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面赤心打灰人》 第9章 9. 首先，为什么而劳作？ 世界上有很多苦差事， 土木工程只是其中之一。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尚是小屁孩的李迦束曾问过他，人为什么要劳作？ 每天吃吃零食看看动画片，不好吗？ 父亲只是看了看窗外初升的太阳，然后摸了摸儿子的头。 他说:“这个问题没答案，但若改动一个字，爸爸就能给你答案。” “人为什么而劳作？” 后来，他在参与抗洪救灾时不幸牺牲。 再后来，李迦束去当土木人了。 一艘行驶在海洋上的轮船，无论是‘触礁沉没’还是‘加速行驶’，对油箱中的燃料来说，没什么区别。 无论如何，总之，在古代封建时期，劳作的目的很简单。 种田，才能有粮食吃。 ...... ‘沉默者号’海盗船，驶离了港口，航向下一个目的地。 帕夏船长与初阳老爷，还有异乡人阿克塞拉瑞特，三人在酒馆里聊了很久。 但毕竟，手底下还有几十口海盗小子们嗷嗷待哺，帕夏船长还得去‘工作’。 卖出了一些质量较次的战利品（更值钱的战利品要等到了萨拉森地区再脱手），补充了淡水、干面包、水果，把奴隶交接完毕，向领主老爷缴完税，最后扬帆起航。 会来固斯城海港停泊的海盗团，不止帕夏船长一家。 会来固斯城海港停泊的中小型海商，数量也不算少。 为什么会有如此反直觉的事实呢？ 很简单，行业内叫的出名号的大海盗团，干的皆是‘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月’的工作。 要抢，就去抢航线上的大船团，或者几个王国的官船。 不然，劫了一艘小船，就抢到几十卷布料，几十筐苹果，几十件陶器，一脱手，满打满算10枚银币？ 传出去怕是会被同行笑死。 不如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向中小海商们收收过路费，权当定期收割韭菜了。 别把韭菜的根茎挖断，只要人还活着，就能持续性收过路费，长期来看也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再加上，这座岛的地理位置合适，所以海盗们和中小海商们（当然了，并非全部），愿意在途经固斯城时，停泊驻留。 在比烂的世界中，这座海外孤岛的秩序，其实还算不错了。 目送海盗船驶离港口后，李迦束对初阳悄声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在护卫哈莫的陪同下，坐上马车返回城堡，留下十几名士兵供魔鬼使唤。 李迦束又对3名士兵吩咐了几句，那3名士兵便动身去找澡堂老板、猎户和杂货商，传达‘领主老爷’的意志了。 ...... “听好了！你们，现在是费叠列什老爷的奴隶！” 海堤上，高大魁梧的魔鬼，以极其凶恶的语气，对坐在地上的83名斯雷夫人说道。 “而我，阿克塞拉瑞特，全权代表领主老爷的意志！我会是你们的总监工！你们的生杀大权，由我和领主老爷掌控！” 坐着的斯雷夫人们，震惊地望向黄铜面具斗篷人。 活见鬼，这个凶恶的奴隶主，怎么斯雷夫语讲的如此流利熟练？！ 像是帕夏船长、巴巴里大副，以及城堡的管家阿托尔，都是会讲几句斯雷夫语的。甚至帕夏船长的手下海盗，也会蹦几个斯雷夫单词。 但是将一门语言讲的极其流利熟练，显然是另一回事。 奴隶们极其震惊地，坐在地上猜测着斗篷人的身份。 难道他是来自斯雷夫地区的流浪贵族么？ 感谢ad大公给李迦束拍的恒定‘通晓语言’奥术，非常好用，打工人很喜欢。 李迦束如同一个邪恶反派，背着手，在人群面前来回踱步。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害怕、很沮丧、很痛苦，因为苦日子要来了。” “我也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现在心里正计划着，日后如何趁守卫不备，反杀我们这些该死的奴隶主，逃亡至它处，做个流浪的自由人。” 九狱魔鬼的猩红眼眸，透过黄铜面具上的空洞，盯着坐在地上的可怜人们。 人群中，有几个斯雷夫人稍稍低下了脑袋，不敢直视斗篷人。 “这很正常，我没法，也不会把你们洗脑。心生怨愤是人的天然能力，就算是魔鬼也无法剥夺。” 李迦束语气平静地讲道。 “但是！让我来告诉你们！” “在我的手下认真干活，认真学习，你们就有机会摆脱奴隶身份！” “不是因为领主老爷心善，也不是因为我心善。” “而是因为，历史和命运驱使着我，让我给你们带来一次机会！” “所以，听好了，斯雷夫人们。” “我们的领主老爷，想要重建他的城堡。” “我是你们的总监工，你们是我的施工队。嗯，第一批施工队。” “我这人有一个臭毛病，喜欢对自己的手下负责。” “城堡的重建工作极其漫长，你们将要做的苦力活儿，是清拆旧城堡的砖石。” “但是，在那之前，你们首先得跟着我，建造80间群居屋子。” “新屋子是给领主老爷的农奴们准备的，让农奴们住的好点，种田更卖力点。” “这段时间内，你们得挤在庄园村子的破旧木屋中，或者城堡的马厩里睡觉，因为你们是奴隶，比农奴还要低等！” “但是！”魔鬼加重了语气。 “我愿意给你们上升通道，让你们有机会摆脱奴隶身份，成为领主老爷的农奴，分配到可以安心睡觉的新房子！” “在建造这80间群居屋子的期间，我和其他监工会观察留意，谁干活最认真卖力。” “新房子建造完毕后，我会挑选出5名干活认真的人，让领主老爷授予你们农奴的身份，让你们可以住进新房子，能积攒自己的财产。” 坐在地上的83名斯雷夫人略有骚动，但没人敢交头接耳。 李迦束继续说道:“人和人是有天然差异的。有些人的身子好使，有些人的脑子好使。” 魔鬼指了指人群中，瘸了一只脚的那个斯雷夫人。 “除了5个‘认真卖力’名额外，我还会给你们考试，看看谁的脑子灵活，能掌握我教给你们的知识。” “跟着我造房子，我会教给你们土木知识，以及其它知识——” “——善于学习的人，同样也能获得我和领主老爷的青睐。” 李迦束以魔性的声音说道。 “同样是5个名额。所以在建造群居屋子这个项目上，总共10个名额。” “而下个项目，即旧城堡的拆除阶段，我预计总工期为3个月。第二批晋升名额，你们得干3个月才能获得。” “你们是第一批奴隶，后面领主老爷还会购买新的奴隶。好好想想吧，日子越往后，竞争就越会激烈哦~” 魔鬼以阴测测的口气说道。 多少要卷一卷，但也不能卷太多。 坐在地上的斯雷夫人们，终于骚动了起来，开始交头接耳。 看守的士兵望向李迦束，后者摇了摇头，示意士兵不要去干扰他们。 过了半晌，可怜人们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李迦束点点头，往前大踏出一步。 “很好！” “不过现在，我可以给你们另外一个获得自由的机会。” “斯雷夫人！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有信心把我打趴下，可以现在就站出来！” “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有勇士成功把我打趴下的话，我现在就放你们所有人离开！” 魔鬼扭了扭肩膀，发出‘噼啪’的声响。 人群沉默了一分钟，然后，有2个人站起身。 “大人，您说到做到？”其中一名脸上有刀疤的斯雷夫人问道。 李迦束点点头，看着人群，大声道:“我，九狱的阿克塞拉瑞特·李，说到做到！” 那2人深深呼吸，抬脚，从人群中走出。其他坐在地上的斯雷夫人，屏住呼吸，望着那2人的背影。 魔鬼打了一个响指，“勇气可嘉，不过，稍等下。” 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口，两名士兵抬着一张小圆桌，匆匆跑来。 桌子落地，上面放着半只烤羊。 先前，李迦束吩咐了一名士兵，去找猎户现杀烤制的。 “吃。”自己指了指桌子，“你们两人，吃饱了再和我打。” 坐在地上的斯雷夫人，闻见香辛料的味道，眼睛发绿，直盯着那半只烤羊。 刀疤脸和另一人，愣了愣，随后并无犹豫，径直走到桌子处，手撕羊肉，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二人并未狼吞虎咽。 这让李迦束想起，上辈子自己见过的一些军伍人士，吃饭绝不会大嚼大咽。科学的嚼咽，更好的消化。 二人把烤羊吃了四分之一，便停口，向看守的士兵讨要水袋。 在李迦束点头允许之后，士兵警惕地看着二人，把水袋抛给他们。 喝完水，原地休息了十五分钟，刀疤脸对魔鬼说道:“我们准备好了，大人。” 李迦束:“嗯，很好。” “你们一起上，不要浪费时间了。” ...... 萨拉森的贵族老爷们喜欢斯雷夫人奴隶，原因显而易见。 他们都体魄，确实相对而言，更加天生强健。 李迦束先前有估测过，坐在地上的那些斯雷夫人，平均身高大概在1米6至1米7之间。 固斯城本地的自由民和农奴，平均身高大约在1米4至1米7之间。 而敢于挑战自己的二人，身高都勉强摸到了1米8。 斯雷夫人的体魄基础，确实占有天然优势。 只要肉蛋奶供应上，搬砖的效率一定很好。 当然了，两名挑战者，还是未能战胜魔鬼。 尽管二人有着很好的配合，并且施展出了某种实战型的摔跤技巧，但是，然而，可惜，未能让魔鬼倒地。 “或许我应该去学习一些武技？光靠蛮力感觉有点蠢。”李迦束一边心想着，一边把脚从刀疤脸的背上挪开。 两位挑战者躺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坐在地上的其他人，颤抖着，不敢出声。 “还能动么？”李迦束出声问道。 刀疤脸吐出一口口水，“咳......咳咳，还能动弹，大人。” “那就起身吧。” “遵命，大人。” 刀疤脸费力爬起身，又把朋友也扶起。 “你们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李迦束背过身，看着正在落下的夕阳，对二人问道。 “回大人，我的名字是卡普什金·洛佐夫斯基。”刀疤脸答道，同时拍了拍朋友的背，后者疼的‘嘶’溜一声。 “他是缅拉瓦耶夫，和我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唉，大人莫怪，自从他家的磨坊被强征后，他就不爱说话了。” “我们......以前是冬厄公国的王城卫兵，因为得罪了宫廷里的弄臣，只能往西南方向跑，想要在法葡士王国里寻找新生活。” 刀疤脸叹了一口气，“结果在穿越边境时，和其他逃难的斯雷夫农民，被捕奴队抓住，倒卖了好几手，由先前的那个海盗船长买下，运往萨拉森......” “......然后就被大人您买下了。” 李迦束点点头。 “嗯，卡普什金，你与你的朋友，让我很欣赏。” “做人如果没有志气，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魔鬼摆摆手，“你们俩，去告诉其他的斯雷夫人。在我的手底下，好好干活，认真学习。” “我对你们的许诺，说到做到。” “哦，顺便让他们排好队，有秩序地，去把剩余的烤羊分食吧。” 卡普什金和缅拉瓦耶夫向李迦束微微鞠躬，然后回到人群中，传达李迦束的意志。 约莫半小时后。 另外81名斯雷夫人，终于将半只烤羊吃了个精光，仅剩骨架。 夕阳将要落下海平面了，残留几缕霞光，映射在海港小镇的建筑上。 一名士兵跑过来，跟李迦束说了几句。 随后，在士兵们的看守下，李迦束带着这些可怜人，走到小镇的澡堂店处。 在这个封建时代，大规模的热水供应，是一种生意。 澡堂老板一脸紧张地从李迦束的手中，接过8枚银币。 然后看着那些奴隶们，从士兵的手中，一一接过木质小脸盆。 先前，李迦束派了一名士兵，去找镇上的几名杂货商，购买了83个木质脸盆。 李迦束在上辈子，订购过很多脸盆。 劳动者需要脸盆。 “现在！给我排好队，20人一组，进去洗热水澡！” 魔鬼指着热气蒸腾的澡堂店内，咆哮道: “你们是奴隶！你们是领主老爷的财产！” “在这个封建时代，可以说，你们不是人！” “但是，在我这里，” “你们至少得，” “把自己弄的有个人样！” “以后的日子里，每一周，我都会带你们来澡堂洗3次热水澡。” “谁不把自己弄干净，” “老子就把他剁了喂鱼！” 李迦束撕心裂肺地吼道。 第10章 10. 其次，劳作效率如何？ 上辈子，在闲暇之余，李迦束读过一些历史穿越类小说。 一般而言，提升生产力的方式无非两种。 点亮科技树，用高效生产工具碾在土著居民脸上。 或者，相对更写实一点， 拉升组织度。 以优化过的生产组织方式，在科技树无法跨时代点亮的条件下，尽量摸到当前效率档位的上限。 比如，相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组织方式。 三班倒，肯定能提升一些效率。 只要物资及时供应上， 再来一点点的， 黑魔法。 ...... 早晨6点多，阴云笼罩在岛屿和周边海面的上空。 对于固斯城的居民来说，天气还算不错了，至少没下雨。 城堡外，领主老爷的农庄旁，斯雷夫人们穿着破衣裳，手拿木质小脸盆，排着队，从士兵们的手中接过木碗和棉麻毛巾。 两只冒着热气的木桶，摆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分成两列，一列人排队领热水，洗脸醒神。另一列人排队领早饭，狼吞虎咽。 木碗和棉麻毛巾，是镇上的手工匠人们连夜赶制的。劳保手套和安全头盔，因为工序复杂，尚未制作完。 而劳工们的早饭（储于一只木桶中，另一只储热水），则是黏糊糊的麦糊。 但也不仅仅是麦糊。 城堡仓库内，管家阿托尔正在让佣人们盘点库存，一脸苦瓜相。 应魔鬼使者的要求，厨房在给奴隶们准备的麦糊中，打了40几个鸡蛋，切了好几捆香芹，加了数颗碎生姜，小半袋海盐。 管家阿托尔很想问问魔鬼使者，对于一群奴隶来说，这是否奢侈了‘一点点’？ 但话到嘴边，看着魔鬼那沙包大的拳头，阿托尔转念一想，自己担心什么呀。 城堡真入不敷出了，到时候去多收几次税，不就行了？有魔鬼使者在，领民们敢抗税？ 反正魔鬼使者和初阳老爷高兴就行。 城堡农庄处。 “我的施工队！回答我，早饭吃饱了没！” 站在人群的前面，李迦束大声问道。 手持长矛和皮鞭的几名士兵，去了附近的农田监督农奴劳作。魔鬼使者说，这些奴隶，祂一个人便能监督。（不过等日后人数更多了，李迦束肯定需要其他监工来协助工作） 人群沉默了数秒。 刀疤脸见无人出声，自己上前半步，沉声道:“谢谢大人，吃饱了。” 李迦束瞥了一眼卡普什金，接着说道:“跟着我干活，你们一天会吃三顿饭。早饭，中饭，晚饭。我不会让你们挨饿，因为你们得给我好好干活。” “听明白了没！” 卡普什金和其他斯雷夫人微微一愣。这年头，一般人每日都仅吃两顿饭，穷一点的自由民和农奴，甚至可能一天仅吃一顿饭。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那些铁匠和小手工匠人，一般人在太阳落山后是没法劳作的。 这个奴隶主让我们一天吃三顿饭？总不会，晚上也要劳作......吧？ 刀疤脸深吸一口气，随后表态道:“明白了，谢谢大人！” 其他的斯雷夫人略微骚动了几秒，随后也纷纷应答。 能吃饱饭就行。 戴着黄铜面具的魔鬼，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把这83名劳工，分成了3组人，每组约28人。（编号为abc三组） 李迦束招呼来两名士兵，让士兵们带着c组的人，先去协助农奴们种田。 然后，把剩余的ab组人，带到选定的场地。 一头公牛，身上挂着犁地用的农具，正低头吃着艹。 李迦束抚摸了下老牛的背。 这头牛是从农奴那边借调过来的。等教学阶段完成后，施工队还需要更多的牛。 “这几天，我会带着你们学习一遍，塞里斯人是如何造房子的。”李迦束对人群说道。 “我造房子的方式，和城里的石匠，有一定的区别。” “我们造出来的房子，会是一间间，能维持40年不倒的房子！” 人群中有人咂舌。不论是斯雷夫地区还是法葡士王国，普通石匠给普通人造的普通房屋（石木混合结构），10年不需要维护就已经算是质量优异了。 能维持40年不倒的房子？这是在给贵族老爷造小别墅吗？ “别震惊了！这不会是魔鬼的幻术，也不会是天神的奇迹。”李迦束继续说道，“学习我的技术，掌握我的知识，坚持我的质量，我们就能造出40年不倒的房子！” 其实，李迦束已经降低要求了。 上辈子，在泰拉蓝星，李迦束工作时的质量要求，得是‘至少70年不出问题’！ 在这个遥远偏僻的低魔晶壁系，材料技术水平与工具精度水平，皆很落后，只能把质量水准缩一缩了。 反正，在这里造房子时，李迦束不用去考虑什么‘防地震’啦，‘防风震’啦，‘墙内埋线走线’啦种种问题，房屋质量从70年缩水到40年，很合理嘛。 缩了，但不能完全缩。 “你们之中，谁以前有过石匠或木匠的经验？”魔鬼向人群问道。 有几人举手了。 “嗯，你们几个出列，到旁边的木箱中领工具。”李迦束对这几人说道，又低声吩咐了几句。 “至于其他人，a组的都给我过来，拿好铲子和手推车！b组坐地上，好好看，好好学！” “今天，我来教你们整地基。” ...... 由于缺少自动机械设备，李迦束只能用公牛加人力的方式，把地面犁了一遍。 松土之后，把老牛栓在一旁休息，让劳工们用铲子，把第一层土壤，以人力铲平。 （废土暂时堆一旁） （暴露于地面的土壤层，是无用面层） 然后，让劳工们把更下面的湿土层，也铲掉一层。 接着，让他们用筛子，把铲出来的湿土，抖抖筛筛一遍，将土中的植物种子和根茎，统统剔除。 （回填面层的土，不能有植物杂质） 下一步，李迦束让劳工们跟着自己，用手推车把筛过的湿土，运到30米开外的沙堆旁边。 两三吨的沙子，以及几桶碎石子，都是魔鬼提前准备好的。 这两三吨沙子从哪里来的? 哈哈，别忘记，李迦束有个次元袋。 昨晚，月黑风高时，李迦束在岛屿的沙滩海湾(离小镇不远)，把沙子装进次元袋里，再飞回城堡农庄外，倾倒出沙子。 往复十几次，沙子就搬来了。 就算是魔鬼，也得劳动的。 有了沙子，有了湿土，有了骨料（碎石子或其它可填充碎料），有了水，便可以制作较为原始的混凝土了。尽管缺少化学粘合剂，效果会差很多。 这种原始混凝土的最佳配料比例（水和沙子、湿土、骨料的混合比例极其重要，可以说，配料比例就是商业机密），李迦束昨晚使劲翻了翻工具书，又亲自打了几个堆（塑形堆）做了简单测试，最终挑选了一种最为中庸的配料比例，用于群居房子的施工。 其实，按照泰拉蓝星的施工标准，海沙是禁止用于制作混凝土的。 混凝土得用河沙才允许制作。 使用海沙，是重大生产安全问题。因为海沙中的盐分，会缩减混凝土的寿命。 不过嘛。 没人检查。 我即是监理。 那么，李迦束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弄嘛。 有本事去找ad大公告状，说‘魔鬼真神大人，您派来的施工员，他违规施工啊！’。 咳咳。 （几桶碎石子，也不难弄到。石头到处都是，李迦束亲自用铁锤敲敲，便有了） 嗯，接着呢，李迦束带着劳工，把材料和水混合、搅拌，打了三个堆，检查一下质量，然后整了五六桶刚拌制的原始混凝土，赶紧回到基坑旁。 那几名有石匠木匠经验的劳工，已经按照李迦束的吩咐，制作了多块指定厚度长度的木板，在基坑中，用木板围了一个长方形。 李迦束让a组的劳工们，把木桶里尚未凝固的原始混凝土，缓缓浇进木板区域内。 之后，又让那几名有石匠木匠经验的劳工，拿着工具，小心翼翼地搅了搅刚浇进去的砼，把粘稠液体内部的气泡，尽可能地逼出来。 （一旦内部留有气泡，砼在凝固后，内部因气泡而转变成的空洞，会进一步产生裂痕） 然后，李迦束让这几名劳工，用工具把浇筑面，抹平了一遍。 最后，把防水的蜡封厚布，往基坑里一盖。 “干的还行，只是速度还不够快。”魔鬼拍拍斗篷上的泥浆，看向a组的劳工们。 “做熟练了，你们的速度就能快起来了。” a组的劳工们，用湿毛巾擦去额头的汗水，沉默地看着李迦束。 时间已经是中午，阴云散去了一些，太阳出来了。 几名士兵，搬来了两只冒着热气的木桶。 分别是加了海盐的开水，以及和早饭相同的麦糊。 “大家休息一下，吃中饭。”魔鬼摆摆手，让两名士兵去把c组的劳工叫回来。 （c组先前在协助农奴种地） “下午我们继续，轮换一组。” 魔鬼望向一整个上午，都坐在地上休息的劳工。 “b组，先前的教学，你们看会了吗？” ...... 整个下午，b组跟随着李迦束，建了另一个地基来练手。 c组的劳工们，坐在地上观看学习。a组的人，则是轮替去协助农奴们种田。 到了傍晚时分，b组终于完成了他们的练手。 叫回a组劳工，在斯雷夫人们吃晚饭的时候，李迦束吩咐了一名士兵，去找初阳，带话说:“请领主大人来视察一下，顺便点个灯。” 大约一刻钟后，斯雷夫人们看见，那位紫绒绸衣的年轻老爷，在贴身护卫的陪同下，走到了农庄这里。 护卫哈莫背着一个大布袋，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见领主到来，这边的两名士兵，立刻单膝跪地，低头出声道:“老爷！” 83名斯雷夫人见领主驾到，纷纷双膝跪地，模仿两名士兵刚才的发音，以走调的西牙里语说道:“老爷！” 初阳摆摆手，沉声道:“都起来吧。” 士兵站直了身子。 李迦束清了清嗓子，然后看着劳工们，大声说道:“领主大人让你们都起身！” “还有，领主大人刚才还说了，从今以后，你们见到他，都不许跪！” “经常双膝跪地，容易使膝盖造成损伤，对你们的身体健康有害！” “你们，是领主大人的财富！” “领主大人不想自己的财富受损，仅仅因为愚蠢的‘跪礼’！” “所以，从今往后，你们见到领主大人，都不许跪！保护好自己的膝盖！” “鞠躬就行了，领主看的是你们的工作效率，而非你们能不能跪！” 斯雷夫人们一脸懵逼地爬起身，站直身子。 见鬼，刚才领主老爷，有说那么多话么？领主老爷似乎刚才仅讲了一句话吧？ 像是看出来劳工们的迷惑，魔鬼冷哼一声，补充了一句。 “我，阿克塞拉瑞特·李，是领主的代理人，我的话就是他的话。” 说罢，便走过去，和初阳聊了起来。 “ac李大人，看来您把这些奴隶们，规训的还不错。”初阳看了看两处基坑内的地基，对李迦束说道。 “还行吧，这才第一天，后面有的要忙活。”李迦束微微摇头，“订购的手套和头盔，但愿明日能早点送到。还有许多事情，我尚未给劳工们做培训。” “您似乎不太喜欢讲‘奴隶’这个词，大人？”初阳说了一句。 魔鬼答复道:“奴隶的劳作效率，不会很高。” 紫绒绸衣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后，初阳把护卫哈莫背上的大布袋取下。 “ac李大人，我这边的施法材料都已准备好。” 昨夜，在城堡的秘密炼金工坊内，魔鬼和领主老爷二人，友好地深入讨论了，关于初阳他家族传承的黑魔法炼金术的种种信息。 咱们目前不搞什么打打杀杀，夺宝升级一类的事情。 魔鬼是来造房子的。 初阳从他的紫绒绸衣下，摸出一把刻有奥秘花纹的仪式匕首，然后从大布袋里取出来一堆骨头、瓶瓶罐罐、颜色奇异的矿石。 跟随着魔鬼，初阳在指定的几处位置上，摆弄了六个黑魔法阵。 然后，消耗素材，施展法术。 蹭~蹭~蹭~ 阴森的蓝火，在黑魔法阵的上空飘荡，为施工现场，提供了勉勉强强的亮度。 (比火炬的照射范围更远，但是亮度没火炬高) 这是初阳能施展的简单魔法，一般来说没啥用处，毫无杀伤性，只能吓吓人。 不过，施法者，一定要擅长战斗吗？ 李迦束魔性的声音响起，对一脸惊恐的劳工们说道:“a组和b组，你们坐地上看着学习，回忆一下自己在白天的劳作细节。” “c组的人，都起身。你们在下午，已经看过一遍b组是如何在我的指导下建地基的了。” “现在，c组的人跟着我，去建第三个地基练练手。” 阴森蓝火的照明下，魔鬼站在施工现场，以恐怖的语气总结道。 “让我们，开始学习三班倒吧！” 第11章 11. 最后，我是否不忘初心？ 上辈子，在15岁时，李迦束第一次亲自杀了一条鱼。 当时是母亲手把手教自己，如何给鱼剖腹、取胆、去鳞。 因为后面几天，母亲要出远门，所以得教会儿子如何烧鱼。 几天后的晚上，李迦束用肥皂洗干净手上的鱼血，向正在看报纸的父亲提问。 是不是，手上沾染了血，自己就变成坏蛋了？ 父亲把报纸在茶几上一拍，握住儿子的双手，说道:“你这想法不对呀，儿子。” “凡事都得辩证看待，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可不能钻牛角尖。” “而且，人的认识是会变化的，现在的归现在，过去的归过去。” “变化？”这个词对于15岁的少年来说，过于抽象。 “人的认识不是直线，而是无限地近似于一串圆圈、近似于螺旋的曲线。”父亲耐心地解释道。 “哎？螺旋的曲线？”李迦束摇摇头，“又是螺旋又是曲线，弯弯绕绕的。人不会被绕晕，迷失方向感吗？” 父亲沉默了半晌。 最后，他只是握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儿子啊，无论你以后是跑还是走，是跳还是爬，每到一个新地方，要记得回望出发点，理清走过的路，辨明脚下的路，认准前行的路。” “不能忘记初心呐。” ...... 固斯城的铁匠和小手工匠人们，在第二日中午，把拼夕夕版的劳保手套和安全头盔，及时送达到了城堡。 魔鬼很满意，因为正好衔接上使用。 整个上午，他带着83名劳工们，在城堡附近的森林里砍树。原木有了，下午要打算进行加工制件。 劳保手套能保护劳工们的双手，避免被木刺伤到。 至于安全头盔，今天其实是用不到的（因为仅加工木料），不过让劳工们先戴起来，熟悉一下感觉，也不是坏事。 毕竟，以后大家都要长期戴着呢。 领到安全头盔的时候，卡普什金·洛佐夫斯基（刀疤脸）非常惊讶地向李迦束问询道:“大人，您是计划，把我们训练成奴隶士兵么？” 在卡普什金的印象中，一般只有贵族老爷的心腹士兵，才会分发金属头盔。 虽然自己手上的黄铜头盔，皮略薄，中间夹着棉花，整体外形也很怪异。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副质量尚可的金属头盔。 “呵呵，说不定吧。”李迦束干笑一声，“把木制结构件加工完毕，过几日后，我们正式开始搭房子的时候，这些安全头盔能有效保护你们的脑袋。” “明白了，谢谢大人！”卡普什金大声向李迦束应答道。 不远处，有几名斯雷夫人望了望这边，悄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李迦束装作没看见，内心微微叹气。 有些事情急不来，无法一蹴而就。 并且，客观地讲，尽管李迦束身为新生魔鬼，在这方世界中算个强大的中boss。 但是，有些事情，与个体的力量无关。 超凡力量，在带来自信的同时，也带来了心灵上的折磨。 上辈子，某位电影导演，曾在一部现实主义荒诞喜剧片中，拍摄了一个名场景。 当主角的手中握有力量时，切不可忘记。 一把枪对着敌人， 另一把枪，得对准自己。 ...... 黑夜。 82名斯雷夫人，被士兵们用长矛围住，在农庄外的空地上看管着。 约20米之外，斗篷人、领主老爷、贴身护卫、管家、以及另外两名士兵，站成了一个圈，围着那名，趴在地上的可怜人。 3小时前，这名斯雷夫人，摸黑溜出农庄村子，偷袭打晕了一名巡逻士兵，拿着兵器，往海港小镇夺路而逃。 他想要趁着午夜，劫一艘渔船，逃离这座岛。 他几乎要成功， 可惜，在最后关头，被镇上的治安官和民兵发现，双拳难敌四手，被抓住了。 脱逃者被押送回城堡，惊醒了几乎所有人。 领主大人摆摆手，让治安官明天早上再来领赏。 于是治安官带着民兵们，开开心心地返回了固斯城。 而脱逃失败的可怜人，则是痛苦地趴在泥土地上，等待迎接自己的悲惨命运。 宽大的棉麻斗篷和冰冷的黄铜面具，完美地遮掩了李迦束的颤抖。 魔鬼害怕了。 这方世界，不是乌托邦一般的乐土。 而是，普普通通，只不过略带低魔超凡的封建世界。 “嗯，初阳......告诉我，按照西牙里王国的法律，对于奴隶脱逃，会施以什么惩戒？” 尽力稳定住情绪，李迦束对初阳问道。 自己的声音语调，极为低沉。 不想让初阳发现，自己其实在颤抖，在害怕。 该怎么做呢？ 把初阳杀了，把管家杀了，把护卫哈莫杀了，把士兵们杀了，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吗？ 那么海港小镇上的治安官和民兵们呢？ 买了奴隶使用的店老板们呢？ 我是强悍的超凡者，凡人皆为蝼蚁，所有人都要臣服于我的力量。 是这样么？ 初阳看了一眼李迦束。 随后，紫绒绸衣的年轻领主皱着眉头，看向站在身旁的管家。 管家阿托尔见老爷看向自己，思索了几秒钟，立刻答复道:“回大人，其实我们西牙里王国并没有制定这方面的，王国全境律法。” “虽然国王陛下确实给贵族们下旨过一些全境法律，但像是‘奴隶脱逃’这类小事，一般让村镇里的治安官，或者领主大人亲自裁判即可。” “嗯，那么，初阳你怎么看？”李迦束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名斯雷夫人，此时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眼泪鼻涕直流。 初阳盯着这个奴隶的后脑勺，1分钟没说话。 然后，他开口又向管家问道:“阿托尔，如果我没记错，在两年前的时候，固斯城里的染坊店，有一名店主买回来的奴隶，在半夜试图偷船逃跑，有这回事吗？” 管家回忆了几秒钟，答复道:“是的老爷，有这回事。城里的治安官、民兵和店老板，最后一起捉住了那名想偷船的奴隶。” 初阳点点头，“治安官和染坊店老板，最后做了什么决定？” “回老爷，治安官和染坊店老板，最后用石头，砸死了那名奴隶。”管家语气冰冷地说道。 “噢，晓得了。”初阳面无表情，对护卫哈莫做了一个手势。 领主老爷忠实的贴身护卫，抽出了他腰间的短剑。 20米外，被士兵们的长矛看管着的另外82名斯雷夫人，尽管语言不通，但是根据护卫哈莫的动作，猜出了即将要发生的惨事。 人群中，刀疤脸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握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弱肉强食，天理人欲。 卡普什金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拳， 他心想， 虽然那位神秘的‘阿克塞拉瑞特·李’，对我们这些奴隶不错。 但是，如果我有了力量， 我一定得杀了他！ 我得让同胞们，获得自由之身。 我们斯雷夫人，在极北冻土之地，已经过的够苦了。 ‘阿克塞拉瑞特’和本地领主给我们提供的‘晋升之路’，是邪恶的分化诡计！这些奴隶主想要我们内部分化，为一根橄榄枝持续内斗，让我们难以齐一条心。 忍耐，卡普什金，忍耐，学习，积蓄力量。 刀疤脸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握拳，内心对自己嘶吼道。 护卫哈莫手持短剑，一步一步，不快也不慢，走到了奴隶的身侧。 剑锋抵在了那个人的后背心口上。 “老爷？”护卫哈莫望向初阳，等待着领主大人的宣判。 紫绒绸衣的15岁少年，注视着趴在地上的人。 那个人在颤抖，呼吸急促，泪水浸湿了土地。 过了半晌，少年开口了。 “阿克塞拉瑞特。” “初阳。”李迦束回应道。 “这些人，既是我的奴隶，也是你的施工队。”初阳继续讲道，“所以，裁决应当综合我们两人的意见。” “是的。”李迦束低声道。 “那么，作为领主，我的想法是，”初阳看向李迦束，“全权由你裁决，阿克塞拉瑞特。我自己没有想法，我听你的。” 权利转交给了李迦束。 护卫哈莫握着短剑，站到了一旁。 李迦束木讷地走上前，粗壮的手掌一把抓住那个人的脖子，单手拎起。 获得了超凡力量之后，凡人的脖颈对李迦束来说，显得更加脆弱。 只要轻轻一捏，就能立即折断。 透过冰冷的黄铜面具，李迦束看向那些斯雷夫人们，看向那些士兵们，看向护卫哈莫，看向管家阿托尔，看向初阳。 看向黑夜中，亮着微微灯火的海港小镇。 对于那些奴隶们，对于那些小市民们，对于那些城堡居民们，一件事的是非对错，有时根本无法理清。 历史仿佛在嘲笑李迦束，说: ‘求同存异，只是你的痴人说梦。’ 难道错的不是我，而是世界吗？ 不进行惩戒，怎么保证人心不会散？ 自己的手，逐渐开始用力。 在这么一瞬间，李迦束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鱼。 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点点滴滴。 “啊！——”那个人发出了惨叫声。 “啊！——啊！——”惨叫声还在继续。 刀疤脸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那个可怜人还没断气？惨叫这么久？ 再定睛一看，高大凶悍的面具人，正在把那个可怜人按在地上，用修长锋利的指甲？极其修长锋利的恐怖指甲？！在那个可怜人的脸上，划拉着什么。 李迦束没有下杀手。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泥土中。 那个可怜人，被李迦束按在地上，用锋利的魔鬼指甲，在脸上刻出一道道血痕。 护卫哈莫在旁边看着。似乎，魔鬼使者在那名奴隶的脸上，刻出了两个奇异的方块图形？ 半晌后，那个可怜人昏死了过去。而李迦束也收回了滴血的手指。 刚才，在可怜人的脸上，被刺了两个仅有李迦束自己能看懂的方块字， ‘良’‘心’。 自己站起身，看向初阳、护卫哈莫、管家阿托尔、以及周围的士兵。 “听好了！我对他的裁决是！” “施以我的家乡塞里斯，古代时期的‘刺面’之刑！” “在他脸上刺下特定图案，让全岛的领民们一看见他，就知道，他违逆了领主老爷！” “管家，明日上午你派人把他带到固斯城里，叫齐各个店老板，把他拍卖掉。以后，他不归我们管。” 管家阿托尔向李迦束微微鞠躬，示意他已明白任务。 然后，李迦束看向剩余的那82名斯雷夫人，用斯雷夫语吼道:“这便是惩戒！他会被带到镇上拍卖掉，之后的死活，不归我管！” “如果还有下一次，谁试图脱逃的话，我会直接杀了他！说到做到！” 吼完，也不再理睬众人，李迦束踏出沉重的脚步，往城堡远处六七公里外的荒凉沙滩走去。 士兵们把斯雷夫人全部赶回了农庄和城堡马厩。 护卫哈莫扛起昏迷不醒的可怜人。 “老爷，该回城堡休息了。”管家对领主提醒道。 初阳望着李迦束的落寞背影，原地驻足了片刻。 直到望不见他的背影了，才转身，返回城堡。 ...... 沙滩边，棉麻斗篷和黄铜面具被丢在沙砾上。 李迦束坐在乱石堆上，看着冰冷的海水潮起潮落。 他现在不是神，他以后也不会是神。 如果真的存在，可以一念改变天地规则和宇宙万物的神，世界为什么还会如此**呢？ 他也当不了救世主，因为个人的力量终有极限。 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李迦束很痛苦，但并不迷茫。 走到沙滩上的潮起潮落处，在月光的反射下，自己现在的可怖面容，于水面上倒映。 李迦束已经忘了，自己原来的脸，究竟长什么样。 但是，自己的面容，其实并不重要。 那年的葬礼上，父亲的那些朋友和同志们，在参加吊唁时，对自己说过—— ——虽然，因为洪水的浸泡，父亲的遗容已经彻底变形， 但是，我们永远记得， 他以身作则，坚持奋斗，追寻真理的身影。 洗完脸，李迦束从沙砾上拾起斗篷和面具，重新穿戴上。 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慢慢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急不得，快不得，踏错一步，全盘尽毁。 我可以痛苦，但绝不能迷茫！ 因为，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12章 12. 巧立名目，三七分账？不需要！(上) 收税，是一门古老的技艺。 古今中外不同时代，如何顺利地收税，一直是各方老爷的心头大事。 不同的国家，税收的本质各有差异。 但放在封建时期，税收的本质很简单， 弱势群体给暴力团体交保护费， 暴力团体履行保护职能，以及一点点的管理职能。 这是一种利益交换，只不过双方的‘交换’在某些方面是极端不对等的。 正因为极端的不对等，心智正常的弱势群体（领民），对暴力团体（贵族/教士）的收税是天然抵触的。 ‘呸！我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和赚来的钱，凭什么要交给城堡里的老爷？’ ‘还不是因为，税收官的身边站着手持短剑的士兵！’ 人都是有主观能动性的， 当一个人不想给钱的时候，他会绞尽脑汁地去试图捂紧钱包。 但是，若将思路逆转一下的话。 人都是有主观能动性的， 当一个人渴望花钱的时候，无人能阻挡他去投下硬币。 如何达成？ 欺诈吗？洗脑吗？ 不不不，那样太low了。 真实、合理的利益交换，便足够了。 比起对抗， 合作，永远有着更长久的收益。 ...... 书房内，十支蜡烛奢侈地燃烧着，给领主老爷和管家提供了充足的照明。 初阳坐在书桌后，读着一本厚书。 李迦束瞧了一眼，标题为《王国各领地的家族荣耀简传》。 而管家则是站在一旁，满脸苦瓜相，双手抱着一捆羊皮纸（账册）。 见魔鬼使者终于姗姗来迟，不等领主老爷抬头，管家倒是抢先开口了。 “啊，我的使者大人呐，您总算来了。”管家阿托尔点头哈腰，搬来一张椅子至书桌旁，请李迦束坐下。 初阳把书签夹好，合上厚书，看向魔鬼，点头致意道:“今天也辛苦您了，ac李大人。” “咳，其实不是我找您有事，而是阿托尔觉得需要和您聊聊。” 初阳指了指管家，顺便递给魔鬼一杯蜂蜜水。 少年很聪明，知道遇到麻烦事情时，魔鬼会讲很多话，进行一番分析，为自己做出决策。 大概需要蜂蜜水润润嗓子。 “哦，阿托尔找我，什么事情？”李迦束摘下面具，翘起二郎腿，接过茶杯，惬意地问道。 管家的苦瓜脸上，强挤出一丝‘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 “大人，是这样的，我们家老爷在城堡重建一事上，全力支持您，您也是看在眼里的。” “嗯。” “但是呢，咱们的领地不算富裕，前任领主老爷活着的时候，又懒得去增收新税，而且还花了不少钱用于购买王国本土的稀有矿石......” “赶紧说正题，少废话。” “大人！我们城堡的开销猛涨，银库快空了，储粮也岌岌可危！”管家的精神一震，大声说道。 “哦，所以呢？”李迦束喝了一口蜂蜜水。 管家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年轻领主，又看了看惬意喝茶的魔鬼。 一咬牙，把手上的羊皮纸往桌上轻轻一拍。 “大人！老爷！我们得去增收新税了！” “不然咱们就要没钱没粮了！” 李迦束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才3天，就快要没钱没粮了？ 初阳啊初阳，该是说你家领地实在太穷， 还是说你父亲一心沉迷炼金术，连民脂民膏都懒得搜刮？ 基建还没搞起来，生产活动尚未加速起来，内外双循环的良性发展暂时无法起步。 战略才迈出第一步，危机就来敲门了。 对于一个封建领主，此时该怎么办呢？ 得收税。 但是上个月才刚刚收过本季度的税呀？ 得增收新税。 一般的封建领主大概会这么想， 但李迦束不是封建领主，自己另有想法。 