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大罗》 第一章 昆仑镜 “三少爷,还有一天时间就到玉鼎宗了。” 车厢外,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马车车厢内,少年轻轻扶着额头,回道:“我知道了。” 之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他们二人的交谈戛然而止。 少年名为楚牧,一个刚刚穿越成功的穿越者,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昆仑镜,穿越到了此世。 和别的人魂穿或者转世不同,楚牧的穿越是自身和异世界的同位存在融合。他因为和昆仑镜融合双生,就如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一般,能够和异世界的“他我”融合,并将其取代。 如今的楚牧,可以说是穿越者和原本的楚牧的融合体,集合了二人的资质、气运、根骨。 不过有些伤人的是,这两者都不是什么天才,只能算是中人之资,哪怕是两者融合,也只算是勉强够到天才的门槛。 楚牧在应付完老者之后,靠在车厢壁上,梳理着他现在的身份关系和原身的记忆。 ‘我是楚牧,大乾皇朝雍州牧的三子,一个妾生的庶子,母亲早亡,资质不佳,不受那个主管一州军政大权的父亲重视,这还真是套路化的主角模板啊。’ 楚牧无语吐槽。 他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一年到头都没能和州牧老爹见上一面,却在数日前受到雍州牧楚云山的亲自接见,并且受到耳提面命,让他去赫赫有名的玉鼎宗拜师。 原身母亲早亡,且多年来不曾感受过父爱,这一次受到楚云山的接见,那叫一个惊喜啊。基本上是楚云山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一点都没考虑过自己这个庶子为什么会有这般待遇。 和原身不同,楚牧没有那种缺爱的心理,也不会因为敬畏而不敢去想某些事情。他在梳理完记忆之后,深深明白自己如今的境地。 质子,这大概说的就是楚牧接下来的身份了。 大乾皇朝和玉鼎宗所属的玉清道脉一直有所不谐,这些年来矛盾越来越明面化。 玉清道脉是昔日霸主,若非三百年前和上清道脉一番大战两败俱伤,大乾皇朝根本没有和其叫板的资格。 所以对于大乾皇朝这个趁势崛起的对手,玉清道脉绝不容其放肆。 而对于大乾皇朝而言,玉清道脉现在元气未复,正是好时机,要是等到对方恢复了元气,说不得就要有灭顶之灾。 双方就这般警戒敌视,但因为各自的顾虑,两边小摩擦不断,大战却是没有。 只是但凡眼光的都能看出来,大战是不可避免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皇朝铁杆的雍州楚家却是让楚牧去玉鼎宗拜师学艺,这是要将他往火坑里推啊。 “三少爷。”车厢外的州牧府管家老徐又出声道。 “什么事?”楚牧回问着这个楚云山的心腹。 “家主大人让您多多保重。” “我会的。”楚牧回道。 ‘但我不只要保重,还要在玉鼎宗闯出一方新天地。’ 楚牧在心中补上这句话,微微阖目冥想。一面刻着玄纹的玉石镜出现在他眼中,那如宇宙般深邃的镜面正对着他。 昆仑镜,这便是楚牧的最大依仗,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崛起之基。 只要依靠昆仑镜不断融合其他世界的“他我”,楚牧便可不断强大,脱离州牧府的束缚,在玉鼎宗中崛起,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么,穿越吧。” 楚牧心念一动,昆仑镜那镜面如黑洞般旋转,一下将他的心神吞入其中。 ······ “你们的命,是神侯给的。为神侯效命是你们的天职,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从今天开始,你们跟随这湘西四鬼学习,合练魅影神功。” “陶钧,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选择你去华山派潜伏。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份就只有我一人知情。” ······ “原来如此,《笑傲江湖》和《天下第一》融合的世界。” 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来,但在脑海中那面玉石镜的帮助下,楚牧完美地融合了这股记忆。 当楚牧再度睁开眼时,他已经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第七个弟子陶钧了。 同时,他也是护龙山庄“铁胆神侯”朱无视座下暗子,三十六天罡中的天微星,受上方命令,潜伏于华山派。 从十三岁拜师岳不群开始到现在,已是有五年时光。 五年来,陶钧一直处于静默状态,加上他有着年岁尚幼的优势,令城府深沉的岳不群也未能看透底细。 不过在三个月前,陶钧的第一个任务终究还是来了。上头叫他设法勾起岳不群对福州林家《辟邪剑谱》的兴趣,并给出的详尽的计划。 按照计划,陶钧和令狐冲于汉中游历时,故意引导令狐冲和那“青城四秀”起了冲突,令狐冲打了余沧海门下的侯人英、洪人雄,并随口讥嘲,令青城派大大丢了面皮。 事后,余沧海写信给岳不群问罪,岳不群打了令狐冲三十棍,并让劳德诺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去给余沧海道歉。 这一步,是计划的开始。 劳德诺在青城山松风观无意中发现青城弟子都在习练林家的辟邪剑法,然后回来禀报,让岳不群得知了余沧海对辟邪剑法有图谋。 一心光复华山派的岳不群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自家那位制订计划的天魁星大人谋划无误,岳不群很快就会做出行动。 而陶钧,则是这一次计划的主要执行者。 ‘但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陶钧和我楚牧不是同一人,我楚牧只为自己而活。’ 楚牧轻轻整理衣衫,将自己和从小被洗脑的陶钧割裂。 陶钧从小受到培养和洗脑,对朱无视忠心耿耿,潜伏多年而忠诚不改,他楚牧可不做不到。 楚牧穿越到此世,是为了在此地获取实力强大自身的,可不是为了给朱无视打工的。 这一次穿越结束之时,楚牧现在这个身体的气血、内力,都会化作最纯粹的精元融入本体。若是这股精元足够强大,完全可以推动本体突破一个大境界。 “如今我势小力弱,还违逆不了朱无视的命令。先猥琐发育一波,等时机到了就逆袭那位铁胆神侯。” 楚牧暗自定计道。 他清理完陶钧的记忆后,就出了房门,向着正气堂走去。 在他穿越过来之前,已是接到岳不群召集诸弟子前去正气堂会面吩咐。楚牧知道,这是岳不群忍不住了,要派人前去福州查探消息了。 第二章 盘算 正气堂内。 最后一个到达的楚牧从大门行入,默默站在了六师兄陆大有的身边。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瞄过其余的师兄弟,把他们的面目和记忆中的印象对上。 大师兄令狐冲,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一副浪子模样。楚牧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都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酒气。 令狐冲无酒不欢,是个爱练剑爱喝酒,就是不爱做正经事的浪子。据楚牧回忆,令狐冲时常边喝酒边练剑,称其为平生最大乐事。 ‘照他这么个喝法,再过十年,即便他是个武人,估计也会手抖得连剑都握不住。’楚牧腹诽道。 令狐冲旁边,便是白发苍苍,看外貌都可以当岳不群老爹的劳德诺了。 劳德诺是带艺投师,年龄虽大,武功却是平平无奇,此时一副慈眉善目的像个圣诞老爷爷。 另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左冷禅派到华山派的卧底。只不过这卧底做的实在不如陶钧成功,打从一开始,岳不群就识破了劳德诺的身份,只是不揭发而已。 再之后,就是没多少戏份的梁发、施戴子、高根明这三个了。 老六陆大有人称“六猴儿”,养着一只亲儿子一样的猴子,此时在正气堂中都带着他那宝贝。 楚牧打量他的时候,那只蹲在陆大有肩上的猴子还朝楚牧做了个鬼脸。 楚牧的原身陶钧是老七,年龄十八,算是成年,他之后的老八英白罗、老九舒奇都还是个孩子,一脸稚气。 而在对面,那就是华山派的两朵花,师娘宁中则和小师妹岳灵珊了。 “咳咳,”岳不群见众人到齐,轻咳两声,道,“德诺在青城派无意中发现,青城派全派上下都疑似在偷偷习练福州林家的辟邪剑法。德诺,你和灵珊扮作祖孙,去福州查探一下青城派的那剑法是否当真是辟邪剑法。若是余观主当真做出这等有违正道之事,那作为正道中人,我等定然不能坐视旁观。” ‘岳不群果真入套了。’楚牧一听此言,就知道岳不群入套了。 对于一心振兴华山派的岳不群来说,只要有一丝增强实力的可能,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原著之中,这一次前去福州的就是劳德诺和岳灵珊,但在这融合世界里,因为上头布置的计划,楚牧也将参一手,他也会去福州走一趟。 于是他站出来道:“师父,小师妹一个女孩子家家,不便做此事,还是让弟子和二师兄去一趟吧。” 话音刚落,便见岳灵珊跳出来道:“七师兄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女儿身是不!” “岂敢,”楚牧讨好地笑了笑,“只是小师妹你天生丽质,太过惹人注目,实在不适宜做这种探查的事情啊。还是由我来代劳吧,你便和大师兄一起先去衡阳如何?” “这还差不多。”岳灵珊满意地道。 楚牧这话既赞美了她,又让她和最喜欢的大师兄一起先走,岳灵珊满意地不能再满意了。 而岳不群那边听了听,也觉得有道理。女儿一个女孩子确实不适合干这事,并且劳德诺终究是个卧底,岳灵珊跟过去也不安全,当即便拍板让楚牧跟劳德诺一同前去打探消息。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们应当也知道了,衡山派的刘正风欲要在最近金盆洗手,你等便跟为师一起去衡阳参与你们刘师叔的金盆洗手宴吧。冲儿,记得到时候别出洋相。” 最后那句话,自然是特别说来叮嘱令狐冲的。这话一出,众师兄弟们皆是哈哈大笑,正气堂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待到笑罢,劳德诺对楚牧说道:“七师弟,我们明早出发吧。你今日记得收拾一下行李。” “师弟晓得。”楚牧应道。 接下来,岳不群又是叮嘱了众人一些事宜,便让众人散去。 楚牧在离开正气堂之后,便回屋关上门,也不急着收拾行李,而是先闭目调息,意守丹田,感受自己现在的修为境界。 楚牧所在的天玄界,武道盛行,其境界从行气始,接先天、化神、万化定基、蜕凡、道台、至人、至道,最后以真人为终。 据闻天玄界武道修行一旦到了蜕凡,便已非肉体凡胎,到道台,便已有担山扛岳之力,其武力值高到令人发指。 楚牧依照陶钧的记忆和自身回忆做比对,知晓此界的武道上限最高也就到先天境。现在这具身体的境界差不多算是行气中流水平,十二正经刚刚蕴养完成。 行气境的修练,从蕴养十二正经开始,以使得运行气血的十二正经能适应内气运行。之后,则是打通奇经八脉,接着功行九转,提纯内力,最后一举破关,成就先天。 先天境的武者,在此界已是万分了不得的高手了,以陶钧记忆观之,岳不群至今都还未曾将奇经八脉完全打通,先天境界还是遥遥无期。 “我若要在接下来的玉鼎宗有个好起点,武功境界是必不可少的。至少,也要达到先天之境,如此才能从一开始就赢在起点上。” 楚牧默默运转自身内力,将本身的华山心法内力转化成家传的《太始四相诀》,一身纯和内气化作灵动又不失威能的风属内力。 雍州楚家的《太始四相诀》分地、水、风、火四相,每一相成一篇章。但凡楚家子弟,皆会在十岁之时挑选四相之一进行修练,楚牧所挑选的,正是四相之风。 作为雍州牧的家传武功,此相若大成,也可达至万化定基之境,但可惜的是楚牧并未得到完整的真传,只获得了前面四层心法。 之后的心法若想获得,唯有境界突破至先天方可。然而此刻的楚牧已是离了楚家,他想要获得完整的心法已是几乎不可能。 “不过,哪怕是只有前四层心法,也足以让我在此界修练了。” 楚牧功行一个大周天,原本经脉中的内力越来越少,修练了数年的内力已是减少了四成。但它的质量却是成倍提升,同等内力的威力与往日相比较,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再行走两个周天,一身内力已是完全转化成苍风内力,楚牧一跃而起,身形在空中连连变化四个姿势,好似有四个人在空中连在一起一般。 若是在从前,他即便修练了湘西四鬼所传的部分魅影神功,也休想有这般灵活的身手,但现在他却是可以轻易做到以往陶钧做不到的事情了。 “魅影神功是偏向运用内力的武功,华山剑法更是存粹的打斗伎俩,我想要在玉鼎宗出头,还需要快速增长内力的武功。这武功的选择,一个是吸星大法,另一个就是吸功大法了。当然,其他上等武功也是多多益善。”楚牧默默盘算了一下,决定了下一步的目标。 武功这东西总是不嫌多的。楚牧这个楚家庶子并未得到太多的武功传承,他今后想要出头,还得靠这昆仑镜穿梭世界。 第三章 焚心之痛 次日一大早,劳德诺便起床带上行李,在玉女峰的山道上等待。 清晨露重,哪怕此时已是初春,山上也有早露弥漫,劳德诺等了一会儿,便觉手掌有些湿湿的,面上也有水意,颇为难受。 不过他并无一丝不耐,也没想过去催楚牧一下,依然站在山道上等着。 他一个带艺拜师的老头子能够和岳不群的年轻弟子们打成一片,就是因为他对外的人设是老好人,什么事都迁就着师弟师妹,还经常给令狐冲捅的篓子善后,此刻一点小难受,于他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等了小半个时辰,劳德诺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他脸上露出一丝喜意,向着山道上边打招呼道:“七师弟,你可来了。” 然而等他侧首看去之时,瞧见的却不是七师弟陶钧过来的身影,而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 长剑直取咽喉,劳德诺认出这是华山剑法中的“有凤来仪”,当即便侧身闪躲,同时右手握剑,意图拔剑出鞘予以还击。 但这一式直刺的“有凤来仪”却是在他闪过之后突然变招,长剑剑尖颤动,转而横掠,直斩劳德诺,剑锋落处依然不离脖颈,杀机深深。 这一招,也是华山剑法中的一式,名唤“白云出岫”。此招简单直接,相当容易防守。但对方从直刺变招为横掠,却是虚实变化,端的是奇妙异常,其中隐隐有另一式妙招“青山隐隐”的影子。 这么一搭配,劳德诺便感觉完全无力招架了。 华山派中,有此剑法造诣者应当只有令狐冲、岳不群、宁中则三人。其中令狐冲虽能这般使招,但他的剑却是绝对不如对方这么快。 ‘难道是师父发觉我的身份了?’ 劳德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心神大震,更是连闪躲的心思都没了。 他是嵩山派左冷禅派到华山派的卧底,若是被岳不群发现了身份,那定然是有死无生,因为以岳不群的实力,想杀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多少。 对方本就是偷袭出手,剑法又妙且疾,劳德诺还突然失神。他现在觉得自己唯有闭目等死的份了。 剑锋的冰冷触及脖颈,劳德诺闭目就死,但他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发觉自己断气,便不由再度睁眼,看向那偷袭之人。 袭击者是个穿着青衫的剑客,他脸上蒙着块粗布,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这般清澈的眼睛可不是岳不群那岁数的人能有的,这袭击者竟然不是劳德诺预想的人,反倒应当是他自己的师兄弟。 下一刻,那人拉下面巾,露出了一张年轻甚至尚且带着点稚气的面容,此人赫然就是劳德诺一直在等的七师弟。 只是此刻,这位七师弟的面色可算不上友好。只见他一脸淡漠,停在劳德诺脖颈旁的长剑不只没放下,反倒是更凑近了几分,剑锋甚至划破了脖子上的油皮。 “劳德诺,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楚牧微微眯眼,问道。 劳德诺苦笑一声,回道:“七师弟啊,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你二师兄啊。快把剑拿开,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说着,他便要向侧面后退,想要离开那冰冷的剑锋。 “我可没开玩笑,”楚牧将剑锋再度凑近,依然紧贴着劳德诺的脖颈,“不过我其实也没想过你会这么简单说出来,我还需击垮你的忠诚才行。” 他不等劳德诺多言,便倒转长剑近身,左手并指如疾电般点在劳德诺心口上。 “你能在华山派潜伏这么多年,任劳任怨,自然是极为忠诚的。我也相信这世上有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的人,但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你。” 劳德诺只觉心口如遭重击,一丝气劲渗入心脉之中乱窜,一种焦心之痛缓缓出现,然后迅速变强。 痛,超痛。 劳德诺只觉自己的心被挖出来,然后串起来放在火上烤一般,那极端的疼痛感令他面容扭曲,张口欲呼。 然而楚牧又是并指一点,点住了他的哑穴,将他的痛嚎尽数堵在嗓子里,让他有痛而无法嚎出。 他倒在地上,犹如一条上岸的水鱼,使劲扑腾,但越是扑腾那炽热感就越强,他的心脏就越痛,就像那鱼一样,一直在做垂死挣扎。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分钟,但这一分钟对于劳德诺而言,却是比一辈子都要漫长。在楚牧解除那炙心之痛后,劳德诺大口呼吸,心中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 “怎么样?师弟这焚心指的威力如何?”楚牧蹲下身来,淡淡问道。 他这焚心指是楚家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下人用的,也经常被州牧府那边用来拷问犯人。 这门武功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力,一般的战斗中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但用来折磨俘虏却是效果拔群。楚牧这还是用得轻了,要是真下重手,绝对能把劳德诺活活疼死。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楚牧再度问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劳德诺下意识地还想搪塞,但在话刚出口之时,他就又回想起了刚刚那生不如死的焚心之痛,身体便不由一阵战栗哆嗦。 “我是嵩山派左冷禅掌门派来的卧底。” 他终究还是不想再承受那焚心之痛,痛痛快快交代了自己真实身份。 而他的真实身份,楚牧自然也是知晓的。不过楚牧依然要强迫着劳德诺说出,因为他要击垮劳德诺对左冷禅的忠诚,然后将其收为己用。 劳德诺这人虽没什么能力,一直被岳不群耍着玩,但他的身份却是极为有用。 他是楚牧的二师兄,楚牧这一次出去会有些行动,届时便要劳德诺作为掩护,并且隐瞒他离去的事实。 同时,他也是左冷禅的卧底。岳不群放着他不对付,就是想在关键时刻阴左冷禅一手。楚牧若是收服他,不只能阴左冷禅一手,甚至还能巧借他之手给岳不群传递一些消息。 可以说这人能力不大,用处却是不小。 楚牧再度一指点在劳德诺心口,一丝内力进入他的膻中死穴,却并不发作,而是一直潜伏。 “二师兄,我们走吧。” 楚牧站起身道:“我想这一次去福州,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来日方长,有了这个开始,楚牧相信自己能在赶路的过程中把劳德诺握死在掌心中的。 第四章 魅影神功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国春光漫烂季节。 山野林间,一少年舞剑如疾风,迎合着春风律动。 只是他那剑法却是诡异得很,明明快如疾电,却未曾带起一丝一毫的劲风,那无声无息的模样和快到极致的速度形成鲜明对比。 并且这剑法的剑路也是十分诡异,如万花筒旋转一般,光是看看就有种眼花缭乱之感。 这剑法,快到极致,也诡异到极致。舞剑人虽沐浴在阳光之下,却给人一种鬼魅般的感觉。 少顷,一轮剑法舞毕,少年还剑入鞘,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还不错。” 少年正是和劳德诺一同前往福州的楚牧。而他所使的剑法,正是福威镖局的家传剑法——辟邪剑法。 并且还是正版。 在来到福州后,楚牧便让劳德诺去城外官道旁买下了一座简陋的小酒馆,而他则是第一时间去了福州城内向阳巷林家老宅,取出了那《辟邪剑谱》。 这辟邪剑法若是不配合心法,那就是平平无奇的三流剑法。但若是配合心法,剑法的速度就会暴增,原本平平无奇的三流剑法在达到一定速度之后,就会变为威力强大的绝顶剑法。 林家先人林远图便是仗此剑法打遍黑白两道无敌手,连当时的青城派掌门,号称“三峡以西剑术第一”的长青子都惨败其手下。 “可惜了这剑法,想要发挥完整的威力需要自宫,”楚牧看着身周突兀断成两截的野草,感慨道,“哪怕这世界的身体终究会化作精元,我也过不了自宫那一关啊。” 想过那一关,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正常男人只要不是万分必要,想来都不会选择舍去那几两肉的。 楚牧也是正常男人,所以他做不到这一点。他现在是以自己家传的太始风相内力代替辟邪内力,以风之迅疾灵动来运使快剑,发挥辟邪剑法之威。 他这样取巧的法子也不能说是不行,但终归无法将这门剑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若是将风相篇修至第四层巅峰,当可媲美原本剑法的威力,但若到那层次,我的境界也足可突破到先天之境了。” 楚牧想到这里,也是无奈摇摇头,不做他想,向着林外走去。 时间差不多也快到午间了,他还是先去用过午饭,再筹谋练功之事吧。 他脚下生风,就似一道青烟般在林中穿梭,不多时就已经接近了暂时居住的那家小酒馆。 “嗯?” 当那间小酒馆进入眼帘之时,酒馆前的那匹浑身纯白的骏马也同时映入楚牧的双眼,“福州城中好像就只有一户人家,或者说一个人有这么一匹白马。” 那人正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 当看到这匹白马之时,楚牧知晓剧情开始了。林平之就是在这家小酒馆中杀了余沧海的儿子,让青城派找到了借口,直接开杀报复。 “只是······” 楚牧眸光若电,捕捉到林间两道黑影,“我可还从不知这段剧情中有其他人参与啊。” 他原本停下的身影骤然加速,好似一条鬼影子般在林间穿梭,目标直指那两道黑影。 对方也发觉了楚牧追来的身影,立马脱身逃离,两道身影在林间犹如两只大蝙蝠一般,起落几下就隐入林间。 观其速度,竟是不弱原先的陶钧几分。 原身陶钧修练魅影神功,论正面攻伐能力也许稍弱,但在轻功方面却是堪称少有人及,只不过为了在华山派卧底一直没有显露这身手而已。 若是原先的陶钧,此刻在被拉开距离的情况下也许就追不上这二人了。但是现在,使用这具身体的是楚牧。 楚牧的本体乃是打通了五根奇经的武者,在这世界也算得上是一高手。在他接管这身体之后仗着曾经的经验,已是在这几日里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阳跷脉。 他如今的实力比原身更强,且有太始风相内力傍身,再加上辟邪身法,那当真是如风驰电掣般在林间疾走,不多时就赶上了两道黑影。 “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便是长剑出鞘疾刺,冰冷的剑锋早话语一步出手。 众所周知,穿越者是从来不讲武德滴。 那突刺的剑锋无声无息,但一股深深的危机却是同时涌上那两道黑影的心头。他们于电光火石之间做出决定,两者不约而同的骤然返身,四只手化出幻影,如有八只手、十六只手,就如张开八足要进食的蜘蛛一般,将那刺下来的剑锋重重包裹。 楚牧的长剑一陷入那幻影之中,便如泥牛入海,劲力快泄,原本迅捷无伦的长剑恍如在搅拌泥潭,既吃力又费劲。 ‘魅影神功!’ 楚牧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同时长剑颤抖,在那泥潭一般的幻影中似有一尾大鱼在挣扎跳动,那强烈的反抗感使得二人感觉自己抓住了一条蛟龙一般。 嘭! 一声轻响,那重重幻影散去,两个着黑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同时连退三步,双手之上皆有着一道浅浅的剑痕,隐隐渗出血迹。 “魅影神功!” 其中一个人叫出了声。 虽是以长剑施展,但那确实是魅影神功无疑。这二人习练此功多年,哪怕只得传部分神功,却也绝不会认错。 “光耀飞离土窟间。”楚牧收剑抽身,主动退开数步,沉声道。 “天罡地煞降尘寰。”二人同时回道。 ‘果然是天罡地煞中人。’楚牧眼睛微眯,已是通过这接口暗号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这世上除了湘西四鬼,也就只有天罡地煞得传一部分的魅影神功,而湘西四鬼常年跟随在天下第一富商万三千身边护卫其周全,那么这二人就只有可能是楚牧的那些同僚了。 “三十六天罡,天微星,”楚牧盯着二人道,“你们是什么身份?” 那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向楚牧抱拳道:“地灵星/地兽星,见过天微星大人。” 既然通晓魅影神功又知道暗号,那就是自己人无疑了。而自己人,是决计不敢冒充其他人的身份的。 第五章 杀机暴动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看数字都知道前者的地位在后者之上,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楚牧依然紧盯着二人,问道:“你二人为何在此?福州林家的事情,应当是我负责才对。” “大人,我二人来此是因青城派之故。”地兽星回道。 地灵星接着地兽星的话语,道:“我二人负责通知青城松风观的余观主相关事宜,并让余观主门下弟子在今日和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发生矛盾,让青城派找到借口向福威镖局发难。” “余沧海也是我们的人?” 楚牧先是疑惑,接着又是恍然道:“是了,他不是我们的人还能是谁的人?我们就是在青城山被训练出来的,他余沧海作为青城山的地头蛇又岂会不知我们的存在?” 知道的太多,就只有两个下场可以选择,一个是死,一个就是加入。余沧海显然是选择了后者,或者说他在一开始就已经被收服了,所以训练天罡地煞的地点才会被选在青城山。 “你二人莫要见怪,我已经离开青城山五年了,一直在执行任务,是以不知道余沧海的事情。”楚牧向着二人解释道。 地兽星和地灵星闻言,方才放下了警惕心。 刚刚听楚牧口出疑惑之言,他们是差点就以为对方是他人假冒了。 “我想起了,天英星大人曾经提过,天微星大人一直在执行任务,所以我们才未在青城山见过大人。”地灵星也是恍然说道。 ‘天英星?’ 楚牧脑中闪过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就搜索记忆,回想此人。 三十六天罡以天魁星为首,天罡星次之,其余人则是平等。但其中有四人却是比较特殊,她们是天魁星的侍女,一直充当天魁星的使者,地位天然高其余人一头。 而当初派楚牧前去华山派当卧底的,正是天魁星。此次设立这计划的,也是天魁星。 想到这里,楚牧问道:“你们和天英星很熟?” “我等正是天英星大人的直属手下。”地灵星回道。 “是吗——” 楚牧拉长了音,未归鞘的长剑陡然如毒蛇般弹射,一剑刺入地兽星的咽喉,“如此的话,那就不能留你们了。” 辟邪剑法·流星赶月。 突如其来的一剑,突如其来的杀招,立时要了地兽星的性命。地灵星大惊失色,张口就是疾呼:“你在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言不发的杀招。楚牧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从地兽星咽喉拔出,剑尖疾点,如两条毒蛇吐信一般直刺双眼,速度迅疾,招式狠辣。 辟邪剑法·钟馗抉目。 辟邪剑法每招每式都是狠辣异常,动辄致人伤残、取人性命,像“流星赶月”,就是直取咽喉,似这“钟馗抉目”,便是要刺瞎双眼。 好在地灵星已是有着预防,关键时刻闪身急退,才免得失去双眼。 然而,论身法,却是楚牧更快一筹。 论魅影神功的造诣,也是楚牧更强。当年他就是因为早早修练魅影神功到足以隐住气息的地步,才会被天魁星选为卧底。 而论内力的质量,那就更是楚牧遥遥领先了。 虽然地灵星同样打通了一条奇经八脉,但他所修练的内功无论如何都是不如楚家家传的太始四相决的。 楚牧如影随形地跟上,手中长剑快如雷轰电闪,牢牢压制地灵星,令其难以招架,仅仅是三息时间,楚牧便已连攻三十余剑,在地灵星身上留下七八道凄厉的剑痕。 也就是楚牧现在才刚开始修练辟邪剑法没多久,否则以他对地灵星的压倒性优势,此刻应当已经将对方斩于剑下了。 “你疯了!天魁星大人和神侯不会放过你的!”地灵星怒叫道。 “不杀死你,他们才不会放过我。” 楚牧的身影隐没在剑光之中,长剑舞到近乎没影,剑光如倾盆暴雨般倾泻而来,刺得地灵星遍体鳞伤。其后又是一收,如云销雨霁之后,晴朗的天空中一只飞燕低空掠来,从地灵星脖颈上掠过。 辟邪剑法·飞燕穿柳。 那一只掠过的飞燕实则是长剑快到模糊后的剑影,它在掠过地灵星脖颈之后骤然停下,被楚牧牢牢握在手心里。 “要怪,就怪你是天英星的手下吧。”楚牧对缓缓倒下的地灵星如是说道。 他原本并不打算杀这两人的,若他们二人没说到天英星,也就不会死。 也幸好他们说到了天英星,说到了自己是天英星的直属手下,否则楚牧今日还真的可能留下一个隐患。 楚牧先前刚练完辟邪剑法,是以在发觉二人行踪之时,不自觉就用上上剑谱中记载的身法进行追击,同时在刺向二人的那一剑中也蕴含了辟邪剑法的法门。 这些痕迹若是放在他人眼中,那是基本看不出来楚牧的底细。但若是被那天魁星得知,哪怕仅仅是通过二人转述,也极有可能被对方知晓楚牧得到了剑谱,并偷练了辟邪剑法。 “三十六天罡中,天魁星不是我等这种从小经受训练的人,而是神侯亲自选择的绝顶高手。以他那通天晓地的知识面,再加上护龙山庄的情报网,很有可能推断出我的底细。单凭这一点,你们就必须死。” 楚牧以二人的衣衫拭去长剑上的鲜血,还剑归鞘,心境完全没有一点波动,更不会有什么杀人之后的后遗症。 他虽然在穿越前连鸡都没杀过一只,但他融合的其余两人却是手上都沾染过性命。楚牧在融合了这两人之后,心性也不知不觉受到了一点影响,所以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残酷的江湖,并在先前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 “你们也不必想着让上头的人找到凶手。杀你们的人用的是辟邪剑法,与我华山派陶钧何干?” 楚牧也不掩埋尸体,就这般直接转身离去,任由这两人的尸骨曝在林中。 等到其余人找来之时,这二人的尸体也许早就被野兽啃食得面目全非了。就算他们能从尸体上找到一些痕迹,也只能判断出二人疑似死于辟邪剑法,至于其他的,没了。 第六章 天巧星 当楚牧回来小酒馆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店面,还有一脸惶急的劳德诺。 “师弟啊,出事了,”劳德诺一见楚牧回来,便道,“刚刚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在这里杀了个人,那人我认识,他是青城派余观主的儿子余人彦。” “余人彦死了?” 楚牧不知道该说这是世界线的收束,还是说余人彦真的倒霉。 在原著中,余人彦调戏岳灵珊被林平之看不惯,双方闹起冲突来,林平之无意中一匕首刺死了余人彦。 现在,岳灵珊没来,甚至连代替岳灵珊的楚牧都没出场,余人彦还是死了。 不过仔细想想,余人彦应该是必定和林平之起冲突的。 余人彦,还有另外一人,他们应当是奉余沧海之命刻意到的此处,为的就是和林平之起冲突,好让青城派找到借口与福威镖局火拼。 ‘只是那设局的人应当没有想到余人彦会直接死在林平之手上吧。’楚牧不无恶意地想道。 现在借口是有了,还正当的不能再正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余沧海便是去灭了林家满门也是在道义之内。只是这余沧海怕是也要心痛死了。 “师弟啊,那余人彦死了之后,和他同行的一个姓贾的青城派弟子逃了,青城派的人也许很快就到,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劳德诺道。 孰料楚牧却是摆了摆手,道:“不急。余人彦的尸体呢?” 劳德诺立即回道:“被福威镖局的人埋在后边的菜园子里。他们还威胁我,说要我瞒着这事。” “呵,”楚牧笑出了声,“人都跑了一个,还想瞒着这事?蠢不蠢啊。二师兄,你收拾一下桌椅,再上两个小菜。” “这······这是要作甚?”劳德诺疑惑地眨巴着眼睛。 “等人。” 楚牧让劳德诺买的这家小酒馆,那是一开始就定下的目标。上头来的命令是一定要买下这酒馆,并在此处待命。 思索前后,此刻传达下一步命令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并且这人也许还是和青城派的人走一路的。 “二师兄,你准备好酒菜之后就去外边候着,等人来了之后,你去说一下,只准一个人进来。”楚牧吩咐道。 劳德诺虽不解楚牧这话的意思,但他对楚牧的畏惧已是刻在了骨子里,听到吩咐便是立即去办。 不多时,几个小菜就上来了,还上了一壶酒。 楚牧打发劳德诺在酒馆外等着,自己则是坐在酒桌旁,闭目假寐。 他并没有等太久,大约半个时辰后,就有马蹄声急急响起,由远及近,直往小酒馆来。 “七师弟,有人来了。不过来的只有一人。”劳德诺在酒馆外道。 “让她进来便是。”楚牧睁开双眼,拿起一个酒杯放到对面,然后满上。 在他倒完酒的同时,一个白影从屋外闪入,无声无息,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果然是你。”楚牧看向来人,淡淡道。 来者是一个戴着白纱斗笠的白衣女子,她一副神秘做派,连双手都带着白色的蚕丝手套,除了婀娜的身姿,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 楚牧认识她,他之前收到的任务指令,就是这个女子传达给他的。这女子和那天英星一样,也是天魁星的侍女,代号“天巧星”。 天巧星似缓实疾地闪到酒桌前,一双明眸紧盯着楚牧,道:“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傻,”楚牧抬手示意对方坐下,并说道,“余人彦的尸体就被埋在后边的菜园子里,你要是有用,可以把他挖出来。” 天巧星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乌黑的长凳,一点都没有做的意思,直言道:“你知道青城派也是我们的人?” “我猜得出来。青城派在这个计划里的戏份太重了,先是让劳德诺在松风观无意中看见青城派弟子在练辟邪剑法,又让余人彦两人在这特别叮嘱买下的小酒馆里和林平之起冲突。这两点已是足够让我怀疑青城派的立场了。” 楚牧也不管天巧星愿不愿意坐下,自己饮下一杯酒,道:“而你的到来,印证了我的猜测。” 那轻薄面纱后的俏脸似是笑了笑,天巧星鼓掌赞道:“天微星你不愧是公子亲自教导出的人才,有这份头脑,也难怪能在华山派卧底五年都不露一点蛛丝马迹。” “过奖了,我不过是老实当个乖乖弟子而已,轻松得很。接下来的行动不暴露身份,那才是真正的成功,”楚牧放下酒杯,正色道,“下一步怎么走?” 天巧星轻轻瞄了一眼门外,道:“他可信吗?” “他已经被我握在掌心里了,”楚牧道,“而且他很自觉,不会乱听的。” “最好是如此。” 天巧星说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隔空甩向楚牧,“这是公子的亲笔信,你接下来要做的,都在信里。” 楚牧接住信封,直接拆开查看,只见那这小小的信封中竟是有整整三张信纸,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接下来的灭门中让我救走走林平之?然后将其诱向衡阳,让我想法诱导他拜师岳不群?” 楚牧仅仅是看了开头半页,就有了疑惑,“小小一个福威镖局,还有一个已经没落的华山派,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吗?天魁星大人甚至还让我在华山派卧底了五年,这般计划,到底是为何?” 据他数年来的观察,岳不群应该还未打通任督二脉,距离先天那是远得很。而那位天魁星大人则是先天境的大高手,并且三十六天罡中也不乏能人。 都不需要天魁星出马,只消三十六天罡来一半,加上楚牧这个卧底,就足以拿下华山派了。 当然,这般做的前提是思过崖上那个死宅不出面。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管按照计划行事便是,”天巧星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这是神侯亲自下的命令,是公子亲自制定的计划,你应当知道重要性。” “青城派的人很快就到。你的身份不宜被他们知晓,先离去吧。你只需要关键时刻救下林平之即可。青城派那边,我会让地灵星和地兽星负责。” 天巧星扔下这句话,就直接出了小酒馆。她就如来时一般离去,走得无声无息,恍如女鬼。 不多时,外边就再度响起了马蹄声,越行越远。 第七章 报复进行时 “不告诉我原由?” 楚牧再度饮下一杯酒,“我猜也猜得到。华山派能让人注意的,不外乎一物一人罢了。” 这物,是《葵花宝典》残本。 当年《葵花宝典》流落到莆田少林寺方丈红叶禅师手中。当时正好华山派门人岳肃与蔡子峰拜访,他们知悉宝典存在,便偷阅宝典。不过因为时间仓促,二人不及同时阅遍全书,便二人分读,一人读一半,等到回去之后再合为一本。 哪曾想二人回去之后却是发现,对方给出的内容和自己的完全对不上。他们二人皆是怀疑对方藏私,于是仇隙暗生,兄弟反目成仇。 华山派的剑气之争,也是由此而始。 林家的辟邪剑法便是先人林远图从岳、蔡二人那里骗取宝典内容自己参悟所创,日月神教现任教主东方不败所修练的《葵花宝典》,更是直接从华山派夺来的。 虽然当年华山派的《葵花宝典》已是被日月神教夺走了,但难保华山派还留有什么保存的副本或者一些只言片语。 若是为了物,楚牧估计上头是想借辟邪剑法引出华山派可能保存的《葵花宝典》来。 虽然楚牧知晓华山派是绝对没有那东西的,但神侯和天魁星不知道啊。 至于另一个可能,人,那自然就只有思过崖上的那个老年死宅风清扬了。 华山派现在就是破落户,其他的东西朱无视肯定都看不上,哪怕是紫霞神功估计都入不了那一位的眼,能被他看上的,就只有这一物一人了。 甚至于楚牧怀疑这一物一人还有其他的作用,否则单凭表面上体现出来的价值,依然不够朱无视这般重视。 没办法,谁叫朱无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呢。能真正被他看在眼里的东西那是相当稀少。 楚牧大概理了理目前获得的情报,便站起身来唤道:“二师兄,离开吧。” 他和劳德诺收拾了下行李,便直接舍弃这间小酒馆离去。 在他们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青城派的人就急匆匆赶来,挖出了余人彦的尸体,开始了对福威镖局的报复。 他们可说是报仇不隔夜,在当晚就开始着手对付和林平之一道去小酒馆的人。首先是趟子手白二,接着是郑镖头。 这二人都死在青城派的摧心掌下,身体从表面上来看全无伤痕,恍如死去的余人彦前来复仇一般。 因为这二人之死,林震南终于知晓了自家儿子闯的祸事,连夜带人赶往小酒馆,要挖出那具尸体。 尸体是挖出了,但不是被林平之所杀的余人彦的,而是和他同去的史镖头的。 这一下子,福威镖局的人是彻底慌了。 深夜之时,报复还在继续,青城派的人连杀十几名趟子手和镖头,顺带着连林平之的马都给杀了。 福威镖局派出去求援的人也都死在了路上,有几个被识途的老马驮了回来。 楚牧和劳德诺一直旁观这些人行事,他们二人在和福威镖局隔了一条街的的客栈住了下来,密切关注灭门状况。 “师弟啊,你到底是为何人做事?为何连青城派的人都受你们指使?”劳德诺越看越是心惊,在第二日终于忍不住问道。 余沧海的儿子死了,那对于青城派的人来说是天大的事情。按理来说,这些人应该第一时间杀进镖局,以最酷烈的方式抓住林家三人。 现在这架势,残忍是够残忍了,狠也是够狠了,但总归是慢悠悠的,一点都没有苦大仇深的样子。 要是嵩山派的左冷禅死了儿子,那嵩山派的人肯定是集体暴怒,哪还有闲心搞这些伎俩。这青城派的人甚至还有心思去杀林平之的马! 由此可见,这七师弟背后的人对青城派的掌控有多深,哪怕余沧海的杀子之仇也得给他们的计划让步。 “余沧海的地位没你想的那么低。” 一旁闭目调息的楚牧睁开双眼,摇了摇手指,道:“他之所以让弟子们按照计划进行,是因为他想趁机看看福威镖局的真正辟邪剑法是否会出现。” 福威镖局现在的辟邪剑法,余沧海手下弟子练的都比林震南熟练。托护龙山庄密探的福,青城派早就偷学到了辟邪剑法的所有剑招。但关键的心法,不管是余沧海还是其他人,都还是一筹莫展。 余沧海现在是对辟邪剑法入了魔,连自家儿子之死都能放在一边了。他有此心态,自然是愿意配合计划的。 “当然,青城派的确也效忠于我背后那人就是了。” 楚牧起身走到窗户边上,轻轻将窗门打开一道缝,望向隔壁那条街上的福威镖局,“照这样的情况下去,福威镖局的人心很快就要散了,预计今明两日,他们就会大举出逃。” 到时候,林家三人定然也会混在众人之中出逃,但他们却是绝对逃不掉的。他们最终的结果,是林震南夫妇被擒,而林平之则是在楚牧的出手相助下逃出生天。 这便是这一次福州之行的结尾,一切都会如那位天魁星的计划进行。 “也不知是何等势力,能培养出师弟这等智计、武功、心性皆是出类拔萃的绝世天才。”劳德诺既心惊又敬畏地说道。 对此,楚牧只是淡淡一笑,不做评论。 他有今日的样子,实际上是集合了三人的优势。 楚牧的前世,是白手起家的商人,三十多岁挣出一番家业,心智和谋划自然是不容小觑。 雍州牧三子楚牧,则是出身豪门世家,哪怕不成器,也依然有着打通五条奇经八脉,将太始风相篇练到第三层的实力。 要是楚牧带着实力穿越到此世,那他估计能和五岳掌门级别的人物争锋了。 这二者,前者有智慧,后者有实力,再加上从小经历密探训练的陶钧,便成就了现在的楚牧。 这也算是通过昆仑镜进行穿越的副作用了。因为融合他我等于全盘接收另一个自己,哪怕是有昆仑镜辅助,楚牧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估计至少要等到化神境界开始淬炼精神,楚牧才能够毫无副作用地接收他我。 楚牧又是观察了一下窗外因福威镖局之祸而一片寂静的大街,道:“现在已是接近正午,光天化日,今日林震南应该不会动员出逃了。他若是想逃,最好的时间是明日黎明。” 他说完,正要合上窗门,急促的马蹄声就出现在外边大街上,紧接着就是一行穿黑色劲装的骑士闯入了楚牧的眼中。 第八章 黑衣箭队 这一行骑士皆是身穿黑色劲装,脸上还蒙着黑布,神秘兮兮的。 他们所有人都是马术娴熟,比起久经沙场的骑兵都不逞多让。最令人注目的,还是他们马鞍上挂着的劲弓还有背上背着的箭筒。 弓弩皆是古代的战争利器,属于管制器物。朝廷虽不管江湖中人提刀佩剑,但对弓和弩却是极为关注。 一旦有足够的弓箭手在远方进行支援,先天之下的武者基本都没法落得好。 在朝廷律法中,弩是普通人拥有就违法的违禁物品,弓虽然监管力度轻些,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明目张胆地带着上街显摆的。 这些人敢明晃晃地将弓箭显露出来,其本身定然和朝廷脱不了干系。 黑衣骑士们纵马疾驰,刚进入福威镖局所在的西门大街,为首的那个骑士便搭弓引箭,眉眼也不抬地射向右前方的屋顶。 在那里,一个缠着白布的汉子刚刚冒头,就已是被一箭射中了左眼。 箭头刺入眼眶,直入大脑,这一箭,就要了此人的性命,让他连哀嚎声都来不及喊出,尸体就从屋顶滚落下来。 楚牧看这人头缠白布,身着青袍,已是认出了这人是青城派的人了。 青城派位于四川,门中基本都是川人。川人有很多都是白布缠头的装束,这是因为当年诸葛亮逝世,川人为他戴孝,武侯遗爱甚深,是以千年之下,白布仍不去首。 此时此刻会出现在此地的川人,十有八九都是青城派的人。 一旁的劳德诺也是在旁边凑过来探看,他在此人尸体从屋顶滚落之时看到了对方的脸,低声惊呼道:“是当日和余人彦一起来酒馆的那个姓贾的。” 他这一说,算是确定了楚牧的猜测,同时也定下了这伙黑衣骑士的立场。为首之人既然直接射杀了青城派的弟子,那就说明对方绝不是自己人。 “贾师弟!” 附近的屋顶,还有楚牧这房间的隔壁都传来人声,几个和死去之人同样打扮的青城派弟子站出来,楚牧听见隔壁推开窗门的那人大骂道:“格老子的,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和我们青城派作对?!” 那射箭的黑衣骑士也不回答,只是一声冷笑,右手抬起向前一挥。 嗖嗖嗖! 他身后的其余骑士立马展现出了精湛的箭术,从拔出箭支到射箭,连一息时间都不到,他们就像是不需要瞄准一般,当众人惊觉他们要出手之时,黑色利箭已是如勾魂使者一般找上门来了。 屋顶,客栈窗户,所有有人出现的地方都是利箭的落点,就连楚牧这边打开微微一道缝的窗门,也被黑衣骑士们给盯上了。 噔! 一支黑色利箭钉在房间内的茶桌上,余音不绝,箭尾还在不断颤动。 被楚牧按着一起遵下身的劳德诺微微转身靠坐在地上,看着那入木三分的箭矢惊魂未定。 这些黑衣骑士不仅箭术高超,连内力修为也是不弱。看这支箭的威力,射箭者起码也是十二正经蕴养了十来条的武者。这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手了。 那第一个射箭的人实力更高,绝对已经开始的奇经八脉的修练,并且保守估计已经打通了两三条奇经了。 ‘武功不低,还精通箭术,并且敢明目张胆地带着弓箭······’ 楚牧带着心中的猜想,看向那钉在茶桌上的箭支。 只见那箭支尾端接近翎羽的地方,赫然刻着四个小字——“东缉事厂”。 东厂! ‘东厂的黑衣箭队。’ 这黑衣箭队乃是归属东厂大档头曹钦管辖的精锐部队,专门为东厂那位曹督主执行各种追杀、灭门之事,没想到今日竟是被派到了此处。 虽然在刚刚那匆匆一瞥中,楚牧并未看到曹钦的身影,但看适才黑衣骑士们展现出的箭术,便可觑见这伙人的不俗实力。 最重要的一点,东厂的黑衣箭队会使名为“锁天箭阵”的联手战阵,此箭阵能以利箭封锁目标的所有遁逃路线,叫敌人无路可逃,只能面对箭阵的洗礼,故冠以“锁天”之名。 “这是东厂专门负责追杀的部队,怎的就跑这来了。”劳德诺这老江湖自然也知晓黑衣箭队的存在,当他看到箭矢上的小字时,第一时间也想到了外面骑士的身份。 “不管他们为何而来,现在他们都已经来了。劳德诺,你去后面马厩牵好马,到客栈后的小巷准备着。” 楚牧轻轻阖眼,吩咐道。 他的语气十分冷厉,让劳德诺不敢多言,连忙弓着腰潜出去,按照楚牧的吩咐行事。 而楚牧,则是闭目倾听,他听着外面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再度响起喊杀声,听着箭矢破空声和哀嚎声,缓缓从怀里取出一块面巾,给自己蒙上。 “天微,出手。” 外头传来女子的高喝声,楚牧突兀起身,拔剑,破窗而出。 他如同一只苍鹰,从二楼飞出,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磕开两支射来的利剑,落地之后一袭青衣拉出淡淡的残影,不多时就出现在那白衣女子身旁。 “乾二。”白衣女子天巧星沉声道。 楚牧立时向右跨出一步,长剑若清风拂柳一般横扫过,斩开一支利箭。 “巽四。” 楚牧一边说着,一边向右前方连走四步,剑尖点出数点寒星,迫退了持刀杀来的黑衣骑士。 而天巧星则是进步向前,突兀一个侧身,一掌击在前方冲来的大马右侧。 他们二人虽然从来没有联手过,但通过这口诀,却是配合无间,犹如长期合作一般。 这是那位天魁星专门为三十六天罡创出的口诀。 这口诀以八卦为基,以乾为正前方,其余卦位以此为标准进行定位。当白衣女子喊出“乾二”之时,便是她要向前两步,楚牧需根据她的走位进行配合。 而楚牧叫出“巽四”时,则是他要向右前四步,天巧星要进行配合。 这门口诀就是为了天罡地煞们所修练的魅影神功所创的。 魅影神功的大成者湘西四鬼乃是四胞胎,心灵相通,他们四人配合可挡天下所有武者的攻势。三十六天罡没有湘西四鬼的条件,但能通过口诀,进行相对合理的配合。 第九章 亡羊补牢 “怎么回事?为何东厂的黑衣箭队会来?” 交战之中,楚牧随口问道。 “负责主持拦截消息的地灵星和地兽星被人杀了,探子们没及时收到命令,行动时慢了一步,没能拦截住林震南所有的求救。”天巧星回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纵身跃起,双手舞动如飞花,化出重重幻影令人目眩,一掌印在马上骑士的心口上。 这一人一马接连中了天巧星一掌,两者皆是目中失神。大马发出一声哀鸣,侧身到底,直接就没气了,马上的黑衣箭卫也是连挣扎都没有,身子软倒在地。 ‘这是青城派的摧心掌!’ 楚牧也没想到这天巧星竟然还会青城派的武功,看来她和青城派关系不浅,难怪能够轻易指挥青城派那些粗汉子。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杀那两人的举动,无形中给林震南的求援提供了机会。 若非楚牧杀了地兽星和地灵星,以护龙山庄的情报体系,足以拦截住林震南所有的求援信。哪怕福威镖局的总镖局加九处分镖局全被灭了,估摸着也能封锁消息好几天。 但现在福威镖局还没灭,这消息却是直接传出去了。之所以如此,全是楚牧的功劳。 ‘不过这都是一个练辟邪剑法的人干的,干我楚牧何事?’作为一个新世纪好青年,楚牧觉得不是自己的功劳绝不能领。 同时,他也深谙***同志做好事不留名的准则,就算是自己干的好事,也绝不留名。 在知晓了这一次意外到底为何发生的同时,楚牧也从天巧星的话语中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原来,福威镖局和东厂有联系啊。这黑衣箭队就是来救福威镖局的。 在这融合的世界里,很多事情都有了新的变化,小说里的描写也无法囊括现实世界的真实,尽信书不如无书,原著只能作为参考,可不能将其奉为圣经。 “还要按照原计划进行吗?”楚牧问道。 “杀了他们,计划就不需要改变。”天巧星杀机凛凛地道。 说着,她便化作一道白影,直掠向还剩下的六骑,观其散溢的气机,此女至少也是贯通了四条奇经的武者,在如今的五岳剑派中也算的上是高手了。 “放箭!” 对面的黑衣箭队也不是好惹的,眼见天巧星先杀一个同僚,紧接着正面悍然杀来,为首的那人怒喝着命令下属放箭,同时他向着箭筒一抓,拔出三支利箭搭在弓上,瞄准冲来的天巧星。 嗖嗖! 破空声中,五枝利箭在空中如灵蛇般转了个弯,从五个方向射向天巧星。前路、后路、左右,皆被封锁,而正面则是已经蓄势待发的三箭。 “兑七。” 楚牧自天巧星左方突然出现,一只持剑的手臂陡然化出三道残影,好似有三手三剑同时挥斩一般,他将自身能暴露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同时也以魅影神功化入剑法,以高超的卸力手法直接卸去左侧两支利箭的劲力,将其拦下。 趁此机会,天巧星步伐连踏,恍如一阵风一般从左方突围,冲出这箭阵包围。 为首的箭卫当机立断射出三箭,三支利箭犹如游鱼,划过弧度钉向那道白影。 电光火石的刹那,天巧星伏地一按,身影贴地旋动突进,那三支利箭接连钉在她身后的地面上,每一支射中目标。 “乾五。” 天巧星向前突进,楚牧听到声音后便身影一绕,在右方一处墙壁上一个借力弹射,飞身杀向敌方侧面的一个骑士。 他和天巧星就如两条在草丛中极速游走的蟒蛇一般,从两个方向围杀猎物。 剑光在刹那之间闪过,楚牧的身影掠过敌人左侧,剑锋斩断一人脖颈动脉,再陡然一转,刺入其身后另一人的腰部。 而天巧星则是在下方连连挥掌,以摧心掌击杀其余四人的坐骑,手掌再在地面一按,腾身而起,双掌同时击中两人的肋部。 阴损的掌劲直入胸膛,其中一人因为被击中左侧肋部,伤及心脏直接死亡,另一人也是肺部受创,离死不远。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仅发生在刹那之间。二人连杀数人之后再度合围,剑掌齐出,重重幻影罩向为首之人和最后一个幸存者。 在恍惚之间,刀光剑影掌印同时闪过,激烈而短暂的战斗持续了十余息时间。待到一切平静之时,剩余两人也是步上其余人的后尘,带着不甘死在楚牧和天巧星手上。 这时,大街尽头的福威镖局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数十骑从镖局大院中冲出,向着左右两条街冲去。 这是林震南眼见援兵也不管用,终于忍不住直接出逃了。 他们一家三口应当就藏在这数十骑之中,想要以鱼目混珠逃出去。 天巧星见状,冷笑一声,道:“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东厂的人,现在希望没了,还想逃出去?做梦!” 她此时头上的轻纱斗笠已是在激战中掉落,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只是这面容上的怒气和戾气却是让她犹如女罗刹一般,令人生畏。 这一次计划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可谁想到地灵星和地兽星不知被谁给杀了。当天巧星发现纰漏之时,她当即亲自上阵主持计划,可没想到还是为时已晚,让福威镖局的援兵到了。 为此弥补这纰漏,天巧星在刚刚的搏斗中受了一掌,现在胸膛还隐隐作痛,感觉像是断了肋骨,这让她怎能不怒? 一旁导致如今事故的始作俑者轻轻摸了摸鼻子,道:“各路应当都已经布下了人手进行拦截了吧?” 天巧星压住怒气,回道:“都安排好了。一旦发现林震南夫妇,便发信号通知。你先去准备救林平之吧。” 她顿了顿,接着道:“这一次能弥补纰漏,你也有功。我会向公子请功,为你要一颗通脉丹助你打通经脉。” “这感情好。” 楚牧回了一声,笑着跑向客栈后方小巷。 他间接坏了天巧星的事,令天巧星现在受创,也让青城派在此地死了七个弟子,但天巧星还得感谢他,为他请功,这能不好吗? 楚牧想想都忍不住笑意。 第十章 二五仔的猜测 三个时辰后,路边一家野店旁。 楚牧抓着乱叫的林平之,一把将其扔到道上的马匹背上,随后轻轻往马臀上刺了一剑,让这马带着林平之狂奔入林。 “等等,还有我爹娘——” 林平之回头大喊,却因那吃痛的马儿放蹄狂奔,不多时就看不到野店的影子。 而楚牧,则是随意看了一眼依然发出打斗声的野店,翻身骑上另一匹马,扬长而去。 虽然因为东厂黑衣箭队的到来,让林家三口提前出逃,使得剧情出现偏移,但他们依然未曾逃出布置在周边的天罗地网。 因为谋划福威镖局的并不只是青城派,还有护龙山庄。护龙山庄的情报网天下第一,一旦张开了网,林震南一家三口是插翅也难飞。 楚牧骑着马一路疾驰,跑出了十里地后,他才放慢速度,和提前等到前面的劳德诺汇合。 “二师兄,你说——”和劳德诺汇合之后,楚牧突兀问道,“要是我没下手控制你,你会否察觉到我在福州的异常举止?若会,你是否会向左冷禅汇报?我的上头,又是否会让我将你灭口?” 楚牧这没头没脑的一连串问题听得劳德诺满脸迷惑,然后这迷惑马上就转化成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只因,楚牧继续道:“你猜,你是不是可信之人?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是不是可信之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哪怕被你察觉到了不对,你也不会泄露任何秘密了。” “七···七师弟!”劳德诺结结巴巴的、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说师···不,左冷禅也是你们的人?”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左冷禅这位五岳盟主也会是楚牧背后的势力成员之一。尽管因为楚牧的手段,劳德诺背叛了左冷禅,但他依然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左冷禅不可战胜。 在这个井底之蛙的眼里,左冷禅便是绝对的高手,江湖之中只有东方不败可以与其相提并论。这样的人,岂会屈居于人下。 但在楚牧眼中,左冷禅现在是势大,可若是往前提二十多年,他左冷禅连屁都不是。 若非二十年前正邪八大派的高手都死在太湖之畔,这江湖哪有他左冷禅崛起的份。 ‘若是当年华山派的高手没死在太湖之畔,五岳剑派也轮不到左冷禅做主。’楚牧眼中闪过一丝嘲色。 这个被楚牧称之为“大明世界”的融合天地非是单一的《笑傲江湖》,华山派的发展也和那小说之中的剧情截然不同。 在二十五年前,华山派剑气二宗内战之时,剑宗固然有风清扬这顶尖剑客,气宗也有宁清羽这等将紫霞神功练得登峰造极的高手。 那宁清羽是岳不群的师父兼岳父,论身份,还是楚牧的师祖。 他在剑气之争中以计调走风清扬,而后带领气宗众人大败剑宗,彻底奠定气主华山的基调。 若非在二十年前,宁清羽带着门中高手去太湖之畔赴与古三通的战约,华山派也不至于没落至此。 ‘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峨眉、华山、丐帮、日月神教,八大派高手加上刑部四大名捕,合计一百零七人死在了太湖之畔。事后昆仑、崆峒、峨眉封山,少林、武当淡出江湖,丐帮不复天下第一大帮之实,日月神教的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失传,华山派也是让出了五岳盟主的位置。’ ‘太湖之畔那一战,便是江湖势力没落的伊始。自那以后,江湖上能真正做主的已非是门派,而是代替刑部接管江湖秩序的护龙山庄。’ 楚牧心中闪过种种念头,只觉如今的江湖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左冷禅固然名声不小,但也只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典型案例罢了。 当然,哪怕左冷禅是竖子,也不是如今的楚牧能抗衡的,他也就在心中说说,现在要是让他去硬钢左冷禅,他还是不敢的。 不过左冷禅对于楚牧来说还是无法匹敌的高手,但对于护龙山庄的那位来说,那就是小猫一样的角色了。若是朱无视当真想收服嵩山派,左冷禅除了臣服以外,别无他选。 “嵩山派是不是自己人,去衡阳便知了。” 