剧毒,上次你给他喝过的符水还有没有?” 公孙策对天发誓他绝不是没眼色的无情之人,完全是担心展护卫,怕他们再磨蹭下去,展昭就要毒发身亡了。 经公孙策提醒,苏映秀从展昭的温柔里回神,脸颊发烫,仿佛触电般缩回手,害羞地低下头装出翻找的样子。 “有的,有的。” 苏映秀拉开袖子,从兜子里拿出一沓符咒,挑出写着净化的那张,正准备起身去倒水,包拯就已经亲自倒完了。苏映秀接过来,感激的笑了笑。 符咒充分燃烧后放进水里,苏映秀拿着杯子晃了晃,送到展昭嘴边喂他喝下。 明明刚刚还能抬起手来的展大侠,却没有说要自己喝,而是乖顺的把头凑过去。 看的包拯和公孙策,笑得一脸欣慰。 “包大人,开封府经常要和杀手罪犯打交道,为了以防万一,您把这些符咒都分给衙役们吧。” 苏映秀将身上剩余的净化符都交给包拯,展昭的事给她提了个醒。万一哪天有人中毒,她正好有事出门不在,岂不是就耽误了。 “每人留着一张防身,说不定关键时刻就用上了。” “多谢苏姑娘。” 展昭两次中毒都是这符咒救回来的,包拯不想见到开封府有任何一人牺牲,所以苏映秀的好意他无法拒绝。 哎,看来只有让展护卫以身相许,才能报答苏姑娘对开封府的恩情了。 “既然展昭没事,那老夫就放心了。” 一道年迈苍白的声音陡然响起,苏映秀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个生面孔,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看模样应该是父女。 不过苏映秀的关注点,更多放在那位侠客打扮的女子身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姑娘对她有敌意。 然后在屋内众人交谈的时候,苏映秀暗中观察到,那名叫春妮的姑娘,是展昭师父的女儿,她的目光频频偷看向床上休养的展昭,眼神里藏着爱慕。 原来是暗恋展昭啊。 苏映秀不屑的撇了撇嘴,是师兄妹怎么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怎么了!要成早就成了,她才不在乎呢! “包大人,沙千里被毒娘子救走后患无穷,今天除了开封府的人马,陷空岛五鼠也来了汴京围捕沙千里。沙千里在陷空岛杀了七人,掳掠三名少女为妓,五鼠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御猫称号,属下担心……”展昭即使受伤,也有操不完的心。 包拯沉吟道:“展护卫是怕为了出口气,五鼠特意针对开封府?” 展昭道:“钻天鼠卢方为人义薄云天,粗中有细,有他这个大哥约束其他人我倒是不担心。就是锦毛鼠白玉堂武功高强,虽聪明特达,但年轻气盛,性情高傲容易受人利用,属下担心沙千里会借御猫这个称号,从中挑拨五鼠与开封府为敌。” 应付江湖上的侠客,包拯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傍晚用过晚饭,展昭敲响了恩师的房门。 “师父最近开封府不太平,您还是先带春妮回家去吧,等解决了沙千里及一众同伙,弟子就回去看望你们。到时候春妮如果想来开封玩,我再带她回来。” 师父欲言又止。 他这次来开封其实是为了展昭和春妮的婚事,但现下开封府事务繁忙,他老人家也说不出口。 为了女儿的安全,师父略微思考过后就同意了展昭的提议,婚事可以等以后再说。 春妮不太情愿,可她不好意思说出内心对展昭的爱慕,唯有一言不发,强撑欢笑。 展昭不放心师父师妹的安全,特意跟包拯禀告过后,准备亲自送师父二人一程。 事实证明展昭的担忧是对的,他们还未出开封,半路上就遭到了沙千里和其师姐九尾狐的埋伏。 春妮由于江湖经验不足,沙千里耍阴招打掉了她的剑,让她失手被擒。 “春妮!!”时刻关注女儿的师父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沙千里刀架在春妮脖子上威胁道:“只要你肯束手就擒,我就放了你女儿!” 展昭和他师父投鼠忌器,为了保证春妮的安全只得听话照做,丢掉手里的巨阙剑。 “放了我女儿!”“放了春妮!” 可惜沙千里的手下都是些狠辣无情的亡命之徒,出尔反尔,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见他们扔下武器停止反抗,立刻狞笑着挥刀砍过去。 “噗……”展昭与师父胸前挨了一刀,抽刀时鲜血喷了出来。 “爹!!”春妮看着亲爹和师兄受伤痛哭流涕,拼着死一拳挥向沙千里,趁着他下意识后退时,抓紧脱身逃到展昭身边。 展昭见状柔韧劲瘦的细腰一躬,脖一扭,躲过斜砍来的致命一刀。 他左手一扬,右手便递将出去,只听“嗖嗖嗖”三道破空声,对面三个敌人纷纷惨叫着倒下,眉心具插着一支三寸长短的铁箭。 因为展昭剑法高超,以至于好些人都忘了他善使袖箭。 沙千里见势不妙,立刻率众跑了。 “师父!”展昭飞跃过去,眼眶通红的接住倒下的恩师。 老人家攥紧展昭的衣袖,断断续续道:“春妮……帮我照顾好她……” 沙千里手下那一刀刺穿了师父的心脉,就算大罗神仙也就不活。 “师父!”“爹!” 至亲死亡,展昭和春妮悲痛欲绝。 春妮承受不住的扑进展昭怀里失声痛哭,“师兄…爹他……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春妮别哭了,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你是我的师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会传信回家,叫爹娘认你做干女儿,以后我会以兄长的身份照顾你一辈子,做你最坚实的依靠。” 展昭没有看到,随着诚恳无比保证一句句说出口,埋在他胸膛的春妮脸色绝望,梨花带雨的眼里空洞无神。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兄长。 展昭花银子买了一辆马车,送恩师的遗体回老家落叶归根。 春妮呆坐在车厢盯着父亲的遗容,沉默着不发一语,展昭自己也陷在悲伤中并没有太在意。 回到师父的家乡,展昭忙前忙后处理师父的后事,春妮始终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春妮,我明天就要回开封府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到沙千里和毒娘子,将他们带到师父墓前给师父报仇。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不放心,我爹娘已经知道师父的事,他们期盼着你过去一起住,你意下如何?” 春妮平静道:“全凭师兄做主。” 展昭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那就好,我通知爹派人来接你。” 春妮安静地跪在墓前,一张张烧着黄纸、元宝。 翌日展昭要走时,却迟迟不见春妮的身影,待他意识到不对闯进春妮的房间,已经是人去屋空。 桌上放着一封信。 展昭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春妮的仇自己会报,不劳烦师兄。” 展昭眉头皱的死紧,春妮这是何意?不准备认他这个师兄了?展昭一路循着踪迹一路追了上去。沙千里诡计多端,师父已经去世,他怎么可能置春妮于不顾。 只是提前一晚上出发而已,办案经验丰富的展昭,中午就在一家客栈赶上春妮。 除了师妹春妮,还有五位熟悉的侠士与她同桌而坐。 “春妮。”展昭皱眉叫住一看见他,就要转身离开的师妹。 锦毛鼠白玉堂因为“御猫”称号看展昭不爽久已,要不是有大哥卢方约束,早就带刀打上开封府找展昭算账去了。 此刻见展昭为难一个姑娘,顿时坐不住,插进他们二人中间,一脸不善:“御猫大人不去抓沙千里,跑来这里纠缠一个姑娘,包大人都是这么教你做事的吗!” “白玉堂,请慎言!”展昭心里困惑春妮对他的态度,情绪烦躁不欲与他多言,准备绕行却又被白玉堂故意挡住。 “春妮,我有话要对你说。” 春妮冷酷的背过身:“师兄请回吧,替父报仇前春妮什么也不想听。” 展昭道:“好,你想报仇是不是,那你跟我回开封府。” 春妮冷淡道:“不用了,春妮会自己找沙千里报仇!” 展昭张嘴还想再劝,被白玉堂从中打断,“原来孟姑娘也跟沙千里有仇,既然如此可以与我们五鼠结伴,陷空岛也在追杀沙千里。” 春妮:“好,多谢白少侠。” “春妮!”好脾气如展昭,此时心里也被激出几分火气。 白玉堂讽刺道:“展大人还不走,开封府的人都是这么死皮赖脸的吗?” 展昭见春妮心意已决,只好失望离开。 汴京城内昨夜下起了雨,雨水淅沥沥地直到清晨还未停。 别误会这不是苏映秀求的。 冰凉的雨滴连成串,砸在地面上炸开花,冲走了夏天最后一丝燥热,空气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府衙后花园的凉亭里,展昭一袭红衣长身玉立,双手撑在栏杆上,目光遥望着远方出神。 也不知他站在这里多久,靴底沾到的泥点已经干了,衣服还有些潮湿。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展昭听到吟诗声一怔,嘴角下意识扬起,柔和了脸上冷峻的表情。他转过身,就看到苏映秀穿着件暮山紫的襦裙,肩披云雾绡,手里打着把油纸伞,亭亭玉立,在烟雨朦胧中巧笑嫣然,宛如一朵优雅多情的鸢尾花。 苏映秀紫色的裙摆随风飘摇,她款款走进凉亭,收起伞,与展昭并肩而立,看向他刚才注视的地方,温柔道:“在担心你师妹?” 展昭叹了口气,“春妮的武功不弱,安全方面我不太担心,我只是怕她性格单纯,被有心人误导利用。” “你不是已经叫江湖上的朋友多加留意了么,而且陷空岛五鼠都是侠义之辈定不会为难一个姑娘。你若实在放心不下,我便帮你算一卦,你去将她带回来。” 展昭摇头苦笑,“师父因我而死,春妮不会想看见我的。” 苏映秀暗暗腹诽,怕不是因为你师父,而是怨你这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吧! 她已经听展昭说了前后经过,同为女人,她自然清楚展昭说的那些话给春妮造成了多大的打击,春妮一时间无法面对展昭也可以理解。 不过苏映秀虽然什么都知道,却不准备提醒展昭,她还没有善良到把自己看中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那里,公孙先生也看出来了,不是也没有说么。 展昭又站了一会儿道:“走吧,回去找包大人,看有没有新线索,快点找到沙千里的藏身之所,春妮也能早点替师父报仇。” “嗯。”苏映秀应了声,拿起靠在亭柱边的纸伞,打开后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展昭示意他和自己同打一把伞。 展昭怎么可能让姑娘给他打伞,伸出手道:“我来吧!” 也不知道展昭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是该去抓伞柄的手,却握到了苏映秀的手上。 不过,展昭是个端方君子,以他的人品,还是巧合居多。 展昭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长的像他人一样好看。苏映秀手指白皙,葱白的指腹透着健康的粉,指甲干净整齐,两人的手无意中碰在一起,皮肤摩挲,不自觉心脏都有些微微发痒。 苏映秀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展昭温润清亮的瞳仁中倒映出她傻呆呆的影子,脸一下子就红了。 展昭被苏映秀的目光盯得浑身发烫,他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微微侧过头,低声再次说道:“我来吧。” “哦,好。”苏映秀猛地松开还握着伞柄的手,窘迫的垂下头,默默地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期间她趁展昭不注意,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表面虽然看着淡定,实则耳垂鲜红欲滴,心里指不定怎么害羞呢! 这个发现令她雀跃。 “猫猫真可爱。”苏映秀喃喃自语。 “什么?”雨声嘈杂,展昭没有听清,身体不由自主地偏向苏映秀。 苏映秀目光掠过两人贴在一起的肩膀,抬眸笑得很甜:“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309:27:20~2021-05-2409:1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佚乐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0、逗弄小猫儿的三十六式6 06 “什么?” 展昭绷着脸上前一步,“五鼠竟然闯皇宫盗走太后明珠!” “不止,”公孙策眉毛拧在一起:“还有八王爷的玉如意,包大人的尚方宝剑。” 包拯深深叹息道:“本府实在不明白,只是绰号相克,何至于闯下如此大祸。” 展昭心中自责,此事多半因他而起,“江湖人看重脸面,本来不在乎,可听多了风言风语,难免不会心生芥蒂。” 旁听的苏映秀表情难以置信,她被五鼠的骚操作惊呆了。 “就这你还夸他们粗中有细、聪明特达,一群没脑子的莽夫仗着武功高强,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以武犯禁。若是把太后吓出个好歹,皇上一怒之下派出大军,十个陷空岛也不够血洗的!” 苏映秀明明不是在说他,展昭却臊的面红耳赤。 “现在最要紧的是,皇上震怒,只给了我们七天时间找回宝物,捉拿五鼠。” 五鼠个个武艺高强,本领非凡,包拯爱惜人才,一直都有心收服他们为朝廷办事。可这次五鼠得罪了圣上、太后、八王爷,恐怕很难善了。 “包大人,我在开封府白吃白喝这么多天,也怪不好意思的,从五鼠手中夺回三宝的事就交给我吧。” 苏映秀一个手势制止展昭,笑出两颗可爱的梨涡,俏皮的冲他眨眨眼,“我知道展护卫能者多劳,但总要给我个机会感谢包大人吧,还是说展护卫不信我有这个本事?” “展某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展护卫就听苏姑娘的吧!”包拯一锤定音道:“苏姑娘神通广大,有自保的能力与五鼠并无矛盾,她去交涉最为妥帖。” 公孙策也道:“展护卫你还要继续追查沙千里和九尾狐的下落,分^身乏术。” “是,属下遵命。” 展昭垂头丧气地退到一旁。 从书房出来后,展昭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的叫住苏映秀。 苏映秀略一挑眉,跟着他走到廊道的拐角,歪着头看他。 展昭咬了下腮帮子,将心中的忧虑和嘱咐全都道出口。 “五鼠中老大卢方义薄云天,身强力壮,动作如猿猴;老二韩彰善打毒药镖,讲信用,使一把刀,武功仅次白玉堂;老三徐庆使两柄大锤,力大无穷,人重义气;他们三人可做突破点,比较容易对付。 老四蒋平擅长游泳,为人机巧灵便,是五鼠中的智囊,你要多提防他耍手段。 至于白玉堂……” “白玉堂怎么了?”苏映秀听得正入神,展昭突然就不说了,顿时更好奇了。 “白玉堂少年华美,气宇不凡,会弹石功,武艺高强。” 展昭飞快说完这句,偷瞧了苏映秀一眼,见她没有特别的反应,才继续道:“白玉堂性情高傲,负气任性,是五鼠中最难缠的人物,你此行一定要小心对待,谨慎行事,即便拿不回三宝也没事,保护好自己。” 苏映秀鬼使神差就懂了展昭刚才迟疑的小心思,心跳如雷下举止故作大方,来掩饰内心的羞涩。 “放心吧展护卫,说不定我会比你先破案呢!” 展昭一脸愁苦也被她逗笑了。 在出发寻找五鼠前,苏映秀用老乌龟送她的龟壳起了两卦,分别问的是沙千里和五鼠的下落。 “按照卦象显示,你去北边会有所收获,至于我,则要去往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展昭道:“陷空岛地处浙江松江府。” 苏映秀了然一笑:“果然是老鼠嘛,偷到宝物就藏回窝里。” 展昭却笑不出来,面色凝重:“陷空岛是五鼠的地盘,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放心吧!”苏映秀把龟甲收起来,不想让展昭为她提心吊胆,便兴致勃勃的提议道:“不若我们来比赛吧!” “比赛?”展昭被转移了注意力。 苏映秀漆黑的眼眸亮闪闪,“就比看是你先抓到杀千刀,还是我先拿回三宝,输的人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一件事,不涉及作奸犯科,违法犯罪怎么样?” 展昭被她明亮狡黠的目光注视着,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苏映秀攀着枣红马身,往上轻松一翻,就潇洒利落地坐在了上头,居高临下对展昭挥了挥手。 “那就这样说定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去陷空岛。展大人如果不想输太多,就我的听话,快点去北边找找看吧,祝你好运!” “驾!”苏映秀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身下枣红马便如离弦的箭,飞奔出去。 苏映秀不常骑马,所以并没有瞧出来,展昭从马厩给她挑的枣红马,是他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千里马。 苏映秀的陷空岛一行十分顺利,五鼠虽然武功高强,但对她多有轻视,并不认为她一个没有半点内力的弱女子,能从他们五兄弟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然后他们五只老鼠,就一头栽进苏映秀层出不穷的仙法、符咒里爬不出来。 苏映秀提出分别与他们五人比试,要是赢了五鼠就要乖乖把三宝交出来,再亲自到包大人面前赔礼请罪。 白玉堂心高气傲,觉得苏映秀看不起他们,拍着桌子说:“不用五次全赢,只要你赢一次,就算我们五鼠输!” 苏映秀不仅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还表现的很欠揍,她成心要帮展昭找回场子。 “多谢白五爷好意,不过未免你们输得太难看,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拿出看家本领来,以免输了不认账。” 老三徐庆道:“你这小娘们口气倒是不小,我来跟你比,真本事是吧,那老子就跟你比掰手腕,看谁的力气大!” “好啊。”苏映秀欣然答应。 在力量加持下,苏映秀细瘦的好似一折就断的手腕,稳如泰山。徐庆把脸都憋红了,粗壮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力量用尽也没能让苏映秀挪动一分一毫,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怪物。 “换我!”老二韩彰慎重道:“我跟你比飞镖,看谁射的准。” “没问题。” 苏映秀一派轻松,没在怕的。 一招“迩去”百发百中,无论靶子离得多远,静止还是移动,全部命中靶心。 韩彰败北,换上老四蒋平要比在水中憋气。 苏映秀差点笑出声来,避水诀一套,给吃给喝在水里待到地老天荒都行。 卢方已经被苏映秀表现出的强大,所折服,他向苏映秀抱拳道:“苏姑娘厉害,是我等以貌取人,有眼无珠,还请苏姑娘不要怪罪。我卢方愿交姑娘这个朋友,按照约定奉上三宝,随你去开封府请罪赔礼。” “卢庄主言而有信,令人钦佩。” 苏映秀很满意这个结果,这么快就轻松解决,肯定能赢展昭。 就在这时白玉堂突然站出来,目光死死盯着苏映秀,冷冷道:“我跟你比武!” 苏映秀诚实的摇摇头,“我不会武功,你若想比些旁的我乐意奉陪,比武功你只有去找展昭了。” 三宝都到手了,谁还想陪你玩。 就算这只白老鼠帅得惨绝人寰,也没有她的猫猫可爱迷人。 苏映秀带着三宝和随行的五鼠回到开封,展昭并没有在府衙。听公孙先生说查到了沙千里和九尾狐的藏身据点,展昭率领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去抓人了。 苏映秀一脸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她没有贪恋陷空岛鱼虾肥美,不然就输了。 包拯拿到三宝,立刻进宫将明珠还给太后,把玉如意还给八王爷。 临近吃晚饭的时候,展昭带着被五花大绑的沙千里、九尾狐回来了。 沙千里和九尾狐害人无数,罪无可恕,包拯判其斩立决。 后看在展护卫的面子上,特意请示赵祯,准许他们将行刑地点改在展昭师父坟前,由春妮亲自执行,替父报仇。 …… 距离五鼠闹东京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春妮受白玉堂的邀请去了陷空岛散心,听说和卢大嫂成了感情很好的手帕交,整日抓鱼踏浪,玩的乐不思蜀。 汴京城重新恢复安宁,没有重大案件处理,展昭每天带着开封府衙役在各大街道巡视,维持治安。 傍晚,天际霞光万道,湖边柳丝低垂,临风起舞,婀娜多姿。 树下站着一位穿粉衣的姑娘,虽看不到她的正脸,但凭那引人遐想的美好背影,就足以牢牢抓住过路行人全部的目光。 这里是展昭巡视的最后一条街。今天陪他巡逻的值班衙役是张龙和赵虎,这俩人从晌午出门就一直挤眉弄眼,展昭看在心里,琢磨他们又要搞什么鬼。 张龙指着湖边,兴冲冲道:“展爷,快看,那是不是苏姑娘!” 赵虎配合着大呼小叫:“哎,真的是苏姑娘,她怎么在那,看风景吗?” 展昭早在张龙说“苏姑娘”的时候,目光犹如安了追踪器一样,光速捕捉到苏映秀。 张龙和赵虎在展昭背后交换了个心有灵犀的眼神,一个冲上去抢了展昭手里的巨阙,一个在背后推了展昭一把。 两人起哄道:“展爷,巡街的事就交给我们俩了,你快去看看苏姑娘站在那干嘛呢,需不需要帮助,过去打声招呼啊。” 展昭明知张龙赵虎就躲在一边偷看,可仍忍不住遵从内心的想法,走到苏映秀身旁站定。 温热的风掠过苏映秀的脸颊,她在暖洋洋的落日余晖中沉醉的眯起眼睛,有在展昭身边,总会让她无比惬意安心。 一声清脆“展大人”,叫出了苏映秀内心的娇羞与欢喜。 一声温润的“苏姑娘”,唤出了展昭内敛的深情与厚谊。 苏映秀今天笑的古灵精怪,她随手揪下一片柳叶来回揉搓,时不时偷瞄展昭一眼,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听说展大人六岁就已经拜过堂了,真是年少有为哦。” 展昭闻言轻笑一声。 “是听春妮那小丫头说的吧,小时候闹着玩的事怎么能当真。” 随着沙千里的死亡,师妹又对他恢复了以往的态度,这展昭心情放松不少。 苏映秀撅起粉嘟嘟的嘴巴,语气酸了吧唧道:“哼,你是没当真,但不代表人家不往心里去。” 展昭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苏映秀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哼哼唧唧道:“真是个榆木疙瘩,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看出来,春妮师妹喜欢你。” 展昭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表情空白,语气充满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苏映秀认真观察他的神情,见他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忍不住翻了白眼,原来世上真的有对男女之事缺根筋的蠢男人。 展昭这个样子,让她怎么借故装生气,下面的戏要怎么演? 苏映秀有理有据的怀疑,哪天她就算喝醋酸死,展昭都会以为是中毒。 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苏映秀也懒得照商量好的来,把心一横,脸一抬,直白的问道。 “那你看出来我喜欢你了吗?” 苏映秀突如其来的告白,砸懵了展昭,他只觉天旋地转,僵硬的转过头,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 他眼神发直的盯着苏映秀看,周遭的空间仿佛都停滞了,一瞬间沧海桑田,蓦地展昭打了一个哆嗦,陡然惊醒,后知后觉脸颊爆红。 “你、苏姑娘……我……” 展昭激动的无以复加,他从怀里掏出一对美玉无瑕的翡翠手镯。 这手镯是展昭十六岁离开家,行走江湖时,展母交给他的。说是家传,只传儿媳,叮嘱展昭如果遇上喜欢的姑娘就别犹豫,把镯子送给对方。 镯子之前被展昭常年锁在柜子里不见天日,直到他遇见苏映秀。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就鬼使神差的拿出来随身带着,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展某也对苏姑娘……承蒙不弃,这对镯子还请苏姑娘收下。” 苏映秀目光灼灼的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伸出凝霜赛雪的皓腕,示意展昭给她戴上。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好看吗?” 苏映秀紧抿双唇,眼含期待。 “好看,苏姑娘天生丽质,雪肤花貌,任何首饰戴在你身上都增色许多。” 表明心意的展昭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苏映秀听的喜滋滋。 “还叫苏姑娘!” 展昭眼神羞涩,结结巴巴:“映、呃……秀秀。” 他这个样子……让人好像rua。 苏映秀目光炯炯,跃跃欲试,忽然伸出双手攀住展昭的肩膀,在他诧异的眼神下,猛地踮起脚尖,吻在了展昭红润诱人的唇角。 她肖想这里很久了。 直到今天才吃到肉。 蜻蜓点水的一吻结束,展昭呆木的眼珠动了动,从惊喜中回过神,喉咙哽噎。 在鼓噪的心跳声中牵起苏映秀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带着一股缠绵的味道。 苏映秀轻轻道:“上次的比赛我赢了,你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展昭眼神宠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想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爱我一生一世就好。” “好。” 两人在温情中眉眼相授,目光缱绻,含情脉脉。 谁都不需要说话,此刻无声胜有声。 相望良久,苏映秀依偎进展昭怀里,展昭双手环抱住她,两个人笑容甜蜜,背影温馨的好似一副永不褪色的画卷。 91、迎娶白富美走人生巅峰1 01 天刚破晓,薄雾冥冥,残星点点。 勤恳的农民冒着冷风,挑着刚摘下来挂着露珠的新鲜蔬菜,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等着开城门。他们要赶早去市集抢占好位置,这样带来的东西才能卖完,就能多赚几文钱。 在他们第六十二次盘算,今天能赚到多少铜板的时候,城门开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排队,但谁都不敢吵闹,很快就在兵士的盘查下,鱼贯进入汴京城。 还是太早了,就当守城士兵准备摸鱼偷会儿懒,忽闻一道烈马嘶鸣划破长空,急踏的马蹄裹挟着凛冽寒风奔腾而来,在气势恢宏的城门口惊险停下。 明明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名驹,却被大材小用委屈着来拉车,桀骜的马脸上挂着一副“老子还没有跑痛快”的表情,气性极大的从鼻子喷出一口白气,斜眼睥睨着前方挡道的守城官兵。 为首的守城官发觉他竟被一匹马的眼神,给吓的胆颤心惊,两股战战,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想破口大骂,又打心底畏怯跟前这匹乌漆墨黑,没有一丝杂毛,喂养的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高头骏马。 怕被它一蹄子蹬飞。 守城官悻悻挥开想要搀扶他的殷勤小兵,市侩的目光透过帷裳,尝试着去看清里面的人无果,却瞥见车夫用的马鞭手柄竟然是玉制的,呼吸骤然一紧,心中充满羡慕与嫉妒,怒气高涨,寻思着:“今天不孝敬他个万八千两银子别想进城。” “知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竟敢纵马逞凶,当心本官、官官......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贵人高抬贵手饶了小的性命!” 原本还颐指气使叫嚣着的守城官,在马车上的冷面车夫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后,瞬间面如土色,汗流至踵,以头抢地。 其他士兵见老大被吓成这个熊样,赶紧跟着跪下,连那块一晃而过的令牌,是属于京中哪方势力都不敢猜。 马车徐徐驶过,车轮辘辘声逐渐远去,那些小兵们才敢冒起头去扶自家老大。却发现人已经吓昏了,膝盖周围的一小圈地,因为被汗水浸湿,颜色从土黄变成了深褐色。 几个小兵相视一眼,齐齐骇然失色。 守城官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六年,以往就是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几位当家,老大都能跟他们谈笑风生。像今天这样,连对方的面都没有看见,就被一块令牌吓晕过去,实在是前所未有。 看来京都的水,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汴京是宋朝都城,经济繁荣,天亮以后人流如织,络绎不绝。 被守城官兵视作洪水猛兽的马车,在进入汴京城后一路缓慢悠闲,时不时还有对话传出。 “归婉。” 清冷、矜贵、慵懒、从容,只听声音就知道,这定是位坐拥权势与美貌的女人。 “主子。” 名叫归婉的属下应道。 “我去镇压叛乱这几个月,汴京城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太师沉迷宴客不可自拔,听说又搞出了一种用黄雀肫做成的饼,十分奢靡。” 前头那声音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讽刺道:“看来日子还是过的太滋润了,告诉天香,让她给蔡京那老匹夫找点事干,省的一天天浪费民脂民膏,蔡府的库房已经刻上赵了。” 归婉嬉笑道:“是,主子。” “盯着傅宗书的眼线有什么消息?” “丞相并无异常,倒是他女儿傅晚晴,喜欢上了神候府的铁手。” “正邪不两立,估计又是一场悲剧。” 车厢内沉默片刻,归婉疑惑的问道:“主子,傅宗书不过是巴结献谀蔡京的一个傀儡,为人鄙薄,就算有点小聪明,也不值得您如此重视。” “是吗,可在我看来傅宗书隐忍老辣,善于伪装。说他是蔡京的傀儡不假,可蔡京又何尝不是他手里的一杆枪,等蔡京倒台后,他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可咱们马上就要对太师下手了,那岂不是说......”归婉顿了顿,然后认真道:“奴婢会派天网精锐,严密监视傅宗书。” 那位主子很随意“嗯”了声,兴致缺缺地问:“除了这些,有没有开心点的?” “有有,冷血捕头又被姑娘们逼得翻^墙跑路了,还有无情捕头,被迫收了不少绣帕香囊,听说回去洗了三次澡,都没把身上的香味洗掉。” 归婉还是个年轻姑娘,最喜欢八卦汴京城那几位青年才俊的糗事,格外关注无情,回回听说都笑的乐不可支。 贴心的主子听完,给面子的笑了两声。 “还有就是明天的京试大考。”归婉补充说道。 “你派人将本届考生的过往经历,全部仔细筛查一遍,别漏掉任何一个有才之士,这些人都是我大宋朝廷未来的中流砥柱。” “放心吧主子,奴婢早就派人筛了又筛,绝对没有遗漏在外的沧海明珠。” “你性子虽跳脱了些,但办事牢靠认真,我自是放心的。” 得了夸奖的归婉异常兴奋,就想表现自己,殷勤道:“主子,前面就要路过您最喜欢的那家点心铺了,要不要停车让零伍去买一点?” “买吧,让马车停在对面的白矾楼,你昨儿招惹了月笛,就给她带些爱吃的蒸螃蟹回去哄哄。” 归婉噘着嘴为自己辩解:“奴婢那是为她好,整天面无表情哪里像个小宫女,身份很容易暴露的!” 她抱怨归抱怨,到了白矾楼,自动就下车买螃蟹去了。 归婉去买螃蟹,赶车的零伍也去对面买糕点了,没有人说话,车厢内的人无聊将窗帷掀开一角,原本很随意的目光,在瞥见白矾楼内临窗而坐的一道青色身影时,陷入短暂的停滞。 卷发轻簪,梧枝绿的宽袍广袖清逸飞扬,看起来狂放不羁,又不失潇洒雅致。 那人只是坐在那里,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弥漫着一派斯文优雅,不经意间一个低眸浅笑,流露出的风情万种,拥有倾倒众生的魅力。 这绝对是个人物。 就在马车里的人苦思冥想,如此出众的人物究竟属于哪方势力,是友是敌的时候。 一行七八个书生打扮的人,说说笑笑的结伴走进白帆楼,无意中发现青衫男子,径直走了过去。 她皱起眉,这伙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马车距离白帆楼很近,加上她内功高深,所以里面发生的事,她不仅看的清楚,听的也很清晰。 “呦,这不是我们的青楼才子顾惜朝,白帆楼你也敢进,掏得起银子么你!” “王兄多虑了,没银子还可以用别的方式抵账,说不定还能多赚几个子。” “哈哈哈,陈兄说的对,就算你顾惜朝是绝世天才又怎样!一个婊^子的儿子,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也有脸来参加科考。” “……” 从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里,可知青衫男子名叫顾惜朝,是此届举人之一,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不想死就闭上嘴。” 顾惜朝目光锐利,眼睛亮的惊人,里面是令人胆寒的森森杀气。 对面都是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文弱书生,之前听别人议论过顾惜朝是娼妓之子,觉得顾惜朝身份卑贱,不配与他们同期科考。今早正巧撞见就想着奚落嘲讽一番,哪知对方眼神这么恐怖,一看就不是善茬,顿时吓的犹如一群鹌鹑,灰溜溜跑了。 “顾、惜、朝。” 马车里的人一字一顿的吐出他的名字,眼神越来越亮。 这人定有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的志向,否则以他的武功性情,决不会轻易放走那几个侮辱他的人。明日就是京试大考,如果这时候杀人,定会前功尽弃。 这时提着食盒的归婉回来了。 食盒容量很大,肯定不止买了螃蟹,不等她开口描述里面有什么,就听主子说话了。 “你筛查出来的人选里,有没有一个叫顾惜朝的人?” “有。”归婉不假思索的回道。 她刚才就是去的白帆楼,当然也看到学子们挑衅的一幕,好奇道:“主子是看上他了吗?顾惜朝这个人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堪比管仲、乐毅之贤。” 她主子听完这一长串技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看起来也就刚及冠的年龄,你这丫头也吹的太过了。” 归婉不服气:“这都是他自己亲口说过的话,根据天网查到的消息,顾惜朝说这话的时候才十七岁!脸皮这么厚,绝对有前途,主子把他收了吧!” “十七岁啊,真是少年轻狂。” “主子你口气要不要这么沧桑,你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啊!” 比她还小三岁,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归婉心觉郁闷。 零伍也回来了,把四个糕点盒子放进车厢,重新驾驶着马车徐徐向汴京城内最富丽堂皇的“宅院”行驶。 马车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归婉怅然道:“顾惜朝这人真的有大才,就是身份有瑕疵,估计就算科举高中了,也被会刷下去。” “既然你这么看好他,那帮他处理身份的问题就交给你了。” “好……什么嘛主人,明明是您见才起意。”归婉不禁腹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半个月后金銮殿上,顾惜朝表面镇定从容,实则内心激荡。他背脊挺拔,眼神精亮,跪在文武百官中央,由圣上御笔钦点为新科状元,并赐婚于靖国公主。 一时间,满朝哗然。 不仅百官难以置信,就连顾惜朝都感觉受宠若惊。凭他的出身能被点为状元,已经是喜出望外了,赐婚公主?他想都不敢想。 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靖国公主。 这位公主是皇帝赵佶的第三个女儿,颖悟绝伦,敏而好学。虽生母成谜,但自幼备受宠爱,五岁时赐年号“靖国”为封号,食邑三千户,荣宠无限。十二岁时跃过中宫皇后代掌凤印,替父皇管理后宫,赏罚分明,井井有条。 甚至有传言,圣上经常将一些不重要的奏折派人搬去□□宫,由靖国公主私下批复。 传闻靖国公主生就仙姿佚貌。 传闻靖国公主喜好舞枪弄棒。 传闻靖国公主凛若冰霜,笑比河清,是个极不易接近的人物。 总之有关靖国公主的传闻很多,究其根本是因为公主喜静,除了皇亲国戚外,只有少数位高权重的大臣,曾有幸在皇室宴席上目睹公主的庐山真面目。 顾惜朝手里握着明黄的圣旨,无意与其他人攀谈,恍恍惚惚地出了皇宫,回到他暂住的客栈。 另一边,皇宫内院,□□宫。 赵秀秀斜倚在榻上,美目流眄过宫女们手里端着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讥笑道:“事前商量也不曾商量,就把我给许出去了,现在又来送东西赔罪,哼!” 躲在宫殿门口,毫无形象扒着门缝偷听的赵佶闻言心虚不已,他也是爱才心切,当时情绪过于激动了。 顾惜朝人长得风神俊逸,才学出众,性情又实在对他胃口,赵佶就想彻底将他拉上战船。以免日后被别有用心之人策反,成为姻亲是最牢固的关系,然后赵佶就想到了一直在背后,默默替他处理政事的女儿。 他也是心疼女儿,担心女儿太劳累,给女儿选个驸马分担压力。 不过看秀秀现在的态度,他还是先暂避风头,回去认真画两幅仙女图,嗯,就用女儿的脸;再写两首称赞美女的诗,主人公就照着女儿那样来吧。 这样应该就气消了吧? 赵佶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殿内,赵秀秀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抬手挥退多余的宫女,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唤道:“归婉。” “主子。”一个穿着打扮明显比其她宫女要精致,长相甜美的粉衣女子上前听命。 “帮我约顾惜朝见一面。” “地点选在别院吗?”归婉问道。 “嗯。” 92、迎娶白富美登人生巅峰2 02 靖国公主是官家最宠爱的女儿,她的大婚必然极隆重繁琐,什么都要准备最好的。 在钦天监呈上的折子中,适宜成亲的最好日子是三个月后,赵佶看着上面标注的“鸾凤和鸣”、“白头相守”、“人丁兴旺”,不考虑时间紧迫,直接定了下来。 好在公主府从三年前就开始动工,如今就差收尾了,也不怕小两口婚后没地方住,而且位置极好,走路到皇宫只需一刻钟。 倒是筹备大婚的礼部,估计要熬通宵,跑断腿了。 赵秀秀原本想大婚前与顾惜朝见一面,开诚布公的探讨下双方的看法、思想与追求,如果谈得来就照圣旨完婚,谈不来便趁早想办法取消婚事。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晚她就接到快马急报,说河北起义军再次卷土重来,军队人数足有五万,以极快的速度连下沧、冀二州,一路向东来势汹汹。 军机大事十万火急,赵秀秀立刻将顾惜朝抛到脑后,命令月笛立即备马随她秘密离京。归婉则留守京中,提防那些脑子拎不清的朝廷奸佞,收到消息趁机给她使绊子、扯后腿。 离京时路过蔡京府邸,赵秀秀差点提刀进去杀人。都是这老匹夫,搞什么盐法、茶法,折磨的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被逼无奈走上绝路只能造反。 赵秀秀恶狠狠的想,喜欢花岗岩是吧?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花岗岩塞进蔡京嘴里,让他当豆腐给嚼了生吞下去! □□不是一两日就能轻易摆平的。赵秀秀不主张简单粗暴的武力镇压,因为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起义军不是异族,不是敌人,是为了活命听从周边人鼓动而踏上起义的大宋子民,死伤一个她都心疼。 所以等起义军被她设计从内部蚕食至土崩瓦解后,赵秀秀快马加鞭赶回汴京,已经是大婚的前一天晚上。 别说出去见顾惜朝一面了,负责给她梳妆打扮的喜娘嬷嬷,早已经捧着华美绚丽的嫁衣,在紫^阳宫恭候多时。 “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归婉见到风尘仆仆的赵秀秀惊喜的流下眼泪,若是主子赶不及,她就要代替主子,去跟驸马拜堂了。虽说是迫不得已下的权宜之计,驸马知道后或许能理解,但即使嘴上不介意,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这会影响以后与公主的夫妻感情。 总之,归婉是操碎了心。 “香汤已经备好了,您快进去泡着解解乏。” “月笛,你也累了,这里有归婉就好,快回房歇息去吧。” 赵秀秀对一直默不作声,像根直挺挺的柱子面无表情站在殿门口的冷美人月笛柔声关切道。 一袭暗黑色男装,绑着高马尾,眉型锋利,嘴唇殷红的月笛没有反驳,也没有坚持留下来伺候,表情毫无波动的冲主子恭敬行了一礼,然后利落退下,留给她们一个冷酷笔挺的背影。 归婉努努嘴,嘟囔道:“明明比我还小一岁,却像个大冰块,看见那张黑漆漆的脸我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 赵秀秀闻言抬手轻拍了下她光洁的脑门,归婉“哎呦”了一声。 “关心人家就直说,别整天抓着她不喜欢说话就欺负,人家的武功可是能吊打三个你。还有月笛跟我从河北一路马不停蹄,连着三天两夜没有睡觉,脸色差一点,眼圈乌黑很正常,等会儿你记得吩咐小厨房炖些补气养身的汤,等月笛醒了就盯着她喝下。” “知道啦,奴婢早在您踏入汴京城的时候就命小厨房准备着了,月笛那,回了房间宫女就会送过去。” “你做事最是细心。” 赵秀秀赞了一句然后在归婉的服侍下,一件件褪去身上沾满灰尘的男装,为了不给皇室造成影响,不给言官口诛笔伐的机会,她在外办事用的都是男人身份。 哗啦啦的暧昧水声响起,赵秀秀赤^身^裸^体迈入飘洒着新鲜花瓣的浴汤,闭月羞花的容颜在徐徐升起的水雾中,多了一层半遮半掩的朦胧美。 光洁的蝴蝶骨靠在微凉的汤池边,温凉的触感让她不禁发出一声喟叹。 滑若凝脂的纤长手臂,穿过波光粼粼的水面,带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放松的搭在两边如玉石般清澈明亮的石台。 赵秀秀再次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慵懒的闭上眼睛,享受归婉贴心的给她捏肩擦背。 淡淡问道:“顾惜朝这三个月都在做什么?” 归婉轻声细语回道:“驸马爷被圣上赐了正六品少卿兼翰林学士,除了每日到太常寺点卯,偶尔也会受邀出去踏青喝酒。主子放心,奴婢们都给您盯着呢!驸马爷结交的那些朋友都是有操行、有风骨的正人君子。” “盯着什么。”赵秀秀漫不经心朝斜上方睨了一眼,美目流盼间妩媚多情,饶是归婉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流口水。 她近乎膜拜的托起主子的手臂,轻柔细致的拭去上面诱人的水珠,语气理所当然:“盯着驸马爷不让他有红杏出墙的机会。” 赵秀秀笑了:“叫天网的人都撤了吧。” 归婉急道:“别呀主子!”这要是以后真出墙了,咱们也有证据休夫啊! 赵秀秀美眸中熠熠有光:“顾惜朝武功不在我之下,你之前也看过他的那些消息,知道他脑子有多聪明,恐怕天网的人刚跟上去,就被他发现了。” 归婉瞠目咋舌,将信将疑道:“不会吧,驸马爷既然发现了有人在暗中盯梢,为什么还那么从容不迫,他难道就不担心是有人要杀他吗?” “他如今在汴京城风头正盛,是皇帝的准女婿,哪个蠢货会选在这时候杀人。” 回想起在白矾楼见到的那双眼睛,比夜晚的天狼星还要亮,赵秀秀不自觉弯起嘴角。 “而且,之所以坦然让你们跟踪、监视,估计猜到你们是公主府的人。” 归婉下意识就联想到某人,甜美的脸蛋一下拉的老长,暴躁中透着一丝委屈。 “最讨厌这些脑子精明的男人了!” 赵秀秀瞬间心领神会,抬起指尖宠溺的点了点小婢女的眉心,丝毫不计较她的迁怒,还帮她出主意:“如果你执意要盯,那就换市井组吧,普通百姓应该能撑段时间。” 归婉眼前一亮:“对哦,聪明人往往会忽略最表面的东西。比如六分半堂的大当家狄飞惊,就曾经吃过太聪明的亏,不过他最近学精了,真可惜。” 说是这样说,但归婉不准备真的去这样做,明日拜过堂顾惜朝就是真正的驸马爷,继续提防下去影响了主子夫妻间的感情,她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皇家的婚礼不仅隆重而且繁琐,所以赵秀秀根本没有睡觉小憩的时间,从汤池出来就被按在梳妆匣前,由六个喜娘嬷嬷伺候着开脸、上妆、换衣服。 全程犹如一个牵线木偶,被嬷嬷们指挥着做各种稀奇古怪,代表喜庆和美的礼仪规矩。 天刚蒙蒙亮,皇宫就彻底热闹起来。 今天是靖国公主出嫁的日子,各宫娘娘们的添妆如流水般,由心腹总管太监、大宫女们抬进紫^阳^宫。 从紫陽宫大敞的宫门望进去,前院的青石板上摆满了漆红大木箱,几乎无从下脚。 琳琅满案的珍宝,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由衷感叹不愧是最受宠爱的靖国公主,这嫁妆皇上怕是搬空了自己的私库吧。 看看那装饰着珍珠、珠旒、九只五彩锦鸡、四只凤凰的精致凤冠,那用金丝尾羽绣着雉鸡牡丹的华美衣裳,那一斗斗圆润剔透的珍珠,那一匣匣的玉佩手镯,还有金革带、玉龙冠、绶玉环、北珠冠花梳子环、七宝冠花梳子环等等。(注1) 当你以为这些珠宝首饰已经够大手笔了,后面应接不暇的绫罗绸缎会再次让你大吃一惊。 用珍珠做的整件大衣、绫罗翠领四时衣、累珠嵌宝金器、涂金器、贴金器、鸳鸯枕、龙凤巾。以及锦绣绡金帐幔、古董字画、名贵药材、家具摆设、席子坐褥等等物件,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穿的、戴的、用的全都成双成对的准备齐全了。(注2) 几百人的送嫁队伍,从皇宫出发一路吹吹打打,舞龙舞狮,绕着整个汴京城走了一圈。期间跟在轿子旁边的喜娘们时不时从手臂上挎着的喜篮里,抓出喜糖、喜饼、喜钱撒向围在两旁道贺、凑热闹的百姓,与他们一同分享喜悦。 等轿子在公主府前停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惜朝从威武的白马背上翻身而下,就着天边红艳似火的夕阳,牵住新娘子细白滑^嫩的柔荑,与她并肩踏入以后要居住的公主府。 在两个人手掌相贴的一刹那,顾惜朝心里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不确定,对未曾谋面妻子的忐忑、对官场前途的激动等等,所有情绪全部消失,唯余一片安宁。 顾惜朝仔细感受着手中另一人的温度,缓缓握紧,清亮的眼眸波光涟漪,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而他有家了。 靖国公主大婚,满朝文武不论官职大小,全部到场恭贺。 在赵秀秀和顾惜朝拜堂时,除了极个别知晓内情的人外,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和父亲赵佶一样眼眶湿润,倍感欣慰的人还有诸葛神侯。 很少人知道,赵秀秀其实是诸葛正我的关门弟子,是无情、铁手他们的小师妹。诸葛正我不仅传授她武功,奇门遁甲,行军布阵,还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亲眼看着她从垂髫小女一点点长到碧玉年华,待她的感情比赵佶更像是一位父亲。 “礼成,送入洞房。” 以扇遮面,满身环珮的赵秀秀,由归婉和天香,一左一右搀扶着走向布置妥帖的喜房。 而新郎就没那么轻松了,在顾惜朝挨个喝过皇室子弟、满朝文武或刁难,或热情,或讨好,敬给他的喜酒后,饶是他酒量不浅也支撑不住了,脸庞熏红,在一些年轻公子的起哄簇拥下脚步飘忽地走进喜房。 这些公子哥全是来闹洞房的,不过忌于靖国公主的威名,他们也不敢闹得太过,只嚷嚷着顾惜朝是状元,文采斐然,让他效仿曹植,七步之内做出首却扇诗来。 赵秀秀仪态大方的端坐在珠帘后的拔步床上,目光饶有兴致地透过手中团扇上的纱罗缝隙,去看那起哄架秧子的一群人,等着听驸马的大作。 即使视线有些模糊,她也能一眼锁定犹如鹤立鸡群的顾惜朝,对方夺目的外表、卓然的气质、挺拔的身姿无疑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赵秀秀暗自点头,不愧是她的男人! 归婉察觉到赵秀秀并无不满,也就没有去制止那些皇室勋贵子弟的玩闹。 顾惜朝今天也非常开心,无意扫大家的兴,加上喝了酒诗兴大发,于是便在提议那人的第六步落下时,朗声道: “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 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注3) “好诗啊,不愧是圣上钦点的状元!” “没错,没错!” “驸马爷有大才!” 提议那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宾客们纷纷鼓掌叫好,完了就被得了主子指示的归婉和天香赶出喜房,关上卧房的门留新婚夫妇单独在里面。 顾惜朝脑子被酒水影响的有点迟钝,等闹洞房的人走光后,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新娘正等着他过去。 他迈开脚刚往前走了五六步,没留神膝盖就磕到凳子上,腿一麻,差点摔倒。好在习武之人反应迅速,胳膊及时撑住圆桌,人在凳子上坐稳,这才没有在新娘子面前出糗。 他想重新站起来却发现灵魂好似从身体里挣脱出来,不受控制晕晕乎乎地趴在了圆桌上。 赵秀秀久等顾惜朝不过来,忽然听见沉闷地“嘭”的一声,好奇的稍微放下来点团扇,露出一双星光灿烂的美眸。 当看到顾惜朝歪头枕着手臂紧闭双眼趴在桌上时,她画着精致妆容贴满珍珠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迷茫,这是喝醉了? 赵秀秀无奈又好笑的将手里的团扇放到床边,提起繁重的裙摆从脚踏上下去,拨开内室的珠帘来到外间顾惜朝的面前,微微俯下身,轻声在他耳边唤道。 “驸马。” 顾惜朝并没有睡过去,他只是醉意上涌一时思绪放空而已,赵秀秀一叫,他就睁开了眼。 赵秀秀见他醒了,便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顾惜朝让他醒醒酒,“驸马。” 顾惜朝愣愣接过,双眼直直盯着赵秀秀仰头一口喝干净。 不同于赵秀秀曾在白帆楼见过他一面,还从归婉搜集到的消息里大概清楚顾惜朝是怎样一个人。 今晚洞房是顾惜朝与她第一次见面,自从被皇帝下旨赐婚后,关于靖国公主的传闻总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人口中传入他的耳朵。 夜深人静时顾惜朝也曾在脑海里勾勒未来妻子的样貌,一边想象他们以后的生活可以琴瑟和鸣,一边又担心他们会不会性格不合,以至于最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隔天顶着乌黑的眼圈去当值。 不过之前种种顾虑,在见到赵秀秀时全部烟消雾散了。 顾惜朝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么清醒,他意识到,在凤冠霞帔的公主殿下向他袅袅娉娉而来,语笑嫣然的唤出“驸马”的一瞬间,他就彻底地失了心魂。 男女间的一见钟情往往是见色起意,待到由容貌引起的冲动和激情褪去,维系感情的便是相濡以沫的责任与温情,而无论是顾惜朝还是赵秀秀,他们都对自己充满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注1、注2都是从百度搜来宋朝公主的嫁妆里面大概挑了些介绍。 注3唐代陆畅的诗。 93、迎娶白富美登人生巅峰3 03 顾惜朝醒来时天刚拂晓,窗外是点缀着星光的银灰色,桌案上摆放着有儿臂粗的龙凤喜烛仅融化了一小截,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火花声,偌大的卧室只燃着两根蜡烛,昏黄的灯光将一切照的朦朦胧胧。 他感受着脑袋里宿醉带来的钝痛,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因为他臂弯里正躺着一个人。 那人是他的新婚妻子。 顾惜朝眉目清秀如画,带着无比温柔的神情,目光沉醉且深情的凝视着公主陷入梦中恬静美丽的睡颜。渐渐的他仿佛受到了蛊惑,缓缓抬起左手,轻轻地拂过公主鬓边凌乱的发丝,抚摸着她粉^嫩可爱的耳朵,最后指尖停在那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脸上传来的酥麻痒感让赵秀秀很难忽视,她浓密长翘的睫毛轻轻一颤,睁开仍有些迷糊的眼睛,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困倦引发的生理泪水瞬间润湿眼眶,犹如小鹿般清澈见底的美眸水光潋滟,格外触动人的心弦。 顾惜朝就被她深深迷住,凑过去亲吻她的眼睛。 神智还未彻底清醒的赵秀秀记忆还停留在两个时辰前,细白的手臂下意识挽上顾惜朝的脖颈,微微抬高下巴去迎合,犹如两只交颈的鸳鸯享受此刻浓浓温情。 好在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前,顾惜朝仅存的一点理智回拢,想到马上就要天亮,一会儿还要早早进宫给皇上请安,只得强忍下内心的激动,隔着被子紧紧环抱住公主,将头埋在她散发着淡雅幽香的肩窝平缓躁动的情绪。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切磋了这么长时间,赵秀秀早已经彻底清醒,只是连着三个月的劳心劳力,又为了不让大婚开天窗披星戴月的赶路,如今实在舍不得云团一样柔软温暖的被窝,难得发懒不想起来罢了。她纤细的手指在顾惜朝的脑后,一下一下调皮地挑着驸马卷卷的头发,启唇嗓音略微有些沙哑但更妩媚的说道。 “驸马既然醒了就穿上中衣,唤宫人们进来伺候洗漱吧,在进宫向父皇请安前我有些事想要与你坦诚。” “好。”顾惜朝嘴角上扬,嗓音温柔的甚至有点甜腻,他打从心底里开心,因为这代表了公主的信任。 顾惜朝不习惯被人伺候,里里外外穿好衣服才去叫守在门外的宫人进来。 十来个宫女,每个人双手都捧着东西,有盛温水的铜盆、干净柔软的毛巾、崭新华美的衣裙、用来漱口的浓茶、一些不知作用的瓶瓶罐罐等等。在伺候着公主殿下洗漱更衣后,宫女们整齐一屈膝行礼,不用吩咐便低眉顺眼的静悄悄退下去。 赵秀秀天生丽质,披散着乌黑顺滑的青丝不施粉黛,与昨晚盛装打扮下的风华绝代相比,更加温婉、清新脱俗。绣着牡丹花的杏黄色抹胸襦裙穿在身上露出精致迷人的锁骨和优美细白的脖颈,外面罩着一层如春日暖阳般淡黄的薄纱,纱衣袖子肥大披在身上松松垮垮,雪白的手臂若隐若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慵懒又随性的味道。 顾惜朝发现他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的在公主身上停留很长时间,看着她时,自己就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因为昨晚意志不坚定,沉溺美色不可自拔,稀里糊涂就将“名分”砸实了,赵秀秀只好临时改变计划,省去他们培养感情逐步建立信任再向对方坦诚自己谋划的步骤,选择直接与顾惜朝摊牌。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待顾惜朝同她一起并肩在前厅的罗汉塌上坐下,赵秀秀将手下心腹三人正式介绍给顾惜朝。 “属下余归婉,紫薇阁天网堂堂主,参见驸马!” “属下连天香,紫薇阁金银堂堂主,参见驸马!” “属下月下笛,紫薇阁索命堂堂主,参见驸马!” 当听到“紫薇阁”时,原本还在好奇的顾惜朝瞳孔骤然紧缩,目光如电审视着面前低着头单膝下跪,周身气场冷硬严肃的三名宫女。 谁能想到,江湖上如雷贯耳,手眼通天,背景诡秘的紫薇阁竟是出自皇宫。 有着“活财神、钱票通”之称令人羡往的金银堂主,只要听到“阎王使者”就会吓破胆的索命杀手,以及“天知地知她知”的情报头子,真实身份就是三个双十年华的貌美宫女。 这太令人惊讶了。 如果实话捅出去,恐怕别人也只会一笑而过,还会嘲笑你编故事太夸张了。 顾惜朝毕竟不是一般人,在经过一开始的震惊后,表情很快恢复正常,扭头看向赵秀秀无声的询问。 赵秀秀抿唇微笑,“没错,我就是紫薇阁的首领,这件事父皇也知道。” 顾惜朝放下心来,圣上清楚就好,这样即使公主以后身份暴露,安全也有了保障。 纸是包不住火的,紫薇阁首领的身份一直是江湖各大势力着重追查的目标,一旦暴露,公主不仅要面对朝廷中那些老古板的弹劾,还要面临武林正道的压力。 因为紫薇阁在江湖上名声毁誉参半,行事亦正亦邪,死在他们手上的有臭名昭著的恶人,也有世人眼中的善人。 紫薇阁作风强横霸道,说一不二,依靠庞大的情报网掌握着不少门派的秘辛,是许多心中有鬼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紫薇阁是我十三岁时在诸葛神侯的帮助下创建的。于江湖,六扇门代表朝廷,很多事受制规则而不能明目张胆去办,所有就有了紫薇阁存在的必要。” 赵秀秀眼底平静无波,淡然注视着顾惜朝,充满令人无法轻视的锋锐气势。 “驸马一身武艺,惊才绝艳,如今涉身官场不知如何看待朝廷与武林的关系?” 顾惜朝眸如漆星,心里因为这个敏感的问题泛起阵阵波澜,他直视公主的目光深邃幽远,暗自深呼一口气缓缓道。 “春秋至西汉时期,朝廷对游侠存在多有纵容,态度暧昧。当时风气勇于公战,但也不怯私斗,有情有义,□□的侠客往往能受到百姓的追捧和崇拜,江湖势力不容低估,因此朝廷普遍采用拉拢战略。 东汉建立后刘秀废除“都试”之役,致使普通百姓的战斗力急剧下降,抓到机会的武林人士乘风而起,趁机涉足朝廷改换门庭。 之后隋唐更是迎来武林的繁盛巅峰,甚至一度插手皇帝人选,妄图将地位凌驾于皇权之上,这对任何一位稍有能力的皇帝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存在。 如今到了本朝,无论是以诸葛神侯为首的六扇门,还是公主刚刚自曝出的紫薇阁,都能从中体会到圣上对待武林的态度。” 赵秀秀唇角微扬,“哦,是什么态度?” “制衡和约束。” 赵秀秀眯了眯眼,语气不悦道:“怎么,驸马是认为我大宋数百万军队还不能将小小一个武林,彻底铲除干净吗?” 顾惜朝清雅俊秀的脸上笑语嫣然,“公主说笑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秀秀一点都没有被人拆穿后的尴尬,不在盯着顾惜朝看,而是神色凛然道:“侠以武犯禁。” “武林中真正的侠客向来是凤毛麟角,多数人都是些自恃武功高强,处置对错全凭喜好,将官府的存在视若无物,信奉‘江湖人管江湖事’的桀骜狂徒。 说什么朝廷无权插手,怎么难道他不是大宋子民?吃的不是大宋的米?喝的不是大宋的水?住的不是大宋的领土?那些为了一己私欲,就□□,勾结心术不正的奸佞小人,妄图谋朝篡位的武林败类。不论他们能否成功,无时无刻存在的打打杀杀,遭殃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出门做生意的商人。” “代表人物便是六分半堂和当朝宰相蔡京!”提起令她厌恶的人,赵秀秀迷人的杏眸中透出不符合她外表的阴冷。 顾惜朝闻言眉头轻蹙,不想见到公主烦心的模样,黑亮的眼里闪过独属于枭雄的凌厉狠绝,无需面目狰狞,便能令人心胆俱寒。 “蔡京不难解决,难的是他为相多年,遍布朝堂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与六分半堂那些爪牙,若是处理不慎便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看向明显有些走神的赵秀秀,温声安抚道:“顾某立志要考科举报效朝廷,如今德蒙圣上钦点为状元授官职成了驸马。若公主信得过,顾某愿帮公主与圣上分忧。” 赵秀秀回过神来就听到顾惜朝说愿帮她分忧,霎时拨开困扰她的迷雾,眼前一亮道:“既然驸马有鸿鹄之志,那妾身便送夫君一条登天梯。” 关于蔡京勾结六分半堂的证据她已经命紫薇阁搜罗齐全,之前因为忙着起义军的事腾不出手来料理,如今正好交给顾惜朝来做,扳倒蔡京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她也有理由堵住文武大臣的嘴,将顾惜朝放到更高的位置。朝堂上只有太傅诸葛神侯与前赴后继的奸臣们争斗独木难支,急需要有能力可信任的人帮衬。顾惜朝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惜朝还不知道他媳妇的打算,就听赵秀秀对一直安静站在下首的归婉三人道:“以后顾惜朝就是紫薇阁的新首领,无论大小事全由驸马做主,驸马就是你们第二个主子,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务必遵从。” “是。”归婉三人尽管被赵秀秀这一决定打了个措手不及,仍下意识听令,反应过来后也只是惊诧的看了一眼,又恭敬的垂下头。 “公主……”顾惜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砸的受宠若惊。 紫薇阁虽成立时间短,但经营有方,麾下能人众多,在江湖上飞速崛起,地位影响堪比传承近几十年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就算是前辈武林十三家偶尔也要避其锋芒。 “驸马不必推辞,我会将紫薇阁交付给你,除了信任你的能力人品外,还因为我实在分^身乏术。” 说到这里,赵秀秀不禁头疼扶额,无奈道:“父皇他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唯独对朝廷上的事不上心。传言说父皇让我帮他处理些无关紧要的奏折,其实不是一些而是全部!如今换了住处,最先搬入公主府的不是你我,而是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所以驸马就体贴体贴为妻,帮我分担点工作吧。” 顾惜朝眼神复杂,语音晦涩道:“公主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失手将你的心血毁于一旦。” 赵秀秀轻笑一声。 “我是女人都能建立紫薇阁,使之威震江湖。你一个大男人,饱读诗书,还是御笔亲封的新科状元,若你连掌控一方势力的本事都没有,那就太对不起父皇了。他可是为了惜才,把最心爱的女儿都赔给你了。” 完了,她还狡黠的冲顾惜朝眨了一下右眼。 “公主,我……” 顾惜朝情绪激动,眼尾红润,情不自禁握住赵秀秀放在腿上的双手。 赵秀秀抽出右手,竖起葱白的食指压在顾惜朝柔软的嘴唇上,堵住他未说出口的话。 “情郎易得,知音难觅。” 她莞尔一笑,“别让我看走眼。” 顾惜朝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用力,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顾惜朝下巴搭在公主的肩膀上,面朝着她白皙精致的侧脸,凑到耳边轻轻呼出令她颤栗的温热气息,一字一句,说的慷锵有力。 “高山流水,殊途同归。”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0814:34:39~2021-06-0916:4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曦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曦和50瓶;君若似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4、迎娶白富美登人生巅峰4 04 旗亭酒肆是开在黄沙漫天,寒风凛冽的戈壁滩上,是宋辽边境一处供人歇息落脚的小店。 小店条件简陋,四周都是黄土和岩石垒成的残垣断壁,干净整洁称不上,舒适更没有,只能勉强遮挡风沙,提供个吃饭睡觉的地方。但这里有其它地方没有的两样特产,珍馐“杜鹃醉鱼”和烈酒“炮打灯”,是来往经过的人必点的招牌菜式。 顾惜朝也不例外。 破烂不堪的木桌不晓得补过几次,已经是伤痕累累,仔细辨认的话十八般武器应该能在它身上找全。日积月累沾上的油渍入木三分,给整张桌子都包了个浆,原本该是正常的棕色也变的乌漆墨黑。 品相极佳、肉鲜味美的杜鹃醉鱼,摆在这样的桌子上,很难让人提起食欲。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看来他是被公主府的锦衣玉食给惯坏了。 以前还未考上状元囊中羞涩之时,什么粗食杂粮没有吃过,什么艰苦环境没有住过,还不是照样吃的津津有味,住的开心,只要能饱腹,能遮风避雨,死不了就满足了。 杜鹃醉鱼他没口福了,酒却要多喝些。 顾惜朝拿起酒坛,拔开塞子,一股劲“腾”地窜上来直冲脑门,要不是他闪头的动作快,酒气能熏瞎双眼,光闻味道就能让人晕晕乎乎,看来这“炮打灯”真不是一般的烈。 顾惜朝见猎心喜,迫不及待地仰头喝起来,略显浑浊的米色酒渍顺着嘴角流进脖颈,浸湿他干净的领口,远离尔虞我诈的官场,顾惜朝整个人都变得放纵洒脱。 “嗬!”顾惜朝拿手背潇洒地抹了一把嘴,眼神精亮。这酒好冲,喝进嘴里必须赶紧往下咽,否则非得烧烂了口舌嗓子眼儿,又呛又辣,几可媲美烧刀子。 这酒无疑是对顾惜朝胃口的,若不是有要务在身,他定要痛快喝个尽兴。 尽管有意控制自己,他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往红润的嘴巴里送酒,没一会儿酒意上头染红了整张面孔。 顾惜朝相貌俊雅,风韵入骨,是难得的风流人物,不然也不会让赵秀秀在面对他时,一而再的做出与计划相悖的事。此刻他人更是美若桃夭,带着醉意朦胧的眼波不经意一个流转便是风情万种,迷离魅惑着众生。 只可惜这家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唯一有机会能一睹这绝世风采的酒肆老板,正在后院厨房里忙活,注定没有眼福了。 “再有九天就是与公主大婚满一年的日子,这里离汴京千里迢迢,也不知道能否赶得及。”顾惜朝喃喃低语,只要一想到心上人,他幽深的眼里就只剩下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顾惜朝在酒肆守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夜幕降临,天空上不仅没有一颗星星,连月亮也消失了,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客房里蜡烛的火苗被缝隙里透进来的冷风吹的频繁抖动,光影斑驳。顾惜朝正襟危坐,修长好看的手指把玩着陶土烧制的茶杯,放在桌案上轻轻旋转着,他眼神比外面的暗夜还要阴沉,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到,约他在旗亭酒肆见面的人已经没机会再出现了。 一炷香过去,顾惜朝猛地停下转动茶杯的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顷刻间一只神俊健壮的纯白色海东青,顶开窗户飞进来落在顾惜朝跟前的桌案上,玉色的喙爪像铁钩一样硬,能瞬间撕裂猎物的皮毛。 这只海东青原是朝中某位大臣特意找来进献给赵佶讨好他的贺礼,后来机缘巧合被赵秀秀驯服后,赵佶转送给她。海东青飞得即快又高,还被称为“万鹰之神”,在天空少有天敌,被善加利用的赵秀秀特意训练了认路的本领,用来传递紫薇阁秘密消息,安全又可靠。 这次顾惜朝来边境办事,赵秀秀就让他带上白睢(海东青),白睢凶猛,不仅可以传递消息,遇到危机时刻还能帮主人御敌。 顾惜朝伏案在一张特意裁小了的纸条上写了两行字,然后把它卷起来塞进绑在白睢腿上的竹筒里盖好。接着拿出白睢最喜欢的肉干,一边投喂,一边把手放在它顺滑坚硬的羽毛上轻轻抚摸。 等白睢吃饱后,昂首冲它第二个主子尖唳的叫了一声,展翅飞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 翌日顾惜朝什么也没干,照旧在酒肆坐了一天。 直到临近傍晚,他忽然站起身,走到酒肆最高的位置,呼啸的冷风刮过他鬓边柔软的卷发,吹起厚重的青色袍子,在半空中猎猎作响。顾惜朝望着天边波澜壮阔的绮丽晚霞,唇角勾勒出一抹沁人心脾的微笑,如春风拂绿柳,和熙怡然,使边塞的万里黄沙也变得活色生香养眼起来。同时也让暗中监视他的敌人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他在笑什么。 这时留着两撇山羊胡,脸颊瘦削的酒肆老板领着一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满身侠义之气的男人向顾惜朝站的位置而来。 那男人圆脸,浓眉,不算薄的嘴唇边上是一圈新冒出来的胡茬,走路昂首挺胸。有一双深沉坦荡的眼睛,他好像被什么事所困扰着,饱经风霜依然英俊的脸上神情闪过沉着、刚毅、冷峻、忧愁……古铜色皮肤,穿着一件黑色条纹长袍,腰带和护腕都是皮革。为了抵御戈壁寒冷的气候而穿在身上的裘衣,非但不笨重反而衬的他格外威武雄壮。 离得近了,顾惜朝状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男人手里的剑,漆黑的眼底飞快闪过一道暗芒。 看来回去要在公主面前好好夸一夸归婉,那丫头就喜欢听别人夸她,听完了办事效率极高。当然最厉害的还要属公主,有无数奇思妙想,建立了天网那么庞大的组织,消息灵通,总能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从未出过纰漏。 “嘿我说,谁让你这书生跑这里来的?不知道这个位置不招待客人么,快点下去,去去!” 原本正跟男人和气聊天的酒肆老板,在看到顾惜朝竟然站在他特意留给大侠戚少商的专属位置,立马拉下脸,气得小胡子翘起,态度恶劣,抖着袖子驱赶他离开。 顾惜朝:“酒肆开门做生意,竟然还规定客人坐哪儿,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我交的银子不够?” 老板斜斜吊着小眼睛,“不碍银子的事,这是我专门留给连云寨的大当家‘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大侠的位置,别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坐不得。” 站在后面的高大男人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笑着打趣道:“戚某竟不知你这么看得起我啊。” 刚才在提起戚少商时,口气还隐约带着崇拜与敬仰的老板,在面对本人时态度却与对旁人没两样,甚至更加散漫。 老板冲他翻了个嫌弃的白眼,一把扯下戚少商搭在他肩膀的手,“你的名头很好用,自从你来我这喝过酒以后,小店的生意一直是买卖兴隆。” 戚少商绕过老板走到桌前大马金刀地坐下,手里那柄比寻常剑要略宽略厚的剑,被他靠着桌腿放在地上。 “既然为我留的位置,那我邀请这位书生坐下总可以吧!” “随便。”老板丢下两个字,又看了顾惜朝一眼转身离开。 戚少商连忙高喊道:“哎,杜鹃醉鱼和炮打灯快点拿上来啊!” 待老板的身影彻底走远后,戚少商的目光看向已经在他对面坐下来的顾惜朝。锐敏有神的眼里充满惊叹,情不自禁的赞赏道:“阁下真是气宇不凡,潇洒倜傥,实有魏晋之风。” 顾惜朝轻笑:“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戚大侠率领连云寨的弟兄们,不惧生死抵抗辽军,威名远扬,在下心向往之。” 四面穿风的亭子里,两人静静地凝望着对方,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一瞬间拉进了双方的距离,都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这次老板送上来的杜鹃醉鱼顾惜朝吃的很开心,他和戚少商痛快饮酒,他发现无论是聊到理想抱负、文韬武略,还是音律等等,戚少商都能给出独特的、让人眼前一亮的见解,某些地方跟他的想法更是不谋而合。 戚少商眸中也是异彩连连,此刻轻松愉悦的氛围让他暂时忘记了心上人出的难题,忘了对路上搭救那人的承诺,忘了对连云寨兄弟们的不舍。 他放下酒碗,“说了这么多,还未问过贤弟的姓名。” 是的,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儿,两个人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顾惜朝并没有丝毫隐瞒,坦荡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戚少商一愣,神情犹豫道:“这个名字我似曾听过……你莫不是去年的状元,皇帝的乘龙快婿,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是二品大员的驸马爷。” “是小弟没错。”顾惜朝语带笑意,神色朗清明澈,丝毫不避讳他驸马爷的身份。 “传言误人啊!”戚少商咋舌,拿起酒坛给顾惜朝斟满酒,道:“我与贤弟相谈甚欢,晓你才智逸群,冷峻傲然,总有一天世人会看清你的能力,到时天地也要为你肃然低昂。” “哈哈,大哥又与我想到一处去了。”顾惜朝根本不用打听就知道他在民间和江湖的名声是怎样的,无外乎就是说他阿谀奉承,掐媚讨好,靠着裙带关系才一路高升到二期呢大员,实则半点本事也没有,草包愚人一个等大概意思。 顾惜朝一开始或许会气愤,但现在的他完全不在意。就像公主说的那样,传闲话的人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是嫉妒他考中状元,羡慕他得了皇上青眼,娶了尊贵的公主,当了天下最有权势之人的女婿。他们一样也办不到,只能诋毁别人来安慰自己,真到了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还要努力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来讨好他,巴结他。 戚少商见顾惜朝真的不介意,放心的同时不禁钦佩他胸襟开阔。正好他心里有个抓痒挠腮的问题,就直接大胆的问了出来。 “咳咳,你跟公主的感情怎么样?我听说皇帝的女儿各个娇蛮任性,难缠的很,她们是金枝玉叶,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高高的像祖宗一样供着,那日子可太憋屈了,你家那位公主是不是就这样?” 顾惜朝先是讶然的睁大眼睛,没想到戚大侠竟然这么八卦,然后摇了摇头,想到赵秀秀他脸上的笑容就灿烂的闪瞎眼,嗓音也不由自主变的温柔深情。他认真的告诉戚少商:“公主很好,非常好。她善解人意,天资聪颖,蕙质兰心,通透明达,雅致娴淑,她的才能丝毫不弱于任何人,世上所有称赞的词汇,都能放在她的身上。 每当她出现在我的视野,我总是热切地望着她,喜欢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按揉她的发丝,她是我的稀世珍宝,越看越宝贝。” 戚少商被顾惜朝这痴汉的表达,麻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笃定道:“你娶的那位公主一定长的很漂亮。” 只有绝世美女才能令顾惜朝这样的男人疯魔,稍微普通一点都不行。 “没错,她非常漂亮,仙姿佚貌,面对外人她总是冷若冰霜,维持着公主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仪。私下里只有我知道她有多么温柔,多么娇俏可爱,清新脱俗,她是我心中的神女。” 戚少商强忍着肉麻学习,准备等以后见到息红泪就说给她听,肯定能把那女人感动的扑进他怀里,激动的说要嫁给他。 他陶醉在幻想里不可自拔,没有发现顾惜朝越说眼睛越亮,最后竟然站了起来。 直到顾惜朝抛下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酒肆门口,戚少商才从幻想中惊醒,他转过身朝下看了一眼,立马就知道顾惜朝为何会那样激动。 酒肆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里面下来一个女人。那女人从头到脚被一件雪白的大氅罩着,只能看出身材高挑,气质高华典雅。 不过能让顾惜朝如此热情跑去迎接的女人,除了他们刚才谈论的公主殿下,根本不做她想。 旗亭酒肆大门前,顾惜朝冲下来后先紧紧的拥抱了公主缓解相思之情,然后才极其不舍的松开她。 环境糟糕,荒凉无人的大漠戈壁,也因为面前人的到来变成了人间仙境,顾惜朝呼吸急促,满眼惊喜:“你怎么来了!” 赵秀秀摘下大氅的兜帽,露出她深陷在一圈毛茸茸的兔毛里的显得愈发红润的脸蛋。 笑容烂漫道:“我想你了。” 95、迎娶白富美登人生巅峰5 05 顾惜朝心中万种情思,尽数悉堆在眼里,温润的嗓音带着歉意:“出了点意外,我还在担心赶不及回家,你就来了。” “不只有你每天惦记,我也放在了心上,数着日子。”太久没有见面,赵秀秀用目光认真描绘着顾惜朝的面孔。 他们成亲后一直是聚少离多,顾惜朝多数时间都留在京城一边料理处死蔡京后的烂摊子,一边帮她离京打掩护,还要留心傅宗书那只老狐狸,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而她则是隐藏身份,带着月笛秘密潜入了边境大军,天网查到掌管五十万边军的首领凌落石与辽军高层之间有秘密往来,她必须早做准备。 直到前段时间蔡京遗留下来的隐患,曾与金风细雨楼瓜分汴京夜晚的六分半堂的余孽,被顾惜朝和派去做卧底直接当了人家大堂主兼军师的狄飞惊里应外合彻底解决。没等顾惜朝喘口气就收到消息,说藏有丞相傅宗书(蔡京倒台后傅宗书顺势而上)叛国阴谋的密信被一个叫李龄的将军截获,李龄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大漠,人可能会遭到傅宗书不计后果的追杀。 公主就在大漠,顾惜朝决定亲自去接应李龄,公主府有狄飞惊和归婉,京城还有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坐镇,出不了乱子。 可老天爷就是这么调皮,顾惜朝在启程赶往大漠时,赵秀秀也将边军大营摸清了,只需要留月笛在这里时刻监视凌落石的动静就可以了,于是她骑马返回汴京城。 两个人互相奔赴对方的战场,中间愣是没遇上。顾惜朝赶到边关后,通过天网秘密联络上月笛,才知道赵秀秀已经离开了,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失望至极。 另一边,赵秀秀怀揣着思念回到公主府,同样扑了个空。 此刻顾惜朝凝视着爱人,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家里还好吗?”就像普通人家丈夫出去干活,家中妻子前去探望说的话。 赵秀秀抽了抽嘴角,用一个词生动形象的概括道:“鸡飞狗跳。” 看出顾惜朝脸上的疑惑,她头疼的扶额,语气无奈道:“归婉那丫头与狄飞惊初见时结了梁子,以前他们隔得远见不到人也只是发发牢骚,如今狄飞惊从六分半堂功成身退,与归婉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而然两人就闹了起来。 每天你捣乱、我捉弄,你出招、我拆招,简直精彩至极。和归婉在一起的狄飞惊哪里还有传言中风度翩翩、运筹帷幄的智者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幼稚鬼,最多七岁,两个人每天打打闹闹,互相挖苦对方活似一对欢喜冤家。 明明都喜欢对方,一个却憋着不说就往死里宠,一个自以为喜欢无情实则根本没开窍。 看着他们的相处,我是又心累又牙疼。” 顾惜朝讶然,实在没看出来深沉难测的狄飞惊还有这样一面。 “你这里情况怎么样了?归婉告诉我你来调查傅宗书谋反的证据,蔡京刚倒台他就跳了出来,可见是早有筹谋。” 顾惜朝回头朝戚少商坐的位置看了一眼,胸有成竹道:“已经找到了。” 赵秀秀的视线跟着看过去瞬间了然,马上又能替朝廷清理掉一只蛀虫,她开心的吐槽道:“也不晓得父皇是不是捅了马蜂窝,要造反抢他皇位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傅宗书的心思除了父皇谁都看得出来,凌落石勾结辽军几乎是板上钉钉,还有那个‘神通侯’方应看在京城四处结交,左右逢源,估计打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算盘。” 顾惜朝漆黑的眸光锐利如刀,冷嘲道:“方应看此人我与他打过交道,最会审时度势。你强他就是羊羔,你弱他就是豺狼,只要我们顺利解决傅宗书和凌落石,他自己就安分了,不足为惧。” 赵秀秀点点头,认同了他对方应看的评价。 “走吧,我们上去坐坐,留戚少商一个人在那太失礼了。”赵秀秀对顾惜朝说完,吩咐被归婉挑出来负责保护她的两名手下将车厢卸下来,把马牵到马厩里喂食,然后便去休息吃饭。 戈壁的冬天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这里气候寒冷,即使头顶着大太阳依然感觉不到温暖,冷风刮到脸上不仅带来了疼痛,还有沙砾,它们跑进你的眼耳口鼻,让你止不住的流泪打喷嚏。 赵秀秀在边军大营待了好几个月,熟知这里的天气,所以早有准备。她里面穿着件竹青色的贴身长袍,领口缝制的很高防止风沙灌进去,腰间束着条一指宽的墨绿色忍冬纹玉带,扎的紧紧的,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还好又在外面披了件雪白的狐皮大氅,将她从头到脚包住,否则顾惜朝决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 有趣的是赵秀秀身上里外两层的衣服颜色刚好跟顾惜朝反了过来,他的是外青内白,也不知这种巧合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顾惜朝喜好青衣这点,赵秀秀是知道的。 高处的亭子里,戚少商望着那对并肩前行的夫妻怔怔出神,不得不说,世上在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想到在毁诺城对他避之不见,被他伤透心的息红泪,戚少商低垂眼睑,藏住里面淡淡的艳羡。 情绪低落只是一瞬间的事,顾惜朝已经牵着公主殿下走了进来。 顾惜朝作为三人之间唯一的纽带,给他们做了一个互相介绍。 赵秀秀:“久闻戚大侠威名,今日得见果然英武绝伦,一派英雄气概,边关能有戚大侠和连云寨这样侠肝义胆的志士守卫,实乃我大宋之幸,百姓之福。” 戚少商在心中暗笑不愧是夫妻,就是默契,连夸人的话都一样,面上却一本正经正的严肃道:“殿下言重了,这都是我等身为大宋子民该做的。” “戚大侠高义。”对真正的侠之大者赵秀秀是敬佩感激的,她不由得感叹道:“若江湖上都是像戚大侠这样的人,那天下就会太平许多。” 戚少商听到她这句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对夫妻的身份代表什么,顿时心思电转,想将今天那位将军托付给他的宝剑交给二人。 他们一个是大宋公主,一个是大宋驸马,交给他们和交给诸葛神侯没有区别吧?这样他也能专心喂羊让它们产^奶争取息红泪的原谅。 打过招呼后,三人重新落座。 心有决断的戚少商正准备开口,就看到顾惜朝先帮公主挪开凳子才坐下,一挑眉笑的意味深长,道:“我跟顾贤弟刚说起公主,公主就出现了,两位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诗还能这么改吗?赵秀秀紧挨着顾惜朝落座,微笑道:“你们都说我什么了?” 戚少商表情夸张:“一箩筐都装不完的好话,就这顾贤弟还嫌夸人的话不够使呢。” 紧接着他话头一转,好奇地反问道:“就是不知在公主心里,顾贤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赵秀秀柔媚的眼光看向身旁用喝酒来掩饰内心紧张,装作很镇定却根本不敢和她对视的顾惜朝,对戚少商含笑道:“我没有一箩筐的好话,只真心认为驸马之为人,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注1) 顾惜朝一直竖着的耳朵动了动,然后“蹭”的一下全烧红了。黑亮的眼眸焕发出奕奕的神采,他是开心的,就算是瞎子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递出的愉悦。顾惜朝盯着公主情不自禁笑开了花,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目光缱绻,带着点羞涩比身后的晚霞还要迷人,让赵秀秀看的神魂颠倒。男人能得到妻子的赞扬总是感到快意的,不过他还记的矜持有礼,没有因为得意忘形而放肆地大笑出声。 赵秀秀捕捉到他的目光后,飞快冲他眨了一下眼,明澈动人的秋波直射进顾惜朝的心脏,在他心尖上旋转飞舞。 被公主撩拨的顾惜朝目光热切,抬手轻轻抚摸过公主莹润的脸颊,穿插进她放在腿间的青葱玉指,与她十指紧扣,然后视如珍宝的在公主手背上落下一吻,四目相对,两个人嫣然一笑。 对面坐着的戚少商瞠目结舌看着这俩人就在□□,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调情,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只觉得喝进嘴里的酒都是酸的,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么迫切地想跟他的心上人和好,甚至暗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跟息红泪闹翻,娶妻生子跟保家卫国两者明明就可以同时进行嘛! “咳咳!”戚少商战术性咳嗽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不想再次感受那种被隔离在外还要强制观看的心酸感受。他懒得兜圈子直入正题,把今天遇到李龄被人追杀的事说了出来,不过他还是谨慎的没有把李龄托付他逆水寒剑的事说出来。 顾惜朝与赵秀秀对视一眼,赵秀秀冲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亭子。 戚少商纳闷道:“弟妹这是?” “公主去去就回。”顾惜朝笑容高深莫测,他没有解释,而是跟戚少商说起了傅宗书意图谋反的事,告诉他李龄正是因为拿到了证据才引来的追杀。 戚少商不是蠢人,他立刻就猜到顾惜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贤弟就是李将军口中接应的人?” 顾惜朝:“没错,不过李龄并不知道来的是我,原本该是四大名捕其中一位,但我恰好要到边关寻人,就跟神侯商量换了我来。” 经过之前的一顿酒,戚少商对顾惜朝惺惺相惜,很信任他的为人,此刻顾惜朝能准确的说出了神侯府,他彻底消除了警惕。谋反之事,事关重大耽误不得,戚少商拿出逆水寒剑推到顾惜朝面前,将李龄嘱托他的事和盘托出。 “李将军并没有跟我说密信,只交给了我这把剑。” 顾惜朝将逆水寒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好剑。” “无外乎藏在两处地方,剑身或者剑鞘,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戚少商眼皮就被一道刺眼的银光闪了一下,连着两声“咔吧”的碎裂声,逆水寒剑的剑身与剑鞘分别断成了两截,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从剑鞘断裂的地方掉出来。 “贤弟的武器有些特别。” 的确特别,造型就像一轮圆月被天狗从两边咬下去一嘴,比盘子大,比脸盆小,真想象不出它的刀锋会如此锐利,竟然能一刀砍断铁剑。 “它叫神哭小斧。”顾惜朝收回兵刃,俯身将信纸和断掉的剑捡了起来。 戚少商盯着顾惜朝一点点打开信纸的动作,心里还在震惊刚才那一幕。他没想到顾惜朝说砍就给砍了,就那么笃定信藏在剑里,万一猜错了,砍碎了,证据没了怎么办? 若他问出来,顾惜朝一定会告诉他,自己的猜测不会错,就算错了也没事,天网搜集傅宗书的证据也不少,这是公主给他的底气。以前有蔡京顶在前面,傅宗书躲在大树后面安稳发育,现在大树被刨了,他的狐狸尾巴无处躲避,一抓一个准。 顾惜朝两三眼就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见戚少商好奇就随手递给了他。信上写的是傅宗书造反的全部计划,记录了他在朝廷内的党羽姓名,他还勾结了江湖势力九幽老怪。 戚少商看完后神情凝重,眉毛皱出三条褶子,“九幽老怪这是个可怕的人,有他帮傅宗书事情棘手了。” 顾惜朝倒是一点不意外,毕竟九幽老怪座下弟子“骆驼老爷”鲜于仇是傅宗书手下大将,经常出入丞相府毫不避讳。还有“神鸦将军”冷呼儿那位更是傅宗书十二个老婆之一的胞弟,徒弟跟着混,师父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嘭嘭嘭……” “哎呦……”“疼啊!” 下面传来一连串重物砸到地上的闷响,伴随一起的还有凄惨的哀嚎声。 戚少商好奇的探出头去瞧,就见刚才一语不发突然离座的公主殿下抱手而立,姿态悠闲。两个穿着打扮明显是护卫之类的青年,全程面无表情的将一个又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江湖人扔在地上,酒肆外面停着一辆板车,上面拉的都是俘虏。 “这些都是傅宗书的人?”戚少商手指着下面的“人山”,回头去问满脸笑容的顾惜朝,“弟妹刚才就是去处理他们了?” 顾惜朝点了下头,鬓边的卷发垂下来,衬的他温润尔雅,“他们有的是跟着我从汴京一路到边关来监视我的,有的则是奉命追杀李龄跟着你过来的,现在他们凑在一起倒是方便了我一网打尽。” “当然还是全靠公主武功高强,蕙质兰心,一个眼神就明白我的意思,与我心有灵犀,默契无间。” 后面这段顾惜朝拔高了声音,明显不是说给他听,而是在变着法的夸媳妇儿,向他显摆夫妻感情甜蜜。戚少商郁闷极了,严防死守还是让顾惜朝逮到机会! 公主听了果然很得意。 公主开心了,顾惜朝也就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戚少商死鱼眼:“我不知道什么叫秀恩爱、吃狗粮,但我觉得眼睛好闪,肚子好饱。” 注1:出自《世说新语》形容嵇叔夜的话。 96、迎娶白富美登人生巅峰6 06 拿到藏在逆水寒里傅宗书的罪证,见到了公主,顾惜朝来边关的目的都已经达成。 结识戚少商是个意外的惊喜。 当晚,顾惜朝陪着戚少商又喝了一顿酒。天公作美,有月亮有星星,他们就着大漠壮丽辽阔的夜色,在一盏摇摇晃晃的孤灯下尽情畅谈人生和家国大事。 刺骨的冷风刮在脸上割的肉疼,吹乱了头发像两个疯子,不掺水的“炮打灯”一口下肚,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火烧火燎的。 戚少商被辣到舌头“嘶”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酒坛,侧头打趣道:“贤弟这么晚不回屋睡觉,不怕公主闹脾气。” 顾惜朝勾唇浅笑,“她不在酒肆。”瞥向戚少商的眼神里透着点嫌弃,好像在说:“如果他香软可亲的媳妇儿在家,谁还会陪你一个大男人在这看月亮、喝小酒。” 赵秀秀既然来了边关总不能就看一眼顾惜朝其它的什么都不关心。晚饭前她就和顾惜朝说了,要去军营附近找月笛询问情况,军营驻扎地离旗亭酒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骑马来回要两个时辰。她不在,顾惜朝一个人也没有心情睡觉,跟戚少商喝酒除了两人脾性相投外,也有打发时间的意思。 戚少商一噎,他就是闲的多嘴,明知道顾惜朝的笑话不好看,还上赶着给搭台子。 顾惜朝:“明日一早我与公主就要启程回京,大哥既然已经卸了连云寨大当家的担子不如随我一起。我此行掌握了傅宗书谋反的决定性证据,回京自是要呈禀圣上严格查办,傅宗书那老狐狸见事情败露一定会狗急跳墙,其爪牙多能人异士,九幽老怪的空劫神功成名武林已久,又擅妖法、奇术,到时决战有大哥相助我们也能多一分把握。” 事关皇帝安危社稷稳定,戚少商自然是义不容辞,他刚要一口应承下来忽然听到一声细微“咩”,是息红泪牵给他的小羊羔。 戚少商怔了怔神,他已经多次失信于红泪,难道还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此去京城山高路远,没有三两个月回不来,红泪恐怕会彻底对他失望。 他抿了抿唇,“贤弟先行一步,容大哥回连云寨交代弟兄们几句,再去毁诺城见一个人,跟她请完罪,我立即动身赶往京城助你一臂之力。你们夫妻坐马车,我一个人骑马快,说不定不用到京城就能赶上来。” “毁诺城。”顾惜朝咀嚼着这名字,目光促狭,“我听说那里面住着一位绝世美人,是大哥你的红颜知己。” 戚少商先是愉悦后又摇头苦笑,眼睛望着天边熠熠生辉的一颗星,眸光中闪过懊悔、怀念、坚毅和爱慕。他嗓音较之前的爽朗舒阔有些沙哑低涩,“都怪我年少性子风流轻狂,不知珍惜只是逢场作兴,与红泪关系亲密仍然到处留情,红泪她难以忍受,终于别出连云寨,自创毁诺城,至今仍不愿见我。” 说着他深呼出一口气,英气凛然的脸上绽开庆幸的笑容,“好在红泪她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看到下面拴着的三只小羊没有,红泪说只要羊产了奶她就原谅我,还答应嫁给我。” 顾惜朝扭头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带着痴痴的笑,不像豪迈洒脱的大侠,倒似个憨厚老实的汉子,眼神放光,情态甜蜜,估计是在幻想婚后打情骂俏的画面。 顾惜朝不忍心打碎他的美梦,又不愿看他努力过后失望的样子,最后委婉的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只有母羊才可以下崽产^奶吧。” 戚少商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还嘲笑顾惜朝说“母羊产^奶”这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常识,他怎么可能会不晓得。但当他笑着笑着对上顾惜朝“你明白就好”的眼神时,忽的一道白光闪过大脑,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兄弟话中深意,目光难以置信,语气艰难道:“三只都是公羊?” 他还是不肯定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眼含期待的追问道:“有没有可能你眼花看错了,其实是两只公羊一只母羊。” 顾惜朝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安慰道:“她应该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否则直接不理不睬就好,何必出难题刁难你,估计就是想考验你的诚心,看你意志是否坚定。” 干巴巴的说了一通,顾惜朝起身离开,留戚少商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赵秀秀是夜半丑时回的酒肆,顾惜朝还在等她没有睡,看到公主就把陪他解闷逗趣的白雎从窗户赶出去,形象表现了什么叫用过就丢。 顾惜朝迎上去帮公主脱掉大氅,抖落出一地的黄沙,“你回来有在外面看到什么吗?” 赵秀秀一脸纳闷:“没有啊,监视我们的人不是已经都解决了吗?” 顾惜朝轻轻点了点头,那看来戚少商是回房间休息了,怎么说也是杀的辽军抱头鼠窜的神龙大侠,这点打击能扛得住……吧? 然后第二天早上,顾惜朝就看到盯着两个乌青眼圈,满脸疲惫的戚少商脚步漂浮地走出来为他们送行。 戚少商不在状态的模样,让赵秀秀不禁想到天网搜集到有关他的消息,其中有一条写着“生性风流、处处留情”,顿时看向他的眼神怪异起来。噫……驸马这么欣赏他,不会跟着学坏吧! 戚少商朝马车里的两人抬了下手,勉强笑道:“贤弟先走一步,愚兄随后就到。” 顾惜朝,顾惜朝不知道说什么,只尴尬的笑了笑就吩咐护卫启程。面对戚少商落寞的样子,他总觉的有点愧疚,也是诡异,明明他没有说谎,却有种欺骗了人的心虚感。 经过特殊改造舒适又宽敞的车厢里,赵秀秀微眯着眼靠进顾惜朝的怀里,纤长的食指挑起他线条流畅的下巴。顾惜朝温柔似水的眼眸低垂着斜撇过来,她一时没抵住美□□惑,暗暗吞咽了口口水,然后张开红润的嘴巴露出一排洁白无瑕的贝齿轻轻咬上他的下巴尖,含着他下巴上一小块肉含糊不清的蹦出一个字:“说!” “说什么?”顾惜朝眼尾发红,嗓音低沉沙哑,手托在公主的后背,以免马车颠簸撞到她。 赵秀秀突然下狠劲咬了顾惜朝一下,听着他“嘶”的痛呼出声,这才松开嘴,目光满意的在那枚红色的牙印上流连,“哼,别以为我没有看见,你刚才看戚少商的眼神怪怪的,还有昨天夜里你莫名其妙问的那句话,你是不是瞒着我有了小秘密?” “冤枉啊公主殿下。”顾惜朝搂紧人,低头在她鲜^嫩^欲^滴的唇上亲了一口找补回来,然后才将息红泪送戚少商三只公羊故意刁难他的事说了出来。 赵秀秀听完唏嘘不已,还是看在顾惜朝的面子上,才只在心里骂了戚少商一句活该!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有什么用?就是“贱”、就是“作”呗。 马车走了半个月终于回到京城,这还多亏了他们用来拉车的马都是战马,速度快,耐力强,路上节省了一半时间。 傅宗书派来监视他们的人都被赵秀秀解决了,没有丁点消息传回,那只老狐狸自然能猜到是任务失败了,狗急跳墙派出了不少江湖杀手想要将顾惜朝留在外面,至于怎么留,只有死人才能令人放心。 可惜顾惜朝他们人手虽少,但各个都是武功高绝的好手,半路追上来的戚少商自不必提,顾惜朝神哭小斧一出霸道纵横,鬼神夜哭。赵秀秀身为诸葛神侯的关门弟子,根骨资质悟性都是最好的,不仅精通自在门各种武学,诸葛神侯的“惊艳一枪”也被她学到精髓,年纪虽轻,但每一枪砸在敌人身上都重若千钧。 就连两个护卫都是归婉从索命堂众多精英里挑出来的精英,比杀人的本事,他们割脖子的手法更利落,动作更果决。所以傅宗书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最后只起到骚扰作用,连一个人都没干掉。 看到手下拼死传递回来的消息,傅宗书气急败坏捏碎了茶杯,浑浊的目光狠辣决绝,没想到靖国公主竟然跟顾惜朝在一起,还从柔弱女子变成了武林高手,这下他是不得不反了。否则等顾惜朝他们平安归来,光是谋害公主的罪名就够他抄家问斩了。 傅宗书仓促的将谋反计划提前,以至于很多布置都没有完成,他们这边稍有风吹草动,就被一直监视着丞相府的天网人员抓个正着。 归婉收到手下的密报,也顾不得跟狄飞惊冷战,立即将消息拿给他看。“公主与驸马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抵达京城,可傅宗书准备明天一早就在朝堂上对圣上发难,这这这……你有什么办法?” 狄飞惊手掌用力在满脸急躁,不安地四处走动的归婉肩上按了按,神色镇定,语气温和、沉着冷静:“别担心,问题不大,你现在就亲自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诸葛神侯,神侯不在的话就去找无情。” “那你呢?”归婉受他的影响,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一身白衣的狄飞惊气质逸然出尘,那张好看到让所有人说不出反对来的脸上永远带着从容,多情艳丽的目光中是教人心动的漂亮神采,“我要亲自去金风细雨楼,会一会那位惊才绝艳的苏楼主。” 归婉被刚才那一眼所摄,回过神来狄飞惊已经走远了,凝视着他气若兰仙的修长背影,脸上忽爆红,伸手一摸,滚烫滚烫的。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家伙除了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鬼精鬼精的脑子外,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呢?”等归婉意识到她在嘟囔什么后,不仅是脸蛋,耳朵、脖子都跟着红成虾子,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跑去神侯府送信了。 狄飞惊与苏梦枕两人谈了什么连守在门外的王小石都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傅宗书在早朝上撕破脸放手一搏时,诸葛神侯被九幽老怪缠住,四大名捕被奇怪的阵法困住无法支援;而狄飞惊和归婉要保护皇帝与百官安全走不开,只剩下索命堂的人对付傅宗书聚集起来的江湖败类时,苏梦枕带着金风细雨楼的弟兄及时赶到,在凄艳诡谲,快而凌厉的红袖刀下,彻底控制了局势走向。 傅宗书毫无悬念的败了,甚至根本等不到定罪问斩,就在他拿出匕首意图刺杀皇帝时,就被狄飞惊掐住咽喉扭断了脖子。 九幽老怪也死了,死在诸葛神侯的「惊艳一枪」,也算是值了。 虽然傅宗书意图谋反罪大恶极,但他也办了件好事,就是帮皇帝敲响了警钟。 困住四大名捕的阵法是傅宗书指使九幽老怪在十年前就布置好的,不然也不会打了无情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有诸葛神侯与狄飞惊明明早一步收到傅宗书的行动消息,将皇宫的布防排查做到了极致,却依然让其江湖爪牙混了进来,可知皇宫有多少人暗中投靠了傅宗书。 一个皇帝,差点让大臣在朝堂上给杀了,自个的皇宫还任由人家来去自由,是何等奇耻大辱,这要是传出去百姓忌于龙威不敢笑话,辽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赵佶第一次大发雷霆,言明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谁若传出去一丝风声,被他查出来定斩不饶。又命诸葛神侯严查藏在宫里哪些人是傅宗书的同伙,查出来后一律依法处置。 所以在赵秀秀回到公主府后,就听到归婉兴高采烈地跟她汇报说傅宗书已伏诛,九幽老怪和他那些弟子、江湖败类们死的死,抓的抓,再也翻不起浪花来了。 赵秀秀和顾惜朝面面相觑,他们猜到了傅宗书会狗急跳墙,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所以……我白跑一趟?”戚少商在赵秀秀夫妻的沉默和归婉的喜悦中径自开口,表情麻木。 顾惜朝灵机一动,道:“若是没有大哥同行,我与公主也不能毫发无损的平安归来。为了感谢大哥的侠义相挺,我做东,带大哥去「金银楼」里逛一逛,听说那里面的珠宝首饰,只要是女人就无法拒绝,大哥也去挑几件,用来给心上人赔罪、倾诉心意最合适不过。” 戚少商想到再次把他拒之门外的息红泪,圆又大的眼睛跳跃着惊喜,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他想象着息红泪收到他亲自挑选的首饰,开心到原谅他的模样就一阵激动。 赵秀秀无语的看着顾惜朝给人家瞎出主意。金银楼里的首饰华美精致是没错,但那是专门给京中贵女们设计的!息红泪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人家是一城之主外号“女关公”的江湖侠女,那些华而不实的首饰在她眼里恐怕就是累赘。 算了,她还是翻翻自己的库房,看有没有什么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到时候一起拿给戚少商。 赵秀秀从袖子里拿出一尊巴掌大的玉像,放在手里轻轻摩挲,嘴角、眼里溢满笑容。 这是在回来的路上顾惜朝送她的礼物,纪念她们成婚满一年。玉像是顾惜朝亲手一刀刀雕刻出来的,穿着打扮是她大婚时的凤冠霞帔,样貌与她一般无二,栩栩如生;头发做的飘逸柔顺,就连眼睫毛和她嘴巴上的唇纹都雕琢的根根分明,纹路清晰,可见顾惜朝花费了多少心思,对她倾注了多少感情,才能将她的五官神态记得这样清晰。 看着看着赵秀秀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顾惜朝、归婉和戚少商通通看过来。 赵秀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用管她。 她笑是因为,明明顾惜朝自己送礼就很好,怎么轮到给别人参谋,出的全是馊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顾惜朝:这还不明白,因为我将你真正放在心里呀!”感谢在2021-06-1118:18:54~2021-06-1213:3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若似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7、迎娶白富美登人生巅峰7 07 戚少商带着一匣子他精心挑选的珠宝首饰和赵秀秀友情赠送来自波斯的一对双剑,意得志满地踏上回连云寨的路途。 赵秀秀陪同顾惜朝一起将他送出汴京城,遥望着戚少商驾马远去的后影,看在戚少商一口答应帮她留意边关动静的份上,赵秀秀由衷希望她从父皇私库里掏出来的宝剑能派上用场。 那柄双剑是她在询问过戚少商,息红泪所善使的兵刃后特意找出来的,听掌管库房的大太监说好像还是什么贡品。剑身就像是游走的蛇一样,不仅制作工艺精湛美观,还点缀着绚丽的宝石,剑鞘采用了镂空的雕刻工艺,极尽奢华,无论是从实用性还是观赏性都是件难得的珍品。 傅宗书倒台后,宰相的位置暂时空置,顾惜朝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由正二品的中书侍郎升任至从一品枢密使兼太子太师,是本朝唯一执掌重权的驸马。 私下里赵秀秀全权负责处理奏折和政务,在朝中几位知情的重臣眼中,赵佶就相当于一个地位尊崇的吉祥物,身为皇帝唯一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在朝会的时候坐在龙椅上,圣旨有专门负责誊抄的官员书写,玉玺也有总管太监负责用印。 于是就有人私下里吐槽他不务正业,把九五之尊的皇帝当成这样也真是绝了,怕是地下的祖宗都能给在气死一回。总之,不管别人怎么说,赵佶反正是乐在其中,整天写写画画,除了不能随意离开皇宫,小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悠闲。 就连培养下一任皇帝,教导小太子的工作,赵佶都丢给了赵秀秀夫妻和身为太傅的诸葛神侯。 成为枢密使后,顾惜朝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更别说他还要教小舅子们读书、做文章,教他们学习如何处理政事,因为赵佶年纪不大,身强体壮,所以并没有明确说要立哪位皇子为太子,顾惜朝身为太子太师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虽然工作变得更多,但顾惜朝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除了上朝和进宫教导皇子的时间外,他全程都和赵秀秀待在一起。公主府的书房里,面对面摆放着两张桌子,每当他处理工务累了,或者遇上糟心的事就抬头看一眼对面认真批复奏折的公主,瞬间恢复精力变的干劲十足。 偶尔没那么多事要处理,赵秀秀就拉着顾惜朝在后院梅林里弹琴烹茶,赏花作画,兴致来了还可以切磋一下武艺,互相给对方出刁钻古怪的谜语对子,接不上来就要接受惩罚。 为了能多些这样甜蜜温馨的夫妻独处时间,也为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顾惜朝将紫薇阁交给了狄飞惊管理。狄飞惊的能力毋庸置疑,看他去六分半堂做卧底直接干到首领之下第一人的位置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相信如果在给他点时间,将堂主的位置取而代之也不无可能。 赵秀秀对顾惜朝的决定没有异议,紫薇阁的高层对狄飞惊也都服气的很,唯一表达出强烈不满并发出抗议的归婉遭到全体无视。 就这样狄飞惊成了归婉的顶头上司,宣布当天,归婉没忍住哭了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秀秀曾经猜测最多半年就会勾结辽军起兵造反的凌落石,竟然憋住了没有任何动静,边关虽然小股摩擦不断,但也算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三年。 直到今天,归婉收到戚少商送来的信,上面写着边军内部有异常举动,凌落石乔装打扮秘密出了军营,因为他武功高强探子不敢靠的太近,弄丢了目标,隔天他才重新出现在军营。 连云寨与边军多有往来,赵秀秀就把密切留意凌落石的任务交给戚少商后,就将月笛从大漠叫了回来,换了其他天网的精英过去。 看到信纸上的内容,赵秀秀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心里一轻快,胃里突然不舒服了,犹如翻江倒海似的,赵秀秀扭过头“哇”的一声就吐了,将归婉吓的魂飞魄散,又是帮她拍背倒水,又是高喊:“传御医!” 等中年御医提着药箱满头大汗地跑来时,看到赵秀秀捂着胸口呕个不停,地上却没有多少秽物,只是一些酸水时,心里就有谱了。 再一把脉,嗯,没错! 御医脸上堆满笑容,恭喜道:“回禀殿下您身体很好,呕吐是因为您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怀孕?” “怀孕!” 两道声音一男一女同时响起,前面的是赵秀秀,她正一脸迷茫的抚摸着小腹,怀孕了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赵秀秀俏脸染霞,昨晚跟驸马做运动,闹得还挺激烈。 后面一道男人声音自然是顾惜朝。他刚下朝就得到消息说公主府请了御医,担心赵秀秀出了什么事,他连轿子也不坐了,一路轻功飞回来的。谁知甫一进门,就被这么大一个惊喜兜头砸来。 顾惜朝从惊喜中回过神,三两步走到赵秀秀身边,将归婉换下来亲自给她倒水漱口,细致地擦拭掉她唇角的水渍。 同时也不忘询问御医公主身体和胎儿的具体情况,在得到御医肯定的回答“非常健康”后,与赵秀秀默契的想到昨晚那件事上,找借口将归婉支开后,难为情的请教御医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御医见多识广,一本正经的给两人讲起了怀孕期间的禁忌,主要是顾惜朝,因为他听的认真,让御医很有成就感。 送御医离开时,顾惜朝还拜托御医派个精通这方面的女医来公主府常住,方便就近照顾赵秀秀。 御医一口答应,能跟公主府攀上关系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书房里只剩下赵秀秀和顾惜朝两个人,他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去触碰公主平坦的腹部,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在蔓延。这里正孕育着一个拥有他和公主两个人血脉的小生命,等到六个月后瓜熟蒂落,他们就能见面。以后会叫他“爹”,叫公主“娘”,融合了他与公主所有的优点,是一个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可爱孩子。 顾惜朝摸了又摸,再开心也没有忘记关心赵秀秀的身体,柔声细语的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赵秀秀隔着他的手抚上肚子,用充满惊叹的口吻说道:“真没有想到它已经悄悄地长到四个月大了,今天之前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肚子都没有显怀。” 顾惜朝吻了吻她的脸颊,“这说明我们的孩子乖巧,知道心疼娘亲,不想娘亲受累。” “驸马说的对。”赵秀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低下头用最温柔的声线对着肚子教育道:“宝宝听到没有,你一定要学你爹,要最喜欢娘,要心疼娘,你在肚子里面乖乖的,娘带你去大漠玩。” 前面顾惜朝听得还挺开心,觉得孩子最喜欢娘没有错,毕竟是公主十月怀胎辛苦生的,他排在第二就好。可到了后面去大漠,顾惜朝敏锐的意识到什么,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尽管心里十分不认同,顾惜朝也没有立刻说不可以,而是问道:“你要去大漠?边军出事了还是凌落石忍不住了。” “都有。”赵秀秀将戚少商的信拿给顾惜朝看。 顾惜朝一目十行飞快看完,垂眸沉吟许久,忽地抬头直视赵秀秀,“我代你去也一样。” 赵秀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当然得去,你不去谁照顾我们母子。” 顾惜朝松了口气,让他去就好。这三年通过无处不在的天网挖掘了不少人才给腐朽的朝廷注入新鲜的血液,再不济还有神侯他老人家,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监国了,调度粮草应该也没问题。 “就算没有怀孕,我原本的打算也是让你去接管军权的。” “为什么?”顾惜朝真正想问的是,“难道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他现在已经是枢密使从一品大员,宰相位置空缺,他就是文官的领头羊,重权在握,若是连大宋半数军权也落入手中,凭他的能力想要造反易如反掌。 赵秀秀莞尔一笑:“我看过你那本写了一半的兵法,内容精妙,令人拍案叫绝。‘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的就是你顾惜朝,你既然有这份才能,那就尽情的施展吧。 我想与其把威胁身家性命的兵权放在外人手中,不如交给自家能干的女婿,更令父皇来得放心。” 赵秀秀眨眨眼,揶揄道:“毕竟你可是他慧眼识珠,迫不及待要招为驸马的状元郎。” “公主。”顾惜朝动情的搂住赵秀秀的腰肢,头埋进她的怀里,藏起了他的眼泪与脆弱。 单膝跪地动作就像一位虔诚的信徒,投入了他愿付之生命,用灵魂在信仰的女神的怀抱。 赵秀秀抚摸着他的头顶,“这次宋辽之间会爆发无可避免的一战,我会跟你一起去边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上战场,我会在安全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你赢得胜利。” “嗯。”顾惜朝嗓音闷闷的,仔细听还有点哽咽。 诸葛神侯知道了他们要一起去边关的事,冷着脸说了赵秀秀一句“胡闹”,但也没有阻止,只是让追命和冷血一起跟着去。没派无情一是他坐轮椅出行不便还引人注目,二是已经有顾惜朝和狄飞惊这两个聪明人,再加上赵秀秀已经够了;至于铁手,他有件要案在身走不开。 赵秀秀一行人赶到大漠后直接去了连云寨,经过两年的死缠烂打,息红泪原谅并接受了戚少商,如今嫁给他成了连云寨大当家的当家。 可以说戚少商能重获芳心,赵秀秀送的那把波斯双剑,从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因此戚少商对她很是感激。 在戚少商和息红泪的连云寨与毁诺城,以及两人好友们的帮助下,凌落石最终双拳难敌四手,饶是他武功高绝也在众人不要脸的围攻下落败。 顾惜朝拿出圣旨取代凌落石军中主帅的位置,这时辽国彻底露出獠牙,撕毁盟约进攻宋国边境。顾惜朝立即指挥各江湖豪侠和五十万大军与辽军展开激烈的战斗。 另一座隐蔽的山头上,赵秀秀在月笛的陪伴下,望着在战场上锋锐无匹,奋勇杀敌,浑身浴满鲜血的顾惜朝;看着他在排兵布阵上机变百出、胜券在握的从容,在下达命令时的冷肃霸绝,看着他身穿银亮铠甲英武绝伦的风姿,心中一阵激荡。 不顾惜朝终身误, 一顾惜朝误终身。 这个男人真是个极品。 与辽国的战争历时十个月,在众人的努力下结果大获全胜,不仅重创了辽军,将他们打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还乘胜追击一举收复幽云十六州,逼得辽国不得不认输,经过双方互相扯皮,最终捏着鼻子签订了友好条约。 以后辽要向宋纳多少币帛,这些就不是赵秀秀要关注的了,因为她儿子又尿了他爹一身,他爹还没有生气他先哭起来了,只是干嚎不落泪这就有点不走心了。 儿子是赵秀秀在大漠生下的,当时顾惜朝刚拿下幽云二州,直接简单粗暴给儿子起名叫顾双云,小名“小云团”。 小云团货真价实是圆滚滚一团,长玉雪可爱,只看他活泛的大眼珠就知道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在用童子尿淋了他爹以后,知道先声夺人。 一顿忙活后,终于把天魔星哄睡着的顾惜朝累瘫在榻上,他一把抱住赵秀秀,将她搂进怀里寻求安慰。 “我不想排第二了,最后也行,每次换尿布看到那小子圆滚滚、肉乎乎的屁股蛋儿,我都忍不住手痒想拍两下。” 赵秀秀哭笑不得,看来儿子把他爹折磨的不轻。 “以后还是生女儿吧,女儿乖巧可爱,是漂亮贴心小棉袄。” 赵秀秀拍拍他的背,哄道:“睡觉吧,睡觉比较快!”梦里啥都有。 顾惜朝猛地一个翻身用身体压制住她,黑亮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嗯,你说的对,睡觉,不睡觉哪来的女儿!” “喂,你玩真的,御医说了……唔唔…” “嘘,放心,假的。” “唔……” 98、侠女和皇帝的俗烂爱情1 01 静静等待死亡到来时,苏映秀被封印的记忆复苏,系统上线。 “明明是功德系统却被你玩成了恋爱系统,在天庭那副冷心冷情,超然物外的样子不会是装的吧?不然怎么会一封印记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上个世界你都快甜成糖人了!” 一段时间没见系统好像进化了,不仅话变多了,还学会了吐槽,依旧是最原始的毫无情绪波动、呆板、生硬的机器音,却因为饱含嫌弃的质问,显的格外生动活泼。 苏映秀也有些羞臊,“说这些做什么,完成任务不就行了,顾惜朝在原来的故事中那可是大反派,能让他改邪归正我功不可没。还有收复幽云十六州让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免于战火灾难不好吗?这难道还不够刷爆功德值?后面几十年我和顾惜朝提出并实施的各种利国利民的举措,让百姓生活越来越富足,大幅度避免了因为饥饿和寒冷死亡的人,这样的功绩不够辉煌吗?” 系统冷笑两声:“呵呵,不好意思,系统无权查看功德值数额。” 潜藏意思就是,没有证据别跟我这哔哔。 苏映秀:“……申请转移新世界。” 系统:“目标搜寻中, 目标位置锁定, 开始转移投放, 倒计时:5、4、3……0。” 康熙十五年,陕西王辅臣和福建耿精忠在清军进攻下,先后投降。 广东的尚之信顽强抵抗,士气大盛的清军竟被阻挡住攻势,一时间无法寸进,局面陷入僵持。直到康熙皇帝收到战报后于朝中力排众议,决定御驾亲征,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激发了将士们奋勇拼杀的热血。 此战大胜,尚之信投降。 至此陕、闽、粤以及江西都先后平定,吴三桂局促于湖南一隅之地,外援日削。而清军已由江西进围长沙,其失败之势已成。 吴三桂不肯轻易认输,他认为此次康熙执意出宫御驾亲征就是最好除掉皇帝的机会。只要皇帝一死,清廷定会发生内乱,到时候清军自顾不暇,他再率兵出击杀个马枪,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他还能一举称帝。 越想比计可行的吴三桂迫不及待派人联系上潜藏起来的反清复明组织,动用他安插在康熙身边的全部暗桩、钉子,制造机会让康熙尽量落单,再把康熙的位置传递给白莲教、红花会,让他们去刺杀康熙,他躲在最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吴三桂的计划算是成功了吧? 康熙的确如他所愿,在红花会和白莲教一众高手不要命的追杀下,不慎跌落山崖,生死不明。但康熙出事后,军营里只乱了一阵,就被裕亲王福全康熙的二哥站出来掌控局势,一边派出军队全力搜救康熙,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战局,暂时稳住了朝堂。 终于学有所成的苏映秀被师父恩准可以出师,她顿时就像开闸卸掉的洪水,急不可耐的告别师父下山去了。 不是苏映秀白眼狼、忘恩负义,她也想留在师父跟前尽孝,但她身上背负着全家人的血海深仇,此仇不报她枉为人子。 从日出到日落,苏映秀骑了一整天的马,被颠的浑身都像散了架,便跳下来牵着马走路。 太阳虽然还没有彻底消失,但苏映秀走的是密林里的羊肠小路,夕阳那点亮度在这里根本不起作用,被宽大密集的树叶一遮,昏暗的光线只能看清周围五米的环境。 但苏映秀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天黑色赶到城镇显然是不可能了,既然结果都是要在荒郊野岭住一晚,走快走慢没差。 滴答——有湿漉漉的液体滴在她的眼角,苏映秀伸手一抹,黏黏的,不像是雨水,也不像是鸟类的粪便,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瞧,红红的,是血。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血?她把指尖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目光暗沉下来,是人血。 苏映秀目标明确地抬头往上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有个男人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的趴在树杈上,右腿姿势扭曲不正常的耷拉着,双眼紧闭,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荒郊野外还伤的这么重也不知道是好人坏人,苏映秀在确定对方已经彻底昏迷过去没有威胁后,才将那个“血人”从树杈上弄下来,搬到马鞍上带着一起走。 苏映秀没有立刻帮男人处理伤口,一开始还能从她脸上看出惊慌,后来都表现的漫不经心。原因一是地点不合适,二是这人又跟她没关系,是死是活她也不在乎,遇见了就好心搭把手,权当是日行一善为死去的家人积福,能不能撑住全看运气。 马儿哒哒路过一条溪流,苏映秀牵引着它停在小溪边,然后把受伤的男人搬到地面,脱下他身上被兵器和树枝划的七零八落的衣服,露出肌肉紧实的胸膛和柔韧整齐的六块腹肌,线条流畅完美。 苏映秀一挑眉,身材不错。 将人从树杈上弄下来在搬到马背上,接着放到溪边这个过程中,所有动作苏映秀都很小心,注意着没让他伤口二次撕裂导致伤上加伤。 仔细将刺进皮肉里的小树杈□□,苏映秀废物利用拿男人脱下来的衣服当汗巾,浸湿了溪水给男人清洗伤口。她刚才看过了,这男人身份绝对非富即贵,除了那张洗干净后俊美非凡的脸以外,他外袍的料子质地竟然比她贴身穿的中衣都要柔软细致,让她瞬间打消了用自己手帕给男人清洗伤口的念头。 把人洗刷干净后,苏映秀从包袱里拿出她亲自调制效果极好的金疮药,一脸肉疼的给男人抹在伤口处,她动作很稳,保证没有一粒粉末浪费。然后继外袍被当了汗巾使用后,男人的第二件衣服也遭了殃,被苏映秀撕扯成碎布条,用来包扎伤口。 也幸亏现在是秋天,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多,有里外三层,如今还能剩一层中衣遮羞。 做完这些事,苏映秀将四肢躯干都缠着布条的男人抱到一块干燥平坦的位置放好。没错是抱着,还是公主抱,感谢师父教她习武,可以让她轻松抱起一个百来十斤,长手长脚的成年男子。 接着她又去树林里捡了枯木和树枝,在靠近男人的地方点燃了一簇篝火,气温缓缓升高,让这个夜晚不会太冷。 苏映秀借着篝火给自己烤了烧饼吃,烧饼是她进入山林前在镇上买的,皮薄馅大,里面加的是豆沙,味道偏甜,口感纱糯酥脆十分好吃。苏映秀尝过后一下买了十个,她有绝对的自信在食物变坏之前全部吃掉。 吃完两张巴掌大的烧饼,再喝几口酸酸甜甜的果酒,苏映秀慵懒的打了一个嗝,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嗯,饱了。 吃饱喝足她才有心情去关注另一个人。洗干净露出本来面目的男人无疑是英俊的,他脸颊稍微有些瘦削,嘴唇略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十分苍白,有种让人怜惜的脆弱感。眉型锋利,低垂在眼睑的睫毛浓密漆长,让人很好奇他的眼睛在睁开后,看向你的目光是深邃的、温柔的、还是冷酷的、漠然的…… 除了五官出色外,男人身材高大修长,目测至少六尺五(按照清朝裁衣尺大概在183左右),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六块腹肌作证),即使处于受伤昏迷,他身上也有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与霸道,带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总之是个极富魅力的人。 苏映秀就被男人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迷离的睡颜给晃了一下神,清醒后她摇着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清明冷淡,一瞬间的悸动还没有生根发芽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算有篝火取暖,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对一个受了重伤、身体虚弱的男人还是不够的。昏迷中他下意识由平躺换为侧卧,面向篝火那一边缩起身体,双手抱住胳膊,后背微微躬起,姿势像只河虾。 苏映秀不是心肠冷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在背负着血海深仇时,救下这个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大麻烦”的男人。她从包袱里拿出自己唯一一件换洗衣服给男人盖在身上,裙子挺厚,绝对保暖,就是披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怪异又搞笑。 乐够了,她去溪边将男人残破的外袍捡了来,用树枝撑着插在篝火旁边炙干水分。要不说衣服料子好呢,除了一开始被划破的地方,苏映秀各种使用揉搓都没有给它造成伤害,颜色还是正宗的香炉紫烟,泡在水里这么多次丝毫没有褪色。 苏映秀思索着等男人醒了,她要讨取多少银票合适,最起码不能低于她撒出去的金疮药的药钱。 一缕缕的晨曦努力穿透层层叠叠的叶子屏障,洋洋洒洒地落在树下睡梦中的男人脸上,并不刺目的阳光甫一挨到眼皮,脸色苍白的男人就猛地睁开眼睛,眸光没有一丝混沌,冷峻又凌厉的扫视着周围环境,可见他的警惕心有多么的强。 在确认四周环境陌生但没有异常应该安全后,康熙略松了一口气,想到被信任的手下背叛,害得他在红花会和白莲教的围追堵截下不得不被逼跳下悬崖的屈辱,年轻帝王的眼底酝酿着恐怖风暴。 可再多的狠厉冷酷当他看到身上穿的女人衣裙时,天空凭空出现一道闪电劈在他的头上,康熙裂开了。 这可不关苏映秀的事,她只是拿自己的衣服给康熙盖在了身上,真给他穿,苏映秀还怕他人高马大把衣服给撑破了,她可就这一件换洗衣服,珍惜着呢! 事实是,半夜降温康熙自己嫌冷,迷迷糊糊睡着觉就给自己穿上了。 这也就是苏映秀不知道康熙的真实身份,否则定会讽刺他说:“不愧是皇帝啊,后宫佳丽三千人,这脱多了女人衣服,自己穿起来就是熟练。” 康熙:“朕冤枉!妃嫔侍寝从来都是不穿衣服的。” 99、侠女和皇帝的俗烂爱情2 02 康熙很快找回镇定,然后就看到他熟悉的外袍正撑在树杈上,像个空荡荡的稻草人,杵在一团漆黑的灰烬旁。 他想过去拿衣服把身上这件漂亮,却不符合他王霸气质的裙装换下来。只是刚一动,康熙就被右腿传来无法忽视的钝痛给牢牢封印在原地,实在是他身上被树杈划伤的地方太多,全身除了脸几乎都被苏映秀缠满了布条,胳膊能动就以为腿也没大事,谁知道竟然这么痛。 长生天保佑,千万别是断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康熙不敢想象京城和军营接到他摔下悬崖的消息后,会发生怎样的震荡。 长生天并没有听到帝王虔诚的祈祷,康熙背后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口吻带着微不可查的命令道:“别乱动,你的右腿摔断了,要想快点好就乖乖待着别动。” 康熙被这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即使从对方话里听不出敌意,但作为一个帝王从小培养出来的谨慎,让他无法做出把后背曝露在陌生人面前的行为。 康熙保持着双腿不动,将整个上半身都朝后扭过去想看一看来人是谁。可惜不巧的是,他刚转过身,就见一双绣着蔷薇花的白色绣鞋从他眼前掠过,粉紫色的裙摆在主人步履轻盈的带动下犹如朵朵盛放的莲花。 来回快速地扭动身体,康熙差点没闪了腰,不过好在他终于看到了说话之人的庐山真面目。在这一刻,即便是阅尽后宫各色佳丽的康熙,也被惊艳到了。 眼前的女子背对着曦光,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下但这无法遮掩她沉鱼落雁的美貌,反而更加迷离炫目。巴掌大的鹅蛋脸,肌肤莹润赛雪,细长的眉宇间挟着英姿飒爽,直挺的鼻子,饱满诱人的嘴唇,尤其是那一双熠熠生辉的杏眸,仿佛承载着万千星光,蕴含着摄人心魄的魔力,一眼瞥过去让人不知不觉间弥足深陷。 她的衣着打扮类似满人女子穿的骑装,却比骑装更温婉简洁,袖口是宽松的,像荷叶,有种随性的自然潇洒。长及腰的青丝分了一半挽成髻斜插着一只玉钗,轻灵的裙摆孕着风,窈窕的身姿显得格外娉婷,恍若风姿绰约的神仙妃子下凡。 苏映秀离开这一会儿是去溪边洗漱去了,她把康熙的衣袍从树杈上摘下来扔过去,瞪着他嫌弃道:“呐,你的衣服,快把我的裙子脱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撑坏。” 康熙先是先是被一团衣服从惊艳中砸醒,接着又被苏映秀清澈流动的眼睛牢牢注视着,这让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就擒杀鳌拜的康熙难得手足无措起来。 康熙从小到大都是被太监、宫女还有妃子们伺候着穿衣服,很少有自己动手的时候。此刻他内心起伏不定,着急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却忘了他右腿还断着,动作稍微大点或者快点,就疼的要命,还会牵引到其他地方的伤势。 然后苏映秀就看他一通忙活下来,衣服没换,伤口全崩开了。 “啧啧,都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你昨晚是怎么穿上的衣服,更有趣的是正反面都还没穿错。”嘴里说着讽刺的话,苏映秀走上前丢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到康熙身上,“满头大汗脏死了,赶紧擦一擦别弄脏我的衣服。” 康熙拿着绣帕很想说,衣服上都是他的血,没有汗也已经脏了。就见苏映秀忽然蹲下,朝他的脖子伸出了手。 “你要做什么?!”康熙眼神凌厉,下意识后退并呵斥道。 苏映秀冷冷一笑,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拽了回来,由于用力过猛,康熙的脸一下子凑了上来,与她四目相对,两个人的鼻尖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挨上。 康熙盯着近在迟尺的美颜,心快跳了几拍,只觉得喉头干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苏映秀却嫌弃撇撇嘴,将人一把推开,手却还抓衣领不放,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干什么,当然是帮你脱衣服,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杀人还是劫色?” 误会了人家,康熙有些尴尬,嗅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雅致馨香,他试探着说道:“在下姓康,单名一个烨,敢问姑娘芳名,也好方便日后报答。” “苏映秀。” “苏姑娘,”康熙继续道:“在下观姑娘虽言语随性,但举止大方,隐约透着端庄典雅,不像普通的江湖侠女。” “嗯。”苏映秀懒懒的应了声,她的确是半路出家,四年前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不过她却不准备给康熙解惑。 康熙瞄了一眼挂在马上的剑,“如今广东的战乱刚结束还不算太平,苏姑娘即便武艺超群,也要谨慎小心,多加提防。” “提防你吗?”苏映秀抬眸看了他一眼,“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你真的很不适合套话。” 康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思玲珑如他,小小年纪就与朝中年过半百的老狐狸周旋而不落下风,怎么到苏映秀身上就笨嘴拙舌了? 想不通就不去想,康熙对眼前这个对他不假辞色的女人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他听话的直接问道:“请问苏姑娘可曾在附近见到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比如穿白衣服的江湖人或者朝廷的官兵?” “没有。”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清兵大营有多远,外面局势怎么样?” 苏映秀抬眸深深的看了康熙一眼,挑眉道:“第一个问题粤东潮州饶平县,第二个问题我也只是途径路过不了解,第三个问题不关心。” “那你……” “停!”苏映秀制止他,拍拍手站起来道:“伤口重新包扎好了,衣服也换了,我还有事要办耽误不得,你看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坐这等官兵来找你?” 康熙刚才问的直白,曝露了很大的信息量,苏映秀会猜到他与朝廷关系匪浅并不奇怪。 康熙没有任何迟疑道:“我跟你走。”他现在右腿断了,留在这儿等来的是官兵还好说,若是白莲教或者红花会的人就彻底没救了。 苏映秀点点头,走到康熙面前微微俯身就伸出手搭上他的肩膀。康熙一怔,有了上次的尴尬他倒是没有躲开,刚想问“你要做什么”,就感觉身体一晃,人就离开了地面。 康熙惊愕的瞪大眼睛,微张着嘴巴,因为害怕苏映秀抱不稳把他摔下去,他下意识用胳膊圈住苏映秀的脖子,来不及发出抗议,或者说没有反应过来,一眨眼人就到了马背上。 苏映秀潇洒的翻身上马,坐在康熙身后,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抓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轻呵了一声“驾”,马儿便听话的撒开蹄子跑起来,两旁的树影快速倒退。 马背颠簸,康熙坐在前头还要顾虑自己受伤的右腿,免不了身体往后靠,但地方就那么点大,他这一动人就“依偎”进了苏映秀的怀里,后背紧贴着姑娘家绵软起伏的山峦。 康熙并没有心猿意马,不过别误会,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实在此刻有损他龙威和君王颜面的姿势让康熙顾不上遐想。 他想抗议,想跟苏映秀说让他坐后面,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杀手阻挠。 全身包裹在白衣里的杀手从茂盛的树荫里俯冲而下,嘴里叫骂着“狗贼”。 “你还真命大啊,那么高的悬崖都没能摔死你!不过你的好运也只到今天了,看剑!” “噌——呛!” 危机时刻苏映秀把缰绳塞给康熙,自己拔出挂在马背上的宝剑,寒光闪烁,挡住了杀手刺向他脖子的致命一击。 叫骂的那人是杀手们的首领,他没想到被无视的苏映秀竟有此等武功,立刻命令一半人手朝她杀来。苏映秀坐在马背上要挡掉四面八方的攻击,还要分神保护康熙,这么点地方根本施展不开。 “白莲教……你是康熙。”对敌中苏映秀认出了这群杀手的来历,联系他曝露出的线索和那个没头绪时很普通,有了方向就很明显的化名,顿时猜出康熙的身份。 “是朕。”康熙见身份暴露便大方承认,身上散发出帝王威仪,此刻能救他的只有苏映秀。 苏映秀却瞬间想到她身上的血海深仇和全家背负的冤屈,手里的抵抗白莲教进攻的剑在蠢蠢欲动,她告诫自己要“稍安勿躁”,再忍一忍,等到…… “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再救你一次。”她的声音较之前格外清冷,处在危险中的康熙没有听出来。 “朕答应。”康熙没有一丝犹豫。 “好,记住你的话,我会去找你的。”苏映秀飞身跃下马背,一脚踹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带着康熙发疯地冲向前方。 同时自苏映秀宽大的袖口里射出无数道尖锐细长的铁针,将想要追击康熙的白莲教众逼退。 “要过去,先打赢了我。”苏映秀葱白的指腹轻轻擦过散发着寒气的银白剑刃,闭月羞花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酷的眼神让人心惊胆寒。 白莲教的杀手们不战先生出怯意,双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提着剑互相之间面面相觑。 首领见康熙已经跑没影了,顿时气急败坏,招呼手下们:“给我上,把这碍事的女人杀了!” 杀手们大叫着给自己壮胆,呈聚拢之势,高举着兵刃蜂蛹而上。 100、侠女和皇帝的俗烂爱情3 03 康熙运气很好,马儿还没有跑出山林就遇见了前来搜救的士兵,带队的还是亲弟弟常宁,绝对值得信任。 常宁见到康熙喜极而泣,不等□□马匹停下来,便一跃而下,激动地跪在地上,眼眶通红,哽咽的请安:“长生天保佑,三哥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先别说这些,常宁你快带人去抓白莲教反贼,注意别伤到一位紫衣姑娘,她是朕的救命恩人。”康熙勒紧缰绳勒令马停下,急切的嗓音中夹杂着滔天怒火与未知的恐慌。怒火毫无疑问是冲着反贼,恐慌则是害怕苏映秀逞强独自面对那些杀手,万一受了伤或者没命……康熙不敢再往下想。 “喳!”常宁一听是白莲教在搞事就要亲自去抓人。他也没忘分出大半士兵护送康熙回清兵大营,在见不到皇上,大营几十万兵马就彻底乱了。 康熙分得清轻重缓急,沉着脸在将士们的护送下安全回到清兵大营。 在经由御医会诊,重新上药包扎,换了身簇新的明黄便服后,康熙绷着脸满腔心烦意乱的挥退一众前来表忠心的官员们,只留裕亲王福全在帐中,详细禀告康熙失踪后所发生的大小事。 康熙按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疲惫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皇上有伤在身切记要保重龙体,多休息,臣告退。”福全火眼金睛看出康熙了心不在焉,以为他是累了,识趣的不再打扰。 “梁九功。” 总管太监躬身上前,垂着头道:“皇上奴才在。” “朕睡一会儿,常宁回来了立刻叫醒朕。” 梁九功头垂的更深了,“是,奴才记住了。” 傍晚,天已经黑了,康熙从苏映秀被杀的噩梦中惊醒,忘记还伤着的腿猛然坐起来。 一直守在帐中的梁九功立刻过去扶着,看到康熙满脸的冷汗,担心他会着凉,用干净柔软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康熙拭去。 康熙平复着胸中混乱的情绪,哑着嗓子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梁九功:“回皇上已经是酉时了。” 康熙眉头一皱,“常宁还没有回来?” 梁九功刚想回说没有,就听到外面传来把守士兵的请安声。 “恭亲王。”“起来吧,皇上可在里面?” 外面交谈的人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康熙自然也听见了,不用梁九功通传,直接道:“进来吧。” 常宁得了准许掀开帐幕走进来。 康熙不待他行礼,忙询问他情况。 常宁回禀说,现场除了一些凌乱的打斗痕迹,只留下两具被一刀割喉的反贼尸体。他命人搜寻了整座山都没有其它发现,至于康熙口中的紫衣姑娘也不知所踪了。 听完常宁的汇报,康熙愈发心烦意乱,脸色阴沉如墨。虽然只短暂的相处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清晨,甚至那个夜晚他还是昏迷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苏映秀仍在康熙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就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蔷薇花,带着浓浓、不可忽视的香味霸占他的视觉与嗅觉,娇艳明媚,清香扑鼻,只要靠近了就会觉得心旷神怡,那是一种美的享受。初见时太震撼,被惊艳的大脑无法思考,等冷静下来才发现那株妍丽的野蔷薇,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在他心里的那片土壤,扎根、生长、盛开。 康熙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在焦急地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里,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对苏映秀一见钟情了。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那姑娘的音容笑貌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每当回想起她说“我会来找你”时的眼神,清凌凌、黑灿灿,明明很平静却烫的康熙冷硬的心不停在发颤。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意外的没有让康熙讨厌,可苏映秀的失踪令他心情格外恶劣。他直接冷声命令道:“给朕加大力度寻找,人手不够就再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喳。”常宁敏锐的察觉到康熙此刻心情烦躁,他不想触霉头,行完礼就要退出去,没想到又被叫住。 “等等,”康熙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忽然有些萎靡,他道:“算了,让人都回来吧,通知附近的府衙,让他们暗中留意,一有线索立即来报。” “是。”常宁有些摸不着头脑,悄摸瞧了康熙一眼才恭敬地退出去。他在心里猜测着自家皇兄到底对那姑娘有没有别的意思,反正他在旁边看着不像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啧啧,估计要不了多久宫里就要多一位娘娘了,有救驾这道护身符在,就算以后皇上对人没兴趣了,也不会亏待了。 康熙没有派人继续寻找是因为,苏映秀说过会来找他,而且苏映秀武功高强,普通士兵想找到她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是康熙没有想到苏映秀这一消失就是三个月,直到他率大军杀到吴三桂死守驻扎的湘潭,也没有她的丝毫消息,她就像从未出现过,出现了又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日,康熙与众将商讨了一上午的作战策略,用过午膳,他带着梁九功回到下榻府邸的书房,准备处理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 甫一踏进房门康熙就察觉到不对,正想提醒梁九功注意,就见总管太监在把门关上转身的一刹那突然双眼紧闭,像根面条似的瘫软的倒在地上。 康熙吓了一跳,刚想高声叫侍卫过来,一个冰凉的长条物体便架在他的脖颈处,呼救声戛然而止。他强自镇静地低头一看,发现是柄剑鞘,稍微松了一口气。 康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低头看了一眼搭在他肩膀上的剑鞘,嗯……有点眼熟。 意识到在哪里见过后,惊喜涌上心头,康熙急切地转过身,正对上他朝思暮想的人。 一瞬间,内心压抑不住的情感、找不见人的担惊受怕,全部一股脑地涌上来,康熙激动地一把抱住苏映秀,掌心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这样她就不会消失不见。 苏映秀在被康熙抱住后,脸上的表情就不复淡定了,她只想着吓一吓康熙先收一点利息,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苏映秀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最后用剑鞘在康熙的麻筋上敲了下,才让他松开禁锢自己的魔爪。 康熙贪恋的目光在苏映秀的脸上流连,“你终于来找朕了,这三个月你去了哪里?受伤了吗?不知道朕很担心你吗?” 没有她消息的这三个月,康熙情绪多变,日夜烦躁不安,偶尔因为一件小事也会引得他大发雷霆,御前伺候的宫人和随行的官员们无不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到康熙。 “我很好,我去了扬州。”苏映秀眼神怪异,她觉的康熙的态度很不对劲,刚才仗着救命之恩吓唬他,康熙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很开心地冲上来抱她。苏映秀不是傻子,她只是不相信自己魅力这么大,轻易就让康熙爱上她,对她情根深种。 “扬州?”康熙沉思道:“你之前说有要事就是去扬州?” “嗯。”苏映秀点点头,漆黑的眼眸直视康熙,“我救了你两次,你答应我一个要求,皇上没有忘记吧。” “朕记得,你想要朕做什么?”康熙在椅子上坐下,神情周正严肃,声音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期待。 苏映秀从背后拿出一个四四方方,书本大小的包裹放到康熙面前,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下,冷声说道:“希望皇上为我苏克察氏一家平反,这是证据,皇上可以派人拿去查证是否属实。” 没有听到自己期待的要求康熙心里略微有些失落,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至于平反却是让康熙吃了一惊。还有…… “你是满人?” 苏映秀蹙眉不知道康熙在高兴什么,“民女出身镶白旗苏克察氏,祖父苏克察莫恒曾于康熙十二年出任扬州知府。” 扬州知府是从四品,官职不低,即使已经过去四年康熙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他垂眸沉思片刻便想起来是谁,康熙:“朕记得扬州知府苏克察莫恒因贪污治下纳粮,私自挪动征银被判革职抄家,后因羞愧自己的所作所为服毒自杀,家眷也已搬离扬州多年。你今日又为何声称平反,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呵”苏映秀绝美的脸上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声音句句带着冰碴:“羞愧自杀?举家搬离?真相是当时的扬州守巡道员,如今的太仆寺卿杜晓槐,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因为祖父发现他贪污受贿的证据,且不肯与他同流合污,便先下手为强构陷祖父,害的祖父被判革职抄家,锒铛入狱。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肯放过祖父,怕他含冤上告泄露秘密就将他残忍鸠杀在牢里,还派杀手在父亲送家眷回老家的路上一同他们杀害!” “而那罪魁祸首杜晓槐却拿着贪污来的银子贿赂京中大官,在靠山的扶持下步步高升,如此天理何在?” 康熙目光沉沉,怜惜的看着苏映秀难过的样子,语气艰涩道:“那你……”他想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映秀嗤笑一声:“民女生来体弱多病,从小被祖父送到白雀庵静心师太处调养,鲜有人知。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也是老天爷冥冥中自有天意,让我有几乎可以为祖父平反,为我一家老小报仇雪恨!” 101、侠女和皇帝的俗烂爱情4 04 康熙在看过苏映秀交给他的证据后,心里大致有了谱,知道苏克察莫恒是被人冤枉的。因为这些证据不仅表明杜晓槐罪证确凿,甚至连杜晓槐背后靠山,她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不过出于私心,康熙并没有立刻命人捉拿杜晓槐等人,而是告诉苏映秀:如今与吴三桂的战事正值紧要关头,他实在抽不出空来审理此案,只能先传密信回京,派心腹大臣拿着苏映秀递交上来的证据暗中探查,背后毕竟牵扯到朝中一品大员,需得他亲自审问才行。 尽管苏映秀不满意康熙的办事效率,但她也清楚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康熙计谋得逞,问她:“之后你有何打算?” 苏映秀垂眸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忽然看向康熙,说:“我救你两次,一次你要帮我祖父平反,让罪魁祸首获得应有的惩罚;还有一次也不为难你,给我安排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直到第一个要求达成之日就行,不过分吧。”她要亲手杀了杜晓槐为全家报仇,跟着康熙可以监督他是否尽心,回京时也好直接跟上。 “不过分。”正合朕的心意。 “军营里出现女子到底不方便,容易引起旁人猜忌,不如你换身男装跟在朕身边。” 苏映秀无所谓的答应下来。 梁九功醒来后发现他躺在地上,后颈还一阵阵的疼,意识到他是被刺客袭击后顿时吓的魂飞魄散,皇上,皇上没事吧?! 他刚喊出一个“皇”字,剩下的全咔在嗓子眼儿,再也吐不出来。梁九功趴在地上,眼神匪夷所思,看着大喇喇坐着,十分自然的指使皇上给她倒茶的紫衣少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看够了吗,还是说趴在地上很舒服?” 梁九功如梦初醒,麻溜翻身跪下请罪:“奴才该死。” 康熙:“去拿件干净的侍卫轻甲过来。” “嗻。”在皇上跟前侍奉的都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用康熙说的明白,梁九功就听懂了。 拿来的轻甲,苏映秀穿上很合身,虽然她长相实在出色,但眉宇间的英姿飒爽让她穿上男装丝毫不违和。 康熙欣赏着她这副打扮,“以后朕的安全就拜托苏侍卫了。” 苏映秀自信一笑,“放心,在你答应我的事没办成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梁九功眉毛竖起,疾言厉色道:“大胆!竟敢……” 康熙:“退下,苏姑娘是朕的救命恩人,也是朕欣赏之人,不得无礼。” 梁九功又懂了,您是看上人家了吧。 之后,有康熙的地方就有苏映秀的存在,除了睡觉和出恭,两个人形影不离,梁大总管也从伺候一人变成了俩人。 时间长了,自然有人看出康熙与苏映秀之间的猫腻,在心里猜出了苏映秀的身份。毕竟康熙看向苏映秀的眼神毫不掩饰,一开始还有不太聪明的人以为康熙有了那方面的爱好,很是愁苦了一段时间,被聪明人点醒后才恍然大悟。 原本苏映秀的计划除了借康熙的手惩治杜晓槐等人外,她还准备捅康熙几剑,不往要害扎,就让他疼一疼,谁让他是皇帝,当初没有彻查清楚祖父的案子,偏信那些捏造出来的证据,害的她一家惨死,苏映秀承认她就是迁怒。 可在跟着康熙这段日子里,她亲眼看着康熙每天废寝忘食的处理政务,为战事劳心劳力;听着他阐述胸中的理想,思索着如何为百姓谋福祉,如何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穿上新衣服,怎样才能没有冻死的人……听着他畅想繁华的未来,期待让大清成为各国不敢侵犯的强盛国度。 苏映秀被这样的康熙深深折服了,不是初见时单纯的被他漂亮的皮囊所吸引,而是被他强大的灵魂,以及对百姓的博爱,从心底崇敬康熙。 她放弃了刺他几剑的打算,就让他健健康康的为百姓做事吧。 京城的折子虽然能快马加鞭送到战场,但康熙毕竟是皇帝,不能长久的离开朝廷,如今他已经出来的够久了,必须回去一趟。 康熙告诉苏映秀他要回京这个消息时,苏映秀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催着康熙启程。 康熙知道苏映秀心心念念的就是给祖父平反,给全家报仇,所以为了博得心上人的好感,他回京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提审杜晓槐等人,恢复了苏克察莫恒的名誉清白,连同苏映秀查出的靠山一并处置,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谁求情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苏映秀在康熙的默许下,亲手在杜晓槐刺了十七个洞,看着他体内的血流干了,咽了气,才彻底放下。 康熙接到消息后,沉默的坐在御案后良久,让梁九功给他换上便服,躲开宫内各方眼线秘密出了皇宫。 康熙去了苏映秀来京住的小院,进门后看到苏映秀正在抱着坛子喝酒,康熙没有阻拦,而是坐下来陪她一起喝。 咕咚咚,半坛酒下肚,康熙问苏映秀如果没有遇见他,准备如何向杜晓槐等人报仇。 苏映秀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康熙就说她蠢,真要那么干了,还得搭上自己的命,不划算。 苏映秀不服气,睁着一双迷瞪瞪的美目,说她武功高强,千军万马里来去自如,她若是想跑没人拦的住,也没人抓的住。 康熙被她瞪得浑身酥麻,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细嫩的柔荑,沙哑着嗓子说:“可朕现在就抓住你了。” 