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戏[娱乐圈]》 1、出戏1 京市寸金寸土的楼盘内，二十八楼顶层前的落地窗亮着一盏灯。 昏暗的灯光下，半倚在沙发上的女人长指间夹着一抹猩红，烟雾升腾，很快被窗边透过的凉意卷走，只留下淡淡的烟草味道。 落地灯下，她如瀑的黑色长发垂在身后，宛若被月光染上了三分清冷，奶白色的丝绸睡衣裹住她的身体，一时让人无法分别究竟是她的肌肤光泽更胜一筹，还是那因为穿在她身上被增添几分姝色的丝绸。 指尖的烟灰散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地板的主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垂落在凹凸有致的身躯前的手机散发着粉白色的光芒，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界面正是有名的八卦论坛——网友互助区，简称湖区。 手机还停留在未关闭的帖子上： 【李涛，输姐最近没动静了，她在干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久不进组吧，连着扑了这么多剧终于幡然醒悟，她离了赢哥什么都不是？】 【1l：我姐独自美丽，抱走我姐，楼主正主必糊。】 【12l：楼主到底哪家粉，一挑挑两家，敢不敢带正主大名，看我哥我姐资源逆天是不是眼睛红的都出血了？】 【20l：笑死，我姐全年无缝进组，另外一位一年产出才多少，谁离了谁过得不好明眼人看的清清楚楚，我姐赚得盆满锅盈，另外一位天天在家抠脚，剩哥都快四十了还没学会独立行走呢？】 【33l：虽然楼主是个挑货，但是我真的挺好奇舒姐干嘛去了，娱乐圈最后一个劳模也歇菜了吗？起风了，各位粉的正主该加衣服了。】 【66l：非粉，不挑，吃了个瓜，标题女大概要下海了。】 【67l：下海？说清楚，现在广电让播拉拉吗？前几天耽美才刚殉，标题脑子看起来很理智啊。】 【122l：理智？高看标题了吧，她恋爱脑都多少年了，跟另外一位都没关系了还想着再续前缘呢。】 【123l：什么瓜？展开说说。】 【150l：我瓜呢？我放着这么大一瓜呢？】 【186l：说话说一半，孩子没皮炎。（楼号即身高）】 【251l：我是122楼，输姐要去上恋综了，跟另外一个一起，前几天刚见了导演，还是她搭的线，花期一共才几年，不想着拼事业满脑子谈恋爱，她也就这样了。】 【252l：卧槽！】 【255l：盛影帝就这样同意了？太掉价了吧。】 【260l：瓜保真吗？？！】 【265l：西皮粉狂喜！奶奶，你当年嗑的cp终于要再续前缘了！】 【……】 湖区论坛起了高楼，唯粉cp粉乱成一团，也有绷不住痛骂的，也有苦尽甘来笑出声的。 舒亦澄扣上手机，纷扰在此刻远离。 一根烟燃烧殆尽，烟蒂被撵灭在了地板上，她赤着脚起身，拢了拢薄薄的睡袍，终于愿意去打开那扇已经响了有一会的房门。 门开后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颇为干练的女人，她剪着齐耳的短发，穿着一套墨绿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见门被打开后，她毫不留情的推开舒亦澄，轻车熟路的坐到了沙发上。 跟在蔡洁身后的是一个年轻一些的女孩，她满脸愧疚的对着舒亦澄小声道：“姐，我真拦不住她。” 舒亦澄没说什么，伸手揉了揉夏天的头：“没事，去厨房倒杯水吧。” 此举也是支开夏天，蔡洁黑着一张脸，她们两个人待会肯定少不了一场争吵，夏天劝不了架，只能干着急。 入户门关上，舒亦澄揉了揉眉心，坐在蔡洁旁边的沙发上。 这是她家，蔡洁却是一副主人的姿态，把平板电脑放在茶几上，直接开始数落：“夏天，你现在就去她房间找，说了一万遍戒烟怎么还有烟味，我看这嗓子和肺她都不想要了！” “蔡洁。”舒亦澄出声打断。 蔡洁充耳不闻：“夏天！你姐是不是又胖了，最近的食谱发我看一看，休息了这么久，半点不自律，下次我要是再发现她胖了我就扣你工资。” 厨房传来夏天有些委屈的声音：“好的姐，我注意。” 蔡洁这明摆着的指桑骂槐就是说给舒亦澄听呢，舒亦澄捏了捏眉心，提高了几分声音：“蔡洁！” 她的声音跟她美的有攻击性的长相不同，尾音总是透着些软糯，哪怕现在提高音量，也给人一股子虚张声势的错觉。 蔡洁却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样子，哪还有在外杀伐决断目空一切的王牌经纪人模样，满脸怒意：“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没有。”舒亦澄下意识否认，“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凶夏天干什么？” “我不敢说你，我说她两句还不行吗？还是说你现在又搭上了盛清煜，决定踹了我们工作室去给他铺平康庄大道？你怎么这么无私呢！” 舒亦澄：“……你这不是正在骂吗？” “人家导演的电话都打到我那问我什么时候能签合同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人家可说了，跟你聊的挺顺利的，舒亦澄，舒姐，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想去那个破综艺让盛清煜吸你的血？我要是他经纪人，我今天就去郊区连放三天烟花感谢天降菩萨！” 提到这蔡洁就满脑门子的火，天知道她是怎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应付完导演开车来舒亦澄家，她毫无愧意的样子让蔡洁更加火大。 舒亦澄抿了抿唇，没说话。 也就是她这个样子，让蔡洁明白了她的态度。 她这是打定了注意要去参加那个综艺。 蔡洁吸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澄澄，你刚毕业的时候我就签了你，你那时候跟我说你只想好好的演戏，我以为咱俩合作的挺好的，你往后五年的规划在签约的时候我们就讲清了，到底是什么让你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让你选择上一个跟你事业毫不沾边的综艺？”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一直缩在厨房的夏天探出头看了一眼。 舒亦澄垂着眼睑不说话，蔡洁则在等她一个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舒亦澄想。 她跟盛清煜合作三次，距离上部戏播完都要两年了，两年以后，她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出不了戏。 她掉进了一场自己编织好的网，把自己困死，寻不到一个出口，仿佛两人的关系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情侣，导致后来她跟每个男演员搭戏，都会有出轨背德感，这种自我谴责越来越烈，所以她不得不编了个理由停工，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这个理由她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随之而来的是心底泛起的荒凉，舒亦澄敲了敲沙发，这是她在抗拒某些事情时下意识的动作，开口道：“你信我一次。” 好似指尖触碰到什么东西时，就可以拉回她的理智。 蔡洁却强势打断她：“全工作室的人都指着你吃饭，我们所有人的饭碗都绑在你身上，所以不能由得你乱来，我们一起努力打拼了这么久，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一切折在一个男人身上，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聂导。”舒亦澄抬眼，“聂导的母亲是林岚，她手里还压着一个本子，是为了给她儿子铺路的电影，电影圈排外，这是一个好机会。” 蔡洁：“……” “不是你喜欢他？” “不是。”预设了很久的答案说出口很轻易，舒亦澄忽略心底的那点怪异，肯定道。 蔡洁得到答案后放下心来，既然她的理由充分，那么后续的工作也要随之变动：“好，你这两天吃饭注意点，烟也别抽了，伤身体，我回去安排工作。” 多年合作的默契也不用多说什么，蔡洁来时雄赳赳气昂昂，走时却平静许多。 在门关上的那刻，蔡洁回头叮嘱了一句：“就算你想炒cp走流量路线圈里哪个单身男艺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是盛清煜，三次了，你长点记性。” 舒亦澄头都没抬，“知道。” 确认客厅里安静下来以后，夏天才敢捧了个碗从厨房出来：“姐，我看家里都干干净净的，想着你也没吃什么，给你拌了一小碗沙拉你先吃一点吧，没放沙拉酱，我自己随便调的味道，不会长胖。” 看到被递至眼前不过巴掌大的小碗，绿油油的蔬菜和零星的玉米粒，散发着酸甜的味道，舒亦澄心里却直犯恶心。 九月份的京市已经入了秋，以前拍戏时冬天的落水戏让她落下了病根，一到稍微冷一些的时候，她的手脚就冰凉，再吃上这一碗没有热气的沙拉，她今晚别想好过。 陶瓷小碗被轻轻的放到茶几上，舒亦澄都没有再看过一眼：“我不吃了，你先去睡吧，我想自己呆一会。” 夏天知道她今晚的心情不好，便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进客房掩上门以后，这套宽敞冷清的房子里又只剩下了舒亦澄一个人。 她起身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走到阳台，感受着已经有些冰人的秋风，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京市的深夜还是热闹的，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与她这没什么人烟的房子对比鲜明。 打火机‘咔嚓’一声，阳台上短暂的亮起一抹暖光，纤长的指尖点亮一抹猩红，烟雾随风飘散，只留下苦涩的尼古丁的味道。 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有一条微信消息进来： 【我拍戏的这边东西挺好吃的，给你寄了一点，你尝一尝。】 舒亦澄的眼睛很漂亮，圆润的杏眼中总是夹杂着几分难言的媚态，纯情与勾人结合的恰到好处，总是能引得人想多看两眼。 此刻，她的眼中却没有了焦点，只是盯着那条消息，直至指尖的烟燃尽，猩红带着炙热烫到她那双嫩如青葱的手。 她回了条微信：【谢谢你同意这件事。】 2、出戏2 昏暗的灯光下，狭仄的房间内，窗外是今年最大的一场台风，风吹的窗子哐哐作响，坐在餐桌前的女孩却觉得内心久违的平静。 她的脸上还带着刚出校门的稚嫩，眼神清澈见底，哪怕是素面朝天也难掩天生丽质，皮肤在暖黄的灯光下好似在发光一般。 她的面前放着一碗泡面，热气氤氲而起，模糊了她的视线，挡住了躺在沙发上的那人的身影。 “咖啡要十块钱一杯，速溶的也要一块钱一条，一包烟六块钱，里面有二十根，我困了来一口整个人都精神了，比其他的东西都要便宜，我说舒亦澄，你会不会算账啊？” “想不想学抽烟啊，哥哥教你？” “不要。” 舒亦澄清楚的听到梦里的自己这样说，但整个人却好似被困住，醒也醒不过来。 充满少年锐气的男孩抢走了她的泡面碗，压根没在乎她是同意还是拒绝：“没关系，哥哥不收费，你把这碗泡面给我就行，刚发的工资，等会带你出去吃大餐怎么样？” 梦中的少年眉眼锐利，上扬的眼尾精致干净，很快梦境褪色，她只能记得住熟悉的沐浴露味道。 == 舒亦澄猛的清醒。 她伸出手揉了揉昨夜吹了风以后有些不太舒服的眉心，环绕一圈，确认自己已经离开了那间租房，早就搬进了她全款买下地段寸金寸土的大房子里。 只是心神一时间还留在那个梦里。 梦里的他们鲜活而稚嫩，怀揣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连退路都学不会给自己留。 起身下床，她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推开卧室门。 夏天正在餐桌前忙碌，听到声音后看了过来，看到舒亦澄揉着眉心坐到餐桌前，想了一下还是返回厨房帮她热了半杯牛奶：“姐，就只能给你喝半杯，不然蔡姐知道了又要扣我工资了。” “还有刚刚有人送来一个快递，挺大一箱的，我帮你搬进来了。” 当泛着凉意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玻璃杯时，舒亦澄叹了口气，把牛奶杯推的远了一些：“你喝吧，我们等会是不是还要去健身房？” 她现在没必要因为一些口腹之欲让自己待会遭罪。 “嗯嗯，刚刚我跟老板约好了，留了空房间给我们。” 餐桌上摆着的半个水煮蛋，一片全麦面包，还有一小节黄瓜，舒亦澄看着就没有什么食欲，但她还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干净了。 多年的节食加健身生活已经让她的食欲消退，最近她没进组，在刻意的放纵下，她居然开始难以忍受以前的生活方式。 尽管胃里和脑袋里疯狂的叫嚣着想要摄入高碳水，她所做的也只是多喝了一杯水。 健身房距离舒亦澄家不远，开车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距离，但胜在私密性好，而且是某位大导的亲戚开的，所以成为了圈内不少需要控制体重的艺人的健身首选。 临出门前，她拆了快递，看着那满箱充斥着卡路里的食物，莫名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回了条微信： 【别寄了，最近在减肥。】 对话框的另外一位倒是回的挺快：【你什么时候胖起来的？】 舒亦澄多看了两眼，收起手机，没再回复。 == 抵达健身房时，已经快要十点了，跟老板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舒亦澄去了提前预定好的单人间，里面健身设施一应俱全，她换好衣服，刚骑上动感单车没有十分钟，来了位熟人。 “澄宝，澄宝我的宝宝，妈妈好久没见你了，快让我看看我的宝宝是不是又瘦了。” 舒亦澄连头都没回：“你又发什么颠？” 她在圈内的好友沈颜冲过来捏了捏她的脸，看起来稀罕极了。 然后被舒亦澄毫不客气的拍开了手。 沈颜压根不在意，开了舒亦澄旁边的那台动感单车，两个人一边骑车一边闲聊：“你一年三百五十天都恨不得三百六十六天都住横市的人怎么舍得回来，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需不需要姐姐帮你出头？” 舒亦澄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呢？杀青了？” 说起这个，沈颜可就不困了，她脚下蹬的飞起，嘴上也在不停输出：“别说了，导演也要捧自己的人，资方也要塞几个进去，制作公司就更别提了，还有个男主跃跃欲试的想压我的番，我懒得看他们天天在那打的头破血流的，干脆找了个由头先回来了。” 舒亦澄侧目：“你经纪人不管你？” “他管得着吗。” “这话你说的不心虚？” 谁不知道沈颜招猫逗狗无法无天，只有在她经纪人跟前，才会夹起尾巴，努力的装成一个人。 她们俩认识，是在横市的《求仙》剧组里，那部戏是沈颜的第一部女主戏，也是舒亦澄的第一部戏，她的戏份大概也就能算的上个女三号，还是去横市旅游的时候被选角导演‘捡’到的。 第一次拍戏的舒亦澄没有背景，没有经纪公司，一天三顿都在蹭剧组的盒饭，自己大包小包的拎着衣服赶剧组的大巴，整个人带着一股子刚进社会的青涩，稚嫩的像一朵还带着朝露的花。 然后被一个心血来潮来巡视的投资商一眼看中。 为了讨好投资商，那部剧的制片人明里暗里的暗示着她让她自己主动去爬那个投资商的床。 但她就当没听到，就这样糊弄了好久。 直到制片人见她不开窍，投资商又催了几次，才把她拉到一旁往她手里塞了一张房卡：“小舒，王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王总平时那么忙，现在却在横市呆了这么久，摆明了是对你上心，等以后你嫁入豪门说不定还要感谢我，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大概制片人也怕舒亦澄闹起来，特意把她拉到了角落里，谁知道角落里还有躲了个人。 “刘哥，我看你也别难为人家，真想要这福气干脆自己脱光了上，我看王总胃口挺好，应该挺荤素不忌的，你看这福气掉你头上你能不能接住，推人家进火坑，你贱不贱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本就心虚的制片人一跳。 “谁？”制片人很警惕。 “你爹。” 舒亦澄看到，沈颜从拐角处走出来时，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制作人哑了炮，表情就跟活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活像见了亲爹。 制作人什么都没说，黑着一张脸跑走，角落里只剩下舒亦澄和沈颜。 舒亦澄知道她，沈颜，长的很清纯，被称为国民第一初恋，偏偏嘴毒，圈内人称恶毒甜心。 “喂，那个谁，我断了你的青云路，你不介意吧？” 沈颜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她却是在保护着她。 舒亦澄思忖了一下，笑了起来，像是沾了朝露的玫瑰在清晨绽放，饶是见惯了圈内各路美女帅哥的沈颜也晃了一下。 少女的声音透着软，话里却很坚定：“当然不介意，谢谢。” 两个人就此熟悉了起来。 == “我心虚什么我心虚！”沈颜的声音里的虚张声势都要溢出来了，“京市三环五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徐昇赫在我跟前敢大声说话吗？” “真的吗？我马上给徐昇赫打电话转告他。”舒亦澄故意逗她。 “别！澄澄姐姐，人家错了嘛，你一定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叭？” 舒亦澄：“你倒也不必这么恶心人哈。”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健身，动感单车发出提示声以后，舒亦澄起身站到一旁的瑜伽垫上开始拉伸，她的皮肤薄，稍微运动就显得她气色红润，像一枚枝头最鲜嫩的水蜜桃。 沈颜看她这副样子，没忍住啧了一声：“怪不得网上都在说盛清煜艳福不浅，你俩在一起就是颜狗天堂，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都心动。” 舒亦澄边压腿边无语：“你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可没发疯。”沈颜说的信誓旦旦，“昨晚刷八卦的时候我看到了，你跟老盛要上节目，谈恋爱的那种！” 舒亦澄：“……八卦你也信？” 她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信，为什么不信啊，你俩偷偷谈恋爱我都信。” 舒亦澄想了一下，说了实话：“不是谈恋爱，就是一个炒cp的综艺。” “？？！”这下沈颜连动感单车都不骑了，她还以为只是捕风捉影的八卦，没想到真的确有其事，惊讶的看着那个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女人：“你图啥？” 舒亦澄把头埋在腿上，双手往前伸，做了一个标准的坐位体前屈，让沈颜无法看到她的表情，“我跟导演聊过综艺的设定，国内，甚至放眼全球都没有模式，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沈颜：“再有意思也不至于炒cp吧，上这个综艺对你和老盛都没啥好处，你一个事业上升期的人，他都功成名就属于下凡了，你俩再捆绑在一起也没意思了吧，你还不如炒一炒你上部戏的那个男主呢。” “我觉得我俩一起上才能有最大的受益。”舒亦澄倒是挺坦诚，半点都不藏着，“神仙下凡多好看啊，我和盛清煜捆绑抬高的是我的咖位，他都同意了，不上多亏。” “啧，所以你付出了什么让他下凡？”沈颜顿了一下，暗搓搓的问道：“澄澄，你跟我说句实话，咱当时拍《求仙》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跟盛清煜好上了啊，不然我可真想不出来他为什么屈尊纡贵的下凡接这综艺。” 3、出戏3 舒亦澄：“……” 她因为此时沈颜的话睁大的有些滑稽，冲淡了她的刚刚刻意的冷淡：“你在说什么东西？已报警，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又没有转发破五百，负什么法律责任，你要没跟他好过怎么会上这么个破综艺啊，蔡洁那脾气不得气死？” 舒亦澄无语：“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一定是因为盛清煜才去上综艺的啊，我因为我自己不行吗？