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我在诡异故事中乱入》 8.真假 她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就在这一刻,我因为极度的恐惧,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连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看到了我亮着的屏幕,微笑着弯起眼睛:“把手机给我,妈妈,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联系,这可是你教给我的。” 她说着就要来夺我的手机,力气大得吓人,眼看着手机就要被她抽走,远处却突然走来了一对老夫妇。 他们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很自然地坐在了椅子的另一侧,开始叹着气交谈。 “要不是山洪突发导致山体塌陷,那女娃娃还一直在里头没人发现呢。” 老公公叹息道:“唉,你说这是谁造的孽,那么好一个女娃娃,怎么就惨成那个样子,被找到的时候两根胳膊都被人砍断了,脑袋上被穿了个洞,听说现场的民警都吓吐了,那个洞里还有虫子爬出来……” 老婆婆附和道:“是啊,这天杀的造孽的凶手,一定要早点被抓到,绳之以法!” 顿了顿,她的语调一拐:“不过说来也奇怪,女孩死在洞里,两根胳膊却在洞口,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只手机,这是怎么个情况?” 胳膊…… 手机……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绞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而面前的女孩却阴恻恻地舔了一口我的脖颈。 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妈妈,跟我回家吧,床下,可有东西等着给你看。”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 我要杀了她。 杀了她,我的贝贝就能回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以一个母亲能为孩子豁出一切的强大意志力,咬牙克服内心的恐惧。 “宝贝,你有什么东西要给妈妈看啊。” 我和蔼地露出微笑,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脑袋。 “妈妈刚才做了噩梦,想下楼散散心,你看你,怎么不穿件衣服就出来找我了呢?发烧刚好,这要是再生病了可怎么办?” 她的脸凑得离我更近了,嘴巴大大地咧开。 “妈妈,你真的,只是想下楼散散心吗?……而不是,发现了什么,想要逃跑?”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妈妈逃什么?要是真遇到危险了,妈妈跑也得拉着你呀。”我做出一副假意嗔怒的样子,女孩偏着头看着我,黑色的眼珠钟摆一般打着转。 片刻后,她贴在我耳边,轻轻开口: “别装了,其实你早就发现了,我不是你的女儿,对不对?” 她居然主动戳破一切,我的心脏差点骤停,令我更感到无比后怕的还是她接下来说出的一句话: “妈妈,其实我根本就没睡,我一直眯着眼睛悄悄看你,我看到,有陌生号码一直在试图给你发信息……” 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眼睛太大导致入睡时无法彻底闭合,却没承想,她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死死盯着我! 这一刻恐惧到达顶点,就在我想要不顾一切跟她拼了这条命的时候,那对老夫妇也起身走到了我前面,准备离开。 那个老伯伯突然回过了头。 他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 “挖掉她的眼睛,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绷紧的最后一根有关理智的弦,因为那句话断了。 挖掉她的眼睛…… 挖掉她的眼睛…… 挖掉她的眼睛…… 这不是我的贝贝,这是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 我猛地拽住女孩的手,另一只手疯狂地捅了过去…… “噗嗞”一声,鲜血溅了我满脸。 女孩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应该结束了吧,一切终于都要恢复正常了,我的贝贝终于要回来了…… 我颤抖地蹲下身子:“贝贝、贝贝你回来了吗,贝贝……” 女孩紧紧闭着眼睛,脸上满是鲜血。 我的心揪得更紧了。 我惊慌失措,甚至有些懊悔刚才自己怎么能就这样听了一个老伯莫名其妙说的话! 今晚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我不该那么大意啊! 突然。 “妈妈。” 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一下子坐在地上,面若死灰。 是她! 依旧是她! “妈妈,你是在叫我吗?” 下一秒,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她的身体一动不动,脑袋却硬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 她用手拨开上面覆盖的头发。 我惊恐地发现—— 她的后脑勺上,也长着一张和贝贝一模一样的脸! 她咧开鲜红的嘴唇,清晰地叫道: “妈妈,你弄得我好痛啊。” 这张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表情。 “妈妈,我的眼睛好痛,你把你的眼睛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骨骼发出令人悚然的响声,脖子以下的身体也转了过来,就在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辆醉驾的汽车恰好冲了过来。 直接将她的身体撞成两截! 我差点吓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女孩的尸体静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像是真的死去了一般。 看着这张和女儿一模一样的脸孔,我有很强的冲动想要将她抱起来。 可我忍住了,我并没有因此卸下防备。 我不顾一切地往小区外逃去。 然而跑着跑着,听到身后传来“沙沙沙”“沙沙沙”的声音…… 寂静的夜里,宛如扫地一般的声音格外瘆人。 我回头一看,她断掉的那半截身体,居然凭空立了起来,在地上飞快地滑着,精准地冲向我的方向! “妈妈,把你的眼睛给我,把你的眼睛给我……” 我几乎绝望了,甚至想要放弃,我真的对这个怪物一点办法没有! 但就在我的脚步逐渐吃重而迟缓的时候,我看到前方,夜色深处,出现了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 她像是刚从地里爬出来一样,浑身脏兮兮的,直愣愣地走在街上,头发上扎着一个蝴蝶结。 这才是我的贝贝! 哪怕没有看到女孩的正脸,但母女间血浓于水的亲情让我确信,这就是贝贝! 她要去哪儿,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小小的人身上会有这么多泥土! 10.死亡提示 我的心凉了半截。 贝贝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人父居然能薄情冷漠至此,都不顾女儿的死活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发狠地打过去一行字: “贝贝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今晚也差点死了,就差一点!我们娘俩都死了你就满意了,你就可以幸福地过你的好日子去了!” 这次胡进回的话明显带了几分慌张和关心。 “王雪我不是这个意思,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样了??你现在在哪儿?告诉我,我立马找人去接你,你千万别吓我啊!” 见他这么说,我的泪水收了收,打开相机,想要拍一张照片表明我现在已经上了公交车,让他不要担心。 相机一打开便是自拍模式,我正要调整,忽然,我的瞳孔一缩—— 就在这不大的画面上,我的脖子后面居然出现了半张满是鲜血、带笑的人脸! 半张苍白而诡异的脸像是定格在了画面中,一动不动,我大气不敢出,颤抖地将手机移动方向,那张脸终于彻底暴露在了我的视线里。 正是那个女孩! 她也发现了镜头,滴血的嘴巴咧得更大了,染血的手指从我的脖子后面慢慢伸出来,直接掐住了我的喉咙。 “嘻嘻,被你发现了……” 她在我耳边吐着凉气:“妈妈,一直背着我,我们在下一站下车。” 下一站是山区,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后门前按下车铃,车上的乘客神态各异,有人还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果然是不正常,这个点在这里下车……” “是啊,你没看她脖子后面流出那么多血,还活得好好的,这就不像是正常人啊……” 只有那个女童弱弱地开口: “妈妈,那些血不是这个阿姨的,是她背的姐姐的。” 她母亲发颤的声音响起:“什么姐姐?她背上哪有什么东西??” “就是有嘛,”女童委屈地说,“那个姐姐流了好多的血,她的眼球好像受伤了,快看妈妈,她还转过头来对我笑呢!” 我听到这句话立马趁机给胡进发送定位并加上了“95”这两个数字,内心拼命祈祷希望他能看懂并来救我。 到站了,车门打开,我不顾司机的叫喊,抓着他的手机就往下跑,心中呼喊:对不住了司机师傅,事出紧急,如果我能平安活着回去,我一定会原价,哦不,三倍十倍地补偿给你! 这个地方似乎有些眼熟,寒风在腿间呼啸而过,发出恐怖的婴儿般的哭泣声,几棵参天的古木撑在远处,寒意从我的脚底钻进骨子里,令人窒息。 我正颤抖着往前走,脖子上的女孩突然阴阴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没了声息。 我看向地上的影子,我的身体从多了一块凸起的东西到恢复正常,我不知她怎么会突然离开,但也不敢放过逃跑的机会,立即掉头拼命往回跑,然而直到我筋疲力尽地停下,也未见方才下车的公路。 而不远处,几棵碗口粗、几丈高的老树,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铺展开枝叶就像在等我回家一般——我居然又回到了原地! 我要疯了,索性手机还有信号,可界面上只有我跟胡进的聊天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发消息给他,希望他能来接我。 “胡进,求求你快来救我!求求你了!!” “王雪你别怕,我已经来了,你现在在哪儿?”他立即回复。 我立即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内心又有了一丝希望,环视四周,只有那几棵老树最具代表性,便忙跑了过去:“我在山上,就在一棵树下!这里一共就只有几棵都在一起,我穿着深蓝色衣服,你来了就一定能看到我!” “好,等我,我看到那几棵树了。” 真是太好了! 我紧紧捏着拳头,激动到眼眶通红。 但过了好久,我还是没有看到胡进的身影。 我不敢喊他名字,怕被那个女孩听到,忍不住发信息催促:“你来了吗?快一点好吗?” 他没有回复。 我又发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被抛弃的恐惧感在我心里升起,我颤颤地打去电话,电话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被接通。 “喂胡进,你现在在哪儿?!!” “王雪,你现在是安全的,是吗?”胡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幽幽的,没有什么生气。 我迟疑了一下,道:“你到哪儿了?” 他却是反复地问: “你现在是安全的是吗?” “你现在是安全的是吗?” “你现在是安全的是吗?你现在是安全的是吗?你现在是安全的是吗????……” 他的反常行为把我吓到了,我的呼吸都在颤抖:“胡进你到底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现——” 剩下的话我没有继续说出口了。 因为我猛然间看到,在这棵树的背面,有一条长长的血痕,延伸到不远处的草丛里,而就在那草丛的另一侧,出现了一对带血的脚印。 一深一浅,直冲着我所在的方向! 头上突然滴下几滴黏稠的液体,我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胡进满是鲜血的脸! 他不知何时被人吊起,眼睛像是两个巨大的黑洞,他的嘴角是咧开的,对着我慢慢地笑了:“我替你死了,王雪,是我替你的,我替你的……” 接着我看到了我此生最害怕的一幕,胡进歪了歪脑袋,他的脖子上,居然裂了一个好大的口子,从中伸出了那个女孩的头! 我干呕一声差点吐出来,就在下一秒,我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向着远处跑去,身后笨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伴随着胡进幽幽的怪笑传进我耳朵里。 “别跑了,你逃不掉的,一切都注定了,逃不掉的……” 我回头一看,胡进已经变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那个女孩一副餍足的模样停在原地,随后目光阴狠地看向我,飞快地追过来! 我内心充满了愧疚,但还是想最后挣扎一番。 不知跑了有多久,在前方的山崖边上,我突然看到了一辆轿车,这辆车像是发生过车祸、被撞得不成样子,还有早已干涸的鲜血凝固在上面……而在车里,我竟然看到了酷似女儿的身影! 她在对我招手! 我疯狂地冲过去,打开车门,在女孩撞进来的那一刹将车门关闭。 索性车钥匙还插在上面,我试了试,居然还能发动,还有燃料,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女孩发出不甘的嘶吼,她直接趴在了车前盖上,恐怖的脸死死贴在上面,手还在试图捣碎车玻璃伸进来! 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撞击声在我耳边响彻,我拼命发动汽车,可不知它哪里出了故障,就是迟迟动不起来。 眼见着本就残缺的玻璃在她不知疼痛的重击下很快就要彻底碎裂,她却突然停止了撞击。 而下一秒,我便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爬到了车后,试图通过烂了一半的后窗直接爬进来! 这一次,我突然冷静下来。 我静静地等待着她彻底进入车内,方向盘也在缓缓转动。 在她彻底进来的同一时刻,我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猛地将车一推! 女孩伴随着这辆车坠入深崖,凄厉的叫声在山谷中回荡,我趴在边上往下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陡然瞪大了眼睛。 我清楚地看到,在车里,不知什么时候还坐着我的女儿! 那是我的女儿!她穿着干净的红裙子,正偏着头乖巧地倚在座椅上睡觉,手中还抱着我给她新买的蜡笔!!! 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我居然亲手杀了我自己的女儿!!…… 医院,重症监护室里,几个护士看着逐渐平直的心电图,彼此看着叹了口气。 “这个妈妈好可怜,离异,独自抚养女儿长大,这周六带她去山上游玩,不承想遭遇了这种事情。” “是啊,她女儿送来的时候就没气了,小小的胳膊挡在身前,可被玻璃碴弄得全是鲜血,眼球也掉出来了……唉,我在医院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惨的。” “这个女士是真的可怜,今早我查房的时候看她有点好转,还打电话通知她前夫,没承想对方很冷漠地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而现在,她……” “她是自己放弃了求生意愿。刚被送进来的时候抢救抢救还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她中间突然哭着喊了一声『是妈妈害了你』,从此各项指标就急转直下。我想,在她潜意识里,一定是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吧。” 又是重重的叹息声。 突然有人小声地说:“现在她应该已经与自己的女儿团聚了吧?” 压抑的啜泣声响起,没有人说话。 一个护士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伸手为她盖上了白布。 11.沉沦 【提示:宿主即将沉沦,即将进入无线循环模式,直至宿主彻底清醒】 * * * 对面的女人把自己吊了起来。 她将脖颈从容穿过绑好的绳套,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又在上吊了。”胖子低声道。 “让我看看。”我听闻抢过望远镜。 虽然只能看到映在窗帘上的人影,但因为已是夜晚,在灯光的烘托下女人的身影格外清晰,她的脖子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绳子死死拽着,一双又长又直的腿绷紧悬空,但身体却没有过激的抖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能撑多久?”我问道。 “人体极限是三十秒左右,超过就会昏厥。”胖子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二十秒了。” 话音未落,绳子突然松开,女人应声摔下,好在屋子层高并不高,她只是因为脱力瘫软在地上并没有摔伤。 “从咱俩搬来开始……第三次了。”胖子掰指头算道。 “这是在干嘛?”我疑惑道。 “勒紧颈部会导致迷走神经受阻。”胖子解释道:“她在上面时根本使不上力,只有靠外力才能脱出。” “不是问这个。”我看向胖子:“我是说,她为什么一直假装上吊?” 第一次遇到这个短发女人是在几天前的地铁上。 那天我和胖子为了能重新租到便宜房子,从白天跑到晚上,瘫在地铁里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中介都下班了,为了早点有房子住,我俩决定自行前往一个叫作【黄楼家园】的小区,看看那里的环境。 女人就是那时候出现的,身材远看上去和我差不多高。只看了一眼,我和胖子便像是魔怔一般一路尾随她进了小区。 我俩在楼下花园里默默看着女人走进小区单元楼,直到七楼三户的灯亮起。 “狐狸精。”胖子仰头看着楼上,咂舌道。 “你是公狐狸?”我瞟了一眼胖子。 “捕到猎物就是好狐狸。”胖子嘴硬道。 “这小区环境还行。”我环顾四周,小区花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我和胖子。 