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第一章 临朝称制 盛和六年冬。 帝都洛京。 紫极城,太极殿。 早朝。 “臣,工科给事中陆晨,恳请太后还政于陛下!” 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瞬间在在场所有人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婷阅小说网 话音刚落。 群臣百官脸上全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错愕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就连服侍皇帝和龙椅旁边垂帘听政的太后的宫女,周围的太监,以及侍立在两侧的内卫,也全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来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自六年前,先皇和一众皇族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中离奇暴亡开始,当时的皇后赵氏用过人的手腕和血腥无比的手段迅速稳定局势后,便以太后之尊临朝称制,一直独掌朝纲,统御天下。 六年过去,如今朝野上下已经遍布太后党羽,帝京八十万禁军也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以说,只要她想,随时都可行废立之事。 而龙椅上坐着的女帝其实并不是赵太后的亲生女儿。 只不过由于只有十岁以上的皇族才能继承大夏帝国至圣之物【玉玺】,而她和先帝最后的嫡亲皇子当时还不到四岁,因此,她不得不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过度。 女帝,便是她当时从幸存的十岁以上的皇族中,选中的一个毫无根基、最容易掌控的帝姬。 现在,她和先帝最后的嫡亲皇子,那位年方九岁就已经“贤名远扬”的秦王再过一旬就要年满十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一切已成定局,只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至于这六年来一直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的女帝被废以后,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因此,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在秦王登基已成定局的现在,居然还会有人为了这样一个注定被废掉的皇帝尽忠,去挑战如今掌握着大夏帝国最高权力的赵太后的无上权威。 由于太过震惊,好一会,朝堂上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针落可闻。 龙椅上,不过二八年华却已名义上御宇六载的少女皇帝,那双藏在龙袍下的小手突然猛地一紧,怯生生的小脸上,原本充满了怯弱的眼眸中悄然闪过一抹异彩。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响起一声泛着冷意的轻疑: “哦?” 却是珠帘下的赵太后开了口。 此时的她看向陆晨的目光中,已然泛起一股无尽的冷意,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本宫年迈,耳朵不是很好使了,方才没有听清,还请这位卿家给本宫复述一遍。” 说话的同时,一股可怕的气势狂涌而出,瞬间遍布太极殿的每一个角落。 陆晨只感觉身体陡然一沉,周围的空气凝固起来,身上有如一座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是普通的大夏官员,面对太后那恐怖的气势,此刻怕是已经当场吓破胆,跪地求饶了。 但陆晨却是咬了咬牙,竟然就这么硬生生扛了下来。 略显瘦弱的身躯虽然颤颤巍巍,一副随时都会倒地的模样。 但是,他的膝盖和腰脊却没有弯下一分! 即便如同一道风中残烛一般摇曳着,却始终没有倒下。 他的脸上满是坚定之色,没有一丝动摇。 在那股无形的恐怖气势压制下,他艰难地仰起头,然后吃力无比地张开口,一字一顿地道: “臣…工科给事中…陆晨…” 听到这极其吃力却不肯屈服的话语,一众反应过来的朝臣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年轻人,难道疯了不成? 虽说大夏自立国伊始,太祖高皇帝就留下了“非谋逆等罪不容诛的大罪,不得诛杀朝臣”的祖制,在大夏当官,只要不触及红线,就不会被杀,罢免流放。 但是,正所谓“寒窗苦读十余载,苦修不知几轮秋”。 历经千辛万苦才红袍加身,好不容易挣来的官身,谁会舍得这大权在握的地位,和那聚势成道的机会呢? 而以现在太后对朝堂的掌控力和威势,别说一个小小的八品科官,就算是内阁那几位大学士,那也是说罢就罢,说一不二。 更何况皇帝还是个毫无翻身希望的傀儡……根本不值得效忠。 就因为她在殿试的时候亲手为你提名进士,说过几句勉励的话,你就要为她肝脑涂地? 这到底是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等拿自己的前程当儿戏的蠢事?! 难道他不想要这大好官身了吗? 事实上,他们还真猜对了! 现在的陆晨压根不想当官。 之所以要强调“现在”这种字眼,是因为他其实并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的天才儒者,而是一位来自蓝星的穿越者。 是的,穿越者。 他现在这么拼命,也根本不是因为对女帝忠心耿耿,而是因为他在消化完前身的记忆后,竟意外激活了一个名叫“为官之道”的系统。 听这名字,似乎是只要升官就能变强的系统。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这系统就像是出了Bug一般,不仅没有人工智障,不会说话,无法沟通,功能机制还非常奇葩。 简单来说,只要他不升官,维持原状,就能不断变强。 若是被贬官,直接百倍奖励! 而要是被罢黜,系统甚至能直接化身大道,让他立地成仙,仙道称王! 是的,跟升官变强完全相反。 当然,系统还列了诸多比如不能请辞、不能谋反、不能做不合性情的行动之类的限制。 但只要他合情合理地被罢官,依旧可以羽化升仙! 既然如此,那还当个屁的官! 直接找机会作死去了这身官皮,瞬间成为仙王不香吗? 升官不易,被贬还不简单? 正所谓领导唱歌我切歌,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喝水我刹车……总之,照着升官的做法心得反着做就对了! 所以,在朝堂之上公然上书太后还政,力挺女帝,给自己贴上女帝天子一号忠臣的标签,直接把太后得罪死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骚操作,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不然他吃饱了撑着去惹太后干嘛? 别说什么忠心,他才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对女帝能有个屁的忠心。 于是,在对未来的强烈憧憬下,他直接了太后那恐怖的气势,艰难无比地道: “臣…恳请太后…莫要贪恋权势…” 看到他如此坚韧,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不顾一切地为女帝尽忠,一些原本面无表情的朝臣那张扑克脸上,悄然闪过一抹动容之色。 而女帝虽然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但藏在袖子下的小手却死死地攥着,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一般,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也浑然不觉。 “呵……” 一旁响起一声熟悉的冷笑,女帝顿时心里一紧。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晨周围的空气突然再次剧烈凝固,压制在他身上的无形之力瞬间加重了好几成。 “唔嗯!!” 陆晨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片刻后,一道殷红的血迹缓缓从他嘴角流淌下来。 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朝臣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太后的凌天凤威,身上的官服无风自动,可想而知太后此时是何等的震怒。 一众朝臣不由得心里一凛,心想,这小子怕是马上要坚持不住跪倒在地了。 在他们看来,独自直面太后那霸道至极的威压,别说只是一个出入朝堂的小小八品官,就算是六部侍郎那等大佬都不一定能在招架住。 看着底下在太后的威势下苦苦支撑的陆晨,女帝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促,嘴唇下贝齿紧咬,但面上却还是往日里那副怯弱的模样,将一切最真实的想法和情绪隐藏在内心最深处。 然而,即便背后有如被泰山压下一般,身上的皮肤在这股巨力下不断裂开,强烈的剧痛传遍全身,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象也愈发模糊,但… 陆晨却始终没有倒下! 身体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大,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剧烈。 发髻在晃动中落下,乌黑的长发挣脱束缚,散乱地落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但他还是强撑着那已经逐渐失去知觉的身躯。 只见他僵硬无比地仰起头,两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无比,然而那对血红的目光却依旧坚韧无比的注视着珠帘下的赵太后,用尽全力缓缓说出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色的话语: “请太后…还政于陛下…以安…天下万民…之心……” 最后那虚弱的话音还未落下,便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无论太后如何施压,他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彻底定格了一般。 见他好一会都没有反应,太后便让距离他比较近的一个朝臣上去查看。 那个朝臣走上前,在陆晨面前叫唤几声,又摆了摆手,发现他还是没有反应,便伸出手掰开他那已经披散开的黑色长发。 当他把陆晨此时的模样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一众朝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顷刻间呆若木鸡。 只见陆晨瞪大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目光紧锁着龙椅旁的珠帘,自始至终都没有偏离半分,仿佛那是他此生唯一的坚持,绝不动摇。 “太后…” 那朝臣的声音中略带着颤音:“太后…他…他晕过去了……” 即便彻底失去意识,身体还在遵从着他那强大无比的意志,没有丝毫屈服,就这么坚韧不拔地立在原地。 为了女帝,他竟然能够毫不畏惧地逼视龙椅旁那位真正掌握着大夏帝国无上权柄的统治者,哪怕丢官去职,从此沦为永不叙用的庶民,甚至被流放万里也在所不惜! 这是何等的忠义! 一些朝臣彻底动容。 女帝眼眶微微发红,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的怯弱之色,而后趁着太后脸色难看地站起来之际,目光极其深邃地看了陆晨一眼,默默把陆晨此时的身影深深地烙在了心底。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章 绝不辜负 下朝后。 盛和女帝姜承婉一脸忐忑回到紫宸殿,然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对身后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监问道:“吴大伴,太后今日可否有训示?” 对于皇帝的问题,被称作吴大伴,实际上却是太后用来监视女帝的眼线的老太监吴忠贤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面无表情地道:“太后有言,请陛下马上起草诏书,将今日胆敢咆哮朝堂、目无尊卑的狂徒逐出朝堂。” 闻言,背对着吴忠贤的姜承婉眼中悄然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凛冽光芒。 此时的她脸上竟然彻底不见方才的懦弱和胆怯,仿佛人前那个完全屈服于太后淫威之下的傀儡皇帝不是她一般。 唇齿交碰的同时,发出的声音,却依旧充斥着难以引起别人防备的怯懦: “我…朕…朕知道了,麻烦吴大伴稍待,朕马上动笔。” 吴忠贤抬了抬眼眸,淡然道:“还请陛下快些,老奴待会还有其他要事要办。” 听到这如此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话,姜承婉龙抛下的小手顿时猛地攥紧,脸上满是冷色。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内心之中的杀意,而后细声细气地道: “好…好的。” 说罢,她便回到龙椅上,自己研墨,而后提笔在打开的金黄色圣旨上书写起来。 吴忠贤鼻孔朝天,就这么有恃无恐地站在原地,等女帝把圣旨写完。 他却没注意到,姜承婉每写下一个字,眼中便闪过一抹痛苦的纠结,握笔的右手轻微颤抖着,似乎她的手中握着的不是笔杆,而是重若千钧的巨石一般。 亲手书写陆晨那明显是捏造的罪责,将这个极其难能可贵的忠臣逐出朝堂,于她而言毫无疑问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 至少现在毫无办法。 一会后,她收起颤抖的右手,把笔放回原处,而后抬起头,轻声对不远处逐渐流露出不耐烦之色的吴忠贤说道: “吴大伴,朕…朕写完了,劳烦您帮朕转交给太后。” “嗯。” 吴忠贤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而后走道桌案前,毫不客气地大手一抄,将墨迹未干的圣旨拿在手中。 紧接着,不等姜承婉说话,他又道:“陛下若无要事吩咐,老奴就先退下了。” “嗯…”姜承婉表面唯唯诺诺地道:“吴大伴你去忙吧,朕并无要事。” 吴忠贤竟神色自然点了点头,似乎皇帝对她如此敬畏是一件理所当然是事情一般,然后就这么大喇喇地走出了紫宸殿,离开前还交待外面的侍卫,一定要尽职尽责,确保陛下“周全”。 啪! 紫宸殿的大门合上的刹那,姜承婉绝美的小脸上原本的卑微之色突然消失,面上再无一丝表情,眼角深处弥漫着一缕仿佛洞悉世间一切的深邃。 她收拢了一下龙袍,坐在龙椅上,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下一秒,一股玄奥无比的特殊力量从姜承婉体内缓缓涌出。 紧接着,四周原本平静的空气突然晃动了起来,形成一阵阵微弱的气流,带起她那乌黑的长发,随着十二道玉旒来回摇曳,让她看上去莫名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随后,她突然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道:“皇兄。” “臣在。” 仅片刻,她的脑海中便有了回应。 “陛下有何吩咐?” 对于脑海中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姜承婉面色如常,显然这种意念交流对她来说已是习以为常。 “你那边准备妥当了么?” “回陛下,沧溟境之中最精锐的玄武卫三万将士已做好万全准备,随时可以出战。” 说到这里,被姜承婉称作“皇兄”的那人停顿了片刻,而后又道: “京中禁卫军承平日久,武备松弛,且六年来深受妖后乱政影响,将兵无甚战力,加之有陛下帮助玄武卫维持圣灵力,禁卫军正面交战绝非玄武卫敌手,只待陛下以玉玺中蕴含的无上圣力构筑斗转大阵,将玄武卫传送入京,将士们定能在最短的时间控制紫极城,擒杀妖后,助陛下夺回大权,重整乾坤。” “嗯。” 姜承婉应了一声,默念道: “明日午时三刻,便是十年一遇的紫极天,届时便可借助极盛的紫薇之气开启斗转大阵,劳烦皇兄提前准备圣灵术式,且让将士们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全力备战。” “臣遵旨。” 那人重重地应了一声。 “有劳皇兄了。” “陛下言重了。” 那人应了一句,而后突然笑了笑,语调颇为感慨地道: “呵呵,谁能想到,六年前那妖后为了方便控制而扶持的一位毫不起眼的帝姬,竟能开启玉玺中的圣道传承,成为有史以来第三位有资格号令圣王的至尊呢。” 姜承婉挑了挑眉。 “皇兄你不也是千百年来第一位被传说中的的圣遗物选中成为圣王的皇族么,而且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王。” “哈哈哈~”那人豪迈地笑了起来:“陛下说笑了,臣可比不得陛下。”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道:“唉…只可惜,如今洛京士人繁盛,骄侈成俗,忠义之风渐颓,否则若有人能在陛下掌控朝局、重整乾坤之前为陛下尽忠……” “有的。” 女帝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嗯?” 那边响起一声略带着错愕的闷响。 女帝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切断传音术式后,她缓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行色匆匆的太监和宫女,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方才在朝堂上,那道为了她不顾一切地站出来,独自面对太后那霸道无比的凌天凤威而死不屈服的身影。 曾经她也有过期待和憧憬,期盼着有人能为她站出来和太后斗争。 哪怕改变不了什么,只要有这份心意在,也能让孤苦无依的她在这冰冷的紫极城中感受到丝丝温暖。 她甚至暗自发过誓,只要有人敢在太后掌权之时勇敢地为她站出来,将来她若能掌权,此生无论如何都绝不相负。 结果整整六年过去,一切都没有改变,渐渐的,她的内心开始变得冰冷。 然而,就在她准备彻底放弃一切幻想,摘掉那戴了六年的怯懦面具,露出睥睨天下的气魄,以真正的帝王之姿权御天下前夕,朝中竟出现了曾经只存在于她幻想中的忠贞之臣。 一想到陆晨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姜承婉便不由得心中一颤,搭在窗台上的小手微微一紧,目光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尔之忠义,朕定当铭记于心,此生,绝不辜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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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女帝都已经做了六年傀儡皇帝了,六年来一直屈服于赵太后的淫威下,当一个只会盖大印的工具人,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赵太后要做的事,她肯定屁都不敢放一个。” “更何况如今的朝廷,几乎所有朝臣都已经臣服于赵太后的无上权威,对我这种愚忠之人,那些太后党羽肯定只会冷嘲热讽,不是太后党羽的人要么无动于衷冷眼旁观,要么眼不见为净,绝不可能有人站出来,冒着把太后得罪死的巨大风险为我发声。” “……” 通过前身的记忆,陆晨把从太后到皇帝,权贵到百官等如今朝野上下各方势力全部分析了一遍。 思来想去,他实在想不出,在自己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力挺女帝后,除了被贬谪罢官以外,还会有其他结果。 把情况分析完以后,陆晨的嘴角逐渐露出笑意。 “妥了!” 接下来,只需要待在家里,静静等待罢官的圣旨就好。 只要圣旨下来,这碍事的官身一去,他立马原地升仙!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而就在他设想成为仙王后的颓废生活的时候—— “李员外,请留步!”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叫喊声。 “表哥今早受了伤,现在还没醒来……” 陆晨很快便判断出,这是前身的表妹洛小钰的声音。 当然,现在是他的表妹了。 洛小钰的话音刚落,一旁便响起一道粗鲁的嗓音。 “哼!老夫有急事找他,他不醒也得醒!” 这话一出,洛小钰的声音顿时变得更加急切了:“欸!表哥伤得这么重,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绝对不能受到任何打扰,天大的事都得放一放……” 话还没说完,洛小钰想要拦着的那人便不耐烦地道: “少废话,那蠢货只是昏迷而已,又不是死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老夫有的是办法弄醒他。” 话落,门外便响起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洛小钰喘着粗气,似乎在用吃奶的力气阻拦。 “老夫没工夫跟你纠缠,赶紧滚开,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不行,决不能让你过去打扰表哥!” “臭丫头,你找死!” “啊!” 洛小钰突然惨叫一声,随后陆晨便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显然是那人动了粗。 陆晨皱起眉头。 “小钰。” 他颇为吃力地冲门外轻唤一声。 “让他进来吧。” 陆晨一开口,门外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片刻后,方才声音狠厉的那人再次冷哼一声。 “臭丫头,居然敢骗老夫,好胆!” 洛小钰却挣扎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切地跑上前打开房门来,一脸惊喜地道:“表哥,你…你醒了,太好了!” 李员外随后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陆晨眼见着李员外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不由得眼神一动。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对这老货却一点儿也不陌生。 因为他正是前身高中进士时,用“榜下捉婿”的方式强行把前身捉到府里结亲的未来老丈人。 一个地地道道的洛京富商。 榜下捉婿算是洛京的老传统了,像前身这种出身普通、毫无背景,却凭着自己的努力拿到进士出身功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最是受京中富商欢迎。 只要将其招之为婿,商家披上一层官身,不仅有机会把生意做大做强,更上一层楼,还能为满是铜臭的宅院添几分书香之气,甚至就此成为“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 前身对他的印象算不上好,但毕竟在授官之前受了他些许关照,欠了点人情,而且对方一直舔着个脸凑上来,简直可以说是“热情似火”,因此哪怕知道他心术不正,也不好总是摆脸色。 彼此之间,倒也勉强算得上融洽。 但是现在…… 稍微一想,陆晨便能大概猜出为何这所谓的未来老丈人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如此恶劣了。 商人的消息一般比较灵通,他此前在朝堂上向女帝表忠的事,说不定已经开始传出去了。 而且这货貌似还跟某个朝臣有那么点关系。 也就是说,他把当朝如日中天的太后得罪死的消息,极有可能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了。 得罪太后的下场,是个正常人都能猜到,因此他肯定是以为自己不仅前途尽毁,而且和自己有关的人也很可能受到波及。 这是忙赶着过来撇清关系呢! 转念之间,陆晨便把前因后果理清,而后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对洛小钰说道: “小钰,先扶我起来。” 洛小钰闻言,顿时面色一急。 “表哥,你身体还没好,不要乱动。”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没有一丝迟疑地凑到陆晨跟前,而后颇为吃力地将他略显瘦弱的身体扶起。 “无妨。” 陆晨咳嗽了两下,脸上逐渐浮现出萎靡之色。 “既然岳丈来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失了礼数。” 一边说着,他一边借着洛小钰的力道站起来,面朝李员外,随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微微前身,轻声道: “小婿见过岳丈,不知岳丈如此急切地找小婿,所为何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四章 我真是太伤心了 “岳丈?呵!” 李员外冷笑一声,而后一甩他那宽大地袖子,冷声道: “陆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小民只是一介贱商,满身铜臭的市井之徒,可没资格当陆大人这等忠臣名士的老丈人。” 闻言,陆晨不由心下暗道:果然如此,好一个趋利避害,之前舔着脸求着前身结亲,一听到我得罪了赵太后,前途尽毁,马上翻脸悔婚,啧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他却是故作疑惑的模样。 “岳丈这话是何意?” “听不懂?” 陆晨点头:“还望岳丈解惑。” 李员外眯起眼睛,目光中透着一丝嘲讽之意:“陆大人果然是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跟陆大人说话,老夫总感觉羞愧难当啊。” 闻言,陆晨虽心下冷笑,面上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岳丈为何如此说,小婿可是有不妥之处惹得岳丈快?若有,还请岳丈直言。” “草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哪里敢对陆大人心生不满,更当不得陆大人的岳丈。” 李员外意有所指地道:“还请陆大人莫要消遣小民,以免引起旁人误会,说小民寡廉鲜耻,厚着脸皮攀附陆大人高枝。” 听到他这么说,陆晨顿时“大惊失色”道:“岳丈何出此言?” “没什么。” 李员外淡然道:“只是小民突然觉得,小女姿色平平,品行低劣,配不上陆公子这等高尚之士。”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突然伸出手,从怀里拿出当初死皮赖脸地求着前陆晨签下的婚书,而后毫不犹豫地道: “正所谓门不当,则户不对,这门亲事,当初是小民草率了,这几日小民仔细斟酌了一番,觉得我们商贾之家,满身铜臭,实在不该对陆大人这般前途无量的大人物抱有非分之想,所以,小女与陆大人的婚事,依老夫看,就算了吧。” 闻言,陆晨顿时心中暗喜。 他本来就不想和前身的未婚妻有什么关系,而且在前身的记忆里,李员外那个女儿貌似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之前他还想着该怎么推掉来着,没想到在得罪太后以后,这李员外就这么干脆果断地提出悔婚。 瞬间少了个麻烦,岂不美哉?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在一旁的洛小钰却勃然大怒,看向李员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不等陆晨说话,便大声为他打抱不平道: “欺人太甚!李员外,当初要不是你强行榜下捉婿,又故意弄得人尽皆知,表哥怎么可能娶你那泼妇一般的女儿?现在表哥一有事,你就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悔婚,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胡说八道,陆大人可是文曲星下凡,将来注定会成为青史留名的大人物,能出什么事?” 李员外一脸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而后理所当然地道: “小民只是觉得小女配不上陆大人,甚至会影响陆大人的前程,这才特意过来解除婚约,这可都是为了陆大人着想,小民一片好心,你这没见识的野丫头不领情也就算了,竟还颠倒黑白,简直岂有此理!” 听到他居然倒打一耙,洛小钰差点没气炸。 “你…你这无耻小人!你…” 她还要再说,但是陆晨却突然抬起手,阻止了她再说下去。 “小钰,别说了。” 洛小钰微微一怔,随后一脸不甘地道:“可是表哥,这老家伙…” “听话。” 陆晨摇了摇头,再次阻止了洛小钰开口。 李员外主动退婚,虽然吃相未免难看了些,但是对他而言,却完全是好事送上门。 把这条凡俗之线斩断,对他成仙以后也是有好处的,而洛小钰这激烈的反应,就好像是把这好事往外推一般。 他可不能任其坏自己好事。 而见陆晨如此坚决,洛小钰虽然一脸不忿,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只是鼓着腮帮子怒视着李员外,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的小野猫一样。 拉住洛小钰后,陆晨微微仰起头,注视着李员外。 “李员外,你当真要退婚?” 他也不再装模作样地称呼岳丈,既然对方已经不给脸了,那他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李员外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真,小民虽然微不足道,但也知礼义廉耻,怎么可能拿女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陆晨明知故问:“可是因为在下得罪了太后?” 李员外嘴角微微一撇,“小民不知陆大人在说什么。” 虽然是在否认,但他面上却没有一丝否认的意思。 “在下明白了。” 陆晨眼眸低垂,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黯然之色,而后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地道: “既然李员外心意已决,那在下便不再勉强,只希望李员外莫要反悔才好。” 闻言,李员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咧起嘴大笑几声。 “哈哈哈!!陆大人放心,做生意最重要的莫过于一个诚字,小民是一个商人,自然以诚信为本,决定了的事,就绝不会后悔!” 说着,他突然抬起手,豪情万丈地道:“不说后悔,若是小民心里有哪怕一丁点悔意,就让小民立马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真是笑话,陆晨这蠢货在朝堂上公然向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傀儡皇帝效忠,直接把赵太后给得罪死,下场注定凄惨。 罢官去职是肯定的,要是太后凤颜大怒,陆晨甚至有可能被流放到天涯海角,哪怕他在科考时的成绩再好也一样。 这种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的废物,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别说结亲了,跟他稍微走得近一点都是罪过,赶紧撇清关系才是正经。 后悔?怎么可能?! 而见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后悔,陆晨顿时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妥了! 不过表面上,他却还是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既如此,这婚事,便就此作罢吧。” 听到这话,洛小钰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劝说,却一脸心疼和关切地看着陆晨,心道: ‘表哥本就因为上朝的事积郁甚多,这该死的老家伙竟然还过来落井下石。’ ‘接连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想必表哥现在一定很伤心吧,看来近段时间我得多加照料表哥才行,不然,就算表哥心智坚韧,也难保不会出意外……’ 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怒视着李员外。 都是这老家伙害的!该死的奸商,总有一天要被天打五雷轰!! 这么想着的她却没注意到,一旁的陆晨“伤心”得嘴角有些抽搐。 都快笑出来了。 李员外自然注意到了洛小钰那不善的眼眸,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他不在乎。 想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陆晨就会被罢官去职,到时候他就是一个庶民,而且他还得罪了太后,就算太后顾忌颜面不会直接出手碾死他,太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一个注定下场凄凉的蠢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因此,李员外连陆晨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在意他身边的黄毛丫头。 这时,陆晨看向洛小钰,吩咐道: “小钰,去取婚书。” “嗯。” 洛小钰虽然很不爽,但还是很听陆晨的话,小跑着去到一旁的柜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份大红帖。 “爽快,陆大人果然是豁达之人,小民佩服!” 李员外终于由衷地说了句好话,同时也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说实话,要是陆晨死咬着不接受退婚,那对于他而言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第十二章 一个月几十贯,你玩什么命啊?! “哦?” 高台上,姜承道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向底下一众如同鹌鹑一般的朝臣中,唯一一个胆敢站出来,一副准备和他唱反调的身影。 他还真没想到,这群被赵太后用狠辣无比的手段压制了整整六年之久的朝臣,在面对自己这个比赵太后志强不弱的存在时,居然还有人有如此血性。 莫名的,他想到之前准备传送玄武卫入京前夕,妹妹姜承婉说的那番话。 如今的朝堂之中,还是有维护正统的忠贞之臣的。 掌控洛京后,他一直忙着清理太后一系党羽,清剿城内的反抗力量,梳理太后寝宫中的各种文书、账目、宝物,以及相应的后续事务处理,只是把玄武卫的兵权交给了姜承婉,倒是没有来得及问她所说的忠贞之臣是谁。 难道就是他? “这位大人是?” 陆晨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在陆晨,字怀宇,蒙陛下圣恩,现任工科给事中一职。”婷阅小说网 “原来是陆大人。” 姜承道面甲下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而后半真半假地道:“久仰久仰。” 说着,他悄然回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龙椅上的妹妹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询问之色。 姜承婉似乎早就知道他会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直接点了点头。 姜承道顿时了然,不由仔细打量了起来,看向陆晨的眼神悄然透出一丝好奇和欣赏。 “不敢当。” 陆晨面色冷峻无比,丝毫不给姜承道面子。 对于陆晨这不识时务的态度,姜承道暗自觉得好笑,但是面具下发出的,确实冰冷无比的冷笑。 “呵呵,陆大人可是觉得本王方才的提议有什么不妥之处?” “哼! 回应他的是一声铿锵有力的冷哼。 “这是自然。” “嚯?” 姜承道的声音中泛着明显的冷意。 “本王有何不妥之处?还请陆大人严明。” 话音刚落,底下一小部分朝臣面色陡然一变,甚至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此前和太后党羽走得比较近的朝臣。 此时的他们看向陆晨的目光中充斥着明显的愤恨之色。 ‘尼玛,想死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不就得了,干嘛招惹这个杀神?!’ ‘这丘八头子要是一个不爽,又找个由头大开杀戒,我们可是会被送去见太祖皇帝的啊!’ ‘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蠢货为毛要害老子?’ ‘该死,这沧溟圣王就不能迟一天行动吗?起码等赵太后把这可恶的害人精清理出朝堂再来吧!’ 陆晨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甚至连他们那愤恨的目光都没注意到。 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懒得理会。 此时的他就想着怎么激怒沧溟圣王,让这货赶紧逼女帝下诏书把他给罢免了,自然不会在意别人会在心里怎么编排自己。 陆晨清了清嗓子,而后缓缓说道:“朝中自有法度,无论太后是否被邪祟控制,无论圣王殿下口中所谓的邪祟党羽是否有罪,罪责轻重如何,都应该交由大理寺审理,或者由陛下圣裁。” 在提到女帝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向姜承婉微微躬身行礼,以示敬意。 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女帝有一丝不敬的模样。 虽然女帝只是表面上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傀儡皇帝,随时都会被扯下皇位的那种,陆晨如此重视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在许多人看来毫无意义,反而极有可能惹火烧身。 但是对于陆晨而言,这种“灭灾”反而是他梦寐以求的。 因此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公然表达自己对女帝的重视和忠诚、任何能够惹来祸患的细节。 当包括沧溟圣王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此生只会忠于女帝,无论实际掌权者是谁,赵太后也好,沧溟圣王也罢,谁都无法动摇他的忠诚时,他离被罢免流放也就不远了。 “而且牵扯到如此多朝臣的大案,必定错综复杂,繁杂无比,一个疏忽就有可能导致冤案错案,必须慎之又慎,需要调集大量人手寻访、查证、审讯等,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务都必须交给经验丰富的相关衙署才能处置妥当。” “圣王殿下你虽是统御圣境数百万军民的一方王者,但终究没有任何审理此类案件的经验,是故,微臣绝不相信圣王殿下你能够妥善处理此案。” 说着,陆晨突然转过头,看向女帝,扬声道:“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圣王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终究不是大理寺卿,若是此案交由圣王殿下处理,则于理不合,于法无度,此例若开,后果难料,更不知置大理寺于何地,置大夏法度于何地?” 听到他这么说,大理寺的朝臣几乎脸都绿了。 尼玛! 还置大理寺于何地? 谁tm让你替我们着想了? tmd大理寺卿本就是太后的人,而且还是铁杆党羽,早就被那杀神给撸掉了,其他几个大佬要么跑路,要么在陪着大理寺卿蹲大牢,现在大理寺本就群龙无首,能审个屁的案。 老子求你把我们当一个屁给放了好吗? 更何况所谓的邪祟党羽一案,涉及的全是太后党羽,里面不是曾经的大学士就是一部之首,随便拎一个人出来就是他们以前得拼命讨好巴结的存在。 虽说现在是蹲了大佬,但鬼知道这些曾经的大佬有没有什么后手。 即便不能翻身,但以他们的能耐,拉几个垫背的还是没问题的。 这种棘手无比的案子他们躲着还来不及呢,谁tm吃饱了撑着去惹这种麻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十三章 朝中激辩 “荒谬!” 陆晨怒视着不断给姜承道吹彩虹屁的三法司高官,怒斥道: “尔等身为三法司主官,代表的是国法公义,哪怕是天大的案子,无论牵扯有多广,尔等也必须迎男而上,不可推脱,并且要确保办案公正,决不能假借任何人之手,否则陛下要你们三法司何用?” “而且沧溟圣王此前一直在沧溟境,从未入京,更没有参与过朝中事务,根本不可能妥善处置此案,尔等凭什么觉得他有资格代替你们处理此事?” “把如此重要的大案交由一个没有任何审理经验之人手中,尔等这是渎职!是轻视法度!” 说到这里,他直接抬起手,指着三人大骂:“尔等如此作为,对得起身上的官服、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吗?” “哼!无知。” 刑部尚书汪直冷哼一声,沉声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凡事当量力而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愚蠢!此案实在太过复杂,犯案之人身份异常特殊,唯有位高权重且德才兼备者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地处置此案,虽然不想承认,但目前三法司之中,的确没有如此出类拔萃之人,如今有资格审理如此大案的,唯有陛下与圣王殿下。” “而正如方才李少卿所说,陛下尚且年幼,且自继位起,六年来一直受邪祟控制的妖后所制,鲜少接触政务,如今虽乾坤归正,但正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陛下需要从普通政务入手,慢慢熟悉政务,如此繁重的大案,暂不可交于陛下处置,所以,圣王殿下才是最适合处置此事的人选。” 谢鸿运也回过头,轻蔑地瞥了陆晨一眼,而后说道: “汪尚书所言极是,陛下,圣王殿下万不可理会这等无知狂言,虽然按大夏律法,圣王殿下的确无权受理此案,也没有任何先例,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不可一味地固守成规。” “妖后掌朝乱政六年,如今大夏乱象横生,天灾渐显,百姓苦不堪言,且蛮荒异族异动频频,西域万国鹰视狼顾,此时正需要一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出将入相、德才兼备的盖世奇才,带领我等中兴大夏,否则,若是如以往那般墨守成规,不懂变通,即便妖后败亡,我大夏也难以重返先帝盛世,甚至国本动荡,后果难料!” 说着,他的脸色陡然变得肃然无比,扬声说道:“圣王殿下不惜万里奇袭洛京,粉碎妖后阴谋,并将其一众党羽尽数诛灭,救陛下于水火,济万民于倒悬……” 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太极殿,每一字每一句,无不是对姜承道的赞扬,却是丝毫不提他为何无故带兵入京,又为何如此不尊皇帝,初次上朝就剑履上殿,对皇帝的敬畏坦然受之。 “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夏于将倾者,除圣王殿下外,更有何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用力躬下身,郑重地对女帝说道:“圣王殿下文武兼备,德高望重,乃是处置此案的不二人选,众望所归,微臣恳请陛下,将此案交由圣王自行处置。” 话音刚落,他身后近一半的御史同时俯身。 “恳请陛下将此案交由圣王殿下!” “恳请陛下将此案交由圣王殿下!” 有大佬带头,自然有人跟风。 大理寺、刑部近半朝臣同时跟着俯身,请求女帝准他们所请。 而另一半虽然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咬着牙,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示。 多年寒窗苦读,心中的良知让他们无法像那些同僚一样疯狂对沧溟王示好,但与此同时,理智也让他们难以迈出脚步,跟陆晨一同口诛笔伐。 于是,进退两难的他们只能原地踏步,备受煎熬。 其他朝臣有的心中意动,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用鄙视的目光扫视着向女帝请奏的人。 但却没有一人站出来表态。 而看到他们竟然如此“恬不知耻”,陆晨顿时“怒目圆睁”,连带着呼吸也愈发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一副愤怒至极的模样。 “无耻之尤!” 他猛地大喝一声,仿佛失去理智一般,指着谢鸿运等人怒骂道:“身为盛和朝臣,尔等竟如此寡廉鲜耻,当着陛下的面,毫无底线地向一个狼子野心的权臣献媚!” 听到这话,姜承道眉头微微一挑,注视着地下那道即便孤军奋战,也要为女帝据理力争的身影,心下暗道: ‘蠢是蠢了些,不过…这份忠心倒是难得。’ 愚蠢的人可以慢慢培养,但是忠诚却很难培养出来。 虽然被骂了一句狼子野心,但他却看陆晨却愈发顺眼。 毕竟他现在的角色确实是一个狼子野心的权臣,这也是一开始女帝跟他商量好的计划。 因为,她需要明正言顺地扫除一些罪不至死的蛀虫。 ‘不愧是被玉玺选中的【至尊】,还没正式亲政,就有如此忠贞之臣辅佐,这气运…真是让人妒忌啊……’ 思索间,陆晨却在底下火力全开,怒斥那些称颂姜承道的朝臣,同时明里暗里指出沧溟王有不臣之心,对陛下不敬。 虽说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心里也默认了姜承道就是心怀不轨的权臣。 但知道是一回事,有没有挑明确实另一回事。 现在朝臣和姜承道之间正保持着某种默契,这时候若是有人直接挑明,基本等同于向姜承道挑衅。 因此,在一众朝臣眼里,陆晨这是已经把沧溟圣王给得罪死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陆晨就会遭到如今已然取代赵太后,成为了新一任大夏王朝实际掌权者的沧溟圣王的疯狂报复。 没看姜承道面甲下的眼神越来越冷了嘛。 面对陆晨的指责,李正却是毫不在意地轻蔑一笑。 “陆给事莫要血口喷人,圣王殿下不辞辛劳,从万里之外的沧溟境亲自率军进京救驾,诛杀为祸朝政荼毒苍生的妖后一系,如此泼天大功,绝对当得起’国士’二字,我等只是发自内心地敬仰圣王大人罢了,何来献媚之说?” 谢鸿运接茬道:“而且,陆给事你可莫要忘了,要不是圣王及时赶到,你已经被妖后给罢免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大放厥词?” 汪直用力挥了挥长袖,沉声道:“谢大人说的没错,陆给事污蔑我等不忠不义之前,不妨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明明圣王殿下于你有大恩,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还污蔑大功于朝的圣王殿下有不臣之心,如此行径岂不是恩将仇报?” 第十四章 忠肝义胆陆怀宇 陆晨一边慷慨陈词,一边在心底美滋滋地想着,表态+挑衅,自己这下应该是彻底把沧溟圣王给得罪死了。 要是不把他这个胆敢挑战权臣权威的皇帝死忠给清理掉,沧溟圣王的威望就有可能受损,没有足够的威望,就容易被百官轻视,不好控制朝堂。 因此,为了确保自己的无上权威,沧溟圣王大概率会马上采取行动,将他赶出朝堂。 反正女帝是个傀儡皇帝,随便沧溟圣王搓圆捏扁,罢免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然而就在他在为自己的演技沾沾自喜的时候,高坐于龙椅上的女帝袖子下的小手却是陡然一紧,原本平缓的呼吸莫名变得有些粗重,宽大的龙袍下,那相对于同龄人而言发育得有些过头的地方起伏逐渐变大。 五天前,陆晨在赵太后的凌天凤威下不屈不挠地为她请命时,那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底升腾,而后快速通过经络系统传遍全身,让她莫名感到一阵酥酥麻麻的舒畅感。 原本软弱无比的伪装,悄然露出了一刹那的破绽。 十二道玉旒下,紧锁着陆晨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柔和。 与此同时,姜承道隐藏在面甲下的嘴角,也缓缓勾勒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该说傻人有傻福,还是忠义之人必有天佑呢…… 这小子,哪怕资质有限,不能成为王佐之才,也定能成为皇妹最信任的人。 日后必定贵不可言啊…… 毕竟,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锦上添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雪中送炭。 陆晨既然能在皇帝陷入绝境之时依旧恪守臣节,眼里只有皇帝和朝廷,毫无二心,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难得的忠贞之臣。 虽然已经贵为圣王,但姜承道毕竟是皇族出身,对忠义之人天生就有好感,看到妹妹姜承婉竟然有如此死心塌地的臣子,他便下意识地生出一丝妒忌。 想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这么好的臣子呢……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为天命在姜承婉而不在他了。 相比于高台上两个影帝级别的皇族,底下的朝臣在听到陆晨这番话以后却是面色各异。 如李正、谢鸿运和汪直这样的朝臣自然面带嘲色,显然打心眼里看不起陆晨这种不识时务的愚忠之人。 而没有跟他们一起站出来主动向姜承道示好的朝臣脸上,原本进退两难的迟疑之色却是更加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显然内心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更多的朝臣脸上却是微微动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一脸坚定地向女帝表忠,怒斥三法司和沧溟圣王的陆晨。 像陆晨这样忠贞不二的臣子,你可以说他傻,说他不懂趋利避害,不懂为官之道,但却不能说他有错。 毕竟,忠义本就是炎夏子民世代传颂的高尚品格,谁要是说陆晨错了,那就是否认炎夏的传承。 这是原则性问题,谁碰谁死。 李正三人都是官场的老油子,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在陆晨占领的道德制高点上跟他交锋。 人家都已经可以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随意拉屎撒尿了,凑过去完全是自讨苦吃。 不过,既然陆晨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表态自己是女帝的死忠,他们也没必要再跟他废话了。 身为位高权重的三品高官,何必跟一个注定被逐出朝堂的废物计较? 于是李正开怀地笑了笑,而后“一脸崇敬”地道: “陆给事忠义无双,在下佩服。” 谢鸿运也搭腔道:“陆给事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在下甘拜下风。” 明面上是在赞扬陆晨,实际上却是当着沧溟圣王的面拱火,就是要把陆晨往死里坑。 在他们看来,他们夸陆晨夸得越狠,对陆晨的忠心越认可,沧溟圣王对陆晨就越忌恨,甚至当场要求女帝下旨,将这不识时务的蠢货逐出朝堂,永不叙用。 否则留着这个碍眼的愚忠之人干嘛?过年吗? “哼!” 仿佛是为了顺应他们的期待一般,姜承道适时冷哼一声。 “真没想到,世间竟有如陆给事这般赤胆忠心之人,倒是让本王长见识了。” 此话一出,李正等人顿时面带笑意。 沧溟圣王这话,基本等同于提前宣判陆晨的下场。 竟敢当着权臣的面向皇帝表忠,这不是厕所里点灯笼吗? 真当人家不远万里专程赶来洛京,是为了帮女帝夺回权力匡扶社稷不成? “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陆晨丝毫不给众人面子,冷声道:“如此惊天大案,微臣认为只有按大夏律,交由三法司审理,绝对不能让他人处置,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说着,他挺起胸膛,毫不退让地注视着姜承道,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再次开口,肃然无比地道: “圣王殿下,对于你率军入京清除妖后一党,救陛下于水火,在下感激不尽,但一码归一码,无论如何,陛下都是天下共主,而圣王和在下一样,都只是臣子而已,为人臣者,当忠君报国,恪守本分,不可逾越半分。” 闻言,姜承道不由得眯起眼睛。 “哦?陆给事是在指责本王有僭越之举?”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磅礴的威势猛地从姜承道身上狂涌而出,顷刻间覆盖整个太极殿。 众人只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吃力。 好强大的威势,竟比太后的凌天凤威还强大! 这就是能够支配圣遗物的力量的当世最强者的威势么……果然恐怖如斯! 无差别的威压使得所有人呼吸陡然一滞,陆晨自然也不例外。 但他却如同之前面对太后的凌天凤威一般,神色没有丝毫动摇。 “没错。” 他咬着牙,颤声道:“在在下看来,方才圣王殿下向陛下进言之时,言辞之间,对陛下没有丝毫敬意,反而有逼迫之意。” 听到这话,姜承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且不说本王是否有逼迫陛下之意,如若本王当真如此,陆给事又当如何?” 这话一出,一众朝臣顿时眼神一变。 ???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姜承道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尼玛,演都不演了,这么嚣张的吗?! 要知道照理来说,枭雄攫取权力,最后迈出那登天一步,中间是有个过程的。 占领京师,处决太后一党,威慑群臣百官,控制朝堂,甚至更换皇帝,都算是枭雄攫取权利的常规操作,但是才刚成为权臣就对野心不加以掩饰…… 虽说他刚才说的是假如,看起来就像是在开玩笑,但谁会把这话当成玩笑? 谁又敢用这种事开玩笑? 不过一想到姜承道的身份,他们就释然了。 毕竟,在姜承道之前,从未有过圣王干涉世俗王朝朝政的先例,他们过去的认知,在有史以来第一位成为枭雄的圣王身上是不适用的。 只能说不愧是圣王,拥有无上圣灵之力的中洲最强者之一,作为野心勃勃的枭雄都如此的与众不同。 陆晨听到姜承道后,也是本能地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他不由狂喜。 姜承道越是嚣张跋扈,就越容不得他这种胆敢挑战他权威的存在。 第十六章 猛攻 “杀啊!” “诛杀伪王,正塑乾坤!” “取伪王首级者,赏金百万,封千户侯!” “给我上啊!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 洛京东城,长乐门下。 数以万计身着禁军制式铠甲的士兵发了疯似的拼命向前,冒着从空中不断落下的箭矢和滚石、滚木,踏着不断向三十余丈高的城墙延伸的一层浅蓝色的半透明能量体拼死冲锋。 而在他们身后,二十多名身着金甲、站在一个不断散发着阵阵流光的法阵之中的武者一边挥舞象征着太后的巨大玄凤旗,一边高声呐喊鼓舞士气。 法阵流淌出的光华将所有冲锋的禁军笼罩在其中,每一个被这阵诡异的流光笼罩的将士眼中几乎都布满了血色的细丝,脸上竟看不道多少身处战场直面死亡的恐惧。 有的,只是如同破釜沉舟一般的孤注一掷。 悍勇无畏! 一时间,他们仗着数倍的人数优势,竟跟战力极强的玄武卫打得难舍难分,一时间战局陷入了胶着,不再是之前在紫极城时,羽林卫和勇士营被玄武卫三两下击溃的惨状。 “哦?” 东城城楼上,骑着绝影马火速赶到这里的姜承道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眯起眼睛。 “武神大阵么,有意思……” “殿下。” 守将朱勇很快注意到了姜承道的到来,赶忙全力一刀将面前十多名禁军砍成两半,而后一个箭步瞬间离开原地,再次出现时,竟来到了姜承道身前,单膝跪在地上,一脸愧色地大声道: “末将无能,整整三千玄武卫在末将手中竟无法快速击溃两万敌军,还请圣王降罪!” 如果不是他脸上那无比自责的神色完全不像是演出来的,怕是要被别人误会是在凡尔赛。 要知道此时正在拼命攻城的,可是大夏拥有最好的装备,最强的术法以及名义上最强大的禁军。 虽然最强大这一点水分不小,但是装备和单兵身体素质和术法却是实实在在的。 但即便如此,也只能依靠七八倍的人数优势加上强大的阵法,才能和玄武卫勉强打个平分秋色,可想而知玄武卫的战力是何等的逆天。 而且整个玄武卫都有着极强的荣誉感,即便取得如此战绩,身为玄武卫参将的朱勇还是倍感自责。 跟着姜承道过来的其他将领听到朱勇这么说,却没有丝毫安慰的意思,而是一脸肃然地站在原地,显然是认为朱勇的自责理所当然。 堂堂玄武卫在这点人数差距面前,居然不能快速破敌,简直就是耻辱! 姜承道摇了摇头。 “没事,禁军用了大夏秘传的天阶大阵,大幅度提升了禁军的战力,朱勇你能战至如此已属不已,无须自责。” 听到这话,朱勇顿时用力拱手,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 “谢殿下体谅。” 稍微安抚了一下朱勇后,姜承道便开始有条不紊地调动玄武卫阻止防务,同时用圣灵之力快速修复破损的护城大阵,让对方那能够令士兵快速朝着城楼冲锋的能量体抓紧动荡起来。 而且随着圣王的到来,玄武卫瞬间士气大振,在圣灵力的加持下,本就强横的战力顷刻间突破极限,一时间,原本跟数倍于他们的禁军合起来的战力不分伯仲的玄武卫,竟开始快速反击,很快便隐隐有压制禁军的趋势。 对于玄武卫,或者说对于整个沧溟军而言,圣王就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旗帜。 只要有他在,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杵在那里,就能让沧溟军振奋起来,发挥出超乎寻常的战力。 很快,站在禁军中军,被上百名高手和战力不俗的禁军将领死死地护在中间的赵太后,以及她的同门师叔夏侯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穿云术的消耗变大了,而且先锋部队的伤亡突然激增。” 赵太后紧皱着眉头,冷声道:“看来,那家伙已经赶到城楼了。” 夏侯延须发皆白,但身形却异常高大,如同一座铁塔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听到赵太后这么说,他下意识地看向远处的城楼。 远超常人的视力,让他很快便注意到了一道高坐于一匹雄壮无比的战马上的身影。 “能够支配圣遗物中的无上圣力的最强者,沧溟圣王么…” 略显苍老的面容上,一对浑浊的老眼闪烁着阵阵寒芒。 “不好对付啊,这种传说中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 “哼!” 赵太后冷哼一声,道:“圣王固然强大,但自古以来一直都只能龟缩在圣境之中,无力染指中洲大地,这就说明圣遗物的力量肯定存在某种限制,让他们无法在圣境之外的地方使用圣人之力。” 毕竟是曾经掌朝六年的政治生物,赵太后无论是心机还是见识,亦或者对人心的把控,都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自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透过事物表面看清实质,然后据此做出自己的判断。 “万千年来都是如此,本宫就不信,这一代圣王会是例外,既然如此,那他就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夏侯延神色有些微妙地扫了她一眼。 “但他既然能够悄无声息地将数万沧溟军精锐转移到紫极殿中,而且还能靠着这点人将五倍于他们的羽林卫和勇士营、以及一众绣衣卫高手击溃,就足以证明他确确实实能在圣境之外使用圣人之力了吧。” “任何违反常理的事物背后,都是巨大的代价,这是天道至理。” 赵太后双手抱胸,凌天凤威在妙曼的身躯周围不断缠绕,使得此时的她莫名给人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强大而高贵。 “虽然本宫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那家伙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在圣境之外使用圣人之力,也不可能再次发动那种能够转移数万人的神秘术式,代价和限制必然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所以……”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莫名变得漠然无比。 “只要多试探几次,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破绽。” 夏侯延直接问道:“那要是找不到呢?” “暂时找不到也无妨。” “初次交锋,本宫也不求一战定乾坤,只要能试探出他现在能否使出全力,能否发挥出那传说中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战局的可怕力量即可,反正……” 说着,赵太后冷冷一笑。 “本宫兵力充足,八十万禁军尽数为本宫所用,本宫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而他,此时不过两万余战力罢了。” 而就在她这么说着的时候—— 轰隆! 城楼上突然一声沉闷无比的巨响,随后只见一道黑影猛地腾空而起,顷刻间跳到了正在向着长乐门城楼发起猛攻的禁军先锋上空,手中那通体漆黑的长枪猛地脱手而出,重重砸落而下。 这一刻,那个拥有当世最强者之名的存在,终于向世人露出了瘆人的獠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十七章 代价 事实证明,圣遗物那超常规级别的力量,绝对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哪怕圣王在外界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圣人之力也一样。 当陆晨随着一众朝臣来到城楼,亲眼看到城墙下那道一骑当千大杀四方的身影,便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只见一身玄色重甲的沧溟圣王跨坐在一匹同样披甲的高头大马上,不断向前发起冲锋,手中一杆银黑色长枪如同勾魂索一般,每次挥动,周围装备精良的禁军便倒下一大片。 所过之处,尸横遍野,顷刻间冲出一条狭长的真空带。 玩过无双的陆晨甚至有种在看割草游戏的感觉。 身处凶恶的战场,即便被上千名敌军团团包围,依旧能凭借及其强大的武力横扫四方,将敌人一片片地斩落马下。 这t 李正、谢鸿运和汪直等已经向圣王示好的朝臣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得以。 姜还是老的辣。 只有像他们这么有先见之明的人,才能在大变来临之际抢占先机,提前跟圣王打好关系。 陆晨在反应过来后,也笑了。 无他,圣王的力量超乎想象,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唔嗯......”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响起一声略显痛苦的轻吟。 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却见女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旁。 只见她不知为何死死攥着拳头,仿佛在强行忍耐着什么一般,脸色苍白如纸,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渗着细汗,看上去颇为狼狈,毫无帝王威仪可言。 周围的朝臣很快便注意到女帝来到了他们附近,但他们却如同没看见一般,脸色没有丝毫波动,将女帝完全无视。 “陛下!” 陆晨自然不会像他们那样无视女帝,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正所谓演戏演到底,做戏做全套。 既然当了这个忠臣,那他明面上就能忽视女帝。 否则他估计还没因为罢官而原地羽化升仙,就要被怀疑是否被邪祟附体,最后被诛邪司的条子逮到镇邪塔去了。 女帝摆了摆手。 “陆……陆爱卿不必多礼。” 依旧是那副微微弱弱的样子,和平时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没有任何区别。 陆晨站起身,而后一脸不满地冲周围吼道:“尔等是要造反吗?还是耳朵聋了?眼睛瞎了?都没看到陛下在这里吗?还不赶紧向陛下行礼?” 第二十二章 莫要欺君 告别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心事重重的萧韵后,陆晨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紫极城。 玄极门前,平时守候在此的上百名侍卫此时却变成了数十个身着玄甲的玄武卫。 赵太后掌朝时期,自然会将紫极城牢牢掌控在手中,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侍卫,大部分都是她的人,现在赵太后凉了,姜承道自然不会在紫极城中留下任何隐患。 看到这时候居然有人来紫极城,那些兵士之中一名俊朗的青年皱了皱眉,稍微打量了一下陆晨后,便率领十多个玄武卫朝他走去,很快便走到陆晨面前。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青年一开口,他身后的玄武卫便将陆晨围了起来。 然而陆晨却没表露出丝毫慌张之色,他负着手,一脸淡然地道:“本官乃是工科给事中陆晨,来此自是为了前往六科廊办公。” 闻言,那青年下意识地仔细看了一下陆晨身上的朝服,脸上很快流露出讶异之色。 跟陆宗林和萧韵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会有盛和朝臣来紫极城办公,难道这人就不怕触怒沧溟圣王吗? 好奇之下,青年颇有些意所指地道:“沧溟圣王殿下马上就要入京了,阁下确定要在此时去衙署办公?” “沧溟圣王入京与本官何干?” 陆晨轻哼一声:“倒是你们,为何在此拦住本官去路?难道不知道阻挠公务是犯法的吗?还是说你们想造反?”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箭弩拔张,围住陆晨的玄武卫全都紧了紧手中的兵刃,同时朝他凑近了一步。 然而那青年看向陆晨的目光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不过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一众玄武卫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深深地看了陆晨一眼,便转身和一众玄武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给陆晨让开了道路。 陆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穿过玄极门后,陆晨便发现,偌大的紫极城此时安静得可怕,走在两侧都是朱红高墙的道路上,他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外面世界似乎与此处已经完全隔绝了一般。 以往三两同行的官员此时一个都看不到,直到他来到熟悉的工科朝房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显然,整个盛和朝所有朝臣里就只有他一个死忠派。 虽然早有预料,但陆晨还是不禁为盛和帝感到悲哀。 在她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就被野心勃勃的赵太后别有用心地扶上皇位,做了整整六年的傀儡皇帝,现在马上又要被沧溟圣王撵下皇位,下场凄凉。 这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从未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一直被权力和野心所裹挟。 说是皇帝,其实本质上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不过陆晨虽然觉得她很可怜,但他也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便不再多想。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陆晨开始百无聊赖地翻动起面前那堆不知道摆了多久的文书。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在沧溟圣王面前表个态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办公,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接下来,只要等沧溟圣王一到,他跳出来作个死,然后等着被罢官就完事了。 第二十八章 为官之道 继赵太后倒台以后,又一场官场地震,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包括汪直这个正二品高官在内,所有前往皇极门的官员被玄武卫全部拿下,连同家眷一起尽数押送天牢,和之前被抓的太后党羽隔栏相望。 一时间,天牢竟变得人满为患。 问罪,抄家,拿人,羁押,玄武卫在女帝的指派下不断在洛京城中四处穿梭。 前几天赵太后刚刚倒台时的一幕再一次上演。 谁都没能想到,那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傀儡皇帝,竟然才是推翻赵太后统治的真正推手。 而沧溟圣王只是她手中的刀而已。 而且这把刀还被她当成了试金石,用来试探群臣的反应。 结果很明显。 除了陆晨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没能完全通过她的试炼。 当然,部分朝臣拿不到满分,拿个及格还是没问题的。 诸如萧韵等没有响应李正的号召前往皇极门迎奉圣王的朝臣,虽然不似陆晨那般对女帝死心塌地,但到底还有身为修者的良知和作为大夏朝臣的本分,还是可用之人。 或者说他们才是女帝想要分辨出的良臣。 陆晨则是超出期待的意外之喜。 因此陆晨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忠贞之臣固然难能可贵,但那些恪守本分的良臣也并不是不能用。 只是芥蒂在所难免,不可能像对陆晨那样可以毫无保留地信重罢了。 接连两次巨变,朝堂上的官员少了近半,空出大量缺额,就连三阁大印都空了两个,整个大夏中枢行政机构几乎瘫痪。 官员选任成了当前最紧要之事。 其他的,诸如安抚人心、收拾残局、追杀太后党羽、清除残党、整肃朝堂、稳定边境等等事务也需尽快处理,以便稳固统治。 于是,在皇极门之事结束后,女帝便投入了繁杂无比的政务之中。 有姜承道所掌握的沧溟军的鼎力支持,女帝的权力过渡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稳的。 虽然谁都不知道数万年几乎从不干涉中洲王朝内政的圣王为何会打破惯例,不远万里赶来帮助女帝夺回身为皇帝的无上权力,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圣王力挺女帝,女帝的地位就无可动摇。 哪怕她现在除了陆晨以外,没有任何班底也一样。 圣王之力,就是如此霸道,完全不讲道理。 忙碌中的女帝暂时还无暇顾及陆晨,只是发出盖有大印的通告,言明此次除去为祸朝纲的妖后,沧溟圣王当为首功,在着重褒奖大功于朝的姜承道的同时,也不吝对陆晨的夸耀。 甚至将其比作上古时期的万古名臣,对他予以极高的肯定,言语中满是赞扬,所用笔墨竟不比圣王少多少。 当然,那些在皇极门之事中选择闭门不出,既不迎奉圣王也不入宫保护女帝的朝臣,通告中也用寥寥几笔稍微夸奖了一下。 毕竟,不管他们是出于故作清高待价而沽的目的,还是心怀良知不愿屈从,既然他们明面上都没有背弃大夏,那么,即便他们有罪,也罪不至死,而且现在是用人之际,也没必要对他们苛责太多。 事实上,要不是有陆晨这颗耀眼得离谱的珠玉在前,女帝为了大局考虑,大抵还是会多夸奖他们几句的,比烂嘛,他们再怎么样,也比那些迫不及待地去皇极门迎奉“新皇”的朝臣好多了。 但有陆晨在,相比起来他们的表现实在太过逊色,在女帝心中自然也就无法跟陆晨相提并论,稍微夸他们几句已经算是她顾全大局的结果了。 这则相当于为此次事件定性的公告一出,那些没有参与皇极门之事的朝臣们顿时松了口气,而后同时将注意力放在了公告里被那个女帝大肆赞扬的名字上面。 此前无论是敬佩,还是鄙视陆晨的人,此时都只有一个念头: 此子简在帝心,今后定然前程似锦,前途无量,绝不可以等闲视之! 一些心思活络的朝臣甚至已经开始打听陆晨的过往、喜好和背景。 能够混迹朝堂的人基本都不傻。 陆晨接连两次对女帝死心塌地,这份情谊对于女帝而言堪比雪中送炭,其在女帝心中的地位,即便不如助她夺权的圣王,也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不出意外的话,陆晨肯定会成为女帝朝的大红人,绝对的宠臣。 与之交好肯定没坏处。 虽说这人一副傻里傻气,不是很上道的样子,但说不定有朝一日权势在手就变了呢? 历朝历代的为官者,不都是这样的嘛。 正所谓处世之道,亦即应变之术,不可偏执一端。 在他们看来,这个道理,只要做官做久了,自然会懂,不可能一直奉行求学时铭记的忠君报国、以天下为己任那一套。 于是,陆晨暂住的西城小院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每天都有人过来送礼,递上拜帖。 然而陆晨对此做出的回应只有一个—— “小钰,以后无论是谁,送礼也好递拜帖也罢,全都给我轰出去!”婷阅小说网 他在知晓通告的内容后,自然没有像那些朝臣以为的那般志得意满,反而郁闷得想死,后悔没有随波逐流,跟着吴宗云去皇极门迎奉新皇。 不然那份处置逆臣的圣旨中,肯定会有他的名字。 不过事已至此,再怎么纠结也没有意义,有这精力还不如多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毕竟现在的情况对他实在太不利了。 辞官辞不得,想改人设当个嚣张跋扈的大贪官也不行,不然还没等他被罢官,估计就会被人怀疑是不是被邪祟控制了,然后被抓到诛邪司体会破邪一条龙的极致“服务”。 要是什么都不做,肯定会被女帝不断提拔,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摸到系统奖励。 所以,必须做点什么,起码也要想好托辞怎么拒绝升官才行。 结果他正绞尽脑汁琢磨着该怎么脱掉这身碍事的官服,至少也要保住这七品小官不升,好获取一个周期发放一次的系统奖励呢,这些人就上赶着过来给他添堵。 一口一个恭喜陆大人简在帝心,被陛下青睐,今后定要平步青云,要多多提携云云。 这话简直就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他要是能开心得起来就有鬼了。 而听到他这么说,忙碌了大半天的小钰不由得怔住了。 “啊?” 反应过来后,她有些迟疑地道:“表哥…这…这不好吧……” 陆晨一脸不屑地道:“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看到谁得势就会攀附过去的小人罢了,除了结党营私、欺上瞒下以外他们还会什么?这些只会蝇营狗苟的无耻小人,我迟早要向陛下参他们一本,怎么可能与他们为伍?” 说着,他又冷哼一声,“别说与他们为伍,光是和他们说话,我都深感羞耻,小钰,你要是不想你表哥我今天连饭都吃不下,就把他们赶紧打发走,我看到他们就想吐。” 如此极端的话顿时让小钰一阵无语。 总感觉自己这个正直得过分的表哥,貌似并不适合当官啊…… 哪有人这样子当官的? 一开口就把人往死里得罪,这样下去迟早敌人遍地,被所有朝臣孤立排挤。 若是到了那种境地,就算女帝再怎么宠信,不被官场所容的他迟早也会被赶出朝堂。 做官,不懂变通,不会交朋友可不行啊…… 这么想着的她自然不知道,这本来就是陆晨的打算。 他的目的是脱掉这身官服,因此,在官场之中,自然是越招人恨越好。 他巴不得整个官场都是千方百计想要把他逐出士林的“好队友”。 所以,他不仅不怕得罪人,反而要想方设法成为官场的泥石流,为他们所恶,只有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机会被罢官。 小钰张了张口,想再劝几句,但是看陆晨如此坚决,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朝大厅走去。 既然陆晨心意已决,她就只能照着他说的做。 啪嗒…… 小钰离开后,陆晨房间屋悄然响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响,而后一道黑影猛地窜出,飞速朝紫极城方向掠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十九章 皇恩浩荡 夜晚,紫极城,紫宸殿。 “哦?” 姜承道颇为惊讶地看着面前半跪在地上,之前被他派去保护陆晨的亲卫方玉。 “他真是这么说的?” 方玉点头,一脸肯定地道:“回圣王殿下,卑下当时就在屋陆给事的话,卑职听得一清二楚,绝无错漏!” 言语间,他的眼中透着一丝敬佩之色。 得到肯定答复,姜承道顿时满意地笑了笑,而后转过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女帝。 “陆给事果然表里如一,陛下得此良才辅佐,定能中兴大夏,开创千古未有之盛世。” 闻言,女帝轻轻放下手中的御笔,而后微微抬头,和姜承道四目相对,眼中莫名透着一丝不满。 “沧溟王。” 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自然不会称呼姜承道为皇兄。 这是要带进棺材的秘密。 “朕并未怀疑怀宇品行,也绝不会疑他,而且朕有言在先,让你派高手保护他,是为了防范宵小,而不是进他屋子监视他的言行。” 听到这话,姜承道不由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他自然清楚女帝并没有监视陆晨的打算,也知道前几天在玄极门下,陆晨孤身一人挡在他面前拼死硬抗圣王威压为她争取一线生机时,她就已经完全认可了陆晨。 如此忠肝义胆的臣子,根本不需要监视。 但他这个做哥哥的,难免会多个心眼,而且他从小就体会过各种险恶人性,绝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他被圣遗物选中成为圣王以后,就一直戴着面甲,其中就有这个原因。 世人都知道圣人掌握着世间最强大的圣人之力,自然也会有野心勃勃之人觊觎圣遗物的力量,只不过圣境实在太过神秘,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够触及圣遗物的机会。 哪怕是一丝能够支配圣遗物的机会,都足以让野心家们疯狂。 而他身为五皇子,母亲和妹妹都在后宫,要是让先帝知道他被圣遗物选中,用屁股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几乎所有皇族都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母亲和妹妹。 所以,从他戴上面甲,登上沧溟境的王座开始,曾经的五皇子姜承道就彻底消失了,这个身份也永远不可能再重见天日。 也正因为见识过太多复杂难言的人性,他才会对所有过于完美的事物天然就有一种不信任感。 而陆晨,在他眼里,品行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所以,他才特意交待方玉等六个身手极强的亲卫在保护陆晨之余,找机会监视一下陆晨在人后的样子。 结果显而易见。 连续几天,即便是已经成了女帝跟前的大红人,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正直,不愿和光同尘,没有丝毫堕落的迹象。 真纯臣也! 这时,女帝见他沉默不语,也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以为他不以为然,便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也悄然加重了些许:“怀宇是朕认定的肱骨之臣,而且朕发过誓,今后不会让怀宇受任何委屈,更不会让他寒心,圣王,你也不希望朕言而无信吧?” 姜承道微微躬身,郑重道:“陛下恕罪,臣今后定不会再自作主张。” 得到他的保证,女帝暗自松了口气。 她虽然气恼姜承道自作主张,但姜承道毕竟是为了她好,担心她被小人欺骗,这是兄长的保护,因此她也不好说太多。 姜承道转身对方玉说道:“方才陛下的话你听到了吧?” 方玉重重点头。 “卑职听到了,圣王殿下放心,卑下回去后定会转告其他人,从今往后只负责保护楚给事的安全,绝不窥视楚给事隐私。” 姜承道挥了挥手,示意方玉离开。 “卑职告退!” 方玉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而后体内的灵力瞬间涌出,顷刻间遍布身体四周。 周围的空气突然轻轻晃动起来,紧接着,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方玉的身影竟凭空消失在原地,整个紫宸殿都找不到一丝踪影。 方玉走后,女帝表情微微一松。 姜承道突然问道:“话说,陛下,你想好要怎么提拔他了吗?” 女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放了大半天的圣旨丢了过去。 姜承道轻松接过,打开后快速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突然皱起眉头。 “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 女帝微微颔首:“嗯,朕想让他先从基层的政务开始做起,后面再慢慢委以重任。” 听到这话,姜承道却莫名翻起了白眼。 “据本王所知,考功清吏司掌管官吏的政绩考核、升迁、降职与罢官等事务,权力如此之大的要害部门,陛下你确定这是基层政务?” 他倒是没有说品级问题。 虽说六科给事中只是从七品官,就连都给事中也只是正七品的基层官员,但给事中的权能不小,就算是正二品高官也不敢轻视。 只不过由于给事中的权力跟皇帝挂钩,在皇帝昏庸、残暴或者弱势时就是一个高危职业罢了,在权力方面并不比正五品的郎官差,所以升任正五品官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夏此前还有直接从给事中升任正三品都察院副都御史的先例来着。 当然,给事中不负责具体政务,而且太容易得罪人遭受迫害,品级低待遇差也是不争的事实,女帝想给他安排个位高权重且待遇好的官职倒是理所当然。 但是一上来就是吏部这个六部之中权力最大,甚至主官都被称之为天官的部门,而且还是仅次于吏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的郎中…… 虽说以陆晨之前的表现,女帝想尽可能回报他的忠义这一点无可厚非,想要提拔重用也可以理解,但直接升到吏部考功清吏司做主官…这恩宠多多少少有点过了啊…… 而且他才刚入仕几个月而已… 这都不是官升五级的问题了,这是要一步登天的节奏啊。 对于姜承道的话,女帝却摇了摇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现如今妖后一系和心怀不轨的逆臣尽数伏诛后,朝野动荡,官位空额极多,正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之时,越是重要的位置,就越需要派遣可靠之人,现如今,除了皇兄你以外,我能完全信任的人,唯怀宇一人而已。” 吏部是除了三阁以外最重要的部门,能够执掌吏部的人,基本都是掌权者的心腹。 因此,赵太后倒台以后,吏部百分百是要大换血的。 其他部多多少少都可以提拔调任,比如侍郎提尚书,郎中提侍郎,员外郎提郎中什么的,当然,大部分还是把这六年来不肯屈服于太后,被太后迫害流放的名士贤臣召回洛京,填补空缺。 但吏部的缺额实在太大,而且太过重要,那些被太后迫害的官员女帝毕竟不熟悉,不可能完全信重。 因此,在女帝心里,陆晨就应该先去吏部执掌一司重任,先积累经验和履历,然后再继续提拔,总有一天要让他入主三阁,执百官牛耳,成为辅佐她开创盛世的肱骨之臣。 给事中之职虽然权重,但毕竟没有决策权,无法触及具体政务,真正能决定大夏帝国未来走向的,除了皇帝以外,就只有三阁。 而要想入阁,就得有足够丰富的履历和政绩。 一个喷子显然是无法入阁的。 姜承道稍微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认可了女帝的说法。 接着两人又商讨起其他政务。 直到月明星稀之际,姜承道才告辞离开。 姜承道走后,女帝下意识地看向桌子上的圣旨,眼中的焦距逐渐消失,目光愈发迷离。 “官升五级,执掌吏部要害,应该能让他高兴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三十章 天柱国 随着玄武卫将最后一个逆臣阖族捉进天牢,洛京城中弥漫了半个月的血色终于在盛和六年最后一天消散。 城门大开,各种禁令限制解除。 昔日繁华无比的洛京城开始恢复生气。 在这场血腥的权利更迭中,百姓们虽然每日战战兢兢,但到底没有遭受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沧溟军毕竟不是世俗军队,他们纪律严明,对沧溟圣王姜承道有着极高的服从性,姜承道一声令下,他们便不会为难任何手无寸铁的洛京百姓,自然能做到与百姓秋毫无犯。 玄武卫在京中办案也没有绣衣卫那般野蛮,捉捕妖后党羽和心中没有大夏的逆臣全家时,并不会影响到周围的百姓。 很快,百姓们便发现,这次洛京的动乱虽然闹得很大,但其实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并没有先辈说的那些趁乱冲进他们家抢夺粮食家畜,甚至对家中女眷心怀恶念的乱军强盗,反而是玄武卫一直在维持秩序,让那些平日里就不安分的泼皮无赖不敢有丝毫异动。 随着时间推移,百姓们的恐惧逐渐消散,同时愈发接受了沧溟军的存在。 禁令一解除,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出门恢复营生。 百姓恢复生产的同时,朝廷也开始正常运转。 盛和六年的最后一天,大朝会正常召开。 第一件宣布的,便是改元。 盛和是赵太后取的年号,是女帝的屈辱标志之一,现在女帝终于扳倒赵太后,得以亲政掌权,自然不会再沿用这个象征着过去屈辱的年号。 女帝亲自高声宣布:改元永初,大赦天下! 在底下群臣山呼万岁的浪潮中,女帝曾经的绝望、屈辱、愤怒、隐忍、软弱全都彻底成了过去。 女帝抬起手,虚空压了压。 太极殿顷刻间变得针落可闻。 改元之事宣布完后,接下来要进行的,便是论功行赏。 这次扳倒赵太后,功劳最大的毫无疑问是沧溟圣王与其统辖的沧溟军。 不远万里赶赴京师,诛灭妖后,荡除不臣,救女帝于水火,如此滔天之功,女帝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不过沧溟圣王本身就是凌驾于王爵之上的特殊存在,高官厚禄和爵位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基本封无可封。 圣王真正的利益在于沧溟圣境。 于是女帝便将常规赏赐换成了对沧溟圣境有利的政策和大量物资,并且加封【天柱国】这个凌驾于八大柱国之上的专属爵位给姜承道,给予其无上的荣誉和地位。 对此,姜承道自然是千恩万谢地领旨谢恩。 其余沧溟军将领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赏,有的直接填补了都督府的空缺。 当然,这都是姜承道授意的结果,不然身为沧溟军将领,以他们对沧溟境的归属感和对圣王的忠诚,是不可能接受朝廷任职的。 军功封赏后,便是一系列文官的正式任命。 首当其冲的,竟然不是新入阁的两位大学士任命,而是一个正五品官的任职旨意。 没错,正是任命陆晨为吏部考功清吏司郎官,以及赏赐黄金千两、灵田百倾和各种天材地宝的圣旨! 也只有他的任命和姜承道的封赏,是单独用圣旨宣布的,由此可见女帝对他的重视和宠信。 当太监高声宣读完圣旨后,朝臣们顿时羡慕不已。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女帝一直以来的胆怯懦弱,只是为了扳倒赵太后而做的伪装,真实的她城府极深,且英明果决,有雄主之风。 连赵太后这种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人物都在手握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她绝境翻盘,由此可见,龙椅上那个被他们轻视了整整六年的少女皇帝,是何等的厉害。 要知道她被已经完全控制朝堂的赵太后推上皇位时,只有十岁啊! 可以预见,背靠沧溟圣境这棵苍天大树的女帝,对整个大夏必然拥有极强的掌控力。 被如此强势的帝王宠信,对于一个臣子来说,是何等的幸福? 不少朝臣开始琢磨,该怎么跟陆晨交好,最好能攀上关系。 而那两位即将入主三阁的大学士在听完圣旨的内容,尤其是听到里面对陆晨的大肆赞扬后,却是紧锁着眉头,浑浊的老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之色。 不只是他们,和他们一样被女帝从流放之地请回来担任要职的“名士”们脸色也有些异样,显然是对女帝如此高调地宠信一个刚入仕不久的新人有些不满。 连带着,对陆晨也莫名厌恶起来。 但他们却没有站出来反对。 女帝在沧溟圣王的全力支持下,已经彻底掌控了朝廷,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皇帝初掌朝发布的政令,脑子抽了才会公然反对,挑战皇帝的威严。 他们好不容易才重返朝堂,犯不着直接和皇帝起冲突。 就让那厮得意一阵又如何? 他们有的是手段,将这些幸进之辈逐出朝堂。 且看日后便是。 然而,在群臣眼中,受到陛下如此宠信,本应志得意满的陆晨,此时却是气得脸都绿了。 升官?正五品? 而且还是吏部的郎官? 你特么有毒吧? 没有丝毫犹豫,陆晨直接抬起脚步,越过旁边两位同僚,走到中间的红色地毯上。 “陛下不可!”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 什么情况?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陆晨便扬声说道:“微臣自认能力平平,入仕至今不过一季,在政务上莫说了如指掌,连最基本的认知都没有,怎能担此要职?” 说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莫名提高声调,接着道:“而且微臣自上任工科给事中以来,并无突出政绩,寸功未立,当不得陛下如此夸耀,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另选一贤才担此要职!”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站出来反对女帝如此厚赏陆晨的人,竟然是陆晨自己! 这可是官升五级,而且还是吏部要职啊! 就这么拒绝了?! 而且还是冒着触怒女帝的风险,公然在朝堂上拒绝女帝的好意?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大公无私、一心为公之人? 他真的不怕因为不识抬举而恶了女帝吗? 一时间,无数念头从朝臣脑海中闪过。 最先反应过来的朝臣脸上满是疑惑不解,实在想不通,陆晨为什么要拒绝这天大的好事。 不只是群臣,就连女帝都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怎么着?给你升官你还不乐意了? 看着站在大殿中央一脸坚决的陆晨,脑海中回响着他刚才掷地有声的话语,女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久久无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三十一章 不识好歹 “请陛下收回成命!” 陆晨坚决的声音再次在太极殿响起。 姜承道眼中倒没有多少惊讶,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家妹妹。 陆晨的拒绝虽然在他意料之外,但对他而言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在他眼里,陆晨是一个极其纯粹的正人君子,这样的人对于名利是非常淡泊的,只要陆晨觉得自己的能力无法胜任,无论给他多高的官职,他都会拒绝。 这是一个真正的纯臣。 他会将大夏帝国的利益、女帝的利益作为优先考量,任何有可能对其产生损害的事,他不仅不会去做,还会拼命阻止。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他非常肯定这一点。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其他人对女帝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女帝回过神来,而后眉头微蹙,“陆爱卿莫要妄自菲薄,区区考功清吏司而已,以你的才学完全绰绰有余,朕相信陆爱卿你是有大才之人,吏部郎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罢了,朕陆爱卿你的期望很高,也相信你绝不会让朕失望。” 劝说的言语中,却是充满了耐心,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强势扳倒赵太后,并且直接将其党羽和部分逆臣连根拔起,让朝中位置空出一半的无上帝王。 然而对于女帝耐心的劝说,陆晨却一点儿也不买账: “陛下,正所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微臣每日三省己身,自认对自己还算了解,微臣才入仕不久,方方面面都有所欠缺,蒙陛下错爱就任工科给事中一职,便时常深感力不从心,即便从未有过一丝懈怠,也无法确保所有事务都能及时妥善处理。” 说着,陆晨突然再次躬身。 “微臣甚至已经做好了觉悟,若是因微臣这里出了纰漏,导致朝廷平白蒙受损失,便恳请陛下罢黜微臣,另立贤才,以免耽搁朝中事务。” 闻言,部分朝臣顿感无语。 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傻啊...... 身为大夏朝官,要是自己管辖的事务出了纰漏怎么办? 出了纰漏当然是能捂就捂,捂不住了就推啊!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权位,其他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大夏的利益?那是皇帝,是他们老姜家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家天下,那这天下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是你们老姜家来兜底了,凭什么让他们这些辛苦了大半辈子才换来一身荣华富贵的外人承担? 这陆晨倒好,出了纰漏不死命捂着不说,还要主动引咎辞职? 有你这么当官的吗?! 大家苦读苦修十余载,宦海几经沉浮才换来如今的地位,如今不过是在朝堂混口饭吃而已。 你这么刚,可曾想过其他同僚的感受? 可曾想过,你如此另类,可曾想过我等如何容得下你? 可不能因为你这叛徒而 一时间,他们的面色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而女帝的反应却与他们完全相反。 此时的她那风华初显的小脸微微动容,对陆晨的这番话感动不已。 得此贤臣,朕复何求? 这么想着的同时,她更是坚定了重用陆晨的决心。 她对陆晨本就十万个满意。 无论是为了回报他此前舍生忘死的忠义,还是他在人心不古的现在难能可贵的责任心,她都必须想办法把他放在重要位置上,让他成为自己开创盛世的肱骨之臣! 更何况她还专门查过陆晨自入仕以来的所作所为。 结果就四个字:尽职尽责! 他被授任工科给事中不过三月,其中去除【魂相核验】【铭刻官印】等一系列繁杂的上任手续以外,真正在六科廊的时间不过月余,却用给事中的权能驳回了七八道和太后一系密切相关的不合理工程政令。 比其他给事中一年加起来驳回的政令还多! 如此尽忠职守,还对她如此重情重义的大才,她怎么可能让他一直待在六科廊当个惹人嫌的喷子? 尤其考功清吏司水这么深的位置,换了谁她都不可能完全放心,只有让陆晨主掌,她才能高枕无忧。 然而,就在她握紧拳头,准备打断陆晨的话接着劝说的时候,陆晨却先一步再次开口。 “仅仅是给事中一职,微臣便难以胜任,更何况是吏部这等要职?若是勉强为之,耽搁了功考大事,其后果不堪设想,微臣一人是小,朝廷损失事大,届时即便陛下不忍诛杀微臣,微臣也绝无颜面苟活于世!” 听到这话,女帝顿时面色一紧。 心里不由想到,以陆晨如此刚烈和克忠职守的性格,若是他在考功清吏司担任郎官期间,吏部出了什么与之相关的大问题,他还真有可能羞愧自杀。 别说什么人都是贪生怕死的。 他要是怕死,当初赵太后权倾朝野的时候他就不会站出来了。 而且吏部向来猫腻重重,涉及政务又复杂繁重,出现纰漏本就在所难免。 他的性情又如此耿直,尽心王事,极有可能为部分朝臣所不容,要是他们联合起来排挤使坏的话……后果难料啊…… 一念至此,女帝脑海中霎时间浮现出陆晨被那些该死的朝臣联手陷害,而后在极度羞愧中拔剑自裁的模样了。 真到了那种地步,恐怕还没等她下旨绝不追求他的任何过错,拼死阻止,陆晨就已经倒在血泊中了吧…… 一想到那副画面,女帝只感觉心脏猛地一抽,甚至连呼吸都微微一滞。 “陆爱卿莫要如此!” 颇为急切的话陡然在大殿中响起。 话音刚落,朝臣们顿时有些惊讶地看向女帝。 莫要如此? 陆晨有做什么吗? 陆晨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就连姜承道都故意轻轻咳嗽了两声,提醒女帝。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女帝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忙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陆爱卿说得有道理,是朕考虑不周,陆爱卿的确需要时间积累经验,贸然身负要职确有不适,也有违公正,甚至于法理不合,既如此,那此事便听陆爱卿直言,就此作罢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三十二章 冰释前嫌? 下朝后,陆晨收拾好心情,率先离开太极殿,朝六科廊走去。 接连两次罢官失败,而且还好死不死地弄巧成拙,平白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麻烦了许多,他现在得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看看有什么办法或者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作死。 只要出个大纰漏,给那些看他不顺眼的朝臣一个攻讦他的机会,让女帝无话可说,他就有机会脱掉这身碍事的官服。 目前暂时来说,要想被罢官,也只有朝这个方向努力了。 陆晨走得很快,而且宫中不允许跑动,一些想要跟他搭话的朝臣只能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悻悻地收起脚步。 很快,朝臣们鱼贯而出,离开太极殿朝各自的衙署走去,准备着手开始处理一天的公务。 群臣中,新任刑部尚书钱益谦、左侍郎郑忠、大理寺卿赵炳良等几位高官一同前行。 看着陆晨远去的身影,钱益谦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冷芒。 “此子不可久留朝堂,否则朝堂将永无宁日!” 听到这话,一旁的郑忠谨慎地环视了周围一眼,而后小声说道:“尚书大人小声些,此言若是被那些想要攀附陆晨的小人听去,告知陛下,以陛下如今对陆晨的宠信,说不定会龙颜大怒……” “哼! 对于郑忠的好心劝说,钱益谦却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 “老夫一身正气,岂会畏惧这等幸进之辈?” 他一脸正色的接着道:“况且,正所谓刚极必折,此子行事如此刚烈,不知变通,总有一天被士林所不容,也必将自绝于陛下,只不过方才陛下碍于颜面,且不忍公然责难此等表面忠良之人,这才没有出言责怪罢了。” “钱尚书言之有理!” 钱益谦话音刚落,一旁的赵炳良便微微颔首,单手抚须,缓缓说道: “为官者当通晓应变之术,处事需以中庸为上,决不可偏执一端,否则福祸难料,岂可久呼?