苏映秀认真看了看大手包着的小手,抬起红彤彤、醉醺醺的脸,嘿嘿笑的一脸娇憨可爱,软糯糯的说:“那是因为我让你抓,我没跑。” “你不跑吗?”康熙逗她:“你如果不跑,朕可要得寸进尺了。” “我凭什么跑,我又没有杀人放火偷东西。”苏映秀把脸贴在冰凉的石桌上,醉眼朦胧,午后阳光从背后映在她身上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康熙轻声道:“谁说的,你明明在朕身上放了一把火,还偷走了朕的心,没了心朕如何能活,你说你是不是杀了朕?” “……”苏映秀喝醉的脑子无法正常思考,就被他绕了进去,“对哦,我把你烧了,还偷了你的心,我得跑。” 嘴里嘟囔着“要跑”,苏映秀就真踉跄着站起来打算跑路,被康熙忍着笑一把拽进怀里。 苏映秀坐在康熙的腿上,整个人晕晕乎乎,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嘴巴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喘不上气来,两条胳膊像溺水似的拼命在康熙背后拍打着。 康熙与她额头相抵,用性感低沉的嗓音说着:“犯事犯到朕的头上,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 苏映秀大舌头道:“千、千军万马也拦不住我。” 康熙在她脸颊上啜吻,“可天下是朕的,无论你跑到哪里,朕都能抓你回来。” 苏映秀嘴巴一扁,眼眶瞬间红了,眼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可怜兮兮的问:“我跑不掉了吗?” “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还是在朕的手心里。” 苏映秀红着鼻头,抽泣着:“那算了,不跑了,反正也跑不掉。” “这才乖。”康熙满意地吻了吻她殷红的唇瓣,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进卧房。 苏映秀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宿醉的感觉真不好受。 咦,不对啊,昨晚她明明在院里喝酒,怎么跑屋里来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醒了,醒了就起床吃点东西吧。” 苏映秀愕然扭过头,就看到康熙正含笑坐在靠窗的榻上看书。 “你怎么在这。” 康熙放下书,走到床边坐下,极其自然地低下头在苏映秀额间落下甜蜜一吻,“朕从昨天下午就一直在。” 苏映秀被他的动作吓懵了。她猛地坐起来,想问康熙为什么亲她,他们之间的关系没这么亲近吧! 然后她就注意到康熙眼神瞬间暗下来,盯着她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苏映秀抬手想将康熙推的远一点,却看到自己点缀着零星暧昧痕迹的白皙胳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居然没穿衣服。 苏映秀意识到她现在一丝^不挂后,立马缩进被窝里,扯过被子将她盖的严严实实,怒不可遏的瞪着康熙,质问他,昨晚趁她酒醉做了什么! 康熙表现的很无辜,“朕昨晚握住你的手,是你自己说让我抓的,还说不跑了,反正也跑不了。朕听了你的话,以为你跟朕两情相悦,这才一时激动……” 苏映秀眼神充满狐疑,她会说这样的话?康熙坦坦荡荡任她打量,虽然中间隐瞒了一些内容,但他的确说的是实话。 苏映秀喝断片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无奈道:“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早就给你备好了。”康熙将搭在架子上精致华美的衣裙拿给她。 苏映秀伸手接过,却见坐在那康熙一动不动,眉心跳了跳,“你出去。” 康熙笑的格外妖孽,“好。” 等门开了又关上,苏映秀郁闷的用衣服盖住脑袋,烦躁的捶床。 算了,康熙好歹是皇帝,模样气质都是极品,睡了他也不亏。 事到如今,苏映秀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102、侠女和皇帝的俗烂爱情5 05 康熙清楚以苏映秀的个性,就算经历了昨晚的事,也不可能跟他入宫,安心做他的妃嫔。 所以康熙提都没提,只说探子回禀吴三桂意欲称帝,他准备两个月再次御驾亲征,彻底铲除吴三桂势力,问苏映秀要不要一起去。 苏映秀食不知味的吃着桌上梁九功派人从酒楼买来的早点,琢磨着去战场也好,反正留在京城也没事干。 确定苏映秀不会偷跑后,康熙心满意足带着梁九功回宫去了,早朝他没露面,若不尽快回去,被人发现他不在宫内,从而泄露行踪让苏映秀置身于危险之中就不好了。 两个月很快过去,康熙御驾亲征声势浩大,打定主意要彻底除去吴三桂这个心头大患。 苏映秀化妆成侍卫随行,还没出京城,她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康熙的马车里了,梁九功贴心的送上糕点茶水。 本来挺好的,谁知快要到永兴的时候,一直健健康康的苏映秀突然呕吐不止,什么都吃不下去,人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康熙心急如焚想要传随军御医给她诊治,被苏映秀自信拒绝了,她说自己医术就很高明,就是普通的脾胃不适,不用吃药过两天就好了。 康熙好说歹说她都不同意,拗不过只能听她的,可苏映秀的病症直到他们抵达永兴河营大军也没有半点好转。康熙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听她的,命令梁九功立刻去传御医,把过脉后才知道苏映秀竟然怀孕了。 苏映秀傻眼了,一次就中,康熙这么厉害的吗?! 梁九功看了一眼笑的嘴角咧到耳后根的康熙,推着御医悄悄出去后,还警告了御医不该说的话烂在心里。 屋内康熙揽住苏映秀的肩膀,“哪有你这么粗心的额娘,糊涂的大夫,自己是怀孕还是脾胃不适都分辨不出来,还好你不喜欢喝药,否则喝错了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我居然怀孕了?”苏映秀仿佛身处梦中,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对,你要当额娘了开心吗?” 苏映秀差点啐康熙一口唾沫,她还这么年轻就要生娃,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河营将士还在等着拜见你,你快去忙正事吧,别管我,让我睡一觉。” 康熙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也是心疼的很,连忙扶着她在床上躺好,给她盖好被角,嘱咐道:“你好好睡,朕把梁九功留下,他就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吩咐他去做。” 苏映秀有点烦躁,“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那朕走了,晚点再来看你。”康熙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苏映秀耳边终于清净了,她两眼放空的凝视着床顶,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最后幻想她牵着一个和她五官相似,可可爱爱的女娃娃,母女两个穿着一样的衣服,恣意的到处游山玩水,这才笑着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既然已经发生了,苏映秀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可惜她的幻想注定不能成功了,因为八个月后她生了个儿子。 是女儿的话康熙还有可能让她带走,儿子想都不要想。 康熙高兴地抱着孩子在床边坐下,“咱们的儿子可真会挑日子,探子回禀吴三桂焦虑过重,肝火过盛,突然得了‘中风噎嗝’,随后又添了“下痢”,太医束手无策,估计过不了几天,到时剩下老匹夫那孙子不足为惧,三藩平定近在眼前,朕很快就可以带你们娘俩回宫了。” 苏映秀一愣,“你要带我回宫?” 康熙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开心的说:“对,朕不仅要带你回宫,还要封你为妃,朕想让你永远陪着朕。” “我不愿意。”苏映秀冷酷的打破康熙的期待,“我不会跟你回京,更不会成为你后宫里的一员。” 康熙皱眉:“你不跟朕回宫,不做朕的妃子,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你想都不要想!” 苏映秀哭笑不得,“谁说我要嫁人,我谁都不嫁,我要浪迹天涯,四处游山玩水,男人只会成为我的拖累。” “别开玩笑,难道你舍得我们的儿子。”康熙把襁褓轻轻地放进苏映秀的怀里,让她好好看看他们可爱的孩子,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映秀摸了摸婴儿娇嫩的脸蛋,身上带着慈母的光辉,温柔道:“我想他了可以回来看他。” 康熙沉下脸来,“你认真的?” 苏映秀睁着澄澈明亮的双眸,无所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比珍珠还真。” 她抢在康熙开口前说道:“你曾说过我像蔷薇,蔷薇性喜阳光,耐寒、能露地越冬;耐干旱,耐瘠薄,虽然对土壤要求不严格,但栽植在土层深厚、疏松、肥沃湿润而又排水通畅的土壤中会生长更好。你必须得承认皇宫并不是一块好的土壤,那里面空气束缚、憋闷、压抑,没有活水,待久了无论多有特色的人都会变得无趣木讷,逐渐同化。 那时候跟其她人一样的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吸引力,而在你激情下许出的誓言将会成为我们两个之间最尴尬的存在。” 康熙不肯接受这个说法,一脸受伤的看着她:“你难道就对朕就没有一丝信任?” 苏映秀很真诚的笑了,“玄烨我信任你,我也有自信你此刻的心脏是在为我跳动着,但我不相信帝王。”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是历代史书留下的铁证。 玄烨我是骄傲的,我向往自由,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别折断我的傲骨,我不想怨恨你,不想以后与你相见两生厌。” 康熙被苏映秀堵的哑口无言。他想说没有皇帝能做到不代表他做不到,可转念想起皇阿玛独宠董鄂妃对当时年幼的他和母后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所有保证就说不出口了。 过了一个半月,传来吴三桂因病死亡的喜讯,其麾下残余势力不足以与清军对抗,康熙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外面。回京前一晚,与苏映秀缠绵过后,他不死心的再次询问苏映秀真的不肯改变主意跟他回宫吗? 苏映秀说不回,康熙就幼稚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独自生闷气。他耍小脾气想让苏映秀哄哄他,可苏映秀才不管他,自己睡的香甜。 第二天,康熙从府邸出来的时候,脸黑如炭,周身气压低的能冻死人,梁九功抱着孩子颠颠跟在后面上了马车。 皇上御驾亲征回来本该是件喜事,但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康熙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听说还是个阿哥。 孝庄听说后也坐不住了,不等康熙来跟她请安,就带着苏麻喇姑冲去乾清宫。 谁也不知道康熙与孝庄关上门谈了什么,只看到孝庄从乾清宫离开时是笑着的。 这代表唯一有可能阻止康熙的人,与皇上站在了一边。 孝庄前脚从乾清宫离开,后脚就有圣旨传来,内容大致为皇上喜得阿哥,排序为四,赐名胤禛。而四阿哥的生母在生产时不幸大出血难产薨了,因念其曾救过驾又生育有功,出身满洲镶白旗苏克察氏,特破格晋升为昭嫔,并追封其为昭德贵妃,谥号“敏秀”。 听到这道晓谕六宫的旨意,所有娘娘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幸亏人死了,这要是活着还有她们什么事啊! 一个从未露过面,没有经过正式册封的女人,竟然越过后宫众人,连跳数级,又是晋升为嫔,又是追封贵妃,更重要的还是两字封号的贵妃,这对后宫极其吝啬的康熙来说,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在这一天妃嫔们撕烂了无数绣帕,摔碎了满宫的瓷器,咬着后槽牙咒骂不知哪里来的狐媚子勾引了皇上,活该早死享不了福。 前朝的大臣们虽然觉得圣旨不妥,但追封的是个死人,就算是贵妃那也只是妾室,生的儿子是庶子,于皇位没什么影响,犯不着去触万岁爷的霉头,惹了万岁爷厌弃就得不偿失了。 天长日久了,经常到御书房与康熙商讨政事的大臣们就留意到,皇上的御桌上一年四季都摆着一盆蔷薇。有时是粉色、有时是白色、有时是紫色、有时是黄色永远盛开,花朵娇艳欲滴,平时由总管大太监梁九功亲自照顾,从不假手于人。 后宫的娘娘们也逐渐意识到,皇上越来越不爱进后宫了,就算是来了大多数时间也只是纯睡觉。 她们一面多疑猜测,又一面否定自己,不敢或者不愿相信皇上心里藏着一个女人,宁愿装傻欺骗自己皇上是因为政务繁忙才会这样,过段日子就好了。 一段日子又一段日子,直到康熙五十一年,康熙两立两废太子,将其禁锢于咸安宫,失望之下萌生退位的想法,在经过两年的考察后,在众多出色的皇子中选了公心最重的皇四子胤禛继位,康熙则搬到畅春园安享晚年。 畅春园里百花齐放,唯有蔷薇开的最绚烂多姿。 “朕现在不是帝王了,你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朕了吧。”康熙搂着苏映秀几十年仍未走样,依旧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下巴依偎在她肩头,嗓音温柔又迷人,“不走了好吗?” 犯规,堂堂太上皇竟然撒娇,真是没眼看。 不远处恭敬站着的梁九功忍着牙酸,暗恨自己都老了,怎么耳朵还是这么灵,让他听见自家爷丢人的一幕。 苏映秀双手捧起康熙保养得宜的脸蛋,果然人长的俊,到老也是美大叔。“既然你觉得太上皇不是皇帝,就先把「朕」改了,改完我在考虑考虑。” …… “终于死了啊。” 刚回复记忆就听到老朋友尤带庆幸的感叹,苏映秀不开心:“你这是什么话,在盼着我死吗?” 系统呵呵两声:“你变了,你已经变的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刚进入游戏的时候,你一心想着完成任务快点返回天庭,现在的你沉迷快乐不可自拔,是花花世界的美男子改变了你,还是恣意享乐的生活腐朽了你?” 苏映秀目光躲闪,心虚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明明有好好完成任务。” 系统怒而喷道:“你完成什么任务了,我只看到你四处游山玩水,乐不思蜀。偶尔想起来睡一睡康熙,玩耍一下娃儿,除了教训几个偷鸡摸狗的小毛贼,你干了什么好事!” 苏映秀强词夺理:“我生了胤禛啊!还把他教育成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他的功绩都有我的一半军功章。” 系统有被她的无耻惊到,“呸,不要脸。” “为了功德值,脸不要也罢。”苏映秀破罐子破摔,“我申请换下个世界。” 系统:“……” “新世界扫描中,目的地确认,位置已锁定,倒计时开始3、2、1。” 苏映秀:这是气的连零都不说了吗? 103、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1 01 举行登基大典前一刻,含元殿里太监宫女们纷纷低垂着头,微弓着身体站在角落,呼吸都不敢大声,唯独苏映秀笔直的站在武媚娘身后半步,态度一如往常,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陛下曾说过,若我助您取得皇后宝座就将自己的外甥送予我。如今您马上就要称帝了,我这也算超额完成,您看您什么时候兑现一下诺言。” 武媚娘哈哈大笑,“敏之私下里早已经跟朕说过非你不娶,是你的,人也是你的,那小子就是嘴犟不肯在你面前承认罢了。” 苏映秀眨眨眼:“所以才向您要个台阶给他呀。” 武媚娘笑意更浓,“放吧,赐婚的圣旨朕已经写好了,等会儿你就能拿到手。” “多谢陛下成全。”苏映秀笑嘻嘻地冲武媚娘福了福身,又说:“陛下之前不是有意改名吗,如今可有主意了?” 武媚娘穿着威严霸气的皇帝冕服,周身逼人的气势直冲云霄。她目光炯炯有神,凝望着鱼肚白的天空上红霞碎裂,射出万道华彩霞光,火红的旭阳缓缓升起,与悬挂在另一侧正在逐渐变的浅淡,却越发温柔的银白明月所洒落的皎洁光幕,交映生辉。 “朕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朕觉得,朕既然做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创造了前无古人的历史,那再创一个全新的字才堪匹配朕的雄壮举。” 武媚娘顿了顿,说出她早有的打算:“「曌」,朕最喜欢日月凌空这个字。” “朕要如日之暖,如月之明,高凌云空,泽被天下苍生。”(注1) “嗡——”像是配合好的一样,武媚娘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道响彻天地,震动九霄的钟鸣。 有礼部的大人唱道:“吉时到,所有人,跪,恭请陛下登基。” 武媚娘,不,是武曌,拖着厚重绵长的明黄衣摆,昂首挺胸,踏出大殿沐浴在和煦的日光里。尚衣局的绣娘们绣工精湛,冕服上绘着山川江河,日月星辰,霸气侧漏的五爪金龙翻腾在云雾中仿若要咆哮着飞出来一般,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原本对武媚娘当皇帝还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苏映秀,在听完她这番话后,凝注在她被华服撑起来显得格外高大的背影上,目光变得炙热且充满崇拜与叹服,波澜不惊的也被感染,变得激昂澎湃起来。 武曌会是一个好皇帝。 而她也会全全意的辅佐这位旷古绝今的女皇帝,开创新的繁华盛世,让大唐屹立万世而不倒。 六年前。 长安城外有座雁涂山,那里空气清新,草木茂盛,住着许多动物飞禽,但因为有猛兽时常出没,所以几乎没有人来。山上半夜时常会传来几声狼嚎,可今晚却连虫鸣声都没有,寂静的有些诡异,好像在昭示某种不详。 夜空澄净,星辰闪耀,不知何时飘来一层淡淡的云雾将悬挂在天际的冷月遮去大半,这好像是个信号。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猛然劈下,震天响的轰雷声紧随其后,山间忽地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树木被刮的左摇右晃,树叶飒飒作响。 能将黑夜劈成白昼,仿若天罚的雷霆闪电,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朝雁涂山山顶劈落。 山顶,雷电的正中,那里有一只红艳似火的狐狸正在咬着犬牙硬抗,淡棕色的兽瞳里满是不屈和坚定。它漂亮柔顺的皮毛已经被天雷劈的皮开肉绽,斑斑血迹从伤口处“咕咕”地流出来,将火红的毛发浸湿成一缕一缕的暗红色。 连续挨了六道雷霆过后,这只狐狸好像因为受伤太重支撑不住了。原本牢牢扎进土里不动摇的爪子,在第七道雷霆劈在背脊上时,翻滚着摔了出去,留下一道很深很长的抓痕。 它挣扎着、四肢颤巍巍的刚爬起来一点就又被第八道天雷劈成肉饼,瘦弱的身躯下地面已经变成了龟裂的蛛网。 这次只是爪子动了动,第九道天雷就不容它有片刻喘息的袭来,在一片刺目的银白中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好像变成了一个长着狐狸尾巴,身姿曼妙的女人虚弱的侧卧在地,惹人怜惜。 九道雷霆过去,夜空重新恢复安宁,云雾消散露出皎洁明亮的皓月。在凡人肉眼看不见的领域,那轮明月正徐徐降下丝丝缕缕的银色光华,灌入小狐狸的身体,温柔地治愈着它被天雷劈出的伤口。 一炷香后,皮毛焕然一新的小狐狸睁开眼睛,仰起头冲天上的月亮“呦呦”叫了两声,好像在说谢谢。它抖了抖耳朵,爬起来试探着舒展身体,发现真的不疼后兴奋地跳起来。 跳着跳着,一团红色的光芒包裹住它的身体,待到光华褪去,原来的小狐狸变成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姑娘。 修炼有成的苏映秀在经过雷劫洗礼,终于可以褪去狐狸尾巴,拥有了一副完整的人类皮囊。 她兴致勃勃地跑去小溪边,借着月光欣赏她投影在水中的模样,眼神如痴如醉。 “真美啊!” 她的确是美的,仿佛脱胎于诗经,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仅如此,右眼眼尾下的泪痣仿佛是她欲^望的化身,妩媚动人;两侧脸颊上的梨涡因此刻的愉悦而绽放,又是那么的纯真无邪。她开地转了一个圈,身姿肥瘦适度,美妙天成,通体都散发着活色生香的诱人光调。 妖精鬼怪一直都只存在神话传说里,除了一些似是而非、真真假假的神迹,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那是因为修行艰难,凡间的生灵如果没有特别的奇遇,能开启神智、修炼出法力已经实属难得,幻化出人身几乎不可能。 苏映秀就是侥幸获得了奇遇,她吸收了帝流浆。帝流浆乃是日月精华汇聚而成,令道家垂涎三尺的大补之物,百年难遇。 当然帝流浆虽然珍贵,但这并不是让苏映秀踏上修行之路的机缘,真正让她脱胎换骨的是一颗长的很像果子的石头。 还是一只野狐狸的苏映秀,在捕猎的时候捡到那颗红彤彤的石头以为是树上掉下来的野果,扔进嘴里就给吞了。谁知道吃完她就不好了,感觉身体里有一把火在从里往外烧,疼的她满地打滚,直至昏死过去。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不仅能口吐人言,脑子里还莫名其妙出现一部仙法。开启神智后她拥有了人类的思维,知道自己这是撞大运碰上机缘了,二话不说就照着仙法上面画的姿势摆弄自己的狐狸腿,踏上修炼之路。 深藏功与名的系统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脑门以及不存在的汗珠,一不小搞错了定位,让宿主从人变成了狐狸,还好空间里存着宿主在八仙世界炼制的丹药,再醍醐灌顶一本老君的道德经,终于算是补救了回来。 帝流浆也是系统看苏映秀修炼太慢,走后门,用她存在空间里所有的仙丹,转化为她能安全吸收的灵力所安排的。 这次要不是系统搞出的篓子,苏映秀想提高修为走捷径,只能像八仙世界那样,自己采集仙草炼制丹药,丹药还不能一下吃太多。 变成人的苏映秀在天亮后就从雁涂山出现在长安城内。 她漫步走在繁华的长安街头,一双眼稀奇的左顾右盼,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最后停在一个首饰摊前,被上面摆放的珠钗玉佩吸引了注意力。 她拿起一支牡丹花样式的步摇插进秀发里,对着摊主提供的铜镜看了看,觉得不满意又拔^出来,换另外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珠钗戴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苏映秀第一次下山,不知道拿人东西要给银子,她觉得好看就想走,然后就被摊主拦住了。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跟她说话都要鼓起勇气,摊主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粗糙的手掌在苏映秀看不见的地方蹭掉上面的汗水。 “哪个……姑娘您还没给银子……二、二两。” 苏映秀目光茫然,虽然听不懂但也模糊的领会了摊主的意思。银子估计就是交换她头顶上红宝石的东西,可是她刚下山,身上除了皮毛变的衣服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啊!苏映秀苦恼的皱起眉,琢磨着要不现在回雁涂山一趟,抓几只野兔野鸡回来,反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摊主不知道苏映秀里的打算,但看她蹙眉,整颗软的一塌糊涂。其实那支钗根本不值几个铜板,宝石是假的,钗是摊主自己做的,他刚想慷慨的表示:“既然姑娘实在喜欢,那这支钗就送给姑娘。”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抢去表现的机会。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长的油头粉面,浑身充满猥琐气息的男人走过来,盯着苏映秀的眼神痴迷,嘴角还沾着令人恶的透明涎液。 嘿嘿傻笑着跟苏映秀搭话:“美人没银子付账吗?别担,爷荷包里多的是,想多少都有。这个珠钗根本不算什么,爷府里有数不尽的珠宝首饰,玛瑙翡翠,只要你肯跟爷回家就都是你的!” 跟你回家?苏映秀满眼嫌弃,当她是傻子骗呢!若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跟你这个猪头回了家能有好?苏映秀懒得跟猪头废话,正准备一脚将他踹飞,这时又有人注意到摊子前搞出的动静,然后就被苏映秀的容光所摄,双眼放光的贴了上来。 在跟摊主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这位也表示完全不差钱,想让苏映秀跟他走,说他府上不仅有珠宝首饰,玛瑙翡翠,还有绫罗绸缎,美味珍馐。 苏映秀听到好吃的,不由自主抚摸上自己的空荡荡的肚子,从昨晚到现在她还没吃东西,不提还没感觉,一说她还真饿了。 在她走神的这会儿,有越来越多的男人们围了上来,他们贪恋苏映秀的美色,都想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过人之处,期待获得她的垂青。因为喊的嗓门太高像在吵架,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所有人都互相推搡起来。 “美人去我家!” “姑娘到我府上!” “你们敢跟我争,爷我可是尚书大人的小舅子!” “呸,你算哪根葱!老子我是长孙大人最宠爱的小妾的表叔!” “滚开,本公子是皇亲国戚,我姨母是公主!” “啊……哪个孙子打我!” “贱人,你敢打我!” 苏映秀思考完要去吃什么口味的鸡腿后,被眼前的闹剧吵的头疼,转身打算离开时,就听熙熙攘攘的人群后方传来鸣锣声,强势中断了这场由美人引发的斗殴。 众人循声回过头。 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正从六人抬的轿撵上下来,穿着一袭风流的红色内衬,黑缎金丝云雷纹锦袍,头戴玉冠墨发飞扬,年轻英俊,风流倜傥,看模样大概十七八岁。他气势凌人,单手叉腰大步赳赳地走来,袍角兜着风,浑身上下写满放浪不羁。就连抹额中间镶嵌的宝石也不敌他那寒星做的桃花眼,璀璨明亮,一眼瞥过去睥睨四方,狂傲二字已经刻入了骨髓。 根本不用派人驱赶,两旁凑热闹的百姓纷纷仓惶往后退,给男人让出道来,不敢靠近他身旁半尺,生怕冲撞了贵人导致小命不保。 这位出场就如此轰动的人物,正是长安有名的纨绔子弟——贺兰敏之。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电视剧日月凌空开场台词 104、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2 02 当贺兰敏之尤带着烦躁的目光, 随意扫向人群中央格外突出的苏映秀,瞳孔骤然缩,漆黑如墨的桃花眼里飞快划过抹流光。 他收起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 下意识挺起背, 像棵松柏样站的笔直,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他故作镇定的从容中,瞧出丝惊喜和不可置信。 熟悉贺兰敏之的人或多或少感觉到了违和, 奇怪他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正经。 苏映秀圆圆的杏眸眼尾上翘,眼睫纤长浓密,明明有魅惑众生的资本,却又因为眼神实在太过澄澈纯真,而被硬生生压下去。她好奇的看着走来的贺兰敏之, 心里暗暗惊叹:“这人长的好生貌美, 简直跟她这幅皮囊不相上下,他真的是人类吗,会不会也是狐狸精变的?” “你……”贺兰敏之想问你还记得我吗?但看着苏映秀茫然陌生的表情, 根本不用问出口就知道答案,她不记得自己。贺兰敏之心里特别失落, 还有点委屈和气愤,明明约定好的;如今看来只是这小狐狸随口说, 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像他朝思暮想了小狐狸整整十年。 看他吞吞吐吐的不说话,苏映秀就先问了:“你也要我跟你回家吗?” 贺兰敏之斜睨了身旁的随从眼, 随从立刻机灵的跑去打听事情经过, 回来小声禀告给贺兰敏之听。 贺兰敏之越听眼神越冰冷,他目光狠戾,扫向周遭为争抢苏映秀而大打出手的男人们, 就凭这些人也配觑见他的小狐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贺兰敏之气势汹汹席卷全场,被他盯上的人根本不敢说话,刚才还在得意洋洋的喊着“我是谁谁谁的谁”,此刻却脸皮发白,安静的像窝鹌鹑,瑟瑟发抖地缩着翅膀仓惶后退。 当看向苏映秀时,贺兰敏之又伪装成人畜无害的少年模样,他紧张的蜷起指尖,嗓音清朗夹着期待,“是,那你要跟我走吗?” 苏映秀抬眼瞥向贺兰敏之妖孽的脸庞,试探的问道:“你家里有烧鸡吗?” 贺兰敏之先是怔,反应过来她的真实身份后忍不住笑起来,他掩着嘴轻咳声:“不仅有烧鸡,还有醉鸡、白斩鸡、锅烧鸡、油炸鸡、贵妃鸡、香酥鸡、鸳鸯鸡……” 苏映秀双眸亮晶晶闪着光,且随着贺兰敏之报出的菜名越来越亮,她舔了舔快要漫出嘴角的口水,直接上手抓住贺兰敏之的胳膊,亲热地拉着他往轿撵的方向走,边走边催:“快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回家吃鸡去! 少年全程顺着苏映秀拖拽的力道走,低眸看着两人挨挨蹭蹭的胳膊肩膀,贺兰敏之胸中憋着的郁闷扫而空,他不该跟个脑子里只有鸡的笨狐狸计较,总归这个人被他等到了。 韩国公府。 守门的侍卫见到自家少郎君的轿撵出现在街角,忙不迭地去推身后气派宏伟的红漆广亮大门。待两扇高七尺、宽五尺的门板彻底敞开后,由两队十四人拱卫的六人抬轿撵刚好在石阶前停下,轿夫小心谨慎地将架撵放下,发出“咚”的沉闷声响。 苏映秀抢先步,轻快地跳下轿撵,眼睛放光惊奇的打量着疑似同类的家,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暗暗的想:美少年果然没有骗我!这家可比她在雁涂山那阴暗潮湿的洞府气派多了,规模也大,肯定圈养了不少肥鸡! 香酥鸡、烧醉鸡、贵妃鸡......美少年保证的菜谱仿佛已经变成实物,出锅装盘摆在她面前了,苏映秀没出息的吸溜声,快点,快点,她已经等不及了。 “跟我进去吧。”贺兰敏之见她跑那么快,却傻呆呆站在门口不动,路过她身边时便提醒了句。 “好好好。”苏映秀笑逐颜开的颠颠跟了上去。 经过大门时,两旁站着的侍卫被苏映秀靡丽华美的笑靥给恍掉神,良久才清醒过来,却又憋红了脸。同时在心里庆幸着,得亏平时看多了少郎君如艳阳般炽烈的容貌,拔高了眼界有了抵抗力,不然刚才肯定不仅是看傻眼那么简单。出丑无所谓,主要他们是韩国公府的侍卫,举动都代表了韩国公府,万万不能给韩国公府抹黑,尤其那位小姐好像还是他们少郎君的贵客,那就更不能表现丢脸,让那位小姐有什么误会。 回府后,贺兰敏之并没有按照礼数先带苏映秀去拜见母亲,而是直接回了他的梦姝院。 贺兰敏之大步流星地踏进厅堂,广袖甩,挥退笑脸相迎的婢女,对进屋就撇下他四处乱逛,拎着个摆件把玩的苏映秀说了句:“坐过来。” 苏映秀不明所以,但看在美少年许诺她串菜谱的份上,乖乖放下手里新奇可爱的狐狸摆件,走到圆桌前,对面的位置坐好。 贺兰敏之往嘴里灌了杯冷茶,将从心底漫上嗓子眼的那股甜丝丝、乐滋滋的感觉冲下去些,才得以正常说话。 他凑近了苏映秀,“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没有印象吗?” 猛然逼近的绝色容颜让苏映秀感到丝窒息,她微不可察的向后仰了仰头,拉开与美少年之间的距离。虽然搞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映秀还是听话的照做,用目光寸寸仔细地、认真地扫视过美少年卓越的五官,然后抓了抓头发,纠结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见过么?但我真的不记得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哎,而且就算碰过面,你也不该认识我啊!” 苏映秀可不相信有人类能透过狐狸皮认出她。 而且她十分肯定自己化形前从未下过雁涂山,也从未在人类面前展露过人形。 所以,“人有相似很正常嘛,也许是我正好跟你认识的那个人长得像呢!”苏映秀毫无男女大防的意识,坦荡的拉过美少年修长如玉的手,收拢在自己的手心然后拍了拍,既是安慰也是提醒道:“别想那么多,反正我的记忆里没有你,跟你回家也是为了吃饭,你答应我的烧鸡、醉鸡、烤鸡可不能反悔呦。” 苏映秀嗓音甜美,杏眸微眯,隐藏在妩媚妖娆的笑容下的意思却是:如果你敢骗狐狸,就算长得再美,本大仙也会毫不留情咬断你的喉咙! 贺兰敏之没发现苏映秀的异常,脸上期待的光芒逐渐淡去,失望受伤之余不忘叫来心腹小厮,吩咐道:“卫河,去厨房拎几样妹妹平时爱吃的点心过来,顺便告诉厨子午饭就吃全鸡宴,让他们准备丰盛些。” 卫河:“是,少郎君。” 苏映秀霎时间笑容绚烂,满意的收回流连在美少年细白脖颈处的目光,在心里期待起她的大餐。 韩国公府人口简单,正经主子就四位,韩国公夫妻以及他们的儿女,贺兰敏之与贺兰敏月。其余的倒是有不少韩国公的妾室美人,但当家夫人手段高超,即使府中从未有过庶子庶女降生;因其容貌甚美,体态风流,又胸怀大度,从不约束韩国公纳美,所以就算韩国公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仍然愿意睁只眼闭只眼。 府里的大小事应由贺兰夫人掌管,所以儿子在回府的时间,贺兰夫人就从门房那得到消息。听说了儿子不仅刚出门就折了回来,身边还多了位美绝人寰的姑娘,迫不及待把人带去了「梦姝院」,这可让贺兰夫人好奇坏了。 儿子平时看着挺正常,但对女子向来不假辞色,无论是爱慕他的贵女,还是故意贴上来别有用心的美人,他全都像瞎了样不理不睬。这对个十七岁正是年少慕艾的男人来说很不正常,要知道跟他同年龄段的长安子弟家中早就妻妾成群,甚至连生下的孩子都会跑了。 唯独她儿子,拒绝了教导人事的婢女,对婚事推再推,仍保留着纯阳之身,跟他那个风流的爹点都不样! 开始儿子不喜欢亲近女人,贺兰夫人还挺开心,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不想有女人插进来破坏她们母子感情,将儿子的心笼络过去,跟她这个母亲生分,也是人之常情。但后来随着儿子年龄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及冠,还没有生出男女之情的意思,贺兰夫人就开始愁了。她儿子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这会儿听说儿子带回来个姑娘,贺兰夫人就坐不住了,想去看眼又担心自己是长辈打扰到他们,正在纠结的时候婢女带着小女儿敏月过来请安了。 “娘!”十二岁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乖巧端庄的行了个福礼,便笑着依偎进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贺兰夫人拉着香软可爱的女儿好阵逗趣关心,想起令她困扰的儿子忽的眼睛亮,于是窜动起女儿来。 “敏月你哥哥带了客人回家,还是位漂亮的姐姐,你去帮娘看看,院子里的丫头招待的怎么样?” “娘您为什么不亲自去?” 贺兰夫人解释说:“因为娘是长辈,去了你哥哥他们会不自在,月儿你还小,所以没关系。” “好,女儿这就去!” 小敏月心里也很好奇,她平时没什么玩伴,听说家里来了位漂亮的姐姐,自然也想见见。如果聊的来话,还可以做好姐妹。 贺兰敏之带着母亲的任务和自己的期盼兴冲冲去了「梦殊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6 22:32:38~2021-06-26 23:0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若似风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5、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3 03 贺兰敏月来到她哥哥的院子时, 母女俩好奇的对象正在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国公府家的厨子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主子要求的全鸡宴做好呈了上来。 苏映秀神情陶醉的嗅着扑鼻的迷人肉香,粉红的舌尖舔过唇瓣, 她运筷如飞, 那熟练的动作犹如使用了千百次,满桌蒸腾着热气的菜肴瞬间消失了一半。 旁边的贺兰敏之一脸愕然。 他迷茫的眼神一会儿看看桌上的盘子,一会儿看看苏映秀平坦纤细的腰肢, 好奇那么多肉是都进了无底洞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苏映秀鼓起的红润脸颊上不动了。 真可爱啊! 不知不觉中贺兰敏之就歪着头,压着双臂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看起了小狐狸进食。 忽然,苏映秀粉白的耳朵动了动,她趁着咀嚼鸡腿的空隙抬头朝门口望去。就见一个长的明眸善睐、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穿着桃粉衣衫, 裙面上绣着两只仙鹤,腰间戴着流苏锦囊;头上梳着百合髻,斜插了两朵秋海棠, 正扒着门框悄悄往里瞅。 只是这小姑娘躲藏本领明显不过关,顾头不顾尾, 对面卫河看她的眼神也是一言难尽。 贺兰敏之一直盯着苏映秀,见她表情古怪, 疑惑地直起身回头去看,然后就笑了。 他朝门外有些害羞的小姑娘招招手,温柔的唤道:“敏月, 过来。” 贺兰敏月见被发现了, 不再躲躲藏藏,揉搓着绣帕莲步轻盈地走到贺兰敏之说的身边坐下,轻声细语的叫了声“哥哥”, 然后就垂着眼皮半是羞涩、半是惊艳地瞧着苏映秀。 心里暗暗发叹:这个姐姐可真好看!跟她一比,在长安城贵女中容貌拔尖的自己,只能沦为乡野村妇;估计这世上也唯有人中龙凤的哥哥,能不落下风了吧。 怪不得两人能成为朋友。 贺兰敏之先是互相介绍了两人,才问妹妹:“敏月有事找我?” 贺兰敏月摇摇头,视线从始至终没有从苏映秀身上挪开,“娘听说你带客人回家,就让我来看看下人有没有怠慢。” 苏映秀咽下嘴里的鸡块:“没怠慢,我吃的很开心。” 贺兰敏月眼中神采奕奕,她抛下哥哥换到苏映秀身边坐下,“苏姐姐看你吃的津津有味,我也想吃。” 苏映秀不是小气的狐狸,听小妹妹说想吃,就把放在边角不太符合她口味,几乎没有动仍保留完整形状的白斩鸡,端过来放到小姑娘面前,送上一双干净的筷子,大方说:“吃吧!” “嗯。”天真的敏月妹妹欢喜的道了句谢,学着苏映秀的样子,抛掉贵女端庄的姿态,豪迈的大口吃起来。 贺兰敏之看着妹妹被带歪也不生气,手肘撑着桌子,单手托腮,继续聚精会神的欣赏小狐狸,慢慢的他陷入到回忆里。 七年前,十岁的小贺兰敏之读了一天书,在婢女的伺候下上床睡觉,迷迷糊糊中他被一股力道牵引着离开国公府。他仿佛拥有了腾云驾雾的本领,一路都在天上飘着,以往遥不可及的皓月也变的触手可及。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可伸手一够,软绵绵的云絮,冰凉凉的圆月,又是那么的真实。 忽然,底下弥漫起一片白茫茫的雾霭,将小贺兰敏之包围,他的视线开始变的模糊,就在他意识到害怕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 小贺兰敏之就看着那束红光仿佛被某个东西吸入体内,连带着周围的白雾也变淡了些。 小贺兰敏之睁大双眼,已经有美丑观念的他,震惊的盯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红衣女子,年幼的心脏有被击中的感觉,还很稚嫩的脸蛋刷的就红了。 不过紧接着他的注意力就被红衣女子身后那条柔顺蓬松的大尾巴给吸引了过去,十岁的小孩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他不仅没被红衣女子明显不是人类的特征给吓到,就连之前的恐惧也一扫而空,清澈的眼中满是兴奋。 “你就是话本里的狐狸精吗?” 吞下药丸莫名其妙疼昏过去,醒来又莫名其妙换了地盘的苏映秀:“错,我是狐狸大仙!” “那狐狸大仙你会吃人吗?” 苏映秀觉得这小孩儿真是个傻大胆,看到她不仅不害怕反而聊了起来,于是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故意装出一副很凶残可怕的样子,呲着尖尖的犬齿,压低声音:“本大仙最喜欢吃白嫩漂亮的小男孩!” 小贺兰敏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神情淡定自若。 苏映秀纳闷:“你怎么不哭呢,你不怕我吃了你吗?” 只见他骄傲的挺起胸膛说:“因为我不是小男孩,我是小男子汉!” 刚刚开启灵智,智慧相当于五岁小孩的苏映秀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狐狸大仙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你能送我回去吗?”小贺兰敏之情绪低落的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他想起自己这种情况就像婢女给他讲的那些话本。故事里只有人死了,灵魂离开身体,才会变成他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他因为睡太久给睡死了? 他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小妹妹,他想继续活着,哪怕每天读一百本书,写一百张大字,他也愿意。 苏映秀摇摇头,表示她爱莫能助。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为什么会从狐狸变成人?为什么醒来不在雁涂山? 一时间,两个人陷入沉默。 小贺兰敏之在意识到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亲人的时候,后知后觉的伤感起来,像个蘑菇一样蹲在半空中,抱着膝盖,头扎进怀里,低声啜泣。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只要属性是母,都容易泛滥怜惜之情,看着小贺兰敏之陷入悲伤不复刚才灵动活泛的样子,苏映秀心疼坏了。 为了不让小贺兰敏之伤心下去,苏映秀尝试着说些他可能感兴趣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好无聊啊,这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在山上看老虎精和一群狼精打架来的有意思,哎!你想不想知道野兽都是怎么打架的啊?” 小贺兰敏之果然不哭了,脑袋也从胳膊里冒出来,眼眶红红的望着苏映秀。 苏映秀一看有用,再接再厉道:“我跟你说那是上个月,我在自己的山洞里睡的香甜,正做梦吃鸡腿呢,突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虎啸狼嚎,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气它们不长眼打扰我吃大餐,就爬出来准备‘劝架’。哪知道它们在我的‘劝导’下越打越凶,鲜血混着碎肉被狠狠地咬下来……” 因为是亲眼所见,所以苏映秀讲起来绘声绘色,描述到冲突刺激的地方,她还会手舞足蹈的形容,让小贺兰敏之完全身临其境,仿佛亲眼看见百兽之王是如何在野狼群的激烈围攻下险象环生。 苏映秀目的达到了,小贺兰敏之暂时忘记了悲伤,抓着她不停地追问那只受伤逃跑的老虎后来怎么样了?狼群没有抓到过冬的食物,有没有饿死之类的话。 苏映秀为了不让他再次难过,不厌其烦的回答他每一个问题,还渐渐从中咂摸出点乐趣。 直到清晨的阳光刺破白雾,丝丝缕缕的照射在他们身上,苏映秀心中升起一抹强烈的预感,知道他们马上就要从这片白雾里离开了。 她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贺兰敏之乖乖答了。 “贺兰敏之……”苏映秀低声重复了一遍,盯着他灵动漂亮的眼睛,想着他们相处的挺愉快,于是嫣然一笑,魅惑天成。 她没发现对方眼睛都看直了,“敏之貌美,长大了肯定更出色,不如就许给本大仙做郎君?” “可以。”贺兰敏之回的干脆利落,将本意最后再捉弄他一把的苏映秀给怔住了。 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表情认真道:“你也长得极美,比我见过的女子都要漂亮,娶你我并不吃亏。” 苏映秀:“……” 小小年纪就知道看脸。 感觉身体在消散,苏映秀忙道:“那我们就约定好了,等以后我去找你啊!” 随着最后一个“啊”音落下,苏映秀彻底消散在虚空,小贺兰敏之晶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他急切地寻找苏映秀的踪迹,刚要大声喊就感觉身体再次传来强烈的吸力,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发现自己重新变回小狐狸回到雁涂山,苏映秀咂咂嘴,撒开爪子就往洞里跑。 她会顺势跟小贺兰敏之约定,是因为脑子里突然接收了一部修炼功法。苏映秀用她五岁的智商意识到她撞了大运,以后说不定能变成人混到人间游玩,这样的话就很有必要提前跟人类打好关系,可以让贺兰敏之带着她玩。 苏映秀:“我这脑袋瓜儿转的就是快,真聪明!” 不过此刻的苏映秀绝对想不到,她聪明的小脑袋瓜不到七年,就把小伙伴给忘了,见了面人家反复提醒也没认出来。 贺兰敏之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就看到他的小狐狸和他的妹妹,两个人已经吃饱喝足,转移阵地换到宽大舒适的罗汉榻上,懒懒的瘫成两张饼,手互相搭着对方的肚子。 贺兰敏月惊讶的摸了一圈,语气极度羡慕:“苏姐姐怎么你吃了六只鸡,肚子还是这么平坦,不像我才吃了半只,就已经鼓成球了。” 苏映秀信口胡诌:“我身体好,消化的快!” 实际上是她的体型早在化形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吃多吃少都不会有变化。这是凡人女子羡慕不来的! 苏映秀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狐狸,她吃了贺兰敏之这么多只鸡,便琢磨着该如何还回去。 思索良久,她眼睛倏然一亮。 106、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4 04 一大清早梦姝院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从贺兰敏之的卧房一路到苏映秀留宿的客房。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贺兰敏之今天穿的非常风骚。领口露出一截的魏紫色里衣, 朱红色修身明锦长服,腰束枣红色革带,罩着件深棕内衬珠子褐的织金宽大广袖缎袍, 衣襟、袖摆皆绣着精致华美的纹路, 脚蹬葛红皮的长靿靴。 这种艳俗的搭配也就是贺兰敏之了,他那张华贵的脸足够出色耀眼,换个人穿估计会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精心打扮过的贺兰敏之挥退卫河, 亲自上前去敲苏映秀的房门,在心中幻想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一直等他把小狐狸激动之下投怀送抱的画面想了七八次,仍不见屋里有什么动静,贺兰敏之纳闷,不应该啊?动物的耳朵最灵敏, 他敲门这么大声音, 就算小狐狸没睡醒也该被吵醒了。 贺兰敏之意识到不对,桃花眼一眯,猛地抬脚踹向门板。 卫河吓了一跳, 心说少郎君这脾气可真够变化多端的,刚才还在偷着乐, 现在就生气了,关键是谁也没惹他啊? 直到他紧跟着贺兰敏之进屋,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点人气,这才知道少郎君为什么生气。 “人呢!”贺兰敏之怒火中烧,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恐惧, 他潜意识里担心昨天种种就像七年前那次, 短暂相遇又很快分离。 被安排来伺候苏映秀的婢女们,见主子震怒,呼啦一下子全跪倒在地, 战战兢兢道:“回少郎君,昨晚服侍苏姑娘睡下后,奴婢们守在门口,并未见到有人从里面出来。” “滚,都滚出去!”贺兰敏之烦躁地在屋内踱步,他知道无论是小狐狸消失,还是她自己偷跑,婢女们都拦不住,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迁怒。 等了足足七年才盼来小狐狸,他不甘心。 婢女们不敢拖拉,立刻退了出去。 卫河心里发苦,他也想滚,但他不能。若是少郎君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举动,反伤到自己,被国公爷和夫人知道了会打死他的!所以他只能把自己想象成门柱、摆件,站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贺兰敏之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兀自生气了一会儿,叉腰唤道:“卫河!” 卫河身体一震,“小人在。” 贺兰敏之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布满冰霜,冷冷道:“带着人去给本世子上街上找,就算把整个长安城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找回来。” 卫河心里发苦,“是。” 另一边,连夜赶回雁涂山准备回礼的苏映秀却是迷了路。 她琢磨着不能白吃人家的鸡,就想起以前在山上做狐狸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不怕死的猎户前来狩猎。在那些猎户口中好像老虎皮很珍贵,正好她看那只总抢她口粮的老虎邻居不顺眼很久了,扒了它的皮送给贺兰敏之,就算是废物利用了。 她考虑的很周到,三更去,四更回,完了还能在干燥柔软的被褥上睡一觉,也不会耽搁明天的早饭。 谁知走的时候好好的,顺利抵达雁涂山,有法力打杀老虎扒皮也简单,回来的时候却因为天黑不认路,走岔了也没发现。 等天亮了,因为一直在用法术瞬移,她已经离开长安城,跑去千里之外了。 真不怪苏映秀,昨天能到长安是她走运,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谁知就蒙对了。 显然,这次她走霉运。 荒郊野外的苏映秀也没法找人问路,只得凭着感觉往前走,好在她运气没有坏到底,大概过了一炷香,她远远站在山脚下抬头看到一座像是寺庙类的宏伟建筑。 苏映秀心中一喜,瞬间从山脚来到半山腰,果然是座寺庙,她尝试着去读匾额上的字,竟然真的读出来了。 “感业寺?” 苏映秀对自己一个刚化形的狐狸为什么识字一点也不好奇,心大的以为就像是之前突然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功法一样,是上天授予。 苏映秀急着回国公府吃早饭,既然能找到问路的对象,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考虑妖怪能不能进佛门之地,莽撞地翻墙进去了。 为什么不走门,当然是因为门关着啊!反正不是为了耍帅,苏映秀现在还没那根筋。 进去以后,苏映秀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一个人,宽阔的大雄宝殿里除了佛像前徐徐燃着的香烛,连一个念经的和尚都没有,就像是座空庙一样太安静了。 苏映秀开始在寺中闲逛,忽然她耳朵动了动,听到后院有断断续续的异常响动,立马循声找了过去。 可映入眼帘的情景让苏映秀选择隐身,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问路。 “装什么可怜呢,在这可没有男人心疼你!” “就算是有,人家也不一定看的上呀,要知道人家的入幕之宾身份最次也是皇子,哦不对,已经是新帝了。” “勾搭的是新帝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落得个被抛弃的命运,送来这感业寺出家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啧啧,你在宫里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享尽人生富贵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被发配到庙里做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吧?所以说当娘娘也没什么值得人好羡慕。” 一群穿着烟灰色僧袍的女子,头戴僧帽,胸前挂着佛珠,七八个围成圈,眼神充满不屑,满脸戾气的冲跌坐在中间青石板上,跟她们同样打扮、同样身份,却把头埋的很深的女子言语讽刺不休。 苏映秀面无表情的想:原来不是和尚庙,而是尼姑庵。 都说佛门清净之地,可看眼下一个个活似碎嘴泼妇的师太们,苏映秀也没觉得哪里清净了?那尖酸刻薄的模样,比普通百姓家故意刁难儿媳妇的老婆婆,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时其中一个尼姑用脚踢翻了挨骂女人身旁的木桶,里面的水洒出来浇了她满身。 苏映秀看不下去了,手指冲着那群尼姑,在虚空画来画去,就见她们被一只无形的脚踢了个四仰八叉。 会出家为尼的人,就算一开始不信神佛,但日日熏陶下也会逐渐变得深信不疑。如今她们遭了教训还以为是佛祖降罪,根本不敢造次,纷纷白着脸跑开了。 苏映秀显露出身形,走到“小可怜”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小可怜一边啜泣着道谢,一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细眉小嘴、端庄秀丽的倾城容颜。 看着从她眼眶发红的凤眸里,无声滚落出晶莹剔透的豆大泪珠;看着她浑身湿哒哒、狼狈不堪,宛若一颗遭受了风吹雨打,仍然坚韧不屈的“小白花”的姿态,苏映秀好人做到底,手一挥,就把她的僧袍给变干净了。 在苏映秀注意不到的角度,武·小可怜·媚·小白花·娘黑亮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道流光。 “多谢姑娘。”武媚娘强忍着泪水冲苏映秀弯腰行了个佛礼,感激一笑。 “没事,估计经过这次教训她们也不敢再过分欺辱你。”苏映秀能做的就这么多,关键还是要小可怜自己强势起来。 武媚娘:“姑娘你好厉害,手轻轻一挥我的衣服就全干了,你是专门下凡来解救我的神仙吗?” 沐浴在美女崇拜的目光里,苏映秀神采奕奕,这一得意嘴就把不住门,将自己的老底给掀了出来。 “我不是什么神仙,我是狐大仙。” 武媚娘眼神更亮,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注视着神灵,“狐大仙你神通广大,法力高强,可以在帮我一个小忙吗?” 苏映秀被恭维的飘飘然,好说话道:“你想我帮你什么?” 面对苏映秀的询问,武媚娘神情一下子落寞下去,周身充满寂寥悲伤的氛围,她缓缓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武媚娘为唐朝开国功臣应国公武士彟的次女,十二岁的时候武士彟去世,堂兄们落井下石,趁机对她母亲杨氏失礼,她们母女不得不搬离荆州。 唐太宗驾幸洛阳宫时,听说十四岁的武媚娘“容止美”,于是将她召入宫,封为五品才人,之后就一直没有得到宠爱,做了十二年的才人。直到她阴差阳错结识了太子李治,两个人在给病重的李世民侍疾的时候互相吸引发生感情。 但身为太宗的妃嫔,即使情人是新登基的皇帝,在文武百官的压迫下,为了不让心上人为难,她也只能强忍悲伤到感业寺出家为尼。 在感业寺的日子,她没有一刻不思念着李治,盼望着能再见他一面。 “狐大仙您就帮帮媚娘吧,让皇上来感业寺见我一面,您这么厉害肯定无所不能。只要您帮我重新入主后宫,帮我当上皇后,媚娘愿意一生供奉您,给您修金身、建庙宇。” 苏映秀神情高深莫测,她对武媚娘一张口就要做皇后并不气恼,对修金身、建庙宇也不感兴趣,令她心动的是武媚娘说的供奉。 听说在凡间第一大的是皇帝,第第二大的就是皇后,苏映秀咕噜咕噜转着眼珠,在心里暗暗的想:若是帮武媚娘达成心愿,被她供奉,以后是不是就不缺鸡吃了? 这一想,就停不下来了。 苏映秀克制住内心激动,抬高下巴,故作高深的说:“看在你外甥的份上,本大仙就答应你的请求。” 武媚娘脸上顿时流露出喜色,“外甥?狐大仙认识我的外甥?” 苏映秀点了点头:“他请我吃过一顿饭,我在你们身上闻到了相似血液的味道。” 武媚娘侄子不少,外甥就一个,所以立马就想到苏映秀说的是贺兰敏之。 她对姐姐的儿子印象不深,只见过几面,依稀记得是个年少色美的郎君。 忆起这点武媚娘心里对狐仙人是贺兰敏之也不觉得奇怪了,在传说里狐狸一直是貌美色绝的存在,估计她们是打心底钟爱美丽的皮囊。 善于观察的武媚娘可没错过,苏映秀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神情立马柔和了许多。 武媚娘:“不知狐大仙要怎样帮我成为皇后?” “就按你说的……”苏映秀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首先,让皇帝来感业寺见你。” 107、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5 05 苏映秀在武媚娘的指点下成功回到长安城。 她甫一出现, 韩国公府守在城门的下人就发现了她,惊喜万分的迎上来,“哎呦苏姑娘可找找您了, 您快跟小的回去吧, 世子爷发现您不见了都急疯了。” 苏映秀还担心进了长安城找谁问路呢,小厮就撞了上来。她记得这人的脸,卫河曾指使这人去厨房帮她拿过糕点, “那走吧!” “诶诶。”小厮忙前头带路,心里喜滋滋的想着以世子爷对苏姑娘的重视程度,赏银一定少不了。 苏映秀回到国公府,看见贺兰敏之刚露出一个笑,就被对方激动地冲上来抱了满怀。身后跟来的卫河一瞧这情况, 便贴心的将厅中的婢女小厮悄悄带了出去。 正午的阳光穿过门窗洒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样貌气质出色宛如一对璧人。一个失而复得,一个默默包容,贺兰敏之灼热的呼吸和鼓荡的心跳牵引着苏映秀,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心里缓缓流淌。 终于抱够了,确认小狐狸没有像七年前那样消失, 贺兰敏之放开怀抱却不舍得松开抓着苏映秀双臂的手,他眼神深邃, 沙哑着嗓子低声问她:“你去哪里了?” 苏映秀还沉浸在刚才那种令人脸红心慌的感觉里,反应就有点迟钝,听他问自己去哪儿了, 下意识把从雁涂山带回来的虎皮变了出来, 愣愣的说:“我回家拿礼物给你,谢谢你请我吃饭。” 贺兰敏之看向凭空出现的斑斓虎皮,眼皮子不禁跳了跳。 如此毫不掩饰的做法, 这么粗心大意,狐狸的身份早晚得暴露。 《左传》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为人类只是不同族而已,就会引来对方的忌惮,恨不得除之后快;更何况她还是个妖精,万一消息传出去引来有本事的和尚道士,将她打杀了......贺兰敏之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他表情严肃,语气认真的告诫苏映秀:“以后不许在其他人面前使用你的力量,就算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能少用就不用。记住了没有?” 苏映秀被他突然转换的态度吓了一跳,懵懂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纠结着要不要告诉贺兰敏之,她在感业寺见到武媚娘,还用法术帮了她的事。可是偷瞄着他难看的脸色,苏映秀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万一惹他生气,不让厨子给她做鸡吃了怎么办?她还有好几种口味没有尝过呢! “一定要记在心里,记牢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贺兰敏之不放心,再三叮嘱她。 “知道啦。”苏映秀嘴上答应的痛快,心中却不以为然。 尽管没有证据,但她冥冥中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这个世界她就是无敌的存在,谁都伤害不了她。 能读到她内心独白的系统:“......” 如果系统有眼睛的话,此刻白眼一定飞到天上去了。 废话!全世界就你一人有法力,能飞天遁地,招手云来,挥手雾散。这里还不是科技时代,拿的全是冷兵器,别人一打你直接上天,连个衣角都够不着,还伤害个屁啊! 可惜苏映秀和系统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fg”的神奇存在。它威力强大,可以无视空间与时间,无视男女老少,往往实力越强的人,话说的越满,遭受它的反噬就越严重。 她这副毫不反驳乖乖听话的模样,落在贺兰敏之眼里就觉得怎么这么可爱,忍不住伸出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放在小狐狸的脑袋上轻轻揉搓,抚摸着她如丝绸般顺滑的乌黑发丝。 十七岁的少年身量挺拔,眼神晕着光格外温柔,“刚才我说话有点急,有没有吓到你?” 苏映秀摇了摇头,顺便把贺兰敏之压在她脑袋上的手给晃下去,再摸,头毛都要掉光啦! 为了让贺兰敏之放过她的头毛,苏映秀拉着他的手,欣赏自己带回来的虎皮,“把这铺在你的床上绝对霸气威风,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喜欢。”不过用来铺床就免了。 贺兰敏之虽然衣服颜色俗气又骚包,但他审美还是有的,一点都不想当山大王。而且把这玩意儿铺床上会被扎死吧?老虎的毛又短又硬,哪有小狐狸的柔软好摸。 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对方很喜欢,苏映秀很开心,“那我帮你拿到床上铺好。” “诶!”贺兰敏之急忙拦住她,“你刚回来没有吃早饭肯定饿了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了鸡汤,用文火煨了一上午,鲜滋味美,想不想吃?” 一听说有好喝的鸡汤,苏映秀肚子配合的咕咕叫起来。 贺兰敏之将苏映秀带离那张斑斓虎皮,提高音量朝门外喊道:“卫河,让厨房把饭菜还有鸡汤端过来!” 吃饱喝足,苏映秀记挂着答应武媚娘的事,决定去皇宫里转转。 正好贺兰敏之也要出门省去了她再找借口。 贺兰敏之去年门荫入仕,起家便是尚衣奉御,身为主管的他要到尚衣局视察工务。 出门前,贺兰敏之不放心苏映秀,嘱咐她如果无聊可以去找敏月玩,或者去街上逛一逛,想买什么买什么,还把心腹卫河留下来伺候她。 苏映秀送走才十七岁就像个老和尚似的念个没完的贺兰敏之,对殷勤赔笑的卫河说:“端些茶水点心到屋里,再拿些话本子给我,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扰了。” 卫河一听苏映秀没有出门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可没忘了在遇见他们家世子爷前,这位姑娘在闹市引起的骚乱,一大群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所以说这女人长太美,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没有世子爷在旁边压场,卫河可不敢陪苏映秀上街。 长安城里三步一个高官,五步一个勋贵,皇亲国戚更是不值钱,万一真要发生点什么事,他人微言轻罩不住啊。 苏映秀接过话本和茶点,打发了卫河就瞬移去了皇宫。 皇宫在哪儿根本不用问,房子建的都比别人家高出一大截,简直不要太好找。 苏映秀隐身进皇宫就跟之前进感业寺一样顺利,没有传说中的门神、土地、龙气出来阻挡。 苏映秀是在萧淑妃的寝宫里找到的李治。 见到这位正跟妃子调笑的皇帝, 苏映秀真替大美人武媚娘感到不值。 就么个左拥右抱的花心男人,模样比贺兰敏之差远了,有什么值得武媚娘当了尼姑还念念不忘。 苏映秀哪里知道,武媚娘喜欢李治不假,但真正令她念念不忘想做李治妃子的原因,是只有如此她才有机会站到高处,从砧板上的鱼肉变成刀俎;让那些蔑视她的人,只能仰仗她的鼻息,对她摇尾乞怜。 富丽堂皇的寝殿里,萧淑妃勾着李治在床榻上厮混,眼瞅着两人就要不顾□□,行周公之礼时,被进来的小太监打断了好事。 李治表情漆黑,怒火中烧:“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非得现在来打搅朕!” 小太监被吓得头也不敢抬,扑通就跪下了,哆嗦着双手高举起一份折子,“启禀皇上,长孙大人递上来的折子,问您太宗忌日要去进香祭奠的寺庙定下来没有?” 隐身在旁边的苏映秀眼睛一亮,她运气这么好吗?刚来就碰上这么好的机会。 事关老爹李世民,李治表情好了那么一点,但还是烦躁,“让长孙无忌自己看着办……” 苏映秀忙伸出食指虚空朝李治点了一下。 没人注意到李治的眼神开始变的涣散,双目空洞无物,吐出的话也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等等,你去告诉长孙无忌,进香地点就定在感业寺,行了,退下吧!” 小太监逃过一劫,忙躬着腰告退。 苏映秀解除对李治的控制,他本人也毫无所觉,搂着萧淑妃继续胡闹起来。 苏映秀心满意足的离开皇宫,回到国公府她写了个纸条,将李治即将前往感业寺进香一事,绑在她变出来的鸽子腿上,传信给武媚娘。 等到李治去了感业寺见到武媚娘,如果两人不能旧情复燃,她就狠狠心,从尾巴上拔搓毛送给武媚娘。有她的狐狸毛在,就算是个丑八怪也能将李治那个花心萝卜,迷的神魂颠倒。 恍惚中,苏映秀仿佛已经看到武媚娘成为皇后,供奉给她的肥鸡各个有小牛犊那么大。她坐在桌前吃一只,扔一只,怎么吃都吃不完。 那画面实在幸福极了,苏映秀没忍住笑了出来:“呵呵……咯咯咯……” 门外卫河听着屋里的动静,琢磨着是哪个话本写的这么精彩,让苏姑娘读了这么开心。 下次可以再找类似的来献给世子爷,让世子爷拿去哄心上人。 苏姑娘高兴了,世子爷就高兴,世子爷一高兴,他的赏赐一准不会少! 啧啧,要不说人家能成为心腹呢! 108、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6 06 去感业寺进香的事, 朝中位高权重的官员几乎全部随行,尤其是太上皇的老部下们,贺兰敏之的父亲贺兰越石受封国公, 自然也在此次随行之列, 包括贺兰敏之。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贺兰敏之嘱咐苏映秀,“我不在长安城的这段时间, 你要乖乖在家里呆着,不要随便出府知不知道?” “不要。”苏映秀不喜欢说谎骗人,等贺兰敏之出发前往感业寺后,她也会悄悄跟上去,她答应了武媚娘要帮她进宫就不会食言。 贺兰敏之急了, “我不在长安, 若是有不长眼的冒犯了你,来不及帮你报仇啊!” 苏映秀突然伸出手吓了贺兰敏之一跳,得意地给他看自己留着的长指甲, “没人能欺负的了我,而且闷在家里会很无聊。” 贺兰敏之绞尽脑汁想着主意, “你可以找敏月玩,或者吃东西、看话本。对了, 你不是喜欢看话本么,我叫卫河去买一车回来,足够你看到我回来。” “谁说我喜欢看话本?”苏映秀眨着水润迷人的杏眼, 一脸纳闷。 贺兰敏之猛地晃了晃脑袋, 让自己清醒点,“卫河说那天你看话本笑得停不下来。”他发现只要盯着小狐狸看久了,稍不留神就会被那双澄澈见底的眼睛迷的失了神智, 愣怔着发呆。 “哪有......哦你说那次啊。”苏映秀刚想反驳,脑子飞快里划过一道光,想起是她偷溜进皇宫那次,“那次是特殊情况,我一点都不喜欢看话本的。” “哎呀,实话跟你说了吧!”苏映秀不想看他烦恼皱眉的样子,因为眉毛皱多了,会在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留下难看的抬头纹,很碍眼,所以她选择实话实说,“我对你说的感业寺很好奇,准备在你走后跟过去看看。” “不行!”贺兰敏之激动地一下就从矮榻上站起来,阴沉着脸口不择言,“你单独跟过去还不如和我一起,最起码我还能盯着你,安全有保障。” 苏映秀眼睛一亮,立刻就道:“好啊!” 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比她自己赶路强多了。尽管她去感业寺只需要半天时间,做马车却要足足五天。 “好什么好,我都被你气糊涂了,你就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其它地方哪里都不许去。” “凭什么!”苏映秀也生气了,别以为吃了你家几顿饭就要事事听从你的吩咐,她有送回礼的。那张霸气的斑斓虎皮,正在你书房墙上挂着呢,你不能不认账啊! “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我想去哪就去哪,你拦不住我。” 贺兰敏之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苏映秀,脸色难看。 苏映秀才不怕他呢,抬着下巴,睁大眼睛回视他,一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样。 贺兰敏之:“......” 就算心里有再大的气,也得被她这表情给逗泄气了。 贺兰敏之无奈扶额,他真的是拿小狐狸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了,我认输。”贺兰敏之长舒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腕,两个人重新坐回矮榻上,“你想去就去吧,但不能以现在这个样子去,你必须乔装成男人,还要把肤色涂黑,最好在脸上画几道刀疤,再点几颗痣,能贴颗痦子最好......” “停停停!”苏映秀一头黑线,“太丑了,我不要。” “不丑不许去!”贺兰敏之在脸上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若是你还不答应,那我直接去找父亲,告诉他这次感业寺进香我不去了,就在家里盯着你,你别想偷跑。” “可你说的实在太丑了,光扮男装好不好?”苏映秀拉着贺兰敏之的衣袖无师自通了撒娇大法,光是在脑子里想想那个形象,她就要被丑吐了。 小狐狸的尾音娇媚入骨,直接麻到他心里,贺兰敏之用尽全身力气才抵挡住没有冲动答应,语气艰难道:“不行,你不知道有些道貌岸然之辈,就喜欢豢养男宠,你容光艳丽被他盯上容易吃亏。” “那就不扮男装,直接女装不就好了。” 贺兰敏之心累,“女装更危险。你是不是忘了遇到我那天,你在长安城引发的骚乱。若是一般人还好处理,当今皇上......” “我明白了。”苏映秀打断道。 他一说皇上,苏映秀就想起那天溜进皇宫,在萧贵妃寝宫看到的事,顿时理解了贺兰敏之在担心什么。 也对,以她这般美绝人寰的容貌若是被皇帝瞧见了,非得害相思病不可,到时候哪儿还有武媚娘什么事。 可她看惯了自己的脸,既不想扮丑,还必须去感业寺督阵,苏映秀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忽然,她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了,你不就是担心我的容貌惹眼吗?那我变个样子不就好了。” 说话间,苏映秀身上红光一闪,窈窕的身姿急剧缩小,在贺兰敏之惊愕的目光中,变成一只皮毛蓬松柔软,颜色红艳似火的小狐狸。 漂亮的小狐狸抖了抖尖尖的耳朵,又甩了甩长长的尾巴,狡黠的兽瞳中满是得意;她轻松一跃就跳上矮榻,冲着已经看呆的贺兰敏之口吐人言,“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更惹眼了。”贺兰敏之回过神,没忍住在小狐狸蓬松的毛发上揉了揉。 小狐狸气愤的原地转了一圈,“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重口味到连小动物都不放过!” 贺兰敏之失笑,“应该没有人那么变态,我的意思是说,你狐狸的样子跟你人的模样一样漂亮。比起人形还有喜好问题,而小动物软糯可爱,男女老少皆宜。” “我也觉得我原形漂亮。”得了称赞,苏映秀用两个爪子抱住大尾巴,高兴地在脸上蹭来蹭去。忽然,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变成狐狸,贺兰敏之竟然都不害怕。 贺兰敏之稀奇的看着小狐狸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对她在想什么心里一清二楚。说来也真有趣,小狐狸的体型很来就很小,还没有他半个手臂长,脸就更小了,他却能清晰的读懂每一个表情,尤其是一开始的得意洋洋的笑,十分喜感。 “我早就猜到你不是普通人了。”不忍心看她想东想西,贺兰敏之说出了一半实情,“之前你在我面前凭空变出虎皮,我就看出来了,还嘱咐你不要随便使用你的能力,看来你根本没有把我的话记进心里,全当耳旁风了。” 小狐狸露出心虚的表情,尴尬道:“哪有,我有认真记。”说着还真被她想了起来,顿时理直气壮道,“你说过在外人面前不可以乱用,在你面前尽量少用,少用不代表不可以用啊!” “是吗?”贺兰敏之趁小狐狸不注意将她抱入怀里,一只手托着她的身体,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脊轻轻抚摸,手感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好。 “可我怎么记得,我的原话是能少用就尽量不用。” “是......是嘛?”苏映秀顿时忘了追究贺兰敏之占她便宜的事,乖乖窝在他怀里,“还是怪你,说的话太不严谨。” 面对小狐狸的强词夺理,贺兰敏之笑得一脸温柔宠溺,嗓音清越中带着爽朗,“是是,全怪我。” 小狐狸动了动耳朵,爪子好痒,心也痒。 翌日清早,苏映秀还是以狐狸的模样,趴在贺兰敏之的肩膀上跟他一起出发了。不过她是隐身状态,除了被她施法开了天眼的贺兰敏之,其他人都看不见。 也怪她没想到,明明一个隐身术就能搞定的事,他们昨天还争执了那么久;最重要的是害她要牺牲色相,被贺兰敏之抱在怀里撸,洗澡的时候掉了好几十根毛。 马车被韩国公霸占了,贺兰敏之是骑马跟在后面,好在行进速度慢,苏映秀趴在贺兰敏之的肩上也不担心会被颠下去。 队伍走了大概两个时辰,才刚出了长安城。 “饿不饿?”左右都有人,为了不被当成疯子,贺兰敏之只能压低声音跟苏映秀说话。 小狐狸砸了砸嘴,诚实道:“不饿,但想吃。” 贺兰敏之低眉浅笑,“闻着味了?鼻子可真灵,想吃就自己拿着吃吧,小心要悄悄的别被人发现。” 小狐狸站起身,两只前爪往下压,小屁股高高翘起,懒散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然后从贺兰敏之的肩膀跳到他胸前的马背上,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衣襟,小脑袋钻进他宽大的衣领,去够揣在里面的奶酪樱桃。 接着用嘴巴灵活地打开包裹着糕点的油纸,陶醉的深吸一口香气,把酸甜酥糯的糕点吃进肚子里。 全程贺兰敏之都用左手托着她的背,免得她吃的太投入,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去被马蹄踩伤。 等苏映秀吃完了重新回到肩膀的位置,贺兰敏之整条手臂都僵硬了,稍微恢复一点知觉,他也只是很随意的甩了甩。 苏映秀看在眼里,起身换到右肩膀趴着,在离开左肩膀的时候,她伸出爪子拍了拍。 忽然,贺兰敏之一怔,他清晰的感觉到左胳膊里有一道热气在流动,快速帮他缓解了麻痹。 他偏头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睡觉的小狐狸,嘴角翘起,桃花眼盛满醉人的秋波。 109、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7 07 抵达感业寺后, 苏映秀趁着众人休整的空隙,溜出贺兰敏之的房间去找武媚娘。 禅房里,武媚娘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在来回踱步。 苏映秀用头顶开一条门缝, 身体灵巧地穿过, 刹那间变回人形将武媚娘惊得花枝乱颤。 “狐仙娘娘。”武媚娘喜不自胜的迎上来。 没想到苏映秀竟然这么快就带李治来见她,武媚娘对待苏映秀的态度愈发尊重,这点从一开始带着怀疑的“狐大仙”, 到如今情真意切的“狐仙娘娘”就能听得出来。 苏映秀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能端的住,“皇上我已经给你弄过来了,你有想好如何与他再续前缘吗?” 武媚娘:“狐仙娘娘提前半个月就传信过来,给了我充足制定计划的时间。放心,我已经想好主意, 并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李治上完香后,不经意地出现在他眼前。” 苏映秀点点头,“我如今化身成一只狐狸隐身跟在贺兰敏之身边, 会随时给你打配合,所以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也可以来找我。” “多谢狐仙娘娘。”得了苏映秀的保证, 武媚娘信心大涨,目露期待的透过窗户望向远方蔚蓝天际。 以免贺兰敏之发现她偷跑, 从武媚娘那出来她就一刻都没耽误地赶回厢房。 哪知她紧赶慢赶还是晚了,推开门,贺兰敏之就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 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 “去哪儿了?” 明明贺兰敏之也不过十七八岁, 可当他沉下脸来,苏映秀就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好像出去勾搭男人晚了, 回来被老父亲逮住教训一样。 “咳咳。”苏映秀紧张的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不定,“就......出去转转。” “是吗?”贺兰敏之的嗓音有点危险。 苏映秀兀自表现的镇定,直视他的眼睛说:“是啊!” 贺兰敏之看出来小狐狸有事瞒着他,眼眸微眯,忽然长叹一声,“你涉世不深,性格天真无邪,又自得法术高强,所以从不认为□□凡胎的人类能伤到你,行事随心所欲,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但你不清楚人心险恶,不知道有些人是比狐狸阴险狡诈,比豺狼还残忍恶毒的存在,我每天被公务忙的头昏脑涨还要处处管着你,也是不希望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若是你觉得我盯着你、管着你,让你不舒服了,我以后不在操心就是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说完,贺兰敏之用手撑着脑袋,身体陷进椅背里,装出一副身心疲惫的样子。 他也是摸准了苏映秀的心态,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一套表演下来,苏映秀的表情果然有所松动。 她想,贺兰敏之这么俏丽的一个美少年,放低姿态跟她说这么多也是担心她的安全,自己瞒着他就有点不合适了;而且武媚娘还是他的姨母,大家都是亲戚,说出来应该也没关系吧? 苏映秀轻咬着嘴唇,眼中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好吧,我告诉你。” 贺兰敏之心中一喜,却克制着没在脸上表现出来,眼神平静的看向苏映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苏映秀刚起了个头,“其实刚才我去找人了。” “找谁?”贺兰敏之立刻就问了。 “武媚娘。” 贺兰敏之放松下来,不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就好,不过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面对他疑惑的眼神,苏映秀点点头,“就是你姨母。” 贺兰敏之马上想起来她说的谁,可心里更好奇了。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是怎么碰到一起的?听小狐狸的口气两人还挺熟稔。 心里想着,贺兰敏之就问了。 苏映秀:“就是斑斓虎皮那次,我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跑到感业寺,正巧撞见一群很坏的尼姑在欺负武媚娘,一时看不惯就帮她赶走了那些人,然后我向她问去长安的路,我们就认识了。” 贺兰敏之敏锐的察觉到事情决不会如此简单,不禁狐疑道:“就这样?” “当然不止咯。”苏映秀把和武媚娘的交易跟他娓娓道来,说的时候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贺兰敏之额角抽动,差点被小狐狸的天真给气笑了。 你说你但凡为的是香火、信仰什么的他都能理解,可费这么大劲儿不惜暴露身份,为的就是吃不完的鸡肉?想吃什么可以跟他说啊!龙肝凤髓他搞不来,其它什么好吃的、只要能用银子买到的,他都能让你吃到撑,吃到吐,吃到腻为止。 苏映秀全盘托出以后,就一直在偷瞄贺兰敏之的表情,此刻见他神情不对,小脑袋瓜立刻就飞速转了起来。 怎么回事? 难道她又做错了,不该答应武媚娘的请求? 也对,美少年曾三令五申不许她暴露身份,她却早已在外面掀光了底,他会生气也是正常。 为了不被教育唠叨,苏映秀决定先发制人,赶在贺兰敏之说话之前,给他列举了一系列帮助武媚娘的好处。 “首先,她毕竟是你姨母,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你我也会帮她的!而且你没看见那天她被尼姑们欺负的有多惨,侮辱她的那些污言秽语,是谁都忍不了。” 这话苏映秀说的正气凛然,实则是在倒打一耙,暗示贺兰敏之:我都是为了你,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救的人,你总不好意思因为这跟我生气吧? 贺兰敏之当然听出来了,他就笑笑不说话。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映秀积极游说道,“若武媚娘能成为皇后,对你也有好处,你不是一直都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吗?在皇上身边有个与你亲近的宠妃,那作用可大了去了。” 闻言,贺兰敏之用稀奇的目光瞧着苏映秀,他着实没想到小狐狸居然还有政治头脑。 不过,她的这番话也的确点醒了贺兰敏之,宫里有个得宠的娘娘对家族有什么好处,具体看萧淑妃一家就清楚了。 “我也是想着答应武媚娘能帮到你的同时,还有享之不完的供品吃,两全其美嘛。”苏映秀笑容甜美极了。 而贺兰敏之的眼神就耐人寻味了。他也不拆穿小狐狸,只说知道了,让她以后帮武媚娘的时候先找他商量再行事。 苏映秀见这事过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呼~好险躲过一顿唠叨。”每次年轻色美的贺兰敏之像个老太太似的拉着她叨叨个没完,那画面都让苏映秀深感不适。 瞧着小狐狸一副劫后余生的可爱模样,贺兰敏之拿起茶杯挡住他上扬的嘴角。 当晚,贺兰敏之避开众人视线与武媚娘见了一面,两个人具体聊了什么无人得知,反正都挺高兴。 御驾在感业寺停留了七天,武媚娘传来消息说她那边已经成事,李治也有把她带回宫的想法,只是朝中大臣阻拦,李治有心无力,问苏映秀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苏映秀跟贺兰敏之商量过后,让武媚娘稍安勿躁,告诉她事情明天就会有转机。 翌日清早李治正在与大臣们商讨从长安送来的政务,贴身太监就一脸激动地跑进来禀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有祥瑞现身感业寺,正是天佑我大唐啊!” 李治来了兴趣,“哦,仔细说说。” 下首站着的大臣们表面上一脸惊喜,心里却不以为然。祥瑞什么的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无非是下面的人搞出来讨好皇上的把戏,或者由皇帝自导自演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稳固政权。 “外面,皇上外面天上有凤凰在飞呢!”那太监眼神晶亮,白净的脸上涨的通红,手不停地指向外面,是真的很激动说话都不连贯。 李治连忙走了出去。 大臣们面面相觑,想到昨个皇上说要带武媚娘回宫的事,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皇上搞的鬼,急忙跟上去。 众人走到屋外,根本不用抬头看,就见漫天琼瑶、银树珠花中有五彩鸟在紫红的云雾里展翅飞翔。 大臣们浑身一震,目瞪溜圆,再也不去想这是不是李治搞出来的招数;因为此等神迹,凡人绝无可能做到。 就在大家目眩神迷的时候,所有的景象又在一瞬间消失,只见一块燃烧着火焰的石头从天而降,直奔着感业寺砸了过来。 “保护皇上!”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如梦初醒,瞅着越来越近的天外飞石,全部围在李治身边簇拥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跑。 而那块火石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没有伤及一个人,落在寺中某间禅房外面的空地。 侍卫察看后回报,说落在了明空师太的院子里。 李治喜出望外直奔武媚娘的住处,这几天他都住那,路熟的很。相比高兴的李治,大臣们表情就多姿多彩了。 赶到时,武媚娘已经站在院子里,一身灰蒙蒙的僧袍有种出尘的美。她盯着从天而降的石碑满脸惊愕,眼里还有被吓到的恐慌,见到李治出现,立刻惊喜地迎上去,娇柔的唤了声“皇上”。 李治心疼坏了,将人抱紧怀里细细安慰,“别怕,是天降祥瑞。” 有大臣撞着胆子上前摸了下石碑,惊讶的发现他又看到了之前在天上见到的神迹。他将此事说了出来后,众人排着队上去摸,都跟他看到一样的画面。 最后李治也摸了,感受完神奇的一幕后,再看武媚娘的眼神就更加火热了,除了势在必得还多了些其它看不懂的情绪。 李治先下令将石碑妥善运进宫,然后执着武媚娘的手,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应国公武士彠次女武媚,素娴柔嘉,容止丽美,特赐昭仪之位,准其进宫伴驾。” 武媚娘下拜,“臣妾领旨谢恩。” 大臣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有今天发生的事,无论如何武媚娘都会进宫,阻拦无用只能下跪听旨,还要高呼“皇上英明”。 武媚娘如愿以偿回到皇宫,还是以祥瑞加身这样的风光姿态,心里对在幕后布置了这一切的狐仙娘娘十分感恩。 110、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8 08 武媚娘进宫后获得了李治的独宠, 一时风头无两,同时也被王皇后和萧淑妃嫉恨,两人想法设法要除去她。 武媚娘聪慧过人, 手段高超不给两人丝毫机会, 将自己身边防的密不透风,又有李治的袒护,所以即使两人针对她设下诸多陷阱, 结果都有惊无险。 但最近武媚娘查出有孕,精力不济,面对王皇后和萧淑妃的联手就有些力不从心;因为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心腹,为了保护好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便传信给苏映秀希望她能进宫帮自己一段时间。 苏映秀接到消息后有点心动, 整天闷在国公府她都快发霉了, 去皇宫跟人斗智斗勇才不辱没凡人加注在她们狐狸身上的标签。 比如狡猾、奸诈、伶俐…… 贺兰敏之:“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啊!” 心动归心动,苏映秀没有先斩后奏,而是等贺兰敏之忙完公务回家第一时间询问他的意见, 当然她也有暗示。 “有个健康的皇子傍身,你姨母在后宫生活也会更有底气, 说不定还能一举封妃、封贵妃。”苏映秀最近的话本没少看,她绞尽脑汁想着理由, 唯恐贺兰敏之不答应,“难道你就不希望下一任皇帝天然跟你亲近?” “我又没说不答应你这么紧张干嘛。”贺兰敏之很快就有了决定,先不说他不同意小狐狸久会死心;只说自打他掺合进武媚娘和小狐狸的合谋中去, 就已经跟武媚娘站到同一条船上, 他肯定是希望武媚娘越来越好。 “你要去皇宫我不反对,但必须换张脸,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不是帮武媚娘而是扯她后腿。”刚说换张脸苏映秀的表情就垮下来了, 贺兰敏之不为所动,冷漠道,“你若连这个都不答应,那干脆就别去了,我安排几个心腹进宫伺候武媚娘。” “好好好,我变行了吧!”苏映秀苦着脸原地转了一圈,红光包裹住全身,将她从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变成一个小家碧玉。“这样可以了吧?” 虽然还是很漂亮,但放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就不起眼了,贺兰敏之勉强满意。 “可以,其次进了宫你要记住,遇事不要莽撞冲动,多问问武媚娘的意见,思虑再三没问题后才行动知道吗?”贺兰敏之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道。 苏映秀最受不了他用这副语气跟自己说话,连连点头,保证听话。 第二天,得了贺兰敏之准确消息后,武媚娘就安排人将变身后的苏映秀带入后宫,做了身边一名女史,负责管理百福宫中的大小事务。 百福宫是李治赐给武媚娘的宫殿,有苏映秀这个降维打压的妖精在,轻而易举就做到铁桶一座,让武媚娘可以高枕无忧的安心养胎。 由于武媚娘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寝,李治那个花心大萝卜又想起了被他冷落的萧淑妃,偶尔来百福宫看武媚娘也只是坐会儿就走,这让武媚娘有些黯然神伤。 苏映秀看出来后就劝她看开点,“话本里男人稍微有点钱就会纳妾,更别说坐拥天下的皇帝,你要奢求他吊死在你这颗歪脖树上做梦都不可能。” 寝殿里没有第三个人,苏映秀也懒得装谦卑恭顺的小宫女,大咧咧坐在桌边拿了颗梨子,兀自啃的香甜。 武媚手慢慢抚摸着孕肚怔怔出神,心里陷入了沉思,“男人靠不住那什么才靠得住……权势吗?” 武媚娘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野心在膨胀,她不由自主的想:“当了皇后就够了吗?可王皇后还不是一样被她和萧淑妃压在头顶上,造成这结果的正是皇上的宠爱。” 她自认并不比李治愚笨,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会胜过他一筹。比如李治性格太过宽厚仁慈,导致他优柔寡断、缺乏果敢、自信的王者气势,处处受朝中老臣的辖制,皇帝当的憋屈又无能。 萧淑妃的复宠,导致她和王皇后临时组建的联盟顷刻土崩瓦解。 想法已经有所改变的武媚娘选择坐山观虎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她让苏映秀秘密去查王皇后和萧淑妃的把柄。 王皇后和萧淑妃说到底也只是凡人,尽管她们做的再隐蔽也瞒不过苏映秀的眼睛耳朵。很快,连一个月都不到,苏映秀就搜集到足够两人喝一壶的罪证。 武媚娘没想到苏映秀速度这么快,拿到罪证后武媚娘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让苏映秀配合贺兰敏之继续深挖两人背后的家族。 像这种大家族最是能藏污纳垢,龌龊之事少不了,不查还好一查一个准! 待搜集的证据足以将两家拉下马后,时间已经过去七八个月,武媚娘也马上要生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武媚娘让苏映秀避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家的罪证交换送到王皇后、萧淑妃及她们身后的家族手中;以两家势同水火、恨不得搞死对方的关系,拿到死对头的罪证肯定会迫不及待揭发出来。 武媚娘微微一笑:“让她们鹬蚌相争,我做渔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映秀将贺兰敏之传来王家与萧家已经在朝堂上闹开的消息念给武媚娘听,完了虚心求教:“证据早就收集完了,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行动?”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聪慧如媚娘早就看出苏映秀天真烂漫的真实性格,好在她法力高强,学什么东西都快,尤其是在宫里这段时间见多了阴谋诡计,已经成长为可靠的左右手。 武媚娘有什么打算瞒谁都不会瞒着苏映秀,当下就解释了,“我马上就要临盆,生完孩子肯定是要争宠,到时候王皇后和萧淑妃又会站成一线;至于之前为什么不说,是因为我需要她们窝里斗,暂时忽略我跟孩子,这样孩子才能安全。” 苏映秀恍然大悟,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事情的发展全都按照武媚娘的期待进行着,萧淑妃先被李治剥夺妃位,打入冷宫;紧跟着就是王皇后被关了禁闭。而朝堂上自知已经无力翻身的萧家,死命咬着王家不放,临死也要拉对头当垫背;其他家族跟着落井下石,贺兰敏之也偷偷放着冷枪。 在武媚娘平安产下一子后,萧家、王家两个显赫一时的大家族彻底退出大唐的舞台。 由于王皇后娘家倒台,而她本人又不得李治喜爱,因此李治萌生了废后另立得打算。 最后促使他落实这一决定的是苏映秀,因为她在武媚娘生产当天又照着感业寺那次来了一回。 她在百福宫搞出了一个更精致、逼真的幻境,将凤凰从天上弄了下来,让它围着百福宫的上空打转飞翔。如此寓意明显的祥瑞,加上李治本来就满意武媚娘,于是在小皇子满月时下旨,给小皇子赐名李弘,并立武媚娘为皇后,母仪天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为皇后最信任、倚重的人,苏映秀也从九品女史一跃成为正五品的尚宫首席女官,管理范围也从百福宫扩大到整个后宫。 立了皇后,李治自然要提拔一下皇后的母族,但武氏家族多是些不成器的后辈,让李治也着实为难只能去问武媚娘。 武媚娘眼睛一亮,语气温柔的适时提起娘家外甥,颇有文采的贺兰敏之。 李治一想,贺兰敏之的确一表人材,虽不曾关注过他的能力如何,但那张脸给他留下的印象极深,有这么一张脸,能力再差能差到哪去!最起码比提拔武家哪几个一无是处的男丁,要让他来的顺心。 隔天早朝,李治就宣布了贺兰敏之的职位变动。 由原来的尚衣奉御提拔为左散骑常侍,赐弘文馆学士,授太子宾客、检校秘书监。 贺兰敏之华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若狂,但很快就被他隐去,跪下接旨谢恩。 苏映秀得了消息,当晚就出了皇宫去向贺兰敏之道喜。 贺兰敏之好像知道她要来似的,看到她一点也不惊讶,还早早准备了一大桌美食,主菜就是苏映秀最爱吃的鸡。 “骨头都帮你挑出来了,快坐下来吃吧。” “恭喜还是要的。”苏映秀艰难的把视线从美食上转移到贺兰敏之的脸上,“一下做了那么多官,很厉害哦!” “大多都只是没有实权的虚职,没有你厉害,已经升到顶了。”贺兰敏之用手帕帮她擦去沾到嘴边的汤汁,“不过你答应皇后的事已经做到,是不是该搬回来了?” “呃……”苏映秀咬着鸡腿眼神飘忽,“再等等,武媚娘刚成为皇后有好多事要忙,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而且人家刚把我擢升为尚宫主管我就撂挑子不干,多少有点不近人情,还是等我帮她熟悉皇后这个位置了,我就回来。” 怕她一口气说这么多噎住,贺兰敏之帮她倒了一盏茶,“想继续留在宫里也行,不过要记得常回来,皇宫到家里对你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苏映秀没想到他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表情愣愣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让大厨潜心研究了十几道关于鸡的全新做法,你若是不回来就吃不到了。” 苏映秀立即回神,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连连点头,“回来,回来,我一定天天回来!” 贺兰敏之宠溺一笑,将桌上离得远些的菜肴替换掉她面前已经吃完的光盘,温柔道:“吃吧。” 111、接受招安就送外甥一枚9 09 贺兰敏之的父亲韩国公很早以前身体就不好了, 一直苦撑着没有倒下,是担心他去后儿子不能承袭国公的位置,一家老小被政敌欺凌。如今眼看儿子前途似锦, 已经可以撑起门楣, 老怀欣慰之下身体快速衰败下去,七天不到就去世了。 贺兰敏之一家悲痛欲绝,武媚娘听说以后常宣姐姐进宫开解她;因为来的多了, 为了方便还给了贺兰夫人一块令牌,准她随意进出内廷,以示恩宠。 成为皇后掌控整个后宫,就算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武媚娘也不能立刻就上手,不仅要用最快的速度搞清楚内廷所有环节, 还要核对账本、考虑宫婢的调任。王皇后和萧淑妃虽然败了, 但她们安插在各处的心腹若不挖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她致命一击,经历过低谷的武媚娘从不小看任何人。 武媚娘忙起来总是废寝忘食, 有时候连小皇子都顾不上,还是苏映秀看不下去多安排了几个背景清白可靠的奶娘来照顾孩子。 儿子都要为宫务让路, 跟别说自出嫁后就很少见到的娘家姐姐,要说有多姐妹情深, 连曾经单纯的苏映秀都不信,恩典也是看在贺兰敏之的面子;武媚娘需要有人在前朝为她办事,贺兰敏之就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她才乐意跟都快忘记样貌的姐姐打好关系。 只是有时候恩典也不宜给的太过。 最近武媚娘忙着采选的事, 经常不在立政殿,核查账本和库房的事也交给苏映秀去做。 这日,苏映秀用比普通人快三倍的速度看完一箱账本后, 身体一下子瘫在椅背里,两条细长的胳膊奋力朝向拉抻,慵懒地放松全身筋骨,嘴里发出舒爽至极的一声喟叹。 她看向站在墙角伺候的宫女,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宫女:“回尚宫大人已经巳时三刻了。” “皇后娘娘可在寝宫?” 宫女道:“皇后娘娘辰时带着梅菊几人去了万春殿,甄选由花鸟使及大臣进献上来的美人,按照以往的时辰应该回来了。” 啧啧……这皇后当的真憋屈,还要给自己丈夫选小妾。 苏映秀站起身,“叫人抬着那箱子账本,跟我去见皇后娘娘。” “是。” 宫女出去叫了两个小太监进来,抬着箱子亦步亦趋跟着苏映秀穿过小花园,来到武媚娘的寝宫。 还未进去,苏映秀刚把手放在门框上就听到寝宫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两个声音都很熟悉,但没有一个是武媚娘。她瞳孔骤然一缩,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对身后的小太监说:“我忽然想起有本帐册好像算错了,你们把箱子再抬回书房,我要重新核对一遍,免得在皇后娘娘面前落下办事不力的印象。” “是,尚宫大人。”两个小太监也没有多想,按照苏映秀的吩咐原路返回,在心里感慨不愧是皇后娘娘最宠信的人,办事就是谨慎牢靠,他们也要向苏尚宫学习才是! 打发走了碍事的小太监,苏映秀先给自己隐身,然后穿墙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连去床上都等不及,在内室地毯上就直接纠缠起来的两个人,让苏映秀看得一阵头大。 一个不出意外是花心大萝卜李治,另一个就让人意想不到了,竟然是贺兰敏之的亲娘、武媚娘的亲姐姐、刚死去不久韩国公的夫人! 苏映秀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武媚娘知道,否则以武媚娘的性子绝不会原谅背叛她的亲姐姐,就算看在贺兰敏之的面子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留下隔阂,这对双方的合作不利。 想清楚后,苏映秀赶在武媚娘回来之前,施法篡改了李治与贺兰夫人的记忆,让他们遗忘了今天发生的事,然后将寝宫和他们二人身上的衣物恢复原状。 就这样苏映秀仍觉得不够保险,又单独给李治下了一个暗示,将他眼里的贺兰夫人变得皮肤暗沉、五官普通,姿色连宫里的婢女都比不了。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殿外传来请安的动静,苏映秀连忙将俩人唤醒,为了彰显坦荡她特意留下给两人奉茶。 武媚娘一进来因为视野的原因只看到了李治与自己的姐姐,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眼光迅速扫遍两人全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直到她又往里走了几步,发现站在一侧的苏映秀时,那颗心才彻底落回实处,脸上的笑重新变得柔媚真诚。 “皇上怎么来了?”武媚娘亲密的与李治挨着坐在榻上。 李治放下茶盏,“朕好不容易忙完奏折想你了来看看,哪知媚娘比朕还要忙。” “怠慢了皇上是媚娘的不是,媚娘给您赔罪了。” 武媚娘起身柔柔一拜,还没等她膝盖弯下去,就被李治搂着腰抱进怀里好一阵厮磨。 武媚娘白腻的脸上染上两抹红晕,双手撑在李治胸前轻轻推搡,“九郎,贺兰夫人还在呢!” 李治下意识往贺兰夫人端坐的位置瞥了一眼,瞬间恢复正经没了与美人调笑的心思,腹诽道:“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贺兰夫人年纪这么大了,听说跟媚娘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怎么差这么多!” 李治:“贺兰夫人来想必是有事跟皇后说,朕留在这恐怕会令贺兰夫人不自在,朕就先回甘露殿了,晚上再过来陪媚娘你用膳。” 武媚娘将李治送出寝殿,情态依依不舍,“那皇上我们说定了,臣妾会准备好您爱吃的菜等您来。” 这次的事就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苏映秀宽心的同时再面对武媚娘的时候总有种愧疚感,觉得她辜负了武媚娘的信任,亏得人家变着法给她寻摸好吃的供品。 为了补偿武媚娘,苏映秀只得尽心尽力帮她办事,若以前只用了三分力,现在则最少八分!认真的状态都惊着武媚娘了。 武媚娘就劝她:“凡事量力而行,别仗着有法术护体就拼命压榨自己,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本宫如何跟敏之交代!” 苏映秀纳闷:“这关他什么事?” 武媚娘先是讶然,转而神秘一笑,“听说贺兰夫人已经再给敏之相看妻子人选了,只等孝期一过就成婚。” “是吗?”苏映秀呐呐道。 不知为何听到贺兰敏之要娶妻她心里闷闷的,有种独属于她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很不好受。 没等苏映秀搞清楚她为什么会不高兴,当晚她就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眼睛亮亮的,神采焕发。 她的变化引来了武媚娘的侧目,但不等武媚娘去探究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她方寸大乱,无暇再顾及其它事。 李治生病了。 经多名御医诊治是风疾发作,时常感到头晕目眩,已经到了不能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步。 国不可一日无君,李治考虑再三决定让武媚娘帮他处理朝政。 他这一决定自然遭到了朝堂上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一群人的激烈反对。 有人反对,自然就有人支持,比如说坚定不移站在武媚娘这边的贺兰敏之。他与朝内士子结交甚众,绑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虽然还做不到与公孙无忌正面对抗,但至少没让局势一边倒。 无论公孙无忌等人如何引经据典的上奏反对武媚娘代为处理朝政,李治都一反平日仁慈软弱的姿态,强硬坚持武媚娘垂帘听政。 这时贺兰敏之又命人大肆宣扬凤凰祥瑞一事,在民间引起很大的反响,这下有皇上的坚持和民意所向,公孙无忌等人不得不退步接受。 于是武媚娘一边照顾李治、搜寻天下名医,一边处理朝政、面对老臣们的刁难。 好在苏映秀已经锻炼出来,有她把控动向,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让武媚娘没有后顾之忧。 前朝武媚娘扶持贺兰敏之上位,两人配合默契,共同对抗朝中元老的刻意刁难。 待一切步入正轨,朝臣逐渐被明察善断、知人善任的武媚娘折服,了解了她的权略,认同了她是可以并肩的“二圣”时,神医找到了。 只是没想到李治头痛的毛病刚好一些,他并没有关心朝政,而是宠幸了一个宫女。 这让整夜睡不着觉为他担心的武媚娘伤心不矣,但彼时武媚娘心中装了家国天下,不在只有小情小爱,所以她选择了漠视。 可之后越来越多的采女、歌女,甚至大臣的妻子,让武媚娘感到荒唐,彻底是伤透了心。 武媚娘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落下痛彻心扉,“狐仙娘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九郎只爱我一人?” 自从当上皇后,武媚娘已经很少称呼苏映秀“狐仙娘娘”了。 苏映秀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而是劝她:“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大唐不负君。你要明白在你心中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是皇上如无根浮萍的爱,还是可以握在手心里的权势?” 武媚娘睁着双眼凝视一点,怔怔出神,“你劝我置之不理。” 苏映秀刚想点头,又改变主意道:“他是皇上也不能完全不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合适。” 武媚娘头痛欲裂,她揉着太阳穴,语气酸涩道:“你让本宫好好想想。” …… 登基大典过后的群臣宴上,孤身高坐于龙椅之中的武曌挥退给她斟酒的宫婢,胳膊撑在桌案上轻柔地按压额间,看来她是喝多了,竟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收到赐婚圣旨的苏映秀与贺兰敏之,在解决了攀上来套近乎的官员后,一同起身向武皇陛下敬酒。 武曌很给面子的喝了。 甚至当众说:“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我大唐盛开的最华贵、美艳的两朵牡丹花!朕对你们寄予厚望,婚后定要举案齐眉,相扶到老。” “臣,遵旨。” 苏映秀与贺兰敏之四目相对,恍惚中两人变回初见时的模样。 112、终极西游之重走取经路1 05 苏映秀和修的时空旅行并不那么美妙。 原因是身后跟了个500瓦电灯泡。 事情的起因要从修跟盟主请年假, 准备带着苏映秀完成他们的约定说起。 “任晨文!”修不耐烦地吼道。 “哎呦修团长~你就让我跟嘛,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大块头,眯眯眼, 长得很有喜感的任晨文信誓旦旦地发完誓后, 扭捏地去扯修的外套袖子。 修很生气地躲开。 然而任晨文真的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即使面对修的冷脸他也不放弃。 他绕了一圈转到修的另一边,笑嘻嘻地捏起左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 两只手碰了碰,神情猥琐道:“放心啦!你们想啾咪啾咪的时候,我一定立刻闭上眼,捂住耳朵,屏住呼吸, 绝对不会打扰你们恩爱!” “你才要啾咪啾咪呢!”修被任晨文的话闹了个大红脸, 帅气的脸上表情狰狞,隐藏在发丝里的耳朵却又红又烫。 修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偷摸回头去瞧苏映秀, 正好撞进她带笑的眼睛,吓得立马收回视线。 由于速度太快, 还差点扭到脖子。 任晨文没注意到这一幕,撅着嘴巴满脸委屈道:“人家倒是想啾咪啾咪, 可是人家又没有女朋友,不然修团长你牺牲一下啦,让我啾!” 说着任晨文就闭上眼, 向他靠近要去亲他, 被修嫌弃地一把推开。 “滚!” “先亲了再滚嘛乀(ˉεˉ乀)。”任晨文无耻道。 修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闭上眼想要静下心来缓一缓,然而并没有卵用, 他忍无可忍冲任晨文那张欠揍的脸,狠狠一拳头锤了过去。 “啊——” 某块牛皮糖倒飞出去,成大字型撞到墙上,顺着墙壁滑下来瘫坐在地上,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呼!”修顿感轻松。 “趁现在我们走吧!” “好啊!” 在那两个男人缠缠绵绵时,苏映秀就在一旁抱着手臂乐呵呵地瞧着。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修脸上出现这么活泼的表情。 以前他要端着东城卫团长的架子故作高冷,干什么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哪有现在生动有趣。 时空之门,真的就只是一扇门,一点也不像它的名字高大上。 “我们旅行的目的地是哪里?”都到这里了苏映秀才想起来问。 修:“银时空。”听说那里刚好是东汉末年,可以看到许多历史人物。 修牵起苏映秀的手十指紧扣,然后拉开时空之门,有风从里面吹进来。 “我们走吧。”两人并肩往前走,脚抬起来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修往后一瞅,任晨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一手一个拽着两人的衣摆。 修额角疯狂抽动,咬着后槽牙道:“任晨文你快放手!” 任晨文“哇”地一声,松了衣摆却死死抱住修比他瘦了三圈不止的腰,脸顶在他的后背,屁股使劲往下坠,嘴里嚷嚷着:“不放!我死都不放,我一定要跟着你们,我要找一个女朋友,为我阿嬷生一个金孙!” 开始还能当玩笑,现在苏映秀也急了,“你找女朋友跟着我们做什么,快放手啊!你的战斗指数不够八千点根本不能跨越时空之门,你再不放手会被吸进去的,到时候直接粉身碎骨,金孙就更不可能了!” “啊!”任晨文吓得立马松手,还往后退了好几米,根本不敢靠近时空之门。 他以前不知道穿梭时空要战力指数到达八千点,早知道后果会粉身碎骨,打死他他也不来啊! “好险,好险。”任晨文拍着胸脯,一脸后怕。 他是跑到安全位置了,修却因为任晨文突然放手惯性向前跌去,连带着跟他手牵手的苏映秀一起,毫无准备地跌进时空之门。 留任晨文一脸后怕和紧张,完了,修跟苏妹妹不会有什么事吧? 幻时空 “唔……”修从迷蒙中醒来,还未睁开眼睛就感觉整颗头痛的要炸开,尤其是后脑勺那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捶打过,他很可能脑震荡了,不然怎么会恶心想吐。 头晕目眩中修好像听到一个憨厚的声音,尤带惊喜、中气十足的喊道:“大师兄,二师兄,师父好像醒了!” 不待他话音落下,一道矫健英武的身影瞬间出现,来人嗓音很有特色,透着一股狂傲不羁,“沙师弟你看清楚了?” 修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后背,但他脑袋可能是留下后遗症了,有点充血涨得难受,没能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这时,又有一个明显区别于前头二人的声音响起,“嘿嘿,师父醒了,咱们就不用散伙了!” 莫名的熟悉,似曾相识的奸懒馋滑…… “你这个呆子就知道散伙,快去给师父打水来。” “师父?说的是我吗?”修浑浑噩噩的想。 募地,他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苏映秀呢?他那么大一个女朋友呢?怎么都是男人的声音,他可爱善良的女朋友去哪里了?! 修乍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头朝下趴在马背上,怪不得脑充血呢! 他双手按住马背,一使劲就摔了下去,屁股差点摔成八瓣。 “大师兄不好了,师父从马背上掉下去了!” 修就听到那憨厚响亮的嗓音一喊,“刷刷”就有俩一米八往上的大高个窜到他面前,搞得他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你们是谁?” 满脸大胡子,浑身肌肉饱满、扎实,脖子里挂着一大串佛珠的汉子瞬间六神无主,下意识看向在他心里最可靠的大师兄,“完了,大师兄师父他不会是被妖精那一棍子砸失忆了吧?” 被尊称为“大师兄”的男人有一头耀眼浓密的金色短发,朝后倒梳着,并不整齐有种凌乱不羁的美。他最引人注目的是炯炯有神、异常活泛的眼睛,时不时放射着金光,好似任何魑魅魍魉都会在这双精光闪闪的眼睛下原形毕露。男人身材高大,五官俊美,穿着一套同头发一个颜色的铠甲,浑身上下写满不可一世的狂傲,气势凌厉、惊人。 但这些都不是最令修吃惊的,让他眼睛都快要瞪出来的是,这个男人竟然长着一张跟大东和夏天一样的脸! 这也提醒了他,修朝另一边扭头看去又是一惊,亚瑟王! 不对,亚瑟王那个自恋的家伙绝对不会有如此憨厚老实的样子。 也不是兰陵王,难道是他们在银时空的fen身? “师父你没事吧?”汪大东的fen身一把握住修的肩膀,皱着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我还好。”修下意识答道。 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像是坏人,又长着跟好兄弟一样的脸,所以修并没有多少防备之心。 “不过你们可能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你们师父,我都不认识你们!”修极力辩解着,期望两人能相信他说的话。 汪大东的fen身道:“我的火眼金睛看不出丝毫破绽,你的确是我们的师父唐僧。” “我是孙悟空,他是沙悟净,师父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什么?”修傻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好像不是银时空。 在这个未知时空里,汪大东的fen身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童年男神孙悟空! 回去说给他听一定乐疯了,还会很臭屁的摆造型说:“不愧是我汪大东的fen身!” 还有亚瑟王的fen身竟然是沙悟净,他知道后一定不肯接受,因为两个人实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等等,这里不是银时空,那苏映秀呢?!她是跟自己一起掉到这个时空,还是去了银时空? 都怪任晨文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要不是他捣乱,也不会慌乱中被吸入时空之门。 说人人来。 修怒视着正端着一个紫金钵盂向他跑来的任晨文,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人大概率是任晨文的fen身,但女朋友下落不明,他很做到难不迁怒。 抢在修前头骂人的是孙悟空,“呆子,叫你取个水也这么慢,是不是又跑去躲懒了!” “大师兄你不能总冤枉我啊!”任晨文的fen身跑到修身旁,扒着他的胳膊委屈道,“师父,那猴子总欺负我,你怎么不说话呢!” 修把自己胳膊从他怀里强硬的抽出来,任晨文的fen身竟然是猪八戒,果然刚才那股“奸懒馋滑”的气息没有感觉错。 “三位,请问你们有见到一位姑娘吗?”修暂时不去想他怎么成为唐僧的,他只想知道苏映秀的下落,是否安然无恙。 “她叫苏映秀,长得非常漂亮,有一双狡黠剔透的杏眼,皮肤白中透粉;不笑的时候很清冷,笑起来嘴边有两颗甜如蜜的梨涡,你们有见到她吗?她应该跟我在一起。” 孙悟空:“……” 猪八戒:“……” 沙悟净:“……” 就连白龙马都被惊的恢复人形。 修眼角余光瞥过去,哦……是灸舞盟主的fen身。 嗯?盟主竟然是白龙马! 徒弟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不近女色的顽固师父,竟然能用如此温柔的语气提起一个女人,不仅神情焦急,还形容的这么仔细。 连信念坚定的师父都堕落了,他们还有必要西行取经吗? “伟大的爱情,往往发生在琐事细节之处!哎!什么是朋友,朋友永远是在犯下不可原谅错误的时候,仍旧站在你那边的笨蛋。” 当熟悉的字卡神奇的浮现在沙悟净的面前,修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是亚瑟王的fen身了。 修:“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沙悟净!” 113. 终极西游之重走取经路2 【单章】…… 06 僵持中孙悟空有些不耐烦道:“师父,我们打跑妖怪找到你的时候,附近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更别说漂亮姑娘了。” 猪八戒也说:“对啊,师父你要是摔坏了脑子就说出来,让师兄到太上老君那里搞点奇奇怪怪的丹药吃一吃,说不定就清醒了。” “我真的不是你们师父,我只是刚好跟你们师父长得像而已。”修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心累的,他已经猜到唐僧应该就是他在这个时空的fen身,可涉及到十二时空的秘密,他又不能贸然告诉大家。 如今真是有嘴说不清。 “话说回来,他身上穿的衣裳款式奇特,不是观音菩萨送给师父的那件锦襕袈裟哎!”还是小白龙心细,观察入微,一下子就看出这么明显的破绽来。 孙悟空眯起眼审视着修,修大大方方给他看。 修感受得到孙悟空的异能指数之强,就算是他全盛时期也不是其对手。而现在他因为突然跌入时空隧道,大部分异能都用来筑建防护罩保护他和映秀,耗损太大一时半刻根本恢复不过来;剩下的异能大概连任晨文版的猪八戒都无法应对。 不过修对自己的安全问题并不担心,因为师徒四人在西游的故事中是绝对的正派人物,孙悟空也不死滥杀嗜杀之猴,这也是修敢直接坦白自己身份的原因。 孙悟空金黄色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他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不是我们师父,那我们师父人呢?” “说,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孙悟空头一歪就从耳朵里掉出来根牙签大小的棍子,捏在手里朝天一抛,把迎风变大金箍棒架在修的脖子上,浑身充满杀气。 他倒不是真的要打杀了修,虽然眼前男人出现的莫名其妙,穿的的也古古怪怪,但修是凡人这一点不会出错。师父不见了,大圣爷爷着急却不至于拿一个凡人出气,他是故意在吓修;因为他怀疑这一切都是修在自导自演,故意装可怜哄骗他们,等他们上当去别处找师父后,自己再将偷藏起来的师父煮了吃。 修简直欲哭无泪,他抻着脖子战战兢兢地远离金箍棒,以前看电视剧觉得大圣的金箍棒好帅、霸气,如今架在自己脖子上方才觉得凉嗖嗖,崩溃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一醒来就见到了你们,我还想问你们把我女朋友弄哪里去了?!” 猪八戒笑的贱兮兮,丝毫不在意唐僧的下落,凑上来低语:“你还有女朋友,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苏映秀?” “没错。”修防备的看着猪八戒,他记得这家伙很好色,瞬间拉响脑子里的警报铃,由衷的警告道:“你千万别打我女朋友的注意,她很厉害的哦,打你跟玩儿似的。” 猪八戒不服气,再漂亮能有他家翠兰漂亮,而且,“比我大师兄还厉害吗?” 突然被点到的孙悟空下意识看向修,猴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刚拿下来的金箍棒又举了起来,仿佛在告诫修“你想好了再说”。 修:“……” 那可是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都拿他没办法的齐天大圣哎,尽管心里已经有数了,但修不想落了自家女朋友的威风,梗着脖子硬掰,“或许打不过,但加上我一定可以。” 孙悟空眉毛一挑,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哈哈哈……” 他笑声豪迈,眉宇间的桀骜不驯直冲九霄,手中如意金箍棒顺从主人心意陡然变大百倍,飞出去重重敲在远处的一座山峰上轰然炸响,山体瞬间四分五裂,碎石飞溅,引发的地动好半天才停止。 孙悟空收回金箍棒,精光闪闪的眼珠睥睨着对面靠扶大树才勉强站稳脚跟的修,哼道:“光靠吹没用,胜负要打过才知道!” “等找到你女朋友,俺老孙期待与你们一战!” 修从眩晕中回过神,心中惊骇于孙悟空的实力,如此强大的异能波动他只在夏天身上感受到过。 要知道夏天可是终极铁客人,异能指数足足五万点,而且看孙悟空轻松的姿态,显然刚才那一击并未让他使出全力,那他的异能上限究竟是多少? 由小见大,一个孙悟空都如此厉害,那西游故事里的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他们的异能又该何等恐怖,何等的深不可测?若不是任晨文捣乱,致使他意外闯入,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十二时空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强者遍地的地方,修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大师兄现在最要紧不应该是找师父吗?决斗什么的暂时先放一边。”化身白龙马的玉龙三太子见大家的关注点跑偏了,无奈出言提醒道。 “啊!”猪八戒突然大叫一声,吸引了其余四人的注意。 “师父他……”猪八戒小心翼翼觑着众人眼色道,“莫不是我们去的晚了,师父他已经被妖怪给吃干净了?”所以他们才连根毛都找不到。 沙悟净拧眉,一脸不赞同道:“二师兄休要胡说,师父乃是金蝉子转世,身负取经大任,身边有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和六兵六甲护教伽蓝保护,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妖怪吃了。” 猪八戒仿若无赖的往石头上一瘫,倒打一耙的反问道:“那你说师父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 “我要是知道哪还有你什么事!”沙悟净被问住了,没忍住怼了他一句,跑旁边蹲着去了。 场面一度沉默下来。 就连孙悟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修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模糊的猜到一点这里人异能普遍偏高的原因了,可惜那点灵光在脑中一闪而逝,他并没有及时抓住。 这时就听猪八戒暗搓搓提议:“不然就将错就错,反正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他说不是师父也只是一面之词,大师兄你的火眼金睛不是都没有看出破绽么!” 孙悟空眸光一闪,看起来有点心动。 小白龙和沙悟净表情纠结,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始终保持沉默。 “不可以!”修猛地跳起来反对。 他才不要当唐僧嘞,总是被妖精抓去研究各种吃法不说,还要经常受到女妖精的调戏勾引,要是被秀秀知道了……稍微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修瞬间浑身一抖,不要不要,太可怕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咱们还是直接散伙。大师兄你回你的花果山,我回我的高老庄,沙师弟回他的流沙河,小白龙继续回去当他的三太子,咱们分了行李各奔前程吧!” 猪八戒又在作妖,孙悟空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这话都快成那肥猪的口头禅了,一路上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遍,耳朵早就起茧子了。 也就沙悟净实诚,压着行李包袱不让猪八戒靠近。 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从天上飘下来一团七色云彩,上面还站着一个人,白衣飘飘,鹤发童颜。 孙悟空第一个发现,很熟稔的迎上去跟对方打招呼,“太白金星,你怎么在这儿?” “大圣!”太白金星甩了甩搭在胳膊上的拂尘,笑呵呵道,“老道知道大圣遇上了麻烦,所以特来指点迷津。” “哦?”孙悟空精明的眼珠滴溜一转,瞳孔飞快闪过一道金光,摸不准他是否是为唐僧不见一事而来,试探道:“你要给俺老孙指点什么迷津啊!” 太白金星曾经诳骗孙悟空到天庭做弼马温,如今每次见他总会不自觉的低一筹,所以并不敢兜圈子,直接将知道的全盘托出。 “真正的唐长老被请去女儿国做客,只要大圣你们继续一路西行,就会见到唐长老。” 话音未落,太白金星足下幻化出一团云彩,驮着他就飞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目送太白金星消失在天边后,孙悟空催着猪八戒等人赶紧收拾东西上路。 猪八戒不情不愿的起身,“大师兄,咱们不找师父了?” 孙悟空将太白金星说的话复述一遍,有了唐僧的下落,沙悟净和小白龙都很开心,倒是猪八戒有点惋惜,回高老庄的梦再一次破碎了。 “前方是哪里?”修从队伍的最后面追上领路的孙悟空问道。 习惯了出门有代步工具,现在翻山越岭全靠徒步,就算是东城卫的团长修也有点吃不消;累的气喘如牛,满头大汗,紧贴着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孙悟空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就这外强中干的身体素质还好意思说打得赢我,果然是在吹牛吧!还有,都说了让小白龙驮着你走,耽误我们去救师父!” 修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喘着粗气说:“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在见过小白龙的人形长相后,修就无法正视他是唐僧坐骑这回事了。 盟主为了铁时空劳心劳力,即使这个人不是盟主本人,他也不能对盟主有丝毫不敬。 “你还没有告诉我前面是什么地方呢?”修追问道。 孙悟空不耐烦道:“太白金星不是说了嘛女儿国。” 他那不是被太白金星竟然是灸莱的fen身给惊到了嘛,根本没有认真听对方说了什么。 修讪讪一笑,摸着鼻子又落到最后面去了。 他会跟着孙悟空的队伍一起走,是猜测有人将唐僧请走的时候,同时也把苏映秀带走了,不然根本解释不清两个人一起来,为什么苏映秀会消失不见? 修凝望着前方隐隐浮现的城池轮廓,眼神坚毅,但愿他没有猜错。:,,. 114. 终极西游之重走取经路3 【单章】口味…… 03 孙悟空四人一踏入女儿国,便受到了无数女子热情似火的夹道欢迎。其中猪八戒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双眼迷瞪瞪,脑子晕乎乎,整个人就像坠入一片色彩绚丽的花海,就连鼻子嗅到的空气都充满了馥郁芬芳的甜腻香气。 在一堆姑娘们的推搡中沙悟净满头大汗地靠近孙悟空身边,神情诚惶诚恐:“大师兄不对劲啊,怎么这街上全是女人,一个男人都看不到?” 孙悟空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根本顾不上沙悟净说了什么,因为他自顾不暇。 不算高大的身体正灵活地躲闪着周围女人伸向他的魔爪,过程简直比打十个妖怪还累!以往有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师父在前头顶着,还不觉得女人有这么恐怖。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在心里暗搓搓骂师父不知好歹,装模作样;有漂亮温柔的姑娘不嫌弃他是个和尚肯以身相许,他竟然还百般推辞、千般拒绝,冷着脸丝毫不解风情。现在亲身体会到姑娘们的热情,孙悟空恍然大悟,原来以前都是他误会了师父。 沙悟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大师兄的答话,左边反而传来二师兄仿佛飘在空中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已经陶醉其中。 “全是女人不好吗?沙师弟你就是块榆木疙瘩,没开窍永远不清楚这女人有多好。” “再说了,不喜欢这些身段婀娜、温柔可爱的姐姐们,难道去喜欢像你一样,长的五大三粗、满脸胡须的臭男人吗?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劝你趁着师父不在好好享受一下被美女包围追捧的感觉吧!等师父回来,有了对比,你再想拥有如今的待遇也不成了!” 修耳朵灵,听到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对话不禁嘴角抽搐,不愧是你啊猪八戒,看的可真透彻! 在调侃猪八戒的时候,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苦思冥想了许久才意识到唐僧是他的fen身,那就应该跟他长的一模一样,为什么这群女人们都去纠缠那三个不是人的家伙,却把他当透明完全无视,没有丝毫兴趣。 虽然,尽管,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也很爱很爱秀秀,不屑其她女孩子的搭讪爱慕,但真的一个都没有,甚至连猪八戒都比他受欢迎,这样真的很让他没面子哎! 最后修只能安慰自己,女儿国的人都口味特殊,没有审美。 修愤愤不平的想,或许在时空之门的时候就该把任晨文一起带上,指不定回去以后他阿嫲真有金孙可以抱! 其实姑娘们不是没看见修,也并非不喜欢他,而是因为她们知道最俊的男人必定是属于女王陛下。就算女王没有这个心思,也该轮到朝中大臣,所以清楚知道这一点的平民姑娘们,一开始就不会把心思和目光放在修身上,这才造成了修的误会。 孙悟空和沙悟净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狼狈不堪,最后实在受不了,一边一个拖着依依不舍的猪八戒,逃命一般地跑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巷。 白龙马驮着行李跟在后面哒哒地追。 唯有修表情淡定,衣服整齐,宛若被施了隐身术似的一派轻松,全程不紧不慢,犹如闲庭信步般坠在最后。 孙悟空此刻毫无大闹天宫时的恣意狂傲,他谨慎地扒着墙皮向外张望,确定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没有追上来,才放松下来喘口气。 缓够了,他拍着胸膛一脸后怕的说:“女儿国真是国如其名。”从诞生起就天不怕地不怕,敢跟玉帝、佛祖叫板的大圣爷爷,今天终于遇上了让他闻之色变的克星。 “太白金星说师父在这里,若国中情况都像今天这样,那找起来倒也容易。” “的确,这里的女子很少有机会见到男人,所以每当男人路过就会引发骚乱,而且像唐僧长得属于帅哥中的极品,只要见过定然会记忆深刻。只要我们在城中稍加打听,唐僧的下落一定手到擒来。”修不愧是铁时空铁克禁卫军首席战斗团东城卫的团长,瞬间就明白了孙悟空话中的意思。 只不过,待修转过头来看清三人的神情后,脸上洋洋得意表情瞬间拉胯,无语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 师兄弟三人目露嫌弃,孙悟空白眼飞上天,猪八戒撇着嘴,就连迟钝如沙悟净都听出修在话中夹带私货,变着法来夸自己帅。 “什么,那岂不是还要被那群女人动手动脚。”沙悟净大惊失色。 孙悟空后知后觉打了一个寒颤,表情犹豫不决。 这种时候猪八戒当仁不让,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小心思就活泛起来,嘿嘿一笑站出来举手自荐:“找到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取经路上的头等大事,既然猴哥你和沙师弟心有顾虑,那就只好由我老猪亲自出马。师父安危大于天,我做徒弟的责无旁贷!” 猪八戒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话也是字正腔圆,“大师兄、沙师弟你们就先在此歇歇脚,等我老猪的好消息吧!” 孙悟空心知肚明猪八戒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对付这城里的女人他又不能动用武力,实在是憋屈,唯有指望这头猪了。 鉴于以往猪八戒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太放心的孙悟空揪着猪八戒支楞起来的大耳朵,厉声嘱咐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色心上头忘了正事,要是被我发现,仔细我扒了你这张猪皮!” “嘶——”猪八戒从猴哥手中抢回他脆弱的耳朵,揉搓着被捏红地方,可怜兮兮道,“知道了……知道了。” 有孙悟空的威胁时刻在脑子里回响,和耳朵上隐隐传来的刺痛,猪八戒很快就回来。 三人见他斗志昂扬的出去,垂头丧气的回来,心里就大概有谱了。 孙悟空和修已经开始想别的法子了,唯有老实的沙悟净还关心了一句:“二师兄你问到师父的踪迹了吗?” 猪八戒笑容尴尬,小声说:“没有,她们都说除了我们几个,已经有两年没有男人经过女儿国了。” “这......可如何认识好?”沙悟净没主意只能去看能拿主意的人,“大师兄。” 被眼巴巴望着的孙悟空:“......” “依我看咱们兵分两路,那个修。”路上他们已经互通了姓名,孙悟空迎着修疑问的眼神继续说,“你和沙师弟拿着通关文牒,以我们师父的名义去王城求见女王,试探一下女王知不知情。至于我和八戒就在附近找一找,看有没有妖怪盘踞,也许师父被妖怪捉去了。” 修没有意见,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大圣,你在找师父的时候,麻烦也留意下我女朋友的下落。” 孙悟空原本就不是小气的人,举手之劳的事他答应的很痛快,“好,包在俺老孙身上。” “谢谢大圣。”修心满意足的带着沙悟净向城中最大、最豪华的宫殿走去。 早在他们一行人出现在城门口时,就有人把消息报给了女王陛下,所以修甫一报上身份和来意,就被女侍卫恭敬地迎进去。 修面上维持着一派淡定的高僧姿态,实则心中早就慌得一匹,这是把他带朝堂上来了?修用眼角余光偷瞄两旁站立的文武百官,大致数了一下足有三十多人,好大的排场。 御座上的女王头戴凤冠,样貌端庄华美,气质典雅高贵,绫罗绸缎和名贵珠宝在她身上只能沦为陪衬。 修只粗略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强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只觉有无数羊驼崩腾而过,他无声呐喊:“女儿国国王竟然是寒的fen身,这、这这……” 此时修无比庆幸女朋友不在身边,因为自从听他讲述了呼延觉罗家族和韩克拉玛家族之间的恩恩怨怨后,就一直说些什么相爱相杀啊,什么好刺激之类的让他头大又听不懂的话。还经常问如果没有先一步遇上她,会不会跟他的祖先一样爱上寒,简直逼得害羞内向的修忍无可忍对她来了一场爱的告白,这事才算过去。 就在修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时,上方忽然传来女王温婉中夹带好奇的声音:“高僧竟是从大唐而来,这山路迢迢,水路漫漫,不知高僧是为何事辛苦奔波?” “哦,去西天取经。”修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只装了一会儿就忘记代入高僧的身份,憨憨回答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又没真做过和尚,充其量也就小时候被父母带去爬山,顺便求平安符的时候见过一次,能装到开口已经算牛掰了。 女王也不知是不是久没见过男人,竟然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身份,从国师手中接过修递交上来的通关文牒,翻开看了看。 然后不仅没给加盖宝印,反而直接扣下,言笑晏晏:“高僧旅途劳顿,先与令徒到馆驿歇息,关文……我稍后会派人送去。” 说完女王就起身离开,根本不给修拒绝的机会。 修一点也不意外,毕竟电视都不知道播过多少遍了,女王对唐僧一见钟情,百般挽留,这才初见面要离开还早着呢! 呃,不对!修瞳孔地震,他**(脏话)现在就是唐僧啊! 不是女王你回来,我们再聊聊啊,我有女朋友的!:,,. 115 终极西游之重走取经路4 【单章】狗头…… 由于反应弧过长, 女王已经走没影了,修无法只好苦着一张脸,和沙悟净跟着侍卫队长去了馆驿。 与他相反, 傍晚孙悟空和猪八戒回来的时候虽然灰头土脸, 但精神很不错。 猪八戒进来后随手就把他的九齿钉耙扔到一边,拖着沉重的躯体, 三两步爬上床榻,瘫成一堆肥肉。 “找到师父了。”孙悟空给自己倒了碗水灌下,喘了口气又对修说,“我还看到一个穿着打扮跟你很像的姑娘, 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女朋友没跑了。” “真的!”修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从凳子上一跃而起,迅速来到孙悟空身边忙不迭的追问,“秀秀她在哪儿?她怎么样,好不好?有没有受伤,饿着了吗,渴着了吗,冻着了吗, 瘦了吗?” 一口气说这么长一串, 孙悟空都替他憋的慌。有力的右手拍在修的肩膀上,稍微一使劲,就将他压地倒退一步跌坐在凳子上, “镇定!” 孙悟空眸色淡淡,长久凝视着他, 直到修情绪平复下来才道:“我知道你担心女朋友的安危,放心,她的状态看起来很好,没有受伤只是被关了起来。” 和修他们兵分两路后, 孙悟空就带着猪八戒在女儿国附近的山林里搜查妖怪的踪迹。 有火眼金睛在,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孙悟空很快就发现了妖气;然后顺着妖气一路追踪过去,真的在妖怪洞府里发现了被绑在石柱上,状态有些虚弱、脸色苍白的唐僧,以及被单独关押起来的苏映秀。 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会伤到师父,即使不确定唐僧有没有被妖怪抓住,孙悟空依然谨慎的选择让猪八戒在外面望风,由他变成小飞虫进洞中察看。 等真的确定唐僧的下落后,孙悟空刚想设法营救,洞外就传来激烈地打斗声,以及猪八戒和妖怪的对骂。 以往的经验告诉孙悟空,不彻底消灭妖怪,无论将师父救出去多少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会被锲而不舍的妖怪给捉回去。 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冲向洞外去帮八戒打妖怪去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妖怪十分厉害,会使一门特别奇怪的神通,扎到人后伤口钻心的疼。还有妖怪手里的琵琶,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宝,弹出来的声音要人命。 简直能跟孙悟空最讨厌的紧箍咒一较高下。 同样是音波攻击,同样让人头痛欲裂,完全没了战斗的力气,疼的只知道满地打滚,恨不得把脑壳敲开。 “不过有一点我搞不明白。”听完孙悟空讲述他们下午的经过,向来寡言少语的沙悟净困惑道,“按理来说,妖怪抓走师父这么多天,要吃唐僧肉的话早就吃了啊!” 难道说这只妖怪有拖延症? 修表示他看过这段,他熟!瞬间递给沙悟净一个微妙的眼神,抢先回答说:“捉走唐长老的应该是个女妖精吧。” 孙悟空:“......” 原来他师父招仙女妖精待见这会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吗? 沙悟净得了大师兄的默认,右手握拳往左手掌上一拍,恍然大悟道:“又有妖精馋我师父身子,这都发生多少次了,早该习惯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修:“......” 他只能说这个“又”字用的十分灵性。 “咳咳。”孙悟空清咳两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好了,还是想想怎么消灭妖精,把师父给救出来吧!” “还有我女朋友!”修赶忙举手补充道。 孙悟空瞥了他一眼,神情颇有些无语。 面对情态如此活泼的“师父”,孙悟空始终不习惯,尤其是握着他的如意金箍棒的时候,总感觉手心发痒。 因为担心苏映秀的安危,想快点把人救出来,修绞尽脑汁开始回忆小时候看西游记时的片段。 虽说他当初年幼不懂事,看西游记只想看猴子打妖精,觉得女王和唐僧相处腻腻歪歪,不仅耽误时间还特别烦,但也正是因为讨厌,所以才记忆深刻,不至于把情节全忘光。 弹琵琶还蛰人的妖精.....修沉吟片刻,忽地一捶圆桌,眼眸迸射出亮光,他想起来了是蝎子精! 可是究竟是哪路神仙把蝎子精给降伏的呢? 他记得孙悟空是去请了帮手的,叫什么什么星官,好像还是蝎子精的天敌? 天敌,蝎子的天敌可多了,光他知道的就有壁虎、老鼠、蚂蚁、蛇、鸟、螳螂、鸡鸭等牲畜,到底是里面哪一个啊?“星官”应该是天庭的职位,按照概率来说,十一生肖里的老鼠、蛇、鸡可能性更大。 不然叫孙悟空去天庭找玉帝打听打听? 修在心里琢磨出个大概后,就想跟孙悟空说这件事,谁知还没等他开口,门外恰好传来了敲门声。 沙悟净离门最近,打开来看却是张笑逐颜开的脸。 ...... 送走言笑晏晏的国师,厢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沙悟净杵在角落,继续做壁上桩,不发一言。 猪八戒仰躺在榻上,一双豆眼精乖地转来转去,心里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孙悟空五指翻飞,随心所欲地把玩着缩小成一根毛笔大小的金箍棒,表情严肃正经,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到身边某个已经被震飞灵魂,吓成石头雕塑的家伙。 石头雕塑*修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仍是缓了好久才召回神智,他僵硬地扭动着泛酸的脖子,表□□哭无泪。人总是存在侥幸心理,今早朝见女王的时候他明明已经意识到女王的心思,就该当机立断把话表明,却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唐僧,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下意识逃避。 如今事到临头,等秀秀回来跟他闹分手怎么办? “啊啊啊啊!” 修大叫着烦躁地把自个头发抓成鸡窝头,满脸懊恼,愤愤不平道:“明明电视里演的国师只是来保媒的,怎么到了我这就直接送成婚圣旨了!不公平!” 时刻关注着修的孙悟空一见人居然吓“疯了”,顿时大惊失色,冲过去压住修的肩膀,忙不迭地安抚道:“不至于,不至于,还没到这份上!” 驿馆这边假唐僧鸡飞狗跳暂且不提,却说琵琶洞中真唐僧的情况也有些棘手,苏映秀倒是好吃好喝,过的挺舒服,甚至都当上了妖精的狗头军师。 “嗡——”紧闭的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来人红罗白裙,云鬓楚腰,五官英气,眉眼尤带媚意,身材高挑婀娜,浑身上下珠光宝气。 人长的很美,就是满脸郁气,眼神阴沉,破坏了这份风华绝代,周身裹挟着浓重的杀气,活似罗刹煞星前来索命。 “女王要成亲了,你的确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嗓音黯哑低沉,有点雌雄莫辩的味道。 也可能是气狠了。 苏映秀分了一个眼神过去,表情淡然,徐徐啜饮着香茗,不紧不慢道:“哦,要成亲了啊?嗯~等一等。”她后知后觉想起唐僧还被蝎子精关在洞府呢,没有新郎官,女王跟哪个子成亲? 她顾不上再摆得道高人的款,一脸愕然的问道:“跟谁成亲?!” 蝎子精一脚踢翻跟前的石凳,冷笑着看向苏映秀,咬牙切齿道:“是啊,我也想知道那贱人是谁!” 她狭长而妖媚的凤眸里寒光四射,整个人暴躁地在原地踱步,头发丝都在冒火星子,不住地诘问道:“你不是告诉我说只要绑了外面那个大和尚,女王就没有了成亲对象,我也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去谋划。现在是怎么回事?那个贱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当初真不该信了你的鬼话,早知道抓到你们就该直接煮了吃了!” “别别,淡定,冷静.....”苏映秀一边宽慰着蝎子精,一边脑筋飞速运转,猜测着谁那么大能耐,竟然越过男主角唐僧叫女王迫不及待地下嫁。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蝎子精一把挥开苏映秀,右手掌心朝上一翻,金光闪烁,散发着锋锐之气的三股钢叉骤然出现,蝎子精攥紧钢叉掉头就走。 “我这就去宰了那贱人!” 苏映秀急了,大喊:“你杀了这个,还有下一个,天下男人千千万你杀的过来吗?还是说你要把女王掳进洞中关起来。” “不成!”蝎子精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她握钢叉的手背上鼓起条条青筋,“不成,关起来她不会开心的。” 苏映秀轻呼出一口气,还好,要不是看在这蝎子精对女王是一片赤诚真心,舍不得伤害心上人一分一毫,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保住自己跟唐僧的命,就把无辜的女王给卖了。 也不算卖,顶多就是充当狗头军师,教蝎子精如何追到心上人,都是权宜之计。 谁让她倒霉,刚过来异能还没恢复就撞上了外出觅食的蝎子精,又技不如人被一尾巴蛰晕过去,醒来就在琵琶洞了。 如今她穿越时空耗损的异能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虽然有跨时空异能压制,降伏蝎子精的可能性不大,但逃出去绝对没问题。 就是留唐僧一个人在这,万一被蝎子精泄愤吃了怎么办? 要不再等等,孙悟空也该来救他师父了吧?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更保险。 蝎子精无能狂怒:“那你说怎么办?” 苏映秀:“我说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吗?” 蝎子精:“你先说说看,我再决定要不要办。” 苏映秀不为所动:“你先答应。” 蝎子精盯着她瞪了半天,咬牙道:“好。” “首先.....”苏映秀嘿嘿笑着逼近蝎子精,命令道:“脱衣服!” “呵!”蝎子精吓得跌靠在石壁上,双手捂住胸口春光,陡然瞪圆了眼睛。 116 终极西游之重走取经路5 【一更】蝎子…… 05 “要想追媳妇, 首先你得先把这身女装脱下来。” “啊。”蝎子精有些犹豫,跟苏映秀打着商量:“能不能不脱,这裙子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让城里手艺最精巧的绣娘给我做的。” 苏映秀板起脸来教训道:“那你还想不想要媳妇了!” “不能媳妇和小裙子都要吗?”蝎子精很委屈的问, 哪还有刚才提着钢叉要宰人的架势。 苏映秀憋着笑,严肃道:“不能!” 闻言蝎子精一下子就失去大半精神, 状态萎靡下来,僵持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开始脱起罗裙。 苏映秀看着都有点良心不忍,安慰道:“先把媳妇追到手,完了你再穿回来,到时候你就是想穿姊妹装都成!” “我也是为你好。”苏映秀苦口婆心道:“你之前追人的方法一开始就错了,在女王登基大典上闪亮出场,为心爱的人献曲的方法好是好,可你首先得让女王知道你是个男人吧!否则就算对你有好感那也是欣赏你琵琶弹得好,发展到顶了天也是姐妹情!”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异装癖, 大多数人都是正常的,她们的脑筋也是正常想法。” “所以若不点破, 绝对想不到你只是一个喜欢穿女装的真男人, 压根就不会对你产生男女之情。” “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苏映秀谆谆教诲:“你人长的俊俏, 只要恢复男人装扮, 在女王眼前溜一圈,保管她什么王夫、御弟哥哥的全忘光。再找准机会再来个英雄救美, 你还怕拿不下女王?” 在她的记忆里女王就是个恋爱脑, 见了唐僧一面就喜欢上了, 为了他更是连王位都不要了。啧啧,这唐僧她也见过了,没啥特别的啊!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魔力,凡是西行路上遇到的女性生物, 全都要跟他做夫妻,连肉都不吃了。 被苏映秀按头劝了半天,蝎子精终于没那么舍不得他的漂亮小裙子,而是换了身月白色的锦袍,本来他身材就好,五官出众,这下更是将他衬的修长挺括,人冠如玉。 不像妖精,倒像个贵族子弟。 总之很有欺诈性。 苏映秀回想了一下被绑在石柱上模样狼狈的唐僧,满意地点点头,女王只要不眼瞎绝对知道该选谁! 一边是真心爱慕她的俊俏小郎君,一边是不解风情的榆木大和尚,等女王见到蝎子精一定会毫不留情的踹掉那个假唐僧吧! 提到假唐僧,苏映秀水润的杏眸中凶光毕露,一开始可能没反应过来,但当她意识到外面那个真唐僧是谁的fen身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修跟她一起跨越时空之门,而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人,修肯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时空,所以只可能是两个人被传送到了不同的位置。 她被蝎子精抓住,也是因为看到他要吃唐僧,而唐僧跟修长的一模一样,因为救人心切她根本没注意这个“修”是个光头。等意识到“修”看她眼神陌生,有问题的时候,她已经遭了蝎子精的偷袭,晕死了过去。 这边苏映秀跟蝎子精唧唧咕咕讨论着怎么潇洒出场,怎么英雄救美虏获芳心的时候,另一边馆驿里假唐僧·修已经冷静下来。 “我们必须尽快将唐僧给救出来!”修沉声道。 再不救出来他清白不保。 猪八戒敷衍的哼哼两声,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反正我老猪不想再被蛰了。”回忆着当时的滋味,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满脸抗拒,肉好疼。 修道:“你们说的那个妖精我大概知道点情况,她是只蝎子精,尾巴带有毒刺,折磨你们痛不欲生的就是她尾巴上的那根毒刺。她最大的克星是天庭的一位星官,只要把那位星官请来一定能降伏蝎子精。” “星官?”孙悟空泛着金光的眼睛一闪,“哪位星官?” 猪八戒也不忙着歇了,兴冲冲凑过来问:“对啊,我老猪怎么不知道天庭有哪位弟兄有这么大本事?” “具体是哪位我忘了.....”修径自忽略他们嫌弃的目光,继续道:“反正是二十八星宿里的一位,大致可以锁定在蛇、鸡、鼠这三位中,具体是哪一位还要麻烦大圣找到人问一问。” 有人选总比没人选好,孙悟空也没废话推辞,直接驾上筋斗云出发去了天庭。 余下三人觉得在屋里干坐着没意思,决定出去走走。 修他们一踏出馆驿,守卫立刻将消息通报给女王。 女王知道后立即丢下公务,命侍女给她更衣,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出现,才更像是两个人有缘巧遇。遇见了,又要说什么话,怎样润物细无声的培养感情等等。 