原本打算过来看看环境,但没想到弄到这么晚,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才是正事。 “再看会……”胖子意犹未尽。 我正想伸手拉他走,却听见胖子大呼一声:“我操!”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隔着窗帘,女人家客厅的位置,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笔挺地吊在了空中。 “她怎么上吊了?”胖子一下子慌了。 “救人!”我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转身就要向楼里冲去。 “等一下!”胖子突然又发神经似的拉住了我。 “你……”我刚想说话,却看到胖子手指楼上。 我抬头看去,上吊的女人不见了。 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但下个瞬间人影从地上站了起来。 “搞xx。”胖子骂了一句脏话。 “什么情况?”我问道。 “绳子断了。”胖子回答道。 “断了?”我有些诧异:“那咱还上去吗,我怕她接着自杀。” “她可能不是在自杀。”胖子伸手挡住我道:“我感觉绳子是被设计过的,吊一会就会自己断掉。” “什么意思?”我问道。 胖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 “孙浩。”他突然开口:“咱的公众号多久没有出过爆款了?” 我和胖子共同经营着一个粉丝数还可以的猎奇类公众号,我刚想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运营得好还至于在房租到期后费劲找便宜房子吗。 但我没有这么说,因为我似乎明白了胖子的意思。 “我们就租这怎么样?”胖子盯着窗户,低声问我。 “地方有点偏,但环境还行,租金也便宜。”我鬼迷心窍地应道。 第二天我俩便搬了过来。 【黄楼家园】小区是位于郊区的回迁房,所有的楼只盖到七层,而且不知为什么被刷成了难看的土黄色,分散排布着像四根诡异的老庙承重柱。 更加奇怪的是,所有楼层都没有编号,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区分的办法,方向感弱一些的人绝对分不出哪个楼是几号。 中介是个爽快的山东小伙,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之所以黄楼小区空房多租金便宜,除了是老小区以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风水不好。 “如果介意的话咱们再看看别的。”中介笑着说:“当然价格相对也高一些。” “不用。”胖子看着对面楼正对我们房子的703户,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和胖子的公众号已经很久没有出爆款了。 那晚之后,胖子立刻就认定——这个上吊的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绝佳素材。 “结合前几次的观察,这娘们铁定不是在自杀。”胖子笃定地说道:“她上吊用的绳子提前割过,撑一会就会断,而且应该还有机关设计,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掉下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上吊玩,但这不重要。”胖子搂着我的肩膀:“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上吊的女人》,绝对爆炸火!” 我虽然隐约觉得有些不道德,但胖子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只是用女人做素材参考,绝对不会泄露隐私给她带来麻烦,又加上我俩确实已经快吃不上饭了。 在道德和肚子之间,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 “我还是觉得这样偷窥有些不好。” 我看着对面楼,窗帘上的影子显示她正捂着脖子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上吊这种行为给她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荷。 胖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将望远镜递给我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我看了一眼对面,突然发现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但女人不见了,我告诉了胖子然后将望远镜递给他示意他收进行李箱。 “就会指挥我。”胖子叼着烟嘟囔道,不情愿地接过望远镜。 接着他顺手举起望远镜看向对面,似乎还想瞅最后一眼。 我没理他准备回客厅去,走了几步一回头,胖子还在那看着什么。 “孙浩。”胖子突然轻声叫我的名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家伙从小到大向来都是叫我外号,每次只要这么一叫我的大名,准没好事。 “你来看。”胖子语气里透着焦急。 12.吊影 一 胖子表情古怪地将望远镜递给我。 对面一直紧拉着的窗帘突然被拉开了,客厅开着灯但却不见人影。 “人呢?”我放下望远镜问胖子。 那窗帘从我俩尾随她过来那晚起就一直是拉上的,我们这几天根本没机会看到她家里的样子。 现在一看,就是很普通的装修,在天花板的中央有一个突出来的吊环,看来是上吊用的。 “谁让你看人了。”胖子沉吟道:“你仔细看客厅墙上,有两张照片。” 随着镜头移向照片,倍数增大,我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 那与其说是两张照片,不如说是一张照片被分成了两份。 照片中男人的头和身子被人从脖子处硬生生地裁断,一张只有头,一张只有脖子以下,十分诡异。 更加惊悚的是——男人的脸和胖子一模一样。 “她拍你照片干什么?”我的大脑像是宕机了,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把我裁成两半……这是想杀了我?”胖子也愣了。 “我那天晚上就觉你不对劲,你跟我说实话。”我看向胖子:“你们认识?” 胖子摇头又举起右手发誓:“绝对不可能!” “那会不会看错了。”我想想仍觉得不可思议:“可能只是和你长得像罢了。” 胖子又举起望远镜:“不太可能。” 他说:“照片的背景是咱家。” 我听闻抢过望远镜,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又回头看了眼客厅,果然和照片里的装修布置一模一样! 鉴于我和胖子才搬来这里没几天,照片应该就是这两天拍的。 “奇怪……”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看那照片上我穿的衣服。” 我看过去——照片上胖子穿了一件纯白色短袖,短袖下摆有一个小小的星球大战的电影标志。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衣服?”我也反应过来,印象中胖子好像没有这件衣服。 “短袖是联名款,半个月前我只在商场试过,没买。”胖子肯定地说道。 “那照片是怎么回事?”我也懵了。 “真邪乎……先不说衣服,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警告?” “什么警告?”我问道。 “咱俩偷窥了她,所以她把我的照片分尸警告咱俩?”胖子抿着嘴:“不对啊,那为什么她光拍我不拍你呢?” “可能你看上去更像变态吧。”我说道:“但是咱俩才搬来两天,又整天待在一起,想照片上没我单拍你,这难度有点大啊。” “什么意思?” “两种可能。”我看向胖子:“第一种是她暗恋你。” “去你的吧……不过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排除,嘿嘿。”胖子挠挠头:“另一种情况呢?” “陷阱。”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对面:“和你猜的一样,如果那女人知道我们在偷窥她,那么我们用望远镜发现照片显然是早晚的事……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她艺高人胆大,暗杀改明杀?” “你是猪吗?”我给了胖子的脑袋一下:“很明显,她是为了勾起你的好奇心让你自己送上门去。” “你是说她拍我照片是为了勾引我过去?”胖子被我拍蒙了,瞪着眼睛说道。 “窗帘拉了这么多天,为什么现在打开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反问他。 “那现在怎么办?”胖子被我说懵了。 天完全黑了,对面客厅昏黄色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看起来格外刺眼,那女人应该是出去了,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起来,我昨天给中介打过电话,原本是想旁敲侧击搜集一下那女人信息的,现在想来中介说的话也奇怪……” “他说什么?”我问。 “他先是一愣。”胖子道:“然后说对面好像没人住。” “什么?”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他也不确定,他说他新来的不熟悉,我当时想着他可能是不愿意泄露顾客隐私也就没多想。” “你怎么不早说?”我责怪胖子。 “我怎么能想到会有这种事?”胖子一脸委屈。 我的心里不知怎的一阵烦躁,走过去将窗帘拉上。 “等明天那女人在家了,我过去问问。”胖子看我一脸不快连忙说道。 “咱俩一起去。这事有些古怪,两个人安全些。” 胖子点点头:“我洗个澡,这鬼天气能把人热死。” “我先洗吧。”说不清是热的还是吓的,我身上全都是汗,黏糊糊的。 “那你洗,我抽根烟。”胖子说完叼着烟躺倒在沙发上。 洗澡让人冷静,我闭上眼感受着水流冲刷身体的快感。 “胖子。”我在浴室喊道。 胖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我心安不少,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单枪匹马过去,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其实相比于那张只有胖子一个人的照片,我更在意的是照片里胖子穿的短袖。 如果按胖子说的,他根本没有买过那件短袖,对面女人怎么可能有他穿着短袖的照片? 最大可能是胖子在说谎,但胖子似乎没有说谎的理由。 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头绪,当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花洒下站了太久。 “胖子洗澡。”我冲门外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我以为他睡着了,便擦干身子走了出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房门虚掩着。 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了,露出墨一样的夜色。 胖子不见了。 有那么几秒我处于恍惚的状态,回过神后我几乎是颤抖着给胖子打电话,可手机里冰冷的女声提醒我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桌子上新买的云烟还有半包多,烟灰缸上搁着点了一半的香烟。 对面的房子依旧是漆黑一团,不确定有没有人在里面。 我彻底懵了。 胖子这家伙平时虽然嬉皮笑脸的,但绝对不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退一万步讲,作为一个老烟鬼,即便是他藏了起来,也一定不会忘记带上烟。 这说明事发紧急而且突然,他甚至来不及和我说一声。 我看向窗户,刚才被我拉上的窗帘不知道被谁拉开了。 我把自己代入胖子,尽可能地还原他的动作:胖子原本是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突然他发现对面有异常,于是放下烟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想要看看。 我边想边来到阳台,果然,窗户被打开了一些。胖子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他打开了窗户。 我看向角落,望远镜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可如果不用望远镜,这样黑漆漆的夜晚仅凭双眼又能看到什么呢? 而且大门虚掩,胖子最后是出去了。 我又来到门边,楼道灯坏了,黑暗蔓延至门口,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别搞我啊胖哥。”我回身瘫坐在沙发上。 胖子的手机依然是没有信号的状态。 一个手机没有信号的地方?难道是地下车库?但这个老小区没有地下车库啊。 胖子那一百九十斤的横肉不是白长的,总不至于被人绑架了吧。 我突然心里一紧,有预感似的转头看向对面那栋楼。 一整栋楼都黑漆漆的,好像没有人住一样。 可能是我多想了,我死命揉着脑袋,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忽视了。 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正当我坐立不安时,对面的灯亮了起来。 13.吊影 二 我迅速起身冲到阳台,对面房间里泛起昏黄色的灯。 做贼心虚似的,我关掉了自己房里的灯。 对面的窗帘是拉着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身影在客厅里,人影绕着客厅走了一圈之后坐下,我趴在阳台上观察着,人影坐了一会之后,弯腰从地上捡了根绳子,接着把它抛向空中。然后轻车熟路地把头套进绳索里,最后双脚离地。 “胖子!”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禁不住大声喊道。 那影子是胖子,我绝对不会看错。 顾不得多想,我冲出家门一路跌撞着摸黑跑下七楼。 时间太晚,路灯都关掉了,整个小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着急对面楼的情况,脑子好像被塞进了一团糨糊,在只听得见自己急促喘息声的黑暗中一路跑向对面楼。 国家规定七楼以上必须加装电梯,所以这种有点年代的小区在盖楼时都很鸡贼地只盖到七楼,这样就可以省下装电梯的费用。 我顾不上休息,沿着扶手向七楼奔去。 胖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短发女人的家里,他又是怎么进去的?难道他俩真有什么关系不成?我一边跑一边胡思乱想着。 703的门掩着,门缝里透出了昏黄色的光。 我伸手握住门把手,然后猛地拉开门。 房间是空的。 没有短发女人也没有胖子。 我将墙上胖子的照片装进口袋。 房间里整洁到像是没有人住,昏黄色的灯光洒在我的皮肤上。 我看着沙发边叠放好的麻绳,脑袋突然一阵眩晕。 难道是幻觉? 不对,别人我或许会认错,胖子是我发小,那影子举手投足之间的熟悉感我绝对不会看错。 从下楼到上来最多五分钟,我坐在沙发上望着被推开的大门,幻想下一秒胖子和那个女人就突然从门背后跳出来齐声说道: “愚人节快乐!” 但今天是八月七号,我呆望着黑漆的门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房子结构与我和胖子住的一样,简单的两居室。 靠近大门的那间卧室敞开,里面亮着灯,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应该是客房。 桌子上放着一本红色封皮的日记本。 最好的选择是当作没看见,然后马上离开这里,但想了想失踪的胖子,犹豫再三,我还是打开了日记本。 “小区有鬼?” 日记本第一页用马克笔写道。 第一句话就让我后悔翻开它了,“有鬼”是什么意思?我现在遇到的这些怪事都是鬼干的吗? 来不及多想,我赶忙翻到第二页: “不要相信张力。” 张力是胖子的名字。我看着纸上的字,冷汗一下子浸湿了后背。 没有这么巧的事,写下这句话的人难道觉得胖子有问题?看着纸上熟悉的笔迹,我神经质地突然望向门口,整栋楼仿佛连空气都停滞了一般,透着死寂。 字的旁边还有一句话被涂抹掉了,我强忍着莫名的眩晕感翻到后面将纸对准灯光: “不要相信任何人。”被涂抹掉的话透过纸背印出来。 “不要打开隔壁卧室的门!!!”第三页上,这句话后面打了三个感叹号。 我又向后翻去,随着抖动的日记本,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纸条上写着最后一句话:“午夜过后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 字体歪扭着像骷髅,和前几页的字对此,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第一页纸与封皮的夹页之间有被撕过的痕迹,说明我看到或许并不是真正的第一页,除了这些,接下来每一页的交接处,几乎都可以看到纸张被撕扯的痕迹。 信息大概率不止这五句,有一些话被人撕掉了。这些话像是几个人轮流写下的一样。 那么这些人是谁? 那歪扭字所写的“午夜过后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又是什么意思? 【房子的主人】应该指的是那个女人,结合第一句【小区有鬼】,难道是说那个女人是鬼不成? 我咬着指甲思索着,写下这段话的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让ta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是鬼神在操控? “永生”,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我看向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再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一股毫无来由的恐惧在脑子里发酵,我走出卧室,环顾空无一人的陌生房间,用力掐了掐胳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从胖子看到照片开始,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也许是受到日记本的影响,我选择性忽略掉了另一间卧室,走到阳台上,凌晨的凉风让脑子冷静了不少。 不管怎么样,待在别人家里总归不是个办法,万一女人回来了说都说不清楚,我猛地吸了口凉气,关上窗户。 