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GB]》 1、刺杀 太阳风暴肆虐，夜色将宇宙深处的荒星笼罩，只留下几个光秃秃的指挥作战中心，驻扎在漆黑的土地上。 突然之间，天际遥遥亮起一抹白色的轨迹，那光点冲着荒星而来。 一切都静悄悄，就连飞艇落地，都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怎么接的任务要跑这么远？”飞艇上一前一后下来两人，走在前面的人虎背熊腰，脖子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缝合的线都还没有好全。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另一个稍显矮小，贼眉鼠眼的男人。他滑溜溜的眼打量了四周，还不忘提醒同伴：“小心些，别引起目标注意。” “怕什么？”高壮男人虎声虎气道：“有什么人，是我打不过的？你要知道，在没有做这一行之前，我可是跟在南茫舰队的指挥官身边。” 小个子男人却没有放松警惕，不住提醒同伴收声。 “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刺杀指挥官。” 高壮男人声音震天响：“什么？！” 谁不知道，要想成为星舰的指挥官，需要经过严苛的选拔。精神力、体力、身体强度，都需要达到s级以上，这才有入围的可能。 作为指挥官，完全可以单挑匹马对战十来位a级aplha，甚至于只需要放出精神力，都能叫其他alpha缴械投降。 这任务，不就是送死吗？ 高壮男人脸皮动了动，立马往飞船走去，“老子虽然缺钱，可三万星际币，还不值得老子卖命。” 小个子男人见状急忙解释：“我们的目标，是北斗舰队的指挥官。” 刚刚还有些害怕的男人，顿时笑开来：“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有了几个小飞船，就躲在偏远角落，自立为指挥官的女人。” “你可别小瞧了她。”小个子男人提醒同伴。 高壮男人不屑地笑：“不过是个小喽啰，瞧瞧你那怂样。” 小个子男人面上略有不爽，但想到丰厚的奖励，还是忍住不发：“在咱们之前，可有不少人接了任务，没一个完成。” “那是他们没用。” 高壮男人气焰强盛，再度强调：“我之前可是南茫指挥官的得力手下。” 他扬着自己的脑袋，好像他的权利和其他舰队指挥官一样，只是一下命令，就能叫数万只星舰起飞，备战迎敌。 “别吹牛了，快动手吧，要是动作一慢，这香饽饽可就给别人吃掉咯。”小个子男人还在四处打探，却在这时候，他听见了“咚”的一声。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在这光秃秃、才经历过宇宙风暴的废旧星球上面，能有什么东西坠落呢？ 小个子男人缓缓扭头，发现他的同伴依旧站在他身边，保持着刚刚抬头挺胸，不可一世的姿态。 只是他的脑袋，已经不知何时，重重坠落在地面。 脖子处的切口平整光滑，似乎动手的时候，没有受到一点阻碍。 变故发生的太快，男人甚至没有时间反应。他的双腿就已经软了下去，直直地跪在粗粝的石子上，五体投地。 “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说。” 都不需要严刑逼供，就已经投诚。 他瑟瑟求饶，看不出一丝反抗意识。也是在这时候，一双军靴，出现在他眼前。 顺着黑色军靴往上看……是抬起的右脚和踩下来的鞋底。 被如此屈辱的对待，男人没有一点耻辱感，他近乎卑微地笑着问：“大人，您留小人一命，是想要问些什么呢？” 不带感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从哪里接的任务？” 男人并没有立即回答，还不等他想出个足以保全性命的答案，踩在他脸上的力道陡然加重。 男人的表情变得惊恐。 他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个女人绝对是个alpha，而且是最顶尖的那一类！！！ 他虽然流亡星际之中，居无定所，但好歹也是个a级alpha，要不然早就化作太空垃圾，被奇形怪状的异兽啃食，或者被其他流亡之人端上餐桌。 哪里还能好端端地趴在这里求饶？ 能如此轻易碾碎他骨头的人，必定是s级的alpha！ 上大当了！！ 明明任务单上写着，这个女人没什么本事，充其量是个a级，他这才敢带着人来挣这笔外快。 没想到，外快没挣到，命都要丢了。 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心机，否则会死人的。 男人很快认清了现实，收起那些弯弯肠子，老实回答：“是流亡者协会发布的任务，只要杀了你，就能得到十万星际币和三等星球永久居住权。” 女人的声音很快又响起来，“三等星球？” 依旧听不出喜怒，叫男人更加胆战心惊。 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像我们这种流亡者，没有星球愿意接纳我们，如果运气好一点，能接到流亡者协会的任务，那就有正常收入，至少能悠闲几天。但是漂泊日子过久了，也会觉得太空黑漆漆、空荡荡，想要找个星球安家。一等星球我们不敢指望，那里山清水秀，资源众多，是达官显贵的，三等星球已经是咱们能接触到的，最好的归处。” “您也在这荒星居住，自然也能懂咱们是生活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 他讨好地笑着，三角眼里面的恶意，都被道道褶子藏了下去。 可谁知下一瞬，他的三角眼就迸裂开来。黄的、白的、红的炸裂在军靴靴底，而后军靴的主人默然离去，留下一滩模糊不明的液体和依旧睁着眼的脑袋，以及一躺、一站，遥遥对立的两具躯体。 “舰长。” 女人的耳麦里面传来声音，她简单明了开口：“说。” “舰长，收到了主星传来的通讯，说是星际商会的家主，劳智委员长要过320岁大寿，邀请您去参加他的寿宴。” 女人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劳智？” 这个名字，她可熟悉的很啊。 比这个名字更加熟悉的，是他的小儿子 ——劳秋。 全星系最顶尖的omega，据说他是古世纪遗留在星际的珍珠，拥有堪比银河的美貌和令人无法想象的财富。 但沐晴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疯子。 不过……流亡者协会的总部，似乎也是在主星。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自己短短三天内，被暗杀80次，每一次暗杀都以失败告终后，宴会邀请就来了。 可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面，她可是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邀请。 是巧合吗？ 沐晴冷冰冰地笑，她不带感情地回头，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银河。 星系发着绚烂璀璨的光，而沐晴却知道，在她右边的尽头，是自己的目的地。 她要回去一趟了。 晚宴已经快要开场，自己怎能不登台？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做点准备。 沐晴走到基地面前，用脚踩了三下，地面发生凹陷，露出大大的入口。 阶梯缓缓浮现，虽然处于地底，却腾空漂浮，薄薄的一层如纸一般，却稳稳托着沐晴，往地下深处去。 “舰长，你要赴约吗？” 或许是她太久没有回应，耳麦那边的男人没有忍住，低声提醒，“劳委员长和其他星际舰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往能参与宴会的，只有四大军舰的指挥员。我们毕竟贸然前去的话，只怕会有危险。” 沐晴已经走到最底层，她独自往漆黑的通道里前行，还不忘冷淡回应。 “我知道。” 逼仄的通道内，泛起阵阵回声。 男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沐晴身处何处，带着紧张问道：“您在武器库？” 沐晴漫不经心：“嗯。” 男人不可置信：“你要赴约？” 沐晴已经按亮了武器库的大门，石门轰隆隆打开，动静之大，叫男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惊诧：“你这是往火坑里面跳！” “周延。”沐晴语气淡淡，没有因为对方激烈的指责，有一点情绪波动。 她只身走进库房里面，看都不着堆成山的星际币，而是走到几管液体面前，站定。 紫色的液体泛着莹莹的光，沐晴轻轻取出，装入自己腰包。 她将东西收好后，这才再次开口：“你知道，我做的决定，没人能更改。” 冷静的语气，仿佛自己不是去赴鸿门宴。而不过是正常的星际巡逻，顺手杀几个流亡者。 周延跟在沐晴身边八年，早已把对方的脾气摸清。 确实如沐晴所说，她做的决定，没人能够更改。 但是，他不甘心。 周延捏紧拳头，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你是想要放弃兄弟们吗？” “不是。”沐晴冷言，“我是要为各位谋生路。” 她缓慢前行，孤身走在漆黑的走廊，明明走廊旁边镶嵌着人头大小的晶石，她却踽踽独行。 “你们不是说，这荒星住着不痛快吗？” 听见沐晴的话，周延暗自火大：“你管他们作甚？他们的命都是你救会来的，能活着就是万幸，哪里有资格挑三拣四？！” 沐晴语气淡淡。 “我也希望能改善你们的生活。” 周延咬牙切齿：“可前面是龙潭虎穴！” “那又如何？” 沐晴再次路过星际币堆，离开武器库。 她一步一步踩在纸般的阶梯上，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古星际有句老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沐晴终于离开了黑暗的地下，她孤身站在光秃秃的地面，背后是矮小的基地。 而在她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银河。 她看着银河，按亮耳麦。 “我离开这段期间，你代我行驶指挥员指责。” 周延彻底绷不住，他愤怒不已：“你要抛下我，独自去主星？！” 沐晴不理解周延的情绪，但不妨碍她发布命令，“这是命令。” 她登上自己的星际飞艇，看着眼前浩渺宇宙，冷酷地像是机器人。 “我命令你，保护好家园。”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单方面切断联系，如飒沓流星，消失于天际。 有些伤疤，是时候揭开，流出里面的脓水。 沐晴眼底依旧一片死寂，嘴角却缓慢而僵硬地，扯起细微的弧度来。 有些人，日子过得太安逸。 怕是忘了，自己还欠着血债。 沐晴此行，便是要他们，血债血偿。 2、遇袭 璀璨瑰丽的银河散发着神秘的光，显得沐晴的星舰，有如萤火。 只是，萤火虽小，却还是被人给盯上。 在宇宙的掩护之下，三艘星舰快速朝着沐晴的方向追去。 “不是我说，就这么个小事，还要我们三人同时出动？”男人不羁地笑着，朝自己的伙伴发牢骚。 “老大是不知道咱们多忙吗？手下还有一堆人要管，我走了半天，估计他们已经翻天！” “那就快些解决目标。” 耳麦里面传来冷酷的声音，像是冰刀一样，硬生生刮在剩余两人的耳朵上。 “喂喂喂，好不容易出来，不玩玩吗？”男人依旧吊儿郎当，他坐在军舰里面，甚至没有自己操控机器，而是开着自动驾驶模样。 他仰躺在椅子上，万分舒适。 “老三，我们是出来执行任务的。”呵斥的声音再度传来，老三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这就完成任务。” 话说着，身子却不动，而是抬起一条腿，抵在了攻击摇杆上。 “砰砰砰！哈，炸成太空垃圾咯！” 老三笑得畅快，脚下的动作却不停，还抵在攻击摇杆上。 导弹不住射出，不知是击中小行星，还是击中前方缓慢移动的笨重军舰。 只听得几声响后，尘埃碎屑飘散在宇宙之中，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应该死透了吧。 老三甚至懒得确认战果。 毕竟他军舰上配备的重型导弹，一枚就足以摧毁一个小星球，更不用说对方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挖出来的破烂军舰。 能死在a-417手上，是她的福气。 老三乐得哼小曲儿，结果耳麦里面，又传来老五不赞同的声音，“你是在浪费导弹。” 冷冰冰的语调，听着就让人讨厌。 老三不耐烦：“我们远攻军导弹多，不缺这点。” 老五嫌恶地切断通讯。 只会用武力轰炸的蠢货，根本不懂太空战斗、穿插迂回的美妙绝伦。 他不愿理会这个傻子，但心里却认同对方的想法 ——一个无名之辈，何须派他们三人同时出动？ 要知道，剿灭未开荒星球上的全部危险，也不过派他们其中之一。 算了，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 老五冷漠地加速，将另外两艘军舰远远甩在后面。 只是耳麦，怎么滴滴滴滴响个不停？ 老五伸手去按耳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耳麦里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叫声。 “老五，快跑！！！” 老五凝重回头，只见刚刚那艘被吞没在尘埃中的巨大星舰，缓缓朝他逼来。 那星舰外表崭新，没有一点破损，刚刚的导弹，轰碎了附近无数个小星球，却没有伤到星舰一点！ 而且明明已经越过安全范围，可自己的星舰却没有发出警报。 老五瞳孔紧缩，心脏也跟着砰砰砰地跳。 完全隐形，不能被敌方星舰捕捉到吗？ 这是，什么样的怪物？ 老五被眼前看见的场景所震慑，但他常年在太空作战，很快就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开始操纵军舰。 绝对防御，打开。 b—524，装弹。 瞄准，发射！ 他操控着自己稍显秀气的星舰，飞快在尘埃之中穿梭，紧贴着宇宙中的其他球体，绕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飞行轨迹来。 与此同时，还不忘对着耳麦沉声道。 “目标存活，请求继续攻击。” 也是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老八，终于开口了。 他声音沉稳，有条不紊地命令，“老三导弹覆盖，老五吸引火力，我负责寻找对方星舰弱点。” “收到。” “收到。” 老三终于坐直身子，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他操控着摇杆，兴奋大笑：“这星舰看起来不错，归我咯！” 导弹像是烟花一样，不住地朝着庞然大物射出。爆炸声接连不断，爆炸波将附近的尘埃荡开，甚至连远方的银河，也为之颤抖。 可是，当导弹发射得越来越多，老三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凝固。 怎么会？ 为什么每一个导弹，都击中了目标？ 那个怪东西，究竟吃了多少导弹？ 一百枚？ 五百枚？ 这可是最新研制的a-417，一枚就能炸毁一个小星球。 怎么会炸不毁一个星舰？ 冷汗从老三的额头滴落，他表情变得惊恐，但在这时候，也只能问自己的伙伴。 “老八，敌方弱点找到了吗？” 自己的导弹不起作用，就只能依靠老八了。 好在老八不是吃干饭的。 他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给另外两人打了强心剂。 “我已经找到对方星舰弱点，老三你停止进攻，老五继续引诱敌方注意力，我正在尝试登舰，只要……” 老八的话，突然停了。 停得毫无声息，停得触不及防。 耳麦里面是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剩。 老三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他慌乱地朝耳麦大喊，“老八？老八？！” 在这时候，终于传来了声音。 只是是一个女人的，冷冰冰，像是蛇在吐信子。 对方语气轻蔑，“别叫了，他死了。” 仅仅三个字，叫老三眼眶通红。 “你是谁？”他咬牙切齿地问。 对方的语气平静无波：“死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老三发了狂，也不管还剩多少导弹，一股脑地全朝着星舰轰去。 又是一阵轰鸣爆炸，仿佛古世纪的春节般，噼里啪啦响许久。 爆炸声不绝于耳，而女人的声音，也并未消失。 她对着另外两人说：“你们的导弹，把他的尸体轰碎了。” 激得老三失去理智，放弃战术，也不管距离把控，直直地朝巨大的星舰冲去。 然后，被切成碎片。 没人看见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哪怕老五同处于这片宇宙之中，他都不能分辨，对方究竟是靠什么攻击。 没有导弹，没有激光，什么都没有。 可老三的飞舰，就像是被剪刀划开的纸那样，轻而易举地被切割成两半。 ……他们的对手，比过去的无数次战斗，都要强悍！ 再不离开，他也会死！ 老五瞳孔紧缩，操控着飞舰迅速离开。 在刚刚的战役里面，他的精神力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而自己本就是速度灵巧取胜，并没有配备足以毁灭一个星系的导弹。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撤退。 带着失败的消息回去，让总指挥做决定。 星舰逃离的速度已经快媲美光速，化作一道残影，即将消失在浩渺银河。 老五看着前方星系传来的斑斓景象，激动提速，可是他渐渐发现，星系发出的光，并不璀璨。 反而是他的身后，传来刺眼的光。 他不敢转头。 也就避免了，他亲眼看见自己和星舰，被激光吞没。 如一道烟，消散在宇宙之中。 宇宙黑漆漆，空荡荡。 无数行星炸裂，无数尘埃聚集。飞舰的残骸孤零零飘在太空里面，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太空垃圾。 只剩下三个镶着紫陨石的徽章，似乎受到感应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飘来。 最后，落入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沐晴看着手心里躺着的三个徽章，只是一眼，就轻轻笑起来。 “南茫星舰的人啊。” 居然这么多年，徽章都没有变过。 她将徽章随手收起来，却没有立刻离开此地，而是打算换个身份。 沐晴从一分为二的星舰里面，找到了衣裳、和主星通行证。 她没有犹豫，摇身一变，就成为南茫星舰第三远攻团团长。 只是远攻团团长的星舰坏了，开不。 沐晴勉为其难地回到自己的星舰，扫描对方星舰模样，不过眨眼的功夫，她这个假的团长，就拥有了假的星舰。 但是足以以假乱真。 至少沐晴畅通无阻地飞去主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她到主星后，又将星舰化作摩托车的模样，别着徽章，直接杀到流亡者协会。 智能大门还未扫描到她的脸，就先一步识别出南茫的徽章，大打开门。 沐晴站定，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景象，她知道，这里的人，全是来领任务，赚星际币的亡命之徒。 沐晴越过众人，穿过看不见的屏障，走到发布任务的omega小姐面前。 她说：“你好，我要发布任务。” 话刚说出口，眼前的omega便打了几个寒战。 她抓起旁边的激光枪，指着沐晴，眼睛瞪得好似铜铃，显然怕急，“你怎么进来的？防御系统失灵了吗？” “没有失灵。”