醉眼朦胧的望向梳妆镜里面颊绯红的自己,女王羞答答的催促婢女,“哎呀,动作快点!” 御弟哥哥,寡人来啦! 琵琶洞中得了苏映秀真传的蝎子精跃跃欲试,正好这时候她派去女儿国“保护”女王的小妖回来,说女王正准备出宫游玩。 蝎子精激动地站直身体,双眼放光,与苏映秀对视一眼,强自按捺住内心欢喜,镇定的将一条条命令吩咐下去,叮嘱小妖们务必按计划行动。 熟料,进城以后蝎子精和苏映秀率领的“救美大队”,没遇见微服私巡的女王,先跟修他们的“遛弯大队”撞上了。 双方碰面,那是天雷勾动地火。 眼神交流都冒着火花。 修看到苏映秀的瞬间双眸发亮,以为她被蝎子精给挟持了。二话不说就拿出他的神风鎞克和小黄蜂要开干,完全将时空秩序抛到脑后。 修身后的猪八戒和沙悟净虽然搞不清状况,但都看出来蝎子精是妖怪了,见修准备动手,肯定不会干看着,纷纷亮出兵器来。 至于猪八戒明明跟蝎子精交过手,却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只能说蝎子精换回男装,变化实在太大了。 对面亮了兵刃,蝎子精自然不会跌份,几乎是同时也变出了自己的三股钢叉。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苏映秀反应过来冲入战场中央,叫停了一触即发的大战,将满头雾水的修拉到角落。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了女朋友的解释,修恍然大悟,收起武器后先关心了苏映秀有没有受伤等问题,两人亲亲热热聊了好一会儿,修才想起仍在警戒对峙的两拨人。 小两口对视一眼,既心虚又尴尬地咳嗽两声,讪笑着分别去找“队友”解释去了。 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蝎子精的计划后,修他们三人在苏映秀的调和下,答应如果蝎子精肯在事成后放了他们师父唐僧,就配合蝎子精的行动,帮他出谋划策追上女王。 唐僧在蝎子精眼中跟普通口粮没有丝毫差别,别说跟女王比,就是那些漂亮小裙子都比他来的有吸引力。 所以对修他们的要求,蝎子精很爽快就答应了。 毕竟他为了追求女王把心爱的裙子首饰都给脱了、摘了,这要是因为唐僧给毁了,可就亏大了。 见两方握手言和,安全有了保障苏映秀立刻就想起女王看上修,要招他为夫这回事。 双眼微眯,苏映秀饱含深意的目光落在修的身上,灵动狡黠的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正在跟猪八戒说话的修只觉得后脊梁发寒,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寒颤,加快跟猪八戒交流的速度,然后麻溜去找女朋友了。 只是他没想到,刚笑着凑近苏映秀,就被指派了件“重任”。 修听后一时无言。 过了会儿,他不情愿道:“真要这么做?” 苏映秀眼神漠然,“做不做随你。” 可没等修高兴起来,就听她语带威胁,接着道:“那我们就来聊聊女王招夫的事吧?” 修一秒从心。 他面色严肃,指天发誓:“保证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 很快目标人物女王陛下便带着女官出现在街角。 尽管女王已经尽量将自己往简洁素雅上面打扮了,但给女王穿戴的绫罗首饰哪件会是凡品,件件都是低调中透露着奢华,加上女王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街上人在多也是鹤立鸡群。 蝎子精自从女王出现的那一刻就移不开眼了,视线牢牢锁定在女王身上,情不自禁的低声喃呢:“好漂亮的衣裙,好精致的珠钗,好想要啊!” 离他最近的苏映秀闻言额间滑落三道黑线,忍不住狐疑道:“我有点怀疑你对女王的诚心了,你该不会看女王的衣裙首饰精致华美才喜欢她的吧?” “咳咳……”蝎子精视线飘忽了一瞬,表情有些尴尬的反驳,“怎么可能!” “是吗?”苏映秀怀疑,“可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些底气不足呢?” 蝎子精目不斜视,语气庄重道:“我对女王的心日月可鉴。” 苏映秀认真想了想,就算蝎子精稍微有那么点目的不纯,只是些衣服首饰,这对富有全国的女王来说大概也不算回事。 “来了,来了,各就各位,按计划行动。” “散!” 苏映秀一声令下,围绕在她身边的就只剩下修,猪八戒和沙悟净戏瘾发作,听说了他们的计划后兴奋的顶替掉两个安排好的小妖,跑去玩了。 于是,就见正在左顾右盼搜寻心上人踪迹的女王,突然遭遇十多个相貌凶横、身材魁梧的“妇人”堵住去路。 女王厌恶的皱了皱眉。 女官立刻上前呵斥这群人胆大包天。 身后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纷纷抽刀,将女王围在中间,妥善保护起来。 只是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妖怪。 没有丝毫意外,侍卫们全部失去行动能力瘫倒在地,痛呼声此起彼伏。 仅剩的女官眼见脚下躺倒一片,急切的叮嘱女王快跑,然后奋不顾身地朝变化成“流氓妇人”的猪八戒等人冲去,想给女王争取逃跑时间。 想法很好,可惜没用。 猪八戒几人按照计划堵住女王,威逼其交出钱财,言语冒犯,动作粗鲁。 女王虽是一国之主,但毕竟刚登基不久,还不到二十岁,第一次面对被勒索,保护她的人还都遭了毒手,心中难免会害怕紧张。 就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只听天空一声霹雳响,英雄蝎子精潇洒登场。 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将几十个侍卫都败了的人,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正午的日光落在蝎子精线条坚毅的侧脸上,宛如天神。 这一幕英雄救美的画面,被有点恋爱脑、涉世不深的女王牢牢记在心里,她凝望蝎子精的眼神都在闪闪发光。 “滚!”蝎子精冷声喝道。 猪八戒拿出了影帝级的演技在配合蝎子精,此刻他脸上交织着不甘、愤恨、嫉妒、惧怕等等情绪。一副想放狠话又不敢的怂包样,最后只能捂着被踢中的胸口,领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蝎子精转过身来,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语气低沉迷人,对女王体贴入微,“小姐可有哪里受伤?” 女王对上蝎子精的视线,俏脸通红,“只是受了点惊吓,无碍。多谢阁下搭救,赶跑了坏人。” “不客气。”蝎子精借着搀扶女王的动作,偷摸了一把女王的衣袖,绫罗触手柔软丝滑,果然是做裙子的上好材料。 暗中观察的苏映秀看着远处男俊女俏相谈甚欢的场面,用手肘捅了捅修的腰眼,催促道:“快,该你了,记得我交代的任务。” 修:“……”沉默抗议。 苏映秀一个眼刀瞥过去。 修立马缴械投降,捂着酥麻的腰,扁着嘴往蝎子精那边挪动脚步。 “快点!” 修眼神发狠,一咬牙,死就死吧!加快脚步朝前方冲了过去。 修以为女王会很快发现他的存在,谁知他都接近两人一米近了,女王仍目不转睛盯着蝎子精。 修:“……喜新厌旧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不得已,他只能自己搞出点动静来吸引女王的注意力。 “哎呀,女王陛下也出来逛街啊,真是巧啊!” 语气虚浮,跟猪八戒影帝级别的演技一比,假的不能再假。 女王看到他的时候没有丝毫惊喜,反而很心虚,偷瞄了一眼身旁温文尔雅的蝎子精,完全忘了自己出宫的目的,只想着他不会误会什么吧? “唐长老。”女王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女王陛下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修指了指仍躺在地上哀嚎的一众侍卫。 “只是一点小麻烦,已经被这位英雄解决了。”说到蝎子精女王羞红面颊,趁机又偷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去察看那些侍卫的情况,吩咐她们快回宫看御医。 女官忍痛请求女王和她们一起回宫,可女王私心想跟救命恩人多相处会儿没有答应女官,“有这位武艺高强的英雄在,寡人的安全不用担心。” 蝎子精适时颔首,向女王保证:绝对不会让女王受到丁点伤害。 女官眼明心透,看出了女王对这位恩人的仰慕,没有过多坚持就带着侍卫们离开了。 走的时候她还留给修一个同情的眼神。 修眼角抽了抽,不去想那女官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继续自己的表演,故作夸张的对女王道:“您今天的打扮跟昨日金殿上差别好大。” 女王还以为修要夸她,虽然不那么喜欢了,但来自异性的肯定,还是让她的心雀跃不已。 “穿的这么朴素不知道还以为皇宫没钱了,还有您脸上这妆容也太寡淡极了,将您的缺点瑕疵都暴露无疑,比如说这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翘,嘴唇不够红……” 心理落差太大,女王差点没被修喷的掩面哭逃。 这时候就需要蝎子精上前解围,凭借多年女装心得和化妆技巧,以及对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的知之甚详,蝎子精将女王全身上下的打扮全夸了一个遍,遣词用句都不带重复的。 尤其是女王为了见心上人做了哪些巧思,都被一一指出并加以赞赏,简直说到女王心坎里了。 当即就邀请蝎子精陪她去首饰铺转转。 蝎子精眼睛一亮,飞快答应下来。 这时候,修就该默默消失了。可为了任务,他只能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路上还时不时对街边娇俏美丽的女子吹口哨、挤眼睛,或者不看路撞到别人身上、路摊上。 抵达首饰铺的时候,修已经因为撩妹不看路崴脚摔跤了七八次,整个人灰头土面,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期间频频收到女王嫌弃的眼神、讨厌的表情,修却只能装作没看见,硬着头皮继续执行女朋友给他指派的任务。 一点没错,苏映秀交给修的任务就是使劲败坏自己的形象,怎么猥琐、油腻、讨人厌就怎么来,一定要让女王厌恶他,最好是看见他就想吐。 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看不顺眼,觉得烦躁;更别说修还故意做些令人讨厌的操作。 因此,在修不懈的努力下,风流倜傥的蝎子精立刻脱颖而出,打败修赢得女王芳心。 两个人郎情妾意,还在首饰铺各自为对方挑选了一件礼物,作为他们见证他们爱情诞生的信物。 等孙悟空带着昴日星官赶来时,就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蛰了他满头包的妖精怎么跟女王搂搂抱抱? 难道他的火眼金睛坏了? …… 救出唐僧后,众人得到了女王的盛情款待。 酒过三巡,孙悟空视线落到对面那桌,跟修亲亲热热吃水果的苏映秀身上。 苏映秀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火热目光后,狐疑地抬头看向孙悟空,眼神询问他有啥事? 孙悟空眼眸中战意勃发:“修说你很厉害,打一架!” “好啊,乐意奉陪。”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苏映秀很痛快就答应了。 结果不出意外,她输了。 苏映秀也没灰心,那可是孙悟空哎,自己可以说是听着他的英雄事迹长大的,输给他一点也不丢人。 比试完,唐僧师徒又在女儿国逗留了两天。原因是女王要跟蝎子精成婚,邀请他们这些媒人务必出席,唐僧盛情难却,犹豫半晌就答应了。 这两天里猪八戒还闹出了怀孕的笑话。 不信邪喝了子母河的水,肚子鼓起来后又不得不相信子母河水的威力,最后只得跑到大师兄面前哭嚎哀求,吵得孙悟空烦不胜烦,去落胎泉给他讨了一碗水。 参加完蝎子精和女王的婚礼,唐僧师徒继续西行取经,苏映秀则是陪着修找到时空之门,回到铁时空向盟主禀报他们遇到的事,主要报告异时空众人异能点数普遍超高的事。 修他们商量了好几天后,决定还是派一支队伍返回异时空仔细调查清楚,只不过因为修和苏映秀是无意中穿到西游时空,并不知道西游所处的具体坐标,所以要先派人找到坐标才能进入调查情况。 想找一个坐标,运气好可能一两个月,运气不好也可能好几年都找不到,但这些都不需要苏映秀来烦恼。 三年后,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早晨,苏映秀突然接到修打来的电话。 “具体坐标找到了,你要跟我们东城卫一起出发吗?” “当然。”苏映秀立刻起身,边打电话边往门外走,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上次比试输给孙悟空,这次我要赢回来!” 117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二更】被驸马…… 01 “快……御医您快着点。” 婢女脚步匆匆在前头引路, 年过半百的老御医气喘吁吁,由背着药箱的徒弟搀着才勉强跟上。 可就算是再累,老御医也不敢抱怨, 因为他看诊的对象是圣人最宠爱的升平公主。 凤阳阁 富丽堂皇的凝霜宫里静悄悄,气氛格外压抑,早起还活蹦乱跳的主子突然双眸紧闭的被抬回来,跟前伺候的婢女们全慌了神。 有聪敏的当即就跑去找御医,还有去打听出了什么事的。 余下人铺床的铺床、打水的打水;心灵手巧的婢女帮公主拆去发髻, 除掉首饰, 好让主子躺的更舒服松快,不可谓不贴心。 苏映秀浑浑噩噩的醒来,抖着眼睫刚迷迷瞪瞪打开一条缝,就被陡然出现的刺目金光差点给晃瞎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 待她稍微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彻底睁开眼,又被此处的金碧辉煌惊大了眼。 “好有钱!”她脱口而出。 守在脚踏边上的婢女灵敏的发现公主醒了,那是喜极而泣。 不激动不行,向来都是主子出事了, 她们这些跟前伺候的也要跟着吃挂落。 婢女眼眶红红,扑上去关心一脸恍惚的苏映秀,“公主您没事吧?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御医马上就到。” “公主”这一称呼让苏映秀心里纳闷, 不禁暗忖道:“是在叫我吗?我是公主?” 婢女见她不吱声, 又两眼空空, 眼神发直,登时慌了:“公主您说话啊,您怎么了, 您可千万别吓奴婢啊!” “唔……我没事。”苏映秀被她吵的找回神智,下意识给了回复,同时扭头向婢女看去。 眼前的婢女模样白净秀气,十五六岁年纪,头的两侧各盘成上卷下垂的环,左右对称插戴着两朵以假乱真的粉色绢花,绑着粉色的丝带。红白相间的短襦,袖子又长又窄;下着长裙,裙腰高系,肘挽披帛,此刻正泪眼朦胧的望着她。 是个清新可爱的萌妹。 就是小婢女此刻脸白眼红,看起来比卧床的她更像一个病人。即便苏映秀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她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就是有股莫名的自信和底气。 苏映秀略微安抚了一下瞧着顺眼的小婢女,又径自阖上双眼,因为她原本空荡的脑子突然涌现出一大段记忆,她需要静心梳理。 此时御医恰好赶到,婢女小心托起公主雪白纤细的皓腕,盖上柔软的丝帕请御医把脉。 经验丰富的御医捻着胡须细心诊过后,内心悄声松了口气,告诉一旁殷切注视着他的婢女。 “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颇大的惊吓和刺激,一时气血上脑,身体承受不住这才昏了过去。待老臣写个药方,请公主与安神汤一同服下,再静心睡上一晚就没事了。” “多谢御医。”婢女规矩行了一礼,待御医态度温和恭敬,并不仗着自家主子得圣人喜爱,就颐指气使。 这番举动无疑令御医感到舒心,连带着被人催着跑来的怨气也没了。 小萌妹婢女得知公主没有大碍后,放心之余才想起圣人已经接连派了位公公前来垂询,忙遣了一位婢女去回禀。要不是圣人正在含元殿主持甄选驸马一事,实在走不开,定会亲自前来关心公主的病情。 安排好所有事宜后,小萌妹挥退寝宫内所有婢女,以免她们弄出动静来打扰公主休息。 一炷香过去,苏映秀悄然睁开眼,脸色变来变去。 她竟然是被吓晕的。 被千挑万选出来的驸马模样给吓昏的。 从记忆中,苏映秀得知自己是大唐的公主,封号升平,和早逝的生母崔贵妃都是圣人的心尖宠。也是皇宫一霸,无人敢惹的存在,不高兴了连圣人都敢对其甩脸子;但同时她还深谙撒娇卖乖之道,圣人都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没办法,太子与之对上也要败退一射之地。 树大招风,她这般受宠自然有人眼红,可她只是个公主,一来是女儿身,于皇位妨碍不到几位皇子;二来生母早逝,于后宫争斗也没太大干系,所以大多数妃嫔皇子对她的态度都是拉拢、讨好。 除了圣人年前新封的宝爱妃。 这宝妃长的国色天香,明艳动人,一入宫就颇有些“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架势;也正因为人年轻,个性争强好胜,所以处处看宫中另一受宠的升平不爽。 先是单方面挑起“战争”,各种在圣人面前阴阳怪气、上眼药。 娇蛮的升平当然不会任人欺负,紧跟着就指桑骂槐的骂了回去,然后两人彻底结下梁子,只要碰面就是针尖对麦芒一顿互喷。 这次选驸马就是宝妃给升平挖的坑。 以公主到了适婚的年龄为借口,撺掇着圣人把升平嫁出去,为此费尽口舌说动圣人,特意给升平办了一个盛大的选驸马大会,考校士子们的文采武功。 今早递来消息说是,经过重重选拔有四位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兵韬武略都名列前茅,所以特意请升平过去挑出最终人选。 毕竟是自己将要与之共度一生的良人,升平这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可等她怀着期待赶到含元殿,看清殿上站着的那四个歪瓜裂枣后,整个人犹如被一道晴空霹雳给击中,当场愣怔,转而承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不怪升平无法接受,实在是那四人长得真是一言难尽。 一个胡子灰白,年纪足以当爹;一个燕颔虎须,活似张飞再生;一个膀大腰圆,肥硕的体型能压死她;一个黑黢黢满脸麻子,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胡饼转世。 就这些还好意思说是从王孙公子、将门之后、外族王子中甄选出来的人才。难道泱泱大唐就没有一个长得俊俏兼有才德的男人吗?! “就知道宝妃那女人没使好心眼!”苏映秀愤愤捶了下铺盖。 想到之前圣人曾夸口说定要挑选一个人中之龙,花中之魁做驸马,苏映秀就眼前一黑。 当初若不是有圣人拍着胸脯保证,升平又怎么肯松口嫁人,真要她嫁给那些妖魔鬼怪,以后睡觉怕是都要做噩梦。 “不行!”苏映秀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一定要想个办法打消了圣人给她选驸马这事。” 苏映秀拢着锦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着默默合计,她想了很多。 从隋唐想到现在,想了她老李家的几位祖宗,有名的前辈公主,仔细琢磨着他们的事迹。 虽然只是为了解决驸马这件芝麻小事,去借鉴那些前辈祖宗的“丰功伟绩”有点大材小用,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那就是——当皇帝。 当了皇帝,天下就没有人敢逼她做不愿意的事。 有前头那位成功登基做过皇帝的皇后当榜样,苏映秀很容易就想到这上面来,除非她自己做皇帝,不然圣人绝无可能准许她不嫁人,最多退一步让她挑个看的顺眼的嫁了。可今天被那四位“人中之龙”、“花中之魁”一刺激,她短时间内实在不想嫁人。 而且从她记忆里得知圣人如今唯四长成的皇子,包括太子都算不上英明睿智;以前她没往做皇帝那上面想,如今一想,莫名就有种底气,觉得由她来做一定比其他人强百倍。 有了这个念头,再想打消那可就难了。 苏映秀仰面躺下,抱着被子辗转反侧了半天,最终打定主意争争看嘛!输了就输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美娇娘。 她这边刚打定主意,寝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闭眼前见到的那个小萌妹婢女小心端着个碗走进来。 苏映秀从记忆中找到她的名字,剑眉。 唔.....有点名不副实啊。 明明人长得很可爱很秀气,怎么起个这么英气的名字。 “公主,您醒了正好,快把药给喝了吧!”剑眉将盛着褐色汤汁,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碗捧到她面前。 苏映秀拧着眉毛,捂着鼻子,往后缩想逃避喝药。 “剑眉,我没事不用喝药,你快去倒了吧!” “不喝药怎么行。”剑眉一脸的不认同。 别说小萌妹沉下脸来颇有几分严肃气势,近朱者赤,都是受她熏陶啊!苏映秀得意洋洋的想着。 剑眉举着药碗继续柔声哄道:“放心吧公主一点都不苦,您闭上眼,憋口气,一下子就喝完了。” “你说的倒是简单......”嘴上发着牢骚,苏映秀还是接过碗把药汤给一口闷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当皇帝,怎么能连这点苦都吃不得。 苏映秀咂吧着酸酸甜甜的杏脯压下嘴里弥漫的苦味,心里琢磨着该怎么一步步当上皇帝。 首先,还是得解决驸马。 这次宝妃来势汹汹,而且之前选驸马闹出的动静又太大,已经把圣人架到高台,让其打消选驸马的念头估计是不成,好像只能拖着了。 苏映秀仔细翻看着脑海里的记忆,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她要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118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单章】尚武堂…… 02 “剑眉!”苏映秀扬声喊道。 “公主。”剑眉立刻出现。 苏映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快帮我梳妆打扮,我有事要找父皇。” 剑眉急忙拦着:“公主,御医嘱咐了您要卧床休息。” “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苏映秀执意下了床, 坐到光线明亮的雕窗下的镜台前, 招手示意剑眉给她梳头。 没办法,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公主还是她的主子,剑眉只得遵照吩咐, 拿起桌案上的木梳, 一边给苏映秀梳头, 一边耐心询问:“公主要梳什么发式?” 苏映秀:“简单点,就云髻吧!” 剑眉点点头,双手灵活又熟练的将苏映秀顺滑柔亮的乌丝全部收拢在头顶, 梳成精致漂亮的云朵状,除了颊边的两缕蝉鬓外没有留下一丝碎发,大方又典雅。 绑好了发髻, 剑眉打开妆奁,又问苏映秀要戴哪些珠钗? 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漂亮珠宝首饰的,就算苏映秀贵为公主也不例外。 作为圣人最宠爱的女儿,升平当然不缺珠宝首饰,她的妆奁里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大多都为贡品,还是成套的。 这也难怪宝妃看她不顺眼,有她在,宝妃少得多少赏赐啊! “就那套蝴蝶的吧!” 苏映秀挑中的那套首饰做工极为精致华美,其中的双蝶花钿簪,就是用金丝盘成两只相向飞舞的蝴蝶, 翅膀上满镶黄色琥珀,光华璀璨。 至于那四蝶银步摇簪,则更为巧夺天工,顶端处有栩栩如生的四蝶纷飞,镶着精琢玉片花饰,其下分垂缕长短不一的珠玉串饰。 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戴上它之后,走路时随风摆动,女子该是如何的婀娜多姿。 除了金簪银钗,剑眉还折了一朵粉白色的牡丹花给苏映秀插到发髻里,衬的那几只蝴蝶愈发灵动活泼。 梳好头,剑眉又给苏映秀上妆,因为她本身肌肤就够细腻光滑,跟剥了皮的荔枝似的粉嫩润透,所以剑眉也只是帮她稍微画了下眉,涂了点口脂。 然后是金镶玉的耳珰、白玉剔透的镯子、金锁样式嵌了宝石的璎珞…… 别误会,不是苏映秀故意打扮的如此奢靡,而是仪制里就如此规定的。和后宫其她妃嫔公主,朝廷命妇以及贵女相比,她这已经算是低调简朴了。会感觉华丽夺目,主要原因还是她天生丽质,身上光芒太盛。 早起穿的衣衫由于刚才她在床上各种打滚压出了褶皱,所以剑眉又拿出了条水红绣团花的襦裙给苏映秀换上。外罩一件颜色略浅,轻巧而透的薄纱衣;云舒霞卷的软烟罗披帛逶迤拽地,一阵清凉的过堂风吹来,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全部打理妥帖后,苏映秀凝视着镜中少女,升平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稚气未脱,眉眼间带着娇纵之气,是真正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金枝玉叶。 一袭如桃花般娇嫩的粉裙穿在身上,勾勒出她苗条的体态,整个人灵动婀娜,丰盈优雅。 苏映秀满意的笑了笑,对剑眉飒然一挥手,“走,去含元殿找父皇!” 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剑眉见状赶紧把胳膊上搭着的公主刚换下来的衣衫,随意地往架子上一扔,急匆匆追了上去。 “公主,您等等奴婢!” 苏映秀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含元殿,门口守门的侍卫根本不敢阻拦,正想直接开口喊“父皇”,就见一公公急匆匆朝她走来。 “哎呦喂,我的公主呀,您说您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乱跑呢!” “安公公。”苏映秀按下心中急切,停下脚步与之交谈。 “劳公公记挂,我的身体没事,父皇在里面吗?” 安德胜是从小伺候皇帝的内侍,如今更是这宫里的总管大太监,苏映秀一向给他面子。 尤其现在她下定决心要争皇位,就更不能忽略这些待人处事。俗话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若是安德胜在背后跟皇帝说她的坏话,皇帝不一定会信,但一定会记在心里,然后在某一时刻爆发出来,造成的后果不可小觑。 安公公笑的宛如菊花灿烂,“皇上在里面,只是.....宝妃娘娘也在。” 满皇宫都知道她与宝妃不和,安公公这副犹犹豫豫的表情,苏映秀倒也理解。 咳咳,苏映秀的记忆告诉她,曾经两人大战互喷时没少殃及池鱼,安公公也是受害者之一。 于是在安公公隐晦警惕的目光中,苏映秀忽的笑了:“那不巧了,选驸马的事我还未好好感谢过宝妃娘娘。” 安公公老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苏映秀跨入大殿的背影,心里合计着把他的死对头坑进去伺候? “父皇!” 苏映秀先声夺人,宝座上依偎着调笑聊天的两人纷纷转过头来瞧。 皇帝为人仁孝温恭,年近半百身材已经发福,见到苏映秀过来一脸惊喜,招呼道:“升平你怎么过来了,快快坐下。朕刚结束宴会正要和宝妃一起去探望你,身体如何,御医怎么说?” 苏映秀也没隐瞒:“御医说就是吓到了,喝了安神汤,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听苏映秀说吓到了,皇帝神色有些窘迫,他也没想到千挑万选出来的驸马一个个长得都歪瓜裂枣。 皇帝想到之前在女儿面前放出的豪言,心里对女儿越发感到愧疚,于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朕亲自选,一定给升平你挑一个十全十美的驸马。” 苏映秀没有接皇帝这个话,而是看向一旁优雅喝茶,从她进来就开始做壁上观的宝妃。 她心中纳闷宝妃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之前每次见了她不是都恨不得用指甲生撕了她吗?不过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选驸马的事由宝妃操持,那四个极品也是特意挑出来恶心她,现在降低存在感,估计是怕她找麻烦。 想明白的苏映秀笑盈盈道:“宝妃娘娘今天穿的倒是挺别致。” 宝妃素手纤纤轻抚过发鬓,搔首弄姿的同时一脸得意。以为苏映秀经历了驸马一事,见识了她的手段,怕了她,在跟她示好。于是瞥给苏映秀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语气娇柔做作道:“看来这次晕倒也不全是坏事,皇上您瞧升平都懂事了不少,嘴巴也跟抹了蜜似的。” 苏映秀表示她不禁夸,人笑得眉眼弯弯,慢悠悠补上后面的话:“花里胡哨像只野山鸡。 ” “你!”宝妃被气的七窍生烟,搂着皇帝胳膊来回晃着撒娇,“皇上,您看她!” 皇帝冲苏映秀板起脸,教训道:“升平你这话有点过了。” 苏映秀挨了句不痛不痒的斥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还趁皇帝不注意朝宝妃做了个鬼脸挑衅。 宝妃:“.....” 啊啊啊,气死她了,这个小贱人! “好了爱妃,升平还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皇帝习惯性的和稀泥,搂着宝妃柔声轻哄,“一会儿朕让安德胜把高丽进贡来的珍珠衫送去你宫中。” 宝妃看皇帝这个态度就知道又要不了了之了,胸中那口气不上不下憋得难受,气不过就甩脸子走了。 皇帝一脸无奈的看向宝贝女儿:“说吧,故意气走宝妃有什么目的。” 苏映秀讨好的上前给皇帝捏肩捶背,道:“父皇英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先拍上一记马屁,啥事都好商量。 皇帝缓缓闭上眼,享受着来自小棉袄的孝顺,不过也舍不得她辛苦久了,还没到一炷香就让苏映秀停手了。 苏映秀乖巧的挨着皇帝坐下,双眸亮晶晶道:“父皇,您能不能答应让儿臣自己选驸马啊。” “胡闹!”皇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待看到女儿眼里的控诉后,又想到今天那四个歪瓜裂枣,底气就不那么足了。 “你住在宫里见过几个外男,自己选那猴年马月才能出嫁。听话,朕帮你挑,朕是你父皇,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苏映秀眸光一亮,正愁该怎么开口出宫呢,皇帝就给她递了梯子,真是感动全国好父皇。 “儿臣听说汾阳王开办了一家尚武堂,大唐的优秀儿郎都在里面进行训练,儿臣身为您的孩子,也想跟几位哥哥一样替您分忧,所以我想请您在尚武堂开设女兵营,由儿臣这个公主身先士卒。一来为天下女子做个表率,鼓励她们奋发向上、忠君报国;二来儿臣也能趁此机会多认识几个德智体美的郎君,近距离考察他们的品行,选个可心意的驸马。” “这.....”皇帝有些犹豫,“你一个公主怎么能混迹在男人堆里呢!” 这也就是大唐了,风气相对开放,才给了苏映秀开口的机会。 看出皇帝立场不坚定,苏映秀再接再厉道:“这有什么,儿臣去了尚武堂也能给那些接受训练的男子以激励,如果他们连儿臣一个弱女子都比不过,还有何脸面偷懒耍滑。若儿臣侥幸力压众人,拔得尚武堂的头名,也是父皇您教导有方,到时候在百官面前您面上也有光不是。” “哈哈哈,好,有志气,不愧是朕的女儿。”伴随着苏映秀的循循善诱,皇帝已经开始在脑中畅想那个场面了,整个人乐颠颠的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苏映秀的要求。 苏映秀提出去尚武堂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样既可以拖延选驸马一事,又可以趁机搜罗些好苗子,发展培养成自己的亲信手下。 争权夺位就她一个光杆司令怎么行,得有自己的班底啊! 如今朝堂上的势力能游说的早就被她前头几个哥哥瓜分干净了,她想要人才只能另辟蹊径。 而尚武堂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尚武堂里的人都是王公贵族和朝廷大员的后代,身份足够,眼界也有。平时能从长辈的只言片语中接触到朝中大小事,又因为还没有入仕,与他们走近些也不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最令苏映秀看中的是,他们正处于充满热血和报复的年纪。 梦想着不靠祖宗蒙阴,独自闯出一片天空,让长辈们刮目相看,家族以他们为荣为傲。本身不缺冲劲和野心,还没有被官场浸染的失去底线,讲究兄弟情义,她只需要洒上几盆热血,不怕他们不上头。 等他们稀里糊涂上了她这条贼船,清醒了再想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苏映秀也需要改变她在外人眼中的印象,做皇帝的娇蛮任性,如何令百官臣服,令万民信服。 如此,就先制定一个小目标。 拿下尚武堂头名! 119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单章】天降惊…… 03 从山东赶回来, 得知自己是开国名将秦琼后人的陈少棠,欣然且自豪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秦风”。 搞清楚自己的身世, 落下心中巨石的秦风找到汾阳王, 提出要参加郭家军。一方面是感激汾阳王郭子仪对自己的帮助,另一方面想跟随先祖的脚步,上战场杀敌报效国家。 郭子仪是真的打心眼里欣赏秦风这个少年, 得知其身世后更是老怀宽慰,期望秦风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 所以在听说秦风参军的请求后, 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安排他跟自己的儿子郭暧,一起加入尚武堂进行训练。 这日,尚武堂开堂,秦风和不情愿的郭暧一起来到集合处。 到了才发现这一期学子的质量比以往都要高。 晋王世子李修文、汾阳王世子郭暧、宰相之子杨弘微、尚书之子陈肃、御史大夫之子童焕,还有京兆尹之子、大学士之子、羽林将军之子等等。 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 很快这些人就三三两两找到各自相熟的小团体热络的交谈起来,郭暧由于不受汾阳王重视,之前出门交际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于是渐渐的他就不爱出门了。 这次走狗屎运,阴差阳错当了世子, 汾阳王也没有给他出门交朋友(装逼)的机会, 就把他弄到尚武堂来,此刻只能尴尬的拉着秦风装做聊得很愉快的样子。 至于众人当中身份最低的秦风,他倒是没有一丝尴尬。他来尚武堂目的很明确, 就是为了锻炼自己, 学习更多的本领,其它的都不关心。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尚武堂这期特别招收了两名女子, 说是要实验开办女兵营。”有消息灵通的学子神神秘秘的对身边人讲道。 “什么?竟然有这回事!”有人表现的很激动,“与女子一同进学这成何体统!杨一郎你说呢?” 莫名被点到的杨一郎正是宰相之子杨弘微,对此他温文一笑道:“家父命我来尚武堂只是为了锻炼体魄,好顺利通过科举,所以我对同窗是何身份并不在意。” 长兄早夭,杨弘微肯定是要子承父业走文官路子。 来尚武堂的原因是汾阳王去杨府探望的时候,见到卧床休息的杨相直言感概,人就是要多锻炼身体才不会病怏怏。并用自己和杨相的身体状况做了生动形象的对比,让杨相起了把用功读书的儿子送来尚武堂操练的心思。 李修文身为晋王世子知道的内情多一点,还知道这次来的是圣人最宠爱的升平公主,闻言立刻出声反驳那名情绪激动的学子。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女子怎么了,你娘、你姊妹不是女子吗?你在家难道不和她们同席吃饭?能同席吃饭为何不能同室进学?再者,招收女子进入尚武堂训练是圣人的旨意,你想抗旨不成?” 那名学子想抗议李修文诡辩,未等开口就听说此乃圣意,立马缄口不言。他本意是想抱杨弘微的大腿,没想到大腿没抱上,还差点惹出事来,真倒霉。 秦风默默听下来,心中暗叹当今圣上真是一位开明的君主。 就在他兀自出神,耳畔却传来疾疾的马蹄声,秦风抬眼一看,发现有两匹马在快速靠近,几乎是瞬息间便奔至跟前。 “吁!” 苏映秀将马勒住,见大家都在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迟到,否则开堂当天就迟到一定会给她未来的“百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本来不用这么赶,但她没想到皇帝是个话唠,跟他道别耽误了不少时间。 见大家都在或看或瞄着自己,苏映秀姿态潇洒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亮相,苏映秀是精心打扮过的。 乌发高束,头戴银冠,身穿绛紫箭袖圆领袍,腰系棕色玉革带,脚蹬长筒皂靴。 衣服剪裁修身、线条流畅,整个人显得既简洁又干练,搭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于低调中彰显不凡。 苏映秀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女性特征,她来尚武堂是代表天下女子特招进来的,所以不用玩女扮男装那一套。 此刻日光倾斜,笼罩住苏映秀明艳的丰肌秀骨,众人怔怔盯着她迎着金光缓缓走近,精致的五官,高华的气质,一切都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苏映秀赶到集合处的下一秒,教官马如龙便出场了,这时间掐的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就是特意在等她。这一猜测不禁让苏映秀汗颜。 马如龙在经过简单的训话后,便带众人鱼贯进入尚武堂。 然后是分配寝室,整理行囊。 待学子们换好统一的作训服后,就被马如龙召集到演武场,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始练。 一直练到中午放饭,才被准许放下手中的刀。 在饭堂用完简单朴素的午饭,经过短暂的休息,众人继续被驱赶着进行上午的训练。这次更狠,一直练到了夕阳落山,月牙高悬。 期间不是没有人发牢骚、撂挑子,毕竟大多数都是些没吃过什么苦,细皮嫩肉的公子哥。还有个别刺头起哄架秧子,号召大家一起反抗马如龙,吵着闹着要回家,说尚武堂就是个要人命的地方。 面对这些不安分的主,马如龙什么废话都没有,上去“啪啪”就是三鞭子。鲜红的血渍瞬间就浸透外面的衣服,将那带头的小子抽的哭爹喊娘,痛的在地上打滚。 众人见马如龙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一切按照兵营里的规矩公事公办,纷纷吓得跟鹌鹑似的,加快了手下劈砍木桩的动作。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满脸疲惫,浑身酸疼,手抖到连筷子夹的菜都送不进嘴里。 一群精力旺盛的大小伙子都承受不住,苏映秀身为公主又是女子,从小养尊处优,按理来说应该比他们还累。 可是,马如龙看向正在给对面剑眉夹菜的苏映秀,心中纳闷的同时隐隐带上欣赏。 本以为公主在尝试过尚武堂的训练后,会坚持不住后悔;没想到公主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不说,还把他交代的任务全部完成了,让马如龙不由的对这位娇滴滴的公主刮目相看。 其实不仅马如龙纳闷苏映秀竟然全程挺了下来,就连苏映秀自己都没想到。 虽然她对自己有信心,也有毅力能抗下尚武堂艰苦的训练,但在苏映秀的预想中,她是逐步去适应,并非一上来就行。 谁知在她累到手抬不起来,只能咬牙硬撑的时候,体内丹田处忽然涌出一团温暖的气,流入她的四肢百骸,将疲惫一扫而空,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盈。就在她震惊这种变化的时候,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些信息,那些知识晦涩难懂,但她却轻易便理解了。 睁眼闭眼间,她吃惊的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就练成了传说中的内功。 当今武人学的都是外家功夫,练碎金裂石的硬功,威猛凌厉的掌力、拳力、腿力......以及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总之锤炼的都是筋骨皮。而内家功夫就只在传说和话本中提及过,原以为根本不存在,现在她却练成了? 在苏映秀沉迷进【内功】这个新奇的事物时,饭堂里众人陆陆续续吃完了这顿颇为艰难的晚饭。 马如龙见大家都吃饱了,便站起来宣布:“明后两天进行考核,每个人将按照得分高低分入天、地、人三班。”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懵了,回过神来顿时哗然一片,甚至忘了马如龙的下马威,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马将军我们才刚来尚武堂就考核不合适吧?” “对啊对啊,怎么着也得训练两天再考。” “就是,科举都要准备十几年呢!” “肃静!” 马如龙猛地一鞭抽在饭桌上,留下深深的一道鞭痕。 “今天一天的时间就是给你们熟悉适应的,你们没有把握住机会怪不了别人。” “可......”有人还想说什么被马如龙扬手打断。 “好了,多说无益。我能给你们唯一的忠告就是早点睡觉,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考核。”马如龙锐利的目光扫视过众人的表情,“当然如果你们脸皮够厚,觉得被分到最差的班垫底都无所谓,也可以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没等某些人开心起来,马如龙继续道:“哦,忘了说,本着对你们负责的态度,尚武堂中发生的大小事都会被专人记录,然后送到各位的府上请大人们监督。” 少爷们:“......” 这是威胁吧?是吧? “啧啧,各位中父亲居文官者多吧,也不知道这戒尺和教鞭哪一个打人更疼?”留下呆若木鸡的一群人,马如龙带着两位副将走了。 一整天的训练下来各种摸爬滚打,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浸湿,又脏又臭。见马如龙走了,苏映秀也赶紧拉着剑眉离开饭堂回去洗漱。 至于考核她倒没有放在心上,并非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十足,而是无论怎样她能力都在那了,担心也不会变的更厉害。 痛痛快乐洗了个澡,苏映秀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因为进入尚武堂的女子就苏映秀和剑眉两人,所以她们独占一个房间,男子那边都是十人一间,睡大通铺。 屋子里虽然陈设简单,却收拾的很整洁。 夜晚,等剑眉睡着后,苏映秀悄悄睁开眼,坐起来开始修炼下午得到的内功心法。 只是按照脑子里的方法稍微尝试一下,她便陷了进去。 这一练就是一整晚,直到窗外传来鸡鸣声将她惊醒,苏映秀才缓缓睁开眼,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而她一晚上没睡觉,脸上却未见丝毫疲态,不仅眼眸精亮,更是容光焕发,只觉时间才过去一小会儿。 苏映秀感受着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眼中无限惊喜,这内功真是个好东西。 就是不知道内功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练,还是所有人都能练,这点以后要找机会试一试。若是普罗大众都行,便可以考虑传播出去,教给将士能提高大唐实力,百姓修炼也能强身健体。 这还没当上皇帝呢,苏映秀就开始为大唐谋划了,在思想觉悟上绝对超了其他几位皇子一大截。 120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单章】找未来…… 04 “公主您怎么起来了, 都怪我睡的太死。”剑眉懊恼道。 见苏映秀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她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弹坐起来穿衣服。 “无碍。”苏映秀轻声安抚道, “考核的事我有点担心, 睡不着就起来了。” 剑眉不理解的问道:“您是公主想去哪个班直接跟汾阳王说一声不就好了, 干嘛还要辛辛苦苦的参加考核?” 之前公主突然说要来尚武堂,剑眉就满肚子疑惑, 放着宫里让人伺候的日子不过, 干嘛想不开要来这里受罪?现在还要屈尊跟一群男子比试, 这要是输了公主的面子往哪里搁。 “不可。”苏映秀严肃起来,“无论因为什么,我们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要遵守尚武堂的规矩。还有我是公主的事, 切记不可对外人提及, 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机, 以后你就叫我秀秀。” 苏映秀还想暗中考察未来手下, 过早的公开身份便看不出他们的真性情了。 “哦。”剑眉挠挠头。 她总觉得公主上次晕倒后, 再醒来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成熟稳重, 做的事情高深莫测,一举一动都充满谜团。 但这些剑眉也只是想想就抛到脑后去了, 她就是一个婢女,公主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其它的轮不到她来烦恼。 今天的早饭很丰盛,是马如龙考虑到他们要考核,特意命大厨准备的。 从饭堂仆役口中听到这件事后,原本对马如龙心有怨气的学子们也消散不少,一个个嘟囔道, “看来姓马也并非不近人情。” 愉快的早饭时间很快过去,众人来到演武场集合,迎接最不想面对的考核。 马如龙身穿皮甲,表情严肃冷漠,高大魁梧的体魄光是站在前面,就能给涉世未深的少年们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第一项,双人拼杀。” “郭暧、卢安波,你们两个第一组。” 马如龙下达完指令,旁边就有士兵搬上来一个架子,刀、枪、剑、戟十八种武器都有,只是都是木头做的,没什么杀伤力。 卢安波就是昨天挑事被马如龙赏了三鞭子的人,他家祖孙三代都从军,虽然长辈官职不高,但胜在从小熏陶,本人也算勤奋。 此刻他就挑了一杆长枪出来,随手一耍就是虎虎生风,把手握木刀的郭暧吓的踌躇不前。 虽说汾阳王郭子仪武艺高强,战功赫赫,是本朝最会打仗的大将军。但郭暧本人性格懒散懦弱,又不惜进取,每次郭子仪让他习武,他从不认真对待,只会偷懒比划两下应付,这也是郭子仪看不上这个儿子的根本原因。 所以十几年下来,郭暧只学会了唬人用的花拳绣腿。 尽管卢安波耍的枪在马如龙眼中破绽百出,也不是郭暧能打得过的。 从卢安波昨天敢挑衅马如龙的鲁莽举动来看,决不是个郭暧站着不动就放他的一马的人。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卢安波看向战战兢兢的郭暧眼中充满玩味。 尚武堂是汾阳王开办的,马如龙也是汾阳王的手下,他昨天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心里憋着一大肚子气。不能找汾阳王、找马如龙算账,那就从他们的儿子、少主子身上讨回来。 卢安波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持枪朝郭子仪刺去。 一招,郭暧手中的刀被砍飞。 两招,郭暧腿窝被击中,屈辱的双膝跪地。 三招,无数长枪的残影从四面八方打在郭暧的身上。 挨打的郭暧惨叫连连,他没想着拼命反打回去,只是努力用胳膊抱住脑袋,身体蜷缩成虾子。 直到马如龙看不下去,恨铁不成钢的宣布卢安波胜,才将郭暧从疼痛中解救出来。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一丝反打回去的念头。郭暧揉搓着胳膊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疼还摔了个狗吃屎。 出了这么大个丑,听着旁人窃窃私语的嘲笑,鼻青脸肿的郭暧只得悻悻地站回队伍里。 由于女子这边只有苏映秀和剑眉两个人,理所当然的两人成了对手。 上场后,苏映秀本想试试修炼了一夜的内功,可等她扬刀砍向剑眉时,那个小机灵鬼忽然捂着肚子来了个平地假摔,脸上还一副“受了重伤”痛苦不堪的模样。 旁边充当裁判的士兵上前关心,问还能不能站起来的时候? 机灵鬼剑眉虚弱的表示,对手太厉害,竟然练成了传说中的隔山打牛,她认输。 说着,她还趁士兵不注意,偷偷递给苏映秀一个“搞定”的眼神。 苏映秀:“......” 行吧,你开心就好。 不过,剑眉想继续帮苏映秀作弊是不可能了,因为之后的骑射、赛跑、过障碍等等都是大家一起的。 在赛跑的时候,苏映秀发现她的速度和耐力都有明显提高。 射箭的时候,她的眼睛能看的更远,更清晰。 过障碍抗土包的时候,她的力气也变大了。 ...... 然后一圈比下来,苏映秀意外的发现,各项目她的得分都在中游位置,很平均;最后和那些偏科严重的人比起来,她的总分竟然名列前茅。 经过两天详细的考核,拥有奇遇的苏映秀和从小习武的剑眉都成功分进【天班】。 秦风武功高强,总分排第一。 杨泓微虽然在“武艺”上拉胯太多,但好在他文采斐然,使其总分回升不少,最后惊险的迈入【天班】。 令苏映秀感到意外的是,晋王世子李修文看起来心高气傲、不好相与,其实文采武功都挺不错的,是难得的两手抓。 …… 天班一共三十人,如果说上面这二十九位都是凭实力入选,那最后一位汾阳王世子郭暧,就完全是靠运气。 原本听说郭暧这人有点邪门,经常走狗屎运,苏映秀还不信。 尤其是之前的市井传言,说汾阳王一开始属意郭暧的大哥做世子,可惜还没等奏请圣人请封,郭大郎突然就摔断了腿。汾阳王无奈,只好把目光放到二儿子身上,然而郭二郎没高兴两天就吐血病重。 接着三郎、四郎……纷纷步上前头两位哥哥的后尘,直到世子之位落到郭暧头上,这才安稳下来。 听的时候苏映秀嗤之以鼻,认为是郭暧为了得到世子在暗中搞鬼。 这次她亲眼目睹了郭暧是如何稀里糊涂,犹如天选之子进入【天班】,就由不得她不信。 比如赛马的时候,郭暧在马背上被颠的东倒西歪,眼瞅着就要成为最后一名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飞下来一只鹰,在马屁股上抓了一把。 马儿吃痛发狂地朝前方冲去,连连超越数十匹马,让郭暧逆转胜拿下前三的好成绩。 再比如射箭的时候,明明郭暧箭术超烂,十中九不中。 可就跟见了鬼似的,每次都有人射偏到他的靶子上。 你一箭,我一箭,直接保送郭暧起飞。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简直让苏映秀在佩服郭暧运气的同时大开眼界。 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映秀到尚武堂训练已经满一个月了。 如今她已经能很好的适应尚武堂每天繁重艰辛的训练任务,甚至颇有点如鱼得水的意思。 骑射、武艺方面有神奇的内功傍身,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偶尔还能压尖子生秦风一头,让马如龙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和蔼可亲。 文课方面也有进步,虽然依旧不及杨弘微,但苏映秀有自信能在半年内追上他。 因为自从那日内功心法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脑子里后,陆陆续续又出现许多知识,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兵法策略等等涉猎广泛;甚至有一些内容她前所未闻,试探着去问杨弘微,他也不知道。 苏映秀已经懒得去追究这些知识为何会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就当是撞上一场奇遇,老天爷想让她利用这些知识去建设大唐,造福百姓。 不过说起来,这些奇怪的事,的确是在她下定决心争皇位的时候冒出来的。 结束了今天最后一堂课,剑眉兴冲冲拉着苏映秀往饭堂冲,满脸期待:“不知道晚饭菜色怎么样,有没有我爱吃的鱼?” 苏映秀刚想调侃她两句,忽然想起她写的随笔落下了。 “剑眉你先去饭堂打好饭,我落了点东西回去拿。” “哦,好的公......秀秀。”在苏映秀的眼神逼视下,剑眉艰难的改了过来。 这都一个月了,她还是没习惯公主的新称呼常常叫错,好在没有人发现。 原路返回后,苏映秀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学堂,端坐着一个挺拔的背影,正在埋头写什么。 那人是坐在她后桌的秦风。 苏映秀一点也不意外他会在这里,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了解性格简单的秦风。 秦风相貌不凡,为人正直、明理守法、武艺高强是个将才,更难得的是他身上还有上位者最喜欢的忠义品质;就是处理事情有点死板,说话耿直容易得罪人,而且得罪了人他自己还不知道。 不过,有前头那些亮眼的优点在,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瑕疵。 而且臣子太会长袖善舞了也不好,容易结党营私。 皇帝嘛,最喜欢孤臣、忠臣,其次才是能臣、谏臣。 当然这是说的英明神武的好皇帝,至于昏庸无道的坏皇帝最喜欢的肯定是拍他马屁、讨好他的奸臣、佞臣。 秦风这么好,苏映秀当然不舍得放过这颗好苗子,早就在心里给他打上自己的标签了。 除了秦风,李修文也不错,文采斐然、文质彬彬。以后和秦风两人一左一右,一文一武,站在朝堂上瞧着就亮堂养眼。 就是他那个爹,晋王最近好像不太安分,哎,令人头疼啊! 至于杨弘微,太棘手,苏映秀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扯他下水。 动了杨弘微,杨宰相那个老狐狸绝对能闻着味觉察出什么来,人都老成精了。 苏映秀不确定杨相知道她的心思后,会不会跟皇帝告密。如今她势弱不想引人注目,打的主意就是让前头几位哥哥先斗,等他们两败俱伤以后,她再出来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 反正父皇还活的好好的,而她又是个乖女儿,不想靠杀兄逼父,这种极端手段当上皇帝。能干干净净、轻轻松松,为什么要累死累活,所以扮猪吃老虎最有意思了,还能最大化保存己方实力。 她可是励志要当个好皇帝,怎么能给别人留下污点的机会。 想着苏映秀又把目光落到前方那个周身都笼罩在橙黄霞光里,仿若有光的少年身上。 嗯,是时候去和未来臣子培养培养感情了。 121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单章】来自秦…… 05 秦风耳畔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接着就感觉头顶落下一片阴影,他停下书写的动作,疑惑地抬起头, 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苏映秀。 “你……没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吗?” 苏映秀坐回自己的位置, 拿起落在桌上的册子展示给秦风看,笑说。 “回来拿这个。” “哦。” 秦风呐呐的应了一句, 看起来有些木楞, 不过傻傻的,挺可爱。 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同班月余两人之间门发生的对话屈指可数。 一方面是不熟悉,不好贸然搭讪;另一面是不善于和姑娘相处。此刻秦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很想问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只是他性格再愣,也知道这话有歧义,说出来容易引起误会, 让人家觉得他不耐烦了在赶人。尽管他心里真没别的意思。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开口, 一时间门场面就莫名的僵持住, 最后还是秦风先低下头来继续写他的东西。 苏映秀挑了挑眉。 她胳膊撑在秦风的书桌上,抻长脖颈去看他写的内容。 “这不是兵法课上先生刚讲过的吗?你怎么还另外抄写一遍?” 秦风面颊发热,有点难为情。 “嗯,有些地方我没听懂,就想抄下来带回房间门再琢磨琢磨。” 苏映秀好笑道:“你一个人能琢磨出什么来, 不嫌弃的话我教你啊!” 秦风黑眸闪亮, 神情万分惊喜,忙说:“不嫌弃,不嫌弃。” 同时心中对苏映秀好感大增。 苏映秀给他讲解了一遍,见秦风仍是两眼迷茫,问他是不是没听懂? 秦风羞愧的点点头, 甚至不敢对上苏映秀的目光,生怕在里面看到嫌弃。 他低声道:“我是不是很笨?”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就比如在训练上你一骑绝尘,马将军交代的任务你总是能完成的又快又好。而杨泓微在文课上是碾压众人的姿态,轮到武课却只能勉强合格,每次都是垫底。 所以别灰心,也可能是我讲的有点深奥了,我们再来一遍。” “你来看这段兵法……” 苏映秀温柔和煦的鼓励让秦风恢复了不少信心,他集中精神,尽可能的调动脑中每一粒细胞去努力理解苏映秀的讲解。 这次效果不错,秦风听懂了。 他非常开心,笑的也很灿烂。 看到他这样苏映秀也替他高兴。 不过,未免自己又忘了,秦风提笔将心得全部记录在纸上,以便随时查看。同时再写一遍加深印象。 沙沙沙…… 是笔墨落在宣纸上的声音。 秦风写完后轻轻吹干墨渍,一抬头就瞧见苏映秀正盯着他的字看的津津有味,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秦风下意识跟着低头,去看自己写出来歪七扭八的丑字,俊美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是臊的。 “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念书,因为字写的丑,没少被先生打手心。” “然后呢,先生没有逼着你练字吗?”苏映秀唇角带笑,水润清澈的眼眸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秦风情绪有些低落,“后来……我就没在念书了。以至于现在课堂上先生讲的那些天文地理、行军布阵对我来说都太深奥了,每天就像听天书。” 苏映秀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秦风从低沉的情绪中唤回来。 她表示:“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学业上你有哪些没有听懂的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我给你讲。生活上要是遇到什么困难、烦恼,也可以试着告诉我,能帮我一定不会推辞。” 秦风一脸感动,差点哭出来。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事,我正好再温习一遍,巩固巩固。” “现在咱们先从练字开始吧!” 苏映秀换到秦风的右侧位置坐下,淡粉色的柔软指腹点了点他的手背,指正道。 “你执笔的方法不对,正确的应该是要指实、掌虚、掌竖、腕平、管直。大拇指的第一节内侧要按在这里……” 苏映秀先是拿了一支毛笔给秦风做示范,后来见他总是捏不对地方,忍不住就上手帮忙,掰着对方的五根手指头依次放到笔杆合适的位置。 “对,对了,好,现在试着写几个字看看效果。” 秦风依言写了,比之前好点,但还是弯弯曲曲的,着墨也不均匀。 秦风有点失望。 苏映秀安慰他:“要想拥有一手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的好字,非是一日之功,必须持之以恒。你还有的练,慢慢来吧!” “嗯。”秦风想到初唐四大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尤其是欧阳询,登时一脸认同。 听说欧阳询对书法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有次骑马外出,偶然在道旁看到晋代书法名家索靖所写的石碑,便驻足下马多次观赏,多次赞叹,因为不愿离去,便干脆铺上毡子坐下反复揣摩,最后竟在碑旁一连坐卧了3天才离去。 秦风是个务实的性格,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练字,就不会中途放弃。 当即又翻出崭新的纸张继续写。 一笔一划都极为认真专注。 欧阳询对书法的态度他虽然达不到,但毅力和勤奋是秦风最不缺的东西。 苏映秀看秦风没有气馁,心里对他满意极了。不怕你笨,就怕你笨还不肯用心学。 “我听说你以前是蹴鞠队的,而且经常率领同伴拿冠军,很受洛阳城百姓欢迎,怎么会想来尚武堂?” 苏映秀单手托着下巴,目光一寸寸扫过秦风的五官,最后停留在他形状完美的嘴唇上,状似闲聊般问道。 秦风头也不抬,专注在笔下一点点成形的字上,语气随意的跟苏映秀讲了他颇有些曲折的经历。 从蹴鞠大赛上赢了汾阳王的队伍,紧接着就被郭暧爆出他疑似胡人身份……到汾阳王命郭暧陪他不远千里赶去山东,终于找到亲人,确定他其实是秦琼后人。 秦风说他会来尚武堂是汾阳王的安排。本来他是想直接加入郭家军的,这样既能报答汾阳王和郭暧帮他找到亲人的恩情,又能像先祖秦琼一样上阵杀敌,报效朝廷。 “我就是个平头百姓,其它报答汾阳王的办法我想不出来,只有这一身武艺还算有点用处。” 说到这里,秦风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捏着笔尖的右手微微停顿,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墨团。 “大唐将士骁勇善战,郭家军更是所向披靡,也许汾阳王并不缺我一个小兵卒。” 这话苏映秀就不爱听了。 “说什么呢!没有奋勇不畏死的兵卒,元帅将军再厉害又能怎样!” “英雄不问出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汾阳王不欣赏你,又怎么会送你来尚武堂进行训练?即使你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兵卒,但以后肯定能做大将军。” “比秦琼将军还厉害的那种!” 秦风闻言讶然的抬起头,正好瞧见苏映秀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鼓励他不要妄自菲薄。 秦风莞尔。 “比秦将军还厉害,那得是元帅了吧!” 苏映秀挑眉看他。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吗?” 秦风失笑。 “借你吉言吧!”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秦风眉宇间门的彷徨已经被少年人的傲气给冲散,由内而外散发着蓬勃向上、积极进取的气势。双眼炯炯有神,射出热烈的光,将俊美的脸衬的愈发夺目绚丽。 愉悦的时间门就在他们一个仔细教,一个认真学中缓缓度过。 等秦风终于能写出一张勉强算工整的大字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看着在自己笔下成形的字,秦风还有些难以置信,高兴道。 “这真的是我写出来吗?” “嗯,不错,进步很大。” 苏映秀适当送上称赞。 脑子里的知识告诉她这叫“鼓励式教育”,能快速让孩子建立信心,逐渐爱上学习。 “谢谢。”秦风诚恳道谢。 经过这次教学,两人的关系拉近许多。 “不用。”苏映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坐这么久骨头都麻了,她把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喃喃道。 “有点饿。” “啊!” 秦风懊恼地锤了一下脑袋,又是自责又是愧疚道:“都是因为教我,你才忘了吃晚饭。” 苏映秀摆摆手:“你不也没吃嘛!不过剑眉一定给我留了饭。” 苏映秀招呼秦风,“走,你跟我一起去吃点吧,不然晚上肯定会饿的睡不着觉。” 秦风摇了摇头,“尚武堂有规定,饭堂吃饭逾时不候,现在恐怕已经落锁了。” “谁说去饭堂了。” 苏映秀神秘一笑,带着秦风就回了她住的房间门。 秦风满脸困惑的被苏映秀连拖带拽的拉进房间门,整个人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剑眉请他在桌前坐下,他也是如坐针毡;眼睛更是丝毫不敢乱瞟,生怕看到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毕竟严格来说,这间门房也算是女子的闺房了。 不过,秦风感受着萦绕在房间门里,和他们男人寝室的汗臭味,完全不同的馥郁清香,烧红的耳根一下子蔓延到脖颈。 潦草的略用了一点饭菜,秦风就逃也似的跑回他住的房间门。连剑眉怎么能从饭堂打包饭菜都忘了问。 苏映秀虽然不准备用公主的身份做些什么,但一些小便利,比如厨房随时供应的热水啊,饭堂的食物可以打包带走啊……这些小特权,奉了汾阳王命令要暗中照顾公主的马如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的饭菜虽然有点冷了,但苏映秀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隔天,苏映秀将一本字帖、一部兵书放到秦风的桌案上。 秦风拿起来看看,心中有个猜测,还是问了句:“这是?” 苏映秀笑说:“送你的。” 字帖是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幼时她练字皇帝赏赐给她的。 兵书挑的是入门级,简单易懂,适合现阶段的秦风。 这些都是她特意找马如龙帮忙带进来的。 苏映秀白天才送了秦风兵书,晚上就见他在学堂抱着书钻研,只是那副抓耳挠腮的模样,把苏映秀逗得一乐。 秦风听到动静迅速扭头,就看到苏映秀站在门口,正扶着门框笑的花枝乱颤。 他两颊发热,一时有些窘迫。 “那个,我有点看不懂。” 苏映秀忍俊不禁地走过去,像前天那回似的,把书上写的那些计策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详细的讲给秦风听。 不仅仅是兵韬武略,天文地理、占星卜象、行军布阵,只要话题带到了,苏映秀总能说的条条是道。 秦风丝毫不怀疑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为什么懂这么多,只以为是苏映秀聪明,这些知识都是学堂的先生教的。 而经过苏映秀单独开小灶,秦风在尚武堂第一轮的考核中,文课拿了个已上。 跟上次的丙下隔了足足四个等级。进步之大还引起了全班人的侧目。 122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单章】刚开始…… 06 窗外,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秦风双手枕在脑后,双眼睁得大大的, 眼里毫无睡意,耳畔是室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此刻的秦风毫无睡意, 脑海中反复跳跃着和苏映秀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一开始苏映秀去而复返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有她耐心分析兵法阵图的样子, 眉飞色舞讲故事的样子、津津有味看书的样子、枕着手臂打瞌睡的样子、认真监督他练字的样子、蹙眉的样子、严肃的样子、开玩笑的样子…… 最后定格在苏映秀双眸弯弯, 唇瓣含笑,细细凝望他的画面。 秦风的心蓦地漏了一拍。 自从上次讲解兵法之后,两个人就像约好了一样,默契的在结束每日训练后重新回到学堂,然后秦风拿出在文课上总结的疑问, 红着脸向苏映秀请教。 明明苏映秀比他的年纪还要小了几岁,秦风却觉得她很厉害,比先生们都厉害。 她解释的话通俗易懂, 讲的内容深入浅出,无论多伤脑筋的疑题, 至多重复两遍秦风一定能听懂。 不像先生讲课, 弯弯绕绕, 艰深晦涩,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非要讲五句、十句,听的人头都大了。 偶尔即使没有疑难需要解惑,两个人也没谁开口说要离开。 每当这个时候秦风会拿出字帖来练字,苏映秀就在一旁看书,监督他。 若是秦风听一遍就弄懂了难题, 或者写的字大有进步,苏映秀还会给他讲历朝历代名将的生平事迹作为鼓励。 苏映秀的声音甜润迷人,讲的故事生动形象,过程又跌岩起伏,秦风听的很过瘾,每次都意犹未尽。 “砰砰砰……” 心跳声渐渐盖过呼噜声。 “唉。”秦风从脑后抽出手捂上胸口。 恰在此时窗外乌云散开,月华透过斑驳的树叶,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刺破纱窗,落在黑暗里秦风来不及遮掩的上扬的嘴角。 他想借夜晚隐藏的情绪,却被月亮出卖。 即使密实的树叶倒影帮他保留了眼睛那块遮羞布,但不用猜,也知道此刻那双眼睛已经变作真正的星河,流淌着迷醉的温柔。 秦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她轻声细语讲题的声音略略一想,都会让他心神不定,久久无法安眠。 又一朵乌云盖在月亮身上,房间里,少年的脸颊又红又烫。 良久,“唉。” 这次的叹息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消散在空气里。 只是少了上次的甜蜜与忐忑。 秦风性格虽耿直憨厚,但他脑子并不笨。 无论是破格招收的唯二名额,亦或是李秀秀(化名)清贵的气质,还有剑眉无意识的谦卑,无不透露着李秀秀的身份来历非同凡响。 能做到让背靠汾阳王的尚武堂都退步的人,当今世上屈指可数。这样优秀的人,他如何敢有妄想。 四更天了,秦风给自己拉高被角,闭上眼,逼迫自己赶紧入睡,等到五更鸡鸣就要起床训练了。 一夜无梦,苏映秀晨起醒来精神百倍。 洗漱过后,苏映秀和剑眉一起来到演武场,开始今天的训练。 不经意间与秦风对上目光,苏映秀唇边的笑意逐渐凝固,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她手上挥刀动作不停,反而越发的凌厉,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杀气。 秦风在躲她。 为什么? 昨天才帮他拿了个乙上,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如此忘恩负义,难道之前都是她错看了秦风? 可不对啊,明明昨晚跟他说“恭喜”的时候,还能从秦风眼里看到对她隐藏的倾慕。 女儿家心思敏感,在秦风总是借着讲题偷偷看她,无意识盯着她发呆的时候,苏映秀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悄然发生了变质。 日日相处,秦风长得好,性格好,苏映秀难免不对他生出好感。 当她发现秦风的心思转变时,没有选择拉开距离,也没有选择戳破,而是放任其发展,因为她享受萦绕在两人中间暧昧的氛围。毕竟以她暗中谋划的事来看,三五年里不可能成婚,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拿来和秦风培养感情。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映秀还是不相信她会看走眼,秦风清正明朗的眼睛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 思考着,苏映秀双眸微眯,难道是那傻小子一夜开窍,明了了对她的感情? 可若是开窍了,现在这副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苏映秀眼中缓缓流露出几分危险。 秦风一边训练,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耳旁,郭暧那喋喋不休的抱怨,什么“起太早、好困、不想动”云云。 他脑子里一直徘徊着刚才无意中与苏映秀四目相接的一刹那,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绑了个千千结,烦闷、窃喜、激动、忐忑、纠结、迟疑、痛苦、自卑等等,无数种情绪翻腾来翻腾去。 没留神,锋利的刀刃差点砍中他的大腿,这惊险的一瞬将秦风吓了一跳。再不敢胡思乱想。 结束完训练,众人三五成群向饭堂出发。 在秦风犹豫是否像往常一样和苏映秀一起走? 苏映秀则因为气秦风看她像见到鬼一样,故意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完全无视了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吃饭的时候,苏映秀也没有像以往一样跟秦风坐一桌,而是拉着剑眉加入了杨弘微和李修文。 当皇帝的不能独宠一人,武将有了着落,文臣也不能落下。 秦风暗含期待的目光,在苏映秀端着饭菜坐到杨弘微对面,与他们言笑晏晏的时候,渐渐黯淡下去。以往觉得好吃的饭菜,现在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杨弘微和李修文对苏映秀的突然加入,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惊讶,所有人都知道最近苏映秀和秦风走的近。只要没有训练,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要不是他们态度坦荡,早就有人传闲话了。 李修文是知道苏映秀的真实身份,对苏映秀的态度一直不远不近,虽然没上赶着讨好的意思,但此刻见苏映秀坐过来,他难免有些紧张,下意识挺直脊背,宛如一棵小白杨。 “听说杨相抱病告假了?他老人家现在身体怎么样,严不严重?” 苏映秀有心夺位,即便身在尚武堂,也能知晓洛阳城内大小事。 杨弘微压下心中狐疑,“多谢关怀,都是些老毛病,圣人已经遣了御医来家中,想来不日就会好转。” 秦风能看出来的事,杨弘微只会更早。 早在苏映秀骑马来尚武堂的那一天,杨弘微就看出来蹊跷了。对苏映秀是何身份,心里已经暗暗有谱了。 苏映秀听出杨弘微话里的暗示也没觉得惊讶,她并未刻意隐瞒身份,若是有心还是能从细节里看出蛛丝马迹。 “我从小就喜欢看医书,对医治风邪颇有心得。若杨小郎和杨相信得过我,寻个时间我可以为杨相诊治诊治。” 杨弘微不知道苏映秀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爹的病,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苏映秀可是圣人最宠爱的公主,说不定手里有什么珍稀好药能治他爹的病呢? “好,那就有劳李姑娘费心了。若真的治好了家父,杨家必有重谢。” 至于苏映秀说她会医术,杨弘微半点不信。 开什么玩笑,他像是那么好骗的吗?! 苏映秀点了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她的确骗了杨弘微,其实她不止对治疗风邪有心得。事实上,她无论什么病症都能治,甚至苏映秀觉得这世上没有人医术能超得过她。 即便她从未看过一本医书,但她就是有种治病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与生俱来。 重复一件事上千年已经成了本能,即使想封印记忆也没那么容易。而对于凡间的这些小病,只需要记得一星半点就足够应付了。 众人吃着吃着饭,马如龙忽然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抛下一个好消息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今明两日休沐,众人可以回家探亲。 苏映秀看向杨弘微,微微一笑。 “还真是巧了。” 杨弘微也回以微笑:“的确巧了。” 这边苏映秀跟着杨弘微一起回了杨府,另一边倍感失落的秦风却不知道去哪里。 他的母亲和弟弟都远在山东,而他自从被蹴鞠班子赶出来后,不是住客栈就是住在汾阳王府,尚武堂突然放假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总不能还去麻烦汾阳王吧? 想来想去秦风决定还是去客栈对付两晚。 在前往客栈的途中,秦风遇上了一起当街打人事件。 打人的姑娘要砍掉对方的一条手臂才罢休。 秦风性格善良见不得如此残忍很辣的一幕,顿时大怒,冲上去前去阻拦,被对方骂是多管闲事。 打人的姑娘也会武功,当街就与秦风交起手来,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精彩。 秦风顾忌对方是个姑娘处处留手,可这番举动却让姑娘误会是看不起她,气的火冒三丈,招式更加凶猛。 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还是不知从哪蹦出来的郭暧从中阻拦。 待那姑娘说明缘由,秦风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不过:“就算刚才那人是个坏蛋,你也应该将他扭送到官府,怎么能随随便便砍人家手臂。” 秦风盯着那姑娘严肃道。 那姑娘不以为意,眼瞅着又要跟秦风吵起来,郭暧立刻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直到把这页揭过去。 “不知这位美丽的女侠,你叫什么名字呢?” 姑娘撇撇嘴:“范瑶。” “啊,真是好好听的名字,跟姑娘你特别配!” 郭暧还在谈笑,没发现秦风一瞬间苍白了脸。 秦风蓦然想到了苏映秀,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 你彻底没有机会了。 秦风抬手捂着胸口,那个地方,衣襟下面揣着一封家书,今天他离开尚武堂的时候刚收到,是他母亲从山东托人送来的。 信中写了一位与他自小定亲,却在战乱中失散的姑娘,嘱咐他一定要找到对方。 那姑娘的姓名就叫范瑶。 隔天,春光明媚。 苏映秀带着剑眉从皇宫回到尚武堂。 路过演武场的时候,就见郭暧站那个大嘴巴,正在一群人中间讲八卦。 聊的还是熟人,秦风。 苏映秀一时好奇就走了过去。 然后她就听说,秦风的未婚妻找来了。 郭暧手舞足蹈的给众人形容着范瑶有多么漂亮,然后连连拍着秦风的肩膀,用羡慕的口吻说他撞了大运。 他一个人说不够,瞧见苏映秀过来,就凑到她面前,挤挤眼睛:“你说秦风是不是撞了大运?” “嗯。”苏映秀淡淡道。 “......无聊。”郭暧没能从苏映秀这里得到预想的回答,觉得没意思又调回头去缠着浑身僵硬、脸色难看的秦风,继续叽里呱啦去了。 苏映秀和秦风隔着几米远对视了一眼。 秦风表情僵硬,一点也不俊。 苏映秀表情平淡,依旧很俏。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难受不至于,还没到那个份上,只是刚有一点心动而已。 可惜了。苏映秀低声感叹道。 不过完全不意外呢! 以秦风的重诺守信的性格,绝对做不出隐瞒苏映秀,抛弃未婚妻的事。所以他只能选择遵守承诺,娶范瑶为妻。 而秦风没有抛弃范瑶的做法,让苏映秀对他更加欣赏。 短暂的惆怅过去,苏映秀相信即使做不了情人,两人以后还是好朋友,未来更是合作无间的君臣。 123.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单章】你们说…… 07 心态转变后,在跟秦风接触中,苏映秀都会注意保持距离,不会再随心所为的开玩笑,之前围绕在两人之间脸红心跳的氛围也消失了。 如今在苏映秀眼中秦风与杨弘微、李修文没有差别。 对于这些改变秦风心知肚明,觉得难受的同时却只能配合苏映秀,将两人的关系退回到朋友位置。 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无论以后结果怎样,是苦是甜,他都要独自承担。 杨宰相自从得了风邪后,洛阳城内只要稍有名气的大夫全被请来过府诊治,就连皇帝听说以后都派了太医院首席来给他看病,只是没用,无论喝多少药都没有用。 原本以为就这样了,杨宰相都准备趁着自己还没瘫,努力为大唐发挥最后一点光和热,然后告老在家准备等死的时候。 儿子突然带着升平公主上门了。 还没等这位谨慎的、充满智慧的相爷,琢磨清楚公主登门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的时候。 就见公主从袖兜里掏出个小木盒,接着眼前白光一闪,然后公主“嗖嗖嗖”连着在他身上各处位置点了几下。 “好了。”苏映秀淡淡开口。 好了,什么好了? 老爷子听的一头雾水。 杨弘微吓了一跳,看到老爷子安然无恙,才吐出一直憋着的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公主来了以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掏出木盒,拿出金针就往他爹身上扎。 不过,杨弘微神色纳罕的看向苏映秀,目光透着新奇。 “公主竟然真的懂医术!如此出神入化的扎针手法,恐怕连太医院首席都有所不及吧!” 杨弘微说的诚恳,每次御医给他爹施诊的时候他都有在一旁看着,苏映秀施展出来的手法比那御医流畅、熟练太多了。 没听说升平公主还懂医术啊? 此刻杨弘微对苏映秀的好奇达到了顶点。 杨相从儿子的话里察觉到不对,纳闷的低头一看,好嘛,自己竟然被扎成刺猬了。 杨相这次委实病的有点严重,双腿疼的下不来床,这也是为何苏映秀没经过本人同意,还能无比顺滑的将人扎成个刺猬。 针灸见效很快,被金针扎着的地方热乎乎、酥麻麻,片刻这种感觉就传遍全身。 杨相享受的眯起眼,这种舒畅、轻松的感觉,过了五十岁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了。 亲身体验过后,老爷子比他儿子还要好奇。 老人家略有些浑浊却充满智慧的眼眸看向苏映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寻思公主有这个本事,皇上知道吗? “只是爱好。” 面对明显不信这个解释的父子二人,苏映秀忽的笑容有些恶劣:“相爷还是我第一个上手医治的病人呢!” 父子二人齐齐傻眼。 老爷子:啥玩意,合着你拿我这练手呢?! 杨弘微用宽大的袍袖掩面,悄悄拭去额头上的虚汗,心中倍感庆幸。 幸好,幸好他爹没被扎出毛病,不然他怕是得以死谢罪了。 不管杨家父子心里怎么想的,苏映秀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又一个月过去,原本病重看着有些不好了的宰相,以全新的面貌从回朝堂。 文武百官看着杨宰相那健步如飞的双腿、精神矍铄的模样,纷纷在心里编排开了。 “这老头该不会装病骗假吧?” “前段时间太子和老二斗的厉害,有不少人被拉下马,莫不是相爷提前料到了,故意装病躲出去?” “早就知道相爷老奸巨猾,没想到这么贼!” ..... 相较于不知内情的众人,皇帝可是曾派过御医给杨相诊治,御医回来也和皇帝详细说了杨相的病,所以皇帝心里清楚杨相是真的病的挺严重。 不过皇帝只以为是杨相找了哪位医术高超的大夫把病给治好了,其它的并未多想。 杨相能康复回朝对他来说是件大好事,这样他就能把大半工作都推给杨相,自己有更多的时间蹴鞠锻炼身体,和爱妃为大唐的延续做努力。 杨相本来还想等皇帝问起他的病的时候,跟皇帝说一说升平公主的事,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皇帝提起。 下朝后,又被垒成小山的奏折给压得喘不过气来,等全部处理完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头昏脑涨的杨相便把苏映秀的事给忘了。 至于真忘假忘,这就只有老爷子自己心里清楚了。 尚武堂里,苏映秀正因为治好了杨相获得了父子俩的好感而愉悦时,就被星目(苏映秀另一贴身侍女)从宫里急匆匆带来的一则消息给破坏殆尽。 湘江王奉命回洛阳面圣,顺便带上了儿子李权。 皇帝见李权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想起了对女儿升平的承诺,顿时有了招李权为驸马的心思。 这事还是安公公给苏映秀卖了好,让干儿子透露给星目,不然说不定过两天苏映秀就要被赐婚圣旨砸脸了。 “公主怎么办啊,难道您真的要嫁给湘江世子?那秦.....” 剑眉着急之下开始口不择言,被苏映秀一个厉眼把后面的话吓了回去。 苏映秀倒是不慌,还有闲心教育剑眉。 “秦风有未婚妻,以后不要乱说,免得被人听到误会,有损我的声誉。” 剑眉也自知失言,乖乖低头认错。 “是公主,奴婢知错了。” 苏映秀看向星目,“去仔细查一查李权,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包括湘江王的为人品性,以及近二十年来的所作所为,市井街边捕风捉影的事也不要漏下。” “奴婢立刻去办。” 星目领命离开尚武堂。 正午的阳光和煦明亮却不刺目,穿过栽种在东面的老槐树,射进阑干洒在游廊里,直通苏映秀这间房门口的台阶,仿佛为她铺就了一条光明大道。 苏映秀圆凳上起身,剑眉立马跟上来。 “公主咱们是要回宫吗?” “回宫做什么,到点饭了当然要去吃饭,我听说今日饭堂有你最爱吃的鱼。” “啊啊啊,那公主我们走快一点吧,或者用跑的!” 星目办事很牢靠,不到三天就把苏映秀要的消息送来了。 苏映秀认真翻看着资料,心里有个计划飞快成型。 一炷香后,苏映秀把看完的消息放在烛火上点燃烧成灰烬。 对星目说:“这件事不用管了我自有打算。现在天色已晚,你回宫路上不安全,走到宫门口说不定都落锁了,今晚就住在尚武堂,明天再回去。” 主子体贴,星目自然不会推辞,谢过苏映秀后便和剑眉一起去收拾床铺了。 因为苏映秀并未出手阻拦,在湘江王离开洛阳当天,赐婚的旨意也一并下来了。 湘江王世子李权成了苏映秀的未婚夫。 不过,这对未婚夫妻因为苏映秀在尚武堂接受训练,湘江王要回封地并没有见上面。 失去这次机会,再想见面估计要等到两年后的大婚。 在皇帝派人来告诉她选定了李权做驸马的时候,苏映秀唯一的要求便是把婚期定在两年后,说是舍不得父皇。 皇帝感动极了,想着苏映秀年纪也不大,再留两年完全没问题就答应了。而且湘江世子要娶的可是他最宝贵的女儿,大唐的公主,这两年时间就当是留给他们准备聘礼、婚礼的时间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苏映秀成长起来,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干翻整个尚武堂。 尤其在苏映秀和身经百战的马如龙切磋,还赢了对方后被李修文震惊之下喊破身份,然后苏映秀的名字就以飞快的速度传遍洛阳城大街小巷。 不仅让皇帝跟着长了脸,平时朝堂上百官有谁找他麻烦,皇帝就跟人家炫耀一波闺女,然后再摇头晃脑,用惋惜的口吻道:“听说爱卿你家儿子也在尚武堂训练?啧啧,爱卿办事能力没的指摘,就是这教育子女差了点火候。” 百官:“......” 在皇帝那憋了一肚子气的各位大人们,回去见到自家兔崽子会做什么?只看结束休沐后,一个个撅着屁股回尚武堂就知道了。 皇帝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边关突然传来八百里急报。 西部军队遭到吐蕃的大举进攻,驻守西部的将军率众抵抗,被来势汹汹的吐蕃大军一举歼灭;如今吐蕃大军已经深入内地,接连占领了陕西风翔以西,分州以北的十余州。 此消息传来,满朝骇然。 敌人都快要打到家门口了,皇帝也没心情再炫闺女,急的都上火了,满嘴燎泡。 雪上加霜的是汾阳王郭子仪因为监守自盗,前段时间已经被皇帝削官,放逐到陕西关中去扫皇陵了。 本朝将领虽不如天可汗时期能人辈出,但也不算少。可要论到冲锋陷阵他们个顶个都是好汉,但能指挥全军打仗,还是打胜仗的却只有远在皇陵的郭子仪。 战况不等人,就算皇帝肯自打脸下旨召回郭子仪,可这一来一回吐蕃早打进长安来了。 “列位爱卿谁有自信能击退吐蕃......”皇帝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了顿,然后退而求其次道:“不需要打赢、打退,只要能阻拦一时半刻,拖延到郭子仪回来就行。” 平时吵起来比西市还热闹的朝堂上鸦雀无声。 皇帝强忍火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依旧没人吱声。 没办法,皇帝看向太子。 太子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储君亲至,怎么着也能给军队提升些气势。 太子对上皇帝期待的目光,眼神闪烁,把头埋进胸口。 他可不想去送死! 太子没指望,皇帝又气愤的看向老二、老三、老四,被他目光扫视到的几个儿子谁都不敢抬头,各个避之不及装鹌鹑。 皇帝怒极攻心,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看看他生的好儿子们,全是些没用的东西!平时上蹿下跳,关键时候各个是缩头乌龟,没有半点血性! “父皇,儿臣请命!” 一道清越且坚定的声音响起,瞬间引得殿中众人回头望去,好奇是哪个二愣子头铁,敢于接这个烫手山芋。 令他们意想不到是二愣子不止一个。 只见升平公主带着三名少年郎,背着光,昂首挺胸的踏入含元殿。:,,. 124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单章】率领小…… 08 暗中谋划两年, 第一次在正式场合亮相,代表着她即将从幕后走到台前,如此重要的时刻, 苏映秀从头到脚都被剑眉、星目打扮的异常精心隆重。 满江红的窄袖衬襦,外罩深棕地暗金菱纹锦大袖袍,印花是祥凤缠枝纹,袖口和领缘则是牡丹花图案, 掺了金丝绣制在日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肩披红色披帛, 下着描金花落霞红裙,周身点缀朱缨宝饰, 华美又端庄。 苏映秀削肩细腰,身材高挑, 长开后五官大气不失精致。相比曾经的稚嫩灵动,如今她更是美得雍容华贵, 款步走来散发着凌人气势,让人下意识想低头臣服。 而拢在头顶的灵蛇髻, 面颊两侧的曲鬓,以及插在左侧头发上一串垂到鬓边的珠玉, 随着主人的走动迎风摇曳, 都衬得人娇美若芙蓉, 平添了两分妩媚动人,正好中和了苏映秀身上那股煌煌不可直视的压迫感。 她腰间系着的五彩宫绦、金丝环佩、鱼莲香囊,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悦耳又动听, 冲淡了大殿上紧迫沉重的氛围。 行至殿前,苏映秀再次请命。 “父皇,儿臣愿赴边关, 与众将士共进退。” 高座在龙椅上的皇帝眸色复杂,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站出来为他分忧的人,不是他看重信任的四个儿子,而是娇弱贴心的女儿。 皇帝回想起两年前,刚及笈的女儿跑来跟他说要去尚武堂,要学好本事替他分忧,这个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皇帝沉浸在感动中,看不到苏映秀低垂着脑袋下面隐藏很好的表情。 汾阳王是坚定的保皇党,忠心的只有当今皇帝,如今外地入侵,他被论罪正是苏映秀等待良久的时机。 以郭子仪对大唐的贡献、在百姓心里的声望,只是偷盗贡品之一罪名,皇帝还没有昏庸到斩首的地步。所以尽管手中握有晋王诬陷郭子仪偷盗贡品的证据,苏映秀也没有把它交给皇帝为他平反。 在尚武堂的这两年,苏映秀也并不是什么也没做,太子几兄弟就是在她的人鼓动、设计下,争斗的越来越严重。 前段时间洛阳发生了一桩小案子,太子四人谁都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最后因为这桩连死人都没有的小案子,折进去他们大半手下,连二品大员都被牵扯进去三个,导致自身实力耗损严重。 这同样也是他们不敢搀和支援边关的原因。 明眼人都知道跟吐蕃打仗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本就损兵折将的几位王爷谁也不想吃不到鱼还惹一身腥,一不小心把自个手下全搭进去,旁边虎视眈眈的三个兄弟定会一拥而上,将败者分食干净。 于是,眼见有傻子肯跳出来,还是平日抢过他们不少好东西,经常在父皇跟前告状的升平,太子四人顿时不装鹌鹑了,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恭维起了升平。 这个说:妹妹你英姿飒爽,堪为当今女子表率。 那个说:巾帼女英雄是也。 ...... 这个时候他们倒是默契,皇帝冷眼看着他的好儿子们,没有半点手足之情,就这么迫不及待送自个妹妹去死吗?! 面对四人的吹捧,苏映秀根本不搭腔,他们到是脸皮够厚,足足尬吹了一刻钟,才因为口干舌燥不得不住嘴。 “父皇,儿臣在尚武堂训练两年,如今与吐蕃对战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候,儿臣说过要为父皇分忧,儿臣说到做到,请您下旨让升平奔赴边关!” 苏映秀说的情真意切。 “父皇,此刻边关惨败,军心民心涣散,急需要一位身份足够贵重的皇室成员奔赴前线,一来稳定局面,二来鼓舞。 这样才能让饱受战火的将士与百姓们知道大唐并未放弃他们,从而激发出他们的斗志,与吐蕃誓死拼到底,为召回汾阳王赢得时间。 父皇您和太子,一个是天子,一个是储君,你们的安危关乎江山社稷大唐稳定。而我享受了父皇您十几年的宠爱,如今到了升平身为大唐公主,作为您的女儿,为大唐、为您排忧解难的时刻。” 苏映秀大义凛然的说完几段话,顺便坑了几个兄弟,然后“蹬”地一下跪了下去。 “请父皇恩准儿臣即刻奔赴边关,让天下人看一看,皇家不全都是只能享福,不能迎难的孬种!” “儿臣在此立誓,此去定将吐蕃元帅的人头给父皇带回来!” “好!好!好!”皇帝激动地拍着龙椅站起来,大步下御阶,双手扶起跪在殿中央的女儿,老怀欣慰的同时又为女儿的安全深深担忧着。 即便他心里舍不得女儿去送死,可苏映秀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皇帝也阻止不了。 皇帝拉着这个令他骄傲的女儿,在百官的注视下一步步迈上御阶,站在代表了九五至尊的龙椅前。 “朕能有升平一女,此生无憾。” 苏映秀居高临下看着四个哥哥用吃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根本不为所动。 她心里暗忖,这就受不了了?那以后让你们一辈子都跪在我的脚下,岂不是要被活活气死? 虽然苏映秀话说的漂亮、热血,但皇帝还是有理智的,没有上来就把元帅、副元帅这种官职给她,而是封了个从三品云麾将军,这对苏映秀来说已经足够了。 西部军战败,皇帝亲封的镇军大将军已经死了,帐中最大的官也不过是跟她同品级,而且她还有一个公主的身份,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控战局,西部军就是她当家做主。 官职有了,差事稳了,苏映秀也没有忘了身后的三个小伙伴。 “父皇,这三位是儿臣在尚武堂的同窗好友杨弘微、李修文、秦风。儿臣与他们相识两年早有默契,这次想请您恩准他们和儿臣一同上战场。” 皇帝的目光扫过去一看愣了。 杨弘微是杨宰相的儿子,李修文是晋王的儿子,这俩老小子知道自己儿子想上战场吗? 瞄了一眼站在文官首位的杨相,皇帝无趣的撇撇嘴,老狐狸一只什么也看不出来。 换了一位,嗯?皇帝来了精神,看晋王这目瞪口呆、满脸焦急的模样,看来这位是先并不知情。 “敢在这个时候上战场的都是我大唐的大好儿郎,好,朕准了。就封杨弘微为正五品定远将军,李修文正五品明威将军,秦风......从五品宁远将军。” 待三人谢恩后,苏映秀又道:“父皇,儿臣想让李修文担任压粮官。” 皇帝目光在已经恢复镇定的晋王身上转了一圈。 “准了。” 苏映秀大喜,“谢父皇。” 苏映秀已经计划好了,到了战场后由她担任先锋官,秦风做她的副将一同上阵。杨弘微武功不如他们高,身体不如他们强健,就做军师专门给她出谋划策。 让李修文担任压粮官,是出于晋王身为户部尚书,父子俩要粮好商量。而且有李修文从中调和,就算晋王有心在粮草上给她使绊子、扯后腿,也会顾念儿子的安全从而投鼠忌器,不怕他故意拖延、克扣粮草,以至于延误前方战机。 目的达到后苏映秀毫不拖拉,换上威武的银狮铠甲,在皇帝和百官的目送中,与秦风、杨弘微带着一队侍卫快马奔赴边关。 李修文身为压粮官会比他们晚一些出发,粮草整装需要时间。 经过四天不眠不休,苏映秀满面风霜的抵达西部军驻扎地。 她一来就拒绝与西部军官员寒暄,拿出任命圣旨给众人看过后,就和杨弘微一起快速询问起战况,西部军剩余实力以及吐蕃大军的详情。 全程风风火火,没有一句废话。 西部军官员们面面相觑,但既然有人肯接这个烫手山芋,他们自然不会阻拦。 无论苏映秀问什么、要什么,他们一水照办,就连苏映秀休息一晚后,说要对吐蕃发起反攻,他们也只是愣了愣,就去依令办事去了。 谁都不看好这次反攻,都觉得苏映秀年轻气盛,冲动之下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此战之后也不知道西部军还能剩下几个人。 苏映秀担任先锋官,多少给他们鼓舞了一些士气。 战前,苏映秀随手射出的一箭正中敌方一名将领,利箭裹挟的冲劲带着那位被穿喉的倒霉将军倒飞出去,直至被钉上吐蕃军旗。 嗯?西部军将士脑袋纷纷支棱起来,有一手啊! 双方叫阵,苏映秀两剑又击毙敌方一名将领。 卧艹,厉害啊! 大军还未交战,就先折损两名大将,吐蕃大军不免引起骚动。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眼见车轮战打不赢苏映秀,吐蕃那边不要脸了,一下派出五名牛高马大的将士骑马杀向苏映秀。 秦风见此心急苏映秀的安危打马就要上前襄助,被苏映秀一声呵退。 开玩笑,现在可是她收服震慑西部军的大好时机,区区五个根本不是事! 苏映秀紧盯着朝她奔驰而来的五人,驱马躲闪,然后抓准机会手起刀落..... 最后苏映秀付出胳膊被划一道口子为代价,轻松斩杀敌方五员大将,西部军气势如虹。 吐蕃也被杀红了眼,吐蕃元帅挥手示意全军压过去。 “杀!” 苏映秀借用内力喊出的一嗓子,响彻在西部军将士每一个人的耳边。将士们热血涌上来,眼睛亮闪闪紧随着前方那个骑在马上奋勇杀敌,恍若战神临世的女人,举刀冲了上去。 那就是他们大唐的公主啊! 双方实力相差太远,这一战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但他们胜利了,西部军此刻正需要一场胜利恢复信心。 有了一场胜利就会有第二场、第三场。 苏映秀率领西部军以弱于吐蕃大军五倍的实力,一路势如破竹,不仅打的吐蕃连连败逃,顺利收回失去的十州腹地,还在吐蕃大军即将抵达吐蕃与大唐的边界时,成功拦截下吐蕃元帅将其斩杀。 望着丢盔弃甲慌乱逃入吐蕃境内的大军,苏映秀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不然就完不成答应献给父皇的礼物了。 125 公主之谋朝篡位当皇帝 【二更】神婆做…… 09 高坡上, 李修文和秦风一左一右驱马上前,笑着对苏映秀说:“皇上派安公公前来传旨,此刻正在帐中和杨弘微一起等公主您回去。” 苏映秀莞尔,“父皇真是太不心疼人了, 安公公年纪那么大, 还要人家出远门。” “皇上也是高兴。” 的确高兴, 高兴的都有点疯癫了。 自从苏映秀的第一份捷报快马加鞭传入洛阳, 皇帝就兴奋的拉杨宰相和晋王陪他喝酒。 然后第二份、第三份...... 皇帝每天上朝都神采奕奕, 大臣们也不汇报别的就夸苏映秀,然后七拐八拐引到皇帝身上, 赞叹都是皇上教育有方, 虎父无犬女啊云云。 总之是各种吹、各种捧。 把皇帝吹捧的通体舒坦。 后来不知是谁提到郭子仪,皇帝立刻写了道圣旨,得意的让他原路返回,回去继续去扫皇陵。 朕有女万事足! 安公公传旨是皇帝召苏映秀回去接受封赏,他老人家想闺女了。 苏映秀也知道一口气打到吐蕃王庭不现实,大唐刚平定安史之乱没几年, 这次光是把吐蕃大军赶出大唐就耗光了国库, 急需休养生息,近十年内想必都不会主动挑起战争。 打了大胜仗, 苏映秀回去就受到洛阳百姓的夹道欢迎。 尤其是女人, 不仅挤满了宽敞的朱雀大街,就连两旁的店铺、屋顶、树上都站满了人。 这可是她们的偶像,必须来捧场,欣赏公主的英姿。 在犒劳大军的庆功宴上,皇帝酒意上头不等明天早朝,直接宣布了对有功将领的封赏。 李修文升任户部侍郎, 去他爹手底下干活。 苏映秀捏着酒杯暗暗点头,她打的主意就是登基后让李修文替代晋王户部尚书的职位,这样既可以让晋王远离朝堂,又因为是自己儿子不会太记恨。 杨弘微升任兵部侍郎,这点倒是跟苏映秀的预测有点差别,不过问题不大。 秦风也一举从五品下升到从四品上的中郎将。 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帝竟然将天策上将给了苏映秀。 就连苏映秀本人都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上前谢恩。 天策上将是正一品职位,苏映秀这次斩杀吐蕃元帅,将吐蕃大军打的屁滚尿流,战功卓著,加上她公主的身份和受宠程度,皇帝会给正一品的官职众人都有预料。 可天策上将这个职位实在有些特殊啊!那曾是天可汗用过的,皇帝把这个尊荣赐给升平公主是什么意思? 恼太子当初的退缩? 借公主敲打几个儿子? 众大臣不由的想到那位武皇后,心骤然一缩。 苏映秀才不去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皇帝给她就接着,长者赐,不敢辞嘛! 受封天策上将的苏映秀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步入朝堂,和四个哥哥一样开始掌权,去兵部做那里的二把手。 战事解决了,目的达到了,苏映秀也不好让郭子仪一家继续苦哈哈的打扫皇陵。 她把调查出来郭子仪是被陷害的证据交给皇帝,皇帝也离不开郭子仪,扫了大半年皇陵也够了。于是顺势提出让郭子仪官复原职,为了补偿郭子仪受的苦,皇帝还开私库赏了他不少珍贵的古玩。 罪魁祸首晋王推了一个替罪羊出来,把自己摘了出去。 苏映秀也没有抓着不放,看在李修文的面子上,只要晋王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苏映秀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待郭子仪回到洛阳,听说是升平公主帮忙才让他洗脱罪名,不致于遗臭万年,对苏映秀感激不尽。 在御赐的公主府送走双眼通红的郭子仪,苏映秀微微一笑,又一个大分量老臣的好感到手了。 没了外敌的困扰,皇帝又想起来苏映秀被战事耽搁的婚事,便决定召湘江王父子来洛阳商量商量。 只是圣旨传过去了,人却没有来。 怎么回事?皇帝皱眉,猜测湘江王莫不是起了反意,不然怎会接到他的传召拒不进京。 那去传旨的公公道:回陛下,湘江王世子身染重病,怕是……怕是不好了。 怎么就突然不好了?! 皇帝大吃一惊,事关女儿他可不能马虎。 回陛下,湘江王说世子从小就患有心疾,因为幼年间曾与公主有一面之缘,心中倾慕这才在赐婚的时候隐瞒了病情。 注意到皇帝脸色不好,传旨太监赶紧道:湘江王说欺瞒圣人罪该万死,还请圣人看在世子对升平公主一往情深的份上,饶过湘江王府。 皇帝在听到湘江世子对苏映秀一往情深后,漆黑的脸色才好些。 算了,告诉湘江王让他儿子仔细养病,婚事就此作罢。 他可不会让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大唐有的是好儿郎,杨弘微和李修文都不错。 皇帝到底是没来得及给女儿选个如意郎君,因为他身体垮了。 是太子做的。 甘露殿里,被侍卫扭着胳膊控制住,模样算得上清俊的太子却因为扭曲的面孔,愤恨阴毒的眼神,看起来格外丑陋。 他不甘心的扯着嗓子嘶吼。 你怎么不去死!去死!我是太子,皇位是我的!谁敢跟我争我就杀了谁!杀!杀! 皇帝的儿子中太子占嫡占长,朝中投靠他的势力也最庞大,但他下面有三个已经成年的弟弟,时刻准备着将他拉下太子之位。 太子本就因为之前混乱的争斗损失惨重,现在以一敌三肯定不敌三个弟弟联起手来对付他。 再吃了几个小亏,搞得太子焦头烂额的时候,苏映秀回来了。 这个平时仗着父皇宠爱嚣张跋扈的妹妹,原本太子并不放在眼里。可谁能料到她去了尚武堂两年竟然会打仗了!看着手下呈上来的一份份捷报,太子感到了一丝威胁,但因为苏映秀的女子身份,太子没有给予其应有的重视。 然后等待着的便是,苏映秀异军突起,庆功宴上御赐天策上将,如此意义重大的职称很难不让太子多想。 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那位特殊的存在,吓得太子从床上猛地弹坐起来,伸手一摸,满头冷汗,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是啊,异性皇后都可以当皇帝,那拥有李氏血脉的公主为什么不可以? 这个念头冒出来,太子如坠冰窟,手脚发凉的同时怨恨起了自己的父亲。 既然早早的把我立为太子,又为什么让我苦等这么多年? 他掐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暴凸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在幽深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太子迷失在死胡同里越走越远,最终他下定决定拼一把,在皇帝废了他另立储君前先下手为强毒杀皇帝,他要逼宫! 太子头脑发热做的决定注定不会成功,他逼宫失败了,但毒却被皇帝喝了。因为递上那杯掺了剧毒茶水的人,是皇帝最信任的大总管安德胜。 安德胜曾对皇后娘娘萌生过畸恋,在皇后娘娘去后私下里对太子格外观照,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所以太子找上他的时候,他犹豫了一晚上还是答应了。 安德胜被处死。 太子被废贬为庶人,终生不得踏出府邸半步。 中毒的皇帝虽然被救了回来,但身体却被掏空了,以后只能卧床静养。 苏映秀也偷偷给皇帝把了脉,毒已经解了,身体需要精心养着,也就在这两年了。 可能是被太子弑父的举动给气狠了,其余三个儿子什么也没干仍被皇帝迁怒,又打又骂还不够,将职位全夺了,空留下个王爷的名头。 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帝、太子、三位王爷,病倒的病倒,囚禁的囚禁,能主事的只剩下升平公主。 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由杨宰相站出来作为代表发言,请苏映秀监国,总揽朝政。 苏映秀假意推辞一二,没麻烦杨相请第三次就撸起袖子上了。 她早就想期待着这一天了,终于可以把脑子里那些神奇的知识拿出来造福百姓了。 苏映秀先是大刀阔斧的改进户部,淘汰陈旧繁琐的记账方式,利用脑子里先进的知识结合大唐实际情况,重新制定出一种更方便快捷、一目了然的记账方法,减少不必要的开支,避免为官者监守自盗、做假账。 教授李修文各种开源节流的办法,引导他开动脑筋,大力发展大唐的经济。 然后是兵部,一系列训练士兵的方式方法全都丢给秦风,由他负责训练各将领,再让将领们去训练各自手下的士兵。 将杨弘微调去礼部,再跟他讲几个宣传公关的小案例,余下的不用苏映秀多说,杨弘微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谁让人家聪明人最会举一反三。 最后是工部,由苏映秀亲自上。 她将朝政交给杨相和郭子仪,遇事让他们商量着办,过后给她看一眼就成。 自己则带着工部那群手工达人,三天两头的闭关,也不知道在忙活啥? 宫里的事,苏映秀交给了剑眉、星目,还有她身边的大太监,长的喜庆、脾气又好的祥公公。三个人共同管理。 转眼三年过去了。 皇帝早在一年前就驾崩了,如今皇位空悬却没人敢争,因为除了升平公主,换任何一个人上去,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都不会心服。 大唐在苏映秀监国期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是苏映秀手里有军队,又大权在握,她推出的每一项新政令,大臣们嘴上都没有意见。 而百姓那里有杨弘微宣传,遇到的阻力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在所有人的配合下,大唐进入了高速发展阶段。 苏映秀带领工部研发出了多种多样的便民工具,不仅让粮食丰收,还提高了百姓幸福度。 其实早在皇帝刚驾崩的时候,以杨宰相和郭子仪为首的大臣们,纷纷上奏请苏映秀登基。 有祖宗先例在,对于苏映秀一个女人当皇帝,百官接受起来还算顺利。 主要还是不接受不行。 看看升平公主那些国策,再听听升平公主在民间的声望,这位主儿一看就是能将大唐推到又一个新的高峰。 他们这些辅佐明君的大臣也想跟着沾沾光,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大臣们急着推苏映秀上去,她自个倒是不着急了,反正皇位已经是她囊中之物,还不如先把研究搞了。 她研究搞了一个又一个,大臣们足足等了一年,瞅她还没有登基的意思,在请示过杨宰相后他们开始自个准备起来,登基那天让升平公主露个面就行了。 苏映秀最近在研究什么呢? 农具、肥料研究了一大堆,粮食的产量也翻了一番,看到丰收的粮食百姓们很高兴,大臣们很开心,可苏映秀不满意。尤其是通过脑子里的知识,知道有更高产、更繁多的粮食蔬菜后,苏映秀看着大唐的土地愈发不满足。 就在这时,苏映秀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她头顶。 没等她察看,只听“哗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御书房响起,好多金灿灿的种子凭空掉在她面前的御桌上。 苏映秀捻起一颗,粒大饱满,放在嘴里咬了咬,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剥了壳煮成饭一定好吃。 苏映秀眼睛亮的堪比太阳。 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我怕不是天上神仙转世吧? 早在脑子里莫名出现那些知识的时候,她就怀疑自己实则是有大来历,此刻这些精品良种的出现便是最好的证明。 看来老天注定她要当皇帝! 苏映秀心中暗暗发誓,定要用这些种子和脑子里的知识,开创大唐万载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到战火的波及。所有人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苏映秀目光坚定,握紧手里的种子,想到那些大臣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她登基,那就送他们一个大惊喜,利用这些种子搞一把大的。 时间很快来到登基当天,在鼓乐声中苏映秀盛装出场。 头顶堕马髻上戴着珍珠宝石镌刻而成的九龙九凤头冠,脑后两侧斜插着一对颇具分量的金龙盘凤鎏金钗,搭配着红色珊瑚头钗,又有层层叠叠的牡丹真花点缀,黄金飞凤骚头的鬓唇一路垂到耳边,宝石颜色流光璀璨,整套头面不仅不轻浮,反而更显沉稳庄重。 细长的眉毛带出些许锋芒,精致的面庞动人心魄,她美得凌厉,美得有目共睹。 上玄下朱的龙纹衮服,用金丝银线列十二章纹饰,日、月、星辰、群山、华虫、宗彝、龙、藻、火等,寓意深远。 在她身上英气与柔美兼具,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显扭捏娇弱,高贵洒脱,霸气浑然天成。 苏映秀挺直脊背,承担着几十斤的重量一步步踏上御阶,待她转身,居高临下的看向拜服在地的上万人,心中汹涌澎湃。 就在这时苏映秀身上忽然绽放出万丈光芒,那刺眼的光柱直冲云霄,将在场的人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苏映秀万万没想到老天爷还给她这么大个惊喜,心中激动万分,面上依旧稳得住。 该轮到她给天下人惊喜了。 苏映秀闭上眼在心里开始强烈渴望种子。 她已经摸索出规律来,只要她心里强烈想要拥有一样东西的时候,若是老天爷觉得那东西可以给她,她心里想的那件东西就真的出现在眼前。 这次也不例外,噼里啪啦,无数金灿灿的种子砸向下面的人。 “啊!快看天上再下种子雨!” 不知谁惊呼出声。 有那机灵的立刻山呼,“陛下登基引天地来贺,今德蒙上天和陛下恩赐仙稻,此乃我大唐之幸,百姓之福啊!” 反应慢的懊恼不已,只能跟随大家一起山呼:“陛下英明神武,大唐千秋万代。” “陛下英明神武,大唐千秋万代!” “陛下英明神武,大唐千秋万代!” 上万人齐呼,声音大到整个洛阳都能听到。 苏映秀很满意这个场面,如此今后便没人敢指摘女人不能做皇帝了吧?毕竟她这个皇帝可是经过老天爷认证的。 以后她想提拔女官,提高女子地位,估计也会少些儒生上蹿下跳。 感谢老天爷! 久不上线的系统默默收起空间里的一百个手电筒,深藏功与名。 这还多亏了苏映秀没有被封印记忆前,每到一个新世界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疯狂囤积,什么东西都想往空间存,不然系统就算想配合她造势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也多亏老君给的金手指【芥子空间】不同寻常,同样的物品无论放进去多少都会按一个的体积算,这才有地方存苏映秀那些千奇百怪的“宝贝们”。 苏映秀登基不久,大臣们又开始上奏折催她选秀男充盈后宫,早点诞下继承人。 闻言,苏映秀真想把奏折摔他们脸上,问问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选一群男人进宫干什么? 引狼入室吗? 还是她看着像喜欢被戴绿帽? 先帝的妃嫔可都还在宫里住着呢!还有数量上千的小宫女们! 真要选一群男人进来,怕不是得给他们戴上贞操口,她才能放心。 收到折子,苏映秀第二天就在朝上说了,她不准备成婚了,决定把身心都献给大唐,继承人就从宗室里挑,男女皆有可能。 这话一出,宗室全回家生孩子去了。 苏映秀很满意。 生吧,生吧,将来都是我的劳动力! 126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三更】表哥,…… 01 寂静的卧室, 灯火昏暗。 淡雅幽深的气息缓缓从香炉中升腾而出,蔓延在整个屋里。 角落处放置的雕花胡木床被垂落下来的葡萄紫床帐遮的密密实实,叫人无法窥见里面一丁半点。 “啊!” 陡然间门,一道微弱的惊呼从床上传来, 打碎了满室沉寂。 紧接着一只手从葡萄紫的床帐中探出, 然后紧紧攥住一角。 那只手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柔软漂亮,而是苍白、羸弱、纤细..... 若不是手型实在太完美, 恐怕会被人错认成骷髅。 许是嫌密闭的空间门太憋闷, 那只手将床帐掀开一条缝,再多就做不到了。 不过有这一条缝, 将空气和光线透进去也足够了。 里面的情况倒是印证了之前看到那只手时的猜测。 是个女人, 很惊艳也很漂亮, 称其为绝色都不过分。 只是跟那只手一样, 她的脸色太苍白, 身子太单薄,漆黑的眼眸中蕴含着浓郁的悲哀幽怨,仔细看甚至还能从瞳仁深处看到一点死志,是哀莫大于心死。 从刚才的梦魇中苏映秀得知自己叫林诗音, 父母双亡。 如今仅剩的亲人就是她的表哥,同时也是她的未婚夫, 李园的主人、人称“小李探花”的李寻欢。 她此刻头发披散, 穿着件月白色的软纱中衣, 领缘是香叶粉,绣着兰花图案,气质是无可比拟的清丽高贵。 很难想象这样的她并非出身世家贵族,而是武林正道欲赶尽杀绝的魔刀门门主的女儿。 至于她为什么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还要从她那好表哥说起。 魔刀门惨遭灭门, 只有林诗音幸运的被李寻欢及时救下,而追杀林诗音的江湖人因为忌惮李寻欢的飞刀,不敢明目张胆的找他们麻烦,只能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之前李寻欢有事要去关外,回来的时候仇家竟然勾结了当地凶名最盛的“关外三凶”拦截他,想要将他击杀。没有了李寻欢的庇护,那些人想杀林诗音轻而易举。 与关外三凶等人战斗中,李寻欢虽然手刃了对方十九人,自己却也重伤,眼见就要伤在敌人的毒手,就在这个时候龙啸云出现了。 他是一个盖世英雄,驾着七彩祥云,前来解救李寻欢于危难之间门。 咳咳,总之就是龙啸云路见不平救了李寻欢,还帮他疗伤,精心照料他,一路护送李寻欢回府。 经此一事,龙啸云就成了李寻欢的结义大哥,住进了李园。 然后自然而然的见到了林诗音。 这一见可不得了了,龙啸云对林诗音一见钟情。 不出半个月龙啸云就病了,而且是病入膏肓。 这可把李寻欢给急坏了,连忙请来梅二先生诊治,问啥病?梅二先生直摇头,说没病。 可没病,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会一下子变得面黄肌瘦吗? 眼见连医术高明的梅二先生都束手无策,李寻欢只得向龙啸云打听,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相思病。 龙啸云不知道林诗音是李寻欢的未婚妻,请求李寻欢把“表妹”许配给他,发誓一辈子会对她好。 这下可咋办,一边是恩人义兄,一边是表妹未婚妻,李寻欢陷入矛盾中。 李寻欢不能恳求林诗音嫁给别人,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龙啸云相思而死,他满怀痛苦,只能借酒消愁。 在酒楼大醉了五日还是七日记不清了,李寻欢终于想出来一个“绝世好点子”。 他故意流连青楼每天不着家,搂着不同的名妓喝酒作乐,想以此来逼迫林诗音自己离开他。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不是天才都想不出来。 林诗音眼见心爱的表哥为了将自己推给别的男人,竟然故意在青楼买醉放浪形骸,伤心欲绝之下就病倒了。 “……”苏映秀无语凝噎。 李寻欢能想出这么个损招,苏映秀也是佩服他。 只要一想到以前的自己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个有兄弟没人性的家伙,就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巴掌。 他李寻欢是谁啊!有婚约的时候他是未婚夫,没了婚约他就是个表哥。想做她的主逼她嫁人,问过她死去的爹娘没有! 还有那个龙啸云,他在李园住了半个月不是一两天,李寻欢和林诗音的关系下人们从不避讳,不信他真的不知情!而且就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因为相思病,病死了的,真当自己是情圣啊! 不行,她一定要找机会跟李寻欢说清楚。 喜欢逛青楼,可以!先把婚约解除了再说,别连累她被人看笑话。 真当这世上除了你李寻欢外,就剩龙啸云一个男人了! 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笃笃、笃笃笃” 门外传来带节奏的敲门声。 “表妹,你身体好点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 苏映秀淡淡道:“进来吧。” 接连“吱呀”两声,是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动静。 从床上这里望过去,视线刚好被摆在门口的黄花梨木三足香几上的粉紫色春兰给挡住,苏映秀只看到了一个挺拔修长的月白色身影。 待人绕过屏风,露出庐山真面,苏映秀先是感到惊讶,然后才是惊艳。 惊讶明明是表兄妹,可她却觉得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是在记忆里,真正见到李寻欢,苏映秀立刻就搞明白原来的自己为什么那么痴迷这个表哥。 除了李寻欢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两人青梅竹马,将他视做避风港和心灵寄托外,李寻欢本人也足够优秀。 他的容貌是极英俊潇洒的,尤其是那头微卷的长发,平添了两分懒散倾颓,十分符合他游侠的身份。 而且他还有一双奇异的、明亮的、迷人的仿佛碧绿色的眼睛,在里面能看到随着春风起舞的枝条,披着夏日嬉戏的海水,温柔而灵活。(改自原著) 因为常年习武,身材也锻炼的非常好,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加上从书本里熏陶出来的诗人气质,让他在武夫草莽居多的江湖显得尤为独特。 说完了外在,轮到内涵了。 尽管苏映秀非常怀疑,一个做出了给兄弟又送老婆,又送家产的傻缺,是如何考中的探花? 还是说当今皇上是个颜控,亦或者喜好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皇上:谢谢,有被冒犯到。 “表妹......” 李寻欢在床边坐下关切的喊道。 他想去抓苏映秀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被苏映秀躲过去了。 李寻欢像是没想到会被拒绝,愣了愣,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哀伤。 苏映秀注意到后撇撇嘴,要不是顾忌淑女形象,真想一个白眼送这脑残上天。 不过脑残是什么意思? 李寻欢对苏映秀的拒绝没有生气,他也没有立场生气。表妹该恼他的,是他做了伤表妹心的事,辜负了表妹对自己的深情。 可表妹又怎么能体会到,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好比凌迟的煎熬。 若是让苏映秀听到李寻欢心里在想什么,绝对会“呸”这自我感动的家伙一脸。 李寻欢长叹道:“诗音,龙大哥真的很喜欢你,他一个铁打的汉子因为你害了相思病,足以见得他对你的情深意重。你不是一直向往过平凡稳定的生活吗?龙大哥就是你最好的选择,而我却是个漂泊江湖的浪子,永远离不开武林的是是非非。” 苏映秀的眼神清冷冷,看李寻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表哥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想通了,以后你就只是我的表哥。” 闻言李寻欢怔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语气艰涩道:“诗音你......想好了?” “嗯。”苏映秀冷漠道:“这不正是表哥你所期待的吗?” 是啊,这个结果是他期待的,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诗音真的答应了,李寻欢却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攥住,越攥越紧。 他屏住呼吸,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这实在不像一个真诚祝福的笑。 “那就按之前说好的,李园我会送给你做陪嫁。” “好,谢谢表哥。”苏映秀也不客气,反正这园子她不要,李寻欢这傻缺也会送给别人。与其送给那个伪君子龙啸云,还不如让她拿去卖了折现。 “既如此表妹你好生歇息,一会儿我让管家把房契拿来。” 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李寻欢便落荒而逃了。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反悔。 房契,苏映秀眼珠一转,有了这东西她就是李园真正的主人。那主人想行使主人的权利,把龙啸云那个脏东西丢出她家,完全没问题吧? “诶,等等。” 在李寻欢的手即将摸上门框的时候,苏映秀忽然叫住他。 李寻欢心尖一颤,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他没有回头,而是低垂着眉眼,轻声问:“怎么了?” “有件事我特别好奇,想请教一下表哥。” 李寻欢睫毛一抖,嗓音低哑:“你说。” 苏映秀:“探花很容易考中的吗?” 李寻欢拧眉,诧异的回过头,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映秀叫住他,就是为了问考科举的事。 他看起来有点消极,但仍然坚持回答了苏映秀的问题。 “科举考试三年举行一次,考生需要先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考中童生以后才能接着往上考,后面依次是乡试、会试、殿试。能参加殿试的各个文采斐然,是人中龙凤,有幸高中的更是沙砾里淘出的金子......” “停。”苏映秀忍不住打断道。 “好了,我知道了,探花很难考。” 她只是要一个回答,不需要给她做科普。 李寻欢疑惑:“表妹怎么关心起科举来了?” 苏映秀“哦”了一声,平静道:“只是好奇以表哥的脑子居然能高中探花。” 李寻欢:??? 127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单章】人尽皆…… 02 前院, 摸鱼斋。 这处院落与李园其它地方都不同,到处都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忽然,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出, 简直让听者不禁怀疑他下一刻是否就这样咳死了。 屋内,李寻欢连忙扶起义兄,又是递茶水, 又是拍背的。 龙啸云却不以为然,他并非是因病咳嗽而是激动过头呛住了,不过这点就不需要让李寻欢知道了。他需要利用李寻欢的同情心达成目的,自然是装的越惨越好。 侧卧在床上的龙啸云相貌堂堂,八尺高的汉子却被“相思”折磨的形销骨立, 任何人见了这模样都会对他心生怜悯。此刻他惨白如纸的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恢复了些许健康。 龙啸云听完李寻欢带来的好消息, 原本涣散的双眼瞬间放射出精光,他激动地抓住李寻欢的手腕,就像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束光, 不确信又充满惊喜道。 “诗音,诗音她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李寻欢强自压抑着心底如海浪波涛般翻滚着的心痛神伤, 点点头道。 “没错,方才我去探望诗音, 她亲口说以后就当我是哥哥,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等身体好了便在李园成亲, 举办昏礼。” “我会的, 多谢义弟成全,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诗音。” 龙啸云喜不自胜,同时他也时刻不忘保持自己的人设, 装作剧烈咳嗽了好一会儿。 前头好一番兄友弟恭,后院住在冷香小筑的苏映秀却已经忙活开了。 送走李寻欢那个傻缺男人后,苏映秀开始琢磨起未来的生活。 短时间里她不可能离开李园,她还需要李寻欢的庇护,苏映秀可没忘记屠杀魔刀门的人还隐藏在暗中对她虎视眈眈,离开李寻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绝对活不了,说不定还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可...... 苏映秀犯了难,她这边跟李寻欢解除了婚约,龙啸云肯定会闻着味就屁颠颠凑上来。她无法忍受一个恶心的人,像只苍蝇整天在她眼前晃,闭门不见也只能躲避一时,躲不了一辈子,而且凭什么要她躲? 可要怎么办呢? 苏映秀逐渐有些烦躁,她胡乱揉了揉头发,美人就是顶着一个鸡窝头都是美的。 忽然,她想起刚才在梦中发生的一件事,蓦地抬起头,目光惊喜的望向左侧那一面雪白的墙壁。 苏映秀顾不上穿鞋袜,赤着脚,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目标,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画是林诗音的亲笔作,内容就是栽种在李园的一片桃花林。如云似雾的桃花下并肩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大概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姿态亲密,似一对有情人。 画里究竟画了什么,苏映秀不关心,她按照在梦里看到的画面,一把掀开那幅画,露出一个嵌进墙壁的机关。 苏映秀按捺住雀跃的心脏,脱下戴在手腕上从不离身的玉镯,然后把玉镯对准机关上的一个弧形凹槽插了进去,然后轻轻转动。 三声咔嚓响过后,苏映秀拔出玉镯重新戴回手腕上,那机关破解后就弹出一个小匣子。 她打开匣子,小心翼翼捧出里面放着的一卷书,当看到书名,苏映秀呼吸急促,素白的双手隐隐都有些颤抖。 《怜花宝鉴》,乃一代怪侠王怜花用心血著成的武林奇书。 书中不但记载了王怜花毕生的武功,而且包括星象占卜、医学易容、整蛊下毒等内容。谁若侥幸学会一二,名震天下轻而易举。 苏映秀将书快速翻看了一遍,顿时恨不得仰天大笑。 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武学她竟然不练。 “一定是以前的她被李寻欢那个傻缺给传染了。”苏映秀喃喃道。 至于这本书为何会在林诗音手中,还被她藏在墙壁里不见天日,就要从王怜花决定跟随沈浪夫妻出海归隐说起。 其实王怜花本想将这本奇书托付给李寻欢,让李寻欢帮他找个天资聪颖的传人传下去,不至于使他传承断绝,令宝书蒙尘。 谁料就那么巧,李寻欢他不在家。 苏映秀:哈哈,老天注定她成为这本书的主人。 于是,王怜花只好将《怜花宝鉴》交给了林诗音,让林诗音代为转交给李寻欢。 在王怜花眼中,林诗音即是李寻欢的表妹,又是未婚妻,是李府未来的女主人,两人夫妻一体,所以他信任林诗音会完成嘱托。可惜曾与沈浪一起竞争朱七七失败的王怜花,始终捉摸不透女儿家的心思。 林诗音因为不喜欢表哥练武,怕李寻欢得到《怜花宝鉴》后更加痴迷武功,于是将这部武林奇书悄悄藏了起来,没叫李寻欢知道。至于王怜花的嘱托,林诗音一直有私下里留意。 如今倒是白白便宜了苏映秀。 有了武功秘籍,苏映秀迫不及待就想试试看,她先将内功心法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回到床上盘腿坐好,平心静气,按照书里所写开始修炼。 少顷,苏映秀就感觉丹田处在隐隐发热,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在表达主人的喜悦。 看到了效果,苏映秀修炼的更加用心。 很快,一晚上过去了。 苏映秀从修炼中醒来,不紧不慢的将围绕在她四周的气感收进体内,当她睁开眼的一刹那,眸底好似有流光闪过,潋滟动人。 苏映秀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眼神如炬,炯炯有神,她发现自己修炼速度特别快,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尽管她以前只会些强健身体的花拳绣腿,但她身边从不缺乏武林高手,无论是江湖人称“武夷魔刀”的父亲,还是李寻欢,他们都是一流高手,除去那些隐藏极深的老怪物,在武林中少有敌手。 所以她的眼界并不低,只是修炼了一个晚上,苏映秀感觉体内充斥的气息比龙啸云也差不了多少,相信只要她努力修炼一个月,对付龙啸云那一层面的人绝对没问题。 “我果然悟颖绝伦,天资非凡。”苏映秀喜滋滋的收好《怜花宝鉴》,准备洗漱更衣去吃点饭回来继续修炼,她已经迷上这种让自己逐渐变得强大的感觉。 命下人打来洗漱用的温水,苏映秀清洗过后在窗下的黄花梨木镂雕镜台前坐下,拿起象牙梳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给自己梳了个挑心髻。 微微倾侧,状极娇妍。 只不过她的头发实在太顺滑了,几缕发丝总是脱离同伴,滑落下来垂在鬓边,给人一种散落妩媚的感觉。 也许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它们也认为这个女人太美了,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这时,一缕清风从打开的窗子探进来,轻柔地掠过苏映秀的脸颊,卷起她鬓边的“登徒子”,似是想帮忙赶走。 可它没有手,又舍不得加重力道,因为那样会误伤到女人。 最后清风也只能失望的离开,“登徒子们”得意的将身体与那细滑的肌肤,贴的更加紧靠。 苏映秀对这场简短的交锋并没有察觉,她继续保持着愉悦的心情给自己上着妆。 镜中的美人笑着,一双潋滟的眼睛弯弯似桃花,比花瓣还要娇嫩柔软的嘴唇,水润润的;时而轻轻撅起,时而微微挑起,调皮的引逗着迷恋它的人来感受一下,它是否像看到的那样甜美柔软。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映秀心里高兴,在挑衣裳的时候就选了件杏红镶边撒花的鹅黄对襟褙子、石榴红的马面裙,搭一件浅金披帛。 穿上还在梳妆镜前转了一圈,抚摸着光滑白腻如剥了壳的荔枝似的脸蛋,对镜子里清丽动人又不乏明艳的倒影感叹道。 “我可真是个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人儿!” 焕然一新的苏映秀脚步轻快地走在院子里,引得路过的丫环仆人纷纷侧目,等苏映秀的背影离远了,立刻凑成一团激动的讨论开来。 瘦丫环道:“表小姐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高个小厮:“昨天少爷没有去青楼喝酒吗?” 微胖丫环道:“去了,去了,我上街买菜都听说了,少爷找了三个女人喝酒呢!” 修炼内功耳力也跟着上涨的苏映秀,听到小丫环说的八卦,脚下步伐踉跄了一下,三个女人,玩的挺开啊?她嘴角抽了抽,为了逼自己不再喜欢他,李寻欢真是受苦了。 毕竟要满足三个身经百战的女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拿着扫把的小厮道:“那恐怕表小姐是伤心过头了,所以才会这么不正常。” 瘦丫环:“表小姐为人温柔善良,从不低看我们这些下人,还时常关心我们,我早就从心底认定她是李园的女主人了。” 高个小厮:“这都怪前院住着那个男人,我听说他很喜欢表小姐,就求少爷将表小姐嫁给他。” 唯一没出声的丫环忍不住道:“不是吧,还有这么恶心的人,那姓龙的觑见表小姐,少爷怎么没把他打出去!” “谁让龙啸云救了少爷的命呢,人家可是大恩人。”这样说着,可那高个小厮的神情却是不屑的,显然是看不上龙啸云。 “是恩人就可以把妻子让出去吗?这不是挟恩图报吗?还大侠呢,我呸!”丫环义愤填膺道。 “呸的好!”苏映秀心中暗赞,她也不着急吃饭了,放缓脚步准备继续听这些人骂李寻欢和龙啸云。 “就是,你们说少爷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答应。” 高个小厮嗤笑一声:“不止呢,听说少爷还要将李园作为表小姐的陪嫁。可说是陪嫁,表小姐那个温柔的性子,最后李园还不是落到那龙啸云手中。” “啊!”丫环叹为观止:“少爷他,他是不是被人下蛊了,还是脑子坏掉了?” 苏映秀暗暗点头,“可不正是脑残了。” 微胖丫环:“表小姐也太可怜了,少爷怎么会这么对待表小姐,他明知道表小姐喜欢他,还狠心伤害表小姐。连少爷都这样,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 苏映秀不想听人家说自己有多可怜,又有多惨,于是重新加快了脚步。 走走走,去吃饭,完了继续修炼。 总有一日,她要把李寻欢和龙啸云那俩货,按在地上摩擦! 128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二更】死心吧…… 03 正厅, 黄花梨木珐琅面心的方桌上摆满了美味珍馐,李寻欢和龙啸云已经落座,只是他们都没有动筷, 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龙啸云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好太多, 偶尔还会咳上两声,却不像昨天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样子。他已经恢复生机, 不在做什么都了无生趣。 他此刻与李寻欢谈笑风生,讲述自己有多么爱慕林诗音,描绘和林诗音成亲后, 自己会如何妥帖的照顾她……龙啸云稍显苍白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期待与向往。 听着他侃侃而谈,想象着那幅画面,李寻欢放在桌下膝盖上的手, 缓缓握拳再松开。 他看着龙啸云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在心里告诉自己。 “你的选择没有错, 这是对三个人最好的结果。” “等大哥和表妹成了亲, 就远走关外吧。一方面不打扰他们夫妻的生活,另一面也省的自己触景伤情;或许十年八年以后,他放下了对表妹的感情,就会回来看望他们。”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厅里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交谈,殷切地看向门口。 一抹靓丽的红色拐了进来, 两个男人眼中再次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惊艳。 龙啸云心中激动, 激动他即将拥有这个绝色美女,而且还是从李寻欢手中抢来的, 这让他身体控制不住的发颤。 李寻欢呆呆凝望着苏映秀出神,表妹很少穿色彩鲜艳的衣服,她的气质清丽温婉, 喜欢的也是白色、淡粉色、淡蓝色、淡紫色,这样浅色系的衣裳,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穿红色。 表妹看起来很高兴,是发生了什么吗? “咳咳诗音,听说昨天你生病了,我因为病的昏昏沉沉,没能第一时间去探望,希望你不要怪罪。” 龙啸云的话打断了李寻欢的沉思。 “表妹即将成为龙大哥的妻子,以后他就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她了。”李寻欢神色黯然的想到。 苏映秀有些后悔,她不该来的,让下人给她把饭菜端到厢房里吃多好。现在对着这两张倒胃口的脸,吃饭的兴致都让他们给败坏了。 算了,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就走。 苏映秀在李寻欢对面落座,左边是龙啸云,右边空着,相比对着龙啸云吃饭,她更乐意对着李寻欢。起码后者还有张脸能看。 李寻欢神情温和:“厨子做了表妹你最爱吃的豆腐皮包子,趁热快来尝一尝。” 自己则是执壶倒了杯青田酒,端着酒杯细细啜饮。 忘情好醉青田酒,日落西山客忘归。 不知他喝了这青田酒,能不能忘情? 苏映秀本来专心在吃饭,闻到酒香就瞥了一眼,大清早就喝酒,早晚烂胃烂肝。 话说李园大厨的手艺不错啊,她吃的这碟【玉兰花馔】味道酥脆爽口,一口咬下去满齿留香,看来以后要走的时候得带上这厨子。 龙啸云见苏映秀吃的津津有味,便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阳春白雪糕到苏映秀碗里。 “这个糕做的不错,诗音你尝尝看。” 李寻欢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苏映秀蓦地放下筷子,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我想这两句话三岁小儿都应该知道。” 龙啸云一脸尴尬:“抱,抱歉,我下次注意。” “还有,我不喜欢有人拿用过的筷子给我夹菜,很脏。” 虽然没有吃饱,但苏映秀全然没了食欲,她豁然起身朝外走。 “等一等诗音。”龙啸云想叫住苏映秀。 苏映秀不理他,继续走。 不得已,龙啸云拦在她前面。 “诗音等一等,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你刚刚才吃了那么点肯定没有吃饱,我让下人重新换一副碗筷给你,你坐下继续吃吧!” 苏映秀蹙眉道:“你非是我长辈,又是外男,所以请放尊重点,称呼我为林姑娘。” “林...林姑娘。” 一连遭受三次心上人的告诫,龙啸云尴尬的无地自容。 李寻欢叹了口气,上前劝道:“表妹,龙大哥是江湖人,做事不拘小节,你多担待些。” 龙啸云面上感激的看向为他说情的好兄弟,心里却不领情,甚至有些恼恨,李寻欢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的出身吗?还有林诗音这个贱女人,魔刀门门主的女儿很高贵吗?还不是被灭了满门。等计划成功,他一定要这俩人为今天轻视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苏映秀不为所动:“江湖人就能连最基本的礼仪、礼貌都没有吗?” 李寻欢哑然。 龙啸云眼神哀伤的看着苏映秀,悲痛好像要从胸中漫出来。 苏映秀却根本不给他半个眼光,径自从厅堂离开,留给李寻欢和龙啸云一个冷酷的背影。 之后苏映秀沉迷练武,一个月都没有再踏出冷香小筑半步,吃饭都是在自己的厢房,无论李寻欢还是龙啸云一律不见。 这天心有所感的苏映秀离开闭关的厢房,抬起手凝聚内力就朝距离她有十米远的假山击出一掌,就听轰隆一声,假山被一道无形的气浪炸开,碎成大小不一的石头,散落在周围。 看到这一幕,苏映秀惊喜的翻看自己白嫩嫩的手掌,这也太厉害了吧!这要是一掌打在人的身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有下人听到动静急匆匆跑过来察看,见一地的碎石块顿时愣住,不由的看向苏映秀:“小姐,这......” “我也不知。”苏映秀摇了摇头,表情稳如磐石,凝眉细思良久道:“许是这假山晒多了太阳自然开裂了,你叫两个人来把碎石块都弄出去,将这里打扫打扫。” 下人道:“清理完还要运块假山来造景吗?” 苏映秀拒绝:“不用了,填点土,种些花就行了。” 反正也住不了多久,造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是小姐。”下人领命走了。 苏映秀转身欲回屋,这次倒不是练功了,她打算研究研究书上写的其它内容,比如易容、下毒什么的,以后龙啸云要是再敢往她跟前凑,她就下毒,让龙啸云真的病逝。 俗话说这人经不起念叨。 “林姑娘。”龙啸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映秀转过身来,眼神淡漠,准备看看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如今苏映秀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不需要再避开别人。 龙啸云眼神恳切,关心道:“义弟不在家,我听到冷香小筑这边有动静,担心林姑娘出事就急忙赶了过来,林姑娘你没有受伤吧?” 苏映秀淡淡道:“没有。” 让你失望了,既不能狗熊救美,又没有献殷勤的机会。 龙啸云没有被她的冷淡击退,表情很夸张的松了口气,生怕苏映秀看不到一样,微笑道:“还好林姑娘没事,不然我和义弟定下的好日子就要推迟了。” 苏映秀眼眸微眯,环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龙啸云嗤笑道。 “怎么,你们终于冲破世俗的枷锁,敢于直面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准备昭告天下,喜结连理了?那倒是不错,省的去霍霍良家妇女,日子定在哪天?我一定会送上厚礼,怎么说李寻欢也是我表哥。提前祝贺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龙啸云表情变了又变,对上苏映秀那戏谑的目光,却只能强忍心中怒火,咬紧牙关,笑容僵硬道。 “林姑娘在说什么胡话,我跟义弟除了兄弟情义,还能有什么奇怪的感情。” “那可说不准。”苏映秀幽幽道:“毕竟在李寻欢心里,我这个表妹加未婚妻都比不上你这半路认回来的义兄,媳妇说送就送了,这其中要是没点说不得的猫腻,谁信呢!” “林姑娘莫要再开在下与义弟的玩笑了,我知道义弟宁可去青楼买醉都不肯娶你,他让林姑娘伤心了。林姑娘大可放心,等你嫁给我后,我定会好好对待你,照顾你,呵护你,决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里没有外人,苏映秀在龙啸云眼中又是个弱女子,被气狠的他隐隐露出一点真面目。 听完龙啸云的话,确定了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苏映秀彻底冷下脸来。 “谁说我要嫁给你。” “李寻欢难不成还要逼我上花轿?” 龙啸云愣住,狐疑道:“不是林姑娘你亲口说以后就当义弟是哥哥?” “那又怎样?”苏映秀平静道。 龙啸云笑道:“既然林姑娘不想嫁给义弟了,不如就嫁给我,我倾慕林姑娘,前段时间还因为林姑娘害了相思病,我对林姑娘的心日月可鉴......” “停停停!”苏映秀一脸你想吃屁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可别侮辱日、月了,人家好好在天上挂着碍你什么事了。你倾慕我,我就要嫁给你吗?那要按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倾慕我的男人多了去了,我就算嫁的过来,你要和他们共侍一妻吗?一晚上一个,你怕不是得排到天荒地老。” 龙啸云从未想到平时看起来温婉柔弱的林诗音,竟然还有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一面,恐怕连李寻欢都没有见过吧? 增加了挑战度的苏映秀,让本就势在必得的龙啸云,升起了强烈的征服欲,他想要驯服眼前这个清高孤傲的女人,掌控她的思想,让她成为自己手中听话的傀儡。 “你那是什么狗眼神!” 苏映秀被他疯癫的眼神盯的浑身发毛,骂了一句就转身进屋,摔上门,眼不见为净。 她要抓紧时间学习《怜花宝鉴》,她的本事还是不够强。 龙啸云在苏映秀这里吃了闭门羹,还被骂是狗,目光来回闪动,阴狠与恶毒交错,跟他的眼睛比起来,毒蛇都算和善可亲的了。 看来想拿下林诗音,还是要靠李寻欢。 真是不甘心啊! 于是,等李寻欢借酒消愁回来,就被下人告知龙啸云又又生病了。 129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单章】李寻欢…… 04 李寻欢快步赶到摸鱼斋, 果然听到里面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只是不知为何,临近厢房门口,李寻欢心底竟萌生出一丝厌烦的念头, 这实在不该是一个侠义之士该有的想法。 好在这时屋内又传出一阵咳声, 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动静,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将李寻欢心中那点微不可察的念头震飞了出去。 焦急、担忧再次占据李寻欢的大脑,他匆忙跨入厢房,就见早上还脸色红润、声若洪钟、活蹦乱跳的龙啸云;此刻形容枯槁,发丝凌乱,像瘫痪了一样侧卧在床上,伸长手臂去够檀木小几上放着的茶壶, 附近地上有打碎的茶杯,零星几片茶叶和一滩水渍。 看到这凄惨的一幕, 李寻欢瞠目结舌,使出轻功来到龙啸云身边, 重新拿了一个茶杯倒满水。 他坐到床边将龙啸云扶着半坐起来,一边给龙啸云喂水, 一边不忘问道:“大哥,是谁闯入李园将你打伤的?!” 龙啸云吞咽茶水的动作微微一呛。 看来是装过头了。 一杯茶水下肚,龙啸云毫无血色的嘴唇勾起一抹虚弱至极的笑, “没有人打伤我, 是我自己不争气。” 李寻欢沉默半晌, 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啸云叹了口气, 道:“你去劝劝林姑娘吧,实在不喜欢我也不能糟蹋了自己。” 一听事关林诗音,李寻欢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 “表妹她出了什么事?” “林姑娘说没了你,想要娶她的男人依旧数不胜数,就算天荒地老也轮不到我。”说到这,龙啸云适时露出一抹苦笑,“看来即使义弟你不喜欢林姑娘了,林姑娘也从未考虑过我的存在。”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表妹! 李寻欢下意识就想反驳,可看到的心灰意懒的龙啸云,又只能憋了回去。 李寻欢涩然道:“表妹很可能是一时想不开,我去劝劝她。大哥你对表妹情深意重,表妹会理解的。” “我和你一起去。”龙啸云挣扎着爬下床,他倒是要看一看林诗音在李寻欢面前,如何牙尖嘴利的起来。 李寻欢一愣,扶住龙啸云的手臂,迟疑道:“可是大哥你的身体.....” 龙啸云摆摆手:“不碍事,我实在放心不下林姑娘。” 冷香小筑里苏映秀还不知道那对义兄弟又要来找她麻烦,她刚做出一张面具正高兴呢,准备一会儿就给自己试试。 然后,李脑残和龙虚伪就来破坏她心情了。 苏映秀不想让他们进屋,桌子上瓶瓶罐罐摆了一堆她还没有收拾,可这俩货又不依不饶,苏映秀只好带他们到凉亭里说话。 不想听了,还可以看湖里的锦鲤。 李寻欢觑了一眼苏映秀的表情,试探着开口道:“表妹,我听说你不想嫁给龙大哥。” 苏映秀“嗯”了一声。 李寻欢看着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的苏映秀,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细密密的疼,可是为了表妹的幸福,他还是开口了。 “表妹,龙大哥豪气干云、义薄云天,他对你情根深种,我相信你们成亲以后,生活一定和乐美好......” “闭嘴!”苏映秀叱道。 苏映秀凝注着被她吓到,神情略有些无措的李寻欢,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悲凉,她不想再与这俩人虚与委蛇,干脆直接撕破脸道。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李寻欢你要明白一件事,以前你我有婚约,你算我半个丈夫,所以我可以事事依你。 但现在我们的婚姻已经解除了,你只是我的表哥。懂‘表哥’什么意思吗?这就是一个只要我看不顺眼,想断绝就可以断绝的关系,所以我的婚姻大事你做不了主。 当然你武功高强,完全可以把我打昏绑上花轿,但这样我会自杀,只要你觉得问心无愧就好。” “李寻欢,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考中的探花?凭你为了报恩就能将未过门的妻子拱手送人吗?那你当初选择不做官,看来还是朝廷的幸事。” 接着苏映秀神秘一笑,言语有些诡异道:“至于你迫切想要让我嫁人的想法,我也已经接收到了。你放心,很快我就能让你如愿以偿。” 龙啸云傻眼了,他没想到林诗音对着李寻欢更凶猛。 这下糟了,计划有变,万一影响到他向李寻欢复仇怎么办? 李寻欢被表妹劈头盖脸数落一通后也傻眼了,然后他就急了。 可是没等他说什么,身旁龙啸云先开口了。 “义弟算了吧!是我痴心妄想了,林姑娘这么优秀,看不上我这个居无定所、身无长物的江湖草莽也是应该的,我的确配不上林姑娘。咳咳……”说着龙啸云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大哥!”李寻欢焦急的喊道。 苏映秀却仿佛铁石心肠一样,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冷眼旁观着龙啸云在李寻欢面前装模作样。 “诗音……”李寻欢不忍见义兄难受,下意识看向苏映秀轻声唤道。 苏映秀冷漠的目光从龙啸云移到李寻欢身上,不需要说话,只凭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李寻欢即便舌灿莲花,心中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 林诗音已经不爱他了。 这一刻,面对着这样的眼神,李寻欢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李寻欢脸色刷的一下变白,比鬼还可怕,一口血猛然吐了出来。 苏映秀被吓了一跳,拎着裙摆连连后退,可别吐她衣服上,弄脏了怪可惜的。 可怜李寻欢刚吐了血,又被她这避如蛇蝎的举动,刺激的倒头晕了过去。 幸亏龙啸云眼疾手快及时从旁扶住了他,才没叫李寻欢摔在地上。 出了这档子事,利用李寻欢迫使林诗音嫁给他的事自然进行不下去。龙啸云只得先将李寻欢抱走,命下人去请了梅二先生过府诊治。 苏映秀说到做到,隔天就放话出去,要在李园招夫,陪嫁便是整个李园。 房契,李寻欢早就让管家送到苏映秀这里了。她也并非冲动之下就要把自己嫁出去,她才不想成亲呢!自由自在的多好,干嘛要给自己找一个约束。 放出消息,只是为了吓一吓李寻欢和龙啸云,顺便调查当年参与屠杀魔刀门的都有哪些杂碎。 以前的她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替父报仇,为整个魔刀门惨死的师兄弟们报仇,现在她既然有这份能力,肯定是要找仇人算账。不处理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她以后闯荡江湖都不安心。 当然,她不会让那些江湖人白跑一趟,不过李园就算了,她会炼制一些《怜花宝鉴》上面记载的疗伤圣药,做为答谢的礼品。 很快,小李探花的红颜知己林诗音要在李园选婿,陪嫁还是整个李园的消息就在江湖传开了,并且引起轰动。 美人、财宝、武功秘籍,这些东西永远能让江湖人趋之若鹜。 这期间李寻欢和龙啸云天天来冷香小筑,想要劝苏映秀改变主意,苏映秀一直避而不见。 由于之前苏映秀表现出来的态度异常坚决,这让李寻欢有所顾忌,不敢采取强硬措施,只能每日每夜守在冷香小筑外。 青楼李寻欢也不去了,本来就是为了逼林诗音放弃他,不得已打的掩护。可如今保定城里的青年才俊都快住不下了,他若是再流连花街柳陌,恐怕哪天表妹跟哪个男人走了,他都不知道。 除了青楼买醉,就连被“相思病”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好大哥龙啸云,李寻欢都顾不上了。 