就在我关上窗户的同时,一个念头突然像过电般闪过脑海,紧接着我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家里的灯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我清楚地记得刚才因为怕对面女人看到自己,所以在拉开窗帘的同时我关掉了灯,看到胖子以后,我也是直接就冲出了家门。 但现在,窗帘是拉上的,而灯,却被打开了。 我的脚有些发软,我看到一个人影从客厅走到阳台,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拉开了窗帘。 胖子!他什么时候又回去了? 胖子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又转身回到客厅。 我掏出手机想给胖子打电话却发现信号是空的。 脑子逐渐冷静下来,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我是看到胖子上吊,才从家里跑到这里来的,但此刻胖子仿佛分身一般又出现在了对面家里。 这些老楼显然不存在暗道或后门,换句话说,如果胖子要从这离开回我们自己家,我俩刚才一定会碰面。 但事实是胖子在我毫无发觉的情况下又回到了家里。 “小区有鬼。”日记上的话盘旋在我的脑海中。 除了“鬼”,我一时间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日记本上还有第二句话:“不要相信张力。” 脑袋一团糟,我坐在沙发上呆望着雪白的墙壁。 这小区的确有问题。 从我下楼到现在,不单是人,声音都没听见一声。整个小区似乎都死寂了。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隔壁那间上锁的房间突然“砰”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15.吊影 四 我起身冲向阳台,一把夺过胖子手中的望远镜。 镜头里,我的照片钉在对面墙上,头和身子被人刻意地裁开了。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甘心似的又看了一遍才确定。 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照片突兀地钉在墙的中央。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照片上是我吗?” 我来不及回答他,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忍不住吐在了阳台上。 胖子也没多说什么,默默走进屋拿起纸巾递给我。 “孙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胖子轻声问道。 “不知道。我他妈的不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喉咙一阵辛辣,声音嘶哑。我虚弱地站起身,也顾不得阳台上的那一堆秽物,径直走向沙发。 “我对这些事没啥研究,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胖子缓缓说道:“你是从八月七号的凌晨穿越回八月六号。” “不是猜测。”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被绳子勒得乌青的脖子:“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这个世界的你呢?那个原本在家里洗澡的你呢?” “不知道。”我一边摇头一边指向对面:“唯一知道的是,原本在我的世界里,你没有这件星球大战联名款,而墙那边贴的是你的照片。” “所以我现在不是『我』,你也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你』?”胖子指着自己不可思议道:“你快给我绕晕了。” “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了。”我将口袋里胖子的照片递给他。 胖子身体明显一震,随后将张照片还给我。 “我还有一个问题:鬼会拍照吗?”胖子道:“用的幽灵牌相机?” 我哑口无言。 “咱俩总得疯一个。”胖子叹了口气。 “也有可能是俩人都疯了。”我苦笑道。 “那你说咱跟她无冤无仇的,只是偷窥了一下而已,不至于这样报复吧?”胖子道。 “目前看来只有我被报复了。”我说道。 “未必。你说你是因为我的失踪才出去的对吧。说不定另一个我和现在的你一样呢?”胖子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望向阳台那一滩秽物:“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胖子问道。 我和胖子站在空旷的小区花园中央,四栋土黄色的大楼静静耸立将我俩包裹其中。 和之前一样,无论怎么走,眼前的霓虹始终是那么远,汽鸣声也没有变得更近。 一切都没有变化。 “鬼打墙?”胖子小声道:“早知道听那个中介的话不租这里了。” 我抬头看去,四栋大楼里只有我们对面那一户亮着黄灯。 是那个女人的房间。 “你怎么看?”胖子看着我。 “如果那女人真的是『鬼』。”我看向胖子:“她为什么不一次性结果了咱俩,偏偏让咱俩在这里一直打转?” “她想让咱俩饿到吃草最后饿死在这花园里?”胖子环顾四周挠头道:“东边那堆高一点的草坪归我。” “结合我前几次的经历。”我无心玩笑,直接说结论:“我觉得她将人吊死的能力只对进入那个房子里的人有用,而出了房子,最多只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 “而且一次只对一个人有用,所以你去救我的时候才没有着道。”我说道。 “所以呢?”胖子说道:“我们真的要吃草?” “我们再去一次她家。”我对胖子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你确定这办法能行?”在703门口,胖子沉默道:“要不还是一块进去?” “这房子可能会让人产生幻觉,咱俩在里面一块着道下场就是一起死。”我看着手里的渔线说道:“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我进去。”胖子说道。 “我进去。”我将线的一头交给对胖子说道:“你在门口守着,万一发生和昨晚梦里一样的情况,你还能再救我一次。” “得了吧。”胖子活动着肩膀:“你留在外面,我可背不动你。” “我更背不动你。”我回道。 “怎么你和这个世界的你一样麻烦。”胖子上下打量着我道:“我是不是永远也说不过你。” “没事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上一次没能在梦里杀死我,这次也一定杀不死。” “那是因为上次有你胖爹罩着你。”胖子拍了我一下:“要去快去,有事拉绳,我在门口抽支烟。” “好。”我点头,看着面前这个虽然一模一样,但又有说不清陌生感的胖子,推开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我仿佛听见胖子按动打火机的声音,接着世界便是一片安静。 “胖子?”我冲门外说道。 门外胖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我摸了摸刚装进口袋里的小刀,心安了不少。 门到沙发大概有三米的距离,我和胖子刚才回了一次家,取了三米多一点的渔线,一头绑在我的胳膊上,一头绑在胖子手上,这样等那女人出现将我吊起来的时候渔线就自然会绷紧,胖子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两个大男人打不打得过一个女鬼我不知道,不过总比困死在小区里强。 我坐在沙发上,胳膊上的渔线经过计算刚刚好到达一个平衡,这样我的身体只要稍微腾空,胖子就会收到提醒。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墙上打着红叉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站在阳台上抽着烟,和胖子的那张照片如出一辙,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两者之间的关系。 我以前听说过所谓的平行空间理论:我们的世界并不是一条笔直向前的直线,你的每一个决定,即使是早上出门向左还是向右走的简单选择,都会分散出无数的平行宇宙,如果这个世界不是我原来的世界,那么出现这种差异是完全有可能。 但这是否也说明,最初那张照片并不是针对胖子拍的,只是当时胖子恰好站在了阳台上。 其实对胖子的想法我也感到疑惑,鬼难道也会拍照片吗? 胳膊上的绳子不紧不松的耷拉着,胖子应该已经抽完烟了,从我进来到现在不过一两分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越来越焦躁。 “胖子?”我试探性地问道,门外突然安静起来。 我的心里一紧,赶忙站起身拉动鱼线,鱼线瞬间崩成一条直线。 “胖子?”我大声喊道,跑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黑漆漆的,鱼线被绑到了门把手的位置。 胖子跑了! “不要相信张力”我突然想到日记本上的话,刚解开胳膊上的渔线,身后突然一阵恶寒。 我转身,是楼对面的女人,她以几乎贴着我的距离站在我的身后。 女人笑盈盈地盯着我,我想要说话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就这样死死地盯着我,突然,她的脸开始腐烂,连着皮肤也像软泥一样耷拉在地上,散发出热气和浓厚的腥臭味。 我一下子炸了,想往外跑却被女人从后面掐住了脖子。 16.吊影 五 慌乱中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索性转身掐住她的脖子同她扭打在了一起。 伴着客厅昏黄的灯光,在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中我意外感觉自己在这场搏斗中占了上风。 当脑子重新恢复控制身体时,女尸也已经没有了动静。 我躺在地板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搏斗中增长的肾上腺素极速褪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大的一件事:哪有什么女鬼,分明是那天我和胖子在地铁上看到的短发女人,她的脸上也并无恐怖之处,至少在警方眼里这会是一具货真价实的女性人类尸体。 我想起身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却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 我慌忙关上门和房子的灯,透过猫眼,对面的邻居一家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门里。 或许是因为女人死掉,我终于逃出那个该死的诡异时空了。 但来不及高兴,我该如何处理这具尸体? 如果报警的话,我一定会被当作杀人犯处理。 分尸是很蠢的行为,老房子的封闭性又不好,噪音、血液都不好处理,稍有不慎势必引来他人的怀疑。 房子的灯被我关掉了,夜晚的月光透了进来将房间照得很亮。 我又看向女人,虽然脖子被我掐的乌青,但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不能放着不管,气温太高了。放着不管的话,不出三天,尸体就会开始分解发臭,那时同样会被人注意到。 杀了女人之后我真的就可以逃出这个小区了吗? 楼下的人并不多,但对于经历无人空间的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景象,对面我和胖子的家一直是暗着的,不知道胖子去了哪里。 我趴在阳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突然我的身体像过电一样,全身麻痹。 楼下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我和胖子。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荒唐事,我的脑子在一瞬间还是卡壳,但很快的我便反应过来。 现在是八月五号,我们“租房”前夜,楼下的两人望着楼上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在看到另一个“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了:现在这个时空肯定是不能待了,不只因为另一个“我”的存在,就单说客厅里的那具尸体,我也应该逃得越远越好。 但是怎么逃? 我看着楼下的两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楼下的我和胖子现在应该是在等那个女人上楼,但是这个时空的女人已经被我杀了,所以他们肯定是等不到了。 望着黑漆的客厅,我下意识地将扎着的头发披散开来。 窗帘拉着,用刀子将绳子割到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我打开灯,将自己吊了起来。 我和那个女人体型很像隔着窗帘根本分不出来,这是我从一开始便注意到的事情。 果然,楼下俩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小区,他们明天一定会搬来这里。 我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揉着发痛的脖子,一股若有若无的烦闷始终围绕在心头。 脑子嗡嗡作响,房屋中介说的话耐人寻味。 他说“风水不好”,何止风水不好,整个小区就像是在地狱十八层。 其实从一开始胖子的消失我心里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仔细想想,在这些事情中确实存在一个反常的地方,就是这个细节导致我一直不舒服。 我用手指按着沙发,整件事情似乎清楚了但又好像迷雾重重:如果“我”就是我和胖子看到的那个女人,那就等于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但这也说不通,因为女人的尸体现在就在我的旁边,而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又很明显不是幻觉。 我神经质地看向那间关着门的卧室。 我还是决定不去打开那扇门,既然现在已经可以出去了,哪怕是杀了人,也总比困死在这些无尽的空间里强点。 无尽的空间? 我突然好像抓住了什么,日记本上第三句话:“午夜过后房子的主人得到永生”。 换个角度,这个永生指的难道不是将我们困住的女人不会死,而是每一个成为【房子的主人】的人在午夜过后都能获得永生? 那么现在谁是房子的主人?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八月六日的凌晨,我的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又变的一边死寂。 我心中忐忑任由女人的尸体大大方方的摆在客厅,打开门向楼下冲去。 果然,小区一个人都没有,我尝试着一次又一次地向小区门口跑去,却像是鬼打墙一般回到了远点。 我又一次被困在了小区里。 在尝试了十三次后,我的精神已然接近崩溃,终于受不了用小刀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祸乱之熊(求推荐票) 你们身边有没有那种人? 看上去话不多,有些自闭,喜欢一个人待着,但总能吸引女生的眼球。 鲍帅就是这种人,他入职的时候,熊月沉寂了许久的心,久违地跳动了一下。 熊月今年25岁,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业务能力都是拔尖的,一直不乏追求者。但她迷信第一眼的眼缘,所以直到现在也还是单身。 鲍帅人长得高高瘦瘦,眉清目秀,身上有种时下很火的破碎感,是熊月最喜欢的那一挂。 然而相处下来,所有人都发现,鲍帅这个人有些自闭和无趣。 到最后,只有熊月愿意跟他说说话。 因为熊月觉得自己找到这么合眼缘的男生实在不容易,而且腼腆的男生更适合做男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鲍帅身上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也就是所谓的“故事感”。 一天傍晚,两个人下班一起往公司宿舍走。 熊月是不住公司宿舍的,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和鲍帅增进感情。 突然,鲍帅的脚步停了停,他看向熊月说道:“你跟我走这么近,不觉得我很怪吗?” “说实话,你偶尔会给人这种感觉,但我相信,真正的你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熊月答道。 鲍帅上前两步,离熊月的脸很近,他眨眨眼:“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不能和别人说。” 熊月望着鲍帅点点头:“好,我不说,咱们拉钩。” 鲍帅摇摇头,语气不容拒绝:“不行,你必须发个誓。” 熊月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一直被许多男生追捧,从没这么被动过。但转念一想,她确实对鲍帅背后的故事很好奇…… “好,我发誓。如果我泄密,就让我人间蒸发,消失不见。” 鲍帅直勾勾地盯着熊月,不说话了。 最后,在熊月迫切的目光下,他才缓缓开口:“其实,我一点都不自闭。我宿舍里有一名室友,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无话不谈。” 熊月很震惊:“你确定是室友吗?不是住在其他寝室的同事吗?” 鲍帅一脸认真:“不,是室友。他是个戴眼镜、喜欢穿白衣服的男孩,身高跟我差不多。除了我的室友,住在其他寝室的同事我都不认识。” 公司从成立到现在,所有的员工宿舍都是单人间,鲍帅哪来的室友?! 熊月的脸色有点发白:“那你室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阿瓜,阿弥陀佛的阿,西瓜的瓜。” “熊月,我跟你说了好几遍了,公司里没有阿瓜这么个人,你要是没别的事,我还忙着呢。” 小梨不耐烦地望着熊月。小梨是公司的人事。 熊月一再追问:“不不,小梨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你遗落了谁?他是个戴眼镜、喜欢穿白衣服的男孩。” 小梨崩溃地看着熊月:“月月,我向你发誓。真的没有这个人,公司就这些男生,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是的,公司就这些男生,如果真有一个同事叫“阿瓜”,她自己不可能没印象的。 难道,鲍帅背着公司,偷偷让一个外人住进公司宿舍了? 很有这个可能。虽然宿舍是单人宿舍,但房间里的空间很大,如果鲍帅偷偷再往里面放一张床,根本就没人知道…… 熊月决定晚上下班后悄悄去鲍帅的宿舍调查一下。 下班了,同事陆陆续续地离开,熊月一路跟着鲍帅来到了b区的寝室楼。 她先是躲在楼外等了几分钟,确保鲍帅进入了寝室才悄悄进了楼。 这栋楼是公司租来的,所以只有二楼住着同事,二楼没装灯,天色太暗,显得楼道里黑暗而曲折。 熊月悄悄来到201房间门前,这个房间里住着一位运行部的同事,姓王。 