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废柴后全修真界都追捧我》 第1章 异世 青云大陆，碧麟城。 “不、不要……” 柴房内，瘦弱的少女看着眼前逼近的大汉，无助地摇头祈求，“大堂姐，求你了……” 为首少女轻笑一声，对她的哀求熟视无睹，眸中恶毒神色分明。 “杳无音，谁让你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阴冷的话语如同毒蛇吐着蛇信子般令人毛骨悚然，杳倩蹲下身，手掌柔软，却又带着狠戾的力道钳住杳无音的下巴，“谁让你……和大皇子殿下有婚约呢？” 挡了她的路，就该死！ 冷眼一扫，“把她丢进蛇窟，死不见尸，懂吗？” 两个大汉点点头，如同拖尸体一般将少女拖走，杳无音不再挣扎，无力凄笑道:“杳倩！你会付出代价的！” “若我不死，来日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呃啊啊啊——” 腰间狠狠的挨了一掌，少女猛的吐出一口血，双目泣红。 杳倩笑笑，“好啊，我等着。” “拖下去，淬骨蛇也到了开饭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两个大汉竟不自觉打了个寒蝉。 碧麟城谁人不知杳家大小姐是一名尊贵的驭灵师，而她第一次唤出的灵便是兽灵域排名前十的毒物——淬骨蛇！据说这种蛇毒人于无形，连人带骨，一点血肉都不会有。 而现在，杳倩居然要把杳无音扔进淬骨蛇窟！ 杳家是碧麟城三大修真家族之一，占地很大，宅子后面就是一座高山，而淬骨蛇，就被杳倩养在那里。 “这杳大小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面容丑陋的大汉想到杳倩，啧啧两声，摇摇头，“外面都说杳大小姐风华绝代，菩萨心肠，但我看这三小姐长相完全不输——” “管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已经到了山上，另外一人打断汉子的话，呵斥道，“拿钱办事，别管那么多。” 他肩上扛着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过去的杳无音，瞪了一眼嘻嘻哈哈的弟弟，“我警告你，把你那点小心思收回去。” “大哥！”汉子急了，视线不自觉落在垂着头的杳无音身上，少女衣衫破烂，露出来的一点细腰泛着青紫，无端让人更多了几分施虐的欲望，他舔了舔下唇，“我都好几天没泄火了！” “而且，这可是杳家细皮嫩肉的小姐，你就不想试试？” 那人脚步一顿。 汉子见自家大哥心动了，趁热打铁道:“反正都要把她扔进蛇窟了，也没人知道，我们不如……” 淫邪目光肆意扫刮着少女。 “行吧。”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汉子也不纠结，把肩上的人往地上一扔，痛苦的闷哼声让两人更加兴奋。 杳无音一直都醒着。 一双美眸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她咬牙道:“你们，你们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一个要死的废物，没享受过男人吧，今天我兄弟二人就全了你这个心愿，还不好好感谢我们？” 杳无音一手拢住衣服，另一手慌乱中抓住石头，狠狠地朝着面前人砸过去，“畜生！滚开！”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杳无音突然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两汉子见她跑了，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踏开步子大步向前追，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娘们儿，等我抓到你，弄不死你！” 杳无音全身都在疼，密密麻麻的痛楚将她淹没，从没有一刻她这样恨过自己不能修炼，如果可以修炼，她一定会杀了那两个男人！还有杳倩…… 通天的恨意支使着她向前跑，也不知过了多久，杳无音绝望地发现自己跑到了悬崖边上。 “看你还往哪里跑！” 身后两人紧追不舍，杳无音咬了咬唇，满脸决绝地往下一跳，衣袂在空中划过绝望的弧度。 宁死，不屈！ —— 疼。 这是杳无音恢复意识的第一感受。 浑身上下仿佛被人拆成了七八块，骨头像是刀刮了一样，疼的令人窒息。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难道被猎鹰救回来了？！ 想到这里，杳无音突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绵软的白云，杳无音愣了愣，然后缓慢地动作。 她尝试直起身，但只是动一下，骨头移动的声音就让她毛骨悚然。 妈的，猎鹰你等着，老子要是有机会回去，一定好好招待你。 杳无音嘴角的笑愈发灿烂，然而眸中的光却冷厉的吓人。若是有熟悉杳无音的人在此，一定知道她这是动了杀心了。 而被全球顶尖雇佣兵——“寻”盯上的人，不会有任何活路！ 没错，这具身体里的芯子，已经换了！ 杳无音不再做无用的尝试，而是躺在原地，静静消化着所有记忆。 她本来是二十二世纪的顶级雇佣兵，代号“寻”，只要她出手，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在上一个任务中，她和搭档“猎鹰”一同去找一枚莲花玉佩，经过多重打探，最后是杳无音以身犯险从包围中把玉佩带了出来，本来以为任务到这就完成了。没想到猎鹰想独吞佣金，竟对杳无音下了手！ 但是杳无音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干掉的人，即使受伤，也和猎鹰打了个平手，要不是最后猎鹰搞偷袭，她一定能逃出去！ 不过猎鹰折腾一通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因为那个莲花玉佩，早就被杳无音缝进自己身体里了！ 想到这里，杳无音有些得意的笑了。 十枚炸弹，她不信自己还能有完整的尸体。 猎鹰，你不是想要玉佩吗？我偏不给你。 就是可惜了，她本来还对那玉佩有点感兴趣，想着给雇主之前研究研究，但是现在…… 玉佩没了，她还穿越了。 而且一穿越，就是这样的天崩开局啊…… 想起原主的遭遇，杳无音长长叹了一声。 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原主出生于青云大陆碧麟城的杳家，杳家世代修真，是碧麟城三大家族之一。 原主作为家主之女，从小便享尽资源，身上还与皇室有婚约，本来应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却在十岁那年检测出没有修炼天赋，地位从天堂一瞬落入地狱。 家主之女的身份让她愈发尴尬，原主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被自己的堂哥堂姐甚至下人欺负，而为了不给父亲平添麻烦，原主选择了忍耐，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为了那桩婚约，她的未婚夫会和堂姐联合起来要除掉她！ 绝望之际，原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悬崖的。 心头似乎还残留着瘦弱少女不甘的恨意，杳无音闭上眸，喃喃自语道:“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为你报仇。” 所有欺她辱她的人，杳无音会一个个的报复回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她要怎么离开这儿，杳家后山这处悬崖从没有人来过，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个地方。 只能先顺其自然。 “叮” 不知哪里来的清脆的一声响，杳无音从思绪中回过神，她看到周围的环境后，心头一惊。 原身跳下悬崖后，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块石头上，杳无音醒来后也没动过，但如今，她却出现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最离奇的是，杳无音身上的伤全部消失了！ 她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空间约莫几十平，几乎被一条湖占据了所有，而在湖正中间，长着一朵纯黑色的莲花，花瓣紧紧闭合，像是还没有完全张开。 莲花无风摇曳，妖异至极。 杳无音在看到莲花的那一瞬瞳孔紧缩，“这是玉佩上的莲花！怎么会……” 这里是哪儿？！ “杳无音。” 苍老的，像是透过岁月长河的声音突然响起，杳无音抿唇，厉声道:“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空间灵，也是那枚玉佩。”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吗？你想干什么？” 那道声音默了默，话语似是而非:“时机到了，你该回来了。” 尾音刚落，湖中的莲花乍然绽放，几十片莲瓣上闪过一道道黑色的流光，顷刻间上百道流光便聚集在了一起。 然后下一秒—— 流光全部钻进少女的身体里！ 杳无音瞪大眸，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庞大而又熟悉的力量要将她彻底淹没！ “吾主……”苍老声音幽幽叹道，细听似乎有一瞬的哽咽，“我们等了您许久……” “快回来吧，灵域需要您。” 光芒中心的少女不知何时闭上了眼，似乎是完全没听到这句话，面色无悲无喜，宛若神灵。 几乎是同一时刻，遥远又黑暗的混沌空间里。 角落里整天昏昏欲睡的老人睁开了眼，妖娆的女人止住了放荡的笑，推开扑上来的男人，俊美邪异的少年停下猫捉老鼠的游戏，各式各样的生灵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永远暗沉的天空。 “是……小莲花。” “修罗域再次……连接修真界了？” “我们可以被召唤修真界了！”有人恍惚，喃喃自语。 “是王的气息！我闻到了！王的气息！” “别想了，你们不会还以为那些道貌岸然的驭灵师会接受一群低级灵吧。” 一片激动中，是一道奶呼呼的童声给众人泼了满头冷水，长相可爱的奶娃娃背靠着墙，冷嗤道:“到了修真界，你就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废物。” “可是，我们会…成为中级灵，甚至是高级灵！” “哦，那你去和那群驭灵师说啊。”奶娃娃皮笑肉不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然而驭灵师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就会像丢垃圾一样把你狠狠丢开。” “都忘了当年的事吗？！” 像是一潭死水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头，水花甚至还没有溅起，死水便又恢复了瘆人的平静。 众人闭上眸，再次睁开眼时又是一贯的冷漠与暴戾。 是的，他们是被忘却的“垃圾灵”，只有杀戮和仇恨才能让他们活着。 第2章 皇嫂，你好甜 “咳咳……” 猛的一声咳嗽，杳无音睁开了眼睛，她直起身，头疼地揉了揉额。 刚刚……不是梦？ 似有所觉，杳无音动作顿了顿，她伸出自己的手，垂着眸，看向细白腕间多出来的黑色莲花印记。 小巧的莲花栩栩如生，同湖中那株一模一样。 杳无音抿唇，指尖抚上印记，心念一动，下一瞬整个人便又出现在了空间，空间好像又大了一些，湖水清澈见底，莲花开的愈发妖艳。 但是却没有了那道声音。 柳眉微蹙，杳无音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那道声音，莫名的，她有些怅然，一个晃神，又从空间里出来了。 “所以，是穿越的金手指吗？” 想了半晌，杳无音得出了这个结论，手指握成拳，她感受着指尖中蕴含的千钧力道，以及空气中时时刻刻往体内钻的灵气，杳无音轻笑，“啊，可以修炼了啊。” 语气漂浮，带着意味不明的狠戾。 看了一会儿，她收回手，眸子仔细观察着四周，悬崖下是荒草不生的石头堆，乍眼看过去，没有一丝绿意。 现在估计是中午，日头正猛，杳无音眯了眯眼，擦掉脸上的汗，想了想，踏起步子往里走。 先得找个地方遮遮太阳。 石头被晒得发烫，脚下隐隐作痛，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开始认真思考空间里的那片湖能不能喝的问题。 还好，杳无音没有纠结太久。 就在她又往前走了大概几公里的地方，杳无音终于看到了绿色，不仅如此，高大的树木旁就是一口泉，顺着泉口往上走，杳无音惊喜地发现这里还有一处山洞！ 最起码今晚有着落了！ 美滋滋地捧了口泉水舀到嘴里，杳无音如释重负，忍不住笑出声，低头间又看见泉水中的倒影，颇觉惊奇。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不就是我的脸吗……” 只不过现在这张脸比她在现代时年轻了几岁而已。 她和原主长的一模一样。 这一巧合让杳无音又忍不住想了许多，但猜测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所以杳无音也只是想了一会儿，就不再纠结。 “还是先洗个澡吧，身上脏死了。” 山洞旁边就是一个小型的瀑布，杳无音脱掉身上的破烂，只留下了里衣，快快乐乐地下水了。 少女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墨发缠在肩头，无端多出几分妩媚，犹如天地间的精灵夺人眼球，又宛如水里的妖精诱人犯罪。 “这是……缘何？” 只是出去办了个事，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修炼地方被占了的谢凛忱成了一座雕塑，脚步僵直，一时之间竟是半分也不敢往前。 “是谁？” 多年的职业病让杳无音瞬间意识到这处多了第二个人，她迅速捞过扔在一旁的外衣。 衣衫抖落，悬在空中，悄无声息地垂落在地。 全程动作没有超过五秒钟。 然而谢凛忱再次恢复视线时，水中的少女已经裹好了里衣，贴身的白色衣物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 “你是谁？”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起初的惊讶和愣神过去后，谢凛忱反应过来，眸色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言语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杳无音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凤眼狭长，峰鼻薄唇，下颚线精致完美，一身月牙色的袍子看着便是上好的料子，衣袂处的花纹精美繁复，贵气逼人。 不像是个普通人。 两人相隔几步，遥遥对峙。 “你有些眼熟。”谢凛忱冷不丁说道。 “怎么，你在梦中见过我吗？”杳无音脸上挂着笑，手上却一点不老实，一块石子在说话间朝着男人的方向飞过去。 谢凛忱眼睫轻颤，石子在顷刻间化作齑粉，杳无音看着稀稀拉拉掉下来的灰尘，笑容敛了起来。 这个男人是个很强的修真者。 “好吧。”她耸肩，在谢凛忱的视线中扔掉一手的石头，一脸自然。 杳无音撩起衣服下摆，盘地而坐，“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你在哪里见过我的事了。” 刚说完，头上就被罩了一件衣服，杳无音微怔，依稀听到男人冷淡的“穿上”两字。 好闻的冷香在鼻尖萦绕，杳无音眨了眨眼，拿下衣服看了他几眼，没忍住吹了个口哨，语气轻佻:“谢公子。” 明明是感谢的话，却被她说的暧昧撩人。 谢凛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他默了两秒，再开口时语气意味不明，“你究竟是谁？” “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却出现在这里。”他似笑非笑，凤眸微眯，“还穿的这般……放荡。” 一个眨眼，男人便瞬间移动到了杳无音身旁，周身的冷冽像是要化成实体，肆意攻击着少女。 但很可惜，杳无音从来不知道“害怕”二字，这世上最可怕不过就是死，若是一个人连死都不拍，那她还会怕什么呢？ 她对谢凛忱的话恍若未闻，表情不变，细白指尖指向某个方向，“看到了吗？” 云雾之中，高耸的山峰若隐若现。 “我从哪儿跳下来的。”杳无音说的是实话，但偏偏眉眼带笑，即使是真话也带上了几分假，“本来想寻死，可惜老天不让我死。” “然后我就走到这里来了。” “接着啊……遇上一个大美人儿，我便也不想死了。” 谢凛忱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她口中的“大美人儿”是谁。 于是下一瞬，少女精巧的下巴就被钳制住，谢凛忱眼皮半垂，盯着面前人苍白的小脸。 某个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突然想起什么，勾了勾唇，“你倒是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大皇嫂。” 轻轻丢下炸弹般的三个字，杳无音瞳孔一缩，调笑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垂着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成爪，朝着男人的喉结处袭过去！ 然而不过一秒，双手便被无形的力道箍在半空。 “速度不错，可惜没有力道。” “放开我！” “我若是不放呢？” “那就杀了你。” 语罢，长腿带着狠厉的力道朝着男人的下三路疯狂攻击，每一脚都是朝着死穴踹过去。 杳无音本以为眼前的男人说看她眼熟只是在试探身份，没曾想他真的认识原主！ 既然认识，那么谁知道他会不会看出来原主的芯子换了！ 攻击来得太过密集迅猛，谢凛忱不得不收回搭在少女下巴上的手，两手作拳，遮挡扫过来的拳腿，同时收敛灵力，以防真伤到了面前的人。 谢凛忱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位“大皇嫂”产生了一点兴趣，所以…… 陪她过两招也不是不行。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不断过招，战斗间衣衫缠绕，墨发飞扬，徒增几分艳美。 到底是刚换了副柔弱身躯，不过交手几分钟，杳无音气息已经变得有些紊乱，她咬着唇，美眸水润，恨铁不成钢。 要是换成以前她那个身体，绝对能弄死他。 “还打吗？” 杳无音不应，后退几步，宽大的青色衣袍罩在身上，显得她更娇小，谢凛忱垂眼看向她，蓦地笑了一下，俊雅至极。 “大皇嫂长年在闺中，许是没见过我，我是——” “三殿下美名远扬，无音怎么会没听过。”杳无音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内心却只想呵呵两声。 她大概猜出眼前这厮是谁了。 没想到会遇上这个妖孽——谢凛忱，皇室三殿下，不过及冠之年，传闻他已有金丹实力，不仅如此，他还是一名尊贵的驭灵师。 只可惜，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灵。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中，那位大皇子好像对他这个弟弟……格外不喜欢啊。 也对，不管是实力还是名声，这个弟弟都比他强太多了，大皇子又怎么可能喜欢。 “三殿下还是别叫我皇嫂了，这声皇嫂无音可担不得。”眼眸闪了闪，杳无音迅速做了个决定，揉着胸口扮柔弱。 完全不像是刚刚招招狠辣的人。 谢凛忱看着她，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他不问为什么，而是顺着杳无音的意思换了个称呼，“杳小姐。” 鱼儿不肯咬钩子。 杳无音在心里“啧”了声，移动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 她本来想靠近谢凛忱展示一下自己苍白柔弱的小脸，然后顺势说出自己是怎么被恶毒男女逼着跳崖的事，没曾想袍子太长，顾着演戏的杳无音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绊倒了。 柔弱瘦小的身子直挺挺地往地上砸。 真他妈丢人。 杳无音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已经做好脸着地的准备，然而下一秒—— 熟悉的冷香将她完全包裹，杳无音惊诧地睁开眼，就见到了谢凛忱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无限放大，低沉的音色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杳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贴在腰间的手掌滚烫，杳无音突然“唔”了一声，腰抖腿软，即使被箍在怀中，也不可避免地往下滑。 为什么这个身体这么敏感啊！ 指尖慌乱中勾住某人的衣襟，谢凛忱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愣愣地被杳无音拉下去。 然后两人便都不动了。 柔软的双唇紧贴，杳无音瞪大眼睛，张口就想骂娘，然而牙关刚启，口中便多了什么。 “呜……你他u呜……” 谢凛忱垂着眼皮，本能让他勾住少女柔软的小舌，舌尖缠绵悱恻。 衣衫层层堆叠，形成天然的屏障，将拥吻的男女掩盖其中。 也不知亲了多久，就在杳无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谢凛忱终于放开了她，嗓音沙哑，眸色幽深。 “皇嫂……你好甜……” 第3章 报复 杳无音有点想杀人。 她猛的推开男人，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杀意滚动，“你疯了不成！？” 细白的指尖不停擦拭着唇瓣，红唇潋滟，如同惑人心神的毒药。 谢凛忱坐在那儿，喉结轻滚，他垂下眸，装似不经意开口:“杳小姐不是被皇兄逼到如此境地吗？还是我理解错了意思。” 这下又叫杳小姐了。 所以刚刚那句……就是故意的吧！ 杳无音不理他，独自生着闷气，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杀了他，但是如今受制于人，杳无音只能先忍。 而且…… 最初的惊慌和气愤过去，她现在回过味儿了，一开始好像还是自己先勾住的谢凛忱，所以这事儿，真说起来，谁也不占完全的理。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谢凛忱顿了顿，找补道:“我带你出去吧。” …… 杳无音眼皮一掀，面无表情:“呵。” 四目相对，谢凛忱笑了笑，一张俊脸即使在少女控诉的眼神下仍显无辜，“刚刚的事是意外，而且一开始，谢某只是想帮杳小姐。” “但是没想到杳小姐这么敏感，把谢某也拽了下去。” “而且也是杳小姐先张开的唇——” 半声不提自己最后的那句调戏。 “闭嘴！” 杳无音打断他的话，“三殿下倒是牙尖嘴利。” “利不利杳小姐不是知道吗？”谢凛忱闷笑。 真是只面白心黑的老狐狸。 在心里狠狠“呸”了两声，杳无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带我出去。” 谢凛忱抬眼，知道她这是给两人都找了台阶下，眸中闪过几分笑意:“却之不恭。” 于是两人便一同往外走，跟着谢凛忱，杳无音才发现这处地方别有洞天，与悬崖下寸草不生的景象不同，这儿绿意丛生，水流潺潺，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 “这里是碧麟城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谢凛忱先她一步的距离，说到这儿，往后觑了杳无音一眼:“进口处无数护卫守着，也不知你怎么混进来的。” “都说了我是从那儿跳下来的。”杳无音耸肩，一脸无辜“至于为什么能找到这里，你应该去问杳家。” “问问杳家，为什么他们家后山会通到你这风水宝地。” 她这话中的意思嘲弄十足，好似自己不是杳家人，于是前方的男人便微妙的顿住步伐，回过头垂眸看着她:“杳家待你……” 说到一半，却又突然止住了话头。 其实不用问，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在这种家族会遭受到什么不难想到。 杳无音眨了眨眼，感觉到谢凛忱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她怔了几秒。 谢凛忱这是在想怎么干翻杳家？？ “喂。”她犹犹豫豫开口，谢凛忱回神，抬眼:“嗯？” “你这地方，我以后还能来不？” 这可是修炼的绝佳之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谢凛忱笑了一下:“自然可以，下次再来，走正门吧。” 杳无音挑眉，她还以为谢凛忱会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毕竟原主根本不能修炼。 但是不问也好，她也懒得解释，拉了拉又要掉下去的袍子，杳无音大步向前走，还不忘催促道:“快走吧。” 谢凛忱轻轻颔首。 出口处守着的人确实多，无声无息，秩序凛然。 “谢凛忱，我下次来，要怎么说啊？你要不要给我个牌子什么的，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少女调笑的声音由远而近，站在大门两侧的人下意识亮出利剑，却又在下一秒，听到了他们那位不苟言笑的主子的回应声，瞳孔巨震。 怎么会有女人从这里出来？！主子不是一个人进去的吗？？ 一瞬间，守卫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作声，齐齐看着被裹在青袍里，面容姣好的少女从他们主子腰间勾了块玉佩下来。 三殿下居然任由她勾？！这个女人是谁？！ 守卫心中各种激烈情绪翻滚，脸上却不敢表露任何情绪。 “行了。”上好的羊脂白玉在指尖转了一圈，杳无音满意地把它塞进袖子里，象征性曲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杳小姐都不说声谢谢吗？好歹，我这也算是救命之恩？”话是这样说，语气却没半分不满，反倒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杳无音背影停住，她侧过头，蓦地笑开，“那，谢谢了？” 说完，细白的腕朝着某人摆了摆，大步往前。 独留下谢凛忱在原地笑了笑，看的在场守卫面面相觑。 “救命之恩……” 光谢谢可不够。 —— 是夜。 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普通百姓家大多已经熄了灯，酣然入睡。 沉沉暮色中，杳无音的身影灵活的像只猫，下午的时候，她把下半身的袍子改造了一下，拖沓的部分全部撕成长条，系住腰间和腿上，穿成了简便的夜行衣。 换了副身体就是麻烦，爬墙都有些不适应，隐匿在夜色中的少女咧了咧嘴，小心翼翼地翻开瓦片。 视线透过拳头大小的洞往下看。 男人身躯粗壮，压在女人身上不停耸动，皮肉交叠，直接上演一出活春宫。 感觉眼睛遭受了酷刑。 杳无音嫌弃地移开目光，抬头看天，默默算着时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下面的动静终于停了，男人心满意足地穿好衣服，打开门晃着微醺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 “……这会伺候的娘们儿就是不一样。” 赵虎走两步停一步，手里抓着银子，脸色酡红，身形摇摇晃晃:“比那些雏儿会玩多了，就是长相不行。” 他哧哧笑了几声，眼神迷离:“可惜啊……可惜那个大小姐，让她跑了，不然我……” 醉梦中也不忘念叨，果真是吃不到嘴的才是香的，赵虎就觉得前些日子跳下悬崖的那杳家小姐格外可惜，已经都要死的人了，给他兄弟二人开开荤怎么了！ “回、回去了……这家不错，下次嗝……还来！” 男人醉的晕乎乎，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如鬼魅般的人影。 杳无音脚步无声无息，听到赵虎肮脏的想法时眼神陡然幽深，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吱——”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赵虎没有点灯，眯了眯眼找到自己平时睡的地方就躺下来了。 不过几息，鼾声不断。 下一刻，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黑暗中，她睥着熟睡的兄弟二人，冷声轻笑。 这么喜欢找女人是吧。 青色的长条从袖口里拖出一段，杳无音抽出来，手脚麻利地蹲下身，像是捆猪一样把两人一齐打包。 “呜…呜呜！” 动作中，赵豹很快惊醒，他瞪着月色下露出一张精致面容的少女，眸中惊恐之色几乎溢于言表。 “大哥？你干什么——”赵虎眯了一会儿就被吵醒，扯着眉烦躁，结果下一瞬就和杳无音对视上，他一愣，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小美人儿，这下逃不走了吧……” 他完全忽略了旁边被捂住嘴的赵豹，猴急地扯开裤子，目光淫邪。 “别急。” 温热的柔荑抚上手背，赵虎一愣，抬头。杳无音半倾着身，朝他温柔一笑，“我来帮你。” 锋利的刀刃映出男人惊恐的眼神。 “啊——！” 翌日，杳府。 天刚蒙蒙亮，门口只有几个小丫鬟在打扫，轻声细语。 “你说，三小姐到底去哪里了？家主这几日大发雷霆，看着吓人的很。” “还能去哪，说不准就跟着野男人跑了。”有人悄声嘀咕，背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绿环！你怎么能这样说三小姐！”一个有些微胖，看起来格外讨喜的丫鬟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呵道。 被称作“绿环”的丫头在众人面前被斥责，面色更不好看，她梗着脖子:“三小和我们没什么区别，同样不能修炼，有大小姐那样存在，她根本无颜待在杳家吧，万一……” “万一什么？” 幽幽的，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丫鬟们一惊，绿环猛的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的视线。 “三小姐！” 双喜一脸惊喜地上前站到杳无音身旁，左右看了看她没什么大碍，长呼一口气，“你总算回来了！” 杳无音侧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这是原主的贴身丫鬟，一直对她忠心耿耿。 而面前这个—— 杳无音掀起眼皮，冷斥道:“接着说，万一什么？” 绿环下意识一哆嗦，她总觉得眼前的人不再是以前的三小姐了，牙齿轻颤:“我、我……” “在这府上，妄议主人要如何罚？” 双喜先是一怔，随即下意识答道:“仗责三十。” “哦。”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话语从那张红唇中吐出，“拖下去。” 扑通—— 绿环猛的跪在地上，面上惶恐，“三小姐，我错了！” “还不拖下去！”一声厉喝，惊醒了所有愣在原地的丫鬟。 三小姐何时，变得这样强势了？ “饶了我吧三小姐……大小姐救救我……啊！” 哭嚎声越来越大，杳无音冷着脸，丝毫没有一点心软，要知道，这丫鬟以前仗着杳倩没少打骂原主。 她说过的，所有欺辱过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先是赵氏兄弟，再是绿环，接下来就是杳倩，还有杳家某些人…… 一个都别想逃！ 第4章 姐姐，喜欢这个礼物吗 “大小姐，不好了!” “喊什么？毛毛躁躁的，没学过规矩吗？”少女坐在铜镜前，手上的簪子被她仔细地插进发髻，看着栩栩如生的兰花样式衬得镜中人的面容愈发温柔姣好，杳倩这才勾起唇，垂眸问道: “说吧，什么事？” 丫鬟脑袋垂得很低，似乎是怕被迁怒，“三、三小姐回来了……” “不可能！”杳倩立马斥道，精致的面容有些扭曲，“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跪着的人更加惶恐，不敢细想杳倩话中的意思，抖着唇嗫喏道：“真的回来了，不仅如此…大小姐现在正往雅苑这里赶……啊！” “咣当”一声，桌上的东西全被少女扫到了地上，婢女惊得尾音颤抖，再不敢说一句话。 杳倩站起身，咬牙切齿。 那两个蠢货不是把那废物丢进蛇窟了吗？怎么还能回来？！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当初她就应该，就应该…… “这是怎么了？姐姐发这么大脾气。” 轻快的，娇俏如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杳倩缓缓转身，对上了杳无音不含一丝感情的眸子。 “几日不见，姐姐是不认得妹妹了吗，怎的一直看着我？” 似有不解，杳无音勾了勾唇，口中虽喊着姐姐却不见半分尊敬之色，她旁若无人地坐下，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后，便托着腮直勾勾的看着杳倩。 无端让人想起老虎捕捉猎物时的场景。 杳倩无意识咽了咽口水，呵道：“先下去！” 婢女忙不迭退下了，偌大的雅苑便只剩下两人。 “你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杳无音笑开：“还得谢谢姐姐手下留情，找了两个脑子不好的。” 说完，她又“啊”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把放在桌上的盒子拿起来递到杳倩面前，言笑晏晏：“妹妹知道姐姐现在一定很生气，所以特地给姐姐带了点礼物，打开看看？” 杳倩垂眸，普普通通的木盒静静地停在自己面前，拿着它的少女眸子恳切，好像真是一个满含期待给姐姐带礼物的小女孩儿。 杳无音这个废物就算逃出来又如何，只要她一日不能修炼，一日就是活在自己阴影下的废物！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想通了，杳倩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傲慢，她微微勾唇，轻抬下巴，“知道了，你先放在那儿吧，有空我会看的。” 杳无音一瞧她的脸色就知道杳倩在想什么，一瞬间她真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像个圣母，不然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杳倩还以为自己在和她示好。 懒得再说什么，杳无音直接伸手打开盒子，并且为了让某人看的更清楚，她还又往前挪了挪，然后好整以暇的看向杳倩突变的脸色。 “啊啊啊——”尖锐的叫声充斥整个厢房，杳倩被那丑陋的物什吓的后退几步，跌落在地，“你竟然拿这般腌臜的” 后面几个字杳倩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她转而怒骂：“杳无音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话音刚落，左手便抬了起来，一道蕴含了浓郁灵力的掌风重重袭出！ 杳无音瞳孔紧缩，反应极快，迅速往后退了几米，她抬起头，眸中多了几分兴奋:“这就是练气中期的实力吗？” “好像……也不怎么样。” “闭嘴！” 双手幻化成虚影，极快变化，杳倩已经失去理智，她此时此刻只想杀了杳无音。 厢房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桌椅散落一地，杳无音躲闪中把那木盒子扔了出去，结果直接被杳倩烧了个干干净净。 稀稀拉拉的灰尘落到地上，杳无音看见了，不免有些可惜，啧啧两声:“姐姐，你就这么不待见妹妹送给你的礼物吗？” “是嫌它不够好吗？” “那妹妹带姐姐去选一个最喜欢的，如何？” 杳无音是有点气人天赋在身上的。 “去死！”杳倩目眦欲裂，凭空变换出了一条鞭子，狠狠地甩过去！ 长鞭泛着不详的黑色，像是一条灵活的蛇刁钻地朝着杳无音咬过去。 杳无音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想退后却已经避无可避，她抵了抵腮帮子，柳眉微蹙。 啊，有点麻烦。 不过算算时间，她要等的人，也该到了吧？ 不详几乎要幻化成实质将杳无音笼罩在其中，杳倩勾起唇，得意至极:“这可是淬骨蛇的蛇蜕做成的鞭子，剧毒无比，杳无音，你等着——” “什么，怎么会？！” 一片浓雾之中，小巧精致的黑色莲花图案隐在绿色光芒下，杳无音眼睫半垂，面容平静至极。 长鞭居然退了几分！ “你怎么会有灵力？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姐姐，我说过的，如果我能回来，一定会让你……” “生、不、如、死。” 在杳倩惊恐的眸光中，绿色光芒越来越大，长鞭的黑雾愈发稀薄。 “练气……三层？”杳倩喃喃，双目失神，然而她又不知想到什么，拳头攥紧了几分，“练气三层又如何？我已经练气六层，马上练气巅峰了，我照样可以杀了你！” “破！” 一声娇喝，半空中蓦地多了一条小蛇的虚影，小蛇通体漆黑，双瞳紧盯雾中的少女！ 这就是灵吗？ 杳无音舔了舔唇，目光灼灼地看着那条小蛇，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再次来势汹汹的长鞭。 于是下一秒，白净的侧脸上便多出一道泛着黑气的血痕，杳无音偏头闷哼，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杳倩双眸一亮，再次调转灵气催动长鞭。 今天她就要彻底杀了杳无音这个贱人，这样不管是杳家，还是大皇子，都是属于她的！ “杳无音，去死吧！” “尔敢！” 变故突生，一道怒喝如同虎啸响彻整个院子，长相严肃的中年男人蓦地出现，一抬掌，杳倩便被甩飞几米！ 终于来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杳无音眸子微动，满意地勾起唇。 第5章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她 杳鸿文找自家女儿已经找了几天了。 前些日子他隐隐约约摸到了金丹中期的壁垒，于是便闭关修炼，没想到刚出关就收到女儿失踪的消息，心头大怒，下了命令全城搜人，但是几天了都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今天早上，下人禀报三小姐回来了。 杳鸿文没有多想，他感受到杳无音的气息后，便急匆匆往雅苑赶。 但没想到，一进来就见到这样的场面！ 杳倩猛的吐出一口血，同样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杳瀚海落后半步，只能看着杳倩被杳鸿文甩飞，他连忙上前扶起女儿，语气不满。 “大哥，你干什么！差点害死小倩！” 金丹强者的威压碾死练气修士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呵。”杳鸿文怒发冲冠，怀里，是脸色苍白，血痕骇人的杳无音。 “你是没看到你的好女儿刚刚对阿音做了什么吗？！” “居然召唤出淬骨蛇，杳倩，你真是好样的！” “我，我没有……是她，是她！是杳无音先——”杳倩疯狂摇头，动作间发髻散落，兰花簪子掉到地上，碎成一片片。 杳鸿文怒道:“你还想狡辩！” 杳瀚海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把杳倩抱在怀中安抚，皱眉道:“大哥，小倩从来都不会说谎，她这样做，肯定是无音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杳鸿文几乎要气笑了，双目一瞪，还想说什么，衣袖却突然被拽了一下。 他愣住。 “爹……”少女的眸子清亮，即使脸色苍白至极也挡不住出其尘的美貌，她翘了翘唇角，小声道:“我可以修炼了。” “也别怪姐姐……是我太高兴没注意到姐姐情绪，惹她生气了……” 晃了晃中年男人的衣摆，杳无音撒娇道:“爹，带我回去，我好累……” 柔弱但坚强的小白花可比只会哭哭啼啼的人讨喜多了，杳无音深谙其道。 果然，杳鸿文眸中的心疼几乎要化为实质，语气轻柔，“好，好，我们阿音最厉害了，爹带你回去。” 说罢，又换了一副冷硬的语气，虎目微瞪:“杳倩，把淬骨蛇交出来。” 杳无音中了毒，只有淬骨蛇的蛇胆才能解。 杳倩咬牙，死死瞪着一脸柔弱的杳无音，这个贱人，居然摆她一道！ 从一开始，杳无音就没安好心，一步步惹怒她，让她失控，不惜让自己身处险境，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出吧！ 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了吗！ “大伯，淬骨蛇的毒只有一条能解，但是那一条和我签订了契约。” 听到这里，杳鸿文脸色黑如锅底，怒吼道:“阿音中了毒，你居然还想着这些！” 杳瀚海道:“大哥，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淬骨蛇已经和小倩签订了契约，你也知道契约灵和自身修为息息相关啊！” “若给小音解了毒，小倩最少也会跌到练气四层，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对，对…大比，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杳倩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泪如泉涌，“大伯，你要为杳家未来想想！” 呵，冠冕堂皇。 杳无音垂下眼，遮盖住眸中的情绪，再次抬眼，眼眶便又红了，“爹……我是不是要死了……” 是的没错，她马上就爽的快死了。 在毒素渗入体内的那一瞬，杳无音感觉头皮都在发麻，身体好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轻盈得不行。 在他们谈话间，她甚至抽空去空间看了一眼，果然，小莲花长的更好了。 所以解不解毒对她真的无所谓，但这不影响杳无音装小白花。 谁不喜欢小白花呢？ “阿音，爹不会让你有事的。”杳鸿文抿着唇，面色沉凝。 不知何时，他身边突然多了一道身影，如同鬼魅。 这就是传说中杳家家主的鬼灵！ 杳鸿文厉声道：“去守宝阁给我把毒丹取来！” “大哥，那可是最后一枚毒丹，长老们不会同意的！” 虽名毒丹，但其功效却是能解百毒，即使是杳家，近百年也只从拍卖会卖到五颗而已。 时间更迭，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颗， “大哥，三思啊，毒丹价值千金，怎么能——” 杳鸿文冷笑:“要么取毒丹，要么，交出淬骨蛇。” …… 杳瀚海像是还想说什么，目光却突然触及到少女毫无感情的视线，脖子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明明自己也是个筑基修士，心中却无端多出几分惊恐。 “不必再说，双喜，带三小姐回筑苑！还有你，和我一同去长老阁，你不是说长老们不愿意吗？我今日倒看看——究竟是谁不愿意！” 金丹中期的威压陡然爆发，杳瀚海双腿一软，额头冷汗连连。 没想到杳鸿文居然真的金丹中期了，如今的实力在整个碧麟城也排的上前五……还有哪个长老敢忤逆他！ 鹰眼一扫，角落里的双喜迅速小跑上前扶起杳无音，一脸心疼的带着她往外走。 而杳鸿文则拎着杳瀚海，瞬间消失在原地。 偌大的院子里剩下杳倩满眼嫉妒，咬着下唇不甘地盯着杳无音的背影。 凭什么！凭什么杳无音这个贱人的爹是家主！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杳无音脚步一顿，推开双喜的手，缓缓转身。 脸色苍白的少女走到她的面前，倾下身子，冰凉的唇瓣一掀，如同恶魔低语，“姐姐，这只是第一步。” 杳倩瞳孔一缩，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所有的恶毒心思竟全部消失，手脚不受控制地变凉。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杳无音，你肯定不是杳无音……” 杳无音那个废物怎么会这样对她说话？！杳倩仓皇摇头，连声尖叫。 少女闻言轻笑，垂下来的眸子似怜悯似嘲讽，“我怎么会不是杳无音呢？我从地狱里一步一步爬出来……” “从今天开始，你以前对我做过的，我会千百倍的还给你。” 尾音随着脚步声逐渐消逝在半空，杳倩扔保持着那个动作，两眼放空。 半晌，她无力地跌坐在地。 第6章 练气五层 长老阁。 偌大的厅内，五位老者正据理力争。 “鸿文说的有理，无音这孩子既然姓杳，就没有不救的道理。” “我绝不允许！毒丹的珍贵程度在座各位也不是不知道，整个碧麟城都没有一位炼药师，更别说毒丹炼制极其复杂困难，我们杳家也只剩这最后一颗，难道就这样给杳无音吗？” “二长老，你这话恕我不能苟同，灵药练出来即是给人用的，再说无音是我们的小辈……” “什么小辈！你我均心知肚明，杳无音她根本不是——” “够了！”杳鸿文铁青着脸，搭在膝上的手掌猛的握紧，青筋若隐若现。 二长老浓密的胡子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而角落里的杳瀚海同样垂着眼，一言不发。 杳鸿文坐在最上面，右手边第一个是位微胖的老人，面相和善，一双眯眯眼看着格外慈祥。 在厅内全部安静下来后，老人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开口:“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计较那么多。” “而且，鸿文应该也只是来通知我们一声。”说罢，视线移向上方的人。 杳鸿文面无表情:“我已经派鬼枞去取了，无音是我唯一的女儿，既然不能取淬骨蛇蛇胆，那这毒丹，我是一定要拿的。” “你——！杳鸿文，虽然你是家主，但是家规直言守宝阁开启需得长老同意，你这般先斩后奏，岂不是违反家规！” “笑话！”手中的杯子陡然震碎，愤怒的中年男人声音如洪钟，“家规第五条还说了，残害家中同门者需废其修为，压至后山，既如此，二长老可愿将你的宝贝孙女交出？！” 大厅内气氛剑拔弩张，二长老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色气得涨红却又不敢随便呛声。 先不说大长老似乎是站在杳鸿文那边，就说他自身修为已经突破金丹中期，二长老自是不愿也不敢得罪。 想到这里，二长老就一阵气闷，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家儿子。 真是废物，堆了那么多资源也才筑基后期！ “就这样罢，毒丹给无音，鸿文也别追究小倩的过错了，都还是孩子。”大长老和事佬般打圆场，手中的杯子端了快半个时辰，终于慢慢放下。 “还有七日便是大比，此次大比与接下来三年内碧麟城的资源分配息息相关，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此话一出，众多长老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就连从进门开始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的杳鸿文也放松了眉头。 “听闻此时大比，会有大人物到访，也不知是不是……”三长老想着前几日从好友口中得到的消息，和其余人一同揣测道。 五长老沉吟:“如果真的是青云宗的人，也许这对我们是一次机会。” “碧麟城三大家族除我杳家，孙家和程家年轻一代嫡系共有二十余人，位于练气期的子弟在十五人左右，剩下的，皆为筑基修士。”三长老抚着胡子分析。 “而我杳家，嫡系年轻一代共有八人，其中筑基四人，练气三人，还余一个……” 便是杳无音了。 二长老扯了扯唇，阴阳怪气道:“修真家族的嫡系居然不能修炼，也不知笑话了多少人。” 他的好孙女可比杳无音那个废物强多了。 二长老脸上的得意之色太过明显，杳鸿文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谁说我的女儿不能修炼的？” “我刚刚见了无音，她已经练气三层了。” “哦？当真？”最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大长老，一双眸子闪过精光，锐利之色溢于言表。 二长老脸色青白交加，迅速否定道:“不可能！古往今来，从来都没有后天可以修炼的！” “非也非也。”从头到尾一直没说过话的四长老摇了摇头，高深莫测道:“你莫不是忘了无音那丫头是谁的……” 剩下半句没有点明，但是众人皆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哈哈哈！好！”大长老仰天长笑三声，面色红润，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这对我们杳家是好事，是好事！鸿文啊，这次大比让无音那丫头也参加吧。” “还有，这旬的灵药分发，给筑苑送去五份。” 这话一出，几人脸色各不相同，若有所思。 杳鸿文剑眉彻底放松，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笑容，而从头至尾在角落里当隐形人的杳瀚海握紧了拳，低垂的眸中恶毒神色一闪而过。 绝不能让杳无音成长起来！ —— 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惦记上的杳无音此时正在筑苑，耐不住好奇地看来看去。 双喜一直拦着不让她乱动，因为杳无音唇边还没有干的血迹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双喜生怕自己没看住，下一秒她就倒了。 “小姐，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弄的这般狼狈。”双喜眼里含着两泡泪，动作轻柔地给杳无音束发换衣。 杳无音愣了一秒，随即笑容温和安抚道:“没事。” 眼睫颤了一颤，遮住眸底的疑惑和深思。 双喜不提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失踪了快三天，为什么原主的父亲却不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为什么她就能修炼了，真是奇也怪哉。 