楚牧笑了笑,又是说了一句劳德诺感觉不知所云的话语,策马扬鞭,向着官道前方再度疾驰。 按照楚牧的计划,他是注定要在以后和朱无视对立的。因为楚牧想要《吸功大法》,也想要《金刚不坏神功》,他若是得到了这两部武功,哪怕他想要留在朱无视麾下打工,朱无视也是绝容不得他。 既然要对立,那越早探清对方的底细就越好。 所以这一次,楚牧想要搅黄了嵩山派的好事,看看天魁星那边有什么反应。 根据天魁星那边的反应,楚牧便能推断出,这嵩山派到底有没有归顺铁胆神侯。 ‘恐怕天魁星也没想到,我这个被训练出的死士密探,会时时想着当反骨仔吧。’ 一旦剧情进入正轨,楚牧的行为会越来越出格,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将朱无视和天魁星当成假想敌了。 双骑绝尘而去,不多时就出了福州地界。 接下来的十天里,他们二人赶路不停。由于楚牧没有岳灵珊的娇气,向着衡阳城行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在第十日下午,二人进入了衡阳地界,预计能在黄昏之前入城。 此时天色昏沉,天上开始下起绵绵细雨。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渗入衣衫,令二人感觉颇为难受。 他们快马加鞭,想要赶紧进入衡阳城与岳不群等人汇合,却因雨势比马更快,无奈放弃了这个选择。 那细雨不多时就变成了大雨,二人冒着雨赶了一段路,最终在路边的一个酒招子旁停下,进去躲雨。 “呜呜呜——” 一进屋内,楚牧就听到一串悲苦的二胡声传入耳中。里头靠墙处,一个脸色枯槁的老者微微弯着腰,一首《潇湘夜雨》响起,外头的春雨都似变成了凄风苦雨,听得人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第十一章 酒馆见闻 身材瘦长脸色枯槁,披著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魄。擅长拉胡琴,一曲《潇湘夜雨》,动人心弦。 这样的打扮,这样的配置,这老者当是衡山派掌门莫大无疑了。 楚牧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碰上衡山派的掌门。更令他更没想到的是,小小的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令人感到熟悉的存在。 那是一只清纯可爱的大萝莉。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雪白的小脸上满是古灵精怪之色。 ‘曲非烟。’楚牧心中下意识地就冒出了这个名字。 在这生活条件不佳的古代,想找到一只这么可爱的大萝莉可不容易。楚牧单看对方的模样和气质,已是基本断定这小女孩就是曲非烟了。 ‘既然她是曲非烟,那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的老者就是曲洋了。’ 楚牧状似不经意地瞄了那老者一眼,和劳德诺一同找了一张桌子座下。 酒招子就是路边的小酒馆,和之前劳德诺在福州城外买的小酒馆差不多。这种小酒馆屋内空间不大,这五个人坐下,差不多就已是占据大半空间了。 楚牧和劳德诺叫了点小菜,就在一边静静地吃着,也不说话,就像听听其余人说什么。 刘正风的基友曲洋,还有刘正风的师兄莫大,这两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也不知是悄然还是有意。 一曲愁苦的《潇湘夜雨》拉完,莫大放下琴弦,突然道:“正邪不两立,何必多做纠缠。” 他这话一出,楚牧就知莫大是知晓曲洋的身份,也知道曲洋和刘正风的交情的。 甚至于嵩山派会知道曲洋、刘正风之事,也可能是因衡山派内部中人泄密。 楚牧可是知道,那位左盟主也是一位喜欢用无间道的人。五岳剑派除恒山派因为皆是女子不好收买也不好安插人手以外,其余三派都有左冷禅的人。 像华山派,就是劳德诺;泰山派,则是掌门天门道人的师叔玉矶子、玉磬子、玉音子;衡山派的,乃是“金眼雕”鲁连荣。 只可惜这位左盟主的眼光不怎么样,挑选的无间道选手一个比一个差劲,没一个成气候的。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曲洋淡淡回道,“况且金盆洗手,便是恩怨全消,何谈正邪。阁下莫要再劝了。” 莫大闻言,本就枯槁的面色更为愁苦,他不由再度拉起二胡,琴声比之先前更为悲愁,令人有怆然涕下之感。 然而曲洋就是不为所动,他是铁了心不想和平生难求的基友断联系。直到雨势变小,莫大的胡琴声也未能感动曲洋。 最终,他无奈叹息,拉着二胡走出了门。 这时雨势已经差不多停了,曲洋见莫大离开,也招呼着孙女打算离去。 那曲非烟走过楚牧身旁时,还向着看向她的楚牧做了个鬼脸,满脸的古灵精怪。 ‘这么可爱的萝莉,死了可惜了。’ 楚牧也是站起身来,对劳德诺道:“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便回。” 他在刚刚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曲洋,也许能派的上用场。 劳德诺这段时间已是习惯了听从楚牧的命令,毕竟他的小命就在楚牧手上捏着,见楚牧吩咐,他也不敢多问,只是点头应是。 楚牧出了酒招子以后,便在僻静处将外袍解开,反过来穿上。这外袍专门做了一点小设计,正面穿之时,便是青衫,反过来穿,则是一件紫衣,正反两面都可以穿。 楚牧反穿外袍之后,又从怀里取出人皮面具,覆在脸上轻轻揉捏两下,原本的少年面孔便变成了一张颇为普通的青年面庞。 前身陶钧曾经在那位堪称奇人的天魁星门下进修过一段时间,学到了不少用于隐藏身份的奇门异术,这易容术,就是他当时学习的重中之重。 如今陶钧所学都便宜了楚牧,现在正是用上这些本领的时候。 换好衣服和面容之后,楚牧还用缩骨术微微调整了一下身高,使自己和酒招子里的那个少年全然不同,这才去追曲洋爷孙。 以他的速度,连片刻功夫都不需要就追上了曲洋二人的身影,并且还绕了个圈子,从对方前方出现。 当楚牧如同鬼魅一般从林中飘出之时,曲非烟这只大萝莉张大了小嘴,一脸惊悚地看着这个好像都不着地的身影。 而曲洋,则是暗暗扣住袖中的暗器,双眼紧盯着这突然出现的身影。 对方的身法太过迅速和诡异,以致于曲洋下意识地以最大戒心盯着楚牧,并出声道:“敢问是哪路英雄当面?拦住小老儿爷孙二人的去路又所为何事?“ “我可算不上什么英雄,只是一个好心人罢了,曲长老也不是什么小老儿,而是日月神教的护法长老。”楚牧低声笑道。 “既然你是好心人,那便不会为难非非和爷爷是吧?” 曲非烟见楚牧说话,也是知晓对方不是什么鬼魅,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娇声娇气地说道,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纸。 对此,楚牧回道:“作为一个好心人,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们。不仅不会为难,我还会救你们的性命。” “嵩山派已是知晓刘正风和曲长老的交情,现在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丁勉、费彬、陆柏携五岳盟主令旗向衡阳而来。你说,我这是不是在救你们的性命?” 曲洋闻言,面色一青一白,已是心知不妙。 他所在的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仇深似海,双方交战数十年,都沾染着对方门派先人的鲜血。曲洋本人早年也曾亲手杀死不少正道中人,直到老了之后,才厌倦了江湖杀戮,开始淡出江湖。 此次他本想着在刘正风金盆洗手之后一同退出江湖,再也不管江湖是非,却不知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之事,从来不是一句“退出江湖”就能摆脱的。 “嵩山派的左冷禅统一五岳之心,路人皆知,曲长老不妨猜猜左冷禅派的人会借此做什么文章,也不妨想想在他们的剑刃下,刘正风一家是否能有生机。多想想,也可以找刘正风问问。呵呵······” 楚牧带着相当反派的笑声,闪入林中消失。就如他来时一般,走时也是相当的诡异。 第十二章 刘正风的后路 “非非,我们走。” 曲洋在楚牧离开之后,那忧色是再也藏不住了。 作为魔教中人,他一向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摩他人,左冷禅既然兴师动众出动了嵩山十三太保,就肯定不是仅仅赴个宴那么简单。 他心急火燎地带着孙女赶到衡阳城,然后第一时间潜入刘府,和刘正风会面。 当他赶到之时,刘正风正在调试一支竹萧,见曲洋到来,当即笑道:“曲兄来得正好,那《笑傲江湖》曲谱小弟正好又有点想法,不如你我讨论一番。” 曲洋却是没他那么好兴致,直接道:“贤弟,祸事了。” 他将自己路上遇到之事告知刘正风,尤其是那嵩山派可能的来意。涉及身家性命,哪怕是曲洋有些怀疑那个半道出现的神秘人,也不得不对此事抱以最为谨慎的态度。 刘正风闻言,也是收起了笑容,沉思道:“依左师兄平日的霸道作风,还有我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的仇恨,这的确不是不可能。” 但他又转言宽慰曲洋道:“不过曲兄你放心,小弟也早有此顾虑,事先备下了一条后路。” “我已买通了本省巡抚,从朝廷那买来了个参将职位。这参将职位虽然只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但经手它的人却是大有来头。本省巡抚是东厂曹正淳的人,这金银经由他手,最后还会送大部分给曹正淳,从曹正淳那讨来一份圣旨。金盆洗手当天,圣旨一到,我看嵩山派敢不敢动手杀朝廷命官。” 刘正风虽是江湖中人,但其行商也是一把好手。这衡山派的家业在这些年来实际上全是靠刘正风以家财撑起来的,是以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比莫大更大。 他在商道上有此成就,在其余事情上自然也是有缜密的考虑的。 早在决定金盆洗手之时,他就已经考虑到了自己和曲洋交情暴露的可能,并提前安排好了退路。 那朝中的大太监曹正淳不仅执掌东厂、锦衣卫两大特务机构,其本人还是宫廷里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因当今的正德皇帝喜于嬉戏作乐,常流连于“豹房”行宫,这朝中的大小事务,只要不是涉及国本,那一般都是由掌印太监代帝批红。 这样的权势,这样的地位,使得如今朝中阉党横行,清流官员只能抱着铁胆神侯的大腿才能勉强与其抗衡。 刘正风不相信嵩山派在圣旨下达之后还敢冒犯。 如今的江湖可不比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江湖草莽敢动辄以武犯禁,现在的江湖中人要是做下了大案,那护龙山庄或者东厂的人隔天就要上门擒人了。 “但是,真正的圣旨是要皇帝下达旨意,内阁大学士拟旨,之后经皇帝查阅,再交司礼监盖印,如此才算是走完了大部分流程。没有这流程的旨意,顶多和皇帝的口谕差不多,算不得真正的圣旨。” 屋外突然传来朗朗之声,令屋内正在密谈的二人皆是面色一变。 他们二人当即冲出屋,却见屋外小院内,一个紫衣青年正含笑看着二人。 “是你,”曲洋皱起眉头,“你一直在跟踪老夫?” “只是好奇你们二人会做什么决定罢了。” 楚牧笑了笑,道:“正如在下之前所说,真正的圣旨需要相当繁复的流程。若是朝中内阁没有哪位大员反驳还好,若是有人出声,那这道圣旨未尝没有被作废的可能。” 那么刘正风的圣旨是有以上流程的吗? 自然是没有的。 他的圣旨最多就是东厂从备用的圣旨中挑一个写上名字盖上章,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内阁学士以及皇帝亲自过目。 这种圣旨一般来说,朝中大员们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慑于曹正淳的威势,权当是真的。但若是有必要,这真的也未尝不能变成假的。 刘正风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当真能惊动那个整天玩乐的正德皇帝,但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惊动内阁学士们。 东厂那边卖官也不是第一次操作了,怎么不见别人有事,轮到自己就有事了呢? 见他脸上露出不虞之色,楚牧心知对方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他一不信内阁学士们会针对他,二不信有人敢对东厂的卖官之事下手。 事实上,若非楚牧对嵩山派和朱无视的关系有所猜测,他也不信有人会触曹正淳的眉头。 如今曹正淳是真的势大,在《天下第一》开头,他随口一个“通番卖国”就把兵部尚书拷打至死,要是护龙山庄不出头,朝廷之内没人能和曹正淳作对。 但若是真有护龙山庄出手,曹正淳也不至于为了个小小的参将就和对方死刚。 刘正风就是死了,那也是白死。 “我知二位不信嵩山派有这么大胆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金盆洗手宴也近了,嵩山派的人应该也快到衡阳地界了。不如二位去探查一下嵩山派的来意,小小做个试探,看看在下说的是否是实情?想来应该没人把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心慈手软上吧。” 楚牧说完,便再度如鬼魅一般,飘出院墙。 他的内力修为是万万不如曲洋和刘正风的,真打起来,哪怕这行气境内力并不占绝对胜负因素,也是胜少败多,但他这一身诡异莫测的轻功,却是能让二人对他无限高估,令二人不敢轻视他这高手的话语。 在楚牧离开之后,刘正风忧心忡忡地道:“此人虽然行踪鬼祟,但他所说之事却是不得不防,我待会儿就传令门下弟子,密切关注这衡山附近方圆百里之内是否有嵩山十三太保的踪迹。” 就如楚牧所说,没有人会吧一家老小的安危寄托在他人的心慈手软上,事涉全家性命,哪怕是对楚牧有所怀疑,也绝对不能小视这件事。 “若是嵩山派当真铁了心要害我等性命呢?”曲洋担心道,“为兄一大把年纪了,死则死矣,但非非却还小啊。而且贤弟你这一家子人也需要安顿。若是因为为兄,害得贤弟你满门遭灾,那为兄便是下了黄泉也不瞑目啊。” 比起刘正风,曲洋对那位左掌门的性情反倒了解更深,他是真的怀疑嵩山派能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情。 “若果真如此,那就只能和嵩山派拼个鱼死网破了。”刘正风咬牙道。 在原著中他是满门被灭,眼见家人惨死,才心如死灰地想要引颈待戮,现在事情还没发生,刘正风也不是甘愿满门赴死的窝囊废,他的想法也更具有攻击性。 若是嵩山派当真咄咄逼人,那他刘正风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第十三章 通脉丹 再说另一边。 楚牧离了刘府以后,又悄摸摸地出城,往那酒招子赶。 他以最快速度赶了十多里路,将内力都快耗尽了,总算是见到了那间小酒馆的影子。 ‘不行了,我得尽快想法子增长修为,单靠苦修的话,我在短时间内连恢复到本体的实力都做不到。’ 楚牧在林子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换衣服,还一边想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在见到曲洋之后,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好主意,若是这个主意能成,这奇经八脉的打通就不需要放在眼里了。 ‘这件事一旦成了,我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 楚牧目光幽幽地想着,心中打定主意是要让曲洋活下来了。只要曲洋替自己完成那件事,那他就能直接起飞。 平缓了呼吸,又换好了身份,楚牧回到酒馆里和劳德诺汇合,然后又是往衡阳城里赶。 这一次,他便是以华山派门人的身份光明正大进城了。 他们骑着马,赶在黄昏之前进了城,在一家天下驰名的悦来客栈分店里和华山派众人汇合。 师兄弟们见面,那自然是好一阵欢腾,陆大有肩上的猴子受到气氛影响,还在桌子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在热闹气氛中,楚牧看了下四周,问道:“怎的不见大师兄?” 他和劳德诺提前赶到衡阳城,比原著中早了三四天,按理来说,令狐冲现在还不该碰到田伯光才对。 “大师兄自己跑去潇洒了,”岳灵珊皱了皱琼鼻,不满道,“大师兄昨天酒喝多了,又被爹爹责罚,今天一大早又耐不住酒瘾,估计是跑哪个地方偷喝酒了。” 看她那样子,也不知是对自己跑出去的令狐冲不满,还是对自己老父亲岳不群不满。亦或者,是对令狐冲不带自己一起走不满。 楚牧见状,十分有眼力见地转移话题道:“那大师兄可就没耳福了。我和你们说啊,这一次,福州那边是出大事了。” 他这一说,就激起众人的兴致了,大家连连催着楚牧,让他快说。 劳德诺眼见楚牧这轻而易举调动气氛,和大家打作一团的样子,也是不得不为他的演技感到佩服。 楚牧在福州时的冷酷和智珠在握,与现在这阳光少年做派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有此演技,也难怪能瞒过所有人。 ‘不过我的演技也是不差,在门中这么多年了,岳不群都没发现我的不对。’ 心中毫无逼数的劳德诺得意一笑,向着楼上走去。 他要向岳不群汇报在福州时的经历了。当然,是修改版的,没有出现楚牧的戏份。最后和天巧星大战黑衣箭队的人,在汇报中也会变成一个神秘人。 楚牧轻轻瞄了一眼劳德诺走上楼的身影,开始徐徐说道:“这一次去福州,我们先是遇到福威镖局······” 接下来,他也将那修改版的经历一一道出来。作为一个曾经的商人,楚牧很是能够调动情绪,本就离奇的故事被他讲得跌宕起伏,让众人听得一会儿心急,一会儿愤怒。 与此同时,劳德诺也会在岳不群那里说着这个故事。他们二人的故事剧情会完全一样,并且同步诉说,保证岳不群深信不疑。 等到故事讲完,楚牧便借口自己因为赶路而乏了,问了自己的房间,也上得楼去。 他在岳不群的房门前正好遇到了刚汇报完的劳德诺,对方给了楚牧一个眼神,让楚牧知道岳不群确实是对《辟邪剑谱》起了极大的兴趣。 ‘天魁星对岳不群的心理把握还真是准确,竟然完全算到了岳不群的心态。’ 想到之前收到的信中所看到的计划步骤,楚牧也不得不对天魁星的智计和护龙山庄的情报说一个“服”字。 他这个穿越者能知道岳不群的真面目,靠的是看过剧本,而对方则是查到了岳不群所有的情报,并通过汇总,推算出岳不群的真面目。 ‘若想要对付朱无视,情报网和天魁星,必先破其一。’楚牧怀着这个念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表面有三小字的小瓶子摆放在屋内茶桌上。 通脉丹! 这是天巧星之前说的通脉丹。 之前和天巧星分别之时,她说要为楚牧请功,为他求一颗通脉丹来,没想到这丹药这么快就来了。 “并且······” 楚牧缓缓靠近,手指在茶桌上划过,“还是正好在今日,准确地送到我的房间里。” 茶桌上没有灰尘,这说明尽管这房间是提前两三天定下的,但客栈小二在客人住进来之前依然会每天打扫。 岳不群的房间和楚牧的房间距离不远,并且周围几间房都是华山派弟子的房间。以他的警戒心,只有两种人能瞒过他出入这几间房。 一种,是实力远高过岳不群的人。 另一种,自然是客栈自己人,最有可能是打扫卫生的小二。 楚牧觉得是后者。 ‘护龙山庄的情报网,厉害啊。’ 他再度感叹这情报网的厉害程度,并且拿起药瓶打开,‘两颗通脉丹。’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上头竟然赏下了两颗通脉丹,而不是一颗。 这通脉丹的价值可是不菲啊,一颗丹药就价值千两白银,足以让普通百姓一家三口温饱生活一百年了。这还只是原料费,加工费还得另算。 ‘啧啧,有钱人。’ 楚牧摇了摇头,直接服下一颗通脉丹,然后往床上一坐,就开始运功突破了。 除了任督二脉之外,任何一条经脉都可以通过通脉丹打通。不过这奇经八脉越是往后打通,难度就越大。 若是此时楚牧在打通第六条经脉,那么就是来十颗通脉丹也不好使,打通第二条经脉却是正好适合通脉丹的效力范围。 闭目运功,将通脉丹的药力纳入内力之中,楚牧运转内力一大周天后,便携带药力向着奇经八脉冲去。 这一次,他要打通阴跷脉,将阴跷脉和已经打通的阳跷脉一齐贯通,将自己的太始风相决特性完全发挥出来。 第十四章 奇经八脉 奇经八脉,它们与十二正经不同,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其循行别道奇行,故称奇经。 十二正经若是闭塞,那人的气血便无法运行,不死也瘫痪。奇经八脉闭塞,则是封闭了身体的部分潜能,将身体一部分机能进行压制。 打通冲脉,气血大盛;打通带脉,内气运转如手脚般如意,且能放能收;打通阴维、阳维二脉,则能维络诸阴、诸阳,使体内阴阳之气平衡,百病不生;打通阳跷脉、阴跷脉,则有濡养眼目、身体轻灵之效。 至于最后的任督二脉,其分别被称为“阴脉之海”、“阳脉之海”,打通之后功力倍增。 楚牧家传的太始四相决风相篇,便是一种在行气境强化阳跷脉和阴跷脉,将风之灵动赋予自身的功法。 啵! 楚牧似是听到了一声轻响,然后便感知到阴跷脉最后一点阻碍被清楚打通,内力通过阴跷脉和阳跷脉,将两脉维系连通,那内力每一次流转,就都让楚牧的身子轻的能飞起来一般。 同时,当他睁开双眼之时,眼前似有轻微的扭曲痕迹,忽弱忽强地在扭动。 “太始风相决第二层有成,可轻微察觉到空气的流动。”楚牧对于视觉中出现的异状毫不意外,还感到相当的熟悉。 他知道,这是自家的家传武功有点成就之后的特殊本领,是对阴跷、阳跷的深度挖掘后所产生的特异之处。 若是修练到第八层,楚牧可以察觉方圆三丈之内任何一点细微的空气流动,都不要用眼的。与人交手之时,对方招式所带起的风劲流向,会让对方的攻击意图在楚牧感知中暴露无遗。 但是很可惜,楚牧只得传了前面四层,最多只能修练到行气境巅峰,有着突破到先天境的资格。 “可惜了。” 楚牧突兀轻轻一叹,耳朵突然微微一动,比之先前更为敏感的听觉已是听取到熟悉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劳德诺的声音随后在房外响起,只听他唤道:“师弟,师父叫你一起下楼去用晚食。” “我知道了。”楚牧起身下床,一边走一边应道。 他和劳德诺一起下楼,一楼那些师兄弟们还在谈论福州那边的事。 岳不群也在,且看他那样子,听得还挺入神的。 ‘这老岳,疑心病还真重啊。’ 楚牧知道这是岳不群想要查证劳德诺所说是否属实。若是楚牧之前没有和众人谈说福州之事,那估计在之后岳不群还会找他去谈一次。 见到楚牧二人到来,岳不群轻咳一声,让众人安静了下来。而后等到楚牧和劳德诺落座后,他说一声“用食”,众人开始吃了起来。 “爹,不等大师兄了?”岳灵珊问道。 “让他回来后吃棍子吧。”岳不群淡淡道。 他这一说,众人皆是忍不住一笑,陆大有还开玩笑道:“那我是不是该趁着药店还没打烊,给大师兄买点跌打药去啊?” “六猴儿,吃你的饭去。”岳灵珊笑骂道。 众人见状,笑声也是不断响起,最后还是被岳不群严厉扫视了一眼,才安静下来吃饭。 他们这顿饭吃完,令狐冲还是没回来。这一下,众人是知道这顿棍子是躲不过了,陆大有还真拉着施戴子,和他一起买跌打药去。 不过在当晚令狐冲回来的时候,由于出门在外不好动罚的缘故,岳不群也没真的给他吃棍子,只是让他在房里跪了一个时辰,就打发他去睡觉了。 第二天,楚牧一直躲在房里练功,令狐冲也被罚在房中关禁闭,其余人倒是都出去游玩了,连岳不群也出去了。 因为金盆洗手宴将近的缘故,江湖上有不少人跑来观礼,这衡阳城在近两天里少说有数百上千江湖人士来往。岳不群是打算借此机会多结交点人,顺便让自己的“君子剑”名号更为响亮。 接着就是到了第三天。 这一天早上,楚牧一大早就起床出门。结果他刚打开门,对面的房间也开了一道缝。 然后一道身影闪了出来。 “大师兄······” “嘘!”令狐冲鬼鬼祟祟地竖起手指在嘴前,小声道,“悄悄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着,还做手势让楚牧正常走动,想要用楚牧的脚步声来做掩护。 就这样,楚牧和他一前一后,脚步一致地从楼上下来,到了一楼以后,令狐冲放松了下来。 “七师弟,多谢了,”他拍了拍楚牧的肩膀,笑道,“等有空我请你喝酒。” “免了吧,师弟不好酒。”楚牧也是笑着回道。 “酒可是好东西,不喝酒的人生还是人生吗?不行,师兄我今日就要请你喝酒。走,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他笑嘻嘻地拉着楚牧,一副要帮楚牧打开新世界的样子。 楚牧也是无奈,在连番拒绝没用之后,道:“师兄,师父的内力修为高深莫测,你说他要是醒来了,能不能听到你的声音啊?” 他这么一说,令狐冲就是一个激灵,也不说要给楚牧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忙不迭地往外跑。 昨天一天没酒喝,那可是憋死令狐冲这个酒鬼了,今日他说什么都要喝上一口,谁也拦不住。 “师弟,改日再请你喝酒。”他在外面摇着手,快步走入清晨的人群中。 “喝酒吗······” 楚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这可是你说的,呵呵。’ 他最不想和酒鬼做朋友,因为酒鬼是最难保守秘密的。他最喜欢和酒鬼打交道,因为想从酒鬼嘴里掏出秘密,那是相当容易,只要有足够的酒就行。 而令狐冲,他这人就有不少令人觊觎的秘密值得楚牧去获取。 令狐冲清醒的时候嘴巴牢得很,楚牧就不信他喝醉了也能把紧嘴门关。 不过那是在以后。 等到令狐冲学到独孤九剑之后,楚牧完全不介意和他一醉方休。 ‘我是没那自信可以入风清扬的眼界,可以学到独孤九剑。而且风清扬这人实力也是高的很,我不怎么想出现在他眼前。但我可以找你令狐冲啊,我没法从风清扬那里忽悠到东西,还没法奈何你这酒鬼吗?’楚牧心中暗道。 第十五章 劝服 还是那座小院,也还是那两个人。 楚牧再度见到曲洋和刘正风时,发觉对方二人的面上是掩不住的愤恨之色,显然是对嵩山派的试探有所收获了。 “看来二位已经确认在下的情报了,”楚牧笑道,“那么不知二位有什么对付敌人的打算呢?” “若是没有好办法,不如在下给二位提供一个办法吧。” 他的面色逐渐转为阴沉,质量上佳的人皮面具完美体现了神态和演技,“杀了嵩山派派来的人。只要人死了,自然也就没人阻止你金盆洗手了。事后哪怕左冷禅想要调查死因,也没证据证明这便是你们做的。这个主意,如何?” 杀了嵩山派的人,这也许有点难,却也是思路最简单的办法了。 一旦让刘正风真的金盆洗手,那么按照江湖潜规则,就和江湖已然绝缘。至少在明面上,嵩山派这名门正派是不能去找麻烦的。 之后再和东厂那位曹督主沟通沟通,将参将的身份真正落了实,刘正风也就能受到朝廷的庇护。 不过这种做法,刘正风并不想选的。 “阁下的好意,刘某心领了,”刘正风道,“但刘正风绝不做有违侠义之事。若是刘某去截杀他们嵩山派的人,那和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刘正风经商,骨子里不缺圆滑,否则也不会想出买官这样的招数。但他在圆滑之余也不失正气,当初他和曲洋结交之时,就让曲洋发誓今生不伤及侠义道中人的性命,如此可见其性格。 “不错,”曲洋也是道,“阁下的消息,老夫和刘贤弟感激在心,但这等事情却是休提了。华山派的岳掌门、泰山派的天门道人、恒山派的定逸师太也都来了,刘贤弟既然已经知晓了嵩山派的阴谋,那么只消提前向这三位求救,让他们护住刘家老小便可。” 至于曲洋他自己还有刘正风,却是不怎么惜生的。 只是楚牧便让他们如愿吗? “呵呵,”楚牧轻笑了一声,道,“但是在下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在下只需在刘府露个脸,再去杀个嵩山派的弟子,你等就决计求不到其余三派的支援。” 曲洋说的这主意好吗?自然是好的。 泰山派的天门道人和恒山派的定逸师太都是嫉恶如仇之人,华山派岳不群虽然是个伪君子,但他现在还未真正将自己心中的一些恶念付诸于行动,这个“伪”字还不算成立。 有这三方提前保护刘家人,绝对是能防止嵩山派拿他们做文章的。 但这主意也极容易被破坏。只要如楚牧所说,杀个嵩山派的人,将黑锅扔到刘正风手上,嵩山派绝对会直接将这锅按死在刘正风头上,不管是真是假。 在楚牧话音落下的时候,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肃杀起来。刘正风和曲洋皆是在这一刻动了杀心。 然而,楚牧仅仅是轻轻一晃,更上一层楼的身法在他们前言拉出数道残影。这一下,就让他们消了将楚牧留在这里的心思。 因为留不住。 对方武功高不高另当别论,这身法是真的诡异,轻功是真的高。他们二人也许能胜对方,但想要留下对方,呵呵,基本不可能。 楚牧趁热打铁,接着道:“二位也许不知,左冷禅野心勃勃,在各派中都安插有奸细,贵派的鲁连荣便是左冷禅的人,你觉得他们这一派也是算是什么侠义中人吗?你们当真不想让这群恶客自食恶果吗?” 一群想要对付自己全家的人,还有自己的全家老小,这两方放在天平的两边,孰轻?孰重? 答案不言自明。 楚牧这一番话,又是威胁又是劝诱,每一句都是直击要害。刘正风还在犹疑,曲洋此刻却是已经意动了。 “要不便由老夫出面去刺杀嵩山派的人吧,老夫反正是魔教中人,债多不压身。”曲洋建议道。 “费彬、丁勉、陆柏,他们嵩山十三太保有哪一个是好惹的,”刘正风苦笑道,“老哥哥你不必为小弟顾虑,是小弟太过矫情了。” 曲洋要是不说,刘正风还在犹豫,他这么一说,却是打了个助攻,帮刘正风下定了决心。 “阁下,单凭刘某和曲兄可不一定能动得了这三位太保。”刘正风双眼直盯盯看着楚牧。 楚牧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在下应当还是能给二位添上一点把握的。” 虽然他才打通两条奇经,但以辟邪剑法的诡异和狠辣,和一个嵩山太保周旋还是没问题的。 若是觑得时机,兴许还能重创乃至击杀一人。 双方终于达成共识,要将嵩山派这三位太保,乃至所有来衡阳的嵩山派门人留下。 他们三人合计一下,觉得宜早不宜迟,必须要将嵩山派的人进城之前将其截杀。 此时成立汇聚了数百江湖中人,五岳剑派除了嵩山派以外,其余的都到了。这要是在城里闹出大动静,你说到时候众人是帮嵩山派的人还是帮自己这些蒙面刺客。 “今日就必须出手,截杀了这些人。”楚牧得知嵩山派的人已是到了距离衡阳城不远的一个大镇之后,当即决定道。 其余二人也是这般觉得,刘正风当即吩咐信任的弟子在城外准备好三匹快马,他们三人略作打扮之后,就悄悄出了城,骑快马直接往那红河镇赶去。 此时,天色再度变得阴沉,似乎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春雨还有再来的趋势。 楚牧一看这天色,心中就不由赞道:‘杀人的好天气啊。’ 雨水会冲淡一切痕迹,只要尸体处理得好,那基本没什么证据能留下了。 ‘不过以护龙山庄的能力,也许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所以我的计划得尽快了。只要那一步完成,我哪怕被发现了不对,也完全有能力保住这具身体的性命。’ 随着楚牧和曲洋、刘正风的接触,下一步的打算也是越来越明晰。 原本楚牧还打算顺着剧情走,但现在看来,这融合世界的剧情不一定如他所知的那般,所以他需要有不顺着剧情走的底气。 第十六章 黑血神针 淅淅沥沥,春雨急下,如雨打芭蕉般打落在斗笠上,发出一连串脆响。 丁勉一行三位嵩山太保,外加六个门中弟子,一齐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在官道上纵马疾驰。 “再快点,明天便是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宴了,我们要尽早到衡阳和那边的人接头。”为首的“托塔手”丁勉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叫道。 其他人闻言,也是默契地加快速度,一行九骑在雨幕中穿梭,向着衡阳城方向不断前进。 突然,官道旁的树林中跃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在雨幕中凌空飞跃,于半空中撒下一蓬黑雨,那乌黑的细丝在雨幕中显得模糊不清,实难分别,丁勉、费彬等三人却是见之亡魂大冒,第一时间大喝道:“黑血神针!” 这黑血神针乃是日月神教独有的一种剧毒暗器,施放时一丛黑针会犹如雨般撒出,每一根针上都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中针者若没有高强的内力修为压制毒性,那哪怕是随身带有解药,也会因来不及取出就一命呜呼。 丁勉三人当年都是和日月神教斗过的人,岂能不认识黑血神针这等大杀器? 众人齐齐跃离马匹试图躲避,丁勉、费彬、陆柏三人不愧为嵩山十三太保,在及时察觉的情况下以轻功撤离了黑血神针的攻击范围。 但他们一同前来的弟子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六名弟子,连带九匹马,都或多或少中了黑血神针。中针处皮肤登时有黑气流散,仅仅是两息时间六人九马齐齐气绝身亡。 “魔教妖人!” 费彬眼见众弟子在这一轮偷袭下全数身亡,那是气得浑身发抖,在躲过黑血神针的第一时间便冲上前去一剑劈向偷袭的曲洋。 其余两人此刻也是怒发冲冠,他们这一回是来捉拿击杀魔教妖人以及和魔教妖人勾结的刘正风的,没想到这人还没到衡阳,魔教妖人就自己杀来了。 “你们找死!” 丁勉断喝一声,推出的掌劲将前方的掉落的雨点击得粉碎,他的右掌向着推出一波怒浪而来。 嵩山十三太保以丁勉为首,他本人又有“托塔手”的外号,一手大嵩阳神掌论雄厚,实际上还要胜过号称“大嵩阳手”的费彬。 在原著的金盆洗手宴上,丁勉和陆柏两人四掌同时击在曲洋身上,那掌劲甚至能透过曲洋的身体重创刘正风的心脉,如此可见其实力。 此刻丁勉怒极出手,那掌劲是说不出的雄厚刚猛,曲洋面对他和费彬的抢攻,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自身难敌。 好在他不是孤身一人。 从旁边的树林中再度闪出一道矮胖的身影,那人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看似笨拙的身影却以极快的速度赶来,剑锋一刺化为五剑,迅猛的剑势拦下费彬的长剑,同时直刺丁勉面门。 “回风落雁剑!好啊,果真是你,刘正风这贼子!还有曲洋那魔教妖人,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费彬见状已是对这来袭二人的身份再无疑惑,虽然这二人皆是以黑巾蒙面,但他依然确定对方是谁。 衡山派刘正风,以及日月神在护法长老曲洋。 这两个此行对付的目标,竟然提前一步过来截杀,当真是好生大胆! “昨日那窥伺我等的也是你们?”丁勉一掌拍在剑身上,震得对方长剑险些脱手,疑惑的话语在他口中却是万分笃定。 他昨日就察觉到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为了防止此行之事出现变故,他才让众人加快赶往衡阳,没想到这变故终究是来了。 “丁师兄等人既然都要杀上门来了,难道还要刘某束手待戮不成?刘某一人生死不要紧,但你们竟然决定灭刘某满门,那就莫怪兔子急了咬人了。” 说话之时,四人于雨中乱战,掌掌长剑交锋,令得雨点乱飞,泥泞的道路也是不断溅起水花污泥,将四人包围在内。 一旁的仙鹤手陆柏见状,欲要插入战团一起围攻对方二人,却不料这时候又有一人到来。 在雨幕中,一道身影犹如鬼魅一般,踩在后方一株大树细枝一个借力,凌空一剑刺向正要一心上前攻敌的陆柏。 快速的身影诡异无声,恍如没有长脚的鬼怪,但他极速移动的身体却是和雨点碰撞发出了动静,令得陆柏提前察觉到来袭之人。 陆柏果断侧身闪过刺来的剑锋,同时反手一掌击向后方。孰料这一掌还未击到实处,却是突然掌心微微一痛,一股异样之感传来。 ‘不妙。’ 他果断闪身急退,同时匆匆扫过一眼掌心,果然见到一股黑气在掌心流溢。 有毒! 这也是陆柏自己找死,楚牧修练了辟邪剑法,同时也连带练了剑谱上的暗器法门。 葵花系列的武功,最大的三个特点便是极快的速度、诡异的剑法,以及神乎其神的飞针之法。 岳不群在原著中以飞针刺瞎了左冷禅的双目,东方不败以一根绣花针独斗三大高手不落下风。这两者都体现了这飞针之法的厉害。 楚牧现在自然还是不如上面说的两个的,但他在陆柏未曾往后看的情况下,以黑血神针刺中对方手掌还是能做到的。 没有错,楚牧用的不是普通的绣花针,而是黑血神针。 既然知道了曲洋有黑血神针,那他又怎会放着这种杀器不用,非要拿无毒的绣花针来对敌? 这一针下去,当即便要陆柏急忙后撤,并且运指极点右手经脉,试图抑制毒性蔓延。 但此刻的战斗中又岂容陆柏安心压制剧毒? 楚牧如影随形地跟上,手中长剑如孔雀开屏一般舞动,放射出重叠的剑光。这一瞬间,他的剑路数度变化,快而繁的剑光令陆柏目晃神移,不敢硬接。 以他现在的情况,一身功力难以发挥六成,冒然和敌方一战绝对是死路一条,后撤才是最佳方案。 但他撤的快,楚牧的飞针却是更快。 在那繁复的剑光之中,两道黑线后发先至,精准地钉在陆柏的双眼中。 “啊啊啊——”陆柏发出痛嚎,令得不远处激斗的丁勉和陆柏皆是心头一震。 就在这短短的数息时间内,陆柏连中三针,其中两针还是在眼部。 黑色的血丝从双眼留下,剧烈毒性侵蚀头部,直叫陆柏痛不欲生。 第十七章 三太保共赴黄泉 精准而鬼祟。 楚牧精准地寻到契机,然后以鬼祟的方式致敌人于死地。 陆柏的痛嚎仅仅持续了四息时间就戛然而止,气绝身亡。 他能够及时以内力封锁手部血管和经脉,却没法运内力阻住从眼部渗入的毒性。 在他双眼中黑血神针之时,他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这连续数招兔起鹘落,变化快极,从楚牧出手袭击到陆柏身死,总共时间都没过十息。 就这么十息不倒的时间,这位嵩山十三太保之一就已经死在了楚牧的手上,令不远处激斗的四人都大感惊怒和意外。 惊怒的是费彬和丁勉,意外的则是刘正风和曲洋。 金系武侠世界之中的江湖人士终究还是不够阴,要是换做隔壁古龙世界,这种变化虽奇,却也不会这般令人感到惊异。 楚牧毒杀陆柏,靠的便是计谋和手段,而非是武功招式。他要是和陆柏正面交手,那么即便依靠辟邪剑法,也需要斗不少招才能见分晓。 但若是换成其他手段厮杀,单凭陆柏还不足以对付楚牧这腹黑的穿越者。 “死!” 丁勉怒喝一声,一掌与曲洋对击,刚猛的掌劲竟是震得曲洋气血翻滚,难以自抑。 费彬也在同时弃剑出掌,同样的大嵩阳神掌趁机击向曲洋左肋,却不想刘正风及时横剑插入,拦下这一掌。 嘭! 掌劲轰击在剑身上,又传导到曲洋身上,虽然的确伤到了曲洋,但实际效果却是不佳。 这时,解决掉陆柏的楚牧也杀了过来。他的身影还未接近,那黑血神针却是提前射了出来。 不同于曲洋一射就是一蓬的发射手法,楚牧所发射的黑血神针都是单数的,那黑色的细针在雨幕中穿过,几乎是无影无迹,令丁勉二人万分忌惮。 陆柏的前车之鉴尚在眼中,若是不留神这暗器,他们二人估计马上就可以去和陆柏一起作伴了。 “你们也接老夫一记黑血神针。” 曲洋这时也是缓过劲来,扬袖就又是射出一大蓬黑线,那密密麻麻的针雨令二人毛骨悚然,都顾不得面子,直接在泥地里就是一个懒驴打滚向两边滚去。 漆黑的细针射在泥地里,针上附着的剧毒立时让地上污水一片黑。 刘正风趁机上前一剑斩向费彬,寒光抖闪间,长剑随着费彬的滚动几下闪动,在他背脊上留下长长的剑痕,鲜血混合着背部的泥水直接流了下来。 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 还没完。 楚牧见到机会,也是第一时间杀来。他和刘正风一样,都是盯上了功力略逊一筹的费彬。 只见楚牧的身影好似化作了一道青烟,从雨中穿梭,手中长剑唰唰唰连斩三下,快得见不到影子。 费彬此时已是忍着剧痛起身出掌应对,但他却是跟不上楚牧长剑的速度。三剑斩过,费彬丢失了两根手指,并且双臂上都有深可见骨的剑痕留下。 同时,在伤口中还有一种酥麻感在蔓延,他那鲜血淋漓的伤口竟是失去了痛感,直接被麻痹了。 “下毒?”费彬瞪大了眼睛,“卑鄙小人!”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以及更为猛烈的攻势。 楚牧和刘正风他们二人可是不同。他们二人还有着不低的底线,除了黑血神针以外不想给武器喂毒,楚牧却是从曲洋那里直接要来了黑血神针上的剧毒,给自己的长剑里里外外涂上了好几层。 也就是现在下雨,冲刷了剑身上的不少毒素,否则这三剑就足以要费彬性命了。 ‘用毒杀人是杀人,用剑就不是了吗?都是敌人了,自然是以最有效的方式置人于死地。’ 楚牧的剑法如雷轰电闪般使出,一手辟邪剑法快得不可思议,一身轻功身法也是诡异得如同鬼魅。 他和刘正风皆是以快剑攻杀,最后刘正风以自身强扛费彬一掌给楚牧创造机会,让楚牧一剑割了费彬的喉。 至此,来衡阳的三大太保已去其二。 而此时,拦下丁勉的曲洋却是身影倒退过来,双脚在泥地里踏出数个深深的脚印,嘴角忍不住的溢血。 “咳咳,托塔手丁勉果然不愧是十三太保之首,老夫便是有黑血神针作为威胁,也不是他的对手。”曲洋连连咳嗽,一张老脸在雨点击打下一片青白,犹如死尸一般,显是伤势不轻。 “他们三人尚且避免不了死人,何况现在只剩一人。”楚牧冷笑道。 丁勉闻言,一双眼睛中直接瞪出了血丝,狠狠盯向楚牧,“卑鄙小人!” 若不是敌方用毒,丁勉自问两个师弟绝对不会身死,甚至能够反杀。嵩山派众人之所以死得只剩一人,不是因为不够强,只是因为不够卑鄙。 “成王败寇,何必谈什么卑鄙,”楚牧不屑道,“若说卑鄙,你们的行径又能高尚到哪去?” 这嵩山派的人直接拿人家满门性命做威胁,原著中还逼着刘正风的儿子说自己父亲该死,论卑鄙程度,楚牧自问还是逊人一筹的。 至少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时间也是不早了,我们便送托塔手上路吧。” 楚牧一边说着,一边和其余二人向丁勉包围。 他们有黑血神针在手,还有楚牧这等轻功高超之辈拦截,丁勉今天是必然死在这里了。 三人同时对了一下眼色,不约而同地开始围杀。 丁勉掌力刚猛强大,三人之中无人敢与其硬碰,这也是三人计划将丁勉留到最后的原因。但丁勉再强,也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此时他面对的不止四手。 在一番激斗之后,曲洋和刘正风齐齐负伤,楚牧也被掌劲震得气血翻涌,内力乱窜,但他们终究还是杀了丁勉,让三大太保走得整整齐齐。 “呼——” 大战终于停止,曲洋和刘正风皆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操作得当,他们便能够安定一段日子了。至少在曹正淳垮台之前,他们不会有太大危险。 而楚牧,他也是达成了他的目的。 只见他笑着对曲洋二人道:“这一下,我们也算是共犯了。” “二人应当也很好奇在下为何要帮你们吧。别急,你们想知道的,在下马上就告知于你二人。” 第十八章 两件事 “你的目的究竟为何?”曲洋喘着粗气,整个人瘫在泥水里,却还是不忘问道。 在他身边,刘正风斩钉截铁地道:“若是有违正道之事,那刘某便是一家老小共赴黄泉也不会妥协!” 袭杀嵩山派的人还能说是为求自保,若是做其他损害五岳剑派或者干脆残害正道中人的事,那就触及刘正风的底线了。 刘正风这人既圆滑又固执,圆滑的方面什么都可以商量,固执的地方也是寸步不退。 楚牧也是事先有过了解,所以他给出的条件也是算定了在二人的底线之上。 “放心,在下不会触及二位的底线的。” 只见楚牧笑容满面地道:“只需二位办成两件事,你我之间的恩情就一笔勾销。这第一件事,需要仰仗曲长老。在西湖之畔一座名为‘梅庄’的庄园里,隐居着和曲长老一样是神教中人的江南四友。他们的老大黄钟公和二位算是同道中人,对乐理热爱异常。” “曲长老要做的,便是以同好的身份和黄钟公结交,并且想办法将江南四友的黑白子诱出梅庄。” “至于第二件事,也很简单。在下欲要借助刘大侠的渠道和那位东厂曹督主取得联系。只需做到此事,第二件事便算完成了。这一要求,想来不会触及刘大侠的底线吧。” 原本是一件事,但在发现刘正风和东厂势力有联系之后,就变成了两件事了。 这两件事实际上操作难度并不算高,并且也不算触碰到二人的底线。 曲洋本就已经对日月神教没什么归属感了,坑个把神教中人不算事儿。至于刘正风,他既然都勾搭上东厂了,名声什么的,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这两人听到楚牧的要求,虽然疑惑对方的条件有些简单,却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两件事,能办。 双方十分友好地达成了共识之后,稍微处理了下尸体,便一齐骑马返回衡阳城。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昏沉,夜幕降临,楚牧在回城之后,便和其余两人分开,在一个僻静地方换回了原来的模样,并且在还未停的雨中又奔走了一些时间,才赶回悦来客栈。 只是在他返回客栈之时,却是遥遥看见客栈之中冲出一群穿着油布雨衣的尼姑,华山派的众人也跟在后面。 他们在刘正风弟子向大年的带领下一路向着城中心走去,看起来像是要去往刘府。 ‘怎么回事?’ 楚牧心中念头微转,疾走几步,在客栈门口拦住了走在最后的劳德诺,问道:“师兄,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师父呢?” 劳德诺见楚牧这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拉着他一起躲到屋檐下,道:“大师兄又惹出祸端了,泰山派的天松道人发现他和那恶名卓著的采花贼田伯光在回雁楼饮酒,同桌的还有恒山派的仪琳师妹,这不,恒山派的长辈过来找麻烦了。我们现在正要去刘府和天松道人对质一番。” “至于师父,他下午出去拜访江湖同道了,现在还没回来。” ??? 楚牧头顶冒出一连串问号。 他明明都提前两日抵达衡阳城了,今天还拉了刘正风和曲洋一起去截杀人,这都没能让剧情发生改变? 而且曲洋被自己拉去杀人了,令狐冲会不会死在这一遭上啊。 不要吧,独孤九剑都还没到手呢,你就算要死也得迟一点死啊。 ‘现在只能祈祷令狐冲命硬一点了。’ 楚牧这般想着,便打算一同去刘府看一看。 只是在他要踏出门槛之时,却是突然想到,令狐冲要是死了,那自然就什么都别提,要是他没死,也许是被留在城里的曲非烟给救了,然后按照剧情发展,送到了群玉院治疗。 而在群玉院里······ ‘按照我穿越之前那两年的同人小说基调,东方不败已经从人妖角色变成大美人了。我要是顺着线索去找令狐冲,不会碰到东方不败吧?’ 想到这里,楚牧便向劳德诺问道:“二师兄啊,群玉院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来的花魁啊?” 如果东方不败不是人妖,那她现在应该就在群玉院假扮花魁打探消息。虽然不知道堂堂一教之主为什么放着手底下教众不指使,非要自己亲自上阵扮花魁,但楚牧不在乎这种事,他更在乎东方不败是否真的已经来了衡阳城。 劳德诺闻言,愣了一愣,然后苦笑着回道:“师弟啊,你看我都这把岁数了,你觉得我还会去关注烟花之地有没有新来的花魁吗?而且师门规矩森严,我们平时连谈一下那地方的事都不敢,又怎能知晓那个···那个群玉院的事。” 要是被岳不群听到弟子们在谈论那种风月场所,三十棍子都是轻的。 楚牧想想也对,于是他为了保险起见,愉快地决定不去了。 别看楚牧之前的一系列行动堪称胆大包天,实际上他这人向来只把胆子用在该用的地方。 截杀嵩山派之人,那在能力范围之内,自然是无所顾忌。但见东方不败······ 还是算了吧。 楚牧早就打定了,在发育到一定阶段之前,能不见绝顶层次高手就不见,哪怕对方再漂亮也没用。 要是换做一般的穿越者,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也可能会想去群玉院撩一把,看看能不能和那位教主贴贴,楚牧却是连确认对方到底是男是女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就决定敬而远之。 任何有风险的人物,那是能不沾就不沾,稳重、慎重、保重,这是楚牧的人生准则。 ‘呵,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想到这里,楚牧便对劳德诺道:“我淋了一场雨,浑身都湿透了,便不去刘府了,先洗完澡换身衣服再说。若是师父回来了,我会告知他这里发生的事情的。” “我知道了。”劳德诺回了一声,便急急撑开伞向外走去,追上那先走一步的人群。 ‘希望人没事吧。’ 楚牧再次在心中祈祷了一声,上楼去洗澡去了。 虽然剧情已经崩了,并且楚牧也没打算按剧情走,但令狐冲还是相当有用的。 不单是独孤九剑的事,令狐冲本人也能起到推动一些剧情的作用,缺了他,这《笑傲江湖》可以提前宣布大结局了。 第十九章 金盆洗手 楚牧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子时左右。 直到子时过后,岳不群方才回来。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各弟子。除了令狐冲以外所有的弟子皆被其带回,甚至还多了一人。 ——林平之。 楚牧先是向岳不群这个师父行礼,又看向走在岳灵珊身边的林平之问道:“师父,这位林少镖头是······” 话音未落,岳灵珊就迫不及待都跳出来,“以后林师弟也是我们华山派的人了,我终于有个小师弟了。” ‘所以我的任务还是自动完成了?’楚牧心中冒出这个念头。 他接到的任务是让林平之拜入岳不群门下。原本楚牧以为这剧情已经被打乱了,他也许需要自己亲自入场去引导林平之拜师了,没想到这林平之还是自己送上门了。 “师弟林平之,拜谢师兄救命之恩。”林平之却是在看见楚牧的样貌之后直接行了一个大礼,对楚牧那是感激异常。 “小林子在刚刚偷听到是七师兄你救了他之后,直接跑出来就想让爹收他入门,所以我们就多了一个小师弟啦。”岳灵珊连忙补充道。 看她那雀跃的样子,怕是已经忘了令狐冲还没回来的事情了。 好在楚牧还没忘记自己亲爱的独孤······呸,没有忘记大师兄,在扶起林平之后,他便问道:“师父,怎的不见大师兄?” “大师兄应该是被那恒山派的仪琳师妹救走了,此时估计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了。”高根明调笑道。 然后他便见岳灵珊那张小脸直接阴了下来,自己还被陆大有狠狠踩了下脚背。 “等他野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了。”岳不群冷冷道。 他为这大弟子也是操尽了心,大晚上的还在青楼外徘徊。在发觉令狐冲应当无恙之后,岳不群在心中放松之余,也是有怒气涌上心来。 最成器的大弟子都这样,华山派当真是后继无人了。 ‘不过好在有林平之入门,华山派崛起也不算没有希望。’岳不群的眼睛瞄过身边刚入门的弟子,心中怒意稍减。 他当然不是将希望寄托在林平之身上,而是将主意打在《辟邪剑谱》上。只要得到了那剑谱,岳不群自问就有机会击败左冷禅,让五岳再度回到华山独尊的局面。 “夜深了,都回去睡吧,明日随为师一同去刘府观礼。”岳不群下令道。 众人皆是点头应是,有序地往二楼走去。 劳德诺落到最后,见岳不群已经上了楼,才鬼鬼祟祟地在楚牧耳边道:“师弟,我打听到了,群玉院最近没有新来的花魁,不过有两个头牌姿色不错,师弟你可以考虑一下。” 这话说的······ 楚牧脸皮一抽,低声道:“此事休要再提。” 真的是,把他楚牧当成什么人了,他像是那种好色之徒吗? 之前连可能存在的东方大美人他都不在乎,群玉院那种普通姿色他会在乎吗? 心中暗自腹诽不已的同时,楚牧也算是确定了东方不败的性别。 既然群玉院没新的花魁,那东方不败就依然是人妖了。 “之后事情就莫要多管了。”楚牧叮嘱了劳德诺一声,也是上楼回了房间。 ············ 次日,岳不群率领众弟子前往刘府拜会。 刘正风在府内得到讯息,亲自出门迎接,与岳不群热情相会,观他那已经变得红润的面色,昨日受的伤应当是无妨了。 双方客套了一会儿之后,携手共进刘府。到得大厅,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余沧海,还有一些江湖上有名的高手皆是共迎岳不群。 只不过在众人之中,余沧海的面色却是有些不自然。这种不自然在瞧见林平之后就变成了笃定之色。 他现在已是确定岳不群当真盯上《辟邪剑谱》了。 不过余沧海也不敢在这里和岳不群翻脸,于是他便和岳不群冷淡客套了两句,便不再多话。 “怎的不见嵩山派左掌门的使者?”岳不群在客套之后环顾一周,好奇地问道。 在这种五岳剑派中人金盆洗手的时刻,以左冷禅那性子,应当会派使者带着盟主令旗来此甩一下威风,宣告一下存在感才是。 “许是路上耽搁了吧,我们再等等。”刘正风面上毫无异色地笑道。 一旁的楚牧看他这笑容,也是不得不说这位刘师叔城府还是有的,要不是知晓内情,连他都不一定看出这和气微笑的矮胖子会是昨日一起进行截杀的同伙。 五岳剑派少一派,自然是需要等等的。 只是这等着等着,没等到嵩山派的人,却是等到了朝廷的圣旨。 “圣旨到,刘正风听旨。”从门口进来的官员高声道。 “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正风直接就是一个跪拜,恭敬接旨。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又是拜道:“微臣刘正风叩谢皇恩。” 他站起身来,和那宣旨的官员套了下近乎,又送上沉甸甸一大包裹的金银,让对方满意而归。 而后,刘正风又向众人道:“诸位,刘某接旨为官,当遵循朝廷律法,这与江湖之义气难免相悖,是以今日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望诸位于今日做个见证。” 众人虽鄙夷刘正风这投靠朝廷的举动,却也不会当面给他难堪,不过想要让众人恭喜他,那却是别想了。 刘正风也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幕,是以在说完话之后拔剑在手,以指力生生截断剑锋,道:“今后江湖恩怨,刘某再不过问。若违此言,便如此剑。” 这以指截断剑锋的功力叫不少人骇然,也让众人惋惜刘正风这等高手却选择了投靠朝廷。 不过也有不少人心中有所感伤,只觉现在的江湖当真是没落了,若是在二十年前,刘正风敢这么大张旗鼓地金盆洗手投靠朝廷,肯定有江湖高人教他做人,现在却是别想了。 之后众人又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嵩山派之人的到来。因为吉时将至,刘正风便不再多等,让弟子端着金盆出手。 随着他捋起衣袖,将双手探入金盆这么一洗,衡山派刘正风,退出江湖成! 第二十章 黑白子 【计划虽有波折,但总体顺利,华山派令狐冲已获知剑谱之所在。】 楚牧在小纸条上写下这行小字,而后将其封装好,绑在信鹰腿上,将其放飞。 “接下来,你会怎么走呢?天魁星。”楚牧看着信鹰飞上天空,轻声自语道。 从衡阳城回来已经有半个月了。 当日刘正风金盆洗手结束后,岳不群就跟上了余沧海,一直追到了衡阳城外。 之后就是一番激斗。 余沧海不敌岳不群,匆匆逃离,岳不群紧追不舍。 接下来的规划,是应该让楚牧出余沧海囚禁林震南夫妇的破庙,设法获得《辟邪剑谱》的下落。但令狐冲又是按照剧情惯性横插了一脚,提前到破庙,从林震南口中获得了讯息,将剧情扳了回去。 之后,便是华山派众人回山,令狐冲因为在衡阳的一系列行为被罚去思过崖面壁一年时间。 “令狐冲在面壁半年之后,才会遭遇风清扬,获得独孤九剑的传承。这半年时间,正好让我去干自己的事情。” 楚牧从身前的桌面上拿起一封信件,将其揣进自己怀里。 这封信件是楚牧的远房表亲送来的信件,其意大抵是表叔死了,让楚牧过去参加丧礼。 但实际上嘛,楚牧前身陶钧就是个孤儿,哪来的表亲。 这封信,是曲洋寄来的,书面上的文字就是个幌子,信件本身才是重点。当楚牧收到这封表亲的信时,他就知道曲洋那边已经有把握诱出黑白子了。 现在,楚牧就要赶往杭州与曲洋接应。 ‘关键的一步。’ 楚牧深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书信准备去岳不群那里说一下,好让自己下山。 没想到他刚刚出门,迎面就看见劳德诺过来。 “师弟,师父和师娘今早下山了,听说是去塞外有要事。”劳德诺向楚牧低声道。 “塞外?” 楚牧先是有些疑惑,而后恍然道:“这是去追杀木高峰了。” 木高峰外号“塞北明驼”,顾名思义就是住在塞外的。当初在令狐冲到达破庙之前,木高峰实际上已是先一步进入其中,是令狐冲诈称岳不群到来才把对方吓走。 岳不群大概是怀疑木高峰有可能获得剑谱下落,所以打着为弟子报仇的幌子,打算先前杀了木高峰,封锁他人获得《辟邪剑谱》的可能。 从原著剧情来看,岳不群大概在最后确认了木高峰不知晓剑谱下落,加上对方油滑难抓,所以才在两个月后重回华山。 ‘这老岳,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楚牧暗道。 林平之和令狐冲都在华山,岳不群自恃《辟邪剑谱》已是囊中之物了,所以便打算先剪除其他人获得剑谱的可能。 以楚牧估计,岳不群罚令狐冲去思过崖面壁,也有着隔离他和林平之的意思,他要防止林平之提前获得消息,去取出剑谱。 做事滴水不漏又有耐心,剑谱在前都能按压住心中的渴望,岳不群这人够可以的。 “既然师父师娘下山了,就由二师兄你替我转告吧,”楚牧拿出信件晃了晃,“师弟我的表叔去世了,需要去参加丧礼。若是等师父师娘回来时见不到师弟,还需二师兄你转告一下。” 说着,他拍了拍劳德诺的肩膀,一丝内力注入他体内,同时小声道:“三个月内,焚心指不会发作。” “谢师弟。”劳德诺同样低声回道。 楚牧之后又和几位师兄弟们告了别,便带着行李下山了。 他从小道下山,在僻静处易容换装,让自己形容大变之后,才一路向着杭州赶去。 ············ 五日之后,杭州,西子湖畔的一家酒楼。 曲洋带着一个白面书生进了酒楼,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楼入了一间包间。 他一边和书生进门,一边说道:“兄弟,这一回老夫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呕血谱》的卖家,当发现这卖家之时,老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兄弟你,够意思吧。” “黑白子先谢过曲兄了,”江南四友中的老二,好棋成痴的黑白子一边感谢一边扫视室内,急急道,“卖家在哪呢?只要愿意出售《呕血谱》,不管让在下花多少钱都甘愿。” 这《呕血谱》乃是北宋围棋国手刘仲甫的大作。相传刘仲甫在骊山与一乡下老媪对弈,仅仅一百二十着就一败涂地。想不到的刘仲甫顿时呕血,然后这件事就被传为刘仲甫在骊山遇到了仙女,是跟仙女下棋,而仙女自然用的天上的棋谱,后来就传出了《呕血谱》一书。 对于棋道中人来说,这《呕血谱》就如同武林中人眼中的绝世秘籍,任何一个棋道中人都想要将其收入囊中。 “在这呢。” 身侧似有一道清风拂过,紧接着冰冷的长剑默默搭上了黑白子的肩膀。 同时,曲洋陡然出手,手指连点黑白子上身各大要穴,将其牢牢制住。 “曲洋,你这是作甚?”