熊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门,报了名字后,小王打开门探出头来。 “熊月?”小王一脸的惊喜,“公司第一大美女晚上敲开我的房门,难道是……喜从天降?” 熊月赶紧低声打断他:“小点声!我问你,鲍帅的寝室是哪个房间?” 小王一脸失望:“你居然是来找他的?那个闷葫芦有什么好的?” “去你的!我跟你说正经事呢,我是找他有事情!”熊月拉下脸来。 小王立马老实了,他指了指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说:“就是那个房间喽。” 熊月顺着方向看过去,小王指的是246房间。 “谢谢。”熊月看着小王的眼睛,犹豫了一下,“鲍帅他……有室友吗?” 小王一愣:“没有啊!姐姐你在逗我玩吗?我们住的都是单人宿舍!” 熊月皱紧了眉头:“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人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 小王惊诧地盯着熊月,他看了熊月半天发现她没开玩笑,扑哧一声就乐了:“这个楼层就只有5间宿舍有人住,而且我们几个也都不是同性恋,大家都有自己的寝室住,谁会和别人挤一起呀?而且那人还是鲍帅!” “鲍帅他怎么了?”熊月有些好奇。 小王撇了撇嘴:“鲍帅从来都不肯和我们接触,他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我想着b区宿舍总共就5个人住,我们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啥的。结果他一来就房门紧锁,直到现在,我就没见他把门打开过,像个大姑娘似的。” 熊月回头望着角落里的那扇房门,心中的感觉也复杂起来。 “也就是说,他的房间绝对不会有别人?”熊月问。 “绝对没有!这栋楼除了他就我们4个,要不我把他们仨都叫出来,你挨个问问?” 熊月摇了摇头:“不必了。” 小王点点头,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不过,虽然没人进去,但他的屋子确实有点古怪……他那寝室里面听上去很热闹。” “热闹?”熊月有点糊涂了。 “是啊,那动静感觉不是一个人能搞出来的,也不知那小子自己在屋里干嘛,反正是挺奇怪。”小王叹了口气。 “谢谢。”熊月怪异地看着246房间,陷入了思考。 “行,那个没啥事我就进屋了,拜拜,小熊美女,有空常来玩。”小王挥了挥手,随即关上了房门,走廊再次陷入了黑暗和宁静。 熊月定定地望着246房门,脑海里开始无法抑制地思考——鲍帅的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熊月蹑手蹑脚地向246房门走去,她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前。 她一点点弯下腰来,把耳朵轻轻贴在了房门上。 “咣咣咣……咣咣咣……” 熊月听到了低沉的脚步声,屋子里有人在来回走路。 “啊哦……哦欸……” 接着是哼曲声,听声音像是鲍帅哼的。 熊月有点吃惊,想不到他在寝室的时候居然还会哼歌。 “吧唧吧唧……” 还有吃东西的声音。 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哼曲的声音消失,这说明两种声音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熊月听了好一会儿,屋子里除了脚步声、吃饭声、哼曲声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这里明明就是单人寝室,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呢?熊月越想越觉得这一切有点荒诞,就想离开了。 就在熊月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面突然传出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很清晰,一听就知道是鲍帅:“唉,好累啊。” 然而就在鲍帅话音刚落之际,屋里传出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声音说:“是有工作压力吗?” 那声音很低沉而且语速很快,但熊月肯定,那绝不是鲍帅的声音! 接着,在熊月的震惊中,两个声音开始了连续的对话: 鲍帅说:“也不是,只是觉得生活很奇怪。” 那个声音说:“到了陌生的环境都这样,慢慢就好了。” 鲍帅似乎笑了笑,说:“我适应环境比较慢,但公司有一个女孩子对我很好,她叫熊月。” 鲍帅竟然谈到了自己? 熊月的大脑一片空白,看来,这个奇怪的声音就是鲍帅的“室友”阿瓜了。 只听阿瓜声音低沉地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鲍帅沉默了一下:“她很优秀,而且,我感觉她也对我有好感。” 阿瓜:“我也能感觉到。” 鲍帅有些出乎意料:“你能感觉到?不会吧?” 阿瓜:“我当然能感觉到。” 阿瓜的声音很平静,不带有一丝起伏:“我能感觉到她对你的关注,我甚至能听到她观察你时的心跳声。你听,那咚咚的声音越跳越快,你听,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听得一清二楚。这声音清晰得……清晰得仿佛她现在就站在门外。” !!!!! 熊月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这个阿瓜真的隔着房门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鲍帅说:“那好,我们打个赌,我现在去开门。如果熊月没在门外,你就得请我吃冰淇淋。” 阿瓜说:“好。” 接着,一个脚步声快速响起。 糟了!熊月大吃一惊。 她顾不上其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轻声走了几步,然后向楼梯口拼命狂奔,抢在鲍帅开门之前冲出了寝室楼。 熊月沿着来路猛跑,此刻天已经黑透了,一阵微风使远处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熊月跑着跑着回头一看,看见宿舍楼二楼有个男生正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她。 那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脸部是模糊的一团,看不真切。 熊月辨认了一下位置,那扇窗户正是246房间。 晚上回到家,熊月越想越害怕。 偏偏鲍帅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在吗,熊月?今天给你讲一件有趣的事情。” 熊月自觉心跳加快,她镇定了一下回道:“我在,你说吧。” 鲍帅:今天晚上回到寝室,我和室友阿瓜聊到了你。 熊月:哦。 鲍帅:我们聊着聊着,阿瓜突然说你就站在我寝室门外,于是我就和他打赌。 熊月:你赢了? 鲍帅:当然! 鲍帅:不过当时门外确实有一个人,我一开门他就慌慌张张地跑了……但最后,阿瓜还是请我吃了冰淇淋。 这样看来,窗前那个白衣服的男生应该就是阿瓜了。 熊月想了想,打字道:“鲍帅,你可不可以把你室友的微信给我?” 鲍帅:你要阿瓜的微信干嘛? 熊月:也没什么,都是朋友,我留一个联系方式而已。 鲍帅沉默了两分钟,似乎在思考,随后回复:“我帮你问问阿瓜,这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好。”熊月耐心地等待着。 又过了两分钟,鲍帅回复:“他同意了,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了,他已经加你了。” 熊月的手机显示有一个联系人请求加为好友。 熊月一看,这个联系人的头像是一片虚无的白色,白色与微信界面的颜色融为一体,无法看出边界,下方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阿瓜”。 熊月点击同意,开始和阿瓜聊天。 熊月:你好,我是鲍帅的同事,我叫熊月。 阿瓜:你好,我是阿瓜。 熊月:据我所知,我们公司应该没有一位叫作阿瓜的同事,请问您是如何住进来的? 阿瓜:鲍帅让我住进来的。 熊月:那么,您在哪里上班? 阿瓜:不上班。 熊月:那么,您家在哪里? 阿瓜:没有家。 熊月拿着手机感觉有点怪异了,她发现阿瓜的回复很快,而且每次回复的时间好像是完全相同的,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同时,熊月也在和鲍帅聊天,鲍帅回复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内容也多是询问他们在聊什么。 而且鲍帅和阿瓜的信息全部都是交错发送过来的,从没有信息重叠的情况,这就很可疑了——好像是两个人在用同一个手机,或者应该说,这两个账号是同一个人在操作。 这个人用鲍帅的号打字,阿瓜的号就暂时等待;用阿瓜的号打字,鲍帅的号就无法发送信息…… 一种非常不好的直觉从熊月的心底升腾起来。 可能根本就没有阿瓜这么个人,很可能是鲍帅患有双重人格或是什么其他的精神疾病,这种病让他用不同的声调自言自语,也让他变得敏感且充满幻想。白天他完全沉默下来,到了晚上,他就开始和自己想象中的室友滔滔不绝。 熊月感觉浑身有点发冷,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想,熊月对阿瓜说:“可不可以请你发一条语音信息过来?” 这一次,阿瓜整整过了两分钟才发来一条仅1秒钟的语音。 熊月点开播放,只听一个低沉而快速的声音说道:“你好熊月,我是阿瓜。” 熊月仔细听了两遍,她确定这正是从鲍帅屋里传出的那个声音。 于是,熊月也通过语音说道:“阿瓜你好,听说你和鲍帅是很好的朋友,你能不能给我发张照片,我还没见过你的样子呢。” 信息发送后,熊月还很有诚意地先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照,然后耐心地等待。 时间过了足足有5分钟,阿瓜的微信才回话:“对不起,我不喜欢拍照片。” 熊月不甘心地继续说道:“让我看一看你吧,我对你是真的很好奇,就发一张。” 这次,阿瓜迟迟都没有回复。 熊月问鲍帅:“你有阿瓜的照片吗?我想看看他的样子。” 鲍帅回道:“我没有他的照片,阿瓜不喜欢拍照。” “那你们现在拍一张好不好?拍了我请你们吃饭。”熊月不甘心地继续说。 她打心眼里希望自己是错的,只要能看到一张双人合影就能说明鲍帅的精神是正常的,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是怎样瞒过公司同事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过了5分钟,鲍帅却回答:“不,阿瓜已经睡了,我也要睡了。” 熊月的情绪一落千丈,这时鲍帅又接了一句:“明天晚上来我寝室一块吃饭吧,阿瓜说他想见见你,你也顺便来尝尝我的手艺。” 熊月呆滞地看着手机屏幕的这行字,回了一个:“好。” 尽管鲍帅主动提出让熊月见见阿瓜,但熊月的直觉告诉她阿瓜身上有太多的疑点。 下班了,今天的天空很暗,一阵凉风吹着路边的树木,发出哗啦的声响。 熊月跟着鲍帅来到b区宿舍,上了二楼。宿舍楼道显得比昨天更黑,熊月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来过这栋楼似的。 246房间门前,鲍帅掏出钥匙,缓慢地插进了钥匙口。 熊月站在鲍帅身后,心脏在胸膛里咚咚打鼓,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熊月脑海中连续闪动着画面:一个穿白衣服、戴眼镜的男孩正坐在屋里,面带微笑地等待着他们。 熊月深吸一口气,关于阿瓜的一切秘密在这一刻就要揭开了。 鲍帅咔嗒一声打开门锁,将门向外一推,门开了,屋内的空间逐渐展露出来。 熊月眼睛眨都不眨,这扇门如同一个缓慢打开的帷幕,整个屋子就这样一点点呈现在熊月和鲍帅的眼前——屋子里面没有人! 熊月的脸色唰地就白了,她立即转头看向鲍帅。 鲍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也疑惑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低声道:“奇怪,我叫他去买菜,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他去买菜了?!”熊月难以置信地问。 鲍帅率先走进屋子,他找来两张椅子:“是,你先坐,我给阿瓜打个电话。” 说着,他拿起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个号码,然后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屋子里很安静,门开着,熊月悄悄走近两步,竖起耳朵,试图聆听电话里的声音。 “喂,阿瓜,你到哪里了?熊月已经到了……嗯,你快点回来吧。” 整个过程,246寝室除了鲍帅的声音,只剩下熊月的喘息,她没有从手机里听到一点阿瓜的声音。 鲍帅放下手机,转头对熊月说:“对不起,是我叫阿瓜出去买食材,他很少出门,所以不熟悉路,我先给你拿饮料。” 说着,鲍帅走进厨房端来两杯橙汁。 不存在的山(1) 我们七个人去登山,一场风雪过后,登山队员们却一个接一个地离奇死去。 雪地上的奇怪脚印、夜幕中划过的神秘火光、一闪而过的诡异影子…… 最后我们发现,我们登上的是一座压根就不存在的山…… 01 帐篷里一片昏暗,我抱着膝盖呆滞地坐在地上。 手机屏幕右上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信号。 我看到了正在推送的新闻:“大学生七人登山队失踪第五天,搜救队仍未发现任何线索……现提供失踪七人照片,请知情人及时联系当地警方……” 下面的第三张照片上的脸很熟悉。 我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会看到—— 那是我自己的脸。 这是我失踪的第五天,我的手机在偶尔有信号的时候还能收到信息。 可是我却发送不出任何消息,也打不出电话。 我们……被这座雪山困住了。 因为我们登上的是一座根本不存在的山。 …… 半个月前的毕业旅行,同宿舍的殷佳提议去登山。 因为我们已经签了合同,毕业的时候都比较忙,因此把旅行提前到了毕业前最后一个寒假。 “把我们的名字插在雪山山顶上,难道不是最好的毕业旅行吗?!” 听她这么说,我有点心动。 往常出去玩都是去什么游乐场、海滩、古城……时间长了确实没什么意思。 爬雪山,还真是头一遭。 但是我们都没有经验,爬雪山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我们可能就上了社会新闻了。 “我们都没去过啊,是不是有点危险?”我上铺的章丽也有点犹豫。 “没事!” 殷佳的语气里隐含着一丝得意:“我男朋友是登山俱乐部的,他都爬过珠峰的。” “我们这次打算去和拉克勒峰,才一千多米,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带咱们几个很轻松的。” 殷佳确实有得意的资本。 她算是个小白富美,不仅人长得挺漂亮,家里也算标准意义上的中产阶级。 她男朋友叫何志,是个富二代,一米八多,五官端正,他俩的结合可以说是白富美和高富帅的梦幻联动了。 我和章丽都有些被说动了,尤其是看到殷佳给我们看的那些雪山的照片,巨大的白色雪山背对着漫天晚霞,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极其壮观。 真的很美。 只有刘晓燕没说话。 我们都知道,刘晓燕家里条件不太好,像这种活动她一般是不参加的。 章丽探下头来,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不再说话了。 人家不能去,我们也没必要在人家跟前讨论扎人家心。 没承想,刘晓燕居然一反常态地开口了:“带我一个吧,我也去。” 我们都有些惊奇,但谁也没问她哪来的钱。 一个宿舍都能去当然最好,也许是她平时打工攒的钱呢。 毕竟刘晓燕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她长得很漂亮,又有一副魔鬼身材。 平常出去兼职车模一次都能拿个几千块,要不是家里的弟弟跟个无底洞似的跟她要钱,她其实能过得很好。 刘晓燕话里带着笑意:“佳佳,就你男朋友带咱们四个,能行吗?” 殷佳愣了一下, “还有他俩朋友,也都是俱乐部的,加上咱们七个人。” 刘晓燕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 准备的过程很顺利,一个周后,我们就跟着殷佳的男朋友何志到了雪山脚下。 正面面对雪山,那种冲击力是绝非照片可比的。 视线之内,白雪皑皑的山峰绵延到了天边,映照着金色的万丈霞光。 据说盘古死后,他的手足和身躯变成了山脉,霍拉山脉是如此壮观,真的像是被埋葬于此的巨人躯壳。 我们看了好一会才舍得回神,打算在山脚下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登山。 霍拉山脉在中俄边境,一半在俄罗斯,一半在中国。 我们要爬的和拉克勒峰就在国境内,不需要再办手续了。 当地的人主要是藏民,还有一小部分叫应骨拉人,因为人数太少就没有单独算作少数民族。 应骨拉人世世代代都守着这座霍拉山脉,从来没有搬迁过。 我们住的民宿老板就是个应骨拉人。 听到我们要去爬山,他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给我们讲解一些霍拉山脉的知识。 “你们知道霍拉山脉的霍拉是什么意思吗?” 章丽猜道:“雪白?” “不是。”老板操着有些蹩脚的汉语摇了摇头。 何志的朋友张诚义想了想:“是厉害的意思?” 老板犹豫了一下:“有点差不多了。” “我知道,”何志的另一个朋友,一个叫邹承珉的富二代道,“是神的意思。” “没错!”老板竖起大拇指。 “霍拉就是神的意思,这座山脉是我们的神山,保佑着我们能够更好地活下去。” “所以你们登山的时候也要尊敬山峰,这样神灵才会庇护你们。” 刘晓燕笑道:“那和拉克勒是什么意思?也是神的意思吗?” 老板的面色一下子变了。 他黝黑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每一条皱纹似乎都带着惊恐。 “你们要爬的是和拉克勒山?!” 我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追问道:“老板,和拉克勒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好啊?” 老板低下头,散落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表情。 半晌后,他轻声道。 “和拉克勒,是死亡的意思。 “和拉克勒山,是死亡之山。 “上了那座山的人,没有能活着下来的。” 02 老板的话好像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我原本的激动和兴奋都被浇灭了。 我想换个山爬,但是大家似乎都并不在意山的名字这件事。 “怕什么啊,封建迷信你懂不懂?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哪来的什么神啊鬼啊的。” 