拍了这么多年的戏，我也得有个喘息的空间，上个综艺节目让自己缓一下怎么了？” “这话你自己信吗？”沈颜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你明知道上恋综对你半点好处都没有，当初你俩那第二部戏，民国的那个，让大家嗑生嗑死的那部，我可听说盛清煜的经纪人想找你炒cp被你给拒了，现在你要上赶着送上去，还说只是让自己缓一下，听着就离谱。” 要说太熟就是这点不好，舒亦澄发生的所有事情沈颜都知道，还会在她想方设法找借口以后直接戳破刚织好的茧房，所有的阴暗面和负面情绪在她俩之间无处可藏。 “你还不如直接承认你对他念念不忘，至死不渝，甚至不惜毁坏星途也要帮推他直上青天呢。” 舒亦澄：“……” 有的时候，毒舌甜心的吐槽她也有些难以招架。 她无奈：“他影帝都拿了，还用我推他上青天？” “那就是他衤果照在你手里了，”沈颜继续胡说八道。 “……你思想纯洁一点！” “我这是合理猜想好吧，不然他凭什么陪你玩啊？” 舒亦澄叹了口气，舒展着拉伸完的身体，倚靠在墙上站的笔直，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燃着一抹从她进圈开始就没熄灭过的光，说的话却随意极了。 浑然不顾自己砸下的一颗石子会不会惊起滔天巨浪。 “就我俩合作的那三部戏，都走不出来行了吧。” == 离开健身房，夏天驱车行驶在路上，舒亦澄坐在后座，靠在座椅上眯了一会眼。 她的手机放在腿上，几分钟的功夫，就被暴躁的沈颜刷了很多条消息。 看样子她是缓过来了。 “姐，蔡姐给你打电话。” 夏天从后视镜看舒亦澄睡得正香，只能先把车靠到路边，然后把她叫醒，将手机递给她。 舒亦澄没接电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夏天指着手机做了个口型：挺凶的。 她一边接过手机，一边翻看着手机上的未读消息，全是沈颜发来的。 【我可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我想了一万个理由愣是没想过是这个破理由！】 【出不了戏？！你俩专业演员，盛清煜拿过影帝，你也拿过视后，八百年不联系了你现在跟我说出不了戏！】 【干脆别出戏了，你俩直接领证结婚办酒席，我坐主桌得了！】 【事业上升期炒cp，宝，你脑子真的清楚吗？】 【有营销号试探口风了，即将走到话题中心的少女，面对风暴吧！】 舒亦澄把手机靠近耳边：“怎么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她本来还在迷糊呢，被蔡洁这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给彻底叫醒。 “刚从健身房出来，在回家的路上，眯了一会没接到你的电话，夏天天天跟着我呢，我能干什么？” 舒亦澄的脾气不算好，特别是在她起床以后。 拍戏特别需要调动情绪，所以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她平时都保持着低电量待机模式，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只是她很讨厌被人叫醒，这几天纷杂的事情和难以控制的起床气让她很难保持冷静。 她揉着眉心，声音也冷了下来：“蔡洁，我知道我自己私自接触这个综艺让你不开心，但是咱俩也合作这么多年了，但是有什么话你能好好说吗，我早上就吃了点没有热量的东西，不摄入碳水已经让我有些暴躁了，我不想在这个当口在被你训斥。” “……”电话那头的蔡洁冷静了一会，才开口道：“我的问题，刚刚节目组放料试探口风，我去交涉想先暂停宣传，留出时间让我们安抚粉丝被拒绝了，没压住火气，我跟你道歉，你跟夏天先回工作室，我联系姚浩了，开个线上会，宣传的事情不能被节目组捏着鼻子走，主动权要在我们手里。” “嗯。” 舒亦澄应了下来，挂断电话以后把手机递给夏天：“先去工作室吧。” 夏天接过手机，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 得到了这句话，夏天才道：“姐，你也别生气，你最近没怎么工作，蔡姐也就跟着放了几天假，昨天我去接她去你家的时候，才知道她和她老公正在闹离婚，好像是那男的嫌蔡姐不顾家，一直在忙工作，所以蔡姐也挺不容易的……” 舒亦澄有一瞬间的错愕，回想到昨天蔡洁的状态，才发现她状态确实不怎么对。 只是她最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这一点。 蔡洁以前在帝耀娱乐的时候是王牌经纪人，她手眼通天，工作能力很强，再不堪的艺人到她手里都能被捧出花来，别人都说蔡洁眼光独到，带的艺人也都是干干净净没什么黑料的，实际上是她把黑料捂死，把艺人好的一面千百倍的放大给观众看。 所以以她这么强的心脏，不应该因为舒亦澄想上个恋综的事情这么生气，听夏天这么一说，舒亦澄才反应过来。 商务车再度行驶上路，舒亦澄却没了睡意，她想了想，跟微信里的一个律师发了条消息。 窗外的风景飞快倒退，车子停在了京市三环一个园区的一个二层小楼门前，门前的绿化因着残酷的秋意已经有些凋零，光洁明亮的玻璃门开着通风，门厅上挂着一块不起眼的牌子—— ‘舒。’ 舒亦澄带着口罩下车，跟工作室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以后，上楼推开了蔡洁办公室的门。 蔡洁的办公室跟她这个人差不多，干净整洁，处处井井有条，不见一丝灰尘。 再见她，看着似乎整理好了情绪，她在繁忙中抬起头招呼了一声：“茶几那边有宣传和造型给的方案，你先等我一会，盛清煜那边刚下大夜戏还没醒，等他醒了姚浩给我通知。” 舒亦澄没动。 蔡洁抬了抬眼：“你想说什么？” 舒亦澄单手摘下口罩，露出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也美的惊人的脸：“你看看手机，我给你推了个名片，以前拍戏时剧组请的法律顾问，是个名气挺大的大状。” 到底多年合作相处，她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蔡洁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划开手机看了一眼以后问道：“夏天都告诉你了？” “嗯。”舒亦澄应了一声，“她可能真的怕咱俩闹翻，就跟我提了一嘴，抱歉，我刚刚情绪不太好。” 她一向知错就改。 “不用跟我说这些，咱俩当初决定单干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永远是战友，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会永远为你冲锋陷阵，替你挡下枪林弹雨，所以，你不用抱歉，你往前跑就行。” 蔡洁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闪烁的是难掩的野心，她身形有些单薄，却又很坚定，她从来没质疑过舒亦澄不行，她相信那个敢站在她跟前放话说，只要签下她，就可以亲手捧起一颗明日之星的少女。 这么多年，她赌赢了。 舒亦澄轻笑了一声，抬起细嫩的手挡住了眼睛：“也就你把我的妄言放在心上，但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在圈子里浸淫久了，她没忘记过自己当初说的话，她一定会成为一颗闪闪发光的星。 没有人可以挡住她。 == 半个小时后，蔡洁的助理过来敲门：“蔡总，澄姐，会议室准备好了，帝耀那边已经在线上了。” “我马上过去。” 趁着空档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的舒亦澄揉了揉眼，拿着茶几上的平板电脑跟在蔡洁的后面。 还有几步路，蔡洁又叮嘱了几句：“就算是我们这边先发起的牵线邀请，也要把架子端着，你好歹也是拿过视后的人，没道理给盛清煜作配。” 舒亦澄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没睡醒。 但在踏进会议室的之前，几步路的公司，她的眼神清明了起来，长发扎成马尾在脑后摇摆，就算身穿简单的运动服，也好似置身在高端秀场，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这才是大众视野里的舒亦澄。 美丽又有攻击性。 会议室早就布置好了场地，投影仪的灯光晃了一下舒亦澄的眼，她顺势看了幕布一眼。 视频连线那边是酒店富丽堂皇的装潢，穿着灰色连帽卫衣的男人正懒散的倚靠在沙发上，他仿佛悠然自得的贵公子，漂亮的丹凤眼尾上扬，懒洋洋的样子透着些舒适。 他弹舌，算是不着调的打了个招呼。 姚浩轻咳一声。 舒亦澄清楚的看到盛清煜翻了个白眼，他修长的指节轻击着沙发，开口的声音沙哑里又带着自然的缱绻，如同情人间的呢喃：“阿姝，好久不见。” 仿佛忘记了今天早上还在发微信。 他说的坦荡，像是在打招呼，嚣张的踩在他经纪人的雷区里，全然不顾姚浩那张黑到可以滴出水的脸。 一如既往的恶劣。 4、出戏4 蔡洁侧目看了舒亦澄一眼。 舒亦澄垂下了眼眸，微卷的睫毛盖住了那双漂亮的双眸。 是阿姝，不是阿舒。 她明知道盛清煜是在故意恶心姚浩，可思绪却像春后的野草，杂乱又肆无忌怛的蔓延。 那个死在了一场大火里的亡国公主，是《求仙》里还没背负起门派责任的大师兄一辈子的意难平。 风光霁月的少年天才，在纯真无邪的时候遇到的最忘不掉的一抹艳色，那场大火焚烧了名满九州的绝色公主，也烧灭了少年心中的爱意。 “咳。” 姚浩轻咳一声，打断了舒亦澄飘远的思绪，他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盛哥，你什么时候跟舒老师关系这么好起来的，怎么连我都不知道？” 看样子上这个综艺的事情不光惹毛了蔡洁，姚浩同样也觉得不爽，他甚至都已经不想再掩饰下去，直接在开视频会的时候下了盛清煜面子。 男人却像没听到一样，一贯的漫不经心的样子，反问道：“你不知道吗，那我可能是忘了告诉你。” 视频上的姚浩表情扭曲了一瞬，舒亦澄仿佛都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蔡洁顺势展现了什么叫说话的艺术：“姚总你也消消气，个人交情的事情暂不论，咱当经纪人的也就只能替艺人做做辅助工作，其他事情管的多了也不好，有的时候我们家澄澄想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乐意听，跟谁交朋友这件事她自己做决定就好，不用过问我的意见，我都是无条件支持她的。” 姚浩脸都绿了。 这女人什么意思？拐着弯的说他多管闲事呢？ 特么的他能不管吗？再不管盛清煜敢收拾收拾东西跑舒亦澄家门口主动去当上门女婿！ “那蔡总真是好福气。”姚浩磨着后槽牙道，“不像我们家盛哥，工作都要自己接，想必这次那个综艺的事情，舒老师一定告诉你了吧，我倒是没接到风声，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看到蔡洁脸色终于发生变化以后，姚浩乐出了声：“蔡总，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就别在这互相伤害了，省的这俩不省心的在一边看热闹，等会我家艺人还有戏，直接进正题吧。” 蔡洁黑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后，打开了节目组给的节目策划：“《与你结缘》那边说节目一共录六期，邀请三对大热cp，以直播加录播的方式进行播出，在视频网站上上线，现在已经招商了不少……” 舒亦澄看了幕布一眼，发现男人已经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开始熟悉的跑神，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点，对姚浩和蔡洁说的会议内容充耳不闻。 她莫名的想笑。 好像从她认识盛清煜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个模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他会努力去做，不感兴趣的事情，就算是有一万个人在他耳边念叨这件事对他有多好多好，他都只当那人在放屁。 舒亦澄平时还会假装听一听，而盛清煜连装都不愿意装。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起来，锁屏上弹出一条通知，舒亦澄先是看了蔡洁一眼，然后摸过来手机解锁，微信上是三条新的消息。 【盛清煜：好烦，不想开会。】 【盛清煜：你在笑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盛清煜：东西收到了吗，好吃吗？】 小差也开的这么明目张胆。 舒亦澄姣好柔嫩的唇瓣忍不住勾起，潋滟的双眸中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她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过去：【好好开会。】 【盛清煜：小恐龙生气.gif】 【盛清煜：好无聊。】 明明幕布上的男人一副对世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偏偏微信上的语气却像极了撒娇。 仿佛一只高贵优雅的德牧在偷偷摇尾巴。 【舒亦澄：别撒娇。】 【盛清煜：你在说什么.jpg】 “盛哥没有什么人设和定位，反正一般人也管不了他，不作妖就好……”姚浩忍不住吐槽道。 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看了盛清煜一眼，正巧抓住了盛清煜正两指托头，认真玩手机的模样。 他唇角微微勾起弧度，垂发挡住眼睛，露出的小半个精致的下颌，落在姚浩眼里，那笑容就彰显着四个大字：春、心、荡、漾…… 无语。 姚浩瞥了一眼盛清煜的手机屏幕，反手把手机给他扣在了沙发上：“开会，看什么手机。” 盛清煜没跟他起争执，手机被放在了姚浩眼皮子底下后，他往沙发上躺了躺，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了一些，然后就开始抠手。 那态度摆明了就是抠手都比听姚浩废话来的有趣。 舒亦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也别笑，好好开会。”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让人不省心，小学三年级的孩子都要比这两个人好带。 蔡洁收回敲着舒亦澄跟前桌子的手，转而打开了电脑上的ppt：“两位，上午的时候节目组那边提前放料试探了一下口风，我让宣传部收集了一下舆论情况，希望两位能做好准备。” 快速略过前面一些p的过分的诅咒照片，蔡洁把重点放在了舒亦澄熟悉的几个id的发言上： 【姐，求你了！！拍戏进组不香吗？为什么要上恋综过度消耗你的名气，为什么！！！】 【看到这个消息，我第一反应就是失望，从公主阿姝开始喜欢你，你去上学我也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多人都在默默的等着你，从来没觉得你只是一闪而过的流星，你有自己的想法，可这个决定真的不好，真的不知道还要不要喜欢你了。】 【在脱粉的边缘……】 蔡洁转手关上了那些难听的界面，继续道：“这只是一小部分相对比较温和的言论，我还是觉得弊大于利，虽然会在短时间内拥有大量的话题度，但是也会消耗粉丝的容忍度。” “我们家艺人的资源可能会全部flop，资方再用她会考虑到您那边粉丝的抵触情况，品牌方也可能会因为她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而选择放弃她，而且节目组没跟我们商量就自己放料，真造成恶劣影响，我们很被动。” 姚浩在这件事上跟蔡洁站了同一战线：“我也这样认为，合同还没签，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家艺人有更好的选择，电影剧本和综艺邀约不缺，舒老师花期短，我们盛哥也走的不是很稳，我还是觉得这件事要慎重考虑一下。” 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入圈的傻白甜，先抑后扬是基本操作，说了这么多，本质思想就是不同意，如果非上不可，就要看看可以拿什么资源来置换了。 哪怕蔡洁知道舒亦澄的打算，真的能从姚浩手里抠出点资源那也是纯白赚，不亏。 5、出戏5 舒亦澄抬眼，阳光从会议室的窗边照进来，打在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上，瞳色是晶莹剔透的琥珀，降低了她带着攻击性的美，添了些随性。 “大家是合作关系，我也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是天赋流演员，入戏慢，需要长时间的接触才能入戏，这也造成了我接下来的戏份会受到影响，我前段时间刚播完的一部戏效果不太好，我需要一个契机调整一下，聂起的这个综艺预案都给大家了，从节目设置来看，挺有意思的，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这话是蔡洁第一次听说，她侧目看了舒亦澄一眼。 舒亦澄却很坦荡。 一直游离在这场会议之外的盛清煜也参与了进来，语气虽然有些漫不经心，但却也是实话：“巧了，我也是。” 舒亦澄紧接着道：“我可能没出戏。” 盛清煜：“你见过我跟她以外的人演过感情戏？” “我没办法和其他男演员一起演戏，这样会让我觉得背叛了盛老师。” “每天晚上我都睡不好，闭眼就是阿姝葬身火海，我心痛。” 两位经纪人：“……” 隔着屏幕，你一言我一语，故意夸大的言辞，漫不经心的态度和两双眼睛流露出来的隐忍，让蔡洁和姚浩以为他们俩得了不治之症。 说的跟真的一样。 要不是蔡洁上次去探班的时候遇到舒亦澄跟剧里的男主巧笑倩兮，诀别戏演的撕心裂肺她就信了。 要不是姚浩知道自家艺人给个沙发就能睡觉，他也信个八成。 自己艺人拼了命的把遮羞布扯下来，他们这些当经纪人的只能在重新给蒙上。 隔着屏幕，蔡洁和姚浩对视一眼，都能看到相同的两个字，命苦。 确认了双方的态度，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怎么通过这个综艺达到收益最大化了。 这场会开了两个多小时。 散场后，资源置换的事有了章程，蔡洁喊住舒亦澄：“刘平通过盛清煜给你递本子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接。”舒亦澄把平板递给她，“剧本有点问题，我觉得不太合适。” “什么本子？” “一个一番的镶边女主，人设剧情都不出彩，刘平挺能吹的，好像我接下来这个角色就能提名奥斯卡一样，所以我先压手了。” 一听这描述蔡洁就心里有数了，这种东西平时把本子递过来都到不了舒亦澄跟前，在她那一关就否了。 蔡洁叹了口气：“刚刚姚浩说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次可以搭上刘平让你挤进电影圈，总不能一辈子都拍电视剧吧，现在上星的形势也不好，拿到播出号的都有可能转网播，现在有门道的都削尖了脑袋往电影圈发展呢。” “聂起就是颗定时炸弹，我还真不想把宝全压他身上，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舒亦澄接过话，“形势不好又不是我一个人形势不好，我总归还能有戏拍，我也跟你交底了，聂起那边我努力争取，实在不行就再说。”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找人运作。” 话虽这么说，但舒亦澄的态度不亚于给蔡洁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是强势不假，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就习惯了把事情给舒亦澄安排的清清楚楚，她最怕的是没有原因又没有办法的事情。 比如想让舒亦澄拍电影，又比如她的婚姻。 舒亦澄倚在沙发里跟她闲聊，披散下来的长发散落在脸侧，让她看起来好像一只慵懒的猫儿，午后困乏，她的睡意来的很快，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打了个哈欠：“我这不是以为我能解决吗。” “咱一个战壕的战友，下次提早跟我说。” 舒亦澄：“一次就够了，你怎么还想让我有下次呢？” “就出戏那事，到底真的假的？”蔡洁问道。 她有时候会想着帮舒亦澄多考虑一些，多想一些，这样她才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舒亦澄没给她答案，挥了挥手，步子走的又稳又坦荡：“我回去睡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蔡洁目送她走远，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别偷吃。” 