李园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都在私下里议论“少爷活该”。 这日,苏映秀正在房中炼制【续命神膏】这一传说中的疗伤灵药,也不知道王怜花是在哪里搞到的药方。 按照《怜花宝鉴》中的记载,【续命神膏】是百年前太行紫靴门中至宝,也是天下武林豪客梦寐以求的灵药,传说可以起死回生。无论是何门何派的刀创掌伤,只要没有断气,有了此灵药就能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命。 除了【续命神膏】,苏映秀还尝试炼制了少林圣药【大还丹】和【小还丹】,也不知是她炼药天赋实在出众还是怎样,经她手炼制的药物少有失手。简单的一遍就能成药,甚至品质比书中记载的还要好。 “咦,桃胶用完了,是昨天调配【美颜散】都用光了吗?” 苏映秀手中的【续命神膏】弄到一半,就算立刻去药铺买,回来也不能用了。而且缺了桃胶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药效,要知道光是买药材几乎就花光了她从魔刀门带出来的小金库。 就在苏映秀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忽然想到后院的那片桃林,她双眼发亮,上百棵树呢,总有一棵长了桃胶吧? 以免药效挥发,苏映秀是一路避着人使轻功飞过去的。 很幸运,苏映秀在桃林里找到了两棵上年份的桃树,枝桠上长了不少桃胶绝对够用。 “诗音?”嗓音温柔中夹杂着忧郁,如此独具特色的声音,除了李寻欢根本不作他想。 苏映秀低头一看,李寻欢正拿着一个酒囊立在树下,惊喜又好奇的望着她。 那双仿佛春风般温柔的碧绿眼眸,在粉色云海的映衬下,让苏映秀有片刻恍神。 清醒过来后,苏映秀蹙了下眉,“有什么事?” 可能是苏映秀冷淡的态度刺激到了李寻欢,他瞬间就染红了眼角,悲痛道:“诗音你以前从不会对我冷言冷语。” 苏映秀冷冷一笑:“我伤心欲绝,心如死灰下性情大变,你有问题吗?” 说完她就想走,桃胶已经采集够了,她不想在李寻欢身上浪费时间。 表妹! 情急之下,李寻欢伸手欲拉苏映秀的胳膊。 谁料,苏映秀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脚下踩着精妙的步伐,如蝴蝶般轻灵一旋,探出手去的李寻欢便只抓住了空气里残余的一缕幽香。 你要拦我? 苏映秀一脸冷酷与李寻欢对峙。 表妹,你怎么会武功! 李寻欢神色凝重,蹙着眉紧盯着苏映秀,心里暗暗猜想:“这等高深莫测的轻功身法,诗音一直待在李园很少外出,究竟是从如何得来?” 苏映秀:“自然是我师父教的。” 学了《怜花宝鉴》,王怜花就是她的师父。而且王怜花想将《怜花宝鉴》托付给李寻欢,也是希望李寻欢能帮他找一个根骨资质上佳的弟子传承武学。 苏映秀想到自己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心中傲然,世上不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师父?表妹你何时有的师父,那位前辈是什么人?” 林诗音虽出身江湖,但她不喜欢舞刀弄枪,不喜欢江湖人的打打杀杀,在魔刀门学的也是琴棋书画。李寻欢担心善良的表妹不知道江湖险恶,被有心人利用从而受到伤害。 苏映秀:“你不需要知道。” 李寻欢眼眸温柔:“诗音,我没有其它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所以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好吗?” “担心我,担心我什么?” 苏映秀讥笑道:“做为伤害我最深的人,你有这个资格吗?我宁可被别人欺骗、利用,也好过被你伤害。” “诗音,就算我们以后不能成为夫妻,我还是你可以依靠的表哥,你现在这样自暴自弃,我看了很心疼。” 苏映秀目光中透着嘲讽,冷冷嗤笑道:“算了吧!靠树树倒,靠人人跑,我还是靠自己吧,最起码我自己永远不会背叛我自己。” 李寻欢:“……” 苏映秀意有所指的话,让李寻欢无地自容。 他痛苦的哀求道:“表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故意伤你的心,逼迫你另嫁他人,你原谅我好不好?或者我做什么才能求得你的谅解,你告诉我!只要你说了,就算是要我自杀,我也绝无二话。” “你也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在这世上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把对未来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你的身上,而你呢?李寻欢你又做了什么?你不仅亲手把它打破,还碾的粉碎,我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 不过,我很喜欢现在这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一码归一码,这点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你的不娶之恩!” 苏映秀的话宛如一柄尖刀狠狠戳进李寻欢的胸口,刺的他鲜血直流。 “而且……”苏映秀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却寒冷彻骨,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寻欢极具穿透力。 “凭什么你认错,我就要原谅你。” 周遭的时空仿佛停滞流动,天地静悄悄的,李寻欢脑子里除了嗡鸣声,只听得到苏映秀的声音。 她说。 “李寻欢死心吧!” 看在李寻欢曾在仇人手中救下她,曾为她遮风挡雨,苏映秀善良的劝道。 “死心吧!” “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 130.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单章】被鸽的…… 05 李园,冷香小筑。 最近冷香小筑里又添了一处景观。 上次被苏映秀一巴掌炸碎的假山处理干净后,下人按照她的吩咐挑选了些时令的花卉栽种上。 但那块地方清理出来面积委实不小,只种花草看起来有些空荡。于是下人在请示过管家后,又辛苦搬来了一套石桌石凳摆在那,这样在院子里站累了还可以歇歇脚。 只可惜下人的贴心,苏映秀还没有来及享受,就被李寻欢给捷足先登了。 因为苏映秀搞出来的一系列操作,李寻欢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唯恐自己多眨一下眼睛,没把苏映秀看住了,让她冲动之下所托非人,所以整日什么都不做就围着苏映秀打转。 苏映秀不想见他,李寻欢就坐在石桌那喝酒,往往一喝就是一整天。 无论苏映秀对待他的态度多么冷酷,言语多么尖锐,李寻欢始终坚持守在冷香小筑不肯挪动半步。 虽说房契在苏映秀手里,但李园毕竟是李寻欢的家,他想在哪儿待着谁也管不着。 后来,苏映秀见实在赶不走他,也就放弃了,只要别碍她事就行。 关上门,继续去调配各种药物,研究易容术了。 她这边是放弃了,可有人没放弃。 前头说到李寻欢为了让林诗音对他死心,做了很多违背本心的事,比如夜宿花街柳巷,和青楼名妓卿卿我我。 林仙儿就是李寻欢找来打掩护的名妓之一,也是最美的那一个,有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李寻欢办事严谨,担心普通的青楼女子不足以取信林诗音,让她死心。所以特意找来名满京师的林仙儿,请她配合自己在林诗音面前演戏。 (以前的林诗音:狗男人,侮辱谁呢?) 林仙儿自从沦落风尘,在楼里便备受追捧,入幕之宾从王公贵族到富贾豪商,再到江湖侠客。每一个见了她的男人都想要拥有她,为了讨她欢心,甘愿送上稀世珍宝和神兵利器。 而这其中唯有李寻欢特殊。 李寻欢看她的眼睛里只有欣赏,没有□□,找她的理由还非常奇怪。 这让林仙儿来了兴趣。 她享受征服不同男人带来的快.感,尤其喜欢深情的男人和厉害的男人。 征服一个深情的男人,这会让林仙儿很得意。 特别是在之后当着男人原本喜欢的女人的面,彰显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怜悯的看着那些惨遭抛弃的女人,用或悲伤或仇恨或嫉妒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她,恨不得让她去死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看着她随意驱策那些男人。 而征服一个厉害的男人,则会让林仙儿感觉自豪。 当那些在世人眼中拥有高贵身份、巨富身家、不菲名气、高超武艺的男人们,无一例外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拜服在她的石榴裙底下是何等痛快。特别是引诱那些正人君子为她露出痴迷的神情,林仙儿只是想一想,就激动的娇躯发颤。 李寻欢——无论是他对林诗音的深情,还是做为兵器谱排名第三的小李飞刀,全都在林仙儿的狩猎名单。 因此,面对送上门来的猎物,林仙儿先是表现出一脸的敬佩,赞扬并肯定了李寻欢对结义大哥的义气。 然后又露出一脸感动于李寻欢对林诗音的深情,眼眶湿润,眼神憧憬的诉说她是如何的羡慕林诗音。 羡慕对方有李寻欢这么一个宁可独自忍受痛苦,也要让她获得幸福的爱人。 苏映秀:…… 这么羡慕,你要送你。 附赠一个白眼自己体会。 待这一番唱念做打取得了李寻欢的信任后,林仙儿温柔的表示一定会尽心帮助李寻欢,决不辜负他对大哥和表妹的良苦用心。 在外人眼中林仙儿亲切大方,虽身陷青楼,但出淤泥而不染,是个温柔纯洁的善良姑娘。可实际上,她却是一个毒辣、□□、嫉妒心重的贪婪女人。 每当李寻欢因为林诗音来青楼借酒消愁的时候,林仙儿都会耐心又温柔的开解他,化身解语花,一步步攻破李寻欢的心房。 顺便在两人独处中,隐晦的向李寻欢展露自己的美好,试图去勾引他。 可李寻欢清醒的时候,心里嘴里念的都是林诗音,根本不多看她一眼,想霸王硬上弓崩人设不说,林仙儿也没有那个实力。 好不容易等李寻欢喝的烂醉如泥,林仙儿有心想生米煮成熟饭。完事第二天哭哭啼啼两声,只要尝试过那种滋味,相信就算是李寻欢也舍不得再拒绝她这样完美的女人。 可让林仙儿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都主动了,李寻欢的小兄弟却不肯配合。 小兄弟表示:已经跟着主人醉死过去,想让它支棱,没门也没窗! 忙活了半天,累的香汗淋漓的林仙儿:…… 不知是该骂人还是骂雕兄不知好歹。 李寻欢想当正人君子,林仙儿可耐不住寂寞,好在她的那些裙下臣们随叫随到。 得到满足的林仙儿白天继续和李寻欢装出一副打情骂俏的样子,终于等到实在受不了表哥沉迷酒色,堕落到连家都不回,伤心欲绝找来青楼的林诗音。 林仙儿做为京城名妓,有数不清的恩客,还是天下第一美人,长相身材绝对是一流。 丰盈而不见肉,纤美而不见骨,她的美令人窒息,令男人不敢逼视。可就是这样一个绝色女子,在见到林诗音的那一刻,心里仍不可避免的生出一股强烈的嫉妒。 这并不是说林诗音长得就比林仙儿好看,她们气质一个清丽温婉,一个妩媚动人,各有千秋;单论五官难分伯仲,比身材在青楼就业多年的林仙儿要远胜林诗音。 林仙儿嫉妒的是林诗音身上,那股让她可望却不可及的气韵。 李寻欢的计划成功了。 林诗音丢掉自尊踏入青楼,亲眼目睹了心中视为丈夫的表哥,在她面前搂着别的女人喝酒调笑,两人宛若交颈鸳鸯,甜蜜恩爱,彻底死心了。 回去就趴伏在床上哭的去了半条命,再睁开眼已经是性情大变后的苏映秀。 之后的发展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醒来的苏映秀心里对李寻欢没有半点爱意,甚至达到了厌恶,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还肯与他们虚与委蛇,修练了《怜花宝鉴》就越来越不耐烦,后来更是直接掀桌子、撂挑子、不干了,让那兄弟俩自个滚一边玩去! 陡然间发生这种变故,让李寻欢应接不暇。每天不是照顾病重的义兄,就是想方设法劝导表妹,摸鱼斋和冷香小筑来回奔波,腰都累瘦了两圈,血也没少吐。 这么辛苦得到的结果却是表妹要招婿,眼见越来越多的人齐聚保定城,李寻欢哪想的起来,青楼里还有个他专门从京城带回来的名妓,在望眼欲穿的等他回去演戏。 被遗忘在青楼大半个月的林仙儿,察觉到城中江湖人变多后,有意向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这才知道林诗音居然传出消息,说要在李园选婿,也知道了为何她苦等李寻欢都见不到人。 林诗音那样的女人竟然会大张旗鼓的选婿,该不会是那天在她这被刺激的疯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林仙儿胸中被李寻欢放鸽子的郁气都消了不少。 林诗音疯了,城里又来了这么江湖人,李寻欢肯定顾不上她,等想起来怕是要猴年马月了,她估计得自己回京师了。 可就这么白白跑一趟,林仙儿总有点不甘心。 “笃笃笃”有人敲门。 “谁?”林仙儿柔柔道。 她的嗓音如同那出谷黄鹂般,悦耳动听。不说男人听了无法抗拒,就连女人都很难拒绝这种音色。 来人是个丫头,隔着门道:“仙儿姑娘,虹妈妈让我问您一声,今晚您的花牌需要挂上吗?” “挂吧。”林仙儿想,找个乐子祛祛烦闷也不错。 夜幕降临,整座城唯有花街柳巷灯火通明,莺歌燕舞不断。 厢房里,林仙儿衣衫轻薄、媚眼如丝的瞧着,被鸨母陪着笑脸送进来,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男人。 逛青楼还要藏着掖着,这个男人一定大有来头。 在林仙儿小意温柔下,男人卸了斗篷和面具,露出里面穿着的紫红色锦衣华服。 林仙儿放完披风回来被男人一把抓着抱进怀里,揽在强壮的大腿上坐着喂了一杯酒。 林仙儿纤细的手臂缠上男人的脖子,细细打量着他的模样,相貌堂堂,眉眼带着豪迈,下颌留着微须......嗯,确定了,不是她以前遇到过的恩客。 没办法,入幕之宾太多,每次都要谨慎认清楚,免得那些男人吃醋生事。 林仙儿想跟对方先聊聊培养感情,但男人显然是憋着气来的,抱起林仙儿就往床榻那边走去。 林仙儿:行吧,床上交流,感情培养的更快! “大侠还没告诉仙儿要怎么称呼您呢?” 男人被林仙儿娇媚的嗓音勾的下身一紧,呼气不由的加重,待将怀里的妖精扔到柔软的床铺里,一把压了上去后,男人才用带着浓烈**的低哑声音回道。 “龙啸云。”:,,. 131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单章】大家一…… 06 李园, 慈眉善目的管家将大老远专程赶来保定,已经迫不及待参加「招婿大会」的江湖人们,礼貌周到的迎进大厅。 丫环们鱼贯而入奉上热茶点心。 残冬腊月, 天气越发的冷,保定城里接连下了好几场雪。 此次前来李园的不少人心中都有娶个媳妇回家过年的朴实想法。 小李探花的名头在江湖上还是很好用的,放眼厅堂, 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熙熙攘攘,也幸亏李园建的规模够大气。 在座的都是一群习武之人, 火气十足,闲谈间嘴里喷吐的白雾,抵得过燃三四个火盆。 一开始大家都挺矜持, 只跟相熟的人低声细语, 谈论些最近发生的大小闲事,江湖人性子豪爽大方,交往最爱直来直去, 慢慢也便放开了。 “咳咳。”刻意加大音量响起的清咳声,使得堂上气氛一静,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发声处。 只见一个腰间配刀,衣着光鲜讲究,面色发白,眼圈泛青, 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六的青年,面对故意吸引来的目光, 故作镇定实则内心激动,施施然道:“今日选婿的林姑娘乃是李寻欢的未婚妻,不知众位可曾知道?” 人群中有人淡定, 有人惊讶,有人不以为然。 “不是说已经退婚了,李寻欢都将家产拿出来送给林姑娘做嫁妆了,可见是真拿林姑娘当妹妹看待了。” 最早赶来的一波人已经听说了,李园和李寻欢在保定影响力大,知名度广,他与林诗音退婚的事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只是退婚又不是结婚,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在乎这点名声。 “我听说小李探花迷恋上京城来的仙儿姑娘,这才退了跟表妹的婚事,宁肯舍弃全部家财,也要与心爱的女人厮守。” 有人不明白就问了:“这仙儿姑娘又是谁?” 佯装镇定的青年装不下去了,他激动的道:“不是吧,老兄竟然不知道仙儿姑娘,她可是京城名妓,武林第一美人啊!” 提到这位武林第一美人,青年眼里流露出无限神往、爱慕与渴望眼神。 又一人笑道:“武林第一美人,哈哈,自古美人配英雄,看来李寻欢也逃不过一个色字。”语气中除了调侃,还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李探花也挺够男人的,对曾经的未婚妻又是送家产,又帮着选夫婿,不愧是大名鼎鼎,侠义无双的小李飞刀,没的说!” 这里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冲着李园财产来的,在他们眼里林诗音就是个搭头,长得丑无所谓,长得美是意外惊喜。 剩下的人中再刨去看戏凑热闹的,其余的便是苏映秀钓上来待宰的鱼。 厅外游廊里。 李寻欢忽然拉住苏映秀细白的手腕,让她被迫停留在原地。 李寻欢脸色灰白,碧绿色的眼眸里灵活的春风不在,仿若身后挂满雪的枯枝败叶,了无生机。 “你真的打定主意了吗?” 李寻欢语气艰涩嘶哑,说话一字一顿,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对此,苏映秀默不作声,只冷眼相待。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将昨晚落下的白雪一点点融化,冰冷刺骨的寒气顺着李寻欢的脚底板往上爬,最后停留在胸口。 他心中一片凄凉茫然,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满心苦痛中李寻欢神色怔然的松开了手,目送苏映秀的背影渐行渐远。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接着是龙啸云包涵担忧的嗓音,“义弟,别在这多想了,我们还是赶快过去林姑娘那边给她盯着点吧。” 李寻欢猛然回神,“大哥说的是。” 今儿苏映秀穿了件金黄镶边的白绸荷叶立领褙子,杏黄兰草卷云纹样的马面裙,披着红底暗金缎面绣五彩飞鸟的出白风毛斗篷,踩着白绫高底鞋,腰间环佩宫绦,裙摆飘飘,步步生花。 满头黑鸦翎的青丝挽做烟波髻,戴一朵珠花点缀,衔玉卧凤金丝步摇向后侧插,晶莹剔透的流苏摇曳,都不及她的羊脂玉貌,比不上她的气质清艳脱俗,端庄淑雅又不失精致华美。 甫一亮相便惊艳震慑了所有人。 厅堂里的众人在苏映秀背着光走进来的那一刹那,齐齐从座椅上站起来,面露愕然,不约而同在脑海里生出一个念头。 长成这样都能被退婚,李寻欢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还有,那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究竟是有多美啊?! 做为女人就没有不享受来自男人的痴迷,苏映秀心里就挺美滋滋,她没有立刻出声打扰,视线在厅内飞快扫视了一圈,对来众初步有了一个印象。 姗姗来迟的李寻欢一进门就见八十多只狼,眼冒精光,色眯眯的盯着苏映秀,危机感瞬间到达顶峰。 “李某迎接来迟,还请诸位恕罪。” 厅内众人被李寻欢夹杂了内力的喊话声震回神智,都是体面人,如此无礼的盯着人家一个姑娘瞧被发现,具是尴尬一笑,纷纷冲李寻欢抱拳行礼。 “哈哈,不晚,不晚。” “李探花哪里话。” “李探花风采依旧。” “小李探花久仰了。” …… 招呼打过,有急性子咋咋呼呼道:“不知李探花你这妹婿要怎么选?有什么要求,是想比武招亲还是怎地?我手中这刀已经磨好了!” 苏映秀担心李寻欢坏她的事,不等他开口就抢先一步道:“既然是给我选夫婿,自然按照我的意思来,这位英雄怎去问我表哥了。” 苏映秀一开口就有数人响应。 “哈哈,是极,是极,那林姑娘的意思是……” “林姑娘看着不会武,可千万别考些之乎者也,我们不像李探花文采斐然,都是些彻彻底底的江湖人、大老粗,不会那玩意儿。” “没错,这位兄弟说的对,打打杀杀没问题,舞文弄墨不行!” 苏映秀清浅一笑,“诸位英雄放心,自是不会故意难为各位。” “为了答谢大家对我的抬爱,我已命下人备好了酒菜,正值园中腊梅盛开,请各位移步庭院,边饮酒赏花边具体详谈。” 李园种了桃花和梅花两片林子,可以夏吃桃,冬赏梅,各有各的乐趣。 今天的宴席就摆在梅林的五角亭,因为客人太多,游廊里还置了几张圆桌,保证每个人都有座位。 管家担心外面被风吹着太冷,吩咐下人在游廊和角亭的四周都摆上碳火。尤其是苏映秀附近,她一人独占三盆,李园烧的碳都是上等货,没有呛人的黑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人等不及站起身道:“林姑娘莫在藏着掖着了,快讲择婿条件说出来吧,我等都等不及了。” 苏映秀放下筷子,微笑道:“请恕小女子眼拙,敢问英雄是?” 说话这人衣裳雪白,全身上下一尘不染,模样英挺,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 “在下吕凤先。” 这人只报了姓名,他无疑是自信的,自信别人听了他的名字就一定会认识他。 苏映秀脸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以前的林诗音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李寻欢和杀死她一家的仇人大名记得刻骨铭心,其他人一律不关心,也没听说过。 李寻欢看出苏映秀眼里的迷茫,适时起身敬了对方一杯酒,“原是《兵器谱》排名第五的银戟温侯,失敬。” 吕凤先冷哼一声,“甚破兵器谱,百晓生不过是消息灵通,有何资格对天下英雄评头论足。那排名在别人眼中或许是莫大荣耀,但在我看来实是一种耻辱,故而我早以自毁银戟,如今以双手为兵,李探花下次可别说错了。” “某记下了。”李寻欢又敬了一杯酒以示赔罪。 苏映秀美目瞧着在人群中宛如一只白鹤的吕凤先,眸中光彩流转,这人可真够自负的,就是不知道自身本事够不够的上他这份自负。 就凭吕凤先贬低百晓生,不屑《兵器谱》,苏映秀决定等招婿大会结束多送他一瓶丸药。 “既然吕英雄问了,那我便直说了。”苏映秀的目光一一略过众人,将他们脸上的热切看在眼里,巧笑嫣然道,“怎么说这也是件喜事,不宜动刀动枪,文斗又不适合各位,于是我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 “各位来李园之前,我已经命人在保定城中放了三枚玉牌,谁能找到这三枚玉牌,谁就是我的夫婿,期限是一个月。 当然,保定城这么大,我也不会让大家漫无目的找。提示同样有三个,一枚藏在最高处,一枚藏在最深处,一枚藏在正中间。” 举办「招婿大会」目的是为了钓鱼,这些江湖人都是苏映秀找来给仇家打掩护的,好让他们以为可以有机可乘,从而放松警惕,自负的找上门来。 因此,比试就不能太快结束,苏映秀便想出这么个藏宝游戏。 众人得了线索,谁都不想落后,没一会儿梅林里的人就走光。 管家带着下人收拾残羹剩饭,苏映秀回了冷香小筑,用新制的面具给自己易了个容,避开人偷溜出李园。 龙啸云找到没有行动的李寻欢说:“义弟,我还是放不下林姑娘,也不忍林姑娘如此草率的把自己嫁出去,我想要再努力一把。” 没想到表妹都说到那个份上了,龙啸云还是不愿放弃,而他却将诗音拱手相让。李寻欢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自嘲道:“大哥对表妹情深执着,我不及你。” “义弟放心,就算最后是我找齐了三枚玉牌,我也不会逼迫林姑娘立刻跟我成亲,我愿意等她,等她真心实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义弟你会帮我的对吗?” 找玉牌容易,保证玉牌不被别人抢走很难,龙啸云单打独斗决打不过八十多人。 李寻欢没有考虑多久便答应了。 比起不知根底的外人,他还是更信任龙啸云,而且大哥也说了,不会逼迫表妹。 132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单章】原来我…… 07 苏映秀跟在后面偷偷观察了一整天, 搞清楚了前来的武林人士的身份背景。 其中名头最大的几位,除了先头说上话的吕凤先外,分别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游龙生, 《兵器谱》排名第四的「铁剑」郭崇阳、第八的「金刚铁拐」诸葛刚、第九的「青魔手」伊哭,还有号称「铁面无私」的赵正义、田七等人,身边跟着众多弟子,呼呼喝喝,架子倒是摆的高。 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好意思来凑热闹,这么不要脸, 一定有所图谋。 冷香小筑里,苏映秀去掉易容,换回原本的打扮。 她打开房门, 准备去露个面时, 正巧撞见了满脸愁容的老管家。 老管家以前就对苏映秀不错, 如今她房契在手,成了李园名正言顺的主子, 老管家伺候的更是细心周到。 “李伯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李伯已经故意在冷香小筑转了七八圈,可算遇上正主了。苏映秀一问,便沉沉的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少爷!” 苏映秀收敛表情,冷漠道:“李寻欢, 他怎么了?” “少爷他从早上喝酒一直喝到现在,都快把库房里的酒喝完了, 我是怎么劝都不听,真怕他喝出病来!” 老管家期待的看向苏映秀,把目的说了出来,“少爷最听小姐的话, 您去劝他不要喝,他一准听您的!” 老管家在李园待了四十多年,一直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最大的心愿就是亲手为少爷和表小姐,这对天作之合操办婚礼。 之前少爷不知道发什么疯要把表小姐许配给龙啸云,可把老管家给着急坏了,说什么少爷沉迷林仙儿的美貌,他半个字都不信。 可还没等他想出令两人重归于好的办法,表小姐又要招婿! 现在,李园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要抢表小姐的人,少爷还只顾着伤心喝酒,喝酒管什么用,一点都不知道争取! 老管家心里觉得少爷活该,如今这幅局面都是他作出来的。可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主子,老管家也不忍心看着李寻欢错过林诗音后,一辈子都只能在悔恨中度过。 于是就跑来助攻了。 苏映秀蹙眉道:“他多大的人了,还要李伯你操心,不用管,等他喝够了自然会停下来。” 老管家:“这怎么行!” 看着快要急上火的老管家,苏映秀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松口道:“算了,我去看看他。” 刚走两步,苏映秀又停下来,回头问:“他现在在哪?” 老管家喜笑颜开,伸手一指,“还在梅林。” 梅林 苏映秀前脚踏入,后脚昏黄的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她抬手接住一片,冰凉凉,晶莹剔透。 “还真是……太配合了吧。” 苏映秀扬唇笑了笑,拢紧身上的斗篷,款步往里走去。 穿过前面十多颗树,苏映秀依稀看到了李寻欢模糊的身影,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不知见到了什么,苏映秀情不自禁停下脚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直勾勾盯着前面。 数九隆冬,白雪飘飘,满林的梅花在冷冽的寒风中傲然盛开,是那么的妍丽。 而红梅散发的淡淡清香,虽不及桂花香飘十里,却能沁人心脾,苍古而淡雅。 这些都不是令苏映秀驻足的原因,让她失神的是,红梅树下那个风流俊雅的青年。 李寻欢沉浸在悲伤中,并没有察觉苏映秀的到来。 他背脊挺直,靠着树席地而坐,身体舒展,修长而结实的腿,一条随意支着,一条抻开来放着。 他与其是在喝酒,不如说是灌酒。 寒风刺骨,李寻欢却穿的很单薄,不知他是想借此折磨自己,还是仗着内力深厚,不怕挨冻。 多余的酒水从他殷红唇角溢出来,顺着仰起来,轮廓清晰且坚毅的下颚,滑过上下滚动的性感喉结,途经优美颀长的脖颈,一路顺畅的没入领口,打湿雪白的中衣和烟灰色长袍衣襟。 苏映秀的记忆里,很少见李寻欢这么放纵、不拘小格的一面。 李寻欢虽身在江湖,还是鼎鼎大名、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但他又跟一般的江湖人不同,熟读四书五经,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年纪轻轻就高中探花。 苏轼有诗曰:腹有诗书气自华。 文人公子的礼仪教养,历经多年熏陶,早已深入李寻欢的骨髓,使他行走坐卧自有一番风流潇洒。 可眼前这一幕,已经不是潇洒,都能称得上放浪形骸了。 看着那细腰、长腿,那俊美而苍白的脸上泛起的迷醉嫣红,苏映秀忽然觉得重新接受李寻欢,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首先得调教好了,让他吃够教训,最好刻骨铭心。免得以后再遇上赵啸云、张啸云……又要被李寻欢拿去成全他的圣母心。 想着这些苏映秀也不打算过去劝人了,深深凝视了李寻欢一眼,如同来时一样,转身悄悄离开了梅林。 最近保定的百姓可瞧了不少热闹,街上到处都是带兵器的江湖人在四处游荡、搜寻,上天入地找什么玉牌。 天过去了,终于传来好消息。 吕凤先拔得头筹,在一户人家中找到城内最深的一口水井,捞出了第一枚刻着“林”字的玉牌。 余下一无所获的人们,顿时变得急迫起来,搜找的力度大大加强。 龙啸云根据苏映秀给出的条线索,想破了脑袋终于有了一点头绪,没成想却被吕凤先抢了先,气的脸色铁青。 这些江湖人是因为苏映秀(家产)来的,李园做为东道主,便负担了他们的吃住。 第五天,除了吕凤先找到的那枚玉牌,大家仍然一无所获,不免心里有些气恼,就在早饭的时候发作了。 游龙生背靠藏剑山庄,年少轻狂,心情很容易浮躁,“林姑娘真的藏了枚玉牌吗?不会是诳我们吧?大家都把保定城翻过来了,也没有见到第二枚玉牌的影子!” 除了游龙生,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安静用着早饭。 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和游龙生一样发牢骚,岂不是变相在说他们脑子笨、不好使。 面对游龙生的责难,苏映秀左耳进,右耳出,淡定喝粥。 倒是李寻欢冲游龙生和煦的笑了笑,笑时犹带着梅香,“游少庄主,那枚玉牌确实存在,并非表妹故意刁难。各位既是诚心诚意想要迎娶我表妹,如今遇到一点小困难算什么?还请稍安勿躁,只要用心思考,定能想到线索。” 游龙生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却见郭崇阳急急进到厅内,打断了众人用饭。 郭崇阳面容严肃,凝重道:“我门下弟子来报,称昨夜保定城中突发四起奸杀案,罪犯还胆大包天的在现场留下证据。” “什么?!”众人纷纷放下筷子,起身的同时将刀剑握在手中。 奸淫掳掠这种事,一向为正道武林人士所不耻。 在听说那贼人居然敢在保定城,他们眼皮子底下作恶后,各个表现的义愤填膺,觉得被那贼人小看了。 李寻欢脸色阴沉,周身气息充斥着肃杀,压迫性极强。 当即就有人问道:“什么证据?” 郭崇阳道:“梅花印。” “梅花印?!”众人神情大变。 龙啸云脸色苍白,“这不可能,难道……” 不等他说下去,郭崇阳沉重的点了点头,“没错,百晓生也怀疑是……梅花盗。” 龙啸云诧异道:“传闻中通晓无数武林秘闻的百晓生,他也来了保定城?” 做为掌握江湖消息最灵通的组织代言人,百晓生的大名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场就有不少他的拥护者。 一直都是副“岁月静好”模样的苏映秀,听到熟悉的名字,杏眸微微眯起,瞳孔里闪烁着锋锐的寒光。 一条大鱼露面了。 “哼!”吕凤先却面露不屑,可见对百晓生搞出来的那个《兵器谱》积怨甚深。 李寻欢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浅笑安然的苏映秀,目光中饱含深深的担忧。 从表妹莫名其妙会武,到现在突然跳出来的梅花盗、百晓生,李寻欢大概猜到表妹要做什么了。 李寻欢并不笨。 相反,撇开偶尔发作的圣母属性,他其实非常聪明,否则也不会高中探花。 眼下热热闹闹的招婿大会,恐怕只是个幌子,猜到这点,李寻欢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怎样? 可他能猜到的事,敌人未必猜不中,猜到了还来咬勾,定然是来势汹汹,不晓得表妹有没有做好万全准备。 无论怎样,他都要保表妹无忧! 李寻欢温柔似水的眼眸中满是坚毅。 打定主意,李寻欢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各位,梅花盗人人得而诛之,不如先解决梅花盗的事,再继续城中寻宝?” 吕凤先摆摆手,自信道:“李探花多虑了,两件事完全可以一起,这并不冲突。” “没错!” 门口传来一道娇柔的嗓音。 众人循声朝门口望去,纷纷眼前一亮。 又来一个绝色佳人! “自古美人爱英雄,小女子虽沦落风尘,亦痛恨梅花盗的所作所为,若有哪位英雄能将梅花盗击杀,仙儿蒲柳之姿,愿为奴为俾服侍左右。” 一袭素袖碧纱裙的林仙儿,头顶回心髻上插着鸾鸟流苏步摇,娉婷袅娜地走向众人,所过之处留下淡淡幽香。 对于林仙儿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还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苏映秀不仅不生气,反而由衷的佩服林仙儿。 今天虽然没下雪,可气温比下雪还要冷,在场的哪个不是棉袄、大氅,林仙儿敢穿着春装就出来勾引人,委实感人! “原来她就是林仙儿,那个将李寻欢迷得抛妻弃产的京城名妓、武林第一美人!” 众人渐渐从林仙儿的美貌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屋内另一个女人,在心里做比较。 “嗯……怎么说呢,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过……”有人窃窃私语。 单看林仙儿的确是美的令人无法抗拒,跟苏映秀站在一起,两人美的各有千秋,但就是莫名觉得她输了。 可真要追根究底,他们这些粗人也形容不上来,林仙儿究竟哪里不如苏映秀。 就是心里有那么一种感觉,林仙儿无法像苏映秀一样,让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然后停留。 林仙儿的美,有点浮于表面。 不似苏映秀站在那里落落大方,气质清冷婉约,遗世独立,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力。 没见到林仙儿之前众人是期待的、激动的;见到之后还是很激动、兴奋,但多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只能说是苏映秀的美貌气质,拔高了他们对武林第一美人的期待。 见了面,总感觉名不符实。 133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二合一】你以…… 08 时隔多年, 梅花盗再次犯案, 使保定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有受害者前去衙门报案,官府发出了通缉令,也在大力搜捕梅花盗的踪迹, 这让无疑给江湖人行事增添了不少麻烦。 在所有人都忙着抓梅花盗、找玉牌的时候, 苏映秀白天易容跟踪调查,晚上就去趴屋顶偷听, 给她知道不少人的小秘密。 整合所有消息后,苏映秀对杀她全家的仇人的藏身之地, 基本可以锁定位置了。 正当她准备收网时,一起突发事件打乱了她的部署。 李寻欢竟然成了梅花盗的头号嫌疑人。 这事还要从昨晚说起。 深夜, 李寻欢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于是穿好衣服出门来找苏映秀, 想看看她睡觉没有, 如果醒着就提醒她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熟料就是那么巧, 李寻欢刚走到冷香小筑外,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从院内飞掠而起,三两下就消失在屋顶上。 李寻欢以为有人要对苏映秀不利,二话不说直接就追了过去。 却没想到黑衣人是追上了, 等他的还不只一个。 李寻欢警惕的观察着包围他的黑衣人, 同时一撩衣摆, 露出一排锋锐的飞刀, 捻了一柄在手上,蓄势待发。 显然他中了敌人的埋伏,对方是故意把他引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李寻欢问。 没有人回答他, 黑衣人心有灵犀地亮出泛着寒光的兵器,一拥而上。 甫一交手,李寻欢神情愈发凝重,围攻他的都是一流高手,情势对他不妙。 事实也的确如此,李寻欢寡不敌众,还要抵防朝他射来的暗器,很快就落入下风。 但奇怪的是,这些黑衣人有意的注意不要伤害到他,所以打的有点束手束脚,跟李寻欢僵持不下。 突然,一团白色的粉尘朝李寻欢兜头洒来,他躲避不及时,吸了不少进鼻子里,没有坚持多久。 只觉一阵头晕眼花,飞刀掉在地上,李寻欢无力的闭上眼,彻底失去意识。 清晨,苏映秀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仔细听了听,原是有人把梅花盗堵在作案现场了,来请大家都去做个见证。 苏映秀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来到了一处位置偏僻的宅院。 往里走时,苏映秀无意中瞥见,林仙儿也来凑热闹了,还双眼发亮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整个人跃跃欲试,好像在期待即将上演什么好戏似的。 苏映秀心中一惊,视线扫过所有人,这才意识到李寻欢居然不在场,瞬间反应过来事有蹊跷,可不待她有所做为…… 前面速度最快的游龙生已经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冲了进去。 “李寻欢!” 听到这声惊呼,苏映秀根本不需要进去看,就能想象到里面此刻是怎样的场景。 目光游弋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林仙儿身上,联想到她刚才那个笑,可以肯定这件事跟林仙儿脱不开关系。 苏映秀心情阴郁的迈进厢房,映入眼帘的场景一片狼藉。 李寻欢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坐在床头,与他并排躺着的是一位死状凄惨的妙龄少女,明显可以看出她生前遭受过非人的侵犯和虐待。 死者的父母已经哭撅过去,正被人抬着出去。 苏映秀注意到李寻欢双眼还有些失焦,眼神涣散,目光茫然,显然是刚醒过来。 学习了《怜花宝鉴》上面记载的医毒篇,苏映秀一眼就看出李寻欢中了药。 幕后之人计算好了他苏醒过来的时间,然后再带目击者过来,抓李寻欢个人赃并获,让他有口难言,屎盆子怎么摔也摔不掉。 伊哭冷笑道:“谁能想到侠义无双的小李探花,竟然就是恶贯满盈的梅花盗!” 郭崇阳没有跟着人云亦云,呵斥道:“李探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决不会做出如此肮脏、畜生不如的事!这一定是陷害,梅花盗另有其人!” 伊哭不依不饶的嘲讽道:“就怕有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龙啸云表现的义愤填膺,恨不得和阴阳怪气说他兄弟的人打一架。 “莫生气!莫生气!” 田七站出来充当和事佬,两边拉架。 “我们也愿意相信李探花的人品,只是这毕竟人证物证俱在,当着死者的面,总要有个说法。” “李探花您的意思呢?” “昨夜我在李园看到一名黑衣人,追过去后却遭到了围攻,我中了迷药,醒来还不清楚在哪,游少庄主就踹门进来了。” 李寻欢苦笑,他心里倒是对陷害他的人有所猜测,可没有证据,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信。 铁面无私的赵正义提议道:“我看咱们不如先把李寻欢关起来,再派人严密看管,若梅花盗又出来作案,那李寻欢就是被冤枉的。” 众人没有异议,偶有一两个反对的为李寻欢说话,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李寻欢在被带走的时候,特意拜托了最信任的龙啸云照顾苏映秀。 龙啸云一口答应,让他放心。 李寻欢经过苏映秀身边时,递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语气轻柔:“别担心,我会没事的,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他此时反倒庆幸表妹学会了武功,敌人不知道这点,就会对她降低戒心,表妹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苏映秀这次没有保持缄默,淡淡的回了他一句。 “先管好你自己吧!” 李寻欢没有料到能得到回应,碧绿色的眼眸,霎时间变得晶亮,闪闪发光。 龙啸云和林仙儿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怕被发现又很快移开目光,换上一副为兄弟忧虑的好大哥模样。 回到李园,苏映秀简单跟老管家交代两句,嘱咐他不要着急上火后,直接回了冷香小筑。 李寻欢出事,打乱了她的计划,今晚的部署要先停一停,当务之急是找到有关梅花盗的新线索,查明真相,帮李寻欢洗脱嫌疑。 倒不是苏映秀有多好心,她肯为李寻欢奔走忙碌,主要是为了报答李寻欢曾从敌人手下救过她一条命,还庇护了她这么久,于情于理,她都要为李寻欢做些什么。 回忆起林仙儿那抹诡异的笑容,苏映秀敢肯定,真正的梅花盗绝对跟林仙儿有关。 既然有了目标,苏映秀就重点盯梢林仙儿。 这里要感谢林仙儿淫.荡的本性,一晚上都耐不住寂寞,让苏映秀发现了来李园求娶她的男人中,有大半已经是林仙儿的裙下臣,为她驱使。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映秀换下夜行衣,脑海里反复出现在林仙儿那看到的动态春宫图。 林仙儿的技术简直了,称一句“神仙”也不为过,让她大饱眼福。 若说刚才苏映秀只有三分猜测林仙儿就是梅花盗,此刻从林仙儿房间回来,苏映秀已经有七分把握肯定,她就是真正的梅花盗。 现在,欠缺的是能将林仙儿捶死的证据。 翌日,青天白日,云消雨歇。 可能是觉得李寻欢已经翻不了身,林仙儿和龙啸云大白天就滚到一起了。 密闭的房间里,充斥着某种不可描述的气味。 林仙儿披散着头发,衣衫清凉,只着一件玫红色艳丽肚兜,肌理白腻,似仙似魔。 她爬伏在龙啸云略带着薄汗、宽厚结实的臂膀上,葱白的手指上下滑动、摩挲,一寸寸挑逗着龙啸云敏感的神经,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灼热的呼吸声,娇媚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恶毒的微笑。 **中,林仙儿的指尖挑住龙啸云的下巴,强硬地迫使他转过头来面对着。 林仙儿目光阴冷,鲜红的唇瓣凑近了龙啸云,犹如毒舌吐息。 “我已经遵守约定帮你解决了李寻欢,现在该轮到你去给我毁了林诗音。” “急什么。”龙啸云在林仙儿细滑白嫩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没有李寻欢的庇护,林诗音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我们宰割。” 林仙儿娇笑道:“我不喜欢林诗音那张脸,你享受够了,记得划花它。” 龙啸云回想起之前苏映秀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残忍笑道:“都听你的!” “百晓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两人如同交颈的野鸳鸯,又好一阵亲热,林仙儿才香汗淋漓道:“有,后天动手。” 龙啸云沉吟道:“那看来我得尽快行动了。” “迟则生变,就今晚。” 另一边,苏映秀并不知道有人正在打她的注意,她很忙,忙着在李园到处跑来跑去。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深夜,苏映秀正睡的香甜。 忽然,外面雪地上传来簌簌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极轻,若是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渐渐地来人越靠越近。 苏映秀瞌紧的眼皮底下眼珠滑动。 一双手扶上窗棂,发出轻微的吱哑声,苏映秀撇了撇嘴,愤愤地睁开双目。 那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眼眸里充满被打搅好眠的暴躁。 还真是没让她失望啊! 既然如此,希望这股东风可要吹的够猛烈才行。 龙啸云蹑手蹑脚地从窗户跳进卧房,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没有选择点灯,而是伸长双手在前方一点点摸索着前进。 “什么人?!” 在龙啸云的脏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苏映秀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抱着枕头朝后缩去。 龙啸云没想到苏映秀这么警觉,还愣了一下。 “林姑娘是我。” 李寻欢被关着,冷香小筑里的丫环都被他打昏了,就算发出点声音,也不会有人来。 “龙啸云!”黑漆漆的屋子里,苏映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她色厉内荏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有什么事还是等明早再说吧!”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真的梅花盗还没有落网,寻欢特别嘱咐我要照顾好林姑娘,我担心你出意外,就想着贴身保护林姑娘。” 龙啸云特意着重说了“贴身保护”四个字,语气透着股淫邪。 苏映秀强忍着要暴揍他的冲动,“多谢龙大侠好意,我不需要,你还是赶快回去睡觉吧!万一被人发现龙大侠深夜出现在女子闺房,到时候我名节受损是小,被人误会你才是真正的梅花盗就遭了。” “我若被误会成梅花盗岂不正好,那样李寻欢就能洗脱嫌疑,林姑娘不开心吗?” 说着,龙啸云逐渐向苏映秀逼近。 苏映秀顺势往右侧一歪,再一滚,灵活的躲开龙啸云的魔爪,从床上跳了下去,仗着对房间布局的熟悉,离龙啸云远远的。 黑暗中龙啸云笑了声,“林姑娘躲什么?” 苏映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李寻欢我并不担心他。” “林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林仙儿也清楚。” 龙啸云瞳孔一缩,“林姑娘这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怎么可能糊涂,你聪明着呢!”苏映秀讽刺道。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与林仙儿狼狈为奸的事,我全都知道。” 龙啸云冷冷道:“林姑娘被李寻欢是梅花盗这事吓傻了吧,怎么胡言乱语起来了。” 对龙啸云的嘴硬,苏映秀嗤之以鼻。 “林仙儿才是真正的梅花盗是胡言乱语吗?你去青楼跟和她翻云覆雨是胡言乱语?百晓生藏头露尾躲在幕后帮你们出谋划策也是胡言乱语?更甚至你们三个人一起上演春宫图,这些难不成都是胡言乱语?” 龙啸云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嗓音彻底冷了下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李寻欢告诉你的?” 苏映秀没有否认,转而说道:“难道你没有发现,用晚饭的时候,伊哭和诸葛刚没有出现。” 龙啸云神色一凛,“什么意思?” “下人告诉我,傍晚城中发生了一件稀奇事。有两个江湖人被打断手脚,废去武功,丢在了衙门门口,听说在那俩人身上,各贴着一封认罪书。” 苏映秀幽幽道:“龙大侠不想去探望一下你的合作伙伴吗?林仙儿、百晓生……去晚了,以后再见就只能在大牢、公堂、法场这些地方了。” 听她说了这么多,龙啸云又冷静下来,“林姑娘是想调虎离山吧?若真像你说的,林仙儿和百晓生已经危在旦夕,我就算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不如抓住你来威胁李寻欢,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你抓不住我,也逃不出去。” 苏映秀陈述了一个事实。 “笑话!” 龙啸云认为她在拖延时间,来时的目的抛在脑后,现在就想抓住苏映秀,让她看看自己做不做得到。 已经套出了足够的话柄,苏映秀出手如电,迅速点住龙啸云的穴道,让他以一个滑稽的姿势静止不动。 “你居然会武功!!”龙啸云傻眼,脑瓜子嗡嗡的。他忽然觉得事情朝着不可控方向跑远了,额头冒出冷汗。 紧接着在龙啸云惊恐的表情下,苏映秀拍拍手掌,对摆放在卧室的那扇大屏风后面说道:“好了,都出来吧!” 将蜡烛点燃,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两个被捆成麻花状的东西,从屏风后面丢了出来。 然后是李寻欢、郭崇阳、吕凤先等人,一一走了出来。 没想到一扇屏风后面可以藏这么多人,龙啸云定睛一看,瘫在地上的那两坨麻花,不正是百晓生和林仙儿! 他们真的被抓了?! 李寻欢不应该被关着吗?! 赵正义那头猪怎么办事的?! “找谁呢?” “别指望还会有人来救你。” 苏映秀视线掠过站在李寻欢身后的郭崇阳、吕凤先、游龙生几人,话中意有所指。 这几个同样是林仙儿的裙下之臣,来李园是受了林仙儿指使,不过混进李园后,林仙儿还没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所以苏映秀此刻无法将他们一同定罪。 李寻欢整个人大受打击,他看向龙啸云的目光中充满悲痛与失望。 今天下午表妹偷偷找到他说,龙啸云和林仙儿、百晓生有勾结,陷害他的人中就有龙啸云一份。 李寻欢不信,还曾和苏映秀据理力争,信誓旦旦的担保说龙啸云不是那样的人,然而此刻铁一般的事实,却打肿了他的脸。 “大哥……不是,龙啸云,你陷害我没关系,但你怎么能伤害表妹!难道说你深爱表妹的心意都是假的,故意装出来欺骗我?” 事到如今,龙啸云也懒得再装,撕破脸道:“没错,我会救你都是我计划好的,当初袭击你的关外三兄是我找来的。你和林诗音早有婚约的事我也知道,装做重病缠身,就是为了拆散你们,借此来折磨你。” 李寻欢惊了,不可置信的诘问道:“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恨意?” “为何?”龙啸云惨笑一声,眼珠子红的滴血,“当初要不是你父亲递的奏折,我爹就不会被处死,我娘也不会自杀。所以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只恨你爹娘死的早,我没能亲手报复回去,真是便宜他们了!” 李寻欢不知道龙啸云的父亲是谁,但他相信自己的父亲,绝不会污蔑构陷一个好人,龙啸云的父亲被砍头是罪有应得。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真正的梅花盗林仙儿,会被送去大牢里跟伊哭他们作伴,共同接受律法的制裁,还无辜惨死的少女们一个公道。 至于百晓生,当初就是他和他师父牵头围攻的魔刀门,还想对林诗音赶尽杀绝。 百晓生的师父被林父打成重伤,没坚持多久便死了,只剩下百晓生,苏映秀打算消灭干净百晓生背后的势力,就将他带去父母坟前杀了。 林仙儿是去找百晓生的时候,被按照苏映秀提供的地址寻过去的李寻欢,撞见他们密谋要铲除李园,当下一锅全给端了,然后绑了带过来。 “表妹,你怎么知道林仙儿才是真正的梅花盗?龙啸云又是什么时候和百晓生有了勾结?” 苏映秀怼道:“废话!当我那么多屋顶是白趴的吗?我可不像你,识人不清还整天无所事事,抱着个酒坛子从早喝到晚,迟早喝死你!” 李寻欢讪讪一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在戳破龙啸云的真面目后,他心中唯有深深的后怕,和对表妹无尽的愧疚。 差一点,他就害了表妹。 随着林仙儿被当街斩首,李园也恢复了宁静。 那些别有用心来参加招婿大会的人,没有通知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剩下三十多位,苏映秀俱都好言好语的道了歉,并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赔礼,将人一一送走。 “表妹,之前是我识人不清,险些害了你,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允许我以后都陪在你身边。” 李寻欢说的情真意切,看得出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人就怕对比,这段时间李园里人来人往,长相比李寻欢优越的,身材没有他好;身材比他好的学识不如他,学识……学识没人能比得上李寻欢。 最重要的是,李寻欢有教养、有礼貌,一举一动都令人如沐春风;他还是个江湖人,跟他相处自在又不担心没有话聊。 这样极品的男人,说实话,苏映秀馋他身子。 “想要我给你机会,先找齐玉牌再说吧!” 闻言,李寻欢双眸亮如星,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开心道:“就这么说定了!” 他看起来胸有成竹。 翌日一早,李寻欢就找到苏映秀,交给她两枚玉牌,上面分别刻着“林”和“诗”。 “林”字那枚是他特意找吕凤先讨回来的。 而“诗”字那枚,则是他昨晚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去做贼,在衙门的匾额后面找到的。 对一城的百姓来说,还有哪里高的过身为父母官的衙门。 苏映秀将两枚玉牌拿在手里把玩,“还差最后一枚。” 李寻欢浅笑不语,只静静凝视着苏映秀,那眼神,差点没把她酥化了。 “等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映秀红着耳尖,在心里愤愤想到。 本以为第三枚玉牌,李寻欢很快就能找到,可没想他却一直没有任何行动。 直到期限的最后一日,临近太阳落山前,李寻欢还在悠闲的喝酒。 这家伙不会觉得太难,所以干脆放弃了吧? 这可不行,她已经想好要如何“剥皮拆骨”,把李寻欢吃干抹净了。事到临头,决不能容他反悔! 苏映秀跑去梅林找人。 见到李寻欢张嘴就奚落道:“堂堂探花郎就这么点本事?” 李寻欢目光中好似有了笑意,说他不去找,自然是已经知道了最后一枚玉牌藏在哪。 苏映秀觉得他在故意诈她,于是冷哼一声,问在哪? “冷香小筑,更确切的说是在你的身上。对吗,表妹?” 虽是疑问,但语气笃定,显然李寻欢信心十足。 苏映秀直勾勾盯着李寻欢看了半天,忽然手一挥,空气里传来一道破空声。 李寻欢接住,是刻着“音”字牌。也是最后一枚玉牌。 “我不喜欢男人太聪明!” 苏映秀豪放地揪住李寻欢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中间只隔了一寸的距离。 四目相对,苏映秀恶狠狠的发出警告,“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成亲,以后你只是我的情人,所以要小心了,若是再敢脑残,随时都有其他男人来替代你!” 李寻欢目光中的笑意加深几许,双臂紧紧箍住苏映秀的腰。 “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一阵风吹来,卷起落在雪地上的红梅,霎时间落英缤纷;花瓣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衣服上,俊男美女相拥,衣袂交缠,画面唯美又动人。 134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四更】吃花生…… 01 世上有许多风景秀美的桃源胜地, 相反也会有遍布杀机的死亡深渊。 沙漠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的白天热的能蒸干身体内所有的水分,包括你的血液。 而随时随地向你刮来的风沙,会让你在茫茫大漠迷失方向, 会钻进你的眼耳口鼻, 让你窒息而亡。 若侥幸躲过了毒辣的太阳, 逃过了恶劣的风沙,那么夜晚骤然下降的温度会掠夺你的神智, 让你冷的只能缩成团, 与呼啸的夜风, 一起倾听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吱声。 那动静真不悦耳, 像从沙底爬出的亡灵,在啃食白骨的咀嚼声,让人毛骨悚然。 假如你是个超级幸运儿, 将这些困难全部克服了, 那么恭喜你, 苍茫辽阔的大漠会热情的为你送上流沙、风暴、毒虫蛇蚁、海市蜃楼等综合大礼包。 它就像一个豪放阔气的大地主, 热情的招待着每一位来做客的朋友。 可即便环境如此恶劣, 依然有一波又一波的人,仿佛不畏惧生死,朝圣般的踏入大漠。 因为这里有传说、有财宝、有美人、有争斗、有江湖。 西北边城,黄沙满天飞。 一个破旧的小茶馆里, 空间不大却鱼龙混杂, 座无虚席。 最前方是位说书先生, 正在唾沫纷飞的讲述着,武林最近声名大燥的一位杀手。 “路小佳,因为有他在,所有的剑都得收起来。” 说书先生讲到激动处, 控制不住眉飞色舞,言语澎湃,手中的扇子险些甩到第一排客人的脸上。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遑论说书先生如此推崇的人物还是一个杀手,立马就有汉子不服气,熊一般大的巴掌猛地拍在桌上,将盘子碗筷震得颠来倒去,发出粗嘎的撞击声,粗眉紧皱道。 “收剑,凭什么?” 他坐的位置旁边,就斜靠着一把长且宽,看起来十分厚重的铁剑,显然他是个剑客。 说书先生神情骄傲,仿佛在形容自己,他说:“因为在世上最快的剑面前,根本没有拔剑的必要,那只会让你自取其辱罢了。” “还是说,你自信能敌得过路小佳。” 大汉古铜色的脸皮突然涨得通红,可面对说书先生揶揄的目光,他又不敢真的认下来。 他怕今天放的豪言壮语,若是传进路小佳的耳朵里,对方真的找上门要跟他比较,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大汉一时无言以对,当众承认自己不如一个杀手,丢了面子不说,岂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他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直到大汉憋的满头青筋暴起,终于给他想到一个好主意,眼前一亮。 “既然你说世上最快的剑是路小佳,那若是让他跟傅红雪对战,不知孰胜孰负?” “傅红雪可是世上最快的刀。” 大汉这招转移火力、祸水东引的法子,立刻就将自己从火堆上解救下来。然后趁大家不注意,偷摸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轻吁一口气,暗中佩服自己的机智。 随着大汉发出的疑问,登时小茶馆里人声鼎沸,人群自发分成两队,激烈的争论着到底是最快的剑厉害?还是最快的刀厉害? 说书先生作为坚定的路小佳迷,站队表示一定是路小佳赢。 怕别人不信,他又从方方面面举例分析了路小佳和傅红雪,仅从每一条结果都是路小佳胜,就知道这说书先生夹带了多少私货。 靠近门口的不起眼小角落里。 苏映秀拿筷子夹了一块风干羊肉,搁眼皮底下仔细端详片刻,没有立刻吃,而是又夹回盘里。 接着,她拿起桌上的空碗,用铜壶里的水晃了晃,觉得干净以后重新斟满。这才又拿筷子去夹肉干,只见她把肉干浸泡在茶水里来回涮了涮,洗掉附着在表面的黄沙,才肯放进嘴里。 一嚼,苏映秀浓密粗黑的眉毛下意识蹙起,但腹中的饥饿感还是催促着她艰难地咽了下去。 一块不够,她又接连涮了五六块,才慢慢停下进食的动作。 她宁可吃又湿又软、味道诡异的肉干,也不要吃一斤黄沙到肚子里。 说书先生还在继续用夸张的口吻,讲述着宛如神一般的路小佳的丰功伟绩,被肉干“折磨”味蕾的苏映秀,听着就忍不住想挑刺。 “剑快,若是使不出来,不是照样没用?” 稍微克制不住,便将她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当然,苏映秀也是有分寸的,她只是自个小声嘟囔,并没有像刚才那个大块头似的大声嚷嚷开。 到不是怕路小佳追杀,主要是担心做为路小佳十级吹的说书先生兼茶馆老板,一个不高兴把她赶出去怎么办? 她一点都不想用自己的皮肤去尝试沙漠正午的太阳到底有多毒辣。 可惜,尽管她已经说的很小声,还是被有心人给听到了。 坐在苏映秀前面那张桌子的人耳朵动了动,然后就拉着屁股底下的板凳,拎着酒壶不请自来。在苏映秀纳闷的眼神下,热情开朗的说要和她拼桌坐,给后面进来的客人腾位置。 江湖上什么人都有,苏映秀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懒得理会。她不想搭话,便又开始了慢条斯理的进食。 谁知,刚坐下没多久,那人就不安分了。他看着苏映秀涮肉干的举动,一双比夜黑、比星亮的眸子,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看不出来少侠你年纪轻轻,武功竟然这么高的吗?” 嗓音清越,透着一股子潇洒。 蛮好听的! 苏映秀斜眼看他,“哪个说自己武功高强了?” 那人无辜的眨眨眼,“诶,你都能让世上最快的剑使不出来,武功难道不高吗?” 苏映秀悠悠道:“谁说必须会武功才能做到。” 端的是一副神秘莫测的世外高人姿态。 那人的兴致肉眼可见的拔高,“难道你的意思,不是一招将路小佳杀了吗?” 说着,还冲她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杀杀杀,小小年纪怎么竟跟着不学好。”苏映秀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指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动点子智慧。” 苏映秀嫌弃人家年纪小,却不管自己比对方还稚嫩的面容。 “比如?”少年虚心请教。 苏映秀敷衍道:“比如你把他的剑偷了、砸了、熔了,他没了剑,快不快的有什么用。” 少年并不认同,“你这话不对。” “哪里不对。”苏映秀皱眉,觉得这少年有点烦人。 “没了剑,还可以用花生。” 少年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倒出一把花生,摊着手往前一递,特别有分享精神道。 “呐,就是这个,你要不要尝一颗,很香的。” 苏映秀涮肉干的动作一顿,僵硬地扭动脖子,看了看花生,又看了看少年,嗓音带着一丝颤抖道:“你是路小佳?” 少年歪着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漆黑的眼眸被折射进来的金黄阳光一照,仿佛揉碎了无数星辰在里面,撩人心怀。 “对啊,所以你准备偷我的剑吗?” 路小佳揶揄道:“还是你更想砸了它或者熔了它?” “呵呵。”苏映秀干笑。 艹,说好的杀手呢?! 杀手不都应该是穿着黑衣服,即使蒙着面依然一脸冷酷,说话惜字如金,周围三尺之地生人勿近的吗? 可眼前这个讲话嬉皮笑脸,性格自来熟,扎一束高马尾,长得剑眉星目,还穿一身银白锦袍,气质桀骜不驯的俊美少年,怎么会是杀手?! 传言里也没说路小佳才十**岁啊! “你在想什么?” 路小佳忽然问道。 “在想你怎么不像个杀手。” 苏映秀被问的措手不及,一不留神就把心里的话给脱口而出了,反应过来眼神立马变的警惕,防备路小佳暴起杀人。 路小佳倒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的追问。 “我哪里不像?” “哪里都不像。” 苏映秀看他不像个嗜杀之人,就把自己那些理由一一说给他听。 路小佳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谁说杀手一定要穿黑衣戴面罩,一定要铁血冷酷。” “而且,我可不是一般的杀手,所以得与众不同一点,将那些三等东西与我分开。防的就是像你这种无知,又见识短浅、孤陋寡闻的人,把我和那些低级的、没有思想的杀手混为一谈。” 说完,路小佳丢了一颗剥好的花生到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苏映秀也是个心大的人,被当面骂无知都没有生气,更有可能是她打不过,所以不敢生气。 苏映秀神情认真的仔细思索了一番路小佳的话,视线不知不觉开始偏移,最后停留在他潇洒不羁的英俊面孔上,怔愣的盯着出神,然后目光中流露出欣赏,情不自禁道。 “没错,拿你和普通杀手相比完全就是在侮辱你,他们与你有着天壤之别!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 路小佳吃花生的手一顿,惊讶的抬眸,正巧对上苏映秀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眼神。 他长得好看? 从未有人这样夸过他,别人提到路小佳,说的都是他的剑很快,他是个杀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关注他的剑,而是坦率单纯的夸他长的好。 白衣少年的心里第一次生出无措来,感觉很难为情,手里的花生捏来捏去,耳廓悄悄红了。 “呃……”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什么胡话的苏映秀,额角滑落一抹冷汗,懊恼的垂下头,恨不得拿针线把闯祸的嘴巴给缝上。 怎么办,路小佳不会以为她在调戏他,然后一剑把她杀了吧? 看来她的经验还是不够丰富啊! 平时习惯了沉稳内敛、长相妖孽的大叔,突然蹦出来一个青春活力的少年郎,这就没把持住。 唉,都怪对方太貌美! 135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单章】我和他…… 02 苏映秀时不时抬头瞥一眼, 前方引路的是个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而她则慢悠悠跟在后面。 已经两天了,她还是搞不明白两人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结伴同行了呢? 申时, 太阳逐渐西落, 日头依旧毒辣,晒的人头晕眼花。 苏映秀忽然不想走了。 “诶!” 她大声叫住路小佳。 白衣少年在暖黄的日光下蓦然回首, 冰冷的眼睛在看向苏映秀时逐渐有了情感,俊逸的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 “走累了?” 清朗的嗓音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带着独属于路小佳的关怀。 苏映秀盯着他问:“之前在镇子上, 你为什么不买匹马来赶路?” “忘了。” 其实是苏映秀夸他那句,影响了他的头脑, 但路小佳不会实话实说。 他反问:“既然你记得, 为什么不买?” “因为我没想到会走这么远。” 苏映秀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她眼神愤愤, 口气也不大好。 “你可能不信,我是来看风景的。” 跑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沙漠来看风景,饶是路小佳也不由出言讥讽道:“那你可真不怕死。” “就知道你不信。” 苏映秀无奈的叹了口气,低着头嘟嘟囔囔了几句,忽悠抬起头看向路小佳,清透水润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都走了这么久了,到底要去哪里呀?” 路小佳略微抬眸, 吐出三个字:“万马堂。” 苏映秀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好似铜铃,她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姑娘,也知道那并不是个好去处。你去做什么吗?” 路小佳说:“有人出价二十万两,请我过去杀一个人。” “二十万两!” 苏映秀立刻忘记害怕,双眼亮晶晶,放射着璀璨的光芒。 “原来做杀手这么赚钱的吗?!” 路小佳:“……” 他一时无法适应苏映秀前后两幅面孔, 怎么会有人变脸变得这么快! “二十万两……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银子!” 苏映秀摸着自己挂在腰间空瘪瘪的钱袋,眼角不禁流下羡慕的泪水。 “你一个人花的完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帮忙,替你分担一点压力?” 真是个有趣又有意思的妙人。 路小佳暗忖,选择带上她一起赶路,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花钱还不简单!” 路小佳豪爽道:“给黄河边上的灾民送点,再给那些死了男人的寡妇小孩送一点……二十万两听着挺多,但根本不够我花费的。” 苏映秀听他说完愣住。 “你送钱给灾民、小孩?” 路小佳抱臂斜睨了她一眼,懒洋洋道。 “怎么,没想到杀手还会做善事?” “嗯。” 苏映秀诚实的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如果做出这种事的杀手是你,我也不算太意外。” 迎着路小佳看过来的目光,苏映秀展颜一笑。 “毕竟你好看嘛!俗话说的好,人美,心善。” “……” 他居然又被调戏了! 路小佳霍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好似只要他转身够快,别人就看不到他一瞬间绯红的脸颊。 “诶,干嘛突然走那么快!” 苏映秀紧跑两步追上去,直到撞上路小佳的胳膊才放缓速度,开始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讨好。 “你们杀手这行竞争激烈吗?” “还需要新鲜血液吗?” “你看我成吗?” “不如你带我入行,我跟着你干,赚了钱咱俩一人一半。” “你怎么不说话呢?” “你要是觉得吃亏,我还可以拜你为师,等你以后老了金盆洗手,我给你养老啊!”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路小佳额角狠狠抽搐了两下,滚烫的面皮迅速退温,刚才会觉得她是个“妙人”,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觉。 托苏映秀的福,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他们终于赶到距离万马堂最近的镇子。 路小佳的耳朵总算解脱了。 说来奇怪,其他人别说像只苍蝇一样,围着他嗡嗡吵个不停,就是多说两句话,路小佳都会不耐烦的赏对方一剑封喉。 可换成这个满打满算认识了两天半的少女,路小佳竟然硬生生忍了下来。 若是把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一定会惊掉下巴。 路小佳对她实在太特别了,特别到让人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镇子上的街道很空,行人只有小猫两三只,还都是急着要回家。 苏映秀和路小佳停在街上唯一一家挂着灯笼,正在营业的建筑物前。 之所以说是建筑物,是因为这家店门上,该挂牌匾的地方却空着。 “进去?” 苏映秀手指了指里面问道。 路小佳没说话,人已经推门而入。 “得,我就多此一问。” 苏映秀撇撇嘴,紧随其后。 这家店外面看着其貌不扬,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装潢气派又富贵。 有酒,有赌,还有漂亮女人。 苏映秀和路小佳甫一进来,倒是因为出众的外貌气质,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但很快大家就失去兴趣,重新沉浸在与朋友把酒言欢,与美人逗乐中。 路小佳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柜台。 柜台的后面,端坐着一位专心致志,玩骨牌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两鬓斑白,衣着却很华丽,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估计是这家无名居的老板。 “两间上房。” “只剩一间了。” 老板头也不抬,好似做生意还没有那副骨牌重要。 一锭金子被路小佳推到老板的眼皮子底下。 苏映秀看他大手大脚,不把金子当回事,那叫一个心疼。 心疼金子! “只有一间房。” 老板依然没有抬头,丝毫不为出手阔绰的客人有所动容。 苏映秀见路小佳还要掏金子,连忙扑过去制止他的动作,连带着把之前给出去的那锭金子也拿回来,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算了,算了,这家没空房,我们就换一家。” 就在此时,那老板终于舍得抬头,微笑的看向他们,施施然道。 “镇上只有我这一家客栈。” “最近万马堂要办喜事,来捧场的江湖人特别多,你们若是离开,再回来说不定连最后一间也没了。” “住。” 路小佳不是个犹豫的人,他相信老板不敢骗他,当即就决定住下来。 老板收了银子,视线在路小佳和苏映秀之间游弋,迟疑的开口道。 “那,二位谁住?” 苏映秀虽然是一副男人打扮,却是那种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她在女扮男装。 穿男装不是为了别的,就图一个方便利落,她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不需要故意遮掩女儿家身份。 金子是路小佳付的,苏映秀也不好开口跟他抢房间。 尽管她并不介意跟路小佳挤一挤,但这样的话从一个少女口中说出来,总让人有种献身的意味。 饶是苏映秀性格大大咧咧,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安排姑娘和翠浓挤一晚,说不定明天就有退房的客人。” 老板倒挺有善心,可能是不忍见一个小姑娘露宿街头。 想了想,老板又补充了一句。 “翠浓是我们这里的头牌。” 头牌,那就是□□了。 苏映秀无所谓跟谁住,左右在这家店里,她肯定不会出事。 刚要答应,就听路小佳突然开口。 “不用了,她跟我一起住。” 苏映秀眨巴了两下眼,没出声。 老板瞬间明了,对两人会心一笑,叫来伙计带他们上楼。 老板身后就是通往二层和三层的楼梯,绕过去,热情的小伙计殷勤的在前面引路。 伙计将人带到打扫的干净整洁的客房,在问过他们需不需要其它服务,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就准备退下。 临走前被路小佳叫住。 “你们老板怎么称呼?” 伙计答道:“我们老板姓萧,名别离。” 路小佳淡淡的“嗯”了声,扔给小伙计一块大概二两重的碎银子。 小伙计得了赏钱,眉开眼笑的告退。 苏映秀眼中几欲喷火,嫉妒的。 “你可真是钱多没地方花!” 路小佳无视她的嘲讽,往柔软舒适的床铺上一躺,悠哉哉地翘起二郎腿,一边剥花生,一边往嘴抛。 “这家店里武功比你高深者比比皆是,你时刻留心着点,最好别离我太远。” 以路小佳的武功,一眼就看出苏映秀的深浅,当然,他也不会小瞧了对方,毕竟一个小姑娘敢孤身闯入大漠看什么风景,背后一定有什么倚仗,绝对不简单就是了。 苏映秀眼珠转了转,凑到床边蹲下,娇俏可人的脸上扬起分外甜美的笑容。 “怎么,你担心我啊?” 路小佳斜眼瞥她一眼,吃了太多花生,让他说话都带着一股清香。 “是啊,担心我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你就被人杀了。” 苏映秀又问:“我若被人杀了,你会帮我报仇吗?” 路小佳道:“如果你肯答应,死后把遗产留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接下这个赔本的买卖。” “你还要考虑?!” 苏映秀气愤的拔高声音。 “那当然了,你一看就很穷。” 苏映秀:“……” 扎心了,朋友。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来,赏你颗花生。” 路小佳手指一弹,圆滚滚的花生米直冲她的面门。 “你要毁我容啊!” 说着,苏映秀动作迅捷,用掌心拦住那粒射向她的“暗器”,学着路小佳吃花生的样子,丢进自己嘴里咀嚼。 “你明天就要去万马堂杀人吗?我听说万马堂是江湖第一大帮派,肯定很大吧!” 路小佳道:“一点也不大。” 苏映秀好奇,“你去过?” 路小佳从鼻子里“嗯”了声。 “我曾试过骑着快马从东至西,一路上不停歇从清晨跑到黄昏,堪堪跑出了万马堂的范围。” “这还不大?!” 苏映秀咋舌。 “你在人家大本营里跑马,万马堂都不管的吗?” “就是因为被他们追杀,我才骑着马一路的跑,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十几个高手围攻我一个!” 路小佳即便表现的再忿忿不平,苏映秀也无法同情他。 “……活该。” 忽而她蹙眉道:“这么说来你跟万马堂有仇,那你明天去万马堂执行任务,不会没杀了目标,先被万马堂解决了吧?” 路小佳却不担忧。 “雇主来信时说目标在万马堂,但我猜他此刻一定已经从万马堂离开了。” 从杀手到神算子,这跳跃是不是有点大? “还没问你要杀的是谁?” “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路小佳卖了一个关子,又很快揭开。 “是傅红雪。” “傅红雪!” 苏映秀惊愕,她的确听过。 就在与路小佳相遇的小茶馆,听了还不止一遍。 “所以世上最快的剑和最快的刀,明天就能分出胜负了吗?” 担心朋友的同时,苏映秀也很激动。 路小佳也想起了小茶馆里的那一场辩论,以及说书先生对他的推崇。 他摩挲着下巴,沉吟道:“我是不是该在分出胜负后,给说书先生送个信。” 对方吹捧他的那些话,他这个当事人听了都耳热。 苏映秀道:“不用,你跟傅红雪之间的对决,一定是场精彩绝伦的大战。结果也会像飓风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刮的天下皆知。连细节,他们都舍不得漏掉一星半点。” 路小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就在房间安静了几息后,路小佳突然问道:“你站哪一边?” “我和傅红雪,你认为我们谁会赢?” 136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二更】吃花生…… 03 “我和傅红雪, 你站哪一边?” 这是路小佳的问题。 其实就冲着路小佳答应,她被人杀了会考虑帮她报仇这点,苏映秀也该言之凿凿的说, “我支持你!” 可她却犹豫了。 傅红雪成名比路小佳晚,他是最近才在江湖闯出名头,但和路小佳一样, 都是一入江湖就搅动风云的人物。 两个惊才绝绝之人, 让她选, 这不是故意难为她吗? 最后还是看路小佳脸色越来越沉,苏映秀才赶紧表态。 “当然是你啦。”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给傅红雪道歉:‘对不起了,谁让我没见过你, 不知道你是美是丑,只能先选路小佳了。’ 路小佳也不知道信了她的鬼话没有,他不是个纠缠不休的人。 “之前不是还在喊累,现在有了地方,赶紧休息吧!” 不提还好,一提苏映秀便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酸胀, 她看向一动不动的路小佳,心里没报什么希望, 道: “咳咳,你准备发扬一下谦让、友爱的伟大精神,把床让给我睡吗?” “你都说了是伟大精神, 像是我们这种整天游走在罪恶与杀戮中的杀手, 能拥有的美好品德吗?” 路小佳痞里痞气的笑了下。 “去,自己喊伙计,让他搬两床棉被, 今晚你就打地铺吧!”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苏映秀喊来伙计拿了两床厚被子,一床铺在下面,一床盖在身上。 她打了个滚,并没有想象中的冷硬,事实上还挺舒服。 于是闭上眼,愉快的和路小佳道了声“晚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早,苏映秀是在床上醒来的。 她拥着棉被坐起身,怎么回事? 是路小佳怕她睡在地上着凉,把她抱到这上面来的吗? 想到这个可能,苏映秀的嘴角悄然荡开一抹不甚明显的甜美笑意。 她披上外衣裳,穿上鞋袜,洗漱过后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梳头,嘴里哼着欢快的不知名小调,翘起的唇角自始至终就没有掉下来过。 经过苏映秀的巧手在头顶一顿操作,很快一个俏皮灵动、精致优雅的灵蛇髻就梳好了。 然后,她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整套首饰。 将珠钗、耳坠、项链、手镯、戒指全部戴上,再换件粉白色的留仙裙。 仗着青春年少,不用涂抹丁点脂粉,肌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细滑、白嫩、有光泽;脸颊由内而外透着健康的桃粉色,自然又美丽。 谁看了都想亲两口! 临出门前,手都已经放到门栓上了,苏映秀还特意折回来对着镜子,用木梳又梳理了一遍披散在脑后,如绸缎般顺滑黑亮的发丝。 完了,便踩着轻快的步伐下楼去了。 路小佳正端坐在大堂吃早点,有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烤的又香又脆的酥饼,卤的极入味的酱牛肉,当然也少不了江湖人的标配,一壶美酒。 可除了酒,桌上放着的那些美食,路小佳都没有动过筷子。 面前倒是攒了两堆果壳。 花生和桂圆。 苏映秀下楼直奔路小佳而来,期间有搭讪的男人,无一例外都被她无视了。 “哇,光闻味道就知道非常好吃!” 苏映秀挟着一股女儿家的幽香,拉出木条凳在路小佳对面坐下,不打招呼就从竹筒里拿出筷子,夹了一片色泽酱红的牛肉到嘴里。 红润润的小嘴才咀嚼两下,就迫不及待竖起大拇指,双眸弯弯似月牙。 “肉质紧实,肉片完整不松散,味道咸淡适中,酱香浓郁,口感酥嫩爽口,不硬不柴……俩字——地道!” 路小佳的嘴角隐晦一扬,转瞬又消失,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他吃花生的动作慢下去,表情淡淡的抬头,欲笑话两句苏映秀是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可他一抬头却怔住了。 苏映秀竟然出乎意料的穿了裙子,却是意料之中的美丽。 男装的时候,她是唇红齿白,俊秀可爱的;恢复成小姑娘打扮,更是美得无处躲藏,有目共睹。 又圆又大的眼睛顾盼神飞,比一般人要漆黑的瞳孔,盯久了会有种魂魄被吸进去的错觉。 标准的鹅蛋脸搭配长挑眉,使她于温软纯真中平添了一份凌厉的妩媚;往下是挺拔纤巧的鼻子,素齿朱唇,肌肤莹润有光,沐浴在晨曦之中明艳如夏花、骄阳,几欲生辉,美得让人内心躁动难安。 苏映秀双手捧起羊杂汤,红润饱满的唇先是小心翼翼试探过温度,觉得合适便纵情吸溜一口,脸上顿时露出陶醉的表情。 “你怎么不吃,花生和桂圆可不顶饱。” 路小佳猛然回神,下意识想要咀嚼,却发现嘴里已经空了。 咳,他掩饰性的又往嘴里连抛五六颗花生米,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 路小佳第一次产生害怕的情绪。 怕对面的姑娘听到他的心跳声。 “真的不吃吗?你要杀的人可是傅红雪,万一没吃饱使不上力,失手了怎么办?别忘了,小茶馆里可是有一群人,在等着听结果呢!” 苏映秀重新换了双筷子,夹了两片滴着卤汁的牛肉到路小佳嘴边。 “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拒绝来自一个漂亮姑娘的温言软语,尤其她还带着撒娇意味,眨着秋水一般的盈盈眸子紧盯着你。 杀手路小佳也一样。 他张嘴把喂到嘴边的牛肉吃进去,看到苏映秀一瞬间展颜的笑脸,心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在发酵。 路小佳的目光,时不时从苏映秀搁在碗上的竹筷子滑过,里面有不易察觉到的可惜。 那双正是苏映秀用过的筷子。 “你们要去杀傅红雪?” 恰在此时,隔壁桌一道声音传来,转移了路小佳的注意力。 是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路小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拿了一张酥饼掰成小块,丢进羊杂汤里。 苏映秀也扭头瞅了一眼,就一眼,根本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就完全失去了兴趣。 因为那人身上穿着一件又脏又破又旧的衣服,倒不是她嫌贫爱富、看不起穷人,就是有点洁癖,见不得脏乱差,那会让她浑身难受。 孰料对方是个脸皮厚的,见他们不搭理,自己就硬凑上来。 苏映秀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她看向专心掰酥饼的某人,眼神意味深长。 眼瞅着那不请自来的家伙,犹豫过后就要做到她这边,苏映秀蹭的一下站起身,飞快换到路小佳身边,紧挨着雪白的他坐,顺便不忘把喝了一半的羊杂汤拉到面前。 苏映秀的到来,让路小佳的身心都有一瞬间的紧绷,得益于强大的心理素质,他很快就让自己放松下来。 来人看起来很伤心。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躲我躲得这么快,你很嫌弃我吗?” 即使有食物的清香,也无法阻挡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复杂臭味,苏映秀捧着羊杂汤的碗,端起又放下。 “不是很,是非常嫌弃。” 搞得她都没有胃口了。 “……”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愣了一下又乐呵呵道。 “漂亮姑娘的嫌弃那叫嫌弃吗?不叫,是独特的欣赏啊!” “……” 厚脸皮到能自己给自己圆场,苏映秀觉得路小佳输了。 不过对方这种听起来像调戏,实则在变相夸她的话,倒是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邋里邋遢的少年见苏映秀笑了,正要跟着一起笑,突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令他心悸胆颤,右手控制不住就要亮出兵刃。 好在他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已经锻炼出来了。 少年顺着直觉看过去,正对上路小佳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那一双没有任何情感,像死人一样的眼睛,冷冰冰,闪烁着刀锋般的光芒。 少年被震慑到失语,怪不得能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压迫力。 直到路小佳收敛目光,垂下头继续掰手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酥饼,少年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同时又觉得好笑。 至于嘛,不就是嘴上花花了点。 还真像个野兽,这么护食! 有了刚才的经历,少年可不敢在活跃气氛,潇洒的拱一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的嗓音不同于路小佳的清越,就像他那个人一样,懒懒散散,有种随性的魅力。 不过他显然正经不了多久,介绍完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二位少侠怎么称呼?” “我刚才无意中听见你们说要杀傅红雪,是真的吗?傅红雪可不好对付,有人看见他杀了各门派弟子,及镇上居民共二十多条人命,十分残忍!” 路小佳不吭声,他终于掰完酥饼,开始喝羊杂汤了。 要不是苏映秀有留意到,叶开凑过来的一瞬间,路小佳有皱眉,还真以为他的胃口不受影响,看来只是特别能忍而已。 因为没人接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其实仔细看看,叶开长得也不赖。 “他是路小佳,我叫苏映秀。” “你认识傅红雪?” 叶开笑了,不仅仅是认识,因为某些原因,他还很欣赏傅红雪。 他正准备和苏映秀大聊特聊,就看到路小佳面前放着一堆花生,伸手就想拿几颗吃。 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仿佛凝结了时间与空间,“哒”一声,有东西掉落在桌面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叶开后怕的看了眼自己齐整的食指,又看了一眼路小佳斜插在腰间的剑。 那是一柄没有鞘的剑,刃身细长、薄而锋利,泛着寒光,时刻准备着迎接战斗。 苏映秀看的目瞪口呆,原本放花生的地方,附近有一小半指甲。 指甲的主人正在愤怒的控诉,路小佳惨无人道的暴行。 “吃你几颗花生而已,至于小气到拔剑吗?要不是我手缩的快,指甲盖就变手指头了!” “花生是我的,你不能吃。”路小佳冷冷道,“动了就杀你。” “咳咳咳……” 路小佳话音刚落,身侧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苏映秀手捂着喉咙,表情痛苦,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怎么了?” 路小佳帮她拍背顺气,目光担忧。 苏映秀咳得眼眶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缓过来后,她呐呐道。 “被口水呛着了。” “……” 路小佳嫌弃道:“怎么不笨死你!”嘴上骂着,手却不忘给苏映秀倒了一杯茶润喉。 苏映秀喝了一口,小声嘟囔道:“我只是想到昨晚上,你没有一剑杀了我,真是太好了。” 耳朵灵敏的路小佳:“……” “我主动给的不算。”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可奈何。 苏映秀长舒一口气,笑的开心。 “那我就放心了。” 路小佳:“……” “噗嗤,哈哈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忍不住了。” 叶开抱着肚子笑个不停,又拍桌子又捶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路小佳起身道:“我吃饱了,要去见雇主,你跟我一起还是在这里等?” 苏映秀忙跟着站起来。 “我和你一起。” 两人不理会兀自笑得疯癫的叶开,并肩朝外走。 “诶,带上我啊!” 叶开边笑边追了上去。 世间充满各种奇妙的巧合。 有人是转角遇到爱,而他们却是出门碰死敌。 街道那头,有个黑衣少年握着刀,正向他们走来。 确切的说,是向他们身后的店。 黑衣少年的气质很独特,是一眼就能给人留下很深刻印象的那种,周身被孤独和寂寥包裹,像是融进了无尽黑夜,脊背挺拔如山。 “傅红雪!!” 追过来的叶开下意识叫出来。 他就是傅红雪! 路小佳和苏映秀的眼睛同时亮了。 苏映秀注意到傅红雪走路,是左脚先迈出去,后脚接着才慢慢拖过去…… 这人竟是个瘸子。 她直白的目光,顺着那双长腿往上移,路过劲瘦的腰腹地带,然后是结实的胸膛,苍白而英俊五官,流连良久,由衷的感到惋惜。 是不带任何歧视味道,单纯为了那点不完美而感到惋惜。 就像一块精美绝伦的玉佩,突然发现它缺了一道小口子的那种惋惜。 傅红雪已经走到近前,停住脚步。 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好似根本感受不到苏映秀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 也许感受到了,但他内心毫无波动。 在傅红雪眼里,苏映秀这种级别的大美人,就和街上其他百姓没有丝毫差别。 相比之下,路小佳更吸引他。 傅红雪向路小佳投去一个平静的眼神。 苏映秀盯得太明显,路小佳额角抽搐,脸色铁青的往前挪动了一小步,恰巧挡住她看向傅红雪的视线。 路小佳的动作自然,苏映秀以为他是无意的,便没有多想。 倒是叶开悄咪咪又笑了。 137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单章】刀剑终…… 04 “看来不需要去找雇主了。” 苏映秀察觉到弥漫在空气里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黑黝黝的眼底升腾出两簇奇诡的火苗。 她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喜欢摩挲一些东西,比如戴在手腕上的镯子。 金镶玉的镯子外观精致华美, 镯面上錾刻着牡丹浮雕,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暗纹,一看就知道是老师傅的手艺。 若拿去典当,最少也值万八千。 如果再加上同套的玉钗、项链、耳坠、戒指, 价格还能往上翻三倍。 这么算来,苏映秀不缺钱才是。 可每当路小佳大手大脚花钱时, 她眼里羡慕嫉妒又不似作伪, 实在是奇怪! “真是的, 原本还想洗个澡, 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杀你。” 路小佳的口吻听起来很苦恼, 他想到苏映秀看傅红雪的眼神, 冷硬的目光无比挑剔的打量“猎物”。 脸白的像鬼, 还穿一抹黑,浑身阴森森,根本不怎样, 至于看呆了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路小佳拔出剑,双眼一眯。 “你还是早点死吧!” 听到有人说要杀自己, 傅红雪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始终面无表情, 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个面瘫? “你是谁?” 他的嗓音嘶哑,带着无边孤寂。 “路小佳。” “好。” 傅红雪左手拿着刀鞘, 右手握紧刀柄,缓缓往外抽刀。 他的刀像他的人一样奇特。 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就连刀刃也是黑的。 这样的刀,如果沾上鲜血一定看不出来。 空荡荡的街道,早在居民察觉到势态不对,就已经跑的干干净净。 鱼肚白的晨曦被金灿灿的日光取代,碧空如洗,气温逐渐升高。 干燥恼人的西风,裹挟着黄沙在漫天飞舞。 一条青石板道,路小佳和傅红雪,隔着十米远对峙。 苏映秀和叶开两个吃瓜群众占据着最佳观看点,目光一个比一个火热,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旷世之战。 一瞬间,街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仿佛心有灵犀般同时有了动作。 “锵——” 快,实在太快了,苏映秀根本没有看清楚他们是怎样出招的,就听见刀剑相撞发出的令人胆寒的声音,两把兵刃接触的地方冒起了火星。 路小佳打起架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犹如一把出鞘的宝剑,锋锐、凌厉、冷冽、赏心悦目。 每一招每一试都干净利落,行云流水,能一剑杀死敌人,就绝不浪费第二剑。 他的剑迅驰如奔雷,非常快,快到肉眼都捕捉不清;剑光化作一道道银色的闪电,如一张遮天蔽日的细网,朝傅红雪笼罩而去。 面对路小佳的步步紧逼,傅红雪刀刀致命,丝毫没有落入下风。 他的跛脚没有影响他的速度,看来是有专门针对这个弱点,做过特别的训练,让他无论躲闪还是进攻,永远都那么及时、精确。 两大高手之间的生死对决,搞出的动静肯定小不了。 不仅惊动了住在无名居的客人,就连断了双腿的萧老板,都让伙计用轮椅推他出来看热闹。 镇上胆小怕事的居民也躲在家中,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扒着门窗缝隙偷看。 大家看着他们从地面打到屋顶,又从屋顶打回地面,周围好些个建筑都遭了殃。 路小佳剑气纵横,掀飞三座屋顶瓦片;轮到傅红雪刀风凌厉,劈裂半条青石街道。 世人大都慕强。 在场观战的人中有的开始幻想,想象决斗的两人中有一个是他们自己。这样一代入,看的更加热血沸腾,心里逐渐升出对这两人的崇拜之情。 此一战,路小佳和傅红雪势均力敌,激烈程度可以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们同时出手,又同时停手。 “你今天杀不了我。” 傅红雪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打过一场,路小佳心里痛快了,闻言他点点头。 “我会把定金退回去。” 傅红雪不是个热情的人,他和路小佳不熟,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我走了。” 傅红雪拖着残疾的右脚渐行渐远,路小佳目送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他们其实很像的感觉。 “路小佳!” 苏映秀跑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激动引起的潮红。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路小佳收回目光,低头看向双眼亮晶晶,对他满是崇拜的苏映秀。 “啪啪啪……” 萧别离突然鼓掌,目露欣赏的感叹道:“不愧是天下最快的剑,果然名不虚传!无名居能招待路少侠,实乃三生有幸,萧某想请路少侠喝顿酒,不知少侠肯不肯赏光。” “请喝酒,好啊!好啊!” 叶开跳起来帮路小佳答应。 三人回到无名居找了张桌子坐下,与昨晚来时不一样,这次他们收到了万众瞩目的待遇。 苏映秀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尽管这些目光都是在看路小佳的时候把她捎带上的,依然压力不小。 “原来这就是出名的感觉。” 叶开嘿嘿一笑:“感觉怎么样?” 苏映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信女愿终身都是小透明。” 不仅是叶开和路小佳,就连给他们送酒来的萧别离,都被她的搞怪逗笑了。 萧别离并没有坐下来陪他们一起喝酒,而是在好酒好菜端上来后,敬了他们一杯,便告罪退回柜台,继续摆弄骨牌去了。 苏映秀不爱喝酒,酒和水一样,喝多了涨肚。 她托着下巴看路小佳和叶开喝。 看着看着,她忽然问:“是谁请你来杀傅红雪的,这能说吗?” 路小佳点点头。 “我已经决定要把银票退回去,自然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这镇上绸缎行的陈大倌。” “绸缎行?”苏映秀表情古怪。 “可傅红雪看起来,不想是会为难普通百姓的人啊!” 路小佳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拿钱杀人。” “我知道!” 叶开一口饮尽杯中酒。 “在你们来到这片大荒漠之前,短短半个月,江湖第一大帮派万马堂已经死了五十六口人,外加四百三十一条牲畜。就在前天夜里,在这座无名居,惨剧还在持续上演,却换成前来参加喜宴的各大门派中的精英弟子。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一刀致命。” 苏映秀蹙了下眉。 “你想告诉我们,人都是傅红雪杀的?” 他也不像个嗜杀之人啊! “他们说是傅红雪,不是我。” 苏映秀道:“他们?” 叶开解释道:“万马堂的人、各大门派的人,还有镇上的居民。” 苏映秀却道:“你肯定居民都是镇子上的本地人?” 叶开倒酒的动作一顿,神情凝重,“什么意思?” “刚才决战的时候,我无意中瞟了一眼,发现有几个人是易了容的。”苏映秀道。 叶开目露惊奇,同时被她话里巨大信息量给吓到。 “决战的时候居民都躲在家里,你怎么可能发现?” “从门缝里瞧见的。” 苏映秀说的云淡风轻,根本不知道她这句话在别人心里造成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一条缝够干什么!” 叶开既茫然又震惊,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路小佳也忍不住看过去。 “一条缝足够露出一只眼。” 苏映秀语重心长道。 “可千万别小瞧一只眼睛,眼睛会说话,能反映出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它能透露给我们的东西可太多了。” 叶开听的头皮发麻。 “我看最不能小瞧的是你才对!” 仅从躲藏在阴暗处的一只眼睛,就能发现对方是易了容的,这人无论是观察力还是易容功夫,想必都已经修炼的出神入化。 果然,闯荡江湖就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尽管苏映秀看起来纯真又无害,可若真的无害又怎么能在吃人的江湖,活的光鲜靓丽,潇潇洒洒。 苏映秀耸耸肩,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一望就能看到底,无辜又动人。 忽地,她眼前出现一粒剥去褐色果衣的花生米,圆滚滚,白生生。 是路小佳递过来的。 苏映秀欣然接受,拿起来往空中一抛,肉嘟嘟的小嘴巴立刻凑过去接,“嗒”的一声,花生米掉进它最后的归宿。 苏映秀嚼了嚼,冲路小佳灿笑。 “真香。” 看着他们,叶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不过谁他脸皮厚呢! “无骨蛇西门春,你听说过没有?” 苏映秀点点头。 “已经在江湖销声匿迹了的千面魔人的四大弟子之一嘛,如雷贯耳。” 叶开问:“那你觉得西门春的易容术和你相比,谁更胜一筹?”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苏映秀喃喃自语,然后瞥见路小佳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路小佳和傅红雪的翻版嘛! 不过,她跟路小佳才不一样。 苏映秀仰起小脸,挺高胸脯,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目光蔑视道:“必须是我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嘿嘿!” 叶开:“……” 事实证明,笑的猥不猥琐,还是得看脸。 “对了。” 苏映秀无视叶开那副“竟然还有人比我不要脸”的表情,好奇道。 “万马堂究竟要办什么喜宴,昨天萧老板就提到喜宴,因为喜宴害得我只能打地铺。” 叶开道:“万马堂和慕容世家要联姻。” 苏映秀一怔:“慕容明珠和马芳铃?” 叶开道:“你知道他们。” “听说过,没见过。” 苏映秀兴致勃勃的追问叶开。 “诶,你见没见过马芳铃,我听说她可是武林第一美人,长得是不是很漂亮?”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叶开却如临大敌,他谨慎道。 “过去的经验告诉我,千万不能在女人面前夸奖另一个女人,尤其这两个女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啧啧,多么痛的领悟!”苏映秀偷笑,“看来你没少在这方面吃教训呀!” 叶开不知道想到了谁,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有人请客自然要喝个够,结果就是睡到第二天大上午才醒。 叶开揉着太阳穴从客房出来的时候,苏映秀和路小佳已经吃完了早点。 “早!”叶开看到他们,有气无力的打了声招呼。 苏映秀回了他一声“早”,继而问道:“你一会儿有事吗?” 路小佳眼神变得锐利。 叶开被盯的瞬间精神,他小心翼翼的回答:“你昨天不是说有几个居民是易了容的,我准备去查查看。” “那正好,我们一起。” “不行,你要陪我去退定金。” 苏映秀话音未落,路小佳的话紧跟着响起。 苏映秀纳闷道:“你昨天不是说雇你的是绸缎行的陈大倌,易容的人就有他。” 路小佳:“……” 叶开又想笑了,只是看到路小佳腰间插着的剑,使劲憋了回去。 昨天他们一出无名居的门正撞上傅红雪,今天他们出门又撞上了一位。 同样的是叶开的熟人。 不一样的是个姑娘。 来人穿着月白衣裳,脖子和手上都带着金项圈,上面挂着金铃铛,走起路来“叮铃叮当”很是悦耳。 对方是个美人,叶开却像见了鬼,第一反应就是逃。 苏映秀神情微妙,揶揄道:“看来这位就是让你深有感触的美人。” 路小佳也笑了。 叶开低声吐槽:“人果然不能念叨!” 那位“铃铛姑娘”显然也发现了叶开,立刻加快速度,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扑到叶开身上,笑的眉飞色舞。 叶开无奈的伸手搂住,在他怀里上蹿下跳的姑娘的腰肢。 “丁灵琳,你怎么到这来了?” “当然是找你!” 丁灵琳手指使劲戳着叶开的胸膛,愤愤道:“我都找你三个月了!” 叶开摸摸鼻子,嘟囔道:“我又没让你找我。” 丁灵琳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叶开连忙告饶,“没……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噗嗤……哈哈哈。” 苏映秀笑的开心,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看叶开的笑话了。 路小佳同样笑眼弯弯,别以为他没有发现,叶开总是在心里笑他。 丁灵琳听到笑声,突然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可爱的脸颊变的红彤彤,就算这样她也不舍得松开叶开的胳膊,有些羞涩道。 “你们是谁?” 苏映秀对这个让她看了叶开笑话的小姑娘非常有好感,指了指自己和路小佳介绍道。 “我叫苏映秀,他是路小佳。”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不等叶开找借口拒绝,苏映秀瞟了他一眼,便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当然可以!” 叶开:“……” 姑奶奶,他错了。 138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单章】深藏不…… 05 介于路小佳要退定金, 他们便先去了绸缎行。 陈大倌见到他们显得很慌张,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扯出讨好的笑容迎上路小佳。 “我没有杀死傅红雪。” 路小佳直接道。 “我看见了。” 陈大倌颤抖着嗓子,他好似回想起了那惊天动地的—战, 眼神透着恐惧, “傅红雪的确不容易杀。” 路小佳没再说什么, 掏出八张一万两的银票,搁在绸缎行的柜台。 陈大倌看见熟悉的银票面色一讶, 转而急切道。 “如果你嫌钱少, 我把剩下的十一万两都给你,等杀了傅红雪,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路小佳目光幽远, 语气不容拒绝,“我会杀了傅红雪, 但不是因为你的钱。” 可陈大倌不相信他的话,突然变得很激动。 “你该不会见识过傅红雪的刀,知道自己杀不了他,甚至还有可能会被他杀死,所以害怕了、退缩了!冷血杀手路小佳竟然是个胆小怕死的懦夫,哈哈哈.....” “路小佳是不是个懦夫,死在他剑下的人最清楚。” 叶开懒洋洋的声音在绸缎行里响起,“比起这个让人笑掉大牙的笑话,我更好奇经营绸缎生意究竟有多赚钱,能让你轻轻松松就拿出一十万两银子去雇佣一个杀手。” 陈大倌的笑声戛然而止, 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说不出半句话,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 过了好半天, 他才找回声音,“钱是我们大家伙—起凑的。” “你们,谁?是开面馆的张老实、屠户丁老四、棉花行宋老板,还是粮食行胡掌柜?” 叶开每数出—个名字,陈大倌的身体就僵硬—分,额头渐渐沁出冷汗,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时刻准备去摸某样东西。 就在几人陷入诡异的沉默时,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叶开刚提到的面馆老板张老实和棉花行的宋老板! 陈大倌面色剧变,突然朝来人暴喝一声“动手”!人就已轻巧跃起,袖子—甩,三枚黑头钢针以令人无法躲避的角度,急速射向叶开。 张老实与宋老板本就是看到路小佳他们进了绸缎行,特意过来察看情况,所以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陈大倌—叫便同时动手了。 —瞬间,小小的绸缎行被密密麻麻的暗器包围,铺天盖地的射向路小佳四人,试图将他们射成筛子、刺猬。 暗器的速度并不慢,叶开却能毫发无损的躲开,但他不仅没有动,双脚还像老树扎了根,因为丁灵琳在他身后。 路小佳同样没有躲,苏映秀也在他身后。 手里的剑挥舞成满月,将暗器一一击落,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就和丁灵琳身上的铃铛一样悦耳。 两个男人顾念着身后的女人,两个女人却不是需要被密不透风的保护着才能活下来的菟丝花。 丁灵琳是武林三大世家,丁家的大小姐。 若没点本事,丁家人怎么敢放心她追着一个男人跑出来。 要知道她身上的铃铛可不是装饰品,而是江湖中最可怕的八种暗器之一。 而最不起眼,看起来最柔弱的苏映秀,却是最出乎众人的意料。 只见她轻轻抚摸过戴在左手食指上的白玉戒指,立刻就有一点银星闪烁,飞射出—枚细如毫毛、瓜子长短的金针。 下一瞬,将全身躲进角落阴影的张老实突然倒地,失去行动能力。 再一摸戒指,又是一枚金针,这次是躲在房梁上的陈大倌。 宋老板见势不对,立刻就要翻窗逃跑,但他还是慢了—步。 慢了—步,便只能躺在地上。 如果叶开和路小佳不是高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从戒指里射出的金针。 这才是真正的避无可避,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可怕暗器。 叶开和丁灵琳早在张老实突然倒下的时候就愣住了,只有路小佳没被影响。 在护住自己和苏映秀的同时,顺便做好事,帮已经看傻了的丁灵琳挡去暗器。 至于叶开,管他去死! 叶开虽然被苏映秀暴露的这—手给震住了,但他躲避危险的本能还在,大脑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动。 最后唤醒叶开神智的是,苏映秀轻柔甜美的声音。 “五毒如意芒、火树银花,这是采花蜂潘伶的独门暗器,加上还没露面的丁老四和胡掌柜,看来他们的真实身份能确定了,是江湖五毒。” “那五个采花贼!” 知道易容者的身份后,丁灵琳恶心的又上去踹了几脚。 苏映秀也是—脸嫌弃,丢掉从柱子上拔出来的暗器,随便扯了块绸缎擦干净手。 绸缎行最不缺绸缎。 擦完一抬头,就见叶开正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丁灵琳神情也有些古怪。 只有路小佳,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表情—点没变,见她看过去还挑眉笑了。 苏映秀冲叶开翻了个白眼,“别这么看我,姑娘家出门在外,总是要有点防身的本事。” 路小佳煞有其事的点头。 “你说的对。” 叶开对路小佳颇为无语,也懒得再去好奇人家姑娘的“防身本事”,蹲下去拍了拍陈大倌,打算试试看能否问出什么? 他的手刚碰到陈大倌,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他回头看向苏映秀问。 “你的暗器淬了毒?” 苏映秀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只是—点迷药而已,我又不喜欢杀人。” 路小佳却道:“没有人喜欢杀人,但你该在暗器上淬毒的,而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丁灵琳深有同感,“没错,因为你需要动用暗器的时候,—定正处于危险之中,想要害你的人自然没有活着的必要。就算不都涂,也该有那么几个是涂了毒的,做两手准备准没错。” 路小佳认同道:“她虽然眼神不好,但她说的话很对。” 苏映秀被这两人—唱—和的教育的有些发懵,犹豫道:“那我回去就……涂?” 路小佳满意道:“回无名居就涂,我看着你涂。” 一旁的丁灵琳却不高兴了,嘟着嘴质问路小佳。 “我怎么眼神就不好了!” 路小佳斜了她—眼,淡淡道。 “眼神好会看上叶开?” 丁灵琳最听不得别人说叶开的不好,立即怒怼。 “那秀秀的眼神还不好呢!” 苏映秀:“诶,这里还有我的事呢?” “喂!”叶开心累扶额。 “你们好歹关心—下这边的三个死人。” “死人,怎么会死?” 苏映秀纳闷的蹲下去看尸体,然后在陈大倌的后颈处发现了—个细小伤口。 她从荷包里倒出块小磁石,在伤口处—吸。 是一枚碧色的毒针。 “断肠针!” “杜婆婆!” 苏映秀和叶开同时惊呼出声,四目相对,皆看到对方眼里的骇然。 路小佳飞身一掠,人就从破开的窗户消失了。 苏映秀和叶开却没去管路小佳,而是用磁石分别在张老实和宋老板身上试了试,又找出两枚毒针。 白影一闪,路小佳重新出现绸缎行,凝眉道:“我去了肉铺和粮食铺,易容成丁老四和胡掌柜的另外两毒死了,尸体已经凉了。” “是杜婆婆偷袭杀了他们,而能帮五毒易容的这么精妙的只有无骨蛇西门春。” “我之前就听说他们来了边城,看来消息是真的。” 叶开深深的叹了口气。 “难道是马空群找他们来杀傅红雪的?” 苏映秀疑惑道:“傅红雪来边城是想杀马空群,为什么?” “为了复仇。” 叶开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很晦涩,语气复杂道:“傅红雪是曾经神刀堂堂主白天羽的......儿子。十八年前,白天羽一家在桃花庵遭遇刺杀身亡,傅红雪认为是马空群策划杀了白天羽。” 苏映秀吃惊道:“不是说是魔教杀的吗?而且马空群还是白天羽的结义兄弟,为了帮大哥报仇,率领武林各大派彻底消灭了魔教。马空群也因此在武林扬名,创办了万马堂。” “江湖每天都在死人,是谁杀的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叶开也就惆怅了一瞬,便又开心起来。 “想太多伤脑筋,走走,我们回去喝酒!不知道萧老板肯不肯再请一顿,昨天喝的真痛快!” 苏映秀道:“这些尸体?” 叶开说:“回去找萧老板借两个伙计,给他们点银子,买几口棺材埋了吧!” 无名居。 萧别离只答应出借两个伙计,却说什么都不肯再请客。 “因为你太能喝了。” 叶开摸摸鼻子,讪讪笑了。 “不好了萧老板!万马堂失火了!绸缎行、粮食铺还有肉铺全都烧着了!”伙计跌跌撞撞的跑来通报。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萧别离好像很着急,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断了双腿,连拐杖都不拿就要站起来,好在叶开及时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我们刚走就失火,未免也太巧了点。” 叶开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萧别离到无名居门口,举目眺望,只见一远一近,一大一小,两片火海将苍穹都烧红了。 路小佳三人不在这里,他们已经过去察看情况了。 街上三家铺子的火很快就被扑灭,可万马堂的范围实在太大了,有多少水都救不过来,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寸寸烧成灰烬。 这场景跟马空群当年火烧魔教的冲霄楼,何其相似。 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火星才彻底熄灭。 “火是马空群自己放的。” 路小佳将听来的消息告诉叶开。 苏映秀做补充道:“好在马空群放火前,将万马堂的下人、马师全都遣散了,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威震江湖的武林第一大帮派,这就没了?”丁灵琳喃喃道。 她心里此刻充满困惑,马空群怎么舍得毁了自己亲手创建的万马堂,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想不通的人又何止丁灵琳一个,恐怕也只有马空群自己知道他在做什么。 “马空群呢?”叶开忽然问。 “不见了。” 苏映秀摇摇头,纳罕道:“他连亲生女儿马芳铃都没有告诉,只带了一个叫沈三娘的女人离开,谁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有意思的是,马空群不见了,傅红雪也消失了。有人说看到傅红雪的时候,他身边跟着一个叫翠浓的女人。” 闻言,叶开不由的看了眼,并排坐在一起的路小佳和苏映秀,又看了一眼紧挨着自己的丁灵琳。 “现在闯荡江湖,都流行男女搭配了吗?”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赶路的好天气。 吃早点的时候,路小佳问:“去过白云庄吗?” 苏映秀咽下嘴里的包子,摇摇头。 “那种地方我这种无名小卒怎么进得去?” “你想去吗?” “当然想啦。” 苏映秀清眸流盼,看起来的确很期待的样子。 路小佳说:“想就够了,我带你去。” “你带我去?”苏映秀一愣,“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去白云庄?” 路小佳道:“因为白云庄给我下了帖子。” “白云庄也给你下了贴子?” 身后突然冒出一道声音,将苏映秀吓了一跳,手中吃了一半的包子全糊到叶开脸上了。 路小佳勾唇浅笑,“活该!” 倒霉的叶开只能再去洗脸。 苏映秀眼神狐疑,纳闷道:“我一整天都和你寸步不离,你什么时候收到白云庄的帖子。” “上茅房的时候。” 路小佳讲了个笑话。 “……”苏映秀没笑。 “噗嗤——” 洗脸回来的叶开笑出声,挨了苏映秀一眼刀后,立刻捂住嘴。 苏映秀很好奇,“你们都收到了白云庄的帖子,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可以这么说。” 叶开落座,拿了个包子吃。 “白云庄的少庄主要娶亲,新娘是马芳铃。” “什么?!” 苏映秀震惊的无语凝噎。 “马芳铃不是要嫁给慕容明珠吗?” “我没告诉过你,慕容明珠已经被人杀了吗?” 叶开三两口就吃完一个大肉包,还想拿被路小佳一颗花生弹开。 路小佳冷着脸。 “那是她的包子,想吃就自己点。” 叶开撇撇嘴,“小气!” 然后把路小佳用来打他的那颗花生剥壳吃了。 “你当然没有说!” 苏映秀露出专业听八卦脸,兴致勃勃道:“是谁杀的?” “万马堂的场主云在天。” 苏映秀更迷惑了。 “万马堂的人为什么要杀自家小姐的未婚夫?” 叶开道:“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慕容明珠暴露了,云在天怕他供出自己,只好先下手为强把他给杀了。” 苏映秀听得头疼。 “好复杂,那云在天呢?” “被花满天杀了。”叶开说。 “怎么又冒出一个天?” “那花满天是谁?” “万马堂的另一个堂主。” 苏映秀:“他人呢?” 叶开说:“被马空群杀了。” “搁着套娃呢!” 苏映秀气急,蹦出一个陌生词汇,分析道:“所以说马空群还是知道云在天背叛他了。” “没错。”叶开点头。 “马空群一直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现在才处理?” 苏映秀觉得她刚听懂一点,就又听不懂了。 叶开说:“因为云在天和花满天一样,都只想逼走马空群,自己上位当万马堂的堂主,可他们没料到傅红雪来了。傅红雪来了,他们就不能活了。” 苏映秀恍然大悟:“我懂了,马空群不想在应对傅红雪的时候,给两个有异心的手下从背后插刀的机会。” “没错。” 叶开一脸欣慰,眼里写着“孺子可教。” 苏映秀却是一脸狐疑,蹙眉道:“这些应该是万马堂的秘辛吧,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啊!” 叶开得意洋洋。 “什么人?”苏映秀好奇。 叶开一咧嘴,“美人。” “……” “就知道你正经不了多久。” 139.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单章】特别对…… 06 路小佳带苏映秀去白云庄,原本叶开和丁灵琳要与他们结伴同行。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丁灵琳的二哥担心妹妹追了过来,为了不被哥哥抓回家关起来,丁灵琳便火急火燎的带着叶开与他们分开走了。 因为去白云庄是为了凑热闹,并非什么要紧事,所以路小佳便陪着苏映秀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堪堪在九月十五大婚当天赶到白云庄。 “这气氛……看着不像是办喜事的样子?”苏映秀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同时收敛了脸上的兴奋。 虽然整个白云庄张灯结彩,红灯笼、红双喜、红绸缎……挂的到处都是,宾客也来了不少。 可无论是白云庄的下人,还是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每个人都是惨白着一张脸,表情无比凝重,眼里还带着深深的恐惧。 “办丧事还差不多。” 苏映秀刚低声嘟囔了一句,就见有下人哭丧着脸,搬来梯子将挂在梁柱上的红绸、红灯笼全给摘了,换成白绸和白灯笼;张贴在墙上的红双喜也被撕下来,换成一个大大的白底黑字“奠”。 苏映秀:“……” 路小佳一挑眉,揶揄道:“没想到你还有乌鸦嘴的天赋。” 灵堂都摆出来了,白云庄肯定发生了巨变,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主子去世了。 刚来就要走,苏映秀不开心的瘪起小嘴,“早知道在路上就不磨磨蹭蹭的了。” “是谁赖在福缘楼吃了三天的醉蟹、烤鸡,是谁说青山妩媚多姿流连忘返的,又是谁花言巧语要我带她到青楼楚倌开眼界……还要我帮你回忆更多吗?” 路小佳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凝视着尴尬到脸红的苏映秀,黑亮的星眸染上点点笑意。 “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就找个人问问。” 苏映秀如蒙大赦,立即“哒哒哒”地跑远了。 不一会儿,人又垂头耷脑的回来,丧气道。 “那些下人被封了口,无论我怎样威逼利诱,他们全都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白云庄的下人不敢说,就去问那些宾客,总有一个肯说的。” 于是,路小佳带着苏映秀在离开白云庄的必经之路上,随便挑了一辆顺眼(倒霉)的马车拦下,也不寒暄两句,直接就问对方白云庄发生了什么事? 被拦住的马车主人怎么说也是江湖人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路小佳一问他就说,未免也太跌面了吧! 所以在路小佳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立刻“开开心心”的把白云庄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原原本本、认认真真的给两人讲了一遍。 听他说完,苏映秀就更觉得可惜了,就晚了一个时辰! 原来在今天早上,婚礼仪式开始前,白云庄突然不请自来了一位黑衣白脸的跛脚少年,少年手里还拿着一柄黑刀。 这熟悉的形象,没错,就是傅红雪。 在马车主人的描述中,傅红雪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并没有跟着叫翠浓的女人。相反,倒是跟新娘子马芳铃好像是旧相识。 新郎官袁少庄主明确表示不欢迎,这个疑似他媳妇旧情人的傅红雪。 就在众人以为他是来抢亲的时候,傅红雪突然质问起袁老庄主,十八年前一个大雪夜,是否也去了落霞山下的桃花庵。 而在袁老庄主反问了傅红雪一句,“你是白……的什么人?” 傅红雪突然暴起杀人,一刀捅穿了袁老庄主的腹部。 这一变故,不仅震惊了众人,也刺激到袁少庄主。他不顾一切的发狂的拔剑砍向傅红雪,却被对方一刀反杀。 所有人看傅红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杀人狂魔。 “后来,袁老庄主的生死兄弟「护花剑客」柳东来站出来对傅红雪说,‘什么你杀错认了,该死在你刀下的人是我才对云云’。” “然后呢?”苏映秀问。 “然后那个叫傅红雪的跛脚少年就把柳东来也给杀了,杀完人他就走了。” 马车主人顿了顿又补充道。 “对了,马芳铃也走了。” 路小佳收了剑,马车主人感恩戴德的催促马夫快点驾车离开。 苏映秀看着那辆马车如离弦之箭,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忽然道。 “差点忘了,怎么没有看到叶开和丁灵琳?难道丁家二哥把那小两口抓回家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叶开想做丁家的女婿还早着呢!” 路小佳冷冷说完,一扭头正对上苏映秀怪异的眼神。 “看什么?” 盯的他浑身发毛。 “这口气怎么有点酸唧唧?” “你莫不是对丁灵琳有什么想法吧?” “……” 路小佳深呼一口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苏映秀故意逗他。 “没哪样!” 路小佳胸中没来由的涌上一股闷气,忽然不想跟苏映秀说话,凌空一跃,白色的衣袂在风中飞舞,眨眼就从山路上消失。 被“抛下”的苏映秀先是一怔,随即笑出声。 “这么不禁逗!” 话落,人已然掠起,飞在空中的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粉白的裙摆恍若荷花盛开。 离开白云庄没几天,苏映秀和路小佳在某茶馆喝茶、吃点心的时候,又听说傅红雪好似杀上瘾了,接连杀了好几位武林前辈。 有好汉庄的薛斌父子,江湖上消息最灵通者易大经,还有桃花娘子和神刀郭威一家老小。 “嘶——” 苏映秀一时不察,被滚烫的茶水烫了舌头。 “傅红雪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替父报仇怎么连妇女小孩他都不放过!” 说完,半天没听到路小佳搭话,苏映秀疑惑的瞟了他一眼。 就一眼,苏映秀便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路小佳脸上露出,像此刻这般凝重可怖的表情,眼神里充满肃杀之气,周身更是被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所笼罩。 傅红雪杀的那几个人中,该不会有路小佳的亲人朋友吧? “你怎么了?” 苏映秀美眸带着关切。 路小佳很快就恢复正常,即使看不到,他也清楚刚才自己的状态很不好,担心吓到苏映秀,还朝她安抚性的笑了笑。 “我没事。” “歇够了吗?够了我们就继续赶路。” “好。” 苏映秀看出他情绪不高,贴心的没有追问。 结完账,两人默默上路。 苏映秀好奇叶开和丁灵琳为什么没来白云庄,担心他们出事,路小佳就陪着她去找两人。 昨晚,路小佳找了他一个江湖朋友打听,知道了叶开和丁灵琳的具体位置。 路小佳的反常持续了两天,在他们找到叶开,正好瞧见眼圈通红的丁灵琳哭着跑远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是夜碧空幽深,月高风轻,只见银光一闪,散发着彻骨寒气的长剑以雷霆之势刺向叶开的胸口。 无论是谁,都能从这把剑上感受到凛凛杀气,叶开首当其冲。 他此刻满头雾水,想不通路小佳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杀他。 叶开还不想死,所以他只能躲。 可躲开了一剑,还有下一剑,下下一剑,路小佳仿佛铁了心要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眼。 “路小佳你发什么疯?!” 搞不清楚状况不还手,叶开闪躲的很狼狈,见路小佳不搭理他,叶开气急败坏朝一旁干看着的苏映秀喊到。 “喂!你快劝劝他啊!你是不是给这家伙气受了,他不舍得打你,拿我撒气?” 这次路小佳开口了。 “闭嘴!” “嘿嘿。”叶开笑的贱兮兮,一边躲着角度刁钻的长剑,一边对路小佳说“好话”。 “兄弟你究竟是怎么了?邪魔入体还是失心疯?你就算要杀我,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把丁灵琳惹哭了。” “呃……” 出乎意料的回答,叶开想了很多可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路小佳发疯,竟然是因为丁灵琳。 “我那是有原因的,等等,你为了丁灵琳生这么大的气,还不顾兄弟情谊要杀我?你该不会……” 叶开的眼神一如之前在白云庄外,苏映秀看他的那般诡异。 路小佳忽然福至心灵,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笑盈盈的苏映秀,握剑的手冷不丁颤了一下,解释的话脱口而出。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语速极快的拒绝三连,制止了叶开发散的思维。 “还有,谁是你兄弟!” 趁叶开发愣,路小佳一脚踹开他,总算发了心中那口郁气。 梧桐树下。 英俊的少年和娇美的少女站在一起,皎洁澄澈的月光透过树叶倾泄在两人身上,缥缈如纱,幽雅宜人。 路小佳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他想要跟苏映秀解释,却因为某些秘辛无从说起。 好在苏映秀看起来并没有误会,路小佳渐渐放下心来,目光落在她精致美好的侧脸。 月下观美人,另有一番情趣,不知不觉他就看呆了。 白衣少年环抱着手中的剑,微微侧着头,被玉簪高高束在头顶的头发被夜风吹起,有几分凌乱的垂落在肩头,倒是彰显出了他性格不羁的一面。 浓且黑的剑眉下两只灿若星子的眼睛,牢牢锁定在身边娇娇俏俏的姑娘的脸上,即使弯成月牙也藏不住里面化不开的缱绻爱意,可谓是满心满眼都是她。 已经完全看入神的路小佳,嘴角扬起一抹迷之弧度,还带着点痞气,身上那股洒脱风流的劲,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路小佳特意把她叫出来,苏映秀还以为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她讲,可这都站了半天了,也不见路小佳开口。 苏映秀奇怪的瞅了一眼。 然后一眼入魂。 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这人怎么回事? 眼神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还有笑的那么**干什么! 是想勾引谁呢? 苏映秀自己被“折磨”的脸红心跳,也不想让别人好受。 忽然就想逗一逗路小佳。 “咳……”苏映秀清咳一声,唤醒看呆的某人。 “其实也不怪叶开误会,你对丁灵琳的态度的确很特别,尤其是你刚才那样,真的很像吃醋,为心上人打抱不平。” 闻言,路小佳瞬间门忽略了心中看人看呆了的羞耻感,神情不屑的冷哼道。 “吃叶开的醋,我犯得着吗?” “也许你不相信,但实话是我把丁家那丫头当妹妹看待,教训叶开……纯粹是看他不爽!” 提起叶开,路小佳表情就很嫌弃,那种嫌弃神似老岳父看女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嗯……别说,这么一想,还真挺符合路小佳的说法和行为。 “噗嗤……” 苏映秀被自己的神比喻引得发笑。 路小佳疑惑的看过去,正好对上她带笑的秋水明眸,一时间门所有的喧嚣都停滞了。 两个人眉眼授受,路小佳忽然变得很温柔。 “能让我特别对待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丁灵琳。” 这般意有所指的话,让苏映秀心动不知所措,同时情绪却沉入谷底。 为了不让路小佳看出破绽,苏映秀故意借调侃,来化解此刻暧昧的气氛。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妹控,如果你真有个妹妹,还不得把她宠上天。” 路小佳浅笑不语。:,,. 140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单章】可笑的…… 07 大清早, 苏映秀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 他们是在荒郊野外的一家破酒馆里找到的人,老板不知去向,酒馆没人打理已经荒废, 墙角房梁挂着蛛网, 灰尘落了厚厚一层。 酒馆前面用篱笆扎的小院里,叶开枯坐在台阶上,瞪着俩熊猫眼,忧心忡忡的望着远处山林。 苏映秀在隔了他三米远的石墩上垫了块手帕坐下。 一段时日没见,在无名居逼着叶开换的新衣服, 再次变得又脏又臭。 “丁灵琳一晚上没回来?”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声从脑后传来。 苏映秀看也不看,淡定的一歪头,一伸手,就将“袭击”她的东西抓在手里。 “嘶——好烫!” 高手气息瞬间荡然无存, 苏映秀连忙将烫到她的白皮大包子,左手换右手。 叶开听到动静, 一抬头就看到正吃的欢快的苏映秀,再看向自林中翩然而至的路小佳,很好,手里也拿着一个肉包在吃。 虽然他没什么胃口,但......叶开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无比期待道。 “路兄, 包子买了几个?” 路小佳连个眼神都不带给他的, 走到苏映秀身边站定。 “我说, 丁灵琳一夜未归,还是哭着跑走的,你不出去找找?” 苏映秀这话让路小佳目光更冷了。 “人是我赶走的, 再去追多没面子。” 嘴上这么说,可叶开眼里的担忧却骗不了人。 包子表皮软嫩馨香,肉馅鲜美多汁,苏映秀陶醉的眯起眼。 “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丁灵琳,那姑娘执着、有毅力、认死理,不是个容易放弃的性子。她绝不会甘心从你身边离开,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 叶开那两个熊猫眼就是这么长出来的,但他赶走丁灵琳也是为了不让她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去附近官道上买包子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说昨晚有个拿刀的黑衣少年掳走了位姑娘,那姑娘身上戴着很多铃铛。” 路小佳话音未落,台阶上已没有叶开的影子。 苏映秀好奇的问:“你真的听说丁灵琳被人掳走了,不是故意激叶开去找人?” 路小佳摇摇头,“不是,的确有人掳走了丁灵琳。” “那你怎么不着急,昨晚不还挺生气的吗?” “还有一点我没说,掳人的是傅红雪。” 苏映秀恍然大悟,以傅红雪的性格,掳走丁灵琳多半是冲着叶开来的,倒是没什么危险。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苏映秀兴致勃勃地赶去看热闹。 路小佳欲走,目光留意到苏映秀落在石墩上的手帕,顿了顿,选择捡起来一起带走。 苏映秀他们只是晚来了一小会儿,傅红雪和叶开之间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看起来憔悴许多的丁灵琳被人点了穴,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后面是一座新坟。 丁灵琳看到苏映秀眼前一亮,立即招呼她过去帮忙解穴。 “什么情况?” 苏映秀一边解穴,一边跟丁灵琳打听,水盈盈的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我也搞不清楚,昨晚傅红雪突然冒出来把我绑了,还说要让叶开尝一尝心爱之人被杀的痛苦,因为叶开杀了翠浓,还杀了神刀郭威的孙子。” “我跟傅红雪解释,说叶开这些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没时间跑去杀人,傅红雪死活不信。” 丁灵琳既烦躁又担心叶开出事,美目牢牢锁定在对峙的两人身上,时刻准备着冲上去帮叶开。 “他为什么不信,他亲眼看到叶开杀人了?” “没有,凶手是暗中杀人,但杀人的凶器是一把短刀,傅红雪让我看了,跟小叶的刀一模一样。还有就是......” 说到这,丁灵琳忽然有点羞涩。 “傅红雪说我是叶开的女人,我说的话不能算证据。他这人虽然有点冷,有点奇怪,但眼光倒是蛮准的。” “......” 苏映秀无语,姑娘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把你绑来的。 她们这边聊着,那边叶开跟傅红雪也有了结果。 傅红雪拿出的凶器,经过叶开的辨认的确跟他的飞刀一模一样,但他也的确没有杀翠浓,没有杀郭威孙子。 看在以前叶开多次帮助自己的份上,傅红雪给了叶开找出栽赃之人的机会,但他要时刻监视着叶开。 其实,傅红雪也不愿意相信叶开是杀翠浓的凶手。 自傅红雪离开母亲花白凤找马空群等人报仇的这段时间,叶开总是出现在他身边,有意无意的帮了他很多,还救过他的命。虽然叶开说两人是朋友,傅红雪从未正面回应过,但在他心里叶开是不同的。 叶开对他的背叛,比父亲的仇恨,还让傅红雪痛苦。 傅红雪在他亲手堆起的坟前单膝下跪,心里暗暗发誓:“翠浓,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苏映秀偷觑了坟前那道冷酷的背影一眼,小声问叶开。 “你们......这是握手言和了?” 叶开苦笑:“没有,我请他给我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他答应了。” 事实上,叶开对栽赃他的人有所猜测,没有直接告诉傅红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叶开看向丁灵琳。 丁灵琳还没有原谅叶开,冲他冷哼一声,扭过脸拒绝交流。 这下,叶开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叶开的运气一向不错,杀人凶手自投罗网了。 傅红雪刚调查出杀害他父亲的刺客中,可能还有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丁家家主丁乘风,丁乘风的两个儿子,丁灵甲和丁灵中就杀到傅红雪面前了。 “二哥!三哥!” 丁灵琳难以置信。 丁氏兄弟多年苦练九九八十一招剑法,专门克制白天羽的刀法,换言之,傅红雪很可能死在他们剑下。 战况的确不容乐观,丁氏兄弟配合的天衣无缝,剑招连绵不绝,剑光凌厉,完全不给傅红雪拔刀的机会。 叶开很着急,但傅红雪的骄傲不容许他插手。 众人高悬着心,眼看傅红雪就要落入生死一线间,谁都没有注意,苏映秀忽然抚了抚鬓发,手指在下滑的时候,无意中碰到垂落的花形耳坠。 下一刻,丁灵中刺向傅红雪左肩的剑,竟然诡异的错开一寸。 就是这一寸给了傅红雪拔刀反杀的机会。 九九八十一招剑法再也克制不住傅红雪,轮到傅红雪碾压二人。 丁灵甲最先落败,只剩丁灵中还在勉力支撑。 丁灵中不想输,找到机会朝傅红雪射出一柄短刀。 看到这一幕,在场无论是参战还是观战的,齐齐目露惊愕。 丁灵琳神情更是处在崩溃边缘。 傅红雪险险躲过,但短刀射来的角度刁钻,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口子。 他猛然回首,盯着丁灵中的眼睛血红,语气阴森恐怖:“是你杀了翠浓。” 丁灵中的短刀与叶开的飞刀、傅红雪怀里的凶刀一模一样。 丁灵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已经意识到他杀人心切,从而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叶开满脸苦涩,猜测成真了,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的飞刀从不轻易示人,除了师父、丁灵琳和傅红雪,就只有比斗蝈蝈输了的丁灵中见过。 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来,傅红雪的刀快的已经连残影都很难看清。 “锵——” 丁灵中跌倒在地,惊恐万分的看向架住傅红雪的刀,救了他一命的长剑。 那是路小佳的剑。 只有最快的剑才能拦住最快的刀。 “你不能杀他。” 傅红雪充耳不闻,现在谁挡在他前面谁就是敌人。 “让开!” 傅红雪扬刀从另一个方向劈向丁灵中。 再次被路小佳的剑拦下。 “你非要杀他不可,即使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轰隆——路小佳骤然揭秘的大雷,震惊全场。 苏映秀也不例外,消息没说傅红雪还有一个亲兄弟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 丁灵中看起来比傅红雪还要无法接受。 既然已经说出来,再隐瞒下去也没意思,路小佳没有理会身后的丁灵中,盯着傅红雪神色悲伤道。 “你父亲白天羽神刀无敌,但他强硬霸权,还风流成性,除了你母亲魔教大公主花白凤,被你杀死的桃花娘子外,江湖上还有许多他的情人,白云仙子丁白云就是其中一位,并且也未婚先孕生下一个儿子。” “丁家家教严苛,丁乘风为了保护妹妹,便移花接木,把自己和妻子的孩子送人,将妹妹丁白云的儿子抱来,充做亲子抚养。妻子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承欢膝下,不会觉得寂寞,而妹妹却只有这一个孩子......” 路小佳没有再说下去,他表情痛苦的回过头,正对上扭曲而疯狂的丁灵中,一柄跟之前射向傅红雪相似的短刀,笔直没入路小佳后腰,只剩一个刀柄露在外面,鲜艳瞬间染红了路小佳的白衣。 明明傅红雪、叶开他们离得最近,苏映秀却是第一冲上去抱住路小佳,没有让他狼狈地摔倒。 同时,用尽十成力一脚踹飞丁灵中,她暴怒之下,致使丁灵中砸断七八颗树才停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苏映秀越生气越冷静,她镇定的从荷包里倒出来三四种药丸,全部塞进路小佳的嘴里,迫使他咽下去后;手法极其快速、稳定的给他进行一系列的拔刀、止血、包扎。 忙活一通,成功止住血,确认路小佳不会死后,苏映秀骂骂咧咧的开始教训路小佳。 “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好心没好报!你就不该救他!你是不是忘记你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了!真给我们杀手丢人!” 路小佳很想笑,但他失血过多,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虚弱。 “谁要他救!既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 丁灵中面目可怖,狰狞的大吼道。 他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脸色惨白几近透明,嘴里还在大口大口呕着鲜血,承受了苏映秀爆怒的一脚,他此刻一定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没死都算幸运了。 “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 丁灵中反复说着,断断续续。 “他若不说,傅红雪非杀你不可。” 叶开叹息道,杀翠浓,杀神刀郭威的孙子,这些都不可原谅。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路小佳靠在苏映秀的怀里,平静的说:“因为我就是那个被调换的孩子。” 叶开一怔,感慨道:“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到你说我依然很震惊,丁老家主和白云仙子实在是兄妹情深。” 路小佳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是啊,兄妹情深......” 就在众人消化这等惊天秘闻的时候,丁二公子丁灵甲开口矛头直指傅红雪。 “不管路小佳说的是不是真话,傅红雪你下毒谋害我爹的事,我还是要找你报仇的!” 下毒谋害? 不仅众人大吃一惊,就连傅红雪都皱起了眉头。 “丁乘风死了?” 141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二更】窃玉偷…… 08 “你爹才死了!” 丁灵甲瞪眼怒骂! 傅红雪冷冷道:“我爹的确死了, 死了十八年,杀他的人里就有你爹一份。” 丁灵甲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哥,爹出了什么事?” 丁灵琳已经快被这一个接着一个的信息刺激的晕过去了。 “爹暂时没事, 毒已经解了,但是脑子却糊涂了, 谁也不记得, 只认识马伯父,现在马伯父正照看着他老人家呢!” “马伯父?”丁灵琳表情古怪,她最近一直跟在叶开身边,对十八年前桃花庵外的刺杀了解不少,“你说的该不会是马空群吧?” 丁灵甲点头:“没错。” 骤然得知大仇人的下落, 傅红雪一时半刻也不想等, 踏着轻功就飞走了。 “傅红雪你别走,你要去哪里?!”丁灵甲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丁灵琳轻咳一声,“那个二哥, 我想他应该是去咱们家了。” “咱们家?!”丁灵甲气急反笑,“好啊!他竟然有胆去自投罗网!” 拎起剑, 丁灵甲便朝傅红雪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半空中传来他嘱咐丁灵琳的话, “你也别再外面乱跑了, 赶快回家!为了追一个男人连爹都不要!” 傅红雪和丁灵甲相继离开, 丁灵琳担心父亲, 也要陪丁灵中回家,叶开不放心丁灵琳担心傅红雪,所以跟着去了丁家。 路小佳想去, 但苏映秀不准。 “你伤的太重,不适合快马加鞭的赶路,即使担心也追不上他们, 而且有叶开照看呢!不会出事!” 苏映秀一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一手扶着路小佳寻找养伤的地方。 客栈,安静的房间里,路小佳喝了药,已经陷入沉沉的睡眠。 苏映秀坐在床边注视着他的睡颜,目光温柔,手指轻轻帮他理好鬓边的发丝,擦过紧闭的眼角,在脑海里想象它睁开时的样子。 路小佳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和攻击性,浓烈中带有一丝不羁和霸气。 敌人迎上他那双冰冷、没有感情的眼睛,只会双腿发软被吓破胆;而苏映秀对上他那双眼睛,不仅双腿发软,还会心痒难耐、全身酥麻。 葱白温软的指腹继续吃着豆腐,一寸寸抚摸路小佳的脸庞。 他的五官野性中带着纤细,眼尾狭长,眉梢有棱角,高鼻梁,脸颊轮廓骨感分明,使他俊秀的脸蛋不会显得娘气阴柔,眉宇间的少年感也增添了两分硬气。 微薄却饱满的嘴唇,看起来十分好亲,苏映秀的指尖在上面按压揉搓,不一会儿唇瓣就红的滴血,变得更加诱人。 苏映秀凑上去偷了个香。 喃喃道:“现在不亲,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亲了。” 苏映秀陪着路小佳在客栈住了半个月,伤口好的差不多了,路小佳便想去找叶开他们。 知道他挂心丁家的人,苏映秀也拦着,找掌柜退了房,两人甫一出门,就见到叶开、傅红雪和丁家三兄妹,外加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长街。 这是什么运气! 苏映秀忙招呼几人,大家重新坐回客栈。 经过丁灵琳介绍,苏映秀得知生面孔是丁家大少爷丁白鹤。 然后,不等苏映秀问发生了什么,怎么傅红雪和丁家兄弟都能和平相处了?丁灵琳便向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讲了出来。 首先,十八年前刺杀白天羽的人,不是丁乘风而是丁白云。 其次,傅红雪不是白天羽和花白凤的儿子,叶开才是。 最后,马空群死了,被沈三娘从背后偷袭,萧别离趁机补刀。 “秀秀,你绝对想不到无名居的萧老板竟然是魔教教主花寒衣,他同时还是「无骨蛇」西门春和「断肠针」杜婆婆!他隐藏身份加入万马堂就是为了杀马空群,彻底毁掉万马堂。甚至为了取信马空群,他不惜断了双腿,后来又自己偷偷治好了。” “沈三娘一直都是魔教的人,献身成为马空群的妾室,一方面是奉了花寒衣的命令,一方面是幼时仰慕白天羽,要为他报仇。可沈三娘在杀了马空群后又立刻自杀了,她说她愧对马空群。” 丁灵琳语气充满失落与费解,她不懂沈三娘明明是为了心爱的人报仇,怎么手刃仇敌后却不开心,反而会选择自杀。 苏映秀不解道:“既然马空群死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丁灵琳道:“因为萧别离……不对,是花寒衣觉得只杀马空群不够,他率领魔教教徒占领了丁家,意图向整个武林复仇。当初马空群为了不惹人怀疑,就把刺杀白天羽的事嫁祸到了魔教头上,打着为兄报仇的旗号,率领武林人士屠杀整个魔教,还火烧了冲霄楼。花寒衣便是从火中爬出来,找整个中原武林复仇的魔鬼!” “丁乘风呢?”路小佳问。 “马空群下毒害了丁大姑,我爹他运功给丁大姑逼毒的时候,遭了马空群的暗算,变成了神志不清的疯子,我们从花寒衣手下逃跑的时候,爹他跑丢了。” 路小佳皱眉,“丢了?” 丁灵琳很自责,“爹内力高深,轻功绝顶,我们追不上他。” 叶开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不要内疚,和众人道:“魔教来势汹汹,中原武林岌岌可危,我们必须召集各门各派,共同商议如何对抗魔教。” 丁白鹤提议道:“不如先去南宫家,南宫家与我丁家同为三大世家,还是世交,得知魔教的事,定会第一个响应。” 叶开点头表示同意,“跑了这么久,大家先好好吃一顿,再舒服睡一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去南宫世家。” “好。” “可以。” “就按小叶说的,伙计上菜!” ……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早上再说吗?大晚上单独把我叫出来,你是没看到路小佳和丁灵琳瞅我的眼神,好像我背着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叶开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一边跟在苏映秀身后,远离客栈附近。 觉得距离差不多了,苏映秀豁然转身,在叶开疑惑的目光下嫣然一笑,自腕间手镯中飞射出两道银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缠绕住叶开的双手以及脆弱的脖颈。 “不要大声叫哦,当心叫破喉咙!” 叶开:“……” 他已经被这意想不到的“惊喜”震懵了,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便觉得脖子传来一阵刺痛。 是喉头滚动蹭到了银丝。 真实意义上的叫破喉咙。 “苏姑娘,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还是身上的脏衣服又臭到你了,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 为了防止银丝把伤口割的更深,叶开认真控制着喉头,一口气把话说完。 苏映秀幽幽道。 “你这么聪明肯定想到了吧!” 叶开不装傻了,叹气道。 “我早该想到的,这天底下有谁既精通易容术,又精通暗器。” 苏映秀笑呵呵。 “花教主啊!” “没错,花教主的厉害之处,我已经全部见识到了,还有一个人……” 叶开想低一下头,被脖子再一次传来的刺痛提醒,及时停下动作。 “对方让人防不胜防的暗器我见到了,只是能拍死前浪的易容术,我怕是无缘得见了。” “你是在说我吗?” 叶开道:“苏姑娘是花教主的徒弟吧!” 苏映秀竖起食指摇了摇。 “错。” 错?叶开一愣。 “是义父。”她纠正道。 “魔教教主是你义父?” 叶开先是有点惊讶,然后又自我说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差不多。” 苏映秀感叹道:“都到了生死关头,你还有心情嬉皮笑脸,我真有点佩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做为朋友,我告诉你。” 叶开问:“边城小镇上的那五毒是花寒衣找来的吧?而你又是花寒衣的义女,理论上你们该是一伙的,你怎会主动向戳破他们的伪装。” 苏映秀坦诚道:“因为他们的任务是杀了傅红雪,而我的任务是取得你们的信任。我自认有点眼力见,凭那几个瘪三还杀不了傅红雪,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废物利用呢?事实证明我说的没错。” “还有问题吗?” 叶开摇摇头。 “没有,我就是有点后悔。” 苏映秀来了兴致,“你还会后悔,真难得,后悔什么?” 叶开苦笑,“后悔你明明都已经给了提示,我却长了个猪脑子,又聋又瞎,一点都没有怀疑。” 