所谓危机， 危险与机遇并存。 “嗯，阿托尔，你先继续说。”魔鬼翘着二郎腿，示意管家继续他的表演。 留着小撮黑色胡子的中年管家，随手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羊皮纸，指着讲道:“粮要收，钱也要收。” “使者大人，我们买回那些奴隶花了一大笔钱，向手工匠人们购置各类器材又是一笔钱。啊，像是今天，大人您向城里的石匠们订购的300磅草木灰与50磅碎陶粒，那些贪心的石匠竟然要价1金币又15银币，真是反了他们！呃......” 魔鬼瞪了一眼管家，鼻腔里喷出一丝火苗。 “阿托尔，大批量的草木灰和碎陶粒，城堡这里无法高效生产。只有镇上的石匠们才知道，如何组织人手并快速高效地生产这些土木原料。” “我手下施工队的精力有限，让他们学习打地基和加工木料制作结构件就已经占用全天时间了。其它建筑材料的生产，光靠城堡是不可能独自包办的，必须得依靠固斯城其他领民的生产工作。” “如果我们不给钱，或者少给钱，城里的石匠们肯定会消极怠工，延迟交货，那我们的工期也就延误了。” “你看石匠们不爽，能怎么办呢？杀一两个人震慑下？” “没了他们，原材料供应不上，项目就无法推进。” 初阳在一旁听着，看向管家，眨了眨眼睛。 “而且，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李迦束打了个响指，“那些铜板、银币、金子，你们堆在库房里不用，难道会自己生钱吗?” 嗯，这个低魔封建世界中，银行业因为环境因素而尚未发展起来，所以暂时没有万恶的钱生钱魔法。 “是是是，大人您说的对。”管家干笑一声，随后继续讲道:“至于粮食，一下子多了83，哦不对，82张嘴......” “大人您又坚持要求，给他们的三餐中加鸡蛋、加香芹、加生姜。庄园的种植收获也要时间，但库房里的小麦粉和蔬菜存量，怕是撑不了三周了。” 管家略带抱怨的口气说道。 与此同时，初阳从桌上的银盘中，捏起一小块奶酪，沾了蜂蜜，扔进嘴中。 嚼~嚼~嚼~ “那么，阿托尔，你建议初阳怎么做？以及叫我来的目的？”李迦束也取了一小块奶酪，沾了蜂蜜享用。 管家一脸无奈地看着老爷和魔鬼。 “上个月刚收过本季度的人头税和农业税，下一次收的话得两个月后了。我们得临时增收几个新税。” 管家又解释了几句，大概意思是， 如果城堡想要临时增收新税， 必须， 得请固斯城里各行各业的话事人，来城堡和领主老爷一叙。 收税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尤其是增收新税，它不是领主老爷一拍脑袋，说收就能收上的。 不搞定那些话事人， 底下的人，可不就使劲儿逃税抗税，让税收官极难展开工作吗？ 带着士兵，带着刀剑，是能收上一些税，但效果肯定不好。 如果各行各业的那些话事人， 不愿意站在领主老爷这边，不愿意告诉税收官‘自己手下人’的营收底细，不愿意做‘自己手下人’的思想动员， 城堡怎么展开税收工作？ 冲进民宅，拿走随机数额的钱财与粮食，敢抵抗的人统统杀光么？ 权利的执行，需要一级一级，由上而下，自下而上，互相嵌套才可能完整执行成功。 初阳其实是无法直接管理领民的。 【城堡属于初阳，但初阳不是城堡。】 “有没有考虑过，提前收明年的人头税和农业税？”李迦束出声道。 “啊？”管家愣了下。 初阳咽下最后一块奶酪，摇了摇头，说道:“我其实有考虑过的，ac李大人。” “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 “若现在提前收了明年的税，那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城堡里的积蓄万一又不足了，怎么办？再收一次税？如果收，那又变成了‘提前收明年的税’，岂不是脱裤子放屁？” “那会让领民们怎么看待我？” 管家谄媚道:“老爷，其实领民们怎么看待您，并不重要，他们掀不起风浪的。” “那我和王国本土的其他贵族有什么区别？”初阳嘟囔道。 李迦束:“很好，至少你没想着把税提前收到90年后。” 初阳笑着摇了摇头，“您的冷笑话还挺有趣。” “哪个贵族这么疯，敢提前收完90年的税呐？” “领民们如果没了活路，是真敢冲进城堡的。” “我先前看这本《王国各领地的家族荣耀简传》，”初阳按了按桌上的厚书，对李迦束说道:“本土某几个小贵族的家族，百年前的先祖是雇佣兵，就是靠镇压剿灭了几批‘冲进城堡吊死领主’的叛民们，才获得国王分封，晋升贵族的。” 魔鬼默默地点了点头。 随后，魔鬼看向管家，可怖的脸上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那么，阿托尔，让我猜猜看，把固斯城各行各业的话事人全部叫来城堡之后......” “先是友好交流一番，喝喝酒，吃吃饭。” “然后，大家伙儿一起集思广益，想想看该如何......” “巧立名目，统一口径，等第二天中午，话事人缴税捐款，便能让领民跟着交粮交钱。” “得手之后，话事人的粮钱如数奉还，百姓的粮钱三七分成。” “对么？” 李迦束站起身，走到窗边， 赤色的魔瞳，静静地望着窗外夜空中的上弦月。 “哎，使者大人，您真是厉害！确实如此！”管家兴奋地说道。 初阳看了看管家，又瞧了瞧魔鬼，没出声。 半晌，李迦束才缓缓转过身，沉声道: “我们，不需要这么做！” 第16章 16. 告诉我，你们收取的什一税，都用在哪里了 上辈子，李迦束认识的网友中，有一些人士，是有宗教信仰的。 信祖宗崇拜的，信解放神学的，信诺斯替的，信飞天意面的，可谓千奇百怪。 求同存异，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大家伙儿还是能聊到一起去的。 而每当谈及泰拉蓝星上的古代宗教，有一个问题就会被大家反复拉出来鞭尸。 教会从民间基层聚敛的财富的再分配问题。 贪婪是历史上最大的罪恶之一。 经讨论，新时代的宗教信仰网友们一致认为， 最热切的信仰一定建立在，最透明最干净的财务管理之上。 塌方式腐败之所以发生，有时是因为，困于局中之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罪恶。 如同一副面具戴久了， 可能就会忘了，自己正戴着面具。 ...... 固斯城， 破旧的【赎罪圣主】礼拜堂内， 黄铜面具和黄金面具遥遥相望。 其他500多名自由民，不敢喘大气，瞅着两个凶人。 可千万别打起来，不然咱们铁定遭殃。 “你是本地领主的人？”裁罪骑士伸出戴着铁手套的右手，指向布道台上的魔鬼。 李迦束点点头，“在下ac李，来自遥远的东方王国塞里斯，受聘于初阳·费叠列什，即本地的新任领主，辅佐他处理领地上的土木工程及人才培训事宜。” 胡安娜收回右手，指了指脚下地面。 “此间是我主神圣的礼拜堂，你和领主为何占用？应当在固斯城管理礼拜堂的修士们呢？” 李迦束微微摇头， “听领主大人和治安官的说法，从二十年前开始，就没有修士常驻在本岛了。” “他们也就在每年收取什一税的时候，才会返回岛上，待上几天。” “其它时候，那几名老修士大概是在西牙里王国本土的其它修道院生活吧。” 说到这里，魔鬼冷笑了一声。 “没办法，能够理解。毕竟，固斯城实在是又穷又破，天气也差劲，经常刮风下雨。” “这座礼拜堂也很破旧，您看，墙皮脱落，木椅包浆，赎罪圣主的神像上面也布满裂纹。” “原先的修士们想离岛生活，也很正常的嘛。” 胡安娜愣了愣，内心暗骂那几名玩忽职守的基层修士。 随后，她讲道:“阁下，先前你说自己奉领主之命，培养高素质的城堡仆从，怎么一回事？” “还有原来的问题，此间是我主神圣的礼拜堂，你和领主为何占用！” 裁罪骑士以充满威吓的声音质问道。 李迦束:“领主大人和我，是在为这座礼拜堂考虑啊~” “教会向固斯城的领民们，收取了那么多年的什一税，却不肯派人来重新修缮这间老旧礼拜堂......” “新任的领主大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岛上这唯一的一间圣主礼拜堂！” 胡安娜:“？？？” 其他人:“？？？” 有这种事？学员们内心吐槽道。 布道台上，李迦束继续解释道:“领主大人想要修缮城堡，想要修缮礼拜堂，想要开发全岛，于是就需要一批经过培训的助理仆从。” “而我们之所以借用礼拜堂，给领民们上课，原因有三。” “第一，大家都是赎罪圣主的信徒，在圣主的礼拜堂内学习，领民们肯定都会打起精神，不敢在圣主的神像前打瞌睡。” “第二，这间礼拜堂，是城里最适合给众数之民进行集体宣讲的室内建筑。” “第三，这些学员们，是交了学费的，一人5枚银币。” “这些学费日后会用于，对此间破旧礼拜堂的翻新修缮工程。” 李迦束顿了顿，总结道: “领主大人想要修缮礼拜堂，领民们适合在礼拜堂内学习，学员们自愿上交学费类似募捐。” “没有私心，为教会着想。”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借用此间礼拜堂呢？” 李迦束镇定地说道。 没办法，事发太突然了，来不及和初阳商量，只能先这么讲了。 想必，领主老爷是可以理解的，自己稍稍先斩后奏下嘛。 “......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我总觉得，你似乎在唬我。” 胡安娜摇了摇头，语气不悦地讲道。 李迦束耸了耸肩。 裁罪骑士思索了几秒，觉得还是用神术来试探对方吧，简单见效。 金色的真言光球从她手中漂浮起。 这个低环神术的效果很简单，判断一个人在说话时，是否主观上‘认为自己在撒谎’。 如果那名异乡人在作出回答时，内心主观上认为自己正在撒谎，那么真言光球会立即变色。 “让我们结束争论吧。”裁罪骑士沉声道，“我的晨星锤，只砸内心有鬼的异端。” “我问阁下一个问题，请您认真回答。然后阁下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行啊！很公平。”李迦束点点头，“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大家扯平。” 裁罪骑士死死盯着浑身写满‘可疑’二字的异乡人， “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李迦束平静地回答道:“我的脸很恐怖，为避免吓着人，所以佩戴着面具。” 真言光球依旧是金色的。 裁罪骑士消散了手上的光球，“嗯，阁下没有撒谎，诚实是美德。” “您请提问吧。” 魔鬼点点头，然后平静地问道: “请告诉我，为什么你的面具要用黄金来制作？” 黄铜面具遥遥望着黄金面具。 裁罪骑士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修道院内，也从未有导师谈论过此事。 捍卫圣主威光、绝罚异端的裁罪骑士和审判官，应佩戴神情各异的黄金面具，是【赎罪圣主】教会建立数百年来，恒久不变的律条。 为什么我们的【面具】要用黄金来制作？ 或许曾有修士，在私下里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胡安娜还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至少现在，她无法给出答案。 空气仿佛凝固，让她既窒息又困惑。 她想要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但不知为何，隐隐约约地，她觉得自己不可以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亦或者是，不敢去想？ 礼拜堂内，500多双眼睛，带着相同的困惑，看向门口的裁罪骑士。 “......是我唐突打扰了，非常抱歉。” 半晌过后，裁罪骑士向礼拜堂内的人群道歉。 随后，她对布道台上的魔鬼说道:“领主大人和阁下的行为，是符合圣主教义的，这间礼拜堂请继续妥善使用吧。” “另外请您帮忙转告领主大人，我和我的伙伴，会择日登门拜访。” 说罢，她蹲下身，双手把倾倒在地的厚实门板拾起，扶正靠墙。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李迦束:“......” 一切尽在不言中。 幸好，对方并非那种蛮不讲理、逻辑崩坏的狂信徒。 ‘咚！’、‘咚！’、‘咚！’ 魔鬼敲了敲黑板，让学员们都回过头来。 “别发愣了，今晚延后20分钟下课，赶紧给我做数术题！” 底下又是一阵无声的哀嚎。 第17章 17. 你们谈正事，我去打灰了 一个好故事，需要很多转折点， 一环接一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但土木工程不是这样的， 按部就班，重复劳作。 对于造房子的人来说，不发生什么意外，就已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嘛，李迦束在上辈子，很喜欢一位长者的名言: “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 尤其是在一个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中， 冒险者总是会带来变数。 ...... 时间是正午，太阳刚刚刺破乌云，给固斯城洒下今日的第一缕阳光。 城堡正门前， 六名士兵分站两列，手中并未持着兵器，而是举握着牛角笛。 “呜~”、“呜~”xn 笛声响亮，红绒毯铺开。 管家阿托尔的脸上挂满微笑，微微鞠躬，伸出右手朝向城堡内，对面前的四人说道: “男爵大人和修士，里面请，午宴已备，初阳老爷正等着二位。” 贵族青年冷冰冰地点点头，径直往里走，护卫哥俩儿紧跟上。 裁罪骑士则是遥遥地看了几眼，远处庄园的外侧空地处，热火朝天忙碌着的人们。 她看见，身影高大的斗篷人，正在指挥那些戴着奇形头盔的奴隶们，把长短不一的木条在坑中竖起，然后其他的分工者，把一些砖石和皮革碎料，以特定的顺序在各个木条之间堆砌，再之后，另有分工者把看起来像是泥浆一样的东西，用工具慢慢抹在砖石外侧。 和她在王国本土见过的石匠活计，有四分相似，又有六分不同。 “大人?修士阁下？”管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回过神。 管家的脸上始终挂满笑容，右手依旧伸着，朝向城堡内。 “初阳老爷心善，有给那些奴隶吃饱饭的，大人勿需顾虑。”管家阿托尔对裁罪骑士小声说道。 后者点点头，也走入了城堡内。 十分钟后，二楼餐厅。 长长的原木直桌上，摆满了野味、水果、白面包、一小桶蜂蜜、以及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的自酿葡萄酒。 “阿尔卡蒂奥男爵，鄙舍招待不周，还请谅解。原本城堡里确实有给贵客准备的上等卧室数间，但您也看到了，家族不幸呐！老祖留下的城堡，传到我的手里，已经塌了大半。” 初阳穿着紫绒绸衣，坐在主座上，向直桌对面的客人以抱怨似的语气讲道。 “只能让您和修士阁下，在固斯城里借住了。哦，但如有任何需要，让你的手下传个口信，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您的身后，是富庶的布恩迪亚家族，像您这样的贵客光临固斯城，是领民们的荣幸呐。” 被称作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贵族青年，在桌子的另一端微微颔首， 他高冷地答复道:“谢谢你的美意，费叠列什大人。不过我想，我们一行人应该是不会麻烦到领主您的。” 贵族青年捏起酒杯，向桌子对面看起来比自己仅小了四五岁的年轻领主举杯致敬，然后抿了一口。 **，这葡萄酒真**涩，穷乡僻壤果然酿不出好葡萄酒。 阿尔卡蒂奥内心暗暗鄙视道，神情依旧高冷。 说实话，他原本并没有登门拜访的打算。 然而，前天晚上，胡安娜和他汇合以后，要求休整一天（处理各项杂事、熟悉小城环境）之后，登门拜访本地领主。 阿尔卡蒂奥当时就表示反对，并说明自己只想悄悄地干活，最好别和本地人有任何纠缠。 然并卵，裁罪骑士才是队伍中的核心骨，最能打的那一位。 胡安娜直接表示，费叠列什家族盘踞此岛数百年，必然对岛上的情况，有更深层次的掌控和了解。 除了那张蛇皮地图上的线索，本地领主掌握的隐秘情报，必然也有参考价值。 阿尔卡蒂奥又立即反对道:万一本地的领主，其实就是个西牙里王国境内隐藏很深的异端呢？ 就不怕，自己四人赴宴，宴会上领主老爷摔杯为号，两侧窜出五百刀斧手，把咱们围起来，细细地剁成臊子？ 裁罪骑士无所畏惧地告诉阿尔卡蒂奥，【赎罪圣主】教会的超凡底蕴，远超凡人的想象。 胡安娜向贵族青年解释了一个小秘密， 异端裁判所，每一名步入超凡的骑士和审判官，在裁判所的隐秘总部内，皆有一盏属于自己的命灯。 一旦有裁罪骑士或绝罚审判官，以并非寿终正寝的方式死亡，命灯会记录下对象的死亡地点、死亡时间、以及瞳孔所视的最后影像。 如果本地领主真的是大异端，胡安娜真的不幸牺牲...... 也不用再找寻什么‘地下祭祀场’遗迹，圣教军会根据异端裁判所提供的信息，在绝罚审判官的带领下，直接来固斯城，二话不说，先把本地领主及他的手下全都关进地牢里，慢慢审查。 粉身碎骨全不怕，明日就来审全家。 也就是俗称的，打了小的，自然有老的来找回场子。 贵族青年很无语，他还年轻，他觉得自己何苦给教会献出性命呢？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同意了裁罪骑士的安排。 自己的两名兄弟护卫，身手不差，可为十人敌。 而胡安娜，可为百人敌。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领主能否养得起30名士兵都难讲。 更何况，自己的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 总不可能，本地领主真就是个隐藏极深的异端......吧？ “咳咳，阿尔卡蒂奥男爵，以及托莱多修士，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我听城里的治安官讲，你们四人，是来岛上为国王陛下抓捕珍奇魔兽的？” 初阳以极其淡定的语调问道。 表面很淡定，实际内心忐忑。 前天深夜，哈迪尔大哥，固斯城治安官，以及阿克塞拉瑞特·李，三人先后分别向自己汇报了情况。 哈迪尔大哥讲述了酒馆内的情况，并推测，冒险小队4人的真实目的，可能并非什么‘搜集抓捕魔兽’。 因为，哈迪尔有注意到，他在讲述‘五首大白鹅’这个真实流传于固斯城本地的民间传说后，贵族青年的那一名矮护卫，竟然第一反应为‘是不是在耍我们？’，而并不是‘有无关于这种珍奇魔兽更详细的情报？’。 第一反应不是想深入探究，而是怀疑受骗。哈迪尔觉得有些可疑。 固斯城治安官，则是向领主老爷汇报了一下，贵族青年的来历，以及他们购置的房产的位置。 为了购置本地房产，路引和身份的检查登记，还是要走一遍流程的。治安官汇报初阳，那位贵族青年名叫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来自王国本土东南方的一个边境领，为当地领主的次子。 布恩迪亚家族的边境领与萨拉森地区接壤，跨境商队很多，领地富庶，常驻领民约6万余人。 俗称狗大户。 阿尔卡蒂奥男爵直接大笔一挥，花了3金币(含税)，在城里靠近灯塔的区域，从一名面包店老板的手中，买下了一套空置的住宅。 并让那名面包店老板在接下来的2个月内，每天送第一批新鲜出炉的白面包上门。 狗大户啊！ 