黑白子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几日来和自己兄弟四人都相谈甚欢的曲洋会出手偷袭,更恼恨自己被《呕血谱》迷昏了头,着了算计。 “作甚?自然是要擒住你了。” 侧面长剑偏转,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面容映入黑白子的眼帘。只听这青年道:“黑白子,江南四友之中,就属你最为奸猾。你暗中复制了地牢的钥匙,是想着从那人手中获得武功是吧?” 黑白子闻言,面色大骇,本就苍白的面容此时已是毫无血色。他直盯盯地看着楚牧,结结巴巴地道:“你···难道你是教中派来责罚我的?” 想到暗中谋求那人武功的下场,黑白子更是一股凉意从心头窜起。 “呵呵,你猜啊。” 楚牧低笑一声,挥手让曲洋出去把门。 待到曲洋出去并把门关上以后,楚牧便点了黑白子的哑穴,然后直接焚心指伺候。 “我虽没三尸脑神丹,但拷问你这个软骨头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黑白子面色狰狞却发不出声来,楚牧走到不远处坐下,慢悠悠地道:“先体会一下这焚心之痛吧。” 第二十一章 进入梅庄 当曲洋再度进入包间之时,就见到黑白子正在低眉顺眼地交代一些事。看他那恐惧的样子,显然是经受了一些一言难尽的折磨。 楚牧则是将黑白子所说的这些讯息一一记录在纸上,时不时还提问一下,对照黑白子所言是否有误。 见到曲洋进来,楚牧放下笔,说道:“接下来便有劳你看管他一个月,一个月后,等在下回来,这第一件事并算是完成了。” 说着,他看向黑白子,缓和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丝威胁,道:“若是这一个月你被人发现或是逃跑,那你就等着焚心之痛将你活活痛死吧。若是我的行动失误,那我劝你还是尽早自杀比较好,这样也好过生不如死。” “不敢不敢,”黑白子连连摆手,慌忙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分欺瞒,大人定然能够行动成功的,一定能的。” 他是被那焚心之痛被折磨怕了。对于类似黑白子和劳德诺这样的人物来说,恐惧便是控制他们的最好方法。 此般人畏威而不怀德,你若用真心去拉拢他们,他朝面对其余威胁,他们定然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出卖,若是你以威势和恐惧来控制他们,那么在他们想要背叛的时候就会多思量思量自己是否承受得起背叛的后果。 尤其现在黑白子的性命就掌握在楚牧手中,他就更不敢背叛了。 “希望如此,”楚牧淡淡道,“你暗中复制的钥匙呢?” 说到钥匙,黑白子就是一哆嗦。因为他自问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他知,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可眼前这个恐怖的青年却是不知从何处知晓了这一消息,十分确定他复制了那地牢的钥匙。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黑白子觉得楚牧身上有种鬼神莫测之感,一些多余的小心思都不敢冒出,先前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不敢有丝毫隐瞒。 “钥匙放在身上可能被发现,小人将其藏在床铺里侧的暗格里了。”黑白子交代道。 “你倒是想的够细的。” 楚牧笑了笑,起身从随身携带的木箱里取出各种道具,开始制作黑白子的人皮面具。 他就当着曲洋的面做出了一张和黑白子本人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然后轻轻一拂袖,便在刹那之间换上了新的脸。 这个包间之中,出现了两个黑白子。 曲洋在一旁看得心中骇然,同时也知晓这是楚牧在警告他别做多余的事情。 就算曲洋曝光了楚牧的面容,楚牧也完全可以换一个新的身份再度出现,然后对曲洋还有刘正风进行报复。 “老夫会完成这第一件事的,”曲洋沉声道,“希望你也记得你的承诺。” “当然。只要两件事办妥,那么你和你的知己,便和在下两不相欠。今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一张脸、这个身份,那是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的。” 说完,楚牧又换回原来的普通青年模样,对着两人道:“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接下来两天都最好不要受人打扰。” ·················· 之后曲洋将楚牧和黑白子带到了他在杭州城外买下的一处小屋,三人在这处小屋一共度过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楚牧不断模仿着黑白子的习惯,模仿着他的走姿、神态、小习惯。 以陶钧经受过训练的密探功底,楚牧成功地在这三天里成为了第二个黑白子,并且将西湖梅庄的情况完全摸清。 第四天,楚牧为了保险起见,在焚心指以外又以特殊手法封锁了黑白子的内力,之后才以对方的身份返回了梅庄。 这梅庄位于西湖之畔,庄园内的人都是日月神教的教徒。 庄主黄钟公,善琴艺,据黑白子所言,奇经八脉已通其六,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的高手。 二庄主便是黑白子,其人奇经也打通了四条,实力不低,但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同时受到曲洋和楚牧偷袭,是以才被轻易被擒。 三庄主秃笔翁、四庄主丹青生,这两人分别好书法和画艺,丹青生还是个酒鬼剑客,和令狐冲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这两人的实力也是只比黑白子差一线,同样是打通了四条奇经的好手。他们二人加上黑白子、黄钟公,在如今高手凋零的江湖上开宗立派都完全没问题。 但江南四友除了黑白子以外,其余人都没有什么野心,于是在当初东方不败给任我行选择狱卒之时,黄钟公便毛遂自荐,带着自己的三个结拜兄弟闲居西湖,每日以琴棋书画等杂艺遣怀。 楚牧以黑白子面目一路来到梅庄,和守门的两个龙套照了一面,刷脸入庄后,迎面就撞见拿着酒壶摇头晃脑的丹青生走来。 丹青生此刻已是喝的差不多快醉了,见到楚牧出现,笑嘻嘻地道:“二哥,怎的?可有买到那《呕血谱》?” “别提了,那《呕血谱》是假的,”楚牧故作没好气的样子,道,“我和曲兄赶了一天的路才到卖家的住所,就为了那《呕血谱》,可没想到那卖家是个睁眼瞎,拿着赝品当真货,还狮子大开口,差点把我气死。” “这么不靠谱?”丹青生好奇道。 对于醉酒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有趣的话题更吸引人了。 “可不嘛,”楚牧道,“不过曲兄也是够意思的,他觉得这次让我失望而归是他的不对,直说下次见面一定带真品给我,做不到就不进梅庄。” “那可不行,大哥会失望的。”丹青生叫道。 曲洋和大庄主黄钟公因为是同道中人,交情最好,二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要不是曲洋已经有基友了,说不定就和黄钟公搞上了。 “也是,回头我写封信劝劝曲兄。”楚牧道。 他早在之前就无数次地预演过和梅庄众人见面的场景,此时和丹青生交谈完全不露丝毫破绽,丹青生都以为他是自家二哥。 第二十二章 任我行 和丹青生多闲聊了一会儿时间后,楚牧算是确定自己不会暴露了。 丹青生和黑白子相处多年,他既然没能认出人来,那么其余两人应该也不会。这样一来,楚牧也能安心开始自己的行动了。 “对了,大哥呢?”楚牧故作无意地问道。 “又去西湖琴舍里弹琴了,你知道的。他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去琴舍以琴会友。”丹青生道。 “是我出去了几天,忘了。”楚牧打哈哈道。 他和丹青生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借口回房研究棋谱,与对方分开。只是在循着黑白子交代的梅庄路线回到他那房间之后,楚牧又悄悄出来了。 他带着钥匙,一边回忆路线一边在梅庄中弯弯绕绕,最后走进了黄钟公的琴堂里。 进琴堂,再转入内室,也不管其他,就去那床榻旁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让下面那带着铜环的铁板出现在眼中。 ‘就是这里了。’ 楚牧握住铜环,向上一提,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来。 他将铁板平放在地上,从洞口跃入,进入下方的通道之中。 漆黑的地道里只有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楚牧就着这灯光一边摸索一边前进,到了尽头后,他拿出钥匙比对了下,将其中一把钥匙传入墙上的钥匙孔中。 只听得轧轧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了。 楚牧进入这石门中,沿着通道一路向下,之后还拐了好几个弯,开了铁门、钉棉的铁门X2,踏着逐渐湿润的地道走到了大约在西湖底下的尽头,又是看到了一扇铁门。 “任先生,在下又来看你了。”楚牧向着那扇铁门叫道。 “给老子滚!” 铁门之内,传来惊人的咆哮声,通道之中顿时起了一股劲风,吹得楚牧长发飘扬,衣袖舞动。 ‘好强悍的内力,他的内力修为怕是与先天境的武者相当了。甚至于先天武者在量上也不一定比他高。’ 楚牧只觉一股劲力在前面推着自己,好似有一个无形的人在前面推着自己不断向后一般,心中颇为诧异。 ‘不过先天之境的突破,首要便是内力纯净纯粹,任我行不通晓纯化内力之法,体内还有异种内力流窜,他就算再强大,也无法突破先天,甚至还会因为异种内力的折磨折损寿元。’ 铁门之内再度传出任我行的声音:“鼠辈小人,也想学我任我行的神功?若非是我被困在这地牢里,你这小人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还不给我滚!” 话音落下,铁门之外再度传来咆哮之声,这一次的咆哮声更为响亮,楚牧闻之连耳膜都似被震破了一般,有种眩晕之感。 心知这是任我行不耐想要赶人了,楚牧也不多做停留,直接向外退去。 只是在退开之前,他悄然往那铁门上的方孔旁放了一枚小小的蜡丸,之后他才带着笑意离开。 察觉到楚牧离开后,咆哮声渐渐止息,紧接着在一声不屑的冷哼之后,地牢再度恢复平静。 楚牧顺着原路出了地道后,双手按着耳边的穴位轻轻按摩,龇牙咧嘴地道:“这任我行的功力还真是够强的,单纯论内力的量,行气境内无人可与他相比。” “不过再强,也还在行气境范围内而已。” 楚牧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他这一次下地牢,也算是确定了任我行的情况。就如楚牧之前料想的一样,任我行因为内力不纯而无法突破至先天境,这样一来,楚牧的计划成功率就更大了。 “内气凝液,身成先天。哪怕是这个世界的武功体系不如天玄界完善,先天境和行气境的差距也是不小的。若是任我行成了先天之躯,那以我当前的能力,还真无法奈何他。”楚牧笑着自语道。 境界的划分是为了区别武者的等级,每一次跨越境界,武者的实力和本质都会有质的提升。这种提升带来的鸿沟可不是那么好逾越的。 哪怕是在世界等级远不如天玄界的此界,境界的鸿沟也依然存在。任我行还停留在行气境,这对于楚牧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吸星大法,是我的了。”楚牧喃喃道。 ··················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楚牧一直躲在黑白子的房间里不见他人,说是研究棋艺。 这是因为楚牧所扮演的黑白子有一个巨大的破绽,那就是楚牧并不会下围棋。 不管是楚牧的前身,还是楚牧,还有陶钧,他们都不会下围棋。这个破绽哪怕楚牧演技再好,收集的情报再齐全,都无法掩盖。 不过好在短时间内,楚牧还是有借口不让自己露馅的。 在之后的第十天,黄钟公再度去西湖琴舍以琴会友,楚牧抓住机会,再一次地潜入地牢之中。 这一次他来到铁门之前,任我行没有再度以咆哮声来招呼他了,那扇铁门之后悄然无声,任我行好似睡去了一般。 “任我行,你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任我擒拿了。哼哼哼······” 楚牧眼见任我行没发出一点声音,不由发出不屑而得意的笑声。 然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根线香点燃,插在铁门的方孔前。 一息,两息,三息,一刻钟······ 先前说着得意之语的家伙迟迟不去捉他的鳖,只看着线香在燃烧,看着淡淡的烟气进入地牢中。 整整等了两刻钟,等得里面的鳖都不耐烦了,冷声发出咆哮:“鼠辈,你有胆子进来啊。” 什么意思啊,你有胆子放狠话,难道没胆子进来吗? 既然没胆子,就别说得那么嚣张啊。 “任先生,你果真是没中招啊,”楚牧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道,“这十日来,在下天天在送给你的饭菜中混杂迷药,没想到这都迷不倒你,此等功力,当真是叫在下佩服。” 任我行就是个铁人,也无法十天不吃饭,他定然是吃了饭的。但他也确实是全然无恙,没有一点被迷晕的迹象,这说明楚牧下在饭菜里的迷药并没有起作用。 “但是,在下于十天前放在门前的迷神香,你却还未尝到滋味啊。”楚牧淡笑道。 “正如人不可以十天不吃饭一样,人也不可以十天不呼吸。任凭你武功盖世,但只要你不出牢笼,就无法阻止自己吸入迷神香。这迷神香在你体内积淀了十日,如今被这线香引发了药力,你又该怎么解呢?” 第二十三章 吸星大法 任我行本打算将计就计,让楚牧以为他已经被迷晕,然后趁楚牧进地牢的时候对他下手,逼他想办法放自己出去。 但谁料这外面的家伙也是谨慎的很,明明自己都吃了十天加料的饭菜了,他还不敢入套,在外面说着最嚣张的话,做着最怂的事。 他在外头燃起了一种奇异的香,并且燃了整整两刻钟都不进来。任我行憋气都憋不下去了,只能放声说话。 “任先生,这迷神香说厉害厉害,说鸡肋也鸡肋。它需要人呼吸至少四天以上的香气,之后又要呼吸一刻钟以上的药引气体,才会真正起作用。这作为药引的线香气味明显,且燃烧时还会放出淡淡的烟气,基本上有眼睛和鼻子的人都会察觉到,所以它很鸡肋。” 楚牧看着那线香快烧尽了,一边换上了新的一根,一边说道:“但只要起了作用,那么先天以下的武者都要受其影响,浑身酸软无力,渐渐昏睡。这一点,遍数当今天下的迷药,没一个能比迷神香更强。” “呵,这迷神香若当真如此有用,你为何不敢进来?”地牢的任我行嗤笑道,“你既知我之姓名,便该知晓我的身份。当年苗族五毒教也在我之手下听命,我早已用五毒教秘法练出了百毒不侵的体质,你这所谓的迷香能耐我何?” “普通的迷香自然奈何不了任先生你,但这迷神香可是天下第一毒师制作出来的。” 楚牧道:“任先生被关了十二年,应当不知道吧。在五年前,天下第一富商万三千建立天下第一庄,号召全天下的奇人异士加入。这天下第一毒师的名号在两年内兜兜转转,最终被一个江湖隐士收入囊中。当时五毒教的教主蓝凤凰不服,还去天下第一庄挑战过,结果却是铩羽而归。所以任先生所谓的百毒不侵体质,就莫要显摆了。” “而且为了让任先生倒得有牌面,在下准备了五根线香,燃一个时辰都足够了。” 楚牧向来信奉一句话,行事需大胆,谋事需慎重。 他说到做到,为了保证任我行倒在迷神香之下,他是真的在外头燃了一个时辰的香,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楚牧才暗暗在袖子里扣住三根黑血神针,从那铁门上的方孔中进入地牢中。 黑白子复制了外面四扇大门的钥匙,却没能将这铁门的钥匙给搞到。这扇铁门想要打开,需要四把不同的钥匙才能做到。 这也是对里面那位日月神教前教主的最大警惕,防止他里头杀出来。 不过若是想要从外面进入其中,那边只需从那送饭的方孔里钻进去就行了。 任我行四肢都被铁链给铐着,哪怕是明知这方孔能进出也无法脱困,他人却是能从这方孔自由进出。 在原著中,后来被困的令狐冲便是这般脱困的。 进入地牢后,楚牧点亮了地牢四角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徐徐亮起,照亮了一张充斥着不甘和愤怒的面容。 哪怕是已经昏迷,任我行的脸上也依然带着极强的负面情绪。 被困了十二年,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脱困的希望,结果没想到脱困不成,还被楚牧算计了一把。 在昏迷之前,他应当是极为悲哀、极为愤恨的。 但是很可惜,人与人之间的悲伤并不相通,楚牧现在不但不悲哀,反倒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直接走到地牢内唯一的铁板床前,掀起床板上的草席,露出被刻在下面铁板上的《吸星大法》。 “前后筹谋了这么久,总算是得到此功了。”楚牧摸着那一个个铜钱大小的刻字,欣然笑道。 作为一个慎重的穿越者,楚牧向来是很有逼数的。 他自认为不是令狐冲这样的主角,所以从来没想过能从思过崖那个死宅的手上学到独孤九剑,也从来不想去皇宫净身房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天牢第九层的通道。 靠运气的事情,楚牧能不沾就尽量不沾,他更多的还是相信自己的谋划和行动。 “我这么慎重的穿越者,从古至今也没几个吧。” 楚牧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的行动,一边摇头笑笑,一边细细阅读刻在铁板上的功法。 吸星大法的修练难处有三,这第一,是要散去全身内力,使得丹田中一无所有,只要散得不尽,立时便会走火入魔。轻则全身瘫痪,从此成了废人,重则经脉逆转,七孔流血而亡。 第二,则是要在散功之后吸取旁人的真气,贮入自己丹田,再依法驱入奇经八脉以供己用。否则散功之后的反噬能让人痛不欲生。 第三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如何炼化从他人那里吸取来的异种内气。 吸星大法能吸不能化,吸收来的内力若是不能炼化成一股,那么即便在短时间内能镇压住异种内力的反噬,也终究会在他日尝到苦果。 “不过这三点却是难不倒我。” 楚牧阅读完功法内容之后,便盘膝坐在铁板床上逆转太始风相决,将丹田内的内力尽数运出,泄入四肢百骸,转化为精气滋养身体。 内力本就是炼精化气所成,既然能从精气炼成内力,自然也能逆转成精气反哺自身。 散功对于此世之人来说是一件凶险之事,对于来自天玄界的楚牧来说却不是。 还是那句话,楚牧是一个慎重的穿越者,行事总会将风险压到最低。若是散功当真如此困难的话,那楚牧也不会选择修练吸星大法。 散功完成,精气涌入周身,楚牧只觉自身一片暖和,有一种吃了大补药般的感觉。 此时,他的丹田已是再无一丝内气留存,正合了功法上所说的“常如空箱,恒似深谷”的状态。 第一步完成,楚牧循着功法所载路线开始修练,只觉那空空如也的丹田传来一股吞吸感,好似急需内气进行补充一般。 他立时起身走到任我行身边,抓住对方的脉门开始运转吸星大法。 刹那间,楚牧便觉一股磅礴的内力从手掌纳入体内,其量之大,犹如江河奔涌,直接倒灌入楚牧这个泄空了内气的空箱、深谷。 第二十四章 经验大礼包 磅礴的内力倒灌入体,任我行那少说有接近百年的内力令楚牧的经脉都胀痛不已。 不过他倒是不慌不忙,导引着内力冲向奇经八脉,向着未打通的经脉进发。 阳维脉,破! 阴维脉,破! 仅仅是数息时间,两条奇经就被内力以最为粗暴的姿态冲开,楚牧的嘴角都因为这内力的粗暴运行而溢出了一丝鲜血。 “太粗暴了。”他不由这般说道。 这里的粗暴,指的不仅是冲开经脉的方式,还是从任我行体内倒灌而来的内力。 吸星大法能吸不能化,吸收来的内力还需要自己运功镇压,否则就有反噬之危。 当年任我行就是因为面临反噬之时遭到东方不败的袭击,才被其轻易拿下,送到了这地牢里关押。 “想要解决这种缺憾,一种是获得融功法门,另一种,则是以一部不下于吸星大法的上乘正道内功进行纯化。原著中的令狐冲便是修习《易筋经》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楚牧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内力导入经脉,牵引先前内力所化的精气,“仙风九凝。” 他目绽奇光,面上隐现青气,一股无形之风骤然在地牢中出现。 先前便已说过,行气境的武者需要打通奇经八脉,而后功行九转,九次提纯功力,方能进阶先天。 实际上武者不需要功行九转也可以尝试去突破,只是那样的话,成功率就不敢保证了。 此世的武者就没有功行九转这个概念,他们虽然知道内力越是精纯就越容易突破,但对于如何提炼精纯内力,还仅仅受限于修炼绝世武功上。 越是上乘的武功,所练出的内力就越是精纯,也越容易突破至先天,所以武林中人才对高级的武功趋之若鹜。 而在天玄界,只要是能修炼到先天境的功法,就都有记载提纯内力的法门。哪怕是前期修炼磕了太多药或者出了意外,导致内力不纯,也能够在这一阶段进行挽救。 也正是这个原因,天玄界的突破比率远远高于此世。 这就是体系完善带来的好处。 楚牧所修炼的太始风相决第四层便是提炼精纯内力的法门,并且还是算上等的那种,此时他便是提前使用这法门提纯内力,将从任我行体内吸来的内气化为己用。 功行一个大周天后,那磅礴的内力有所缩减,但质量却是水平上升,并且更加容易为自己所控。 楚牧再接再励,一边继续吸取内力,一边以“仙风九凝”进行纯化,这一来一回,数个周天之后,他再度蓄积起内力,向着冲脉而去。 啵! 并未有丝毫意外发生,楚牧轻轻松松地就冲开了冲脉,气血大涨。 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楚牧知道,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他的体魄会逐渐提升,很快就能够甩开正常人,届时就算是不使用内力,楚牧也是常人难及的大力士。 在原著中,令狐冲便是因为在失去内力之前开了冲脉,才能够在破庙中以独孤九剑瞬间刺瞎十五人的眼睛。 否则的话,便是独孤九剑再如何奇妙,剑速跟不上,也不可能让十五个内力不凡的好手失去招子。 不过在这个世界中,楚牧觉得令狐冲基本上是不可能在失去内力的情况下刺瞎十五个好手的眼睛了。 眼下这世界的武功层次可比《笑傲江湖》高多了,内力的作用也绝对比原著中更强。 话归正题,楚牧在打通带脉之后,基本上算是恢复了本体的实力,并且由于任我行这个经验大礼包还没吃完,他还有余力冲击第六条奇经。 他从怀中取出剩下的一颗通脉丹服下,鼓动内力向着任督二脉之外的最后一条奇经——带脉冲去。 这一次,楚牧没有了一回生二回熟的经验,哪怕是他的本体,也只停留在打通五条奇经的层次。 不过,有任我行这个经验大礼包在,楚牧有信心将其打通。 内气不断纯化,化作风相内力在经脉中纵横,恍如飓风过境一般,带着强悍的冲击力猛地贯入带脉之中。 内力如江河,滔滔不绝,哪怕是前方河道有所堵塞,也仅仅只能拦住一时,待到水漫堤顶,便是一泻千里之势。 轰! 在热心人士任先生的支援下,楚牧的内力在短时间内蓄积到极致,而后便如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一举冲开了带脉。 第六条奇经,带脉,打通! 楚牧在这一刻只觉对内力的操纵更为如意,原本因为借用外力而暴涨的内气修为在此刻也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带脉,有约束纵行的诸脉之功效,一旦打通,对内力的操使会更为顺心如意,一些运行路线比较凶险的武功都会注明需打通带脉才能够进行修炼。 “太始风相决也是第三层小成了。” 楚牧觉得自己的耳目更为灵敏,哪怕是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他也能借助昏黄的灯光看得清清楚楚。 最重要的还是对风的敏感性,之前楚牧就能看到轻微的空气流动,现在楚牧还能通过听觉更为细致地感受风与声音。 “嗯?” 也就在这时,楚牧耳朵微动,听力大进的他听到了地道另一端的响动。 “黄钟公回来了吗?还是说我的行动被另外两个人发现了?” 从怂怂地等任我行晕倒,再到修炼吸星大法,再到炼化任我行的内力,楚牧估计这少说也要有超过半天的时光了。 江南四友虽然在安稳了十二年之后沉迷于琴棋书画,疏忽了不少,但最基本的谨慎他们还是有的。黄钟公就算兴致再高,一般来说也不会在外面过夜,基本上当天就回来。 像之前黑白子那样一出去就是两三天的情况并不多。 “看来我得去会一会这江南四友了。” 楚牧暂时停止吸取任我行体内的内力,身影如一道旋风,出了地牢,向着地道的另一端飞速而去。 而在此时,地道的入口,黄钟公确如楚牧所想一般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内室查看了一下地道的入口,谁曾想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第二十五章 弹指破二友 内室之中,黄钟公看着那被打开的铁板,面色铁青。在他身侧,丹青生和秃笔翁神色惶惶,心神难以自主。 “二弟呢?”黄钟公问道。 “二哥······”丹青生迟疑了一下,回道,“找不到人。” 秃笔翁补充道:“梅庄门口的丁坚和施令威也没看到二哥出门。” 黄钟公闻言,那面色是更为难看了。 守门的既然没看到黑白子出门,就说明黑白子要么是藏在梅庄里的某个地方,要么就是偷偷翻墙出去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黑白子有鬼。 尤其是前者,丹青生和秃笔翁已经找遍了梅庄上下都没找到人,那黑白子就很有可能是进了这下面的地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 “若是二哥将下面的那位放出来,我们都没有活路。”丹青生喃喃道。 别看他们的个个实力都不弱,真要是对上了任我行,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路一条。 任我行的功力太雄厚了,单靠内力就能压死他们。 丹青生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通道之中就传来“哐啷”一声响,似是铁门拍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内室中的三人同时面色一紧,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相同的想法。 这该不会······是任我行快速急奔掀起的劲风撞到了铁门吧。 “快,将铁板关上。” 黄钟公直接跳到床榻上拉起铁板,将其盖在方洞上。 然而,也就在铁板刚刚盖上之时,一股庞然大力就从下方袭来,一下拍飞铁板,也让黄钟公从床榻上连忙飞退。 这股力量,绝对不是黑白子该有的实力。 铁板被拍飞,一道快到只看得清模糊残像的身影从下方飞去。 “他不是任我行!” 急切之中,黄钟公也顾不得对任我行名号的忌讳了,直接暴喝道。 这从地道中窜出的身影功力虽强,却还未到任我行那等不可抵挡的地步,黄钟公第一时间就心中有了判定,喊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可谓是给丹青生还有秃笔翁打了一剂定心针。丹青生立马持剑迎上,连划三个圆圈,幻作三个光圈。三个光圈便如有形之物,将楚牧的前路堵死。 刹那间的攻击溢出了寒风一般的剑气,令得楚牧眉头一扬。 这三个光圈乃是丹青生登峰造极之作,乃是将三招剑式合一,化作光圈攻敌。 若是楚牧给这三个光圈所阻,那丹青生还能化出六个、九个,甚至三十个光圈,招招式式皆是剑光所成,既能分化也能合一,端的是繁复无比。 同时,秃笔翁闪身绕到侧方,手中判官笔劲贯中锋,笔致凝重,犹如一支尖矛一般点来。朴实却强劲的一击,和丹青生的剑式繁简配合,充分显露两兄弟之间的默契。 这二人合击,自觉天衣无缝,哪怕是任我行亲自前来,也只能以深厚内力强压,而不可能将二人的招式破开。眼前这人既然不是任我行,那就绝对不可能轻易破了这招。 但楚牧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惊掉了二人的下巴。 只见楚牧一手直接探入丹青生的光圈,手臂抖动,刹那间如八臂罗汉一般化出重重幻影,中指屈指连弹,每一次都精准弹中长剑剑身,每一次都贯入一股劲力震荡长剑。 长剑遭到这连番弹击,丹青生险些握持不住,那繁复的剑式自然也是瞬间被击溃。 楚牧欺身接近,一掌拍在剑格处,令丹青生终于难以坚持,长剑脱手。 这一连串的变化,仅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仅仅是一瞬间,丹青生便长剑脱手,被楚牧夺过剑去。 当楚牧握住长剑的刹那,他的气势瞬间有了惊天的变化,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舞动,剑光如倾盆大雨般向两方倾泻。 秃笔翁配合丹青生的攻击就如同自己去送死一般,他的身影眼看就要被剑光淹没。 危机时刻,直来直往的判官笔陡得变得变幻莫定,流转无方,身影也是随着这招式腾挪变化,欲要挡下剑光,并脱离楚牧的攻击范围。 秃笔翁的武功尽数由书法变化而来,他之前那一式如尖矛一般的刺击,乃是从蜀汉大将张飞所书的《八濛山铭》演化而来,而现在则是化为《怀素自叙帖》中的草书。 多种书法变化切换,让秃笔翁的招式多变难辩,鲜少有人能一举破之。 但楚牧的剑法却是充分验证了什么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变幻莫定的草书根本无法阻挡剑光,秃笔翁的身法也无法让他逃离长剑的攻势。 在一瞬间,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身中七剑,每一剑都入肉三分,甚至有的剑痕深可见骨,令二人同时惨叫而退,身上鲜血淋漓。 但没一剑刺中要害,仅仅是让这二人失去了反抗能力。 当二人的身体齐齐倒地之时,剑光散去,现出一个青年的身影孑然而立。 而这一连番的激斗,仅仅持续了两息多的时间。 就是这两息时间,丹青生和秃笔翁身受重伤倒下,若非楚牧留手,他们此时已经是魂入九泉之下了。 楚牧以吸星大法吸取任我行的内力重练太始风相决,一身功力已是超过了自己的本体,并且经脉之中依然存储着大量的内力。 若是他此时去突破,打通任脉也不是不可能。 强悍的内力修为,让太始风相决催动的辟邪剑法真正有了原版的威力,其剑速迅疾如鬼魅,丹青生和秃笔翁也无法在楚牧手中讨得一点好处。 再加上楚牧现在能更为清晰地看到空气流动,这二人的招式于他而言如掌中观纹一般清楚明了,哪怕他们再如何挣扎,也无法抵抗楚牧。 两息时间让二人重伤,楚牧身影闪动,好似一个鬼影一般扑向黄钟公。 不过此时的黄钟公已经取琴在手,眼见楚牧攻来,他立时手挥七弦,琴发剑音,琴声响动,内力亦是随之躁动。 此乃黄钟公的独门绝技“七弦无形剑”。通过在琴音之中灌注上乘内力,用以扰乱敌人心神,对方内力和琴音一旦共鸣,便不知不觉地为琴音所制,内力运转是缓是急,是躁是靜,皆由琴声决定。 第二十六章 挥剑断七弦 “七弦无形剑,确实不差。” 淡笑声响起,那快如鬼魅的身影也是停下,“但你这门武功却有两大缺点。” 剑锋横转,劲力爆发,原本无声无息的快剑舞出了风雷之声。 楚牧体内的内力也随着长剑舞动而爆发,于经脉内部奔腾,甚至使他的身体都似乎有沉沉之声响起。 这两种声音混合在一处,甚至还压过了黄钟公的琴声,令得原本圆满的琴音出现失调。 七弦无形剑的两个缺点,其一,它无法影响没有内力的人。 若是受招者毫无内力,那么即便你催谷再多的内力也无法伤到敌人一分一毫。 不过这个缺点也只能在出其不意的方面上发挥作用,一旦黄钟公发现敌人没有内力,那他只需弃用七弦无形剑,直接用内力拍人就是。 以他的武功境界,拍死一只没有内力的弱鸡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另一个缺点,那就致命了。 若是受招者内力修为比黄钟公高,那这七弦无形剑不但不能克敌制胜,反倒可能被对方反向利用来对付自己。 尤其是双方内力水平差距过大之时。 楚牧在离开地牢之时,已是吸收了任我行六成的内力。这六成内力看似占的比例还不算太高,却也算是有一个甲子的量了。 哪怕是经过仙风九凝的提纯,这内力依然是相当的雄厚,填满了楚牧的丹田还不够,溢出了不少,被楚牧以吸星大法的法门暂时存储在浑身经脉之中。 而当这股雄厚的内力全面运转之时,黄钟公那苦修多年的内力也直感难以抵挡。 眼看自身得意武功受制,又见楚牧横剑杀来,黄钟公闪身急退,同时挥手猛拨琴弦。 “铮铮铮铮铮铮——” 接连六次拨弦,每拨弦一次,黄钟公便后退一步,待到他退出第六步,已是到了门口,后退的脚步抵在了门槛上,但在同时,他的琴音也经过六次叠加,弦动之时如兵戈交响,有着摧军破阵般的宏大之声。 这一招,乃是黄钟公的个人武艺之巅峰,名唤“六丁开山”,六次拨弦,不断催加内力,一次强过一次,当叫敌人内气躁动到极点。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哪怕黄钟公如此施为,那迎面而来的剑锋依然强横,楚牧内气虽奔涌狂躁如潮,却依然在他控制范围内。甚至还因为躁动的内气,让长剑更添了两分威能。 眼看剑将及身,黄钟公目露决然之色,手指同时扣住七弦,将琴弦拉到极限。 “铮——”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七弦一响,七弦尽断。黄钟公手上古琴七弦皆在这一拨之下断裂,却也让“七弦无形剑”的威力拔升到顶峰。 楚牧只觉体内的内力在这一刻如化作刀剑一般向着经脉突刺,欲要破体而出,充塞于经脉丹田的雄厚内力眼看就要成为葬送自己的利器。 危机时刻,楚牧的心思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他意沉丹田,太始风相决飞速运转,裹挟着躁动的内力冲向任脉,以那似要化作刀剑的内气为锋,刺向堵塞的任脉。 “噗——” 楚牧立时口吐丹红,血雾自嘴中喷出。 但在同时,他的内力越发雄厚,一股透明的气波骤然从楚牧身上迸发而出。 砰砰砰砰砰! 房屋的门窗被气劲炸开,黄钟公的身影也至内室倒飞出去,狠狠撞到琴堂的墙壁上。 “你······” 他心中骇然至极,万万没想到楚牧遭受这等招式都还能把控住内力的方向,更没想到楚牧能借他之力一举冲破任脉。 这个突然出现在梅庄的不速之客简直堪称怪物,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更有这般胆大又精细的心思。 当需要大胆的时候,楚牧的胆子绝对是惊人的大。 身子拉出长影出现在黄钟公面前,冰冷的剑锋抵在他的咽喉上,楚牧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笑道:“江南四友的老大果真厉害,我之前倒是小觑了你。这般本事,倒是让我越来越中意了。怎样,要不要到我麾下效命?” “老夫活了一把年纪了,难道还惧死吗?” 黄钟公面对生死,坦然相对,“我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讨此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遣怀。十二年来,清福也已享得够了,此时便是受死,那又何妨?” 面对死亡,黄钟公显得极为淡然,浑然置生死于度外,没有出现一点丑态。 就如他所说,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死又何妨。 “行侠仗义这话从你这魔教中人口里说出,着实让人听得别扭啊。”楚牧轻笑道。 “你不懂,”黄钟公摇头道,“日月神教本名‘明教’,当朝太祖都出自本教,比起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我日月神教才是当世正统。若非二十年前上上代教主死在古三通手里,让任教主上了位,我神教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罢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要动手就赶快吧。” 说着,黄钟公便闭上双眼,等到剑锋贯喉的那一瞬间。 但楚牧却是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只听他道:“江南四友唯有你黄钟公令我看得上眼,若是你死了,其余三人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全随你而去吧。你是不怕死,你那三位兄弟也不怕吗?” 这一言,却是让黄钟公双目骤然睁开,紧紧盯着楚牧。 “就当给自家兄弟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何?”楚牧微笑地看着黄钟公,漠然的双眼显露不容置疑的态度。 黄钟公收到了这种态度,所以他在短暂的沉思之后,终究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选择了妥协。 他不怕死,但也仅仅是他不怕死。 丹青生、秃笔翁,还有此时不在此地的黑白子,他们三人可还不算老,有不短的时间可活。 他们,是绝对不想死的。 所以到最后,黄钟公还是妥协了。 第二十七章 枭雄埋骨 任我行从昏迷中醒来。 十二年来,他头一次有了安稳的睡眠,头一次睡到自然醒。 但这并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庆幸,因为他的睡眠是在外力作用下发生的,也因为在他醒来之时,他感受到自己那如江河般磅礴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多,并且还在飞速流失。 他默不作声,还未睁开的双眼之中却满是狠厉之色,在短暂的思索之后,猛地反扣住对方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掌,施展吸星大法开始反吸内力。 吸星大法源自北冥神功,但它又和北冥神功有所不同。 这种不同,不单指吸星大法没有化功方面的法门,还有吸功的方式。北冥神功的威力视乎于自身功力的强度,自身内力愈深厚,吸力愈大,并且还需要比较双方内力的强弱,若敌之内力若胜于己,吸人内力凶险莫甚。 吸星大法却是不同,它吸功之时需要做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哪怕是功法练成之后,在吸收他人内力之时也需要将自身内力散入各大经脉,如此才能进行吸功。 它的吸力强弱,取决于自身丹田容量,而非是功力的强弱。 这也是吸星大法比北冥神功唯一有优势的一点。 不同于北冥神功这正版道家内功,吸星大法实际上算是邪法、魔功。既是魔功,那自然是有着一些特别的长处,否则也不会有人会愿意修习副作用极大的魔功了。 至于吸收了强于自身的内力之后该如何消化,那就不在魔功的考虑范畴之内了。真要是没有缺憾那还叫魔功吗? 此刻,任我行便是要以自身绝对大于楚牧的丹田容量将自己的内力再度夺回来,他骤然睁眼,死死扣住楚牧手掌的手指似要扣进肉里一般,一张苍白的面孔上满是阴厉之色。 “闸总去死!” 然而被他突袭的楚牧却是不慌不忙,一脸从容地低头看向任我行,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令被打落云霄的任我行更为恼火。 “任先生,”楚牧淡笑着道,“我估摸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你也该醒来了。看来,我的估算没有错。” “我醒来了,你的死期也到了。” 任我行一看这笑容,面色怒意更深,吸星大法全力运转,大力吸取着楚牧的内力,他感觉到一股洪流涌到楚牧的手臂经脉,马上就要重新回到自己体内了。 “我既然估算到你要醒来,又怎会给你机会。”楚牧摇头笑道。 他也同样运起吸星大法,强悍的吸力自体内生出,和任我行的吸力互相抵抗,甚至于,还有反吸的迹象。那绝强的吸力令任我行彻底面露震惊之色,张口疾呼:“这怎么可能?” 任我行彻底惊了,他修炼吸星大法多年,虽然深受异种内力的缺陷侵扰,却也凭借强大的内力一次又一次地扩宽经脉和丹田,将自己的丹田扩张到了极限。 若是他人以别种方法抵抗吸星大法,他虽惊奇,却也不会生出骇然之意,但若是有人以吸星大法压过他的吸星大法,那他就难以相信了。 “这如何不可能?”楚牧却是满脸淡然。 以他那怂怂的性格,若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又怎会任由任我行醒来。任我行还是对楚牧没有一个完整的认知,竟然觉得还能反杀。 经脉的风相内力旋转成涡旋,和丹田中发出的吸力配合发力,让楚牧的吸力甚至压过了任我行这个修炼吸星大法多年的老家伙。 “任先生,你的内力太杂,使用方式也太粗糙了。单纯注重量的你,忽视了质变对内力的重要性。” 已是将内力全部经过提纯的楚牧,他如今的内力总量虽是有所减少,但质量和对内力的掌控力却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能够将内力形成涡旋,任我行却是能想到也做不到。 比起他来,任我行对内力的运用确实有些太粗糙了。 “日月神教源自明教,明教当年可是元末反蒙的第一势力,教主张无忌虽然傻了点,但武功之强那是毋庸置疑的。我对于明教流传下来的一些武功很是好奇,不知任先生是否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楚牧以吸星大法反克任我行,却没急着将他吸死,而是将吸力维持在正好和任我行相抗的程度,问道。 日月神教的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已经随着上上代教主死去而失传了,楚牧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如今天下会这门武功的就只有朱无视了。 但日月神教之中,也不只有乾坤大挪移。 别的不说,《葵花宝典》任我行就算没练,也该看过吧。日月神教还曾从武当派盗了开山祖师张三丰留下的真武剑和《太极拳经》,这《太极拳经》,任我行不会也没看过吧。 这两门武功都令楚牧眼馋不已,哪怕明知任我行这人脾气死硬,他也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出现奇迹。 然而残酷的现实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证明,奇迹也许存在,但绝不普遍。 任我行使劲催动吸星大法,以行动来表明自己绝不妥协的意志。 “可惜了,”楚牧叹息道,“这样一来,就只能等到我拿下日月神教再去获取这两门武功了。任先生,你做了一个令我很是不愉快的决定。”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不需要纠结着该让你活多久了。” “你现在的价值,就仅剩你的身份了。” 他从容又漠然地说着,手掌上的吸力渐渐增大,两人的对抗开始渐渐失衡。 最后,压倒性的吸力将任我行所有的内力掠夺一空,令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高手在从权利的云霄跌落之后,又从武力的高峰摔到了谷底。 多年来因为异种内力所留下的隐患也在功力全失的此刻一举爆发,任我行那如同死尸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死意。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未曾放弃过抵抗,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牧,扣住楚牧手掌的五指死也不放松。 但是,如今功力全失的任我行又有什么能力可以死咬住楚牧不放呢?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楚牧直接甩手,以得自于任我行的内力震开了他的五指,然后在那双充满憎恨的眼瞳盯视下,渐渐消失在地牢门口。 “珍惜最后的几分钟时光吧。” ······ 地牢之外,伤势最轻的黄钟公,还有已经被放回来的黑白子见到楚牧出来便是齐齐躬身一拜,道:“见过公子。” 心性油滑的黑白子更是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接下来,”楚牧看向二人,道,“你们就如同往日一样过日子吧。等到一个叫‘童化金’的人来,我会再度出现的。我可以再次允诺,你们只需为我办一次事,我就允许你们一直隐居下去,今后也不再打扰。” 二人闻言,虽是不解楚牧之意,却也算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承诺。黄钟公本来抗拒的心思也在此刻有所减弱,他抱拳道:“老夫领命。” 第二十八章 我大意了 华山。 劳德诺从玉女峰上行下,到了山脚后左顾右盼,待见四周无人之后,才转往小道,走出了一处林子里。 在这林子里,两个戴着白纱斗笠的白衣女子见劳德诺到来,其中一人当即问道:“三个月了,陶钧还没音讯?” “两位尊使,陶钧确实没有一点音讯传来。”劳德诺老实回道。 “当真如此?” 那说话的女子带着凌厉之意,话语中透出浓浓的威胁之情,“上次在福州城外的小酒馆,陶钧说过你被他死死捏在手心里,逃不掉,你莫不是为他隐瞒了什么吧?” “冤枉啊,尊使,”劳德诺连连叫屈,道,“在下虽然受那陶钧威胁,但在下可是一直心向左掌门的。二位尊使携左掌门之令前来,在下岂敢有丝毫隐瞒?” 他说话之时,一张老脸上满是真诚之意,叫人看不出有说谎的迹象。 另一个女子见劳德诺这般说了,也是说道:“他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陶钧不知他是左冷禅的人,自以为将他拿捏得死死的,对他也没什么防备。天巧,就莫要难为他了。陶钧叛后,我们在华山的眼线可就只剩他一人了。” 之前那说话的女子,赫然便是曾在福州和楚牧联手杀敌的天巧星。且听她现在这话语的意思,楚牧在背后的一些小动作竟然是已经被她们被发现了。 “这陶钧······”天巧星恨恨地道,“他竟然敢背叛,他日定然不得好死。” 想到自己还为这叛徒请功,替他要了两颗通脉丹,天巧星就是银牙紧咬,恨不得将楚牧千刀万剐。 另一个女子见天巧星余怒未消,便出声对劳德诺道:“你先回去吧,若有陶钧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等。” “是。”劳德诺如蒙大赦一般,一边应着一边跑出树林。 待到他离开之后,天巧星终于忍不住怒火,一掌狠狠击在身边的大树上。阴狠的摧心掌劲深入树干,令其中传出不间断的细微爆裂声,令这无辜的大树遭受了无妄之灾。 “可恨我当时竟然没看出陶钧的不对。”天巧星冷声道。 “若非陶钧突然消失,我们就算是对他有所怀疑,又怎会真的相信身为三十六天罡之一的天微星,竟然背叛了呢。” 另一个女子叹气道:“要不是没在向阳巷林家老宅找到《辟邪剑谱》,要不是发现林家老宅中在之前有人来过的痕迹,我们也不会调查当时出现在福州附近的人。并且,若不是陶钧无缘无故地消失,我们就算是怀疑东厂的人暗中动手,也不会怀疑自家人头上。” “地灵星和地兽星定然是发现了陶钧练了辟邪剑法,才会被其所杀。他之所以消失,定然是做贼心虚,怕公子察觉到他的不对。”天巧星怒气不绝,恨声道。 她说话之时,先是愤恨恼怒的语气,说到那公子之时,又是满心的佩服,这突兀的转折,却是让一旁的女子十分认同。 ‘若是陶钧不逃,那早晚会被公子察觉,到时候等他的定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下场。’ 二女心中同时想道。 “不对哦~” 树林中突然传出第三人的声音,并且这声音还令天巧星感到十分熟悉。 她立即想到这熟悉的声音来自何人,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道出其主人的名字,“陶!钧!” 在侧方的一棵大树之后,果然是转出了她们寻之而不得的身影。本该逃遁的陶钧竟然直接出现在了二女眼前。 “天英星还有天巧星,你们之前说的话有一点不对,那就是若我不主动离开,天魁星就不会发觉我的不对。” 楚牧负手而立,缓缓走向二人,“不过我也有一点做的不好,那就是没想到你们会从林震南那里挖出《辟邪剑谱》的下落。这一点,是我大意了。” 他的面上露出些微不满之色,似是对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恼。 ‘终究还是有些小看融合世界的改变了。’楚牧暗想道。 虽然一直说着不能尽信小说剧情,但楚牧还是在一些细节方面大意了。 原著中,余沧海抓到林震南夫妇十几二十多天,对二人严刑拷打都没能得知《辟邪剑谱》的所在,这使得楚牧也以为林震南会如同原著那般守住消息。 但这个世界却是和原著不同,余沧海的背后,还有着护龙山庄的存在。 对于护龙山庄的密探们来说,从林震南嘴里挖出消息并不难。 这无关乎林震南的意志是否坚定,而是因为以林震南那点实力,完全无法阻挡类似慑心术、迷魂大法这种催眠奇术。 密探们甚至还不只可以用催眠奇术,还能令林震南服下迷失神智的药物,将他所有的秘密全都掏出来。 对付林震南这样的弱鸡,真心不要太简单。 “现在想想,当时给我的计划书上之所以确定我能从林震南口中得到《辟邪剑谱》的下落,也是因为他本人已经中招了吧。否则若是林震南不相信我,不肯告知剑谱下落,那岂不是尴尬了。” 楚牧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轻缓的脚步踏在林地上,发出轻微的脚步声,给二人带来了莫名的压力。 明明在明面上,她们二人任何一人都比这叛徒要强,但心中漫起阴影的却是这二人。 不对劲。 两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密探心中都有不对劲之感。眼前这陶钧,相当的不正常,令人怀疑他是否换了一个人。 二人心中都有刹那的迟疑。 不过,她们还是立马抹去了这迟疑,姣好的身躯微微绷紧,犹如两匹雌豹一般蓄势待发。 擒拿陶钧是天魁星亲自下的命令,就算感到不对劲,那也得上。并且她们二人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哪怕对方搞什么幺蛾子,也自问能用绝对的实力去击垮对方的手段。 所以,她们上了。 二人的身影化出重重幻影,魅影神功全力施展。天英星双臂柔弱无骨,似两条大蟒,向着楚牧的肩膀和脖颈张开血盆大口。 天巧星掌影纷飞,青城派的顶级掌法摧心掌在虚实相生的掌影中印向楚牧右胸。 她并未下杀手,而是想着重创楚牧之后将其擒拿回青城山,所以击向了楚牧右胸。但饶是如此,这一掌击到实处也足以重创楚牧——三个月之前的楚牧。 二人皆是出尽全力,狮子搏兔也要倾尽全力,确保将楚牧拿下。 然后,她们就击中了目标。 楚牧并未有丝毫闪躲的迹象,也未出手反击,他就任由二女对他出招,甚至还主动向前一步,迎上二人。 她们所使的一连串虚招,好似都是在给瞎子看一般,完全没起到作用。因为对方根本没有阻挡的意思。 第二十九章 怀揣利刃,杀心自起 天英星的双臂如两条白蟒,一只缠上了楚牧的脖颈,另一只以五指为蛇口,扣住了楚牧的肩膀。 而天巧星的摧心掌则是直接印上右胸,以阴损的掌力挫伤肺部,欲要直接废掉楚牧的反抗能力。 她们二人的意图都实现了,楚牧脖颈被制,一边肩膀被劲力封锁,右胸处还中掌。 但她们攻入楚牧体内的内力却是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间消失个一干二净。 甚至于,她们的内力还从接触的肢体部位迅速外泄,楚牧体内如有一个漩涡,源源不断吞吸着她们的内力,并且二人越是运功抵抗,内力奔泻得越快。 “吸功大法。”二女被遮掩在白纱后的面庞皆是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铁胆神侯朱无视的独门神功。 不过在下一刻,她们又否定了这个猜想。没人能从朱无视手中获得这门神功,尤其是陶钧这个叛徒。 对方施展的这门邪功,应当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的吸星大法。 吸星、吸功,一字之差,注定了两门武功的天壤之别。前者是绝对难以企及后者的。 但就算是吸星大法,也不是天英星和天巧星能匹敌的。 二女的内力在数个呼吸间被吸收一空,楚牧再运功一震,便将二女直接从身旁震飞,摔在旁边的两棵大树上。 新吸收的内力被导入经脉,等待之后进行炼化。楚牧负在身后的双手放下,露出一柄带鞘长剑。 他将长剑徐徐拔出,清冷寒光映入二女的眼帘,令这二人心中发冷。 “陶钧,你这叛徒,公子不会放过你的。”天巧星到了这步天地还依然不忘放狠话。 一旁的天英星虽然不多说,但她那双眸子也是死死盯着楚牧不放。 对于从小经受训练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来说,背叛这个字眼从来不存在于他们的字典中。像楚牧这样的叛徒,本该是不可能出现的。 是以哪怕是面临死亡的威胁,二女也不会有一丝一毫露怯的表现。 “你们的公子接下来可没时间替你们报仇哦,”楚牧摇头轻笑道,“他很快就会找到他的目标。比起替你们报仇,显然是那个目标更为要紧。不,应该说杀你们的人就是他的目标才对。” 他一边说话一边摆出个架势,观其姿态,赫然正是华山剑法的起手式。 “你想将我们的死嫁祸给风清扬!” “劳德诺背叛了左冷禅!” 二女皆是心思活泛之辈,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楚牧的意图,同时,也猜到了是何人泄的秘,是何人将楚牧带到这里来的。 她们的面色因为心中的猜测而丕变,然后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剑光闪过,两个俏丽的身影就此失去了生息。 楚牧还剑归鞘,淡淡道:“师兄,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林外在此时畏畏缩缩地走进一道苍老的身影,他看了一眼那两个失去了生机的尊使,再看向毫发无伤的楚牧,心中对自己的决定庆幸不已。 这两位所谓的尊使带着左冷禅的令牌来,言行之中那是牛气冲天,直接就把楚牧当成了砧板上的肉,任她们宰割。 在她们的话语中,也就是楚牧逃得快,否则定然没楚牧的好果子吃。 但劳德诺这个虽然不聪明却有生存智慧的人却是在短暂的迟疑之后,想起了那焚心之痛。 然后他就选择了押注楚牧这一边,说一半留一半,将该说的说了,把不该说的全部留下。并且还在楚牧悄然回来以后将二人吩咐他做的事情也全数透露出来。 据他所说,天英星和天巧星让他严密注意华山派最近是否有身份不明的人出现,并且还点明了她们要找的人乃是一个老者。 劳德诺这一话语,让楚牧当即便知晓了天魁星的目标是谁。天魁星大费周章安排了这么多事,找到风清扬定然是他的目的之一。 ‘也不知这风清扬有什么样的价值,让朱无视这般重视,提前好几年就安插前身入华山派。’ 楚牧觉得这风清扬的存在不同寻常,也许对方有什么危及朱无视的东西,所以才让朱无视这般重视。 否则以朱无视的实力,他是完全可以通过压迫华山派来逼风清扬出现的,完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朱无视之所以没这么做,也许是因为风清扬手中有足够的筹码。 “师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劳德诺问道。 “天英星和天巧星死在了华山剑法之下,以他们的实力,不会有人认为是你我两个弱鸡杀的。你就继续当你的三面间谍吧。” 楚牧道:“三日之后,你传信给左冷禅,就说令狐冲在思过崖面壁期间实力大进,尤其是剑法,堪称出神入化,连岳不群都不一定能及他。” “现在的话,你就随我一起上山吧。我也该和岳不群正式碰一碰了。” 正所谓怀揣利刃,杀心自起,这利刃可以是普通人手中的兵器,也可以是武人的实力。 当己方手中有着足以威胁他人生死的物事之时,胆气也自然就壮了几分。 如今的楚牧说粗俗一点,便是这怀揣利刃的典型。 若非是为了稳固根基,楚牧现在就可以尝试着去打通最后一脉。以他夺取自任我行的功力,绝对可以做到强破督脉。 这样的实力,自然无需对岳不群多费心力,直接和他正面碰一碰便是。 ‘岳不群的执念,便是复兴华山派,只要抓住这一点,再加上实力压过他,那岳不群就只能乖乖坐下和我谈一谈。’ 楚牧眼中闪过精光,已是做好如何处置岳不群了。 他最大的优势,不是对所谓剧情的通晓,而是对岳不群这样的出名人物的心理把握。 剧情会因为蝴蝶效应而变化,人的心性却是不会变的。只要抓住对方的心理弱点,再加上足够的实力,那这天下九成九的人都不会成为自己的障碍。 这一点优势,已是从劳德诺、曲洋、刘正风、黄钟公这些人身上充分表明了。而楚牧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岳不群。 二人就这样一路上了玉女峰,直接朝着岳不群常在的正气堂走去。 第三十章 会面君子剑 当岳不群再度见到楚牧之时,他就知道自己这七弟子不同了。 哪里不同?精气神的不同,外表气质的不同。 武者在先天境之前,功力进步是有相当明显的特征体现到表面的。尤其是一些野路子武者,他们因为修炼的内功不如正宗道佛等流派的内功内敛,内力精深了,就会出现太阳穴鼓起的状况。 非野路子的内功虽然不会出现太阳穴鼓起的情况,但若是内力精深了,也会令外表出现一些细致的变化。 比如毛孔变细啊,皮肤变白啊,人显得更年轻之类的。所以高手的颜值保质期总是比一般人要长,更不容易显老。 像岳不群,他的实际年龄起码就比外表大上十岁以上。 “二师兄,我有事想和师父单独谈谈。”楚牧道。 劳德诺闻言,再度展现了他那引以为傲的演技,眼睛看向岳不群,似是看师父怎么说。 他还在演。 “德诺,你下去吧。”岳不群挥手道。 他还不知劳德诺现在被楚牧拿下了,但对于劳德诺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门清的。 左冷禅派来的间谍,这就是劳德诺的身份。 早在劳德诺初入华山之时,岳不群就通过对方练剑时的一些细微变化察觉出了劳德诺的根底,并在之后数年内确认了他的身份。 这个正气堂里,也就只有劳德诺自己还认为自己的演技很不错,让岳不群这么多年都没看穿。 “是。” 劳德诺得到岳不群的吩咐之后,这才退出正气堂。 “把门关上。”岳不群在他将要离开之时又是道。 随着轻微的声响,正气堂的大门被劳德诺关上,外头的阳光被挡在门外,堂内的光线稍显阴暗,岳不群那张正气凛然的面孔也在光线被掩住之时透露出些许晦暗的神色。 二人在堂中对视,谁也没说话,气氛在沉默中变得沉凝。空气中,似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岳不群的面上更是隐隐透出紫意。 楚牧见状,轻笑道:“师父的紫霞神功当真是越发精湛了,五岳之中,也许就只有嵩山派的左冷禅能和师父匹敌了。” 楚牧的前身陶钧根据五年来的观察,判断岳不群的实力应该在六条奇经贯通的水平,但他却忽视了岳不群这人的隐忍心性。 照楚牧现在的眼力来看,岳不群也许已经打通了任脉,和自己现在的境界差不多了。 