难道修真界都默认失踪会有奇遇吗？？ 默了半晌，旁边的空气突然扭曲了几分，杳无音瞬间抬眼，侧过头问:“爹让你来的？” 双喜闻言一惊，刚想回答就听耳边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双喜把杳无音护在身后。 “你吓到她了。”杳无音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眸色一瞬温和。身侧的影子慢慢浮现，声音毫无起伏:“奉灵主之命，给小姐送药。” “双喜，你先下去吧。” “是、是！” 双喜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一团迷雾状的影子，咽了咽口水，阖上梨木门疾步退下。 迷雾缓慢变化，杳无音饶有兴致的看着它最终幻化出两条手臂，一枚散发着莹白光芒的丹药静静躺在手心。 这就是毒丹。 视线只在那枚毒丹上顿了一秒，杳无音便移开目光，转而看向面前的一团黑雾。 “你便是那只鬼灵吗？”她试探性开口。 无声应答。 又等了几秒，眼前的雾好像淡了几分，杳无音柳眉微蹙。 这些灵没有自己的意识吗？为什么她总觉得灵不应该是这样的呢？ 半晌思考无果，再抬眼时面前的雾已经完全散了。 杳无音轻笑。 真是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好奇了啊，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召唤自己的灵了。 想到这里，杳无音低下头，被攥在掌心的丹药微微发热，她愣了下，喃喃自语：“灵丹妙药？” 说罢，直接往嘴里一塞。 像这种好东西，还是要放进肚子里才安心。 杳无音脸上浮现满意的笑，下一瞬，丹田处便多了一股温热的力量。 砰！砰！ 吃了毒丹竟连升两级，她练气五层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杳无音虽然现在还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修炼的，但是自从第一次从空间里出来后，空气中的灵力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往她身体里钻。 满打满算，她从普通人到练气五层，不过才用了三天而已！ 第7章 大皇子来访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修炼速度。 但是初来乍到的杳无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修炼速度到底有多快，此时的她正一脸茫然的站在空间里。 真奇怪，她怎么突然被拉进空间了？ 杳无音仔细比划了下，发现空间好像变大了一点，之前这里被莲花和湖泊占了大半，但是现在剩余的地方好像更多了，她看了眼长势正好的莲花，笑了笑，绕过去走到湖的另一端。 走进了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一扇古朴的门静静矗立在这里，门上雕刻着杳无音看不懂的图案，神秘端庄。 杳无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古门，不知为何，站在这扇门前，她总有一种难过的情绪从胸口处蔓延，酸软至极。 细白指尖轻颤，杳无音抿唇，缓缓推开了门，下一瞬，双眸因为惊诧睁大，少女看着门内的装饰，久久无言。 这是一间精心装饰过的房间。 精致的屏风竖立在中间，左边是成千上百个竹简，竹简下挂着一把长剑，剑身雪白锋利，而右边则堆了许多夜明珠？ 杳无音有些不确定那堆珠子到底是什么，说是普通的夜明珠好像不太对，因为她感受到了珠子里浓郁的灵力。 思索了几秒，她把视线从珠子上移开，走到竹简下面，抬手抽出一个。 《药王指法十八式》？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杳无音皱了皱眉，翻开竹简随意看了几眼。 然后视线便移不开了—— 这居然是炼丹手决！ 杳无音知道在这个世界炼药师有多么珍贵，不仅仅因为成为炼药师的要求很苛刻，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炼药师所需的药方和手决都太少了。 即使有成为炼药师的天赋，没有药方，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不管在哪里，珍贵的资源永远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里。 但是现在，她手里就有一本价值连城的炼丹手决！杳无音已经想象到若是这本手决出现在修真界，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心思微动，杳无音抬起头，“不知道有没有关于灵……” 话术刚过半，一袭竹简“哗啦”一声滚到她脚边。 杳无音眸中浮现笑意，捡起竹简席地坐了下来，兴致勃勃地翻开它。 如竹简所述，修士运用驭灵之术召唤灵，而灵均来自灵域，现如今人们熟知的灵域有仙域，妖域，鬼域和兽域四大域，其中仙域实力最强，妖域其后。 同时灵又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低级灵，中级灵以及高级灵，其中，低级灵没有自主意识，被修士感应到时必须听从召唤，中级灵比较罕见，其拥有自主意识，大多会自主选择强大的驭灵师。 至于高级灵，那是一种极其高傲的生物，传闻中它们甚至可以冲破壁垒来到修真界，和普通修士没有任何区别，这样强大的灵基本不会愿意跟随驭灵师。 这袭竹简大致便讲述了这些，杳无音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脸上浮现一抹沉思。 看来那团雾就是低级灵了。 怪不得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轻啧一声，杳无音脑海中不期然浮现某个如谪仙般的面孔，笑容俊雅，眸色温和。 不知道他的灵会是什么级别的。 有点好奇。 她眨了眨眼，站起身把竹简塞了回去，这面墙的竹简不说有上千也有上百，杳无音又随便看了几个，终于忍不住喟叹道这真是一笔巨大的宝藏。 驭灵之术，炼丹之术，功法……甚至于各种奇闻异事，居然全都有！ “发了，发了发了……”杳无音叉腰，忍不住痴笑。 从这里随便拿出一张药方，她都发了！ 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杳无音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目光放在那把长剑上。 长剑锋利却又不显得厚重，反倒有一股精致，剑柄处柔柔垂下的红穗又添了几分真实感。 杳无音不由自主走近，双手握住剑柄，细细打量，也就是凑得这般近，她才看见剑柄上刻了两个字。 慕姝 很柔和温婉的两个字，却很配这把剑。 “慕姝剑，很好听的名字。” 杳无音弯眸，看完剑就打算放回去，但是出乎意料地，她收回手时那把剑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发出一阵阵轰鸣。 剑身扭曲，直直地冲着杳无音奔过来，杳无音一脸惊愕地扭头，白皙的手臂贴上一阵冰凉。 那把剑居然变成了一条白绫缠在了杳无音手臂上！ 修真界的兵器都这么奇奇怪怪吗？杳无音迷茫。 “算了，缠着就缠着吧。” 摸了摸鼻子，杳无音美滋滋抬头又看一眼她的宝贝，乐得贝齿外露，眸似新月。 甚至从空间里出来时还保持着这副模样。 “叩叩——” 门扉突然被叩响，双喜的声音透过梨木门传过来，似乎十分惊喜，“小姐，家主唤您去前厅，听下人传话……” “好像是大皇子来访。” 笑容瞬间消失，杳无音垮起脸，咬了咬后槽牙。 大皇子？他居然还有脸来？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大皇子可没少pua她。 明面上不停承诺自己一定会娶原主，背地里却让原主各种往外掏钱，还和杳倩搅和在一起。 即使被原主发现了也没有任何害怕，反而臭不要脸的表示自己是个皇子，以后就要享齐人之福。 真是恶心透顶。 “知道了，我这就去。”杳无音捏拳，指关节发出一阵响声。 大皇子是吧，也确实该轮到你了。 —— “听闻无音已经回来了，那我便也放下心了，前些日子本王在闭关，没有及时收到消息，还望杳家主莫要放在心上。” 正座上，男子一身玄色衣袍，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身旁的杳鸿文听到这话，眉目舒展，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未介意。 “不过……”大皇子皱了皱眉，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叹了口气，在杳鸿文疑惑的目光下接着说:“无音回来时，可遭遇过……？” 他这话问的隐晦，但杳鸿文瞬间明白了其中意思，冷笑道:“殿下这是何意？” “本王自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算无音当真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本王也不会嫌弃，绝对会娶她——” “殿下所言当真？” 话头被打断，大皇子抬眼，便见门外的少女款款而来，明眸皓齿，一袭紫衣，如同枝头开的最盛的紫薇。 一出现，便是所有人的视线中心。 第8章 聘礼我有，你嫁吗？ 大皇子面上不动声色，眸子却诚实得亮了几分，他看着少女，心中原本想法悄然改变。 杳无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致漂亮了？ 和以前每一次见面时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少女不同，现在的杳无音动作举止落落大方，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娶回去当个妾好像也不错？ “爹。”杳无音目光移向杳鸿文，浅笑曲身，轻轻行了个礼。杳鸿文看着她，缓声道:“身体可还有不适？”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便好。” 眼见着父女俩旁若无人地说话，把旁边的自己忽略了个透，大皇子有些坐不住了，他轻咳一声，“无音这几日可受苦了。” 杳无音垂眸笑道：“大皇子好似误会了什么，这几日无音在外同朋友一同游玩，何来受苦一说。”话音微顿，杳无音柳眉微蹙，眉眼间俱是歉意，“就是没有提前和父亲知会，让父亲凭白担心，是我的过错。” 此话一出杳鸿文那张从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很明显有几分愣怔，杳无音看到了，心中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原主的父亲是真的疼爱原主，只是可惜…… 阖眸不再纠结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杳无音把视线移到大皇子身上，饶有兴致地想看看他什么反应，然而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就忍不住咋舌。 这大皇子不愧是脸皮极厚，这般被下面子脸色竟还毫无变化。 “看来是本王的消息有误，无音玩得开心就好，只不过……无音既是出去游玩，杳伯父怎么还会询问身体呢？莫不是近来天凉，惹了风寒？你既不能修炼，还是少出门的好。” 所以说不能修炼还是个废物啊，娶回家也只有那张脸有点用处。 神思流转不过几息，大皇子垂眸，遮住眼底的不屑与轻视。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诡异的沉默笼罩着其余两人。 杳无音看了大皇子半晌，暗叹一声果然小狗还是改不了吃粑粑，笑道:“你说这个啊，是我与大姐起了一些摩擦。” “大皇子殿下要为无音主持公道吗？” 杳无音竟然还会同人有冲突？ 可能杳无音自己也没想到大皇子听到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没有办法，以前的杳无音太懦弱，看见人基本都避着走，还谈什么和人起冲突。 听到最后一句，大皇子笑容顿了几秒，“既然是家事，本王还是不插手罢。” 先不说他与杳倩本就有私情，即使没有，他也不会因为不能修炼的废物得罪一名驭灵师。 “不过无音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杳大小姐是个修士，难免偶尔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 啪啦。 被捏碎的第二个杯子出现了。 杳鸿文目光沉沉，皮笑肉不笑，“我原以为大皇子今日来是看望无音，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大皇子一怔，想说自己确实是来看望杳无音，但是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杳无音打断，少女的嗓音带笑，却无端让人背后发凉。 “大皇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我爹是个金丹修士，难免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杳无音拿出帕子替杳鸿文擦拭指尖，擦完还朝他笑了一下，乖巧无比。 “爹，我说得对吧？” 大皇子被她的笑晃了神，直到杳无音笑容消失，朝他冷冷地瞥过来，他才猛的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杳无音，你什么意思。”他眯了眯眸，刻意散发出自己上位者的气势。 但杳无音完全不鸟他，眼见杳鸿文对她的行为持默认态度，她便也放开手脚怼。 果然，还是有靠山爽啊。 “大皇子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喽。” 不就是说她比不上杳倩要让着她吗？那他也比不上杳鸿文，她让大皇子让着她爹有问题吗？ 眸色陡然变得幽深，大皇子盯着她，如同暗处的蛇。 这时杳鸿文开口道:“大皇子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杳某便不奉陪了，某还有要紧事在身。” “哦，杳家主有何事这么着急。” “帝君之事，殿下还想问吗？” 大皇子不吭声了，他知道杳鸿文这是在警告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不甘心地握成拳，面容有一瞬的扭曲。 这老匹夫！ 仗着自己是杳家家主就对他这么不客气！等他以后成为帝君，看他还怎么得意！ “还有婚约之事——” “婚约之事殿下莫要忘了，无音会在府中一直等着殿下。” 杳鸿文有些疑惑，却听杳无音接着说道:“不过殿下准备好聘礼了吗？” “我既为杳家嫡系，那么迎娶聘礼绝不能让人笑话。” 大皇子有些懵。 什么聘礼？？他娶杳无音这个废物居然还要聘礼？？ 对面好似坐了一只精打细算的小狐狸，小狐狸勾着唇，眸光清亮，“无音对殿下一片情深，绝不会为难殿下。” “就灵石两千，灵丹百瓶，功法十套，还有什么珍贵草药也得有几百颗吧，其他的……对了爹，府上的银子开支多吗？” 杳鸿文被她一连串的话说的一愣，下意识摇头。 他不管这事。 “多啊，那再来黄金千两好了。”杳无音点点头，打了了响指，笑眯眯道:“暂时就这些了。 “殿下一定会为了无音全部准备好的吧？”小狐狸面上可怜兮兮，背地里却欢快地晃起了尾巴。 大皇子快气吐血了。 杳无音她怎么敢要的！她说的这些东西，整个碧麟城卖了都凑不起来！还“暂时”！就这还“暂时”！！ 大皇子脸色一瞬间青白交加，默了半晌对着同样震惊脸的杳鸿文抱拳，“杳家主，本王先告辞了，不日再来拜访。” 说完，也不等杳鸿文有什么反应，撩起袍子急匆匆地走了。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杳无音看着他的背影，轻啧两声。 穷鬼。 —— 不知自己已经被冠上穷鬼名号的大皇子铁青着脸刚从杳家出来时，就在门口见到了熟悉的马车。 “三弟今日怎么会来这里。”大皇子盯着杳府门前长身玉立的男人，话中的试探警惕意味格外明显。 谢凛忱朝他不轻不淡地投来一个眼神，薄唇轻启:“听闻杳三小姐归来，特来拜访。” “那三弟可以回去了，无音身体好得很，刚刚杳家主还在同本王商量婚约之事。” 他的重点在于“杳家主”，但是谢凛忱却捕捉到了另一个称呼——无音。 叫得可真亲密。 他垂下眼，遮住浅色的眸子，“杳三小姐也在吗？” “自然。”大皇子背负着手，神色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傲气，“三弟回吧。” 谢凛忱盯了他半晌，颔首说了声“好”。 —— “灵石，丹药，灵器，黄金……还有……对了！药方！” “怎么能没有药方呢，添上去……” 烛光下，刚沐完浴的少女穿着里衣，脸色酡红，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偶尔调皮地缠绕在指尖。 白纸上的字写的十分潇洒，杳无音咬着笔头，仔细琢磨这分讨债单，啊不，聘礼单还有什么要加的。 她写的入神，完全没注意到窗前悄无声息多了个人。 如同月色一般皎洁夺目的男人垂着长睫，兴致勃勃地看着杳无音不停变化的神色。 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聘礼我有，你嫁吗？” 第9章 我们杳杳是绝世天才 杳无音好像半分都没被吓到，动作不变，红唇轻掀。 “没想到风光霁月的三殿下竟是个半夜爬窗的……” 她拿起纸，吹干墨水，而后不紧不慢地补上后面一句—— “登徒子。” 谢凛忱弯眸，下一瞬便坐到了杳无音旁边，“何时知道我来的。” “你刚到的那一秒。” 杳无音想把纸折起来收好，却突然被谢凛忱勾过去，她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渐渐皱起来的眉。 “你这字……”谢凛忱罕见地有些犹豫，一瞬不知用什么词来评价这一手字。 杳无音被他这副模样逗到，噗嗤笑出声，眉眼弯弯，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来，理不直气也壮:“这是我自创的字体，你自然看不懂。” 其实是因为她根本不会用毛笔，权当钢笔用来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大半夜总不是真来当登徒子的吧。” 谢凛忱托着腮，月光照在莹白如玉的侧脸上，衬得他好似仙人。 可惜一张嘴就打破了滤镜。 “我来看看皇嫂的身体怎么样了。” 杳无音嘶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皇嫂，皇嫂的叫，怪瘆人的。” “你不是要同皇兄成婚了么。”说着，眸光移到纸上，不知想到什么，嗤笑道:“他没有那些东西。” 杳无音挑眉，猛的凑近他，长睫微闪，“他没有，你有？” 谢凛忱面上不动如山，另一只垂下的手却微微蜷起，“不是说了么，聘礼我有。” “你嫁吗？” 两人凑的极近，一低头就能碰上，空气中好似多了几分暧昧，杳无音盯着他，蓦地想起被刻意忽略的那个吻，下意识抿了抿唇。 谢凛忱眸色闪过几分幽深，他垂下眼，率先移开了视线。 “我这人都是看人下药。”杳无音坐下来，一脸若无其事，“三殿下要娶我，这上面的聘礼——” 她屈指弹在白纸背面，示意他看过来，“最起码要百倍。” 谢凛忱无声笑了下。 杳无音，还真是坦率得可爱。 他没回好与不好，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听说我们杳杳可以修炼了。” 杳无音也没把谢凛忱说的那些嫁娶之言放在心上，只当他在故意逗她。 开玩笑，那纸上的一半都够买一个碧麟城了，百倍？怎么可能。 把空间里那些宝贝卖一半估计差不多。她一边在琢磨竹简，一边应道:“是啊，练气五层了。” 谢凛忱挑眉，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问道:“不是练气三层吗？” “上午的时候是练气三层来着，然后我吃了那个毒丹，就练气五层了。” 谢凛忱:“……” 杳无音皱眉:“你不信？” 谢凛忱:“信。” 杳无音:“可是你的表情写着不信。” 说完，她直接出释放自己的灵力，然后无辜地看向谢凛忱，满脸写着“看吧我真的是练气五层你还不信”这几个字。 谢凛忱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都卡在喉间，最终偏过头只余下一声闷笑。 “杳杳，你好可爱。”不等杳无音发飙，他又飞速添了句，“你是不是还没有测过天赋？” 蠢蠢欲动的手缓缓收回，杳无音点头。 “我带你去。” —— 瑜王府。 谢凛忱避开了门口的守卫，揽着杳无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间极为庄严肃穆的屋子里。 “这是？”杳无音好奇。 谢凛忱领着她，两人走近正中间，一颗雪白的珠子悬浮在半空。 “这就是测试灵石，把手放上去释放你的灵力。” 闻言，杳无音向前走了一步，毫不犹豫地把手放了上去。 刹那间，冲天的白色光芒照亮整个空间，谢凛忱倚在一旁，看到这幅场景眸光微闪。 测试灵石的颜色开始不停变化—— 先是夺目的赤色，浓郁的红迅速席卷整个珠子，然而停留不过一秒，又被橙色所取代，几乎每一种颜色在出现的瞬间就被下一种颜色所取代！ 谢凛忱渐渐站直了身子。 他猜测过杳无音的天赋极好，但没想到速度竟会这般快！ 如果说普通人测试时灵石速度变化都是小溪缓缓流入，那么杳无音就如同大海浪潮般汹涌！少女笼罩在光芒中央，长睫微阖，神色无悲无喜，宛如神灵。 终于，灵石的变换速度慢了下来，而此时颜色已经到了紫色！ 现在记载的修炼天赋共有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但是谢凛忱明白，紫色并不是终点。 淡紫，浅紫，深紫…… 那紫意浓得泛黑，谢凛忱眼睫未动，手指不自觉握成了拳，“杳杳……”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杳无音蓦地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与此同时，紫色彻底被黑色取代！ “呼…呼……” 灵石渐渐恢复平静，杳无音感觉自己像被掏空了，浑身无力，鬓发被冷汗浸湿，身子软软地往下摊。 然后落进了一个满是冷香的怀抱。 杳无音鼻尖抵在某人的胸膛，淡淡的冷香让她大脑逐渐清醒，谢凛忱拿着帕子，细细地替她擦拭汗水。 “每次测试都会这样吗？” 跟要她命一样。 “你一下子把灵力全部放出去，自然会这样，需慢慢来。” “哦。”脸上若有若无的温润触感让她皱了皱鼻，小脸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后精巧的下巴上又多了只修长白皙的手。 谢凛忱好像特别喜欢钳人下巴。 她垂下眼，避开那双认真的眸。 “对了，测试结果怎么样？” 谢凛忱收起帕子，细白的手指插在她的发间，灵力运转，不一会儿，湿润的发便干燥起来，“我们杳杳是个绝世天才。” “和你比怎么样？”杳无音下意识问道。谢凛忱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轻笑，“杳杳比我厉害。” “我可成不了炼药师。” 话中的意思让杳无音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你是说我是木火双属性，可以炼药？！” 谢凛忱含笑点头。 哇！！ 杳无音已经看到源源不断的钱在朝她招手了。 “快送我回去。” 她要速速进空间，找药方，赚大钱！！ 第10章 回春丹 杳无音绝对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前脚撵走谢凛忱，后脚她就进了空间。 照旧看了眼小莲花后，她进了门，盯着竹简露出一个微妙的笑。 丹药可比药方能赚钱多了，这是一份长久资源。心念一动，手上便出现了一个竹简，杳无音乐滋滋地打开。 “固元丹，可巩固修为，所需药材……需黄级炼药师以上才能炼制……” “益清丹，回复灵力，所需……准炼药师以上级别方可炼制……” …… 看了几个后，杳无音深深叹了口气，怎么这些丹药动辄就要黄级以上炼药师呢，就没有什么新手可以练的吗？ 这个世界的炼药师等级分别是药童，准炼药师，黄级炼药师，玄级炼药师，地级和天极炼药师。 像她这样什么丹药都没练过的，药童都算不上。 “还有什么呢，驻颜丹，延寿丹……找到了！”杳无音兴奋拍手，双眼发光地看着这药方。 回春丹，救命良药，还能治愈陈年旧疾，所需药材共有三味，玄霜草，翠虹丝以及无为翅，入门药童即可炼制。 目光移到那几味药材上，杳无音陷入沉思。 玄霜草和翠虹丝她听说过，虽然价格高但是在碧麟城都能买到，只是这无为翅是个什么东西？ 这般想着，竹简上突然浮现出几个字——无为翅，一阶魔兽无为鸟的翅膀，无为鸟多成群，其性情爆裂，十分看重幼崽。 所以还要去灵兽森林一趟啊。 杳无音叹了口气，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虽然一阶魔兽只相当于修士的炼气三层，但是谁让它们成群扎堆呢，双拳还难敌四手，更别说那么多爪子了，要是有个灵就好—— 对啊！为什么她不去召唤一个属于自己的灵呢？！ 杳无音瞬间精神了，说干就干，她拿着竹简，闪身出了空间。 【何谓驭灵，即召唤来自另一个纬度的生物为其所用，依大能者所言，修士唤灵不可一味寻求强大，当择心之所向。】 当身心全部投入之后，杳无音便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极其玄妙的状态，一片虚无中，意识自成一体，成为俯瞰众生的神灵。 眸光所及之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点闪着不同的光芒，其中正北方的光芒最耀眼。 这就是灵域。 杳无音嘴角噙着笑，她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北方的亮点愈发强大，一条细细的线蔓延至杳无音身边。 少女踏着步，顺着线的方向缓步上前，然而刚走了几步，她却突然停下了。 眸光顿在某处，深深地凝视。就在四个亮点中间，有一处极为暗淡，缩小的地方，发出的光芒微弱到杳无音几乎看不见。 但它确实，是在发光。 鼻尖一酸，杳无音突然落下两行泪，她一边啜泣，一边向着那处奔过去。 是什么呢？为什她感觉那么熟悉，那么……难过。 —— 修罗域好像永远都是这幅暗无天日的模样。天空中的裂缝从那天出现后就一直那样，没有变大，也没有消失。 中心城聚集了大部分的修罗灵，虽然修罗王已经陨落千年，但这片城仍长久而孤独地矗立在这里。 “这老酒鬼今天怎么醒了。”男人一头红色长发杂乱至极，和旁边的人悄声嘀咕。 那人脸色冷漠，但是嘴上却不停叨叨，像是两个人，“你小声点，那老酒鬼以前可是个高级灵。” 红发男人垂下眼，“又是你这个废话多的出来了。”说完，不等他发飙，接着道:“以前是高级灵那也是以前，现在大家不都是低级灵。” 语罢，半天却没有回应，红发男人皱了皱眉，下一秒就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 “裂缝变大了！” “有人连接到了修罗域！” “是哪个灵？” 这也是红发男人心中所想的问题，是哪一个灵被召唤了？要知道他们现在都是低级灵，是没有资格拒—— 最后半句突然卡在了嗓子里。 红发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永远醉醺醺模样的老头轻轻一抬手，身上的丝线便瞬间被震碎。 “吵死了。” 三个字一说完，鼾声就响起来了，留下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以前是高级灵果然不一样，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能拒绝召唤。” 这话说得半敬佩半嘲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了。 但是修士的召唤，他们真的能拒绝的了吗？ —— 奇怪。 这是杳无音睁开眼的第一感受。 眼角的湿润还没有完全消失，心脏闷闷的，好似承受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而且最关键的是，唤灵失败了。 杳无音脸色复杂，明明已经感受到灵的存在了，却又在最后关头失去了联系，这究竟是为什么？ 竹简上并没有记录过这种情况，若是中级灵，她一开始就不会感受到它的存在，若是低级灵，那根本不应该失败，奇也怪哉。 说实话，杳无音一开始确实是奔着强大的灵去的，但当她感知到那神秘的灵域时，心中的想法只剩下了一个。 无论什么品阶，她都要这个灵。 可是唤灵失败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杳无音觉得自己不应该钻牛角尖，下一次再尝试就行了，她在内心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她完全忽略不了胸口的憋闷，这显示着她是无比在意那只灵，在意那片灵域。 如果不给她找点事，她一定会疯的。 抿了抿唇，脸色是穿越至今都没有过的凝重，杳无音起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内。 采购！找药材！ 玄霜草和翠虹丝杳无音分别在碧麟城两家最大的药材店买到了，至于无为翅，她先是去集市上逛了逛，想看看能不能靠运气捡漏，走了几条街后都没瞧见一点影子后，杳无音直接了当地出发去灵兽森林。 灵兽森林是一片占地极大的森林，几乎占了碧麟城四分之一，据说森林最深处还有九阶魔兽，不过这也是传闻，几乎没有人敢深入。 杳无音穿着一身劲装，长发梳成高马尾，红色发带扬着风绕成一圈，她摸了摸手臂上的白绫，目光坚定，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丛林中。 第11章 蹦出只小狐狸 这片森林的历史比碧麟城还要悠久，外围的魔兽大多是一阶二阶，再往里一点就是高阶魔兽，因此杳无音也没打算深入，她手中握着慕姝，走得十分谨慎。 在解决了一只地影蜥，两条清虚锡圣蚓后，杳无音终于到了无为鸟的栖居地。 巧的是，杳无音刚踏入这儿，一大群火红，形状可怖的鸟便倾巢而出，树上的巢穴孤零零地只剩下几颗蛋。 天助她也。 那几颗蛋应当是要孵化，于是无为鸟群给即将出来的幼崽觅食去了。 无为鸟平时成群又团结，数量多到让人厌烦，强大一点的魔兽虽然不怕，但是打了一群还有一群，烦不胜烦，在这片森林倒没有想主动招惹它们的存在，因此这群无为鸟走得十分痛快，十分放心。 完全想不到周围还有个人类正打着算盘偷鸟蛋。 巢穴在树上几十米的高处，杳无音仰头，突然觉得偷鸟蛋好像不太靠谱，她根本爬不上去。 若是筑基她还能试试御剑，但是一个练气五层只能看着这树感叹一声—— “好高啊。” 话音刚落，手上的剑陡然发出一段争鸣，杳无音愣了愣，下一刻，整个人腾空而起！ 一声短促的吸气后，杳无音立马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惊扰了附近的魔兽，转瞬间慕姝便带着她直接飞到了无为鸟巢穴旁边的枝干上。 枝干很粗，待杳无音站稳后，慕姝的剑柄朝她手上蹭了蹭，好似在撒娇一般。 杳无音之前就猜到空间里的一切都十分不凡，但没想到慕姝居然这么有灵性，完全不像简单的灵器。 “做得很好。” 指尖勾了勾剑柄，杳无音轻声笑道:“不过现在，还得麻烦你再次变成白绫了。” 慕姝兴奋地抖动剑身，下一刻变成了白绫缠在了杳无音手腕上。 巢穴不是简单的一个窝，而是连通了周围的树干，搭成了一个巨大的，能有几百米大的穴，杳无音小心翼翼地凑近，被几颗迷你蛋惊了一下。 找个最大的吧，这样的药效说不定最好。 犹豫没过两秒，杳无音便愉快坐下了决定，她翻进巢穴，小心翼翼地凑近蛋。 咻—咻咻—— 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利刃碰撞声，刚伸出去的手瞬间缩了回来，杳无音抬头，眸光锐利。 是谁？ 追逐声由远及近，眼看着就要到这里，杳无音一个滚身躲进了被挖空的树干里。 就在她刚躲好的下一刻，两方人便突然出现在巢穴上方，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躲得早。 这群人不管是前面那个一脸狼狈的，还是后面那群势在必得的，都是御空飞行，最起码也是金丹以上的修为。 杳无音可不想被他们当成炮灰随手灭了，三十六计躲为上计。 “狐三，你最好赶紧把他交出来，我还能绕你一命！” 一身黑色衣袍的男人厉声道，眸色阴沉沉地盯着前面那个男人手上的储物袋。 又是这熟悉的话术，基本上东西一交自己的命也到头了。 杳无音默默吐槽。 还好，这个被称为“胡三”的男人是个聪明的，冷哼一声道:“别冠冕堂皇了！同为一族，在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就没有资格再侍奉少主！” “少主？”男人冷笑，“不过是个还不确定能不能孵化出来的崽子，谈什么少主！” 狐三脸色震怒，“狐十二，有本事你今日便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碰少主一分！” 原来是窝里斗啊。 杳无音眨了眨眼，觉得这戏码真是烂透了，她现在更关心这些人什么时候打完，赶紧走让她有机会偷走蛋。 再不行动，无为鸟群就要回来了。 在她着急的这片刻，面前的人已经打起来了，招式乱飞，刀剑无情。 最终还是那位“胡十二”略胜一筹，“胡三”猛的吐出一口血，目眦欲裂。 “狐三，把那只崽子交出来！” “哈，哈哈哈……狐十二，你做梦！”狐三仰天大笑，目光一寸寸扫过狐十二，带着凌迟般的恨意，“你别想交差了！” “不好，他要自爆！”狐十二大声吼道，“退后！” 与此同时，空中传来愤怒的嘶鸣声。 完蛋，无为鸟群也回来了！ 杳无音瞳孔一缩，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咬了咬牙，厉声道:“慕姝！” 手中瞬间多了一把长剑。 迷雾之中，视线被遮挡，杳无音躬身，疾步奔向鸟蛋，大致看了一眼，急急忙忙中挑了一个最大的，然后扔进空间转身就跑！ 慕姝带着她在林间乱窜。 身后的无为鸟群嘶鸣声越发狠厉，杳无音只听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再回头一看，噼里啪啦倒了一群树。 ……剩下的鸟蛋估计每一个幸免的，怪不得无为鸟要发疯。 不仅无为鸟，许多高阶魔兽受到爆炸波及，也开始躁动，恐怖的吼声带着威压震死许多无辜低阶魔兽。 和我可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偷鸟蛋的，就是可惜剩下的蛋…… 不知道待会儿再来能不能捡漏。 杳无音收回视线，这才发现慕姝带着她已经要出了灵兽森林，她连忙道:“把我放下吧。” 无为鸟应该要破壳了，她要盯着才放心。 慕姝把杳无音缓缓放下后便乖顺地缠在手腕上，杳无音先摸了摸手腕上的白绫，然后才把蛋从空间里掏出来。 蛋被放在地上，杳无音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蛋壳外面好像有一圈若隐若现的火红花纹。 无为鸟蛋长这样吗？ 杳无音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可惜她当时也没注意看别的蛋，想不起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都是一个窝的，还能有什么不同？ 这般想着，面前的蛋突然晃了一下。 来了！无为鸟要出来了！ 杳无音屏息，眸光清亮，目不斜视。 在她的视线中，又晃了一下，紧接着，整只蛋开始不停地抖动。 “啪嗒——” 蛋壳裂了。 杳无音眼尖，瞥到一点火红。 无为鸟是这个颜色吗？ 疑惑刚产生，杳无音就看见那蛋壳一分为二，露出一双毛茸茸的红色耳朵。 “嘤……” 下一秒，小巧软糯的红色狐狸从壳里爬出来，细细叫了一声，脑袋乖顺地倚在少女膝头。 啪嗒。 杳无音觉得自己的心和那蛋壳一样，碎了。 第12章 狐之之 这只从蛋壳里出来的小狐狸属实把杳无音干沉默了，狐狸不应该是胎生吗？？怎么会从蛋壳里出来？ 而且究竟是为什么无为鸟的窝里面会出现一只狐狸蛋啊？！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情绪，垂着头的幼崽抬眼湿漉漉地叫了两声，耳朵讨好地蹭上杳无音的掌心，瞧着乖巧至极。 “算了，既然被我偷——”她顿了一秒，顾及到在场幼崽的感受，改了下措辞，“咳，被我带回来，那以后就跟着我吧。” 虽然这只狐狸崽子看着不像个灵兽，但是让杳无音就这么把它扔下也于心不忍。 绝不承认自己是rua毛毛rua上瘾的杳无音扭头看向一片狼藉的森林，喃喃自语:“就是可惜了……无为翅还是没找到……” 吼声渐小，林间动静几乎快消失了，隐隐约约中，杳无音好像看见几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下意识地，她迅速抱起狐狸崽子藏了起来，还不忘把碎成两半的壳带上。 “这个狐三真是疯子！居然自爆！” 是那个“胡十二”。 杳无音眯了眯眼，盯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怀中的狐狸幼崽睁开了眼，额心一点印记闪过诡谲的光。 以“胡十二”为首的几人互相搀扶，满脸狼狈，其中一人说道:“回去要怎么和家主交代？” 狐十二一脸阴狠:“就说交手过程中，失手把那只崽子杀了！” “可是我们没有搜到，会不会——” “闭嘴！”狐十二狠狠剜了说话那人一眼，“不过是个还没破壳的小崽子，还能活下来不成？！” 听到这话，杳无音呼吸有一瞬的停滞，她猛地垂下眸，看向安然入睡的幼崽。 这些人，一直在追杀的居然是她怀里这只狐狸吗？ 掌心的触感柔软细腻，杳无音抿唇，手指缓缓收紧，既然是从她捡来的蛋里孵出来，那就是她的狐狸，谁也不能抢走。 “先撤，回上界。” 狐十二扔出一道符，双手结印，几人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是……阵法？”杳无音睁大眼睛，自言自语道。 她曾在竹简上看过，强大的阵法师可以将繁复庞大的阵法缩成符咒，只要使用符咒，阵法即可生效。 可是阵法师是比炼药师还要稀少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碧麟城？还有那个“胡十三”嘴里的上界又是哪里？ 杳无音头疼地皱眉，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穿越至今，各种各样的问题困扰着她，关于空间，关于灵域，关于怀里的这只狐狸崽子。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杳无音从来不是什么会害怕的性格，即使在这个强者如云的世界，她也绝不会退缩一步。 想通后，杳无音笑了笑，她抱着狐狸崽子再次进了森林。 这次倒是很顺利，没有再遇见什么不长眼的低阶魔兽，杳无音甚至看到不少值钱的魔兽尸体，估计直接被炸死了，本着白捡的便宜不能不占的道理，杳无音勤勤恳恳地一个个往空间里搬。 其中最值钱的是一种名叫轻巧雷御蟒的二阶魔兽，其身上的鳞片坚硬至极，可以作铁，杳无音搬的时候还没发现，直到指尖被鳞片划伤沁出一点血液才注意到。 湖边堆了一山的尸体，小狐狸坐在地上晃着尾巴，而小莲花则嫌弃地闭起花瓣。 “这空间现在倒是有宠物也有植物。”杳无音拍拍手，轻笑一声，“现在该去拿无为翅了。” 这才是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没曾想中途出了这么多岔子。 “我也要去。” 蓦地一句童声在脑海中响起，杳无音一愣，看了眼脚边扒拉衣摆的小狐狸，又看了眼湖中心自闭的小莲花，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是……？” “我是狐之之呀。” 居然真的是这只小狐狸！ 杳无音蹲下身把那团火红抱起来，惊喜道:“你怎么都会说话了？” 狐之之蹭了蹭她，“因为之之和音音签订了契约呀。” “之之喜欢音音。” 说着，脑袋凑近杳无音的颈窝，整只狐狸蹲在了少女肩膀上。 “契约？什么时候……是那滴血！” 当时杳无音指尖沁出血的时候，这小狐狸伸出舌头舔了不少，原来是和她签订了契约。 杳无音知道这个世界的修士可以收服灵宠，签订契约，但是让她疑惑的是，契约大多是由修士进行，怎么到她这里却是这只小狐狸主导的呢？ 狐之之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奶呼呼道:“因为之之很厉害哦，所以音音一定要保护好之之。” 杳无音失笑说了声“好”，下一秒便带着它出了空间。 无为鸟群被刚刚那群人杀了个差不多，地上的无为鸟尸体成堆，杳无音看着它们就好像看到了一炉炉丹药。 全部打包进空间！ 这下，三味药材总算全齐了。 杳无音又去了一趟集市，穿着一身黑袍，摆出各种死状奇怪的魔兽尸体，直接开始原地摆摊。 也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空间里的魔兽尸体一下午卖了一大半，小莲花总算愿意打开自己的花瓣了。 而杳无音拿着刚到手的灵石又去药材店买了几颗玄霜草和翠虹丝，顺道把自己之前看上但卖不起的炉子也带回家了。 待她回府一清算，惊讶地发现今天出去这一趟，不仅没亏还赚了。 “还得感谢我们之之，我们之之真是个好运狐。” 杳无音先是看看手上最起码能练出很多丹药的三味药材，再看看桌上堆着的灵石，乐得眼睛弯成了新月，毫不吝啬对狐之之的夸奖。 虽然狐之之没太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但却对这夸夸很受用，羞涩地把自己关进了蛋壳里。 杳无音看着左右扭动的蛋，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第13章 满盆钵体 “道友，巨鲨红乐狼的牙齿还有吗？有的话我都要了。”偏僻的某处，一中年男人停下脚步，问道面前的黑袍人。 “没有了。”沙哑的，苍老的声音从那黑袍下缓缓传出来，闻言，中年男人的脸上瞬间充满失望。 又要进灵兽森林了。 中年男人想到队里前不久被魔兽咬伤的两人，感到一阵头疼。 他们本是碧麟城的猎兽队，根据任务要求出入森林猎打魔兽，这次他们的任务里只差巨鲨红乐狼的牙齿，然而他们的四人队伍中有两人受伤，再进灵兽森林困难重重。 但如果任务失败，不仅拿不到佣金，甚至还需要赔偿。 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烦恼这个事，直到昨天听到另一队人讨论说集市上出现了一个黑袍修士，贩卖各种魔兽尸体，其中就包括巨鲨红乐狼，中年男人这才特意来看看。 可惜来迟一步，已经没了。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 “慢着，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也许能帮到你。” 中年男人一怔，随即双眸微亮，迅速回头问道:“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眼前的黑袍人凭空变出了一个小木盒。 真的是很普通的那种木盒，大街上随处可见，中年男人甚至看见盒角还有些微的湿润。 “之之，是不是你啃的？！”黑袍人，也就是杳无音自然也看见了，她在脑海中质问某只正在长乳牙的小狐狸。 “不是之之，是花，花花！”狐之之在空间里坐着，两只狐眼写满无辜，爪子指向湖中的小莲花，“是花花在玩盒！” 刚说完，狐狸团子就被生气的小莲花一藤抽翻。 空间里一阵兵荒马乱。 杳无音无奈扶额，不再管互啄的两只，神思回到眼前。 “这位道友，你莫不是在框在下，区区一个木盒子，怎么就能帮到在下了？”中年男人脸色不是太好，语气微沉。 杳无音连忙捏着嗓子，装模作样道:“非也，你再仔细看看这盒子里装了什么？” 说着，把木盒子递给他。 中年男人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打开自己手中的木盒。 下一刻，浓郁的药香瞬间席卷他的嗅觉。 “这是……”双眸微微睁大，中年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杳无音，“回春丹？！” “没错。”杳无音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微微笑道，“这正是——上品回春丹。” 上品回春丹？！ 中年男人心中一阵惊骇，再次看向黑袍人时眼中便多了几分敬畏，“前辈，不知这回春丹可否售卖……” “拿出来的货岂有不卖之理。” 男人心一定，接着问道:“敢问价值如何？” 杳无音轻笑，变魔术般又掏出三个木盒，四个木盒依次排开。 “这里，下品回春丹十颗，一百灵石。”她微微昂头示意男人看向最左边第一个盒子 “这里，中品回春丹五颗，三百灵石。” “这个，上品回春丹三颗，五百灵石。” 中年男人呼吸愈发急促，眸光越来越亮地看向最后一个盒子。 难道这是……？ “这里，极品回春丹一颗，一千灵石。” 咣当——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 极、极品回春丹！ “前…前辈！” 杳无音被他的动作一惊，有些无奈，“我还没说完，这只是一开始的价钱而已。” “明白，明白的！前辈需要我做什么！”中年男人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艰难地把视线从丹药上移开。 聪明人。 杳无音唇瓣微动，几声密语便传了过去，中年男人不住点头，随即道:“前辈，您交代的事情晚辈一定会做到的！” “晚辈已经通知人把灵石送来了，请前辈稍等！”说完，目光又黏在木盒上。 “啧啧。”杳无音在脑海中不停嘚瑟，“之之，看到没，这就是你主人的实力。” 两天的时间，她从一开始的不断爆炉到后来的一炉十丹，丹丹极品，其中花费的心思可不少。 “音音最棒啦！”狐之之不停拍爪。 杳无音闪进空间，摸了摸它的脑袋，叹道:“现在就希望这人能把丹药名声打出去。” 碧麟城太小了，几百年都没出过一个炼药师，她就算把丹药拿出来，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见过。 只有这种走南闯北，且经常受伤对丹药需求较大的人才懂其中门道，只要让他们把名声打出去，到时候所有人就知道碧麟城多了一位炼药师，并且手上还有极品丹药。 那时，她就可以躺着赚钱了。 这般想着，杳无音突然感知到附近多了一股陌生气息，眼睫微眨，下一秒，黑袍人动了动。 “前辈？”中年男人看到他动作，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刚想开口就听到一道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极品回春丹的药香？” 一头鹤发，慈眉善目的老者缓缓走近，他动了动鼻子，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真的是极品丹药的药香。” “小友，这是你卖的？” “不，不是。”老者身上的气势深不可测，中年男人慌忙摆手，“是这位前辈。” 老者侧目，定定地看了杳无音一眼，半晌恍然道:“原来是这位小友！” 杳无音心一紧，难道这老者看出来她的真实面目了？！ 这倒是她想多了，她身上这件黑袍是从谢凛忱那薅过来的，品质虽然不高，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真实面容。 这老者也就是瞧她的骨相大致看出来年纪不大。 “小友，这极品回春丹不知可否给莫某看上一看。” 杳无音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两千灵石，你买回家，随便你看。” 中年男人腿一软，又差点跪下。 居然，直接翻倍了！前辈真的太照顾他们了，一定要乘着这个时机多买几颗！ 莫名收到一枚感激眼神的杳无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看向老者:“如何？” 虽然杳无音贪财，但她也不是胡乱要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极品丹药是没有价值的。 大部分人有钱都买不到。 老者沉吟几秒，笑道:“也罢，老夫许久没见过极品丹药了，今日便是买上几颗也无妨！” 杳无音乐得差点笑出声。 几颗？多来点她也不介意！ 她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第14章 大比在即 “莫长老，你怎么在这里？那边已经派人接我们了。”身后匆匆追上几名少男少女，穿着统一的服饰，垂下来的腰牌随着走路动作一晃一晃。 老者一笑，朝着他们摆手道:“不着急，你们快过来。” 少男少女们听话地上前，其中几道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杳无音。 “之之！看没看到！！”杳无音在脑海中兴奋地大喊。 “看到什么呀？” “钱！！”她两眼放光地盯着面前一群萝卜头，感觉自己未来的路已经被灵石堆满了。 “随风，你带了多少灵石？” “莫长老，你这是……？” 为首的少年微微蹙眉，俊秀的眉眼写满不解，莫长老仰了仰下巴，“借老夫一点灵石。” 少年沉默半晌，问道:“莫长老需要多少？”说着，从衣袖间掏出一个储物袋。 “四千你有吗？” “咳…咳咳……” 随风旁边的少女惊得一咳嗽，美眸微睁:“莫长老，你要那么多灵石干什么？” 当然是来买我的丹药了哈哈哈 杳无音在内心狂笑，黑袍人却还是一动不动，尽显高人风范。 “莫长老，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少女心直口快，瞪向杳无音，“你别看这里是小地方，但是骗子可不少！” “你这丫头。”莫长老摇摇头，手还是没收回来，目光看向一脸呆滞状的随风，皱了皱眉，“两千也行，就一点。” 就亿点。 杳无音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场面有点好笑，倒是对养出这些个弟子和长老的宗门起了些兴趣。 随风抿唇，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样东西，然后把整个袋子递给了莫长老。 “这里，两千灵石。” 莫长老接过，然后下一秒便扔给了杳无音，少男少女们的目光跟着储物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是心碎的声音。 “好了。”杳无音接过储物袋，把右边的盒子推过去，“极品回春丹，你的。” “极品回春丹？！”随幼惊讶一瞬，随即怒斥道:“你这骗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极品丹药可是两千灵石就能买到的？！” “莫长老，这人肯定是个骗子，随风，把储物袋抢回来！”