沐晴冷淡回答：“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发布任务的。” omega小姐惊疑不定，但在她看见其他流亡者，都被挡在防御系统外，距离自己至少十米后，她这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眼前的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什么特别的呢？ omega小姐感受了一下，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女人身上没有alpha极富攻击性的信息素味道。 可是……触及对方幽深的眼眸后，她又不敢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她只得乖巧放下激光枪，小心翼翼发问：“您希望发布什么任务？” 沐晴道：“我想知道，是谁在买北斗星舰指挥员的命。” 这话一出，omega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大人，发布者的信息，是绝对保密的。” “我知道。”她转过身，看向被拦在防御系统外，密密麻麻的流亡者。 “所以，这是个任务。” 暗示意味明显。 并没有人领取，反倒有人唱衰。 “你当老子脑袋被驴踢了吗？能够给出一个三等星球永久居住权的，那人老子能惹吗？” 大厅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他们在嘲笑沐晴异想天开。 沐晴不动声色，“十五万星际币。” 人群中传来吸气的声音。 但是和得罪一方权贵比起来，这十五万，似乎也不是那么能够诱惑人。 沐晴勾起嘴角，她取下自己别在身上的徽章，又从包里面掏出两个来：“一个徽章，值五万星际币。” “共计，三十万星际币。” 话音落下，立即有人回应。 “我接！” 3、身份 流亡者对金钱的渴望，是如此强烈。 以至于他们明明知道，一个人的手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三枚徽章，但他们还是选择接下任务，并且前仆后继。 虽然这群人道德低劣，手段残忍，但不得不说，他们是执行力最强的人。 沐晴的任务发布不过半个星际时的功夫，追杀她的元凶，身份已经送到她手上来。 “大人，发布这条追杀令的人，是……” 他的话还没有，流亡者协会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滴嘟滴嘟地响着，防御系统已经被激活，曾经被当做沙发、茶几的物件，都纷纷动起来。它们伸展成大而长的机械臂膀，牢牢地将所有人围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我们还没有滞留超过两个星际时！” 议论声不绝于耳，但是却没有人回应他们，叫这群人仿佛是被困住的王八，只能静悄悄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只是流亡者从来不是愿意等待的人。 已经有不少人怒火冲天，他们的武器虽然被收缴，但是其强悍的精神力，也足以用来发动攻击。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信息素开始外放。 alpha的信息素本来就极具攻击力，尤其是在alpha堆里面，相当于是一枚火星子被丢进了燃油车。其他流亡者应激，信息素也疯狂外溢，他们逐渐开始互相攻击，腥臭的血流了一地。 在一片乱象之中，沐晴依旧好端端地站着。 没有受信息素影响，也没有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而是闲适地站在一旁，似乎身边的暴动影响不了自己半分。 她甚至于还有心情侧耳倾听。 听被这里吵嚷的声音盖过的其他声音。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警笛嗡鸣。 “联邦警察！全部举起手来！！” 随着破门而入的一声怒吼，沐晴终于可以将眼睛也用上。 她站在暴动的人群最中心，血迹飞溅，却似乎有意避开她，以至于虽然身边已经尸骸遍野，她却干净清爽，令人瞩目。 也成功叫涌进来的警察，一眼就注意到她。 警察只是多看了沐晴两眼，没有问话，甚至没有组织其他流亡者的斗殴，而是手里拿着管子，朝着大厅不住喷射药液 ——抑制剂。 虽然并没有直接注射入体内，但是效果依旧拔群。 刚刚还像是野兽，互相撕咬的流亡者，已经缓缓回过神来。他们坐在尸块之中，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脸色漆黑。 也是在这时候，联邦警察开口说道：“在场参与斗殴的流亡者，违法主星社会安全法，拘留两年星际时，或者缴纳五万星际币的罚金就可无罪释放。” 听见这高昂的罚金，所有在斗殴里面活下来的人，都如坠冰窖，但是也有人反应够快，将眼睛盯上了好端端站着的沐晴。 这个丫头，可是能掏出三十万星际币的人。 她肯定很有钱！ 一在片刻的沉默过后，无数人如猎豹般出手，如风迅速。 他们的目标明确，抢徽章。 这个价值五万星际币的徽章，现在成了他们的救命良药。 而且还不能多抢，如果抢多了，就会变成流亡者的下一个目标。 只要徽章！！ 四面八方的攻击朝着沐晴而来，她却稳如泰山。 手却静悄悄地，打开了自己从基地里面带出来的，那紫色液体。 那就是沐晴的“信息素”。 “信息素”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刚刚还袭击沐晴的人，顷刻之间，被这味道压得连攻击的欲望都已经消失。 强悍、浑厚、若说其他流亡者的信息素是老虎、是蛇、是豹子。 那这个味道，就是凌驾于一切生物之上，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在对方气味的笼罩下，没有人敢生出反心，只能俯首陈臣。 这一瞬间，不仅是流亡者的表情变了，就连联邦警察，也颤抖着看向沐晴。 “你你你…你是…谁？” 拥有如此强悍的信息素，这已经不是普通的alpha。 她是谁？ 为什么能够无视其他信息素的影响，却又能够碾压所有味道？ 沐晴并没有回答，因为有人替她回答。 “她是北斗舰队指挥官，沐晴。” 门外走进来一人，她穿着蓝色作战服，扣子由紫陨石制成，口袋上面的流苏一闪一闪，发着昂贵的光泽。而比紫陨石和流苏更加显眼的，是她别再左胸处的徽章。 不是徽章上面镶了一个小小的紫陨石，而是由一整块的蓝幻云晶组成。 整个星际，能佩戴云晶的人，只有四个。 而这四个人的背后，则代表了一支所向披靡的星舰。 “是星舰指挥官！” 流亡者害怕地喊起来。 毕竟星舰军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绞杀各个罪大恶极的流亡者。 流亡者见了星舰的人，就如同老鼠见了猫，都生不出一点反心。 毕竟现在已经精神力枯竭，还被未知的信息素死死压制。现在的他们，真是如同被捉的鳖，除了静静等待命运，没有一点办法。 只是叫人意外的是，星舰的人似乎不是来找他们的。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女人，轻轻整理自己火红色的齐肩短发，傲慢地抬起下巴，睥睨沐晴。 “就是你，杀了我三个团长?” 这话有如平地惊雷，叫所有人反应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指挥官，说眼前的女人是沐晴。 全宇宙最贫穷、最落后、最不自量力的星舰指挥官，沐晴？！ 不，不可能吧。 这个女人的强悍简直可以碾压所有人，她怎么会是传闻里面，弱小到只能驻守荒星，自立为指挥官的废物呢？ 流亡者脸上露出见鬼的表情，可下一刻，他们听见女人冷淡开口。 “是我。” 流亡者惊悚震撼。 传闻误我！！ 沐晴无心计较其余人的震惊，她平淡地对上对方的视线，语气淡淡：“你，南茫星舰总指挥，楚叶律。” 头发火红的女人勾唇，“久仰大名。” 沐晴却淡淡道：“就是你，在流亡者协会发布追杀令，并且安排你的三个倒霉团长来围歼我？” 楚叶律并未直面回答，而是优哉游哉道：“杀害星舰军人，是重罪，足以叫你沦为流亡者。” 沐晴挑眉。 “我是未被纳入编制的指挥，所以可以杀，是吗？” 楚叶律莞尔：“你挺聪明。” 她仔细地看着沐晴的脸，一丝熟悉感，从心头生出。 在确定对方会锒铛入狱后，楚叶律大发慈悲与她多说了几句话，“你这张脸，仔细看看还有点熟悉。” 就是这一句话，叫沐晴身上的杀意开始翻腾。 熟悉、当然熟悉。 她曾经可是在对方的手下受尽折辱，作为人的尊严完全被践踏。 与狗同吃同住，浑身长满跳蚤还要被光鲜亮丽的a、o取笑。 那种畜生一般的生活，她足足过了小半年！ 到最后，她甚至还作为礼物，被拱手送给了劳秋。 如果在楚叶律手上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那在劳秋身边便是处身于十八层地狱。 当沐晴半死不活地被扔在暴动太空异兽群里面的时候，她就是靠着这点恨意，才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的。 她从跪着、到站着、到凌驾于所有异兽之上，花了三十年的时间。 而现在，她也要从跪着、到站着、到凌驾于所有a\o之上。 并且，不会太久。 沐晴将自己的“信息素”放好。 和这种人渣较量，她只凭借自己的拳头就行。 毕竟她曾经，也是靠自己的拳头制服了狰狞恐怖的异兽。 沐晴将徽章取下来，随手往旁边一扔，眼睛却看着楚叶律，云淡风轻：“你带出来的军人，不怎么样。” 楚叶律傲慢地笑容消失，她看着被随意扔到角落的徽章，配合对方口中的话，一字一句，像是一连串响亮的巴掌，直直地往她脸上扇。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冒犯她。 刚刚的那一点熟悉感已经烟消云散，楚叶律笃定，她和沐晴是第一次遇见。 毕竟如果之前就遇见的话，对方已经没命站在自己的面前。 楚叶律冷笑：“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 她傲慢地看着沐晴，眼底写满嘲讽，“只要你接下我一招攻击，我就释放你。” 沐晴哂笑。 “三招。” 楚叶律表情微变：“你说什么？” 沐晴淡然回应：“我接你三招，不还手。” 她毫不在意地说着，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星际最惊艳绝伦的天才总指挥，而是一个小打小闹的孩子。 那明晃晃地轻慢，却比激烈的言语更具攻击性。 楚叶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轻慢，她从小到大都是天子骄子，活在赞美和最耀眼的地方。 现在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包子给看不起。 她气极反笑，“一招。” 沐晴见对方固执，也不再维持对方可笑的尊严，而是走出流亡者人群。 甚至于走出机械围起来的包围圈，直直地站在楚叶律面前。 一旁的星际警察看她视电子屏障如无物的模样，纷纷戒备，举起激光枪对着她。 身后的流亡者看她轻松离开的场景，心中疑惑，也伸出手去试探触碰那看不见的结节。 “啊——！！” 凄厉的叫声的身后传来，随后是浓郁的脂肪烧焦味。 刚刚的流亡者，只是碰了一下屏障，瞬间毙命。 那眼前的这个女人…… 所有人的眼神已经发生变化，就连楚叶律也暗中咬牙。 但沐晴，依旧是那般模样。 “你只有一招的机会。” 楚叶律被激怒，身后凝聚出巨大的苍鹰幻影，直直地朝沐晴攻去。 苍鹰拍拍羽翼，明明是不存在的事物，却卷起狂风，叫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被狂风撕扯，灵魂传来钝痛。 只有沐晴。 她看着苍鹰在自己面前伸爪子，啄自己，却没有一点感受。 当然不会疼痛。 她又不是这些野兽一般的alpha。 沐晴冷淡抬眸，透过苍鹰，锁定了站在远处的楚叶律。 她说：“现在，该我了。” 疾如风，迅猛如火，没人看见沐晴是怎么动手的。 但他们却能看见，打了无数场胜仗，玩他们似猫玩老鼠似的南茫星舰总指挥，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后的苍鹰，却已经闭上眼，消散。 胜负已分。 4、选择 楚叶律第一次如此下不来台。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到精神体退缩，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劳秋会怎么看她？ 她的视线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只有死人才是永远保守秘密。 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楚叶律的杀气过于强悍，以至于所有的流亡者，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看见悬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这并不意味着，要因为一些个人情绪就断送自己的性命。 其中不乏有脑子转得比较快的人，已经看清局势，也不急着交罚金，而是直挺挺地朝沐晴跪下：“指挥大人，我是精神力s级的alpha，擅长进攻贴身肉搏，身体强悍度您刚刚也有看见。如果您愿意保下我，我将会是您最锋利的矛。” 一人带头，羊群效应便跟着出现。 “指挥大人，我是精神力为b级的alpha，虽然精神力较弱，但是擅长制作毒药，对令人上瘾的药剂有很深的研究，在未成为流亡者之前，我是第一星际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您如果愿意保下我的命，我将为您鞠躬尽瘁，绝无二话。” “指挥大人……” 跪下的人不算多。 因为更多的流亡者，已经折在他们的手里，现在以各种莫名的形状躺倒在血泊之中，残肢断臂堆成小山。 也只有他们，虽然虚弱，却能够在信息素暴走的时候保全自身。 他们的实力显而易见。 如果真的将他们收下，那自己之后的活动，或许会方便很多。 不过……沐晴扫了眼各有心思的流亡者们，并没有急于答应。 毕竟自己有他们，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他们现在却不得不抱紧自己这根浮木。 不然的话，就要被楚叶律给杀死了。 但是不妨碍沐晴敲打一二：“我要为了你们，和楚大指挥官对抗吗？”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这桩生意不合算。 楚叶律也不希望沐晴松口，毕竟沐晴的实力她已经亲身体验过。 就连自己都无法制服对方，更何况跟在自己身后的那群联邦警察，不过是一堆酒囊饭袋、软脚虾。 她不给所有人思考的时间，一声令下，逼着联邦警察动作：“都还愣着干嘛，把这群流亡者带去警局！” 联邦警察小声发问：“楚指，那沐指怎么办？” 楚叶律一脚踹向联邦警察，因为力气强悍，竟然将警察的防护盾都给踹碎！！ 她眼底分明燃烧着怒火，但又不得不咬牙切齿道：“沐大指挥是劳委员长的贵客，当然是将人好生请走，万不可磕了碰了！” 那恶狠狠的语气，叫沐晴瞬间就捕捉到对方的不快。 楚叶律知道自己收到了劳智的邀请？ 对，她肯定知道。 毕竟这个南茫星舰的总指挥，以前就爱跟在劳秋的身边，像是急于采蜜的小蜜蜂，嗡嗡嗡嗡，一年四季都未曾停歇。 只是可惜，她眼里那拥有芬芳花蜜的花儿，却从来不愿意对她绽放自己的花瓣，露出叫楚叶律神思已久的花蜜。 沐晴心底冰冷，但此时她突然不合时宜的，有了猜测 ——楚叶律追杀自己，是知晓自己在受邀名单里。 毕竟自己刚刚已经和楚叶律打过照面，她显然没有将自己和过去那个任人践踏的奴隶联系起来。 甚至于在刚刚进门的时候，眼底只有陌生。 这意味着，对于楚叶律来说，沐晴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那么能让她大动干戈来追杀自己的，也就只有这莫名其妙提起来的理由。 她只知道自己被邀请参加晚宴。 滑稽又离奇。 沐晴懒得猜测这大指挥官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冷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机械栏逐渐逼近，越过成堆的尸骸。 空气中传来各种皮毛被烧干的味道，和本就浓郁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简直令人作呕。 而让流亡者难以忍受的，还不是屋子里的臭味。是已经只能容纳十人的空间，和逐渐朝他们脖颈靠近的死神镰刀。 沐晴再不同意的话，他们就死定了！！ 在这种时候，他们已经不敢有其他打算，而是绝望地求助沐晴：“指挥大人……您只要愿意救我，我为您当牛做马都可以！” 沐晴依旧没有开口。 包围圈还在缩小，最外层的几人已经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灼痛。他们叫得凄厉，却并不是在喊痛，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涕泗横流地叫着沐晴的名字：“小娘希匹，狗娘养的，快救救你大爷我啊！！” 沐晴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轻声开口：“这就是我不松口的原因。” 她冷冷淡淡，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被辱骂而生气，像是没有感情的怪物，对着其他流亡者说：“你们丧尽天良，毫无道德底线，我救了你们，谁知道是不是与虎谋皮？” 她这一番话，却叫不少人生出希望来。 只要愿意说原因，那就是有机会！！ 流亡者忍受着肌肤被烧焦的痛苦，苦苦哀求，“我向宇宙起誓，此生绝不背叛您。” 向宇宙起誓，类似于以自己的母亲作为担保。 可是，没有任何约束力不是吗？ 不过人不能逼得太紧，要张弛有度，毕竟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这群刀尖舔血的流亡者呢？ 沐晴低低垂眸，轻声回答：“好。” 她愿意救人。 这件事情叫所有流亡者如释重负，他们卸下心头的负担，而后才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灼痛。 “大人！您再不快点动作，我们就要变成飞灰了！” 感受着流亡者的急迫，沐晴出手了。 只见残影闪过，她便已经站在联邦警察的身边，随手夺过联邦警察的盾牌，好似扔盘子一般，唰唰地往机械之间的链接处扔去。盾牌精准地卡住了机械缩小的空间，现有空间，完全足够容纳剩下的五人。 刚刚辱骂沐晴的流亡者，已经被一脚踹出空间。 化作一缕烟，尸骨无存。 看着空间无法缩小，联邦警察想起楚叶律的命令，纷纷举起激光枪，打算就地击毙这群流亡者。 却在这时候，沐晴开口了。 “把枪放下。” 她站在流亡者的前面，挡住了所有的枪口，不带一丝情绪。 楚叶律眉头疯狂跳动，她不想和沐晴再起争执。 毕竟她的精神兽告诉她，现在她需要好好休息，身体已经受损非常严重。 现在和沐晴对上，待会儿连抹杀联邦警察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她并没有硬碰硬，而是尽量平和地说：“请不要妨碍警察我们执行公务。” “不是妨碍。”沐晴依旧从容，“这些人，我要带走。” “不行。” 楚叶律脸色难看，但还没忘记用官方的理由掩饰自己意图，“他们在主星喧哗斗殴，破坏公共设施，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沐晴面无表情，“我记得他们一人只需要缴纳五万星际币就行。” 楚叶律死死盯着沐晴，眼底快要冒火，“是。” 沐晴缓慢地走到自己随意扔下的三个徽章面前，语气不带一丝起伏。 “这三个徽章，价值十五万。” 楚叶律差点被气笑。 “你想用我舰队的徽章，来换人？” “他们价值十五万，不是吗？”沐晴理所应当地开口，全然没有注意到楚叶律的头发颜色，已经变作深红。 她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但更让她生气的是，她现在毫无办法。 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份羞辱。 不能把事情闹大，现在知道事情的人还不多，还在可控范围以内。 至于沐晴，来日方长。 楚叶律艰难地扯起微笑，又看向沐晴：“还差十万星际币。” 沐晴冷漠回答：“你可以派人去我的驻扎地领取。” “不行。”楚叶律一口回绝，“如果你交不上来罚金，那我们就要带走其中两人。” 她终于松了口气，连头发颜色都变浅了些。 “那么，沐大指挥官，请问你想要的选择谁，放弃谁呢？” 听着楚叶律欢快的语气，沐晴默然。 对方难道以为，自己已经和这群流亡者有了什么革命感情吗？ 对罪大恶极的陌上人，何谈放弃？ 她也不用担心这些流亡者因为她的选择而对她生出反心。 毕竟从始至终，沐晴就从来没有期盼过，这群人会对她有一点点的忠心。 不过是他们的技能，叫自己有点点心动罢了。 但倘若他们敢侵害自己的利益，杀了就是。 沐晴看了眼楚叶律，没有一点被迫抉择的痛苦，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自己是在挑选一堆死物。 可偏偏，她是背对着流亡者。 那英勇无畏挡在他们面前的身影，那被迫选择时长久地沉默。叫过惯刀尖舔血的独行之人，心底涌起滚烫热意。 伟大的宇宙啊，如果指挥官大人愿意选择我。我将为她献出我的忠心、我的一切。 流亡者的眼神已经变得热切，而沐晴依旧没有开口。 她在权衡，那几个人的技能，哪一个对她帮助最大。 制药、进攻、寻宝、勘探……和一个谁来着？ 最后一个人的技能，是什么来着？ 沐晴蹙眉，她缓缓回头，看向那阴郁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女孩子。 奇怪，怎么之前都没注意到她。 沐晴复杂的一眼，叫流亡者好似看见宇宙爆炸又重启，星辰变化，银河浩渺。 她好仁慈，她一定舍不得放下任何一人。 对于流亡者陡然热切的视线，沐晴并没有思考太多，她叹了口气，心中已经作出决断。 “我都要带走。” 5、周延 楚叶律讥讽地笑：“很简单，只需要二十五万星际币。” 她看着沐晴，脸上写满了“穷光蛋”这三个字，“你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沐晴语气淡淡。 楚叶律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她放肆的笑容都还没有来得及勾起，沐晴却缓缓道，“但是有人可以。” “你在说什么？”楚叶律莫名发问。 沐晴依旧冷淡：“周延，还不出来吗？” 楚叶律狐疑地打量着四周，发现并没有任何人有异样，还以为沐晴是在装神弄鬼，便又放下心来。 这次她不再看向沐晴，而是对着身后的联邦警察说道：“去，把还活着的五个流亡者，统统抓回去。” “是！”联邦警察闻声而动，沐晴无奈叹气。 “别躲了，我知道你一直跟着。” 她无奈地说：“出来吧，我不会怪你。” 这句话说完后，从二楼上翩翩飞下来一道人影。他穿着已经过时的黑西装，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来，因为西装不甚合身，还能看见他胀鼓鼓的胸肌，甚至于只要他用力呼吸，能清晰看见纽扣难以承受这等约束，即将崩开的可怖场景。 是野心和欲望的双重结合，配着他的深色皮肤，更是将勾引这两个字，写满了全身。 沐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冷静评价：“这衣服不方便动作。” “但是收拾他们，足够了，不是吗？”周延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像是带着弯的钩子，落入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联邦警察立即作出防御姿态，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一个能够藏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的男人。 一场恶战。 所有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气氛紧绷，比周延胸口的扣子，还要脆弱。 好在沐晴及时开口，“周延，出门带了多少钱？” 周延收起攻击姿态，有些难为情地看向沐晴：“没带多少，刚刚在主星为您置办了一处房产，代步工具马上送到，衣服款式挑了十来件，钱大把大把地花出去，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了。” 他紧张地看着沐晴，壮硕的男人低下头，似乎对自己的自作主张，有些愧疚。 “十万星际币还有吗？”沐晴问。 周延耷拉下的脑袋抬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还掉了一绺下来，虚虚挂在他深邃英俊的脸颊左侧。 他金色的瞳孔开始闪烁：“只需要十万吗？” 沐晴轻轻点头。 周延这才松了口气，他从黑西装里掏出一张卡，温柔地说道：“里面还有八百，您可以随意取用。” 八百万啊。 看来这次周延出门比较匆忙，都没怎么带钱出来。 沐晴随意地点头，却没有接过卡，而是对周延命令：“去取十万星际币来。” “好。” 周延雷厉风行，片刻之间就消失在这里。剩下一群人干巴巴地站着、等着、消化着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 ……没什么钱，是因为在主星买了房子买了车…… 没什么钱，所以听见【只】需要花十万星际币，高兴起来。 联邦警察悲愤落泪。 他们就是打五辈子的工，杀十万个流亡者，在主星也买不起房子！！ 流亡者激动落泪。 十万星际币都能让他们卖命，结果这十万块钱，在眼前的黑皮白发男人看来，居然只是一点点【小钱】。 联邦警察、流亡者：宇宙不公！！ 在这个瞬间，曾经你死我活的两个阵营，第一次达成共识。 他们热泪盈眶，他们痛哭流涕。 好希望这么有钱的人，是自己啊！ 而比他们心情还要糟糕的，是楚叶律。她不善地看着沐晴，眼神充满戒备：“你为什么在主星买房？” 沐晴抬眼，“无可奉告。” 自己的行为，何需向他人解释？ 虽然买房不是自己的主观意愿，但是既然能叫周延开心，那也就随便他。 沐晴不愿回应，落在楚叶律的眼底，便是明晃晃地挑衅。她靠近沐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威胁，“我警告你，不要以为留在主星，就能接近劳秋。他是珍宝，我不会让你这种穷乡僻壤里来的土包子，玷污他。” “……”沐晴无语片刻。 还以为自己被卷入了什么阴谋诡计里面，结果只是愚蠢的alpha在争风吃醋？ 她沉默片刻后，无所谓地说道：“那可不行。” 毕竟她这次来主星，可有很多目的。 而劳秋，即使目的之一，也是她完成其他目的的必经之路。 沐晴并没有往后退，而是感受着对她来说并不存在的alpha威压，云淡风轻，“劳秋，注定会是我的。” 奴隶。 最后这两个字沐晴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的势在必得，已经传达给了楚叶律。 楚叶律恼火不已。 果然，她早早地发布追杀令是正确的。 唯一的纰漏，就是她追杀令的价码太低。早知如此，她应该将奖励设置为一百万星际币加二等星球的永久居住权。 要是如此设置的话，沐晴绝对没命来主星。 可是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沐晴已经站在自己对立面，朝着自己挑衅示威。 她必须迎战、必须应战。 楚叶律冷冷开口：“我是南茫星舰的总指挥，而你，即将一无所有。” 沐晴听出了她话外的威胁，但是她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或许有过片刻杀意，不过马上收起。 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沐晴抬眸，看着门口出现的身影，冷漠回应。 “十万星际币换回来了。” 她往后退一步，冷眼瞧着楚叶律：“人，我带走了。” 说完这番话后，都不需要联邦警察放人，周延就一脚踹开卡在机械连接处的盾牌。 硬生生地将机械连接断开，困住流亡者的囚牢也随之破解。 周延没有看感激涕零的流亡者一眼，而是眼巴巴回到沐晴旁边，不无担忧地说：“这几天有受伤吗？” “没有。”沐晴随意回答后，便看向略显拘束的流亡者，对周延说。 “我不怪你违抗我的命令。” 周延惊喜地睁大了眼。 “但是，你需要帮我检测一下这几个人。” 周延蹙眉，转头扫视流亡者的时候，眼底写满了不耐烦。 流亡者：弱小可怜又无助。 沐晴不理会他们的眼神交锋，只是轻轻拍了拍周延的肩膀，周延便乖顺低头，将耳朵靠在沐晴的唇边。 “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心，就毁掉精神力，扔去喂太空异兽。” 听着沐晴冷冰冰又残忍的话，感受着沐晴说话时带出来的热气喷在耳廓边缘，周延哑光黑的皮肤上面，已经泛起红晕。他的胸肌剧烈起伏着，似乎已经感受到极大的幸福。 他单膝跪下，近乎虔诚地亲吻沐晴纤细白皙的手指。 “遵命，我的指挥大人。” 他幸福地表达自己的激动，再站起身来的时候，面向流亡者却是另一种模样。 “只有在我手上活下来的人，才配在跟着沐指。” 逃亡者虽然不是什么善类，但他们现在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就只能任由周延摆布。 感受着自己被周延倒扛在肩上，胃里传来的一阵不适感，流亡者只能安抚自己。 这都是为了留在沐晴大人的身边。 一切都是值得的！ 流亡者带着慷慨就义的心被周延带走，沐晴也无心久留，抬脚便走。 在越过楚叶律的时候，听见对方冷飕飕的声音。 “你的好日子，快结束了。” “我拭目以待。” 沐晴离开了流亡者协会，留下一地狼藉和十来个懵逼的联邦警察。 警察看着手里的星际币，犹豫请示：“楚指，那我们就撤了？” “等等。”楚叶律垂眸，低声对在场所有人说道：“你们跟我来，我有事给你们说。”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率先离开，只是心事重重地，还要回头确认他们是否有跟上来。 “什么事啊？”联邦警察有些犹豫，赶路的速度极慢。 “我带你们去南茫星舰选拔点。” 楚叶律控制着飞行器，往偏僻的地方驾驶，就这样，还不忘分神回答：“星舰有几个空缺，我看你们不错，可以补上。” 眼底却暗沉沉一片。 警官们却无心分辨对方的话。 入南茫星舰！ 这可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原来天上真的会掉大饼！！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积极地往前冲，恨不得下一刻自己就佩戴上南茫星舰的徽章，一跃成为人上人。 只是……这里是否过于荒僻了呢？ 警察犹豫地向楚叶律询问：“楚指，怎么都没看见其他同事啊？” “快了。” 楚叶律笑着转，火红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 下一瞬，血溅了她一脸，将她头顶浅蓝色的制服帽染红。 而站在她对面的星际警察们，他们看着自己肚子上面的大洞，肠子哗哗地流出，而后又缓缓抬头，连一句话都问不出口，便僵直着倒下。 直到断了呼吸，眼睛都没有合上。 死不瞑目。 楚叶律用白手绢擦拭着自己的帽子，步子慢悠悠地，离开这里。 去警察厅吧，告诉那个疯狗一样的局长。 是沐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他的人，杀了个干净。 6、宴会 流亡者被周延带走，而沐晴则坐在新家的沙发上面，悠闲地喝着红茶。 这日子，似乎过于安静了些。 今天已经是劳智的生日，宴会即将在两个小时后开始，楚叶律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放下茶杯。 茶杯刚刚接触到桌面，周延就如鬼魅一般出现，他穿着粉色围裙，紧张地问：“是茶太浓了？还是温度不合适？” “没有，你做得很好。”沐晴疲惫地说：“但你可以不用做这些。” 她并不是一个看重口腹之欲的人，只要饿不死，她可以不用进食。 而且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她应该享受的。 沐晴无法拒绝周延的好意，就只能扭头问：“最近没人登门拜访吗？” 周延摇头：“没有。” “知道了。” 沐晴蹙眉，楚叶律不应该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人。眼看着晚宴在即，她居然无动于衷，稀奇。 但是沐晴心里面清楚，楚叶律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如果说参与晚宴之前，她没有动作，那肯定就是在宴会之中会有袭击埋伏。 就是不知道，她会用她那恶毒的脑袋，想出什么计策。 沐晴站起身来，她扫了眼过于亮丽的裙装，有些头疼地看向周延：“这些衣服和你的西装一样，不适合动作。” 周延却带着幸福的微笑：“可是您穿上，一定很美。” “或许吧。”沐晴的手指滑过精致的面料，曾几何时，她也盼望着自己能够绸缎加身，有如一直被自己伺候的贵妇人那般。 那时候一条美丽的裙子，是沐晴小小的愿望。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喜欢这些了。 沐晴将手从衣服上收回来，她冷静地吩咐：“我需要便于活动的衣服。” “它很棒啊。” 周延难得没有顺从，他捧起天蓝色的华丽长群，认真地展示：“腰封我为您换成了星兽筋，你可以用它勒断别人脖子。裙摆足够大，你可以在你纤细美丽的小腿上，绑上三把匕首、或者□□。”随后他又将银色高跟鞋捧在自己的掌心，眼含期盼，“鞋子夹层藏着刀片，只需要你用力一踏，它们就会出现。” 说完这些还不够，他还将首饰盒打开，露出里面璀璨昂贵的饰品。 “项链里面是火药，虽然体积小，可是威慑力极强。只要遇见危险，你把项链往地上一扔，他们都会立刻去见阎王。” 看着周延狂热的模样，沐晴有些头疼。 “我不希望自己太过瞩目。” 周延却正色回答：“您可能不穿这些，才是真正的瞩目。” 这话给沐晴敲了个警钟。 差点忘了，她可是去参加“寿宴”，不管对方怀揣着何种心思，但是不能落他人口舌。 不然的话，她怎么能见到那被层层保护起来的娇贵omega呢？ 太具有攻击性，会被拦下来。 沐晴叹了口气，还是屈服。 她随手抄起那闪闪亮亮的裙子，走进自己的房间。 裙子、一条昂贵的裙子。 服帖地穿在沐晴的身上，却令她浑身不自在，好像是被笼子困住的野兽一般。 沐晴百般不自在地整理完毕，她视死如归地推开门，将那一点点的不痛快，全部记在劳秋的头上。 “走吧。”沐晴坐在飞行器上，不自在地扯裙子。 过了半晌后，周延这才反应过来。他呆呆地“哦”了一声后，居然就一路无言，将沐晴送到劳家别墅。 是的，在寸土寸金的主星，劳家居然拥有自己的独栋别墅。 不是常见的五十、一百层楼的设计，而是最高不过两层，还有大片绿植流水的花园。 真是奢侈。 沐晴被侍者引着往里走，所到之处，不少人驻足观看，交头接耳，悄悄地讨论着沐晴的来头。 毕竟宴会上的人，本就是老相识。 今儿突然出现一张陌生的脸，很难叫人不在意。 也只有沐晴不在意。 她置若罔闻地向前走，身边的侍者似乎有意将她往里面带，沐晴也不揭穿对方的举动，而是装作未曾察觉的模样，走进不应该由外人踏足的内院。 “大人，小人只能送到这里，您接下来可能要独自前行。”侍者不敢直视沐晴，而是低声说道。 沐晴点头，也不问是谁想要见她。 而是问道：“怎么走？” 侍者低声道：“您先是往前五百米，绕过假山，而后右转就行。” 听着侍者的回答，沐晴心底冷笑。 这个方向，她可熟悉得很啊。 甚至连目的地，沐晴都知晓 ——劳家的“动物园”，关着一堆还未完全驯化的星际野兽，曾经沐晴也差点作为野兽，被关进去。 没想到啊，他们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想起来那些不愉快地记忆。 既然想起来了，那便毁掉吧。 沐晴冷淡地和侍者道别，假装没看见侍者额头上的冷汗，她面无表情地提起裙摆，露出自己纤细脆弱的脚踝。 缓慢往前走，像是一只小鹿，误入丛林深处。 她静静地走着，心里面却在默数。 三双、四双、五双…… “看戏”的嘉宾，似乎已经陆续就位，看来好戏也是即将开场。 沐晴踩着过高的高跟鞋，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红酒香味，和那些贵妇人们躲在扇子下面的笑颜。 和过去一模一样呢。 不一样的是，这条路，沐晴曾经走过千万次。 她不会在这里受一点伤。 沐晴走到拐角处，她看着眼前的花园，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食人的藤蔓、吸血的蝴蝶、伪装成为假山的异兽和潜藏在河底的巨大章鱼。 她缓缓走入花园之中。 空中传来笑声，那笑声叫沐晴如此不悦，索性伸出手去，将还未来得及露出利齿的蘑菇，轻轻摘下，而后随手一扔。 惨叫声、求救声响起。 可比刚刚的轻笑，要动听太多。 沐晴悠闲向前，一路破坏。 浑身剧毒的“石头”？ 挡着路了，踢向一旁吧。 挥舞着手臂，朝沐晴攻来的藤蔓？ 连根拔起，随手扔进池子。 池子里面爆出巨大的声响，叫假山石桥都跟着震颤，可沐晴却提着裙摆，继续往前。 已经没有轻笑的声音，世界却不再安静，沐晴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眼底爆发出杀意 ——在巨大的“宠物园”里面，一个浑身湿哒哒、黏糊糊，遮天蔽日的怪物，朝着衣着破烂的瘦弱男孩，伸出了自己的触角。 触角泛着紫色的光，上面长满了尖牙，而尖牙上面是致命的毒液！、 沐晴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那瘦弱男孩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不变的，是依旧瘦弱，依旧衣衫褴褛。 那是，曾经的沐晴。 沐晴不愿被记忆影响判断，但是她还是出手了。 她掀开自己的裙摆，飞快地抽出光剑，那哪怕是踩着高跟鞋，也跑出媲美猎豹的姿态，以杀伐果断的姿态，砍断怪物的触手。而后硬生生破开怪物的皮肤，将它的触手悉数塞进伤口里面。 动作干脆、果决，行云流水，叫躲在暗处围观的人，都不自觉地倒吸冷气。 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强悍！ 都不需要放出精神兽，仅仅凭借她的动作，就将如此庞大的怪物解决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包括坐在二楼太师椅上的劳智。 他杵着拐杖，眼睛眯起来：“小律，她的身手比你快。” 角落里面的楚叶律表情狰狞，但不得不低头，“我会超过她。” 劳智无心理会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而是转头，看向站在他左手边的男人。 “看得出她的实力吗？” 男人留着一头长发，被随意扎在脑后，他推了推银框眼镜，缓慢开口，“动作极快，没有一丝阻塞感。要么她是sss的alpha，要么就是s级的，只是靠经验强化自己的行动。” “sss吗？这可不多见。” 劳智笑着开口，却并没深究，而是轻声问道：“里面的那个omega，是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陡然变得犀利，兴师问罪，“我不记得有吩咐过，里面需要有其他人。” 