殷佳有些不屑,她把照片拿出来给我看:“你看这座山多漂亮啊,怎么可能是什么死亡之山! “再说,他说的那些都是老皇历了,解放之后没人去爬过这座山,这座山是刚刚才解禁的。 “解放之前啥装备都没有的去爬雪山,能不死人吗?” “是啊,”何志附和道,“咱们现在带的装备都是最先进的,解放之后第一批爬这座雪山,咱们也算是留名了!”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既然大家都决定要去,我也不能再反对了。 我安慰自己,殷佳说得对,迷信而已,难不成叫死亡之山,上去就真死了? 那也太玄了。 如果时间能倒转到这一刻,哪怕拼尽全力我也会阻止自己。 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们注定要走进这座根本就不存在的…… 死亡之山。 可是,这一晚我睡得仍旧非常不安稳。 也许是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危险,梦里我似乎一直在被什么东西追逐着无法挣脱。 我似乎被困住了,不管怎么跑都无法逃离。 极度惊恐之下我回头一看。 追着我的是一个女人。 她低着头,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轻声道:“你走不了了,留下吧。” 她抬起头来时,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个女人,竟然长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洇湿了枕头。 午夜时分,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色。 民宿窗户的窗帘没有拉紧,透过缝隙,远处的雪山在夜里连绵出一片漆黑的轮廓。 就好像静静潜伏着等待吞噬猎物的怪兽一样。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 这一看,我就愣住了。 民宿房间不多,除了何志我们都是两个人睡一屋的。 殷佳和何志也没睡在一起,殷佳不主张婚前性生活,她和何志在一起的两年一直都没出去开过房,因此是跟章丽住一屋的,我跟刘晓燕住一个房间。 可是现在,我左侧的床上空空如也。 刘晓燕她不在床上了。 一瞬间,我后背蹿上一阵寒意直冲大脑。 刚才的噩梦、夜里的雪山,还有消失的刘晓燕。 恐惧一下子摄住了我的大脑,我几乎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只能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睁着眼。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的视线移到门锁上,门锁动了动,一个黑影悄悄地推门进来了。 我瞳孔放大,大气不敢出一声,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影。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色,我看到了那人前凸后翘的身材。 此时她正脱下身上穿着的冲锋衣,蹑手蹑脚地上了床。 我僵硬的身体一软,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是刘晓燕。 但随即我又反应过来,屋里有独立的卫浴。 大晚上的,刘晓燕出去干嘛呢? …… 第二天一早,何志就来敲门了。 我们几个吃完了早饭就跟着他到了山脚下。 平心而论,和拉克勒山确实是一座很美的雪山。 凛冽的风吹走了空气中的所有污浊,满目的天空呈现出一种高远澄澈的蓝。 和拉克勒山就背靠着这一抹纯净的蓝色,巍峨雄壮地屹立在我们眼前,带着梦幻般的庄严与美感。 温度早就降到零下了,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割面。 但是大家都很开心,拿出手机来拍个不停。 我心里那点压抑着的惶恐被风吹散,被大家的情绪感染跟着开心起来。 一开始的路比较好走,但殷佳还是冲着何志撒娇道:“我害怕,你拉着我走嘛~” 何志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包紧面巾拉住了殷佳的手。 然而有些奇怪的是,我却看到他回头看了刘晓燕一眼。 戴着登山墨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他的视线似乎在刘晓燕身上停留了一瞬。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刘晓燕昨晚出去,该不会是去找何志了吧? 应该不会,我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怎么可能呢。 我们几个都是第一次爬雪山,虽然只是一千多米的山,但还是有些吃力。 说是来爬山,但我们其实更像是雪山漫步。 我们不急着登顶,更重要的是为了欣赏山上的美景。 初步计划我们要在山上待2—3个晚上,然后返程。 雪山上的路很难走,尤其是这座山已经几十年没有人登过了,我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和拉克勒山并不算陡,虽然有些艰难,但过程还算顺利。 午饭我们是草草解决的,打算晚饭安营扎寨后再好好吃。 视野之内都是一片茫茫的白色,偶尔有裸露出来的黑色岩石,我一个没注意绊了一下,脚下一软。 邹承珉赶紧伸手拉了我一把。 他架住我,扭头关切道:“没事吧?” 邹承珉是何志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据说都是一个圈子的。 像他们这种家里有点钱的富二代按理来说一般都是很傲气的。 我隐约能感觉到何志在对待殷佳和我们时,身上都带着一种隐藏不住的居高临下。 但邹承珉不一样,他很有礼貌,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 更何况,他长得还不错,很容易就让人生出好感。 我就着他的支撑站起来感谢道:“没事没事,谢谢啦!” 邹承珉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三个男的之前都有不少登山经验,走起来很轻松,但我们四个女的很快就走不动了。 山上的雪一层覆着一层,底下已经结了冰,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 有些地方的积雪很深,踏进去膝盖都没了,没过多久,我的鞋里就泛起冰冷的湿意,脚指头开始刺痛。 殷佳拉着何志的手撒娇道:“走不动了,宝贝,咱们歇歇吧。” 何志停下来环顾四周,指了指前面一块凸起的岩石道:“行,今天就到这,咱们今晚就在这安营,明天再走。” 殷佳凑上去想要倚着他,何志却扭头看了一眼刘晓燕,有些尴尬地推开她道:“有人呢,快走吧。” 我走在后面,清楚地看到刘晓燕一直在看着何志的方向。 这下我基本上确定了,这两人之间绝对有事。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齿。 三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干嘛非得抢自己身边人的? 以前没看出刘晓燕是这种人,她虽然条件不好,有时候会占点小便宜什么的,但都无伤大雅。 可是殷佳和何志都谈了两年了,眼看着毕业就要谈婚论嫁了,她这样横插一脚…… 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殷佳,可我毕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不好说什么。 …… 可我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被捅破了。 傍晚的雪山背对着染上金色的天空,云海和晚霞翻涌在一起,美得好像一幅画。 我们几个站在山腰的一块石头上拍照,按快门的声音连成一片。 我现在明白应骨拉人为什么把这座山称作神山了。 真正站在这里,面对着圣洁的雪白山脉,呼吸的是带着寒意的清新空气,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净化了。 一遍的邹承珉走了上来,轻声道:“很美吧?” “是啊。”我点点头。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看时间长了其实也就这样,没想到他看着远处的山脉和夕阳感叹道: “和拉克勒山真的很美,我之前也登过不少山,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风景。” “是啊,可是这样一座山,为什么会成为死亡之山呢? 邹承珉想了想歪头道:“可能因为最迷人的最危险?” …… 他居然还唱起来了,我被他给逗乐了。 “走啊,该扎帐篷了。” 他看我笑了,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招呼我往回走。 我跟着他回去扎帐篷,却看见不远处的张诚义和章丽吵了起来。 章丽手里拿着一根绳子大声道:“不就让你帮忙系个绳子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张诚义冷笑一声:“没见过求人帮忙还这么牛逼的,你不这么有本事吗?那你自己弄呗。” 说着,他把手里的绳子一摔,转身走了。 章丽眼睛都红了,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骂道:“什么东西啊!” “你他妈的说什么?!” 张诚义扭过头来,眉眼间浮起一丝凶狠。 他本来就长得五大三粗的,皮肤黝黑远远看着跟头黑熊似的。 现在这么一发脾气,整个人更显得有些可怕。 张诚义往地上呸了一口指着章丽道:“你他妈的信不信老子抽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长得那熊样,我多看你一样都怕晚上做噩梦!” 我们几个赶紧上去劝架,邹承珉把张诚义拉开:“少说两句吧你!” 我则扶着抹眼泪的章丽进了一边已经搭好的帐篷里。 “怎么了这是,一眼没看见怎么就吵起来了?” 章丽抹了一把眼泪,眼泪已经结成了小冰碴儿,她眼睛红肿哽咽道:“真他妈没见过这么傻逼男人! “我看他在帮刘晓燕系绳子,就让他也帮帮我。 “谁承想,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说什么我自己的事自己干。 “那他为什么还去帮刘晓燕,不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吗?!” 章丽眼泪不断地流下来,拳头攥得紧紧的。 “妈的,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别以为我没看见,她和何志眉来眼去的,真他妈贱、不要脸!” 我知道她这是迁怒,不过她正在气头上我也只能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好了,别生气了,不值当的,一会我帮你系绳子,嗯?” 章丽没说话,咬紧了嘴唇。 我心里暗叹一声。 其实,章丽和刘晓燕的过节早就埋下了。 平心而论,章丽长得确实不太好看,皮肤黑、小眼睛还龅牙。 之前她暗恋一个学长,追了人家好几个月,送饭送水,十分殷勤。 可没想到学长这边吊着她,转头就跟刘晓燕表白了。 还说什么都是章丽缠着他,他才看不上这种人。 这事儿后来不知道怎么被章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就此冷了下来。 不过,章丽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很快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谁承想,今天这又整了这一出。 我给她倒了杯热水,打算出去看看,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帐篷门口的刘晓燕。 她端着一个保温杯,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多久了。 看我出来,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看来她是听到章丽刚才说的话了。 ……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刚上来第一天就这么乱七八糟的。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吃完饭就回帐篷里躺下了。 可我没想到,更闹腾的还在后面。 半夜里,隔壁帐篷突然亮了起来。 我从睡袋里钻出来,推了推一边的章丽:“怎么回事儿啊?” 手电筒的光四处摇晃着,我有点害怕,拉着章丽探出了帐篷。 借着手电的光线,我看到不远处两个人正撕扯在一起。 殷佳带着哭腔大声道:“臭婊子,你要不要脸?!别人的男朋友也抢,倒贴贱不贱啊你?!” 我惊呆了。 殷佳一直是个从来不说脏话的女孩子,她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是真气狠了。 我扭头和章丽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八成是刘晓燕半夜又去钻何志帐篷,被殷佳发现了。 殷佳手里拽着刘晓燕的头发恶狠狠地道:“狗男女,你真他妈的不要脸!” 大傀异灾5 送走了爹娘,我跟傀一路避着人躲进深山。山中不知岁月,我慢慢习惯了用这具身体和那些光点共存。 闲来无事,我磨了一副棋盘,在声声落子里,我隐约窥见一条线。傀说那是时间轮阈正在形成,要极多的轮阈才会形成轮涡。他试图拿出一张网给我讲解,我不想听,直问他这东西有什么用,他想了想道:“也许可以在时间轮序上左右某人的过去与未来。” 我动心了。 练习是漫长又枯燥的,徐老太爷被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无数次,后来我不忍心,换了村里的两个地痞。 那一日,蓝色的光点铺满棋盘,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动棋子。 雷思云年少别师,一路入京。中途在茶馆与人对弈,连平两局。他气盛,掀了对方的斗笠,斗笠下一张薄嗔的脸艳如雪梅。 半路相逢,一见钟情。 他与她抱棋入京,一战成名。自此出入深宅,从游权贵。后来,她说想去吹吹太湖的风。他便与她离了京城,上了舟乘。数日后,京中贤王李缅郊游骑马摔断了腿,自此缠绵病榻,避过了党争株连。 我推着眼前的棋子,心想,我只是在李缅的马蹄子下扔了块石头,人的命运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对夫妇没有去过七梅山,没有在山上捡到一个女婴,没有遇到一语成谶的道士。他们在太湖边遇到一个负剑的少年,跟着他去了烟花扬州,他们吃了蟹黄汤包和烫干丝,在瘦西湖的桥上看了几度日落,遇到两个人。 棋逢对手,酒逢知己。 他在瘦西湖畔置了宅子,种了满园的梅树,树下埋着一坛坛百花酿。他的书房里常年开着窗,窗边有一张大案,案上显眼处摆着黑漆雪玉的棋盘,常常有花瓣落进。我爹有时会盯着桌角发呆,偶尔用手去抹一下,仿佛抹去一道水痕。 傀不让我接近他们,说我本就干涉了他们的时间轮序,再无度地接近,必然会对他们产生不可逆的影响。我答应他尽量节制,但心里又放不下。毕竟我在这世间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人了。 一日,我又躲着傀来到扬州的小院子外。假装不经意从门口路过,就见我娘端着碟桂花糕站在门口向我招手。我愣了会儿才意识到她在叫我。挪着小碎步靠过去,一声“娘”在肚子里千回百转也没喊出口,只得屈了膝道了声“夫人好”! 她也不见生,抓着我的手问:“这些日子总在附近看见你,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摇头道:“我家在七梅山,我是来……看望亲人的。” 我想挣脱她的手,但她没有撒手,我便也惫懒起来,心想,就这样也好,也许我就是他们生生世世兜兜转转都要相逢的人呢?于是缓了口气,道:“听闻夫子棋下得厉害,想来讨教一二。” 我娘道:“想下棋你便来,只是我瞧着,你这亲戚也不怎么管你,你先进来。”我被她二话不说拖进了门。 院子里满是梅树,梅树旁的木桌上摆着一套天青色的茶器。我爹正搬了棋盘从屋里出来,见我娘把我扯进来,连忙放下棋盘问怎么回事。 “这姑娘想来跟你下盘棋。”我娘道,“你先去生火,我去给她梳个头。想这年纪也过了及笄,怎能整日披头散发的?” 我爹应了一声,见怪不怪地挽起袖子去抱柴禾了。 头发挽起来,堆在脑侧,插了一根细蕊的梅花簪。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恍惚想起那年七梅山的清雪。就算他们不记得我,我还是能做他们的女儿吗? 棋子敲到棋盘上清清脆脆,我本来学棋不算用心,但如今脑子里只剩个芯片日日嗡鸣,倒也能算出几十步棋路来。我爹捏着黑子犹豫不决,风花簌簌,零星花瓣落在棋盘上,被他耐心捡去。我一口口咬着桂花糕,心想,这时光若就此停止,我们一家三口在这小院里闲敲棋子、等雪落花开,未尝不是一桩恒久的安稳。我爹落了子,有些得意地哼了两声,我也不示弱,把桂花糕三两下塞进嘴里,在衣襟上擦了手,拈起白子想堵他的后路,忽然听到一声“咦”? 我抬眼,见我爹望着我的身后,诧异道:“这蓝萤,倒是不常见。”我慌忙扔下棋子向门外跑去,远远听到我娘说:“冬笋都剥好了,怎么走了呢?”我哭着捂住耳朵,掉头钻进一条巷子。 扬州的巷子又窄又长,曲曲弯弯不见尽头,石墙被日头晒得滚烫,粗糙地磨过我的掌心。我寻个无人的角落,喘平了气,把粒子凝成银蓝的花,在手里抓了一把,向东关渡口跑去。 日光下,这些粒子溶在水里便不那么显眼。慌乱中,我竟是忘了,东关渡口,人很多。 幼时,最喜欢的事莫过于赶集。每逢朔望,邻近几个村子的人便涌去宛溪西边的空地赶集。我娘看蔬果禽畜,我便盯着炸糕糖人和烤红薯。那时我总坐在我爹的肩头,手里抓了一把糖果,一边嗦着满口的甜味,一边看着人流涌动,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风里飘满油酥和蜜糖的味道。我曾问过我爹,为什么不能每天都是集市呢?我爹摇着我的手道:“因为大家要用更多的时间去过寻常生活。”我问什么是寻常生活,他笑着说:“就是不能每天吃糖把牙齿都吃坏掉的生活。”我爹哄我的话我都当耳旁风,依然每日惦念去集市玩耍,所以也从未设想过,要如何避开渡口前塞满整条街的人流。 愣在巷子口的工夫,有眼尖的人瞧见了我,好奇地向我凑过来,我惊得返身钻回巷子里,有人在后面追了我一会儿,就失了兴致。我慌不择路,不知跑向了哪里,许久,一抬眼,见不远处是一座熟悉的院子,院子门口,坐着那个熟悉的人。 “天快黑了,你回来吃饭吧!”我娘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喊他。 “再等等,棋还没下完呢。”我爹甩甩袖子,站起身道,“倒是疏忽,忘了问是谁家的姑娘。” “明日我与你左右问问。”我娘过来拉他,说道,“不知为何,我瞧她也颇为亲切。” 我心中一动,四下看了看,见粒子不知何时已不再溢出,便把手里的花扔掉,讪讪地走过去,道:“夫子,夫人,我刚刚有事走得急,真是对不住了,请夫子教我将棋下完。” 我爹又惊又喜,将我拉进院子,连声道:“我刚又想了一步好棋……” 我娘重重咳嗽一声,我爹赶紧改口道:“先吃饭!” 