岳不群闻言,目光微沉,已是断定楚牧的境界和自己相差仿佛了。 对方明明在三个月前的功力还远不如自己,三个月后的现在却是已经能和自己比肩了。甚至于,还令岳不群看不透功力深浅,只能从楚牧的话语中判断出对方的境界和自己相差仿佛。 没有比这种事情更让人震惊了,要不是心性深沉,岳不群此刻已是失态叫出声了。 思索了一会儿以后,岳不群面色一沉,道:“钧儿,你便是这样和为师说话的吗?” 他还是决定不挑明对方的变化,拿捏起师父的架子。 不过楚牧此来就是和岳不群摊牌的,自然不会和他多含糊。只听他道:“师父可知,嵩山派的左冷禅已经和护龙山庄搭上关系了。” 这一句话就如一道闪电,彻底击破了岳不群的冷静,叫其袖中的手直接一抖。 “你说什么?”他直接喝问道。 护龙山庄名为护龙,实则早在二十年前刑部四大名捕死后,就已经逐步接手了刑部对江湖势力的执法权。一旦护龙山庄站在左冷禅那一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岳不群多年来的心愿便是让华山派再度回到五岳独尊的地位,现任的五岳盟主左冷禅乃是他的第一假想敌,若是左冷禅投靠了护龙山庄,那后果······ 岳不群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左冷禅现在有护龙山庄撑腰。”楚牧再度说道。 “并且左冷禅已经决定对华山派动手了,最多两个月,左冷禅就会出招了。届时,不知师父能否护住华山派这片基业呢?” 楚牧又是给岳不群的心中扔下一枚炸弹。 不过岳不群到底也是一个人物,原著中能够隐忍多年后一朝逆袭左冷禅,心性城府皆非同小觑。 楚牧虽然抓住他的心理弱点一番狂轰猛炸,但岳不群依然在短暂的慌乱后把持住心态,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左冷禅的威胁尚还未出现,就算再快也不在眼前。 眼下岳不群最想知道的,反倒是这个在门下呆了整整五年的七弟子到底是何人,想知道他为何在华山派中潜伏五年,为何现在又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是岳不群现在最想解开的谜题。 “弟子自然是能救华山派的人,”楚牧回道,“如今能救华山派的,也唯有弟子了。” “那我这个做师父的,就来领教领教你有什么救华山派的本事。” 不管楚牧所说是真是假,他对华山派都是有企图的。岳不群现在就想试试楚牧的本事到底如何。 若他拿不下楚牧,那双方自然有谈下去的余地,若他能拿下······ 那岳不群倒是不会要了楚牧的性命,不过这谈判的主导权就不在楚牧的手里了。 这老狐狸心里在短短瞬间就划过诸般念头,并且果断决定试探楚牧的实力。 锵! 清越的剑鸣声中,长剑在剑鞘中跃出,青光闪动,长剑上腾落在手中,刹那间人、手、剑三者形成和谐的整体,寒光自空中划过,中宫直进,直取楚牧咽喉。 华山剑法·有凤来仪。 这一式骤然而出,快极猛极,携带岳不群紫霞神功之威,剑尖似是凝聚一股劲力,剑未至,剑风便已叫人皮肤生疼,隐隐有刺痛之感。 仅仅是第一剑,岳不群就用上了全力。 然而这般迅猛的剑式却在临近楚牧三尺之时就被突然弹射出的剑柄撞开。 楚牧以内力激震鞘中长剑,使得利剑弹射而出,剑柄直接撞上岳不群的长剑剑身,其携带的劲力竟是直接崩散了岳不群灌输于剑上的内力。 第三十一章 说(打)服 直到这一刻,岳不群才认知到对方的功力已是远远超过了自己。 剑柄撞开长剑后被楚牧的手掌抓住,他舞动长剑,剑光如百花绽放,释放出森寒的剑气,快如流影的剑速令岳不群压力大增。 但若是细细观之,却是能发现楚牧使用的同样也是华山剑法。只是这华山剑法在他手中,不管是速度还是威力,都要胜过岳不群这华山掌门。 剑光闪烁,两柄长剑在空中数度碰撞,发出不绝的铿锵声。 凭借着对华山剑法的熟悉,岳不群在短时间内拦下了数招,令楚牧这几式快剑无功而返。但每当双剑碰撞时,那从长剑上传导来的强悍劲力,却是让岳不群的抵挡越来越吃力。 他的脸上已是布上了紫气,紫霞神功全力运转,剑锋都侵染了淡淡的紫光。但比起对方如渊海般浩瀚的内力,岳不群就算再如何尽力,也直感吃不消。 眼见楚牧的华山剑法一式接着一式使来,犹如把自己当成试剑靶子一样,岳不群心中说不气那是假的。 用华山剑法击败华山掌门,没有比这更打脸的事情了。 情急之下,岳不群眼色一厉,闪身后退一步,而后长剑一反之前的变化繁复,以凌厉之势当头一剑劈来。 夺命连环三仙剑! 楚牧一见岳不群这起手式,便已是认出了这一招的来历。 这一招乃是当年战败的剑宗门人所会的招式,三剑连环,一气呵成,专为杀人夺命。 岳不群虽然嘴上鄙薄剑宗的剑法只顾剑式精妙,是走了邪道,实际上他也知道剑宗的剑法确有其长处,所以一直以来暗中习练剑宗的剑法。 这夺命连环三仙剑正是他暗中习练的成果。 此时他也是被楚牧逼急了,以气宗掌门之身份陡然使出夺命连环三仙剑,欲以此招出奇制胜。 锵! 直劈,被长剑挡住。 双方之剑摩擦较劲,岳不群斜跨一步,使长剑擦着楚牧的剑刃划过,再行偏转,拦腰横削。 然而在下一瞬间,楚牧倒转剑锋向下,以卓然的速度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一剑横削,两把长剑交叉成十字。 还没完,岳不群纵身向前,从楚牧身旁闪过,长剑却是倒转反撩,直刺楚牧侧腰。 夺命连环三仙剑,一招三式,一气呵成,三剑皆为杀招,有一剑未挡住都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但是,这第三剑依然被挡住了。 剑影闪过,突然横来的剑身正好挡住了岳不群的刺击,剑身上内力反震,竟是反将岳不群的长剑寸寸震断。 丁零当啷—— 碎裂的剑身零碎摔在地上,二人的较量却还未停止。 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两道身影同时出掌,掌风呼啸,双掌对击在一起。 岳不群面上紫气萦绕,已是将紫霞神功催动到极致。 楚牧手掌上有青色风劲出现,内力汇聚成肉眼可见的劲风出现在掌上。 嘭! 双方猛然对掌,岳不群如遭雷殛,身形向后连退三步。 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脚印,三步退下,脚印愈深,岳不群的一只靴子甚至绽裂开来。 反观楚牧,却是气定神闲,好似刚刚那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激斗全不费力一般。 “弟子以气制胜,师父以剑克敌,这场景就好似当年的剑气之争再现一般。” 楚牧哂笑道:“只不过这一次,师父好像不是以气宗的身份来对敌啊。” 岳不群刚刚甚至被逼得使出了剑宗的剑法。 遭遇楚牧如此讥嘲,饶是以岳不群的城府也被气得面色通红,差点就要不顾一切地和楚牧拼了。 是的,差点。 在即将失去理智的关头,岳不群又硬生生将怒火忍了下来。 这等忍功,楚牧见了都想为他喝一声彩。 也正是因为知道岳不群能忍,楚牧才有信心说服他,与他做交易。 “师父,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伸手就可要你性命,这华山派弟子若想灭,也可在一天之内灭绝满门。现在你该相信弟子想要拯救华山派的心意了吧。”楚牧依然保持着随和的笑容,说道。 他看起来极有诚意,但岳不群却从这话语中了解到对方那颗冷酷的心。 楚牧这是在以华山派来威胁岳不群,逼他相信自己,逼他和自己合作。 虽然岳不群即便是不合作,楚牧也不敢真的灭了华山派,毕竟思过崖上还有个死宅在候着,但岳不群不知道那死宅风清扬的存在啊。 在岳不群看来,不合作,就是死。不但是自己死,整个华山派都得死。 以对方的实力,绝对是可以血洗华山的。 楚牧见岳不群沉默了下来,心知自己的嘴遁是起作用了,他当即再接再励,说道:“弟子之前所言非是诈师父,左冷禅确实和护龙山庄有关系,并且左冷禅还找了当年剑宗的余孽,想靠着这些余孽来达到间接掌控华山派的目的。师父若是不信,且等一两个月便知。” 他说的信誓旦旦,令岳不群都在心中信了数分。 若是剑宗余孽当真在一两个月内便至,那楚牧是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的。因为两个月时间并不长,是真是假到时候一看便知。 所以,最终岳不群还是服软了,在楚牧的威胁下答应了所谓的合作。 作为合作的见证,楚牧又提出一个相当有诱惑力的提议,那就是以《辟邪剑谱》交换《紫霞神功》。 这一提议,让岳不群的呼吸都粗了数分。 ‘难道他之所以在三个月内突飞猛进,是因为他修炼了辟邪剑法?’ 多疑的岳不群当即开始了联想,然后他对《辟邪剑谱》的渴望程度开始呈几何倍上涨。 之前岳不群对于辟邪剑法的威力还只停留于道听途说,并没有准确的认知。所以在得到剑谱之前,他实际上并不是太急的。 但现在,他已是见识到了辟邪剑法的威力(自认为),看到了一个鲜明的例子,那他就开始忍不住了。 ‘陶钧能靠辟邪剑法有如今的实力,这若是换做本来就远胜于他的我的话······’ 不行了,岳不群感觉自己忍不住了。 第三十二章 太监的痛 七日之后,江南之地的一座避暑山庄。 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山庄里的一处窗台上,被一只小巧的手掌抓住,取出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纸。 穿着白衣的女子打开信纸,迅速浏览完内容,便急急奔入内室,叫道:“公子,左冷禅那边来消息了,说是他们嵩山派安插在华山的谍子发现了风清扬的踪迹。” 内室里一道高佻的身影轻声道:“天捷,小点声,公子午睡刚醒来。” “没事,天机,让天捷说吧。” 室内的床榻上,隔着轻薄的纱帐,隐约可见一道身影坐起,发出清朗的声音:“我和风清扬玩了二十年的躲猫猫,已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 “说吧。”那高佻女子,也就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机星,对天捷星说道。 “是,”天捷星吐了吐舌头,拿起信纸复述道,“左冷禅安插在华山的谍子劳德诺在昨日传信于他,说是数日前他去给令狐冲送饭,发现令狐冲在思过崖面壁数月之后,剑法大有长进,但令狐冲习练的剑法却不是华山派的任何一门剑法。” “所以他怀疑,风清扬就在思过崖,是风清扬传授令狐冲剑法?” 天机星想了想,对纱帐之内的身影道:“公子,这的确有可能。风清扬这几年来也许一直躲在思过崖。” “风清扬躲了我和神侯这么多年,他不会一直呆在思过崖不走,需要想个稳妥的法子确保他到时候一定在思过崖,”纱帐内的公子说道,“左冷禅不是想要借剑宗余众行掌控华山派之事吗?告诉左冷禅,尽快安排此事。” “风清扬是剑宗之人,他对于再度出现的剑气之争不会不管不顾。到时候,他不但会在华山,甚至极有可能会亲眼去看看剑宗之人和岳不群等人的斗争。” “天机明白,”天机星道,“我会飞鸽传书左冷禅,让他尽快安排的。” “另外——”公子的声音顿了顿,“天巧星和天英星,她们两人的死因调查清楚了吗?” “杀人者动手干脆利落,乃是以强大内力重创二人,然后一剑毙命,”天机星微微垂目,似是在掩盖眼中的悲意,但话语却还是冷静清晰,“我们怀疑有可能是风清扬或者岳不群下的手。” 天机星亲自去看过二人的尸体,从她们的伤势中看出动手杀人者应该是实力远超过天英星和天巧星的人。 华山之中有这等实力的,应当就只有风清扬和岳不群。岳不群的妻子宁中则虽然剑法也是不凡,但内力稍弱,应当无法碾压可以合力施展魅影神功的天英星和天巧星。 “另外,让地煞星带人调查天微星陶钧的下落。陶钧自小经受训练,我还亲自带过他一段时间,以西域的摄心术给他植入了绝不背叛的想法,他的失踪绝不寻常。”公子又是说道。 天机星闻言,清冷的面容露出惊诧之色,“公子是怀疑···天微星并没有背叛?还是说有人在暗中捣鬼?” “都有可能,”公子道,“从福州出意外开始,我们的计划接连遭遇意外。也许,是有人已经注意到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存在了。这样吧,你传信护龙山庄,让探子们抓紧搜寻陶钧的下落,必须要尽快找到他。” “是。”天机星应了一声,拉着天捷星一起退出室内,准备去安排相应事宜。 ············ 而在另一边,华山,朝阳峰。 楚牧坐在危崖旁,一边吹着山上的凉爽山风,一边垂首看着手中的秘籍。 他手中这本秘籍自然就是从岳不群手中交换来的《紫霞神功》了。当日岳不群久经思量,终于还是忍不住诱惑,和楚牧进行了交换。 楚牧至今还记得岳不群见到记载辟邪剑法那件袈裟上开头的八个大字时,他脸上犹如变色龙一般变幻的神情。 当时岳不群那渴望又纠结的神态,楚牧至今难忘。 而在昨日,劳德诺传来消息,说是岳不群出去了几天之后,回来就喜欢上了点熏香,佩香囊。 楚牧当时听到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以为没经历过原著中那些无力的事情,岳不群会多犹豫些时日,没想到这老岳这么快就屈服了。 出去是干嘛?自然是自宫了。 以武者的恢复力以及点穴止血的手段,常人需要个把月才能恢复的伤势,岳不群耗费个几天时间就能处理的差不多了。 点熏香,佩香囊又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尿骚味了。 自宫可不只是少了那几两肉那么简单。没有小弟弟的男人那是连自己的尿都管不住,一有尿意就自己溢出来了。 别看那些宫中大太监威风凛凛,但实际上个个都是常年随身携带尿不湿的主。 哪怕是如今的东厂督主曹正淳,他在突破到先天境之前,那也是常年有尿骚味随身,需要在身体各处弹上气味浓厚的香粉才能掩盖。 没到先天境的太监就算是成了九千岁、立皇帝,他也依然是一个管不住尿的残缺之人。 也正是因此,楚牧当初说什么也不敢修炼《辟邪剑谱》里的心法,因为他不想成为一个随身携带尿不湿的人,哪怕是暂时的也不行。 想想自宫的下场,楚牧在打了一个寒颤的同时,也越发佩服岳不群、东方不败、林平之这样的狠人。 ‘岳不群既然已经开始修炼了,那以辟邪剑法的速成性,他应该很快就能具备一定火候了。’ 楚牧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心中暗想道:‘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实验品。’ 他和岳不**换武功,眼馋紫霞神功是一点,想要见识一下正版辟邪剑法有多厉害是另一大重要因素。 楚牧因为不想把不住尿,就没有狠的下心去修炼辟邪剑法,所以自然也就不知正版的辟邪剑法究竟是怎么一个厉害法。 他需要岳不群作为样本,让自己认识到葵花系列的武功有何特异,毕竟他接下来下一步要对付的,可是那将葵花宝典练到“天人化生,万物滋养”境界的绝世妖人啊。 第三十三章 天魁星现身 手上书册一页一页翻过,待到最后一页看完,楚牧微微阖眼,运气游走奇经八脉,连通手足三阳经,原本灵动的内气有了一丝柔劲。 紫霞神功乃是一门更倾向于用,而非倾向于练的内功。虽有增长内力的功效,但这门神功更多的用处是将内气提炼为罡气,精纯内力,炼化杂质,并以罡气起到护身、增持威力、增强眼力目力等多种作用。 紫霞神功更像是乾坤大挪移那样的武功,而非是一般用来修炼增长功力的内功心法。 若是修炼紫霞神功有成,突破先天境的难度都会直线降低,这门武功在提纯内力方面有着极强的作用。 在原著中,岳不群就曾经提到,若是令狐冲会一点半点的紫霞神功,也不至于受异种内力所扰了。 也正是因为紫霞神功偏向用而非偏向练,岳不群才会修炼多年还难以大成。 这门武功就和乾坤大挪移一样,需要修炼者具备深厚的内力才能大成。这本就是给那些任督二脉全部打通,行气境大成的人练的。 岳不群担任掌门之前的华山派,那是和少林武当并称为八大派的大派,掌门若是没有行气境巅峰的实力,还真难以服众。 所以前几代掌门都是在武功达到顶尖之后才继任,之后他们修炼紫霞神功有成,短则数年,长则十年,基本都能突破到先天。 这也是华山派和少林武当并肩的底气。你连个先天境的武者都没有,也好意思和武林泰斗并肩? 但在上一辈的时期,华山派先是经历剑气之争,后来前任掌门又带着门中高手去太湖之畔送了人头,华山派就直接没落了。 岳不群赶鸭子上架一般上任,虽然修炼了紫霞神功,但因为内力修为不足,一直没练出太大起色。这使得他心中开始对本门武功产生质疑感,开始谋求剑宗的剑法,乃至于华山派以外的武功。 不过现在这紫霞神功落在楚牧这等内力深厚,哪怕经过提纯也足有一甲子分量的人手中,就轮到它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先是面孔,后是脖颈、身体、手臂等部位,淡淡的紫气萦绕全身,逐渐增厚,最后令楚牧整个人都被罩入了一团紫气之中。 在岳不群身上仅仅是显露于面部的紫气,却是于楚牧身上体现了包围全身的形态。 那紫气绵如云霞,看似柔和,实则有着极强的韧性和深厚的底力,若是散将开来,便是铺天盖地,势不可挡。 并且由于楚牧自身习练的太始风相决,这紫气又多了一丝灵动和迅捷。 ‘风云合璧?’楚牧脑海中不由冒出这个词语。 所谓紫霞,其意为仙人所驾的紫色云霞。这紫霞神功犹如其名,修炼出的紫霞罡气绵绵如云,后劲十足。 而楚牧的太始风相决,则是灵动迅捷,有着冲劲和爆发力。风相内力经过紫霞神功的淬炼,现在是兼具风云之特性,更为强大,也更为精纯。 就是量再度减少了。 不过有吸星大法在,内力方面的问题不大。 ‘我的设想是对的,紫霞神功确实能和吸星大法配合,甚至能和太始风相决联动。但现在还是不够完美,我需要吸功大法还有金刚不坏神功。’ 紫色的云气卷成旋风,在身周旋动,楚牧的内力运转一个大周天后,开始试探着向督脉冲去。 ·················· 时间就在楚牧的练功还有岳不群的等候中流逝。 有楚牧的提醒,加上获得了《辟邪剑谱》,岳不群这段时间也没有再外出,他一边抓紧时间修炼剑法,一边等候着左冷禅出招。 终于在近两个月后,玉女峰上多了十来个不速之客。 华山剑宗门人封不平、丛不破、成不忧前来拜山,其同行者有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三,衡山派外号“金眼雕”的鲁连荣,泰山派天门道人的师叔玉玑子。 三派携带五岳盟主令旗,以剑宗为由插手华山派内部事务。 楚牧在发觉此事发生之后,第一时间就悄悄潜入了玉女峰。不过他并未到华山派的正气堂去旁观此事,而是悄悄转到通往玉女峰顶思过崖那边,远远望着通往崖顶的山道。 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时间,楚牧就见到陆大有急急忙忙地跑上思过崖,之后不久,他又和令狐冲一同下崖来,向着正气堂奔去。 楚牧对令狐冲和陆大有视而不见,继续潜伏。 又是等了差不多半刻钟,空中突然有淡雅的香气传来。伴随着香气,四个白衣女子抬着一顶软轿,在山道上如履平地一般,飘飘然地向崖顶行去。 她们步履轻盈,每一个人都有不俗的轻功在身,不多时就过了狭窄的山道,停在思过崖上。 楚牧看着这四人抬着软轿经过,他的目光一直向下,只看这四个女子的身影,一点都不敢向那软轿看去。 只因他知道在那软轿之内,坐的便是三十六天罡之中为首的天魁星,同时也是世间少有的先天高手。 若是楚牧的目光触及软轿,极有可能就会被软轿内的天魁星察觉。对于先天高手而言,楚牧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了。 软轿停在思过崖上之后,坐在轿中模糊身影环视一周,突然笑道:“找了你这么多年,总算是把你给堵住了。风清扬,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 他的话音落下,思过崖山洞口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白发青袍,面带郁气的老者身影 老者一出现,给天魁星抬轿的四女便默默运功,随时准备出手拿人。 然而她们仅仅是念头稍动,便见老者的目光扫过四人。 四女只觉那目光恍如利剑一般刺向自己,她们的身子不由自主想做出防备的姿态,然而刚刚有所行动,便身形一滞,脸上齐刷刷地流下冷汗。 只因她们这时才发现,那利剑一般的目光已是盯死了她们的弱点,不动还好,一动,便觉那目光恍如化作实质的剑气,令她们有种屠刀在颈的感觉。 仅仅是目光,就让这四女直接惨败。 就连功力最为精深的天机星也无法在这目光下提起出手的勇气,未战先败。 第三十四章 奇门遁甲 “老朋友,你的剑法是越来越高了。天下第一庄评出的‘天下第一剑’剑惊风是给你提鞋都不配。” 四女未战先败,软轿中的天魁星却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轻笑着称赞风清扬的剑法。 “废话少说,”风清扬冷喝道,“早在听到那陆大有传来剑宗消息之时,我就知道这说不定又是你们出招了。躲了这么多年,老夫也不想躲了,今日便与你这武林败类拼个你死我活。” 风清扬在传授令狐冲独孤九剑之时,就已经不想再和老对手玩捉迷藏了。他如今也算是有了传人,一身剑法不算后继无人,也是时候与老朋友做个了断了。 “无痕,你助纣为孽,今日老夫便要替天行道,斩了你这败类。” 话音未落,风清扬便是大袖一甩,袖中登时迸射出一道如玉龙一般的寒光,一道剑影映入众人眼帘。 只见风清扬握住那道寒光一抖,剑气便如利箭一般攒射出来,直直射向那顶软轿。 刹那之间,剑气森寒,令思过崖一片肃杀,抬轿的四女只觉肌骨一片冰寒,一股深深的寒意自心头涌起,令她们浑身僵直,难以动弹。 风清扬的强横超乎了她们的预料,哪怕是是剑气飞射,也让她们自觉无路可逃,哪怕是做太多的努力也无法逃脱剑气及体。 但这并没有出乎天魁星的预料。 当剑气临近之时,淋淋洒洒的花瓣自空中飘落,令这肃杀的气氛染上了几分绮丽。 而当花瓣撞上剑气之时,那看似华丽又无力的鲜花,却在此刻爆发出了极强的威力。 叮叮叮—— 花瓣与剑气碰撞,发出一连串的金玉交击之声。能让天机星等四女闭目等死的剑气却是在花瓣之前如遭天埑,被无数飞落的花瓣打得支离破碎。 ‘漫天花雨洒金钱。’ 远处的楚牧微微抬头,遥望着思过崖顶的这一幕交锋,心中冒出这瑰丽又危险的招式的名字。 这一招,乃是无痕公子,也就是天魁星的招牌武功。 自当年不败顽童古三通被关入天牢之后,江湖之上名声最大的两人便要属霸刀和无痕公子了。 这二人虽非是大派出身,但其实力、武学底蕴,却是还要胜过已经没落的八大派门人。 只是名声大麻烦也大,这两位江湖顶尖高手的本领在当时被那位铁胆神侯看上,被选做了大内密探的老师。 霸刀不肯,被朱无视打得境界倒退,从先天境退转成了行气境武者,后来又被自己教出的徒弟归海一刀斩破了刀心,成了一个废人。 无痕公子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眼见不敌之后投入了朱无视麾下,为其效命。 他在朱无视的势力之中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朱无视那些见不得光的人手都是无痕公子管辖的,包括天罡地煞,也包括青城派这些暗中投靠朱无视的门派。 ‘接下来的江湖风波不断,可不能让天罡地煞坏事,所以今日,无痕公子你就算不死,也得给我暂且退场。’ 楚牧眼望着思过崖顶,暗暗握紧长剑。 无痕公子负责经略江湖,这些年来在江湖之上布下了不少棋子,收服了不知多少的门派。楚牧的前身陶钧也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 若是无痕公子退场了,那这笼罩江湖的势力网便将暂时瘫痪,楚牧也可以趁机实行自己的计划。 ‘所以,风老头你要给力啊。’楚牧盯着远方心中祈祷。 似乎是回应着楚牧的祈祷,思过崖上的风清扬持剑前冲,独孤九剑中专破暗器的“破箭式”已是顺手使出,剑尖若繁星,千点万点,无数剑影几乎不分先后地出现,每一剑都精准地点中一片花瓣。 无痕公子的“漫天花雨洒金钱”无愧“漫天”之名,撒下的花瓣暗器就如蒙蒙细雨,绵绵无尽。 然而风清扬却是将这绵绵花雨尽数破光,让无痕公子的成名绝技败得干脆利落。 “独孤九剑不愧是天下第一剑法,风清扬你当年能从神侯手中逃脱不是没有道理的。” 绝招被破的无痕公子却是不慌不忙,从容地拍手道:“但剑法发挥威力的前提是看得见对手,若是看不见,你又该如何对敌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按,软轿中弹射出一片片铁甲,在空中游荡。同时思过崖顶突然漫起浓浓的云雾,将软轿和旁边的四女同时掩盖。 风清扬见状,纵身疾斩软轿所在位置,但他却是斩了一个空。 云雾越来越浓,遮蔽了视线,连四周的声音都好似被遮蔽,变得越来越轻,渐渐的,风清扬只觉入目所及皆是云雾,耳中所闻全然无声。 他被困在了这白茫茫一片的无声区域之中。 “奇门遁甲。” 眼见如此境遇,风清扬当即想到了无痕公子的精擅本领,本就带着郁气的面容更显阴沉之色。 无痕公子享誉江湖,实力非凡,但他主要的名声却不是在武功上,而是在那近乎无所不会的本事上。 阴阳五行、太极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乃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医卜星相、天下时局,都是无一不明,无一不精,这便是无痕公子。甚至在传说中,无痕公子能通鬼神,晓天地。 说是全能之人也许有些夸张,但无痕公子确实是一个全才。 论正面搏杀,无痕公子不及风清扬,但若是风清扬陷入奇门遁甲之阵内,耳不能听,目难以视,那么即便他的剑法再强,又能有什么发挥的余地呢? ‘厉害啊。’ 远处的楚牧也不由赞叹无痕公子的智计,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是把风清扬给针对死了。 独孤九剑有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就是没有破阵式。 风清扬本人也对奇门遁甲没有了解,想要破阵就只有以力强破。 但无痕公子在正面搏杀上不及风清扬,不代表他的功力也是不及风清扬。想要以力强破,凭风清扬可还做不到。 看不到人,连听声辨位也做不到,一身精湛剑法无处使,而无痕公子却是能从容布置,让这奇门遁甲越来越复杂,到最后不管是以暗器杀人还是直接将风清扬困死在这里,都由无痕公子决定。 第三十五章 出手相助 迷阵之中开始下起了花瓣雨,却无先前的朔朔之声。 漫天的花瓣直到接近风清扬三尺(一米)以内才被其发觉,风清扬再度使出“破箭式”,长剑连点若繁星,向着天空击去,将上方落下的花瓣尽数接下。 但无痕公子的“漫天花雨洒金钱”并不仅限于从空中落下,内力过处,不管花瓣不至,就如一袭春风卷起地上百花,四面八方皆是花瓣飞舞。 风清扬的长剑左挡右支,却终究也有疏漏之时。片刻之后,他的身上就嵌入了数枚金属花瓣,留下了丝丝血迹。 照这样下去,风清扬迟早要被活活磨死在这迷阵之中。 他向着一个方向急奔,试图直接撞出迷阵,哪怕是冲出悬崖,以风清扬的实力也能够在峭壁上借力不断挪移找到落脚点。 但是不管冲向那个方向,最后都是兜兜转转回到原地,这迷阵竟然还能误导人的方向感。 无痕公子这是有备而来,他早就做好了对付风清扬的准备。而风清扬能依靠的,却只有手中的剑。 这样下去,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剑客的风清扬恐怕就会以这十分憋屈的方式死在无痕公子的手下了。 如果没有楚牧插手的话······ 一声叮响打破了沉寂,然后风清扬便发现前方一丈之处豁然开朗,那里的迷雾散去,一块铁牌被一根钢针钉在地上。 叮响不绝,一块块铁牌被钢针打下,迷雾在瞬息间就散去大半。 “是何人扰我好事?”剩余迷雾中传来恼恨的声音。 这迷阵对内不对外,对于内部之人而言,这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困境,但对于在外界的楚牧来说,他就看到淡淡的白雾之中一块块铁牌被内力牵引着移动,不管是人还是物都看得相当清晰,让他在数息时间内就以钢针打下了十余枚铁牌。 无痕公子见状,也不复悠闲姿态,连连以内力牵引铁牌移动,再度组合起迷阵。 然而此刻迷阵终究有缺,风清扬已是能听到从破损之处传来的声音了。 “右方向上,高头三寸。” 风清扬听到声音,不假思索地以剑刺击,剑锋贯穿移过的铁牌,剑上附带的内力剑气瞬间震得四分五裂。 “左边平肩,偏移一尺。” “正后方,离地两尺半。” 楚牧连连做出提示,风清扬长剑挥舞,或斩或削或刺,将身周移动过的铁牌尽数击落斩碎。 这一下,迷阵基本是难以起到作用了,风清扬也终于再度看见软轿的方位。 他几乎是毫不停顿地杀向软轿位置,剑锋划空,留下如秋水一般的痕迹。 “鼠辈坏我好事。” 无痕公子一边冷喝,一边以内力牵引花瓣,将漫天的花雨聚合成一个刃球,轰向正面杀来的风清扬。 无痕公子本人有极为严重的洁癖,据说他从来不脚沾地面,出行之时都是坐在软轿上,让四个侍女抬轿行走。 连脚沾地都不肯,和其他人交手搏杀激斗,打出一身汗的情形自然也是极力避免了。 无痕公子因为这种洁癖,以自己那卓绝的智慧硬是创出了一种以内力隔空牵引物体、贯注内力的功法。他与敌人交手之时,便以此功法隔空操纵花瓣与人厮杀,自己却完全只需要动手,只需隔空施功便可。 此时,无痕公子便是以此功法将花瓣聚成球体,和风清扬的长剑激撞。 嘭! 剑与球碰撞,凌厉的剑势斩开了刃球,激射的花瓣向风清扬狂卷而来,那场景,简直就和楚牧曾看过的某部民工漫里的千本樱一般。 叮叮叮叮—— 风清扬将长剑舞得水泄不进,将花瓣尽数挡于剑网之外。但这花瓣被无痕公子所操使,聚散由心,哪怕被打落也能再度飞起,只要风清扬无法将所有花瓣尽数斩碎,那无痕公子的攻势便将是无休无止的。 ‘先天武者已是破开人体和天地之间的隔阂,引天地灵气入体,他们的内气恢复力不是行气境能比的。无痕公子就算再坚持一两个小时也是无妨。但风清扬却无法坚持那么久。’ 一旁的楚牧细细观之,发觉风清扬若是一直这般下去,恐怕依然会败。 因为在之前迷阵还在之时,风清扬已是被金属花瓣所伤,身上有不少伤口未止血,加上他终究是年纪大了,哪怕内力支撑得住,体力却是不一定能撑住。 要是这样下去,风清扬也许依然逃脱不了被磨死的结果。 ‘终究还是得我出手助他一笔之力。’ 楚牧将人皮面具戴上,化作一道紫影在山道上奔走,他在两息时间内冲过了思过崖前的狭窄山道,如一道紫色的旋风冲上思过崖顶,向着前方不断飞舞的花瓣一掌击出。 轰! 紫色气劲炸裂聚拢的花瓣,磅礴罡气击散施加在花瓣上的内力,并且推着花瓣激射向软轿。 潜修两个月,楚牧终于以紫霞神功与仙风九凝将任我行那吸收来的内力全面消化,并以之打通督脉,彻底贯通奇经八脉,功力之深厚,已是不下于那些潜修多年的老家伙,并且论起内力之精纯,甚至还要胜过那些徘徊在先天境前多年的武者。 和先天境武者相比,楚牧也许就只有在体质和回气速度上有所逊色,他的紫霞罡气质量和先天武者的内力相差仿佛,在量上,吸收了任我行一身功力的楚牧甚至还有胜出。 也许无法久战,但短时间内搏斗一番绝对是能做到的。 此刻,楚牧就初展神功之威。 “紫霞神功!” 无痕公子和风清扬乍见楚牧这萦绕紫气的形态,皆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华山派的镇派神功。 无痕公子想得更深一层,他的心中念头急闪,嘴上喝道:“便是你一直在暗中与我作对?” 长期以来的假想对手此刻终于现身,无痕公子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杀机。 就是这根搅屎棍,把自己完美的计划搅得一团糟,现在更是还想要救风清扬? “你找死!” 花瓣雨带着逼人的锐意卷向楚牧,势要将其千刀万剐。 第三十六章 跳崖 叮叮叮—— 花瓣雨打在护身罡气上,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楚牧的紫霞罡气可不似岳不群那般只能用来临时爆发,以他的功力,一旦将紫霞罡气运转全身,那防御力绝对不下于上乘的护身武功。 不过运转紫霞罡气护体也让楚牧的内力消耗甚剧,这要是一直磨下去,哪怕是楚牧这几十年的功力都吃不消。 好在楚牧并非是独自一人,他甚至不是主攻手。 因为楚牧的出现,风清扬总算是缓过一口气。然后他终于可以发挥独孤九剑的威力了。 长剑横削斜斩,看似不成章法的招式却是破开了聚散由心的花瓣雨。独孤九剑“破气式”使出,风清扬隔空连斩,断去了无痕公子对金属花瓣的操纵,整个人化作一道青影欺近。 “休得放肆!” 天机星和天捷星会同其余两女拦路,魅影神功全力施展,四人身影变换移形,恍如千手观音般探出无数只玉手。 然而风清扬仅仅是连出两剑,地上便多了两只手臂,再出剑,死亡的阴影已是欺近。 这四女所学的魅影神功只算是残篇,并且因为天英星和天巧星已死,其余两个凑数的和天机星二人远远算不上默契,她们想要挡风清扬,那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 死敌当前,风清扬这久经岁月沧桑的老头也完全不顾及面前的四朵娇花,长剑过处,便是鲜血横流,先断一人双臂,再杀四女。 危急关头,天机星和天捷星这二人骤然反手将其余两人一拉,挡在身前充当肉盾,免去了被杀的噩运,但剑气却是破体而出,从那两个挡箭牌身上透过,狠狠斩在了二人身上。 “合击。” 无痕公子从后方隔空传功而来,无形的内力与二女连接,免去了二人被重创的下场。 同时,他以二女为枢纽,灌输内力操纵着二女合聚三人之力齐出四掌,那狂猛的掌劲掀起狂风,吹得杀来的风清扬须发皆扬。 “破掌式。” 风清扬却是再出独孤九剑,长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瑰丽而璀璨,斩破掌劲,剑锋直刺四掌,在刹那之间已是在二女手掌上刺出四个血洞。 真正展现独孤九剑威力的风清扬无愧于此剑法之威名,这短短数剑已是可以觑得其实力之强大。 同时,因为无痕公子全力应对风清扬,楚牧这边也一掌轰散花瓣雨,整个人都如同化作一道青烟,瞬间出现在软轿旁。 这一瞬间的速度爆发令人措手不及,哪怕是无痕公子也没想到楚牧的速度还会有提升。 剑锋斩开软轿白纱,露出一张可以和城北徐公比美的俊脸。剑影纷飞,狠辣的辟邪剑法已是直接朝这张俊脸上招呼。 嗞—— 刺耳的声音中,无痕公子双指夹住剑刃,强横的指力将长剑扭成了麻花状,双方的内力借由剑身冲击,当即让这把算得上精品的长剑崩碎成无数裂片。 掌风呼啸,两者不顾崩飞的剑刃碎片交手数招,每一招皆是豁尽全力,使用十二分的力道。 嘭! 白皙的手掌和缠绕着紫气的手掌相击,楚牧面上一片紫意,功力提升到极致,却还是感觉对方的掌力雄浑强大,实难抵挡。 论内力精纯度,楚牧的紫霞罡气并不弱于人,但先天高手的内气已是开始凝成液态,哪怕无痕公子此刻的内力最多只能算是半液半气,也完全能爆发出高于楚牧的威力。 轰! 楚牧连退数步,嘴唇染血。 但在同时,他也让无痕公子内气一滞,显然他的攻击也不是全无作用。 这时,楚牧身旁剑光暴起,风清扬如同一条游龙携剑飞过。在他身后,是呆呆站在原地,全无生息的天机星和天捷星,而他身前,则是内气稍微一滞的无痕公子。 快!飞快! 风清扬的剑速竟是几乎和楚牧的速度比肩,而他的攻势更是一剑强过一剑。 无痕公子亮出一把玉骨折扇抵挡,同时座下软轿被内力催逼得一路直退,却还是难以挡住那凌厉的剑势。 双方交手十余招,无痕公子退到悬崖边,同时他的生命也是半脚踏入了鬼门关。 只因这时风清扬的剑势已经积蓄到了极致,下一招便极有可能要了无痕公子的性命。 然而也就在这时,楚牧却是横插一手,汹涌的掌劲震碎软轿,先一步轰向无痕公子。 嘭! 掌劲击到实处,无痕公子就如折翅的飞鸟一般从悬崖上坠落,不一会儿就没入了崖外的云雾之中。 但楚牧却并未感到一点欣喜,反倒是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让他逃掉了。” 无痕公子之前不断后退,既是因为风清扬的剑法强横,难以力敌,也是因为他想要借悬崖逃离。 当风清扬最后的必杀一剑使出时,无痕公子已经提前一步退到悬崖之外,让这一剑直接落空了。 楚牧就是看出了无痕公子的意图,才会先风清扬一步出手,试图毙杀无痕公子于此。但对方显然是有所准备,他拼着硬受楚牧一掌,借力飞出悬崖,直接逃出了生天。 ‘不过我这一掌不是那么好受的,无痕公子需要消停一段时间了。’ 楚牧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整个人化作一道紫影,也不理会一旁的风清扬,直接冲入山道,不多时就没影了。 “这······” 风清扬本是想感谢一下这出手相助之人,但眼见对方直接离开,也只能按下这心思。 “老夫也离开吧。唯有老夫走了,这华山派才能恢复平静。” 他低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入山洞内。 ·················· 与此同时,正气堂中。 岳不群轻轻弹剑,手指下意识地就想捏出个兰花指······ 看到一旁的妻子和徒弟们后,老岳抑制住那强烈的冲动,面上带着矜持的笑容,看向对面惊骇莫名的封不平等人,“封兄,你剑宗自忖剑法过人,如今却在剑法上败于岳某手下,你等这般本领,还有何脸面伸手要这华山派掌门之位?” 在他对面,封不平的脸涨成青紫色,但还是不忘挣扎地说道:“这不是华山剑法!” 岳不群的剑招虽然都是华山剑法里的,但那速度还有隐隐附带的诡异变化,练了大半辈子华山剑法的封不平却是见都未见过。 这岳不群,绝对是练了他派剑法。 第三十七章 走火入魔 “笑话,只准你封不平自创剑法,难道就不准岳某改良华山剑法了吗?” 封不平虽然是看出了岳不群的一点底细,但岳不群他又是何等厚黑的一个人,只要不是把证据拍在他脸上,他就打死不认。 我堂堂君子剑难道就没点信誉可言吗?你们这些人统统都是诬陷我。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岳不群比令狐冲聪明多了。他将辟邪剑法的法门藏入华山剑法之中,只要不是全力施为,那么就算有人看出了岳不群练了其他的剑法,也不能说他练的就是辟邪剑法。 和岳不群相反,令狐冲却是完全抛弃了华山剑法,直接将独孤九剑暴露在外,否则以独孤九剑重意不重招的要诀,令狐冲绝对能隐藏得比岳不群还好。 “封兄先前说掌门之位能者居之,此刻封兄既然无能胜过岳某,那边请回吧。还有嵩山派的乐师兄,你等若要过问华山派之事,还得胜过岳某手中的剑。” 岳不群怼了封不平两句,又把矛头指向嵩山派带头的乐厚。 这乐厚有着称号,名为“大阴阳手”,他本人是嵩山派中除左冷禅外唯一一个将大嵩阳手练到阴阳兼具的高手。论掌力,乐厚也许不如已经死在衡阳的托塔手丁勉,但论劲力变化,他却是比丁勉还要强上数分。 然而在刚刚见过岳不群与封不平一战后,乐厚却是对自己的掌法失去了信心。 他的掌法劲力再如何变化,也胜不过岳不群那奇拙又诡异的剑法,此时见岳不群将矛头指向自己,乐厚勉强维持住笑脸道:“岳掌门说笑了,我等今日来此,只是为了给剑宗封不平等师兄弟一个机会,华山派的内务我等是决计不会过问的。” 今日的岳不群有种过去没有的强势,给乐厚一种淡淡的危机感。在这种危机感的威胁下,乐厚也不敢再拿盟主令旗摆谱了。 这五岳盟主的令旗,他岳不群要是认,那就是五岳剑派的权威,要是不认,那也就是一片看起来奢华的旗子罢了。 如今的岳不群,他显然是有实力不认的。 “那就恕岳某不远送了。” 岳不群直接抱拳送客,同时将目光投向另一边六个奇形怪状的人。 这六人各个长得奇丑无比,实力却是强横得很。之前一出手就将剑宗成不忧撕成数块,鲜血撒了一地,可怖得很。 但在岳不群出手之后,这六人却是见了鬼一般不敢妄动,连目标令狐冲也不管了。 “喂,桃根仙,你怎么说?”六个一样丑的大汉中突然有一人道。 “俺?”桃根仙目露骇然之色,“俺觉得这老白脸有点像东方教主。” “俺们也一样。”其余五人立刻异口同声道。 “那就撤?”桃根仙试探地问道。 “快撤快撤。”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等我。” 这六人就像一群感应到天灾到来的野兽一样,忙不迭地跑出正气堂,头也不回地逃了。 这六人说神经病也好,说赤子之心也勉强算得上。其他人感觉不到什么,他们这些曾经见过东方不败的人却是能感觉到那如出一辙的诡异气息。 然后,他们就在岳不群和东方不败之间画上了等号,连一点对抗的想法都没有,直接选择跑路了。 来犯的敌人走了,桃谷六仙也跑了,令狐冲这时却是两眼一翻白,直接昏倒在地上。 “冲儿!” 宁中则连忙过去搀扶,但她的手刚刚触碰到令狐冲,就觉令狐冲的身体一片炽热,好似体内有火在烧一般。 她当即叫道:“师兄,你快过来看看。” 岳不群闻言,过去拉起令狐冲的右手,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然后他就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机在令狐冲体内极速运转,让令狐冲身体阵阵发热。 ‘这是?!’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这股熟悉的气机他又怎会不认识?这分明就是辟邪心法所练出的内力。令狐冲也练了这心法? 但是因为令狐冲并未自宫,这练出的内力非但没能让他水平大进,反倒是给他造成了生死危机。 要是这样放任着不管,令狐冲就只有走火入魔,僵瘫而死一个下场。 ‘是谁传给冲儿心法的?是陶钧还是其他人?他又有什么目的?’ 岳不群心中有无数念头闪过,却总是抓不住头绪。 不过他手上动作却是没慢。 “师妹,将冲儿扶好。” 他让宁中则将令狐冲扶好,自己则是盘膝坐在令狐冲身后,双掌抵在其背后,以自身内力镇压令狐冲体内的辟邪内力。 想要救治令狐冲,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把令狐冲的兄弟给切了,让令狐冲练成辟邪剑法,二则是以强大的内力强行压制辟邪内力运行,或者干脆把这股内力给废了。 令狐冲的剑法很是不错,内功方面的水平却只是平常。以岳不群的实力,完全可以将那股辟邪内力给直接废了。 但他想到此事可能涉及那神秘莫测的陶钧,便放弃了更好的选择,直接选用了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用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岳不群才在众人的担心注视下睁开双眼,道:“将冲儿扶入房内休息吧,我已经将他的病因暂时压制住了。” “不能治好吗?”宁中则连忙问道。 “让我多想想。” 岳不群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出了正气堂。 他从正气堂出来,避开了其余弟子,下了玉女峰,悄悄来到了朝阳峰的一座危崖上。 在这里,衣衫有些破损,隐隐可见身上一些伤口的楚牧正在等着他。见到岳不群到来,楚牧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道:“看来你有些疑惑。” 他就知道,岳不群会急不可耐地跑来见自己。 岳不群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令狐冲身上的那股内力,是你所为?” “不错,正是我所为,”楚牧道,“一个月前,我假扮你的模样吩咐劳德诺,让他去思过崖找令狐冲下来一趟。就是那个时候,我以你的样子指点令狐冲的内功,引导他的内力走了一圈辟邪心法。之后,我又将这股内力给压到了阳维脉。” 第三十八章 废功 在原著中,令狐冲在遭成不忧一掌重创之后,又因为桃谷六仙这六个家伙胡乱医治,导致他体内有六股异种内力交攻煎熬,走火入魔,以致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没有内力可用的空窗期。 这种情况,直到令狐冲学会了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才得到了改善。 但现在岳不群提前学会了辟邪剑法,桃谷六仙这些怪模怪样的家伙虽然厉害,却也不一定能从岳不群手上抢到令狐冲。 他们抢不到令狐冲,那令狐冲走火入魔自然也就无从说起了。成不忧那一掌顶多让他遭到重创,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这样不好,很不好,完全不符合楚牧的利益。 楚牧需要令狐冲走火入魔,需要他成为一个毫无内力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一心想救任我行的向问天才会找上令狐冲。 令狐冲剑法不凡,胜过世上九成九的学剑之人,连五岳剑派的掌门单论剑法,也不是他的对手。又毫无内力,不受一些针对内力的武功的影响。 这样的人,岂不是对付江南四友的最好工具人? 原著中令狐冲和向问天的巧遇是偶然,也是必然。因为令狐冲是对付江南四友的最好人选,所以向问天只要听到令狐冲的本事和情况,就一定会找上令狐冲的。 而楚牧,现在就是要制造出让向问天心动的条件,给这位忠心耿耿向左使送上最贴心的工具人。 他在一个月前假扮岳不群,引导令狐冲练了一周天辟邪心法,又把练出来的内力封存起来。只待令狐冲遭受重创,这股内力就会脱困,在令狐冲体内游走,使得他走火入魔。 “我需要你废了令狐冲的内力,然后压制住那股辟邪内气,并将令狐冲送出华山。”楚牧说道。 “为什么?”岳不群直接问道。 楚牧这一系列动作,让他看不清、猜不透,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可是让岳不群这老硬币好生难受的。 但楚牧会好心为岳不群解释吗?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楚牧毫不客气地道。 这般居高临下的话语,自然是令岳不群心中极为不舒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胜的他甚至右手手指微微动弹,有种直接拔剑杀了楚牧的冲动。 “怎么?你不愿?”楚牧似笑非笑地看着岳不群,道,“你是觉得修炼了辟邪剑法,就能胜过我吗?还是说,看我这副受伤的样子,觉得这是杀我的好时机?” 说着,他还抖了抖衣衫的破损之处,一副‘你要试试吗’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副模样,让岳不群好似头上浇下了一大盆冷水,激灵灵的,心中的杀机直接就退去了。 没把握,杀不了。 尽管已是自宫修炼了辟邪剑法,但岳不群此刻回想起两个月前正气堂中的那一次较量,心中依然还是没有底。 他自觉胜不过两个月前的楚牧,更难以胜过如今修炼了紫霞神功的楚牧。 所以,他选择了隐忍。 “我会照你所说的去办的。”岳不群道。 被袖子拢住的手掌紧紧握拳,面上却是越发平静,好似之前的杀机出自他人之身一般。 ‘再等等,再等等。’ 岳不群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让自己多加忍耐。 他修炼辟邪剑法才两个多月就有这般进境,要是再多个一年半载,绝对能够赶上楚牧,然后······ ‘将其斩杀!’ 心中最后一丝杀机既炽烈又隐晦,当其隐没之时,岳不群已是再度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剑。 他向着楚牧拱了拱手,道:“我会废去令狐冲的内力的。” 毫不犹豫,果断决绝,哪怕是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大弟子下狠手,岳不群也不会在心中有一丝愧疚。 这便是岳不群。 在常年的压力下,这一位君子剑早就蜕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伪君子。一个令狐冲,还无法让岳不群心中有丝毫的动摇。 于是乎,岳不群再度返回玉女峰,进入令狐冲的房间,对着宁中则还有其余人道:“冲儿体内的古怪内力和他本身的内力相冲突,我需将其内力废去,再将那古怪内力压制,否则两股内力相激,那古怪内力也会因此而难以沉寂。” “但这样不是······”岳灵珊捂着樱唇,花容失色。 废去一个武者的内力,那对于一些武者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啊。 “师兄,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宁中则问道。 “但凡有一点其他方法,我都不会废去冲儿的内力,可这实在没法啊,”岳不群又是叹息又是露出恨其不争的神色,“若是冲儿平时多花点心思在内功上,也许就能自行压制那古怪内力,也免得如今面临功力尽失的劫难。罢了,反正他的内功修为也只能算是寻常,这一次废去内力重修,也许还能让他知耻而后勇。” “但即便是废去了内力,也只能暂时压制那古怪之气啊。祸患未除,如何重新修炼?”宁中则担忧道。 “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好了,”岳不群挥袖说道,“我与天下第一神医有交情,稍后修书一封,交给冲儿带去京城天下第一庄,让天下第一神医助他化解那古怪的内力。” “师兄!” “师父。” “爹!”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情复杂地叫道。 只因这岳不群也曾是天下第一庄的客卿,其号为“天下第一君子”。正是因为有这等因缘,岳不群才会和天下第一神医有交情。 但是这君子之称很是戳中那群读书人的敏感点,那些士林中人是绝不容一个江湖人士得到天下第一君子的称号的,哪怕岳不群算是一个读书人也不行。 最后,文坛士林之人齐齐发力造势,将如今的天下第一君子白无瑕捧了上来,将岳不群给撵了下去。 岳不群一直对此事引以为耻,之后也少有动用相关方面的关系,如今竟是为了令狐冲如此,这叫众人怎能不心情复杂? “师妹啊,我对冲儿视如己出,如今冲儿危在旦夕,那些许颜面之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岳不群摆摆手,转身道,“我先去写信了,稍后再处理冲儿的内力。” 他转身走出房间,留给众人一个高大而伟岸的背影。 第三十九章 骗取剑法 当天下午,岳不群写完书信后,便带着悲痛不忍的神情去废了令狐冲的内力。 当时的情景被劳德诺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楚牧听,令楚牧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岳不群,还当真是能利用机会塑造人设,难怪他一个江湖人士能在当年成为天下第一君子。’ 楚牧也不得不承认,岳不群的人设塑造得很是成功,他要不是穿越者的话,说不定也会被岳不群的演技给骗过。 “我们这位师父啊,总是能搞出点新花样,”楚牧笑了笑,向劳德诺问道,“药给令狐冲吃下去了吗?” “已经给他服下了,”劳德诺回道,“小师妹现在和林平之走在了一起,对大师兄也不及过去关注了,现在连一直照顾大师兄的事情都交给我做了。” “对了,令狐冲在下午已经将林震南临终前的遗言告知林平之了,只是当时所有人都被岳不群驱散,除了林平之以外,没人知道令狐冲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令狐冲吃下了药就好。”楚牧道。 记载辟邪剑法的袈裟早就被拿走了,遗言是什么已经是完全无关紧要。现在楚牧更关心的,不是那辟邪剑法,而是令狐冲刚学到的独孤九剑。 ‘本就身受重伤,还服下了迷惑神智的药物······’ 楚牧轻轻挥袖在面前一拂后,整个人大变模样,变成了一个面如金纸、面带郁气的老人。 他在劳德诺帮助下悄悄进了令狐冲的房间,来到了床前。 “咳咳,咳咳——” 轻声咳嗽中,楚牧的声音已是从年轻变得苍迈,和白日见过的风清扬一般无二。 “令狐冲,令狐冲——” 楚牧推了几下昏睡的令狐冲,叫道。 沉睡的令狐冲被楚牧渐渐推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觉头晕目眩,眼前只有一张老脸在左右晃荡。 “风···太师叔祖······” 令狐冲似乎又回到了那思过崖上的山洞,回到了风清扬教导他剑法的日子里。眼前这张老脸,让令狐冲倍感亲切。 “我教你的口诀,都背熟了吗?再背一遍。”楚牧以风清扬的口音说道。 令狐冲不疑有他,在药物和睡意的双重作用下,犹如处于梦境中一般,双眼似闭非闭,下意识地就开始背起口诀。 一旁的劳德诺连忙将准备好的纸笔交给楚牧,然后很有眼力见地退出房门。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 令狐冲喃喃低语,楚牧快速抄记。 他运转内力,以比和人战斗都要快的速度写下口诀,毛笔在纸上都快得舞出了残影。 独孤九剑微言大义,“总决式”三千余字虽是寥寥,细细听之却是博大精深。并且还运用的周易八卦之术语,将深奥的剑理浓缩入短小的口诀之内。 “总决式”记录完,还有“破剑式”、“破刀式”等八式。这八式乃是“总决式”的延伸,讲述如何破解天下武功。 楚牧运笔不停,将所有口诀全数记录于纸上后,令狐冲又是说道:“太师叔祖,且看我剑法。” 说着,他双眼完全合上,面上带着畅想之色,似是沉浸在梦境之中,开始遐想着自己在风清扬面前演练剑招。 独孤九剑虽是重意不重形,但风清扬这么多年来修炼此剑,也是总结出不少对应剑理的精妙剑法的。 他便是将这些剑法传授于令狐冲,让其由浅入深,才会让令狐冲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入门。 此刻令狐冲身受重伤,自然是无法给楚牧演示剑法的。不过楚牧也不是太在意这剑法,得到口诀就已是足够他参悟独孤九剑了。 他将每一张纸上的墨迹吹干,先是仔细浏览一遍,这才叠好放入怀中。 ‘有独孤九剑和辟邪剑法在身,我在招式上的需求就不大了。接下来,便是要将眼光放在功力上。’楚牧想道。 他已是将从任我行那吸收来的内力全数消化,并且已经开始功行九转,突破到先天虽还有段距离,但已是遥遥可见。 但是,即便是突破到了先天,面对朱无视那不讲道理的强大功力,楚牧还是没有一点获胜的可能。 那位铁胆神侯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若非他自己想要韬光养晦,那么就连与其齐名的东厂督主曹正淳也绝对无法与其抗衡。 这样的高手,楚牧觉得自己不吸个几百年功力,不练个金刚不坏神功都不好意思和他碰一碰。 想到这里,楚牧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起身出门,对劳德诺吩咐道:“继续当好你的卧底,把岳不群的一切动向都汇报给左冷禅。直到我再一次出现之前,你都是左冷禅的忠心弟子。” “那焚心指······”劳德诺欲言又止。 “半年之内,它不会复发。”楚牧拍了拍劳德诺的肩膀,道。 实际上劳德诺此刻已是彻底上了贼船,哪怕没有焚心指,他也下不了船了。 但尽管事实如此,可若是劳德诺以为自己还能下船,自己犯蠢怎么办?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聪明人的样子。 楚牧觉得还是不要对劳德诺的智商估计太高比较好,这焚心指还是留着吧。 ·················· 次日,令狐冲和陆大有带着岳不群的书信下山,准备去京城就医。 同样准备下山的还有林平之和岳灵珊,他们的说法是要去洛阳看望一下林平之的外祖父王元霸。 但岳不群却是知道,林平之这是得到了令狐冲的消息,想要回福州向阳巷老宅找《辟邪剑谱》了。 若是在过去,岳不群肯定是要主动跟上,片刻不离,但现在他已经得到《辟邪剑谱》了,自然就对此不感兴趣了。 不过岳不群这个无根之人为了防止宁中则发现他的异状,还是以江湖险恶为由让宁中则陪他们一同前去。 再之后,楚牧也悄然离开了华山,让此地暂时恢复了平静。 第四十章 赌斗 西湖之畔,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 一叶扁舟从湖上荡漾而来,在无人操桨的情况下穿过一片荷花丛,轻轻撞在岸堤上。 “公子,城里传来消息,有两个豪商今日骑骏马入城,好生豪奢地花销了一顿后,现已骑马往梅庄赶来。” 岸上的“一字电剑”丁坚向着扁舟拱手躬身,恭敬禀报道。 “来了吗?” 扁舟上躺着的楚牧拿开脸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易容后平平无奇的面容,“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他的手掌在舟上轻轻一拍,整个人就好似一缕风、一片云,飘飘摇摇,似缓实疾地落在岸上。 “回梅庄。”楚牧身影一闪,消失在岸上。 ·················· 此时,在梅庄之中,化名“童化金”、“风二中”的向问天和令狐冲已是和江南四友中的丹青生、黑白子打上交道。 向问天拿出北宋范宽的真迹《溪山行旅图》,又亮出《呕血谱》,看得丹青生意动不已、黑白子面色微沉。 为何? 因为之前楚牧就是用这《呕血谱》才把黑白子骗出去的。如今再度听到这熟悉的字眼,黑白子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之前经受焚心指折磨时的痛苦。 不过这一次的《呕血谱》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品,并且黑白子想到了楚牧曾经的吩咐,便抛开了心中的不爽,沉浸在了《呕血谱》的精妙棋路之中。 之后,向问天又取出唐朝“草圣”张旭的《率意贴》,让丹青生惊声直呼“三哥”,把秃笔翁给唤了过来。 这一下,沉浸在艺术的人就有三个了。 “你这三个兄弟虽然隐居久了,但演技还是有的,”远处高楼内,楚牧遥遥看着三友渐渐进入向问天的圈套中,笑道,“我原本还担心他们三个不能骗过对方,现在看来,却是我杞人忧天了。” 一旁的黄钟公同样将远处之景收入眼中,他看向楚牧说道:“那个童化金,便是公子你要等的人吗?” 楚牧当初离开之前就说过,他下一次出现就是童化金出现之时,此时果真看到一个童化金进了梅庄,黄钟公自然会联想到当初那句话。 “童化金,以铜化金,伪物也,”楚牧道,“他的真实身份乃是那号称‘天王老子’的光明左使向问天,此行是来救任我行的。至于那风二中,他确实是风清扬的传人,但不是岳不群的师兄弟,而是岳不群的大弟子。” “那我们该怎么办?”黄钟公问道。 “很简单,顺他们的心意就是,”楚牧道,“向问天怎么出招,你们就怎么接招,按照对方的路子来。你们只管安心收下这四件珍品便好,其余的无需担心。” 向问天的到来完全在楚牧的预料之中,甚至连令狐冲都是楚牧间接送到向问天身边的。 如今的一切,在向问天计划之中,更在楚牧计划之中。 一旁的黄钟公却是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既然都知道向问天在搞鬼,为何还要顺着对方来? 不过思及楚牧之前早早就料到向问天会来,黄钟公只能推测楚牧早有计划,自己等人只需按照他的要求办事便是。 接下来向问天又取出了第四件珍品《广陵散》,以此四件珍品和外边的江南三友进行赌斗,只要在这梅庄之中,有一人胜过令狐冲的剑法,那这四件珍品便双手奉上。 他以话术诈称令狐冲内力高深,不欲欺负众人,要纯以招式较量。 黑白子心机较深,看出了端倪,但还是故意配合,丹青生和秃笔翁则是真的被骗,他们三人就此入了套。 其后令狐冲先败守门的丁坚,再以独孤九剑接连击败丹青生、秃笔翁、黑白子,逼得三人只能找老大黄钟公救场。 楚牧隐在暗处全程旁观令狐冲以剑法连败四人,也是不得不承认令狐冲在剑法上的悟性远超自己。 ‘独孤九剑在意不在形,想要练成,要么就是已经遍览天下武功,对各路招式了然于心,如此由繁入简,练成剑法;要么就是像令狐冲这般,属于天生的剑道种子,在剑道上有着非一般的灵性和悟性。我是和剑道种子无缘了,只能花时间,耗功夫,由繁入简。’ 楚牧是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在习练独孤九剑三个月而没有太大成就之后,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什么剑道种子,没法像令狐冲那般走捷径。 