男人低头，长发滑落，“是小少爷吩咐的。” 劳智蹙眉：“小秋？” “是。” “小少爷说，他讨厌这个omega。” 劳智无奈地摇头，“真是胡闹。”但他并没有细问，而是又将视线放回沐晴身上。 “不计较后果，将她的实力逼出来。” 男人低头。 “是。” 于是针对沐晴的攻击，变得犀利起来。 剑雨、毒刺、一茬接一茬，好像永远不会断绝一般。 就算沐晴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如此凶猛的攻击。 更何况她现在怀里还抱着个omega。 沐晴的裙子已经破破烂烂，那些用来防身的工具基本上已经毁掉，只剩脖子上的项链，还好端端地挂着。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要闹这么大。 只是这些人，确实是逼人太甚！ 沐晴眼中发狠，谁知余光一闪，便瞧见了脱身之法。 她将怀中的omega放在走廊上，来不及叮嘱他两句，便拽下脖子上面的项链，只身冲入针雨之中。 “小心！！” 她大喊着，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手上静悄悄地，将宝石稳狠准地仍在对方脚下。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亭台轰塌，灰尘满天，房梁大块大块地往下坠，亭中之人躲避不及，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绝望地看着房梁塌陷。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衣着残破，身上多处明明已经有伤口，还倔强地护住自己。 他被对方保护在怀里面，听着房梁塌陷和对方的心跳。 咚咚、咚咚。 7、劳秋 追杀暂停。 无数人从角落里面涌出来，焦急地训斥下人：“快点把小少爷救出来！！” 刚刚还稳坐高台的老人，拄着拐站，颤颤巍巍地怒骂：“小少爷为什么在这里？是谁让他过来的！” 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敢狡辩。 小少爷想去哪里，从来不是他们说了算。 他们只敢卖力地继续搬开废墟，期望里面那个金疙瘩，没受一点伤。 外面的动静不小，可因为石堆隔绝，沐晴也只能听见细微的差别。 她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艰难转头，看着自己“护在”身下的小少爷。 他还是那么美丽。 像是深海蚌肉里面最圆润的珍珠，金灿灿的头发下面，藏着的蓝色眸子，却因为其omega的性别，叫人觉得那一双比大海还要温润的眸，镶嵌在他的脸上，是如此契合。 沐晴却知道，眼前的男人，虽然长着天使的模样，可却是恶鬼的心肠。 她眼底没有情绪，语气也淡漠如此，“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 劳秋很想给眼前人保留一个好印象，可他的腿实在太疼了！ 他感受到小腿上传来的刺痛，漂亮的眉头蹙起，就要骂人：“你真没用，我受伤了。” 沐晴眼底闪过一丝不虞，不过片刻又消失无踪。 看来这么多年，劳秋也没有变化。 那就好。 沐晴语气冷漠，不讲感情：“如果我不救你，你就不会疼。”她冷漠地看着劳秋，好像看不见眼前人的姝丽。 “我不救你，你已经死了。” 劳秋一噎，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找眼前人的麻烦。可如此疼痛，叫他心头烦躁，“我求你救我了吗？” 沐晴依旧冷静：“下次不会了。” 当然不可能。 还会有下次，会有无数次。 在沐晴一手谋划的追杀里面，她将人救下。 叫劳秋这个愚蠢美丽的小少爷，在担惊受怕里面，全然信任一切的幕后主使。 这样，可比单纯叫他疼痛，要好太多。 吵嚷声越来越大，沐晴已经懒得过问劳秋的情况，她沉默地等着石头被搬走，自己则保持着现有动作，一动不动。 就当做平板支撑了。 沐晴沉默下去，但她的呼吸声却不会沉默。 灼热的呼吸落在劳秋的耳边，不知为何，叫他耳朵发热，浑身不自在。 眼前的人，是个alpha吗？ 劳秋想到这个可能，心跳得更快，他湛蓝的眼泛着绚烂光，脸颊泛起潮红。 他坏心思地瞥了如木板似的沐晴一眼，心底突然起了坏心思。 敢冷落他？ 那就得叫对方尝尝，冷落他的下场。 劳秋恶劣地笑，他一句话不说，却在悄悄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待会儿等爷爷把他救出来，看见眼前人失控的模样，她肯定逃不了责罚。 就是便宜了她，自己的信息素，还没几个人有资格闻到呢。 逼仄的空间里面，很快就溢满了茉莉花的味道，清新淡雅，却潜藏着无数的诱惑滋味。 劳秋感受着自己的气味填满了缝隙，也等待着压在自己身上冷静的女人，露出野兽般的丑态。 真是有趣呢。 劳秋愉悦地勾唇，而后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虚空。 怎么会？ 自己可是sss的omega，没有alpha能够承受自己的信息素。 除非，眼前的人不是alpha！ 劳秋眼睛眯起来，一想起自己被alpha以外的人触碰到，就浑身恶心，若不是现在被压在废墟之下，他一定要把对方的皮肤全部剜掉，然后去喂虫子！ 恶意轻而易举被沐晴捕捉。 她确实感受不到信息素，不过不代表她是傻的。 看劳秋一幅气急败坏，却又眼含秋水的模样，对方恶毒的小脑瓜里面想了什么事情，她猜得一清二楚。 又想验证他的魅力吗？ 这种愚蠢得把戏，他还没有玩够啊。 沐晴不愿回应，但是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想来不过多久，他们就能被救出。 给他们一点点小小震撼吧。 沐晴轻轻笑着，她一手依旧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却腾空出来，撩开自己的裙子，往身下探去。 因为两人贴得极近，沐晴的一举一动，都在劳秋的感知范围内。 眼看着沐晴的手往不可名的地方探去，劳秋嗓子发干，眼神发直：“你在干什么？” 沐晴无心回应，她只是默默释放“信息素”。 霸道凛冽的气味刹那间冲散了茉莉花的味道，刚刚还能冷静说话的劳秋，被这股味道击昏了头脑。 很奇怪、叫他恐惧害怕，又不住沉沦。 他脸泛潮红，呼吸急促，身上传来渴求的欲望。 这是、是什么味道。 劳秋的唇微微张开，一双眼水润却又带着钩子。 茉莉花的气味更加浓厚，连带着信息素的主人，也发出难耐的喘息声。 沐晴冷冷地看着身下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的想法。 反倒是男人忍耐不住，伸出手搭在沐晴的肩膀上，整个人也往沐晴的身边贴。 不行、还不够。 劳秋迷惘地睁大美丽的眸，他急切地望着沐晴，希望眼前的女人能对他做些什么。 泄掉他心头的火，叫他畅快舒适。 “你……”是不是不行？ 劳秋的话都还没说出口，盖在他们身上的巨大石板已经被移开。 刹那间，浓烈的信息素在宽阔的院子里逸散，传到每一个人的鼻尖。 霸道、强悍的alpha信息素，叫所有人都灵魂颤栗，忍不住对之俯首称臣。 是刚刚那个女人吗？ 居然有如此强悍的信息素，简直比宇宙中最可怕的怪物，还要令人忌惮。 就连见多识广的劳智，也没忍住感叹，“当异数杀不死，就只能同化。” 刚好，似乎已经进了圈套。 他闻到了空中飘来的栀子花香，和与之交缠的莫名气味，缓缓地摸了摸自己早已花白的胡子。 小秋总不是会让他失望。 只是当劳智看见被压在石堆下，亲密交缠的两人后，还是没忍住抖了抖胡子，大声呵斥，“快给我把他们挖出来！” 委员长的怒火无人敢承担，他们只能加快动作，将石堆搬开，露出两人的身形。 几乎在重负消失的片刻，沐晴就冷冷站起身来，不带一丝犹豫站到旁边，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反倒是劳秋，脸色潮红，眼神痴缠，浓烈的茉莉花香味足以证明他已动情。 而且站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alpha。 沐晴冷眼旁观。 空中掺杂了无数alpha的信息素，叫刚刚还头脑清明的劳秋，已经无力反抗。 他躺在废墟之中，大口大口喘气。 而环绕在他身边、尚有理智的人，则借故离开，远离这是非地。 不甚理智的人，便带着满身的alpha信息素，缓缓朝劳秋靠近。 还不止一人。 “小秋。”声音隐忍克制，却又散发着浓浓的渴望。 楚叶律直勾勾地看着劳秋，她无法掩饰自己心底的渴望，脚下步子更快。 “小律！！”劳智的怒吼，并没有叫已经发情的alpha回神。 甚至于连她的脚步，都没有半分停顿。 楚叶律已经站到劳秋的身边，她颤抖着前进，将自己的身子，盖在劳秋的身子上。 今天，小秋就会彻底属于她！ 只要自己标记了他，那他、那委员长的位置，最后都会属于自己！ 标记他、标记他！ 让他怀上自己的孩子，让他成为自己往上爬的阶梯。 标记他！ 楚叶律已经被omega的信息素熏晕了头，她无法思考这是哪里，无法思考后果，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 ——交欢。 现在。 楚叶律颤抖着抚摸上劳秋迷情的脸，头缓缓低下，欲吻在对方的唇上。 直到脖子传来刺痛。 镇静剂注射入她的体内，因为扎针的人手法随意，并未对准血管，而是随意扎在她脖子上，叫脖子上鼓起大包。 但如论如何，镇静剂还是生效。 楚叶律迅速地冷静下来，理智回笼。 她坐起身子来，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拐杖就重重敲在她的后背。 “给我滚！！”劳智怒吼着，对他曾经看好的小辈，下了逐客令。 楚叶律也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却不敢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只能站起身来，低头离去。 宾客见状，也跟着离开。 当沐晴将镇定剂注入劳秋体内后，在场已经没剩几个人。 她起身，也打算离去。 “等等。”劳智叫住了她。 沐晴回头后，劳智却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对站在自己左边的长发男人说道：“莫齐，将小秋送回房间。” “是。”男人沉默地将昏睡的omega抱起，干脆离去，没有一点声音。 终于，只剩下劳智和沐晴两人。 劳智抚摸着拐杖，慈眉善目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小友还请随我来。” 说罢就拄着拐杖往前走。 沐晴无言跟上。 两人来到二楼，沐晴站在窗边，清楚地看见下方的庭院破败。 是刚刚自己毁掉的。 看来就在刚刚，劳智便是坐在这路，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沐晴没有反应，似乎对被围观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 倒是叫劳智不住点头。 这丫头好，比小律沉得住气。 劳智不卖关子，而是缓缓开口。 “我听说，你有个北斗星舰。” 沐晴倚着栏杆，回头，“是。” 劳智的脸藏在阴影之中。 “你想要北斗被宇宙承认吗？” 沐晴语气淡淡：“你想说什么。” “我能帮你。”劳智说。 “只要你将北斗指挥权，交给我。” 沐晴心中哂笑，眼底却毫无波澜。 “好。” 8、郑云蔚 沐晴一口答应。 犹豫超过两秒，都是对北斗那群人的不尊重。 放弃北斗星舰？ 可惜，北斗不像南茫，认徽章不认人 北斗星舰那群人，只认沐晴。 她无所谓要交出北斗星舰，反倒是这个提议，叫沐晴开始兴味盎然。 对她提要求，想来也是有相对应的好事。 所以她不动声色，依旧靠在栏杆上，“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她放弃北斗星舰，而她又为什么要听话。 劳智听见这话后，表情不虞。他两只手重叠放在拐杖上，眼神阴冷，骇人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 叫沐晴知晓，对面的人已经被激怒。 沐晴却依旧冷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受对方情绪影响。 叫劳智又暗中点头。 不卑不亢，是个好苗子。 他蓦得笑开来，慈祥的笑容第一次符合他的年龄，“如你所见，老头子我年龄大了，有些事情，已经忙不过来。” 沐晴心中一动，并没有适当地说些奉承话。 反倒叫劳智又高看几分。 劳智欣赏地看着沐晴，“以你的能力，在荒星当个舰长过于屈才。不如回主星，在我身边工作。” 沐晴略有惊讶。 居然是想要招安她吗？ 只是这个条件，可不怎么够。 沐晴冷静如初：“在荒星或许更自由。” 在主星，可是要处处受限，做什么事情都在别人眼皮子低下。 不太便利。 沐晴的理由看似非常滑稽，但是劳智却认真给出对策，“只要你站得够高，那就自由。” 他指了指自己的拐杖，笑容里面都是诱导：“它，能够给你自由。” 这次，是真真切切将沐晴惊到。 按劳智这番话，他是想要把自己当接班人来培养？ 沐晴短暂惊诧后，又冷静下来。 不可能的。 劳家将委员长的职位世代相传，从未改姓过。就算这一代只有劳秋一个omega，估计最后还是会落在劳秋的头上。 也就是说，劳智想找的根本不是他的接班人。 而是劳秋的辅助，能够为劳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 而且，需要是个alpha。 一个强悍的alpha。 原来如此。 难怪楚叶律大动干戈，在自己还没到主星之前，就多次发动绞杀。 根本不是什么情敌吃醋，而是她的权利宝座，不容其他人觊觎。 这样子，倒叫沐晴高看几分。 倒也只有几分。 沐晴眼底罕见带了笑意，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劳智的问题，而是抛出另一个话题。 “小少爷还好吗？” 劳智眼睛眯起，眼底都是赞叹。 聪明人，眼前这个人，是个罕见的聪明人。 可比小律那愣头青，要聪明太多。 劳智语重心长地说：“不知道，你要去看看吗？” “有心去看，只怕将您的宅子毁了个干净。”沐晴语气淡淡。 话里话外，却是在暗示刚刚劳智对她发动的绞杀。 刚刚的绞杀，可是毁了劳智一个花园、湖心亭。还叫不少宾客受伤，可以说，这么一场晚宴，除了使沐晴大放异彩，劳智没有捞到任何好处。 甚至连他最宠溺的小孙子，都在所有人面前丢了大脸。 但是劳智却不甚在意。 “从现在开始，你拥有和小律等人相同的权限。劳家绝大多数地方，你都可以前往。” 劳智没有“怪罪”沐晴，反倒贴心吩咐：“裙子破了，去换一身新的吧。” 沐晴没有拒绝，跟着侍者就离开。 只是……怎么眼前人影重重，脑子也跟着晕晕乎乎，叫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呢？ 沐晴蹙眉，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发现指尖已经泛着紫色，那紫色还有蔓延的迹象，丝丝缕缕，钻入她的血管中，朝身体内部进攻。 她中毒了。 沐晴并未声张这件事情，而是语气冷漠地对前方带路的侍者吩咐，“我想起还有事，下次再来拜访。” “是不是头晕眼花？”侍者一直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来。 他随手撕掉身上的侍者服装，裸露大半个胸膛，脑袋上胡乱戴着帽子，将他寸头遮得严严实实。 沐晴看着突然变样的人，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她作出攻击姿态，沉声发问：“联邦警察局局长，郑云蔚。” “猜对了！” 郑云蔚夸张地笑着，可下一刻，表情又突然狰狞：“我还是你的黄泉引路人。” 说完这番话后，他不再多言，而是有如雷霆出击，欺身而上。与之爆发的，还有他霸道的信息素，曾经他的对手们，就是在他信息素的影响下，动也不能动，只能原地等死。 现在这个，也不例外！ 在她杀自己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郑云蔚双手成爪，在他身后凝成巨大的狮子，同样伸出利爪，狠狠地朝沐晴拍来。 这一爪下去，眼前人会像是西瓜一样，被拍得瓜破瓤飞，汁水四溅。 郑云蔚一招杀机毕露，可谁知刚刚还眼神迷惘的人，突然就动了。 她不受信息素影响，在郑云蔚所笼罩的范围里面，闲庭信步。 虽然走得悠闲，但可以看出来的，是她走得极快。 以灵巧的身姿躲过了郑云蔚的攻击不说，还有空取下自己的项链，齐齐朝郑云蔚扔来。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将此地夷为平地。而在爆炸中心的郑云蔚，却放肆大笑，“你以为这点东西，就能伤到我吗？” 他走出废墟，走出浓烟和灰尘飞扬的空间。 一步一步，如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土。 “我，可是星际最强！” 他兴奋地笑着，随即一用力，居然将此地的碎石块都拍作飞灰，“下一个，就是……人呢？” 郑云蔚浑身杀意都还没收起来，只看见眼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旁人身影？ 对方逃了？ 呵，窝囊废。 郑云蔚冷冷地笑，可心底却更加不爽。楚叶律明明说过，这乡巴佬强得很，信息素足以威慑住她。 可是刚刚对战的时候，对方却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信息素。 是在瞧不起他吗？ 还是说，不屑于出手？ 想到这里，信息素再次失控。 对方不想出手，他偏要逼对方出手。 郑云蔚眼中闪着激动的光，他靠着alpha敏锐的精神力，在这大得离谱的房子里，开始搜寻。 “你在找什么？”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是郑云蔚以前从未听见过的声线。 他转头，入眼的是个有着黑色皮肤纯白头发和金瞳的男人。 眼生，但是强悍。 郑云蔚立即转换目标，朝着男人攻去：“没人告诉过你，在狮子狩猎的时候，不要打扰吗？” 周延看着对方裸露的胸膛，怒火中烧：“没人告诉过你，不能影响星荣星貌吗？” 这令人作呕的模样，会弄脏沐指的眼。 周延硬生生接下对方一击，而后一个横扫，就往对方的脑袋踢去。 郑云蔚偏头躲开。 他眼底闪着激动的光，眼前这个模样怪异的男人，很强。 他不再急着追沐晴，而是随手扔掉帽子，再度与之近身肉搏。 拳拳到肉，不相上下。 两人战得酣畅淋漓，叫远处的沐晴没忍住开口，“我要出去。” “不行。”omega一把按住沐晴的肩膀，表情严肃地对她说：“你这个毒已经吸入有些时候，不及时排出的话，你的精神力就会废掉，沦为废人。” 沐晴一怔。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毒，原来就这？ 她心底好笑，想对眼前的omega说自己不要紧，却在对方严肃的视线中，无奈闭嘴。 也是，自己现在，可是“尊贵”的alpha。 就算是断手断脚，也不能失去信息素。 沐晴心底冰冷，连带着说话语气，都不怎么好，“你是谁？” omega听见这话，耳尖悄悄充血，变红。 他低着头，棕色的碎发上还有血痂，遮住他灰扑扑、惨兮兮的脸蛋，也遮住了他眼底的难为情。 “我是少爷的玩伴。” 这句话，叫沐晴微微发愣。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对外人介绍自己。 那会儿的她，似乎要比眼前的小omega还要惨一点。 应当是流着血，衣不蔽体，浑身是伤地对着一众公子小姐，说出这句话 ——她是少爷的玩伴。 而后，公子小姐们欢快地笑着。 沐晴不明所以，也跟着笑，只有劳秋恼怒异常，“低贱的beta，怎么可能是我的玩伴？” 那一天，沐晴被扔进藤蔓堆里面，藤蔓的牙齿撕裂沐晴的皮肤，痛楚传遍全身。 而劳秋，就站在远处，鄙夷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我的玩伴。” “你是我的奴隶。” 