而且此子表面忠良,实则愚不可及,不仅无甚才学,也没有丝毫担当,不堪重任。” “陛下好意让他升迁要职,他却拼命推脱,生怕才学不足以胜任惹来笑话,完全没有勇于任事的高尚品性,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满是鄙夷之色,而后重重说道: “朝廷虽大,却无这等废物的容身之地!” 见自家上司和同为司法部门的大理寺卿英雄所见略同,郑忠稍微思索了片刻,便觉得他们说得没错,于是附和道: “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下官惭愧,竟会对这等幸进之辈畏之如虎。” 钱益谦摆了摆手,随口勉励了几句这位下属同僚,然后说道:“为君解忧是我等作为臣子的本分,陛下此时定然不便对这等看似忠义,实则大害之辈施以惩戒,我等必须做点什么,以报陛下起复之恩!” 见自家尚书自然如此说,郑忠便不假思索地道:“尚书大人可是已有章法?” 钱益谦颔首,算是回应下属的疑问,而后目光转向一旁的赵炳良身上,一脸寻求赞同之意。 “赵大人以为如何?” 自认是因为女帝信重才得以返朝的赵炳良沉吟了片刻,随后老成持重地道:“此时乃是陛下改元重塑之时,不宜直接大动干戈,我等还是且待时机,如此没有担当之辈定然会有一日出现大错处,届时便是我等为陛下分忧之时。”婷阅小说网 另一边,走到六科廊准备处理事务的陆晨此刻若是知道朝堂之上已有“好队友”对他不满,正想方设法地准备让女帝将他逐出朝堂,想必是会带着痛苦面具万分感谢他们的。 因为这恰恰正是陆晨想要的,名正言顺的被皇帝罢免,好让他立马原地升仙,从此便是世间第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便到了朝臣下职之时。 同一朝房的同僚们仍在兢兢业业的埋首于桌案上,似是要把此前积压的事务一一处理干净,从而得到女帝的注目。 陆晨却是十分干脆地将公务往前一推,利落的站起身来离开朝房,不理会他此举而惹来的同僚或惊讶,或了然的目光,往紫极城外回家的方向而去。 眼看着陆晨转入小巷,再走几步路就要到小院门口,却听得自家表妹颇为气愤的声音响起。 “你这奸商好没道理!怎么,如今知道表哥深得陛下信重,眼看着要前途无量,你们就又想来攀附表哥,所以这是脸皮都不要了?!” “也不知当初是谁得知表哥得罪了妖后,就心急火燎地来与我表哥悔婚,还发了若有丁点悔意便不得好死的誓言,现在到是不怕天打五雷轰了?!” ‘嗯?小钰这是在与谁说话?’ 陆晨紧走几步,往前望去,还未待看清,一道尖锐嚣张的女子声音紧跟着响起。 “你不过是陆大人的区区表妹,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我李家可是跟新任大理寺少卿存在关系的,你莫要因此而坏了陆大人的仕途!” 陆晨听得不由蹙眉,定睛一看,更是困惑。 ‘他们怎么来了。’ 原来是此前来悔婚的李员外,还有他的女儿,好像是叫李抱金。 这是厚颜无耻的上门来想要冰释前嫌了? 莫不是有天大的脸面才会认为我会得偿他们所愿的吧。 不过,这本就是满是铜臭的商家之道,唯利是图。 也是,他们应该眼见着我得了女帝的青眼,即将平步青云,前程万里,便厚着脸皮地登门拜访来了。 啧啧。 陆晨眼眯了眯,这副嘴脸也未免得太难看了些。 却看小钰在李抱金几言之下敢怒而不敢言,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表妹是好表妹,就是嘴仗弱了点,不太行。 陆晨不再驻足,直接一步并作两步,靠近自家院门口,直言道: “李员外还是带着你的女儿回去罢,本官的仕途还无须李员外操心。” 不等李员外回话,陆晨就转向洛小钰教育道: “小钰,无需理会此等人,我的官途还无需他人提点,就算受人排挤,我也无所畏惧!” 洛小钰一脸受教道:“知道了,表哥。” 然后她就紧随着陆晨的脚步,转身回到了小院内,不再理会李员外与他的女儿回去与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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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他,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方爱卿怎么还不回府?” 方平道:“回陛下,明日就是三司会审的日子了,微臣想尽可能把夏言一案仔细梳理清楚,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以免真的冤枉了好人。” 闻言,女帝的眼眸不由得微微一动。 “哦?方爱卿竟为此案做到这种地步?难道方爱卿你也觉得那夏言是个好官,此案背后另有隐情?” 方平轻叹一声,道:“微臣与那夏言素不相识,其人品行能力如何,微臣一概不知,而且此案证据确凿,夏言本人也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换作平常,对这种铁案,微臣或许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第四十四章 我儿王倚,有名士之资 夜晚。 洛京东城,一处颇为雅致的小院内。 “来,王兄,干了这一杯!” “胡大人,干!” 砰~ 瓷杯轻微碰撞的声音响起。 胡岩和王立诚端起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 “哈!” 推杯换盏间,胡岩微醺的脸上透着明显的意犹未尽之色。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玉液】美酒,果然鲜香可口,幽雅细腻,余韵无穷啊~正如那李太白所言: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看着他一脸陶醉的样子,王立诚脸上虽然同样一脸享受,但是眼中却悄然闪过一抹肉痛之色。 彼其娘也! 好几百两银子一坛的美酒佳酿,能不好喝吗? 这喝的哪里是酒?这他娘的喝的是银子啊! 他陪着笑,笑容却有些牵强。 这狗官,多年没见,果然还是跟以前在永川县当县令时一个德性…… 酒过三巡,两人才开始说起正事。 “胡大人,那夏言一案……” 胡岩轻笑一声,道:“放心吧,王兄,这几日本官不眠不休地翻看卷宗,把里面可能存在的破绽尽数抹去了,而且本官今日才问过尚书大人和大理寺卿赵大人,他们都说此案绝不可能有任何翻案的可能!就连都察院那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都觉得这是个铁案,所以,明日的三司会审,定是那夏言的祭日!” 听到这言之凿凿的回答,王立诚顿时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他一边给胡岩倒酒,一边兴奋地道:“这狗官一日不死,永川便一日不得安宁!如今胡大人为永川除此大害,还我等一个朗朗乾坤,在下代表永川各族谢过胡大人,今后胡大人若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绝不推辞!” “哈哈哈!” 胡岩大笑一声,很是欣赏地看着王立诚。 “多年未见,王兄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通透啊。” 显然,他对王立诚如此会做人相当满意。 王立诚谦虚了几句,而后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将其放在酒桌上,轻轻压住递了过去。 看着面前的银票,胡岩眯了下眼睛,却没有马上伸手去接,而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淡然道:“王兄这是何意?” 王立诚微笑着道:“在下看胡大人这段时日脸色差了不少,想来是胡大人为了让那狗官彻底伏法,每日在衙署废寝忘食地翻看卷宗,以致操劳过度,伤了根本,在下看着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要是胡大人您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有个什么闪失,在下的罪过可就大咯,所以这两万两还请胡大人拿去买些补品,补充一下元气,养好身子,以便日后为我等蒙受不公之人做主。” 闻言,胡岩笑了。 “王兄倒是有心了,不过这两万两拿来买补品,是否有点多了呢?本官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此大礼,怕是受之有愧啊。” 这么说着,他却没有推开银票,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立诚。 “不过是两万两罢了,跟胡大人为永川的付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王立诚朝胡岩拱了拱手,道:“胡大人有所不知,自打那狗官夏炎成为永川知县以来,便想方设法打压我等积善之家,编排各种名目对我等巧取豪夺,不仅如此,还处处偏袒那些不安分的刁民,纵容其欺辱我等良善之人,甚至怂恿他们抢夺我等家产田产,这厮在永川犯下的罪行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大人为我等出去此害,简直恩同再造,那是多少银子都抵不上的恩德!别说区区两万两,就算是二十万两,大人您也受得起!” “哦?王兄当真如此想?” 胡岩轻抚长须,对王立诚的话很是受用。 但还是没有伸手去接银票,似乎是在等王立诚的后话。 “当然,这都是在下的肺腑之言!” 王立诚毫不思索地回应道,而后仿佛是不经意间提及一件小事一般,语调很是轻松地接着道:“不瞒胡大人您说,在下得闲之时,便时常教导犬子王倚,做人当以诚信为本,不可做那偷奸耍滑的下作之事,将来若是能得朝廷恩推,拜入万川宗,甚至有幸入仕,定要像当年胡大人您担任永川县令时那般清正廉直,一心为公,做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在下既然如此教子,自然要以身作则,绝不做那谄媚妄言之事。” 听到这话,胡岩严重悄然闪过一抹了然。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银票,接着一脸笑意地端起酒杯,将王立诚刚倒好的美酒一饮而尽。 “王兄的家风优良,本官佩服。” “多谢大人夸奖。” 王立诚一副欣喜的模样,站起身来为胡岩倒酒。 胡岩这次没有再端起酒杯,而是装作回忆一番,片刻后才开口说道:“令郎王倚本官倒是印象颇深,记得当年本官卸任县令一职离开永川之时,他还是个翩翩美少年,端的是一表人才!” 王立诚谦虚道:“大人谬赞了,犬子相貌不值一提,只是历来以大人您为榜样,一直勤奋好学,孜孜不倦,如今倒是颇通经学......” 胡岩轻抚长须。 “如此,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言语间,他终于伸出手,把酒桌上的银票拿了起来,收入囊中。 动作极其自然,显然这种事他早已轻车熟路。 随后两人把酒言欢,再没有提及方才之事。 仿佛那只是他们一个不经意间的酒后闲谈,根本无关紧要。 然而相谈甚欢的他们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屋,一处翻开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瓦片缝隙中,一对冰冷的眼眸悄然注视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胡岩一脸自然地收起银票时,那双眸子更是陡然绽放出一道冰冷的杀机。 夜色渐浓。 皎洁的月光透过乌云,倾洒在大地上,为清冷的夜色平添几分冷寂。 一阵冬日的寒风透过窗台的缝隙刮了进来,越来越投机的两人顿时打了个冷颤。 “胡大人,今日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大人您休息了,咱们改日再聚。” 胡岩礼节性地挽留了一下,在王立诚坚持要回去后,便点了点头。 “也好,王兄你回去以后早点休息。” “在下省得。” 王立诚拱手笑道:“明日在下还要去刑场亲眼看那狗官人头落地,今晚可得好好休息,免得错过了明天的好戏。”xièwèn.com 胡岩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王立诚又道:“胡大人您也早点休息,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大人您了。” 胡岩微微颔首。 客套了几句后,王立诚站起身,而后在胡府管家的引路下离开了府邸。 而就在他离开的同时,屋陡然闪过一道黑影,一个纵身便离开了宅邸,而后飞速朝紫极城方向掠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四十五章 最后的柔软 浓浓夜色下,偌大的洛京一片寂静。 紫极城中。 所有衙署的公房此时已是漆黑一片,然而紫宸殿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身着龙袍的女帝靠着龙椅的椅背,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面前留影石中投影出来的景象。 只见影像中,两个中年男人把酒言欢,正是才散去不久的胡岩和王立诚。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王立诚告辞离开,留影石中的影像戛然而止。 “几百两银子一坛的玉液美酒如同喝水一样豪饮,朕的臣子果然豪气干云,气度非凡啊。” 影像消失的瞬间,女帝朱唇轻启,声音中却充斥着阵阵寒意。 “三万两银子,一县之地半年税收,说给就给,朕的子民如今竟然如此富足,当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而且恩推一事,朕如果没记错的话,历来都是于国朝有功之人的后代子孙才有资格得到的恩典,由礼部全权负责,为何胡岩一介刑部郎官可以插足其中?” 一句句灵魂提问在紫宸殿中回响。 然而此时却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质问。 沧溟圣王如今并不在紫极城中,偌大的紫宸殿内,除了女帝之外,就只有一个身着黑色的夜行衣的蒙面人,正是这段时间一直监视胡岩的暗卫。 从那凹凸有致的身形,便可以判断出,她是一名女子。 此时的她正半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不发一言,整个人透着一丝干练的气质。 她的呼吸极为平稳,平稳到几乎不会引起周围无处不在的灵气波动,让人完全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这是只有达到一流武者才能掌握的特殊呼吸法,也是监视修为高深的修士的基本法门。 监视朝臣这种事,皇帝一般是不会做的。 在大夏,只有成为修者才有机会当官,士农工商中的士,指的就是修士。 修士之所以备受尊敬,是因为其能够以自身浩然之气调和阴阳五行,在某种程度影响一个地方的灵气,降低灵气聚集形成毁灭性灵灾的风险,而且修士本身并不像武者那般,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一拳开山,一掌镇海,相对来说比武者好掌控得多,对掌权者也相对有利。 虽然修士也有一些超凡力量,比如说掌心雷什么的,但一般情况下,炼气的修士本身还是肉体凡胎,不像炼体的武者,动不动就是金钟罩铁布衫。 由于修士对灵气波动比较敏感,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是如此,因此监视起来并不容易。 而能够入朝为官的修士,基本都不会太弱,要想监视,至少得派身手不凡的一流武者。 一流武者可不是大白菜,即便是沧溟军中最精锐的玄武卫,也只有寥寥四五十个,其中还有一部分还被派去保护陆晨了。 如果不是因为陆晨申请重审夏言一案,而胡岩又刚好是刑部荆州淸吏司郎官,负责此案的各种卷宗归整审理,女帝压根不会注意到这个人,更不会动用珍贵的一流武者监视一个五品小官。 却没想到这个向来颇有清名,在太后上台之前每次京察都能拿到不错的考评,一路从主事升任到如今的刑部郎中的“好官”,内里竟是如此的不堪。 跟陆晨这个无论人前人后,始终表里如一的纯臣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完全没有可比性! “查!” 女帝如同丢垃圾一般,把手中与胡岩有关的资料用力丢到地上。 “将此獠入仕以来的所有过往,尤其是贪赃枉法的罪证全部给朕查出来!并且查明此獠与礼部或者其他部的干系,将这些涉及结党营私的蛀虫全部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一直半跪在地上的那名暗卫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诺!” 简单的一个回应后,她周围的空气突然诡异地晃动起来,下一秒,她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再不见一丝踪影。 一如她来时一般,无影无踪。 暗卫离开后,女帝没有再继续看奏折,而是站起身,负着手走到窗边,看向悬于天际的明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那明媚的双眸逐渐失去焦距,变得愈发朦胧。 片刻后,她的嘴角莫名扬起,勾勒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意。 被太后当傀儡控制了整整六年,让她锤炼出了隐藏情绪和洞察人心的能力,坐稳皇位后,每次和底下的朝臣接触,她总会下意识地将其与陆晨对比。 而越是比较,她就越能感觉到陆晨的难能可贵。 她甚至有种,哪怕全天下都背叛了她,陆晨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跟前,为她遮风挡雨的感觉。 仿佛陆晨是上天送给她的宝物一般。 月如白霜,铺在她那风华愈显的小脸上,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透着一丝晶莹,此时的她仿佛汇聚了世间一切美好,美得让人窒息。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还在为夏言一案辗转反侧呢?” 如同呓语一般的呢喃中,透着一丝关切。 身为大夏帝国的无上君王,平日里,尤其是在人前时,她必须维持掌控天下的帝王之威,不能流露出一丝软弱。 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无人之时,她才会稍微褪去那手揽乾坤、睥睨天下的气魄,展露出内心深处仅剩的一丝柔软。 事实上她已经猜对了一半。 此时的陆晨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爷不能媚。 不过他睡不着却不是因为苦恼该怎么给夏言翻案。 纯粹是兴奋得睡不着而已。 明天只等夏言一案尘埃落定,他这个担保人就得马上离开官场。 然后,原地飞升!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飞升仙界,成为仙王了,陆晨哪能不兴奋? 在床上翻来覆去,陆晨始终无法压住心里那股兴奋劲。 直到深夜寅时,他才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于是等到上朝时间,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那浓重的黑眼圈和憔悴无比的脸色,差点没把端着一盆温水过来给他洗脚的小钰吓个半死。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憔悴?” 陆晨摆了摆手:“没事,昨晚喝茶不小心喝多了,有点亢奋。” 说罢,他便站起身,然后小钰在担心的目光中自顾自地穿起朝服。 “表哥,要不今天请个假吧。”小钰一脸关切地道。 陆晨摇头。 “不行,陛下如今初掌朝,朝廷人手不足,朝中事务却极其繁重,丝毫懈怠不得,否则若是稍有耽搁,就有可能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开玩笑,他忙活了这么久,为了就是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请假? 哪怕是爬,他也要爬到玄极门,参加三司会审。 而听到陆晨这么说,小钰虽然焦急,但却知道自己是劝不住这个一直以来都特别执拗的表哥的,只好不厌其烦地交待他要在有暇之时注意养神,不要太过勉强。 陆晨连声应下,然后打着哈欠离开了家门,缓步朝玄极门走去。 .............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轻不语的女帝:陛下请自重,臣不想升官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四十六章 后心一凉 紫极城,太极殿。 早朝。 女帝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底下一名朝官的奏报,目光却隐晦地放在站在文官队伍最后面的陆晨身上。 刚上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陆晨的脸色有点萎靡,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 他甚至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看着他一脸憔悴,为了强打起精神而不断揉眼睛的样子,女帝只感觉一股怒火自心底升腾。 没有派人监视陆晨的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陆晨肯定是因为太过在意夏言的案子,即便下旨回家,也在拼命翻看卷宗,这才如此疲惫。 而作为此案主审的三法司主官,除了方平真正做到了尽心尽力以外,另外两个司法主官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别说像陆晨这个从七品给事中一样废寝忘食地审核卷宗,身为司法主官的他们估计连卷宗都没有仔细看完,更逞论仔细核查其中是否存在疑点。 否则他们岂会是现在这般精神抖擞的模样? 没看人家陆晨累得都快站着睡着了吗? 而方平虽然看起来精神头还好,但还是能从他的老脸上明显看出些许疲态,显然是昨天过度操劳所致。 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臣尚且如此恪尽职守,反观刑部尚书钱益谦和大理寺卿赵炳良这两个不过天命之年的“重臣”,跟方平比起来简直连称职都算不上,更不用说跟陆晨比了。 这一刻,钱益谦和赵炳良这两个被她亲自下诏,从流放之地或者贬谪之地调回来授予要职的所谓名臣,在她心里的感官印象直线下降。 甚至有点后悔之前太过相信他们的名望。 有心让陆晨回去休息,但女帝一想到陆晨付出这么多努力,就是为了还夏言一个清白,而今天便是三司会审的日子,他肯定不可能缺席,便打消了让他回去的念头。 下朝以后,陆晨晃晃悠悠地来到六科廊的公房,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准备处理公务。 一般来说,每个朝官的公房都会有专门的小吏,在下朝前把最新需要处理的公务文书收集好放在对应的桌案上,以便朝官尽快开始处理。 而六科给事中由于位卑权重,历来公务繁重,是比较繁忙的部门,因此每个给事中每天都要处理相当多的公务。 哪怕一切顺利,每天至少也得有半个多时辰埋首桌案。 陆晨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当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公文的时候,却摸了个空。 “嗯?” 抬眼看去,却见往日里总是堆得老高的公文堆,此时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本公文,寒碜无比。 “怎么回事?今天的公文呢?” 听到他这么问,旁边一个比陆晨大一轮的给事中笑着回道:“下官询问过传递文书的吏员了,他说是这两日工部无甚要事,没什么公文需要递到我们这儿来,所以今天应该没多少公务需要处理。” 听到这话,陆晨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既然能光明正大地摸鱼,那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距离三司会审开审还有两个多时辰,没有公务需要处理的话,正好可以安心补补觉,让此时正在打架的眼皮稍微安分一些。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时间便过去了。 在草草地吃完午饭后,陆晨便迫不及待地前往玄极门外。 按照惯例,三司会审一般是在玄极门外进行,由负责案件的主官审完案后,再命太监将审案结果送到皇帝处,让皇帝亲自裁决宣判。 陆晨来到玄极门外时,只看到一些宫女太监在布置审案现场,其他人却是一个没来。 倒不是其他人来得晚,而是他来得太早了。 一些太监宫女眼尖,一下就注意到了陆晨的存在,赶忙走过来对他躬身行礼。 “陆大人。” 陆晨摆了摆手。 “你们忙你们的,不必在意本官。” 说完,他便走到一处凉快的地方,稍微小憩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陆晨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推了自己一下。 “陆给事,陆给事……” 陆晨缓缓睁开眼睛,然后便看到方平正一脸和蔼地看着自己。 “方大人!” 他不急不慌地站起身,对方平微微躬身行礼。 方平注意到他脸上还没消去的黑眼圈,顿时颇为关切地道:“陆给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昨晚没休息好吗?” 陆晨摇了摇头,把应付小钰的说辞再说了一遍。xしewen.com 说着,他又环顾四周,发现刑部和大理寺以及御史正陆续过来。 显然,三司会审马上就要开始了。 见此情形,陆晨陡然精神一振,昨天折磨得他睡不着的那股兴奋劲再次狂涌而出。 而对于他随便找的借口,方平人老成精,吃过的盐比陆晨吃过的米还多,哪会像洛小钰那么好糊弄? “陆给事不必如此框老夫,老夫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说着,方平莫名轻叹一声。 “想必陆给事是为了夏言一案,昨晚在家里连夜翻看卷宗,才会如此疲惫吧。” 闻言,陆晨不由得眼角微微一抽。 这老头还挺会脑补。 算了,随便你怎么想。 摇了摇头,陆晨懒得解释,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这时方平又道:“不过陆给事你放心,夏言一案,老夫已有头绪,待会待老夫仔细审问一番,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此案,或许真的另有隐情。” 嗯?等等! 听到放平这有点不对劲的话,陆晨顿时怔了怔。 什么鬼? 意外收获?另有隐情? 还让老子放心? 你丫什么意思? 一丝不详的预感自心底升腾,陆晨猛地瞪大眼睛,看着放平。 然而他刚想询问,身侧不远处突然响起“噹”的一声敲锣声。 三司会审,即将开始。 方平也听到了锣声,不过他没有马上去主审席,见陆晨听到自己的话后一脸“惊喜”的模样,他不由微微一笑。 “说到这个,老夫还要多谢陆给事你呢。” 陆晨下意识地问道:“多谢我?” 方平点了点头,没有再卖关子,直言道:“多亏了陆给事你毫不动摇的坚持,老夫才多核验了几遍卷宗,在最后一刻找到了此案的一处不同寻常的疑点。” 顿了顿,他突然有些感慨。 “这也让老夫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表面看起来一目了然,但实际上却可能内有乾坤,看待事物不能浮于表面,否则就有可能被显而易见的东西所蒙蔽,而忽略掉真正重要的东西。陆大人这是给老夫上了一课啊。” 听到这话,没来由的,陆晨突然感觉后心一凉。 随后不等他开口,方平突然大笑一声,留下一句“陆给事放宽心,且看老夫手段!”,便迈起脚步,朝主审席走去。 看着他那仿佛年轻了十岁的背影,陆晨后心莫名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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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间,堂上的三位司法大佬已然就位。 在简单的仪式过后,大理寺卿赵炳良便颇为迫不及待地大手一挥。 “带犯官夏言上堂!” 庄严的话音刚落下,没过多久,身着一身散发着酸臭味的囚服,一脸憔悴的夏言便被两名衙役带了过来。 三司会审,正式开始! 陆晨收敛起心神,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甩去,而后以此案督办的身份站了出来,对主审席上的赵炳良肃然道: “赵大人,请注意你的措辞,夏言还没有被彻底定罪,所以他现在只是嫌犯,而不是犯人。”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的立场是坚信夏言是个好官,自然要为夏言出头。 哪怕现在明面上形势对他相当不利也一样。 而看到陆晨都这时候了还站出来维护自己,夏言不由得转过头看向陆晨,原本仿佛认命了一般,如同一潭死水的双眸悄然荡起一丝涟漪。 他看得出来,这个名叫陆晨的年轻人,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的。 毕竟,现在的他几乎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图的。 救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还要冒着巨大风险,得不偿失。 沦落到如此境地还有人拼命帮自己,为此甚至不惜得罪当朝达官,要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只可惜... “陆大人。” 没等赵炳良回应,夏言便缓缓开口,神色黯然地对陆晨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是赵大人刚才并没有说错,在下确实触犯了《大夏律》,乃是戴罪之身,而且还是如此罪不容诛的大罪,赵大人说在下是犯人并没有什么不妥。” 如此不识好人心的话顿时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后,方平突然眯了下眼睛,意味深长地瞥了夏言一眼。 ‘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就用这种方式减少赵炳良对陆给事的不满,尽可能维护恩人的仕途么…不错,不枉陆给事如此帮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良善之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一般,赵炳良听到夏言的话后,顿时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下一秒,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陆晨,面上透着一丝轻蔑之色。 “陆给事,你听到了吗?他夏言都亲口承认自己有罪,而不是老夫给他乱扣帽子,你还有何话说?” 听到这话,陆晨顿时脸色铁青,而后怒其不争地瞪了夏言一眼。 “好了。” 在场权位最高的方平终于开口。 他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道:“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没必要纠结于此,赶紧开始审案吧,早点审完早点回衙署办公,大家都很忙,就不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了。” 都察院的大佬亲自开口,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得买他个面子。 赵炳良虽然还想嘲讽陆晨这个他早就看不顺眼的幸进之人几句,但方平发话了,他也只好把原本想说的话咽回去。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这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跟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还是有不小差距的,而且这厮手底下一堆喷子…额,御史,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 陆晨退了回去。 他只是督办此案,并没有审案的权力,只有在审案过程中出现不合理的情况才能干涉。 短暂的小插曲过去后,钱益谦直接对底下的夏言说道: “夏言,关于永川县二十余名当地颇有名望之人和三十名商人联名控诉你收受贿赂,巧立各种名目对他们巧取豪夺一事,此事是否属实?你可有什么话说?” 夏言毫不犹豫地应道: “回大人话,此事属实,在下,无话可说!” 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老老实实认罪,丝毫没有狡辩的打算,钱益谦不由地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夏言为何不挣扎,没有借口狡辩推脱,而是直接承认了这个不轻的罪名。 但只要他承认了就好。 赵炳良莫名扫了陆晨一眼,见他一脸铁青,显然是被夏言选择直接认罪给打击到了,顿时微微扬起嘴角。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脸色很不好看的陆晨眼中,却是悄然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喜色。 啪嗒… 陆晨猛地攥紧拳头,面上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兴奋。 ‘妥了!’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夏言一案绝对没有翻案的可能。 只要夏言维持原判,证明他的判断是错的,根据最新出炉的担保机制,他就能如愿以偿地脱去这身官皮,到那时… 一想到这里,他的拳头便攥得更紧了。 在外人看来,他这是在拼命压抑心中的愤怒,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压制狂涌而出的喜意是何等的辛苦。xしewen.com 第四十八章 隐情 赵炳良说完,夏言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显然是准备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这时,陆晨突然站了起来。 “等等!” 他对主审席上三个大佬拱了拱手,一脸肃然地道: “三位大人,此次会审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刻钟,案子还有很多细节还未审理清楚,如此草率结案,恐怕不妥吧?” 赵炳良冷哼一声,道:“夏言已经认罪,此案还有什么可审的?还不如早早结案,省点时间回公房处理公务。” 钱益谦也意有所指地道:“本官和赵大人向来公务繁忙,可不像某些毫无担当的人那么闲,有大把时间在一件已有定论之事上胡搅蛮缠,现在本官衙署里还有一大堆公务急着处理,容不得片刻耽搁,没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案子上。” “陆给事要是觉得本官判案不公,办事不力,大可向陛下言明,反正本官无愧于心,此案再审下去也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就连夏言也神色黯然地说道:“陆大人,算了吧,在下行事的确有违圣道,理应受到惩处,陆大人莫要为了在下这种败类费心,不值得。” “无论如何。” 陆晨的表情没有任何动摇,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夏言,坚定无比地道:“在下都不相信一个如此重视教化、把当地学子视若己出的修士,会是贪污受贿的败类。” “所以,即便证据确凿,在下也认为,此案定然另有隐情,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说着,他又对主审席上的三位司法大佬拱了拱手,郑重无比地道: “在下不知道夏大人在顾忌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把一切和盘托出,但在下可以肯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还请三位大人再仔细审理一下,将背后的隐情找出来,以便给永川百姓留下一片朗朗乾坤,在下,感激不尽!”元宝小说 说到最后,他甚至朝三人微微躬身,态度诚恳无比。 然而,对于他这番言辞意切的请求,赵炳良和钱益谦却是嗤之以鼻。 “陆给事,并非本官不讲人情,实在是此案已经没有任何疑点,根本没有任何值得仔细审理的地方。” 钱益谦淡然道:“本官知道陆给事你很急,毕竟你把自己的前程和官身都用来担保夏言的清白,本官也很欣赏陆大人的为人,不希望陆大人就此黯然离开庙堂,如果可以有任何地方可以帮到陆大人,本官定不会推辞,但是,很遗憾” “本官真的无能为力。” 赵炳良也接着说道:“隐情什么的,不过是陆给事你毫无根据的揣测罢了,本官和钱大人可是很忙的,对我们来说时间可是宝贵得紧,不可能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揣测浪费时间精力。”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方平。 “方大人,您说是吧?” 然而,在他理所当然的目光下,方平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老夫倒是觉得,陆给事说的没错,此案,的确另有隐情。” 阳了,头好晕今天实在写不了,抱歉,各位读者老爷,等小弟身体好了一定补回来。 第四十九章 问询 方平的话如同平地一声雷,在场所有人同时一怔,而后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陆晨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脸色微微一变。 难道说…这…不可能吧…… 赵炳良很快反应了过来,而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平。 “方大人,您方才说,此案另有隐情?” “没错。” 方平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地道:“此案的确有一个天大的疑点,所以这其中定有隐情,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老夫认为,陆给事的判断是对的,夏言确实是一个好官,哪怕他的做法有些叛经离道。” 听到这话,钱益谦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都御史大人,有件事在下得提醒你一下。” 听到这颇有些深长意味的话,方平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哦?钱尚书请讲。” 钱益谦摆弄着手中的毛笔,缓缓说道:“公堂之上容不得一句戏言,任何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尤其是三司会审的公堂,更不能有丝毫差错,开口之前,需仔细斟酌,三思而后行,否则一旦开口,无论是何种结果都无可挽回。” “都御史大人为官多年,这个道理,想来应该不用在下过多赘述。” 身为一个宦海沉浮数十载的三朝老臣,方平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出了钱益谦的话中之意。 他稍微眯了下眼睛,而后对钱益谦拱了拱手。 “多谢钱大人提醒,不过老夫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在公堂上信口开河,老夫的每一个判断,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是本官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既然老夫敢这么说,那就证明老夫有足够的把握,否则断不会草率出言,只要是老夫说过的话,老夫定会负责到底!” 闻言,钱益谦不知为何,眼中却是悄然闪过一抹阴霾。 “既然方大人如此有把握,那在下就不多言了。” 说着,他突然转过头,看了底下神色复杂的夏言一眼,而后接着道:“那么,还请方大人为我等解惑,此案究竟还有何疑点,又有何证据能证明夏言此人并非贪赃枉法、作恶多端之徒?他又为何对这些罪责供认不讳,心甘情愿地认罪伏法?” 话落,几乎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方平。 这其中,自然包括站在钱益谦下首不远处的刑部荆州清吏司郎官胡岩。 刚才方平站出来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毕竟方平可是当朝正二品大员,而且还是主掌都察院这个拥有闻风奏事等诸多特权的要害部门的主官,真正位高权重的顶尖大佬! 这样一个大人物摆明车马地支持陆晨,相信他那错得离谱的判断,胡岩这个小小的正五品郎官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毕竟永川是荆州治下的一个县,而他是负责整个荆州刑名的刑部郎官,这案子要是真的翻了,相当于他管辖的范围内出了一个天大的冤案!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是第一个倒霉的。 说不定直接就得被一撸到底,永无翻身之日。 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然而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却又很快安心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在公房梳理案件卷宗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错漏之处给处理掉了,而且自夏言担任永川县令一来所收取和巧取豪夺得来的赃款,其来源和去向极其明了,每一笔账都能对得上,绝对没有冤枉他。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夏言本来就贪污了,还勾结妖后党羽,罪无可恕,根本没有任何翻案的可能。 那方平无论说什么,都绝对改变不了夏言的结局! “哼!” 思来想去,都找不出这个案子的任何破绽的胡岩在心底冷哼一声。 “本官倒要看看,事已至此,这老匹夫还能拿什么来为夏言翻案!”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方平习惯性地轻抚长须,而后转过头,不再理会周围的人,只定定地看着底下的夏言,缓缓开口说道: “夏县令,本官有些问题想问你,麻烦你诚实回答本官的问题。” 夏言点了点头。 “没问题,方大人您问吧,只要是在下知道的,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好!” 方平微微一笑,而后没有再废话,直接说道:“夏大人,老夫之前翻看案件卷宗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些受害人的证词,关于里面提及到的,你收取贿赂和通过巧立名目等方式从他们手中收刮到的银钱、财产等,其大致数额和缘由,夏大人你有多少印象?如果老夫现在跟你核对数量,你能否回想起来,给老夫一个肯定答复。”元宝小说 夏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后,才微微颔首。 “可以。” 话音刚落,钱益谦和黄炳文,以及下首处的胡岩等人便在心底冷笑起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夏言贪污受贿之事已是板上钉钉,连当事人都这么表态了,这个罪名是绝对推脱不了的。 于是,在他们眼中,此时的夏言几乎与死人无异。 毕竟连夏言本人都放弃治疗了,无论陆晨和方平怎么忙活都无济于事,只会徒增笑柄罢了。 方平丝毫没有在意他们异样的眼神,听到夏言的回答后,他便松了口气。 “那就好。” 随后他突然手一摆,伴随着一阵微光闪过,他面前的桌案上便凭空冒出一个卷轴。 方平打开卷轴,而后接着道:“那就开始核对吧。” 顿了顿,他看向卷轴中的第一列信息。 “盛和二年,三月初七,武川豪商李明德在醉仙楼豪掷白银百两对你设宴款待,然后给了你三千两白银,三百两黄金,让你给他行个方便,结果你答应了,此事是否属实?” 夏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承认道:“是的,确有此事。” 依旧没有任何否认。 对此,方平没有丝毫意外,而后接着往下读:“盛和元年,二月初三,武平酒商携重礼上门拜访,以五千两白银,让你开放酒引给他……此事是否属实?” 似乎是此事太过久远,夏言有点记不清,这次倒没有回答地那么干脆。 他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才终于点头。 “回大人,此事亦属实。” 身体稍微好点了,但还是头晕,勉强写了一章出来,希望各位读者老爷不要见怪 第五十章 杀人诛心? 方平一个接着一个把夏言担任永川县令期间贪污受贿的钱款念了出来,仿佛是要数落夏言的罪责似的。 对此,夏言没有丝毫否认,就像之前毫不迟疑地承认赵炳良和钱益谦所罗列的罪状一样。 “那么。” 方平合上卷宗,脸上莫名透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也就是说,夏县令你担任永川县令这六年来,收受贿赂、通过各种方式惩处豪族所得折算成钱款,一共是十五万三千七百六十二贯,老夫算得可对?” 听到这话,赵炳良和胡岩不由得轻笑一声。 赵炳良心下暗道:“这老匹夫,看着一身正气,没想到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杀人也就罢了,竟还要诛心!好狠的心肠!” 在他看来,方平当众和夏言核对赃款,简直就是在鞭尸,可谓是杀人诛心。 不只是他们两个,在场的大部分司法官员都忍不住会心一笑,显然是跟赵炳良有着类似的想法。 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在方平一笔一笔地把赃款核实,并且准确地说出赃款总额时,一旁的钱益谦却是莫名皱了皱眉。 而下方的陆晨亦是脸色微微一变。 他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由此引发的一缕不安的来源,则是方平言明的赃款总额。 “这個数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是的。 十五万三千七百六十二贯……他总感觉这个数字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夏言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会,很是严谨地在心底计算了几遍,这才缓缓点头。 “没错,一钱不差。” 见他承认,方平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 而他此时在陆晨眼里,却是笑得愈发变态。 陆晨心底那一丝在开审前方平说的那番话中生出的不详,此时竟莫名浓郁了几分。 “不对劲!” 他死死盯着方平那不知为何显得血气十足的老脸,似乎是想从方平的脸色中看出什么。 片刻后,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 “既然如此。” 方平突然站起身。 “夏县令,老夫有个疑惑,需要请教一下你。” 闻言,夏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额,请教? 反应过来后,他的脸色不由有些怪异。 他不过是区区正七品县令,而且还是犯官,戴罪之身,而方平可是堂堂正二品高官,名满天下的三朝老臣! 这样一个人物,竟然对他用“请教”这种屈尊之词? 摇了摇头,夏言没有多想,只是朝方平拱了拱手,道:“方大人言重了,请教之说在下实不敢当,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是,在下绝不会有任何隐瞒。” 方平微微一笑。 “难怪陆给事哪怕冒着舍弃前程的风险也要为你争取证明清白的机会,夏县令果然是个谦虚恭谨的诚诚君子啊……” 听到这话,夏言顿时忍不住神色复杂地看了陆晨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方大人谬赞了,在下对不起陆给事的信任,也当不起方大人如此高的评价。” “不,你当得起!” 方平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着,他突然抬起手,而后扬手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众人中间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一面四五个平方的光幕。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光幕,却见上面显示着一些简单的文字信息—— 盛和元年四月初七……吏部左侍郎陈元得永川县令夏言炭敬四千两白银,折合银钱四千贯…… 盛和元年六月二十三日……吏部尚书陆放得永川县令夏言孝敬五千两白银,玉如意一对,归灵丹一枚,折合银钱约一万贯…… 盛和二年元月初八....... …… “嗯?这是……” 众人先是怔了片刻,而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妖后寝宫中搜出的账本?” 一个御史开口,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话一下子就提醒了所有人。 那上面说的时间、地点、人物、宝物、折算银钱等信息,不正是妖后寝宫中搜出的账本里,夏言行贿的详细内容吗? 在场的人有不少都见过那本作为众多太后党羽的催命符的账本,而赵炳良和钱益谦身为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自然对那本账本毫不陌生。 陆晨是督办此案的朝官,这账本的誊写版他也翻看过不少次,对上面关于夏言的记录熟悉得很。 这些记录也让夏言成了诸多曾经春风得意,此时却被打入天牢的太后党羽的狱友。 看着上面一条条熟悉的信息,陆晨起先还不觉有什么,但是越往下看,他就愈发觉得不对劲。 同时,心底深处的不安,也开始愈发强烈。 这时,钱益谦突然脸色一变。 “这…难道说……” 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光幕上,方平便负着手,缓步走向夏言。 一边踱步,一边催动体内的灵力。 “夏县令。”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夏言,一字一顿地道:“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你向那为祸朝纲、贪婪无度的妖后党羽行贿的赃款总额,跟伱贪污受贿、巧取豪夺的非法所得总额,会基本一致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光幕上,所有赃款明细的最下方,突然显现出一行文字: 总赃款:十五万三千九百六十二贯! 竟和方才夏言和方平核对的赃款总额相差无几,甚至比夏言这几年来贪污所得还要多两百贯! 这正常吗? 显然很不正常! 方平刚问出这个问题,除了钱益谦和少数几个御史郎官以外,其他人几乎同时一脸懵逼。 “行贿和受贿的赃款基本一致...基本一致...基本一致......” 陆晨反复念叨了一小会,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卧槽!!” 他并不笨,此时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 ‘尼玛!受贿的钱比行贿的钱还少,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做这么亏本的生意吧?能这么做的,TMD算是哪门子的贪官?!’ 想到这里,陆晨只感觉自己那强大无比的内心瞬间被一万匹草泥马践踏而过。 后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老子这TM又被背刺了?!’ 与此同时,钱益谦却是脸色难看地看向陆晨,眼中悄然闪过一抹阴霾,而赵炳良则是猛地握紧拳头。 两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噗通...... 只听到一声轻响,却是那胡岩在反应过来后,身形一个不稳,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此时的他哪还有之前的成竹于胸? 只见他脸色惨白无比,看向夏言的目光中,竟莫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完了! 第五十一章 义之所在 胡岩的异样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或者说在场的人已经没有精力去在意一个小小的刑部郎官了,此时的他们全都沉浸在方平那掷地有声的质问中。 是啊,夏言贪污的钱款,为何比行贿的钱款还要低? 在他们看来,虽然几乎每个士人都在鄙视商人,歧视商贾行径,但为官者,谁又不是精于算计,谁又会做亏本买卖? 贪官是必然存在的。 在这大夏朝,做官的要是有了钱,不仅可以在拥有人上人的地位的同时享受充分的物资供应,还能有更多机会获取修行所需的资源,让修为更进一步,然后得到更多升官的机会,升官以后不仅可以进一步触及天下大势,有助于提升修为,还能进一步攫取资源。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当然,修士的修为还跟自身心性、才学等挂钩,并非只有通过钱财收集修行资源堆积修为这一条路。 而且依靠自身才学和民望成长的修士根基更扎实,底蕴更深厚,上限也更高。 比如三千七百年前,曾经“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大唐帝国,就有一位凭借自身极高的才情通彻天地、以诗文成就亚圣的无双才子,那便是为后世留下百余篇惊世大作的传奇诗人——诗仙·李太白。 但毕竟不是每個修士都有机会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仙圣大道的。 出身、天赋、机缘等本就不可能对等。 既然存在捷径,那自然会有人走。 而夏言这谜之操作,他们却是完全看不懂了。 所谓才学,便是指才华和学问,夏言在才华方面定然成就不高,毕竟从没听说他有什么佳作,诗词书画一道肯定没什么天赋,学问亦是平平,否则怎会窝在一县之地当十来万百姓的父母官? 民望嘛,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此人出身贫微,并非世家豪族子弟,也非名士大儒弟子,又引得永川当地一众颇有名望的豪族和豪商联名上诉,民望应该好不到哪去。 因此,照理说他大抵应该是个贪官没错。 但经过方平的提醒,众人却很快意识到,此案另有蹊跷。 没有贪官会做亏本买卖的。 贿赂上官是常规操作,这一点倒没什么问题,要是不贿赂上官,夏言这个县令也做不长久,也就没多少机会捞金。 然而贿赂上官的钱款比自己捞的还多,那就本末倒置,自相矛盾了。 夏言这么做,用贪官来解释的话根本解释不清。 因为这样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做贪官的不为好处,那还能是为了啥?他又不欠上官的。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而且贿赂了这么多钱财,他竟然六年都没有升官? 一时间,众人开始凝眉思索起来。 作为当事人的夏言,此时神色却愈发复杂。 他勉强抬起头,和方平颇具气势的眼神正对,却没有马上开口,回答方平的问题,而是第一次迟疑起来。 是的,迟疑。 方才面对赵炳良和钱益谦的问罪,他承认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都不带一丝犹豫的,但是在面对方平明显对他有利的问话时,他却迟迟不肯开口,明显是在犹豫不决。 似乎他也没想到方平的关注点竟然不在他有没有贪污,有没有行贿这些罪行,而在行贿的数额上。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见夏言一直不说话,方平不仅不恼,反而流露出一丝笑意。 “是否需要老夫来帮你回答?” 闻言,夏言知道自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他苦笑一声,道:“方大人何必如此?贪污受贿就是贪污受贿,无论什么理由,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有何苦衷,在下所触犯的贪污和贿赂上官谋求私利之罪都是事实。” “正所谓法不容情,既然犯了法,就必须明正典刑,以此警醒后人莫要重蹈覆辙,否则若是有罪不罚,任由违法之人逍遥法外,后人说不定会有样学样,以所谓的苦衷麻痹自己,事发后又以此开脱,若是如此,国法何在?百姓何安?” “所以,此例绝不可开,否则后患无穷!” 听到这话,方平不由得怔了怔,而后逐渐动容。 同时,他脸上原本胜券在握的笑意突然一收,注视着夏言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能说出此等话语,这夏言,了不得啊…… 夏言突然朝方平躬身行礼,而后肃然道:“在下身为朝廷命官,本应奉公守法,恪尽职守,但在下不仅没有严于律己,反而知法犯法,因此理应罪加一等。” “还请方大人以大局为重,莫要计较那些毫无干系的细枝末节,秉公执法,以罪量刑。” 说到这里,他莫名轻叹一声,而后瞥了一言不发的陆晨一眼,眼中透着一丝歉意。 收回目光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却莫名变得有些颓然。 “如在下这般罪无可恕之人,唯有刑场才是真正的归宿,陆大人,实在抱歉,在下这几日思考了许久,还是觉得唯有死罪,才能赎清在下身上的罪责,还请陆给事和方大人成全。”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了。 他们此时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 夏言一案,并非贪腐这么简单,方平和陆晨说的没错,此案肯定另有隐情。 如果说他是贪官,那他贪图的到底是什么? 钱财?他贪腐得来的钱财没有一分落入自己口袋。 权位?他这六年一直在永川当县令,没有在太后乱政期间向上晋升哪怕一级,每次考评都是中等。 名利?他和永川各大豪族士绅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根本没有豪族为他造势。 而且明明另有隐情,他却执意认罪,不仅丝毫没有借故脱身的打算,反而一心求死,以全国法。 这是什么? 这是深明大义啊! 如此高尚之人,又岂会是那些永川豪族所说的,贪得无厌的狗官? 此时就连赵炳良和钱益谦都沉默了下来,唯有胡岩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前陡然一亮。 他赶忙站起身,而后急声说道:“方大人,无论此案是否有隐情,夏言贪污受贿,罔顾国法都是事实!更何况他还勾结妖后党羽谋求私利,此万死之罪也!” “而且,诸位大人,你们是否考虑过陛下的感受?” 渐渐的,他理清了思路,说话也愈发条理清晰。 “妖后乱政六年,期间时常折辱陛下,幸亏陛下天纵奇才,六年来一直忍辱负重,终于在沧溟圣王的帮助下得以重掌朝纲,如今乾坤归正,天下再无妖后党羽的容身之地,如若因为所谓的隐情而对夏言这个勾结太后党羽之人从轻发落,甚至赦免他的罪责,那将置陛下于何地?”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对夏言一案已经完全不感兴趣,只想回家化悲愤为食欲大干一场的陆晨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 不管怎么样,夏言这勾结太后党羽的罪名是坐实了的。 要是主张夏言无罪释放,那岂不是得罪了女帝? 这是好事啊! 想到这里,陆晨原本灰败的眼眸陡然一闪,眼中再次浮现出斗志。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着正三品朝服的官员在几名小吏和衙役的陪同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 说件事哈,本书明天开始试水推,小弟在此多谢各位读者老爷的追读支持! 推荐期间,每天至少三更,看情况加更。 如果少了,就累计到上架全部清空。 要是试水推通过,当天爆更,至少五章! 希望各位读者老爷继续追读本书,因为追读对新书真的非常重要! 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月票!!! 求一切支持!!! 第五十二章 爱戴(一更送上,求追读!) “嗯?” 方平看着来人,颇为惊讶地问道:“高大人,你怎么来了?” 来人乃是执掌包括洛京在内的京畿地区治安与政务的最高行政长官——顺天府府尹,高明,字永年。 正三品高官。 其他人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快步走来的高明,完全搞不明白这位洛京父母官来三司会审的现场干嘛。 胡岩虽然想赶紧了结此案,以免夜长梦多,但现在莫名有个三品大员过来,估计现在这些大佬们要谈论一会,他一个小小的五品郎官自然不敢多言,只能等大佬们谈完。 不然就显得他太不懂事了。 却见高明行色匆匆地越过一众堂审辅官,直接走到主审台前,稍微跟三位主审客套了一下后,便看向方平,开门见山地道: “方大人,方才有几名来自荆襄行省荆阳府永川县的百姓到顺天府衙鸣鼓喊冤,他们声称此前被捕的永川县县令夏言是一个好官,恳求在下帮他们洗清夏言的冤屈,还他一個清白,好让他早日回永川继续当他们的青天大老爷。”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这才接着道: “虽说那几个百姓没什么见识,找错了地方,但在下也不能对他们视而不见,袖手旁观,而且在下记得,那夏言乃是陛下亲自交待要启动三司会审重审的犯官,那几个永川百姓或许与此案有所关联,所以在下便自作主张将他们带过来了,方大人,你是三司会审的主官之一,你看是否应该让他们进来,询问一番,了解一下情况,看是否对此案的审理有所帮助?” 听到这话,方平顿时眼眸一睁。 “应该!” 没等另外两位主审有所表示,他便颇为兴奋地应道:“太应该了!高大人,你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他们现在在哪?麻烦你赶紧派人把他们带进来!” 见向来老成持重的老友竟还有这样的一面,高明不由微微一愣。 不过他却没有马上应下,而是看向另外两位主审。 然而钱益谦和赵炳良却不似方平这般兴奋,而是再次皱起眉头。 永川百姓? 这些大字不识的无知黔首,竟然会千里迢迢跑来京城? 要知道永川距离洛京可是有好几千里呢,就算沿途的官道有灵阵加持,往返一趟也不容易,更何况走官道还得付高昂的路费,长途跋涉又要准备不少盘缠,而且如今世道并不太平,路上还有可能被强盗劫道,一个不好就是人财两空的结局。 所以,普通百姓如果不是万分迫切之事,根本不会出远门。 而这些永川百姓,竟然会甘愿付出这么多代价,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专程赶来洛京为夏言伸冤? 这怎么可能? 夏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又不是他们的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可能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难道他们还真把夏言当成父母官了不成? 赵炳良思索片刻,直接开口问道:“高大人,那些人真的是永川百姓吗?有没有凭证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以己度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钱益谦虽然没有质疑,但也没有开口阻止赵炳良的询问。 听到赵炳良这么说,高明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虞。 “怎么?难道在下会带一些毫不相干之人过来扰乱公堂不成?还是说赵大人你怀疑在下心怀不轨,有意阻挠三司会审?” 言语中的不满没有丝毫掩饰。 毕竟赵炳良这话简直是在质疑他的办事能力,这让他如何能忍? 大理寺卿是三品大员没错,但他也是正三品的高官,哪怕是在官阶上,他也不惧赵炳良,自然没必要给他面子。 赵炳良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忙说道:“高大人别误会,在下不是质疑伱,只是想确认一下......” 还没等他说完,高明便冷哼一声。 “在下可以担保,这几个百姓定是来自永川,如果不是,在下就自请罢官,免得因为在下的无能,耽搁了陛下中兴大夏的宏愿。” 这时方平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赵大人,难道你不希望永川百姓进来,早日让此案水落石出吗?” “绝无此事!” 赵炳良赶忙否认。 开玩笑,这可是三司会审,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事务都不能忽视,否则就是渎职! 要是故意阻挠案件的相关人员上堂,就是阻塞视听,这个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现在高明亲自担保,他自然不敢再多言,直接同意。 钱益谦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这些高官在主审台上交流,底下的众人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的,只能看到高明的脸色不是很好,似乎是受了气。 片刻后,高明唤来一个衙役。 “去把他们带进来吧。” 他们? 这次众人却是听清了,然而却还是一脸疑惑,搞不懂要带谁过来。 那衙役重重点头,拱手道: “是,府尹大人!” 应下后,他便转过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没过多久,他便带着七八个身着麻布衣,面有菜色,裸露出来的皮肤粗糙无比的百姓走了进来。 这些明显是常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的平头百姓,在一众衣着光鲜的官员面前,显得极为另类,显眼无比。 见顺天府的衙役带着一群百姓进来,众人脸上的疑惑之色顿时更浓了。 这时候带百姓过来做什么? 不过他们并没有疑惑多久,便很快知道了顺天府尹突然到来的缘由。 却见夏言看到那些百姓后,竟是突然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光景一般。 他猛地站起身,而后对快步走来的百姓大声问道:“李大,赵二虎,陈狗儿......你们怎么来了?!” 那些百姓正是千里迢迢赶来洛京营救夏言的李大等人! 夏言话音刚落,众人便齐齐一惊。 什么情况?夏言认识这些百姓? 而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李大等人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在看清夏言的模样后,他们顿时面露狂喜之色。 “夏大人!” 他们激动无比地高呼一声,同时脚步陡然加快,几乎是狂奔着朝夏言跑去。 “太好了,夏大人您还没事!” “我等可算是赶上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登时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难道是…永川县的百姓?!” “永川百姓为何会出现在洛京?” “他们是专程为夏言而来?” “不会吧?夏言何德何能……不对,根据方大人的判断,夏言此人既不图名也不为利,贪墨所得尽数用于打点上下……如果这些百姓当真对他如此爱戴的话,那他收受贿赂所图者,难道是……” “嘶!” 一想到某个可能,众人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胡岩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无比。 他向来精于算计,之前他就从方平和夏言的交谈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此时却是彻底确定了那个猜测—— 夏言之所以被永川各豪族和一众豪商抵制,并不是因为他胃口太大,吃相太难看,引起了所有豪族豪商不满,而是因为,他的屁股,是向着那些贱民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显然不只有胡岩。 陆晨也从那些永川百姓欣喜若狂的表情中,对夏言一案的前因后果有了大致猜测。 但他的反应却和胡岩完全相反! 看到那几个永川百姓跪伏在夏言面前尊敬爱戴的一幕,陆晨的心思彻底活络了起来。 ‘这夏言我保定了!撒旦也带不走他,我说的!!’ “各位大人!” 陆晨思索间,李大突然转过身,朝主审席上坐着的三位司法主官纳头拜下,而后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大声高呼道: “夏大人可是一个天大的好官,我们永川县不能没有夏大人啊!还请各位大人莫要听信那些为富不仁的恶人对夏大人的污蔑之词,夏大人绝对不是他们所说的狗官,而是我们永川县的青天大老爷啊!”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赶忙跪伏在地,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壮着胆子高喊道: “望各位大人明查!” ...... 求追读!求月票!!求一切支持!!! 第五十三章 挣扎 看着一众永川百姓跪伏在地不断磕头,甚至渐渐在坚硬的地板上磕出血迹的光景,众人不禁微微动容。 “各位乡亲莫要如此!” 方平赶忙起身阻止他们这近乎自残的做法。 他倒是不怪这些平头百姓弄脏了这里的地板,毕竟他知道普通老百姓不通文法,不懂得用华丽的辞藻表述以给人好感,朴素的他们只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恳切需求和诚意。 最先磕头的李大此时已经满头是血,看起来颇为凄惨。 但即便磕得七荤八素,他还是用口齿不清地语调说道: “请大人明鉴,自夏大人当了我们的父母官,我们那原本暗无天日的日子才终于结束,这几年夏大人不仅一直为我等百姓做主,把以前被王家、李家这些恶绅之家勾结官府巧取豪夺得来的田地尽数追回,还给我等穷苦百姓,办案时秉公执法,为百姓伸冤,从不偏袒那些有钱人家,还带领我等开垦土地,组织民力引进外地良商稳定物价......” “如今永川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田种,有粮食吃,有衣服穿,每年都能省下不少结余,只要不是懒汉,肯干活的,每个人的日子都有奔头,对我等小民而言,这可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在我们永川人心中,夏大人才是真正的父母官!以前的县令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官!唯有夏大人把我们当人看,让我们吃饱穿暖,日子愈发美满,简直是我等平头百姓的再生父母!” “我等虽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百行孝为先的道理,怎么能任由我们永川县的父母官被那些丧尽天良的恶绅奸商污蔑迫害而无动于衷?” 说着,他突然探手入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沓保护得很好的暗褐色布帛。 看到那些布帛,胡岩不由得脸色大变。 “那个难道是......” 三位主审也同时面色一沉,神色莫名变得凝重无比,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不等他们出声询问,李大就大声说道: “各位大人,这是我等永川百姓用自己的鲜血亲手写下的【万民书】,请各位过目!” 在把那一大沓布帛交给辅官交上去后,李大便猛地重重磕了个响头。 “小民李大代表永川县百姓,求诸位大人还夏大人一個清白,我们永川少了谁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没有夏大人!如果朝廷真的要杀夏大人的话,请先杀了小民!” 闻言,感受着李大等人那不成功便成仁的决意,夏言原本坚定无比的眼神,此刻却是微微动摇起来。 他张了张口,语调复杂无比地道:“李大...你们何必如此?本官不过是一戴罪之人,如何值得你们做到这种地步......” 李大摇了摇头,而后毫不犹豫地道: “夏大人,永川要是没了您,便再没有青天,以后肯定又会回到以前那暗无天日的模样,让小民再过那种日子,还不如让小民去死,反正都活不下去了,倒不如随夏大人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随侍左右,报答夏大人您的恩德。”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大部分人顿时纷纷动容。 不说其他,那万民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东西! 有诛邪司在,这种能够作为官员极高荣誉的事物根本无法伪造,只需将其送到诛邪司核验一遍,立马就能辨明真假,因此根本不会有人傻到伪造万民书作死。 而夏言不仅能够得到万民书,而且还是永川县民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千里迢迢赶来洛京送来的。 这是何等的爱戴?!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略一思索,便彻底明白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那夏言的确贪污受贿,也确实用得来的赃款贿赂上官,但他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谋取私利,而是为了永川百姓!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妖后乱政期间,整个朝堂上下贪腐成风,清正廉直的臣子除非本事极大,否则几乎没有得到提拔重用的机会,而且还会遭受迫害,被和光同尘之人挤出官场。 夏言要想保住官身,为永川百姓做一些实事,就必须适应当时的官场规则,否则一个吏部考评下来他就得滚蛋。 而他既然是为了百姓,就不可能向百姓伸手,那就只能向那些为富不仁的世家豪族和奸商下手,于是便把永川的世家豪商全部得罪了个遍,这才有了后来的联名诉讼,夏言锒铛入狱。 同时夏言本身又是个诚诚君子,对国法看得比自己还重,为了消除后患,不惜承认所有罪责,只字不提自己对永川的贡献,只为维护国法的无上权威。 这样的人......值得钦佩!! 想到这里,他们便不由得看向陆晨这个哪怕赌上自己的官身和前程,也要为夏言争取一个重审的机会,并且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力挺夏言,坚定不移地相信夏言是个好官,并且为之奔走。 否则夏言估计早就被拉去砍了,哪还会有如今这震撼而感人的光景? 陆晨这厮,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那他的眼光是真的毒啊! 夏言表面上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罪无可恕的贪官,陆晨竟能看出真正的他竟然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这份眼力,简直恐怖如斯! 以后要是再看到这厮有难以理解的惊人之举,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急着跳出来的好......免得莫名其妙遭了殃。 就像现在一脸苍白的胡岩...... “两位同僚。” 方平转过身,看向主席台上一言不发的两人。 “你们现在如何看待此案?” 闻言,两人同时放下手中的万言书,而后摇了摇头。 “此案因果虽已明了,但其中隐情太过特殊,在下一时也没什么想法,方大人,你宦海沉浮多年,学识和见识都胜在下百倍,不知你如何看待此案?此案又该如何判决论断?” “都御史大人,在下才疏学浅,实不知此案该如何判,所以在下就不过多置喙了,都御史大人你经验丰富,此案判决在下当以伱为主,大人你无论如何判,在下都没有意见。” 黑锅被轻飘飘地甩了回来。 赵炳良话音刚落,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方平。 然而方平还没开口,人群中的胡岩便急忙站了出来,然后言辞急切地对方平说道:“都御史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怎么样,夏言贪污受贿、勾结妖后党羽都是事实,此人不死,国法何在?还请都御史大人顾全大局,以国法为重,莫要感情用事,否则您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重?” 听到这话,一众永川朝臣顿时一脸愤慨地看向胡岩。 那血红的目光,仿佛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狰狞可怖。 但胡岩却没有被他们吓到,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准备继续为自己的荣华富贵争取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 “胡郎中此言差矣!”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却是陆晨终于站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王佐之才 紫极城,紫宸殿。 姜承婉放下手中的奏折,对不远处三个半跪在地上的玄武卫凝声问道: “查清楚了吗?” “回陛下,夏言在任期间所做之事无论巨细,卑职三人都已全部查清。” 中间的玄武卫开口回话,而后从怀里取出几份文书,递给一旁的太监。 那太监得了姜承婉的眼神示意后,便赶忙将文书拿给女帝。 “嗯,尔等辛苦了。” “谢陛下关心!” 姜承婉拿起文书,将其打开看了起来。 习惯批阅奏折后,她看文书的速度快了许多,几下就把这些文书上面的内容看了大半。 而这大半内容,全是夏言在任期间为永川县所做的一切。 “好一个一心为民的夏青天!” 看完夏言在永川县的所作所为后,姜承婉顿时赞叹一声。 “陆爱卿的判断果然没错,那夏言果真是个一等一的好官!” 说实话,一开始她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夏言一案证据确凿,根本没必要重审。 陆晨也只是被那夏言给欺骗了,这才站出来为他担保请求重审此案。 直到方平那天发现夏言贪污和向上官行贿的赃款存在巨大疑点,她才意识到这案子很不对劲,心里对陆晨那毫不动摇的抉择也开始重视起来。 而现在,玄武卫借助神行司在官道开启的疾行大阵,马不停蹄地赶往数千里之外的永川探寻到的消息,已经完全证明了陆晨的判断是对的。 满朝上下,只有他慧眼识珠,看出了夏言这颗真金! 放下最后一本关于夏言施政方面的文书,姜承婉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欣喜之色,也不知道她是在为发现一個好官而高兴,还是在为陆晨证明了自己而感到喜悦。 随后她又拿起剩下的文书,仔细翻看起来。 然而,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渐渐的,她面上的笑容却是逐渐消失。 紧接着,她那好看的眉梢微微皱起,脸上逐渐弥漫起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 “永川王家、谢家、刘家...还有上一任永川县令胡岩,竟然能厚颜无耻、鱼肉百姓到如此地步,这些地方大族和廉直之臣,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啪! 透着杀意的话音落下瞬间,只听到一声重响,后面的文书被重重丢到一边。 “来人,备马,起驾玄极门!” 姜承婉霍然起身,雷厉风行地吩咐道: “立即通知神行司开启皇极道,启用天行大阵和咫涯之阵!” 证据确凿,此时的她已经没必要再跟这些虚伪至极的双面人废话,直接将其灭了就行。 而且现在正是时候。 “是!” 一众宦官侍卫急声应下,而后动作飞快地忙活起来。 很快,便有一名身着宫装的美丽女官牵着缟身朱鬣、目若黄金的吉量神马来到紫宸殿外。 随行的还有十八匹顶级的汗血宝马。 姜承婉翻身上马,而后在一众玄武卫高手的护送下沿着紫极城中的皇极道朝玄极门疾驰而去。 作为只有天地至尊才有资格拥有的、身具上古血统、能够以天地灵气为食的神马,吉量自然远非普通马匹可比,不仅身形高大,长得异常神骏,看起来威武无比,而且速度极快,耐力极强,能连续疾行八千里,同时拥有雷霆和烈焰双重天阶灵脉,护主能力非常强。 甚至相传吉量还能为乘坐之人延年益寿。 即便姜承婉已经控制速度,身后那十八匹同样受到天行大阵加持的汗血宝马追赶起来还是异常吃力,可想而知其行进速度有多快。 没过多久,姜承婉便来到了距离紫宸殿近二十里的玄极门。 下马后,她把手中的马鞭一丢,而后在一众玄武卫的簇拥下迈步朝三司会审的会堂快步走去。 等到她来到会堂入口处时,还没等门口的侍卫和辅官一脸惊色的躬身行礼,里面突然传出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君者,舟也;民者,水也!” “众所周知,水上行舟,当如履薄冰,万般谨慎皆不为过,否则一不小心就是舟毁人亡的结局!这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胡郎中你竟然敢说百姓如何并不重要?若是百姓不重要,那这天下岂还有重要之事?” “而且在在下看来,朝廷不仅是陛下的朝廷,亦是百姓的朝廷,百姓乃是朝廷的衣食父母,没有百姓,何来朝廷?胡郎中你身为朝廷命官,尔俸尔禄尽是民脂民膏,无时无刻不在享用百姓供奉的你竟然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胡郎中!你的良知何在?!” 是陆晨的声音! 这道曾经在她最孤寂之时给她带来一缕微光的声音,早在其对抗赵太后的凌天凤威之时,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骨子里,绝对不可能认错。 而在听到陆晨的这番话后,她却是猛地身形一震,而后仿佛中邪了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口中呢喃不止。 “君是舟...民是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朝廷不仅仅是姜家的朝廷,也是百姓的朝廷......” “没有百姓...就没有朝廷......” “天下没有比百姓更重要的事.......” “......” 她反复念叨着陆晨的话,一时间竟是彻底痴了。 这是何等振聋发聩的至理名言! 门口的宫人正准备通知里面的人恭迎圣驾,却被姜承婉带来的玄武卫中一个面色冷峻的女子叫住了。 那女子对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惊动里面的人。 那些宫人见状,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留在原地等候姜承婉的命令。 方才陆晨的话不只是女帝听到了,一众玄武卫也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他们是负责保护女帝的一流武者,听力本就异于常人。 在听到陆晨的话后,原本面无表情的他们几乎同时眼神一动,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眼中透着一丝憧憬和崇拜。 那女子阻止了宫人后,便回到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的姜承婉身旁。 啪嗒... 只听到一声轻响,却是姜承婉悄然握紧了拳头,动人的小脸上莫名透出一股激动的潮红。 第五十五章 民贵君轻 方平瞪着双眼,一脸震撼地看着陆晨。 耳畔不断回响着他方才那震撼无比的惊世之言,脑海中顷刻间闪过无数思绪。 朝代更迭...王朝兴衰...盛世乱世....历史演变......在中洲这片辽阔无比的土地上发生的一切,那无数仁人志士前赴后继追寻的某个求而不得的答案,似乎在陆晨方才那番话中,隐约有了一丝眉目。 于是,同样在苦苦追寻答案的他这一刻竟是彻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全然忘了自己作为三司会审主审官的职责。 其他人的反应虽然没有他这么剧烈,但对这番话亦是惊讶无比。 他们之中有人嗤之以鼻,也有少数几个人下意识地不断细细品味这番话中蕴含的道理。 仅片刻,他们的眸子微微发亮,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启发一般,随后他们在短暂的兴奋后,看向陆晨的目光中竟透着一股崇敬之意。 能说出这番引人深思,发人肺腑的话,足以证明陆晨此人绝非只是运气好的幸进之辈,而是有真才实学的大才! 可为名士矣! 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陆晨身上。 夏言无比动容地注视着他,仿佛找到了知己知音一般。 原本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永川百姓实在太过困苦,心有不忍,于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治理永川,让这些可怜的百姓生活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为此他不惜背离了曾经圣贤书里的教诲。 贪污受贿,巴结上官,只为给永川百姓更好的生活。 也正因自觉背离了圣道,他才一心求死,哪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川百姓,从未有过一丝私心,他也依旧对所有罪名坦然接受,以全国法。 只为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但是现在,听到陆晨这么说,他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甚至是醍醐灌顶一般的感觉。 过去多年寒窗苦读形成的固有认知,在这一刻,竟是隐隐动摇了起来。 他是真的觉得陆晨的话有道理。 具体什么道理他说不上来,但就是有一种自己在永川所做的一切都并非毫无意义,百姓那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以及为了救他不惜千里迢迢赶来洛京,证明了他的做法是正确的感觉。 而那些永川百姓却是激动无比地拜倒在陆晨面前。 他们听不懂什么舟啊水啊的,但他们却能听出,这位年纪轻轻的官老爷可能跟夏言一样,心里是装着他们老百姓的。 而且陆晨现在明显是在为夏言说话,他们当即就把陆晨当成了救星,恳求他一定要救夏言。 “胡说八道!” 就在部分朝臣沉浸在陆晨那番引人发醒的话语中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却见胡岩指着陆晨,大声喝道:“天下之事,在于陛下,在于各位贤能之士,何时轮得到那些毫无见识的无知黔首?陆晨你竟然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说什么天下最重要的就是百姓,说这话时你可有把陛下放在心中?难道在你眼里,陛下还没有百姓重要吗?” 此话一出,不少朝臣纷纷皱起眉头。 夏言猛地眼神一凝。 “胡大人,你这话,过了吧?” “你给本官闭嘴!” 胡岩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不过是一介犯官罢了,在各位大人没有询问你的时候,伱哪来的资格开口说话?” 顿了顿,他又道:“别以为你故作清高,做了些自认为高尚的事,又有几个被你蛊惑的百姓拼命为你开脱,你就能逃过一死,本官告诉你,绝无可能!” “无论你为何贪污,又为何要巴结妖后党羽,贪赃枉法就是贪赃枉法,哪怕整個永川的百姓都来洛京为你开脱都没用!法理无情!且不说本官不吃这一套,朝中的有识之士也绝不会被你的诡计影响,该如何判依旧是如何判,你绝对逃不了的!” 闻言,夏言顿时面色一沉。 正想再开口,陆晨却突然伸出手,朝他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说。 见状,夏言便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冷冷地盯着胡岩。 陆晨拦下夏言后,便抬起头,注视着胡岩。 “胡大人,你可知三千多年前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唐王朝为何能够威名远播,使得万国来朝,盛极一时,又为何突然衰落,在惊天之变后短短百余年便丢了天下?”(注:此大唐非彼大唐,只是有一丢丢类似而已,各位史学家求放过!) 话音刚落,不等胡岩一脸不屑地表示懒得理会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主审台上的方平便急声问道:“陆给事觉得这是为何?” 虽然接茬的人有点不对,不过陆晨还是接着说道:“因为在唐初之时,那位靠军事征伐杀出【天可汗】之名的太宗文皇帝吸取了前朝的教训,比过去任何一位皇帝都要爱惜民力,爱护百姓。” “他曾有言: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切不可求虚名而损百姓,否则便是自断根基,此取死之道也。正因为他在雄才大略的同时又深查民情,关注民生,在位期间一直致力于让百姓安居乐业,长治久安,这才缔造了大唐盛世,成就了他千古一帝的无上功绩!” 陆晨侃侃而谈,方平和不少朝臣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是存在超自然力量的古代社会,灵力、灵法、功法、修者、妖邪、半妖等事物的存在,让这个世界的历史和文化并不像陆晨穿越前那个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古代社会。 很多对生活在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的现代人来说耳熟能详的思想、主张,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或者说非常模糊。 圣贤之道不是孔孟之道。 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也有别于儒家思想。 文化和思想毕竟是根据社会环境和人文认知衍生出来的,存在超自然力量的世界诞生出的思想文化自然也有其特性。 这个世界的古代王朝,在激烈的思想角逐中,逐渐占据主流的,是倾向于个体的霸道。 君王至高无上才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因此听到陆晨这番分析,一些朝臣都下意识地思索起来。 “在太宗皇帝莫名暴崩后,后世子孙由于出生便享有富贵与奢侈,无法和百姓共情,自持高高在上的他们和百姓断了联系,以至于逐渐失去对天下的控制,最后在那场惊天之变后,于各地不断发生的民变和暴动中逐渐走向消亡,这便是在下方才说的,水能覆舟的道理!” 说了这么多,陆晨的嗓子有点发干,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水袋打开,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这才在方平略显迫切的目光中接着说道: “所以,在在下看来,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事关王朝兴衰!虽说一县之民不足以搅动天下,但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谁能保证,此势一起,不会形成一股倾覆天下的滔天巨浪呢?谁又能保证,那些对朝廷心怀怨恨者,没有天赋异禀,身怀开天辟地之器量的绝世人杰呢?这种事难道没发生过吗?” 说到这里,陆晨突然看向夏言,然后莫名对他拱了拱手,又道:“而夏言夏大人且不说他所谓的贪赃枉法,赃款没有一文钱用在自己身上,全被他拿去用于在妖后乱政之时保护永川百姓之事到底算不算贪墨之罪,光是不顾一切地让永川百姓的生活好起来,让他们安居乐业,不至于被逼到绝路后成为暴民奋起反抗这一点,就足以称得上是大功于朝!” “如此大仁大义,大忠大贤,于国朝亦有大功之人,若是被判以死罪,天理何在?” 听到这话,夏言的肩膀顿时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面上满是感动之色。 然而胡岩却是冷笑一声。 “陆给事,说来说去,你的眼里还是只有百姓,难不成在你眼中,百姓真的比陛下还要重要不成?” 此话一出,连方平的脸色都彻底冷了下来。 他当然能看出,胡岩这是在给陆晨下套。 简直无耻之尤! 他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阻止,以免陆晨年轻气盛,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然而陆晨本来就是在等胡岩这话,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眼中的亮光都快要掩饰不住了,怎么可能让方平给搅了好事? 于是不等方平出声,他便冷哼一声,道: “这还用问?百姓当然比君王重要!” 听到这话,方平等人瞬间脸色大变,而胡岩却是阴谋得逞一般,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 紧接着,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话还是留有余地,不够决绝,陆晨又坚定无比地道: “在在下看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猛地炸开一般,顷刻间在众人心里掀起一阵惊涛。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尖长的高喊: “陛下驾到!” ……………… 还有一章…… 第五十六章 帝尊圣气(三更送上!求追读!!!) 听到太监高声宣告皇帝驾到的声音,众人近乎本能地齐齐直起身,看向大堂入口的位置。 而胡岩在反应过来后,眼中更是流露出一抹欣喜和期待之色。 陛下来得正是时候啊!! 殊不知,他在对女帝的到来倍感喜悦的时候,陆晨却比他更加期待,更加欣喜若狂。 他自然不怕女帝过来,就怕女帝不来。 甚至觉得女帝最好早就过来了,只是一直在门外,把他刚才那民贵君轻的大逆不道之言尽数听了去。 然后,龙颜大怒,让他这个思想有问题的小官直接卷铺盖走人。 而相比起陆晨和胡岩的兴奋和欣喜,方平夏言等人却颇为担忧地看了看陆晨。 众人心思各异,想法不一,但身上那本能的动作却快速无比,在姜承婉和一众玄武卫走进来时,便直接躬身行礼,齐声高喊:“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姜承婉走进来后,却没有直接让他们起身,而是面无表情地在一众负责此案的官员中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人群中颇为显眼的胡岩身上。 眼眸悄然泛起一丝冰冷的杀意。 片刻后,她不动声色的收敛起面上的异样, “众卿平身。” “谢陛下。” 颇为繁琐的礼节过后,还没等一众站起身来的朝臣开口,胡岩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然后急声对姜承婉拱手道:“陛下,臣请治工科给事中陆晨这个胆大包天的无知狂徒大不敬之罪!” 话音刚落,方平便眉头一皱。 他有些恼怒地横了胡岩一眼,随后站了出来,准备帮陆晨说话。 然而女帝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见状,方平只好一脸担忧地退了回去。 其他人几乎没有任何表示,就算有几个想站出来的,在看到方平退回来后,便不敢再上前,老老实实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女帝眯了下眼睛,而后目光直视胡岩。 “哦?为何?陆爱卿有何大不敬之举?” 胡岩没有卖关子,他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卖关子,于是忙说道:“这厮方才竟然说那些无知百姓比陛下更重要,堂而皇之地说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可想而知他根本没把陛下您放在眼里!” “如此目无君父之人,若不大行诛罚,恐对陛下权威不利,还请陛下诛黜此獠,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听到这话,姜承婉还没任何表示,陆晨却已经在心底给胡岩竖起了大拇指。 好队友啊!再给力点! 等老子日后成仙了一定请你吃饭! 然而对于胡岩的话,姜承婉突然冷哼一声,眼中怒意逐渐显现。 “你说陆爱卿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感受着姜承婉身上逐渐攀升的气势,胡岩颇为得意地晃了晃老脸上的横肉。 女帝越愤怒,对他越有利! 最好一怒之下把陆晨和夏言这两個超级祸害直接拉去菜市场门口砍了,一了百了。 “是的,陛下,身为臣子,定要把陛下放在首位,这是为人臣者的本分,也是圣贤书中最基本的教诲,这厮如此言之,便是大逆不道!不仅是对陛下不忠,更是对古之圣贤不敬!” 胡岩继续煽风点火。 陆晨继续在心底给胡岩加油鼓掌。 然而两人却没有注意到,女帝身旁那个姿容出众的美丽女子看胡岩时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呵…”女帝突然冷笑一声:“胡岩啊胡岩,你可真是人如其名,只会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胡岩脸上的笑意陡然一僵。 陆晨同时眼角一抽。 卧槽?啥情况? 紧接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女帝又冷声说道:“若是陆卿对朕不忠,为何当初妖后掌权霍乱朝纲之时,朝野上下只有陆卿一人站出来为朕说话?若连陆卿都不是忠臣,那天下岂还有忠臣乎?还是说在你胡岩心里,朕就是个蠢笨如猪的废物,连这么简单明了的是非曲直都分不清?” “臣不敢!” 胡岩顷刻间冷汗淋漓,赶忙屈膝跪下。 姜承婉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而是接着道:“而且,朕丝毫不觉得陆爱卿方才说的那番话有什么大逆不道之处,反而字字珠玑,振聋发聩,只此一语,便可胜过万千名士百万言!”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众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承婉,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认可陆晨那可能对帝王相当逆耳的惊世之言。 胡岩当场就傻了。 陆晨也好不到哪去。 只见他怔怔地看着姜承婉,嘴角轻轻蠕动几下,仿佛是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但是临近嘴角,却又不知为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起来就像是一副感动莫名的模样。 姜承婉自然注意到了陆晨的目光,直接朝他微微颔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陆晨:“???” 这时姜承婉又接着道:“方才陆卿所言让朕受益良多,这君民之事,正如陆卿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故为君者,当勤政爱民,以民为本,不可乱用民力,任由爪牙欺压百姓。” “否则,天数难测!” 说到这里,姜承婉猛地抬起手,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伸出手,朝陆晨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陆卿让朕明白了如此宝贵的天地至理,陆卿请放心,今后朕定当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严于律己,誓要创造出一个人人能吃饱,家家有田耕,户户有余粮的亘古盛世!”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极其强烈的浩然正气突然从姜承婉体内狂涌而出,而后飞速向上空盘旋。 下一秒,紫极城上方原本平静无比的天空突然开始剧烈盘旋,刹那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 漩涡高速旋转,狂暴的力量磨擦下,竟不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雷光。 唰!! 漩涡中央突然落下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笔直地朝底下的姜承婉落下,最后不偏不倚地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在其中。 “唔嗯...” 