苏映秀觉得叶开虚伪了,“你脖子上的若是猪脑子,那别人怕不是根本没长脑子。” 叶开羞涩一笑。 苏映秀乐了。 “叶开你很有趣,若不是我先认识路小佳,我一定抓你回魔教给我解闷。” 叶开却仿佛劫后逃生般,夸张的拍着胸膛呼出一大口气,庆幸道。 “谢天谢地,路兄竟帮我挡了灾,下次见到,我一定得好好感谢他。” 虽然知道叶开是故意的,但被人这么嫌弃,苏映秀还是有点不开心。 “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叶开笑的一派轻松。 “自从我十四岁出来闯荡江湖,就已经做好随时被人杀死的准备。” 沉默良久,苏映秀忽然收了挟制叶开的银丝暗器。 “你走吧。” 叶开惊讶,“你不杀我?” 苏映秀巧笑嫣然,“我本来就不打算杀你,接到的命令也只是抓你回去。看在你是我朋友,是我闺蜜的男人,我男人的妹夫份上,放你一马,快滚!” “好嘞!”叶开转身欲走,突然又回过头来,“你不怕我告诉路小佳你的身份?” 苏映秀一挑眉。 “我跟你一样,自关外的魔教出来,就已经做好成为任何人的敌人。” 叶开神情终于有了几分正经,“尽管路小佳是个杀手,但以他的性格决不会对魔教侵占中原武林而坐视不理,尤其此事还跟丁家人有关。” 苏映秀笑了。 “你在攒动我背叛义父?” 叶开嘿嘿一笑。 “怎么能说背叛呢!是弃暗投明!” 苏映秀:“死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伤害义父的事。” “为了路小佳也不行?” 叶开试探道。 苏映秀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行!” 叶开确认了苏映秀的态度,知道他再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放弃策反。 苏映秀叫住他。 “下次见到,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两个人出去,只有叶开一个人回来。 房间里,正在商讨的丁家四兄妹有些奇怪,傅红雪漠不关心,独自躺床上吃花生的路小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弹起身,冷着脸质问叶开。 “她呢?” 叶开故作轻松道:“走了吧?身份都暴露了,继续留着也没用。” 什么叫身份暴露,留着也没用?路小佳如墨般漆黑的眼睛,紧盯着叶开,目光幽深。 叶开坦白道:“苏映秀是花寒衣的义女,一直奉命卧底在我们身边。就在刚刚,她单独叫我出去,是想抓我回去交差,不过最后又把我给放了。” “不可能,你在骗我。” 路小佳瞳孔收缩,下颌咬紧,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 叶开头疼,“我骗你做什么,我如果说谎,苏映秀为什么不回来?” 路小佳不愿去相信事实,甚至拔出剑来的对准叶开,恶狠狠道。 “你把她杀了!” 所以她才没有回来。 天降一口大黑锅,叶开冤死了。 他扬起头,指着脖子上的伤口,“你看清楚,是她想杀我!我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到!” “天啊,小叶你受伤了!” 丁灵琳立刻扑上去关心。 “不可能,我不信,我去找她,听她亲口告诉我!” 路小佳走了,去找苏映秀。 142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单章】魔教养…… 09 苏映秀说走就走, 没有半点舍不得。 路小佳不知道她从哪个方向离开,但他知道苏映秀一定会去找花寒衣。 和苏映秀分开的第四天,路小佳不眠不休, 一路快马加鞭,熬倒了五匹马,期间途径郊外没有替换的马,便用轻功赶路, 全力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丁家。 路小佳并不是个莽撞的人,他的职业锻炼了他的心理素质。抵达丁家外围后, 他没有冒然闯进去,而是瞅准时机点住一个落单的魔教弟子, 将人拉到隐蔽处逼问。 “说, 最近有没有女子来丁家!” “没,没有。” 这种简单的问题,被抓的魔教“幸运儿”立刻就痛快答了。 路小佳继续逼问:“你们魔教有没有姓苏的姑娘?” “小人在魔教呆了十六年,从未听说有苏姓姑娘。” 这人一边战战兢兢的回答, 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看这少年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该不会让他魔教的女弟子骗身又骗心,被抛弃了来讨要说法的吧? “花寒衣是不是有个义女?” “您是问我们的圣女大人?” 骗他的该不会是圣女大人吧? 那这小子赚了啊! 圣女大人貌若天仙, 魔教的儿郎们谁不爱慕她! 路小佳心凉了半截。 “圣女叫什么?” “花、花映秀。” 连名字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圣女大人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路小佳的心彻底凉了。 但他仍是不死心, 必须要亲眼见到那个花、花映秀, 就是他认识的苏映秀,还必须要亲耳听她承认! “圣女最近回来了吗?” 路小佳不眠不休的赶路,就是为了在丁家门口前堵住苏映秀。 “诶?” 魔教弟子被问的一愣, 茫然道。 “圣女大人来了中原吗?没有听说啊?” 路小佳见这人神情不似作伪,难道苏映秀不是魔教圣女?或者她是秘密出行? 获得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路小佳便放了抓来的魔教弟子,因着苏映秀大概是魔教圣女的关系,他不会随便杀魔教的人。 路小佳打算就守在丁家外面,直到见到苏映秀为止。 这一守便是三天,三天里路小佳寸步不离,吃喝只用一点干粮和水对付,不想却始终没有见到苏映秀的身影,反倒是等来了叶开和丁灵琳。 叶开来找路小佳,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慕容山庄在两天前突然被魔教霸占,领头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叶开还没把话说完,路小佳就动了。 叶开一把拉住路小佳的胳膊,“你是不是要去慕容山庄?” 路小佳看过去。 “我打听到魔教的下一步计划是攻打南宫世家,你现在跑去慕容山庄很容易扑空,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南宫世家守株待兔。” “那你还站这,走啊!” 路小佳扒下叶开抓着他胳膊的手,还骑走了他的马。 丁灵琳心里给三哥竖大拇指,干得好! “小叶,看来你得跟我骑一匹马了。” 三个人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不仅南宫家门口挂上了魔教的旗帜,就连早他们一步赶来的丁家三兄弟和傅红雪都失去了消息。 “我不想法等了。” 路小佳的理智已经压抑了三天又三天,他此刻就像一座火山,几欲喷发岩浆。 叶开知道拦不住路小佳,于是嘱咐丁灵琳留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他陪路小佳一起去南宫世家里探探情况。 他猜,丁家三兄弟很有可能被魔教的人抓了。 叶开猜的没错,丁灵中三兄弟的确被花寒衣抓了,他们前脚刚来南宫世家报信,后脚魔教大部队就来了。 对上花寒衣,一开始他们还能勉力支撑,熟料傅红雪突然犯病,战局再无半点胜算。 叶开和路小佳甫一进来,就凭着江湖经验找到关押丁家三兄弟的房间,把人给救了出来。 “傅红雪呢?”叶开问。 丁家三兄弟说不知道,傅红雪没有和他们关在一起。 闻言,叶开紧皱眉毛,非常担心花寒衣会趁着傅红雪发病的时候对他做什么。 “想知道傅红雪在哪里,直接来问我不是更简单?” 花寒衣鬼魅般出现在屋顶,居高临下俯视着叶开一行人。 “我还真怕你们没胆子来呢!” “快走!” 叶开是脑筋转的最快,也是第一个出手的人。 谁都没有看清楚,只见他右手一挥,一柄飞刀裹挟着凌厉的锋芒射向花寒衣。 叶开的飞刀,比闪电都快,人们往往看清楚飞刀的时候,那柄短刀已经插在敌人的身上。 可惜,以前叶开无往不利的飞刀,这一次却遇上了对手。 花寒衣接住了叶开的飞刀。 他竟然空手接住了。 叶开大为震惊,尽管他上次在丁家花寒衣也让他的飞刀绝技落空了,可叶开从未想过有人能不倚靠兵器,空手接住他的飞刀。 花寒衣武功之高深,出乎他们的预料。 叶开有点不甘心,若是那枚飞刀由他师父射出,别说花寒衣,任何人都挡不住。 “一起上!” 丁云鹤三人不退反进,提剑便飞身冲向屋顶的花寒衣。 叶开差点骂出一句脏话,他扔飞刀就是给大家争取逃跑的时间,现在丁家三兄弟热血上头,跟愣头青一样冲上去还怎么跑! 明知打不过还冲上去,那不是武勇,那叫送菜! 无论是出于情义,还是丁灵琳的关系,叶开都不可能丢下丁家三兄弟不管,只能跟着往上冲了。 路小佳倒是有一丝犹豫,一边是疑似心上人的义父,一边是丁家三兄弟……他的家人。 事实却容不得他犹豫,因为即便叶开他们四个一起围攻花寒衣,对方脸上的神情始终轻松,每一招每一式都游刃有余。 反观丁云鹤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花寒衣的兵器也是剑,路小佳的加入让他眼前一亮,矛头立刻对准路小佳,叶开他们压力骤减。 路小佳的剑被称为世上最快的剑,可此刻他的剑就像叶开的飞刀,伤害不到花寒衣半分。 路小佳的剑快,花寒衣的剑就更快! 路小佳的剑招干脆利落,花寒衣的剑招刁钻诡谲,令人防不胜防。 想到花寒衣还精通暗器,叶开便一阵眼黑,他们五个人都没有逼得对方底牌全出,也太弱了吧! “叮——” 不知从哪儿飞射来的一枚白玉簪,打在花寒衣的捡尖,阻挡了他预备刺破路小佳喉咙的一招。 花寒衣和路小佳都认识那枚白玉簪。 看到那枚白玉簪,花寒衣神情不悦,路小佳与他相反,表情既兴奋又激动。 半空中传来“哗哗”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这声音是从来人的衣服、首饰上,装饰的银色亮片摩擦、碰撞发出来的动静。 来的是大家都认识的苏映秀。 不过,彼时的她大变样,路小佳险些认不出来。 她穿着一件黑底红边紫色绣牡丹彩蝶纹样的贴身箭衣,腕间衣袖绑着郭洛带,显得既利落又干练。 一扎宽的银边革带勾勒出她细瘦却不纤弱的腰肢,身材高挑匀称,足蹬棕色小牛皮靴,英姿飒爽。 光洁的额头上戴着精致华美,极具地域特色的银梳帘,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丝被编成小股的发辫,红发带和各色宝石掺杂其中,若隐若现,在阳光底下晶莹辉耀,于干练中增添了一丝妩媚、娇俏。 一双美眸黑漆漆、水盈盈、亮晶晶,顾盼流转间眼波**。 整体造型是与之前在路小佳面前展现出来的灵动自然的另一种美。 更加让人移不开目光。 苏映秀飞掠在路小佳前面站定。 花寒衣冷冷盯着她。 “你要背叛我?” 苏映秀笑的可爱,熟练的撒娇。 “怎么会,您是我的义父。” 花寒衣神情放缓,“那你现在是干什么?” 苏映秀:“救他。” “你真的爱上他了?” 花寒衣尽管信任这个捡回来的孤儿,又亲自教养她武功、学识,但在上次苏映秀并未带回叶开,他就有所怀疑了。 路小佳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他却顾不上管,双眼直勾勾凝注着,义无反顾挡在他和花寒衣中间,那个纤细柔软却格外坚定的女人,目光复杂,黑漆漆的眸子无声翻滚着澎湃又热烈的情潮。 “他的确合我眼缘。” 苏映秀意外的诚实,好像根本不担心花寒衣会发怒。 她还是了解相处了十年的义父,花寒衣果真没有生气,只眯着眼瞧了苏映秀好一会儿,将剑收了回来。 “既然看对眼了,我也不喜欢棒打鸳鸯,姓路的那个小子剑使的不错,不如你就留在魔教,做我们魔教的女婿吧!” “义父,不用了。” 不等路小佳拒绝,苏映秀就先拒绝了花寒衣。 花寒衣道:“为什么?你不是看上他了,既然喜欢就养在身边。别说他一个男人,就是眼前这几个小男人你都瞧上了,我们魔教也养得起!” “义父霸气!” 苏映秀讨好的凑过去给他捏肩捶背,“不过义父啊,我不需要……” 叶开机灵的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有一个想法飞快成形,大声喊道。 “花教主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花寒衣:“哦?” 143 浪子之我被杀手盯上了 【二更】敢有新…… 10 “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你输了, 就要带着魔教退回关外,发誓此生不再主动挑起与中原武林的纷争。如果最后是我们输了,那我们几个从此为魔教效命, 听从你教主的指派。怎么样?” “此试三局两胜, 定输赢。” “唔……有点意思。” 花寒衣看起来颇感兴趣。 叶开使出激将法, “怎么舅舅不敢吗?难道说是怕我们几个小辈赢了魔教传出去不好听?” “好吧, 就凭你这声「舅舅」,我给你这个面子。” 虽然花白凤喜欢上白天羽给魔教引来了灾祸,但花寒衣对大伯花无期始终很敬重。 当初让苏映秀去卧底,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外甥“傅红雪”危难之际帮一把。 现在外甥从傅红雪变成叶开, 花寒衣其实心里还有点高兴。若叶开肯加入魔教, 培养他做下一任教主也不错。 苏映秀却知道义父答应叶开的赌约,并非是因为有趣,也不是因为顾念亲情, 而是随着魔教一点点蚕食中原武林, 花寒衣发现了上一辈、上上辈的顶尖高手,并没有全都如他们所说的定居海外, 或退隐江湖, 而是换了一种更低调的方式在活跃。 那些人曾经搅弄风云, 一个名字就代表了一段腥风血雨、荡气回肠的武林传说,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比如叶开的师父小李探花。 花寒衣也是无意中调查到, 「小李探花」李寻欢和「飞剑客」阿飞, 此时就在江南。 花寒衣心性城府极深,对于这两个人,他没有目空一切到毫不忌惮。 花寒衣心里清楚,如今魔教虽说拿下了武林三大世家,但比如偌大的中原来依然是小打小闹, 所以像李寻欢、阿飞那样的武林前辈才没有现身。 魔教在经过十八年前那场灾祸后几近灭绝,如今这些弟子有八成都是花寒衣重建魔教后新吸纳的,不仅人数比不上鼎盛时期的魔教,质量也是参差不齐。如果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凝成一股绳,只凭花寒衣一人,再厉害也拖不动整个魔教。 花寒衣一开始就知道,魔教想占领中原武林不可能成功,最起码以现在的魔教底蕴不行。他也做好了随时退回关外的打算,如此大张旗鼓的霸占三大世家,就是为了震慑一下中原武林,为十八年前的遭遇出口恶气。 叶开此时提出的赌约,正好给花寒衣递了个台阶。 “你要比什么,由谁来出题?” 叶开理所当然道:“我们是小辈,您肯定是要让着我们,由我们来出题。” “还是这么不要脸。” 花寒衣感叹道。 叶开嘿嘿一笑。 “整天打打杀杀,就是我们不腻您都该腻了!而且就我和您这关系、小佳和您义女的关系,实在不适合见血。所以这次此试咱们不如玩点新花样,大家轻松一点,快乐一点,开开心心的才不会伤感情嘛!” 花寒衣换了姿势,右手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叶开瞎白话。 “说说看,具体比什么?” “第一局咱们就比斗唱,我们这边由丁灵中参赛!” “唱歌?!” 饶是苏映秀已经往离谱的方向猜了,也没有想到叶开玩的这么“狠”。 花寒衣也有点恍惚,但紧接着他便仰头朗声大笑,一边笑一边鼓掌。 “叶开啊叶开,我之前还是小瞧了你。” “过奖!过奖!”叶开的脸皮早就厚的堪比长城城墙,寒暑不侵。 魔教都是些大老粗,常年生活在关外娱乐项目都是喝酒划拳,拳脚切磋,让他们唱歌?花寒衣摇了摇头,算了,他还不想茶毒他的耳朵。 渐渐,花寒衣的视线转向做壁上花的苏映秀,抛去一个眼神,“你好歹是个姑娘,嗓音也不错,你去跟那姓丁的比。” 苏映秀连连摆手,表示她真的不行,音色好听不代表唱歌也好听。她五音不全,若是对手是路小佳,说不定还能使个美人计,但丁灵中……她还没忘这小子背后偷袭路小佳的事,别指望她能给好脸色。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花寒衣干脆从魔教弟子中随手指了一个,反正结果是输是赢,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丁灵中作为一个公子哥,爱好广泛,斗唱就是其中一个,凭着一把好嗓子,还有他对音乐方面的造诣,平时没少赢别人东西。 结果高下立见,第一局,丁灵中胜。 轮到第二局,叶开提议比喝酒。 这个好,花寒衣决定自己上。 叶开这边会喝酒,又喜欢喝酒的人太多,几乎各个都是好酒量,但他们一致推选叶开上,甥舅对决更有看点。 花寒衣一声令下,魔教弟子搬空了南宫家的酒库,上百坛好酒垒成小山坐落在场中央,酒香扑鼻。 苏映秀充当裁判,一声“开始”落下,面对面坐着的花寒衣和叶开同时动了,一人拿起一坛酒,仰头就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眨眼间就喝光一坛。 苏映秀看的咋舌不已,怀疑他们酒过喉咙直接一步到胃。 十坛,两个人面不改色。 二十坛,脸红上头了。 三十坛,不好脑子有点晕乎。 五十坛,他咋跟仨人拼酒? …… 喝到六十五坛的时候,两人的肚子像是十月怀胎,鼓的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圆,已经跑了十多次茅房。 “你、你要不要……认输!” 叶开抱着酒坛,说话大舌头。 “笑话!我…我怎么可能……输,我是谁!堂堂……魔教教主,花寒衣!我会输给……输给你一个毛头小子!” 好吧,看来花寒衣没有好到哪里去。 最后他们是让苏映秀派人给抬回房间的。 这一局两败俱伤,打平。 花寒衣和叶开醉死过去,双方做主的就变成苏映秀和路小佳。 “你们想跟我比什么?” 苏映秀这话中的意思,是第三场决胜局,她要参加。 路小佳上前一步。 “你想比什么?” “让我出题?好啊!” 苏映秀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招手叫来两个魔教弟子,然后在他们耳边小声吩咐两句。 丁灵琳他们看着那两个魔教弟子离开,心里七上八下,纷纷猜测苏映秀打的什么主意。 唯有路小佳,表情始终平静,只是一双幽深的眼睛,却死死盯在苏映秀身上,像是把她盯穿、看透。 那两名魔教弟子回来的很快,奇怪的是他们一人背着一个鼓囊的麻袋。 苏映秀粲然一笑。 “只要你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帮我把这两麻袋的花生都给剥了,这一局就算我输。” 一炷香剥完两大麻袋的花生,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 丁灵琳觉得她以前看错苏映秀了,刚想站出来抗议,只听路小佳说了声“好”,便朝地上那两麻袋花生走去。 苏映秀吩咐弟子点香计时。 路小佳抚摸着麻袋的咂口,嘴角微微上扬,突然拔出斜插在腰间的无鞘剑。 一剑划过,两个麻袋从中间裂开,花生滚落一地。 之后便进入了路小佳的表演时间。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挥一次剑,匹练般的透明剑气就破开上百个花生壳…… 丁灵琳看得雀跃不已,丁家三兄弟也被感染的情绪兴奋,给路小佳鼓劲叫好。 苏映秀眸中笑意点点,凝视着路小佳舞剑的潇洒风姿,目露欣赏。 一柱香只烧了指节长短,两大袋花生路小佳就剥好了。 苏映秀遵守约定。 “你赢了。” “耶!” 丁灵琳等人高兴地跳起来庆祝。 翌日,花寒衣醒了酒,在听苏映秀复述了第三场的此试结果,不用叶开等人提醒,当即下令魔教弟子收拾东西,启程回返关外的魔教大本营。 魔教撤出中原那天,叶开还来给花寒衣送行。 花寒衣穿着一件宽大舒适的暗红金纹锦袍,单手插在腰间的白玉革带,气势凌人,妖孽又霸气。 他斜眼瞥过叶开,语气散漫。 “怎么,不放心我?” “哪能呢!教主一言九鼎,我就是不信自己也得信您啊!” 花寒衣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对叶开讨好他的话不置可否。 叶开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花寒衣开口,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只老狐狸!小舅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那个怎么没见我花妹子?” 从辈分来讲,苏映秀是花寒衣的义女,而叶开又是花寒衣的外甥,所以叶开称呼苏映秀为妹子是对的。 就是以后等叶开和丁灵琳成了亲,苏映秀和路小佳修成正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就乱了套了。 花寒衣似笑非笑,“是你自己想问,还是替别人打听的?” 叶开讪讪一笑,“都有,都有。” 花寒衣迎着风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就成仇!” 直到魔教大部队出了关,走没影了,叶开也拿不准花寒衣的意思,不过他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边城,还是那个黄沙漫天的边城。 唯一改变了的是,曾经称霸近二十年的万马堂,如今只残存绵延千里的焦黑土地。 相比付之一炬的万马堂让人惋惜,镇上无名居换了个新老板,便不值一提了。 大堂里客人满座,一边吃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丝竹舞蹈,悠哉快哉。 就在大家陶醉其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后院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娇斥喝骂,那嗓门大的,将整个无名居震的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这房子在摇晃啊?” “刚才那声是海啸吧?!” “你傻啊,大漠哪来的海啸!” “伙计!伙计!” “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七八个伙计赶紧上来安抚,口气见怪不怪。 “各位客官多担待,那是我们老板娘教训男人呢!不必理会,不必理会!为了表示本店的歉意,今天所有消费全部八折优惠!大家吃好、喝好,玩的开心!” 后院。 海啸地动的源头,苏映秀撸起袖子,抄起旁边的烧火棍,在磨豆子的石碾上敲得啪啪作响。 “好啊!路小佳你个混蛋、臭蛋、坏蛋、乌龟王八蛋!你把老娘撩的五迷三道,现在你说不想负责了,我告诉你晚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哪也去不了!” 她面前的路小佳,尽管内心充满苦涩,也被张牙舞爪的苏映秀逗笑了,语气温柔又无奈。 “我不跑。” “不跑就给老娘说清楚!” 苏映秀双手叉腰,十分霸气。 “我有难言之隐。我知道我一开始不该招惹你,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 “先别扯这些!” 苏映秀双眸微眯。 “你是不是背着我,又找新的相好了?” 路小佳哭笑不得。 “我要跑你都会打断我的狗腿,找相好?我哪敢!” 苏映秀哼哼唧唧。 “量你也不敢!那就是你有私生子,怕被我发现把你打成肉饼,所以想分手保平安?” 路小佳摸摸鼻子。 “我才弱冠之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那可说不好,年轻人心浮气躁很容易搞出人命。哦,不对!你已经搞出不知多少人命了。” 苏映秀捂嘴偷笑,眼神揶揄,年轻有为哦~ 路小佳无语。 不过苏映秀这一通东拉西扯、插科打诨,倒是让他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是有多天大的苦衷,要让你成为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路小佳语气艰难,眼底深处藏着外人不得而知的自卑。 “我……身有残疾。” “残哪了?” 苏映秀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纳闷道。 “你这整天活蹦乱跳,上蹿下跳,四处找人打架斗殴,别告诉我,你其实缺胳膊少腿,衣袖裤腿里装的都是假肢?” 路小佳额角滑下三道黑线。 “真的假的,你不是最清楚吗?当初在客栈你不仅亲眼看过,还上手摸了好半天,当时我若不装说梦话你,你口水流的都能给我洗个澡了。” “噫~你好恶心,用口水洗澡。”苏映秀嘴上说着嫌弃,脚还配合的离他远了点。 路小佳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咬牙切齿道:“你承认吧,你喜欢我根本不是爱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这张脸!当初见第一面,你就夸我好看,绝对是见色起意!” “对,我就是馋你身子。” 苏映秀敢想敢做,大大方方。 路小佳愣了一下转而苦笑,面色凄然,“所以我才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样只会害了你。” 他背过身去,不敢看苏映秀的表情,握着剑的手攥的发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根根凸起。 “我是……” 最后两个字,说的极轻,刚从嘴里吐出来就消散在冷风里。 可苏映秀还是听到了。 她目光呆滞,仿佛无法接受。 路小佳久听不见动静,心中微弱的一丝希望,在摇摇欲坠后彻底破灭了。他不禁惨笑,整颗心沉入谷底,他不怪苏映秀,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厌恶真实的自己。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一弹指,苏映秀的眼珠子动了动。 “嗐!” 她像是终于从这个震惊的内情中反应过来,拍着胸脯,夸张且大声的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你得了不治之症,活不过三个月呢!原来就这,白让我提心吊胆。” 路小佳忍不住转过头,“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吗?生有残疾的我无法给你正常的生活。” “听到了,那又怎样?” 苏映秀淡定过了头,让路小佳不由得怀疑她只是嘴上浪荡,其实内里纯洁如白纸。 苏映秀瞪眼:“我当然知道你那病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不能做春宫图里的那些事嘛,你看不起谁呢!” 路小佳这才意识到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表情复杂,吐字艰难道。 “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即便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苏映秀相当的豪爽,“柏拉图而已,你只要不毁容,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路小佳头顶冒出三个问号。 “柏拉图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个人名。” 苏映秀挠挠头。 “我也是下意识觉得,像我们这种纯精神的恋爱,就该叫柏拉图。” “好了,我要吃花生桂圆莲子羹,你去给我做!” 苏映秀在路小佳屁股上轻轻踹了他一脚,将人赶去厨房。 临走前警告道。 “你最好做的好吃一点!不然以后咱家都由你做饭,自己做饭自己吃!什么时候手艺练好了,才能做给我品尝!” 路小佳::“……” 羹汤要怎么做? 大厨都在忙,没人能抽出空来教他,就算有空,老板娘也不让他们帮忙。对此,大厨们只能向路小佳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在精神上支持他! 算了,路小佳叹了口气,他还是先去洗个手吧! 144 草原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三更】晚霞的…… 01 科尔沁蒙古大草原。 这里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敖包大会。 敖包是草原人崇尚自然的表现之一, 通过祭敖包祈求天地神保佑人间门风调雨顺,牛羊兴旺,国泰民安。 敖包通常设在高山或者丘陵上, 用石头堆成一座圆锥形的实心塔。塔尖插着一根长杆, 系着牲畜毛角和彩色的经文布条,四面放着烧香的垫石, 周围还插满树枝,供着当天宰杀的整条羊、轻盈甜润的马奶酒、馨香浓厚的黄油和奶酪等蒙古特有的美食。 祭祀是长辈们关心的活动,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期待的则是祭典仪式结束后,举行的赛马、射箭、摔跤、唱歌、跳舞等节目。经常有适龄的男女在这些节目中看对眼, 偷偷溜出人群找个安静的地方,谈情说爱,互诉衷肠。 故此,这项活动也有了一个甜蜜的名字,叫“敖包相会”。 只要是在今天,无论是谁都可以鼓起勇气向心爱的姑娘表白,即使被拒绝, 也不会有人笑话你。 彩旗飘飘, 碧波荡漾, 欢呼声此起彼伏,是姑娘们在赛马。 打头的是贝勒塞桑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也叫大玉儿, 是科尔沁有名的小福星。 大玉儿骑术精湛, 开始便一马当先牢牢占据头名。 大玉儿容貌俊美,今年才十三岁发育就非常好了,不仅体态丰满、健康, 还是长辈眼里特别有子孙娘娘“福相”的那种女孩。 科尔沁偷偷爱慕她的青年能排出去老长一截队伍,所以,在此刻给她加油助威的人群中还有不少年轻的男孩子。 然而就在大家笃定今年女子赛马的头名,依然归属大玉儿的时候。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仿佛乘着风,踏着浪,突然闯入赛马的队伍,一路追赶,很快就超过第三名、第二名,逼近第一名的大玉儿。 离得近了,人们才发现枣红马的主人也穿了件枣红色的骑马装,头上戴着红纱幔笠帽,挡着脸看不清模样。 可即使看不见脸,其它地方暴露出的信息,就已经足够人们浮想翩翩。 最引人瞩目的无疑就是这名女子的骑术,不仅凌驾此次参赛的女子,甚至远超草原上大多数的男人。 纯熟、圆滑、老练,总结到一起就是英姿飒爽。 挺拔苗条的背影,修长笔直的双腿,紧握住缰绳的纤纤玉手,肌肤白皙莹润...... 此人就算不是绝色美女,风姿已碾压在场所有女人。 就在人们的思绪随着那马上的红衣女子飘远的时候,原本是头名的大玉儿已经落到第二,望着前方那一骑绝尘的背影,生性不服输的大玉儿紧紧抿了抿被风吹的有些干燥的唇瓣,娇喝一声“驾”,扬鞭加速朝着终点追了过去。 话说,前头一骑绝尘的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映秀。 她无意打乱别人的比赛,实在是有急事,为了赶路连照顾她的婢女都丢在后面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在跟小姑娘好好道个歉吧!” “驾!”苏映秀再次提高速度。 “哧吱——” 苏映秀听到熟悉的雕鸣声,抬头望向蔚蓝无云的苍穹,一只体羽暗栗褐色,背面有金属光泽,尾下覆羽毛点缀着白色和棕白色,趾黄色、爪黑色的黑雕从高空俯冲而下,停留在她头顶上空盘旋预警。 这是只雌性黑雕,性格温顺,是苏映秀捡到并喂养长大的,她还给黑雕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乌尤黛”。 在满语里是“美丽的女孩”的意思。 得了乌尤黛的提醒,苏映秀侧过头往后一瞧。 有个穿白衣服、背负着弓箭,身材修长,容貌儒雅俊秀的少年正纵马向她追来。 苏映秀观察到他眉目清正,衣服料子比她穿的都好,心中揣测这位少见的美男子应该不是坏人。 即便这样,苏映秀也没有停下来或者放慢速度等他的意思,接到表姐的传信已经八天了,表姐此刻一定心急如焚。 “喂!” 少年竟然赶上来了,还与苏映秀并驾齐驱。 苏映秀稀奇的瞟了一眼,原来骑的是汗血宝马,她就说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半大少年给比下去。 “我在叫你,跟你说话!” 少年扯着嗓子大喊。 “嗓音清朗,带着一丝豪爽,富有朝气。不错!” 苏映秀在心里点评道。 那白衣少年并不放弃,灿若星子的眼珠转了圈,继续喊。 “你耳朵是听不见,还是嗓子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 苏映秀的声音甜润迷人,宛若出谷黄鹂,不仅没有毛病还动听极了。 白衣少年见她终于肯搭理自己了,眼睛变得更明亮有神,咧嘴一笑仿佛春风混杂着烈酒,温柔中透着潇洒。 “你骑术不错啊!” 苏映秀道:“要你说!” “比一场怎么样?” 少年人的心性总是好胜心强。 笠帽下,苏映秀毫无形象的翻了白眼,无语道。 “你骑的是汗血宝马,我这匹马品种顶多算优秀,不公平的比赛,比来有什么用?” 白衣少年有他的理由,道:“我的马儿虽然比你的好,但你骑术也比我好,换算一下我们算是在同一起跑线上。” “话说的倒是顺耳,好吧!那就给你个机会,先追上我再说!” 苏映秀话音未落,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枣红马就带着她如离弦的箭,朝前方奔驰而去。 马蹄践踏,留给白衣少年的是一串夹杂着青草香的飞扬尘土。 少年眸中异彩连连,刚才竟然不是那红衣姑娘的全部实力,所以被抢跑了他也不生气,朗笑着扬鞭追了上去。 痛快!痛快! 少年神采飞扬,在后面始终追的很紧,汗血宝马的优势还是很大的,跑的时间门越长,道路越远,越能体现出区别来。 饶是苏映秀骑术高超,也只能领先一段路,最后还是被少年赶上,甚至超了过去。 “你的骑术也不错!” 苏映秀略微放缓了速度,让马儿歇一歇。 “我四哥教的!他骑马、打仗、射箭样样精通,琴棋书画,经史子集,他也学的很好,总之是特别厉害!” 少年看起来非常崇拜他四哥,言语间门很是骄傲,好像他四哥厉害就是他厉害一样。 “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以后有机会,我介绍四哥给你认识。” “名字就算了,我还有急事赶着要去办,少年郎,下次有缘再见!” 苏映秀头也不回地抬手挥了挥,告别的方式潇洒极了。 白衣少年的马缓缓驻足,他眺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绚丽背影,心中怅然若失,他们真的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可不知道姓名,不知道相貌,即使以后有缘遇到,也会错过的吧? 黑亮的眼珠闪了闪,少年的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调皮的笑容。 “驾!” 他第三次纵马朝那一团火红追去,就仿佛是在追赶天边的晚霞。 苏映秀听到马蹄声纳闷的回头,迎面撞上一条细长的马鞭,事发突然,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仅用来遮挡尘土和阳光的笠帽,甫一接触到马鞭,瞬间门从中间门分开,裂成两半掉在地上。 对方力道掌握的精准到位,马鞭只劈开了碍事的笠帽,并没有伤到主人分毫。 “哈哈哈……我想了想,还是得先知道你长什么模样才行!你,你……” 少年的话音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脖子,后面的话全卡在嗓子眼,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他眼神发直,跟个呆头鹅似的只晓得傻愣愣的盯着苏映秀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笠帽下隐藏的是一张明灿如霞,艳若玫瑰的妍丽姿容。 这是个从没有受过苦,被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娇养着长大的姑娘。 说到最吸引少年的,还是她眉宇间门充斥着的骄傲与自信。 她的光彩耀眼夺目! 她的瞳仁漆黑明亮,比额间门佩戴的银饰上镶嵌的宝石还要璀璨灵动。 她的眼眸宛若潺潺溪水,清澈见底,其中时不时闪烁的流光,又说明她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天真无邪,相反她聪明又狡黠。 她的肌肤像玉又像雪,白皙剔透,跟剥了壳的鸡蛋、荔枝一样吹弹可破。 同样生活在草原,经受风吹日晒,女人们就算保养的再好,皮肤都会或多或少有些干燥粗糙,哪像她这样的好像都晒不黑一样。 “你这小子,怕是欠教训!” 苏映秀想生气,可对方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比她还小,正是鲜活调皮的时候,加上人又长的俊俏,胸中的火苗还没点起,就熄灭了。 “我……” 白衣少年感受着风从滚烫的脸颊刮过,听着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声,明白自己这是一见钟情了。 他们认识不到半个时辰,对话不超过十句,他甚至连人家姑娘叫什么都不清楚,但他依旧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并且深深的沉迷进对方那比骄阳还灿烂,比鲜花还绚丽的笑容里,永远都不准备回头。 少年眼中充满势在必得。 他凝注在苏映秀身上的视线无比火热炽烈,饶是“身经百战”的苏映秀也无法继续保持淡然的微笑,面带薄红的抛去一个羞恼的眼神。 因着苏映秀从小就长得唇红齿白,人又聪明伶俐,是个美人胚子;父亲还是部落的首领,她自然金尊玉贵。可以说,无论是冲着她的身份还是容貌,草原上想娶她的青年才俊多到数不胜数。 她是被一群爱慕者追着长大的,所以少年看她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她心里一清二楚。 少年觑见她,苏映秀倒是没恼,对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青瓜蛋子,不过是情窦初开,年少慕艾而已,过两天有了新鲜事自然就忘了。 “既然人你已经见着了,就别再跟着我了!” 苏映秀策马远去,一人一马逐渐与天边绚烂的晚霞交融。 在白衣少年的眼里和心里,留下一副惊心动魄的美丽画卷。 145 草原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单章】寻找心…… 02 皇太极带着福晋哲哲回科尔沁草原省亲, 受到了部落上下热烈的欢迎。与两人一起来的,还有努尔哈赤的十四子多尔衮。 多尔衮待皇太极和哲哲极为亲近,这次回来省亲便是硬赖着四哥、四嫂。 大帐中, 皇太极面色和善与岳父莽古思端坐在上首,一边喝茶一边谈话家常。 四福晋哲哲顾不上他们爷俩,正拉着哥哥塞桑的女儿大玉儿,欢喜的打量端详, 询问草原上的新鲜事。 一时间, 大帐里陷入难得的温馨。 因此, 多尔衮掀开毡门明目张胆的闯进来,才会格外的引人注目。 皇太极把茶杯往小几上一搁, 教训道:“多尔衮,让你去探哨,怎么直接跑没影了。到现在才回来,又是去哪里野了!” 大玉儿打眼偷瞄跟前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 在心里暗忖:“原来他就是十四贝勒多尔衮,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玉树临风。” “四哥!四嫂!莽古思贝勒!还有这位……”多尔衮依次见礼, 到大玉儿这里卡壳了。 “十四弟你不认得,这是我的侄女大玉儿。”哲哲温声细语的给两人介绍,“玉儿,还不给十四贝勒请安。” “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见过十四贝勒,十四贝勒安。”大玉儿上前一步行了个蹲礼, 气质端庄又大方。 多尔衮温文道:“大玉儿格格有礼。” 期间他只分给大玉儿一个眼神, 再多就没有了。 多尔衮落座后一直有些神思不属,附和皇太极等人的话总是慢半拍,嘴角还时不时的不自觉的翘起, 目光呆滞、恍惚。 皇太极是过来人,一打眼就猜出多尔衮肯定是在刚才消失的那段时间里,遇上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了。可能性最大的便是遇上喜欢的姑娘,情窦初开了。 皇太极心中可乐,冲多尔衮笑骂道:“看你心思都跑飞,也不必委屈自己在这陪我们,滚出去玩吧!” 多尔衮喜上眉梢:“谢谢四哥!” 莽古思瞧着他们兄弟相处有趣,捋着胡须对一旁的孙女笑眯眯道:“玉儿,你陪着十四贝勒在科尔沁好好转转,一定要招待好了。” 大玉儿领命跟在多尔衮身后出了大帐。 科尔沁的草原很美,天苍苍,野茫茫,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大玉儿闭了闭眼,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转身欲问多尔衮想去哪里看看,身边却早已没了人。 “???”大玉儿满头疑惑,但爷爷交代的任务又不得不做,只好憋着气四处寻找多尔衮。 直到她累得满头大汗,才在人群里找到情绪失落的多尔衮。 十三岁的大玉儿正处于什么都好奇的年龄,她看到好似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吧唧的多尔衮时,找人的闷气立马抛到脑后,询问道:“你怎么了?是遇上困难了吗?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出来。” 多尔衮被她提醒,眼前一亮,追问道:“你一直生活在科尔沁,那是不是这里人你都认识?” 大玉儿骄傲的扬起头,不无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连嘎鲁布家新出生的孩子都认得。” “太好了!”多尔衮兴奋道,“那你知道今天穿红衣服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为什么,大玉儿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下午闯入赛马场的红衣女子,她下意识觉得多尔衮要找的就是那人。因为对方抢了她的头名,大玉儿特意跟朋友打听过,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说不认识。红衣女子就像一阵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大玉儿心里想了很多,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告诉多尔衮,而是开玩笑般的对多尔衮说:“我们这的姑娘都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像你说的红色,今天我已经看到不下十个人了。所以除了衣服,你还知道别的特征吗?” “比如说......相貌?”大玉儿小心翼翼的引导着多尔衮。她也想找到人,不是为了追究被夺走的头名,而是想再跟对方比一场,这次她决不会输! “相貌......”多尔衮稍微一回想,便情不自禁沉溺在心上人的音容笑貌里,目光逐渐变得痴迷,嘴角不自觉翘起。 大玉儿期待了半天就等来多尔衮这副傻憨憨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什么以下犯上了,使劲朝多尔衮的后背打一巴掌。 “你傻啦!”大玉儿不客气道。 多尔衮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冲大玉儿道歉,“你别介意,我只是在回想她的样子。” 然后多尔衮就开始给大玉儿形容起心上人的相貌风采,语气心驰神往道:“她很美,就像天边的晚霞,绮丽梦幻,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她气质明艳,肤如凝脂,就像汉人诗里写的‘红颜白面花映肉,秋水为神玉为骨’。 俏丽的芙蓉面,曲眉丰颊,挺直而秀美的鼻子下是小巧饱满的嘴唇;比星子还亮,比金子还闪的眼睛含烟笼雾,却隐含着普通女子没有的锋芒。 她是英姿飒爽的,是娇俏灵动的,也是羞涩可人的,总之世间所有表达美好的词汇都能加诸在她的身上,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完了,他还极为懊恼的不甘道:“我真不该在四哥教我读汉人诗书的时候,故意拖延、偷懒,说那些书没半点卵用,以至于现在我只能勉强跟你形容出她的三分神韵。” 大玉儿:“......” 大玉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开始怀疑多尔衮说的跟她想的是一个人吗?她和多尔衮之间只差了一个纱幔笠帽,怎么现在感觉直接差出一条大河、一条星空那么宽? 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从多尔衮那一大段一大段的形容词中,大玉儿已经肯定他喜欢上那位红衣姑娘了。 “估计是见色起意,贪图人家的美貌。”大玉儿在心里吐槽道。 不怪她贬低多尔衮的用心,实在是多尔衮那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气到她了。 大玉儿年龄再小也是个女孩子,尤其是现在姑娘们普遍早熟,即便平时表现的再大方得体、目下无尘,只要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就会忍不住心生攀比、嫉妒。多尔衮当着她的面将人形容的跟个天仙似的,特别是这个“天仙”还刚赛马赢了她,大玉儿便是泥塑的雕像也会感到愤懑不平。 多尔衮并没有发现大玉儿表情不对劲,他咂咂嘴,状似回味。 然后目光希翼的看向大玉儿,问:“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大玉儿摇摇头,冷酷的打破多尔衮的期待,表示道:“如果红衣服的姑娘真有你说的那么美,那我肯定有印象,说不定她不是我们科尔沁的人。” “这样吗?”多尔衮的神情说不出的失落。 大玉儿看着他心里又不落忍了,此时的多尔衮就像被遗弃的小狗崽子,可怜巴巴,轻易便激起了大玉儿的母爱。别说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哪来的母爱,在这里十一二岁就能嫁人生子了。 “你别难过,未来很长,有心总能找到的。”大玉儿有些笨拙的安慰道。 多尔衮少年心性,失望来的快也去的快,他打起精神道:“你说的对,只要我用心找肯定会找的,无论天涯海角我总会找到她,我多尔衮对天起誓!” 大玉儿怔怔的凝望着多尔衮,被他眼中那极致的纯粹对心爱姑娘的向往,对美好爱情的笃定,对他身上迸发出来的炽热深情所震慑。 大玉儿的心里有一瞬间非常嫉妒,嫉妒那个被多尔衮深爱着的红衣女子。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憧憬,以后会不会也有男人对她付出这样美好的感情,那个人会是她未来的丈夫吗? 多尔衮只在科尔沁停留了两天,这两天里他早出晚归,不死心的继续跟人打听苏映秀的消息,始终一如所获,这也肯定了苏映秀并非科尔沁及周边部落的人。 第二天夜里,多尔衮被皇太极从梦中叫醒,告诉他一个痛心疾首的噩耗。 父汗努尔哈赤在清河病重。 上清河,温泉山庄。 “吁!” 苏映秀勒住缰绳,轻松跃下马背,鸦羽般的墨发混着珠串、玛瑙散落在肩头。 “什么人敢擅闯山庄!”身穿正黄色军服的侍卫提刀拦住苏映秀。 苏映秀没有害怕,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我有大汗御赐金牌,是阿巴亥大妃宣我来的,你们不信可以进去通报一声。” 守门侍卫不敢怠慢,忙遣了人去通禀。 不一会儿,报信的侍卫带着一位眉宇和善的嬷嬷出来,恭敬的请苏映秀进去。 乌拉嬷嬷是阿巴亥最亲近、信任的人,派她出来迎接苏映秀,足见阿巴亥对苏映秀的重视。 穿过游廊、前厅、花园、前院,苏映秀终于跟着乌拉嬷嬷来到阿巴亥大妃居住的地方。 将苏映秀请进屋后,乌拉嬷嬷道:“大妃正在陪大汗聊天,暂时走不开。格格一路辛苦,先去泡个澡舒服舒服,再换身干净的新衣服吧!” 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苏映秀身上的衣服早就粘了厚厚一层土,模样委实狼狈,要不是通身的气派尊贵不凡,门口站岗的侍卫估计连问都不会问上一声,直接就将她乱棍打死了。 “多谢乌拉嬷嬷。” 苏映秀脱了脏兮兮的衣服,将整个身子泡进温暖的热水里,所有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她用双手捧着水浇在脸上,不禁发出满足的喟叹。 146 草原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二更】她是重…… 03 苏映秀洗完澡, 换了身干净崭新的旗装,吃着精致美味的点心静静等待阿巴亥的到来。 阿巴亥出身乌喇部,其父是乌喇部满泰贝勒, 与苏映秀的父亲乌喇部最后一位国主布占泰贝勒是亲兄弟。布占泰先是投靠势大的努尔哈赤, 后试图抢走努尔哈赤未过门的妻子布喜娅玛拉,竟失去理智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从而彻底惹怒努尔哈赤。致使努尔哈赤率领大军攻破都城, 乌喇部惨遭灭亡。布占泰逃亡叶赫, 没过多久便含恨而终。 努尔哈赤因为大妃阿巴亥的关系, 同时为了彰显他的仁慈, 将布占泰的后人编入正白旗,并下令恩养。 苏映秀是布占泰最小的孩子,满洲名为乌拉那拉氏·格日乐,在布占泰死后被其已经出嫁的妹妹带到身边抚养。 这次苏映秀会快马加鞭赶到清河, 是因为姑妈收到了阿巴亥的来信, 称最近压力太大, 心烦意乱睡不好,想接苏映秀过去说说话。 尽管信中没有提阿巴亥压力大的原因, 但苏映秀却知道是因为努尔哈赤病重,即将命不久矣,大金恐引发夺位动乱。倒时候, 被受努尔哈赤宠爱的大妃阿巴亥, 以及她所生的三个儿子, 可以说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便会摔的粉身碎骨。 苏映秀知道这些不是她有多聪明,能见微知著, 而是她上辈子的记忆告诉她的。 没错,苏映秀是个重生者。 上辈子她就叫苏映秀,出生在一个警察世家,长大后女承父业,也做了一名光荣的人名警察。记得她是在一次追击毒贩的情况下,为了保护人质身中数枪,被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从而英勇牺牲。 等她从黑暗中醒来,听到的就是布占泰死亡的消息,直到她被接去姑妈身边,才逐渐搞清楚状况。所以拥有上辈子的记忆,苏映秀清楚的知道大金的未来,以及历史上几位重要人物的经历。 她接到信件后,选择快马加鞭赶到上清河,而不是坐在马车里由侍卫和婢女护送,就是因为想试试看能不能改变阿巴亥的死局。这些年,阿巴亥没少派人大车小车的给她送东西,苏映秀不是个只顾自身安危,不知道感恩的人,所以她才想赶在四大贝勒前救下阿巴亥。 苏映秀还在庆幸自己比别人多一世的记忆,却不知道她脑子里的系统快要疯了。 系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宿主会恢复第一世的部分记忆?难道游戏的封印功能出现了泄露?可为什么检测功能和杀毒功能都扫描不出任何问题?提交的bug信息,老君为什么十二年了还没有回复?” 真实世界,天庭。 正在和嫦娥仙子、百花仙子、凌波仙子、九天玄女快乐五排,进击最强王者的太上老君,什么bug?什么系统?什么弟子?早就忘光光了。 在苏映秀吃了一盘桃花酥,喝了一壶金骏眉后,阿巴亥姗姗来迟。 “见过大妃。”苏映秀恭敬行了一个万福礼。 “好姑娘累着你了,快起来。”阿巴亥亲热的拉过苏映秀的手,将她带到榻上挨着坐。 阿巴亥眼中带着疼惜,抚摸过苏映秀的鬓发、脸颊,欣喜道:“我也只是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抱过你,没想到这一晃眼当初的小奶团子,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姑妈也是,竟真听了你胡说八道,留你到十七岁了还不肯舍得嫁人。” 苏映秀浅笑道:“姑妈疼我,受不得我撒娇痴缠,也怕我年纪小在婆家受欺负,这才松口准我晚两年再出嫁。而且我有大妃您做靠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愁嫁的,所以我得好好选一选,定要选个合心意、合眼缘的如意郎君。” 阿巴亥点了点她的鼻子,似是拿她没办法般轻笑道:“你啊!我还想听你叫我表姐,大妃这称呼尊贵是尊贵,可听着却冷冰冰。姑妈信中早就跟我说了,你这丫头最会卖乖,也最是贴心疼人,这让只生了三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的我,总想将你从姑妈那儿抢来,却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这会儿终是如愿以偿。” 苏映秀看着才三十六岁,穿着一袭天青色窄袖长袍,梳着尺许长短的横把式,戴着两朵流苏花簪,依旧风姿艳丽宛如一支春花的阿巴亥,想到她被逼生殉的结局,情不自禁就唤了声“表姐”。 “哎。”阿巴亥开心应下。 因为担忧努尔哈赤的病情和对未来生活的迷茫,阿巴亥温婉细长的眉毛始终不自知的微蹙着,此刻在母族亲人的陪伴下,阿巴亥心里获得了片刻安宁。 相差了十九岁的表姐妹,感情在一瞬间拉进。 努尔哈赤最近吐血吐的越来越频繁,身边离不开阿巴亥的照顾,苏映秀没在这时候出去乱逛,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她每日除了跟忙里偷闲的阿巴亥说说姑妈儿子们的糗事,缓解阿巴亥疲惫的身心,其余时间就待在房间里向乌拉嬷嬷打听阿巴亥三个儿子的事,找的借口便是方便跟阿巴亥聊天。 苏映秀从乌拉嬷嬷口中,详细得知了阿巴亥的三个儿子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的情况。 其中无论是在史书还是野史中都是皇位的强力竞争者的多尔衮,此时手下仅有十五牛录,势力跟皇太极比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更别说多尔衮还有年纪小这个致命弱点。 越对比,苏映秀就越觉得从以皇太极为首的四大贝勒手中,救下阿巴亥是个难以完成的艰巨任务。 更雪上加霜的事,傍晚忽然传来努尔哈赤宾天的消息。 “什么?!”苏映秀失手险些打翻茶杯。 她虽然知道努尔哈赤活不过今年,但并不知道具体是死在哪一天。此刻已经容不得苏映秀细细思考最为妥善的方法,她必须要尽快见到阿巴亥,跟她阐明利害关系,否则等明天皇太极一到,将她们监视看管起来,再想商量对策就难了。 苏映秀急切的去找阿巴亥,听到屋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心脏都揪起来了。 她先在外间找到勉力维持镇定,指挥婢女做事的乌拉嬷嬷,请她进去安抚失声痛哭的阿巴亥,并告知阿巴亥自己有事关几位主子生死存亡的大事要说。 乌拉嬷嬷知道这种时候苏映秀决不敢乱开玩笑,立刻就去向阿巴亥禀告了。 过了一会儿,哭得眼圈通红浮肿,脸色苍白的阿巴亥被乌拉嬷嬷扶着走了出来。 “格日乐,乌拉嬷嬷说你有事要告知于我?”这两天阿巴亥都是亲切的唤苏映秀表妹的,此刻改叫成名字,显然有点不悦苏映秀不分时间、场合的瞎胡闹,也不觉得她真有什么关乎生死的大事。 苏映秀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凝重道:“表姐,我要说的事关重大,还请表姐安排一间没人打扰的屋子。” 阿巴亥看着她皱了皱眉,“那就去隔壁屋子吧。” 一进隔壁屋,苏映秀就对乌拉嬷嬷道:“麻烦嬷嬷到外面看着点,以免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 乌拉嬷嬷看向阿巴亥,阿巴亥被苏映秀搞的这一通操作引起了好奇心,连心中对丈夫逝世而感到的悲痛都减轻了不少。 乌拉嬷嬷领命离开,顺便帮她们关上了门。 苏映秀扶着阿巴亥到榻上坐下,以免她一会儿被吓得站不稳。 “表姐,事态紧急我就直接说了。”苏映秀双眼直视阿巴亥,慎重道,“大汗宾天,表姐心中可有让多尔衮争夺汗位的想法?” “格日乐你!”阿巴亥水眸睁大,脸更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敢说出口!你不要命了!” 苏映秀双眼紧盯着阿巴亥,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确认阿巴亥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高兴起来,就听阿巴亥又说了,“不过,大汗的确有留下遗言,命多尔衮继承汗位。” “表姐!”苏映秀没控制住拔高了一点音量,意识到后赶忙降了下来,对阿巴亥慎之又慎的说,“这句话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四大贝勒和大汗的几个儿子面前,谁都不能说!在多尔衮没有获得足够强大的势力前,表姐都要把这句话烂在肚子里,否则恐会为你、为多尔衮带来杀身之祸啊!” “有......有这么严重吗?”阿巴亥下意识攥紧手里的绣帕。 苏映秀重重点头:“有,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可那是大汗的遗命,是大汗疼爱多尔衮的一颗心,我怎么忍心让大汗的嘱托落空呢。”阿巴亥有些犹豫,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表姐你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多尔衮和皇太极相比,他能继承汗位有几分胜算?” 苏映秀的话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阿巴亥的情绪迅速冷静下来,失去丈夫的悲痛和彷徨退去,理智重回大脑,阿巴亥越想越心惊,越想身体越冷。 皇太极是正白旗的旗主,为人沉稳老练,精明强干,心狠手辣,同时战功彪炳,无论是魄力、手腕、势力等都不缺。身后更是拉拢了同为四大贝勒的阿敏,有阿敏掌管的镶蓝旗支持,可以说完全没有短板的存在。 而多尔衮年纪小不能服众不说,手里还只有正黄旗的十五牛录。虽然另外两个儿子阿济格和多铎掌管了努尔哈赤领辖的两黄旗的大部分势力,可现在努尔哈赤死了就另当别论了。还有两黄旗里被各方收买的细作,这时候不跳出来给阿济格和多铎生乱子就谢天谢地了,让他们豁出命来支持多尔衮?不用想都知道没可能。 阿巴亥看清楚自身处境后,整个人如坠冰窟,只有紧抓着苏映秀的手,感受着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如果把大汗属意多尔衮做大金大汗的事说出来,那几个有心争位的贝勒为了削弱多尔衮的力量,首先解决的便是她这个影响力巨大的大汗正妻。 “你说的对!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大汗留有遗言!一定不能!” “笃笃笃——”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心神正处于高度紧张的阿巴亥被吓的一激灵。 乌拉嬷嬷隔着门道:“大妃,四贝勒和十四贝勒来了。” 苏映秀和阿巴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惊道:“这么快!” “表姐,无论心里怎么想,一定要保持理智,千万不能在四贝勒面前泄露半点马脚。即便我没有见过四贝勒,也听说过他那人聪明的可怕,与他交锋,您一定要慎之又慎。” “放心,就算为了多尔衮,我也不会让皇太极看出什么来。” 阿巴亥借助苏映秀的力量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都说为母则刚,她眼里的柔弱退去,此刻看向门外满是坚定。 148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单章】花落知…… 05 淡暑新秋, 雨水连绵。 苏映秀跟随阿巴亥回到沈阳都城,已经一个月了。 在多尔衮的热情积极,阿巴亥的有意助攻下,苏映秀和多尔衮之间的感情迅速拉近, 擦出了点暧昧的火花。 汗位之争也已经进行到尾声, 像历史书中记载的一样。四贝勒皇太极手握正白旗军队, 有堂兄二贝勒阿敏支持, 又以“并肩而坐,轮流执政”的美好设想,拉拢了有勇无谋的三贝勒莽古尔泰。在阿巴亥和多尔衮母子四人不搀和, 温和宽厚的大贝勒代善无力相争的情况下, 皇太极被众人一致推举,成为了大金第二位大汗。 盛京是大金的权利中心,也是个是非之地。苏映秀眼见争位之事尘埃落定, 阿巴亥的命也已经保住了,就想着离开盛京。 可她来时容易,走时难。 阿巴亥怎么舍得让到嘴的儿媳妇跑了,如果让多尔衮知道了,还不得抱怨她这个额娘。 于是, 便一直借口丈夫刚离世, 自己一个人待着难免孤单寂寞,让苏映秀继续留在盛京再多陪她些日子。 阿巴亥不仅假哭卖惨, 还拿出姑妈的来信让苏映秀看。说姑妈已经答应了,让她不要着急回去, 最好是在盛京找个如意郎君! 苏映秀无奈,只得答应。 一朝天子一朝臣。 由努尔哈赤在盛京修建的议政之所,「大政殿」和「十王亭」也拥有了它们的新主人。 阿巴亥做为努尔哈赤的遗孀、正宫大妃, 皇太极不仅对她格外尊敬善待,连带着对多尔衮、多铎两个小弟弟都非常照顾。 在多尔衮没有正式领差之前,皇太极便恩赏了他一座十四贝勒府,还允许阿巴亥搬过去和他一起生活。多铎也缠着一起搬了家。阿济格早有家室,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苏映秀是阿巴亥接来身边陪伴的亲戚,自然是她在哪里住,苏映秀就住哪里。 这日,连下了三四天淅沥沥的小雨的盛京,天气可算是放晴了。 贝勒府,苏映秀住的碧霞院里,完成四哥布置的功课的多尔衮,又跑来她这里闲坐着聊天。 「碧霞院」这个名字是多尔衮起的。 因为只要看到她,多尔衮就会想起那天她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骑着高头骏马,头顶是美丽梦幻的晚霞,脚下是碧波荡漾的草原,而她的笑容是那么明媚恣意。 以至于,多尔衮只要看到晚霞,心中就会泛起强烈的悸动。 碧霞院不仅名字具有特殊意义,里面的桌椅板凳,古玩字画,草木花卉,也都是多尔衮一件件亲自挑选,势必要让苏映秀住的舒心。 与碧霞院的素雅大方、精致舒适相比,多尔衮自己住的院子就对付多了。 家具摆设怎么简单实用怎么来,按照他的想法最后呈现出的效果,只有俩字——“寒酸”。 阿巴亥看了以后好说歹说,多尔衮才不情不愿添了几件,除了能彰显身份就只会占地方的古董字画。 “难得今儿天好,我带你去城外骑马打猎怎么样?你那只黑雕也该放一放了。”多尔衮趴在炕桌上姿态慵懒又闲适。英俊的脸蛋倚靠着胳膊,歪着头,目光静静凝视着打络子解闷的苏映秀。 温暖明亮的阳光透过品字回纹的窗子,洒落在眼前低眉巧手的美丽姑娘身上,使她白皙的脸颊越发透亮莹润,就连上面细小的绒毛都可爱的要命。 多尔衮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她身上移开,黑黝黝的眼珠随着她手指缠绕丝线的动作而转动,鲜红的唇角高高翘起。 “打猎?”苏映秀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失望道,“还是算了,我听说最近蒙古的察哈尔部闹出不少事。这种关头就不要出去瞎跑了,万一沾到什么麻烦事,被气头上的大汗知道了,引火上身多冤枉。” 多尔衮的功课一直由皇太极亲自教导,每天都有机会见到皇太极。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四哥最近总是闷在书房看察哈尔部的地图,眉宇间带着烦躁,看起来的确心情很差。 “既然骑马打猎不行,那不如我带你去四嫂宫里。上次你跟那个科尔沁小格格不是聊的很愉快吗?” 多尔衮努力想着能给苏映秀解闷的事。他不想让苏映秀觉得待在盛京很无聊,他喜欢看苏映秀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样子。 她们有聊的很愉快吗? 言语间明明很客气疏离。 苏映秀觉得不是她记忆出错,就是多尔衮太直男。 上次,她被多尔衮硬拽着去了哲哲宫里蹭饭。苏映秀有幸见到了历史上培育及辅佐了两代帝王,鼎鼎大名的孝庄太后的年轻版。 在认出大玉儿是被她无意中抢了头名的小姑娘后,苏映秀立刻真诚的道了歉,并解释了原因。 而大玉儿在得知苏映秀就是之前赛马赢了她的人,第一反应就是盯着苏映秀的脸看了半天。 然后在心里想道:“多尔衮他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人美是真的美,但也没有那么美。 大玉儿是个非常健谈开朗的人,但苏映秀和她相处总觉得别扭。 苏映秀认真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上辈子看了不少大玉儿和多尔衮爱的死去活来的电视剧,而现实却是多尔衮却对她情根深种、穷追不舍。这让她在面对大玉儿的时候,总有种抢了人家男朋友的尴尬错觉。 “不用了……”苏映秀想不出拒绝的借口,又不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多尔衮,正在为难的时候,小可爱多铎气喘吁吁跑来找多尔衮。 多铎神情兴奋,连气都没喘匀就迫不及待道:“哥,四哥找你!好像是要带你一起上战场,打蒙古的察哈尔!” “真的!”多尔衮语气激动,双目炯炯有神,“蹭”的一下就从塌上跳下来。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咱们快点去大政殿找四哥吧!”多铎催促道。 “好!”多尔衮跑了两步,想起苏映秀来又回头道,“格日乐,我先走了!” 苏映秀“嗯”了一声。结合历史猜测,攻打察哈尔应该就是为多尔衮赢得“墨尔根代青”这一美号的战场处子秀了。 翌日,多尔衮兴奋地跑来告诉苏映秀,皇太极已经确定让他和多铎随军出征了。 因为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是担任先锋官,有不少事都需要多尔衮处理,所以他略微和苏映秀说了两句话,便急匆匆离开了。 送走多尔衮,苏映秀突然发现她随手放在榻上,新打的络子不翼而飞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在皇太极率领小部分军队回到盛京的两个月后,多尔衮和多铎终于得胜归来。 向皇太极汇报过军情,和阿巴亥报过平安后。 多尔衮连盔甲都顾不得脱,第一时间冲到苏映秀的碧霞院,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她拉上就往外跑。 在外面连续打了七个多月的仗,过年都没能回家看看,他想念苏映秀的心都快要发疯了。 多尔衮抱着苏映秀骑上同一匹马,一路迎着风,疾驰到城外的一片桃花林。 “吁!” 黑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 多尔衮潇洒的跃下马背,然后伸长胳膊,双手掐着苏映秀的纤腰,将人从马背上给抱下来。 还温柔细致的帮她理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 苏映秀一抬眼,就对上多尔衮柔情似水的星眸,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全身都在发烫。 无聊的七个多月生活,她也有点想这人。 苏映秀红着脸颊飞快错过眼,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周遭的环境上,用转移话题来化解心中的羞涩。 “城外还有这么大片桃花林,我竟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多尔衮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让人心醉神迷。 “之前和多铎打猎,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候桃树还没有开花。不过我当时就在想,等桃花开了一定要带你来看。” “喜欢吗?”多尔衮深情凝望着她。 苏映秀轻轻闭上双眼,嗅闻着微风中清甜的桃花香,心里的甜好似也要漫出来了。 “这个惊喜我很喜欢。” 苏映秀笑的甜蜜又动人,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勾引着有心人去戳一戳,亲一亲。 她看向多尔衮的眼神亮晶晶,带着璀璨的光芒,眼波流转间情潮涌动,让多尔衮心头一阵火热,控制不住地拥她入怀。 多尔衮感受着温暖而充实的怀抱,几个月来征战沙场的勇猛、热血、压力、担忧、紧张,统统都在这一刻回归平静。 抱着她,就像抱着全世界。 两颗心紧紧贴合在一起,苏映秀柔顺的依偎在多尔衮怀里,细细感受着他经过战场的洗礼磨炼,从而变得更加结实强壮的胸膛。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苏映秀觉得站累了,轻轻拍了下多尔衮的肩膀,温声细语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你给我讲一讲,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吧?” 男人在女人,尤其是心爱的女人面前,都有极强大的表现欲,多尔衮也不例外。 一听苏映秀好奇他打仗的事,多尔衮眼前一亮,兴致瞬间高涨。 在给苏映秀搬来一块干净的石头,放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等她坐好以后,便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他是如何英明的指挥作战,如何神武的冲锋陷阵,又如何的力挽狂澜。 无论大事小事,多尔衮都能说上好半天。 提起两军对垒的时候,多尔衮更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驰骋沙场的感觉。 少年人都有颗建功立业的心,尤其多尔衮还生在皇家,注定是要开疆扩土,征战四方。 苏映秀望着潇洒快活的多尔衮,唇角的笑意从未消失。 等多尔衮说的口干舌燥,就在苏映秀身旁席地而坐。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个月不见多尔衮就拔高了不少,即使坐在土地上挺直脊背,也比坐在石头上的苏映秀要高出一小截。 苏映秀微微歪了下头,靠在多尔衮的肩膀上,目光望着远方。 她想,她真的喜欢上多尔衮了。 被他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苏映秀感觉无比安心。 听着耳畔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鸟鸣声,嗅着微风里淡淡的桃花香,不知不觉苏映秀轻瞌上眼皮,悠悠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花落知多少。 149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二更】甜甜的…… 06 从桃花林回来后, 明眼人都瞧出苏映秀变了。 多尔衮不再是夹火钳子——一头热。苏映秀开始回应他的各种小心思,两人之间门的氛围变得黏黏糊糊, 偶尔一个对视, 都能让身边伺候的婢女脸红心跳。 阿巴亥从乌拉嬷嬷那听说了府里的流言非常高兴,特意在用膳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两人。然后她被秀了一脸,被小两口肉麻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努力撑着等多尔衮他们吃完饭,一刻都不留的就把人给哄走了。 啧啧, 真是甜的人牙都要掉了。 该死的多尔衮!不知道你老娘新寡,最瞧不得别人恩爱。你怕不是盼着老娘给你死鬼爹戴绿帽! “嬷嬷啊,看来我得抽空去见一见皇太极, 让他给多尔衮和格日乐赐婚。”阿巴亥笑着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 又兴奋道,“把万年历拿来,我得给多尔衮和格日乐挑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乌拉嬷嬷笑呵呵的亲自去书房, 拿了万年历的手抄本来, 主仆两个凑做一块挑来拣去。 多尔衮这次跟随皇太极进军蒙古察哈尔部, 身先士卒,杀伐骁勇,攻破敌人于敖穆楞,建立了不少战功。他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 甫一亮相, 就绽放出锐利璀璨的光芒。 皇太极对多尔衮很是器重,不仅赐予他“墨尔根代青”(聪明的统帅)这一美号, 还将原本的两黄旗现改名为两白旗的余下部分势力都交给多尔衮。如此一来,多尔衮、阿济格、多铎三兄弟就掌控了完整的两白旗,在大政殿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贝勒府, 碧霞院。 手里掌握的权利多了,相应的工作也增加了。 多尔衮好不容易处理完皇太极交代的差事,跑来找苏映秀谈情说爱,熟料多铎来的比他还早。 初春时节,庭院里的梨花开的正好。 远目望去,一团团一簇簇,雪堆云海,美得纯净无暇。 这棵梨树,是多尔衮出征蒙古后,苏映秀派人挖来的雪梨。 她会想到种梨树,是因为阿巴亥有段时间门总咳嗽,苏映秀就想给她熬点雪梨汤喝。可去了厨房却发现没有新鲜的梨,还得下人立马出去采买。 正好,苏映秀觉得院子里只有牡丹、兰草这些矮灌木植物,夏天不遮阳,冬天不挡风。便想着移一颗能开花的果树,既能挡风遮雨,又能赏花吃果。见阿巴亥有咳嗽的老毛病,干脆也不用想了,直接就定了种梨树。 此时春风轻轻吹拂过,枝芽醉酒般摇摇晃晃,抖落一片片梨花白。飘在空中,掉在地上,钻进苏映秀柔顺黑亮的头发里,染上令人如痴如醉的淡雅芬芳。 云雾雪海下,放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墩。桌上摆了瓜果点心,一壶茶,还有一个长方红漆盒子。 今儿,苏映秀穿的是雪灰色缎绣海棠花纹夹袍,外罩一件雪青色缂丝菊蝶纹马褂,衣领是银边的琵琶襟,绣着兰草祥云纹。婢女怕她在院里呆久了受风着凉,还贴心的给披了件撒花白斗篷。她头上梳着横把式,戴着点翠海棠纹头花,斜插银镀金如意纹流苏,只淡扫蛾眉,略施薄妆,就已经很美了。 最近她心情好,所以即便不出门,照样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多铎就笑她是“女为悦己者容”。苏映秀不这么觉得,即便有这方面点原因,但最主要是她想捯饬了,这样打扮她看的开心。她开心最重要。无论到什么时候,多尔衮在她心里的地位,都越不过她自个。 多铎来找苏映秀,就是想跟她显摆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姿。除了苏映秀,身边的人各个都身经百战,就连额娘都跟着父汗亲临过战场。多铎跟他们说,人家就是乐意听,他讲着也没劲。 “话说当时的情况真的非常惊险!四个敌人拿着绊马索紧紧缠住我骑的那匹马的四个蹄子,把我从马背上给摔下来。还好我身手敏捷、反应快,就地打了个滚,架住了同时向我脑袋砍来的四柄长刀。没等我喘口气,敌人又从背后偷袭,我转身格挡,手上却没了力气。那枪尖眼看就要刺进我的胸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 多铎慷慨激昂的讲解,搭配着手舞足蹈的演示,别说跟看娱乐节目似的,还挺有意思。 苏映秀听得津津有味,打开桌上放着的长方形红漆盒子,里面装的全是香喷喷的肉干。她捻起一块随手往上一抛,云海里立刻飞窜出一道黑亮的巨大影子,在半空中滑翔出优美的弧线,将肉干叼进嘴里吃了。 黑影是苏映秀养的那只黑雕乌尤黛。 乌尤黛吃了肉干没有回到树上,而是停在苏映秀的肩膀上。 它的爪子很锋利,却没有伤到苏映秀分毫,连斗篷的一根丝线都没有勾破。乌尤黛很懂事,它只吃苏映秀喂的肉干,盒子里那些看都不看一眼,相当扛得住诱惑,是只稳重可靠的雕。 苏映秀抛一块,它就伸长脖子接一块,一人一雕配合默契,从无落空。 多尔衮来的时候,多铎还沉浸在他那一出全武行中,根本没发现多了一个人看他表演。 多尔衮挨着苏映秀坐下,朝乌尤黛晃了晃胳膊,示意它站到自己肩膀上来。已经成年的乌尤黛,足有一十多寸长,十七八斤重,站一会儿还好,时间门长了苏映秀的肩膀肯定会酸疼。 乌尤黛也是个心疼主人的雕,它对多尔衮的气味很熟悉,所以没有迟疑地换了人站。新地盘又宽又厚又结实,乌尤黛站的很稳,它很满意。 安置好黑雕,多尔衮把盛干果的盘子拉倒自己面前,挑拣出苏映秀爱吃的几种里外形最圆润饱满的,仔细剥了壳,再贴心的喂到苏映秀的嘴边。 苏映秀吃了,回报给多尔衮一个甜蜜的笑容。 多尔衮顿时干劲十足。 慢慢的,他们两人一雕之间门就形成了一条食物链。多尔衮喂苏映秀吃干果点心,苏映秀喂乌尤黛吃肉干,同时再冲多尔衮笑一下。 两人这边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时候,多铎还在对着空气拳打脚踢。累的满头大汗、口干舌燥,也没人提醒他,让他歇一歇,喝口水。 直到他嗓子冒烟自个停下来,潇洒的一回头准备接受苏映秀热情的叫好声时,看到的却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哥哥,在跟苏映秀头抵着头窃窃私语,时不时还相视一笑。 唯有乌尤黛瞪着一双豆豆眼,直勾勾盯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嫌他停下不动了,突然仰脖发出一道高亢的、嘹亮的叫声,似在催促。 可多铎却执拗的认为,乌尤黛是在给他叫好!哥哥一来,嫂子就靠不住,还是乌尤黛好!委屈到只能从雕身上找安慰的多铎,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狩猎一定要多打几只,回来全给乌尤黛做成肉干! 多铎气冲冲走到石桌前坐下,连续倒了三杯茶喝了,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恼怒道:“我说的那么精彩,你们怎么可以不认真听呢!” “听着呢!听着呢!”多尔衮毫无兄弟情的敷衍道,“你干的那些蠢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一楚,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你难道忘了,有好些还是我给你擦的屁股,才没让敌军把你小子给包了饺子。” 多铎气急败坏道:“我是说给格日乐姐姐听的。你不想听可以堵住耳朵!” 闻言,多尔衮一挑眉,似笑非笑看了多铎一眼,低头从盘子里捡了两颗稍微大点的花生米塞进耳朵眼,完了还左右转了转脑袋,展示给多铎看清楚。 “......”多铎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吱响。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贱?莫不是男人有了喜欢的姑娘,都会变得贱兮兮? 苏映秀看着他们兄弟过招,忍俊不禁道:“别胡闹了,快把花生拿出来,当心塞的太里面取不出来。” 她一发话,多尔衮秒变正经脸。掌心在脑袋左右两边各拍了一下,花生米就掉了出来。 多铎还是气不顺,“这个时辰,你不该在书房处理四哥交代的任务吗?” 多尔衮反问:“我来当然是因为有要事找格日乐,你呢?四哥给你布置的功课全都做完了?” 多铎没做完,有点心虚却依然梗着脖子道:“我才不信你有什么正经事,你不就是想独占格日乐姐姐吗?借口有够烂的!” 多尔衮笑睨弟弟一眼,“我和格日乐的婚事,算不算要紧?” “什么?!”苏映秀惊讶。 “什么,你们要大婚了?定日子了吗?什么时候?”多铎的反应比苏映秀还大,蹭的蹦起来,高兴地跺着脚欢呼,完全忘了他还在生多尔衮的气。 “额娘已经跟四哥说了,不过大婚要晚两个月,因为四哥也要娶侧福晋了,先紧着四哥办喜事。”多尔衮就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的出来他是打心眼里开心。 见苏映秀呆呆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多尔衮笑容略收了收,抓过苏映秀搭在膝上的双手,合拢着放进自己手心紧紧握住。 “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只要你一个!只爱你一个!” 苏映秀莞尔一笑:“行吧!” 最近她从自己身上发现了点有趣的变化,是好的变化,给了她独自生活也能过得很好的底气。 所以,她放任自己对多尔衮动心,此刻对婚事也没有抵抗情绪。以后,若是多尔衮有负于她,大不了一拍两散。 150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单章】大婚继…… 07大婚继续秀 皇太极要娶的侧福晋正是大玉儿。办喜事那天, 苏映秀还陪着阿巴亥一起去喝了杯喜酒。看热闹是顺便,主要积累经验,学习大婚流程。 两个月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大婚事宜全被阿巴亥和乌拉嬷嬷包揽, 苏映秀无事一身轻,只需要保持好气色,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就行。 “呦,这不是我们的额尔克楚虎尔嘛!你怎么这时候跑来了?你哥哥没盯着你看书?”苏映秀手中拿着毛笔, 原本正伏案画图, 见多铎突然跑进来就打趣道。 多铎顿时大囧,往门槛里迈的脚僵了一瞬才放下来,可怜巴巴的讨饶道:“好嫂嫂你别再开我玩笑了,我保证下次决不打扰你和哥哥谈情说爱, 我发誓!” 多铎竖起四根手指头, 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明明四哥赐给他的称号旨在称赞他骁勇善战, 怎么从苏映秀嘴里说出来就不对味呢? 明明苏映秀在跟哥哥调情的时候,叫他“墨尔根代青”就很正常, 还带着点崇拜的口吻, 哥哥每次听了都很开心、很骄傲。所以多铎才想让苏映秀也叫皇太极赐给他的美号。 可真的满足了他的要求,听一次还没觉得不对;两次,感觉哪里怪怪的?次,多铎羞耻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想让苏映秀别那么叫他了,苏映秀还不答应。这嫂嫂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欺负他了。 若苏映秀知道多铎心里在委屈什么,一定呵呵他一脸。你也说了是在调情的时候,心爱的姑娘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多尔衮,多尔衮当然开心。但你让给她一个板上钉钉的嫂子, 用那种黏糊的眼神、崇拜的口吻对待小叔子?苏映秀觉得多铎这熊孩子怕是缺他哥一顿“爱的教育”,没有告状只是揶揄两句,真是便宜他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再像上次那样偷听偷看,你看我怎么治你!”苏映秀一想到上次她和多尔衮情到深处来个亲亲,多铎这小子就躲在树上偷看,顿时有种占未成年人便宜被发现,教坏另一个更小的未成年人的罪恶羞耻感。她毕竟还拥有一份现代记忆,有些在这个时代很稀疏平常的事,她总要重复做很多遍的心理暗示才能接受。 多铎欣喜若狂,忙道:“好好,到时候任凭嫂子处置!” 苏映秀放缓了神色,“这个时辰,你来找我是有事?” 多铎一拍脑门,“对,差点高兴忘了!” 多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长的唇红齿白,模样清秀,虽然个头瘦高,但一笑起来就很腼腆、稚嫩,丝毫看不出内里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 “白旗的几个牛录约我去城外山上狩猎,我上次答应乌尤黛,给它多打几只猎物回来做肉干。就想来问一问嫂子,乌尤黛最喜欢吃哪些牲畜的肉?或者你让乌尤黛跟我一起去,看上哪只打哪知!” 苏映秀纳闷,“你什么时候答应乌尤黛给它做肉干了?乌尤黛的零食你哥哥已经包了。现在更是多到吃不完,再吃它该飞不动了。” “哥哥最近忙的脱不开身,又要办大汗交给他的任务,又要操心大婚的事,哪有时间出城亲自狩猎?给乌尤黛做肉干的猎物,肯定是下面人的孝敬,谁知道新鲜不新鲜?”多铎强词夺理道。 苏映秀无语凝噎,“行吧,乌尤黛在屋顶晒太阳呢!你带着它一起去狩猎,让它多飞两圈,减减肥。” “知道啦!”得偿所愿的多铎一溜烟就跑了。 苏映秀在屋内还听到他大喊:“乌尤黛快来,小爷带你去放风!” 回应他的是一道高亢而嘹亮,带着浓浓喜悦的雕鸣声。 苏映秀从支开的窗户,看着一人一雕欢快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然后,继续专注在书桌上那幅未完成的设计图上,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涂涂改改。 大婚是在八月初八,正赶上热的时候。 可即便头顶赤红的烈日再炎热,也敌不过今日多尔衮内心的火热。 终于等到大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与平时风度翩翩的儒雅不同,多尔衮今天有种风流华贵的俊美。 他头顶满花金座上衔珍珠宝石缀朱维吉冠,身穿正红色圆领吉服。裾前后左右四开,领袖具石青色,领前后正蟒各一,左右及交襟处行蟒各一,袖端正蟒各一,前胸盘踞五爪金蟒;下幅大片直水祥云,相互交错的涡旋拱卫着首尾连接的如意祥云,云朵舒卷飘逸、云条流畅自如、云霞五彩斑斓,图案均以彩色丝线绣制,技艺高湛。 以金银线及五彩丝绦,点缀绿松石、金如意、葫芦荷包、长条佩帉,镶嵌多颗红珊瑚的吉玉腰带,勾勒出多尔衮劲瘦有力、挺拔舒展的身姿。 每一位前来参加喜宴,给多尔衮道喜的宾客,都能收获他一个快活明灿的大笑脸。多尔衮今天不仅格外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一双黑灿灿的眼睛也是前所未有的闪亮,放射的光芒让不少已经娶妻生子的宾客们,怀疑起他们成亲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个傻样? 仪式开始,阿巴亥打扮的很隆重的端坐在高堂上,皇太极也亲自到场观礼,阿济格、多铎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阿巴亥身后,同样是满脸喜色。 多尔衮牵着视线被红盖头挡住的苏映秀,一步步走的极稳,在亲朋好友和满堂宾客的祝贺声中踏入喜堂。 这两个月多尔衮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头了。 他牵着心上人绵软温暖的柔荑,心中是止不住的激荡。 多尔衮微微侧过头,目光情深意切,他在心里默默道:“以后乌拉纳喇?格日乐就是爱新觉罗?多尔衮的妻子,他们会祸福与共、不离不弃,是携手一生的伴侣。” 苏映秀仿佛感知到多尔衮看过的目光,牵着他的手握紧了些,似在回应。 婢女适时上前,在两位新人和阿巴亥中间,摆上蒲团和锦垫。 多尔衮先扶着苏映秀在垫子上跪下,然后一掀袍摆,直挺挺地跪在她旁边。随着唱礼人的高呼,夫妻俩先是向天地敬拜,而后朝着高堂上的阿巴亥深深一拜。 阿巴亥喜极而泣,“好孩子,快,快起来!” 待夫妻交拜后,苏映秀被乌拉嬷嬷搀着送去新房,多尔衮则被兄弟们起哄架去喝酒。 这一喝,就从晌午喝到黄昏。 好在有阿济格和多铎两个挡酒护法,才让多尔衮回到新房的时候保持清醒。 新房里,烛火摇曳,熏香袅袅。 多尔衮挥退伺候的嬷嬷、婢女,独自走向身穿嫁衣端坐在床边的苏映秀。 他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右手,伸出去又蜷起来,悬在红盖头前方反反复复了好几遍。多尔衮真的很紧张,他不停的快速眨眼,吞咽口水,深呼了一口又一口气。最后还是怕苏映秀等得不耐烦了,才下定决心般绷着呼吸,一点点,从下往上掀开那块“重若千斤”的红盖头。 终于得见光明的苏映秀,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兔子,砰砰乱跳。她羞涩的一抬眼,望向多尔衮的眼神秋波炯炯,满是柔情蜜意。 多尔衮被惊艳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苏映秀似羞似嗔的横了他一眼,多尔衮方如梦初醒,却面红耳赤不敢看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良久,目光无意中瞥见圆桌上倒好的合卺酒,瞬间眼前一亮,端了来递给苏映秀一杯。 酒杯还没有小拇指高的合卺酒,效力好像比宴席上满满一坛酒都要来的猛烈。 两人均被酒香熏红了脸。 四目相望,眼神痴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翌日清晨,苏映秀从睡梦中醒来。甫一睁开眼,就见多尔衮仅着大红亵衣趴在床上,把头整个埋进枕头里,隐隐传出“噗嗤噗嗤”的笑声。 “......”苏映秀打着哈欠,在被子里蠕动酸疼的身体,喃喃道:“有人一大早就犯蠢,怎么办?有点后悔成亲了呢。” “不行!”多尔衮动作迅猛,还没看清楚呢,人就压在了苏映秀身上,被枕头憋红的一张俊脸满是紧张,急切道:“你都嫁给我了,怎么还能反悔呢!我不同意!我刚才只是太高兴了,醒来就看到你睡在我身边,还有昨晚上我们...唔唔......” 多尔衮未说出口的虎狼之词,被苏映秀用手心堵在嘴里,只能发出“唔唔噫噫”的几个模糊音节。 多尔衮就拉苏映秀的手,苏映秀死活不松开,笑得得意洋洋,还抛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多尔衮长眉一挑,不松是吧? “啊!”苏映秀惊呼一声,白嫩的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飞快把手往回缩,“你,你怎么可以...舔......” 这次轮到多尔衮不让苏映秀的手,离开自己的嘴巴了。 多尔衮越闹越过火,苏映秀臊的都快要冒烟了,“别,多尔衮别闹了。还要去给额娘敬茶,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多尔衮充耳不闻,自顾自玩的开心。 没办法,苏映秀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喘着热气道:“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再不松开,我就是丢了、扔了也不给你!” 杀手锏果然是杀手锏,多尔衮不仅立马松开苏映秀的手,还扯着自己的亵衣给她擦的干干净净。 完了,无比乖巧的道:“什么礼物?” 苏映秀拉高被子遮住脸,闷在里头平复躁动的心。 “在那个红木箱子里,自己去看吧!” 多尔衮连鞋袜都不穿,找到苏映秀说的红木箱子,期待的打开来,就见里面是一件叠的很整齐的簇新衣袍。 151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单章】有完没…… 08 “额娘, 请用茶。” 苏映秀从婢女手里端着的托盘上取了沏好的茶水,用双手捧着茶杯,低眉顺眼的恭敬的递给阿巴亥。 叫惯了表姐突然改叫额娘, 尤其还是在当事人面前,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阿巴亥不仅眉开眼笑的接了,还很给面子的把茶一口气全干了。然后从乌拉嬷嬷手里接过一个厚厚的红封,和一个金錾刻花的蝠纹圆盒都交给苏映秀。 她面容含笑道:“红封里包了十万两银票,是以前你们父汗给我的, 盒子里则装着个翡翠镯子, 是我的嫁妆。这两样东西就当是你们父汗和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以后能和和美美,相濡以沫。” 继而, 她又看向多尔衮,神色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语气颇为怀念道:“如果你父汗还在, 看到你娶妻成家,不知道该多高兴。” 多尔衮眼眶有些湿润,“额娘放心。我和格日乐一定会好好过日子, 好好照顾您, 不让您操心受累, 不让父汗担心。” “好好好。”阿巴亥看着两个孩子,激动的连说三个“好”。 完了, 她用绣帕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对乌拉嬷嬷道,“把膳食都摆上来吧!多尔衮昨天喝了一肚子酒,格日乐也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肯定都饿了。” 见阿巴亥搭着婢女的胳膊就要起身,多尔衮眼珠一转, 突然冲过去挤开婢女,笑容灿烂的对阿巴亥道:“额娘,我扶您!” 阿巴亥一愣,继而就笑开了。以为儿子是想孝顺她,便顺从的搭住多尔衮的胳膊。 多尔衮见阿巴亥好像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抿了抿唇,隐晦的提醒道:“额娘你抓紧点,我今穿的是新衣服,布料有点滑,您别脱了手。” 阿巴亥就乐了,笑骂道:“你当自己是泥鳅,还是额娘手上抹得不是香膏是滑石粉?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多尔衮就勉强笑了下。 等三人落了座,阿巴亥就道:“快些用点,时辰不早了,你们一会儿还得进宫给大汗和大福晋请安,带着格日乐认识认识你那一群兄弟们。多铎那小子早早就出门,进宫去等着了。” 瞅见阿巴亥的筷子要去夹奶糕,多尔衮神色一动,抢着先给夹了一块到阿巴亥的碟子里,“额娘,您吃!” 这还不算完,多尔衮故意伸长胳膊去够摆的最远的一盘小菜,不让婢女嬷嬷们帮忙,隔着千山万水夹了一筷子萝卜丝放进阿巴亥的碗碟,“额娘也尝尝这个萝卜,虽是不起眼的小菜,但清脆爽口,还开胃,就着熬的浓稠的珍珠粥喝最香!” 尽管是夹菜这么点小事,但却代表了儿子体贴额娘的心意,还没有吃进嘴里,阿巴亥就觉得心口暖洋洋的。可刚笑呵呵说了句,“是吗?我尝尝看。”就听身边多尔衮忽的惊呼一声。 “怎么了?”阿巴亥忙撂了筷子去看儿子,苏映秀也关心的看过去。 “光顾着夹菜去了,都没注意到这还有盆汤呢,衣袖刚才没掉进去吧?”多尔衮抖袖子的动作十分夸张,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阿巴亥就把注意力从儿子的面色上,转移到穿着打扮上了。 然后就发现这娶没娶媳妇就是不一样。 她那个处处过的粗糙,全靠一张俊雅的脸撑着的儿子,今儿从头到尾,拾掇的可真精致。 身上是珊瑚红团蟒纹暗花夹袍,外罩官红如意纹织金缎长褂,腰间系着黄带子,挂荷包、缀玉佩,食指还戴个金戒指,就连垂在脑后的粗长发辫都绑着红玛瑙。以前他哪儿注意过这些,瞧见多铎戴块玉都替他累赘,现在自个零碎的东西带了不老少,不仅不嫌弃,心里瞧着还挺美。 越瞧,阿巴亥就越稀奇。 电光火石间,忽然就通透了,儿子这莫不是在跟自己显摆,以后他也有媳妇照顾生活起居了? 阿巴亥试探的问:“你这身衣服没见过,款式料子都是极好的,穿在身上人更挺拔俊俏了,是新做的?” 虽然阿巴亥想的跟多尔衮打算的有点偏差,但问却问到多尔衮心坎上了。多尔衮登时两眼放光,先是站起来转了一圈给额娘全方位展示自己身上这件衣服,然后撩起衣摆、领袖这些针脚细密的地方着重细说。说他这衣服从选料、剪裁、刺绣、缝制都是苏映秀亲手做的,没让婢女帮一点忙,是特意送他的新婚礼物。 这时候,苏映秀不用猜也知道,多尔衮这一出又一出的是在搞什么了?这是在跟人不着痕迹的炫耀新衣服呢!看明白了,苏映秀都想用绣帕遮住自个脸了。这蠢样......至于么?不就是一件衣服?这样想着,苏映秀眉眼却是弯的,嘴角也是翘的,心里更是甜滋滋。再也没有比送出去的礼物,能得到对方的重视珍爱,更开心的了! 苏映秀笑容清浅的看着多尔衮在那不停的说,阿巴亥也宠儿子十分捧场,时不时应和两句,场面和乐融融。可再给面子,都架不住多尔衮显摆起来没完没了,也就是亲儿子了,换个人在阿巴亥耳边吵吵这么久,脸早就拉下来了。 乌拉嬷嬷在旁边欲言又止,苏映秀干脆拉了意犹未尽的多尔衮起身,歉身道:“额娘,我们先进宫了,再不走可就真晚了。” 阿巴亥悄悄松了口气,忙不迭道:“去吧!去吧!不好叫大汗和大福晋久等。”她还从不知道多尔衮这么能叨叨。 宫里,皇太极也在用早膳,大福晋哲哲并一众兄弟们都在,从大贝勒代善到努尔哈赤最小的儿子费杨果分了三张桌子,也亏的地方大摆的开。 闲谈着大金国下一步的动向,用完了早膳,哥几个正喝着茶呢,宫人来报说,十四贝勒带着十四福晋来请安了。 哲哲道:“快请进来。” 代善端着茶杯就笑:“可算是来了。” 莽古尔泰性子鲁莽冲动,说话没个顾忌,嘎声道:“十四弟头一回娶媳妇,来晚了正常,来早了大汗就要遣太医去瞧瞧了。” “四嫂还在这呢,你个大老粗胡咧咧什么!”当众内涵他亲哥,多铎小伙子不干了,冲莽古尔泰嚷嚷道:“我哥身体好着呢,不需要你瞎操心!一会儿我哥嫂来了,你说话还是这么不过脑子,当心我哥急了揍你!” 莽古尔泰睁着俩大眼珠子恶狠狠瞪多铎,“什么你啊我哥的?老子不是你哥吗?你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十四那小子想揍我,他也得打的过啊!不是哥哥我小瞧十四弟,跟我比,你们这些弟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嫩芽菜、小奶猫,别以为上了次战场就能牛气起来了!” 这话一出,殿里不少爷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莽古尔泰在先大汗的儿子中排行第五,这下面可有不少弟弟,包括现在的大汗皇太极。他这一骂,连皇太极都成嫩牙菜、小奶猫了! 皇太极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道:“行了,你都说了是当哥哥的,怎么还跟弟弟计较起来了,不像话。” 被宫人领进来的苏映秀和多尔衮不知道殿内发生的事,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点紧绷。 “臣弟(弟媳)拜见大汗,大福晋。” 多尔衮带着苏映秀一齐向大金最尊贵的夫妻行礼。 “起来吧。”皇太极含笑叫了起,叮嘱多尔衮道,“这成了家,就是真正的大男人了。十四贝勒府还要靠你撑起来,以后记得办差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学会稳重谨慎;遇事不决先想想家中的妻子,想想额娘,再不可调皮胡闹知道了吗?” 多尔衮动容道:“是。大汗的教导,臣弟铭记在心。” 皇太极欣慰的点点头,“带你媳妇给兄弟们见个礼,认认人脸,省的以后不小心冲撞了闹出笑话。” 多尔衮就牵着苏映秀的手,到兄弟们面前给她一一介绍。苏映秀挨个给敬完茶,送上提早准备的礼物,这才算给大婚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那些爷们见到苏映秀,眼里或多或少都露出几分惊艳。怪不得多尔衮那小子昨天高兴成那样,不声不响就娶了这么个漂亮媳妇,瞧着比当初的“满蒙第一美女”叶赫老女,风姿气韵还要略胜一筹。这得亏是嫁给了十四弟,嫁到他们大金国,否则等弟妹见了人多了,美名传的人尽皆知,不知又有多少部落会为了争抢她而灭亡。哈达、辉发、乌拉、叶赫这四个部落就是前车之鉴。 敬完茶,总不能立刻就走,多尔衮瞧着好不容易聚齐的兄弟们,心思一动,又开始表演了。 都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多尔衮先找上性子和善的大贝勒。 他从自家额娘那里吸取了失败的经验,不给人家一点准备,也不东拉西扯,上来就开始炫耀自己的新衣服。 “大哥你看我今儿是不是特潇洒、特英俊,这全赖我身上这身新袍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袍子喜庆精致?这剪裁得体、流畅,这暗花绣的能以假乱真?你瞧了是不是也想买一件穿?那你可得失望了,买不到,你上哪家铺子里都没有卖的!因为这是我福晋亲手给我做的,按照我的气质身材,特意设计的款式!全天下就这一件!羡慕吧?你回家也可以上大嫂给你做一件,但肯定不如我这身好看!穿起来舒适!” 一口气都不带停的吵吵完大哥,丢下脑瓜子嗡嗡的大贝勒代善,多尔衮继续奔向下一位。 “三哥你......”多尔衮刚起了个头,反应过来对面是谁后,扫兴道:“算了,你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跟你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莽古尔泰:“......”你礼貌吗?你说了吗?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瞧见莽古尔泰吃憋了,皇太极就笑了。可下一瞬,多尔衮欢乐的声音就冲他来了,“四哥,兄弟里面你最有学识,最有品味,我肚子里能用来夸这身衣服的词差不多都说完了,你来给我补充补充。” 皇太极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 挨个显摆了一圈,因为口渴多尔衮不得不歇一会。 即便是喝茶,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可见是打心底里高兴。 大哥哥们看的直牙酸,很想吐槽说:“你至于吗?不就是媳妇亲手给做件衣服吗?当谁没有似的!”但看弟弟那真心实意的笑容,谁也没忍心打断;就连性格最差的莽古尔泰,都憋着没出声。 唯有两个小弟弟,多铎和费杨果看的却是羡慕极了。他们还没有娶媳妇,见多尔衮娶了媳妇这么高兴,都开始盼着早点成亲。他们也想穿媳妇亲手做的衣服! 多尔衮炫耀了一早晨,终于在两个弟弟身上找到满足感,这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若无旁人的拉着俩弟弟,从衣服说到他们夫妻感情有多好。又讲等待大婚的那俩月,他是如何的盼星星、盼月亮,深度给两个弟弟剖析自己的内心感受。 苏映秀和哲哲坐在一起,就笑眯眯看着多尔衮胡闹。 莽古尔泰表情难以言喻,站起来又坐下,反复好几次,终于受不了跟皇太极告罪一声,像背后有鬼追似的跑了。 许是都在心里盼着能有个领头。莽古尔泰一动,其他几个兄弟纷纷呆不下去了,连皇太极都借口有政事要处理,让哲哲照顾好苏映秀,没惊动多尔衮悄悄溜了。 直到快晌午了,多尔衮才带着苏映秀和多铎跟哲哲告辞。 回到贝勒府,夫妻俩直奔新房。 更了衣,就躺床上一躺,睡回笼觉。苏映秀昨晚根本没睡两时辰,多尔衮则是光顾着高兴了一晚上没合眼。 第二天。 苏映秀正坐在镜子前梳妆呢,多尔衮就从后边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在她的首饰匣里拨弄,拣出根螺子黛就在她眉间比划,跃跃欲试道:“昨天你送了我新婚礼物,是你亲手缝制的衣服,今天我给你画眉吧?” “画眉?”苏映秀就瞥了一眼他的手,白净修长,流畅有力,指腹和虎口还有一层薄茧,是从小舞刀弄枪磨练出来的。 她不是很信任道:“你会吗?别在给我化成两条毛毛虫。” “你这是门缝里瞧人。”多尔衮揽着苏映秀的肩膀让她调了个方向,把脸正对着自己,手里的螺子黛就招呼上了。 “瞧好吧!保准把你画的跟天仙妃子似的。” 苏映秀惴惴不安,总想扭头去照照镜子,可多尔衮不答应,非要画好了给她一个惊喜。 苏映秀嘟囔:“我怕到时候就不是惊喜,是惊吓了。” 多尔衮不受影响,一边画,一边捧着她的脸端详。那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倒是把苏映秀迷得暂时忘记担心自己的眉毛。 “好了!大功告成,你自己看看吧!”多尔衮扶着她的肩,语气不乏得意道,“满不满意?” 苏映秀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细长的眉毛不浓不淡,眉锋转折虽没有她画的流畅,但总体来说很自然,绝对比毛毛虫好一百倍,超出了苏映秀的预期,的确是个惊喜。 “不错,我很喜欢。”苏映秀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勾住多尔衮的下巴,在他脸上亲了口以示鼓励。 多尔衮笑的眼睛都没了,跟着把左边递过去,“这边也要。” 闹了老半天,等苏映秀和多尔衮相携到阿巴亥院里用早膳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里面多铎在跟阿巴亥控诉什么,语气铿锵有力,等走的再近点,苏映秀终于听清楚了。 多铎控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哥哥多尔衮。 说多尔衮天还没亮,突然就闯到他的房间,然后莫名其妙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拿着一根黑乎乎的东西就往他眼里杵,差点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苏映秀听着就惊讶的看向身边表情尴尬的多尔衮,“你早上出去过,我竟然不知道?你还装成一副醒的比我晚的样子骗我!” 多尔衮表情讪讪,摸着鼻子道:“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吵醒了,那还算是什么惊喜。 最令苏映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你还拿多铎练手?” “我总不能真给你画成毛毛虫吧?”顺便还想显摆一下他的厉害,什么东西拿起来就会。 多尔衮最喜欢苏映秀用亮晶晶的眼神看他了。 可这一切都让多铎那小子给毁了。 为哥嫂的爱情牺牲,那叫牺牲吗? 有必要大吵大闹,搞的人尽皆知吗? 说到底,还是缺乏稳重。 作为好哥哥,明天见大汗的时候,就提醒他多布置点功课吧! 最好翻倍,翻三倍。 152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双更】园子变…… 09 白驹过隙, 忽然而已。 “桀——” 一道黑色的闪电如晴空霹雳般划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古朴巍峨的城楼上多尔衮头戴白漆嵌金饰大珍珠甲胄,身穿正白色缎面钉缀铜鎏金泡钉绣彩云金蟒纹甲衣, 腰间佩带的弯刀长且宽, 刀柄处用来装饰的络子, 正是苏映秀当初“不翼而飞”的那个。 闪电离得近些, 原是一只神骏的黑雕。它收拢羽翼, 落在多尔衮的肩膀, 用头颅亲昵的磨蹭多尔衮的侧脸, 一下又一下。 多尔衮身姿英挺笔直的伫立在寒风中,双手搭在冷冰冰的城墙上,居高临下俯视着, 士兵拎着背篓快速打扫尸横遍野, 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战场,漆黑深邃的眼神刚毅如剑,周身气势令人仰望。 “蹬蹬蹬”,一连串焦躁的脚步声响起,多铎从拐角冒出头。他眸似鹰眼, 瞬间锁定目标,大步流星的走向多尔衮,“我就知道你在这!” 多铎在哥哥身边站定, 远目眺望, 依稀能看到盛京的一点轮廓, “这仗打的真憋屈!那袁崇焕明明都已经被皇帝老儿厌弃了,哪成想还有时来运转重新复起的一天,我真恨不得冲进明军一刀劈了他这块绊脚石!” 说着,多铎蓦然抽出腰间锋锐无比的佩刀, 狠狠砍向面前的石墙,冒着火星的白光一闪而过,坚固的墙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多铎“呼呼”喘着粗气,眉宇间充斥着戾气,与之前那个调皮活泼的明朗少年相去甚远。 “只能说明朝气数未尽。”多尔衮神情不焦不燥,沉稳内敛,用食指逗弄着肩上黑雕的喙,气定神闲道:“新上位的皇帝虽然年轻,但脑子还算拎的清,知道靠谁才能帮他坐稳江山,袁崇焕......就看大汗那边怎么出招了。” 多铎不知想到什么,忽的放松神色,口气愉悦道:“脑子再拎的清,他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何斗得过精明强干、老谋深算的四哥。” 多尔衮眼中浮现几缕温和笑意,他看向兴奋起来的多铎,很想说“你比那新明皇还要小三岁”。可转念又想到,多铎十三岁就领兵上了战场,新明皇现在二十二岁,估计都没有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对已经身经百战的多铎来说,那新明皇可不就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希望大汗早点想出收拾袁崇焕的办法,这样我们就能早点班师回盛京,哥你也就不用每天苦巴巴的站城楼上当wang妻石了。”多铎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满是灵动狡黠的神采,窃笑道,“说实话,哥!这六年你跟嫂子聚少离多,是不是特别想念嫂子啊?尤其是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里。” “想,快要想死了。”在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面前,多尔衮从来不掩饰他的内心。或者说,在任何人面前,多尔衮都不曾遮掩过他对苏映秀的真情爱意。 “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什么?有没有无聊?” 多尔衮蕴含着深切眷恋的目光,直直追望向盛京的方向,期待能破开云雾山峦的阻隔,看到远在万里之外的贝勒府里的情形,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可惜这一切始终是徒劳无功,他看到的永远都是云雾、森木、高山,以及那一粒黑点大小的盛京。 多尔衮抚摸过乌尤黛的翎羽,心中常常幻想,他要是也能拥有一对翅膀该多好。这样在空闲的时候,无论两个人相距有多远,他都能插上翅膀飞到苏映秀身边,即便是片刻的团聚,足以慰藉相思。 “这卤鸡翅膀不错,筋道酥软,口感咸香还带点微辣,刚学厨艺就能做的这么好吃,格日乐你真聪明。” 贝勒府里,让多尔衮千般思念、万般惦记的苏映秀,正跟阿巴亥和乌拉嬷嬷围坐在暖烘烘的炕桌上吃卤味呢! “额娘,您在尝尝这鸡爪。别看它卖相不咋地,但鸡爪本身含有丰富的钙质及胶原蛋白、脂肪、蛋白质、铜等营养价值。我知道这次词您可能听不懂,您只需要知道多吃鸡爪,不但能软化血管,还能够去脂降压,养颜护肤。”苏映秀也给啃猪蹄的乌拉嬷嬷夹了一只鸡爪到碗里,“嬷嬷也尝尝看。” 苏映秀说的那一堆营养好处,阿巴亥的确听不懂。但最后那四个字“养颜护肤”,她不仅听懂了,还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手里的鸡翅膀立刻就不香了,迫不及待地拿起鸡爪就啃。 这也就是把屋子里伺候的婢女们全都赶出去了,不然她们为了保持端庄仪态,根本不可能用手抓着吃。 “嗯嗯,这鸡爪吃着也别有一番风味。”阿巴亥啃完一只鸡爪,砸吧着泛油花的嘴巴,略有些遗憾道,“若是此刻有酒配着喝,滋味肯定更绝!” 苏映秀便笑说:“额娘别急,我早已命萨楚把酒温上了。” 话音刚落,就有个穿绿袄的丫头掀帘进来,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酒壶和酒杯。笑盈盈道:“酒来了,福晋。” 萨楚是苏映秀的贴身婢女,两人同龄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当初苏映秀赶着去救阿巴亥的性命,就想独自骑马日夜兼程飞奔去清河,但萨楚担心她一个人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说什么也不同意。还是苏映秀趁她不备,将人打晕了放马车上偷跑的。 苏映秀让萨楚也落座,亲自斟了四杯酒,道:“额娘,这酒是我用院子里的梨花酿的,您尝尝口感如何?” 阿巴亥新奇的端起酒杯,先是放在鼻下闻了闻气味,然后低头浅浅啜饮了一口,紧跟着眼前一亮,仰头一口全闷了。 “酒香清冽怡人,酒色纯净剔透,口感清新淡雅,甜甜的一点也不醉人。” 苏映秀笑得更开心了,道:“额娘喜欢的话就多喝一点,这梨花酒不管喝多少,都不会头疼。” “那感情好。”阿巴亥就着梨花酒又吃了三个鸡爪,忽然就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也不知道多尔衮和多铎怎么样了?天越来越冷了,房檐上都结冰凌了,可千万别冻着。出门打仗,身边都是些粗糙老爷们,生了病没人照顾,多半也只会硬挺着。唉!” 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这可吓坏了其余三人。 乌拉嬷嬷连忙把肘子丢碗里,飞快擦干净自个的手和嘴,就去安慰阿巴亥。萨楚也一样。 苏映秀就宽慰道:“额娘放心吧!多尔衮和多铎从小习武身强体健,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过病;而且他们都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大大前天您不是还收到乌尤黛送来的信吗?信上多尔衮和多铎都报了平安。” “是啊,您快别担心了。两位贝勒最是有孝心的人了,若是回来听说您掉眼泪了,这以后再上战场少不得会分心。”乌拉嬷嬷一边轻轻抚顺着主子的后背,一边好言相劝。 萨楚最笨,只会在一边附和“就是,就是”。 在三人的温声安抚和开解下,阿巴亥的情绪逐渐稳定,她看着苏映秀忽然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放自己手心里摩挲着。 “你和多尔衮刚成亲不久,大汗就命他四处征战,这六年来聚少离多,也幸亏你性子开朗活泛,会变着法子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让自己闲下来就不会觉得寂寞。”阿巴亥说着说着,脸上就浮现出笑容,“不过你这一会儿折腾着建什么大棚种菜,一会儿又倒腾起鸡鸭鹅来;等多尔衮凯旋回来,看到大变样的贝勒府,说不定还以为进岔门了。” 见阿巴亥笑了,苏映秀也有心情开玩笑了,道:“我若是不养那些鸡鸭鹅,额娘也吃不着这香喷喷的卤味啊!至于多尔衮,他常年不着家,我没给他把贝勒府全拆了,他就该知足了。” “你拆归拆,可千万记得留一间给咱婆媳睡觉的屋子,不然咱们可就得住到你那劳什子大棚,与那群鸡鸭鹅作伴了。” 苏映秀哈哈大笑,“您还别说,我那棚子虽没有火炕、炉子,但一点都不冷,住进去决不会冻着。” 聊着闲天,温暖如春的屋里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皇太极果然没有令多铎失望,不久以后借着新明皇生性多疑的性格,用一招“反间计”顺利瓦解皇帝对袁崇焕的信任,借明朝皇帝的手帮大金处理了袁崇焕这块绊脚石。 解决了袁崇焕这个心头大患,多尔衮和多铎终于班师回盛京,可还没跟福晋亲热几天,连家里养的小鸡、小鸭都没看完,皇太极又命两人率精兵万人,前往黄河河套地区,招抚察哈尔部众。 君命难违,多尔衮也期盼大金越来越强大,于是只能依依不舍的惜别苏映秀,再次踏上征程。 好在这次进军顺利,先后招降察哈尔部首领林丹汗的福晋和儿子,还将林丹汗藏起来的“元朝传国玉玺”找了出来,带回盛京呈献给皇太极。 在多尔衮和多铎忙着对外征战的时候,皇太极在后方大本营也没有闲着。他提出“以武功戡乱,以文教佐太平”,改掉先大汗努尔哈赤屠杀文人的政策,并设立考试,用以选取满、汉、蒙生员;勒令凡贝勒大臣子弟年十五以下,八岁以上具都读书,振兴文教。他还派人丈量土地,将从贝勒大臣处丈量来的“余地”充公,分发给农民耕种,解放部分奴婢,促进农业生产。 后来,因着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越发嚣张势大,皇太极寻机削除异己,废除与三大贝勒轮流共理朝政的旧制度,改为自己“南面独坐”。并仿制明朝,设立三院六部,继续分化众贝勒权利;初见成效后,又设都察院和理藩院,进一步巩固汗权。 期间由于明将归降者众多,皇太极专门设立了汉军旗。之前投靠大金的外藩蒙古各部落也形成了蒙古旗,加上原本的八旗,在得到多尔衮带回来的“传国玉玺”后,皇太极统一族称为“满洲”。 皇太极继位大汗的第十年,四月十一日,在群臣汉官及外藩蒙古诸贝勒的再三请求下,皇太极同意在盛京天坛祭天,然后称帝,定国“大清”。 皇太极称帝,众贝勒大臣论功行封。多尔衮这些年冲锋陷阵、战功赫赫,多次重创明朝京师、击败锦州明军,击溃察哈尔部、招降林丹汗妻子儿子,还带回了具有象征意义的“传国玉玺”,居首功,被封为和硕睿亲王,担任吏部尚书。 也是在这一天,苏映秀被太医诊出有孕,一下子双喜临门。 “宋代有诗人说,‘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你瞅瞅可不就是咱们这园子!”多尔衮揽着苏映秀温柔一笑,眼里的深情如春风细雨,丝丝缕缕都融化进人心坎里。 说着,多尔衮的胳膊往旁边一伸;再收回来,手里就多出一把连着叶子,已经成熟的樱桃。 他挑出最红润饱满的两颗,仔细用帕子擦干净了,把较大的一颗喂给媳妇,较小的一个塞进儿子的小手里。至于剩下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多尔衮直接一股脑的丢进自己嘴里吃了。 “这些年府里让你捯饬的四季瓜果、鸡鸭鱼肉就从没缺过。也幸亏是我封了亲王,府邸跟着扩建了,不然真跟额娘说的,咱家都得搬到棚子里住了。” 五六月份的天气,春光明媚,晌午的日头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于是苏映秀就命下人搬了张罗汉榻到花园(现在应该称果园更准确)的影壁前,梧桐树下,一家三口或坐或爬,悠闲度日。 苏映秀靠躺在多尔衮的怀里,长腿伸直正好挡住了罗汉榻唯一的缺口,方便了胖儿子在榻上爬来爬去,也不会掉下来。 她细细咀嚼着嘴里甜润的樱桃,享受的微眯起眼睛,“不缺瓜果蔬菜、鸡鸭鱼肉那还不好?你都不知道我帮家里省下多大一笔开销,真是不当家不知道盛京的物价有多贵!” 多尔衮哭笑不得,“我的亲王俸禄加上下面那些人的孝敬,难道还养不起你们娘俩?若是真养不起了,你可要早点告诉我。” “你要干什么?”苏映秀好奇的睁开眼看他。 多尔衮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去找四哥要啊!让他给我涨俸禄。” 苏映秀斜睨了他一眼,“你四哥这会儿可没功夫理你。” 多尔衮一愣,最近发生了什么棘手的大事吗?没有啊! “你是说处理朝鲜人质的事?” 苏映秀帮胖儿子调了个头,看着他“咯咯笑”着爬走,便道:“你都把人家朝鲜国王的家属俘虏了,人质来盛京这点小事还需要费心吗?” “那是什么事?我不信你消息比我还灵通,你快告诉我!福晋?好福晋,你快说嘛!”多尔衮连连追问。可能是年龄比苏映秀小两岁的原因,单独相处时多尔衮也会跟她撒娇,语气软软糯糯,丝毫不像在外面时霸气侧漏、说一不二的睿亲王。 多尔衮这么英俊帅气的男人抛了脸皮撒起娇来,苏映秀无论经历多少回都顶不住,这次也一样。 虽然身边没有下人盯着,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苏映秀的羞耻心让她强硬的制止了,多尔衮想凑到她耳朵四周胡作非为的浪荡行径。“听说,科尔沁的吴克善贝勒带着妹妹来盛京省亲,大汗对那位兰格格一见钟情。” 不让胡闹,多尔衮就在苏映秀的嘴上亲了一口解馋,“兰格格?听说她曾嫁给察哈尔部的一个贝勒,当年我征察哈尔的时候,吴克善来过一次,好像就是来接这个妹妹的。” 苏映秀瞥了他一眼,从他身上挪开,改抱了胖儿子到怀里,“呦,这都多少年了,记的还挺清楚。听说那位海兰珠格格不仅有一副冰肌雪骨,人长得还娇艳动人,性格更是贤淑文静,你莫不是也看上了人家吧?” “怎么酸溜溜的,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多尔衮想把苏映秀拉到自己身边,苏映秀却不配合,他就笑着起身坐过去,将母子二人全都圈进怀里,“虽然完全没有这回事,但能看到你为我吃醋,被你冤枉一回也值了。” 苏映秀哼哼道:“我都不晓得你竟然还盼着我吃醋。” “你会吃醋,说明你在乎我,你爱我。”多尔衮委屈巴巴的控诉道,“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连‘喜欢’、‘心悦’这种词也没说过,我经常患得患失,担心你只是不忍心拒绝我,不想我额娘失望,才答应嫁给我的。” 苏映秀愕然的睁大双眼,捧着多尔衮的脸左右端详,这么矫情的多尔衮真的是本人吗? “你都说了我这性格不可能吃醋,难道我就会勉强自己了?我若是不对你有好感早就离开盛京了,你真以为额娘那些借口能拦得住我?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容许你靠近?怎么可能答应嫁给你?怎么可能十年如一日在家等你凯旋?我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苏映秀把怀里用口水吐泡泡的儿子塞给多尔衮,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手压着他的后脑勺,使劲在他眉心亲了一口,留下一枚粉嘟嘟的口脂印。 然后,对已经呆傻的多尔衮霸气宣告道: “实话告诉你吧!当初在科尔沁大草原见你第一面,我就对你动心了。只是看你年龄太小,不好意思下手罢了!” 随着她的话一点点说出来,多尔衮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猛地站起身把胖儿子放到榻上,然后一把将苏映秀拦腰抱起来,兴奋地转起圈来。 梧桐树下,花团锦簇,芬芳的花香和清新的果香包围着两人。多尔衮快活至极的笑声传出去很远,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听见了。 罗汉榻上,不甘被遗忘的胖儿子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还在滴答口水的嘴里,吐出几个模糊的字音,“额...额呢,啊啊...玛么......” 有关皇太极和海兰珠的流言传出来没两天,后宫里头就多了位关雎宫宸妃,地位仅在皇后哲哲之下。 一开始众人谁都没在意这位宸妃,尽管她初封就是高位。直到后来逐渐传出皇太极为了宸妃,竟然无视后宫其她妃嫔,就连皇后哲哲的面子都不给,这下都知道海兰珠在皇太极心中是个什么地位了。 不少贵妇小姐们都在私下议论,宸妃娘娘真是好大本事。 日子就在人们私下探讨皇太极后宫的热闹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来到皇太极称帝的第三年。 八月,皇太极命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南征明朝,即刻动身。 苏映秀带着儿子来送多尔衮,帮他理了理盔甲,抱怨道:“大汗也真是的。每次让你出征,不是赶在酷暑就是寒冬,这一路上顶着大太阳行军,还要穿这么厚的盔甲,多受罪啊!” 大军都在等着,多尔衮不便多说,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别担心,我会好好回来的。” 作为一个好父亲,多尔衮不会顾此失彼,走前在萨楚抱着的胖儿子的脑门上亲了一口,“乖儿子,在家听额娘的话,阿玛会尽快回来的!” 胖儿子如今已经能清晰的叫出“阿玛”的称呼,还能说上不短的一句话,“阿玛打仗小心,早点回家。” 听着儿子软糯可爱的小嗓音,多尔衮差点舍不得走了。 这一去又是七个月。 之后,回到盛京好好做了一年的吏部尚书。文臣武将的袭承升降、甚至管理各部的王宫贵胄也要经他之手任命,权利大代表了公务繁忙。多尔衮在盛京这一年可要比他在外打仗辛苦多了,好在能天天见到媳妇儿子,让他保持了充沛的精神,统辖六部的运转。 皇太极称帝第六年,关雎宫宸妃病逝,皇太极悲痛过度,身体状况急转而下。 第七年,历时两年的松锦激战,明军惨败。 第八年,八月初九,身体虚弱的皇太极猝死于盛京清宁宫,生前未立嗣子。 新一轮的夺位之争上演。 153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单章】基建+…… 10 “格日乐!”阿巴亥死死攥着苏映秀的手, 指尖发白,浑身都在战栗,不是害怕, 是激动。 皇太极驾崩的消息传来时,阿巴亥刚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她登时惊坐而起,顾不得穿鞋袜,就要找多尔衮问清楚消息的真假。尽管她心里明确知道, 没有人敢拿皇帝开玩笑。 “格日乐,格日乐......”阿巴亥喃喃的重复唤着苏映秀的名字,她心里又激动又惶恐,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作为当初唯一知晓努尔哈赤临终遗言的人,苏映秀明白阿巴亥在激动什么,又在惶恐什么。她此刻内心也很复杂,多尔衮已经进去宫去了,等他回来,阿巴亥一定会将他曾与汗位失之交臂的事说出来, 到时多尔衮会如何选择? 多尔衮当然选择要争一把。 即便额娘不告诉他, 父汗曾属意让他来继承大金国的汗位,而并非是他的四哥皇太极,多尔衮都有心想要争皇位。 一来, 他并不服气四哥的长子豪格的才干。豪格的心性手段都差四哥远矣!他即位,即使有四哥留下的两黄旗支持, 轻易也压制不住其他几个亲王, 只会让大家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从而影响清军攻入山海关的大计划。 一来,多尔衮连矮子里的将军豪格都不服气, 其他几个年纪小的皇子,他更加看不上了。即便他们走运成了皇帝,也是傀儡皇帝。到时以他的身份地位、势力才能,定会是辅臣里的一员。既然如此,何必费这麻烦,他直接做皇帝不好吗? 如今又知道了父汗遗命,多尔衮更加坚定了争位的信念,对皇帝宝座势在必得。 “你放心,就算我争位失败了,有正白旗和镶白旗在,无论是谁做皇帝,都是要敬着我们一家的,我总能护你们平安。”卧室里,多尔衮揽着苏映秀亲密的坐在床边。他的语气极轻、极温柔,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和满满的安全感。 苏映秀靠在多尔衮宽阔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从不担心这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家中我会照顾好一切。额娘、儿子还有我,都是支持你的。”她心里也是希望多尔衮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吧?不然她这些年暗中做的准备,有一大半就要因为上位者的忌惮而付之东流,那太可惜。不仅是对她劳动的可惜,也是对这个国家,这个时代的惋惜。 提起儿子,多尔衮神色很是骄傲、自豪。他们的儿子今年七岁,大名爱新觉罗.墨尔根代青。没错,儿子继承了父亲的美号,因为多尔衮希望儿子将来也能成为一个有勇有谋的统帅。小名是苏映秀起的,就叫福果,希望他福气满满,一生平安。 福果继承了两人的好基因,不仅天资聪颖,头脑灵活,还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天赋。所以即便小小年纪就被多尔衮安排了不少功课,他依旧学的很轻松,每天都朝气蓬勃,活泼又乖巧。 如今多尔衮摆出架势要争位,除了他本身的才干、势力,子嗣方面也是众亲王大臣考量的地方,毕竟有个优秀的继承人,才能把江山更好的传承、发展下去。 随着皇太极的葬礼仪式的进行,暗处的争斗也被摆到明面上来。亲贵和八旗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支持睿亲王多尔衮,一派支持肃亲王豪格。以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谋臣范文程,三人为首的势力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这场争斗虽然比先帝争斗汗位要明朗许多,但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先帝,持续了近一个多月,双方剑拔弩张,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过,因为顾忌着不能挑起八旗分裂,直到目前为止,双方都只有一些小摩擦,最多的还是打嘴仗。 这日,礼亲王代善召集众人到大政殿公议,共同推举新皇人选。 大殿中,泾渭分明的或坐或站着两拨人,中立者以大贝勒代善为首只有一小搓人,神色平淡的关注着局势发展。 就在以多尔衮和豪格为首的双方,为谁更有资格继承皇位而争得脸红脖子粗时,豪格突然做出一个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举动,他竟然说:“我福气小,难以担当大任,恐坐不了那个位置。” 然后就在众人震惊、错愕、不理解,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甩袖离开大政殿。他走的是潇洒了,但被抛下的支持他的人们却在风中凌乱,呆若木鸡。 多尔衮万万没想到居然天降馅饼! 若不是确信自己没有做过,也没有吩咐底下的人去做,他十分怀疑豪格被人下了蛊。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虽然有被惊喜冲昏头脑,但多尔衮很快就恢复沉着冷静,心里大概猜到了豪格此举的意图,多半是想兵行险招,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一烤。 但他怕烤吗? 多尔衮有自信登基后,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局面。他手握重权,无人能及;才干能力更是有目共睹,豪格能与他打这么久的擂台,也不过是凭着继承了皇太极的两黄旗,可他刚接手两黄旗,并没有收服旗下所有额真、牛录。 两黄旗在皇太极手中是铁通一片,但在豪格手中就是漏洞百出,两黄旗的的人选择拥戴他,也不过是为了拼个从龙之功。豪格最大的优势是他身为先帝长子的身份,子承父业名正言顺,从而得了些古板大臣们的支持。 但现在是豪格主动放弃这个优势,还亲口说出了“自己难当大任”这种变相退出争位的话。文武百官都看着呢,谁都没有威逼他,也没有人能威逼的了他。所以这句话绝对是出自豪格本心。 尽管有那心思灵巧者已经猜出他的意图,但这就像落子无悔、覆水难收,说过的话也是一样。凭豪格今日不过脑子的话,以后他就不能再做出任何一点有争取苗头的动作,否则就是自打嘴巴子,这种前后不一、反复无常的行为,会让他的威信大大降低。 殿中陷入诡异的沉默,良久,多尔衮从座椅上缓缓起身。此刻他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沐浴着众亲王贝勒及大臣们灼灼的目光,脚步坚定且从容的踏上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台阶,昂首挺胸地在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势的龙椅前站定,用最平静的口吻说道。 “既然豪格有自知之明,心甘情愿的退出继承人选,而此刻的大清正直攻入山海关的关键时刻,急需一位英明神武,有才干、有能力,同时又年富力强的优秀君主,来带领大家进行下一步计划。所以这种艰难时刻,本王就不自谦了,毛遂自荐一把,主动承担起这个烫手山芋。诸位,没有意见吧?” 多尔衮夸起自己来,脸不红、气不喘。不用想就知道在座的众人,几乎都在心里骂他不要脸,包括拥立他的属下也一样。但多尔衮才懒得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连这点脸皮都豁不出去,他还争什么皇位! 随着多尔衮话音落下,他的头号支持者多铎率先反应过来,当机立断的出列,恭敬的跪倒在地,“臣弟赞同睿亲王的看法,也第一个支持睿亲王做皇帝。睿亲王无论从心性、能力、才干、功劳等各方面都令臣弟心服口服。先帝的皇子中找不到任何一位能与睿亲王匹敌的人选,所以睿亲王继承大统,当之无愧!臣弟,恭请和硕睿亲王即刻登基,带领臣等攻入山海关,直捣北京!” 其他属于多尔衮这一方势力的人们纷纷醒悟,在多铎身后跪倒一片,高呼:“臣等恭请和硕睿亲王登基!” 原本坚定的支持豪格一派的人,先是被自家主子鲁莽冲动的一通瞎搞,弄得失望透顶;开始在心中质疑起自己的决定,真的要跟在这样一个主子身后出生入死吗?豪格三十四岁,不是六七岁的孩子,他各方面已经定了性,做事还如此不成熟,以后大概也没有改变的可能。 能位极人臣者,哪一个不是聪明人,都知道唯有大清越来越强盛,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族才能更繁荣。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做错决定。 此刻他们正陷入头脑混乱中,又被满殿的山呼声震慑,恍惚中也不知是哪个想博多尔衮好感的墙头草,识趣的带头下跪,导致他们接一连三跟着稀里糊涂的跪了下去。 当双膝甫一触碰到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他们就清醒过来了。可跪都跪了,再站起来那就成了两头都不讨好。罢了,大势已去!豪格自己都说了那样的话,是他自己拱手给了多尔衮机会,想必以后也没脸恼他们此刻的作为。 于是,原本豪格的追随者也跟着多尔衮这边的人,齐声高呼:“恭请和硕睿亲王登基。” 这下就突出了仍站着的一小撮人,保持中立者们面面相觑,连豪格的亲信们都倒戈相向了,即便他们心中另有想法,也只能随大流向多尔衮下跪。 “恭请和硕睿亲王登基!”浩大的请愿声传出去很远,远到正个盛京皇宫里的人都能听到。 “好!”多尔衮眼眸精亮,一撩衣摆直接大马金刀的在龙椅上落座,周身无可匹敌的、凌厉的、霸道的气势似要冲破屋顶,直入九霄。其强大的压迫力席卷整个大政殿,底下的人被这股如有实质、磅礴的、汹涌的气势,压的大气都不敢喘,跪的越发恭敬虔诚。 “从今往后,朕便是大清国的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亲王代善嘴上跟着大家一起喊,大脑却仍在懵圈,这都是什么事啊! 原本他的打算是多尔衮和豪格僵持不下,无奈双方只能各退一步,择一位年幼的皇子登基,他们一人只能辅政。如此一来,两方势力就能继续保持平衡的状态。 可谁能料到,局势变化的这样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先是豪格一拍脑门做出的愚蠢举动,再是多尔衮及时抓住机会,紧跟着多铎当机立断,将豪格的人稀里糊涂就带歪,剩下他们这些中立者独木难支,只能识相的拥立多尔衮称帝。 算来算去,都是豪格那个蠢东西的错! 多尔衮确定成为最后赢家,这个消息从大政殿传入各方势力耳中,反应不一。 阿巴亥自多尔衮进宫后,一直虔诚的跪在努尔哈赤的牌位前,希望丈夫能保佑儿子心想事成。 苏映秀则一派轻松的带着儿子福果,在多尔衮的书房学习现代的科学知识。她不紧张是相信多尔衮。多尔衮既然下定决心要争取,就不会像历史上那样随便拥立六岁的福临登基,所以这次无论商议的怎样,最差结果还是继续僵持下去。因此多尔衮的消息传来,倒是意外之喜。 至于效忠皇太极的两黄旗乍一听闻这个消息,鳌拜、索尼等人不服,纷纷拔剑要跟多尔衮拼了。可紧接着又传来是他们拥立的豪格,自己主动说“配不上那个位置”,主动放弃竞争皇位,两黄旗的人顿时就哑火了。 主子偃旗息鼓了,他们这些臣子有什么理由闹事? 鳌拜、索尼等人心里就是有天大的怒火,也只能打落牙齿混着血,自己往自己肚子里咽。 对于这个结果,不认也得认。 154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单章】男主外…… 11 因着临近年关, 多尔衮登基的仪式便定在了明年正月。 新一年的伊始,新帝登基, 正好有一个新的开始。 虽说因为豪格突如其来的犯蠢,保送多尔衮成为板上钉钉的下任皇帝,但效忠他的势力并未就此消停,而是故意搞出不少小动作来给多尔衮找麻烦。 但他们又不敢做的太过分,以免有分裂八旗的意图,让多尔衮抓到把柄,一举清扫了他们的势力, 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书房里,多尔衮正埋头处理政务。 现今大清国的大小事都汇总到了多尔衮这里, 先经过他的批阅后, 才能交由大臣们去实行。 苏映秀来给他送养神滋补汤时, 看到多尔衮单手撑着脑袋, 闭着眼, 眉头紧蹙,用冰凉凉的扳指磨着光洁发亮的前额, 就知道他又在为什么事而烦心。 三十岁的多尔衮,已经留起了美髯。由于常年在外征战, 风吹日晒的导致皮肤微黑,但面貌依旧英俊,身上比起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 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的魅力。即使安静的闭着眼,都能让人想象得到他张开眼时,目光是何等的锐利。 多尔衮的皮肤不是铜墙铁壁,上战场难免就会受伤。每次他凯旋回家,苏映秀看到多尔衮身上旧疤未消又添新伤, 不仅非常心疼,还担心这些伤口就算复原,也会在体内留下暗伤,致使多尔衮晚年受罪,甚至身体很有可能突然垮掉。 所以她没事就翻翻医术,找府里养着的大夫聊聊食补、药膳,然后试着弄出来监督多尔衮喝下。 见多尔衮烦恼的样子,苏映秀挥手示意萨楚先离开,自个亲自接了萨楚手里呈着养身汤的托盘,轻手轻脚地踏进书房。然后把托盘放在案几上,悄悄来到多尔衮身后,伸手搭在他的肩膀,帮他把紧绷僵硬的肌肉按揉开来。 多尔衮太熟悉苏映秀的味道,只要她在身边,无论皱得多紧、多深的眉头,都会不自觉的放松。 苏映秀还没有按两下,多尔衮就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苏映秀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多尔衮怀里了。 多尔衮一手揽着怀里的女人的纤纤细腰,一手执起苏映秀细滑白腻的柔荑;温软的嘴唇在她的手背上似蜻蜓点水般一下又一下的啄吻,斜斜瞥向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嗓音低沉又性感道:“累不累?” 苏映秀被他炽热到有点神经质的眼神紧盯着,好一阵心猿意马,红着脸,眼波盈盈的嗔怪道:“你当我是面粉捏的假人,揉两下肩膀,哪里就会累着。” 多尔衮极为霸道,“累不累的我说了算!我心疼!” 苏映秀转移话题道:“两黄旗的人还不肯安生?” 说着,她随手就从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里抽了一份,打开来瞧了两眼,发现通篇文章只有几十个字是说的正事,其余全是废话连篇。 这种折子,谁看多了都头疼。 “你该下道命令,让大臣们上折子把字数都控制在一百以内。这样你批阅起来也能省点事。” “你这主意不错。”多尔衮眼前一亮,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位新皇帝怎么能不给百官们找点麻烦事做做。 “两黄旗不足为惧,大多数人已经认命,选择臣服于我。就连索尼那只狐狸也暗中向我表了忠心,唯有鳌拜,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撑着不肯低头。” 苏映秀见多尔衮都能骂人了,表明精气神又回来了,便从他怀里跳下去,端了已经放温的养身汤给他喝。 看见那碗乌漆麻黑的养身汤,多尔衮表情立马变得苦大仇深。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抗议无效,所以二话不说,就捏着鼻子,仰头咕咚咕咚全喝了。 完了,为了“报复”苏映秀让他喝味道如此一言难尽的汤,双手捧着她的脸,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看到苏映秀瞬间扭曲、甚至有点狰狞的面孔,多尔衮得意的哈哈大笑。 苏映秀恶狠狠瞪了多尔衮一眼,好心没好报!她收拾汤盅、托盘就要离开,被多尔衮眼疾手快的拉住,柔声道:“怎么刚来就要走,再留下陪我一会儿?” 苏映秀就给他掰着手指头数,“后院暖阁里新孵的一批鸡鸭最近就要出壳了,必须要时不时关注一下情况,不容有失。还有你帮我找来的那群木匠,萨楚说他们遇上难题了,请我过去一起参谋参谋。泥瓦工那边烧出了第一批实验品,正准备测试呢,也叫我抽空过去看。大棚里新栽种的番邦种子,长势有点萎靡,我还要再研究研究......” “等等!”多尔衮刚觉得好了不少的头疼又犯了,他按压着太阳穴,心累道,“怎么感觉你比我这个大清未来的皇帝还要忙?” “你可别跟我阴阳怪气,如果可以,我还真想跟你换换。”苏映秀一脸“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道,“坐书房里批折子只是累脑子,跟我这忙前忙后,又费脑又累腿的一比,你简直不要太轻松啊!” 苏映秀只是开个玩笑,谁料多尔衮忽然站起来,将苏映秀一把摁在他的椅子上,把毛笔硬塞进她手里,说:“好,那就换换看。” “你代替我在这批折子,我去帮你照看那些小鸡小鸭,做木工、种地!”说完,多尔衮不给苏映秀反驳的机会,大步流星地离开书房,走之前他还不忘把案几上的汤盅和托盘捎带着也拿走。 都出了门,多尔衮又回过头来,扒着门框安慰道:“慢慢做,批错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晚上我通宵再改一遍。” 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 多尔衮要是不说最后这段话,苏映秀反应过来就会要求的多尔衮换回来。但现在不行了!她不仅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折子都批完,还要保证提的意见、策略确实可行,要比多尔衮处理的还好,让他刮目相看,让他小瞧人! 尽管脑子里有不少超前的现代知识,上辈子也看了二十多年的新闻联播,读过的报纸能把盛京房舍的窗户都糊个遍,可古代和现代的政治问题是存在壁垒的,苏映秀能借鉴的地方不多。 就在她咬着笔杆子,绞尽脑汁思索一本对折子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莫名一震,就像习武人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感觉头脑一片清明,浩瀚如星空、磅礴如大海的知识一股脑的全涌入她的脑海中,刺激的她差点承受不住而晕厥。 等脑子里那种钝痛的感觉消失,再看折子的时候,苏映秀发现她脑子里不仅能立刻浮现出好几种解决办法,还能跟她懂的那些现代知识巧妙结合。这就有点厉害了! 在嫁给多尔衮之前,苏映秀就发现原本已经模糊的上辈子的记忆,在逐渐变得详细清晰,包括一些她根本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全都跟着无师自通了。不然她一个警察怎么能在府里搞得热火朝天,一会儿养牲畜,一会儿又种田、建大棚。 而且,这些仅仅是基础的知识,还有更厉害的科技手段,她只能关起门在纸上画图琢磨,画完了还很谨慎的把图纸烧掉,根本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一旦被发现就是满门抄斩的节奏!这也是苏映秀希望多尔衮能当皇帝的原因。 所以已经经历过一次奇遇的苏映秀,并未对此感到大惊小怪,也不想去追究这些记忆究竟是从哪来的?像她这种获得理论知识,就能立刻上手,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办到。她不想追根究底,是不想自寻烦恼,心里面却一清二楚。 苏映秀这边处理政务渐入佳境,而另一边跑去孵小鸡和小鸭子的多尔衮,一进暖阁就闯了祸。他只见过苏映秀养的大点、能在地上瞎跑的鸡鸭,所以并不知道蛋是放在火炕上的被子里孵,负责看护的下人正好去喂鸡鸭了。因此,多尔衮到处找不到即将孵化的小鸡小鸭在哪? 就在他坐到炕上准备歇一会,等下人来的时候,忽听闻屁股底下传来“咔嚓、咔嚓”的动静,多尔衮表情立刻就僵住了,不仅表情,身体都石化了。 他猛地站起身,堂堂和硕睿亲王,将来的大清皇帝,此刻连掀开被子瞅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火烧屁股似的逃出那间小小的暖阁。 之后,多尔衮又去了泥瓦匠那里,听那些人说了一脑袋的浆糊。 去木工那里,他倒是听懂了,也看懂了,还亲手试了试,最后带着一脑袋震惊、激动、亢奋等复杂情绪离开。 多尔衮想立刻找苏映秀问清楚,可路过后院的大棚时,他脚步一转,改道去体验种田了。 在大棚里一待就待到傍晚。 多尔衮眼中异彩连连。 等回到书房,读过苏映秀批阅的那些奏章,连他是来干什么的都忘了。下意识就开始在脑子里思索她提出的策论和战略的可行性。 苏映秀终于批完最后一本折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想和多尔衮说话,见他看得入迷又闭上了嘴巴,放下笔,悄悄出去了。 不一会儿,苏映秀又像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怒气冲冲地跑到多尔衮面前,双手啪地一声拍在书桌上,将摆放整齐的一摞摞折子,震得往上颠了颠。 “多尔衮,是不是你把暖阁的鸭蛋弄碎的!你知不知道有好几只小鸭子已经成形了!” “……”多尔衮表情讪讪。 都怪福晋藏起来的本事一个比一个今人震惊,导致他都忘了让人把“罪证”给清理了。 新的一年,正月。 多尔衮在盛京皇宫正式登位,改元昭睿。封乌拉纳喇氏·阿巴亥为皇太后,封乌拉纳喇氏·格日乐为皇后,立八岁的爱新觉罗·墨尔根代青为太子。其余亲贵大臣,按功封赏。 多尔衮登位后,第一件事便雷厉风行的将反对他的豪格及其下属,都肃清了一遍,稳固了新的统治。 昭睿元年,三月,关内正值一片混乱。李自成率领的农民起义军攻克北京城,崇祯帝自缢于煤山,明王朝宣告覆灭。就在多尔衮准备整肃大军南下,坐收渔翁之利时,刚刚叛归山海关的吴三桂传来好消息,向大清送来求援书信。 多尔衮大喜。 在与谋臣彻夜商讨后,多尔衮在大政殿,当着众亲贵大臣的面,宣布他将亲率大军即刻南下,入关与李自成争夺中原天下。 而他不在盛京的这段时间,政事就交由太子和礼亲王代善总揽,皇后辅政。三人中,以太子为首。 众大臣面面相觑,时不时偷瞄神色自若的礼亲王代善一眼,心里各种念头纷杂。皇上这旨意下的,说什么以太子为首?太子才八岁,就算再聪慧,再智多近妖,也处理不来偌大一个国家的事!同时还给了皇后辅政的权利,这太子有决定不了的事,肯定去找自己额娘,而不是大伯父。说来说去,皇上是把后方大本营交给了皇后,添上礼亲王估计是为了堵大臣们的嘴。皇上可真够信任皇后,就不怕皇后一个妇道人家把大清国玩完。 多尔衮这次南下不仅带着骁勇善战的多铎和济尔哈朗,还将豪格也一并带走了,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留在盛京给苏映秀母子找麻烦。 大军出发前,苏映秀拉着身穿明皇色盔甲的多尔衮喋喋不休的叮嘱道:“我知道范先生已经向你进言过了,你自己也对将士们说‘严禁军卒,秋毫无犯’。万事都以‘招揽民心’为上,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请不要着急,记得三思而后行。千万千万不要搞屠城、坑杀、焚烧那种惨烈的方式,那只会让百姓反抗的更激烈!而且等你入主中原,大清百废俱兴,极需要大量人口来休养生息。我也有用到那些百姓的地方,也有办法能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大清国,所以你千万要记得,普通百姓能不造杀孽就不要造,他们以后都是你的子民。” “好,我答应你。朕以皇帝的名义向你保证,绝不妄造杀孽。”这是多尔衮第九次郑重其事的向苏映秀保证,态度没有半点不耐烦。 他虽然不知道苏映秀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甚至反复提醒,生怕他忘记,但这和他完成对苏映秀的保证并不冲突。 骑在马上的多尔衮回头遥望了一眼妻子和儿子,朗声下令:“出发!” 这些南下的将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不过是外出征战几个月,再回来,盛京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155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单章】同行相…… 01 云淡淡, 雨潇潇,垂柳绕堤岸。 清晨,客栈的二楼。 单薄却严密的纸窗被人从室内推开, 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 于是, 烟雨朦胧的松江府, 这便袅袅婷婷地跃入眼帘。 楚留香微眯起桃花眼,双肘搭在窗棂上,俊朗的脸上神情陶醉, 尽管他的鼻子在某种意义上只能算个装饰品,此刻却仿佛真的嗅到空气里充盈的清新气息, 嘴角自然上扬。 昨晚入睡前,他特意喝了一壶酒,为的确保自己能睡个好觉。 如此, 楚留香今天才能精神饱满的去赴一场奇特的约会。 为何说这场约会很奇特呢? 皆因邀请他会面的人够特别。 若问楚留香那人奇特在哪? 奇怪在他们是朋友,却从未真正见过面。 特别在他们相处了将近一个月,就算聪明如楚留香竟然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最多凭借些蛛丝马迹,确认新朋友与他一样, 大概是个偷儿。 还有最要命的一点, 楚留香却不敢再深想下去, 笑容略显无措地用食指摩挲了下鼻梁,重新合上窗。 过了有一炷香,伴随着一股淡雅馥郁的郁金花香气从大堂飘过。楚留香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潇洒地踏出客栈大门,在凉风斜雨里闲庭信步。 零星的小雨滴细如毫毛,反而不适合打伞,别有一番雅趣。 路上有截道儿年久失修, 坑坑洼洼的积了不少雨水,行人大多选择绕过去,楚留香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那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的、迷人的桃花眼,始终没有看过脚下的路,踏过水洼时却如履平地,洁白的鞋底没有沾染上一滴淤泥,干净如新。背在身后的右手里有一把折扇在指缝中灵活地打着转,举手投足之间逍遥又恣意。 楚留香选择落脚的客栈距离约定的地点很近。若使用轻功的话,就是一眨眼的事;慢慢走过去,也才两盏茶的功夫。 得益于良好的视力,楚留香远远便瞧见建在河边的凉亭中,有一道背对着他,身姿曼妙婀娜的白色倩影。 当猜想成真的这一刻,楚留香头脑一阵空白,平日就算遇到美女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都能稳如泰山的心脏猛地加速跳动起来。 凝注着那一抹白色,楚留香逐渐眼神发直,脚下步伐下意识慢了下来,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到一个月前。 京都顺天府。 晴空一片,万里无云。 刚解决完一桩大麻烦,楚留香决定犒劳一下自己,正巧好兄弟胡铁花为了躲女人要找他喝酒,两人一拍即合就近去了家老字号酒馆。 一进门,不等店小二迎上来,便熟门熟路喊道:“伙计,来两坛好酒!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 兜比脸还干净的穷酒鬼胡铁花,虽然没有银子,但别人却看不出来他没银子,反而容易错将他当成一个豪爽阔绰的侠客。 就比如此间酒馆的伙计,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擦桌子,抹凳子,伺候的十分殷勤、周到。 “两位大爷,您二位慢用!”待酒菜上齐后,掐媚的伙计始终没有收到预想中的赏银,不禁在心里边暗骂自己看走了眼,悻悻抖了抖手中的抹布退下了。 “来,老臭虫我给你满上。”胡铁花伸长手臂,拿过楚留香面前的酒杯给他斟满,换了自己用的却是大了三倍的海碗。 端起拳头大的海碗,胡铁花先是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清冽醇厚的酒香,古铜色的脸上当即就浮现出一抹迷醉的笑容,然后迫不及待地仰头干了。 “哈。”胡铁花享受的发出一声喟叹,黝黑圆润的大眼睛闪烁着愉悦的光亮。他随意地用手背抹了抹嘴边酒渍,十分的不拘小节,然后抱起酒坛重新给自己倒满酒,边喝边关心好兄弟,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和好兄弟胡铁花不同,楚留香是个雅致的人,一杯酒喝的慢条斯理,姿势赏心悦目。 悠悠道:“你也知道,我这人是闲不下来的,无论躲得多远多偏,总会有麻烦自己找上门。” 像是特意验证楚留香所言非虚一般,他话音刚落,就听隔壁桌的客人朗声道:“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这熟悉的开场白。 胡铁花脸上瞬间露出看好戏的神情,用一副笃定的口吻,揶揄道:“你麻烦来了。” 楚留香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来什么,真是不禁念叨。” 隔壁桌的交谈声不仅吸引了当事人和其好兄弟的注意,店内其余人皆纷纷竖起耳朵开始偷听。 只见那客人对朋友们用说大秘密的口吻,却好似忘记压低自己的音量了,“你们听说了没有,楚留香又要去偷宝贝!” “……” 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偷什么宝贝的楚留香,目光微妙,与胡铁花对视一眼。 那桌的朋友也是个捧场的,立即接话道:“什么宝贝?” “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都听说吧?楚留香要盗的正是他的贴身兵器!”显然这客人也知道自己说的是件足以震惊武林的大消息,脸上带着无比自得的表情。 朋友们闻之大骇,每个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但紧接着就是怀疑:“那可是薛衣人!武功剑法独步天下!而且薛衣人虽然没有弟子,但薛家庄的七八十个下人都受过薛衣人的指点。可以说是人人习剑,就连做饭的厨子都是一流高手!楚留香就算轻功再厉害,也做不到从薛衣人的眼皮子底下偷了东西,还能全身而退吧?” 偷听中有人忍不住了,附和道:“是啊,楚香帅怎么可能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你莫不是在胡编乱造!” 酒馆里偷听者众多,见有人开了头,纷纷不再掩饰,起身凑到那客人四周,将他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我不信楚香帅会去偷薛衣人的剑!剑对一个剑客来说,那可真是跟老婆没区别了,甚至比老婆还重要!