所以他现在更多的是将独孤九剑作为一种学问去揣摩,以此来精进自身剑法造诣,而非是去强练剑法。 不能直接一步登天,那便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点走呗,反正他楚牧又不缺时间。 对于常人而言,人生不过百年,但争朝夕,但对于能够用昆仑镜开启另一段人生的楚牧而言,百年、千年都不在话下,他有的是时间去揣摩,去领悟。 心中怀有这样的想法,楚牧的视野和心胸自然也是宽阔得很,能看的进令狐冲的剑法。 他看令狐冲败四人,又看着令狐冲仗着无有内力不受七弦无形剑干扰,以剑法轻胜黄钟公,只觉自身也大有获益,对那些口诀的领悟也更深了一层。 ‘江南四友个个落败,按照向问天的计划,接下来便该是被囚在地牢里的任我行和令狐冲一战了。呵呵。’ 楚牧无声一笑,无声进入了已经打开的地道入口。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不出所料,向问天见江南四友齐齐落败,便要收起四件珍品离开,走之前不住叹息,好似生怕这珍品送不出一般,替江南四友一个劲地惋惜。 最后黑白子随了他的愿,提出让令狐冲和一位高人比斗。 两边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向问天出了黄钟公的琴堂,江南四友则是和令狐冲一起带着头罩,进入了地道之中。 兜兜转转走过狭长的地道,过了四扇门,五人最终来到了地牢之前,只听黄钟公对着里面朗声道:“任先生,黄钟公四兄弟拜访你来啦。” “四人?”里头传来厚重低沉之声,“但我却是听出了第五人的脚步声。” 第四十一章 剑气之论 “任先生,过去我们曾以为当世之中若论剑法,当以先生为尊,但今日却知过去我等皆是坐井观天。今日有一人来梅庄与我等相斗,我等见过他之剑法后,始知何为真正的第一剑法。” 黄钟公向着地牢铁门之内的那人道。 “脚步沉重,毫无内力在身,你等便是输在这样的人手上?” 铁门之内传来讥嘲之声,似是里头的那人能直接看穿外边一切一般,嘲笑道:“若是败在这等人手上,那说你等是井底之蛙都算是抬举你了,你等便是活着,也只能算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说得令狐冲心中火气窜起。他本就不喜静坐修炼的内功,只好剑法,对自身剑法那是相当得意,却又因为自己内功被废,有一种潜藏颇深的自卑感,如今里面那人看似嘲弄江南四友浪费粮食,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讥嘲没有内力的令狐冲呢? 败在这等人手上······ 这句话讥讽的不只有江南四友,还有令狐冲这位“这等人”。 “前辈此言差矣,”令狐冲当即出声道,“这世上自然有以内力胜人之招式,却也有剑破天下万法的剑招。晚辈之所学,便有一招‘破气式’,专破内家功夫。此招过处,认识你内力精深,也当在剑下凝滞受破,所有内力用诸于招式之上,却唯有落空之结果。” “破气式?你说的是独孤九剑?”里头那人奇道。 “前辈也听说过此剑法?”令狐冲更感好奇。 他自学到独孤九剑以来,也算是历经大小战斗了。但所有的对手,所有旁观令狐冲出剑的人,他们都不识得自身的剑法。 哪怕是自家的师娘宁中则,还有师弟师妹们,也看不出这门剑法的来历,反倒以为这是令狐冲偷学了林家的辟邪剑法。 因为这事,心爱的小师妹对自己既敌视又警惕,使得令狐冲黯然神伤。 “华山派剑宗风清扬的剑法,我又怎会不知,”那人哈哈笑道,“但是你可知当年剑气之争,最后是剑宗败了。并且若风清扬若没有先天境的功力,我一只手便可直接拍死他,管他什么独孤九剑。” “你说,我连没有内力的风清扬都能一手拍死,更何况你?难道你的剑法比风清扬更强、更妙?” 此话一出,令狐冲当即语塞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剑法比风清扬更强吧。 里面那人接着道:“剑法是护道之法,非是守道之功,武者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便是有无内力,你若是自己放弃这守道之依仗,就莫要怪他人以此来压制你了。” “罢了,光靠说的你不一定信服,你直接进来吧。今日这几个怂货敢这般来激我,不外乎是想让我和你比剑,我便乘了他们的意又如何。” 令狐冲这才知道里面那位前辈早就料到了江南四友的想法,将己方几人的意图看得明明白白。 他当即向着铁门抱拳道:“那晚辈就领教一下前辈的神功了。” 江南四友这时一个个上前取出自己的钥匙,将铁门打开,令狐冲也是终于接着微弱的光芒看到了里头那人的样貌。 只见那人披头散发的盘坐在地牢之内,手脚皆是被百炼精钢所打造的锁链镣铐给铐住。 当令狐冲看到对方之时,对方也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庞。 这自然就是江南四友口中所提的任先生——楚牧假扮的任先生。 真正的任我行早就在数个月前死在楚牧手里了,连尸体都被埋到西湖底下了,自然不可能诈尸来和令狐冲比剑。 这牢房之中现在只有楚牧,没有任我行。 当然,令狐冲现在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和他同门的七师弟,他手拿着两把木剑,提着油灯进了地牢,向着楚牧躬身道:“晚辈今日有幸拜见任老前辈,还望多加指教。” “我看你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证明剑法之能远胜内功吧。”楚牧却是能看出令狐冲脸上的不服,笑道。 “把门关上吧。那四个怂货不敢进来观战的。” 令狐冲依言关上铁门,随手将油灯放到一边的铁板床上,便将向问天交给他的纸团和硬物轻轻塞在楚牧手中。 楚牧心知这是向问天想传给任我行的讯息,以及帮助任我行脱困的工具。他微微侧身打开纸团一看,果真是忠心耿耿向左使之言。那被包裹在其中的硬物,则是精巧的钢丝锯子,用来锯开这精钢镣铐的。 ‘可惜这位向左使不知道,任我行早就埋骨西湖了。’ 他心中微微哂然,表面上却是不露丝毫异色,将纸团和钢丝锯藏好,转身从令狐冲手中接过木剑。 嗡嗡! 仅仅是虚空一劈,便令地牢之中嗡声大作。这等强悍的功力,令狐冲在他师父岳不群身上都未曾见过。 “你不必担心我直接以力压你,我会一点一点提升内力,让你尽展所学。”楚牧道。 他垂剑于身侧,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看向令狐冲,淡淡道:“来吧,向我展露你的剑法吧。” “晚辈放肆了。” 令狐冲说了一声,便直接挺剑刺向楚牧。 这一剑刺出,好似不成章法,但其中却是蕴含了无数后续变招,正是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 这“破剑式”虽只一式,但将天下各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 令狐冲最擅剑法,对这“破剑式”自然也是最为纯熟,此时一经使出,便叫楚牧眼前一亮。 ‘好一个工具人啊。’ 他心中一边称赞着令狐冲的能耐,一边借此揣摩着独孤九剑的口诀,并以木剑反刺向令狐冲手腕。 楚牧之所以冒充任我行出现在此,为了之后的计划是一方面,想和令狐冲正面交手是另一方面。 令狐冲当初练独孤九剑之时,有风清扬给他喂招,楚牧这个偷学者却是没有这个待遇。如今他碰到令狐冲这个经过正宗剑法教学的工具人,自然是要将对方的价值利用到位,以此推进自己对独孤九剑的理解了。 第四十二章 任我行(伪)脱困 狭窄的地牢斗室之中,剑影横飞。 由于空间狭窄,二人无法自由移动,便直接站在原地,只以剑法正面交锋。这你来我往,双方互拆二十余招,竟是未曾发出一次交击之声。 只因这二人每每剑到半途,便发现对方已是变招破解了自己将要使出的剑式,来回二十余招,双方也各自破解了对方二十余招。 论剑法,楚牧实际上是不及任我行的,他在未使用内力增速的情况下,辟邪剑法的威能也是无法发挥,只得以单纯的剑式变化对敌。 但是楚牧比起任我行和令狐冲来,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优势,那就是他可以看到空气的轻微流动。 令狐冲的剑法虽厉害,但在楚牧眼中却是难以遁形,哪怕他突兀变招,楚牧也可提前通过细微的空气变化进行察觉。 洞察剑式变化之后,楚牧便将独孤九剑口诀化入自身的剑法,以此破解令狐冲的剑式。 这互相拆招数十来回,楚牧对独孤九剑的领悟也是水涨船高。 但是随着楚牧的剑法领悟增高,令狐冲的剑法也是越发精妙玄奇,以“无招胜有招”之要旨连环出剑,精妙剑式层出不穷,尽展独孤九剑之玄奇。 独孤九剑遇强则强,除了碰到一些一力降十会的选手无法强敌以外,在招式上还不曾弱于人。 令狐冲在楚牧的压迫下,将独孤九剑中的种种精微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到得后来,令狐冲发挥自身在剑法上的灵性,自由挥洒,以自身之悟性随意施为,反向压得楚牧开始动用了内力。 ‘好!’ 楚牧心中赞道,剑速开始提升,诡奇的辟邪剑法也在此刻渐露苗头。 令狐冲的剑法之强,有些超出了楚牧的预料。但这并不能让楚牧有一丝不喜,反倒有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人也许无法看出这信马由缰的剑式之玄妙,但楚牧却是可以。他偷学了独孤九剑,将口诀和令狐冲的剑法互相比对,只觉自己的剑道造诣已是和坐飞机一样起飞。 令狐冲遇强则强,楚牧也同样如此。令狐冲越强,楚牧就从他那获取更多的领悟。 “当心了,我要使用内力了。” 他好心提醒着,木剑好似陡然消失在空中一般,速度快到没影。 这一瞬间暴增的速度,让令狐冲便是睁大了双眼也无法看清,但他不愧是剑道上的奇才,竟是在短短瞬息间预估了楚牧所有能攻来的方向,料敌机先,于刹那之间横剑于头顶,挡住了楚牧这陡然暴增速度的一击。 咚! 双剑交击,一股劲力自剑上传来,也就是此时楚牧没有动用全力,否则这一剑就能直接将令狐冲震伤乃至震死了。 “还没完呢。” 楚牧哈哈笑着,一剑又一剑的猛攻。他此刻也如令狐冲一般剑式不成章法,但在其中融入了辟邪剑法的快剑变化以及独孤九剑的无招要旨,剑法较之先前强了不止一筹。 若只是如此,令狐冲还可阻挡,毕竟楚牧剑法再强,也是不及他的。真正叫令狐冲感觉难以招架的,是那越来越快的速度,以及越来越强的劲力。 动用内力的楚牧和不动用内力的他完全是两个人,两者给令狐冲带来的压力也是天壤之别。 在这种压力下,令狐冲也是被迫出了潜力,剑法变化越发厉害,竟是开始站稳了脚跟。 “好!好!好!” 楚牧贪婪地吸收着令狐冲展现的精妙之处,只觉心中一些疑惑不解的关口都在此刻茅塞顿开。 令狐冲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楚牧在剑法上的不足,让他能够及时改正。 这样的工具人,当真是······太有用了! 心情激荡之下,楚牧动用的内力也是越来越多,终于达到了令狐冲的承受临界点。那快如闪电的木剑劈下,就如真正的利剑一般斩断了令狐冲手中的木剑,划向他的脖颈。 到极限了。 “哈!” 楚牧陡然发出一声如石破天惊般的大啸,音波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令狐冲只觉自己耳膜都被震破了一般,眼前一花,登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砰砰砰砰! 楚牧四肢上发出接连四声震响,早就被提前锯开大半的精钢镣铐被直接震开,他直接恢复了自由。 “江南四友。”楚牧叫道。 铁门打开,江南四友在门外排在一行,向着楚牧齐齐拜道:“见过公子。” “虚礼就免了,黄钟公,你进来将令狐冲给铐上,把镣铐给捏紧了。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你们三人随我去见我最忠臣的左膀右臂向左使。” 他的脸上挂着捉摸不定的神色,令江南四友都摸不准楚牧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他们四人都已经中了焚心指,就是心中有疑惑也不敢多问,只得遵照楚牧的命令行动。 琴堂之外。 向问天正和两个护庄龙套闲聊。他谈笑风生,哪怕是丁坚、施令威这等怪脾气的人也能和他说说笑笑,一片融洽。 但在无人看见的袖子里,向问天的双手却是紧紧握拳,随时准备出手。 按照他的计划,任我行会用令狐冲李代桃僵,自己穿上令狐冲的衣服假冒其身份出来,和他一起离开。 但计划跟不上变化,若是计划无法如他所料,那就只能强行动手闯出去了。 时间就在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向问天等得相当煎熬,已是有些想要冲入琴堂了。 正在这时,琴堂之中传来脚步声,以及一声让向问天热泪盈眶的呼唤:“向兄弟。” 任我行出来了。 虽然不知他为何没有按照计划行事,但任我行确实是出来了。这一刻,向问天只觉多年的寻找和谋划都是值了。 和向问天相反,丁坚与施令威却是面色一变,齐齐看向陌生的声音来源。 但在下一刻,向问天便陡然出手,两掌同时印上二人的胸膛,澎湃的掌力顿时叫二人吐血疾飞,落到一丈之外。 “向兄弟。” 楚牧虎虎生风地大步走来,一把抓住向问天的肩膀,一双虎目也是热泪盈眶,“辛苦你了。” 第四十三章 影帝楚牧 “教主!”向问天动情地喊着。 这位忠心耿耿的头号马仔热泪盈眶,连自己的教主换了个人都没发觉。 亦或者就算察觉到不对,他也自动用十二年的囚居带来的改变作为理由说服了自己。 这也免了楚牧的其他想法,安心扮起了任我行。 这时,黄钟公从内室出来,和其他三人一起走出琴堂。向问天见了,不由问道:“教主,这四个家伙是投诚了吗?” “四个怂货,一看到我脱困便倒头就拜,我寻思着偷偷摸摸逃走不是我任某人的风格,就直接将这四人收下了。”楚牧维持着任我行的嚣张人设,笑道。 ‘教主的气概不减当年啊。’向问天见之,也是不由在心中感慨楚牧的气概。 十二年的囚禁好似并没有改变这位任教主,他依然是令向问天由衷臣服的那个任我行。 “教主仁厚,”向问天恭维一声,又说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四人当年投入东方不败那狗贼的麾下,如今又再叛,不可不防。不如赐下三尸脑神丹进行控制,免得这四人降而复叛。” “三尸脑神丹”这名字一出,江南四友齐齐变色。 只因这三尸脑神丹乃是日月神教教主控制教众的一种毒药,药中有三种尸虫,服食后一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这等毒药可是比焚心指还要阴损,江南四友因为早早离了黑木崖,没赶上三尸脑神丹这种福利,再加上梅庄之存在乃是隐秘,不便于日月神教的教众每年送解药,才让江南四友安心过了这么多年。 如今向问天提起三尸脑神丹,江南四友自然是面色丕变。 不过楚牧他又如何知晓三尸脑神丹怎么配置啊,他虽然知道这毒药的原理,但要他自己去配置三尸脑神丹,那真的是难为他了。 所以他摆了摆手,道:“当年我被东方不败囚禁,教中一些高层却是全然无损,这应当是那狗贼已经破解了三尸脑神丹了。此药再度使用已是不安全,我正好在这十二年里创出了另一种控制的法门,已给这江南四友种下了,向兄弟不用担心。” “是属下多嘴了。”向问天连忙回道。 “你我之间,哪来多嘴不多嘴,”楚牧笑着拍拍向问天的肩膀,道,“向兄弟稍待,我去清洗一下身上这常年囚居的尘垢,之后你我兄弟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 之后楚牧去洗了下身子,重新换上了套衣服回来。 此时梅庄的客堂中已是摆上碗筷和酒菜,江南四友站在一旁充当侍者陪同,向问天则是直接迎上楚牧。 二人一起坐下吃吃喝喝了一会儿后,楚牧问道:“向兄弟,那个剑法玄奇的小兄弟,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正要和教主你说起此事,”向问天道,“那位小兄弟真名‘令狐冲’,乃是华山派岳不群的大弟子。此人得到风清扬老先生的真传,一身独孤九剑可说是出神入化。而且啊······” 向问天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道:“他还是大小姐的心上人。” “盈盈的心上人?”楚牧奇道。 他心中念头急转,却是想不到剧情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令狐冲和任盈盈又是怎么勾搭上的。 好在向问天立马向楚牧解释,道出了二人之间的事情。 向问天确如楚牧所料,在令狐冲闯出了名头以后盯上了令狐冲这身特殊的本事。他在令狐冲上京途中刻意指使日月神教中人伏击于他,使得令狐冲和陆大有失散,再让任盈盈以神教圣姑之名救下令狐冲,将其带到身边。 向问天的原意,是想用美人计诱惑令狐冲,让令狐冲帮他来救任我行。任盈盈为了自己的老父亲,也甘愿行此事。 但没想到这一来二去,双方竟是真的有了感情,任盈盈为了治疗令狐冲体内的异种内力,还甘愿上少林寺,以自己被软禁在少林寺十年,换取令狐冲一线生机。 “岂有此理!”影帝楚牧听到此处,面上震怒万分地道,“这令狐小儿竟是害得盈盈被软禁于少林寺,当真罪该万死。我竟然还看他顺眼,想要让他修习地牢里的吸星大法治愈自身内伤。” “吸星大法?”向问天惊叫道。 楚牧道:“我被囚多年,在那地牢中闲的无聊了,便将吸星大法的内容刻在铁板上聊以自遣。在脱困之时,本想着就这般抹去,但看那令狐冲顺眼,并且他正需要吸星大法疗伤,便留了下来,还将他困在地牢里,想让他发觉功法进行修炼。可没想到这令狐冲竟害得盈盈被软禁,我真是······” 说到这里,楚牧深深融入老父亲的角色状态中,内力激荡,令得酒桌都开始震荡。 “黑白子,你去把令狐冲杀了。”楚牧当即喝道。 “教主万万不可啊,”向问天急忙阻止道,“令狐冲是大小姐的心上人,若是杀了他,这会让你们父女关系失和的。” 楚牧听了,又似泄了气一般,摆手道:“黑白子,回来吧。”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我对盈盈亏欠多矣,还是莫要再因这事惹得父女关系不和了。罢了,等到令狐冲练好了神功,我们一起上少林寺去救盈盈。” 这时,向问天看向江南四友,道:“你们先出去。” 江南四友闻言,默默出了客堂。 等他们离开之后,向问天道:“教主,这些年东方不败倒行逆施,任用杨莲亭那废物,教众们已是苦他久矣,属下已经联络好教主昔日旧部,还拉拢了十大长老中的其三,只等教主重出江湖,拨乱反正。” “好!向兄弟果真不负我之期望,”楚牧抚掌道,“只要稳住那些教众,我便只需斩杀东方不败,就能重掌神教。” 他就等向问天这句话了。 第四十四章 实验失败 接下来的十来日,楚牧和向问天便在梅庄住下,等待令狐冲修炼好吸星大法出来。 同时,楚牧这个被囚禁了十二年的任教主也需要时间休养一下身体,重新恢复实力。 直到第十一日,一道穿着黑白子衣服的身影出了地牢,身上的气机起伏不定,向着庄外行去。 楚牧遥遥看着这道身影在庄园中匆匆行走,笑道:“向兄弟,你可知我当日为何要在江南四友的面前说地牢中刻有吸星大法?” “教主行事,属下不敢妄测。”向问天道。 在这十天里,向问天发现任我行的心性比起过去更为深沉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十二年的囚禁,让这位曾经骄傲的任教主也变了一些模样,变得更为莫测起来。 这让本就忠心的向问天不敢妄测教主之意,也让楚牧扮演的任我行形象真正在向问天心中扎根。 楚牧道:“你可知,在这十二年里,黑白子曾经数次悄悄下地牢,想向我求取吸星大法的秘籍,继承我的神功?他这人和其余三人不同,不甘于平静,有着相当强烈的野心。” “当日我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此人的野心还未消,还想着修炼吸星大法,顺便挣脱我给他下的手段。” 焚心指乃是以内力驱使的控制手法,若是黑白子将吸星大法练的精深了,也未尝不能将楚牧留在他心脉之中的内力吸出。可以说,这种吸功类的武功是最为克制焚心指的手段。 “但是现在这出来的却是假扮成黑白子的令狐冲兄弟,看来这黑白子已经是自食恶果了。”向问天笑道。 “废功之后的反噬,足够让他今后老老实实呆在梅庄了。” 楚牧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说道:“那吸星大法虽然是我留下的,但我也未尝怀有什么好心。若是本身武功底蕴不足,或是没有我亲自指点,那吸星大法入门时的散功那一关就难过。只要还有一丝功力残留,就足以让妄自修炼吸星大法的人不得好死了。不过这一点,令狐冲却是不需要担心了。” “而在练成之后,若是没有及时吸收内力,丹田处的空虚感也足够让人生死两难。黑白子还以为捡到了便宜,却不知我是想让他帮助令狐冲度过这一关。” “教主英明。”向问天闻言,拍马屁道。 “走,去见见我这位贤婿。”楚牧说道。 他们二人皆是身形提纵,在附近的房屋屋顶上借力几下,便轻巧地落在那个身穿黑白子衣服的身影前。 “令狐小兄弟,别来无恙啊。”楚牧看着令狐冲笑道。 “是你!” 令狐冲一看楚牧现在的容貌,便认出这是当日在地牢里和自己相斗之人,他也算是心思活络之辈,当即想到了某个可能,身上那未炼化的内力立时开始躁动起来。 他此刻初练吸星大法不久,不似原著那般修炼数月才脱困,这心境一躁动,内力也跟着躁动起来了。 “静心凝神。” 楚牧身影一闪,出现在令狐冲身后,手按住他后心道:“跟随我的内力运转,将刚吸收的内气归入丹田。” 令狐冲闻言,也知对方是在帮助自己,连忙跟随着运转内力归于丹田。 只是不管是令狐冲还是向问天,他们都未曾发现楚牧眼前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没有辟邪内力的痕迹,是被散去了吗?’楚牧遍查令狐冲之内力,却是不曾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中不由失望。 吸星大法的第二关,令狐冲其实也可以靠自己过去的。他完全可以吸收自己体内的异种内力,用来满足初练大法之时的需求。 这也是楚牧想要看到的。 楚牧之前对向问天所说的理由实际上全部都是谎言,他之所以让令狐冲修炼吸星大法,实际上就是拿令狐冲当实验品,看看吸星大法能不能吸收那股异种内力。 令狐冲体内的那股异种内力,乃是来自于辟邪心法。若是他能够吸收这股内力,将其化为己用,那就代表着楚牧也能吸收葵花系列武功练出来的内力。 可惜从结果看来,吸星大法并无法吸收这股内力,令狐冲最终只能无奈将其散化出体。他是靠着楚牧特意送过去的黑白子来度过吸星大法第二关的。 ‘可惜了。’楚牧心中暗道。 他在华山引导令狐冲练出辟邪内力,既是为了让事情按照自己所想进展,也是想看看这个主角能不能创造奇迹,吸收辟邪内力。 现在看来,实验大失败! ‘可惜东方不败那个经验大礼包了,也不知吸功大法能不能吸收炼化辟邪内力。’ 楚牧心中念头闪过,手上也是不慢,三两下地就帮令狐冲将内力导入了正轨,纳入了丹田。 他此刻才用吸星大法吸收一人之内力,尚还不需要担心异种内力的反噬,等到反噬来了,以他那主角气运,也许少林寺那边送的易筋经也到了。 “好了,你只需勤修吸星大法,便可保证这内力不躁动了。”楚牧手掌离开令狐冲后心,说道。 同时,向问天上前直接就是一句:“令狐兄弟,你可知这位就是大小姐的父亲?” “啊!”令狐冲张大了嘴。 然后向问天就是一顿忽悠,说什么大小姐思念父亲久矣,说大小姐的父亲被囚禁在地下多年,可怜大小姐孤苦伶仃啊,最后还把任盈盈为了他自愿被关少林寺也说了出来。 令狐冲又一次被向问天给忽悠瘸了。 “任老先生,在下一定会救出盈盈的。”令狐冲双眼放射出坚定的色彩,向着楚牧保证道。 至于先前自己被关地牢,还有楚牧和向问天可能设计他? 他这不是没事吗? 不但没事,还因为任老先生的遗留神功,解决了自身隐患并且武功大进。 所以向大哥和任老先生都是为自己好啊。 “好小子,”楚牧拍着自己师兄的肩膀,老气横秋地道,“就冲你这担当,盈盈就没看错人。” “明日我们便往少林寺一行,看看这少林寺的秃驴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软禁我任我行的女儿。” 第四十五章 直面群雄 清晨,少林寺的晨钟响起,一声声钟响不显吵闹,反倒有种发人深省的禅意。 任盈盈穿着一袭粗木麻衣,提着一个水桶走入一个偏僻的小院,将水倒入一个装着换洗衣服的木盆里。 向来娇生惯养的神教圣姑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各种杂事,她撸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藕臂,便要开始搓洗衣衫。 “大小姐!” 向问天进入小院之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的脸上带着焦急和怒火,快步走来将木盆拿开,道:“大小姐你千金之躯,怎能干这种粗活?少林寺的秃驴也是欺人太甚,老子迟早杀光他们。” “向叔叔?” 任盈盈也是十分惊异,因为她竟然在少林寺看到了向问天。不过想到向问天的本事,任盈盈也就感觉不足为奇了。 “向叔叔,这是我主动答应方证大师的,怨不得他人。”任盈盈又拿过木盆,作势要清洗衣衫。 “大师既然答应了救治冲哥,那我便要在这少室山幽居十年,向叔叔你就莫要劝我了。” 向问天却是微微一笑,道:“劝你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说着,他让出身子,示意任盈盈看向后方。 只见那小院门口走进一道身着华服的身影,那哪怕十二年都未曾变淡的熟悉感,让任盈盈不自觉地脸上一怔。 “爹!” 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如乳燕归巢一般冲进那人的怀里。 “盈盈,苦了你了。”一代影帝、慈爱的老父亲楚牧一边感受着怀里的柔软,一边拍着任盈盈的后背动情地道。 “爹——” 任盈盈再度喊着,埋在楚牧怀里的臻首不由流出了泪水。 任我行被囚禁的时候,任盈盈还是一个稚童,她对于任我行的印象实际上早已变得模糊。 但这么多年来,任盈盈一直在想着救出任我行的办法,父女之间的感情却是未淡,如今乍一见到楚牧扮演的任我行,任盈盈夙愿得偿,当即便是喜极而泣。 少顷,任盈盈离开楚牧的怀抱,抹了把泪水,哭中带笑道:“爹,你终于得救了。” “这还得多亏盈盈你给我找的贤婿,若不是他,我还没那么容易出来。” 楚牧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任盈盈的手,便要走出小院,“走,跟爹离开。爹这一次让那令狐小子带了大批人马来,我看谁敢拦我们父女离开少林寺。” 向问天也是笑道:“教主脱困之后的实力更胜当年,我们如今已经在暗中收服了神教十大长老之六,更好大半教众投效。大小姐请放心,此次这少林寺若敢拦我等,我等便直接踏平少林。” 然而任盈盈的关注点却不在二人的话上,而是叫道:“冲哥也来了。” 话一出口,她便俏脸晕红,羞涩地将头埋进胸里。楚牧和向问天听闻,对视一眼,都不由大笑起来。 三人一齐出了这偏僻的区域,也不隐藏行迹,大大方方地向少林寺之外走去。 他们最终在大雄宝殿之前被一行人堵住了去路,一时之间剑拔弩张,近十位高手带着一群少林僧众直接摆开了架势。 “少林、武当、华山、嵩山、丐帮,哦,还有一个不入流的青城松风观。” 楚牧向前一步,负手于身后,睥睨的眼神扫过前方一个个成名高手,“任某人还真是有幸啊,让你们抱起团来拦路。这二十年来比我待遇更高的,也就只有二十年前的不败顽童古三通了吧。怎么,这是想发挥你们正道中人群起围攻的传统吗?” “阿弥陀佛,尊驾姓任,想来便是近日来传闻重出江湖的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了。” 少林寺方丈方证口宣佛号,道:“尊驾蛊惑华山派的令狐少侠,让他啸聚江湖草莽数千人前来围寺,江湖同道们也是担忧少林寺之安危,特地前来救援的,谈不上群起围攻。” 方证的话音刚落,余沧海便冷笑道:“令狐冲那小子在衡阳寻花问柳,丢尽了正道人士的脸,现今又是和邪魔外道勾结,华山派岳掌门当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啊。” 岳不群闻言,当即便面露沉痛之色,道:“家门不幸,出了逆徒。今日若令狐冲敢与正道群雄为敌,岳某愿亲自与其一战,清理门户。” “只怕岳师弟如今也敌不过你那逆徒了,我可是听说令狐冲以实力盖压那群江湖草莽,将其聚成一股势力。岳师弟你可别清理逆徒不成,反倒被逆徒给清理了。”左冷禅也是讽刺道。 他们正道这一边还没有正式对敌,自己人就讥讽来嘲讽去,让对面的楚牧和向问天都看得笑容不断。 令狐冲也是因此遭了灾,他在剧情大改的情况下,不似原著一般被岳不群逐出师门,却还是在此时成了要被清理的逆徒。 “大和尚,你便是想靠这群人来拦住任我行吗?”楚牧大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任先生大可一试。”方证面色不动,只是淡淡回道。 而在他身旁,丐帮帮主解风说道:“阁下倒是好心境,我等正道中人齐聚于此,阁下竟然还能谈笑风生。解某今日倒是有些好胜心起了,想要试试阁下有何实力。” “大战若起,任我行若敢逃,便先杀其女,看他能不能忍受父女死别的痛苦。”左冷禅阴恻恻地道。 “阿弥陀佛,万万不可轻易杀生啊,”方证道,“任先生,你三人只需答应在本寺幽居十年,听禅观经,消弭戾气,老衲可舍下这个面皮,做主保下三位之性命。” “土鸡瓦狗,安能伤我任我行之命,”楚牧此时虽是维持任我行的人设,但他内心也同样是认为眼前这些人不算什么,是以毫不在意地道,“大战起时,谁敢以大欺小对盈盈动手,我便先杀谁。谁若伤了盈盈一根头发,回头我便屠其满门,你们让我痛心,我便让你满门号丧。人活一世,谁还没个在意之人呢?” 这话一出,哪怕是叫嚣得最厉害的左冷禅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他左冷禅也是有个儿子的。不单是他,岳不群也有个女儿,丐帮帮主解风更是将两个私生子提拔成了丐帮的青莲、白莲使者。 还有余沧海,他虽然死了个儿子,但他是众人之中老婆最多的,光是在明面上就还有三个儿子,私底下也不知有没有私生子。 第四十六章 三战 楚牧这话一出,在场的是没一个敢再说对付任盈盈了。 就如他之所言,人活一世,谁没有个在意之人呢?除了楚牧这个彼世之人,其余人哪怕阴险冷酷如左冷禅,他也是有个宝贝儿子的。 真要是逼急了对方,那他日自家亲朋好友、门人弟子就都要面对一个高手不顾体面的刺杀了。 除非他们能在今日留下“任我行”,否则他日定当追悔莫及。 “这样吧,”武当掌门冲虚这时说道,“任先生,咱们来打个赌。你们三人,我们这边也出三人,以武功决胜败,三局两胜。若你方胜,这少室山无人阻你等三人离开;若我方胜,那阁下三人便在此地幽居十年,如何?” “此言大善,老衲赞同。”方证立马应道。 他和冲虚道长是老基友了,二人自从江湖势力没落之后就一直互相扶持,如今冲虚提出的建议,也是正和方证的心意,他又岂会不答应? “三局两胜可以,”楚牧回道,“但是有一点我要改一下。那便是胜者可以一直战下去,无需换其他人。” 此言一出,左冷禅第一时间叫道:“好!就此说定了!” 他想要击败的唯有楚牧扮演的任我行,至于其他两人,不过是添头罢了。任我行若败,其他人还能逃得了吗? ‘呵呵,你这是自寻死路。’ 左冷禅目中闪着冷光,心中已是杀机漫起。 敌方若败,那他左冷禅定然斩草除根,绝对不留下后患。幽居?进坟墓里幽居去吧。 至于如何在方证和冲虚二人的庇护下杀了任我行?左大掌门自有妙计。 “左冷禅,我一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肚子里又在冒坏水。” 楚牧谑笑着上前道:“第一个,是谁?是你吗?左冷禅。” “阿弥陀佛,既然是在少林寺,那便由老衲第一个出战吧。”方证同样上前道。 这位少林方丈撩起袈裟下摆系好,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向前微抬,做了个起手式,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气势顿时散发出来。 在原著《笑傲江湖》中,撇开没有战绩的风清扬不提,方证便是仅次于东方不败的高手,连任我行都不敌他。 要不是任我行在和方证交手的时候耍了无赖,他估计就得和任盈盈在少林寺住个十年了。 不过现在任我行换成楚牧,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任先生,请接招。” 方证轻道一声,身子平平移动,好似脚下地面在自动倒退一般横掠而来,轻飘飘拍出一掌。 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 掌影飞舞,变幻莫测,每到半途便变幻好几个方位,幻化出重重叠叠的掌影,八掌变十六掌,再化三十二掌,也仅仅是须臾之间的事。 这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千手如来掌。 此招论招式变化之繁,堪称世间少有,但在楚牧之眼可看到招式变化引起的空气流动,对繁复变化洞若观火,哪怕方证再如何变化方位,真正的掌印也无法逃过楚牧的眼睛。 他同样轻飘飘出掌,掌势不似方证那般变化多端,显得相当质朴。但这平平无奇的一掌却是极为精准地迎上方证的手掌,两股磅礴的内力在刹那间便来了次碰撞。 嘭! 一声脆响,震动周围地面灰尘,劲风拂动两旁众人衣襟,令众人齐齐为之色变。 二人的掌力、内力,皆是强大异常。方证修持易筋经,论功力根基之稳,绝对能在当世名列前茅,距离破入先天之境也是不远矣,他强大,众人还可以接受,但这被东方不败赶下教主之位的任我行能和方证斗个旗鼓相当,众人就感觉不可思议了。 尤其是左冷禅,他在多年前和任我行交手过一次,当时感觉任我行的功力是大而无当,强而涣散,哪怕是强过自己数倍,也难以完全压制自己。 可现在看眼前这位任我行的内力,竟是能和方证抗衡,且还能看透千手如来掌的变化,那么再想要和其缠斗,却是休想了。 其余人的心思无法影响场内的激斗。在初度碰撞之后,一连串的双掌对击声传来。 方证两掌齐出,臂化千影,当真犹如千手如来一般,掌影彷如一道墙,向着前方平推。 而楚牧的双掌却是简单而迅疾,不管千手如来掌如何变化,他都是能精准地迎上真正的掌印所在。 这是楚牧将独孤九剑的破掌式化入了自身掌法中,以剑化掌,破方证之千手如来掌。 每次双方掌劲碰撞,方证的掌力浑厚而稳固,楚牧的劲力却是锐利而强硬,以利破强,以点破面。 激战之中,方证再度施展那平平移动的不凡轻功,身影向侧方平移绕后,掌影却是越发繁复,重重叠叠。 但楚牧定然是不容其得逞的。方证的每一次挪移,楚牧皆是恰到好处地踏出一步,将其拦截下来,再度与其正面对掌。 如是双方一者平移,一者踏步,两人身影在数息之间便向右边移动了数丈之远,四掌同时碰撞了至少两百余次,掌劲对击掀起的劲风使得二人犹如两道互相冲击的飓风一般,在沿途留下劲流。 轰! 终于,二人不再互相拆招,而是全力对上两掌。 四掌接触,楚牧之内力犹如惊涛骇浪般滚滚而来,充斥着澎湃和强猛,方证之内力却是如山岳,似礁石,任凭巨浪冲刷,我自岿然不动。 易筋经的雄浑内力被其凝成一股,和楚牧的强横内力互相抗衡。 电光火石的刹那,楚牧面色突然闪过一丝紫意,原本澎湃的内力化成了罡气,好似一把开山巨斧一般轰击在山岳上。 轰! 楚牧一脚后退,劲力踏碎坚固的地面,细密的裂痕蔓延出直径有一米的圆形。 而方证则是双脚向后犁出两道长痕,僧鞋都似乎燃起火来一般,发出一股焦味。 “大和尚好精纯的内力,大力金刚掌和一苇渡江也是好生厉害。”楚牧扬眉道。 “阿弥陀佛,任先生才是厉害,吸星大法的弊端竟然早已被任先生解决了。先生内力之精纯,已是不下于老衲。这一场,是老衲输了。”方证双手合十,微微垂目,掩住了眼中的震惊。 第四十七章 三战(下) 有得必有失,吸星大法既然有吸取他人内力这般强悍的功能,自然也是有着其弊端的。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如此确信着。 否则任我行早就天下无敌了,也不至于被东方不败击败关押了。 方证早就猜到吸星大法有弱点,所以他虽觉任我行实力强横,却也不会担忧自己拿不下对方。 这一身数十年的易筋经功力,足以让方证拿下那位任教主。所以当冲虚提出三战的建议之时,方证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飞龙骑脸,输都不知道怎么输。 但是方证没想到眼前这位不是他所想的那位任我行,而是楚牧。楚牧的吸星大法虽是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但楚牧的内力却绝然不似任我行那般驳杂,而是有着不弱于方证的精纯。 而一旦质赶上来了,以楚牧的内力量,完全足以正面击败方证。 两人此时皆是看似表面无伤,但一者是真正的无伤,另一者,也就是方证······ 当他认输之时,嘴角已是忍不住溢出一丝血迹。 众人眼见方证落败,皆是一阵惊呼,纷纷向着方证围去,左冷禅也在其中。但这个老阴比却在接近方证突然出手,大嵩阳神掌向着不远处的楚牧直接攻了上来。 “早就料到你这家伙会出手了。” 楚牧哈哈一笑,破掌式所化的掌招迎上了左冷禅,“这便是第二场了。” 左冷禅的大嵩阳神掌变化多端,不仅有刚猛之掌劲,亦有阴柔之暗力,他其实早已蓄势待发,此刻一出手,便是如狂风骤雨般的猛攻。 然而楚牧早就知晓这位左大掌门的秉性,又岂会不防着他呢。 手掌忽指忽爪,时而化掌时而以指作剑。比起之前和方证那实打实的硬碰硬,楚牧此刻却是展现了多变的一面。 左冷禅那一顿狂风骤雨般的猛攻在楚牧面前如春雨绵绵般无力,所有掌势皆被楚牧轻巧化解,而后,便是如山洪海啸一般的反击。 嘭! 空气被震出一圈明显的波纹,楚牧再度显露澎湃如海啸般的内力,双掌强硬击散左冷禅的掌劲,并且同时抓住他的双手手腕。 吸星大法! 左冷禅只觉两个漩涡出现在手腕脉门上,一身内力都在此刻向着双手狂涌。但在同时,他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狡诈的色彩。 “你中计了!” 至寒的内力涌入楚牧双手经脉,楚牧双手都在此刻被冻得铁青,经脉也因为这股内力遭受严寒的创伤。 左冷禅的计谋得逞了。 但在同时,楚牧的心却是恍如明镜,诸般念头在心头闪过。 ‘似这般带有属性的内力果真是不好吸收,炼化的难度也是成倍增长。左冷禅的寒冰真气都这般难以吸收了,东方不败的内力肯定更为困难。’ 嘭! 双掌之上爆发掌劲,轰退左冷禅,楚牧双手袖子垂下,罩住了都冻得青紫的双手,淡淡道:“姓左的,没想到你这么多年还真搞出了些名堂,竟然想出了这种法子来克制吸星大法。不得不说,你让我讶异了。” 左冷禅面色煞白地踉跄后退,一双手因为之前的掌劲而微微颤抖,但他本人却是丝毫不输阵,道:“你吸取了至寒的寒冰真气,双手经脉现在怕是都不能运功了,还在这逞什么威风。” “诸位同道,和这种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我们并肩子上。” 左冷禅一边呼喝一边向一旁眼神示意,和他同来的乐厚当即就要上前出手。与此同时,和左冷禅同属一阵营的余沧海也是蠢蠢欲动。 赌斗三局两胜,楚牧虽然中了寒冰真气,但看左冷禅那样子伤的比楚牧更重,这第二局应当也算是楚牧赢了,此刻正道一方应当放楚牧三人离开,但左冷禅显然不打算这般轻易放手,他要撕毁之前的赌约。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有喧哗声起,乌泱泱的人群向着此处冲来,观其人数少说有上千人。 “我们的支援来了。”向问天见状笑道。 那一群人呼呼喝喝的,为首者乃是一个手持长剑的英挺青年,脸上挂着几丝不羁之色,那不是令狐冲又是谁? 在这赌斗结束的时刻,楚牧叫令狐冲聚集起来的江湖草莽也都来了。这乌泱泱一片数千人如潮水般涌来,实力怎么样暂且不提,那气势算是直接冒出来了。 人多力量大嘛。 “怎么样?诸位若当真想在此地厮杀一场,那我等便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 楚牧含笑看向众人,尤其关注方证的脸色,“只是不知此战之后,这嵩山到底会是哪派做主,这禅宗祖庭是否还有传承流传。” 他这话一出,方证那脸色就直接变了。 若是当真在这少林寺厮杀一场,对方死不死方证不知道,他只知道少林寺肯定是要毁去大半,寺中弟子也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正道中人说不和邪魔外道讲江湖道义,那些邪魔外道更是无论何时都不讲道义的。这要是在乱斗之中谁放了一把火,那少林寺就要遭殃了。 所以方证立马便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既是说了三局两胜,那便会遵照到底。任先生,你们可以走了。” 他此言一出,其余人立刻就不好动手起来。 左冷禅还想扇动人心,但面对方证和冲虚的冷冽目光,也是不得不把话藏在肚子里。 “哈哈哈,告辞。” 楚牧见状,长笑一声,直接带着二人向着令狐冲等人迎去,视正道一众高手如无物一般。 他这般作态,却是让左冷禅有些摸不准对方是否当真受到寒冰真气的侵扰了。 照理来说,此时寒冰真气应当已经深入经脉,让楚牧连行动都不方便才对,为何看他的样子,像是全然不受影响一般? 另一边的宁中则看到令狐冲的身影,不由凑近岳不群,低声道:“师兄,是否要叫冲儿回来。” “不必了,就当我岳不群没这逆徒吧。”岳不群看着楚牧的身影,淡淡道。 他此刻也不说什么清理门户了,双眼一直盯着楚牧,盯着这位日月神教的前教主,眼中满是深思之色。 ‘若是我没看错,此人······’ 岳不群握紧长剑,心中杀机顿现。 第四十八章 工具人 “师父师娘······” 令狐冲也同样看到了华山派一行人。他的心头微颤,下意识地就要前去拜见。 但从正面走来和其汇合的楚牧却是强硬拉住了令狐冲的手臂,道:“此地不宜久留,你留下来反倒会让华山派的人难做。” 说着,他便给向问天使了个眼色,让向问天半拉半拖地将令狐冲带走。 一行人出了少林寺,走到少室山下时,天空正好下起了雪。冰冷的雪花落在发梢,化在脸庞,让任盈盈和向问天皆是担忧地看向楚牧。 “爹,你的伤势不要紧吧?”任盈盈忧心地问道。 先前左冷禅之言还在他们脑海中回响,此刻见到这天气转寒,下起雪来,皆是担心楚牧的伤势会雪上加霜。 毕竟楚牧中的就是寒冰真气,伤势极有可能会因为天气原因而恶化。 “区区一个左冷禅,还伤不到我任我行,”楚牧笑道,“盈盈,你便安心陪心上人互诉衷肠吧。还要向兄弟,这群人你管理好,别让他们惹出什么乱子。” 说着,他身影闪动向着不远处的树林掠去。 “爹,你去哪里?”任盈盈急忙叫道。 “去见一个老朋友。” 余音犹在耳边,身影却是已然不见。楚牧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在林中消失了踪迹。 “不会出事吧?”任盈盈还是担心不已,生怕自己刚刚见到的老父亲会出事。 向问天却是对楚牧信心十足,笑道:“教主既然说没事,那自然就是没事。大小姐放心,以教主的能力,这天下间还没什么能难得住他。” 任盈盈闻之,内心稍安,但还有有所隐忧,叹道:“但愿如此吧。” 一旁的令狐冲见她如此忧心,也只能将自己心中的忧虑按下,尽心安慰起任盈盈来。 ·················· 楚牧从林中掠过,行到一处溪流旁。 他抬头看着天上纷纷飘落的雪花,微微闭起双目,感受着雪花落在脸庞上的冰凉,淡淡道:“你还不出来吗?” 声音在无人的小溪旁传荡,四周围无人应答,好似这只是楚牧一人的自言自语一般。 但也就在这话落下后不久,林中飘出了一道鬼魅一般的影子,落在楚牧身后数丈之处。 “你果然不是任我行。” 来者身上带着浓郁的香气,一张长着长须的面容白皙正派,但一双眼睛之中却是有着不合气质的阴翳。 岳不群! 他竟然在此刻跟着楚牧来到了此处。 “你是陶钧。”岳不群万分确定地道。 对方是陶钧,岳不群在之前楚牧和方证激战的时候就确定了。 当时楚牧闪过的那一丝微薄紫气也许其他人没有发觉,但岳不群却是第一时间锁定了那一刹那的光景,并在心中做出了猜测。 而在刚才,楚牧所说的那句话,更是让岳不群确定了这位任教主的真实身份。对方赫然是当日和自己做交易的门下七弟子——陶钧。 “师父倒是好眼力,我自问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楚牧睁开双眼,带着莫名的笑容转身看向岳不群,道:“那么在识别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师父你想要怎么做呢?” “是揭穿我的身份?不,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暴露了,你修炼辟邪剑法的事情也就暴露了,所以之前在少林寺,你一言不发。” “那么是帮我保守秘密吗?当然也不是的,因为你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楚牧笑着走近数步,从袖子里探出一双带着青紫色的手,“那么便是要趁着我被左冷禅所伤,过来杀我了。毕竟这世上多一个人知道你的秘密,就多一分不稳定因素,尤其这人还对你颐指气使,吩咐你做这做那。” “但问题是······” “你能胜过我吗?” 你能胜过我吗? 这句话在岳不群脑海里回响。 数月之前,在华山上,当时的楚牧也同样对岳不群说出了这句话。 那时候,楚牧刚刚和无痕公子一战,身上还带着一些明显的伤势。可以说那是一个杀他的不错时机。 但那时候的岳不群并不确定楚牧的伤势,自身也才修炼辟邪剑法不久,没有绝对的信心能杀楚牧。 而这一次······ “当然能。” 剑光瞬闪,出鞘的长剑犹如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向着楚牧的双眼点出两点寒星。 辟邪剑法·钟馗抉目。 ‘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这一次,我能胜你,更能杀你!’ 岳不群心中的杀机已是再也压抑不住,他此刻已是有着百分百的信心能杀楚牧。 在这数月时间里,岳不群自忖已是将辟邪剑法练到极高境界。这门速成的武功经过数月的沉淀,已是被岳不群彻底修成,那极具穿透性的内力更是助岳不群打通了最后一条奇经,贯通了奇经八脉。 最重要的是,楚牧之前还因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受了伤。那位左大掌门为任我行精心准备十多年的武功,最终却是用在了楚牧的身上。 左冷禅之前就说过,楚牧现在的双手经脉怕是已经不能运功了。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如惊鸿掠影般的长剑眼看就要点中楚牧的双眼,岳不群的嘴角已是忍不住勾起笑容,他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剑尖触碰到眼球的感觉。 他已经能想象到楚牧的惨状。 然而,岳不群想象的那一幕并未到来。 本该不能轻易动弹的右手在此刻发挥出了比长剑更快的速度,那好似被冻僵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夹住了剑身。 “你以为我在虚张声势?” 楚牧嘴角勾勒起和岳不群同款的笑容,“错了,我就是在等你出手啊。” 淡淡的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在双手上,一股水雾自手臂上渗出。 “我之所以中招,一是为了试验一下吸星大法吸收炼化这种特异内力的难度,二,就是诱使你尾行出手。” “同样修炼紫霞神功的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天材地宝。” 第四十九章 你的价值尽了 岳不群不会想到,楚牧当初和他交易武功是完完全全不怀好意的。 他送出《辟邪剑谱》,是想让岳不群充当一个样本,让他观察真正的辟邪剑法有何等威能。 他修炼紫霞神功,既是为了增长实力,也是为了在他日能够全盘接收岳不群的一身功力,减少炼化之时的消耗。 甚至于若是令狐冲能够炼化辟邪内力,那么楚牧会将岳不群修炼出的另外一股内力也全盘接收。 对于楚牧来说,岳不群和令狐冲这对师徒都是工具人,是使他进步的阶梯。 而现在,楚牧要榨干岳不群最后的价值。 紫霞罡气充塞双臂,将其中的寒冰真气迫发成水雾,逼到体外,一双手指如金铁,夹住长剑一截剑刃不放松。 岳不群只觉此刻的楚牧比之先前和方证激斗之时更为强大,那一身萦绕于体表的紫霞罡气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叮—— 长剑发出一声脆响,岳不群直接以内力震断被夹住的那节剑刃,剩余三分之二的残剑再度刺出,迅如流星划过天际。 辟邪剑法·流星飞坠。 正宗的辟邪剑法让楚牧睁大了双眼,岳不群修炼的乃是和剑法相匹配的心法,和楚牧以太始风相决强行施展辟邪剑法截然不同,他的剑势之中多了几分阴森森的邪气,但其本人的面容却是莹白如玉,姿态也是相当优雅。 “师父,你也试试徒儿的辟邪剑法。” 楚牧以手上一截剑刃使剑法,一式辟邪剑法中的“花开见佛”使出,剑光如孔雀开屏般展开之后又合拢,收拢的剑影罩住了刺来的残剑,两者在刹那之间碰撞了十余次,楚牧的这一截剑刃连连斩击在残剑上,深厚的功力令得岳不群都险些难以握住长剑。 这要是放在数个月之前,岳不群手中的长剑估计已经被楚牧一截一截斩碎了。也就是他以辟邪内力辅以紫霞罡气打通了督脉,功力大增,这才能和楚牧交手。 ‘逆徒功力精深,我当以剑法胜之。’ 岳不群现在已是发觉楚牧并非像他那样自宫练剑,楚牧的剑法并不算正宗,他可以借着这方面的特殊以辟邪剑法进行压制。 心念既定,岳不群身影越发鬼魅,他时而飘忽如鬼影,时而迅疾如苍鹰,将辟邪剑法的迅疾鬼魅完全发挥出来,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围绕着楚牧连连出剑。 飞燕穿柳。 群邪辟易。 江上弄笛。 扫荡群魔。 ······ 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每一路都有数十招变化,堪称繁复至极。岳不群此时尽展解数,那剑光便是铺天盖地,如风卷残云,又如海底潜流,迅疾、鬼祟、隐秘、狠辣。 面对这样的攻势,楚牧以不变应万变,自身站在岳不群身影形成的剑圈中心,以紫霞罡气护身,以太始风相决察敌。 空气流动、劲风呼啸,声与色皆在耳与眼之中,那一截剑刃飘忽如青叶,震荡如大锤,举轻若重,将轻与重完美结合在一起,挡下岳不群那狂猛的攻势。 在这段时间里,楚牧可是从令狐冲那个工具人那里刷了不少经验。他将独孤九剑和辟邪剑法相结合,以前者之破招配合后者之迅疾,甚至还融入了魅影神功的法门,此刻竟是轻而易举地应对岳不群的连环杀招。 岳不群就像一道旋风,包围着楚牧刺出斩出无数剑影,楚牧则像是之前的方证一般,化身千手如来,那手臂挥动之间,产生了一重重幻影,从视觉上来看至少有十八只手臂在同时挥动。 而当楚牧侧身或转头闪避之时,更是化出了模糊的影子,使得楚牧好似数个人重叠在一起一般。 叮叮叮叮······ 双剑交击之声太快太疾,已是练成了一片,化作了连绵的长声,岳不群的攻势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因为紫霞神功催动之时虽能让自身实力大增,但消耗内力的速度也是极快。岳不群若是继续缠斗下去,那他迟早会被耗空内力。 而对于楚牧来说,他也不愿岳不群耗空了内力,伤到了自身根基真元,因为岳不群的数十年功力早就被楚牧预定了。 双方都在这一刻下定了不欲久战的心思,攻防之势也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万众伏诛。” 那一瞬间的剑气耀眼而绚烂,但其内核却是狠辣而决绝,透露出一股深深的邪异。 岳不群手中的残剑划过诡奇的弧度,身影也随剑连续闪动,快如惊鸿,闪出六道模糊身影,六道剑气在这一瞬间刺向楚牧身上咽喉、心脏、下阴、脊柱、太阳穴、丹田等六大要害。 这一瞬间的速度爆发,乃是岳不群的极致,也是他最强的杀招,但那一截残剑却似如影随形一般,于电光火石的刹那连连出现在六个方位。 接连六声响动几分不分先后的响起,楚牧于这一瞬间终于不再呆在原地,而是瞬间化出同样模糊的六道残影,于刹那之间挡下了岳不群的杀招。 但也就在他挡下这一招之时,一只带着紫气的手掌映入眼帘。 嘭! 险之又险,楚牧以掌挡下了岳不群这杀招之后的一掌,两股深浅不一的紫气顺着手掌互相对抗,发出一声碰撞之声。 ‘你还是中计了。’ 岳不群嘴角溢出一丝阴笑。 他的手掌微动,一根只有针头的细针在紫气包裹下刺向楚牧掌心。 然而也就在这时,楚牧突然道:“知道吗?你现在的神情和之前的左冷禅很像。” 之前左冷禅眼见寒冰真气进入楚牧体内之时,便是这种笑容。现在岳不群要用毒针刺楚牧掌心,也露出了同款的笑容。 话音刚落,楚牧掌心便爆发出庞大的罡气,那浓浓的紫气甚至将他手臂完全笼罩其中。 岳不群掌中暗藏的毒针反被罡气迫入自身手掌内。 “辟邪剑法演示完了,你的价值也尽了。” 一掌震得岳不群手臂噼里啪啦一阵响,筋脉骨头都在这一掌下震成数截。 楚牧欺身靠近,手掌直接覆在岳不群腹部丹田处,吸星大法,启动! 第五十章 死得无声无息 残余的内力连带着根本的真元都被楚牧强势吸取,岳不群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仅仅是数息时间的功夫,岳不群的一身功力便被楚牧掠夺一空,整个人都十分萎靡地倒在了地上。 反观楚牧,他在吸收了岳不群的功力之后容光焕发,同样经过紫霞神功提炼的内力相互融合,而另一股辟邪内力则是在尝试吸收未果之后,被楚牧排出体外。 只见楚牧脚下积雪先是迅速升华为一团水雾,而后又凝固成一颗颗小小的冰粒子落在地上,辟邪内力的诡异,或者说是玄奥,有些超出了想象。 修炼葵花系列武功的武者之所以需要自宫,乃是因为初练之时体内会涌起一股欲火,若是不自宫,便会走火入魔,僵瘫而死。 但这股欲火又是修炼这门神功所必须的,若是想要靠男女之事外泄此火,那想要练成此功便是是异想天开。 因为修炼者需要借用此火是内力达到至阳,而后阳极生阴,转化成至阴之力。之后的修炼也需要不断服食燥药,催动体内之燥火使内力再度转阳,而后阳极生阴,催化出至阴之力。 如此反复阴阳转变,方才使修炼者在毫无副作用的情况下,短短数月之内武功大成,功力突飞猛进。 也唯有这阴阳造化的玄奥,才能让修炼者达至最后的“天人化生,万物滋养”之境界。 ‘我若想要吸收这股内力,除非达到先天极境,有自主转化阴阳之能,否则便需要自宫才能将其吸收炼化。’ 楚牧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想道。 其实令狐冲吸收辟邪内力失败后,楚牧就已经基本确定自己无法吸收这种内力了,但他还是有些侥幸的想法,所以在之前将岳不群体内的辟邪内力也一并吸入体内。 可惜不行就是不行,哪怕尝试再多次,也不会有所改变。 对此,楚牧也只能遗憾地表示放弃了。 逼出辟邪内力之后,楚牧自身内力和岳不群的另一股内力融合得更为迅速。他导引着这内力循着紫霞神功的路线运转,不多时就将同源的内力融合为一,一身气息更为圆满,整个人都好似经历过一次洗礼一般,气质更为卓然。 ‘到极限了。’ 楚牧感觉到自身内力蠢蠢欲动,有种自发冲向天地之桥,打通内外隔阂的趋势。 他的功力已是到了水满则溢的地步,随时有可能就突然突破了。 ‘功行九转还差三转,暂时不急。’ 楚牧将这股冲动按下,看向倒地的岳不群。 这位雄心勃勃的岳掌门,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一身功力被夺的他完全萌生了死志,只想一死了之,但心中对于楚牧的仇恨又让他死死瞪大双眼,紧紧盯着楚牧。 那眼神,是恨不得将楚牧千刀万剐。 “死在这里,也许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了,”楚牧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至少你是以‘君子剑’岳不群的身份死去的,而不是以一个被人唾骂的伪君子身份惨死。” “少了你,华山派也许会更好。当然,你也不必担心嵩山派的威胁,作为曾经华山派的一份子,不久之后我就会铲除嵩山派,送左冷禅去陪你的。” “那就这样吧,永别了,岳不群。” 楚牧转身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雪依然还在下,不多时,就将岳不群的身子完全掩埋,原地只隐隐见到一点起伏。 积雪的冰冷渗入肌骨,功力全失后的虚弱让岳不群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他的眼皮开始打颤,不多时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岳不群突然有种自嘲之感。他想过自己会死,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种荒郊野地里,死得无声无息。 ‘真是···讽刺啊······’ 岳不群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闭上了双眼。 ·················· 当楚牧再度和向问天他们会合之时,被带到少林寺的江湖草莽们已经被遣散了。 见到楚牧到来,任盈盈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一旁的向问天还笑道:“教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刚刚大小姐都快等急了,就怕左冷禅真的伤到了教主。” “区区一个左冷禅,如何能伤我,”楚牧笑道,“盈盈你莫要太担心了,为父可是好得很啊。” 说着,他还探出了双手,展示了下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掌。 如今的楚牧,已是越来越适应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了,哪怕是在任盈盈面前也能够演出老父亲的感觉。 不过,这个角色扮演游戏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向兄弟,”楚牧对向问天道,“传令桑三娘、上官云,让他们安排我们上黑木崖。我和东方不败之间的较量,该结束了。” “是,教主。”向问天满心激昂地回道。 如今日月神教十大长老已经被楚牧以焚心指控制了其六,各地分舵和部众,能拉拢的也借着这一次围寺完成了统筹,不能拉拢的就等以后再处理了。 下一步,楚牧决定上黑木崖,和那位东方教主正面碰一碰了。 想到这里,楚牧又把目光投向头号工具人令狐冲,招手道:“冲儿,过来。” 令狐冲有些不解地走过来,问道:“任前辈有何吩咐?” “之前我让你处理了几个江湖败类,吸收了他们的功力,你是不是感觉到内力有些失控了?”楚牧问道。 “这······”令狐冲犹豫了一下,回道,“确实如此。” “这是吸星大法的弊端所导致,你无需担心,”楚牧道,“我在被囚禁的十二年里,早就创出了融功的法门,现在便传给你。你且听好。” “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 楚牧嘴唇微动,以传音之法将口诀道与令狐冲听。 只是令狐冲听着听着,却是感觉到有点不对。 “这···前辈,这是道门正宗的上乘内功心法吧。”令狐冲不由道。 你一个魔教教主创出了正道上乘心法,你不觉得奇怪吗? “武道殊途同归,旁门未尝不可入正,”楚牧淡淡道,“况且这吸星大法本就源自宋朝时期的一部道家神功,我只不过是将其重新导入正途罢了。