身处金色光柱中央的姜承婉只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飞速在奇经八脉快速流转,每流转过一处,便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同时能够明显感觉体内的灵脉突然扩大了不少。 这一切变故来得极快,众人才刚刚反应过来,那金色光柱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方才只是幻觉一般。 天空也恢复了宁静。 “陛下!” 一直随侍在姜承婉身旁的那玄武卫女子一脸惊奇地惊呼一声。 却见姜承婉那妙曼的身躯之中突然涌出一阵淡金色的光芒,顷刻间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看到这一幕,方平、钱益谦和赵炳良同时瞪大眼睛,眼中透着极度惊讶的震撼之色。 “这金色的灵气…难道是……” “帝尊圣气?!” “陛下这是参悟了帝王之道,得以突破了?!” ............. 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求一切支持!!! 第五十七章 帝王之诺 “嘶!” 看着全身沐浴在金光中的女帝,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帝王可要比普通修者难突破多了。 大道万千。 有人追寻诗词之道,有人追求治世之道,有人苦索安邦之道,有人探索杀伐之道,有人探寻绝情之道,也有人寻求医道极致。 当然,最多的还是能够通过刻苦研究圣贤书求索先贤圣道的读书人的主流大道——圣贤之道。 而作为至高无上的人间至尊,皇帝就只能追寻极难参悟的帝王之道。 毕竟帝王之道涉及的,并不仅仅是御下之术,还有关乎社稷、关乎国家发展与未来,而且基本只能靠自己摸索感悟的治国至理。 帝王之道门槛极高,虽然每突破一次,修为都能得到极大幅度的提升,但要想突破却极难,除了开国之君和次代君王以外,很少有皇帝能够通过参悟帝王之道突破境界,只能借助天下大势强行冲破桎梏。 但是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且女帝才十六岁啊! 年仅十六岁就能参悟帝王之道的帝王,简直恐怖如斯! 虽然不能说前无古人,但也绝对是屈指可数。 此圣君之资也! 而她参悟帝王之道的契机…… 一想到这里,众人便忍不住看向陆晨,眼中透着明显的羡慕之色。 很显然,陆晨方才那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贵君轻”的言论主张,就是女帝悟道的关键! 让皇帝领悟帝王之道,这是何其巨大的功劳?! 要知道每悟道一次,至少能增寿二十年啊! 对一个实权皇帝来说,二十年寿元有多珍贵根本不用赘述。 意识到这一点,胡岩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颓然无比地瘫倒在地。 陆晨的话能让女帝当场悟道,意味着女帝方才认可陆晨那简直有违圣贤之道的言论,并非只是说说而已的场面话,而是真心实意的认同他的思想主张。 同时也意味着,他方才指责陆晨的言语,只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陆晨才是真正的简在帝心,而他,不过是一個小丑罢了。 一念至此,胡岩瞬间万念俱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回想起刚才女帝那冰冷的脸色和愤怒的模样,这时候他要是还没意识到女帝的冷漠和恼火是针对自己的,他就真的蠢得不可救药了。 然而已然成为众人焦点的陆晨,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累了,毁灭吧。’ 他不傻,自然知道女帝悟道的原因。 民贵君轻这个言论,能让女帝当场悟道,于他而言,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皇帝,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是一位明君,而且是英明得不像话那种! 皇帝是明君,而且还越来越信重他,对一心求罢官的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夏言一案的前因后果已经水落石出。 女帝的态度也已经非常明显了。 现在夏言一案无论结果如何,对他的目的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帮助,留在这里完全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还不如回家好好躺一躺,让乖巧可爱的小钰好好抚慰一下这颗被背刺得伤痕累累的后心。 咔哒…… 思索间,包裹住女帝的金光中突然出现一道裂缝。 众人当即身影一颤。 片刻后,裂缝处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轻轻抓住旁边已经实质化的金芒,微微一掰。 砰砰砰!! 如同蛋壳一般的金色光球飞速龟裂开,眨眼间便彻底碎裂成无数金色的碎块,显露出里面女帝的模样。 只见她双目紧闭,妙曼无比的娇躯周围,无数乳白色的流光来回环绕,身上的龙袍和狭长的刘海无风自动,整个人透着一阵缥缈而神圣的气息,那本就极其凌厉的气势,此时给人的感觉竟比之前强大了数倍! “恭喜陛下悟道!” “恭喜陛下悟道!” 看到女帝真容的瞬间,众人当即躬身行礼,齐声恭贺。 唰! 女帝猛地睁开双眼,霎时间一道金光闪过,却见她的眼眸竟不知为何呈现出没有一丝杂质的纯金色。 不过下一秒,那令人下意识想要顶礼膜拜的金色光芒开始缓缓褪去,女帝的眸子也逐渐恢复成往日的黑色。 面对众人的恭贺,姜承婉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似乎对此根本毫不在意,也没有任何感觉。 随后她微微转过头,在人群来回巡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和其他人一起恭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陆晨身上。 明媚的双眸悄然闪过一抹亮光。 “陆卿。” 她抬起脚步,走到陆晨跟前,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轻声道:“朕已突破至归元境。” “???”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赤龙靴,直男癌晚期,并且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陆晨只感觉一阵莫名其妙。 什么鬼? 你丫是做好了作业就想被家长老师摸头夸奖的小学生吗? 心里虽然一阵吐槽,但陆晨还是微微躬身,拱手道: “陛下果然天纵奇才,不过二八之年便达到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真是天佑大夏,在朝野动荡,乱象四起的危难之际,有陛下这般绝世人杰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微臣相信,以陛下之能,定能扫清大夏积弊,还天下黎民百姓一个无双盛世!” 听到这话,姜承婉终于不像之前那般板着脸。 只见她浅浅一笑,眼中波光流转。 似乎只有陆晨的夸奖,才能够真正令她龙颜大悦。 “多亏了陆卿,朕才能得以悟道。” 片刻后,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由衷地说道。 “朕必定牢记陆卿今日之言,并将之作为朕毕生的信念,定要开创出陆卿你所向往的惶惶盛世,如若违背……” 说到这里,她猛地双眼一凝,脸色陡然变得肃然无比:“天诛地灭!” 帝王一诺,五岳皆轻! 听到女帝这重若万钧的承诺,众人顿时面色一凛。 而陆晨却是忍不住眼角一抽。 我的好陛下啊,求您稍微昏庸一些,给我一点成仙的机会吧…… 第五十八章 最终判决(求追读!!!) 夏言一案随着女帝亲临三司会审,很快便彻底尘埃落定。 这个曾经不被任何人看好,觉得既然已经证据确凿,就根本没必要重审的铁案,其重审后最终的宣判结果,却无比出人意料,让原本想要看陆晨笑话的人下巴跌了一地。 夏言虽有贪污行贿之举,但念其本心并非是为了私吞享乐,而是为了永川百姓。 而且此举不仅没有造成任何危害,反而令永川百姓安居乐业,心向朝廷,没有如妖后乱政时期的其他州县那般暴乱四起,危害社稷,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 考虑到这两点,最后三法司共同决议,修改夏言原本的死刑判决,改为戴罪留职,继续担任永川县令,直至下一次考评再行考量。 虽然是戴罪留职,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戴罪,只是朝廷刻意留的体面罢了,谁要是真把夏言当成戴罪之人铁定要倒霉。 毕竟三司会审刚结束,夏言就被女帝召进宫中勉励了一番,上演了一出君臣相得的好戏,看得当时在场的朝官在热泪盈眶之余不免羡慕不已。 如此明显的信号谁要是读不懂,还不如赶紧回家种地去。 没过多久,夏家阖族便被无罪释放,成为了自妖后倒台以来,第一个成功翻案,进而死里逃生的犯官之家,在无数犯官及其家属羡慕无比的目光中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天牢。 但胡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作为刑部荆襄清吏司郎官的他在管辖范围内出了这么一個大案,一个失职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毕竟夏言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他根本没有了解清楚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就草草结案归档。 哪怕这是很多刑部官员的做法,他也逃不了干系。 当然,如果只是失职,那大抵也只是降职的结果,最多被罢官去职,灰溜溜地回老家当个富家翁。 然而三司会审结束的第二天,就有人去都察院举报他贪赃枉法、勾结别部堂官谋取私利,并且还提供了很多关键证据。 于是当天晚上,就有一队玄武卫光顾胡府,在胡岩惊恐无比的眼神中大肆搜查,最后竟搜出白银三万两,铜钱五万贯,各种金银珠宝名家书法字画无数。 然后,毫无悬念的,胡岩凉了。 赃款全部收归国库,他本人和家眷尽数打入天牢,就关在夏言之前待的牢房,择日审理。 这才是真正的铁案,没有一丝悬念。 如果陆晨要求重审的是这种案子,说不定会有机会达成目的。 但是没办法,系统的限制条款里有不能进行太过违背常理的行动,他不可能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担保。 除非自然出现某种契机,让他找到可以明正言顺插手的借口。 不仅是胡岩,在这次三司会审表现差劲的赵炳良和钱益谦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没有被降职或者罢官,也没有人举报他们贪赃枉法,但女帝看他们的眼神却彻底没了往日的信任,反而是充满了冷漠。 能够爬上正二品正三品大员的位置,他们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差,女帝对待他们的态度变化,他们几乎立马就有所察觉,一时间惶恐不已。 若是为皇帝所喜,无论身份和官职有多低微,将来都必然贵不可言,反之,若是被皇帝厌恶,哪怕身居高位也极其致命。 说不定,要不是女帝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担任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早就把他们给撤掉了。 这场三司会审就如同一个照妖镜一般,让姜承婉看清了那些盛名之下的虚士,也意识到了不能太过相信所谓的名望。 毕竟这些大名鼎鼎的名士的名气和声望,大多是来自于和他们利益一致的名门望族,而不是感受最深的百姓。 这次事件中钱益谦、赵炳良和胡岩等人毫无疑问全是输家,败得一塌糊涂,其中胡岩更是深陷牢狱,没有一丝翻身的可能,算是彻底废了。 “啧啧…这陆晨,还真是不会让人感到无聊啊……” 紫宸殿内,刚回来没多久的姜承道听完妹妹的描述后,不由啧啧称奇。 “没想到我才离京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唉…可惜没能赶上,不然倒是可以好好见识一下他说出那番让你得以参悟帝王之道的惊世之言时的风采。” 姜承婉摇了摇头,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而是转而说道:“皇兄,南皮顾家之事,现在办得如何?” 说起正事,姜承道立马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面色变得认真起来。 “陛下放心,微臣已令玄武卫‘护送’顾家阖族进京,这两日应该就到了,之前重新拟定的诏书最迟明日午时便可送到漠天城,交到镇守荒州的柱国大将顾思妙手中,只要她在半日内动身,就绝不会耽误新元大典。” 听到这话,姜承婉眼中悄然闪过一抹精芒。 “是吗?那就好,毕竟,【新元大典】如此盛事,缺个柱国大将可不行,他们为帝国镇守八方多年,劳苦功高,朕可不能忽视这等大功于朝的忠义之士。” “是啊。” 姜承道笑了。 “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他们才行。” 女帝又道:“安顿顾家的府邸准备好了吗?” 姜承道微微颔首。 “准备好了,就在东城的原吏部尚书府邸。” 女帝稍微思索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这么好的宅邸给他们暂住,倒也不会委屈了他们,皇兄,麻烦你派两队玄武卫过去值守。” 说着,她的眼眸突然冷了下来。 “皇兄记得交待一下,顾思妙为朝廷扼守西北,打得异族不敢轻易跨过荒州,是朝廷当之无愧的大功臣,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确保她的家人的‘安全’,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强制性的手段。” 闻言,姜承道顿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诺!微臣这就去办。” 话落,他直接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 昨晚熬夜码字太伤了,今天差点站着睡着,且容小弟回口血,欠的章节后面一定补上! 第五十九章 深意 西城,陆家小院。 “表哥。” 洛小钰一脸难色地看着面前正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榻上,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的陆晨,轻声问道:“那位夏大人和他的家眷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不去见一下他们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夏大人他们今日就要离京回永川了,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没什么不好的。” 陆晨打了个哈欠,淡然道:“他们来的时候我既然跟你说了不见他们,让你把他们打发走,就肯定不会改主意,不管他们等多久都一样。” 这次事件他啥好处没捞着,最大的原因就是这夏言。 这厮居然是一个披着贪官狗皮的好官! 对于这個最坑爹的背刺者,他能有好感就怪了。 别说相谈甚欢了,看到他那张老好人似的脸陆晨就烦,怎么可能让他进来? 洛小钰自然不知道各种缘由,见陆晨如此决绝,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可是表哥你这样怠慢夏大人,夏大人要是心生怨恨......” “无所谓。” 陆晨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而后慢悠悠地道:“身为科道言官,哪有不得罪人的?就算他因为这事怨恨于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只要问心无愧,自然无所畏惧。” 闻言,洛小钰知道陆晨是铁了心不见夏言一家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表哥这性子,竟然能在官场混到现在,而且似乎还很受陛下赏识…简直是个奇迹…… 就是不知道这个奇迹能维持多久…… 犹豫了一下,洛小钰轻声问道:“表哥,你为什么不想见夏大人他们呀?” “说了你也不懂。” 陆晨随口扯了个借口,“伱只要知道我这么做肯定有我的理由和考量,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也没必要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 洛小钰颇为失落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朝大门走去。 咔哒… 打开大门,外面一直等候的夏言一家以及李大等永川百姓顿时有了反应。 “洛姑娘。” 夏言朝洛小钰轻轻拱手,稍微见礼后直接问道:“陆大人得闲了吗?” 方才洛小钰为了不得罪人,或者说让陆晨少得罪人,一直谎称陆晨在忙着处理公务,没时间见客,让他们改日再来。 不只是今天,之前夏言递上拜帖的时候洛小钰也是这么说的。 但今日夏言一家便要离开洛京回永川了,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夏言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这次多亏了陆晨赌上自己的官身和前程给他担保,力求重审,甚至在他已经彻底放弃的时候,依旧坚定不移地相信他,要求把此案的前因后果彻底搞清楚,查个水落石出,他们家才得以逃过一劫,重获新生。 救命之恩,堪比再造! 如此大恩大德,夏言怎么可能不亲自上门感谢陆晨一番就离开洛京。 听到夏言颇为期待的话语,洛小钰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的。 只见她摇了摇头,而后一脸歉意地道:“抱歉,夏大人,我刚才说谎了,表哥他现在并不忙,只是…他不想见你们。” 闻言,夏言顿时愣住了。 不只是他,身后的夏云,妻子李氏,女儿夏梦雨以及两个老仆全都怔了怔,而后一脸不解地看着洛小钰。 夏云明显是个急性子,立马急声问道:“什么?陆大人不愿意见我们?” 洛小钰点了点头:“是的,表哥他明确跟我说了,他现在绝对不会见你们的。” “这…这怎么可能?” 夏云一脸难以置信,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陆大人费了这么大的劲救了我们一家,怎么事了以后却连见我们一面都不肯?” 夏言朝里面看了一眼,而后问道:“洛姑娘,陆大人可曾说过为何不愿见我们?” 洛小钰再次摇头。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表哥只是说,他不愿意见你们自然有他的考量。” 听到这话,夏言顿时眼神一紧。 “陆大人的考量?” “嗯。” 洛小钰微微颔首,接着轻声道: “夏大人,你们还是请回吧,不管怎么样,表哥既然心意已决,你们就不可能见到他,再等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夏言迟疑了一下,随后长叹一声,朝陆晨所在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多叨扰了,劳烦洛姑娘替在下转告一声,陆大人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今后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哪怕是赴汤蹈火,在下也绝不推辞。” 见夏言脸上根本没有一丝怨恨,反而郑重其事地留下承诺,洛小钰顿时松了口气。 没有额外树立一个敌人就好…… “夏大人放心,您的话我一定跟表哥转告。” “多谢!” “夏大人您太客气了。” “……” 客套了一下,夏言便带着一家人及其李大等人转身离开。 洛小钰目送他们离开后,便关上了房门。 “爹,你说陆大人他为何不愿意见我们啊?” 前往东华门的路上,夏云一脸纠结地问道: “是不是爹你什么时候得罪了陆大人,陆大人才恼怒之下连见我们一面都不肯?” 夏言白了他一眼。 这傻儿子,神经真是大条得离谱。 这种事稍微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陆晨对他们家恩重如山,他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得罪陆晨? 一旁才到及笄之年不久的夏梦雨也是一脸无语。 “哥,你怎么能这么想?爹爹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而且方才洛姐姐都已经说了,陆大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只是我们还没想到而已。” 很显然,夏云这个比他小三四岁的妹妹,脑子可比他灵活多了。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却是把正确答案首先排除掉了。 夏云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忙向老爹赔罪。 夏言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他早就习惯了。 比起这种小事,他更在乎于陆晨不见他们的原因。 于是他一边带着一家子人赶往东华门,一边皱眉苦思,思考着陆晨如此做的深意。 这一沉思,大半天就过去了。 当一行人在几名玄武卫的护送下来到城外的一处客栈,直到走进客房时,夏言眼中突然光华一闪。 “我知道了!” 第六十章 种善因结善果 “欸?” “呀!” 夏言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直接把身旁的家人吓得不轻。 缓了一会后,李氏等人同时看向夏言。 夏梦雨轻声问道:“爹爹,你知道什么了?是陆大人为何不肯见我们的原因吗?” “嗯。” 夏言点了点头,而后莫名轻笑一声,抬起手,轻抚长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见状,夏云和夏梦雨同时眼神一亮。 夏云直接开口追问道:“是什么啊,爹爹,你快说啊!” 从离开陆家到现在,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纠结无比,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陆晨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深意。 现在夏言说他已经想到了,向来耐不住性子的他怎么能不急? 不只是他们,身后护送他们的玄武卫中,那个之前在三司会审时随侍女帝左右,同时也是监视胡岩的玄极卫女子也同时竖起了耳朵。 夏言没怎么卖关子,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道:“陆大人不肯见我们,大抵是因为,他觉得为父之所以能够翻案,将原本的死罪改为戴罪留职,甚至得到陛下亲自勉励,本质上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闻言,众人顿时一惊。 夏云首先反应过来,而后一脸不信地道:“爹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啊?!” 夏梦雨不知为何颇为不悦地接过话茬说道:“哥说的没错,谁不知道当初要不是陆大人坚信爹爹你是个好官,在庙堂上恳求陛下重审此案,为此案甚至豁出一切,其后更是为了我们家到处奔走,让三位主审之一的方大人为之动容,然后不辞辛劳地翻阅了无数次卷宗,这才找到了能让爹爹您翻案的关键点,否则我们家早就被押送菜市场问斩了!” 陆晨专程去天牢找夏言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 当时陆晨那坚定而决绝的模样,此时还深深地烙在她的脑海里,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消失了。 听到老爹这么说,她本能地感到不喜。 “我们夏家之所以逃过一劫,甚至还因祸得福,不仅得陛下重视,我和哥哥还被特许今年夏季到国子监修习,这一切可都是陆大人的功劳,是他不求回报的付出,才有我们夏家今日,怎么能说和陆大人无关呢?” 李氏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却写满了不信。 对于儿女的质问,夏言幽幽叹息一声,而后解释道:“这便是陆大人品格高尚的地方啊。” “嗯?” 三人有些发懵。 倒不是质疑夏言的话,而是觉得夏言这话有些莫名其妙,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他们当然知道陆晨品格高尚,如果不是朝中有如此品格高尚的好官,他们早就没命了。 但这跟夏言说的有什么关系? 夏言没有让他们疑惑太久,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陆大人主张‘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认为为官者当以民为本,而为父自就任永川县令以来,施政方式和做法基本符合陆大人的主张,也正因如此,为父才如此受百姓爱戴,这才有了后来为父落难时,永川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签下万民书,由李大等人千里迢迢赶来京师为为父伸冤。” 似乎是一下子说了太多话,导致有些口干。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言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从一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这才在三人催促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正所谓善因结善果,陆大人肯定是觉得,为父善待永川百姓是善因,永川百姓不惜一切代价进京救为父是善果,咱们家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完全是因为为父以民为本,施仁政,让永川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与他毫无干系,当不得咱们一家如此感激,所以才不愿意见我们。” 话音落下,夏云和夏梦雨顿时恍然。 原来是这样... 陆大人竟然是这种想法,难怪自从三司会审结束以后,就再没跟他们家有过任何接触。 这样就说得通了! 如果陆晨知道他们的想法,怕不是得气得原地起飞。 尼玛,老子只是单纯不想看到夏言这個背刺佬,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们TMD莫非有迪氏血统不成? “可是......” 夏梦雨很是纠结地道:“要是没有陆大人,我们连重审的机会都没有,李大叔他们带着万民书过来的时候我们早就人头落地了,他怎么能觉得自己对我们家没有恩德呢?” 夏云也点头说道:“是啊,爹爹,陆大人怎么可以这样想啊......” “你们不懂!” 夏言摇了摇头,脸上逐渐浮现出敬佩之色。 “陆大人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他不仅心怀苍生,所言所行皆是为了心中的道义和信念,而且极其高风亮节,根本不在意恩德回报,甚至不愿别人对他感恩戴德,因此特意淡化恩情,让别人莫要太过在意他的付出,毫无私心地为他人着想。” 言至此处,他由衷地赞叹一声。 “陆大人不过弱冠之年便如此优秀,为父入仕九载,也算阅人无数,见识过不少青年才俊,甚至当世人杰,但从未有一人如陆大人这般,令为父发自内心的敬重。” “陛下何其有幸,有陆大人这等无双国士在朝,大夏定能重现仁宣盛世!” 听到父亲对陆晨如此之高的评价,夏梦雨和夏云同时点了点头,觉得父亲说的完全没错,陆晨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再怎么高的评价他都当得起。 没有一丝质疑。 “云儿,梦雨,伱们两个且记住。” 夏言负着手,一脸肃然地道:“将来你们若有机会入仕,定要以陆大人为榜样,如若有幸与陆大人共事,无论职务如何,哪怕只是一介刀笔吏,也要竭尽全力辅助陆大人,不得有一丝懈怠!” 闻言,夏梦雨立马面色一肃。 “是,爹爹,孩儿记住了,将来一定不会辜负爹爹期望!” 应下的同时,她悄然攥紧拳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眼中闪过一抹无可动摇的坚定之色。 夏云则是大大咧咧地应道:“爹爹放心,在离开天牢那个鬼地方的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将来定要努力修习,在下一次科举中金榜题名,争取早日进入朝堂,成为陆大人的左膀右臂,以报此次救命之恩!” “很好!” 得到两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夏言顿时欣慰地笑了笑。 “人生在世,当志存高远,看到你们有如此志气,为父就放心了。” 第六十一章 转变思路(求追读!!) 让洛小钰把夏言打发走后,没过多久,天空便暗了下来,而后一场透着冬末残留的寒意的春雨缓缓降下,很快就将整个洛京城笼罩在朦胧的烟雨中。 淡淡的梅花香气透过窗台飘进房内,一时间,满屋飘香。 独自待在房间里的陆晨便一边坐在床边欣赏庭院的雨景,脑子一边飞速运转,不断整理思路,琢磨升仙大计。 “唉,连续三次背刺......” 一想到原本轻轻松松就能达成的升仙条件,在被沧溟圣王、女帝和夏言接连背刺后,现在竟然变得如此艰难,陆晨就郁闷得想吐血。 这些人居然一个比一个会演,不到最后一刻根本分不清忠奸,看不出强弱,也识不出好坏。 明明是想着作個死,好被罢官,结果看似是谋朝篡位的权臣的沧溟圣王竟然是忠臣,看似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傀儡皇帝的女帝竟然是幕后大佬,看似是个人人唾弃的大贪官的夏言竟然是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连续三次飞龙骑脸水晶爆炸,他的心态也差点炸了。 只能说这个世界有毒,明明每次看着都是胜券在握,结果每次都在最后来着惊天反转,弄拙成巧,气得他差点没当场圆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陆晨眉头微蹙,脑子里浮现出之前三司会审的时候,女帝对他那明显有别于别人的态度,脑壳顿时隐隐作痛。 “言官的风险并不绝对,在帝王昏庸或者平庸时,言官自然是高危职业,但君王若是英明无比的绝世明君,情况就反过来了,而且经过这三次事件,女帝对我的信重估计已经到了难以动摇的地步,光靠言官的方式作死怕是难有成效,得换个思路才行......” 说实话他有点搞不明白女帝为毛对他这么好。 虽说当初妖后掌权,满朝上下全都默认她只是一个用来过渡的傀儡皇帝,就等着秦王取而代之时,只有他一个人站出来,冒天下之大不韪支持她,确实称得上是忠肝义胆,明面上看起来也确实重情重义。 女帝为此给予他丰厚的政治回报倒也无可厚非。但像现在这么毫无保留地信重他却有些过了。 陆晨始终觉得自己说到底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终究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且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真心实意地支持女帝。 真正雪中送炭、为女帝夺回皇权的人,是沧溟圣王才对。 人家可是出兵又出力,亲自不远万里地跑来帮女帝夺权,之后更是毫不恋权,心甘情愿地接受女帝使指,帮她明正言顺地铲除不臣,为她坐稳皇位东奔西走,甚至交出兵权,让洛京内的所有沧溟军听命于她,让她彻底掌控朝政。 如此大恩,陆晨觉得沧溟圣王让女帝和他原地成婚,就此成为大夏帝君,甚至就此结为永生厮守的道侣都不过分。 当然,女帝对沧溟圣王也不薄,给他的赏赐和荣耀也完全对得起这份功劳。但陆晨总感觉还是差点意思。 也不知道女帝是怎么想的,把本应以身相许的沧溟圣王晾在一边,却对他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喷子好得不像话。 难道她就不怕沧溟圣王吃醋,心生不满,甚至直接翻脸纵兵夺权逼她就范吗? 陆晨就不信沧溟圣王大老远的跑过来,就只是单纯想要扶持女帝上位,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 沧溟圣王又不是女帝亲爹,怎么可能这么无私? 更何况女帝还是个超级美人胚子,不过十六岁就已经显露出些许绝代风华的韵味,加上身为权御天下的无上君王所具备的盖世君威,将来必然会成为能让无数男人疯狂的顶级尤物。 光是现在就已经让人颇为难以自已了。 要不是仙道近在眼前,怕是心志坚定如他都得拜倒在女帝的绯玉龙袍之下,沧溟圣王能不心动? 当然,也有可能女帝和沧溟圣王已经结成道侣了,只是没有公开而已。 毕竟也有传闻沧溟圣王经常在紫宸殿待到半夜才离开,说是协助女帝处理朝政,但事实如何,谁知道呢? 这也是相当一部分人的想法。 陆晨毕竟只是一个穿越者,而不是全知者,自然不知道沧溟圣王虽然不是女帝亲爹,但却是要比她亲爹还要亲,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护着她的同胞兄长。 不过不管怎么样,陆晨要想被罢官,都必然绕不开女帝。 而能够在这个个人至上的世道,从“民贵君轻”中悟道的女帝又必然是一代明君。 因此,要是不及时转变思路,还想着单纯靠喷子这个身份去得罪皇帝,这辈子他都别指望达成系统条件原地升仙了。 稍微梳理了一下现状后,陆晨便开始琢磨可行之策来。 “既然皇帝本身不愿意罢免我,那就想办法让她不得不妥协,找个既符合系统规则,又能逼着她不得不罢免我的方式.......” 意识到这一点,他便赶忙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约莫一刻钟后,他突然眼前一亮,嘴角微微扬起。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话说,大夏帝国虽然跟华夏古代社会中的国家不太一样,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封建王朝,而既然是封建王朝,那就必然会有一些普遍的定律。” 想到这里,他突然很是放松地舒展身体,侧躺在榻上,眼睛莫名眯了起来。 “比如说,王朝周期律……” 陆晨虽然自认政治才能一般,但还是知道一些历史规律的。 在他原本世界的古代封建王朝,基本都逃不过三百年治乱更迭的王朝周期率,其表现形式各个封建王朝大体都差不多。 当然,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有修士、邪祟、妖族、半妖之类的特殊存在,王朝更迭的规律要比不存在超自然力量的古代封建王朝要复杂很多。 但本质上,两者依旧有许多相通之处。 “大夏帝国绵延千年,必然已经积累了诸多弊病。” 一念至此,陆晨彻底笑了,笑得很是开怀。 “为了大夏的未来,为了亿万黎民的安定,作为一个以天下为己任,有着治国安民的伟大抱负的有志之士,我为大夏计,苦苦追寻富国强民之道,不惜一切地铲除积弊,这很合理吧?” .............. 感谢读者老爷“空虚剑升”和“与你不见的未来”,以及QQ阅读的读者老爷“平静_ba”的打赏支持! 万分感谢!! 顺便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求各种支持!!! 第六十二章 顾彦明 北冀行省,南皮。 定远侯府。 “给本夫人滚开!” 一声尖锐的高喊打破了侯府门前的平静。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怒目圆睁,指着不远处死死地挡住大门的一队身着黑甲的士兵,怒声呵斥道:“这里可是定远侯府,不是你们这些蛮横无理的丘八撒野的地方!而且我女儿可是武道通天的存在,弹指之间便可令尔等灰飞烟灭!” “不想死的滚出侯府,不然别怪本夫人不客气!” 说着,她身上的裙摆竟开始无风自动,一缕缕灵力快速涌现。 对此,那几名兵士脸上却不见一丝慌乱,面无表情。 显然对那妇人的威胁根本不屑一顾。 见即便抬出女儿的名头还是吓不到眼前的黑甲士兵,那妇人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慌乱。 而就在这时—— 唰! 一股庞大的力量突然从天而降,瞬间将她凝练起来的那点微薄灵力震散,一丝不留。 “侯夫人,请莫让在下为难。” 身着一身玄武卫将领特制重甲的朱勇缓缓出现在侯府门口,而后面色冷峻地瞥了那妇人一眼,眼神轻蔑地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当代定远侯府女主人赵氏说道: “圣王殿下跟我等说过,顾家是我大夏开国至今硕果仅存的世袭侯爵之一,世代与国同休,尊荣无比,其嫡长女顾思妙更是作为八大柱国之一,为大夏镇守荒州的这两年屡次重创突厥异族,叫异族不敢踏入荒州一步,为荒州百姓和附近州郡百姓赢得至少十年和平,可谓战功赫赫,大功于朝。” “如今新元大典在即,为表敬谢之意,陛下特意下旨,着令定远侯府阖族前往洛京参加盛典,以示恩荣。” 说到这里,他突然上前一步,身上的威势猛地倾泻而出,顷刻间压得只是一介气旋境修士的赵氏脸色煞白,动弹不得。 “这是陛下的无上君恩,所以,无论有何缘由,定远侯府任何人都不得缺席,还请侯夫人莫要不识抬举,惹陛下不快,平白为侯府惹来大祸。” 说罢,不等赵氏回话,朱勇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侯府大门。 但他却没有走远,而是走向门对面的一处茶肆,优哉游哉地喝起茶来。 赵氏一脸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而后狠狠地瞪了门口纹丝不动的玄武卫守备一眼,便匆匆朝内堂走去。 刚走到大厅,便看到自家丈夫,当代定远侯顾彦明正坐在主位上优哉游哉地品茶,脸上没有丝毫大祸临头的紧张感,仿佛最近侯府发生的大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见状,赵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喝喝喝,就知道喝!怎么不把你喝死!”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顾彦明面前,直接拿起桌子上茶具狠狠朝地上摔去。 嘭! 价值百贯的茶具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 “天都要塌下来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品茶?!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没用的男人!” 茶具被砸,顾彦明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仿佛面前的不是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的结发妻子,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万事皆有定数,非人力所能为也。” 顾彦明单手支着下巴,一脸淡然地道:“既如此,何不坦然接受,在最后一刻来临前,尽享往日荣华。” 听到这认命一般的话,赵氏霎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顾彦明“你你伱”個不停。 好一会,她才稍微顺气。 “顾彦明!” 她猛地大吼一声。 “你还是不是男人?之前要不是你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没有早点带着我们前往荒州投奔妙儿,我们侯府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事到如今,顾家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你竟还如此无动于衷?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押送刑场,整个侯府所有人全部身首异处吗?” “呵......” 顾彦明却是莫名冷笑一声。 “当初要不是你不顾为夫劝阻,一意孤行地巴结那妖后,为此不惜煞费苦心地安排妙儿与那赵非凡见面,在赵非凡对妙儿一见钟情后,又以死相逼,让妙儿与他定亲,使得定远侯府莫名其妙成了那妖后的亲家,又怎会有今日之祸?” 闻言,赵氏的声音顿时小了一些,但还是气势汹汹地道: “这怎么能怪我?我当初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妙儿的将来着想吗?妙儿那样的武道天才,天下能配得上她的能有几人?而那赵非凡不仅一表人才,而且文武双全,琴棋书画、论道经邦、兵法谋略样样精通,妙儿嫁给他一点儿也不委屈,婚后定然美满幸福,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还能害她不成?” “而且那时候赵家可谓是如日中天,顾家和赵家结亲,好处可多着呢,对顾家大有裨益.......”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心虚,连带着说话声也小了一些。 “是对你娘家大有裨益吧。” 顾彦明却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谎言。 “这两年来,你的娘家人有不少得了赵非凡的关照,进入朝堂和军队担任要职,家族一下子就壮大了不少,甚至挤进了二流世家之列,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懒得跟你计较罢了,如今陛下亲政,将他们这些邪祟党羽尽数诛杀,这难道不是你种下的恶果所致?” 听到这话,赵氏不由得面色一白,方才的气势几乎瞬间消失不见。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顾彦明却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摇了摇头,打断道: “算了,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反正我从没想过要那霍乱朝纲之辈的好处,既然你想要那些所谓的好处,我就全部给你好了,也算是尽了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而后负着手,缓步朝后堂走去。 “不要妄想我会动用侯府秘传大阵给妙儿传信,我不是你,不像你这么势力,既然妙儿已经成人,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只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更不会像你一样,为了一己私欲干涉她的人生。” 停顿了一下,顾彦明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所以,无论她这次会做出什么决定,为那妖后效力也好,自立也罢,我都不会怪她。” 话音落下的同时,顾彦明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走道入口,步伐没有一丝迟疑。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赵氏顿时面色惨白,眼中弥漫起深深的绝望。 第六十三章 多管齐下 有了思路以后,陆晨顿时心情大好。 第二天去上朝时,走路都带着风。 “接下来,就是找出大夏千年来积累的弊病了,而且得找好切入点,避开系统限制才行。” 沿着朱雀大街朝紫极城走去的路上,陆晨脑子快速运转。 “垄断人才的宗门、世家豪族、愈发严重的人地矛盾、海禁等祖制的既得利益者、皇族养猪之策导致的国库缺口、垄断官场却不适合用于治国的圣贤之道、修者不纳税制度......随便一找就是一大堆啊,大夏能够延续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估计也只有在这种存在圣遗物,存在各种超自然力量的世界,才会出现这种奇迹吧......” “以女帝现在对我的信重来看,一般情况下发生什么事她是肯定会保我的,但我要是触碰到那些庞然大物的利益,他们联手向女帝施压,就算女帝想保我也保不住,为了顾全大局,她必然会顺应大势将我除掉,哪怕她顾念之前的情义不杀我,也肯定要将我罢免赶出朝堂,以安众心,维持社稷安定。” “当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也必然会想方设法疯狂针对我,为了保全利益,甚至可能暗下杀手,毕竟挡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这些既得利益者是不可能放过我的,而只要他们得逞,我就能被系统判定为因公殉职。” “无论是被罢官,还是因公殉职,都符合升仙条件,能被罢官自然最好,但因公殉职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过程可能会痛苦一些,不过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 思索间,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屋檐上,几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要是有机会,还是得抓住时机降低女帝对我的好感。” 快要到玄极门的时候,陆晨开始梳理思路,把接下来行动的要点全部在脑海中捋一遍。 “只要被她厌恶,罢官的机会有的是,被罢官总归比被杀好。” “而且,以后得尽可能地接触和研究政务才行,里面应该会有不少可以利用的切入点,如果女帝这边实在指望不上,就去搞那些无人敢触碰的存在,作个大死。” “多管齐下,我就不信这样还不能被罢官或者因公殉职。” “话说,在飞升之前,得尽可能提升实力才行。” “这个世界还是蛮危险的,所谓的名门正派和魔道邪宗并存,江湖中人无处不在,无论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还是烧杀抢掠祸乱人间,这些人说好听点是快意恩仇,但其实本质上都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轻视律法肆意妄为的暴徒,不仅如此,这世上还有各种妖魔游荡世间,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可能因为某种意想不到的原因被盯上。” “要是被某個变态魔头或者某些吸食阳气的妖魔杀死,那死因可跟做官一点关系都没有,死了也白死,别说飞升了,连能不能入轮回都不一定,所以,实力还是得有的。” “除此之外,还得多树敌才行,这个世界皇帝虽然至高无上,但却做不到言出法随,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否则要是冲动行事,一个不好就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动乱,动摇国本,所以只要我的敌人足够多,形成足够分量的大势,总有一天,臣意汹涌之下,女帝就算想保我也不可能保得住。”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不知不觉间,他已然穿过玄极门,习惯性地走向太极殿。 红色高墙隔着的通道内,朝臣们三两并行,看到陆晨,相当一部分人下意识地快步走开,与陆晨拉开距离。 剩下的人虽然没有刻意避开陆晨,但也没有主动凑过去。 陆晨的名声已经彻底传开了。 很多朝官都知道这人虽然已经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但却没有丝毫培植树立亲党的打算,而且这厮极其特立独行,面对朝他示好巴结的朝官,他肯定会怒目而视地训斥一番,根本不像过去那些曾经如日中天的皇帝宠臣。 没有人愿意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既然他这么清高,那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而且这厮根本不懂为官之道,性情如此刚直,不知变通,迟早有一天要倒大霉。 现在的恩宠和地位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根本不可能长久,巴结这种人有没有好处先不说,等他倒了,到时候跟他走得近的人肯定会一同遭到清算。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跟他扯上关系。 这是大多数朝臣的想法。 当然,并非所有朝臣都如他们这般所想。 比如说,那位不知道修的什么法门,自入仕以来容貌一直都没有丝毫变化的工部尚书,同时也是六部尚书中唯一一位女官的萧韵。 此时的她正紧皱着好看的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她的芴板上部刻满了行文,显然今日朝会是有的忙了。 “唉...” 萧韵莫名叹息一声,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难以化开的忧郁。 她缓缓抬起手,习惯性地将耳畔碍事的秀发撩到耳后,举止之间充满了成熟与知性的韵味。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眼前一个孤独的身影,原本微蹙的眉梢顿时悄然一松,同时轻唤一声: “怀宇。”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字,陆晨顿时回过神来,而后转身看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大美人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稍微愣了一下后,陆晨便拱手行礼道: “萧尚书。” 萧韵微微点头,而后几步走到陆晨身旁,轻声道:“这么巧碰上,一起上朝吧。” “荣幸之至。” 对于萧韵这个自入仕以来经常照顾前身,而且无论是官声还是德行都极好的高官,陆晨自然不能为了树敌啥都不管不顾地乱喷一通。 因为实在太反常了。 不仅不符合系统限制,而且很容易被诛邪司盯上请去喝茶。 没必要惹这种麻烦。 两人很是自然地并肩朝太极殿走去。 “对了,还没恭喜你呢。” 路上,萧韵主动开口搭话:“以至理之言助陛下参悟帝王之道,突破桎梏,增寿二十余年,如此泼天之功,陛下定有厚报,而且陛下本就信重于你,又有明察秋毫,为陛下挽留夏言这等难能可贵的贤臣的功劳,这次陛下定会对你大力提拔,委以重任。” “怀宇如此年轻便得如此机遇,就连我都有点羡慕了呢。” 说着,见陆晨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一如既往的沉稳的模样,她突然心血来潮地调侃道: “话说,怀宇,虽说为官者当稳如泰山,不为外物所动,但太过稳重却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你们这种年轻人来说。” “年轻人要有朝气,有了朝气才会有冲劲,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喜怒无形,你现在可是年少得志,虽然不能得意忘形,但也不该了无波动,这么开心的事,就该好好高兴一番,不要憋在心里,不然总有一天会憋出病来。” 听到这话,陆晨顿时嘴角微微一抽。 高兴? 我特么都快高兴死了好吗?! ……………… 被拉去加班了,现在才写完,万分抱歉!!! 第六十四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求追读!求一切支持!!) “萧尚书说笑了。” 陆晨摇了摇头,淡然道:“在下不过是无心之举,何功之有?陛下之所以能够参悟帝王之道,是因为陛下乃是天命所归的无上圣君,且天赋异禀,悟性极佳,而在下不过是说了几句肺腑之言,恰好被陛下听到了罢了,就算没有在下,陛下也能很快从皇族秘典中悟道,所以在下只是恰逢其会,当不得萧尚书这泼天之功之说。”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而且在下认为,为官者,当恪尽职守,一心为公,唯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出有利于江山社稷的成绩才能算功劳,也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妄言升迁之事,而取悦君王于治国无益,于社稷无益,亦无益于百姓,三者皆无,谈何功劳?” 听到这话,萧韵那动人的眼眸缓缓弯成了月牙儿。 似乎对陆晨的这番话很是赞赏。 随后她轻笑一声,问道:“怀宇,你当真不想升官?” 萧韵的声音很是柔软,莫名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舒畅感。 听得陆晨有点颅内那啥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很是舒爽。 片刻后,他才再次摇头,而后很是自然地道: “高官厚禄看似美好,但这背后却是社稷的重担,大夏亿万生民的福祉,居于此位者,不仅要才学出众、能力不俗,还要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抱负和胸襟。” “而且治大国如烹小鲜,身居高位更要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听到这里,尤其是听到陆晨随口说出的那句震铄古今的千古名句和那震耳发聩的治国言论时,萧韵脸上的笑意猛地一滞,而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晨。 片刻后,她缓缓张开小嘴。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治大国如烹小鲜......” 萧韵嘴角轻轻蠕动,发出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呓语。 一如之前女帝在听到陆晨那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和“民贵君轻”的言论时,那般仿佛陷入痴狂的状态一般。 与此同时,她体内原本平静无比的灵力竟然如同煮开的开水一般疯狂沸腾起来,紧接着,一股精纯无比的灵气悄无声息地渗入她那妙曼的娇躯之中,朝灵脉所在的位置涌去。 自顾自地朝前走的陆晨倒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恍若未觉地继续道: “正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在下虽不会妄自菲薄,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下现在才疏学浅,能力不足以堪当重任,贸然坐上与才能不符的位置,就有可能误国误民,耽误大事。” “虽然在下无时无刻不在提升自己,但在能力不足以胜任其他官职之前,在下绝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其实升官什么的,倒也不是绝对不行。 毕竟系统结算是以周期内的官职变动为准的。 除了最高奖励的原地飞升在条件达成后马上触发以外,另外两种奖励得看周期内官职变动情况。 周期内根据官职变动,周期结束后会有三种不同的结果和奖励: 其一,官职不变,能够得到随机基础奖励。 其二,被贬官,直接在基础奖励的基础上成倍率提升奖励。 其三,升官,没有奖励。 周期的时间随机,有长达几个月的周期,也有短到一个礼拜的周期,而周期时间越长,奖励越丰厚,本质上并没有任何惩罚机制。 因此在奖励不太高的小周期,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其他容易因为办事不力或者被群臣排挤,进而被贬官甚至罢官的官职。 毕竟在确定女帝是个明君后,现在言官这条路已经不好走了,得考虑其他高风险的官职才行。 而且系统限制里有一条——不能太过违背常理。 也就是说,要是他真的立了什么功劳,实在没有拒绝升官的合理理由时,就只能接受升迁,并不完全受他控制。 当然,升官对他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 越高的位置不仅越容易让人眼红,受到各种针对,而且能做的事越多,能作的死越大。 所以除非是不可控的升官,不然要不要升官得看需求和时机。 陆晨话音刚落,一旁突然响起“嘤咛”一声。 却是萧韵体内的灵脉不断被突然涌入的灵气滋养和扩宽的同时,一阵让人难以言喻的舒畅感突然快速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发出声音来。 紧接着,一股庞大的灵力飞速充盈被扩宽的灵脉,强大的力量感顷刻间充斥全身。 她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悟道中突破了! 对此毫无所觉的陆晨顿时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萧韵。 “萧尚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萧韵忙摇头,而后抬起手,用官袍宽大的衣袖遮住半边脸,不让陆晨看到自己此时正弥漫着一片片醉人的驼红的脸庞。 “没什么,只是鼻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倒是让怀宇见笑了。” 说话的同时,她快速调动体内的灵力,飞速调整身体状态。 很快,她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缓缓放下右手,露出已经没有一丝异样的脸庞。 见状,陆晨倒也没多想。 “哦。” 随口应了一下后,他便回过头。 萧韵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深深地看了陆晨一眼。 她自认饱读诗书,绝大多数流传后世的诗词文章她都烂熟于心,但却从没听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能够表现出作者极其远大的政治抱负和伟大的胸襟胆魄的诗词。 而且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细思之后极具哲理的话,她也不曾见过。 而说出这番能够直接让她悟道突破的话的陆晨,其身份在入仕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诛邪司和户部核验清楚,绝对是清清白白的穷苦出身。 也就是说,这是他自己根据内心真实想法悟出来的道理,和感慨之下随口做出来的诗词。 何等高尚的胸怀!何等惊人的才气!!何等深邃的学问!!! 难怪他会在太后权倾朝野时毅然决然地站出来支持陛下,在沧溟圣王露出獠牙时又悍不畏死地护住陛下,也只有他这般有大毅力大胆魄之人,才有资格被陛下如此信重。 这是一位真正胸怀天下的大才啊! 想到这里,萧韵看向陆晨的目光中顿时透出一丝感激和崇敬。 陆晨自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层光环。 萧韵一直不开口,百无聊赖之下,他便随便朝周围看了看。 片刻后,他突然注意到萧韵手中的芴板。 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行文,他先是愣了愣,而后好奇地问道:“萧尚书,最近工部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有这么多事务要向陛下汇报?” 第六十五章 义不容辞 见陆晨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芴板,萧韵倒是没有隐瞒的打算,而是将其提了起来,方便陆晨看得清楚一些。 陆晨直接忽视了那双白皙的小手,注意力放在芴板上。 片刻后,他突然心神一动,脸上浮现出思索之色。 萧韵朱唇轻启,用那独特的柔软音色说道:“自妖后临朝称制以来,便一直致力于培植党羽,迫害忠良排除异己,牢牢把控朝政,只顾一己私欲而罔顾天下,以致朝政疏缓,朝臣结党营私,贪靡成风,四方民乱不断,国本动摇。” “如今天下乱象渐显,虽然圣王殿下武道通天,沧溟军悍勇无敌,但要想真正平息动乱,却不能一味地依赖武力,还要尽快恢复生产,重视民生,让百姓安居乐业,将动乱的根源彻底掐灭。” 说着,她轻轻叹息一声,而后柔声道: “鼓励生产要制造出足够的农具,并且现在急需恢复各地的农用工程,疏通河道,恢复良田,同时,由于太后长期挪动部分用于修缮禹州和隋州境内各处堤坝的款项,负责修缮的官员又松散懈怠,导致青江近年来出现了乱洪之象,需尽快加固禹州和隋州各地大坝,组织人力开凿辅道引流泄洪,这些都需要投入海量银钱,然而现在国库空虚,朝廷就算有心也无力。” 说到这里,萧韵眼中缓缓透出一股难以化开的忧郁。 陆晨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对于国库现状,他倒是略有耳闻。 如今国库里虽然不至于饿死耗子,但也好不到哪去,各部收支现在都极其紧张,恨不得把一枚铜板掰开当两份用。 之所以面临如此窘境,全是因为太后。 当初扳倒太后及其党羽后,众人本以为可以通过抄家得到一大笔银钱充盈国库,毕竟当年太后可是频频朝国库伸手,想来寝宫中肯定藏有无数财宝。 但是真正动手时,却发现太后寝宫中的财宝和灵丹妙药并不多,跟她掌控朝政鲸吞天下六年来理应拥有的财富比起来相距甚远。 想来应该是极其谨慎的她得到了某种能够容纳大量物品的仙家宝物,把多年来用各种手段收集和聚敛的惊人财富放在了里面。 如今太后西逃,定然带走了她多年积聚的财富,以此找机会东山再起,而没有能力逃走的太后党羽虽然家产颇丰,但却根本无法满足如今百业待兴的大夏国库的庞大支出。 可以说太后这一走,相当于把大夏小半国库给带走了,由此带来的祸患可想而知。 “所以。” 片刻后,陆晨收回目光。 “萧尚书是准备建议陛下降低新元大典规格,削减或者暂缓修建皇陵、修复内宫各处宫殿和天机阁、无双城等工程支出,同时临时加派劳役,调集邻近州郡百姓赶赴青江上中游防洪?” “嗯。” 萧韵面色有些阴郁地点了点头。 “怀宇,这事你怎么看。” 陆晨毫不犹豫地道:“就算陛下认同萧尚书你的建言,这份政令也休想从在下这里通过!” 作为工科给事中,别说一个尚书的公文了,就算是皇帝的圣旨,只要他有足够正当的理由,照样可以封驳回去。 皇帝要想强行下旨,那倒也简单,只需要把固执死板的他撤掉,换上一个听话的给事中就行。 毕竟皇帝掌握着给事中的绝对任免权。 只不过这大多是只有平庸或者昏庸的帝王才会采取的做法,真想有所作为和抱负的皇帝很少会这么做,不然陆晨也不至于如此苦恼。 听到这话,萧韵虽然眉头微蹙,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陆晨又道:“各项工程倒是好说,毕竟当前最要紧之事就是恢复民生,同时治理水患,但是新元大典同样意义重大,事关天下安定,决不能降低规格,而且天下百姓经历六年妖后乱政,早已疲敝不堪,难承重负,此时决不可贸然加重黎民负担!” “此时征发劳役,让家中没有余粮,腹中没有半滴油水的他们赶往坝区和泄洪区,一个不好就是用人命去填洪!” “这叫什么?这叫草菅人命!” 说到这里,他的面上已经透出一丝愠色。 “百姓缴着最多的税,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计,一有闲暇还得被官府征发劳役,自备粮食去工地为官府做工,毫不懈怠地辛劳一年,结果到头来却不见半点余粮,而朝廷吃着他们种的粮食,用着他们缴纳的赋税,享用着他们的劳力,却连最基本的生存都给不了他们,这是什么道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残忍的道理吗?” 听到这话,萧韵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看着陆晨那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她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崇敬,似乎是在惊叹陆晨连这种话都敢说。 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而后一脸无奈地道: “我知道怀宇你心有不忿,但没有足够的人力,就无法平定水患,若是青江决堤,下游州县无数良田将在一夜之间尽数被毁,以致上半年颗粒无收,粮产一旦产生动荡,定会造成大范围的粮价波动,后果极其严重,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动这种心思,但如今国事艰难,如果不这么做,祸患更大,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也无可奈何。” 然而陆晨并不认可这种说法。 他摇了摇头,脸色肃然地道:“在下认为还有其他办法。” 听到如此笃定的话语,萧韵不由得怔了怔,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办法?” 陆晨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道:“萧尚书,你相信在下吗?” 萧韵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跟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怀宇身怀赤子之心,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品行高尚、难能可贵的赤诚君子,我自然是相信怀宇你的。” 闻言,陆晨不禁老脸一红。 自家事自家知。 赤子之心什么的,他估计孩童时期有过,现在肯定是没有的。 萧韵发自肺腑的这么说,让他一时有些难为情。 不过他的脸皮毕竟是磨练过的,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既然如此。” 他伸出手,在萧韵惊讶的目光中,将她手中的芴板拿了过来,而后将自己的芴板放在她手里。 “这件事就交给在下吧。” 感受着手中写有陆晨名字的芴板那温润的触感,萧韵不由得怔了怔。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太极殿殿门的台阶下。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在下就不能当做没看见,而且......” 陆晨拿着萧韵的芴板,然后自顾自地走上台阶。 “直言进谏本就是言官职责所在,尤其是这种有可能会触怒陛下的谏言,在下更是义不容辞!” 这种能够降低女帝好感的好事,他自然不能错过。 看着陆晨毫不迟疑的身影,萧韵莫名握紧了手中的芴板。 第六十六章 吴岳(求追读!!!) “禹州和隋州水患?” 太极殿,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永初女帝姜承婉颇为惊讶地注视着底下的陆晨。 就在方才,早朝刚开始的时候,还没等前面的朝堂大佬开口,陆晨便站了出来,高声指出了太后乱政之中产生的隐祸,着重提出青江上游的禹州和隋州水患问题。 她对问题本身倒是不怎么惊讶,只是有些奇怪这个问题为什么是陆晨提出来的。 “回陛下。” 陆晨拱手道:“如今青州上游乱洪之象已显,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上涨的江水暂时还不足以对大坝造成威胁,但那里的水势却一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若是一直放任不管,一旦某个区域天象有变,水灵之气大量汇聚,引得水龙天降,后果不堪设想,不得不防!” 闻言,姜承婉顿时微微颔首。 “既如此,那就由国库拨款,着令……” “陛下!” 底下突然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 姜承婉低下头看去,顿时看到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紫色官袍的老者急急忙忙地站了出来。 他正是太后倒台以后,前不久才被女帝提拔成为户部一把手的户部尚书,吴岳。 “陛下,国库如今空虚异常,实在是拨不出任何钱款了啊!” 吴岳一脸急切,似乎说慢一拍就会导致某种不可挽回的恶果一般,语调急切地接着说道:“而且隋、禹两州已经十年未见水灾,加上此前朝廷年年拨款修缮当地水坝,想来今年就算有异,洪水也不足以完全摧毁堤坝,顶多只会造成一定损伤。” “因此微臣认为,两州堤坝大可来年国库充盈之时再大加修缮,无需急于一时。” 听到这话,没等女帝开口,陆晨便大声反驳道: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洪水决堤,就会对沿途州郡带来灭顶之灾,损失无算,而且极有可能引发大范围动乱,动摇国本,如此严重的后果,吴尚书你担当得起吗?” 他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怒意。 “哪怕只有一成决堤的可能,朝廷都得做好万全准备,这是朝廷对青江沿途州郡数以千万计的百姓应尽的责任,决不能有丝毫疏忽!” 看到陆晨明显动怒,女帝的眼眸悄然冷了下来。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吴岳的目光中悄然闪过一丝愠色。 “哼!” 吴岳冷哼一声。 “没发生的事,自然随便你怎么说,而且此事只有你一人言之,根本不足为信……” 话音未落,站在他身旁的倩影突然有了动作。 “陛下,微臣愿意为陆给事担保,陆给事所言之事千真万确,绝无虚言,禹、隋二州水患不可不防,应早做准备,尽快修缮大坝,同时尽可能组织人力大规模挖渠泄洪,以免洪水泛滥,致使生灵涂炭,望陛下明鉴。” 见居然有人出来给陆晨担保,而且还是站在自己这個正二品高官身边的大臣,吴岳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后,他猛地紧皱眉头,一脸不满地看向身旁。 力挺陆晨的,自然是工部尚书萧韵。 对于吴岳不满的目光,她却是恍若未觉一般,毫不理会。 其他大佬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显然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而见萧韵表态,姜承婉先是嘴角微扬,而后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眉头莫名微微一皱。 “随你们如何说。” 吴岳袖子一甩,很是光棍地道:“反正国库现在是真的没钱了,你也别说老夫不近人情,老夫方才心算了几番,顶多只能帮你扣出三千贯出来,这还是老夫尽可能削减了其他部开支的结果,伱若是铁了心要治水,老夫也只能帮到这里,其他的请恕老夫爱莫能助!” “你们不体会老夫的难处,老夫也没办法。” 听到这话,姜承婉一时也为难起来。 国库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本以为吴岳当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右侍郎,以他的能力,只要自己铁了心同意陆晨的决定,他就能想到办法帮搞到止水所需的银钱。 但看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人心极其敏感的姜承婉顿时觉得,估计就算宰了他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在下知道国库空虚。” 这时陆晨突然说道:“吴尚书能帮在下挤出三千贯治水钱款,在下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望其他。” 听到陆晨似乎不打算为难自己,吴岳顿时面色一松。 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跟陆晨交恶。 毕竟谁都知道陆晨是女帝信重的宠臣。 而且不同于一般的宠臣,这厮压根没有丝毫仗着皇帝的宠信为非作歹,培植党羽结党营私的打算,而是在得势后依旧一心为公,恪尽职守。 品行高尚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没办法,身为户部尚书,朝廷的钱袋子,没有人比他清楚如今的国库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了。 “那老夫就多谢陆给事体谅了。” 陆晨朝他拱了拱手,然后便懒得再看这个扣扣索索,像个整天跟人斤斤计较啰啰嗦嗦的大妈一样的老头一眼,转头看向女帝。 “陛下,两州水患不可拖延,除此之外,太后乱政六年,天下百业萧条,百姓困苦不堪......” 他一股脑把萧韵芴板上的行文内容全部念了出来。 总之就一个意思,为了恢复民生,工部现在有很多关于民生的紧迫工程要做,需要朝廷拨款尽快开工,好让百姓早日安居乐业。 而陆晨每说出一个需要尽快付钱开工的项目,吴岳那黑炭一般的脸色便黑上一分。 要不是陆晨之前说了不会为难他,他现在估计都想大喝一声:你干脆杀了老夫得了。 把芴板里的内容全部说完后,陆晨便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帝。 “微臣知道如今国事艰难,国库没有银钱,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丝毫拖延不得。” 听到这话,女帝顿时意识到,陆晨应该是有什么提议或者谏言准备提,于是直接说道:“陆卿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朕酌情考虑便是。” …………………… 我有罪! 今天更得这么少,对不起各位读者老爷! 主要是月末了,公司丢了一堆结算工作过来,忙了大半天,晚上九点才得空写书,导致今天更得少了一些。 再次抱歉! 对了,小弟试水推过了,说好的五更也该兑现了,明天2轮推第一天,正好把月末工作忙完了,一天全部拿来写书,大概晚上十点五章一起发,敬请期待。 第六十七章 治乱更迭,天道至理 女帝话落,众人齐齐看向陆晨。 萧韵自然知道陆晨准备说什么,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注视着那道愈发高大的身影。 手中微微用力,攥紧那块崭新的芴板。 在众人的目光中,陆晨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面色肃然地道: “为苍生计,请陛下暂缓除了紫宸殿和玄清阁以外所有内宫修缮工程,削减紫林苑规模和丹药支出,以及降低维持紫极大阵、无极大阵、天行大阵等阵法规格,以减少灵石用度。” “暂停修建皇陵、无双城、永恒大阵、天心阁……” 随着一个个象征无上皇权,几乎是每个皇帝亲政开始都会着手布置和启动的皇道工程项目被陆晨说出,众人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就连萧韵都惊了。 她原本只是想提议暂缓修建那些诸如皇陵之类少数两三個需要每年投入大量钱款修建的超大工程,减少些许阵法的规模,挪用其中的部分款项和灵石、以及一些构筑阵法需要用到的材料而已。 先把前期的治水用需凑出来,后面要是不够再另外想办法。 光是这一点就让她一阵忐忑不安了。 要知道这些工程代表着的可是皇帝的权威和脸面,历来都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不说别的,几乎每一代帝王亲政,就会着手修建的皇陵就历来都是帝王极为重视的一个皇道工程。 其中用于布置寻仙大阵的各种天阶阵法和准备无数用于维持大阵的天材地宝,都是皇帝为了百年之后以残魂在皇陵中通彻天地、追寻仙道必须不断添置的,根本容不得丝毫停滞。 毕竟每一个要布置的阵法都要根据每年都会有的不同变化的时节、灵脉、星象来布置,决不能变动,否则顺序有误,阵法全废。 最多也只能削减十年的阵法规模而已。 而且触碰人皇逆鳞的目的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只有黄册上一个个冰冷的数据的百姓。 哪怕是吴岳这个吝啬至极的户部尚书,都不敢对皇帝那些几乎成了惯例的大工程伸手,无论国库的情况危急到了什么地步都一样。 因为那是真的会凉的啊! 但陆晨却是把大部分跟皇权挂钩的大工程提了出来,直接要求停工,把钱粮、灵石和那些价格高昂的阵法材料全部划拨走,将其用于治水,以及划拨给工部用于发展民生。 同时,不光是这些大工程,陆晨竟然还建议降低紫极城内各种大阵的规格,这和直接削减女帝本人的衣食住行以及修炼的五个基本用度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先委屈一下皇帝? 你是觉得活着很难受吗? 萧韵怎么都没想到,陆晨竟然会这么大胆,不仅把她的提议在力度上全部上升了一个等级,把暂缓变成了暂停,把抽调部分款项材料变成了全部挪用,还把工程的数量翻了一番。 这是要上天啊! “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她轻声呢喃了一下,看向陆晨的目光中满是复杂。 好一会,陆晨才把在心底罗列出来的工程项全部说完。 话音落下的瞬间,偌大的太极殿陡然变得寂静无比,针落可闻。 一众朝臣不由自主地看向龙椅上的姜承婉,就连多日不见的姜承道也回过身看去。 然而女帝的小脸全部隐藏在十二道玉琉之下,同时在某个小阵法的加持下,众人根本看不清她此时是什么表情,自然也猜不到她对此是什么态度。 这时陆晨接着道:“微臣深知此事对陛下而言有些强人所难,但两州水患必须尽快治理,否则下游沿岸无数百姓极有可能遭受洪灾,以致生灵涂炭,而如今国库空虚,国库艰难,为今之计,只有从皇道工程中抽调钱粮和布阵材料以作治水之用。” 说到这里,他突然重重躬身,拱手行礼,扬声道:“请陛下顾念苍生,以江山社稷为重,恩准臣之所请。”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太极殿中轻轻回响。 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等待女帝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开玩笑,皇道工程可是帝王无上权威的直接体现,事关皇帝在位期间和百年之后的一切利益,岂是说动就能动的? 你以为你是谁? 至于百姓? 古之圣贤都说了,国家的根本在于伟力之人,也就是修者,而不是百姓。 只要修者心向朝廷,这天下就不会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且禹州和隋州这不是还没决堤呢嘛?十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就今年会出事? 且不说今年各处大坝会不会决堤,就算决堤,对于朝廷而言也并非灭顶之灾。 哪怕是暴民动乱,直接派军过去平乱便是,反正那些大多只是普通人,而且瘦骨如柴的百姓基本不可能是有各种大阵加持的正规军的对手。 不仅如此,一旦暴乱地区的百姓少了,正好可以重新分配资源,让那一片地区进入下一个发展循环。 周而复始。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自然也不差这一次。 治乱更迭,本就是天道至理,他们不过是顺应大道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而既然不是倾覆之祸,那皇帝就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利益。 群臣之中,钱益谦和郑忠等人表面一副肃然无比的模样,心里却是一阵幸灾乐祸。 果然,陆晨这厮根本不用他们动手,自己就会自寻死路,压根没必要针对他做什么。 这不马上就要倒霉了? 此时站在龙椅之下的姜承道倒是没有开口的打算。 皇道工程毕竟是姜承婉自己的事,无论她怎么想,怎么决定,都与其他人无关,包括他这个兄长在内。 因此他只是环抱着双手,如同专心看戏的台下客一般,一言不发。 啪嗒… 通天冠上的玉琉微微抖动,发出几道清脆的声响。 却是女帝稍微往后靠了一下,将玉背抵在了龙椅的靠椅上,同时伸出右手,手肘抵在扶手上,用手背支撑着脸颊,一副很是放松的样子。 片刻后,她才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准奏。” 没有怒声训斥,没有任何质问,也没有一句反驳的话,甚至连一点讨价还价都没有。 就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一如之前陆晨要求重审夏言一案时那般,没有丝毫犹豫。 女帝那毫不拖泥带水的回应,瞬间让底下一众朝臣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他们知道女帝信重陆晨,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宠信到这种地步。 这一刻,他们彻底刷新了女帝对陆晨态度的认知。 钱益谦和郑忠此时脸色却是如同吃了屎一般,难受无比。 尼玛,再怎么宠信也得有个限度吧? 陛下这是准备将来召陆晨进宫当帝君吗? 第六十八章 无耻之尤 听到姜承婉那毫不迟疑的回答,陆晨在短暂的愣神后,眼角陡然一抽。 不是... 陛下,我可是要动你的皇陵,削减你的用度啊! 这你能忍? 你怎么能忍? 你可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啊!我一个小小的给事中竟然敢对你的皇陵动心思,还要从伱的内帑拿钱,让你的日常生活水平直线下降,甚至还要影响你的修炼,如此不知死活的做法,你怎么就能忍呢? 你TM就没有一点脾气的吗?你丫当初毋庸置疑地直接成批杀掉太后党羽,让洛京刑场血流成河的霸气和冷酷呢? 你的帝尊圣气呢? 就算是明君,牵扯到皇陵这等身后事的大工程,而且一停就是一年起步,肯定会对寻仙大阵整体造成影响,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如此干脆果断地答应吧? 你就不在意自己驾崩以后的无极仙道吗? 竟然一点意见都没有,你这脾气是不是好得有点离谱了? “怎么了?” 见陆晨好一会没有反应,姜承婉便轻声问道:“陆卿还有其他事要奏报吗?” 声音中没有一丝不耐,也感觉不到一丁点愤怒。 如同微风拂面一般,轻柔而温和。 仿佛之前对太后一系赶尽杀绝,一副杀伐果断模样的雄主不是她一般。 事实上,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个谏言,哪怕是对的,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也就是陆晨了。 要是换成萧韵提这件事,能不能通过都是问题,更不用说现在这平和无比的态度。 听到女帝的话,陆晨顿时回过神来。 这一刻,他几乎完全绝望。 连皇陵之事都是说停就停,而且其中还包括其他几项触及逆鳞的,结果女帝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都不带一点迟疑的。 都已经在绝大多数君王的底线上来回摩擦了,女帝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根本没有丝毫在意,那还有什么事是能惹来他的厌恶的呢? 女帝对他的信重,已经到了几乎无可动摇的地步! 所以,指望她厌恶自己然后罢黜他的官职基本上是行不通了,只能走另一条路。 一念至此,陆晨心底便有了计较。 他缓缓抬起头,先是高呼“陛下英明”,而后再次拱手道:“陛下,治水不仅需要足够的钱粮和灵石材料,如若青江上游的水之灵气过于浓郁,水情太过严重,为了以防万一,还需有足够的人力挖掘水渠,以备泄洪之用。” 闻言,姜承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便再免除两州一年赋税,然后征发当地劳役,如若不够,就加征汉州和平州劳役。” 姜承婉说完,底下朝臣当即齐齐拱手行礼。 “陛下圣明!” “陛下仁德,微臣佩服!” “……” 显然,女帝这個理所当然的做法,得到了诸多朝臣的一致认同。 然而就在众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却突然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陛下不可!” 闻言,姜承婉顿时怔了怔。 底下从朝臣面色微微一滞,有些惊讶地看向开口的人。 “陆卿觉得此事不妥?” 出言阻止的,自然是提出要开渠泄洪的陆晨。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回陛下,微臣认为,征发劳役之事决不可行!” 听到这话,姜承婉却没有问陆晨自己刚才的决定有何不妥,直接问道:“那陆卿觉得此事当如何?” 竟是连一丁点让陆晨解释的打算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陆晨不由得嘴角一抽,内心深处再次涌出阵阵无力感。 其他朝臣也是一阵无语。 陛下啊,这陆晨都已经直接驳回您的主张了,您怎么连问都不问一下,就直接征询这厮的意见,而到我们这,怎么就变成了无论什么事都要一问到底,不解释清楚决不罢休,甚至还要训斥一番呢? 这也忒偏心了吧?! 摇了摇头,陆晨没有再多想。 既然女帝不问,他也懒得解释了,反正无论他怎么说,女帝对他的态度都不会有变化。 既然如此,那还白费功夫干嘛。 于是他直接拱手说道:“微臣认为,无论从效率上,还是从情理上,挖渠泄洪所需人力,都理应由当地各县官府和驻守的禹州卫、隋州卫出,而不是两州那些在妖后乱政的六年中愈发困苦不堪的百姓。”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一惊。 萧韵也终于知道,方才陆晨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陆晨竟然把主意打在了当地驻军和官府上。 不只是她没想到,站在太极殿右侧的武官同样没想到。 “什么?!”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大汉当即声若如雷地高声喊道:“让我麾下的儿郎去做那只有无知黔首才要做的苦力?这怎么可能?绝对不行!!!” 此人正是禹州卫、隋州卫所属的青宁军总兵官,王乾,字通玄,洞虚境强者,仅次于拥有归一境实力的八大柱将以及四大圣王的顶级武修。 听到陆晨竟是把主意打在了自己麾下的将士身上,他下意识地排斥道。 愤怒之下,言语之中透出了一股对百姓的轻视。 “无知黔首?” 看到竟然有人站出来,一脸不满的样子,陆晨心下一喜,脸上却布满冷笑之意。 “王总兵,你可知,正是你口中的无知黔首,那千千万万的百姓将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中种出来的粮食,毫不拖延地交给朝廷,朝廷才有钱粮供养尔等训练士卒建功立业,才有你的今日,正所谓喝水不忘挖井人,尔等如今功勋赫赫,身居高位,却如此轻视百姓,这岂不是忘恩负义?” 说到这里,他猛地大喝一声:“似尔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有何面目高居庙堂,受万民敬仰?” “你!” 见陆晨这个身着绿袍的从七品小官竟然如此盛气凌人地呵斥自己,王乾顿时怒目圆睁。 “你什么你?难道本官说的不对吗?” 陆晨再次怒喝道:“你若有一点良知,懂得一丝廉耻,就该早日脱去这身由民脂民膏制成的官服,拔剑自裁,以报民恩!” “什么?你竟然说老夫不知廉耻?”王乾再也忍不住,直接怒声道:“你这黄口小儿,有种再说一遍!” “就算说一百遍又如何?” 陆晨神情冷然,一脸不屑:“百姓供养朝廷,朝廷供养尔等,追本溯源,百姓于尔等本就有大恩,如今两州百姓面临水患威胁,却因妖后乱政,家家户户没有余粮,肚饥体弱,就算想协助官府治水也有心无力,强行征发徭役,简直是让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填洪!” “而尔等享用着百姓缴纳的钱粮,个个身强体壮,以一当十,但作为主官的你却心高气傲,自持功勋而不肯为百姓出力做实事,这岂不是无耻之尤?” 说到这里,他猛地伸出手,指着王乾怒声呵斥: “庙堂虽大,却无尔这等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立锥之地!” ................ 先发两章,后面的章节出了点问题,现在正在改文。 第六十九章 圣王之威(求追读!!!) 被陆晨这个黄口小儿毫不留情的训斥怒骂,王乾顿时怒火冲天,脸上阴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黄口小儿安敢如此折辱老夫!” 他怒喝一声,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强大的力量顷刻间使得周围的空气扭曲了起来,而后这种扭曲开始飞速向陆晨所在的位置蔓延,转瞬之间便已到了陆晨面前。 眼看着陆晨就要被王乾的气势笼罩。 而就在这时—— “哼!” 龙椅上突然响起一声透着杀意的冷哼。 下一秒,蔓延到陆晨跟前的扭曲突然毫无征兆地停滞了下来,而后飞快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 “呜哇!” 王乾突然惨叫一声,死死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如同铁塔一般的高大身躯莫名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有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压在他身上,令他完全动弹不得,只能苦苦支撑一般。 “王乾。” 冰冷的声音在龙椅上响起。 “你是想让朕在太极殿上见识一下你纵横沙场的威风吗?” 听到几乎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王乾顿时冷汗直流,方才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此时却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赶忙强撑着身体,用力挤声说道:“微臣不敢!” 虽然他是洞虚境强者,但在单枪匹马面对圣王这种无法用境界衡量的特殊存在时,却难有还手之力。 可想而知圣王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如今虽然不知沧溟圣王为何能够摆脱不能离开圣境的限制,在外界自由行动,也不知他为何如此不遗余力地支持女帝把持朝政,御宇天下,但他既然甘愿对女帝称臣,那他的力量就是女帝的力量。 在圣王之力面前放肆,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敢?” 姜承婉冷冷一笑:“这世上还有你王乾不敢做的事?” 话音落下的刹那,王乾突然感觉此时压在身上的力量陡然加重,顿时压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缓缓伸出一缕鲜红。 “微…微臣知罪!” 他用尽全力抵御身上的可怕威势,而后吃力无比地道:“微臣不该对同僚动武…更不应该在陛下面前放肆…还请陛下原谅微臣一次,微臣今后绝不敢再犯!” 众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武官们赶忙为王乾求情。 看得出来王乾人缘不错,不少在太后一系倒台以后新晋的武官都纷纷开口。 陆晨的目的本来就是招惹武官系统的危险分子,最好能让他们在愤怒之下来个极限一换一,即便不能,也可以给自己埋下一颗大雷,现在目的达成,他倒也没再落井下石。 毕竟不可能有人能在圣王眼皮子底下跟他一换一。 而且搞死王乾这个先帝时期的名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没必要做多余的事。 “陛下。” 姜承婉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兄长的声音:“适当的惩戒能增加臣子的敬畏,过度的威压却会引起不必要的怨恨,凡事当适可而止,莫要太过。” 闻言,姜承婉虽然紧皱着眉头,却还是对姜承道微微颔首。 片刻后,王乾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没有下次了。” 刚刚恢复自由,王乾便听到姜承婉冷然无比的话语。 听到这话,他赶忙跪下谢恩。 姜承婉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过头,看着陆晨,眼中的冷色悄然褪去,同时高声说道: “着令,停止皇陵、无双城等皇道工程,削减紫极城各类大阵规格,玄武卫负责将所有物资送往禹州,工部尚书萧韵任此次治水主官,全权负责两州水利之事,即刻前往禹州,整治两州当地水患。” “微臣遵旨!” 萧韵没有一丝迟疑,直接出列应下了这份苦差事。 姜承婉又道:“青宁军总兵王乾何在?” 王乾赶忙拱手应道:“臣在!” “即刻调集禹州卫和隋州卫前往坝区,令其听候萧韵调遣,如有违背,军法处置!” 这次他可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毫不拖泥带水地应道:“微臣遵旨!”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然而陆晨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以作死的机会。 见姜承婉当众下旨,他突然再次出列。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 这话一出,一众朝臣顿时面色一紧。 尼玛?还有? 这厮没完没了了是吧? 近段时间,陆晨几乎每次在太极殿开口,都会引得一阵鸡飞狗跳,搅得朝堂全无往日安宁。 第一次奏事,就是站出来当着当时权倾朝野的太后的面公然支持女帝。 然后太后一系全凉了。 第二次奏事,直接就找当时以权臣面目强势入朝的圣王的麻烦。 然后李正、汪直等数十個迎奉圣王的朝臣凉了。 第三次奏事,请求重审夏言一案。 这次虽然只有胡岩这个刑部郎官直接凉了,但刑部尚书钱益谦和大理寺卿赵炳良却也引得陛下厌弃,失去圣恩,迟早会被赶出朝堂。 第四次奏事,也就是这次的禹、隋二州的水患之事。 这次户部尚书吴岳当场暴走,仅仅是不惑之年的他头上本就稀疏的白发又掉了不少,而王乾更是差点当场就暴毙。 也不知道这次最后谁会凉。 说实话,到了现在,一些朝臣还真有点忌惮陆晨这个煞星。 这厮每次开口,都会引来一阵轩然大波,最后突然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反转,接着跟他作对的人莫名其妙就凉了。 这么邪门的家伙谁不忌惮? 所以对他们来说,陆晨最好永远别开口,不然这厮一旦在太极殿奏事,他们就感觉有人要倒霉。 倒不是他们神神叨叨,实在是陆晨这厮太邪门了。 不过他们再怎么不乐意,也阻止不了陆晨开口,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朝女帝拱手,缓缓说道: “陛下,正所谓观一叶而知秋,以王乾此人观之,其统帅的青宁军定然都是些不服管教的骄兵悍将,恐怕不会轻易听从萧尚书的调动,甚至会暗中搞些自以为高明,实则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动作,如此恐对治水大事不利。” 听到这话,王乾顿时对陆晨怒目而视。 “陆晨,你别太过分!” 陆晨瞥了他一眼。 “怎么?王总兵还想威胁本官不成?” 话音刚落,龙椅上再次响起一声透着不满的冷哼。 王乾顿时脖子一缩,冷汗直冒。 回想起经过方才那直面死亡的恐怖,他却再也不敢反还嘴。 虽然心里对陆晨恨得牙痒痒,但有圣王在,而且陛下还如此偏袒,他根本奈何不了陆晨,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听他满嘴喷粪。 ............... 另外两章成废稿了,改过文之后完全衔接不上,抱歉,今天只有三更了........ 明天工作日,我看看能不能摸鱼赶稿,尽量把欠的这两章补上 第七十章 决意 “陛下,微臣认为,萧尚书虽然身居高位,但却太过仁厚纯良,虽说这是萧大人难能可贵的地方,但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是故萧尚书并不足以约束那些骄兵悍将,他们也绝不会对萧尚书心服口服。” “就算他们不敢违抗军令,也会阳奉阴违,对萧尚书之令大打折扣,而若是他们对治水之事敷衍了事,不肯尽心尽力,和萧尚书上下一心整治水患,恐怕此次治水投入再多,也是收效甚微,后果难料。” 听到这话,萧韵眼眸莫名微微一晃。 她回过头,看向陆晨的眼神中,悄然透出一股异样的神采。 姜承婉却不知为何眉头一蹙。 她先是瞥了萧韵一眼,而后轻声问道:“陆卿认为萧爱卿不适合担任此次平息水患的主官吗?” “不,陛下你误会了。” 陆晨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萧尚书在工部任职多年,而且有过数次亲自主持治水的经验,无论是学问、资历、能力还是品性,亦或者是人望,各方各面都无可挑剔,绝对是主持此次青江水患治理之事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 听到他这么说,姜承婉便接着问道:“那陆卿你方才的意思是……”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陆晨。 既然你丫都说萧韵是最适合平息水患的主官,那你一开始还说那些屁话干嘛? 陆晨没有卖关子,直言道:“微臣只是觉得,此次青江水患比较特殊,由于考虑到两州百姓已经不堪重负,不像之前那般征发劳役,而是直接调动两州卫军防洪抗灾,而萧尚书需要全力应对水患,根本无暇顾及青宁军是否存在阳奉阴违等极有可能影响治水大事的问题。” “所以微臣认为,朝廷需要加派一名能够为萧尚书解决这些问题,让萧尚书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平息水患之中的副手。” 闻言,姜承婉顿时了然。 而王乾则是一脸不忿地道。 “陆晨,你别欺人太甚!” 陆晨这话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啪啪”打他的脸,身为曾经纵横沙场的一代名将,他如何能忍? 平日里和王乾关系好的武官们无不对陆晨怒目而视。 看着他们一副恨不得马上飞扑过来把他弄死的模样,陆晨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在心里乐开了花。 按下心中的喜悦,陆晨一脸不屑地道: “身居庙堂却心无百姓,如此忘恩负义之辈,本官欺你又如何?” 言语中透着一丝盛气凌人的意味。 “伱!” 王乾还待再说。 然而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力量再次席卷而来。 他瞬间面色一僵,把原本准备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陆卿言之有理。” 姜承婉的声音再次在大殿中响起。 “而且既然陆卿如此说,想必是心中已有人选,还请陆卿言之。” 听到这话,一众朝臣当即面色一紧。 可千万别是本官啊! 要知道青江上游区域有相当一部分地区充斥着极其浓郁的各种灵气,因此那里的气象总是变化无常。 前一刻还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下一刻可能就会乌云遍布,转瞬之间便雷霆暴雨倾泻而下,而且还有可能一下就是一个月。 然后又是接连半个月的烈阳暴晒,直接将之前降下的雨水尽数晒干,让一大片区域变成如同炙烤地狱的大蒸笼。 这种鬼地方谁爱去谁去,反正他们是肯定不去的。 而且还要跟那些粗俗不堪的丘八打交道…… 待在洛京优哉游哉地品茶修道不香吗? 然而他们却是想多了。 陆晨压根没打算把这个有很大机会吸引武将系统仇恨和让世家豪族对他产生不满的机会让给别人。 “回陛下。” 他朝女帝拱了拱手,而后一脸严肃地道:“微臣心里的确有人选,不过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微臣自己。” “嗯?” 姜承婉怔了怔。 “你想和萧爱卿一同前往青江上游平息水患?” “是的,陛下。” 陆晨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后接着说出了自己请命的理由:“微臣自入仕担任工科给事中一职以来,就时常与萧尚书共事,彼此之间早有默契,而且微臣向来公事公办,决不会因为任何缘由徇私枉法,定不会让任何杂事烦扰萧尚书,以便萧尚书能够心无旁骛地将精力全部放在平息水患之事上。” 说到这里,他再次躬身,脸色认真无比的道: “望陛下恩准。” 得到确认后,姜承婉顿时皱起眉头。 这次她却是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干脆利落地准陆晨所奏,而是皱着眉说道: “陆卿,据朕所知,青江上游气象恶劣,阴阳难测,非常难以适应,陆卿你虽然才学不俗,但毕竟修为尚浅,并且缺乏应对这等事态的经验,而此事也并非一定要你去办,朝中还有不少贤能之臣,朕觉得还是让他们去比较合适。” 女帝话音刚落,一些朝臣顿时想哭。 陛下,您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难道只有这种时候我们才会是您眼中的贤能之臣? 而且之前您答应陆晨的奏请答应得这么爽快,怎么到了真正需要陆晨为国冒险的时候却如此优柔寡断? 他陆晨不适应那個鬼地方的环境,难道其他人就能适应了吗? 他去会有危险,难道其他人去就能万无一失? 谁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了? 谁提议就让谁去啊?! 而对于女帝的好意提醒,陆晨却丝毫没有领情。 “为官者,重任当前,岂能惜身?” 他攥紧手中的芴板,坚定无比地道:“微臣不才,蒙陛下厚爱,就任工科给事中一职至今已两月有余,在职责之事上却无半点建树,未立寸功,如今正是微臣回报陛下知遇之恩,回报百姓供养之恩,为大夏尽一份绵薄之力之时,微臣岂能错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朝女帝重重一拜,而后郑重道:“微臣并非甘于庸碌之人,也有一颗为生民立命的雄心,望陛下成全!” 听到这话,感受着陆晨言语中的决意,女帝终于动容。 她知道,陆晨已经下定了决定,要是强行阻挠,怕是会令他伤心不已。 