最后，是魔鬼向自己讲述了，当晚在礼拜堂内发生的事情。 初阳当时就慌了， 该不会，自己父亲以前在王国本土搞出的幺蛾子，被教会发现了踪迹吧？ 魔鬼告诉初阳，不能慌，慌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且，如果教会真的已经知晓，初阳他家族的小秘密——研究黑魔法和炼金术——那为什么登岛的不是圣教军，而是一贵族少爷两护卫和一名裁罪骑士？ 信息差显然是存在的。 不要慌，先跟他们耍耍。 现在这一支冒险小队的真实目的不明，李迦束也不敢贸然行动。 所以，在接到贵族青年委托手下给城堡递交的‘拜访信函’之后，李迦束告诉初阳， 好好设宴，正常发挥即可。 初阳是个封建领主，尽管尚年轻，但他必然接受过前任领主的相关教育。 餐桌上的机锋试探，让领主老爷自己搞定。 魔鬼可不是保姆， 人都是有主观能动性的，相信初阳，相信他自己就能把事情做好。 或者，换一个角度思考， 魔鬼为什么不赴宴？ 废话，魔鬼得去打灰啊！ 他不去指导劳工们造房子，还有谁能去？ 延误了工期，这责任谁承担呐？ 等众人的尔虞我诈结束之后，再听取初阳的汇报，并给出分析和建议即可。 “是啊，费叠列什大人，我们四人造访您的领地，正是为了帮国王陛下搜集珍奇魔兽。”阿尔卡蒂奥摇晃着杯中酒液，慢条斯理地说道，“前日，在小城酒馆内，我听你的领民们提及了‘五首大白鹅’的传说。” “不止亲爱的费叠列什，能否给我提供一些更为隐秘深入的信息？比如说，岛上有什么奇怪的自然地点？哦，像是古代人的残垣废墟可以，如果你知道的话？” 初阳沉吟了片刻， 随后答复道:“” “老爷！哎呦，不好啦！”一名冒失的仆人，大呼小叫地从楼底下跑到了餐厅门口，然后一脸懵逼地发现，老爷和几名客人，都转头望向了自己。 “没看见我在招待贵客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丢我的脸呐。”初阳脸色不悦地骂道。 随后，初阳平复了一下心情，对仆人问道:“什么事情？赶紧说。” 仆人:“老爷，城堡底下的地牢，又开始渗水了！比上次似乎更严重了一些！” “刚才我和另外两人，拿着拖把和木桶，在使劲儿弄干呢。” “老爷您看，要不让客卿大人，先把地牢整整？” 初阳摆摆手，随意答道: “我知道了，你退下去忙吧。” 那名仆人向领主老爷鞠躬，然后蹭蹭蹭地跑下楼了。 紫绒绸衣的年轻领主，面带歉意地看向阿尔卡蒂奥， “哎，让你见笑了，家仆还欠管教，毛手毛脚的，不如大贵族家的仆从聪慧。” 贵族青年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还是先吃中饭吧，享用美餐之后，再与费叠列什大人，仔细聊聊‘五首大白鹅’与岛上的其它隐秘知识。” 贵族青年用银质叉子，叉起一块炭烧羊肋骨。 领主老爷用银质勺子，从桶里挖起一勺蜂蜜。 “不，午饭我就不吃了，还是先谈正事吧。” 金色的真言光球，从裁罪骑士的手中漂浮起。 “费叠列什大人，”胡安娜沉声道， “您家城堡的地牢里，没藏着什么肮脏的小秘密吧？” 初阳愣了愣，盛有蜂蜜的勺子停滞在嘴边。 地牢，肮脏的小秘密...... 有吗？ 第23章 23. 重铸悬疑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老话说得好，所谓流水线套路，大抵就是: 新手村时，我在用木棒打螃蟹； 魔兽森林时，我在用寒铁木棒打风属性螃蟹； 都市学院时，我在用附魔木棒打富二代螃蟹； 古代遗迹时，我在用+1祝福大木棒打死灵大螃蟹； 冲上神界时，我在用+13暗月神话木棒（橙色品质）打九翼圣螃蟹。 全程不会有什么‘惊吓’，三章一小爽，五章一大爽，爽到底就完事。 嗯，相比之下，那种‘草蛇灰线，伏延千里’的悬疑型构架，属实是叫人掉头发了。 总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重铸悬疑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 时间:凌晨5时许。 地点:西牙里王国西南近海，某岛屿，森林深处某内湖。 从高处俯瞰，能看见此时在湖边某角落，地面上有个显眼的大坑。 大坑的斜坡呈约55度角，以许多的木板和木条搭建了防护支挡，避免上层土壤向下滑落，让坑内空间保持可用。 以及在大坑的外侧边缘，竖着十几个简易滑轮组木桩，用于上下搬运。 土木工程上，此为‘放坡开挖’和‘基坑支护’。 整整10小时，以三班组轮换休息的方式，82名斯雷夫劳工为核心，100名应征徭役领民为辅助，挖掘队硬生生地把原来的‘小山丘’给挖成了‘大坑’。 当然了，李迦束并没有想要把整个地下遗迹全部挖出来的打算: 神经病，那样要挖到猴年马月去，黄花菜都凉了。 计划是双线的， 土壤层要挖，斗也得，啊呸，地城也得同时下。 卸岭力士铺设安全后路，摸金校尉勇探地下遗迹。 咳咳，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前日下午从宾西这里了解一些情报后，昨日下午在湖边，李迦束用洛阳铲勘探了一下土壤层，发现情况不太妙。 并不是指什么渗水一类的情况。 而是指，这一片区域的地下浅土层，都是天然原生态，并未被外力动过的。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这儿的地底下，真有什么地下建筑，肯定也不会是在这儿开始破土建造的。 举个泰拉蓝星人容易理解的例子。 要修地铁，从a地修到c地。 a地破土动工，安装盾构机，一路挖过b地，最后在c地停工破土。 现在李迦束等人所在的林中湖位置，就是b地。 原本小土丘上的那颗大枯树，在其空心树干的下方，有一条古旧的石壁落井（李迦束检查过，类似于水井样式），一路从小山丘顶部向下延伸。 嗯，魔鬼选择搬山卸岭，然后挖个大坑瞧瞧。 官方动手是这样的，直接平推，不跟你玩什么弯弯绕绕。 反正在这个世界，领主老爷不用考虑什么‘保护性发掘’策略，干就是了。 “好了，停一下！”魔鬼在坑外喊到，然后下至坑内，蹲在地上，检查了一番刚刚露出土面的甬道外层顶部砖石。 （石壁落井和甬道在大坑内的模样，可以视作倒t形） 还行，不是什么土法黑科技铁壁，也没有什么神秘的魔法力量保护，就是普普通通的砖石。 可以被火药一点点炸开的那种。 叫来了护卫哈莫，李迦束吩咐道:“等会儿我在甬道顶层的几处位置上划圈做记号。” “等我和另两人下去之后，差不多过上1小时，你指挥士兵和劳工，在我划圈的位置上安放火药。” “一次性千万不能放太多！慢慢炸，反复爆破，炸出2人宽的洞就差不多了。” “然后你派两三名士兵下去，放置火把，留守原地接应我们即可。” “让接应的人千万不能乱走动！” “这些事情做完后，在我们三人返回之前，你指挥劳工和徭役领民们，继续向下挖掘，不要碰甬道，把外部的土壤尽量清空即可。” “如果我下去12个小时后，一直未返回的话......” “嗯，你就回去给初阳带个话，告诉他......” 魔鬼想了想，说道:“‘你们家族这破岛是真的有问题，并且问题很大，好自为之吧！’。” 哈莫愣了愣，随后点点头，继续去管理士兵了。 十分钟后。 劳工们把甬道顶层外部的土壤清理干净，李迦束心算了一下，然后在几处位置上划圈，待用于后续的火药爆破。 最后，李迦束叫来了宾西。 “你准备好了没？” 后者已经穿上锁子甲，腰间挂着砍刀和绳索，背着鼓鼓囊囊的一个牛皮背包。 宾西说道:“我已经准备万全了，呃，大人，您的行囊呢？” 魔鬼冷哼了一句:“我昨夜就准备好了所需的一切装备物资了，储存在我的一件魔法装备内。” “所以我不需要背包。” 宾西:“......” 竟然是空间储物类型的魔法装备！深藏不露啊！ 要知道，在西牙里王国和法葡士王国的大城市中，能被拿出来拍卖的空间储物类型魔法装备，最便宜的都得500金币了，并且往往是有价无市！ 本地领主的客卿，竟恐怖如斯！ 这时候，李迦束回到了地面上，在劳工们休息的帐篷内，找到了刀疤脸和他的朋友，（沉默的大面包）缅拉瓦耶夫。 “ac李大人。”卡普什金·洛佐夫斯基见李迦束到来，起身鞠躬道。 “嗯，你朋友休息的如何？”李迦束问道。 沉默寡言的缅拉瓦耶夫，闷声开口道:“我的精神状态和体能，目前都已调整至最佳了，大人。” 李迦束摆摆手，“嗯，那我们准备出发。” “把鹅带好。” “是，大人。”缅拉瓦耶夫答道。 这名斯雷夫汉子与刀疤脸拥抱了一下，随后从旁边地上，拿起一个有背绳的木桶，背在了身后。 接着，他在腰间挂上一把大铁锤。 选择这名汉子一起下地城，是有原因的。 不过具体是何原因，下回再书。 李迦束和缅拉瓦耶夫走出帐篷，下至基坑中。 身形高大的李迦束，借用了缅拉瓦耶夫的大铁锤，砸了几下，把石壁落井砸出来一个大缺口，足够让两个成年人并排钻进去了。 宾西刚想打头阵进入，却被李迦束叫住。 “下地城前的最后，让我祭拜一下，我家乡塞里斯的传奇冒险者，希望他们能保佑我们，让此行有惊无险，顺利救人。” 魔鬼吩咐几名士兵，搬来了一个木桌，并在上面摆盘了些水果，以及三根蜡烛。 宾西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不懂魔鬼这是要做啥。 倒是沉默的缅拉瓦耶夫看明白了几分，用燧石片帮李迦束点燃了蜡烛。 他们这些家乡在北方冰原的斯雷夫人，文化上有类似的‘祖灵崇拜’，所以缅拉瓦耶夫看得懂这是在搞仪式。 站在木桌前，李迦束抄起一把铲子并用力一插， 金属铲面深深没入土壤中，令这把铲子牢牢矗立在大地上。 再握起木桌上，那已被点燃的三根蜡烛， 李迦束站在贡品桌和铲子前，认真鞠躬。 “塞里斯后人，阿克塞拉瑞特·李，在此礼拜——” “拜，古之枭雄，操·曹！” “拜，传奇诗人，霸唱·天下！” “拜，国士无双，思成·梁！” “——小子生手，第一次下地城，只求一路有惊无险，顺利救人。” 一把抄起铲子，吹灭此三根蜡烛，并将它们塞进次元袋内。 随后，自己对缅拉瓦耶夫和宾西招招手，在清晨的阴云之中， 三人沿着绳索爬下，进入了甬道内部。 第24章 24. ?被水淹没的沉愁地狱? 书接上回，话说那身高九尺、佩戴面具的硬汉ac李，与膀大腰圆、沉默寡言的斯雷夫人缅拉瓦耶夫，还有略矮几头、忧心忡忡的冒险者宾西，三人备齐趁手家伙，顺着绳索‘嗖！’地一声，便滑入了那幽黑的...... 啊？哦不好意思，讲成北平腔了。 *切频道* 探索地城，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冒险行为，怪物、机关、古代魔法、天然险地、以及其它种种未知的存在，要么吓死人，要么杀死人。 不过嘛，李迦束在上辈子虽未见过猪跑，但至少吃过猪肉，理论知识还是多多少少懂一些的。 因此，当然可以避免出现， “被氵淹没，不知所措”的尴尬情景。 ...... 火把点燃，在宾西的带领下，三人在甬道内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了约二百米，便看到前面的砖石地板不见踪影，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挡在甬道中央。 宾西心有余悸地讲道:“当时，我们4人先是探索了一个方向，发现甬道尽头是一块封死路的大岩石，便转头往这个方向走了。” 他先是指了指三人身后，然后指了指前方地面的空洞。 “走到这里时，少爷可能误触了什么机关，地面突然塌陷，大家全都掉了下去，我，我因为负责断后，多了几秒反应时间，把绳钩子及时用手弩射钉在了天花板上，最后才能爬上来，唉。” 宾西用火把往前照了照，李迦束看见大洞上方的石砖缝隙中，深深没入了一根精铁弩箭，箭身末端连带着一条长绳索，垂直落入洞中。 看得出来，宾西的身手其实算不错的，dc20的反射检定成功应对。 李迦束走到大洞边缘，蹲下身，从次元袋里翻出5根长绳索，打结连系，在首端捆了一颗铜球，试探性地把绳索抛下洞。 双手一握，接着慢慢放绳。 “嗯，情况不太妙。”3分钟后，李迦束沉声道。 5条打结连系的绳索，总长度大约100米。 而自己差不多把绳子全放完了，手上还未有铜球触底的感觉。 迅速把绳索全部收上来后，李迦束解下绳子首端的铜球，往洞内一抛。 数秒后， ‘哗！’ 三人屏息凝神，听到了很小的‘哗啦！’一声。 宾西愣了愣，之前逃生的时候因为匆忙，自己对环境声音的感知麻木，没注意到下方的落水声。 李迦束心算了几秒钟，随后说道:“高度大约是300米左右。” “看起来，这甬道的下方，是一条地下暗河。” 缅拉瓦耶夫开口了，他用尚且生疏的西牙里语对李迦束问道:“大人，怎么办？我们携带的绳索全部加一起，最多就150米的长度，差了好多。” 魔鬼把绳索塞回次元袋内，答道:“我有办法。” 转身，黄铜面具看了看缅拉瓦耶夫和宾西， 然后一把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我能飞，抓着你们俩飞下去便是了。” 棉麻斗篷脱下，和黄铜面具一起被塞进次元袋内。 魔鬼伸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 缅拉瓦耶夫有些发愣地瞧了瞧自己的包工头，脸上写满了懵逼。 而宾西呢，则是目瞪口呆地伸出右手指向魔鬼。 “你你你你你......”吓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李迦束露出狰狞的微笑，看着宾西说道:“想清楚，现在能救你哥哥和你家少爷的，只有我哦~” 宾西的脸色变化很精彩。 最后，他按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几下，满脸决绝地讲道: “大人，求你务必救出我哥哥，哪怕让我死后做您的奴隶都行。” 魔鬼呵呵一笑， “我记住了哦。” 随后，缅拉瓦耶夫和宾西，一人手持一个点燃的火把，被李迦束抓着背包和木桶（缅拉瓦耶夫背着），三人跳入那黑漆漆的洞中。 魔鬼张开双翼，使劲扑腾，以10尺每6秒的速度，缓慢滑行下降。 沿着天然石壁落下约200米后，三人都听到了底下‘哗哗’的水流声。 而有着‘黑暗视觉’种族能力的李迦束，先一步看清了下方的情况。 这条天然的地下暗河，坡度约呈30度，水流不算特别湍急，从右往左，蜿蜒如蛇。 宾西出声道:“大人，我哥哥和少爷都是会游泳的，从保存体力的角度思考，他们应该是顺流游下去了。” 李迦束‘嗯’了一声，往暗河的下游方向滑翔而去。 高度下降至离水面50米时，眼尖的魔鬼发现前方的一个t形拐角处，似乎有人工台阶的痕迹。 更靠近一些，三人看见，那里确实是一个平台，背后的山体中有一个隧道似的洞窟，而平台下方有明显是雕凿而成的台阶。 “准备降落了，你们跳稳了。”李迦束沉声道。 滑翔至平台上方5米高度，魔鬼双手一松，缅拉瓦耶夫和宾西二人落至地面，并且都非常专业地翻滚了两圈，卸掉了力道。 李迦束扑腾了几下翅膀，落在平台上，赞赏的眼光看了看缅拉瓦耶夫。 带这名斯雷夫人下地城，是有原因的。 前日深夜，当李迦束正在和初阳忙里忙外，为之后的搬山卸岭以及下地城做各项准备工作时，卫兵报告，劳工中的那名刀疤脸，带着他的朋友求见客卿大人。 长话短说，稍早之前李迦束和劳工们开完总结会，然后紧急宣布了后续的新任务（以及新增的许诺），而卡普什金（刀疤脸）有他自己的想法。 卡普什金带着和他一起长大的哥们儿，也就是缅拉瓦耶夫，二人面见了领主大人和魔鬼，并表示，希望能进一步获得领主老爷和包工头的赏识，让自己的哥们儿也出一份力，随李迦束一起探索遗迹。 李迦束和初阳当时就问了:刀疤脸为什么推荐缅拉瓦耶夫？ 卡普什金先是对李迦束鞠躬道歉，然后讲述了一些信息。 一个多月前，在固斯城海港的那天，李迦束曾经问过卡普什金二人，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 卡普什金答道:冬厄公国的王城卫兵，二人因为得罪了宫廷里的弄臣，不得不往西南方向跑路。 嗯，他讲的是真话。 但是，他选择性地讲了些真话。 谁不会藏几手底牌呢？ 简而言之，卡普什金·洛佐夫斯基确实是冬厄公国的王城卫兵，而他的发小哥们儿，沉默寡言的缅拉瓦耶夫，则是王城卫兵中的精英，狂冬猎手。 冬厄公国处在极北冰原之地，不尊【赎罪圣主】，而是维持着原始的‘祖灵崇拜’。在那片冻土上，除了鬼婆萨满以外，有一些原住民的血脉中，隐含着北地魔兽的超凡力量——别管在生理学和遗传学上是如何做到的，总之就是存在——而后天觉醒血脉力量的人，如果被公国的封建领主招募了，当地人便会称呼他们为‘狂冬猎手’。 嗯，如果让ad大公来评价的话，大概就是lv1的[血脉狂怒者]。 所以1个血蛮，1个游荡者，再加1个新生魔鬼，三人下地城，很平衡（x）。 当然了，如果把那三个失踪人口成功寻回的话，就是1战士1游荡1血蛮1圣骑1望族1魔鬼的配置，再来个法爷，就完美了。 哦对，初阳是施法者。 摇摇头，甩开心中的杂念，李迦束检查了一圈平台，发现了几根被遗弃的火把。首端完全被水浸湿，无法使用的那种。 ‘唰！’x2，缅拉瓦耶夫和宾西两人重新点燃手上的火把，靠了过来。 “啊，这些肯定是少爷他们遗弃的。”宾西说道，“我猜测，哥哥他们无法确定能否有援兵，不会在原地死等，肯定是深入遗迹，尝试自行寻找出路了。” 缅拉瓦耶夫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们，没有火把，怎么照明探路？” 宾西说道:“阿尔卡蒂奥少爷有准备一颗夜明珠。而那位裁罪骑士大人，好像会一种名为‘光亮术’的神术。” 对此，李迦束毫不意外，毕竟出来冒险的，谁没两把刷子呢？ “走，我们进去，宾西你打头阵。”魔鬼吩咐道。 三人前前后后，互相隔开2米距离，游荡者在最前面，魔鬼在中间，血蛮在后排，走入了山体一侧的洞窟内。 初极狭，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 咳，并没有豁然开朗，洞窟隧道分叉路了。 三人停住脚步，前排的宾西喊道:“大人！您上前看下？这情况我拿捏不准。” 李迦束上前一瞅， 左手边，似乎是一个人工开凿出的房间，门是用某种金属制作的，门板上已是锈迹斑斑，一看就老有年份了。 右手边，依旧是天然的山洞隧道，蜿蜒深入，看不见尽头。 李迦束用自己的魔鬼眼眸使劲儿侦查了一圈，发现，在右侧隧道的岩石墙上，有一道橙色的痕迹，凑近一看，似乎是某种染色剂被刷子涂在了岩壁上。 宾西也凑过来，只看了一眼，他就叫到:“哎！还是大人您眼尖，我刚才没瞧见这儿。” “这橙色印记，没错，应该是我哥哥留下的记号。” “在这种山洞中用草本染色剂做记号，有效帮助我们冒险者辨识位置。” “少爷他们应该是走右侧通道了。” 话毕，宾西刚想往右侧隧道继续深入，却被李迦束一把拉住。 “别着急，我们得先检查一下左侧的房间，看看有无什么情报。”魔鬼沉声道。 宾西缩了缩脖子，“好的，大人。” 三人站在岔路口。 李迦束从次元袋内，取出来两根20尺长的铜质杆子。 把两根杆子用卡扣一组合，变成了一根40尺长的杆子。 宾西在一旁看的眼皮直跳。 怎么感觉，似乎这位阿克塞拉瑞特大人，比自己这种老牌冒险者，都要熟练啊？！ 隔着35尺的距离，李迦束举着40尺组合长杆，用力一捅。 生锈的金属门被慢慢推开了。 没有暗箭飞出来，没有火球贴脸砸下来。 往前走了10尺，李迦束举着长杆，往房间内捅了捅。 嗯？好像还真捅到什么东西了？ “里面有东西，小心应对。”魔鬼提醒道。 缅拉瓦耶夫抽出了他腰间的大铁锤。 而宾西则是右手举着火把，左手举着上好弦的短弩。 李迦束把40尺长杆随手往旁边地上一扔，接着，从腰包中摸出一根黑色的棒子。 将这根黑色棒子一对折，其棒身开始发出淡蓝色的光亮。 这根冷光照明棒（消耗品），是初阳制作的。可别忘了，领主老爷会一手家传的炼金术和黑魔法。 