楚留香去偷薛衣人的剑,换句话说就是去偷人家老婆?这薛衣人要是让他偷走了,在江湖上还有什么脸面!” “是啊,这位仁兄说的对,我也不信。” “我等亦不信。” “对啊,对啊,那可是搞不好就会砸饭碗的事,楚香帅又不傻!” “真是无稽之谈!” 就这一会儿功夫,胡铁花喝空了一坛酒。打趣道:“你要偷薛衣人的老婆?当心他把你这条老臭虫给砍成七八段!” 楚留香无奈扶额,“前段时间我为什么事情奔波,你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哪有时间跑去松江府给薛衣人送信?” 胡铁花不解道:“这么说是有人冒充你给薛衣人送了信,信上说你要去偷他的剑?为了嫁祸,还是挑拨薛衣人来杀你?老臭虫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以至于设计出如此歹毒的计划来对付你。” “我楚留香何德何能,值得如此大费周章,拖薛衣人下水,就不怕引火自焚吗?真是苦恼。” 胡铁花斜眼觑那嘴上说着“何德何能”,眼里却分明盛满骄傲的某人,不仅不同情,反而嘲笑道:“这就是风头太盛的结果。” 隔壁桌,想出风头却惨遭众人围攻质疑,使得那位客人很没有面子。他脸皮涨得紫红,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愤声道:“谁说我胡说八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三姨的弟弟是负责给薛家庄送瓜果蔬菜的。他昨个来京城省亲,无意中说漏嘴,我三姨知道了又讲给我听。众所周知,楚香帅每次盗宝前都会给主人家留花笺,这次薛庄主也收到了!试问除了轻功绝顶,来无影、去无踪的楚香帅,谁能给天下第一剑客留信还不被发现呢?总之,你们爱信不信!” 看他说的言之凿凿,听众们也开始动摇,最后回到座位时都半信半疑。 这时,谁都没留意,酒馆里进来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乞丐。 因为酒馆的老板和伙计听客人讲故事听入神,没人阻拦的小乞丐像只灵活的皮猴子一样,快速向靠近楚留香身边。 小乞丐脏兮兮的脸上嵌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黑浚浚,瞅着莫名与他乞丐的身份有些许违和感。 “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小乞丐张开攥紧的手掌心,托着一枚皱巴巴的纸团,抬高了展示给楚留香看。 楚留香捏起纸团并没有立刻打开看里面写的内容,而是扬着笑脸亲切的问小乞丐,“谁让你来送信的?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长得什么样子?” 小乞丐躬着瘦弱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声音又低又细,“不……不知道,对方戴着帷帽,从头到脚什么都看不见。至于声音……声音是男是女,我也听不出来,就听着很嘶哑,很难听。” “小孩儿……”楚留香手里出现几块碎银子,还想再问点其它问题。小乞丐却眼疾手快,一把抓了碎银,飞一般窜出酒馆,消失在街道里的人群中。 胡铁花见状,大叫:“诶,老臭虫你怎么让他跑了!” “算了,小乞丐只是幕后之人在街上随便找来送信的,估计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楚留香说着打开了手中的纸团。 胡铁花转了转猫儿一样活泛的眼珠,忽然凑过头来跟着一起看,他一边看一边念上面的字:“闻君历年来窃宝无数,劫富济贫,从未失手。同行手艺如此出众,某心甚悦,想与君较量一番,为示公平,特此告知。为期一月。” “哈。”胡铁花嗤笑一声,“原来是看你不顺眼的同行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楚留香把皱巴巴的字条叠了两下,收进怀中妥帖放好,在心里将认识的人挨个想了一遍,又把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偷们来回比较。猜测他们中的谁,最有可能搞这种事来捉弄他。 另一边,跑出去很远的小乞丐,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撕掉易容,换上事先藏在这里的衣服,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苏映秀拿着楚留香送的碎银,径直去了赌坊。 再出来时,手里的碎银就变成厚厚一沓银票,她一张未留,都分发给了附近的乞丐。 散完财,苏映秀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在热闹的市井闲逛。 苏映秀对楚留香很感兴趣,这份兴趣在亲眼见过楚留香后,不减反增,变得越发盎然了。 楚留香长得很俊朗,这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因为她原本是冲着“盗中元帅”这一雅号而来。 “强盗中的大元帅”。 这个称号不仅抬高了楚留香,还贬低了江湖上其他职业为“偷儿”的人。同行相轻,自认不差别人什么的苏映秀,就想跟楚留香较量一番。 享誉盛名的人物最忌平淡无味的外表。见到楚留香有一张好看的脸,出众且独特的气质,苏映秀胸中被人压一头的郁气,到是散了不少。 回想着在酒馆看到的那一幕,楚留香执杯浅笑,温文雅致,风度翩翩。那包裹在蓝衣下的身材更是修长挺括,束起的腰部劲瘦又有力。 “啧啧,怪不得传闻中楚留香红颜知己遍天下,的确有些迷惑女人的资本。”苏映秀喃喃自语。 156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单章】好戏开…… 02 来到新世界, 苏映秀不再是严苛礼教下,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她生下来就是个孤儿, 无父无母。 四岁前, 全靠一个发善心的乞丐婆子,用一碗碗稀汤寡水的米粥喂养长大。 四岁后,乞丐婆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死了。失去避风港的孩子,没有丁点生存能力,为了活下去只能当乞丐,靠着别人的施舍,又顽强的多活了两年。 六岁那年, 除夕夜,穿着破烂不堪、打满补丁, 硬的能砸碎石头的“棉衣”,小女孩瑟瑟发抖地躲进路边一堆干草垛里取暖。 依稀听着从身后院子里,传来的阖家欢乐的笑声, 小女孩在孤独的黑暗里抱紧又冷又饿, 已经瘦成一副枯骨的自己。 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 默默许愿。 因为自己就是乞丐出身,所以即便苏映秀获得奇遇, 变得不再缺衣少食,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乞丐,反而经常接济他们。 对丐帮的人更是爱屋及乌,抱有及大的好感, 偶尔还在暗处帮忙处理点小麻烦。 苏映秀今生的性格有点懒散,“工作”从来都是做一休一,偷一次歇一月。 和那位品位高雅, 只偷稀世珍宝的“盗帅”楚留香不同,苏映秀奉行贼不走空,来者不拒。 因此,虽然他们的目标都是为富不仁的贵族豪绅,却从未发生过“抢生意”这类尴尬的事件。 许是自幼在人堆儿里摸爬滚打惯了,见多识广,苏映秀长大后性格有点花心。 因为本身精通易容与缩骨功,还是个配音大佬的关系,她交往的情人向来男女不忌,遍布五湖四海。 而且,能在风流上面超过楚留香(同行),常常令苏映秀自感骄傲。 当然了,大多数的情况,苏映秀只和那些情人止步于调情逗乐,唯有极个别、十分优秀的男人有幸成为了她的入幕之宾。 这次和楚留香的较量,若只是单纯的比试偷术,当下便可分出高低胜负,根本不需要一个月那么久。苏映秀故意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也是不想此试太枯燥,多拉几个人进来调剂一下,说不定会有某些意想不到的发展,那才叫好玩。 酒馆里。 胡铁花反应很快,“噌”地一下拍案而起,作势就要朝门口追去。 却被楚留香拦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楚留香神情淡定,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干什么?”胡铁花扒拉开被抓住的腕间,急的五官眉毛乱飞,“当然是去把那小乞丐抓回来,问清楚这纸条从哪来的啊!” 楚留香劝他:“算了,没有人比乞丐更清楚城中地形,更懂得明哲保身。现在追,估计早跑没影了,你抓不到的。” 胡铁花悻悻坐下,嘟嘟囔囔的抱怨道:“还不是你多余拦我这一下,耽搁了时间,不然,就他一个小乞丐,哼!” “而且,如果下战书的人就是那个小乞丐......”楚留香略微顿了顿,才接着道,“敢直接找上门,就算打不过我们,也有能从我们手上逃掉的自信。” 胡铁花闻言一想,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心平气和下来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顺其自然。”楚留香自信一笑,“他不是要偷我的东西吗?让他来就是!当务之急,还是薛衣人的事。” 也对,如果是个人就能打败楚留香,他也不会被江湖人尊称为“盗帅”了。 胡铁花觉得,自己就多余替这小子操心。 不过...... “老臭虫你说,冒充你给薛家庄送信,指明要偷薛衣人的剑,和给你下战帖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楚留香执起杯继续饮酒,神情始终一派淡然,“是与不是,去薛家庄看看就知道了。” “你要去薛家庄?” “幕后之人搞出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引我去薛家庄?那楚某又怎好让对方失望。正巧,去薛家庄会途经左二哥家,故友许久未见,合该去拜访拜访。” 要不说是生死相交的好兄弟,胡铁花一眼便看穿楚留香的小心思,哈哈大笑着拆台:“你哪里是去拜访朋友的,分明是想念人左二爷做鲈鱼的手艺。” 楚留香那就算不笑,也依然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淡淡瞥了不给他面子的胡铁花一眼。 常言道,看破不说破,这兄弟是没得做了。 松江府 楚留香抵达掷杯山庄时,但见大门前冷冷清清,一派萧索凋零的景象,当即便意识到出事了。 还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否则,左轻候不至于连府中的家丁小厮玩忽职守,让自家门口堆积满地枯叶还不打扫干净。 楚留香按捺下满腹狐疑和担忧,上前去叩门。 开门的是老熟人,府中的管家,脸色却如丧考妣。 不过,在看清拜访之人是楚留香时,管家容色略有些激动,眸光也恢复了些神采。 楚留香眉头紧蹙,端坐于厅堂之上,心中徘徊着管家告知他的话,思忖着见了左轻候,该如何劝慰他。 可等真见到颜色憔悴,面容枯槁的老友,楚留香打了半天的腹稿,最后吐出口的唯有一句言辞恳切的“二哥”,以及满脸的忧虑和担心。 期年未见的知己好友突然登门拜访,这本是件值得开心庆祝的事,可左轻候想到病重的爱女,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甚至,若来得不是楚留香,他连出面见客的心情都没有。 此刻,迎上楚留香关怀的眼神,左轻候有种落泪的冲动,只是男人有泪不轻弹,强忍回去后对楚留香愁苦的叹了声:“贤弟。” “二哥,明珠......” 没等楚留香的话说出口,侧门就跌跌撞撞冲进来一老妇,神情慌乱,眼中含泪,焦急喊道:“老爷!老爷!小姐她......”老妇说到一半,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也不需她继续讲下去,在场两人均已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左轻候强压下的心痛登时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难掩悲怆的大喊“明珠!”,脚步踉跄地直奔后院。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楚留香饱含沉痛的叹息一声,担心左轻候一时承受不住痛失爱女的打击,匆忙跟了上去。 饶是楚留香轻功独步江湖,赶到时,里面已然乱作一团。 厢房里光线昏暗,到处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七八位大夫挤在内室,左轻候昏倒在床边,身旁站在一位医者正在掐他人中。 楚留香恰好认识那位医者,正是江湖中有着“一指定生死”之称的江南神医张简斋。 没想到以他高深的医术,都没能挽救明珠的性命。 左轻候悠悠转醒,抬头就对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再也醒不过来的爱女面容,一时间悲从心来,忍不住趴伏在爱女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让在场诸人都红了眼眶。 楚留香刚准备上前去安慰左轻候保重身体,再一次被突然跑进来的人打断动作。 来人是管家,身后还带着一位银发白须的陌生老者。 老者仙风道骨,气度不凡,与在场几位大夫打扮无二,肩头背着一个药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楚留香暗叹,纵使这老者乃是扁鹊重生、华佗转世,可斯人已逝为时晚矣。 哪知这位老者好似就是为了打楚香帅的脸而来。 不待管家先行禀告,老者便目下无尘,径直走到床边,一把掀开碍事的左轻候,连解释半句都不曾,就从袖中甩出一个拇指长短的白瓷瓶,倒出一颗比大米大不了多少的褐色药丸,掰开左明珠的嘴喂了进去。 老者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真让他得逞了。 左轻候再顾不上痛苦不休,扼住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老者的手腕,怒声呵斥道:“你给我女儿喂食了什么东西?!” 老者轻飘飘拂开左轻候,悠悠道:“淡定点,老夫给她吃的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宝贝。” 楚留香见老者拨开盛怒之下的左轻候,动作还是那般轻松随意,眼眸微眯了眯。 “宝贝?莫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 有大夫看不过去出声讽刺道。 “招摇撞骗也要看清楚地方,莫要丢人现眼!你只打听到此处有人生病,却不知病人刚才香消玉殒。你如今送上门来,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简斋也斜眼瞥来,淡淡道:“纵使你真有两分本事,也做不到将已死之人重新救活过来。” 被质疑,被责难,老者转过身来蔑视众人,反唇回击道:“别拿你们这群凡夫俗子与老夫相比,你们是庸医、是朽木,你们办不到,不代表老夫做不到。” 骂完人,老者扭头看向左轻候,道:“若是信任老夫,只消等上半日功夫,令爱必定还阳复生,活蹦乱跳。不信也没关系,左右药已经送出去了,老夫答应的事也已做到,便不留了。” 话落,老者背起并未派上用场的医箱,告辞离开。 “且慢。”左轻候终于反应灵敏了一次,叫住言谈举止高深莫测的老者,神色恭敬的试探道,“听老先生的意思,难不成有人专程请您来救治小女的吗?” 老者眉宇间傲气勃发,阴阳怪气道:“不然你以为老夫心地善良,随便一人就肯给‘仙丹’相赠。” 左轻候讪讪道:“那不知请您出山的是谁?等小女病体安康后,我掷杯山庄也好奉上重礼拜谢。” 老者冷哼一声,忽然伸手遥遥指向默不作声的楚留香,道:“是谁......我不好明白告诉你。只一点,那人跟楚留香关系匪浅。”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去看楚留香。 左轻侯也激动地望向楚留香,目露感动:“贤弟!” 被十多双眼睛炯炯有神注视着的楚留香,颇为不自在地用食指揉了揉鼻子,无语道:“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先生......”左轻候扭头又去看老者站的位置,谁知人早已凭空消失。 老者竟似鬼魅一般,不说其他人没有听到动静,就连轻功绝顶的楚留香也未曾发现人是如何消失在屋内。 不过,也正是老者表现出来的神秘,让左轻候将希翼的目光落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女儿身上。 或许,可能,万一,老者说的是真话,那明珠是否真的可以死而复生? 157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二合一】车轮…… 03 老者的话很快得到了验证。 左明珠诈尸还魂了。 几位大夫瞠目结舌, 不信邪地接连上前把脉。 在确认过左明珠不是类似“回光返照”,而是千真万确活了过来;甚至连原本的病症也跟着消失了,完全好似从未生过病一样儿, 身体健康的不能再健康后,纷纷感叹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晕晕乎乎地从掷杯山庄告辞离去。 “明珠!”左轻候激动到颤抖,在床沿坐下,伸长胳膊猛地将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拥入怀中, 不自禁热泪盈眶, 欢喜无限。 一旁,唯二选择留下来的楚留香和张简斋, 寻思着接下来该是父女团圆、抱头痛哭, 正考虑要不要暂时回避, 喝酒庆祝、调养身体也不急在一时。 熟料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简直比死而复生还令两人惊悚! 三个男人此刻都沉浸在老大夫神乎其神的救人手段中, 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重新醒来的左明珠, 她看向众人的眼神是陌生的、戒备的、警惕的, 包括疼爱她的父亲。 对左轻候温暖的怀抱, 左明珠浑身僵硬, 表情写满抗拒。 她使劲挣脱开左轻候, 将盖在半腰上的棉被拉高, 密不透风的包裹住自己, 对众人疾声厉色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的屋子里?!” “梁妈!梁妈!”左明珠大声朝房门的方向呼喊心中最信赖的人。 被推开的左轻候手足无措, 愕然道:“明珠,我是爹啊!你这醒了怎么还不认爹了?!” 转而他小声嘀咕,猜测道:“莫不是宝贝闺女已经喝了地府的孟婆汤, 忘了前尘往事,连带着把我这个爹也给忘了?” 左明珠激动道:“胡说!你才不是我爹,我根本不认识你!” 左轻候定定看着大喊大叫的女儿,沉默良久,眼神黯然,也不知是说给左明珠听,还是安慰自己道:“人能救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只是不记人了而已,总比变成白痴傻子要好。” 兴许是自我安慰起了作用,左轻候重新扬起笑脸,轻声细语对女儿道:“不认识就不认识吧,以后相处久了,自然就想起我是谁了。” 说是这样说,可这心不心酸,就只有左轻候自己清楚。 左明珠也听到了她爹的自言自语,顿时一头雾水,这怎么跟设想的不一样啊? 不是,爹你接受这么良好,让女儿的戏还怎么往下演? 想到此事成功与否,攸关两双人的幸福和三个家族的恩怨,左明珠飞快收敛起表情,硬着头皮把戏往下唱。 由于左轻候的不配合,左明珠只能尬演,自己抛戏自己接。 可饶是左明珠演技精湛,炉火纯青,再三争辩说自己是施茵,施家庄的大姑娘,不是他女儿,左轻候都当她是在说胡话。 也许是她独角戏演的太辛苦,张简斋看不过去,配合的拿来镜子给她当道具。 左明珠心中暗喜,接过来照了照,然后顺势摔在地上,哭喊着不是自己的容貌,情态癫狂,无法接受。 而她都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还不忘提醒众人,说她对房间里的菊花过敏,让人把菊花都搬出去。 要知道左明珠最喜欢的就是菊花。 一番折腾下来,左明珠注意到她爹有所动摇,看她的眼神开始半信半疑,顿时抖擞精神,用最快的语速把施茵的闺房布置,平日穿戴的衣裙首饰,惯用的脂粉香膏,身边伺候的丫环奶娘,一一详细列举,意图取信左轻候。 说到嗓子冒烟她才堪堪停住,眼底暗含期待地凝望左轻候。 而左轻候不管心里边什么想法,面上保持了一副“好好好,你的病刚好,脑子不清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敷衍态度。 这可把左明珠气的眼睛都红了。 父女二人莫名陷入僵持。 见状,张简斋略作思索,提议道:“既然左小姐言之凿凿,形容的又像确有其事,不如左二爷就派人去施家庄验证真假,也好让左小姐死心,安心休养身体。” 左轻候迟疑道:“可我与施家庄的女主人花金弓素来不睦,两家早就断了来往,别说去她女儿房里看看了,就是靠近她家大门都不成!” 楚留香适时站出来道:“不如就交给楚某来办吧!” “死而复生,移魂换体。”楚留香微微侧头,右手两指捋过垂落在肩头的一小撮头发,举止潇洒,嘴角带笑道:“此等前所未闻之事,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好吧!”左轻候知道楚留香是好意,信任他的能力,加上自己也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于是答应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不无惋惜道:“早知道就该留那位老先生住下,明珠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失忆这点小麻烦,他一定有办法解决。” 说到底,左轻候还是不信眼前之人不是他女儿。 亥时,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一道飘忽迅疾的幻影,乘着皎洁清冷的月色,悄无声息地潜入守卫森严的施家庄。 凭借无数次的盗宝经验,以及对建筑构造、房屋布局的了解,楚留香轻车熟路的找到目标房间。 先是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楚留香轻手轻脚绕到窗外,用食指把窗框掀开一条缝隙,凑眼过去朝内张望。 屋内烛火明亮,有一老妇人正趴伏在床边,哀哀哭泣。 观其体貌特征,很像左明珠形容的奶娘。 粗略一扫,房间里的家具布置,也都和左明珠描绘的一模一样。 大到四五尺的窗帘颜色,小到妆匣上的花纹样式。 难道左明珠身体里真的是施茵的魂魄? 那左明珠的魂魄又去哪里了? 在施茵的身体里吗? 可施茵又去了哪里? 很快,屋内的老妇人告诉了楚留香答案。 “小姐你怎么能死啊!让我这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亲手给你做的新衣服也没来及穿,是你最喜欢的红色锦缎,还绣了你最爱的凤凰......我拿去给你换上。” 楚留香眼见老妇人抱着件衣服要出来,立即抽回手,足尖一点,悄声沿着墙壁直上,再一旋身,人已潜藏在房顶。 待老妇人走远后,一眨眼,房顶上就没了人影。 再看,门窗紧闭,楚留香却鬼魅般出现在屋内。 口说无凭,楚留香打算从这里拿走一件小东西,回去给左轻候充当证物。 只是他刚把一盒胭脂揣进怀里,就被施家庄的两位女主人抓个正着。 一位是施夫人花金弓,一位是施少夫人薛红红。 婆媳二人均是武功高强,薛红红还是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女儿。 “好你个小畜生!你害死我女儿你还敢来!” “这就是叶胜兰!敢勾搭我弟弟的未婚妻!” “拿命来!!” 婆媳俩半句废话没有,抡起各自兵器,一左一右朝楚留香围攻而来,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面对两大高手夹击,楚留香始终优雅从容,不还手,只躲避。 小小厢房,丁点空间里到处都是楚留香潇洒迅疾的幻影,倏忽来去,如同清风一样的卓绝轻功,让婆媳俩的攻击次次落空。 轻松躲开向他头顶猛劈下来的一刀,楚留香双足一点,倒纵出去,跟着反手一勾一推,掌风飒然,将侧面冲来的花金弓逼退出去七丈远。 “此次不请自来是某失礼,两位招招要命,想来是不欢迎,在下只好先行离开,改日定带重礼上门赔罪。” 话落,楚留香的身影消失在小院。 以他的轻功,真心想跑没人追的上,徒留婆媳俩在后面丧气咒骂。 说是离开,其实楚留香并未跑出施家庄,而是躲藏在了隔壁院落,只探查施茵的闺房不够严谨,还需要找几个丫鬟仆人打听点消息。 楚留香侧耳倾听,待确认刚才的打斗并未惊动府中守卫后,从躲藏的角落出来,穿过廊道,随便选了一间亮着灯的厢房,推门而入。 “啊!” “不好意思!” 楚留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视线飞快在室内扫了一圈,最后回到前方榻上正手忙脚乱整理衣衫的男女身上。 显然他的冒然闯入,惊扰了这对偷欢的野鸳鸯。 其中的男子随意披上袍子,抓起挂在墙上用来装饰的宝剑,对着楚留香色厉内荏道:“哪里来的小贼,敢跑到我施家庄来偷东西!” 楚留香观察面前这俩人长得细皮嫩肉,衣服也都是绫罗绸缎,不是探听消息的好对象。 于是,讪讪一笑:“抱歉,打扰了二位的雅兴,在下这就离开,请继续。” 说着,他飞快转过身,双手搭在门扉上,就要开门离开。 “嘤嘤嘤......”背后响起女子的啼哭声。 楚留香:“...” 明知道这哭声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但楚留香还是回头了。 谁让他是风流盗帅呢! 楚留香温柔道:“姑娘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公子救我!” 那女子猛然越过相好的男人,一头扎进楚留香的怀抱,两条细长的胳膊紧搂着他劲瘦的腰,周身气质楚楚动人,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哀求道:“奴家不是自愿的,是这人强行将我掳来府里,刚才若不是公子出现,及时打断了这人的兽行,奴家就...呜呜呜......” 美人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只一个劲儿依偎在楚留香怀里哭,泪水将他的衣襟都浸湿了一圈。 比楚留香反应更快的是被控诉暴行的公子哥,他咬牙切齿的骂女子“贱人”,即使握剑的手被气到发抖,仍倔强的指着楚留香,防备他突然偷袭。 楚留香一派从容,微笑道:“阁下还是先把剑收起来吧,伤到人是小事,打起来惊动了尊夫人就不美了。” 听到被楚留香着重点出的“尊夫人”三字,公子哥神情一僵,铁青着脸不甘不愿的还剑入鞘。 很显然,他被楚留香拿捏到了痛处。 公子哥正是施家庄的大少爷,也就是薛红红的丈夫,和他爹一脉相传的惧内。 施大少爷不敢跟楚留香多纠缠,怕被媳妇发现他偷吃,到时候必遭一顿毒打。 于是,梗着脖子放了两句狠话,麻溜逃走了。 开门又关门,室内变得安静,只余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楚留香干咳一声,“姑娘,人已经走了,可以放开楚某了。” “哎呀!” 经提醒,美人似是刚反应过来,神情羞窘,尤带着泪痕的粉白脸颊染上两团红晕,举止矫揉、夸张的跳出楚留香的怀抱。 紧接着美人盈盈一拜,感激道:“妾身姓苏,闺名秀秀,多谢公子相救,让我免遭恶人毒手。” 随着苏美人屈膝行礼的动作,原本凌乱的衣襟不慎滑落,露出大片胸口肌肤,以及半边莲藕似的臂膀,白的晃眼,在跳动的灯火下散发着融融暖意。 “哎呀!”苏美人又是一声娇呼。 楚留香就看她似是强忍羞怯,洁白的贝齿紧咬着唇瓣,既要捂住胸口乍泄的春光,又想快速提起肩头滑落的衣襟,只可惜美人动手能力太差,忙来忙去始终一团糟。 如此半遮半掩、欲拒还迎,比直白勾引更动人。 楚留香抵拳轻笑,体贴的上前一步,伸出援手帮苏美人把衣服穿好。 因为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楚留香一伸手就像是把苏美人圈在怀里。 再次拉近距离,苏美人闻着楚留香身上郁金香的气味,表情陶醉,心里却不屑道:“骚包!” 然后赶在楚留香退开的时候,故技重施,再次抱住他的腰。 “公子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若您不嫌弃,妾身愿侍奉在您左右,为您添茶倒水,铺床暖被。” 这话不可谓不大胆,加上美人甜腻绵软、娇滴滴的嗓音,造成的杀伤力翻倍! 楚留香顽强抵抗住了伤害,摸摸鼻子拒绝道:“不用了。” 类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后美人投怀送抱的发展,不得不说,楚留香已经习惯了。 虽然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他对这种带有目的性的勾引,还是敬谢不敏。 遭到拒绝,美人难掩失落。 她咬了咬唇,不死心道:“公子莫不是瞧不上妾身蒲柳陋质,还是嫌弃妾身已被玷污了清白之身?” 说到此处,美人又哽咽抽泣起来。 楚留香扬了扬眉毛,认真道:“姑娘自谦了。” 做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盗帅,眼前这位目的不纯的姑娘,论容貌身段,绝对能排进楚留香生平所见女子中的前五。 粉面桃腮,眉眼含春,大大的杏眸中波光荡漾,眼眶中尤带着哭泣过后的潮湿,斜眼瞟人时水润又迷人。 妩媚慵懒的神态,曼妙绝伦的身材,整个人像枝无根的藤蔓依偎在男人怀里,场面活色生香。 无论哪个男人,即便是去了势的太监,看了恐怕都会心猿意马,魂魄都要被她勾了去。 活脱脱就是一个成了精的花妖狐媚。 许是被楚留香的诚实给取悦了,苏美人眼波流转间漾起层层笑意。 看她笑了,楚留香也跟着笑。 可是很快楚留香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怀中美人趁他放松警惕之时,朝他迎面撒了一把迷药。 楚留香不可置信的瘫倒在地。 苏映秀易容成的苏美人,环抱双臂,居高临下欣赏着她的战利品。 她半蹲下来,神采飞扬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抓到你啦!” 苏映秀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垂着,用魅惑又勾人的眼神望着楚留香,手指缓慢而带有暗示意味地抚摸过他俊朗的眉梢脸颊,红唇凑近了,在他的鼻尖落下轻轻一吻。 感觉到唇下鼻尖颤了颤,苏映秀退回安全距离,嘴角含笑,酥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撩人的意味,“大名鼎鼎的盗帅楚留香,你现在这副脆弱的样子,真让我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美人不仅人美,嗓音甜腻,就连吐出的气息都带着魅惑,让人销魂蚀骨。 楚留香下颚线条绷紧,他并非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被人这般勾引都无动于衷。 可苏映秀话中含义却让他不寒而栗,贴在脸上的从容面具都有了丝丝崩裂。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楚留香只能尽力保持淡定,他看着苏映秀的眼神笃定,“你出现在施家庄也是为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施家庄?你跟踪我?” 苏映秀像是没听到楚留香的问题,自顾自道:“我喜欢霸王硬上弓的戏码,经典又刺激。” 说干就干,不给楚留香留一点准备,苏映秀猛地扒开他的衣领,眼神跃跃欲试。 “!!!” 楚留香睁大眼睛,难不成他这个终日折花的人,就要栽在食人花嘴里了? 眼瞅着苏映秀没有丁点停下来的意思。 楚留香终于意识到她是玩真的,于是赶在腰带被扯之前,猛的从地上一跃而起,连退十多米。 苏映秀淬不及防,差点被楚留香逃跑时带起的风浪刮倒。 她眯眼瞧着生龙活虎的楚留香,语气危险:“你没中迷药。” 楚留香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包裹严实,“在下鼻子时灵时不灵,这次刚好不灵。” 顿了顿,楚留香一脸后怕,庆幸道:“幸亏不灵。” 苏映秀半点不信楚留香的解释,觉得他是在故意嘲笑自己。 她冷笑道:“原本看你长得不错,想选个舒服点的方式,既然你不乐意,那妾身就只有得罪了。” 楚留香立刻就听出不对,下意识施展轻功朝门口纵去。 与他几乎同步的是,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对准楚留香的面门刺去。 楚留香不闪不让,一味施展轻功后退,待到刃尖离面门只剩数寸之时突然发招,右掌直切苏映秀握着匕首的脉门,将她暂时击退,趁此良机窜出门去。 苏映秀知道楚留香轻功的厉害,见他要逃,双眉一皱。 另一边,楚留香忽听得背后传来嗖嗖几道破空声,不用回头只身形一侧,就见三支寒光闪烁的袖箭接连从身旁险之又险的略过,叮叮叮疾射在门框上入木三分。 要躲暗器,轻功自然无法保持最高速度,何况苏映秀的轻功造诣只比楚留香低一点。 两人就差在生死一线下所带来的压迫感。 毕竟论招惹麻烦,三个苏映秀都比不上一个楚留香。 总之,有暗器拖延,苏映秀手中的匕首已然逼近楚留香的后心。 许是察觉到背后的危机,楚留香朝前直行的身法忽然一变,施展出壁虎游墙功沿白墙而上;抵达房檐后不做停留,纵身落在院中榕树冠上,足下轻点借力,整个人如一只冲天白鹤,身姿优雅,漫天星辰、明月都化作背景,衬托着那芝兰玉树的白衣侠客,潇洒翩翩,恍若仙人。 阅美无数的苏映秀也被煞到,追击的步伐越来越慢。 深邃的夜幕、灿烂的星辰、剔透的明月、俊朗不羁的贵公子。 苏映秀双目炯炯,死死盯着树冠上负手而立的男人,漆黑的瞳孔放射出火热的光芒,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楚、留、香。” 苏映秀在心中一字一顿的默念。 每念一个字,她对得到楚留香的想法就深一分,最后势在必得。 她一定要尝一尝楚留香的味道。 这个男人简直在她的xp上起舞。 与躁动的内心相反,苏映秀面无表情,头脑愈发冷静清晰,身上的战意和杀气简直要化为实质,冲入九霄。 楚留香居高临下端详着苏映秀,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外表柔弱、出手狠辣的女子,已经在脑海里将他绑在床上酿酿酱酱了无数回合。 他还在猜女子真正的身份?找上他的目的? 咳咳,总之绝对不是单纯为了睡他。 两个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对持了半盏茶时间,苏映秀先败下阵来,把匕首收回袖中,悻悻道:“跑来跑去真没意思,不玩了!既然你不肯配合,那我只好下次再找机会了。” 要说苏映秀是真利索,说不玩就不玩,压根不给楚留香发言的机会,单方面下决定后,身子一晃,人影无踪。 树冠上的楚留香傻眼了,这轻功,感觉比他还厉害。 忽然他想到,苏映秀在消失前,衣袖曾很突兀的在空中甩了一下。 楚留香若有所思的从树冠飘落,朝苏映秀甩袖的方向仔细查看,最后在廊下一根承重柱上,发现了一圈细若发丝的痕迹。 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划痕,楚留香眉头舒展,他大概知道人是怎么消失的了,而且对于苏映秀的身份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楚留香在施家庄耽误了太多时间,以免左轻候担心,他没再继续逗留。 只是这次依旧没能顺利走出施家庄,半路又被人给截了下来。 拦他的人很奇怪。 明明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却打扮的花里胡哨,脸上涂脂抹粉,腕间还挂着铃铛,模样痴呆却武功高强。 楚留香几次想从这个怪人眼皮子底下开溜,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单论武功,对方还隐隐压了楚留香一头。 这让楚留香不由的怀疑,眼前这个自称“薛宝宝”的男人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可当楚留香轻而易举诓骗了对方,从而成功逃掉后,他又相信对方是真傻了。 临走远,楚留香回头望了一眼夜色里的施家庄,心中感慨万千。 真是龙潭虎穴啊! 一轮又一轮,提心又吊胆。 以后能不来就不来了吧! 158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单章】熊孩子…… 04 楚留香回到掷杯山庄, 把证物“胭脂盒”交给左轻候。 左轻候只粗略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比起证物他更好奇楚留香怎么去了这么久? “以你的轻功不应该啊?”他问。 “别提了, 运气不好,遇到点小麻烦。”楚留香眸光闪了闪,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神秘莫测的苏秀秀的音容相貌,尤其是对方刻意勾引那段,简直回味无穷,令他喉头不禁滑动了一下。 等楚留香好不容易从活色生香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就注意到左轻候正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他, 眼神里是透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他立马反应过来,掩饰性地低咳两声, 赶在对方揶揄他之前, 转移话题道:“明珠所说我都一一查证过了,且施小姐也已经香消玉殒, 两边太过巧合,二哥对此有何看法?” 左轻候像是想起来什么, 语气轻松不复先前忧愁,道:“关于明珠所说施小姐借体还魂一事,贤弟不用再调查了,纯属子虚乌有。” “哦?”楚留香露出意外而好奇的神色。 左轻候眉目舒展, “贤弟有所不知,就在刚刚,有一小乞丐敲门送来一封信。信是给明珠治病的那位老先生所写, 言明已经知道了明珠现在的状况,原因是那枚丹药的副作用,还说救人救到底,天一亮就来给明珠看诊。” “是吗?”楚留香拧眉沉思,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二哥和张大夫,如此短的时间里,我们又不曾走漏消息,那位老先生是从何处得知?” “这......”之前没想到这点,经楚留香提醒,左轻候也困惑了。 正在两人面面相觑之时,角落里突兀响起管家打哈欠的动静。 这主子不休息,做下人的就得陪着熬,从旁添茶倒水,等候吩咐。 左轻候这意识到现下是深更半夜,立即询问管家,“客房可收拾妥帖了?”得到肯定答复后,于是对楚留香言,“先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明日当面问一问老先生就全都清楚了,贤弟你来回奔波甚是辛苦,还是先回房休息,养足精神。” “不用了。”楚留香拒绝道:“眼看天就快要亮了,别来回折腾了,我就在这陪你等吧!” 习武之人,一两晚不睡觉,照样精神抖擞。 楚留香这样说,左轻候也并未坚持,就随了他的意。 于是两兄弟端坐中堂,眼瞧着厅外那一小片天空中,乌沉沉的云雾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隐去,明亮的玉盘逐渐变得虚幻而透明。院中树梢上的鸟雀唧唧地唤出自东方倾泻下的第一缕阳光,似朦胧的罗纱般的□□色慢慢在洁净清凉的天空伸展开去。 又过了一会儿,青蓝色的曙光静悄悄穿过厅堂,落在椅子里正闭目养神的楚留香脸上,营造出了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氛围。 而感觉到了从眼皮上传递出的融融暖意,楚留香嘴角上翘,轻轻睁开双眼,眼里的光彩澄澈又温柔,令人心驰神往。 天越来越亮,左轻侯坐不住了,开始在厅里不住地徘徊,眉毛拧成麻花,背在身后的手心里捏了两把汗。 他时不时抬头瞅一眼大门口的方向,眼神焦急中带着浓浓的期待。 楚留香看出他的急躁,宽慰道:“二哥有点耐心,既然老先生特意送信上门就一定会准时前来,别着急。” 左轻侯沉重地叹了口气,“能不急吗?明珠的身体不彻底好起来,我这心里始终是惴惴不安。” 话音刚落,只见他眼中骤然迸射出狂喜的神采。 楚留香立刻意识到等的人来了,于是起身追在左轻侯身后,前去迎接贵客。 老大夫的出现方式和上次离开时一样,神出鬼没。 好似“嗖”地一下凭空出现。 都挺突然的。 嗯?楚留香心中一动,脚下步伐就慢了两分。 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似曾在哪里见过? 可无论他怎么琢磨,都想不出此刻的微妙感来自何处? 无法,楚留香只得暂时将之抛开,眼下明珠的病更重要。 快步走在前面的左轻侯情绪激动,感激无比道:“神医您受累特意来这一趟,明珠的病就拜托给您了。” 老大夫端得是一派世外高人的姿态,淡淡道:“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二次登门,面对左轻侯截然相反的殷勤态度,老大夫始终不卑不亢,既没有自得也没有高兴,这点从他走路姿势中的悠然之态就能看出来。 老大夫今儿穿了件赭色的大袖长袍,一张脸颇为红润,几乎没有皱纹;花白的头发和颌下银须收拾得十分洁净光彩,根根顺理飘扬,不仅注重保养还爱干净。 还有他的眼睛很明亮,甚至是清澈,里面找不到丝毫属于老年人的浑浊感,但充满智慧和阅历沉淀的敏锐眼神又在告诉别人,这的的确确是一位练达世事的晚耄老者。 楚留香仔细观察着老先生的举止神态,没有看出有哪里不对劲,可直觉却告诉他,眼前的“高人”身上有种违和感,具体是哪里他说不上来,但楚留香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正是靠着这股直觉,才让他数次死里逃生。 楚留香不准备把他的猜测告诉左轻候,一来并无证据,无法取信;二来明珠还需要对方诊治,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他打算先暗中观察,若对方另有图谋,正好捉贼抓赃。 在他心思电转间,左明珠的闺房已近在咫尺。 老大夫步伐稳健,腰板直挺,跟左轻候说话的声音也甚是洪亮,“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一会儿无论老夫用什么手段给令千金诊治,都请左庄主不要横加干涉,冲动阻拦。” 左轻侯听此言心里七上八下,犹豫片刻,却还是保证道:“只要是为了小女好,左某定不会打搅神医的治疗。” 怕老大夫不放心,左轻侯还一把扯过楚留香的胳膊,“有贤弟在旁边看着,若我哪里做的不妥当、不理智了,我贤弟也会出手。” 楚留香微微颔首,“请老先生放心。” “那就好。”老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左轻侯一眼,抬脚,迈过门槛进到房里。 落后一步的左轻侯,被那个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慌。 房里,原本左明珠正坐在妆台前,眉眼带着春意,手里细细摩挲着情郎赠于她的信物。突听见院里传来脚步声,慌忙藏好心爱之物,接着飞快蹬掉绣鞋,爬上床,盖好被,装出一副气若游丝的病弱样子,等着来人进来看她彪戏。 老大夫一马当先进屋来,视线瞟过床边脚踏上摆的歪七扭八的绣鞋,心中好一阵嗤笑,马脚都不晓得藏严实,还指望骗过锦心绣肠的楚留香,估计也只能糊弄一下关心则乱的左轻候。 左明珠没想到先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老头,因为时刻准备着开演,所以她很幸运的捕捉到老头看向她绣鞋的那个微妙眼神,疑惑间顺着低头看去,霎时间让她心惊肉跳,完了,该不会被这个精明的老头给看穿了吧?! 左明珠紧绷起心神,死死盯着老头,等着对方向她发难,自己好迅速做出应对。 可事情却没有按照左明珠的预想发展,只见那老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目下无尘地坐在床边,抓过她的手就开始把脉。 从把脉这一举动,左明珠就确定了这老头的身份,定是父亲又给她请来的名医。 可对方这番明明看出破绽却视而不见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想多了,也对,一双乱放的绣鞋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左明珠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逐渐缓解了紧张的情绪,彪戏的精神头上来了。 她开始挣扎着不让老大夫把脉,冲左轻候和楚留香大喊大叫,“都告诉你们多少遍了我不是左明珠,我是施茵!不管你们请多少大夫来,都是一样的结果!” 绣鞋的问题,格外关注老大夫的楚留香自然也发现了,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怀疑。 一颗心都挂在女儿病情上的左轻候是屋内唯一没有发现这点的。他柔声细语的劝着左明珠,生怕刺激到女儿,“明珠,这位不是一般的大夫,是将你从阎王殿拉回来的神仙!你不要闹,乖乖让老先生给你治病。” 左明珠险些笑出声来,看来又是一个坑蒙拐骗之徒!还神仙呢?那是她之前吃的假死药到时间了,自个清醒过来的!亏得她之前还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吓得六神无主,觉得这老头精明,真是看得起他! 虽然这骗子骗到她爹头上,让左明珠很生气,但这也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左明珠继续叫嚷:“什么神仙阎王!我有没有病我自己清楚,你们只要把我送回施家庄,再跟我娘花金弓解释清楚事情缘由,让我们一家团聚就可以了。” 左轻候被死对头的名字激出火气,又听女儿说要跟别人一家团聚,怒斥道:“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你无论生死都是我左轻候的女儿!若你真的铁了心认定自己是施茵,我宁愿一掌拍死你!” 楚留香按住左轻候的肩膀劝道:“二哥消消气,明珠还在病中。” “那你打死我好了!”左明珠梗着脖子与亲爹对持,“我现在这副样子,我娘说不定也会跟你一样不会认我。”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他如珠如宝养大的亲生女儿,却哭着喊着要认贼作母,真是让左轻候肝肠欲碎。 父女俩的争吵,老大夫冷眼旁观,眼见左轻候似承受不住,捂着心绞痛的胸口被楚留香搀扶着在一旁坐下,才施施然开口。 “对于如何让令千金恢复正常,老夫已经有了想法,便是针灸加汤药,还有符咒。若是左庄主没有意见,老夫现在就可以为令千金施针,不消七天,保准恢复健康!” 一听说七天就能好,原本还在疑惑“符咒”的左轻候,当即点头答应。 “全凭老先生做主。” 不知为何,左明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很快成真,只见那骗子先是命人拿来文房四宝,不知写了什么药方,让左轻候和楚留香皆是面色古怪。因为左明珠的病,山庄内除了特别珍贵的药材外都有存货,所以拿到药方,左轻候就安排仆妇去厨房熬药。 接着那骗子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是上下两排、交错摆放的金银毫针,每根最短都有成人的中指长,针头闪烁着冷锐的光芒。 左明珠最清楚眼前的老头是个骗子,怎么敢让他往自己身上扎针,于是掀开锦被就要逃。 老大夫冷哼一声,“最烦不听话的病人。” 随着老大夫话音落下,左明珠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半边身体悬在半空,保持着掀开被子欲翻身下床的滑稽姿势。 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剩下眼珠,左明珠的视线拼命乱瞥,这才发现自己掀被子的左手手背上,额头上,右腿膝盖上,不知何时被扎了三根金针,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见对方速度之快,下针之娴熟。 左明珠双目瞪得溜圆,惊恐地望向她眼中的“骗子”。 她想说些什么,一根金针扎在她的喉咙,封住了她的声音。 左明珠彻底慌了,怕了。 光洁的额头上渐渐逼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心里开始不停地思考对方的用意,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越想越可怖,呼吸急促,甚至眼前一阵阵发黑。 而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则是“老骗子”蓦地冲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左明珠被这无比瘆人的笑容险些惊厥过去,可有老大夫在,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简简单单地昏睡。 先是用一根金针放大五感中的触觉,接着改换略粗些的银针刺破皮肉,深深扎进人身体最痛的几个穴位。 等左明珠被扎成个刺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面若金纸,精神萎靡,就像个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水鬼,失尽了颜色。 左轻候看得不落忍,但为了让女儿恢复正常,只能狠下心,背过身不去看。 恰在此时,仆妇端着熬好的药汁进来,老大夫顺势让开位置,幸灾乐祸地看着左明珠表情狰狞的“喝下”一大碗黑漆漆的汤药,那比黄连还苦,比金汁还臭的味道,隔着十里地怕是都能闻得到。 到这,还不算完。 最后,老大夫在纸上笔走龙蛇,画了一张谁都看不懂的符咒,交给仆妇让她用水冲了给小姐服下。 也是神了,符咒不仅遇水即化,还无色无味。 待仆妇伺候左明珠喝完“符水”,众人亲眼见着她的脸色由苍白变得红润,拔去扎在身上的毫针后,更是精神奕奕。 顿时,左轻候什么怀疑都没有了。 看向老大夫的眼神都透着崇敬。 真乃是神医啊! 而哑穴被解开的左明珠,感受着身体反馈给她的从未有过的舒爽、通泰,所有要告状、怒骂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信。 冷眼瞧着左明珠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模样,老大夫幽幽道:“针灸和符咒每天一次,药却是得一天三顿,之后六天老夫会日日登门,给令千金施针。” 最后那个“针”字,他说的风轻云淡,左明珠却条件反射地颤抖。 用来画符咒的墨和纸,都是老大夫特制的,掺了上好的药材,白白便宜给左明珠,老大夫打心底里面觉得吃亏。 不行,明天得多扎几针讨回来! 他生平最看不惯之人便是如左明珠这种,肆意糟践身边人付出的爱心和好意,仗着父母亲朋的宠爱,任性妄为。殊不知,那些情感却是别人万分渴求而不得的稀世珍宝。 “前辈,”院外,楚留香及时出声叫住了老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大夫眉毛一动,欣然接受了楚留香的请求,与他并肩向庄外徐徐走去。 两个人离得近了,楚留香常年不好使的鼻子,忽然就能闻到一点味道了。 那是隐藏在苦涩药味下的一缕清甜。 一个念头忽得在脑海里一闪而逝,楚留香直觉是很重要的线索,可惜速度太快,没来及捕捉就消失了。 “前辈如今还是不能告诉楚某,请您来的是谁吗?” 老大夫笑容神秘,“香帅勿急,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清楚了。” “既然如此,楚某只问一句,对方是我的朋友吗?” “据老夫所知,你们最近见了不止一面两面,至于是不是朋友?”老大夫停下脚步,回首笑道,“老夫就不清楚了。” 闻言,楚留香越发好奇了,他现在心里就像住了一只猫,时不时用爪子轻挠两下,痒得难受。 而就在他走神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面前的老大夫再次消失不见,四周也不见踪迹。 “如此高的轻功造诣,连我也自愧不如。”楚留香感叹完,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停留在原地,凝望着种在山庄门口的那棵长势茂盛的百年古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他才醒过神,转身回了掷杯山庄。 159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单章】古怪的…… 05 尽管一夜不睡对习武之人来说不算什么, 但小半年来,左轻候为了女儿的病一直是殚精竭虑,身体便是铁打的也坚持不住。如今眼看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 楚留香在陪他用过早饭后, 便好言好语劝着左轻候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别等女儿好了他却病倒了。 用大道理把别人哄去睡觉,楚留香自己却是悠然地出了门。 他先是到镇上的铺子里, 挑了几样果脯点心, 加银子让老板买来精美的礼盒, 妥帖装好后,拎着去了施家庄拜访。 当然,连盗宝都会事先留短笺预告的楚香帅,是不会忘记该有的礼数。 一封拜帖连带礼物一齐交由门房, 拿去向主家禀报。 门房很快就折返回来, 姿态恭敬地将楚留香请了进去。 楚留香略感意外。 还以为出了昨晚的事,花金弓就算不让他吃闭门羹, 最不济也要晾他一会。 毕竟, 无论是从左二哥口中,还是他昨晚与对方短暂的接触中,花金弓都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 下一刻, 疑虑就解开了。 在见到花金弓……准确的说是, 在看到花金弓那双亮晶晶, 闪烁着如二八少女般充满抑制的期待和跃跃欲试的美眸时,身经百战的楚留香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身边不能说全部,最起码大半的女人,都是这个眼神。 嗯, 想睡他的眼神。 “不错,不错,是我想象中的模样。”花金弓异常兴奋的上下打量楚留香,目光火热,透着欣赏和满足。 在对方过于露骨的视线下,楚留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拱手作揖道:“见过施夫人。” “香帅不必客气,快请坐!”花金弓语气温柔的简直要挤出蜜水来,转头对伺候的仆妇就没那么客气了,美眸一冷,“还不快给贵客上茶。” 仆妇领命退下,顺便带走了引路的门房。 中堂只剩两人,楚留香在圈椅上落座,开门见山道:“在下慕薛前辈天下第一剑客之名已久,只是薛前辈已经很少在江湖现身,若在下贸然登门不仅有失礼数,还很可能见不到薛前辈,所以这次来府上叨扰,是想请施夫人从中牵线,引楚某能有幸拜会薛前辈。” 花金弓嗔怪道:“晓得香帅不是特意来见我,却没想您如此直接,真是伤心。” 花金弓虽然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年纪已经有五十多了,故意模仿小姑娘夹着嗓子说话,不仅不动听,反而令人起鸡皮疙瘩。 请人帮忙,楚留香唯有保持一脸尬笑。 好在,花金弓很快又说了,“要见我那位老亲家公,还得请少奶奶出面。” 花金弓口中的“少奶奶”正是她大儿媳,薛衣人的大女儿。 这施少奶奶被请来堂中后,只能说和花金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眼睛黏在风度翩翩的楚留香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在楚留香说出来意,彬彬有礼的请她帮忙时,更是一改昨晚的泼辣狠厉,拍着高耸的胸脯,说包在她身上。 去见薛衣人的路上,楚留香在与花金弓婆媳聊天中得知了一个消息。施家庄的大小姐施茵已经与薛衣人的二公子定了亲。 同时,楚留香莫名想起左轻候告诉他,左明珠许配给的事,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呢? 若不是亲眼所见,楚留香还真想不到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剑客,薛衣人居住的庄院幽雅静谧,建筑摆设处处透着轻巧纤细,玲珑剔透;和掷杯山庄的粗壮厚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风格。 三人穿过垂花门,绕过影壁,行过抄手游廊,路过两间穿堂,中途遇上数十名洒扫的家丁奴婢,各个语态恭敬地向施家婆媳行礼问安,规矩周到。 抵达厅堂,施少奶奶对楚留香道:“香帅先坐,我去后院将我爹请来。” 花金弓也道:“来薛家庄理应拜见薛夫人,少奶奶我与你一起。” 楚留香抱拳道:“有劳薛少夫人。” 两女离开不久,楚留香便听到一串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回头去看时,穿着蓝布长衫的老人已经踏进厅中。 因为老人是背对着阳光,第一眼楚留香并未看清对方面貌,直到老人走过来望向他,楚留香才发现对方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眼睛又深又黑,仿佛有剑光在酝酿,等闲令人不敢逼视。 尽管没有打过照面,但楚留香敢肯定,他就是薛衣人。 只有天下第一剑客,才能做到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剑芒。 “你就是楚留香?”薛衣人径直在上首落座,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眯了眯,再开口时,声音里都带着冰碴子,“就是你要偷我的剑?” 楚留香向前辈躬身行了一礼,方才道:“误会。楚某此行前来就是想跟薛大侠解释,江湖流传楚某要来薛家庄盗宝一事,并非楚某所为。” “哦?”薛衣人表情高深莫测,也不知信了没信。 楚留香懒得去猜,直接道:“前辈退隐林泉多年,想必还不知道江湖出现了一个杀手集团,我曾与杀手集团交过手,现在除了集团首领外,其余杀手已经伏诛。而那个首领就是一个剑法高绝之人,所以......” 薛衣人忽然笑了,“所以你怀疑我是杀手集团首领?” “实不相瞒,一开始楚某的确怀疑是您,因为我想象不到还有谁能使出那样快的剑,直到江湖开始流传我要来施家庄盗宝的消息。” 楚留香都提示到这份上了,薛衣人显然不是蠢蛋,目光闪动道:“你怀疑消息是杀手首领捏造出来,故意引你我二人为敌的?” 楚留香颔首微笑道:“正是。” 薛衣人沉吟不语。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丫鬟,手里拿个板盘儿,托着两杯清茶来献。 丫鬟先是放了一杯在薛衣人手边的桌子上,接着款款走向楚留香。 楚留香礼貌地冲丫鬟笑了笑。 丫鬟端茶的手就是一抖,杯盏不小心放空,从桌角落了下去,摔在楚留香的脚边,茶水飞溅到他身上。 做事出了纰漏,丫鬟满脸慌张,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抽泣着赔罪,一边无措地拿手帕给楚留香擦拭打湿的衣裳。 慌乱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丫鬟那双白嫩细滑、柔若无骨的小手,竟三番两次掠过楚留香身体的敏感地带。 不过始终是蜻蜓点水般,让楚留香摸不准这小丫鬟是真单纯,还是有意勾引。 “姑娘别忙了,一点茶水而已,不当事,快起来吧!”不管小丫鬟是什么目的,楚留香隔着衣袖扼制住对方的双手手腕,语气和煦的安慰道。 下人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主子的脸面,薛衣人感觉在楚留香面前丢了脸,表情就不太好看,重重一拍桌子,厉声怒斥道:“笨手笨脚!端个茶也能摔了,还不滚下去领罚!” 小丫鬟更害怕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楚留香手头略用了点力气,温柔地将跪在地上啜泣的丫鬟扶起来,替她向薛衣人求情:“看在楚某的面子上,薛庄主便饶了这小丫头吧!” “罢了,”薛衣人冷冷道,“既然香帅怜香惜玉,这次先给你记下,若再犯双倍惩之。” “谢庄主!谢香帅!”丫鬟感激不尽,拾掇好盘托和茶盏赶忙退下,临走到门槛时忽然回头,正对上楚留香追随她背影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怔。 丫鬟没想到偷看被正主发现,一下子羞红了脸颊,仍没忍住用眼角一瞟一瞥,脉脉含情。 “哼!”薛衣人的一道冷哼,就犹如狠心的王母划下银河,中断了牛郎与织女的缠绵悱恻。 “阁下真不愧是风流盗帅,看来江湖人皆是火眼金睛。” “......”被暗送秋波的楚留香表情讪讪,目光游移地摸了摸鼻子,对薛衣人的奚落莫名有点心虚,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唉,怪他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忽然,楚留香表情一滞,刚刚那味道…… 薛衣人注意到他神情有变,不悦道:“怎么,香帅还真看上那丫鬟了,竟舍不得让她离开?” 楚留香如梦初醒,眸光闪了闪,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没事,想起一个朋友走了下神。” 薛衣人眼神怀疑,极具压迫力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却并未在楚留香身上看出什么破绽,于是试探道:“若香帅真的喜欢,一个丫鬟而已,离开时尽管带走。” “庄主说笑了。”楚留香将莫名偏到丫鬟身上的话题拉回正轨,“除了解释盗宝,楚某还另有一事。” 薛衣人来了兴趣,“香帅但说无妨。” 楚留香却突然有些沉默,良久才开口:“我听左二哥说......” “停!”话刚开头,就被薛衣人打断,“除夕的生死决斗势在必行,无法更改也无法取消,想必不是左轻候让你来做说客的吧。” 楚留香动容道:“的确是我自作主张。” 薛衣人呵呵笑道:“死对头没让我失望。” 之后的交谈中,楚留香又试了一次,想化解薛衣人和左轻候的恩怨,依旧被薛衣人不假辞色的拒绝,然后就没再提起。 许是聊得还算愉快,薛衣人招待楚留香留下吃午饭,期间闯进来一位熟人,正是昨晚在施家拦住楚留香的那个自称“薛宝宝”的怪人。 经薛衣人介绍,薛宝宝本名薛笑人,是他的弟弟。原也是个练剑的天才,十几年前不知为何突然疯了,请了无数名医也找不出原因。 用过午饭,楚留香便提出告辞。 薛衣人送他出门,楚留香抱拳道:“后会有期。” 然后,身影渐行渐远。 楚留香手拿折扇,信步在街上闲游,脑中边整理边思索着发现的各种疑点。 蓦地,他看着前方某一个点,像是发现了什么,整个人如魅影一般快速闪现。 眨眼间,人已掠出去几十丈开外。 “唰”手中折扇合拢,架在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的脖颈下。 “我看你有几分眼熟,别急着逃跑,转过身来。” 被楚留香拦住的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幂篱,将脸全部罩住了,不过从身材和打扮都能看出是个姑娘。 姑娘怀里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搂得很紧,好似生怕别人抢去。 若这姑娘仅仅形迹可疑像个小偷,楚留香也许不会拦下她,让楚留香毫不犹豫出手的真正原因,是这姑娘的背影形似昨晚那个叫“秀秀”的神秘女子。 面对楚留香的要求,姑娘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楚留香略微往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非常近,一股熟悉的清甜香触动了楚留香的神经。 顾不上思考最近鼻子为何变得灵敏,楚留香表情若有所思,视线落到眼前姑娘头上戴的幂篱,略一迟疑,手还是伸了出去。 幂篱被摘下,楚留香走到姑娘面前一看,发现果然是熟人。 但此熟人非彼熟人。 不是叫秀秀的神秘女子,而是之前在厅堂给他奉茶的小丫鬟。 令楚留香感到诧异的是,此时的小丫鬟一改刚刚朴素简洁的打扮,穿一领粉蓝长裙,乌黑的双螺髻上插簪戴花。 那花是真花,就和她人一样鲜艳欲滴。 此刻的小丫鬟,就像蒙尘的宝珠被妥善擦拭过,露出原本璀璨夺目的光辉。 一张微微泛红的鹅蛋脸,仔细描着长长的柳叶眉,其下嵌着一对会说话的眼睛,乌溜溜,澄澈澈,闪烁着狡黠而灵动的波光,斜睨过来时带着一丝妩媚动人。 “还请楚香帅放小女子一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不要告诉薛庄主,不然我一定会没命的!” 幂篱被摘去身份暴露,小丫鬟只得抬起头,眼神哀哀怯怯的看向楚留香,犹如花瓣的嘴唇张张合合,乞求他能给自己保密。 楚留香的视线在她怀里抱的越来越紧的包裹上掠过,最后盯着她的眼睛问:“这个时间你该在庄内,怀里抱的是什么?” 小丫鬟咬了咬唇,嗫嚅道:“我,我被管事辞退了,包裹里是我的行李。” 楚留香定定瞧着她狡辩,微微一笑道:“以薛大侠的为人,答应的事决不会反悔,他既然已经说饶了你,管事就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将你辞退,所以你在撒谎。包裹里也不是你的行李吧?看大小轮廓,应该是你从薛家庄偷的瓷器珍宝。” “不,不是......看暗器!” 原本装作胆小害怕的小丫鬟,忽地大喝一声,出其不意向楚留香迎面丢了什么东西过去。 楚留香反射性挥开折扇去挡。 然后,一个轻飘飘的物件落在扇面上。 楚留香狐疑一看,竟是一块毫无杀伤力的手帕。 意识到被骗,楚留香举目望去,小丫鬟的背影恰好消失在前头街角。 楚留香不禁摇头失笑,将手帕叠好揣进怀里,然后才不慌不忙追了上去。 以楚留香的轻功要追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鬟轻而易举,但事实上楚留香追了很久,从热闹的城镇到幽静的密林,楚留香始终没有追到人。 不过,这都是楚留香故意为之。 整个追逐环节就像猫抓老鼠,在吃掉前先故意捉弄一番,将老鼠累得筋疲力尽,无力反抗。 只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楚留香只是一错眼,小丫鬟就凭空消失了。 人跟丢了,楚留香一点也不担心,表情始终淡定,他在小丫鬟最后消失的位置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施施然选了方向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了半刻钟,前方丛林里出现一座小木屋。 楚留香嘴角勾起,径直走了过去。 160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单章】防不胜…… 06 楚留香越靠近小木屋, 里面的说话声越清晰。 他拔步撩衣踏上木阶,停在门前礼貌地用手中扇子敲了敲门框,听着里面手忙脚乱的动静, 在心中默数了十个数,才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待看清屋内的状况后, 楚留香不由愣住,桃花眼里是超出掌控的惊讶与意外。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中,没有一个是小丫鬟,而是两个全然陌生的男女。 男的衣衫不整, 女的发髻散乱,红成猴屁股的脸上表情羞窘又堂皇, 不是渐入佳境,就是鸣金收兵。 三个人, 俩男的面面相觑, 剩下的女人像只鸵鸟,不好意思地把脸深深扎进胸口。 场面一时间十分尴尬。 除了尴尬, 楚留香还觉得熟悉。 回想昨晚,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闯入人家幽会现场, 概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此时,屋内被打断好事的年轻男人终于反应过来, 瞪大的双眼几欲喷火,手指着楚留香怒吼道:“你谁啊你!怎么找到这来的!知不知道这里可是我们薛家的地盘!不要命了是不是?!” “薛家?”楚留香捕捉到重点,目光上下打量年轻男人,见他眉宇间有几分熟悉,恍然道:“你是薛衣人的儿子。” “知道还不快滚!”薛公子一把抓起床边的剑,出鞘半截威胁道,“还是你想见识一下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剑!” 闻言, 楚留香不禁莞尔笑道:“剑在你爹手里那才叫天下第一,在你手里它只不过是一把外表华丽的宝剑,顶多较铁匠铺里普通的铁剑锋利些。” 先是被打搅美事,接着又被这小白脸嘲讽,气性颇大的薛公子当即拔剑出鞘,一个“猛虎扑食”就从床上窜了出去。 锋锐无匹的剑尖直刺楚留香的喉咙而去。 只听“呛”一声,楚留香手中扇子不急不缓地敲在薛公子的剑刃上,任谁看来都只是轻轻地一挡,力道却仿佛重若千斤,迫使薛公子凌厉的剑势滞在半空,无法再前进分毫。 薛公子恶狠狠的瞪着楚留香,脸色忽白忽青,心里的惊骇瞬间压过了愤怒。 甫一交手,他便意识到自己绝不是小白脸的对手。 僵持半晌,薛公子不甘地收回兵器,还剑入鞘,死死盯着楚留香暗想:没想到啊,这小白脸藏的够深,竟是个武林高手!过去他扯着父亲的虎皮,不消动手敌人就先赔罪了,可谓是无往不利,今天算是碰上硬茬,栽坑里了! 既然身份唬不住,打又打不过,薛公子也不想留在这被小白脸看笑话,于是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跑的到是痛快,被舍下的姑娘傻眼了。 那姑娘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外面被风吹动的丛林,小树苗东摇西摆,宛如她这个人一般无依无靠,不由悲从中来,眼眶逐渐湿润,眼泪不打招呼就扑簌簌往下掉。 “呃,姑娘,还好罢?”楚留香揉了揉鼻子,一时间踌躇不决。 真稀奇,江湖鼎鼎有名的风流浪子,此刻竟不敢上前去安慰。 也不怪楚留香谨慎。 想想看吧!这两天他见到多少女子在他面前哭,哪个不是打着先示弱、再反杀的主意。 这楚留香不问还好,一问姑娘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口子,霎时间眼泪就像泉水一样涌出来。不想让陌生男子看到自己的丑态,姑娘转身扑倒在软枕上,放声痛哭。 楚留香:“......” 他伸出去的手,半途又缩了回来。 这位姑娘哭得如此真诚,应该不是陷阱吧? 楚留香有颗怜香惜玉的心,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女人哭却无动于衷。 最后他一咬牙,下定决心走到姑娘身旁,在床边坐下。 算了,被骗也认了,骗他的女人还少吗?不差这一位。 “姑娘可是有什么伤心事,或者遇上什么难处?若不介意可以说给楚某听听,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就算帮不了,说出来心里也能轻快点。” 有楚留香在旁边柔声劝解,那姑娘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小心翼翼地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水汪汪的眼睛偷偷斜觑楚留香。 而楚留香能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能让遇见的女人都想睡他,除了丰富的人格魅力外,外表气质更是出色,也是决定性因素,毕竟不论男女都喜欢好颜色。刚刚那位薛公子不是还将他认成了小白脸。 因此,那姑娘见楚留香一袭白衣,眉宇间正气凛然,不仅眼睛温柔明亮,连嘴角的微笑也是爽朗迷人,周身气度更是优雅不凡,拥有这么多优点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她心里的提防瞬间卸下大半,愿意跟楚留香分享自己的经历。 姑娘伸袖拭了拭眼泪,先是自我介绍道:“我姓石,叫石绣云,父亲生前曾在薛家的私塾里教书,薛斌就是刚才跑掉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爹以前的学生。” 石绣云双眉紧蹙,抬眸看了楚留香一眼,见他始终目光温柔的注视着自己,雪白的脸颊不禁染上一抹红晕,心里难免羞涩,像是揣了只兔子,怦怦跳个不停。 担心被楚留香听到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石绣云贝齿轻轻咬了咬红润的唇瓣,继续讲道:“我的母亲因为生我难产而亡,在父亲去世后,家里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可前不久姐姐也死了,我万念俱灰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此刻只想拉着害死姐姐的仇人一起下地狱!为我姐姐报仇!” 楚留香问:“害死你姐姐的人是薛斌?” “是。”石绣云美丽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她的眼里充满怨恨,恨不得生啖薛斌的血肉。 这点很好猜,因为一心求死的人不会有心情跟男人调情赔笑。 “你说薛斌杀了你姐姐,有证据吗?”楚留香有自己的判断,并不会看谁柔弱可怜就听谁的。 石绣云不甘地摇摇头,“我姐姐是病死的。” 在楚留香讶然的眼神下,石绣云讲述了为何她姐姐是病死的,她却说是薛斌害死的原因。 石绣云的姐姐有个秘密情人,她深深痴恋着对方。可那个男人却是个薄情郎,害得她姐姐因相思一病不起,被折磨的形容憔悴,暗淡无光,临死都念着那个男人闭不上眼。 提起姐姐受过的苦楚,石绣云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最后是强忍在眼眶里打转。 楚留香仍有疑问,“既然是秘密情人,你又怎么知道是薛斌?” “就是他!一定是他!除了他不会有别人!”石绣云眼睛充血,用手捶床,情绪异常激动。 楚留香连忙按住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话说:“好好是薛斌,你先冷静,不要激动。” 楚留香的安抚起了作用,石绣云缓缓安静下来,可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打算把手从石绣云的肩膀上收回来时,石绣云忽然转身扑进他怀里,紧紧搂抱着他的腰,想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楚留香双手悬在空中半晌,犹豫片刻还是落在石绣云的背上,轻轻拍抚,以示安慰。 石绣云担心他误会,小声解释道:“我认定薛斌的原因有二,一是父亲生前经常带薛斌到家里吃饭,是我姐姐唯一能接触到的外男;二是我姐姐病重时,薛斌总是借故来探听消息,若他不是姐姐的情郎,为何那么关心我姐姐的病?” 薛斌的表现的确可疑,石绣云觉得是他无可厚非。 楚留香没有发现石绣云埋在他胸膛下的脸上明明那么悲伤,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半晌,楚留香回神,看了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你自己走恐怕得天黑才能到家。” 闻言,石绣云从楚留香怀里退出来,这下不仅脸红,连脖子都红了,可能是觉得难为情,不该冲动之下跟男人靠的那么近。 她双脚从床上落到地面,刚要站起来跟着楚留香离开,突然右脚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没忍住“嘶”了一声,引来了楚留香的注意。 “怎么了?” 石绣云低着头,声如蚊呐:“可能是被你突然出现那会儿,吓到了,匆忙中崴了脚。” 对此,楚留香以拳掩嘴,清咳两声:“还能走路吗?” 石绣云试着走了两步,摇摇头道:“不行。” 楚留香将手里的折扇插入后腰,叹道:“那只能我抱着你了。” 说完,不待石绣云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轻轻搂住了她,然后微微俯下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将人稳稳地打横抱起。 一瞬间的失重感,让石绣云下意识搂住楚留香的脖颈,填补内心的安全感。 走出木屋,楚留香气沉丹田,足尖点地间,已经抱着佳人一鹤冲天。他的轻功使起来飘逸若仙,怀里抱着一个大活人都不见费力,在树梢、树叶之间来回腾挪换势,姿态犹如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石绣云窝在楚留香怀里,怔怔仰望着他,眼里的痴迷越来越深。 这时,头顶传来一道带笑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别光顾着发呆,帮我指一指回家的方向。” “回家”两个字蓦地击中了石绣云的心房,令她身躯一震。 石绣云伸出手给楚留香指了一个方向,脸却贴紧着楚留香的胸膛,这么做是害怕让楚留香看到她脸上不正常的嫣红,不是害羞,是兴奋。 她深吸了一口楚留香身上飘渺而浪漫的郁金香,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会面。 石绣云的家本来就在附近,楚留香又是用轻功赶路,所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村子的轮廓就出现在视野里。 楚留香道:“到村口了,我放你下来扶着你走,以免被人撞见了,有损你的名誉。” 石绣云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心里涌上一阵不舍,暗叹:早知道就该瞎指挥,让楚留香抱着她多转两圈。 石绣云被楚留香扶着胳膊肘,一路踉踉跄跄,走三步歇两步,终于是挪到了家门口,旁边地上的蜗牛爬地都比他们快。 门关着,楚留香上前去开门。 老旧的木板门一碰就发出“嘎吱”声,动静在夜晚还是很明显的。 “谁呀?”院里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年轻女声。 楚留香皱了下眉,心有疑窦,不是说家里没有亲人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看向眼神迷茫,表情无辜的石绣云,骤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点不对劲待女人走到门口察看,在月光下露出一张和石绣云一模一样的脸时,得到了验证。 什么都别说了。 楚留香一扶额,还是被骗了啊! 人啊,就不能有侥幸心理。 161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单章】是男是…… 07 楚留香见到家中这位石绣云后, 立刻就意识到和他在一起的“石绣云”是假的。 虽然他并没有在对方脸上发现易容的痕迹,但无论是出于直觉还是经验,他都可以肯定。更别说对方还无意掩饰。 楚留香转过身来面对假石绣云, “你是谁?假扮石绣云是为了接近薛斌还是我?” 假石绣云双手环胸,眉毛一扬:“你猜。” 不再伪装石绣云后,萦绕在她身上的悲痛消失不见,气质也从温婉变的活泼, 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捉弄人后的狡黠,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她让楚留香猜,楚留香就真的猜了,“你也是秀姑娘,不过是昨晚那个飞来飞去、胆大妄为的秀姑娘。” “不错, 不算太笨。”苏映秀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楚留香赞叹道:“你的易容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即使是现在, 我仍然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听说你身边也有位易容高手。”苏映秀才不会因为他夸两句,就飘飘然地把吃饭的本事抖露出来。 楚留香微笑道:“蓉蓉的易容术在于天衣无缝的面具, 和秀秀姑娘你的手艺并不相同。” “两位,”一旁的石绣云突然出声道,“都别在门口站着了, 还是进屋来大家坐下, 边喝茶边聊天吧!” 苏映秀立马响应, 大步流星越过楚留香,和石绣云并肩朝屋内走去。 楚留香目光微妙道:“你的脚果然没有问题。” 苏映秀回头, 语气不悦道:“怎么,后悔帮我了?” 楚留香展开折扇,一边潇洒的扇风,一边意有所指道:“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想让我抱,直接跟我说就好,美丽的女子在我这里是有特权的。” 大家都是情场老手,按理说苏映秀该见怪不怪,但不知为何,她忽然对楚留香这类作态看不顺眼。她眼珠一转,故意改变声线,发出浑厚而低哑的男性嗓音道:“只有美丽的女人有特权,英俊的男人难道不可以拥有吗?” 楚留香:“……” 楚留香傻眼了,手里的扇子差点没抓牢掉在地上。他被苏映秀突然发出的男人嗓音给吓到,身体僵成一块化石矗在原地,始终风轻云淡的面孔一寸寸龟裂,如此夸张的表情委实百年难得一见。 楚留香艰难地勾起一抹微笑。 “你还会口技?你刚才是模仿的男人说话吧?”他绞尽脑汁,努力给苏映秀找借口,只是纠结在一起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苏映秀谦虚表示:“善口技者能模仿自然万物,我这顶多算灵活利用声线,一点皮毛而已。” 楚留香轻吁一口气,“那就好。” 这个解释足以抚慰他受惊的心,到此为止就好。 可惜,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人的预期发展。 比如现在,苏映秀就不怀好意笑了。 她说:“你放心的太早了吧?男声能模仿,女声一样也能模仿,已知我的易容术独步天下,难道我不能是男扮女装吗?” 言罢她继续往屋里去。 转过身去的苏映秀心里已经笑翻了。楚留香此刻满脸拒绝和浑身抗拒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找时间一定要画下来,留作纪念。 楚留香进屋来,未免她揪着不放强行转移话题:“石绣云是你易容的,那之前在丛林里的木屋中,有关薛斌谋害了……” 话说到一半,楚留香突然意识到石绣云在场,不方便提起亡者惹姑娘伤悲,顿了顿,隐晦问道:“是你莫须有编造还是确有其事?” 苏映秀眉眼飞扬,语带得意:“不是编造的,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楚留香盯凝着她看了一会儿,道:“那看来情郎不是薛斌了。” 苏映秀眨眨眼,“你想知道是谁吗?” 楚留香莞尔笑道:“你莫不是又想让我猜?” 苏映秀一哽,皮笑肉不笑道:“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楚留香定定的看着她,忽而展颜一笑,“你这性格,说破天我都不信你是男人。” 委实是太顽皮了。 苏映秀瞬间收拢所有可能泄露她情绪的表情,端正身板,淡淡道:“别急着下决定,你都不知道被我骗多少次了。” 楚留香很笃定,“加上薛府的小丫鬟,三次。” 而苏映秀对这个答案,只是笑笑不说话。 楚留香皱了下眉,狐疑道:“难道不止三次?” 苏映秀抿嘴笑的眼睛弯成月牙,耸肩摊手,神情灵动让人又爱又恨,“自己猜咯。” 楚留香心里飞快思考着自己遗漏了哪点,嘴上道:“说了半天我只知道你叫苏秀秀,具体身份却不清楚,而且昨晚你想杀我对吧?今天怎么又不动手了?” 苏映秀撇撇嘴,无视他的试探,坦白道:“谁说我要杀你。” 楚留香回想起昨晚那把朝他后心刺来的匕首,眼角抽搐,“难道你的目的就是单纯想睡我?” “嗯哼。”苏映秀朝他飞了一个挑逗的眼神,“昨晚我都表现得那么热情直白了,难道楚香帅是瞎子聋子不成?” 不提还好,她一提,那些个香艳诱人的画面再次浮现在楚留香的脑海,令他口干舌燥。 面前桌上放着石绣云沏的茶,此刻已经放凉了,却正好方便了楚留香,只见他仰头灌下,凉茶顺着喉管涌入,勉强浇灭了心头升腾起的火焰。 眼看她三言两语就挑逗的楚留香接连变色,苏映秀既兴奋又骄傲,更加跃跃欲试。 楚留香感受到从她身上传递出来的亢奋情绪,胜负欲也被激出来了,心里不想叫苏映秀这么得意,于是反将一军。 他道:“你不是坚称自己是男人吗?那你该去睡女人啊。” 苏映秀挤挤眼睛,笑容逐渐猥琐,“谁说男人不能睡男人,古有卫灵公与弥子瑕、魏王与龙阳君、汉高祖与籍孺......而我亦觉得男风别有滋味,还是个中翘楚!若香帅肯同意,说不得我俩之于后世,也能成为一场佳话。” 只能说美人变态了也比一般女子好看。 若非苏映秀用的不是石绣云的脸,换成任何一张普通男人的模样,楚留香都不能让她把话说完。 论脸皮厚度,楚留香甘拜下风,而且是心服口服! 反正他是做不到把自己与众不同的小爱好拿出与朋友分享,还侃侃而谈。 他认输了! “睡觉的话题就此打住。”楚留香腹诽,难道这人真是男扮女装? 可江湖上再大胆的女侠都做不到像她这么口无遮拦吧? 还是说,又来一个石观音? 想到已经死了的石观音,楚留香抗拒地闭上眼,猛的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画面给晃出去。再看苏映秀时,觉得她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甚至还有一点点可爱。 没错。 楚留香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比起真正变态、狠辣恶毒的石观音,仅仅是喜欢男扮女装、言辞开放,又算得了什么! 看够了楚留香的笑话,苏映秀也没瞒着,将她调查出来关于石绣云姐姐的事详细告诉了楚留香,包括她为何会易容成石绣云。 苏映秀和石绣云素不相识,她是在调查薛家的时候碰巧遇上要自杀的石绣云。救了人后,听她讲了姐姐病死的事,又听她说想找薛斌报仇但苦于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而苏映秀正苦恼该怎么不被怀疑的接近薛斌,于是答应帮石绣云报仇,条件是借用一下她的脸。 石绣云姐姐的事调查起来没难度,不等苏映秀易容接近薛斌,躲在幕后的神秘情郎就自动现身了,是薛斌的书童。他偷偷跑去石绣云姐姐的坟前披麻戴孝,痛哭流涕的时候被当场抓住。 苏映秀今天特意约薛斌在木屋见面,又大费周章的易容成丫鬟把楚留香引过来,就是看他动作太慢,暗中给他提供线索。 她将楚留香从京城引来松江府,目的是为了在偷术上一较高低,看看谁能从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他的佩剑。 谁知楚留香却“不务正业”,被左明珠使的小把戏耍的团团转,苏映秀实在忍不住就去掷杯山庄,把左明珠狠狠折磨了一通消消气。 楚留香从沉思中抬起头,正对上苏映秀的目光,“恨铁不成钢”五个大字简直要瞪出来了。 楚留香这回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弄不清状况,他又哪里惹到这祖宗了? “你……” “哼!” 他刚试探着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苏映秀一个白眼给撅回去了。 苏映秀越想越生气,一拍桌子站起来,将楚留香和石绣云都吓了一跳。 见两人都直愣愣看向自己,苏映秀憋着气说:“很晚了,我就不打扰石姑娘休息了,先走一步,不用送!” 苏映秀伸手拦住石绣云起身的动作,看都不看楚留香一眼,快步踏出门外,运足轻功,身影几个起落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三个人,走了一个不男不女(楚留香微笑脸,我绝不是在打击报复),剩下两个孤男寡女,若是被村里人看见会影响石绣云的名誉,楚留香不方便久留,随后就向石绣云拱手作揖,温和地告辞离开。 162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单章】小楚依…… 08 翌日, 掷杯山庄,天清气爽。 苏映秀辣手摧花,继续将左明珠扎成个刺猬。 一套流程下来, 被拔光“刺”的左明珠完全脱力, 已经说不出话来, 汗淋淋地伏在被褥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如果有人蹲下身仔细看左明珠的眼睛,就会发现麻木和空洞挤走了它所有光彩, 整个人木木呆呆。 也许是错觉,左轻候感觉自己眼花看到了一股青烟从女儿的颅顶袅袅浮上屋顶, 最后消散在空中。 当然, 如果他把这个发现告诉苏映秀, 那么苏映秀会拍着他的肩膀, 诚恳地回答他:你没眼花,那是你女儿的魂儿飘走了。 正是因为左轻候不知道女儿被折磨的灵魂出窍, 他此刻才能充满感激,用对待恩人的态度, 和煦又亲热的招待苏映秀。 比起昨天的半信半疑, 今天的左轻候很开怀,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女儿的病情在好转。 实在太高兴了, 他说话就有点絮絮叨叨:“神医真是太感谢您了, 昨天您走以后明珠一直安安静静的, 也就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吵闹了两句,但等我吩咐婢女把您开的药给她灌下去喝了, 明珠立刻就正常了,还连着叫了我好几声爹!幸亏有您在,不然明珠以后都得疯疯癫癫下去,我可怎么给她死去的娘交代!夫人闭眼前抓着我的手不放, 唯一放心不下就是明珠,我们的宝贝女儿。” 说到动情处,他想笑一笑却不知怎的一阵心酸,咽喉里也像堵着一块东西,鼻翼震颤,热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左轻候反应很快,连忙拿袖子擦干净脸上纵横的老泪,不自觉得羞赧,大男人一把年纪了还说哭就哭,像什么样子! 自知失礼,左轻候不好意思道:“让神医看笑话了。” 苏映秀不仅没有看不起左轻候,反而由衷对他感到敬佩,敬重他拳拳爱女的慈父之心,佩服他对已逝妻子的从一而终。 同时她深深羡慕......不,是嫉妒,她嫉妒左明珠,到了此刻她必须承认,将左明珠扎成刺猬、逼她喝又臭又哭的汤水,不是因为楚留香不务正业的迁怒,而是出于她心底的嫉妒。 苏映秀是个孤儿,生下来就被抛弃,不知道父母是谁,每天思考的是如何活下来,唯一让她汲取到一丝温暖的乞丐婆也很早的离开了她。 即使她现在坐拥金山银山,再也不需要为吃了上顿没下顿而操心;即使她现在武功超凡,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逼她下跪,对她动辄打骂;即使她过得再潇洒痛快,幼年时求而不得的东西,始终是她心底无法抹去的伤痕。 左明珠敢忤逆父亲的命令,敢联合外人一起装病装死欺骗父亲,还不是仰仗着父亲对她无私的爱,觉得即使被拆穿左轻候也不会真正恼了她。 是左轻候给了她任性的勇气和妄为的底气。 越想越气,苏映秀眼里暗光一闪而逝,不怀好意的笑了。 她提议说:“既然小姐的病有好转,就说明我现在开的方子有用,庄主不妨让下人常备着,不用一天三顿,把药熬好放温了,小姐有发病的迹象就给她喝一碗,都是些去火滋补的药材,对人的身体没有害处。” 伴随着左明珠反射性干呕的声音,左轻候欣然同意。 这时,由门口进来一个端着铜盆的仆妇,里面装着温热水,用来给苏映秀净手。 清洗完双手,她接过仆妇适时递来的汗巾,一边擦拭水渍,一边状似无意的问起楚留香。 “怎么今天没见香帅?” 左轻候道:“管家说一大早就看到楚兄弟出门了,神医有事找他?” “没事,忽然想起来随便问问。”苏映秀低垂下头,掩饰住眼里一刹那的惊讶,她用汗巾认真擦干净双手,连指缝处都不曾遗漏。 她想:“难不成那家伙终于想起正事了?” 不行,得赶紧去盯着,她想要公平比试不假,但也不能让楚留香抢先。 想到楚留香有可能打她个措手不及,苏映秀立刻把用过的汗巾还给仆妇,对方将之搭在盆沿上,端着轻轻退下了。 苏映秀收拾好药箱,背到肩膀上,匆匆跟左轻候告辞离开。 左轻候一句“我送您”还来不及开口,就见神医风一般卷出门外,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里。 这速度,莫非是想起家中的炼丹炉忘了熄火? 苏映秀没有回她在镇上租的暂时落脚点,而是将药箱藏在掷杯山庄门口的大树上,直奔昨天那片密林的小木屋而去。 直觉告诉她,楚留香在那。 她接近薛斌的时候,曾在里面发现不少好东西;昨晚在石绣云家,她还特意提醒了楚留香,那家伙如果不蠢一定会回去察看。 盗白玉美人将金伴花和他请来的高手们耍的团团转,面对沙漠里的魔头石观音始终沉着冷静,最后抓住机会一击反杀的楚留香会蠢吗? 答:天下无论谁变成傻瓜笨蛋,楚留香都和蠢沾不上一点边! 而事实如苏映秀所料,楚留香人就在薛家的小木屋。 聪明如他,第一时间就听出苏映秀有意引他上这来,于是他就大胆的来了。 这一趟楚留香可以说是收获颇丰,真没白来,不仅找到了锁定嫌犯身份的线索,还将人引了出来,导致脊背挨了一剑,挂了彩。 突然冒出来偷袭他的黑衣人,正是楚留香一直追查的杀手集团首领。 幕后首领武功非常高,手里还有兵器,若是楚留香没有受伤,两人还能打个有来有往、势均力敌,可是楚留香现在受伤了,胜利的天平就倒向了对方。 木屋中气氛紧绷,楚留香与杀手首领沉默对峙着,两双眼睛锐利地眯起互相巡视着对方身上的弱点,时刻准备着发出致命一击。 杀手首领刺的那一剑是冲着要楚留香命去的,他能在对方的偷袭中险之又险的避开要害,全赖楚留香轻功绝世,换个人早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只能说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不仅聪明还有急智,利用先前随手抛出独挡视线的胭脂盒,骗那杀手首领说给他下了独家毒粉。 然后用莫须有的解药,诓的对方不得不听他的话原地默数一千个数。 最后他施施然走出木屋,淡定地把门关上,隔绝杀手首领的视线,趁机逃跑。 苏映秀隐藏在暗处,全程看完楚留香与那黑衣人过招,看着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慢条斯理的写下“你未中毒”,然后翩然飞上屋顶躲好,等黑衣人发现被骗后气急败坏离去,心里对他不管遇上多么火急危险的事,也要保持风度悠闲感到佩服。 也正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淡定气度,才让杀手首领不敢压上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可能。 就在苏映秀为楚留香逃脱危险而暗暗喝彩时,只见屋顶上的楚留香似乎失去力气,忽然翻滚着从上面摔了下来,嘭地砸在地上。 苏映秀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飞出去救人,脚一动带起灰色的袍角才想到她来得急,没换衣裳还披着老神医的马甲。 眼瞅着楚留香趴在那一动不动,苏映秀心里着急,顾不上多犹豫便从树上飞身而下。 她决不是担心楚留香的安危,她是觉得还没比出个高低胜负,楚留香就先失血过多死了,那多可惜啊! 没错,就是这样!她救楚留香完全是不想半途而废! 顶多还……馋他身子。 苏映秀先是将楚留香翻过身来,把人半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沾到尘土依然不掩帅气的脸蛋。 “楚留香,楚留香醒醒?” 无论她怎么叫,楚留香始终紧闭着双眼。 苏映秀眉头紧皱,她拉开楚留香伤处的衣服看了眼,刺的挺深,血流的也不少,可不应该啊?以楚留香高深的内功,就算伤的比这再重十倍,都不可能让他完全失去意识。 苏映秀端详片刻,眼珠转了转,自言自语道:“看来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还是先把他带走再说,以免杀手反应过来回来找人。” 说着,苏映秀将一米八几,一百五六十斤的楚留香从地上打横抱起,带着他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小鸟依人的楚香帅都在无比懊悔,为什么不早点睁眼,装什么昏倒,搞得现在想“醒”不敢“醒”。 苏映秀一低头就看到怀中楚留香红红的耳廓,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就知道这家伙是装的!肯定是早就发现有人躲在附近,故意装死引蛇出洞,就不知她是哪里露了马脚,让楚留香猜到了她。 暴露就暴露,反而神医这个马甲也是她开来玩的,无所谓。正好佐证了她昨晚在楚留香面前吹出去的牛! 苏映秀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就是在装扮成一个角色时,只要不洗掉易容、换下服装,她的言行举止都要始终保持角色形象。比如刚刚,她就算救人心切,也没忘了说话用苍老低沉的男性嗓音。 这次楚留香送上门给她捉弄,苏映秀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她把楚留香带回了镇上租的民房,将人平躺的放在卧室床上,转身去关了门。 可能是前两天下过雨,木头有些返潮,略微有些松动的门板关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没有阳光透进来的门后站着,饶是苏映秀披的神医马甲多么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也会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床上装昏的楚留香猜测着他大概是被带到客栈一类的地方,觉得晕的够久了,以免苏映秀再将他抱来抱去,就准备假模假样的苏醒。 蓦地,来自武者超强的五感,让他敏锐地感知到正有一股危险朝他慢慢逼近。 这个发现让楚留香心一沉,从而改变决定,不动声色的继续装昏。 而楚留香此时的判断,在稍后促成了今天第二件让他恨不得吞后悔药的糗事。 163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三合一】被玩…… 09 脚步声越来越近, 楚留香即使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但有风光霁月的无花和尚做前车之鉴,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和戒备。 苏映秀停在床边, 居高临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诡异的笑了。 未免楚留香失血过多,体力不济, 让她玩的不够尽兴,苏映秀决定先帮他处理伤口。 楚留香:“……” 谢天谢地,让你终于想起我那还流着血的伤口! 躺在床上的楚留香感觉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挪开后,把嘴巴悄悄张开一条缝,如释重负地缓缓吐出憋久的气息。 直觉让楚留香内心很不安。 他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受了,就算面对生死关头带来的刺激, 也不及此刻这种不上不下、把人吊在空中的感觉难受。 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这让楚留香有种自己就像个弱小的动物,被强大的主人捏在手里肆意戏耍的荒唐感。 簌簌地脚步声再次传来,楚留香立刻扫清所有纷乱的思绪, 静待苏映秀接下来的动作。 苏映秀在靠床的一张兀凳上坐下,低头摆动拿来的东西。 药箱她嫌累赘被丢在山庄门口的树上, 好在行走江湖最不缺的就是伤药, 身上不揣一瓶都不敢随便出门,比银子都重要, 关键时刻能救命! 一切准备就绪, 苏映秀把目光落在床上直挺挺躺着的楚留香身上,幽深的瞳孔中逐渐窜起火苗, 而且越烧越旺;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双眼亮晶晶,寻思要如何宰割这条主动跳上她砧板的大鱼。 难得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苏映秀也不客气,直接把楚留香穿的袍子、内衫、亵衣都给扒了,帮他把锻炼的紧实、健壮、极富力量感的肌肉大大方方秀出来,剩一条裤子(苏映秀的良心)给他遮羞。(主要还是怕逼急了,楚留香不肯装昏再跳起来,那就亏大了。) 而这时候就能看出风流男人和普通男人的区别了,这要是换个没开荤的清纯少男被人扒光了衣服,别说装晕了,早红着脸跳起来四处找布头遮肉了。 看看咱们的楚香帅,连呼吸都不带乱的。 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脚边放着从院儿里打来的井水,苏映秀一边帮楚留香清洗伤口,一边啧啧不休的感叹。 “这背脊线条真漂亮,肌肉手感也不错,要说男人还是武人身体好!结实抗造!馆里养大的童子皮肤白嫩,掐一下就青一大片,说话举止全照着女人学,一点都不带劲儿,没意思。” 随着苏映秀话越说越孟浪,她就感觉到指腹与楚留香皮肤相触的地方抖了抖。 她抿着嘴偷偷笑了。 洗去污血,苏映秀给伤口均匀洒上药粉,用干净的细布包扎好。 奇怪的是这之后,苏映秀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没有再发出丁点声音,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炷香,一盏茶,一刻钟时间过去,楚留香觉得心慌,手心蓄满凉汗,苏映秀并没有消失,她还在这个屋子里,楚留香能察觉到她的呼吸。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发声? 难道是毫无预兆的睡着了? 楚留香实在好奇,便想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摸着用余光快速扫一眼,看看苏映秀到底在做什么,好心里有个准备。 苏映秀坏心眼,故意以静治静,给楚留香制造心理压力,见他眼睫毛剧烈颤动,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就知道这家伙是属猫的,好奇心比什么都重! 她当然不能让楚留香睁眼,今儿这事她不叫停,楚留香甭想“醒来”,就是醒了她也会拿针再给楚留香缝上。 不是她自夸,她的针线活还不错,往楚留香眼皮上绣朵郁金香准没问题! “唉!” 只剩下呼吸声的房间,忽然冷不丁响起一道幽幽的叹息,瞬间把楚留香准备睁开的眼皮压了下去。 之后又是很长的沉默。 楚留香久等不到苏映秀的下一步动作,这次不仅没敢放松,反而觉得她是在酝酿大招,心下惴惴不安,无声咽了口唾沫。 “古人云: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占点小便宜却无伤大雅!” 苏映秀嘻嘻笑着用手指在楚留香脸上滑来滑去,偶尔摸一摸他柔软的耳垂,碰一碰他凸起的喉头,再拽一拽他鬓边的发丝,就像在玩不会动、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咽喉可是一个人最危险的命门之一,楚留香竟然能忍住不动,苏映秀大感诧异的同时,越来越得寸进尺。 楚留香心突突乱跳,忍不住胡思乱想,“我心跳的这样大声,她怕是早就听见了罢?她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装的,现在是故意折磨我罢?” 苏映秀的手指一路下滑,从咽喉划到心脏,触感超好的胸肌让她忍不住画了圈,然后一圈又一圈,根本舍不得离开。 楚留香现在已经是硬着头皮在往下装,心里苦笑,“怕是我现在醒了,她也会装瞎看不见。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楚留香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受着,权当报答救命之恩了。 那根手指终于恋恋不舍地肯离开心脏,继续踏上旅程,楚留香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可没等把这口气松到底,他就敏感的察觉到那根调皮的手指,正朝着不该去的禁地靠近。 一寸一寸,更近了,不能再近了,快停下! 就在他心脏鼓噪,紧张不已的时刻,楚留香又感觉到苏映秀突然俯下身,脸庞正对着他压下来,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眼瞅着两人挺拔的鼻尖差一寸就要碰到,苏映秀忽然偏过头,突兀的变回清脆的女声,“装够了吗?” 触及禁区的手指也收了回来。 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话,楚留香下意识被惊的一抖。 而她吐出的热气轻轻拂过楚留香骤然变得滚烫的耳朵,同样激起了一连串的战栗。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拆穿后的心虚和窘迫。 苏映秀挺直背脊,刚拉开与楚留香之间的距离,下一瞬他就睁开了眼。 那双具有魔力,一不小心就会使人沉醉的桃花眼,此刻竟然变得濡湿、朦胧,还有那绯红的眼尾……神似一只受了委屈、可怜又无助的小兽,惹人怜爱。 “咕咚”——是苏映秀咽口水的声音。 她看的眼睛都直了。 楚留香,盗帅哎!这么娇的吗?! 不用装昏就不用躺着了,楚留香眼神闪躲的坐起来,表情尴尬道:“咳,你看出来了。” 苏映秀意有所指道:“你不是也认出我是谁了。” 被顶回来的楚留香习惯性摸了摸鼻子,“果然刚才的话,都是为了整治我吧!” 苏映秀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从不说谎。” 楚留香头皮发麻,“呃……不会吧?” 苏映秀扯出一抹恶劣的微笑,“需要我发誓证明吗?” “不用了。”楚留香忙抬手拒绝。 不知为何,对女人一向无往不利的他,在面对苏映秀时总是被怼的哑口无言,处处吃瘪,智商还经常掉线。 楚留香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为了缓解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他说:“既然神医是你易容的,是不是就不存在请你过来的人?” 苏映秀:“嗯。” 他又问:“你对明珠的病有什么看法,左二哥不在这儿,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认为她现在的状况是吃了你那颗仙丹的后遗症?” 苏映秀嗤笑一声:“后遗症,你见过谁吃了糖丸会鬼上身的?” 楚留香一愣:“糖丸?” 苏映秀双手抱臂,斜眼看他,“嗯哼......来前在路边摊上买的,一文钱一纸兜。” 楚留香叹气:“明珠可真是......” 苏映秀呵呵一笑,“那小丫头就是欠收拾,左轻候太宠孩子了。” 楚留香哭笑不得,“所以你就亲自出马,帮左二哥收拾孩子?” 苏映秀状似苦恼的说:“没办法,谁让我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呢!” 楚留香打趣道:“那大好人需不需要我把你的英雄事迹告诉左二哥,让他重金犒赏你呢?总不能让好人寒心罢。” “你去,你不去你就是不是楚留香!” 苏映秀不仅有恃无恐,还怂恿楚留香去告状。 她欺负了人家女儿没错,但楚留香要是敢不管不顾全抖出来,左明珠也讨不到好。 楚留香显然也清楚这点,他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左轻候父女俩反目成仇的导火索,于是只能服软,“万万没想到,我在姑娘这里保住了贞操却丢了名字。” 苏映秀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没想到刚刚那么大尺度的表演,都没能让楚留香相信她是个男人。啧啧,早知道没用她就不装了,还不如直接上了他!白白浪费了一次好机会。 “很好,”苏映秀似笑非笑,“记住了,在我这,你以后就不叫楚留香了,你叫小六子。” 苏映秀施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来的楚留香道:“小六子......” 苏映秀眉毛蹙起,不悦地提醒:“小六子,我叫你名字记得答应!” 楚留香傻眼了,“不是,你玩真的啊?” 苏映秀:“嗯哼。” 楚留香:“......” 他真是一言难尽,我以为我们在开玩笑,而你却当了真。 苏映秀脸色一冷,“怎么,不喜欢我给你起的这个爱称?” 爱称?楚留香嘴角一抽,想说你好歹给我换个文雅一点,但转念一想,他说了苏映秀不一定肯听,而且“楚留香”这个名字叫不成了,其它无论叫什么都一样。 原来这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 因为一个名字,楚留香有幸与元稹共情了。 迎上苏映秀“你要是敢有意见你就死定了”的眼神,楚留香识趣道:“小六子就小六子罢,这个名儿多念两遍,听着还挺亲切。” 苏映秀满意了,伸长胳膊摸了摸楚留香头,“小六子你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快晌午了,我出门给你买点吃的回来,你乖乖看家哦!” 楚留香无奈垂下眼,“知道了。” 于是,苏映秀脚步轻快地走了。 看在小六子还算听话懂事的份上,苏映秀也不吝啬银子,在镇上最好的酒楼订了一桌席面。 等厨子做好以后,让店小二用食盒打包好,跟着她送家里去。 苏映秀的离开也给了楚留香打理自己的时间,他每穿一件衣衫,就忍不住去想苏映秀是如何把这件衣裳从他身上扒下来的,想她抚摸着自己□□的背脊,诚心实意的夸赞每一块肌肉...... 苏映秀带着两个店小二回来,一眼就看到楚留香把衣服穿上了,不赞同道:“小六子你怎么把脏衣服又穿回去了?” 说着递过去一个包裹,“给你新买的衣服,快换下来吧!” 楚留香讶然接过,打开一看是件崭新的蓝袍,没想到她这么细心。 店小二一人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家里的饭桌要摆下全部的饭菜,必须得一盘叠着一盘放。 饭菜钱已经在酒楼付过了,送店小二出门时,苏映秀又给了他们块碎银子当做跑腿的赏钱。 这笔钱算是意外之喜,不需要交给掌柜,俩店小二千恩万谢,喜气洋洋地回酒楼了。 苏映秀再进屋,发现楚留香已经换好衣裳,在饭桌前入座了。 见她回来,楚留香站起来感谢,“衣服很合身,谢谢。” 苏映秀摆手示意他坐,不用瞎客气,自己则坐他对面,“当然合身了,我可是仔细观察过你的身材,挑的衣服肯定不会错。” “咳咳......”楚留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看着苏映秀淡定的表情,忍不住磨了磨牙,心里吐槽,“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引人遐想,还有你说虎狼之词时,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平静!” 楚留香心潮起伏,他觉得在苏映秀这锻炼完,以后无论遇上多恐怖、离奇、危险等等的事,他都能心如止水的解决。 “饭菜还是热的,不愧是镇上最好的酒楼,还没吃光闻着就香!” 楚留香鼻子闻不着,但一眼扫过去就有油爆肚、红烧肉、炸八块、溜鸡丁、炸丸子、拌腰片、黄焖鸡翅、爆炒河虾、麻辣兔肉.....这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楚留香都担心把桌腿给压折了。 他拿起筷子一时不知该夹哪一道,不禁咋舌说:“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就两个胃装不下。” 楚留香数菜名的功夫,苏映秀已经吃上了,她忙里偷闲地说:“不用觉得浪费,吃不完可以送给路边的乞丐,而且你还受着伤得忌口,这些大多你都不能吃。” 楚留香:“......那你为什么买,是想我用眼睛就着白饭吃吗?” 他很想摔筷子摔碗,可他的涵养不许他这么做。 可苏映秀看起来比他还纳闷,奇怪道:“我还点了青菜豆腐、清炒笋尖、凉拌时蔬,还有鲫鱼汤给你补身子,你拣着那些吃就好。” 三菜一汤,真让人感动。 楚留香举着筷子搜寻了半天,“......哪呢?” 苏映秀觉得他事多,不耐烦地帮他睇了一眼,咦?怎么会没有呢?她明明就要了啊?还跟小二嘱咐让厨子尽量做的清淡点,是给病人吃的。 反复找了三遍,苏映秀终于找到了,被一盘盘大肉压在最下面了。 她拍了拍脑门,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酒楼伙计往桌子上放的时候问过我的口味,尽量把我爱吃的给放最上面了。” 楚留香:“......” 用过午饭,苏映秀把他们吃剩下的食物重新规整了一番,打算拿去送去给街上的乞丐。 她忙活的时候,楚留香也跟着搭了把手,发现很多菜都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别看苏映秀饭桌上把筷子舞出残影,其实她只碰了面前的两三道,而且都是顺着一边夹。 楚留香偷觑了苏映秀一眼,早在出门买饭菜的时候她就换了一副打扮,易容成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中等身材,五官周正不出彩,是走在人群里最普通的那种。 楚留香看得出来,虽然苏映秀嘴上总说着不着调的话,但心地十分善良,此刻见她眼神放光,含笑地摆弄着剩饭,自己也跟着悄悄勾起嘴角。 送完所有饭菜,苏映秀与楚留香并肩散步。 过了一回儿,楚留香开口问:“你知道明珠装病的原因吗?” 苏映秀抢过他手里的扇子给自己扇风,“你先说说你知道的,我看心情给你补充。” 楚留香浅浅一笑,没了扇子他就背着手,“能让一个女子不惜伤害身边最疼她爱她的一个男人,一定是为了另一个重要的男人;而她采用假死这种极端的手段,就说明情郎的身份一定是左轻候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存在。醒来后一口咬定自己是施茵而不是其她人,又说明顶替施茵的身份会让她达成所愿,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 “明珠的情郎就是施茵的未婚夫,薛家和左家是世仇,双方不死不休,让他们两家握手言和,成为儿女亲家几乎不可能。” 苏映秀把握着扇子的右手手指在左手的掌心清脆地拍了拍,笑眯眯地夸奖道:“小六子真聪明!” 听到这个亲切的称呼,楚留香瞬间没了得意的感觉。 “你少说了一个人,石绣云死去的姐姐。” 见楚留香惊讶地望向她,苏映秀微笑道:“这件事里不只左明珠是假死,已经办了丧事的施茵也是假死,此刻她大概已经跟情郎私奔出去百里地了。” “施小姐没死?可棺材都已经下葬,精明如花金弓会不.....”楚留香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顿了顿才继续说,“对了,还有石绣云死去的姐姐,薛斌定是用石绣云姐姐的尸体易容成施茵,代替假死的施茵下葬了。” 苏映秀:“我已经帮石绣云把她姐姐的棺材移走了,施家祖地里现在是一座空坟。” 楚留香点评道:“他们真是太乱来了。” 苏映秀撇撇嘴,“《礼记》有言: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但愿施小姐以后不后悔,啧啧,古代版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说完,苏映秀就是一怔,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谁?还有古代版是什么意思?这几个词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她脑子里了? 不知她有疑问,楚留香也好奇,“罗密欧与朱丽叶,怎么听着像番邦的名字,他们是谁?” 苏映秀摇摇头,眼神迷茫,“顺口瞎编的。” 无关紧要的人楚留香也不刨根问底,他看了苏映秀一眼,忽然问:“在京城给我塞纸条的小乞丐就是你吧?” 不得不说楚留香观察力很强,这时候苏映秀正纠结罗密欧与朱丽叶呢!他逮准时机突然发问,苏映秀脑子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就说了实话。 “嗯,是我。”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再想捂嘴已经没用了。 楚留香内心无比窃喜,终于赢了一次,不容易啊! 他乘胜追击,“是你要跟我比试?” 漏了就漏了,苏映秀都快等的花都谢了,她很干脆说:“既然说开了,你选日子吧!” 楚留香一头雾水,“选什么日子?” “比试的日子啊!”苏映秀眼神嫌弃,刚才的聪明劲跑哪儿去了? “选一天,看谁先偷到目标。” 看苏映秀的态度,楚留香知道轻易取消不了这场比试,于是眼珠转了转,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在天下第一剑客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没那么容易,而且我受了伤,还被杀手追杀,这种情况下的比试对我不公平,你也不希望胜之不武吧?” 苏映秀眉毛一皱,“那你说怎么办?” 楚留香眼睛一亮,“你先帮我揪出隐藏在暗处的杀手,等我解决了后患,养好伤,我就和你比。” 苏映秀还以为会很麻烦,没想到就这点小事,当即就表示:“我在跟踪你的时候就发现那个杀手的存在了,未雨绸缪,我还找机会往他身上撒了点特制的药粉,那种药粉是针对犬类鼻子研制的,人根本闻不出来。为了不被对方发现,隔了半天我才去抓了只流浪狗来闻,最后一路追踪到了薛家庄。” 这也是她查薛家,暗中接近薛斌的原因。 楚留香一脸惊喜,“我原本就猜是他,你的发现让我更加确定是他了。” “谁?”苏映秀问。 楚留香眼睛一眯,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苏映秀听完,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她兴冲冲道:“既然锁定人了那还等什么,快,咱们现在就去解决了你的后患!” 楚留香被她拉着胳膊拽着走,完全不许拒绝。 薛家庄外 无论是楚留香还是苏映秀,作为一个偷儿,他们的轻功是一脉相承的玄妙,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翻墙进入。 走正门兴师动众,容易打草惊蛇。 苏映秀在薛家庄当过丫鬟,而且她的职业让她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踩点、熟悉地形,所以她比楚留香更了解庄园内的布局。 虽然庄内的下人都被薛衣人指点过剑术,但凭他们想发现楚留香和苏映秀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黄昏时分,苏映秀带着楚留香来到一处颇为荒凉的院子。 “这里就是了,门锁着,人不在。” 楚留香惊讶以杀手的身份,竟然住如此破败的院子,“去里面守株待兔。” 苏映秀为了不引起杀手的警觉,并没有选择开锁,还拦住了楚留香打算卸窗户的举动,冲他指了指天空,神秘一笑:“我们走上面。” “嗒”—— “嗒”—— 接连两道细微地落地声,苏映秀和楚留香出现在屋内。 楚留香看着他们头顶空出来的大洞,“这样更明显吧?” 苏映秀递给他一个“看我的”的眼神,右手食指微微一动,只听“嗒嗒嗒”几声脆响,掀开的瓦片重新归位。 “你会变戏法?” 苏映秀在他眼前晃了晃右手,给楚留香看她食指上戴的戒指。 楚留香盗宝无数,自然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武器,立刻猜到那戒指有机关。 “告诉你也无妨,我这戒指里装有一根细若毫毛、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线。你别看它细,刀砍不断,火烧不烫,能承重三百斤,是举世难寻的好宝贝。” 楚留香听她眉飞色舞的显摆,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吓唬她,“形容的这么厉害,就不怕我心痒偷走你的宝贝戒指?” 闻言,苏映秀直勾勾盯着他看,突然上前一步与他贴地极近,语带挑衅的说:“我听说戒指向来是定情的信物,小六子你想偷我的戒指戴,莫不是心悦我,想嫁给我?” 楚留香眼皮一跳,心脏都被她吓得停了一瞬,抬起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人轻轻往后推了推,才干巴巴说:“开个玩笑,咱们还是趁杀手回来之前,赶紧搜查一遍房间,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哼!” 再高明的机关陷阱都逃不过两个身经百战的偷儿,他们很快在房间发现了暗室,进去一看,是杀手的秘密基地。 楚留香发现暗室里的摆件都各有各的规律,便不再里面停留,和苏映秀一起回到外面,环顾四周发现只有靠墙放着的衣柜能藏人。 “藏那。” 楚留香先躲进去,轮到苏映秀的时候,她被脚下乱丢的衣服绊到脚,身体不受控制朝前扑;楚留香眼尖手快,立刻张开怀抱接住她,然后两个人的嘴就很巧的碰到了一起。 楚留香:“......” 苏映秀:“......” 楚留香刚想调侃上两句“投怀送抱”什么的,就听苏映秀在那里抚摸着唇瓣说。 “原来和男人亲嘴是这种感觉,但我还是更喜欢女人的嘴唇,软软的、甜甜的、香香的,滋味别提多舒服了。” 而在楚留香看不见的角度,苏映秀被手挡住的嘴角疯狂上扬,心想:“就不信这次还骗不到你。” 楚留香:“......” 楚留香难以置信,他满脸愕然,拔高音调的同时还不忘处境,压低声音道:“你还亲过女人?!你真是男人?” 一直以来,无论苏映秀说多少遍她是男人,楚留香都是嘴上敷衍,心里却是不信,此刻他坚定不移的信念在摇摇欲坠,只需要再来一点刺激就会轰然坍塌。 苏映秀眉梢高高挑起,“我和小六子你一样,身边永远不缺佳人相伴;还是说小六子你也明白了男人的好,真的喜欢上我,想和我发展一段露水情缘?你知道我一直想睡你,我不介意做你勇敢尝试的第一步。” 楚留香立刻反驳道:“不好意思,我介意!” 他现在脑瓜子嗡嗡的,无法保持冷静,若不是衣柜空间不足,他一定离苏映秀十丈远! 哈哈哈,苏映秀心里已经笑翻了,她在楚留香的脸上居然看到了,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等等,她是不是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楚留香的心还在苏映秀究竟是男是女之间左右摇摆,就见她一脸扭曲,便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苏映秀不想搭理他,好在这时外面传来开锁的动静,是杀手回来了。 纠结的脑子快要炸开的楚留香瞬间进入状态,侧耳细听。 待确认杀手的声音正是要找的人后,他们登时破柜而出。 杀手被他们搞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正是那晚在施家拦住楚留香的怪人。 薛衣人也当面给楚留香介绍过怪人的身份——弟弟薛笑人。 薛笑人就是隐藏在幕后,杀手集团的首领。 “装疯卖傻很辛苦吧?” “有一个天下第一剑客的大哥很辛苦吧?” 楚留香和苏映秀一人一句,句句都往薛笑人的心窝子上戳。 薛笑人嬉皮笑脸,“你们在说什么宝宝听不懂。” 苏映秀冷哼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早就在你身上下了追踪粉,不信抓条狗来问问。” 薛笑人不装了,脸上的傻笑渐渐消失,他眉毛一皱,内心一狠,“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们,杀手组织的事就永远是个秘密。” 楚留香双眼一直紧紧盯着他,见薛笑人露出如饿狼般凶狠阴毒的眼神,瞬间领悟到他动了杀心,表情立刻变得慎重,左脚略微上前一步,高大的身体将苏映秀挡在身后。 得到保护的苏映秀抬了抬眸,心脏被触动,右手自觉地伸向后腰,那里藏着她的独门暗器,时刻准备杀薛笑人个措手不及。 忽听得薛笑人狞笑一声,不知打哪抽出一柄寒光烁烁的宝剑,纵身朝他们二人而来,同时从嘴里吐出两个冷森森的字。 “找死!” 不等那柄剑靠近楚留香身前三尺,一直蓄势待发的苏映秀抢先出手。 “叮”一枚眼珠大小的铁珠砸中剑身,紧接着反射开来,直冲薛笑人的面门,若是射中了绝对会给他的脑门开个血洞。 为了避开这枚来势汹汹、要人命的铁珠子,薛笑人在一瞬间的功夫,做出了收剑、格挡两个动作。不愧是比薛衣人还要快的剑。 铁珠子出师未捷,被薛笑人用剑弹开,射入右后方的墙壁,炸开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缝。 薛笑人已经懒得管闹出的动静大不大,只要赶在大哥来之前解决掉就好,于是他奋起全身力气刺出第二剑,这一剑追光赶电,仿佛穿破空气,剑锋裹挟着凛然杀机牢牢锁定楚留香。 即使苏映秀先出手,薛笑人眼里依然只存在楚留香一个对手,他认为只要解决了楚留香,剩下苏映秀只能任他宰割。 面对薛笑人这避无可避的一剑,楚留香身形一侧,如鬼魅般滑开,以身犯险引着薛笑人远离苏映秀,跟着反手一勾,施展擒拿手架住薛笑人的右手手腕,迫使他手里的剑不能再前进分毫。 苏映秀从来不觉得二打一有什么不对,瞅准时机就横插一脚。 食指上雕刻成蟾蜍样式的戒指,自蟾蜍嘴里吐出一条细丝,“刷刷刷”地缠上薛笑人那条与楚留香僵持的胳膊,狠狠一勒,血迹立刻就透过薛笑人的袖子渗了出来。 慢一步胳膊就要断了,薛笑人抬起左手,掌风飒然,一掌猛拍向楚留香胸口将他击退,从而解救出他的右臂。 薛笑人想凭内力直接震开藏住他胳膊的细丝,右手一挣却没有如预料的挣脱,换使剑接连劈砍三次连接着胳膊与戒指的中间位置,谁知都冒火花了依然斩不断。 薛笑人气急败坏的怒骂道:“什么鬼东西?!” 苏映秀反唇相讥,“这可是专门捆坏蛋的好宝贝!” 楚留香除了轻功造诣高超,点穴功夫也是一流,见此良机不可失,正准备一举将薛笑人控制住,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薛衣人听见动静提剑杀来了。 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薛笑人一见他哥,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把背地里搞的事全招了,情绪一上头,直接来个自刎。 “搞什么?”苏映秀冷眼瞧着事态发展一脸莫名其妙,问楚留香,“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他是这个意思吗?” “大概罢。” 看着陷入悲伤的薛衣人和倒在血泊里的薛笑人,楚留香把脸转向窗户外面,长久地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苏映秀与楚留香出现在庄园大门外面。 苏映秀抱怨道:“我还是第一次让人用扫帚给赶出来。” 楚留香劝她,“知足吧,薛衣人没有追究我们私自闯入他家就不错了。” 苏映秀顿时换上一脸的庆幸,忙不迭道:“对对对,我们赶快离开这,受了刺激的薛衣人随时有可能大开杀戒。” 在前去解决掷杯山庄的遗留问题的路上,楚留香对苏映秀说:“看来我们的比试得延后了,骤然得知弟弟装疯卖傻多年的原因,还在自己面前轰轰烈烈地自刎了,现在去偷薛衣人的剑只有两个结果。” 苏映秀也知道现在去不妥,仍是好奇道:“哪两个结果?” “一,薛衣人心绪杂乱无章,懒的搭理我们偷不偷;二,薛衣人心情奇差,谁触他霉头他杀谁。前者没意思,后者死的快,我觉得哪一个都不适合我们,你觉得呢?” 苏映秀连连点头,“同意。” 等他们一路轻功飞到掷杯山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苏映秀拒绝了和楚留香一起进去的提议。 楚留香问她为什么? 苏映秀一脸嫌弃地说:“最讨厌看别人处理家务事了,动不动就要哭哭啼啼,把我的好心情全败坏了。” 回答完的苏映秀转身欲走,猛地被楚留香扯住胳膊。 她一个眼神瞅过去,楚留香略显迟疑地开口说:“你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苏映秀打量他两眼才说:“你问,我看心情。” 楚留香把心一横,咬牙问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苏映秀笑着反问:“是男人怎样,是女人又怎样?” “是男人就做好兄弟,是女人......”楚留香说不下去了,他竟然露出一抹害羞的笑容。 苏映秀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揉,再努力睁大,以确定自己没眼花。 不是,小六子你是谁啊!大名鼎鼎的盗帅,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浪子哎!你搁着装什么情窦初开的纯情少男呢?!害羞这种事和你完全不搭边!你做只会让人觉得鬼上身! 楚留香不停地追问,打定主意,不问出个结果不放弃。 苏映秀摸不准楚留香这是在故意演戏诈她,还是真的对她有那么一丢丢心动,她垂眸思考了半晌说:“这样吧,半个月后,你来松江府垮塘桥边上的翠兰亭,再见面我就告诉你答案。” 目送那道不辨雌雄的身影如一缕惊鸿,转瞬显示在浓浓夜色里,楚留香转身踏上台阶,抓着门环叩响了掷杯山庄的大门。 红漆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钻出一个睡得迷迷瞪瞪的家丁,正准备骂人,抬头一瞧见是楚留香,立刻清醒了。 “香帅快请进!” 164 盗帅之偷心不成反被口 【二合一】睡了…… 10 半个月,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临近约定的日子,楚留香勉强保持平静的心脏开始躁动。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总能想到苏映秀的戏弄,回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来猜测一个答案。 她用另类的方式在楚留香的心上留下一道与众不同的痕迹,简直忘不了, 只要想起来就会被一种酥酥麻麻地激动, 轻轻柔柔地袭卷心脏。 等真的看到苏映秀以自己期待的模样袅袅站在约定的地点,楚留香心里瞬间炸开无数簇烟花,他迫切地想要靠近, 又害怕见面后, 对方笑盈盈地转过身来对他说:“女装很好看, 但我是男人。” 他竟然也有了恐惧的感觉, 这太奇妙了。 楚留香眼里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因为陌生的情绪激荡着他的胸膛, 他无疑是喜欢追求刺激的人。 所以短暂的迟疑过后,他加快了脚步, 因为在幻想营造出的刺激感中陶醉, 楚留香对周围环境的把控出现了漏洞, 被暗中监视的人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 “别动!” 一把匕首顶在楚留香的后腰。 “别说话,往后退。” 又一把匕首顶在了他的侧腰。 挟持楚留香的一共两个人, 是街上最普通平凡的老夫妻形象。 妇人架着楚留香的右臂,老伯搭着楚留香的肩膀,一左一右言笑晏晏, 任谁也看不出他们私下里的暗流涌动。 若是只有一个人的话,楚留香还有可能反制住对方,但他面对的是一对默契的搭档, 同时封锁住左、右、后三方路线,简直是插翅难逃。 楚留香追求刺激但不喜欢白白送死,为了不激怒这两人,同时放松他们的警惕心,楚留香依言听话,顺从地被带走。 只是可惜了,楚留香眼睁睁看着河边亭前那道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知道了! 向来优雅的楚香帅此刻也有了骂人的冲动! 因为他心里清楚,以苏映秀的性格,若是他今天不出现,定会气的火冒三丈,然后把怒火全烧在他身上,想要的答案也会遥遥无期。 而苏映秀折磨人的手段...... 楚留香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 翠兰亭,苏映秀难得有闲情逸致好好欣赏风景。 她并不知道楚留香被绑票了,所以当夕阳披着晚霞慵懒地落幕,溶溶夜色催赶着行人归家,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她一个人,终于她确定自己被楚留香放了鸽子。 苏映秀抬头望月,喃喃道:“小六子,活着不好吗?” 一场怪风突然从天而降,空中拍打着翅膀飞行的野雁遭了秧,连带着地面上的沙石被卷进褐色的旋风,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顷刻间变成黑压压一片,时不时发出沉闷的隆隆雷声,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气息在弥漫。 黑云翻滚,雷闪交加,一阵阵冷风吹起车窗上悬挂的竹帘,哗哗地磅礴大雨笼罩住小小的马车,使它寸步难行。 车夫的鞭子抽得噼啪乱响,拉车的棕色骏马“嘶嘶”狂叫,四只蹄子在蜿蜒曲折的泥洼路上拔出来又陷下去,艰难地前进着。 风将车厢吹的摇摇晃晃,楚留香猛地睁开眼从噩梦中惊醒,想坐起来喘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动弹不得。 刚才梦里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记得了,但一定是非常非常恐怖!因为他现在醒了仍心有余悸。 “醒了,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车厢角落里传来妇人的声音。 楚留香周身大穴被点住,连脖子都动不了。 他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才会害怕啊。” 妇人忽然看着他笑了,“该不会是梦见被你辜负的那些女子,全都拿着刀剑要追杀你吧?” “她们都是再温柔不过的姑娘了......”楚留香话说到一半,语气忽然就没那么坚定了,笑容中多了些许无奈之色,“的确,有一个人例外。” 妇人注意到楚留香变幻的神色,眼里闪过一道暗光,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你爱上那个女人了?” “女人......”楚留香心说,“你们如果不把我带走,我现在就能回答你的问题。” “谁说她一定是女人了?”和苏映秀相处久了,楚留香也染上她的坏毛病了。 妇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女人,难道你爱上了一个男人?” 楚留香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沉默许久才说:“唔,实话说我也不确定。” 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才最吓人。 妇人怔了怔,“没听说啊,这么突然的吗?” 楚留香:“突然吗?我们认识快一个月了,总比一见钟情来得慢。” 妇人苦着一张脸,直勾勾盯着楚留香看了半晌,忽然掀开帘子嚷嚷着出去找同伴了。 “老头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车厢里,楚留香无声轻笑,估计要不了多久说他喜欢男人的消息,就会如一阵飓风传遍整个江湖;希望苏映秀听到后能消消气,也希望他的那些老朋友们听到了,千万别吓出毛病来。 几天后,马车到了杭州。 楚留香发现自从妇人知道他的心上人是一个“男人”后,就开始对他爱答不理,防备心也没那么强了,还泄露出抓他只是有人想见他。 这令楚留香百思不得其解,见一面而已,他又不是皇帝,想见一面还不容易,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忽然,马车停下了。 车帘被撩开,妇人目露嫌弃地钻进来,“带你下去吃饭,我先给你解开穴道,但别想着闹幺蛾子,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之前一天三顿饭要解穴早解了,为什么偏偏现在放松对他的看管?楚留香心里存疑,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她的意思说:“两位武功高强,有你们时刻盯着,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知道就好!”妇人在楚留香身上点了几下,虽然能让他自由活动,但内力依然无法使用。 楚留香跳下车,在左右两大护卫的簇拥下,迈入对面三层高的酒楼。 酒楼里人来人往,会想到带人质来这里吃饭的绑匪,除非脑子坏了,不然就是故意的。 楚留香三人的出现,只引起了伙计的关注。 随意选了个空桌坐下,点菜这事轮不到两个男人做主,楚留香无所事事,视线在大堂扫来扫去。 蓦地,一个身段颀长婀娜的背影牢牢吸引住了楚留香的目光。 她身穿着青翠通袖罗袍,下着金枝线沙绿湘裙,腰里束着碧玉女带,黑油般的头发挽做蜿蜒扭动的灵蛇,长长的绿色发带从云鬟一路垂到背脊。 她坐的地方离大门很远,在楼梯口边上,楚留香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是整个酒楼的人都在看她,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而且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像喝了三斤烈酒,情绪莫名亢奋,双眼迷迷瞪瞪放射着诡异的光芒,鼻子呼哧哧喘着粗气,脸色更是红的不正常。 只一个背影,就让酒楼蓬荜生辉,这点楚留香认同;但若让客人们都像吞了春天药似的激动,就算九天玄女下凡也做不到吧? 楚留香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 难道她感受不到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吗?她竟然只专注用饭,这不由得让人好奇大厨的手艺究竟有多好?能让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盘中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许是终于吃饱了,又或是听见了楚留香的心声,只见那位专心用饭的侠女放下筷子,唤来店小二结账。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比百灵鸟还要动听。 只声音好听不算什么,待女侠转过身,将一张芙蓉面曝露在众人视野后,大堂里霎时间传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美,实在是太美了。 有那看入神的客人,手中碗筷掉了都不知道。 芙蓉面,冰雪肌,眉弯新月,眼如流水,淡淡一瞥便能勾魂荡魄;粉腮两旁碧玉圆珠坠耳,款款走来步若飞仙,带起裙边环佩叮当,犹如甄宓、杨妃实乃国色天香。 绝代佳人对自己引起的骚乱充耳不闻,径直走向酒楼大门,中间经过楚留香三人坐的位置时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发现他似的。 倒是楚留香,佳人从他身边袅袅婷婷地走过时,失灵的鼻子再次复工,熟悉的清香令他眼前一亮,立刻换了一种惊喜的心情,重新欣赏起美人。 “哎哎哎......”妇人用筷子将楚留香面前的盘子敲地叮叮作响,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目光中透着怀疑,“看你那色眯眯的样,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埋头啃鸡腿的老伯也抬起头来,眼神极具穿透力,皱着眉盯着他看。 楚留香从容道:“喜欢什么人并不能让我失去欣赏美的自由。” 妇人半信半疑,“若是被我发现你在骗我,当心你小命不保!” 比她的话先应验的是 嗖—嗖——两道破空声。 铁珠子朝着挟持楚留香的老夫妻的后脑袭去。 由于妇人是背对大门而坐,是以是坐在左边的老伯先发现,立刻低声喝道:“老婆子快躲开!”同时条凳上的屁股一滑,躲开了射向他的那枚暗器。 妇人武功不弱,几乎是男人示警的同时感受到了来自后脑的杀机,当即就地取材,抓起桌上的盘子反手一挡;在盘子碎成好几瓣的同时,暗器也被附着内力的盘子打偏了原定轨迹。 它朝着楚留香去了。 楚留香赶紧躲,“哇,你看准了再扔,差点砸死我!” “怕什么,祸害遗千年,你且死不了呢!”是之前离开的佳人又回来了。 楚留香不敢苟同:“受伤也不行啊!” 苏映秀:“麻烦,那换你自己打吧!” 撂下话后她真的就不管了,揣着胳膊,身子往酒楼门框上一靠,准备看戏。 “不是吧?”楚留香见那老伯手里的拐杖都快戳她脸上了,苏映秀眼都不眨,懒懒待在原地岿然不动,无奈只能飞掠过去帮她挡下这一拐。 老伯被击退,与妇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夫妻俩齐齐震惊地看向楚留香。 “你恢复内力了?!” “装的还真像,”楚留香对老妇人说:“你故意解开我身上大半的穴道,不就是让我有机会逃脱吗?我很好奇,抓我的是你们,放我走也是你们,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夫妻俩没有解释的意思,将各自武器横在身前,与楚留香沉默对持。 就在这时,酒楼外突传来几声忽高忽低的哨音,显然是幕后之人在与夫妻俩用暗语交流。 妇人侧耳听完跟老伴说了两句悄悄话,然后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对楚留香骂骂咧咧道:“臭小子没福气,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不要,偏去喜欢男人,以后就等着后悔吧!” 骂完就跟老伴一起跑了。 他们跑了,楚留香也没去追。 见事情解决了,苏映秀才慢悠悠走到楚留香身边,两人重新在桌前落座。 因为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酒楼里的客人早跑光了,掌柜没来及收银子,此刻正躲在柜台后面一边偷偷巴望,一边心痛抹泪。 “掌柜的,把损失的银子算一算,等会儿连同我们这一桌的饭钱一起结。” 楚留香的一句话,立刻让掌柜欣喜若狂。 苏映秀给自己倒了杯茶,啜饮几口说:“没想到你还有做赘婿的潜质。” 闻言楚留香就知道她也听见那对夫妻说的悄悄话了。 “楚某承蒙错爱担不得这件差事,好在人家及时醒悟,才没有乱点鸳鸯谱。” “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就是太有名了。”苏映秀打趣他,“而且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丈母娘听说了你喜欢男人,吓得连夜给女儿换个女婿?” 楚留香真想怼她一句:“我喜欢男人都是谁害的!” 想想还是算了,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最好还是乖一点。 他说:“多谢你不计较我失约还来救我。” 苏映秀白他一眼,哪个说不计较了,但当前有更令她关心的事。 “你怎么认出是我的?” 提到这个,楚留香眉宇间带了几分得色,“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身上有种独特的香气,清雅却霸道,无论你擦什么胭脂水粉都无法完全遮盖住,而且我的鼻子有点小毛病,每次一闻就好。” 苏映秀大为惊讶,那岂不是她以后不管易容成什么样,楚留香一个照面都能认出来? 她不邪地抬起袖子闻了闻,没闻出有什么不对啊。 楚留香说:“我猜应该是你常年易容留下的,味道已经渗入了你的皮肤。” 苏映秀额角滑下三条黑线,“你是说我腌入味了?” 楚留香噗嗤一笑,“我没说,别冤枉我。” 苏映秀呵呵:“你是没说,但你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楚留香目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她,不说话代表默认了。 苏映秀唇边的冷笑蔓延至眼波,语带威胁:“小六子,你可真不长记性啊!” “咳咳……这是你的真容?”楚留香凝注她的眼里有刹那惊艳与痴迷。 他突然靠近了,仔细端详苏映秀这张国色天香、毫无瑕疵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出她易容的痕迹,结果就像半个月前一样,依然以失败告终。 苏映秀一动不动任他看够了,才说:“易容多了,我自己都分不清哪张脸属于我。” 她这话说的稀松平常,楚留香却在其中听出了淡淡的伤感,他不了解苏映秀过去的生活,一时竟不敢冒然开口安慰,只能静静凝视着…… “我脸上有花吗,干嘛盯着我?”苏映秀忽然感觉没声音了,一扭头正对上楚留香看她的目光,心下一慌。 楚留香微笑道:“我终于理解了小姑娘为何总会对救她出险境的英雄以身相许了。” “是吗?香帅好管闲事,平常又最怜香惜玉不过了,就不知你是多少姑娘心中的英雄呀?”苏映秀没发现她这话带着淡淡的醋味。 “我的意思是被救助者容易对施救者心动,好比此刻,我就对你有了心动的感觉。” 面对楚留香突如其来的表白,苏映秀冷哼一声,习惯性怼道:“心不动的那是死人。” 完全是预料之中的反应,楚留香笑盈盈地说:“既然你选择用真容来见我,那个答案我是不是不用再问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想睡你,这么想知道,好啊,来睡觉!” 她邪魅一笑:“说再多都不如亲自试一试。” “来嘛~”苏映秀冲他眨眼放电。 面对佳人的邀约,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叹道:“我可是会当真的。” “就怕你不当真!” 话落,苏映秀忍不住上手,揪着楚留香的脖领子就要去对面客栈开房,连白日宣淫也不顾了。 “慢慢慢,容我先把银子付了!” 楚留香掏出两张大额银票交给掌柜,见苏映秀等的不耐烦,忙说不用找零了。 苏:“走了!” 楚:“换个地方揪行不行?” 苏:“你麻烦事怎么那么多!” 楚:“我比你高,揪着衣襟,我弯腰走不快。” 苏:“……腰带行不行?” 楚:“裤子会掉。” 楚:“就不能是袖子吗?” 苏:“到了,闭嘴!” 苏:“现在可以揪腰带了吗?” 楚:“……你都拽完了还问什么。” 165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单章】基建第…… 12 风呼呼叫地更猛烈了, 身后是文武百官,苏映秀牵着儿子的手,母子俩伫立在寒风中的城墙上,目送彼此心中最重要的男人奔赴危机四伏的战场。 她远远地看着那面绣着五爪金龙的黄色大旗, 卷挟着烈风在朝阳下云涌翻飞, 直至随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变成黑点, 最终消失在远山密林。 “主子娘娘, 该回行宫了。” 萨楚注意到太子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正偷偷地揉鼻子,担心他人小受不住城墙上冷冽的寒风,待久了着凉,于是上前一步低声提醒。 苏映秀恍惚中回过神,立刻发现了福果的小动作, 察觉儿子有着凉的迹象, 登时下令回行宫。 在百官和侍卫的保护下苏映秀和儿子乘上马车, 一路安稳地行进皇城宫殿。 自多尔衮登基后, 哲哲大福晋便自请搬离了寓意“中宫”的清宁宫, 挪到被多尔衮更名寿康宫的原宸妃海兰珠居住的麟趾宫。由于多尔衮的后宫只有苏映秀, 他们一家三口平时在清宁宫完全住的下, 就没有特意下令让先帝的侧福晋搬宫,原来住哪儿现在还住哪儿。 要苏映秀说搬来搬去多麻烦,又住不久,而且一大群人全挤在行宫, 哪有自家的亲王府舒坦。所以在多尔衮犹豫着要不要把太后接进宫时, 苏映秀想都不想就干脆利落的否决了。 完了她还亲自到阿巴亥跟前解释,说多尔衮有雄心大志,磨刀霍霍向大明;如今事态是明朝已经苦撑不了多久, 也许她老人家前脚刚搬进行宫,后脚多尔衮就攻破北京城,迎您去更大的皇宫奉养,岂不是白折腾。 还说她搬到行宫是迫不得已,总不能皇帝刚登基就和皇后分居罢,而且先帝后宫那一群女人,多尔衮作为小叔子也不好插手,这不一股脑全落她头上了,整天见这个忙那个,累得衣裳都宽了一寸。 可把阿巴亥心疼坏了。 宫阙内不能走马车,苏映秀和儿子换乘软轿抵达清宁宫,只见管事嬷嬷率领众奴婢早已在宫门口列队相迎。 见到她们,纷纷跪倒请安。 苏映秀叫了起,心里记挂着儿子的身体,牵着人匆匆步入西次间。 待她们在南窗下的炕沿上落座,婢女微微低垂着头进来,呈上两杯热茶。 苏映秀捧起一盏茶,先小心翼翼塞进儿子手里。 她说:“抱着暖暖身子,当心点,别让茶汤洒出来烫到手。” 小太子依偎在额娘身边,脚尖将将碰到地,脸上乖乖巧巧的应承。 “知道啦。” 这时,门外悬挂的大红撒花软帘被掀开,萨楚落后一步进来,道。 “主子别担心,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苏映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一会儿,太医拎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来了。给太子看诊,就是着凉这种小毛病都马虎耽搁不得。 请过脉,果然是有点着凉。 太医恭敬道:“回主子娘娘,太子身强体壮,只需喝上一碗桂枝汤,发了汗便好了。” 苏映秀放下心来,亲切道。 “劳烦太医了。萨楚,安排人跟着太医去取药,你亲自送一送太医。” 太医受宠若惊。要知道多尔衮爱重苏映秀,连带着在她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水涨船高,尤其是萨楚在苏映秀心中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她现在让最信重的大宫女送客,对太医来说是很大的脸面。 苏映秀:我就是觉得因为一个小感冒,让太医大老远跑一趟过意不去。 送走太医,苏映秀安派侍女带儿子去换身舒适点的衣服,自己也到更衣间,由侍女伺候着把身上穿戴的那些隆重而繁琐的礼服首饰都脱下来,换上轻盈方便的打扮。 女子衣裳首饰繁琐,等苏映秀打理妥帖从耳房转出来,小太子不仅换好了衣服,还由萨楚伺候着喝了汤药,回自己的卧室睡下了。 苏映秀去看过熟睡的儿子,叮嘱完在太子身边伺候的人,重新回到西次间。她脱了鞋,盘坐在炕桌前,让萨楚拿来笔墨纸砚,开始专心致志埋首伏在案上写写画画。 侍女们见状不管在做什么皆放轻手脚,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架子上摆着的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螭耳薰炉徐徐升腾着沉烟,清新淡雅,尤带着点甜味的荔枝香气发散开来。 金灿灿的阳光也从木棍支起的南窗溜进来,笼罩住神色认真的苏映秀,给她渡了一层耀眼的光辉,使她周身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氛围;那精致的眉眼,柔美的脸部轮廓,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沐浴在融融暖阳的下一切都那么美好,恍若仙子。 苏映秀没有在练习书法,也没有兴致来了画幅画,她在将存在脑子里,细细琢磨了数年的计划,一一呈现在纸上。 随着她越写越多,苏映秀心里是克制不住的兴奋。 自从点亮金手指,有了触类旁通的神奇技能,她便起了效仿《寻秦记》里男主人公的心思,准备创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用以发展国家,改善民生。 想来任何一个了解历史的重生者,拥有了改变屈辱的、惨烈的、悲壮的历史的机会,都会想要尽力试一试吧?尤其她上辈子还是一个热爱祖国、保护市民的警察。这辈子又幸运的获得了最容易影响皇帝的身份。不试一试,怎么会甘心。 大军出征的第一天。 阳光明媚,云淡风轻。 清宁宫的花厅,苏映秀屏退左右,只留萨楚在身边,召见她这些年秘密培养起来的管理人才,如今已经到了验收成绩的时候。 上首中央,紫檀木漆面雕松竹梅花纹宝座上,苏映秀通身气派,坐的端端正正。她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厅上站地笔直的五男五女,这十人的平均年龄在一十四岁,正是奋发图强,急需做出一番功绩,来证明自身的才学与价值,赚钱那都是顺便的。 半晌过去,苏映秀见他们始终不急不躁,心下满意,表面上却不露一点声色,徐徐开口。 “你们跟着先生们学做生意,长的有四年,短的两年,先生们也都和我说了你们平日各自的表现,我心里有数。如今我需要人手,谁能最快、最好的完成我布置下的考验,我便让她/他一步登天。” 那十个人终于有了反应,他们强忍着激动,齐齐下跪表忠心。 “小的们定不辜负主子娘娘的栽培,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苏映秀噗嗤一声笑了。 “做个生意罢了,哪里需要死这么严重。我只希望你们给我多赚钱,赚更多的钱,赚足够我将全国的路都修一遍的钱。” 瞠目结舌,将全国的路都修一遍,那是多么浩大的工程,得需要多少雪花银?他们可以吗?十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一股难言的战栗在心间鼓荡,胆怯只是一瞬间,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激昂,还有对“实现不可能”而勃发的浓浓挑战欲。 皇后赚钱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修路,十名手下不禁为皇后高尚的品德所折服。 这种造福天下黎民的好事,他们能参与并为之添砖加瓦,是他们的幸运。 而且这种伟大的善举,只要实现,一定会伴随皇后的美名被史官大书特书。 他们这些小虾米说不定也会跟着沾点光,被史官记上一笔。 那可是光耀门楣,名垂青史的诱惑,谁能拒绝? 以张诚、张实兄弟俩为首的十人努力抑制要大干一场的冲动,侧耳凝神,等候主子公布考验内容。 对于他们能这么快调整好情绪,苏映秀更加满意了。 她侧头给了萨楚一个眼神。 萨楚与她心意相通,立刻心领神会,走去旁边的博古架上,拿来事先准备好的红木匣子,往那十人面前一摆。 苏映秀说:“匣子里是一千两,每人一百两,是你们的启动资金。” “在我公布考验具体内容之前,我需要你们先两两结队,最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 这十个人平时吃住学习都在一起,多年相处下来,早已经亲如兄弟姐妹。凭借对各自性格、习惯的了解,十个人眨眼便分成五组。 “好。”苏映秀又递给萨楚一个眼神。 萨楚点头,从博古架上拿过来一个签筒,里面有五支未知的签,让他们依次抽取。 张诚和李一诺抽中了——服装店。 张实和刘真真抽中了——首饰铺。 赵守信和林善抽中了——玩具店。 王遵纪和赵良抽中了——杂货铺。 陈谦虚和孟心抽中了——书局。 苏映秀:“都看完了吧,我要提要求了。” 话落,十个人都是一脸严肃,恭恭敬敬地低垂着头,等候吩咐。 苏映秀说:“自己抽的签,不论是否符合你们的心意都不要抱怨。