于是稍微犹豫之后,她终于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大手一摆。 ................... 啊啊啊啊啊!!卡文!脑子都要炸了!!! 拼了!! 今晚熬夜赶稿,无论如何都得把前面的债给还了!!! 第七十一章 极道之剑(深夜还债,求追读!!!) 唰! 女帝玉手划过的地方,空间突然剧烈扭曲起来,顷刻间形成一道数尺宽的空间裂缝。 紧接着,伴随一道颇为耀眼的金光闪过,空间裂缝中突然缓缓浮现出一把包裹在金色流光中,不断散发出阵阵莫名令人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的金色长剑。 看到这一幕,包括站在群臣最前方的阁老,以及方平、萧韵、钱益谦等二品高官,武官系统的王乾等人在内,所有朝臣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古道无常,皇道无序,仙道无终,大道无极……” “极道之剑……难道……” “陛下这是要……” 就连陆晨本人在看到那把流光四溢的长剑时,同样直接惊呆在了原地。 什么鬼?! 这特么不是只有人皇至尊,而且还得是明君圣皇才有资格支配的的无上圣剑吗? 女帝这时候拿这玩意出来干嘛? 拜托别吓我好吗? 看着女帝面前那把金光流转的金色长剑,陆晨心底不由涌现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 “拟旨!” 女帝面色一肃,同时伸出手,将极道之剑轻轻握在手中,而后默默将体内磅礴无比的灵力注入其中,激活剑身之中的自动护主术式。 以及,一代君王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珍贵术式——万里传召。 紧接着,她轻轻迈起脚步,缓步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地朝陆晨走去。 一边走,一边注视着陆晨,缓缓说道:“如今禹、隋二州水患日益严重,沿江百姓有倒悬之急,需贤能之臣前往青江上游协助工部尚书萧韵加固堤坝,防治水患。” “今有工科给事中陆晨才学出众,贤良方正,勇于任事,可当重任,故,着令陆晨暂领禹、隋两州总督,总揽两州军政一应事务,两州之地,无论军民,所有人等一律听从总督号令,不得有误!” 闻言,众人顿时头皮发麻。 两州总督?总览军政? 彼其娘也! 又不是已经发了洪水,只是加固堤坝防治水患而已,用得着给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这么大的权利吗? 那可是两州军政,五万常备军,十五万辅军,数百万百姓啊! 全都得听他一个黄口小儿的号令! 这是何等的信重?何等的恩宠? 陛下您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言语间,不等众人出言反对,姜承婉已然走到陆晨跟前,随后在他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奇怪的目光中轻轻抬起手中的极道之剑。 “另,特赐工科给事中、禹隋总督陆晨极道之剑,以备治水之事。” 她一脸肃然地将手中的长剑递到陆晨面前,而后接着道:“此剑所在,如朕亲至,见其如见朕,掌此剑者可上斩罪宗,下诛不臣;亦可号令四方,为己所用。” 说到这里,她莫名停顿了一下,而后扫视了一眼周围,这才缓缓开口,语调无比冰冷地道:“如有不从,形同谋逆,连同党羽,株连十族!” 听到这话,王乾再次冷汗直冒。 拥有极道之剑的钦差大臣啊! 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要知道极道之剑不仅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本身还是一个极其强劲的至宝。 而且,哪怕这把剑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但只要皇帝开口,让其作为人皇之剑,就没有任何朝臣胆敢小觑这把剑的持剑者。 别的不说,光是这個【形同谋逆】就足以让人忌惮不已。 一旦被冠上这种罪名,除非真的起兵谋反,把皇帝推翻自立为帝,否则阖族这辈子都别指望能在大夏有立锥之地了。 有这把至尊圣剑在,那本就看他和青宁军不顺眼的陆晨,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来,根本无法想象。 一念至此,王乾的心中便不由泛起阵阵寒意。 身处温暖的太极殿中,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从头冷到脚。 ‘不行,得跟那些嚣张惯了的小崽子们多交待几次,让他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安分守己,无论如何都得在陆晨这厮面前装孙子,不能给这厮挑出一丁点毛病才行!’ ‘不然到时候一旦出事,谁都保不住他们!’ 若是让陆晨知道王乾现在就有这么个想法,估计得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喝: 怂个屁,给老子支棱起来,抄家伙干翻老子啊! 而在王乾下定决心时,相当一部分朝臣心里正满不是滋味。 连工部尚书萧韵这个治水主官也不过是得到陛下的几句勉励罢了,陆晨这个牙尖嘴利的家伙明明只是个副手而已,竟然能被委任为两州总督! 而且还被陛下亲授极道之剑,震慑文武。 这一次,众人再次刷新了心中女帝此时对陆晨的宠信程度。 陆晨这厮怕不是已经被女帝内定为未来帝君,准备父仪天下了吧? 陛下对不远万里率军赶来帮她夺回权位,以无上圣力扫清太后党羽和诸多逆臣,而后毫不保留地助她君临天下的沧溟圣王也没这么好啊! 陆晨此时已经彻底麻了。 极道之剑...两州总督...军政大权...... 还特么不从者诛十族? 这一个个的,也太TM烫手了吧? 这是要干嘛?生怕我被那些骄兵悍将给宰了吗? 好在暂任不是升官,这种临时设置的官职在事情办完后立马就会被撤掉,并不会触发系统限制,而且这次周期再过十五天才结束,下个周期还是个只有一旬的小周期,系统奖励不多,就算升官也没什么影响。 不然怕是要谢。 看着眼前比尚方宝剑还要牛逼的极道之剑,陆晨只感觉心里被一万匹草泥马践踏而过。 TMD,你丫这样搞,我还怎么玩? 说实话不想要。 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还没等他开口,看穿他心思的姜承婉便面色肃然地道: “陆卿莫要推辞,平息水患重要,陆卿你同样重要,不容有失。” 闻言,陆晨眼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附近的朝臣更是无语。 陛下,他是你的陆卿,不是你的陆郎! 你对他恩宠至此,让我等情何以堪啊?! 陆晨摇了摇头,挣扎道:“微臣如今毫无建树,寸功未立,陛下如此恩宠,微臣实在愧不敢当,望陛下收回成命,微臣只需以给事中之职……”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姜承婉便霸气无比地打断道: “朕说你当得起,伱就当得起!谁敢置喙?!” 说着,她猛地转过头,环视周围。 被她目光所及的朝臣无不低头。 “若是连陆卿你都当不起,天下谁人当得?!” 听到这话,陆晨顿时“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微臣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错爱……” 姜承婉注视着陆晨,郑重无比地道: “陆卿,你是大夏未来的国之柱石,关乎大夏国运,朕绝不允许你有任何闪失,无论多小心都不为过。” 陆晨:“……” 神tm国之柱石! 而且老子是不是将来的国之柱石先不说,陛下你丫是不是应该顾忌一下现在的国之柱石的感受? 你特么就不怕沧溟圣王直接翻脸吗? “所以。” 姜承婉微微仰起头,“若是陆卿不愿接受,那么陆卿方才所请,朕只能拒绝了。” 听到女帝这么说,陆晨不由心中苦笑。 果然,要想被罢官或者因公殉职,女帝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想方设法去触碰那些庞然大物的根本利益。 意识到这一点,他便没有再犹豫,直接接下极道之剑。 “多谢陛下厚爱,微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答应的话,起码还有机会做点什么,毕竟掌握军政大权还能搞不少事的,作死的机会不少,反正已经指望不上女帝了,其他机会可不能放过。 见他终于应下,女帝嘴角微微扬起。 “那么,禹、隋两州之事,就交给陆卿了。” ............ 熬夜还一点债先,剩下的债后面一定努力还。 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求一切支持!!! 第七十二章 聪明人(求追读!) 禹州和隋州虽然都是地处高山林立的云岚行省西北边部的行政区,但并不是隶属于云岚行省的直隶州或者属州,而是由中央直接统辖的直隶州。 虽然两州境内的青江上游区域部分地区环境相对恶劣,但其他地区的土地却比较肥沃,气候怡人,而且在大部分灵力被青江上游区域虹吸之后,刚好形成了大片大片灵气浓度非常宜居的地带。 因此两州的人口并不少,在先帝时期就已经繁华无比。 但这几年,赵太后上台后,两州百姓的日子却是过得极其艰难。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人口。 先帝励精图治中兴大夏时,两州的人口曾持续飞速增长,一度成为能跟沧澜行省比肩的税收重地,但自从先帝在一场诡异无比的天地异象中暴崩后,两州的人口却每年都在骤减。 如今两州的人口比起先帝驾崩那年,竟是少了整整三成。 可想而知赵太后临朝称制时,这天下是何等的“盛况”。 此时,禹州某个县城所属的村庄内。 村中百余户人家,数百男女老少齐聚晾谷场,一脸绝望地看着不远处那突然造访的官差。 “主簿大人,求求您高抬贵手,给小民一家留一条活路吧!” 今年已是花甲之年,早已面容枯槁,身形瘦弱得如同皮包骨一般的陈百钱跪伏在一名身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前,悲怆无比地喊道: “这几年县太爷虽然年年加税,但小民一家却从未拖欠过分毫,如今小人原本八口之家已经只剩四口,家中也只剩下十余日能够勉强度日的口粮,若在此时服劳役,根本无法自行备齐所需口粮,而且若是小民将家中余粮尽数带走,小民家人便再无活路,这不是把小民一家往绝路上逼吗?” 话音刚落,一旁同样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汉子李威也跟着跪了下来,恳求道: “大人明鉴,非是小民不愿为官府出力,实在是小民一家已经山穷水尽,连自备的粮食都没有,县太爷又不肯提供沿途口粮,我们实在是有心无力,求主簿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有了两人开头,其他村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在地上给那名中年文士不断磕头。 “求大人开恩…” “求大人怜悯…” “小民一家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有的村民甚至激动得扑向那中年文士,想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然而....... “该死的刁民,给本主簿滚开!” 唰! 伴随着一声厉喝,那名叫高平的中年文士身上突然涌出一阵灵力。 紧接着,一股狂风突然出现在他身体周围,不断盘旋,将他整个人护在中间。 砰砰!! “啊!!” “啊!” 扑向高平的村民惨叫一声,直接被那狂风卷到半空,而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爹爹!!” “大伯!”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焦急中透着稚嫩的惊呼,却是两个面黄肌瘦的孩童冲了出来,泪眼婆娑跑到那两個倒在地上的村民旁边。 却见那两个村民身体正剧烈抽搐着,而后没几下便两脚一蹬,仅片刻便彻底没了声息。 “哇啊!” 两孩童顿时嚎啕大哭,不断晃动至亲的身体,大声喊叫着,想要叫醒他们。 但很显然,这不过是徒劳罢了。 看到这一幕,一众村民顿时脖子一缩,看向高平的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甚至大部分村民都不敢再开口乞怜。 “哼!” 高平冷哼一声,同时伸出手,拍了拍身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 “该死的暴民,竟敢袭击本主簿,真是不知死活!” 袭击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这么轻飘飘地安在了那两个已经无法开口辩驳的村民身上。 一旁的衙役凑了过来,满脸堆笑,一句接着一句地讨好道。 “不愧是县令大人倚重的左膀右臂,高主簿果然修为高深。” “这些贱民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妄图袭击高主簿,这与以卵击石何异?” “哼!这些贱民就是贱,明明乖乖听县令大人劳役之令就什么事都没有,结果偏要找死,不知死活地袭击我等,非要见点血才肯听话,活该他们祖祖辈辈都只能窝在这方寸之地。” “谁说不是呢……” 听到这话,高平顿时眯起眼睛,负着双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无知黔首皆是如此,不足为奇。” 看得出来,对于属下拍的马屁,他还是很受用的。 他们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也没有丝毫掩饰,毫无顾忌地让周围的村民将他们那肆无忌惮的话尽数听了去。 啪嗒… 看着不远处那两个逐渐哭晕过去的孩子,李威猛地握紧双拳,眼中满是愤怒之色。 这就是他们每年按时缴税供养的朝廷,这就是朝廷选贤任能选拔出来的朝廷命官! 何等的吃人不吐骨头! 这种狗官,这种朝廷......该死! 其他村民在畏惧之余,心中也满是怒火。 但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且还在饥寒交迫中艰难求存了好几年,没有一天填饱过肚子,根本无力反抗,面对高平这个货真价实的修者,他们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时高平突然转过头,一脸轻蔑地环视一众村民。 “都给本官听着!” 他脸上满是不可一世地桀骜之色,言语中全无一丝客气,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村民,而是一群牲畜一般。 “天门江一带的水患已经刻不容缓,县令大人已经说了,无论如何,本县都要征集四千名青壮赶过去修缮坝区,挖掘渠道以备万一,尔等村民世受国恩,如今正是回报朝廷之时,无论是谁,无论有什么理由,都绝不允许托辞不受。”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彻底绝望。 陈百钱脸色苍白无比地呐声道:“可我们真的没有口粮了啊…主簿大人,能不能……” “县衙也没有存粮。” 没等他说完,高平便面无表情地打断道:“县衙现在忙着治水要事,没工夫理会其他,这点小困难,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便是。” 闻言,陈百钱本就灰白的眼眸彻底暗淡了下来。 已经…彻底没活路了啊… 李威咬了咬牙,道:“没有口粮,我们连能不能活着走到坝区都是问题,而且官府在坝区提供的粮食又这么少,就算侥幸去到坝区也根本吃不饱,哪干得了活?就算去了走走何用?” 高平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道:“只要过去了,自然就有你们的用处。” 再不济,也能为朝廷节省一个沙袋嘛。 “好了,本主簿公务繁忙,没功夫与你们废话。” 说着,他缓缓转过身,一脸不耐地道:“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本主簿本是来通知你们,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若是伱们胆敢抗命不遵……” 说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一声,笑容中透着一股阴狠和残忍。 “一经查证,定斩不饶!” 听到这话,一众村民顿时面如糟糠,瘦弱无比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而这一幕,此时正在禹、隋两州部分地区不断上演。 明明朝廷没有下令征发劳役,但一些有心人在得知青江水患以后,还是动作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 还有。 今天继续拼命码字还债!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第七十三章 阳奉阴违(求追读!!!) 夜幕降临,万物皆寂。 禹州。 距离天门关不远的一处空地上,上千身着制式军甲的将士迎着微凉的晚风,静静地目视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候着什么。 就在这时—— 哒哒哒… 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若雷鸣。 紧接着,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速度极快地冒出两百多道急速前行的高大身影。 “终于来了!” 站在一众将士前方一个身着戎装,面色冷峻的中年人眼神猛地一凝,随后和一旁穿着同样品级的铠甲的男人同时发号施令,率领身后的一众铁骑朝来者迎了上去。 很快,两拨人在半途相遇,几乎同时勒紧了缰绳停了下来。 紧接着,为首的两个中年将领猛地翻身下马,快步朝对方走了过去。 “末将禹州卫指挥使张世平……” “末将隋州卫指挥使苏双……” “参见萧大人,参见总督大人。” 陆晨坐在一匹通体雪白、雄壮异常的高头大马上,面色肃然地看着两个正站在马前,朝他和一旁的萧韵躬身行礼的中年将领。 “嗯。” 简单地点头应了一下后,便没了下文。 对于这两個各自统帅两万五千兵马,并且明显是经历过战场,身上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杀伐之气,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男人,陆晨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色,仿佛在看两个路人一般,眼中古波不兴。 萧韵性情温和,而且不像陆晨这样身怀系统,巴不得官场中人忌恨自己,自然不会如陆晨这般冷淡。 她微微一笑,而后朝两人拱了拱手。 “辛苦两位将军专程过来为我等接风,本官在此谢过。” “萧大人客气了。” 稍微客套了一下,禹州卫指挥使张世平便说道:“如今天色已晚,且附近水之灵气云集,怕是很快就要降下暴雨,不宜赶路,末将已在门关内备好房屋坐榻,两位大人和诸位同袍今日且在关内委屈一晚。” 陆晨点了点头。 萧韵轻声道:“劳将军费心了。” 张世平拱手:“此小事尔,萧大人莫要如此客气。” 萧韵面目含笑,为人处世一如既往地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众人一同朝天门关策马而去,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天门关下。 作为禹州第一大关,一旦天数有变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的天门关自然雄伟无比,不仅城门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与周围能够完全严丝合缝,三十余丈高的城墙也足以让绝大多数军队生不起一丝正面进攻的打算。 陆晨扫了一眼这个于现代社会而言绝对是一奇景的雄关便收回了目光。 他来这里可不是来旅游的,再怎么雄伟,也跟注定要升仙的他没什么关系。 “两位将军。” 入关后,陆晨突然开口问道: “三日前,陛下便在朝中对王乾下令,动用万里传讯,命禹州卫和隋州卫除必要的驻守外,即刻将所有兵力全部调往坝区听候萧尚书差遣,不知大军现在已行至何处?” 听到这话,尤其是听到陆晨竟然对他们的统帅直呼其名,张世平和苏双两人眼中悄然闪过一抹阴霾。 不只是他们。 两人身旁的亲兵和几个千户同时面色一沉,忍不住抬起头看了陆晨一眼,眼中充满了愤怒。 三天前王乾便通过极其珍贵的万里传讯对两卫下了调令,同时言明,如无意外,三日后的戊时,陆晨和萧韵以及一众护送他们的玄武卫高手便会通过玄行道的大阵火速赶到天门关。 不仅如此,王乾还把那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告诉了苏双和张世平,并且用严厉无比的语气再三交待,让他们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要招惹手握极道之剑的陆晨。 不管陆晨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必须照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与他争执,更不能抗命不尊。 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 作为两卫的将领和亲信,他们自然也知道了,就是面前这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不仅在朝中当众折辱他们青宁军统帅,还向陛下大进谗言,让他们堂堂青宁军将士去做那本该是民夫黔首干的苦力活。 这和羞辱他们有何区别? 青宁军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他们恨不得一刀把陆晨给剁了。 而就在他们用饱含愤怒的目光怒视着陆晨时,陆晨身后一个身着玄武卫特制的黑色劲装的女卫眼眸陡然一冷,打马上前凑到陆晨身旁,同时右手用力按在了腰间的长剑剑柄上,浑厚无比的灵力飞速涌入剑身。 刹那间,剑鞘内寒光流转。 萧韵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陆晨自然注意到了周围不善的目光,心里却毫无波动,毕竟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苏双和张世平倒是没有在意那个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在压抑住内心深处一刀把陆晨剁了的冲动后,苏双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厌恶对陆晨道: “回总督大人话,在收到陛下之令后,各地关隘和军营驻军于前日开拨赶往最近的坝区,最快的已赶到了半路,最迟七日,两卫全军五万将士便可尽数抵达坝区。” 听到这话,萧韵顿时眉头微蹙,陆晨更是在心底冷笑一声。 出发前,他就和萧韵仔细研究过禹隋二州的地图和在官道阵法的加持下的行军速度,就算算上恶劣气象,两卫最晚也能在六天内全部赶到坝区。 现在都过去三天了,还要七天?这其中要是没人搞事,他隔壁家的狗子都不信。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地道:“太慢了。” 张世平和苏双似乎早料到就陆晨会“为难”他们,直接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非是我等有意拖延,实在是禹州境内道路崎岖,而且最近春雨不绝,许多道路泥泞无比,马蹄难踏,将士们难以行军,望总督大人体恤将士,耐心等待几日。” “体恤尔等?再等几天?” 陆晨面色冷淡地漠然一笑。 “本总督可以等,灾情会等你们吗!” 他懒得戳破两人狡辩的托辞,直接冷声道:“如今青江上游水患形势日益严峻,多耽搁一天,便多一分决堤的风险,一旦决堤,中下游沿岸定然生灵涂炭,我体恤尔等,上天会体恤沿岸无数百姓吗?” 听到这话,两人却是不以为然。 在他们的普世观念里,他们是武将,是行伍之人,要考虑的是怎么打胜仗,是军功,百姓怎么样那是文官要考虑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陆晨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丝毫不给他们再开口辩驳的机会。 锵! 一道金光闪过,象征着无上皇权的极道之剑被猛地拔出。 “传本总督令,命隋州、禹州卫全军加速行军,务必在四天内赶到坝区,逾期不至者,按延误军机之罪论处!绝不姑息!” ……………… 昨天码字码着码着睡着了,现在才发,抱歉………… 第七十四章 玄极卫 极道之剑出窍的瞬间,一道霸道无比的帝王之气猛地倾泻而出,顷刻间将在场的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唔嗯...” 几个亲兵突然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就连身手颇为不俗的两卫千户都突然皱紧眉头。 苏双和张世平两人只感觉周围仿佛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压了过来,身体陡然一沉,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许多,让他们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大口喘息了几下。 随后两人同时面色一变,脸色颇为难看地注视着陆晨手中的极道之剑,原本想要再与陆晨辩驳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咽了回去。 剑至如君至, 面剑如面君。 陆晨这时候所说的任何话语,所代表的,除了身为总督的权威以外,还有皇帝的无上君威! 违抗他的命令,就等同于不遵帝令。 这可是杀头之罪! 仅仅挣扎了片刻,他们便彻底放弃了继续诡辩的想法。 “末将……” 苏双和张世平一脸挣扎地伸出手,朝极道之剑拱了拱,而后紧咬牙关,用力挤出几个字: “谨遵总督之令!” 无论他们现在有多不忿,都只能憋在心里,否则要是一个不好,被陆晨抓住捉住把柄借题发挥,到时候可就不是如以前那般随便糊弄几下就能应付过去的了。 极道之剑,可上斩罪宗,下戮逆臣。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就连皇室宗亲,那也是说杀就杀,而他们只是一介卫军指挥使罢了,除非被逼到铁了心谋反,不然根本不敢在极道之剑面前放肆。 “哼!” 见两人妥协,陆晨依旧一脸不满地冷哼一声,心中更是不屑。 虽然早有预料,但他却没想到这两货居然这么干脆利落,一看到极道之剑立马认怂。 不过无所谓,只要用能规避系统限制的正当理由,合理地把这些掌权者得罪死,让他们厌恶到容不得他存在的地步就行。 就算一两個敌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动摇不了他现在的地位,但正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只要他一直不遗余力地积累敌人,向“环目四顾,举目皆敌”的目标奋进,总有一天,偌大的朝堂将不会再有他立锥之地。 到那时候,女帝就算再怎么信重他,为了大夏的安定和国本,也只能顺应人心大势。 想想“拗相公”的下场就知道了。 在官场上,只要得罪的人够多,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到了那种地步,无论是被罢官还是被杀,他飞升仙界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没有人能阻止。 而树敌的办法简直不要太多,尤其是那些已经通过蚕食国本、压榨百姓等方式不断壮大,如今已经成了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的食利阶层。 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去动他们的蛋糕。 对于那些只进不出的貔貅老怪而言,让他们把吃进肚子里的利益吐出来和百姓分享,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只要陆晨敢动他们的蛋糕,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这个巨大的威胁彻底消除掉。 张世平和苏双这两个明显是在阳奉阴违的实权武将于陆晨而言不过是开胃小菜,可以随便拿来练手的小角色。 但凡他们有种,敢直接跟他来个极限一换一,或者暗中谋害他,他都会稍微高看他们一眼。 见他们领命后没有任何动作,陆晨便面无表情地收回极道之剑。 刹那间,众人只感觉身体一松,顿时贪婪地大口喘息起来。 这时萧韵缓缓打马上前。 “时辰不早了。” 她的的声音莫名少了几分柔软,多了几缕刚硬。 “两位将军,劳烦你们吩咐众将士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诺!” 两人抱拳应下。 他们早就想走了,看到陆晨那张冷脸他们就觉得烦,对于这个明明只有自己儿子般大,却因缘际会成了女帝宠臣的黄口小儿,既然现在奈何不了他,那最好的应对方式自然是敬而远之。 苏双吩咐几个亲兵,让他们带陆晨一行人去休息,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两人刚想转身,陆晨却再次开口: “今晚寅时,第一批治水物资便会送至关口,故我等卯时一刻立即出发,天门关除了必要的守卫以外,所有人等必须提前做好所有准备在校场待命,不得有误!” 闻言,两人顿时脚步一顿。 张世平回过身,看向陆晨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阴霾。 “总督大人,卯时一刻,会不会太早了?” 陆晨把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怎么?张指挥使是想等洪水来了再出兵不成?” 苏双赶忙应道:“总督大人您误会了,张指挥使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用眼神对张世平示意了一下。 然而张世平却是摇了摇头,而后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沉声对陆晨问道:“总督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大人能否为末将解惑?” 陆晨淡淡道:“说。” 见陆晨应下,张世平先是深吸一口气,而后面色沉重地道: “敢问总督大人,我等青宁军将士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非要与我等过不去,让我等去做那黔首之事?在下所统领的禹州卫虽不敢说大功于朝威名赫赫,但也都是有功于朝的忠勇之士,总督大人你如此对待我等将士,就不担心我等寒心么?” “而且总督大人你简在帝心,深受陛下信重,如无意外,想必将来定会平步青云,甚至登堂拜相,入主三阁执百官牛耳。” “但总督大人你现如今不知为何如此如此折辱我等,就不怕此事传将出去,而后所有武臣与伱离心离德,耽搁你的无量前程吗?” “哪怕是青宁军中有人不开眼得罪了你,大人你这样的大人物也不该如此羞辱我等吧?” 陆晨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述说,面上无悲无喜。 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等到张世平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么?” “末将言毕,望总督大人解惑。” 萧韵有些担忧地瞥了陆晨一眼,而一直紧跟着陆晨的那名女将却是悄然全身紧绷,顷刻间做好了暴起战斗的准备。 一阵清冷的寒风刮过,荡起她腰间的衣摆,露出一块刻着强大而沉稳的玄武神兽图的腰牌。 如果细细查看的话,便能看出,腰牌上刻着几个不起眼的小字—— 玄武卫指挥使,符嬅,令。 没错,她正是那仅凭三万军力就将驻守洛京的二十万禁军打得溃不成军,其后又追随沧溟圣王在数十万由妖后和前神武大将军率领的禁军中来回冲杀的沧溟军最强卫军,玄武卫指挥使——苻嬅。 也只有她这个沧溟军仅次于沧溟圣王的最强者,取代绣衣卫的玄极卫指挥使,以及一众兼任玄极卫的玄武卫高手随行保护,才能让女帝真正放心陆晨离京。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陆晨的升仙之路,是何等的艰难。 第七十五章 欺辱(求追读!!!) 这个存在超自然力量的古代世界,其主流思想里,遇事之时思考解决问题的首要考量并不是合不合适、能不能,而是应不应该。 在张世平的认知里,哪怕他们禹州卫的士兵个个身强体壮,高大勇猛,甚至以一当十都不在话下,而隋、禹两州百姓瘦弱不堪,家无余粮,连能不能长途跋涉活着走到坝区都是问题,官府的组织又极度无力。 这治水之事也应该由两州百姓去做,与他们这些需要为国征战,用强大的武力去战场奋勇杀敌,以赫赫战功换取泼天富贵、恩荫后代子孙的忠勇之士毫无干系。 让他们去协助一個文官治理水患,就像是把袜子套在头上,不仅极不合理,而且是在羞辱他们。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陆晨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懒得扯什么效率之类的理由,而是直接说道: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本官倒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张世平面色微微泛冷。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是总督这种照理说应该只有位高权重者方可担任的特殊存在,而且TMD陆晨现在还是手握极道之剑执掌两个直隶州军政的逆天大佬。 他自然不敢说“大人不肯明言便罢了,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之类的话。 于是他在心中冷笑之余,还是点头应道:“总督大人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只要是末将知晓之事,一定知无不言。” 萧韵和苏双等人同时看向陆晨,只有苻嬅和一众玄武卫警惕无比地环顾四周,只要周围稍有异动,他们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将一切危险扼杀于无形,确保陆晨安全。 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陆晨缓缓松开缰绳,而后面无表情地道:“张指挥使,敢问你们禹州卫粮草和军饷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张世平顿时想也没想地就答道:“自然是朝廷颁发。” 陆晨又接着问道:“那尔等立功之时,犒赏的饷银从何而来?” 张世平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主帅大人如实上报功绩,为我等用命之士争取而来。” “那赐下饷银的是谁?” 张世平朝东边拱了拱手:“自然是陛下。” “很好。” 陆晨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陛下的银钱和粮草,又从何而来?” 这一回张世平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愣了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么?还是不想说?那…本官替你说吧。” 陆晨凝视着张世平,铿锵有力地说道:“无论是粮饷,还是饷银,尔等不管是平日练军还是修炼,一应用度,皆出于朝廷,出于陛下,而朝廷用度,则出于那千千万万不被尔等放在眼里的百姓,换句话说,是百姓通过陛下和朝廷之手,供养着尔等!” 听到这话,张世平心底却是愈发不屑。 说什么我等是百姓供养,难不成我等还能是百姓的兵将不成? 放TN的狗屁! 区区无知黔首,若是不上缴钱粮以求朝廷庇佑,他们焉有活路? 明明是我等拱卫朝廷,而朝廷庇佑这些无知黔首,这厮竟然反过来说,明显是为了折辱我等而找的撇脚借口。 当真可恶至极! 这时陆晨又道:“本官再问你,陛下派尔等前往凶险无比的战场,让尔等与敌人以命相搏,奋力杀敌,所为者何?” 闻言,张世平这次终于思索了一下,才缓缓答道:“为了开疆拓土,为了拱卫皇朝,为了不世功业,为了江山社稷……” 对此,陆晨既没有出言否认,但也没有赞同。 而在注意到张世平眼中的不屑后,心情大好的他却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观点—— “为了天下清平,为了百姓安宁。”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在本官看来,百姓供养朝廷,朝廷供养尔等,尔等保境安民,彼此之间的关联本就密不可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来毫无干系之说?” “军如鱼,民如水,水可无鱼,鱼却不可无水,没有百姓,尔等岂有安身立命之所?军与民又岂能没有鱼水之情。” 说到这里,他突然冷冷一笑,语气猛地加重: “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泉涌相报,尔等备受民恩,若不思报民,与禽兽何异?” 这话就有点重了。 听在张世平和苏双等武将耳中,陆晨这完全就是在辱骂他们。 几人脸色顿时微微涨红,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少。 ‘竟然敢骂我们是禽兽,这黄口小儿真是该死!’ ‘小贼别落老子手里!’ 如果不是顾忌陆晨手中那象征无上皇权的极道之剑,他们估计早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陆晨宰了。 但是没办法,这世上没有如果。 要是一时冲动之下,公然对手握极道之剑的陆晨动手,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萧韵这个凭实力当上二品高官,修为必定高深的修士怎么样且不说,那“形同谋逆”的罪名就足以让他们不敢轻动分毫。 谋逆之罪,那可是要株连十族的大罪啊! 陆晨又道:“你说本官欺辱尔等,这倒是没说错,似尔等这般忘恩负义之辈,本官欺辱尔等又何妨?谁又会跟禽兽讲仁义之理?” 闻言,见陆晨竟然如此毫不掩饰,附近的张世平亲兵顿时气得面色涨红,彻底被激怒,看向陆晨的眼眸中满是血丝,两眼通红,目光中尽是愤怒之色。 却是再也忍受不了陆晨的挑衅。 “狗官,伱……” 一个亲卫按捺不住,一脸愤怒地抬起手,就想指着陆晨。 然而下一秒—— “住口!” 饱含愤怒的声音响起,却是张世平大喝一声,阻止了那名亲兵的出口之祸。 随后不等众人再有所动作,他便抬起双手,一边咬紧牙关,一边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对陆晨拱手行礼,却是冷然无比地道:“多谢总督大人为末将解惑,大人果然高见,末将受教。” 陆晨瞥了众人一眼,脸色依旧没有一丝变化。 “本官言至于此,尔等耗子尾汁。” 说罢,陆晨便没有再理会众人,直接带着萧韵和一众玄极卫在苏双安排的几个一脸愤然的亲兵的带领下,朝两人安排好的房屋走去。 看着陆晨离去的背影,张世平和苏双同时握紧双拳。 “该死的狗官,给老子等着!” “张将军可莫要冲动。” 苏双虽然同样愤怒,但他却很好地克制了下来,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这厮如今圣眷正隆,而且主帅大人特意交代,决不可与这厮正面冲突,莫要如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可想而知这厮在朝中是何等的如日中天,连主帅大人都要退避三舍,若是直接将此人得罪死,定会引来陛下雷霆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好友这么说,张世平顿时拧起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在下明白,苏将军且放心,在下绝非感情用事之人。” “如此便好。” 苏双笑了笑,而后小声道:“不过张将军也不必太过介怀,此子为人处世如此乖张,吾观这厮言行皆是取祸之道,其隆隆圣眷定不长久,待他失势,我等有的是办法雪去今日之耻。” 张世平微微颔首。 “苏将军言之有理,且看日后便是。” ........... 今天最后一章送上。 求追读!求月票!!求一切支持!!! 第七十六章 担忧(求追读!!) 洛京,紫极城。 紫宸殿。 “陛下…陛下!!” 刚一直在发愣的姜承婉猛地惊醒,抬头看向叫自己的姜承道。 然后便看到姜承道正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 尴尬… 就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当场捉到的学生一般。 “陛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 姜承道摇了摇头,道:“自四日前萧尚书他们离京开始,你就经常心不在焉,要么在处理公务时走神,要么盯着西方,怕是心儿都飞到禹州去了吧?” 闻言,姜承婉下意识地抬起手,将耳畔的秀发轻轻拨弄到耳后,眼中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 “皇兄误会了,朕只是最近有些劳累过度,精神略有恍惚,这才如此失态。” 姜承道眼角微微一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家妹妹,那眼神仿佛在说:妹妹,你看为兄像个傻子吗? 咳咳… 姜承婉轻咳两声。 “皇兄如此看着朕作甚?” 姜承道再次摇头,而后轻叹一声,道:“陛下,虽说青江水患确实需要重视,但你身为大夏皇帝,不能把目光全部放在一隅之地,陛下现在初掌朝政,而妖后乱政六年,如今虽然乾坤归正,但其留下的烂摊子数不胜数,以致天下乱象渐显,必须尽快处理。” “尤其是这恶妇如今必然在暗中积蓄力量,只等时机一到,定会打着诸如【清君侧,塑正统】之类的名义卷土重来。” “她独掌朝纲多年,天下不知有多少党羽隐伏,且其性格极为谨慎,多年来一直疯狂聚拢财富,收集天材地宝仙家法器,手中定然掌握着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宝物,所以,即便听命于她的禁军几乎全军覆没,她也依旧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莫名有些凝重。 “而且荒州那位千年难遇的绝世人杰所统帅的苍翎军最近亦是异动频频,即便顾家已被控制,也不能确保她不会不顾一切支持太后,此事必须早做打算。” 说到正事,女帝顿时面色一肃。 “朕知道了,皇兄,朕会集中精神处理政事的。” 接着她便收敛起心神,专心和姜承道处理起庞杂无比的政务。 直到丑时一刻,姜承婉才把最后一本批阅过的奏折随手丢到一旁的桌案上。 终于批完了…… 她忍不住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陛下辛苦了。” 姜承道在一旁收拾奏折,一直和女帝商讨政务的他此时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态。 “皇兄也辛苦。” 姜承婉轻声道。 姜承道微微颔首,而后缓缓起身,对姜承婉拱了拱手:“时候不早了,陛下早点休息,微臣也该回府了。” 姜承婉应了一声,但是看向姜承道的目光中却透着一丝犹豫。 似乎是在迟疑着什么。 姜承道一下就注意到了妹妹的异样,顿时问道:“怎么了?陛下,是有什么事想跟微臣说么?” “嗯。” 姜承婉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陛下请直说。” 姜承婉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看着悬于天际的明月和无垠的星辰,面上莫名透出一股忧郁之色。 片刻后,朱唇轻启: “皇兄,你说,朕当初是否应该阻止怀宇亲自前往禹州。” 停顿了一下,她又仿若自语一般说道:“怀宇虽然志存高远,而且才学不俗,但毕竟入仕不久,资历和经验尚浅,贸然托付如此重任,而且还要离开洛京去数千里之外的禹州,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不是太勉强了……” 闻言,姜承道不由感觉有些无语。 感情你这阵子一直在琢磨这個啊…… 不过姜承婉既然问了,他也就没有多想,直言道:“陛下多虑了,陆给事虽经验欠缺,但他品行高洁,且勇于任事,不畏艰险,百折不挠,之前几次事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如此忠心耿耿又心怀天下的贤才,陛下无论托付何等重任都不为过。” “而且他虽都督两州诸军事,统筹两州政事,但其文有萧尚书协助,武有符嬅辅佐,方玉等一众玄极卫保护,又手握陛下钦赐的极道之剑,身兼陛下的无上权威,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亦或者是朝廷大义,陆给事此行都没有丝毫破绽,所以无论此次整治水患的结果如何,他都不可能有任何闪失。” 听到姜承道这么说,姜承婉顿时眼神稍安。 但动人的眼眸中,依旧残留着一股化不开的忧色。 “皇兄,仅凭符嬅方玉他们真的足够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确保怀宇万无一失吗?”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姜承道,而后不等姜承道回答,便接着说道: “要不还是多派一千…三千玄武卫去禹州吧。” 你干脆别管洛京防务,直接把整个玄武卫近三万将士全部派去保护陆晨一人得了。 姜承道翻了翻白眼。 “陛下伱就放心吧,在微臣看来,如果只是保护陆给事的话,根本不需要出动那么多玄极卫,只派符嬅一人便绰绰有余。” 听到这话,姜承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之前被她派去监视胡言等人,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收集完胡岩以及礼部的不少蛀虫的犯罪证据,诸此种种,为她办过不少不好摆上台面的事的女高手。 姜承道接着道:“符嬅身为沧溟军最精锐的玄武卫的指挥使,其实力自然毋庸置疑,虽不是归一境的顶尖强者,但哪怕只是洞虚境,她也比绝大多数洞虚境高手强大许多,甚至能跟传说中的八大柱国大将正面交手数十回合而不败。” “所以陛下且放宽心,哪怕禹、隋二州卫军指挥使不顾一切地袭杀陆给事,除非陆给事自己找死,不然符嬅肯定能带着他从万军之中脱身。” “是吗?” 姜承婉垂下眼帘。 “那就好……”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紫宸殿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 而就在姜承婉离开紫宸殿前往紫微宫三个时辰后,整个大夏的天空才蒙蒙亮之时—— 轰隆!! 禹州,某处官道上。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片刻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天地。 紧接着,夜幕中突然不断落下豆大的雨滴,顷刻间形成一面厚重无比的雨幕。 哗哗哗…… 倾盆大雨突然降临在天门关方圆千里的土地上,这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磅礴的雨水中。 刚出发没多久,才走到一处突然在前几天因为“年久失修”而导致神行司大阵在近期无法启动的官道的陆晨和一众天门关守军,原本急行军的脚步终于逐渐放缓。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暴雨,陆晨不由得眼神微眯。 随后他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无论是张世平和苏双等军官还是两卫将士,此时脸上透着明显的不虞之色。 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些许不满的目光。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两州卫军的将士在心底埋怨陆晨这个狗官的时候—— 轰! 附近的山体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巨大的轰鸣声中,隐约能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嚎和尖叫。 ................ 小弟得调整一下作息了,最近老是熬夜写书,状态下滑得厉害。 求追读!求月票!! 尤其是追读!追读数据对新书真的超级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后面的推荐位。 请各位读者老爷尽可能追读一下,让本书上个好一点的推荐位。 第七十七章 训斥 哗哗哗!! 磅礴暴雨越下越大,雨滴拍打在人脸上,甚至能让人感到丝丝痛楚。 正快步在雨中艰难前行的天门关守备将士即便穿着蓑衣,雨水还是从缝隙处渗了进来,顷刻间便将里面全部浸透,使得他们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干的地方。 实力强大的修者自然能调动体内的灵力在身体周围形成灵气护盾,用来挡雨,比如张世平和苏双,此时的他们身体周围就被一层水帘包裹着,如同一个大水球一般,严丝合缝的灵气护盾使得雨水根本无法渗进去分毫。 陆晨现在的实力还达不到展开灵气护盾的地步,但他身为总督,自然也不会被雨淋到。 此时的他正跨坐在马背上,目光直视远方,面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无悲无喜。 在他身旁,符嬅和萧韵同时朝外不断释放出灵气,维持方才张开的,将自己和陆晨同时包裹住的大范围灵气护盾。 约莫过了一刻钟,陆晨看着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咔哒…咔哒… 雨幕中,十余道轻骑的身影速度极快地朝着大部队疾驰而来。 没过多久,为首的一个身着轻甲,面容俊朗的青年便冲到陆晨跟前不远处,没等胯下战马停稳,便纵身一跃,动作潇洒无比地落在陆晨面前,然后朝陆晨微微躬身,抱拳行礼。 “见过总督大人。” 陆晨轻轻点头。 “方千户,查清楚了么?那边发生了何事?” 方玉放下手,面色莫名有些沉重。 “回总督大人,那边的民道附近有一座无名小山山体不稳,在暴雨的冲刷下部分山体崩塌形成了泥石流,正好下方有数百不知为何结队前行的百姓,一些百姓直接被泥石流砸中,掩埋在了下面,现在侥幸逃过一劫的百姓有的在四散而逃,有的在拼命刨土救人……” 听到这话,苏双和张世平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驱散面前的水帘,看向陆晨。 然而还没等他们看清陆晨此时的脸色,耳边便响起了他果决的声音: “全军听令!” 两人顿时面色一紧。 随后陆晨缓缓打马上前,接着扬声说道:“除了辎重部队和萧大人,以及保护萧大人的玄极卫以外,所有人等随本总督去救人!” 隆隆水声中,经过秘法加持的陆晨的声音在所有将士耳边响起。 听到这话,周围一众禹州卫将领当即脸色一变,看向陆晨的眼眸中逐渐透出一股负面情绪。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方玉便面色大变地抢先阻止道:“总督大人不可!” 闻言,陆晨的眼神当即冷了下来。 “方千户为何阻挠本官?” “总督大人息怒。” 方玉赶忙拱手解释道:“末将方才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里泥石流过后,山体虽然暂时平稳了下来,但要是这场雨这么下下去,估计还会有第二波泥石流,而且这第二波泥石流恐怕要比第一波更可怕,极有可能瞬间便可将山脚下的所有人尽数掩埋。” 听到这话,陆晨不由得面色一动。 一直观察着他脸色的方玉见状,以为他是被自己劝住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而后趁势继续劝道: “末将知道总督大人心系百姓,但那里实在太危险了,总督大人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更何况我等离京前,陛下特意嘱咐我等一定要保护好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总督大人您有任何闪失,否则我等万死莫赎,还请总督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听到这里,陆晨的眼眸中却是悄然闪过一抹微光。 哦?那里竟然如此危险? 要是过去救人,极有可能会被泥石流直接活埋,因公殉职? 还有这等好事?! 淦,这又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啊! 想到这里,陆晨眼中顿时精光闪烁。 而随着方玉的劝说,苏双张世平等人不约而同地面色一松。 好小子,会说话就多说点! 赶紧把这不知死活的狗官劝住,别再让他犯傻了! 这种恶劣气象下强行军也就算了,竟然还让我们冒着天大的风险去危山山脚?而且还只是为了救那些怎么样都无所谓的百姓? 这狗官脑子里装的是屎吧? 你他娘一個文官,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千金之子不坐危堂”吗?而且你万金之躯不自惜也就罢了,竟还拉上我们一起,凭什么?! 老子堂堂将门人杰,凭什么要为那些毫不相干的百姓做到这种地步? “放屁!” 就在苏双等人期待方玉能劝住陆晨的时候,陆晨突然的一声大喝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却见他双目圆瞪,怒不可遏怒视着方玉。 “什么狗屁万金之躯,我陆晨和百姓一样,都不过是肉体凡胎,被杀会死,受伤时也会痛,有哪一点比他们高贵?我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又凭什么比一直供养朝廷的百姓高贵?” 闻言,符嬅和萧韵的脸上,竟同时浮现出动容之色。 陆晨陆给事,真乃当世至仁至善之士也! 而被陆晨训斥的方玉脸上却没有一丝恼怒,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敬意,就连鞠躬也比之前深了一些。 “方千户,看在陛下的份上,本总督可以不苛责你,但你务必记住。” 陆晨把手轻轻搭在极道之剑的剑柄上,面色肃然无比地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身为朝廷命官,既然拿了百姓的供养,在百姓遇事之时,就不可惜身推脱,否则,出纳不平,得失失衡,岂能久乎!” 听到这话,方玉不由得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他猛地单膝下跪,郑重无比地应道:“多谢总督大人金玉良言,末将…受教!” 看到这一幕,苏双和张世平顿时大失所望。 陆晨冷哼一声,没有再看方玉,而后转过头看向萧韵。 “抱歉,萧尚书,接下来的路不能与你同行了。” 他颇为歉然地说道:“看此地的气象便知,如今水患形势定然已经相当严峻,丝毫耽搁不得,劳烦萧尚书带辎重部队先行一步,赶往坝区主持治水之事。” 第七十八章 泥石流 萧韵自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陆晨身为两州总督,掌管两州政事的他可以以民为重,留在这里救助百姓,而她身负治水重任,必须尽快赶往坝区,调集各种人力物力和灵石等资源加固和布置法阵,丝毫耽搁不得。 因此她也就没有说要和陆晨一起过去救助百姓之类的话,而是直接点头,毫不拖泥带水。 “怀宇,你也莫要太过勉强自己。”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百姓的确是国之根本,为官者当以民为本,不可失了本分,但凡事当量力而行,若实在是事不可为,当果断放弃,哪怕是为了天下百姓,你也该爱惜自身,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身居高位,造福天下百姓。” 闻言,陆晨倒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 “萧尚书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说着,陆晨又对一旁的符嬅交待道:“符指挥使,劳烦你率领所有玄极卫,护送萧尚书和辎重部队安然抵达坝区。” “抱歉,陆总督。” 符嬅面色淡漠,仿佛一块永远都不会化开的寒冰,就连声音都充斥着淡漠的气息。 “陛下对玄极卫的旨意,是无论如何都要护卫陆总督你的安全。” 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猜到了陆晨要说什么,她直接说道:“陆总督别白费心思了,在下虽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也可以听从伱的一些命令,但是,一旦涉及到你的安全,在下便绝无妥协的可能,无论是百姓被泥石流活埋,还是洪水泛滥,不管发生什么,在下都会优先考虑陆总督你的安全,毕竟,在在下眼里,辎重也好,水患也罢,没有任何事能与陆总督你的安危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她陡然眼神一凝。 “这是在下绝对不会动摇的底线!” 听到这话,陆晨不由得眼角一抽。 陛下啊陛下,你丫就不能给老子一丁点机会吗…… “符指挥使说的没错。” 萧韵也一脸认同地道:“无论如何,怀宇你的安危都是重中之重,绝不容有失,所以玄极卫还是跟你一起去救人吧,这样我也好放心地去坝区。” “可是萧尚书,妖后乱政六年以来,禹州境内就一直不甚太平,甚至可以说山匪横行,没有玄极卫随行,就算调集禹州卫,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还是……” 陆晨还想坚持,把身边的所有高手全部赶走,好给现在已经如同一个火药桶一般的禹州卫机会。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萧韵便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的关心,怀宇,但你也太小看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庞大的灵力瞬间从她那妙曼的身躯中狂涌而出,顷刻间如同实质化一般,让众人只感觉身体陡然一沉,呼吸猛地一滞,忍不住惊讶无比地看着她。 这股磅礴的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一瞬间,众人便感觉身体一松,随后便听到萧韵接着说道:“身为六部尚书之一,我虽比不得符指挥使,但也不惧山匪之流,怀宇你且放宽心便是。” 闻言,陆晨顿时无语。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放弃支开玄极卫去保护萧韵的打算了。 随后陆晨便做好安排,派遣一支禹州卫精兵护送辎重部队,随萧韵一起赶往坝区,其他人等全部和他去救人。 转瞬之间,陆晨便做好了安排,这时萧韵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难于言语。 最后,她只是对陆晨拱了拱手。 “那我就先走了,怀宇保重。” “萧尚书保重。” 互道保重后,萧韵便一夹马腹,带着两千多人的第一批辎重部队离开了大部队。 萧韵离开后,陆晨便带着剩下的卫军和玄极卫,在方玉的带路下,飞速朝百姓出事的地方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众人便冒着暴雨来到了一处地形颇为复杂的山坳。 还没等陆晨打量四周,山坳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嚎。 “爹爹,爹爹你快出来啊!” “狗儿,狗儿你在哪!求求你吱一声!” “谁…谁来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儿!!” “求求你了,救救我家男人吧......” “苍天啊!!!” “……” 听到这一道道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绝望的哭嚎声,陆晨顿时面色一凝,脑子里的各种想法在这一刻莫名消失。 “快!” 他猛地加紧马腹,骑着这匹光看就能感觉到非同凡响的宝马快速向前。 “跟上本总督。” 话音落下的瞬间,符嬅却是几乎瞬间就追上了陆晨, 看着如同两道白光一般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陆晨和符嬅,苏双和张世平不禁暗骂一声,但还是控制着马匹快速跟了上去。 不过将士的战马和陆晨胯下的御马终究不是一个概念的存在,等到他们追上陆晨时,陆晨已经在一处山坡上站了有一会了。 众人快步上前。 下一秒,不远处那被雨幕遮盖了大半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将士们看清那里的光景时,脸色却是同时微微一变。 只见不远处一座已经没了一部分山腰的小山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其断面两侧不断有水流涌出,持续侵蚀着剩下的山体。 他们甚至看到了其断面的泥土正在如同浓妆艳抹的女人脸上不断落下的粉底一般,寸寸裂开。 在山脚下,正如方才方平所说,有数百名百姓正发了疯似的刨着地上的新土,显然是在妄图救出被活埋的至亲,却对头上那已经摇摇欲坠的山体浑然未觉。 见状,回想起刚才陆晨那坚决的模样,苏双和张世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情况去救人,怕是没把人救出来,自己就得搭进去了吧? 陆晨这家伙,为了百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陆晨缓缓回头。 “都来了。” 环视了众人一眼,他接着道:“事不宜迟,随本总督过去救人吧。” 听到这话,张世平和苏双顿时面色一沉。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同时站了出来,朝陆晨拱手道:“陆总督,以末将观之,那座山已经临近崩溃,随时都有落下泥石流的可能,要是一个不好,我们很可能就要跟那些百姓一起陪葬了,此事……” 铿! 不等陆晨说话,苻嬅便猛地拔出长剑。 “总督大人说过,身为朝廷的人,在百姓遇事之时,必须挺身而出,否则便是忘恩负义!”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尔等救人期间,本指挥使会尽力阻止山洪暴发,保全尔等,但尔等若是胆敢退缩一步……” 说到这里,一股只有洞虚境强者的力量猛地涌出,顷刻间将周围的所有军官笼罩在其中。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曾经见识过身为洞虚强者的王乾愤怒之时的强大威势,那绝对是能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抗念头的碾压性的力量。 而苻嬅这個漂亮得不像话的美人,此时给他们的感觉,竟比王乾还强! 第七十九章 感悟(感谢本书票王“华钦”的月票支持!!) 苏双和张世平硬着头皮带着一众禹州卫朝还在疯狂刨土的百姓们冲去。 陆晨回过身,看向一旁的符嬅。 “符指挥使,阻止山洪之事,就拜托你了。” “嗯。” 符嬅点了点头,然后猛的抬起手中的长剑。 却见那把长剑通体暗红,剑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蚊蚁大小的金色铭文,剑刃即便在昏暗的雨幕中,依旧散发着瘆人的寒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下一秒,伴随符嬅体内那强大无比的灵力涌入,那把剑的剑刃开始疯狂颤动起来,而后在一阵仿若龙吟的轻鸣中,上面的无数金色铭文仿佛活过来一般,不断漂浮了起来,形成一道道流光,悬浮在剑身四周。 紧接着,符嬅眼神陡然一凝,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动作,那些铭文形成的流光飞速朝远处那不断颤动的小山飞去,顷刻间便遍布缺失的山体表面。 同时,符嬅的脚下逐渐形成一个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法阵。 “地之灵·五岳召来!” 唰! 长剑猛地插入脚下的阵眼之中,顷刻间,阵法光芒大盛,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轰隆隆隆!! 远处的山体突然响起一阵沉闷的轻响,却是那山口处原本凹凸不平的断裂面下突然冒出一根根石柱,石柱不断向上蔓延,而后如同栅栏一般,填充了山体缺口。 随着术法的完全展开,原本不断颤动的山体缺口终于停息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符嬅的脸上悄然闪过一抹萎靡之色,白皙的皮肤逐渐渗出一层细汗。 显然,施展范围如此之大的术法,对她这个灵武双修的天才而言也并不轻松。 “总督大人切记。” 她维持着驻剑的姿态,一边不断将体内的灵力灌注于长剑之中,一边轻声对陆晨说道:“此术消耗极大,在下最多只能维持两刻钟,所以,在下快要支撑不住之时,无论有没有把所有百姓救出来,总督大人你都必须尽快离开那里。” 闻言,陆晨默然点头。 “嗯,本官记住了。” 说罢,便转过身,准备过去。 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符嬅突然看向一旁的方玉等人,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方玉等人心领神会,朝符嬅点了点头,给了她一個让她放心的眼神。 “驾!” 陆晨一夹马腹,驱马朝前疾驰而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那片被泥石流肆虐的区域。 数百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双眼血红地不断刨土,即便双手已经伤痕累累,暗红色的血液夹杂着泥土遍布手掌,即便指甲已经不堪重负,倒翻了出来,那钻心的疼痛,依旧无法阻挠他们半分。 他们就像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一般,机械而麻木地重复着动作。 明明是一阵风就能刮倒的薄弱身躯,却不知哪来的力量,刨出一个个大坑。 然而,毫无意义。 他们根本无法判断至亲被掩埋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但无论生死,他们都要把至亲找到。 这个世界也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哪怕至亲已经没了生息,他们也要将其尸首好生安葬。 打马朝正在组织人手准备实施救援的苏双和张世平走去的陆晨,看着周围那一个个骨瘦如柴,如同皮包骨一般的百姓,环视着他们那一个比一个空洞而麻木的眼神,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接触京城外的百姓。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像京城这样的首善之地,百姓即便再怎么困苦,只要朝廷还在正常运转,他们起码还能勉强过得像个人,但是京城之外,即便是隋、禹二州这样的直辖州,底层百姓也极有可能命如草芥。 他们活着,就是只是活着而已。 或许,连活着本身,都是一种奢望。 陆晨穿越前,虽然生活各种不如意,曾经还算过得去的品格也在职场的各种尔虞我诈、蝇营狗苟,以及时常碰壁的郁闷,还有信息大爆炸时代各种人间清醒和魔幻现实的短视频中,逐渐被遗忘。 但是,那毕竟还是生活,不用为基本的生存烦扰,大不了当个三和大神的生活。 而现在,看到眼前这些比贫困山区还要困苦不知道多少倍,挣扎在生存最低线的百姓,看到他们那仿佛除了皮就是骨头的身躯,看到他们身上即便只是三寸布丁尤显宽大的衣服,陆晨只感觉仿佛有什么曾经被遗忘的东西,逐渐涌上心头。 他终于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片刻后,他缓缓收回目光。 “方玉。” “末将在。” 陆晨看向一旁这个长得有点像阿祖,帅得不像话的青年玄极卫,沉声问道: “天下之民,大多如此吗?” 他突然想到,前身年幼之时,正值先帝励精图治,中兴大夏之时,生活虽然困顿,但还是能吃上饭的。 赵太后掌朝后,永川却来了个一心为民的夏言,因此生活上并没有太大变化,而后顺利拜入宗门,最后高中进士,步入仕途。 然而,天下又有几个夏言? 在没有孔孟之道,没有民贵君轻,没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思想浪潮,只有“皇帝与修士共天下”的古代高武世界,当掌权者是暴虐之主时,此时的禹州底层百姓,似乎就是某种常态。 闻言,方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握紧了拳头。 他仰起头,和陆晨四目相对。 “虽并非多数,但也不在少数。” “是这样么……” “是的,总督大人。” 得到肯定回答,陆晨微微颔首,而后转过头,再次看向那些不知为何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成群沿着崎岖无比的民道前行的百姓。 “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机会,那就…稍微…做点什么吧。” 片刻后,他莫名仰起头,透过方玉为他张开的灵气护盾,看向暴雨中昏沉无比的天空。 “而且,这也是升仙最稳妥的办法。” 恍惚间,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和民众的利益虽不一致,但是,却相当契合。 毕竟,他需要一个能够稳定地绕开系统限制,无论用官职做什么都必然符合前身的性情,能够让他合情合理地作死的理由。 而挣扎在这个高武王朝底层的民众,完全符合所有条件。 “共赢…么……” 他轻轻呢喃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 “既如此,那......没有罢官的机会之时,就用这求死之身,尽可能为这个天下做点什么吧......” 他不确定这是真心实意,还是一心求仙的手段。 即便是他自己,也看不懂此时自己的内心。 但这,并不重要。 就如夏言,哪怕他真的贪污受贿,永川百姓也依旧得利,成为了赵太后的黑暗统治之下少许的光芒。 一念至此,陆晨便没有再纠结。 片刻后,他缓缓收回目光,原本颇为狭隘的眼眸中,悄然流露出一丝深邃。 同时,明明还没有到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系统的结算周期,系统奖励毛都没看到,体内的灵脉却莫名躁动了起来…… ............... 求追读!求月票!!求一切支持!!! 第八十章 谛听之术 “快快快!!” “动作快点!!” “那边的蠢货,给老子住手!你他娘的是哪个百户手下的人才?竟然想用剑挖!你他娘的是在挖尸体吗?!” “快分散开,等候指挥使大人用谛听之术寻找活口位置!” “廖百户,我等分头行动,你带人去东边,我在西边,等指挥使大人做好标记后立马开挖!” “好!” “……” 一众禹州卫将士在土地上动作迅速地开始忙活起来。 底层的大头兵自然不知道大人物们为何突然大发善心,专程跑过来救这些身无二两肉,全无一点好处的穷苦百姓,但既然将军们发话了,而且又不是让他们冲锋陷阵,只是去救父老乡亲而已,他们行动起来自然飞快。 而禹州卫的到来所带来的巨大动静,也让一些还没完全绝望麻木的百姓反应了过来。 看到一群披坚执锐的士兵冒着大雨到处行动,他们几乎是本能地脖子一缩,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畏惧之色。 但是在看到他们竟然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而是不断收起手中的刀剑,然后拿出随身的盾刃准备刨土,一副像是要救人的架势后,百姓们原本逐渐麻木的眼神陡然一亮。 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束光。 “军爷!!” 对深埋在泥石流中的至亲焦急无比的百姓们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连往日对兵士的畏惧也暂时压了下来,呼嚷着跑向最近的禹州卫将士。 “军爷!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孩儿!” “军爷!我阿爷被山洪埋了,求求您大发慈悲,帮我救救他…只要能救下阿爷,我…我为您做牛做马!” “军爷……” 恳求的声音此起彼伏。 此时在他们眼中,那人高马大的禹州卫却是全无往日的凶神恶煞,不近人情,而是救苦救难的大圣人,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见百姓们看自己时,那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的目光,禹州卫一众被强令救人的将士不知为何,内心竟有一股异样升腾。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如同狮吼一般的怒喝: “都给本将闭嘴!” 却是张世平开了口,那粗狂的嗓门就连陆晨都耳朵嗡嗡的,众人听到这惊雷一吼,当即噤若寒蝉。 张世平又大声喊道:“本将和苏指挥使准备施法了,待会谁若敢出声惊扰,军法处置!都听到没有?!” 众将士瞬间站得笔直:“诺!” 一旁的百姓畏畏缩缩地看着张世平,一些体弱的甚至直接被他的怒吼声给震晕了过去。 “还有你们!” 张世平伸出手,指着那些百姓:“本将现在准备用谛听之术搜寻被山洪掩埋之人的位置,然后才能施救,若是你们真想救人,就给本将闭嘴,谁若是胆敢再发出一点儿响动,妨碍本将救人,本将决不轻饶!” 闻言,原本畏惧无比,准备继续刨土的百姓们顿时面色一喜,而后下意识地就想对张世平纳头拜下。 但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那位凶巴巴的将军大人已经说了,这时候要是发出动静,就是妨碍他们救人。 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于是他们赶忙收敛动作,又见不远处还有一些如同活死人一般的乡亲还在无意识地刨土,赶忙自发地跑过去阻止。 没过多久,这片区域便只剩下“哗哗”的暴雨声。 陆晨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看得出来,张世平御下还是有些门道的,这些个禹州卫士兵大都本能地服从他的命令,几乎没有迟疑,而且方才这些士兵赶到现场后,立马就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该站位的站位,该指挥的指挥,彼此协调一致,毫不拖沓。 这要是在战场上也能表现出这么高的服从性,那他们毫无疑问就是一支精兵。 这厮,倒是个将才。 不过是不是将才跟他陆晨也没什么关系,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顺便吩咐玄极卫们如果会谛听之术的话也跟着一起施术,如果不会就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要发出太大声响。 最后只有方玉一個人站了出来。 谛听之术毕竟不是烂大街的术法,大多时候都是用在战场上探听敌方动向或者搜寻敌人藏身之地的招式,像现在这样用来救助百姓还是第一次。 这也并非是陆晨的主意,而是苏双想出来的办法。 此时的他正和张世平一同双手合十,灵力飞速外放,顷刻间在脚下形成一个小型法阵,而后灵力通过法阵疯狂涌入地下,向四周不断蔓延。 两人就这么借助谛听之术仔细感知地下的所有动静,尤其是声息。 只要人还活着,而且不是故意隐藏声息,就能通过谛听之术找到具体位置。 修为越高深,对这个术越精通,探听的效率越快,位置也越准确。 约莫盏茶时间,三个术者便同时睁开眼眸。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一个个亮度不一的光点,显眼无比。 “是指挥使大人的灵印标记!” 光点出现的瞬间,几个禹州卫的千户同时站了出来。 “所有人听令,以五人为一组,朝最近的标记挖掘,把里面的百姓救出来!” “快!” 命令下达,三四千名将士同时行动,动作飞快地朝着最近的标点冲去,然后抄起手中的盾刃就开始挖了起来。 三人一组,一个人挖出一块,另一个人立马接上,随后第三个人再次接上,如此往复,整个挖掘的过程没有一丝停滞,衔接得恰到好处,彼此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 “各位,一定要注意灵印虚实。” 一名千户再次高声提醒道:“幸存者位远则虚,位近则实,当凝实至极致时,定要改用双手去挖,免得盾刃伤人。” 闻言,众人当即应下,然后继续挖了起来。 有极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的军队的效率,比百姓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没过多久,就有被埋藏得比较浅的百姓被挖了出来。 “爹!!” 一个小童在看到挖出来的一个全身泥泞的身影后,当即大喊一声,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而后一把扑到那人怀里。 也幸好禹州靠近坝区的地方灵气极为浓郁,使得这里的一切都蕴含灵气,土质也跟外界有很大的不同,不然被泥石流掩埋了一刻钟的百姓估计就算被挖出来也已经没了。 “放心吧,小娃娃。” 身着千户制式铠甲的张世平之子张裕看着自己和将士们亲手救出来的汉子,之前的愤恨不知为何突然就消散了不少,甚至心情好了许多。 他看着正伏在那百姓身上嚎啕大哭的孩童,轻笑一声,道:“你爹没事,只是太过虚弱,昏过去罢了,好好休养一阵便可痊愈。” 听到这话,那孩童很快止啼,而后猛地从父亲身上站了起来,瘦弱的身躯朝张裕重重拜下,同时口齿不清地道: “多…多谢军…军爷救…救下阿父,军爷…请…请受虎子一拜!” 看着郑重其事地跪在面前的小娃娃,张裕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动了。 胸中似有某种不可名状之物涌出,却不知为何哽在喉中,难以言述。 第八十一章 计划通(三更送上,求追读!!) 在三千多训练有素、配合极为默契的禹州卫和上百个实力惊人的玄极卫的全力高效施救下,不过一刻多钟,底下的百姓全都被救了出来。 就连死去的百姓尸体都被顺便挖出。 距离符嬅约定的两刻钟时间还有好一会。 原本陆晨还以为禹州卫救人起码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是两刻钟,这也是正常军队的效率,却没想到禹州卫的效率竟然如此惊人,妥妥的一支精兵。 而且到后面,那些大头兵和百户千户不知道为毛,竟突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明明已经一秒不停地挖了十多分钟,后面竟然还越挖越快,没几下就在一众百姓喜极而泣的欢呼和感恩戴德的感激声中完成了任务。 使得陆晨原本想着在符嬅支撑不住的时候,强行用自身的灵力催动极道之剑中的霸者术式稳固山体,掩护众人撤退,最后完全耗尽灵力,因力竭而殉职的计划,就此流产。 然而,这次临时起意的计划失败,陆晨倒是没什么感觉。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恶徒。 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而已。 看到不远处不断朝禹州卫磕头千恩万谢的百姓,他心里微微触动,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陆晨没有再多想。 来日方长,作死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在意一两次失败。 他轻轻吸了口气,而后突然高声喊道:“全军听令!” 此话一出,禹州卫所有将士顿时齐齐看向张世平。 百姓们则是一脸好奇地看向那個骑着高头大马,被两百名身着玄甲的侍卫护在中间的年轻人。 “看本将作甚?!” 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刚一脸不耐烦的让几个方才朝他磕头磕破了头皮的百姓起身的张世平顿时眉头微皱,而后一脸冷然地道:“本将不是已经交待过了吗?总督大人在时以他为主,现在总督大人下令,尔等直接听令便是,不必在意本将。” 闻言,一众将士顿时看向骑在威风凛凛的御马上的陆晨,这个和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差不多大的年轻文士。 陆晨打马上前,在众人齐聚的目光中,高声下令:“扶百姓上马,全军撤退!” 又是一个看起来很容易加大禹州卫将士愤恨的命令。 听到这话,百姓们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高呼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位大人,我等自行离去便是,怎敢劳烦各位大人?!” “我等卑贱之人,岂能脏了各位军爷的战马?” “各位军爷大发慈悲救下我们的至亲,已是我们这辈子都偿不尽的大恩,怎么能让军爷们为我们这样卑贱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我等小民,实在当不起军爷如此啊……” “……” 百姓们不断推脱着,陆晨却毫不犹豫地坚持道:“本总督说你们当得起,你们就当得起。” 说着,他环视不远处的禹州卫,毋庸置疑地道:“时间紧迫,尔等莫要浪费时间,马上带上他们离开这里!” 似乎是不习惯陆晨的直接下令,禹州卫们稍微停顿了一会,才同时大声应道: “诺!” 见他们回应,陆晨便点了点头,而后再不看他们一眼,直接一夹马腹,让马匹调转方向,准备离开这里。 虽说没能达成最终目的,但加深禹州卫对他的怨念,以此为起点,逐渐让整个武官体系容不得他,甚至到势不两立的地步,这个目的就目前来看,还是很顺利的。 要知道朝廷由君臣组成,君除了皇帝以外还有皇族,代表着无上皇权,而臣分文武,武臣在朝廷同样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 要是能被整个武官体系憎恶针对,陆晨距离仙界就近了。 当然,文臣系统这个甚至能跟君权抗衡的庞然大物,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毕竟只要能引起文臣不惜一切代价地群起攻之,形成能够令皇帝都不得不妥协的滔天大势,他百分百会凉。 只不过那些桀骜不驯,看不起百姓的武官比较好切入,同时现在又正好有机会罢了。 而正在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加深张世平等武官的戾气的陆晨转身之时,却没有注意到,以张裕为首的几个年轻武官看向他的目光中,却莫名透着一丝异样。 他们撇了一眼一旁喜不自胜的百姓,又看向陆晨的背影,那棱角未除,因此显得英气十足的脸上,剑眉下的星目中,流露出一股沉思之色,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跟陆晨有关的问题。 原本每次看向陆晨时的愤怒和戾气莫名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惊异和好奇。 就在他们看着陆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其他禹州卫轻骑却是快速行动了起来。 禹州卫的行动效率出奇的快,所有轻骑兵直接走到百姓面前,不顾他们“使不得使不得”的惊呼,直接将其扛上马背,而后翻身上马,整个过程如同经验丰富的山贼马匪一般行云流水,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带上百姓,众人很快便跟着陆晨离开了泥石流肆虐的危险区域。 轰隆! 众人刚离开,身后便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却是符嬅见众人离开,便直接中断了维持术法的灵力输送。 术法停滞的瞬间,小山断口处不断积聚的泥流直接带着已经极度不稳的山体落下,顷刻间便将底下的一切尽数掩埋。 “辛苦你了,符指挥使。” 陆晨走到符嬅身前,拱手道谢。 “这次多亏了你,百姓才得以保全,待回朝之时,本官定会为你表功。” 符嬅的脸上满是萎靡之色,显然持续消耗大量灵力对她造成了不小的负担,面对陆晨时已然难掩面上的疲惫。 她抬起手,朝陆晨拱了拱手,随便客套了几句。 众人完全汇合后,陆晨没有马上下令启程赶往坝区,而是缓步走向那一个个受宠若惊,刚到安全的地方便急着下马的百姓走去。 最后,他走到一个身形瘦弱的汉子面前,在其充满了敬畏和感激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问道: “这位乡亲,能不能告诉本官,尔等为何要结伴来此,据本官所知,此处毗邻坝区,灵气过于浓郁,气象无常,绝非百姓久留之地。” 听到这话,那汉子不知为何,脸色突然阴郁了下来,甚至还微微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陆晨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异样,不由得心中一动,在停顿了一下后,便接着问道:“尔等来此,所为何事?” ............. 今日三更送上,感谢读者老爷“小杀煞”的打赏支持! 也感谢各位给本书投月票的读者老爷们的支持! 小弟在此拜谢!!! 第八十二章 俺也一样 “回这位大人的话,我等乃是沟儿村和曲儿村的村民,之所以来此,乃是前几日官府征劳役,令我等前往天门江大坝服役,我等不敢不从官府之令,于是稍微收拾行囊便出发了,没想到来到此处时突然天象大变。” 李威如实回答着,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眼中突然透出一股恨意。 随后他先是看了一眼周围刚救了他们,此时已经疲惫不堪的禹州卫,而后猛地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接着道: “原本小民见附近山体不稳,又突遭暴雨,有山洪爆发之象,便跟负责我等劳役之事的衙差言明,建议改道,但那厮不仅不许,还以小民偷奸耍滑妄图延误行程为由杖责小民,然后强令我等先行通过那处年久失修的民道,他们则远远地躲在后面观望,结果我等行至中间,正上方的山陵突然崩溃,形成山洪落下,要不是各位军爷及时赶到,我等怕是已经被山洪活埋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身,朝不远处不知为何一脸复杂的张世平猛地跪下。 “小民李威在此多谢将军大人救民之恩。” 说着,他不顾地上的泥泞,直接一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大人大恩大德,小民铭记于心,将来若有机会,定会不惜一切报答将军。” 方才把他从泥土里挖出来的,正是张世平。 为了尽可能快地完成任务,以免山洪再次爆发,张世平这个禹州卫最强者也只好放下身段,亲自动手,和将士们一起掘土救人。 明明是为了保全禹州卫将士,救他们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看到李威如此真情实意地朝自己重重跪倒,张世平心底还是不由涌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感觉。 不过片刻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嗯?” 刹那间,他便意识到了这一丝不对劲来源为何。 “不对,不是说这次治水不征发劳役,而是让我等军伍之人协助萧尚书平息水患吗?为何他们还……” 一念至此,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陆晨。 然后,他便注意到,陆晨的目光此时已经冷了下来。 眼中,似有一股万年都化不开的寒冰一般,使得他莫名感觉周身一寒。 那眼神,竟比之前听到他蔑视百姓的言论时还要冷。 “方玉何在!” 方玉一个纵身,瞬间落在陆晨跟前,躬身拱手应道: “卑职在此,大人请吩咐。” 陆晨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紧极道之剑,这把可“上斩逆宗,下诛不臣,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人皇之剑的剑柄,在剑刃悄然散发出的无上威势中,淡然无比地道:“这位乡亲方才说的衙差,现在应该还没走远,去把他带过来见本官。” “卑职领命!” 唰! 话音落下的瞬间,方玉突然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仅仅两息过去,周围便再也感知不到他的一丝声息。 吩咐方玉后,陆晨再次看向李威。 “这位乡亲,你确定是官府的人去你们村子征发劳役吗?” 闻言,李威顿时感觉到了一丝非同寻常。 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文士,身上似乎有种令人本能地敬畏的威势,让他下意识地撇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仿佛他才是真正能决定在场所有人命运的大人物一般。 李威摇了摇头,把心底里那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压下,而后一脸笃定地道:“回大人话,小民确定就是官府给我们下的劳役令,那天来我们村子宣布此令的,正是每次县衙收税都会亲自过来的县主簿。” 一想到之前高主簿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想到被他仗着身怀伟力,如同捏死蝼蚁一般杀死的同村发小,李威眼中便闪过一道愤恨的光芒,忍不住把当天村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陆晨。 陆晨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说完。 刚死里逃生的百姓们也回想起了自己被征发劳役的悲惨遭遇。 想到世道如此艰难,想到一個个曾经被压迫致死的至亲好友,不由悲上心头,掩面痛哭起来。 听着百姓们悲戚无比的哭声,一众禹州卫眼中原本的自豪和莫名的喜悦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集体默然。 这些百姓,也是他们的父老乡亲啊,如今竟过得如此悲苦… 明明身体如此瘦弱,连走路都如此困难,甚至连一捆柴火都挑不起,却要自带口粮长途跋涉去往气象愈发恶劣的天门江大坝,去干那比砍柴挑水重无数倍的活。 那可是连他们这些身强体壮的忠勇之士都倍感着力的苦力活啊! 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这一刻,无论是底层的大头兵还是百户千户军官,对突然让自己前往坝区平息水患的任务的排斥,竟莫名小了许多。 甚至有人觉得让他们这些身强体壮的行伍之人去做这些事,乃是应有之义。 他们终究是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还没有铁石心肠,而是会为他人共情的人。 等到李威再次跪下哭诉的时候,陆晨才缓缓抬起头。 “本官知道了。”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紧接着,伴随一道破风声,两个身着衙门差服,肥头大耳的身影突然从半空落下,最后重重地砸在陆晨跟前不远处。 与此同时,方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陆晨身旁,一如他去时那般,来无影去无踪。 “大人,卑下幸不辱命!” 陆晨看了他一眼。 “辛苦你了。” 方玉再次躬身,而后退到一边。 李威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看向地上那两个正哀嚎不已的身影,在看清他们的脸后,顿时两眼一瞪,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那两人,不是之前时常欺辱他们这些劳役,故意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探路的官差还能是谁? ‘居然…真的把他们捉过来了,而且还这么快!’ 李威抬起头,看向陆晨。 在李威和一众百姓震惊的目光中,陆晨缓缓打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两个鼻青脸肿,身上满是泥泞的衙差。 两人很快便察觉到了战马的靠近,顿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一骨碌爬起来,而后跪伏在地,也顾不得看清周围的情况,直接求饶道:“大王饶命,各位好汉饶命!小的家中有纹银两百两,愿意修书一封给家中婆娘,让其取银两来献与大王,最多三日定能送来,求大王莫要杀了小的!” “俺也一样!” 显然,两人是把陆晨等人当成了某个山寨的山大王,想要花钱求命,破财免灾。 第八十三章 真相大白 陆晨冷眼看着两人拼命磕头求饶的模样,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抬起头来,看着本官。” 听到对方自称“本官”,两人不由得愣了愣,而后猛地抬头,在看到坐在御马上的陆晨那一身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官服后,顿时重重地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山匪就好。 家里的纹银,算是保住了。 大家都是朝廷的人,照理说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然而他们高兴得似乎为时尚早。 “本官问你们。” 陆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尔等是哪个衙门的官差?又是谁命令尔等带劳役去天门江大坝的?” 闻言,两人不由得怔了怔,而后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顿时看到那些之前被他们拿鞭子驱赶着赶路的百姓正一脸复杂难明地看着自己。 而在那些百姓身后,竟站着一大群身着轻甲的士兵,正用一种感觉有点不对劲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情况…怎么感觉不太对? 锵! 一直侍立在陆晨身旁的符嬅突然拔剑,一脸冷意地看着两人,冷声道: “不想死就赶紧回话!” 声音中,竟透着一丝杀意! 两人顿时一阵哆嗦,而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等…我等乃是平县栾宇栾县令手下的官差,栾大人忠君体国,见天门江附近水患愈发严峻,便令我等去县内各地征集青壮,把他们带去天门江大坝…平…平息水患……” 闻言,陆晨下意识地思索了片刻。 几息后,他突然眯了一下眼睛。 “那么,你们的县令大人有没有说,把人带过去之后,要作何安排?” 两人摇头。 “没有,县太爷说,我们只要把人带过去,然后好好看管他们即可。” 听到这话,一众百姓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呵…” 陆晨冷冷一笑。 “好一个忠君体国的栾县令。” 两人微微抬起头,而后忐忑无比地问道:“大人您认识我们栾大人?” “不认识。” 陆晨淡淡道:“不过,马上就要认识了。” 听到他这意味深长的话,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陆晨又问了他们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比如最近县里是不是有人高价收购粮食,县衙是不是经常有贵客上门之类的。 在生存的威胁下,两人对陆晨的问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同倒豆子一般把陆晨想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全无隐瞒。 问题问完后,陆晨突然转过头,看向不远处一脸复杂的苏双和张世平。 “传本总督令!” 此言一出,那两个官差顿时傻眼。 总督? 这個年轻人竟然是个总督? 百姓不知道总督是个什么官,但身为县衙的官差的他们自然不会不清楚。 那可是皇帝信重的大臣才能担任的大官啊! 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来天门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愣神间,禹州卫将士却是猛地身形一颤,而后本能地站直身躯,面色肃然。 张世平和苏双业收敛起心神,朝陆晨躬身拱手,一副听候吩咐的模样。 “着令禹州卫指挥使、隋州卫指挥使立即率军前往天门江大坝,协助萧尚书修缮所有防洪工事,若是坝区有被各地区县令无视律法,自作主张征集过来的劳役,则从辎重之中拨出部分钱粮,分发给百姓,令其返乡,同时调集兵马护送其安然离开坝区,不得有误!” “诺!” 这次一众将士果断领命,毫不拖泥带水,就连那平日里意见最多的张世平,这次都没再开口多说一句。 而听到陆晨以总督的身份下达的命令后,无论是百姓还是那两个差役都彻底愣住了。 李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晨,壮着胆子问道:“这位大人,您的意思是…朝廷根本没有下令征发劳役,让我等去平息水患,这一切,都是县衙自作主张?” 其他百姓也紧盯着陆晨,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陆晨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在众人充满希望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陛下深知如今禹州民生艰难,决不可动用民力,因此下令禹、隋二州卫军前往坝区治水,并且令本官暂时掌管两州军政,协助萧尚书平息水患,从未有过任何一道征发劳役的政令从朝廷发出。” 听到这话,李威等一众百姓在短暂的愣神后,那一张张枯槁的脸庞上,逐渐浮现出狂喜之色。 朝廷…并没有让他们去送死的打算。 这一切,都是那些狗官的自作主张,胡作非为! 而那两个官差听到陆晨的话后当场傻眼,肥胖的身躯逐渐颤抖了起来。 这时,陆晨突然看了过来。 “劳烦两位带个路。” 说话间,他的嘴角缓缓扬了起来,脸上终于再次弥漫起一丝笑意。 咕咚....... 两人同时咽了口唾沫,而后呐声问道:“去…去哪?” “平县。” 陆晨淡然道:“本都督倒要好好领教领教,你们那位栾大人的风采。” 闻言,两人顿时面色一白。 …………… 紫极城,太极殿。 早朝。 女帝准时走进殿内,高坐于龙椅之上,沧溟圣王侍立在下首。 “拜见吾皇,吾皇圣安。” 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齐齐躬身行礼。 女帝点了点头。 “众卿平身。” “谢陛下。” 众人直起身,随后随侍龙椅两侧的太监高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文官阵列中,站在最前列的一位身着紫袍的中年人突然向前踏出一步。 见状,其他朝臣顿时神色一凛。 太极殿中,无论文武,能够排在最前面的,无一不是在朝中拥有极大话语权的当朝大佬。 位置越靠近皇帝,就越是位高权重。 比如三阁重臣的站位,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一眼就能看到,显眼无比。 这些大佬平时很少开口,但只要上书奏事,事情就不会小,这种时候,除了御史和给事中这些科道言官以外,其他人一般不会开口打扰。 而那中年人的位置虽然不及三阁,但也是相当显眼的地方。 事实上,他正是先帝时就已经官拜兵部左侍郎,如今被女帝授予兵部尚书要职的当朝重臣——苍石公,刘东阳。 刘东阳站出来后,便紧握手中的芴板,扬声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女帝微微颔首。 “刘爱卿请言之。” 刘东阳微微躬身,而后说道:“陛下,据可靠消息,柔然汗国近期异动频频,柔然王阿浑图集结数十万控弦之士屯兵白野一带,似有趁势出兵之象,而镇守荒州的苍翎军却对此视而不见,没有丝毫阻挠之举。”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最近西川行省、荆襄行省、天澜行省等西部七省各地卫军似有异动之象,其统军将领或告病,或借故返乡,时常不在军中,一走便是十余日,行迹相当可疑.......” 听到这话,女帝顿时面色一紧。 终于还是来了么...... 第八十四章 欺瞒 轰隆隆隆!!! 耀眼的紫色雷电划破天际,在浓厚的乌云中不断闪烁,不断发出阵阵令人惊惧无比的巨响,仿佛云层中有一头即将灭世的吞天巨兽一般,惊颤而可怖。 感受着天空中那阵阵让人心颤的天地之威,刚来到天门江大坝不久的萧韵脸上,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所以……” 她负着双手,脸上看不到往日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整个人透着一种干练而果决的气质。 “怀宇他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就放弃了原本来此的打算,让你们自行来此,而他则带着玄极卫部众赶往禹州城主持大局吗?” “是的,萧大人。” 张世平微微躬身,抱拳拱手道:“总督大人和我等分开后,便带着获救的百姓朝禹州城的方向赶去了,以官道的行程和他们座下那非同寻常的宝马的脚力,预计今天晚上就能抵达距离禹州几十里左右的平县。” “是嘛……” 听完张世平的讲述后,萧韵的眼中逐渐浮现出一层忧色。 她倒不是担忧陆晨的安全。 不说别的,光是符嬅这个她完全看不透的玄极卫指挥使,就基本可以确保陆晨的安全,更何况还有两百多名玄极卫随侍左右。 