再走近10尺，李迦束把淡蓝色的发光棒子抛进了房间内（其实自己并不需要照明也能在黑暗中视物，但另外两人需要足够的光亮才行）。 三人站在离房间门口15尺的距离处， 仔细一瞧，此房间似乎也是某种甬道，在房间的尽头，有另外一扇金属大门。 而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倒着一具白骨骷髅，其穿着某种武装服饰，身旁地面落着一个背包。 根据衣服的破碎腐坏程度，至少死了有100年了吧？ 李迦束试图用40尺长杆把那个背包挑起，但刚刚用力，房间内那背包的背带就像朽木一般，径直断裂了。 看来年头确实是很久了，皮制带子都干朽了。 “嘶......”宾西咂了咂嘴，思索了几秒钟，说道:“大人，我进去把那背包，以及那具骷髅，统统搬出来？” “呵，莫急。”李迦束摇了摇头，然后对缅拉瓦耶夫吩咐道:“放鹅。” 沉默的斯雷夫人点点头，把背上的木桶取下，打开。 一只白色的鹅脑袋探了出来。 “嘎~嘎？” 缅拉瓦耶夫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白鹅的脖颈与身子，提鹅。 魔鬼从次元袋内取出来皮套绳索，把皮套圈在了白鹅的脖颈上。 随后蹲下身，赤红的眼眸盯着白鹅，冷声道: “听着，我不是什么极端动物保护主义者，所以拿你来探路，我丝毫不会有愧疚感。” “但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到时候你能活着和我一同离开地城......” “等回到城堡之后，我就让初阳封你为固斯城的鹅骑士，赐你名字【格拉摩根】，口粮由城堡管你一辈子。” “听明白了吗？” 白鹅不情不愿地‘嘎！’了一声，然后扇了几下翅膀，一摇一摇地往房间里走了进去。 （绳子由李迦束拉着） 大概24秒后，白鹅走到了那具骷髅的身边，用脚蹼踩了踩。 骷髅没反应，毕竟是一堆白骨嘛。 白鹅随机地绕着骷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大约36秒后...... 它‘噗通’一声，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我就**知道，可能存在毒性气体！”李迦束眼神一冽，赶紧拉动绳子，把可怜的白鹅拖出了房间。 希望鹅没事。 第25章 25. Paraíso “小心虫子，别让它们入脑。” ——《ad大公如是说》 ...... 西牙里王国，西南海域某岛，地下数百米深处。 魔鬼摸了摸白鹅的胸脯， 嗯，心脏还在跳动。 “草药。”李迦束对缅拉瓦耶夫说道，后者在腰包中翻找了下，取出来一颗墨绿色的弹丸。 由亲爱的少年炼金术师初阳所炼制的万金油型草本药丸，什么都能治一点，药效如何全看命够不够硬。 李迦束把药丸塞进白鹅的橙黄色鸟喙，接着把昏迷的鹅塞回木桶内。 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大人，要不我憋气冲进去，把那个背包带出来？白骨暂且不去动？”宾西出声问道。 李迦束微微摇头， “万一是可以渗入皮肤的毒素呢？那你憋气冲进去照样是送。” 宾西‘呃’了一声，又问道:“那要不，我用系绳的带钩弩箭射击那个背包，然后用绳子拉出来？” 李迦束:“不行，万一弩箭刺坏背包里的物品怎么办？” 宾西:“呃......有您的道理。” 缅拉瓦耶夫默默地把装鹅的木桶背回身上。 “不慌，这种情况我有应对方案。”李迦束掏出次元袋，手伸进去翻了翻，随后把次元袋倒置，用力抖了抖。 抖下来一具骷髅，眼眶里冒蓝火的那种。 缅拉瓦耶夫:“......” 宾西:“？？？” 目瞪口呆.jpg 魔鬼从腰包中摸出一枚白银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然后看了看满脸迷茫的另外二人。 “次元袋里塞一具黑魔法死灵骷髅，很正常嘛，你们有什么疑问吗？” 活物一般不会装进次元袋，因为会窒息致死。 那我装不需要呼吸的生物可以吧？ 打个比方: 只要次元袋够大（高级版本），往里面塞进4个死灵生物的好手，由他人想办法偷偷带进晚宴会场，等摔杯为号的时候，在桌子底下抖出4个死灵刺客，一拥而上，把目标人物砍倒并细细地剁成臊子，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嘛。 嗯，这具眼眶冒蓝火的骷髅，是由亲爱的少年黑魔法师初阳所炼制的。由于他本人并不在场，这种死灵造物的操控存在困难（所以李迦束仅携带了一具），只能通过一枚特别炼制的白银戒指，由戒指佩戴者一对一操控。 李迦束通过戒指的魔法感知，试着让死灵骷髅做出几个简单动作。 伸手、抬腿、弯腰。 略有信号传输延迟，总体而言还算能用。 实际上，在目前阶段的城堡重建工作中，李迦束不使用这种死灵骷髅作为劳工，是有诸多原因的。 相对而言最重要的主因（抛开吓人等等的次因），就是这种死灵造物没有智力。 初阳炼制出的死灵骷髅，只能由他指挥（一次性可指挥的数量还存在上限），或者通过特制仪器由他人进行单独操控。 根本没法和活人劳工比，尤其在手工浇筑砼、加工木料、堆砌石材、敲钉子等等的技术活方面，笨拙的死灵骷髅很难胜任。 说实话，就算是在李迦束上辈子生活的泰拉蓝星，电气科技发达，什么类型的机械设备都有， 工地上依然不能离开活人劳工。 除非有一天......嗯，未来的归未来，现在的归现在。 言归正传， 站在山洞隧道内，李迦束操控着死灵骷髅，使它走进房间内。 死灵骷髅先走到房间尽头，推了推尽头的金属门，没能推开。 然后回到房间中央，蹲下身，推了推它的同属老哥。 躺地上的那堆白骨依旧毫无动静，大抵确实是死了吧。 接着，死灵骷髅抱起旁边的背包，走出房间。 李迦束重新戴上黄铜面具，屏住呼吸，快步上前，从次元袋里取出一瓶烈酒以及一块棉麻布，浸湿之后用这块布巾快速擦拭了一遍死灵骷髅和背包，最后把死灵骷髅塞回了次元袋内。 “让我们瞧瞧，都有些什么战利品。”魔鬼从腰包里取出拼夕夕版劳保手套，戴好后打开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 几枚金币，一把匕首，一个不透明石英瓶，几条风干百年的咸肉条，以及一本蜡封牛皮外包的薄书。 李迦束摇晃了几下不透明石英瓶，发觉此瓶子中似乎有某种粘稠液体在晃动。 于是，便把石英瓶、匕首、金币、以及风干百年的咸肉条，统统塞进了次元袋内。 傻*才会立刻打开检查，专业人士都选择谋定而后动。 “你们俩望风，我检查一下书中的信息。”魔鬼对游荡者和血蛮说道。 宾西和缅拉瓦耶夫点点头，举着火把望前守后。 大约20分钟之后，李迦束皱着眉头，‘啪’地一声合上薄书。 宾西靠过来，好奇地问道:“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李迦束把书塞进次元袋内，摘下面具，揉了揉自己赤红的眉间。 “这是一本佣兵的日记本。” “然后？”宾西追问道。 李迦束冷哼一声，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继续前进，我们沿着右手边的隧道走，先去找你的哥哥和另两人。” 宾西很知趣地选择了闭嘴，不该问的不要去多问。 检查了一遍行装，三人一前一中一后，便继续往右侧隧道内深入...... 嗯，李迦束有他的苦衷。 这日记本的内容，目前尚不适合给宾西看。 万一， 他理智检定失败，1d6=6，灵感成功，临时疯狂了怎么办？ == ......（记载了佣兵早年冒险生涯的零散琐事） [2月28号，萨拉森，拉赫曼城，烈日] 行会老大说有一笔好生意，让我可以去试试看，如果我能在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话。 最近手头比较紧，还了这个季度的房子贷款，购置了一副新的精铁盾牌，又去牌坊玩了一把（划去），玩了三把，输多赢少，积蓄又不足了。 唉，我真该戒赌的。老老实实攒钱，早点金盆洗手，回到村子里去和美丽的塞日娅结婚。 [2月29号，萨拉森，拉赫曼城，晴天] 还行，成功打趴下了9名竞争对手，我是倒数第二个倒地的，雇主要了我和另一名站至最后的双刀老哥。 雇主很爽快，提前支付了5金币作为预付款，我可以去购置一些药剂了，顺便出发之前再去牌坊玩个一把，就一把！ 咳咳，亲爱的塞日娅，我会带着成群的牛羊返回村子娶你的。 ...... [4月21号，西牙里，途中，晴天] 我们队伍一共18人，除去雇主，剩下的17人（包括我）都是萨拉森地区和西牙里王国一等一的好手，其中甚至还有一位萨拉森的‘精魂贤者’！看得出来，雇主是下血本了。 有些意思，今晚试着把雇主灌个半醉，看看能否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 [4月22号，西牙里，途中，阴云] 我们来到沿海城市了，随便找一家商队或者渔民，明日借船出海登岛。 嗯，写今天的日记时，我才想起来需要补充记录下昨夜获得的信息。 被灌至半醉的雇主告诉我，这一次冒险，如果真能找到那个【宝物】，带回萨拉森的拉赫曼城，献给伊玛目大王，那我们所有人的后半辈子，不！是后三代人，都可以衣食无忧，做个大地主了！ 我很奇怪，究竟是什么古代魔法宝物，能让伊玛目大王愿意赏赐我们全队人三辈子用不完的财富？ 雇主笑了笑，没把谜底全盘托出。他只是告诉我，他认识的一位极为可靠、身手不凡、经验丰富、皮肤黝黑、身形瘦高、笑容爽朗的冒险者朋友，给他展示了一份关于【宝物】的可靠线索，指向了我们一行人的目的地，西牙里王国领海的某岛屿地下。 其实我感觉有点奇怪，既然雇主的那位冒险者朋友，自己获得了宝藏的秘密线索，他自己为何不参加进队伍呢？ 哎，或许是人家事情多，无暇和雇主一起来西牙里地区吧。 早点睡了，明日还得早起乘船。 希望我不会晕船吧。 ...... [5月2号，目的地岛屿，阴雨] 来到这处穷乡僻壤已经一周多了，我们在小城内准备齐全了物资，跋山涉水，沿着岛屿外围绕行了大半圈，最后终于找到了脚下的这处隐秘海崖，根据雇主提供的古代地图，那处上古遗迹的秘密入口，就在这处海崖下方的深水中了。 我们准备休整半天，待队伍里的精魂贤者，准备好了他的法术，队伍就能潜入水中，寻找遗迹入口了。 [5月4号，不知名遗迹，晚餐时] 哇哦，真是没料到，这个古代遗迹里的建筑，有一些竟然完全是由金属打造的，这么多金属，熔炼了之后能锻造成多少副全身甲呀！ 队伍里的一位炼金术士，研究了小半天，就憋出一句“这些金属既不是铁也不是铜”，哈哈哈，那岂不是说明，遗迹里的金属非常值钱嘛。 双刀老哥和另两人负责守夜，我和其他人休息。 [5月5号，不知名遗迹] 遭遇了一些敌人，似乎是机关构装体的样子，有两人受了轻伤，不过总归是把那些构装体给打碎裂了。 炼金术师对敌人碎裂掉落的金属零件很感兴趣，休整时研究了半晌，憋出一句“这些零件似乎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切面形状和粗细深度竟然都分毫不差，完全一样”，嗯，我猜测那位老哥的意思是:古代遗迹的手工匠人们都是怪物？ [5月x号，见鬼，我搞不清时间了] 两天前，还是三天前？我们根据雇主手上的古代地图，在深入一处似乎是【异端神殿】的建筑内部时，遭遇了猛烈的袭击。 折了5个人，我看到他们的尸体被机关构装体给拖走了，***，以及那些散发着刺鼻气味、遇火即燃、粘稠蠕动的黑色软泥怪，究竟是什么鬼！？ 艹，写今天的日记时我才注意到，我的靴子底下粘黏了一小块的黑色软泥怪，怪不得这两天在跑路（划去），战略转移时，总感觉脚下有点黏地。 正好手边有一个空置的石英瓶子，就把它装进瓶内吧，带出去之后指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5月xx号] 又折了3个人，他们的尸体依旧都被敌人给拖走了。 我们这些雇佣兵（剩下的9人，算上我），对雇主已经很有意见了。如果他不能讲清楚，我们在寻找的究竟是什么【宝物】，那我们就不打算继续探索下去了，保命要紧，直接撤退走人。 雇主向我们解释清楚了。 那确实是一件极具价值的魔法宝物，尤其对萨拉森地区的人们而言。 天气控制装置。 按照雇主的解释，在此处古代遗迹中，藏着古代异端魔法师与域外天魔共同设计制作的，能用来操纵一片地区的‘天气状况’的魔法宝物。 想想也确实，登上这处岛屿，在岛屿外围绕行前进的一周时间，明显能感觉到此地的天气状况糟糕到离谱。总是阴天，太阳在中午时才会刺破乌云，并且经常下雨，不是下小雨就是下***暴风骤雨。 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件天气控制装置，并献给伊玛目大王的话，整个萨拉森的居民们，都不会再为水资源紧缺而苦恼了！ 经过讨论，我们剩下的9名雇佣兵，一致认为，富贵险中求，跟了！ [艹艹艹！！！] ***，那是什么？那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活着的域外天魔？古代魔法师搞出来的缝合怪物？ 我想我安全了，暂时。 双刀大哥在我的身旁，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精魂贤者听取了双刀大哥的遗言后，给他来了一下痛快，走好。 进来18个人，现在仅剩我和精魂贤者俩人了。 ***，我就不该鬼迷心窍接这个单子。 精魂贤者表示，咱们实在是陷于绝境了，他只能破戒，用双刀大哥的尸体进行一次黑巫术祭祀典仪，尝试呼唤负能量精魂，询问我们的生路究竟在哪个方向。 记录下这段日记，我就得去望风了，希望精魂贤者的尝试能够顺利。 ...... [@￥&*#@%@azat 我在写什么上面是我写的么我又昏迷了多久该死的为什么是我我我我 出去出去出去逃出去逃出去我想逃出去，不对，不是我想逃出去是我想逃出去但它也想逃出去我想出去它想出去我还是我 它在脑子里 他在脑子里 我在脑子里 救命救命救救救救每次昏迷它都在控制我 那些梦境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不可能会屠杀村子我不会去杀害塞日娅我爱她我深深爱着她所以为了族群要@#*@&%注入大脑更多人重启？？？ 不不不不不！！！！ 出口就在前方了，我能活着离开。 不行，你不能离开。 我应该放下手中的炭粉笔和日记本，顺着地下暗河离开，逃出生天。 为了塞日娅，为了村子，绝不能让你离开。 我想干嘛？ 凡人很脆弱，只要一点点猛毒，或者一点点爱情，便会轻易死亡，身体腐烂，归于沙土。这是萨拉森一位吟游诗人的唱词，曾在儿时听过，你（我）很喜欢并一直记着歌词。 住手。 哎，当时在拉赫曼城里购置的毒剂，本来是打算涂抹在武器上的，没想到最后竟会用于自己身上。 住手蠢货我不明白&*#@%@azath/——|/\\\ /\/——\/呵呵，抱歉，身体控制权在最后的最后，你（我）一定是不会让我（你）夺走的。 哎，真没料到，这毒剂竟然是甜苹果的味道。 店老板当时好像说，1分钟时间见效来着？ 该把日记本塞回背包里了，说不定过上个几十年，会有下一批要钱不要命的冒险者抵达，发现你（我）的日记呢？ 嗯，不知名的冒险者啊，当你读完以上内容后，希望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情，报酬的话，背包里的那几枚金币，权当做酬谢了。 去萨拉森的拉赫曼城以东，大约翻过3座山，有一个小村庄，里面有个姑娘名叫塞日娅，请找到她，或者她的坟墓。 然后告诉她， 我，莫寒·阿卜杜拉， 对不起她， 以及，我爱她。 第26章 26. 冰块与火焰 如何以文艺的方式来描述冰块？ “一块巨大的透明物体，里面含有无数针芒，薄暮的光线在其间破碎，化作彩色的星辰。” ——西牙里王国贵族领主，何塞·布恩迪亚。 ...... 作为一名理工男（上辈子），李迦束大部分时间都在用理性逻辑来思考问题与人生。 如何把通勤时间压缩至最低？ 怎么烧羊肉可以去除羊膻味？ 什么时候可以入手心仪的显卡？ 而现在，自己正跑着步，思考着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些机关守卫和黑油软泥怪，究竟是怎么‘看’见我们的！ 宾西和缅拉瓦耶夫二人，也紧紧跟在李迦束的身后，气喘吁吁地拼命跑着，估计最多再能坚持10分钟的样子。 慢速长跑和拼命跑步是两种概念，凡人能够全力奔跑20分钟就已经是猛人了。 三人的身后，乌泱泱一片的机关构装体，少说有80只，挥舞着某种金属触手，车轮滚滚地在建筑与建筑之间的街道中拥挤着追向李迦束等人。 “这边！橙色痕迹！”尚有余力的魔鬼，凭借黑暗视觉发现了前方路口一侧墙壁上有橙色染剂的刷痕，对身后的二人吼道，随后带头冲入岔路口左侧第4条道路。 缅拉瓦耶夫紧随其后，这名斯雷夫壮汉满脸通红，喘着气说道: “大人，要不......我......断后......狂暴，阻挡？” 李迦束头也不回地答道:“否决！继续跑！” 宾西也跟上了，他喊道:“想想办法！大人！” 魔鬼正在使劲儿思考， 思考先前自己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思考敌人究竟是怎么‘看’见我们的， 思考先一步深入遗迹地城的阿尔卡蒂奥三人，究竟是如何躲避的机关守卫和黑油软泥怪的侦测？ 时间拨回至约半小时前。 在山洞隧道内前行了十分钟后，李迦束三人穿出了山壁。 沿着石阶下行452级阶梯，最后在发光苔藓的绿光照耀中，漆黑巨坑内的古代遗迹，终于在众人的眼前拂去了它的面纱。 这座深藏于地底的遗迹城市，占地半径似乎有18公里之大。 而地城上空的岩石层‘天幕’，爬满了不知名的地底苔藓，迷幻的绿色荧光覆盖着整座地城，与其中的岩石建筑和金属建筑混合调谐，任何心智正常的地面生物看了都想呕吐。 在视觉所见的远处，大约12公里开外，有一个三角形圆锥模样的巨型建筑物，极其显眼地矗立在遗迹城市的中央区域。 那个巨大锥形建筑估计就是【异端神殿】了吧。 李迦束皱着眉头，从次元袋里取出来三个黄铜安全帽，自己戴上，也让缅拉瓦耶夫和宾西戴上，又吩咐二人熄灭火把，之后队伍小心翼翼地进入遗迹城市内。 在遗迹外侧的第一个岔道口，李迦束三人在一处岩石建筑的外墙上，发现了橙色染剂的刷痕，是阿尔卡蒂奥三人的探索痕迹。 道路两旁的岩石建筑和金属建筑，全部没有窗户，仅在底层和高层有‘似乎是门’的门，且都不存在门把手。 缅拉瓦耶夫试着推了推，金属建筑的门完全无法推动。而岩石建筑的门，以他的力气倒是可以缓缓推开缝隙。 魔鬼考虑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让缅拉瓦耶夫不要推开门。 自己一行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人，然后带着人撤退。 尽量不要搞什么节外生枝，好奇心害死猫之类的蠢操作。 或许这些建筑物内确实存在着什么高价值的物品、遗迹线索、等等信息源，但既然根据那位萨拉森佣兵的日记所言，遗迹内充满了危险，那就尽量别冒这个险，让建筑物继续保持封闭。 三人沿着岔路前进百米后，在新的一个岔路口，左找右找，愣是没找到新的橙色刷痕。 李迦束于是吩咐缅拉瓦耶夫和宾西，让两人警惕点望风，自己则扑腾着翅膀，原地起飞，飞至一旁建筑物的屋顶，仔细观察四周情况。 然后发现，在约1公里外的一处岔路口，地面上似乎散落着某些东西。 远远一望，有些打斗痕迹的感觉， 飞回地面，李迦束带着两名队友往那个方向赶去。 当然了，三人是小心翼翼地，跟做贼似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声，一路潜行过去的。 