她也知道，舒亦澄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浑。 接下来的几天，舒亦澄彻底成了兔子，哦不对，还是一只每天都在蹬动感单车的兔子。 她再度在健身房碰到沈颜时，颇为惊讶：“你怎么还没回横市？” 沈颜一脸的萎靡，看起来跟没睡醒一样，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快了快了，等咱聚完以后我就要被我经纪人打包扔进组了。” “又快到时间了？”舒亦澄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回首对上沈颜有些不善的目光时，她下意识解释道：“这次我没忘！” 只是最近时间飞快，她没留神才发现到日子了而已。 “我请客我安排！”舒亦澄补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沈颜赞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我把这个消息发群里去，让大家狠狠的宰你一顿！” “……当个人吧，沈小颜。” 大概沈颜知道了彻底不当人以后到底有多快乐，舒亦澄还没到家，那边的消息就已经发到群里去了。 【沈颜：今年的聚会舒老板买单，大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可以开始报菜名了！】 一听这消息，比较闲一些的人积极响应： 【陆通：收到，那我十分想尝一尝物产丰饶的82年产出的拉菲，舒老板，我可以吗？】 【谢辰让：谢谢舒总，舒总麻烦安排一下接机。】 【陆通：可以钓鱼吗？我最近钓了好多好东西。】 【沈颜：什么都能钓到就是钓不到鱼是吧，小陆，你放弃吧。】 【……】 消息逐渐跑偏，沈颜也没问她上综艺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大概是早就有默契，知道这些事情难不倒她。 在舒亦澄打开家门时，最后一位凑热闹的人给她发了私聊： 【盛清煜：我陪你上综艺，你来接我不过分吧？】 舒亦澄坐下，喝了口水后才缓缓的打字婉拒：【婉拒了，怕被拍。】 【盛清煜：咱俩还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谈恋爱呢，你怎么现在就怂了？】 他恶劣的很，知道舒亦澄不吃激将法。 6、出戏6 天气逐渐转凉，随着一场又一场的秋风吹起，京市已经逐渐入了秋。 《寻仙》的开机仪式是在九月下旬，临近十一国庆，为了错峰出行，每次聚会的时间都是节前补休的那天。 舒亦澄早早的全副武装好，口罩帽子一个不落，把她的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黑色镜框下那一双水润的晶眸。 夏天送她坐上车时还反复确认：“姐，真不用我跟你去吗，你们每年聚会都会有很多人关注，现在网上已经开始有路透了，这次你还要去接机，万一被困在机场了怎么办啊？” 舒亦澄毫不留情的把她从车窗推了回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装扮反问：“如果不是你跟我一起出来的，你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宽大的卫衣外套掩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她整个人都躲藏在宽大的衣衫下，如果不是熟悉的人，真的很难凭借这幅装扮认出她。 “……倒也认不出来。” 舒亦澄发动车子，发动机轰轰作响，左手伸出车窗打了个响指，潇洒道：“那不就得了，我去玩了，你帮我盯着点见面会，等见面会结束给你涨工资。” 这边舒亦澄出发去机场的空档里，微博上一年一度《寻仙》超话大聚会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寻仙超话内目前热度最高的一条博文： 【@十年寻仙人：他们的地位都在京市了，盛哥跟澄宝也终于休息，来押宝，今年的见面会会是什么场景。】 还有跟博文毫无关系的评论的评论： 【慕滢滢今年带不带家眷啊，那她怎么不带我啊，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老婆你回头看看我啊！】 【楼上笑死，是我沈总提不动刀了吗？】 【与其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还不如来押宝今年亦清会变熟吗，认识十年了，合作三次了，这姐这哥还是手舞两把大刀一刀一刀砍在我幼小的心灵里……】 【“盛老师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下个问题。”】 【破了个大防，我的cp什么都好，就是他们不熟。】 【他们到底为什么还熟不起来啊，都认识这么久了，总不能是演的吧？】 【楼上新入坑的粉吧，别想了，不是演的，亦往清深是真的，是真的不熟，盛哥拍完《寻仙》以后好几个月出不了戏，导演勒令他们不要过多接触，就连宣传都没一起跑，这次次避嫌的，下了戏以后就当没认识过，怎么可能熟的起来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怎么莫名其妙的嗑到了怎么回事？】 除了一些在哭泣的cp粉，发帖更多的是剧粉。 时间的流逝已足够一个少年长成大人，他们或许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仿佛约好了一样来超话里回忆青春。 这部剧的存在见证了他们熬过的夜，墙上挂满的海报，剧里的台词现在也可以脱口而出，看着主演们一同纪念，如同少年时代从没离开过，他们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少年。 所以这个日子不光是对主创重要，对粉丝来说也一样重要。 随着满天飞的路透，舒亦澄也终于驶离最拥堵的路段，顺利到了京市机场的地下停车场内。 她熟练的将座椅放倒，半躺在驾驶位，在微信上发了一个车位号后就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还有的等呢。 浅浅的睡了一觉，做了个梦，梦里光怪陆离，她像是即将溺水的一样在挣扎时，车窗被‘叩叩’敲响，舒亦澄才从假寐中清醒过来，眼底还带着没散的睡意，降下一点车窗后，撞入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 她什么都没记住，眉头习惯性的一皱，澄明的眼中有些不悦。 她一时没分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直到车窗再度被敲响：“发什么呆呢，走了。” 嗯，是现实。 舒亦澄打开中控锁，盛清煜绕过车身上了副驾，迎面而来的凉气让舒亦澄彻底清醒了过来，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被盛清煜抓了个正着：“有那么冷吗？” 熟络的不像两个人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是保持着联系的网友，而是才几天不见的朋友。 若是有其他人在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不像是他们对外人所表现出的那样不熟。 舒亦澄有一瞬间的哑然，但她很快的反应过来，发动了车子，确认没人跟车后，她才回答道：“刚刚睡醒有一点冷。” 盛清煜轻笑一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懒洋洋的客套了一句：“辛苦舒老师来接我。” 舒亦澄双目直视前方：“不客气，盛老师。” 刚刚那个记不住的梦多少影响了她的心绪，让她情绪低落，起床气从头顶散发出来。 车里的氛围一瞬间变得疏离，盛清煜没再开口，舒亦澄在默默的生气。 直到……气息无意识的变轻，心跳声却放大。 “扑通，扑通……” 车子停在红灯前，舒亦澄彻底清醒过来，起床气消散，她扭过头问道：“你干嘛？” 副驾驶的男人手指如玉，转着一个黑色的手机，车窗外的阳光透过防窥膜温温柔柔的打在他的脸上，有些狭长的双目带着笑意，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下煽动着。 舒亦澄的视力很好，很清楚的看着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和盛清煜脸上的惬意。 以及他手里那支黑色的手机正播放着的心跳声。 盛清煜转了一下手机，把手机屏幕给她看了看，反问道：“你不觉得很应景吗？” 有一瞬间的上头。 舒亦澄忍下胸中翻涌的烦闷，踩了一脚油门，皮笑肉不笑：“你开心就好。” “怎么了？”盛清煜装作无辜的样子，“你不开心吗？” 他的长相偏硬朗，却生了一双多情的丹凤眼，狭长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满足，他故意做出无辜的样子让他有了几分少年的孩子气。 “你觉得我像开心的样子吗？” 盛清煜耸了耸肩：“你不开心，但我很开心。” 两个人车轱辘说着废话。 男人的存在感很强，他身上清冽的气味不断的侵蚀着舒亦澄的气息，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狼，等待着她放松警惕，便一扑而上。 她想起了梦里的场景，杂乱的片场，大雨落下，镣铐血渍蜂拥而上，最后是一声枪响。 “砰。”有人倒下。 舒亦澄的眼前开始模糊，她忍不住的想起宋泽。 压制着心中不断叫嚣着的去拥抱他，亲吻他的冲动，眸中泛起水雾，她不自觉的咬着唇瓣，握着方向盘的的指节泛起了白色。 最后，她认输般的泄气，骂了一句：“宋泽你怎么这么烦人！” 盛清煜收起玩笑的样子，轻哼一声，有几分不悦：“你傻了你分不清我是谁？” 7、出戏7 如果公主阿姝是盛清煜心底那抹浓色的朱砂痣，那么宋泽就是舒亦澄难以企及的白月光。 她和盛清煜合作的第一部戏是《寻仙》，通过剧组，两个人认识，还一同渡过了一段称得上艰苦的日子。 后来两个人各奔东西，除了一些颁奖典礼和《寻仙》剧组聚会以外，两个人没了私交，直到《寻仙》杀青后的第四年，舒亦澄大学毕业，经纪约签给了蔡洁，蔡洁给她想方设法给她接了部戏，民国题材的献礼剧——《烽火狼烟》。 她给盛清煜做配，和他在大男主戏里有了一段戏份不少的感情戏。 在戏中，她所饰演的陆烟是盛清煜饰演的宋泽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从小就定了娃娃亲。 可所接受的教育和认知硬生生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并没有好结局，国之将亡的飘零时代，宋泽多方游走想要救国，而陆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被养在家里的天真娇小姐。 宋泽在城里越来越有名，风言风语多了起来，为了如期成亲，她闹了不少笑话，一度成为了大众眼中的笑柄，直至日军攻城，整座城都沦陷，高墙也拦不住枪林弹雨，她赖以生存的家族被掠夺干净，残酷撕碎了的她的天真，被家人安排躲在地窖里的她拿着刀，绝望的准备奔赴家人而去。 地窖被打开，光从窖口落了下来，与之而来的是宋泽伸出的那只手。 宛若天神下凡般握住了她那双脏兮兮的手：“烟烟，别怕。” 从小成长的城已经满目疮痍，陆烟被迫长大，她在宋泽的陪伴下认领了家人的尸体，操办了家人的身后事，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如愿嫁给宋泽时。 她主动离开宋泽身边，加入了另外一个党派。 这对未婚夫妻背道而驰，从此没再见过，直到宋泽被俘，死讯传来，陆烟赶到宋泽身边时，成了陆宋两家仅剩的未亡人。 战争胜利了，死了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宋泽战死的那场戏舒亦澄一度哭到失声，她一遍遍的拍，各种角度各种调度，最后失了力，她趴在脏污的泥泞中直不起身。 在一旁看了全场的盛清煜拿着毯子披在她的身上，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就像当初地窖里伸来的那只手一样，很温暖。 舒亦澄不是什么天才，比起运用技巧，她更习惯去体验角色，体会角色的一生，共情的久了，就很难分清现实和虚幻的那条边界。 == 舒亦澄知道怎么让盛清煜变得不开心。 盛清煜不在跟她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倚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紫，眉头紧皱。 没人说话后，舒亦澄放松了下来，后一个小时的车程，她点开了轻音乐，伴随着京市十年如一日的堵车，车子停在了京市城南山脚下的一个温泉度假村里。 天已经逐渐转凉，秋天好像是在一瞬间的来临，绿叶变黄，街上的行人也到了唯一一个可以放肆的胡乱穿衣服的季节。 把车停好，两个人没有交谈，各自推着自己的行李箱，盛清煜带着唯一的兜帽大步走在前面，舒亦澄落后一步，看着他的后脑勺，无声的扯了扯唇。 度假村的老板是个富二代，做这个项目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玩，他跟蔡洁有些交情，托了蔡洁的人情，舒亦澄才能在国庆前夕定下这个小院子。 精致的苏式宅院是老板特地请人看过风水的，装修和后面的夏秋交汇之际的山色相得益彰，在江南随处可见的建筑被原封不动的搬到京市，足见老板的精巧心思。 此时院门紧闭，盛清煜停在门口等了舒亦澄一会，见她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后，皱着眉头推开门，神色有些不太好。 刚一开门，就被一个刚刚到盛清煜大腿的‘小炮弹’撞了个正着。 看样子‘小炮弹’等了有一会，鼻头都有些发红。 小姑娘冰雪可爱，扎着两个羊角辫，露出大大的笑容，抱着盛清煜的大腿不松手：“爸爸，你怎么才来啊！” 这小姑娘是慕滢滢的孩子，认了舒亦澄和盛清煜当干亲，小姑娘心情好时会笑眯眯的喊爸爸，心情不好时就会奶声奶气的喊老盛，鬼精灵的很。 小姑娘稀罕够了盛清煜，冲着舒亦澄张开胳膊：“妈咪抱，妈咪香香！” 舒亦澄弯腰把小姑娘抱了过来颠了颠，发现她比上次见面胖了不少，打趣道：“我们小猪猪是不是又胖了啊，最近吃了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脸上满是失望，撅起了嘴：“妈咪，你怎么跟老盛一样坏呢，人家这才不是胖，人家这是婴儿肥！” “是是是，我们五岁的婴儿宝宝可以下来自己走吗？” “当然不可以，宝宝好累啊。”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耍赖当然让人招架不住，舒亦澄笑着在她有些圆润的脸颊亲了两口，嗅着孩子身上未褪的奶香，刚刚在车里的烦闷一扫而空。 从远处看，登对的年轻父母和可爱的孩子，还挺像一家三口的。 “沈冉冉，你有腿，自己下来走。” 屋内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慕滢滢，《寻仙》里的女二，这几年没再拍戏，生了沈冉冉后就回归了家庭。 紧随其后的是陆通和谢辰让，《寻仙》里的男主和男二，拍完《寻仙》后就转型去演了正剧，这些年拍戏少了点，做做投资养养老，已经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我不！我就要妈咪抱！” 沈冉冉抱着舒亦澄的大腿撒娇。 陆通和谢辰让都见怪不怪了，屏蔽了那边训女儿的大戏，笑眯眯的打招呼：“你们俩怎么来的这么晚，我看路况今天还行啊。” 盛清煜接过来话茬：“机场有粉丝，所以晚了一会儿。” 确实，现在#盛清煜机场#的词条还在热搜上挂着呢，他这一拍戏就失踪几个月的毛病带来的后果就是他每次出现粉丝都得疯狂一波。 “啧啧。”陆通狭促的笑了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想跟咱家澄宝多接触接触，不想看到我们这些人呢。” “嗯，不想看到你。”盛清煜不吃他这套，冷声怼了回去。 “哇，你是吃了炸药来的吗，我怎么得罪你了？” 盛清煜没吭声，狭长的凤眼中一片寒，显得他五官凌冽，精致的下颌紧绷，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他心情的糟糕。 陆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谢辰让就温和多了。 谢辰让边看戏边拎起了舒亦澄的行李，招呼着舒亦澄进屋：“进屋进屋，冻死了。” 压根没打算管陆通和盛清煜。 舒亦澄无奈的动了动腿，小姑娘还在执着的抱着她的腿。 “冉冉回来，叔叔抱。” 谢辰让也不管沈冉冉愿意不愿意，直接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盛清煜也推着行李往屋里去，他落后几步，陆通叫住了他：“老盛，你等一下。” 他也不怕盛清煜的冷脸，像往常一样搭着他的肩膀：“来之前我听你们家姚浩跟我哭诉，你跟澄澄一起上综艺那事，真就这样定了？” “定了。” “我觉得吧。”陆通快走了几步，手搭在盛清煜的肩膀上，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上综艺行，你俩别假戏真做，大家认识这么久了，真要是发生点什么多尴尬啊。” 他表面是一副为了盛清煜好的样子，却做好了看热闹的打算。 话里听不出是真心还是还玩笑，盛清煜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丢了下去，大步走开，丢下句： “管好你自己。” 8、出戏8 舒亦澄上楼把行李放下以后，沈颜这才姗姗来迟。 她这一来就抢了沈冉冉的棒棒糖，现在正拿着手机拍vlog，气的小姑娘抹着眼泪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坏姑姑，而小姑娘的亲妈则在一边乐的跟什么似的。 那场面，真的堪称一句‘母慈子孝’了。 直到把小姑娘惹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打滚了以后，慕滢滢才把她抱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哄她：“好了好了，我再去给你拿一根棒棒糖，你今年五岁了，但你姑姑才三岁，你要多让让她知道了吗？” 沈颜丝毫不觉得欺负小孩子有什么不对，抬手跟舒亦澄打招呼：“澄宝，你怎么才下来啊，跟镜头打个招呼。” 舒亦澄不客气的回怼：“沈冉冉被你欺负的那么惨，你无聊什么啊？” 随后扬起职业假笑，对着她的手机打了声招呼：“大家好。” “那是她快换牙了，我怕她半夜牙疼，帮她改掉坏习惯呢。”沈颜还挺有理有据的反驳了一句，收起手机后，她环顾一周：“他们呢，怎么就咱仨啊，文姐来不来啊？” “陆通跟小谢钓鱼去了，另外那位上了楼就没下来。”一直在客厅陪沈冉冉玩的慕滢滢道，小孩忘性大，沈冉冉几分钟的功夫就忘了刚刚为什么哭，已经自己在一旁玩起来了。 慕滢滢也终于能坐下跟舒亦澄和沈颜聊两句。 她捏了捏自己有些疲累的肩颈问道：“沈颜在拍戏我知道，澄澄你最近在干什么？” 舒亦澄还没开口，沈颜接过来帮她说道：“咱澄澄可能耐了，要跟盛老师一起上恋综呢。” 舒亦澄：“……” 沈颜这一开口真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要跟盛清煜上恋综了。 舒亦澄解释道：“别听颜颜乱说。” “那你不上恋综了？”沈颜反问。 舒亦澄：“……” “上，但也没你说的那么……” “那么什么？”略微有些沙哑的男声传来，舒亦澄的背脊下意识一僵。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舒亦澄的声音本来就没有刻意压低，她背对着楼梯口，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被来人听了个清楚。 舒亦澄回头。 楼梯口走过来一道修长的身影，盛清煜的头发还带着水汽，他换了一套舒适一点的套头卫衣，穿了条运动裤，头发顺下来后，好似一只刚顺毛的猫，慵懒自在。 只是他的表情…… “嚯，盛哥，你这脸怎么这么臭？”沈颜故意道。 舒亦澄：“……” 盛清煜没理沈颜，又问了舒亦澄一遍：“没沈颜说的那么什么？” “没她说的那么暧昧！”舒亦澄赌气般道，“普普通通的同事一起合作一个项目，这没什么吧盛老师！” 盛清煜从舒亦澄怀里抱起沈冉冉到一旁，他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轻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后就没再吭声。 他周身气压很低，沈冉冉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声问道：“你不开心吗？” 盛清煜同样小声的回答她：“有点。” 