注意继续听。” “是。”令狐冲道。 有楚牧这个说法,令狐冲对他所传功法的排斥性也是大降。原本他还以为楚牧传的又是什么邪功,如今听闻其乃正道功法,原本心中的不愿全无,专心学起功法来。 第五十一章 成德殿 黑木崖,成德殿。 无窗的大殿之中光线昏暗,东方不败坐在纵深三百来尺的大殿尽头,周身只有两盏油灯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令殿中诸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杨莲亭就站在东方不败身前不远处,身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虽然武功不济,但形貌却是极为雄健威武。 在大殿两侧,日月神教的十大长老除了曲洋,其余九个都来了,四大堂口的堂主全数来齐。他们分列两侧,向着尽头的东方不败朗声行礼道:“属下参见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 “免礼吧。” 东方不败不言,杨莲亭却是直接道:“诸位皆是神教肱骨,事务繁忙,不知今日为何同时要来拜见教主?” “没错,你们叫老夫等人一起前来,是有何大事要向东方兄弟禀报?”风雷堂的堂主童百熊看向对面的众位长老,道。 这童百熊和东方不败是生死之交,曾多次救过东方不败性命,当年东方不败上位之时,朱雀堂堂主不服,童百熊直接一刀把他斩了,慑服众人,让东方不败安稳继位。 可以说,童百熊便是日月神教的从龙之臣。 也是因此,童百熊自问地位仅在东方不败之下,平日里也不称东方不败为教主,而是以兄弟称呼,对杨莲亭这位大总管也是视若无物,令杨莲亭觉得他倚老卖老,对其深恨不已。 眼见童百熊这般说话,杨莲亭微微皱眉,已是恼上心头,但看到十大长老那边有不少人皆是神色莫名,他心中也是有种不妙的预感,便暂时将心中恼恨压下。 ‘总有一天让你这老家伙好看。’ 心中狠狠说了一句,杨莲亭看向众长老中站在首位的鲍大楚,凛声喝问道:“鲍长老,你召集众长老还有堂主来成德殿,所为何事?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来打扰教主,当心仁义英明的圣教主降罪于你。” 鲍大楚和对面的白虎堂堂主上官云对视一眼,带着微妙的神色出列,抬头直视杨莲亭甚至那坐着的东方不败,朗声道:“属下有一件攸关神教兴亡的大事禀报。” 话音未落,杨莲亭便直接喝道:“放肆!你敢直视教主?来人啊!” 杨莲亭不关心什么大事,他只看到一向在自己眼前畏畏缩缩的鲍大楚现在竟然冒犯教主和自己的威严,是以当即就要叫人进殿来架住鲍大楚。 “且慢!先让鲍大楚说事。”童百熊阻止道。 比起杨莲亭那无谓的威严,童百熊更关心鲍大楚所说之兴亡大事是何事。 然而也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厮杀声和叫喊声,一道身影从大殿门口的帷幕撞了进来,在地上挣扎两下就没了生息。 紧接着,又有人伸手拉开帷幕,走进成德殿。 守在殿门口的八名持枪武士第一时间刺出手中长枪,八杆从左右交叉刺来,但来人仅仅是轻轻一挥袖,袖摆如云,将八杆长枪一齐用长袖卷住,其后双臂一振,长枪脱手倒飞,扫在八名武士的身上,令他们吐血倒飞出去。 “他要说的大事,便是我。” 楚牧迈入大殿之中,须发飘扬,熟悉的面容令殿中不知内情的众人齐齐惊呼。 “东方不败,我任我行,回来了!” 声如狂啸,从低到高逐步增强,及至最后一字落下,成德殿上方的灰尘都被音波震荡下来,让不少人为之色变。 “任我行。”童百熊紧紧盯住进来之人的面容,连其后又进来的几人都顾不上注意。 当年东方不败拿下任我行之后,诈称任我行因病退位,要自己上位,童百熊这一干兄弟实际上是不知任我行的“病因”的。 但不知归不知,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早就认识到若是有一天任我行回来,定然会是一场龙争虎斗,双方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来人,拿下任我行。”童百熊当即喝道。 然而响应他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九位长老之中只有三人行动,四大堂主倒是动了两,但那白虎堂堂主上官云却是突然暴起,两掌贯足内力轰在了朱雀堂堂主背上。 “上官云你!”童百熊此时又岂能不知对方早就做好了安排,不单十大长老背叛大半,连上官云这个常年呆在黑木崖上的堂主也背叛了。 “哈哈哈······” 楚牧狂笑出声,雄浑的内力随着笑声释放出震耳欲聋的音波,在场众人都觉耳膜直欲破碎,头晕目眩,在大殿尽头的东方不败和杨莲亭更是不堪,直接一头栽在地上。 “东方兄弟!” 这一下,连童百熊都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这位东方兄弟如此不堪,竟然直接被对方给笑晕了。 “一个冒牌货而已。” 楚牧长笑着飞身接近,探出的双掌分别攻向童百熊和另一个青龙堂堂主贾布,掌劲未至,掌风却是吹起二人须发,令二人面皮都是一阵抖动。 嘭!嘭! 掌击之声不分先后地响起,贾布和童百熊皆是如遭雷殛,身形剧震地后退,嘴角忍不住地溢出鲜血。 仅仅是两掌,便让两大堂主身遭重创,“任我行”的功力比之十二年来越发精深强悍,众人皆是为之震撼,未向楚牧投诚的人见到此景,更是战意具丧,被鲍大楚等投诚之人打得连连败退。 后续跟入的向问天和令狐冲也在此时出手,大殿之中的人不多时就被他们给擒下。 “教主,”向问天走来,看了昏迷的东方不败一眼,惊喜道,“想不到东方不败这狗贼早就死了,如今这个只是杨莲亭弄的冒牌货。这样一来,教主便能以最小的代价重掌神教了。” “死?他可还没死,”楚牧笑道,“东方不败要是这么容易死,我也不会直到现在才上黑木崖了。将杨莲亭弄醒,他会告知我们东方不败的真身所在。” “东方不败没死?”向问天闻言,神色一怔,惊疑不定地道。 这既是对东方不败未死的惊疑,也是对楚牧的惊疑。他在此刻发现,眼前的教主,渐渐笼罩上了诡秘的色彩。 第五十二章 东方不败 一盆冷水泼到脸上,突如其来的冰冷让杨莲亭乍然醒来。 他支起上身,耳闻外边渐渐衰弱的喊杀声,眼看成德殿中或站或跪的人影,已是知晓了自己的处境。 “我将假东方不败的尸体往外一扔,你们的人就丧失了战意,现在,就在刚刚,最后一股冥顽不灵的教徒也已经被拿下了。” 楚牧坐在教主宝座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杨莲亭。 “既然知道那东方不败是假的,你就该明白,你还没赢。”杨莲亭冷声道。 他这个东方不败的面首倒是颇有骨气,哪怕是到了现在这田地,他也没有一丝想要求饶的念头。不似其他几个被拿下的长老,他们在楚牧的焚心指下仅仅支持了一刻钟不到就哭爹喊娘了。 唯一一直坚持住的,也就只有性格最为刚烈的童百熊了。 “所以啊,”楚牧站起身来,道,“我需要你带我去找东方不败。带路吧,杨大总管。” “东方教主天下无敌,你们胆敢去送死,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好,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说着,杨莲亭便从地上起身,有些踉跄地前行几步,道:“随我来。” 他对于东方不败极具信心,完全不认为楚牧能胜过东方不败,所以此时答应的也是无比干脆,直接带着众人向成德殿后面走去。 “对了,顺便带上童百熊。”楚牧顺口说道。 向问天闻言,便要过去擒着童百熊前行,但童百熊却是自己强行挣脱了擒制,道:“不必你们动手抓,老夫自己走。” 他也是很想看看东方不败如今怎样了,为何要躲在后面不出来,任由杨莲亭搅风搅雨。 一行人走到成德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 杨莲亭道:“推左首墙壁。” 向问天依言去推开墙壁,露出后面一扇门。 众人打开门,进了里边,又开了一扇上锁的铁门,之后便进入了一条地道之中。 在地道七弯八拐地绕来绕去走了好一会儿,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同时也有一阵花香飘来,令众人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怪了,这大冬天的竟然还有花盛开。”令狐冲不由叫道。 他们这一行人在出少林寺时便遭遇了一场雪,如今距离那一日也不过是才过一个多月,距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这黑木崖就算和少林寺地理位置不同,也不该有花香才对。 “哼哼,这就是为何我说东方教主天下无敌的原因。”杨莲亭冷笑道。 看他的意思,这冬日花香竟然是和东方不败有关。 众人皆感不可思议,就连楚牧也是心中微微沉思:‘在这融合世界中,东方不败可能也和小说里的那个不同。’ 这一预感,在接下来很快就遭到了证实。 走出地道,一阵寒风吹来,令受伤的杨莲亭一阵哆嗦。同时,众人也看到了自身所处之景。 此地应当是一处小花园,哪怕是在冬天,众人也能看出这座小花园的精致,了解当初的布置者定然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的。 而在这处精致的小花园中,此刻最惹人注目的,无疑就是那盛开着鲜花的花圃了。 浅红、深红、明黄、淡蓝,各种鲜花在花圃中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然而将这种娇丽放到冬季,又显得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如此的突兀。 “任教主,你们来了。” 中性随和,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左前方一间精雅小舍打开了大门,一道金红的身影从其中走出。 “东方不败。”楚牧看着此人,沉声道。 只见他一身凤冠霞帔,极华丽又雍容,面部白皙清冷,似男又似女,十分中性,看不出一点男人的痕迹,也没有一点和任我行岁数相近的模样。 单看样子和装束,他就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美少妇。 “他是东方不败?”向问天愕然道。 和他有着一样神情的,还有童百熊、令狐冲、任盈盈。 眼前这东方不败和先前见到的那个冒牌货,那是毫无一点相像。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人虽然面相中性,但衣着打扮却是绝对的女性,这和身为男性的东方不败是全然不搭边的。 “你···是东方兄弟?”童百熊颤声问道。 “童大哥,是我。”东方不败颔首道。 “那你可知,你的替身已经被任我行在教众面前杀了,东方不败已是等同死了。”童百熊看着东方不败,面色复杂。 东方兄弟变成了东方妹妹,这种变化饶是童百熊活了几十年,也未曾见过。 “进入此处的路虽然曲折,但这座小花园的位置却是距离成德殿不远。以我的实力,听到成德殿前的喊杀声并不困难。教中发生的变故,我也是知晓的。” 东方不败轻轻点头,右手轻抬,露出葱白五指,“但是,只要莲弟无事,其余事情皆是无关紧要。并且只要我杀了任教主他们,神教依然能回到我手中,这世上的一切,终究是要靠力量来说话的,只要有力量,谁都可以是东方不败。” 他的五指轻轻握拢,明明手掌白皙而娇嫩,没有一点力量感,却偏生给人一种强大的霸气。恍如在眼前的不是一个娇弱美少妇,而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主。 “任教主,我其实很是感谢你,要不是你给了我《葵花宝典》,我也不会领悟到这‘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境界。所以哪怕明知道盈盈侄女和向问天在暗中不断行动,意图救你,我从未想过要斩除你这血脉。” 东方不败淡定而从容地道:“要是你肯安心呆在梅庄,我甚至打算一直养你到老,对于盈盈,我也是会视若己出。但是可惜啊······”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东方不败眼中满是狠辣之色。 “——你不安分啊。” 话音未落,便见金红色人影一闪,无情的杀机瞬时笼罩众人。 东方不败动手了。 快,快到不可思议。 如电光,如鬼魅,性命之危已是近在眼前。 第五十三章 心狠手辣 一出手便直攻为首的楚牧,东方不败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令狐冲等人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他手上的绣花针便已经到了楚牧头部附近。 楚牧心中在这一刹那有种莫名的冰冷,他只觉自己的生命从未有一刻这般接近死亡。 ‘太阳穴。’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之时,紫霞罡气已是爆发出来,刹那间从体内冲出的紫气如绵绵之云,笼罩了楚牧的身形,同时他也是侧头偏过,感受到一股冰冷从脸颊划过,带来一点轻微的痛感。 这一针,偏了。 因为楚牧爆发的罡气,也因为他及时的闪避,东方不败仅仅只能划过楚牧的脸颊。而在之后,紫霞罡气如云似风,卷荡包裹而来,令得东方不败收回的手臂一滞。 就是这一个瞬间,令狐冲已是抓住机会出剑,直刺东方不败的脖颈要害。 同时,向问天一抖软鞭,将长长的鞭子如蛇一般绕开,圈禁移动范围。 楚牧也是在避过东方不败的攻击之后果断出手,绵绵无尽又灵动异常的紫霞罡气附着长剑攻来,精妙的剑法立时施展。 令狐冲在这段时间内,已是通过吸星大法和楚牧传授他的紫霞神功将自身奇经八脉全数打通,虽然因为速成之故,根基难免有些不稳,但在独孤九剑的支持下,他已是能和先天高手过几招。 向问天的奇经八脉还差一条未曾打通,但他混迹江湖几十年,论机变、论战斗经验那是远超令狐冲和楚牧,此刻他在一旁策应辅助,不虚正面强攻,倒也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而楚牧这位任大教主则是爆发出不逊色于东方不败的气势,长剑若惊雷、似狂电,招招式式皆如风卷残云,剑动之时又如大江入海,川流不息。 这三人合力,势道是何等厉害,但东方不败却是没有一点败象。他进退如电,又如一道影子在三人之间穿梭,两手各自拈着一根绣花针四下拨挡,竟是毫无破绽,轻松挡下三人围攻。 他甚至还有闲暇说话。 “任教主,你实力在十二年囚居中却是有所精进,如今竟然也有了比拟先天境的功力,但西湖地牢那苦日子终究无法给你提供太大裨益,使你功力到了,境界却还没到。相反,我却是放弃了教务,在这些年内专心潜修,早在多年前就达到先天之境,更是领悟‘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境界开始蜕变先天之体,你赢不了我。” “还有这位小哥,剑法倒是俊得很,但功力终究是差了火候。你能碰的着我吗?” 东方不败的身影不断挪移,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哪怕令狐冲尽展独孤九剑之威力,剑锋也总是和东方不败的身影差上几寸。 若非是有楚牧不断进攻压逼,以围魏救赵之计穷追猛打,使得东方不败难以对其余两人全力施为,此刻令狐冲和向问天怕是已经被重创了。 三人的攻势如惊涛骇浪,一波强过一波,但东方不败却是永远从容,全无一点被围攻的弱势。 也就在这时,一旁的童百熊眼见三人僵持,竟是强行冲破了被封的穴道,悍然出击。 “你敢!”任盈盈在这一刻花容失色,连忙出手拦截,但已是晚了。 这位白发苍苍的风雷堂堂主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悍勇,魁梧的身形冲入厮杀圈,双拳如重锤,捣向以软鞭策应的向问天。 “你!” 向问天面色丕变,但应对却是十分及时。他一边使鞭一边出掌横扫,欲要荡开童百熊的突袭。 然而这仓促而发的反击又怎能挡得住童百熊的悍然突袭? 双拳狠狠轰在向问天手臂和肩膀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之声,同时向问天身形一晃,原本限制东方不败移动的软鞭已是失了章法。 在三人围攻之中,向问天的战力不是最强,但他的软鞭却总是能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东方不败虽能轻易荡开这软鞭,但在荡开的刹那,他也将被其余两人抓住机会猛攻。 所以向问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时向问天受到袭击,东方不败立刻抓住了机会。只见金红影子一闪,向问天便惊叫一声,连连后撤,退出战团。 他的双眼紧闭,眼皮下留下两道极细的血丝,流过脸颊,看起来相当凄凉。 在那一个瞬间,向问天已是被东方不败以闪电般的速度刺瞎了双眼。 但也就在这一个瞬间,楚牧突然暴起,包裹在体外的紫气轰然爆发,恍如一朵朵紫云,同时他的速度也在刹那间暴增,长剑如光似电,于电光火石之间刺穿了东方不败的身体。 东方不败抓住了向问天受袭的时机,楚牧也同样抓住了东方不败对付向问天的时机。 他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料到了东方不败会对付向问天,在这一瞬间暴起袭杀。 这一剑,如长虹贯日,融汇了楚牧对辟邪剑法的了解,蕴含了独孤九剑的破招思路。 极好的时机,自身最极致的剑招,加上殚精竭虑对辟邪剑法的破解,使得楚牧对于东方不败的武功路数也是了解深透,这一切的结合,酝酿出了无可躲避的杀招。 “呃~” 东方不败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金红色的身影闪过,已是抓着不远处的杨莲亭再度出现在小舍前。 “东方兄弟。” 童百熊也是连忙拦在小舍之前,警惕地看向敌人。 虽然东方兄弟突然变成了东方妹妹,但童百熊自觉和东方不败的多年情谊还在。哪怕东方不败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童百熊也依然是力挺东方不败。 所以在之前,童百熊不顾代价地强冲穴道,悍然袭击了向问天。只是他未曾想到,正是他的举动,让楚牧抓住了机会。 “任教主,”东方不败按着胸膛看向楚牧,道,“你倒是够心狠的,竟然一直藏着实力,静待时机。以你的实力,我不信你会无法封住童大哥的穴道,他本不该能强行冲开穴道的。” “你是算到了童大哥会出手,也算到了我会对负责牵制的向问天出手,你早就做好了牺牲向问天来重创我的打算······” “不对!” 东方不败陡然目露精光,“你不是任我行!”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楚牧的脸庞,盯着之前楚牧被他绣花针所伤的位置。 绣花针在之前伤到了楚牧的脸颊,也划破了楚牧戴着的人皮面具,让他真正的面容露了一丝丝出来。 先前众人皆是全心大战,加上楚牧面上有紫霞罡气弥漫,东方不败才没看出来,此刻暂时罢战,他当即注意到了那细微的区别。 第五十四章 真身揭露 一石激起千层浪,东方不败的震惊之言,引得所有人都是以惊骇莫名之心看向楚牧,就算是双眼已瞎的向问天此时也是下意识地将头转向先前战圈所在。 这一看,任盈盈就惊叫出声:“这怎么可能?” 在那若隐若现的紫气之下,那人皮面具的破损之处映入她的眼帘,让她心神俱震。 任我行,她的父亲,竟然是假的,是他人假扮的。 童百熊看着那萦绕在楚牧身边的紫气,也是恍然道:“是了,这紫气是华山派的紫霞神功。老夫总觉得这紫气眼熟,却总是想不起眼熟在哪里,原来这是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啊。自从二十年前华山派掌门宁清羽死在太湖之畔,世间就没有能将紫霞神功练到这等地步的人了。” 如今的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仅仅能让面部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紫气,加上岳不群常年隐藏实力,这紫气还不是太明显,江湖上的人已是有二十年没有看到这等形态的紫霞神功了。 哪怕是令狐冲,也在之前未曾看出这便是自己门派的镇派神功。 再加上楚牧一直藏得紧,直到与东方不败一战才真正展现了紫霞神功,之前大战激烈,众人都没有心思去想那紫气是何功法造成的。 “你是华山派的人?!”向问天不顾身上剧痛,叫道,“教主呢?教主去哪里去了?!你说!” 令狐冲也是听得身形剧震,如遭雷殛,“你到底是谁?你传给我的,也是紫霞神功?” 之前楚牧推说那是他自己创出来的武功,还扯了一顿由邪入正的观点,令狐冲也直接信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得传的这门武功,竟然就是华山派的紫霞神功。 “你难道是师父?不,不对,师父之前也在少林寺,你不是师父,”令狐冲神色慌乱,念念有词,“那你是谁?你华山派的哪位前辈?” 他现在心乱如麻,因为若是眼前这人当真是华山派的人,那对方也许就是杀死自己老丈人的真凶,是任盈盈的仇人。 门派前辈、老丈人,师门情义、爱情,两种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放在天平两端,正在摇摆不定。 楚牧转身环视,他看到了令狐冲眼中的犹豫,看到了任盈盈眼中的希望和绝望,也看到了向问天脸上的恨意。 在这小花园中,在这寥寥数人脸上、眼中,竟似出现了人生百态。 这般景象,让楚牧微微沉默之余,心中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触。 “我是谁?”他轻轻说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大师兄啊大师兄,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你却是至今还未曾认出师弟。你这样可是让做师弟的当真伤心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令狐冲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但正是因为猜到了对方是谁,他才更加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令狐冲惊叫道,“你怎么可能是七师弟?” “这怎么不可能?” 楚牧轻笑一声,伸手撕下了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 观其面相,最多也就二十来岁,有着年轻人的清秀和意气风发。但那一双沉静的眼瞳,却是让这年轻人有种历经岁月沧桑,洗净铅华后的智慧和老练之感。 此时,这个年轻人微微转头,面上的紫气散去,彻底露出似笑非笑的面孔,看向令狐冲笑道:“可不就是我吗?” 熟悉,陌生,两种不同的观感同时出现在令狐冲心中,令他觉得眼前这一幕简直是荒诞至极。 而对于其他人而言,楚牧就是一个十分陌生的人了。 他既不是什么成名大侠,也不是什么恶名卓著的江湖大恶,他就只是华山派一个不起眼的弟子,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除了令狐冲之外,其余人甚至都不知道此人叫什么。 没有人想到,一个华山派的年轻弟子会假扮任我行在少林寺大败方证和左冷禅,其后杀上了黑木崖,如今近乎将整个日月神教握在手中。 向问天此时更是听得失魂落魄,狂乱大叫道:“教主呢?任教主呢?” “我既然在这里,任我行在哪里,还需要我多说吗?”楚牧淡淡道。 还能在哪里?当然是死了。 “我其实一直在警惕你,向问天。你是最了解任我行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发现我身份的人,所以我鲜少和你单独相处,怕的就是你说出一些唯有你与任我行知情的私密话。所以不管是在梅庄还是在其他地方,你我谈话之时总是有第三者乃至第四者在场。在梅庄是江南四友,在其他地方则是令狐冲和任盈盈。这本是最大的破绽,可惜你终究未曾发现。” 楚牧又将目光转向向问天,侃侃而谈。 若是向问天察觉了楚牧的破绽,那楚牧就不得不将其除去了。那样一来,收拢日月神教势力也不会这般轻易。 可以说,楚牧能够轻松走到这一步,向问天功不可没。 向问天此刻脑海中连连闪过之前的种种经历,心中悔恨之感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只觉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可笑又可悲,竟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你该死!” 向问天听声辨位,向着楚牧所在狂冲直去,同时他高声喊道:“大小姐,令狐兄弟,你们快走!” 软鞭如灵蛇游动,亦刚亦柔,向问天更是运足功力舍身撞来,心中已是不含存生之念。 他虽是喊着要让楚牧死,但他自己也是心知如今己方决计要不了楚牧的性命。向问天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便是以自己的性命拖住楚牧,让任盈盈和令狐冲能够安然逃脱。 “向叔叔。” 任盈盈发出一声如杜鹃泣血般的悲鸣,心中悲愤如海水般涌溢。但她终究还未曾失去理智,心中知晓此时最该做的选择。 她拉着令狐冲向着地道入口急急逃去。 “逃吧,尽一切力量逃吧。然后怀着满心的怨恨修炼,酝酿出最完美的果实来。” 楚牧轻轻念着,手中长剑划过完美的弧度,清冷的剑光令人心醉神迷。 独孤九剑·破鞭式。 一剑,断软鞭,要性命。 剑过,一颗六阳魁首当空飞起。 “接下来,便是你了,东方教主,”楚牧的目光扫向在场的另一方,“我知你是在故意拖时间以你那可滋长万物的内力疗伤,但我那一剑中附带着五毒教的枯残蛊毒,想要镇压住毒性可没那么容易。” 第五十五章 爱耍心机的小楚赢了 楚牧又看了一眼那和季节格格不入的花圃,眼中满含深意地道:“这一丛鲜花,当真是美丽又奇妙,叫人舍不得让它们离开视线啊。” 楚牧不是爱花之人,他对花的欣赏仅仅停留在美丽的表面,至于更深刻的内涵,那是一点都没有了解了。 但他现在却是对这一花圃的话喜爱至极,舍不得有一丝破坏。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知道这鲜花非是自然盛开,而是由东方不败的内力滋养而成。 “天人化生,万物滋养”,楚牧到现在才算是对这一境界有了一些了解。 “阴阳造化之玄奇,当真叫人赞叹。葵花宝典也许不是天下间最强大的武功,但却是天下间最神奇的武功。” 楚牧的目光再度看向东方不败,“我实在很好奇,若是你接着修炼下去,是否能够当真由男转女,彻底扭转人体性别。” “阁下也修炼了相关的武功,为何不自己一试呢?”东方不败回道。 早在先前楚牧出手暗算之时,东方不败便发现对方同样也对葵花宝典有所涉猎,否则即便是抓住了时机,也不一定能重创自己。 “我可没有自宫的想法,也没有想要变成女人的心思。”楚牧道。 “是吗?那么——” 东方不败转手将杨莲亭推入身后的小舍内,强盛的内力瞬时爆发,周身隐有白雾涌动,恍如仙气缭绕,让他犹如天仙降临一般。 “若他日当真能修成天人化生,转换阴阳,我会在你坟前告知于你的。” 东方不败衣袖长发无风自动,哪怕身上带伤,那睥睨的眼神和强大的实力也依然未变。 但楚牧却是知道,自己先前那一击暗算非是无用功。一剑贯穿胸膛,剑上还附着从五毒教蓝凤凰那取来的枯残蛊毒,哪怕是以东方不败的功力,也绝对无法无视。 若是伤到了手脚等非致命处,以东方不败的实力还可强行压制,甚至可以将蛊毒直接逼出,但伤在胸膛这关键位置,哪怕东方不败及时压住了毒性,已经造成的毒伤、剑伤也是非同小可。 “呵呵······” 楚牧轻声低笑,“我倒是觉得,是我给东方教主上坟。” “那便看谁更有本事了。”东方不败嘴角勾出一丝微笑。 话音未落,二人身影同时消失,金红色的身影如光,紫气萦绕的身影似电,光与电在花园内闪烁,至快至极的搏杀发生在两人身影每一次接触之时。 “紫气东来。” 紫霞如涛,其内有无匹剑光分裂出无数剑气杀来,剑速剑威皆是强盛无比,令人一旁的童百熊但是观之都觉眼睛微微刺痛。 然而东方不败却是在这般如暴雨般的剑气中穿梭,那闪烁的金红身影左移又转,好似能无视惯性一般自如移动。 他就像是一道影子,又似一页纸,从那偏窄的剑气丛中穿过,似缓实疾地出现在楚牧眼前。 “啊!” 尖锐的鸣啸在这一刻从东方不败嘴中发出,他的身形好似突然炸开,分裂出八道幻影,如鬼如魅地在楚牧身周极速闪烁。 ‘万众伏诛!’ 楚牧心中闪过类似的招式之名。 当日在少室山下,岳不群便是在最后以这“万众伏诛”来绝杀楚牧,当时岳不群化出六道残影,剑刺楚牧六大要害,但还是被楚牧给全数抵挡住了。 比起岳不群,东方不败的绣花针实际上并没有辟邪剑法那般多变,这也许是偏重练气和偏重练剑的区别。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在招式变化上不及辟邪剑法,但在练气上却是远远胜之。 虽然招式不及辟邪剑法多变,但东方不败的速度,还有绣花针那无所不破的锐芒,都要胜过辟邪剑法远矣。 生死存亡就在这一刻决定,楚牧剑锋偏转,身影同样分化出残影,阴冷诡异又凌厉异常的剑光如偏折的光线一般闪烁偏转。 “万众伏诛。” 是辟邪剑法,亦是独孤九剑的“破剑式”,七道残影同出,七点寒星激射。 剑光与针芒在刹那间交错七次,碰撞的气劲如细碎的冰屑一般挥洒。 七次碰撞,七次交锋,楚牧拦下了东方不败的七道残影,但第八道残影却是未能拦下。他的速度,终究不及东方不败快。 但也就在最后一针要刺到楚牧的胸口膻中穴之时,紫霞如云涛,卷起澎湃的气流。 “紫霞之涛。” 楚牧弃剑从掌,双掌在胸前运化出一个紫气漩涡,紧紧锁住最后一针。 “你的伤势,让你力竭了。” 紫气缠住东方不败的手臂,楚牧的双眼紧紧盯着显露的东方不败真身。 论速度,楚牧确实不如东方不败,他的太始风相决也许在灵巧上能与葵花宝典相较,但论及爆发力,却是不如功行极端的葵花宝典。 所以,楚牧才要在一开始时以童百熊创造时机,重创东方不败。 只要童百熊出手,那么他无论是袭击向问天还是袭击令狐冲,东方不败都会借机制造胜果,楚牧也能趁机爆发实力重创东方不败。 可以说,在东方不败被重创的那一刻,胜负就已经基本确定了。 终究,还是会耍手段的楚牧更胜一筹。 “比起你们这些修炼多年的高手,我在武道上的经验终究还是太嫩,若是不耍些手段,我还真不能胜过你。” 紫气漩涡卷出旋流,将东方不败手臂包裹在内,楚牧双掌一转,狂暴的螺旋之力立刻就要要东方不败的手臂扭下。 然而也就在这时,绣花针上一点精芒暴射,极阳的内力冲击紫气,两股相激的力量碰撞,紫霞瞬时爆开。 轰! 澎湃的气浪让欲要过来救援的童百熊直接倒飞出去,更让激斗的两人同时倒退。 但就在楚牧倒退出三步的时候,他骤然运劲强行抵抗劲风,一脚蹬地,反冲向前方。 紫气再起,强悍劲力凝聚在指尖,汇成一点指光。 “死!” 以指代剑,无所不破的独孤九剑一往无前,“破气式”先破劲风,再穿护身真劲,一指点在东方不败被重创之处。 第五十六章 参见教主 尖锐的指劲从伤口处贯穿身躯,东方不败的背后激射出一道血流。 “东方兄弟。” 童百熊见状,怒喝出掌击向楚牧,试图营救东方不败。 然而未等其踏出三步,两根黑色的钢针已是钉在童百熊的眼眶上,针尖深入大脑,上面所抹的毒素当即便要了他的性命。 “你已经失去了价值。”楚牧看也不看童百熊一眼,淡淡地宣布了他的死因。 带童百熊来此,是为了暗算东方不败,如今目的既然达成了,那这个工具人也就失去价值了。 “待人观事全看价值,你的想法当真是比我这魔教教主还要恐怖啊。” 东方不败踉跄两步,勉强支撑着不倒地,原本中性的声音此时也有了男性的浑厚。 他的由男化女终究没完成,此时重伤功破,原本维持在中性的状态也开始向男性转变了。 但饶是如此,这《葵花宝典》也算是神奇莫测了。至少楚牧还从没见过这般神奇的武功。 “我不过是世间一过客,这世上的人与事,皆与我无关,不看人的价值行事,难道还看感情吗?”楚牧淡淡道。 说到底,他终究不是此世之人,来到此世也只是能了实力精进,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和楚牧无关。 哪怕是令狐冲这位大师兄,也无法让楚牧有一丝波动。楚牧虽然融合了陶钧,但他连陶钧最忠心的对象都要杀,一个令狐冲又岂能动摇楚牧的心神? 对于楚牧来说,是否杀人也只有取决于对方是否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利益了。 楚牧之前之所以放令狐冲走,不过是因为令狐冲有足够的价值罢了。否则以楚牧在黑木崖的布置,哪怕当时他无暇去追杀令狐冲,也足以叫对方插翅难飞。 “嗬嗬······”东方不败沉笑道,“有如此心志,也许你能比我更强,当真做到不败,胜过那天下第一的铁胆神侯。” “你既然说价值,那我便与你谈价值。三尸脑神丹的配方,加上《葵花宝典》,以及我对‘天人化生’的心得笔记,够换杨莲亭一条命了吗?” “完全足够。”楚牧毫不犹豫地道。 不只是够,还远远超出了。一个武功稀松平常,连下盘都不稳的杨莲亭换这三样东西,楚牧简直是赚大了。 “配方和笔记在我的梳妆台暗格里,宝典在我身上。你···自己拿吧。” 说到这里,东方不败已是再也支撑不住,他连从自己身上取出秘籍都做不到,一身气力如潮水般流逝,直接仰倒在地上。 在他死后,他的面容迅速转变,原本兼具男女的中性之美变得霸道而张扬,虽然不是容貌完全大变,但一点棱角的变化已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男性了。 “看来这身体上的男转女乃是因为内力不断从至阳转换到至今而造成的,若是能平衡内力阴阳属性,是否能直接修炼宝典呢?” 楚牧一边揣度东方不败身上的变化,一边从他的衣衫袋里取出了一侧看起来相当陈旧的书册。 也就在同时,东方不败所住的那座精雅小舍传来了一声闷哼,一道血迹染上了小舍的纸窗。 ‘竟然殉情了?’ 楚牧看了一眼那道血迹,再看看东方不败已经变回男性的面容,沉吟了一会儿,道:“若是杨莲亭看到你此时这副模样,不知他是否还要殉情。罢了,既然杨莲亭殉情,那便将你二人合葬吧。” 说着,楚牧走进了小舍,准备取出梳妆台暗格里的事物,再来将这二人安葬在这花园里。 ·················· 成德殿。 厮杀早已停止,殿内的尸体和血迹也已经被清洗干净。 在大殿左侧,以鲍大楚、上官云为首的神教高层以警惕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一群黑衣人,一副既警惕又不安的模样。 对面这群人可不一般啊,在“任我行”等人离开之后,对面这群黑衣人立刻加入战斗,以最快的速度将黑木崖上所有的反对者尽数铲除,第一时间帮着自己这边将黑木崖给镇压了下来。 也不知那位任教主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群高手。 这时,上官云扯了扯鲍大楚的袖子,低声道:“教主来了。” 从大殿尽头的门户中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道身影掀开门户前的帷幕,缓缓走出。 鲍大楚等人第一时间向其跪拜道:“参见参见文成武德、仁义英明圣教主。教主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噗嗤——” 刚刚出来的楚牧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边笑一边道:“东方不败那一套以后就免了,今后见到本教主,抱拳行礼就行。” “谢教主。”众人习性不改,还是下意识地磕头谢恩。 等到头磕完,他们才察觉到不对。 似乎······这教主的声音有点不对啊,太年轻了吧。 鲍大楚火速抬头,看到了一张才二十多岁的年轻面孔。 “这······”他愣住了。 “怎的?对我的模样感到奇怪?”楚牧负手笑道,“之前大殿内的东方不败是假的,任我行就不能是假的了吗?” 鲍大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起身抱拳道:“教主年少有为,属下是一时为教主的天赋所震慑,请教主恕罪。” 他倒是反应的够快,第一时间就认了新教主。 任我行是假的,体内的焚心指劲可不是假的。真正让众人臣服的不是任我行的威望,而是体内被种下的焚心指劲。 谁能控制焚心指劲,谁就是教主。 上官云也是及时反映过来,抱拳问道:“敢问圣教主名讳?” “楚牧,这便是我的名字。” 楚牧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宝座前,缓缓坐下。 在他坐下之后,鲍大楚等人齐齐起身抱拳,向着楚牧躬身行礼,“拜见楚教主。” 声音嘹亮,传至殿外。 很快,殿外就有人朗声道:“青龙堂属下长老、堂主、副堂主,五枝香香主、副香主参见楚教主。” “白虎堂属下长老······参见楚教主。” “朱雀堂······” “风雷堂······” 接连的拜见声不断响起,整个黑木崖都在传荡着新教主之名。 第五十七章 神侯的关注 整个黑木崖大大小小少说上千人,而在黑木崖之外,日月神教还控制着三教九流,各个江湖散人、无数中小门派,论势力,日月神教一教就可和正道抗衡。 这等庞大的势力握在手中,那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感受足以让任何一个热衷于权势的人陶醉。 ‘若不是我有更高的追求,也许我也会沉醉在这种感觉里吧。’楚牧轻轻一笑,将心中的满足感放下。 他楚牧也是一个有权力欲的俗人,也会因为骤然握有巨大权力而陶醉,但他的追求,却不会让他满足于此刻的情境。 哪怕是握有再大的权力又如何,百岁之后终归尘土。 这个世界的顶峰就是先天境,哪怕是最强的武者,也只能活个百来岁左右。 而在天玄界,哪怕是贩夫走卒、田边老农,只要不生重病,他们也同样能活个百来岁。 要是懂得养生,一个不修炼武功的普通人活到一百五十岁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世界的差异注定了住在其中的两方人的不同。天玄界和这大明世界,两者之间的差异那就是天壤之别。 而已经见识过天上风景的楚牧,自然不会留恋地下的渺小。 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楚牧便将目光转向今日前来助拳的一众黑衣人,道:“此次能拿下日月神教,还要多谢洛兄和其余诸位的帮助。稍后还请洛兄替楚某谢谢曹督主,待处理完神教事务之后,楚某定当亲自入京向曹督主致谢。” 被楚牧唤作“洛兄”的是个油头粉面的老白脸,看起来和岳不群一路货色。不过此人不及岳不群会装,他是实打实的真小人,和伪君子无关。 其人名为“洛菊生”,本是少林寺了字辈的武僧,论辈分,现任少林方丈见了他也得唤一声“师叔”。 洛菊生贪慕荣华,不甘忍受少林寺的苦行生活,在多年前叛出少林之后远遁波斯。他在波斯娶妻结婚,以波斯的奇门秘术助自己突破先天后才敢返回中原。 回了中原后,洛菊生选择了科举的路子,成了最近一届科举的新科进士。然而这位新科进士刚刚当上官,就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和东厂督主曹正淳亲切结交,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如此已是成了朝中清流的主要攻讦对象。 不过撇去人品问题不提,洛菊生的实力还是相当强的,否则一个新科进士还不至于让曹正淳折节下交。 “楚教主客气了,都是为曹督主办事,何谈谢字,”洛菊生既羡慕又忌惮地看了楚牧所在的教主宝座一眼,笑道,“能助楚教主登位,那是我等的荣幸。更何况最强的东方不败乃是由楚教主收拾,我等也不过是帮忙打打下手,谈不上什么功劳。” 对于楚牧能登位神教之主,洛菊生说不羡慕妒忌恨,那是假的。不过思及楚牧的实力,洛菊生这个借助旁门左道突破的先天武者还是将自己的妒忌恨放在心里,不敢表露在明面上。 甚至于,他还要使劲巴结楚牧这位妒忌对象。因为和他洛菊生不同,眼前这位既然已经成了楚教主,那他和曹正淳之间,就不再是什么投靠与被投靠的关系了,而是实打实的合作关系。 对方有着足以让曹正淳放下架子的实力和势力。 洛菊生又是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任盈盈和令狐冲,在下已是按照楚教主的吩咐,未曾多加干预,他们现在应当已经离开黑木崖周遭了。” 任盈盈还是聪明的,她知道楚牧的身份没暴露,便以任我行女儿的身份直接一路通行,下了黑木崖。洛菊生见任盈盈没有借这身份调人去围杀楚牧的意思,便按照楚牧的要求,放了他们二人离去。 “劳烦洛兄了,”楚牧笑道,“来人,安置宴席,本教主要好好款待一下洛兄。” “洛兄啊,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新任教主一声令下,刚刚臣服的众人自然是要赶紧拍上马屁。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的教众一边清理尸体,清洗血迹,一边叫厨子赶紧准备宴席,让楚教主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一桌丰盛酒席。 当天,在还残留着微微血腥气的微风中,楚牧大宴众人,拉着神教高层和洛菊生好生吃喝了一番。 事后楚牧还让鲍大楚准备了一箱沉甸甸的金子送到洛菊生手上,让这位新科进士眉开眼笑,将楚教主引为人生知己。 ·················· 十日之后,终于处理完神教之事的楚牧悄悄下了黑木崖,坐上了一架马车,低调进京,准备去东厂见一见那位曹督主。 同时,在护龙山庄中,面相威严,一派刚正不阿之色的铁胆神侯朱无视拿着刚刚到手的楚教主画像,淡淡道:“没想到本王麾下还藏着一条潜龙啊。楚教主,呵,好一个楚教主啊。” 楚牧以自身面目正式登场之后,朱无视也终于拿到了他的画像,知道了这位楚教主的真实长相。 当朱无视见到这画像时,哪怕老谋深算如他,也不由心生错愕之感。 只因这位楚教主的画像在多日前就曾出现在朱无视手上过。只不过那时候的楚牧还是陶钧,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 尽管陶钧背叛了三十六天罡,但彼时的朱无视并未将其放在眼里。对方虽然成了叛徒,但对方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所知不会太多,哪怕背叛,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相比较陶钧,还是那个在思过崖相助风清扬的人更值得注意。 可现在再看,这哪怕是一条小鱼啊,分明是潜在水下的大鳄。连朱无视也没想到,自家那群秘密训练的密探会出这么一个货色。 “不管是陶钧也好,楚牧也罢,敢阻扰本侯,便该有死的觉悟。” 朱无视手上气劲一动,画像直接被震成了一堆齑粉,“传令,密切注意日月神教楚牧的动向,同时调集京城附近所有的探子,给本侯盯死了东厂。” 第五十八章 我有一计,可杀神侯 东厂之外,朴素的马车在门口停下,楚牧手持着一把古剑,从车上轻轻跃下,对着车夫说道:“劳你多等一下了。” 向着楚牧迎来的洛菊生见到这一幕,笑道:“楚教主当真是平易近人,连对待一个车夫都这般随和。” 单看这一幕,谁也不会想到这面容清秀的少年会是一个魔教头子。 对此,楚牧仅仅是笑笑,回道:“威严是要在手下人犯错时体现的,在平时,还是随和一点比较好。” “教主此言有理。”洛菊生立马赞道。 实际上对于热爱权势富贵的洛菊生而言,盛气凌人才是体现地位的最好方式,也是最能让他满足的方法,楚牧这一套他并不感冒。 但谁叫这话是楚牧说的呢。 洛菊生不懂对下面人随和,但懂得对上面人附和。比他地位高、实力强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对的。 这,就是洛菊生的处世准则。 “楚教主,请,”洛菊生领路道,“东厂的建筑看着陈旧,实际上每一条路每一个转角都有些讲究,若是不熟悉的人可能会遇到一些意外危险。虽然这些危险伤不了教主,但若是因为这点事坏了心情,那却是不美了。” “久闻东厂内部机关重重,今日听洛兄所言,还当真不假。若不是需要拜会曹督主,楚某今日还真想去开开眼界。”楚牧一边走一边笑道。 “哈哈哈,会有机会的。教主若是愿意,曹督主定然不会拒绝演示。”洛菊生殷切回道。 他虽是带路,但身形却是隐隐落后楚牧一点,只以右手抬起领路,既带了路,又让自己隐隐居于楚牧之后。 这等衬显地位的方式楚牧也只听说一些老官僚将其化入平时的言行中,没想到洛菊生这新科进士也学会了这一套。 二人一路在东厂中穿行,很快就到了曹正淳的会客厅。 只是刚刚接近会客厅,楚牧便听闻里面传来一声怒骂,紧接着便是一道劲风从厅中涌出,吹得楚牧和洛菊生衣长发飘扬。 “简直就是废物!” 进得厅内,果真看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喝骂:“本督主强行把‘通番卖国’的罪行安在那杨宇轩头上就是为了出一口气吗?本督主还不是为了杨宇轩手上的兵符!现在人死了,兵符却没了,你跟本督主说说,本督主养你们有什么用!” ‘原来是为了这事。’楚牧听闻后,心中暗想道。 这两日京城有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那就是有关兵部尚书杨宇轩通番卖国之事。 坊间传闻,杨宇轩向皇帝上了一封密折,里面痛诉曹正淳之大罪,此事被曹正淳得知,便以卖国之罪将杨宇轩下了狱,对其屈打成招,将其定罪。 但若仔细想想,这个传闻是有些经不起推敲的。 别人也许会怕曹正淳,但那群在朱无视庇护下的清流官员却是不怕。每年上密折要诛曹贼的清流官员数不胜数,缘何曹正淳别的人没杀,单单就要杀杨宇轩? 当然是为了兵符。 杨宇轩身为兵部尚书,手握调遣边关大军之兵符,只需曹正淳拿到他手中的兵符,再从皇宫中拿到另一半,那这一军就落入曹正淳掌控之中了。 可惜计划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曹正淳废了这么大劲搞掉了个兵部尚书,结果兵符却是没到手。 这时,曹正淳也发现了楚牧的到来。只见那一张狠厉的面容瞬间变得慈眉善目,胖胖的圆脸显得十分和气。 “楚兄弟来了,”曹正淳笑道,“不好意思啊,让楚兄弟看到了不体面的一幕。下属不争气啊,竟然连几个妇孺都抓不住,坏了本督主的大事。” 曹正淳也是够可以的,为了拉拢楚牧还喊楚兄弟,也就是楚牧脸皮厚,经得住,换一个人可能鸡皮疙瘩都下来了。 “督主,杨宇轩的家小虽只是妇孺,但帮他们的人可是本事不小,”洛菊生出声道,“听飞鹰所说,这一次神侯派出了天字第一号和地字第一号两大密探前去营救,前去追杀杨宇轩家属的黑衣箭队全军覆没,连大档头都折在了他们手中。” “对对对,”跪在地上的东厂二档头铁爪飞鹰连忙道,“铁胆神侯座下的三大密探出其二,大档头都遭了殃,属下便是想要完成督主的任务,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过我们有楚教主在,神侯座下密探再如何厉害,想来也不是楚教主的对手的。”洛菊生又是紧接着道。 曹正淳闻言,脸上是更加此慈祥随和了,笑得跟个老爷爷似的,一双眼睛都笑得看不见缝了,“区区几个小辈密探,哪比得上楚兄弟,你们拿他们和楚兄弟比较,该打。” 话说到这里,楚牧哪还不知这是曹正淳要让自己出头去对付大内密探了。 追杀杨宇轩家人失败是事实,夺取兵符失败也是事实,但曹正淳的气愤绝对不是事实。 或者说,他的确是气了,但现在已经过了一开始的盛怒期了。 眼前这一幕,就是做给楚牧看的。曹正淳想要让楚牧表个态。 ‘不过能够让曹正淳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对待,我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楚牧心中暗笑道。 他早就通过刘正风联络上了曹正淳,和对方搭上了线。不过曹正淳在楚牧成为日月神教教主之前,却是未必将楚牧放在心上。 直到楚牧道出想要掌控日月神教之时,曹正淳才对楚牧上了心。而在楚牧计划成功之后,这位东厂督主就将楚牧放到了合作人的位置上。 ‘一切都是因为实力之故。’ 不管是洛菊生的谄媚,还是曹正淳的重视,都是因为楚牧的实力足以让他们这般对待。若是换做之前,曹正淳可能就直接下令让楚牧去对付大内密探了。 想到这里,楚牧立即表态道:“督主的敌人便是楚某的敌人,铲除敌人,楚某义不容辞。” “不过······” 楚牧突然话语一顿,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对付大内密探,终究还是太过小家子气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既然要对付,那自然是要将敌人彻底击垮。” 说着,他便向曹正淳一拱手,道:“督主,我有一计,可杀神侯。” 第五十九章 三步棋,杀神侯 “三步,”楚牧伸出三根手指,“三步棋,杀神侯。” “计将安出?”曹正淳连忙问道。 眼前这位可是能在短时间内翻云覆雨,将日月神教拿到手中的能人啊,他说能杀,那么至少都有三四成的几率能成。 只要有三成的几率成功,那曹正淳都不介意去搏一搏。 一旁的洛菊生和铁爪飞鹰也是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第一步,坏其名,去其恩。” 楚牧侃侃而谈道:“神侯能有今日的地位,皆因他在二十年前击败古三通而起。古三通在太湖之畔一战击杀刑部四大名捕以及江湖八大派高手,令各大派及朝廷名声扫地,乃是当年的朝野公敌。神侯因为击败古三通,获得了八大派的恩情,也为朝廷挽回了颜面,这一战果,可说是神侯崛起的根基所在。” “没错,就是因为此战,神侯插手江湖事务,维护江湖秩序才未曾受到各大派反对,”曹正淳道,“也是因为这一次的战果,神侯受到了老皇爷的看重,从一个普通皇子崛起,之后更是为先皇所倚重,在驾崩之前赐其丹书铁券、尚方宝剑,让其成立护龙山庄。” “那么,若在下说当年杀害八大派高手的人不是古三通呢?”楚牧说道。 不是古三通? 这可能吗? 楚牧此言震动了三人心神,也让曹正淳不由自主地沿着这个可能往下想。 若杀害一百零七位高手的人不是古三通,那朱无视当年力败古三通的壮举也就成了两个高手的斗殴,没了之前的传奇色彩,八大派自然也就不欠他什么人情。 甚至于,这些江湖门派还会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而感到强烈的不满,他们会去找真正的凶手,同时也会追责朱无视。 当曹正淳想到这里时,楚牧又是说道:“曹督主可曾想过,为何本是平平无奇的皇子朱无视能够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为何他能够击败那天下无双的不败顽童古三通?最重要的是,传闻铁胆神侯身怀吸功大法这等诡异神功!” 一席话,说得曹正淳不自觉喘起了粗气,甚至于鼻孔都大了两圈。 “可有证据?”曹正淳面露急切之色。 “华山派风清扬,便是人证,”楚牧回道,“我已从其他渠道得知,当年与古三通约战的非是一百零七人,而是一百零八人。那第一百零八人正是风清扬。只消我们放出消息,为古三通洗冤,风清扬定然会主动站出来联系八大派对付神侯。” 虽然他没说那渠道是什么,但只要有了确定的回答,那曹正淳就觉得已经够了。 心湖澎湃,连带着一身雄厚的内力也开始波动,会客厅中凭空起了一股劲风,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呼——”曹正淳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平静,道,“第二步呢?” 他的面色不似先前那般着急,已是一片平静,但那双眼睛中却似燃起了熊熊烈火,有着势在必行的决断。 光是听这第一步,曹正淳就决定执行这计划了。 “第二步,灭其力,乱其心。” 楚牧面露智珠在握之色,“第一步是剪除神侯的影响,第二步就是消灭神侯的力量。神侯受万三千和无痕公子相助,于青城山训练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我等可一举突袭青城山,灭杀天罡地煞,铲除无痕公子,灭其助力。” “然后,再往天山,带走一个沉睡二十年的人。” “当年神侯和古三通翻脸的根源,乃是一个名唤‘素心’的女人。此女乃是神侯一生挚爱,但因为当年和古三通的大战伤到了此女,令得神侯不得不给其服下天香豆蔻保其性命。” 曹正淳听到这里,也是明白了楚牧这第二步想说什么。 只见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接言道:“天香豆蔻三十年结一次果,每次只有一颗。吃了它,再重的伤势也不会恶化,但所食之人会永远沉睡,直到有人找到第二颗天香豆蔻并喂之服下,方可醒转。而在之后的一年内,必须服下第三颗天香豆蔻,才能够让伤势永远消除,不再复发。” “但是天香豆蔻花种早已灭绝,这世上剩下的天香豆蔻,唯有当年天香国进贡给朝廷的三颗。本督主手上就有其中一颗。” “难怪啊,难怪神侯这么多年不娶妻不生子,本督主还以为他这个皇族中人是要以此博取陛下的信任,没想到是因为挚爱沉睡,无心娶妻啊。” 曹正淳笑得非常得意,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神侯的最大弱点。 为了一个女人,二十年不娶妻,曾经浪荡的皇子成了天下第一痴情人,由此可见这个女人对铁胆神侯的重要性。 手握第二颗天香豆蔻,还有神侯的一生挚爱,曹正淳不怕神侯心境不乱。 楚牧所说的第二步,“灭其力”是要铲除神侯的助力,“乱其心”就是要削弱神侯本身的战力了。 一个武者,尤其是绝顶的武者,他的心若是乱了,那离败也就不远了。 和铁胆神侯相争多年,曹正淳从未有一刻能看到这么清晰的曙光。这一次,他有信心让朱无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好啊!”曹正淳激动地道,“楚兄弟,东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加盟。你这一妙计定能让他朱铁胆死无葬身之地。” “飞鹰。” “属下在。”铁爪飞鹰立刻单膝跪地道。 “你速速点齐人手赶往天山,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女人给本督主带回来。此事不成,本督主要你提头来见。”曹正淳肃声道。 铁爪飞鹰虽然还想听第三步计划是什么,但曹正淳既然下了令,他自然唯有火速点齐人手出发,必须将那个女人带回来。 跟随曹正淳多年的铁爪飞鹰知道曹正淳是彻底动了心,此时要是有谁坏了他的事,他是会杀人的。 “飞鹰领命。” 铁爪飞鹰领命离开,临走之时,他遥遥听见了楚牧在说:“第三步······” 这一次谈话,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直到月上中天,楚牧才从东厂里出来。 尽职等候的马车夫见楚牧进入了车厢,轻轻一挥鞭,轻喝一声:“驾。” 车轮滚动,黑色的马车缓缓驶入了夜幕之中。同时,也带走了一直盯着东厂的眼睛。 “计划,开始了。” 车厢内的楚牧轻轻阖眼,似是在倾听黑夜中那些夜行者的脚步声,同时喃喃念道。 第六十章 月黑风高,街头相遇 月黑风高,急促的流风卷起了街道上的碎石,打得马车车厢咚咚作响。 今夜的京城街道尤其荒凉,往日里哪怕是到了深夜,街上也时常能看到一些从青楼作乐回来的欢客,但在今夜,不只没有欢客的身影,连夜里巡街的卫兵也毫无踪迹。 此刻的京城不似大明的中心,反倒像是某个乡下小城一般,夜里毫无人烟。 “月黑风高,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啊。” 楚牧轻轻拉开车厢木门,走出车厢,站在车夫旁边看了看天色,又将目光投向前方长街尽头的一道身影,“你说是吗?这位兄台。” 长街尽头,肃杀的身影走向缓缓驶来的马车,脚步从缓到急,从漫步到急奔,但每一步的距离却是从未变过,不管脚步是急是徐,两步之间的距离都是相等的。 精准而狂野,他的步伐如此,他的刀也是如此。 当这道身影接近三丈之内时,一抹刀光在黑夜中亮起,杀机如彻骨的寒意袭来,刀气如万年寒冰般冷酷。 绝情绝义绝怜绝爱绝亲绝友,这一刀绝尽了情与爱,唯有最为极端的杀意。 “好冷酷的刀啊。” 楚牧一声轻叹,右手轻翻,内力化为黑白分明的太极图形,后发先至,抢在刀气临体之前拍在其上,刚柔并济的罡气一缩一放,竟是将这绝情的刀气直接弹开,从楚牧身旁闪过。 “护龙山庄,地字第一号大内密探,归海一刀。” 楚牧一掌弹开刀气之后,左手所持的连鞘古剑搭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刀锋,剑鞘上冲出一股深沉的劲力,犹如一个泥潭般吸附住刀锋,让刀锋贴着剑鞘而动,连消带打,在空中画起了圈。 “还有你,天字第一号大内密探,段天涯。” 楚牧一边说着,一边转动连鞘古剑,暗中偷袭的段天涯只觉一股无形大力反冲而来,身不由己地在空中连连转动了两圈半才卸去了劲力,落到了地上。 “大哥,一刀,当心,是武当派的太极功。他成了日月神教的新任教主,也自然获得了日月神教当年从武当派夺来的《太极拳经》和真武剑。” 雪白的身影从右前方屋顶上出现,最后一个大内密探上官海棠向二人告诫道。 “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楚牧淡淡道,“楚某的面子还真大,劳得三位大内密探出手。” 三位大内密探,段天涯和归海一刀这两位的境界已是打通了奇经八脉,实力和如今没落的大派掌门相仿,上官海棠稍弱,不过放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的一个高手了。 这样的阵容哪怕是之前追杀杨宇轩家属的东厂大档头也未曾享受过,现在却是让楚牧直接享受到了。不得不说,护龙山庄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上官海棠刷的一下打开折扇,道:“楚牧,日月神教新任教主,原名‘陶钧’,曾是华山派弟子。你于梅庄之中夺取了任我行的功力,并冒充其身份被向问天救出,其后于少林寺中首次出手,一战击败少林寺方丈方证、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在少林寺一战后,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神秘失踪。当你的身份暴露之后,我们护龙山庄的密探在整个嵩山区域详尽搜查,终于找到了岳不群的尸体。据天下第一仵作验尸后推断,岳不群应当是死在去年十月份左右,那时候正是你以任我行的身份上少林寺的时间段。” “所以我们推测,是你,杀了岳不群。” 上官海棠合拢折扇,看着夜幕中那个清秀少年,道:“以上种种,我说的可对?楚教主。” 简单的叙述,却将楚牧这段时间以来的行动几乎扒了个空,不得不说护龙山庄神通广大,天下第一庄人才济济。 “虽然有事后诸葛亮之嫌,但你所说却是一点都没错。以上诸事,确实都是我做的。”楚牧神色淡然地道。 若是换做其他人被上官海棠这么一番掀了老底,可能现在已经慌神了,但楚牧却是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迟早会暴露,所以他此时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淡定地过了头。 反正大局已定,楚牧已经成了当世少有的顶尖高手,并且拿下了日月神教这么个庞然大物,此时就算上官海棠将他的老底掀了又如何? 