抵达那处岔路口之后，三人看见，地面上散落着十几颗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旁边还有一小滩血迹。 宾西急忙上前检查了这一滩血迹，并趴在地面上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然后告诉队友们: 1.不幸中的万幸，受伤者的出血量不算很大，应该是及时包扎止住血了。 2.根据带有血渍的浅浅脚印，他找到了阿尔卡蒂奥三人的前进方向。 于是，等李迦束把散落在地的金属零件，统统捡拾起并塞入次元袋后，三人根据宾西辨识的脚印方向，沿着某条岔路继续深入遗迹。 五分钟后。 在李迦束靠近一堵岩石墙壁，想要辨识墙面上是否留有橙色刷痕的时候...... 嗯，用相对言简意赅的方式来描述，就是: 先攻顺序——宾西18->李迦束12->黑油软泥怪10（偷袭）->缅拉瓦耶夫7 log.// 藏在拐角阴暗处的黑油软泥怪，尝试偷袭飞扑李迦束。 d20+1=13，李迦束ac14（敏捷调整值+2，天生防御加值+4，措手不及）。 *魔鬼闻见了刺鼻的古怪气味，惊觉有一道腥风扑向自己，便立刻就地一滚，躲开了敌人的扑袭。 宾西最先反应了过来，立即抬手，按动扳机，弩箭射向黑油软泥怪。 d20+3=18，黑油软泥怪ac12（敏捷调整值-1，天生防御加值+3）。 *金属箭头没入软泥怪的体内，对方似乎毫无影响的样子。 魔鬼皱了皱眉头，立即后撤，与软泥怪拉开了25尺距离。 第33章 32. 幕间：扩散の欲，终局の四（下） 风暴迷洋，边缘海域。 阴云和细雨之下，某个面积不小的岩石岛礁浅水湾处。 7艘大船下了锚，稳稳停在水面上。 其中六艘船，挂着3面各不相同的海盗旗帜，显然分别隶属于三家不同的海盗团。 第七艘大船并未装备火炮，也没有安装撞角，看起来是一艘纯粹的补给船。 在补给船的一层船长室内，三位大海盗屏退了所有下属——包括左右心腹——并由麦琪船长和巴依船长通过两种不同的魔法力量，防止了船长室被外界窥视或窃听的可能。 室内的方桌周围，十几盏油灯不要钱似的，把灯油通过燃芯转化成光亮，令整间船长室仿佛白昼般明亮。 “这玩意儿......嘶。”中年男声响起。 “别用蛮力，我这里有全套的盗贼工具，法葡士第二厉害的游荡者租借给我的。”成熟的女声，以及递工具盒的声音。 “哎，老朽的精魂视野被它的外壳隔绝了，你们鼓捣吧。”这是老者的声音。 嗯，巧手检定，dc40。 .rd20+11（技能等级）+3（本职）+4（敏捷调整值）+6（工具加值）=42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桌上那颗碧绿色的，由未知金属制作而成的机关球体，开始了复杂的构装变形。 长桌边的三人，紧张地盯着那颗碧绿色球体，等待它的变形结束。 对这三位海盗船长，略做一些介绍吧: 艾斯·麦琪，‘尤里卡’号船长，来自法葡士王国的魔法师。 侯塞依·巴依，‘幸运毛驴’号船长，是萨拉森地区的精魂贤者。咳咳，‘贤者’也可以同时是恶霸的嘛。 帕夏·范·德兹威赫，‘沉默者’号船长，算是西牙里王国的海盗吧，野路子超凡者。 不要误会了，【野路子】并不意味着，帕夏船长比另两人要弱。 像是麦琪船长的‘魔法师’，巴依船长的‘精魂贤者’，都是某片地区已经存在较久的、成熟化的、有团体传承的超凡者职业体系。 就像‘裁罪骑士’是【赎罪圣主】教会的异端裁判所，培养出的超凡者职业。 帕夏·范·德兹威赫的超凡力量，与‘虚数镜像’有关。 他在青年时期，与雾月·费叠列什、静花、帕瓦麻，意外相遇的四人所组成的冒险队伍，曾在法葡士王国境内，尝试寻找传说中的地下黄金国遗迹。 帕夏船长的超凡力量，就是在那段时期，因种种意外与机遇，获得了诡异的‘虚数镜像’基底。 （前情详见第一卷的第7章和第8章） 与那些体系成熟的、有团体传承的超凡者相比，帕夏船长所走的道路显然是【野路子】，一切进阶都需要靠他自己去摸索。 说到底，所谓的超凡者，有几人能真正地‘超脱凡世’？ 这个世界中，西牙里、法葡士、萨拉森地区的普通人，平均寿命一般在30岁至50岁之间。 而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凡人，即便身受玄妙力量的浸润，自然寿命的极限撑死也就90岁至100岁。 更甭提，【踏上超凡之路，善终者寥寥无几】。 ‘非自然死亡’的超凡者，比例上远远高于‘自然死亡’的超凡者。 所以， 若能‘长生不老’； 若能‘超脱生死’； 若能‘成为神明’； 此种【刚需原始的人欲】，有几个超凡者能够抗拒？ 几年前，在萨拉森地区的一处“自由港口”（混乱且鱼龙混杂，对海盗们开放的港口），帕夏船长在黑市上，从一名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皮肤黝黑、身形瘦高、笑容爽朗的萨拉森老吟游诗人的手中，买到了一张古旧的航海图。 第35章 33. 论拆迁，论房子 拆迁， 一个特殊的名词， 上辈子在泰拉蓝星，‘拆迁’这个词往往是与‘一夜暴富’、‘换新房子’、‘下半辈子躺平’等等或褒义、或中性、或贬义的其它词，互相链接转变。 当然了，在不同的利益攸关方（stakeholder）眼中，‘拆迁’一词的含义，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限定在土木方面的话，‘拆迁’的含义，大约可以视作: “准备1个月，爆破15秒，收拾1个月。” 在电气科技发达的时代，【破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收拾】、【整理】、【建造】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就好像两军交战， 有人看见了‘一将功成万骨枯’， 有人看见了‘战局胜败对历史走向的关键影响’， 有人看见了‘收尸、抚恤金、家属安慰工作’。 总有人得去做一些苦劳事， 就像总有人得去工地干活一样。 而对于李迦束来说， 自己比较关心的， 终究还是， 钱给够了没（划去） ‘拆迁’的姿势，是否正确？ ...... 中午，天气刚刚从阴云转晴日。 城堡的外头，在入口大门指向固斯城的方位方向，以及坍塌部分的主体结构外墙的对应方位方向，许多人在忙碌着。 嗯，上面这句话，文字很难描绘清楚。 那就用图例的方式来描绘解释。 //（请把字体调小！） 森森森森森森森 草城城拆拆草人 草城城拆拆草人 草地门门地草人 草地路路地人人 草人路路人人草 草人人人人人草 草地路路地草草 =对面是固斯城= 现场，约60多名斯雷夫劳工、200多名固斯城自由民（非徭役，而是雇佣！）、10多名士兵、5名‘助理仆从’、以及李迦束本人，都在分工序工部忙活着。 事情挺多的，一件一件慢慢理顺。 领主老爷的金库因为某位刚获救不久的狗大户，暂时资金充裕了一大截，所以城堡非常爽快地向固斯城的自由民们，以‘雇佣’而非‘征徭役’的方式，拉了一批劳动力过来。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招收进工地的，魔鬼亲自把关挑选。 具体而言，招工的日薪，是特意被卡在了一个微妙的数额。 数额能够吸引海港小城里的闲人（干一天吃两天的‘懒汉’）、家里田少羊少的自耕农（喂鸡放羊仅需小半天）、以及其他一些空闲时间灵活的自由民。 而对于那些小手工艺人、商贩、田多羊多的自耕农、以及其他的有正当营生的居民，城堡招工的日薪数额则‘并不值得去干’。 设想下，如果城堡把日结薪水，定价1银币，那固斯城里的大部分居民，肯定会抢破脑袋来工地应聘。 那固斯城的社会运转不就全**乱了套嘛！ 这就好像李迦束上辈子生活的泰拉蓝星，工地如果说“日薪一千，急需力工，日结”，那肯定有许多人会抢破头去应聘，抽空兼职也行呀！ 但是“日薪两百，月结”的话，有正当营生的人就会仔细考虑，这种伤身体的苦劳活，是否值得自己去干了。 所以在经过调研之后，魔鬼才敲定了微妙的薪水数额。 在目前【拆除的准备阶段】，尚不需要动员固斯城的全部人力资源。 （事实上，按照李迦束自己的预估，即便是在后期的主体建设阶段，调动固斯城的3成劳动力就能抵达效率的理论上限了） 现在的三个月内，李迦束的目标是完成“旧城堡主体坍塌部分的拆除任务”全周期的收工。 对‘全周期’这个词进行拆分，大概是: 准备阶段、试拆阶段、拆运循环阶段、收尾清理阶段。 四个步骤。 首先，有一件事需要明确。 初阳城堡的重建项目，对于李迦束来说，其实满棘手的。 【城堡的一大半需要拆除，一小半需要保留】。 有几个土木人接手过这种高难度的项目？ 打个也许不太恰当的比方: 泰拉蓝星上，四栋8层高的连栋商住楼，带一层地下车库的那种。 甲方过来告诉你，需要你带着拆迁队，把右手的三栋楼给拆掉，不可以伤到左手的那一栋楼，不可以压垮/爆破地下层（因为后期重建新的商住楼还要使用地下层）。 这活儿的难度可太大了。 要知道，常见的拆除项目，都是整栋建筑直接爆破/机械破拆，几乎没见过只拆一半的。 所以，‘用火药对旧城堡进行直接爆破’的方法否决，风险极大，‘轰’地一下，城堡里的人可就没地方住了。 咳，其实，李迦束有询问过初阳，问他能否和城堡里的其他人（护卫哈莫一家、管家一家、士兵们、佣人们、几名工匠师傅）全都搬出去，在固斯城或者庄园里，‘暂住’三年？ 15岁的少年领主差点就哭出来了。（然后魔鬼安抚了十五分钟） 让领主老爷整整三年的时间，【无法住在城堡里】，这像话吗？ 这会让固斯城的居民，让手底下的士兵，让西牙里王国内的其他贵族领主，怎么看待费叠列什？ 依然是以泰拉蓝星举例， 如果，阿尔比昂的女皇，三年时间不能住进白金汉宫； 如果，弗恩茨的国王路易十六，三年时间不能住进凡尔赛宫，呃，他的例子好像不太合适。 如果，煌夏的古代皇帝，三年时间不能住进自己的皇宫。 那估计会引起一系列极为麻烦的连锁反应。 没办法，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中，【房子】的大小程度、豪华程度，始终是一个阶级的【力量象征】。 因此，初阳无法接受，三年时间无法住进【城堡】的选项，导致李迦束不能以最轻松的方式来拆除城堡。 所以，对于李迦束而言，只剩一种选择。 以‘灵活的方式’，人力拆除旧城堡的坍塌部分。 这就导致，原本应该仅有三个步骤:准备阶段、爆破阶段、收尾清理阶段。 变成了四步骤:准备阶段、试拆阶段、拆运循环阶段、收尾清理阶段。 凡事涉及到人，尤其是【很多人】，事情就会变得复杂，需要耐心去进行管理。 也就是俗称的‘工程管理’。 而眼下， 魔鬼正在编写详细的计划书。 第59章 黄金与石油与乐子人（中） 第59章 56. 黄金与石油与乐子人（中） “理论与现实不符时，错的一定是____！” ——奈亚拉托提普 “关于宗教改革？哦，吾的看法是:一个成熟稳定的宗教，若从主教到祭司都烂得【成熟】【稳定】时，离他们自主发起既‘不成熟’也‘不稳定’的宗教改革，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ad大公在第666届多元宇宙反派领袖人物研讨会后答记者问》 ...... 黄金魔树捏着鼻子，看完了满溢着贰次元味道的‘影像记录’。 （好吧，植物既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拟人比喻罢了） 杝又花了几分钟，消化了一下刚获得的劲爆信息。 尽管那名自称‘弗兰’的炼金术士在讲话时的【怪异腔调】，实在是让杝感觉仿佛有白蚁在身上爬，尴尬到能用树枝抠出三室两厅—— ——但在黑白少女那【病态轻佻】的语气之下，向埃尔德里奇传达的情报，却又是十足的厚重。 埃尔德里奇虽是一棵‘树’，但杝不呆不蠢不木纳。 要知道，数百年前，杝与教会的初代圣座，共同经历了传奇般的杀人夺宝大冒险——指的是，协助开国雄主剿灭西牙里地区的‘异端邪魔’——【赎罪圣主】教会的初代圣座以后世的观点来看，多少算是个硬核狠人。 跟在硬核狠人身旁‘耳濡目染’多年，木头脑袋也能开窍。 以数据化的形式来比喻的话，虽然没有智力20那么夸张，但是智力12是有的。 （按照3r和pf的标准计算） 所以，埃尔德里奇很快就理解了黑白少女‘赠予’的重要信息: 西牙里王庭（以及三位大公爵）打算对【赎罪圣主】教会动手了！ “那些世俗封建权利圈的大贵族们，终于按耐不住了？”黄金魔树的第一个反应，是对西牙里国王的无奈叹息。 当年，杝是见过开国雄主的，后者还亲自给杝浇过黄金热液。 如今，开国雄主的后裔，终于选择站在教会的对立面了吗...... 并且，使用了如此隐秘的‘阴谋’策略—— ——王庭与三位大公爵，想要借‘【赎罪圣主】信仰被邻国侮辱’的名义，再次向法葡士王国发动‘圣战’（侵略战争）？ 既是真，也是假！ 按照黑白少女提供的情报，【对邻国发动侵略战争】的姿态，是用来【麻痹欺诈】十二红衣主教团与本代圣座的‘阳谋’！ （当然了，只有封建贵族圈核心的权利层，才知晓国王与大公爵们的思路，地方的小贵族们自然是对大佬们的谋划‘一无所知’） “宗教改革”通常在两种形势下会发生， 第一种，当它的秩序和意识形态不能适应现实，遭遇严重的社会危机的时候。 第二种，当它内部的新兴势力不满于‘宗教’理论安排的地位，既有意愿也有实力改变现状的时候。 西牙里王国的境内，已安定了一百年。虽然农奴和奴隶们依旧过着苦日子，但各地的贵族老爷们与各个教区的地方教士们，在这安稳的一百年内，日子是越过越滋润。 日子滋润了，有些人吃着碗里的，就会去想锅里的。 某些地方贵族有野心，很正常，对不对？ 那么，某些地方教士，也有他们的野心，这也很正常，对不对？ 反贼是客观存在的一种群体， 无论是哪种体系之中，总会有野心家敢于去尝试【下克上】。 那么，如果【人为制造一场社会危机】，并扶持有意愿的‘新兴势力’去改变现状的话...... 俗话说的好: “赘婿噬主？那就换个新赘婿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让埃尔德里奇有些疑惑的是——西牙里国王与大公爵们悄悄拟定的阴谋思路——自称为‘弗兰’的黑白少女炼金术士，她是如何得知的？ 杝在遥远的过去，真的曾经与她见过面吗......？ 奇怪啊，杝作为一棵魔树，记忆的原理方式与人类截然不同，应该是完全不会有“遗忘往昔记忆”这种情况发生的！ 杝绞尽‘脑’汁，始终搜索不到过去数百年间，自己与‘弗兰’见面的记忆。 埃尔德里奇感觉有些焦躁: “我和她曾见过面？” “这个古怪的炼金术师，究竟是......谁？” 黄金魔树的身前， 被夏盖妖虫脑控的主祭，从他的豪华教士长袍的口袋中，先是摸出了一根以寒铁打造成型的试管，然后又摸出了一根金条。 妖虫（c7杰）的脑电波再次传递给埃尔德里奇:“弗兰小姐的留言影像，估计你已经观看过了？” “嗯。”黄金魔树简单答道。 “那么，埃尔德里奇，根据我们的测算，你一定会为教会而战。”夏盖妖虫又说道。 “c7杰，你直接讲重点，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黄金魔树直截了当，严肃地对‘信使’发问。 夏盖妖虫脑控着宿主，展示了主祭手中的两件物品。 “埃尔德里奇，黄金之魔，【赎罪圣主】教会的守护圣树。” “我们一族，想借用你的力量。” “而作为报酬，我们一族，可以协助教会——” “——瓦解西牙里的王庭与三大公爵的宫廷，让贵族们的世俗力量陷入【混乱】。” “为了教会的利益，埃尔德里奇，你愿意与我们合作吗？” 外星异虫的脑电波，向黄金魔树询问道。 混沌的残暴欢愉，露出了乐子人的癫狂笑容。 嗯，还有一章（下），然后摄像机的视角就能转回到某打灰人的工地上了。 顺便再次推一下，另一位作者的荒诞魔幻历史小说《剑与魔法之火红年代》。 这里简单介绍下（按照我的阅读感受）:《剑与魔法之火红年代》是一本伪装成小白文的，带有魔幻荒诞色彩的近代史（清末+民国初）小说，和我这本《打灰人》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线。初看一定会觉得“什么奇葩玩意儿”，但仔细阅读后就发现了其中的‘化用’和荒诞隐喻。 对我国近代史（清末民国初）和魔幻荒诞主义比较感兴趣的读者，推荐你试试看，传送门在下方。 第60章 （下）人子乐与油石与金黄 .75 第60章 （下）人子乐与油石与金黄 .75 “新员工，我免费赠送你一条提高kpi的职场经验。” “搞清楚工作思路:给予他人‘有益的帮助’与‘我要做坏事’，并不会产生原则上的冲突。” “单纯的欺骗过于劳心费力，而提出一些对大家都有利的建议则要容易得多。” “做坏事的最高境界就是选择性做好事，明白了么？” ——魔鬼大公（第八狱）·墨菲斯托菲利斯 ...... 乐子人享受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对于ta们而言，字典中就没有‘输’这个字。 权斗、商斗、情斗、战斗、为生存、为繁衍， 凡人也好，夏盖妖虫也罢，斗争之事终究需看【结果】的输赢几何。 可倘若对于【结果】根本无所谓，ta自然就‘无事可输’。 从乐子人的视角出发——向左是赢，向右也是赢——【过程】最有乐子，至于结果什么的，重要吗？ 成王败寇，王侯将相谁？ 种族冲突，谁奴役了谁？ **斗争，谁当家做主？ 对于乐子人而言，这些事情的结果都是无所谓的，ta们想看到的是【充满乐子】的过程。 所以，无论人类亦或夏盖虫族，在弗兰切斯卡的眼中，两个族群都是平等的。 平等地提供帮助，平等地激化矛盾， 然后置身事外—— ——乐子人永远在赢，因为ta们置身事外， 无事可输......？ 西牙里王国，王都郊外森林内，弗兰切斯卡的法师塔——好吧这么称呼有点怪，严谨点的称呼应是炼金工坊——就像奇幻故事中常见的那种设定，是一座高度大约99米的石塔。 很显眼，爆炸性的显眼。 大概爆炸到什么程度呢？ 甭说附近贵族庄园与乡村的农奴和自耕农，就连王都正门进出的商贩与旅人，都能遥遥一眼望见王都郊外森林中的那座法师高塔！ 嗯？玩弄阴谋的反派一定得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不用阴影背景就不方便登场？谁规定的？ 就像贪污犯不会把‘我在贪污’四个字写到脸上， 反派也不会把‘我是反派’四个字挂在办公室门口呀！ 那么，乐子人炼金术士正大光明地把法师塔摆在西牙里王都郊外的森林内，很合理对吧？ 事实上，自从半年前这座法师塔（实际上是炼金工坊）于某天的深夜，凭空出现在森林深处之后，确实让王都的居民与王庭‘震惊’了一段时间: 普通人觉得‘卧槽什么玩意儿【赎罪圣主】显灵？’； 有点眼力的冒险者觉得‘哪位隐世的魔法师在跳脸王庭？’； 国王陛下则觉得‘？？？（此处省略数十种脑内阴谋论）’。 至于教会？在王庭的核心直属城市区域，异端裁判所的【裁罪骑士】等等人员，如果没有王庭的点头允许，是进不来的——国王和三位大公爵，在自己地盘的核心区域，当然养着自家的超凡力量与世俗武装——教会在王都的教士与主祭，都只是普通人。 法师塔的凭空出现，在短时间内引发了一场混乱局面。 对于‘神秘法师塔’的探查与接触，整个过程充满了人与人之间、势力与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 普通凡人居民选择吃瓜看戏； 教会人员无法入场，在外围抓瞎收集n手信息； 民间冒险者和王庭超凡者在pvpve——假如是一本玄幻小说，完全可以氵个三五十章节，剧情内容是【乒乒乓乓你攻我防的同时探索法师塔区域】——斗争，为了抢先一步，与神秘法师塔的主人进行沟通接触。 弗兰切斯卡也在吃瓜看戏， 只不过，普通凡人居民是坐在观众席上看戏， 而她是坐在导播室内看戏。 