说着，手中多出一把剑。 杳无音被她连着说了几遍骗子也有些愠怒，冷冷道:“你既然知道两千灵石买不到极品丹药，那待会儿便再补一千。” “你！” “随幼。”莫长老收起笑，眸光锐利地扫了她一眼，严肃道:“你在内门就学到了这些吗？药香都分辨不出来了吗？！” 随幼一怔，然后就看着莫长老打来那个其貌不扬的木盒子，莹白如玉的丹药散发着淡淡光芒，细看还能发现丹衣上裹了几条细纹。 “噗通——” 中年男人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级别，腿又一软，再次跪下了。 杳无音:“……” 众人被他的模样齐齐惊了三秒，回过神后，反应各不相同，但表情却一水的惊喜和夸张。 杳无音挑眉:“如何？” 莫长老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中的丹药，后面的弟子们冲上来把他围在中间，“哇”声不绝，只有随幼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嗯？”杳无音看向她。 随幼僵硬的像一只木偶，她抿了抿唇，疾步上前，一鞠躬，“对不起，是我的错。” 这下愣得倒是杳无音了，她还以为这丫头会仗着宗门嘴硬，没想到干脆利落地道歉了。 “无事。” 随幼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阵吵嚷打断，“大哥，我们来了！这里真的有回春丹卖吗？” 两个汉子各自背着一个大袋子走过来，中年男人看见了，惊喜地冲上去把袋子搬到杳无音面前。 “前辈，这里是三千灵石！”语罢，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杳无音，杳无音“嗯”了一声，扔给他五个盒子。 “两颗极品，三颗上品，五颗中品，二十颗下品，都在这儿了，你可以看看。” 急匆匆赶来的两个汉子惊呆了。 上好的丹药就这么随便放在木盒子里？ 那些少年们还有莫长老也惊呆了。 为什么他们的这么便宜？！ “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三个汉子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样的姿势让杳无音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她再次叮嘱一开始的中年男人。 “前辈放心！”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汉子走远，莫长老眯着双眸，再次打量了一眼黑袍人，“老夫冒昧，敢问小友还有多少极品回春丹，以及这丹药，是你自己练出来的吗？” 杳无音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应有尽有。” 四个字，听取嘶声一片。 “这丹药是我亲手炼制。” 说完，场上齐刷刷多了几道崇拜的目光，随幼眼冒红光，上前一步，“不知前辈是何等级？” 杳无音:“……” 啊嗯，她现在应该算个……药童？ 但是这话说出来绝对不会有人信，于是她保持沉默，随幼估计以为她还在气恼之前的事，唇瓣动了动，眸光暗淡下来。 “不知小友可曾归属宗门？老夫乃青云宗长老，诚邀小友至青云宗一坐。” 话面邀请，实则拉拢。 青云宗？！ 杳无音眼皮一跳，他们竟然来自青云大陆的最强宗门——青云宗！不过青云宗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大比？ 她听杳鸿文提过一嘴，今年的大比可能会有大人物，难道就是青云宗的人？ “不必了。”她拒绝道。 莫长老闻言有些失望，但却不意外，他观这黑袍人骨相年龄也未过百，这样的天才炼药师必定是不愿意受困于宗门的。 然而他又听到那黑袍人接着道:“有缘我们自会相见。” 语毕，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了。 “看来这小小的碧麟城，也藏龙卧虎啊。”苍老的手指不停摩挲着丹药，莫长老笑道:“走吧，不是说皇室已经派人来了吗。” “听闻皇室三殿下风姿绰约，天纵之才，实属人中龙凤，老夫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了。” 第15章 大比（一） 猎兽队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天，碧麟城多了位神秘炼药师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 杳无音晚上勤勤恳恳炼丹，白天就往老地方一站，买丹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有各个势力的人试探她，不过杳无音除了丹药之事别的一律不谈。 慢慢的，这些人识趣地不再试探，而是卯足了劲抢丹药。 没办法，黑袍人每天只卖五颗上品回春丹，他们不卷起来，连影子都看不见。 第三天，杳无音打算收摊了。 “各位请回吧，今日不卖了。” 众人心中着急，像被只猫挠了般，脸上却又不敢表现，生怕这位炼药师不高兴。 杳无音看见他们的表情，笑道:“七日后，碧麟卖场将会举办一场拍卖会，各位不妨关注一下。” 众人一愣，有人斗胆问道:“炼药师大人，您可是在拍卖场售卖了丹药？” “没错。”杳无音微微一笑，“届时拍卖会将会公开拍卖十颗极品回春丹。” 十颗？！ 还都是极品回春丹？！ 虽然传言中这位炼药师确实有极品丹药，但是这两日他们都没见到，已经在怀疑传言是否有误。 然而现在他却说拍卖场会公开拍卖十颗极品回春丹？有速度快的已经在联系家族准备灵石，誓要为这极品丹药争上一争。 人群中，一女子皱了皱眉，侧头问道:“这位炼药师最近来过会场吗？” 旁边人在她耳边低语。 闻言，女子柳眉皱的更紧，视线移到黑袍人身上:“没来过啊……罢了，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就让会场的人这几日注意着。” 杳无音自然还没去拍卖场，因为这事是她昨晚才想出来的。 物以稀为贵，这几日她每天只拿出五颗上品丹药也是出于这个道理。 昨日正好她听双喜提了一嘴说碧麟卖场七日后会举办一场拍卖会，就在大比结束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 杳无音收了摊，打道回府。 连续两夜不眠不休炼丹，她逐渐琢磨出一点门路，不仅炼丹速度提升，灵力也一直在上涨。 有点隐隐要突破的趋势。 “小姐，家主唤你过去。” 刚从空间出来，双喜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过来，杳无音应了一声好后，便直接去了书房。 杳鸿文见到她时，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爹。” “坐下吧。” 杳无音颔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杳鸿文沉吟，“明日大比，你可准备好了？” 杳无音手上动作一顿，开口道:“大比？我也要参加吗？” 杳鸿文微诧，“无人告知你吗？”说完，他才想起来这事应当是二长老负责，眉头微皱，轻叹道:“罢了，这也是我的属虎。” “这大比由皇室举行，参与人数均为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一代，除了杳家，孙家和程家的修士，剩下的便是皇室的人以及一些散修。” “赛程共有三日，分为五轮，赛制为一对一对战。” 听完之后，杳无音陷入沉思，几息后抬眸问道:“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杳鸿文有些意外，继而轻笑:“大比第一名可以在皇室宝阁内挑一件宝物，并且可以向皇室提一个要求，而第二名则是奖励两千灵石，第三名奖励一千灵石，剩余的前十名每人五百灵石。” 杳无音“嘶”了一声。 这皇室，出手好抠搜啊。 杳鸿文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忍不住提醒道:“虽然皇室管理着碧麟城，但是城内资源还是大家族占得多。” 所以能掏出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无音，你突破练气四层了吗？”杳鸿文皱着眉头，面色担忧。 这届大比三大家族加上皇室共有六十余人参加，再有零碎一些散修，拢共约莫八十人左右。 八十人里，筑基修士占了两成，剩下八层均为练气，其中又大部分是练气中期，甚至有几个凤毛麟角的，已经到了练气巅峰。 反观杳无音才练气三层，也怪不得杳鸿文担忧，只不过他问完那句话后又觉得有些不妥。 自家女儿好不容易能修炼，还是不能太给她压力，“没突破也无——” “五层了。” 杳无音打断他的话，狡黠地眨了个眼，“你女儿已经练气五层了哦。” 一阵长久的愕然。 “爹？”杳无音轻轻叫了他一声，杳鸿文这才如梦初醒，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好，我女儿真是天才，好！” 见他这幅模样，杳无音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无音，这次大比最重要的不是名次。”杳鸿文止了笑，眸光柔和地看着杳无音，压低声音道:“这次大比会有青云宗的长老前来，若是表现得好，极有可能被选入青云宗！” 果然是这样！ 杳无音在心里暗道，那莫长老果然是为了这大比而来，看来她随口说得那句“有缘再见”真要成为事实了。 虽然那莫长老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又和黑袍人再会了。 “无音，其实爹只希望你这一生平平安安，但是有些事……”说到这里，杳鸿文沉默了几秒，杳无音看向他，发现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暗，晦涩不清。 “有些时候爹终究会护不住你，所以无音，变强吧，努力去青云宗，变得更强。” 宽厚的大掌抚在自己的头顶，杳无音怔怔地感受这温柔，陌生的触感。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眼眶蓦地有些酸涩，杳无音两辈子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前世在现代，她有记忆时已经在那座小岛上，一百个孩子，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不停休地自相残杀。 那群人要从他们之中挑出一头最厉害的狼。 于是杳无音活了下来，接着就是不停地训练，做任务，直到“寻”终于杀出名号，她才有了自己的时间。 任务完成之后，偶尔杳无音也会回归正常生活，学着像普通人一样去看电影，去游乐园，去品尝美食……但是她总是形单影只。 久而久之，杳无音便觉得没意思了。 但是没曾想，重活一世，她竟也有了这般疼爱她的家人。 “这里是几颗回春丹，大比虽点到为止，但难免会有受伤，你把这个收着。” 嘱咐完，杳鸿文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杳无音，杳无音看着熟悉的丹药，一时之间，又想哭又想笑。 她怎么赚钱还赚到自家老爹头上了。 “音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刚从蛋壳里冒出来的狐之之感受到杳无音的情绪，在空间里急得乱窜。 “没事。”杳无音笑着安抚道，“我很好。” 两辈子以来，从没有这么好过。 第16章 大比（二） 皇室宫中，习武台。 “铛—” “铛——” “铛———” 三声厚重悠长的钟声回荡在空中，预示着众人期待已久的大比缓缓拉开帷幕。 习武台是个几百平米的大圆台，被划分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之间都有一层厚厚的，无形的屏障。 四周围了一群人，正南方摆了一排梨木椅，除了中间空着的两把椅子，其余椅子都被坐满，正是三大家族的家主以及长老。 剩下三个方向则是各家族的修士。 “皇室的人怎么还没有来？”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快来了吧，据说这次皇室适龄的几位殿下全部都会参加大比。” 混在人群中杳无音耳尖动了动，只听那人继续说道:“那位大皇子好像是筑基中期，二皇子……鲜少听闻，不知实力如何，四皇子和五皇子年岁还小，应当是练气期。” “哎……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位？” 杳无音默默点头，对啊对啊，还漏了一只老狐狸。 突然听到心声的幼崽狐之之探头:叽？ “你说三皇子殿下？”那人轻嗤道，满脸不可置信:“瑜王殿下还需要我说吗？！” “那不是公认的碧麟城第一人吗，我看啊，这次大比竞争最激烈的就是第二名的位置了。”说着，他摇了摇头。 杳无音听到这，心中失笑。 看来谢凛忱的小粉丝还挺多。 “那位三皇子殿下当真那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闭关那么久，当然没听说过瑜王殿下，你知道他为何年纪轻轻就封王了吗？” “为何？” 杳无音也想知道。 “因为在三年前的驭灵大会上，我们的瑜王殿下唤出了一个……秒杀全场的灵！” “只是一个瞬息，所有人甚至没有看清那个灵的面目，场上所有灵就已经被打散了！也就是那次驭灵大比，我们碧麟城靠着三皇子殿下在四城中的地位提升不少，后来帝君便为殿下封王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缘故，她真是对谢凛忱的灵越来越好奇了，脑海中闪过某双认真带笑的眸子，杳无音在心中啧了声。 一阵嘈杂，打断人群中的嘀咕。 “帝君和各位殿下到了。” 杳无音抬眸，一眼便看见了缓缓走近的谢凛忱，男人今日穿了正装，玄色衣袍衬得他气势非凡，眉眼如同屋檐上化不开的冰雪，冷淡至极。 突然，男人前进的脚步顿了顿，下一瞬，目光摇摇地朝着杳无音这里看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凛忱好似极浅地勾了下唇。 “那、那位殿下是谁……？生得好俊美！” “那就是瑜王殿下啊！！” 那两道刚消停的声音又开始聊了起来，杳无音无奈扶额，半晌，却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眸。 “大比即将开始，接下来，由我来介绍规则以及注意事项。” 说话的是一位皇室长老，仙风道骨。“本次大比我们已经为各位道友从一开始编号，共有八十号，然后会由帝君和我们的三位家主抽号，四组比试同时进行！” “比试过程中，不可故意残害对手，一经发现，剥夺参赛资格。” “现在我宣布，大比正式开始！” …… “一轮一组，8号比23号。” “一轮二组，3号比41号。” “一轮三组，11号比53号。” “一轮四组，26号比31号。” …… 杳无音看了下自己的编号——66。 挺好的，她很满意。 第一轮几乎没有杳家的修士上场，杳无音注意看了，八人里面有五人是程家的修士，甚至还有两人是窝里斗。 程家家主的脸色不是很好。 第一场比得很快，杳无音注意到其中那个8号应该是个筑基初期，灵都没有召唤，就把对手打认输了。 接下来又是第二轮。 第二场很明显实力就相差不大了，两人都是练气中期，打得有来有回，不过最后还是那个唤出灵的修士更胜一筹，赢了比赛。 看到这里，杳无音有些郁闷。 自己一个被谢凛忱称为天才的人，居然唤灵失败了，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 …… “三轮一组，42号比62号。” 相比于其他三组，这组的关注稍许多些，不仅是因为这组是两位女子。 “孙愉心，请赐教。” “杳倩，请赐教。” 听到熟悉的名字，杳无音抬起头。 场上的两位少女均昂首，战意灼灼地盯着对方，她们一个是孙家嫡系小姐，一个是杳家嫡系小姐，不仅年纪相仿，就连修为也一直差不多，两人已经习惯了被放在一起比较。 今日这一战，倒是顺了两人的意。 杳无音来了兴致，站直身子仔细盯着杳倩，两人灵力一放，她就感受到了不同。 杳倩已经到了练气七层，而那位孙小姐，还是练气中期。 孙愉心也感受到了，美眸睁大，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时候突破的练气后期？！” 杳倩身后多了道小蛇虚影，闻言冷笑道:“怎么，我突破还要特意和孙小姐通知一声吗？” 孙愉心咬唇，狠狠瞪了她一眼，呵声道:“看招！” 语毕，拳影纷飞，杳倩极速后退，阴沉地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小蛇虚影越来越清晰。 她在用所有的灵力为这一击蓄力！ 绝不能让她成功！孙愉心咬了咬牙，十指结印，额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印记。 她也在唤灵！现在是灵的对决！ 一边是阴沉的，蛇信子嘶嘶的蛇，一边是不停怒吼的老虎，灵像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这里！ “轰——” 蛇与老虎一拥而上！ 杳无音眸子不动，仔细地看着，几息后，她叹了口气，“老虎输了。” 果然，灵像消散后，孙愉心猛的吐出一口血。 “阿心！”坐在椅子上的孙家家主握紧了手，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人上场将孙愉心带了下来。 “比试结束，41号胜！” 杳无音收回目光，无意再看杳倩得意的脸色，但她没曾想杳倩竟特意跑到了她面前，洋洋得意道:“杳无音，你看到我的实力了吧，我一定会在大比上狠狠打败你的！” …… 杳无音沉默，目光微妙地看着她。 你这个fg立得挺好，下次多立点。 第17章 大比（三） “七轮二组，35号比46号。” …… “十一轮一组，33号比56号。” …… “十四轮三组，65号比73号。” …… 两个时辰过去，夕阳渐渐西沉，暮色降临，杳无音耷拉着脑袋，难掩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从杳倩和孙愉心那场比试之后，场上就没有再出现过实力较为出众的对决，大多都中规中矩，灵都没唤出来几个，虽然别人看得认真，杳无音却是兴致缺缺。 她分出一缕神思溜进空间里，本想去逗逗小狐狸找找乐子，没想到刚进去就见到了一副让她心碎的画面。 “狐之之！你在干什么？！” 杳无音抓狂地喊出声，她一把冲上去抱住自己的灵石山，眸中的心疼快要化为实质。 猝不及防看见杳无音但嘴里还叼着罪证的狐之之:…… “窝，窝窝……” 狐之之伸出爪子把自己狐嘴捂住，试图掩盖自己偷吃灵石的行为，“之之，森么也没干！” 杳无音冷笑一声，目光冷得让狐之之一哆嗦，它不自觉低下头，小声道:“我在偷吃灵石……” “对不起……音音，我错了。” 杳无音没理会一脸狐狸可怜样的狐之之，而是清点了下灵石数量，本来这几天她卖丹药，卖魔兽，赚了能有两万灵石之多。 为了安全着想，杳无音特意把大部分的灵石分堆放进了空间里，这样清算也方便。 但是没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她粗略看了一眼，灵石大概少了一千之多。 “说吧。”杳无音横眉，拎起某只狐狸崽子的后颈，“你拿那些灵石都干嘛了？” 狐之之可怜巴巴地叽了两声，小声道:“……吃了。” 杳无音:“？” “之之没有骗人，吃、吃了它，变厉害！”狐之之见她皱眉，急得小奶音都多了一点哭腔。 杳无音一怔，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小狐狸，还是一阶灵兽，没什么变化。 鲜少有灵兽可以进化，狐之之的实力从刚签订契约时她便感知到是一阶，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这只狐狸的不凡，但是没想到…… 居然可以进化么？ 细细的哽咽声抽抽搭搭地传过来，杳无音下意识放缓了脸色，“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非要偷偷摸摸地啃。 狐之之抽了抽鼻，含糊道:“音音喜欢。” 杳无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它话中的意思，随即无奈叹气，“就算我再喜欢灵石，但你要是需要，我还能藏起来不成？” 狐狸崽子垂着脑袋不说话。 “罢了，下不为例。”杳无音揉了揉眉心，把小狐狸放下来，一脸严肃道:“以后不准再背着我偷偷干坏事，听到没有？” “听到了。” qaq “还有——” 狐之之一激灵，抬头看向杳无音，一脸讨好样，“怎么了？” 杳无音看了眼它身后不停乱晃的大尾巴，又瞅了眼它的小身板，脸上忽地冒出一个笑来。 吃了那么多灵石总归是要有点用处的吧。 —— “杳兄，孙某最近听闻令爱可以修炼了，此传闻可真？”高台上，孙家主移开了视线，扭过头和杳鸿文攀谈。 一双眼明明是笑着的，却无端让人心生防备，杳鸿文睨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为真。” “哦？那倒真是奇事一桩了。”程家主也插入话头，皮笑肉不笑道:“那今日我们一定要看看无音侄女发挥如何了。” “各位家主在谈些什么？” 长相温和，锋芒内敛的中年男人见到他们三人聚在一起交谈，轻声笑了笑。 孙家主抱拳行了个礼，笑道:“帝君大人，你一定不知杳兄那位女儿如今能修炼了。” “哦？”帝君挑了挑眉，一脸兴味，“本君确实不知。” 他侧头看向杳鸿文，笑道:“杳家主，此事当真？” 杳鸿文又应了遍“当真”。 帝君闻言摸了摸下巴，刚想说些什么脸色却突然一变，随即笑容堆了满脸，回过头看着凭空出现的一行人道:“莫长老，你们来了。” 匆匆赶来的正是杳无音之前遇到的莫长老一群人。 莫长老颔首，坐到正中间的椅子上，问道:“初试可结束了？” “还未。”帝君回道。 闻言，莫长老不说话了，视线移到比武台上，身后跟着的少年们也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 正好结束一轮。 “下面——” “十七轮第一组，66号比71号” “十七轮第二组，57号比46号。” “十七轮第三组，68号比21号。” “十七轮第四组，39号比13号。” 台上齐刷刷多出八个人影。 杳鸿文目光放在其中一人身上，不自觉坐直了身体，一直关注着他的孙家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果然是杳无音！ 而且杳无音的对手正是他们孙家的一位嫡系，实力已经接近练气后期！ 孙家主唇角微微勾起，眸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他扬起声音，假装不经意道:“杳兄，我可是看见无音那丫头了？” 杳鸿文动作一顿，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无音。” 又听到这个名字，忙着陪莫长老的帝君一讶，视线移过去。 场上的少女身材姣好，面容明媚漂亮，即使是穿着杳家统一的服饰，那玄青色衣袍也衬得她如同一颗自由生长的竹。 张扬，干净的美。 和传闻中的废柴完全不一样。 帝君莫名起了兴致，莫长老感知到他的情绪，于是问道:“是何人引得帝君这般有兴趣？” 帝君有些惊讶莫长老也会好奇，讶异后便如实同他说明了杳无音的情况。 “后天修炼……”莫长老喃喃道，双眸微亮，“倒是有点意思。” 场上的杳无音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出场就得到了这么多关注。 此时她还在空间和狐之之掰扯。 “音音，窝真的不行的！” 狐之之疯狂摇头，耳朵都晃出了残影。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杳无音板着脸，“再说了，你都吃了那么多灵石，而且以后肯定还要接着吃。” “要是你一点用都没有，我还能一直白养你不成？” 狐之之哭卿卿:“不，不行吗？我吃不了太多的……” “不、行！”杳无音斩钉截铁，核善微笑道:“等你毫无用处的时候，我会连狐狸带蛋壳一起扔出去。” “所以狐之之，你想体会一下带着你的狐狸壳滚蛋的感觉吗？” 第18章 进击吧，狐之之！ “台上那人怎么不动了？” 长久没有动作，终于有人发现了杳无音的不对劲，“看她应该是杳家的人吧？怎么一点反应没有，莫不是被孙翔宇那个大块头吓傻了？” “杳家的人可真是胆小啊，翔宇大哥往哪一站，他们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孙家的子弟吹捧道。 “是啊是啊，我看杳家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哈哈哈。” …… 一同参加大比的修士距离离得本就不远，加上那几个孙家修士无意掩饰，嘲笑声很快就传到了杳家这里，当即就有人道: “你们不要污蔑我们杳家！” “污蔑？哈哈哈，你看看台上那人，穿得是不是你们杳家的衣服？”最开始说话那人哈哈笑道。 说话的那位杳家修士脸色涨得通红，攥紧了拳头，脱口而出道:“杳无音根本不能代表杳家，她就是一个废物小——” 腰间被同伴狠狠碰了一下，那修士自知失言，抿住唇不说话了。 但是孙家那几人已经听到了，几人对视一眼，然后笑得更大声了，“原来她就是杳无音啊，杳家的废物三小姐……哈哈哈，果然是个废物！” “这种废物就应该下台，回家！” “下台，回家！” “对，没错，她是在丢我们修士的脸！” …… 喧哗声自然传到了高台上，听到的一瞬间孙家主当即皱起了眉，嘴上骂道:“这群混小子，一直没个德行，杳兄莫要生气，我回去一定教训他们。” 说完，又看了一眼习武台，叹道:“不过无音还是太过胆小了，翔宇不过才练气中期，在我孙家实力都排不到前十，无音竟被吓得动不了了。” 话说完，孙家主掩下眸中的得意之色，装作担忧地看向杳鸿文，然而这一看，他才发现杳鸿文根本没理他。 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孙家主不甘心，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瞬后背一凉，感觉到一道杀意腾腾的目光。 他猛的回头，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左后方，只有几位皇子在饮茶。 可能是错觉。 孙家主垂下眸。 —— “你就是杳家那个废物？”孙翔宇捏了捏拳头，“咯吱咯吱”的响声让杳无音掀了掀眼皮。 “哦，是我，你是孙家哪个废物？” “我是——”孙翔宇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回答，却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面色微沉，拳头攥紧。 “别和老子废话，还打不打了，不打就滚下去！” “打。”杳无音懒懒应声。 下一秒，孙翔宇就见到眼前少女的肩头上蓦地多了只火红的小狐狸。 小狐狸生得萌态十足，毛茸茸的大耳朵像两个小蒲扇，风一吹，耳尖便一动。 “看她肩上！怎么会有只狐狸？！” 场下的人也看见了，纷纷勾着头望。 “好可爱的小狐狸！”有些女修士两眼放光，忍不住惊叹。 也有人一脸嫌恶:“尽弄些哗众取宠的玩意儿，好好的一场比试打一架便是！这样磨蹭，莫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戏弄人！” 孙翔宇也是这么想的，他盯着杳无音，目光阴沉，“你耍我？” 杳无音讶异:“怎么会？” 说完，她却歪了歪头，微微笑道:“是它要耍你。” “你！给我去死——”孙翔宇脸色一瞬暴怒，身体绷紧，瞬间变成进攻姿势朝着杳无音袭过来！ 少女脚步未动半分，甚至脸上的笑容弧度都不变，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放弃抵抗了。 “叽！” 肩头上的小狐狸突然发出微弱的一声，额头若隐若现浮出一个九尾印记，一双琥珀瞳也转变成了如焰的红色，直直地盯着冲过来的孙翔宇。 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人看清狐之之的任何动作，他们只看见孙翔宇如同一头猎豹冲了上去，然后—— 一头撞翻了空气。 ……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可能，翔宇哥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最开始说话的孙家修士连声嚷道:“翔宇哥，上啊！把那个废物打爬下——” 然而他的翔宇哥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只见孙翔宇撞进空气后摔了个跟头，脚步不稳地站直后，便一直低垂着脑袋，半晌说了句“我认输”。 场上那位长老愣了下，他看了眼一脸没事人的杳无音，又看了眼垂首一言不发的孙翔宇，顿了顿，宣布道: “66号胜！” 杳无音竟然是这一轮里赢得最快的，而且也是赢得最莫名其妙的，众人没有见她唤灵，甚至任何招式都没用，但是孙翔宇却认输了。 难不成孙翔宇看上她的美色了？ 其实在场不止一个人这样想，只是没人敢说罢了。 高台上，孙家主猛的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杳鸿文倒是笑吟吟地啜了一口茶。 “那小狐狸……” 帝君自然不会觉得孙翔宇单纯被杳无音美色迷上了，虽然那丫头确实是有这个资本，但是他还是看出了一点门道。 那只小狐狸应该是只灵兽，能力是魅惑他人，更确切的说，是扰人心智。 “是只有趣的灵宠。”莫长老淡淡评价道，随幼却有些意犹未尽，念念不舍地把目光从杳无音空空如也的肩头上移开，和随风说着悄悄话。 “随风，你说我以后也去抓一只小狐狸做灵宠如何？” “不可。”随风蹙眉，打断她的念想，“本命灵兽对修士而言十分重要，普通的狐狸不论实力亦或是潜力，都尚有不足。” “与你不相配。” “随风所言甚是，你莫要动那念头。”莫长老一阵敲打，见随幼一脸失落又笑道:“待你当上核心弟子，宗门自会带你去寻强大的灵兽。” 随幼撇了撇嘴，在心里默默腹诽。 但她就是喜欢狐狸，可爱。 场上四组已经全部比试结束了，裁判长老宣布完结果后，正打算宣告下一轮，却突然听见一道声音—— “老夫觉得上轮比试结果尚有一些异议，66号修士使用了灵宠取胜，是否存有不公平？” 这话一出，场下人都炸了。 第19章 你刚刚，说要杀谁？ “那只狐狸居然是她的灵宠？！” “好可爱的灵宠……” “孙家主说得有道理，凭什么她就能用灵宠，这不公平！” “对啊，这不公平……” 众说纷纭，裁判长老被质疑结果，脸色有些不太好。 而此时孙翔宇也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蠢事后，脸色涨得通红，冲上台去，大喊道:“我不认输！” 杳无音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孙家的人都是这样认不得输么？” 一语双关。 既骂孙翔宇又讽孙家主。 “就是就是，明明之之都打败他了！”狐之之在空间里挥着拳头，尾巴气的在空中乱飞。 “嗯，之之干得不错。”杳无音在心中淡笑。 孙翔宇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高台上的孙家主，孙家主狠狠剜了他一眼，内心暗骂一句蠢货。 他负手站立，居高临下，“年轻人还是莫要颠倒黑白的好。” “大比举办至今，从未有过利用灵宠投机取巧的先例，你这行为不就是破坏了大比的公正性？”他怒目横对，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但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谁还不明白他的真实目的，随幼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和随风吐槽:“一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 “随幼，慎言。”随风还没说话，莫长老这个耳朵尖的先听见了，喊了她名字一声，语含警告。 随幼吐了吐舌。 孙家主自以为匡扶了大比的公正性，还在沾沾自喜，殊不知高台上的其他大人物看他就跟看小丑一般。 杳鸿文面色沉凝，看不出情绪，帝君微蹙着眉，他离莫长老近，自然听到了随幼的那句“道貌岸然”，虽然内心有些微妙的赞同，但仍小心观察着莫长老的脸色。 莫长老一言不发，一双锐利的眸子只盯着场上的少女。 杳无音，你会怎么应对呢？ “破坏大比？”他看见少女昂首挑眉，站得挺直，话语不卑不亢，“敢问我影响了他人比试吗？” 众人面面相觑，要说影响……确实是没有影响到他们。 真正受影响的只有一个人。 孙翔宇被几道隐晦的目光盯着，感觉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口不择言大喊道:“大比从未说过可以使用灵宠，杳无音这个贱人就是投机取巧！” 话音一出，孙翔宇突觉头皮一阵发麻，一道如同看死人的视线蓦地射过来，他猛然清醒，背脊发凉。 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高台上，冷淡矜贵的男人沉着脸，半垂的眼睫颤了颤，投出一小片阴影。 谢凛忱听着场下人的怒吼，掀起眼皮看了眼还站着的孙家主，突然毫无情绪地笑了一声。 笑声薄凉，裹挟着强行压下去的暴戾。 似有所觉，杳无音的视线遥遥地朝这儿看过来，然而距离太远，她只能瞥见谢凛忱被风吹起的半角衣袍，繁复的玄色花纹如同男人一样低调却又不容忽视。 “我记着，大比好像也从没有规定过不可以使用灵宠吧？”突兀的声音插进来，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孙家主一怒，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拆他场子，一回头就对上谢凛忱弯着的眸。 但那笑意却未到达眼底半分。 他忽地打了个冷颤，一句话卡在喉间，说不出来了。 大皇子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谢凛忱身上转了一圈，直觉让他也跟着说:“父皇，大比确实从未规定过不可以使用灵宠，儿臣觉得这比试结果无异议。” 谢凛忱真是诡计多端，居然想在杳鸿文刷好感，他绝不能输！ “伯父，您放心。”大皇子朝杳鸿文笑了笑，却没得到他半点眼神。 笑容一下变得有些勉强。 帝君扶额，有些无奈，明明一个很简单的事怎么就变这么复杂了，大儿子便罢了，怎么他这从来不管身外事的三儿子也淌进来了？ “罢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以后便是使用灵宠也无妨。”没去看孙家主陡然铁青的脸色，帝君摆了摆手，只想快点解决，接着比赛，“若是还有问题——”私下再解决吧。 后面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杳无音截去了话头。 少女站在台上，指尖悄无声息地凝出了一个火球，墨发纷飞，她挑眉轻笑，张扬至极:“若有不服，再战一次！” ！！ 众人全部震惊，孙家主一个踉跄差点摔下高台，他瞪大眼睛，喃喃自语:“练气……五层？” “怎么可能……” “她不是废物吗？！怎么可能练气五层了！”这是孙家一开始说话的两个修士。 “杳无音这个贱人居然已经练气五层了！肯定是杳鸿文那个老东西又给她吃了天材地宝！”这是嫉妒得脸色扭曲的杳倩说的。 孙翔宇也感受到她的灵力了，下意识后退一步，“五层？你怎么也是练气中期……” 杳无音:“怎么，不敢再战吗？你不是不服吗？” 孙翔宇:“谁说我不敢！好，那就让我们正式打一场！” 他就不信，杳无音这么短时间里能到练气五层，肯定是假的！ 尾音一落，不给杳无音反应的时间，孙翔宇左手多了一把大刀，带着千钧力道朝着少女劈过去！ 杳无音瞳孔一缩，极速向后退，脚尖轻点，在比武台的边缘停了下来，她一个后仰避过大刀，再直起腰的瞬间，肩头上的小狐狸蓦地出现，然后“刷”地一下跑到了她的对面。 软唧唧地朝着台下的女修士撒娇卖萌。 “为了公平，我把它放出来，别再说我用灵宠了哦。” 身影交叠，少女的影子如同鬼魅从孙翔宇耳边擦过，停留在空中的话语显得那般嚣张。 孙翔宇感觉自己被狠狠踩了一脚，眸光通红，再次暴起，身后突现一头恶狼！ “是孙翔宇的兽灵！”有人惊呼道。 恶狼朝着空中一阵咆哮，眸光幽幽地盯着眼前的人，“杳、无、音！” “我要杀了你！！” “不好！”杳鸿文猛地站起身，“他失控了！” 杳无音有危险！ “快阻止他。”说着，周身灵力已经开始运转。 “不急。”然而有人却抬手拦住了他，杳鸿文一怔，看向伸出手的老人。 莫长老淡笑，看向场上一点惊慌都没有的少女，“那丫头能应对。” 几乎是话说完的那一秒，杳无音便动了。 少女手执长剑，剑身冷白如雪，映出她冷冽的眸，恶狼越冲越前，杳无音却只站在原地，眸色微动，她抬起剑， 怒喝一声—— “灭！” 恶狼猛地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秒，竟瞬间化成了一股黑雾消散！ 孙翔宇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少女踩在了脚底。 杳无音脸侧染了一点血，落在如雪的脸颊上便如同红梅，黑眸微动，一瞬妖异至极，漂亮至极。 “刚刚你说，要杀了谁？” 第20章 坏心眼的谢凛忱 “杳无音胜！” 裁判长老被场上瞬息万变的场面惊了一秒，反应过来后便慌忙宣布结果，这下再没有人有异议，他忙不迭把两人分开。 生怕杳无音失手把人杀了。 被拉开的少女乖得过分，站开之后便一言不发，而刚刚还在卖萌的小狐狸又爬上了肩头，火红的一团蹭了蹭杳无音的脸颊。 啊…… 一瞬间，众人不知道该羡慕谁。 谢凛忱的视线从刚刚起就一直黏在杳无音身上，看着她如何杀了那只恶狼，看着她如何把孙翔宇踩在脚底，又看着她如何在小狐狸的讨好下露出了笑靥。 喉结滚了滚，垂下来的指尖微蜷，谢凛忱垂下眸，遮住眼底晦涩不明的情绪。 喜欢，想藏起来。 “咕咚。” 清晰地听见一声咽口水的声音，谢凛忱的呼吸一顿，他掀起眼皮，看向不远处的大皇子，眯了眯眸。 大皇子的眼里是男人都很熟悉的情绪。 浓烈的征服欲。 他想征服杳无音，他想得到杳无音。 被这个想法刺激到的谢凛忱突然多了一点杀人的欲望，他突然觉得大皇子这个未婚夫的身份有些烦人。 杀了就不会再有了。 “好，好！无音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杳家主，有女何愁啊！”暴戾的想法突然被几道掌声打断，谢凛忱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一脸笑眯眯的帝君。 帝君是真被杳无音惊到了，不然也不会完全忽略了孙家主在这里和杳鸿文攀谈。 “帝君谬赞。”杳鸿文抱拳。 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互相奉承。 而此时，杳无音还不知道高台上那些大人物因为她心思全在涌动，她收起慕姝，正了正衣袍，带着肩头上的狐之之直接跳下了台。 “杳小姐，你刚刚也太帅了吧！” “对啊对啊，你们看到孙家那群人的脸色了吗哈哈哈……” “三小姐，你怎么修炼的，可以指点指点我吗，我已经卡在瓶颈很久了。” …… 在这个世界，实力便是唯一的标准。 自从杳无音展现出自己练气中期的实力并把孙翔宇打败后，她很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关注多了一些。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不算麻烦。 她待在原地，闭着眸没有关注接下来的比试，神思沉入了空间，缓慢地恢复着用尽的灵气。 虽然她打孙翔宇时姿势很帅，但是杳无音清楚地知道，不过几个交手，她的灵力就枯竭了，尤其是使用慕姝的那一击，直接抽空了她。 还是要尽快提升实力啊。 “音音，你已经很厉害啦！”狐之之感知到她的情绪，爬上膝头，软声安慰。 杳无音笑笑，摸了摸它的脑袋，“还不够，我想夺第一。” 说这话时，她目光坚定，表情认真。 狐之之愣了愣，然后歪头，“之之可以帮音音呀！” 杳无音没说话了，她感受到灵力恢复差不多了就接着去看竹简，竹简上各种各样的驭灵术都要被她翻了个遍，但杳无音还是找不出自己驭灵失败的原因。 没有灵，赢下比赛可不容易。 不说谢凛忱那个妖孽也参赛了，就说那些筑基初期，她也打不过。 “灵域……”不知为何，杳无音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个灵域，那个不属于仙，鬼，妖、兽四大域任何一个灵域的域。 那到底是哪里呢？ “二十轮1号比5号。” 思绪被打断，听到外面的比试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轮，杳无音一怔，旋即出了空间。 刚出空间，便看到台上熟悉的两个人影，她挑了挑眉，颇觉有趣。 “瑜王殿下终于出场了！！有幸能看见殿下的灵吗？？” “别想了，你以为瑜王殿下会随随便便放出自己的灵吗？” “可是对面是大皇子殿下，两人实力相差不大，瑜王殿下……” “谁同你说两位殿下实力差不多的？！大皇子殿下肯定没有瑜王殿下实力强！” …… 耳侧传来窃窃私语，杳无音有些好笑地扭过头，果不其然，还是一开始就在说谢凛忱的那两人。 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台上的人都侧目看过来。 谢凛忱抬眼便看见偷笑的杳无音，一愣过后，也弯起唇角。 大皇子看到他的笑，还以为谢凛忱是在得意那个修士说的话，一瞬间怒火中烧，皮笑肉不笑，“三弟，比试还是要专心的好。” “自然。”谢凛忱颔首轻笑。 话是这么说，可大皇子丝毫没感受到他的重视。 眼眸一沉，他率先发起攻击。 大皇子居然也筑基了，杳无音微诧，上次见时他好似还没突破，今日倒已经修理二层了。 不知谢凛忱现在是什么实力？他会唤出自己的灵吗？ 稳了稳神，杳无音开始认真看起两人的比试来。 只是她看着看着……发现有些不太对劲。谢凛忱神态自若，躲避攻击的一举一动都自然至极，好似在逗着大皇子玩儿。 再看几眼，嗯…… 杳无音确定了，谢凛忱确实是在溜大皇子。 她不厚道地笑了一声，然后才意识到一个事——谢凛忱这般自如应对筑基初期的修士，那他的实力岂不是已经到了筑基后期，亦或是……筑基巅峰？ 想到这个可能性，杳无音微微出神。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出错，谢凛忱的年岁应当是比大皇子小两岁，也就是说他今年……才二十岁？！ 刚及冠的年龄，就到了筑基后期甚至巅峰？！果然是碧麟城前无仅有的天才啊。 “瑜王殿下是在做什么？！那是他的灵宠？？” 几声不可置信的喧哗拉回了杳无音的神思，她惊愕抬眼，便看见一条小蛇从谢凛忱的掌心钻了出去。 然后小蛇开始追着大皇子…… 满场子跑？！ 第21章 奇怪老者 “谢凛忱！有本事你同我好好打一场！”大皇子被这“嘶嘶”吐着蛇信子的黏腻玩意儿追得慌不择乱，却依旧倔强地挑衅场上的另一个男人。 谢凛忱懒懒抬眼，只是从容地站在那儿就让人忽略不掉他的存在，“皇兄，灵宠也是可以作战的，你也可以唤出来。” 大皇子听见这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不想唤灵宠吗？！关键是他有灵宠吗？？ 最关键的是，谢凛忱那厮还慢吞吞地补了一句，“难不成皇兄也觉得不公平吗？” 一句话，又捅了两个人一刀。 孙家主再坐不住，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场下众人陷入一阵沉默，半晌心中却又不约而同多出一种诡异的想法。 他们的瑜王殿下……似乎是在替那位说话？？ 杳无音也愣住，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然地微蜷，她垂下眼，眸底却有几分笑意一闪而过。 眼前的画面当真是有些可笑，帝君看着丑态尽出的大皇子，微微敛了敛眸，旋即，又抬眼看向谢凛忱。 谢凛忱似有所觉，淡声道:“不过是只三阶灵兽，皇兄一定能解决的罢。” 什么叫不过三阶！！ 他现在也就筑基初期，怎么和三阶灵兽打？！大皇子双臂交错挡住猛地扑上来的蛇，双目泣红，再不甘，也只能咬牙道:“我认输。” 话音刚落，小蛇便凭空消失，大皇子瘫软在地，不停喘着粗气。 虽然谢凛忱说得轻巧，但是直面一头三阶魔兽给他带来的冲击不可谓不小。 那么能收服三阶魔兽的谢凛忱又到了什么修为？ 想到这个事，大皇子突然不寒而栗，不知他，所有人都想到了，长久的沉默过后，是裁判长老的一声“1号胜”让众人回过神来。 莫长老眯了眯眼，叹道:“三殿下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 帝君:“长老谬赞。” 身后的随幼憋着气声，谨慎问道:“随风，你看出来那个瑜王殿下的实力了吗？” 随风默了一会儿，朝着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他看不出来谢凛忱的实力，只感觉他很强。 随幼眨眨眼，还十几岁的少女知道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于是悄悄对今日实力出众的几人留了一点心。 ……以后说不定就会是师妹师弟来着。 大比第一日，便淘汰了一半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日的比赛不仅看个人实力，更有一部分需看运气，若是遇上了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即使本身实力够强，那也是没办法的。 比如现在那位还在骂骂咧咧的某位皇子。 “殿下，可还疼？” 清丽温婉的少女垂着眸，柔荑软软地抚在胸口，声音乖顺，眸中的心疼几乎要化为实质。 大皇子止住嘴，盯着杳倩的眉眼，脑海中却不期然想起今日台上手持长剑的少女，青衣烈烈，墨发纷飞，站在茫茫天地间，宛若一副浓墨重彩的画。 呼吸都窒了几分。 “不疼。”他哑着嗓子，大掌盖在杳倩缓缓动作的手上，转而问道:“杳无音何时能修炼的？” 天知道他今天看见杳无音的时候有多惊讶！ 唇边的浅笑一滞，杳倩垂着眸，看不出其中情绪，“我也不知。” 大皇子眸中闪过一抹狐疑，不过很快便消失了，杳倩这么爱他，怎么会骗他呢，估计是杳无音藏太好了吧。 他把女子拥入怀中，手掌揽上她的腰，似有感叹:“没想到杳鸿文那老东西竟然能让她重新修炼，还好当初没有直接提退婚。” 衣衫下，白嫩的指尖猛然握紧。 “杳无音……还是有点用处，娶了她，杳鸿文那老家伙就被我掌握了，而且她那张脸……” 说到这里，他终于察觉到在杳倩面前说娶另一个女子的事好似有些不妥，闭了唇，低眼看向杳倩。 似在诱哄，“不过本王还是最喜欢阿倩……” 说着，唇瓣贴上女子诱人的红唇，一时间，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细微一点闷喘声。 杳倩眯着眸，心中那一点因杳无音生出来的怨渐渐被大皇子的亲近磨散，她伸出皓腕，揽住男人的脖颈，意乱情迷道:“殿下……” 男人很快回应她，手掌不老实地乱动，“无音。” 尾音刚落，两个人都愣住了。 仿若一盆冷水从头而降，杳倩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是巨大的羞恼，怒气与怨恨。 他竟、竟然把自己看成了杳无音那个贱人！！ “我…我……”大皇子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明明杳倩和杳无音长得也不像，自己怎么、怎么会…… “殿下！”杳倩站起身，双眸悲戚，“殿下何须这般折辱阿倩！” “若是喜欢三妹妹，找她便是！” “我没有。”大皇子快速否认，他把杳倩强硬地抱进怀里，柔声安慰。 杳倩如今是练气后期，是他在碧麟城不可多得的助力，绝不能丢了她的心。 无人看到的角落，男人眼眸闪烁，“是杳无音那个贱人天天和本王要聘礼！本王一时听多了，就、就……对不起，阿倩。” “本王绝不会喜欢杳无音那个贱人，就算娶她，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 他低声道:“……想想杳家，想想碧麟城。” 杳家，碧麟城。 在心中不停默念，杳倩压下心中的怨恨，伸出手抱住男人。 大皇子心中一喜，低头吻上女子的唇，好似无限深情。 暮色深沉，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最后重叠。 夜半。 烛火无风自动，杳倩理好衣衫，端坐在镜前，感觉到灵力波动，她启唇:“东西拿到了？” 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内，苍老的眸子动了动:“拿到了。” 说着，呈上一个白玉瓶。 “这就是血灵丹么？”红唇微勾，杳倩打开盒子轻嗅。 老者颔首:“是的，服下此丹药，可短暂提升两个小境界，并且灵也会进入失控状态，不过副作用也很大，会损坏修士根基，大小姐，非必要关头——” “闭嘴！”杳倩厉喝，温婉的脸有些扭曲，恶毒之色溢于言表，“我一定要在大比上杀了杳无音！” “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老者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良久的沉默后，他垂下头看着杳倩说道:“为你做一切。” 第23章 团队赛 杳无音一怔，旋即不说话了。 莫长老说的话是对的，在这个世界，比起实力，运气同样不可或缺。 要不怎么会有话本里那些摔个狗吃屎都能抓到天材地宝的气运之子呢？ “如果没有异议，比赛便开始罢。” 一锤定音，剩下的四十名修士被分为四支队伍，杳无音听着长老宣读编号，站到自己分到的队伍里后，不期然对上一双有些阴冷的视线。 她挑了挑眉，和杳倩直直对视。 半晌，在周围人探究的目光中，杳无音走到杳倩面前，轻声道:“我们是一组？” 语气淡淡，好似就是单纯有些惊诧。 杳倩没作声，而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同队的修士除了杳家还有别家的，此时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在心里暗暗琢磨。 这杳家大小姐和三小姐好像关系不太好啊…… 卷长的睫毛微动，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杳无音忽而勾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来，她缓缓倾身，在杳倩耳边低语。 “为了都能进决赛，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背后使什么手段吧？” “我们的恩怨……就留在决赛解决，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悄悄告诉你——” “我也很想杀了你呢。” 眸光微闪，少女的笑如同春日里最绚烂的花，刺得杳倩双目通红。 她这话说的十分轻，除了杳倩没人听见，众人只见这位杳三小姐唇瓣动了动，然后杳大小姐面容便瞬间扭曲起来。 ……和平日在外温婉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一瞬间，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纷纷移开视线。 杳无音此时也已经回到了原位，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的比试。 这次分组总体实力差得不算太多，他们这队十人里共有三名筑基，分别来自杳家和皇室，而现在也在场下的另一队则是比他们多一名筑基修士。 至于台上现在比试的两队，一队有三位筑基，还有一队只有两个，听起来好像是那个有三名筑基的队伍胜算大一点，其实不然，因为……谢凛忱在另一支队伍里。 场上所有人都摸不清谢凛忱的实力，根本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因此偌大的习武台便分成了两个战场，一个战场是十几人的乱斗，另一个战场却是谢凛忱独自一人……被孤立。 突然想到被孤立这个说法，杳无音的目光微妙地顿了顿，然后再次看向谢凛忱背影时，便好似真的看出一点落寞似的。 有点好笑。 杳无音弯了弯眸，似有所觉般，谢凛忱突然侧身，悠悠抬眼—— 然后和她的视线对上。 两人隔着偌大的习武台对视，四目相对间，好似藏着许多不可言说的话。 一股微妙又温软的情绪从心底滋生，烫得她心尖一颤，杳无音垂下眼，指尖不自然地蜷起。 ……有点奇怪。 “音音，你在想什么呀？我怎么听到好多乱乱的声音？” 狐之之和她签订了契约，第一时间内便感知到了她不平静的情绪，于是小狐狸从蛋里探出头，好奇地问。 杳无音:“……” 她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顿了顿，少女声音平稳地回道:“在想下次要炼什么丹药赚灵石。” “好耶！”狐之之瞬间信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灵石！” 杳无音看着它，眸光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也终于从那种奇怪的状态脱离了出来，再次抬眼看向场上时便平静了许多。 另一个战场的十几人已经停战，剑拔弩张地站成面对面敌对的队型，杳无音看了眼人数，发现台上连谢凛忱只剩下了八人。 一队剩五人，还有一队只剩两人。 但是谢凛忱从头到尾都还没动手，因此那个五人队伍完全不敢松懈，一脸警惕地盯着男人。 “程道友，我们的灵力所剩无几，真的能抵挡瑜王殿下吗？”有人面露绝望，好似在站在他们正中间的人，又好似在喃喃自语。 程天瑞额间缓缓落下一滴冷汗，他看着对面闲庭若步的男人，只觉压力巨大，虽说他已经到了筑基中期，可是对上谢凛忱的眸子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惧怕。 那是一种对强者的臣服。 可是现在他是在众多人关注的大比武台上，程天瑞绝不能后退一步，作为程家嫡长子，他还代表着程家的脸面。 咬了咬牙，程天瑞只能想到那法，眼眸微暗，他凝声道:“战！” 话音一落，手中便多了一把火尖枪，周身最后一点灵力迸发，程天瑞身后缓缓多出一团浓雾。 浓雾黝黑至极，隐隐散发出一股不详的味道，杳无音仔细盯着它，察觉到那雾中好似有一个骷髅头。 “鬼灵？！程大公子居然唤出了鬼灵？！！” “这还是年轻一代唯一一个唤出鬼灵的吧？！” 虽然同样是个低级灵，但是不同灵域的低级灵也是不同的，很明显，这只鬼灵比杳无音之前看到的兽灵都要强！ “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就连高台上的各位长老也站了起来，满脸惊诧，要知道，他们碧麟城许久没有能唤出鬼灵的天才了！ 没想到，程家还藏着这样一手！ 程天瑞自然也听到了场下的惊呼，尽管灵力已经要有枯竭的趋势，但他的眸中还是生气了几分得意。 这可是……鬼灵，瑜王殿下，你还能抵—— 最后半句戛然而止，程天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里，男人被风掀起的衣袍悄无声息地落下。 好似他一直在原地，从未动过。 谢凛忱收回灵力，垂眼打量着手上缩成一团不停挣扎的鬼灵，蓦地轻笑:“鬼灵？” 刚刚还嚣张至极的鬼灵开始不停发抖。 “蝼蚁罢了。” 金丹期修士的强大威压瞬间迸发，谢凛忱眼睫一颤，手上的鬼灵瞬间消散！ 谢凛忱竟然已经到了金丹期！！ 这下，没有人说得出话了。 在真正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们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膜拜的冲动。 这就是他们的——瑜王殿下！！ 第24章 对战谢凛忱 场上一片寂静。 莫长老眸子闪动，偌大的惊喜让他忍不住站起身，直直地盯着场上的男人。 二十岁的金丹修士，放在青云宗也是惊才绝艳的存在！ 虽然已经猜到谢凛忱实力很强，但莫长老没想到，他竟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大的惊喜！ 随幼被震到失神，喃喃道:“妈呀，这么年轻就到了金丹期，也就只有宗门里那几个妖孽吧，这、这这这……” 她竟一时有些结巴了，指尖猛的扣上身旁人的手臂，随风罕见地没有嫌她力气到，因为他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一个碧麟城，出了一个能练出极品丹药的神秘炼药师，还有一个二十岁的金丹修士……哈哈哈，帝君，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一想到在青云大陆上有这样的人才，莫长老就忍不住笑出声，满面春风？ 帝君咽了咽口水，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此时也被自家儿子吓到了。 虽然他一直知道谢凛忱天赋好，修习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他们这一辈，勤勤恳恳修炼了一百多年，才堪堪进入金丹，更甚者修习一生也摸不到金丹的门槛，但谢凛忱才二十岁…… 他怎么二十岁就金丹了呢？！ 这也是在场大部分人的想法，除了一人。 杳无音看着谢凛忱，脑海中回想他刚刚说得那句话，由衷觉得…… 太他妈适合装逼了！！！ 谢凛忱感受到某人亮闪闪的目光，顿了顿，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个笑，然后缓缓地看向她。 杳无音再次和谢凛忱对视上，特别兴奋地对他说了两个字。 会看唇语的谢凛忱一愣，然后缓缓陷入沉思。 …… “牛逼”是什么意思？ 无所不能的瑜王殿下遇到了知识盲区。 “我们认输！” 剩下的四个人见到谢凛忱随手捏死那只鬼灵，早就吓软了腿，反应过来后立马高喊。 这场比试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但是某位殿下凶残的形象还是深深映入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就连已经上台要比试的剩下两队，大部分人也在惆怅之后和谢凛忱对上怎么办。 按赛制，他们要两两对决，避开不了谢凛忱。 能直接认输吗qaq …… 愁归愁，和其他队伍的比试还是要继续，众人迅速稳住心态，正视对手。 没了谢凛忱这种bug级人物，其余比试还是很正常的，不知是不是对面的心态出了点问题，杳无音总觉得他们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 除了那几个筑基初期的，其余人都没给她带来太大威胁，不过半柱香，对面便全部被打下台了。 至此，便等正午时分，众人灵力恢复后再次比试了。 杳无音他们这次遇上了程天瑞这支队伍，程天瑞本是里面实力最高的一人，筑基中期几乎能把他们大半人打下场，但是由于上午那场比试，程天瑞到现在都没从冲击里回过神，浑浑噩噩。 因此，杳无音这支队伍又险险赢了，四场打下来，他们差不多已经进了前两名。 除了杳无音，其余人还有些不可思议，本来按实力，他们根本进不了前二。 果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若是第二场便对上谢凛忱，他们肯定是赢不了的。 但是第三场，他们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场。 又是熟悉的分场，谢凛忱独自一人被孤立在旁边，其余人呈敌对姿势站在他们对面。 “我们不能直接和他们打，等到后面灵力全部用完，瑜王殿下一只手就能把我们拍下台。” 众人聚在一起，面色沉重，眉眼间或多或少都含了几分急躁。 “其实不然……”杳无音扫了他们一眼，突然打断他们的话，面色严肃。 众人看向她，以为她想出了什么办法，没曾想少女突然笑笑:“瑜王殿下都不用一只手，一个指尖就能把我们弹下去了。” 所有人:“……” 被扔在一旁的谢凛忱悄无声息勾了勾唇。 杳倩最厌恶看见杳无音笑的模样，无端觉得刺眼，她讽刺道:“杳无音，你不会以为现在是在过家家吧，没人陪你玩。” 杳无音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而是轻啧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若是还没战便怕了，那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这话一出，其余人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后却是垂下了眼，若有所思。 对啊，他们是修士，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挑战不可能，若是现在连瑜王殿下都不敢面对，那之后难不成遇见强大的敌人，就一味逃避吗？ 众人扪心自问，问清内心的答案后眉眼间多了几分释然和自信。 一瞬间，整支队伍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莫长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苍老的眸中闪过几分欣赏。 这丫头，倒是个适合当领袖的好苗子。 “不过你刚刚说得话也有几分道理，所以——”杳无音见他们心态稳好了，站起身颔首道: “你们上吧，我来拖住瑜王殿下。” 不顾他人的惊诧，少女脚尖轻点，几个步伐便退到了谢凛忱身旁。 “我来与你一战。” 杳无音双眼弯弯，一抹狡黠一闪而过，朗声道:“狐之之！” “叽。” 狐之之应声而出，突然出现在杳无音肩头，瞳孔微缩，变成血红色，额间的印记若隐若现。 “退——”小狐狸看着谢凛忱，这样命令道。 而众人见杳无音唤出自己的灵宠，便也不再犹豫，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灵力纷飞。 一瞬间，台上各种灵相出现。 杳无音这里，则是闪身而上，柔软的腰肢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瞬间到了谢凛忱背后。 狐之之额间的印记越来越亮。 谢凛忱眼神恍惚了瞬，随即脚步微动，竟真的缓缓朝台下走去！ 杳无音看见他的动作，眸色微喜，下一秒，手臂如同蛇一般缠在了谢凛忱的腰身上，狠狠地将他往下拽—— 只要把谢凛忱解决了，她们必赢！ 场下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瞬息间发生的事，瞪大了眼睛。 难道，杳无音真能把瑜王殿下拽下台？！ 第27章 危机 两人几乎是同时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 “杳无音，我今日——” “便杀了你！” 厉声怒喝，杳倩眸中狠色一闪而过，双臂展开，掌心凝聚出两道火红色灵力，下一刻—— 倾巢而出！ 杳无音双目一凝，迅速往后退，险险躲过的同时心中微沉。 杳倩和前两日爆出来的实力似乎不太一样，灵力更为凶悍。 “音音——”狐之之在空间里上蹿下跳，喊道:“让我出去吧！” “不。”杳无音沉声拒绝，眸子微沉，手中慕姝瞬出，“我要亲自解决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长剑发出细微的争鸣。 杳倩看着她，阴狠一笑，随即倾身而上。两人速度极快，众人只能看到两道人影不断纠缠，分开。 高台上，莫长老看着其中一人，突然皱起了眉，随幼眼尖瞥见了，有些好奇地问道:“莫长老，怎么了？” 话一出，其余人都投来目光，莫长老抚了抚胡子，似乎在喃喃:“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那丫头的灵力波动似乎有些大。”他说的是杳倩。 闻言，杳鸿文一怔，他把目光重新投到比武台上，缓缓皱紧了眉。 不知怎么地，从这场比试开始，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身处中心的杳无音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她们已经打了不短时间，但是杳倩好像越打越猛，似乎灵力一点没少。 “呲——” 一时分神，杳无音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掌风扫到，身子一瞬间后退了好几步，她半弯着身，抬起头看向杳倩。 “哈哈哈——”杳倩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杳无音，投降吧。” “你永远比不上我，永远——” “是一个废物！” 她仰着头，形似癫狂，杳无音看了她半晌，突然嗤笑一声，嘲讽道:“杳倩，你要不要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我什么模样？！”没想到杳倩的反应这样大，她猛的靠近杳无音，身后的小蛇虚影若隐若现，“杳无音，这都是因为你啊。” “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 “你现在投降也来不及了，因为我要——杀了你！！” 杳无音瞳孔一缩，下一瞬，她便感觉到一阵窒息！ “不好，是灵力暴动！” 莫长老终于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了，他乍然起身，眉头紧皱。 杳鸿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听见莫长老的话，下意识释放出自己的灵力，想要救下杳无音。 “不可——”莫长老紧急拦住他，杳鸿文回过头，急切中带着几分不解，“她吃了聚灵丹，强行提升修为，现在的灵力出现暴动。” “而且灵也跟着失控了。” 小蛇虚影越发明显，半空中，几米长的蛇形扭曲至极。 “若是贸然出现外力，只会让灵力暴动越快，那么杳无音也就——” 死得越快。 台下的人看着不停扭动的淬骨蛇，也终于发现了几分不对劲。 “杳大小姐不是已经打败杳三小姐了吗？怎么还会召出灵？！” “而且这淬骨蛇好像不太正常，似乎……失去控制了！” “你们看——”一声惊呼，声音中含着几分惊恐，“杳三小姐被淬骨蛇包围了！” 所有人的目光均顺着声音过去，但这一看，瞳孔都缩了几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场面实在是太瘆人了。 十几条淬骨蛇凝出了实体，扭着身躯缠在少女的手臂，腰间，腿上……并且杳无音的唇色已经由浅红变为了深紫，淬骨蛇的毒素已经深入了。 杳鸿文见到这幅场景，呼吸一窒。 “莫长老，我该怎么办？”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透着几分茫然和害怕。 半晌却无人应答。 杳鸿文抬眼，这才发现莫长老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比武台旁边，而他身边站着……瑜王殿下？ 其余人全部被呵斥退下，只有身旁的年轻人气息微乱，死死看着已经闭上眸的杳无音，莫长老了然，却也没心思再说别的。 “待会儿杳倩就会因为灵力暴动失去意识，真正难解决的是这些淬骨蛇。” 莫长老似乎在自顾自地说着，但他心知谢凛忱一直在听，“低级灵失去控制后，即使是驭灵师也唤不回来，除非它们杀掉敌人。” “又或者……用灵杀了这些灵。” 眸色一沉，谢凛忱此时已经顾不得再多，白光微闪，身旁陡然多了一个人。 “灵主。”美若天仙的女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浅色的眸似有所觉地看向习武台。 谢凛忱面无表情:“杀了它。” 女子颔首，手中陡然多了一条长鞭，她如同高洁的神灵一样走向前，脚下步步生花。 如此神异的场景即使是莫长老看了呼吸也窒了一下，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谢凛忱，“这是仙域灵？” 谢凛忱不答，目光眨也不眨地看向一个方向，而莫长老从震惊中回过神，见他这样，突然轻叹一口气:“没用的。” 眼睫突然颤了颤。 “低级灵一旦失控，就会产生自己的领域，除了被它们盯上的人和灵主，其他的灵都进不去。 “所以我说的杀了它们的‘灵’，只能是那丫头自己的灵，否则，别无他法。” 杳鸿文听到这话，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他的女儿啊…… 就在莫长老话音刚落之时，像是要验证他的话一样，那女子手上的鞭子微不可查顿了一下，然后瞬间出现在谢凛忱身旁，朝他摇了摇头。 杀不了。 垂下来的手指猛的握成了拳，谢凛忱从没有这样一刻恨过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一点小事离开，若是他一直在这盯着，是不是就不会…… “杳杳……” 双眸蓦地变得猩红，嗓音沙哑至极，谢凛忱好似分成了两半，一半彻底失控，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包括自己，而另一半则是冷静的分析眼前的局势，听着那人的分析。 “若是这丫头有自己的灵，说不定能自救，但是看她前两轮从未唤过灵……” “希望渺茫啊。” 第28章 奇怪的灵 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的众人均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按莫长老的说法，这杳三小姐不是死定了？ “是谁？！是谁给了杳倩聚灵丹，是谁？！” 一声怒吼响彻整个习武台，杳鸿文气势骇人，双目猩红地看向事不关己的杳家长老，厉声道:“是你们当中的谁？！” “二长老，是不是你给了杳倩聚灵丹？！” “杳鸿文，你莫要血口喷人！”二长老听到这话，双目怒瞪:“那服用聚灵丹的后果是什么你我都知道，我难道会拿这丹药去害我孙女吗？！” 这话说得不假，虽然二长老确实厌恶杳无音，但他心知聚灵丹的副作用，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的宝贝孙女的。 杳鸿文气极反笑，厉声道:“若是我女儿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 语罢，金丹强者的威压毫不留情地释放出来，众人心头一惊。 人群中的某位老者收回视线，敛了敛眼皮。 真正处在危机中心的杳无音其实比他们想的要好一点，可能是早有预感的缘故，她一直防备着杳倩，因此淬骨蛇缠上来的瞬间，她第一时间便护住了自己的心脉，没有让毒素流入心脏。 只不过意识仍在缓缓流失。 淬骨蛇吐着蛇信子，竖瞳幽深。 “杳无音，你终于要死了。”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杳无音无力地掀开眼皮，勉强维持着笑，“可是你也撑不住了不是吗？” “呵呵。”杳倩冷笑，掌心的小蛇探着脑袋，瘆人至极，“能修炼又怎么样？你连灵都唤不出来。” “还是废物一个。” “在这里，没有人能救得了你，除非你有自己的灵。” 声音愈发虚幻，杳无音已经听不太真切，但她还是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于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谢…了，谁说……我、唤不出……灵的……” 杳倩脸色一变，面目扭曲，“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淬骨蛇，杀了她！” “还剩一点。”杳无音感受了下身体里残余的灵力，双手结印，似在喃喃自语，“可别再拒绝我了。” “不然我真要玩完了。” 尾音一落，神秘的光芒陡然爆发，黑色莲花若隐若现。 “奉我之命——” “现！” —— 修罗域今天又经历了一场恶战。 兽域那几个高级灵气势汹汹地闯进修罗域，不由分说便杀了几个修罗灵，若不是所有人合力抵抗了他们，怕是还要多死上几个。 “听说那群畜生投奔妖域被拒绝了，所以才来我们修罗域发疯。” 冷静的童声听到这话有些嘲讽，“畜生永远是畜生，真以为修罗域没人了是吗。” “不要气了。”辉煌依旧的殿内，一妖娆美丽的女子缓缓现出身形，她先是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孩童，然后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人后才问道:“灵书呢？” 孩童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女子的到来，毫不客气地喊了一声她的大名，“春不语！” 春不语“嗯？”了一声，缓缓侧头，红唇微挑，一脸温和的模样却让孩童歇了气势，弱弱道:“你找那老酒鬼干嘛？” “问他点事。” “哦。”孩童应了一声，指了指外面，“老酒鬼好像又在外面睡着了。” 春不语点头，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春不语找那老酒鬼到底要干嘛？不行，我也得去看看……”孩童喃喃，下一瞬，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城外，缥缈的雾始终笼罩着这里。 许多修罗灵神色麻木地围在一起，看着形状惨烈的尸体，突然，他们听到了一点鼾声。 于是麻木的神情陡然多出几分厌恶来，倒是显得有了几分人气。 “这老酒鬼一天到晚只知道喝，喝喝喝，喝醉就睡觉！兽域入侵的时候他还在睡，以前同样是高级灵，同样是王的手下，春不语大人尽心尽力抵抗敌人，可他呢——” 声音戛然而止，倒不是这群修罗灵不知道怎么骂了，而是他们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天空间的裂缝又变大了。 居然还有人在召唤修罗灵？！ 众人面色古怪，自从上次老酒鬼一下子砍断召唤后，天空中的裂缝许久没有动过了，他们以为不会再有召唤了，但没想到…… 这次又会是谁呢？ 一群修罗灵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厌恶，手忙脚乱地互相察看对方。 最后发现谁也没被召唤，那只会是—— 目光缓缓投向睡得四仰八叉的老者身上，从裂缝中射出来的白色光芒凝成了一根根的丝线，缠在了老者的四肢和躯干上。 “居然还是这老酒鬼……” “他不会还能斩断召唤吧？” 有人问出了这群修罗灵的心声，他们目光复杂地看着老者陡然睁开眼，然后——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内心紧张的修罗灵们:…… “你们这般看着老夫干什么？”老者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回过头，有些奇怪。 这群修罗灵平时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若是想问老夫问题，一壶酒即可。” 没等到回应，老者也不纠结，照旧说出自己的要求后他展开四肢，想伸个懒腰。 也就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丝线。 众多修罗灵:他终于看见了！ 目光微凝，老者扯了扯唇角，好似在发怒，又好似只是平常的语气:“又是哪个自不量力的小儿想要召唤老夫。” 语罢，他冷哼一声，想如同上次一样把这个丝线震断。 然后却没任何反应。 …… 怎么会？！ 他一脸愕然，刚想再试一次，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陡然飞起，并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冲进裂缝！ 召唤成功了！ 刚刚赶过来的春不语和孩童两脸惊诧地看着这画面，一时间都震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老者身影彻底消失，裂缝缓缓合上。 修罗灵居然再次……回到修真界了？ —— 淬骨蛇领域内，杳倩看着杳无音的动作，先是愣了两秒，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杳无音，你莫不是疯了，你不会以为现在唤灵能成功——”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嗓子里，杳倩看着突然出现的老者，表情宛如见了鬼一般。 成功了。 杳无音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像是再也撑不住般，慢慢倒了过去。 第29章 灵书 领域外。 天空陡然间变得有些阴沉，似乎风雨欲来，莫长老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思抬起了头。 “这是？” “怎么了，长老？”随风就站在他身边，听见低喃后，立马变得警觉起来。 杳鸿文闻言侧过眸，眼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期盼与希望，莫长老触及到他的眼神时顿了顿，随即开口道：“若是老夫没有感觉错，这应该是——” “灵的气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谁的灵？瑜王殿下吗？” “莫胡言乱语，没听到长老的话吗？现在还能出现的灵除了是杳三小姐的，还能是谁的？！” “可是、可是” 真的能有人陷入这般境地还能唤出自己的灵吗？ 杳鸿文也有这个疑问，于是他侧过头看向莫长老。 莫长老：“理论上蛇毒已经深入骨髓，那丫头应当昏了过去，不可能召出灵。” 目光放在被浓雾完全包裹住的少女身上，眸中光芒一闪而过，“但是凡事皆有意外，也有可能——” “是杳杳。”突然被打断说话，莫长老也不恼，而是看向一脸“冷静”的谢凛忱，听见他笃定的开口：“是杳杳的灵。” 杳鸿文微怔。 “那、那是什么东西！？”惊讶的一声让他回过神，抬眸看去，只见习武台上的雾渐渐散了，一个人影慢慢浮现出来。 灵书现在很不爽。 本来回到修真界就已经让他濒临界点，在被一群小蛇缠住后，这股不爽终于到达了巅峰，然后爆发了。 苍老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下一瞬，扭着身子扑上来的淬骨蛇瞬间被震飞。 “一群兽域的孽障。”灵书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捏了捏拳，“老夫忍你们许久了。” 向前几步，鞋履踩上还在不断挣扎地小蛇，灵书垂下眼，脚尖微微用力，淬骨蛇便化为几段碎肉。 “噗——” 杳倩猛地吐出一大口献血，美眸睁大，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 “这群孽障是你的灵。” 明明是问句，灵书却说成了陈述句，他皮笑肉不笑，苍老的脸显得有几分可怖，“就是你导致老夫被召唤过来的？” 他步步紧逼，杳倩踉跄着向后退，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 眼前的老者是一个中级灵，甚至，可能是高级灵。 “怎么可能……不可能，杳无音绝不可能召出中级灵……”眼角缓缓沁出血，杳倩抱着自己的脑袋，宛如一个疯婆子。 聚灵丹的副作用来了。 灵书冷嗤一声，修罗域最不缺这些疯子，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想动手杀了这个害他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 “咳、咳咳……你……” 身后突然传来几分咳嗽，灵书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只半秒，他接着向前。 “你就是……我唤来的、灵吗？”轻浅微弱的声音透着些执拗，灵书面无表情:“非也。” 杳无音轻轻笑了下，大口的鲜血顺着唇角向下流，她看着那莫名有些熟悉的背影，自顾自地说道:“我感受到了。” 我们之间的联系。 “先别管她了，再不救我，我就要死了……”声音越来越小，灵书却听得一字不差，于是眸子便动了动，快得仿佛没有发生。 两秒后，灵书蹲下身，垂眼看着脸色惨白的小姑娘，小姑娘闭着的眼睫不停地颤，好似十分痛苦。 有些恶劣的开口，“老夫曾经说过，此生不会再踏足修真界一步。” “但是你——” “却把老夫召过来了。” 如同枯木一般的手缓缓逼近细白的脖颈，他毫无感情地轻笑:“灵主若是死去，修罗灵便能自主回到灵域。” “灵主，你说你……是不是在找死。” 指尖缓缓用力，灵书面色平淡。 “叔……喝……”小姑娘的唇缝间突破跳出几个字，灵书动作一顿，再听时，便听得清楚了些。 “阿叔，喝酒。” 吐字清晰的四个字让灵书瞳孔一缩，然后目光便变得涣散起来，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阿叔，阿叔……” 几百年前，也有一个小丫头追在他后面喊“阿叔喝酒”，只是时光更迭，物是人非，喊“阿叔”的小丫头终究是永远地被埋葬在暗无天日的修罗城下。 手掌不知何时移开了。 灵书目光晦涩，沉沉地看着杳无音。 半晌，还是将人抱了起来，脚步踏出的瞬间，身后的领域碎成一片片。 “淬骨蛇被杀了。” 随幼美眸惊喜地睁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一道人影迅速飞了上去。 “诶？”她眨了眨眼，一脸疑惑地侧头问随风，“怎么这个瑜王殿下这么着急？” 随风一愣，古板的脸慢慢皱起来，不确定地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杳小姐还需要接着比赛？”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汗颜。 随幼翻了个白眼，自讨无趣，她就不应该问这个小古板。 莫长老唇线挑了挑，压下打趣的念头，转而也出现在了习武台上。 他手中拿着两颗丹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抿着唇的谢凛忱，又看了一眼抱着杳无音的杳鸿文，顿了顿，把丹药给了谢凛忱。 “这是益清丹和回春丹，给她吃下去。” 谢凛忱微怔，接过丹药“嗯”了声，他蹲下身，修长的指尖碰到杳无音紫色的唇瓣时微不可查地颤了颤，眉眼间的阴郁一闪而过。 丹药缓缓地被抵进唇。 “明日应该便无大碍，这丫头聪明得很，知道护住自己的心脉。” 莫长老一脸笑眯眯，目光环顾了一圈之后顿在某个地方，“这就是那丫头唤出来的灵？” 灵书低着头，尽职尽责地当着一个没有意识的老废物。 “……是个低级灵啊。”莫长老叹了一声，似是有些可惜，他还以为杳无音能召出中级灵。 “罢了，既然比试已经结束，大比接着开始吧，至于这场比试的结果……” 裁判长老如梦初醒，终于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回神，这结果自然显而易见，于是他高声道:“66号胜！” “不可能！！”从淬骨蛇被杀后就一直抱头喃喃自语的杳倩尖叫，声音越来越大，“杳无音那个废物怎么可能会赢？不可能…是我赢了…一定是我赢了……哈哈哈哈……” 二长老脸色剧变，心痛的难以复加，他飞上台把疯子一般的杳倩抓住，凝声道:“阿倩，跟爷爷走。” “慢着——” 杳鸿文缓缓站起身，眸色阴沉，如同处在失控边缘的野兽，“二长老，你要带她去哪里？” 第30章 落幕 二长老的步伐一顿，脸色有些难看。 “杳倩不止一次差点害死无音，你还要包庇她吗？！”说到最后一句，灵力乍然朝着杳倩袭过去。 杳倩尖叫，连声喊道:“救我…救我！大皇子救我！” “大皇子”三个字一出，众人一阵哗然，视线齐齐地朝着高台上的人看过去。 大皇子脸色难看至极，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如芒在背。 真是个蠢货！死到临头还要把他拉下水！咬了咬牙，大皇子勉强露出一个笑，“我……” 还在想用什么理由开脱，帝君就厉声打断了他，“够了！” 语罢，他站起身，凝声宣布道:“杳倩破坏大比，蓄意残害他人，实属恶毒，当废其修为，以儆效尤。” 很快就有一群队伍冲上了台。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杳家大小姐，你们怎么敢对我不敬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灵书神色自然地把厚厚的书籍收回来。 太吵了，砸晕就好。 杳倩软软地倒下来，二长老怒目看过去，“你！” 灵书当听不懂，接着老老实实地站着，只有右手边多出的一本书彰显着存在。 这低级灵怎么感觉有些奇怪，灵主晕过去了也能听命令吗？ 众人在内心默默嘀咕，只有谢凛忱似有若无地抬眼看了他一秒，随即又看向昏迷的杳无音。 “二长老，请不要让我们难办。” 冰冷无情的声音在二长老耳边响起，二长老一怔，随即好像突然老了十几岁。 他知道自己顾不住杳倩了。 “杳家主，剩下的你自行处理吧，大比还要继续。” 杳鸿文闻言看了帝君一眼，两人视线相对，意味不明。 “莫长老，见笑了。” 等到杳鸿文带着杳无音下去，帝君这才勉强维持着笑容，满脸歉意地同莫长老点了下头。而大皇子坐在身后屁也不敢放一个，他要是还不知道帝君在维护自己就真的白活了。 所以，现在就是要少说少错。 “无碍。”话是这样说，莫长老嘴角的笑确是淡了下来，他瞥了台下一眼，淡淡道:“不过老夫也有些乏了，随风随幼，我们走吧。” “是。” “是。” 场下议论纷纷。 “那位长老怎么也走了？这大比……”还要继续吗？ “你们说杳大小姐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大皇子不是和杳三小姐有婚约的吗？” “可是杳三小姐被淬骨蛇包围时，没见大皇子说过任何话啊，反倒是瑜王殿下……” “这……” 众人对视一眼，眼中多是对皇家密辛的八卦。 “肃静。”帝君威严着脸，扫了一眼某个声音最大的地方，似有警告，“大比继续，保持肃静。” 刚刚说得最欢的几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悻悻闭上了嘴。 “儿臣也退下了。”谢凛忱垂着眼，面色冷淡，帝君听到这话，唇线绷得更直，他说:“接下来的比试，你不参加了吗？” 谢凛忱:“儿臣认输。” 说完，竟是不给帝君任何反应的机会，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帝君气极反笑，连声说了几句“很好”，随即，充斥着怒意的眼神便落在了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呼吸一窒，往后缩了缩。 —— 杳无音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一个温柔的女子把她抱在怀中，动作轻柔地讲她哄睡，朦胧的歌谣间，杳无音好似听到女子在同谁说话，又好似听到了不同的嬉笑声。 一会儿有人在亲切地喊她“小莲花”，一会儿又有人把她抱得高高，逗着他说话。 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又酸涩的感觉，让杳无音险些落下泪来。意识迷糊之际，她又听到自己在喊“娘亲”。 “阿叔…春姨…别，别走……别松开小莲花……别……！” 空间里，狐之之急得满头大汗，杳无音失去意识，他不知道杳无音现在的状况，也出不去，只能看着湖中间的小莲花发愁。 看着看着狐之之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小莲花不知为何开始不停地往下掉花瓣，茎叶蜷缩，好似十分痛苦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 一声短促的呼吸，杳无音陡然睁开了眼，眼角缓缓落下两行清泪来。 “无音，你醒了，爹在这儿呢。”杳鸿文一直守在这儿，闻言立马安抚。 杳无音动了动唇，不知为何，明明杳鸿文就在她面前，可是她的心脏却还是空荡荡的，“我、好像梦到了爹，又好像…没有……” 她皱了皱眉，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原主还是她的记忆。 若是原主的记忆，那她为何那么心痛，可若是她自己…… “好了，不想了。”杳鸿文听到她的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笑了笑，缓声安抚。 杳无音微微颔首，紧接着像是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一般，她愣了愣，问道:“大比结束了？” “昨日便结束了。”杳鸿文敛眸，隐去眼底的厉色，杳无音闻言“啊”了一声，隐隐有些遗憾。 大意了，她没想到杳倩竟如此疯狂，差点载了。 “杳倩现在？” “废去了修为，关在柴房中。” 意料之中的结果，杳无音知道有二长老护着，杳倩这条命还是不会轻易丢了，只不过—— 害了她两次，杳倩这条命她是一定要收的。 眼眸微闪，父女两人各有心思。 “莫要遗憾大比，你的实力，有人已经看到了。” 杳鸿文抬眼笑了笑，杳无音一怔，随即不确定开口:“你是说那位莫长老？” “没错。”终于有了件高兴的事，杳鸿文挑了挑眉，“按规定，此次大比前三名将会直接进入青云宗成为外门弟子。” “而你和瑜王殿下，莫长老则是亲自开口先记为挂名弟子，到了青云宗只要再通过一个简单的测试即可成为外门弟子。” 杳无音先是一喜，若是能进青云宗对她自然是有好处的，不过随即她就注意到了一点，柳眉微蹙，“我和瑜王殿下？” “瑜王殿下难道不是前三名吗？” 按谢凛忱金丹的实力，谁能打得过他。 闻言，杳鸿文也是面色复杂，他深深看了眼自家女儿，说道:“你晕过去之后，瑜王殿下便弃赛了。” 杳无音微怔，指尖动了动。 第31章 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修罗域 话落风过。 窗外的玉兰簌簌落了一地。 似有所觉般，杳无音抬眼看过去，几瓣纯白悠悠飘进来覆上她的腕，温顺沁凉。 下一刻，少女没忍住弯了弯眸。 杳鸿文严肃的脸似乎也柔和了几分，他缓缓说道:“无音，你和大皇子婚约一事……” 说到这，他罕见地有些犹豫。 杳无音知道杳鸿文在担忧什么，她微微一笑，掩下眸中神色:“当初的婚约本就是一句玩笑，是女儿太傻，把它当真了。” 原主可能对大皇子真的有过期盼，但那也是以前了。 “我会亲自和帝君请求——取消婚约。” 两人的婚约原本就只是原主的母亲和大皇子的生母谈笑间提起的，后来原主母亲逝世，杳家和皇室关系逐渐疏远，这婚事基本也不会被提起了。 之所以没退婚，也是维护着皇室的面子罢了。 想到这里，杳无音眼神陡然变得有几分幽深，唇缝抿成一条直线。若这个婚约单纯只是郎无情妾有意，那么大皇子还不算可恨。 可是恨就恨在大皇子不仅和羞辱原主的杳倩苟且，还一直哄骗pua原主，试图通过原主掌控杳鸿文，掌控杳家，当真是卑劣至极。 “无音，若是你同瑜王殿下——” “什么？”捕捉到某个名字，杳无音疑惑地抬眼，杳鸿文同她对视，喉间的那“有情”二字一时间不上不下，竟不知该不该说出口了。 杳鸿文虽对一些事情迟钝，但也不瞎，从谢凛忱种种表现里他渐渐也琢磨出来一点东西来。 只不过，他本以为这是一桩两情相悦的事，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尽然。 默了默，杳鸿文若无其事道:“无事。”说完，他站起身，眸色温和，“你既然醒来了，便好好休息，爹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杳无音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相反，因为某只在空间里不停嚎叫的狐狸团子，她早就开始头疼了。 待杳鸿文一走，她立马把狐之之放了出来。 “呜哇！” 小狐狸一猛子扎进杳无音怀里，哭卿卿的模样好不可怜，“音音我以为你要死了呜呜……” 杳无音:…… 谢谢你以为啊。 指尖插进一团毛茸茸里，火红衬着细白，莫名和谐。 “没事了。”杳无音揉了揉狐之之的脑袋，舒服的触感让小狐狸抬起头，抽抽搭搭地说:“小莲花…一直在掉叶子，还有…还有一个爷爷……” 那个爷爷看着好凶qaq 杳无音一怔，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 爷爷？不会是……那只灵吧？ 念头闪过的一瞬间，她已经拎着狐狸团子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杳无音的视线就落在了直直盯着小莲花的老者身上。 果然是这只灵。 脑海中还残留着一点记忆，杳无音记得，是他杀了那些淬骨蛇。 小狐狸窝在她怀里，没忍住又抽了两声，老者的背影似乎顿了顿，随即转过身来，视线扫过杳无音时，暗了一瞬。 眼底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 “那朵莲花——”他伸出手，指向湖中心，“是哪里来的？” 小莲花似乎很高兴，晃了晃所剩不多的花瓣。 而杳无音看着眼前这张脸，目光微微发愣，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于是灵书又问了一遍，杳无音这才如梦初醒，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从院子里挖出来的。” 灵书冷笑:“你家莲花长在院子里？” 杳无音理所当然:“对啊，就是我家的啊。” …… 灵书睨她一眼，不问了。 他既然没话说了那杳无音就要说了，视线上下打量一番，杳无音问道:“你是兽域的灵？” “呵。” 看来不是了，杳无音摸了摸下巴，大胆猜测道:“妖域？” 灵书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这么有个性，难不成是—— “仙域？” “不是。”这次灵书否认得很快，唇角勾起笑，说出的话莫名有些阴森:“老夫怎么敢高攀仙域。” 话中意思嘲弄十足。 杳无音默了默，灵书看向她，话锋一转，“老夫来自修罗域。” “……修罗域。”杳无音喃喃重复。 灵书挑眉:“怎么，听说是修罗域就接受不了了？” “不是。”杳无音摇摇头，投过来的目光十分复杂，灵书莫名有些看不懂，只听她下一秒说道:“我只是，从来没听说过修罗域。” 在原主的记忆中，灵域一直都只有仙，妖，鬼，兽四大域，何来这一个修罗域。 灵书一怔，下意识说了声“不可能”，随即他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双目猩红，缓缓地笑出声。 饱含着恨意与悲怆的笑声让刚跳下来的小狐狸迅速缩进了蛋里。 杳无音却感觉心突然空了一块。 她张了张唇，但又满目茫然，不知该说什么。 “修真界…好一个修真界！”灵书仰头大笑，眼角似有泪痕隐隐闪烁，“不仅毁我修罗域，现在还要将我修罗域的名字彻底抹去吗……哈哈，真是好的很呐！” 别这样笑。 杳无音明明是想这样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一股悲伤从心尖蔓延开来。 灵和灵主的感知相连，于是下一秒—— 灵书突然发现自己身体里多出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他缓缓平静下来，苍老的眸子不含任何情绪地看向杳无音。 “我是个低级灵。” 他以为说出这几个字后，对面的这个小姑娘就会收起那假惺惺的悲伤，然后脸色大变，厌恶就会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跑出来—— “你是我的灵。” 轻飘飘的，微不可闻的五个字让灵书的表情僵住，他就保持着那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杳无音，此时此刻，他竟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你是修罗域的灵，也是我唤来的灵，我不会让你回去——” 杳无音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下了承诺一般，“现在没有人知道修罗域没关系。” “以后，我会让所有人知道，除了四大域，还有一个地方——” “叫修罗域。” 她眸子清亮，笑着朝他伸出手。 第32章 大长老 灵书到底还是没能如愿。 那日他默了半晌后，冷嗤一声，便再次坐在了湖边，看着无风自动的小莲花。 杳无音带着缩进蛋壳里的小狐狸出了空间。 休息两日后，府上来了客人，杳无音跟着双喜进了正厅，一眼便瞧见了莫长老。 随风和随幼照旧站在莫长老身后，两人一身素净白衣，格外显眼。 “见过长老。” 杳无音委身行礼，言笑晏晏，端得一副好态度，她听杳鸿文说了，自己可是吃了这莫长老两颗丹药，其中有一颗正还是她刚卖出去的极品回春丹。 满打满算，这丹药还没捂热几天就给她吃了，杳无音态度自然比黑袍人时期好多了。 莫长老含笑点头，见她脸色如常，这才放心道:“既然身体已经无事，那便都好。” “你应当听杳家主说过了吧，我要带你前往青云宗的事。” 杳无音颔首。 “你可愿意？” 杳无音笑道:“这可是众多道友求之不得的事，无音岂有不愿之理。” “那便好。”莫长老一脸笑眯眯，“我在碧麟城还有一些事要办，所以近些日子应当会留在这里，约莫七日后——” “七日后我们启程系统前往宗门。”他沉吟道。 “弟子知晓。”杳无音飞快改了称谓，莫长老闻言，哼笑了一声。 “在这七日里，该解决的事情还是要趁早解决的好。” 话语间的意味深长让人不可忽视，杳无音垂眼轻笑，淡声道:“弟子省得。” ——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是尊贵的大皇子妃，杳家的大小姐，你们谁敢关着我，放我出去……” 柴房外，两个小厮昏昏欲睡，其中一个听到这声音不耐地皱了皱眉，终于忍受不了地睁开眼。 然后打开柴门—— 抬脚把疯癫的女人一脸踹远。 “你，你怎么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呸！”小厮狠狠往地上淬了一口，“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呢？” “你现在看看自己还有没有灵气？以前大小姐的威风哪里去了？” 杳倩捂着耳朵，连声尖叫。 另一个小厮也捂住了耳朵，把同伴拉回来。“你和她说什么话，就让她自生自灭呗，尽糟心。” “反正家主肯定要杀了她，现在喊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他们聊得入神，完全没听到杳倩的喃喃自语:“会有人救的，会有人，会有人……长老…救救我……” “哈啊～” 后来说话的小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掀起眼皮看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酉时三刻了，又要准备守夜了。” 两人重新站好，对视间苦笑一声，“希望今晚那个疯婆子安静一些。” 杳倩已经连续嚎叫两个晚上了。 是夜。 柴房设在杳家最偏处，平时就安静得很，更遑论这大晚上，一片寂静中，只有这声调不一致的两道鼾声格外明显。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柴房外，屈指间，两道灵力没入小厮眉心，鼾声更浓了些。 “吱吖——” 年久失修的柴门摇摇晃晃地被推开，杳倩一抖，然后突然回过头，初看见那双眸子，她就蓦地笑出了声。 “你果然来救我了。” 此时此刻，杳倩又显得那般正常。 黑衣人沉默一瞬，蹲下身把她扶起来，“杳鸿文被我灌醉了，出口的人已经解决了，我送你出去。” “离开杳家，不要回来了。” “呵。”杳倩站起身，听到这话，冷冷哼了一声，“离开杳家？凭什么我要离开杳家？” “我还没杀了杳无音那个贱人。” 她话中的恨意太过浓烈，黑衣人叹了一声，“小倩，莫要任性，如今保命要紧。” “至于杳无音——” “时机一到，我自会杀了她。” “时机？”杳倩满是嘲弄地笑了一声，眸色阴冷地盯着他，“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有几日杳无音就要去青云宗了。” “到那时，你还有什么时机？！你不会以为我死了你就能独活吧，我告诉你——” 肩头蓦地被攥紧，剧烈的疼痛让杳倩突然失了声，黑衣人像是察觉到什么，神色陡然僵硬起来。 灯光突然全部亮了起来。 “遭了。”瞳孔微缩，黑衣人放下杳倩，转身就要隐入夜色。 然而这时，一道带着些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炸了黑衣人一个惊雷，“你要去哪里啊——” “大长老？” 杳无音不紧不慢地从黑暗中现出身形，身后，是已经“喝醉”的杳鸿文。 黑衣人，哦不，大长老闭了闭眸，再次睁开眼时他现出了自己的脸，一张总是笑眯眯的脸此时无悲无喜。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杳无音挑了挑眉，“这不是很好猜吗？” 话音刚落，柴房外又急匆匆赶来两人，二长老带着杳瀚海，一眼便看见大长老，俱是一脸惊诧。 “你…你你……” 二长老抖着胡子，又是不解又是怒气，“居然是你把聚灵丹给了阿倩？！” “是老夫又如何。”大长老勾起唇，看向杳倩那张脸，苍老的眸子里竟多了几分迷恋，“小倩要求的事，我怎么能不同意呢？” 杳无音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她猜出了是大长老在暗中帮着杳倩，但是真没想到，大长老竟然对杳倩有……特殊的感情？ 她不理解。 但是二长老却好像突然懂了什么，哆嗦着唇瓣，一脸厌恶，“你竟然还没死心！杳宏扬啊杳弘扬你居然……” “闭嘴！”杳倩尖声打断，怨恨地看着二长老和杳瀚海，“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不能给我好资源，尤其是你——” 指尖指向杳瀚海，面目扭曲，“你要是成为家主，我也不会比不过杳无音，都怪你！” “你们甚至没有大长老对我好！” “孽障！”二长老突然厉声，一巴掌甩在了杳倩脸上，“若是没有这张与你奶奶七分像的脸，你以为他还会这般对你吗？！”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瓜的杳无音挑眉:哦吼。 