冬笋炖排骨,排骨软烂,笋肉吸饱鲜厚的汤汁,我举着碗添了两次饭。 梅树旁支了两盏灯笼,我和我爹你来我往地下棋,不多时,我输了半子。我爹哈哈大笑,道:“再来一盘。” 我心知不能久留,正欲起身告辞,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嘈杂,一些人围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讨论那些蓝色的萤到了这附近为何没了。我爹循声出去询问,我在梅树下远远看着,仿佛看到当年七梅山的夜晚。 粒子凝而不散,夜色下瞧得更加分明。我在渡口被人看到过脸,想来是不能善了。只是如今,他们再没有理由护住我了。 我向门口走去,我娘手疾眼快拉住我,道:“你别去。” 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想保护我。我拍拍她的手道:“无妨,我将夫子喊回来。” 将爹娘请到正堂的椅子上坐好,我跪在他们面前磕了个头道:“我叫雷思棋,名字乃家父所取。蒙父母养育十五载,恩情笃厚。我与二位本也有番因缘,奈何天道无常,缘浅难续,只盼二位福泽绵长,永无忧惧。” 我爹娘慌忙起身扶我,我又固执地磕了个头,道:“我身怀异能,世人多怪,只盼您二位不要将我视为妖邪,恐惧生疑。” 我爹愣了愣,慢慢道:“你棋下得虽然凌厉,但磊落坦荡,殊无心计,又如何会是为祸世间的妖邪?” 我咬着嘴唇道:“等我出去,您二位千万不要露面。我惹出来的事,我自己解决。” “这……”二人面面相觑,我爹叹了口气道,“你年纪还小,不要想着一个人去担世上的风雨……” 我又磕了个头,站起身,走向门口,他们迟疑地跟着。我回过头,又看了他们一眼,开门出去,反手将他们关在身后。 巷子里还站着不少人,有人狐疑地看向我,我走了两步,让蓝色的萤火腾空而起,在众人的惊呼中,我大声胡诌道:“大神通福玉广德真君路过宝方,不意惊扰,诸仙勿怪!” 一声粗厚的声音随即附和道:“大神通福玉广德真君路过宝方,不意惊扰,诸仙勿怪!”那声音重复了两遍,回响不断,在众人的跪拜呼和中,我周身裹着萤蓝的光焰,被隐身的傀握在掌心,腾空跃走,仿似飞升。 大傀异灾/完 在无人处落地,傀将我放下,我仍忍不住笑得打滚。 “你太乱来了。”傀不悦地道。 “院子里多了只灯笼,我便知道你来了。”我擦去眼角的泪,笑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决定。我恣肆过了,便无怨无悔。” 傀没有说话,我猛然意识到,我若不在了,傀就只剩下自己了。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这身体反正是捡来的,坏了也不心疼,可傀怎么办呢?除了我,这世上哪还有人会信他人畜无害、不是个怪物?我在时间的轮阈里窥问过,西方的雪山之中、海岛之上有些雪怪、独眼巨人的传说,说不定能找到接纳傀的族群。可只是这么一想,我就不乐意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乐意,就像我爹放走了我抓的麻雀、还回了我从邻家树上摘来的莓果。这种情绪很不健康,我理智地决定停止想下去。 夜风猎猎,看不见半点灯火,傀的眼睛像一盏黄灯笼,照不清周边,只高高地飘在半空中,忽闪忽闪的,像极了山魈鬼魅。我把细蕊的梅簪从头上拔下来,揣进怀里,心想,是时候与这人间告别了,剩下的时间,便跟傀一起寻个埋骨之地吧。 打定了主意,我便赖在他的手心里,道:“我们离开!” “去哪儿?” “往东边去,一直走。” 傀很听话,将我握在手心,向东走去。我们走过城镇,躲过人烟,穿过没有文明沾染的山野,沾了满身的草木葱茏。终于有一天,傀停下脚步,问:“要出海吗?”我爬上他的肩头,眼前一片无垠的灰蓝,浪涌如堆雪,水天相接处,云浮如青山。 本也随波逐流,便去买船。船厂的老船工敲着烟袋问我可是七梅山人,说自己少小离家,久不闻乡音,着实想念家乡那一碗冬笋炖肉。我们聊了许久,让我又生了些许恍惚的心思,我终究还是带着在这人间走过的痕迹,无论在漫长的时间里如何飘摇,回首望去,还是能寻得一座小小的院落,收藏所有的喜怒悲欢。 消失的老公5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李忆政坐在一边,看见我醒来后连忙站起身。 “你没事,医生说你是受惊吓过度,加上最近太过劳累才昏迷的。” 我点点头,除了脑袋有点晕外,全身没有其它地方不舒服。 “刚刚怎么回事?”我奇怪地询问,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到医院来了。 “出车祸后,一辆消防车刚好经过,一群消防员救了我们。”李忆政回答。 “那裸女呢?” “我不知道,我从小巴里出来后就没看见她,可能是因为消防车路过,所以肇事车辆逃逸,警察根据天眼,查到肇事人很有可能是袭击你的裸男,裸女趁乱上他车逃走。” 很明显,车祸是奔着我来的。 李忆政又拿出手机跟我说:“而且刚刚我室友发消息跟我说,在学校被袭击的老师是我的时空矩阵课老师,现已确定死亡。” 死的居然是李忆政的导师? 为什么我们要去找导师时,他居然受到袭击?! 裸男、裸女、时空矩阵老师。这一切好像都有联系,但是具体有什么关联,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整理了导师讲过的课,有一个新发现,之前我们研究方向错了,裸男和裸女并不是克隆人。” 李忆政一边说一边给我递过来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东西,说实话我看不懂。 “额,能不能解释下为什么这么猜?”我连忙追问。 “时空矩阵公式表明,如果要实现物质穿越的话,要实现有机物的区分,这就关系到含碳物质方面的公式,因为我化学不是很好,所以当时听得一知半解,刚刚找了一位老同学帮我换算了一下公式,也就是说,如果要实现物质穿越,人只能裸体,身上不能携带任何其它东西。” 李忆政这么长一段话我只听懂了一个有用信息。 要实现穿越,只能裸体。 裸体?裸女?裸男? 难道袭击我的人是穿越时空而来? 李忆政又拿出手机道:“这是导师今天中午在群里发的消息,我觉得可能有用。” 我接过手机,看到群里有一条所有人的消息: 时空风暴可遇不可求,各位同学下午早点来上课,研究时空风暴是否能够连通最近的时空风暴! “我们导师认为,时空风暴爆发期间,可能会与其它时间的时空风暴连接,或许能借此穿越时空。”李忆政一本正经地说。 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奇怪事情,我肯定会认为李忆政在胡说八道。 时空穿越?这怎么可能?! 李忆政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片刻后他举起手机道:“而我在网上查找了最近的几次时空风暴爆发时间。” 我疑惑地盯向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2005年。 “十七年前。”我和李忆政异口同声。 一切线索都指向十七年前。 李忆政思索片刻后推断道:“嫂子,我觉得十七年死掉的裸男,很有可能就是今天袭击你的那人,或许他袭击你无果,凭借时空风暴穿越回十七年前,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死掉。” 李忆政的推测不无道理,这是目前最有理由解释发现袭击我的裸男死于十七年前的原因。 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想过这种情况,而李忆政凭几个公式就做出这样的决断。 李忆政现在也就十五岁而已,果然和聪明人做事少费些脑细胞,想到他的年龄,我则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十五岁就上大一了?” 李忆政腼腆地挠挠头:“我初中和高中各跳一级,上大学时间比较早。” 好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只是李忆政长得未免太着急了一点。 “如果你的推断正确,我们是否也能通过时空风暴回到过去拯救李政?”我语气激动地询问。 “按照我导师的推断,这个方式或许可行!只是具体我不知道怎么实施,或许导师电脑里有相关记录。”李忆政也激动地回答。 “如果我们能穿越时空救回你哥!那岂不是能证明我没有癔症?” 李忆政也兴奋地点点头:“嗯!如果能救回我哥,那我肯定………” 李忆政忽然想到什么,他看向我道:“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出生?!”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如果李政不死,公公婆婆就不会伤心,也不会再生第二个孩子,这样的话李忆政根本不会出生! 我感觉胸口发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升腾而出。 可是如果我不回去救李政,他就会死在十七年前。 我看向李忆政的表情有些复杂。 李忆政此时也皱着眉头看着我。 对我来说,李政是真实的,李忆政也是真实的。 但因为李忆政,让我放弃去救李政的机会,我心里却又不甘心。 明明现在有拯救李政的机会。 李忆政很明显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看着我,嘴唇微动,终于还是开口:“我因哥哥死而生,从小周围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哥,他们说我跟我哥一样聪明。” 李忆政站起身,走到窗口,望着下方,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李忆政继续开口:“我对我哥充满好奇,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我哥的替代品,就连我的名字,也是为了纪念我哥。” 能听出李忆政心中抱怨,我一言不发,如果我为了救李政,而让李忆政无法顺利出生,那我不就是在以命换命? 李忆政回头看着我:“现在我也有女朋友,如果我因为回去救我哥而消失,嫂子,你说我女朋友会不会忘记我?她能像你一样记住我哥,对我念念不忘吗?” 李忆政顿了顿:“就算全世界将我忘掉,她会不会牢牢记住我?全世界找寻我的踪迹?” 我沉默不语,就算全世界忘记李政,我心中却始终有他。 但是如果真能回去拯救李政,我也无法牺牲李忆政。 “你走吧,我想静一静。”我驱赶李忆政,想要自己好好想想。 李忆政望着我,他嘴唇动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窗外一声惊天霹雳,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在窗户上。 李忆政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是啊,李忆政有女朋友,他是别的女孩不可替代的男孩。 但是我的男孩,留在了十七年前。 我从医院走了出来,我没有打伞,任由雨滴拍打我的脸上。 我站在绵远河边,望着雨水轻打河面。 我和李政小时候放学,总是会顺着绵远河,一路慢慢走回家。 不过幸好,来德阳一趟,让我知道我的那个男孩是真实存在的,记忆中的他并不是虚无的。 我拿出耳机,找到周杰伦的《花海》,看着流淌的河流,聆听清脆的旋律。 “不要你离开,距离隔不开。” 我仿佛又看见婚礼上李政对我唱这首歌。 “思念变成海……” 我微微苦笑。 想起了李政在校园对我第一次告白。 想起了李政灿烂的笑脸。 想起李政见我父母得局促。 想起李政第一次亲吻我脸。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雨打在脸上很冷,我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从脸颊淌落。 为什么他死在十七年前,我却还有跟他一起结婚的记忆? 为什么想到他我就会觉得心痛? 为什么? “情歌被打败,爱已不存在。” 李政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不能为了救你,而让你弟弟离开。 我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时空悖论的意义。 想要改变时空,总会失去点什么。 消失的老公6 我再一次去了公公和婆婆的家,他们见我第二次来显得很奇怪,但是没有多问。 李忆政也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公公婆婆两人。 公公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婆婆倒是很热情地问我:“虽然你和李政是小学同学,但是这么久了还来看望她,你小时候和李政关系一定很要好吧?” 我想说岂止小时候,他长大了还跟我结了婚。 当然这话我并没说出口,以免婆婆把我当神经病。 婆婆注视着我,她看我的表情令我一阵不安,这表情我很熟悉,记忆中我第一次被李政带回家时,她就是这样看我的。 按照李政话说,这是女人看儿媳妇的表情。 而婆婆现在又用这种表情看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婆婆回应:“婆……额,阿姨,我想请问下李政的墓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婆婆立马将公墓位置告诉我,和公公婆婆闲聊几句后,我辞别二人,动身前往公墓。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地淋在我的头上,我没有打伞,按照婆婆给的位置,来到李政的公墓前。 墓碑上是李政小时候的照片,看到李政笑得无比灿烂,我情不自禁也笑了。 笑着笑着,我心里却一阵酸楚,看着小时候的李政,我伸出手抚摸立碑。 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男音:“回家后我爸妈说你来过,他们告诉我你问了我哥墓碑,我猜你应该在这儿。” 我回过头,李忆政手里夹着一本书,他笑眯眯地道:“刚刚我去了学校一趟,发现实验室的设备被人动过,那些都是我导师的设备,跟研究时空矩阵有关。” 我疑惑地回头,李忆政却径直走上前:“嫂子,我想了很多,毕竟和我哥有关,我不能袖手旁观。” “什么意思?”我奇怪地反问。 “我从导师实验室搞清楚了时空穿越的方式,时空风暴总是会产生球形闪电,如果利用球形闪电和时空风暴撕开的裂缝,就能通过时空风暴,穿越到另一个时空风暴降临的时间,以此完成时空穿越。”李忆政将他手中笔记本交给我:“这上面跟我选修的栏目有关系,我之前提出过时空衰败理论,或许对你有帮助。” “时空衰败?”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从德阳去成都,可以这么快回来?” 可能是我的关注点太奇怪,李忆政愣了半天,不确定地回答:“现在不是有动车吗?来去很快。” 我一时语塞,感觉自己问题简直太傻,又连忙改口问:“什么是时空衰败?” “肉体进行时空穿越时,受时空悖论影响,在不属于自身世界的时空内身体衰败速度将会非常迅猛,可能只有十天左右的存活时间,如果连续两次穿越,存活时间更短。”李忆政说出自己的研究结果。 “袭击你的那个裸男,很有可能现在穿越回十七年前,所以警方才会在十七年前发现他的尸体,很有可能袭击者进行连续穿越后,遭遇时空衰败身亡。” 李忆政接着信誓旦旦地道:“我猜我哥的死和这群裸男脱不了干系。” 看着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我面前夸夸其谈时空穿越,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有办法穿越时空吗?”我直接问。 李忆政被我连续的问题搞得不知所措,他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导师自主研发的球形闪电收集器被偷走了,如果我能找到球形闪电收集器,或许我们能实现穿越时空。” “你导师被杀,还被偷走了可以时空穿越的仪器?”我气馁道,“那我们还能怎么穿越?” 没想到李忆政却笑眯眯道:“如果我的计划没错,马上我们就能拿到球形闪电收集器。” “什么?”我不解。 “找把铲子,得把我哥坟撬开。”李忆政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啥?”我彻底蒙了。 “赶紧的,别废话,如果计划没错,收集器肯定在我哥坟里!”李忆政信誓旦旦。 而我根本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看到学霸李忆政到处张望寻找铲子,我认为跟着他的想法或许没错。 “对不起了老公。”我对着墓碑轻声默念。 李忆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铲子,他站在坟头上,一铲子将墓碑上的土铲出来,开始掘坟。 而且掘坟对象是我十七年前就自杀身亡的老公。 “嫂子你愣着干嘛?赶紧的。”李忆政催促我,我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铲子,事已至此,我不再多想,干脆和李忆政一起挖起坟来。 我们一抔土接着一抔土,很快看到一个略显腐蚀的小盒,小盒的旁边则有一个圆圆的,类似精灵球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李忆政却惊喜地道:“收集器。”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李政的墓里发现收集器,虽然把我老公的墓给掘了,但是看到李忆政兴奋的模样,我不确定地询问:“这东西怎么会在你哥的墓里?” 李忆政兴奋地点点头:“说来话长,我得先检查收集器,没有破损的话才能使用。” 李忆政将圆球拿起来看了看,也不知道他怎么检查的,反正鼓捣了一会,肯定地跟我说:“没问题了嫂子!我从实验室拿了几块电池,启动的话,或许能够实现时空穿越。” 我却有些不肯定地问:“你确定要去十七年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李忆政反而语气轻松,他补充说道,“这件事不该让你选择,关于我到底该不该出生这种问题交给我哥去头疼吧。” 我没想到李忆政会如此洒脱,我欲言又止,李忆政反而宽慰我:“如果我们不去十七年前看看,这肯定会成为你一生遗憾,而且我也想知道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顺便去看望看望我那从未谋面的哥哥。” 我想说你这样子去看你哥,恐怕会把他吓到。 “做好准备了吗?”李忆政望向我,他拿起手中收集器,郑重地询问。 虽然和李忆政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还是担心如果这次时空穿越,改变了过去,李忆政因此没有出生,我依旧没有勇气地摇摇头。 没想到李忆政反而灿烂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如果能救回我哥,大不了我就不来世间受苦遭罪。” “可你的女朋友和那些在乎你的人怎么办?” 李忆政听到这,眼神黯淡些许,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没有我的话,世界也不会停止运转,他们会过上没有我的人生。” 就算李忆政这样说,我仍然无法释怀。 李忆政却拿起收集器,他不给我机会多想,痛快得举起收集器道:“跟我念般若波罗蜜!” 我扑哧一笑,没想到李忆政还是《大话西游》的忠实粉丝。 “等等,我们穿越后,身上衣服会消失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李忆政也点点头:“时空隧道会撕裂所有非有机物物质,不过这枚收集器是特殊材质,不会受穿越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放在地下十七年而不损坏。” “裸体?!”我突然有些不想穿越了,我可不想赤条条地出现在十七年前。 消失的老公7 李忆政却根本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他语气紧迫:“其实这次回去,除了想看看我哥以外,还因为裸男杀死了我的导师,我想弄清楚原因,否则导师和我哥就白死了。” 或许这才是督促李忆政想回到过去的原因,他想搞清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我也想,但是我担心如果回去,我会忍不住去救李政。 还没等我回答,李忆政再次举起收集器,我看到他手中发出白光,一道奇怪的圆形闪电在我们周围聚集,很快周围空气逐渐变得阴暗,仿佛一道灰雾将我的视线笼罩,我的眼前就只剩下那一道圆形闪电。 李忆政按下了收集器。 我心中瞬间惶恐不安,因为我明显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正在慢慢粉碎,变成灰烬消散,我害怕我也会像我的衣服一样毁灭成灰,抬起手,看到一圈圈白色电流围绕在我身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灰雾瞬间消失,周围又逐渐变得清晰,我终于看清四周,我站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身后李政的墓碑全然不见。 我疑惑地站在原地,这是穿越了吗?却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凉意,我赤身裸体站在坟墓前!!! 回头一看,李忆政已经躲在了一棵树后,他一脸红彤彤地跟我说:“嫂子!你等一会,我看到那边小屋门口晾着衣服,我去偷过来。” 我连忙捂住胸口与下体,找了棵树藏起来,看到公墓下面一座小房子外晾着几件男士衣服,李忆政光着屁股偷了几件,抱在身上疯狂冲回来。 “嫂子!快换上!”李忆政将衣服扔给藏在树后的我。 我慌慌忙忙将衣服换上,虽然衣服大了一点,但至少不是裸体了。 我不敢看李忆政,从树后跑出来,李忆政也没有多说其它的,刚刚那一幕却是让我俩无比尴尬。 “走吧,去你家看看,这个时候李政应该在家里。” 我话音刚落,李忆政却提醒我道:“嫂子,在不属于我们的时空,时空衰败会影响我们的寿命,也就是说在这个时空最多只能待九天,否则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随后李忆政转身将收集器埋在没有墓碑的土中。 “如今电量只够一次穿越,我把收集器埋在这儿,如果我们不幸走散,第九天一定要在这儿会和。” 我乖巧地点点头,也一瞬间明白为什么我们会从李政的墓里挖出收集器,原来李政来了后就将收集器放在土里,所以十七年后才能挖到它。 但是!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明明收集器也会跟着穿越,可这枚收集器躺在土里十七年,难道我和李忆政来后再也没回去过?! “为什么收集器一直在这里,难道我们没用它了?”我有些紧张地询问,事关生死,我必须问清楚。 “这枚收集器放这里备用,你难道忘了,有人偷走了我导师的收集器,而裸男尸体出现在这个时空,说明裸男利用我导师收集器穿越,现在这个时空中存在两枚收集器。” 我却发现一个致命的bug,那埋在土里这枚收集器是怎么来的?总不可能凭空产生吧。 看来我和李忆政会在这个时空遇到很多事。 前途不明,我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看我还愣在原地,李忆政连忙催促我:“赶紧走,裸男和裸女肯定也已经来了,我怕他们对我哥下手。” 来不及多想,我连忙跟在李忆政身后,十七年间德阳虽然新修了不少高楼大厦,但是整体变化并不大,两边街道大喇叭里的音乐是《丁香花》,街道上穿行的是桑塔纳,凭着记忆,我跟在李忆政身后,很快我们就到达李家小区,李忆政径直奔李家而去,我跟在李忆政身后,来到李家门口。 望着熟悉的门,我和李忆政站在门口,谁都不敢先敲门。 没想到门吱呀一声居然开了,一个小孩子出现在门口。 我屏住呼吸,看清小孩面孔,果然是幼年时期的李政,我捂住嘴,差点尖叫出来,李政抬头也发现了我和李忆政。 “老婆?!”李政表情惊异,似乎对于我们的到来非常惊奇。 我心中咯噔一下,李政见到我第一面就叫我老婆,这说明我真的和他结过婚?!可是为何李政会回到十七年前? 满腹疑问终于可以在这一刻得到解答,我也不争气地哭了起来,想要问李政一个究竟。 李政却又看向李忆政,奇怪地问道:“你是?” “哥。”李忆政亲切地喊道,不过一个十五岁男生呼喊一个七岁小男孩为哥,这着实有些奇怪。 不过眼下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我略显激动地询问李政:“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副样子?” 李政知道我情绪激动,他打开门道:“进来吧,慢慢谈。” 随后李政又看向李忆政问:“你是弟弟?爸妈还好吧?” “爸妈身体非常健康。”李忆政微微点点头。 李政身躯明明是个小孩,但是说话做事却像个大人一样,他示意我们进入房间,随后关上门,将我们引入他房间。 “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你们已经知道了时空穿越,时空穿越其实有两种,一种是实质穿越,一种是精神穿越。”李政坐在我们对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非常沧桑的感觉,仿佛坐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小孩,而是老人。 看我在啜泣,李政给我递过来一张纸。 “实质穿越,顾名思义,就是像你们这样肉体穿越,但是这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穿越者在穿越后的时空最多只能存活十天,不过可穿越距离很长,前后跨度可达到三百年。” 接着李政满脸笑容地拿出一枚收集器道:“但之后我研发出精神穿越方式,这种穿越能够让穿越者保留穿越前的记忆和精神回到从前,类似于灵魂寄身,回到自己活着的任意时候,虽然穿越跨度很短,只有最多百年穿越时间,还要看被穿越者本人寿命状态,而我就是利用精神穿越回到 2004年。” 接着李政拉过我的手,将他手中的收集器递过来,同时严肃地道:“但是未来有人将精神穿越作为永生的方式,所以这就是为什么21 世纪后科技大爆炸的原因,你们身边拥有很多精神穿越者,他们带着后世科技记忆穿越到过去,将科技水平提升几个高度和层次。” 我和李忆政面面相觑,这实在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精神穿越者也引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消失的老公—完结 “杀了我,时空穿越器依然可以被研发!我早就做好了数据与公式的备份!” 男人动作果然迟缓,他怀疑地看向李政,却又一字一句道:“画中的网站就是你的备份吧?我已经销毁了画和网站,杀了时空矩阵的导师,不会再有人知道时空穿越的公式,第三次世界大战不会再爆发!!!” 男人声音嘶哑,如同一只被掐住嗓子的猫,疤痕扯着他的脸,显得无比可怖。 李政却咯咯咯地笑道:“谁说我就只备份一份?穿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穿越器制造方式备份无数,通过各种途径发出去,总有人知道时空穿越的办法。” 男人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发明!千万人死于『三战』!你就是个屠夫!是个恶魔!”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多少人通过精神穿越器,创造了服务于人类的科技!如果毁掉穿越器,或许会有更严重的后果!造成科技、医学、教育等发展停滞!影响如今本有的世界格局!或许到时候死的就不止千万人了!!!别以为你们这样是拯救世界!!!其实你们反而在摧毁它!!!”李政虽然是个小孩,说这番话时却气势满满。 男人愣了一下。 “别废话!杀了他们!”女人呵斥,随后反手一挥,抓住李忆政的胳膊,甩开他后将李忆政直接踢开,李忆政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女人却朝我一跃而来,伸出手抓住我的喉咙。 男人面露凶光:“其余备份在哪?!!!不然就杀了这个女人!” 我被女人掐住脖子,瞬间上不来气,李忆政却从地上爬起来,他大喝一声,向前猛冲,利用惯性一把抱住男人,将他往窗口推去,同时大喊道:“哥!嫂子!快走!!!” 男人重心不稳,向后跌倒,从窗口落下,我亲眼见到李忆政和男人一起向窗外掉落。 我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李忆政,但是女人掐着我,我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幼小的李政此时恢复了自由,他跳起来一把咬住女人拿刀的手,女人想要用刀反击李政,掐住我的脖子的手因此松懈。 不速之客3 可是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是被人发现送进了医院吗? 是谁发现的我?? 似乎有什么东西拼命冲撞着我的记忆深处,即将喷涌而出。 紧接着,我突然听到—— “那对夫妇当场丧命,唯一还有着一口气的女儿又被带了回去……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必须要处以死刑才能平民愤!” “最后一共是四条命搭在了他俩手里,刚才据其中一人招认,另一个至今还藏在这所别墅里,呵,这罪犯胆子也真够大的。” 这两个人说完就离开了。 我的思绪还十分混乱,手里紧握的剔骨刀脱力垂下,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两个人,似乎不是先前追杀我的两个。 我听过其中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烟焚毁了一般,可刚才说话的两个人声音分明清冽沉稳,可以说是好听。 他们两个,似乎更像是警察。 警察已经来了! 太好了!我有救了! 我这就冲出去找他们保护我! 我来不及狂喜,突然眼前一黑。 一个帽檐压得很低、身材矮胖的男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穿着送外卖的衣服。 正是我晚上遇见的那个外卖小哥。 此刻,他缓缓地抬起头,遍布疤痕的脸看起来十分骇人,完全和我记忆中那个突然冲向马路的身影吻合了起来! 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的父母! 是他伙同同伙将我带到了这里! 是他害死了来找我的夏安!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都是他啊! 我仓皇地弯下腰想要去捡剔骨刀防身,可是一双黑色皮靴踩住了我的手。 我面色惨白,抬起头来,却发现方才走了的两个男人又折返回来了。 “很高兴遇见你。” 其中一个冷笑着看着我,嘴唇开合。 “孟伟先生。” 孟伟。 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 我缓缓地抬起头,发现面前正立着一面镜子。 “为什么要把这些镜子全部蒙上黑布呢。”男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嘴角上扬,“原来犯罪分子也憎恶自己这张丑陋的脸啊。” 我看到镜子里穿着外卖服的男人正以一个无比狼狈而难堪的姿势被人按在地上,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给他套上了手铐。 镜子里缓缓出现了一行血字,这次,五个字格外大: 【游戏结束了。】 我叫孟伟。 因为相貌丑陋,我费了很大工夫才找到一份送外卖的工作。 老板的条件是:戴好帽子,戴好口罩。 他没把话说得太死,但我知道,他是怕我吓到顾客。 我小时候体质差,容易生病,母亲不懂,听村里医生的话给我打了好多激素,致使我变成了一个体态臃肿的人,我的身高也增长缓慢,一直比同龄人矮半头。 更不幸的是,我六岁那年帮家里人做饭烧火,由于太困,不小心睡了过去,火星飞出来溅到我的脸上,加上家里没钱医治,我的脸上留下了很多难看的疤痕。 从小我就没有朋友,小伙伴们看到我就讨厌,老师也不待见我,顶着这么一张脸,仿佛什么坏事都跟我有关系,我不知替别人背了多少锅。 而那些长得好看的小孩,就算犯了错,吐吐舌头,撒撒娇卖卖萌,就会被轻易原谅。 因为外形丑陋,我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这就是世界的不公。 后来工作后,我认识了一个和我一样,因为没钱没势而在这个世界上饱受冷眼的朋友。 我们卑微而小心地生活,努力不被世界发现。 有一天,我们外出野游,迷路了,附近只有一座别墅,我们饿到深夜实在捱不住了,所以鼓起勇气去敲门。 一个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开了门。 她的眼睛很纯,很清澈,笑容之美好是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 她给我们一人做了一碗香喷喷的炸酱面吃,给我们水喝,还留我们在她家过夜。 我和朋友激动万分,从未有人对我们这样好过! 那一晚,我觉得我为她死了都甘愿。 可第二天等我们醒来时,发现我们被拴在了地下室里。 麻绳紧紧箍住我的身体,下了药的食物让我的头疼得厉害。 而面前,相貌天使一般的女孩正和她的男朋友站在一起,用一种看货物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他们是做器官贩卖生意的。 “身体倒是健康,就是,长得太丑了。” 我从她嫣红的嘴唇里听到了熟悉的评价。 那一刻,身体的疼痛不及心中的疼痛万分。 “当猪宰了吧。”她愉快地说。 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第一次发现,我好恨。 我以为深渊里向我伸出的手是救赎,却不知是撒旦深处的藤蔓,只为引我入更深的沼泽。 后来我和朋友趁他们不注意,九死一生逃了出去。 这件事情并没有罢休,我们望着彼此仇恨的眼睛与遍体鳞伤的身体,发誓要复仇。 她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要带着父母逃离,于是他们驾车外出。 后面的事情警察也都知道了。 我冲出来让她一家发生了车祸。 我救下了只剩一口气的她,就为了把她男朋友引来。 让他们死在一起。 ……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早已泣不成声,我抱着头无比懊悔。 “警察同志,我已经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果能够不判处我死刑,我发誓我一定会用余生忏悔,好好做人!”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面前的警察自始至终无动于衷。 讽刺的笑容再次爬上了他的嘴角。 “哦?可是我这里有另一个关于这个故事的版本。” 孟伟的童年究竟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需要后续调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杀人的理由绝不是他说的那样。 孟伟是一个外卖员,与他所说的在职场备受欺凌不同,他受到了来自全社会的关爱。 老板知道他家庭条件不好,亲自掏钱给他置办基本用品;同事们知道他缺钱,有好的工作机会都介绍给他;他曾送外卖超时,那时他就展现了自己的反社会人格,带着一把刀去找顾客。 可没承想对方十分温柔地接待了他,还给了他水喝。 而那个不幸的女孩,就是叶萌,本案的死者。 孟伟对叶萌一见钟情,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 他用极度变态而恐怖的手段展开追求,多次遭到拒绝后他死心不改,百般纠缠、疯狂骚扰,还曾敲碎叶萌家的别墅窗户爬进她的卧室,在衣柜里躲了整整三天。 他偷走叶萌的衣物,偷偷用她的水杯,幻想她能永远跟自己在一起。 就像他在自己手机备忘录里写下的那句话一样: “爱一个人之深,则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将其彻底埋葬在自己的骨头里。” 叶萌烦不胜烦,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也为了能不招致孟伟的报复,单纯的她没有选择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也没有选择报警。 她每日活在被孟伟写的情书塞满别墅空间的恐惧里,终于决定要逃。 可这一切早就被孟伟发觉了。 叶萌好不容易说动父母离开,可车行驶到半路,孟伟突然冲出来了。 叶氏夫妇当场毙命,而奄奄一息的叶萌被孟伟找到,活活拖回了家。 那条路上的血至今未干。 孟伟把她囚禁了。 夏安是叶萌的男朋友,丧心病狂的孟伟拿叶萌的手机给他发了信息引其前来,将他困在地下室里,就在叶萌面前,活生生把他打死。 男生满怀希望前来,以为可以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却不承想魂断地下室里。 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萌萌,别看。” 就像护女而死的叶夫人一样,用最后一点力气遮住了她的眼睛。 叶萌一直生活在爱与保护里,天真烂漫,善良简单,可孟伟的闯入把这一切都摧毁了。 孟伟和同伴杀死叶萌后,孟伟把别墅里所有的钱都给了他的同伴,自己独自留在别墅里居住。 叶萌的身影在他心里挥散不去,他日夜躺在女孩的床上,幻想她还在自己身边……后来,他时常会产生幻觉,有时候甚至认为自己就是叶萌。 他自己也厌恶自己这副丑陋到极致的躯壳,于是把别墅里所有的镜子都蒙上了黑布。 换句话说,这个夜晚他所幻想出的被两个人追杀的场景,全部都是他曾让叶萌经历过的。 那些字所说的内容并不是什么提示,而是真真切切在叶萌身上发生过的。 在叶萌被囚禁的日子里,某夜,她突然醒来,见孟伟不在,仓皇地躲进衣柜,拼命祈祷他能离开,放过自己。 可她很快被发现,并遭到毒打。 孟伟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离开我,是我对你不好吗?” …… 最后,叶萌也死在了那间地下室里。 死前遭到虐待,所有的头发都已脱落。 “孟伟,是你辜负了这个世界对你的善良。” 我被判了死刑。 执行死刑的前一夜,我突然想吃一碗炸酱面。 警察很好,满足了我的要求。 只是我一边吃一边流泪,这实在太苦了,不一样啊,跟我记忆中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啊。 她做的带点甜,很香,一点也不苦,我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我终于意识到,我再也吃不到了。 