看一群【超凡者】基于各式各样的缘由，互相勾心斗角，乒乒乓乓乱斗，在她精心设置的幻术舞台上，表演一幕又一幕的精彩争斗。 是的，她不仅仅是一名炼金术士...... 弗兰切斯卡·普勒拉蒂，她也是一名魔法师，尤其擅长[幻术学派]。 就比如说，这座法师塔，其实不是‘石’塔。 它是活的。 （发出tekeli-li！的怪声.jpg） 只不过，在骗术师的幻术遮掩下，绝大多数的冒险者都看不见、闻不见、听不见，那些“黑亮的”、“亵渎的”、“恶臭的”、“原生质的”、“弹性的”、“长有眼睛的”、“被魔法束缚定型的”、“发出怪叫声的”建筑材料。 至于能察觉到一丝真相的倒霉蛋？ 心智坚定的，立刻就跑路了。 心智不坚定的，你猜？ 总之，这场pvpve的最后赢家，是国王陛下的王庭势力。忠诚的死士拖着残躯，见到了神秘法师塔的主人——奇怪着装（黑白哥特风）的少女（至少外观上是如此）。 乐子人选择做好事:她以炼金术修补了忠诚死士的残躯，让后者活了下来。 于是，国王陛下成功地与“神秘、智慧、强大”的‘隐世魔法大师’搭上了线，可喜可贺。 在那之后，‘隐世魔法大师’为国王陛下提供了一些帮助——或是奇特的炼金术产品、或是不可思议的魔（幻）法（术）、或是受益匪浅的建议——总之，王庭获得了许多好处。 尽管西牙里王国的三位大公爵仍对那‘神秘的隐世魔法大师’抱有疑虑和警惕心，但经过一次又一次【王庭获得了好处！】的现实利益刺激之后，三位大公爵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 “国王陛下说的对，弗兰大师始终是在帮助我们，实打实的受益，王庭毫无损失。” 瞧，坏事严防，好事不拒。 乐子人只是想看乐子。 如果，互相冲突的势力（基于屁股的差异，结构性矛盾难以调和），全都能够一脚油门踩到底，往‘好’的方向发展——它们自身视角的【好】——在乐子人的无偿协助下， 美好和平的happy end终将达成？ 亦或者，充满恶意的加速（accelerate），只会招致破灭的未来？ 乐子人和加速人， 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恶意和善意的区别罢了。 纪念逝者=回溯历史。 记住正确的历史，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 第61章 吃饭的难题？！（上） 第61章 58. 吃饭的难题？！（上） “社会科学的一些东西，就像是:现在有辆车，它引擎的零件坏了，挡在道路上了。” “但可不能说，‘哎，我必须先把它修好，让它能跟往日一样跑起来！’，这样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等修好，路都堵死了。” “社会科学是不太严谨，然而【现实的麻烦】都已举枪指着脑袋哩，哪怕【理论的疏漏】看起来像筛子一样全是洞，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传我命令！今日份的酒精配给减......加倍！” “胜利或醉死！” ——星际矮人远征舰队，碎岩氏族执政官，铁鲍须·碎岩。 ...... 让我们把摄像机镜头转回建筑工地。 烧饭烧菜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劳动，并且随着供需人数的增多，时间精力的付出曲线愈发陡峭。 原本，城堡壬与斯雷夫奴工一共总计160多人，于是厨房的几名人手每日需要6小时来为160多人的三餐提供保障。 其中还有细分，奴工吃三顿，住城堡里的吃两顿，而领主老爷自然不能和佣人一起吃大锅饭呢，他那两份还得另做——老爷怎么能吃大锅饭呢？ 还记得吗？为了推进旧城堡的拆除工作、以及城堡外围的工地修建（场地准备），魔鬼要求“给我搞来大约一百名新雇工！”。 于是遵从领主老爷的意志，由管家与佣仆从固斯城内外招募了一百多人，他们都是合格的电氵咳咳——他们都是合格的壮劳力！ 这一百多人，大部分是城内的零工闲人，小部分是城外的自耕农（田地较少所以有空闲时间的贫农）。 接着，吃饭的难题来了。 如今工地上约有200人口，再加上城堡壬，算作300人口， 为了招人，城堡给出的待遇除了铜币日结薪酬，还能包一顿午饭一顿晚饭。 请问，厨房每天需要忙多久，才能保障供应300人口的三餐？ （早饭由雇工自负，毕竟岛上目前的破天气，平时基本得中午前后才能开工） 根据厨师长对管家提出的抱怨，似乎、大概、看起来、或许答案是‘9小时’。 在不增加人手的情况下，城堡目前的厨房班子需要每天连轴忙活9个小时，才能勉强地、及时地、质量有保障地提供300人口的三餐保障。 量变引起质变，人越多麻烦越大。 心智健全的劳动者都知道，烧饭需要四个步骤: 1.食材转运 2.粗加工 3.切配 4.烹饪 至于柴薪的提前收集、食物的转运分发、等等的细枝末节之杂事，暂且视作是由城堡的佣仆协助处理。 由于300人口每日消耗的食材数量‘恐怖如斯’，所以城堡的厨房班子在近一段时间内，每天需面对的‘烧饭四步骤’也变得困难重重。 若在往昔仅有70人口的情况下，每日只需要从城堡仓库内，取适量食材转运至厨房，便能满足城堡上下全员的一日两餐。每隔三四天再去一趟庄园地窖，将冷藏的大量食材转运至城堡仓库，便能满足之后几天里城堡壬的吃饭消耗。 庄园地窖—》城堡仓库—》厨房，食材转运耗费时间。 人数多了，事情就困难起来了。 近一段时间——当工地开始扩招之后——负责烧饭的厨师长等人，每天都得去一趟庄园地窖，把成捆成堆的食材搬上马车，补充城堡仓库内的急速消耗。 一去一回，搬上搬下，这都是时间成本。 粗加工、切配、烹饪也是如此，时间成本猛增，厨房班子的压力猛增。 尽管厨师长等人仍能够在岗位上完成每日的烧饭任务，但他们已经在抱怨了。 为了避免因长期超负荷导致基层...... 呃，我是说，导致厨房班子崩溃瘫痪。这【吃饭的难题】必须要解决！ 显而易见，心智健全的正常人立刻就会想到:增加人手！扩建厨房！更多的工位！更强的效率！ yes...... and no.（首席秘书摇头.gif 魔鬼客卿对领主老爷提示道:“300人或许可以应付，但工程的后续阶段中，500人、700人、1000人、甚至更多时，可咋整？” “继续扩建厨房？城堡内缺少适合的改造空间，除非改名‘火锅堡’。” 嗯，‘火锅堡’听起来像是矮人（dwarf）氏族的特色建筑。 聪明的领主老爷立马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愚蠢方案，随即转变了一下思路。 将新厨房造在城堡外，然后增加人手，不就完美了嘛。 是......也不是。（魔鬼客卿摇头.gif 增加人手，怎么增加？ 招募或徭役？ 若招募，薪酬几何？咱们付钱还是付粮？或者减免税收？给不给城堡壬编制？ 若征徭役，抓城里人还是城外人？要男的还是女的？怎么防止消极怠工？ 魔鬼客卿又提示道:“我亲爱的初阳老爷，咱们拍拍屁股想出一个政策，若没有配套给出【细致详定的执行规则】，岂不是等同于让管家和下属佣仆......” 那句话怎么讲的来着？哦——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做，我只要看到结果！ “好处是，你可以不用动脑，让下属们去全权办事，事情办不好就惩罚他们。” “坏处嘛......那可太多了，我甚至能列出一份清单。” 嗯，领主老爷分为两种: 聪明的， 或， 傻逼的。 初阳是个聪明的领主老爷，他立刻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风险得失。 新厨房（注:独立建筑）的快速建造，交给魔鬼客卿去办。 而人力资源的开发征用，领主老爷选择自己去调查、设计、拍板。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初阳只需花半天时间，就能走遍固斯城，完成他的初步调查。 （再次重申，海港小城的常驻人口，仅仅九千左右，数据包括了城外村庄的自耕农） 假如，在初阳的领地上，他拥有‘繁华宏大’的城市，他拥有‘两三千万’的人口。 那么，仅凭他自己一人，独自完成‘全面深入’的实地调查？ 可行性为零。 这种情景中，他只能依赖于，下属佣仆们提供的信息反馈架构。 欺下瞒上？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唉，还是讲固斯城的故事吧...... 还记得么？城堡的厨房曾抱怨过，工人越来越多让厨房的烧饭压力越来越大。 我没其它意思，这章节只是在讲述小说里的剧情矛盾，不要误会。 第62章 吃饭的难题？！（中） 第62章 59. 吃饭的难题？！（中） 只要实际从事劳动的居民必须占用很多时间来从事自己的必要劳动，因而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从事社会的公共事务——劳动管理、国家事务、法律事务、艺术、科学等等，总是必然有一个脱离实际劳动的特殊阶级来从事这些事务；而且这个阶级为了它自己的利益，从来不会错过机会来把越来越沉重的劳动负担加到劳动群众的肩上。 ——《反杜林论》（第二编[政治经济学]），***。 ...... 城堡里的领主老爷到村子里视察，这是要干啥？ 根据农民朴素的经验直觉，八成没好事。 对了！老爷最近在城堡外面大兴土木...... 村长联想到这事儿，脸上愈发的诚惶诚恐，心底更加的忐忑无奈。 粮食税？ 血税？ 我的老爷，求求你行行好吧...... #查询村子里的干草叉（pitchfork）存量 （不要误会，村长只是正常检查村里农具的数量，请勿恶意联想） 咳咳，摄像机镜头切换到初阳: ——雨过天晴，在农村泥泞的土地路面上，浆水弄脏了每个人的脚。 特别穷的，当然是光着脚。 手工活儿不错的，则用几块麻布绑住腿，脚板下踩着用零碎羊皮缝制的鞋底儿，麻绳扎牢靠，倒也凑合着能用。 稍微有些家底的，自然是穿着固斯城里的木匠们手工生产的薄皮木履，这样就不怕地上的小石子儿误踩硌脚。 初阳是唯一穿着牛皮长靴，走在泥泞路面上的人。反正会有佣仆帮他洗靴子，这脏脏的泥浆就无所谓了。 另一名忠诚的士兵，腰间挎着短剑，脚上穿着牛皮凉鞋，紧跟在领主老爷的身旁，随时准备砍翻妄图以下犯上的农民——他的父亲是固斯城内的那位负责回收湿垃圾与粪便的老车夫，所以，他算是城里人，和城外农村的人互不熟悉，算是忠诚可靠的人选。 “村长啊，这个时间点，有些村民正在准备午饭对吧？” 初阳瞧了瞧周围几栋土房子的烟囱中飘出的白烟，对村长问道。 不过，往草场、鸡舍、田垦的方向望去，还是有些农夫农妇仍旧在忙碌着。 村长连忙说是，并问领主老爷有何吩咐？ 初阳的声音不温不火:“哦，近日我城堡的修缮工事略有吃紧......” 村长一听这句‘起手式’，血压直线升高。 他就等着老爷讲完话，然后他便会无缝衔接‘噗通’一声跪下去，伏在泥泞的浆土老路上，一边亲吻领主的牛皮长靴，一边恳求领主能发发慈悲，少抽点壮丁。 “......力工的人数充足，吃紧的环节是厨房，我缺伙夫。” 村长一听，想了想，血压略微降低几分。 只听说过当土木力工累死的，没听说过当帮厨伙夫累死的。 唉，不死人就行。 村长跟固斯城里的商贩头头（粮店、裁缝店、肉铺等等的行业话事人）关系不错，因为村民若想大批量的把农产品卖给城内商贩，唯有经过‘中间人’（村长）的沟通协调，双方才能敲定一个彼此都满意的价格。 跟城里的商贩头头接触多年，村长的眼界比起同村的其他人，自然是更加开阔的。 “啊？老爷，您需要大量帮厨的人手？” 村长的老脸使劲堆出笑容，“哎，您是知道的！咱们村里的那十几名闲汉（田地少，不养牛羊），在上周就响应了老爷您的有偿征召，和城里的那些闲汉一起，都在您的城堡地儿上做力工哩！” “村子里剩下的大伙儿，都是牛羊鸡鸭养的多、田地不少、每天忙碌务农的好村民。若在您的城堡这儿帮厨时间长了，咱们务农的时间就少哩！” “我斗胆问问，您这边的烧饭时间，一般是安排在啥时候？我对村子里剩下的大伙儿都熟悉，可以帮老爷您挑选合适的人选——不同人家的作息时间有差异——咱们尽量减少村里的务农损失。” “这样在下一个季度，咱们村向您缴税的时候，那些属于老爷您的牛羊鸡鸭粮布，对应的损失也尽量减少哩！” 跟城里的商贩头头接触多年，村长自然也变得心思活络，懂得【拐弯抹角】。 初阳当然能够听懂村长的话外之音。 少年领主只是点点头，冷冰冰说道:“无妨，我自有衡量，你先带路详述一下村里的情况。” 村长见领主老爷没有嗔怒，暗暗松了口气。 他其实是清楚的，咱们这破岛的领主——已经嗝屁的上一位老老爷与眼前这位小老爷，对比西牙里王国其它贵族领的老爷，可算是‘仁慈的好老爷’。 当然了，在村长看来，这也可能是因为自家的农村实在没油水可榨:如果村里的大多数壮年劳动力被搞死搞残，那就没人种田养牛羊了，他领主想从村子里收农业税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你还能虚空收税不成？ 城里的商贩头头、不同地域的海商、以及村长本人，在完成了【农村--海港城--海外游商】的剪刀差贸易之后，常常会一起在港口的酒馆内聊天畅饮。得益于此，他早就从见多识广、胆大包天、积累资本的海商那儿，听来了各种大逆不道的新鲜事儿。 比如说，曾有一名皮肤黝黑、笑容爽朗、西牙里语和法葡士语皆十分流利精通的萨拉森海商（咳，你们当然知道祂是谁），带着货船途径固斯城停泊贸易时，与村长等人喝酒闲聊，并向村长讲述了一种离奇的‘东方思想’。 那名皮肤黝......好吧，精简字数。 【奈亚拉托提普的人形化身】与村长喝酒闲聊时，讲述了一种源于遥远东方的，理论上可以逼迫领主老爷重视自耕农村庄的‘离奇想法’。 奈亚表示:人越多，人越不重要；人越少，人越重要。自耕农的人数愈加充足，领主老爷愈发肆无忌惮！ 村长起初很懵逼，但经过了乐子邪神化身的一番讲解后，便也搞清楚了这种思想的运作逻辑。 （此处省略不可明说的运作逻辑讲解.txt） 萨拉森的海商离去了，货船带走了岛上的农产品，留下了乐子邪神的离谱理论。 村长只是个普通人。 他想了想，只接受了离谱理论的一半思想: 领主老爷需要他们这些自耕农，没有自耕农种田，老爷去哪儿收税？所以只要把咱们农民的整体损失，扩大到老爷的损失，以此作为【要挟】，那么领主老爷在剥削咱们时，肯定得收敛一些嘛！ 至于村长无法接受、觉得好笑、仿佛是天方夜谭般的另一半离谱思想...... 怎么可能有人不想繁衍子孙后代嘛？！ 不然，自己老了以后，谁来种田烧饭呢？ 参与了两次防疫志愿者，对基层工作的运转和食品物资的转运有了新的理解，嗯......我们得先吃饱饭，才有力气生孩子嘛。 第63章 吃饭的难题？！（下） 第63章 60. 吃饭的难题？！（下） 一桶鲜榨橄榄油:12银币 五吨粗筛小麦粉:30银币 活狮子一头，附赠铁笼:4金币 毛驴幼崽两头:20银币 壮年男**隶一个，身体健全:7银币 ——古罗马，提洛岛（delos）自由贸易港，今日市场行情 ...... 夜里九点，马车颠簸在古老的泥土路上。 初阳结束了他在城外城内的走访调查， 怀着繁杂的思绪，在马车的上下颠簸中，使劲儿揪着自己额头的短发，考虑着各方面的问题。 马车在士兵的驾驶下，绕了一个弯，避开了被用简易木栅栏分隔断的路面施工区域，从湿漉漉的草地中驶出一道曲线，然后再回归了正道——已经验收完毕的混凝土主干道路。 无需忠诚士兵的提醒，坐在车厢内的领主老爷也知道城堡快到了。 屁股不再上下颠簸了，说明马车不在坑坑洼洼的老路上了，而是在平平整整的新路上了。 “老爷，忄......” “我知道。”初阳有些烦躁地打断了士兵的报告，“等会儿你去叫一下客卿，就说我已返回城堡，让他速来书房商议要事。” “遵命！” 十分钟后，城堡二楼。 “呃，老爷......”那名忠诚士兵喘着气儿，小跑到了领主的书房门口，向初阳报告道:“客卿大人说......呃，他正在给新来的三十几名奴隶做培训。” “他让老爷您......先喝点儿热水，羊皮纸上写一写日记，用墨水整理一遍思路......等他稍晚些时候结束了新奴隶的培训，就立即来见您。” 那名士兵在书房门外转达完毕了某土木魔鬼的话语，战战兢兢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疯狂吐槽那位神秘的客卿真是big胆！对领主老爷的召见，竟敢如此答复推脱！ 静静等待了约3秒钟，没有预想中的砸杯子声或者“气死偶咧！！！”的愤怒咆哮声。 初阳慢慢呼出一口气， “你退下吧。” 那名士兵见老爷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后退两步，转身，立刻从书房门口逃开了。 要问领主老爷有没有生气？那当然是有点小生气的。 当然了，随随便便就砸杯子、拍桌子、暴跳如雷的老爷，那都是二流老爷。 初阳叹了一口气，摇了摇桌上的铜铃，呼来了管家，吩咐送来了一罐蜂蜜，以及一壶烧开的井水——也只有贵族老爷，才能奢侈到专门用柴火【只为烧开水】。 固斯城里的自由民，购买柴薪要花钱。 固斯城外的自耕农，劈制柴薪费时间。 所以，某红色魔鬼目前只能要求城堡里的人员，开始坚持喝烧开的井水、泉水。 至于城堡外的大部分民众，尚无法负担起【长期烧开水】的成本。 嗯，若有一名魔法师能够召唤来一个火元素精灵，签一份工作合同，由魔法师提供祭品，火元素精灵负责每天烧8小时开水，廉价收费供应民众，岂不美哉？ ...... “卧槽，你吃了多少蜂蜜？？？” 李迦束赶来时，瞧见初阳正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少年右手捏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刷刷写，左手抓着银汤勺，非常自然流畅、不用扭头看、一勺又一勺，从桌面左侧的陶罐中舀出金灿灿的浓厚蜂蜜，往自己的嘴里灌。 “哦！阿克塞拉瑞特，稍等一下，我还有一点点内容就写完了。” 注意到姗姗来迟的魔鬼，初阳只是抬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刷刷书写自己的脑内风暴。 有些思路，有些想法，及时写下才有用——尤其是在没有电子设备的时代——好记性不如墨水笔。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正经人写的那叫工作笔记！ 李迦束摘下黄铜面具，走到茶几旁，发现壶中的开水已凉。 于是他左手提起薄铁水壶，右腕变幻成三色毒蛇，并从蓝、绿、紫三颗蛇首的可怖血口中，喷出了一小团魔鬼能量，悬浮在了蛇首上方。 然后，李迦束从口中吹出一缕小火苗，点燃了那一小团魔鬼能量，开始加热。 非常怪异的景象:高大的魔鬼用左手提着薄铁水壶，右腕化作的三色毒蛇在脑袋上顶着一颗燃烧着赤焰的小火球，并托举在壶底（隔了4厘米距离），加热着壶内的凉水。 【右方·契约之毒】，这是ad大公赠予李迦束的超凡权能，有着可以影响‘权利’、‘义务’、‘签约人’模因的诡异毒素力量，并且这只蛇（右）手更能够变幻万般，变形成螺旋钻头也是轻轻松松。 而李迦束发现，把它当打火机用，也是可行的。 通过右腕的三色蛇首喷出、凝聚、控制原本藏于自己体内的魔鬼能量，然后用火点燃! ——简单的科学道理:高密度的能量介质，易发生燃烧或爆炸。 于是，薄铁水壶内的凉水，很快就再一次烧开了。 李迦束对此很满意，能够【烧开水】的超凡力量，便是极好的。 虽然战斗能力很重要，但‘随时烧开水’的能力也同样重要。 几分钟后，初阳放下了羽毛笔和银汤勺，将面前的几张羊皮纸整整齐。 “ac李大人，我思路整理的差不多了。城外城内可用人员群体的各项情况与细节问题，经过我今天的实地走访调查，基本都写在这几张纸上了。” 少年领主对魔鬼说道。 