沈颜和慕滢滢姑嫂俩对视一眼，随便找了个话题，没再让这两人继续。 傍晚时分，一条鱼都没钓到的陆通和谢辰让回来被沈颜好一顿嘲笑，慕滢滢的丈夫沈城带着陆通点名要的拉菲赶到，度假村的厨房也把饭菜送了过来，大家在饭桌上喝了两轮以后，盛清煜盯着陆通在那灌酒，直到把陆通灌醉倒在了桌子底下后，才结束这顿饭。 饭后消了消食，把沈冉冉交给沈城以后，舒亦澄和沈颜、慕滢滢泡在舒适的温泉里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时，沈颜心有余悸道：“盛清煜发疯的样子真吓人。” 舒亦澄：“……” 闲暇的心情直接烟消云散，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下午盛清煜哄沈冉冉玩时的低气压，他周身气息凌厉，就连不自觉翘起的头发都透着不快。 温泉水温热，加上酒精，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樱花粉，潋滟的双眸中蒙上雾气，姝色的面容偏生有这么一双晶润无辜的眼睛，着实美的有些惊人。 她撩起一捧水扑向沈颜，丝毫不掩饰醉态，“沈颜，你别老是往我俩扯关系。” “我又没扯。”沈颜被泼了正着，她反手就泼了回去，“我感觉老盛对你有点意思，要不然他怎么被气成那样。” 有些事是旁观者清，见舒亦澄不想聊这个话题，慕滢滢出来打圆场：“别闹别闹，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没冉冉省心呢，你俩再闹明天就给我带一天的孩子。” 舒亦澄：“……” 沈颜：“……” 这就不必了，两个人光速和好，倚在冰凉的石壁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慕滢滢突然道：“你们知道刘博进去了吗？” 沈颜：“刘博是谁？” “就是咱们剧最开始的制片人，拍完后差点被盛清煜揍死的那个，他后来还放话想要封杀澄澄，前几天沈城回来跟我说他洗钱进去了。” 舒亦澄突然抬头，小巧的下巴不自觉的紧绷，她有些讶异：“盛清煜揍他干什么？” 慕滢滢：“还是很早以前沈城说他半夜发疯给他打电话，说他把人给揍了，时间太久了，原因我有点记不清，改天问问沈城。” 舒亦澄知道《寻仙》换制作人和投资的事，那时候她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准备艺考，有天晚上盛清煜回来休息的时候说了句换投资人了，舒亦澄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今天听慕滢滢这么一说，她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 温泉的水开始变热，她有些喘不过气，心口像是被泼了一大杯水，热热涨涨的，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起身裹上浴巾，舒亦澄坐在椅子上擦拭着身体的水渍。 “你干嘛去？”沈颜问道。 “喝多了，睡觉。” 沈颜：“现在吗？这才几点？” 舒亦澄裹上浴袍后推开了门，“你们慢慢泡。” “醉的这么突然吗？”沈颜有些不解。 == 回房间以后，舒亦澄换了一套宽松一些的衣服，头发吹了个半干，往脸上随意的拍了一些护肤品，兜里揣了一包烟下楼去了庭院。 秋天的月亮格外的大，风虽然有些凉，却也足够让人清醒过来。 她坐在藤椅里，静静的吹着风。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通发了一条祝大家新年快乐的微博，配的是他们几个人的合影，舒亦澄现在才登上了微博转发了一下。 转发完微博后，她熟练的点进了小号，戴上耳机，点开了宋泽的角色超话，看着盛清煜饰演的宋泽一遍遍的死去，她没忍住捏了捏眉心，点了支烟。 她有时候都忍不住在想，如果盛清煜真是宋泽就好了。 “你怎么还不睡？” 耳机里的声音和现实里声音重合在一起，舒亦澄回过头。 庭院里的假山景造很精致，参考过以前的一些古建筑，盛清煜站在假山旁，穿了一套银色暗纹的睡衣，手里端了个还在冒热气的杯子。 他最近瘦了一些，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 舒亦澄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来，拍《寻仙》时的大夜，她经常跟盛清煜一起，一人捧着一杯沈颜的助理给的参茶，等大夜戏，有的时候一等就是一晚上。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会这样看着月亮。 9、出戏9 月光冰凉的洒在庭院里，两人静默对峙，谁也没有先开口。 同一个月亮隔着漫长的时光依旧散发着光亮，看月亮的人心境却截然不同。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心态真是带着点天真的愚蠢。 可此刻不是一个回忆过去的好时候，过去还理不清，现在更是一团糟。 盛清煜好像叹了口气，走到舒亦澄身旁拉开了另一把藤椅，把杯子递给她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还不睡？” 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被递到跟前，舒亦澄垂眸，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比陶瓷杯还要透白的手。 指节如玉，月光给加了一层光辉。 干净中居然带了几分欲色。 舒亦澄默不作声的接过来牛奶，放在手心里暖了暖手。 手心里温热了起来，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还不困。” 酒意上头，她的眼中氤氲着雾气，加上月色微凉，她的声音闷闷的，有点像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盛清煜看着她，两个人却仿佛隔得很远，像是有一阵滔天巨浪裹挟着舒亦澄，等待着时机将她拍在海岸上，而在海浪里沉浮的她，找不到解救自己的办法。 “你心情不好？”盛清煜问。 开阔的庭院内吹着清凉的晚风，却夹杂着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默。 没有人再开口，庭院里的空气仿佛被没有暖意的月光施了法，吸入腹腔都带着冰凉。 舒亦澄低头抿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落入胃里，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还好。” “盛清煜，《寻仙》杀青以后，你把刘博给打了吗？” 那口牛奶在两个人之间注入了温暖，舒亦澄侧过的半边脸精致白净，她的尾音带着点习惯性的软，落在盛清煜的耳中却成了质问。 “刘博是谁？”男人的声音带着懒怠和散漫，狭长的双眸却在看着他，没了白日的光亮，在夜里时他从来不怎么藏自己的情绪，收起嚣张恶劣，他就只剩下没心没肺：“我打的人挺多的。” 舒亦澄：“……” “《寻仙》最开始的一个制片人，想要潜规则我的那个，之后我接不到戏也是他从中作梗，这样你能想起来了吗？” 盛清煜的眉毛轻拧，指尖轻扣着藤椅，身上却满是松弛，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演的还是认真，说出来的话也挺糊弄人的。 “我真没印象。” “刘博在剧组的时候一共两个爹，一个是你一个是沈颜，其他人从他那都没有好脸色。”舒亦澄冷着一张脸，话里带刺，“他就没得罪过你，你揍他干什么？王总撤资，投资人被换，《寻仙》的资本重新洗牌，有一神秘资方进入，你敢说这些都跟你没关系吗？” 她的怒意来的莫名，圆润的杏眼里翻涌着情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鲜活了许多，她捧着杯子，杯子里装着牛奶，可她却又在生气，好像在因为她自己而生气。 盛清煜有些手痒，掏了掏兜，却没发现可以捻着的东西，他只好用指尖慢慢的摸着藤椅的纹路，另外一只手支着头，歪头看着舒亦澄。 “舒亦澄，你在气什么？” “没气。” 怒气都快要冲破天了还在这否认呢，盛清煜莫名的笑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最喜欢这姑娘嘴硬又死不承认的模样。 “行，是我揍得他，我看他不爽。” 那天他刚下夜戏，姚浩和他的助理小北在收拾东西，他懒得等，干脆戴好口罩自己晃晃悠悠的走回去。 刚出摄影棚，就撞到了刘博。 刘博腆着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对着那个姓王的投资商讨好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满嘴喷粪：“王总你再给我几天，戏虽然拍完了，但那个叫舒亦澄的小姑娘我肯定给你安排好，你放心，我打听过了，她后面没人，小姑娘没见过世面，我威胁她几句她肯定就吓死了，到时候你再哄哄她，等你腻了，我在帮你打发她。” 他肆无忌惮的站在路边说着这些话，话里话外没把舒亦澄当人看，也不怕自己的话被人听到。 盛清煜隐在阴影处，舌头顶了顶腮，等那个姓王的走了以后，他慢悠悠的跟在刘博身后，瞅准时机，一脚踹了上去。 十八九岁的少年浑身都是蛮力，刘博那早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哪是他的对手，几拳下去他就只有求饶的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哪还有刚刚的嚣张模样。 盛清煜看了看四周，从街角的垃圾桶处找到一个啤酒瓶，他身后是灯，面容却藏在暗处，口罩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狠厉的双眸。 眼尾上扬，清隽的少年凶残的抬起手，裸露在外的胳膊是冷白的，一层薄而结实的肌肉，在路灯下透着脆弱的性感。 啤酒瓶砸下的那刻，他就只剩下了凶。 这些细节盛清煜没说，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蛊惑着舒亦澄：“我揍他，你气什么？” 生气他揍人的理由是她。 这话说出去多少有点不知好歹，舒亦澄知道这话一说，就会撕开两个人经营了数十年的粉饰太平。 他们在外装作不熟，是因为他们都在守着边界。 今天舒亦澄却觉得自己过界了。 慕滢滢说刘博被盛清煜揍的时候，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到此刻盛清煜步步逼近，她才恍然，可能她认为两个人的心照不宣，是盛清煜随时都可以掀桌来逼她给与答复的。 她抬眸，樱唇带着嘲弄，说出的话再次变成刀子捅向面前的男人：“宋泽从来不会暴力解决问题。” “舒亦澄，你没完了是吧。”盛清煜的眼中有几分阴鸷，他捏了捏眉心，收起似有似无的逗弄，“你明知道我听到这个就烦。” 舒亦澄没说话，眼神却直视着他，是虚张声势的肆无忌惮。 “不聊了，我要睡了。”她收起话题，起身要走。 盛清煜却在此刻伸手拉住了她。 男人的大手带着干燥的热意，直接把舒亦澄的手包裹住了，清冽的香气如影随形的追着她，她下意识把盛清煜的手甩开，直至冷风吹过被热意包裹的手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回头看到他墨色的双眸中一闪而过受伤，舒亦澄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手背的热散的很快，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你只是觉得讨厌我而已。” “你真的很讨厌我。” “你恨不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存在，留下来的只有你的宋泽哥哥。”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他把姿态放低，坐在藤椅里望她，凤眼中情绪低落，风吹过他垂下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有些乖巧。 舒亦澄心神一动，想起的画面却与现在的他截然相反。 身形还略显单薄的少年倚在门框上堵着她的路，她想错身而过时又会被单手拎着卫衣帽子拎回来。 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的捏住她的脸，与现在的懒散不同，少年的脸上透着坏和桀骜，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内心：“乖仔，又在心里偷偷骂哥哥什么呢？” 那时候不懂事，每次落败的都是她，现在却不同了。 拿出自己最擅长也是最假的一面，舒亦澄勾起一抹笑。 明明是在夜色中，她那双翦眸晶亮亮的，就算天上的星星也过犹不及，唇边带着两颗很浅的梨涡，盛了一汪醉人的春水，整个人一瞬间气场全开，哪怕是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却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嗯，可能我真的讨厌你。” 庭院里的灯光不算暗，足以让舒亦澄捕捉到了盛清煜那一瞬间的凝滞。 仅仅只有一瞬。 却也足够让舒亦澄快乐好久。 她赌对了，盛清煜就是在演。 月亮升至正空，她掏了掏兜，掏出来半盒烟丢到盛清煜怀里：“谢谢你的牛奶。” 也谢谢他，没让她输得那么惨。 10、出戏10 房间里没开灯，几步路的功夫酒意就消散了大半，舒亦澄收起在庭院里借酒装疯的样子，藏在窗帘后，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那个男人孤独的立在庭院里，他的指尖燃起一抹猩红。 盛清煜就那样站了一支烟的时间，等烟燃尽，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碾灭。 用纸巾把烟蒂捡起来以后，突然回头看向舒亦澄藏身的地方。 目光锐利，只一眼，舒亦澄就像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别过头去。 再次扭过头时，庭院里已经没了身影…… 舒亦澄躺在床上，她有一点认床，脑中还在胡乱的想东想西，屡次浮现出来的，是盛清煜孤零零的站在那的身影。 叹了口气，她用被子蒙住了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挡住纷扰的心思，把一些不合时宜的悸动藏在梦里。 临睡时，脑袋里就剩一个念头。 有那么讨厌盛清煜吗？ 也没有。 == 第二天才是正经事。 《寻仙》这部电视剧拍摄十年，长尾效应很足，微博和一些影视论坛时不时还会把这部戏拉出来跟现在的电视剧作比较，比完以后长叹一声内娱电视剧药丸。 这也让《寻仙》有着居高不下的讨论度，从最开始的剧组私人聚会慢慢扩大，成了一年一度的粉丝见面会。 舒亦澄做了一夜的梦，脑袋嗡嗡做名，却强撑起精神早起化妆，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 提前准备好的红色格纹短t随性而肆意，露出她精致性感的锁骨和紧实的腰线，纤腰不堪一握，被红色格纹映衬的格外吸睛。 她穿了一条长至脚踝的阔腿裤，长腿被包裹住，却又拉长了她的腰线，胸前裸露的大片肌肤上挂了一条锁骨链，左手中指带了配套的指环，虽然不起眼，却又透出主人花了几分心思。 头发就垂在身后，如瀑飘逸，妆容简单大方，若是被粉丝看到，肯定会大喊一声姐姐杀我。 丝毫看不出来她昨夜辗转反侧迟迟睡不着，只睡了三个小时的样子。 沈冉冉被沈城带去上班了，只剩他们几个大人，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以后，舒亦澄提前订好的车也停在了庭院前。 沈颜日常墨迹，慕滢滢就站在她房门口催她她才舍得出来。 三个男人坐了另外一辆商务车先去现场了，沈颜上车后看到坐在车里等了有一会的舒亦澄，直接吹了个口哨：“嗨老婆！” 她穿了一套甜美系的洛丽塔，却非要做出一副流氓的模样。 慕滢滢无语，“你给我坐好。” 沈颜吐了下舌头，坐在了舒亦澄的旁边挽着她的胳膊：“坐好就坐好，我跟我们澄宝在一起！” 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定好的会场。 今年的场地是舒亦澄定的，只是在会场内简单装饰了一下，挂上了他们当年的海报，弄了一个小型的舞台，巨幕可以回看一些经典片段。 场地外就是各家粉丝和剧粉的天下了。 应援的灯牌花墙样样不缺，各家的旗帜早就飘在半空中，人声鼎沸，色彩缤纷。 从通道到会场的这段路，还被不知道哪家的粉丝铺上了红毯，搞得蛮正式的。 商务车停到红毯前，沈颜整理好妆容和服装率先下车。 她穿了一套粉色的lolita，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摆衬得她俏皮可爱，她先是在红毯上站了一会，跟粉丝聊了几句：“天气这么冷大家怎么都不进去等啊，会场里空间挺大的，还有吃的喝的，我们人都来齐了，大家快进去吧。” 沈颜的粉丝：“姐姐我们不冷！我们想让你第一个看到我们！” 紧接着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她的粉丝们喊起了应援口号：“人美歌甜沈小颜，毒舌甜心你最甜！” 摇旗呐喊的热闹，却又很尴尬。 沈颜脚下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微笑着叫停：“好了好了，每年都喊这一句，再喊下去我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快进去吧。” 第二个下车的是慕滢滢。 她穿了一套白色宽松的西装，气质恬静淡雅。 这么多年已经淡出娱乐圈的她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也就一年这么一次会来参加活动，她的粉丝要比一直活跃在幕前的沈颜和舒亦澄少一些，却也都是死忠。 舒亦澄坐在车的最里面，也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当她从车子里探出头时，一些眼尖的粉丝忍不住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我的三个老婆终于到齐了！” “澄宝澄宝妈妈的宝！” “今天也是被澄澄的美貌惊艳到的一天呢！” “澄宝你别走啊澄宝，没了你我怎么活啊澄宝！” 舒亦澄：“……” 可以，但是真没必要。 来的各家粉丝也就是五六十个人的样子，这都是早就跟夏天对接好的人数，今天的太阳虽然不错，但风吹到身上还是有些凉，更别说这些从一大早就开始等待着的粉丝了。 “好了好了，大家快进去暖和吧，活动也快要开始了。”舒亦澄和自己家眼熟的粉丝说。 自己的偶像亲自说的话哪能不听呢，舒亦澄的粉丝收旗，井然有序的进入会场，其他家的粉丝也有样学样，把垃圾清理好放在一边，然后带着灯牌和应援物一同走了进去。 舒亦澄陪着她们聊了几句，在去后台前才分开：“你们先进去等我一会，等会我再去找你们玩。” 她对着粉丝们挥了挥手，粉丝们也乖乖的回应：“好的澄宝。” 有的时候舒亦澄难以理解，沈颜的粉丝喊她一口一个姐姐，到了自己这，她的粉丝一口一个宝宝，有的时候她都会错以为自己还很小的样子。 进了后台，等候了有一会的导演张导和编剧文姐笑呵呵的跟舒亦澄打招呼：“澄澄，好久不见，你们来的这么晚是不是沈颜又磨蹭了？” 舒亦澄笑着应道：“确实是她的锅，张哥文姐，好久不见。” 张导有些胖，文姐则很瘦，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很久，关系很亲近，两个在圈内已经有了一定地位的导演和编剧没有什么架子，除了刚进组的时候舒亦澄有挨过骂，往后的时间演员和导演关系都不错。 大家本就都很忙，却也心照不宣的都会在今天空出来时间见个面，外界说他们感情好的也有，说他们糊逼抱团炒作的也不少。 在圈子里沉浮久了，那些话也没人往心里去，个中内情他们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真的跟外人掰扯清楚。 唯一不和谐的制片人和投资商早就三振出局，只能成为茶余饭后的一点笑料。 想到这，舒亦澄抬头。 盛清煜倚在墙上，他身形修长，容貌英俊，狭长的双眼落在暗处，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精致下颌露在光里，脖颈锁骨嚣张的的散发性感，他垂着眼，手里捻着一串白玉菩提，像一尊精致的雕像。 他一向有很多面，是个天生的演员。 11、出戏11 时间在记忆里已经模糊，需要掰着手指头往前数才能算清楚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过了多少年。 