记忆回笼，沐晴这才惊觉，原来那些细枝末节，她记得如此清楚。 清楚到她能回忆起来，劳秋眼底的厌恶和鄙夷。 没有一丝犹豫，似乎自己所遭受的非人折磨，都是天经地义。 真是，令人不快啊。 沐晴眼底冰冷一片，吓坏了眼前的omega。 omega被沐晴的杀意骇到，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颤颤巍巍地递来草药，“这个、能、能解毒。” “你怎么知道？”沐晴不经意询问。 omega抿唇，低下头。 “我曾经是星际第一学院的植物系学生，辅修药学。” 沐晴敏锐捕捉：“曾经？” omega语气失落。 “现在被退学了。” 9、战胜 沐晴对他人的遭遇，并不感兴趣。 更何况，眼前的omega还有接受教育的权利，不是吗？ 他已经比所有的beta幸运，只是这些人身在福中，永远不知福。 沐晴淡淡移开视线，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眼前的omega也没有继续述说，而是将紫乎乎的粘稠物又捧着往前送。 “这个药很有用，我试过。” “谢谢。”沐晴垂眸，并未多言。 但他到底还是接过了那不可名状之物，omega还来不及开心，就看见眼前的女人站起身来，对着那边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喊道。 “周延，过来。” 刚刚似野兽般缠斗的男人，闻言丝毫不恋战，飞速冲往沐晴身边。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弯曲，白色衬衫上已经多出道道血痕，肩膀处多处破损，但令人意外的是，他胸口处的纽扣虽然摇摇欲坠，但还是□□地系着两边布料。 男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是如何色气，他只是低着头，内疚地说：“我知道不应该擅自闯进来。” “没什么。” 沐晴打断了周延的内疚自责，她将手里的紫色糊状物递给周延。 “你中毒了。”她语气淡淡，眸光却落在周延冒着紫气的指尖。 周延却拧眉，更加难过：“我拖后腿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沐晴语气依旧冷淡。 她见周延一直不动作，索性捉住周延的手腕，略显冰凉的手指划过对方燥热的手腕，带起冰凉冰凉的触感。 明明沐晴没有使力，但周延就是跟着动作。 他摊开了掌心，接过了那一坨黏黏糊糊的东西。 “吃了它。”沐晴淡定说道。 周延毫不犹豫，对沐晴的命令没有丝毫质疑，张着嘴就将东西往嘴里送。 反倒是一旁的omega出声阻止，“你中毒更早，你为什么给他吃？” omega焦急地看向沐晴，还伸出手去抓沐晴的手心，“这药只有一份，他吃了，你的毒就无解！” 可惜沐晴轻轻躲开omega的触碰，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一步，“无所谓。” 这药对她来说，本就无关紧要。 她精神已经恢复许多，便再度催促周延，“快吃掉。” 周延的表情已经不太对，他一双金灿灿的眸子里全是犹豫，“你的毒。” 沐晴打断：“这是命令。” 她站起身来，往空旷的地方前进，语气依旧冷淡，“安静呆在这里，不要让我生气。” “知道了吗？” 话音落下，她甚至不打算听周延的回复，就如飞剑一般，嗖得一下，飞到郑云蔚面前。 郑云蔚的状态，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胸口处有两条大而深的血痕，甚至看得见里面的骨头。血哗啦啦地流淌，从他古铜色的胸膛滑过他的黑色裤腰带，染红了他的裤子。 偏偏他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像是磕了药的疯子，精神亢奋。 “懦夫，终于敢出来了吗？” 他以鄙夷的姿态看着沐晴，却不能激怒沐晴。 沐晴扬起泛着紫色的拳头，毒气四溢，她却面色沉静，一拳直直地往前打。 郑云蔚大喝一声，狼型乍现！ 他并不躲避，而是作出和沐晴一致的攻击姿态，挥出拳头。 他身后的狼也跟着奔腾，朝着沐晴张开血盆大口。 “放出你的精神兽，和我一较高下！”郑云蔚大吼着，杀气腾腾。 沐晴面露不屑，“你还不配。” 明晃晃地嘲弄，叫郑云蔚怒火中烧去，以致于他身后的狼毛发炸起，獠牙更长。 “那你就死吧！” 郑云蔚恶狠狠地盯着沐晴。 胆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人，根本活不到第二天！ 他现在，就要送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去见阎王！ 郑云蔚冷笑着，奋力一击。 拳头与拳头终于相撞，像是两块钢筋一般，直直地碰上。 一大一小，一粗糙一细腻，一黑一白。 一个渐渐骨骼颤栗，皮肤寸寸爆开，血液飞溅。 另一个则一往无前，哪怕皮肤上沾了对方的血液，也浑不在意。 “嗷呜！” 巨狼开始呼痛惨叫，而它的主人，也连着多次后退。 刚刚还嚣张不已的郑云蔚，现在捂着已经白骨森然的右手，目光阴沉，“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沐晴冷漠抬眸，“人。” 简简单单一个字，叫郑云蔚差点再度暴走。 虽然□□的疼痛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这不代表着，他能无休止地伤害自己的身体。 旧伤未愈，现在已经是极限。 郑云蔚阴狠地看向沐晴：“你杀了我的人，我迟早会宰了你。” “是吗？我很期待。”沐晴转过身，不想听失败者发表感言。 她依旧踩着亮闪闪的高跟鞋，镇定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身，面无表情地回望郑云蔚。 “你说我杀了你的人？” 郑云蔚冷笑：“想挑衅嘲笑？” 沐晴嘴角勾起，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郑大警官，你有时间来被人当枪使，不如动动你的脑子，查查协会监控。” 在星际时代，科技是最常见的技术。 但是很显然，得有脑子，才能合理运用科技。 没脑子的人，怎样都会被当枪使。 沐晴言尽于此，懒得多说，便将郑云蔚抛在身后，朝着周延藏身的地方而去。 “走吧。”沐晴双手抱臂，对周延说道。 她的裙子已经破破烂烂，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偏偏她的指尖又泛着紫色光晕，搭在那瓷一般的皮肤上，耀眼得令人目眩。 “您身上的伤。”周延低头，不敢看眼前的女人。 “小伤。”沐晴无所谓道。 “才不是。”omega再次擅自开口，他指着沐晴，恶狠狠地瞪周延，“药都被你吃了，她即将精神力涣散，等级下降，甚至于可能会从alpha变为beta！！” omega的脸紧绷，十分不满，“要是她变成了beta，那她一辈子，就毁了！！” 听得沐晴嘴角都勾不起来。 她很想反驳一句，但是又无可反驳。 毕竟beta的一生，就是这么可悲。 无法接受教育、无法享受医疗、无法获得财富，一辈子只能居于荒星只上，甚至连流亡者享有的主星滞留时限，他们都没资格享有。 beta，是被这个宇宙遗忘的一群人。 仅仅是因为他们平凡。 但是，很可笑不是吗？ 沐晴看着自己泛紫的指尖，眼底一片漠然，“我是beta，又如何。” 她平静地阐述事实。 却叫omega，心神摇曳。 10、计划 沐晴回到住宅。 omega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只是捏紧了自己破烂的衣裳，朝他该去的地方去。 虽然害怕，却避无可避。 “你去干什么了？”尊贵的少爷躺在床上，脸色难堪。 不知他刚刚经历了什么，金灿灿的发丝现在正湿哒哒地耷在他脸上，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可他却没有一点的羞酣，而是暗藏怒火。 omega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说：“刚刚迷路……” “砰！” 茶盏碎在他的额头，滚烫的茶水浇了omega一脸，烫得他失去知觉，连血液流出都未曾察觉。 他一声不吭，不敢说话。 劳秋眼底怒火并未消散，反而厌恶地说：“你身上又alpha的气味。” 而且，是他刚刚接触的alpha。 无论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但只要靠近了他，他就不允许她靠近其他omega。 更何况，是眼前这么卑微的人。 他理所应当地要求，“去，池子里泡个三天三夜再出来。” omega瞳孔紧缩，单薄的身躯簌簌发抖：“少爷，池子里面有……”你养的异兽。 劳秋却不听他的求饶。 而是我行我素，“听不懂话吗？” 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他们两人，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omega捏紧了拳头，但还是照着劳秋的话前往水牢 ——他知道，如果他不主动前往，那劳秋有的是办法，让一身伤的他主动前往。 总归，都是一死。 omega凄惨地笑了笑，在脑海里面，却浮现出刚刚看见的女人模样。 如果能跟着她，应该会很幸福吧。 连那么重要的药，都能够拱手让给身边人。 对了，她好像是个alpha。 如果她能爱上自己…… 冰冷刺骨的水浸过omega的胸膛，叫他理智暂时回神。 而后是更深的悲哀。 她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呢。 如此耀眼的人，眼里是容不下他们这种平民的。 omega苦涩地笑着，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omega惊讶睁眼，那怪物怎么还没卷上来？ 以前自己只是经过，它都会扬着粗长的触须，疯狂拍打水面，现在怎么如此安静？ omega睁眼，这才发现今天的池水格外浑浊，水中漂浮着藤蔓枝干和陌生物种的皮肤碎片。 池子里面的异兽，已经死掉了吗？ 先是震惊，而后是死里逃生的轻松。omega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他肯定地想。 一定是刚刚的alpha干的。 她真厉害，也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omega垂下头，有些丧气。 她也没有问自己的名字。 只是omega没想到，他居然很快就见到了那个女人。 对方穿着一身利落的制服，腰间别着激光枪，帽檐虽然压得很低，但仅凭半张脸，他就认出了对方。 “你……”他张口欲喊，可是想到自己如此落魄，又黯然闭嘴。 只是对方是谁？ 只是一个音节，就叫她敏锐回头，漠然地看着泡在池子里的人。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戴了一张假面，没有悲欢。 只见得那alpha冷漠移开视线，和身边人说着什么，渐渐走远。 omega怔然，随即掐灭了心中那一点小火星。 他是高攀不起这样的人。 他失落地浸泡在池子里面，远处传来的声音，也未传到他耳边。 沐晴边走边随意发问：“刚刚的人是谁？” 侍者低声回应：“是小少爷的玩伴。” 沐晴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但依旧保持着冷漠，“是其他家少爷吗？” “他？”鄙夷的语调拉了很长，“一个平民omega，祖坟冒青烟才能入劳家伺候少爷。” “也不尽然。” 沐晴扔下四个字，就不再搭理侍者，而是捧着奇珍异宝。 毕竟委员长的位置，还在冲她招手。 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来几遭。 “小少爷，沐晴大人来拜访。”侍者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朝门内喊。 “让她滚。”屋子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似乎对方全然不知，沐晴是谁。 只是声音里面，隐含期待。 侍者不敢细细琢磨劳秋的心情，他为难地朝沐晴鞠躬：“大人，小少爷他……” 多的话不敢说，也不能说。 沐晴对这个结局，接受良好。她只是将手里的盒子交给侍者，语气冷淡，“既然如此，你把这盒云母手链，交给秋少爷吧。” 她云淡风轻地，交出至少价值主星一套别墅的礼物！ 偏偏她是如此轻松，在侍者接过盒子后，就转身离去，没有一点迟疑。 对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刚刚在稳坐着的劳秋，已经坐不下去。他慌张地跑到窗边，看着对方的身影果真要消失在拐角。 她离开的速度极快，没有半点流连。 可恶！ 这个女人，难道不是想见自己一面吗？ 巨大的挫败感将劳秋笼罩，与之相对应的，是强烈的征服欲。 他偏偏要对方对自己在意！ 劳秋的手用力地捏着窗沿，扬起声音朝沐晴喊：“来道歉的人，这么没有诚意吗？” 听见预想中的声音，沐晴脚步微顿。 她站在拐角处，大半个身子被隐藏，只露出小半张脸，叫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 只能听她说。 “秋少爷不想见我。”平淡而冷静，全然不在意。 偏偏这副模样，是劳秋过去几十年，未曾见过的。 以前围在他身边的alpha，哪一个不是天子骄子，但只要瞧见了他，那都变成了被驯服的乖狗狗，只要劳秋一勾手，对方就疯狂摇尾巴。 只有眼前的女人，对自己爱理不理。 甚至于动情的自己躺在她身下，她却无动于衷，甚至将自己“拱手相让”。 这个耻辱，他绝不会忘。 劳秋这些天气得牙齿痒痒，正愁自己不能随便出门，对方就送上门来。 既然送上门来，那就没有叫她完整离开的道理。 劳秋趴在窗沿上，冲着沐晴招手：“你过来。” 眼中却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沐晴微顿，转身离去。 “家中有事，下次再访。” 11、争辩 沐晴无视劳秋的气急败坏，她如来时那般，经过泡着omega的池子。 而后目不斜视，离开这里。 她并不是什么救世主，谁的灾难都要管。 更何况，只是泡泡水，也算不得什么灾难。 里面的活物已经变作死物，没什么好可怕。 沐晴淡定离开，对一切视而不见。 她驾驶着飞船，回到自己的住宅，还没来得及下飞船，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爆炸的声音。 沐晴挑眉，缓缓朝院子里走去。 进去看见一地狼藉，本来栽种着的瑰丽怪异花儿，被人连根拔起，根茎暴露在空气之中，挣扎扭动，似乎在催促着沐晴将它栽回去。 她蹙眉，索性张口喊道，“周延。” 院子里面静悄悄，没有声音。 周延不在？ 沐晴表情这才严肃起来，她缓步朝着屋内走，发现屋内一片狼藉，似乎遭到过流亡者的洗劫。 大脑飞速运转，沐晴来不及想其他，而是往自己的房间奔去。 瞳孔开锁，随后走到书桌前，用钥匙轻轻转动书桌，抽屉被打开，里面放着房产证和星际银行的卡。 卡还在，那就不是冲钱来的。 沐晴的心开始咚咚咚地跳，她抽出柜子里的第三本书，只是微微抽动，背后的书桌上的花瓶，便轻轻发出咔哒的响声。 锁已经被打开，沐晴这才从书桌上抽身。 她伸手探向花瓶，在瓶身敲打好几下，这才摸出一块小小的圆片。 而后，将圆片贴在花瓶下的书柜上。 一个小盒子上升着，浮现在沐晴眼底。 沐晴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的“信息素”并没有减少，这才松了口气。 她再次谨慎地将信息素放回原位，不仅如此，还增设诸多机关，只为了确保它的安全。 等沐晴做完这一切，门口传来了响动。 “敢把我栽的花都拔掉，你有几条命够我杀？！” 是周延的声音。 看来周延刚刚是出去追凶手了。 沐晴缓缓往窗边走，看着坑坑洼洼的院子里面，是高大的周延拧着一个瘦小姑娘的场景。 那小姑娘瘦骨嶙峋，就算隔得有些距离，沐晴也能看见她凸出的骨头。 活像个骷髅架子。 而且…… 那小姑娘眼泪汪汪，一看就怕得不行：“我、我没有挖大人您的花。” “我看见你往屋子里跑出去的，还敢狡辩？”周延怒火中烧。 这花儿可是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从荒星运过来，种活的。 结果就这么被糟蹋。 周延金灿灿的眸子似乎要吃人，吓得小姑娘双膝一软，直直跪下，“大人对不起，您别生气，对不起。” 哭得伤心，又绝望。 似乎只要周延一生气，能够震塌她的世界。 如此激烈的反应，反倒叫周延措手不及。 怎么就跪下了？ 他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听见二楼传来沐晴的声音，“周延，带她过来。” 周延略有惊讶。 沐指不是说她去劳家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是计划失败？ 带着小小的私心，周延心情明显好转，就连对小女孩说话，语气也好了些。 “给我把眼泪擦干净。” 要是沐指以为，自己欺负其他人，那怎么办？ 结果小女孩眼泪流得更汹涌。 周延没办法，还是带着人去见沐晴。 沐晴坐在沙发上，喝着周延泡得红茶，而小姑娘则局促不安地站在她对面，好似即将受刑的犯人。 “你坐。” 当沐晴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小女孩略有吃惊。 还以为会是大骂和责备，但居然只是叫她坐下吗？ 小女孩怯怯地看了沐晴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她摇摇头，声若蚊蝇，“我身上脏。” 不能把他们的沙发给弄脏。 小女孩谨慎的模样，叫沐晴喝茶的动作一顿。她缓缓放下茶盏，语气平淡，“你来我家，是想要什么东西。” 小女孩闻言瑟缩，但还是诚实回答：“大人，我太饿了。” 她太饿了，再不吃东西，会死掉的。 沐晴没有怀疑这个事情。 毕竟看着小姑娘蜡黄的脸，和佝偻的身子，沐晴就知道，她的家境不会太好。 不过…… 沐晴的指尖轻轻点击桌面，用极为平淡的语气，扔出一记鱼雷。 “你是beta。” 笃定的语气，淡定的表情，叫小女孩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但于片刻之中，又消失无形。 不能承认！ 不能承认！ 不能承认！ 小女孩用力地咬自己的舌头，这才唤起一丝神智。她惊讶无比道：“大人，beta没资格待在主星，我怎么会是beta呢？” 她的这句话，叫沐晴更加笃定。 “你是beta。” 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叫周延的有点疑惑，“这小丫头就瘦了点，怎么能确定她是beta呢？” 沐晴却看向小女孩，“首先，我说你是beta的时候，你想否认，却不是给出更强有力的证据，而是说因为主星不能有beta，所以不是。如果你不是beta，你会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不是吗？” “其次，你身上没有alpha的攻击性。” 只有beta的谨慎和唯唯诺诺。 就和曾经的沐晴一样。 剩下的话沐晴没说出口，她一双似黑洞的眼，直直地注视小女孩。 她看见，小女孩蜡黄的脸上，多出几抹苍白。 小女孩脑子晕晕乎乎的，已经开始山崩海啸，整个人也摇摇欲坠，无力承受自己身份被看穿的事实。 她苍白无力地辩解，“我……我不是……” 她不能承认！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又没有信息素，根本无法证实一切。 她要被驱逐了吗？ 明明辛苦藏着这么久，才勉强活到大。现在，哥哥生死未卜，爸爸又卧病在床，她要带点食物回去啊。 不然的话，爸爸身体会受不住的。 她不能被驱逐。 