如果时光能重来,我会在她递给我那杯温水的时候,说一句谢谢,转身离开。 只说一声谢谢。 并蒂1 姐姐自杀前给我打了九个电话,我没有接到。 所有人都说,我是害死姐姐的凶手。 包括我订婚的男友。 曾经陪着我治疗抑郁的人,厌恶地把我推倒在地。 冷声告诉我:“你根本不配幸福。” 可抑郁症复发,我准备一命赔一命的那晚。 他们却又后悔了。 ******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飘着细碎的雨。 医生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她看着电脑上的结果,手指在桌面敲了敲,面向我时态度温和: “临月,目前这个状况,我建议你还是住院比较好。”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介意,又继续说: “不愿意也没事,我再给你开点抗抑郁的药。你的心结还是家人那边。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和妈妈好好聊聊。” 我下意识地掐自己的手。 离开时时她看着我,客观地评价:“你有一个很好的爱人,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爱和陪伴是最好的药。” 可医生不知道。 那个很好的爱人,好像已经不爱我了。 我和季洲恋爱一年,订婚三个月。 两年前,我因为错过了姐姐打给我的电话,导致姐姐自杀。 妈妈指责我是杀人凶手,往我身上摔东西,尖叫着咒骂我不得好死。 确诊抑郁的这年,我正好遇见季洲。 我在街边的便利店门口莫名崩溃大哭。 来往的人神情异样。 只有他撑着伞停在我面前,向我递过来一张纸,温声细语地冲着我笑: “这么漂亮的脸,哭起来不就好看了。” 我给季洲打了几个电话。 他没有接。 机械的女声不断重复,落在耳边让人心烦,我索性挂了,拿着手机打了个车。 回家时门开着。 我以为是季洲回来了,想喊他,可下一秒,话语生生卡在喉咙里。 家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被打翻在地。 我愣了下,刚想拿手机报警,却和楼上下来的人对上了眼。 是我好久不见的妈妈。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相框。 见我时呆了下,随即抬起手,用力地把相框砸向我。 相框落在我脚边,玻璃四分五裂,碎成一地。 她又立马扑过来,扯住我的头发,拳头一下一下落在我的身上。 她语调混乱,含糊不清地重复着相似意义的词句。 “你还想结婚?” “你配吗?” “你害死了你姐姐!!” “你要下地狱的!” “你根本不配!” 步步为营 我老公自从健身后,就越来越骚了,还用露肉的照片做头像。我顺藤摸瓜,竟发现他是海王! 我老公自从健身后,就越来越骚了,还用露肉的照片做头像。我顺藤摸瓜,竟发现他是海王! 张家城换 我和他认识6年,结婚2年,他的头像一直是“证件照”,昨天换成了没穿衣服,秀腹肌和人鱼线的“半裸照”。 “咦,你 “对,帅不帅?” 张家城一脸得意,“有没有觉得满屏荷尔蒙的气息?” 我跟着他笑,只觉得骚,骚透了。 “成年人,不妥吧?”我半试探半劝慰。 “这就是你肤浅了!”张家城开始说教,“你看见的是肉,其实是自制力。自制力是什么,是高级人生的标配!” 我没有和他讨论“自制力和露肉”的关系,到公司后,借了两个人的手机。 一个是同办公室的小妹妹。 她加过张家城 另一个是我们公司守门大爷。 他和张家城没加过 十条朋友圈,仅有一条是行业信息,符合我对他一贯的认识,也就是我手机能看那条。 余下九条: 三条在健身房秀身材,若忽略没练到家的肌肉,还以为他是健身房私教。 六条炫富,不是在飞机上看云朵,晒头等舱食物;就是从酒店落地窗俯视繁华,手里端一杯红酒;又或者参观了某个艺术展,不经意露出限量版的鞋子…… 配文很文艺。 充斥着“孤独”、“尊严与美好”、“说走就走”,以及“孜孜不倦的努力”。 我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拼多多假冒伪劣精英男”。 简直无法想象,这竟是我丈夫! 我是房屋设计师。 在当地一家中小型建筑公司上班,画图纸,也做房屋造价,对供应商选择有一定话语权。 张家城家里做建材生意的,给建筑公司供货,是我们公司的供应商之一。 这之间的关系,你们懂的。 所以,我和他的夫妻关系,没几个人知道。 我妈很不赞成这种模式,经常在电话里叨: “没婚礼,没孩子,婚戒买了你戴过没有?张家城这是典型的已婚享受未婚待遇!” “宋姿,我告诉你!一旦张家城有二心,你连个舆论约束都没有!” “赚钱重要还是家庭重要?!” 我说她想多了。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再说,这年头,生活是自个儿的,赚钱还是挺重要!我和张家城这叫 只可惜,现实是个巨大的巴掌。 我站在门卫室,把张家城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拿红酒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很清晰地看见他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不是我们结婚那枚。 而且,婚戒不是应该戴在无名指上吗? 他若真和我秀恩爱,会把这条屏蔽掉我? 张家城…… 怕是有新欢了! 我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把事情前前后后,所有利弊得失都想了一遍。 劈腿的事,目前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实锤。 无论最后我选择“婚姻保卫战”狙击小三,还是“果断离婚”分家产,都需要实打实的证据。 我不相信一个劈腿男在离婚的时候,会善待前妻。 社会新闻一次次告诉我们,人在离婚的时候,是暴露本性最多的时候,自私与贪婪无所遁形。 当天晚上,我趁他刷电视剧的时候,借口去车上取文件,顺手抓了他的车钥匙,去了地下停车场。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车上翻东西。 前排储纳箱干干净净,除了行驶证,驾驶证,就只有几张老古的碟片。 后备箱可就丰富多了。 半件矿泉水,一口袋尚未送出去的礼物—— 光是小黑瓶就是3瓶,然后是神仙水,小白瓶,大红瓶……最多的是香奶奶和维密家的身体乳! 几百、上千的东西,如此随意,且杂乱地丢在一个纸质的手提袋中。 张家城做销售的,车上常备些礼物,我能理解。 只是这身体乳…… 由男性送出去,就显得暧昧了!更重要的是,还那么多! 我有点头疼。 再到关后备厢门时,我忽然想起还有个地方没看,一把掀开地垫,打开下面暗格—— 格子里,整整齐齐排着3盒内裤,4盒不同香型的tt! 我整个人呆住了。 纵然之前已有心理准备,可现实摆在眼前,依旧猝不及防! 心脏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痛。 我靠着车厢缓了许久,这才上楼。 张家城还在刷剧,他侧头看我一眼:“咦,你不是拿文件去了吗?怎么空着手回来?” 我这才想起刚下楼的理由,随口:“喔,文件没带,明天一早去公司看。” “没带还在下面晃了这么久?”张家城不满,“老婆,给我榨杯橙汁,渴死了。” 我下意识想怼他:没手还是没脚,我是老婆还是佣人? 忍了忍。 到厨房削了三个橙子,榨了杯橙汁,再倒了杯矿泉水。 我把矿泉水放他面前,自顾自喝起橙汁。 “我的呢?”他一把抱住我。 “健身的人,喝什么橙汁?高糖!”我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哎,我刚在楼下散了个小步,看见好些夜跑的人!要不,我也去办个健身卡,练个瑜伽啥的?” “好啊,柔软。”他语气暧昧,低头在我耳边吹气,“肯定很爽。” 我心下厌恶,恨不得一把把他推开,质问他到底在外面有多少女人…… 偷偷握拳,再忍。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笑着说,“就在你健身的地方,也给我办个年卡。” 他迟疑了一下: “健身房练什么瑜伽?环境不好,指导也不到位。我给你找个瑜伽馆,专业!我老婆值得更好的!” 这话若放在从前,我肯定会觉得张家城体贴,可如今……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我看什么,听什么都觉得可疑,这么怕我和他一起吗? 健身房有什么相好吗? 他勾搭的是前台小妹妹,教练,还是客人? 美人劫 谈了半年的女友,勾搭上了要搞我的同事,合伙骗我财产骗我感情,还想搞臭我! 谈了半年的女友,勾搭上了要搞我的同事,合伙骗我财产骗我感情,还想搞臭我! 这该死的温柔陷阱,我要亲手毁掉! 我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去参加女友的家宴。 谈了半年的恋爱,正是情感逐步稳定的阶段。 昨晚上,王丽临时通知我,而且还特别嘱咐,一定要表示。 最好是红包。 只有拿下了她的家人,我们的事情才有谱。 我心里面就怪不是滋味的,这个事情她并没有和我提前商量。 但还是在身上揣了十个千元红包,两个五千的红包。 毕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要表现得诚意一些。 我二十八,她也二十八。 她比我大三个月,在电厂上班,是个闲职,工作压力不大。 我就求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女人。 王丽是我认定的女人。 “嘟嘟”电话震动。 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我以为是学生家长。在教务处呆了六年,今年准备提干,不管是再烦躁的事情,也不管是多么特殊的日子,该营业的还是要营业。 “喂。你好。” 对面一阵沉默。 我也没有催,只耐心等待,还有十多分钟才会到饭店。 不一会儿,一个略带江湖气息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叫周永兵?六中的老师?” 不对!语气不对!不是家长。 我所有神经充满警惕。 “我是,有何贵干?” “哼!是沐王陵那边的六中吧!那我们离得不远啊!” 语气带着十足的轻佻,甚至有些威胁。 “您是?” 我心中疑虑重重,眉头紧皱。 “我是王丽的丈夫!” 对方爆喝! 我吓了一跳,砰,坐直了。 前面的司机大哥吓了一跳,从镜子里面看了我一眼。 还有人在,我赶紧调整下了坐姿。 心里惊涛骇浪。 你是王丽的丈夫,那我是个啥?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都有些想挂电话了。 内心巨大的疑惑,让我有些迟钝。 “王丽是在和你耍么?我和王丽……我跟王丽都结婚了四年,你想干什么!还tm当第三者?我呸,你就是个人渣!” “你自己去打听打听,看看我杜发是什么人!谁不知道我的厉害,信不信,我让你分分钟没有工作!” 这人我初步判断应该是个情敌。 毕竟王丽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但是仔细想想,相处半年,她原来情感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确实没有多问。 我只知道她有个需要照顾的残疾弟弟,有个当大老板的舅舅,她的国企工作就是舅舅鼓捣出来的。这个舅舅也是我们能够认识的关键人物。我还没有见过。 王丽说,她单下来的原因是因为有个拖油瓶的残疾弟弟,没人要。 我爱上了她,觉得她很有爱心,应该是个贤妻良母。 我不在乎王丽有过去,都这个年龄了,谁没点故事? 只要故事不是事故,只要能够断得清清楚楚,一切都不是问题。 眼看着就要到饭店了。 我多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我从王丽手机上看到的,昨天晚上都是跟我睡的……她叫得可大声了……” 我直接挂了电话。 到了地方,我付账,下车。 就看到了浓妆艳抹的王丽,一脸欣喜地站在饭店门口等我。 我不应该怀疑她。 这是半年的感情基础,这是对我选择她的最起码的尊重。 “小川哥他今天忙,没有时间。其他人都到了,快点进去吧,” 小川哥叫李厉川,和我同一批公招进的学校,也是我和王丽的媒人。 他走行政,也就是除了教书还担任教务处的干事。 而我走得纯教学,本来一直都在班主任办公室,去年说是要考察我,这才把我调到了教务处办公室,和小川哥正好面对面坐着。 他多次打听我是单身后,便给我隆重地介绍了王丽。 说是他学生家长的侄女儿。这位家长也就是那个当老板的舅舅。 “哦?李老师没有跟我说呢!这家伙还跟我客气?” 我有些不爽,小川哥这是什么意思?跟我这么见外? 王丽瘪了瘪嘴,笑道:“小川哥可是我这边的人。你有没有准备红包?今天我家来得人可不少!” 我不禁有些疑惑,王丽关注的点,好像有些偏。 我迟疑了。 要是那个粗鄙的男人说的是事实,又该如何? 心里面有了草,心情自然就毛毛躁躁。 此时此刻,我肯定应该相信王丽的,不过,我鬼使神差地试探了一下。 “什么红包?!你没给我说要准备红包啊!” 我一脸“焦急”。 “周永兵!!你诚心的是不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这个时候跟我尥蹶子?那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了?md!结个屁的婚!!” 王丽的脸色也顿时变了。 直接甩开我的手臂,怒气冲冠,径直就上了包间。 就这? 是的。这便是她生气的时候,经常这样。 只要我任何一件事情没有让她满意,她便是这个样子。 一瞬间,觉得电话那头的那位,或许说得是真的。 毕竟两个人在生气的时候,好像都是污言秽语。 从前,我觉得率直可爱,现在就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心情很糟糕。 我并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在想要不要跟上去? 最终,我慢慢地挪了上去。 一桌人。 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有,竟然来了满满登登一桌子人,差不多有十五个左右。 人数超出我的预料。 她家人还是很看重这场见面的! 此时,在我内心,更多的是自责,事情没有办好。 然而她的家人,好像比我还要拘束。 只是不停地吃菜,有个小舅子模样的人,不停地劝我吃菜,和我碰杯。 她爸妈甚至都没有怎么打量我,笑眯眯的,像是满意,又像是不在乎。 反正奇奇怪怪的,让我不舒服。 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我一个个敬酒。 本身就有些不胜酒力,再加上心中有事儿,喝得比较急,酒后反应更大。 有些昏,我便靠在椅子上面缓缓。 迷糊中,我看见王丽离席了。 正好,我想去上个厕所,走到一半,觉得还是应该去把账给结了,虽然事情感觉奇奇怪怪的,但是做事还是得敞亮点。 三千多块钱…… 我一个小老师,应该养不起这种女人吧? 我工资不高,经济压力却不大。 房子在父母的支持下,两年前就全款搞定了。 身上还有这些年的工资,三十来万打算结婚和买个车。 我觉得我已经为了婚姻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但刚刚那个电话……哎,有些头疼。 走向厕所的途中,我隐约听到了王丽的声音。 难道是在和那个什么姓杜的摊牌? 我酒醒了一半,要是这样的话……老子立马抓个现行! 轻轻地靠近了拐角处,却听到了让我更加难受的信息。 “你放心,周永兵那个家伙,就是个婚奴,我今天随便找了几个人,扮演我家里人,我这么诚意满满,我就不信他不上套!” “但是那头猪,竟然没有包红包,真的是个榆木疙瘩,这饭钱还有演员费你要给我补上哈!我可不想当冤大头!” “谁知道这个家伙竟然这么扣扣索索的,平时挺大方的啊,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你放心,他醉了的,根本不能喝!好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当场就愣住了,酒全醒了。 她要做什么?!他们要做什么?! 这……这竟然真是个局?! 我tm何德何能,竟然让一个女人花了大半年来跟我玩阴谋? 美人劫4 校门口。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身后有几张横幅,红底白字。 “六中老师周永兵,插足他人婚姻搞破鞋,斯文败类,枉为人师!请学校为我做主!” 我还没有上前,都已经有不少的老师和看热闹的围了上去。 格外显眼的是积极的李厉川! 义愤填膺正气凛然地安慰那个中年人。 我走了过去。 先阻止了李厉川拙劣的表演:“李厉川,别在那里猫哭耗子!” 然后严肃地望着那个男人:“你是杜发吧?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中年男人瞥了眼我,一脸的不屑:“老子就是杜发!你就是周永兵吧!你还敢说我不敢来学校闹!现在怎么说?你敢惹我,我就能让你丢饭碗!我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么?对待你这样的斯文败类,扯一个横幅怎么够,老子给你扯了三个!让你好好感受下!” 杜发的口音很重,社会气息很浓。 真不知道王丽怎么就嫁给他了。 或许王丽也很社会,只是在我面前演得很好。 杜发来了。 昨天专门打电话给杜发,就是想让他过来闹。 当然语气不是商量,而且激将。 李厉川脸上得意洋洋,这更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或许以为这是王丽的手段。 事情到目前为止,还算是顺利,现在就要和他们算算总账了! “李厉川用得着这个样子对我么?一个小小的提干机会,弄得好像我要撬他祖坟似得?” 李厉川就好像没踩着尾巴一样。 “周永兵,啥意思!你搞得事情,怪我?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不要狗咬吕洞宾哈!你这是在给学校抹黑,我和你是一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提干不提干那都是后话,都在考察期,我怎么知道你的私生活,会这么乱?!简直是我们学校的耻辱!” 看看这话说的,要不怎么说,一直在搞宣传工作。 李厉川文笔挺好的。 脑子精明。 就是有些不拘小节。 这是我以前对他的印象。 现在的话,这小子太阴……不适合做同事! “校长,您看看,周老师破坏别人的婚姻,人证物证都有啊!” 李厉川顿时变身一个演说家:“周老师没想到你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私生活这么不检点,甚至还有人闹到学校来了,就算是校长也保不住你啊!我劝你,赶紧收拾收拾,在即请辞吧,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依旧中气十足地盯着他:“那你在这里得意什么?” 我淡定自若:“校长,有人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女校长有些为难。 毕竟这场闹剧,她可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刚刚教育局还在催要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