舒亦澄只记得那年横市的夏天很热，她刚刚高考完，考上了京市大学的编导系，爸爸妈妈为了奖励她，带她来横市旅游，也为以后的从业做铺垫。 那个时候的她只知道读书考试，充实又无聊的过着每一天，好不容易小鸟出笼，开心的不行，直到被一个一筹莫展的选角导演拉住。 戏剧化的一幕发生在她的身上，成为了她演员这条路的起点。 “喏，妹妹你放心，我真不是骗子，这是我们剧组的官微，那边是我们的主演，我们的戏都拍了一半了，要不是早就定好的那个演员嫌苦跑了，我也不会在大街上拉人，行不行的我带你去见见导演，我们这棚一天天的往里烧钱，统筹和会计都要吃了我了，你就当我个忙，行不行？” 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只有连绵不绝的蝉鸣鸟叫，还有选角导演指给她的惊鸿一眼。 后面那个选角导演再说什么舒亦澄早就记不清了，她的记忆定格在不远处坐在布椅上的少年听到声音后拿下盖在脸上的剧本，看过来的那一眼。 他的气质介于清爽的少年和逐渐成熟的男人之间，带着挽成发冠的头套，没什么的表情的轻扫了一眼。 浑身都透着懒散的劲，眼神似乎被太阳照到迷离，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身上没穿戏服，穿着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皮肤白到发光，脸庞上已经可以看得出有几分日后的棱角。 莫名的，舒亦澄跟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下一瞬，他就被身边的人叫了起来：“盛清煜，过来对戏了。” 选角导演见她一直往那边看，想了一下便说道：“那个男孩叫盛清煜，如果顺利的话，你的戏份绝大多数都是要跟他搭，妹妹，你考虑一下，凭你这张脸，不进演艺圈是真的暴殄天物啊。” 十七岁的舒亦澄素面朝天，脸上带着最近好好睡觉后的光泽感，脸不过巴掌大，眼睛微圆，眼尾却上挑，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中间，澄明晶润的，天生就带着点无辜感，琼鼻樱唇，正是她这个年纪的好颜色。 这也是为什么选角导演在大路上蹲着别人家的演员半天，一眼就相中了从没演过戏的舒亦澄的原因。 她有一股子精致贵气的漂亮，仿佛天生为了阿姝这个角色而生。 在看到盛清煜的那一刻，父母的叮咛被她抛之脑后，导演的询问居然让她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好。” == 文姐拉着她的手往台上走：“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台上就等咱俩了。” 舒亦澄笑了笑，回手反握了回去，眨了眨眼以后才说道：“我想起了以前跟着陈哥第一次带我进组的时候，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跟个小傻子似的。” “小陈拉着你来见我的时候，你精致的跟个洋娃娃一样，我还以为是我熬大夜迷糊了，阿姝真的从剧本里跑出来了呢。” 舒亦澄那张站在街边掀开幕篱露出面容的片段现在每年都还能进入十大惊艳画面的盘点，更不用说文姐看到她仿佛从自己笔下走出来的模样会有多激动了。 “两位女士，麻烦走的稍微快一点，不然张导真的要骂人了。” 盛清煜见她们俩似乎有站在那聊起来的意思，把手里的白玉菩提揣到兜里，声音不大的催促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就上台。” 文姐边笑着答应边和舒亦澄一同走向前台。 鬼使神差的，她回头看了一眼，盛清煜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身后。 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抬眼时眼中那松散又懒慢倒是十年如一日的没变过。 == 虽说是准备了一个舞台，却也不是那么正式，舒亦澄也没找主持人，是张导和文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场子烘热，逗得粉丝哈哈大笑。 按照往年的流程，先是问好，紧接着落座，台子上摆了一排椅子，舒亦澄随便找了一把坐下，张导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舒亦澄和盛清煜一头一尾的坐着，如隔天堑。 她坐的靠前一些，一眼就看到了台下粉丝在亲眼看到两人离的那么远后难以自控的心碎模样。 她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张导：“下面就是问答时间，小朋友们可以举手了。” 这话一出，各家粉丝纷纷举手，张导扫了一眼，随手挑了一个粉丝。 “导演，我特想问一下，请问你和文老师一天吃几顿刀子才能写出来公主和道长这么虐的一对cp，每次我看到公主消失在火海，道长自守南山百年直到寿元散尽的时候，我特想给你寄刀片，但我是有素质的人，我不能这么干，所以我想问问，这个剧的一开始就是这样写的吗？” 一个性格直爽的妹子毫不怯场，看得出来是积怨很久了。 “这个嘛……”张导思索了一下，“多刷的朋友应该可以看的出来，死亡是公主唯一的结局，她出生就是为了让道长渡劫，是一个献祭型角色，公主的刀片我认，但是道长的结局是我跟小盛和阿文一起决定的，原本的结局是他跟着主角团一起飞升，小盛觉得不太合适，改来改去定了这一版。” 不光是现场的粉丝，就连舒亦澄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她看向跟自己坐了个对角线的盛清煜。 盛清煜没有抬头，他低头摆弄着从刚刚一直就玩着手串，有些长长了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无法察觉到他的情绪。 似乎对台上台下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却又让人一眼知道他在听。 浅灰色的西装松散的搭在他的肩上，内里穿了一件松散的白色衬衣，同西装外套色系的西裤下是一双白色的板鞋，盛清煜的肩膀宽阔，身形修长，像极了游荡人间的贵公子，矜贵的散漫。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偶尔会做一些恶作剧，除此之外，一直都是很安静的呆着，虽然不说话，存在感也强到逼人。 “拍戏的时候有什么困难？”张导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似乎有些苦恼，不想回忆那段让他每天都恨不得暴走的时候。 “我们本来有一段吻戏，一直到杀青都没拍成你们信吗？” 12、出戏12 “张导，骗人的人可要吞三千根针的啊！” 一个粉丝直接叫嚷质疑，引得其他人纷纷附和。 “嘿你们这群小朋友怎么这么凶相，我都年过半百了还骗你们玩呢？”张导也不恼，走到台前卖了好大一个关子，“戏里好多感情戏都是浅尝即止，只有道长和公主的爱情是浓烈的，这段吻戏我跟阿文讨论了很久，也问过两位演员的意见，最终还是删了。” “为啥啊？”粉丝问道。 张导眯眯眼一笑：“这两人就跟没开窍的棒槌一样，我白头发都愁出了好几根，明明其他戏份演的很顺畅，一点都不像个新人，就是到了感情戏上，一个比一个呆，一个比一个楞。” 张导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一段从来没公布过的花絮。 年轻版的舒亦澄和盛清煜排排坐在导演跟前看着监视器，虽然画质模糊，却也难以遮掩两人精致的面容，比现在的成熟相比，他们脸上稚气满满，女孩悉心听教，男孩的眉眼都带着属于那个年纪的桀骜。 “哇！！” 粉丝发出惊呼，没想到剧播完都有七个年头了，还能有后续。 屏幕上的花絮还在继续，年轻一些的张导用剧本指着监视器，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俩祖宗，谈过恋爱吗？” 舒亦澄举起手抢答：“导演，我刚高三毕业。” 那意思是不能早恋。 另外那位则坐在折叠椅上的少年抬了抬眼，没什么表情，嗤笑一声，压根没搭理他。 张导眼中满是沧桑，他抿了口茶后又把这段戏讲了一遍，他讲得投入，恨不得自己上去演，在他看到两个人的眼神以后，仿佛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一个半懂不懂，另外一个一点没听。 他揉了揉眉心，让助理喊过来文姐：“阿文，这两个人我教不了了，你快把他们带走，看着我就头疼，实在不行让他们俩真谈一场恋爱吧，在这么下去，等我死了这戏也杀不了青！” 文姐从监视器后探出头，提了个建议：“要不现在就让他俩亲一口？” 模糊的花絮也能看得清，在文姐说完这句话以后，坐在小板凳上的舒亦澄和盛清煜不约而同的搬动椅子离对方远一点。 “不要！”一个脆生生的坚定拒绝。 另外一个翻了个白眼。 张导险些表演一个当场晕倒。 台下的粉丝哄堂大笑。 == 微博上#亦往清深#超话里，cp粉们一边哭边嗑血糖。 【虽然他们是同事，虽然他们都不想回答彼此的关系是什么，虽然他们每次同框都站在最远的对角线上，但我知道他们私下里亲密无间，孩子都有了三个了，拉我起来，我还能嗑！】 【你们都这样还不官宣了，不要怪我造谣了，糖还是造谣香，我郑重宣布，亦清三年抱俩，正在积极响应国家三胎政策，努力带着大家奔小康，援驰西北扶贫，成为大熊猫饲养员了！】 【虽然他们满脸嫌弃，但我就是知道，他们在避嫌，他们早就暗度陈仓一晚上doi八次，水水起不来都是火火闹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不用再装了，每天都装的好辛苦，别拉我，大夫我没疯，我真的没疯！】 【我刚刚重新盘了一下时间线，哥就跟姐拍过三次电视剧，剩下的都是大荧幕了，大荧幕基本上没有感情戏，这说明什么？说明哥爱的只有姐一个，姐虽然拍了不少感情戏，但兜兜转转回头看到的还是哥，姐去体会人间，哥就站在那等着，破镜重圆嗑拉了，姐妹们，都给我站在桌子上嗑！】 【那大家都这样嗑的话，我发微博能带话题吗？】 【不行！不能带话题！带话题的给我叉出去！圈地自萌！我们不能给哥姐惹事，口号喊起来！】 【只要你嗑亦往清深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只要你嗑亦往清深发微博不带话题大名你就是我亲爹，太太，饭饭，饿饿，香香，爱妈咪！】 夏天被蔡洁安排盯着cp超话，看着飞快刷屏的帖子，有些费解为什么cp粉疯成这个样子，她用小号皱着眉头给喊口号的那条帖子点了个赞，然后截图发给了舒亦澄。 舒亦澄看到微信的时候见面会都结束了，粉丝们心满意足的领着小礼物离开，他们和工作人员出发去早就定好的饭店。 来的时候是男女分车坐，去饭店的时候就随意了很多，慕滢滢跟着沈颜去接沈冉冉了，舒亦澄就跟文姐一起先上了车，等了一会，陆通和谢辰让拉开车门上了车。 文姐张望了一下：“小盛呢？没跟你们一起？” “老盛被张导拉走了，张导正说他手里有个剧本，把我们几个撇下了。文姐，就只能我和让让陪你喽。”陆通坐在后座打趣道。 “有你陪着我说说话也挺好。”文姐心里有了数，也不忘提点其他人，“沈颜不愁戏，你们给你们经纪人联系一下让他们都过来吧，等会的饭局宁珂会带着他的御用制片人过来。” “啊？这么突然？”陆通疑惑。 文姐：“现在大荧幕市场不好，宁珂要是再不找出路说不定家底子都要赔光，男女主还没定，你们都有机会，快去联系吧。” 话虽然这么说，陆通和谢辰让都不怎么热络，谢辰让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就收起来，完全没有别人为了宁珂的角色打的头破血流的样子。 “我给沈颜说了一声。”谢辰让扬了扬手机，舒亦澄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老盛跟着过去，应该就是他的男主，我和陆通就不用了，我刚考了京大的导演系研究生，暂时不太想演戏了。” 陆通也跟着点了点头。 “澄澄，那你呢？”文姐问道。 “刚跟我经纪人发了个消息，她一会就来。” 文姐了然的点了点头，“行，他们都打算转幕后的话，你就多陪宁珂说几句话，他这个人性子还不错，这个时候还能开机的电视剧不多了。” 这句话是提点，舒亦澄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13、出戏13 本来是打算今天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和他们几个主演一起吃一顿，张导却不声不响的，把宁珂和李澈带了过来。 宁珂是享誉国内外的大导，而李澈是他的御用制片人，光凭这两位身后赫赫有名的影视公司和咖位，舒亦澄作为组局人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幸亏各家的经纪人和助理听到消息都赶了过来，把安排人员和座位的事情甩给蔡洁以后，舒亦澄拉住了夏天：“等会你给大家都包个红包，走我的账，之前都跟他们说好一起吃饭的，替我跟大家道个歉。” 夏天算了一下人头后痛快的点头：“行，我等会就去准备。” 说完后她把拿了一路的外套披在了舒亦澄的肩头，摆摆手道：“姐，我去忙了，你也快进去吧。” 舒亦澄拢了拢外套，把头发整理了一番，再抬头已经带上了得体的笑容，她的颜容鲜亮娇丽，那双翦水秋瞳笑盈盈的，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笑不及眼底，只是礼貌而已。 这家粤菜是沈颜之前就念叨了好久的，舒亦澄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大家好好吃一顿，奈何还是沦为了商务局。包厢内处处雅致，墙上挂的装饰水墨画似乎也是真迹，壁灯在墙上不喧宾夺主，整个包厢待起来极为舒适。 她推开门，热络的气氛扑面而来，杯觥交错中，玻璃酒杯上倒影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洋溢的笑容，就跟五百年前大家亲如一家，现在终于有幸见面，促膝长谈的架势不亚于打算畅聊到天亮。 舒亦澄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端着一杯酒加入了战局。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在意一杯酒究竟有多少卡路里，大不了第二天在跑步机上多跑几圈。 所谓‘名利场’，在这不大的包间里得以窥见一角。 张导不光带着这两个‘大咖’来的，那位包揽好几个最佳导演奖项的宁珂导演还带了几个徒弟，几个徒弟围着主桌一唱一和的，可劲的把那位姓李的制作人李澈和张导往天上捧着，再往外的包围圈就是蔡洁，姚浩和沈颜的经纪人徐昇赫，陆通和谢辰让的经纪人没打算露面，两个助理硬着头皮坐在那陪着笑。 他们这群演员还没上桌，桌子上就演上了一出阖家欢。 沈颜倒是一贯没心没肺的，正扒着橘子喂沈冉冉：“我哥还没来呢，等会我哥过来才叫热闹。” 她不喜欢张导随意的带人来吃饭，说好是他们的聚会，来这么一群人还叫什么《寻仙》？ 慕滢滢已经退圈了，现在也就投资一些综艺之类的，基本上不再出演，又带了个孩子，沈城就算再忙，也得抽出时间过来坐坐。 等沈城来了才叫真热闹呢。 资方，名导，制片人，出品人都在同一张桌子上，跺跺脚都能让圈里震三震，明年圈里能多几个项目，也就看谁喝多谁喝少谁拍桌定案了。 只是不知，盛清煜在这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舒亦澄环视一圈：“他们三个呢？” “刚刚喝了一轮，他们仨出去透气去了，有蔡洁挡着，就算宁珂有再好的剧本，也先让他们谈，你就别过去了。” 慕滢滢都是好意，舒亦澄自然知道。 这个圈子不比其他，下线要低，上位的手段也很多，老老实实拍戏的一辈子难出头，抱上金大腿的可以轻易飞上高枝，只是她跟蔡洁早就达成了一致，她本本分分拍戏，不去盖那看起来华丽的空中楼阁。 只是天不遂人愿，那个宁珂好似还真是奔着她来的。 虽然她坐在下首陪着沈颜逗沈冉冉玩，却在注意着张导那边的动静，宁导凑在张导耳朵边说了句什么，张导往舒亦澄这边看了一眼后，突然朗声道：“澄澄啊，今天你做东，怎么能坐在下边，搬张凳子来坐这边吧，你宁哥手里有个项目还想跟你谈谈呢。” 宁导个子不矮，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一个黑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做派，不像是成名多年的大导，反倒像个儒商。 舒亦澄也听过他的名声，号称鬼才导演，运镜和拍摄手法都是别具一格的出挑，画面和构图都很美，特别擅长拍美人，圈内有一半的一线小花都是在他手里飞升的。 当然了，他的绯闻也不少，有名头和金钱又单身大导，少不了前赴后继想要走捷径的人。 蔡洁曾想方设法的想跟他搭上线，看看舒亦澄能不能在他的电影里客串一下，打听了一下他的一些事迹后，就歇了这个想法，她怕舒亦澄成为待宰的羔羊，被人洗干净送到了宁导床上她都不知道。 “宁导手里有项目啊，”蔡洁没先让舒亦澄开口，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奉承道：“那感情好，您先跟我说说呗，我们家澄澄不管那些俗事，就知道演戏，要是真能带带我们家澄澄，我们工作室后半年可就有着落了，不如我敬您一杯，您跟我好好讲讲到底是什么项目？” 宁导说话倒是挺客气的：“这是当然，我托老张来组这个局就是想来见见小舒老师，小李是我这个项目的制片，剧本呢今天来得及没带，我想先问问小舒老师的意思。” 听到这话，舒亦澄抬起头来，精致的面容上有几分惊讶。 这个名誉加身的导演，是这么礼贤下士的吗？ 与此同时，出去透风的盛清煜三个人终于回来，好似随意的在舒亦澄旁边的空位落座以后，盛清煜举杯致歉：“好长时间没喝了，有点晕，不好意思啊各位。” 舒亦澄：“……” 桌子上还有那么多位置，他怎么就坐在自己身边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专往彼此的心窝子上捅刀子，现在离她这么近，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这一坐下，局势就有些变化。 酒精所带来的的薄红浮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薄唇也泛着艳色，让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起来，狭长的眼尾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轻佻，慵懒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在舒亦澄的脸上定了定后，不动声色的移开。 他白天穿的西装随意的搭在椅背上，白衬衣的袖口解开，挽了两道，露出紧实性感的小臂，衣领处也敞开了两颗扣子，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想让人扒开衣领一探究竟…… 舒亦澄用余光多看了两眼，盛清煜却边说着话边整理了一下领口，挡住了他冷白的皮肤。 就跟怕人看一样。 李澈忙不迭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山里拍戏，喝不了酒我们当然理解，既然在座的没有外人，我也就有话敞开说了，宁导手里的本子呢，是个电视剧的剧本，不知道盛老师和小舒老师对这剧本有没有兴趣啊？” 还真是冲着舒亦澄来的。 其他人神色各异，盛清煜单手支着头，修长的食指却敲了敲桌边。 舒亦澄看懂了他的暗号，意思是，这部剧可以接。 她没动，也没说话，环顾一圈，沈颜和慕滢滢哄着沈冉冉吃饭，陆通掏出了手机在打游戏，谢辰让和文姐说着些什么，剩下的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或多或少都在打量着她和盛清煜。 盛清煜侧了下身子，挡住了一些窥伺。 白衬衣很薄，薄到可以看见那层布料下紧实的背部，上宽下窄，最终线条没入了裤腰。 舒亦澄自以为隐晦的打量被盛清煜尽收眼底，他突然笑了一下，动作很小的倒了杯水推了过去。 他掏出手机，很快，舒亦澄的手机亮了一下。 锁屏界面上跳出了一条微信消息：【喝点水，别渴着。】 14、出戏14 李澈的那句话就像个引子，开了个头，也没再继续，转而跟宁珂和张导喝起酒来了。 桌子上的经纪人心里犯嘀咕，面上也不表现出来，笑的越发灿烂，陪着一轮一轮的继续喝酒。 八卦说了不少，正事一点都没干。 期间沈城过来，又引起了一轮新的敬酒，但他却一杯没接，抱着沈冉冉拒绝：“不好意思，带孩子呢，没法喝。” 慕滢滢坐在他身边帮忙喂着沈冉冉，这一大桌子菜，似乎就这一家三口吃的自在。 酒过三巡，盛清煜嘴上说着不能喝，却也喝了不少，他扯了扯领口，指腹划过透着薄红的皮肤，染上了一道艳色，薄唇抿在玻璃杯上，饮干酒液后，将玻璃杯倒扣在桌面上，对宁珂道：“不能再喝了，我得出去透口气。” 长腿经过，酒气和清冷的气味在舒亦澄的身后划过，她等了两分钟以后，也悄声起身，跟沈颜交代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沈颜笑的有点暧昧，挥了挥手：“去吧。” 