小姑娘泪眼汪汪，缓缓地朝沐晴弯下膝盖，“扑通”一声，骨头和地板撞击的声音响起，而小姑娘的脑袋，也重重嗑下。 “大人……求求你……不要揭发我……” 她无计可施，她只能请求眼前位高权重之人的一点善意。 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彻底绝望。 刚刚还坐在位置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挪到旁边的沙发去。 她刚刚不过是跪了空气！ 这是……拒绝吗？ 小女孩大脑开始晕眩，她眼前似乎有激光闪烁，过于瑰丽，叫她忘了呼吸。 怎么办…… 怎么办？ 小女孩无力地跪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站起来。” 在她绝望崩溃之时，沐晴终于开口。她如当初一般冷淡，没有一丝动容。 但是她说：“你站起来，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 刹那间，刚刚还塌陷的世界恢复原貌，小女孩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要落未落，眼底却发着光。 “真的吗？”她恍然置身梦境，不敢相信。 “起来吧。”沐晴轻叹，随后又对周延吩咐：“给她准备热水洗澡，再弄点食物。” “好。” 周延对这一切倒是接受良好，他接下沐晴的吩咐。 随后就带着战战兢兢的小姑娘，离开大厅。 沐晴终于端起红茶，她浅浅饮了一口，注意到不住传来的视线，似乎已经看见小姑娘惊慌的表情。 而后，将红茶一饮而尽。 今天的茶好像有点苦。 沐晴垂眸，也站起身来，朝院子里走去。 当小女孩被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并且换上新裙子，坐在餐桌前的时候，她不安地扯裙子。 “请问，那位大人是想干什么？” 对她这么好，她很恐慌。 更多的，是害怕。 她见过太多beta在alpha和omega手低艰难求生的模样。 她并不认为，alpha会无缘无故地对beta好。 肯定是有所图谋。 可是她没有上过学，猜不透对方的意图，就只能有如惊弓之鸟，一直活在未知的恐惧中。 “吃吧。” 沐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园艺服，身上还沾了泥土。 看得周延不住蹙眉：“你去种花了？” “嗯。”沐晴无所谓地点头，“闲着也是闲着。” 周延不赞同地找到帕子，为她擦手，“这种事，我来就行。” 他擦得认真，一根一根地轻轻擦拭，将污渍从沐晴的手上擦去，还原出她白皙修长的指根来。 沐晴抬眼看向周延，发现他眼眸低垂，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她放空一瞬，随即又看向坐在桌边，惴惴不安的小姑娘。 “吃吧。” 小姑娘饿极，但是却不敢动筷子，她死死地捏着裙边，瑟瑟发抖。 沐晴将手从周延手中抽出，她坐在小姑娘身边，先一步拿起筷子，将桌上的菜都吃了个遍，有才看向小姑娘。 “吃吧。” 话音刚落，刚刚还如坐针毡的小女孩，有如饿虎扑食，刚想尽兴。 一旁的沐晴，却突然开口，“少吃点。” 小姑娘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但还是颤颤的，依照对方的话做。 既然吃不了太多，那就吃点好的吧。 这么想着，小姑娘的手就往鸡腿上抓。 “不能吃这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小女孩动作顿住，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来。 好在女人很快开口。 “你饿了太久，吃得太多太油身体受不了。” 小姑娘闻言有些愣神，她似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看向沐晴：“大人，我可以打包些食物带回去吗？” 她低头，小声地说：“我爸爸也很饿。” “可以。” 对方的声音很快响起，叫小姑娘喜不自胜。 “但我有个条件。” 小姑娘一口答应，“什么条件，您说。” 沐晴缓缓开口：“你要留下来。” 小姑娘惊愕：“什么？” 沐晴淡淡。 “留在这座宅子里。” 12、花花儿 面对小女孩的惴惴不安，沐晴没有多说，而是自然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被未知的恐惧笼罩，她不敢奢求什么，只得心如死灰低头：“花花儿。” 沐晴挑眉，没说话。 周延却想起自己院子里的浪迹，额头的青筋跳动：“你说什么？” “花花儿。”小姑娘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我姓花，叫花儿。” 在确认对方没有消遣自己后，周延这才移开视线，不说话。 沐晴也没有评价别人名字的爱好，她点点头，随后随手拿了一本书看，嘴里还不忘吩咐，“周延，打包食物。” 周延闻声而动，他再度穿上自己的粉色围裙，以恐怖的速度，将桌上的食物分别放进不同的盒子里面，随后又统一装起。 一切对于花花儿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她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已经整洁如初的桌面，心底一慌，“大人，您刚刚说了，我可以带回去给我家人。” “嗯。”沐晴手中的书翻过一页。 她不看花花儿，却轻声回答，“让周延送你回去。” 花花儿慌乱的表情，化作惊喜。 “您是说，我可以把饭菜带回去？” “嗯。” 沐晴语气淡淡。 花花儿笑逐颜开，她不想在意眼前这尊贵的alpha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友善，她只是感受着自己鼓鼓的小肚皮，和满满当当的食物，就足够欢喜。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沐晴郑重地鞠了一躬，“大人，您是个好人。” 没有像过去那般跪下。 因为她曾经对着无数alpha下跪，为了一口面包、一份工作、和一点残羹冷炙。 下跪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举动，她做过千次万次，心底却只有鄙夷和绝望。 可现在，她不跪沐晴。 她只是弯腰，并不卑躬屈膝，却将自己全部的尊崇，表露出来。 沐晴这次没有躲开，而是依旧翻阅手里的书，尽管书页已经泛黄，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没有等来沐晴的回应，花花儿也没有一直僵持着。 她伸出手去提食物，因为她太年幼，胳膊不够长，所以在桌边划拉半晌，也没够到。 最后还是插花的周延看不下去，他将最后一支红玫瑰插好后，脱掉围裙，单手拎起食物，另一只手则抓住了花花儿的衣领。 “小鬼头，安静跟着我。” 花花儿点头如捣蒜。 周延一手拎菜，一手拎花花儿，笑着对沐晴示意：“大人，我稍后就回。” 沐晴的书又翻过一页，“记得把花花儿带回来。” “是。” 周延两手提得满满当当。 他人高马大，打扮得精致又贵气，虽然浑身的肌肉，都在昭示他的不好惹，但是依旧有走投无路之人，对他出手。 “啪！”周延脸上浮现怒色。 他看着被自己一脚踹倒的小男孩，眼底火星子直闪。 他的屁股，连沐指都还没摸过呢！ 居然被这臭小子先摸了！ 周延金色的瞳孔里全是怒火，但就算如此气愤，他都没有松开花花儿的领子，而是拎着小女孩，阴沉地往前逼近。 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不住朝自己逼近的男人，害怕后退。 男人高大魁梧，胳膊上是鼓鼓的肌肉，一条手臂比自己大腿还要粗。 而且，他还是个alpha。 小男孩害怕得后退，求饶。 周延却阴森发笑：“刚刚是哪只手摸的？” 他金色的瞳孔将小男孩的双手扫了一遍，似乎在思考着，自己究竟该剁哪一只手。 又或者是，都剁了。 周延的杀意汹涌，叫花花儿也跟着颤抖。 花花儿被拎着衣服，害怕地注视着一切，她被迫跟着周延往前，被迫和那小男孩对上视线。 一样的肮脏，一样的瘦骨嶙峋。 一样的……性别。 不要管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是他手脚不干净，得罪了大人。 花花儿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她眼睁睁看着小男孩避无可避，看着对方闭上那黯淡的眼，绝望地等待死亡。 花花儿害怕地、颤抖着开口。 “大人，能不能不要杀他。” 被轻薄的周延怒火正浓，“理由。” 敢轻薄他，就要准备好被他断手断脚。 花花儿瑟缩着：“他只是太饿了。” “饿？”周延气冲冲。 饿也不是他轻薄自己的理由！ 他眼底的怒火并未消散，反倒更加耀眼。叫花花儿明确认识到，自己激怒了身边这恐怖的男人。 她怕得手脚冰凉。 但突然之间，她想起了那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女人。 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她又悄声说道：“您这样做，夫人会不开心的。” 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 刚刚还怒火中烧的男人，突然收起所有杀意，他金灿灿的瞳孔盯着自己，语调轻快。 “夫人？” 花花儿懵懂点头，“难道不是夫人吗？” “不，乖孩子。” 周延此刻已经是被安抚的雄狮，他懒洋洋地整理自己的鬃毛，如此和蔼。 “你很聪明。” 他夸赞花花儿，叫花花儿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花花儿见状，勇气多了几分。她指着前方害怕颤抖的小男孩，小心试探，“他也是beta，把他带回去，夫人或许会高兴。” 小男孩不知内情，只能用自己浅薄的经历，来推测眼前的一切 ——这个小丫头是叛徒，背叛了主星的beta。 她要为富人猎取beta，只为了自己能穿上漂亮衣服，能在这些权势滔天的人面前，多说两句话。 怒火在男孩心底熊熊燃烧，他睁开眼，死之前也要骂个痛快。 “小杂种！你个内奸！居然为alpha效力，你真是个畜生！！” 他流窜于市斤之中，居住在最肮脏的地方。 所学到的，也是最肮脏的东西。 花花儿被他骂得抬不起头，反倒是周延冷冰冰一瞪。 “你再大声一点，联邦警察马上送你去荒星。” 也是这句话，叫小男孩回神。 对啊，忘记自己是不应该存在于主星的老鼠了。 他因为愤怒而握紧拳头，却又因为现实沉默不语。 见男孩终于安静下来，花花儿小心看向周延：“大人，我可以给他一点食物吗？” 说完这句话后，还不忘补充：“夫人肯定不介意。” “给你。”周延冷着一张脸，将包装好的盒子打开。 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叫人如沐春风。 “够不够，不够我去给你买。” “够了，谢谢大人。”花花儿笑得眉眼弯弯，她心中欢喜，却不再是因为自己今天吃了饱饭。 而是因为今天，她遇见了好人。 花花儿从盒子里挑出一个馒头，看着旁边的大鸡腿，犹豫许久，还是没有拿出去，而是走到小男孩身边。 “吃吧，没有毒。”花花儿将食物送给小男孩。 对方许是饿了许久，都没来得及说话，用脏兮兮的事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白白的馒头上面全是手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手泥就和着白馒头，进了男孩的肚子。 饥饿并未缓解，他双眼冒光，紧盯着剩下的食物。 花花儿却认真地说：“你饿太久，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不然的话，肚子会被撑破的。” 小男孩现在却听不下去这些，他一把推开花花儿，在她漂亮的小裙子上面，留下两个脏脏的手印。 他眼冒精光地朝周延跑来，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食物。 然后，被周延一招制服。 周延一手搂着小男孩软下去的身体，而后缓缓走到花花儿身边，单膝蹲下。 “痛吗？” 花花儿坐在地上，有些难过地看着自己已经变脏的裙子。 但还是扬起笑容，对周延说道：“不痛。” 她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裙子上的灰，主动抓住周延的裤脚：“走吧，夫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周延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他步子迈得小了许多，确保身边的小姑娘能跟上。 花花儿也不再害怕，她紧紧地抓着周延的裤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一大一小，走在主星的脏污狼藉里面。 为这里带来些许陌生的气息。 花花儿并没有在家里待太久，她将食物放好，给她卧病在床的爸爸说了许多话后，擦了擦眼泪，又回到周延身边。 她抓住周延的裤子，抬起头，“大人，我以后还能回来吗？” 周延冷淡回答：“不知道。” 花花儿表情难过片刻，但还是没有松开手。 没关系，至少自己离开了，父亲也不用跟着她躲躲藏藏。 她哥哥，应该会把父亲照顾好吧。 花花儿脸上扬起懂事的笑容，再次重复那句话。 “回去吧，夫人还在等我们。” 13、始作俑者 “不过，你为什么要把花挖出来？”周延站在家门口，有些不解。 花花儿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委屈，“我没有。” “不是你？”周延表情严肃片刻。 “不是我。”花花儿用力地抓着周延的裤腿，小声辩解，“我只是太饿了，花又不能吃。” 听得周延猛然回神。 对啊，一个饿得只剩皮包骨的小姑娘，哪有精力去搞破坏呢？ 不是她，那又是谁？ 周延面色严肃，浑身散发着骇人气势，叫花花儿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害怕得不住发抖。 可手心中的裤腿，一直没有松开。 “我知道是谁干的。”沐晴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现在的模样，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腰上配着的枪都换成了镶嵌着宝石的迷你号，发丝仔细梳起来，足以看出对方的重视。 “大人，你是要去哪里？”周延心中升起危机感，以至于他说出口的话，都带着莫名的醋味。 沐晴面无表情道：“去找搞破坏的人。” 她打扮得如此仔细，眼底却没有一点欢喜，而是明晃晃的厌恶，“那人估计是记恨我，所以找了人来搞破坏。” 熟稔的语气，叫周延心底不大痛快。 “大人和他很熟？” 沐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仅凭她的态度，周延已经知道答案。 熟，非常熟。 熟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她都能够猜透。 真是令人不快的感觉啊。 更令人不快的，是他没有任何资格置喙，他只能用自己金灿灿的眸子，注视沐晴。 “请早点回来，不然我会担心的。” “好。”沐晴点头，随后视线又落在周延手里的小男孩上，“又是个beta？” 看终于说到这里，花花儿有些害怕自己被厌弃，所以并没有说话，只是躲在周延的腿边，小心地观察沐晴的一举一动。 可惜的是，她从沐晴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女人似乎带了层厚厚的面具，如何也取不下来。 “有这么多beta小孩的话，送回我们星球吧。” 冷静的，戳破花花儿的美梦。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她不愿意离开主星。 爸爸和哥哥，还在主星。 她不想离开。 攥着裤腿的手用力到发白，花花儿因为害怕而结结巴巴：“夫……夫人……我想待在主星。” 沐晴冷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在花花儿以为自己会得到一顿辱骂和毒打的时候，对方又漠然移开视线。 “那就把零七带过来。” 周延蹙眉：“那个流亡者？” “嗯。” 沐晴对周延吩咐：“你回去一趟，告诉基地的其他beta，近期可能有不少人到访，如果让对方察觉他们的身份，那么……”她眼神冷淡，嗓音空灵。 “全部绞杀。” 周延不问原因，只是点头。 “遵命，我的大人。” 将事情安排妥当后，沐晴这才施施然离去。而周延看着惴惴不安的两个小孩，和一大堆要做的事情，突然意识到。 是时候，将帮手带过来了。 他揉了揉花花儿的脑袋，“乖孩子，叔叔现在有点事。” 花花儿恐惧于自己未知的命运，但还是点头，“我会好好待着的。” “不。”周延笑着，牵起花花儿的手，朝着负一楼走去。 “你要和我一起离开。” 就算花花儿再可爱，那也是个小孩。 他可不想看到，自己收拾整洁的家，一回来变成垃圾场。 倒不如带着这小姑娘，来一次星际旅行。 周延驾驶着飞艇，消失在主星。 当他化作天空一道小小白点的时候，沐晴又站在熟悉的地方，看着熟悉的紧闭着的大门。 她这次没有叫侍者请示，而是径直上前，拉开了门。 只是轻轻一拉，门里的人便失去支撑，狼狈地往外倒。 淡金色的头发飞舞，对方像一只蹁跹的蝶，慌乱地扇动翅膀，却飞不起来。 沐晴忍住心底的恶心，伸出手去，稳稳扶在对方的腰上，阻止对方跌落。 陌生的温度从手心传来，滑腻腻的面料，如同湿滑的藻荇，尤其是当沐晴对上那双湛蓝如深海的瞳孔后，厌恶值更是达到顶峰。 该让他跌倒的。 沐晴面无表情地想着，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只是在收手的时候，手上传来被些许疼痛。 沐晴看着自己不住淌血的手腕，和拿着刀子，笑吟吟的劳秋，一语不发。 劳秋见状更加恼火，他眉眼飞扬，语气天真，“你肮脏的手碰了我，我要剁掉它。” 沐晴眼底毫无波澜。 她甚至不去处理手上的伤，而是冷漠看向劳秋，“我家去搞破坏的人，是你叫的？” 劳秋笑得明媚，“无家可去了？” 沐晴不愿理睬对方，她眸光冷冷地，手上动作却十分凶悍，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感受着手底人生命逐渐流逝。 她却依旧冷静，“别让我生气。” 带着侵略性的眼神像是吻一般，落在劳秋的脸畔。他因窒息而痛苦，又被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威胁恼怒。 他张嘴欲骂，可被卡死的喉咙里面，说不出一句话来。 甚至于因为窒息，他的脸上青筋暴起，涨得通红。 明明是一幅可憎的模样，却叫沐晴心情诡异地好了片刻。 这个模样的劳秋，才算得上讨喜。 沐晴松开掐住劳秋脖子的手，看着曾经娇贵的小少爷，狼狈地蹲在地面咳嗽，眼角泛起泪花，心底诡异地生出一丝快感。 她又朝前走了两步。 感受着这地位颠倒，身份转换的快乐。 沐晴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小少爷，慢慢弯下腰去，附身在对方耳畔，“记住了吗？小少爷。” 她话说得极为缓慢，一字一句，悉数落入劳秋耳底。 是以，此时的劳秋耳里除了有如擂鼓的心跳声，就只剩沐晴冷漠的威胁。 她怎么敢？ 自己可是劳秋！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劳秋压下心底那丝异样，挣扎着站起身来，眼中流露出恶毒的光，“得罪我，你想过是什么下场吗？” “我当然知道。” 沐晴语气冷漠。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的比她清楚。 