这根本无法影响已定的事实。 更何况,楚牧的老底还没掀完呢。 “其实你还漏了一些,”夜幕中,站在马车上的少年似乎多了一分诡秘的色彩,“例如说我那假扮成任我行的易容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例如我在进入华山派之前是什么人。” “这些你都没说出来,是因为查不到吗?还是说查到了,你却不知道。” 针对于上官海棠的讥嘲,令归海一刀杀机暴动,也让上官海棠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她紧紧攥住手中折扇,以一种混杂着愤怒和痛心的语气说道:“在进入华山派之前,你是护龙山庄的密探,义父亲自下令指派你到华山派,探寻华山派中是否藏有《葵花宝典》这门邪功的副本,你却辜负了义父的期望。陶钧,你不只背叛了华山派,还背叛了护龙山庄。” “如今,你更是与曹正淳勾结在一起,”段天涯扬刀接言道,“似你这等小人和叛徒,护龙山庄定杀不饶。” 话音落,杀机起,三大密探齐齐杀机暴动,足以让方证、左冷禅这等高手都难以抵抗的气势合并压来,夜色都似在此刻深沉了数分。 然而他们要对付的是楚牧,是如今武功大成的楚牧,是击败了东方不败的楚牧。 面对三人气势,楚牧未有丝毫怯意,反倒是哈哈大笑道:“就只有如此吗?你所查到的,就只有这些吗?单凭这些真假混杂的东西,可不算是扒了楚某的老底,单凭你们,可不足以留下我这叛徒的性命。” 笑声如雷鸣,三人合力的气势倾轧在震耳欲聋的笑声中节节败退,不管是东瀛忍村学成归来的海龟还是绝情绝爱的霸道冷面男,亦或者是女扮男装的天下第一庄总裁,都无法奈何日月神教新任扛把子。 休说是要留下楚牧性命了,他们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安全。 “那么,再加上本侯呢?” 长街尽头又出现一道身影,震耳欲聋的笑声在此刻瞬间崩溃。 第六十一章 一个儿子,一个女人 哗啦啦—— 好似江河奔涌般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不绝,使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伴随着那道身影的接近,一股惊天巨浪般的压迫感从正面袭来,将楚牧的笑声完全压住。 ‘铁胆神侯’朱无视,他亲自出面了。 ‘两百年、三百年,亦或者是四百年以上的功力?他的功力之雄厚,简直就是骇然听闻。’楚牧看着那道身影接近,心中暗自嘀咕。 当年在太湖之畔,朱无视吸尽了一百零七位高手的内力,哪怕他本身有上限,无法将所有人的功力纳入体内,其功力也绝对不会低于三百年。 刚刚那江河奔涌般的声音非是幻觉,而是内力运行所致。朱无视早就达到了内气凝液的水平,海量的液态内气在体内经脉奔涌,使得朱无视身体里发出了江河奔涌般的声音。 “本侯本不打算在短时间内对你出手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对素心出手。” 喜怒不形于色的朱无视在这一刻显露出深深的震怒,他今日出手,便是要直接取楚牧的性命,因为楚牧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为此,哪怕暴露原本打算用来对付曹正淳的暗棋都在所不惜。 冬季的夜风在此刻更冷三分,就连段天涯等人也为朱无视此刻暴露的杀机所震惊,他们还从未见到朱无视如此暴怒。 此时,就连修炼绝情斩的归海一刀,在杀机上也不及朱无视之重。 哪怕面对这般杀机,楚牧却是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只见他左手一转,拿着真武剑的这只手负于身后,毫无拔剑之意,同时他看着朱无视淡笑道:“神侯,你果然是来了啊。不枉楚某在铁爪飞鹰面前道出计划。” 朱无视脚步一顿,面色怒色稍敛,深沉城府在此刻察觉到楚牧的不对劲。 “你知道飞鹰是本侯的人?”朱无视看着楚牧问道。 铁爪飞鹰是朱无视埋在东厂中最深的棋子,原本他是打算用飞鹰来对付曹正淳的。若非这一次楚牧触碰到了朱无视的逆鳞,他也不会在飞鹰离开后不久就对楚牧出手,使得飞鹰有暴露的风险。 然而现在,楚牧却是告诉朱无视,他早就知道飞鹰的真实身份了。这叫朱无视如何不惊奇? “当然,”楚牧笑道,“若非是知晓铁爪飞鹰是你的人,早就已经开始执行的计划何故再复述一遍?” “第一步和第二步,实际上在我来到京城之前就已经开始执行了。你在二十年前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曝光,东厂的人也正在往青城山赶去。而在天山秘洞沉睡的那位素心姑娘,也早已被人带走。第二步的乱其心,已经成功了,神侯你今夜在此截击便是明证。若是你的心不乱,便不会这般着急。” “现在,计划已是到了第三步了。” 不管是在东厂中的诉说,还是今夜与朱无视等人的相遇,楚牧都早有计划。 作为一个知晓剧情的人,楚牧比谁都明白素心在朱无视心中的重要性,一旦飞鹰将楚牧的计划透露给朱无视,朱无视肯定会亲自对楚牧下手。今夜的相遇,完全就在楚牧的预料之中。 无视周围那更为炽烈的杀气,楚牧从容道:“第三步,杀其人。在抹除了神侯你的影响,削减乱了你的心神之后,便是对你本人的攻杀。我会请出你昔日的宿敌古三通,让他与你重续二十年前那一战。” “古三通,曹督主,还有区区在下,神侯你能战胜一人,也无法战胜两人、三人。三步棋,杀神侯,你必死!” 最后一个“死”字道出,杀气已是扑面而来。 哪怕不了解内情的三位大内密探也能察觉到这计划的凶险。 第三步和前面两步不同,这一步乃是阳谋,根本无法阻止。 而在经历了前面两步之后,朱无视几乎是众叛亲离。二十年前的真相曝光,会让他遭受到江湖的仇恨,朝廷的怀疑,就连他亲手培养的义子义女也不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素心落到对方手中,也让心机深沉的朱无视出现少有的失态。就如楚牧所说一般,朱无视的心,乱了。 三步棋,每一步都切中朱无视的要害。 朱无视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世上还会有如此了解他的人,能将他算计得这般透彻。 ‘唯今之计,只能直接起兵造反了。’ 朱无视目光幽幽,心境虽乱,但基本的冷静却是未失。 原本他是打算先铲除曹正淳,再掌握兵权,以堂堂大势直接逼正德皇帝禅位的。 现在计划被打乱了,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其他布置估计也瞒不下去了,朱无视心中暗下决定,准备直接起兵造反。 这么多年来,朱无视借助万三千的财力和护龙山庄的情报早就掌控了不少人马,购置了大量军械。就像这一次杨宇轩事件中最后获得兵符的杨宇轩部属周将军,他其实也早就投靠朱无视,为其所用。 另外······ 朱无视将目光对准楚牧,眼中释放出“此子断不可留”的意味。 先将此人斩杀,免得之后对方又搞什么幺蛾子。 “神侯,你的心真的乱了。楚某既然预料到了你会截杀,又岂会没有依仗?没能看出这一点,说明你的心境已经受到了影响。” 对于朱无视那蠢蠢欲动的杀机,楚牧自然不会察觉不到。但他还是一派从容淡定,道:“神侯不妨猜一猜,楚某是如何请古三通出来对付你的。要知道,古三通早年输给了你,便承诺以后见到‘铁胆神侯’四字,便寸步不能进。为此,他哪怕是有能力闯出天牢,也甘愿困守在其中整整二十年。” “你说,是什么让一个男人打破了他亲口许下的承诺呢?” 在这一刻,楚牧露出了极为恶劣的笑容,他看向朱无视的眼神既戏谑又冷厉,接下来,便是真正的绝杀了。 朱无视的心还不够乱,楚牧要再加一把猛料。 “答案很简单,”楚牧说道,“一个儿子,一个女人。” “儿子,是古三通的儿子。” 一直坐在楚牧身旁,即便是面对众人的气势和杀气都安之若素的马车夫突然出声,并缓缓取下头上的斗笠,道:“女人,是古三通的女人。” 第六十二章 三个月后,自见分晓 就着远处传来的微光,众位武功高手看到了马车夫的真面目。 花白的头发以及带着皱纹的眼角显示着此人已经不再年轻,一张剃干净胡须的面容却是还能看得出年轻时的帅气。 他对着朱无视微微一笑,带着三分为老不尊的痞帅。 “坐了二十年牢,我看起来比老朱你都要老了。要知道,我的年纪可比你小几岁来着。”古三通伸了伸懒腰,站起来笑道。 一个是养尊处优的神侯,一个是在天牢里连三餐都没有,只能吃蜘蛛、壁虎的囚犯,二十年的囚居让古三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朱无视此时已经无心去理睬其他了,他的心思全在古三通先前所说的话上面。 古三通的儿子,古三通的女人······ 想到之前古三通所说的话语,朱无视只觉大脑和心都在一起颤抖。 “古前辈一直恪守自己的承诺,他说不守承诺的男人不算是男人,”楚牧微笑着给朱无视那颗颤抖的心捅上了一把刀,“但是为了沉睡的素心姑娘还有那素未蒙面的亲生儿子,古前辈决定打破自己的承诺,答应与神侯一战。” 这才是第二步“乱其心”的最大杀招。 护龙山庄的探子虽然一直盯着楚牧的马车,但以他们的能力又如何能发觉楚牧的来去? 在马车进入京城之前,楚牧就已经悄然和曹正淳手下的千面郎君互换了身份,让千面郎君代替自己继续被探子们盯着,而他则是通过曹正淳的渠道暗中入了天牢第九层,和古三通谈判。 之后,便只需在马车入京再悄然换回身份,顺便连马车夫也换了就行了。 “老朱啊老朱,”古三通看着朱无视道,“当年我与你决战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你的不对,但古三通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只关心你我的输赢。所以在败给你之后,我本打算一辈子都呆在天牢里不出来的。但有些事,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人算不如天算,这既是对自己的自嘲,也是对朱无视的嘲讽。 古三通没想到自己已经有了儿子,并且素心还等着他去救,所以他不得不打破自己许下的诺言。 而朱无视,他则是机关算尽,以为古三通败得体无完肤,却没算到古三通在武道上是输给了他半招,但在情场上,却是他朱无视输得一败涂地。 人生际遇之奇妙,世事变化之无常,莫过于此。 不过朱无视此时已经无心去听古三通说什么,他此时脑中的那根弦已经在刚才楚牧与古三通的话语中崩断了。 “古三通!!!” 江河般奔涌的内力化作惊天巨浪破体而出,街道地面、两边建筑都在狂暴的气流之中下陷垮塌。 楚牧只见两道人影轰然对撞在一起,狂暴的气浪便立即将他还有其余三人直接冲飞,让楚牧直直飞出百丈远才卸开力量停在一座酒楼的楼顶。 “真是够强啊!” 楚牧往原地看去,只见两道身影在不断交手,一者周身罡气护体,一身内力凝聚成了实质的风暴,另一者则是通体金黄,整个人化作一尊金人和其相斗。 吸功大法、金刚不坏神功,这两门神功的拥有者在时隔二十年后的今日再度大战,他们二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万钧之力,交手掀起的劲风犹如台风过境一般,让整条街都是飞沙走石,时不时还能见到一座楼房垮塌在交手余波之中。 “古三通,还有朱铁胆,他们二人的实力都完全不逊色于本督主啊。” 阴柔的声音自侧面传来,曹正淳飞落在屋顶上,看着远方交手的二人,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不,他们二人中随便哪位实力都是超过你的。’楚牧在一旁闻言,心中嘀咕道。 这位曹督主的五十年童子功虽然强大异常,胜过常人百年功力,但比起那两位来,还是差了不少。 原著中朱无视打曹正淳那是全程碾压,一点伤都没受,打后期的成是非好歹还吐了血。也不知曹正淳哪来的自信心,认为自己能和这两位斗。 当然,在表面上,楚牧还是丝毫不见腹诽之色地道:“他们二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如何,最终胜者也只能是督主你一人而已。” 曹正淳闻言,老脸笑得如菊花绽放,乐呵呵地笑个不停,“本督主若是能铲除朱铁胆,朝堂之上便是唯本督主独尊,江湖之上,便是楚兄弟你称雄了。” “谢督主支持。”楚牧立马回道。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副同道中人的认同感,有种和谐的默契,至于心中是怎么想,那就不知了。 正说着,远方传来一连串的“哐哐哐”之声,只见一道金色身影被另一人一连串的猛击胸膛,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声响。 然而哪怕是遭此重击,古三通依然未有一丝气弱,那一连串的重击对他来说就如迎面春风般柔和,完全无法破去他的金刚不坏神功。 “哈哈,老猪猡,你这是在给我按摩吗?不得不说你这按摩功夫比起二十年前弱了不少。” 古三通长笑着震荡双臂,两手携无俦之力轰然击退朱无视,“我今日刚刚出狱,还需修养,就不和你久战了。三个月后,你我于天山再战一场,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三个月后自见分晓。你若不来,我便带着素心和儿子远走高飞。” “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古三通便带着一串的嚣张笑声飞身离开。 同时,京城之中四处出现火把的亮光,那是城卫军听到此处的动静,开始集军前来查看了。 “朱无视死穴被扣住了,三个月后的天山之战,他必去无疑。三个月后,一切当见分晓。”楚牧对曹正淳笑了笑,运使轻功离开。 “本督主会立刻调查朱无视私下接触兵权的证据,只等三个月后,便将其送交给皇上。” 曹正淳眼含冷光地看了一眼远处,“本督主便等三个月。朱铁胆啊朱铁胆,你就珍惜这三个月时光吧。三个月后,本督主亲自送你归西。” 说完,曹正淳同样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这一场深夜相遇就在此暂时落下了帷幕,但其引发的一连串后续影响却在之后的时间里逐渐发酵,进而引发更大的风暴。 第六十三章 相谈 次日,有关二十年前的真相就开始在江湖上流传,上到八大门派,下到江湖草莽,各地都能听到消息风传,言说二十年前的杀人真凶是谁。 无数闻听消息的人都感觉难以置信,不敢相信那位侠肝义胆、天下闻名的铁胆神侯会是当年的杀人真凶,但在之后,八大门派齐齐发声,向护龙山庄发难,彻底将这消息坐实,江湖顿时一片哗然。 同时,在朝堂之中,曹正淳手下的阉党官员纷纷弹劾朱无视,欲请正德皇帝降罪。这其中喊得最为响亮,就是被护龙山庄抢去江湖执法权的刑部了。 在这种情况下,护龙山庄可谓是焦头烂额,朝野两边的攻讦令山庄密探疲于应对。 最重要的是,‘铁胆神侯’朱无视在这关键时刻于护龙山庄中消失,护龙山庄群龙无首。 紧接着,古三通要再战朱无视的消息也开始流传,江湖之上一片哗然。 “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 官道上,楚牧放飞了刚刚送来信的鸽子,对身旁骑着马的古三通如是说道:“风清扬果然还是选择了站出来,你的冤情可以洗清了。” 古三通有些惬意地看着周围久违的风景,回道:“实际上洗不洗清冤情,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我不希望素心和非儿今后受到那些所谓正道的报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他们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在得知了自己有儿子,并且妻子还沉睡了二十年后,古三通这个武痴终于有了变化。 此时的他,心中放下了对武道的执着,打算将余生时间都花在补偿妻儿上。 “你这样的心态,哪怕朱无视心乱了,你也不一定能赢啊。”楚牧道。 “我本来就不能赢朱无视,”古三通洒然笑道,“这二十年来我日日吃蜘蛛壁虎,身子早就快耗空了,根本比不上老朱锦衣玉食的修养,还能隔三差五地暗中吸个人。那一夜我亲自一试他的实力,便已经知晓凭我现在的身子,哪怕是修养三个月也输多胜少。” “原本,我是打算找一个传人继承我的武功和老朱再战。以我的功力,匹配上对方年轻活力,应当会有不小胜算的。可惜在有了牵挂之后,我就不想死了。” 古三通原本无牵无挂,唯有对天下第一的执着,他哪怕是死,也想证明自己比朱无视强。 所以在发现成是非这个未经雕琢的璞玉后,他干脆就将自己的功力尽数传予对方,让成是非代替自己与朱无视一战。 现在,古三通有了牵挂,这主意也就改了。 “不过我已将《吸功大法》和《金刚不坏神功》都传授于你,你也算是我半个传人了。你能代替我战胜朱无视,也算是不错,”古三通眯着眼睛笑道,“你之所以安排这么多,不就是有着自己亲自上场大战朱无视的打算吗?小狐狸。” 若是古三通自己,他其实是不打算耍那些手段乱朱无视的心的,他这个武痴要的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而不是靠阴谋手段。 但如今的古三通已经放下了对天下第一的执着,并且他从一开始就知晓最后和朱无视决一死战的人不是自己,他自然不吝于给老朋友下点绊子了。 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还朱无视当年的坑害。 “老朱这一次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定然是拼死一战,我可不打算豁出性命和他一战,最多帮你消耗一下,知道了吗?”古三通道。 “知道了,”楚牧看了他一眼,“老狐狸。” 他自问隐藏得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看出来了。 不错,楚牧就是打算自己上。朱无视那一身内力可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礼包了,并且他还没修炼和吸功大法相生相克的金刚不坏神功,只需将其击败就能接收其一身功力,试问这事情岂能让于他人。 击败朱无视,吸收功力,然后离开。这就是楚牧在这个世界的最后行动,干完这一架就要回老家拜师了。 “那你需要在金刚不坏神功上多下功夫了,”古三通提醒道,“我的功力实际上是远不及老朱的,但因为金刚不坏神功的存在,让我的内力远比老朱精纯,如此才能在当年和他大战。你想要战胜他,还得靠金刚不坏神功。” “我明白。”楚牧点头道。 二十年前那一战,朱无视几乎将江湖上的高手都一网打尽。之后二十年,他又林林总总吸收了不少人的功力,根据原著里朱无视所说的话,他这一生大概吸收了两百人的功力,如此才有今日的实力。 楚牧要想在功力上和朱无视比肩,那至少也需要两百个高手给他吸。但如今的江湖哪还有这么多高手啊。 高手大多数都死在朱无视手上了,短短二十年还不足以让天下出现这么多高手。 所以楚牧的胜利希望,还是要放在金刚不坏神功上。 这门武功和一般的外门硬功不同,乃是以内力结合身体,形成不坏之身。 先天境的武者要将内气凝液,提纯内力的同时也让丹田能容纳更多内力,金刚不坏神功修炼者却是要将内力与身体结合,凝成固体,论质量远超一般的先天武者,并且还能够以此来形成不坏金身。 也正是因此,这门护体神功不需要常年打熬身体,只要功力足够,便能修成,堪称是和吸功大法最配的神功。 吸功大法增长功力,金刚不坏神功提纯功力并将其威能最大化,还能形成不坏之身。有着两门神功傍身,也难怪古三通能和吸收了两百位高手功力的朱无视斗个你死我活。 “如今天下高手不及二十年前,但总归是有的。只要将他们的功力尽数夺取,我的金刚不坏神功也差不多能大成了。尤其是——” 楚牧的目光看向背后的京城方向,“那位。” “你有主意就最好,那我先走了。素心和非儿已经在老家那里等我了。” 古三通信手扬鞭,一声呼喝,座下骏马便离弦之箭一般向前急奔,“天山见。” “天山见。”楚牧对着古三通的背影叫了一声,拉着缰绳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距离天山大战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他需要做好布置,练成金刚不坏神功。 第六十四章 嘴遁 僻静的竹林旁,一座庵堂静静伫立。 护龙山庄的三大密探各自坐在竹林中的石头上,除了归海一刀这冷面男以外,其余两人皆是心事重重,面上有着肉眼可见的忧色。 良久,段天涯苦笑一声道:“那一日,我本以为义父是要带我们去擒杀叛徒,没想到他是想给我们有点心理准备,打算在事后和我们摊牌的。” “因为义父知道,不管楚牧是否被我们拿下,曹正淳都会按照计划行事,他的事情,注定会暴露。”上官海棠接言道。 自从二十年前的那一件事被曝光之后,朱无视就和这三个义子义女敞开了讲,将二十年前的事情完整道出,希望三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但朱无视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伪装得太好了,他对三人的教育也太成功了。除了归海一刀以外,其余二人都是满心正义心思,实在难以和朱无视走在一起。 可若是与朱无视敌对,他们在情感上也说不过去。在朱无视没有对他们动手之前,他们无法抛下多年的恩情,走到朱无视的对立面。 在这种矛盾的情感之下,他们也只能选择逃避,逃到了这归海一刀母亲带发修行的水月庵中,希望远离俗世的纷争。 可惜,即便是逃到了这里,他们的心也依然未曾平静。倒不如说,正是因为逃到了僻静地方,没了其他纷扰,心中的想法才会越来越多。 “看起来,三位现在很是苦恼啊。”楚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竹林中,看着三人道。 “陶钧。” “楚牧。” 不同的称呼,叫的却是同一个人,并且对怀着相同的警惕。 朱无视有现在,和眼前这人脱不开关系。正是因为此人那堪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才会让本来可说是德高望重的朱无视落到了这副境地。 “你来干什么?”上官海棠凛声喝问。 “上官姑娘不要这般敌视嘛,怎么说,楚某也算是在令师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论关系,楚某还是你的师弟呢。”楚牧含笑道。 “阁下说笑了,你这样的师弟,海棠可高攀不起。”上官海棠冷着一张脸道。 朱无视不是什么好人,对付朱无视的楚牧同样也不是。单凭对方这些时日的行为,加上和曹正淳为伍,就足以表明对方的心性了。 “楚某是心怀诚意而来,三位何必这般拒之于门外呢?”楚牧对上官海棠的冷言冷语不为所动,依然含笑道。 “你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接道出,不必拐弯抹角的。”段天涯道。 “既然段兄都这般说了,那楚某就开门见山吧,”楚牧收起那令人不快的笑容,正色道,“楚某此来目的有二,这其一,便是招揽三位。” “这不可能,”段天涯直接否决道,“哪怕义父当真主导了二十年前那桩血案,我等也不会帮曹正淳对付义父。义父固然德性有亏,曹正淳却更不是什么好人。” 话音落下,归海一刀直接亮出刀锋,动手之意已是不能再明显。 然而楚牧却是否认道:“曹正淳?当然不是。楚某是替皇宫中的那位来招揽三位大内密探的。三位密探不会忘了,你们所负的责任是保护江山社稷,而不是为他朱无视一人所效力的吧。” 这一言道出,顿时令三人心中波澜涌起,他们三人都未曾想到这其中还有那位名声相当荒唐的正德皇帝参与。 铁胆神侯、曹正淳、皇帝,还有眼前这搅风搅雨的日月神教新任教主。 三人只觉眼前似有一股暗流在翻涌,随时可能变化成惊天巨浪。 “你们还不知吧,你们的义父之野心,可远比曹正淳还要大。曹正淳不过是一个宦官,再怎样也没法坐上龙椅,而你们的义父,他可是名副其实的皇族中人啊,”楚牧看着三人的面色,接连抛出炸弹,“铁胆神侯在过去的二十年里,秘密训练死士,招揽高手,东瀛的柳生新阴流,中原的无痕公子,还有天下第一富商万三千,他们都是神侯的人。” “并且在兵部尚书一案后,神侯还开始接触兵权,现在正在企图起兵造反,民不聊生的日子也就不远喽。” 一席话,说得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二人心生动摇,而归海一刀看到上官海棠面露愁容,也是不由握住刀柄。 在涉及到江山社稷之后,哪怕眼前这三大密探是朱无视的义子义女,也无法再想着逃避了。 因为他们所受到的教育便是忠君爱国,他们一直以来的信念就是保护大明。 当人生信念和恩情产生冲突之时,他们便必须做出选择。 ‘我的嘴遁是越来越厉害了啊。’楚牧眼见这三人从剑拔弩张到现在神思不属,也不由为自己的嘴遁功夫点个赞。 真正过了嘴瘾之后,楚牧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用嘴遁。 力量上的压服,能让人感到超越的的满足感,而智商上的压制,则是能让人产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掀开一场大幕,让众生因你而动,那种引导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当真能让人着迷。 而在楚牧对面,段天涯和上官海棠在迟疑之中,内心的天平也开始悄然偏移。 楚牧之前所说的话语中有提到,东瀛柳生新阴流和无痕公子都为朱无视所用,而这两者分别都和二人有关系。这让二人有了一种被操纵人生的愚弄感和被利用感,觉得朱无视对他们并不似所说的那般有感情,而是将他们当成棋子。 而一旦抛开了感情,他们和朱无视便只能走向对立。 然而,也就在段天涯等人要下好决定之时,竹林之中残影闪烁,四道面覆黑纱,身穿绿色劲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楚牧身周,八只手掌同时擒拿过来。 ‘湘西四鬼!’ 念头在心头电闪而过的同时,一只手掌已是抓上了楚牧的右肩。楚牧连忙右肩微沉,似松非松,一股劲力粘上这只手掌,带动着其主人身形一滞,正是太极拳中的“粘”字诀。 但在同时,其余三人也是同时攻来,六只手掌如天罗地网一般,封住楚牧所有的退路。 第六十五章 湘西四鬼 沉肩坠肘,以卸其力。 同时以左手所持的真武剑代替手掌划出数个圆圈,太极拳中的“乱环诀”施展,隔开左方三只手掌的同时,柔和却坚韧的劲力将侧后方抓来的手掌吸附过来。 在短短瞬息间,楚牧便以初学没多久的太极拳化解了左右两边的攻势,这应对不可谓不精彩,哪怕是武当派现任掌门冲虚道长来此,也要为这瞬息间的反应喝一声彩。 然而湘西四鬼的魅影神功若是能够这么容易便被接下,那他们也不可能护着万三千这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纵横天下难遇险境了。 同样擅长拆招卸力的魅影神功施展,心灵相通的湘西四鬼恍如一人,八只手掌或击或震,掌影纷飞之间,已是挣脱了楚牧的气劲擒制。 招式变幻,湘西四鬼于刹那之间卸去楚牧的劲力,两人扣锁住楚牧双臂,两人分立前后,掌对楚牧心脏和脊柱两大要害。 “湘西四鬼,魅影神功,果真是厉害。” 楚牧默默运气,只觉所有的劲力在出体之后边消失于无形,一身筋骨也皆被擒拿,基本可说是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 若是他将张三丰的《太极拳经》全数融会贯通,应该便可以破了湘西四鬼的魅影神功,但此时楚牧也才修炼太极功不久,就算是他再有天赋,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准。 但哪怕是到了这样的境地,楚牧依然镇定自若,甚至还有心思评论魅影神功,“湘西四鬼联手化解内力的本事果真是天下一绝,难怪被称为‘打不死的湘西四鬼’。” 一旁的上官海棠道:“传闻湘西四鬼受了万三千的恩惠,一直陪同在万三千身边充当护卫,护其周全,既然湘西四鬼在这,那万三千······” “海棠果然聪慧。” 竹林之外慢慢走进一道从容的身影,富态的脸庞看着海棠,露出赞许的微笑,道: “财可通神,除了忠义和情三字难以买到,其余都可用钱买到。我万三千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这些年,我行走天下救济了无数奇人异士,湘西四鬼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位天下第一富商深谙以钱克刚的武学至理,虽然本人是个弱鸡,但他身边永远不缺护卫之人。尤其是这湘西四鬼,他们四人齐上,便是曹正淳也难以伤到万三千分毫。 “原来只想过来劝一劝三位,没想到还抓住了条大鱼,”万三千看着众人,轻笑道,“看来我的运气很是不错。” 被湘西四鬼擒住,那便是连神侯和曹正淳都难以挣脱,万千山绝对有这个自信。 “这便是你敢出现在楚某面前依仗吗?打不死的湘西四鬼?”楚牧有些难受地转头看向万三千,面色依旧从容。 这股子从容,令人联想到当日在长街之上与朱无视相遇之时的场景,那时楚牧也是这般面对朱无视的。 “大哥、一刀,准备一下,若是待会儿楚牧无法挣脱湘西四鬼的封锁,我们便出手救他。”上官海棠嘴唇微动,向其余二人传音道。 “海棠,你做好决定了吗?”段天涯回问道。 若是出手,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和他们的义父作对到底了。 “义父从小教导我们保家卫国,我们不能看着义父走上歧路不管,”上官海棠道,“再者,楚牧现在既有曹正淳与其合作,又有皇上在背后撑腰,论势力,义父已是处于下风。论实力,对方还有古三通在,我们加入,也许还有机会在义父落败后为其保住一条命,并且与曹正淳抗衡。若是义父成功了的话······” “那便拿这条性命偿还义父的恩情吧。”归海一刀道。 反正只要上官海棠想要做的事,他归海一刀都支持。 “也好。”段天涯点头道。 若朱无视败,他们就代替朱无视,继续和曹正淳对抗。若朱无视胜,那便将性命还给朱无视,以全这些年的恩情。 这便是三人的决意。 决定已下,三人便各自运气待发,随时准备相助楚牧。 不过未等他们有什么动作,那边楚牧却是变故陡生。只见一层淡淡的金黄之色自楚牧体表泛起,不多时就覆盖了楚牧全身,连发色都变得金黄。 “金刚不坏神功。”三人齐齐惊呼道。 眼前这变化,虽然仅仅是一层金光,不似古三通那般犹如一尊金铸的金刚,但那股至坚至硬的意境却是错不了的。 当今世上,唯有金刚不坏神功有这般特殊而强大的意境,也唯有金刚不坏神功能作为楚牧的底牌。 “金刚不坏神功!” 湘西四鬼也同时发觉了楚牧的变化,前后两人同时掌劲迸发,欲碎楚牧的心脏和脊柱。 然而,强劲的掌力碰撞到肌肤却是发出金铁交击般的声响,那一层淡淡的金光看似单薄,实则强大不可摧毁,哪怕是两位先天高手的掌力也难以逾越分毫。 尽管楚牧的金刚不坏神功还未大成,但单是这一层金光,就足以抵抗湘西四鬼的攻击了。 ‘不过,这消耗还真是快啊。’楚牧感受着体内那迅速流逝的内力,心中嘀咕道。 金刚不坏神功的强大和内力消耗是成正比的,要是如古三通那般浑身化作金刚之体,楚牧估摸着自己的内力顶多只能坚持三秒。 双臂一振,强大的力道如排山倒海般涌出。 魅影神功虽然能化消内力,但对于这存粹的力量却是不如太极拳那般擅长,当强大的力量自双手震荡而来之时,四人不由齐齐后退,封锁擒拿之势立时瓦解。 “湘西四鬼,护我离开。”万三千见状,叫道。 眼下楚牧使出了金刚不坏神功,再想将其拿下已是不可能,既是如此,不如尽早离开。 万三千作为著名商人,趋利避害的本事乃是一绝。当看到楚牧难以擒拿之后,他便果断下令离开,避其锋芒。 然而他想走,也得走得了才行。 “万大官人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楚牧双手呈虎爪状,两股无俦吸力摄住欲要离开的湘西四鬼,“湘西四鬼曾去青城山教导天罡地煞魅影神功,而我,便曾是三十六天罡之一啊。” 吸力越来越大,明明毫无接触,却将湘西四鬼的内力不断吸去,甚至于还将其身形吸摄过来。 这等邪异的武功,绝不是资料上所载的吸星大法。 第六十六章 夺功 吸星大法的夺取功力,是需要肢体接触乃至内力接触的。 若是对内力控制的好,收放自如,也能避免被夺取,当年左冷禅和任我行对阵之时就是用此法。只不过这样一来,若是对方变吸为攻,就难以及时运内力抵抗了。 能够隔空吸功,乃至直接吸住他人身形的,江湖上唯有一门武功可以做到,那便是吸功大法。 “吸功大法!”万三千和三大密探齐齐惊呼道。 “不错,这正是神侯的吸功大法,或者说是天池怪侠传下来的吸功大法。” 楚牧双爪一抓,湘西四鬼被他齐齐抓摄过来。 单纯论功力,四人并不能胜过楚牧,湘西四鬼强在能化解所有内力的魅影神功,一旦魅影神功被破,他们便无计可施了。 双手各自抓摄住两颗头颅,强大的吸力将四鬼功力源源不断地吸出,纳入楚牧的体内。 仅仅是数息时间,四人功力便被楚牧夺取一空。 而后楚牧双手劲力一吐,湘西四鬼头骨尽碎,齐齐倒飞出去,撞在四周的青竹上。 “打不死的湘西四鬼死了,现在变成打不死的楚牧了。” 楚牧施施然地负手而立,看向万三千,“万三千,交出代表你身份的百宝箱,我可做主饶你不死。” “我的身家性命全在百宝箱上,离了百宝箱,就没了身家,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你取我百宝箱还不如直接取了我性命。”万三千冷笑道。 他虽然怕死,但也认得清形势,越是如此,就越不能交出百宝箱。因为一旦百宝箱没了,他也就毫无价值了。 楚牧见此,只是摇了摇头,道:“如此顽抗,就别怪我将你交给东厂了。相信那群东厂番子会让你乖乖说话的。” 他弹指一点,便隔空点住了万三千的穴道。 之后自然会有人来带万三千回去,让他交代出该交代的东西。 朱无视的军械和兵粮全是靠万三千暗中购买的,只要万三千交代了,朱无视的军械和兵粮基本也就没了。说实话,楚牧还真不明白万三千为什么这时候到处浪。 估计是湘西四鬼给他的自信吧。 “接下来,便是楚某来此的第二个目的了,”楚牧将目光转向归海一刀,道,“归海一刀,将你父亲的衣物都拿出来吧。” “衣物?” 归海一刀眉头一紧,想到了一种可能,“‘雄霸天下’在我父亲遗留的衣物之中?” 归海一刀的父亲归海百炼当年也是天下间有数的刀法高手,在修炼了“雄霸天下”刀法之后更可说是天下第一刀客。 但这“雄霸天下”却是实打实的魔刀,修炼者哪怕强如归海百炼都终将堕入魔途,变成杀戮成狂的狂魔。 最后,归海百炼修炼了此刀之后,发起狂来连自己的结义兄弟都要杀,最后死在妻子路华浓的背刺之下。 不过归海一刀不知道此事,他只想着找到“雄霸天下”,修炼刀法好为归海百炼报仇。这些年来,他屡次翻找归海百炼的衣物,试图找到刀法,却终究未果。 但这些隐秘并不能瞒过楚牧,作为一个看过剧本的人,楚牧对这世上的不少事情都是了如指掌。 “想要得到‘雄霸天下’,你需要将归海百炼的衣物放在火上烤才行。”楚牧道。 归海一刀闻言,立即进屋取出衣物,并架起火堆。 四人一起看着那衣物在火上被炙烤,看着衣服上显露出金色痕迹的小人和文字。 ‘雄霸天下’的刀法,出现了。 擅长刀法的段天涯和归海一刀下意识地就看着这刀法在心中推演,然后段天涯脸上不由自主地留下一滴冷汗。 “好邪异的刀法,”段天涯对归海一刀劝道,“一刀,这门刀法最好别练。” 单单是在心里推演,段天涯就感觉一股杀意涌上心头,这要是直接练了,怕不是要成魔了。 “不错,你们最好别练。” 楚牧一招手,将衣物摄入手中,掩去上面的刀法,“若想要为父报仇,楚某可以让古三通传你另一门绝世刀法,甚至于还能告诉你杀父仇人是谁。至于这刀法,便当做给楚某的报酬吧。” 然而归海一刀执着“雄霸天下”多年,怎愿意放手? 当发现楚牧拿走衣物之后,他不假思索地就是拔刀斩出,冷冽无情的刀气直接在楚牧身上斩出一道刀痕。 “一刀!”上官海棠惊叫道。 也就在这时,楚牧的身影缓缓消失,犹如一道幻影一般散在空气之中。 段天涯见状,说道:“是魅影神功。他夺取了湘西四鬼的功力,也同样学会了魅影神功。” “不错,正是魅影神功。” 竹林之中传来回声,“归海一刀,楚某的条件不会变。天山之战后,你可以找古三通学刀,他也会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 回声悠悠,有一切尽在掌中的自信,也有一股奇怪的轻松之感。 竹林之外的楚牧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水月庵,轻语道:“这也算是了结我当年的遗憾了。” 对于这三大密探,楚牧还是有不低的好感的,所以在不妨碍自己目的的情况下,他不吝于给予一点小帮助。 没了“雄霸天下”和“阿鼻道三刀”,归海一刀应当也不会走火入魔,只要能释怀心中的仇恨,他也能过上该有的幸福日子。 ‘这算是我这个黑心家伙难得的善心了,好好珍惜吧。’ 楚牧轻轻一笑,身影消失在竹林之外。 他接下来还要赶往下一个片场,可没时间在这里耗。在天山之战前,楚牧必须要将金刚不坏神功练至大成,并且还要将战力增强到足以击败朱无视的地步。 唯有如此,他才能在这个世界攫取到最大的果实,顺利地在主世界有立身之根本。 ‘而想要增强战力,除了内力之外,就只剩招式了。’ 楚牧脑海中闪过数道身影,‘早就准备好的果实,该采摘了。’ 如今既然有了吸功大法,那么也该开始收割了。 第六十七章 二十年前朱无视,二十年后楚牧 地处欧亚大陆腹地的天山山系,整体平均海拔4000多米,因其不管冬夏,在大约三千米以上的地带都是常年积雪,故又被称为白山、雪山。 此时,在天山的山道上,一行七个道士,身穿着单薄的道袍,不惧越发寒冷的空气,在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突然,为首的老道手掌一紧,利剑自剑鞘中跃出,被其一手抓住斩出剑气,凛声喝道:“是哪位朋友在此处等着贫道?” 剑气斩散不远处一处雪堆,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也就在这时,那道身影掌分阴阳,气化太极,以一手极为熟悉的架势轻巧化去了冲虚道长的剑气,令一众道士瞠目结舌。 “太极拳?!”冲虚面色冷峻地道。 错不了,这绝对就是太极拳,并且还是最为正宗的武当派嫡传,甚至于比他这位武当掌门的太极拳还要正宗。 当今世上,能使此功的,除了那位二十年前吞纳了武当高手功力的铁胆神侯之外,就只有夺去《太极拳经》的日月神教中人了。 观其太极功力,冲虚觉得此人应当是后者。 “日月神教新任教主,楚牧。”一旁的道士中有人说道。 “不错,正是楚某。” 楚牧从那飞散的冰雪中从容走出,轻轻掸了掸身上的雪花,道:“想不到会是冲虚道长第一个赶到天山,这可真是叫楚某好生欣喜啊。” 此言一出,有着老道经验的冲虚便只觉一股阴谋气息扑面而来,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暗暗做了个手势,并问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看到冲虚的手势,其余六个道士不动声色地移动,分别占据六个方位,和冲虚隐隐形成一个整体。 “目的嘛······” 楚牧脸上绽放了笑容,“借你功力一用算不算?” 话音未落,便见楚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烁,如惊鸿,若鬼影,直接出现在冲虚身前,一手抓住他持剑的手腕。 紧接着,便是如同漩涡一般的吸力从手掌上出现,尽情吞噬着冲虚的内力。 楚牧和冲虚之间的功力差距太大了,大到他无需对冲虚造成伤害,便能直接夺取他的功力。 察觉到楚牧手掌中的吸力,冲虚立马便以太极功守住丹田,同时一股纯阳之气涌向右手,欲要进行反击。 武当派的“纯阳无极功”可说是和少林“易筋经”并列的绝学,虽然冲虚还没到先天,但他的内力精纯却是丝毫不差,他完全能和方证一样抵抗吸星大法的吞噬。 然而冲虚此次要面对的,却不是吸星大法,而是威能和精深程度都要远超吸星大法的吸功大法。 纯阳之气刚刚行到手臂经脉便被直接吞吸过去,连丹田的防守也是直接溃散,冲虚的功力就如潮水一般被强行吸走。 “这可不是吸星大法哦。” 楚牧一边笑着提醒,一边拔剑在手,武当派的掌门象征真武剑化出一个个圆圈,犹如泥淖一般吸附住其余六人攻来的长剑,“真武七截阵,据说七人同使能发挥相当于六十四人的强大剑阵。可惜冲虚被我直接擒住,你等也不是如湘西四鬼一般同心同力的多胞胎,想要靠此阵来伤我,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 如今的楚牧已是炼化了湘西四鬼等四位先天高手的内力,即便这七人功力加起来都不及楚牧,更别说主阵的冲虚已经被楚牧以鬼魅般的速度直接擒下了。 强大的吸力从真武剑上出现,通过长剑的连接,同时吞纳其余六人的功力。 楚牧两边下手,尽情施展吸功大法,在数息时间内将冲虚连带着其余六个道士的功力吞噬一空,顺带着,他收获了“纯阳无极功”、“绕指柔剑”、“太极剑”等一系列的武当功夫。 最重要的是,他从冲虚那里获取到了精深的太极功造诣,使得自己原本只能说是登堂入室的太极功一下子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便是楚牧所说,让他好生欣喜之事。 武功不熟练怎么办?直接找熟练的人夺啊。 冲虚练了一辈子的太极功,虽然限于各方面因素未达到先天之境,但他对于太极功的了解还是相当透彻的。获取了冲虚的功力,楚牧可说是缩短了少说数年的时间。 不过在获取到精深造诣的同时,楚牧也感觉到自己心中杂念盛起,各种念头接连不断地涌起。 ‘这应当便是古三通所说的副作用了。’楚牧心道。 吸功大法完美解决了融功问题,就连童子身所修的天罡童子功也能够吸取。楚牧现在感觉哪怕是葵花内力,他也同样能够炼化。 甚至于,在夺取功力的同时,还能吸收到被夺功者所练的武功,并且能够直接上手。 这样的便利,便是吸功大法最可怕的一点。 但在便利的同时,这种方式也同样有着一些副作用。 吸取感悟乃是通过将他人的肉身记忆吸收得到的,这会让吸功者心中杂念渐起,需要以极强的意志将其镇压,再通过时间来将其渐渐抹除。 亦或者,以和吸功大法配套的金刚不坏神功来净化心境,以其中的佛门功法来驱除杂念。 此刻,楚牧便在发现杂念盛起的时候默运心法,将其消泯。 ‘不过若是到了化神期,那内力就将融合精神力蜕变成真气,变得更有灵性,也更受武者操纵。那样一来,功力就更难炼化,这杂念问题也就更难解决了。’ 楚牧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想要一招鲜吃遍天可没那么容易做到,吸功大法的强大可没办法一直保持。 不过,哪怕是仅仅作用在目前的境界,也足以让楚牧受用了。 “来人。”楚牧叫道。 在远处的积雪下面,一道道雪白的身影站起身来。 “将他们带走关押起来,我们那位皇帝陛下会用到冲虚道长的。”楚牧吩咐道。 冲虚此时失去了功力,开始不耐山上严寒,冻得直打哆嗦,但他还是紧盯着楚牧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是重复二十年前朱无视的行为了,”楚牧轻笑道,“你不觉得眼下这一场景,和二十年前很是相似吗?” 二十年前,八大派高手约战古三通,聚集在太湖之畔。二十年后,为一睹古三通和朱无视的大战,并且向朱无视复仇,八大派同样出人前来天山。 二十年前有朱无视,二十年后有楚牧。 “若是一一找上门,那样既耗时间又容易被人逃脱,与其如此,不如想办法将他们聚集在一块,一网打尽,”楚牧道,“这便是为何要将天山之战的消息通传天下的原因所在。” 第六十八章 再见令狐冲 之后的数天时间里,楚牧先后击败了昆仑派的震山子、峨眉派的飞凤仙子、崆峒派的病老人,顺带着俘虏了一堆门人。 现在,楚牧正在和丐帮帮主解风对掌。 曾经的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如今早已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因为帮中高手基本都死在太湖之畔,加上丐帮培养人才的机制远不如以其他八大派,以致于丐帮现在只有解风这么一个老头子算上得了台面。 然而,这上得了台面仅仅是相对于如今的江湖而言。 楚牧一掌震散解风的内力,一手隔空吸功,轻而易举地就让这丐帮帮主成了一个武功全失的废人。 “各派之中,唯有你丐帮对楚某来说最无价值,降龙十八掌近乎失传,如今的丐帮降龙掌全是七拼八凑起来的废招,连蛇都降不住。” 楚牧异常嫌弃地看了一眼解风,“如此废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屈指一弹,一缕指风直取解风头颅。 以楚牧现在的功力,哪怕是一缕指风也能够轻易击破人体最坚硬的骨头——头骨。这一缕指风若是击实了,解风立马就要命丧当场。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隔空飞来,剑气森森,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斩下了这一缕指风,救下了解风的性命。 紧接着,百余道小小的影子在远处出现,提纵起落,不多时就接近了此地。 “独孤九剑。” 楚牧抬手虚抓,似要抓住那已经散去的剑气,“风太师叔祖,还有大师兄,是你们来了啊。” 两道身影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森寒的剑气从他们身上散溢而出。与此同时,冰冷的杀机也从其中一人身上发出,目标直指楚牧。 令狐冲、风清扬,他们来了。 还不止。 楚牧的目光从那接近的身影上逡巡而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少林寺的方证带着几个僧人,华山派的宁中则带着弟子,嵩山派的左冷禅身边伴随着剩下的嵩山太保。 还有衡山派的莫大,恒山派定静、定闲、定逸三定,泰山派的天门道人以及他的三个废物师叔。 五岳剑派和少林寺一同前来,看来楚牧在此地截杀的动作终于是被发现了。 令狐冲听见楚牧的称呼,复杂之色一闪而过,脑海中闪现出昔日华山派的光景。 那时候的华山派师父岳不群未死,七师弟陶钧也不是魔教教主,大家一起快乐地生活在山上,好似永远不会变。 可惜,这昔日的光景在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幻梦罢了。岳不群死了,并且是死在楚牧手上,天知道令狐冲和宁中则收到这消息之时是怎样的失措和愤慨。 想到如今的现实,令狐冲冷下脸来,寒声道:“陶钧,今日我令狐冲便要为师门清理门户,铲除你这个弑师小人。” “唉,大师兄你真是不理解师弟我的一片好心啊,”楚牧做叹息状,“死在我手中,师父至少能有个体面,要是在他日死在别人手中,那师父别说体面了,就连华山派也要因其而受辱。” 话音刚落,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就忍不住喝骂道:“满口胡言!你这小人弑师叛门还敢说自己有理了?简直就是卑鄙无耻!贫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无耻!” “卑鄙!” 定逸的话语得到对方所有人的认同,便是少林寺的僧人此刻也忍不住张口喝骂。 “你们总归是难以理解我的好意啊。” 楚牧轻轻叹息一声,道:“罢了,反正待会儿你等不是成为阶下囚就是成为死人,楚某又何必和你们多说废话。” 真武剑徐徐拔出,一股凌厉的剑气透体而出,斩开山上的寒风,令渐渐飘起的飞雪出现了缺口。 风清扬和令狐冲皆是不约而同地拔剑在手,同时风清扬提醒道:“冲儿小心,他以吸星大法吸收了丐帮等五大派掌门的功力,又以紫霞神功淬炼提纯,如今的功力已是远远超过了你我。” “邪不胜正,我相信我手中的剑能为师父和任前辈讨回公道。”令狐冲握紧手中长剑,回道。 “为他们讨回公道?哈。” 楚牧直接笑出声来,“为岳不群和任我行讨回公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岳不群,伪君子一个,他的所作所为就不需要多说了。如今恒山派掌门定闲能够不死,宁中则一家能够不家破人亡,全是因为楚牧出手杀了岳不群。 至于任我行,魔教教主这四字就能概括一切了。 比起躲在花园里绣花的东方不败、只能祸害自己人的杨莲亭,任我行是真的能干,也就是令狐冲没早生个十来年,否则他就可以见识一下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的大战了。 在楚牧身后,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的神教长老闻言,也是忍不住发笑,一个个跟随着教主笑得人仰马翻。 “就凭你这句话,岳不群要是还活着,肯定会把你逐出师门,”楚牧摇头笑道,“你就是个糊涂蛋啊。” “鲍大楚,带人上吧,今日该是我神教和五岳剑派最后一次大战了。此战若胜,本教主可以解了你们十大长老的焚心指劲。” “谢教主。”鲍大楚欣喜若狂地大叫道。 虽然没了焚心指,也还有三尸脑神丹,但能少一个禁制是一个。并且教主都给面子了,你敢不欣喜若狂吗?是不是不想在神教混了? 隐藏在四周的神教教徒路线现身,至少数倍于对方的教众出现在雪地下、周围密林中,甚至于从对方后边都出现了神教教徒。 “上。” 鲍大楚一声呼喝,身披一身白的教众便一拥而上,从两边将五岳剑派和少林寺众人包了饺子。 “魔教贼子,找死!” 正道那边虽然人少,但高手却是要比神教更多,尤其是少林寺方丈方证身边的那个老僧,更是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眼下见鲍大楚等神教长老带人杀来,亦是毫不胆怯地开始反击。 同时,令狐冲和风清扬也终于和楚牧对上了,三个修炼独孤九剑的人开始激战。 第六十九章 杀局 “吟!!!” 尖锐的剑鸣声中,三把长剑互击,凌厉的剑气爆发,空中落下的雪花在靠近三人之时皆被平平分成两半。 甫一交手,令狐冲便算是明白了楚牧的功力究竟有多强,明明是己方二人齐攻于他,却被那强悍的功力直接压制。 “破剑式。” 楚牧当先使出九剑之中专破剑法的招式,真武剑斩出足足有三丈长的剑气,横扫雪花,斩在二人同时挡在身前的长剑剑身上,直接震得二人气血翻涌,身形倒飞。 此等功力,已是能够一力降十会,起到力大砖飞的作用,所谓的剑法精妙完全没看出来,功力有多强倒是看出来了。 不过独孤九剑不拘于形,顺手拈来即为剑法,楚牧这一斩也算是无招胜有招了。 “紫霞神功,还有易筋经?” 楚牧看向令狐冲,眉头轻扬,“少林寺的秃驴倒是舍得,竟然将易筋经也传授于你,难怪你能够凭借行气之境挡下这一剑。” 紫霞神功坚韧,易筋经稳固,两者相合,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再加上令狐冲这段时间以吸星大法吸收了不少行恶之人的内力,他虽然没破境,但内力之精纯、强大,皆是胜过等闲行气境的武者。 这颗果实的成长,有些出乎楚牧的预料了。 不过对于楚牧来说,令狐冲越强越好,他越强,楚牧夺取他功力之后收获也就越大。 “冲儿,用破气式。”风清扬说道。 令狐冲微微一点头,和风清扬同时出剑。 “噌!” 湛然清冷的剑光收束为一线,比之天山的雪都要冷、都要白,凌厉的剑气切割风雪,斩裂气劲,从两边同时斩向楚牧。 比起之前那数丈长的剑气,二人的剑气并不显强势,但那霜白的剑气、凌厉的剑势,却是要比楚牧那力大砖飞的操作强多了。 面对二人夹攻,楚牧继续发挥自己的优点,又粗又长的剑气直接横扫,不管你剑气如何凌厉,都要在粗又长之下崩溃。 嘭! 二人全力所处的剑气被蛮横击溃,楚牧的身影微微一闪,消失在溅起的飞雪之中。 下一瞬间,道道残影出现在二人身周,剑光闪现,直指二人要害。 风清扬和令狐冲二人瞳孔紧缩,不约而同地出剑刺向闪烁的残影,欲要以攻敌必救之要诀逼楚牧回防。 但是,尴尬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了。只见利剑直接刺中了楚牧,却被体外的紫霞罡气所阻,紧接着楚牧身形一震,一股沛然难挡之力反震而来,令得二人长剑颤动,险些脱手而飞。 独孤九剑只攻不守,攻敌必救的准则并无法在楚牧身上发挥作用,反倒是将两人陷入了险地。 这一瞬间的失利直接让二人陷入了生死危机,如毒蛇般的剑锋直接吻向他们的脖颈。 然而,也就在这时,身穿黄色僧袍的老僧出现在二人身后,两掌同时抵住二人背后,三人功力汇成一股,爆出气浪荡开真武剑。 同时,一道鬼祟的身影出现在楚牧身后,带着森寒之气的手掌悄然印向楚牧后背。 嘭! 电光火石之间,楚牧却似早有预防一般回身一掌抵住森寒掌劲,将寒气完全拒于身外。 “左冷禅,我早知你狗改不了吃屎。”楚牧讥笑着看向背后偷袭之人。 没错,这次的偷袭者依然是我们的左大掌门。 他在乱战之中突然接近楚牧,欲要以寒冰掌直取楚牧后心。然而以楚牧现在的实力,数丈之内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左冷禅的偷袭根本没法起到作用。 如上次在少林寺一般,左冷禅偷袭不成,也如上次一般,他在这一刻,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寒冰真气。” 远胜过过往的冰寒之气从左冷禅掌上发出,其气劲之森寒,令楚牧感觉自己的手掌抵住一块千年玄冰一般,整只手掌都在这一瞬间被冰霜覆盖。 同时,雪地突然出现直线型的起伏,两道身影自积雪下冲出,冰冷的刀光映入众人眼中。 杀机,在这一刻暴动。 “出手!” 令狐冲、风清扬,还有那个老僧也是同时出手,两把利剑,一道掌劲同时杀来。 剑气森寒,掌劲刚猛,观其路数,当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无疑。 而那两个潜行突袭的人,刀法狠辣且杀气深重,论实力竟是不弱风清扬和令狐冲这对组合多少。 这是针对楚牧的杀局。 整整六人,每一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就算是令狐冲,他也能依仗剑法和深厚的根基和先天高手较量。 而左冷禅,他的功力竟是在短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此时寒冰真气借天山飞雪之寒,爆发出十二成的威能。 剑光、掌劲、刀光、寒劲,一系列的要素组成了必杀之局,于此刻图穷匕见。 危急关头,楚牧身体绽放一层金光,将楚牧浑身染成了金色。 金刚不坏神功发动了。 坚不可摧的金身在紫气之中若隐若现,刀剑掌击破了外围的罡气,却在金身之前受挫。 不管是如何凌厉的气劲,如何刚猛的劲力,以及何等森寒的气息,都难以越雷池半步,只留下一声声铿锵在回响。 但在同时,更大的杀手锏也终于出手。 雪白的身影跃上天空,头下脚上地向楚牧袭来。他的手上持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黑色长枪,枪尖携带令人心悸的锋芒,直刺楚牧天灵。 “无痕公子!”风清扬见到此人,不由一声惊呼,显是对他的出现没有丝毫预料。 而更令人惊诧的,是无痕公子加入了这场杀局,并且和众人起到完美的配合。 他弥补上了最后一个缺口,从上方直击楚牧的天灵要害。 看那黑色长枪的锋芒,显然是某种极端锋利的神兵利器,是专门用来对付金刚不坏神功的。 如果是古三通,那这长枪应当无法起到作用,但若是楚牧,那可就未必了。 “好!” 在这等关头,楚牧却是喊了一声好,他抬起头来直视那令瞳孔不自觉收紧的锋芒,脸上露出欣然之色,“无痕公子,你果真出现了。” 身外的紫气化作太极旋转,围攻楚牧的众人直接自己那击在不坏之身上的劲力被一举吸纳,汇聚成了一股无俦之力。 第七十章 剑法大成 镀上一层金光的眸子和无痕公子对视,胜券在握的眼神令无痕公子心中一凛。 然而,杀局到了这图穷匕见的时刻,哪怕无痕公子感觉到不对,也无法再收手了。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的到来,无痕公子。’ 在吸收了湘西四鬼再加几大掌门的功力和武功之后,楚牧原不至于连连被攻,但他为了让无痕公子出现,却是故意压制实力,引导对方一步步出牌。 如今对方图穷匕见,也该是楚牧绝地反击的时刻了。 金色手掌握住了枪锋,诡异的气劲卸去了无痕公子附着在长枪上的内力,更令那比之金铁更为坚硬的手掌牢牢擎住长枪,间接地将无痕公子的身形停在半空。 魅影神功化消内力,太极功借力打力,金刚不坏神功坚不可摧。 在这三门武功的支持下,楚牧竟是同时和七大高手相抗。 两把修长的武士刀砍在楚牧脖颈,两把凌厉长剑刺在左后后辈,刚猛一掌印在后心,一掌携带寒气试图冻住左掌。 而楚牧,则是弃剑抬手,抓住了无痕公子突刺。 刀气、剑气、掌劲、寒气同时侵袭楚牧之身,却被体外那若隐若现的太极图形借转气劲,反攻向其他人。 “东厂的人在青城山找了三天三夜,杀了余沧海满门,也斩杀了不少的天罡地煞成员,但你这最大、最有价值的天魁星却是从未出现。” 楚牧咧嘴笑道:“从那时开始,我就盯上了左冷禅。你们的计划自以为周密,却不知我早就收到了风声啊。” “不可能!”左冷禅狂催内力的同时,反驳道,“哪怕是五岳剑派中人也不知我们的围杀计划,知情者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你怎么可能收到风声?” 左冷禅的脸色已是全无先前的得意之色,眼中满是阴谋失算的狂怒和不甘,他不愿相信自己等人的谋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不需要知晓全部,只要知晓你有动作,就基本能猜出无痕公子在你那里。他人都以为你左冷禅只是和无痕公子有勾结,但我却是知道,你根本就是朱无视的人。” 楚牧说话的同时,体内之气渐渐凝聚成漩涡,周身那肉眼可见的各种气劲开始迅速向着楚牧体内流去。 “是吸星大法!” 令狐冲下意识地就要同样运起吸星大法抵抗,但令人骇然的是自己的吸力远不及楚牧,一身内力仍然如同潮水般涌入楚牧体内。 “是吸功大法!”无痕公子尖叫出声,“众人合力脱身,否则我们所有人的功力都会被他吸收一空。” 身为朱无视心腹的无痕公子可是明白这门神功的恐怖的。毕竟当年无痕公子可是亲自和朱无视打过一架的,要不是他投降的够快,怕不是和霸刀一样被朱无视从先天吸到了后天,打得境界退转了。 这门武功的修炼者功力越强,夺取功力的吸力就越大,以楚牧如今的功力,在场之人中若是单对单,没人能在功力上胜过他。 同时,他也算是明白了楚牧这一身精湛的太极造诣从何而来。原本还以为冲虚等人是被吸星大法吸收了功力,现在看来,他们的武功也同样被吸走了。 听闻吸功大法之名,众人这时候也顾不上左冷禅和无痕公子究竟是哪边人了,他们连忙同时催力,强抗楚牧身上的吸力。 整整七股内力同时催发,和楚牧自身的吸力相抗,那环绕在身周的太极图都变得扭曲,空气都被内力压得粘稠无比。 轰! 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气劲如惊涛拍岸,轰得众人齐齐倒飞。楚牧身影闪烁,连出六掌,六道掌劲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击在风清扬、少林老僧、左冷禅、两个蒙面人、无痕公子身上,令他们再受重创。 最后,他犹如鬼影一般出现在令狐冲身侧,双手化出重重幻影,忽打忽拿,击溃令狐冲的反击,拍飞他的长剑,一手按住他胸口大穴,将其制住。 吸功大法! 紫霞罡气和易筋经功力同时涌入楚牧体内,更关键的,还是那闪烁在脑海中的精妙体悟。 当初刻意放走的果实,如今可以收割了。 仅仅是一息的功夫,楚牧就将令狐冲的功力吸收一空,顺手抛给赶来的宁中则。 “独孤九剑,我总算是练成了。哈哈哈······” 楚牧忍不住放声长笑,抬手将真武剑吸摄过来,越空挥斩,剑气在长空中化作九道圆环,犹如九轮清冷的明月,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其所过之处,飞雪为之一清,寒风为之一滞,而被九轮剑气明月袭上的众人,皆是心中凛然,一股极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噹!” “轰!” “嘭!” 