舒亦澄知道，自己应该离盛清煜越远越好，可他今晚频繁的暗示让她心里敲起鼓，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宁珂是大导，就算是有项目，她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昨天话都说的挺绝，今天却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光盛清煜是个天生的演员，她舒亦澄也不逞多让。 == 这家餐厅是京市一家挺有名的粤菜，平常定位置都要等好久。 餐厅一天只接几桌，舒亦澄提前包场，所以整个餐厅内没有其他的客人。 包间的门被关上，嘈杂也被抛在身后，只是偶尔会传来大厅内吃的正开心的工作人员的笑声，听起来都要比他们这些人自在不少。 长而狭窄的通道只有灯光在浅灰色地砖上的倒影，空无一人。 舒亦澄左顾右盼，没有看到盛清煜的身影。 她往前走着，在路过下一个包间时胳膊猛地被人拉住，开门关门就在一瞬间内完成，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从光明到黑暗，鼻尖却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刻在了记忆里，只是间隔时间太久了，她一时想不起来。 她下意识多嗅了几下。 “你是小狗吗？”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绷紧的身体刹那间放松了下来，身体也随着惯性落入了一个怀抱。 肌肤和薄薄的衬衣接触不过一秒，舒亦澄站稳后就毫不留情的把盛清煜推开：“你干嘛？” 背部触碰到冰凉的墙壁，身前的男人离自己不过一步的距离。 包间内有一个雅致的中式窗子，可以看到庭院里的小桥造景，光线在窗隙钻了进来，能照清包间内模糊的光影。 女人的声音带着点难以掩饰恼羞的娇俏，落进男人耳中却仿佛清泉流淌心间。 充满磁性，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 “逗你玩。” 舒亦澄：“？？？” “你喝多了？” “我才喝了多少。”黑暗里传出一声轻笑，“你看不起谁呢。” 要不是包间内昏暗，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看不清表情的话，盛清煜肯定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舒亦澄脸上那快要具象化的‘你发什么颠’。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舒亦澄除了在戏里，轻易不会有太多的情绪展露，她怕消耗太多情绪，会影响自己的状态，可盛清煜就有这个本事，可以轻易的挑起她所有的情绪，让她浑身充满着鲜活的气息。 她越生气，笑的就越灿烂，只是说的话却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可真够闲的。” 盛清煜却无端想起在横市的租房里，还是小姑娘的舒亦澄翻遍了整个家，找出最后一包泡面后双眼亮晶晶的模样。 明明此时她在生气，那时的她却是发现了宝藏的小松鼠，在他的脑海里，两道身影却诡异的重合，渐渐合成了一个人，站在此处的舒亦澄。 他捏了捏眉心，说话却越发不着调：“咱俩现在像不像，偷晴？” 舒亦澄：“……” “滚。” “现在我走出去撞到人咱就说不清了，”盛清煜轻笑一声，狭长的眼中有一丝揶揄，“舒亦澄，你巴不得跟我传绯闻是吧？” 这是人话？ 每次盛清煜喝多了酒以后，就好似解放了第二人格，平时的他懒散的像只猫，喝了酒的他是游荡人间的浪荡公子哥。 吊儿郎当的。 “懒得理你。” 舒亦澄白眼刚翻了一半，步子刚迈开，就被盛清煜拉了回来。 细嫩纤细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握住，带了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别急。”他的大掌摩擦着女人娇嫩的手腕，脉搏一时间跳的失去了规律，说明来意，“那个电视剧你接，我投资的，我都陪你上恋综了，你得让我赚一点吧。” 果然，舒亦澄停了下来，她微微错开身，挣了挣束缚，没挣开，余光看向一旁，却下意识拒绝：“不要。” “讨厌我到不想跟我多接触吗？” “那你跟我一起上综艺的时候，不是还要天天见到我？” 舒亦澄的手腕被攥住，两个人离的很近，浓厚的酒意熏得她脸颊染上娇嫩，黑暗里，两个人的鞋尖碰在一起，呼吸极尽缠绵，被钳制住的舒亦澄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挣脱开的勇气。 她强装镇定：“综艺和拍戏又不一样。” 她想了一下，多问了一句，仿佛谈工作后可以让她从这么暧昧的氛围脱身：“什么题材？” “权谋，上星，s级项目。”盛清煜淡淡道。 这三个名词再加一个大导，听着就有点扑街相。 “这种题材你都能看得上？钱多烧的？” 昏暗里的盛清煜轮廓清晰，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轻声应道：“嗯，行情不好，蚊子再小也是肉。” “你缺这点蚊子肉吗？” 盛清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意犹未尽的捏了捏舒亦澄的手腕，松开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玩着，说话越来越不着调。 “你现在就想管我的钱吗？” 手腕处空唠唠的，似乎还残留着热意，舒亦澄把手背在身后藏着，在听清盛清煜说的话后，跟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的猫跳了起来：“谁稀罕！” “我看你一直替我想着，还以为你想帮我管管呢，接吗？”男人懒洋洋的回答，一双瞳仁在黑暗里熠熠，三番两次的试探舒亦澄的底线。 说完这句话以后盛清煜就没再说话，包间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上一下抛着打火机在指尖摩擦的声音。 “我接。” 舒亦澄神色莫名，还是应了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俩参加恋综不是好事，对盛清煜来说更没什么加成，可他还是在舒亦澄提出来以后就同意了，拍这部电视剧也算是投桃报李，亏也是亏的盛清煜的钱。 临近话尾，舒亦澄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她侧过身体想要出去，却再度被盛清煜迈步拦下。 紧实的长腿触碰着舒亦澄的腿，昏暗的环境里升腾起凝成实质的暧昧。 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让人无端能感受到他的心情还不错，他开口，嗓音有些沙哑：“舒老师，你要好好演，可别让我亏了。” 舒亦澄也认真回应：“我知道。” 她当盛清煜的腿不存在，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她沉沦的心安理得。 在她离开前，盛清煜点了支烟，没抽，就夹在指尖燃着：“别再演成宋泽就行。” 他的话里，带着点嘲讽。 “……” 舒亦澄的运气还算不错，没碰到什么人，和盛清煜错开回了包厢，看起来没什么交涉的样子，在座的很多人却又心知肚明。 舒亦澄坦荡的坐在位子上，寻了个空隙把盛清煜说的事情转达给了蔡洁，蔡洁先是一愣，随后面色有些怪异，她还是点点头，继续社交的风生水起。 她本来就善于交际，带着目的性的去讨好后，硬生生的把宁导和李制片人两个人喝到了桌子底下。 已经临近深夜，外面那一桌有些人吃完饭还有事情就让夏天来给说了一声，他们就拿着红包散场了，后半场的酒局张导完全插不上手了，他只能在两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后，给他们的助理打电话把他们弄走。 蔡洁喝的不少，但她的面上看不出来，夏天在她背后扶了一把，确保她不会跌倒在地。 “宁导，李总，合同的事咱明天再详谈，我给您留个电话，我办公室还藏了几瓶好酒，到时候我给您带上，咱再继续喝。” 宁导和李澈都是在圈内有了一定名气的人物，若是放在以前，需要低声下气的求人时这样喝还可以，但已经过了这么久，没有人敢再这样生灌了以后酒量自然有所下降。 蔡洁可是带着舒亦澄从酒桌上拼杀出来的，早前的时候两个人搀扶着肩膀一边吐一边往家里走，横市大大小小的酒桌她们都上过。 那个时候没有名气没有人脉，就算真的喝也要留着理智，她们只有两个人，很容易受欺负，也幸亏蔡洁脾气硬，挡下了一切，陪着舒亦澄走到了现在。 多年积累下来的酒量已经是千杯不醉，她打着圈的陪宁导和李澈喝，都能再喝他们俩一轮。 把两个人送上来接他们的车以后，这顿时隔一年的聚餐也接近了尾声。 赶来干干吃了一顿饭的陆通助理和谢辰让助理自己打车走了，其他人则坐在车上准备返回温泉会所。 定好的三天假期，少一天都不能叫三天假期。 舒亦澄让夏天陪着蔡洁，照看她一下，蔡洁还想拉着她再嘱咐几句，被她直接挡了回去：“等我去工作室说。” 蔡洁被她劝住了，被夏天扶着上了车，一回头，发现迟走了一步的姚浩。 姚浩站在路灯底下抽着烟，神色莫名。 “姚总还不走吗？要搭顺风车吗？”舒亦澄主动问道。 姚浩看着舒亦澄，她的面容精致，一天的忙碌下来妆有些晕染，却又丝毫不遮掩她的美貌，反而让她看起来有些凌厉的美感。 她很漂亮，有一双许多导演都爱不释手的充满故事感的双眼，骨相和皮相相辅相成，塑造了她这从头到脚的姣丽和精致。 姚浩明知道一切不怪她，却又忍不住迁怒：“他跟你说让你当一番的事了吗？” 15、出戏15 姚浩看起来有些沧桑，倚在路灯下抽烟，“我们轮番的劝，但都不好用，他拉来了宁珂，宁珂名声响身价高，结果拉来了宁珂后，他跟我说，让你当女主，你是一番。” “舒老师，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姚浩积累了很久的怨气找到了出口，他抖落烟灰，眼底透着些挣扎，把没抽几口的烟碾灭以后提了个馊主意：“要不你们俩谈一场恋爱吧，谈完以后退回原点，我们的团队会帮你们打好掩护，行吗？你们都是星途坦荡的人，总不能半路折在这上面。” 今夜的月色依旧很凉，夏日里郁郁葱葱的绿化仿佛也到了生命的尾部，由绿到枯黄，舒亦澄一言不发，直到姚浩眼中满是失望时，她才淡淡的开口： “你喝多了。” “你说的这些我当没听到，没人跟我说番位的事情，盛清煜是个成年人，他做事有自己的考量，你来劝我也就是想让我心怀愧疚，在需要的时候退一步吧，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了，番位的问题签合同的时候再说，现在你该回去休息了。” == 今天很累，是从身体到心里的累，回房间卸妆换了身衣服以后，舒亦澄和沈颜、慕滢滢带着沈冉冉泡在暖和的汤里，驱散了一天的疲累。 楼下剩的四个男人却又倒上了酒，开了桌麻将。 白日里西装革履精致的样子已经没了，盛清煜扯开衣领，抓好的发型塌了下来，挡住了他那双有些幽深的眼睛，吸了一口烟以后，扔出去一张牌，他的眼睛微眯着，在灯下有些迷离浪荡，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 “啧。”陆通是真看不惯他这幅样子，“你现在怎么不演丧家犬了，昨天演的那叫一个像啊。” 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说话自然没什么分寸。 谢辰让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你昨天晚上没被他灌够是吧，还在这招他。” 盛清煜又单手扔出一张牌，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顺手捞起脚边的红酒瓶，给坐在他右手边的陆通倒满。 对，一整个红酒杯，倒满。 “说了这么多话，渴不渴，多喝点。” 陆通都气笑了：“盛清煜，你是半点都不当人啊。” 盛清煜连头都没抬。 谢辰让有些牙疼，吃了陆通一张牌后顺势拆了他的台，“你少说几句，他揍你咋办？” “嘿老谢你不仗义啊！” 仗义什么？跟着挨揍吗？ 沈城向来是不参与这些事情的，他摸了一张暗杠啧了声：“我不想半夜再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又揍人了。” 盛清煜揍刘博那次，揍完以后第一时间给沈城打了个电话，沈城半梦半醒的接到电话后第一反应就是被揍得那个还活着吗。 确认还活着后，他才着手安排后续的事情，联系盛清煜的大哥重新投资，找合适的制片人，除了拍好的母带，所有的一切推翻重来。 “再有下次，我直接打包把你丢回去。”沈城想起那段时间，忍不住威胁道。 盛清煜的事情，陆通和谢辰让知道一些，却没有沈城知道的多。 从他出道开始，经纪约就签给了帝耀传媒，沈城作为帝耀的老板，对盛清煜不错，大概两个人以前就有交情，无论外面的人用多优越的条件挖他，他都没说要离开。 外面传他家财万贯，不好好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看沈城给他的自由度，就能可见一斑。 盛清煜却不太想回答，含糊道：“尽量吧。” 沈城：“那等你给你大哥回个电话，别老是往我这打，我老婆会生气的。” 陆通：“……” “我真是有病才跟你们打牌，一个灌我酒，一个喂我狗粮，不拿我当人看？” 盛清煜终于掀了掀眼皮，懒懒散散的倚在沙发椅里推倒了牌：“你又不干人事，干嘛拿你当人看？自摸，给钱。” “你可真是个畜-牲。”陆通暗骂。 谢辰让也在心里附和。 四个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打牌到了天蒙蒙亮，第二天是周末，也是他们聚会的最后一天，回房简单的眯了一会后，便要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沈颜嗓门大，大清早的不知道又再跟沈冉冉闹什么。 盛清煜被吵醒以后，抓了两把头发，穿着宽松的棉质黑色t恤和运动裤走了出来，眼睛还没睁开，脸上带着点睡不醒的厌烦和懒散，正好撞到了刚刚运动完回来的舒亦澄。 他赤着脚坐在楼梯上，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舒亦澄。 舒亦澄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薄红，眼神一如既往的清亮。 “早。” 盛清煜的声音满是宿醉后的沙哑，落在舒亦澄耳中却变了些味道，大概是运动后心脏还不听使唤，在这个秋日的清晨，剧烈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她压下莫名的悸动，神色正常道：“十点了，也不算早。” 盛清煜勾了勾唇，笑了一下，他的脚踝精致漂亮，赤脚踩在深木色的楼梯上时，居然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美感和脆弱。 若是缠绕上一些金属制品，肯定格外性感。 “舒老师，”他倚在楼梯扶手上懒洋洋的开口，“你把我从机场接来，包送吗？” 一切和谐的像两个人没发生过争吵一样。 “你想让我送你吗？”舒亦澄下意识反问。 “这对我又没什么坏处。” “嗯。”舒亦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在擦身而过时随口道：“其他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等会就要走了。” “行，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以后，熬大夜打牌的也都陆陆续续的起床，沈城瘫倒在沙发上，沈冉冉毫不客气的在一旁给他扎着小辫子，陆通拿了杯咖啡站在一旁看，忍不住啧啧称奇：“冉冉，你可真孝顺啊。” “谢谢陆叔叔。”沈冉冉歪头笑了一下，可爱极了。 等舒亦澄和盛清煜收拾好东西拎着行李下来以后，代表他们要分开了，一行人站在院子里告别，沈冉冉照例对着舒亦澄和盛清煜道谢。 小朋友的声音奶奶的，软糯道：“妈咪，哥哥，等你们老了我会给你养老的。” 她挺会见风使舵的，前几天还喊老盛，今天见盛清煜穿的年轻，就喊起了哥哥。 盛清煜穿了一件克莱因蓝连帽卫衣，衬得他皮肤白的发亮，刚洗的头发有些蓬松，脸上满是困顿，像一只没睡醒的大猫一样。 舒亦澄笑着摸了摸沈冉冉的脑袋，“好，知道冉冉会帮我养老的。” 沈冉冉古灵精怪，下一句话逗得其他人捧腹大笑：“要是你和老盛能在一家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一起养你们两个人的老了！” “瞧瞧我们冉冉说的多对，你俩在一起了，就不用我大侄女以后两家跑，多省事啊！”沈颜狭促的附和。 慕滢滢见舒亦澄有些尴尬，拦住了沈颜，“冉冉是童言无忌，你就别跟着添油加醋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次有时间再聚吧。” 在两辆车子擦肩而过的时候，沈颜还不忘再浇上一勺热油：“你俩这是回一个家还是回两个家啊？” 她也怕舒亦澄恼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升起车窗，一溜烟的不见了身影。 陆通和谢辰让也相继离开以后，庭院内安静了下来，早秋的落叶堆积在地上，踩上去会发出吱嘎的声响，昨夜姚浩那番‘为爱让番’的言论让她拧了一夜，直至天亮才理清思绪。 特别是被沈冉冉那么一说，让她分外的不适。 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以后，舒亦澄十分冷淡道：“要不你下去走回去吧。” 盛清煜：“……” “你在迁怒我？” 他倚靠在副驾驶里，一副懒洋洋没骨头的样子，狭长的双眸上挑着，好似有些惊讶。 “我怕被拍。” 盛清煜和舒亦澄很少同框，自然也没有多少被拍到的机会，唯一的一次就是他们《烽火狼烟》刚杀青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医院看望刚生完孩子的慕滢滢，就被无良媒体写成了他们是剧组夫妻，去医院打胎。 但也就是那一次，舒亦澄口碑跌到了谷底，盛清煜一些不理智的粉丝在骂，一些紧盯着她不想让她上位的其他小花的粉丝也在泼脏水，要不是慕滢滢从抢救室里清醒过来，及时发文澄清，这些谣言指不定舒亦澄还要背多久。 慕滢滢发文表明是她意外早产，舒亦澄和盛清煜恰巧在一旁，把她送到医院，第二天只是正常的朋友探望，有理有据，才让舒亦澄的这段风波平息下来。 想要毁掉一个女明星很容易，给她制造一些莫须有的桃色新闻，打上‘淫、娃、荡、妇’的标签，就会有无数‘正义路人’来抵制她的存在。 虽然她再次爬了起来，让也心生了胆怯，她处处小心，生怕自己这好不容易走了一半的荆棘之路，就此断裂。 盛清煜的欣长的指节拨动着白玉菩提，眼中没什么情绪的啧了一声：“被拍早就被拍了，机场那么多人，现在担心是不是迟了点？” “机场我可以说是去接你，送你回家就不一样了，说真的，盛老师你考虑一下，要不自己走回去吧。” 盛清煜看着舒亦澄，两个人对视着，谁都不让谁。 16、出戏16（捉虫） 聚会以后，舒亦澄又过了几天的吃草日子，直到上称测体脂和纬度跟之前差不多以后，她的健身教练和营养师才大手一挥，才同意让她稍微的吃一些碳水。 大概每天可以吃三口米饭。 离开健身房后，夏天跟在舒亦澄的身后进门，有条不紊的说着工作：“姐，杨姐休假复工了，等下把这个季度的衣服和饰品送过来，还有一些时尚邀约的合同，你休息了这么久，蔡姐说你可以出几条vlog稳固一下粉丝，还有几个递过来的剧本你看一下，宁导那天说的那个剧本也在里面。” 沈颜前段时间发的聚会vlog引发了不小的话题，先不论其他人，更让蔡洁关注的是整支vlog里舒亦澄和盛清煜的相关，他们没有任何同框，甚至都没有对视，越发坐实了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合’传闻。 不少粉丝都在舒亦澄的微博底下喊着想要多看看她，所以蔡洁也就起了让她也拍个vlog的想法。 比起工作，更能让舒亦澄开心起来的是碳水。 她在冰箱里翻找的空隙，杨思芮推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上门，跟自家人一样推开门后喊夏天：“小夏天，楼下的车里还有两箱小的，你下楼帮姐推上来吧，我给你姐看看这季的衣服。” “好嘞！”夏天痛快答应，放下手里的东西就下楼了。 杨思芮是舒亦澄的执行经纪人，跟着她跑现场，帮她对接品牌，这几天舒亦澄没有活动，她也就干脆休了年假，今天才刚刚复工。 “这次怎么这么多？” 舒亦澄‘放肆’的拿了包薯片站在餐厅，一边吃着一边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眼这两大箱的衣服。 杨思芮干活很麻利，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了衣服以后，一把夺过了舒亦澄手里的薯片，“这还多啊，有听到风声说你打算上综艺了以后这些品牌一窝蜂的寄过来衣服，这些还是我挑选以后的呢，还有一些鞋子之类的我都先放工作室了，等需要我再给你拿，这包给我吃了，你要是想吃你再自己去拿吧。” 