李迦束递给初阳一杯热水，后者接过，并漱了漱口。 “初阳，你看看自己刚才吃了多少蜂蜜？”李迦束沉声道。 “......啊？”少年懵了一下。 魔鬼拎起桌上的小陶罐，展示给初阳看。 大约2升容量的陶罐中，此时仅剩底部还余有些蜂蜜，大概1/3的量。 也就是说，初阳先前吞吃了大约1.8千克的蜂蜜。 （冷知识:纯天然成熟蜂蜜的密度大约是1.414千克/立方分米） 李迦束敲了敲初阳的脑袋——当然是尽量收住力道的——魔鬼气急败坏地讲道:“不知道适量啊？！猛吃这么多，不怕蛀牙啊？！” （热知识:中世纪的医疗技术环境下，牙病是真可能会死人的） 初阳有些委屈，但他也确实意识到刚才自己嗜甜过度了。 “呜，停停停，别敲了啊！我刚才是太过于投入，所以忘了适量，以后会注意！” 魔鬼又从次元袋内找出一把碱性草木灰（10克左右），让初阳塞进嘴里咀嚼（牙齿接触），再用一杯热水反复漱口，这才作罢。 人在高强度用脑时，常常同时会想吃一些零食。 有些人嗜甜，有些人好吃花生米，有些人喜欢大葱。 吃的零食各不相同，但都是在为亢奋的大脑补充能量。 初阳先前‘边吃边写’的情况，李迦束自然是理解的——上辈子，自己在初中高中的时候，每晚也是如此，只不过爱吃的是椒盐花生米。 更何况， 不要忘了， 初阳如今是15岁的年纪。 爱吃甜食，很正常。 当然了，在整座岛上，目前也只有初阳·费叠列什，能够享有‘蜂蜜自由’。 大多数凡人，每天面对的重点难题， 依旧仅是...... 怎样吃饱饭？ 怎样吃好饭？ 还记得初阳的年龄吗？（苦笑 第64章 分工，但不必是人？ 第64章 61. 分工，但不必是人？ “在这【分工】的庄严时刻，狂风开始袭击人类。进步并不对一切人都是平等划一的......它首先只及于少数的特权者，这是进步对人的偏私，它使人长期相信在地位上有自然的和天命的不平等，并且它产生了种姓，建立了一切社会的等级制度。” ——蒲鲁东，《贫困的哲学》第一卷 “分工产生了种姓。种姓就是分工的有害方面；因此，有害方面是由分工产生的。这正是需要证明的。如果我们想进一步问问，什么使得分工产生种姓、等级制度和特权呢？蒲鲁东先生会回答我们说:是进步。 但又是什么引起进步呢？ 【界限】。 界限，这就是蒲鲁东先生所谓的进步对人的偏私。” ——***，《哲学的贫困》第二章 ...... 人可以干很多事。 但一个人在某一时刻只能干一件事，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也许硅基生命可以做到双核四线程、四核八线程、甚至64核128线程，在同一秒钟内控制千百条手臂做不同的事——论触手怪为什么是理想的生命形态——总之与凡人的差异极大。 毕竟绝大多数人类连‘左手画圈圈同时右手函数求导’的边画图边计算都做不到。 当然了，若是那种‘右腕能够变成三条蛇的魔鬼’，倒也不是不可能......？ 城堡，二楼，深夜。 某魔鬼左手拿着羊皮纸，一边阅读，一边右手在另外三张纸上绘制图表。 嗯，右手（复数形式）。 变幻而出的三条毒蛇，在李迦束的右腕末端‘各司其职’。 蓝、绿、紫三颗蛇首，皆以各自的蛇口，咬着一支羽毛笔，扭动面条似的蛇躯，在三张羊皮纸上按照李迦束的思维，书写绘画规整的文字与图表。 这场面看起来过于惊悚—— ——触手怪的力量，恐怖如斯！ 对青少年的坏影响，不可计量。 “嗯，差不多就这样吧。” 李迦束把精心设计的三张空白表格在桌上放好，转头一看， “初阳，你记录的......哎？你在干啥?” 书房内，只见少年领主蹲在某一排藏书架的最下层，快速翻查着几十册落满灰尘的旧书。 “我在找一册老祖遗留的黑魔法书。”初阳回答道，又不小心呛了一口灰尘，“咳咳......真应该找个时间做一次大清扫。” 李迦束略带不解，并询问:“怎么突然想到查找魔法书？” 藏书架下，少年领主一边翻找，一边吐槽:“ac李大人，您刚才的模样给了我灵感。” 某蛇触手魔鬼:“？” 初阳又咳嗽了一声，挥开浮尘，从拥挤的两本厚实旧书的夹缝间，勾出了一本薄薄的笔记小册。 这个用牛皮纸封包的笔记本，只有半指厚薄，夹放在两册厚书中间确实难找，容易忽略。 “我曾与您说起过吧？我和父亲掌握的黑魔法是家传的。”初阳站起身，抹去小薄本上的尘埃，微微点头，应该是找对了。 “我们家族的老祖，他留下的超凡手札，其实不止有【炼金术】和【死灵术】两册。”少年领主向魔鬼解释道，“只不过到了父亲这一代，他认为炼金术最实用，呃，更有钱途？所以他后来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自己的研究上了，唉......” “我自己则是对死灵术更感兴趣，不过在父亲的监督下，炼金术也多少是掌握了一些的。” （关于初阳为何青睐死灵术，这话暂且按下不表，改日再叙） 魔鬼好奇道:“哦？那你手上的这笔记本是？” 初阳翻开小薄本，先扫了两眼，随后合上书。 “老祖给家族留下了四本超凡手札:炼金术、死灵术、魔物召唤术、幻术。” 少年领主回到书桌旁，把小薄本塞进抽屉中，看来并非打算现在就翻阅。 “我翻找出的这本手札，是【魔物召唤术】。待我明早初步研读一下，应该能帮到厨房的忙活儿。” 这回轮到魔鬼‘啊？’了一声，“初阳，你这魔物召唤术，能帮厨？” 少年领主指了指魔鬼的右腕， “阿克塞拉瑞特，你给我的灵感。” “只要法术指令安排得当，目标挑选得当，低级别的魔物完全可以【当成牛马来使唤】，并且它们能做成的事情，肯定比牲畜要多一些。” “比如据我所知......哎，以前父亲和我吹牛聊天时的说法，多年以前，他和冒险伙伴在法葡士王国的东部森林中，曾经遇到过各式各样的植物魔怪。” “花瓣像锯子一样锋利的魔花、能喷出寒冰的古怪豌豆树、会走动的巨大捕蝇草、等等千奇百怪的魔物。” 李迦束看了看自己的右腕，想了想，评论道:“锯子魔花与寒冰豌豆树，听起来也许有用处！” 初阳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我也是这么想的。” 魔鬼点点头，认同了少年领主的奇想，随后又苦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三份空白表格。 三张羊皮纸上，是先前李迦束在阅读完毕那一份初阳撰写的《城内城外的潜在可用帮厨人手群体》调查笔记之后，土木魔鬼用上一辈子的excel经验，娴熟设计的人力分工规划表格（空白）。 图形化、信息分类规整化、交接环节可视化，这些都得通过【做表格】来达成。 把繁杂的事务，精准提炼成【可看】、【可读】、【可对照】，这本身就是一种提高生产效率的技术——生化环材是科技生产力，管理学和逻辑学是行政生产力。 但说到底，魔鬼把事情搞的如此麻烦， 还不是因为—— ——人和牛马，不一样。 对比？ 管理牛马，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1.不要饿死它们 2.让它们有地方睡 3.规训它们每日去做某件事情的重复劳动 只要满足以上三点，牛羊驴马皆可驯服。 那么，管理人，若生搬硬套以上三点: 1.不要饿死他们 2.让他们有地方睡 3.规训他们每日去做某件事情的重复劳动 这显然就是扯淡了—— ——哪怕管理的是一群奴隶，至少也还另需提防起义叛乱，对不对？ 。为了提防奴隶叛乱，管理层面的成本与步骤就增加了，必不止1.2.3.那么简单。 管奴隶麻烦， 不是奴隶，管起来更麻烦！ “初阳，这三份表格你仔细看一看。”李迦束的声音响起，“高效率的管人方式，此乃土木......咳，此乃九狱魔鬼的隐秘知识，我现今展示于你！好好看，好好学。” “有不懂的地方，直接提问，我会作解答。”土木魔鬼对少年领主说道。 初阳拾起一份表格，仔细看的同时，使劲儿挠着头发。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以【图形】和【条条框框】排列组合、辅添标注信息而制成的‘文书知识’，若流传出去，将会是让西牙里王国的大小贵族，疯狂到趋之若鹜的宝物！ 只不过，认真学起来，直教人掉头发？ 掉头发有许多原因。 九环许愿术能让头发长回来么？（思索 。 第65章 海绵里的血 第65章 62. 海绵里的血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 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 倒之颠之，自公令之。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 不能辰夜，不夙则莫。 ——作者:无名氏 ...... 平均寿命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统计数据。 比如说，目前的西牙里王国，凡人的平均寿命是36岁——不包含超凡者，毕竟这些‘幸运儿’是游离在取样群体之外的特异性案例，统计学层面的权重影响应当忽略不计。 像是各封建领地的大小贵族，如果没在千奇百怪的家族内斗中‘死于非命’，按照贵族们的生活质量，自然活到50岁左右是非常轻松的——然后就会容易因为难治的基础性疾病，体能逐渐衰弱，寿终正寝。 而那些大多数的人:小手工业者，自耕农，佃农，奴隶。虽然皆有充足（或者超量）的体力劳动，终究因为物质的匮乏、生活环境的不健康，导致大多数人在30岁左右渐渐的开始体能衰弱、基础性疾病缠身，没过几年就一命呜呼了。 唉，也算是寿终正寝？“活的不好，死的更早”，仅此而已。 那么，在这种平均寿命36岁的社会环境下，实际劳动力的年龄范围低至8岁，显然是很残酷、很正常的事情。 初阳在固斯城内外的走访调查，让他对自己领地上的不同年龄段人群的分工情况，有了一定了解。 嗯，好事。 行政管理的效率优劣，是一种【双向奔赴】: 底层摆烂，领导再认真也无奈‘指挥不动’。 领导傻逼，底层再热情也搞成‘事倍功半’。 如果初阳并未选择亲自去调查，而是让管家“看着办”的话，尽忠尽职的管家还真就‘看着办’咯！ 直接从城内城外随机抽选一批壮劳力，要求你们为领主老爷干活，城堡支付你们工钱，这叫有偿征招。 什么？影响了你们原来的劳作时间段？ 忠心耿耿的管家表示:关我屁事！ 工钱给我拿好！赶紧去帮厨！不要不识好歹！领主老爷的旨意，懂了么！ 魔鬼摊手.jpg 李迦束循循善诱（呃，该说‘引诱’？）少年领主亲自到民间走访调查，就是希望初阳能明白，随便拍拍屁股做出的决策，往往会造成严重的【生产力损耗浪费】。 就算要剥削，那也得高效率剥削！ 尽量不影响民间的生产活动效率，精准地、可持续地、合理地挤出海绵里的血！ 通过初阳撰写的那份‘走访调查笔记’，魔鬼了解到如下情况: [固斯城内外的主要劳动力]年龄范围:8岁-35岁。（参照上文所述，平均寿命36岁，大多数的平民在30岁之后，就逐渐开始体能衰弱，慢慢丧失体力劳动的能力） 根据主要劳动力的日常工作负荷，可进一步[分层]为:8岁-15岁；15岁-30岁；30岁-35岁。 显而易见，无论城内或城外，15岁-30岁的壮劳力在固斯城的日常生产活动中，是‘饼图数据’上最大的产能主体。 另两个年龄层，则需要分[城内]、[城外]的情况讨论。 在城外农村，30岁-35岁之间的人群因为体能的逐步衰弱，不再承担耕种、收田、牧场清理、剪羊毛、加工棉麻、等等的重体力劳动——由更年轻的壮劳力承担，‘年老体衰者’偶尔会搭把手，指导一下农活——他们转变为了农村的【生产终端】，承担起农产品的“流通”与“管理”。 太过抽象？具体点？ 集市销售、仓库打理、家庭财产支配。 这些活，基本都是‘年纪大’的老农来负责！ 城里人套路多，你总不可能让十多岁的‘愣头青’去集市上销售村里的农产品吧？骨头都给你骗完哩！ 赶集的大多是老农。但有时也会捎带上年轻人，让‘愣头青’跟着老农在集市中涨涨经验，避免日后吃亏。 顺便一提，若是涉及到岛外海商的大订单，比如说“十几头牛、几十只羊、百箱鸡蛋”，这种金额巨大的‘对外贸易’，则是由老村长加上固斯城的税务官，俩人负责与海商接洽——大生意，只有城里城外的话事人可以拿捏，一般人没啥背景，城堡不给背书！ 总之，体能衰弱并不等于完全丧失劳动能力。这一点上，[城外]和[城内]的情况是相近似的。 在固斯城内，30岁-35岁之间的老手工艺人尽管体能衰弱、生产效率下降， 但他们同时承担起了新手工艺人的‘指导培训’，以及工匠行会的‘业务管理’，这两种对于固斯城的手工业‘至关重要’的维系职能。 很显然，无论[城内]或[城外]，30岁-35岁之间的这批人，都是不适合“抽壮丁”的！一旦动了他们，固斯城原本就脆弱的小农经济、手工业经济，皆会受到影响！ 至于15岁-30岁之间的壮劳力，这群体之中原本存在的少数‘闲散人员’，早已被某包（魔）工（鬼）头招聘来，在施工现场干着杂活工与力工。其余的那些15岁-30岁人员，可全都是勤勤恳恳的良民——是这块土地上，日常生产活动中的【产能主体】。 既然领主老爷想要保经济，那么，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 8岁-15岁的这一批人。 嗯，很残酷、很正常，在平均寿命36岁的古代社会，始终有一条质朴的规律: 当一个人有能力劳动了，ta就得劳动，不然就饿死。 去做学徒工也好，去洗烟囱也罢，也可捡拾牛粪卖钱，或者协助父母忙农活。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物质基础。 在固斯城，没人会觉得—— ——“让15岁以下的人，每天干几小时的活，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啊！？” 现今15岁的初阳，他自然也觉得:【此事平平无奇】。 年龄？性别？民族？这些统统都不是借口、不是问题！ 只要是适龄的劳动力，领主老爷就愿意使用、敢于使用！ 当然了， 魔鬼对此是非常介意的！ 咳，并不是说，李迦束反对初阳这么做...... 魔鬼的观点是: 咱们要实事求是，从固斯城的实际情况出发， 修正一下思路， 优化三分效益， 改良设计出—— ——‘固斯城特色封建主义大锅饭’。 “咱们可以用8岁-15岁的*工！但不仅要给工钱，还要给【饭票】！” “可以到【集体食堂】（建造中）兑换使用的饭票！” 李迦束对初阳如此说道。 其实吧，按照我查到的相关资料，在古代时（无论东西），6岁就已经可以作为劳动力使唤了，尤其是在农村。 考虑到部分读者的心理承受能力可能尚不坚韧，所以在故事中设计成“9-14”岁这个区间了。 63. 特·色·大·锅·饭（上） “今天你烧饭吧，我来洗碗。” “不，你烧，我洗。” “要不，叫两份外卖？” “好。” ——喜剧小品：《社会分工的演化》 ...... 工业化和农业化的发展差异千千万。 往大了讲，‘生产效率的进步’之类的大理论可以长篇叙说个半天不带停，是历史文、种田文、键*文的【水字数】好帮手。 但这样缺乏实感。 就像一斤面粉和一斤包子，总归是吃一斤包子更有实感。 所以， 往小了讲，‘如何吃饭’的变化，便足够【以点带面】哩！ 时间加速一下...... 五日后，雨过天晴的中午。 固斯城内，年轻的木匠忙完手上的活计，把锉刀和锤子塞回工具箱，在小屋外的石阶上落座——工作的小屋里满地碎木屑，不方便吃饭。 他取出用干净棉布包裹好的一大块黑面包，饥肠辘辘地咬了几口。这椭圆形的黑面包里填塞了充实的馅料：切块熏羊肉、煮绿豆、碎甘蓝、卤汁、以及适量的盐。 早在凌晨时分，木匠的妻子花了两个多小时，烹饪制作了6份这样的“杂馅大面包”：2份给木匠、2份给她自己、大儿子和小女儿各拿1份。他们一家子全天的饭食，凌晨就得提前准备好。 城内居民和城外自耕农是不太一样的，在固斯城内做工的人，往往是在店铺里、雇主家、摊位中、街道上，一干就是一整天，中间不回家，因为抽不开身。 相比之下，城外的村民们虽然每日的农活又累又多，但至少在忙完农活之后，村民们还是有相对灵活的空闲时间，能够自由地回家烹饪、吃饭。 （城堡庄园旁的农奴村则又是另一回事了，暂不作展开） 虽然城内也有一些兜售果脯、糖麦球、现制卤肉的游街小贩，但对于大多数的拮据家庭而言，克勤克俭、精打细算，必定是自家烹制的成本更低，意外应急之时才会偶尔向游街小贩购买‘现成的午餐’。 （换个角度讲，相对更富裕的小部分城内居民，才是游街小贩的稳定客户源） 对于城内的家庭而言，新鲜不僵硬的黑面包、晒干且过筛的西牙里稻米（risotto·rice），这两种淀粉类【主食】皆是每日购自城内的大小粮店、面包烘焙铺。 蔬菜、卤汁、鸡鸭羊肉、咸鱼干等等的【副食】，原材料皆是在集市上从自耕农和渔民的摊位处购得，回家花费一两小时烹制，每天三四个小时的光阴就花费掉了。 什么？不是说仅要一两小时吗？ 集市上买菜挑菜不需要时间啊？！ 往返走路不需要时间啊？！ 灶台生火、厨具清洁，也都需要时间啊！攵學3肆 （没有燃气灶，依靠柴火；没有水龙头，依靠水缸；费时又费力） 零零散散全部叠加，可不就要三四个小时了嘛。 解放生产力？先从削减‘吃饭’时间做起！ 不过让某魔鬼比较惋惜的是，目前的环境条件下，只适合把城外农民的‘吃饭’时间削减压缩。城内居民在吃饭问题上牵扯的因果太多—— ——粮店行会、面包烘焙铺、集市贸易，牵一发而动经济，经济一乱治安恶化，领主就难以改革了。 众所周知，农民向来是最方便拿捏的。 当然了，初阳国策树的科研进度尚未点亮最关键的能源技术，某魔鬼尽管能手搓（字面意思！）拼夕夕版本的‘蒸汽机原型母机’，但由于缺乏足量的易用能源，就不可能开启工业化改革——什么【土地兼并】、【圈地运动】、【小手工业者丢工作】等等的，都还早的很。 李迦束目前为初阳设计的改革方案，是以‘农业资源的利用率改良’为纲要，盯准固斯城外的小农经济体系开刀！ 眼下这座破岛上，存在着三个经济体系： 以[城堡+庄园+农奴+奴隶]为一体的奴隶制经济； 以[城堡+海港+商贩+集市]为一体的封建契约制商业化经济； 以[农村+集市+商贩+]为一体的小农经济； 嗯，小农经济（自耕农）是最惨的那一个： 既要给城堡缴纳农业税，又要遭受海港小城里大商贩们的“剪刀差”剥削， 可谓【两头被吸血】。 至于是领主老爷吸的更狠，还是海港小城的大商贩们吸的更狠，这就见仁见智了。 在某魔鬼看来，领主老爷吸农民血的政策方针，完全可以改良到“更高效、更科学、更有发展潜力”，同时压制敲打一下固斯城里的大商贩们——此处特指[粮店行会]，以及小额收购农产品的[二道商贩]——强化城堡对“剪刀差”的掌控力度，把更多的农业资源【集中】到初阳的手中，而非民间商贩的手中！ 看起来像是‘重农抑商’？ 是，也不是。 在封建体系下，通过‘重农抑商’来【加强】集权化、威权化、资源集中化，是最为可靠的方案。 只不过绝大多数的老爷，在城堡变富变强之后，便开始稳定摆烂，不思进取了。 初阳并不打算【摆烂三百年】。 固斯城的集权、自己的威权、农业资源的集中， 唯有完成此三项的强化，初阳手上才有可以打出的牌，李迦束才能协助初阳【大刀阔斧】地改革固斯城内部的经济体系。 其实逻辑很简单：首先搞定[农村]，接着[农村]与[城堡庄园]合力来改造[城市]，待[农村]与[城市]都成功改造之后，最终再自上而下地改革[城堡庄园]。 先[农村]还是先[城市]，这是一个路线问题。 根据岛上的客观情况，从实事求是的角度出发，魔鬼和少年领主的观点是一致的： 城里太难搞，先拿城外的村庄开刀！ 于是，借着解决“建筑工地的厨房供餐压力难题”之时机， 某加速壬魔鬼和少年领主鼓捣了大半夜， 设计完善了岛屿大开发的重要一步， 即决定筹建—— ——费叠列什领特色封建主义票据制自耕农与建筑工人集体食堂公共厨房！ 啥？没看明白该怎样断句？ 费叠列什领·特色封建主义·票据制·自耕农与建筑工人·集体食堂·公共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