沐晴眼底没有一丝恐惧，她甚至能够淡定回望：“那你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吗？” 劳秋不知为何，身子瑟缩。 但是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收拾好情绪，讥讽开口，“一个指挥权都被收回的丧家犬，能有什么下场？” 他想从沐晴脸上看见其他情绪，可是他注定失望。 沐晴依旧冷淡，甚至于还能云淡风轻地反问劳秋，“原来小少爷这么关心我。” 一句话，将劳秋噎了个严严实实。 他脖子上的淤青都没有消散，便已经忘记自己刚刚经历什么，不留余力地讥讽。 “我对丧家之犬，向来感兴趣。” “是吗。” 沐晴眉尾都不抬一下，她缓缓朝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陌生的气味将劳秋笼罩，虽然不带任何信息素的感觉，可劳秋不知为何，心脏慌乱跳动。他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想要脱离对方的控制范围。 沐晴却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 劳秋无法，只得继续后退。 一人步步紧逼，一人节节败退。 从院落退到屋内，当劳秋的后背抵着墙时，他终于退无可退。 劳秋的脸色似乎还没恢复过来，脸上透着薄红。他身后是坚硬的石墙，前方是一堵人墙。 “你信不信我把你剁成肉酱，去喂池子里的鱼？” “我信。”沐晴冷冰冰的。 她冰冷的手抚上劳秋的脖颈，大拇指在对方的动脉上，不住打圈，轻轻摩挲。 要杀了他吗？ 就在现在。 沐晴冷静地思考着，没有注意到身下的人微微颤抖的身子，没有注意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她只是在想。 现在杀了劳秋，会不会不太合算。 让他死得这么简单吗？ 不行。 沐晴将自己的杀意收好，手却没有松开，而是看着对方瓷白的肌肤由于抚摸而开始发红。 血管也更加清晰可见。 倒是难得的安分。 沐晴终于舍得抬眼，看一眼眼神已经迷醉的人。 那泛着红潮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叫沐晴蹙眉。 自己并没有释放“信息素”，劳秋为什么会发*情？ 不过……自己似乎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可以叫劳秋尝尝，那被人折辱却又无能为力的滋味。 就像曾经的沐晴。 当时劳秋坐在椅子上，赤脚踩着沐晴的脸，笑得恶意满满。 他当时说，“谁叫你命贱，是个beta。” 那现在。 沐晴愉悦地揉捏着劳秋的耳垂，感受他敏感的反应，面无表情地附在对方耳边。 “好命的omega……” 你的好命，到头了。 14、表演 气氛正好，就连劳秋都已经轻颤着闭上眼，似一朵邀人采摘的玫瑰，楚楚绽放在枝头。 “少爷……” 颤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沐晴冷静后退一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沐秋被未知的火气席卷，他将怒火对准了浑身湿哒哒，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人。 “谁准你进屋的？” omega颤抖着低头，“是您曾经说，惩罚结束后，就算是爬……”他悄悄看了眼沐晴，发现对方无动于衷的神情后，又才深深低头，“也要爬进您的房间。” 劳秋厌恶皱眉。 自己似乎有说过这话。 但那又如何？ 劳秋坐在椅子上，傲慢地抬起下巴，眼露鄙夷：“你在顶嘴？” omega闻言浑身一颤，但也只能哆嗦着求饶，“对不起，少爷。” 见对方如此乖巧懂事，劳秋心底却没有半点舒坦，他现在心情可不好得很。 所以他并没有放过眼前人，而是笑着看向楚楚可怜的少年，“对不起就够了吗？” omega不敢回答，他怕劳秋又说出什么要他命的刑罚。 却叫沐晴蹙眉。 倘若不回答，让劳秋自由发挥，那才是最糟糕的。 她垂眸，不走，也不说话，像是个透明人，站在这里。 虽然不合规矩，但有些事，到底想要亲自看看。 比如，已经过去三十年，劳秋是否有改变。 是否和以前一般，傲慢恶毒。 好在，劳秋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睁着比大海还纯净的双眸，笑意盈盈：“要不然，就割了你的舌头吧。” 他一边说，一边还不住点头。似乎对自己想出来的这个绝佳的主义，十分满意。 “正好你说话声音难听刺耳，只要把你舌头割了，就不会总叫人生厌。” 他面上露出欢喜的模样，叫omega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少爷……”他颤抖着，想求饶。 结果一开口，劳秋就缓缓点头，语气肯定：“对，就是这叫少爷的语气，听得我生厌。” 他说着，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扔给沐晴。 “你，去割掉他的舌头。” 此话一出，在场两人都略有吃惊。 omega是吃惊于，眼前这位大人，居然和劳秋一般心思恶毒、喜好作贱他人吗？ 而沐晴看着手中的匕首，无言笑笑。 劳秋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他那群追求者，为了他什么事情都做？ 她将匕首收起，老神在在，不说话也不动作。 “你在干什么？”劳秋不解其意，索性催促。 沐晴被催烦了，开口冷飕飕道：“你看清楚，我不是楚叶律那傻蛋。” 她也不想再待下去。 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没办法，她不是个喜欢对omega个alpha伸出援手的人。 毕竟在这之前，可从来没有人帮助过他。 而且他们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不需要她的帮助。 沐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漠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今天多有叨扰，得罪。” 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身影，劳秋心底火气更重，他不再稳稳坐着，而是快步向前走。 却不是在追沐晴。 而是将鞋子，狠狠地碾在omega的手上。 omega的惨叫凄厉，却没有为自己求来半分同情，反倒叫折磨他的恶鬼，为难地蹙眉。 “你看，你总是发出叫我不喜欢的声音。” 他在责怪omega惊扰了他。 可全然忽略了，自己踩在omega手上的脚。 屋内的响动清楚传到沐晴的耳边。 她抬头望了眼庭院中郁色青青，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些年，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那就好。 沐晴并没有立即离开这座小院，而是站在门槛，前方是无边生机，背后却是吃掉无数人的窟窿。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开口，“沐秋少爷，行事果然恶毒。” 这句话，叫omega的声音更加惨烈。 不过片刻，沐秋阴测测的声音，也响起来，“恶毒？” “不然？”沐晴回应。 “我爷爷一手创建出宇宙星舰，保护宇宙中不知多少生灵，父母也因为保护他们而死，我不过从这些贱民身上收回一点东西，很公平吧。” 沐晴语气淡淡，丝毫不因为劳秋“可怜”的经历而感伤：“可是，他们的功绩，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终于转头，目光冷冷地落在劳秋身上。 “你不过是躺在他们丰功伟绩上的蛀虫而已，凭什么自视高人一等呢？” 劳秋瞳孔一缩，不过片刻，他又得意洋洋地笑起来，“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我命好，会投胎。而你们命差，就只能跪在我的眼前，求我原谅。” 他脸上的得意盖也盖不住。 “你们羡慕的话，我送你们去投胎？” 沐晴听着劳秋强词夺理，无意与他争辩。 她只是看了眼趴在劳秋鞋底，卑微如尘的omega，冷漠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星际法规定，不得无故伤害omega。” 因为omega数量稀少，是被全人类保护的对象。 “星际法？哈哈哈。”劳秋笑起来，似乎听见了什么大笑话。 不过他终于将自己的鞋子从omega的手上挪开，而是矜贵地走到沐晴身边，与之并肩而立，看向满庭绿意。 他嗤笑：“这种东西，是用来约束你们的。” 带着浓浓的优越感，嗤笑着一切被法律约束的人。 但他确实有这个资格。 因为劳家，凌驾于法律之上。 所以啊，这不具备约束力的星际法，还有什么意义呢？ 沐晴眸底晦暗，面上不显，只是冷漠地“嗯”了一声后，便挥掉落在她肩上的树叶，提脚离去。 和这种人，说再多话也是无意义的。 她不想去看劳秋的模样，毕竟不需要看，她就能猜到，对方现在肯定是得意地笑着。 湛蓝的眼微微眯起，像一只戴满钻石的猫，无趣地用猫爪拨弄稀世珍宝。 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厌恶啊。 沐晴今日已经不愿继续同他做戏，就连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都令人生厌。 她走出劳家，对这场游戏突然感到厌倦。 要不然，把他们都杀了吧。 何必如此浪费自己的精力呢？ 她明明可以抽出手来，做更多的事情。 沐晴垂眸，缓慢地在街上游荡，没有用飞艇代步，只是依靠双脚，缓慢前行。 她从来没有这样在主星漫步过，但是这感觉，也不赖。 沐晴懒散地往前走，往人多的地方走，当她走进一处幽暗逼仄的地方后，这才回过神来。 这里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沐晴不知为何感到厌恶，她起身，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才站起，又硬生生强迫自己坐下去。 留下来看看吧，指不定有什么收获。 沐晴这样想着。 于是她坐回那令她不适的位置，看着全场漆黑，而后又蓦然亮起来。 她刹那间，身体冰冷。 原来是这样叫人厌恶啊…… 沐晴得眸光变得冰冷，她似乎是被钉死在椅子上，感受着身边人们的热情疯狂的呐喊，和舞台中间，已经断掉一支手臂的beta。 “撕碎他！！” “快上啊！” 激情的怒吼刺透沐晴的耳膜，那场中捂着断臂，慌乱躲避的小男孩，叫沐晴恍惚。 她当年，就是在这里活了十几年。 本来以为只是日子差了点，会被人随意责打还吃不饱饭，直到小小的自己，被送上场，和怪物搏斗。 当时沐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 但她还记得，自己活着，叫那群贵人倒了胃口，他们捏着鼻子，不满地嚷嚷，似乎自己比恐怖的怪物更加令人生厌。 年幼的沐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她依旧挨了一顿打。 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 她的奖励，是一顿责打。 沐晴心底一片荒芜，她抬手覆上自己的双眼，不想去看眼前的一切。偏偏有愚蠢的人，来刺激沐晴。 “嗳哥们，这受不了了？”对方乐呵呵地和沐晴打招呼，似乎想要分享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叫沐晴更加厌恶。 她只是在厌恶自己，怎么就把这里忘了。 她要报复的人，从来就不仅仅是劳秋。 而是，劳秋们。 将法律视作废纸，以折磨beta为乐，甚至将beta视作猪狗不如的劳秋们。 沐晴冷眼扫过坐在席位上的人们，无不打扮精致，浑身名牌。但他们现在，那狂热的模样，和野兽有什么两样？ 不对，他们就是野兽。 会被信息素支配的野兽。 沐晴冷冷站起身来。 身后传来骂声。 “前面的人有病啊，自己不看不要打扰别人。” “快滚啊。” 沐晴一动不动。 她缓缓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狂热的呼叫声终于熄灭，痛苦压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而沐晴，在暗色隐掩下，如鬼魅一般前行。 一刀，结束异兽生命。 一刀，割掉场所主人的脖子。 当血液溅了小beta一脸，他终于仓皇抬头，看向有如鬼神的女人。 对方垂眼，面无表情。 “带我去关人的地方。” 15、释放 沐晴又回到了那肮脏的地下室。 装潢没有变化，空气中的恶臭依旧厚重，她缓缓跟在受伤的beta身后，眼疾手快地解决朝她袭来的身影。 小beta由一开始的惊慌害怕，到现在头都不回。 她畏畏缩缩地在前方带路，还不时回头，“大人，就在前面。” “嗯。” 沐晴看得见。 她看见无数用来装异兽的牢笼，现在里面锁满了beta孩童。 被锁起来的孩子，清一色的瘦骨嶙峋，黑漆漆的瞳孔里面都是麻木，就连陌生人的到来，也无法唤醒他们眼底的神采。 沐晴无意多说什么。 她手中闪过亮色，匕首便出现在幼童眼前。 哪怕是亮晃晃的光使他们不适，他们依旧沉默着，像是温顺的羔羊，走向自己的屠宰场。 反正他们的结局，都是死。 不过是死在异兽嘴里，和死在alpha手里的区别。 那能早点解脱，也是个好事。 他们麻木地看着囚笼外的女人，看着她穿戴整洁地抽出匕首，而后仅仅是随手一抬，锁链应声落地。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随后他们看着，女人面无表情地走向下一个铁框，不住重复刚刚的动作。 “吱呀” “吱呀” 声音不绝如缕，门一扇一扇地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的功夫，所有的锁都已落地，所有的门大打开，可门内的人，却不见减少。 那些可怜的小beta，他们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使自己尽量远离那大开的门。 似乎那不是叫他们自由的窗口，而是通往地狱的路。 不能靠近。 也不敢靠近。 他们瑟缩着，用胆怯畏惧的眼看向沐晴。 而沐晴，则冷漠开口，“不想死，就现在跟我走。” 她太知道要如何拿捏这些小可怜。 她并没有好言相劝，也没有说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用一个最常见的alpha的恶劣口吻，蔑视开口。 “不配合的，现在就死。” 众人闻言一惧，倒是不再如此惊惧。 眼底重新被麻木覆盖，他们双眼黯淡，有序地离开铁笼，站在沐晴的面前。 一群小娃娃，还不到沐晴的腰。 沐晴垂眸，随后冷漠继续：“戴上镣铐。” 小娃娃闻言，照做。 不需要沐晴催促，他们已经没有追求自由的勇气。 只能臣服，只能苟延残喘。 不过眨眼的功夫，接近上千的小娃娃，都被锁链牵住。一根锁链，困住千人。 他们瘦瘦小小，有如枯木枝的脚踝上，套上比他们大腿还粗的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则落入沐晴手中。 “现在，走吧。” 沐晴牵着锁链，只身走在最前方。 她一动，被锁链困住的孩子也跟着动，随后是哗啦啦的锁链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 孩子们安静地跟着，在锁链的约束下，走出浊臭难闻的地下监狱，走到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呢？怎么有这么多beta？快把他们驱逐出去！！” “天呐，他们脏兮兮的，臭死了。难道beta不知道排便洗漱吗？” 小孩子们麻木地听着周围的评价，虽然心底千疮百孔，但还是沉默地接受。 只是羞辱的话，没关系。 他们的目光盯着自己脚上锁链，一言不发。 却在这时候，牵着他们的人开口了。 “闭嘴。” 那个女人冷冰冰地说，话语里面的寒气，叫所有人害怕到快要颤抖。 而且不仅是beta，就连那些嘲笑的ao，也不再交谈。 但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小beta们冷漠地想着。 他们抬起双腿，带着沉重的锁链，勉强跟上女人脚步。 却在这时候，听见了足以令他们魂飞天外的声音。 “联邦警察来了——！！” 是联邦警察？！ 小beta们害怕地缩起身子，脚上似乎被顶满了钉子，动都不能动。 他们像是看见猫的老鼠，明明害怕到身体僵直，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怎么办，被联邦警察发现，是会被逮捕的！ 一旦知道自己长时间滞留主星，那他们会被立即绞杀。 怎么办？ 他们害怕到颤抖，抖如筛糠，甚至于晃动了过粗的锁链。 其他人欢迎联邦警察的声音，是如此刺耳，而更令人恐惧的是，那整齐划一的脚步。 “咚、咚、咚、咚” 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小beta们的命门上。 他们不敢抬头，担心只是抬眼的功夫，脑袋就会脱离身体，孤零零地在地上打着转。 死亡的恐惧将他们笼罩，镰刀已经悬在他们脖颈上方，却迟迟未曾落下 ——因为有人用手接住了镰刀。 沐晴捏着手里的锁链，冷淡朝着来人打招呼，“郑云蔚。” 联邦警察已经将场面控制，并且遣散掉无关人员。也就导致，沐晴的这句话，清清楚楚传到所有人耳朵里面。 这人是谁？ 为什么认识咱们局长？ 所有的警察眼底，明晃晃地挂着这两个疑惑。郑云蔚却不打算解释，而是略显尴尬地咳嗽一声后，语气罕见和缓，“沐指，这是干嘛呢？” 这句话，叫其他人更加震惊。 沐指？ 能够被局长称为x指的人，哪一个不是跺跺脚，银河都要闪烁？ 这种大人物，怎么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好奇地往场中看过去，默不作声，却竖起耳朵。 沐晴也不在意那些探究的视线，而是扬了扬手里的锁链，锁链哗啦啦地响，奏出动听乐章。 她说：“你觉得我在干什么？” 郑云蔚有点摸不准沐晴这个人。 不过想起自己单方面殴打她（虽然被反过来揍了一顿还养了很久的伤但不要紧），对方还和和气气的模样，也就没有多为难，而是猜测道。 “带走，集中绞杀？” 郑云蔚的回答是如此云淡风轻。 似乎不是要杀掉这上千的孩子，而是带他们去吃一顿饭。 沐晴眼底结满了冰，但她却缓缓点头，一字一句道。 “是。” 她要杀了他们。 杀掉他们的软弱，让他们全部死在今天。 在沐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杀意疯狂外泄，其凛冽姿态，叫郑云蔚也不自觉赞叹。 果然是能混上指挥官的人。 这杀气，可比主星那群怂包软蛋强太多。 他目露欣赏，但还是公事公办，“你能配合警方，捉拿滞留beta，我很感谢。”他说着，掏出激光枪来，对准沐晴，“但你扰乱公共秩序，故意杀人，引发骚乱。” “沐指，跟咱们走一趟吧。” 说着，无数枪口对准沐晴。 沐晴迟疑片刻，并未挣扎，而是轻松开口，“说罢，多少星际币。” 空气静默了一瞬，郑云蔚也沉默片刻。 好在他到底是专业的 他比了个“三”，摇晃着手，“三十万星际币。” 沐晴语气不变：“去我府上取。” 那潇洒的态度，叫郑云蔚老大不爽，“有几个钱就是拽啊。” 沐晴脸上浮现出假笑，“是。” 郑云蔚不想和沐晴起冲突，他轻易放过沐晴，视线却看向她身后，“那现在，劳烦富裕的沐指，将您身后的那串逃犯，交给我。” 他手指已经扣上扳机，只需轻轻按下，就能叫卑贱的beta们，永久闭上眼。 偏偏女人冷漠拒绝。 “不行。” 冷冰冰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叫郑云蔚扣扳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你这是在妨碍公务。” 