第33章 杳倩下线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 当初大长老年少时还是杳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也是在一次大比中，爱上了本家的一个外姓女修，那女修实力不差，因此当时的杳家家主倒也没有太为难两人，为他们许了婚约。 本以为是一段佳话，没曾想被二长老横插一脚，年少的二长老实力不低，但性情浪荡，风流成性，同样看上了这个女修后，知道两人婚约已成定局，他竟乘着大长老闭关，设计玷污了那个女修。 木已成舟，那女修无颜面对大长老，只能含着恨与泪嫁给了二长老，终日沉默怨恨之下，最后郁郁而终。 吃完了这完整的瓜，杳无音却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反而轻叹了一声。 为那无辜的女修。 “杳奉，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都说灵儿变心了，可是灵儿……我的灵儿……” 大长老神情恍惚，字字泣血，“……我们说好了以后一起离开杳家，前去历练，但是都被你毁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我的灵儿又回来了。”他抬起头，痴迷地看向杳倩，手臂微抬，像是要触摸她的脸。 杳倩吓得连连后退，惊慌摇头，“我、我不是……” 二长老没有丝毫被拆穿当年之事的羞恼，脸色反而愈听愈黑，他气急败坏地朝着杳鸿文喊:“杳鸿文，你还不把他压入执法堂？！” 杳鸿文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杳弘扬作为大长老，其罪有二，一为私自盗窃本家灵药，二则妄图劫走罪犯，按家规所言，当废其丹田，罚奴籍。” “杳弘扬，你可认罪。” 不知何时，小小的柴房外多了一群神情肃穆的修士，而为首的，是三长老。 大长老咧嘴似乎是想笑，但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半张脸隐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都到这个地步了，老夫认不认还有什么干系吗？” “不过现在，老夫还要再做一件事——” “你想干什么？！” 二长老率先感觉到危险，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长老蕴含着灵力的一掌以泰山之势拍在了杳倩的天灵盖上。 杳倩睁着眼，眸中的惊恐和不可置信还没有散去，下一秒—— 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 杳倩死了。 被她嘴中的“对她好”的大长老亲手杀了。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一瞬，包括杳无音。她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杳倩，觉得眼前事态发展的太快了。 这瞬息万变的局势她跟不上。 大长老不是对杳倩这张脸很关心吗？？甚至还冒险来她，怎么突然就把她杀了？？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疑惑，大长老抬眼，“既然她也跑不了了，那就……” 苍老的脸蓦地从阴影中出来，杳无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疯狂，她听到大长老的后半句话。 “……当做老夫给你这丫头的赔礼吧。” 聚灵丹既然是他给的，那也算他间接害了杳无音，如此，大长老杀了杳倩给她赔礼一行为好像也说得通……个屁啊！ 杳无音看着他，只觉得周围果然都是一群神经病。 而此刻，二长老像是终于从杳倩的死回过神了，双目瞬间赤红，他怒吼着:“杳弘扬，我要杀了你！” 杳瀚海被甩在一旁，恰好和杳倩的眼睛对视上，浑身一抖，止不住的畏瑟。 场面一瞬间混乱万分。 杳鸿文使了个眼神，三长老接受到，上前一步把二长老拦了下来，然后凝声吩咐后面的人:“先把人压下去，至于大小姐的尸体……” “残害手足者不得入祠堂。”杳鸿文淡淡提醒。 “扔至后山。”三长老补充。 “不行！杳鸿文，你不能这么做！” “有何不可。”杳鸿文咧了咧唇，面无表情地看着二长老，“二长老难道也要违反家规吗？” 眼尾一扫，厉声道:“还不快点！” “是。” 执法队迅速开始动作。 二长老瘫软在地，好似一瞬间被抽干了精神气，他看着即使死了也毫无尊严被拖下去的杳倩，只觉得一阵悲怆。 那是他最骄傲的孙女啊。 杳瀚海抖着唇，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袍，“父、父亲。” “小倩是你的女儿，你就什么也不做吗？”二长老面无表情，眼眸深沉。 杳瀚海怔了怔，随即眼里突然多了两泡泪，哭嚎道:“我、我也心疼小倩啊，那是我的亲女儿，可是我…我也救不了——” “够了。”二长老冷冷打断他的话，无力地闭了闭眸，再次睁开眼时却和垂着头的大长老眼神对上。 大长老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唇瓣动了动。 ——“报应。” 没错，这都是报应。 二长老掀了掀唇，终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们也走吧。”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杳鸿文默了半晌后开口，杳无音从失神中反应过来，跟着杳鸿文往回走。 两人没有使用灵力，而是慢吞吞地走在这杳府中，今夜的月亮好似躲了起来，只有几点星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细碎地照在地上。 一片寂静中，只有两道的脚步声便格外明显，杳无音看着走在前方的背影，抿了抿唇，问道:“爹是在想大长老的事吗？” 宽厚的身影一顿。 杳鸿文缓缓回头，然后便对上了杳无音关切的眼神。 “爹？” 微弱的几分花香飘了过来，杳鸿文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他坐在石椅上，沉默良久后，才开口说话。 “爹儿时是大长老养大的。” 杳鸿文亲爹亲娘在一次出门历练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的他便一直跟着大长老，直到成为杳家家主后。 杳无音微怔。 “但是我从未注意过……大长老的心结。” 在刚刚大长老的控诉中，杳鸿文不止一次的想，若是自己早点发现，是不是就能让大长老放下一点。 杳无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轻叹一声，“大长老可能，早就失去理智了。” 也许在那女修嫁人那天，也许在知道真相的那天，又也许是刚刚。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第34章 拍卖会 若隐若现的话语堙灭在风中。 杳鸿文闻言看向杳无音，少女低垂着眸，神色淡然，似乎与“情”感知甚远。 杳鸿文笑了一下，话锋一转，“你是怎么知道那背后之人是大长老的？” 还特意提醒了他留心。 杳无音想了想，算了下日子，“约莫是大比前两天有了一点猜测。” 卷长的眼睫戳着下眼睑，她轻笑，“然后就是在大比上，确定了。” 大比前两天，她在卖丹药时偶然看见过杳倩跟着一位老者，当时她还不知道那就是大长老，直到在大比上看见她才知道老者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中间的渊源居然这么深。 杳鸿文见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想法，沉吟道:“家中的事已经解决，现如今还剩下大皇子那边的婚约——” “待婚约一事解决，你便可以前往青云宗了。” “非也。”杳无音眨了眨眼，一脸俏皮，“还有一件大事。” 杳鸿文一怔，皱眉思考着还有什么事，杳无音轻咳两声，提醒道:“爹还记得前几日碧麟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神秘炼药师吗？” “自然记得。” 他还在那里买了回春—— 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挑起眉，杳无音见他想起来了，兴奋的打了个响指，“没错，还有两日，就是碧麟卖场举办拍卖会的日子！” 她可是已经为这拍卖会准备了不少东西。 灵石，摩多摩多。 —— 碧麟卖场。 此处是整个碧麟城最繁华的地带，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各种千奇百怪的交易都能在这里完成。 “今日有动静吗？”卖场顶层内，精美奢华的屋子里坐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女人对着镜子，轻抿红唇，眼波流转。 身后的丫鬟垂着头，恭敬回道:“夫人，卖场没有您要的人。” 女人轻“啧”了一声，款款站起，手中的罗扇抵了抵紫檀木椅，“希望那黑袍人说话算话啊。” 拍卖会明日就要举行了，那炼药师说得极品回春丹居然还没有一点动静。 “……最好不是在打诳语。” “夫人！” 话音刚落，外面陡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女人眼皮一掀，风情万种的笑出声， “来了。” 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下一瞬，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尊贵的炼药师，请您稍等，夫人马上就到了。” 一脸温柔笑意的丫头姿态完美，话语间软萌无害，把杳无音伪装的黑袍人伺候的好好的。 若不是杳无音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处有老茧，是常年用剑留下的，还真以为她如同外表的一样无害。 这碧麟卖场，不简单啊。 丫鬟口中的“夫人”她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位极其漂亮的女修，碧麟卖场是她一手搭建，也是她将它发展得如此好。 一个绝色的女人想要守好这偌大的卖场可不容易，手腕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实力到底如何，碰上面会不会瞧出端倪。 黑袍下，杳无音垂着眸，默默思忖半晌后神思溜到空间里，空间里，还是一成不变的配置。 一只缩在蛋里不敢冒头的狐狸，一个纹丝不动的背影，还有一株兴奋的小莲花。 杳无音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在场唯一一个人身上。 目光中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 完全能感知到她存在的灵书:…… “你……” “灵书。” 灵叔？好直接的名字，是灵又是叔吗？杳无音柳眉微蹙，没有轻易对这个名字说出自己的评价，而是从善如流改了称呼。 “阿叔，你待在这里闷不闷？” 甚至还会自来熟贴近关系。 灵书霍然回首，凉凉地盯着她，“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想叫就叫了。”杳无音挑眉，对他的视线完全不害怕，“阿叔，阿叔，阿叔……” 不喜欢听她偏要叫。 灵书的眸子危险地眯起，不停地告诫自己现在实力不够，打不过这小丫头，要忍。 给自己洗脑成功后他抬眼问道:“找老夫何事？” 杳无音:“帮个忙呗。” “不帮。”灵书回绝的很快，“老夫只是个低级灵，什么都干不了。” 闻言杳无音鼓了鼓嘴，美眸微睁，反驳道:“低级灵根本没有自主意识。” 她这几日在藏书阁看了许多修真界记录的关于灵的书籍，深入了解后，她才发现灵书根本不像个低级灵。 哪家低级灵还能和灵主犟嘴的。 比起低级灵，灵书更像个普普通通的老者。 灵书嗤笑，放出自己微弱的灵力。 “看到了吗，我就是个低级灵，不仅如此，整个修罗域，都是低级灵。” 杳无音抿唇，眸色莫名暗了几分，再抬眼时却又好像是错觉。 少女满脸倔强，“低级灵也没事，我可以给你喂灵石，喂丹药，让你提升实力。” 灵虽然不能吸收空气中的灵气，但是可以吸收灵石，也可以吸收天材地宝。 灵书陷入了沉默，脸上的神情复杂至极，半晌他才说道:“小丫头，你知道让我恢复实力要花费多少灵石，多少天材地宝吗？” 那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是不管谁听了都会承担不起的数字。 而他们修罗域的灵，实力的恢复伴随着这些数字，没有人愿意付出这些资源，毕竟要是真有这么多灵石，自己的实力都能提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怪不得修罗灵被称为废物灵呢，倒也是不虚此名，灵书自嘲地想着。 “我可以炼丹。”杳无音一脸认真，余光瞥了一眼某只一动不动的蛋，本着债多不压身的原则说:“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 “……” 灵书哑然，半晌轻笑出声，面色突然变得平和，他说:“说吧，小丫头，要我帮什么忙？” “报酬嘛……给我几壶好酒就行了。” “尊贵的炼药师大人，有失远迎。” 人还未到，妖媚的声音便已经传过来了，灵书的动作微顿，抬眼间便看见了一个女子款款走来。 “这就是那位‘夫人’了。” 杳无音在空间里抱着狐之之，轻声提醒道。 第35章 拍卖会（二） 灵书在心中“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面上却无任何反应。 面前的女人见他未说话，柔声笑了下，一张桃面眼尾眉梢俱是风情，“尊贵的炼药师大人，您可让奴家好等。” 灵书睨着她，对着这张漂亮妖媚的脸没有一点波动，修罗域的美人一抓一大把，更别说他之前还和春不语共事了几百年。 春不语啊，那可真是修罗域所有人的春天。 神思不过流转几息，灵书便回过神，想起了正事，杳无音见他动作，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给他。 两只白玉瓶凭空出现在桌子上。 女人呼吸窒了一瞬，漂亮的眼睫轻颤，动也不动地盯着桌上的白玉瓶，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此为十颗极品回春丹，五颗上品筑基丹。” 筑基丹？！ 女人倏然抬眼，美眸中俱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本以为十颗极品回春丹已经是极限，但没想到……眼前的黑袍人居然还能掏出上品筑基丹。 尽管已经见过不少珍贵宝物，但女人还是被惊了一瞬，再次开口时多了几分恭敬，“回春丹和筑基丹，大人全部公开拍卖吗？” “嗯。”灵书听着空间里的杳无音说话，一字一句复述，“回春丹可捆绑拍卖，筑基丹不可。” 她炼这筑基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到现在一炉也就只能出五颗上品，炼制不易，每颗都要拍出最大价值。 女人脑子转了一圈就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于是轻笑道:“这是自然，丹药价值珍贵，即使是都单独拍卖也是可以的。” 杳无音听到这话倒是心动了一下，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道:“那便看卖场安排。” 灵书一字不漏地复述完，随即又问道:“拍卖场的抽成多少，以及底价是否由老夫决定。” 他说出这话最先惊讶的反倒是杳无音，少女抿了抿唇，嘴角的笑却还是溜了出来。 灵书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杳无音太过年轻，在这些事上难免没有经验，而他好歹在修真界待过一段时间，懂上几分，作为长辈—— 作为那几壶酒的报酬，他还是要把关的。 “底价自然是由卖家决定，卖场只保证价格公正。”女人敛眸，看着桌上的丹药，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犹豫，“卖场的抽成是拍卖价格的百分之二十，不过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大人答应，卖场可以……” 不等她说完，灵书便打断了她，“什么要求？” 杳无音也等着听。 百分之二十的中介，太贵了吧。 身负着养家重担的少女不满地轻哼。 女人没想到他这么爽快，顿了顿，“若是大人以底价卖给卖场一颗极品回春丹，一颗上品筑基丹，剩余的丹药抽成卖场只抽百分之五。” “可以。” 两个字应得飞快，像是生怕她反悔，女人愣了一瞬，罕见地有些迷茫。 她当然不懂守财奴的心思了。 杳无音在空间里扒拉还剩余的药材，算了算还能练出多少回春丹多少筑基丹后，有些兴奋地和灵书说:“你问她还能不能再降，我这里还能提供，极品回春丹要多少有多少，筑基丹的话，现在只有下中上品。” 灵书微怔，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些小瞧这丫头了，别的炼药师莫说上品丹药，连中品丹药都甚少能练出，她却能说出“极品回春丹要多少有多少”这种话。 老者面色古怪，这小丫头……好像真养得起他。 女人见他说完可以后松了一口气，刚想问现在能不能交易，就听黑袍人再次开口，说出了一番话。 美眸微睁，女人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然而紧攥衣角的手却还是彰显了她的不平静。 这于她，于拍卖场，都是一次大机缘，一定要紧紧抓住。 “若是大人所言皆真，那么拍卖场可以不抽取任何费用。” 杳无音暗赞一声。 “但是大人以后若是需要拍卖丹药，希望大人可以优先选择碧麟卖场。” 可是她马上就要离开碧麟城了，杳无音暗暗思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应下。 灵书:“老夫不日就要离开碧麟城。” 女人闻言失望了一瞬，不过转而她又听那苍老声音说道:“但若是老夫在碧麟城有此需求，必先考虑碧麟卖场，并且每月，老夫都可为卖场提供丹药，不论老夫在哪。” “大人，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大不了她以后请人送回碧麟城，该有的诚意还是要有的。 女人眼眸发亮，缓缓站起身，脸上的笑意浓郁，“既如此，交易成立。” —— 翌日。 迟暮时分，碧麟城却不见半分沉寂，反而比平时更多了些热闹，杳无音跟在杳鸿文身后，两人没有带下人，倒是简单清净得很。 街上修真者显然比平时多了许多，杳无音左右环顾，瞧见外表富贵的便笑弯了眼。 “你这丫头，倒是不害臊。” 在杳无音看向第五个丰神俊朗的男修时，灵书勾起了唇，淡淡调笑。 杳无音眉梢轻挑，有些奇怪他的话，在心中回道:“我害臊什么，他们都是我的待宰对象。” 都是来参加拍卖会的，那可不就是她的待宰对象。 没想到得到这个回答，灵书默了一瞬，捞过刚从蛋里探出脑袋狐之之，rua了一把头，舒服得“嗯”了一声。 怪不得那小丫头总喜欢抱着狐狸崽子。 狐之之对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最起码敢和灵书说话了，甚至还能嘚瑟。 “音音赚灵石，之之吃。” 灵书眯了眯眼，不知抱的什么想法淡淡说道:“那丫头说给我。” “给之之！” “给老夫。” “之之先来的！” “老夫年纪大。” 狐之之默了，虽然它还是只狐狸幼崽，但也知道要尊敬年纪大的人，可是…… 狐狸眼迅速蓄满了泪水，耳朵尖软趴趴地塌了下去，只看着背影就知道这只幼崽的坏心情了。 “分你一半便是。” 小幼崽就是经不起逗，不想那个难缠的小屁孩，灵书垂下眼，暗暗思忖。 远在修罗域的某个孩童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春不语整理书籍的动作一顿，侧头看过来，“生病了？” 孩童憋着气，大声道:“春不语！我是灵，不是真的小孩儿！” 第36章 拍卖会（三） 到达碧麟卖场时，门口已经排了一个长长的队，接待的小厮看见杳鸿文，连忙迎了上来。 “杳家主，包厢请。” 杳鸿文颔首，小厮领着两人上了二楼，相比于大厅，二楼安静了许多，杳无音看了一眼，粗略数了下，大约有六七个包厢。 小厮领着他们进了三号包厢。 脚步经过四号包厢时，杳无音突然闻道了一股熟悉的冷香，眼睫颤了颤，她侧眸看过去，只瞧见了一点白色。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点声响。 “坐下罢。”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好似没有什么情绪能左右他， “嗯。”一声淡不可闻的声音传了过来，杳无音耳尖微动，这好像是女子的声音。 “无音？” 杳鸿文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突然顿住的少女，杳无音指尖无意识抓住了衣袍，眼睫轻颤，也不知在想什么。 杳鸿文蹙眉，又喊了一声。 “哎。”杳无音回过神，应了一声，“来了。” 谈话间，包厢里的声音也没了。 杳无音压下奇怪的心思，跟上杳鸿文的步伐。 空间里沉默的两个生物同时动了动。 “这小丫头怎么了？” 狐之之伸了伸脚，瘫成了一只狐饼，慢吞吞地说:“不知道。” 灵书于是知道了，问也是白问。 空间外，拍卖会要开始了。 杳无音的心思很快就被一件又一件千奇百怪的宝物吸引了过去。 拍卖师就是那日她见到的夫人，一声红衣，酥胸半露，妖娆得很，站在拍卖品旁边，也不知哪一个更吸人眼球一点。 “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得美啊……” “也不知夫人到了什么境界了。” …… 大厅中，议论纷纷。 夫人弯了弯唇，眼眸轻敛，嗓音柔弱却又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第一件拍卖品——” “鸳鸯刀，一级灵器。” “起拍价，五十颗灵石。” 修真界的货币大多都是灵石，极少有普通人使用的银子和黄金。 大厅里，稀稀拉拉地开始有人提价，这刀等级不高，练气初期的修士使用比较多。 “第二件拍卖品……” …… “一百一十灵石三次，成交。” …… “清风炎龙鬼本，黄级秘籍。起拍价，三百灵石。” …… “成交。” —— “五百灵石三次，成交！” —— “成交！” —— “下一件拍卖品——” 一颗火红的珠子被呈了上来，当即就有人惊呼出声。 “纯火系灵珠？！吸收了对火系灵根修士有大用处！” “居然真的是火系灵珠！” 见到这场景，夫人笑了笑，若没有那黑袍人送来的丹药，这纯火系灵珠可是要压轴出场的。 “纯火系灵珠，起拍价，一千灵石。” 刚说完，就开始有人提价。 “一千五十颗灵石。” “一千一百灵石！” “一千五百颗灵石！” “一千六百灵石！” 大厅内，价格抄的如火如荼，但是夫人却未甚在意，目光投向了楼上。 那里，才是卖场的大主顾。 果然，大厅内的声音逐渐越来越少，当价格飚到“一千九百颗灵石”时，包厢内的人才开口。 是一号包厢。 “两千灵石。”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杳无音挑了挑眉，她倒是不知道大皇子也是火系灵根。 想了想，她突然开口:“两千一百颗灵石。” 杳鸿文隐隐看出她的心思，并未阻拦。 一号包厢内，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大皇子脸色陡然一变，茶杯被震碎，咬牙切齿道:“杳、无、音！” 她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这火系灵石对他修为有重大作用，大皇子又不能不要，只能咬牙喊道:“两千五百颗灵石！” “两千六百灵石。” “两千八百灵石！” “三千。” 次价格一出，满场哗然。 虽然火系灵珠十分难得，但是三千灵石其中蕴含的灵力也不比灵珠中蕴含得少，这价格已经远超过本身价值了。 而包厢内的大皇子则陷入了怀疑，起初他以为杳无音是故意和他提价，但是现在看她这样子，好像是真的需要这灵石。 那他也不是不能帮她一把。 嘴角噙了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大皇子朗声道:“三千一百颗灵石。” 他们两人的身份竟转换过来了！ “三千五百颗灵石。” 看来杳无音真的很需要啊，大皇子愈发兴奋，再次提价:“三千六百颗灵石。” “……三千七百颗灵石。” 这次杳无音犹豫的时间有些久，很明显她已经快到极限了，大皇子舔了舔唇，“四千灵石！” 再加吧，再往上加吧，他就可以收手了。 …… 沉默。 一片死寂的沉默。 三号包厢不再说话了，大皇子突然感觉不太妙，内心升起一股子荒谬。 一声愉悦的轻笑传过来，少女的嗓音慢悠悠的，“我认输。” “大皇子一掷千金，是无音不及。” 听到这话，大皇子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杳无音这个贱人，居然坑他！！ 夫人却是不管，听到这个价格，美眸明亮至极，手中的小锤子轻敲。 “四千灵石，一次。” 啪嗒—— 大皇子心尖一抖，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有个人把这烫手山芋接过去，但是很明显，别人不像他那么蠢。 “四千灵石，两次。” “四千灵石，三次。” ——“成交。” 一锤定音，大皇子瘫软在地。 包厢内，少女言笑晏晏:“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全程看着杳无音怎么拿捏大皇子心理的杳鸿文沉默。 杳无音撅了撅唇，有些不甚习惯的撒娇道:“爹，我厉不厉害？” 杳鸿文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贪玩。” “哪有。”杳无音捂着额头，不知想起什么又叹了一口气，“那灵珠的原主人可要好好感谢我。” 若不是她，定赚不到那么多灵石的。 “接下来的卖品——” 夫人感知到她话出口的一瞬间众人的情绪，不禁笑了笑，也不卖关子了，“相信在座各位都是冲着它来的。” 语落，五个精美的盒子呈了上来。 夫人一一打开，浓郁的丹香瞬间席卷大厅，她看着众人痴迷的眼神，仰头说道:“两颗极品回春丹，起拍价，五千灵石。” 第37章 赚疯啦 气氛隐隐有些躁动。 “夫人，快开始吧！” “是啊是啊。” …… 不断有人催促着，眸光发亮，死死盯着呈上来的丹药。 夫人红唇微勾，缓声道:“竞价开始。” “五千五百颗灵石。” 话音刚落，楼上的二号包厢便传来了声音，但是没停留一秒，声音便被各式各样的提价声淹没。 “五千六百颗灵石！” “五千九百颗！” “六千颗灵石！” …… 短短瞬间，价格已经抄到了六千灵石。 三号包厢内，杳无音听着这价格，笑意缓缓从眼底浮现。 “六千五百颗灵石。” 而坐在旁边的杳鸿文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愉悦，而是缓缓出声，声音沉凝，报出自己的价格。 大厅静了一瞬。 到了这个价格，鲜少还能有人较量。 “六千五百颗灵石一次。” 夫人见无人说话，挑了挑眉，敲了敲手中的小锤子，“六千五百颗灵石两——” “七千颗灵石。” 竟是最开始报价的二号包厢！ “好像是程家？” “看来程家对这两颗极品回春丹势在必得啊。” 大厅内，只能看着大家族打架的小修士纷纷议论道。 听到这价格，杳鸿文缓缓皱了皱眉，犹豫半晌，唇瓣还是动了动，“七千——” 手臂突然被抓住了，杳鸿文止住话头，有些疑惑地看向收回手的少女，杳无音朝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一共有十颗极品回春丹，这才前两颗。” 杳鸿文自然是看见了还剩下的四个盒子，可是越到后面，竞争才越大。 杳无音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勾起一个笑，她意味深长地说道:“爹，越到后面，东西才会越好。” 杳鸿文一怔。 夫人已经敲到最后一下了。 “七千颗灵石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当即就有人撤下了一个盒子，剩余的八枚丹药任静静地躺在盒子中，药香浓郁至极。 夫人垂眸看向大厅众人的神情，再次抬眼时眼波流转，红唇一掀:“两个极品回春丹，起拍价，五千灵石。” 新的一轮高潮再次被掀起—— “六千颗灵石！” “七千五百颗！” “八千颗灵石！” …… 价格节节攀高，大厅中的人被这气氛感染，双目赤红。 最终，第二个第三个盒子分别以八千灵石和七千八百灵石的价格拍出。 杳无音无奈地看向杳鸿文，眼神中多了些控诉，“爹。” 她真不想赚自家老爹的钱来着。 杳鸿文顿了顿，看向那被送上来的精美盒子，凝声道:“这不是爹的意思，而是杳家的意思，杳家需要这两颗极品回春丹。” 仅他一人，自是拿不出这么多灵石。 杳无音闻言，也只能轻叹一声，最初她有想过要不要同杳鸿文讲明身份，但是斟酌许久，杳无音还是决定先瞒着。 主要是这丹方来源，她还不知怎样解释，空间的秘密还不能透露出去，至少在她强大起来，有自保能力前，她都不能暴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杳无音还是懂的。 拍卖台上，只剩最后四枚丹药。 夫人感受着场下兴奋，激动的气氛，轻轻笑了笑，没有宣布下一个两枚丹药的拍卖，而是给这气氛又添了一把火。 “炼制出这回春丹的炼药师大人此次前来卖场时，不仅仅只提供了十枚极品回春丹。” 她卖了个关子，吊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却再次话锋一转，宣布接下来的拍卖开始。 成百上千的灵石往上加，听到最后，已经有人感到麻木了。 “一万灵石三次，成交！” 没有人能想象的到两枚丹药竟拍出了一万灵石的天价，侍者再次打开二号包厢的门时，隐隐的议论声开始响起。 “程家这次居然下了这么大手笔，将近两万灵石买下四枚丹药，啧……” 有修士不明白为何这丹药价格如此之高，即使丹药难得，但平常的下品回春丹也就几百灵石左右，这极品丹药确实翻了几十倍，在他看来，实在不值，因此话中隐隐多了几分可惜之意。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问道:“你可知极品回春丹的药效？” 那修士一怔，摇了摇头。 “下品回春丹可医治外伤，中品回春丹则可以治愈沉疴宿疾，而上品回春丹则瞬息治愈全身，但这传说中的极品回春丹……” “如何？” “一息尚存，即可求生。” 最开始说话的修士听到这八个字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按这话中意思，这极品回春丹不就相当于第二条命吗？ 两万灵石换四条命，当真是大赚！ 不仅他这样想，明白极品回春丹药效的人都觉得这波赚大发了，尤其是二号包厢内的程家主。 他抱着手中两个精美的盒子，恨不得立刻回到程家，以免凭生事端。 侍者见他模样，想起夫人的嘱咐，笑着说道:“程家主，请您莫要着急，接下来的东西，您一定也会感兴趣。” 程家主闻言，兴奋地泛红的眸缓缓看过来。 “接下来——” 夫人提高声音，尾音带着些还未散去的战栗，众人一静，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纷纷聚集到拍卖台上。 青葱玉指缓缓呈上白玉瓶，脸色似有虔诚。 “上品筑基丹，可助练气巅峰修士冲击筑基，成功率提高——” “八成。” 一石惊起千层浪。 二楼包厢也陡然不再平静，众多家主纷纷站起身，视线中带着急切，不约而同地看向白玉瓶。 筑基丹？！ 他们虽从未见过这种丹药，但是偶有耳闻，知道筑基丹的作用和价值，而如今，在那白玉瓶中的居然是上品筑基丹！ 提高八成的成功率！ 没有人不为这个数字心惊，要知道，每一个大境界的冲击都十分艰难，多少人一声都被困在练气巅峰摸不到筑基门槛，但如今若是有了这筑基丹…… 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几个家主目光在空中对上，夹杂着火气。 这上品筑基丹他们必要拿下！ 夫人自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火气，勾了勾唇，再次扔下一个炸弹。 “上品筑基丹共有五枚，起拍价均为八千灵石。” “拍卖开始——” “价高者得。” 第38章 上品筑基丹 二楼一直沉默的六号包厢内。 仙风道骨的老者扬了扬唇，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而身后的少男少女则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随风，我没听错吧，这里，居然出现了……上品筑基丹？” 手臂被狠狠抓住的一瞬间，疼痛陡然升起，让随风知道自己这不是在做梦，他愣愣答道:“是、是的，那是上品筑基丹。” 那可是上品筑基丹，即使在青云宗，这也是价值千金的丹药啊。 为什么这个在青云大陆排名倒数的城中会出现上品筑基丹啊？！ 随幼迷茫，随幼不解。 “长老……” “嗯。”莫长老应了声，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轻声道:“没想到那位炼药师竟有如此珍贵的药方。” “随风。” “弟子在！”随风一激灵，回过神来，然后垂着眸有些不解地看着老者伸过来的手。 ？ 他愣了一瞬，又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莫长老瞥他一眼，提醒道:“灵石。” 随风:“……” 他默然，半秒后说道:“弟子的灵石都已经给您了。” 两千灵石，一个没留。 “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莫长老从善如流伸回手，一脸淡然，全然没有朝着弟子要钱的羞赧。 随风，随幼:…… 没事，他们已经习惯了。 随幼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道:“长老，您也想要那筑基丹吗？” 作为青云宗弟子，他们自然知道莫长老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这筑基丹。 正在翻储物袋的莫长老闻言看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道:“在宗门兑换上品筑基丹，最起码需要一千信用点。” 随风随幼下意识开始换算一千信用点需要多少灵石，换出来后均瞪大了眼睛。 “长老，您之前一共从弟子这里借过一万余灵石。”随风一脸正色。 “长老，您借点灵石给弟子吧～”随幼柔着嗓子。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莫长老:…… 缓缓收起了自己的储物袋。 不知六号包厢发生什么的杳无音此时已经高兴疯了，她听着大厅内以及其余包厢内的报价，眉梢的笑意越来越深。 “八千八百八十颗灵石！” “九千灵石！” “九千三百颗灵石！” “一万灵石！” 短短一秒，价格已经飚到了一万灵石，而且气氛愈加火热，未曾平息一点。 空间内，没见过大世面的狐之之张着嘴巴，口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好，好多灵石！ 小狐狸已经想象到在灵石山上打滚的幸福生活了！ “没见识的小崽子。”灵书睨它一眼，嗤笑一声，没曾想衣角突然被某只爪子往下拽了拽。 被灵石冲昏头脑的小狐狸已经完全忘了一开始面对老者的害怕，只想同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火红的一团灵活地钻进灵书的怀里，并且找了了最舒服的姿势，奶呼呼道:“阿叔，阿叔！灵石！” “果真没见识，一点灵石就开心成这样，老夫当年手中的灵石，可比这多得多。”话中似乎带了些嫌弃，手上却把狐狸崽子托住，防止它掉下来。 小狐狸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惊叹了“哇”出声。 然后再真诚发问:“现在，灵石呢？” 早在几百年前就把灵石挥霍一空换酒的灵书陡然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淡淡转移话题:“看来那丫头今天能赚不少。” “一万三千颗灵石一次——” “一万三千颗灵石两次——” “一万三千颗灵石三次——” 成交！ 一锤定音，第一颗上品筑基丹卖出！ 杳鸿文也对各家的实力有了数，刚花费两万灵石买了四颗极品回春丹的程家已经没有再多的灵石去抢这上品筑基丹了，至于孙家和皇室应当还有余力，是强劲的竞争对手。 锐利的视线转了一圈，杳鸿文大致明白了各个包厢内是何人物。 一号包厢是早被气得销声匿迹的大皇子，二号包厢是程家，三号是他们，四号还未说过话，不知，五号应当是孙家，至于六号，倒像是青云宗的那位长老。 第一颗丹药也正是被那位长老收入囊中，大家都存了一点心思，没和这位争。 剩下的四枚，可真是自凭本事了。 “一万两千。” “一万四千。” “一万六千！” “一万八千！” …… 越来越好的价格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静静地看着这些大人物神仙打架，虽然这些灵石与自己无关，但参加了这样一场拍卖会，见过传说中的筑基丹，也算是值了。 “两万一千五百颗灵石。” “两万两千颗灵石。” 攀升速度逐渐变慢，每一次加价，都是在互相试探。 这也是一场心理博弈。 “两万五千颗灵石。” 淡定沉稳的声音再次从三号包厢里传出来，一直在提价的五号包厢半晌没有动静，失了声响。 杳鸿文勾起唇，他知道这场博弈是自己赢了。 “两千五百颗灵石三次！” ——“成交！” 那白玉瓶亲自送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杳鸿文才隐隐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杳家总归是拍到了一个。 接下来，便只能尽量了。 …… 转瞬间，拍卖台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枚上品筑基丹。 夫人在心中算了一下这十四颗丹药卖出的价值，不由得惊了一瞬，若是拍卖场抽了那百分之二十，已经抵得上拍卖场几年的利润了。 不过心动归心动，她还是知道轻重的，一位强大炼药师的保证，可比这能算的着的利润有用多了。 心念一瞬流转，夫人笑了笑，目光看向大厅，“只剩最后一枚上品筑基丹了。” 眼睫颤了颤，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奴家真是很期待最后的得主呢。” “上品筑基丹，起拍价，八千灵石，竞拍开始——” 话音刚落，那从头到尾一直没说过话的四号包厢突然传出一点声响。 “八千灵石太低了点。” 男人的嗓音如同檐上的雪，山间的风，冷淡疏离，捉摸不透。 “本王出价——三万灵石。” 第39章 婚约 三万灵石？！ 这人……竟然直接出了三万灵石的高价？千百道视线不约而同移向楼上的包厢内，或震惊，或羡慕，或窥视。 满场震颤，无任何一个人发出声响，竞争资格好似还在，又好似已经没有了。 包厢内的人敲了敲桌子，浅浅的笃声传出来，半晌，他好似有些疑惑，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夫人一瞬回神，她自是知道那位身份，不敢怠慢，手中锤子微动，似乎敲在了某些人的心上。 …… “三万颗灵石三次，成交。” 一场惊心动魄的拍卖会最后以三万灵石的绝对高价落幕，结束时，还有成群的修士在讨论今日这场拍卖会，口中直叹不虚此行。 夜色逐渐深沉，杳无音跟在杳鸿文身后，提着有些长的裙摆上了马车，她才练气，还不能瞬息移动，因此杳鸿文通知了家中下人来接。 马蹄微动，轿子缓缓经过卖场门口。 “……办得如何？” 若有若无的熟悉声响乍然落到耳畔，杳无音微怔，抬眼看去。 踏着步伐的男人眉眼冷淡，狭长的眸子微垂，一身月色衣袍衬得其身躯挺秀，气质卓绝，而身旁的女子也不遑多让，容貌姝丽，好似天上仙。 两人站在一起，倒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想到这里，杳无音淡淡移开视线，恰巧错过了下一秒谢凛忱投过来的目光。 “怎么了？”杳鸿文问道。 “无事。”杳无音勾起唇，若无其事道:“只是觉得今日的拍卖会真是刺激。” “确实。” 杳鸿文轻轻颔首，只是想到储物袋中的丹药，又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杳无音听见了，有些好奇他想到了什么，于是便问出口。 “这筑基丹太过珍贵，价值千金，爹作为家主，绝不能徇私。” 杳无音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了，她爹这是在愁她筑基呢，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她洋装愠怒:“爹，你还怕女儿成就不了筑基吗？” 柳眉微微蹙起，似乎是有些生气的模样，杳鸿文当即否认，“自是没有，无音定能突破筑基，只是这筑基丹对练气修士好处极大，可惜……” 可惜以杳家的财力，也只能买一颗。 啧，这有什么的，说不定到时候她都能练出极品筑基丹了。 杳无音完全不慌，轻声安慰了几句，两人便不再想这事了。 到了杳府，已然亥时。 双喜约莫已经歇息，杳无音便也没再唤人送水，捏了个清净决便躺下了。 第二日，府上又来了个意外之客。 “杳小姐，帝君听闻您明日即将前往青云宗，今日特意有请。” 穿着统一服饰的中年男人微微躬身，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瑕，杳无音抿了口茶，袅袅雾气中，眸子微眯。 帝君找她干什么？ 思绪一转，杳无音想起婚约一事，思忖半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拜见帝君。” 曲身行礼的少女身穿一袭鹅黄色衣裙，衬得面容愈加白皙，漆黑如墨的眸子如同星星，明亮至极，虽脸颊处还有些未散去的婴儿肥，但已初现绝色之姿。 帝君视线隐晦地打量了杳无音几眼，竟怎么也找不到记忆中那个总是垂着头，说话唯唯诺诺的影子了。 眸子微动，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帝君柔声:“阿音啊，快坐，莫要太拘束。” 杳无音只当没感受到他的视线，闻言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帝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帝君今日唤无音可是要要事？” 既不挑明，她便也装傻。 帝君这下倒真不知该怎么提起婚约一事了，虽说他以前从未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态度，但是心中也是隐隐不赞同的，可如今再看…… “无音啊，你今年可及笄了？” 杳无音算了算，笑着答道:“年初已行笄礼。” 说到这儿，她在心中默默腹诽，也就是十五岁的年龄，在这里居然已经有婚约了。 “既然已经及笄，你和玉轩婚约一事……？” 帝君本想试探一番，没曾想刚说出口，少女上一秒还言笑晏晏的面容瞬间变得泫然欲泣，“帝君，无音有一事恳求，望帝君成全。” 眸中虽含着泪，语气却十分坚定。 帝君感觉到一点微妙的不安，他问道:“何求？” 杳无音抬首，“恳求帝君取消无音与大皇子婚约一事！”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帝君还是觉得两眼一黑，这次大比中，要说最大的黑马就是这杳无音了，一朝修炼就已经到了练气中期，而且还成了驭灵师，最重要的是，她还被青云宗的大人物看上了，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这门婚事成了，不仅得了杳家的助力，更有可能攀上青云宗！ “可是玉轩给你受了什么委屈？你若说出来，本君定给你做主。” 杳无音垂眼，气得牙痒痒。 受没受委屈你不知道？？大皇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虽然内心在不停翻白眼，但是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帝君，大堂姐虽已逝去，但是走前已承认了…承认了和大皇子有情一事！” 这话一出，帝君没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自然不是因为大皇子和杳倩有私情一事，而是因为他没想到杳倩居然死了！ 虽说为了保全皇室面子他把杳倩的修为废了，但帝君真的没料到杳鸿文竟如此心狠，直接把杳倩解决了。 看来杳鸿文真的很宠爱杳无音了。 想到这儿，帝君的眸色微微深了几许，少女任在哭诉。 “无音自认以前实力低微，比不上大堂姐，可无音也奉上真心对待大皇子，但、但是……” 说到后面，话已经不完整了。 帝君微微轻叹，他早知大皇子的脾性，但没料到眼前少女竟也对大皇子如此情深。 “成亲之后，本君定会叮嘱玉轩好好对待你。” 呵呵。 杳无音听着帝君瞎扯的话，在心中冷笑两声，对着空间里被她演技震得一愣一愣的灵书和小狐狸吐槽道:“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灵书下意识问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真想抽上去。 第40章 身世 “不对，这更应该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白了，帝君也就是一个顾及面子，极其虚伪的人，也就只有这种父亲才能养出大皇子那种儿子。 “可是，可是那个人好像也是他的子子呀？” 刚学会人类关系的狐之之歪了歪头，灵魂发问，它知道谢凛忱和大皇子是兄弟，那么就是说谢凛忱也是这个人的儿子了。 杳无音在心中默了一瞬，随即想起那天的画面，语气不自觉更冷了几分。 “一样的虚伪。” 狐之之恍然大悟，记住了。 倒是灵书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空间外，帝君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但杳无音已经不想听他废话了，决定下一剂猛药。 滔滔不绝的中年男人只见少女抬起头，似是为难地咬了咬唇，眸中悲痛万分，声若蚊吟。 “帝君可知莫长老为何带无音一个练气修士前往青云宗？” 帝君还真不知道，在他看来，杳无音虽是有点天赋，但也不过就是一个练气，到底有什么资格去青云宗？ “因为——无音深重淬骨蛇毒，以后可能无法修炼了。” “什么？！”眸子睁大，帝君惊诧至极，连忙询问:“此事可真？” 杳无音点点头，泪水连连:“修士岂会拿修炼一事玩笑。”她垂下眸，语气透着些惨淡，“是父亲不停哀求，莫长老才愿带无音回到青云宗需求解毒之法，但……莫长老说了，机会渺茫。” 言至最后四个字，少女满目茫然，好似被这悲伤的事实打击到了。 也对，好不容易能修炼了，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堂姐陷害，日后实力大概率不得长进，也怪不得她如此悲痛。 帝君的眼神颇有些可惜，他本以为杳无音日后……罢了。 “无音知大皇子殿下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而自身实力低微，实在配不上，还恳请帝君同意取消婚约一事！” 听似坚定实则哽咽的话语落下，偌大的空间安静了一瞬，半晌，帝君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少女的肩，好似在安慰。 “你有心了，本君——准许了。” 杳无音垂着脑袋，压住唇角快要抑制不住的笑。 终于可以和那傻逼划清关系了。 “对了……” 杳无音抬眼:“帝君有事可问。” “大比之时，本君观凛忱和你关系好似不错。” 男人眼底的光一闪而过，但是杳无音捕捉到了，她苦笑道:“瑜王殿下只不过尽了君子风度，怜让无音罢了，若是有机会，无音定和瑜王殿下表示一下感谢。” 这么说，从大比到现在，谢凛忱和杳无音都未曾见过面了？ 帝君在心中思忖，默了半晌话锋一转:“本君明日便回宣布取消婚约一事，你便放心前去青云宗。至于凛忱做事全凭随性，你倒也不必太过在意大比之事。” 杳无音微笑:“无音知晓。” 两人各自维持着笑容，表面上一副和谐模样，但心底到底在想什么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 杳府。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杳无音刚回来，还未来得及回筑苑，就听到杳鸿文找她的消息，干脆直接来了这处。 她迈着步子推开书房，视线所及之处，杳鸿文满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干什么。 杳无音走上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今日可是去见帝君了？” “嗯。”杳无音刚演过一场戏累得很，一口茶咕噜咕噜下肚，才觉舒适，她漫不经心回道:“去谈婚约一事了。” “如何？” “解决了。”少女耸耸肩，眸中一派明媚，“就按我之前同爹商量的那样一说，帝君就同意了。” “那便好。” 杳无音蹙了蹙眉，视线疑惑地看向杳鸿文，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今日的杳鸿文好似特别的……紧张和凝重？ 难道杳家又出什么事了？ “爹？” 杳鸿文缓缓看过来，放在下面的手指微动，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再次开口时多了几分认真，“爹，你想说些什么？” 杳鸿文目光复杂，一寸寸地扫视她的面容，心情极其沉重。 这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阿音……你还记得你娘吗？” 杳无音一怔。 原身记忆里已经没有关于娘的记忆了，她摇摇头。 “当初我与箐娘年少相识，成亲后便一同在外游历，直到有了身孕之后，我们才决定返回杳家，但是在返回途中却遇到了一个四阶魔兽。” 说到这里，杳鸿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痛苦之色，“四阶魔兽实力强大，箐娘受了伤，肚中的孩子当场就死了。” 呼吸窒了一瞬，不停颤动的眼睫彰显了少女心中的不平静，杳无音张了张唇，却只觉得嗓音滞涩。 这是……什么意思？ 空间内，狐之之满目迷茫，歪头看向灵书，“音音……不是还在吗？” 灵书垂下眼，悄声说了句“笨狐狸”。 既然当初的孩子死了，那也就是说，这丫头不是杳家亲生的孩子了。 “……后来呢？” “后来，是一位强大的白衣修士救了我们。” 杳鸿文顿了顿，眸子悠长，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一天。 狂风震震，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从天而降，弹指一击，那四阶魔兽便没了气息。