稍后我会给你们提供五家联排的铺子,你们每组选择一间分别经营服装店、首饰铺、玩具店、杂货铺和书局。需要的员工你们自己去找,需要的货源你们自己去联络......总之我只给你们提供一个场地,一百两的资金,剩下所有麻烦事都要你们自己去解决。两个月后,我会派人统计盈亏,盈利最多者胜出。” 苏映秀观察了一会儿他们的表情,发现要么跃跃欲试,要么凝眉沉思,要么斗志昂扬......总之没看出有情绪崩溃、丧失信心的人。 她继续道:“我是店铺所有人的消息你们可以利用。” 敏锐捕捉到众人亮起来的眼神,苏映秀沉下脸,警告道。 “事先声明,我的身份给店铺带来的只有保护和辅助。谁若是一时想差了,动了歪脑筋,走歪门邪道,在外狐假虎威,以势压人,被我发现后依律法再翻十倍惩之。” 十人被苏映秀陡然爆发的气势吓得慌张下跪,连连保证道。 “小的们绝不敢给主子娘娘抹黑!做生意绝对诚实守信,遵纪守法!” 苏映秀和缓态度。 “好了,都起来,话要记在心里,嘴上说的只能糊弄你自己。” 确认他们都清楚各自任务后,苏映秀素手一指,让他们看摆在桌上的笔墨纸砚。 她说:“自觉启动资金不够的,可以先到我这打借据,等你们的生意步入正轨了,就把借的本金还回来,不收你们利息。” 苏映秀这话一出,让苦恼资金短缺的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和各自的搭档商量过后,他们一致决定借钱。本金多,货源还能充足些。 看他们排队依次写拮据,苏映秀忽然想起有一件事忘了说,于是补充道。 “对了,那铺子也不能白让你们用,每月需得支付我市价等额的租金。” “还有,你们的薪酬和你们负责的店铺盈利挂钩,具体事宜等你们通过考验再谈。至于考验期间你们的薪酬,已经包含在一百两的启动资金里了。那一百两是不用还的。” 众人听后,对此安排没有意见。 这时,第一个写完拮据的人离开桌前,向苏映秀长揖了一个礼,疑惑地问道。 “敢问主子娘娘,为何出借人盖的是醉仙酒楼的公章?” 一旁的萨楚满脸骄傲,眉宇间尽是得色,她替苏映秀解释给众人听。 “你们难道学习学傻了吗?盛京人人都晓得醉仙酒楼是主子的产业,偏你们这些主子的下属不知道。” 说起醉仙酒楼的由来,还要提到多尔衮。 因为两人成亲以后聚少离多,多尔衮经常领军出征,担心留苏映秀一个人在盛京无聊,就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赏赐给他的地契、铺子、珍宝,连带私库钥匙全都送给她了,说随便她折腾。 收到礼物后,苏映秀当然要亲自去看一看。当她兴致勃勃地视察到一家酒楼时,发现因为掌柜经营不善,酒楼已经濒临倒闭。 然后她就寻思反正都要倒闭了,不如让她拿来练练手。 想到就做,苏映秀凭借脑子里金手指的提点,历时一个月,用各种奇思妙想和全新的管理经营模式,府中温室大棚里反季节新鲜蔬菜,以及用诚意或高价聘请来精通满汉各大菜系的大厨们,成功让酒楼起死回生。 苏映秀欣喜之下,就给酒楼换了个新名字,寓意:“即使是神仙来了,都会沉醉在酒楼的美食美酒中无法自拔,再也不愿意回到天宫。” 改完名字的第三个月,醉仙酒楼打败数十家酒楼,荣登盛京第一。 如今酒楼发展的红红火火,客源始终保持盛京第一,是最受老饕欢迎,也是收到好评赞誉最多的酒楼。 醉仙酒楼生意这样好,不是没有人眼红,但随着多尔衮的权势越来越大,其他人也只能在背后说几句酸话,真正对付酒楼却是不敢的。 苏映秀心里早就有注意了。醉仙酒楼日进斗金,现在正好能给其它产业提供资金支持。苏映秀并不是把摊子丢给十个手下,自己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等为期两个月的考验结束了,她会利用金手指提供的点子,让这五间铺子成为新的钱袋子。 毕竟时间紧迫,她还想赶在多尔衮凯旋归来,让他看到一个名副其实,繁华鼎盛的京都。 166 清穿之情种墨尔根代青 【三合一】交□…… 13 大军出征的第五天 风和日丽, 碧空万里。 礼亲王府上,代善昨晚宿在正院,晨起就在福晋的陪同下一起享用悠闲的早饭。 饭桌上夫妻俩互相夹菜盛汤, 时不时聊上两句家长里短、儿女功课, 气氛温馨又融洽。 正吃到一半, 门外忽传来奴才低低的交谈声, 代善手中乌木镶银的筷子一停,皱着眉头问:“外面怎么了?” 立时便有一名侍女掀开半个帘子, 低眉敛目, 轻手轻脚地进来, 先向两位主子请了个安, 然后头也不太抬的回禀道。 “回王爷,是宫里边来人了, 说主子娘娘请您进宫一趟,有事相商。” 礼亲王福晋抬眸看了一眼陷入静默的代善,不紧不慢的对侍女吩咐道。 “知道了。你去告诉穆勒吉管事, 让他好生相送宫里传话的人。” “是。”侍女躬着身子, 轻轻地退了出去。 礼亲王福晋心里有些埋怨苏映秀不会挑时间,好端端的一顿饭吃不成事小, 打扰了她和王爷培养感情才事大。 最近代善格外宠爱侧福晋哈达纳喇氏,让那女人有爬到她头上放肆的趋势。 礼亲王福晋是代善的继福晋,清楚自己容貌只是清秀, 比不上后院那几个妖精,是以和代善相处时经常提起自己的儿子。礼亲王福晋不奢求儿子将来能继承代善的爵位,只希望代善能对她儿子多上点心,毕竟前头那位嫡福晋可是给代善生了俩儿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人, 在军中领了差事。 “爷可猜到主子娘娘突然传召是为了什么事?” 代善垂下眼皮想一想说:“不知道,先进宫看看再说吧!” 说着站起身,命下人将他的朝服拿来换上。 清宁宫里,苏映秀正在陪儿子练大字。 福果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很有自控力,不需要大人监督,该学习时认真学习,从不拖延耍赖。 这时,宫女来报说礼亲王来了。 苏映秀喜上眉梢,命宫女快将人请过来,并未有让福果避让的意思。 故,当代善踏入殿中,见到小太子也在有些意外。他暗自琢磨,“莫非主子娘娘找他不是谈论政事?” 心里有什么想法,不耽误代善给苏映秀行礼,“臣恭请皇后……” 早在宫女领命去请人时苏映秀就站起身,见此情形她快步迎上去,拦住代善欲要请安的动作,笑盈盈道。 “殿中没有外人,大哥何必这么见外,快请坐。” 代善并未坚持,他毕竟是多尔衮的大哥,这点脸面他担得起。 小太子礼貌上前给代善行晚辈礼。 “福果拜见伯父。” 代善笑呵呵地拍拍福果的小肩膀,慈和的夸奖道。 “太子越来越有储君的气度,也越来越像你汗阿玛了。” 福果打心眼里崇拜和敬仰多尔衮,最喜欢听到的夸奖是说他像阿玛,此刻就乐得忘乎所以,连自己在换牙期都忘了,咧着嘴笑,露出漏风的两排小白牙。 苏映秀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 “写你的功课去吧,额娘和你大伯还有事。” “是。”小太子向两个长辈又行了一礼,乖乖回到他的小书桌后继续写字。 宫女低垂着头端上来两杯茶,轻轻放在两人手边,又悄悄地退下。 苏映秀以弟妹的身份与代善寒暄了几句家中女眷,待喝过茶,总算是切入正题。 “一大早请大哥来,是我有件事想请大哥帮忙。” 代善连道“不敢”,谨慎地说:“大汗离开前留下旨意,让你我辅佐太子监国,主子娘娘有什么事尽管说,臣能做到的一定不推辞。” 言外之意便是,做不到的事别怪我不帮忙。 能被三位大汗委以重任的人,还曾是汗位的有力继承人选,代善早已修炼成一条泥鳅精,滑不留手,谁也甭想让他掉坑里。 苏映秀微微一笑。 “既如此,我便开门见山。大哥是礼部尚书,邸报的内容和张贴都归您管,所以我想请大哥再增加一份农报。” “农报?”代善实实在在愣住了。 他心里不是没有浮现过阴暗的想法,比如说多尔衮刚走,苏映秀就要夺权。饶是他想破头了,都想不到苏映秀竟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苏映秀颔首,她神色认真道。 “邸报是朝廷用于向普罗大众传告朝政消息,主要内容多是皇帝谕旨、臣僚奏议以及有关官员任免调迁等事宜。实话实说,这些事更多与上流人士的利益息息相关,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他们只关心一点就是皇帝什么时候大赦天下。这也导致了朝廷很多新的举措不能更快、更好的被百姓接收到。” 看着代善渐渐陷入沉思,苏映秀继续往下说。 “而农报,也可以称之为【民报】,它上面公布的内容我设想的是农业知识、健康知识、民生动态和朝廷政策。” “农业这点很好理解,我就不赘述了,重点是向百姓科普防旱、防涝、防虫等知识。而健康顾名思义,就是让太医们在闲暇时间整理些疫病发生前的征兆、如何做好卫生工作、头疼脑热怎样正确处理、落水摔伤后如何急救等等,给百姓做个基础的医学科普。” “民生动态,就是让专人搜集些发生在百姓身边的事,比如说谁受骗了,怎样被骗的,下场又如何?最后还可以让衙门有经验的捕快,给百姓科普如何辨认骗子,避免自己被骗,从而保护好个人生命和财产安全。” “至于为什么要把朝廷政策放在最后,是因为我需要前面三项给看到【民报】的百姓在心底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那就是这张报纸是与他们的生活切身相关的。只有这样,他们才回去关心朝廷又出台了什么新政策,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变等等。” 苏映秀会想到要办报纸,是因为她突然想起在大清的统治期间遇到的自然灾害好像挺多的,尤其是蝗虫,如果不事先做好准备,百姓可就惨了。 是以,她绞尽脑汁努力回忆上辈子看过的知识,再搭配金手指和历代前辈们的经验,终于整理出来一份治理蝗虫的论文。 准备等民报发行后,一点点公布给百姓。 民报的事对代善来说只是小事,而且这的确是利民的好建议,他没有理由拒绝,当即就表示会和礼部官员商议,尽快落实。 目的达到苏映秀很高兴,她兴致勃勃给代善提意见。 “民报可以固定为七天出一版,它不能像邸报那样只在朝廷内部传抄,然后往宫门口一贴,由商人再去抄录售卖就完事了。要明文规定由朝廷掌控并负责抄写、售卖,百官及各府、县衙必须购买。百姓随意,但每村必须购入一份。另外各府、县衙还要派专人每天在治下宣传诵读民报上的内容,方便目不识丁的百姓。” “另外各县衙还可以在衙门口创办黑板报,用图画或者更加大白话的内容,自行发挥,让民报上面的内容更加深入人心。还可以用黑板报宣传自己县的特色,更好的凝聚百姓的向心力。” 苏映秀越说越兴奋,她想着等黑板报真正普及开来,还可以举办评选比赛。到时候看哪个县衙办的更出色、优秀,然后列出一二三等,有额外奖励。这有了奖励自然少不了惩罚,选出优秀作品肯定就有垫底的,同样三个名额。 有胡萝卜在前头吊着,皮鞭子在后头抽着,就不信那些官员们不上心! 苏映秀说的这些内容,代善大致听懂了,他见猎心喜下又就几个新奇的词语同苏映秀展开热烈地讨论。 **** 送走意犹未尽的代善,苏映秀后知后觉发现嗓子干涩的紧,嘴里已经不分泌唾液了,赶紧捧起茶杯豪饮两大口,才算缓过劲来。 解了渴,肚子又突然咕噜噜叫起来。她伸手一摸,瘪的,也对,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于是叫宫女端两碟点心上来,先凑合垫一垫。 主子娘娘说要吃点心,底下伺候的奴婢可不敢真的随便。 膳房一下子敬献来五六盘满汉点心饽饽之类的吃食,每盘量都很大,寓意有大福气。 放眼看去各色糕点层层叠叠堆彻成花形塔状,不仅外观精致漂亮,口感香酥软糯,味道更是一绝。 苏映秀先是从中点了两盘儿子爱吃的,让宫女端去给福果,然后才用玉白的手指捻起一片云糕,刚吃了一口就发起呆来。 她只稍微在脑子里想想多尔衮回来后,看到大变的盛京会露出怎样的表情,胸中就涌起一股迫不及待,以至于激动地发出“噗嗤嗤”笑声。 她这突然冒出来的动静,可吓到了伏在桌案上认真练大字的小太子。 肉嘟嘟的小手中毛笔“刷”的一下划出宣纸范围,好好的一幅字就这么给毁了。 小太子到是没心疼,只一脸懵然地看向莫名其妙发笑的额娘,朝身边帮他磨墨的萨楚姑姑,投去疑惑的眼神。 萨楚耸耸肩,凑近了,压低嗓音,小声表示。 “别看奴婢,奴婢也是一头雾水。” 好在苏映秀很快就恢复正常,这才没让小太子忧心是不是额娘脑子坏了。 人小鬼大的福果太子松了口气,抚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暗暗想。 “幸好,幸好。否则让汗阿玛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额娘脑子就坏了,一定会以为是他没照顾好额娘,定然饶不了他!” 大军出征的十天 云迷雾锁,斜风细雨。 苏映秀开始对能产生暴利的食盐下手。 召见盐运使官员,以及几位恰好在盛京停留的盐商,改进提炼精盐方式,重新商定价格与盐运使达成分成协议,聚拢盐商等等。 自从有了干大事的想法,苏映秀在琢磨赚钱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食盐。但当时多尔衮还不是皇帝,不能当家做主,她若是碰了食盐就是过界,不仅自己要到大霉,还会连累多尔衮,再流口水都要把心思按下去。 如今总算没了顾忌。 那些服装店、首饰铺什么的,她打算走精品奢侈路线,客户主要面向贵族。 纯靠店铺赚钱支撑起她想修路、建学校等等的设想,不是不行,但短期肯定是不行。 大军出征的第十三天 云开雾释,碧空如洗。 这天,盛京的命妇们突然接到宫里主子娘娘的邀请,让她们带着家中年满十四的女儿进宫赏花。 命妇们心里莫名其妙,这是要给谁选福晋? 等到了宫里才知道,哦,原来是给皇后自己选福晋。 啊呸!皇后娘娘那话里的意思是,身边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觉得无聊想选几个喜欢读书写字的贵女进宫陪她。 贵女们的亲娘乐意吗? 她们当然乐意啊!这可是天大的恩典,自家女儿能待在皇后身边,不说对家里是多大的脸面,对以后的婚事都有大好处。 大军出征的第十五天 朝飞暮卷,日丽风清。 贵女筛选完毕,最后留下六个被苏映秀带着身边教导,每五天可以回家休息两天。 她把主意打到这些贵女头上,一方面是为了拉近和宗室、大臣家的关系;另一方面就是给自己的书局培养几个劳动力。 书局不容易赚钱,要打出名气,就得有别家没有的书售卖,书的内容还得受欢迎。 于是苏映秀就打算找几个才女,把自己上辈子看过的言情,以及金手指提供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思路,摘出精华亮点,编成小故事讲给这些贵女听,帮她们发散脑洞,成为出色的作家,写出让男女百姓都追捧的。 至于贵女及百姓会不会被“狗血”荼毒,咳咳,她会尽力弥补的。 大军出征第二十五天 春暖花开,春风拂面。 苏映秀把从金手指处得来的先进烧砖技术,以及水泥配方,全部整合起来交给手底下的能工巧匠,让他们自己看着研究。 对了,她记的塑料的主要成分是合成树脂?算了,还是一起丢给专业人员去琢磨吧! 如果塑料真的能弄出来,温室大棚就能在民间推广了。 等多尔衮彻底平定战事,她一定要让多尔衮派人出海,把国外的先进技术都搞回来。 大军出征的第三十天 春雨绵绵,阴云密布。 苏映秀又开始埋头写写画画。 三天后,她交给萨楚厚厚一沓图纸,交代底下的人照样子把新衣服和新首饰都做出来。 大军出征的第三十五天 惠风和畅,天高云淡。 苏映秀懒懒坐在廊下的美人榻上晒着太阳,一边吃水果,一边翻看贵女们写出的第一部。 时不时还用毛笔蘸了朱砂在上面圈圈划划,挨个写了优缺点,鼓励她们再接再厉。 大军出征的第四十天 日暖风和,草长莺飞。 两个月的考验期已到,张实和刘真真胜出。苏映秀依言给了他们奖励,然后她对铺子的发展徐徐道来。 胭脂水粉想在古代走奢侈品路线几乎行不通,因为稍有身份的人家都握有美容养颜的秘方,各种堪称化腐朽为神奇的效用丝毫不比苏映秀上辈子用的大牌肌肤保养品差。 倒是可以研究些物美价廉的产品放在杂货铺,售卖给平民女子使用,走薄利多销路线。 苏映秀前头让底下人做的衣服首饰,她每次召见命妇贵女时都穿戴打扮着,如今已经有了效果。 等她再派人在盛京宣传宣传,说xx服装店和xx首饰铺有同款,那些心水已久的命妇贵女们肯定一窝蜂的涌进店铺。 她就不信这年代还有比皇后、皇太后和太子更牛的代言人! 她还设计了好些男款衣服首饰,就等多尔衮回来穿戴上,这样他们一家四口就算是把各个年龄段的男女客户,全部一网打尽,店铺一定客似云来。 她从不小看古代“上行下效”的威力。 酒楼、书局、服装店、首饰铺、杂货铺解决了大人们的基本需求,小孩子的市场也不能放过。 芭比娃娃、绒毛玩具、连环画、认字卡片、机械玩具……这些苏映秀没时间一一设计,只好每种做一个样品,让底下人自己发散思维。 任何时候都不缺手艺精湛又聪明的手艺人。 大军出征的第四十五天 春风雨露,吹皱一池春水。 伴随前线传来清军进入北京城的消息。 服装店、首饰铺、玩具店商品卖脱销,书局反响热烈,加上盐运使送来的银子,那是哗啦啦地入账。 终于等到这一刻,苏映秀拍板,正式启动修路计划。 大军出征第六十天 阳光普照,桃花盛开。 多尔衮决定迁都北京,开始为统一中原做准备。 同时盛京的第一条公路投入使用。 大军出征第九十天 骄阳似火,绿树成荫。 苏映秀带着福果和萨楚出宫,回到原来的亲王府和阿巴亥一起住了两天。 期间苏映秀向阿巴亥提出,由她老人家出任整改完毕后的慈幼院的第一任院长。 “这...这我能行吗?” 阿巴亥有些踌躇,又有些激动,整个人突然变得很紧张。 苏映秀笑呵呵地劝她。 “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让您当光杆司令,底下还有管事呢!您做院长最主要就是当一尊大佛镇场子,让底下人不敢偷奸耍滑。而且这种大好事,御史和史官肯定会称赞您的善举,后世子孙也能在史书上瞻仰到您的仁德。额娘就别推辞了,就当帮帮媳妇儿。” 口若悬河的苏映秀把阿巴亥哄得晕头转向,不知怎的就答应了。 于是隔天,一大早来上朝的百官,就从代善口中听到两条新政令。第一条便是皇太后出任慈幼院院长;第二条则是皇后出任由朝廷开办的第一所公立学校校长的消息。 第一所公立学校选址在盛京,因为距离近,有什么问题苏映秀好把握。 同时,她还把奖学金、贫困补助等措施在学校一起实行。 等多尔衮回来,再由皇帝牵头创办军校,出任校长。 她记得历史上康熙时期就出现了八旗子弟无事生产的苗头,有学校在多少能解决些问题。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人就看着清宁宫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有那时刻密切关注着行宫大小事的人,在得到消息后纷纷默契地派出手下暗中调查皇后究竟在搞什么,这显而易见是大动作啊! 大军出征后的第一百二十三天 烁玉流金,暑气逼人。 清廷开始迁都,多铎被多尔衮派回来,代替他将妻儿老小护送到北京。 多铎面对盛京的人流如织,感受着公路的平整光滑,震惊地追着苏映秀问东问西。 苏映秀从多铎口中得知多尔衮不回来的消息,虽然理解,但多少有点失望。 不过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调整好了立刻配合代善和多铎安排迁都事宜。 她叫来名下所有店铺的管事,妥善交代好差事,在多铎率领的大军的护送下,和阿巴亥、福果、萨楚他们前往北京,与多尔衮团聚。 在炎炎夏日赶路,那滋味不是一般的酸爽。 令苏映秀感到惊喜的是,多尔衮亲自出城来迎接她们,这让她对多尔衮没能赶回盛京看她精心准备的惊喜的怨念消去不少。 不等他们回到皇宫,多铎就迫不及待跟多尔衮分享了他在盛京的见闻,这让苏映秀不禁感到无奈。 多尔衮被弟弟口中的“水泥、公路、学校”等等新奇事物,引发了强烈的好奇心,不由开始懊悔自己没能回去盛京看一眼。 特别当他得知这事苏映秀给他准备的惊喜的时候,后悔的感觉瞬间达到顶峰。 苏映秀看他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好笑之余,只好安慰他说马上就把产业搬到北京,盛京有的京城也会有。 多尔衮听了,又搂着苏映秀亲了好几口,才勉强被安慰住。 ***** 时光荏苒,六年后的北京城道路平坦整洁,大街上随处可见垃圾桶,行人游商川流不息,摩肩接踵,其中金发碧眼的外族人屡见不鲜。酒楼、客栈、服装店、首饰铺、玩具店、书局、杂货铺、铁匠铺、茶坊酒馆、银行庙宇鳞次栉比,热情大方的伙计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嘴里叫卖着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形形色色,热闹非凡。 今日风轻云净,阳光灿烂,时值宫内三年一度的选秀。 当今皇上爱重皇后,从未有纳妃的念头,之前选秀都是为了给宗室子弟栓婚,如今太子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皇上皇后有意在此届秀女中给太子选太子妃。 不只是太子妃,先帝的两个儿子福临和博果尔,也要在此届秀女中选出嫡福晋。 太子是储君,太子妃就是未来国母,说是选秀女,其实多尔衮早就给儿子瞧好了,也和女方父亲通了气,就等选秀结束下旨赐婚。 太子的婚事不用操心,福临和博果尔可就令人头疼了。 因为大玉儿给福临看中的嫡福晋是科尔沁的格格,但福临本人更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于是想尽各种法子跟大玉儿犟,甚至还求到多尔衮头上。 多尔衮看在大玉儿和哲哲的姑侄关系,提早便说了不插手福临的婚事,让哲哲和大玉儿看中了哪家姑娘就告诉他,他再下旨赐婚。 所以福临找多尔衮也没用,最后还是拉着脸娶了科尔沁的姑娘。 至于博果尔则对鄂硕之女一见钟情,拜托福果请多尔衮赐了婚。 博果尔的生母是先帝贵妃娜木钟。娜木钟在皇太极去世后就向阿巴亥投了诚,因此处于同一阵营的博果尔和福果慢慢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这里特意把博果尔的年龄调大了。) 好弟弟难得有事恳求自己,还是为了心爱的姑娘,福果怎么会不答应,立刻就去找了多尔衮。 多尔衮没意见。苏映秀倒是犹豫要不要阻止。最后她想着福临都不是皇帝了,应该不会也不能抢弟弟的妻子了吧?然后就没阻止多尔衮赐婚。 有父母做榜样,福果和他的太子妃婚后生活和和美美,相敬如宾。 而没能按照自己心意选择嫡福晋人选的福临,府上闹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即使有大玉儿坐镇都不管用,母子吵架,夫妻吵架,如今已经成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那些热闹中吵架都算轻的,什么福临今儿为了这个妖妖娆娆侧室与嫡福晋动了手,明儿又为了那个柔柔弱弱的侧室与额娘和嫡福晋呛声。 要知道蒙古女子向来都不好惹,福临步步紧逼,那嫡福晋也不忍了,当着大玉儿的面就抽了福临一鞭子,然后自请禁足,不搭理他们母子了。 博果尔得偿所愿,本人又是个心大的性子,日子过得也是快快乐乐。 苏映秀留心了一段日子,见福临整日忙着和大玉儿斗法,根本顾不上拈花惹草,勾引弟妻,也就不再关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距离选秀已经过去两年。 坤宁宫里,苏映秀正给儿媳妇传授管理经验,打算把名下的服装店和首饰铺交给她负责。 婆媳俩一个耐心教,一个认真学,累了就吃零嘴、喝奶茶,场面其乐融融。 直到太子铁青着脸,满面怒容,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进来,打破了这和谐温馨的气氛。 已经十七岁的福果,长得人高马大,五官和多尔衮有六分相似,生气时眉宇间的气势与多尔衮如出一辙。 他进来先抢了媳妇儿手里的奶茶,仰头一口闷了,愣是把甜甜的奶茶喝出了酒的架势。 完了,他又把喝干净的杯盏塞回媳妇手里,才憋着气给苏映秀请安。 苏映秀回过神来,招呼儿子在身边坐下,好奇问他为了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可是前朝出了什么纰漏?” 福果嘎吱嘎吱咬着牙否认。 “不是。” 苏映秀愈发感到惊奇,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你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福果皱紧了眉头,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福临给博果尔戴了绿帽子!” 显然他对福临这一不道德的行径,感到气愤异常。 太子妃在一旁惊呼出声,紧接着意识到失礼,立刻用手里的团扇遮掩住微微张大的嘴巴。 而苏映秀听闻这个消息,竟然萌生出一种“这两人是真爱”的想法。 福临都不是皇帝了,董鄂氏还能不顾礼法名声与他厮混,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但,即便苏映秀认可他们双方的感情,却无法苟同他们的做法。 “博果尔有什么打算?” 福果冷冷一笑,“若不是撞破那对狗男女的奸情时我恰好在场,博果尔痛殴福临时又及时拦了一把,那俩货估计早没气了。” 闻言苏映秀蹙了下眉,倒不是觉得博果尔打人不对,而是,“福临毕竟是先帝的儿子,是博果尔的兄长,把他打了,哲哲和大玉儿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博果尔。” 福果不以为意,“娜木钟贵太妃又岂是好惹的。” 苏映秀当了几年皇后,考虑事情更加全面,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萨楚却一脸古怪的进来了。 “主子,康郡王福晋来了,说是有事求您做主。” 两年前,连带赐婚圣旨,福临和博果尔分别被封为康郡王和襄郡王。 苏映秀与儿子对视一眼,莫非也是为了福临与董鄂氏的私情来的? “请康郡王福晋进来吧!” 萨楚转身离开,不一会儿领着一位眉眼明艳动人,气质张扬的年轻女子进来。 康郡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名孟古青,出身科尔沁,是大玉儿的哥哥吴克善亲王的女儿,也是福临的表姐。 孟古青一进来就给苏映秀跪下了。 开口就是求苏映秀准许她和福临和离。 这要求合情合理,苏映秀没法拒绝,她也不忍心叫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子白白蹉跎后半生。 太子妃是个伶俐人,心里同情孟古青的遭遇,见苏映秀沉默不语,立即上前亲热地将人从地上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柔声细语的安慰。 出了这种丑事福临不占理,孟古青背后有科尔沁支持,想和离不难,之所以来求她,怕是顾忌大玉儿不肯放人吧? 思及此,苏映秀道:“和离的事,本宫答应了。这事是福临对不住你,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见苏映秀痛快答应,孟古青喜不自胜。其实她嫁给福临没几个月就想和离了,只是她的好姑母不同意,连带她爹也被劝的犹豫不决;她本以为要和福临互相折磨到死了,谁承想柳暗花明又一村,福临自己偷吃被她抓到机会。未免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她刚得到消息立马就进宫来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皇后娘娘能恩准董鄂氏进康郡王府为妾,成全她和康郡王之间的一片真情,不枉我与康郡王夫妻一场,算是最后为他做一点事。当然襄郡王也是受害者,不能叫他寒心,所以还请皇后娘娘下道懿旨给康郡王,点名董鄂氏就算为妾,身份也只能是妾里边的最末等,并且此生不得晋封。” 孟古青低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恶意与幸灾乐祸。 没办法,她就是个体贴人。 把福临的真爱送到他身边,让她的好姑母头疼去吧! 在场众人看孟古青的眼神都变了,谁说蒙古女子豪爽没心眼的,瞧瞧跟前这位多狠啊,董鄂氏知道后怕不是要疯! 苏映秀看孟古青的眼神透着欣赏。 “和离后你有什么打算?若是不准备回蒙古,可愿跟在我身边办差?” 这话虽是脱口而出,但苏映秀越想越觉得合适。 孟古青性格直爽,敢想敢做,留她在身边办差,不仅可以培养成左膀右臂,从而给自己减轻工作压力,还能间接拉拢科尔沁。 为了展示她的诚意,苏映秀完全按照孟古青的心意,干脆利落写了两道懿旨。 和离的懿旨直接给了孟古青,另一份则让萨楚差人去襄郡王府宣旨。(此时董鄂氏还是博果尔的嫡福晋) 至于博果尔损失了一个福晋,稍后让多尔衮给他晋一级爵位做补偿,相信娜木钟和博果尔都会非常满意。 而福临得到心爱的人,挨的打想必也不会计较了。 懿旨传达的速度很快,所有人都在奚落董鄂氏丢了西瓜捡芝麻,嘲讽她放着尊贵的郡王嫡福晋不当,偏跑去勾引大伯自甘下贱做妾,恐怕是得了失心疯。 另一位当事人福临,背后有心力交瘁仍不忘给他擦屁股的大玉儿,加上是男子,因此遭受的非议没那么厉害。而他本人又沉浸在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的美好愿景中,对骂他的话一律充耳不闻。 但愿他以后不会后悔。 福临和董鄂氏的事告一段落,孟古青最后如苏映秀的愿,答应在她身边办差。 孟古青暂时不想回蒙古,因为回去以后她爹肯定会把她嫁掉;而且她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好奇,福临和董鄂氏之间的爱究竟能维持多久? 不过她很快就没工夫去好奇前夫和前弟妹的感情了。 因为她一天的时间,有大半都被苏映秀交代的差事占据,剩下那一小半也被博果尔的穷追不舍强势夺走。 博果尔喜欢上了孟古青。 这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诡异的缘分!” 博果尔和太子是好兄弟,太子经常带着他来给苏映秀请安,偶尔还会留下用膳,自然而然就和跟在苏映秀身后办差的孟古青熟稔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一来二去的俩人不知怎么就看对眼了。 俩人都是苏映秀看好的小辈,因此在娜木钟来拜托她请多尔衮赐婚时,苏映秀很痛快的答应了。 之后又过去十年,在多尔衮准备退位做太上皇的时候,负责海外货物进出大清国土的官员递上来一道奏折。 就是那么巧,被苏映秀看到了。 原来早在明朝万历年间,海外就把鸦P当做正式商品在中国流通。苏映秀一直以为这是清朝康熙年间的事,还打算叮嘱福果留心呢! 既如此,直接划入黑名单,一劳永逸。 167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三合一】太子…… 第一章: 一个将军的府邸, 当街正门绝对会放两座镇宅的石狮子。 石狮子后面是青石台阶,往上走推开朱红色的两扇大门,迎面是一带翠嶂挡在前面, 雕琢精细的山水影壁藏在后面影影绰绰。 绕过影壁, 一条笔直的青灰石板路直通厅堂。 堂前左右栽种着两棵松树,树下放着一套石桌石凳,树后各有两个垂花门,左边直入书房,右边直通花园。 花园里假山竹树, 姹紫嫣红,朱红栏杆夹着蜿蜒的走廊,建筑精美雅致的亭台旁有一个极宽、极广的荷花池。里面的水是浅绿色, 水面上的浮萍东一片西一片地漂着,偶尔有鲤鱼顶开叶子将头露出水面,吐出一连串透明的泡泡, 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池边是一大片空地, 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块造型各异的太湖石, 还有一棵歪脖的老柳树作伴。 突然, 一把利剑破开垂落下的柳幕,剑芒映着日光, 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度。 手腕扭动间, 翻转了几朵剑花, 人影随着剑势舞动, 轻盈地姿态翩若惊鸿, 婉若游龙。 平撩、斜挑、下劈、上勾、左刺、右斩……凌厉迅猛的破空声与环佩摩擦的叮咚声,交织奏响了一曲动听的乐章。 剑招越舞越密集,光影流动间猛一用力, 无形的气浪自剑尖迸出,击打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霎时溅起五尺高的水花。 原本悠闲游动的锦鲤受到惊吓,一窝蜂地潜进水底躲藏起来,短时间内恐怕都不会再露面。 ——“小姐不好了,老爷回来了!” 问剑打远处慌慌张张跑来通风报信。 闻讯,舞的酣畅淋漓至激情处的人影戛然而止,手中宝剑却一时收不住,窜出去,深深扎进那棵歪脖老柳树的粗壮身躯,入木三分。 漫天柳叶飘飘洒洒地落下,舞剑的人蓦然回首,一双充斥着极大矛盾感的漆黑眼眸定定凝望过来。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是美丽迷人的杏仁眼。 之所以会用“矛盾”来形容它,是因为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你能从中感受到柔和与凶悍的共存。 或许是头顶的云彩在作祟,当阳光没有遮挡地直接照在少女脸上,她的眼睛璀璨而朦胧,像是在含情脉脉地专注看你;可一旦云彩挡住了太阳,让少女置身在阴影里,她漆黑的眼眸将变得深不可测,失去所有温度,眼神冰冷刺骨,就像黑夜里的狼眼睛。 当你把注意力艰难地从少女那双奇特的眼睛上撕开,去关注她整个人时,又不得不为她的美貌与风采感到惊叹。 这真是一个得天独厚的美人! 少女柔顺黑亮的头发挽成髻盘在头顶,左鬓戴一朵粉绒花,右髻插一支衔珠金凤流苏步摇,再零星点缀几朵碧玺花钿,整体文雅矜贵。 她有一张最标准的鹅蛋脸,两颊红润有肉,弯弯的柳叶眉恰到好处的冲淡了,她眼里舞剑时残留的凶悍。往下鼻梁挺秀,鼻头圆润可爱,粉嘟嘟的嘴巴不大不小,却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 白腻如羊脂堆雪的肌肤除去脸颊和双手,只露出一小截细白颀长的脖颈,长挑而曼妙的身姿被一领桃红浅金二色撒花褙子妥帖包裹,月白色的马面裙,前摆搭在白底红绸的绣鞋上,后摆则将将触地。 看一眼池子里随风摇曳的荷花,再看一眼柳条下静立的粉衣少女,总有种荷花仙子下凡尘的错觉。 事实也证明荷花仙子什么的,那都是假的! 只见那气质温婉典雅的少女,在报信的丫环快跑到她跟前的时候,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动如脱兔,飞奔到歪脖老树下,握住剑柄往外用力一拔,然后咻地把剑扔到最高的那块太湖石上“毁尸灭迹”。 完了更是用上轻功,在眨眼间,瞬移回亭中的绣屏前端正坐好。 紧跟着快速整理衣襟和碎发,然后似模似样地用右手捻起提前备好的针线,垂下头,装出一副再认真不过的态度,在她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磕碜绣品上缝来缝去。 问剑是小姐的贴身丫环,五官清秀,梳着油光的大辫子,发尾绑着红绒绳,头上戴着红绒花,搭配身上穿的葱心绿袄…… 嗯,有种朴实的美。 作为她的小姐,一个审美较高的人,苏映秀不是没有试图帮她纠正过。可问剑却委委屈屈的表示,就喜欢这样,她是打心眼觉得越俗艳越美丽。 苏映秀:“……” 行吧,她尊重个人喜好。 虽然问剑的审美与众不同,但她聪明伶俐,和苏映秀的默契无人能比。 正是因为问剑机灵,遇事能随机应变,所以放风盯梢的活常落到她头上。 盯的从不是外人。 主要对象是小姐的爹,偶尔连娘也享受一下待遇。 这主仆俩都是戏精。 问剑气喘吁吁跑进亭子里,在小姐身后站好,能做到一息收敛所有表情,除了汗湿的额头外,看不出其它破绽。 不一会儿,打远处假山后头拐进来一道高大孔武的身影。 来人金冠束发,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杀气凛然,模样算不上俊朗,但正气十足。古铜色皮肤,身穿甲胃,腰缠狮蛮带,两条胳膊肌肉虬结,仿佛要撑破衣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气势好似巍峨高山,给人一种厚重稳健的感觉。 苏仲受封建威将军,如今在朝任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可谓是简在帝心。 他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将军,武功高强,往日总能隔着老远就发现苏映秀的存在,今日却愁眉苦脸,行到凉亭底下都没有注意到宝贝女儿。 苏映秀:“……” 怎么回事? 你不看,我岂不是白装了。 保持端庄很累的! “爹。”苏映秀不甘心,叫住快走远了的苏仲。 苏仲被女儿清脆的声音唤回神,从愁绪中清醒过来,转身看到如花似玉的女儿,下意识便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他关心道:“怎么不在绣房来凉亭了?” 苏映秀确认自己营造的绣花假象被父亲看在眼里后,施施然放下针线,优雅起身,然后恭敬地行了一个万福,才眉眼弯弯道。 “外面光线充足,累了还能赏赏花,吹吹风,放松一下眼睛。” 老父亲心疼女儿,不赞同道。 “穿得这样少,仲春时节当心着了凉。” 闻言还不等苏映秀做出什么反应,问剑眼尖手快,拿起小姐练剑时嫌累赘脱在一旁的斗篷,仔细给她披在身上。 石榴红的对襟羽缎斗篷将苏映秀衬得肌肤赛雪,模样愈发娇俏艳丽。 苏仲看在眼里,既骄傲又心疼。 苏映秀心里记挂着父亲方才愁闷失神的样子,一时忘了保持大家闺秀的款,从围着凉亭的栏杆上一跃而下。 见此,苏仲虽不觉得女儿活泼点有哪里不好,但嘴上仍习惯性的教训道。 “说了多少遍要稳重端庄,文雅……” “文雅淑慎。” 苏映秀抢在老父亲前头说出来。 苏仲瞪了她一眼。 “别总嘴上说,要往心里记!” “知道啦!知道啦!”苏映秀亲亲热热地挽住父亲的胳膊,脑袋依偎在他宽厚的肩头撒娇。 逃脱说教,这招百试百灵。 果然,苏仲的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眼神宠溺,无奈叹了声。 “你啊你!” 同时在心里想道:“女儿这样貌美乖巧,惹人怜爱,只要是男人就舍不得欺负她。太子也不会例外。” 娇撒够了,苏映秀甜甜的唤了声“爹”,好奇地问。 “您是在朝上遇到难题了吗?我瞧着您今儿怎么不在状态?” 苏仲眉头挤出好几道褶,沉默良久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是啊,皇上可是交给你爹一个大难题。” “既然这么烦恼,不如说给我听听,我来帮爹你想办法。” …… 父女俩边聊边往后院苏夫人的住处去,问剑留下来收拾亭子里的绣屏、针线等物。 正院。苏夫人王氏头戴貂鼠卧兔儿,斜簪金钗,身上穿一袭杏黄色的出风毛绣竹叶梅花纹圆领袍,举止典雅高贵。 得了丫环通报,知那对父女正往这处来,便款款迎了出去。 王氏长相温婉贵气,眉宇间神态平和,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美。她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曾任二品大员,家中自小将她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善作诗、善女工,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只可惜当娘的那些优点没能传承给女儿,让苏映秀全把她爹舞刀弄棒的本事学去了。 “娘!” 苏映秀生气她爹不信任自己,问了半天都没把事情告诉她,于是改投她娘的怀抱,让她爹嫉妒去吧! 面对女儿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举动,苏仲仰起下巴,用鼻子哼气,语气淡淡地对女儿说。 “我有事要与你母亲商谈,你不方便在场,回去继续绣你的花吧!趁着你还未出阁好好练练针线,免得以后嫁做人妇,被婆家嫌弃,连累你爹娘面上无光。”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映秀气鼓鼓地冲她爹做了个鬼脸,不行礼就提着裙子溜了。 看来她爹的确是嫉妒了,为了拆散她们母女,连屋都不让她进了。嘿嘿……就不知她爹究竟是嫉妒小棉袄还是美娇娘? 眼看着女儿如一股小旋风般跑走,王氏嗔怪道。 “你做什么故意惹她生气!每次惹了又很快后悔,还要低声下气去哄回来,没有半点做父亲的威严,我看女儿不着调都是跟你学的!” 苏仲被夫人飞来的眼波给电的浑身酥麻,当即腆着脸,大步来到王氏跟前,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好言好语的赔罪。就是那张充满正气的国字脸上,笑容很不正经。 “别生气,别生气,虽然夫人生气时也美,但气大伤身,我以后一定威严起来,给女儿做个好榜样!” 青天白日,还当着侍女的面。王氏的脸立马就红了,羞恼地用小拳头轻捶丈夫宽阔厚实的胸膛,娇嗔道。 “胡说什么呢!” “夫人了解为夫,我就是个大老粗,从来不说瞎话。夫人在我眼里,那是怎样都美,样样都好!” 尽管说自己是大老粗,但一点也不耽搁苏仲说情话。 于是,夫妻俩就你贴着我,我靠着你,甜甜蜜蜜进了屋。 在外间的绣墩上落座,苏仲接过夫人倒给他的茶,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唉声叹气。 王氏蹙了一下眉,轻盈盈走到丈夫身后,体贴的帮他按揉起了肩膀,柔情似水的关心道。 “相公为何一脸愁苦?若是遇到烦心事可与为妻诉说,即便我帮不上忙,说出来心里也能好受些。” 明明是同一个意思,苏仲体会着妻子与女儿不同的言行举止,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就是差距啊!宝贝女儿快跟你娘好好学学!” 苏仲不舍得夫人受累,抓住王氏细白的柔荑,将人一把拉进怀里,抱在膝上坐着。 侍女守在门外,屋里只有他们夫妻,王氏只略红了红脸,便安稳坐着了。 “今日下了朝,皇上单独召见了我,说……” 苏仲表情为难,说话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王氏被他这幅样子勾起了好奇心。 “说什么?” 苏仲把心一横。 “说想让咱们女儿嫁给太子。” “什么?!” 王氏一惊,差点从丈夫身上掉下去。 苏仲连忙搂紧了她,一边轻柔地她拍背,一边安抚震惊到花容失色的夫人。 “皇上说看中咱女儿做太子妃,那将来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没人敢欺负咱女儿。” “我怕她还没当上皇后,就先让太子给退回来了!” 王氏心里没有丁点女儿当太子妃,她就是未来皇帝丈母娘的喜悦。她简直要疯,险些控制不住当家主母的完美仪态。 苏仲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说什么呢!我的宝贝女儿哪里差了,当皇后绰绰有余!嫁给太子那是他的福气,不说偷着乐还敢退回来!要不是他爹是皇上,老子还不乐意呢!” 王氏狠狠推了他肩膀一下,没好气道。 “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 就王氏那点挠痒痒的力气,苏仲纹丝不动。他性子傲,针鼻小的事都不愿意听旁人说他身边人有半点不好。尤其触及他妻女这两片逆鳞,就算她俩互相说都不行! “我女儿怎么了?” 苏仲骄傲地扬着头,一条条细数女儿的优点。 “先说模样,满京都再找不出比我女儿漂亮的闺秀;再说性格,那是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还善解人意。平常对我们多孝顺啊!” 王氏呵了一声,不说话,就抱臂看着他吹。 苏仲下意识想起女儿派人盯着他的事,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坚强下去,继续道:“最后才能,才能……” 又想到女儿绣的那坨姑且能称作“花”的大作,苏仲觉得让他拿绣花针,说不定还比不上女儿,迟疑半天的底气瞬间就足了。 “才能方面或许有那么一点瑕疵,可女儿是要做皇后的,底下有的是人帮她绣花缝衣服;她认识字,会写字就够了!太子想附庸风雅,有朝上那帮酸儒呢!而且女儿武艺高强,可以保护太子啊!以后太子如果碰到刺客,有女儿贴身保护,绝对比侍卫安全可靠多了!” 王氏见她不靠谱的丈夫越说越兴奋,怕他自己都信了自己的鬼话歪理,赶紧打断道。 “得了吧!你要真是打心底觉得秀秀适合做太子妃,当皇后,刚才你还愁什么呀?” 一击毙命,苏仲被怼的哑口无言。 王氏强硬地掰开丈夫箍住她腰肢的大手,从他腿上下来,坐到一旁的绣墩上。 “秀秀自小便崇拜你这个父亲,喜欢舞枪弄棒,走马打猎,对琴棋书画、女红管账这些总是避之不及。别人家小姐身边的丫环都叫些花啊雨啊月的。你再看看咱们女儿,光问剑、寻剑还不够,她把院里扫洒的丫头都给改名叫金剑、银剑,再来两个是不是得叫铜剑、铁剑!她是聪明,可这性子我怎么放心叫她入宫,皇宫那地方进去了一辈子就出不来了。而且和皇家做亲家,女儿要是受了欺负,我们做父母的连为她撑腰,将女婿教训一顿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说着,王氏一个激动,没忍住就落了泪。 这下可把苏仲给心疼坏了。 他扯着袖子给夫人拭泪,怕布料粗糙磨破夫人娇嫩的皮肤,还特意选用贴身穿的软绸亵衣。 擦干净眼泪,苏仲深深叹了口气。 “我担任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负责京都和皇城的安全,手里还握着十万大军,表面上看我是简在帝心,可同样我也是皇帝的心腹大患。京中不缺明眼人,除了太子谁敢娶秀秀?即便我们愿意把女儿嫁给平头百姓,皇帝也舍不得我手里的军权。” 王氏红着眼眶,泪眼朦胧,心里无限悲凉。 “女儿真的只有嫁给太子这一条路吗?” 苏仲唯有叹息,“从女儿出生,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即使她无才无德,貌丑无盐,她都逃不开。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她习武、逃课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想让她还在家中的时光,能过得快乐自由一点。”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良久,苏仲对夫人交代道:“从明天开始就教她看账本管家吧!” 王氏抽噎着点点头,明白丈夫的意思。 会看账本,以后就算把事都交给奴婢去做,自己也不会受到蒙骗。 翌日一大早,苏映秀想去花园耍剑,被王氏带人给堵了回去,压着看了一天的账本,看的她头昏脑涨。 第三天……之后每天都是如此。 第七天,苏映秀终于受不了了。 她扔掉厚厚的账本,扑到王氏温暖馨香的怀里,搂着她的腰不停地撒娇,企图让她娘发发慈悲,高抬贵手放她出屋放放风也好。 说实话,王氏也挺意外,她能坚持这么多天。 “都快嫁人了,还这么喜欢撒娇。” “原来娘你拘着我看账本,是为我嫁人做准备啊!” 苏映秀脑子转得快,立马就猜到让自己失去自由的原因。 “有人来咱家提亲了吗?” 王氏一怔。 “你怎么会这么问?” 苏映秀撇撇嘴。 “不然您怎么会突然逼着我看账本。” 她饶有兴趣地问。 “是哪家的小郎君,这么有眼光?” 王氏想了想,决定告诉女儿,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是皇上属意你做太子妃。” “哦,看来身份越高贵的人越有眼光。” 苏映秀的反应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平静的过了头,还有心情调侃皇帝。 王氏意外她怎么一点都惊讶。 苏映秀说:“早就预料到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紧跟着她恍然大悟。 “原来爹前段时间就是为了我要嫁给太子而烦恼啊。” 苏映秀安慰她娘,“嫁给太子没什么不好的,除了皇上、太子和太子生母张贵妃,天下最尊贵的人中我排第四。听说皇上最近身体不太好,快的话,说不定明年我就排进前三了,再过几年保二争一。” “快住嘴!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这可是大不敬的话,即便是在家中,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王氏也被女儿的口无遮拦吓得不轻。 “我这不是想逗您宽心嘛!京都多少贵女想嫁给太子都没这个机会,若是被她们晓得我吃到了这块馅饼您还发愁,肯定会背地里骂您‘不知好歹’。所以您得开心,女儿是未来皇后,这您以后出门王妃都得给您让道!” 王氏噗嗤一声笑了,伸出葱白的食指在她额间点了点,嗔道。 “我是什么时候都学不会耍威风的。” 苏映秀杏眼闪亮,撺掇她娘。 “您可以现在就学起来!我教您,我最会耍威风了!” 知女莫若母,她使得什么把戏,王氏一眼就看穿了。 “别想耍滑头,乖乖给我看账本,什么时候把咱家去年的账理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啊!” 苏映秀哀嚎一声,只得把扔掉的账本再捡回来。 本以为不日就能等来皇上赐婚的圣旨,谁知某天苏仲下朝回家后,一脸怒容地冲去了演武场,拎起一柄百来斤重的□□,左劈右砍,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杀气四溢。 把负责打扫演武场的家丁,吓得噤若寒蝉。 苏映秀和她娘得到消息,连忙赶来演武场,问苏仲出了什么事? 苏仲憋着一肚子的气,咬牙吐出一句。 “太子逃婚了。” “什么?!” 王氏先是震惊,然后愤怒异常。 “什么?!” 苏映秀却觉得喜从天降。 她虽然早就接受了自己要嫁给太子的命运,而且胳膊拧不过大腿,太子不乐意最后也得在皇帝的压迫下娶她,但能晚几天嫁人,她还是挺高兴的。 太子是友军啊! 她喜滋滋地想。 “希望太子跑远点,别轻易就被抓住了。” 苏仲说:“当然太子也不是真的逃婚。咱们这位太子是出了名的贪玩,经常说要出宫闯荡江湖,偷溜出宫也不止这一回了,只是这次正赶上皇上准备赐婚罢了。” 闻言王氏松了口气,不是女儿还没嫁过去就遭了太子讨厌就好。 只听苏仲继续说:“原本圣旨早该下来的,只是张贵妃听说要选太子妃后,跟皇上进言说喜欢林进贵家的女儿林佳蓉。张贵妃是太子的生母,皇上不好直接否了她,于是好言劝了几天就把赐婚的事给耽搁了。你说张贵妃什么眼神,林进贵家的那个刁蛮闺女有哪一点比得上咱们女儿!” 苏仲向夫人寻求认同。 王氏心里也埋怨张贵妃,但人家身份尊贵,未来又是女儿的婆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夫妻俩忙着愤怒发愁,谁都没注意到苏映秀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又转。 翌日清晨,问剑像往常一样,端热水去给小姐洗漱。 敲敲门,无人应答。 问剑直接把房门推开,里面空无一人。她纳闷地放下水盆,想去找人却发现了苏映秀留在梳妆台上的信。 问剑是识字的,她拿起信纸,随意扫了两眼,登时惊的张大嘴巴。 她下意识想要惊呼,可转瞬就反应过来,用手死死捂住嘴,拿着信纸火急火燎地往夫人的院子跑。 另一边,太子朱寿刚离开京城,就因为贴身太监八贯的拖累,被一群专门在官道打劫的匪徒抓了。 两个人灰头土脸,被掺了牛筋的麻绳五花大绑,捆的死死的。 朱寿一心想着闯荡江湖,所以他是会武功的,比不上张贵妃身边侍候的刘瑾公公,但对付眼前这群匪徒绰绰有余。 他原本是想替天行道除了这群匪徒,却没料到八贯在后面偷偷跟着他,见他和这群人打起来,立马冲出来护驾。 结果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八贯,不仅没能保护了朱寿,反倒是他自己被匪徒捉住,用来威胁朱寿放弃抵抗。 也幸亏他们身上带了不少金银,匪徒才没有利索杀人。 朱寿身为太子还从没有被人绑起来拽着走,他大敢羞辱,试图用崇拜的大侠名号镇住这群胆大妄为的匪徒。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南七省水陆总瓢把子龙天啸!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 匪徒们听了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还朝他吐了口唾沫。 “呸,谁不知道龙大侠向来独来独往,怎么会带个娘娘腔跟班!你说你是龙天啸,那把黑龙旗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 被嘲笑的朱寿气急败坏,抬起腿就冲八贯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谁让你跟来的!” 小太监八贯苦哈哈给太子赔罪。 “全都是奴才的错,主子咱们还是快想法子逃吧!这群人谋财害命,杀人不眨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咱们给杀了!” 太子爷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要是出了差错,他也甭想活了。 朱寿没好气又踹了他一脚。 “那你倒是想啊!” 就在主仆两人想破头的时候,身后空无一人的官道上突然传来马蹄声。 得得得…… 得得得…… 朱寿和小太监八贯惊喜回头。只见尘土飞扬中,一个身穿紫衣,戴着紫绸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女人骑着马疾驰而来。 黝黑矫健的骏马像旋风一样,从那些匪徒提刀防御、虎视眈眈的匪徒身边刮过。 也从期待获得帮助的朱寿面前急速奔过。 骑在马上的紫衣女人在经过他们时,轻描淡写地投下惊鸿一瞥,然后漠不关心地策马远去。 “真是个冷血的女人,看到我们被绑着连问都不问一句!” 八贯气呼呼的嘟囔。 朱寿并没有生气,他还在发呆。 刚才紫衣女人偏头看过来时,风恰好把她头上戴的帷帽吹开了一条缝,让朱寿有幸窥得少女皓月容光。 侠女都这么美的吗? 对少女的见死不救,朱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开心。不停下来是对的,那么美的姑娘要是为了救他,而落入这些匪徒手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也会痛恨自己连累了对方。 刚才还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众匪徒,见危机接触,纷纷松懈下来,凶狠地脸上露出笑容。 “还以为要打一场呢!” 匪徒们的首领不想让手下认为他胆小,连女人都怕。 于是抢先喝骂道。 “一个小娘们而已,咱们这么多人她敢管闲事?看把你们吓得那怂样!有你们这堆窝囊手下,真给我丢人!” 有个手下不服气,小声嘟囔道。 “她带着剑呢!” “你还敢顶嘴!” 首领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一巴掌就朝小弟的脑袋招呼过去,边拍边骂。 “带剑怎么了?你特娘还有刀呢!你以为江湖高手是大白菜啊!就是因为你们怂,害得老子损失了一匹好马!” “还有那小娘们,虽然脸挡住了看不见,但那身段……嘿嘿是真不错,绑了卖青楼去最少能换两锭银子。啧啧,可惜了。” 小弟疼的呲牙裂嘴,躲闪间,眼角余光瞄到什么,忙道。 “大哥不可惜!你看那小娘们是不是又回来了?” 嗯?匪头回过神,脸上还带着令人恶心的□□。 他顺着小弟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 熟悉的一人一马,如飓风般又卷了回来。 正愤怒于匪徒嘴里不干不净的朱寿,闻言立刻支棱起来,伸长脖子使劲眺望,脸上的表情既惊喜又担忧。 168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单章】善良的…… 第二章: 苏映秀之所以折回来, 一方面是认出了太子不能见死不救;另一方面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这群匪徒,表现得漠不关心是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 毕竟她从未与人真正交过手,不清楚自己的具体实力。 出门在外行事需得谨慎, 别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苏映秀骑的马叫逐日,是她从小马驹一点点照顾着长大, 与她心意相通。小时候她吵着要学骑马,她爹二话不说就牵来三匹小马驹,分别是蒙古品种的小黑马, 河曲品种的枣红马, 以及哈萨克品种的小白马让她挑。 她爹的意思是河曲马性情温驯,容易管理,非常适合姑娘骑。而哈萨克马长大后皮厚毛密, 体型较粗重, 如果不是这只小马驹白得似雪,实在漂亮, 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至于蒙古马长大后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 体质粗糙结实, 肌腱发达, 鬃毛浓密……因为苏仲自己的坐骑就是一匹蒙古马,跟苏映秀夸起来自然不留余力。但让苏映秀下定决心选择逐日的原因, 还是最后一个优点:生命力极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 此刻,逐日就像它的名字一样, 真正把速度做到了追风逐日。于转瞬之间急驰到那些匪徒身前,苏映秀则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拔剑出鞘。 刷刷几道银芒闪过, 站在最前面的匪徒眨眼便死了三个。 人死了,血溅到脸上,剩下的匪徒才清醒过来。 他们满脸骇然,惊恐又愤怒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苏映秀,扬刀劈向她。 霎时间,五六把刀,寒光烁烁的兜头砍下,苏映秀危在旦夕。 朱寿满心焦急,想援助苏映秀,自己却被五花大绑着。他想用双臂崩断束缚,可掺了牛筋的麻绳任他咬碎牙齿,依然完好无损。从他狰狞的表情、凸起的太阳穴、憋红到发紫的脸,以及遍布脑门和脖子的青筋,就可以看出他究竟有多努力。 眼瞅着那位美丽的紫衣少女要为了救他而惨死在匪徒的刀下,朱寿目眦欲裂,大吼着“滚开”,双脚在地上猛力一蹬,竟然不要命的用身体去撞开那些匪徒。 小太监八贯被朱寿突然发狂的举动,吓得心脏险些从嘴里跳出来。因为太过害怕,他的双脚突然失去行动能力,嗓子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惨白着脸,瞪着眼,无声尖叫。 坐在马上,苏映秀可以说是一览众山小。 她当然看见了朱寿不顾自身安危来救她的画面,心里面意外和惊讶交织。 朱寿可是太子,身份贵重,竟然能为了陌生人豁出去性命,可见其本性善良。 有了这个优点,贪玩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夸朱寿的时候,苏映秀漆黑的眸子睥睨着围攻她的匪徒们,目光冷的瘆人。她双腿夹紧马腹,身体向后仰倒,留出空隙御剑架住劈向她脸的五六把尖刀。 双方僵持片刻,苏映秀左手撑在执剑的右手腕间,杏眼微微眯起,一股强力自剑刃迸发,将握刀的匪徒们一齐震开。 匪徒们被巨力推得后仰,立足不定,连连后退。 其中身材最瘦小的一个人,登时不受控制摔在地上,连刀都从手里丢了出去。 苦于帮不上忙的朱寿伺机而动,一个猛子飞扑出去,一百多斤的体重狠狠砸在瘦小匪徒身上,险些将人压的吐血。 小太监八贯的腿脚已经恢复了行动力,见状立刻就去帮忙,效仿自家主子高高跃起,然后猛地往下一扑。 瘦小匪徒嘴里那口血终是没保住,洋洋洒洒地喷了出来。 最倒霉的还是朱寿,夹在中间,脊背差点让傻缺的八贯给砸断,还要直面底下匪徒的鲜血喷射。 那模样,怎一个狼狈可以概括。 苏映秀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所有匪徒,走到叠罗汉的三人面前,半蹲下来,直视被鲜血和灰尘糊了满脸的朱寿。 “诶,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 朱寿尝试抬了一下头,有气无力道。 “麻烦帮忙把上面那个家伙从我背上扔下去!” 苏映秀抿嘴一笑,用剑挑断了小太监身上的绳子。 得了自由的八贯不用她动手,自己麻溜地从朱寿身上爬下去。 待苏映秀帮朱寿也挑断绳子,他赶紧扶着主子爷站起来。 朱寿还在生八贯的气,推推搡搡就是不让他扶,自己揉着酸疼的后腰,步履蹒跚地走到苏映秀面前,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充满感激,他啪地抱拳行礼道。 “多谢女侠拔刀相助。” 苏映秀清咳一声,学着他的样子回礼。 “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是我们江湖儿女该做的事。” 道过谢,两个江湖菜鸟开始走流程。 朱寿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顶着一张何等滑稽的尊容,故作潇洒,朗声介绍道。 “我姓朱,单名一个寿字,敢问女侠如何称呼?” 苏映秀担心他从皇帝那听过自己的名字,犹豫一下说。 “我姓苏,至于名字……萍水相逢,朱公子不必在意。” 朱寿有些失望,却仍不想放弃。 “怎么算萍水相逢?苏女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戴着帷帽,我不知道你的样子,如果连名字都糊里糊涂,那我以后再见到你,都不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撒了谎,语气不由的带上点心虚,希望苏女侠没有听出来。 苏映秀还是坚持。 “糊涂点也好。如果下次我们有缘见面,你不知道我的样貌,不清楚我的名字,这样你依然认出了我,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那好吧!” 朱寿面上装出妥协的样子,心里却在暗喜。 他看到了苏女侠的容貌,下次一定认得出来。 “苏女侠准备去哪里?” 打听清楚才好策划下一次相逢。 朱寿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叮当响。 “扬州。” 扬州那样大,苏映秀不怕告诉朱寿。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朱寿吟诵了两句唐代李白的诗,微微一笑道。 “听说扬州的风景很美,苏女侠你去扬州算是去对了。” 决定了,他们的重逢选在扬州一个柳絮如烟、繁花似锦的地方。 苏映秀眸光闪了闪。她虽然留给家里的借口是抓太子回去成亲,但却不打算真的这样做。偷溜出来,完全是想成亲前痛痛快快玩一场。她决定去扬州,就是因为李白这两句诗,现在从朱寿嘴里念出来,心里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苏映秀闪耀着光辉的眸子深深凝视着朱寿。 她能认出朱寿,是因为去年的宫宴。 去年苏映秀的一个关系还算得上亲近的小姐妹突然订亲了,听闻消息后,她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婚事。 等她少女怀春,把未来夫婿需要具备的条件,详细列举了满满一张纸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以她爹在朝中和军中的特殊地位,她的婚事应该由不得自己做主。再往深了想想,人选已经可以圈定在皇帝和太子之间了。 比起四五十岁的皇帝,年轻力壮,还未娶妻纳妾的太子殿下,在苏映秀眼里简直发着光。 她不好直接向她爹打听太子的模样身材,那样会显得她恨嫁,万一让她爹误会了,提前把她嫁出去就完了。 没错,苏映秀就是这么肤浅,只关心太子的外貌,丝毫不在意他的品德。已经注定的事,在意也没用,还不如操心她能实际享受到的。 于是她小脑袋瓜一转,就想到了年底的宫宴。 她一向不乐意参加宴会,觉得始终保持完美礼仪太累,而且那种场合大家一个比一个能装,太无聊了。 这次突然说要去,还把王氏吓了一跳,怀疑她哪根筋搭错了。 托她爹官大的福,宫里给安排的位置,距离高台上的御案挺近。 当时朱寿穿着明黄色太子吉服,头戴螭龙紫金冠,挺直腰板,端坐在皇帝左下首,表情正经,由内而外散发出天潢贵胄的气势。让她情不自禁看着那张清逸俊美的脸,出神了好半天。 宴会结束了还在回味。 想想记忆里光彩照人的太子殿下,苏映秀真的很难和眼前这个灰头土脸,还笑的蠢兮兮的家伙对上号。 两者简直存在天壤之别。 不过比起宫里高高在上的太子,她还是更喜欢面前的朱寿,因为后者很真实。 苏映秀盯着朱寿看的时间太久,久到朱寿都不能当做没发现。 他红着脸,(可能吧?苏映秀也看不太清,朱寿的脸实在太脏了。)直视苏映秀清凌凌的眸子,放轻声音问。 “苏女侠再看什么?” 苏映秀淡淡道。 “没事,那些还活着的匪徒就交给你们了。送官也好,杀了也罢,都随你的心意,我要继续赶路了。” 逐日踩着轻快的步伐,嗒嗒来到苏映秀身边。 她一手拿剑,一手扶着马,脚掌踩住马镫,一个用力轻松跃上马背,稳稳坐好。 她抓紧缰绳,无视了朱寿挽留的神情,留下一句“后会有期”,策马调头。 漆黑如墨的高大骏马仰首长嘶一声,扬蹄飞去。 目送那紫衣少女如一阵清风般消失不见,朱寿心中涌起一股怅然若失,双脚下意识往前追着走了两步。 小太监八贯不会看气氛,在一旁弱弱开口:“太子爷,要不咱还是回宫吧!” “你不说话,我差点把你给忘了!”朱寿转身怒瞪着八贯,抬脚又想踹他,想了想又把脚放下去,不耐烦地驱赶道。 “你把这几个半死不活的匪徒绑起来,送官府衙门,然后自己回宫,别再跟着我,给我添乱找麻烦!” 八贯噗通一下就给朱寿跪下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他的大腿哀嚎苦求。 “太子爷,奴婢求您了,您就跟奴婢回去吧!要是奴婢敢把您丢在这一人儿回宫,皇上和贵妃娘娘会砍了奴婢的头,剥了奴婢的皮,太子爷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朱寿被他哭的脑仁疼,使出吃奶的劲往外拔自己的腿,都没能从他怀里挣脱。 看来是甩不掉这张狗皮膏药了。 朱寿只能捏着鼻子妥协。 “好了好了,我不赶你走了,你快松开我!” 八贯也知道让太子回宫不现实,他要是能劝得动,根本不需要偷偷在后面跟着。现在太子能松口让他跟着,八贯就心满意足,感恩戴德了。 于是,痛快撒手了。 这会儿工夫折腾出一脑门的汗,朱寿用手背很随意擦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还算干净的手背上变得红一片,黑一片。 朱寿愣住了。 该不会他脸上和手背一个样吧? 难道他就顶着这样一张脸跟苏女侠说话?! 意识到自己出了大糗的朱寿,三魂六魄飞了一半,瞬间变得萎靡不振,仿佛失去了所有信仰,哀呼一声,躺倒在八贯身上。 169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三合一】倒霉…… 第三章: 扬州的繁华可以追溯到春秋末期。 扬州位于京杭运河和长江的交汇处, 是天下经济最繁荣发达的府城之一。 从汉初汉章帝时期的马琳开始,历代扬州的地方官多重视兴修水利,使扬州的天然地理优势得到充分发挥。这里丘陵地带极少,大多都是宽阔的平原, 气候风调雨顺, 适宜农作物的蓬勃生长。水稻麦穗,粒粒饱满;桑麻茶竹, 品种优良;鱼虾蟹等水产更是丰饶。 扬州除了发达的农业, 最出名的还是盐业生意。大运河上每日舳舻相接, 衣冠萃集, 盐商们各个富可敌国。 基于以上种种,当扬州的百姓手里有了余粮余钱, 便可以在吃饱穿暖的基础上, 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富足。 比如说富商们相互比拼财力, 争奇斗艳;再比如说去青楼楚馆,与名妓附庸风雅。 在扬州,和农业与商业同样发达的行业, 还有青楼。 朱寿第一次来扬州, 差点看花了眼。 他和小太监八贯错估了行程,抵达扬州时, 天色已近黄昏。 商户们早早便在自家店铺门前挂上揽客的灯笼, 为了吸引眼球,不仅灯笼颜色多姿多彩,造型更是千奇百怪。金莲灯、玉楼灯、雪花灯、侍女灯……多挂在书局、戏馆走文雅路子;骆驼灯、青狮灯、白象灯、猿猴灯……则多挂在简易的摊贩小车上,意图勾引被大人带上街的孩童过来玩耍;鲤鱼灯、金蟾灯、白菜灯、元宝灯、芙蓉灯等等,这些明显带有特殊含义的灯笼,向来是规模较大的商铺的门前宠儿。 街市上灯火通明, 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朱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回响着商贩的叫卖声、百姓的欢笑声、路过牲畜的哼鸣声,杂七杂八共同构成了浮华喧闹的扬州城。 赶了一天的路,朱寿两人就近在一个客栈叫“烟花三月”的住下。 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客栈。 可落在朱寿眼里,“缘分啊!” 他开开心心让八贯去订了间上房。 之所以就订了一间房,不是他们钱不够用,而是像这种大客栈,上房的布局结构就和家里卧房一样,分为内室和外间两个区域,有架子床和宽榻两个睡觉的地方。 同住一屋,既方便八贯照顾朱寿,也方便了他监视主子,避免朱寿甩下他偷跑。 客栈的伙计给他们沏了一壶热茶。 八贯先是将桌上的杯盏冲洗干净后,才给朱寿倒了一杯茶。 “主子爷,方才街边那些歌女长得可真好看,难怪京里的大官都喜欢扬州瘦马。奴婢我是没那本钱,不然我也喜欢。” 朱寿啜饮着茶,淡淡瞥了不安分的小太监一眼。 “看来你进宫还真进对了,民间从此少了一个流氓。” 八贯讪讪一笑,不说话了。 安静了一会儿,只听朱寿有感而发,诵道。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八贯是朱寿的贴身太监,在宫里与他形影不离,大学士给朱寿讲学时,八贯就站在门口旁听。 是以,他鉴赏诗词的能力并不弱。 太子爷这是在借杜牧的两句诗来阐明自己的心意,认为扬州十里长街的青春佳丽,没有一个比得上他喜欢的人。 八贯偷瞄了一眼朱寿,见他拿茶杯的手悬停在半空,双眼正凝望着敞开的窗户出神,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又想到苏女侠了?” 一个“又”字用的多么形象生动。 可见来扬州的路上,朱寿没少像现在这样思念苏映秀。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朱寿从恍惚中回过神,低头饮尽杯中茶水,对八贯吩咐道。 “叫伙计抬两桶热水上来,我要洗澡。” 洗漱完毕,天已经彻底黑了,一轮圆月下繁星点点。 朱寿躺在柔软的床铺里,辗转反侧。 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放在腹前,两条大长腿潇洒地翘着二郎腿。 累了一天,外间传来八贯的呼噜声,朱寿却毫无睡意,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有神。 他借着月光,直勾勾盯着头顶上青色的帐幔,痴痴发呆。 恍惚中,帐幔上浮现出苏女侠的脸。 是她骑在马上,帷帽被风吹开那次。 仅仅是昙花一现,就仿佛印刻在朱寿心上,每每想起,都是那么地清晰。 青色帷幔上,苏女侠秀美绝伦的脸上,表情越来越生动,好似要沐浴着月光变成人。 朱寿的目光更加专注热切。 “朱公子……” 谁在叫他? 朱寿迷迷糊糊地想。 是从帷幔上飘下来的苏女侠,她真的变成人了?! 她杏眼明媚,脸上泛起红晕,露出害羞腼腆的样子,对朱寿轻启朱唇,柔柔唤道:“朱公子。” 她说:“自上次京郊城外一别,我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公子,期盼着与你重逢,朱公子你想我吗?” 这样的轻声曼语,细微得几不可闻,但落在朱寿耳中犹如春雷炸响,瞬间酥麻了半边身子。 “想。” 朱寿喃喃自语。被她从未见过的风情迷得如痴如醉,双眼不自觉眯起,脸上浮现出傻笑,身体也变得轻飘飘,像风筝一般飞在半空中,越飞越高;而连接着他与地面唯一的一根牵引线,就抓在苏女侠手里。 “嘻嘻,真是个呆子。” 苏女侠好像被他逗笑了。 朱寿嘴角的弧度跟着扩大,忽然他怀里一沉,帷幔上的苏女侠不知怎的掉在了他的床上。 朱寿:“!!!!” 朱寿眼睛放大,瞳孔震颤,恰巧被苏女侠压在腰下的大手都在激动地发抖。 她的腰肢又细又软,让朱寿联想到了随风摇曳的垂杨柳。 朱寿呆呆的一动不敢动,生怕唐突了佳人,惹她厌弃。 可心上人在怀,能忍住不动的都是圣人真君子。 朱寿自觉他距离那种层次的品德还差很远,没办法,他只能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一根木头,来抵抗摇摇欲坠的理智。 外在的肢体能被禁锢,却挡不了颅内的心猿意马。 而且他不动,不代表怀里人也不动。 心上人不用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她只需要绽放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脸颊边浅浅的梨涡,就能让朱寿醉的七荤八素,不知今夕是何年? 更何况她还伸长了粉香腻玉的颈脖儿,凑上前,得寸进尺地与朱寿面对面。两人之间距离这样近,滚烫的呼吸全扑在脸上,这让朱寿的心悸动不已,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这还不是最刺激的,朱寿眼睁睁看着怀里人撑起娇软的身躯,脸上笑颜如花,抬起青葱般的纤纤玉指,脱去身上最外层的薄纱…… 朱寿:“!!!!!” 剪裁修身的中衣勾勒出迷人的曲线,敞襟的圆领,露出半抹□□。 朱寿:鼻血要流出来! 这一刻就是死了也值了。 不,他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是活着好。 就在朱寿想入非非时,外间突然传来有重物掉地的扑通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刹那间,一切都好像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一般,在朱寿的眼里化成烟雾,消散在空中。 八贯哎呦哎呦叫着从地上爬起来。 朱寿闭了闭眼,反复深呼吸几次,才抑制住将他暴打一顿的冲动。 就这一小会儿,外间再次响起八贯四平八稳的呼噜声。 这入睡速度,真让人嫉妒! 朱寿怅然若失地翻了个身,抬起手,在掌心闻了闻,依稀嗅到了梦中人残留的香气。 他将手掌枕在脸侧,伴着清香闭上双眼。 晨起,春光明媚。 洗漱过后,八贯让伙计送了早饭来屋里。 朱寿食不知味地三两下扒完了一碗饭。 八贯偷觑着主子脸上又圆又大的黑眼圈,忧心忡忡的问。 “爷您昨晚上没睡好吗?是这家客栈的床板太硬睡着不舒服,还是被子不够柔软?要不咱今晚换一家住?” 朱寿冷呵一声,看向他的目光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想挨揍就闭上你的嘴。” 八贯立即埋头干饭,最后吃撑了都不敢说话。 朱寿来扬州是为了苏映秀,所以他不能整天都待在客栈不出门,等着心上人从天而降与他喜相逢。 朱寿决定在扬州城内四处逛逛,或许行至某个街角,转过弯就碰上了呢。 因为初见时发生了一点小瑕疵,给朱寿带来的打击挺大的,所以这次他时刻准备着用最好的面貌,来和苏映秀重逢。 朱寿在八贯的帮助下,特意换了件簇新的淡蓝色衣袍,头戴一顶金镶玉的小冠,发髻间横插着一支雕刻成竹节的玉簪;黑金二色交叠搭配的束带,不仅将他柔韧劲瘦的腰部衬托的又窄又细,还最大程度的突显了那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脚上是白底黑靴。 “怎么样?” 朱寿在八贯面前转了一圈,表情满意。 “主子爷您真是太帅了!” 八贯很捧场地竖起两个大拇指,神情真诚,语气诚恳道。 “您穿成这样出门,保管把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给迷得找不着北,哭着喊着要嫁给您!” 八贯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 装扮一新的朱寿面如宋玉,貌若潘安,风流潇洒,一表人才;腰间挂的白玉蟠螭环,手里拿的棕竹股雕花边洒金折扇,给他增添了一丝贵气。从小锦衣玉食,呼奴使婢养出来的自信,让他无论站在哪里都是倜傥不群,分外有精神。 朱寿哼哼道。 “她们想嫁给我有什么用,得苏女侠看了喜欢才行。” 八贯殷勤地走在前面,拉开门,回头笑眯眯的说。 “苏女侠也是女人,爷您长得这么俊,她肯定喜欢。” 朱寿右手一挥,潇洒地展开扇面,一马当先跨出房门。 “你终于说了一句我爱听的话。” 八贯追在后面,一脸乐呵呵,努力拍着主子马屁。 “爷您要是喜欢听,奴才就一直说。苏女侠英姿飒爽,爷您风流倜傥,你们那是天生一对,地下一双。俩字——绝配!” “你们一个是七仙女,一个是董永;一个是织女,一个是牛郎。上天安排你们相遇,月老给你们牵红线,缘分注定了你们要在一起,做一对比翼双飞的大雁……” “行了行了。” 朱寿听不下去,皱着眉,打断了小太监继续滔滔不绝下去。 “前面说得还算中听,后面怎么回事?织女和牛郎的结局很好吗?拿谁做比不好,偏偏选这对。你是生怕我和苏女侠之间遇到的挫折不够多,不够坎坷,故意咒的我是吧?” 八贯眼瞅着自己嘴快,说话不过脑子,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赶紧在朱寿尥蹶子之前补救道。 “是,是奴才说错了,不是牛郎和织女,是董永和七仙女。” 朱寿没好气道。 “他俩的结局也没比牛郎和织女强到哪去吧!” 八贯满心无力,深感现在喜怒无常的主子难伺候。 老人说得对,爱情这玩意碰不得,沾上一点就能要人命。 主子身份不同寻常,他中了爱情的毒,自己没事,要的是别人的命。 学乖的八贯默默跟在朱寿身后当一条小尾巴,发誓绝不主动开口说话。 这一天,朱寿走马观花,逛了大半个扬州城,逢人就打听苏映秀的下落。 他武功高强撑得住,可苦了小跟班八贯。 差点没累成一条死狗! 朱寿满脸失望,无精打采地回到“烟花三月”客栈,推门进了房间,直接往床铺上一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巴巴,和早上出门时的斗志昂扬形成鲜明对比。 八贯落后一步,拖着两条抖成面条的腿,一点点挪到凳子上坐下,然后长舒一口气。 伙计送上来的晚饭,主仆两人都没吃多少,一个是没胃口,一个是纯累的。 熄灯睡觉,朱寿期待能像昨晚一样“见”到心上人。 谁知正主没有等到,却等来一群蒙面的黑衣杀手! 朱寿惊险躲过杀手砍向他的一刀,身体顺势往里一滚,从另一头跳下床。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穿鞋,一边左闪右避,躲开杀手的攻击。 嘴里还要冲着外间大喊,叫醒睡得像头死猪的八贯。 “八贯醒醒,人家都杀上门来了,你TN还睡呢!” 朱寿快要气死了,外头那只猪躺着不动任砍,这些黑衣人不去杀,偏偏追着他不放!如果他是这些黑衣人的头,一定把他们全开了,一群蠢货! 一把剑刺过来,朱寿眼疾手快,拎起凳子就挡。 暂时将人逼退,朱寿用力往外一抛,凳子精准砸在八贯的肚子上。 只听“嗷”一声,八贯捂着剧痛不已的肚子,猛地从榻上弹坐而起。 朱寿用床边的烛台敲晕一个杀手,骂骂咧咧道。 “你TN终于舍得醒了,还愣着做什么,快帮忙!” “哦哦……” 八贯的神智还没有彻底清醒,全凭本能行事。听到朱寿的吩咐,随手抄起朱寿用来“叫醒”他的凳子,朝围攻朱寿的杀手们砸去。 可能这些杀手有规定,杀人只杀有行动能力的。 八贯没醒,他们全当没这个人;八贯醒了,围攻朱寿的杀手们就分了一个人去对付八贯。 烛台在消灭第二个杀手时壮烈牺牲了,朱寿又换了个更顺手的衣架做武器。长长的衣架虽然没有刀剑锋利,但被朱寿转成了大风车,杀手们一时不能靠近。 朱寿趁机向杀手们打听消息。 “谁派你们来杀我的?他出了多少钱?算了,不管多少,我给你们翻三倍,你们去杀了他!” 疑似首领的黑衣人发出一道冷哼,不屑道。 “你小看我们了,我们可不是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杀手!无论你给我们多少钱,都休想让我们叛变。” 朱寿万万没想到这群杀手这么天真可爱,还带配合回答的,心中暗自欣喜,继续追问道。 “不是杀手怎么还干杀人的勾当?” “我们是死士!” 回话的黑衣人,语气里带着由衷的自豪。 朱寿嘘了一声。 “我当是什么呢,一群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比杀手还不如。” 扰乱军心的话张口就来。 “你们既然被派来杀我,肯定从你们主子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份。俗话说,没有什么事情是银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没给够!你们应该知道,凭我的身份,无论你们想要多少银子,我都拿得出来。我也不需要你们帮我反杀你们的主子,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投降于我,我保证让你们脱掉死士的身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活在阳光底下。” 朱寿循循善诱道。 “怎么样?这笔生意很值的,好好考虑一下。” 朱寿防守的同时,观察到其中两三个黑衣人在挥刀时有明显的迟疑。 不是吧,他随随便便说两句,竟然真有人被唬住了? 培养这群死士的人,莫不是似卧龙凤雏那般的大才吧? 突然就没那么担心了呢! 好在死士们没有全军覆没,首领不愧是首领,他抵抗住了诱惑,大声朝同伴吼道。 “都别被他蛊惑了!是主子给了我们饭吃,让我们活了下来,我们的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别磨蹭,赶紧杀了他们!” 死士们精神一振,冒着被大风车敲成猪头的风险,一齐朝朱寿逼近。 朱寿眼见情势不妙,打斗中,不动声色用手中衣架捅开临街的窗户,期间还和八贯对个眼神。 好在主仆之间嫌弃归嫌弃,默契还是有的。 朱寿瞅准时机,朝八贯大喊一声“跑”,两人同时把手里的“武器”砸向那些死士,阻挡他们的脚步,然后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逃出客栈的两人并没有就此摆脱危机,那些死士还在紧追不舍。 朱寿他俩不认路,在巷子里七扭八拐,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客栈。 看着挂在门上“烟花三月”的招牌,听着身后追上的脚步声,朱寿眼神发狠,咬咬牙,招呼八贯跑进了“烟花三月”客栈……的隔壁。 真正的烟花所在——百花楼。 百花楼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家妓.院。 众所周知,妓院都是晚上营业。 真男人朱寿和假男人八贯一踏进百花楼,顿时被里面热闹的景象惊呆了。 大堂中央有彩衣舞女,广袖舒拂,起舞翩翩。琴师素手弹着南音北调,歌女婉转唱着竹枝新词,富商豪绅,秀才公子,在这里全都换上同一副面孔调笑取乐;陪同的美人,或娇嗔、或饮酒、或媚笑,各个含情脉脉,眼带秋波。 朱寿之前偷溜出宫,曾去过京都的青楼,那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无论客人还是妓.女都相对矜持,不像扬州这里,明目张胆地……放.浪.形.骸。 很快朱寿就顾不上找不同了。 他在百花楼门口看到了黑衣杀手的身影,一定是他们去了客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就找到这里来了。 好在杀手们的黑衣、黑靴、黑面巾套装,不允许他们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他的身份,也限制了幕后之人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行凶,否则就会引起骚乱,这也就失去了暗杀的意义。 朱寿不敢赌这些死士里有没有大聪明。 万一不幸,有个傻缺提议换身寻常衣服混进来搜查,那他就成了瓮里的鳖,能逃掉一次已经是撞大运,他不能坐以待毙。 “走,去楼上,先找间空屋子躲起来。” 两人避开众人耳目,偷溜到二楼,在走廊一路窃听,终于在拐角处挂鲤鱼灯的房间里没有听见动静,然后悄悄打开门,躲了进去。 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八贯就显露出了焦躁,开始原地转圈圈。 “爷,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杀手?咱们也没得罪哪路神仙啊!” “你没听那些人说吗?他们是死士,不是杀手。” 朱寿还算淡定,他找了凳子坐下休息。 八贯还真没注意,他不会武功,一个杀手就让他疲于应对了,哪儿还顾得上听他们说了什么。 “死士和杀手不同,有能力、有条件蓄养死士的人,身份无一例外都是王公贵族。爷,该不会是您的身份泄露了吧?” 朱寿道:“太子离宫,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了多久,消息灵通的人,说不定我前脚踏出皇城,后脚他们就知道了,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现在更好奇的是,我的那些叔伯中,究竟哪一位才是卧龙凤雏?” “爷,您是说这些死士,是哪几位王爷派来的?” 八贯倒抽一口凉气。 “有,有……有人想要谋反!” 朱寿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就你这脑子,是怎么混成贴身太监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走后门了?” 八贯一脸委屈。 “爷,宫里传言奴才是刘瑾公公的干儿子是假消息,奴才能做贴身太监,是贵妃娘娘看奴才照顾您尽心尽力,特意提拔的奴才。” 朱寿没想到宫里早有人跟他有一样的怀疑,还传出了那么不靠谱的流言,不禁好笑。 “看来,宫里除了你,人人都有一双慧眼。” 八贯装作没听懂主子的奚落,他问。 “爷,您能猜到是哪位王爷吗?” 朱寿用右手摩挲着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架势。 “按照行事作风来推测,应该是宁王。” “怎么会是宁王?!” 八贯感到费解。 朱寿冷哼一声。 “因为几个王爷里,只有他整天装出一副恭顺温和的假面,还自我感觉良好,当谁看不出他野心勃勃呢!一把年纪学人家扮纨绔,也只有他这样自作聪明的人,才能培养出外面那些天真可爱的死士。宁王完全符合我对卧龙凤雏的猜想。” 八贯抬手抹去滑下额头的黑线,暗中腹诽:太子爷阴阳怪气的本事见长,看来是找不到苏女侠急的。 也不知这间房属于哪位姑娘,始终没有人回来。 眼看天快要亮了,朱寿决定等到早上,街上人多起来再行动。 鸡鸣三遍,楼下大堂里的客人都走光了,余下的都在闺房留宿。 朱寿侧身躲在墙壁后面,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谨慎地观察百花楼四周的情况。虽然没有发现黑衣人的踪迹,但直觉告诉他,那些死士就埋伏在周围,等着他露面。 如果不甩开那些死士的监视,朱寿以后都不能安心寻找心上人,可他又实在没什么好办法。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各种摊贩店铺也陆陆续续开门做生意。 在房间走来走去琢磨主意的八贯,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搭在架上的衣裙,脑子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他小跑过去把架子上色彩艳丽的衣裙拿下来,献宝似的捧到朱寿面前,说出了自己的馊主意。 “爷,要不咱穿上裙子,化装成女人,然后大大方方地从门口出去。那些死士绝对想不到您会男扮女装。” 朱寿拒绝,不仅死士们想不到,他自己也想不到。 “我可是太子,你让我穿裙子,还是这么俗气的颜色,传出去以后,那些大臣们会怎么看我!” “哎呦我的太子爷,您如果不穿裙子,可能以后都见不到那些大臣了。” 八贯见主子还是一脸不情愿,只得使出大招。 “您还想不想找苏女侠?苏女侠骑着马,又比我们早出发,您再耽搁下去,说不定人家都离开扬州城了。” 大招一出,朱寿瞬间败退。 “拿来!” 八贯脸上严肃的表情转瞬消失,眉开眼笑地伺候朱寿更衣。 “爷您放心,奴才在伺候您之前是给贵妃娘娘梳头的,这么年过去手艺还没丢,我保证帮您梳一个漂漂亮亮的发髻。” 朱寿不想搭理他,干脆闭上眼,任由八贯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巳时,临近中午这段时间,青楼一向是关门歇业。 可今天却出来两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路过的行人会下意识瞅上两眼。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令人惋惜的是,美人始终不愿放下遮脸的手帕,只敢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怯生生地回望众人,像只害羞的小兔子。 两个美人,一高一矮,腰肢也是一瘦一胖,行走间摆动幅度很大,男人女人看了都要在心里骂一句“sa浪”。不同的是前者嘴上骂的越狠,心里越爱;后者就诚实多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骂。 两个美人姿态万千地缓缓走出百花楼的范围,朱寿感觉安全后,立刻放下举着帕子的手,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如果说朱寿扮成女人还能凑合着看,八贯那张脸就让人一言难尽了。 朱寿五官底子好,皮肤白,八贯梳妆的手艺也不错。之所以会让人觉得违和,一方面是他的身高,另一方面就是他身上男子气概太足,穿上女装显得不伦不类。 朱寿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 “赶紧找个地方把衣服换回来,再把脸上的妆洗了,我现在浑身别扭。” 八贯苦笑道。 “咱们的行李都在客栈暂时回不去,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借’房间主人的,身上一文钱没有。别说买男装换回来,现在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娇斥。 “你们两个家伙!” 朱寿和八贯齐齐回头,只见一个十七八岁,身穿暗橘色印花裙,长相甜美,但眉宇间却有一股蛮横之气的少女,正冲着他们奔来。 朱寿和八贯对视一眼,在极短的时间完成无声的交流。 “她是在叫我们?” “应该吧?” “你认识她?” “不认识。” “……” “会不会是杀手派来的?” 朱寿一惊,觉得八贯怀疑的对。莫名奇妙冒出来一个姑娘,对方看起来还认识他们,行迹很可疑。要知道他们现在的这副鬼样,亲爹娘来了都不敢认。 “先跑再说!” 下了决定,两人像两根离弦的箭,嗖地一下跑没影了。 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抓到小偷的少女傻眼了。同时被那两个死不悔改的小偷激发了怒气,继续追上去的时候变得认真起来,使出了轻功。 少女名叫芊芊,刚出生就被丢在了百花楼门口,被出来送客的妓.女金花捡到收养了,长大后就在楼里打杂,经常混迹各种下九流场所,为了保护自己,性格变得泼辣刁钻。 今早,金花大娘让芊芊去给已经从良的姐妹送东西,她回来的时候,眼睛习惯在人群里瞟来瞟去,突然一件熟悉的衣服滑过她的视线。 芊芊定睛一看,认出了那是她大娘金花最喜欢的一件裙子,平时都挂在架子上,不到重大场合不舍得穿。 “好啊!偷东西都偷到我们百花楼来了!” 芊芊怒从心头起,抹起袖子,就朝两个小贼大吼一声,却没想惊动了他们。 因为街上人太多,朱寿和八贯跑着跑着就失散了。他想找八贯,可那个女人对他紧追不舍,朱寿没机会停下来。 芊芊跑得气喘吁吁,心脏怦怦跳的发慌,感觉要从嘴里蹦出来。她只能停下暂时歇息,叉着腰,略微喘了几口气,大概缓过来了立刻紧追不舍,怕跟丢,让小偷跑掉。 因为芊芊不依不饶,两人只能一个在前头使劲跑,一个在后面拼命追,全都累得够呛,全靠毅力撑着。 慌慌张张间,朱寿没有留意前方路况,一头撞进了牵着马,在扬州街头散步的苏映秀怀里。 苏映秀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朱寿重逢,不得不说,朱寿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苏映秀不想被当街撞倒,她抱住朱寿的腰,原地旋转了一圈,缓解他带来的冲力。 花花绿绿的裙摆如同蝴蝶翅膀,轻盈地滑出优美的弧度,朱寿在惊慌之下,胡乱扑腾的胳膊,打落了苏映秀头上戴的帷帽。 一时间四目相对,如果忽略朱寿辣眼睛的装扮,画面还是挺唯美的。 “你又救了我一次。” 朱寿小鸟依人靠在苏映秀怀里,低声喃喃,眼里闪烁着小星星。 苏映秀嫣然一笑。 “对,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 心上人一笑,朱寿仿佛在她背后看到了花团锦簇。 “喂!” 芊芊终于追上来了。 “你个小偷……别跑!” 她叉着腰,弓着背,大口大口地喘气。 气氛被破坏,朱寿不得已从心上人怀里退开,在一旁站好。 “小偷?谁是小偷?” 直至此刻,朱寿终于意识到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芊芊气得一蹦三尺高。 她冲上去就想扯朱寿的衣领,但顾忌到那是大娘心爱的衣裙,只能不甘作罢。 “嘿,我这暴脾气。你偷了我大娘的衣服还不认账!狡辩的时候,麻烦你低头看看自己,证据还在你身上穿着呢,休想抵赖!” 朱寿下意识低头去看,大绿上面叠大红,大红上面印金花。对了,他现在还穿着裙子,顶着飞仙髻,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 方才他就顶着这副滑稽又搞笑的尊容,倒在心上人怀里,含情脉脉与她对视。 朱寿麻了,他觉得老天在玩他。 不,都怪八贯,是八贯咒的他! 他根本不敢去看苏映秀的表情,不敢想象自己在她心里究竟已经糟糕到了何等地步,原谅他选择做一只鸵鸟。 朱寿懊恼至极。 170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三合一】心软…… 第四章: “喂!警告你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否则我喊捕快来抓你!” 芊芊上前两步,张开双臂,身体呈“大”字状拦在朱寿面前, 看向他的眼神机警中透着嫌弃, 脸上微妙的表情写满对朱寿独特爱好的鄙视。 朱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臊得他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善解人意的苏映秀看出朱寿的窘迫,站出来解围道。 “朱公子这副打扮是遇上麻烦了吗?作为朋友我很乐意帮忙,希望朱公子不要拒绝。” 朱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把昨晚的遭遇半真半假说了出来。 “昨晚有一伙不明来历的黑衣人闯入客栈想要杀我, 我和八贯逃的匆忙,为了躲避杀手的追捕, 迫不得已才男扮女装。” 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偷女人衣服的变态后, 朱寿心态略微平缓, 转而对芊芊一拱手道。 “不问自取拿了姑娘长辈的衣服是我不对,这点无从抵赖。还请姑娘消消气,待我回客栈拿了行李,立刻就把身上的衣服还给姑娘。姑娘也不希望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污了姑娘的眼睛吧?” “脱衣服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 芊芊个性逞强,不想在小偷面前认输,于是嘴硬道。 “我从小在百花楼长大, 见多了男人袒胸露背, 像你这种小白脸,脱光了都没什么看头。算了算了, 姑奶奶也不想看到你干瘪瘪的白斩鸡身材,就大发慈悲准你回客栈再还衣服好了。不过防止你再跑,我要跟着一起去客栈监视你。” 被人在心上人面前质疑身材, 朱寿很想大声反驳,但他现在已经够尴尬了,扒衣服证明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苏映秀忽然道。 “暂时还是不要回客栈了,追杀你的那些杀手很可能还没有放弃,正埋伏在客栈等你自投罗网。为了安全起见,不如去成衣铺买件衣服?” 朱寿摸着鼻子,干咳一声。 “可我身上没有银子,逃命来不及带。” “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互相帮助。” 苏映秀微笑着说。 “我帮你买,之后等你有了银子,再请我吃饭。” 花心上人的钱,朱寿又觉得不好意思,又是喜悦。请心上人吃饭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无法拒绝,犹豫过后还是红着脸同意了。 两人在本地人芊芊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成衣铺。 之后在苏映秀的银钱支援下,朱寿挑了一件湖绿色的男装。 衣服不是随便选的,打一进店,朱寿一眼便看中了这件袍子。 不是它做工有多精良,也不是它布料有多舒适,而是因为苏映秀身上穿的裙衫,颜色与这件男装很相近。这样他穿上以后,走在苏映秀身边,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关系很亲密,顺便悄咪咪宣誓一下主权。 可以说,小小一件衣服,里面满满都是朱寿的小心思,他对苏映秀的喜爱昭然若揭。 换下来的裙子连带头上的首饰,朱寿一并还给芊芊,再次诚恳地向她道歉。 “事急从权,不得已借用了你大娘的首饰衣裙,实在抱歉。我还有一个手下刚才跑散了,等找到他,我一定将剩下的东西原样归还,若有损失必翻倍赔偿。” 说完,朱寿忽然想起什么,扭捏地走到苏映秀面前,压低嗓音,又跟她借了五两银子。 然后转头递给芊芊。 “我们还借用了一点胭脂水粉,这是赔偿。” 芊芊抱着衣服首饰,手里攥着银锭,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还给了一笔不菲的赔偿,气便消得差不多了。 “好,我就信你一次。” 临走前,她不忘威胁道。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这个时辰,你不把剩下的东西送去百花楼,我就报官让捕快抓你。还有别想跑,扬州城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只要你有开溜的想法,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朱寿:“……”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心上人,傻子才想跑! 送走芊芊,剩下苏映秀和朱寿两个人,他们从成衣铺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 朱寿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偏过头,无措地用手指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借成衣铺的水洗干净的脸上笑容尴尬。 “好像每次都被你撞见我出糗的样子。” 苏映秀含笑注视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很可爱。” “可可.....可爱?” 朱寿结结巴巴道。 他头顶快要冒烟了,脸上的绯红一路蔓延到耳根。 这是调戏吗? 有种和心上人男女身份互调的感觉。 心上人看起来始终是游刃有余,反倒是他,总会时不时脸红发烫。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朱寿自告奋勇帮她牵马。偶尔在苏映秀不注意的情况下,用手摸摸逐日英俊的马脸,对着它的耳朵小声嘀咕上几句悄悄话。 比如夸逐日的皮毛黝黑发亮,四肢强健有力,身材高大结实,是天底下最帅的一匹马云云,意图和它打好关系。 扬州城人流密集,朱寿和苏映秀离得很近,衣袖紧挨着,肩膀和手臂时不时也会蹭到。 每一次细微的触碰,朱寿的心都会颤一颤。 “上次你说,如果我们有缘在扬州重逢,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言苏映秀神情略微一顿,但很快扭过头去看他,美丽的脸上浅笑嫣然。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可以和我的家人一样叫我秀秀。” 没有说全名,她暂时还不想泄露身份。 “家人……秀秀……” 朱寿喃喃重复了两遍。 他先是被“家人”这个形容给甜到,接着脸上浮现一抹困惑。 “感觉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苏映秀不动声色道。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的名字太普通了。” 朱寿想想也对,“秀”这个字在女子姓名里出现的频率确实很高。看来他未来的老丈人很会起名嘛,一挑就挑中了最受欢迎的字!等以后他和秀秀成了婚,有了孩子,就让老丈人起名字! 暂时不能回客栈,朱寿就提议在扬州城内四处走走,找一找跑丢的八贯。 当他们转到主干道时,迎面一队黑衣红褂的捕快,正敲着铜锣,扯着嗓子,走街串巷地通知衙门收到的最新消息。 “皇上病危!从今天起所有百姓禁酒、禁荤、禁赌、禁嫖,家家户户都要为皇上诵经祈福,祈祷皇上长命百岁。” 皇上病危?苏映秀偷觑朱寿的神色,试探道。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扬州游玩,还是去哪里?” 听到亲爹病危,朱寿的表现就像一个不孝子,没有丝毫动容担忧,甚至有心情跟苏映秀嬉笑。 “当然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回家吗?” 苏映秀几乎是脱口而出。 闻言朱寿一愣,再看苏映秀时,眼神中不可避免带上了一丝狐疑。 “为什么这么说?” 苏映秀脑筋转的飞快,极力保持镇定道。 “你不是说昨晚有杀手闯进客栈想要杀死你吗?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回家比较安全吧。” 原来是在担心他的安全吗?朱寿暗笑自己多心,表情缓和下来,还以为苏映秀知道了他太子的身份。 “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朱寿脸上扬起甜蜜的笑容,有心想在苏映秀面前展示自己,于是故作轻松道。 “别看我被那些杀手搞的好像很狼狈,但那是因为他们偷袭,我猝不及防嘛!但现在不同了,我有了防备,而且武功也不弱,杀手再敢来,死的绝对不是我!” 苏映秀看他开心地耍着招式,神情也是跃跃欲试,不禁蹙起眉头。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她觉得朱寿不该是个冰冷无情的人,可他为什么对皇上病危的消息漠不关心? 苏映秀起唇欲要说些什么,突然出现的八贯将她堵了回去。 “太……主子爷!” 头顶发髻散乱,脸上胭脂红一块、紫一块,衣裙被扯破了几个口,像个疯婆子的八贯从人群里冲出来,激动地扑到朱寿脚边,抱住他的大腿就开始哭号。 “主子爷,小的可算是找着您了!这万一您要是丢了,或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的回家可怎么给老夫人交代啊!” 好在八贯激动归激动,知道苏映秀在旁边,有些话不能说的那么直白,让朱寿松了一口气。 朱寿将人强硬地拉起来。 “我没事,你别哭了,赶紧找个地方把你这张辣眼睛的脸洗洗干净。还有衣服脱下来,首饰也都摘了,拿去还给百花楼的……” 说道一半,朱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没问那姑娘的名字。 “算了,直接送去百花楼就行。你把人家的裙子给扯破了,记得问清楚价格,然后三倍赔偿。” 八贯欲哭无泪。 “主子,还衣服首饰没问题,弄坏了东西给赔偿更是天经地义,可问题是小的身上没银子,一文钱也没有!” 苏映秀刚说了“我有”,后面那句“可以先借给你”,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朱寿情绪激烈地打断了。 “他不能用你的银子!” 朱寿怎么可以让其他男人,在苏映秀那里得到和自己相同的待遇。 你说太监不算男人也不行! 八贯惊喜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抬头看主子臭着一张脸,刹那间心领神会,主子这是吃醋了。 多新鲜啊,堂堂太子爷竟然连他一个小太监的醋都吃,真是没救了! 心上人的银子不能给八贯用,坏掉的衣服必须赔,没办法了,朱寿决定道。 “回烟花三月客栈。” “烟花三月?” 苏映秀诧异地眨眨眼,轻笑道。 “这名字起得不错。” 她对朱寿的决定没有意见,或者说她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从京城到扬州这一路,数不清的强盗劫匪和江湖败类,让苏映秀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武功,在江湖已经算是鲜有敌手。 出于谨慎,即便他们没有在客栈附近发现有人埋伏的痕迹,苏映秀还是把自己的帷帽借给朱寿戴上,至于八贯,他现在那模样,鬼看了都会第一时间闭上眼。 去到客栈里面,一切风平浪静,没有突然杀出几个刺客,苏映秀决定在这里住下。 冲客栈起的名字,她觉得可以冒次险。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映秀抬眸直视朱寿,神情严肃,语气郑重道。 “放心有我在,杀手再敢来,我保护你。” 朱寿感动极了。 甚至因为苏映秀的一句话,开始不停地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她说要保护我?嘿嘿,这是不是代表她对我也有好感?那她究竟喜不喜欢我呢? 朱寿陶醉在想象里,三魂六魄一个个从头顶飘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倾斜。 幸亏八贯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才让他那张俊脸免遭和地板亲密接触的下场。 八贯双手扶着主子,看向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苏映秀特意跟掌柜要了朱寿隔壁的房间,保证他那边有情况,自己能第一时间发现。 定好房间,苏映秀和朱寿说了句“一会儿吃饭见”,便径直进屋,关门。 昨晚朱寿过的不太平,她也不轻松,现在急需要休整。 她为什么明明比朱寿早出发,还骑着马,却比朱寿他们晚了两天到扬州?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苏映秀一路上忙着行侠仗义。 她第一次孤身出远门,不出意外也是最后一次,心情可想而知会很亢奋。 路上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停下来看一看,尝一尝。遇到流氓调戏妇女要管,遇到地痞无赖欺负弱小要管,遇到强盗拦路打劫要管,遇到江湖败类恃强凌弱要管,遇到想不开要自杀的也管……总之就没有她插不上手的事。 被拒之门外的朱寿摸了摸鼻子,带着八贯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仍然保持着昨晚他们逃走时的凌乱,桌椅板凳的残骸分散在房间各个角落,榻上的垫子、软枕被砍成破布扔在地上,作为摆设的瓷器花瓶也都碎了一地,大概只有四面墙壁和内室那张架子床是完好无损的。 朱寿踮着脚,绕开满地破烂碎片,在空荡荡的宽榻上落座,对八贯吩咐道。 “叫伙计把这些东西都拾掇出去,算算值多少钱,把损失赔给老板,顺便再换一套新的上来。” “是。” 八贯领命就要去办,又被朱寿叫住。 “先把你那身衣服换了,脸洗干净,我看着直犯恶心。” 朱寿说话的时候,眼睛并不看着八贯,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的嫌弃。 “……” 八贯讪笑着去翻包袱,换衣服去了。 一刻钟后,换回男装的八贯脸上干干净净,他拿着自己换下来的衣裙首饰,带足银子,对朱寿道。 “爷,奴才去把这些东西还给隔壁的百花楼,很快就回来。” 朱寿点点头。 “路过一楼大堂,别忘了吩咐伙计换套新家具上来。” “奴才记着呢!” 八贯离开不一会儿,就有伙计来敲门。 朱寿喊了声“进”,门开打来,进来三个伙计,手上搬着桌椅板凳等东西。 伙计们看到房间被破坏的这么严重,家具残骸上还有被刀剑劈砍过的痕迹,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在客栈工作的伙计什么事没见过,最清楚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只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把新家具摆好,然后打扫完屋子,悄无声息地退下。 伙计们刚战战兢兢地离开,下一瞬,房门被人嘭地粗暴推开,八贯急匆匆跑进来,嘴里喊着大事不妙。 “爷,皇上病危,这事您知道吗?!” 隔壁的苏映秀听到动静,眨眼间就拎着剑出现在房门口。 “出了什么事?” 八贯被吓了一跳。 朱寿狠狠瞪了他一眼,对苏映秀笑着说。 “没事,没事,是八贯他做事风风火火,一点也不稳重,让秀秀你担心了。” 苏映秀对他们主仆俩互相传递眼神的小动作故作不知。 “既然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临走前,又道。 “对了,我不太饿,午饭就不陪你们一起吃了。昨晚连夜赶路没有休息,现在很想舒舒服服睡一觉。” 闻言朱寿眼里全是对苏映秀的心疼,忙不迭地催促道。 “那你快去休息,不用担心我。” 苏映秀点点头,扭头回了隔壁房间。 八贯把门关上,急的原地转圈,像热锅上的蚂蚁。 “太子爷,皇上病危,咱们得立马动身,快马加鞭赶回皇城。” 朱寿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叮嘱八贯道。 “小声点,别吵到苏女侠睡觉。” 这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吗? 八贯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也不知道谁才是亲儿子。 “我的太子爷呦,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您先把苏女侠放一放,多想一想宫里的皇上。” “别急。” 朱寿安慰他。 八贯:“……” 他好想替皇上打太子一顿,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怎么能不急呢?” 万一您赶不上见皇上最后一面,您事后就该自责了。 朱寿也有他的理由。 “宁王派来的死士没能完成刺杀任务,估计现在正搁回京的路上守株待兔,说不定埋伏的人数已经翻了几倍。我们要顺利回到京城,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这只是朱寿为什么不着急的原因之一。 “而且你就那么肯定父皇真的病危了?以前他装病骗我的时候还少吗?这次肯定还是假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诓我回京。” 八贯觉得主子说的有道理,可仔细想想又不对。 “皇上是经常装病骗您,可之前哪次都没有像这次兴师动众啊!” 朱寿表情微变,眼神有了担忧。 八贯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 “而且皇上病危这可是大事,严重的话是会动摇国本。京城离扬州这么远,衙门还敲锣打鼓地宣传,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骗您回去,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朱寿顿时坐不住了,满心焦躁,他怎么没想到呢? 一定是父皇总骗他,上当的次数多了,就让他对生病这件事起了抵触心理。 不行!他必须立马回京! 这一刻,朱寿连心上人也抛在了脑后。 “收拾东西回京!” 朱寿站起来就要朝外冲。 这下换八贯拦着他了。 “您刚才还说宁王派了杀手埋伏在路上,现在怎么不管不顾了。” 朱寿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急切,垂头丧气地重新坐下,绞尽脑汁开始想对策。 “怎么办?怎么办?” 八贯转着圈想着办法,边思考边说个不停。 “皇上病危,您是非回去不可的!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宫中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要不咱联系附近的守军,一路护送您进京?” 朱寿也想过联系军队,但他不能确定扬州督师和宁王有没有勾结,万一两人是一伙的,他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在朱寿纠结要不要冒险时,蓦地他鼻子在空气里吸了吸,然后皱着眉,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厨房的烟囱堵了吗?哪来这么大一股烟味。” 闻言八贯向房门口看去,见有灰色的烟雾正从缝隙里钻进来。 他快步过去打开门,滚滚浓烟瞬间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外面也是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喊着快救火。 “主子爷,客栈好像失火了!” 会不会是那些杀手们干的?八贯后面的怀疑,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见朱寿脸色一变,喊了声“秀秀”,人瞬间似炮.弹般冲了出去。 八贯也想到在隔壁睡觉的苏映秀,紧跟着追了出去。 熟料,朱寿在门口走廊和拿剑的苏映秀撞了正着。 眼见苏映秀被他撞得身体向后倒去,朱寿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将人一把拽向自己,然后就抱了个满怀。 “没事吧?” 苏映秀此刻顾不上两人暧昧的姿势,在稳住身形后,立即从朱寿怀里退开,用手帕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对朱寿道。 “火势太大了,先出去再说!” 朱寿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朝后喊了声“八贯跟上”,直接拉着苏映秀拿剑的手腕,两人越过栏杆,从二楼走廊跳到一楼大堂,没有丝毫停顿地朝着门口的大街上飞奔。 出来以后,朱寿第一个关心苏映秀有没有被烧到哪里? 得到她一切安好的回复后,转而去关心八贯怎么样? 八贯除了在逃跑时,不小心呛了一口烟,现在嗓子火辣辣的疼外,其它地方都没事。 “没事就好。” 朱寿眼含担忧,十分关切地盯着在夕阳下浓烟滚滚的客栈。 他担心这把大火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放的,此刻内心非常自责,觉得自己不该明知道有人要杀他,还选择住在人多的地方,连累了客栈里的其他客人。 “希望不要有人受伤。” 朱寿真诚地祈祷。 终于负责救火的捕快带着工具姗姗来迟,和客栈的伙计,以及围观的百姓一起浇水灭火。 朱寿也加入了进去。 主子干活,八贯作为奴才,只能跟进脚步。 苏映秀也想帮忙,却遭到朱寿的言辞拒绝。 他难得这么严肃,苏映秀没有坚持,依言退到安全的位置。 从客栈逃出来到现在,朱寿所有的焦急和担忧、愧疚与自责全部落入苏映秀的眼中。她目光闪动了一下,眼睛专注入神地、含着复杂的感情凝注着朱寿不停忙碌的背影;看着他为了救火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满身灰尘,心中第一次萌生出“嫁给这个男人也不错”的想法。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感受着从心底带来的悸动,苏映秀轻轻咬了咬唇瓣,红了脸颊。 等大火完全扑灭了,月亮已经代替太阳出来工作。 朱寿脸上带着庆幸回到苏映秀身边。 “还好,没有人伤亡。” 苏映秀略有些迟疑地从怀中掏出干净的手帕,微微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帮朱寿擦拭脸上的汗水和污渍。 突然得到这么好的待遇,朱寿表现的受宠若惊。 心上人帮他擦汗,他动都不敢动,全程像根木头,傻呆呆地注视着苏映秀。 苏映秀被他火热的、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不禁在心中庆幸现在天黑了,脸上的红霞没那么明显。 “你自己擦吧!” 苏映秀把帕子甩在朱寿的身上。 这可是心上人的帕子,朱寿慌慌张张用手接住,却舍不得再用它擦汗,反而是仔细叠好,珍之重之放进怀里。 苏映秀注意到他这一举动,心里涌起一股甜蜜,对朱寿的好感暴涨一大截。 默默隐身的八贯一直偷偷观察着事态发展,眼见主子把苏女侠盯得害羞了,顿时不再躲着。 “爷,苏女侠,这里是不能住了,咱们换一家客栈?” 提起被火烧了的客栈,朱寿眼里的热切逐渐褪去,他语气沉重道。 “这家客栈受了无妄之灾,老板和客人都损失惨重,就这么走了我于心不安。” 八贯想问那主子爷您有什么打算?就见面前的苏女侠,脸色一冷,盯着某个地方突然跃起,整个人如一只秋雁,灵巧而轻盈地飞上客栈的屋顶。 朱寿虽然不知道苏映秀有什么发现,但他不放心让她单独行动,摆开架势,正准备使出轻功跟上去看看。就见苏映秀手里拎着一个扑腾来扑腾去的东西,踏着皎洁的月色飞了回来。 扑通一声,苏映秀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 地上的“东西”发出哎呦一声,原来是个人。 朱寿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竟然是白天在街上把他当成小偷,隔壁百花楼的小姑娘。 朱寿看了一眼边揉屁股,边恶狠狠瞪着苏映秀的姑娘,又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的苏映秀,搞不清楚她怎么就把这个小姑娘给抓来了。 苏映秀注意到朱寿眼里的迷茫,解释道。 “刚刚我看到她鬼鬼祟祟趴在客栈的屋顶。” 顿了顿,她补充道。 “之前你们救火的时候,我曾在屋顶看到了一片一闪而过的衣角,当时只顾着看……咳咳,当时我以为眼花了就没在意,但现在想起来,我看到的那一片衣角,正是她身上的衣服。” 闻言朱寿再看芊芊时,目光变得犀利,身上充满威严。 “说!你躲在上面干什么?客栈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被人抓了个正着,芊芊也懒得抵赖,蹭地从地上站起来,胡乱拍拍屁股上的土,梗着脖子,睁大眼睛回视朱寿,用无所谓的口吻道。 “是我又怎样?我干什么轮得到你管!” “怎样?” 朱寿怒不可遏。 “常言道水火无情,你知不知道放火是会烧死人的!” 芊芊撅着嘴,不服气道。 “你别小题大做,我有分寸的,我只是放了一把小火,顶多烟多了一点而已。” “小火?你自己回头看一看,客栈都烧没了大半,你居然有脸说这是小火?难不成一下子烧掉整个扬州城,在你眼里才算是大火?” 朱寿被气得胸膛快速起伏,鼻子不停的搧动,牙齿咬的咯吱吱响。 之前以为客栈起火是受他连累,朱寿心里都快要自责死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女人搞的鬼。 苏映秀见芊芊被朱寿的吼声震住,一时间不敢说话,问出关键问题。 “你为什么放火?别告诉我,是为了好玩。” 芊芊偷瞄了一眼脸色臭烘烘,被气的眉毛倒竖的朱寿,低下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我想让客栈先暂时关门整顿一段时间。” 苏映秀皱眉,她觉得芊芊在说谎骗她。 “据我所知,青楼和客栈并不存在商业竞争。” 芊芊忽然变得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道。 “还不都怨皇上!他老人家早不病危,晚不病危,偏偏在这个关头病危,我如果不帮百花楼想办法赚到银子,我就……” 芊芊咬着唇,说不下去了。 苏映秀冷眼看着芊芊一脸难堪受辱的表情,心里对她未尽的话有了猜测。 “你!” 朱寿对芊芊竟敢把黑锅扣到他父皇头上的说辞,感到气愤异常,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真是个死不悔改、巧言令色、心肠歹毒的刁妇!你可知你已经触犯了律法?你这是意图杀人!” “不是没死人嘛!” 芊芊看起来满不在乎。 “到现在你居然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要不是看在芊芊是个女人,朱寿的大巴掌早朝对方脸上扇过去了。 “杀人未遂也是杀人!不行,你跟我去衙门!” 说着,朱寿去抓芊芊的胳膊。 “我不去!” 芊芊终于害怕了,可见她心里是清楚自己在犯罪。 但她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芊芊使劲去掰朱寿抓着她的手,身体不停地往后退,拿出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哇哇大哭起来。 哭自己没爹没娘是个孤儿,哭父母生而不养把她抛弃在青楼,哭自己天天受人欺负,总之把自己形容得惨不忍睹。 朱寿心软了,他本就是个善良的人,听闻芊芊的遭遇这样悲惨,抓着她的力道不禁松了些。 芊芊哭就是为了影响朱寿的注意力,感觉胳膊上的力道没那么大后,猛地用力一甩,逃脱朱寿的挟制,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百花楼。 朱寿察觉上当,恼怒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以为躲进老巢我就抓不到人了?” 朱寿气冲冲地朝百花楼大步走去。 苏映秀和八贯对视一眼,无奈跟上。 因为衙门有令,所有人禁酒、禁赌、禁荤、禁嫖,百花楼没有生意,金花大娘就在芊芊的提议下,把青楼改成了客栈。 朱寿三人一进大堂,立刻就有打扮成男性伙计的妓.女迎上来,娇滴滴的问他们是吃饭还是住宿? 朱寿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个放火的野丫头,就问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胆大妄为,说话泼辣刁钻,穿着……” 不等朱寿把衣着相貌形容出来,女扮男装的伙计就了然道。 “客官您说的是芊芊吧?芊芊她傍晚的时候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回来没有,那就是个疯丫头,到处野。” 朱寿刚想说他是亲眼看着那丫头跑进来的,人怎么可能没回来!就听围坐在楼梯口下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群女人在聊天中提到了“芊芊”这两个字。 他瞬间竖起两只耳朵去听。 苏映秀也好奇地看过去。 那些人都是百花楼的妓.女,她们正在商量要如何在不触犯衙门规定的情况下,把芊芊的开怀之夜拍出最高价。 果然是因为这个。 即便是不认同芊芊偏激的做法,出于女子的身份,苏映秀不可避免地对她升起一抹同情。 朱寿也是一脸复杂。 他已经十八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小白兔,心思电转间,明悟了芊芊为什么要用那种极端的方法揽客。 月光如流水,静静地倾泻在夜色里。 三人再次回到“烟花三月”外面。 朱寿径直走进空无一人的客栈,四处都充满烧焦的味道。 正如芊芊所说,她只是想让客栈关门休整几天,并不是真要闹出人命。 所以客栈的一楼大堂受损严重,二楼、三楼情况还好,朱寿找到落在房间的行李,里面的大额银票被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锭金子和几两散碎银子保存了下来。 朱寿觉得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向苏映秀开口了。 “早知道就把买衣服的钱还给你。” 省得白白便宜了一把火。 苏映秀没问他借钱的原因,转身就去给朱寿拿钱。 事实上,她留在房间的银票也被烧了,但好在苏映秀习惯把银子分开放,一份丢了或者被偷了,还有另一份可以用。 所以除了随身携带的银票和碎银,逐日背上的马鞍里还藏了几张大额银票。 马厩在后院,离得远,苏映秀早就去看过了,并没有起火。 朱寿把从苏映秀那里借来的银票,连带自己那一锭金元宝,偷偷放进了客栈老板暂住的后院偏房里。 同时附上一封信,言明这些钱是给客栈和之前居住的客人们的赔偿。 朱寿觉得那些钱应该够了,如果不够,只能等他下次来扬州,身上有钱了再补上。 解决了横亘在心口的一件大事,朱寿轻松了不少,招呼苏映秀和八贯道。 “走,我们搬去百花楼住,顺便把损失的银子都吃回来!” 171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单章】体贴的…… 第五章: 回到百花楼, 朱寿与八贯两人为救火折腾的早就累了,因此一夜好眠。 苏映秀不是个挑剔的人,舒服的客栈她睡得了, 破烂的庙亭她也睡得了, 但换了百花楼,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只因这里到处都萦绕着浓重而馥郁的奇怪熏香,闻起来让人躁动不安, 头昏脑胀。进到屋里, 更是被低劣的脂粉香包裹,苏映秀没有洁癖,但她一点也不想尝试去躺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床榻。 最后,苏映秀只能在两张椅子拼成的简陋“小榻”上对付一宿。 连着两晚都没有休息好,苏映秀的脸色可想而知有多差。 朱寿记挂着父皇的身体,尽管昨夜很晚才睡,今天也是天刚亮, 人就起床了。 原以为自己是三人里起最早的一个,没想到他开门出来洗漱,就见苏映秀正坐在楼下大堂吃包子喝粥。 底下吃东西的苏映秀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二楼, 见是朱寿便招呼道。 “醒了就快去后院洗漱,我从外面买了包子、小菜还有粥,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心上人一大早出门买的饭? 四舍五入一下,心上人一大早亲自下厨为他洗手作羹汤。 这样在脑子里一想, 朱寿开心极了。 于是, 他风一样刮去后院,又风一样刮回大堂,在桌前离苏映秀最近的位置坐下。 朱寿拿起筷子, 刚要从笼屉里夹一个蓬松柔软的小笼包尝尝味道,眼角余光就瞥到心上人美丽的脸上难掩疲态,顿时吃了一惊,皱着眉丢下筷子,满眼关心道。 “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舒服还是没休息好?我带你去看大夫?” 苏映秀懒懒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生理泪水。 “别担心,我只是没睡好,有点困而已。” 朱寿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湿润的眸子,更加心疼了。 “那你干嘛起这么早跑去买早饭,困就回房好生休息,吃饱了吗?” 朱寿催促道。 “吃饱了就上楼睡觉,你看看你的脸色,比白无常都像鬼。” 哈欠这东西打起来就没完没了,苏映秀为了不失礼,全程都用手挡着。听闻朱寿把她比作鬼,即便心里知道朱寿是为自己好,她也没忍住朝朱寿翻了一个白眼,吐槽道。 “拿白无常和我比,你是真不怕我生气啊!” 朱寿这才意识到可能说错话了,脸上扬起讨好的笑容,准备说些甜言蜜语哄哄心上人,眼尖地看到楼梯后面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探头探脑地观察他们。 那熟悉的衣角布料,还有那藏头露尾、顾头不顾腚的行迹,朱寿不需要看到正脸,就能肯定是昨晚从他手上溜走的放火丫头。 “别躲了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朱寿突如其来的话,让苏映秀一怔。 她扭头去看,才知道朱寿跟谁说话。苏映秀用手揉了揉眉心,看来她真的是累了,精神不济,连芊芊那么明显的脚步声都没有发现。 芊芊被抓包,冲两人尴尬的嘿嘿一笑,然后脚步磨磨蹭蹭,一点一点的挪到他们面前。 “你们昨晚住百花楼啊?住得舒不舒服?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千万不要怕麻烦我!我这个人最喜欢别人麻烦我了!而且大家见了那么多次,都是朋友嘛不用客气的!” 听着芊芊一连串的讨好,朱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嗯,冤家路窄的朋友嘛。” 芊芊是个聪明的姑娘,从朱寿对她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猜到朱寿打算放她一马,她欣喜之余就想借坡上驴,给自己再辩解两句,可是朱寿已经不理会她,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同桌的女侠身上。 “好了,你别硬撑着了,快回屋去休息,今天你不养足精神别想出门,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听着朱寿用温柔又不失强硬的口吻,对那位女侠半哄半劝;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对那位女侠的疼惜,仿佛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呵护。芊芊眼里不禁闪过羡慕的神采。 苏映秀今日穿了件宝蓝色的裙子,窄袖,束腰,衣襟上还别出心裁的缝了一圈雪白的兔毛,穿在身上既漂亮又保暖。 三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冷。 乌黑浓密的头发,一半编成小股麻花辫盘起来,用点翠镶珍珠嵌蓝宝石的华胜固定在头顶,一半如瀑布般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黑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金色的耳坠形成强烈对比,搭配上那张完美无瑕、秀丽明艳的脸蛋…… 芊芊慌忙低下头,不敢让人发现她陡然湿润的眼眶。 对比自己大大咧咧、撒泼耍混、并不讨喜的性格,苏女侠那样优雅淡然、高贵娇矜、拥有一身霜华傲骨的女子,有男人会全心全意去喜欢她,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感觉自惭形秽的芊芊,没有惊动他们之间温馨的气氛,选择悄悄离开了大堂。 临出门前,芊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像她这样低贱的出身,好人家里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围在她身边打转的都是些心怀不轨的嫖.客。 即便现在她有金花大娘护着,也跟鸨.妈表示了不愿意接客。 但身处百花楼,大娘有她的无可奈何,又能维护自己多久呢?这次皇帝病危,百花楼没有盈收,便想着把她推出去,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吗? 在这样的处境下,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芊芊满心茫然地走出百花楼。 苏映秀被朱寿半推半拽地拉上楼。 她不喜欢房里的味道,心想就算回屋也睡不成觉,停在门口死活不愿意进去。 朱寿着急。 “怎么了?” 苏映秀知道如果不给他一个理由,朱寿决不罢休。 “我不想趟其他男人睡过的床。” 朱寿推搡苏映秀进门的手一顿,对啊,他怎么就忽略了这点! 百花楼可是青楼,这里的床不知道被多少臭男人睡过。 “走,我们换家客栈住!” 朱寿二话不说,拉着苏映秀的手就要走人。 瞅着他抿紧的薄唇,绷起脸,皱着的眉毛,苏映秀黑亮的眼珠转了转,唇边浮现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反手拉住朱寿。 “不如我去你房里睡?” 眼看朱寿被她一句话震惊得目瞪口呆,苏映秀徐徐道。 “刚才你没醒的时候,我遇到百花楼的金花大娘,她告诉我房间里的被褥枕头都是新换的。这样的话,我睡你睡过的床,也不是不能忍受。” “毕竟我们关系不同寻常……” 在朱寿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情绪无比激动的时候,苏映秀悠悠道。 “我们是好朋友嘛!” 朱寿瞬间萎靡下去,但很快他又重拾信心。因为苏映秀宁愿不睡觉,也不躺别的男人睡过的床;现在却亲口说出愿意在他睡过的床上休息,这如何能不令他精神百倍。 “好,你就在我房里睡,我不会让人打扰你的!” “谢谢。” 苏映秀笑得眉眼弯弯。 等苏映秀歇息下后,朱寿悄悄叫来八贯守门。 “你待在这,一步也不准离开,别让百花楼的人吵到苏女侠睡觉。” 嘱咐完,朱寿就要离开。 八贯手快拉住他。 “主子爷您要出门?” 不然向苏女侠献殷勤这种活计,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自己呀! 朱寿一扫脸上“游戏人间”的嘻哈态度,变得无比郑重,此刻他目光锐利,漆黑的瞳仁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去一趟驻扬州城军营,想办法见那里的一面,试探一下他的立场,顺便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京师的情况。” 闻言八贯大惊,对方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他怎么敢放任太子孤身闯虎穴,连忙劝阻道。 “太危险了,奴才还是陪您一块去吧!” “不行,你得留下来照顾苏女侠。” 朱寿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放缓声音安抚道。 “再说了,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跟去了也是裹乱。万一情况不对,我一个人也好逃,带着你那不是拖后腿嘛!” 见八贯还是一脸不甘愿的样子,朱寿拍着他的肩膀循循善诱。 “你看苏女侠武功高强,你留在百花楼,如果天黑了我还没有安全回来,你大可以请苏女侠去救我。这样就相当于有个后手,对不对?” 一番话有理有据,八贯成功被朱寿唬住,他点点头叮嘱道。 “少爷您可千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您要是掉一根汗毛,奴才这颗脑袋就得搬家!” “安心吧!” 朱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黑纱斗笠,将自个的脑袋完全罩住,大步流星地出了百花楼。 望着朱寿的背影,八贯脸上是散不去的担忧。 因为不能擅离职守,他只有在苏映秀的门口来回不停地踱步,在心里祈祷主子万事顺利。 苏映秀这一觉睡得格外满足。 醒来时,外面天色已近黄昏。 她躺在床上,先是把两条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慵懒地、舒展地、放松着酥软的身体。 从她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窗外的风景。 许多淡黄色的、像棉花羽毛一样的云朵,静静地挂在灰蓝色的天空,红彤彤的太阳西坠时路过,将这些云片照射成可爱的粉色团子。 晚霞似火,渲染了半片天空。 苏映秀缓过神后,下床,穿衣,梳妆,一切打理妥当,款步走到门口。接着拉出门闩,双手抓着门框往里一拽…… 只听“扑通”一声,有个东西后仰着滚进来,直到被她双腿拦住。 苏映秀定睛一看,不禁讶然道。 “八贯?怎么是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迷迷糊糊的八贯,手捂着被门槛撞出包的脑门,“哎呦哎呦”叫着从地上爬起来。 一边拍衣服上的尘土,一边给苏映秀解惑。 “还不是我们家少爷,他担心有人打扰您休息,就让我在门口守着。” 闻言苏映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对朱寿的好意心领了,同时也没忘了八贯,不仅对他表示了感谢,还送了珍贵的跌打药膏。 “这药膏专治跌打损伤,见效特别快,你抹上试试。” 八贯捧着装药膏的小瓷罐眉开眼笑,彻底没了守门、摔跤的怨气。 八贯抹药的时候,苏映秀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朱寿的身影。 “你家少爷呢?” “少爷出门了,说去拜访一位朋友,向对方借一队人马护送我们回京。” 八贯边抹药,边把朱寿准备的说辞告诉苏映秀。 苏映秀神情一顿。 “你们要回京了?” “嗯,家里老爷子病重,老夫人捎信来叫少爷赶紧回去。” 八贯轻揉着脑门红肿的大包,渐渐感觉真的不疼了,欣喜于药膏的灵验。 苏映秀默默颔首,在心里猜测朱寿要找的朋友是谁? 借人马是为了对付暗处的杀手,那她要不要护送朱寿回京? 朱寿是太子,于公于私都不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任何闪失,否则不说大明朝会迎来一场地震;就是被她爹知道了,也饶不了她,一顿家法怕是都不够! “朱寿几时出门的?需不需要我们前去接应?” 外面杀手环伺,苏映秀急于确认太子安全,一时嘴快竟把“接应”一词给说了出来。 毕竟访友哪有用接应形容的,好在八贯没有察觉到不对。 “暂时不用,少爷说如果他天黑没有回来再让我们去找他。” “嗯。” 苏映秀心不在焉,蹙着眉,凝望着外面天空上缓缓坠落的红日。 172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二合一】离开…… 第六章: 朱寿到底是在夕阳彻底消失的前一刻, 完整无缺的出现在百花楼门口。 苏映秀暗暗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恢复闲散的状态后,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关节肌肉处传递而来的僵硬与酸麻。 趁着八贯惊喜地如一道旋风席卷向朱寿没人注意她时, 苏映秀偷偷甩了甩胳膊,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 “少爷,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提心吊胆一整天的八贯, 在这一刻开心得简直要哭出来。 朱寿见小跟班一瞬间通红的眼眶, 心里感到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慰籍。 于是,他难得温柔地用大拇指帮忠心耿耿的八贯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道。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值得你像个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难道我的本事就这么让你不信任吗?” 闻言,八贯将脑袋摇成不郎鼓。哽咽道:“少爷无论智慧还是武功都是天下第一!” “那不得了!我保证你的脑袋一百年都不会掉!” 朱寿脸上一副“别给你主子丢人现眼”的表情,“不耐烦”的低声催促八贯道:“快别哭了, 苏女侠还看着呢!” “是, 少爷。” 意外得了未来皇帝的口头圣旨, 确保百年内性命无忧, 八贯即使哭着,脸上却不受控制的笑开了花。 最后,他表情略显滑稽地跟在朱寿身后,向大堂里坐着的苏映秀走去。 待朱寿过来后, 不等坐下便关心道:“秀秀你休息得怎么样?” 苏映秀将事先沏好的茶推给他,嫣然一笑:“非常好, 你呢?听八贯说你去拜访老朋友了。” 朱寿目光炯炯,仔细盯着苏映秀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她容光焕发, 脸上再无丝毫疲态后,才笑着点点头。 “我也一样,结果非常好。” 说完后,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苏映秀暗道:“看来扬州守军统领是保皇党。” 接着,她又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听八贯说,令尊病重,令堂急召你归家,今日拜访朋友也是为了借人马护送你们回京;既然你已经得到满意的结果,是不是说你们明日就要快马加鞭启程返京了?” 朱寿神色一顿,想到京中剑拔弩张的事态,此次与心上人一别,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遇,情绪瞬间就萎靡下去。 他艰难开口道。 “我和朋友约好了明天辰时出发。” 苏映秀一开始就清楚以他们的身份,今后少不了见面的机会,因此也就没管朱寿此刻的多愁善感,她更关心其它的事。 比如:“你朋友安排的人能解决追杀你的黑衣人吗?不然我护送你回京?” 朱寿的眼睛“唰”就亮了,猛地坐直身体,惊喜的望向苏映秀连连点头,因为她的提议瞬间精神抖擞。 但很快,他又像霜打的茄子,蔫搭搭地趴回方桌。 丧气道:“不用了。明天我会大张旗鼓做出和大部队走官道的假象,等出了城再悄悄绕回来改走崎岖的小路,这样应该能骗过潜伏在暗处的杀手。” 更重要的是…… 朱寿喃喃自语:“我不想你为我冒险。” 苏映秀凝视着他认真的神情,两个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陷入停滞,让苏映秀能清晰的在他明亮的眼眸中看到澎湃且炙热的爱意,似乎要将自己融化。 她不可抑制的心跳加快,重复几次深呼吸后,才勉强用最后一点理智进行思考。 短暂的一炷香过后,苏映秀漂亮的杏眸中精光闪烁,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明天等你们出城了,我可以打扮成你的模样留在百花楼混淆视听。到时候即便杀手们没有全部上当,也能像走官道的大部队一样,替你分担些压力。” “可这样就将你牵扯进危险之中了,我不……” 朱寿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苏映秀一个坚定的眼神堵了回去。 “我意已决。” 苏映秀的态度异常坚定。 她毅然道:“朋友之间就该互帮互助,你若是不接受我的好意,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狠话放出来,面对心上人的逼视,朱寿心中既甜蜜又担忧,再三启唇,最后也只能吐出“千万小心”四个字。 苏映秀霎时间展颜一笑,将从不离身的剑横在桌上。 傲气十足道:“我的武功比你强,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心上人都这样说了,朱寿勉强一笑,唯有把担忧压在心底。 正事聊完,朱寿有空闲把注意力分散到其它地方,然后就注意到焕然一新,张灯结彩的百花楼。 他拧眉不解道:“衙门有令,圣上病重期间禁赌禁嫖等一切娱乐活动,这百花楼搞的这么热闹,是要明目张胆的违令吗?” 百花楼这种不把他父皇放在眼里的行为,让朱寿非常生气。 在大堂坐了快两个时辰的苏映秀清楚是怎么回事,当即便讲给朱寿听。 “百花楼停业没有收益,金花大娘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就想为女儿芊芊办一场竞标会。今晚的客人中谁出价最高,芊芊姑娘便嫁给那人。” “衙门虽然禁嫖,但新娘出嫁这种喜事却不会管。” 朱寿冷哼一声,“换汤不换药,都是一个意思!” - 用过晚饭,百花楼已经是宾客满座。富翁豪绅,风流才子纷纷挥舞着手中银票,朝打扮隆重艳丽的金花大娘起哄,叫嚷着竞标会赶快开始。 而接下来的发展,差点将苏映秀三人的眼珠子从眼眶里震出来。 因为金花大娘出人意料的把一只洗刷干净、膘肥体壮的母猪,牵上了本该站着“新娘”的红布高台。 百花楼里霎时间陷入死一般地寂静。 男人们手里的银票再也挥舞不起来。 一个个全都瞪着眼,张着嘴,满脸愕然地看着沾沾自喜的金花大娘。 人群中,一位百花楼的熟客,回过神来后,艰难的把堵在嗓子眼的口水咽下去,气愤异常的质问站在母猪前的金花大娘。 “芊芊呢?我们都是为了芊芊才来的,你牵头母猪上来搞什么鬼?!” 话落,又有客人接一连三的高声附和。 “就是!金花你该不会诓我们的吧?” “莫非讽刺我们都是来配种的公猪!” 听着他们颇有自知之名的比喻,苏映秀忍俊不禁。 有脾气暴躁的客人,拍案而起,怒喝道:“什么?岂有此理!金花你这百花楼是不是不想干了!” 眼瞅着就要惹了众怒,金花大娘赶忙出声控场,掐着嗓子娇滴滴道。 “哎呦各位大爷别急啊,您们听我解释。” “芊芊可是我们百花楼众姐妹的心头肉,她的喜事决不能草率,哪能跟以前一眼抛头露面,给你们这些臭男人随便看!” 金花矫揉造作地冲人群甩了甩绣帕,带出大片浓郁的廉价香粉,前排几位老顾客倒了霉,挨得近吸了不少进去,捂着口鼻连连打喷嚏。 “拍下这只肥猪就可以和芊芊入洞房是吧?行了知道了,别废话了金花,快开始吧!” “我出五十两!” “我出一百两!” …… 一楼走廊,苏映秀冷眼旁观着大堂那群男人露出真正的嘴脸,猥琐且恶心。 她无意多管闲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存方法,她不是圣母菩萨,如果不涉及自身,对方又没有求上门,一向都懒得管。 但……苏映秀回忆起芊芊偶尔偷看她时,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羡慕和自卑,萌生了恻隐之心。 垂眸再次看向大堂吵嚷的气氛,苏映秀搭在红漆栏杆上的手逐渐握紧,她准备拍下那头猪。 有一点原因是想帮那个外表活泼大胆,内心却充满自卑的姑娘。更多则是出于女子的身份。 手伸进怀里,刚触碰到银票的边角。忽然,身侧传来朱寿略有触动的话语。 “秀秀,你可不可以帮忙买下台上那头猪,银子就当是我借你的,连带先前欠下的,等我回京了一起还。” 苏映秀一怔,怀里手指蜷了蜷,重新收了回来搭在栏杆上。 她表情平静,若无其事道。 “既然你想帮人家姑娘当然要亲自出手,这样芊芊姑娘知道了才会感激你。放心,银子我会借给你。” 尽管苏映秀好像随口一说,朱寿也没有听出有任何不对,但始终朝心上人竖起的那根无形的线,警示朱寿必须认真对待,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朱寿偷觑着苏映秀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表示:他的举动完全出于同情心,绝没有一丝一毫想让芊芊感激的意思,也正是因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才请苏映秀帮忙出面。 见他目光清亮诚挚,且言之凿凿的样子,苏映秀便信了,周身气压逐渐回暖,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好。” - 拍卖落下帷幕,台上的肥猪和屋里的芊芊最终归属财大气粗的苏映秀。 金花大娘眉开眼笑地数银票。 衙门有禁.嫖的规定,没有拍到猪的男人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一边往百花楼外走,一边骂骂咧咧,三五成群的谴责苏映秀乱掺合,一个女人跑到妓.院拍下另一个女人的初夜简直有毛病,伤风败俗! 这些男人里比苏映秀有钱的很多,他们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们考虑了价值,而苏映秀无所顾忌。 拒绝了金花大娘让芊芊做她侍女的提议,苏映秀忽略掉芊芊复杂的眼神,和朱寿互道了声“晚安”便回屋睡觉去了。 当然,她继续睡朱寿的房间,朱寿则去了她的房间。 翌日清早,吃过金花口中芊芊特意买来的丰盛早点,苏映秀目送依依不舍的朱寿策马远去。 送走朱寿主仆,苏映秀转身又回到百花楼。 房间里她穿上朱寿留下的衣服,将自己易容成男人模样,再戴上遮蔽视线的黑绸斗笠,直接从一楼窗户翻到百花楼的后街,然后大摇大摆逛起街,四处凑热闹。 走着走着,苏映秀就看到有一群地痞流氓在调戏良家妇女,欺压街市上的小摊小贩。 百姓惧怕凶狠蛮横的地痞,只敢小声议论,讨伐他们的暴行。 面对周遭人群的指指点点,逞凶的地痞们不仅不感到羞愧,反而在百姓们恐惧害怕的眼神中,愈发变得趾高气扬。 站在人群后方的苏映秀觉得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她刚刚还在想要搞出点动静来,好吸引暗地里的杀手把视线凝聚到她身上,给朱寿他们回京减轻压力,这群不长眼的家伙就送上门了。 打定主意,苏映秀正准备拨开人群站出来,又忽然顿住脚。 她的视线落在中间,那个突然出现,手中带着一把剑的江湖侠客身上。 对方穿着黑衣黑袍红襟,袍子上印有银色祥云图案,从他身上隐隐传递出的气势,苏映秀意识到这是一位绝顶高手。 自己不是对手。 而明知不敌,苏映秀凝视对方的眼神,却跃跃欲试,战意盎然。 她火热的目光毫不遮掩,那侠客自然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还反射性望了回来。 只不过他的视线被苏映秀头上的斗笠给阻挡了。 侠客,也就是龙天啸皱了下眉,暗自思量道:“看身形是个男人,对方究竟是谁?能带给他如此重的压迫感,想来不是泛泛之辈。” 这念头也就一转而逝,解决眼前之事要紧。 龙天啸收回注意力,冷酷的眼眸像是看垃圾一样,对那群如临大敌的地痞流氓,冷冷开口:“道歉,赔偿,然后自己绑了去衙门认罪,不然——死。” 见有侠客路见不平,百姓们便不那么害怕了,凑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谁都不愿意束手就擒,更何况看重面皮的地痞流氓。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尽力忽略心底对龙天啸生出的惧怕,强撑着呼喝道:“劝你识相点赶紧滚,爷爷们可是漕帮的人,当心帮人不成惹身骚!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若是此刻换成普通百姓强出头,这群欺软怕硬的地痞早围上去,对那百姓一顿好打,现在之所以废话这么多,还扯出漕帮的大旗,根本原因还是他们怕了。 谁让龙天啸一看就不好惹。 对此,龙天啸冷哼一声:“死不悔改。” 然后,百姓们只觉眼前银光闪烁,被晃得有一瞬间睁不开眼,等到他们定睛一看,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漕帮手下已经横七竖八躺倒一片,鲜血从脖子处的伤口流到路面的青石板。 一滩滩血花向四面八方蔓延。 现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有百姓回过神,控制不住地发出尖叫,人群瞬间如被饿狼追杀的羔羊般仓皇奔逃,散了个干净。 甚至连被救下的妇女与摊贩们,看向龙天啸这个“恩人”的眼神中,更多的也不是感激,而是恐惧和害怕。 只因龙天啸在他们眼前杀了人。 龙天啸拔剑相助,为的不是他人的感激,自然也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于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倒是苏映秀看着龙天啸潇洒离去的背影,眸中异彩连连。 即使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对方出剑速度之快,还是令她大吃一惊。 “有机会定要跟他切磋一场。” 苏映秀可以选择现在就追上去,请求对方跟她打一架,但理智拦住下了冲动。 她现在的身份是朱寿,主要任务是吸引杀手的目光,不适合跟高手过招。 高手之间的比斗必须竭尽全力,刀剑无眼,到时免不了会负伤,若因此被暗处的杀手抓住机会灭口,绝对憋屈死。 而且苏映秀心中有股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很快,要不了多久,他们会再见面的! 现在她决定去漕帮搞点事,这是地上的死人给她的灵感。 漕帮作为巨无霸级别的地头蛇,若出点什么动静,绝对能将扬州城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漕帮帮主燕铁刀居住在西街的一座豪宅中。 可能他也清楚自己坏事做尽,上了江湖众多侠客的必杀名单,所以时刻小心提防,府邸四周把守严密。 苏映秀绕着豪宅转了两圈,才找到一处隐蔽的缺口,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 漕帮掌握运河上的生意,钱多势大,燕铁刀府里的亭台楼阁修建的无一不奢华精致,奇珍异草,假山湖水应有尽有。 可谓是五步一观,十步一景。 “啧啧,简直就是小型皇宫啊!” 苏映秀看得眼花缭乱,一面感叹着,一面灵活地躲避往来巡逻的护院。 忽然,她看到屋顶上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快速闪过,几个起落间消失在视野。 “是街市上那个高手,他怎么在这?难道他和漕帮有关系?” “不对!”苏映秀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若是有关系,他就不会杀那群漕帮的败类了。” “难道他是来刺杀燕铁刀的?”苏映秀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不再多想,立即提气,踏着轻功,顺着高手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途径书房时,苏映秀只是随意一瞥,就那么巧,从半开的窗户,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刑部侍郎田文。 这一发现不仅让她停下脚步,还倒退了回来。 田文曾到她家拜访过她爹,所以苏映秀认得他。 可田文一个刑部侍郎,怎么会跟漕帮扯上关系? 这里面透着阴谋诡计的味道。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苏映秀也抵抗不了对秘密的探究。 而且燕铁刀在这,那高手兄的目的就绝不是来刺杀的。 她不信自己都能发现的目标,高手兄会发现不了。 高手兄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于是苏映秀眼睛转了转,轻手轻脚地落到书房窗外半蹲下,侧耳偷听里面的声音。 “宁王传来消息,说太子微服私访到了扬州城,你现在赶紧召集人手把太子找出来。” “找到之后呢?” “杀!” 苏映秀记得田文的声音,前面那道声音就是他,没想到他居然是宁王的人,而宁王真的想谋反。 可不对啊! 如果宁王使者(田文)现在才到扬州,那之前以及现在正监视她的杀手是谁派来的? 难道有两拨人要杀太子? 还是田文也不知道宁王所有的安排,暗处杀手的主子也是宁王,宁王怕朱寿不死,特意做了一明一暗两手准备? 苏映秀表情严肃,紧抿着双唇,眉毛也拧在了一起,脑袋里更是充满疑问。 这时屋内又传来田文不放心,再三叮嘱燕铁刀的话。 “记住一定要快、要狠,否则耽误了宁王爷的大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千万不要走漏什么风声。” “还有下手要不留痕迹,别让人追查到你头上来。” “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倒霉被抓住了,可千万别攀咬我下水,也别妄想攀扯宁王爷。刺杀太子是诛九族的死罪,谁都救不了你。我们唯一能帮你的,便是帮你早点死,死了帮你照顾家小。” 苏映秀听着不禁纳闷:“这连性命都无法保障,怕是傻子才愿意干吧?” 燕铁刀表示他不是傻子,但他愿意干。 “放心吧田大人,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我燕某人办事您还信不过吗?” 窗外的苏映秀瞠目结舌,还真有燕傻子。 可接下来田文说的话,解答了燕铁刀做傻子的原因。 无它,唯利益一字。 田文道:“你的忠心我看到的,宁王爷也知道,所以才敢把这要命的任务交给你去办。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赏!此番宁王爷准备充分,过不了多久,咱们大明朝就要换天了!” 屋内两人狼狈为奸,屋外苏映秀恍然大悟。 “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从龙之功带来的诱.惑。” 听到这么个大消息,为了不打草惊蛇,苏映秀只好放弃搞事的心,在屋里两人开始畅想以后的美好生活后,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燕府。 至于高手兄的目的,本就不关她的事。 麻烦没找成,苏映秀只得继续在街市上碰运气,熟料一直到晚上摊贩们都回家了,再也没让她碰见一桩不平之事。 无奈,苏映秀铩羽而归,决心明日再试。 然后又是一日无用功。 苏映秀不信邪,第三天继续上街,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就这连个小偷小摸都没抓到。 第四天、第五天..... 傍晚,夕阳西下,苏映秀认输了。 “估计最近小偷流氓们正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聚会,没有个十来天不会上工。” 这样想着的苏映秀,在百花楼附近,看到一队凶神恶煞的组织,为首头领正举着张人像,在挨个找人盘问。 她猛地一拍脑门,对啊,漕帮这群人四处搜查,把扬州城搞的风声鹤唳,小偷小摸们怕惹麻烦,当然不敢露面。 亏她自持聪慧,连这点都没想明白,白白辛苦了这么多天。 从街市回百花楼这一路上,苏映秀心里都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直到她回到百花楼的房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暗中监视她(朱寿)的人消失了。 怎么回事? 难道朱寿已经抵达京城? 可是时间对不上啊? 从扬州到京城走最快的水路需要大半个月,更别说朱寿为了躲避暗杀,走的还是偏僻的小路,就算快马加鞭,日以继夜,起码也要一个月才能抵京,这才过去五天。 除非朱寿突然长了两个翅膀,一路飞回皇宫。 正当苏映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紧邻后街的那扇窗户,忽然传来“嗒嗒”的声响。 苏映秀立刻提高警觉,拔出剑,缓缓向紧闭的窗户靠近。 “谁?” 她背靠着墙壁,谨慎试探。 窗户外的动静一顿,但很快又想起更激烈的嗒嗒声。 苏映秀紧蹙着眉,忽然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话不说就将窗户推开。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 苏映秀却朝着外面惊喜地叫出声:“大将军!” 半空中,一只神骏的海东青扇动着强健的翅膀。 苏映秀亲昵地打着招呼:“我就猜到是你!大将军你怎么来了?是我爹派你来送信的吗?” 这只名为“大将军”的海东青是苏父的心肝宝贝,仅排在夫人与女儿之下的存在。 大将军特别有灵性,不仅在战场帮苏父杀敌寇,还能帮苏父送书信密报。它飞的又高又快,一般人根本抓不住它,信件绝对安全。 面对苏映秀这个小主人的询问,大将军先是跟她挨挨蹭蹭一番,然后伸出褐色的右爪子,露出绑在腿上的小竹筒。 苏映秀解下竹筒,从里面倒出来一个卷起来的纸条。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言简意赅的写着一行字。 “帝崩,太子下落不明,速回。” 下意识将纸条上的内容念出来,苏映秀面色大变,皇帝竟然驾崩了! 怎得如此突然? 苏映秀首先想到朱寿。 不能见自己父亲最后一面,他一定又伤心又自责又愧疚。 苏映秀想象着朱寿红着眼睛,痛哭流涕的模样心疼极了,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身边,陪着他,安慰他。 事不宜迟,苏映秀立即收拾行囊,到百花楼后院的马厩里,叫醒睡懒觉的逐日,不顾天黑,骑上马直接飞奔出城。 大将军盘旋在她头顶天空,帮她警戒。 这回苏映秀是累得够呛! 等她风尘仆仆赶回家中时,一切刚好尘埃落定。 朱寿登基,成为了新的皇帝。 而苏映秀也接到太后娘娘召她进宫的懿旨。 谢过恩,苏映秀双手捧着明黄的懿旨,从地上站起来,她想的出神,寻思明日能否有机会见到朱寿,亲眼看一看他的状态,也好放下心来。 173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单章】见面不…… 第七章: 苏映秀对太后召她进宫为了什么心知肚明。 昨日归家, 苏父对她在外面的事只字不提,只面色凝重地跟她说了三件事。 其一太子登基。 其二朝臣上奏请求立后。 其三太后不顾先皇遗愿,改林家女为皇后,封苏家女为贵妃。 先帝的正宫皇后在十八年前曾派杀手谋害皇嗣, 被先帝收回凤印, 幽禁冷宫, 下令终身不得踏出一步。如今虽未死, 但鲜有人记得, 故太子朱寿登基, 原生母张贵妃一跃成了太后。 没了先帝压制,儿子又是皇帝, 张太后自然而然就飘了。 第一时间将苏仲宣进宫, 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对他说了一大通话。 总结下来就是她更属意林大学士的女儿林佳蓉做皇后, 不日皇帝就会下圣旨昭告天下,但她不会寒了大明忠臣的心,叫苏仲放宽心, 苏家女儿她也很满意, 虽然做不成皇后了, 可不是贵妃嘛!她当初就是先帝贵妃!等苏家女儿进宫她一定多加疼爱,绝不叫受到丁点欺负。 尽管张太后话说的漂亮,但她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姿态, 以及笃定苏仲不敢反抗, 只能乖乖吞下这个闷亏的神情, 都令苏仲怒火中烧。 视夫人与女儿为生命的苏仲涨红着脸, 憋着气,将张太后的话听完后,当场毫不客气地撅了回去。 直言道:苏家女永不为妾!皇帝的妾也不行! “你!大胆!”张太后拍案怒斥, 颤抖的手指着苏仲,细长的黄金护甲恨不得挠上去,脸色铁青。 “若太后没有其他事,那便容臣先行告退。” 苏仲周到地行了一礼,底气十足,潇洒地大步走出慈宁宫。 身后一串噼里啪啦瓷器碎掉的动静。 对此,苏仲冷冷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 想让他宝贝女儿做妾门都没有! 这要是先帝没有让苏映秀做皇后的意思也就罢了,可如今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他女儿是先帝订下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现在太后轻飘飘一句话,就从正宫娘子变成妾,传出去满京城的人会怎么议论他女儿?苏仲清楚的很,这事不会有人去骂皇家出尔反尔,只会猜测他女儿是不是哪里不好,才遭到皇家退亲。 只要一想到将来苏映秀出门会遭到满大街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苏仲就心疼地喘不上气来。 为了宝贝女儿,苏仲说什么都要抗争到底! 回家的路上,苏仲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思维。 他怀疑先帝是不是头上带点绿,不然太后怎么会为了林进贵,一个只会在翰林院修书屁用没有的大学士,得罪他这个掌控京畿安全,大权、军队两手抓的重臣。难道她就不怕,把自己逼急了造反吗?!身为九门提督,掌控皇城九道门的大佬,只要不怕名声臭,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想造反那是轻而易举。甚至比那些只敢私下搞小动作的王爷们还要简单! 苏仲对宁王勾结朝臣、谋夺皇位的事,心里一清一楚。 之所以没有动作,一是因为先帝在时年老病重,对朝堂的把控有心无力,不想与宁王撕破脸,担心控制不住局面;一是如今太子登基心性不定,又表现的对朝政大事不上心。苏仲一个臣子,即使再有权有兵,也不能越过皇帝去镇压宁王,若是做了有理也变成无理,直接会被打上“造反”的标签,被群起而攻之,那时大明才真的是岌岌可危。 所以古往今来,将军造反多是被上位者逼无可逼,迫于无奈之举。 苏仲说了太后的意思,怕苏映秀会觉得失望,立马安慰道:“女儿别担心,爹跟你保证,皇后之位是你的谁也夺不走!虽然是先皇和为父的口头约定,并没有下明旨赐婚,但满朝文武都有默契。凭咱家在朝中与军中的势力威望,太后不敢明目张胆地毁约,她儿子还需要你爹我的支持,她不敢与我彻底撕破脸。” 苏映秀笑着点点头,表示她一点都不担心。 苏映秀虽然无意做皇后,但嫁入皇宫是板上钉钉的事,因此能做正妻,她当然不会傻兮兮的选小妾。 * 皇城中,朱寿批阅完奏章,带着贴身太监八贯,去慈宁宫给张太后请安,一番互相关心后,被太后拉着问立后的事。 张太后颇为感慨,言语温和道:“你父皇突然驾崩,没了他的震慑和庇护,各地藩王觉得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近日私底下搞了不少小动作。母后知道你不喜管束,不愿意身边有人烦你,但为了祖宗基业安稳,你身为皇帝既享受了富贵尊位,总要适当的做出点牺牲。” “你总不想眼睁睁看着朝中大臣都被野心勃勃的宁王拉上战车吧?” 朱寿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垂眸不语。 张太后见他态度略有松动,赶忙再接再厉,苦口婆心地劝道:“佳蓉这孩子是林大学士的女儿,从小被教导的知书达理,母后瞧着就是个可心的姑娘,十分适合做你的皇后,帮你管理后宫,教养儿女,让你无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处理朝廷大事。” 每次提起林佳蓉,太后都会眉开眼笑,可见是真心喜爱。 即使清楚母后让他尽早立后,是为了自己好,但朱寿就是不愿意轻易答应。 以前是嫌麻烦,现在却是因为有了心上人。 如果娶的那人不是秀秀,朱寿只需想一想,便觉得此生无望。 他不想直接拒绝伤了母后的心,绞尽脑汁从脑袋里扒拉出一条信息,眼睛一亮道。 “孩儿怎么记得父皇给我订下的太子妃不是林大学士的女儿林佳蓉,是建威将军苏仲的女儿啊?” “这......”张太后一时语塞。顷刻间,回忆起与苏仲不欢而散那一场交谈,神情僵硬道:“母后这不是想着书香门第的女儿比将门虎女更适合皇后之位,毕竟皇后需要母仪天下,总不能打打杀杀,大字不识一个吧!” 太后摸不准朱寿特意提苏家女是什么意思,觑着儿子的神色,补充道:“若皇儿你喜欢苏家姑娘,可以让她进宫做个贵妃,她父亲苏仲在军中威望甚广,又担任着九门提督,掌管京畿安全,贵妃之位不算亏。” 朱寿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母后误会了,孩儿只是好奇,对苏姑娘并无他想。” 闻言,太后轻舒了一口气。 便是为了苏仲的权势威望,苏家女就不得不娶,太后本还担心以后进了宫,苏家女会仗势欺负佳蓉,想着要好好打压对方一番。 若是朱寿喜欢苏家女就不好做得太过分,以免伤了母子情分。 “那皇儿你的意思呢?准备什么时候迎佳蓉进宫?母后好吩咐礼部提前准备典礼。” “这......”朱寿故作犹豫,“皇后也不是不能娶,可父皇属意苏仲女儿做太子妃的事,虽未名言但满朝皆知,孩儿刚登基就违抗父命总归不太妥当。可您又喜欢林家女,唉!真是让孩子左右为难!” 朱寿一边说着,一边偷觑太后的表情,继续道:“孩儿还是更想让母后开心,只是这样却寒了忠臣的心,让其他大臣对孩儿这个皇帝心有不满。” 张太后皱眉,“那依皇儿你的意思是?” 朱寿从榻上起身,淡淡道:“依孩儿的意思嘛,婚事延后,等孩儿先想办法安抚苏仲的不满,之后再遵从母后的心意,娶林佳蓉为后。” 朱寿知道他这话糊弄不住太后多久,因此不等张太后反应过来,朱寿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迈着小碎步悄声走出慈宁宫,朱寿挤眉弄眼地朝守在门口的八贯挥了挥手,小声说:“快走!快走!” * 翌日,风轻云淡,草长莺飞。 苏映秀将自己打扮成一朵柔弱无害的小白花,乘着自家的马车进宫去了。 面对太后各种明示、暗示、拐弯抹角地让她主动请辞未来皇后的位置,并劝她爹苏仲别犟、别跟皇家作对云云。 苏映秀全程一副笨蛋美人的样子。 “啊,太后您在说什么?臣女怎么听不懂,请您说的简单点,不要那么深奥......” 然后就是笑,眨巴着澄澈无辜的杏眼,微微笑,抿嘴笑,乖巧笑...... 笑得张太后头疼病都犯了,她要是再看不出苏映秀跟她面前装傻充愣,也就白在后宫混了。 张太后顾忌脸面,更顾忌苏映秀背后的苏仲,根本拿她没办法,只得挥挥手,示意苏映秀赶紧走吧!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说了也是浪费口水。 苏映秀比她爹善解人意,见张太后累了,关心了句“太后保重身体”,然后周到一礼,听话退出慈宁宫。 御书房,朱寿看奏折静不下心,双手捧着脸蛋,一张俊脸挤得面目全非。 他脑子里幻想着和心上人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拜堂成亲,然后洞房,儿女成群。 “嘿嘿嘿......”朱寿傻笑出声。 “皇上!”八贯尖细的嗓音将朱寿从幻想拉回现实。 美梦突然被打断,朱寿气急败坏,抄起桌案上的奏折就朝闯进门的八贯的身上砸去。 “哎呦!”八贯被砸中胳膊,还要把奏折小心翼翼地捧住。 “你小子进来的真不是时候,秀秀姑娘正替我擦汗呢!”发着发着脾气,朱寿又一脸陶醉相。 闻言八贯苦笑道:“我的万岁爷哎,快别做白日梦了!奴才听说太后娘娘召了苏将军的女儿进宫,此刻正在慈宁宫说话呢!您要不要去瞅一眼?估计跟娶皇后的事有关。” 朱寿一惊,然后面色大变,不停地在屋内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转圈。嘴里还嘟嘟囔囔道:“完了,完了,母后该不会真把我的话当真了吧?改变主意不让林佳蓉当皇后了?我那都是托词啊,想让母后和苏将军两方僵持,朕好从中渔翁得利,拖延时间尽快找到秀秀姑娘,然后再想办法让母后接受秀秀姑娘做皇后!若是母后和苏将军达成一致,那这下就全完了!” “不行!”朱寿脚步一顿,目光坚定。 “朕得去看看,想办法把这事搅黄!” 打定主意后,朱寿立刻招呼八贯道:“走,陪朕去慈宁宫!” 只可惜朱寿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是晚了,根本不需要去慈宁宫,只刚走到御花园,远远就望见慈宁宫的大宫女正领着一位背影婀娜的粉衣女子袅袅远去。 朱寿停驻脚步,微眯起眼,不出意外那就是苏将军的女儿,没想到这么快就从慈宁宫出来了?还有那个背影怎么看着非常眼熟?似曾相识。 朱寿盯着那抹粉色背影,心中竟然萌生出那是秀秀姑娘的错觉,可秀秀姑娘人在扬州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京城,也进不来皇宫内院。 “皇上?万岁爷?咱还去不去慈宁宫了?”八贯也看到了那两道远去的身影,但并未当回事。 朱寿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用充满惋惜的口吻说道:“如果真的是苏姑娘该有多好啊!” 一个叫苏秀秀,一个叫苏映秀,有时候一字之差,就会谬之千里。 收回视线,朱寿背着手,转身原路返回。 “朕就不去慈宁宫了。看样子估计是没谈妥,你派个人去打听打听,母后她们都聊了什么?” “是。”八贯吩咐心腹小太监去办了。 苏映秀并不知道她和朱寿错过了,用包着银子的荷包谢过引路的宫女,苏映秀款款踏上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行驶在繁华热闹的街市,苏映秀坐地闷了,掀开窗幔向外探看时,无意中看到了百花楼的芊芊、金花大娘还有一对不认识的年轻男女。 一行人表情焦急,情绪激动,围在一起争论些什么,正逐渐往吵架的方向发展。 苏映秀沉吟一瞬,做出决定。 “停车。” 街角,苏映秀认真倾听着芊芊她们来京的原因,并知道了那对年轻男女的名字,秦采青是扬州知府的女儿,史书才是秦采青指腹为婚的丈夫。上京是为了救被冤枉入狱的扬州知府秦中玉,而金花大娘曾跟秦中玉有过一段情缘,还声称芊芊是秦忠玉的沧海遗珠。 她们争吵也不为别的,就是秦采青救父心切,加上看不上芊芊这个流落青楼的“妹妹”,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苏映秀在听秦姑娘说要去找她爹的世交,做刑部侍郎的田文打听情况时,瞬间提高了警惕。 她还没忘记在燕铁刀府里偷看到密谋场面。 根本不用调查,苏映秀仅凭几人的说辞,就敢肯定秦中玉是被诬陷的。幕后主使八成就是田文,田文和燕铁刀有合作,秦中玉这个知府就是拦路石。 苏映秀都能猜出个大概,估计就是田文想拉秦中玉下水,秦中玉不肯跟他们同流合污。田文避免事情败露,先下手为强,将秦中玉构陷下狱。 这事找谁都没用,秦中玉“罪证确凿”,想救人只能拿到田文与燕铁刀勾结的证据,来洗刷泼到秦中玉身上的脏水。 心里琢磨出个七七八八后,苏映秀临走前,出于相识一场的情分,把亲眼见到田文与燕铁刀密谋一事告诉了几人,也不管她们信不信,又好意提醒她们尽快回扬州搜集证据,远比在京城像只无头苍蝇瞎撞要强。 又过了几日,苏仲下朝归来,大发脾气,连说了好几句“岂有此理,简直胡闹”! 苏映秀听到消息,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圈,霎时间想到什么,笑容浮上嘴角,脚步轻快地去找苏父了。 在厅堂见到苏父,苏映秀抢下丫鬟端来的茶,亲自递到苏父手边,摆出贴心小棉袄的架势,关心老父亲有啥不如意。 苏仲不顾茶烫,仰脖一口喝了个赶紧,看来是真得气狠了。 “太不像话了!皇上简直太不像话了!这不是胡闹嘛!” 苏仲连连拍桌,带着茶杯往上颠了颠。 苏映秀心思一动,猜测越发肯定,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皇上怎么了?” “皇上又溜出宫微服私访了。政事不管,侍卫不带,他是半点没把国家安危放在心上,还当自己是太子呢,说跑就跑!” 苏映秀表现出与苏仲同仇敌忾的样子,跟着谴责道:“没错,太胡闹了!出宫就出宫吧,竟然连侍卫都不带,看来是忘了被杀手追杀的狼狈下场了。” 心里想的却是:皇上跑了,跑得好啊! 看来她的婚事又可以往后拖延一大截! 174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二合一】拈酸…… 第八章: 得知朱寿又又微服私访后, 苏映秀当晚拎着包袱,牵上逐日也偷跑了。 她走得很痛快,因为有重要的事, 苏父会让“大将军”来送信。 苏映秀在京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绣鸳鸯鸭,她有派人盯着百花楼众人和田府的动向。 知道百花楼一行并未听从她的建议, 秦采青还是去找了田文, 但目的却不是请求帮助, 而是试探田文是否跟秦中玉被构陷有关。 芊芊依旧神通广大, 她竟然混进了皇宫,当了洗衣房的管事, 听宫里的眼线禀告, 还曾博得过张太后的喜欢,真是令苏映秀大开眼界。 芊芊在宫里十分活跃, 与太后交朋友,和太监总管刘瑾作对。苏映秀还听说她跟林佳蓉都有过节,短短几天, 算是把不能得罪的全得罪了。在宫里的生活精彩纷呈, 水深火热。 朱寿也和芊芊碰了面,甚至他出宫也有一部分芊芊的关系。 朱寿听说了秦中玉的事,还从芊芊口中听到了苏映秀的消息,这令他欣喜若狂, 问清楚苏映秀都和芊芊她们说了什么后, 朱寿便让八贯在京城秘密搜寻苏映秀的下落。 苏映秀在最意想不到的将军府绣花,朱寿就是把京城翻过来都找不到她,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 朱寿找不到人不甘心,开始怀疑苏映秀是不是回了扬州, 帮芊芊她们寻找救秦中玉的证据去了。 没错,在朱寿心中,苏映秀就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骨柔情,热心助人,拥有无数美好品质的哪哪都好的女侠。 有了这个猜测,朱寿顿时坐不住了,特意交代刑部将秦中玉的案子以“证据不足,疑点颇多”为由押后再审,他不能让秀秀姑娘一片苦心付之东流。 苏映秀:??? 接着朱寿又安排心腹,每三日将急需处理的奏折整理好,快马加鞭送到他手中。 一切妥当后,朱寿带着八贯轻车熟路地溜出皇宫,一路往扬州赶去。 这次朱寿并不像苏仲以为的那样不负责任,他带了一队暗卫随行。 朱寿下达延后再审的命令要早几天,因此芊芊等人出发回扬州要比他早,而朱寿又比苏映秀早一天。 但三波人几乎是前后脚抵达扬州。 百花楼众人早出发,脚程慢;朱寿后出发,却中途遇上芊芊等人,汇合在一起被拖慢了行程;苏映秀最后出发,但一人一马,轻装上路,速度无疑是最快。 百花楼前的街道上,苏映秀与朱寿等人狭路相逢。 朱寿惊喜若狂,不顾胯下马儿还在往前走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三两步冲到苏映秀面前,笑着跟她打招呼。 “秀秀姑娘你真的在扬州,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 苏映秀勒住缰绳,跃下马,与朱寿面对面。 “朱公子好久不见,越发英姿勃勃。” “是吗?”朱寿被夸得嘿嘿直笑。 傻里傻气的笑容冲淡了身上九五之尊的气势。 苏映秀心中好笑,一样觉得惊喜。 她凝注着朱寿望向她真挚而炙热的双眸,脸颊微微泛红,竟生出躲避的怯弱心态。 傍晚,众人在百花楼用过晚饭,苏映秀避开众人视线,独自一人来到后院,对着空无一人的环境笃定道:“别躲了,出来吧!” 寂静无声,并无异动。 苏映秀却言之凿凿:“高手之间再如何躲藏都会有感应,高手兄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龙天啸,龙大侠。” 风声梢动,黑色的袍角伴随着嫩绿的榕树叶子徐徐飘落。 龙天啸眼含警惕,狐疑道:“你是谁?” 苏映秀淡淡一笑:“建威将军苏仲的女儿苏映秀。” 龙天啸原本打量的目光,瞬间变得肃然起敬,不是对苏映秀,是对她父亲苏仲。 龙天啸拱手道:“原来是苏小姐。难怪你小小年纪武功高强。令尊可安好?” 苏映秀道:“父亲一切安好,希望龙大侠可以帮我保密身份。” 龙天啸瞬息反应过来,“因为朱寿。” 他是知道朱寿皇帝的身份,又听说先帝为先皇订下苏将军的女儿为太子妃,于是轻易便想通了。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苏映秀默认颔首。 龙天啸本就不愿掺合别人的事,痛快答应了。 苏映秀会知道龙天啸的身份,还是因为芊芊姑娘。 自从在京城遇见芊芊等人,她便派人时刻关注着,芊芊在宫里救了龙天啸的事,她自然也清楚。 能让龙天啸受重伤的人当今世上寥寥无几,他又是在皇宫受的伤,苏映秀轻易便锁定目标,大内第一高手刘瑾,张太后身边的大总管。 虽然不知二人之间有何恩怨,但苏映秀能知道高手兄是龙天啸还要感谢芊芊。 这个在皇宫内院都学不会低调的姑娘,不仅嚷嚷着要跟龙天啸学武功,还在龙天啸藏身的宫殿大喊大叫,难道她真的以为看不见人的地方就真的没有人了吗? 事实上,苏映秀一直纳闷,为什么身为大总管的刘瑾,没有发现龙天啸藏在宫里? 知道高手兄就是龙天啸后,苏映秀就想起苏父随口跟她讲过,曾在十八年前做侍卫时,在护城河里救过重伤昏迷的龙天啸。那时候龙天啸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苏父常常感叹,没想到龙天啸将来会成为威震江湖的南七省总瓢把子。 因为苏仲曾救过龙天啸,又因苏仲是真正上过战场厮杀的保家卫国的真英雄,所以龙天啸对苏仲尤为敬佩。 “不知苏小姐是何缘故点破我的存在?” 苏映秀双眼晶亮,“可以请你跟我比试一场吗?” 龙天啸怔住,“就这?” 苏映秀连连点头,因为激动,她提剑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龙天啸心中想了无数理由,万万没想到这点,他哭笑不得地答应了比试。 高手之间都是心心相惜的,龙天啸被苏映秀激发出战意,眸光跃跃欲试。 打起架来动静不会小,苏映秀和龙天啸决定去城外比试,两人运起轻功一前一后飞出百花楼。 二楼,回了房间的朱寿顺手打开窗户,碰巧看到苏映秀追着一个陌生男人消失在屋顶的一幕。 他心里好奇又担心,于是偷偷跟了上去。 等朱寿追到城外时,苏映秀已经与龙天啸交起手来。 朱寿没有冒然插手,因为他看得出来两人是认识的,而且交情还不错的样子。 他一边偷看两人比试,一边暗暗揣测龙天啸的身份,和苏映秀又是什么关系? 比试持续到半夜,只凭月亮那点光芒,朱寿根本看不清,只知道最后苏映秀输了。 朱寿在心中大骂龙天啸没有风度,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赢。 当然,他想赢也赢不了,苏映秀的武功在他之上。 “比完了还不回去睡觉,怎么还聊上了!”朱寿躲在树上监视,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瞅着两人聊得开心,他狂喝酸醋。 苏映秀收了剑,问龙天啸怎么在百花楼?揶揄他:“难道龙大侠也喜欢寻花问柳?” 龙天啸道:“芊芊救过我,我还未报答她。” 苏映秀恍然大悟:“所以你听说了秦知府和芊芊的关系,想帮她救父亲?” 龙天啸点点头。 “怕不是这么简单吧?”苏映秀笑得意味深长。 龙天啸看懂了她笑容里的意思,缄口不言。 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 苏映秀眼明心亮,回忆消息里龙天啸对芊芊姑娘有求必应的态度,便猜到高手兄喜欢活泼明媚的芊芊姑娘。 苏映秀上前一步,拍了拍龙天啸的肩膀,“喜欢一个人光默默守护可不够,你得让她知道,不知情何来开始?” “聊什么呢,怎么还上手了呢?”时刻关注他们的朱寿急得指甲生生抠进树皮,目光几欲喷火,咬着后槽牙,恨恨道: “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秀秀姑娘碰你,你该在第一时间躲开的!你的轻功呢!你的肩膀是金子吗?怎么配让秀秀姑娘碰!” 好在苏映秀拍过龙天啸后,两人便没在多聊,而是结伴返回城中的百花楼,不然朱寿藏身的那棵树就凄惨了。 第二日,众人围坐在大堂商量如何从燕铁刀那里找到证据。 龙天啸因为在苏映秀面前露了面,又可能是因为把苏映秀的话听进心里了,所以并未再隐藏行踪,明目张胆出现在百花楼。 芊芊见到他十分惊喜,开心地围着龙天啸蹦蹦跳跳,问东问西。 龙天啸没有丝毫不耐烦。 苏映秀默默啜饮着茶水,观察出芊芊对高手兄也有好感,如此龙天啸要想成事,就看两人之间谁先捅破窗户纸了。 苏映秀莫名为龙天啸感到欣慰。 她放下空了一半的茶杯,正准备提壶添水,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身旁的朱寿,见他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龙天啸,心中大感奇怪。 苏映秀用胳膊肘在桌下悄悄碰了碰朱寿的侧腰,朱寿反应极大,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状,苏映秀尴尬地低下头,装作不管她的事的样子。 待朱寿若无其事地坐下,苏映秀才小声跟他说话。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朱寿也学她的样子,小声交流,解释道:“我怕痒。” 苏映秀:“......” “你干嘛总盯着龙天啸不放,你们有仇?” 朱寿极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没仇。” 没仇你这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苏映秀不信。想问什么,朱寿却打了一个哈欠。 苏映秀蹙眉观察他的脸色,语气郑重了些,“我早就想问了,你昨晚是去做贼了吗?还是失眠没睡好,看你脸上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朱寿很想反驳说:“你贼喊捉贼!” 但他不想让苏映秀知道跟踪她的事,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全看苏映秀怎么想。因为太重视了,所以朱寿从不抱侥幸心理。 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含糊其辞地说:“昨晚没睡,想一晚上的事。” 苏映秀蹙眉,不认同道:“什么事都没有你身体重要,以后有事白天想。” “嗯嗯,我以后一定注意身体。”听出苏映秀关心自己,朱寿就像喝了花蜜,一路甜到心尖间。 有了这一插曲,朱寿不再紧盯着龙天啸不放,他开始参与众人的交谈中,积极提出各种混入盐帮大本营的意见,只是都被众人以“这样那样”的原因否决了。 朱寿对这件事如此上心,除了真心想帮秦中玉洗刷冤屈外,顺便通过这件事,除掉帮主燕铁刀,从而整治漕帮,替自己解除一个心腹大患。 不过想要完全除掉漕帮是不可能的,漕帮人多势大,背后与商贾、高官攀枝勾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急不得,需要徐徐图之。 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讨了一上午也没有拿定注意。 用过午饭,苏映秀提议,干坐着也没用,不如大家分散开上街搜集跟漕帮有关的消息,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混进去。 对此,众人一致同意,并立即展开行动。 作为提议者的苏映秀反倒没有参与行动,不仅她自己不去,她还把龙天啸拦了下来。 “只是打听消息,有朱寿和采青姑娘在很安全。高手兄我们找地方再比一场吧!昨晚跟你交手后,我感觉自己实力精进了不少,还悟出了几式精妙的剑招,急需找你一起验证!” 龙天啸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答应了苏映秀的邀约,两人相伴去往城外。 留朱寿想拦不敢拦,郁闷至极地被芊芊拉去打听消息。 * 黄昏,苏映秀和龙天啸说说笑笑走进百花楼。 这次比试,她与龙天啸之间的距离被极大的缩短,下次再比,他们之间的胜负就不在是一边倒,而是胜负难料了。 其他人回来的比他俩要早,见到苏映秀二人纷纷打招呼,朱寿更是第一时间将苏映秀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严密看护起来。 “打探的怎么样?有收获吗?” 朱寿摆摆手,刚想跟苏映秀吐槽,被芊芊最快抢了先。 “别提了!燕铁刀家简直就是铁桶一个,不仅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我和采青姐姐还差点被燕铁刀抢回去当媳妇!” 闻言,龙天啸神色突变,一脸肃杀,“你们遇见燕铁刀了?” 芊芊丧气地点点头,“可不是,倒霉透顶了!不过我们把燕铁刀打了一顿,不算吃亏。” 史书才庆幸道:“那是因为我们占了人多的优势,燕铁刀只带了一个手下,不然吃亏的就是我们了。” 这时,一旁招呼客人的金花大娘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我听到个消息,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大娘你快说!”芊芊催促道。 “哎呦急什么呀!我听有客人讲啊这个燕铁刀克妻,已经克死了十个老婆,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媳妇,经常让手下帮他留意哪里有漂亮姑娘,见到了就要千方百计的娶回家。” 金花说完便继续去招待客人了,众人陷入沉思,琢磨这个消息可不可以利用起来。 芊芊脑子灵活转得快,人又大胆,什么都敢做,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她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笑着说有主意了。 采青忙问是什么主意? “既然燕铁刀想娶媳妇还看上我跟姐姐,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干脆送媳妇上门,一送送俩,肯定将燕铁刀乐得找不着北,然后我们其他人就可以装扮成送嫁的丫鬟下人一起混进漕帮,趁机搜查证据。这是最简单也最不会引起漕帮怀疑戒备的方法了。” “我同意!”为了救父亲,秦采青豁出去了。 “我不同意。”这是龙天啸,他怎么能让芊芊去犯险。 “我也不同意!”这是史书才,他是读书人,更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媳妇先嫁给别的男人。 “我同意芊芊这个主意,但新娘人选要换一换,换成我和采青姑娘更合适。”这是苏映秀。 她解释道:“我与采青姑娘功夫好,和燕铁刀周旋完全可以自保。芊芊你办事灵活机敏,适合在暗地里寻找证据,如果遇上什么突发事件,有你在一定没问题。” 苏映秀的话再有理有据,都遭到了朱寿的激烈抗议。 “俗话说马有失蹄,人有失手。燕铁刀他贪花好色,恶贯满盈,苏姑娘就算你武功高强,但那毕竟是漕帮的大本营,如果他们耍些令人防不胜防的下作手段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事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是女人吃亏!我决不会让你羊入虎口!不行!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啊,既然你不同意,那你去嫁给燕铁刀好啦!”芊芊救父心切,着急之下有点口不择言。 “朕……真是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嫁给一个男人!” 朱寿一阵后怕,情急之下差点说漏嘴。 没人看到苏映秀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朱寿,眼神里憋着要使坏。 她说:“我同意芊芊的提议,你是男人,就算拆穿了,燕铁刀也不会拿你怎么样。顶多挨一顿打再赶出府,而且你武功也不弱。” “秀秀姑娘怎么连你也打趣我!”朱寿挎着一张脸,苦兮兮道。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一旁事不关己,正抱剑看笑话的龙天啸,陡然生出一种要糗大家一起糗的心态,忙不迭地将对方拉下水。 “要说武功高强有个人比我更合适!龙天啸啊,他可是江湖第一高手!让他去吧!” 龙天啸脸色一变,不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芊芊就一脸惊喜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连连称赞朱寿好主意。 “龙大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朱寿你也别想逃,燕铁刀想要娶的可是我跟姐姐两个人,光龙大侠一人可不够。” 芊芊的话就是再离谱,龙天啸都不会拒绝。 而朱寿不想苏映秀涉险,只能不甘不愿地答应了。 * 金花大娘办事靠谱,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两台花轿,一些吹吹打打的东西,当然最少不了的是两件最大尺寸的喜娘服。 窗前并排摆放的两张梳妆台前,龙天啸和朱寿闭着眼,任由芊芊和金花大娘给他们上妆,在脸上涂脂抹粉。 “好了,大功告成!” 芊芊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欣赏满意。 而龙天啸却对镜中的自己不忍直视,第数不清多少次的提议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偷偷潜入燕府拿到证据。” “不行。”站在门口,以防两人中途逃跑的苏映秀义正言辞道: “勾结朝臣这可是掉脑袋的事,燕铁刀一定会把证据藏在最安全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他身上。新娘子是最容易接近燕铁刀,还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和戒备,最容易拿到证据的身份。” 嘴上这样说,苏映秀心里却是在吐槽。 开玩笑,让你偷偷潜入,我哪还有热闹可看啊! “好了快点,事到临头就别磨磨唧唧的了!”说着,芊芊拿起挂在架子上的两块一模一样,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给龙天啸和朱寿罩在头顶。 两个新娘子除了个子高点外,身段还是很婀娜的。 事实也正如苏映秀说的那样。 账本的确藏在燕铁刀的身上。 装扮成媒婆和陪嫁丫头的苏映秀、芊芊、采青三人没有在书房找到证据,只好返回洞房,看看朱寿他们有没有收获。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燕铁刀将朱寿推倒在床上正欲逞凶,被忍无可忍的龙天啸从背后一手刀劈晕。 然后她们从燕铁刀怀里搜出了他与官员勾结的证据,一本记录了行贿数目、名称的账本,其中就有关田文的记载,每笔都不低于千两。 “将人一起带走!” 芊芊和采青前头开路,朱寿和史书才掺着燕铁刀,苏映秀和龙天啸一人一把剑断后。 嗯,龙天啸那把是从他裙子底下拿出来的。 * 昏迷的燕铁刀被一盆冷水给兜头泼醒。 睁开眼就看到他想娶的俩老婆芊芊与采青,一左一右,手拿菜刀和宝剑,美丽的脸庞杀气凛然,而他则被五花大绑在交椅上无法行动,只能被动接受两人气势汹汹的审问。 一开始燕铁刀不认账,打死不认,还骂骂咧咧。 苏映秀:“劝你别做无用的抵赖!你跟刑部侍郎田文勾结的事,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想活命,快点从实招来!” 燕铁刀是个识时务的人,而且他心里存着逃跑的念头,为了稳住他们供认不讳,还嘲笑秦中玉是个有钱都不知道赚的大傻瓜。 “我每月给田文的孝敬,从没低过五千两!那可是五千两,他秦中玉做一年的官都挣不到!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们漕帮行个方便,数不尽白花花的银子就会流入他的口袋。他不是蠢货谁是?!” 此番言论气的芊芊与采青连番扇他巴掌。 作为皇帝,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朱寿本想出言教训教训燕铁刀,可看着两位姑娘的举动,朱寿默默闭上了嘴巴,为燕铁刀默哀。 有了结果,人证物证俱在,众人决定明日一早就带着燕铁刀和账本去京城,救出大牢里的秦中玉。 当晚。 百花楼后院,一株遮盖了半个院子的大榕树下。 苏映秀早早地等在这里,被约的朱寿姗姗来迟。 朱寿表现地有些扭捏,“秀秀你找我来是有话要跟我讲吗?” 苏映秀点点头,很直接的问:“你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干嘛总针对龙大侠?” 朱寿嘴硬不承认,“哪有?” 心上人特意为别的男人抱不平,朱寿好似被灌了八瓶山西老陈醋,从头酸到脚。 “还说没有,大家一起闲聊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你总是一副看仇人的眼神,恶狠狠盯着龙大侠,也就是龙大侠没有跟你计较,不然你可打不过他。” 苏映秀单独叫朱寿出来,本意是想搞清楚他跟龙天啸之间的矛盾,不然两个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江湖高手,斗起来两败俱伤,最好能化解就化解。 但落到朱寿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忍不住阴阳怪气道:“连我盯着他看了多久,眼里是什么情绪都知道一清二楚,看来你对龙天啸不是一般的关注!没错,我是打不过龙天啸,他武功厉害,不仅是江湖第一高手,还是名震南七省的总瓢把子,难怪你总喜欢跟他避开我们私下行动。” “你是不是喜欢他?”最后这一句,朱寿的声音低不可闻。 苏映秀只听见了前面,后面一句声音太小她没有听见,但她看见了从朱寿身上散发的委屈和失望。 苏映秀无奈扶额,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委屈上了。 “你不会要哭了吧?”苏映秀试探着开了个玩笑。 “怎么可能!男子汉大丈夫,再说朕.......真不可能为这么点小事哭鼻子。”朱寿自觉惊险的大拐弯,将话圆了回来。他抬着微红的眼眸,偷看苏映秀,她没有听出不对吧? 苏映秀当然听出来了,她盯着朱寿发红的双眼看了良久,久到朱寿开始犹豫要不要吐露身份来获得她的原谅时,苏映秀忽然有了动作。 她踮起脚尖,凑上前,轻轻在朱寿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双唇相接了大概有三息,她才缓缓退回去,眉梢眼角具带着笑意,静静望着已经呆若木鸡的朱寿。 她亲我了! 她亲我了!! 她亲我了!!! 朱寿瞳孔剧烈颤抖,身体僵硬成一座雕塑,内心却早已炸起烟花。 璀璨盛大,所有盼望都在此刻成真。 175 赘婿之皇帝好当不好做 【二合一】颠覆…… 第九章: 返京路上, 朱寿几乎是与苏映秀寸步不离,各种献殷勤。 闲下来他便开始思考如何让母后答应,让百官赞同他娶秀秀为皇后。 这也就导致朱寿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清楚他底细的苏映秀将朱寿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她任由朱寿在一旁烦恼,始终没有挑破自己的身份,她准备给朱寿一个大大的“惊喜”。 再说了,朱寿也瞒着她,大家彼此彼此。 燕铁刀作为漕帮帮主, 他失踪了,造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燕铁刀身后最大的靠山, 宁王的耳朵里。 宁王得到这个消息时, 刑部侍郎田文正好来拜访他。 宁王人老却不迟疑,果断吩咐田文弃车保帅, 赶在人到京城来之前,在路上解决掉燕铁刀。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宁王一派高深莫测,“快了,大明就快要变天了。” 闻言, 田文脸上浮现出按捺不住的欣喜,激动道:“王爷,咱们的大事......” 宁王笑得胸有成竹, “万事俱备,只等宫里边那位的消息了。” 田文极有眼色的下跪, 拍马屁道:“臣预先祝贺王爷心想事成, 事事顺遂。” 宁王抑制不住地发出反派般的笑声,“哈哈哈,好!” 苏映秀一行人对宁王要杀人灭口的打算毫不知情, 但他们始终保持着戒备,提防着漕帮的人跑来救人,亦或者有大人物收到风声,派杀手来灭口,毕竟与燕铁刀牵扯的朝中官员不在少数。这些人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放任燕铁刀进京受审,总之谨慎小心些准没错。 “放心啦,咱们这么多人在,还有江湖第一高手龙大侠,还不是来一个杀一个,来多少都会被我们通通杀光光!”芊芊嘴上兴奋地吼着,手里拿着柳条充当宝剑,对着空气左劈又砍的耍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龙天啸铁汉柔情,凝视芊芊的眼神都快把人看化了,感受到他目光的芊芊,耳朵早就红透了。 而发现他们之间暧昧的小猫腻的众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是有时候上天就见不得人高兴。 上一瞬还在嘻嘻哈哈的众人,下一瞬便被黑衣们杀手团团围住。 芊芊乐极生悲,胡乱挥舞着柳条给自己壮胆。 龙天啸第一时间护在她的身旁,拔剑与杀手对持。 秦采青在注意到苏映秀和朱寿将燕铁刀围在中间后,选择挡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史书才身前,神经高度警惕。 至于八贯见势不妙,立刻藏在几匹马中间,保护自己同时避免给大家添乱。 战斗一触即发。 苏映秀冷着脸将冲上来的杀手割喉,对众人冷酷道:“留一个活口就行!” 她手中剑挥舞地极快,肉眼只能看见凌厉的剑光,随着剑光闪烁,黑衣人倒下一片片。 另一边,龙天啸也不遑多让,明明是江湖一流的杀手,就因为有龙天啸和苏映秀两人在,不到一刻钟便解决了战斗。 苏映秀用死去杀手的衣服把剑刃上的血迹擦掉,还剑入鞘,施施然走到杀手中的“幸运儿”面前。 “谁派你来的?” 杀手有职业素养,即使被抓,也绝不泄露雇主消息。 苏映秀根本没指望能问出点什么,而且说不定连杀手都不知道是谁买的凶? “不说也没关系,我猜得到,不是田文便是宁王,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两个名字,杀手依旧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映秀也不失望,让八贯将人捆绑解释和燕铁刀一样,跟在马屁股后面跑着,带进京一起做证据。 一行人重新上路,再不复之前的轻松,就连最心大的芊芊都吓得紧跟龙天啸。 朱寿与苏映秀并排骑马,他早前就从芊芊口中,听说了苏映秀在燕铁刀府中撞见田文与之密谋杀害自己的事,从而确认了宁王意图谋反。因此在刚刚听苏映秀诈杀手时,说买凶之人不是田文便是宁王时,并不感到惊讶。 朱寿意识到待燕铁刀进京受审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宁王不能再隐藏下去,定会被局势胁迫着提前造反,由建威将军苏仲负责的皇城九道门可不那容易被攻破的。就是不知他要用什么办法? 第二波杀手来的很快,只隔了一天。 第三波隔得久些,杀手水平参差不齐。 直到苏映秀他们抵达京城门口,也没有等来第四波杀手。 龙天啸道:“习武也是要看资质的,培养一个杀手需要付出不少资源。” 芊芊不关心杀手的问题,她开心道:“终于到京城了!姐姐咱们马上就可以把爹救出来,一家团聚了!” “嗯,我们快去刑部!”秦采青同样激动。 此时朱寿催马往前走了两步,对众人拱手道:“既然已经到了京城,那各位我就先走一步了。” 完了又吩咐八贯道:“你先跟着秀秀姑娘,等秀秀姑娘在京城安顿好了,再回来禀报。” 朱寿可不想再失去苏映秀的消息。 “是,少爷您就放心吧!”八贯拍着胸脯保证决不会出差错。 朱寿深深看了一眼苏映秀,勒马转向,准备驾马离开。 这时,突然从城内冲出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将他们一行人围困在原地。 就在朱寿一行人摸不着头脑时,一个人从士兵身后走出来。 是宁王爷。 宁王皮笑肉不笑,“各位先跟本王走一趟吧!” 朱寿万万没想到宁王敢在朗朗乾坤之下,京城大门口对他发难,身上气势陡然变得凌厉,冷声呵道:“宁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我都敢拦!” 宁王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讥讽朱寿道:“你这威风也只能逞这一会儿了,很快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宁王手一挥,立刻上前来一队士兵等候吩咐。 “全部带到城郊寺庙关起来。” “你,宁王你大胆!”朱寿想要反抗,被宁王一句话震在原地。 “劝你别动,当心张太后性命不保。” 朱寿大惊失色,再也想不到泄露身份的事,大喊道:“你把我母后怎么了?” 宁王志得意满道:“等你乖乖去了寺庙自然就见到太后娘娘了。” 冲动只是一时,朱寿很快恢复理智,冷眼瞪着宁王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 “你别想骗我,母后有刘瑾保护,岂是你能接近的!” 宁王哈哈大笑:“的确,任谁也别想在大内第一高手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到太后娘娘。” “你知道就好!”朱寿冷笑,可眼皮却疯狂跳动起来,心底涌上一股不安。 宁王:“皇上猜到了吧,刘公公已经弃暗投明是我的人了。” 趁着朱寿与宁王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持,苏映秀悄悄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拿出一枚绿色的药丸,用手指捏碎,一阵人类鼻子无法嗅到的气息在空气里四散开来。 在宁王以张太后的性命相要挟下,朱寿不得不放弃抵抗,被宁王的人控制带走。芊芊、采青、史书才、八贯同样被士兵抓住。 苏映秀和龙天啸就不同了,他们直接运用轻功,提气纵跳三米高,然后凌空翻身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在宁王眼中逃走的只是两个江湖人,他虽然生气,但并未动真怒,只要朱寿在他手里捏着,万事皆可成矣。 “留一队人全城搜捕那两个逃走的江湖人,其余人将皇上给本王请去寒蝉寺。” 苏映秀与龙天啸并未逃远,而是躲藏在暗处,一直关注着宁王等人。 苏映秀道:“我在他们身上下了线香,无论在哪都能找到,麻烦龙大侠偷偷跟上去暗中保护朱寿他们,我立即回家通知我爹,叫他带兵救人。” 龙天啸点点头:“宁王在城外狙击朱寿为得是速战速决,赶在朝中像你爹那样握有重权,并未倒向他的大臣收到消息之前,先行将朱寿控制起来。可他绝对想不到错漏了你身份。” 事态紧急,苏映秀一路都以最高速度的轻功往家中飞奔。 可喜可贺,她在家门口拦截住了即将上衙门工作的苏仲。 不等苏仲教训她离家出走的事,苏映秀抢先将宁王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听后,苏仲脸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沉声道:“为父对宁王意图谋反之事早有提防,暗中也做了防备,等我将京中局势掌握在手,确保宁王与刘瑾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后,立即带兵去救你们。放心,为父会分你一队人马,由你带领他们去寺庙救人,咱们两边一起行动。” 苏映秀:“好,我在皇上身上下了线香,爹你到时让大将军给你引路。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宁王一时半会不会对皇上不利。” 苏仲:“事关皇上,决不能有一丁点疏漏。” 苏映秀拿着苏仲给的令牌,再次施展轻功往兵营赶去。 苏映秀心里祈祷朱寿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她就是把宁王大卸八块,再剁碎喂狗都难解心头之恨。 朱寿的确安全无虞,但他的心理却受到重创。 听听他从宁王这老鳖孙嘴里听到了什么大笑话。 刘瑾那个死太监说他不是母后和先帝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朱寿承受不住这消息带来的冲击,双腿一软,跌进身后的椅子里,表情空白。 宁王还觉得不够,继续爆料,“知道为什么太后坚持要让你娶林家的女儿为皇后吗?那是因为林佳蓉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是她让刘瑾用自己亲骨肉把你从林夫人那换走的!好一招偷龙转凤,怪不得都说女人的心狠!连自己孩子都可以舍弃,咱们太后娘娘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别说了!你别说了!”朱寿睁着失神的双眼,胡乱摇着头,全身都在抗拒。 他抱着头喃喃低语:“这些都是你胡编乱遭刺激我的,我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我从小就是太子,现在是皇帝,对朕是皇帝怎么可能不是母后的孩子?你在说谎!我不会听的!我不信!” “皇帝哼!很快就不是了!”宁王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讥笑道:“既然你不信,不如亲口问一问刘公公?” 门外来人正是刘瑾。 朱寿看到这个死太监猛地冲上去揪住他的衣襟,眼眶湿润,眼里布满红血丝,面目狰狞地大声质问:“刘瑾你个叛徒,死太监!我母后对你那么好,我对你那么信任,东西两厂全权交给你管理,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还要和宁王首尾,背叛我母后!还有我母后呢?你们把她关哪了?!” 刘瑾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像是纵容小孩似的纵容朱寿揪着他的衣襟,淡淡道:“背叛太后自然是因为我还想往上爬,做一人之下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天下人之上,做大明的皇帝!到时候,如果有谁胆敢像皇上似的叫我死太监,我想杀就杀!” “你!!”比朱寿更震惊的是一旁的宁王。 宁王错愕道:“刘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瑾拂开朱寿的手,倨傲的眼神瞥向宁王,就像再看一只蝼蚁。 “整个寒蝉寺里的僧人早被我暗中调换,你已经陷入东西两厂的包围,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好你个刘瑾,没想到我居然看走了眼,引狗入寨!引狼入室!” 刘瑾懒得跟这个蠢货废话,正准备叫人把宁王关起来时,默不作声的朱寿突然暴起,扬起拳头愤怒地砸向他的脑袋。 刘瑾还手,两人从大雄宝殿打到院子,朱寿不是刘瑾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隐藏在暗中的龙天啸见到与朱寿对打的是老仇人刘瑾,一瞬间理智全无,大喝一声“刘瑾拿命来!”,拔剑刺向刘瑾的后心。 刘瑾不愧是大内第一高手,龙天啸这险之又险的一剑被他躲了过去,并未伤到刘瑾分毫。 刘瑾定睛一看,眯眼道:“是你,龙天啸,十八年我那一掌没有打死你算你命大,今天你找死送上门来,那咱家可就不客气了!” 三人瞬间混战一团,宁王见势不妙,立刻逃离寒蝉寺。可惜他时运不济,刚出后门,就被派兵将整个山寺围起来的苏映秀抓个正着。 “绑了,看管起来。” 急急吩咐一句,苏映秀拎着剑就往寺庙闯,她听到里面已经打起来了,速度必须要快。 寺里僧人都是东西厂的太监假扮,武功全都不弱,但他们一起攻上来,也挡不住苏映秀迫切想要救人的心。 一路砍杀过去,找到朱寿他们时,那三人间的战斗已经步入尾声,均有不同程度的负伤,其中刘瑾受的伤最轻,龙天啸最重。 不过有了苏映秀的加入,局势彻底倒向朱寿这一方,三人几乎是压着刘瑾再打。 最终刘瑾大业未成,不甘地死在龙天啸剑下,龙天啸的仇终于得报。 苏映秀不关心乱臣贼子,她担忧地走到朱寿面前,柔声细语的问他有没有事? 朱寿扯出一抹僵硬至极的笑容作为回应。 苏映秀带来的人,在寺中救出了被关押起来的芊芊等人,太后安然无恙。 几日后,慈宁宫。 朱寿与张太后隔着一张小桌坐在榻上。 叛乱还未造成大影响,就在苏仲的强势镇压下消弭于无形,宁王掌握着皇室最大的秘密,不等关入大牢便已畏罪自杀。 殿中气氛沉默的可怕,张太后欲言又止,终是道:“皇儿我养你十八年,在心里早已将你当做我的亲生骨肉,无论如何你都是大明的皇帝。” 朱寿苦笑,把太后的未尽之言替她说了出来。 “前提是必须要娶您的女儿林佳蓉为后是吗?” 与真正的公主成婚,朱寿就相当于是入赘了,生下的孩子依然是皇家血脉,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拨乱反正了。 太后只能说:“佳蓉是个好孩子,只要你用心跟她相处,你会喜欢她的。” 朱寿摇摇头,深呼一口气,从榻上站起身,如松柏挺拔。 在张太后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朱寿亲手摘去头上象征帝王身份的冕旒,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放到小桌上。 “母后,孩儿之所以不愿迎娶林佳蓉,是因为孩儿早已有心上人,她是建威将军的女儿苏映秀,孩儿还是太子前就下定决心,今生只娶她一人足矣,还望母后成全。” 在寒蝉寺朱寿知道了苏映秀的真实身份,由于他当时正处于极度震惊和质疑中,任何消息都比不上他的身世所带来的冲击大,因此苏映秀精心准备、期待已久的“惊喜”,只能遗憾落空了。 张太后看一眼冕旒,再看一眼双膝跪地的朱寿,脸色铁青。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在威胁哀家?” 朱寿低下头,“孩儿这个皇帝都是母后给的,孩儿不敢。” “你!!” 朱寿坚持非苏映秀不娶,甚至宁可不要皇位,张太后又不能真的将朱寿从皇位上赶下去,母子二人陷入僵持。 半个月过去,事态仍未得到改善,母子两人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最后打破僵局的人是林大学士的夫人,朱寿真正的生母。 林夫人为了不让儿子为难,进宫找太后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事实上林佳蓉不是公主,而是她姐姐的女儿,真正的公主早在十八年前,孩子被替换的那一天,就被怒火激得失去理智的林夫人派人扔在了扬州最大的妓院门口,她想让那里面的妓.女养大孩子,将来也做妓.女,以此来消她心头之恨。 张太后听完泪流满面,她无法再保持太后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一个疯婆子似得冲上前与林夫人厮打在一起。也幸亏殿中的侍女都被提前遣散出去,不然看到这一幕...... 两个狼狈不堪的女人瘫坐在地毯上,张太后冷冷问:“你敢进宫来把实情告诉我,一定是找到了我的女儿,她在哪?她......过得好不好?” 张太后声音哽咽,最后一句话更是哑了嗓子。 林夫人:“她很幸运,遇上了许多不错的人,可能冥冥中有神佛在保佑真正的公主,她是谁你也认识,她就是芊芊。” “芊芊?!那个逃出宫的宫女。”张太后眼前第一时间浮现那个让她有莫名好感,忍不住心生亲近的活泼姑娘,难怪她当时那么喜欢芊芊,原来是血缘的羁绊,她当时怎么没有看出来,还让她受了那么多欺负。 张太后陷入深深地懊悔与自责中,满腔的母爱想要宣泄给受了十八年苦楚的女儿。 * “什么?我是公主?太后您的女儿?” 秦中玉洗刷冤屈从刑部大牢释放出来后,朱寿将他提拔成京官,史书才又要参加今年的科举,一行人就在京城留了下来,准备等史书才科举完再回扬州收拾东西。 此时,京城的一家客栈里,面对微服出宫来见她的太后。 芊芊愣在当场,她一直想找亲生父母,当真有了父母的确切消息,芊芊反而不敢认了,她感到荒谬与惊恐,她怎么可能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她只是百花楼的一个野丫头、疯姑娘。怎么敢高攀太后娘娘呢? 芊芊下意识向最信任的龙天啸靠近,寻求他的依靠。 龙天啸无视太后强烈的目光,在芊芊需要的时候,用强而有力的胳膊环抱住她,用行动告诉芊芊:不要怕,他始终站在身后。 太后当然不是冒然来认亲,事关皇室血脉,她肯定是调查清楚了才来,不能听信林夫人一面之词。 有龙天啸在背后,芊芊鼓起勇气认了太后。 太后将芊芊接进宫,母女二人同吃同睡,一起生活了半个月,感情进展神速,变得无话不谈。 芊芊跟太后说的心里事,告诉太后她喜欢龙天啸,将来想跟他无拘无束地闯荡江湖,做一对人人称羡的江湖侠侣。 可太后却希望朱寿娶芊芊,但看着陷入美好畅想里的芊芊,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期盼与幸福,张太后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看明白林夫人的意图,林夫人既然找到了芊芊,一定也知道龙天啸的存在。 无论是朱寿还是芊芊,两个孩子都各有心上人。 张太后失眠了。 不久后,芊芊被封为了公主,她和龙天啸一起离开了京城。 太后想反对,她的女儿芊芊是金尊玉贵的公主,龙天啸江湖草莽的身份她看不上。尤其当张太后知道龙天啸就是十八年前皇后雇佣的杀手时,她宁肯芊芊恨她,都想着将芊芊关在宫里。 可她十八年都没有管过女儿,还因为她对权势的贪恋,一时鬼迷心窍,致使女儿流落到青楼那种低贱的地方。现在她只凭一个生母身份,对女儿的选择指手画脚,总归没那么理直气壮。 亲生女儿被姓龙的男人拐跑了,朱寿想娶谁对张太后来说都无所谓。 朱寿如愿以偿娶到了心上人,大婚办的盛大而隆重。 婚后,朱寿虽然改不了贪玩的本性,但有苏映秀从旁监督,政事处理的还不错。 而苏映秀这个皇后上头有她爹苏仲时时耳提面命,苏仲把各种对朱寿不方便讲出来的牢骚通通倒给女儿,再由女儿传达给朱寿,三人形成了良好的闭环,朝堂肃清,大明朝蒸蒸日上。 七十年后,苏映秀与朱寿手牵手在睡梦中失去呼吸。 在苏映秀彻底失去意识前的一秒,一道快要遗忘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叮,恭喜宿主苏映秀(天灵灵)功完行满,白日飞升。” “宿主我们天庭见哟!” 176 洪荒番外 我又成了一棵草 “系统!” “系统你给我出来!” “我警告你别装死!” “这就是你说的天庭!” 苏映秀咬牙切齿,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你不把我搞死不罢休是吧?趁我还有理智,劝你识相冒泡解释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恢复全部记忆的苏映秀是被一股股热浪给蒸醒的。 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站在火山口, 红到发紫的火焰簇簇升腾,擦着她的脸徐徐燎烧, 热浪模糊了空间。 苏映秀惊惧之下想跑开稍有不慎就化为飞灰的火山口,却陡然发现自己变回了原形。 一株翠绿翠绿的药草。 先不说她一棵草是如何在上万度的火山岩石上扎根。 苏映秀就想知道她好好的怎么变不回道体了?明明她能感受到此方天地里充沛的灵气。 而且, 按理说完成任务,她该回到天庭的兜率宫,这里又是哪? “叮, 游戏故障,正在检修中, 请宿主保持平和心态, 耐心等待游戏维护。” “我艹#@¥T%%*^&*!” 苏映秀一顿口吐芬芳输出,拥有全部记忆的她再不复天庭时期的冷淡。 “你先瞅瞅这是哪!火山口!你让我保持平和, 好.....我平和......平和你姥姥!” 苏映秀表示她试过了, 但没用。 “我不管你是故障还是残障、智障, 赶紧给我换个地扎根!!啊啊啊, 火苗烧到我手指了!!艹!” 苏映秀满眼恐惧, 瞪大眼睛尖叫着。 一乍长的弱小草苗,身上零星长着几片叶子,因为过于惊恐而激动,将身子扭成了水草,随风(哦不对, 是随火)飘荡。 可能是被她尖锐且嘹亮的嗓门吵的耳朵疼,系统终于不在装死,给出提示: “你是株得道成仙的草, 不是凡间路边的野草杂草。体内灵气被封不能变回人形,但不影响你挪窝,根茎离了岩土也不会死!而且,你只要安静下来,冷静下来,就会发现那点火苗根本伤不了你。连痕迹都留不下!” 系统无奈又无语的口吻,让苏映秀的理智回炉。 长在细长草杆上的脸简陋至极,只有一双眼,一张嘴。 苏映秀仔细感受了一番,发现被火苗炙烤的手指(绿叶尖尖)的确不疼,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眯缝。 模模糊糊看到她整个身躯都被荧绿色的光芒笼罩着,火焰如一缕带温度的风,轻轻柔柔地包裹着她。 “真的没事哎!” 苏映秀惊喜地笑了。 得知自己可挪窝,苏映秀没有丝毫迟疑,用尽全身力气,在两个胳膊(两片叶子)的努力下,累了个半死,终于把自己的根从漆黑滚烫的岩石上拔了出来。 若是此刻有仙人恰好腾云经过,就能看到一副奇妙的场景。 一颗翠绿的小草,身上零星几片叶子随风飘荡,玩命似得逃离火山口,脚(根)下一路火花带闪电,时不时还甩飞出去几滴酷似泥点,实为火山岩浆的东西。 让人不禁心生感叹,此草的生命力之顽强。 177 洪荒番外 草草要奋斗 番外2 苏映秀前脚逃离了火口, 后脚憋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大山,咆哮着爆发了。 红褐色的岩浆宛如一道道洪流,一条条火龙,翻腾着滚烫的焰浪, 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地席卷开来。 所过之处, 尸横遍野, 寸草不生。 也得亏苏映秀跑得快,不是普通凡草, 不然就会和身后那些没开灵智的动物一样,葬身在“红海”里, 连皮带骨的被融化。 系统为了减轻罪责,赶紧拍马屁:“任身后洪水滔天,爆炸连连, 真英雄从不回头!宿主你简直就是英雄里的superher!又酷又飒!” “滚!”苏映秀手忙脚乱地扑灭燎着她根须的火星点子,黑着脸, 表情狰狞, 对把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系统,又是一顿不带脏字的国粹输出。 系统被骂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终于赶在苏映秀喘气的功夫,插话求饶:“宿主我错了!我认错!求求你别骂了!游戏故障不是我的锅, 你听我给你解释!” 口干舌燥的苏映秀:“那你解释, 我听听你能给我说出什么花来!” “我仔细检查了游戏的运行日志, 原本我们该顺着你飞升打开的时空通道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天庭的兜率宫,我们出发玩游戏的起始点。” “然后呢?”苏映秀一脸烦躁,“讲重点!” 系统委委屈屈, “别急嘛,重点是我们倒霉先遇上了命运长河,又撞上了暗礁,然后不出意外就坠机了,不仅没有抵达原定位置半路摔进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导致了游戏故障,部分功能无法使用,连带你的灵力也被封了。” 苏映秀傻眼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师父说过,命运和时间两条长河就像现代数学课本里讲的那样,是两条平衡线,每万万年才可能交汇那么一刹那,就让我给赶上了?” 苏映秀开始怀疑神生,“系统,我飞升是凭借大功德吧?不是靠邪门歪道,也不是灭世杀生吧?万万年,一刹那,怎么就不偏不倚让我给赶上了呢?” 系统继续往她伤口上撒盐,“不止如此,宿主咱们还撞上了时间长河里的暗礁,这才是导致游戏严重故障,你灵力被封印的根本原因。” 闻言苏映秀满腹狐疑,“时间长河里有暗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该不会是你为了逃脱罪责,故意编瞎话唬弄我的吧?” 被质疑的系统很生气,愤愤不平地解释道:“你没有听说过那是你见识短浅!” 苏映秀不以为然,“拉倒吧,你诞生的时间比我活得还短,你知道的事能有我多?” 系统不服气:“我年龄是比你小,但咱俩兴致不一样啊!我的内存里不仅有老君灌输给我的知识,还能自主搜索,各路消息浩瀚如深渊。我敢说论知晓三界秘辛,也就身合天道的道祖鸿钧比我强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吗?我看是亿点点吧。” 苏映秀嘴上嫌弃着系统,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系统这么牛逼的吗?那她以后不仅可以吃瓜吃到饱,说不定还能卖瓜赚点零花钱。就是这生意得好好琢磨,如何让系统乖乖配合。在镜子世界溜达一圈系统是越学越精,不太好骗啊! “别逮着机会就显摆自己,先说暗礁是怎么回事?” 系统悻悻地哦了一声,“时间和命运两条长河与三千大道共存,存在的时间比鸿蒙宇宙,比盘古大神开辟的洪荒世界都要久远。从古至今天地间诞生了无数惊采绝艳之辈,时间、命运两条长河里的暗礁指的就是那些惊采绝艳的人物死亡后,所经历的某个璀璨瞬间,被长河以碎片的形式留存下来。而碎片日积月累地吸收了长河的力量,就形成了‘礁石’。” 苏映秀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已经足够了,她更关心:“暗礁已经撞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有办法修复故障,帮我恢复灵力吗?” 没有灵力傍身,苏映秀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过路的牲畜都能踩她两脚。 咻—— 蓦地,整片天空阴暗下来,苏映秀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向她靠近,如果不躲的话,一定会砸她个满头包。 说时迟那是快,苏映秀一个鹞子翻身,翠绿的小草简直是擦着不明降落物的边儿躲了过去。 松了一口气的苏映秀只觉得扑鼻臭气,她定睛一看。 什么不明飞行物,那就是一坨屎! 体积以她现在的小草视角来看,足有一张双人床那么大,成年男子那么高! 换算成人的视角也很夸张了,这TM是什么鸟拉的粪便啊! 被一坨屎破了防的苏映秀简直要疯,情绪激动的她化身水草,张牙舞爪地向系统咆哮:“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儿啊啊啊啊!!!!” 系统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赶紧用没坏的功能检测这个世界的信息。 要是不赶快给苏映秀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系统真怕她发疯,一不留神用自己胳膊(草叶子)把她自己的脖子(根茎)给缠死,到时候一人一统都玩完。 “有了有了,宿主有消息了!” 收到反馈,系统自己还没看,就先招呼起苏映秀来。 苏映秀瞬间停下跳水草舞的动作,恢复严肃认真的样子,眼冒精光,“什么消息快说!” “世界信息和修复故障都有了好消息。”系统也很是激动,它迫不及待地念,“这里是呃……” 刚兴冲冲地起个头,系统就卡壳了,直接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苏映秀还听到系统颇为心虚的吞咽声。 她眯了眯眼,敏锐的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 “说!” 一个字犹如平地惊雷,劈得系统一哆嗦,就把实情给秃噜了出来。 “你是说我们其实已经回到的现实世界,只是时间方面提前了,现在正身处洪荒,还是龙、凤、麒麟三族争霸时期的洪荒?要想修复故障,解除封印,恢复灵力,我得深入战场……救!死!扶!伤!” 系统哆哆嗦嗦不敢吱声,它确定以及肯定,听到了宿主的磨牙声。 苏映秀深呼一口气,压制住欲喷出口的国粹,努力平心静气道: “你有考虑过我现在是一颗毫无修为的草吗?就算我舍生忘死,上战场…呵!你信不信,我刚上去被人家乱脚踩死!那三族大战连道祖鸿钧和魔祖罗睺都得避其锋芒,我师父三清他们也是紧闭昆仑山大门,帝俊和东皇太一更是连鸟头都不敢冒。 你要是有本事送我个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防身,我二话不说就冲了,再不济来个混沌钟也能凑合。” 提起玲珑宝塔和混沌钟是想讥讽一下系统,可说着说着苏映秀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跟系统打着商量道:“咱俩现在是一损俱损,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这时候你不能再看笑话了,所以赶快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别藏着掖着了。” 系统苦哈哈道:“我只是老君制造出来的游戏,老君自己都没有混沌钟,我上哪给你搞来混沌钟防身,以后倒是有可能,毕竟这时候的东皇太一还没有死。” 苏映秀眼睛一亮,“没有混沌钟,是有玲珑宝塔的意思?” 系统呵呵,“想桃吃呢你!老君怎么会把至宝交给我保管,我多大脸啊!”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要你何用!” 被嫌弃了的系统犹犹豫豫道:“我倒是可以把防护罩借给你用一用,反正我们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不需要再穿梭时间长河,防护罩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防护罩?系统果然捏着好东西。 “好啊好啊!” 苏映秀眉飞色舞。 不管什么东西先答应下来再说。 提供上帮助的系统骄傲道:“防护罩能抵挡时间长河的力量侵袭,肯定也能保护你在战场是不被踩死。” 解决了最基础的安全问题,苏映秀就可以利用自身药草的特性,积累在空间的药物,以及她对草药的了解和精湛的医术,来完成救死扶伤的任务。 反正系统也说了,只需要一开始深入战场救人,救一条命解封一点灵力,等自己觉得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足够用了,也可以远离战场,去救助被三族大战牵连的洪荒生灵。 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在战场上救人,回报是立即性到账;在战场外救人,回报是延时性到账,要等三族战败以后才能兑现。 而游戏的故障,就只能等到三族战败,苏映秀依靠救人获得天降功德的时候修复。 “出发去战场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系统:“你问。” 苏映秀:“你说我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而我要想生存,肯定会做一些事。那么《蝴蝶效应》的理论,你在现代世界听说过吧?” 系统了然,“我明白宿主你是什么意思。这么跟你说吧,一个世界不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生灵,规则不允许。所以无论此刻你做什么,改变了什么,等时间线发展到你原定轨迹该诞生灵智的那一刻,天道就会给你一道选择题来做。” “选择一:舍弃系统,舍弃现在的你,舍弃你因缘际会来到这个世界所经营的一切,选择与原定命运中的你融合,然后修仙,拜师太上老君,在兜率宫烧炉炼丹,最后某一天被老君送进游戏。” “选择二:将错就错,直接吞噬你原定命运里刚刚诞生的那抹微弱灵智,那么你会获得一条未知的、崭新的路途。至于洪荒世界的发展,会不会被你影响,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全看你怎么做。” 苏映秀心情激荡,像她师父老君那样,从洪荒活到隔绝仙凡,无论在哪儿都是老祖宗一样的存在,受人敬仰,光是想想就爽! “系统你这样说,恐怕没有人会选择一,最起码我就不想自己忙活一通,结果什么也没得到。” 系统:“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也希望你选二,选择二对大家都好,但我作为系统无权干涉宿主的选择。” 苏映秀想了想,她是第五量劫西游时期跟随太上老君上天修行,如今才是第一量劫三族争霸,距离她做选择题还早着呢,以后的事就留给以后的她去烦恼,现在恢复灵力要紧。 这可是准圣遍地走,大罗多如狗的洪荒啊,没点实力傍身,就算躲在犄角旮旯里都不安全。 “系统快给我把那什么防护罩戴上,然后指路,目的地三族战场!” 178 洪荒番外 成了功德精 3 “点兵点将, 骑马打仗,点到哪个我就选谁,一颗米冲到底, 不是他就是你!”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一株巴掌大、闪烁着荧荧绿光的小草, 蹦蹦跳跳地四处穿梭。 时不时会有一道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灵光, 从小草的身上投射到奄奄一息的龙、凤、麒麟三族的幸运儿体内,缓慢却长足地修复着伤势,将他们从重伤濒死的状态拉回来。 系统:“你这干嘛呢?” 一个蛇皮走位, 苏映秀妖娆而灵活地躲过,不知哪个笨蛋打偏的法术神通,雷火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爆炸。 明知有系统给的防护罩, 无论外面打成什么样都伤不到她一片叶子,可身体面对危险降临的下意识躲避,苏映秀一时半会儿也控制不住。 面对系统的疑问,苏映秀先是不慌不忙,把治愈术抛入新一轮的超级幸运儿体内, 然后才懒洋洋道。 “要不是为了做任务,尽快恢复我的灵力, 我才不愿意救他们呢。” 清楚知道三族下场, 以及三族对洪荒大地和生灵造成的伤害, 苏映秀救人也救得不情不愿。 “光我一眼望过去,死伤者就不下万数,救谁不是救呢!我这样点到谁救谁,对大家来说反而更公平,不是吗?” 系统只是对她点来点去的做法感到好奇,并不关系她具体要救谁, 怎么救。它跟苏映秀一样,只关心任务,期待宿主恢复灵力后能帮它修复故障,一草一统早日回到自己的时间点。 —— 刚开始苏映秀还会慢悠悠数着日子,一边和系统插科打诨,一边随手撒着治愈术,顺便再从那些被她救治的伤者身上,用宝瓶接点血,捡些羽毛鳞片做报酬。 待一年过去,十年过去,百年过去,苏映秀已经麻木了。 幸亏系统看她情况不对,及时从空间拿出一台ipad,给她播放起风靡幼儿园的《喜羊羊与灰太狼》,让她放松心态,说不定苏映秀就走火入魔了。 决战场上,三族在千万年的仇怨积累下已经杀红了眼,滔天的血煞之气,加上连圣人都恐惧的天地劫气,即使苏映秀有防御罩保护,这百年来亲眼目睹,亲身经历,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IPad里灰太狼又又一次,在羊村众小羊们的齐心协力下被狼狈地赶跑。 苏映秀与系统同时哈哈大笑。 而伴随着灰太狼凄厉中透着搞笑,大声喊出口头禅:“我一定会回来的!” 充当了百十来年的装饰的游戏忽然发出“叮”的一声。 苏映秀和系统具是一愣。 还是系统先反应过来,激动地惊呼:“宿宿…主,任务显示完成了!!” 苏映秀来不及发表意见。 下一瞬,一股暖流自下而上将她团团包裹住,那滋味舒服至极,让苏映秀忍不住想哼唧出声。草身上的叶子波浪起伏,那模样、那状态,一看就知正陶醉其中。 苏映秀享受地闭起眼,耐心等待灵力的全面复苏。 她不晓得,当她闭上眼那一刻,系统对战场上发生的巨变瞠目结舌。 只见以苏映秀所处的位置为中心,蔓延开方圆千万里的范围之内,正呈现出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一派成圣景象。 要知道,现在才是三族争霸时期,鸿钧道祖都还没成圣呢! 难不成它的宿主要干掉鸿钧,干掉女娲,干掉三清……成为洪荒大陆第一位圣人?!! 系统如果有实体的话,此刻一定激动亢奋地脸都憋红了。 战场上的异变引起了三族的注意,让这些杀红眼的家伙们短暂停了战,一个个目露惊恐,忌惮地扫视周围,试图寻找出引动天地异象之人。 祖龙、祖凤、始麒麟,他们的修为都在准圣层次,对异象所代表的意义更了解,彼此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与凝重,还有藏在深处的不甘。 他们三族为何会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成为洪荒的最强者,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修为竟能引出这等异象?!! 无论祖龙三人心中如何嫉妒忌惮,他们都想找到能引动异象之人,希望抢占先机,交好也罢,拉拢也罢,都刻不容缓。 可惜,尽管他们用尽了全力,都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都抵达这等修为层次了,还藏着掖着,未免也太谨慎了罢! 引得三族暂时停战,让祖龙、祖凤、始麒麟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的苏映秀,直到异象消失,灵力彻底恢复,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等苏映秀再次睁开眼,三族已经等得不耐烦再次交战起来。她自己也从本体化成先天道体,也就是人形。 防御罩中,苏映秀红光满面,神采飞扬,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好。 系统迫不及待地问:“宿主,宿主,你是成圣了吗?!” “咳——” 苏映秀好悬没被系统的大口气给呛死。 “咳咳……统子,我有何德何能,让你膨胀至此?” 对此,系统实诚的表示。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紫气东来三万里,这些都是圣人的标配不会出错。而刚刚宿主你恢复灵力的时候,天地就降下此等异象,分毫不差!如果不是宿主你成圣,又该怎么解释?” 闻言苏映秀讶异愕然,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来,莫不是她真有圣人之姿? 理智告诉她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在内心的蠢蠢欲动下,苏映秀还是暗搓搓内视了一遍自己的修为。 嗯,准圣巅峰。 不是圣。 啧,多一个字就不值钱了。 她就知道,这圣人都是有数的,怎么可能说多一个就多一个! 可这解释不了刚才的异象啊? 苏映秀纳闷,开始仔细查找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 她体内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大片功德海? 苏映秀的元神小人飞在金灿灿的功德海上空,简直一望无际啊! 女娲补天、造人获得的功德,恐怕都没有她现在多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映秀把她的发现一五一十告诉了系统,想着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系统能知道点啥。 没辜负她的信任,没一会儿系统忽然惊呼出声: “啊!宿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映秀杏眸一亮。 “怎么回事?先说是好是坏?” 系统的声音里透着喜悦:“好事!大好事!” 苏映秀放心了,“不急,慢慢说。” 系统:“造成你体内存在功德海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我发现储存在游戏内的功德值消失了,具现化投递到了宿主你的体内。一个是天道给你的馈赠。” “天道的馈赠?” 系统解释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点鸿钧道祖还没有成圣,女娲娘娘也没有造人、补天。此时的洪荒生灵还没有积累功德的概念,偶有获得功德之人,也是幸运地做出符合天道规则的举动。” “而宿主你因为要完成游戏发布的任务,百年来一直在救人,恢复灵力的时候又连带把游戏储存的功德一起带了出去,庞大的功德惊动了天道。宿主你本质又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由于游戏故障,才导致你提前出现在了洪荒,不算外来之人。” “天道看你是自己人,才给了你这份厚重的馈赠。” 不会吧?! 苏映秀暗自吞咽口水,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还需要系统来证实。 她按捺住激动,声线不稳地询问道:“详细说说。” “天道把功德的权柄交给了你。” 天啊!真…真的是这样!! 憋红脸的苏映秀,缓了缓心情,试探的问:“圣人也不例外吗?他们的功德发放也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系统:“无论是谁,做了有利于天道,有利于洪荒发展的好事,都必须发放功德奖励,只不过发多发少由你决定。” “当然,你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系统担心苏映秀做事全凭喜恶心意,着重又叮嘱了一句。 “晓得。”苏映秀表示她又不傻,当然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太奇妙了,那我现在是甘草精还是功德精?” 这以后,在洪荒她完全可以学螃蟹,横着走路! 即便以后不小心得罪了圣人,也能全身而退了。 要知道,功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万金油! 既能吸收了增加修为法力,又能锤炼法宝法器,还能抵御心魔;而且在关键时刻也用来突破瓶颈,存着不动还能威慑敌人。 如果一个人功德深厚,就算本领低微,也能让强者忌惮。有那想谋财害命的,也会在动手前先考虑,是否值得承担反噬的代价。 这也幸亏是现在,若是等到后面鸿钧成圣,以身合道,天道拥有了人的意识。苏映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得这般好事! 她现在是有金身、带枪的猎人,想找她的麻烦,不一定能杀死她,但肯定会被她带走! 那望不见劲头的功德海,就是她的底气! 哈哈哈,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她,不怕反噬尽管来! 即便是圣人也能让他喝一壶,带一壶地走! 179 洪荒番外 天降重宝 4 一处远离战场, 山清水秀的幽谷中,苏映秀一派悠然自得。 她翘着腿,躺在粗壮的枝桠上, 碧绿的裙摆随风飘荡。 头顶是粉红硕大,饱满欲滴的蜜桃, 摘一个, 咬上一口, 甜润且充满灵力的汁水瞬间盈满口腔, 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腹中。 “不愧是天地间第一棵桃树结出的果实!” 没有实体的系统,只能看不能吃, 怨念之下它默默诅咒道:“吃得很美是吧?一会儿被桃子砸脸看你还美不美!” 当然系统也只是嘴上说说,过过瘾。在灵气枯竭的现代,它还能搞点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让苏映秀吃个闷亏。放到如今的洪荒, 在有准圣修为的苏映秀的眼皮子底下,系统刚冒头就会被nen死! “嘭——” “嘶——” “艹,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这么没有公德心,高空抛物,乱丢垃圾,砸到你姑奶奶的脑壳了!” 苏映秀丢掉吃了一半的蜜桃,双手捂住额角, 表情痛苦又扭曲。 原本蹲在游戏的角落,COS蘑菇, 用小木棍画圈圈的系统,闻声瞬间支棱起来,巴巴朝外张望。 待系统看到苏映秀原本光洁的脑门上,肿起一个汤圆大小的包时, 捂着嘴偷偷笑出屁声。 苏映秀在手中凝聚出一团绿芒,放在肿包上轻轻按揉,没一会儿连包带淤青就消下去了。 脑壳不疼了,苏映秀才有功夫关心究竟是什么暗器砸得她。 人轻轻往下一跃,层层叠叠的裙摆在空中盛开一朵美丽的花。 最终苏映秀是在桃树根旁找到的“暗器”。 “嗯?一把破尺子?” 苏映秀心中觉得蹊跷,翻来覆去琢磨着手中平平无奇的尺子。她不信一根普普通通的木头就能破开她准圣层次的防御,从而伤到她的□□。 就在这时,原本灰扑扑的木尺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同时还绽放出刺目的宝光,吓得苏映秀险些扔出去。 即使最后没有扔,她也被金光刺得闭上双眼。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是一瞬间,苏映秀听到了系统咋咋呼呼的吵嚷声。 “哇塞!宿主你快看,变成黄金了哎,身价瞬间翻了好几倍!” 苏映秀端详着大变身的宝贝,右手撑着下巴沉吟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师尊口中的功德至宝,鸿蒙量天尺。” 鸿蒙量天尺那可是和她师尊太清老子手中的天地玄黄玲珑塔,以及师叔玉清元始手中的诸天庆云,并称后天三大功德至宝的存在。而且鸿蒙量天尺更是其中主攻伐,杀人不沾因果! 系统惊呼:“那岂不是捡着大漏了!” 苏映秀双眼放光,抚摸着鸿蒙量天尺的娇躯,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的确是走了狗屎运!” 她喃喃道:“如果砸一下就能得到这种层次的宝贝,我愿意被砸得满头包!来吧,多猛烈都无所谓!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e n!” 系统毕竟不是当事人,只激动了一小会儿就冷静下来。它看着宿主抱着宝贝亲个不停,忽然福至心灵,有了一个猜测。 “宿主,你说这把尺子会不会是被你体内功德给吸引来的啊?” 穷人乍富的苏映秀听了系统的分析,情绪逐渐平复,“你说得不无道理。” 系统提议道:“宿主咱们可以试试看!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可就要发财了!” 苏映秀杏眸亮晶晶,语气激动:“我懂,趁着大佬们都在紧闭道场专心修炼,来躲避大劫和三族争霸的空隙,咱们将洪荒大陆掘地三尺,趁机把那些无主的宝贝们据为己有。” 要知道顶级法宝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气运和实力缺一不可。 搁以前,苏映秀是有贼心没贼胆,但现在不同了,她体内的功德海足以支撑她随便浪。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180 洪荒番外 收获满满 5 洪荒大地一阵晃动, 苏映秀险些站不稳,眼疾手快扶住一旁的山体。 “怎么回事?” 刚问出口,下一瞬, 苏映秀便福至心灵了。 原来是三族争霸终于落下了帷幕。 龙、凤、麒麟三败俱伤,谁也没有讨到好,下场惨烈无比, 族人差点死绝, 仅剩小猫两只。 为了消除业力,给族人留下一线生机,祖龙向天道起誓,自请镇压北海归墟,其族人后裔居于四海,调理洪荒山川水脉;元凤同样为了族人选择镇压不死火山,始麒麟身化麒麟崖,并立下宏愿:凡麒麟出没,必有祥瑞。 了解了怎么回事, 苏映秀当即不再费心关注。 即便她之前为了完成任务, 救了不少族之人,间接做了好事。现在劫难过去,天道至公, 清算的时候降下了不少功德奖励。 可这些奖励, 对掌握功德权柄的苏映秀来说, 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真是飘了啊! 苏映秀这样感叹着, 转头继续忙她因为族从洪荒退隐而中断的事。 她在做什么呢? 她正忙着清点这些年的收获呢! 这段时间, 她可一直都是勤劳的小蜜蜂。 “这是从武夷山捡到的落宝金钱,这是从龙族宝库捡到的中央戊己杏黄旗……这是从路边捡到的聚宝金盆,这是…算了, 宝贝太多,忘了具体在哪捡到的茶宠金蟾了。” 最后苏映秀的视线看向屁股底下的“座驾”,兴奋的笑容再也忍不住爬满了脸。 “嘿嘿,这是在河边捡到的十二品功德金莲。” 好家伙! 系统直呼好家伙! 瞧瞧这些宝贝儿们! 各个金灿灿,光闪闪,围在宿主身边上蹿下跳地争宠,你挤我,我撞你,纷纷上赶着和宿主贴贴。 系统那叫一个羡慕啊! 做为宿主身边的元老,陪伴宿主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忠心耿耿,兢兢业业,至今连个实体都没有,哪像这些可恶的小妖精! 哼,若是它有实体,哪还轮到这些小妖精献媚! 苏映秀没发现系统酸唧唧的小模样,正琢磨着她此刻是个什么形象? 看看吧,她屁股底下是金灿灿的莲花,左右手两边是同样金闪闪的尺子和铜钱,发间插得是金凤簪,头顶的杏黄旗照得她是满面黄光,唯有身上这件碧波裙显得格格不入。 略一沉思,苏映秀小手一挥,绿裙子便随大流换了件金缕衣。 嗯,强迫症一级的苏映秀满意了。 现在离西方二圣创建佛教还远得很,也不怕他们找上门索要形象专利费。 思路既然想到这,苏映秀就觉得,以后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找佛教那帮人索要形象专利费。 佛教子弟众多,足可预见这份持续的、稳定的收益有多么可观。 “我记得师尊有讲过,龙凤大劫之后紧接着便是道祖鸿钧与魔祖罗睺的大战。我还在兜率宫烧炉时,经常听师尊一直在惋惜,那时候他修为浅薄,不敢跟去现场观摩。” 苏映秀叫了声系统,询问它的意见。 “我如今有准圣修为,尽管离鸿钧、罗睺那般巅峰层次还差得远,但有那片功德海在,想要躲起来,不被他们发现,最后全身而退应该没大问题。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热闹?” 系统怂恿道:“去啊,为什么不去,这种万年难得一遇的热闹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去!必须去!” “咱俩意见一致,说不定我还能趁机捡个漏。” 苏映秀杏眸浮现出金钱的符号,“在洪荒大陆转了这么久,龙族、凤族还有麒麟族的宝库,趁他们忙着打架,咱们也进去溜了一圈。虽然收获颇多,但真正的好宝贝,估计都掌握在鸿钧和罗睺手中。 我可听师尊说起过,鸿钧在紫霄宫讲完道,专门立了一座分宝崖,给前来听道的众人分宝。 你说他得有多大的家底经得起这么分!其中最少有分之一是魔祖罗睺贡献的。” 系统听她分析完跟着激动了,亢奋地表示:“防御罩再借你一次,咱们直接去他们眼皮子底下捡漏!” “敞亮!” 苏映秀赞了系统一句,当即袖袍一甩,将存在感十足的宝贝们收起来,乘着十二品功德金莲,马力全开冲向极西之地,生怕慢了一星半点,从而错过了精彩场面。 181 洪荒番外 飘了啊,羞羞脸 6 此次大战落幕, 以魔祖罗睺身死道消告终。 苏映秀隐藏在暗处,将胸中憋了许久的郁气,缓缓吐了出来。 她可算是开了眼! “系统瞅瞅, 这就是大佬间的战斗!跟这几人相比,龙、凤、麒麟三族争霸就像幼稚园的小打小闹。” “话说这位魔祖罗睺可真是个狠人啊!” “当枪匹马(莲)对上鸿钧四人都能打得有来有往,最后更是炸了西方地脉,还拉了乾坤老祖和阴阳老祖当垫背。要不是那位扬眉大仙逃得快,一准也得炸成飞灰。” “嗯嗯嗯!”系统犹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它已经打心眼里崇拜起强大的罗睺了, 闻言无比赞同道:“即便鸿钧最后胜了也是惨胜。瞧那一身的伤,估计没有个千八百年是恢复不过来。” 为了安全起见, 以免让鸿钧认为她是敌人, 苏映秀特意在鸿钧离开后, 又原地等待了两天,才谨慎地从藏身之地现身。 不怪她从心, 实在是鸿钧与罗睺的大战,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巨大。 有此一回, 今后她无论如何都不想与鸿钧对上。 当然了。 苏映秀猜,就算她大咧咧站在鸿钧面前,人家都不见得把她当盘菜。 如果她没有侥幸获得天道的馈赠, 说不定连鸿钧的一个眼神都捞不着。 苏映秀没有特意封锁心神,系统与她心意相通, 见自己的宿主妄自菲薄,顿时宽慰道。 “别管侥幸不侥幸, 握在手里的就是你的, 宿主你千万不要看轻自己。鸿钧他将来是要以身合道,就相当于天道的代言人,而你是天道挑选的员工, 你和鸿钧就算是同事了,你们不可能有敌对的一天,放宽心吧!” 别管有多扯,苏映秀是信了,点点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因为鸿钧、罗睺他们过招的破坏力实在强大与惊险,所以即便系统再三拍着胸脯保证防御罩绝对没问题,苏映秀仍选择求稳,当个缩头乌龟。 她没有什么大志向,还期待着等游戏故障解决,立马回她原本的时间线,因此她不会为了捡漏,拿性命去冒险。 这里不是无神的现代世界,也不是落后的古代世界,这里是大佬云集,动不动就能移山填海、颠倒日月的洪荒。苏映秀不敢保证太上老君炼制的游戏能瞒过鸿钧的眼睛,万一被看穿,直接把她的游戏销毁了,那她岂不是就再也回不到原本的时间线,见不到师尊和地灵灵他们。 所以,苏映秀才尽量躲着鸿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主动凑上去。 苏映秀乘着功德金莲,缓缓在须弥山的上空中行进,口中啧啧感叹着惨遭□□,宛如焦炭般坑坑洼洼的西方地脉。 “我之前瞧见鸿钧把罗睺的诛仙剑阵、十二品灭世黑莲、九魔塔等法宝都收入袖里乾坤了,也不晓得会不会落下两件。” 系统:“可能性不大。之前你也瞧见了,罗睺的法宝除了用来防御的灭世黑莲和用来攻击的弑神枪,都被他拿来和诛仙剑一起布阵用了。罗睺与鸿钧四人决一死战的时候,连带着驱使那些法宝们一起自爆了。” 苏映秀不死心,“那还有弑神枪呢!罗睺死时,那把枪直接遁入虚空不知所踪。弑神枪是罗睺的兵器,罗睺又死在须弥山,气息还未彻底消散,说不定弑神枪怀念主人,又偷偷跑回来了呢!” 系统无语道:“然后正好被你撞见,捡了去,不至于宝物蒙尘是吗?” 苏映秀不知道是真没有听出系统在讥讽她,还是装听不懂,大言不惭道:“是这个理!” “……” 系统无言以对。 都认识这么久了,它怎么还没有对宿主的脸皮厚度,有个清晰的认知呢? 许是体内那片功德海起了作用,还真让苏映秀还走了狗屎运。 “系统!系统!”苏映秀死死盯着北边山体上的一道裂口,激动地在金莲上手舞足蹈,“你看那儿是不是一柄枪的轮廓!” 系统不可置信,真有弑神枪?! 弑神枪的诱惑太大,苏映秀连金莲都顾不上了,直接飞身纵出,瞬间出现在那道仿佛天堑的大裂口前。 待近距离看清插入山体的枪影后,苏映秀又开心又失望。 开心在那的确是弑神枪,失望在弑神枪只剩下一半。 系统安慰她:“有枪头就不错了,起码没让你捡根棍,已经够幸运了。” 苏映秀难掩失落道:“你不了解弑神枪的具体情况。弑神枪最珍贵的地方就在于那根棍,那可是吸收了凶煞之气、污浊之气的混沌青莲的根茎。而枪头则是当初混沌青莲解体时,根茎脱落于西方沉渊大泽深处的一处噬魂黑金矿中,从而演化来得。虽然弑神枪的破甲、噬魂来源于枪头,但论珍贵程度远远比不上枪身。” 系统没觉得可惜,它认为苏映秀是飘了。 “你知足吧!游戏没有出故障,没有送你来洪荒,你能想象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拥有弑神枪的枪头吗?你连看一眼弑神枪都没机会!现在让你撞大运捡到枪头,你还嫌弃上了!” 苏映秀一脸尴尬的收好枪头,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她居然还没有系统想的开! 真臊得慌! 182 洪荒番外 蹊跷 7 “秀秀…秀秀…” “秀秀…你不能丢下我, 我不要你死!” “秀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答应过我,等八仙齐聚,从东海采药回来, 就和我做一对逍遥天地间的神仙爱侣!秀秀……不, 秀秀你不会死的!” “秀秀……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一定会救活你, 仙药!对,玉帝说东海有仙药,一定可以起死回生!” “秀秀,你等我, 我一定把仙药采回来救你。”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 一滴泪从眼角,滑过的脸庞,自空中坠落,砸在地面上,崩开一朵哀伤的水莲花。 苏映秀紧蹙着眉头, 脸色苍白,闭上的双眼微微发红,颤动的睫毛被泪水打湿, 整个人侧卧在功德金莲上,神情很是郁结悲伤,仿佛正在经历着不好的噩梦。 “洞宾!不要!” 苏映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下一瞬,她猛地睁开眼, 从金莲上弹坐起来;水润润,雾蒙蒙的杏眸里尤带着惊慌,眉宇间尽是痛苦。 “宿主, 你怎么了吗?” 系统察觉到苏映秀的状态不对,连忙关心道。 苏映秀双手用力捂着仿佛被刀剜去一块肉的心口,神情怅然若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轻若鸿毛的声音,问系统:“为什么我会突然梦到吕洞宾?” 系统惊讶,“宿主你做梦了?!” 苏映秀双眼失焦,怔怔地点了下头。 系统大为费解,“按理说你现在都是准圣,轻易不会做梦,更遑论梦见好几个世界前的人。怪哉!真是怪哉!宿主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不知道么? 苏映秀喃喃自语。 苏映秀没有告诉系统的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梦到故人了。 自从下了须弥山,只要她入睡,就会做梦,梦见的还都是曾经与她有过深入交流的故人。 这种状态很不对劲,处处透着诡异。 想不通,苏映秀只能把这件事搁在心里,时刻留意,细细琢磨。 这时系统又说话了,“宿主,你不是讲要挑个风景优美,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做道场么。我刚刚探测到,前方五千里处就有一座符合你条件的灵山。而且那座山上还生成了天然的防御禁制,非常不错,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苏映秀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起伏的情绪平复下来后,才淡淡道:“去看看。” 现在,苏映秀急需用其它的事,来遗忘那个后劲十足的噩梦。 忽然,她脸色一变,猛地抬头望向天穹。 一股无可匹敌,仿佛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其中,让人生不出丁点反抗念头的威压席卷而来。 苏映秀即便是用尽全身修为去抵挡,也仅仅坚持了半盏茶功夫儿,便败下阵来。 她憋屈地低下头,半跪着以示尊敬。 此刻,天空中早已蔓延开祥云紫气,玄之又玄的天道之音,伴随着肃穆而庄重的钟鸣声响彻洪荒,无数金莲异象从地底涌出,争相绽放。 这才是真正的圣人异象。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下,天际传来一道飘渺中透着漠视一切的清冷男声,威严无比。 “吾乃鸿钧,今日成圣,百年后于天外天紫霄宫讲道,有缘者皆可来!” 声音消失后,天空降下灵雨,这是圣人对洪荒大陆和所有生灵的馈赠。 无数飞禽走兽,草木花石,都会因为这一场雨,从而开启灵智,踏上修行长生之路。 真大方啊! 苏映秀深呼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这是要开启圣人时代了。 下一刻,系统的声音就试探着响起,“宿主,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苏映秀眺望着碧空,双眼一眯:“去呗,闲着又没事。” 以前她想方设法躲着鸿钧走,现在却是改变了注意,打算面对面的碰一碰。 即便她现在不去,等将来鸿钧以身合道后,也会从天道那里知道她的存在。反正早晚都会有接触,趁她现在心情不好,去紫霄宫逛一逛,说不定就忘了那些烦心事。 — 混沌天外天,紫霄宫。 苏映秀既不是第一个来,也不是踩着点,压轴出场的那一个。 她混迹在一群普普通通的大罗金仙中,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抄着手,懒洋洋地依靠着盘龙柱,眼皮耷拉着,视线穿过人群的缝隙,偷偷瞧了最前方,端坐在中央那六个蒲团上,打头的太清老子一眼又一眼。 她的眼神中有怀念,有尊敬,也有近乡情怯。 系统就悄咪咪问了,“你准备跟老君相认吗?或者你还准备拜老君为师吗?” 苏映秀神情恍惚了一瞬,“不了吧。” “我拜师的时候,圣人早已经退出洪荒的舞台,而且我的师尊准确来说是太上老君,是老子的善尸。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太清圣人,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气质也不近相同。我还是不要贸然打扰太清圣人了,我自己一个人挺好。” 时间在苏映秀和系统的闲谈中逐渐过去,鸿钧人也出现在最前方的云床上,身旁随侍着一对童男女。 苏映秀瞧着还没她腰高的小玉帝和小王母,杏眸中染上点点笑意。 空间里还有她随手放的照相机,要不要给小玉帝照两张相呢? 以后回去了,还可以拿着照片威胁玉帝,让他给自己挑个好点的神位和封号。 苏映秀相信,以她现在的实力,回去以后肯定能位列仙班。 三清六御,五方五老都是老资历,他们的位置不敢肖想,但三官大帝,十方天尊,她还是有实力挑一位下马。 苏映秀畅想着她回归以后,在天庭威风八面的样子,就听紫霄宫外传来两道嚎哭,一声更比一声高。 苏映秀被打断了神游,脸上笑容一收,目光看向殿门,那里跑进来两位风尘仆仆的道人。 她柳眉一挑,是将“此人/物与我西方有缘”常挂在嘴边的准提与接引。 回想起当初师尊给她讲述,有关紫霄宫中三千客的奇人奇事。 苏映秀精神一震,瞬间来了兴致。 她不引人注意地往前挪了挪,准备前排吃瓜看戏。 183 洪荒番外 紫霄宫中唱大戏 8 西方地脉因鸿钧和罗睺炸毁, 罗睺又死了,因果自然落到了鸿钧头上,后面鸿钧会收出身西方的准提、接引二人为记名弟子, 也有偿还因果方面的考虑。 准提和接引身为西方生灵, 本就有振兴西方的职责,鸿钧收了他们做弟子, 就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俩苦劳力,脏活累活全让徒弟干, 他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给徒弟开开后门,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多轻松。 而准提、接引二人能抓住机会, 扶摇直上, 在一次次天地大劫中全身而退,并收获颇丰,最后将佛门发展壮大, 甚至风头盖过正统的道门,足可见心性、手段的厉害。 这俩人甫一进殿, 就聪明的先给鸿钧赔礼, 哭诉西方路远贫瘠, 没有好的法宝傍身, 穿过混沌时还受了伤, 这才来迟了,姿态谦卑的恳请鸿钧不要怪罪。 “啧啧,原来这么早就有道德绑架了。” 苏映秀瞧得双眼放光,就差抓把瓜子出来磕了。 系统也感叹:“准提他们好勇啊!” 人家都那么惨了,还诚心诚意的道了歉,鸿钧当然不能抓着不放, 语气淡淡的吩咐两人,找个位置安静听道。 准提视线落到前排坐着的三清、女娲六人身上,又有蒲团,还离鸿钧最近,这不就是“优等生”的专座嘛! 紫霄宫中其他人可都站着呢,连祖巫和帝俊,作为龙、凤、麒麟三族退场后,洪荒最新兴起的强大势力首领,也只能乖乖地靠边站,那六个蒲团绝对是大机缘。 于是准提并未听从鸿钧的吩咐,而是默契地与师弟接引对视一眼,两人瞬间心意相通。 紧接着二人就在所有人或震惊或厌恶或鄙视或冷漠的目光中,装模作样地呜呜嚎哭起来。 他们边哭边诉苦。 “就因为我们西方贫瘠,所以来听课连个座位都没有,东方人杰地灵,修士各个实力高深,师弟啊,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家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都是咱们哥俩不争气,给西方的修士拖后腿了。” “师兄,西方贫瘠这也怪不到你头上,要怪就怪一百年前跑我们西方大肆挖掘、破坏地脉的贼人!都是因为那可恶的贼人,才导致我们西方的灵气稀薄,供养不出天材地宝,连修士们修炼都变得艰难。可恶的贼人!” “师弟别说了,也怪我们西方倒霉,以后等抓到那贼子,定将他永镇西方,以他的血肉元神滋养地脉,方能泄你我和西方生灵心头之恨!” 接引唱念做打,“师兄我自觉愧对西方,我……我看我还是一同撞死在这,方能保全咱们西方的颜面啊!”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准提惺惺作态地伸手拦了拦,然后以袖遮面,擦去脸上的泪痕,“罢了,既然师弟你心意已决,师兄也只好舍命陪你上路。” 也就是准提和接引不知道西方地脉被炸毁的内情,不晓得骂的当事人正坐在云床上冷眼看着他们,不然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都不敢如此放肆,口无遮拦。 …… 紫霄宫中三千客:“……” 你们倒是撞啊! 看我们拉不拉你就完了! 光哭不练假把式,当他们都是蠢货呢! 苏映秀飞快地偷瞄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鸿钧,在心里和系统嘀咕。 “怪不得人家能做圣人呢,脸皮说舍就舍。这全场人异样的眼神,人家不仅没有放在心上,还当是鼓励,演的更卖力了。” 系统表示它也开了眼界,完了还嫌弃上苏映秀。 “宿主你说你也挺不要脸的,但跟人家一比,那就是天与地的距离,活该你只能做个准圣就到头了!” 苏映秀被数落的满头黑线的同时,心里也是赞同系统的说法。 对西方这二位,她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紫霄宫中众人都自诩聪明人,觉得不可能有蠢货会被准提和接引的表演欺骗,更遑论能坐稳明显不同寻常的蒲团的六人。 还有一点,即便众人对六个蒲团有想法,让他们像准提和接引那样舍下脸皮去撒泼,他们也做不来,更害怕惹恼了鸿钧。 可让紫霄宫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确没有蠢货,但架不住有真善人啊! 比如洪荒出了名的老好人红云,就被准提和接引的表演,感动的险些落泪,不顾好兄弟镇元子的劝阻,麻溜从蒲团上起身,大方的把座位让给两人。 “贤弟万万不可啊!”镇元子真是怒其不争。 红云笑得阳光灿烂,“贤兄没事,只是让个座位而已,站着听也一样。” 这怎么可能一样!!! 没等镇元子把心里话吼出来,接引就打蛇随棍上,抓住机会,一屁股往蒲团上坐了下去。 此事已成定局,镇元子即便再生气,也只能把怒火咽回腹中。他闭上眼,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一个蒲团到手,就在众人以为西方这俩泼皮无赖该知足的时候,准提又盯上了独自一人的鲲鹏。 准提腆着脸,笑呵呵地看向鲲鹏,“道友,不如你也发发善心,给我让个座,也好让我歇歇脚。” 鲲鹏可不像红云好说话,一个“滚”,兜头劈了过去。 准提脸上的笑容一僵,接引见状立马给师兄打配合。 “道友,你看我师兄大老远从西方赶来,你身为东方生灵就该热情好客,像这位红云道友多学一学,把蒲团让给我师兄罢!” 鲲鹏气结,心说我又不是红云那个傻缺蠢货!我凭什么把座位让出去!都怪那个傻缺红云,瞎充什么老好人,害的他跟着遭殃! 鲲鹏把准提和接引说的话当放屁,就冷着一张脸,死活不动弹。 这时,坐在老子和通天中间的元始不耐了,直接对着鲲鹏出手,冷冷呵斥道:“披毛戴角之辈,不配与我等同坐。干脆让出位置,以彰我东方待客之道。” 鲲鹏要炸了! 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一个人! 怎么都TM冲老子来了! 简直欺人太甚! 这时候的鲲鹏丝毫不惧元始,当即就回了一击过去。 当然了,鲲鹏并没有用全力,三清是为一体,他还不想彻底得罪了。 可即便老子和通天不出手,旁边一直虎视眈眈的准提和接引也不是吃素的,趁机偷袭于鲲鹏。 鲲鹏以一敌三,却没有罗睺的本事,憋屈地败下阵来,丢了座位。 准提得了蒲团一脸喜滋滋。 鲲鹏恨恨瞪了与他作对的几人一眼,心中发誓以后定要报复回去,然后铁青着脸站在人群前方。 …… 184 洪荒番外 故障修复有望 9 …… 苏映秀旁观这场大戏落幕, 替鲲鹏没事却惹一身骚感到委屈。 虽然圣位以定,可鲲鹏不知道啊。 等以后鲲鹏看到坐上蒲团的六人,都获得了鸿钧(天道)赐予的成圣之基, 估计会被刺激得一口宝血喷出来。 闹剧过去,鸿钧这才施施然开口:“位置就按今天定了, 以后不得随意更改。” 想得少的人觉得鸿钧是被准提和接引吵得烦了。 想得多的人则觉得鸿钧此举大有深意。 若鸿钧真的烦准提接引,为何不一开始就制止,反而等闹剧结束才说, 看来那六个蒲团是真有大机缘。 自觉错过机缘的众人无不扼腕叹息。 这也幸亏他们还不清楚蒲团代表什么,否则说不准就有人要顶着鸿钧的压力闹一闹了。 毕竟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搏一搏,大罗金仙变天道圣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这些人还好,鲲鹏才是苦,他听完鸿钧的话, 心里就是一咯噔,冥冥中感觉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于是, 鲲鹏看向红云、准提、接引、元始几人的眼珠子都快滋出血了。 鸿钧:“讲道分三次,一次讲一千年,此次只讲大罗金仙。” 不待众人发表意见, 鸿钧便自顾自讲起来。 一时间门,紫霄宫中地涌金莲,玄奥精深的道义让众人原地顿悟,立即投入进去。 原本苏映秀以为没她什么事, 即便有收获也不大,没想到系统突然跳出一条提示。 “探查到有圣人讲道,其内容可用来修复游戏故障, 请问宿主是否需要连接后台?” 按理说能修复游戏故障,苏映秀该立马答应,可她却有些犹豫不决。 系统:“宿主怎么了吗?以前我们不知道该如何修复时间门长河和命运长河对游戏造成的侵蚀,现在发现聆听圣人讲道就可以缓慢复原,你问什么不同意?” 苏映秀轻蹙柳眉,眼含忧虑,迟疑道:“连接游戏后台,会不会被鸿钧发现?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闻言系统也犹豫了,它根本没有想到这点。 系统想说有防御罩在,但转念一想,鸿钧现在可是圣人了。 虽然游戏的创造者太上老君是圣人的善尸,跟圣人相比只是修为仍停留在准圣,但对道的理解并不比圣人差。可系统依然不敢替苏映秀做主,劝说她去冒这个险。 苏映秀也寻思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谁知道究竟要听几次圣人讲道才能修复好游戏的故障,万一到最后就差了这一次,她到时候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哭。 而且,她都来洪荒这么久了,大事经过不少,至今也只发现了聆听圣人讲道这一条路来修复游戏。 既然非如此不可,还不如痛快点! 第一次就找上鸿钧,还能做个试探,如果连鸿钧都发现不了游戏的存在,那以后三清、女娲他们成圣的时候,她也能放心的去蹭点课听听。 老子那儿也需要注意,可别鸿钧没有听出来,却在老子跟前漏了馅。万一本尊和善尸之间门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呢! “系统连接后台吧!” 苏映秀下了命令后,双眼死死盯紧鸿钧,全身紧绷,积蓄着力量。 只要发现鸿钧有丝毫的异动,她就会当机立断冲出紫霄宫,逃往混沌。 系统也很紧张。 “叮~,后台已连接。” “开始检测……数据正常,运行正常……无异常。” “故障开始修复。” “修复中……1%…1.24%…” 苏映秀始终不敢放松,全神贯注盯着鸿钧,系统也帮宿主盯着游戏,一有不对,立刻断开连接。 一百年过去,五百年过去,一千年过去,讲道终于结束。 紫霄宫众人全都收获满满,唯有苏映秀一人,除了开头听了一点,后面鸿钧讲了什么完全没有听进去。 好在一切顺利,苏映秀并不觉得太遗憾。 这时,系统也发来好消息。 “仅是讲大罗金仙游戏故障就修复了20%,估计听完鸿钧后面两次讲道,故障就能彻底修复!” 苏映秀终于露出一个笑模样,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 随着鸿钧讲道结束,出现在紫霄宫中的金莲异象跟着消散。 鸿钧居高临下,眼神淡漠,冷冷道:“此次讲道结束,尔等尽快离去,下一次讲道在一千年后,讲准圣之道。” 话落,不给众人反应和提问的时间门,鸿钧的身影就消失在云床之上,两个童子开始赶人。 众人站在混沌中,眼见身后紫霄宫的大门关上,无奈之下只能呼朋引伴地离开。 不是谁都有能耐,有法宝,来抵御紫霄宫外的混沌之气和罡风的侵袭。 苏映秀也在这群离开的人流当中。 她打定主意,游戏的故障没有修好之前,绝对不冒头,不掐尖。 即使有功德这一大杀器护身,也不是万无一失。 洪荒中实力强大的人太多,谁还没个压箱底的手段。 先苟着,等游戏的故障修复了再看。 185 洪荒番外 论旗子的威力 10 等待紫霄宫第二次讲道的一千年里, 去听过道的大罗金仙都在闭关消化,精进修为。 同样去紫霄宫听了道,却没有任何收获的十二祖巫, 他们不用闭关,跟以帝俊和东皇太一为首的妖族,双方之间的摩擦愈演愈烈, 逐渐有向当初的三族争霸靠拢。 在紫霄宫吃了没朋友、没兄弟亏的鲲鹏,在帝俊向他发出邀请的时候, 稍作犹豫就答应了加入妖族。 鲲鹏选择答应帝俊的招揽,有他自己的考量。 鲲鹏已经在心里发过誓要报复红云准提几人,若做不到会对他的修行有碍。若真动手去做了,肯定会将人得罪个彻底, 他需要妖族当退路。 同样没有听道的苏映秀也不需要闭关, 继续她的捡漏大业,顺便挑个无主的仙山仙岛做道场。 而且自从离开紫霄宫后,苏映秀又开始做类似的噩梦了,弄得她一千年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再一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 检查过自身,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苏映秀内心的警惕拔到最高。 以她现在的情况,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绝对有哪里被她给忽略了。 可惜,离鸿钧第一次讲道快开始了, 她还要出发前往紫霄宫, 没有时间把身上的诡异抓出来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修复好游戏的故障。 混沌天外天,紫霄宫。 与上次相比,来得人要少了一大半。 那些人几乎都折损在了巫妖手中, 都是为了给底下受欺负的小辈出头,然后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最后全都死翘翘了。 苏映秀依然选了上次待的风水宝地,默默降低存在感。 过了一会儿,鸿钧现身,对方也不废话,直接开讲。 因为上次游戏没有被鸿钧发现,这次苏映秀大胆了些,一心一用,一边关注着鸿钧,一边听鸿钧讲道。 准圣之道,对她的帮助还是很大的,苏映秀不舍得错过。 这一千年,苏映秀一直是提心吊胆。 其他人听完道,各个神清气爽,修为一日千里;反观苏映秀,由于心神损耗太重,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蔫搭搭的没有精神。 好在付出和回报成正比,不仅游戏的故障修复了65%,连带苏映秀的修为都增长到了准圣中期,准圣后期更是近在眼前。 等她回去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闭关,准圣圆满也能拼一拼。 鸿钧:“此次讲道结束,第三次讲道在一千年后,讲圣人之道。” 不等众人激动兴奋,不出意外又被赶出了紫霄宫。 瀛洲 一处洞天福地中,正在闭关的苏映秀,端坐在莲台上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紫,眉头更是皱得能夹死蚊子,周身仙泽不稳,一看就是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不能随意打扰宿主闭关的系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最后连苏映秀头顶上三花,都越来越暗淡,更是冒出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看着就不详。 危急关头,自苏映秀小腹丹田处,忽然迸发出一团耀眼的金芒,缓慢却强横的将那些黑气从三花中剔除,逐渐稳固住苏映秀周身仙泽,然后一点点地开始攀升。 待苏映秀的修为稳定在准圣后期,离大圆满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苏映秀从闭关中醒来。 不用系统说明方才惊险的状况,苏映秀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结界内乱窜的黑气,用法力密密包裹住,放到面前仔细端详。 苏映秀脸色冷酷如冰,“原来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系统瞬间福至心灵,讶然道:“宿主是说你做噩梦,都是因为这些黑气?” 闻言苏映秀冷哼一声,右手狠狠地那么一捏,只见刺目的金光闪烁,那团黑气便发出“刺啦”的响声,猛地爆炸,彻底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系统暗自吞了口口水,被宿主所散发的凌厉气势所慑,小心翼翼地发问:“那团黑气是什么,宿主你体内怎么会有那团东西?” 苏映秀神情有些恼怒,冷冷道:“是魔气,估计是在须弥山沾染上的。” 话音未落,苏映秀像是想起什么,右手一摊,锋锐十足的金属枪头就出现在她的掌心。 系统不解,疑惑的问:“宿主你拿弑神枪的枪头出来做什么?难道你怀疑枪头有问题?” 苏映秀咬着后槽牙,给枪头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制,然后恶狠狠道:“我不知道,但我已经着了魔祖罗睺的一次道,而且足足过去了四千年,我都没有发现。这次还是它趁着我闭关,为了抢占我的肉身,主动出现蚕食我的元神,我才发现的。你说我究竟是有多废物啊!” 一团魔气就让她做了四千年噩梦,这次居然险些走火入魔!如此这个枪头不论有没有问题,只凭它是罗睺的兵器,就要慎重再慎重! 她决不能重蹈覆辙,否则就丢脸丢大了。 当初,她也是心大,捡到枪头光顾着高兴去了,都忽略了弑神枪在罗睺手里几十万年。即便罗睺没有在弑神枪里做手脚,可弑神枪日积月累,恐怕早已经沾染上罗睺的魔气。 说不定她体内的魔气,不是在须弥山沾上的,而是接触枪头的时候,不注意被侵入的。 也怪她之前经历的世界都太简单了,有系统的帮助,她属于是降维打击。现在来了危险重重的洪荒,又一路顺风顺水,心态没有及时摆正,这才着了道。 她一点也不冤枉。 系统:“既然罗睺这么危险,宿主你干脆把枪头扔了吧!” 扔了? 即使手握数件至宝,还被魔气坑过的苏映秀,从始至终都没有生出过这种想法。 不说它本身就是件宝物,这可是弑神枪的枪头,魔祖罗睺的兵器,多有纪念价值;而且罗睺都已经死了,价值更是翻倍。 这要是以后回了天庭,拿出来给地灵灵显摆,绝对能馋得那家伙喊她姐! “别扔了吧,我都给它下了六十四道禁制,就算罗睺的元神在里面,都别想翻出什么浪花。” 系统:“……” 在苏映秀看不到的地方,系统的表情简直是一言难尽。 它很想说都经过那么多世界了,难道宿主你还没有清楚的意识到立旗子的威力。 本来系统没多想,让苏映秀这么一说,它开始怀疑起罗睺的元神,该不会真的藏在枪头里吧? 不不不,鸿钧又不是宿主,罗睺可是鸿钧联合三位老祖给消灭的。而且当时它和宿主亲眼所见,罗睺ru身自爆,神魂俱灭,死得透透的,绝不可能有意外。 于是,系统放心了。 好嘛,加上系统,这是怕立一次旗子威力不够,又给上了一层保险。 罗睺不复活,都对不起这一人一统。 186 洪荒番外 宝贝?在哪! 11 “叮, 故障修复完成100%,游戏即将重启运行, 请宿主不要惊慌。” 苏映秀先是愣住,然后心里免不了感到惊慌。 这么些世界下来,她早已经习惯了系统的陪伴,冷不丁的听到系统要消失一段时间,苏映秀顿感无措。 甚至,她还差点忘了人在紫霄宫,在鸿钧的眼皮子底下, 险些惊呼出声,弄出大动静。 这怎么还要重启? “系统, 系统, 怎么回事?重启会不会又搞出其它问题?” 系统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还是安慰宿主道:“应该没问题,这就像电脑更新后重启一样, 宿主别担心。” 苏映秀知道担心也没用, 重启是必然, 只得问道:“重启需要多久?” 系统为难了, “这……原来也没有重启过,我也不清楚,应该少则一炷香?多则一年?” 以免苏映秀失望, 系统尽量往多了说。 “一年!!” 苏映秀差点没被嘴里的口水呛到, “最多给你三天,必须搞定!” “我一定重启完就回来。” 其余的系统也不敢保证。 苏映秀勉强接受, 在游戏提示重启的时候,选择了确认。 “系统?” 苏映秀试探着呼唤。 等了半天,识海里都没有响起那道活泼的声音。 苏映秀顿时变得兴致缺缺, 连鸿钧收了三清六人做弟子,并分给他们一人一道鸿蒙紫气,都懒得去关注。 也因此,苏映秀没有发现,在鸿钧拿出最后一缕鸿蒙紫气,却被红云幸运的获得后,鲲鹏那恨不得红云立刻去死的眼神。 当然,苏映秀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准备去管,现在的洪荒可是奉行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多余的善心只会害人害己。 这时,接引熟悉的高呼声,吸引了苏映秀的注意力。 就见接引先是向上首的鸿钧叩谢,然后腆着脸说: “师尊,既然你都赐予老子师兄先天至宝太极图,赐予元始师兄盘古幡,赐予通天师兄诛仙剑阵,又赐予女娲师妹红绣球和山河社稷图,您看您准备赏赐我和师兄什么至宝?毕竟我们西方不比东方物华天宝,我们西方贫瘠,我与师兄给又肩负振兴西方的重任,手中若是没有两三件先天至宝,恐怕前途渺茫啊。” 准提紧跟着跪下,帮腔道:“师弟说得对呀!” 闻言,不仅前来听道的众人表情扭曲,就连三清、女娲看向准提和接引的目光都带着不善,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映秀乐呵呵看戏的同时,注意到鸿钧面对接引和准提直白的讨要,虽面上无波无澜,但眼底却闪过一抹不喜。 鸿钧是该不高兴的,甚至想不顾形象,用手中拂尘,狠狠砸准提和接引的脑袋。 还随便给几件先天至宝? 当先天至宝是你家后院种的大白菜么! 只是无论心中如何瞧不上两人的做派,为了偿还欠西方的因果,鸿钧还是拿出了原本就准备好的灵宝。 “准提,这支青色旗子和黄金宝杵,分别是极品先天灵宝青莲宝色旗和上品先天灵宝加持神杵,便赐予你做振兴西方之用。” 准提喜出望外,“谢师尊赐宝。” 能得一件极品灵宝,准提已经很惊喜了,毕竟他不比三清是鸿钧的亲传,他只是记名弟子,鸿钧就是不想给,他也没办法。 然后鸿钧就对上接引巴望他的眼神。 “……” “此乃接引神幢,是上品先天灵宝……” 说道一半,鸿钧忽然顿了顿,仿佛陷入某种纠结,良久才拿出一朵黑色的莲花,继续道: “这是十二品灭世黑莲,端坐莲台,无物可破,万法不侵,切记要谨慎使用。” 接引喜出望外地收下宝贝,万万没有料到鸿钧居然会把灭世黑莲交给他,这师尊没有白认啊! 事实上,原本该被鸿钧赐给接引的是十二品功德金莲,但如今金莲辗转到了苏映秀手里,让她交出根本不可能。 所以鸿钧只好把从罗睺那里得来的战利品,十二品灭世黑莲赐给接引。 见接引居然撞狗屎运得了灭世黑莲,在场众人除了准提真心替师弟感到开心外,就连得了先天至宝的三清,都瞧接引不顺眼。其余啥都没有的人,心里更是嫉妒得冒酸水了。 苏映秀在旁边瞧着被接引乐呵呵捧在手心的黑莲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冥冥中还透着一股熟悉的诡异感。 该不会黑莲上也有罗睺残留的魔气吧? 那接引岂不是要倒大霉? 可接引将来是圣人,肯定比她厉害,一点魔气对接引造成不了什么问题……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毕竟鸿钧那么厉害,总不会拿个有毒的莲花送给弟子。 而且接下来鸿钧说的话,让苏映秀把这一疑点,彻底的抛在脑后。 鸿钧说:“三次讲道结束,吾要闭关以身合道,之后吾非量劫不出,收集得来的法宝于吾再无用处,故吾特立一座分宝崖,尔等有缘自可获取。” “!!!!” 始终不显山不露水的苏映秀听说有宝贝拿,顿时顾不得隐藏,化作一道流光一骑绝尘地冲向分宝崖。 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众人:“……” 刚刚有什么东西,嗖地一下就飞过去了? 187 洪荒番外 梦想做所有人的祖宗 12 瀛洲 苏映秀的道场。 距离分宝崖分宝已经过去三十年。 三十年刚好够苏映秀从紫霄宫赶回瀛洲。 就是那么巧, 苏映秀前脚踏入自家道场,后脚陷入休眠的游戏就有了动静。 “叮, 重启完毕,终端已连接,一切运行正常。” “欢迎宿主再次使用【功德成圣】游戏,本游戏是由三界大智慧者太上老君开发并研制的辅助修炼游戏,祝您使用愉快。” “宿主我回来啦!” 熟悉且活泼的声音响起,苏映秀立时笑容满面。 “系统你回来啦,快看看我从分宝崖得到的宝贝们, 不得不说鸿钧是真大方啊!” 系统瞧着满地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法宝,咂舌道:“宿主你这是去进货了吗?你该不会把分宝崖上的东西都给包圆了吧?” “说什么呢!” 苏映秀不高兴了, 一件件抚摸过散发着七彩灵光的宝贝。 “鸿钧说了有缘者自取, 我只是拿了跟我有缘的法宝罢了。” 系统半信半疑,“你难道没有用功德作弊吗?” “咳咳咳。”苏映秀表情不自然的转移话题道,“还是说说游戏重启以后有什么变化吧。” 闻言系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看破不说破, 它已经是个懂人情世故的成熟统了。 于是, 系统配合的顺着宿主的话往下说: “经检测宿主完美通关了游戏布置的最高任务, 现发放奖励。” 【奖励一:系统可拥有实体。(请宿主帮助系统在人族、妖族、灵族中做出选择,具体会变成何物,全看宿主和系统的运气。)】 仅看到第一条, 苏映秀和系统就都开心的蹦起来了。 “系统看到没, 你可以拥有实体了,以后就能和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开心不, 高兴不?” 系统激动地在识海里转圈圈,声调都比往常高了八度。 “开心!我简直要开心疯了!宿主我没做梦吧,我可以有身体了, 可以和你贴贴抱抱了!” 苏映秀知道系统一直想拥有身体,此刻梦想成真,由衷替它高兴。 “你当然不是做梦,总不可能我们两个一起做梦。” “你想好要选择哪个种族了吗?” 系统陷入了纠结,它觉得哪个都好,因此迟迟做不出决定。 “宿主,不然你先看后面的奖励吧,我先考虑着。” 苏映秀点点头,“行。” 【奖励二:太上老君亲手炼制的丹药一份。(注:是所有丹药各一份。)】 苏映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师尊炼制的丹药向来都是一丹难求。” 【奖励三:让玉帝亲自带你上王者。(注:保底荣耀王者。)】 苏映秀:“……” 三条黑线从额角滑下来。 让玉帝带打王者是什么操作? 谁稀罕玉帝那个老梆菜! 换三界美男榜排第一的司法神君还差不多。 不不不,苏映秀一拍脑门,提醒自己司法神君结婚了。 系统也觉得这条奖励不靠谱,忙不迭道:“看下一个,下一个。” 【奖励四:让玉帝答应你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注:游戏推荐让玉帝带你打游戏哦!成功率百分之百。)】 苏映秀:“……” 苏映秀无了个大语。 系统看宿主脸色不对,赶紧劝道:“其实只看前面还不错,玉帝怎么说也是三界至尊,万一有用得上的机会呢!” 苏映秀:“下一个。” 【奖励五:让太上老君答应你一个力所能及的要求。】 苏映秀:“这次没有注解?” 【既然宿主有此要求……】 苏映秀(尔康手):“不,我没有。” 【经检测,如果宿主向太上老君提出,请他套玉帝麻袋,狠狠揍玉帝一顿,成功率高达200%。】 “……” 你要这么说,可把我的八卦之心给勾起来了。 苏映秀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成功率这么高,难不成师尊和玉帝之间门有什么不为外人知道的过节?” 【咳咳……玉帝曾在游戏里单杀了老君七次,在嫦娥和牡丹等几位仙子面前。】 苏映秀会意一笑。 【奖励六…等等…】 苏映秀一下子严肃起来,“怎么了?不会又出毛病了吧?” 【因游戏的缘故,导致宿主意外降落错时间门线,现在您有两个选择。选择一,立刻通过游戏的帮助,回归正确时间门点;选择二,留在此时间门点。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听到这两个选择,苏映秀柳眉皱了起来,“我曾听师尊说过,一个世界不能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如果我选择留下,那原来的那个我怎么办?会消失吗?还是干脆不会出现?” 【如果宿主选择留下,这个世界的“苏映秀”将不会诞生灵智。】 苏映秀是甘草成精,被太上老君带上天庭做了记名弟子。如果那株甘草不生出灵智,也就相当于原来的“苏映秀”消失了。这样现在的苏映秀就可以留下。 说得有点绕,大概意思就是,苏映秀选择留下,那么西游量劫时期的苏映秀将不复存在。 面对如此艰难的选择题,苏映秀跟系统一样陷入了纠结。 可惜游戏不让她慢慢考虑,一直催着她做决定。 最后苏映秀咬咬牙,狠心道:“我选择留下。” 系统小声的询问:“宿主你不想老君和地灵灵了吗?” 苏映秀:“以后想见面了也能见。主要是我不想失去能做三界老祖宗,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苏映秀嘻嘻一笑:“我以前可羡慕师尊他们摆长辈的谱了。” 系统表示它懂了。 “这的确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188 洪荒番外 偷鸡不成蚀把米 13 云层中, 迅速前行的金色莲台上,慵懒的侧卧着一位美丽仙子。她面前仰躺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猫, 正四脚并用地捧着一个奶瓶,吨吨的喝奶。 这只小熊猫……按洪荒现在的叫法是食铁兽,它就是拥有实体的系统。 系统最后选择了妖族,运气还不错,抽中了未来的国宝大熊猫。 既然小熊猫是系统了,那美丽的仙子自然就是苏映秀了。 主宠二人在瀛洲待烦了,出来放放风。 苏映秀爱不释手地揉着系统软嘟嘟的小肚皮, 时不时帮它扶着奶瓶,调整一下角度。 “慢点喝。” 国宝的魅力没有人能逃得过, 这不苏映秀就沦陷了, 跟系统说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简直在把系统当孩子照顾。 “这次的豹奶好喝吗?如果觉得喝不惯,我们再找其它的口味。” 苏映秀一下一下地给系统顺着毛, 一边思考龙凤两族养崽子产不产奶?要不要去打劫一番? 听到关于自己口粮的问题, 小熊猫终于舍得吐出奶嘴, 回答苏映秀的问题。 “还不错, 加了类似草莓的灵果,口感甜甜的。” 小熊猫手里拿的奶瓶,是苏映秀提议融了一件上品先天灵宝, 专门给小熊猫炼制的法宝。 它只有一个功能, 就是能盛放下四海那么多的奶,保证小熊猫不会没奶喝。 而且奶瓶法宝内的空间, 还可以分类,草莓味、苹果味、香蕉味……连巧克力味,苏映秀都宠崽的给搞出了替代品。 各种口味可以同时放进奶瓶法宝, 绝对不会串味,想喝哪种口味就喝哪种。 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忽然,前方传来爆炸声,是有准圣在斗法,即使隔得老远仍波及到了苏映秀。 莲台先是晃动了一下,然后一层薄薄的,似水波纹的金光,从莲台底部往上逐渐合拢,将苏映秀和小熊猫安全的保护在里面。 “听动静,最少五个准圣,这是捅了准圣窝了吗?” 苏映秀清丽的脸上来回变换神色,她在犹豫要不要去看戏。 这个犹豫的时间根本不足一息,苏映秀就做出了决定。 去。 “我可是立志要做三界老祖宗的,这种能掌握其他人黑历史的机会,如何能错过!” 兴致上头的苏映秀,当即驱使金莲全速赶往发生战斗的地方。 苏映秀去了以后,先看战斗是否结束。 幸好,来得及时,一群人打的正欢,还都是紫霄宫中的熟人。 鲲鹏、帝俊、东皇太一三人正在联手对付红云和镇元子。 苏映秀喃喃自语:“估计鲲鹏是来找红云报仇的,至于帝俊和东皇太一会对红云出手,应该是为了那道鸿蒙紫气。” 苏映秀没有冒然出现,她收敛了气息,隐藏在云层里,这时候被发现,很容易被当成敌人,搅合进战局。 她一不想要鸿蒙紫气,二跟所有人都没仇没怨,三里面又没有她的朋友,所以苏映秀不准备插手,只想安静看戏。 可惜,往往事情的发展不会按照预想的走。 鲲鹏、帝俊、东皇太一都是以速度见长的妖族,东皇太一手中还有攻防一体的东皇钟,他们还比对方多一人;所以即便镇元子有三大奇书之一的地书,在战斗中仍节节败退。 现在,红云和镇元子只是在苦撑罢了。 帝俊兄弟眼见鸿蒙紫气即将到手,亢奋地加大了攻击。 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从苏映秀对面的云层里急射一道凌厉的宝光,直直地冲向红云的空门。 红云要抵挡来自鲲鹏和帝俊的双重压力,根本无暇顾及有人偷袭,被那道宝光击中,顿时倒飞出去,口喷鲜血,脸比纸白。 苏映秀没想到有人跟她一样在暗处猫着,还搞偷袭,惊讶之下泄露了一丝气息,被对面藏在暗处的人发现。 对方可能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谨慎态度,又发出一道宝光,这次却是冲着苏映秀来的。 苏映秀虽然不想惹事,但她也不怕事。 当即掐诀,狠狠回敬了对方一击。 笑话,她可是天道爸爸的打工仔,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天道爸爸给的功德护体,鸿钧来了,她都敢碰一碰。 咳咳,一不小心吹大了。 苏映秀现在这么硬气,有一点是因为上次在紫霄宫,鸿钧亲口说了,非量劫不出现。这都没了最大的威胁,那苏映秀还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对面暗处的人,可能也没有想到苏映秀实力不凡,好久都没有动静。 但苏映秀知道,人还没走,还猫着呢! 苏映秀眼珠子转了转,人家都跟她打了“招呼”,她光挡回去多没礼貌,怎么着也得回敬一二。 苏映秀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决定把对面藏着的家伙给逼出来。 暗箭伤人毕竟非君子所为,有什么恩怨就学人家鲲鹏,大大方方地决一死战。 然后,苏映秀略一沉吟,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从空间拿出了两件灵宝,一个形似菠萝,一个形似榴莲。 她先把“菠萝”朝对面用力扔了过去,只听嘭地一声,对面云层被炸得粉碎,连带周边的空间都有些不稳。“菠萝”的威力如此巨大,躲在暗处的人立刻就暴露了出来。 苏映秀眉毛一挑,原来不是一个,是俩啊! 准提和接引。 嗯,即使是未来圣人,也不耽误苏映秀把手里的“榴莲”朝二人扔过去。 又是一道爆炸声,却不似“菠萝”威力大,但造成的伤害却有过之无不及。 前者伤害敌人的□□,后者伤害敌人的心灵。 “臭!好臭!哪个混蛋王八蛋赶在光天化日之下拉屎!” 早在“菠萝”爆炸的时候,原本交战的五人就朝发生爆炸的地方看了过去。 五人对准提和接引的出现,神情不一。 只是还不等他们说点什么,一股恶臭就从准提、接引站的地方飘来。 鲲鹏三人身为妖族,嗅觉远超常人,顿时被熏得一个后仰;就连气若游丝的红云都顾不上吐血,双手使劲捂住口鼻,性子耿直冲动的东皇太一更是直接骂了出来。 苏映秀乐不可支地捧着肚子,躺倒在莲台上。 她已经猜出准提接引二人偷袭红云的原因了。 在紫霄宫中,红云因为可怜准提接引,让出了蒲团,这就相当于和西方二人结下因果。原本都是小事,哪知蒲团代表圣位,这下接引欠红云大发了,一尊圣位要还的什么时候? 接引二人偷袭红云的做法,就是典型的农夫与蛇,既然我还不了,干脆杀了债主,一了百了。 啧啧……真是好算盘! 可惜一切都被苏映秀给毁了。 若红云不知道是谁偷袭他,等红云死了,这因果就是一笔糊涂账。 可现在,苏映秀用两颗“水果”,把准提和接引暴露在红云面前,因果线连上,接引就要倒大霉了。 接引原本就欠红云因果,现在又趁人之危,等待他的反噬绝对轻不了。 苏映秀清楚的事,接引只会比她更清楚,所以此刻接引看向她藏身的云层,眼神中充满杀意。 接引想杀了苏映秀。 苏映秀当然感受到了杀气,但她一点不见惊慌,她甚至还期待接引对她下杀手,正好实验一下她的功德海。 接引没有辜负苏映秀的期待,先是打出狠辣一击,紧接着本人朝苏映秀逼近。 接引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暴露了,干脆大开杀戒。 接引发了狠,一定要杀了敢坏他事的家伙! 可接引也不想想,明明是他先动的手。 面对接引的来势汹汹,苏映秀不躲不避,还撤了金莲的防御,打算直接硬抗了。 “嘶―” 苏映秀脸上血色瞬间退去,嘴里涌上一股惺甜,她满不在乎地把淤血吐出来,双目灼灼的看向接引,期待着他的下场。 天道爸爸表示:马上到位! 足足有成年龙族躯干那么粗的天雷,一道又一道,追着接引劈,那架势仿佛不把接引劈死不罢休。 准提满脸焦急和担忧,却不敢上前帮忙,怕有他加入,天雷威力翻倍。 接引下场如此凄惨,众人看向苏映秀的眼神,满是忌惮。 他们都对苏映秀没印象,不知道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什么来头?接引攻击她,为什么天道会降下雷霆惩罚接引? 难不成这古怪的女人,是天道的亲闺女? 对了,道祖鸿钧不是说要以身合道吗? 也许劈接引的不是天道,而是道祖鸿钧? 如此说来……长着八百个心眼的帝俊看向苏映秀的眼神逐渐变得灼热,他在心里暗暗揣测,这个来历不明、突然出现的女人莫不是道祖的女儿? 苏映秀还不知道在帝俊心里,她已经成鸿钧闺女了。 她正眯眼看着拿灭世黑莲出来挡天雷的接引。 这次绝对错不了。 她又在那朵黑莲花上感受到了魔气。 189 洪荒番外 罗睺复生 14 有了接引的前车之鉴, 谁都不敢招惹苏映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大摇大摆地离开。 瀛洲 从不死火山和东海分别打劫了不少兽奶, 苏映秀就带着一路“捡的”灵植灵果,回了道场。 她让小熊猫在一旁玩,自己则继续给小熊猫研究新口味的盆盆奶。 等研究累了,苏映秀就抱着小熊猫,选个阳光不晒不燥的位置,躺在莲台上眯一觉。 现在外面巫妖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到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苏映秀懒得出去,干脆当起了宅女。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日碧空如洗, 微风拂面。 苏映秀支着头, 躺在她的金?移动床铺?莲上看书,不远处的空地上,小熊猫正在苏映秀给它炼制的游乐园里爬上爬下。 忽然, 天地一静, 熟悉的威压再次席卷而来, 伴随着地涌金莲, 紫气腾云,一道温柔如水,包含大慈悲的女人声音响彻洪荒。 “吾乃女娲, 今日捏土造人成圣。” 这次苏映秀不用下跪, 因为她要负责给女娲降下造人的功德。 只见苏映秀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掐出一道繁复华丽的法决, 一股浩瀚无边的金黄色功德之光,自她的体内飞射而出,穿过苍穹上的云层, 转而汇聚到即将成圣的女娲体内。 苏映秀内视着体内丝毫不见少的功德海,感叹道:“女娲捏土造人,人族终于登上洪荒这个大舞台了。” “你是谁?降给女娲的泼天功德竟然来自于你? 一道邪气肆意,透着卷狂自信的低沉男声轰然炸响在苏映秀的耳边,将她狠狠吓了一跳。 这可是她的道场,有人闯进来,她身为主人居然没发现。 “谁?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现身叫姑奶奶瞧瞧!” 苏映秀暗自戒备,谨慎地扫视四周,稍有异动就是雷霆出击。 “姑奶奶?” 暗处的男人语带笑意。 “大言不惭!” 苏映秀的神情愈发凝重,厉声威胁道:“我警告你别装神弄鬼,最好麻溜地滚出来!否则被我逮到,定将你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扒皮抽筋,碎尸万段,嗯……我好怕哦~哈哈哈。” 暗处之人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丝毫不把苏映秀的威胁放在眼里。 就在苏映秀思考着要如何逼迫对方现身的时候,被她妥善放在空间,下了六十四道禁制,曾放言就算罗睺元神还活着,都逃脱不了的弑神枪枪头,直挺挺地竖在苏映秀面前。 苏映秀:“……” 艹! 她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她这张破嘴啊!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枪头在这,说话的男人除了罗睺根本不用做他想。 鸿钧啊鸿钧,你这么没用的吗? 四个人打一个,都没把人给消灭干净喽! 也怪她的手犯贱,你说捡什么不好,你捡罗睺的东西,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可如何是好!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揶揄道。 “刚才不是还很神气,更是扬言要将我扒皮抽筋,碎尸万段。我现在自己出来了,你快将我扒皮抽筋,碎尸万段吧!” 苏映秀欲哭无泪,不想接受事实。 “魔…魔祖罗睺?” “嗯哼。” 苏映秀:声音这么好听,怎么会是罗睺那个大魔头。 苏映秀:“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看你藏身的枪头是我捡回来的,我这算不算给你提供了个安全的地方闭关,让你休养生息,我这就相当于给你护法了?” “怎么,你想让我感谢你?”罗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映秀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用你感谢,你带着枪头赶紧离开瀛洲范围就行。” 罗睺:“谁说我藏身在枪头之中,我不过是苏醒以后,感应到了弑神枪的位置,过来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碰我的东西。” 闻言,苏映秀不服气的在心里逼逼:“鸿钧还拿了你的诛仙剑阵和九魔塔呢,有本事你去找鸿钧啊!柿子竟挑软的捏!” 为了小命,苏映秀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她祸水东引道:“我这只有一个枪头,不值得你大动干戈,灭世黑莲的下落我知道,就在西方的接引道人手中,你快去找他吧!” 话落,苏映秀忽的顿住,想起之前两次见到黑莲花时的感应,不可置信道:“你一直在灭世黑莲里!” 罗睺发出低低的笑声:“不笨嘛,这么快就想到了。” 搞明白以后,苏映秀更加费解了。 “你怎么会在黑莲里,鸿钧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现啊!” 听到死敌的名字,罗睺瞬间怒了,枪头散发出的魔气疯狂翻涌,苏映秀真怕那些魔气朝自己扑来。 罗睺冷哼一声,“鸿钧当然发现不了。灭世黑莲里只有我三分之一的元神碎片,为了万无一失,我还特意封闭了意识。” 苏映秀闻言,十分纳闷。 既然都封闭了意识,你又是如何苏醒的? 俩人聊了这么久,苏映秀胆子都变大了,直接就问了出来。 罗睺诡异一笑,“这次的确得谢谢你。” “谢我?”苏映秀反手指向自己。 罗睺:“若不是你设计接引被雷劈,逼得他不得不拿出灭世黑莲来防御,我还不知道过去多久才能醒来。” 苏映秀脸绿了。 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你说你怎么不知道忍一忍呢? 看看,搞砸了吧,放出来一个大魔王! 罗睺仿佛知道苏映秀心中所想似的,语气危险道:“你在后悔放本尊出来?” “哪有!”苏映秀否认,“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 对于她的鬼话,罗睺只冷冷回了一个“呵”! 好在罗睺不管是看在苏映秀阴差阳错唤醒了他的份上,还是心情好不想杀生,亦或没搞清楚苏映秀身上的蹊跷,不想轻举妄动,总之罗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见人走了,苏映秀立刻放松下来。 她也是个心大的,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罗睺若是在洪荒搅风搅雨,自由鸿钧一干圣人收拾他。 反正没她什么事! 190 洪荒番外 日行一善 15 洪荒, 首阳山。 自女娲成圣后,老子、元始、通天也紧跟着立教成圣。 准提和接引学着创立了西方教, 可惜创教的功德不够他们成圣,二人无法,只得向天道发下四十八道大宏愿,才勉强成圣。 至于罗睺,仿佛昙花一现,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说他在洪荒搞事, 许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修补元神去了。 苏映秀因为那些小世界的经历,早已经把自己当做人族, 因此在听说妖族肆意捕杀人族当食物, 并用人族的血肉铸成【屠巫剑】后,立马赶来人族的聚集地。 见人族因为没有修炼法门,生活条件十分艰苦, 苏映秀便指引他们踏上修行之路, 并赐予适合人族修炼的功法。 不仅如此, 苏映秀还在暗中引导他们创造文字, 建造更加舒适的房屋,让他们学会养殖,教他们辨识草药和医术, 用来给自己治病。 此刻, 人族还不是天地的主角,有天道盯着, 苏映秀也不能做太多事。 人族向来都是自强不息,苏映秀相信他们一定会撑过黑暗,迎来黎明。 * 洪荒的时间一点也不值钱。 巫族与妖族的斗争, 没有意外仍是两败俱伤。 根本不给人喘气的功夫,马上又一量劫降临。 这次连圣人都牵扯其中了。 不过这些都不管苏映秀的事,她正带着小熊猫在凡间的酒楼享受美食的快乐。 这时,打酒楼外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小小年纪就长得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宛如一棵小白杨。 “老板,打酒!” 声音也好听,清朗阳光。 男孩显然是这家酒楼的熟客,老板口气熟稔的打着招呼。 “杨二郎,又来帮你武师父打酒喝?还是老样子?” 杨二郎掏出银钱,潇洒地拍在柜台上,爽朗一笑:“没错,来三斤!” 自这位杨二郎踏进酒楼,苏映秀就注意到他了。 无它,这人身上有仙泽,还被人下了封印。 看着那陌生中带着一点熟悉的面孔,再一听酒楼老板对他的称呼,这男孩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玉帝亲外甥,未来的司法天神,三界美男榜排第一的杨戬。 观他如今无忧无虑的模样,再一想他痛苦且艰辛的人生经历,苏映秀就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念在大家曾经是同事,且每次杨戬到兜率宫拿丹药,都是客客气气,苏映秀就顺手帮一把。 或许能帮杨戬少一个遗憾呢! 就在苏映秀出神的功夫,少年杨戬已经抱着打得美酒,往教导他武艺的师父家中小跑而去。 “走了,小笨熊。” “等等,我还没有吃饱呢!” “先办事,一会儿回来再吃。” …… 少年杨戬给师父送完酒出门,走过一条街,刚拐个弯,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老奶奶。 “老奶奶您没事吧?”少年杨戬赶忙过去扶人。 苏映秀牌老奶奶瘫坐在地上表情痛苦,哀呼不休:“哎呦我这胳膊肘啊,哎呀我的波棱盖儿啊,哎呀我的腰间盘啊……” 瞧着真挺严重,这可把少年杨戬吓坏了,心里内疚极了。 都怪他,没有好好看路,人也莽莽撞撞的。 “老奶奶摔得这么严重吗?不然我背您去看郎中吧?” 苏映秀还在□□,“……都不疼啊!” “啊?!” 少年杨戬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是都疼吗?” 眼见小少年快要自责哭了,苏映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拍掉衣服上沾的尘土,朝已经看傻眼的少年慈祥一笑。 少年杨戬:身身手这么好的吗? 苏映秀从背后拿出一盏造型精美的琉璃灯,强硬地塞进少年手里,叮嘱他千万不要弄丢了。 “此灯名为结魄灯,只要在灯中点燃亡者的遗物,便能一点点凝聚亡者的魂魄。念你心地善良,就送给你了。” 少年杨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灯,一时间被它的精美所震撼。 等他回过神来,眼前早已经没有了那位奇怪的老奶奶的身影。 少年杨戬瞪大眼睛,伸手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嘶―疼!” “我不会是遇上神仙了吧!” 少年杨戬看一眼手里的结魄灯,又看一眼刚才苏映秀站的位置,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惊喜里。 喜悦过去,少年杨戬看着手里的结魄灯犯了难。 “这结魄灯一看就是宝贝,万一找来贼子偷去怎么办?” 少年杨戬本是自言自语,谁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里的结魄灯忽然变成吊坠大小,被他握在掌心。 “哇―” 少年杨戬感到不可思议,同时更加坚信自己遇上了老神仙。 等少年杨戬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家里跑,苏映秀撤掉隐身。 “但愿瑶姬能逃过一劫。” “唉,都怪玉帝!好好一个阳光开朗的大小伙,硬生生被逼成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司法天神,真是造孽啊!” 小熊猫从苏映秀怀里探出头,哼哼唧唧道:“我还没有吃饱,想吃鸡腿!吃羊排!” 惆怅瞬间一扫而空。 苏映秀转身朝着酒楼走去,边走边和小熊猫聊天。 “我记得大熊猫是吃素的吧?比如竹笋、苹果什么的,你怎么竟吵着吃肉?是你变异了,还是未来的大熊猫退化了?” “熊猫明明是吃杂食的,而且我是妖,不是普通的动物。” “是吗?我觉得你该控制食量了,这小肚腩越来越大,再胖我就抱不动你了。” “可我想吃,忍不住。” “行吧,行吧,别装可怜了,让你吃!” “嘻嘻,宿主你对我最好啦!” “那当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