沐晴却不以为然，她扬起手中锁链，定定开口，“这是我的战利品。” “beta只有联邦警察有权击毙。” 郑云蔚并没有退步。 毕竟这种执法权，只能牢牢掌握在政府手中。 就算站在对面的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退步。 “五十五星际币。” 郑云蔚眉开眼笑：“成交。” 天王老子不行，但财神可以。 不过是千百来个beta，都毙了还浪费子弹。现在能换五十万星际币，何乐而不为呢？ 郑云蔚将警帽摘下，冲着沐晴行礼，不优雅，还有几分滑稽，“沐指，需要我帮您护送吗？” 本以为沐晴会拒绝。 毕竟这人总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想到，她居然颔首，低声应下。 “嗯。” 郑云蔚：……算了，送就送。 为了五十万星际币，不亏。 郑云蔚将警帽盖回头顶，懒散转身，对着外面竖着耳朵偷听的警员扯着嗓子吼，“都愣着干嘛？动起来啊！” 一嗓子，叫所有人忙得像小蜜蜂。 他们忙碌地穿梭在庭间，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一堆小beta，塞进飞艇里面。 飞艇浩浩荡荡，阵仗十足地飞过主星上空。 叫地面上的无数alpha和omega，都好奇地躲开，避免冲撞。 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礼让的，是自己最厌弃，最卑微的存在。 而小beta也没想到过。 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穿梭在主星的上空，照耀到主星的阳光。 真是，奇幻啊。 16、煎熬 沐晴等人顺利回到住宅。 在将星际币交由郑云蔚后，他很利落地离开此地，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问就是怕被这超——级大房子激起他的仇富心理，不如早点离去。 至于那堆beta，都无所谓。 反正下场不会好过。 郑云蔚吆喝着其他人一起离开，却被沐晴叫停。 “郑警官，留步。” 郑云蔚懒散扭头，落拓不羁。 沐晴直视他，“我想拜托郑警官一件事。” 郑云蔚将头扭回去，义正词严：“我一天要处理公务，忙得很。” 沐晴淡淡道：“一万星际币。” 郑云蔚心中好笑。 刚刚还五十五十地叫，现在怎么降这么厉害？ 莫不是交了八十万罚金，把这小富豪给罚穷了？ 郑云蔚混不在意，他和其他警官勾肩搭背，只是单举起一支右手，不住摇摆。 便是拒绝。 沐晴见他拒绝，淡淡补充：“找到一个beta并送过来，可以找我要一万星际币。” “成交！” 刚刚还懒散离开的人，现在如风一般刮过来。 他用蜜色的大手，牢牢攥住沐晴，色彩冲击，力与美相碰撞。 沐晴感受到对方手心干燥，她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来，任由指腹刮过郑云蔚掌心中的死茧。 她面无表情，“那就麻烦了。” 郑云蔚将满身疯气笑掉，他冲着沐晴点头，“以后有这种捡钱还轻松的事，记得安排哥们。” 沐晴挑眉：“哥们。” 郑云蔚自信一笑：“不打不相识。” 好在沐晴并不像处处树敌，所以她并没有在深究，而是再次叮嘱，“把beta原模原样送过来，缺胳膊少腿的，我不要。” “好勒，保证完成任务。”郑云蔚咧嘴笑。 在领走长期任务后，他心情都好了许多。 和其他警官勾肩搭背的时候，都有心情哼曲儿。 沐晴则关上门，开启防护罩，杜绝外部视线窥探后，这才转身看向那群战战兢兢的小孩。 “你们，去洗个澡，太臭了。”她冷酷地下达命令后，就抬脚往里走。 小beta不敢违背沐晴的命令，只能慌乱地打量四周，希望能看见池塘。 只是可惜，沐晴虽然有钱，但还没有钱到可以买有池塘的宅子。 所以小beta们慌乱打转，浪费许多时间后，这才绝望猜测 ——这是不是大人想杀了我们，随便找的一个借口？ 他们惴惴不安，却又不敢直接去问。 只能缩在院子的角落，就想还在笼子里那样。 坐在沙发上看报的沐晴，缓缓开口：“洗漱间在二楼尽头，你们在外面干什么？” 这句话，有如天籁，叫小beta们找到了生的方向。 他们忙不迭照着沐晴的指示，冲进洗漱间。只是一进里面，又犯了难。 这里面的东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毕竟以前还没被抓的时候，洗澡都是接雨水。后面被抓了，就更别想提洗澡的事情，能活着就不错。 这也就导致了，面对极为常见的东西，他们却束手无策。 好在沐晴进来了。 她冷着脸，穿过一堆小beta，按在热水键上，带着热意的湿气很快打湿玻璃，升起氤氲水汽。 见水放得差不多，沐晴这才停手。 她看着离自己远远的小beta们，面无表情道：“一个一个洗，身上给我洗干净，知道吗？” 小beta们点头如捣蒜，生怕自己惹沐晴不快。 沐晴知道他们害怕，也就没有久留，而是放完水后，就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又扔进一堆衣服进来。 “穿新衣。” 她扔下三个字和一堆新衣服后，又冷漠离开。 在脚步声彻底消失过后，交谈声这才响起来。 “这个大人想做什么啊？” “为什么要让我们洗漱？” “是嫌我们太脏了吧。” 看着其他人忧心忡忡的讨论，被沐晴救下的断手男孩，却站出来。 他率先走进浴室内，感受着热水熨烫过自己的皮肤，像是他窝在母亲怀里那般。 “这位大人是个好人。” 他说：“她杀光了坏人，把我们放出来。” 很快就有人反驳他，“万一她是第二个坏人呢？” “对啊，我就是被这样抢过来的。” “她刚刚还威胁我们，不和她走就杀掉我们。” “她和其他大人一样，都是坏蛋。” 看着叽叽喳喳的同伴，小男孩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只能涨红了脸，不断地为沐晴辩解。 “不是的，大人她是好人！”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人无法战群舌。 到最后，他只能愤愤然地洗干净身上的泥，而后学着沐晴的动作，将水放干净后，又在浴缸里放满热水。 他穿上沐晴准备的新衣服，不太高兴地对其他反驳他的人说道。 “我洗完了，该你们了。” 他经过惶惶的众人，往客厅走去。 在所有同伴惊慌的视线下，他站在看报的女人面前，佯装镇静，“大人，我手有点疼。” 小beta们顾不上洗澡，全部趴在二楼栏杆处，栏杆之间的间隙，挤满了脏脏的小脸蛋，他们害怕但好奇地打量着一楼的一切。 沐晴合起报纸，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身后的柜子，“里面有药。” “谢谢大人。”男孩闻言松了口气，他对着沐晴露出恭敬的笑容。 沐晴则瞟向二楼，那里长满了小脑袋。 “快去洗澡。” 四个字，让小脑袋们四散奔逃。 水声哗啦啦的，响了许久。 而原本空荡的大厅里面，也七七/八八，四散分布着胆怯的孩子。 他们好奇地打量一切，更加好奇自己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第一天，大人看书，给他们扔了一点营养液，作他们的食物。 第二天，联邦警察上门，却不是捉拿他们，而是给大人送新的beta小孩。 第三天，大人看书，扔营养液。 连着过了三天，所有孩子都手脚齐全，没有一人死掉。但是这安逸的生活，却叫他们更加恐惧。 不是要他们的性命，那是要什么？ 他们在面对沐晴的时候，更加害怕。 甚至一度超过联邦警察。 也只有方段，手臂缠着绷带不停游说，“大人是个好人，她并不打算折磨我们。” 越来越多的beta被方段说服，只是还有一小部分，固执地认为，对方一定有所图谋。 就和他们曾经见过的alpha一样。 直到大门被打开。 一个黑皮白发、浑身肌肉的男人，推开门往门里走。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孩子。 穿着漂亮的新衣服，脸颊虽然凹陷，可精神头已经大好。她们一左一右地牵着男人的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直到和屋内无数双眼睛对上视线。 周延扫过一屋子的人，最后走向沐晴，谦卑单膝下跪，“指挥员大人，我回来了。” 手指被唇亲吻，沐晴没有反应。 她只是冷淡问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已经全部转移至地下。” 周延松开沐晴的手，随后站起身来，指着花花儿说道：“花花儿也知道了您的意思，在过去几天里面，她很思念您。” 这句话刚刚落下，门口的小姑娘，就害羞地往屋内跑。 她跑到沐晴的身边，将自己的脑袋试探地靠在沐晴的大腿上，见对方并没有抗拒后，这才伸出小手，抓住沐晴的衣角，仰慕开口。 “大人，您真伟大。” 沐晴可有可无地抚摸花花儿的脑袋，却问周延：“让你带的人呢？” “来了！大人，没有我在您身边，您是不是觉得孤独寂寞冷？”荡漾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不过片刻，说话的人就飘至屋内。 那是个拥有一头长发的男人，美丽的桃花眼里面，装满了沐晴。 他趴在沐晴坐的沙发上，胳膊亲昵地搂着沐晴，长发就这么垂落，划过沐晴的制服，就要落在花花儿脸上。 沐晴冷淡地撇开头发，对周延道：“我叫你带的人，应该不是他。” 周延还没回话，男人就难过地捧着心口，受伤不已，“你个负心汉，强占了人家的身子，又不负责任。” “蓝冕。”沐晴开口。 男人立即收声，站定后认真回应：“在！” 沐晴带着几分无奈：“正常点。” 蓝冕积极应答：“是！” 随后又趴回沐晴肩头，嘤嘤嘤地哭着，“大人呀，人家身子和心都给你了，你怎么能始乱终弃？” “……”沐晴漠然转头，看向周延。 眼底里分明在质问。 为什么把这尊大佛带来了。 周延无奈但懊恼：“感觉大人您在主星还要待许久，担心我一人照顾不好您，所以就回基地带了个帮手。” 蓝冕笑眯眯道：“对呀，周哥生活上照顾您。” 他像是一条蛇，在沐晴肩头蜿蜒，“我呢，就在床——” “对不起。”蓝冕盯着一头包，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 见他终于老实，沐晴这才示意周延，继续开口。 “本来是说带阿辉过来，结果不小心被这小子偷听到。他居然直接把阿辉药倒，装成阿辉的样子上了飞艇。” 周延懊恼开口：“等发现他身份的时候，已经快到主星。” 沐晴叹了口气。 但最后，还是问向周延：“我要的人呢？” “带来了。” 周延往身后一指，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女人，在屋里不知道呆了多久。 沐晴见状，眯起眼：“流亡者零七？” 女人点头。 沐晴又道：“s级精神力，擅长训诫、精神控制？” 女人点头。 沐晴眼神温和，随手向身后一指。 “这堆孩子，交给你了。” 17、再见 零七听见这话后，短暂沉默片刻。 “需要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变成您的傀儡吗？”零七冷淡发问。 小beta们瑟瑟发抖。 沐晴摇头，“不是。” “那是控制他们的躯壳，惩戒折磨他们？”零七继续问。 小beta们眼底已有泪花。 沐晴叹气：“不是。” “那是……” 在零七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之前，沐晴打断对方，“只是希望你给这些孩子们传授知识。” 零七沉默。 心中万马奔腾。 其他人心中也差不太多。 但零七到底是流亡者，见过大世面，很快就消化过来，“需要帮助他们成为无情的杀人机器吗？” “不是。”沐晴阻止零七的自由猜想，无奈地说，“只是普通知识，带他们认识这个世界，培养他们的爱好，让他们和其他alpha和omega一样，让书本开阔其眼界，充实其精神。” 这一番话，却叫所有人如遭雷劈。 让beta学习？ 为什么？ beta生而低劣，智商也远远比不上其他性别的人。给他们提供教育资源，不过是在浪费精力。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零七疑惑地看着沐晴，虽然没有直接质疑，但表情已经将她的心情表露得差不多。 沐晴无心解释，“这是命令。” 零七只得收起所有疑惑，沉声应答：“是，大人！” 她带着惴惴不安的孩子离去，不过片刻，大厅里就只剩下沐晴三人。 周延为沐晴递过来一杯泡好的红茶，沐晴随手接过，还不忘对周延道：“去买的学习用品。” “是，大人。”他领命而去，不过转身的功夫，刚刚还好端端跪着的蓝冕，又像条蛇一般流向沐晴。 “大人，你把他们支走，是想要和我独处吗？” 沐晴垂眼，“不是，是怕你把事搞砸。” 周延眼角这才浮现笑意，他恭敬离开，还不忘叮嘱蓝冕：“家里有些脏了，我回来之前，记得打扫干净。” 蓝冕一脸受伤，但还是老实站起身来，认真打扫着房屋。 一片岁月静好，如果沐晴没有收到简讯。 ［兄弟，你要的beta被人截走了！］ 沐晴面无表情，直接拨通传讯。 对方接得很快，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没，你要的人被截胡了。” “嗯。”沐晴垂眸，“是谁截的？” 郑云蔚道：“楚叶律和劳秋。” 听见这两个名字，沐晴的眉毛高高挑起，语气依旧，“为什么？” 郑云蔚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我都说了是你要的，他俩还是要抢走。” 行，看来知道为什么了。 沐晴有些懒得应付，但想到被掳走的beta，还是可有可无地叹气，“他们现在在哪？” 郑云蔚报了个坐标，还不忘提示，“我一直跟着的，要不然咱们位置共享，你直接找来？” “好。” 沐晴起身，想了想，又对郑云蔚说：“这次多算你五千星际币。” 郑云蔚喜笑颜开，“大人真是客气。” 不再理会郑云蔚，沐晴便朝着负一楼去。 只是…… 沐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飞艇后座的蓝冕，有些无奈，“我有事出门。” “那我保护您。”他矫揉造作地趴在沐晴的肩头，紧张开口：“毕竟周哥吩咐了，人家此行，就是为了保护您。” “……”沐晴叹了口气，选择忽视蓝冕。 将飞船开出光速。 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已经抵达目的地。 蔚蓝无际的大海，海岸悠哉地坐着两道人影，他们笑着望向海岸线。 在视线的尽头，是几道浮浮沉沉的身影。 有人溺水。 沐晴飞艇不降速，而是越过岸边的人，直直飞向海岸线，还不忘对蓝冕道：“捞起海里的人。” “是！” 蓝冕朗声应下。 只见得在蔚蓝的天际，一道流光闪过，其速度之快，叫人似乎觉得是看见了白昼流星。 但很快，沙滩上的楚叶律就反应过来，并非什么白昼流星。 她故意弯腰，对身边的小少爷低声说道：“你的玩具快被救走了。” 劳秋湛蓝的眸子里氤氲出怒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飞艇上的人，动作极快地往返。 海里挣扎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被救上来了。 劳秋不悦地命令楚叶律，“你，给我把飞艇上的人也打下来！” “她没这个本事。” 劳秋的话音刚落，楚叶律都还来不及回答，刚刚还在天际的飞艇，已经降落在他们面前。 飞艇降临卷起飞沙，叫刚刚惬意的两人，狼狈不已。 叫劳秋的怒火更重。 他索性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飞艇里的人，发誓要叫对方付出代价。 结果，撞入一双冷漠眼眸。 劳秋一怔，愤怒却已经宣泄出口，“沐晴，你疯了吗？” 沐晴冷冷淡淡，不理会浑身是沙的劳秋，而是平淡发问，“是谁干的？” 楚叶律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不能露怯，“我。” “好。”沐晴面无表情，一拳挥向楚叶律的面门。 强悍如风。 看呆了从未参与过互殴的劳秋。 他睁大了眼，眼睛却不受控制地落在沐晴身上。 对方的动作敏捷流畅，身形矫健像是猎豹，充满致命的美感。 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沐晴总是如此不同，叫他格外在意。 那专注的模样，两个当事人都未曾察觉，却悉数落入楚叶律的眼。 她火红的头发飞扬，像是遭受背叛的心般，熊熊燃烧。 但是，她无法将一切怪在小秋身上。 所以她的怒火，悉数燃向眼前的女人。 或许是嫉妒，点燃了楚叶律。 也或许是沐晴并没有用自己的“信息素”，这次楚叶律并非是单方面的被打，也算是有来有回。 只是骨头响了几声，不知是谁。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可越打，劳秋落在沐晴身上的视线越痴迷。 叫楚叶律越加愤怒。 “你们俩，扰乱主星纪律，拘留，罚款！”郑云蔚不知从何处蹿出来，打破僵局。 他一视同仁，举着枪面向所有人。 劳秋却笑：“郑警官，刚刚才打过照面，现在就遇见，难道是巧合吗？” 郑云蔚脸上挂着世俗的笑，“可能是我和你有缘分，千里姻缘一线牵。我看天还早，要不然咱们回我家，我给你瞧个大宝贝？” 内容轻佻放荡，叫楚叶律立即攻向郑云蔚。 敢在她的面前，言语骚扰小秋。 找死！ 郑云蔚稳稳接住挥来的拳头，眸光幽深，“楚指，杀我警员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楚叶律惊讶片刻，瞥了眼沐晴。 不回答。 她攻击并未落下，招招击向郑云蔚命门。 郑云蔚轻轻一笑，丝毫不畏惧对方的来势汹汹，反而随手摘下自己的警帽，扔向沐晴。 “把我的宝贝拿好了！” 他喊着，正式迎战。 沐晴站在原地，看着打着旋朝自己飞来的帽子，一动不动。 帽子越飞越近，终于要在靠近沐晴的时候，被一双手接住。 手的主人嫌弃地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帽檐，歪倒在沐晴肩头，做作开口。 “什么东西，臭烘烘的，也扔给我家大人。” 那边打得痛快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男人。 只有紧紧注视沐晴的劳秋，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暗自不爽。 他蹙眉，质问沐晴，“他是谁？” 高高在上的语气，和理所应当的姿态，叫沐晴头都不抬，视他如无物。 只有蓝冕愿意回应他。 蓝冕亲热地搂着沐晴的脖子，得意地炫耀，“我当然是大人的心肝宝贝，是大人的命根子咯~”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劳秋恼火。 他恶狠狠地瞪向蓝冕，“再插嘴，我便将你的嘴巴用针线缝起来！” 蓝冕注视劳秋半晌，随后挑眉，笑嘻嘻道：“我家大人讨厌心思恶毒的人，你这样，是得不到大人的。” 劳秋尴尬又愤怒。 他的脸上泛起红潮，为了掩饰那点不自在，忙对身后喊：“把这个男人给我抓回去，剁碎了喂鱼！” 话音落下，刚刚还空荡荡的海滩，突然涌出无数人。 他们装备齐全，穿着统一的制服，气势凛然。且身手极快，几个呼吸就将蓝冕围住，气场极强。 蓝冕还是笑嘻嘻地。 他勾住沐晴的脖子，为难地喊着，“大人，他好凶呀。” 沐晴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站出来，摆出防御姿态，面向所有人。 那模样，叫劳秋更加愤怒。 他眼尾发红，心底滋味万千，“你要站在哪一边？” 沐晴冷淡抬眼，不作回应。 蓝冕咯咯咯地笑：“当然是选择保护人家呀。” 他摇头晃脑，还不忘超劳秋吐舌头，“丑八怪~” 劳秋缓缓笑开来。 他恨到嗓子发颤，“把这两人，都给我杀了！” 视线，却始终黏在沐晴身上。 不过是一个alpha罢了，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