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修士救下我和箐娘后，我们才发现他怀中有一睡着的女婴，他看出我们的处境，分别之时，将怀中的女婴托付于我二人，要求我们必以亲子对待。” 搭在膝头的指尖不自觉攥紧，杳无音听到这里，轻声补上杳鸿文未尽的话，“然后爹就把我带回来了是吗？” 杳鸿文看着她，点了点头，心底的情绪万分复杂，当年的那个孩子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们失去亲生孩子的痛苦，所以他们才会答应那修士的要求，将婴儿带回来。 只是箐娘被那魔兽伤了根骨，走得太早，杳鸿文便一个人遵守当初应下的约定，将杳无音养大。 杂乱的思绪绕成一团困在脑海中，杳无音只觉头疼得厉害。 那神秘修士是谁？为何又将她交付给两个陌生人？还有，杳鸿文现在突然告诉她的身世又是为什么呢？ 杳鸿文的视线落在她紧蹙的眉头，长叹一声，掌心微微松开。 杳无音看过去，瞳孔微缩—— 一块熟悉的，刻着莲花纹的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 第41章 启程，前往青云宗 “这是……？！” 杳无音惊诧至极，努力压下高扬的声调，杳鸿文看见她这反应有些意外，“你见过这玉佩？” 不应该啊，这玉佩他一直收着，杳无音应当没见过才是。 “没、有。” 杳无音掩下心神，低垂的眼睑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深思，“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这是当初那修士给我的，分别前，他同我说，若是以后你能踏上修真一途，便把这玉佩给你。” 起初杳鸿文对这话是十分疑惑的，在他看来，这样强大的修士所守护的孩子不说天赋绝伦，最起码的入门还是可以的，但直到后来杳无音懵懂之时被测出没有天赋，再到如今短短几日连续突破，杳鸿文便慢慢懂了。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他把玉佩递过去，杳无音微怔，随即伸手接了过来，垂眸细细打量着。 “阿音。” 杳鸿文突然毫无征兆地喊了她一声。 “嗯？” “当年你的亲生父母定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才不得以将你托付他人。” 杳无音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听他继续说:“天下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阿音，不要怨他们。” 杳鸿文以为杳无音默不作声是在怨亲生父母把她抛弃了，但其实杳无音并没有这个想法，她只是在思索两块玉佩的联系。 之所以没有想杳鸿文口中的亲生父母，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原主的亲生父母，同她，到底还是没有关系的。 只不过杳鸿文的一番话到底还是让她心中划过了一丝异样。 “若是你想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爹也是支持的，若是不想，那爹便永远是你的爹。” 杳鸿文抚了抚她的发鬓，眸色温和又认真，显然说的是真心话，杳无音感受着这温暖的触觉，指尖逐渐收紧，缓缓“嗯”了一声。 回到筑苑，杳无音坐在椅子上，仔细思索着穿越前到目前为止发生过的所有事。 她基本上已经确定自己是因为前世那枚玉佩穿越的了，但是这两枚玉佩之间，又会有什么联系呢？ 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杳无音轻叹，喃喃自语道:“你这身上的秘密不少啊……” 可惜原身已经死了，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是她杳无音。 既然占了身体她就应该负起责任，杳无音一直是这样的想法，但如今却有些踌躇。 这奇怪的身世…… “铛——”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少女的思绪，杳无音侧眸看过去，只见桌子上多出了一个白玉瓶。 分外的熟悉。 柳眉微蹙，她倾身拿过白玉瓶，鼻尖耸动，闻到那股熟悉的药香后便确定了。 上品筑基丹。 奇也怪哉，她练出来的几颗上品筑基丹都拍卖出去了，怎么现在莫名其妙有一个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爹送来的？ 不大可能，杳无音迅速否决了这个可能性，虽然杳鸿文宠她，但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作为杳家家主，他绝不能徇私。 但不是杳鸿文还会有谁，卖出去的那五颗—— 脑海中蓦地出现一个人的脸。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居然是谢凛忱？！ 杳无音面色沉重，觉得自己莫不是疯了吧。 谢凛忱那厮现在还不知和红颜知己在何处，怎么可能会给她送筑基丹。 不过明日莫长老就要带他们前往青云宗，谢凛忱会把红颜知己带上么？ 杳无音想着想着，不仅把之前思索的事忘了个干净，就连眼皮子都有些睁不开了，这几日事情繁杂且多，她耗费的心神不少，一朝放松下来便有些疲乏，竟靠着桌子眯着了。 一片寂静中，房内悄无声息地多了个高大的人影。 谢凛忱垂眸看向面容恬淡的少女，指尖微蜷，半晌，弯下身将人抱到了床上。 睡着的某人刚触到柔软的塌便扯过被褥卷了起来。 卷翘的长睫一颤不颤。 谢凛忱一言不发，只站在床前，长久地凝望。 杳杳…… 翌日，天光大亮。 从睡梦中醒来的杳无音舒展四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日光照在脸上，长睫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昨晚做了什么梦来着……”杳无音啧了声，左右手揉着肩，努力回想昨夜的梦，试图记起梦中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来源。 “……真是阴森森的。” 杳无音悄声嘟囔，一边站起身一边往外走，垂首间突然看见了昨日杳鸿文给她的玉佩。 犹豫半晌，杳无音还是把玉佩收了起来。 关于玉佩和空间的秘密以及联系，她日后一定会搞明白。 如今当务之急是今日已经到了和莫长老约定好的日子了。 午时，随幼来了。 杳鸿文清楚知道随幼这一趟代表着什么，他目光沉沉，将手中的储物袋全塞给了杳无音，叮嘱道:“这里面共有三千灵石，在外以备不时之需。” 空间里推了上万灵石的杳无音笑眯眯点头。 “还有爹昨日说的话，一直作数。” “女儿知道的。” 杳鸿文看着她，纵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了一句，“有空回来看看。” 杳无音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倾身，缓缓拥抱住了杳鸿文，“爹，谢谢你。” 男人愣了半秒，随即无奈轻笑，掌心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和爹有什么好说谢的。”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杳无音跟着随幼到了碧麟城外，在那里，一行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还余孙家那个没到，随风已经去领人了。”莫长老眼神余光看见杳无音的身影，面目没什么变化，然而再次开口时却笑眯眯的把视线放到了闭眸的男人身上。 “三皇子殿下，你不要看看杳家那丫头吗？” 谢凛忱不语。 倒是刚走过来的杳无音一来就听到这句，脚步顿了顿，眼神微妙地在某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轻嗤道: “杳家丫头哪里配得上瑜王殿下的正眼。” 第42章 意外 话中的阴阳怪气让在场众人都愣了一瞬，随即视线便飘忽不定地在杳无音和谢凛忱之间徘徊，表情古怪。 大比之日，杳三小姐受伤时瑜王殿下的反应他们可都看在了眼里，本以为两人有什么不可为外人道也的关系存在，但今日一瞧，又好似是他们想岔了。 诡异的寂静中，最后一人终于到了。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便出发罢。”莫长老敛下眸中的打趣之意，正色道。 说完，他抬起手，掌心便多了一艘小船，老者唇瓣微动，庞大的灵力喷薄而出，众人齐齐后退一步。 掌心向下，小船往外轻飘飘的抛去，一艘同比放大的船便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莫长老负着手，给被惊诧到的众人解释道:“路途遥远，而筑基修士御剑飞行最多支撑三个时辰，所以就由老夫带你们前去。” “谢谢长老。” 说话的是最后到的孙家修士，长的粗狂，动作却彬彬有礼。 杳无音多看了他几眼，从记忆中辨认出他的身份——孙家的大少爷，孙天宇，筑基中期，也是大比中的第一名。 似乎是感觉到了杳无音的视线，孙天宇抬眼看过来，朝她勾起一个笑。 “呦，这小子好像对你有意思。”灵书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坏笑，旁边躺在灵石堆里的狐之之好奇地眨眨眼，“谁有意思？” “谁都没意思。”杳无音淡淡回了句，同时毫不留情地屏蔽了一灵一狐对外界的感知，颇觉心塞。 她不知道别人家灵宠和灵天天都在干什么，反正自家这两只只会吃灵石和说风凉话。 “啧啧啧。”灵书摇了摇头，感觉到杳无音的无语后心情颇好，扭过头拎起小狐狸祸祸，“小狐狸，老夫问你点事。” 狐之之迷茫地眨眨眼。 同样屏蔽了空间的杳无音此时已经上了船，虽然这船外表看起来不大，但内里地方却是十分宽敞。 众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着，不多时，杳无音便感觉到身下有细微的震动。 随幼坐的离她不远，脸上虽有些别扭，但还是遮不住得意与崇拜之色，“这可是宗门执法长老的灵器。” 杳无音挑眉，笑问道:“哦？这位执法长老很强吗？” “当然。”随幼一张俏脸有些兴奋，靠近道:“执法长老可是一位合体大能。” 合体期？ 杳无音微惊，要知道合体期之上只剩大乘期和渡劫期两个境界，所以依随幼所言，这执法长老确实很强。 “不仅如此，执法长老还是一位尊贵的炼药师。”随幼年纪不大，正是爱说的时候，随风是个小古板，不喜理人，这朝让她遇到杳无音，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杳无音嘴角噙着笑，听她继续说:“你们碧麟城那位黑袍炼药师不是练出了极品丹药么，但我们宗门的执法长老比他还厉害！” 那肯定要比黑袍厉害了，杳无音默默腹诽。 而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其他人听到这里则有些意动。 合体期大能太过强大，可能是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存在，但随幼口中的另一位，可是他们碧麟城近日风头正盛的人物，闻言便有人忍不住提起。 “不知那位炼药师究竟是何人物，竟拥有极品丹药。” “家父曾猜测过，那位最起码是一位元婴强者。” 某位练气六层炼药师闻言沉默。 随幼的话头被带偏，有些不开心，撅了噘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杳无音只能继续听着那群人从元婴猜到化神，从黄级猜到玄级，最后又扯到拍卖会。 要是他们知道黑袍人是自己怕是会觉得世界破灭了，想到这里，杳无音倒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瑜王殿下当初三万灵石买下一颗上品筑基丹真是令人舌挢不下，不过瑜王殿下已然成就金丹，倒让人有些好奇为何还要买这筑基丹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其余人的话戛然而止，随即视线便忍不住放到一直沉默的男人身上。 即使如今离开了碧麟城，他们还是心存敬畏，及冠之年的金丹修士，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谢凛忱闻言，眸子轻轻淡淡的移过来，最后落在说话那人身上，唇瓣微掀。 “本王有钱。” 噗嗤—— 杳无音忍不住想笑，千憋万憋才憋住了，只不过笑意还是从眸中跑了出来。 而孙天宇被这一句噎得不上不下，脸上神色交加，唇边的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喉间的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其余人则移开视线，尽力让气氛显得不要太尴尬。 而导致这一场面的谢凛忱却收回视线，再次沉默下来，像是从来没开口过。 杳无音的笑意也莫名淡了几分。 莫长老一直闭着眼，随幼本以为他休息了，没曾想这晌安静下来后，猝不及防听到了他的声音。 “小家伙们，抓紧时间修炼吧，青云宗可没你们想的那么轻松。” “你们三人成为外门弟子后，若是十年内没有到达金丹，会被逐出宗门，若是到了金丹，就可以进行内门考核，考核过了，才能成为内门弟子。” 老者睁开眸，目光锐利地看着孙天宇三人，接触到这股视线，他们心头一紧，垂首抱拳，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 “至于你——”话锋一转，莫长老睨向随幼，似笑非笑，“随风若是成为核心弟子后，可是要和你分开了。” 闻言，试图缩小自己存在感的随幼一哆嗦，下意识回道:“不行！” “那还不努力修炼。” 随幼忙不迭滚去随风身边，委委屈屈地同他一起修炼。 莫长老微不可查地哼笑一声，随即看向杳无音，话却是说给了两个人听。 “作为长老亲点的弟子，你们到了青云宗，还需进行一个入门测试，测试过了，才能正式成为外门弟子。” 杳无音含笑颔首，“谢谢长老。” 说完，她下意识看向谢凛忱，没曾想，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下一秒，又同时移开。 顿了顿，谢凛忱淡道:“谢谢长老。” 莫长老挑了挑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个不稳，往后急退。 船身开始不停地晃动，众人眸色慌张，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砰——” 刚说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炸得人两耳轰鸣，莫长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右手比至身前，划出一道屏障来。 声音响彻这片空间。 “老夫乃青云宗外门长老，奉宗主之命带领新弟子前往宗门，不知扰了何方道友，还望海涵，莫让老夫误了宗门大师。” 第43章 玄阴双煞 “有趣，今日竟碰上了青云宗的人。”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阴森森的响起，听到这话的众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然而下一秒，一股蚀骨的疼痛快要将他们吞噬。 “呃啊……这是……” 有人忍不住痛呼出声，粗喘着气，莫长老眼神微凛，周身灵力一震，飞身而出。 杳无音作为一个练气修士，受到的影响最大，不过半秒，唇边便隐隐出现了一点血迹，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指尖却攥得发白。 好疼。 这难道是什么心法吗？只是一道声音，就能有如此威力。 清瘦的背脊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般深深的弯下，杳无音大口喘着气，意识有些模糊。 “杳杳。”若有若无的两个字让她短暂的回了个神，下一瞬，杳无音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一双冰凉的手捂住她的耳朵。 那种痛苦的感觉似乎减少了几分。 虽然杳无音没有看见是谁，但是熟悉的冷香还是让她意识到谁在抱着自己。 “谢、谢凛忱。” “嗯，我在。” 男人的声音细听也有些颤抖，很明显，他也受到影响了。 杳无音意识到这点，想挣脱出他的禁锢，却被抱的更紧。 而另一边的随风随幼状态也不太好，几人均狼狈不堪。 “青云宗算什么？我们玄阴双煞想要做的事没有谁能拦住！” 又是一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利刃出鞘的破空声。 不知过了几秒，莫长老的身影陡然出现，满脸凝重的看着狼狈的众人，从袖中掏出几枚丹药，朝着唯一还算清醒的谢凛忱厉声道:“让他们吃了！” 谢凛忱面色泛白，闻言接过丹药，一一喂给了众人。 丹药甫一入口，杳无音便意识到这是上品回春丹，上品回春丹的药效不用多说，众人的意识逐渐清醒，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孙天宇白着脸，语气隐隐有些冲，完全不似一开始的彬彬有礼，“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种事？你们不应该保护好我们吗？！” 随风蹙着眉，没什么反应，随幼却是炸了，白着一张小脸怒斥道: “什么叫‘我们应该保护好你们’？孙道友，你难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谁的命不是命，再说了，长老不是已经在保护我们了吗？！” “你这般咄咄逼人难道是在怪我们，怪长老吗？” “我…我、不是……”孙天宇意识到失言，往后退了几步。 随幼冷冷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随风一个眼神止住了。 “随风师兄，这‘玄阴双煞’是什么人物？” 杳无音声音有些小，但是所有人都听见了，随风一脸凝重:“玄阴双煞是修真界臭名昭著的魔修，他们是一对夫妻，传闻中已经到了化神境界，最喜杀人剥皮，尤其是年轻的修士。” 在场都是年轻修士，闻言心情格外复杂。 “莫长老是什么境界，能保护我们吗？”有人惊慌问道。 随风撇他一眼，“莫长老乃化神后期。” “那、那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对不对？” “不。”随风缓缓摇头，这一动作让刚刚说话那人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莫长老虽是化神后期，但传闻玄阴双煞合力一击可抵——” “练虚。”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一般，舟身一瞬炸开，众人惊慌抬头，只见莫长老猛地被打飞。 两道苍老的身影落在舟前。 “长老！”随风随幼冲上去，扶起莫长老。 莫长老咽下喉间的血，哑声道:“无碍。” “桀桀——我闻到了新鲜的味道！” 满脸疤痕，形如恶鬼的老者仰天长笑，视线如同阴狠的毒蛇盯着随风，甚至还舔了舔唇。 “玄阴双煞！”莫长老把两人护在身后，厉声喝道:“尔等可要想清楚能否承青云宗的报复！” “青云宗？” 另一人缓缓开口，是一位老妇，相比于旁边的老者长的太过正常，但是众人却心知肚明，两人的恶毒程度只会不相上下。 老妇说道:“若是让老身日日顶着这幅面貌，不如死了。” 莫长老心道不好，知道今天麻烦了，眼前这两人实力并不算高，但偏偏行事疯狂，杀人不死不休，若是不满足他们……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舔了舔唇，视线从一众人身上扫过，黏腻至极:“只要你交出一男一女，让我夫妇二人有一张新鲜的皮，就放你们离开。” “不可能！” “这位长老。”玄阴双煞笑开，倒不生气莫长老的拒绝，而是缓缓说道:“你也说了，这些都是新弟子，这偌大的青云宗还会缺新弟子吗？你便是交出两人也无妨。” 说完，脸上的笑突然消失，面色沉凝，“若是交不出，我夫妇二人便是全杀了。” “你又如何！” “绝不可能，老夫今日就算拼死也不会按照你们说的做。” 随风随幼虽脸色苍白，但却坚定地站到了莫长老身边，“我青云宗弟子，宁死不屈！” “好，真是好！” 玄阴双煞气极反笑，“好一个宁死不屈，我夫妇二人世界今日倒要看看，你们是怎样的宁死不屈！” 说着，双手虚握成爪，猛地朝着莫长老袭来，与此同时，身旁蓦然出现的三道影子如鬼魅一般冲向众人。 强大的气息让莫长老脱口而出:“是鬼域的中级灵，避开！” 居然是中级灵！ 杳无音瞳孔紧缩，想躲开却好似被定住了身形，完全动不了。 遭了—— 第44章 背刺 “计恨！” 唇瓣微掀，谢凛忱的身侧陡然出现一道白衣蹁跹的身影，女子手握长鞭，将冲过来的黑影捆住。 谢凛忱趁着这个机会揽过杳无音，两人顺着摇晃的舟滚了两圈，杳无音这才脱离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抬起头小声喘着气。 “阿叔。” “嗯。”禁制被打开，灵书此时也看到了外面的场景，声音微微发紧，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杳无音站起身，手中握着慕姝，在心里问:“能打吗？” 灵书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现在也只相当于筑基初期。”他摇了摇头，话中情绪莫名:“起不了太大作用。” “音音，放我出去！” 狐之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话音刚落，整只狐便出现在杳无音的肩头，额心印记若隐若现。 灵书看着这只小狐狸，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转瞬而逝，还没有捕捉到就被杳无音的话拉回了注意力。 “空间里那些灵石吸收需要多久。” 灵书侧眸，瞥了一眼堆了几座山的灵石，“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杳无音喃喃，此时的情况让她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咬了咬牙飞速说道:“快点吸收！” 说完，倾身而上斩下一缕冲上来的黑雾。 此时的情况属实不太乐观。 莫长老被玄阴双煞缠住，剩余人则在勉力抵抗那三只鬼灵，冲在最前面的，是谢凛忱唤出来的灵。 三只鬼灵中最强大的那只被计恨拖住，而其余人此刻也唤出了自己的灵，灵相纷飞，只为求一线生机。 “真是一群难缠的蝼蚁。”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玄阴双煞中的老妇有些恼火，目光阴沉沉地盯着下面，视线尤其在计恨身上停了最久，“真是讨厌仙域的灵啊。” 呢喃了一声后，老妇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阴毒一闪而过，两人的身影迅速拉近！ “不好。”莫长老目眦欲裂，回头朝着众人喊道:“快走——” 这一击下去，这些弟子都得死。 死亡的感觉一瞬间笼罩所有人，众人头皮发麻，惊恐不可遏制地从眸底浮现。 “不，我不想死…我才刚进青云宗……我不能死！！” 孙天宇赤红着眸，莫大的求生欲让他下意识拉过了旁边人挡在自己身前—— 恐怖的灵气如泰山压顶。 谢凛忱蓦然回头，在看清被拉过去的人后一双淡然的眸子终究被惊慌与害怕一寸寸占据。 “杳杳！” 嘶哑的呐喊含着痛意，谢凛忱动作比大脑反应快，整个人扑上去将少女抱在怀里，后背传来一阵碎裂的疼痛，额头的汗一点点落下。 “砰——” 剧烈的爆炸让两人相缠的身影迅速滚落，转瞬便没了踪迹。 “你们——” 莫长老目睹一切，双眸瞬间变得猩红一片，心中震怒，“该死！！！” “不好，这老东西在燃烧寿命强行提升天赋！”老妇最先反应过来，苍老干枯的脸皮有些凝重，“这老东西本来就化神后期，强行提升修为说不定会到达半步练虚！” 两人对视一眼，均萌生了退意，再打下去，可能真要命丧于此了。 “走。” 迅速做下决定，收回三只鬼灵后，玄阴双煞转瞬跃出几千米，徒留几声大笑在天边隐隐回响。 “杀了两个青云宗的弟子还有一个仙域灵，我夫妇二人今日这一趟打值了！” “桀桀桀——” 笑声渐渐消逝，莫长老抖着唇，终究承受不住喷出一口血，“长老！” 随幼的声音有些哽咽，先前看到杳无音两人掉下去时眼眶便已经红了，如今自己的长老又受了伤，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莫长老被随风随幼扶着，风声烈烈，他看了一眼狼狈万分，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的众人，又沉着眸看向下方。 一片虚无。 这样的高度掉下去，怕是连尸身都找不到。 闭了闭眸，再次睁开眼时莫长老轻声开口，“老夫以青云宗长老身份立誓，与玄阴双煞不死不休。” “长老……” 随风沉声，满含关切，莫长老站起身，看向后方众人，指尖抬起，抑制住轻颤，微末的灵力缓慢地修复着被破坏的地方。 同时，随幼拿着丹药示意众人服下，经过一脸恍惚的孙天宇时，脚步顿了一下，泛红的眸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孙天宇一个哆嗦，躲开她的视线。 随幼咧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混乱之中，别人可能没注意到当时发生的事，但是除了谢凛忱外离得最近的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孙天宇是如何毫不犹豫地把杳无音拉过去，又是如何眼睁睁看着两人被炸飞，可惜光她一人之言也无法为杳无音讨一个公道。 眸光暗了暗，随幼略过他，飞快地站到了莫长老的身边。 “加速前往青云宗，保证路上绝不会再出一点意外！” “是！” —— 还不知自己和谢凛忱已经被打上“死人”标签的杳无音此时正坐在空间里，腿上躺着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的男人， 少女的脸色有些可怖。 狐之之小心翼翼开口，“音音，你、你没事吧。” 主人遭受死亡威胁时灵宠会感应到，所以它在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便回到了杳无音的身边，下意识想救她，然而却被杳无音迅速塞回了空间。 再次看到杳无音，就是这幅场景。 “无事。” 杳无音的声音有些沉，狐之之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竟不敢再说话，它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杳无音，确定她真的没受伤后松了一口气。 抱着蛋壳坐到了扔在吸收灵石的灵书旁，脆生生地开口，“他好像要死了。” 小狐狸的嗅觉十分灵敏，血腥味充斥着整片空间，而且就算闻不到它看着那一地血迹也知道这人受了很重的伤。 然后杳无音却好像恍若未闻，指尖抚上谢凛忱的脸侧，目光却还是毫无焦距。 狐之之歪头等了半晌，才听到一声轻柔的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之之。” “歪？”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狐之之愣了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少女脸上的笑愈发灿烂，“我最讨厌别人背刺我。” 指尖猛地攥紧，杳无音抬眼笑道:“他们，都该死。” 狐之之猝不及防炸了一身毛。 第45章 亲吻 清澈的湖面上，男人平静地躺在那里，清绝俊美的脸泛着病弱的白。 小莲花有些不满地晃了晃枝，被杳无音一个眼神看老实了，然而下一秒，又开始摇花瓣，黑色的莲瓣落在谢凛忱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妖异之色。 杳无音眸子微动，半秒后便移开了视线，专心致志地炼丹。 进入空间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灵书醒了没多久，刚睁眼看到这场景时有一瞬的愣怔，本想问些什么，又在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俏脸时哑了声响。 狐之之没心没肺地用大尾巴挂在他的手臂上，不开心地哼哼:“音音偏心……灵石都给你了……” “明明之之才能打架……” 指尖微动，灵书垂眼，竟破天荒地没欺负这只“口出狂言”的小狐狸。 “砰——” 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吸引了一人一狐的注意力，馥郁的丹香充斥着空间，杳无音掀开炉子，几颗散发着莹白光芒的丹药悬在半空。 眼睫轻颤，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后，杳无音拿过这几颗极品回春丹，一脸冷静地把昏迷的人捞过来。 起初她是没想到把谢凛忱放在湖里的，但炼制丹药需要一定时间，而谢凛忱的气息又变得越来越微弱。 杳无音盯着一开始半死不活如今生机勃勃的小莲花，心一横，死马当作活马医把人放了进去，没想到这湖水真的有效果。 最起码谢凛忱的生命气息稳住了。 指尖触到冰凉的体温时颤了一下，杳无音无意识抿唇，把丹药往人嘴里送。 唇齿紧闭，根本塞不进去。 杳无音半跪，攥着丹药的手有些发白，默了几秒，她垂下眼，面无表情地把丹药吃了。 倾身而下，吻上他的唇。 狐之之狐眸瞪大，随即就被灵书伸出手遮住了，“虽然是在救人，但是小孩子还是不要看。” 唇瓣贴上那一刻，杳无音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冰凉的唇如同冬天的雪，微弱的气息若隐若现，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消逝。 心头微紧，舌尖轻轻地抵开齿缝，将丹药送了进去。 杳无音睁着眸，一双漂亮的瞳映出男人清绝的脸，这样的人，温度不应该是这样冰冷的。 于是她动作顿了一秒，然后裹挟着谢凛忱的唇瓣，轻轻蹭了几下。 温热传过去，杳无音这才抬起头，轻呼一口气，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极品回春丹，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救活。 “你救了我，我救了你。” 轻声的呢喃微不可闻，杳无有一瞬的失神，“我可不欠你任何东西……” “嗷嗷，放开之之！” 狐之之的声音满是恼怒，杳无音回过神，侧眸看过去，一瞬觉得有些头疼。 “你们——是嫌现在还不够乱吗？” 眼看着要掐起来的一人一狐同时止住了动作。 杳无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这两个不安分的家伙，“灵叔，你年纪都多大了，还和幼崽计较。” 年纪大到自己也记不太清的灵书:“…………” 狐之之晃着尾巴哼哼:“就是就是！” 然而下一秒就被握住了命运的后颈，它惊叫:“音音——” 杳无音提起狐狸崽子，面无表情:“尊老听过吗？” 还特别细心地把“爱幼”两个字去掉了。 狐之之撇了撇嘴，被放下来后委委屈屈地躲进蛋壳里，末了，还不忘控诉一声，“音音偏心，一点灵石都不留，哼！” 杳无音:“……” 有这只灵宠，真是她的服气。 不去管咕噜咕噜滚远的狐狸崽子，杳无音侧过眸，问起了正事，“阿叔，你吸收完那些灵石，到了什么实力了。” 几十万灵石，最起码到了金丹巅峰了吧。 灵书动作一僵。 杳无音眨眨眼，满含期待:“嗯？” “你自己看吧。”到了这个程度，灵书已经带上了几分无所谓的态度，他早和这丫头打过招呼的。 说完，他放出自己的灵力。 在听到第一个字时杳无音便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是抱了一点妄想，万一呢，万一—— 好的，没有万一。 一腔兴奋在感受到那金丹一层的灵力后轰然坍塌，杳无音瞪大了眸，不断强调:“那可是二十几万灵石！” “二十几万？！阿叔一开始不是筑基中期吗？” “是。”灵书尴尬地点点头。 杳无音扶额，试图让自己认清事实，“所以，二十万灵石就让你从筑基中期到了金丹初期？” “嗯。” 杳无音咬了咬牙，总算知道为什么一开始灵书说养一只修罗灵要天文数字了，要知道，这二十万灵石让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全部吸收了，最起码也能到金丹中期了。 这中间还要算上冲击大境界时需要的灵力。 理论上，灵升级要比修士容易，因为它们冲击大境界时不会受到天道的阻力，只要灵气到了界点，就能突破，但是修士不然，修士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到了金丹，可是要遭受天劫的。 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某只修罗灵刷新了她的认知。 灵书眸子暗了暗，偏过头，装似满不在意地说道:“一开始老夫便说了，让你把老夫送回修罗域。” 是你不愿。 “我们还没有签订契约，现在把老夫送回去还——”来得及。 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完，杳无音便像只炸了毛的猫喊了一声，漂亮的瞳瞪着灵书:“我都把二十几万灵石给你吸收了，你还要离开？！” 灵书微愣，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你这丫头说——” “我说什么了？”杳无音抿唇，一脸“我看你怎么说”的模样。 灵书自觉说不过，闭上了嘴。 “呵，你们这些修罗灵——”杳无音摇摇头，眸中写满了灵书看不懂的情绪。 若是灵书生在现代，一定能看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看渣男”的眼神。 少女伸出手，静静等待。 “嗯？”灵书疑惑。 “现在，立刻，马上——” “签订契约。” 第46章 江萧府 垂眸的老者微愣，沉默的过程中，眸色越来越深，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丫头，即使是最强大的驭灵师，也只能同时驭三个灵。” 说到这儿，话中的意味有些淡，他笑了笑:“签订契约后，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这话说得极其自然，灵书有些出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次站在了杳无音的角度上，在替她着想，替她担忧。 他突然想到几百多年前，修罗灵在遭受那次灭顶之灾后重新回到修真界的画面。 以往实力高强，骄傲至极的修罗灵全部变成了低级灵，大部分都没了自己的意识，被那些小人奴役，鞭挞。 真是可笑，在那短短的几十年里，修罗域消逝的灵竟然比在那场大战中消散的灵还要多。 后来，为了保护修罗域，他们这群高级灵把修罗域封锁起来，几百年来虽然活的艰难，但也活着。 失神的时间有些久，杳无音看着他，脸上佯装的怒意逐渐消散，垂下眸安静地站在老者身边。 半晌，突然出声。 “以后有时间，给我讲讲修罗域吧。” 灵书一怔，侧眸看过去，两人对视，下一秒，眸子眯了眯，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愉悦，他笑哼一声。 “好啊，等下次老夫给你讲讲修罗域的辉煌。” 杳无音颔首，弯了弯唇，也不再说签订契约的事，她回过头，视线中的男人平躺着，一脸安然。 “不能一直在空间里待着……”杳无音抵了抵腮帮子，刚想说些什么，肚子便适时地响了几声。 灵书调笑的视线觑过来。 杳无音只当没看见，满脸无所谓地站起来，葱白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眯眯道:“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出去。让我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顺便——要是能找到点吃的果腹就更好了。” 灵书挑眉，本想说你这后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吧，顿了顿，又闭上了嘴。 这丫头还未辟谷，贪食点也正常。 掉下来的时候杳无音带着谢凛忱进了空间，情况危急，也没注意到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因此，初初从空间里出来，杳无音就被周围荒无人烟的环境惊了一瞬。 狐之之蹲在她的肩头，火红色的尾巴不停缠着墨色的发丝，杳无音感觉到微末的疼，偏头睨了它一眼。 笑道:“再抓头发，就把你卖了换银子。” 晃到半空中的尾巴骤然顿住，狐之之“叽”了一声，乖顺地不动了。 “朝东南方走，那里有生机。” 灵书负着手，平稳地从杳无音身后走过来，腰间斜斜挂着的酒壶和那张仙风道骨的脸格格不入。 “许久没走过修真界的路，老夫还有些不习惯。” 闻言，杳无音无奈扶额:“阿叔，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吗？” 灵书:“自然记得，老夫现在的身份是你这丫头的父亲。” 杳无音板着脸，纠正他，“错，是已经病重垂危的父亲。” “但你现在这样……”视线上下扫视了眼前人一圈，杳无音一言难尽地摇摇头，灵书有些微的恼怒，喊道:“老夫怎么了！” “就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病重的样子啊。”杳无音恹恹摆手，“阿叔，帮帮我吧，你也不想看见我还没报仇就饿死在异乡吧。” 灵书想说一声“荒谬”，修士哪有那么容易饿死，偏偏对上那双可怜兮兮的眸时他又说不出口了，语塞半晌，偏头应了声“知道了”。 做好约定后，两人一狐吵吵闹闹地朝着东南方向走去，至于谢凛忱，自然还在空间里好好的躺着。 约莫走了半刻钟，终于有了一丝烟火之气。 杳无音狠狠嗅了一口空气中传过来的“烟火气”，双眸泛着光，急呼呼地往前跑了几步。 巨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江萧府”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江、萧、府。” 一字一顿，杳无音抬眸，看了眼繁华至极的长街，笑意抑制不住地露出来，。 下一刻，灵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收进了空间。 “喂，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灵书猝不及防回到空间，没忍住喊道。 睡着的男人长睫颤了颤，可惜无人注意。 杳无音笑眯眯安抚了几声后，身形便迅速地隐入了人海中。 “少爷，小姐……行行好吧……” “小姐…小姐……给一口吃的吧！” …… 即使是最繁华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人，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捧着一个破碎的碗去祈求别人的善意。 幸运的，能得到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吞下去就又能活过一天，但更多的都是不幸的，只会召来厌恶无打骂。 “滚开！弄脏了本少爷的金丝袍子你赔得起吗？！” 脏兮兮的男孩儿被一脚踢开，撞到了人，瘦骨嶙峋的身上是数不清的青紫，男孩儿唯唯诺诺地站起来，瘦的出奇的大眼睛惊慌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对，对不起！”他惶恐地弯下身子，哆嗦道:“我不是故意的！” 杳无音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孩子，抿了抿唇，勉力挑起一个笑:“没关系。” 小男孩儿猛的松了一口气，却又听那少女再次开口:“不过——” “嗯？！” 杳无音视线下移，那男孩儿也跟着朝自己的脚边看过去，“你踩到我爹了。” “啊……啊？！” 男孩儿愣了半晌，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大步往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的可怕，死死地盯着地上躺着的老者。 他、他踩到尸—— 不是，他踩到别人的爹了…… “我…我我我……” 眼看着这孩子被吓到，杳无音笑了笑，把身前的躯体往旁边挪了挪，试图安慰他，“没事的，我爹、生前人很好的，你就算踩到——”也没事的。 “啊！”小男孩儿被她的话彻底吓到了，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徒留杳无音茫然地怔在原地。 她眨眨眼。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跑了？ 本来还在恼火被撞到的灵书看着她这副模样，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你这丫头如此好笑，好好的小孩子也被你吓跑了……哈哈哈” 他笑得放肆，显然没考虑到此处还有一个伤患。 头痛欲裂的谢凛忱蹙了蹙眉，苍白的唇紧抿—— 好吵。 第47章 蓝十一 耳边的吵闹声绵延不绝，谢凛忱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笼子中，迫不得已地观看着眼前的表演。 意识逐渐回笼，却始终睁不开眼，额间的汗涔涔地往下流。 灵书还在嘲笑杳无音这难得翻车的场面，就连在蛋壳里的狐之之也好奇地探出了毛茸茸的耳尖。 “不准笑了！”杳无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给一个小孩子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创伤，耳廓蔓上一层薄红。 可惜这四个字对灵书毫无作用。 恼怒无效，杳无音只能采取非法手段，阴恻恻说道:“阿叔，你也不想真被葬吧。” 灵书一僵，骤然闭上了嘴。 空间外，终于平静下来的少女拖着老者半死不活的身躯慢吞吞地移到街上最繁华处。 然后厉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小女子乃碧麟城人士，本想带着老父前往青云城，无奈途中遇上劫匪，虽苟活下来，但身上的银两全被那些强恶土匪抢去，不仅如此，老父还受了伤。” 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果然，不管在哪里，看热闹是人们的天性。 杳无音说到这里眼眶微红，漂亮的眸子泫然欲滴，“今路过贵地，若有好心人愿伸出援手——” “你要以身相许吗？”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杳无音微顿，抬眼看过去—— 是刚刚踢了那男孩儿一脚的胖少爷。 那少爷属实胖的出奇，一双眼在那张肥脸上更像两颗黑豆，身上那所谓的“金丝袍子”紧紧地裹在身躯上，就像是一头猪披着花床单。 屎盆子镶金边。 杳无音眯了眯眼，装作没看到他色眯眯的眼神，莞尔一笑:“若是有好心人愿意伸出援手，小女子可伴其左右，护其平安。” 那胖少爷听到“伴其左右”四个字的时候兴奋地舔了舔唇，然而再听到杳无音的下一句后，他又不屑地冷哼了声。 目光上下扫视了几眼，如同在评价一个货物，“你一个女子，说什么‘护其平安’。” “这样吧，本少爷给你十两，你找个地方把你爹埋了，以后就跟着本少爷如何？” 粗短的的指尖勾着一个锦绣袋子，他使了一个眼神，身旁的小厮便低着头上前，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来。 “怎么样？”那胖少爷猥琐地勾了勾唇。 人群中，不停地有人小声私语。 “这是刘家少爷看上的第十八个女子了吧，真是癞蛤蟆想吃……” “你小声点！这刘少爷记仇得很，小心被他听到！” “切，不就仗着家中有人在开山宗吗……” 胖少爷那双黑豆眼压成了扁豆，冷声道:“有什么话要说过来本少爷面前说！” 周围一瞬寂静，无人再敢说话了。 杳无音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垂眸间大致懂了眼前这人的背景。 一个普通人却仗着家中有修士就为所欲为啊…… 微不可查地哼笑一声，杳无音抬眼，无奈道:“多谢这位少爷好意，但是小女子还得带家中父亲前往——”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少爷脸色骤变，周身戾气惊人，“本少爷看上你是给你脸，别在这里给老子立牌坊！” 话音一落，杳无音的脸色冷了下来，毫不留情地嗤道:“刘少爷，你这般行事无法无天，是无人管教么？” “管教？”刘少爷似乎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事情，他哈哈大笑几声，袖子一翻走向人群，气势汹汹的脸让所有人齐齐往后退了几步，眸中写满惊恐。 刘少爷回头，得意洋洋道:“你看他们谁敢管我？谁敢教我？” 杳无音冷冷盯着他。 刘少爷被那股视线盯着，蓦地打了个冷颤，反应过来后便恼羞成怒，厉声道:“既然好好同你说不愿，那就别怪本少爷翻脸不认人。” “来人，拿下！” 杳无音往后退了几步，而身后木板上一直躺着的老者蓦地睁开了眼，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阿叔，这只是一群普通人。” 杳无音冷静的声音安抚着灵书，灵书收回毫无感情的眸，掌心可怖的灵力若隐若现。 几个小厮猛地冲上来，眼中溢出凶狠之色，围着的人群如惊弓之鸟，瞬间乱了步伐。 杳无音侧身，双手成鹰爪状扼住一人咽喉，单手将他掀翻在地，同时重心移到手上，长腿将身后冲过来的人一脚踹飞。 即使不用灵力，这些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刘少爷看着眼前的场景，眸色愈来愈暗，终于，在杳无音将最后一人也解决后，他终于爆发，大声喊道:“暗卫，给我拿下她！” 尾音隐隐有些扭曲，杳无音感知到了灵力波动，她抬首，警惕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 “练气七层。” 灵书说道。 在这个普通人居多的城镇中。算得上十分厉害了。 杳无音眸子暗了暗，不爽的意味从眼中蔓出来，她本来，只是想赚点银子吃饭的。 但总是会有不长眼的找死。 指尖微动，慕姝发出隐隐的争鸣声。 “刘少爷，用暗卫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也太没品了吧。” 突如其来的女子声音让杳无音怔了半秒，她垂下眼，摸上手腕，安抚完慕姝才抬眼看过去。 一身蓝衣劲装的女子缓缓从人群中走过来，高马尾随风飘扬，腰间配着一把剑，英姿飒爽。 刘少爷的脸色在见到她时陡然阴沉下来，怒道:“蓝十一，你想干什么？！” 被称作“蓝十一”的女子笑了笑，款款走到杳无音面前，身形将她完全遮挡，形成保护的姿态。 “不干什么。” “那就滚！” “不——”蓝十一还是笑，手中却悄无声息多了把剑。 “这小丫头是我蓝十一的护卫，我看谁敢动？！” 最后一个字落下，蓝十一嘴角的笑陡然消失，如同看死人的视线直直盯着刘少爷。 周身，筑基的气息若隐若现。 第48章 开山宗 刘少爷嚣张的脸色在短短几秒内变换了几轮，一双黑豆眼中有几分忌惮，情绪莫测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没想到蓝十一居然突破筑基了，他咬了咬牙，想起自家大哥领走前叮嘱的事，眸带不甘地收了回来。 朝着暗卫怒声喊道:“我们走！”同时，他深深看了眼被挡在身后的杳无音，冷哼道:“算你今天走了狗屎运。” 说完，拂袖而去。 “狗屎运……”杳无音垂着眸，莞尔一笑，呢喃道:“确实走了狗屎运。” 若不是蓝衣女子出现，她今日好说也得教教这刘少爷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你没事吧？” 关切的话语让杳无音回过神，她抬眼看过去，双手握成拳虚虚行了个礼，唇角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多谢姑娘解围。” 蓝十一爽朗一笑，“无事，你身手也不错。” 话中隐隐有赞叹之意 “对了——” 蓝十一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白皙的指尖摸向腰后，勾出一个锦囊来，递给错愕的杳无音，“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去抓些药，若是不够的话……” “够了。” 杳无音笑弯了眼，如同两枚漂亮的，明亮的月牙淌着水，柔柔地看过来时让人呼吸都窒了一瞬。 蓝十一怔了半秒，随即若有所思地朝着刚刚那人气急败坏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怪不得刘伟志色迷心窍，眼前人难免出落得太过精致明媚了点，即使还未完全长开，也只为这份漂亮增了几分青涩。 让人更想采撷。 蓝十一在心中暗道，面上却什么都没表露，她看着杳无音，笑眯眯说道:“日后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伤治好之后，便尽快离开江萧府吧。”顿了顿，蓝十一接着道:“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说完之后，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离开了，脚尖轻点，整个人就像一只轻盈的燕，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杳无音站在原地，指尖勾着锦囊，半晌哼笑了一声。 “阿叔。” “嗯？”灵书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杳无音转过身，款款朝着酒楼的方向走过去，掩盖不住的雀跃从尾音中溢出来，“走，带你去吃饭去～” 说是酒楼，其实是一个大型客栈，一楼大厅内是吃饭的地方，里堂是包厢，而二楼则是供人休息的厢房。 杳无音找了个偏僻处，对面坐着灵书，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地抿，等着上菜的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小二动作很快，手脚麻利地把菜上齐之后又问了一嘴要不要酒。 