陆晨身边的防卫从外部根本无懈可击,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真正忧心的,是陆晨那正直刚烈、百姓至上且嫉恶如仇的性格,加上他手中那把代表着无上皇权,且有“先斩后奏”特权的极道之剑,这两者相加的结果,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禹州的官场,从这次事件便可管中窥豹。 她刚来到坝区,便看到两千余名瘦弱无比的“役夫”如同等死一般在原地待命,仅片刻她便意识到了一丝非同寻常。 毕竟,若是真有心平息水患,是不会让这些肩不能挑的百姓过来浪费粮食的。 而如今,整个禹州,包括禹王在内,除了她能用以前多次帮助陆晨在官场站稳脚跟所得的一丝薄面,能够稍微阻止陆晨意气用事以外,根本没人能够阻拦手握人皇剑的他。 更何况他还有符嬅那等绝世高手护卫左右… “事情,开始变得麻烦了啊……” 萧韵轻轻呢喃了起来,面露纠结之色。 现在女帝初掌朝,虽有圣王不遗余力的支持,但毕竟根基浅薄,目前只是完全掌控了司隶一带,权威还没有渗透到整個天下,要是这时候禹州的官场被陆晨闹个天翻地覆…… 然而即便意识到这一点,她却除了给陆晨修书一封以外毫无办法。 她身负治水大任,在如今形势明显已经严峻无比的水患未平之前,绝对不能离开。 否则一旦洪水决堤,令青江中下游数省两岸之地一夜之间变成一片泽国,后果更加严重,严重者甚至会动摇大夏的统治根基。 所以,面对如今这种情况,她只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强行按下心中的担忧,而后向洛京上奏的同时,给陆晨修书一封,便转过身,开始投入治水之事。 ……………… 就在萧韵有条不紊地安排逐渐赶到坝区的禹州卫和隋州卫修缮堤坝,布置大阵和挖渠泄洪等事务时,陆晨等人如同张世平所料的那般,在天色天暗这时来到了平县地界。 从天门江大坝到禹州城的官道是经过平县的,因此来这里也算是顺便。 不过陆晨并没有急着去平县,而是先送百姓们回村。 然而当他把兴高采烈的李威等沟儿村村民护送到村口,看着他们迫不及待地朝家中跑去的背影时,突然感觉周围飘来一股令人颇感不适的阴冷之气。 与此同时,符嬅眼神一凝,目光颇为凝重地注视着不远处那静悄悄的村庄。 “是死气!” 说话的同时,她的面色变得愈发冷冽。 “只有活物尽丧的悲凉之地,才会出现的死气。” 听到这话,陆晨不由得面色一凛。 “也就是说……” 符嬅默然点头。 “这个村子,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已经没有活人了。” 下一秒,仿佛是为了印证符嬅的判断一般,不远处某间农舍内,突然响起一声悲戚无比的惊呼: “娘!!” 紧接着,仿佛是推倒的多骨牌一般,周围的农舍中接连响起一声声凄厉的悲呼—— “爹!” “太公!!” “祖母!” “娘亲!不!!!” “……” 惊呼声此起彼伏,好一会,才逐渐平息下来。 陆晨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愈发沉重。 “走吧。” 他缓缓打马上前,朝距离最近的一间房舍走去。 玄极卫紧随在后。 走到房门大开的房舍前,陆晨翻身下马,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而当他穿过小院,来到里屋时,看清里面的景象的刹那,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却见昏暗而简陋,四处漏风的屋舍下,李威正紧紧抱着一具尸体嚎啕大哭。 “娘!您不是说家中尚有余粮,让孩儿放心带上口粮离去的吗?为何……” “您为何要骗孩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腐朽之气。 此时李威抱着的那具尸体,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人样。 全身没有一丁点肉感,不是皮就是骨头,那四肢竟比擀面杖还细,干瘪至极的胸口呈现出极其清晰的肋骨轮廓,脑袋的位置,两个深凹下去的空洞中,散发着一阵瘆人的气息。 那是饥饿到极致的人,才会呈现出的模样。 她是被活活饿死的! 第一次在现实世界看到如此凄惨,比电视里所谓的恐怖片还要凄厉数倍的一幕,陆晨好一会没能反应过来。 啪嗒… 回过神来后,他深深地看了那具尸体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房舍。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离开李威的家后,陆晨带着众人来到晾谷场,静静地在雨幕中等待。 约莫一刻钟后,村民们陆续从已经毫无生机的家中走出。 瘦弱至极的他们轻松无比抱着已经死去的,几乎连二十斤都没有的亲人的尸体,来到陆晨等人面前,缓缓跪下,而后在满是泥泞和水洼的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悲戚无比 “大人!请为我等做主!” 陆晨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转过头,看向一旁给自己撑起灵力护盾挡雨的符嬅和方玉,淡淡道:“撤掉灵力护盾吧。” 说完,他便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回头,看向面前那一具具凄惨无比,比李威母亲还要悲凉的尸体,而后缓缓开口。 “本官想见识一下,这禹州的天,到底有多冷。” ……………… 身体有点不舒服,先更一章…… 第八十五章 笑话(求订阅!!!) 入夜。 平县。 醉仙楼。 已经被某个豪商包场,整个三楼仅有的一处雅座上。 “来,栾大人,干了这杯!” 一个山羊胡中年人站起身,对不远处端坐着的平县父母官敬酒道:“这一杯乃是敬栾大人奉公职守,为平县百姓安居乐业尽心尽力,正是因为有栾大人你这样的好官,平县才有如今这等繁华之象,在下虽不是平县人,但对栾大人这样德才兼备的好官也是佩服得紧。” 听到这话,栾宇顿时心花怒放,面上闪过一丝受用之色,不过很快便收敛了得色,而后一脸谦虚地道:“廖总管过奖了,本官身为平县县令,自然要为平县百姓谋福,这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当不得廖总管如此夸耀。” “哈哈.栾大人果然谦虚。” 两人推杯换盏,不断说着对方的好话,酒桌上的氛围愈发欢快。 酒过三巡,廖总管终于说起了正事。 “栾大人,听说,你最近在征发劳役,派人带那些役夫去天门江大坝修缮工事,预防水患?” “哈哈…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廖总管你啊。”栾宇笑了笑,而后道:“没错,本官的确有令高主簿去穹仁岭附近的村庄征召劳役,现在那些役夫应该快到天门江大坝了吧。” 听到这话,廖总管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那穹仁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正如它谐音所描绘的“穷人岭”一般,那附近的村子一个比一个穷,几乎没有半点油水,瘦弱无比,干不了什么重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价值。 派他们去,正合适! “大人果然忠君体国啊。” 廖总管眯着眼睛赞叹道。 “没什么。”栾宇摇了摇头,而后一脸大义凛然地地道:“水患形势愈发严峻,身为平县的父母官,本官自然要早做准备,预防水患,如此也好给朝廷一个交待。” 闻言,廖总管再次夸奖起来,而后再次站起来给栾宇倒酒。 而后,他又说起了另一件正事。 “话说,栾大人,王爷让在下过来问问,他之前跟你说的【粮证】之事,不知现在……” “廖总管放心!” 栾宇一边给碗里自己夹菜,一边说到:“此事易尔,绝对万无一失,过两天在下就将粮证准备好,亲自去禹州城,送到王爷府上,廖总管且耐心等着便是。”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廖总管笑着说道。 “廖总管太客气了,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又是一阵觥筹交错。 就在两人酒足饭饱之时—— 咚咚咚!!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 浓郁的夜色下,突如其来的鼓声宛若惊雷,使闻声者顷刻间惊醒。 “嗯?” 栾宇酒醒的瞬间,面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 能够发出这等雄浑的鼓声的,只有县衙的登闻鼓。 这是击鼓鸣冤! 而在如今的氛围下,简直和打他的脸没什么区别! 廖总管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栾宇一眼,而后微笑着道:“栾大人青天之名果然名不虚传,都这么晚了,竟然还有百姓击鼓鸣冤,看来百姓们都对栾大人爱戴得紧呢。” 栾宇干摇了摇头。 “公务繁忙,倒是让廖总管见笑了。” “哈哈.” 廖总管笑道:“机会难得,在下正好想瞻仰一下大人你办案的风采,不知栾大人可否让在下同去?” 栾宇干笑了一下,而后点头应道:“正有此意,自无不可。”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醉仙楼,结伴朝衙门走去。 外面的雨虽然很大,但对于一个奢侈到能把灵石随意用在灵气护盾这种基础术法上的县令来说,却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酒楼的时候,几道敏捷无比的身影突然从酒楼楼顶窜出,而后猛地掉头朝另一边,也就是栾宇府邸的位置掠去,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之中。 醉仙楼距离衙门并不远,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衙署。 然后,众人便看到了一个赤着上身,身形瘦弱无比,却在暴雨中两手各自握着一根比自己手臂还要粗的鼓槌拼命敲击登闻鼓的汉子。 那汉子身后,竟聚集了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瘦弱百姓。 在百姓身旁,各自摆着一张破布,里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在雨水中呈现出某种莫名瘆人的轮廓。 那汉子还在继续敲鼓,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隆隆的鼓声摄人心魄,听得栾宇感到一阵心烦。 方才他就已经喝得半醉,而且被打扰了兴致,此时对擂鼓之人自然充斥着一股怒气,也就懒得仔细观察周围,直接一脸不耐地大声喝道:“何人在此擂鼓?” 在扩音术式的加持下,他的声音即便在暴雨中,也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擂鼓声戛然而止。 那汉子和一众百姓同时转过头,面色冷然地看着不远处那曾经比天还大的平县父母官,目光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恨意。 栾宇很快便注意到了他们那异样的目光,当即面色一冷。 “尔等又是何人?为何夜半聚集在此?莫非是有什么图谋不成?” 话音刚落,栾宇身后的官差和廖总管带来的二十多个身形高大的侍卫同时站了出来,挡在两人面前。 “我等乃是永川县沟儿村和曲儿村的村民。” 李威放下鼓槌,面色沉重无比地朝栾宇走了过去。 “站住!” 看到他过来,一众官差和那些明显有点身手的侍卫同时怒喝一声。 “来人止步!” 而栾宇在听到他报出自己的身份后,不由微惊,而后皱眉问道:“沟儿村和曲儿村的村民?本官记得已经让高主簿征派尔等去天门江大坝协助加固堤坝,尔等不好好在坝区劳作,来此作甚?” 闻言,李威和一众百姓顿时咬了咬牙。 李威咬牙道:“我等夜半来此,自然是为了击鼓鸣冤。” “不知轻重!” 栾宇厉声喝道:“如今天门江水势汹汹,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在如此大难面前,天大的冤情都得放一放,尔等身负治水重任,竟然不听官府调遣,为了一己之私,私自回县,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如果是以往,面对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被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李威估计人都要被扣傻了。 但是现在 把他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老母亲都被逼得活活饿死了,他哪还会在乎其他? 无论如何,他都要为惨死的母亲讨个公道。 如果朝廷不能帮他讨回公道,那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报答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 于是,面对栾宇的质问,他毫不退缩地站了出来,冷冷地注视着这个所谓的父母官。 “草民不知,也不想知道,草民只知道,若是不能陈述冤屈,为我沟儿村和曲儿村数百乡亲讨个公道,草民即便是死,也绝不瞑目。” 见他竟然没有被自己的官威吓到,而且一副死不屈服的样子,栾宇不由得有些惊讶。 不过,也仅仅是惊讶罢了。 一个无知黔首,死了就死了,瞑不瞑目的关他屁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哼!” 他冷哼一声,淡然道:“尔等有何冤屈,又要状告何人?” 停顿了一下,他又一脸不屑地道:“本官倒要看看,你的冤屈究竟有多重,竟然连治水大事都比不得,若是不能说出一个让本官信服的理由,到时候,呵.” 说到最后,他却是冷笑一声。 显然,这时候无论李威说什么,有什么理由,他都已经打定了主意,让这些胆敢打扰自己接待贵客,坏他雅兴,而且如此不识抬举的刁民付出代价。 听到他这么说,李威却是丝毫不惧。 他现在已经连死都不怕了,区区县官,又有何惧? “草民,沟儿村李威,代表沟儿村和曲儿村八百余口村民……” 李威站得笔直,口齿清晰地说出那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大人物教他的说辞:“状告平县县令栾宇贪赃枉法,为一己私欲,不惜民力,私征劳役,食民而肥!状告平县主簿高平滥用法器,残害无辜,草菅人命,状告平县衙役” 听到李威口里说出的一个个熟悉无比的名字,栾宇等人不由得愣住了。 片刻后…… “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栾宇突然狂笑不止,看李威等一众村民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个滑稽无比的傻子。 紧接着,其他被点名的官差和廖总管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止住笑意,准备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说些什么的时候。 “很好笑么?” 一道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缓缓在众人耳畔响起…… ……………… 昨天身体不舒服,少更了一章,现在补上,抱歉…… 晚上还有两章。 今天决定推荐位,求各位读者老爷尽量追读一下今天的更新,小弟在此拜谢!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本总督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栾宇等人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透过丝毫不见减弱的雨幕,他们很快便看到,不远处原本空无一人的街角,突然出现两道人影。 那是一对男女。 那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一眼看过去便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只是面色很是冷淡。 如同冬日暖阳下的寒冰,绝美而刺骨。 她穿着一身特制的黑色劲装,及腰的乌黑长发旁,别着一把暗红色的长剑,另一边,则是一个用黑绳挂着的腰牌,一副武人打扮。 而那男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跟那绝美的女子比起来,并没什么出彩之处。 看着就像侍从。 只不过,方才开口质问栾宇的,显然是他。 两人一出现,便迈起脚步,步履稳健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腰间佩着的长剑,一向小心谨慎的栾宇顿时厉声呵斥道:“给本官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自然是陆晨和符嬅。 面对栾宇的呵斥,符嬅不屑地冷笑一声,而后仿佛没听到一般,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很快便跟随陆晨来到了衙署门前。 见状,栾宇身后的捕快和廖主管带来的人高马大的侍卫同时面色一紧,纷纷抽出腰间的武器,警惕无比地看着两人,一副随时准备上前拼杀的架势。 面对面前明晃晃的利刃,陆晨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依旧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朝栾宇走去。 感觉到对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栾宇顿时恼怒不已。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令,让捕快们上前将其擒住的时候—— “回答我的问题。” 陆晨突然开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栾宇,冷然无比地道: “方才沟儿村百姓的话,对你这个平县父母官而言,很可笑么?” 闻言,栾宇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 “本官懒得与你这来历不明之人废话,来呀!给本官拿下这不敢表明身份的鼠辈!” “是!” 得到命令,平县衙门十余个捕快和廖总管身后的一众明显不是普通人的侍卫同时应了一声,而后脚下猛地用力,迎着陆晨和符嬅便冲了过去。 “呵…” 符嬅冷冷一笑,而后握住长剑剑柄的右手猛地一紧。 “地源…” 咔哒… 伴随着一阵强大无比的灵力涌入,长剑的剑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归尘!” 随着术法的悄然发动,那些朝两人冲来的捕快和侍卫突然感觉身体一沉,而后脚下仿佛被灌了铅一般,仅仅是抬起脚这个在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此时却变得无比艰难。 同时,地上仿佛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强大的吸力,将他们整个身体吸在了地上,不仅动弹不得,身体还控制不住地朝地上倒去。 “呜哇!” 片刻之间,只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所有人便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吸力牢牢困住,死死地吸附在地上的石板上。 锵! 符嬅突然用力抽出一小截剑刃。 而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众人突然感觉身上的吸力猛地增强,随后在那股力量的肆虐下,四周的石板竟开始丝丝龟裂,而他们的身体在那飞速龟裂开的石板中不断下陷。 众人再次发出痛苦无比的惨叫。 好在符嬅只是想给他们个教训,并没有直接杀了他们的意思,不然她要是再向上拔出一缕剑身,这些人的血肉之躯必然会和那坚硬的石板不断挤压,最后,逐渐融为一体。 反手之间便可施展出威力如此强大的术法,绝对不是普通的灵武双修能做到的。 沧溟军除却掌握圣遗物的圣王之外的第一高手,实至名归。 “什么?!” 看到手下竟然眨眼间就全部倒下,栾宇和廖总管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怎么可能……” “我再问你一遍。” 陆晨此时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的台阶下,缓缓仰起头,注视着两人,同时向前迈上台阶。 即便居高临下,两人还是莫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你们…方才在笑什么?!”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符嬅体内汹涌无比的灵力再次释放,顷刻间将两人所在的地方笼罩在其中。 “啊!” 两人同时惨叫一声,而后毫无抵抗之力地倒在了地上。 “你…” 修士毕竟是修士,只要意识尚在,就能催动体内的灵力,在绝境中挣扎求存。 哪怕只是一介七品县令,栾宇也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得到功名的修士。 因此,他还能勉强开口说话,而不像一旁的廖总管那般,只能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栾宇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已经走到了身旁的陆晨。 “你到底…是…是什么人?!” 此时已经轮到陆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人。 “本官,工科给事中,陆晨。” 听到陆晨终于报出身份,栾宇顿时怔了怔。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晨便如同宣判极刑的判官一般,淡漠无比地说道:“同时,蒙陛下错爱,现暂领禹、隋二州总督一职,暂掌两州军政机要。”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镶玉材质的玉牌,随后直接越过栾宇,朝李威走去。 仿佛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对栾宇说,而是特意说给李威听的一般。 而在看清那玉牌上刻着的龙纹和只有人皇才能刻录的文印后,栾宇只感觉两眼一黑,浑身发冷,再无一丝抵抗的力量,整个身体重重地伏在地上,和一旁的廖总管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总督! 这个年轻得不像话,和他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竟然是总督! 身为朝廷命官,他对御赐的令牌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是见过的,自然能认出陆晨方才手上那明显不是凡品的令牌,绝对是只有地方总督才能拥有的玄极令! 因此,哪怕再怎么难以置信,事实就是事实。 而最要命的是,这个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督,明显极其厌恶自己… 莫名其妙惹到这么一个煞星,天亡我也啊…… 有心想开口解释一下,化解一下误会,但此时正在“面壁思过”的他即便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也已经有心无力。 陆晨此时已经懒得理会这个和夏言两极分化的“父母官”了。 因为,那些百姓见他到来,直接稀里哗啦跪倒一大片。 “大人!请为我等做主!” “大人!请为我等做主!” “……” 听到百姓们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齐声高呼,陆晨心底沉甸甸的,思绪莫名有些复杂。 片刻后,他缓步走到李威面前,而后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 “这个案子。” 陆晨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后突然影影绰绰地窜出数十道身影。 正是之前入城的时候,被他分派到城中各地收集信息的玄极卫。 看到他们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陆晨便知道,此番提前派他们入城的收获,定然不小。 一众玄极卫快步朝陆晨赶去。 见他们过来,陆晨嘴角顿时微微扬起,“本总督接了!” 伴随这句话的落下,整个禹州和隋州的官场,悄然卷起一股毁天灭地的飓风。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圣贤之道 随着陆晨入主禹州,整个禹州和隋州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官场彻底躁动了起来。 那些没有得到朝廷政令就直接征发劳役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包括其参与此事的爪牙、下属及其家眷尽数被玄极卫捉拿,押到禹州城大牢,听候发落。 私自征发劳役的官员总共十九名,其中如栾宇这般逼死百姓,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的官员有五名,全部被陆晨当场宣判处以极刑,三日后直接问斩。 另外十四名官员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恶果,但都对民生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而且私自征发劳役本就触犯了朝廷律法,因此他们虽然没有被处斩,但陆晨也没有放任其官复原职,而是上书女帝,让女帝亲自发落。 当然,单纯的破坏没有丝毫意义。 哪怕他处斩那五个极品县令时,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陆晨也不会觉得仅仅是杀了他们就能解决问题。 生活终究还得继续。 一县之地,不可能长时间没有县令,没有主簿,没有官差,没有衙门,否则迟早会生出乱子。 所以,在除去那些作恶多端的狗官同时,必须尽快安排能够取缔,至少也得是能够暂代县令的人上位应个急。 而且这个人不能是传统的官僚。 他可不想刚宰了几个明明已经吃撑了却还想吃的肥鸭子,再直接扶持一个肚子空空,整天想着该怎么填饱肚子的饥鸭子上台,不然最后百姓的苦难不仅不会好转,还会更加深重。 官员之间的利益关系本就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一下子空出十九个县令空缺,对于禹州官场简直就是一场地震。 于是,他能想到的人选…… “什么?让卑下等武人暂任县令、主簿等职?” 知州衙门,大堂。 方玉等玄极卫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晨。 “这如何使得?” 没错,陆晨的打算就是派这些曾任玄武卫千户、百户,以及沧溟军其他卫军的指挥使、同知的玄极卫暂时当个县令代理。 而听到他的指派,方玉等被点名的玄极卫却是如同拨浪鼓一般拼命摇头,拒绝道:“卑下等只是一介粗人,虽然识字,但却不通文墨,而且只是懂得一些战阵要法,也懂得些许数算之道,但从未修过圣贤之道,如何能胜任县令、主簿之职?” “圣贤之道?呵……” 陆晨突然不屑地冷笑一声:“你们觉得只有修行圣贤之道才有资格当官吗?” 闻言,方玉犹豫了一下,而后还是老老实实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千百年来皆是如此,总督大人,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陆晨眯了下眼睛。 玄极卫,可是女帝的耳目,肯定会把禹州的见闻,他这个总督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所思所想尽数汇报给女帝。 要是知道他是个叛经离道之人…啧啧…… 一念至此,陆晨便撇了撇嘴,淡然道:“圣贤之道教的是忠君爱国,教的是修身养性以求大道,教的是孝顺父母、敬爱长辈,教的是忠义礼信、奉廉知耻,主张的,乃是【修士安,则天下定】,却没有教如何宽政爱民,在百姓有倒悬之急时又该如何行事,也没有教如何提高粮产,如何治理水患,如何令百姓富足,又如何令百姓安居乐业,亦无【宽政爱民】之念。”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圣贤之道只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是修士的基础,虽然重要,但终究不是做事之道,并不足以富国强民、安定天下。” 听到这从未听说过的言论,包括符嬅在内,一众玄极卫全部怔住了。 尤其是符嬅。 她可不仅仅是一个武将而已。 虽说她武道通玄,但文道亦不差。 文武双全,可不是一个单纯用来夸奖吹捧别人的词,仅仅是识字或者能写几篇简单的文章,可当不得这么高的评价。 所以,陆晨的话对她的影响,比未曾通晓圣人之道的其他玄极卫要大得多。 对于陆晨这番打破传统认知的言论,一时间,她竟彻底陷入了沉思。 陆晨突然叹了口气,接着道:“本官不怪尔等固守成规,毕竟本官也是在亲眼目睹了栾宇等人的荒唐之举,看到了沟儿村和曲儿村的惨状,见识到了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官,感受到李威等村民对平县官府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后,才想明白一个道理。” 方玉小心翼翼地瞥了自家顶头上司一眼,见她一副皱眉沉思的模样,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什么道理?” 陆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东方,幽幽道: “这是事关王朝国运,治乱更迭,陛下需要知晓的道理。”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神色一凛,不敢再问。 “总之。” 陆晨转过身,缓步走到方玉面前,肃然道:“尔等只要记住,为官者,当心怀百姓,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只要做到这一点,你们便胜过那些只会抱着圣贤书寻字摘句,只知修行不易,整日埋头苦修,不知民生艰辛,不顾百姓死活,任由爪牙欺凌百姓的昏官千百倍,更不用说栾宇之流。” “只要尔等能令百姓劳有所得,吃饱穿暖,安居乐业,无论尔等是否有功名,修为如何,才品如何,是否通晓圣人之道,都是一个好官。” 闻言,众人心底顿时升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不过方玉还是有些顾虑。 “可是,总督大人,我等乃是玄极卫,陛下有言,我等的职责乃是保护大人您,若是去当了那县官,且不说名不正言不顺,陛下那里,我等如何交待” 对此,陆晨只是默默地拔出了极道之剑。 “本总督身负皇命,只要是两州政事,本总督皆可一言而决,此乃陛下钦命,如何不是明正言顺?若是有人对此有所异议,本总督自会周旋,尔等无需担心,做好尔等分内之事即可。” “至于陛下那里,本总督自会禀明,汝,勿虑也。” 听到这话,方玉等人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纷纷看向符嬅。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符嬅顿时收敛心神,而后思索了一会,才微微颔首。 “听陆总督的吧,至于陆总督这里你们不必担心,有我在,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陆总督。” 听到这话,陆晨不由嘴角一抽。 你丫别这么牛逼,给那些宵小之辈一点机会好吗?! 方玉自然不知道陆晨此时的想法,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没有再迟疑,直接躬身领命。 而就在这时,一个玄极卫走了进来。 “总督大人,禹、隋二州知州赵平、崔固求见。”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国难财 “什么?栾宇被那什么狗屁两州总督给斩了?” 禹州城,华美至极的禹王府内。 年过半百却不见老态的禹王姜允平,在听到底下一个身着制式轻甲的男人汇报后,面色陡然一沉: “而且居然连廖极都被他打入了大牢,那狗东西连本王的人都敢动?” “是的,王爷。” 男人半跪在地上,拱着双手说道: “卑职在禹州大牢找到廖总管时,廖总管已身受重伤,和他一起的侍卫全军覆没,廖总管让卑下替他向王爷您禀报,前几天他和平县县令栾宇把酒言欢,王爷您交代给他的事也已经办妥,谁料准备返程的时候,却被那新上任的两州总督刻意刁难,对方不仅以沟儿村和曲儿村那些偷奸耍滑的刁民为借口搞垮了栾县令,连他也不放过,即便报了王爷您的名号,对方也全无顾忌,强行把廖总管扣押到了大牢之中……” “之后卑职也试着以王府的名义要求衙门放人,但却被打了出去……” 听到这话,姜允平顿时皱紧眉头。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 “粮证拿到了吗?” 男人摇头:“没有,栾县令还未来得及办粮证之事,就被那狗官给害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姜允平陡然面沉如水。 “朝廷派萧韵担任治水主官,并且调动禹州卫、隋州卫总计五万军力赶往坝区,以两卫取代以往的劳役,听命于萧韵平息水患的消息,确认得如何了?” 男人点了点头。 “消息已经证实,工部尚书萧韵如今已抵达天门江大坝,五万卫军赶到坝区者超过九成,现在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大阵加固大坝。” 闻言,姜允平蟒袍下的大手猛地握紧了拳头。 极擅治水的萧韵,加上一个个人高马大,训练有素的卫军士兵,以及两州总督主持两州军政,调动各种资源支援坝区…… 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亦或者是治水主官,几乎都无懈可击。 除非今年洪水极大,非人力所能阻挡,不然…之前王府的一系列动作,都将变成无用功…… 好一会,姜允平才缓缓松开双手。 “看来,这场大水,大抵是发不起来了。” 姜允平站起身,负着手,思索片刻后,面色愈发沉重起来。 “那件事到此为止,本王亲自去州府衙门把廖极捞出来,尔等把与此事有关的首尾全部处理掉,至于那些粮食…先就近找个地方暂时屯着吧。” 听到姜允平的吩咐,男人却没有马上领命,而是一脸纠结的对姜允平说道:“王爷,卑职听说,那位被陛下委以重任的两州总督手持极道之剑,拥有对两州境内所有人等的生杀大权。” 说到这里,他莫名停顿了一下,而后迟疑片刻,才缓缓说道:“陛下特许持剑者有先斩后奏的特权,以至如今整个禹州和隋州,几乎没有人敢跟那位总督作对,更不敢对被他亲自捉捕的人施以援手,就算王爷亲自去,恐怕……” 啪嗒… 男人还没说完,姜允平一旁的白瓷瓶突然凭空碎裂开,而后眨眼间便碎成了无数碎片。 再看姜允平的脸色,此时却已是阴云密布,杀意凛然。 “哼!” 他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道:“狐假虎威的小人物罢了,也就吓唬吓唬那些胆小如鼠的废物,区区两州总督,狗一样的东西,还真以为手握极道之剑就真能【上斩宗室,下诛不臣】,在本王的禹州地界为所欲为不成?” 说罢,他猛地站了起来。 “本王乃是先帝唯一的胞弟!而且当年要不是本王的鼎力支持,乾坤归于谁手还未可知,又岂会轮得到当今圣上坐拥天下?如今本王作为当今圣上的嫡亲皇叔,那狗东西除非放着大好前程,甚至是身家性命不要,否则他绝对不敢碰本王一根汗毛!” “先斩后奏?笑话!他给本王斩一下试试?” 说话间,姜允平右手突然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他手掌周围的空间竟是剧烈扭曲了起来。 下一秒,一把剑柄上刻着九龙御天图的金黄色长剑突然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况且本王有皇兄在世时御赐的龙临剑在手,亦可上打昏君,下诛逆臣,又岂会惧他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角色?” 咔哒… 言至此处,他缓缓迈起脚步,缓步朝外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霸气十足地道:“立即备车,今日本王就是要屈尊去州府衙门一趟,把廖极给带回来,本王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敢阻拦本王!” 此言一出,男人顿时不敢再说,直接抱拳应道: “喏!” ………… 就在禹王府快速动作起来的时候。 禹州衙署内。 陆晨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两个中年官员。 就在刚才,这两个相当于两府之地的直隶州数百万百姓的父母官,正五品的地方官专程跑来,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招惹禹王府,把那廖极给放了,免得惹来大祸,后果不堪设想。 总督大人你这么年轻,将来定然前途无量,没必要给自己树立如此大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话里话外,都明显透出一个意思—— 禹王,惹不得! 听完他们的讲述后,陆晨这才一脸淡然地缓缓开口:“听两位这意思,那廖极,本总督不仅动他不得,还得亲自给他赔礼道歉,礼送他回禹王府不成?” 感受着话中明显压抑着的怒火,崔固和赵平这两个顿时冷汗直冒,而后赶忙说道:“总督大人恕罪,下官绝无此意!” “过了过了!大人不必如此,虽然禹王我等惹不起,但那廖极毕竟只是王府总管,还不至于让总督大人您亲自送他回王府,您只需要下令放人即可,其他的,下官自会为大人您办得妥妥当当,保证不会令禹王怪罪大人您。” 听到两人这么说,陆晨顿时笑了。 “哈哈哈!!” 笑容逐渐放肆。 听到这愈发张狂的笑声,两人不由得面色一僵。 “好一个权势滔天的禹王爷,居然能令当地地方官畏惧到这种地步,当真让本总督长见识了。” 说到这里,他脸色微冷地注视着两人:“真不知道在尔等心中,这禹州是那禹王的禹州,还是陛下的禹州。” 闻言,两人顿时瞳孔一缩。 这话,对他们来说可太重了,根本承受不起…… 两人赶忙起身,朝陆晨重重地躬下身。 “总督大人明鉴,在下官心中,禹州永远都是陛下的禹州,亦只忠于陛下,绝无二心!” “下官亦如是也!” 陆晨摇了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尔等所思所想,本总督并不在乎,也不想听尔等任何保证,只想看到尔等做事如何,至于那廖极……” 说着,他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寒光。 “这厮罪大恶极,无论如何,只要本总督在朝一日,就绝不会让这等恶徒活着离开衙门!” 言语中,满是毋庸置疑的态度。 崔固和赵平不由得对视一眼,而后赵平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总督大人,这廖极究竟犯了何事,令大人如此雷霆震怒?” “你们自己看吧。” 陆晨懒得解释什么,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份卷轴,丢到桌面上。 两人赶忙拿起卷轴,将其打开看了起来。 仅仅过了一会,他们便两眼一颤,身体颤颤巍巍地哆嗦起来,仿佛看了什么自己不该看的东西一般,脸上弥漫起一层恐惧之色。 卷轴里的文字其实不多,而且内容相当简单。 全是廖极以自己的名义,从汉州、江州等中下游州府大肆收购粮食的清单。 而在这水患形势愈发严峻,随时都有可能溃坝决堤、洪水泛滥的当儿,千里迢迢跑去其他州府收购粮食…这种行为,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啊…… 毕竟,王府又不缺粮食。 无论饿着谁,也不可能饿着一个王爷啊。 “这…这怎么可能……” 崔固伸出颤动的手,缓缓合上卷轴,而后看向陆晨:“总督大人,这个卷轴…您是从哪里得来的?里面的内容可信吗?” 陆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官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这些内容绝无问题。” 听到陆晨这么说,两人顿时“咕咚”一声,用力咽了口唾沫。 陆晨又道:“如果本总督没记错的话,根据大夏律,任何意图趁天灾降临时大发不义之财之人,都当被处以极刑,并夷平三族,而这廖极,在本总督看来就是意图大发国难财!” “如此奸诈险恶,为一己之私而不顾万千百姓死活,损众人而肥自身的恶徒,若不诛伐,天理不容,本总督又岂能容之!” “若非想通过此獠顺蔓摸瓜,将此事追查下去,把萝卜下面的泥巴全部扯出来,本总督恨不得直接一刀剁了他!” 闻言,崔固和赵平顿时无话可说。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一脸忧色。 就算那廖极当真做了这种缺德事,禹王也肯定不会对他置之不理,毕竟这事关禹王的脸面。 按照国法,那廖极自然要被处以极刑。 但是对的事却不一定是合适的。 做官,更多时候要懂得妥协,知晓审时度势之道啊 他们有心再劝陆晨几句,但是看到陆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显然再怎么劝也是徒劳,顿时不由得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总督大人竟然这么刚,定然会把向来目空一切惯了的禹王得罪死。 那禹王有天子剑在手,这几十年来,尤其是太后掌朝这六年,死在龙临剑下的“硬骨头”少说也有几十个了。 而总督虽然位高权重,但比起亲王还是大有不如的。 得罪了禹王,以后的日子岂能好过? 说不定禹王修书一封给他的侄女皇帝,陆总督那原本前途无量的仕途,就此断绝。 两人不由有些感慨,果然年少得志不是什么好事啊 求追读!求月票!!求一切支持!!!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禹王(4k大章送上!) “驾!驾驾!!” 禹州城内,一架由五匹通体雪白、眉生尖角的白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在街道上毫无顾忌地狂奔。 “啊!!” “快跑!!” “禹王出行,大家快跑!” 沿途的百姓们惊叫着朝两边跑去,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隆隆的马蹄声中,风灵气在阵法的作用下飞速汇聚,使得周围的空气诡异地沿着马车前行的方向快速流动,而在这股顺风中,马车本就飞快的速度再次得到提升,犹如一股白色的巨浪一般,在逐渐形成的飓风中,顷刻间将面前的一切尽数荡飞。 “啊!我的腿!!” 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百姓虽然躲过了车驾的直接冲击,但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压打飞,撞倒在附近的房屋墙壁上,落下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马车所过之处,犹如狂风过境,周围的百姓如同一粒粒尘埃一般,被这股大风吹得四处飞散,狼狈无比。 在这驾象征着禹王权威的马车面前,百姓们就像一片片无足轻重的草芥般,被肆意割除践踏。 禹王姜允平坐在马车内,对马车之外那早已习以为常的惊呼和惨叫声毫不在意。 没有灵根的普通百姓罢了,死了就死了,跟不小心踩死几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反正这个世上又不是只有他如此行事。 没有灵根的废物,谁又会真的在乎呢? 马车四周,二十四名身着橙色劲装的高手一脸默然地跨坐在战马上,目光不断在周围来回扫视,在为马车开道的同时警惕四周,保护马车内的禹王。 而在车厢周围,还有四道身着金麟服、身体周围散发着极强的灵力的身影。 “还没到么?” 姜允平突然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下一秒,外面便传来回应:“回王爷话,王驾现在已是全速前进,以现在的速度,最多半刻钟便可抵达禹州衙署。” 姜允平轻哼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豪华无比的马车在街道上肆意狂奔,而百姓们则熟练地快速躲开。 等到马车走远,百姓们才惊魂未定地站起身,而后不约而同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中除了畏惧之外,还透着被荼毒日久的愤恨。 “那就是宣皇帝除了那权倾朝野的妖后以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人称【暴王】的姜允平的王驾么?” 人群中,一个文士打扮的翩翩公子手摇折扇,在用眼角的余光环视了一下周围百姓们的面色后,便注视着离去的马车,眼中逐渐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之色。 “官府竟然对这种残暴不仁的恶贼视若不见,任由其欺凌百姓,践踏生民,想来这禹州上下定然尽是为虎作伥、食民而肥的狗官!” 在他身旁,一个身着红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把长剑的年轻女子一脸气愤地道: “而且禹州如此大的民怨,狗朝廷却没有丝毫察觉,就好似整个禹州百万生民都被赐给了那禹王为奴为仆一般,这样的狗朝廷若是不亡,天理何存?” 闻言,那公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片刻后,他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禹王已经远去的马车后,便回过身,迈起脚步,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走吧,红玉,圣公派我们来此可不是为了见识那暴王究竟有多残暴的,该办正事了。” 被叫做红玉的女子只好收起愤然的目光,跟着那公子离开了禹州城。 而就在禹王赶往禹州衙署的时候。 衙署内,赵平和崔固两人同时惊诧无比地看着陆晨,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消息一般。 “总督大人,您方才说什么?您要派身边的侍卫去平县等地暂时担任县令?” 陆晨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淡淡道:“嗯,你们去帮他们准备一下公文、官印、灵纹之类的手续吧。” 听到这话,两人顿时大惊失色。 “总督大人不可!” 他们急切无比地道:“县令虽只是七品小官,但也是朝廷命官,非修士不可为之,即便是暂代也决不可行!否则此例一开,各地有样学样,乱了规矩,定然遗祸无穷啊!” “是啊,总督大人,非是下官瞧不起大人您的侍卫,实在是他们不仅没有功名,就连圣贤之道都一窍不通,一介武人,岂能代天牧民?历朝历代,武人的归处一直都是战场,岂有高坐衙堂之理?” 陆晨早就料到他们会反对,自然不会被他们那坚决的态度所影响。 “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缓缓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道:“本总督不是在跟尔等商量,而是在通知尔等。” 听到这话,两人顿时面色一沉。 “陛下既然任命本官为两州总督,而且将两州军政尽数托付于本官,那么,两州所有政事,包括人事任命,皆由本官一言而决,若是尔等觉得本总督处事欠妥,可向陛下上书,本总督绝不阻挠,若是陛下也觉得不妥,本总督自然会遵照陛下之命行事,但是在陛下没有下旨之前,禹州之事就是本总督说了算!” 如此不讲情理的话,顿时惹火了崔固。 他站直了身,朝陆晨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道:“总督大人决定之事,下官的确没资格阻拦,但总督大人您行事如此荒唐,就不怕传将出去,为世人耻笑,甚至为士人所不容吗?” 陆晨一脸不屑地道:“不敢为天下先,还当什么官?!” 崔固还想再说,赵平却站出来阻止了他,稍微帮崔固打了下圆场后,便对陆晨拱手道:“总督大人可是因为人手不足,方才行此无奈之举?” 说着,不等陆晨回应,他便接着说道:“若是如此,那下官可为总督大人引荐几位贤才,下官可以担保,他们皆是贤良方正之士,以他们之才,暂代县令绰绰有余,绝不会似那栾宇之流那般昏庸无能。” “呵…” 对于赵平的“好意”,陆晨却是冷哼一声。 “栾宇是因为无能才被本总督处以极刑的么?错!他是因为聪明过了头,忘却了本分才为本总督所诛!” “这……” 赵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功名?圣贤之道?”陆晨又道:“栾宇没有功名吗?其他十八个县的县令没有功名吗?他们难道不通圣贤之道吗?但是结果呢?这半数禹州知县都在食民而肥,罔顾百姓死活!这样的人,难道就配代天牧民了吗?” 闻言,崔固不由得皱起眉头:“总督大人,您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吧?我大夏幅员辽阔,纵横十万里有余,无论哪个地方都有害群之马,又不是只有我禹州,天下修士何止十万,有些许败类岂不是很正常?” 赵平也跟着道:“总督大人切不可因噎废食,这文治之事,终究还是得交给精通圣贤之道的有识之士,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可谓至理。” “那么…” 陆晨转过头,看向赵平,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赵知州,你敢以自己的官身,甚至是身家性命为你推荐的人担保,担保他们绝对不会像栾宇等败类一般食民而肥,能够在在任期间清正廉直,一心为民,让那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此安居乐业,彻底消弭那里的民怨吗?” 面对陆晨的质问,赵平顿时面色一僵,而后理所当然地迟疑了起来。 虽然他相信自己引荐的人一开始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能力也尚可,但要做到陆晨所说的清正廉直、一心为民,还有让那里的百姓过上安稳的好日子,那就有些强人锁男了。 而且还要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担保… 这怎么可能?! 谁会这么傻,为别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就算对自己引荐的人再怎么有信心,也绝对不会把自己拼尽半生,好不容易得到的官身和地位送上赌桌。 一想到这里,赵平就下意识地想要反驳陆晨。 他赵平好歹引荐的还是正儿八经的修士,就算有那么一丢丢私心,好歹也能说得过去。 但陆晨却要让一群歪瓜裂枣的武夫去当县令,如此荒唐的行径,不仅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叛经离道,将来定为士人所不容,而且那些不通文墨,不懂圣贤之理的武夫又怎么可能会有治理一地,造福一方的本事? 更何况陆晨的要求还这么高。 若这真是连修士都做不到的事,又有哪个武者能做得到呢?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陆晨便冷声说道:“不敢为你引荐的所谓贤才担保是么?但本总督敢!”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掷地有声地道:“本总督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方玉等人在暂代县令期间,无论是为非作歹、贪赃枉法,还是因无能而害民,所有有意或无意的罪行,本总督甘当同罪!而他们若是不能造福一方,本总督自请罢官,永不入仕!”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崔固和赵平愣愣地看着当众说出这番话,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这厮…竟然真愿意为那些粗俗不堪的武夫做到这等地步…而且仅仅因为栾宇等人他就如此不信任他们推荐的贤才,竟然宁愿相信武夫也不相信其他修士! 这是何等的叛经离道! 而隔着两堵墙的方玉等即将前往各地县衙就任的代理知县、代理主簿、代理县丞的玄极卫,在通过术法加强的五感听到陆晨这话后,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们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如鲠在喉。 最后,他们只好握紧拳头,在心底暗自下定决心。 “既然总督大人心意已决。” 好一会,崔固才缓缓开口。 他用一种仿佛在看无可救药的蠢材的眼神瞥了陆晨一眼,而后一脸生硬地道:“下官奉命便是,只希望总督大人将来莫要后悔,这世上,什么灵丹妙药都有可能存在,唯独后悔药,是决计没有的。” 而赵平则是心里冷笑不止,不发一言。 这件事就这么在陆晨强硬的态度下确定了下来。 既然事情再没有辗转的余地,崔固和赵平便准备告辞去办理相关文书。 然而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哒!!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颇为刺耳的嘶鸣声,一股庞大的灵力陡然冲天而起,顷刻间化作一阵强大无比的威压,将大半个衙署笼罩在其中。 陆晨只感觉肩膀陡然一沉,呼吸微微一滞。 不过这种不适感仅仅出现一瞬,陆晨身旁的符嬅便猛地眼神一凝。 “哼!” 伴随着一声冷哼,陆晨瞬间感觉身体一轻,周围的一切刹那间恢复原状。 而后下一秒,隔壁屋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仅片刻,方玉等一众玄极卫便出现在了陆晨身前,警惕无比地看着正门外。 “这是…” 崔固和赵平也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门外。 片刻后,外面陡然响起一声高喊: “禹王殿下驾到,尔等还不速速迎接?!” 闻言,崔固和赵平同时面色一凝。 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陆晨。 然而,他们在陆晨脸上完全没看到一丝预想中的惊慌,反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外面来的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名副其实的禹州之王,而是一个无感紧要的小人物一般。 “来人。” 陆晨淡然道:“去告诉禹王,本总督公务繁忙,无暇接待禹王,他若有事,便自行进来找本总督,若无事,请他自去。” “是!” 一个玄极卫高声应是,而后转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没过多久,一脸阴沉的姜允平便在一众高手的随同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进来后,他直接无视了向他行礼的崔固和赵平,直接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陆晨。 “你就是那两州总督陆晨?” 话语中满是怒意,没有一丝客气的成分。 陆晨一脸淡然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朝他拱了拱手,而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道:“禹王殿下找本官何事?” 本官? 姜允平眼中陡然闪过一抹怒意。 这厮,竟然敢在他面前自称本官? 还真把自己当一个人物了! 下意识地就想训斥一番。 然而陆晨却仿佛不经意地把手搭在了腰间的极道之剑剑柄上。 见状,姜允平顿时面色一冷。 4K大章送上! 小弟说件事。 本书应该是三江无望了,也差不多该准备上架了,初步打算上架六更,看情况加更。 虽然没有三江,但小弟还是会拼命更新。 上架以后肯定会多更不少,希望各位读者老爷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我剑也未尝不利! 看着陆晨一脸平静的模样,姜允平不由得眯了下眼睛,鹰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片刻后,他也伸出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 “本王来保人。” 懒得跟陆晨废话,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若是这狗屁两州总督识相,乖乖放人,大家尚可相安无事,要是不识相…呵…… 龙临剑砍过的硬骨头已经不知凡几,他不介意再用敲碎这些硬骨头的血来清洗剑身。 陆晨心中泛冷,淡然问道:“禹王殿下想保谁?” “本王王府的总管,廖极。” 说着,姜允平突然抬起脚步,向前走了两步,走到陆晨跟前,强大的王者威压悄然释放,向陆晨侵袭而去。 而就在这时,陆晨身旁的符嬅却是眼神一凝,右手的玉指微微一动。 仅仅是这么一个微不可察的动作,姜允平的威压便被一股庞大的灵力挡住,无法伤到陆晨分毫。 陆晨瞥了符嬅一眼,而后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散发出惊人气势的姜允平。 “理由。” 简短无比的回答,透着一丝不让分毫的意味。 姜允平握紧手中的龙临剑,嘴角微微泛起一股森寒的气息。 “本王行事,还需要理由么?” 对于这桀骜之中明显带着一丝威胁的话语,陆晨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动摇,回答一如既往地简短: “需要。” 啪! 陆晨话音落下的瞬间,身旁的桌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重响,仔细看去,那桌面仿佛被一股巨力碾压下来一般,上面坚硬的苍元石不断裂开,整个桌面不断向内凹陷,眨眼间便彻底碎裂开来。 “陆总督,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乱石翻飞间,姜允平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本王现在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在命令你们!” 言语中,充斥着一股唯我独尊的王霸之气。 然而,对于姜允平那强势无比的态度,在场的人,除了赵平和崔固一脸忐忑慌乱不已以外,其他人却没受到一丝影响。 根本不买账! 锵! 就在姜允平率先动手灵力外放的瞬间,方玉等一众玄极卫几乎同时拔剑,而后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陆晨身旁。 而在他们拔剑的瞬间,姜允平身后的王府侍卫也同时动作了起来,纷纷拔出腰间的剑刃,一个箭步来到姜允平身前。 除了符嬅默默地守在陆晨身后以外,双方侍卫在这一刻已然将对方视为了死敌。 只等一声令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看到陆晨的侍卫竟然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面前,没有一丝迟疑地对他刀刃相向,姜允平顿时勃然大怒。 这些人,眼里还有他这个王爷吗?! 自从兄长宣皇帝继位到现在,在禹州这片土地,还从未有人胆敢对他这个禹州之主如此不敬,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忘了被人用利刃正对是什么感觉了。 而现在,这些卑贱的武夫,狗一般的东西,竟然敢对身为当今圣上嫡亲皇叔的他如此不敬,就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般,他岂能不怒? 然而,就在他准备对玄极卫发飙的时候,陆晨却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搞错的人,是禹王殿下你吧。” 他伸出手,搭在方玉的肩膀上,轻轻将他拨开,而后目光平静无比地直视着被侍卫牢牢保护在中间,几乎看不到人的姜允平,淡然道: “本官乃是陛下钦命的两州总督,是朝廷命官!而非禹王殿下你的私臣,当今天下,唯有陛下能够命令本官,其他人,无论是禹王殿下你这样的皇族长辈也好,皇子帝姬也罢,任何人都没资格对本官发号施令,本官也没有义务听从任何除陛下以外的人的命令。” 说到这里,他那平淡至极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所以,禹王殿下你的无理请求,请恕本官不能从命!” 闻言,姜允平彻底怒了。 “你这狗一样的东西,竟然敢不听本王号令?!” 说着,他又看向面前的玄极卫,怒声呵斥道:“还有你们,本王可是与先帝一母同胞的嫡亲皇族!竟敢对本王亮刃,尔等是想造反吗?!” 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陡然变得无比凝重。 就连空气都沉重了许多,压得一旁的赵平和崔固有些喘不过气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陆晨和姜允平,一边是女帝御赐极道之剑的两州总督,位高权重,对整个禹州、隋州官场都有“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而姜允平自就封禹州以来,便凭借着先帝的溺爱和能够“上打昏君,下诛逆臣”的龙临剑目空一切,胆大妄为,整个禹州人人对其畏之如虎,敢怒不敢言。 面对新皇宠臣和先帝胞弟这两个大人物的争锋相对,赵平和崔固连个屁都不敢放,自然不敢贸然开口插个嘴。 因为那是真的会死人的啊! 然而被禹王如此呵斥的方玉等一众玄极卫却没有退缩半分。 甚至目光中透着一丝不屑。 他们会害怕世俗王爵? 笑话! 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圣境中人,而且还是追随圣王诛杀邪祟,守卫圣境安宁的沧溟军最强大的玄武卫中的精英,在他们眼里,圣王才是无上的存在。 圣王全力支持的女帝也有资格和圣王平起平坐,对他们发号施令。 但区区亲王算哪根葱? 他们凭什么要敬畏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权贵? “禹王,你可不要太过分。” 陆晨的声音开始泛起一丝冷意。 “禹州是陛下的禹州,亦是禹州人的禹州,而不是你的私宅,禹州人也不是你的奴仆,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可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他面带愠色,一副动了真气的模样,但内心如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无理取闹?笑话!” 姜允平怒极反笑,嗤笑道:“本王乃是先帝钦封的禹州之主,禹州之事,尽在本王,本王今为之,谁敢不从?” 陆晨冷哼一声,冷然道:“禹州之事,在于禹州百姓,在于陛下,在于各位胸怀大志、一心为民的忠臣贤才!而你…不过是一食民而存的蛀虫罢了,若你安分守己,不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本官还会看在先帝的份上懒得与你计较,但你若是太过分,本官绝不姑息!” “你!” 听到陆晨毫无顾忌地当面训斥自己,姜允平顿时怒目圆睁。 然而还没等他怒斥陆晨,陆晨却再次迈起脚步,直接越过一众玄极卫,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一众王府侍卫面前,冷声道:“禹王殿下,你可莫要忘了?依大夏律,所有王爵不可干涉封地所属官府行政,亦不可与当地官员交往过甚,否则以谋逆论处!” “而且,禹王殿下你如此维护一个大肆收购粮食、意图趁着青江决堤大发国难财的无耻恶徒,不惜亲自来此,妄图用皇权逼迫我等放人,莫非你与此案有所关联,或者说幕后主使就是禹王殿下你不成?” “混账!” 被陆晨如此轻慢蔑视,姜允平再也忍耐不住,怒火中烧之下,右手猛地用力抽出龙临剑,剑刃直指陆晨。 “竟敢污蔑本王,尔是要试试本王的剑是否锋利吗?” 锵! 姜允平拔剑的瞬间,陆晨的手中同时闪过一道金光。 “吾剑也未尝不利!” 今天事情太多,加班到十点才回到家。。。抱歉。。。。。。 另外,本书16号上架,准备下周一开始年休赶稿,首订对后续的推荐位极其重要,希望各位读者老爷到时候能支持一波。 小弟在此拜谢!!!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剑拔弩张 “混账!” 见陆晨竟然真敢拔出极道之剑和自己争锋相对,姜允平当即怒斥一声,眼中杀机毕现。 “竟敢用极道之剑对着本王,你是把本王当成了逆宗不成?” “以势压人,企图用王权为不法之徒脱罪,甚至妄图掩盖其滔天罪行的皇族。” 陆晨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姜允平那饱含怒火的眼眸。 “如此皇族,不是逆宗是什么?” “胡说八道!” 姜允平怒斥道: “本王只是顾念旧情罢了,何来以势乱法之说?廖极为本王王府效力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劳苦功高,却不想临到老了却莫名深陷牢狱,本王不忍其重病缠身还要饱受牢狱之苦,这才专程过来保他,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心怀不轨的恶徒?!” “而且你口口声声说廖极收粮是为了借青江洪灾牟利,此事可有十足的证据?如果没有,你又有何权力扣押本王的人?难道我大夏律有规定,水势一起,就不许买卖粮食了?你又怎知廖极买粮,不是为了以备不时?或者为了酿酒,做点酒水生意,以便日后年纪大了,离开王府颐养天年之用?” 对于这番说辞,陆晨却是冷冷一笑。 “以备不时?酿酒?可笑!” 他一脸不屑地道:“什么家庭需要准备数十万石粮食作存粮?又有什么生意需要动用足够十万大军数月消耗的粮食?而且这厮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这么多粮食,本官有理由怀疑其有可能与购粮之地的官府有所勾结,动了官仓!更何况这厮不过是一王府总管,却身怀能够一次性买下这么多粮食的巨款,可见其后极有可能还有幕后黑手!” “民乃国本,粮乃民基,粮若不稳,民心必乱,国本定然动荡,此涉及社稷存亡之事,本官岂能不查?又岂能放任这等国之大害为祸天下?这廖极涉及如此大案,本官岂能让其脱离官府视线之外?” 听到这话,姜允平面色不由得微微一滞,而后眼中闪过一缕危险的光芒。 这狗官……知道得有点多啊。 而不远处的赵平在听到陆晨提到“官仓”这个字眼时,却是莫名猪躯一震,油光满面的脸上透着一丝惊惧之色。 “哼!” 姜允平冷哼一声,“本王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懒得跟你废话,本王是来保人的……” “不让保。” 没等姜允平说完,陆晨便毫不犹豫地打断道,回应简短而有力。 见陆晨如此不给面子,姜允平顿时眼神一凝,身上的灵力猛然爆发。 唰! 随着灵力的飞速涌入,龙临剑的剑身随之绽放出一道道流光。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龙临剑之中涌出,在姜允平周围快速环绕。 啪嗒! 伴随阵阵清脆的响声,姜允平脚下的地板完全承受不住龙临剑爆发出的力量,开始不断以姜允平的位置向四周龟裂开来,形成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纹。 碎石被那股力量卷起,悬浮在半空。 狂暴的劲风随之涌起,蟒袍来回摇曳,在灵力狂涌之下,此时的姜允平气势极为惊人,压迫感十足。 若是普通官员,面对如此震怒的皇族,怕是早就吓趴下了,然而陆晨在姜允平的注视下,却是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狗东西,有种再说一遍!” 面对姜允平猛然爆发的气势,陆晨先是眯了下眼睛,接着伸出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方玉。 “莫说一遍,就算十遍百遍,本官也绝不改口!” 说着,他再次跨步上前,无所畏惧地道: “本官现在关着的人,你带不走!” “找死!” 姜允平愤怒至极,直接手一抬,龙临剑顿时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乳白色的剑花,紧接着,一道锐利无比的剑芒猛地从剑刃飞出,伴随着剧烈的破风声朝陆晨面门飞去。 剑芒的速度很快,转瞬之间就飞到了陆晨跟前。 而陆晨却是波澜不惊地立在原地,没有丝毫阻挡的动作,脸上也不见一丝畏惧。 眼看着陆晨就要葬身姜允平剑下,身后的符嬅却突然动了。 只见她微微抬起眼眸,按在腰间剑柄上的小手微微往下一压。 叮~ 腰间长剑发出一声轻吟的同时,原本即将劈中陆晨面门的剑芒瞬间解体,刹那间便化作点点星芒,须臾之间便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看到这一幕,姜允平身旁的一众高手顿时面色一沉。 禹王的修为并不差,而且还是双道齐修,又有无数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滋养,实力堪比天元境,如此强者一剑之下虽不至于惊天动地,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挡下的。 但是现在,对方不仅轻而易举地挡下了禹王的剑气,而且他们这些归墟境强者竟然对对方的动作毫无所觉。 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有什么秘宝之类的底牌,要么,就是有高人在场! 一念至此,他们赶忙通过意念传音提醒姜允平。 得到提醒的姜允平微微一惊,而后稍稍冷静下来。 难怪这厮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手里握着底牌。 意识到这一点,姜允平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但却依旧不见多少慌乱,只是眼中多了些许顾忌。 陆晨有底牌,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禹王,在封地经营了这么多年,加上数十年最高规格的亲王待遇,又岂会没有底牌? 而且陆晨再怎么样,也是外臣,而他又是嫡亲皇族,若是陆晨胆敢对他有任何出格之举,哪怕他有极道之剑,他这历经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身,也基本上别想要了。 无论如何,哪怕他禹王名声扫地,皇族的威严也绝对不容侵犯,一旦陆晨动手,整个皇族都必然容不下他。 到那时候,无论皇帝有多宠信他,他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即便如此,姜允平也丝毫不觉得陆晨能威胁到自己,一旦动真格,倒霉的肯定是陆晨,而不是他。 立身于不败之地,就是这么自信! 而符嬅挡下姜允平的攻击后,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似乎只要陆晨安危没有受到威胁,她就不会出手。 不过她却是凑近了陆晨几步,整个人都贴在陆晨身旁,如同一个贴身侍女一般。 “怎么?” 陆晨再次靠前,整个人都暴露在了王府亲卫兵锋之下,对于眼前一道道已经缠满了灵气,随时都有可能刺过来的利刃视若无物,淡淡道: “禹王殿下以势压人不得,还要动武强逼本官不成?” 姜允平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再次出剑,一剑劈死陆晨的冲动,而后冷着脸说道:“你当真不给本王一点面子?” “法不容情!” 陆晨紧握手中的极道之剑,一脸肃然地道:“似廖极这等妄图借助天灾谋取私利的无耻之徒,必须处以极刑,并且揪出同伙尽数诛之,否则这些人定然贻害无穷,若是任由其逍遥法外,国法何存?苍生何安?所以别说是禹王殿下,就算是陛下亲至,本官也绝不妥协!” 姜允平冷声道:“若本王今日一定要带他走呢?” 言语之中,威胁之意已然毫不掩饰。 说话的当儿,一股狂暴的灵力猛地从他体内涌出,下一秒,他那本就凌厉无比的霸者威压竟再次增强了几分。 陆晨没有再回答,而是笔直地站在原地,同时运转起体内的灵力,将其灌注于极道之剑中。 下一秒,那帝王至宝陡然光芒大盛,金色的光华便布满整个大堂,与此同时,一股无上至尊特有的威压从极道之剑中狂涌而出,与姜允平的霸者威势狠狠相撞。 咔哒……咔哒…… 两股争锋相对的威压不断挤压在一起,使得两人中间的空气开始不断扭曲,同时发出一阵令人齿酸的声音。 仅仅是气旋境的陆晨,通过极道之剑施展出的威压,竟然能跟归元境的姜允平直接抗衡。 虽然这其中有先帝已故,龙临剑威力大减的缘故,而且威压也并不等同于实力,但跨越五个大境界的威压对抗,已经足以说明极道之剑是何等的强大。 唯有圣君才有资格唤醒的至宝,恐怖如斯!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威慑 “总督大人,禹王殿下,请莫要冲动!” 眼看着陆晨和禹王针锋相对,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架势,而玄极卫与禹王亲卫也已蓄势待发,这小小的州衙门马上就要迎来一场恶战,不知为何突然鼓起勇气的赵平终于开口,同时快步走了过来。 “两位都是国之栋梁,可千万莫要因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赵平这个和事佬此时介入,对陆晨可能不是很美好,但对姜允平而言却是恰到好处。 紧接着,赵平又极力劝慰,试图把双方被激起的火气给消下去。 然而两个大人物的火气一旦激起,又怎会轻易消除? “哼!” 姜允平袖子一挥,“既然这狗东西如此狂妄,那本王也懒得废话,明日本王便修书一封送往洛京,让陛下和各位大臣知晓这狗东西究竟有多狂妄,本王倒要看看,陛下知道此事后,还会不会继续宠信你这目无尊卑、胆大包天,连本王这个嫡亲皇叔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徒,这偌大的大夏,是否还会有你这等蔑视皇族之人的容身之处!” 听到这话,陆晨表面依旧一脸冷色,内心更是冷笑不止。 笑话,他一个半化外之人,岂会怕这种威胁? 就算姜允平毫不自持,明着用皇族的身份打压他,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件无意中发现的,处处透着三夏王朝千年积弊和封建王朝黑暗的大案子,他查定了! 此事结果没出来之前,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起初的时候,他只是想为沟儿村的村民讨个公道,宰了栾宇和弄掉两州所有“聪明人”,没想到竟然意外抓到廖极这条大鱼,通过他牵扯出了有可能波及到整个青江流域官场的惊天大案。 在高武世界的古代王朝,天灾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灭顶之灾,但是对于士人和武人等中上层阶级而言,却有可能是敛财、聚势、立功、升迁、突破的绝好机会。 毕竟,这世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人得利,也都会有人利益受损。 青江洪水泛滥,对百姓有害,对大夏王朝有害,但对一些早有准备的“聪明人”却是有利的,即便他们的利益建立在无数百姓的尸山血海之上。 陆晨穿越前的古代封建社会对平民而言可谓是相当残酷,高武世界的平民又何尝不是如此? 甚至犹有过之! 陆晨去沟儿村之前,就特意问那两个平县官差栾宇最近有没有接待什么粮商、故旧之类的,就是预想到可能会有人想从水灾中牟利。 洪灾极其可怕,那些抛却了人性的修士于百姓而言,却是更加可怕。 虽然目前陆晨手中的证据还不是很充分,但扣押廖极却是足够了,而廖极这个禹王府的总管事发,也必然会涉及到禹王本人。 这件案子全力查下去,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他也要将那些荼毒百姓的毒瘤彻底铲除。 这样一来,青江流域官场和与之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朝臣、氏族、豪商,以及身为皇室正统的禹王,都必然会彻底站在他的对立面,想尽一切办法搞死他。 而不管这次事件最终如何,案子水落石出,罪大恶极之人尽数伏诛,拔除掉这些食民而肥的毒瘤,让百姓得以喘息也好,他被这些人联手绞杀也罢,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既然横竖都不亏,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直接莽上去便是! “禹王殿下想做什么自便即可,无需跟本官汇报。” 陆晨注视着姜允平,意有所指地道:“毕竟殿下如今还是自由身,本官现在还没有权力限制殿下你的行动。” 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 姜允平虽然目中无人惯了,但并非蠢人,一下子就听出了陆晨的言外之意。 凌厉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机。 “你什么意思?!” 他大声质问陆晨,然而陆晨却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本官什么意思,禹王殿下自己清楚。” “你!” 姜允平怒火中烧地抬起手,指着陆晨,正要怒斥,一旁的赵平见状,赶忙站出来劝慰。 现在这种情况,惹毛陆晨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还不如暂时稳住他,再做计较。 姜允平在知道陆晨有底牌,或者背后有高手以后,就意识到今天即便是动武也奈何不了陆晨了,便没有再动手的打算,赵平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他直接一甩手,不再看陆晨,一副懒得与之计较的模样。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赵平这个禹州知州,毫不客气地颐指气使道:“赵平,禹州大牢囚恶之阵的灵钥在你那里吧?去,把廖极给本王放出来。” 不仅直呼其名,而且指使起来如同奴仆,毫无尊重之意。 赵平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但下一秒还是满脸陪笑地道:“在本官这,本官这就去……”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陆晨,苦口婆心地道:“陆总督,正所谓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虽然您是两州总督,我等都得听您的命令,但殿下毕竟是禹州的王,得罪禹王殿下对您没好处的,听下官一句劝,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您和禹王殿下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即便合不来,也不该如此针锋相对,顶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更何况那廖极之事虽有些许证据,但毕竟没找到粮食,没有关键证据,还无法彻底定论,您又何必对这种没有定论之事纠缠不放,平白得罪禹王殿下呢?” 闻言,陆晨顿时眯了下眼睛,看着赵平,目光泛着一阵令赵平莫名一颤的冷意,却是一言不发。 “赶紧去!” 姜允平一脸不耐地催促道,仿佛是把赵平这个堂堂五品朝官当成了出气筒一般,把刚才面对陆晨时忍下的怒火尽数发泄在其身上。 “还跟他废什么话?!还以为这狗东西能继续当这两州总督不成?!” 赵平皱了皱眉,但还是敷衍地朝陆晨拱了拱手,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淡黄色的符咒,符咒中间用朱砂标记的区域内,刻着无数以灵髓为引、比蚂蚁还小的咒文,显然便是方才禹王说的囚恶大阵的灵钥。 “王爷稍待,下官这就去。” 说罢,他便转过身,准备朝牢房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 咔哒! 伴随着一声脆响,极道之剑的剑刃猛地浮现出阵阵寒光,同时一股令人下意识地想要顶礼膜拜的至尊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大厅。 刚想动身的赵平只感觉背后一阵冰冷无比的杀意袭来,顿时面色一僵。 “今天,无论是谁……” 陆晨的声音缓缓响起。 “胆敢触碰囚恶大阵者……” 轰! 话音落下一半的刹那,一道金色的剑芒猛地飞出,速度极快地从赵平身体左侧擦肩而过,笔直地砸在他面前的墙壁上,而后仿若无物一般,瞬间穿墙而过,在留下一道光滑无比的剑痕的同时飞速向远方飞去,仅片刻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斩!” 听到这杀意十足的话,赵平那肥胖的身躯顿时本能地立在原地,不敢再妄动一步。 咔哒。。。 灵力再次汇聚,极道之剑再次响起方才凝聚剑气时的轻响。 “去啊!” 姜允平强势的声音传来。 “这狗东西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根本不敢动手杀人,而且有本王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赵平听到这话,不由在心底暗骂一声。 但却还是不敢不从。 而且禹王说的也没错,就算有极道之剑,陆晨大抵也不敢杀官。 除非他以后不想在官场混了。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道剑气瞬间从他耳畔飞过,将耳边原本颇为碍事的发丝瞬间切去。 赵平惊住了。 这时,陆晨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本总督奉劝你一句,不要妄图去动囚恶之阵,否则,本总督就请你的晚膳吃一道剑芒。” 唰! 赵平瞬间冷汗直流。 他能感觉到,自己若是胆敢往前一步,陆晨极有可能真的会动手。 “去!” 姜允平冷着脸再次催促。 但这次赵平却没有干脆地应下,也不敢拒绝禹王的命令,就这么纠结无比地僵在了原地。 “呵” 赵平纠结间,陆晨突然冷笑一声,一边再次动用体内仅剩不多的灵力,将其涌入极道之剑中,准备第三发剑芒,一边转过头,看向姜允平,冷然无比地道: “赵知州,本都督建议你,把灵钥交给禹王,看看他敢不敢碰囚恶之阵。” “看本总督敢不敢请他的晚膳吃一道剑芒!” ………… 顶不住了…… 今天先更这么多吧,虽然只有两章,但也差不多六千字了…… 且容小弟稍微适应一下,找一下状态,最近卡文有点严重……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斩! “哼!” 对于陆晨的威胁,禹王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以为本王不敢?” 话落,他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到赵平面前。 “没用的废物,把灵钥拿来。” 说着,他一把从一脸惊惧的赵平手中夺过灵钥,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朝外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无所顾忌地道:“什么狗屁两州总督,本王可是嫡亲皇族,而你不过是一出身卑贱的外臣罢了,真以为本王会怕你不成?今日本王就当着你的面把廖极带走,有种你就砍了本王!” 咔哒… 禹王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晨手中的极道之剑陡然光芒大盛。 “陆总督…” 身旁的符嬅微微抬起头,看了陆晨一眼。 她这个沧溟人倒是不怕女帝和姜氏皇族发难,大不了被赶回圣境,但陆晨可是世俗臣子,要是真对皇族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她的提醒,陆晨面色却没有丝毫动摇。 “符指挥使,动手吧,此事,无论有何后果,本官都会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尔等。” 闻言,符嬅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看着陆晨,似乎还想再劝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陆晨便猛地眼神一凝。 “不要让本官再说一次。” 感受着陆晨话中的决意,符嬅顿时心下一沉。 下一秒,她无奈地叹息一声,而后缓缓抬起手。 轰隆!!! 极其庞大的灵力猛然爆发,淡蓝色的光芒顷刻间如同实质化一般,在她妙曼的娇躯周围快速流转,须臾之间便形成了一个个精密无比的灵阵,使得周围的地之灵气飞速汇聚了起来。 不消片刻,整个大厅便完全被灵阵完全笼罩! 符嬅的施法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直到这时,包括那四位供奉高手在内,禹王一众亲卫才反应过来。 然而这时候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符嬅右手举过头顶,猛地虚空一握—— “古道·神威!” 嘭! 灵法发动的瞬间,禹王和一众亲卫只感觉身体陡然一沉,全身各处都犹如被泰山重重压下一般,无论如何抵抗,都完全动弹不得。 一个几乎瞬发的灵法,便压制住了包括四个归墟境高手在内的数十个王府亲卫,令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沧溟军第一高手,恐怖如斯! 禹王亲卫大惊失色。 不好! 仅仅一个照面就令所有人失去了反抗能力,陆晨背后的高人,竟然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可怕! 就连禹王本人的面色都变了,心底莫名涌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这狗东西,难道… 一念至此,他的眼中莫名闪过一抹肉痛之色,而后毫不犹豫地用意念从指尖乾坤中唤出一件他当初费尽心思才弄到的,只能使用一次的玄门至宝。 与此同时,仿佛是为了印证禹王那难以置信的猜测一般—— “本官说过了,任何胆敢妄动囚恶之阵者…” 在赵平等人惊诧无比的目光中,陆晨缓缓抬起手中的极道之剑。 “斩!” 唰! 金色的剑芒瞬间从极道之剑的剑刃飞出,那轨迹,竟是毫无偏差地与禹王上身要害完全重合! 没有一丁点留手的打算! 眼看着禹王整个上半身就要被斜着切成两半,禹王身体周围突然冒出一团浓郁的黑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下一秒,金色的剑芒猛地落下。 噗嗤! “啊!!” 伴随着一声利刃入肉切骨的轻响,黑雾中陡然响起禹王凄厉无比惨叫。 紧接着,在剑芒穿过黑雾的瞬间,只见一道血光闪过,一条套着蟒袍、连着半个肩膀的手臂和一截大腿伴随一阵血雨飞出,“啪”的一声,如同垃圾一般落在地上。 而就在这时,那黑雾突然剧烈收缩,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不断发出杀猪一般惨叫的禹王。 原地只留下一条还在不断渗出所谓的至尊血脉的手臂和大腿,在述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逃了么。” 陆晨面无表情地收起极道之剑。 “倒是可惜了。” 说着,他直接转过身,一脸淡然地回衙署内堂办公,仿佛对于他而言,方才之事只是一件无须在意的小事一般。 听到这话,赵平瞬间回过神来。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从禹王的断手断脚中收回目光,而后惊恐无比地看着陆晨离去的背影。 这厮,竟然真的连皇族都敢杀?! 我的天,这世上还有他不敢做的事吗?! ……………… 洛京,紫宸殿。 “什么?!陆卿和禹王起了冲突,在禹州衙门令玄极卫指挥使符嬅出手制住禹王等人,并且亲自出手,用极道之剑将禹王打成重伤?” 女帝眉头微蹙,看着面前的兄长。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姜承道摇了摇头,回道:“陆晨没事,估计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在禹州衙门办公,禹王用秘宝逃回了王府,现在正在全力疗伤,不过他手脚被斩,想来……这辈子是与修炼无缘了,陆晨斩他仙缘,这等不死不休的死仇,怕是永远无法化解了。” 闻言,女帝的眼眸顿时泛起一丝冷色。 片刻后,她又问道:“陆卿为何会与禹王起冲突?” 姜承道轻叹一声,道:“皇叔自从被父皇封为一品亲王后,向来目空一切,嚣张跋扈,在禹州作威作福数十年,甚至两度引起民变,而陆晨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在他眼里,除了陛下你以外,其他人,无论三阁阁老,还是我这个圣王,亦或者是整个皇族,他都不会放在眼里,禹王若是在他面前放肆,他大抵是不会容忍的,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把陆晨意外抓到廖极,进而牵扯出的一个惊天大案告诉女帝。 符嬅和方玉一直跟着陆晨,自然也知道这个案子的情况,而他们身为玄极卫,在保护陆晨的同时,肯定也会把与他有关的大事尽数上报。 比如之前的压制两卫指挥使,拼死救下被山洪淹没的百姓,连夜为那些可怜的百姓主持公道,诛杀栾宇等事,姜承道都是知道的。 而在知晓以后,姜承道只是对陆晨愈发欣赏,倒是没有干涉陆晨的打算。 但是现在…陆晨这次闹得实在有点过火了,而且,禹州,或者说整个青江流域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水患的问题了…… 随着姜承道的讲述,女帝的眼眸逐渐阴沉了下来。 啪! 姜承道话音落下的瞬间,女帝突然伸出手,重重一拳打在面前桌案上,顿时发出一声重响。 “岂有此理!” 她猛地怒斥一声,脸上满是怒色:“难怪陆卿会愤怒到不惜动用极道之剑的地步,禹王和这些狗官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当真该死,别说陆卿,就算是朕也恨不得把那些漠视民生、草菅人命,妄图以天灾牟利的恶贼全部杀了!” 字里行间,却是丝毫没有把禹王放在心上。 姜承道轻轻摇头。 “陛下,此案目前只是有点眉目,事实如何还未有定论,陆晨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暂时不宜大动干戈,可即刻派遣玄武卫前往青江两岸各县暗访,调查当地是否存在陆晨所猜测的情况。” “若有,则令他们收集证据,暂且引而不发,一则防止他们狗急跳墙,贻害百姓,二则观望朝中动向,尤其是那些出自三省之地,比如赵寺卿……” 相比起陆晨,他显然更在意整个青江三省,不断老成持重地给女帝分析现状,提出建议。 “至于陆晨。” 直到最后,他才皱着眉说起陆晨的事。 “他这次亲自动手,险些杀了禹王,如此挑战皇族权威之事,天宗府和文武百官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想必明日就会向陛下发难,陛下若铁了心要保他,还需早做准备。” 闻言,女帝却是冷冷一笑。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不准 次日,早朝。 例行公事般的君臣礼仪过后,兵部尚书刘东阳便率先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女帝微微颔首:“刘爱卿请言之。” 刘东阳双手握着芴板,微微躬身,一脸肃然地道:“陛下,前些时日发往荒州的万里传音已有回讯,荒州总领顾思妙再次以荒州不稳为由,拒绝参加新元大典,而且…根据可靠消息,妖后及其残党已进入漠天城,现在就在城主府中。” “顾思妙不仅没有听从朝廷的命令,把被通缉的妖后残党尽数拿下,还将其迎入漠天城,让荒州成了那妖后的容身之处,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此獠已彻底背叛朝廷,带着苍翎军大部倒向了妖后。”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大部分朝臣几乎同时面色一凝。 大夏八大柱国将军,几乎每一个都是维系大夏朝廷的定国之柱,虽然柱国大将向来常驻八方之地,不涉朝堂,但由于其事关大夏安定的巨大重要性,因此,他们即便不在朝中,也拥有着超然的地位。 柱国大将并非世袭,而是能者居之,每个柱国大将都是当世强者,至少也有归一境大圆满的境界,绝对是武道通天的存在。 虽然比不上圣王这种根本无法用境界衡量,不在常规之内的特殊存在,但也是中洲大陆常规存在的天花板级别的强者了。 而顾思妙更是以二十三岁的芳龄问鼎荒州的绝世人杰。 她选择倒向妖后,背叛朝廷,对刚掌朝不久的女帝而言不仅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还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毕竟,荒州,距离洛京实在太远了,远到姜承道不敢冒着圣境中的邪祟失控破境的风险,亲自带兵去平定荒州动乱。 而且沧溟圣王,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洛京,助她掌控司隶这个大夏帝国中心。 一念至此,女帝面色愈发沉重起来。 “陛下,顾思妙此贼既已反叛,那么整个荒州估计都已经落入妖后手中,大夏西北地区都将再无屏障,妖后极有可能趁势出兵,借助顾思妙和苍翎军的力量,出兵进攻与荒州接壤的西川行省、河西行省、凉州行省,而且这三个行省各处驻军承平日久,武备松弛,怕是难以阻挡苍翎军兵锋……” 刘东阳继续汇报此事,把朝廷通过各种手段收集到的,关于荒州动向,以及各地有所异动的武官的情报一一告诉女帝,并言明如今朝廷的情况并不乐观。 好一会,刘东阳才把芴板上的内容全部说完。 随后他再次躬身,“陛下,此事已刻不容缓,必须在妖后有所动作之前完成所有布置,并且继续向三省增兵,加强各地关隘的防御,务必确保三省不失,再做打算!” 女帝思索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淡淡道:“刘爱卿所言甚是,此事就按刘爱卿所言去办吧。” 刘东阳躬身退下。 紧接着,刘东阳刚回到原来的位置,他身后的兵部左侍郎苏文炳便猛地越众而出。 “陛下,臣请诛杀顾家。” 说着,他便开始数落顾家的罪行,着重说出顾家在妖后掌朝时期那些令人不齿的做法,把顾家这个传承了三百年,曾经有“世代忠良”之名的将门世家说得无耻至极。 而且依大夏律,谋逆之罪,当诛九族,以全天威。 从顾思妙被定义为谋逆叛臣的那一刻,顾家的下场,几乎就已经注定了。 苏文炳说完,女帝的脸上便泛起了一抹冷意。 “准奏。” 一脸冷色地应下苏文炳的奏请后,女帝又对下首的姜承道说道:“圣王,今日下朝后,你立即派人去顾府,将顾家人全部拿下,打入天牢,九日后的此时…若是顾思妙依旧执迷不悟,就将顾家人全部押送玄极门外,斩首示众!” “诺!” 姜承道干脆利落地应下。 苏文炳也退了回去。 荒州的事说完,外面的太阳已是高高挂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为太极殿平添几分柔和。 然而,朝堂之上,无论君臣,今日所言之事,几乎都透着一股寒意。 “陛下!” 沉默了好一会,底下的文武百官中,才终于缓步走出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紫金朝服的老者。 只见他颇为佝偻的身形晃晃悠悠地走到文武中间的赤色地毯中,轻轻仰起头,直视着坐在龙椅上的女帝,声音颇为沙哑地道: “臣,天宗府大宗正姜旭,有事起奏。” 终于来了么… 女帝轻轻用力吸了口气,这才看向底下朝自己躬身行礼的皇族长辈。 “大宗正有何事启奏?” 姜旭把手中的芴板微微下压,浑浊的老脸上,此时完全不见一丝身为长辈的和蔼,反而莫名给人一种颇为凌厉的感觉。 “臣,代表我姜氏皇族……” 他重重躬下身,大声道:“请诛工科给事中陆晨!”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话,女帝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姜旭周围的大部分文武百官则是精神一振,颇为惊讶地看着姜旭,有点想不通这老货怎么突然跟陆晨杠上了。 而且一上来就是死手,几乎不留一丝余地! 这厮对陆晨是有多大的怨气啊…… 女帝心下冷笑,面上却不见一丝悲喜,淡漠无比地道:“理由。” 姜旭看着手中的芴板,再次高声道:“陆晨此獠在禹州胡作非为,妄用陛下所赐权柄,欺压两州卫军,强令其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做毫无意义之事,还做出让不通圣贤之道的武人取代原本的县官这等亘古未有的荒唐之举,根本不配陛下如此信重!” “而且这厮竟敢指使部下攻击禹王亲卫,其后更是亲自出手,想要致禹王于死地,若非禹王有秘宝护身,怕是当场就死在了他剑下。” “即便如此,禹王也被其斩断手足,身受重伤,如今已是生死不知。”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逐渐涌出一股怒火,表情也愈发愤怒起来。 “自大夏建国至今,从未有如此獠这般胆大包天,敢对一个亲王下死手的恶徒,可见此獠根本没把我姜氏皇族放在眼里,若是不杀此獠,我大夏皇族威严何在?” “皇族乃大夏国本,威信若失,国本动摇!” “望陛下以皇族为念,诛杀此獠,以全皇威!” 话音落下的瞬间,众人面色一惊。 什么? 陆晨在禹州对禹王下死手,而且还差点把人给宰了? 这厮…竟然连皇族,而且还是一个一品亲王都不放在眼里,说杀就杀? 这人也太猛了吧?!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此前一直信重陆晨,把陆晨当做未来的国之柱石的女帝。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陆晨闯下如此大祸,女帝还会像之前那样力保他吗?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和姜旭强势的眼神中,女帝只是轻飘飘地回答了两个字: “不准。” ……………… 16号上架前先每天两更,上架后爆更。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极尽恩宠(4K字大章送上) 听到女帝如此简洁而果断的回应,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没有细问,也没有交涉。 就这么……决定了? 姜旭反应过来后,顿时皱起眉头。 “陛下,陆晨犯下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莫非您还要重用他不成?” 面对姜旭的质问,女帝的回答依旧简短而有力: “朕并不觉得陆卿有错,亦未犯下任何罪行。” 确定女帝的态度后,姜旭脸上顿时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陛下,陆晨那厮可是堂而皇之地对禹王下死手啊!” 女帝微微后仰,颇为慵懒地靠着椅背,手肘撑在扶手上,单手支着白皙的下巴,一脸无所谓地道:“那又如何?” 闻言,姜旭猛地用力握紧手中的芴板,接着深吸一口气,肃然无比地道: “依大夏律,皇族之事,皇族自断,非皇室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插足,否则便是大逆不道,必须处以极刑!” “而禹王无论品性如何,在禹州做了什么,只要不是谋反之事,不管有何缘由,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更不用说置他于死地,陆晨此举完全是漠视皇家威仪,挑战天威!” 说到这里,他再次重重躬身,扬声道: “如陆晨这般蔑视天家威严,挑战皇权,对皇室正统全无敬畏之心的恶徒,若不大行诛伐,我姜氏皇族的无上权威必然受损。” “皇族乃是天下根本,如果这次陆晨杀伤禹王后能够安然无恙,必然会有下一次,甚至下一个陆晨,下下个陆晨,从此以往,天下人如何还会一如既往地敬畏我等皇族?我等又如何威压天下?是故,此例决不能开,否则定然遗祸无穷,甚至国将不国啊!” 姜旭说到最后,近乎声嘶力竭,如同一个拼死向君王进谏的无双忠臣一般。 在他身后,几个天宗府的皇族脸上满是动容之色,那表情仿佛在说:八皇叔真国士也! 然而,在姜旭的长篇大论落下后,女帝的面色却没有一丝波动。 她微微垂下目光,注视着姜旭,而后,朱唇开合的同时,说出了一句如同直击灵魂一般的话语: “宗正,朕问你,陆卿杀伤禹王,用的是什么灵装?” 听到这话,姜旭脸色顿时微微一僵。 “陛下,不管陆晨用的是什么灵装,他对禹王下死手……” 他没有直接回答女帝的问题,就连语气都没有方才那么铿锵有力。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女帝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无比,没等姜旭说完,便出声打断道: “回答朕的问题!” 姜旭眼神微微发沉,而后莫名轻叹一声,道:“回陛下,陆晨用的,乃是极道之剑。” 女帝又道:“告诉朕,极道之剑意味着什么?” “天命圣君,皇极之道,以及……”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片刻,语气愈发苦涩起来:“生杀之权。” “很好。” 咔哒… 女帝缓缓站起身,红菱龙袍离开龙椅的同时,通天冠十二道玉琉在轻微的晃动中发出一缕清脆的响声。 “朕再问你,当初,朕把极道之剑交给陆卿时,说了什么?” 姜旭苦笑。 “面剑如面君,且持剑者,可【上斩逆宗,下诛不臣,先斩后奏,帝王特许】,亦可号令四方,除陛下外,不受任何人节制。” “宗正好记性。” 女帝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接着道: “既然你记得,那你就应该知道,在朕收回极道之剑之前,陆卿所言所行,皆为朕意,他的命令,等同圣旨,如有不从,甚至胆敢违抗者,形同谋逆!” 说着,她轻轻抬起脚步,缓步走下台阶,朝姜旭走去。 “而禹王当时不仅不遵从陆卿之令,还要以势压人,强行为他的人开脱,其后更是嚣张至极地无视陆卿几次三番的警告,当着陆卿的面去禹州大牢,宗正,你告诉朕……” 看着逐渐朝自己走来的女帝,感受着一股愈发凌厉的帝王威压,姜旭脸上逐渐渗出冷汗,脸上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气势。 说话间,女帝已经走下台阶,来到百官中央的地毯前,略带冷意的目光直视着姜旭那动摇不已的眼眸,不急不缓地道:“到底是陆卿挑战皇权,对禹王下死手;还是禹王轻视朕这个皇帝,不把朕放在眼里?” “面剑如面君,陆卿手持极道之剑,就与朕亲临无异,禹王面对朕时竟敢如此嚣张跋扈,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而你身为天宗府宗正,却如此维护于他,甚至为此混淆视听,倒打一耙,是不是觉得朕没资格当这个皇帝,应该把这个位置让给禹王或者秦王?!” 这话,对于臣子,尤其是对于皇室而言,不仅极重,而且相当致命。 姜旭当即大惊失色,而后急忙为禹王解释道:“陛下息怒,微臣绝无此意,更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请陛下明鉴!” 不仅是姜旭,其他朝臣,包括那些站在靠近台阶的地方的重臣,面上也不由浮现出一丝惊色。 陛下对陆晨的恩宠,竟恐怖如斯! 那些朝堂大佬当然知道这件事要是较真起来,手握极道之剑的陆晨在法理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面剑如面君,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禹王在极道之剑面前如此嚣张跋扈,不把陆晨放在眼里,就等同于挑战皇帝的权威。 这是取死之道! 但,手中有剑是一回事,能不能用却是另一回事。 无论如何,禹王都是一品王爵,而陆晨本身终究只是个外臣,一旦动了真格,当真动用极道之剑的权威对一个皇族中地位不低的长辈下杀手,虽然名义上不是以下犯上,但在皇族眼里,就是以下犯上,挑战皇权! 毕竟,在大夏帝国,有些时候并不是法理不失就是对的。 做官,不仅要合理,还要合情。 要懂事,要知进退,要把握尺度。 尤其是在皇族问题上,不要皇帝给你一个“上诛逆宗,先斩后奏”的权力,就真的动手砍杀皇族,很多时候这种权力只是一种威慑,对外臣的威慑,要是完全当真,给皇帝惹来麻烦,就太不懂事了。 显然,陆晨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事”的臣子。 而且还惹了个天大的麻烦。 要知道禹王可是先帝唯一的胞弟啊…当初先帝夺嫡之时,禹王出力不少,而且他还是当今圣上的嫡亲皇叔。 无论是功绩还是权力、地位、财富、血统和辈分,他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女帝大可把陆晨推出去平息皇族的怒火,以此稳定人心,就算要保他,也应该跟姜旭这个天宗府宗正一样装糊涂,隐去极道之剑的事,先把陆晨罢官去职,打入天牢,以此堵住皇族的悠悠众口,等风波过去了,再找机会重新启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抬出极道之剑,为陆晨披上一层法理外衣,这样一来,他不仅没有任何过错,反而还是拼死维护皇帝权威的大忠臣。 身受重伤的禹王直接成了德行有亏、以势压人的逆宗。 三种选择,她偏偏选了最激进的方式。 如此,这次获益最大的,反而是陆晨这个愣头青。 到了如此地步,女帝还如此维护他,连一品王爵都奈何不了他,今后朝堂之上,不是涉及根本利益之事,或者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谁还敢轻易招惹这个煞星? 没见所有跟他作对的人,上至赵太后,下至胡岩这个五品郎官,几乎全都倒了血霉吗? 连禹王这等高贵无比的皇族他都是说杀就杀,之后还能安然无事,女帝的这番操作,足以让他的威信和权威提升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而女帝自己不仅没什么收获,反而有可能因此与皇族离心离德,甚至被冠以暴君之名。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用禹王之事让陆晨在禹、隋二州确立无上权威……女帝如此用心良苦,令一众大臣不禁咋舌,就连方平心底都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 得君如此,夫复何求啊…… “呵…” 众人思索间,女帝已经走到姜旭身旁,对他冷冷一笑。 “此事到此为止,这次朕可以不与尔等计较,但若有下次……” 说到这里,女帝没有再往下说,但姜旭却是冷汗直冒,不敢再多言。 他这个天宗府的宗正不敢开口,其他朝官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找死,介入这等稍不注意就是人头落地的皇族之事。 很快,朝会便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入夜,女帝和姜承道地在紫宸殿处理政务。 “陛下。” 女帝刚放下一份公文,方才一直一言不发,不断思索着什么的姜承道突然走到女帝面前,开口说道: “微臣觉得,如有必要,还是得尽快把陆晨召回来才行。” 闻言,女帝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为何?皇兄觉得陆晨不适合担任两州总督?” “微臣并无此意。” 姜承道摇了摇头,继续道:“符嬅一直跟在陆晨身边,据她所说,陆晨入主禹州后,不仅每日体察民情,秉公办案,抑制豪强,将其用各种不法手段夺取的田地、房屋、店铺等还给原主,清除无德无才无能的官宦,想方设法改善民生,调配资源协助萧尚书治水,还连夜审查过往卷宗,排查冤情,思索富民之法,设计发展谋划……” 他一桩桩一件件地向女帝罗列出陆晨这段时间,作为两州总督的所作所为。 “到后面,他干脆住在了衙门里,一到晚上就埋首于各种文书之中,几乎彻夜不眠……” 听到这话,女帝不由呼吸一滞。 下意识地就想在姜承道还没说完的时候,直接同意他的建议。 这时姜承道突然感慨一声:“莫说尽职尽责,陆晨这个总督做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鞠躬尽瘁,微臣阅人无数,从未见过如他这般品行高尚、才学不俗,而且一心为民,心怀天下的无双国士。” 女帝龙袍下的小手陡然一紧,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 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得这等极尽忠义的忠贞之臣效死。 片刻后,她稍微用力吸了口气,接着问道:“那皇兄是何意?” 姜承道微微一叹。 “陆晨实在太正直了。” 他莫名说了这么一句,女帝下意识地思索了一下,片刻后,她突然眼神一凝。 “你是说,涉及到青江流域各处官仓的案子?” 姜承道点了点头,而后轻叹一声,颇为无奈地道:“陆晨既然发现了这个案子,而且有了线索,以他的性情,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查下去,这样一来,势必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人在走投无路之下,无论做出什么来,都不足为奇,更何况他们还是有权有势的修士。” 听到这话,女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姜承道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这个惊天大案,陆晨要是明着继续查下去,随着调查的深入,涉及此案的那些人肯定会被逼成亡命之徒,然后拼尽一切除掉陆晨。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哪怕陆晨手中有极道之剑,哪怕明知他被符嬅等一众高手拼死保护着,事关生死存亡,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同时,陆晨明着去查这件案子,势必也会打草惊蛇,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相当不利。 正直虽然是个优点,但在有些时候,却有点麻烦。 想到这里,女帝便点了点头。 “嗯,皇兄说得没错,一旦调查情况如猜想的那般,陆卿就有点不适合待在禹州了。” 说着,她稍微思索了一会,而后接着道:“既如此,等过几日玄极传回消息,朕马上再下一道旨意召陆卿回京,然后让萧韵多加劳累一下,由她接任两州总督,全权负责两州军政机要与平息水患之事。” 闻言,姜承道面色不由有些怪异。 治水本就是极为耗神之事,不仅需要统筹各种资源,还要负责设计和布置各种大阵,加固坝区,指挥大军开渠泄洪。 现在还要兼任两州总督 自家妹妹莫不是跟萧韵有什么过节吧?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我特么谢谢你哈 “什么?!”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但却失去了一手一脚,刚苏醒不久的禹王震惊无比地看着面前不远数千里赶来传旨的宫人。 “你是说,本王差点被那狗官杀了,结果那狗官屁事没有,本王明明身受重伤,却被陛下申饬了一番?” 那宫人一脸冷漠地点了点头。 “是的。” 说出这个对禹王而言难以接受的答案后,她又接着道:“陛下有言,念及禹王身受重伤,行动不便,故领旨时可直接免礼,且整饬之事不必急于一时,可待日后康复再行之。” 听到这话,禹王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股异常的潮红。 阴郁的眼眸中,瞬间布满怒火。 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注视着宫人,眼中满是狰狞的血红之色,对宫人一字一顿地道:“陛下当真如此说?” “是的,禹王殿下。” 宫人淡淡道。 禹王沉默了。 好一会,他才微微抬头,看着宫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臣,领旨!” 声音中透着一丝沉重。 宫人闻言,先是微微颔首,而后直接将圣旨放在一旁的案台上,转身离开。 咔哒… 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外面走廊的瞬间,禹王仅剩的左手突然青筋暴起,指关节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被他用力抓着的锦被瞬间破开,一股一股名贵的絮状灵蚕丝不断从破口处流淌而出,短短两息之间便布满了整个床铺,让禹王整个人都如同沐浴在云层之中一般。 “呵呵…不愧是本王的好侄女,果然‘英明神武’啊!” 漫天的飘絮中,禹王压抑着极致的愤怒的冷笑声缓缓响起。 自言自语的同时,他突然仰起头,看向窗外漆黑无比的雨夜。 轰隆!! 遥远的天际突然闪过一道耀眼无比的惊雷,将整个禹州大地照得明亮无比。 那一瞬间,宛若白昼。 同时,雷光闪过的瞬间,禹王那本就惨白无比的面色,此时在雷光的映衬下,更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阴沉。 哗哗哗! 屋外的雨声骤然变大,瓢泼大雨再次笼罩整座禹州城。 嘭! 金黄色的圣旨如同垃圾一般,被用力丢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不远处的石柱上。 “天地玄黄何在?!” 隆隆的雨声中,禹王的怒喝声陡然响起。 唰! 伴随着几声微不可察的轻响,四道身着劲装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床前,朝禹王微微躬身行礼。 “王爷有何吩咐?” 禹王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缓缓直起身,看着面前这四个他花费巨大代价才得以收服的供奉高手,冷声说道:“帮本王杀几个人。” “王爷要杀谁?” 禹王冷冷一笑。 “该杀之人。” 说着,他突然朝旁边招了招手。 下一秒,一名娇美的侍女便端着一个盛放着几份卷轴的托盘走了过来。 “这里面便是那些人的资料,凡是名单上面的人,尔等务必将其全部诛杀,然后…再略施手段……” 说话的同时,他的脸上透着一股明显的恨意。 原本已是天命之年却还未显老态的他,此时却是萎靡之态尽显,脸上布满了各种纵横交错的纹路,与之前几乎判若两人。 显然是被陆晨那一剑伤到道基后,灵力外泄让他再也无法维持威仪。 但即便如此,他身上那股皇族特有的贵气却依旧在四周弥漫着,脸上的嚣张跋扈少了许多,但却多了一股阴狠与疯狂。 而就在禹王准备着什么行动的时候。 州衙门,宽敞无比的知州公房内。 来自宫中的传旨宫人缓步走了进来。 她的面色却不像去禹王府传旨的宫人那般冷漠,而是挂着温和的微笑,似乎生怕冲撞了即将传旨的贵人一般。 就连走路的动作都很轻。 然而她刚进门没走两步,身旁却突然出现一道倩影。 “陆总督已经休息了。” 却是一直随侍陆晨左右的符嬅。 宫人面色微微一惊,而后很快回过神来,看向符嬅,轻声道: “劳烦符指挥使去跟陆大人说一声。” 符嬅摇了摇头:“陆总督这几天一直忙于公务,几乎没有片刻休息,就连现在,也是因为方才处理公务之时实在支撑不住,才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如今他好不容易能得这片刻的休憩,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被打扰。” 听到这话,那宫人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敬佩之色。 但很快她就为难了起来。 “可是…符指挥使,这可是圣旨……” “要是陛下怪罪,本指挥使一力承当。”符嬅淡然道:“总之不会令你为难便是。” 那宫人思虑再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让宫人下去安歇后,符嬅便转过身,来到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陆晨面前。 却见陆晨此时大半张脸都埋在公文上,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支毛笔,脸上满是萎靡之色,浓重的黑眼圈显眼无比,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模样,让人看得揪心不已。 看着陆晨那精疲力尽的模样,符嬅脑海中回想起今天陆晨冒着暴雨前往附近的八个村庄体察民情,天黑回来后,又去审讯廖极及一些被抓到的奸人,最后埋首于成堆的公文中直至在极度疲惫中失去意识的模样。 清冷的眼眸中,莫名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唉…” 她熟练地解下身后有冬暖夏凉之效的灵光披风,走到陆晨身旁,动作熟稔盖在他的肩膀上。 此时的她这番动作,看上去宛如一个贤妻良母一般,熟练而自然。 “要是你早点崭露头角,那该多好……” 想到陆晨为禹州百姓做的一切,想方设法把他们从地狱中拉回人间的做法,她便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 她想到了自己儿时还是夏国人,在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县城生活时,在自己面前活活饿死的父母的惨状。 她不由思考,如果陆晨当时是他们的县令,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惨死了? 只可惜,这个思考终究毫无意义。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事实不可能改变。 多想无益。 一念至此,她便摇了摇头,而后突然抬起手,缓缓朝陆晨的太阳穴伸去。 下一秒,她的手中突然涌出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在一道眨眼间便形成的七星阵法中,飞速朝陆晨的脑海涌去。 随着这股精纯无比的灵力涌入,陆晨那疲惫不堪的面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起来,逐渐变得如以往那般红润。 而她自己的脸色,却变得愈发苍白起来。 显然,这个能让陆晨快速恢复的术法,即便对她这样的高手而言,负担也是极大。 并非是人人都能使用的功法。 这段时间陆晨一直维持超高强度的连轴转工作,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若是换成其他人,怕是早就猝死了。 陆晨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靠符嬅的默默付出。 这件事除了符嬅以外,连陆晨本人都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这回事,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当场感谢符嬅祖宗十八代。 脸色渐浓。 直到陆晨脸上的萎靡之色彻底消失,一脸疲惫的符嬅才缓缓收回手。 接着,只见她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细汗,随后深深地看了陆晨一眼,便站起身,走到一边打坐。 平静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晨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焦急无比的声音传来: “总督大人,不好了,廖极……廖极他……畏罪自杀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师徒之实(4K奉上,求支持!) 禹州大牢。 看着面前七窍流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死相却极为平静的廖极,以及一众好不容易抓到的同伙的尸体,陆晨不由得面色一沉。 随后眼神陡然一凝,看向一旁的禹州知州赵平和典吏元武。 “畏罪自杀?” 元武微微躬身,接着闷声应道:“是的,总督大人,卑职已经仔细确认数次,基本排除他杀的可能。” 陆晨凝视着他。 “毒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进他们的肚子的?” 元武斜着眼,动作颇为轻慢地拱手道:“卑职不知,不过大抵是他们被大人您抓到的时候就身藏剧毒,见脱罪无望,自知必死,便直接服毒自杀。” “呵……” 陆晨冷冷一笑。 “他们入狱之时,尔等司狱官没有搜身?” “搜了,但他们藏毒藏得极为隐蔽,难以察觉。” 说着,元武再次躬身,低下头的同时,脸上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一个马上就要大难临头的将死之人罢了,也就现在圣旨没下,还能逞一下威风。 等朝廷反应过来,这等胆敢对一品皇族下死手的蠢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有什么可惧的? “总督大人,并非我等渎职,实在是嫌犯太过狡猾,又极其决绝,自觉求生无望便果断自杀,如此果决之人一旦心存死志,即便我等一刻不松严防死守,也很难阻止他们自杀,望大人明鉴。” 对于元武这番说辞,陆晨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突然转过头,大喝一声: “玄极卫何在?” 咔哒! 黑影一闪,十多名玄极卫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陆晨身后。 “卑职在!” 除了符嬅以外,所有玄极卫朝陆晨齐齐躬身行礼。 “总督大人请吩咐。” 陆晨微微颔首,随后大手一挥。 “将近期与禹州大牢有关的人员,包括典吏、狱卒、庖厨、夜香郎等在内的所有人等全部给本官控制起来!” 话音落下,元武的面色顿时微微一变。 “总督大人,卑职……” 他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赵平的眼中也闪过一抹不自然。 陆晨却冷哼一声,直接出声打断。 “动手!” “喏!” 玄极卫齐声应下,而后直接动手,轻而易举地便将所有狱卒和差役制住。 赵平走到陆晨跟前,低声说道:“总督大人,这些嫌犯畏罪自杀,元武虽有渎职失察之嫌,但也只需按律处置即可,不至如此啊,更何况此事与后厨、夜香郎等人有何干系?何必为难他们呢?” 陆晨神色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如果廖极等嫌犯是畏罪自杀,本官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但,本官不信他们是自杀!” 闻言,赵平的面上顿时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郁。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颇为急促的脚步声。 “圣旨到,禹、隋总督,工科给事中陆晨接旨!” 清亮的声音随之响起。 却是女帝在朝堂上直接下达的第一道圣旨如期而至。 赵平陡然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圣旨终于来了。 在他看来,如今女帝初掌朝,正是需要笼络人心的时候,而陆晨胆大包天,竟敢对禹王下死手,肯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不,报应来了! 回想起最近陆晨为了那些根本无所谓的百姓,处处刁难他们禹州士人,今天查平县的官仓,明天又查互县的田亩,要么就是让他们收集以往卷宗送过去,还要审核各处县衙的所有账目。 几乎把整个禹州官场和世族豪强格局掀了个底朝天,把所有人都往死里得罪了一遍。 而且这厮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能耐简直大得可怕,仿佛能看破人心一般,一下子就能看穿各处县官瞒天过海的伎俩,然后论罪量刑。 之后竟然还要仗着极道之剑的无上权威,直接命令各县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并随机查验。 要不是他反应极快,见势不妙马上和禹州各大族和各地县衙联系,不惜一切代价连夜补仓,不然现在怕是整个禹州官场都已经人头滚滚了。 这厮连尊贵无比的禹王都敢杀,更何况他们这些小虾米。 现在好了,这个行事极为荒唐、甚至可以是极为疯狂的异类,终于要被下旨治罪。 等他没了皇帝的庇佑,手中没有极道之剑,看他还怎么嚣张。 现在分发出去的粮食并不多,损失还不是很大,只要陆晨这狗东西被赶出禹州,这点损失他们还是能承受得起的。 只要没有陆晨这个神经病,这点损失他们大把机会赚回来。 禹州,终究还是他们的禹州。 而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被拖走的元武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更是面露狂喜之色。 只可惜他方才下意识的反抗,直接被玄武卫封住全身的穴道,动弹不得,不然他怕是要当场狂笑,大声对陆晨冷嘲热讽一番。 其他州衙门官员也面露喜色。 圣旨来了,这该死的瘟神终于要滚出他们的禹州了,他们岂能不喜。 然而,正所谓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他们此时欢呼雀跃,似乎还为时尚早。 思索间,一个身着宫装的丽人手持圣旨,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 看到她们朝自己走来,陆晨眉头微微一挑,而后起身迎了上去。 公式化的礼节过后,那传旨宫人直接大声宣读道: “极道承运皇帝,制曰……” 听到这里,赵平不由得面色一滞,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制曰…… 怎么是制曰?! 制曰可是用于封赏、表示皇恩浩荡的圣旨啊! 他陆晨都差点把禹王给杀了,就算他有极道之剑,为了安定人心安抚皇族,至少也得把他停职查办吧? 再不济,也得召回洛京狠狠申饬一番啊! 制曰是什么鬼?! 紧接着,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宫人继续读道: “今有工科给事中,兼隋、禹两州总督陆晨刚毅果敢、不畏强权,忠君爱民,为政勤勉、勇于任事、贤良方正,不辞辛劳治理地方,令两州民怨止歇,民生渐复,深受两州百姓爱戴,民乃国之根本,民心所向,则国本稳固,陆卿代天抚民,大功于朝……特赐玉如意一对,黄金千两,灵石……” 听到这里,陆晨不由得眼角一抽。 尼玛,这女帝果然有毒吧? 这件事这么多处置方式,你丫竟然选了最不该选的那种?!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屎?! 元武在听完圣旨的内容后,直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最后被丢垃圾一般丢进了牢房中。 而赵平的脸色却是彻底变了。 这圣旨,通篇全是夸赞陆晨的话,没有一丁点字眼指责他没有恪守臣节,以下犯上。 还如此厚赏! 一副希望陆晨再接再厉的架势。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陆晨圣宠依旧,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即便他差点杀了禹王这个一品亲王也一样! 也就是说,女帝对他的信重依旧,根本不会因为禹王之事撤掉陆晨总督之职,似乎反而还更倚重他了。 陆晨的总督之位,远比他想象中的稳固。 而且经过此事,陆晨几乎相当于一战成名。 对禹王毫不留情地下死手,致使禹王断手断脚、仙路断绝,事后却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处,又是金钱又是灵石,还记下大功,待平息水患后再一并论功行赏。 这是何等的卧槽?! 今后在禹州这个地方,这厮怕不是要横着走了吧? “微臣,谢圣上隆恩。” 等宫人宣读完圣旨后,陆晨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接过圣旨。 对于陆晨的平淡,宫人没有丝毫气恼,而是满脸贴笑地道: “恭喜陆大人。” “陆大人得陛下如此恩宠,却依旧荣辱不惊,淡然处之,真乃我辈楷模……” “……” 其他人也想跟着说些好话,但陆晨却面无表情地道:“几位要是无事,就赶紧回洛京侍奉陛下吧,本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对于这番耿直无比的话,宫人们依旧陪着笑。 “公务要紧,陆大人不必在意我等。” 陆晨朝他们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大牢。 符嬅紧随其后,在赵平复杂的目光中,逐渐消失在入口的甬道。 陆晨一来到外面,身后的符嬅突然凑了过来。 “陆总督,方玉他们今天就要启程赴任了,临行前,他们想再请教一下为政之道。” “是么。” 陆晨点了点头,“他们在哪?” 这段时间他玩命地卷的时候,一有机会就会带上几个马上就要去就任暂代县令、暂代判官等职务的玄极卫出去体察民情,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处理政务,顺便提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的,关于改善民生的想法思路。 当然,在政务上,他也只是个半吊子而已,之所以会这么多,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从小就泡在网文界的骨灰级老书虫,而且比较喜欢看历史类的网文,所以懂得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罢了。 但即便如此,在这个大多数士人心里只有求仙问道,只有提升修为的高武世界,他也显得相当优秀。 当那些在文治上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的玄极卫的老师,绰绰有余。 符嬅轻声道:“衙门大厅。” “嗯,那本官现在就过去吧。” 见陆晨答应得如此果断干脆,符嬅不由得微微晃神。 片刻后,她才抬起手,对陆晨微微躬身:“多谢陆总督百忙之中抽身为玄极卫传道。” 身为玄极卫指挥使,曾经的玄武卫老大,对于陆晨如此大方地将一些在她看来极为宝贵的知识传授给部下,她自然要有所表示。 “不过是一些个人浅见罢了,当不得传道之说。” 陆晨一脸无所谓地道。 他对这些还真不怎么在意。 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对于知识,尤其是宗门秘典、族学之类的学问和功法秘术之类的秘传法门向来都是死死捂着,不会轻传,为了保密,甚至会用只有嫡亲嫡传才能看懂的特殊文字加密。 但陆晨感觉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知识没什么大不了,也没什么值得保密的,所以也就不怎么在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把这些不当回事的东西传给方玉等数十个玄极卫,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不亚于传道授业。 学问能让修者有更多的悟道机会,悟道,能够更好地提升修为,扎实根基; 而功法,则是运用天地之力的手段; 对于修者而言,前者显然更为重要,也因此,学问历来都是宗门世家的重中之重。 所以,陆晨和方玉等人虽无师徒之名,却已有师徒之实。 他也没注意到,方玉等人,甚至是符嬅此时看待他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上下关系,更多的,是面对达者的敬意,而且随着他们从陆晨身上学到的东西越来也多,这股敬意也随之愈发浓厚。 在这个没有孔孟之道,只有【君为上,修者次之,民为下】,【修者至上,民如草芥】,【得修者之心者得天下】,【皇帝与修士共治天下】的世界,愈发受到陆晨无意间的言论影响的他们就像一颗颗蕴含着蓬勃生机的种子一般。 而且,这些种子即将落入土中。 至于今后是茁壮成长,还是被外界的狂风暴雨压得抬不起头,最终泯于尘土,谁知道呢? “陆总督太谦虚了。” 陆晨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说话间,两人并肩朝大堂走去。 走了一会,符嬅突然问道:“陆总督,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你能为我解惑吗?” 陆晨随口道:“说来听听。” 符嬅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声问道:“陆总督,我想知道,你明明有着对陛下而言几乎等同于从龙之功的巨大功劳,陛下也无比地信重于你,所以,你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凭着这份功劳和对陛下的情谊平流进取,宰执天下,和陛下一同开创盛世,在史书上留下一段君臣佳话,为何” 说到这里,她莫名停顿了一下,接着轻咬贝齿,稍微纠结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为何你宁愿冒着被皇族、势族、官场、将门、勋贵所不容的风险,也要为这天下百姓求一个公义呢?” “明明没有这个必要,不是么?” 闻言,陆晨脚步下意识地微微一顿。 “为了什么.么.” 呢喃间,陆晨眼角深处悄然闪过一抹迷茫。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不再纠结刚才浮现于脑海中的问题。 反正无论是哪一个都无所谓,毕竟结果是一样的,没必要纠结。 收拾好心情后,他神色淡然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 听到这句话,或者说这句诗,符嬅顿时怔住了。 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 何等高尚的情怀! 看着陆晨一脸平静,仿佛在陈述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的模样,符嬅只感觉眼前的男人身形愈发模糊起来。 跟编辑确定过了,周五中午十二点上架,到时候爆更,六章起步,看情况加更,万望各位读者老爷多多支持。 小弟在此拜谢!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为政之道 “驾!驾!驾!” 隆隆的马蹄声在平县某条民道不断响起,十余名身着劲装的武者在马背上压低着身躯,风驰电掣地向着前方疾行。 每个武者面上都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对锐利无比的眼眸。 眼中,莫名透着一股森寒的杀意,疯狂而冰冷。 如同他们腰间别着的长刀一般,寒光毕露。 寒芒所过之处,不断荡起阵阵尘土,飞沙走石间,浓郁的杀意逐渐隐没其中。一众武者骑行的速度非常快,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距离平县县城不过二三十里的一处村庄外面的山坡上。 山坡上遍布着两百多个明显是新立的坟冢,上面的木碑就如同一个个守护神一般,默默地注视和守护着底下的村子。 在这里,能俯视底下整个村子的全貌。 现在正是午膳时分,村子里错落有致的农舍正冒出袅袅炊烟。 颇为泥泞的村道中,十来个顽童正在做游戏,蹦蹦跳跳的,好不自在,一旁几个面黄肌瘦却慈眉善目的长辈单手抚须,一脸慈祥地看着孙辈玩闹,嘴角笑个不停,仿佛在享受这这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一般。 整个村子一副生机盎然的模样。 村子的门口,立着一块木桩,上面写着三个普普通通的大字—— 曲儿村。 咔哒… 马蹄重重踩在一处崭新的坟冢上,直接将上面的木碑直接压了下去。 一众武者中,为首的面具男眼神一撇,很快便发现附近有不少刚立不久的坟堆。 “呵……” 看着这些坟堆,他莫名冷笑一声,面露不屑之色。 “不过是蝼蚁一般的贱民,死了就死了,和被人不经意被人踩死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立碑的。” 一旁的部下搭话道:“贱民就是贱民,我等修者怎么可能理解得了那些蝼蚁的想法。” “说的也是。” 面具男耸了耸肩,而后毫不顾忌地纵马从几个坟堆上面直接踏了过去。 “区区蝼蚁,所思所想,又何须在意。” 看到老大如此,其他武者也有样学样,直接打马上前,有的甚至故意控制马匹踩踏坟堆,面具下的目光中没有丝毫对死者的尊重和敬畏,有的,只是不屑一顾的漠然。 就像没有人会在意自己踩死了多少只蚂蚁一般。 身为高人一等的修者,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些坟冢对于底下的村民而言意味着什么。 一众武者纵马踏过坟堆后,面具男缓缓抽出腰间的利刃,目光直视着底下的曲儿村。 “时辰差不多了,动手!” “诺!” 随着命令的落下,所有武者同时拔刀,同时快速凝聚体内的灵力,将其贯通身体四周的灵脉,快速发动功法。 下一秒,当他们身体周围的空气在灵力的涌动中出现一缕轻微晃动的瞬间,脚下猛地用力,整个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速朝底下的曲儿村俯冲而下。 就在一众武者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向着曲儿村逼近的同时,本就昏暗无比的天空,乌云突然变得更为浓郁起来。 遮天蔽日。 天门山脉范围内的天空陡然变得昏暗无比,浓郁的水之灵气不断朝天门山上空汇聚,甚至辐射到了周围区域,使得整个禹州和隋州的天色都暗了下来,如同提前入夜一般。 噗嗤! 噗嗤!! 武者们的身影消失的刹那,曲儿村的农舍顷刻间响起一声声惨厉的轻响。 轰隆!!! 昏昏沉沉的天空陡然闪过一道惊雷,强烈的雷光刺破黑暗,照耀在曲儿村中,为农舍边流淌而出的一缕殷红色血迹铺上一层刺眼的银霜。 耀眼的雷光下,只能隐约看到几缕残影在农舍间飞速穿梭。 村道上,方才还在玩耍嬉戏的孩童和慈祥的老人,此时已经彻底倒在了血泊中。 脖子上的一抹血线,以及他们脸上残留的笑意,在雷光下显得极为显眼。 巨大的轰鸣声将曲儿村的一切声响尽数掩盖。 除了上天,谁都不知道,此时这个才在新任两州总督的努力下恢复了生机与平静不久的小山村中,正在发生的惨案。 哗哗… 如夜般的天空猛地落下豆大的雨滴,眨眼间便形成可见度极低的雨幕,将两州之地尽数笼罩在雨中。 半刻钟后,武者们再次聚集在方才遍布新坟的小山坡上。 包括为首的面具男在内,所有人此时都是一身血气,雨水洒在手中的刀刃上,将上面的血迹尽数冲刷了个干净。 “都杀完了吧?” 面具男眯着眼睛问道。 “大人放心。” 一个下属朝他拱了拱手,回答道:“我等已经仔细确认核验过了,曲儿村六百五十三口,已经全部死在我等刀下,绝对没有一个活口。” 闻言,面具男顿时点了点头。 “很好。” 他突然转过身,看向距离曲儿村最近的一个村子所在的方向,眼中悄然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那么,去下一个吧……” 刀刃收回刀鞘,他缓缓翻身上马。 其他武者也随之跳上马背,动作那叫一个潇洒。 “记住。” 面具男扬起手中的马鞭,同时沉声道: “这些都是冒犯过王爷的恶徒,依大夏律,平民旦有冒犯皇族者,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诛之!对这些触犯了大夏律法的暴民,作为大夏国法的卫道者,我等决不可心慈手软,听明白了吗?!” “诺!” 嘭! 马鞭落下的瞬间,面具男胯下的白马再次嘶鸣一声,带着他猛地窜出原地,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没多久,所有人便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与此同时。 州衙门,大堂门前。 “嗯?” 陆晨看着屋外的雨景,心中莫名涌出一股烦躁之感。 “又下暴雨了啊。” “嗯。” 静静地陪在陆晨身边的符嬅轻声道。 “天门山脉内的水之灵气状态越来越诡异了呢,按照这种情况,天门江估计很快就会形成洪水之势,对天门江大坝造成冲击。” 说到这里,她突然感慨一声,道:“还好萧尚书及时发现并上书陛下,又有陆总督你拼死向陛下谏言,力排众议,强令两卫将士赶赴坝区巩固大坝,开渠泄洪,这才有如今的大好形势,否则要是以去年大坝的情况,估计下游百姓现在就已经彻底没活路了吧。” 陆晨淡淡道:“分内之事罢了,不值一提。” 话落,他便不再看符嬅,直接迈起脚步,走进大堂。 “陆总督!” 陆晨走进大堂的瞬间,里面便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 却见数十个身着县令官服,头戴乌纱的玄极卫正笔直地站在大堂两侧,保持着齐齐躬身行礼的姿势恭迎他的到来。 “嗯。” 陆晨当仁不让地走到主位上坐下,接着抬起头,环视着底下第一次穿上文官官服的玄极卫,或者说代理县令、代理县丞,最后目光莫名停留在那些五大三粗的玄极卫身上。 紧接着,他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怪异。 玄极卫的前身是玄武卫,而玄武卫作为沧溟军最精锐的卫军,其实力在击溃禁军的时候就已经证明过了。 而玄极卫作为曾经的玄武卫中的佼佼者,其实力自然更为强大,这一点在体型上也有充分的体现。 除了公子如玉的方玉和几个修行特殊功法的年轻人以外,其他大多长得如同铁塔一般。 这些身高两米二,长得膀大腰粗的壮汉穿着一身文质彬彬的官服,怎么看都有点怪异。 如果硬要举个例子的话,就是亲眼看到JOJO穿女装的那种感觉。 摇了摇头,陆晨把脑子里的怪异想法甩去,而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待会本官还有一些紧急公务需要处理,时间紧迫,尔等有什么问题想在临行前问本官的,现在就问吧。” 闻言,方玉立马站了出来,而后在众人的期许中,扬声问道:“总督大人,我等想跟您请教,【为政之道】是什么?” 不是为官之道,而是为政之道。 听到这个问题,陆晨不由得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他莫名轻轻扬起嘴角。 “为政之道么……” 盏茶功夫,陆晨便整理好思绪,而后缓缓开口:“在本官看来,所谓为政之道,就是处理众人之事,有利于众人是件大道理,大道理,就要行大道。” 话落,方玉等人,包括陆晨身后的符嬅在内,大多数玄极卫脸上都浮现了思索之色。 说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莫名转过头,看向窗外愈发浓厚的雨幕。 “至于什么是大道嘛……”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生杀之权 陆晨说到这里,却卖了个关子,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景,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什么是大道? 众人齐齐一愣,接着苦苦思索起来。 符嬅悄然皱起眉头。 大道…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触及的概念啊…… 别说她的这些属下了,就算是历朝历代的天之骄子,也没几个能触及到大道的门槛。 能够真正感悟大道的,无一不是万年难遇的绝世人杰。 比如极帝王之道的始皇祖龙,比如极圣贤之道的夫子,再比如极诗词之道的谪仙人李太白。 那都是亚圣级别的,能够与仙人平起平坐的存在啊! 而她的这些部下,也就方玉算得上是圣武双道,悟性奇佳,其他人再怎么样,照理说这辈子也跟大道无缘才对。 陆晨这样说,莫不是在拿他们开刷? 这个念头一出现,立马就被符嬅摁了下去。 “不对,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这其中肯定另有深意。” 固有认知的影响下,她开始拼命思索起来。 “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没等他们思索太久,陆晨便回过头,看向一众玄极卫,而后微微一笑。 “为政者的大道,就是利于百姓,或者说,只要是有利于百姓的道,都是大道。” 听到这个想都没有想过,甚至连一丁点概念都没有过的答案,众人顿时怔住。 陆晨又接着道:“无论是能够治病救人的医道,还是追寻万物之理的格物之道,亦或者是求索气象规律的天象之道,甚至是美食之道,只要是能够造福百姓,惠及万民的道,在本官看来,都不是那些所谓的大贤口中的奇技淫巧、虚妄小道,而是所有修者毕生追寻的大道!” 这番闻所未闻的言论,如同一记重锤,在众人心中落下沉重的一击,令他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耳朵嗡嗡作响。 这是…大道? 医道、格物之道、天象之道这些勉强求存的小道,甚至是美食之道这种压根上不了台面,甚至都不能算是道的道…其实…都是大道?! 这怎么可能? 从没听说有谁能用这些小道跻身强者之列,更别说飞升了。 要是换做别人,方玉他们肯定第一个不信,然后把说这话的无知狂徒一脚踹出去,再顺便吐上几口痰。 什么玩意?竟敢用这种言论妄言大道,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但说这话的是陆晨,是那个为了忠义,不惜一切地拼死维护皇帝,女帝除了沧溟圣王之外最为信重的臣子,真正做到了为国为民的无双国士,也是不厌其烦地为他们这些粗人传道授业,让他们打心眼里尊敬的“恩师”。 他的话,分量极重! 于是众人再次皱眉思索起来。 “好了,就这样吧。” 陆晨缓缓站起身,负着双手,缓步朝外面走去。 “实践出真知,本官的话是正理还是外道邪说,你们试着去做一下就知道了。” 闻言,方玉等人顿时面色一凛然,而后齐齐朝陆晨躬身,恭恭敬敬地道: “多谢陆总督教诲!” “恩。” 陆晨背对着众人,轻轻点了点头。 方玉赶赴平县上任后,陆晨身边的玄极卫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 然后符嬅在陆晨身边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几乎除了如厕和洗漱,其他时间全都寸步不离地跟着陆晨。 生怕已经得罪了无数人的陆晨被宵小之辈宰了。 接下来两天,禹州和隋州一直暴雨不绝,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青江水患形势愈发严峻。 不过陆晨除了打开官仓,尽量调集里面的灵石、粮草等资源以外,也做不了什么了。 这天,陆晨一如既往地在衙署审查各县的卷宗。 晌午时分,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道身手矫健的身影翻身下马,而后一脸焦急地朝内堂走去。 走到内堂,一看到陆晨,朝马上走到他跟前,神色极为凝重地道: “总督大人,出事了!” 陆晨放下手中的卷宗,肃然道:“什么事?” 符嬅莫名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部下。 那玄极卫沉声道:“从昨天开始,各地百姓突然拒绝我等捐助的钱粮,不仅极度抗拒我等的慰问,甚至紧闭村门,不让我等入村,把我等当做洪水猛兽。”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沉重之色又加深了几分。 “而且……民间,似乎开始传出对大人您不利的言论。” 听到这话,陆晨顿时眯起眼睛。 “什么原因?” 脸上不见丝毫慌张和异色,不动如山。 那玄极卫莫名握紧拳头。 “那些传言背后有世家大族的影子,不仅如此,沟儿村和曲儿村的村民,被禹王府的侍卫蔡严等人……以冒犯禹王的无端罪名袭杀,曲儿村全村尽数被屠,沟儿村死伤大半,幸得两位路过的义士拼死阻挡……” 闻言,陆晨眼神陡然一冷。 嘭! 没等玄极卫说完,面前的桌案便瞬间裂开。 “备马!” 他猛地站起身,而后疾步朝外面走去。 “去曲儿村!” “喏!” 数十匹快马从禹州城飞奔而出,飞速向平县方向疾驰而去。 赵平站在城楼上,负着双手看着陆晨等人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脸上逐渐流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陆晨的御马本就不是凡物,加上官道的神行大阵加持,全力疾驰之下,不过一个时辰便赶到曲儿村。 他大踏步走进村子。 “总督大人。” 新任平县代县令方玉等候在此,两日不见,他那帅气无比的脸色,此时却是布满了阴郁之色。 眼中,蕴含着被强行压住的杀意,寒光澈澈。 陆晨对他点了点头,而后在方玉的带领下,来到一处残破不堪的农舍。 农舍中,静静地平放着三块黑布。 陆晨面无表情地走到其中一块黑布前,身手掀开一角。 下一秒,一张已经呈现出腐败之象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同时,一股极其难闻的腐臭之气传来,让陆晨本能地感到一阵不适。 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直接放下手,而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面前被一剑封喉的尸体。 好一会,他才站起身,然后走到另外一处黑布前,重复方才的动作。 直到把三具尸体全部看了一遍。 “总督大人……” 方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陆晨却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接着沉静无比地走到另外一处同样用黑布遮住尸体的农舍。 他就这样,一具接着一具尸体地看。 每次掀开黑布,他都要静默好一会。 仿佛是要把所有受害者的面容全部烙印在脑海中一般。 直到看完最后一具尸体,他才缓缓起身。 “方玉,确定是禹王的人所为吗?” 声音莫名变得沙哑起来。 方玉点了点头,沉声道:“确定,对方没有丝毫隐瞒的打算,而且,也没有必要隐瞒,冒犯皇族之罪,本就是死罪,以这个名义行事……” “是么……” 没等方玉说完,陆晨便缓缓抬起手,搭在腰间的极道之剑的剑柄上。 “皇族的生杀之权么,呵……” 锵! 极道之剑瞬间出鞘,耀眼的金光顷刻间将周围的邪气尽数冲散。 “走吧……” 符嬅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去哪?” 陆晨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诛杀动摇大夏国本的逆贼。”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掀了这世道!(求订阅!!) 陆晨话音落下的瞬间,符嬅脸色微微一变。 “陆总督不可!” 她走到陆晨面前,凝声说道:“上次陆总督杀伤禹王,陛下之所以没有降罪,是因为禹王公然违抗极道之剑的号令,等同于忤逆陛下,有此取死之道,陆总督你杀之亦可,但是现在,禹王并未违抗圣意,而且皇族本就有生杀之权,任何冒犯有爵位在身的皇族之人,只要不是修者,皇族都有任意处置之权,这是祖制!” 说到这里,她莫名握紧拳头,接着补充道: “哪怕最后证实皇族是自甘堕落,滥用皇权无故虐杀百姓,不惜仙道滥杀无辜,此事也只能由天宗府出面,若是你强行动用极道之剑杀掉并没有忤逆圣意之举的禹王,就是滥用陛下钦赐权柄,很可能被当做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的佞臣!” 咔哒…… 陆晨握紧手中的极道之剑,淡然道: “你的意思是,本官要眼睁睁地看着曲儿村上下六百余口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明明只想过上安稳日子的无辜百姓因为本官与禹王的恩怨惨死,而无动于衷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符嬅一脸无奈地道:“皇权至高无上,禹王此举虽残暴不仁,但并未违反大夏国法,更算不上谋逆,只要他还是一品亲王,就有对生民的生杀之权,这世上,向来只有修者有资格享有公义,如今的世道亦是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陆晨缓缓迈起脚步,平静无比地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语: “那本官就掀了这该死的世道。” 听到这话,符嬅顿时面色一沉。 这人,怎么就如此刚烈…… 难道他眼中就容不得一丝浊物么? “陆总督。” 符嬅眼中满是郑重之色。 “在下得提醒你一下,若是你一意孤行,不顾一切地打上禹王府,甚至仗着极道之剑砍杀禹王,无论结果如何,你在大夏的仕途都会就此断绝,而且极有可能深陷牢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极有可能就是禹王的目的,他知道陆总督你爱民如子,重视民生,就故意屠戮曲儿村和沟儿村这两个与你有所关联的村子,只为彻底激怒于你,让你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做出蠢事来,就此万劫不复……” “那又如何?” 面对符嬅口中的恶果,陆晨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一丝动摇。 “功名于我如浮云,利禄于我如尘土,有何惜哉?” 他走到房舍门前,淡然无比地道: “任何胆敢视百姓为草芥,任意践踏者,本官就敢将其视为猪狗,宰杀牲畜罢了?有何不可?!” “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若是不能为百姓主持公道,如何对得起百姓的供养,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如何对得起生我养我的大夏王朝?又有何面目立身于这天地之间?” “祖宗成法又如何?难道祖宗成法就能坏我朝廷根本,败我大夏国运不成?!” 听到这话,一众玄极卫无不动容。 陆晨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农舍内的两具尸体,而后在符嬅张口欲言之际,直接冷然打断道: “我意已决,尔等莫要多言,此事无论有何后果,皆由本官一力承担。” 说着,他环视了一众玄极卫一眼,沉声道:“尔等若是不愿去,本官绝不勉强,亦不会怪罪尔等,这毕竟是人之常情,本官自去便是,哪怕只有本官一人,也要为所有枉死之人讨个公道。” “虽死无悔!” 说罢,不等众人回应,他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女帝特意赐下的御马走去。 看着陆晨决绝的背影,符嬅顿时轻叹一声,而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步朝陆晨追去。 她和陆晨都没有对玄极卫下令,显然是让其他人自便。 然而在两人动身的瞬间,除了平县的官差以外,方玉等人几乎同时紧随符嬅的脚步,动作极其自然地追随陆晨而去。 众人离开后,一处房舍旁缓缓走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他们伫立在暴雨之中,任由冰冷的雨水在身上冲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久久无言。 “两位。” 一个国字脸的官差上前,一脸淡然地道:“方大人已随总督大人回禹州城了,方大人所言的官府奖赏,得等大人回来再行发放,现在先请回吧。” “嗯,好的。” 青年文士点了点头,而后对一旁的红衣女子说道:“走吧,红玉,该回去了。” 名叫红玉的女子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看向官差,轻声问道:“这位差爷,敢问,方才那个手持金剑的大人,就是新任的两州总督吗?” “没错,是他。” 那官差颇为不耐地说道:“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两位就赶紧回去吧,我等还有公务要办,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直接转过身,一脸嫌弃地走进一间农舍。 红玉再次回过头,看着陆晨等人离开的方向。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心怀苍生的伟丈夫……” 呢喃间,她那明媚的眼眸逐渐失去焦距。 “陆晨……么……” 几息之后,她突然对一旁的同伴说道:“凡哥儿,咱们去禹州城看看吧。” 与此同时。 平县某个村子里。 某间普普通通的农舍内。 “阿爷,我饿……” 一个总角孩童咬着手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形枯槁的老者。 “唉……” 老者轻叹一声,伸出干瘪的老手抚摸了两下孩童的脑袋。 “忍着吧,娃儿,家里吃的可不多啦,咱爷俩还得熬到春耕咧……可莫要像前几日那般贪嘴了。” 孩童一脸不解。 “阿爷,既然咱们家没东西吃,为何还要把之前那个和善的大官送我们的粮食丢掉呀……” 听到这话,老者脸上顿时闪过一抹肉痛之色,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道: “那不是粮食,那是祸端!” “要是不赶紧丢掉,肯定会给咱爷俩惹来杀身之祸的,绝对留不得!” 他幽幽一叹,接着道:“我知你肚子饿的厉害,阿爷也一样,但再怎么样,咱爷俩也还不至于饿死,虽然饿得难受,但熬一熬,多少能到开春上山采食,而若是贪食取了那祸端,咱爷俩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曲儿村和沟儿村的人,就是咱们的榜样啊……”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嘴角的口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他只知道前几天专程过来的,那个看着很干净,会用一种让人很舒服的笑容跟他们说话的大人物,让他难得地吃了个半饱。 而且那个大人物给的东西是真的好吃,他现在都还记得那雪白的大米饭是什么滋味。 所以那个大人物应该是个好人才对。 但阿爷又不可能害他。 一时间,饥肠辘辘的他脑子里满是纠结。 而这一幕,自沟儿村和曲儿村的事情传将开来后,开始不断在各个村子上演。 除非家里实在是没有一丁点余粮,已经深陷绝望中的村子,不然陆晨下令发放的慰问粮,村民们根本不敢领。 一时间,禹州各处粮仓原本飞速消耗的粮食,竟突然停滞了下来,甚至反过来补充仓库,使得隔板下层的空仓,得以被丰盈的粮食所覆盖。 禹州的粮食,从来都不会被浪费。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蝼蚁罢了(求订阅!!) 禹州城,禹王府。 大厅。 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色的姜允平面色阴沉地看着窗外。 大雨磅礴,浓重的雨幕遮蔽了一切。 什么都看不清。 但他还是仿佛凝视着什么一般,目光没有丝毫挪动。 禹王殿外,上千名身着轻甲的禹王卫伫立各处,目光警惕无比地环视四周,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他们身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透明护盾,灵力四溢,将周围溅过来的雨水尽数阻隔在外。 也不知道他们全都是能够运用灵力强化自身的武者,还是禹王府中有什么大阵,使得他们身上的灵力极为庞大,浓郁到能够用溢出的灵力构筑护盾用来挡雨。 “王爷。” 新任禹王府总管廖榀走了过来。 “那个狗官真的会过来吗?” “呵…” 禹王冷冷一笑:“过来如何,不过来又如何?” 他伸出仅剩的一只手,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不是自诩以民为本,民定国安么?本王现在就杀了他口口声声说要让其安居乐业的贱民,他要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本王倒要看他以后还如何标榜自己,又如何掩饰他伪君子的真面目!” 没错,无论陆晨来不来,禹王都无所谓。 敢来最好。 公然忤逆极道之剑的无上权威的确是取死之道,只要皇帝铁了心要保,其他人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法理上确实没什么问题,但若是不合律法,在没有足够的理由时强行为难一个亲王,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而陆晨虽然有高手护卫,但说到底也只有两百个侍卫而已,而且还派出去一小半去当代理县官。 他却有上千身手不俗的禹王卫! 同时还有聚灵大阵、神武大阵、天元大阵加持,在禹王府作战能提升近五成战力。 就算是王乾那样的洞虚高手来此,也只能勉强全身而退,甚至还要付出一定代价。 陆晨不过一介外臣罢了,根本不可能会有那种级别的强者亲自出手护卫, 有个凌虚境高手就不错了。 就算退一万步,陆晨所掌握的战力能够与禹王府抗衡,那又怎么样? 他敢动手吗? 这次没有法理在身,他要是还敢动手,这个官他就别想再做下去了。 若是陆晨不敢来,他也没什么损失。 身为一品亲王的他本来就不在乎名声,贤名对他而言反而有害无利。 但陆晨不一样。 文臣都要脸。 他之前口口声声说要为民做主,重视民生,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要是不赶紧做点什么,对他的声名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届时道心动荡,大势倾颓,他的仙路基本就废了。 无论哪种结果,对于禹王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有什么好担心的? 廖榀和他的堂叔廖极一样,都是八面玲珑的人,一下子就想清楚了其中妙处。 “高!” 他一脸钦佩地看着禹王,看似由衷地道:“王爷好手段!如此一来,那陆晨必然进退失据,左右为难,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后悔得罪王爷您了呢。” “哼!” 禹王冷哼一声,“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敢对本王下死手,害本王狼狈至此,要是不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怎能解本王心头之恨!” 说着,他突然用力站了起来,眼中猛地迸发处一股极为浓烈的杀意。 “等着吧,这只是开始而已,后面有这狗东西悔恨不迭的时候,本王定要看他一点儿、一点儿地毁掉,只有让他承受胜本王千倍万倍的痛苦,才能宣泄本王心中的滔天恨意!” 说到最后,他的双眼陡然变得赤红,老态已显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妖异的血色。 同时,一股不同于灵力的特殊力量悄然从他断开的手臂伤口处浮现,眨眼间便融入了血肉之中,将他原本因为过于激动而崩裂的伤口快速修复了过来。 本应流淌出的鲜血也就此止住。 看到独手独脚的禹王激动得站了起来,廖榀被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搀扶。 而就在这时—— 轰隆!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道透着无边杀意和威严的声音猛地传了进来,在王府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犯王姜允平何在?!” 听到有人敢直呼自己名讳,姜允平先是怔了怔,下一秒反应过来后,他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终于来了么?” 他吩咐左右,让他们把自己抬出去。 很快,他便来到禹王宫外面的一处亭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数十个不请自来的恶客。 陆晨也适时抬头,目光冰冷地看向被上百个高手团团保护着的禹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眼中同时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杀意。 “陆总督,敢问本王所犯何罪?” 禹王冷声道:“这几日本王可是安分守己,什么都没做,连门都没出,你这般杀意凛然地打上门来,把本王的府门都给砸坏了,怕是有点过分了吧?莫非你当真以为本王就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来为你立威的废物不成?” “本官没时间跟你在这废话!” 陆晨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玩什么文字游戏,一脸冷然地直接质问道:“本官问你,沟儿村和曲儿村总计八百七十三条人命,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闻言,禹王先是扯了扯嘴角,随后语调很是轻佻地道:“你说那些冒犯本王,触犯了皇族威严的贱民么?” “如果是他们的话,呵没错,的确是本王派人杀的。” 咔! 陆晨猛地攥紧极道之剑,面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村民。” “无辜?哈哈哈!!” 禹王突然很是张狂地笑了起来。 “本王都已经说了,他们冒犯了本王,是触犯皇族威严的罪人!何来无辜之说?” 陆晨抬了抬眼眸,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证据呢?” “什么证据?” “他们冒犯皇族的证据。” 禹王面露不屑之色:“本王说他们冒犯了本王,他们就是冒犯了,何须什么狗屁证据,怎么?难道陆总督你怀疑本王栽赃陷害,故意为难这些连灵根都没有的贱民不成?” 陆晨缓缓抬起脚步,直接无视眼前披坚执锐的禹王卫,在寒光环绕中,手持极道之剑缓步上前。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是么?” 说话间,一股浓郁的灵力快速涌入极道之剑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禹王冷笑道。 陆晨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中的极道之剑,将其横在胸前。 “本官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目光紧锁,眼中除了禹王以外,再无他物。 “对你而言,禹州百姓是什么?为何要对百姓大行杀伐之道?” “杀伐之道?” 禹王单手用力捉着一旁的扶手,体内的灵力快速涌出的同时,淡漠至极的话语缓缓在众人耳边响起: “陆总督可不要血口喷人,本王可是皇族正统,可不会什么杀伐之道,本王所杀的不过是些没有灵根的废物,蝼蚁一般的存在罢了,何来杀伐之说?难道陆总督你会在意走在路上会不会踩死几只蚂蚁吗?” 听到这话,符嬅和一众玄极卫脸上同时闪过一抹透着无尽愤怒的杀意。 蝼蚁? 那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一个个被他们冒着巨大风险从山洪中救出来,会对他们感恩戴德,只要稍微有恩于他们,他们就会掏心掏肺的百姓,在这厮眼里,竟然只是蝼蚁? 大夏朝廷每年花费大量灵石钱粮所供养的,就是这种货色?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唰!! 极道之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剑弧,圣洁的金光顷刻间划破周围的黑暗。 “玄极卫听令!” 方玉猛地上前,齐声大喝: “请总督大人吩咐!” 陆晨右手微微用力,极道之剑剑锋直指禹王。 “随本总督拿下这个胆敢动摇大夏国本的逆贼!” 出了点问题,先更两章,剩下的晚上发,今天肯定有六章!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激战 陆晨话音落下的瞬间,极道之剑陡然绽放出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眨眼之间便将周围的玄极卫笼罩在其中。 叮~ 只听到一声轻响,耀眼的光芒随之碎裂成点点光华,不断涌入一众玄极卫体内。 符嬅和方玉等人突然觉得身体一轻,运转灵脉中的灵力也轻松了些许。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霸道的皇者威压猛地以陆晨为中心,速度极快地向四周不断扩散,没等一众禹王卫反应过来,便被完全笼罩在其中。 咔哒 禹王卫只感觉身体一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一般,不断挤压着他们的身体。 “唔!” 一些实力比较弱的禹王卫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少数实力最差的,在这股极其霸道的威势下甚至直接两眼翻白,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作为只有圣君才能唤醒的,在皇族灵装中仅次于玉玺,能够与山海图、无量鼎等至宝并列的顶级灵装,极道之剑除了象征着无上皇权之外,本身的力量也是极为强大。 即便是陆晨这个小小的气旋境,也能通过极道之剑中的帝王威压,强行压制比他强大的对手。 若是女帝本人出手,怕是一个威压就能震晕半成禹王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晨总感觉在使用极道之剑的时候,周围无处不在的灵气都莫名地震颤了起来,莫名给他一种即便不通过阵法,也能随时可以控制其流转进而施展出各种灵法的感觉。 陆晨的陡然发难,即便禹王卫有所防备,也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就倒了二三十人。 帝王之威,哪怕不是皇帝本人施展,也不是想防就能防得住的。 片刻后,禹王卫众人同时反应了过来,身上的灵力轰然爆发,终于将周围的威压冲散。 “他们动手了,快!保护王爷!” “结阵!” “敌人中有高手,大家小心!” “启动大阵!” 咔哒咔哒。 禹王卫的反应速度极快,结阵的结阵,运转大阵的快速构筑灵印,眨眼间,整个禹王宫都如同被彻底点燃的战场一般,阵阵杀气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就连上空原本不断落下的雨幕,都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挡在了外面,无法再落下分毫,只能沿着两边飞速滑下,最后甚至形成了阵阵颇为湍急的水流,不断冲刷着王府周围的街道。 哗哗哗。 漫天的水幕下,禹王卫纷纷拔出利刃,而后便想朝最近的陆晨冲去。 然而他们再怎么训练有素,动作再怎么快,在已经被陆晨突然发难夺得先机的玄极卫面前,还是慢了好几拍…… “杀!” 嗖! 除了符嬅和四个防备四方的玄极卫以外,其他玄极卫脚下突然闪过一抹光华,而后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那动作,竟比平时还要快上三成! 却是符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为所有人构筑好了数个增益法阵。 她的施法速度一如既往地快到不可思议。 方玉等一众玄极卫再次出现时,竟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几个禹王卫百户和一众普通的禹王卫士兵身后,随后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朝他们脖颈落下。 “什!” “哇啊!” “……” 能当上财大气粗的禹王卫军百户的武者,实力自然不会太差。 然而在面对曾经能够以三万破二十万的玄武卫中的精英,现在的玄极卫时,他们却如同刚学会走路的孩童面对一个成年人一般,才刚勉强反应过来,利刃便已经落在了他们脆弱的血肉之躯上。 噗嗤!! 阵阵利刃入肉的轻响响起,随后禹王卫中猛地绽放出数十道血花。 被玄极卫盯上的目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仅片刻便彻底没了生息。 杀死目标后,玄极卫没有丝毫停顿,动作飞快地朝下一个目标冲去。 短短几息之间,便有上百具尸体倒在了血泊中。 而玄极卫,却仅仅只有十来人受了点轻伤。 另一个方向的禹王卫看到这一幕,顿时不由心中一寒。 这是什么怪物! 脚下的灵阵还在不断运转,为身体补充灵气的同时,也为灵脉带来了阵阵暖流。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能感受到一丝暖意,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寒冬腊月之中,周围满是刺骨的寒风,身体颤抖得厉害。 难怪对方敢仅凭数十人就硬闯禹王宫,原来都是些可怕到难以想象的怪物! “莫要畏惧!” 禹王卫指挥使冷斥一声,扬声道:“敌寡我众,我等二十倍击之,岂有不胜之理?都振作起来,给本将杀上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禹王便冷然道:“此战,杀一人,赏百金,灵石千枚,杀十人,可为本王座上宾,杀陆晨者,赏万金,灵石十万枚,另赐天玄宝甲一副!” “若不幸阵亡,汝等家人本王必养之!” 两人的声音很快传到每一个禹王卫耳中。 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恰在这时,窦明猛地将体内的灵力尽数灌注与神武大阵的阵眼中,不惜一切代价地增加神武大阵的威力。 一时间,禹王卫众将士心中仿佛燃起一股熊熊大火,理智逐渐被脑海中突如其来的疯狂占据,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双目陡然变得无比赤红,眸子里满是狂躁和杀意。 “杀杀杀!!” 冲天的杀意再次将整个禹王宫笼罩。 而在这股凌厉无比的杀意中,四道鬼魅般的身影飞速从一个个不要命地扑向玄极卫的禹王卫身旁穿过,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不断向陆晨所在的位置逼近。 噹! 方玉挡下一道重重劈下的长刀,而后身形一矮,同时猛地欺身上前,狠狠一剑刺入眼前的禹王卫的胸口。 噗嗤! 那禹王卫被刺中要害,生机顿时如同潮水般流逝。 然而他却如同失去了痛觉一般,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方玉的长剑剑身,死死地抓着不放,另一只手则抄起腰间的盾刃狠狠朝方玉砸去。 见状,方玉不由得眼神一凝,险之又险地避开对方的拼死一击后,直接一脚踢开他死死抓着长剑的手掌,接着猛地用力将长剑抽出。 那禹王卫终于彻底失去生机,重重倒在了地上。 不过,他才倒下不到一秒,便有五道眼中满是疯狂之色的禹王卫冲到了方玉身前,速度飞快地挥舞起手中的长刀朝方玉砍去。 同时,在五个不仅身手不凡,而且悍不畏死的禹王卫身后,还有数十个同样双目赤红的禹王卫士兵正飞速冲来。 要被包围了! 不只是方玉,其他玄极卫也显然遇到了同样的处境。 陆晨眼神微微一动,接着悄然握紧手中的极道之剑,同时快速运转体内的灵力,准备上前加入战场。 而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地观察战场的符嬅却突然伸出手,横在陆晨胸前,将他拦了下来。 “陆总督。” 符嬅缓步上前,挡在陆晨面前。 “战场是武者的归宿,而你是造福苍生的修士,不可沾染太多鲜血,所以,这杀伐之事.” 锵! 古道剑突然从符嬅腰间飞出,随后冲天而起,片刻间便飞到了众人头顶,悬浮在半空。 “还是交给我等粗人吧。”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禹王之死(今日第五更送上,求订阅!) 看着半空中悬浮着的暗红色的大剑,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灵力和精妙无比的法阵,禹王不由得面色一凝。 御剑之术。 这可不是普通武者能掌握的招式啊…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探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卷轴。 而就在他打开卷轴的瞬间—— 啪! 符嬅突然双手一合。 “浮生万刃!” 随着灵法的发动,天空中的古道剑突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幻化,顷刻间便幻化出成千上万把剑刃分身。 唰! 符嬅身体四周那几乎能够扭曲空间的庞大灵力几乎瞬间消散,下一秒,半空中的无数锋利无比的剑刃轰然砸下,在极其剧烈的破风声中飞速朝底下的所有圣灵飞去。 嗤嗤嗤!! 地毯式的狂轰滥炸下,那近半被神武大阵严重影响到心智,脑子被疯狂的杀意占据的禹王卫被不断击中,顷刻间便死伤惨重。 而那些维持住心智,没有被神武大阵吞噬理性的禹王卫则凭借出众的身手,勉强躲过了致命一击,在密集的剑刃轰击下保住了性命。 至于方玉等玄极卫更不用说,这种大范围的攻击型术法对他们这种能够以一当十的一流武者基本是没什么效果的。 显然,符嬅是瞅准了神武大阵的缺陷,才选择施展这种对身法超强的武者没多大效果,却对被影响到心智的“野兽”有奇效的术法。 “呼…” 灵法效果结束后,符嬅不由得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而后缓缓伸出手,一把接住飞回来的古道剑。 看着不远处死伤惨重的禹王卫,陆晨不知为何,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他看了看符嬅,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或许,从符嬅这个已经触摸到了天花板级别的强者动真格开始,这次事件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而就在陆晨这么想着时,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 “就是现在!” 符嬅刚施展完大型攻击灵法,正处在旧力未卸,新力未生的状态时,在剑刃洗礼中毫发无伤的禹王突然眼神一凝,仅剩的一只手单手打开卷轴,随后用力一拉。 划拉! 卷轴打开的刹那,卷轴中刻录的只能使用一次的仙阶法术瞬间发动。 “仙道·咫尺天涯!” 随着仙术的发动,距离陆晨站着的位置只有五米之遥的地方突然出现四个直径半米的空间漩涡。 空间漩涡呈四个方向,刚好将陆晨围在中间。 紧接着,四个空间漩涡中同时闪过一道肉眼看不清的黑影,速度极快地朝着陆晨身上的各处要害飞去。 禹王真正的杀招,就此呈现! 眼看着陆晨就要被突然出现的四道寒光穿过,惨死当场。 就在这时…… “哼!” 本应运功调息的符嬅突然冷哼一声,右手猛地握拳,同时拳头四周涌出一股乳白色的光芒,将其包裹在其中。 紧接着,符嬅突然朝一旁空无一物的地方用尽全力挥出一拳。 “古道无常!” 咔! 如同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响起,却见符嬅拳头打到的地方,竟呈现出一道道裂纹,飞速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与此同时,那四道已经飞到陆晨跟前,让陆晨久违地再次直接感受到阵阵杀机的寒光,竟然就这么定格在了半空,再无法向前挪动哪怕一寸。 “噗!” 配合禹王的仙法卷轴给予陆晨致命一击的四名禹王府供奉高手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来,原本杀气凛然的双眸,此时却充满了痛苦之色,显然已经无法再继续逞凶。 而他们的胸口仿佛被某种力量剧烈挤压震碎了一般,竟向内凹陷了一大块,就连吐到陆晨脚边的血液中,也能隐约看到些许被震碎的暗红色内脏碎块。 噗通… 四人同时倒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但很快,他们的呼吸便进少出多,脸上的生机逐渐消散。 他们的死,也意味着,禹王真正的杀招,就此消弭。 看到这样的结果,禹王先是怔了怔,随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再没有一开始的游刃有余。 他怎么都没想到,陆晨身边,竟然真的有能够化解他这一杀招的顶级高手! 那可是连王乾都不一定能破解的杀招了! 那个挡在陆晨面前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然而这个问题,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随着符嬅出手,这场战斗彻底没了悬念。 约莫半刻钟后,随着禹王死忠尽数被方玉等人斩杀,仅剩的两百多个被杀破了胆的禹王卫纷纷跪倒乞降,一切都彻底尘埃落定。 禹王府内的冲天杀气终于逐渐消散,各种消耗极大的法阵停止运转。 哗哗哗… 豆大的雨滴再次落在禹王府各处尽显豪华的亭台楼阁,使得里面的血腥之气淡去了不少。 “结束了。” 陆晨缓步走到已经彻底没了抵抗之力,动弹不得的禹王面前,淡然无比地道。 禹王脸色难看无比,面对陆晨那淡漠中透着一股瘆人的寒意的眼神,他只是咬咬牙,没有开口,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陆晨。 反正他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押送天宗府,只要他没有主动忤逆之举,陆晨就奈何不了他。 所以,现在根本没必要跟陆晨逞口舌之快。 “无话可说了么?” 陆晨提着极道之剑,朝前走了几步,来到禹王跟前,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着。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宣判吧。” 说着,他缓缓抬起极道之剑。 “本官,禹、隋二州总督,在此宣判,禹王姜允平自就封禹州以来,多次罔顾民生,压迫百姓,冲撞州府衙门,蔑视律法……甚至指使部下无故屠戮沟儿村、曲儿村八百五十余口……” 陆晨面无表情地宣读的同时,极道之剑那锐利的剑芒顷刻间让禹王面色一变。 这狗东西,当真要杀本王?! 他疯了吗?! 难道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本王可是没有主动忤逆之举,也没有任何谋逆之举啊!他用什么理由诛杀本王?! 符嬅有些担忧地看着陆晨,有心想劝几句,但是一想到来时陆晨那决绝的眼神,她便无奈地叹息一声,放弃了劝说的想法。 片刻后,在极道之刃的巨大威胁下,禹王终于不再沉默,而是咬牙问道:“陆晨,你当真要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贱民杀……” 话还没说完,陆晨便面无表情地挥动手中的极道之剑。 嗤! 锋利无比的剑刃如同切豆腐一般,几乎毫无阻碍地从禹王的脖子掠过。 禹王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的陆晨。 “你……” 他张了张口,但是还没等他说出下一个字,整个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向前倾倒,最后“噗通”一声,倒在陆晨脚边。 直到最后一刻,他的嘴唇都还在嗫嚅着,眼中满是惊诧与不甘。 随着他脸上的生机彻底消散,这片笼罩了禹州数十年,为禹州百姓带来极为深重的苦难的巨大阴云,在这一刻终于开始淡去。 陆晨弯下腰,捡起禹王瞪大着双眼的狰狞头颅。 “走吧。” 起身的同时,他直接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该回去给沟儿村和曲儿村遇害的百姓一个交待了。” “嗯。”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济世之臣 距离禹王府数百米之外的一座三层茶楼内,二十多个来自禹州隋州上流势力的有心人紧张无比地眺望着王府大门。 一边是以顶级皇族之尊在禹州横行多年,令禹州臣民数十年敢怒不敢言的禹王,一边是圣眷极隆,深受女帝宠信,手持人皇剑掌两州军政机要的总督陆晨。 这两个庞然大物你死我活的激烈冲突,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会对禹州带来极大的影响。 作为禹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尤其是陆晨这条过江猛龙。 事实上,打从陆晨入主禹州开始,他们就一直密切关注他的所有动向,想方设法打听他的一举一动,摸清他的秉性和处事风格。 当陆晨带着一众披坚执锐的玄极卫直冲禹王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在震惊之余赶紧派人,甚至是亲自过来打探情况。 天都要变了,他们现在哪里还坐得住? 为了看清禹隋两州未来的走向,以便从中取利或者避祸,但凡是禹州隋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杀气浓郁到连上空都裂开的禹王府上。 每次听到里面传来的喊杀声,众人都忍不住神色一凛。 率军直接打入禹王府,挑战皇族威严。 这陆晨,是真的勇啊! 这天下莫非真的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不成? “凡哥儿。” 茶楼楼顶,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边,一袭红衣的红玉和青年文士张开灵力护盾,极目远眺,和其他人一样死死地注视着王府大门。 “你说,那位陆总督,能活着从禹王府走出来吗?” 青年文士略微思索,接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他直接做出判断:“禹王根植禹州多年,仗着先帝的纵容,一直残暴无比,一人独占禹州三成资源,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法卷灵装无数,而且他身为一品亲王,按大夏制,能够拥有一千王府侍卫,加上王府之中定然有各种威力强大的大型法阵加持,禹王卫在主场作战简直如虎添翼,即便是洞虚境的强者,都不一定能够拿下,更不用说其他,朝廷现在又有多少洞虚境强者能供其驱使?” “所以,除非调集成建制的禹州卫发起强攻,否则根本奈何不了禹王,那陆晨虽然算得上是个好官,但是太冲动了,不懂谋国先谋身的道理,居然只带区区数十名侍卫强攻王府,估计是想要仗着极道之剑强斩禹王,殊不知对方本就极其霸道,向来嚣张跋扈,又怎么可能甘心束手就擒?” “恐怕,他现在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吧,死在禹王卫的刀下了吧。” “是么……” 红玉沉默了,但是对此却不置可否。 片刻后,她又再次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抿了抿嘴唇,而后继续道:“若是陆总督有能力强行攻下禹王府,他真的会杀了禹王,给那两个村子无辜惨死的八百余口村民一个交待吗?” “不会。” 青年文士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 “很简单。” 青年文士一脸理所当然:“因为天底下所有的官都知道一个真理,那就是——皇族不可轻动,否则极有可能万劫不复,要是没有天大的理由,杀死皇族就是自断仕途,放弃借天下之势触及仙路的机会。” “两州总督说到底只是临时派遣的官职,虽位高权重,但到底只是一时,他总归是要回到庙堂谋取高位以求左右天下大势的,怎么可能会为一地百姓做到这种地步?修士再怎么秉性纯良,也不会拿自己的仙路当赌注,他陆晨若真有这个能耐,最多也就押着禹王回京交给天宗府,这样也算得上是给遇害的百姓一个公道了。” “这个天下,终究是修士的天下,大夏王朝的主人,终究姓姜。” 最后的那句话重若千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啊……” 红玉沉吟一声,面色有些黯然。 她知道,世道的确如青年文士所说。 修士一心求仙问道,入朝为官治国安民,本质上只是借助天下大势触及飘渺仙道的手段,而非目的。 但不知为何,方才在曲儿村远远看着陆晨那毅然决然的眼神时,她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觉得陆晨和其他修士似乎不太一样。 “那…” 红玉习惯性地揉搓着衣服下摆,神色颇为迟疑地道:“他要是真把禹王杀了呢?” “呵呵…” 青年文士摇头一笑。 “如果世间真有如此伟丈夫,而且又能身居高位,那大夏的天下,就真的有救咯。” 停顿了一下,他又一脸笃定地道:“而且我等也不必再追随圣公了,直接追随他即可,只要保他无虞,天下自安,我等又何必去做那累及苍生之事?更何况有他这种无双国士宰执天下,这大夏极有可能再次迎来盛世,甚至是极盛之世,国本如此稳固之下,圣公等义军……” 咔哒… 还没等青年文士说完,不远处的禹王府府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天空中原本浓郁无比的水之灵气突然毫无征兆地飞速朝外侧扩散,持续了大半天的暴雨骤然停歇,笼罩了禹州大半个月的阴云,也在这一刻逐渐有了消散之势。 咔哒…咔哒… 云消雨歇的刹那,清脆的马蹄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这一刻,无论是禹州知州赵平和推官等数个禹州地方官,还是一众世家大族、豪门士绅派来的人,此刻全都屏息凝神,注视着禹王府门中逐渐出现的模糊身影。 哒哒哒… 马蹄声愈发频繁,门中的身影也越来也清晰。 约莫几息之后,为首之人终于纵马踏出王府大门。 而就在这时,一道阳光陡然刺破乌云,倾洒在王府门前的一小片区域,接着不断向四周扩散,使得那里的光景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当他们看清那道身影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 赵平猛地站起身。 只见那一小片沐浴在阳光的区域中,陆晨面无表情地骑在御马上,控制着马匹不疾不徐地朝前行进。 他一只手握住缰绳,而另一只手,却抓着一个血淋淋的物事。 日光照耀在他那并不算高大的身躯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外衣,让他看起来莫名有股神圣而凛然的气息。 符嬅落后于一个身位,跟在他后面,方玉等十来个浑身浴血的玄极卫紧随其后。 他们立身于光芒之中,在周围昏暗的天色下步步前行,仿佛一道刺破黑暗的光芒,显眼无比。 赵平等人死死地注视着陆晨手中抓着的,让他们熟悉无比的面孔。 “嘶!” 反应过来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厮…竟然真的杀了禹王!” 而在屋顶上,方才侃侃而谈的青年文士此时却是目瞪口呆,嘴角不断嗫嚅着,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凡哥儿…” 红玉重重地吸了口气,脸上满是明媚之色。 “方才你说,陆总督是能安定天下之人,对吧?” 青年文士:“……”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圣人 曲儿村郊外。 陆晨在一座刚立下不久,高两丈、宽三尺的石碑前盘腿而坐,看着上面透着一股悲凉之气的碑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久久无语。 石碑旁,除了匆忙准备的祭奠之物外,还有一个血淋淋的布袋。 在他身后,只有符嬅一个人默然陪伴。 其他玄极卫大多都在禹王府收尾。 诛杀禹王,偌大的王府肯定得由官府接管,里面的一切除了能直接证明是非法所得之物需要物归原主以外,其他都要收归朝廷,这种事必然会牵扯到各种繁杂的程序,没有大量人手肯定是做不了的。 同时,符嬅还以皇族之物不能经由他人之手为由,拒绝了赵平派人过来协助的“好意”,暗中下令除了方玉等临时地方官以外的所有玄极卫极力搜查王府,寻找一切可疑之物。 而方玉这个代理知县则回衙门办理公务去了。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活着的人还要为生计奔波。 方玉作为一县父母官,无论怎么样,都得为全县百姓考虑,这是县令的职责所在。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 符嬅突然抬了抬眼眸,看着陆晨莫名显得有些萧索的背影,不由轻叹一声。 “陆总督,人死不能复生,多想无益。” 她走到陆晨身旁,轻声道:“而且你已手刃禹王,为曲儿村和沟儿村的村民报了仇,把能为他们做的都做到了极致,作为两州总督,为一地百姓做到这等地步,已是绝无仅有,足以无愧于心,何必再纠结于此?” 陆晨摇了摇头。 “不过是求一个心安罢了,就算为他们讨回公道,对已经惨死的他们而言有什么意义?” “死了就是死了,人死如灯灭,死后无论发生什么,禹王继续逍遥法外残害百姓也好,伏诛偿命也罢,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还能得到任何补偿不成?” 顿了顿,陆晨缓缓抬起手,轻轻触摸石碑边沿。 “而且,这世上并非只有一个禹王,也并非只有一个沟儿村和曲儿村,只不过这里发生的惨剧刚好被本官遇到罢了,本官能为这里的沟儿村和曲儿村讨回公道,又如何为其他地方的【沟儿村】和【曲儿村】讨回公道?更何况所谓的公道于已经惨死的他们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意义,百姓所需要的也不是事后的公道,而是有饭吃、有衣穿的安稳日子。” “在根本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禹王】,更多无辜枉死的百姓,民乃国之根本,若是世道一成不变,百姓没有立身之地,大夏的天下,总有一天也会如历代王朝那般,陷入治乱更迭的循环,万劫不复。” 听到这颇为深刻的话,符嬅顿时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她看向陆晨的目光悄然透出一丝异样。 身为圣武双修,而且修为步入洞虚境大圆满,距离大道归一的归一境只有一步之遥的顶级修士,符嬅不仅战力非凡,才学亦是不俗,到了她这个境界,道晶稳固,悟道已经变得极为艰难。 但是方才,在陆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却突然清晰地感觉到灵魂之中那稳固得如同一潭死水的道晶,竟微微荡起了一丝涟漪。 虽然没有参悟什么,但仅仅如此,对她而言已是极为难得。 她走到陆晨身旁,屈膝坐下,而后轻声道: “陆总督,你入仕的抱负是什么?” 陆晨稍微思索了片刻,便一脸淡然地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短短一句话,便让符嬅忍不住身形一颤。 果然么…… 穷苦出身的她不由得摇了摇头,声音莫名变得柔和了几分:“这种抱负,在这个几乎万年不变的世道,真的有可能实现么?”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陆晨收回手,接着双手往后一伸,撑在地上,仰着头,凝视着石碑上刻着的一个个名字,缓缓说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无论其结果如何,成功也好失败也罢,皆可无愧于心,无愧于朝廷,无愧于天地万物,如此,还有何可虑者?” 符嬅沉默了。 她能从这番话中,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决意。 改变这延续万年的世道,其难度比改天换日更甚。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没能从陆晨身上看到一丝畏惧和动摇。 坚定得可怕。 他就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一般,只要是为了心中大义,他都会不惜己身,一往无前。 太后掌朝时如此,圣王展露野心时亦如此,禹王残杀百姓时还是如此。 他甚至没有过犹豫。 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动摇他的意志一般。 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抱负,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大无畏之人才有机会实现。 而若是实现… 符嬅不仅回想起自己年幼还未开启灵根时,穷困的父母被村中恶霸欺凌,被税吏恶意刁难,最后在一场天灾中,因为当地官府的不作为,堂堂县官竟然只知清修而不顾民生,导致无数百姓活活饿死依旧无动于衷,她的父母也饿死在她面前的惨剧。 这个由一心求仙问道的修士主导的世道,若是真能变成陆晨所愿的那般,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不用整日受到诸如皇权、邪修等威胁,那该有多好… 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陆晨,这份难以想象的大功德…… 一念至此,符嬅莫名心中一颤,随后下意识地问道: “陆总督,你想成为圣人么?” 哈? 陆晨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有点懵逼,转过头看着符嬅。 圣人? 我? 这TM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女人干嘛突然问这种傻逼问题? 由不得陆晨不懵逼。 圣人是什么? 那是以无上功德铸立亘古永恒之躯,即便天地湮灭、三界沉沦,也能够在虚幻缥缈的太虚之中永存,凌驾于包括仙帝在内的一切之上的存在。 仙也只是与天同寿,圣可是亘古永存! 凡人想要成仙便已是千难万难,几乎不可能实现,更不用说成圣了。 根本想都不敢想。 连始皇这样的万古一帝,李太白这等惊才绝艳之士最终都只能止步亚圣,谁敢言成圣之事? 陆晨也只是想靠着系统走个捷径,直接位列仙王罢了,符嬅直接来个成圣,这TM谁受得了? 看着陆晨懵逼的眼神,符嬅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抱歉,在下妄言了。” 她深深地看了陆晨一眼,而后习惯性地撩了一下耳边的秀发,轻声道:“把在下刚才的话忘了吧。” 陆晨:“……” 过了一会,符嬅突然说道:“这次的事,陆总督想好要怎么跟陛下交待了吗?” “如实上报即可。” 陆晨耸了耸肩,淡然道:“没什么可隐瞒的,若是陛下因为此事龙颜大怒,不认同本官的做法,甚至要诛杀本官以安皇族,本官伏诛便是,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无论陛下如何处置,本官都绝无怨言。” 闻言,符嬅眼眸顿时微微一颤。 “好了。” 陆晨突然张开腿,而后缓缓起身。 “时候不早了,本官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符嬅点了点头,跟着站了起来。 先发两章,等下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柴红玉 平县,沟儿村。 一间破旧不堪的农舍内。 “陆大人!” 上身缠满了绷带的李威一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便激动无比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错,他又活下来了。 征发劳役时饥肠辘辘的他没有死在路途上,被山洪掩埋时又被禹州卫从土里挖了出来,被禹王卫袭杀差点一刀毙命,结果千钧一发之际又被两个刚好路过的大侠出手救了下来。 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就经历了三次生死。 而且出身贫寒,父母双亡,历经苦难,得遇贵人…简直就是个妥妥的主角模板。 听闻陆晨为了给乡亲们报仇,竟然亲自率军攻下了禹王府,亲手杀了历来残暴无比的禹王,李威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 原本以为乡亲们尽数死在禹王卫手中,基本算是白死了,毕竟古往今来,顶级皇族真要杀没有灵根的百姓,大多时候只需要随便找一个由头即可,鲜有人会为百姓出头讨公道,更不用说手刃皇族了。 但是现在…这个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主,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竟然真的出现了! 并且还是曾经救过他一命的救命恩人! 没等陆晨开口阻拦,李威便双膝跪地,跪倒在陆晨面前,用力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多谢大人为我等小民做主!大人大恩大德,小民没齿难忘,今后若有机会报答大人之恩,小民即便粉身灰骨,也在所不辞!!!” 声嘶力竭的声音陡然响起,顷刻间便引起了周围村民的注意。 “陆大人来了?” “快!快去拜见陆大人!” “……”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使得陆晨原本只想顺路看一眼就走的打算直接落空。 没过多久,百余名沟儿村村民便快步聚集到李威家门外,一看到陆晨,便和李威一样激动无比地纳头就拜。 “多谢大人为我等小民做主!” 陆晨不仅救过他们的命,给了他们救命的粮食,还为他们被害死的亲人报仇。 如此大恩,如同再造。 在他们看来,自己磕再多响头,陆晨这个年轻人也受得起,更是应该的。 也只有像陆晨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才值得他们真心实意地尊敬。 看着底下跪倒一大片的村民,感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爱戴和尊敬,陆晨心中不由有种异样感逐渐升腾,同时,这段时间不知为何一直不安分的道晶此时也更加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一股暖流不断在灵脉中流转,每走过一个周天,灵脉便壮大一分。 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从小腹涌出,顷刻间传遍全身。 从头爽到脚。 毫无征兆地,他就这么突破了,从气旋境直接突破到了化凝境。 “嗯?” 符嬅突然转过头,看着陆晨。 片刻后,她的眼中缓缓透出一丝喜色。 “呼…” 陆晨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抬了抬手,轻声道:“诸位乡亲起来吧,本官只是做了该做的罢了,而且除了为已死之人讨回公道以外,身为两州总督,本官却什么都没有做到,既没有让你们衣食无忧,也没有做到保境安民,诸位如此大礼,本官实在受之有愧。” “大人千万不要这样想!” 听到陆晨竟然在自责,李威赶忙抬起头,大声道:“大人没有将我等小民视为猪狗,而是一心善待我等,想方设法为我等谋福,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大人物能如大人这般真心实意为百姓谋福?” “莫说大人其实已经为我等做了不少实事,让我等穷苦百姓有了盼头,就算什么都没做到,只要有这份心意在,大人也胜过栾宇这样的狗官千倍万倍!这一拜,若是大人当不起,这世上还有谁人能当?!” 听到这话,陆晨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如有千钧之物横在心间,让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是啊,百姓想要的何其简单? 只要不祸害他们就好。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大夏朝廷都满足不了。 苛捐杂税,劳役,势族士绅的巧取豪夺…… 一座又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要是他不来禹州,这里的百姓会是什么样子呢? 难以想象。 光是那些“聪明人”自作主张,或是为了掩盖某个真相而征发穷困地区的百姓去坝区服劳役这一条,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一旦发生民变,朝廷派禹州卫和隋州卫联手血腥镇压,死的人更是难以计数。 更不用说洪水决堤对沿途两岸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一想到这里,陆晨的心里就愈发沉重。 赵太后统治大夏六年,直接搞得百姓几乎连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都没了,先帝留下的中兴局面直接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大夏的统治根基被严重动摇。 