她倒是半点都不客气。 舒亦澄没说什么，又重新开了一包薯片，正好换一换口味。 “你去哪玩了？”舒亦澄站在杨思芮的不远处跟她闲聊。 “南城，你们那个《因戏结缘》不是打算在南城录制吗，这次我算是提前帮你踩了一下点，现在这个季节，京市已经入秋了，南城那边还挺热的，你收拾东西的话还是要以夏装为主，我捡几条好看的裙子给你装上，节目那边说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录？” “还没说，前几天签了合同，应该也快了。” 他们聚会结束的第二天，《因戏结缘》的节目组就找上门来，牵头带着舒亦澄和盛清煜一起签了合同，签合同的时候，姚浩的脸臭的快要滴水了，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盛清煜落笔潇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节目组只说要不了几天就要开始录制，却没说具体的时间。 “那你现在少吃一点吧。”杨思芮指着她手里的薯片，“现在放肆多了很容易水肿。” 娱乐圈一共就这么大，各种类型已经接近饱和，一些在上位圈待久的人见不得有人爬上来，他们最喜欢把没长成的小芽按死在花盆里。 往别人头上泼脏水和发通告就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谁家脸崩了，谁家状态不好，这些看起来无足轻重的东西，都是品牌方签代言时会考虑的东西，杨思芮作为执行经纪，优先考虑的就是舒亦澄的形象问题。 “我说澄妹，你那个节目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节目啊，我从公司过来的时候可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蔡总严阵以待的架势挺吓人的，宣传那边已经加了好几天班了，我看宣传那边的黑眼圈马上都要到下巴了，什么节目这么大阵仗？”杨思芮问道。 ‘咔嚓。’ 舒亦澄吃掉最后一片薯片，把塑料袋团了团丢进垃圾桶，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话里的内容却惊心动魄：“嗯……三对嘉宾，里面有一对真情侣，一共六期，六期以后真情侣官宣。” 几个关键词，背后藏满了腥风血雨。 杨思芮：“……” “你是在搞笑吧？”杨思芮长呼一口气，语速变快，“蔡洁没把关吗？我去休了个假你怎么接下这么个又臭又烂的大饼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我帮你报警！那么多好的综艺咱不去上就要上这么个摆明伸手问你要话题要流量要热度的破综艺是吧，你疯了吗？” 杨思芮跟机关枪一样嘟嘟嘟说个不停，舒亦澄早有准备的把一瓶水放到她跟前：“你慢点说。” 杨思芮跟蔡洁的性格不一样，蔡洁有大局观，抓统筹，杨思芮心细，会照顾人也善于交际，她俩平时有事都商量着来，大部分时间陪在舒亦澄身边的还是杨思芮，所以她说话要比蔡洁直白，更戳人心窝子。 对得起每一个角色每一个项目，这是舒亦澄的本职，剩下的事情她都放权给了蔡洁和杨思芮，这些年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该来的叛逆期还是要来，就在蔡洁和杨思芮都没想到的时候，孩子迟来的叛逆期来了，她自己接了这部综艺。 《因戏结缘》这综艺名字听着挺正经的，光看字面意思还以为是要讲一讲拍戏的时候遇到的一些缘分，最后上上价值，在这快要接近年尾的时候给大家来一出阖家欢。 在唯粉眼里，这就是孽缘，月老拿泡在洗脚盆里好几年的臭线扯的孽缘。 导演姓聂，这是他第一次开综艺项目，圈内名不见经不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和超越这个时代的想法敢开这么一档综艺。 南韩那边还只是搞一搞假情侣和离婚再遇的那种，他倒是直接站在了人来人往的马路上，端着盆敲锣打鼓的问路过的粉丝伸手：有没有谁家都不想要的cp粉，打发点咯。 这几年内娱一直是甜宠当道，所以吸了一大波cp粉，cp粉越疯，舞的越狠，到拆cp的环节越能提纯出唯粉，这一条路不亚于走钢丝，走到尽头就可以上位，身价翻倍，气势直逼一线小生小花。 若是走不好，就会跌落悬崖，但也没关系，在谷底也能爬起来，全网追星三百人，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哪天就会有一股东风扶着直上九万里，所以很多剧方对这件事乐此不疲，大部分的宣传口都放在的营销cp上。 但是这cp向的，所有嘉宾都是内娱有名有姓的演员的综艺节目，还真是头一遭。 “虽然我知道现在行情不好，大环境不好，就没有一个人不疯的，但我真没想到你疯起来这么吓人。”杨思芮的表情真的很沉重，她衣服都不想理了，长吁短叹，“妹妹啊，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舒亦澄眨了眨眼，交底道：“我也是想着能跟聂导搭上线，他年后有一个电影要选角，林岚写的剧本，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儿子造势，盛清煜那边也提出了资源置换，他回来拍电视剧，让我抗收视。” “这事靠谱吗？虽然咱跟帝耀打断骨头连着筋，但那姚浩也没做过慈善，他真的会白送项目和热度给咱？” 舒亦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她不想欠人情，先稳住杨思芮：“应该靠谱吧，前几天还跟导演吃饭了，聊了一下剧情，感觉还不错，我打听了一下，帝耀出了大部分投资，应该不会亏本，再说帝耀好歹占咱工作室不少的股份，只要不作妖，没道理赔个底朝天。” “我还是觉得你跟他接触多了不好，万一假戏真做怎么办？”杨思芮有些抗拒这件事，她话也没说死，“人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我回去跟蔡洁商量商量吧。” “合同都签了……”舒亦澄道。 杨思芮瞪眼：“不是还有个剧没签吗！” “……” 这话舒亦澄没法接，入戏出不来这件事她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现在说任何话都是空头支票，未来变故太大，她能做的也只是坚守本心。 就在这个时候，夏天终于回来了，她把两个小号的行李箱放下以后，有些古怪的举着手机：“姐，你怎么上热搜了？” 舒亦澄心下一紧，下意识回想自己送盛清煜回家的时候有没有狗仔跟着，她很谨慎，把盛清煜放下就走，连话都没说，跟网约车司机似的，按道理说应该不会被拍到。 但她心虚，只能努力回想着这一路上遇到的车和行人有谁不对劲。 直到夏天的手机屏幕举到跟前—— #他们爱的一往情深因戏结缘#。 舒亦澄放心了，是她想多了。 综艺那边买的热搜，应该是要进入宣传期。 这么看热搜词条平平无奇，点进去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一条两三年前的剪辑被翻上了热搜，《因戏结缘》的官博亲手点赞。 这档综艺也预热了很久，从配置到节目设定都引起唯粉强烈不满，各大cp都遛了一轮了，加上内娱最近没什么大事，风平浪静的，一些乐子人就巴不得这综艺抓紧时间官宣，看唯粉和cp粉大战。 所以在这个时候，官博点赞这件事就有的说了。 就连已经停更快一年的博主也上线发了条微博： 【我嗑的cp全be了：uu们什么情况，我没带话题没带cp大名怎么这还能被抓出来啊，姐妹们不要开除我粉籍，我是无辜的，视频马上删，号马上销，两年前的视频和现在的我没关系吧，不信大家跟我对暗号：亦往清深是假的！】 这博主也是说到做到，删视频删号一条龙，势要撇清关系，但一些缺德营销号早就保存截图发微博，开始联动了。 【你们嗑没嗑过一对cp叫亦往清深？】 【亦往清深cp大粉亲口否认，你们觉得这对cp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因戏结缘》官宣第一对cp，居然是他们……】 舒亦澄又翻了一会，她倒是挺淡定的，打算接综艺以后就预料到这一天了。 可话题热的太快，一个是内娱最年轻的影帝，另外一个也是视后，两个稳扎稳打走正剧路线的人和一档摆明了就要流量的综艺挂上钩，不管大小流量还是竞争对手，都铆足了劲在这件事上添砖加瓦，恨不得舒亦澄和盛清煜立马跌下神坛，换人上位。 黑通稿联动，嘲讽和阴阳怪气从微博广场开始蔓延，最终各大论坛都在讨论这件事，最终演变成一个相同的话题： ——炒cp到底要不要光明正大的炒？ 17、出戏17 【笑暴富，炒cp当然可以，但你们头十多年装不熟干什么？逗人玩吗？】 【蔡洁干不好就滚蛋，我女好好的青衣路线不走走什么流量花，搞成血雨腥风体质对我女有好处吗？全工作室加起来凑不出来一个脑子，实在不行我上都比你们强。】 【还青衣呢，就你家姐姐那瞪眼嘟嘴的样子少来倒贴，意外蹭了个视后真吹实绩了，要不是盛清煜这些年奶你姐，你姐现在还只能演配角呢，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你们澄姐的基本操作了是吧。】 【澄姐当初撕角色被一刚出道的花骑脸输出，橙皮的脑壳都快□□碎了现在还有脸喊着大青衣纯视后，鱼丝能不能给点力，拿出来给你家哥哥撕遍全网的架势让我开开眼。】 【投资五亿最后票房不到三亿，亏得帝耀血本无归的不是鱼丝正主？我姐和你上综艺那是看在以前的情分，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都在这逼逼赖赖什么，上不上的等官宣，没官宣橙皮一个不认。】 【情分，什么情分，我就知道他俩有一腿，这下坐实了吧，没关系，我cp脑我能嗑，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哈哈哈快打起来，刚开学的我快要熬不住了，乐子人需要乐子！】 【奶奶！你嗑的cp好像要上恋综啦！】 各种言论混在一起，热闹的不行，舒亦澄看了会觉得无聊，截了张图发给了盛清煜，盛清煜却迟迟没回。 蔡洁刚刚给夏天来了个电话，让她看着点舒亦澄，暂时不要登社交网络，宣传期开始，一些极端粉丝骂的很难听，工作室官博和舒亦澄的私信都炸了。 #亦往清深吻戏#这个词条热度不断上升，已经进入文娱榜热搜的前十。 词条里的内容是是一支剪辑视频。 昨天那个视频似乎给了节目组灵感，定好的三对嘉宾每一个都给安排了一个相关的热搜，从三对嘉宾拍的戏里剪辑情侣向mv，宿命感剪的那叫一个高级，是路过的蚂蚁都会忍不住进去嗑一口的程度。 热度最高的，还是舒亦澄和盛清煜三生三世轮回的视频。 视频就说了一件事——你每天都在扮演我的爱人，会不会有那么一刻，你分不清爱的到底是谁。 这个视频让各方粉丝都炸了，节目组宣传就宣传，但不能这样砸人饭碗。 舒亦澄有名气有作品，虽然曝光少一些，却也是拿过视后扛得起收视率的，她的死忠粉很多，战斗力也很强，跟一些新出的流量花的粉丝能撕个有来有回。 花粉大多都是事业粉，希望自己家姐姐事业上红红火火，男人都别来沾边。 就算早就有各路爆料说舒亦澄要去这个综艺，工作室也安排大粉早早的打预防针，可谁也没想到宣传方向刁钻，饶是蔡洁做好了准备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门清，现在在电视剧想爆就是要靠cp粉，不管是男女还是男男，只要是有cp感，剧情也能说得过去，剩下的事情cp粉们就干了宣传的活，他们不看人脸色，舞的嚣张，纵观近几年小爆的电视剧，哪个没有成了气候的cp粉？ 也就是舒亦澄和盛清煜这几年没怎么合作，不然高低给把这个cp给坐实了。 所以舒亦澄的唯粉打定了主意在cp粉反应过来之前就先把他们按死，就算按不死也要告诉cp粉收敛一些，他们唯粉也不是吃素的。 【死死死，今晚就死，谁都别活，我女接这么一个垃圾的没格调的破综艺还敢这么恶心人的买热搜，不花火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啊！！】 【节目组想要流量偷着乐不行吗，恨不得大张旗鼓的告诉全世界你们在要饭是吧，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澄妹演得好那是她的演技好，节目组能不能别来沾边，你剪视频就好好的剪，砸人饭碗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澄妹尊重每一个角色，可不是只跟火子哥演戏，她又没卖给火子哥，怎么到你这的意思我们家澄妹是只爱火子哥了？】 【蔡洁死了吗？没死出来谢罪！】 【请@舒亦澄工作室正视粉丝建议，专心拍戏，综艺可以上，但是好好把关，爱惜艺人羽毛！！！】 【请@舒亦澄工作室正视粉丝建议，不要捆绑cp，爱惜艺人羽毛！】 【请@舒亦澄工作室正视粉丝建议，尊重艺人想法，爱惜艺人羽毛！】 舒亦澄工作室的微博已经被骂出了红v，前排全是让工作室正视粉丝建议的，甚至有一些应援站关站黑头像，表示工作室不给说法他们将会进行永久性闭站。 这种事情不光发生在一家，六个嘉宾，每个嘉宾都在撕工作室撕公司，粉丝组织加码抽奖已经破了五万，特别是另外两家年轻一些的新晋流量嘉宾，撕的那叫一个惨烈。 粉丝们真情实感的为哥哥姐姐们抱不平，论坛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在添油加醋，生怕打不起来。 == 京市某小区内，张蓉蓉刚刚注销完二十多万粉的大号，转而登上自己才几万粉的小号在微博群里发消息： 【我嗑的cp一定he：姐妹们，号销了，保证不给1173添麻烦！】 群里一些一同嗑cp的小姐妹表示她辛苦了，但也就寥寥说了几句，转而说今天的舆情：【1137今晚doi：湖区盖楼了，有无文笔好的太太去控个楼，别让那群蛆什么屎盆子都往火火水水头上扣。】 她还发了高楼链接：【指路@水火相融·1173，唯粉姐姐们要把公司撕碎了，大家快去看看cp粉在干什么！】 张蓉蓉是个全能型粉丝，不光会剪视频，还会写文，她和另外一位粉丝一手创立了站子和超话，看到这个高楼她在群里回收到后，点开了链接。 【5l：舒亦澄粉丝撕不过的话，盛影帝还不行？cp站在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我宣布，唯粉姐姐输了！】 【12l：乐子人来了！不得不说这家的cp粉很聪明啊，到现在也没带过大名，我翻了翻这个站子的微博，连两个人的同框照片都没发过，一红一蓝两个火柴人嗑了这么多年，有这毅力干什么不行啊？】 【15l：今天这架势给他们底气了吧，头一次带照片和视频，要不是指路我还真看不懂这个po是干啥的。】 【23l：笑死，俩火柴人嗑十年，po主画画十年，归来仍是火柴人。】 【31l：误入，1173什么意思？】 【44l：回复31，这对cp名叫亦往清深，就是亦1往1（one）清7深3，cp缩写。】 【45l：谢44楼，好人一生平安！】 张蓉蓉批着固马上阵，她在论坛混了很久了，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嗑学家，她什么cp都嗑一口，所以出来说话也并不突兀： 【没嗑：1173不请自来，别开贴了，去看看别家吧，我们1173都知道哥姐不是真的，这次也就是个宣传，让我们没上过综艺的哥姐去玩一玩，殉了一个太太我们这个站子不能再殉了！孩子都要饿死了！我们也就嗑嗑火柴人而已，没舞过啊！】 【68l：确实，我还是第一次见剪了cp视频的太太上热搜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注销账号的。】 【75l：可能这对cp的cp粉都年纪大点，比其他刚初中毕业的小妹妹成熟，加上输姐个体户，剰哥在帝耀又谁都管不了，两个人挺爱惜羽毛的，基本上没什么绯闻，也就剧播期间会宣传一下，剩下的时候都在安静抠脚，所以我对这俩人容忍度还挺高的。】 【76l：笑死，楼上这话不就是标准粉丝话术吗，二胎宝妈之类的怎么还没上？粉籍都掉一地了还在这装纯路人。】 【80l：所以你们cp粉到底在嗑什么？这么无聊的两个人有什么好嗑的？@没嗑，你都老嗑学家了怎么还嗑这对？】 【81l：你会问神经病为什么犯病吗？】 【没嗑：81人身攻击楼主帮忙删一下，如果不骂人的话我可以浅说一下嗑了这么多年的想法。】 【86l：置臀。】 【87l：蹲。】 【……】 【没嗑：刚刚去吃了个饭，来了来了！楼主帮忙护一下楼！其实我最早还是看《寻仙》看到的这两个人，最先注意到1173是因为角色，两个人be的太彻底，公主从出生那一刻就是为了让道长渡劫，她的死亡是早就注定的，另一个则是放弃了通天大道，道心破碎，守着坟茔直至老死，这对的宿命感太强了，强的我看了好几天心里都难受。】 【没嗑：码字有点慢，我捋一捋。后来emo了好几天以后，我寻思我去找找花絮看看吧，或者就能走出来，然后就看到了哥姐搬着小马扎坐在导演跟前挨骂的视频，跟剧里的风光霁月和天真无邪不同，他俩人坐在那的样子太惨了，就跟两个被主人骂了的小狗一样，焉了吧唧的，我就觉得两个人好惨啊，但幸亏挨骂的是两个人，想想就没那么惨了。】 【131l：果然cpn，这都能嗑。】 【没嗑：后来我把精力放到现实生活中后，才缓过来那股劲。紧接着水水就有小道消息说传出来说她被制作人封杀了，她第一部戏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但她却去上学了，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个说法，上学的中途她接了几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我也没再关注过，再次注意到哥姐就是第二部戏《烽火狼烟》了，结局是又死一个，我气死了，我真的要气死了，为了弥补我被两个人伤害的哈特，我疯狂去找两个人的物料，采访，结果发现两个人连宣传都没一起，火火在深山老林里拍电影，水水也忙的飞起，宣传都是其他演员跑的，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 【没嗑：实话实说，那时候想嗑真人，但翻遍了物料发现两个人真没什么，干脆就嗑角色了。】 【没嗑：直到《瞄准》播了，他俩还是没有同框宣传，要不是年末的一些时尚大典和电影节会出席，我还以为两个人关系不好，《瞄准》最后两个人的结局又是生死相隔，三部剧，死了三次，我的哈特真的要被痛死了，我觉得不嗑都对不起哥姐，跟叠buff一样死一个再死一个，果然只有be的cp最带感。】 【213l：没嗑这话一出，真是老嗑学家，意难平才最难忘。】 【没嗑：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这三个结局，cp其实不单单是指情侣，他们可以是好朋友，知己，就算两个人至今都说跟彼此不熟，但我相信在某一个平行宇宙，他们一定是朋友，是伙伴，是牵手走完一生的恋人，他们就像会不停相交的两条线，虽然会越走越远，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再度相遇，水火相融。】 【215l：我一个黑粉都看的有点感动。】 【217l：感动+1，不作妖的cp粉让人观感没那么差。】 【……】 敲完那最后那句话，张蓉蓉双手离开了键盘，她揉揉有些发胀的眼角，往微博群里发了条消息： 【我嗑的cp一定he：小作文发完，顶不住了，越想越想哭，要不是这次的综艺，我们是不是还要抱着妄想继续坚持下去？】 【嗑姐别emo，我跟下来帖子，最起码没有在骂火火水水的了，我们往好处想，从开始是不是就没想过他们是真的？】 【这样他们是朋友不亏，知己小赚，要是真官宣了，我就给大家表演倒立洗头！】 == 夜色浓郁，当舒亦澄收到夏天转来的帖子时，抿了口白水，看着这通篇的文案，心底莫名的有些酸涩。 今夜京市无月亮，吹起的风都带着萧凉。 她和盛清煜纠缠了三部戏，这第四次合作，他们俩就像越拧越结实的麻花，往看不到的未来翻滚着，或许某一天会分崩离析，成为路边野狗的一顿饱餐。 舒亦澄不是不相信爱情，她演了很多爱情片，演的多了就会对这一种由多巴胺和肾上腺素所支配的感情产生怀疑，爱情这个东西的时效性不长，谈恋爱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这三个月要多得多。 工作、事业和生活与另外一个人交织在一起再剥离，沉没成本太高，怎么想都不划算，所以她宁愿借着这个机会止住叫嚣着的多巴胺，继续发展自己的事业。 男人会背叛自己，而事业永远不会。 如果能趁此彻底跟盛清煜断了，走出这场沉浸了十年的大戏，对舒亦澄来说自然是好事。 选择上这个恋综，是她权衡了很久后做出的决定，她不后悔。 18、出戏18 网上的议论其实舒亦澄并不在乎，她出道这么久，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艺人，自然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会参考粉丝的意见却不会把粉丝的意见奉为圣旨，所以在夏天说让她暂时不要上一些社交网站的时候，她干脆把手机交给了夏天。 而一个话题的关注度也是有限的，有其他新剧上映，新综开播后，网上对这档跨时代的综艺关注也逐渐降低，只有几个少数极端粉号还在紧抓着不放，但那几个粉丝也成不了气候。