闻言，灵书眸子微动，却没说话，而杳无音顿了一下，抬眼问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 “客官，我们这儿出名的有梅花酿，是冬日里的腊梅酿造而成，喝下去，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啊！” 小二说的双眸发亮，杳无音却慢悠悠地喝着茶，视线透过袅袅的雾放到了灵书身上，在看到上下吞咽的喉结时她终于忍不住笑了笑。 “行了，来一壶。” “好咧！” 小二忙不迭地下去拿酒，杳无音托着腮，看向对面的老者，似笑非笑，“帮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灵书掀起眼皮，“这银子不也是别人给你的。” 杳无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阿叔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别喝这梅花酿喽。” “梅花酿来喽！” 刚说完，那小二便提着一壶酒过来了，壶口初初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极其霸道地彰显自己的存在。 灵书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嘟囔道:“老夫什么时候说不是你的了……” 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咋舌。 小二笑眯眯地倒上酒，转身就要下去。 “慢着。”杳无音喊住他。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小二疑惑地回过头，杳无音朝他勾勾手，“我问你点事。” 小二的脸色有些为难，“客官，小的还要做事，掌柜的看见了又得说小的偷懒了。” 笃—— 一枚碎银被拍在了桌上，杳无音笑笑，看向小二那张盖不住喜色的脸，长睫颤了颤，“现在有空了吗？” “有的有的。”小二弯下腰，伸出手连忙碎银塞在了胸膛里，随即站直一脸正色道:“客官，你有什么要问的，小的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不会太为难你。”杳无垂下眸，看着灵书喝酒的模样，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你可知那位刘家少爷？” “刘家少爷？”小二愣了一秒，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古怪中又透着几分厌恶，“江萧府中谁不知道这刘家少爷。” 说完，小二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隔墙有耳后才接着说道:“客官您说的是那位刘家二少爷——刘伟志吧。” “就是胖得像桌上这盘菜一样的那个。” “那就是刘家二少爷了。”小二短暂地笑了声，“刘家是江萧府有名的富户，年年都会给开山宗交上几千两银子。” “开山宗？” 这是杳无音第二次听到这个字眼，她蹙了蹙眉。 “您不知道开山宗？”小二一脸惊诧，随即又恍然大悟，“客官从外地来的吧。” “嗯。” “开山宗就在江萧府南边那座山上，几百年来一直庇护着江萧府，同时作为被庇护的代价，每年年末，所有人都要给开山宗相应的银钱。” “若是不给呢？” 小二愣了一秒，随即话中多了几分惊恐，“若是不给，开山宗便不会多管一眼。” “江萧府四面环山，若是没有开山宗，我们早就被野兽吃了！” 闻言，杳无音眼神有些微妙，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而是摸了摸下巴，接着问:“江萧府所有人都会给那开山宗银子吗？没有例外？” “……有的。” “什么？” 小二压低了声音，“蓝家人就不给开山宗银钱。” 蓝？ 蓝十一？ 杳无音若有所思，看来今天遇到的那个女子就是蓝家人。 她敲了敲桌子，“蓝家和刘家，是什么关系？” “两家一直不对付，刘家追随开山宗，但蓝家不然，尤其是如今的蓝家大小姐，更是直言拒绝了开山宗的邀请。” “而刘家大少爷则是开山宗的内门弟子，刘家背靠开山宗，在江萧府行事作风……” 后面的话小二没有再说，但是杳无音已经懂了。 毕竟今天才切身体会过。 第49章 阴谋 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就在小二越来越心虚的时候，杳无音终于开口，“好了，你先下去吧。” 那小二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了下去，徒留杳无音一人皱着眉思考。 “小丫头年纪轻轻想那么多，你不是饿了吗？”灵书打断她的思绪，眸子看向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示意某人赶紧动筷子。 杳无音“唔”了一声，眉头松开，提着筷子，大快朵颐。 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杳无音的馋虫全被勾了出来，一口一个味道，漂亮的眸子越来越亮。 不过一刻，杳无音终于安抚好胃，她坐在椅子上，舒服地直哼哼，两眼眯起，放空自己。 灵书又叫了一壶梅花酿，正往自己的壶里装，看她这副模样，眉梢微挑，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不想着怎么报复那刘少爷了？” 跟着杳无音不小段时间，灵书几乎已经能通过她的脸色猜出心中在想的是什么了，果然，他这话一出口，咸鱼瘫的少女瞬间直起身靠近。 “阿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灵书掀起眼皮，说道:“老夫不仅知道你想报复刘少爷，还知道你对那开山宗起了兴趣。”梅花酿全部装好，他心满意足地挂起来，“老夫说得对吗？” “厉害厉害。”杳无音海豹式鼓掌，又笑眯眯地问:“阿叔会帮我吗？” 灵书侧眸，“你忘了，是谁一开始是阻拦我出手的。” 若不是杳无音，那刘少爷早被他捏死了。 修罗域的灵脾气都爆的很。 杳无音“啧”了一声，没有反驳。 “行了，你想干什么就干吧。”灵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看在两壶梅花酿的面子上，老夫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闻言，杳无音眸子瞬间亮起，她站起身，大声道， “好，那我们先去蓝家！” —— 暮色渐沉，蓝家。 偌大的后院中，身着劲装的女子耍着剑，一举一式皆带了千钧力道，灵力若隐若现。 长廊尽头，站着的妇人长久地看着这一副画面，眼底是掩盖不住的骄傲与担忧。 “娘？”蓝十一回首间看到熟悉的人影，收回剑有些惊诧地问，“你怎么来了？” 温和的笑意蔓上脸，蓝母走近，掏出帕子凑近女子的鬓角，擦净了若隐若现的汗珠，而蓝十一言笑晏晏，刚刚还锋芒毕露的女子此时乖顺地一动不动。 “你爹找你，随娘一同去吧。” 蓝母拉着蓝十一的手，两人朝着书房的方向走过去，晚间的花香浓郁，海棠还未落尽，漂亮至极。 书房内，中年男人正襟危坐，严肃的脸在看到走过来的两人时下意识变柔。 “爹。” 蓝父点了点头，只当应了这招呼，他抿了口茶，说到正事，“你今午，同刘伟志起纠纷了？” 蓝十一颔首，说到这事时还有些生气，“那厮又要祸害清白人家的姑娘，我看不过去！” “你呀……”蓝母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眸中却未多一分责怪，而蓝父也如此，眸色分豪未变，平和至极。 蓝十一皱了皱秀气的鼻尖，看向蓝父，“爹，你难道怪女儿擅自出手吗？” “自然不会。”蓝父下意识反驳，眉头舒展，“你匡扶正义，行事磊落，爹怎么会怪你。” 蓝十一甜甜地笑了，只不过下一秒又听她爹说:“但是如今你和刘伟志对上，便是彻底惹恼了刘正卿，开山宗那里怕是……” 刘正卿便是刘家大少爷，开山宗的内门弟子。 笑容渐渐消失，蓝十一沉默了下来，半晌开口道:“爹，我讨厌开山宗。” “江萧府的所有人几百年来一直被开山宗那群小人欺骗，任由他们剥削，爹，难道我们——” “十一，慎言。”蓝父沉声打断，眸色严肃。 蓝十一想要再开口，嗓子却有些沙哑，她抿紧唇，陷入深深的痛苦与无奈之中。 江萧府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小城。 这儿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终其一生都在这座小城，他们不会知道那些吃人的“野兽”来自开山宗，他们只能花费大量的银钱去祈求庇护。 “爹……”蓝十一哑声，眼眶微红，“我们只要找到一个金丹修士，就能与开山宗有抗衡之力了。” “金丹修士？”蓝父闭眸，语气颓然，“十一，爹修炼了大半生，如今才筑基四层。” 江萧府灵气稀薄，唯有南方灵气多一些，但是那里却被开山宗死死霸占住。 “那，那我们去找外面的修士，求他们——” 蓝父摇摇头，苦笑道:“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不会。 蓝十一心知肚明这个答案。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宗门，只是每年收点银子，就愿意庇护一座小城，谁看了不会叹一句大义呢？ 蓝十一默然垂下眼。 “老爷，有客人来访。” 微闷的声音打断房内窒息的气氛，蓝父怔了怔，问道:“什么人？” 管家传来的话语有些犹豫，“说是……来报答小姐的恩情的。” 蓝十一微讶，侧眸看过去。 —— “阿叔，你待会儿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灵书被杳无音扶着手臂，恹恹垂眸，“你也别忘了对我这个爹好点。” 杳无音似笑非笑:“自然。”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转过头去。 杳无音观察着四周，这才发现蓝府虽然大，但是却处处显出一股……穷的气息来。 奇怪，她摸了摸下巴，按理来说，蓝府应该挺富有的啊。 “你怎么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杳无音的思绪，她侧眸，看向走过来的蓝十一，女子面色平常，但眼尾的红意还未完全散去。 果然，这趟来得很有必要。 杳无音微叹一声，蓝十一听见了，只以为她在为银子发愁。 虽说是来报恩，但她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什么呢？ 只是她的银子其实也不多，大部分都给那些乞儿了。 “蓝小姐，我爹的伤已经治好了。” 对面的少女站起身，眸中的惊喜不似作假，蓝十一下意识想扯笑，唇角却怎么都勾不起来。 蓝十一只得作罢，说出来的话语中有微不可查的焦急，“伤好了，那便快离开江萧府吧。”若是再被刘伟志缠上，她可能真的没有余力了。 出乎意料的，蓝十一得到了一个坚定的摇头。 “说好了，我是你的护卫的。” 第50章 蓝家 蓝十一只当她在说笑，虽然眼前的少女身手不错，但她作为筑基修士，还不需要一个小姑娘来保护自己。 柳眉微蹙，“你——” 顿了一下，蓝十一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眼前人的名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杳无音敏锐的感受到她话中的微妙，唇线微挑，说道:“我姓杳，名无音，蓝小姐唤我无音即可。” 话音刚落，蓝十一便张开唇，眉眼间多了几分担忧和语重心长，“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护卫那话也是说与刘伟志听，无音不必放在心上。” “还是尽早离去的罢。” 又听到这话，杳无音微顿，眸子不着痕迹地扫了周围一圈，她问:“蓝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蓝十一表情微讶，似是没想到她这般敏锐，也许是心中压着太多事，急急需要同人倾诉，又也许是杳无音给她的感觉太过亲切，蓝十一犹豫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个少女发现了掩盖在平静表面下的暗流与龌龊罢了。 …… “江萧府的资源被开山宗攥在手中，每年都有几十名到了年纪的孩子被带到开山宗检测天赋。” 蓝十一垂着眸，说到这里时眼底的悲痛一闪而过，“若是检测出普通的天赋就会被留在开山宗，太差的，会被送回山下，而天赋较好的——会被绞杀。” 开山宗不会容许天赋太好的弟子存在，这是宗门所有人都默认的事。 指尖微蜷，杳无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张了张唇，问:“……那些吃人的野兽？” “开山宗圈养了一群低阶魔兽。” 言尽于此，杳无音懂了，虽说一开始听那小二讲时她就感觉到了一丝奇怪，但是事实总比她想象的要令人厌恶。 “开山宗自诩名门正派，其实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他们拿着江萧府百姓供奉的银两，花天酒地，无恶不作。” 蓝十一咬着牙，愤恨至极，指尖握成了拳猛地锤在了桌上，留下一层薄薄的红色印记。 杳无音默然，偌大的厅内一时寂静下来。 而此时，坐在旁边一直做个隐形人的灵书掀起眼皮，懒懒问道:“开山宗的宗主，是什么境界？” 蓝十一微愣，抬眼看向这位伤刚好的老者，温声回道:“金丹后期。” 灵书长长“哦”了一声后便又做回了隐形人，垂着眼皮，好似十分虚弱的模样。 蓝十一有些迷茫地侧眸看向杳无音，不明白灵书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我这记性——”杳无音拍了下脑门，拉过试图摆烂的灵书，笑眯眯介绍道:“蓝小姐，这是我爹，多亏了你的银子，我爹现在才能生龙活虎地坐在这。” “是不是啊，爹？” 灵书睨她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后腰处便传来一阵刺痛，眼皮子一抖，他轻咳一声，崩住了唇角。 “多谢蓝小姐。”灵书抱拳谢道。 “无事，举手之劳而已。” 说出了压在心底的事，蓝十一情绪明显比一开始好了些，她轻抿着唇，言笑晏晏。 杳无音趁机说道:“蓝小姐，依你所言，你因为今日之事同那孙家少爷彻底结下了梁子，开山宗可能会对蓝家出手，那无音定然不能离你而去。” 蓝十一听到这话，想反驳却又被杳无音断了话头，“而且，万一那孙家少爷再次找来怎么办？家父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若是真来了，我们怕是毫无反抗之力。” 视线缓缓落在眼前两人身上，蓝十一微顿，突然觉得杳无音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是刘伟志再找上两人，一个女子和一个伤者，怕是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倒不如先留在蓝府避避风头。 开山宗应该不会那么早对蓝家出手，不如等过了几天，再把两人送出去。 思及此，蓝十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杳无音留下来了。 “无音，你同伯父这几日留在蓝府，莫要出门，有什么事找府中管家即可。”她细细叮嘱，杳无音笑眯眯颔首。 交代完，蓝十一便唤来管家安排两间客房，两人说话时，杳无音突然想起什么，顿了一秒后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谢凛忱应该快要醒过来了，但是时间不定，她又不能让蓝十一再安排一间房。 若是明天醒来，她还得找一个借口…… 杳无音慢吞吞地想着，没注意到空间中的狐之之已经快玩疯了。 由于要掩盖身份的原因，杳无音不能把狐狸崽子放出来，于是狐之之便久违地体会到了一只狐的潇洒日子，在空间里玩着蛋，好不自由。 ……就是一直在睡觉的那个人也有点占地方。 第三次把蛋从男人身上拿开后，狐之之抱着尾巴坐到了谢凛忱身旁。 爪子在那张清绝的脸上碰了碰，卷长的眼睫不停地轻颤，狐之之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玩具一般，琥珀色的眸子写满惊喜，不停地逗弄着那双长睫。 “虚伪…的、家伙？” 狐之之记性好，牢牢记得杳无音说过的话，因此十分自然的给谢凛忱贴上了标签，并且嫌弃这个名字长，擅自取了个新名字。 “虚、火？” 叽叽两声，狐之之兴奋地晃着尾巴，把自己缩成了平时在蛋壳中的姿势，盘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香味，好闻。 小狐狸蹭了蹭谢凛忱的脖颈，玩累了，眯着眸，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 夜色微凉。 烛火的影子被风吹动几分，披着发的少女坐在椅子上，喊了一声:“阿叔？” 话音刚落，身旁出现一个人影。 灵书如今是金丹修士，在这府中避开耳目易如反掌，他坐下来，取下腰间的酒壶，自顾自喝了一口。 梅花酿的香味卷进鼻腔内，杳无音动了动秀气的鼻尖，听着灵书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杳无音眨了眨眼，懒散道:“没什么想法。” 灵书不信:“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开山宗。” “靠你啊。”杳无音笑眯眯，凑近道:“阿叔能解决那宗主的吧。” 虽是问话，说出的却是陈述句。 “我只是金丹初期，那宗主可是金丹后期。”灵书似笑非笑。 闻言，杳无音只淡淡“哼”了一声。 眼见着少女的视线越来越奇怪，灵书哼笑站起身，“你这丫头倒是和修罗域的作风十分像，能用武力解决的绝不会用别的办法。” 修罗灵都是一群能动手绝不逼逼的性格。 “这儿的酒倒是不错……” 尾音逐渐消逝在空气中，杳无音勾唇，无声笑了笑。 第51章 救命之恩 灵书的意思便是能解决了。 杳无音早知灵他不是一般的灵，因此最开始，蓝十一的担忧在她这里就不存在。 以暴制暴虽然不太好，但确实最有效的办法。 而且开山宗，确实不应该再存在了。杳无音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毕竟不管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亲手或间或杀过人，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如开山宗这般的行为就是触碰了她的原则。 该杀。 眸色一点点暗下去，唇边的笑容弧度却越来越大，无端多出几分戾气。 “音，音音！” 蓦地，空间里的小狐狸开始不断尖叫，杳无音愣了半秒，戾气一瞬收敛，闪身进了空间。 “怎么了？”她凝着眉，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 按理来说，空间里不会有什么危险，难道是小莲花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 思绪在看到男人端坐的背影后戛然而止，杳无音脚步一顿，站在谢凛忱几步外，一时间竟有些踌躇。 小狐狸的后颈被谢凛忱捏住，四肢不停地挠动，试图吓跑眼前人，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透过男人的肩膀，狐之之看到了杳无音，一双狐眼瞬间蓄满了泪水，眼巴巴的看着她。 似有所觉，谢凛忱的背影动了动，转过身来，杳无音注意到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些病气，只有那张谪仙般的脸依旧令人惊艳。 四目相对间，谢凛忱微蹙的眉陡然舒展，似乎还带了点笑意，“你的灵宠？” 许久未开口，嗓音有些微的沙哑。 杳无音“嗯”了一声，下一秒，谢凛忱便缓缓笑开，如同春日最盛的海棠，说:“好调皮的小狐狸。” 指尖微松，狐之之感受到变化的力道，使劲挣脱开手掌，四肢落地的一瞬便飞速扎进了杳无音的怀里。 像一个小炮弹。 杳无音接过它，淡淡道:“你吓到它了。” 谢凛忱默了一瞬，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杳无音面前，少女抬眼，有些疑惑，随即视线便不受控制地看向男人胸口那一片润湿。 “它趴在我身上睡觉便罢了，流口水也罢了，但是尾巴却一直缠着我的脖颈，在梦中，我还以为自己被恶鬼缠住了。” 说到最后，一声轻笑溢出来， 杳无音:“………” 默默收紧了怀抱，垂着眸一脸核善地盯着狐之之。 脸都被你丢尽了。 狐之之缩了缩弱小可怜的自己，小声道:“虚火，好闻。” 虚火是谁？ 杳无音皱了皱眉，显然是已经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她轻声教训道:“好闻也不可以这样。” “下次睡觉把嘴巴闭着，流口水不就留下证据了吗？” “知、知道了。” 谢凛忱挑了挑眉，对杳无音这独具一格的教育方式不置可否。 长眸微动，他打量着这片陌生的空间，掩盖住内心的讶异，问道:“这里是……？” “我的随身空间。” 先前想的许多借口此时都被扔到了脑后，在谢凛忱问出口的那一瞬间杳无音便十分自然的说出了真相，一点犹豫都没有。 rua着狐狸脑袋的指尖微顿，少女忽略掉心底那抹怪异的感觉，朝着谢凛忱伸出手，“先出去，有什么问题待会儿再问。” 谢凛忱盯着她，半晌伸出手掌，握住了那只白嫩的手，轻声应了句“好”。 一息间，两人便出现在了屋子里，明亮的烛火打在侧脸上，平白多了几分温暖。 谢凛忱没有再问这里是哪儿，而是一脸淡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姿态悠闲慵懒。 “那是我的随身空间。”杳无音提起茶壶倒了杯茶，说话间推到谢凛忱的面前，“至于来历……不太方便告诉你。” 茶水下肚，干涩的喉这才舒服许多，谢凛忱垂眸，对杳无音的话没什么反应，指尖却一直摩挲这杯子的边缘。 男人脸颊的墨发有几缕落了下来，莹白如玉的侧脸平淡安静，鼻梁高挺，苍白的唇微微透着一点水色，杳无音看着谢凛忱，视线移到湿润的唇瓣时，微妙地顿了一下。 脑海中不期然想起那天为了让他吃下丹药迫不得已的吻，严格来说那也不算亲吻，顶多算人工呼吸，但是杳无音却好似着了魔一般，不停回想着那柔软的触感。 她好像还蹭了几下…… 烛火摇曳，气氛陡然变得有几分暧昧，视线在空气中对上，谢凛忱的眸色暗了几分。 很危险。 堪堪要消逝的理智让杳无音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垂下来的指尖狠狠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她从美色中回过神。 果然，美色误人。 杳无音心情复杂，移开目光，轻声说道:“那日我们从船上掉下来后，为了保命，我便把你带进了空间。” “嗯。” “然后给你喂了一颗回春丹。” “多谢。” 莫名的客气和正经却让杳无音愈发不自然起来，她动了动椅子，轻啧一声，“你救了我，我自然也会救你。” 谢凛忱笑笑，没有对这句话发表什么评价，而是问道:“我们如今是在何处？” “江萧府。” 挑了挑眉，谢凛忱听着这陌生的地名，有些意外。 杳无音见他这副模样，唇瓣微动，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以及开山宗和蓝家的恩怨，全部说了出来。 末了，不忘问一句:“你灵力恢复怎么样了？” 谢凛忱感受了下，“七成。” 这处灵气稀薄，灵力恢复太慢，杳无音也不算意外，她喃喃道:“七成……应该够了。” “什么？” 杳无音看向他，正色道:“蓝小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你一定会报答的吧？” 谢凛忱一怔，救命之恩？ 仔细回想了下杳无音说的话，他默了下，意识到她口中的“救命之恩”便是那二十两银子时忍不住笑出声。 话中有微不可查的宠溺，“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报答的。” 第52章 刘家 翌日。 春日的清晨带了几分湿漉漉的雾气，朝露剔透，从花心顺着瓣滑下来，最后挂在了微翘的花尖上，宛如一抹泫然欲滴的泪。 蓝十一站在窗边，余光中瞧见那探进来的花枝，长眸微敛，伸出手将那枚朝露抹去。 莫名的惆怅从心底蔓延。 开山宗、刘家、还有江萧府的普通百姓……各式各样的烦忧积压在一起，让她修炼也无法静下心来。 蓝十一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她解决不了江萧府存在的隐患，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成就不了金丹。 可是…… “小姐。” 门外的一声呼喊拉回了她的思绪，蓝十一眉头微舒，侧过眸问道:“何事？” “昨日那位杳小姐想见您。” 杳小姐？ 蓝十一微顿，有些疑惑，无音见她是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又要同她借银子？ 原谅她会这样想，因为除了这事，蓝十一还真想不到别的原因。 私银已经全部花完的蓝十一长叹一声，瞬间忘了刚刚在苦恼的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 她说道:“带杳小姐去正厅，我待会儿就到。” “是。” 丫鬟的脚步声逐渐变远，蓝十一抿唇，从梳妆台下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来。 看了眼盒子中的物什，女子将它塞进袖子里，疾步走向正厅。 走近了，蓝十一才发现有些微的不对劲。 厅内，一男一女端坐在一起，女子容貌姝丽，脸上的笑漂亮明媚，而男子气质清绝，眉眼间的疏离也因那一分包容被打破，两人距离靠得很近，如同一副不容他人插足的美人图。 蓝十一脚步微顿，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然为什么他们家会多出一个如此令人惊艳的男子？？ “蓝小姐！” 杳无音眼尖，瞥见了蓝十一的影子，弯着眸同她打了个招呼。蓝十一这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后便迎了上去，视线隐晦地打量着谢凛忱。 “这位是……？” 杳无音眨眨眼，轻咳一声介绍道:“这是我的……嗯、兄长。” “兄长？”蓝十一半信半疑。 “是的。”杳无音一脸笃定。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当初决定前往青云城时，兄长有要事便落了一步，现如今追上来了，又恰巧看到了我当初留下的信息，便一路寻到了江萧府。” “昨夜、不…今晨时分，兄长寻到蓝府，无音擅自将他带了进来，还望蓝小姐莫要责怪。” 说到这儿，杳无音面露尴尬，悻悻地摸了下鼻尖，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把人带进来真的很没品，但是没办法，她已经想不出什么别的借口了。 修士的身份可以暴露，但是空间却不能，杳无音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解释为什么谢凛忱会突然出现在蓝府，只得编造一个故事。 谢凛忱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略过她，最后落在了蓝十一身上，他顿了一秒，躬身抱拳道，“多有冒犯，叨扰了。” 能让瑜王殿下这番行礼的可不多，杳无音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而蓝十一什么都不知道，闻言只是平淡地“嗯”了声。 她对陌生人的兴致不高，尽管这人长的不错。 蓝十一没再多说什么，沉默间便已经表明了自己不介意的态度，她等了几秒，确定杳无音真的没有下文了才问道:“你找我，便是为了这事？” 杳无音点点头，于是下一秒，她便清晰地听到了眼前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杳无音:“………”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谢凛忱极快地勾了下唇，杳无音瞪他一眼，随即余光中便看到了蓝十一手中的东西，有些疑惑。 蓝十一自然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整个人似乎僵了僵，一秒后又恢复如常，她把盒子递过来，嘴角抿着笑，“我一开始以为你找我是为了银子。” 闻言，杳无音大囧，一层薄红迅速蔓上脸颊，她轻咳两声。 昨天那是形势所迫，她真的没有那么缺银子，要知道一开始她空间里可是堆了几十万灵石。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根精美至极的簪子，栩栩如生的莲花坠在簪尾，动作摇晃间，那朵莲花便像是活过来一般。 蓝十一温温柔柔地笑:“不过这珠钗却是与无音十分相配，赠你也无妨。” 杳无音微愕，感受到女子骤然靠近的身体，僵了一秒后笑开:“蓝小姐，有没有人说过——” “嗯？” “你人特别好。” 闻言，谢凛忱偏头闷笑，而蓝十一惊讶过后也眯起眼，心情颇好地说:“你是第一个。” “傻丫头，像你这样这么容易被感动的人，以后还是要长点心眼。” 杳无音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活了两世，她什么都不多，偏就心眼子多得很。 与其说自己，倒不如说蓝十一才是那个需要多长点心眼的人，太单纯，也太正直了。 不过正直点也不错，杳无音心情很不错地摸了摸发间的簪子。 谢凛忱站在一旁，眸色温和。 “不好了！” 外堂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小厮惊慌地跑了进来，蓝十一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一脸严肃:“怎么了？” “好、好多人……被野兽、咬了。”小厮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尸体…好多尸体……被人拖了回来……” 蓝十一猛地握紧拳，闪身冲了出去，杳无音和谢凛忱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眸中看出了凝重，两人迅速跟上。 “蓝夫人，蓝老爷，你们看到了么，这就是自以为是的下场啊……” 距离大堂还有几步远，蓝十一便听到这熟悉又嚣张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刘正卿，你来我蓝家干——”什么！ 最后两个字在看到大堂内的惨烈景象时戛然而止，蓝十一瞪大了眸，感觉呼吸都窒了一瞬。 视线内，几具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尸体叠在一起，血肉模糊，仅有身上破碎的衣服才能显示出几人的身份—— 都是蓝家人。 蓝十一蓦地后退了几步。 看到她的动作，刘正卿勾起一个恶意的笑，“蓝十一，你说我来干什么？” “本少爷心底好，把不幸死在山上的蓝家人送了回来，蓝十一，你不感谢本少爷就算了，怎么还满脸质问呢？” 说着，声音微微沉了下去，“蓝家的教养，就是这般不堪吗？” 第53章 宗主 无人应声。 杳无音和谢凛忱落后一步，赶到时便看到这样的场景，瞳孔微缩。 刘正卿接着说道:“江萧府四面环山，野兽横行，幸得开山宗庇护，百姓们才得以安生，但是你们蓝家——” 视线移到了一脸苍白的蓝父身上，话中的恶意满满，“为了一己私欲混淆黑白，抹黑开山宗，现如今，这就是报应！” “放你的狗屁。” 听到这，杳无音忍不住了，冷冷掀开唇瓣，嗤道:“老天若真是为了狗屁的开山宗给蓝家落下报应，那就是它瞎了眼。” “刘少爷，说话还是要小心点。” 她冷嘲热讽，反倒把蓝十一的魂唤了回来，她抿了抿唇，抬眼冷冷道:“刘正卿，你我心知肚明那野兽缘由，不必自持正义。” “我蓝家做事光明磊落，从不怕报应。” 掷地有声的话落下，刘正卿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先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蓝十一，再是看向刚刚说话的杳无音。 气笑了，“你就是我那弟弟看上的女人吧，倒是牙尖嘴利，就是不知道若是割了你的舌头后，还能不能说出这般话来。” 尾音落下，空气突然寂静了一瞬，刘正卿蓦地感觉到一股噬人的视线，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正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目光惊慌地扫视一圈，却没有再发现那股视线。 只有蓝十一还冷冷盯着他。 应当是错觉，蓝十一不过才筑基初期，自己都筑基中期了，怎么可能会被蓝十一威胁到，肯定是错觉。 这般不停安慰自己后，刘正卿终于冷静下来，看着在场的蓝家人，“这只是开山宗的一点警告。” 蓝十一说的没错，既然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么他也不用装了，“如果蓝家还不愿归降于开山宗，那么下场——” “都是一样的。”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来，又大摇大摆地走，蓝十一盯着地上的尸体，闭了闭眼，一滴泪蓦地落了下来。 “爹。”她哑着嗓子，“女儿做错了吗？” 从拒绝开山宗，再到与开山宗为敌，她难道做错了吗？ 蓝父沉沉叹了一口气，“十一，不要想太多。” 说完，他转头凝声吩咐道:“……带下去，厚葬。”这是他作为蓝家家主，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一件事。 今晨被血色笼罩。 杳无音没有安慰人的经验，默了半晌后也只能走到蓝十一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蓝小姐，节哀。” 开山宗会为他们的自大与嚣张付出代价。 闻言，蓝十一抬眼看向杳无音，出乎意料的，刚刚还雾蒙蒙的眸子此时已一片坚定。 她说，“我没错。” 说完，蓝十一又想起什么，猛地抓紧了杳无音的手，话音急促了几分，“无音，你们快些离开，若是刘家真的……我也护不住你。” 杳无音垂下眼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突然笑了笑，轻声安抚道:“没事的，会有人替我解决的。” 蓝十一闻言微愣。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 开山宗。 巨大的咆哮声响彻整座山，守门的弟子习以为常地掏了掏耳朵，然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这群畜生烦人得紧，一旦开了荤，就陷入狂躁。” 右边的修士皱着眉头吐槽，而一开始打哈欠的那个修士却是一脸不以为然，摆了摆手，“习惯就好，再吃几个就不喊了。” “那群货还剩多少？够吗？” “肯定够……不够再去抓几个就是了……” 声音越来越小，右边的修士侧眼一瞧，就见那人已经眯上眼打起了盹，他不满地嘟囔几声，干脆也闭起眼打盹。 反正也没人敢来开山宗。 两人都是这样想，理所当然地忽略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那厮藏在哪里了……” 灵书速度很快，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很快就将这宗门上上下下打探了一番，打探途中，他已经瞧见七八个在喝酒的，还有十几人聚众赌博的，更有甚者在魔兽场看着那些魔兽进食。 全宗门上下，没有一人在修炼。 灵书只匆匆看了几眼，他的主要目的是找到那宗主，然后杀了他。 目的如此简单，就是找不到人。 “真是奇怪了……” 呢喃一声，灵书落在了一个屋顶上，老者思考了会儿，突然伸出了右手，掌心却是一本空白的书籍。 “老伙计，好久不见。” 灵书咧了咧唇，眸光陡然变得兴奋起来，他咬破左手指尖，然后缓缓在空白了纸上用血写出了几个大字—— “开山宗宗主” 最后一笔落下时，书本开始不停地颤抖，抖了约莫三秒，然后猛的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 灵书眼眸微凛，唇角的笑容有些森冷，“找到了。” 一个低跃，他陡然出现在一间屋子里。 屋内装饰华丽至极，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不知何时点的香还未燃尽，香味绵延悠长。 书本再次恢复了空白，安安稳稳地回到了老者的手上，灵书垂着眸，走到了书架前。 他抬眼盯着其中一本书，突然将它拿了下来。 “哗——” 身后陡然打开了一扇门，灵书回过头，顺着路向前走，若有若无的笑声从前方传过来。 暗道两侧的烛火幽幽点燃，照亮墙上的画，各种各样腌臜的图就这样落入眼底，灵书表情不变，脚步半分未停。 “宗主～” 女子娇俏的笑声越来越清晰，视线也越发明朗，灵书就这样走近，眸色深沉地盯着女人堆里的中年男人。 蓦地，幽幽出声，“开山宗宗主？” 话音刚落，那中年男人脸色倏地一变，回头道:“什么人？！” 一群女子被这变故吓得脸色苍白，衣衫不整地躲到了中年男人的身后。 “这就是金丹后期——？” 灵书身形缓缓浮现，指尖灵力喷薄而出， “太垃圾了。” 第54章 修罗域再现 危机感陡然从心底升起。 中年男人眸色微凛，急急后退了几米，两股强大的灵力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厮杀，躲在角落里的一群女子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均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究竟是何人？” 察觉到来者的修为也是金丹，中年男人慌了那么一瞬，随即压下这股情绪，冷冷问道。 灵书眯了眯眼，“杀你的人。” “大言不惭！”听到如此嚣张的发言，开山宗宗主忍不住升起几分怒火，“不过一个金丹初期，竟也敢挑衅本宗主。” “呵呵。” 不屑的嗤笑轻飘飘地丢过来，开山宗宗主脸色震变，双手并至肩，身后隐隐多出一道剑影，气势惊人。 “今日，你就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剑气恢宏，如泰山压顶般气势汹汹，而直面这股压力的灵书脸色却半分未变，指尖摸上腰间一直挂着的酒壶，他蓦地勾了下唇。 眸中，却无半分笑意。 ——“去。” 一声低喝，酒壶倏地变大了几倍，在开山宗宗主不可置信的眸光中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落下来的剑。 “怎、怎么可能！”他轻声呢喃，声音越来越大，“这个酒壶居然是灵器？！” 只有灵器才会有这样的威力。 那平平无奇的酒壶变大后，纯黑色的壶身上浮现了一圈烫金色花纹，一闪而过，但华贵万分。 视线中飞快地闪过几分贪婪，开山宗宗主启唇，突然仰天长笑，“若是你愿意交出灵器，老夫可以留你一条活口。” 灵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觉得甚是聒噪，在修罗域打架，多说一句都要对对方的不尊重。 “……话真多。” 眸子微敛，尾音悄然消逝在衣袍卷起的烈烈风声中，灵书猛地冲到了开山宗宗主的面前，右手紧握成拳，狠狠捣上了他的面门。 “啊！！！” 一声惨叫响彻空间，硬生生把那群昏过去的女子喊醒了，她们想起昏迷前的场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宗主应当已经解决那人了吧，她们是不是平安无事了，宗主那么强大，那么—— 各式各样的想法在看清眼前的场景时戛然而止，只见那位不可一世，自诩强大的宗主像一条丧家之犬般被压在地上单方面殴打，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 众人目瞪口呆，随即头皮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颤，好似感同身受了那种痛苦。 “疯子！！放开我！！！” 开山宗宗主先是懵逼，随即便是巨大的恼怒与羞辱，他从未，从未遇到过这种路数的人。 不管是良性的比试，还是有关生死的战斗，修士都已经习惯了使用灵力，利用心法取人性命，何曾……何曾有过这般赤手空拳，如同粗野莽夫的手段！！ “你说放开就放开，老夫岂不是很没面子。” 灵书淡淡嘲讽一句，脸上仍是面无表情，若不是那群女子亲眼看见他手上狠厉的动作，怕是真要以为面前的老者是个普通人。 好、好可怕……江萧府何时多了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她们心有惶惶然，忍不住瑟缩了身子。 “呼…呼……” 越来越沉闷的声响彻底热闹了开山宗宗主，灵力喷薄而出，一声怒吼，他终于挣脱了灵书的限制，双目赤红，“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身体猛地放大了几分，开山宗宗主显然已经处于失控边缘，身旁陡然出现了一只嘶吼着的猛虎，巨大的虎目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 “啊——！！” 那群女子不过是一群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停地尖叫起来，灵书横眸，一挥手将人送了出去。 再见天日，几名女子竟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她们哆哆嗦嗦地向外跑，疯癫的姿态终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一群衣衫不整，脸色散发着不自然酡红的弟子提着剑跑出来，“发生…了，嗝，什么？” 为首那人竟打了个酒嗝。 “宗，宗主…有……一名老者……” 虽说得颠三倒四，但那几个弟子也听懂了，涣散的眸子找回来了些神采，为首那人道:“原来又来了一名小贼，去喊其余人来。” “是。”有人颔首，脚步虚浮地退了下去。 “至于你们——” 视线落在女子微微泛红的肌肤上，眸色暗了几分，那弟子哼笑道:“先关起来，等宗主处置。” 几名女子毫无抵抗能力地被拖了下去。 “剩下人跟我走，一同捉拿小贼！” 被酒精完全侵蚀的大脑让这群弟子完全没意识到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想过若是普通小贼，这群时刻伴在宗主身旁的女子怎么会如此狼狈。 他们拎着剑，一步三慌神地冲进宗主殿。 灵书自然感知到几道气息的接近，最高的不过练气八层，根本不足为惧，他咧了咧唇，神思回到面前的虎灵身上，眸子中兴奋一闪而过。 “无限接近于中级灵的虎灵……老夫几百年前也逮过几只果腹，可惜味道不太好。” 老者舔了舔唇，说出的话无疑是在疯狂挑衅，虎灵长啸一声，下一刻，一虎一灵同时倾身而上！ 瞳孔微缩，灵书疾步向后退，抬手间那本空白的书籍再次出现，右手食指谧出妖异的红色，灵书快速在纸上画了几下，随即向前一推，喊道—— “破！” 一阵巨大的光芒陡然亮起，将堵在门口的几名弟子轰然炸飞，而那只气势汹汹的虎灵竟在瞬间消散！ 两人同时溢出一口血来。 开山宗宗主是因为虎灵被完全湮灭，作为灵主受到了反噬，而灵书却是因为—— 他动用了本源力量。 本源力量，灵书擦掉唇边的血，盯着手中再次恢复平静，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书，默默喟叹了一声。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使用这股力量了。 与此同时，远在蓝府的杳无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蓦地抬眼。 “怎么了？” 闭着眸修炼的谢凛忱睁开眼。 杳无音未语，只是看着空间中陡然出现的一处亮光，敛了敛眸， 那是—— 修罗域。 第55章 危机来临 修罗域。 常年安静的主城突然变得兵荒马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高级灵动用了本源力量……” “怎么可能，修罗域哪还有灵有能力使用本源力量。” “可是那位大人证实了。” …… “春不语，你确定是那老酒鬼动用了本源力量吗？”闻也昭急匆匆地跑进来，精致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严肃。 风情万种的女子垂下眸，同他对视上，半晌，在闻也昭越来越着急的眸光中勾起红唇，“嗯，是灵书。” 得到证实，闻也昭陷入愣怔，奶呼呼的童声呢喃道，“本源力量啊……” 那是所有修罗域的高级灵独有的力量，从高级灵诞生那一刻便伴随着，这股力量强大又不讲道理，四大灵域中无灵不知。 可惜在那场大战后，所有高级灵退化成低级灵，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灵使用过这股力量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也就是说，”闻也昭回过神，不可置信道，“灵书突破到了二品？！” 修罗域中有独特的力量划分阶级，闻也昭口中的二品便相当于修真界的金丹期，春不语笑着点了点头，似有感叹，“是啊，灵书居然……突破到了二品。” 这次的灵主，似乎很有意思呢，竟然愿意给一个低级灵那么多资源么？ 春不语敛眸，笑意在眼底丛生。 闻也昭当然也想到了这其中关键，顿了半秒，抿唇讥讽道:“那老酒鬼倒是有点能耐，竟然能哄住修真界那群小人。” “阿昭。”春不语语气淡淡，目光却略带责怪地看了孩童一眼。 闻也昭垂着头，手指握成拳，冷声道:“能动用本源力量又怎么样？春不语，你不会不知道作为低级灵使用本源力量的后果吧。” 语罢，脸上挂着一个堪称恶劣的笑，“要是那人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低级灵又变成了废物，你说——” “他会是什么反应？” 灵书自然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他脸色依旧不变，平静地走到躺在地上的开山宗宗主面前，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然后缓缓蹲下伸出手，五指蓦地插进了中年男人的丹田，轻轻一捏—— “砰。” 灵书轻笑，眸色残忍至极，指尖从血肉中掏出来，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说道:“报应来了。” 说完，整个人瞬间消失，徒留开山宗宗主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的丹田，感受着一点一滴流逝的灵力，终于忍不住嚎叫出声:“不——！” 凄厉至极的叫声惊的几只魔兽狂躁地怒吼出声。 彻底反应过来的弟子们匆匆赶来，看着视线内的场景，不期然感到一阵悚然。 “师尊！” 一名弟子面露急色地扶起开山宗宗主，“到底怎么了？！” 开山宗宗主沉默良久，而那弟子也终于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眼皮陡然一跳。 “师——” “把所有长老喊过来。”沙哑的声音缓缓打断他的话，开山宗宗主抬起头，视线扫视了周围一圈。 那一瞬，在场弟子仿佛看见了一个恶鬼。 开山宗宗主靠着身旁弟子站起身，眸色阴森，显然已经疯了，“召集所有弟子长老，本宗主——” “要血洗蓝家，血洗江萧府。” 蓝府。 自从刘正卿走后，蓝十一便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焦躁不安，她来回踱着步，面露担忧。 “十一，你走来走去，娘看得眼睛都要花了。”蓝母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蓝十一，眉头恰到好处地皱起一个弧度。 蓝十一抿了抿唇，“抱歉，娘。” “和娘说什么抱歉。”蓝母嗔怪，抚摸着自家女儿的头，安慰道:“凡事皆有定数，你莫要想太多，爹娘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娘……”蓝十一眼眶微红，抱住了蓝母。 蓝母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视线又不期然看见了杳无音与谢凛忱，她顿了一秒后，拉起蓝十一看向他们:“杳小姐，杳公子，你们真的不先行离开吗？” 闻言，杳无音和谢凛忱同时愣了一下，一瞬间竟没反应过来“杳公子”是谁。 “咳。”杳无音低眸，清了清嗓子说道:“蓝小姐既在无音危难时出手相救，现如今无音又怎会无视蓝小姐的安危。” “无音同…兄长定会保护好蓝家。” 蓝十一失笑，与蓝母对视一眼，一声叹息不约而同地从眸中显现出来。 她们只以为杳无音没见过修真者，不知道修真者的强大，若是见到了，定不会如此无畏说出这话了。 “对了。”蓝十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发现一点微妙的不对劲，侧眸问:“今日怎地一直未见到杳伯父，可是伤还没好全？” 话音一落，大厅内陡然陷入了寂静。 谢凛忱垂眼，倒是也很想问问她何时多出了一个爹，杳无音默了默，顶着几人的视线张口就要瞎扯。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笑—— “蓝小姐如此担忧老夫的身体，真是折煞老夫了。” 杳无音眼眸一亮，抬眼看向走过来的老者，灵书同她视线对上，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杳无音眨眨眼，有些疑惑，不过灵书全身而退应该是成了吧。 她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身侧谢凛忱的视线落到了灵书身上，似是探究，似是觉得有趣。 灵书敏锐地感受到这股视线，抬眼看过去时就见谢凛忱朝他浅浅露出了一个笑。 风光霁月，温文尔雅。 人模狗样的男人，还不是想着那丫头，灵书在心中默默腹诽，本想朝他翻个白眼却又不期然想到小狐狸说的话。 ……危机关头，眼前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杳无音面前。 罢了，看在这事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忽略他的存在了。 “杳伯父，你身上的伤真的没事了，可感觉到虚弱？”蓝十一看见他出现，柳眉微蹙，再次问道。 刚刚还把人按地上揍的灵书:……… 他抱拳，“多谢蓝小姐关心，伤已然全好了。” “那便好。”蓝十一放下心了，她看着厅内的人，浅浅露出了一个笑，唇瓣微动，刚想说些什么，脸色却突然微变。 与此同时，杳无音也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瞬间紧绷。 几人的视线齐齐看向门外—— 有人来了！ 