难怪四方义军总是杀不尽灭不绝,不把根本的问题给解决掉,光靠镇压有个屁用。 全杀干净了,就不怕有伤天和,仙路彻底断绝吗? 而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这个由修士主导的世界,还是有很多人想不明白,或者不愿意想明白。 这一刻,陆晨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存在超自然力量的古代世界,比他穿越前的世界的古代社会还要残酷。 思索间,其他百姓见他沉默不语,也纷纷劝慰起来。 好不容易有个青天大老爷,可不要被此事磨掉了斗志。 陆晨收拾起心情,然后宽慰了一众村民几句,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今后朝廷定不会让这次的事再度发生云云。 随后他亲自扶着李威回到屋内。 这时,他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俊女的俏,前者身着青衣,后者一身红装。 江湖气息很重。 “你们是?” 陆晨直接开口问道。 “草民叶凡。” “民女柴红玉。” “见过大人!” 闻言,陆晨很快便想起来,这两个名字他之前在方玉那里听过。 是出手救了沟儿村剩下的村民的两个义士。 “哦,是你们啊。” 陆晨朝两人点了点头。 “大人记得我等?” 两人有点受宠若惊。 “嗯,方玉跟本官说过。” 陆晨微微一笑,然后对两人说道:“你们领赏钱了吗?” 看着陆晨一副彬彬有礼,丝毫没有因为身份而自持,看不起他们江湖儿女的模样,更没有因为她貌美而流露出异样的眼神,柴红玉顿时心生好感,感慨道:不愧是真正心怀百姓的大丈夫,果然和那些狗官不一样. 下一秒,她摇了摇头,柔声道:“方大人走得匆忙,而且赏钱什么的,在下出手只是看不惯禹王卫残害百姓,并无他念,并不打算领赏。” 闻言,陆晨便朝两人拱了拱手:“两位壮士高义。” 柴红玉:“.”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段。 嗯,上半部分是挺壮的,但是.再怎么也算不上壮士吧? 陆晨又道:“那两位来此是为了.” 叶凡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正所谓救人救到底,我见这位李大哥受伤颇重,便过来为他服药疗伤,以免伤了根骨,留下后患。” 一旁的李威也适时出声证明。 “哦,这样啊。” 陆晨微微颔首。 “两位壮士有心了。” 说着,他看了看李威,见他气色红润,身体大抵是没什么问题了,便开口对李威说道:“既然这样,那本官就放心了,你好好养伤吧,本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大人公务要紧。” 李威再次起身,便要送送陆晨。 陆晨摆了摆手,然后又朝柴红玉和叶凡礼节性地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两位仗义出手,让两百余沟儿村村民幸免于难,也为朝廷挽回了些许颜面。” “大人客气了。” “除暴安良,乃是我辈修者应有之义。” 柴红玉和叶凡一边回礼,一边谦虚地客套了几句。 没过多久,陆晨便离开了李威家的农舍,骑上御马,在符嬅的护送下朝禹州城疾驰而去。 而就在他纵马狂奔的同时,柴红玉突然走出房门,而后静静地看着陆晨渐行渐远的背影。 回想起方才沟儿村百姓那发自内心地爱戴陆晨的光景,她那绝美的小脸上,逐渐流露出一丝决然之色。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仁义之风 “什么?禹王薨了?” 禹州某个村子内。 一个朴实的村汉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刚从县里回来的车夫,满脸震惊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车夫脸色颇为激动地道:“现在县里都传遍了!那位新上任的两州总督陆晨陆大人,为了给前段时间无端惨死的沟儿村和曲儿村的村民讨个公道,竟然直接率领亲卫打上禹王府,最后更是直接攻下禹王府,亲手把禹王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听说陆大人在手刃禹王后,就带着他的脑袋去了曲儿村,用来祭奠所有被禹王杀害的村民。” 话音刚落,一旁同为车夫的一个村民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仅如此,听说陆大人还给所有遇害的村民立了一块高两丈、宽三尺的石制大墓碑咧,据说……那人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才慢慢道:“据说这是陆大人是为了警醒后来者,莫要如禹王那般仗着权势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否则禹王就是他们的榜样!” “嘶!” 朴实的汉子猛吸一口气。 “石碑!陆大人竟然为沟儿村和曲儿村百姓做到如此地步!” 石碑可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一般是只有在纪念重大事件时才会用上,而且其规格也要根据事件的大小来定,像两丈高的石碑,已经是中上规格了,照理说根本不可能用在平头百姓身上。 沟儿村和曲儿村的村民哪怕全部被禹王杀害,按照以往的惯例,有人给他们立一块不大的木牌子就不错了,石碑?想都不敢想。 但陆晨就这么做了! 这几件事叠加起来,已经足以证明陆晨是真正把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放在心里的好官! 那车夫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陆晨的传闻。 什么手持人皇剑开仓放粮,什么惩治贪官污吏,拯救被山洪掩埋的百姓,什么力排众议不让官府征发劳役,而是让禹州和隋州卫去治水…… 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周围不断聚集过来的村民目瞪口呆。 古代信息闭塞,稍微有点新鲜事,百姓们都会无比好奇,更不用说这些最近不知怎么的到处都在传的重磅新闻。 像车夫这种普通百姓自然不会去想为毛这些消息会突然传得满天飞,连陆晨的为人和来历,甚至是庙堂上发生的事都传了出来,他只是享受这种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地等着他往下说的感觉。 “陆大人……” 听着车夫的讲述,一开始的朴实汉子神色复杂地轻声道:“他是个真正的好官啊……” 其他人莫名沉默了下来。 他们自然也觉得陆晨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 但是,那又如何呢? 虽说禹王一死,禹州少了一大害,他们百姓的日子说不定能好过不少,但他以下犯上,手刃皇族,下场又如何能好? 即便他是个大官也一样。 官再大,能大得过王爷吗?大得过陛下吗? 更何况这王爷还是先皇胞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犯下如此大罪,这陆大人即便本事通天,恐怕也难逃一死…… 一想到这里,众人的内心便沉甸甸的。 “我先回去了。” 一个刚离开家门不久的农人直接转过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 有他开头,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但是脚步却没有来时那么利索,看上去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脸上也满是沉重之色。 脑海中,却是回想起自陆晨入主禹州以来,时不时就会带着不少粮食过来体察民情,慰问民生的光景,就算不会亲自过来,也会派那些面冷心热的侍卫过来慰问,是真的把他们放在了心里。 一众百姓不由有些心酸,眼眶红红的。 唉,陆大人要是能逃过一劫,继续在禹州当大官就好了…… 不少人心里都浮现出这个想法。 而这一幕,此时也在禹州上百个村庄发生着。 不少村民甚至一回到家,就给陆晨立了长生牌位。 哪怕不为别的,光是陆晨为禹州除去了禹王这个大害,就值得他们这么做。 与此同时。 天门江大坝。 一处宽大的帐篷内。 “大小姐。”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中年人半跪在地上,恭敬无比地拱手对坐在主位上翻看公文的萧韵说道:“我等幸不辱命,如今各地都在传陆晨的事迹,舆论全部向着于他有利的方向倾倒,当地的世家大族和其他势力试图抹黑他的言论也已经被彻底覆盖,掀不起什么浪花。” 闻言,萧韵微微抬起好看的眉梢,而后轻轻点头。 “嗯,辛苦你们了。” “大小姐折煞小人了。” 说着,那中年人稍微犹豫了一下,颇为纠结地问道:“恕小的多嘴,大小姐为何要特意动用这么多家族资源,为那个年轻人做到这种地步呢?”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家主对此虽然未有多言,但族老却颇有微词,认为小姐押宝太早了……” 听到这话,萧韵莫名眯起眼眸,眼中透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种事,不像是你能知道的啊,李大……” 啪! 李大猛地朝地上磕了个响头。 “大小姐恕罪,小的……”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萧韵便摆了摆手,似乎懒得跟他废话。 “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 她再次提笔,在公文上写下一个个秀丽的字迹,一边办理公务,一边轻声道: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帮陆晨嘛…如果有人想知道的话,伱就告诉他,这只是本小姐的一时兴起,并无他意,若是家族不愿相助,本小姐也不会有丝毫怨恨,让他们放心便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大的国字脸上陡然渗出豆大的汗珠。 虽然萧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但他却没有一丝如沐春风之感,反而如坠冰窟,冰冷得可怕。 “大小姐,这……” “退下吧。” 萧韵轻声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留你了。” 闻言,李大下意识地张了张口,但还是不敢多言,只好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了帐篷。 李大离开后,萧韵恍若未觉般,专心处理治水事务。 直到下午,她才缓缓放下笔。 “唔…嗯……” 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随后站起身,缓步走到帐篷出口,接着仰起头,看向天空中再次聚集的阴云,绝美的脸上莫名透着一丝深邃。 不远处的堤坝附近,一些禹州卫和隋州卫还在卖力地干着活,而在他们身后,却是数百个之前明明已经被遣返,这几日却突然去而复返,还带来了一些粗粮和果蔬、以及淡水米粥之类的食物的百姓。 等到干活的士兵稍歇之时,便直接凑上前,把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的东西递给士兵。 好一幅军民鱼水情的光景。 看着这翻遍大夏千年历史都难得一见的画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萧韵的眼眸逐渐变得迷离。 这时,一阵狂风刮过,使得她身上宽大的官袍紧紧地贴在了妙曼的身躯上。 那些百姓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这股强风刮倒。 两卫士兵们赶忙去搀扶。 萧韵一边感受着这股几乎能把人刮倒的强风,一边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情景,朱唇一张一合间,呢喃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 “希望这点绵薄之力,能为你带来些许帮助,让这股仁义之风,能吹得更远,更广一些……” 今天小弟临时加班,事情有点多,只有两章,抱歉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禹王死后,整个禹州似乎都彻底平静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 谁都不知道暗处究竟有多少暗潮在疯狂涌动。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陆晨在手刃禹王之后,在女帝的圣旨下来之前,手持极道之剑的他此时已然在禹州、隋州这片土地上确立了自己的无上权威。 无论是知州赵平、崔固,还是同知、各县县令、推官,所有地方官都不敢再对他的政令打一丝折扣,生怕陆晨这个疯子一个不好直接拔剑把他们全给砍了。 连禹王这个一品亲王他都敢杀,整个禹州哪还有他不敢杀的人? 不只是官场,就连当地的世家大族、豪门士绅都低调了许多,别说欺压百姓了,最近直接连门都不敢出,同时吩咐名下产业的各处掌柜,千万不要为难百姓,免得给他们招来祸患。 反正陆晨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几乎死定了,没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起冲突。 不然对方死前发个疯,抽出极道之剑一顿乱砍就操蛋了。 这种人,现在谁都惹不起,所以自然是能躲就躲。 一时间,两州都呈现出了一副诡异祥和,就连受封隋州的那位佛系无比的君王都闭门不出,俨然一副不敢触碰陆晨这个煞星的架势。 对此,陆晨本人却还是一如既往,该干嘛干嘛。 反正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被女帝罢黜也好,诛杀也罢,甚至是基本没什么可能的全身而退,对他而言都无所谓,自然不用在意。 杀禹王之前他怎么做,现在就还是怎么做。 每天不是埋首文书、卷宗,就是去各地体察民情,拍板决定建设或者修缮一些有利于民的工程,或是苦思惠民之策,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维持着超负荷的工作状态。 但无论他如何超支自己的精力,第二天醒来,却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那消耗殆尽的精力,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就恢复如初。 今天也是一样。 陆晨起床后,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副天庭饱满,丝毫没有萎靡之象的模样,不由有些纳闷地想道: “这该不会是穿越自带的特殊能力吧?为毛这精力会恢复得这么快啊……” 得,成仙之路又断了一条。 不过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只是郁闷了一下,便没再多想。 稍微洗漱后,他便穿戴好官服,准备离开卧室,前往禹州衙门开始一天的工作。 “日安,陆总督。” 走出房门的瞬间,身旁便响起符嬅熟悉的声音。 陆晨点了点头,和她打了声招呼。 每天早上符嬅都会等候在门外,然后护送他去衙门办公,也不知道她在这偌大的禹州城里防备着什么。 他也习惯了符嬅的存在。 这时,看着符嬅那张清丽的小脸,陆晨突然轻疑一声,接着随口问了一句。 “嗯?符指挥使,你化妆了?” 却见符嬅那平日里总是素面朝天,却远胜绝大多数的大家闺秀的小脸上,尤其是眼睛四周,竟画着一层淡妆,就好像在遮掩着什么一般。 “嗯。” 符嬅抬起手,动作颇为不自然地轻轻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看起来很奇怪吗?” “这倒不是,符指挥使本就天生丽质,稍加打扮自是更显风华。” 陆晨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只是在本官的印象里,符指挥使你向来不爱红装爱戎装,不屑于打扮自己,今天却突然化妆,这才有点疑惑罢了。” 听到这话,符嬅不知为何,颇为意外地瞥了陆晨一眼,不过却没有问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一时兴起而已,陆总督不必在意。” “嗯。” 陆晨倒也不怎么八卦,自然不会寻根究底。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两人如往常一般,一同来到禹州衙门。 然后,一坐就是一天。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符嬅从一名玄极卫手中接过装着饭菜的菜盒,来到陆晨面前,一边将可口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一边轻声道: “陆总督,先吃点东西吧。” 陆晨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公文,接着用力伸了个懒腰,这才起身朝饭桌走去。 坐下后,看着陆晨又是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符嬅莫名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有些头疼。 “怎么了?” 陆晨看了她一眼,淡然问道:“符指挥使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符嬅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点事情。” “哦。” 陆晨没有再问。 符嬅是玄极卫指挥使,而玄极卫在陆晨的理解里,大概和锦衣卫差不多,所以在他眼里,符嬅基本上等同于锦衣卫指挥使,也就是古代的特务头子。 一个特务头子想的事情,他这个外臣就没必要多问了。 吃饭的时候,符嬅随便扒拉了几口,便没有再动筷。 修为到了她这个境界,早就已经能够完全辟谷了,不用进食就能靠着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补充自身能量,吃饭完全是多余的。 只不过陆晨吃饭的时候,她不知为何也想一起吃几口而已。 “话说。” 放下碗筷后,符嬅突然搭话道:“正所谓位高则权重,要想兼济天下,权柄必不可缺,陆总督你虽心怀苍生,而且深得陛下信重,但毕竟屈居七品之末,并不足以左右朝政,为何伱不先谋取高位,宰执天下,再图治世,而要如现在这般急于一时呢?” “心怀大志者,不可执著于眼前,而应谋取日后,逞一时之快,只会引来更大的祸患,不利于将来,亦不利于心中抱负,这么简单的道理,以陆总督你的才学,不应该想不明白才对。” 听到这话,陆晨不由得抬了抬眼眸。 尼玛…这女人不会觉得老子有点反常了吧? 淦!这次的系统结算周期马上就要到了,要是系统判定行为存在反常,影响到最终奖励……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念急转。 片刻后,他缓缓放下碗筷。 “这个道理,下官的确明白,而且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影帝级别的演技再次展现,此时的他就如同戏精附体一般,语调颇为沉重地道:“但即便如此,要是让本官再选择一次的话,本官还是会为遇难的百姓讨回公道。” 符嬅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人的行为模式都是有惯性的。” 陆晨一脸深沉地叹了口气。 “只要对自己妥协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然后…初心就会在这一次次的妥协中,逐渐消失,甚至再也找不回来。” 听到这话,符嬅顿时怔了怔。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自己在激活罕见的九天灵根,被师尊收为关门弟子前后的光景。 莫名的,灵魂中,那颗最近经常被撩动的道晶,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正所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陆晨深沉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 “即便在不断的妥协中谋得高位又如何?到那时候,忘却了初心的本官,还会是现在的本官吗?” 轰! 陆晨话音落下的瞬间,符嬅只感觉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般的巨响。 曾经被遗忘的一切再次涌上心头。 是啊,忘却了初心的陆总督,还是那个为了给百姓讨个公道,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进攻禹王府的陆总督吗? 而一心追寻大道极致的我,还是曾经那个亲眼看着爹娘饿死在面前,无比想要掀翻这个该死的世道的我吗? 一念至此,她猛地瞪大眼睛,而后道晶竟然开始剧烈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无比的灵力开始在她体内灵脉中极速流转,顷刻间便循环了数十个周天。 轰隆! 天空中陡然闪过一束紫色的惊雷,恐怖无比的天地之威弥漫开来的同时,一道撼天动地的巨响瞬间响彻天地,令无数人在这一刻猛地惊醒。 下一瞬间,一股不同于普通乌云的黑云凭空出现在禹州衙门正上方的万里高空,里面不断闪烁起紫色的雷光,其中犹如隐藏着一头吞天噬地的远古猛兽一般,不断响起阵阵嘶鸣声。 这一刹那,整个中洲大陆无数强者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这小小的禹州城上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归一境 “嗯?” 漠天城,城主府。 漫天的风雪中,一袭白衣,有着一头银白色及腰长发的大夏八柱国之一,苍翎军统帅顾思妙突然似有所感地微微抬头,转身面向东方,看着遥远的天际。 她好像能够能透过漆黑的夜空看到什么一般,目光中微微透着一丝惊奇之色。 “妙儿。” 前面传来一道温文尔雅的呼唤声,却见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正在城主府门下伫立,脸上满是疑惑之色,显然是对顾思妙突然驻足感到不解。 “怎么了?” 顾思妙顿时回过神,而后微微摇头。 “没什么。” 随口应了一句,她便抬起脚步,朝不远处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夫,同时也是如今被朝廷定义为妖后的赵太后最看重的赵家嫡子,赵非凡缓步走去。 听到她这么说,赵非凡倒没有多想,等顾思妙走到近处,便轻声道:“快些出发吧,就差我们没到了。” “嗯。” 顾思妙微微颔首。 两人并肩离开城主府,朝外面走去。 路上,似乎是觉得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顾思妙是在忧虑着什么,赵非凡开口道:“妙儿,你是在担心伯父他们吗?” 闻言,顾思妙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异样之色。 紧接着,还没等她回答,赵非凡便一脸笃定地道:“放心吧,太后已经说了,她已做好了布置,也准备了神秘莫测的仙家法宝,定能救出伯父一家。” “嗯。” 顾思妙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这世上永远都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动摇她的内心一般。 古波不兴。 她自然知道赵非凡并没有骗她,但是赵太后有没有骗赵非凡,那可就说不定了。 那个心机极深,曾经权御天下整整六年之久的女人,会为了所谓的连理关系,动用珍贵无比的仙家法宝? 而且,活着的顾家人,可不一定符合她的利益。 “太后向来言而有信,只要是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妙儿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估计再过两天,太后就能把伯父他们接到这儿来,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赵非凡笑着说道。 “嗯,谢谢。” 赵非凡又道:“而且还有一位柱国大将军愿意倾尽全力支持太后,等太后召集统筹好各处兵马,重整旗鼓,加上有你们两位柱国大将在,定能夺回洛京,为秦王殿下夺回天下。” 他慷慨激昂地说着,却没注意到顾思妙垂下的小手莫名紧了紧。 “到时我等皆是从龙之臣,若是一切顺利,大军攻入洛京时,或许正好到我两婚期……” 顾思妙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眼眸却微微低垂着, 片刻后,她的右手莫名动了动。 下一秒,一缕灵力悄然从她白皙的指尖涌出。 漫天的风雪中,谁都没能注意到,那一缕灵力悄然幻化成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蓝色蝴蝶,飞速迎着风雪朝高空飞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 中洲各处的归一境、洞虚境、归墟境等顶级修者几乎齐齐把目光看向禹州城所在的方向,眼中或是向往,或是淡漠,或是戏谑,不一而足。 归一境,是目前修者摸索到的最高境界。 修者在筑基后,以修为和道晶呈现出的形态划分境界,由低到高分别为:气旋境、化凝境、三才境、归元境、天元境、玄冥境、天心境、灵虚境、归墟境、天人境、洞虚境、归一境。 当然,境界是境界,实力是实力。 中洲的力量体系非常复杂。 高境界只代表修为高深,并不代表实力就一定比修为低的人强。 因为实力还由诸如灵装、法门、血脉、灵符、阵法之类占比同样不低的维度决定。 比如女帝虽然只有归元境,但是掌握天下大势,并且拥有极道之剑、山海图等圣皇至宝的她仅凭帝尊圣气的无上威压,就能轻松灭杀玄冥境的修士。 但是修为却依旧是修者最强烈的追求。 因为,只有达到归一境,才有希望追寻那传说中缥缈无比的无上仙道,证道飞升。 所谓大道归一,仙道再启,便是如此。 天下洞虚境虽然不多,但也有逾五百之数,而其中有机会牵引出无上天威锤炼道心、凝炼亚仙之躯,也就是所谓的“渡劫”的强者,却是屈指可数。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即将“渡劫”的洞虚境强者,其他强者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而就在他们纷纷猜测这位洞虚强者是何方神圣,又能否成功渡劫,成为又一位归一境大能时。 禹州城内。 “驾!驾!!” 陆晨骑着御马,带着双眼紧闭的符嬅飞速向城外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约莫两里的地方,三十多名玄极卫吃力无比地骑马追赶着。 方才虽然事发突然,但符嬅还是强忍着巨大的痛苦,让陆晨简单了解了现状。 对于渡劫这个概念,身为骨灰级书虫的他自然不会陌生。 因此他很快便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完全是仙侠里的修真世界,但天劫的威力依旧强大无比,一道九天神雷落下,哪怕渡劫之人能够承受,也依旧会对周围的一切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若是在禹州城中渡劫,必然会波及到城中的百姓,给禹州城带来极其惨重的损失。 而且符嬅在承受天劫的过程中,不能受到外物影响,也不能分心外物,否则天威反噬极有可能会直接让她粉身碎骨。 符嬅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延缓天劫落下的时间,对玄极卫做出各种安排,让他们务必保护好陆晨,同时扼守禹王府,不让任何人进出,最后才在即将晕厥过去之际,让一名玄极卫带她尽快离开禹州城。 然而陆晨却直接一把抱起符嬅,带着她骑上了那匹名叫爪黄飞电,女帝钦赐的只有他能骑的地阶坐骑。 这匹神马全力狂奔之下的速度极快,远超其他玄极卫胯下的汗血宝马,能够最快速度地带她离开禹州,让她尽快开始渡劫,不然要是长时间强拖着不让九天圣雷落下,其反噬极有可能会直接摧毁她的道晶。 彻底香消玉殒。 在爪黄飞电风驰电掣的全速狂奔下,没过多久,陆晨便带着符嬅穿过了禹州城门,仅片刻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而后过了好一会,玄极卫们才来到城门口,朝陆晨离开的方向追去。 就在玄极卫和陆晨离开不久,城楼上,悄然出现几道陌生的身影。 看着陆晨等人离开的方向,他们眼中莫名流露出激动之色,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一般,阴恻恻的面上透出一股如同死中求活一般,强烈无比的渴望。 “赵知州。” 其中一人突然转过头:“这可是天赐良机,也是我等最后的活路,否则,依那几位老先生所说,陆晨身边那个强者渡劫失败还好,若是渡劫成功,顺利成为传说中的归一境大能回到禹州,继续彻查禹王之事,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另外一人跟着说道:“赵大人,伱应该知道,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风浪一起,先落水后落水,本质上,并没有任何两样。” 又一人道:“那东西被禹王藏得很深,现在他们应该还未发现,只要我等动作够快,毁掉禹王府里的东西,并且不留把柄,三省官场就能如以往一般安宁,这个天下也就乱不起来,我等这可是为了朝廷的安稳着想,是为了顾全大局的无奈之举!” 听到这话,赵平顿时微微眯起眼睛。 “本官知道了,一切依尔等便是。”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这段时间一直在禹州城中疯狂涌动的暗流,终于彻底形成一股滔天巨浪,朝偌大的禹州疯狂席卷而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天劫 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顷刻间打破了夜间的宁静。 陆晨骑着爪黄飞电一路狂奔,直到来到一处无人的小树林中,他才急忙抱着符嬅下马。 此时的符嬅眉头紧皱,小脸上渗满了细汗,五官紧紧拧在一起,轻灵的身躯剧烈颤抖着,显然是在强忍着什么,表情极为痛苦。 陆晨赶忙把符嬅放在一处草坪上,然后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似乎是感觉到这附近没什么生灵,可以不用再顾忌伤及无辜地去全力释放体内已经快要撑爆灵脉的灵力,符嬅猛地睁开眼睛。 下一秒,一股磅礴无比的灵力猛地从她体内涌出,速度极快地向着周围席卷而去。 眨眼之间,这片区域的灵气便凝固了下来,不再无序地流转,而是以某种规律不断朝符嬅所在的位置疯狂汇聚。 咔哒…咔哒… 一阵清脆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却是符嬅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凭空出现一个个玄奥无比的大阵。 十多个法阵同时运转,散发出阵阵蓝色的光芒,将符嬅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与此同时,法阵中透出的光芒开始不断排序,转瞬之间便变成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蓝色咒文,悬浮在符嬅那妙曼的身体四周,诡异无比。 看到这一幕,陆晨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符嬅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短短几息之间,竟然就能构造出这么多复杂的法阵,应对即将到来的天劫。 这要是在战斗中,估计她眨眼间便能占尽先机,让敌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就如同之前在禹王府时那样。 “陆总督。” 符嬅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虽然苍白如纸,但却不像之前那般痛苦不堪。 显然是恢复了一点。 她看着大汗淋漓,一副明显体力严重透支模样的陆晨,眼神莫名晃动了几下,轻声道: “多亏有你在,否则在下怕是没等被天雷轰杀,就已经死在禹州城中了。” 陆晨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 爪黄飞电快是快,但颠簸也是真的颠簸。 这一路狂奔下来,他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 好在可以消耗灵力稳固身体状况,不至于让心肝脾肺肾都给颠出来,但即便如此,他也累得够呛。 而就在他张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轰隆! 天空中陡然响起一道撼天震地的巨响。 却是那九天神雷再次汇聚了起来,将原本昏暗的天空几乎彻底照亮,无数紫色的电弧不断在云层中交错、汇聚,每交错一次,汇聚一分,都使得云层中的紫光愈发浓烈。 最后甚至开始变得有些刺眼。 恐怖的天地之威再次降下,陆晨只感觉周围的空气莫名凝固了起来,呼吸猛地一滞。 那是被某种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存在气机锁定时,才会出现的感觉。 “时间差不多了。” 符嬅颇为紧张地握紧拳头,对陆晨说道:“陆总督,等下你离远一些,或者直接回禹州吧,这里有玄极卫就行,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公务缠身,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陆晨摇了摇头。 “没事,今天要处理的公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本官就在这附近等着吧。” 一边说着,陆晨一边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着陆晨缓步离开的背影,符嬅的眼神莫名有些深邃。 轰隆! 天空中再次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好像在提醒她,现在要把注意力放在上空一般。 片刻后,她突然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眸中已没有一丝杂质。 锵! 古道剑被猛地拔出,平放在胸前,指尖轻轻划过剑刃,从中落下的灵力不断附着在剑身上,将上面的铭文彻底激活。 匆忙之下渡劫,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冒险。 但没办法,天劫既然来了,就不可能逃避。 硬着头皮都得上。 “那么…” 思索间,古道剑陡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红芒,随后符嬅缓缓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上空此时已经变得浓郁无比的黑云。 “就让我见识一下吧,传说中令无数人杰饮恨的仙道试炼,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水桶般粗细,里面却蕴含着极其浓郁的毁灭性力量的紫雷轰然落下,直直地落在符嬅布置好的防御法阵上,强大的能力肆虐开的刹那,剧烈碰撞产生的恐怖冲击力飞速向着四周宣泄而去。 哗哗! 宛如狂风过境,四周的一切事物尽数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掀起,卷上半空,将这里的一切完全遮蔽了起来。 求道者必须承受的无上天劫,就此拉开序幕。 就在符嬅应对恐怖的天劫时。 禹州城内。 嗖嗖嗖!! 伴随着一道道凌厉的破风声响起,数百名身着夜行衣的身影在房屋间快速穿梭,飞速向着禹王府的方向掠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禹王府外面的建筑。 “什么人?!” 负责守卫禹王府的上百名玄极卫极其警惕,在他们出现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动静,而后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剑,眼神凌厉无比地扫视四周。 回应他们的,却是一枚枚散发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绿芒的飞镖。 噹! 作为当今的最强侍卫,人皇近侍,玄极卫每一个都身手非凡,这些带毒的飞镖还没飞到他们跟前,就被他们手中的长剑全部挡下。 对方显然知道这点手段根本奈何不了这些能够强攻攻下禹王府的超强侍卫。 这只是试探性的佯攻罢了。 当最后一枚飞镖被打落的刹那,几名玄极卫面前的地板突然毫无挣扎地碎裂开来。 紧接着,在地板彻底裂开的瞬间,里面竟猛地窜出几名黑衣人,速度极快地朝玄极卫的面门冲去。 而就在这时—— “震憾剑!” 众人上空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紧接着,那些朝玄极卫冲去的黑衣人便如同被夺取了灵智一般,裸露出来的两眼猛地翻白,而后就这么无力地倒在了玄极卫面前。 啪嗒 十多道身影重重地落在玄极卫面前,面向冲过来的黑衣人。 为首的,赫然是之前在沟儿村与陆晨浅谈过几句的青年文士——叶凡。 刚才那诡异的一剑,便出自他手。 这章写得不尽人意,抱歉,小弟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天条了,老是被领导为难,这章是加班后赶回家匆匆忙忙之下赶出来的,发了以后又改了好几遍,唉……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小弟都想把这破工作给辞了专心写书算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凛冽杀机 事实证明,符嬅的天赋和实力,绝对当得起“绝世人杰”这四个字。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天空中便落下十道令陆晨咋舌不已的惊世紫雷,全部毫无偏差地砸在符嬅站着的地方,直接将她周围全部炸了个稀巴烂。 而匆匆渡劫,除了自身擅长的各种法阵以外没有任何准备的符嬅却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每抗下一道天雷,她体内的气息就强大一分,然后在下一道天雷落下之前快速恢复伤势,又堪堪承受住第二道天雷轰击,如同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 而且整个过程,她竟然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甚至连一丝痛呼都没有。 雷击的痛苦,肉体被天地之力不断锤炼的痛苦,就这么强忍了下来。 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忍耐。 等到第十一道紫雷被符嬅吸收,那个小树林此时已经彻底面目全非。 天劫第一重就此结束。 高空中原本浓郁无比的黑云在一重劫十一道紫雷落下后,终于变得暗淡了些许,雷光稍歇,那压抑无比的天地之威减弱了不少,让人得以喘息片刻。 一般来说,从洞虚境晋升归一境的修者需要历经三重天劫。 若败,万劫不复;若成,仙道可期。 第一重天劫的威力并不会特别强,只要是正常修炼到洞虚境大圆满的修士,在做好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大多都能应对,但是后面每一重,甚至是每一道天劫之雷,威力都会呈指数级提升。 是故,仙道者,非大智大勇者不可为之。 每一重天劫之后,天地之力都会立即重新汇聚,酝酿下一重天劫。 所以每渡过一重天劫,渡劫者都会有约莫半盏的喘息时间。 符嬅也一样。 在接下一重天劫最后一道神雷后,她赶忙站起身,双手猛地一合,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动作,悬浮在一旁的古道剑突然红光大盛,顷刻间将四周笼罩在其中,同时剑身快速旋转,不断发出一道道红色的电弧,向着她头顶上方蔓延,很快便形成了一层暗红色的半透明能量护罩。 紧接着,符嬅脚下的十多个原本在雷击下变得残破不堪的大阵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再次快速运转起来。 哐!! 古道剑陡然发出一声闷响,在大阵运转的瞬间猛地落下,直直插在符嬅面前的阵眼上。 哗哗 聚灵阵快速运转着,为面色苍白的符嬅不断补充纯粹无比的灵气,其他恢复类的大阵同时运转起来后,符嬅身上的伤势开始极速恢复起来。 这是只有在伴随天劫一同落下的天赐中才能产生的效果,也是每个洞虚境强者的基本功。 只不过符嬅利用天赐强化大阵威力的效果有点拔群,恢复速度比普通的洞虚境强者要快上不少。 照这个速度,在第二重天劫落下之前,她即便恢复不到全盛状态,也能恢复个七成左右。 而就在符嬅准备着第二重雷劫的时候—— “难怪那疯子能够强行攻下禹王府,亲手手刃禹王,原来身边隐藏着一个如此恐怖的存在。” 距离符嬅渡劫的小树林约莫五里左右的地方,三百多名身着劲装的武者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逐渐再次变得昏暗无比的天空,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骨寒意,所有人都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一众武者前方,是八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以及,禹州同知,李双平。 说话的是其中一名老者,他和身后的一众武者一样,注视着天空中震撼无比的天劫雷云,但是脸上却不见多少畏惧。 他眯着眼睛,继续道:“如此年轻的洞虚境大圆满,而且从她匆忙离开禹州来看,应该没有做任何渡劫准备,大抵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悟道,但即便如此还是成功渡了一劫,看来是个不得了的存在啊.” “啧啧.没想到除了顾家那个绝代人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果真是青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 话落,他身旁的另一位老者看着李双平,轻笑一声,不吝赞叹道:“幸好赵知州生性谨慎,在禹王身死,禹王府被那疯子的人完全占据,里面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暴露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沉住气,等待时机,否则就算我等特意赶来,大抵也奈何不了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甚至极有可能就此万劫不复。” “自然,也等不到如今这天赐良机啊。” “是啊.” 又一名老者开口。 “若不是赵知州,我等青宁三省必定无法安然度过这次倾覆之危。” 说着,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面上颇有些惋惜的意味:“只是如此天之骄子,倒有些可惜了” “哼!可惜个屁!” 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的老者闷声道:“再怎么惊才绝艳,也是那个疯子的人,那条疯狗现在死咬着那件事不放,而且还胆大包天地杀了禹王,若是藏在禹王府的东西被他们找到,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这种不共戴天的敌人,当然是赶紧被天雷劈死最好,有什么好可惜的?” 闻言,李双平也抬起手拱了拱,沉声道“李族长说的没错,各位前辈,禹王府里藏着的东西绝对不能暴露,而现在这天劫,就是最好除掉他们的机会!” 顿了顿,他莫名抬起头,看向半空中不断聚集起来的黑云,接着冷声说道:“既然是渡劫,那就有极大的失败可能,古往今来,在天劫中身死道消的天之骄子不计其数,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呵呵.” 身旁响起一声戏谑的笑音,用满是讥笑之意的口吻说道: “而且她是在禹州城中突然悟道突破,招来天劫,为了不波及无辜,那位一心为民的陆总督只好率领一众侍卫带着她急忙离开禹州,想要寻一处适合渡劫的地方,却不想天道无情,天劫在他们才离开禹州不久就轰然落下,那位洞虚境大能匆忙应对,却无力抗衡天威,所有人葬身雷霆这样一来,朝廷上面,也就有了交待.”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另外几名老者脸上同时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笑容,比任何极寒之物都要冰冷无数倍。 “所以。” 李双平脸上满是肃然之色。 “事关我等生死存亡,家族存续,各位前辈可千万不要动恻隐之心,这是我等求存的最后机会了。” 听到这话,方才那个铁塔一般的老者顿时笑了笑,随后很是豪迈地道:“放心吧,李同知,我等执掌家族这么多年,让家族繁盛至今,自然不是那不知轻重的愚笨之人。” 说完,他缓缓转过身, 一众武者瞬间面色一凝,同时凝聚出大量灵力灌注全身灵脉,极大幅度地提升身体机能。 “走吧,咱们一起去送陆总督和那位天之骄子一程!” “诺!”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众武者瞬间爆发出体内的灵力,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嗖嗖嗖! 夜色下,伴随着剧烈无比的破风声,数百道如同鬼魅一般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速朝不远处那马上就要降下天劫的小树林不断逼近。 浓烈的杀机,竟使得沿途的草地,都悄然凝结出了白霜。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丈夫但求一死! “驾!驾驾!!” 禹州城外的官道上,柴红玉频繁挥舞马鞭驱马疾驰,朝着远处那显眼无比的天劫雷云所在的方向狂奔。 在她身后,还有近两百名面色冷峻,身上散发着强烈的灵力波动,但却身着麻布,一副平民打扮的汉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平民,还是因为匆忙之下没来得及换上武者常穿的便于行动的劲装。 “柴姑娘。”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突然凑到柴红玉旁边,有些迟疑地问道:“您突然这么急着召集我等,到底是为了……” “救人!” 柴红玉显然是个急脾气,没等那汉子说完,便急声说道:“去救一个真正心怀苍生,一心为民,能够掀翻这个该死的世道,让所有百姓安居乐业,得享太平的好官!!”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而且还是个官? 这怎么可能? 如今这个世道,还会有好官?而且还是那种不是为了求仙问道,而是真心为他们这些穷苦人着想的好官? 开玩笑的吧? 紧接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柴红玉又道:“我再强调一遍,这次行动全凭自愿,愿意相信我,追随我的就不要再废话,不愿意的,我也绝不勉强,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我绝不怪罪!” 说完,她便不再开口,直接全力催动体内的灵力,将其涌入胯下的快马之中。 下一秒,也不知道柴红玉使了什么术法,那匹马竟突然双目赤红,同时嘶鸣一声,马蹄摆动的频率陡然变快了不少,一下便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看着柴红玉完全不惜马力拼命驱马狂奔的背影,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过片刻后,他们还是夹紧马腹,加速朝柴红玉追了上去。 而在另一边。 天劫雷云下。 “嗯?” 陆晨突然皱起眉头。 他抬起手,看着手中轻轻颤抖的极道之剑。 “这个是……” 片刻后,他突然面色一沉。 与此同时,一旁的玄极卫突然转过身,目光冷然地看向不远处的石林,右手缓缓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哦?被发现了么?” 咔哒… 黑暗中,缓缓走出几道略显苍老的身影。 陆晨握紧手中的极道之剑,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么说着时,他的心神却微微一动。 “送陆大人你上路的人。” 戏谑的话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那人身后突然影影绰绰地闪过数十上百道黑影。 嘭! 那些黑影中,一部分猛地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一部分化身一道道妖异的寒芒,飞速朝陆晨席卷而去。 和陆晨穿越前看的电视里,那些动手前总要逼逼大半天的反派完全不一样,对方几乎没有丝毫废话,就直接用尽全力朝他们攻了过来,浓郁的杀机眨眼间便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锵!! 一众玄极卫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剑,庞大的灵力瞬间爆发,长剑剑身陡然绽放出阵阵寒光,而后迎着飞速袭来的黑影冲了上去。 哐! 锋利的剑芒狠狠地撞在一起,顷刻间火星四溅。 “陆总督,请退后!” 大部分玄极卫和那些黑影交手的同时,一名玄极卫走到陆晨跟前,将他挡在身后,同时双手紧紧握着长剑,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能够让玄极卫流露出如此肃然之色的敌人,显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陆晨没有回应,而是皱着眉,看着不远处和玄极卫交手的黑影。 却见那些黑影和玄极卫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了几个,显然并不是身经百战的玄极卫的对手。 如果是一对一,甚至是二对一,玄极卫都占据着绝对优势。 但是三对一…却有些勉强了。 四对一战况就会变成势均力敌。 被玄极卫突然爆发出的恐怖力量强杀,并不意味着对方是很弱,只是圣境出身的玄极卫太强了而已。 而此时,那些黑衣人,光暴露出身形的,就有上百个! 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玄极卫却只有不到三十多人…… 当实力不足以完全碾压对方时,数量就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巨大优势。 更何况现在身为玄极卫指挥使的符嬅还在渡劫,无法分心为他们发动增幅法阵,使得他们的战力打了些折扣。 渐渐的,人数处在极度劣势的玄极卫面对四五倍于己方的黑衣人时,终于逐渐显露出了颓势。 有几个玄极卫甚至已经被砍伤。 “情况有点不妙啊。” 看到这一幕,陆晨不由眉头一蹙。 即使是他这个门外汉,也能明显看出现在的局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 不过即便如此,面对不断袭来的凛冽杀机,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之色,甚至连一丝畏惧都没有。 面色沉静得可怕。 就好像他压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一般。 事实上他确实一点都不担心。 这些人的来历,他大概能猜到。 毕竟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大抵只有害怕他查出隐藏在禹王之事背后的那件案子的那些亡命之徒。 死在他们手中,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求之不得。 不过,不能白白送死。 不然太过反常,系统限制绕不过去。 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一念至此,他便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极道之剑。 这把人皇之剑,里面可是蕴含着不少威力极其强大,却需要使用者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才能使用,否则若是强行发动,就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禁忌法术。 “陆总督!” 思索间,那名玄极卫突然再次开口。 “您先离开这里吧。” 说着,他突然身形微微一矮,如同一枚即将离弦的利箭一般,显然是准备冲过去,与同袍一起并肩作战。 哪怕战死,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数倍于他们的敌人淹没。 “您身系大夏万民福祉,容不得一丝闪失,而且陛下有令,无论如何,哪怕我等尽数殉职,也要保您万无一失,所以,为苍生计,为天下计,您绝对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听到这话,另外三个为了保护陆晨,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上前杀敌的玄极卫顿时面色一沉。 他们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那名玄极卫又厉声喊道:“李玄、吴贵、苏毅,你们三个马上护送陆总督离开这里,务必确保总督大人万无一失,听到了吗!” 三人顿时面色一凝。 “诺!”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上前,让陆晨上马的时候。 咔哒 陆晨手中的极道之剑突然绽放出一股极强的金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代价 极道之剑绽放出阵阵金光的刹那,所有玄极卫只感觉身体一暖,随后在激战中被剧烈消耗的灵力竟飞速得到补充,灵脉再次充盈了起来。 同时,身上的伤口也在金光缠绕中不断恢复。 “尔等,想要陷本官于不义吗?” 沐浴在金光中的陆晨迈步向前,面无表情地道:“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这等小人行径,岂是大丈夫所为?若为之,本官即便侥幸逃出生天,又有何面目苟活于这天地之间?!” 闻言,众人顿时心神一颤。 一股热浪自内心深处快速升腾,眼眶微微发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李玄转过头,看向方才下令让他们保护陆晨离开的玄极卫千户陶冀。 “大人不可!” 陶冀面色一慌,急声道:“总督大人万金之躯,怎能身陷险境?” “这世上,唯有陛下是万金之躯。” 陆晨一脸肃然地道:“除了陛下,没有谁是死不得的,本官亦是如此。” “可是,总督大人……” “没有可是!”陆晨抬起脚步,缓步上前,大义凛然地道:“尔等和符指挥使这段时间一直对本官鼎力相助,即便是手刃皇族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亦无怨无悔地支持本官,如此重情重义,本官又岂能任由尔等命丧贼人之手而独自苟且偷生?” 听到这话,一众玄极卫无不动容。 仁义无双,莫过于此! 要是陆晨听从陶冀的劝告,直接丢下他们逃跑,他们虽然嘴上不会多说什么,甚至心里也不会有一丝怨言,毕竟自古以来,修士就是比他们武者金贵,他们这些粗鄙之人死了就死了,无关紧要,而修士要是不幸身亡,就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但他们内心最深处却难免埋下一根刺,对陆晨的认同也只会是纯粹的上下级。 而陆晨此时却选择留下来,与他们同生共死! 这一刻,陆晨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堪比在所有圣境千万军民心中仿若神明的沧溟圣王!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陆晨走到陶冀身旁,直面不远处的阵阵寒光,面上满是坚决之色。 “若是今日本官舍你们而去,弃符指挥使不顾,明日,就有可能舍弃百姓,舍弃大义,甚至是舍弃陛下,届时,本官即便活下来,也不再是现在的本官了,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意已决,尔等休要多言!” 话音落下的瞬间,陶冀脸上满是震撼之色。 他能明显感觉到,陆晨这番话中,透着一股舍身取义的死志。 下意识想阻止。 但嘴角嗫嚅了几下,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陆晨突然高高抬起手中的极道之剑,倾尽全力将体内的灵气尽数聚集其中,最大限度地发动剑刃之中铭刻着的上古法阵—— “极道·天威!” 轰!!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轰鸣声,陆晨周围的空气突然剧烈沸腾了起来。 紧接着,一股霸道至极的无上威压突然从剑刃中涌出,转瞬之间便将不远处的黑衣人尽数笼罩其中。 “唔!” 一众黑衣人只感觉身体一沉,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有了重量,朝他们重重压下,使得他们原本自如的动作突然迟缓起来。 猝不及防之下,有的人甚至连挥剑都变得吃力无比。 高手对决,一个破绽就能决定胜负。 陆晨拼尽全力之下发动的无上威压,瞬间就让不少黑衣人露出了巨大破绽。 玄极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欺身上前,手中剑花飞舞。 噗嗤! “哇啊!!” 寒光闪过,三十多名黑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重重地倒在玄极卫剑下。 然而就在玄极卫想要乘胜追击的时候,一众黑衣人身后却突然涌出一股雄浑无比的灵力。 咔咔…… 两股力量交错的刹那,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剧烈摩擦着一般,发出阵阵刺耳难闻的声音。 下一秒,原本被威压压制的黑衣人那僵硬的动作突然恢复了不少,而后只见他们咬着牙,死死握紧手中的长剑往上一抬。 哐当! 利刃相撞,玄武卫的长剑被挡下,一众黑衣人勉强挡住了玄极卫的攻势。 看到这一幕,陆晨顿时意识到,敌人之中并非只有武者,还有擅长支配灵气施展各种术法的修士! 甚至是和符嬅一样的圣武双修! 玄极卫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但本质上依旧是武者,大多不会术法,只有方玉和符嬅这两个文武全才擅长灵法。 至于比灵法更高深的阵法,那就只有符嬅会了,而且她的阵法水平高到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别人施展阵法都要需要构造灵力回路,刻录铭文什么的,她就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能成功施展出来。 其实力堪称恐怖,圣王之下沧溟境第一人,绝对的实至名归。 而现在,符嬅正在忙着准备渡劫,根本无暇为他们布置增幅法阵,玄极卫的战力立马打了折扣。 如今能够勉强担当术士的,只有手持极道之剑的陆晨一个人。 敌人却不知道有多少…… 就在这时—— 轰隆!! 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道刺眼的紫雷,重重地砸在符嬅所在的位置。 二道劫,正式开始! “岩裂苍穹!” 在天劫落下的同时。 黑衣人后方突然再次爆发出一股强劲的灵力,紧接着,附近的地面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一道道尖锐的地刺飞速拔地而起,如同一股汹涌的巨浪一般快速向陆晨等人所在的位置涌去。 “保护总督大人!” 陶冀大喝一声,同时高高举起手中的重剑,用力朝面前重重砍下。 轰! 沉重的巨响陡然响起,面前不断涌来的地刺顷刻间就被陶冀大剑中狂涌而出的力量撕碎。 大地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是下一瞬间,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响起阵阵凌厉无比的破空声,苏毅等人刹那间便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赶忙和其他同伴一起,一个箭步就来到了陆晨身旁。 “结阵!” 三人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打开随身的小圆盾。 嗖嗖嗖!!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道锋利无比的风刃,速度极快地朝陆晨等人所在的位置落下。 苏毅等人赶忙剑盾并用,快速舞动手中的利刃,将飞来的风刃尽数荡开,格挡不了的,就用身体硬抗,无论如何都不让其伤到陆晨分毫。 他们的动作非常快,双手不断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被格挡开的风刃不断向四周飞溅,却始终没有一道风刃能够落在陆晨面前。 但如此剧烈的动作,不仅极其消耗灵力,对身体造成的负担也是极大。 才刚挡下密集无比的风刃,他们脸上便呈现出了一丝萎靡之色。 “哈啊.哈啊” 三人不断喘着粗气,面上满是细汗。 看着拼命保护自己的三个玄极卫,陆晨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他很想对他们说:各位大哥,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拼命的只要我死了,咱们就赢定了啊. 求求你们稍微松懈一下吧 摇了摇头,陆晨甩去脑子里毫无意义的想法,而后伸出左手,双手握剑,意识连接极道之剑的剑灵,触及那一个个威力极其强大的远古大阵。 与此同时,隐藏在黑衣人身后的三名老者突然皱了皱眉。 “啧!” 身形高大的老者啐了一口。 “失算了,没想到这厮明明拥有那匹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神驹,竟然没有丝毫逃命的打算,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想的,堂堂修士,居然要跟这些粗鄙的丘八同生共死,薛老他们的提前布置算是白费了。” “哼!” 另一名老者冷哼一声。 “果然,疯子就是疯子,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过这样也好,他选择留在这里垂死挣扎,倒是可以让我们省点功夫。” “呵呵.说得也是。” 最后那名老者微微一笑:“给薛老鬼他们传音吧,让他们从后面包抄过来,把他们的后路彻底断掉。” “嗯。” 跟在后面的李双平点了点头。 一番布置后,三名明显实力不俗的老者突然默契无比地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双手一合。 随着他们的动作,一众黑衣人脚下突然冒出一个光点,而后逐渐形成一个个咒文。 看到这一幕,与之交战的玄极卫不由得顿时面色一沉。 一直藏在那些黑衣武者身后的修士,不仅擅长法术攻击,还能发动神秘莫测的阵法. 这些黑衣人本来就不弱,要是再加上阵法增幅,战力必然会得到不小的提升,而他们却没有符指挥使的增幅法阵加持,此消彼长之下 他们根本坚持不到符嬅渡劫结束。 甚至三重天劫都坚持不到. 一念至此,他们的表情便愈发沉重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绝对不会退后一步。 玄武卫从来没有后撤的传统,哪怕没有胜利的希望,他们也会战至最后一刻。 而就在他们决心死战的时候—— “极道·龙象!” 伴随着一声几乎是咬着牙,强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清喝,一众玄极卫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脚下竟然浮现出一阵层层叠叠的乳白色光晕。 察觉到脚下的异样,众人在勉强用剑刃荡开面前的敌人之余,心神不由猛地一颤。 这是法阵?! 下一刻,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一般。 一股玄奥无比的能量体猛地从他们脚下的法阵中涌出,顷刻间涌入他们体内。 众人只感觉身体陡然一轻,方才与敌人殊死战斗对身体造成的严重负担在这一刻竟明显消散了不少,而且身体机能竟比全盛时期还要强大几成,稍微握紧拳头,就能感觉到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手中流转。 这一刻,一众玄极卫莫名产生一种,此时的自己无所不能的感觉。 嘭!! 一名玄极卫用尽全力挥出一剑,竟直接将面前的黑衣人连人带剑直接劈成了两半! 暴涨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微微一怔。 哪怕是法阵,如此强大的增幅效果,就算是符指挥使都不可能做到吧。 一念至此,几个将面前的敌人打退的玄极卫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往后看去。 符嬅在渡劫,绝不可能分心为他们施加法阵。 现在他们所有人里,就只有一位修士。 然而,他们刚看清那位修士的模样,便猛地心神俱颤,脸上满是震撼之色。 陶冀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猛地惊呼一声: “陆总督!!” 却见陆晨此时正双手死死握紧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沉重无比的极道之剑的剑柄,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全部暴起青筋,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极道之剑不断散发出阵阵金光,但却无法遮挡他眼眶中不断流下的血泪。 凄厉的血光中,他那原本儒雅随和的面孔,此时却显得尤为狰狞,显然是在忍受着某种极致的痛苦。 强调一下,我不短小!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奇技淫巧 [] 作为大夏的钱袋子,户部尚书吴岳对跟钱有关的事情可谓是极其敏感。 尤其是成立新部门这种事。 一个新成立的部门,里面肯定要有属官吧?让人干活总得给钱吧?做事得有经费吧?衙门得添置各种办公用品吧?得布置宁心法阵、聚灵法阵等能够提高办事效率的阵法吧?得消耗灵石维持阵法吧? 而一个司的编制,得有五品的郎官和从五品的员外郎、六品主事若干,说不定还得有正七品所正、正八品所副、正九品所丞和大使什么的,既然是官,总得给人相应的待遇吧? 这方方面面,哪一个不得要钱?更何况几乎每个新部门在成立之初,都得投入海量的银钱用于打开局面。 钱从哪来?还不是得从他们户部掌管的国库中取? 从陆晨在禹州的处事风格来看,这厮肯定是个大手大脚的主,毕竟他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的两州总督,当地的官府家底都快被他掏空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把钱交到他手上,他能一两当一钱来花! 妥妥的败家子! 一想到女帝对陆晨的宠信,吴岳几乎脸都绿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汹涌而出。 紧接着,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一般,陆晨刚刚说完天工司的具体职责和作用,以及未来的前景,女帝便直接点头拍板。 “准奏!” 回答一如既往的果断干脆,就好像只要是他陆晨提的建议,她都不会否决一般。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女帝这么快就答应,陆晨还是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信赖,古往今来,也没谁了吧? 果然,在女帝手下,他别说被罢官了,被贬官都是一种奢望。 能有个保底奖励就不错了! 其他朝臣对此却没多大反应。 显然,对于女帝对陆晨接二连三的无条件信任,甚至是宠爱,他们已经麻木了。 而且这天工司听起来,并不会对如今的朝堂格局造成什么影响,也不会触及其他部的权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是会让工部,或者说陆晨本人的权柄更重而已。 就算没这劳什子的天工司,陆晨的能量也不容小觑,多一个部门少一个部门,这个祸害也还是那么棘手,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没必要在此事上与他纠缠。 然而,他们沉默,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沉默。 在女帝答应的刹那,吴岳便面色沉重地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微臣有肺腑之呈,沥血上奏!” 此话一出,刚因为诬告案的牵连而被罚俸一年,并且处以代职处分,随时都有可能被女帝撤掉的刑部尚书钱益谦顿时眯了下眼睛,颇为玩味地看向吴岳。 不过这时的他却是不敢再轻易开口,以免脚下这最后支撑他立身朝堂的细丝完全断掉,然后像郑忠那样被直接赶出朝堂,彻底告别仕途。 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要老实。 虽说被大理寺和都察院分走不少权柄的刑部实际上是六部中权柄最小的部门,但好歹也是正二品实权高官,他还是很爱惜的,能待多久是多久。 见吴岳开口,其他朝臣也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注视着他和陆晨。 今天这早朝,注定不平静啊。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女帝眼神微微一凝。 “吴爱卿请讲。” 对于吴岳,她还是比较信重的。 原因很简单,这个朝廷的钱袋子,在方方面面都做到了尽职尽责,是真正的能臣,而且他向来对事不对人,加上无论是在先帝朝还是妖后乱政时期,亦或者是现在,从来没有诸如结党营私之类的劣迹,无论身居何职,都只兢兢业业地干着自己的活。 这样的人,她还是得给予一定尊重的。 吴岳清了清嗓子,然后肃然道:“陛下,自太祖驱逐鞑虏恢复炎华至今,已近千载,我大夏三京七十五省,疆域十**,子民千兆,陛下肩负祖宗社稷,负重前行。” “去年夏末,西川行省地龙翻身,军民死伤数万,受灾人口逾百万;入秋,北冀行省闹瘟疫,云澜行省黄灾;秋末,五越**,百桂起势;去年入冬,宁州闹饥荒,次月西域万国从西江渡冰河进犯西川,以至西川生灵涂炭,百姓十不存一,可谓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同时,由于妖后乱政六年,朝野上下贪腐横行,各地贪官污吏横征暴敛,极尽收刮之事,有些地方税目多达百余,各种苛捐杂税甚至收到了十年后,国库空虚异常,连兵饷都难以足额发放,且陛下勤政以来,一直爱民如子,将妖后乱政时掠夺百姓的财富尽数归还补偿,以至即便大将军为朝廷追回妖后裹挟的赃款,也只够艰难维持时局所需的钱粮,勉强弥补亏空。” 说到这里,他突然朝女帝重重一拜。 “国事艰难如此,朝廷若是挥霍无度,我大夏朝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极有可能再次恶化,还请陛下以祖宗社稷为念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望 [] 看到陆晨这幅惨状,陶冀下意识地想要阻止。 然而他刚冲过去,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苏毅等人也试着上前,却都跟陶冀一样,无法靠近陆晨分毫。 “陆总督……” 感受着陆晨那几乎抱着必死的觉悟的决意,感受着体内不断狂涌而出的力量,四人同时面色一颤。 目口渗血,身体尽显溃相,这是避开灵脉、强行以身体作为沟通天地根源的桥梁,将灵气极速转化成灵力,以生命为代价激发潜能时最明显的表征。 哪怕是洞虚境修者,都做不到用身体让灵气直接为己所用,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化凝境? 修为越低,用这种方式激发潜能越是痛苦,要是持续不断地透支生命,术者很快就会在身体逐渐崩溃的无尽痛苦中彻底消散。 身死道消! 而现在,陆晨不仅没有独自逃生,还冒着身体快速崩溃的巨大风险,强行为他们发动极道之剑中的无上法阵…… 这是何等的决绝?! 为了他们,为了符指挥使,这位明明什么都不做就能平步青云,将来定能宰执天下、前途无量的陆总督,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沉默了片刻,陶冀突然眼神一凝。 “无论是为了陆大人,还是为了符指挥使,亦或者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能做到的事,只有一件……” 苏毅等人本就不是蠢人,陶冀这么一说,他们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面色陡然变得冷峻无比。 不只是他们,其他正全力奋战的玄极卫亦是心有所感,眼中逐渐透着一股决绝之色。 甚至是死志! “杀光他们!” 前所未有的杀意在众人心中升腾。 锵! 苏毅四人手中的长剑同时绽放出一道光华,随后不等陶冀下令,便猛地脚下用力,眼神决然无比地冲向敌人。 陶冀虽然也很想上前杀敌,但陆晨身边绝对不能没有人护卫,只好强忍着心中直冲云霄的杀意,在后方发号施令。 “杀杀杀!!” 龙象之力本就强大无比,玄极卫又全是身手不凡的精锐中的精锐,加上那几乎抱着必死的决意催生出来的强大的力量。 此时的玄极卫堪比当初追随圣王在万军从中大杀四方的杀神,顷刻间便将面前的黑衣人撕成了碎片。 “啊!” “哇啊!!” “……” 一个又一个同样得到阵法之力加持的黑衣人惨死在玄极卫剑下,短短十息之间,地上便多了三十多名黑衣人的尸体。 那可是五倍击之,而且还都是用秘法加强合围效果的精锐啊! 竟就这么被玄极卫生生撕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何等可怕的战力! 天下第一卫,莫过于此! 看到部下逐渐被突然展现出极强战力的玄极卫压制,感受着不到三十人却散发出千军万马之势的恐怖压迫感,李双平和三名老者脸上再无一丝游刃有余之色。 脸色陡然变得无比阴沉。 “莫慌!” 其中一名老者当机立断,高声下令: “他们定是动用了某种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发动的禁忌法术,绝不可能长久,此乃困兽犹斗,尔等速速散开,采用游斗之法,避其锋芒,消磨其锐气,待其法尽,再以常法击之!” 命令下达,一众黑衣人马上改变战术,不再仗着阵法和秘法之利与玄极卫正面硬刚,而是利用灵巧的身法避开玄极卫凌厉无比的剑技,尽可能保全自己,伺机发起反击。 就一个字——拖! 这种战术果然有效,虽然依旧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溃败之势已经彻底止住。 显然,这些黑衣人哪怕不如玄极卫,也并非如禁卫军或者禹王卫那般不堪一击。 在老者果断改变战术后,双方再次陷入僵持。 然而战况得到控制,三个老者面上却并没有丝毫喜色。 原本以为可以趁着那个渡劫强者无暇他顾的时候,直接带着家族精锐轻而易举地杀死陆晨等人,却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等底牌,区区三十余人,竟然硬生生压制了他们近两百多名高手。 甚至还反杀了他们近三成战力,逼得他们不得不改变战术。 情况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不少。 毕竟,拖延时间并非万全之策,对他们可不一定有利。 若是陆晨身后的那名渡劫强者真能成功渡劫,腾出手来,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 “薛老他们应该快到了。” 李双平沉声道。 “不能干等着。”身形高大的老者站了出来:“这是我等最后的活路,事关各族生死存亡,这次袭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决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咔哒 另一名老者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 “看来,我们这些老骨头 ,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最后那位老者虽然没有拔剑,但却目光一转,看向陆晨身后。 “老夫以为,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先将最大的威胁给除掉,而且,这样也可以缓解一下正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亡阴云 [] “御风……” 当空气中的风灵力**到极致的刹那,那如同铁塔一般的老者猛地双手一合—— “天变!” 风纹法印陡然光芒大盛,强大的风系法术彻底发动! 哗哗哗!! 范围极大的巨型飓风在隆隆的巨响中,带着摧枯拉朽一般的恐怖威势,飞速向陆晨和其身后的符嬅所在的位置席卷而去。 “可恶!!” 面对这破坏力极强、根本无法阻止的巨型飓风,陶冀一脸不甘地怒吼一声,而后不惜一切地朝陆晨扑去,想要把陆晨强行带走。 即便保不住符指挥使,至少也要保住这位仁义无双的陆总督。 然而,他刚有所行动,原本一直双目紧闭的陆晨却突然眼神一睁。 他微微仰起头,目视着不远处极速逼近的恐怖飓风,眼中却没有丝毫惧色。 紧接着,他先是停止了龙象法阵的运转,同时缓缓站起身,双手紧握着极道之剑。 “极道!” 嘴边吐出两个字的同时,陶冀已然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陶冀准备出手把陆晨带走的刹那。 极道之剑中却再次绽放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玄奥无比的上古术式,再次在他不惜一切代价的血灵力沸腾之下陡然发动—— “无相衍生!” 咚!! 上古秘法发动的瞬间,陶冀高大的身体如同撞到了一面厚重无比的墙壁一般,被巨大的反弹力直接弹飞,重重地砸落在地。 而他撞击的位置,竟莫名呈现出七彩斑斓的模样,随后如同石头落下的水面一般,撞击的力道在阵阵涟漪中飞速向四周扩散,最后隐没于无形。 陶冀赶忙起身,有些懵逼地看着不远处拄剑而立的陆晨。 “陆总督,你……” 陆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或者说,在身体不断崩溃的巨大痛苦中,他根本无力开口。 他的灵力早已耗尽,此时完全是靠着血肉之躯强行凝聚灵力维持上古秘法那极其巨大的消耗,全身上下都有如被无数股剧烈疯狂撕扯一般,痛苦无比。 方才维持龙象法阵时,他就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急剧流逝,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而现在发动的这个上古秘法,其消耗同样不亚于龙象法阵。 甚至犹有过之!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无论这个术法能不能阻挡极速涌来的飓风,他都必然会因为强行透支灵力而暴毙。 然后,原地飞升! 而只要他立地成仙,眼前这些黑衣人也好,躲在后面发动术法的修士也罢,于已经成为仙王的他而言,皆是蝼蚁,弹指可杀。 也就是说,他只要战死在这里,不仅符嬅不会死,所有玄极卫都能保全。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这是最好的结果,没什么好犹豫的。 干就完了! 片刻后,陆晨突然抬起手,掌心正对着陶冀。 随着他的动作,陶冀身后突然凭空出现一面肉眼无法看到的灵力护盾。 紧接着,那面灵力护盾突然在极近的地方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不断以指数级的速度极速**。 最后,无数灵力护盾在彼此强大的反作用力下,瞬间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力,直接在飓风袭来之前将陶冀整个人瞬间打飞。 没错,这个上古秘法的本质就是最基础、最简单的灵力护盾,但它却能让灵力护盾在任何地方生成、无限延伸,而且能够令其无限**,利用极度挤压之下猛然释放的巨大力量实现各种目的。 无论在进攻还是防御、亦或者是束缚敌人方面,都具有非常强大的效果。 当然,灵力消耗也是极为惊人。 即便是女帝本人,都很难游刃有余地发动使用这个上古秘法,更何况本身并不是极道之剑的主人,而且修为也不如女帝的陆晨。 因此,陆晨施展秘法的代价也是极大。 噗嗤! 在陶冀脱离飓风行进路径的同时,陆晨身体各处的皮肤突然崩裂,血肉不断挤压扭曲,直接溅出一束束血箭,顷刻间便将他身上的官服染成了凄厉的红色。 两行血泪再次从眼角落下,使得陆晨的视线瞬间一片血红。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的生机已经接近枯竭。 但即便如此,此时已经变成一个血人的陆晨却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目光直视前方那汹涌而来、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飓风。 凛冽的风压被无限衍生的巨大灵力护盾挡在了外面,无数尘埃和碎石瓦砾贴在护盾表面,使得面前的景象愈发模糊起来。 “哈啊…哈啊……” 陆晨喘着粗气,而每一次被他呼出的气体,竟都透着一抹殷红。 他缓缓伸出手,不断将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灵力涌入极道之剑中。 哐哐哐!! 他尽可能地让灵力护盾不断张开、**,将身后的一切牢牢护住。 而在他终于将灵力护盾张开到能够覆盖身后的符嬅渡劫的区域的时候,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旋风终于近在眼前,而后狠狠砸在了那不断散发出七彩斑斓的流光的护盾上。 轰隆!!! 震天的巨响陡然响起,飓风强大的冲击力在护盾表面疯狂肆虐,转瞬之间就突破了五层护盾,直到第八层,其冲击力才逐渐减弱,但依旧能够不断突破护盾的阻挡。 “噗!” 当第九层护盾被打破的刹那,陆晨猛地吐出一口血箭,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脸色肉眼可见地萎靡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本官,感激不尽! [] 随着系统最后的机械音落下,陆晨突然感觉一股磅礴的灵力从体内涌出,顷刻间便布满全身,之前进阶化凝境时才扩宽不久的灵脉,此时却是再一次扩大! 同时,一阵玄之又玄的信息流不断涌入脑海,与他的认知不断融合,让他对天地至理的认识一下子澄明了不少。 没错,这次长达近两个月的周期结算奖励,直接让他的修为提高了一个大境界! 而且还有包括灵石、天材地宝和灵装、密卷、符咒等在内的丰厚奖励。 随着意识快速回归,陆晨本能地抬起手,感受着体内愈发澎湃的力量,以及清晰无比的各处感官。 黑暗和冰冷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体能和灵力极速恢复后的充盈感。 伤势明显恢复了不少。 但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尼玛…这狗系统奖励来得还真TMD及时! “唉……”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极道之剑,郁闷得想死。 “又得再挨一次了啊.” 回想起刚才那全身爆浆一般的极致痛苦,陆晨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但一想到现在的情况,他便咬了咬牙,再次伸出手,用力握住了极道之剑的剑柄。 痛苦又如何。 只要死在玄极卫和符嬅之前,就能原地飞升,然后直接仙力强行破局。 到时自然皆大欢喜。 没什么可犹豫的。 就算他现在修为提升到了三才境,实力也绝对达不到能够施展上古魔法的程度。 所以,只需要故技重施,结果还是一样的。 一念至此,陆晨便颇为熟练地解除绝大部分修士不敢、甚至不会解除的灵脉限制,毫无阻碍地将大量灵力全部汇聚于极道之剑之中,控制其涌入那差点停止运转的【极道·无相衍生】秘法印式中。 下一瞬间,极道之剑陡然光芒大盛。 与此同时,不远处那摇摇欲坠的护盾突然凝实,并且以更快的速度不断衍生、扩大,将那飓风死死挡在外面,无法往前靠近一分。 看到这一幕,一众玄极卫先是一惊。 总督大人…活了? 但是反应过来后,他们脸上几乎同时绽放出喜色。 不管怎么样,只要陆晨没事就好。 随后他们果断爆发出体内的全部灵力,一边全力攻击面前的黑衣人,一边伺机朝那不断散发出阵阵青光,明显是敌人修士施展术法的位置靠近。 只要能打断敌人施法,那位拼死保护符指挥使的总督大人自然不用再维持那个消耗极大的法术,形势立马就能好转不少。 陶冀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再次加快脚步朝陆晨跑去。 他能看出,陆晨现在正用尽全力施展一种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施展,必须付出巨大代价才能维持的秘法。 若是不赶紧阻止,恐怕陆晨即便身死也无法完全阻挡那股飓风。 毕竟敌人有三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修士同时施法,而陆晨只是一个化凝境的修士而已,哪怕有秘法加持,境界相差太多,再怎么拼命也无济于事。 现在这种情况,几乎等同于纯粹的灵力对拼。 谁的灵力雄厚,谁就能笑到最后。 而就那股丝毫没有减弱的飓风来看,在纯粹的灵力较量上,陆晨与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此时的他和陆晨一个想法,只要现状没有完全改变,偶然的奇迹根本毫无意义。 然而,陆晨施展的护盾范围非常大,直接将所有人阻隔在外,就好像是在暗示众人,一旦自己支撑不住,他们就赶紧跑路一般。 陶冀才跑到一半,就被厚重到能够挡下飓风的护盾挡住了去路,无法往前再靠近一步。 他高声呼喊,陆晨却恍若未闻,没有任何回应。 在察觉到根本无法阻止陆晨后,他只好咬咬牙,掉头朝不远处的黑衣人冲去。 与此同时,一众黑衣人身后不远处,三名维持着【御风·天变】的老者看到陆晨那凄惨无比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 显然,他们也看出了陆晨虽然拥有强大无比的秘法,但是他的实力却不足以完全施展,只能付出巨大代价勉强为之。 而现在,陆晨明显已是**之末! 三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加大灵力输出。 哐当!! 飓风陡然变大,顷刻间再次破除三层护盾,在阵阵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中,不断向里面逼近。 嗤! 陆晨身上再次飙血。 刚恢复的灵力顷刻间耗尽,他又一次进入了透支生命强行维持极道秘法的状态。 紧接着,不断透支生机的陆晨没过多久,面色便再次变得苍白如纸。 护盾衍生的速度逐渐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情势急转直下。 看到这一幕,三名老者和李双平冷笑 不止。 大局已定! 陆晨表面上一副狼狈不堪,咬紧牙关垂死挣扎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却同样在冷笑。 大局已定! 唯有正在拼命突破黑衣人防守,想要阻止敌人施法的玄极卫急切不已。 渐渐地,随着灵力的极速流逝,陆晨的意识再次开始模糊起来,颇为熟悉的冰冷逐渐从四肢开始向中心慢慢蔓延。 他强忍着这股全身上下极致的剧痛,强行维持意识不失。 当感觉到脑海开始愈发沉重后,他的嘴边再次微微勾勒起一抹透着解脱和激动的笑意。 妥了! 然而,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刹那—— “烈焰剑!” 三名正在施法的老者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强的灵力。 紧接着,一束耀眼的火光陡然出现,而后速度极快地凝聚成一头烈焰猛禽的形态,猛禽展翅的同时,浓烈的火焰顷刻间驱散周围的一切黑暗。 “什么!” 感受到背后灼热无比的气浪,三人几乎同时面色一惊。 有敌人!! 而且还在他们毫无所觉之下摸到了他们身后?!! 紧接着,没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那火烈鸟便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飞了过去。 “炎华!” 伴随着一声娇喝,灵力狂涌间,火烈鸟直接一头撞在三人提前布置好的防御法阵上。 轰隆隆!! 里面蕴含的恐怖能量顷刻间完全释放,巨大的冲击顷刻间将里面的所有护盾、壁垒尽数摧毁,浓烈的火焰直接把三人的身影彻底淹没。 而就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朱雀血脉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柴红玉总感觉陆晨这理所当然的道谢语调有点奇怪。 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莫名其妙的的错觉后,她站起身,对陆晨回了一礼,一本正经地道: “总督大人言重了,真正救您的,是您身上那颗心怀苍生的仁义之心,在下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听到这话,陆晨的脸色变得更复杂了。 柴红玉又道:“只要总督大人您心里装着百姓,一心为民,必然会有无数如在下这般的人挺身而出,为大人您排忧解难,所以大人您不必……” “咳咳咳!!” 没等柴红玉说完,陆晨便不由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把自己呛死。 尼玛,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就不能盼老子一点好? 而看到陆晨突然剧烈反应,柴红玉顿时面色一急。 “总督大人,您怎么了?” 说着就要上前给陆晨疗伤。 陆晨忙退后两步,然后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有点呼吸不畅,本官缓一下就好。” “呼吸不畅?!” 柴红玉美眸一瞪,不等陆晨反应过来,直接一个闪身来到他身后,接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一拉。 陆晨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又倒在了柴红玉的腿上。 接着柴红玉再次伸出手,十指同时贴在陆晨的脸上,指尖快速涌出一股温热的火红色灵气,飞速向着陆晨面上各处穴道涌去。 陆晨只感觉一阵脸热,而后没过多久,便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舒畅感。 柴红玉突然松了口气。 “呼~还好,总督大人强行透支生机,虽然气血有些不畅,但并不严重,回去以后只要好好调养些许时日便可恢复如初,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奇特的灵力缓缓散去。 一同散去的,还有陆晨脑子里的沉重感,让他一时间竟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颇为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柴红玉。 “柴姑娘精通医道?” 柴红玉摇了摇头。 “在下所修乃是武道,医道虽略有涉猎,但称不上精通。” 顿了顿,她莫名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在下只是身怀一丝朱雀血脉,能够衍生出拥有治愈之能的不灭炎灵罢了,方才在下便是用不灭炎灵为总督大人您疗伤。” 决定了,以后得离这娘们远点! 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陆晨一边在心底暗下决定,一边起身,离开脑后的软玉温香。 站起身后,陆晨下意识地看向远处正在被玄极卫和突然冒出来的“援军”**的黑衣人。 此时的黑衣人已然没有一开始的锐气,失去了人数优势后,直接被玄极卫打得节节败退。 形势似乎已经彻底逆转。 他也就没有再动用极道,或者说极道秘法的理由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晨便忍不住瞥了一旁的柴红玉一眼。 柴红玉本就一直在注意陆晨的脸色,立马就察觉到了他颇为异样的眼神,还以为他是在疑惑自己带来的人的身份,直接开口解释道: “他们都是心怀大义的江湖中人,和在下一样,对大人您的仁义敬佩不已,听闻大人您被贼人盯上,便和在下一起过来为大人解围。” 闻言,陆晨不由得嘴角一抽。 而就在这时—— 轰!!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巨响。 却是二重劫最强大的第十一道天雷轰然砸下,极为恐怖的破坏力在落地的瞬间猛地掀起一阵强大的冲击,飞速向周围席卷而去,转瞬之间,遮天蔽日的碎石瓦砾便飞到了陆晨上空,毫不留情地重重压下。 柴红玉猛地拔剑。 “焰网!” 那把赤色的长剑陡然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耀眼的火光。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火墙猛地拔地而起,迎着落下的碎石瓦砾顶了上去,硬生生将其冲散,无法落在陆晨周围分毫。 而处在烈焰中心的陆晨,却不知为何没怎么感觉到周围的灼浪,就好像那些炽热的火焰对他是无害的一般。 好厉害的控火能力…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火红色身影,陆晨顿时眼角狂抽。 这姑娘,不仅拥有超一流的疗伤能力,本身的实力也强得有点过分啊…… 果然得离她远点才行…… 没过多久,天劫所带来的二次攻击便彻底消散,天空中的天劫雷云也变淡了不少。 二重劫结束。 咔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符嬅的身影就这么轻飘飘地出现在陆晨身旁。 几乎没有一丝征兆。 但柴红玉一脸警惕地转过身,在看清是符嬅后,脸上的杀意才缓缓散去。 “谢谢。” 直到耳边传 来熟悉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求求你别救我了 [] 轰隆隆!!! 不知不觉间,天空中的天劫雷云已完全凝聚。 深紫色的雷光在云层中不断闪烁,那几乎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抗念头的无上天威笼罩在符嬅周围,使得那里的空气几乎彻底凝固,压抑至极。 而且三重劫不像前两重那般,整个渡劫区域都被浓厚的迷雾笼罩,在二重劫结束后,那层迷雾便彻底消失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树丛被雷击全部轰击成了齑粉,使得符嬅此时的状况清晰无比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哈啊…” 符嬅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决绝之色。 三重劫,是洞虚境晋升归一境最关键的一劫,威力远超前面两重天劫,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天之骄子饮恨于此。 其中不乏如符嬅这般惊才绝艳之辈,甚至比她更优秀的存在。 所以,无论是谁,无论是何等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都有可能在三重劫折戟沉沙。 符嬅也一样。 面对愈发浓郁的死亡威胁,即便是强大如她,心里也不禁紧张起来。 而此时紧张的人,又何止是她一个? 咕咚 一众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此时几乎个个负伤的玄极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连柴红玉的部下也都瞪大着双眼,注视着不远处那难得一见的光景。 洞虚境强者渡劫的景象,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虽说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到达那个高度,但能够近距离触及天地之威,对修炼和悟道还是有好处的。 咔咔咔!! 天劫雷云中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机械音。 紧接着,三道散发着蓝白色光芒的雷电轰然落下,转瞬之间便落到符嬅跟前,但却没有如同之前的雷击一般直接打在她身上,而是突然化作三道枷锁,直接锁住符嬅双手双脚,令她完全动弹不得。 “开始了!” 柴红玉眉头一凝。 虽然她距离洞虚境还有一步之遥,但也知道,三重劫开始的标志,就是天机锁。 应劫者在三重劫过程中是动弹不得的,只能以自身强大的意志抗住天雷轰击时那极致的痛苦,用强大的肉体承受住那毁灭性的力量,二者缺一不可。 尤其是意志。 哪怕只有一丝动摇,都是身死道消的结果。 陆晨此时也顾不得纠结接连被狗系统和柴红玉背刺的事了,注意力全部放在符嬅身上。 本心上,符嬅这段时间一直竭尽全力地帮他,哪怕是诛杀禹王这么大的事,只要他坚持,她就会去做,哪怕没有系统的事,他也不希望符嬅出事。 而就在众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 “秘法·八支天!” 砰砰砰!! 以天劫区域为中心,距离数百米的八个方位突然同时爆发出海量的灵力。 一道道光柱猛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其中蕴含的无数散发着赤色光芒的符文不断按照某种规律排列,顷刻间形成了一个个玄奥无比的法阵。 “什么?!” 众人悚然一惊,赶忙转身看去。 将大地顷刻间化为白昼的光芒中,只见那八个按八卦方位涌出的光柱下,包括之前那看似葬身火海的三名老者在内,每个方位都站着一个全身被浓郁至极的灵力笼罩着的强大修士。 而在他们身前,十数个目露凶光的黑衣人蓄势待发,一副随时准备将靠近的敌人撕成碎片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陆晨不由得眼神一凝,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极道之剑剑柄。 敌人果然还有后手么…… 下一刻,他的眼眸深处却是微微晃动起来,一潭死水中,再次荡起阵阵涟漪。 “保护总督大人!!” “保护指挥使大人!!” “随我杀!” 玄极卫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短短两息之间,他们便反应了过来,随后除了少数几个负责护卫陆晨以外,其他人全部直接爆发出刚恢复些许的灵力,猛地拔剑朝各个方位的敌人冲了过去。 紧接着,柴红玉直接大手一挥: “协助他们。” “是!” 柴红玉的号召力极强,她一开口,一众江湖侠士便重重应下,而后分成八队,紧随玄极卫朝前冲杀。 无论是多强大的修士,只要被近身,无法施展各种诡异莫测的术法,在武者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近身就是胜利。 只要能突破那些黑衣人的防御,逼得敌人的修士无法再维持这个规模如此宏大的法阵,他们就赢定了。 然而,如此简单的胜机,他们知道,敌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他们动身的下一秒,维持法阵的八名老者冷笑一声,而后同时双手一合。 随着他们的动作,那八道直入云霄的光柱陡然光芒大盛。 片刻后,渡劫区域周围突然狂风大作。 哗哗哗!! 可怕的飓风呼啸的同时,无数火灵气、水灵气、风灵气、土灵气、木灵气等各种的灵气飞速在突然出现的阵眼中汇聚,顷刻间形成犹如天灾般的飓风、火海、冰锥、岩浆,朝符嬅所在的位置席卷而去。 每一股天灾,几乎都有着之前陆晨拼死阻挡的飓风的威力。 应劫者承受每一道天雷轰击的瞬间,即便能活下来,身体都必然处在极限状态,若是在这时候受到毁灭性的攻击,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更何况符嬅的身体还被天机枷锁死死地束缚着,动弹不得,根本没有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来自女帝的背刺 [] 看到陆晨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柴红玉当即咬了咬牙。 下一瞬间,她的身上陡然涌现出阵阵深红色的灵力,眼睛也变成了血一般的赤色,里面三道墨色的印式飞速流转的同时,强化的灵力飞速向陆晨流去。 “唔!” 陆晨猛地闷哼一声,体内的血液在这股极为特殊的灵力滋润下开始极速再生,身体表面的伤势也在飞速愈合。 