不同的声响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无痕公子以“漫天花雨洒金钱”接连轰击剑气明月,一重一重削弱剑气,却还是被强悍的气劲震得吐血。 两个蒙面人爆发了极强的刀气阻挡,却还是被震破了外面黑衣,露出了里头迥异于中原人的服饰,并且撞倒了不远处树林中的数棵大树。 风清扬和少林老僧也被剑气所伤,本就不轻的伤势雪上加霜。 至于左冷禅,他眼睁睁地看着剑气明月袭来,内力却是在体内直窜,不听使唤,最终惨遭剑气明月切割,四肢透露皆是离体而飞。 “呼呼······” 风清扬直喘粗气,脸上泛起一层死灰之色,绝望道:“冲儿是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他吸收了冲儿的独孤九剑,剑法一下子就达到了和冲儿相同的水平。方才那一剑,以独孤九剑的无招融合太极剑之法门,他在剑法上的短板被弥补了。” “左冷禅修炼了劳德诺送来的《辟邪剑谱》,已是突破了先天境。刚刚他那一掌虽强,但力分六股,绝不至于让左冷禅毫无还手之力,无法阻挡剑气。” 无痕公子亦是露出一丝苦笑,看向楚牧道:“劳德诺是你的人。让你知晓左冷禅有行动的,也是劳德诺。” 第七十一章 不坏金身,成!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作用,你们就是忽视了劳德诺这个小人物,以致于满盘皆输。” 楚牧轻轻握拳,好似将一切握在掌心一般,“左冷禅以为劳德诺给他的剑谱是从岳不群那得来的,却不知当初我和岳不群做交易,乃是直接将剑法要诀口述说与他听,他就算有在事后做下笔记,也不会得到原版的袈裟秘籍。” 正是因为劳德诺献上了《辟邪剑谱》,左冷禅才会倍加信任于他,以致于外泄了一些讯息给劳德诺,让楚牧提前洞察了无痕公子和左冷禅的行动。 只要确定了无痕公子会有所行动,接下来,便只需玩一下扮猪吃老虎的套路,对方自然就会上钩,进而一举铲除朱无视的臂助。 左冷禅依仗《辟邪剑谱》突破到了先天,却不知剑谱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他在中了楚牧一掌之后,内力流窜不为其所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这其实也算是楚牧给自己下的一个保险。要是无痕公子的杀局当真惊险,那左冷禅便是楚牧最佳的突破口。 不过因为湘西四鬼自己送货上门,以致于楚牧得到了他们四人的功力和大成的魅影神功,使得哪怕没有左冷禅,楚牧也足以强破无痕公子的杀局,让其计划落空。 “东瀛柳生但马守和其女柳生飘絮,少林寺的了空大师,还有风清扬以及你无痕公子。吸收了你们这些人的功力,我的金刚不坏神功差不多也能大成,形成真正的不坏金身了。” 楚牧环视众人,眼中是满满的欣慰之色。 好多的果实啊,吸了他们,吞了他们······ “唔——” 他有些难受地按住额头,身上的金光更深一层,将心中杂念压下,‘短时间内大幅度吸收先天高手的功力,我的心思都受到了一些影响了。’ 原本楚牧就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极为淡漠,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过客,现在心中杂念盛起,本就稍显极端的心性更趋向视人命如草芥的方向。 ‘我费尽心思获取实力,是为了能够随心所欲的,不是为了给力量当奴隶的。区区杂念,也敢乱我心神。’ 坚韧的意志压下了杂念,楚牧默运心法,以金刚不坏神功净化心境。 但他在这一瞬间的失神,也让众人看到了机会。 “金针度穴。” 无痕公子以金针刺入身体各大要穴,强行提升功力,无数金属花瓣卷成旋风,携带无穷杀机冲袭楚牧。 “大力金刚指。” 少林寺老僧了凡同样趁机出招,点出的手指如金刚琉璃,和楚牧的金刚之身有着异曲同工之相,他要以金刚破金刚,强挫楚牧的金刚之身。 “独孤九剑。” 风清扬一剑化九影,九重剑光不分先后而至,凌厉的剑气在金刚之体上切割,划勒出一连串火花。 他们三人虽非是同路人,但在楚牧的威胁下,这三人愿意捐弃前嫌暂时联合起来。 “你们是在给楚某搓澡吗?” 及时醒转的楚牧笑出了声,闭上双眼,脸接花瓣旋风“漫天花雨洒金钱”,身形一震,凌厉剑气溃散成细碎气刃。 一指迎上大力金刚指,金刚对金刚,泛着金光的手指点碎了了凡食中二指,空中爆开一小团血沫。 他们三人先是一阵狂攻,消耗了大量内力,又被楚牧趁机吸了一波功力,此消彼长,加上此时楚牧已是动用全力,他们的攻击在金刚不坏神功之前确实和搓澡无异。 尤其是无痕公子的“漫天花雨洒金钱”,这武功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杀机重重,既华丽又凶险,但对于楚牧来说,那就是华而不实,连破防都做不到。 金刚之身最是不惧这种分散的攻击。 轻松接下三人攻击,一旁的柳生父女却是在此时如鬼影般冒出,同时斩向楚牧。 杀气混入内气,酷烈的一刀划空斩下。 “西内!神のナイフを切れるために殺す!(杀神一刀斩)”柳生但马守喊出了母语。 “雪は世界なびく(雪飘人间)。” 柳生飘絮的刀气如雪,本被众人气劲清扫一空的上空似是又飘起了飞雪,细密的刀气配合着杀神一刀,东瀛柳生新阴流两大绝技完美配合,更添威能。 但是—— “木大哒!” 激战之中,楚牧干脆以放飞自我的方式将杂念宣泄出来,同样开始飙起了东瀛话。 真武剑化出一个个圆形剑圈,剑光清冽,却不显凌厉,反倒有种柔绵之相。一重重剑气光圈大大小小互相套合,重重叠叠层层相加,形成了剑气壁垒,在刀气之下岿然不动。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哈哈哈······” 某人哈哈大笑,一掌击在真武剑剑柄上,划着光圈的古剑向前移动,剑气壁垒已是向前平推,千百之数的光圈如移动的山峦一般轰压而来,将刀气直接撞溃。 “当当当当······” 剑圈和武士刀的碰撞声连绵不绝,纤薄的武士刀被剑圈绞得支离破碎,柳生父女亦是身中数剑倒在地上。 若非是还需要他们的功力,这剑圈就足以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吸功大法。” 楚牧双手同时吸摄众人,五人的身影同时被楚牧摄拿过来,雄厚的内力在身周形成了透明的水球,将众人包裹在其中,五股不同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流入楚牧体内,令他身周的金光越来越盛,越来越强。 “神侯·······已经调集了大军,你赢不了。”无痕公子在水球中吃力地说道。 “你不明白,”楚牧继续抽取着功力,说道,“哪怕是他此刻能在京城直接登基,他也会先来天山赴古三通的战约,素心在朱无视的心中比江山更重要。” 朱无视爱江山,更爱美人。在原著中他本来已经打败了成是非等人,奠定了胜局,却因为见到了素心自杀后的首级而当场崩溃,天山之战关乎素心是否被古三通带着远走高飞,朱无视一定会来。 “无痕公子,你到死也不会赢过我。” 楚牧知道无痕公子是什么想法,不外乎是想临死前口嗨一下,想要说自己虽死,但他辅助的朱无视依然能赢。 但是很可惜,他并不了解朱无视,这一场天山之战是避免不了的。 轰! 沛然气浪轰开了五人的身影,耀眼到极致的金光变得内敛,现出一尊金铸一般的身影。 金刚不坏神功,成了。 第七十二章 杀神侯,亦是杀你 当不坏金身成形的刹那,一股切实的强大感充斥了楚牧的身体。 若说吸功大法造就的是内力的强大,那么金刚不坏神功所成就的便是身体的强大。 那种手臂舒展都充斥力量的充实感,比之内力强大更使人沉迷。 强大的内力固然能反哺身体,是身体强度逐步增长,但这效果当然比不上专门的壮大身体。 而吸功大法和金刚不坏神功结合,便是全方面的强大。 ‘等等,还差一点,还差精神的强大。’ 楚牧察觉到这两门武功专精于气与体,却没有关于神的内容。哪怕是金刚不坏神功附带的静心法门,那也是仅有镇压祛除杂念的功能,并没有修练精神的相关内容。 ‘这应当便是这个世界的上限了。’ 楚牧眼帘轻垂,刚刚因为不坏金身大成的狂喜瞬间一扫而空。 他的道路还很漫长,现在的他也只能说是走完了武道的前两个境界,并且在先天境中也不是无敌手。 ‘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楚牧收起自得之心,身上的金色渐渐褪去。 同时,周围的各派众人在失去了先天高手之后,也无力抵抗如狼似虎的神教长老,被一一拿下。 “恭喜楚教主,贺喜楚教主。”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楚牧身后,一脸白净,戴高冠,着赭红色袍服的中年人甩着拂尘,向楚牧道喜: “楚教主的金刚不坏神功大成,又有吸功大法在身,他日定可天下无敌,咱家在这里就先恭喜楚教主了。” “孙公公客气了,”楚牧撇了看似还不算老的太监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别的不说,就说孙公公你,楚某现在都不一定能拿得下,谈何无敌。” “闲话就莫要多说了,《葵花宝典》带来了吗?” “自然带来了,”孙公公对楚牧的不客气也不以为意,从怀中取出一本淡蓝封面的书册,将其交给楚牧,“楚教主平定江湖势力,功不可没,皇上可是亲自叮嘱咱家早些时候抄录好宝典,还将历代宝典修炼者的心得记录在其中呢。” 这书册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葵花宝典”四字,正是那门自宫神功,而这孙公公,自然就是他所说的历代宝典修炼者之一。 而且他这宝典,可不似楚东方不败那一本残缺的,而是完整的《葵花宝典》,里面一点内容都不缺。 ‘不过看孙公公这样子,应当是没能领悟到‘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境界,他的功法也许胜过东方不败,境界却是未必。’楚牧接过宝典,瞄了孙公公一眼,心道。 这孙公公只能说是个武师,却算不上宗师。他只是一个武功的后继者,不是东方不败那样修习着残缺宝典却依然走到前端的开路者。 “楚某也要恭喜公公,曹正淳一除,皇上就只能依仗公公你了。”楚牧笑道。 “为皇上分忧而已。”孙公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说曹正淳,曹正淳就到。二人正谈话之际,远处一行身影疾奔而来,为首者白面鹤发,好似一个慈祥老爷爷,可不就是东厂这一检察机构的检察长老曹吗? “曹正淳来了,咱家就先暂时蔽了。”孙公公说了一声,身影一闪,消失在楚牧身后的人群之中。 在他躲避后不久,曹正淳就如一只白头鹰一般从飞跃而来。 他在落地之后第一眼就看到死伤的一众高手,还有被擒拿的各派中人,脸上不由露出菊花绽放般的笑容,“楚兄弟厉害啊。这无痕公子、风清扬、柳生但马守等人哪一个不是一世英豪?结果都被楚兄弟拿下了。楚兄弟的实力,此刻应该已经不逊色于本督主了吧?” 曹正淳目光闪烁,话语中不乏试探之情。 围攻楚牧的七人之中,除了终究有点交情的令狐冲以及高颜值的飘絮小姐姐以外,其余人皆是付出了生命,尤其是左冷禅,他被剑气分尸,死得惨不忍睹。 而击败这七人的楚牧,却是毫发无伤,甚至观其面相,目光中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然是内功已经到了绝顶之境,依然和曹正淳相差仿佛。 甚至于,曹正淳自忖对方的内力量可能还要超过自己。毕竟楚牧修练的就是吸星大法这种专门增长内力的武功。 ‘这是要提防我以后和他翻脸了。’楚牧一听曹正淳之言,就知他现在打的是什么心思。 眼下朱无视还活着,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还不至于翻脸,但在朱无视死后,那就不一定了。 曹正淳先前之所以对楚牧热情,那是自忖能在武功之上压制住楚牧,能在二人的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但现在楚牧实力赶上来了,他就不能不提防他日二人产生矛盾,甚至翻脸了。 尤其是在最近这段时间,楚牧和正德皇帝的动作频频,曹正淳也不是瞎子,自然能察觉到一些踪迹,他此时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 ‘曹正淳倒是够聪明,可惜,他终究没能认清楚事实。从始至终,我和他的合作中都是我在占据主导位置,他自认为的掌控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 楚牧心中一笑,淡淡道:“督主想要知道楚某的实力,何不亲自一试?” 此话一出,曹正淳就微微扬起了眉,面上那乐呵呵的笑意也消失无踪,“楚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种大战将临的关键时刻,对方竟然有挑起矛盾的趋势,这是想要做什么? 楚牧答所非问地道:“督主可还记得当初楚某所说的三步棋?” “第一步,坏其名,去其恩。” “第二步,灭其力,乱其心。” “第三步,杀其人。” “楚某当日说这三步棋,是杀神侯的。但其实这三步棋,未尝不是杀督主的。” 楚牧与曹正淳对视,一字一句都像是轰击在曹正淳心中,“坏你在皇帝那里的名,去皇帝对你的恩宠。去了你的东厂督主之位,便是灭你的力。你在这段时间的狂喜,已是乱了你的心,让你没能察觉到近在咫尺的杀机。曹正淳,只差杀你了。” 第七十三章 不坏金身激斗天罡童子功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和朱无视相抗,让正德皇帝得到喘息的机会,让他能够装疯卖傻,以一种纨绔天子的形象卧薪尝胆。你也一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抵抗朱无视。尽管这种做好是出于你自己的私欲。” 楚牧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按着插在地上的真武剑,侃侃而谈,一副智珠在握的姿态。 这般模样,让曹正淳想到了当初在东厂会客厅中的谈话。 那时候的楚牧也是这般智珠在握,有一种大局全在我手的大气和自信。他侃侃而谈,诉说着三步棋,介绍着如何铲除神侯。 现在楚牧依然如此,但他现在所说的却不是杀神侯,而是杀督主。 “你未曾意识到自己是皇帝平衡朝堂势力的棋子,是以在发现自己能杀神侯之后,你欣喜若狂,在那一夜后开始大举排除异己,准备独掌朝政。这一点,在我将万三千交给你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那一夜之后,护龙山庄深陷泥潭,朱无视更是悄然从京城消失,在各地接触兵马。曹正淳就借此机会大举铲除朱无视往日庇护的敌党官员,开始一家独大。 楚牧将万三千交给了曹正淳,曹正淳自然有本事将百宝箱从万三千嘴里挖出来。 在得到百宝箱之后,曹正淳就彻底膨胀了。 而这,也是他走向末路的开端。 太监的权力来自于皇权,他们是皇帝平衡朝廷官员的人选,出身皇宫大内的他们天然象征着皇帝。 一旦皇权不允许太监借用权力,那么太监所拥有的一切权力都将失去根基,瞬间垮塌。 历史上不乏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单是明朝就有被称为“立皇帝”的刘瑾,以及“九千岁”魏忠贤,但无论是刘瑾还是魏忠贤,他们在失去皇权支持之后,就瞬间成了过往云烟。 眼下,太监失势者还要加上一个曹正淳。 “督主···不,应该是曹正淳,在你前来天山的时候,圣旨已经送到东厂了,你已经不是东厂督主了,你甚至连掌印太监也不是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有罪之人。” 楚牧看着曹正淳不断变化的脸色,宣判道:“三步棋,杀督主。现在就是第三步了。” 击败曹正淳,夺取曹正淳的五十年天罡童子功后,当世之中绝大多数高手基本都被楚牧吸完了,他将以最强盛的实力去与朱无视一战。 “三步棋,杀神侯,亦是杀督主······” 曹正淳喃喃念着这句话,苍白的长发无风自扬,眼中的杀气比天山的雪更冷三分,“好!好!好啊!好一个楚牧,好一个三步棋!枉我曹正淳主宰朝政,和朱铁胆相争这么多年,没想到到最后,竟是栽在你和那小皇帝手上。” “但是,你也别想好过,你先是朱铁胆的人,后背叛他和我合作,现在又背叛我投了小皇帝,你与三国吕奉先那等三姓家奴无异,他日,你也必遭清算!” “能说过这样的话,你已经没有信心逃出生天了吗?”楚牧不为所动地道,“背叛、投靠?你眼前所见的只有这些吗?楚某只为自己而活,谈何背叛投靠?你认为我是在背叛,在投靠,安知我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们。不管是你还是小皇帝,都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 曹正淳认为楚牧是一个投机者,却不知楚牧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十分鲜明。 和曹正淳合作,是为了杀朱无视,对付曹正淳,既是为了他这一身天罡童子功,也是为了杀朱无视。 舞台从一开始就已经搭好,曹正淳他们都是在这楚牧所搭建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现在,该曹正淳退场了。 凝重的气机在二人之间沉淀,四周的神教中人押着俘虏迅速后退,将此地留给楚牧和曹正淳。 在某一个瞬间,金色的手掌和裹着实质般罡气的掌印对击,一股无比耀眼的光芒在二人手掌碰撞之处出现。 “天罡童子功。” 楚牧看着曹正淳那包裹全身的罡气,道。 “金刚不坏神功!”曹正淳看着楚牧那金铸一般的面孔,眼中不乏忌惮之色。 砰! 好似雷霆震响,雄浑的罡气和强大的力量碰撞,激起的气浪冲开了方圆十丈以内的积雪,露出了下面那黑黝黝的山岩。 初时的一掌,直接宣告了战斗在一开始便已经到了最为激烈的地步。 ‘好强的力量!’ 曹正淳只觉一股凝实到极致的力量从掌心传来,自己那精纯无比的童子至阳罡劲竟然都无法与其抗衡,心中念头急转直下,曹正淳已是向前一步,另一掌击向楚牧的胸膛。 然而面对这一掌,楚牧却是不管不顾,连动手的念头都没有,任由其击在胸膛之上。 哐! 洪钟大吕般的声响在这一刻发出,汇聚曹正淳一身之力的掌击,竟是只击出了一声轰响,楚牧的身形却是岿然不动,他的身躯,好似是金铁铸成一般。 “不坏金身的威力,就由你第一个体验吧。” 在不坏金身的状态之下,楚牧的声带都好似变成了金铁,声音充满了金属质感,有着大佬专属的回音特效,他胸膛一挺,曹正淳轰在胸膛上的掌力便被强势反震,轰得曹正淳当空急退。 “再来!” 一脚蹬地,山石粉碎,四周地带都好似在摇颤。 金色的身影散发出洪荒猛兽般的气息,身形和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他就如一堵山一般跃空追上曹正淳,挥拳出掌,简简单单的黑虎掏心都带着令人恐怖的巨力。 “金刚护体。” 曹正淳也不是易与之辈,哪怕是遭受反震,他也依然能够强力反击。天罡童子功运转到极致,肉眼可见的罡气在体外形成了气罩,双掌裹挟着罡气轰然撞上了楚牧的拳锋,二人在空中互换十几记。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一连串的“哐哐”响极具打击感,楚牧只攻不守,任由曹正淳的劲力轰击在身上,发出一连串的金铁碰撞声。而他的每一掌每一拳,都能让曹正淳感受到手骨欲折,肌肉酸痛好似随时都要被鼓荡的气血直接爆开的感觉。 哪怕是外有罡气护身,内有经过罡气多年淬炼的强悍体魄,也依然难以抵挡楚牧的狂攻。 第七十四章 曹督主入土 轰隆! 两道身影砸入地面,坚硬的山岩都被撞得寸寸龟裂,无数砂石尘土飞扬,狂暴的气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向着四方冲刷。 ‘这金刚不坏神功!!!’ 曹正淳牙齿都要咬出血来了,他的每一招都能毫无阻碍地击中楚牧,但每一式都只能击出一声“哐”声,毫无作用。 相反,楚牧的拳掌哪怕是被曹正淳挡下,也能让其气血翻涌,筋骨都发出不堪重负般的摩擦声。 交手不久,曹正淳的双臂就已经开始渗出了细密的血珠,这是双臂上的毛细血管被压力摧破所致。 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乃是以唯精唯纯所著称,五十年只修一门武功,让曹正淳具备了天下顶尖的实力,但在如今,精纯的天罡童子功遇上了更精纯的金刚不坏神功,曹正淳也只能落于下风。 “万川归海。” 心知不妙的曹正淳使出杀招,罡气如海流一般充塞四周,向着楚牧挤压而来。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罡气就如深海潜流一般,充斥着极强的压力,哪怕是一座小山,也能将其压得粉碎。 然而楚牧的不坏金身却是胜过山石,强过金铁,金色的手掌无视挤压,在罡气之中舞动,强大的力量在双手之间卷出一重漩涡。 轰! 越卷越急的漩涡搅动了罡气,强悍的力量令得催动大招的曹正淳憋红了脸。 “金刚不坏神功,果然有门道。” 自带大佬音效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欢喜,金刚不坏神功的强大令楚牧满意非常。也唯有这等强悍的神功,才可和朱无视那身具数百年功力的强人抗衡。 “曹督主,将你的功力交出来吧。” 楚牧双手向外挥震,漩涡轰然搅破罡气,令得曹正淳身形剧震,也让四周地陷岩崩,二人身影直接没入了深坑之中。 黑暗中,楚牧重心不失,金铁一般的双掌擎住了曹正淳的手腕,吸功大法霎时运转,开始夺功。 “休想!天罡童子功!” 曹正淳感受到强悍的吸力自楚牧手掌上发出,但他还是未曾放弃斗志,天罡童子功催谷到极致,如水一般粘稠的罡气轰发而出,强行抵挡着吸功大法。 然而,如今临近山穷水尽的曹正淳,又如何能够抵抗楚牧蓄势以久的夺功? 双手之上金光大盛,犹如实质的金芒摧破了护身的罡气,也震散了曹正淳的内力。 曹正淳只觉浑身筋骨都被这股悍然之力也摧垮,身上血管接连碎裂,崩出一团团血雾,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 同时,他那一身功力再也无法守住,被楚牧迅速夺取。 由于楚牧修练了金刚不坏神功,所以没有发生曹正淳整个人都好似被他吸入体内一般那种鬼畜现象,但曹正淳的一身童子功也依然被楚牧全数夺取。 “好!好啊!” 临死之际,曹正淳反倒是放开了一切顾虑和执着,哈哈大笑道:“楚牧啊楚牧,你果真是够厉害,朱铁胆也难斗过你。朱铁胆,我在下面等着你!” “等着你!!” 最后的长笑声中,最后一点功力被吸尽,曹正淳的生息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永远地沉睡了过去。 轰隆! 岩石崩裂,楚牧破土而出。 他的周身鼓荡着罡气,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功力在体内激荡,似要随时破体而出。但在强悍的金刚之身禁锢下,哪怕是再如何不驯的内力,也难以从楚牧体内脱出,只能慢慢被炼化。 ‘金刚之身,原来还有帮助禁锢功力,以及保护身体不受庞大功力所害的作用,果然,这两门神功是相辅相成的。’楚牧心中明悟道。 他的吸功大法也算是刚学不久,不及朱无视老练,也没有朱无视那等强悍的功力直接镇压。 在刚刚,曹正淳的内力便欲从楚牧体内破出,若是被其成功,哪怕是楚牧最终能控制住,也会流失不少本该得的内力。 幸好楚牧有不坏金身强行困住了内力,否则他这一番谋划的成果恐怕要打个折扣了。 随着楚牧的炼化,澎湃的内力渐渐变得顺服,被归入他自身的周天运转中,顺着金刚不坏神功的心法路线进行进一步的提纯。 同时,楚牧身上的金色渐渐消失,恢复了正常肤色。但此刻的楚牧,却是和之前的楚牧又有了不同的变化。 他身上的气机变得浑圆如意,吸收了天罡童子功的功力也多了一分圆满。 并且,因为他本人就是一个童子,所以他干脆就以吸功大法转化内力,将天罡童子功作为自己的主修功法,辅修提纯内力的紫霞神功,更为全面地接收了曹正淳的功力。 ‘这样一来,我即便是不变身,也能和朱无视大战一场了。当然,想要胜他还是得变身。’ 楚牧扭了下脖颈,发出一连串咔吧响,飞身跃出了一片狼藉的深坑。 “楚教主。” 孙公公拿着真武剑再次出现,将刚刚顺手帮楚牧收拾的古剑递出,脸上满含敬畏之色,“你的剑。” 这位大太监是真的被楚牧和曹正淳的战斗力惊到了,尤其是楚牧的不坏金身,更是让孙公公心惊不已,此刻不敢表现一点不敬之色。 “无需担心,孙公公,你要相信我对皇上的一片赤胆忠心。”楚牧笑着接过真武剑。 他这话,让孙公公心中吐槽不已,刚刚楚牧说皇帝也是他棋子的时候,孙公公可就在暗处听着呢。 不过就算明知楚牧说的是鬼话,孙公公也不得不连声附和:“教主铲除曹正淳这毒瘤,皇上定然不吝封赏。咱家现在这里恭喜楚教主了。” “封赏什么的,不值一提,楚某只需要皇上在战约之日挡住朱无视的军队,不要让其他人坏天山之战就行了。” 楚牧深深看了孙公公一眼,道:“楚某只有这一个要求,皇上,应该不会让楚某失望吧?”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孙公公连声说着,额头流下细密的汗珠。 哪怕他有着高人一等的实力,此刻在楚牧面前,也是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反对的想法。 这一切,都是因为楚牧这极强的实力,还有步步杀招,将众人轻易摆布的心计。在这种人面前,孙公公有种伴君如伴虎之感,哪怕是正德皇帝都没能给他这般的畏惧感。 “那就好。” 楚牧轻轻拍了一下孙公公的肩膀,持剑往天山之上走去。 第七十五章 天山之战 天山之巅,一道孤寂的身影冒着飞雪前来。 他就像是一个蹒跚的旅人,轻一脚重一脚地踩在雪地上,一步一步走到山顶的平地上。 “我等你很久了。” 古三通站在前方,静静地看着老朋友,观赏着他难得的狼狈。 是的,狼狈。 哪怕对方身穿华服,比自己这身朴素白衣的价值高上千百倍,哪怕对方的面相看起来比自己年轻许多,古三通依然能看出对方的狼狈。 那种近乎走投无路的精神面貌,古三通还是第一次在这老朋友身上看到。 “此刻,我本该在江西誓师,准备一举攻打京师,重演当年太宗废建文之景的。一旦我离开,本就仓促而起的军队也许会生变,我多年来的谋划也许会一举成空。” 朱无视看着古三通,缓缓说着,“我本有机会成功,但一想到成功的可能是失去素心,我便无法忍受。没有了素心,我便是当了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若是不管不顾,以朱无视的绝世武力,是有能力直接将正德皇帝拿下,让这大明直接失去皇帝的。 在这种节骨眼上皇帝驾崩,朱无视一旦造反,那么即便是无法让人心服,也能让人身体老实地跪下,他确实有机会当皇帝。 但是他放弃了,因为古三通临走时的一句话。 ——若是朱无视没赴约,那古三通就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 这天大地大,哪怕中原待不下去,塞外、波斯、琉球等地方,他们都可以去。朱无视哪怕是一国之君,也注定会失去素心。 所以朱无视来了。 “在带走素心之后,我便去夺了皇位,让素心成为皇后,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若是时机没了,我便带着素心隐居,即便不当皇帝,有素心在身旁也很好。” 朱无视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无情,他看向古三通的眼神充斥着杀机,“当年我一时心软没杀了你,今次你必定死在我手中。” “当年你赢了,这一次,你不会赢。”古三通轻轻运掌,体表露出一丝金光。 朱无视不死,自己的老婆就一辈子被人觊觎着,自己的儿子也可能被迁怒刺杀。对于现在的古三通来讲,老婆儿子是世间最重要的人,是比自己性命和天下第一都要重要的存在,他绝对不容朱无视活下去。 两个绝世高手,为了一个女人,默默下定决心,要将这场延续了二十年的孽缘彻底断绝,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风雪在此刻变得更急,漫天的飞雪渐渐迷了人眼,但不管是古三通还是朱无视,他们都紧紧盯着前方,哪怕是风雪都无法阻止他们锁定自己的敌人。 “喝啊!”X2 突得,蓄势到顶点的二人同时向着对方冲刺,在划破空气和风雪的尖啸音浪之中,古三通的身形渐变成金色,不坏金身上线。 而朱无视,则是被雄浑的内气模糊了身形,密集的气劲形成了龙鳞状的护身防护,将其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就像是一道飓风,蛮横地杀入风雪之中。 轰! 罡劲震裂脚下大地,气浪怒卷飞雪,二人四掌对轰一记后,便是拳掌相交,发出一连串的轰撞声。 丐帮降龙十八掌、峨眉飞凤穿心掌、少林般若掌、武当震山铁掌······ 朱无视尽展自身夺取自八大派的绝学,雄浑的内力将这些武功的威能催发到极致,招招式式都有着山崩海啸般的神威。 而古三通则是只使少林武功,大力金刚掌、大力金刚指、大力金刚腿、大力金刚拳,他今天就和大力金刚杠上了。 以金刚不坏之身施展一连串的刚猛绝学,忽掌忽拳,忽指忽腿,各种样式的武功配合无间,明明是以简单刚猛著称的武功,竟是给古三通用出了行云流水的感觉。 拳接掌,指戳腿,二人在风雪中狂舞,招招式式都是硬碰硬,击打出一连串的“哐哐”之声。 “亢龙有悔。” 呼啸的劲风在此刻形成龙首之形,伴随着朱无视一掌推出,龙首发出狂野的咆哮,向着古三通吞噬而来。 “大力金刚腿。” 古三通一个旋身,当空出腿横扫,泛着金光的腿脚踢在龙首上,暴烈的力道直接将其一脚踢爆。 “大力金刚指。” 紧接着,并起的双指犹如金刚利剑,指劲破空,点破龙鳞般的护身气劲,直直戳向朱无视心口。 “乾坤大挪移。” 澎湃气劲荡开指锋,使其和自己擦肩而过,朱无视近身出拳,直取中宫,捣在了古三通的心口,击打出震散飞雪的音波。 当!!! 古三通竟是被他这一拳打得连退三步,身上的金身光泽都变得黯淡了三分。 “你在天牢二十年,我绝了你的饭食,让你只能靠吃蜘蛛壁虎度日。这二十年的苦牢生活,你早就该油尽灯枯了!” 朱无视咆哮着又是双掌推出,和古三通四掌再对相击,狂暴的气劲震荡地上积雪,撕裂山岩,更击得古三通再度后退。 二十年的苦牢生活,古三通近乎都是在饥饿和勉强饱腹中度过的。 其他天牢囚徒都有一日两餐,而古三通休说是餐食了,便是连水分都是靠他自己以内力冰封空气中的水分,再融化饮下的。 他所住的天牢第九层,除了朱无视每年会来一次以外,其余时候根本就没人会来,送餐当然是别想了。 在这种情况下,古三通坚持了二十年,连朱无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奇迹。 但这奇迹仅仅是说古三通的生命力顽强,而不是他当真是不用吃饭的铁人。 哪怕练的是金刚不坏神功,古三通也不是真正的金铁之人,二十年的苦牢生活,早就快掏空了他的身体。甚至于若非这三个月来尽心调养,祛除了当年因为朱无视纯阳指所导致的旧伤,此刻古三通大概已经身亡了。 他还能活着,全是因为这一身绝世功力,一旦功力失去,那古三通连一刻钟都难活过去。 “你早就该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要活着打扰我和素心?为什么偏偏要在当年留下一个儿子?” 朱无视怒发冲冠,乾坤大挪移借古三通之力,混合自身强悍功力,双掌引发的劲风卷起了砂石和飞雪,凝聚成一个疯狂舞动的龙形,“飞龙在天!给我去死!” 第七十六章 你骗我?! 龙形气劲卷着雪与砂,灰白混合,既混乱又疯狂,就如此时的朱无视心境一般。 在这一刻,朱无视心中的杀机、恨意攀升到极致,功力也催谷到极点。 吼吼吼—— 咆哮的龙首扑将下来,古三通身上的金光也瞬间变得耀眼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次只是来过一过场,没想到战得兴起了,现在忍不住要将维持生命的功力都要一并使出,与朱无视一战了。 一旦豁尽了全力,那古三通这条全靠深厚功力吊着的性命怕是要九死一生,免不了面临油尽灯枯的危机了。 危机关头,一股雄浑的内力自古三通后心涌入,令他气机大盛。 “哈!” 金色手臂上筋脉暴突,充斥着强大的力量感,古三通当空一拳击出,朴实的拳头却击出了最为霸烈的拳影,巨大的金色拳印轰然捣中龙首,两强激撞,爆发出轩然大波。 砰砰砰砰—— 地上的积雪早在先前的激战中被荡扫一空,裸露出的黄黑色地面连环爆裂,砂石灰尘飞扬四射。 在澎湃的气浪中,朱无视都不由连退数步,身体表面那龙鳞状的护身气劲也是溃了又重聚。 而古三通,则是在背后那股力量的支持下站得稳稳当当。 “我还以为你这只小狐狸是想要我那性命替你铺路呢。”古三通松了一口气,身上的金光也开始逐渐变得黯淡。 该来的人来了,他也该退场了。 “若不是你自己战得兴起,以你的本事,缠斗数个时辰都没问题。” 自古三通背后转出一道身影,他收回按在古三通后心上的手掌,看向对面面色更为难看的朱无视,道:“看来神侯大人对你一直怀有争锋之心啊,竟然还特地练了九龙狮子功。” 九龙狮子功,又名“劲气铁布衫”,乃是武当派一门内外兼修的硬功。修炼此功大成者,不只身如金刚,并且还能在体外形成龙鳞状的护身气劲,犹如龙鳞护体,强势异常。 这门武功论威能和防护能力,那自然是不如金刚不坏神功的,但在朱无视那一身强悍内力的支持下,却是让这门武功的效果发挥到了创功者都难以想象的地步。 朱无视刚才甚至罩着这层气劲和古三通对面对殴你敢信? “我的功力若是以年来计算的话,其量相当于一个武人修炼百年,而他,至少是我的六倍以上。” 古三通彻底散去了不坏金身,道:“但是没有关系,论质,金刚不坏神功足以碾压他。刚刚若不是我惜命,我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都这时候了,还逞能呢?” 楚牧摇头失笑,走到古三通面前,道:“神侯,接下来便由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看到楚牧出场,朱无视的两道冷眉当即竖了起来,“陶钧!!!” 这一声名字,当真是叫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在这个世界上,朱无视最想杀死的人无疑是古三通,但他最恨的人,却是楚牧。 杀古三通,是为了素心,若说恨,朱无视还真不一定会恨古三通恨到癫狂的地步。 唯有楚牧,唯有这个本是三十六天罡之一,却背叛了朱无视,并且一手将朱无视多年的布局摧毁,甚至于还让古三通打破承诺,让素心从自己身边离开的罪魁祸首,才是朱无视最恨的人。 “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很好!” 朱无视厉声道:“现在古三通已经用完最后一次变身了,这世上已经无人能阻我。我便先将你碎尸万段,再将古三通毙杀,以此泄我心头之恨!” “最后一次变身?”古三通闻言,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哎呀,我差点都忘了,刚刚那就是我第五次变身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以后都不能变身了。” 他那戏谑的模样,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反倒有一种顽童恶作剧得偿的得意。 金刚不坏神功没一次变身,都会在掌心上留下一道痕路,五道痕路之后,恰恰能形成一个“功”字。五次之后,若再变身,便会散功身亡。 以上,就是古三通当年告知于朱无视的——有关于金刚不坏神功的限制。 “然而,这些全都是谎言。”楚牧伸出右手,将掌心对向朱无视。 他的手掌掌心,赫然就有一个由血痕形成的“功”字。 “金刚不坏神功每用一次,确实会让掌心出现一道血痕,但这不是越用越少的限制,而是提醒你神功即将大成的标志。” 楚牧淡淡道:“五次之后,神功才能真正大成,让自己的体质也一同进行蜕变。此时的我哪怕不变身,其体质之强悍,也胜过世上九成九的硬功修炼者了。” 武功总是越用越强的,金刚不坏神功同样如此。 在原著中,成是非前面几次也就能用不坏金身以强凌弱,但在第四次,他就能用以这状态打得曹正淳落荒而逃了。在第五次,更是令朱无视受了内伤。 第六次,彻底大成的不坏金身更是和朱无视拼了个两败俱伤。 要知道,那时候的朱无视可是吸收了曹正淳、湘西四鬼等人的功力,乃是毫无疑问的巅峰状态。 “之所以说不能轻易变身,是因为每一次变身都会大幅度的改易体质,”古三通道,“若是在短时间内多次使用,那剧烈的身体变化是会造成修炼者折寿的。” 就像楚牧现在的身体,因为速成金刚不坏神功,他少说折寿了十来年。 不过对于打完这一战就回老家的楚牧来讲,别说是十年了,就是二十年也完全无所谓了。 “你骗我?!”本就心绪不稳的朱无视已经眼睛充血了。 “我是不败顽童嘛,顽童不骗人,那还叫顽童吗?”古三通毫不在意地在朱无视伤口上撒盐。 “他骗你的多了去了,”楚牧身上出现了天罡童子功的气机,继续捅刀,“就比如,古三通这家伙也修炼了吸功大法。若非是有吸功大法在,我还真不一定在短时间内达到这个境界呢。” 嘣—— 好像有什么断了。 第七十七章 激战,疯狂 若是别人,朱无视还不会这般动怒,但这骗他的人可是古三通啊,是他的情敌古三通,也是当年被他一手陷害的古三通。 本以为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竟是早早就埋下了暗雷,不单是金刚不坏神功,竟然连吸功大法都不知何时被对方偷学过去了。 这种屈辱,令朱无视彻底发狂。 “乾坤大挪移。” 朱无视向天虚握,漫天雪花都向着他头顶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 伴随这他的一手狠狠握紧,风霜雪球在上空爆裂开来,无数寒风冰刃向着二人刺杀而来。 “万川归海。” 楚牧使出的曹正淳的得意武功,双手释放罡气形成厚实的墙壁阻挡寒气和风刃,更进行反扑,将宏大的气流反震回去。 ‘曹正淳也被他夺取了功力吗?’ 朱无视见状,哪还不明白和自己相争多年的对手也遭了楚牧的敌手,他甚至还看出了楚牧的意图,知晓对方同样也想要自己的这身功力。 若是在往日,朱无视定然要慎之又慎,预防楚牧和古三通联手与自己一战,但现在,朱无视却是已经怒到发狂,楚牧和古三通对他的刺激,已经让他快失去理智了。 所以,唯有战! 轰—— 爆散的风霜和气劲之中,朱无视当空跃来,一掌轰杀向楚牧。 而楚牧,则是体冒金光,再化不坏金身,同样,一掌迎上。 双掌对击,楚牧的身形立时沉地三尺,但朱无视也是遭受重击,掌上附着的罡气都被直接轰穿。 金刚不坏神功的不坏金身,既是坚不可摧的防御,亦是无坚不摧的攻杀,那精纯到极点的内力和身体结合,形成几乎如同固体的罡劲,霸道到极致。 在雷鸣般的轰响中,楚牧将朱无视反震回空中,另一只手骈指成剑,指若神兵,刺出无双锋芒。 “总决式。” 不坏金身一成,楚牧的身体在这个世界上便是最为顶尖的武器,他这一剑刺出,破空的锐气胜过神兵利器,更兼万般变化,论剑道造诣已是世上最为顶尖。 这也是当然的了,楚牧将风清扬和令狐冲这两个顶尖的剑客给吸收了武功,得到了他们一生的剑道感悟,自然是强的惊人。 这两人虽修的是同一种剑法,但独孤九剑本身没有固定的剑路,而是由二人依靠自己的领悟自由挥洒,是以这二人虽是剑出同源,但却各有各的领悟和想法。 如今楚牧将二人之剑法聚集于一身,终于让自己在剑道上开窍,悟出了自己的独孤九剑。 惊人的锐气刺穿了龙鳞罡气,楚牧更是凌空跃起,以指点向那缺口,金色的手指如同精金铸成一般,闪着令人生畏的光泽。 这一指若是击实了,管你是九龙狮子功还是其他的什么护体武功,都要在不坏金身前被破。 ‘这小子,他的攻击性可是比我还要强啊。’退到远处的古三通眼看楚牧这一指,也是不由为他的剑法之凌厉感到诧异。 同时,古三通也终于明白为何楚牧有这般自信能对付朱无视。之前的布局是一方面,此刻展现的剑法,就是另一方面了。 独孤九剑破尽天下武功,其中的“破气式”就是专破内功气功的剑法。在楚牧这个和朱无视实力相近的人手上,“破气式”能发挥令狐冲和风清扬都难以想象的威能。 迫人的锋芒,令朱无视眉心突突地跳,心中的预警让他强行在半空中迸发气劲挪移身形,让指锋从脸侧划过,同时,他一手抓住楚牧肩膀,身形沉坠入泰山,压得二人一齐坠向地面。 轰! 大地如遭陨石撞击,一个深坑立时形成。狂猛的罡气和不坏金身一同砸在地面上,令山石粉碎,令石屑迸射。 二人在深坑中交手,互攻,洪钟大吕般的震击声与气劲碰撞声接连不断。 “乾坤大挪移。” “太极拳。” 朱无视又要以日月神教的镇教神功卸楚牧之力,然而楚牧也以能借力打力的太极拳进行应对。 乾坤大挪移深谙武学至理,对于潜力的开发和内力的运用堪称妙到巅峰。元末的张无忌本来空有强大的内力却不会使用,只能被动挨打,在学会乾坤大挪移后却一举成了世上最顶尖的高手,一般武功更是在交手之中通过气脉感应直接学会。 此刻朱无视使用此功,便是欲要借楚牧之力反击楚牧。 但是他没想到,楚牧也同样使出了借力打力的太极拳。至刚至坚的不坏金身竟是和以柔克刚的太极拳并济相容,划出了一重又一重刚柔并济的圆环,更有无形的消磨内力之能蕴含在其中,令朱无视的乾坤大挪移都无功而返。 不只借不到力,朱无视甚至感觉那一重又一重的圆环几乎要压爆自己的护身罡气,进而直接将身体压成肉酱。 “太极拳,金刚不坏神功,还有······魅影神功!”观战的古三通旁观者清,看出了楚牧这一手应对的真相,“以不坏金身强行施展三种武功,将每一门武功都催动到极致,哪怕它们互相之间有冲突,也能以此刻的强悍身躯强行压下。这小子,当真够疯狂啊。” 他不知道楚牧现在已是完全不顾及身体了,还在感叹楚牧此刻的疯狂。 之前楚牧也曾同时使用三种武功,但那时他是以金刚不坏神功护身,以太极拳融汇魅影神功的精义进行化解功力,而非是此时这般全力推动三门武功,将三门武功的威能强行混在一起。 这三种武功同时运行造成的冲突,现在楚牧有不坏金身还能强行压制住,等到金刚不坏神功进CD了,那楚牧可就要直接面临功法冲突的反噬了。 到时候,轻则走火入魔,重的话,爆体而亡都有可能。 哗啦啦—— 在古三通思虑之时,二人越战越狂,拳掌碰撞,腿脚互击,伴随着激战二人的移动,战场也在挪移。 大地被二人直接犁出一道长长的坑路,一路上岩碎石崩,直直延伸到几十丈之外。 突然,水花溅射声响起。 只见楚牧抓着朱无视的咽喉按在地上一路猛突,犁碎了地面的岩石,直到冲碎了一层冰霜,将其按入了冰冷的池水之中。 原来,这里便是当年古三通和朱无视一同寻找天池怪侠传承所经过的天池,朱无视的身体碎裂了冰层,直接没入了池水之中。 第七十八章 大明世界,完 轰隆! 气劲震爆,池水逆冲向上,破碎了冰层,在天池表面爆出数丈高的水花。 朱无视借水脱离擒制,而后身形冲出水面,双手下按,以乾坤大挪移激起澎湃的巨浪向着楚牧拍来。 “喝啊!” 岸边的楚牧一声轻喝,双手食中二指并拢作剑,剑气纵横捭阖,斩浪断水,生生将这巨浪斩裂,让一滴水都无法近自己之身。 然而,当巨浪被斩裂之后,轰隆声又起,一座小山头竟是被朱无视以强悍的功力直接挪移摄来,向着楚牧倾轧而下。 那小山头看似不大,但对于人身来说也算是庞然大物了。这么一个小山头镇压下来,那声势光是看着都能令人胆寒。 然而楚牧却是哈哈大笑道:“神侯,你技穷了。” 反复用乾坤大挪移摄用池水、山岩攻敌,看似威势惊人,实则也暴露了朱无视没有在近战之中胜过楚牧的信心。 楚牧有不坏金身在,完全无需考虑防守,只需要进攻进攻再进攻,招招式式对着朱无视的要害招呼就是。 他甚至还疯狂运转各种武功,不管它们之间的冲突,直接就硬上,一副拼命三郎的姿态。 这样的疯狂,这样的攻势,令朱无视无计可施,只能用这般声势浩大的攻击争取喘息的机会。 “神侯,你且再接我一招。” 他又开始了疯狂的操作,楚牧催动内力循着某种极端的路线疯狂运转,一股股燥火至楚牧体内生出,无比酷烈的至阳之气在经脉中疯狂冲击,狂野不驯地扩散全身。 若是在平时的状态,哪怕有吸功大法作为中转,转化内力,也足以让楚牧欲火焚身,周身血脉直接爆裂而亡,但在金身状态下,这种伤害同样暂时无法伤到楚牧的身体。 葵花宝典,运转。 楚牧在这种情况下,再行疯狂之举,他直接运转了葵花心法,并且还不曾将至阳之气转为至阴,而是将其极阳催谷到巅峰。 “啊!” 身体之中的躁动虽然暂时无法伤害到自己,却也让楚牧发出了一声长啸。 他腾身飞起,以身作剑,达成了另类的人剑合一,不坏金身堪比神兵利器的坚硬被直接运用到实处,一道金色剑光直直轰入倾轧而来的小山头中。 轰! 山头四分五裂,一道金光直射以轻功踩在碎冰上的朱无视。 那道金光至快至坚,充斥着坚不可摧的稳固,以及—— 无坚不摧的锋芒和霸烈。 “啊!” 金光从朱无视身侧掠过,他的右臂直接成了一团血雾,紧接着,他的身后劲风呼啸,一只手掌抓住了他的肩膀。 “死!” 他不假思索地以剩余手掌反手轰向后方,不出意料地撞上了犹如金铁一般的胸膛。 但是这一次,楚牧却是未曾如同先前一般将朱无视的掌力完全防下,他的体内紊乱气劲和朱无视的掌力里应外合,令得楚牧咽喉腥甜,一股逆血涌上。 同时,身上的金光也在此刻变得黯淡,渐渐有消失的迹象。 因为楚牧的疯狂之举,加上朱无视的猛攻,这金身也快要到极限了。 但是,楚牧的目的也要达到了。 “吸功大法!” 抓住肩膀的五指扣入血肉之中,楚牧疯狂运转吸功大法,抽取朱无视体内的内力。 “你休想!” 朱无视同样运转吸功大法,身体里出现一股吸力。 他虽然没法吸收身具金刚不坏神功的楚牧之功力,但用吸功大法抵抗楚牧的夺功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此时的朱无视已是身受重伤,他失去手臂的肩膀处流的可不是自来水,而是止不住的鲜血,此刻的朱无视又如何能完全守住内力? 更何况,在吸取朱无视内力的同时,楚牧竟然还在另一只手逆转吸功大法,按在朱无视身上,传了一股至阳之力进朱无视体内,令他浑身都有种近乎焚烧的错觉。 要是在平时,朱无视早就已经开始用吸功大法尝试炼化这股至阳之气了,但在此刻他有如何有炼化内力的余韵啊。 最终,他只能咬牙切齿地道:“你疯了!同时使用正逆两种法门,你的经脉也会因此扭曲的。” “这一点,无需在意。”楚牧轻笑着咳出一丝血迹,手上的吸力再度加强。 他们二人同时坠入冰冷的池水中,寒意迅速侵蚀着两个身体越来越糟糕的人。 但是,此刻的二人却是已经无暇顾及外界环境的影响了,他们此时只有一心对付敌人。 “你······” 朱无视还欲多言,但他嘴巴张开,只能吐出一连串的气泡。 冰冷的池水贯入他的嘴巴,让他呼吸渐渐困难。 若是在以往,以朱无视的功力,他完全可以用龟息大法在水下沉睡三天三夜。但现在,他却是连闭气以内呼吸代替都做不到了。 和他有相同待遇的,还有楚牧。 随着金身的渐渐消散,楚牧的情况也是越发危急,但他却是依然专注吸取着朱无视的功力,全然无心他顾。 ‘不!’ 朱无视渐渐感到无力,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素心!’ 他又想起了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初见素心的时候,想到了之后和素心相处的点点滴滴。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梦,而素心,就是朱无视的梦。 他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这个梦,为了能真正将素心拥入怀中。 ‘素心,素心,素心啊······’ 心中不断低唤着这个名字,身子越来越深入水中,也越来越冰凉。 当朱无视的身体终于触及池底之时,他的呼吸也在同时消失。他睁大双眼,死死地看着上方,好似那荡漾的水波之中有他心爱的身影一般。 ······ 一个时辰后,古三通在天池底找到了朱无视的尸体。他还要再去找楚牧的下落,但任凭他如何搜寻,都无法找到楚牧的人或尸体。 楚牧,这个在此世掀起轩然大波,一手主导朝野风云的存在,就此下落不明。 ······ 天玄界。 一架浮空急奔的马车之中。 悬浮着的昆仑镜吐出一道流光,没入了那个愣愣看着前方的身影。 “呼呼呼······” 楚牧飞速喘息,好似要把那种窒息感完全吐出一般。 第一章 蓝盼(除夕快乐!) ‘终究,还是有点上头了。’ 楚牧摇晃着自己清醒了许多的头,心中自语道。 窒息的感觉可不好受,尤其是溺水带来的窒息,那冰冷的池水进入口腔,就如钢刀一般刮着咽喉,并且还带来呼吸不畅的感觉,简直如同地狱一般。 ‘难怪古人喜欢用水刑了。’ 楚牧试着遗忘那痛苦感的残留,同时看向自己身边的一个沙漏,‘果然就如昆仑镜给我的讯息一样,不管我在异世过了多久,此世时间都只过了一瞬。很好。’ 上一瞬,心神被昆仑镜传送离开,下一瞬,无缝插入,回到身体。昆仑镜不愧是能穿梭时空的神器,对于时空的运作与切入堪称精细入微。 ‘只是可惜,现在好像无法将异世的东西带回来。’ 楚牧在离去之前特意试着将真武剑一并带回,但可惜的是未能如愿。他能够带回来的,唯有陶钧那身体中的精元,以及属于陶钧的资质、根骨,甚至于气运。 昆仑镜那宇宙般的镜面又要开始转动,一道身影在镜面上一闪而逝。 那是属于陶钧的身体,接下来,昆仑镜要将陶钧和楚牧这两个存在以大罗唯一的本质进行融合。 不过也就在此时,马车外传来呼啸声,有个声音在叫唤着楚牧的名字。 “楚牧楚牧,楚老三。” 楚牧心念一动,制止了昆仑镜的动作,同时将其收入体内。 他轻轻打开车厢的窗户,看到了四只火麟驹四蹄踏着火,离地三尺,拉着一架同样浮空的豪华马车从后面赶上来,也看到了对面车窗里头探出的一张大脸。 “蓝胖?”楚牧不由叫道。 “是蓝盼,不是蓝胖。”对方一张白白胖胖的大脸上满是肃色的纠正道。 “好的,蓝胖。”楚牧从善如流地回道。 “都说了,是蓝盼(pàn),不是蓝胖(pàng),”对方严肃抗议道,“这两个字的读音有点区别,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天知道这么一个曾经差点气晕教书先生的家伙为何在这个字的读音上为何这么敏锐,可能是因为执着吧。 “你等等,我上你那聊。” 那张大脸消失在车窗上。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少爷小心”之类的叫声,楚牧只觉马车一沉,紧接着一个圆球从车门挤了进来。 楚牧见状,笑道:“火麟驹的速度连化神武者都不一定能赶上,你竟然敢直接从你的马车上跳到这边,看不出来你这胖子还挺灵活的啊。” 他和这个叫“蓝盼”的胖仔表现得相当熟络,因为双方本来就是熟人。 蓝盼出自雍州的商贾世家,其家族在大乾各地都有生意,连海外十洲据说都有他们的船只贸易。 蓝盼出身这样的家族,先天承袭了蓝家的交际手腕,其行事风格就如他的体形一般——圆滑。 雍州各个家族的年轻一辈,鲜少有蓝盼不认识的,认识他的也基本没几个和他没交情的。 哪怕是楚牧这样地位不高的庶子,蓝盼也同样有所来往,并且交情不浅。 这要是身形苗条个数倍,再来个性转,他就是雍州有名的交际花了。 “怕什么,”蓝盼毫不在意地坐下,“你家这拉车的玉龙驹速度完全不下于火麟驹,两辆马车完全可以并齐而行,加上有阵法维持稳定,这和平地跳有什么区别?再说,就算出了意外,你家老徐也不会袖手旁观,我怕什么。” 别看楚牧这一行有点寒酸,随行的人就只有一个老徐。但身为楚家的管家,老徐也是有着不低实力的。 否则楚牧在路上出了意外,未能及时赶到玉鼎宗,那楚家的脸面可就没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蓝盼凑过来,道,“我就猜到这楚家马车上坐的是你。你们楚家适合去玉鼎宗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试着喊一下,果然是你。” “没办法,谁叫我地位低,适合被牺牲呢。”楚牧面上看不出喜怒地道。 “你呢?”他也看向蓝盼,问道,“你可不像我,你是蓝家未来的继承人,而且你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人选,怎的就让你来了?” 对方可不似自己这般没地位,何苦去做质子这么个没前途的职业。 “害,我们家和你们楚家又不一样,”蓝盼笑道,“你们楚家是铁定站朝廷那边的,我们蓝家却不需要这么早站队,保持中立就好。我去玉鼎宗也算是表个态,表明我们蓝家没有相合玉清道脉作对的心思。而且啊······” 他鬼鬼祟祟地靠近,小声道:“我老爹听说这一次玉清道脉是想辨别谁家是铁了心想要当敌人的,谁家又是想要两头下注或者干脆拥护玉清的。这要是一不小心做错了,说不定来日会有灭顶之灾啊。” “是这样吗?”楚牧同样低声道。 原本,他是以为玉清道脉是单纯让各方势力派出子弟前去为质,算是以此示弱,拖延时间,但现在看来,玉清道脉还是有不小底气的,这是要借机直接辨明敌我啊。 示弱拖延时间,乃是缓兵之计,借机辨明敌我,那就是有主动出击的意思了。 前者代表玉清道脉还需要时间,后者的话,就表明经过三百年的恢复,曾经的神州霸主已经缓过一口气来了。 “别说我啊,你怎么办?”蓝盼上下打量着这个平静得过了头的朋友,问道,“我看你这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怕被祭旗啊。” “被祭旗的是敌对立场的人,又不可能是自己人,”楚牧平静道,“只要真正入了玉清道脉的门墙,在元始玉碟上留下姓名,那我便是自己人,就算要祭旗,也轮不到我。” “你想要成为玉鼎宗的真传弟子?”蓝盼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过楚牧有所依仗,但没想到对方会把目标放在这一点上面。 真传弟子还有一说法,那便是道统传人。每一个真传弟子都有可能继承玉鼎宗的宗主,甚至于,连那玉虚宫中的位置坐一坐也有一线可能。 而道统,是优先度超过家族、亲情、友情等一切因素的关系,一入道统,这一生,乃至来生,都和玉清道脉脱不了关系。 第二章 万化定基 “没必要感到吃惊,想要不在未来被祭旗,成为自己人是必要也是最好的办法。”楚牧轻笑道。 想要成为道统传人可不容易。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要和道统的核心思想一致,如此才能成为同道中人。 其次,便是对道统典籍精义的深入理解,并且修炼本门武功达到一定层次,与道统的核心至宝产生感应,以自身之思想、理解获得至宝的认可,如此才能够在其上留名,成为其道统传人。 道统传人之间或许会有争端,会有矛盾,但他们无疑是真正的同道中人,是一起走向武道巅峰的同行者,只要成了这种人,那楚牧便可以和雍州楚家割裂,成为玉清道脉的自己人。 而一旦入了道统,那你若是有违玉碟所载的道脉规则,那玉清之主自然也可以以元始玉碟进行惩罚,严重者甚至可以将其擒下,废掉武功。 “反正家族派我去玉鼎宗,就是抱着让我牺牲的想法,既然如此,就当雍州的楚牧已经死了吧。”楚牧平淡地说着决绝之言。 “可想要成为真传弟子,至少得有万化定基的境界才行啊。”蓝盼道。 武道修行前四个境界,行气,先天,化神,万化定基,这其中,万化定基是最重要的境界。 这个境界关系着武者今后的道途,也代表着武者在后续境界走的是哪一条路。 所谓万化定基,顾名思义,便是一切变化就此定下基调。不管你前期修了多少种功法,有了何等感悟,到了万化定基这一境界,都需要定下一个基调、一个方向。 真传弟子不管是核心思想还是武功路数,都要是同道中人,他们都需要在万化定基这一境界确定根基以及未来道路,否则即便你是宗派掌门的子嗣、亲人,那也不可能成为宗派的自己人。 所以不管什么宗派,都只接收万化定基之前的弟子。只要你的境界在万化定基之前,那么即便是带艺投师也无妨,若是在万化定基之后,那便是有再亲密的关系,也无法成为真传弟子。 而若是两个道统有生死之仇,那么便是要以灭尽对方的道统传人为最主要目标。只要有一个道统传人还幸存,那么这道统就不算灭,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啧啧,这可真是······”蓝盼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楚牧,“你就这么有自信能当真传弟子?” “而且,你就不怕老徐把你送回雍州?还有,你这么和我说,合适吗?” “事在人为,做人总得有个目标不是,”楚牧笑道,“而且,如果因为这么一句话,老徐就把我送回雍州,我那些兄弟姐妹怕不是要恨死老徐了。” 楚牧不去,自然得有其他人去。他要是回了雍州,下一个去玉鼎宗的会是谁呢? 而且以楚牧现在的境界,距离万化定基那是远得很,恐怕老徐自己都不相信楚牧能做到。 果不其然,任凭楚牧和蓝盼在车厢内如何谈话,外边的老徐都全做不知,自顾自地赶路。 “透彻!”蓝盼比了个大拇指,“就凭你这几句话,我蓝盼就信你不是无的放矢。” “既然相信我不是说瞎话,你是不是得发挥蓝家传统,给点投资啊?”楚牧立马接言道。 雍州蓝家是出了名的有眼光,这个家族总是能找到一些别人无法察觉的商机,并且迅速做大做强。 投资,可说是蓝家人最擅长的方面了。 “我说你怎么话这么多呢?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啊。” 蓝盼的一双绿豆眼眯成了缝,一咬牙,脸上的肉抖了三抖,“行吧,我也小赌一把。要是你能成,我就用手上三分之一份额的生意收益支持你,并且帮你联络雍州其他世家的子弟,让他们聚拢在你的旗下。” ‘我要是事成了,还差你这么一点投资?’ 心知这奸猾胖子不见兔子不撒鹰,楚牧还是说道:“谢了,蓝胖。”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从这胖子身上榨出油来,现在有个开头就行了。 “是蓝盼,不是蓝胖。”蓝胖再度纠正道。 他在这名字上总是特别的执着。 两架马车马不停蹄,由于车身上的阵法,马车未曾有一丝颠簸,所以也不需要下车休息。 楚牧和蓝盼在马车上吃吃喝喝,言谈说笑,比之前身更为广博的见识和本身在先天境都算是精深的武学底蕴,让蓝盼大感诧异,只觉眼前的楚牧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楚老三,该不会是过去一直在卧薪尝胆吧。我以后得注意点,别被他坑了。不过这等心性和底蕴确实有几率成为真传弟子。’蓝盼心中嘀咕。 ‘我这么一顿忽悠,应该能让这奸猾的胖子对我多点信心,早些在我身上下点注了。’楚牧心中暗道。 两个人心中嘀嘀咕咕,表面上友情满满,一路谈笑风生,终于在一天之后抵达了雍州北部一片山区。 “少爷,玉鼎宗到了。”老徐在外边道。 楚牧和蓝盼一同走出车厢,只见远处云山飘渺之间,一座座楼阁、宫殿若隐若现。 而就在马车前方不远处,一座玉石牌坊屹立,玉鼎宗三字在牌匾上闪烁着玄之又玄的道妙。 玉虚十二派之一,坐落在雍州附近的玉鼎宗,到了。 “吸——” 蓝盼在走出车厢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周遭云雾都被直接吸入鼻中,好似两根大葱。 “这玉鼎宗以丹、剑闻名于世,据说宗门四周三十里内的灵气都带有一股淡淡丹香,今日一闻,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吸——” 他似乎修炼了和鼻子有关的武功,一吸之间,四周云雾连带着灵气滚滚涌入鼻孔中,被其吸纳。 观其吸收速度,蓝盼修炼的这门武功应当也是颇为不凡。 就是这姿态·······有点不太雅观,像是鼻子上插了两根大葱。 “喂,注意点。而且你一个富家大少,至于这样吗?”楚牧轻轻有手肘捅了捅蓝盼的大肚子。 “我都胖成这样了,再怎么注意也帅不起来。至于大少什么的,你没听说过越有钱越抠吗?”蓝盼继续狂吸。 “这时候你不否认自己胖了吗?”楚牧斜眼吐槽道。 “我从来不是注重外表的人,”蓝盼说完,又是狠狠吸了一口,这才满足地停下,“这丹气,可都是钱啊。一想到我今后每天能呼吸着钱的气息,我都快幸福得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