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真的没碰手机，看看电影健健身，上上表演课做做脸，不用工作的每一天她都安排的很充实，正在她想着要不要回家去看看爸妈的时候，节目组终于来了通知。 “《因戏结缘》那边安排了后天的海报拍摄，明天我给你预约了美容院，下午的时候我来接你。” “唉。”舒亦澄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假期结束了，“我知道了。” 夏天来给她送手机的时候终于带来了她近期的第一份工作，也意味着她的假期结束了，又要投入到繁忙的日程中了。 接过手机开机以后，微信消息和电话都在往外蹦。 这是她的常态，每次拍一些重要的戏份时她就会关上手机，直到拍完以后才开机，真有重要事情找她的话，夏天会帮忙转达。 她捡了几条重要的消息回了一下，往下一拉，才看到盛清煜三天前给她回的消息： 【被拉去补了几个镜头，怎么了？】 【我刚问姚浩了，他说买热搜的事情节目组没跟他说，也没跟你们说吗？】 【方便接电话吗？】 【未接通话。】 想了一下，当没看到，反正后天就要去拍宣传照了，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抱着这种想法，舒亦澄心安理得的没有回盛清煜的微信，并好好的渡过了最后两天假期生活。 拍摄宣传照的当天，京市下了一场秋雨，也代表着秋天将要结束，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湿漉漉的柏油马路和满地的落叶细看有些凄凉，连带着人身体都不太爽利，恨不得立马躲在温暖的屋子里再也不出门。 舒亦澄是南方人，但她的大学是在北方上的，毕业以后也一直在京市呆着，所以她挺适应北方的天气，偶尔回家待几天都会觉得呼吸里都带着湿气，恨不得立刻回到京市呆着。 原因很简单，京市的冬天有地暖。 第一次知道地暖是什么的舒亦澄简直惊呆了，当她惊讶的问蔡洁，为什么冬天的地板是热的时，蔡洁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市人还以为她从小吃苦，第一次见识到大城市的繁华，后来才知道她只是没见识而已。 今天是工作，所以舒亦澄的打扮就不能那么随意，她简单的洗了个头以后把头发吹顺，穿了一条黑色丝绒质感的长裙，垂坠感极好的裙摆遮住她的脚踝，露出一双白色的切尔西靴子，整条裙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突出她姣好的身材。 胸前袒露的肌肤光洁白嫩，好似蒙上了一层珠光，与丝绒质感的裙身有着强烈的对比，她没化妆，姝色却浑然天成，她的长相本就挺有攻击性，是极为有张力的浓颜系，偏生了一双圆润的杏眼，中和了她的五官，让她多了些纯欲。 套上一件长至脚踝的驼色大衣，舒亦澄戴好口罩后，撑着伞上了等候了有一会的黑色奔驰商务，把伞收起后，杨思芮塞过来一个平板：“你趁着现在看看今天的造型，不合适的我再去给谈。” 这些概念图都是杨思芮过了一边的，舒亦澄接过来简单的翻看了几眼以后把平板还了回去，“你看着来就行。” “每次你都这样，反正你粉丝带大名骂的是我。”杨思芮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她的举动，“这次的宣传照在帝耀的摄影棚拍，正好去老东家看看。不知道会不会拍六个人的大合照，制作组那边没给草图，但我觉得应该会有，所以我准备了咖啡，你到现场的时候给大家分一分。”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虽然背地里会因为一个资源掐的飞起，见面以后也还是会笑眯眯的打着招呼点头问好，像一些乐子人喜闻乐见的后台扯头花有，但是不多，大多数会在对方接了咖啡以后，背地里希望接咖啡的人长胖几斤。 “嗯，我知道了。” 今天的拍摄会是一场持久战，杨思芮也只是例行公事的叮嘱了几句就让舒亦澄去休息了，直到黑色车子悄无声息的停在摄影棚门口，她才把大衣递给夏天，还不忘说道：“你等下机灵一些，别让人拍到不好的图。” 一些恶意扭曲的图指不定哪天会出现在营销号的投稿上，让人嘲几句年华已逝，应该早给年轻人让位。 雨水打在伞面上，激起点点水渍。 舒亦澄带好口罩，夏天早就下车帮着撑伞披衣服，雨势不小，舒亦澄也干脆自己撑伞，几个人进了摄影棚。 在踏进摄影棚的那一刻，舒亦澄切换到了工作状态，脸上带起笑容，和杨思芮一起跟走过来的人问好。 “姐，好久不见啊，你是不是又年轻了，最近在用什么化妆品给我推荐一下呗，对，我带我们家澄澄来拍照，行行行，你先忙，等会聊，我让人买了咖啡在门口你别忘了喝。” “刘老师，门口的咖啡你让你助理去拿一下，没忘没忘，你最喜欢的拿铁三分奶，我让人给专门拿出来贴了个小贴纸，趁热喝，暖和一下身体。” “化妆间这边是吧，我们自己去就行，你们忙，等会拍照的时候多照顾一下我们澄澄，谢谢哈，改天请你吃饭！” 一趟走下来，舒亦澄在车上积攒的热气早就没了，手脚有些凉，亏得夏天往她手里塞了个暖宝宝：“偷偷的暖和一下。” 有杨思芮在，舒亦澄其实不需要太多的交际，只需要笑着说谢谢，下次见就好，就跟逢年过节被爸妈带出去走亲戚的孩子一样，当个吉祥物。 她没那么大的架子，跟谁都能笑一笑，比圈内一些刚有了水花就恨不得上九天揽月的艺人来比，跟她合作要舒心很多，不挑环境不耍大牌，每次合作前都会准备一些小礼物。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这都是笼络人心的小把戏，却也很难拒绝这种平等的合作方式。 舒亦澄搓了搓暖宝宝，让指尖有了热意以后，走进了贴着她名字的休息间。 负责她今天妆发的是她合作过几次红毯的化妆师，那几次红毯效果不错，杨思芮还想着把他挖过来，听到他的报价以后就淡了这份心思，太贵了，不是出不起，是有些没必要。 舒亦澄一年也就走几次红毯，剩下的时间都在剧组呆着，怎么想性价比都不太高。 “阿文，好久不见。”杨思芮率先社交。 阿文却压根不理她，越过她抓住舒亦澄的手惊讶道：“天哪宝贝，你怎么比上次见年轻了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返老还童的药啊，看这皮肤水当当的，弹性好好哇！” 舒亦澄跟他合作过几次，也知道他的性格，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摘下口罩后的面容没什么情绪，“昨天刚做了医美。” “我也做医美啊，我的效果怎么没你这么好？”阿文虽然话多，手上的活也麻利，“每次见你我都感到自己恋爱了，思芮宝贝还想挖我去你工作室呢，不如你跟我谈一场恋爱我免费给你打工一年怎么样，你是不是很心动？” “谢谢。”舒亦澄婉拒，“你不是gay吗？” “这有什么关系啦，我只是喜欢被人压，压的人是男是女我不在乎的，如果要是宝贝你我肯定会开心死呢！” 舒亦澄不理解他的癖好，只能尊重祝福，再一次婉拒以后就不开口了。 直到化完妆，做好发型，把衣服递给夏天让她帮忙给穿一下后，阿文才拎着化妆包往外走，边走边故作遗憾：“哎呀多好的机会你不要，我去问问隔壁的煜煜愿不愿意，你们先换衣服吧。” 虽然圈子里有很多性取向不同的人，但每次夏天见到阿文都会觉得诧异，她帮舒亦澄穿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吐槽：“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一个0把0表现得这么活零活现呢。” 这句话跟绕口令一样，舒亦澄想了一下，表示赞同。 换好衣服后，阿文的助理来帮忙整理好细节，舒亦澄站在那的时候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杨思芮，说不定又去哪里交际去了。 休息间里开着暖风，挺暖和的，但外面的摄影棚却很空旷，为了光效好连取暖设备都没放，只能指望置景前的白炽灯能带来一些温暖。 一场秋雨一场寒，京市的秋天太短了，短到舒亦澄还没反应过来，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 她还没走出休息间，就已经开始觉得冷了。 现场那边来催了一次以后，舒亦澄咬了咬牙，裹上夏天准备好的羽绒服，穿着细高跟走出了休息间。 现场人很多，但也挡不住冷风，她闭着眼小跑到景前，还没来得及脱下羽绒服，被人抓住了手腕轻带了一下。 她被带了个踉跄，却又很快站稳，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强势的宣告着那人的身份。 雨势变大，珠子般大的雨珠密而时的突然砸在棚顶，棚内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看向顶部，也给了盛清煜和舒亦澄说话的空隙。 盛清煜的声音没有起伏，上挑的眼尾被冷风吹的泛红，他的大掌很热，给舒亦澄裸露在外的肌肤带来难以抗拒的热。 “舒亦澄，你到底在气什么？” 19、出戏19 急雨去的很快，雨势减缓，棚里的工作人员也就晃了一下神后重新各司其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走路的时候没看路……” 舒亦澄回头，原来是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在搬着东西从她身后路过，四周都是布景，就留下一条很窄的通道，要不是刚盛清煜拉她一把，恐怕就要撞到她了。 所以导致盛清煜说的话她一点都没听清。 在舒亦澄反复强调没关系以后，那个工作人员才离开，等在一旁的夏天见势递上暖手宝，让舒亦澄趁着还没开拍先塞在衣服里暖一暖。 虽说艺人常年穿反季的衣服已成常态，但冷还是真的冷。 羽绒服里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舒亦澄紧绷着的身体也随着放松下来，高跟鞋在床边的地毯上寂静无声，身后是嘈杂纷乱的拍摄前准备，她看了一眼气定神闲依靠在床头的盛清煜，从羽绒服里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舒亦澄：你刚刚说什么？】 盛清煜穿了一套丝绒质地的蓝黑色西装，剪裁得体，宽肩窄腰和一双长腿被舒适的布料包裹着，在这透风的摄影棚中就十分让人眼热了。 盛清煜眸色暗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舒亦澄收到了回信。 【盛清煜：你是？】 文字都透出他的心情很糟糕。 舒亦澄：…… 她刚想多问几句，摄影师就喊现场准备，夏天来接过她的手机和温暖的羽绒服，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后毫不留情的把她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冷风中。 没有了羽绒服的掩盖，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薄如蝉翼的黑色吊带松垮的搭在她的身上，笔直的肩线和凸起精致的锁骨上只有两根线，衬得她的肌肤透着冷白，裙摆堪堪到膝盖上方，整条裙子没有收腰，却被舒亦澄饱满的身材撑起弧度。 只是再漂亮也冷，肌肤接触到冷气的那刻就起了层层鸡皮疙瘩，她极为隐蔽的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肩膀。 下一瞬—— 沾着淡淡的清冷气味的西装落在她的肩膀，还残留的体温搭在身上，好似刹那就将寒风挡了回去。 盛清煜只穿了一件和舒亦澄身上吊带同色系的衬衫，黑色丝绸质地令他的面容多了些慵懒，领口敞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颈线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他手里还在把玩上次那串白玉菩提，长睫垂下，嘈杂的环境里罕见的给他增添了几分佛性。 舒亦澄很早就发现，他适合穿西装却不适合打领带，松垮的衬衫和紧实的肌肤，棱角分明的下颌和那双上挑多情的丹凤眼，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矜贵的少爷，嚣张，散漫，游荡人间。 只是这少爷现在却别过头不看她，不知道在气些什么。 现场已经清理好了，摄影师见二人中间隔着距离，喊道：“两位老师离近一点，衣服披着就好，盛老师解开袖口，单手揽住舒老师，来，两人对视！” 盛清煜结实的小臂搂上舒亦澄的纤腰，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拉近，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周围的工作人员离得距离有些远，所以当盛清煜顺着摄影师的口令摆动作的时候，抽了个空隙，凑到舒亦澄的耳边轻声问：“冷？” 舒亦澄看向镜头的表情不变，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谁？” 盛清煜：“……” 两人脸上貌合神离，身体却紧紧的贴在一起，鼓风机吹起两人的发丝，盛清煜转而搂住舒亦澄的肩膀。 目光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交汇过，却从身体都透着吸引人的性张力。 背地里两人已经交锋过了一回，没分出输赢。 摄影师拍嗨了，已经不管冷不冷，趴在地上按着快门：“对，就是这样，两位老师对视一下，看我这里，舒老师手搭在盛老师肩膀上对视，太棒了！两位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舒亦澄去换了一套衣服，换下了吊带裙以后穿了一件尺码偏大的白衬衫配了一条牛仔短裤，头发被挽的松松垮垮的，妆容也清透了许多，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 照旧反季节穿搭。 现场重新开始布置，她裹着羽绒服坐在椅子上候场的时候，同样去换装的盛清煜穿着跟她身上同款的白衬衫姗姗来迟，拍第一组时的服帖的发丝垂落下来，让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柔软了几分。 他还是没穿外套，也不知道在耍什么酷。 舒亦澄从兜里掏出手机，敲击屏幕，发了条微信过去。 【舒亦澄：真丑。】 她是指两个人穿的同样的衣服，盛清煜要比她丑。 盛清煜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些玩味，薄唇抿了抿，最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盛清煜：嗯，你确实丑。】 他反过来给加了个一个定语。 坐在舒亦澄不远处的夏天看着自己老板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升起几分怒意，澄亮的眸子盯着手机，贝齿不自觉的咬着唇，她敲击着手机的样子宛如跟手机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少有的鲜活。 【舒亦澄：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打架？】 【盛清煜：让你一只手。】 【舒亦澄：谢谢，让两只。】 【盛清煜：那我站着不动，你看看你多久能把我打倒吧。】 【舒亦澄：侮辱人？】 【盛清煜：侮辱你。】 你来我往，像是在温泉会所和粤菜私厨发生的不愉快都忘记了，他们之间有了新的话题。 不知道谁在装，又或者两个人都在掩饰，让着如同走钢丝一般的关系没那么快分崩离析。 盛清煜真的挺会装模作样，外表对一贯事务漫不经心，很好打发的样子，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记仇的很。 从他们合租开始，她不知道被骗了多少次。 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成长了，变成熟了，可斗起嘴来才发现时间有时候真的不值一提，不管过多少年，盛清煜也变不成人，只能当个狗。 【舒亦澄：那天送你回家的时候没有半路把你赶下车是我做的最错的决定。】 【盛清煜：所以你才不回我微信？】 【舒亦澄：……】 他这一下午的低气压似乎有了理由。 舒亦澄心感不妙，软下了口气：【是我的错，手机给我助理了，您大人大量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影响我们的合作对吧。】 两个人坐的很远，没有半分火热，就真的是一副合作的同事关系，实则微信上却不停的聊着。 【盛清煜：别那么冷淡，是绯闻情侣。】 【舒亦澄：我保证不过界。】 说完这句后，盛清煜没再回，只是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的助理小北和工作人员帮他整理细节时都不敢大声说话，谁都不知道这哥为什么一副被人戳到了逆鳞的样子。 舒亦澄心里怀疑的那颗种子越长越大，她早就发现端倪，却不知道端倪从何而起。 同事或者朋友关系就挺好，她没想要那么多，不想节外生枝，也没想过界。 那边置景好了后，摄影棚的工作人员让他们两个人依靠在床上，舒亦澄靠在盛清煜怀里，手上拿着本书在看，而盛清煜则要搂着她的腰，好消息是她可以短暂的藏在被子里暖和一下，坏消息是他们的动作要亲密很多。 俊男美女在打光灯下分外好看，摄影师不停的拍着，不停的夸赞。 杨思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刚拍好的成片，神情有些复杂。 第二套衣服拍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还剩下最后一套。 换完妆发和服装重新回到现场候场的时候，杨思芮的脸色不太好，拉过舒亦澄避着人说道：“刚刚你们去换装的时候聂起过来了，嫌你们拍的太中规中矩了。” “宣传照的方案不是他们给我们的吗？我们没变过吧。”舒亦澄抬了抬眼，拢住羽绒服挡住寒风说道。 “谁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我你跟盛清煜能拍张接吻的照片吗，错位也行，大概是看前几天《寻仙》吻戏的花絮热度挺大，想借机宣传吧。” 盛清煜舒亦澄，初吻，多好的话题度啊，杨思芮跟聂起说了几句，就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聂起的风格是在舒亦澄打算接这个综艺的时候就了解的，所以也不觉得奇怪，比起杨思芮的忧心忡忡，她虽然有一些小纠结，但也很快说服了自己。 工作而已，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没事，你别担心，等着看看盛清煜那边什么情况吧，他要是同意我们就跟着同意，不同意的话他咖位大，聂起也越不过他去。” 杨思芮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便先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可直到更换完置景，两个人站在幕布前，也没人说这事到底成不成。 第三套装扮盛清煜穿了套中世纪的骑马服，束腰马甲让他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腰腹更为明显，穿了条西装置地的裤子，脚上踩了双皮靴，头发梳成背头，眉目清晰深刻，下颌线到喉结处似有些绷紧，整个人没了慵懒散漫，反倒优雅矜贵了不少。 肩膀还有些孱弱的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男人，无声的散发着魅力，舒亦澄很少见他这个样子，她别过头去，似乎这样就可以止住轰鸣的心跳。 人之初，性本色，诚不欺她。 她的装扮也不遑多让，雾霾蓝色的纱裙让她有些美艳的五官柔和下来，多了些莫名的神性，她的头发被编成两个缀满鲜花的麻花辫，像是森林中偷跑出来的精灵，圆润的眼中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两人往那一站，就已经是一对璧人了。 摄影师先拍了几张常规的照片，然后把两个人带到假树的造景旁，顺势清了个场，让舒亦澄躺在铺满花瓣的地上后，问他们：“刚刚聂起提的建议两位都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开始吧，也不用真亲，借位也可以，主要是要那种朦胧的感觉。” 已经躺下了的舒亦澄猛地扭头看向盛清煜，趁着工作人员去调试设备的时候小声问道：“你团队没帮你拒绝？” 盛清煜极淡的‘嗯’了一声，好似不怎么在意：“我以为你会先说。” 舒亦澄感觉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上，巧了么这不是，她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舒老师，要接吻吗？”盛清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