这深红色的灵力,居然比普通的红色灵力的治愈效果强十倍! 当然,灵力是守恒的,强十倍的效果,所带来的则是十倍以上的消耗。 此时的柴红玉脸上已然没有一开始的红润动人,而是布满了惨白之色。 显然,她也在陪着陆晨拼命。 在两人不要命的灵力输出下,灵力护盾的消耗速度和生成速度终于达到了一个平衡,将天灾之力死死挡在外面。 看到这一幕,八支天的施术者们同时面色微变。 此时,第三道雷劫已然落下,而符嬅依旧凭着强大的恢复能力硬抗了下来,而且还在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天机枷锁的束缚。 照这么下去,她极有可能就这么度过十一道天劫之雷。 等她渡劫结束,他们这些彻底暴露在归一境强者面前,被其气机锁定的人,肯定一个都逃不掉。 想到这里,众人顿时坐不住了。 陈老眼神死死注视着不断为陆晨疗伤的火红色倩影。 片刻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眯起,脸上陡然挂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意。 “哦?” 扩音术式下,他的声音清晰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浴火重生,朱雀神力,这不是如今肆虐三省之地、声势极为浩大的反贼——圣公于九渊座下的第一猛将,焚天圣女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柴红玉原本苍白无比的脸色陡然一变。 其他原本随玄极卫冲锋的侠士脚步随之一缓。 只有玄极卫还在奋力向前。 显然他们此时心里只有阻止敌人施法,进而救下符嬅,救下陆晨,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陈老又道:“圣女不在天澜行省协助那位所谓的圣公破城,在此作甚?” 此话一出,其他老者也纷纷反应了过来,其中身形异常佝偻的薛老在意识到这是突破的关键后,脸上也流露出了阴险之色。 “圣女为一个朝廷命官如此拼命,莫非…那陆晨是你的情郎不成?” “哈哈哈!!” 其他人哈哈大笑,而柴红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一众强者后面,不知为何直到这时还不肯暴露出来的李双平,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芒。 随后他探手入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能够记录一段时间影像和声音的回溯灵石,利用隐匿之法,将其悄然升到半空…… 这时,又一名老者用扩音术式喊道:“难怪一个反贼头子,不仅专程赶来阻挠我等,还为陆晨这个疯子做到这等地步,原来是救相好的来了。” “啧啧…真没想到,堂堂两州总督,竟然跟一个反贼头子有染,果然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哈哈哈!!” “要是那位圣公知道你如此护着一个朝廷命官,不知该是何想法?” “哈哈哈…圣女,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立即就此收手,不再管这里的闲事,我等可以当你今日没来过这里,你还是那位一心推翻朝廷,为万民开创新天的焚天圣女,如何?” “或者你只要能让你的情郎收手,老夫绝不会为难你二人,放你们远走高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冲击着柴红玉的心神。 然而柴红玉却死死咬着牙,守住心神没有动摇,一直勉强维持着消耗极大的治愈术式。 显然,此时在她心底,除了陆晨以外,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 无论他们怎么说,她都没有动摇半分。 恍惚间,第五道天雷猛地砸了下来。 符嬅依旧没有身死道消。 看到这一幕,柴红玉也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一众老者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薛老用传音术冷声道:“老钱,用那招吧。” “若是不能将陆晨和那个归一境强者干掉,三省各族千年传承极有可能毁于一旦,事到如今,我等决不能有一丝惜身之念,哪怕要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也必须铲除这危及各族生死的巨大威胁。” 听到这话,众人稍微沉默了一下。 这时,玄极卫已经冲到跟前,和黑衣人激烈交战。 感受着眼前玄极卫视死如归的决意,众人终于不再犹豫。 陈老道:“薛老鬼说的没错,老钱,别犹豫了,动手吧。” 听到这话,被他们称之为老钱的老者顿时眼神一凝。 “好!老夫豁出去了!” 他猛地抬起手,而后沉声问道:“你们谁先来?!” “我先!” 薛老鬼直接站了出来。 “好!” “薛老高义!” “壮哉!” “此事若了,我等八大家今后定以薛家为首,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众人纷纷开口。 钱老看向薛老,没有再废话,直接构筑印式,双手十指飞速变幻,短短三息之间,便完成了术式—— “神机·乾坤挪移!” 随着法术的发动,薛老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竟已越过灵力护盾的防御,来到符嬅渡劫所在的区域外围。 “什么?!” 看到这一幕,陆晨和柴红玉同时面色一变。 咔哒… 落地的瞬间,薛老没有一丝迟疑,直接顶着外围威力有所减弱的天威,颤颤微微抬起拂尘,正对不远处的符嬅。 “炎·凝华!” 拂尘火光浮动,顷刻间形成一条散发着刺眼的白色火光的巨**。 火焰巨**朝**吼一声,而后飞速向着符嬅冲去。 滋滋滋… 蕴含着极度恐怖的高温的躯体行进之间,阵阵热浪将周围的一切尽数焚毁,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无比的辙痕,可想而知这巨**体内蕴含着何其可怕的能量。 “不好!” 柴红玉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然而陆晨却猛地抽出了地上的极道之剑,而后不惜一切地将全部灵力涌入其中,同时倾尽全力朝前猛地挥剑—— “剑破虚空!!” 嗤! 长剑划破的地方,原本稳固的空间竟直接被斩出一道缺口。 紧接着,不等柴红玉反应过来,陆晨脚下猛地用力,直接冲进那黑暗无比的空间裂缝中。 “等等!” 柴红玉瞳孔一缩,朝陆晨即将消失的身影伸出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他把他拉回来。 “别去!求……” 话音未落,陆晨的身影却已经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符嬅身前不远处突然金光大盛,全身沐浴在金光中的陆晨竟然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那里,面向飞速冲过来的火焰巨**,挡在被锁链死死束缚着的符嬅身前。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熟悉背影,鼻腔之间传来的阵阵血腥味,正在拼命挣扎的符嬅眼神陡然剧烈颤抖起来。 内心之中,本就狂涌的心潮,此时却是彻底沸腾。 “不要…” 她颤抖着抬起手,想要让陆晨赶紧离开。 然而. 吼!! 那火焰巨**却是带着高速移动的巨大冲击狠狠地撞了过来。 陆晨抬起极道之剑—— “极道·无相衍生!!” 一层灵力护盾瞬间出现,而后快速**。 但还没等第四层衍生出来,那火焰巨**却陡然加速,本就极快的速度瞬间又快了好几分,巨大的身体化作一道刺眼的白光,狠狠地砸在了灵力护盾上。 砰砰砰!! 第一百二十章 女剑仙 [] 迷迷糊糊间,陆晨突然感觉胸膛和背后有些温热,一道又一道暖流从背后涌入,在体内不断流淌,滋润着身体各处灵脉,阵阵酥酥麻麻的舒畅感袭来,让他忍不住轻吟一声。 随着感官的恢复,胸口处的触感愈发清晰。 那是一种柔软至极,仿若云棉一般的感觉。 好舒服. 我这是…作死成功,直接升仙了? 一念至此,激动之下,陆晨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 然而下一秒,在视线变得清晰的刹那,眼前却出现了一张熟悉无比的精致面孔。 在看清面前的身影后,陆晨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 只见多日没见的女帝正身着淡金色的龙纹轻纱,端坐在一旁,双目紧闭,右手探出,搭在他的胸口上。 周围雾气朦胧,花香四溢,稍远处能看到些许金红色的屏风,上面镶嵌着各种白玉宝珠。 珠光流转,极尽贵气! 一看便不是凡俗之物。 而他此时正静静地浮在一座由玉石堆砌而成的大池子中,身下尽是清澈而浓稠的特殊池水,正源源不断地为他带来一种有点类似于柴红玉的朱雀之力的能量。 身上的伤势在这股能量的滋润下快速恢复着。 **?什么情况?! 发现眼前的景象和预想中的仙王宫相距甚远,陆晨顿时满肚子问号。 尼玛!我不是为了保护符嬅壮烈了吗?为**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尤其是女帝又为**在这里? 这TM是梦吗? 似乎是察觉到陆晨已经清醒过来,女帝缓缓睁开眼眸。 在看到陆晨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她先是微微松了口气,而后淡然道:“醒了么?陆卿,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闻言,陆晨很快回过神来。 他赶忙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刚想有所动作,女帝按在他胸口上的手便微微用力,将他压在了原地。 “陆卿不必多礼,好好待在瑶池里疗养即可。” 瑶池? 听到这个名词,陆晨陡然打了个哆嗦。 沃日!这TM不是皇帝沐浴的地方吗? 我特么为**会突然躺在瑶池里? 而且瑶池不是在紫极城紫微宫之中的吗?我这是横穿了几千里回到洛京了? 这TM到底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问道:“陛下,微臣不是在禹州吗?为何……” 女帝没有卖关子,直言道:“在把极道之剑交给你时,为了以防万一,朕在上面设置了两个术式。” 听到这话,陆晨顿时心神一颤。 “什…什么术式?” 女帝轻声道:“一个是能够阻挡归一境强者一击的太乙之盾,另一个,则是能够强行将持剑者召回朕身边的**传召之术。” 太乙之盾…**传召… 这光听名字就知道很不得了的法术,让陆晨一下子便意识到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他在强行透支生机发动极道秘法的时候什么意外情况都没有,但是刚受到致命攻击,马上就要殉职升仙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洛京,而且还特么的落在了女帝平日里洗澡的地方。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洗澡水。 简直血亏。 原来是女帝早有准备,提前做好了应对措施… 一念至此,陆晨不由得脑子发热。 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啊!! 而且,仔细算算,这次他居然被背刺了整整三次! 甚至说不定还有不为人知的背刺佬。 又是被狗系统背刺,又是被柴红玉背刺。 现在倒好,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女帝竟然也给他的后心来了一刀。 彼其娘也! 连续三次大起大落,即便是向来心态稳如老狗,不对,是比老狗还稳的陆晨,也忍不住愤然出声:“陛下,你他娘……” “嗯?” “贤良淑德,教女有方!” 被女帝明亮的眼眸注视着,陆晨先是轻颤了一下,接着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且不说眼前的人乃是大夏最高掌权者,光是女帝这份心意,他就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把原本极具素质的话咽了回去,立马改口道: “正因为有如此伟大的母亲,才培养出陛下您这么英明神武的无上君王!您的母后当真是天下女子楷模,可受万世敬仰!” 女帝:“?????” 她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陆晨。 这陆卿莫名其妙地说些什么呢? 好端端的,提她母后干嘛? 摇了摇头,虽然不是很理解陆晨为**突然提起自己母亲,女帝还是谦虚地客套了一下。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女帝从陆晨胸口上收回手,而后凝声道:“陆卿,说一下这次是怎么回事吧,为何有符嬅在,敌人还有机会对陆卿你下手,这些胆大包天的暴徒,又是何方宵小?” 闻言,陆晨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便直接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经历大致向女帝汇报了一下。 听完陆晨的讲述,女帝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起身。 “陆卿,这次禹州之事辛苦你了,接下来你就在家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吧,朕会派御医去你府里,让她帮你把身体养好,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听到这话,陆晨脸色微微一变。 “陛下,微臣身为两州总督,这禹州、隋州之事……” “两州之事已了。” 女帝轻声道:“如今禹州和隋州在陆卿你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治理下,两州百姓民沸已止,民心向背,甚至有人在家中为陆卿你立长生牌位,加上萧爱卿治水得力,水患已基本控制,所以,这禹州和隋州,你就不必再去了。” 声音虽轻,但却透着一股毋庸置疑。 显然是已经下了决心。 “可是陛下,微臣这次查到的案子……” “放心吧。” 女帝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朕此前派往三省之地明察暗访的玄极卫,昨天就已经全部回京了,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所以…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有意思的东西? 陆晨心底莫名再次涌出一股深吸的不祥预感。 后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但女帝不为所动。 说符嬅的事,女帝就说方才已经让沧溟圣王动用**传音之法与符嬅联络。 现在符嬅已经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天劫,并且已经将所有袭击他们的反贼尽数诛杀,甚至要不是沧溟圣王及时联络,她都要动身去三省之地大开杀戒了。 总之就一句话:不准。 就好像 第一百二十一章 满门抄斩 [] 仅片刻,陆晨便通过前身的记忆回想起了萧逸所说的那位女剑仙。 记得约莫是在五年前,前身和萧逸等一众刚通过宗门大比的新秀,按照惯例外出历练,最终被派往北冀行省协助当地官府除魔卫道的时候。 在完成任务返程时,某个夜晚走进一处废弃的道场准备稍歇,里面却突然妖光四起,十数个蝙蝠状的邪祟猛地从里面窜了出来。 他们虽然反应了过来,奋起反抗,但里面邪气极为浓郁,又遍布各种陷阱,初出茅庐的他们根本不是邪祟的对手。 没多久,一众新秀便死的死,伤的伤。 而前身则被一爪子打中胸口,皮开肉绽的同时,整个人被打飞上百米远。 眼看着就要葬身邪祟那锋利无比的獠牙的时候,一道剑芒从天而降,直接将距离前身只有一尺之遥的邪祟劈成了两半。 直到现在,陆晨还是能够清晰地回想起当时被浓郁的死亡隐隐笼罩的感觉,可想而知当时究竟有多惊险。 就差那么一点点,前身就凉了。 没错,那位从天而降的女剑仙对前身有救命之恩。 不仅如此,在察觉到前身身受重伤的同时,还被邪祟的邪气入侵五脏六腑,几乎没救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立即拿出一枚珍贵的丹药给前身服下,这才保住了前身的小命。 在给前身喂下仙丹后,她才提剑起身朝废弃道场中的邪祟冲去,而后眨眼间便杀尽邪祟,把萧逸等人救下。 所以这件事只有前身和继承了前身记忆的陆晨知道。 诛邪救人之后,那位女剑仙不仅没有自报家门,连个名字都没有告诉他们,丝毫不图他们报答,在提醒他们小心邪祟后,便转身离开。 经过前身身旁时,前身强忍着伤口的剧痛询问女剑仙的名讳,以后好报答这救命之恩。 但女剑仙依旧没有透露半分。 最后见前身激动之下伤口差点崩裂,便轻飘飘地说了句:“若你执意报答,那你以后要是有机会入仕,就做个好官吧,就当是为我的求道之心积累些许功德了。” 说完这番话,她便飘然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前身眼前。 之后众人虽多番打听,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女剑仙的修道之所。 也不知道她是在某处远离红尘的洞天福地参悟大道,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不再在红尘俗世中走动。 想起这件事,陆晨便不由得眉头一挑。 “当然记得,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若是忘了,我还有何面目立身于这天地之间?” 听到这话,萧逸莫名叹了口气。 “果然啊……” 陆晨有些疑惑地问道:“若愚兄为何提及此事?难道你找到与她有关的消息了?” 说到这里,他的内心深处便涌出一丝激荡。 那是前身最后残留的一缕执念。 萧逸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实不相瞒,我已经查到了那位女剑仙的**,只是……” 听到这话,陆晨顿时眼神一动。 “若愚兄请直言?” 萧逸放下茶杯,而后幽幽一叹。 “怀宇,若是我告诉你,那位女剑仙如今已堕落成了一个贪恋权势、为了保住高位不惜抛家弃族追随妖后,意图颠覆陛下正统的无耻小人……” “不可能!” 没等萧逸说完,陆晨便斩钉截铁地打断道:“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而如此义正言辞的他,此时心跳却在逐渐加速。 如同本能一般,他嗅到了某种非同寻常的气息。 萧逸显然对陆晨此时的反应早有所料,一点也不意外。 他目光平静地和陆晨对视着,轻声道:“她姓顾,名思妙,字永清,北冀行省**定远侯的将门世家当代家主顾彦明的长女,同时,也是妖后所在的赵家嫡长子赵非凡的未婚妻。” 闻言,陆晨不由得心神狂跳。 “顾思妙?那位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柱国大将?” 萧逸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是她。” 陆晨顿时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的眼眸中,悄然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激昂之色。 “确定吗?” “确定。” 萧逸沉声道:“这是我前几天才得到的可靠消息,我敢以性命担保,绝对错不了!” 得到这位曾经多次帮助前身的同窗至交无比肯定的答复,陆晨猛地握紧双拳。 前身最后的执念疯狂涌现。 对于顾思妙这位年仅二十五岁就已踏足归一境的大名鼎鼎的绝世人杰,陆晨当然不会陌生。 自然也知道她身为朝廷的荒州总督,统领七十万苍翎军,却无视帝令,不顾顾家尽数被“接”到洛京安置(控制),把被沧溟军打得仓皇西逃的妖后迎奉到漠天城安置,让其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进而威胁女帝正统的大事。 只不过这件事毕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但是现在…… 这件事,还真能跟他扯上关系! 说实话,他心里本能地觉得,能对前身说出那番话的人,不大可能是那种彻头彻尾的小人。 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机会都可以利用一下。 毕竟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坏处。 反正不管事情变成什么样,成仙以后都能弥补。 既然没有后顾之忧,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所以说…” 萧逸继续道:“虽然很遗憾,但人总是会变的,那位仗义出手的女剑仙,的的确确已经堕落成了一个贪恋权势不择手段的小人,我知道怀宇你向来恩怨必偿,也一直在记挂此事,若是此事不了,甚至有可能因抱憾终身而影响道心,但事已至此,怀宇你也该想开一些,莫要再在意当**……” “我还是不信。” 陆晨突然抬起头,一脸笃定地道: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任何事都不能妄下定论,而在我眼中,她身怀仁者之心,施恩而不图报,心中必有大义,绝非不忠不义,不顾社稷存亡黎民安危的小人。” 听到陆晨这么说,萧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可是,怀宇,她迎奉妖后,对异族动向视而不见……” 陆晨直接反驳道:“也许她和当初的陛下一样,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一说起这个,此时正展现出影帝级别的演技的他便不由得眼角一抽。 回想起当初自己明明胜券在握,局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女帝却突然大发神威,联合沧溟圣王把赵太后打得仓皇西逃,一举夺回无上权柄的惊天反转,陆晨便本能地感觉后心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这背刺实在太狠了,直接把他的天胡开局变成了地狱开局。 达成系统条件的难度呈指数级增加。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而听到他提起女帝往事,萧逸面色不由有些怪异。 “不可能。” 他摇了摇头:“顾思妙和陛下的情况不一样,她手握七十万雄兵,麾下高手如云,并且拥有荒州军政大权,毫无掣肘,若是当真心向朝廷,根本不会迎奉妖**荒,她这么做只能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陛下,没有家国大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逆贼!” “无论如何。” 陆晨缓缓站了起来,毫不动摇地道:“我决不相信,当初不图回报、仗义出手救下我们的,会是这种无耻小人。” 说完,他便转过身,朝里屋走去。 看着他坚决的背影,萧逸不由面色一变。 “怀宇,你去哪?” 说着,他猛地站了起来,不等陆晨回应,便朝他大喊道:“那顾家再过两日就要满门抄斩了,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而且你在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以人为镜(求订阅!求月票!!!) [] “陛下!” 姜旭面色涨红,一副被昏君辜负的贤臣的模样。 “您身为天下之主,皇族至尊,怎能如此宠溺纵容一个佞臣?!为了他竟连国法和祖制都抛到一边,您再这样下去,天下人究竟该敬畏我等姜氏皇族,还是该敬畏他陆晨?这个天下还是姜氏的天下吗?” 其他人也接连哭诉起来。 就好像陆晨不死,这大夏总有一天要被他给夺走一般。 看到这一幕,听着这悲戚无比的哭喊,朝臣中,相当一部分人面上微微动容。 就连陆晨都感动了。 这朝廷,还是有仗义执言的好队友…额,不对,是忠勇之士的嘛…… 这是希望的种子啊! 不行,这团火可不能就这么灭了,得让它拼命燃起来才行! 一念至此,陆晨便没有再装聋作哑,而是直接站了出来。 “陛下,请听微臣一言。” 话音刚落,众人不由面色一滞。 陛下都已经如此维护于陆晨,这厮不好好待着,还站出来做什么? 得了便宜想卖乖?反击?还是落井下石? 一个个念头在众人脑海中闪过,本就因为皇帝独宠而心生妒意的他们,此时对陆晨的观感愈发恶劣起来。 就连向来欣赏陆晨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方平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落井下石,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难道老夫看错人了? 就在他们心里怀揣着各种猜测打量着陆晨的时候,女帝却是一改之前慵懒的坐姿,直接直起身,看着陆晨。 “陆卿请说。” 听到这明显和之前对姜旭的称呼有明显亲疏之别的话音,众人不由一阵无语。 怎么着? 偌大的朝堂,就只有陆晨这个小小的七品官是陆卿,其他人就只是一个官职代称不成? 陆晨嘴角一抽。 不过他已经懒得计较这点小事了,在摇了摇头,把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去后,便直言道:“陛下,虽然姜宗正他们认为微臣罪大恶极,想要置臣于死地……” 听到这里,姜旭等人同时冷哼一声。 “乱国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女帝眉头微蹙,极具攻击性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陆晨却没有理他,继续道:“但他们再怎么说也是陛下您的臣子,为人臣者,固然当忠君报国,以报君恩,但也有直言进谏之责,在认为君王有过失之时,就当仗义执言,直言进谏,否则便是一味媚上的奸佞之辈。” 听到这话,众人登时眉头一皱,很快便意识到陆晨所言,似乎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想要仗着女帝的宠信对姜旭他们发起反击,甚至让他们万劫不复。 好像误会陆晨了? 方平略一琢磨,便眯起眼睛,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 陆晨继续道:“为人君者,当有自己的主见,但也不能太过一意孤行,对臣子的谏言视而不见,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陛下自然英明神武,但人力有穷时,疏忽谁都难以避免,这时候就需要有人为陛下查漏补缺,群策群力,而这也是我等臣子存在的意义。” “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哪怕陛下认为姜宗正等人所言不妥,也当认真回应,以免百官寒心,不敢再直言进谏。” 一边说着,陆晨一边琢磨。 女帝这么力挺自己,而自己却不仅没有接受她的好意,还帮那帮老杂**说话。 如此不识抬举,她再怎么大度,也会对我有点意见吧? 然而…… 听着陆晨这番义正言辞、看似毫无私心的话语,女帝面色微微一动,深深地看了陆晨一眼。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陆晨陆怀宇,果然是坦荡无比的诚诚君子! 这是上天赐给她的辅国忠臣、国之柱石啊!! 与他相比… 她微微转过头,环视了方才进言请诛陆晨的朝臣一眼,眼中悄然流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虽然她还没到十七岁,但历经磨难才得以权御天下的她心里其实如明镜似的,对人心了如指掌。 在她眼里,这些口口声声说着为大夏着想,为了保全国法,为了天家威仪的所谓贤臣,实际上却全是一群私心极重、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货色。 尤其是皇族。 这些人舒服日子过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能从国库拿钱粮灵石,每日声色犬马,欺压百姓,仗着皇族血统横行霸道,把封地所在的州县搅得乌烟瘴气。 而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胆敢对为非作歹的皇族下死手的忠贞之臣,他们怎么可能会容忍朝中有如此之大的威胁? 禹王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证据 []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这番话,每一句,甚至是每一个字,都在女帝脑海中不断回响,循环往复,经久不息。 片刻后,她缓缓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这句话中蕴含的道理。 下一瞬间,她闭拢的眼眸边缘莫名闪过一抹金光,龙袍下的娇躯微微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流光,在体内各处灵脉飞速流转。 前不久通过参悟帝王之道突破到归元境时才扩宽不少的灵脉,此时竟再度膨胀。 刚稳固下来的归元境道心,此时居然又剧烈颤动了起来。 不只是她,朝堂上,诸如方平、刘东阳等在太后掌权时受尽磨难的先帝重臣,此时也都眼睛微闭,显然是在细细感受着什么难能可贵的事物。 而一些只是心有所感,道心微微颤动的朝臣则神色莫名地注视着陆晨,似乎是想把他此时端正执着的模样记在心里。 陆晨一番话说完,很快便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于是赶忙停止口嗨,没有再说。 这时,女帝突然重重地深吸一口气,而后朱唇轻启,缓缓开口: “陆卿果然学究天人,随口言之,便是令人震耳发聩的谋国至理,陆卿方才的教诲,朕定当铭记于心,时时刻刻将其作为朕的行事准则,定不会教陆卿你失望。” 听到这话,陆晨顿时嘴角一抽。 靠!用力过猛,忘了这货是个明君了! 唐太宗的思想主张,对这种明君而言简直就是蜜蜡,甘甜至极。 失策…失策了啊. 事已至此,陆晨还能说什么呢? 再怎么郁闷,该做的的事还是得做的。 他朝女帝拱了拱手,装作一副欣慰的模样扬声道:“陛下从善如流,今后定能成为青史留名的一代明君,我等何其有幸,能够在此辅佐陛下中兴大夏。”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见陆晨这个茅坑里的石头开口夸赞女帝,当即齐齐躬身,朝女帝高呼道:“陛下圣明!” 女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接着先是看了陆晨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姜旭等人。 “既然陆卿开口,那朕今日就非要让尔等心服口服不可,看看究竟是朕任人唯亲,有意偏袒,还是陆卿此次禹州之行并无任何罪责,反而大功于朝,亦或者……”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却是完全冷了下来。 “是尔等私心甚重,为了一己之私罔顾朝廷利益和家国大义,刻意针对陆卿这等辅国重臣。” 听到这攻击性极强的话语,姜旭等人顿时咯噔一下。 私心甚重…陛下竟然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吗? 这岂不是说明了,皇帝现在非常厌弃他们,视他们为敝履? 若真是这样,就算陆晨被他们搞死,今后他们的日子…说不定会更不好过啊…… 要不先暂时退一步? 实在不行,稍微妥协一下? 这一刻,一丝退缩之意本能地涌上他们心头。 “来人!” 众人思虑间,女帝突然冷斥一声。 “把东西给朕呈上来,让在座的诸位贤臣好好看看,三省之地发生了什么,那禹王又到底该不该杀!” “诺!” 话音刚落,几名玄极卫便高声领命,然后转身离开太极殿。 而听到这话,众人当即神色一凛。 难怪陛下如此笃定,拒绝得如此果决,原来早有准备…… 姜旭等天宗府官员和一众与三省之地的官场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朝臣心中,陡然涌出阵阵不妙的预感。 没过多久,玄极卫便扛着两个大箱子走进太极殿。 “陛下,这是……” 刑部天澜清吏司郎官于裕看到玄极卫打开箱子,不由地颤声问道。 “尔等看过就知道了。” 女帝轻飘飘地应了一句,随后底下的玄极卫便动作迅速地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里面是一本本厚重的书册和一张张刻录着某种术式的卷轴。 众人颇为疑惑地从玄极卫手中接过账册和卷轴,轻轻打开,聚精会神地翻看起来。 没过多久,一些朝臣便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书册。 只见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三省各地官府所管辖的官仓实际出纳情况,稍微留意一下就能从上面的数据看出不少问题。 尤其是一些户部官员,天天跟各种数据打交道的他们寥寥几眼,便发现了不少诡异的黑账。 而那些卷轴一打开,里面就浮现出了各地官仓真实影像。 只见那些看起来丰盈无比的粮仓内,最上面那层盖满了粮食,看起来没啥问题,但是往下一点却是一个隔板,再往下竟空空如也,一粒粮食都没有。 与他们报给朝 廷的账目严重不符。 要是每年核验的时候,负责核验的官员稍不留神,或者有意敷衍了事,就能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至于纸包不住火? 一块珍贵的留影石这样记录的。 某个县城的县令与当地豪族在豪华酒楼中相谈甚欢时,被记录下来的畅谈内容中,就谈及到了解决之法。 这种问题,直接来一个不可抗力让官仓中的粮食尽数被毁就能解决。 随便放个火,然后找个替死鬼背锅就完事了。 而且…近期禹州水情愈发严峻,要是洪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准奏 [] 随着玄极卫调查到的海量证据呈现在一众朝臣面前,陆晨手刃禹王、挑衅皇族威严之罪,就此揭过。 至于杀死禹王在前,拿到证据在后的先后问题,此时却是没人敢再提。 女帝明显是在维护陆晨。 说是没有偏袒,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其实都门清,在女帝铁了心要死保陆晨,而且还占着一定的理的时候去动陆晨,这几乎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姜旭也不傻。 要是禹王没做这些蠢事,他还能以陆晨漠视皇族威严、对天家毫无敬畏之心为由请求将其诛杀。 但禹王胆大包天地去动官仓,行此谋逆之举,而且还被玄极卫查了个底朝天,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禹王说破天也只是一个亲王,再怎么尊贵也不可能跟皇帝相提并论。 无论是谁,只要触及谋逆大罪,必死。 于是姜旭等人只好告罪退下,再也不敢就此事多说一句。 女帝对他们的印象已经相当恶劣,比起扳倒陆晨,缓和女帝的态度显然更重要。 这件事就这么定性了。 陆晨不仅无罪,反而诛贼有功,等萧韵彻底平息水患返朝,再一同**行赏。 确定基调后,众人山呼陛下英明,只有陆晨一个人郁闷得想死。 ‘算了,一计不成,老子还有一计。’ 陆晨摇了摇头,平复下心绪,然后在太监马上就要宣布早朝结束的时候,突然越众而出。 “陛下,臣有事启奏。” 话音刚落,一些朝臣便疑惑地看了过去。 禹州之事刚结束,这货还能有什么事? 女帝直起身。 “陆卿请讲。” 陆晨双手握着笏板,朝女帝微微躬身。 “陛下,关于荒州总督顾思妙意图谋反之事,微臣认为现在下定论未免太过草率,在没有足够的真凭实据,顾思妙也没有明确的谋逆之举之前,不可将其草草地定义为叛贼。” 听到这话,众人怔了怔。 反应过来后,他们的面色不由有些怪异。 顾思妙不该直接定义为叛贼? 这货是在禹州被暴雨淋坏了脑子吗? 居然在这种板上钉钉的大事上信口开河,为一个明显准备追随妖后**朝廷的叛贼说话。 这顾思妙可是妖后的未来侄媳,妖后掌权的时候可没少关照她。 害怕被妖后倒台牵连也好,感念妖后恩情也罢。 如此密切的关系,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且女帝又不是没给她机会,顾家十天处斩时间已经够宽裕的了,但顾思妙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更何况女帝现在最忌惮的就是妖后,绝不可能容忍背叛朝廷追随妖后的叛贼,这时候站出来为叛贼说话,哪怕是公道话,也几乎等同于是在厕所打灯笼。 想到这里,众人便下意识地看向龙椅上的女帝。 女帝眉头微蹙,颇为不解地看着底下的陆晨。 她有点想不明白,陆晨为什么会在意顾思妙的事。 这时,不等女帝开口,刘东阳便皱着眉站了出来。 “陆给事,顾思妙不仅三番两次拒绝朝廷号令,不肯回京参与新元大典,而且亲自迎奉妖**荒,对这等祸国殃民的毒妇礼遇有加,如此蔑视朝廷,无视陛下的谋逆之举,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心怀反意,图谋不轨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陆晨淡淡道:“顾思妙身为荒州总督,为大夏戍守一方的最高统帅,自然万事都要以大夏安危,以大局为重,我等远在洛京,不知荒州具体情况如何,无从判断顾思妙这些表面上看起来大逆不道的举动是否另有深意。” “所以,在下以为,在事情彻底明了之前,朝廷不该妄下决断,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这话显然说服不了刘东阳,反而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陆给事莫要胡搅蛮缠,最近苍翎军异动频频,顾思妙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然而不等他说完,陆晨便强势打断道:“敢问刘尚书,顾思妙可有对朝廷攻伐之举?” 刘东阳面色一沉,不过还是就事论事地道:“暂时没有,但那只是因为妖后正在积蓄力量,此时还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陆晨又道:“那她可有改换旗帜?公然打出诸如清君侧之类的旗号?” “没有,但那大抵是因为她想要麻痹朝廷……”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陆晨淡然道:“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能妄下论断,刘尚书你可以猜测顾思妙意图谋反,在下也可以猜测她的这些举动另有深意,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不便透露出来罢了。” “毕竟,那妖后可是能在圣王殿下手中逃脱,拥有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都不奇怪。” “荒谬!” 刘东阳冷然道:“即便老夫没有真凭实据,猜测也是建立在顾思妙表现出的种种反象之上,而陆给事你却是凭空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论据,深意之说从何谈起?” “有的。” “什么?” 陆晨一脸平静地道:“在下从不信口开河,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所依据。” 刘东阳有点诧异。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通顾思妙的举动有什么值得深挖的地方、 “敢问陆给事有何依据?” 众人都颇为好奇地看向陆晨,他们也想不通,顾思妙的反意都已经如此明显了,背叛朝廷已是板上钉钉。 显然是铁了心追随妖后,为此甚至不惜抛弃家族。 这还能有什么反转不成?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陆晨缓缓说道:“顾思妙救过在下一命。”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怔住,而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晨。 就这? 这算什么破理由?凭什么救你一命,就认定她不会背叛朝廷? 你**果然是在徇私吧? 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友军啊! [] “???” 听到女帝那熟悉无比的果断回答,陆晨顿时一脸黑人问号。 不是 就这么答应了? 质问呢?训斥呢?失望至极的眼神呢? 为**什么都没有? 而且又是这样一句话不问直接答应,这小姑娘没完了是吧? 还是说因为今天圣王不在,所以放飞自我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陆晨突然意识到,貌似除了自请去禹州那次,女帝稍微犹豫了一下,其他的,无论是重审夏言一案,还是请求削减女帝用度,亦或者是这次给顾思妙争取时间。 但凡他有所请,女帝的回答貌似都是如此简单直接。 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如此信重,几乎把陆晨压得喘不过气来,瞬间有种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女帝罢官的错觉。 不过这个念头刚涌现的瞬间,就被他甩了出去。 而其他反应过来的大臣几乎同时面色一变。 “陛下不可!” 刘东阳颇为焦急地道:“顾思妙之事朝中已有定论,给顾家论罪的公文也已经发出,在没有翻案的铁证之前,怎能因为陆给事一言而改?” 几个刚被召回京城不久的刚直之臣纷纷出列,出言反对。 面对众人的反对,女帝却是不慌不忙地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坐姿。 “如陆卿方才所说。” 只见她侧着身,单手支着脸颊,淡然道:“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能妄下结论,既然顾思妙还没有确切的谋逆之举,那顾家就没有任何罪责,只是有一定嫌疑罢了,朕岂能凭这等莫须有之事诛杀功臣族眷?” 闻言,刘东阳却是不管会不会得罪陆晨这个女帝朝当之无愧的第一宠臣,直接说道: “陛下,陆给事方才所言私心甚重,既然那顾思妙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就有徇私之嫌,不仅其言不可轻信,陆给事也理应避嫌,不能干涉此事才是。” 听到这话,女帝还没开口,陆晨便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刘东阳……是友军啊! 方才刘东阳开口为他说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厮也是趋炎附势之徒,但是现在…他竟然转身就怼自己,显然方才开口“帮”他,并非是因为他是女帝朝的大红人。 纯粹是就事论事罢了。 而这样的人,虽然比不上那些恨不得马上把他这个圣君极隆的巨大威胁铲除掉的“好队友”,但也算是个不错的队友了,总比那些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软蛋好多了。 思索间,女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相信陆卿。” 一句话,便定下了基调。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高武社会,当皇帝是拥有绝对权威的实权皇帝时,臣子永远都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 女帝既然这么说,那这件事基本就定下来了,无论刘东阳怎么说都再无意义。 意识到这一点,刘东阳和陆晨面色同时微微一僵。 刘东阳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再开口。 这时女帝又道:“刘爱卿,荒州之事的重点在于顾思妙和西逃的妖后,以及追随她的乱臣贼子,顾家并不重要,无论是杀是放,于大局都没有多少影响,杀了他们固然解恨,但本质上并无太大意义,如陆卿方才所言的那般弊大于利。” 言尽于此,女帝已经给足了刘东阳面子。 刘东阳还能再说什么呢? 于是他只好躬身应下,然后乖乖退回原地。 “拟旨!” 刘东阳等人退下后,女帝突然提高了一个声调。 “即刻将顾家阖族无罪释放,令其回到京城住所,除了不能离京以外,不再限制其自由,同时封锁一切传信术法,封禁所有信息渠道,匹马不得入荒,另外,着令沧溟军驻守荒州附近的关隘,原守军充作辅军,严禁征发当地劳役……” 一道道命令从女帝口中说出,成为这次早朝发出的圣旨的主要内容。 最后,她莫名低下头,深深地看着不知为何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的陆晨。 “自今日起,半个月内,无论顾思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荒州无论发生什么事,皆与顾家无关,朕,绝不问罪!” 听到这话,陆晨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半个月内?! 无论顾思妙是否公然背叛朝廷,甚至是起兵攻伐,顾家都不会受此牵连? 丫的,再怎么给面子也得有个限度吧? 陛下你这是嫌老子屁股下的502还不够稳是吗?! 刘东阳等人脸色陡然一变,就连向来欣赏陆晨的方平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陛下…这……” “朕意已决。” 女帝大手一挥,毋庸置疑地道:“尔等不必多说,按照朕说的去做便是。” 听到这霸气十足的话,刘东阳等人只好把原本想说的东西咽了回去,然后不约而同地朝陆 晨所在的地方刮了一眼,眼中透着明显的不满之色。 陆晨:“……” 很快,朝会便在愈发诡异的氛围中彻底结束。 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鱼水情 [] 荒州,漠天城。 城主府。 咔哒…… 伴随一声清脆的响声,顾思妙手中的茶杯突然出现一个崩口,随后眨眼间便布满无数细小的裂纹,最后“砰”的一声彻底碎裂成无数碎屑,平铺在桌子上。 一只蓝色的蝴蝶在她左眼一寸左右的地方缓缓扑扇着翅膀。 看着面前的蝴蝶,她不知为何突然小嘴微张,微凝的眼眸中莫名浮现出一抹别样的意味。 平日里总是波澜不兴、宛若仙子的她,此时却是透着一丝人间烟火气。 银白色的发丝在微风中来回摇曳,黑色的发带随之摆动。 如雪一般的白衣下,随着气息愈发甬长,胸口的起伏愈发明显。 好一会,才彻底平静下来。 片刻后,顾思妙突然站起身,而后手一摆,那只蓝色蝴蝶便瞬间化作点点光华,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沧月,玄风。” 她朝外面轻唤一声。 下一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男一女两名身着轻甲的身影出现在顾思妙面前,躬身行礼。 “大将军有何吩咐?” 顾思妙负着手,肃然道:“传本帅令,召集各卫所有千户以上的将领即刻前往玄心城城主府,另外,马上开启天行大阵,命无双卫、永和卫、白羽卫全速行军,赶往玄清关、天羽关,扼守各处要道,令神武卫指挥使鲍和率甲兵五万南下,天武卫指挥使陈庆……” 一系列安排从她的樱桃小嘴中说出。 听到这些命令,两人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等顾思妙说完,沧月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道:“大将军,如此大规模调集兵马,加上布置十二个天阶大阵……千里加急和布置大阵所需的灵石、纹印、符篆……” 顾思妙探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一枚灵钥。 “放心吧,本将早有准备。” 看到那枚灵钥,玄风突然瞪大了眼睛。 “大将军,那不是您准备用来……” “不需要了。” 顾思妙淡然道。 “把里面的阵法解了,灵石、符印等物全部取出来吧。” 闻言,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等两人领命离开后,顾思妙不疾不徐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微微握紧双拳,眼眸逐渐失去焦距。 ………… 从天牢里被放出来后,顾家上百口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只有在天牢里待过一次,接触到里面腐朽无比的气息,和在仿佛永不停歇的喊冤和求饶声中弥漫出的绝望,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外面世界是何等的美好。 负责传女帝口谕释放他们的,正是之前把他们抓到天牢的玄极卫千户,朱勇。 看着刚走出天牢便互相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一众顾家人,他有些不耐烦地掏了掏耳屎。 “好了,莫要在此哭哭啼啼,要哭回家哭去。” 朱勇这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煞星一开口,一众顾家老小顿时止啼。 没办法,这段时间一直被朱勇监管,稍微有点出格之举,非打即骂,那毫无顾忌的狠厉给众人心底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影,看到他就怕。 尤其是顾夫人,一看到朱勇不耐烦,顿时支支吾吾的,不敢再开口。 顾彦明倒是不怕朱勇,在众人下意识地朝后退两步的时候,他却走上前,对朱勇行了一礼,然后沉稳无比地道:“朱千户,敢问是哪位大人为我等向陛下求情?” 朱勇耸了耸肩。 “还能是谁?那位忠义无双的陆给事呗,除了他和圣王大人,现在整个洛京还有谁能救你们?” 说着,他莫名撇了下嘴。 闻言,顾彦明不由得怔了怔。 在京城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自然对陆晨这个凭着一腔热血成为皇帝宠臣的男人有所了解。 要说敬佩吧,倒也有一些,但却不至于到崇敬的地步,毕竟在他眼里,陆晨并不是因为功劳和能力而得到皇帝信重,只是在最正确的时间做了最正确的选择罢了。 简单来说就是走了狗屎运。 这样的人,大多“兴也乎焉,亡也乎焉”,没什么好在意的。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以顾彦明知天命的阅历,定会对陆晨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现在,对方在他们顾家危亡之际,却伸手拉了他们一把。 虽说并没有让他们顾家完全脱险,却至少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这人情可就大了。 顾彦明当即问道:“那位陆给事……他为何要帮我们?” 朱勇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道:“算你命好,你那宝贝女儿在陆给事年少之时曾经救过他一命。” 听到这话,顾彦明先是愣了愣,而后莫名皱起眉头。 而一旁的赵氏却是眼前一亮。 朱勇又道:“陆给事向 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为报陛下知遇之恩,在妖后权倾朝野之时敢于孤身一人站出来为陛下尽忠,现在也一样,为了报答你女儿当年的救命之恩,不惜以前程和性命为你女儿作保,这才让陛下改变主意,暂时饶过尔等,否则,后天午时三刻,便是尔等人头落地之时。” 话音刚落,赵氏面上陡然流露出狂喜之色。 她张了张口,想问朱勇些什么,但顾彦明却突然上前,朝朱勇拱了拱手。 “多谢朱千户告知,本侯在此谢过,若是日后还有机会,本侯定会亲自登门致谢。” 对这客气十足的话语,朱勇面色好看了一些,不再如方才一般不耐烦。 他先是瞥了赵氏一眼,而后淡然无比地道:“陆给事虽然知恩图报,但向来处事公正,一心为公,他不会因为个人私情而恳求陛下放过尔等,只是请求陛下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要为难尔等顾家一家老小罢了,若是顾思妙果真背叛朝廷,你们的结局还是和原来一样。”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闻言,顾彦明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但赵氏和一众顾家亲眷却是面色一白,显然是被朱勇的话给吓到了。 朱勇说完,便没有再多说,让顾彦明在确认文书上签字后,便转身离开了。 朱勇走后,赵氏凑到顾彦明跟前,轻声道:“夫君,这陆给事,或许就是我们顾家最后的希望。” 顾彦明一言不发。 赵氏以为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又道:“那朱勇不是说了吗?陛下极其信重陆给事,其圣眷堪比帮陛下**的沧溟圣王,他的话甚至能影响圣意,而妙儿救过他的命,只要我们主动些,说服他在陛下面前帮我们求情” “你们先回去吧。” 没等赵氏说完,顾彦明眼中便闪过一抹不耐和厌烦之色,而后突然迈起脚步,朝前走去。 “我去陆家一趟。” 听到他这么说,赵氏虽然对他方才的举动有些不满,却还是眸子一闪,颇为激动地道:“夫君,等等我,我与你同去。” “不必了。” 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还加快了许多。 “有些话,你还是不听为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就在洛京波澜渐起的时候。 数千里之外的禹州,在陆晨遣返劳役、救济百姓、调军治水、杀贪官、诛逆王等一系列动作下,原本民不聊生的禹州,此时却是愈发平静祥和,俨然一副盛世将至之象。 原禹州知州赵平及其同党因谋害原两州总督陆晨,以及涉及青江三省空仓案,连同那些胆敢朝官仓伸手的豪族一起被玄极卫和被萧韵派来增援的禹、隋州卫尽数拿下,押送京城。 女帝盛怒之下,根本不管什么法不责众,直接下令将所有涉及此案,尤其是参与袭杀陆晨的官员、世家豪族主事者全部诛杀,余众尽数削籍为奴。 完全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只有罪行比较轻微或者不涉及此案的少数几个大族,以及根本没资格参与这场饕餮盛宴的中小家族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了下来。 而被他们转移的粮草、灵石等物资也被追回大半,随后被用于填充官仓,补偿当地百姓。 随着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贵人”们一个个逃的逃,死的死,百姓们终于意识到,这禹州的天,终于彻底变了。 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禹州,终于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随后他们不再抗拒玄极卫的救济,每有玄极卫带着粮食过来,他们便喜笑颜开地迎上去,然后不等玄极卫派粮,便对其纳头便拜,千恩万谢。 一些带着任务在身的有心人不遗余力地四处宣扬陆晨在禹州的事迹,让无数禹州百姓记住了这个为他们带来希望的恩人的名字。 一时间,数以十万计的百姓都在家中为陆晨立起了长生牌位。 此时,天门江大坝边。 禹州卫和隋州卫两万多名将士正在卖力干活,不断加固那已经彻底止住颓势的天门江大坝,将愈发湍急的洪水挡在外面。 在人力物力财力全部充足,天时地利人和尽在的情况下,各项工程进度出奇地快,短短十来天,就完成了大半进度,再有一旬的功夫,就能彻底完工。 约莫一个时辰后,将士们到点轮班,一个个累的腰酸背痛,揉着肩膀,跟在禹州卫指挥使张世平身后,朝军营所在的地方走去。 虽然很累,但他们脸上却没有多少不满之色,反而有种乐此不疲的畅快。 “军爷辛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人,你是了解我的 [] 面对一众百姓诚挚的恳求,好不容易平复下体内狂涌的灵力的张世平却是摇了摇头。 “总督大人有令,严禁官府征发劳役,不许妄用民力。” 他走到老者跟前,将其扶起,然后语重心长地道:“尔等心意,本将心领了,但规定就是规定,这次治水,除了禹、隋两州卫军以外,决不能动用其他人力,否则总督大人怪罪下来,即便是本将也担待不起。” 一众百姓还想再坚持,但无论他们怎么说,张世平都是摇头拒绝,最后只能作罢。 随后张世平带人离开。 看着众将士离去的背影,百姓们脸上满是动容之色。 “为了不让我等百姓劳累,朝廷竟做到这种地步……如今的朝廷,当真仁义至极啊……” “世道要变了呢…” “像总督大人这样的好官能够身居高位,当今圣上定是英明神武的好皇帝!” “有陛下和总督大人在,盛世可期啊。” “……” 在一众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慨着朝廷的好时,人群中,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精瘦汉子突然抬起头,那双不同于普通百姓的锐利眼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坚决之色。 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紧握着的双拳微微松开,随后迈起脚步,朝张世平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欸?” 显眼的举动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后生,你作甚去?” 那汉子头也不回地道:“在下,去为这清平之世尽一份绵薄之力!” 完全不像是目不识丁的百姓该有的说话方式。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上的麻布衣突然无风自动,一股灵力泉涌而出,顷刻间遍布全身。 下一秒,周围的风灵力突然有规律地涌动起来,在那汉子身体周围环绕,使得他的身形陡然变得有些飘忽,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这…这是……” 百姓们悚然一惊。 “修者!” 就在一众百姓目瞪口呆之时—— 禹州城,州衙门内。 被赶鸭子上架的新任两州总督萧韵正端着茶杯,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举止轻柔而优雅。 出身名门,身居高位,才貌双全,气质不俗,高贵典雅,知性怡然…… 她几乎是一个完美的高门千金,大家闺秀。 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道侣。 而坐在她对面,刚晋升到归一境的符嬅却不像她这么悠闲。 只见符嬅皱着眉,一脸疑虑地对萧韵说道:“萧尚书,你的意思是,和之前陆总督一样,让玄极卫去互县、清河县、白云县三县之地暂代县令、主簿等职?” 几天前,在符嬅渡劫的时候,赵平等一众地方官突然发难,带着数百名高手袭击王府,妄图毁掉里面关于他们贪赃枉法的铁证,结果被玄极卫和以叶凡为首的义士联手阻止。 硬生生拖到如杀神降临一般的符嬅回到禹州城。 归一境强者亲自出手,其结果可想而知。 自那以后,赵平和与之勾结的地方官就被清理了个干净。 随后刚被陆晨派去禹州各个地方填补完的官位,就又出现了不少空缺,尤其是方才符嬅说的那三个县,几乎从上到下全被撸了个干净。 贪官污吏被抄家羁押虽然大快人心,但地方却不能没有代表朝廷的官员治理。 原本符嬅是准备上报朝廷,让朝廷派人过来。 但是萧韵方才却说,等吏部派人过来任职太久了,地方不能长时间没有稳定的官府衙门,既然陆晨选择派方玉等玄极卫去治理地方,那就遵照此例再派一些玄极卫过去即可。 这让对自己的老部下很是了解的符嬅下意识地觉得不妥。 萧韵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柔声道: “符指挥使可是觉得我的决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符嬅微微颔首。 “萧尚书,据我所知,即便是暂代,地方官员的任命也需要经过朝廷,经过陛下,陆总督之所以能为之,是因为他拥有能够代表陛下的极道之剑,萧尚书你.貌似没有这个权利吧?” “我的确没有这个权利,陛下虽然把怀宇留在了京城,让本官接替他的总督之位,但却无法像怀宇那般,完全执掌两州军政。” 萧韵笑了笑。 “不过,陛下的旨意中有言,陆总督在两州所行之策,任何人都不能改动,必须坚定不移地继续推行下去,不能人离政息,所以,与其说是我令玄极卫暂代地方官,倒不如说这是陆总督令尔等去三县任职,我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 听到萧韵的这个解释,符嬅虽然没有反驳,但却转过头,扫了一眼身后那被萧韵指定,仅剩的一批跟方玉等已经去各县任职的暂代县令一样,受过陆晨教诲的玄极卫—— 千户陶冀,千户璃月,副千户李 玄,百户苏毅、吴贵、唐妩、王元鹅,总旗薛礼、钱途九人。 “既是陛下之意,萧尚书自可为之,但是,他们.” 言语中,充斥着明显的疑虑。 而看到指挥使大人看了过来,陶冀等人下意识挠了挠头。 脸上满是讪然之色,眼中透着明显的不自信,甚至是抗拒。 随后壮得跟头熊似的陶冀率先说道:“大人,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除了这身蛮力以外,就只会鼓捣些吃食,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恩同再造 [] 洛京。 西城,崇德坊。 “哈啊……” 刚小憩一会的陆晨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外面适时响起一阵轻灵的脚步声。 “表哥,你起了吗?” “刚起。” 陆晨揉着惺忪的睡眼,穿好鞋子,朝外面走去。 刚打开房门,便看到身着紫衣的洛小钰俏生生地站在门前。 “表哥,晚餐准备好了。” “嗯,辛苦你了。” 陆晨点了点头,习惯性地伸出手,揉了揉洛小钰的小脑袋。 洛小钰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微眯着眼睛,一脸受用地透过发丝感受着陆晨手掌的触感,一如小时候总是跟在陆晨屁股后面到处跑一般。 两人一同来到饭厅,在很是普通的饭桌两边相对而坐。 “对了,表哥。” 刚吃到一半,洛小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道:“陛下赏赐给表哥你的宅子,房契和地契已经备好,而且送契约文书过来的那人还说宅子修缮好了,随时可以搬进去住。” 顿了顿,她的眼眸中莫名闪过一抹纠结之色。 “表哥,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呀?” 陆晨寻思了一下,然后随口道:“那就后天吧。” 闻言,洛小钰轻轻点头。 “嗯,好……” 扒饭的动作莫名有点大。 这时,一只蓝色的蝴蝶拍打着翅膀,缓缓飞了进来。 “好漂亮的蝴蝶呀~” 洛小钰很快便注意到了那只蝴蝶,两眼微微发亮,甚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女孩子嘛,大多都对漂亮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陆晨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专心干饭。 吃过晚饭后,陆晨正准备回房间,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洛小钰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接着不等陆晨开口,便起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看着她娇小的倩影,陆晨耸了耸肩,把刚准备说的“我去看一下”给咽回了肚子里。 片刻后,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小跑了回来。 “表哥,有个自称是南皮顾家家主的男人求见。” 顾家? 陆晨稍微思索了一下,便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 “好。” 洛小钰又跑开后,陆晨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朝客厅走去。 却没注意到,那只蝴蝶见他离开,便缓缓离开饭厅,飞到半空,最后在客厅一处不起眼的屋檐落下。 没过多久,洛小钰便引着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来人自然是顾彦明。 他先是打量了陆晨片刻,然后不等陆晨开口,便朝他拱了拱手,声音颇为低沉地道:“在下顾彦明,见过陆大人。” “侯爷折煞在下了。” 陆晨起身,回以一礼。 “顾家先祖追随光武皇帝,为光复大夏立下了赫赫战功,**侯爵,其后不仅没有在权势中沉沦,反而严治家风,谁不知道定远侯府人才辈出,满门忠良?如今侯爷之女更是为朝廷镇守边塞,歼灭异族无数,保西北边境无虞,大功于朝,顾家战功无数,功勋卓著,在下岂敢在侯爷面前托大?” 听到这丝毫没有阴阳怪气的夸赞,顾彦明不由面色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细细看着陆晨的眼眸,却发现他眼中除了敬重以外,再无其他。 片刻后,他在心里暗叹一声,接着说道:“多谢陆大人抬爱,老夫,愧不敢当。” 说着,他走到陆晨跟前,又道:“小女是忠是奸尚未定论,就目前而言,依老夫看,顾家当不得陆大人你如此尊崇。” 闻言,陆晨眼眸微微一动。 他先客套了一下,让顾彦明坐下,吩咐洛小钰去准备些待客之物。 等顾彦明坐下后,陆晨便沉声问道:“侯爷您也不相信您的女儿吗?” 顾彦明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当初赵氏故意安排女儿和赵非凡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见面,让赵非凡对女儿一见钟情,疯狂追求,而后在女儿明确拒绝后,竟以死相逼的光景。 下一秒,他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家门不幸啊。” 听到这话,陆晨眼中悄然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亮光。 家门不幸? 正所谓知女莫若父。 这么说的话,那顾思妙…… “陆大人。” 顾彦明突然肃然无比地看着陆晨:“老夫知道妙儿对你有救命之恩,也很感谢你如此尽心尽力地为顾家搏取生机,但妙儿之事…老夫觉得,陆大人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为妙。” 第一百二十九章 御下之道 [] “妙儿…妙儿?” 漠天城,天心山庄。 被布置得奢华无比的饭厅内。 好不容易从沧溟圣王手中死里逃生,被沧溟军当狗一样撵的赵太后坐在主位上,眉头微蹙,看着不远处不知为何突然愣神的顾思妙,轻唤了几声。 “嗯…” 顾思妙很快回过神来,而后抬起头,对赵太后歉然道:“抱歉,微臣突然想起一些事,有点走神了,请太后恕罪。” “无妨。” 赵太后摇摇头,看似毫不在意地道:“妙儿适才在想什么?” 一旁的赵非凡也看了过来。 “微臣在想。” 顾思妙平放在大腿上的双手莫名紧了紧,小手按着白色纱裙,透过如丝般的纱裙紧抓着底下的雪白,同时悄无声息地压抑着内心的躁动,按捺住体内狂涌的气血。 面色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言语中异样的情绪波动也彻底消失。 “如今苍翎军各部已整军待发,随时可以出战,粮草、灵石、符咒等军资方面在太后您的统筹帮助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加上您在各地驻军中布置的暗棋,如今出兵时机已然成熟。” 她面色平静地跟赵太后对视着,缓缓说道:“反观伪帝,其初窃大权、根基难稳,各地不服者甚众,而秦王殿下历来贤名远扬,众望所归,只要秦王殿下登高一呼,天下臣民必将云集景从,誓死追随。” “天命在秦王,即便圣王出世,也绝对无法违抗这既定的命数。” 说到这里,她突然转过头,看向太后旁边坐着的,一听到自己这么说,立马扬起脑袋,小小年纪便展现出桀骜之色的小男孩。 “所以,微臣认为,是时候传檄四方,为秦王殿下夺回这天下了。” 听到这话,太后顿时眯了下眼睛。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玉质的饭桌上,五指有规律地在上面敲打起来,脸上满是思索之色,似乎在认真考虑顾思妙的话。 而赵非凡在听到顾思妙这如此明确的表态后,面上不由喜形于色,激动无比地道:“太后,侄儿觉得妙儿的话有道理,太后您为了大夏江山,不仅帮那女人稳固朝政,每日为国事操劳,结果她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还忘恩负义,恬不知耻地勾结沧溟圣王,仰仗外力把您和各位忠臣赶尽杀绝,如此作为定然不得人心。” “秦王殿下可是先皇和太后您的嫡亲皇子,只要秦王殿下站出来,诏令天下,各地臣民定会鼎力相助,妙儿和各地深明大义之士悍然起兵,定能破关入内,势如破竹直取帝都,重整乾坤!” 听到这话,秦王的下巴顿时又抬高几分,小脸上满是得色。 “母后,儿臣觉得,顾将军夫妇说得有道理,咱们马上出兵吧。” 这次宴席,夏侯延等太后铁杆党羽几乎齐聚一堂,见太后正在思考,而顾思妙这个核心人物明确表态要出兵**,一些人当即兴奋了起来。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荒州这整天被暴雪肆虐的鬼地方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待。 跟洛京的花花世界相比,这里简直是地狱。 他们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们恨不得马上出兵打回洛京,去洛水之畔的花船与佳人相会。 只不过他们分量太轻,虽然有资格入席,却没资格主动开口。 而夏侯延等有资格发表看法的心腹,却和赵太后一样,凝眉沉思着,时不时抬起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思妙的面色。 好一会,赵太后才眉头一松,从顾思妙面上收回那微不可察的视线。 “妙儿自参军以来,便多次率领苍翎军击溃异族铁骑,重创柔然等族,为朝廷屡立泼天之功,乃是无可争议的绝世名将,在兵事上,妙儿的见解和判断定然极为准确。” 她微微一笑,收回手,一副对顾思妙极为信重的模样。 “既然妙儿如此说,那此时出兵,定然是夺回天下的最佳时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色各异。 赵非凡面色一喜,赶忙应道:“太后英明!” 片刻后,其他人也纷纷朝太后拱手:“太后英明!” 出兵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随后太后又道:“本宫不擅兵事,就不在妙儿面前班门弄斧了,妙儿准备如何行动,有何需求,需要本宫如何支持,无需顾忌,直言于本宫即可。” 顿了顿,她转头看向赵非凡,露出一抹和蔼的微笑,一脸温和地道:“你是非凡的未婚妻,是本宫娘家未来的女主人,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妙儿在本宫跟前,当如非凡一般,莫要有太多顾虑,本宫对子侄至亲历来宽仁,从不苛责。” 闻言,赵非凡不由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如顾思妙这般才貌双全的绝世佳人,光是能夺得她的芳心,与她订婚,就足以让人骄傲一辈子了。 这是只有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才能做到的事。 虽然被多次拒绝,但只要结果是好的 就行。 而顾思妙不仅愿意与他结亲,为了能配得上他的身份,竟主动离开洛京,不惜不远**前往荒州参军,用强大的实力和卓绝的功绩一步步成为八大柱国之一。 在赵太后失势,他们一行人被沧溟军追杀的时候,更是毫不犹豫地接纳他们,为他们提供安身立命之所,而后还为秦王正统之事四处奔走…… 如此情深义重,怎能不让他得意?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唯一可惜的是,这位佳人实在太死板了一点,没到成婚之日,不能有任何逾越之举,连碰一下都不肯。 怎么劝导,甚至是哀求都没用。 至于用一些…嗯…那什么的手段,他倒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考虑到当时已经是洞虚境的她的实力,他就硬是狠不下心来。 嗯…总之就是单纯地不想让她伤心就是了。 顾思妙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身旁这位未婚夫的想法。 感受到太后明显的亲近之意,她眼眸微微晃动了一下,一副微微动容的模样。 “嗯,妙儿知道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晚宴很快便其乐融融起来。 晚宴结束后,众人没有离开,而是在撤去酒水后,开始商谈起起兵之事,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毕竟,**拥有圣境庇护的朝廷,可是天大的事。 不可能随便拍一下脑门就决定与之相关的各种安排。 直到月明星稀,浓浓的夜色笼罩这片白色的大地,天心山庄才逐渐恢复平静。 “妙儿,我送你回去。” 天心山庄的大门前,赵非凡搓着双手,对顾思妙说道。 说着,便准备让侍卫去备马。 然而顾思妙却摇了摇头。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说完,不等赵非凡再开口,她便直接翻身上马,猛地夹紧马腹。 嘶哷~ 通体雪白的独角马猛地高高抬起前蹄,重重落下地瞬间,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在地上,借助强大的反弹力,高大的身躯直接蹿出数丈,几息之间,便消失在了无尽的风雪中。 独留赵非凡一人在原地,怅然若失。 与此同时。 天心山庄的主楼上,太后负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思妙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咔哒… 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声,夏侯延缓步走了过来,朝她躬身行礼。 “太后。” “嗯。” 赵太后微微颔首。 “来了啊。” 夏侯延凑到跟前,看着赵太后看着的方向,很快便注意到了正飞速向城主府方向疾驰的白影。 下一秒,他莫名眯起眼睛。 “太后,那顾将军…你真的完全信任她吗?” 闻言,赵太后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是当然。”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拨开面前栏杆上的白雪。 “妙儿可是本宫的侄媳妇,是自家人,本宫对自家人向来信任有加,从不相疑。” 话音落下的瞬间,夏侯延恍若心有所感一般,眼眸微微一动。 “原来如此。” 他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笑了笑,歉然道:“抱歉,微臣多心了。” “多心不是什么坏事。” 赵太后上身微倾,双手支在栏杆上,注视着远处愈发强烈的风雪,淡然道: “如陆晨那般没有脑子的庸碌之辈,却因为上位者感情用事而得到信重,进而幸进为能够左右朝政的重臣,才是真正的坏事。” 一旁的秦王姜承运懵懵懂懂地仰起头,看着母亲。 “母后,你在说什么啊?” 赵太后微微摇头。 “没什么。” 夏侯延道:“太后,据暗探回报,沧溟军近段时间行动频繁,重兵部署在壶关、肃州、潼关一带,洛河沿途河口被彻底封锁,舟船不通,陆路各处关隘也被完全封锁,匹马不得过境 第一百三十章 风起 [] “大将军,您回来啦。” 顾思妙刚回到城主府,亲卫统领沧月便迎了上来。 “沧月。” 顾思妙翻身下马,将苍云宝马的缰绳交给一旁的亲兵,然后一边朝里面走,一边对沧月问道:“之前交待的事,都准备得如何了?” “回大将军话。” 沧月郑重道:“青冥卫、青玄卫和青峰卫九万兵马已按大将军吩咐,分十二路赶往指定地点,预计五天内便可完成大阵强化工序。” “很好。” 顾思妙点了点头,沉声道: “传本帅令,除了南线即将开拨,与太后的人一起行动的三十万卫军以外,其余卫军按原定计划捉紧时间行动,但有行动拖沓者,按延误军机之罪论处!” “诺!” 沧月转身离开,顾思妙独自一人朝城主府大厅内的卧房走去。 咔哒… 卧房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突然深吸一口气,随后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那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抬起颤抖的小手,微微用力按住心口,按住内里的剧烈起伏。 好一会,她才放下手。 眼眸中,原本残留着的迷茫,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六天…” 转过头,看向窗外再度袭来的暴风雪,如同呓语一般,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缓缓响起。 “再给我六天时间,我就能还你一个泼天之功,让你从此……平步青云,在朝中稳如泰山,然后…开创你想要的清平之世……” ………… 顾家出狱后的第三天,整个洛京朝野上下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一匹又一匹的快马不断在朱雀大街穿梭,骑马的信使脸上几乎满是焦急之色。 而在这异常紧张的气氛下,陆晨专门请了一天假,去女帝赏赐的府邸忙活了大半天。 当然,房契地契什么的,也被他顺手改成了洛小钰的名字。 不知不觉间,洛小钰的身价再次暴涨,俨然成了洛京的一个小富婆。 只是她本人对此毫无所觉,一如既往地在陆晨身边充当一个侍女的角色。 女帝赏赐的宅邸位于东城,距离紫极城不近不远,是一个五进的宅院,前主人是前户部尚书,被女帝清算抄家以后,这里就成了朝廷的资产。 或者说女帝的资产,想赏给谁就赏给谁。 只是最后却落入了洛小钰的口袋…… 乔迁新居自然免不了摆酒庆祝,这也是古代封建社会收礼送礼,巴结上官往上爬最好的时机之一。 只不过陆晨如今虽然贵为永初朝首屈一指的大红人,但他实在太过正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人情世故”该有的模样,和官场太过格格不入。 因此根本没人敢巴结他。 能不能巴结上且不说,反手被陆晨扣上一顶结党营私、私相授受的罪名就操蛋了。 高风险虽然意味着高收益,但这风险实在高得离谱,让人根本不敢冒险。 也正因如此,陆晨这股不容于官场的泥石流,才会天然被钱益谦等传统朝官所排斥。 如此另类的官员却简在帝心,被女帝信重,这对官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在下值之后过来给他道贺的,只有方平、萧逸,以及几个当初和他一样被太后党羽排挤,只不过没有他这么“有种”的给事中。 他们给的礼物也很简单,大多是些文房四宝之类、书法字画的文人之物,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想来他们也是考虑到了陆晨如此正直,定然为官清廉,看重的是礼物的意义,而不是礼物本身。 对此,陆晨自然没啥意见,反而觉得省事不少。 毕竟维持人设整天演戏也挺累。 这种对杀青升仙毫无帮助,反而有可能影响系统判定的戏份,能少一场是一场。 等到他让提前雇好的下人把萧逸带进去,准备关门开席的时候。 不远处的街角处,缓缓走出一道让他颇为意想不到的身影—— 当朝正二品高官,有着苍石公之名的兵部尚书,刘东阳。 刘东阳手里提着一个礼盒,快步走了过来。 虽然有点意外,但陆晨还是起身迎了上去,不过还没等他打招呼,刘东阳便主动开口,笑着说道:“早上朝会结束之时,方才听钱尚书提起陆给事今日乔迁新居之事,匆忙之下老夫也准备不了什么好礼,幸好老夫在文坛也算有些许薄名,是故特意提笔为陆给事你做了一首贺辞,还请陆给事莫要嫌弃。” 陆晨当然不会嫌弃。 或者说他压根不在意。 熟练地客套了一番后,他直接接过刘东阳手中的礼盒,递给一旁的家丁,然后领着刘东阳进门。 至于前不久才跟他政见不合的刘东阳,却专程来此祝贺他乔迁新居.陆晨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想明白 了怎么回事。 大抵是这厮对事不对人,不会因为朝堂上的公事而对他心生厌恶。 毕竟他的人设对真正的清正廉直之臣来说,实在太讨喜了。 想通这一点后,陆晨便打定主意,以后要离这厮远点。 正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吃过方平这个背刺佬的亏以后,他对这些名士贤臣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反倒是钱益谦、郑忠那种一有机会就跳出来给他挖坑的“好队友”,他是越看越顺眼。 恨不得当场斩鸡头烧黄纸。 既然知道刘东阳跟自己是一路人,或者说今天来给他祝贺的方平、萧逸等人都跟他是一路人,陆晨也就懒得跟他们多说。 走个程序就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 方平突然对萧逸使了个眼色,显然来之前,他们就有过沟通。 萧逸放下酒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 “陆给事。” 却是刘东阳突然出声。 “今日早朝之时,肃州、壶关和潼关、沃野、武川等边防重地同时用千里加急向朝廷传递了一个,在满朝文武看来,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消息,你可知是什么消息么?” 闻言,陆晨不由得心神一动。 肃州、沃野、潼关什么的…那不就是与荒州接壤的州县和关隘吗…… 那边向京城传递消息,在这种时机…… 一念至此,陆晨眼中便闪过一抹微光。 他没有佯装听不出刘东阳的言外之意,而是面色陡然一沉,装作一副即将面对某种残酷的现实时,动摇无比的神情,声音微颤地道: “荒州有变.么.” “嗯。” 刘东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主辱臣死 [] “人就是这样,会随着环境的变化、经历的事物等因素而变化。” 刘东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淡然道:“就比如你陆给事,在遇到顾思妙之前,你大抵只是一个平庸的修真少年,但是在遇到她,被她救下并许以济世安民之诺后,你才会一步步成长为如今的你。” “否则,你或许也会和其他庸碌之辈一样,带着踌躇满志入仕,结果却在各种诱惑、争斗中迷失本心,最后在官场的大染缸中被染上各种颜色,彻底失去本心,从此庸碌一生。” 说到这里,他看向陆晨的目光中,逐渐透出一股肃然之意。 “老夫不知道顾思妙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早已不是陆给事你心目中的那位心怀天下的贤者,而既然她不是救你的顾思妙,陆给事你又何必对她的事耿耿于怀?” 闻言,方平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刘尚书言之有理。” 收回目光后,他直直地看着陆晨,声音微臣地道:“陆给事,你心目中的那位为国为民的顾思妙,或许早在她与赵非凡结亲,攀附太后权势之时,就已经**,现在世人眼中的顾思妙,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你也莫要太过纠结,带着你心目中的顾思妙生前对你的教诲,牢记你对她的承诺,一如既往地做好你自己即可。” “这样,也不枉她救你一命,顺道,也能为她积攒功德,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顿了顿,他又道: “这次陆给事你虽然中了某些不怀好意的奸佞算计,一时冲动之下犯了错,但所幸并未酿成恶果,而且陆给事你还年轻,年轻人难免气盛,很容易意气用事。” “陛下英明神武,又向来信重于你,把你视为将来的辅国重臣,只要你稍微向陛下认个错,反省一下,陛下定不会为难于你。” 听到这话,一旁的萧逸顿时在心里为方平竖起大拇指。 早朝的时候,他们听到肃州等地传回的急报时,在为战事焦虑之余,也担心陆晨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受打击之下会一蹶不振,所以特意趁着陆晨乔迁新居之际,过来开导一番。 至于刘东阳会过来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过看对方的样子,显然是对陆晨起了爱才之心,不忍看到如此难能可贵的良臣就此离开朝堂,这才和他们一样特意赶来劝慰陆晨。 而陆晨此时心里却犹如被一万匹草泥马践踏一般,郁闷无比。 怎么着? 老子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你们吃饱喝足了就给老子添堵? 我特么谢谢你们的安慰和建议哈! 三人说完,另外几个给事中也纷纷劝导。 他们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敬重陆晨。 经过太后六年乱政,如今朝堂上,如陆晨这般不顾己身,一心为公的直臣,真的不多了。 面对一个接着一个的真心劝慰,陆晨虽然心里疯狂吐槽,但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涌出一丝别样的思绪。 等到众人话落,陆晨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 “抱歉。” 他站起身,朝众人一一拱手。 “在下还是觉得,荒州之事,或许另有隐情,顾姑娘也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天下的奸诈恶徒。” 听到他这么说,刘东阳和方平不由眼神一凝。 这年轻人,怎的如此固执,一意孤行,不听人劝…… 萧逸则是在短暂的愣神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怀宇,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倒不是不相信陆晨,而是不相信除了当初救了他们一命以外,再没有任何接触的顾思妙。 陆晨苦笑一声。 “抱歉,若愚兄,无论如何,在下都要亲自确认顾姑娘是否真的变了,或者铁证如山,让在下不得不信,否则,我决不相信当初让在下做一个济世安民的好官,以报答救命之恩的她会背叛朝廷、为了一己私利挑起天下纷争。” 说着,他突然转过头,看向方平和刘东阳,肃然无比地道:“刘尚书,方都御史,两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古言云: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若在下看走了眼,那顾姑娘当真是叛国逆贼,在下定会如当日在朝堂所言那般,甘愿以同罪伏诛,即便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宽恕在下也一样。” “哪怕是死,我陆怀宇,也不愿背信偷生!” 闻言,感受着这铿锵有力的话语中无可动摇的坚定,众人无不动容。 竟然能做到舍生取信. 陆怀宇,真君子也! 古往今来,如此大忠大义、大仁大信、大才大勇者,能有几人? 今朝得遇如此伟丈夫,何其有幸?! 就连刘东阳这样成名已久的名士大贤,握着茶杯的双手都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此时的陆晨在他看来,虽然依旧是个愣头青,全然不知变通,不知来日方长、大局为重、留着有用 之身以图盛世的道理。 但他却不得不佩服这种坚守心中理念,不因任何外物而动摇的至诚君子。 下一秒,他和方平几乎同时摇了摇头,喟然一叹。 事到如今,若是他们再劝,不让陆晨保全信义,就等同于抹杀他这个人。 他们又如何下得了手? 一时间,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而就在陆晨准备再客套几下,就让洛小钰送客的时候—— “陆卿果然至诚至信。”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让在场所有人都熟悉不已的声音。 紧接着,伴随几道轻灵的脚步声,身着深色红底金纹龙袍的女帝很快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女帝熟悉的倩影,众人不由一惊,而后下意识地站起身,朝女帝躬身行礼。 “微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女帝摆了摆手。 “都坐下吧,朕过来只是为了祝贺陆卿乔迁新居,并无他事,尔等不必多礼。” 闻言,除了陆晨以外,其余众人不由心头一凛。 之前陆晨在朝中言之凿凿地说顾思妙不会反,甚至不惜一切地为她作保,结果今天就传来了顾思妙联合赵太后和秦王姜承运起兵攻打朝廷的确切消息。 事已至此,陛下对陆晨竟还如此恩宠?竟然专程过来祝贺陆晨乔迁新居。 这简直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她,大夏皇帝,最信重的,依旧是陆晨。 如此圣眷,简直恐怖如斯! 紧接着,女帝转过头,直直地看着不知为何一脸复杂的陆晨,朱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威严中透着一抹柔和的独特语调,在众人耳中缓缓响起。 “朝中百官皆以为朕如此信重陆卿,乃是因为陆卿当初对朕不离不弃,殊不知,比起陆卿的无双忠义,朕更欣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山 [] 女帝稍微坐了一下,跟陆晨等人,主要是跟陆晨聊了一会,便准备摆驾离开。 刚夺回大权,天下又被太后党羽祸害得不成样子,无数个烂摊子需要收拾,而现在又正值荒州叛乱,她几乎忙得双手都离不开奏折,能强行挤出时间过来祝贺陆晨,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让他放宽心就已经是极限了。 在知道陆晨如此坚决的态度后,她就知道,宽慰没有任何意义。 荒州之事最终的结果才是关键。 “陛下。” 女帝刚起身,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陆晨突然开口,诚恳无比地道: “荒州之事,无论顾姑娘是忠是奸,不管结果如何,还请陛下莫要干涉,微臣既然以身家性命为顾姑娘担保,她若是真的背叛了朝廷,在下就该引颈就戮,甘愿伏诛。” “陛下若强行阻挠,微臣名声是小,陛下圣德有损是大,微臣哪怕是死,也决不允许陛下圣德有损!” 听到这情深意切的话音,女帝不由心神微颤。 不过仅一刹那,她便很好地将真实的一面隐藏了起来。 “陆卿放心。”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轻轻点了点头。 “朕定会为卿全信。” 闻言,陆晨顿时在心底重重地松了口气,而一旁的刘东阳等人看向陆晨的目光却是复杂无比。 他们有心劝说,但陆晨心志实在太坚定了,根本不可能动摇,强行劝说,就像是在慢刀子割他的肉一般。 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但是眼睁睁看着陆晨如此难能可贵的贤才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他们又不甘心,总想拉他一把。 陆晨自然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得到想要的答复后,他便朝女帝行了个大礼,扬声道: “多谢陛下成全!” “陆卿客气了。” 女帝摇了摇头,随后又言语了几句,便转过身,离开了陆家。 回到紫极城紫宸殿后,她刚坐下,便缓缓闭上眼睛,圣灵力狂涌的同时,心中默念道: “皇兄。” 连接圣遗物的神通术式陡然发动。 下一秒,她的耳边便响起姜承道雄浑的嗓音。 “微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女帝直接开门见山,默念道:“荒州那边情况如何?” “回陛下话,叛军先锋部队的攻势已被瓦解,今日我军共歼敌五万有余,击杀、俘获敌将十名,可谓大获全胜。” 听到这个结果,女帝顿时面色微松,脸上难掩的疲惫之色却是愈发明显。 发动玉玺中的无上圣术远距离为圣王提供天道壁障,让他能够在世间动用一定程度的圣人之力,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而且距离越远,圣灵力消耗越大。 肃州等地距离洛京**有余,圣王动用圣人之力全力战斗半刻钟,几乎就得耗尽她体内的圣灵力。 今天一场激战下来,她体内的圣灵力一度见底,现在不过恢复一两成。 稍微缓了一下,女帝又道:“皇兄,荒州之事,在能够确保胜局的前提下,朕希望看到另一种结果。” 闻言,此时正在肃州城休整的姜承道不由得微微一怔。 另一种结果? 除了歼灭叛军肃清逆贼威慑天下以外,还能有什么结果? 稍微思索了一下,姜承道便好奇地问道:“陛下希望看到什么结果?” 女帝抓着奏折的小手猛地一紧。 “朕希望荒州之事最后的结果,乃是顾思妙深明大义,为了除掉妖后和秦王等祸患,不惜背负骂名诱其入荒,以边境战事得其信任,最后为国牺牲,与妖后等逆贼同归于尽。” “没错,朕要顾思妙成为为国捐躯的英雄!” 姜承道:“??????” …………… 就在姜承道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荒州,枫叶镇。 这个距离玄心城不过百余里的小镇,今天突然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他们身着厚重的兽皮大衣,皮肤呈现出泛着微光的古铜色,身形异常高大,却是披头散发,粗犷的脸上透着一丝残暴的野性,显然不是大夏人。 “那么。” 赵太后高坐在主位上,端起酒杯,对他们示意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劳烦各位冰原英雄回去与你们汗王说一声,天赐之壤各部的条件,本宫答应了,事成之后,凉州与西川两省之地划归贵部,以为大夏与各部永结兄弟之礼。” “哈哈哈!” 一个身高九尺的络腮胡大汉大笑一声,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太后果然爽快!” “最迟后日,我等突厥铁骑定然踏马而来,助太后夺回大夏江山!” 其他异族也纷纷笑了起来,举杯与太后相敬。 一时间,宾客尽欢,中原王朝与异族的万年宿怨,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消弭一般。 太后也笑了。 酒过三巡后,一众心满意足的异族人便带着太后专门为他们备好的礼物——一箩筐的金银珠宝和上百个一脸惊恐、不停啜泣着的大夏女子离开了枫叶镇。 “师叔。” 异族众人离开后,赵太后便转过头,看向宴席中唯一被她们母子留下的高大身影。 “天羽关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夏侯延微微一笑,道:“太后放心,所有事宜都已准备妥当,绝对不会有任何人阻挠天赐之壤各部众率军入关。” “是么…” 太后微微颔首。 “那就好,妙儿那边,战事顺利吗?” 夏侯延眼中莫名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一切顺利。” 听到这个回答,赵太后顿时眯了下眼睛。 “是嘛,看来,差不多是时候该让他们过来,共谋大事了呢。” “太后英明!” 话落,一旁的姜承运在简单地思考了一下后,便突然开口问道:“母后,在洛京时,教导儿臣的老师说,这些异族都是狼子野心之辈,无时无刻不在觊觎我大夏的土地和子民,母后您怎么与他们合作呢?” 被问到如此尖锐的问题,赵太后依旧面色如常。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夏侯延。 夏侯延心领神会,直接起身。 “微臣告退。” “嗯,去吧。” 夏侯延转身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赵太后才侧过头,看向姜承运。 “运儿,身为将来的天下之主,你要记住,成大事者,不可过于拘泥于小节,万事以大局为重,目光也要放长远,不可计较一时利益得失。” “任他们嚣张一段时日又如何?只要能够夺回本该属于你的皇位,大权在握,些许藓患,根本不足为虑,到时只需缓和一段时日,就能腾出手来,将这些蛮夷赶回天赐之壤。” 闻言,姜承运顿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问道:“可儿臣的江山、两省数千万臣民让他们如此祸害……” “君既不是山,臣民便不是江。” 赵太后面无表情,仿佛在陈述着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运儿,这世间任何事,都有轻重缓急之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抓着其本质。” “这江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门生 [] 洛京,太极殿。 早朝。 “陛下。” 刑部左侍郎郑忠第一个站了出来,扬声道:“顾思妙以无双柱国之名义,公然支持妖后残党,更是派苍翎军攻打肃州等地,显然已是彻底背叛朝廷,据大夏律,谋逆之罪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臣请立即诛杀顾思妙所在顾家满门,以全国法!” 话音刚落,身后十多名刑部郎官同时开口。 “请陛下立诛顾家满门,以全国法!” 刑部整齐划一地站出来请旨,完全在其他人意料之中,方平、刘东阳等一众大佬丝毫没感到意外。 他们没有马上表态,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玉阶上的女帝。 在刑部一众朝官站出来后,大理寺以赵炳良为首的朝官也跟着出列,摆明车马地支持郑忠,一同向女帝请旨。 女帝面色一冷,环视着底下两个司法部门一众朝臣,怒道:“尔等…是想让朕变成一个言而无信的无耻小人吗?” 闻言,郑忠等人顿时心里一沉。 事到如今,陛下竟然还要维护陆晨么… “微臣不敢!” 郑忠重重躬身,先是告罪一声,而后接着道:“只是,若不尽快处置顾家,震慑各地骑墙观望者……” “没有只是。” 女帝冷声道:“朕说了,十五日内,无论荒州出现任何变故,朕都不会为难顾家,金口玉言,岂能易之?朕身负天命,代表的是朝廷的公义,若朕言而无信,失了信义,天下臣民会如何看待朕?为了那些心向妖后,心怀反意的宵小鼠辈,损害朕之德行,这岂不是因小失大?” “郑忠,你如此谏言于朕,是何居心?!” 最后那重若千钧的话语让郑忠等人瞬间冷汗直冒。 “陛下恕罪!” 郑重赶忙跪伏在地,颤声道:“是微臣考虑不周,没有分清利弊,险些酿成大祸,万幸陛下英明神武,没有采纳微臣的建言,否则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其他人也纷纷跪倒,求女帝宽恕。 女帝冷哼一声。 “记住,没有下次了。” 要不是刚掌朝不久,现在朝廷又人才匮乏,那些被赵太后**,赶出朝堂的臣子几乎都已经召了回来,实在是无人可用了,而且郑忠的能力也还算过得去,不然她还真想把这货给赶出朝堂。 听到这话,一众朝臣顿时重重松了口气。 “多谢陛下宽恕。” “起来吧。” “谢陛下!” 众人纷纷起身,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庆幸之色。 没想到在顾思妙明确谋反后,拼尽一切为她担保的陆晨竟还有如此圣眷。 根本没有失宠的迹象啊… 而陆晨本人对此根本毫无反应,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昨天女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些小虾米这时候跳出来攻击他,几乎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无用功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在郑忠等人狼狈地退回去后,玉阶前,距离如今硕果仅存的阁老,同时也是当朝首辅的颜松极为接近的地方,一名身着三品官袍,有着一副威严之相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他一开口,百官顿时面色一凛。 而能让他们有如此反应的,除了三阁以外,只有一个部门—— 吏部。 而此次站出来的,正是吏部左侍郎,叶晟。 女帝转过头,看着他,淡然道:“叶爱卿请讲。” 叶晟朝女帝拱了拱手,肃然道:“微臣**禹州平县暂代县令方玉、五原县暂代县令卢舫、清平县暂代县令林峰等十三名代理县令在各县胡作非为、扰乱民生,德才皆乏,不足为官,请陛下将其罢官去职,另择贤才赶赴各县恢复民生秩序,保全官府威信。”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片刻后,一众朝臣下意识地看向站在百官后方的陆晨。 禹州那些代理县令,可都是陆晨在担任两州总督的时候,用极道之剑的无上权威强行打破常规提拔上来的,若是他们当真如叶晟所言的那么不堪,提拔他们的陆晨也是有责任的。 虽然这点麻烦对圣眷极隆的他而言不算什么,但要是一个不好,却会影响到女帝的好感。 女帝眉头一皱,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陆晨。 而陆晨听到这话后,却是精神一振。 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位一身正气的中年人,袖子下的双手微微握紧。 硬了! 拳头硬了! “敢问叶侍郎。” 没有一丝犹豫,陆晨直接站了出来,一脸认真地道:“方玉、林峰他们在各县做了什么,是如何胡作非为、扰乱民生的?又是谁指摘他们德行有失?” 叶晟回过头,扫了陆晨一眼,淡然道:“陆给事怀疑本官污蔑他们?” 对于陆晨这个明明深得女帝宠信,却从不结党营私仗势欺人,正直得有点变态的正人君子,他倒是不怎么害怕。 反正只要占着理,问心无愧,一心为公,这种真正的君子就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