第56章 震惊众人 府外约莫有几十道气息，来势汹汹。蓝父站起身，冲到了最前面，厉声喝道:“全部往后退！” 一双眸子死死看着正前方。 “遭了，是开山宗，怎么现在就来了……” 杳无音听见身旁蓝十一的喃喃自语，目光微妙地一顿，转而看向灵书。 接受到视线的灵书:？ 看老夫干什么？ 杳无音朝他眨眨眼。 你做了什么？怎么开山宗现在就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秒，又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 “蓝、宏、远。” 阴冷冷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几十个人便突然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眉眼阴郁的中年男人。 “公羊宗主。”蓝父抱拳，佯装不解问:“不知公羊宗主带领一众子弟大驾光临我蓝府是有何事？” 不应该，虽说开山宗看不惯蓝家许久，但不应该来这么快，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岔子？蓝父掩下眸，在心底暗暗思忖。 “呵！”公羊项明冷笑一声，身后的人神情肃穆，握着剑的手微微发紧，“蓝宏远，别和本宗主装了，就算你请了外援又如何？真以为开山宗只有本宗主一个金丹吗？！” 声音如雷贯耳，蓝父眼皮子狠狠一跳，“蓝某不明白——” “蓝宏远，”公羊项明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疯狂的笑，“今日，本宗主就要血洗蓝家，让你们陪葬！” “给我上！” 一语落下，剑光闪烁，瞬间有十几人欺身而上。蓝宏远瞳孔微缩，挡在了众人前面，“十一，带你娘走！” 惨叫声连连，蓝十一扶着蓝母，眸带悲痛地看向瞬间被捅穿的几具尸体，咬了咬牙道:“爹，我来帮你！” “无音，我娘——” “交给我。”杳无音快速说道，朝着蓝十一点了点头，然后侧过头看向灵书，“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开山宗突然发疯了？”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待灵书先去试探一番开山宗宗主的实力后，她和谢凛忱紧接着潜入开山宗，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一部分宗门弟子，最后才会真正地撕破脸皮。 但是怎么…… 灵书摸了摸鼻尖，避开杳无音的目光，“那劳什子宗主被我废了修为。” 杳无音:“………” 谢凛忱:“………” 蓝母:“…什，什么？” 从杳无音刚开口时便已经听不懂的蓝母咽了咽口水，思考自己是不是被吓傻了。 “小心！” 一声惊呼，蓝十一侧眸间看到一个修士提着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几人身后，脸上的笑阴冷至极。 蓝十一目眦欲裂，想冲上去却被几人缠住，“快躲开！” “算了，不重要了。”杳无音不知想到了什么，呢喃一句。耳边蓝十一的呼喊凄厉至极，她轻飘飘抬眼—— 长剑一振，利刃捅穿了身后的修士，鲜血滴答答地往下落，持剑的少女却头也不回。 也许是这干脆利落的姿态震撼到了众人，场面竟诡异地停了下来。 满心悲痛的蓝十一维持着那个动作愣在了原地。 “轰——” 身躯倒地的声音沉闷万分，杳无音收回剑，微垂着眸，脸上的笑漂亮至极，“伯母，我会保护好你的。” 蓝母:…… 她无措地看了眼杳无音，又看向懵逼的蓝十一，张了张唇，吐出几个字:“…多，多谢。” “原来是你。” 公羊项明视线一寸寸扫过杳无音，最后又落在一脸平静的灵书身上，眼神愈发扭曲，“原来是你——！” 疯狂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怔了一秒。 这群弟子收到命令后便来到了蓝家，至于他们的宗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部分弟子都不知道。 灵书勾了勾唇，“不就是废了你的修为吗，能让老夫亲自动手，你应该感到荣幸。”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开山宗弟子们先是惊愕，再是不信，然而当他们看到公羊项明那张青白交加的剑时，陡然沉默了下来。 若是假的，宗主为何不出手？明明这群人，宗主一个金丹就能全部杀掉。 至于蓝家人，则是全部陷入了恍惚之中。 蓝宏远视线在灵书和公羊项明身上来回转，眼底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快要溢出来，显然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客人居然这么强大。 而蓝十一则是看着杳无音，脑海中不期然想起她说过的话—— 【会有人替我解决】 【蓝小姐，我会保护你的】 ……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呀，一时之间，除了震惊，蓝十一还感到了一阵阵的羞赫。 自己怎么就，有眼不识泰山呢？ “蓝小姐，事出有因，事情解决后无音自会解释。” 察觉到蓝十一的情绪，杳无音朝她微微一笑，“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他们。” 闻言，蓝十一反应过来，原本孤注一掷的决绝被惊喜淹没。 公羊项明修为被废，他们也有了一战之力！ “哈哈哈——” 公羊项明突然猖狂地大笑起来，看向他们的视线仿佛在看一群蝼蚁，“真是大言不惭。” “你以为他废了本宗主一个金丹，还能废第二个金丹吗？金丹初期对上金丹后期，耗费了你不少灵力吧？” 公羊项明眯了眯眸，突然冷声道:“两位长老，还要在背后看戏吗？” 长老？！ 蓝十一眸色闪动，惊讶和担忧被强行压下，她胡思乱想道，从没听说过开山宗还有长老，怎么藏的如此之深，难不成……也是金丹？ 想到这儿，蓝十一微微悚然，若还有两位金丹修士，杳伯父一人，还能应对吗？ 不幸的预感愈发强烈，蓝十一咬唇，悄然退到了杳无音身旁。 不管如何，她们要共进退。 视线中，两道身影蓦地出现在公羊项明身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蓝家人。 其中一人带着傲气和不屑开口，“几个筑基？” 杳无音意识到不对劲，长眸微敛，瞥向身侧的人，“还可以吗？” 灵书毫不犹豫点头，“老夫自然——” “真的？” 灵书倏地闭上了嘴，杳无音瞪他，冷冷笑了一声，“待会儿再和你算账。” 语落，不给灵书辩解的机会，直接将人收回了空间。 “中级灵？！” 那两个长老看到她的动作，上前一步，眸中写满了贪婪。 这居然是中级灵？！ “没想到一个练气丫头居然能召出中级灵，真是……天才啊。” 他舔唇邪笑，“不过老夫最喜欢杀掉这些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了。” “受死吧！” 第57章 杀神 两道影子如鬼魅般消失，又转瞬出现在杳无音一行人面前，直面金丹威压，蓝十一眸子轻颤，额间溢出了汗珠。 但是内心的震撼却久久未消。 杳伯父是一只灵。 居然只是一只灵？！ 她想到这些时日与灵书的交谈，头皮微微发麻，有自主意识的灵，当真可怕至极。 “小丫头，带着你的中级灵一起粉身碎骨吧。” 缥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杳无音只感觉到了一瞬的威胁，下一秒，她便听到身侧人毫无起伏的话语。 “计恨。” 霎时间，狂风大作，如同神灵降世般，绝色女子悄然落地，无悲无喜。 一身白衣蹁跹，惊了所有人的眼。 “好美……” 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声，下一刻，淡淡的目光便朝他睨过来，眼睫轻颤间，那名弟子唇边溢出血迹，眸中的惊叹还未消逝便永远闭上了眼。 于是众人知道了，降下的—— 是杀神。 “灵主。”计恨微微垂眸，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全杀了。” 漫不经心的话从薄唇中丢出来，谢凛忱唇线微挑，眉眼冷淡，冰冷至极。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计恨手中的鞭子仿佛成了刀，所到之处，一个不留。 而那两个长老眸中不再有轻视，只剩下了凝重，他们欺身而上，同计恨颤打起来。 “那就是你的灵？” 杳无音看着空中的女子，抿了抿唇，谢凛忱“嗯”了一声，没有察觉到杳无音的复杂心情。 原来拍卖会上，她看见的是谢凛忱的灵。 “那之前怎么没见她出现？” “灵主受伤后，灵会被迫回到自己的领域。”谢凛忱淡淡解释，同时视线似笑非笑地看了杳无音一眼。 杳无音莫名读懂了他眸中的神色。 确实，不是谁的灵都像她家那只，不仅能随意出现，还会忤逆灵主。 空间里的灵书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长叹一声。 那丫头若是知道二十万灵石打了水漂肯定很生气吧，也怪他，没忍住动用了本源力量。 这下直接从金丹跌回了筑基。 灵书微啧一声，没注意到身旁的小狐狸突然消失。 “叽？” 狐之之陡然被召出来，疑惑地歪歪头，杳无音侧眸，把它扔出去。 “叽，叽叽？” “去帮他们。” 杳无音含笑说道，没给小狐狸反抗的机会，而蓝十一看着狐之之，再次咽了咽口水。 “那个……杳小姐，杳公子……” “我姓谢。”谢凛忱垂眸。 蓝十一顿了顿，改口道:“杳小姐，谢公子，你们……” 说到这里，她又闭上了唇，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道要问你们为什么隐瞒实力吗？蓝十一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蓝小姐，”杳无音突然出声，蓝十一抬眼看过去，有些疑惑，“还有人，需要你亲自解决呢。” 蓝十一微微一愣。 随即，视线移到了试图逃跑的公羊项明身上。 “放、放了我！” 公羊项明大喊一声，腿脚一软，猛地跪到了地上，“求，求求你们，放了我！” “我再也不针对蓝家，马上，马上我就离开江萧府！” 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涕泗横流，毫无蓝十一印象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宗主模样。 蓝十一缓缓蹲下身，“我十五岁时，拜入开山宗。” 江萧府所有人都以为她从未加入开山宗，但只有蓝十一自己知道，最初的时候，她也对开山宗憧憬十足。 可惜，一腔憧憬被眼前的中年男人毁得一干二净。 “后来，我发现了开山宗的秘密，你试图侮辱我，杀了我，但是我蓝十一，最后还是逃出来了。” 唇瓣微微挑起，蓝十一笑道:“公羊项明，今日我便要亲手杀了你！” 嗓音发狠，一道血痕突兀地出现在脸上，蓝十一抽出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宗主——！” 刘正卿刚得到消息赶过来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目眦欲裂，但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插入公羊项明的心脏。 “呦，刘家来了，这下都齐了，不用去找了。” 杳无音微笑，一瞬间便冲到了刘正卿的面前，慕姝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害怕吗？” 刘正卿目光惊恐，“你、你怎么，怎么敢……” “嗯？” 指尖灵力一闪而过。 “你居然是修士？！”刘正卿大声喊道，语气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放、放开我！” 杳无音歪了歪头，状似好奇，“你一个筑基，为何怕我一个练气？” 闻言，蓝十一嘲讽开口，“开山宗日日笙歌，没几个认真修炼的，他们的修为，都是用资源堆上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同为筑基初期，刘正卿却从来不和她动手的原因。 刘正卿脸色涨红，恼羞成怒，本想说些什么，余光中却又瞥到公羊项明的尸体，再一看还在缠斗的两位长老，一时间不敢说话。 而此时，偏偏杳无音还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宛如酷刑。 “大哥，那群废物已经被关起来了，什么时候开始——” 又是一个熟人来了。 杳无音恶劣地挑唇，抬手间，地上公羊项明的尸体便又站了起来，堵在了门口。 刘伟志刚推开门就是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瞳孔微缩，下意识推开尸体，怒骂声瞬间出口:“是哪个不长眼的吓到小爷了？！” 骂骂咧咧在看到杳无音时瞬间停止。 少女脸上染了血，眉眼妖异，笑容明媚，在这样血腥的场景中如一支与世隔绝的花，只站在那里便吸引了全部视线。 “小美人儿……” 肥胖的脸挤成了一团，刘伟志舔唇，下意识向前走，然后就被长剑抵住了胸口。 “刘少爷，好久不见啊。” 第58章 闹剧 轻柔的嗓音缓缓响起，刘伟志却蓦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视线缓缓下移，不期然和刘正卿对视上。 再然后，刚刚被推开的尸体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陡然僵在了原地。 长剑抵在胸膛，刘伟志连大气都不敢喘。少女身后，被放开的刘正卿眸色闪了闪，指尖悄悄捏了个决。 “安分点。” 明明是阳春三月，刘正卿却宛如被丢进了冰天雪地里，身躯猛地打了个哆嗦，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再不敢有一点小动作。 “计恨，去外面救人。” 谢凛忱淡声吩咐，计恨点了点头，不再和两人纠缠，长鞭收起，疾步后退，闪身去了府外。 蓝十一也反应过来，焦急的视线看向蓝宏远，蓝父微顿，目光扫视周围一圈，确认目前的场面已经控制住后，朝她安抚地一颔首，随即道:“你们，同我一道去救人。” 刘家两兄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刘正卿咬牙，朝着两个长老看过去，眸中是最后的希冀。 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俊美无双的男人上前一步，长眸微垂，指尖的灵力如同蓬勃的海浪倾泻而出，两个长老瞬间被打爬下。 居然是金丹中期？！ 瞳孔紧缩，开山宗众人看着眼前年轻的男人，下意识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蓝家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妖孽？！ 他们不知的是，蓝家人也很懵逼，蓝母小声道:“……十一，你不是说，杳小姐他们都是普通人吗？” 就目前来看，他们和“普通人”三个字完全不搭边啊！！ 蓝十一顿住，瞳孔有些微的涣散，“我、我记错了吧……” 她本以为有哪样厉害的灵就很不可思议了，但是完全没想到，谢公子自身实力竟也到了金丹！ 也对，若不是自身实力强大，想来也唤不出那样强大的灵，可、可是…… 目光又移到了少女身上，蓝十一又迷茫了，明明无音只是练气期，为何唤出的灵也那般厉害？ 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难道这就是天才吗？ “蓝小姐。” 一声轻唤，唤回了蓝十一的思绪，她抬眼“啊？”了一声。 “麻烦你吩咐下人，”杳无音轻笑，视线一圈一圈地扫过开山宗众人以及刘家众人，红唇微掀，“将他们全部捆起来。” 蓝十一微怔，随即点了点头，朗声吩咐还没有从灭顶之灾中反应过来的下人。 一群小厮神情恍惚地拿来绳子，将一众平时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修士绑起来，像下饺子一样接连着扔到角落。 不是没有人反抗，但是那些人只挣扎了半秒，慕姝就架到了脖子上，在死亡的威胁下，没有人再敢反抗。 什么？你说绑起来也是等死，为什么不拼一拼？不可能的，这群修士在日复一日的声色犬马中，早已经丧失了修真者的节气。 甚至于连一些普通人都比不上。 蓝十一目带鄙视地盯着那群满脸颓然的修士，想开口嘲讽，话到嘴边，又觉得没甚意思。 而此时，蓝宏远也回来了，在他身影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一秒，计恨的身影也悄然落到了谢凛忱身侧。 “灵主。” 计恨脸上是和谢凛忱如出一辙的冷淡，杳无音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然后下一秒便不期然与计恨对上了视线。 杳无音咧唇，朝她笑，计恨似乎愣了一下，又似乎没有，眉眼间俱是平静，“人已经全部救下了。” “嗯。”谢凛忱颔首，淡淡应了一声，而听到回应后，计恨也不再说话，身形渐渐隐匿，最后消失不见。 杳无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此时，蓝宏远开口，朝着谢凛忱抱拳，“多谢谢公子出手。” “若不是那只灵，我们怕是还要耗费一般力气。” 身后几个蓝家修士点头，深以为然，那只漂亮的灵真是凶残万分，脸有多漂亮，武力值就有多高，一群开山宗弟子只一击，就全部被掀翻在地。 惊得一群江萧府百姓跪下直呼“神仙”。 “无事，”谢凛忱轻轻颔首，“举手之劳。” “蓝小姐也曾帮过我们。”杳无音含笑接上一句话，说着，目光戏谑地看向蓝十一。 蓝十一脸色微赫，显然是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心头一动，除了羞赫，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缓缓蔓延开来。 叫她心尖微颤，鼻头发酸。 此时此刻，蓝十一多么庆幸自己做了那么一件“举手之劳”。 蓝宏远缓缓笑开，却也只如今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目光放在角落里的一群人身上，他顿了顿，“不知二位……想如何处置他们？” “唔…唔唔唔！” 嘴里被塞着布的刘伟志闻言，开始不停挣扎起来，眸中惊恐万分。 不能把他交给那么女人！她一定会折磨他的！ 即使刘伟志说不出来话，杳无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低头轻笑一声，“除了他——” 指尖缓缓指向男人，“其余人都交给蓝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唔…唔唔……唔唔唔！” 肥大的身躯被几个人拖到杳无音面前，刘伟志疯狂挣扎，眼神不停地看向刘正卿。 大哥！救我！快救我！ 刘正卿宛如死人，一动不动。 “刘少爷……”少女缓缓弯下身，顺手从旁边捞过了一把剑，那张漂亮的脸在刘伟志视线中无限放大，但是刘伟志心中再无半点旖旎，只余下无限的惊恐。 杳无音咬唇，尾音像是含着笑，“之前也有两个蠢货像你一样，你想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吗？” 剑身微振，笔直地插入地下。 “唔——！” 一声沉闷惨叫，刘伟志眼眸瞬间睁大。两颗眼球像是要从那双眼眶中掉出来一样，下半身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间失了反应。 那群开山宗弟子看着，眼皮子不约而同跳了跳，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而一群蓝家修士却是面色复杂地看着少女，心底计恨带来的震慑还未消失，就又升起一阵悚然。 再次默默赞同道—— 果长得越漂亮，下手越狠。 第59章 结束 蓝十一倒是觉得十分解气，这刘伟志以前仗着开山宗，祸害的姑娘可不少。 众人心中思绪复杂，唯独当事人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捏了捏拳，扫视了周围一圈，就像是在挑下一个倒霉蛋。 “咳。”蓝宏远轻咳一声，朗声道:“来人，拖下去！” 下人迅速地上前，将一群人拖了下去，包括半死不活的刘伟志。 杳无音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谢凛忱侧眸，随即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少了一群人，院子瞬间空旷了不少，蓝父去解决余下的事，而杳无音和谢凛忱则是跟着蓝十一，来到了蓝家书房，蓝母也在一旁。 而两人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随意，举手投足间反而显得恭敬了起来，杳无音有些不适应，干脆了当地说，“蓝小姐，蓝夫人，你们待我还像之前那样就好。” 谢凛忱倒不会有什么不适应，只不过既然杳无音这样说了，他便也跟着颔首。 母女两人听到这样的话，愣怔过后对视一眼，然后缓缓笑开，蓝十一心中微暖，“无音，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们了。” “若是没有你和谢公子，我……可能就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了。” 若是没有杳无音和谢凛忱，蓝家今日怕是一个活口都不会有。 杳无音笑笑，眸子弯成了新月，“蓝小姐，今日果，昨日因。种下善因必定会结下善果，” 当初蓝十一要是没有出面护她，没有给出那二十两银子，杳无音还真不一定会主动找到蓝府，更遑论之后护下蓝家。 估计那时候她早带着谢凛忱赶往青云宗了，所以说，蓝十一最应该感谢的是她自己。 盯着杳无音笑眯眯的视线，蓝十一微愕，几秒后她便也想通了这其中关键，再次庆幸，当初自己救了杳无音。 也更庆幸，杳无音是这样的为人。 “无音，你和谢公子为何……”说到这儿，蓝十一话语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能不能接着问下去。 杳无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余光瞥向谢凛忱，见他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味，清了清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缓缓到来。 “……若是没有蓝小姐，无音怕是要饿死街头了。” 她嘟了嘟唇，似乎是心有余悸，俏皮的模样让蓝十一与蓝母看了忍俊不禁。 身旁的谢凛忱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杳无音没有看见，但坐在对面的蓝十一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眉眼冷淡的公子看向身旁少女的眸色温柔至极，周身的冷淡疏离好似都被遣散了几分，蓝十一再思及杳无音的话，莞尔一笑。 好事多磨，这位瑜王殿下还需要等无音慢慢开窍啊。 微微敛眸，蓝十一掩下笑意，问了少女一件重要的事，“何时出发去青云宗？” 闻言，杳无音一愣，下意识侧眸看向谢凛忱，没办法，她好像……不知道路。 而且她一个练气，真要慢慢走过去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带着她了。 谢凛忱垂下眸，与少女那双漂亮的猫瞳对上，思索不及半秒，说道:“明日。” “这么急？” 杳无音满脸诧异，蓝十一默默闭上了嘴，唯有那张脸上也写了同样的问题。 真的这么急？ 尊贵的瑜王殿下从没有被质疑过决定，一时间还有些晃神，他顿了顿，解释道:“青云宗每年招收新弟子时限是十日，我们已经耽搁了四五日，再加上赶路的行程——” 也差不多了。 “行吧。”闻言，杳无音也知道事情的急切，若是因为贪玩赶不上青云宗的最后期限，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说他们两人应该已经被认为成了死人，不过…… 杳无音眸子闪了闪，脑海中闪过某张脸，心底阴狠一闪而过，有些人，还没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青云宗，她是必去不可。 “青云宗啊……” 蓝十一轻声呢喃，话中情绪未明，有憧憬，有羡慕，也有黯然。 她自然知道青云宗是整个青云大陆最为强大的宗门，说不向往是假的，但是蓝十一也心知肚明，自己天赋不算高，可能这辈子都进不了那样的宗门。 蓝母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抚。 杳无音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愣了几秒也想不出要怎么安慰，手肘捣了捣身侧的人。 谢凛忱睨她一眼。 半晌开口，“青云宗以七年为期举行一次全面招收，年岁，修为均无要求，只要过了入门测试，均可进入青云宗，若是谢某没有记错，后年，应当就到了时日。” 蓝十一猛地抬眼。 谢凛忱接着说，“蓝小姐为人正直，心性极佳，可以一试。” 他没说的是，这测试虽不看年岁，也不看修为，但对天赋格外看重，毕竟修真界从来都是对天才格外包容的。 不过谢凛忱从不认为天赋就能决定一切，因此后面那句话也不是瞎说，蓝十一天赋虽然不是太好，但是在这江萧府长大，心性却是极佳，不一定就过不了那测试。 “谢、谢谢公子！”蓝十一看向蓝母，满眼的不可置信，原来……她也有踏入青云宗的可能吗？ “那么无音就在青云宗等着蓝小姐了。”杳无音心情颇好，笑眯眯道。 蓝十一也笑，眼眶微红。 暮时，蓝父回来了。 众人听着他慢慢讲述下午的事，他将那两名长老带到了百姓面前，揭开了开山宗百年来的遮羞布，一时间，江萧府的百姓们均接受无能。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接受，同时也终于有人意识到为何自家的孩子去了开山宗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都被这群畜生杀了啊！！可是他们居然还在拿着自己的血汗钱供奉这群畜生！！ 悔恨，悲痛，怨恨……各种情绪淹没了众人，看着开山宗那两个长老，只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最后，还是蓝父出面安抚了众人的情绪。 至于刘家和开山宗其余的弟子…… 蓝父抿了一口茶，说道:“现如今全在开山宗——” “和那群魔兽关在一起。” 不是喜欢圈养魔兽吗，那就以身饲养吧。 第60章 灵脉 杳无音一哂，觉得这个做法甚好。 “对了，蓝某还未曾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蓝宏远严肃的脸堆起笑容，抱拳道。 杳无音弯眸，“无事，举手之劳。” 这一家人倒是如出一辙的性情温和，她啜了口茶，慢吞吞地听着蓝家人谈笑，谢凛忱再时不时应两声，气氛如沐春风。 突然想起什么，杳无音眯了眯眸，分出一缕神思探入空间。 空间里，一狐一灵各不打扰，安分的很，杳无音视线绕了一圈，最后落到灵书身上。 有些事还没算账呢。 灵书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到来，轻咳一声，先发制人道:“那开山宗有点古怪。” 正准备训人的杳无音:“……” “怎么说？”她挑了挑眉。 灵书:“之前我和那宗主交手时是在一间暗室，若是我没感觉错，那暗室下面，应该埋着一条灵脉。” 杳无音讶然，“灵脉？” 灵书颔首，正色道:“那灵脉虽埋藏极深，但还是泄出了几分。” 但这几分却是养活了一整个开山宗，看来这灵脉应该有不少灵石。 杳无音心一动，起了点心思，看来这开山宗还是要走一趟。 “回来再和你算账。” 快速地丢下一句，尾音带着微不可查的轻哼，灵书怔了半秒，随即哑然失笑，视线落到某只小狐狸身上，一壶醉人的梅花酿倒入口中， “没想到老夫也会有被人管的一天……” 杳无音刚收回神思，便察觉到身旁几道齐齐的视线，她眨了眨眼，无辜地回看过去。 “杳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蓝母开口，一脸关切。 杳无音懵了一瞬，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她完全不知自己刚刚长睫微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的姿态就如同一只精致的漂亮人偶。 谢凛忱唇瓣微弯，大致猜出某人刚刚干什么了。 缓声道，“杳杳许是有些疲乏。” 蓝宏远一怔，随即便有些懊恼，“是我疏忽了，杳小姐，让下人带您去休息吧。” “啊…？”杳无音眨眨眼，对上谢凛忱带笑的眼时微顿，笑道:“那便麻烦蓝伯父了。” 语落，下人便迎了上来。 站起身时杳无音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侧身间白皙的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某人的掌心。 谢凛忱顿了顿，抬眼看过去时只见少女的身影翩然离去。 仿佛只是不小心碰到。 “谢公子，关于金丹一事，蓝某还有些问题……” 蓝宏远接上没说完的话题，满脸求知若渴，试图地从谢凛忱那里取得更多一些突破金丹的经验。 虽然眼前的人于他而言还是个少年，但论修为，论天赋，蓝宏远都是占了大便宜，因为完全没有拉不下脸的事情存在。 开玩笑，他要是错过了才是愚钝至极！ 蓝宏远若是知道自己眼中的少年天才此刻一边应答他，一边在失神在想别的事，还不知道要怎样震惊。 勾走某人心绪的杳无音此时正躺在塌上，思考着谢凛忱到底有没有懂她的暗示。 杳无音本想着乘着今晚，她和谢凛忱去一趟开山宗，然后把那灵脉撅出来，挖些灵石带走，再不济在那里修炼一会儿也是好的。 可惜等了好半会儿谢凛忱也未出现。 难道没懂我的意思？ 蹙了蹙眉，杳无音轻啧一声，看了眼天色，不打算再等，隐匿了周身气息便打算开溜。 “杳杳。” 一声带笑的呼喊响起，谢凛忱蓦地出现在她面前，眉眼弯弯，“杳杳这是打算干什么？” 杳无音睨他，“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杳杳唤我，自是要来的。” 闻言，杳无音狐疑地皱了皱鼻尖。 她才不信。 “走吧，我们去开山宗。” 谢凛忱挑眉，没问去开山宗干什么，而是揽过少女盈盈一握的细腰，低笑了声“得罪”便带着她隐入空中。 杳无音被揽在怀中，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小声吐槽道:“……假正经。” 上手的动作那么熟练，还假惺惺说什么“得罪”。 “杳杳在说什么。” 尾音消逝在空中，杳无音抬眼，就见那张清俊的脸正对着自己，她微顿，转而瞥过了头。 可恶啊，又被这男人装到了，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就在这种诡异的羞赫和愤懑两种情绪来回切换中，两人到了开山宗。 甫一落地，杳无音就变得兴奋起来，她将灵书放出来，催着他带他们去找灵脉的位置。 灵书的视线和谢凛忱短暂对上，下一刻，又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随老夫来。” 在外人面前，灵书还是不苟言笑，世外高灵的模样。 两人一灵不急不缓…… “阿叔，你能不能快点，再磨蹭下去就不用去青云宗了。” 杳无音缓缓扬起微笑。 世外高灵的人设瞬间崩塌，灵书瞪着杳无音，吹胡子瞪眼，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总有些怵这丫头。 步伐下意识加快了些。 几息间，两人一灵便出现在了暗室里，暗室一片狼藉，血迹斑驳，然而身处于如此浓烈的血腥味儿中，却无一人神色有甚变化。 均都一脸平静。 “就是这里了。” 灵书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的记忆，最终确认了一个地方，“这里是灵脉离地面最近的地方。” “那个谁，过来拍一掌。” “那个谁”含笑走近，灵书没好气地让开，还有些忿忿地想，若不是老夫回到了筑基期，根本不需要这小子存在。 杳无音目光在这一人一灵之间来回转，诡异的察觉到一股微妙的气氛，她挑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一声巨响，整间暗室猛然炸开。 她被一道冷香包裹，一点灰尘都没沾到，倒是某只躲闪不及的灵…… “你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灵书从一堆废墟中冒出头，眉眼间俱是恼怒，颇有一种谢凛忱敢应他就要冲上去打架的架势。 杳无音眼皮子一跳，大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走过去仔细看了下灵书有没有受伤。 “好了。” 确认灵书只是被气到，没有真出什么事后杳无音便放下心，凑到老者耳边安抚道:“阿叔，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灵书得到安抚，脸色稍缓，眼神中带着些骄矜，挑衅地看向谢凛忱。 谢凛忱垂下眼，眸底情绪莫名。 下一瞬，掌心突然被人蹭了两下，很快，也很轻，却让他心尖微颤。 那点阴郁的情绪瞬间消失，脸上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 端水成功的杳无音深藏功与名，忍不住激动地上前一步，扑到那片闪光上，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就是灵脉？” 第61章 练气八层 即使他们不回答，杳无音也知道答案。 因为那浓郁至极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从那点碗口大的洞溢出来！ 砰— 砰—— 砰——— 暴力至极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下来，那片闪光也越来越大，视线内被一片夺目的光芒占据。 谢凛忱落到她身侧，眸中流光溢彩，“居然是一条极品灵脉。” 极品？！ 虽然杳无音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极品”二字就已经显出这灵脉的不凡，漂亮的猫瞳瞬间被兴奋取代。 “极品灵脉盛产极品灵石，极品灵石灵气极其浓郁，含量是下品灵石的百倍。” 听到这儿，杳无音忽地看向他，谢凛忱与她对视上，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我们在碧麟城用的是下品灵石。”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杳无音便移开了视线，长睫轻颤，抑制不住兴奋问道:“可以带走吗？” “不可。” 这次说话的是灵书，他看着眼前这条灵脉，眸中情绪莫名。 “这条灵脉就是江萧府的灵气来源之处，先不说能不能带走，若是真的带走它，这灵脉就被毁坏了，江萧府的灵气怕是要更稀少。” 届时，这儿的修士会更少。 谢凛忱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灵书说的话。 闻言，杳无音眸中的情绪也淡了下来，虽然她很想要这条灵脉，但是很明显，这灵脉对于江萧府更重要。 理智上这样想，可情感上却还是舍不得，杳无音恹恹垂眸，语气中不乏幽怨，“那我们回去吧。” 说着，她逼迫自己不看过去，转身就要走，手臂却蓦地被抓住，杳无音蹙眉抬眼，只听谢凛忱低声说了句“不急”。 “灵脉初现，灵力最为纯净。”灵书负着手，却一脸笑眯眯，“丫头，你真要回去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杳无音恍然，只觉自己被大起大落的情绪淹没，差点忘了最初的想法—— 就算捞不到什么，好说也得在这儿修炼一晚上。 这般想着，谢凛忱已经安然在旁边坐了下来，浅笑道:“这不失为一次机遇，杳杳，莫要错过。” 杳无音颔首，闭上眸之时却又想到什么，视线移过去。 灵书依旧笑眯眯的模样，“老夫只能依靠灵石修炼，丫头，好好修炼。” 语罢，杳无音也不再犹豫，闭上眸开始全身心地吸收灵力。 灵书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起初他面色平静，然而当周围的灵力越来越少，飞速地涌入两人体内的时候，灵书的脸色骤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虽然他是个灵，但几百年前也见过不少修士，记忆中那些天才的修炼速度……也没这么快啊。 打个比方，若是正常人吸收空气中的灵气是一丝一丝吸收，那么灵书记忆中的天才就是一缕一缕吸收，但是…… 现在这两人就是大口大口往下吞啊！！并且好像永远不会疲倦，不会饱一样，灵力不要命地吸收。 灵书心微微提了起来，有些担心这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时刻注意着有没有出现爆体而亡的危险。 就在他紧紧张张的时候，杳无音的气息……蹭一下变了！ 练气七层！ 少女身上浓郁的快要溢出来的灵气似乎一瞬间都没了，然而下一瞬，周围的灵力又开始聚集，以更快的速度卷了进去！ 练气八层！ 再次聚集，再次吸收！ 灵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面色从震惊到麻木，他又侧眸看了眼即将突破金丹后期的男人，表情更麻木了。 原来不是出了岔子，是出了两个妖孽。 抹了一把老脸，灵书不期然想起自己以前见过的天才，心情复杂。 果然……天才是禁不起比较的！ 终于，杳无音在即将突破练气九层的时候，吸收速度慢了下来，而谢凛忱也堪堪到了金丹六层大圆满，只差一息，便能突破金丹后期。 两人缓缓睁开眼，视线内陡然放大的一张老脸让他们都怔了一瞬。 “阿叔？” 杳无音站起身，神清气爽，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神采奕奕，明媚至极，而身侧的谢凛忱更是宛如发光体一般。 两人站在一起，倒是般配得很。 于是灵书震惊的心情又被那点子微妙的不爽占据了，他哼了一声，把少女拉到自己的身边。 谢凛忱莞尔，没说什么。 “练气八层了？”灵书挑眉，明知故问道。 杳无音握了握拳，笑道:“嗯，终于练气八层了。” “哦？”灵书不知道杳无音以前不能修炼，以为她在练气中期卡了很久，心里倒是有点微妙的平衡，他问，“在练气中期卡了很久？” 杳无音缓缓颔首。 灵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到了她的声音，“在练气六层卡了快半个月吧，之前到五层才用了三天来着……怎么修炼速度越来越慢了……” 灵书:…… 谢凛忱:…… 沉默。 深深的沉默。 “你们怎么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多么凡尔赛的杳无音疑惑蹙眉。 灵书颓然，“没事，老夫只是在想当个灵挺好的。” 不用接受世界的参差。 那你呢？ 视线移到谢凛忱身上，杳无音扬起下巴，虽没开口，漂亮的眸中却明摆着这个问题。 谢凛忱微顿，眸光落在她精巧的下颚，指尖捻了捻，抑制着摸上去的念头，笑道:“我只是在想，杳杳真厉害。” 杳无音飞快地勾了下唇，转瞬即逝。 真可爱。 谢凛忱想。 第62章 信任 夜色微凉。 偌大的开山宗只剩下了谢凛忱一人，他不急不缓，慢吞吞坐了下来，灵脉在这片暗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即使谢凛忱已经没有专门去吸收灵气，空中的灵气仍源源不断地朝着他奔过来。 男子垂眸，丹田内的灵力好似快要溢出来，但偏偏就差那么一丝机缘才能突破至金丹后期。 不过谢凛忱也不是很着急，修行一事，讲究顺势而为，不能过于急躁。 “啧。”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传过来，谢凛忱抬眸看过去—— 少女凭空出现，手中还拎着一只不停扑腾的小狐狸。 杳无音把迫不及待的狐之之放下来，叮嘱道:“就在这附近，别走远。” 狐之之已经滚进了灵脉，闻言“叽”了两声。 “这只小狐狸……”视线移进灵脉，谢凛忱顿了一下，“和你签订了契约？” 杳无音含笑点头。 谢凛忱浅浅蹙眉，几秒后，若有所思地问:“有什么不同吗？” 杳无音:“？” 她表情微愣，谢凛忱知道她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意思，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解释道:“契约灵兽也是有门槛的。” 杳无音眨了眨眼，听了半晌，大概懂了。 简单来说，谢凛忱的意思就是灵宠和修士签订契约是一个相互选择的过程，这儿的选择不仅指他们的主观意识，还包括灵兽血脉和修士天赋的客观因素。 若是灵兽血脉太差，而修士天赋太高，贸然签订契约可能会直接导致灵兽爆体而亡，同理，太过强大的灵兽与天赋一般的修士签订契约也是如此。 “你的天赋如此强大，而这只小狐狸和你签订契约却安然无事……”谢凛忱弯了弯唇，眸中的流光如天上的明月看着杳无音，“它难道没有什么不同吗？” 杳无音沉吟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眼眸一亮，打了个响指，“它特别能吃。” 这也算一个天赋了。 谢凛忱:“……”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瑜王殿下罕见地有些无语，脸上的神色无奈至极。 半晌，却又忍不住偏过头闷笑了声，“……罢了。” “总归这只小狐狸还是有点用的。” 杳无音弯了弯眼，眸色柔和地看过去，轻声道:“没用也无事。” 她的小狐狸，即使毫无用处也是她的。 谢凛忱一怔，心底好像突然被只猫挠了一般，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沉默了半晌，话锋一转道:“那个空间，是你的随身空间？” 闻言，杳无音顿了顿，内心有些许的纠结，空间相当于她最后的底牌，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信任谢凛忱。 空气有一瞬微妙的停顿，谢凛忱指尖微蜷，若无其事笑道:“是我——” “嗯，是随身空间。” 杳无音打断他的话，挑了挑眉，“也没有什么储物空间可以带活人进去吧。” 脸上隐隐有骄傲之色。 “言之有理。”谢凛忱浅笑，不再问为什么灵也能存在于那个空间这种问题，而是垂眸道:“该回去了。” 杳无音抬首看了眼天色，点点头唤回了狐之之。 “等下——” 走之前，她还要办些事。 两人视线对视上，下一瞬，不约而同出现在了一个地方。 十几头魔兽被困在一起，焦躁不安地对着一个地方怒吼—— 是那群修士。 “那两个长老用灵力形成了一道屏障。”谢凛忱瞥了眼便收回目光。 怪不得那群魔兽动不了，杳无音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即便看向身侧的人。 谢凛忱颔首，眉头微皱，一抹嫌弃从眼底飞快略过。 两人欺身，落到了一众面色恍惚的修士面前。 “大、大人！我们知错了，放我们出去吧……” “我们错了、错了！” …… 甫一落地，就有几个人扑上来，言语混乱，肮脏的手想要抓上两人的衣角却又不敢，杳无音没施舍一个眼神给他们，而是看向了角落里的两个长老。 那两个长老察觉到视线，抬起眸子和杳无音对视，怨恨与恶毒被深深藏在眼底，脸上堆起了笑，“两、两位道友，放我们出去吧……以后开山宗，绝不会做乱了！” 只要出去霸占了那条灵脉，他们就不信还斗不过眼前这人。 两个长老早就察觉到了灵脉的现世，内心激动不已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想着一朝出去，霸占灵脉。 他们自以为情绪掩的很好，殊不知一切小动作都被谢凛忱看在眼里。 唇角浅浅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放我们——啊啊啊！！” 浓重的血腥味儿再次使得魔兽暴动，几头体型巨大，似牛非牛的魔兽开始不停撞击，而那两个长老还没有从丹田被毁的打击中反应过来，就要面对气势汹汹，暴躁至极的魔兽， “快跑！” “滚开啊——！别拉我……” “救救我…救救我……！” …… 杳无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混乱的场面，眸中毫无一丝感情起伏。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以命偿命，用血祭奠在这片土地上死去的无辜的人。 “走吧。” 相顾无言，两人不再多留，趁着天色未明，回到了蓝府。 “快去歇息吧。” 到了蓝府，一片静悄悄中谢凛忱把杳无音带回了她的厢房，留下一句后，不等少女回应便隐没了身形。 转瞬气息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徒留杳无音站在原地，陷入愣怔。 半晌，她移到窗前，脸色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情绪。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先前的画面。 回答时那一瞬的停顿，以及谢凛忱因为那安静的几秒微蜷的指尖，若有若无的黯然…… 杳无音一直以为自己从未关注过这些，但其实，谢凛忱的每一瞬反应都被她下意识记在了心里。 不知不觉中，谢凛忱已经对她这么重要了吗？ 杳无音有些茫然，她抿了抿唇，暗自揣测着谢凛忱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生气了。 毕竟谢凛忱为她做了那么多，甚至豁出命救了她，但作为朋友，自己却有些吝啬信任。 这样不好。 也许自己要对谢凛忱更好点，为这不可多得，穿越时空的友谊。 做下决定的杳无音放下烦恼，安稳地坐在床上。 第63章 礼物 天色蒙蒙亮，蓝府醒了过来。 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响起，即使动作已经放轻了许多，但听在修士耳里，却还是十分清晰。 在丫鬟要敲门前的那一刻，杳无音睁开了眼，同时，小丫鬟的声音从门外闷闷地传过来，伴着沉闷的扣门声。 “杳小姐，用早膳的时辰到了。” 蓝宏远和蓝十一都已辟谷，吃不吃饭都无所谓，很明显这顿早膳是特意来招待杳无音的。 杳无音应了一声“好”，然后推开了门，丫鬟被蓦然闯进的春色惊艳，呼吸窒了窒。 杳无音一身朱红色襦裙，白肤黑发，眼眸清亮水润，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张桃面恰似这春色，但又比这春色醉人。 蓝十一猜的没错，这红色的确很衬杳无音。 小丫鬟半天没动静，杳无音疑惑抬眸，从鼻腔里微微发出一声“嗯？” 眼前人如梦初醒，然后脸颊上便多了几分薄红，言语间有些磕绊，“杳、小姐，请随奴婢来。” 杳无音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着那小丫鬟，到了蓝家人跟前，又得到了几枚惊艳的目光。 这时杳无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点，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侧眸道:“蓝小姐眼光当真不错。” “非也。”蓝十一反驳道，“这衣裙占了无音的光。” 杳无音笑笑，不再多说。 此时，最后一人也到了，蓝宏远神情激动，迎了上去，“谢公子！” 谢凛忱脚步微微顿住，视线扫过周围，在杳无音身上停了几秒，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蓝老爷。”他点点头算是回了招呼。 “快坐。”蓝宏远一脸笑眯眯，完全不复最初时的严肃。 谢凛忱颔首，刚抬了下脚就见一双白嫩的手替他拉开了木椅。 谢凛忱:“……？” 蓝十一:“？？！！” 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只有状况外的蓝母和蓝宏远乐呵呵笑，哦，不对，还有当事人杳某也一脸平静。 她顶着谢凛忱探究的视线，唇线微挑，露出一口小白牙。 “做呀。”杳无音催促道。 快接受我的示好，这可是作为朋友独一份享受到的待遇。 面对一脸希冀以及莫名唏嘘的杳无音，谢凛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出来，默了几秒，他顺着某人的意愿做了下来。 这下，所有人都开心了。 除了蓝十一。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看出两人之间有点猫腻的人，蓝十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知道短短一夜发生了什么，可惜没有人会告诉她。 要是问杳无音吧…… 蓝十一总觉得问出来的答案肯定不是她想听的。 问谢凛忱吧…… 她不敢。 就是这么怂。 于是蓝十一只能在各种千奇百怪，令她抓耳挠腮的猜测中吃完了早膳。 下人处理掉残羹冷炙，杳无音也得以开口说正事，“蓝伯父，无音有一事告知。” 蓝宏远忙问:“什么事？” “关于开山宗，”杳无音开口，在蓝家人听到“开山宗”三个字露出惊诧时抱以安抚，浅笑道:“我们在开山宗下，发现了一条灵脉。” 灵、灵脉？！ 连下品灵石都没见过的蓝家人被惊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这可是一整条灵脉！ 蓝宏远和蓝十一面面相觑。 虽然知道蓝家人性情温和良善，不会做出霸占灵脉那种腌臜事，但杳无音还是开口补充说了灵脉对于江萧府的重要。 蓝十一眸子越来越亮，彻底忘了之前纠结的事，兴奋地拍桌而起，“这样的话，江萧府以后的修士会越来越多！” 杳无音含笑点头。 “太好了！”蓝十一眼眶微红，一把抱住了杳无音，“无音，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这一生，做的最重要，最划算的事就是送出了那二十两。 杳无音垂眸，“主要是谢凛忱的功劳，是他把那灵脉挖了出来。” “谢谢公子。” 闻言，蓝十一笑了笑，她放开杳无音，抬眸感谢谢凛忱，姿态端庄。 开玩笑，她哪敢靠近谢凛忱一点，光是坐在这，她就要被冻死了。 谢凛忱看了眼满脸笑意的杳无音，摆手道:“无须客气。” “蓝小姐，灵脉既出，自要好好修炼，为两年后的青云宗做准备。” “十一谢过公子指点。” 蓝十一满心兴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蓝宏远和蓝母对视一眼，眸中均带上了感慨与笑意。 他们蓝家，能遇上这两位是三生有幸。 “杳杳。” “嗯？” 突然被点名，杳无音笑意未减，转眸看向谢凛忱。 谢凛忱敛眸，“我们该走了。” 话音刚落，几人的笑意都凝滞了几分。 蓝家人都知道他们今日要走，但没想到会这么急，蓝十一无措地看了眼杳无音，眸色有些暗淡。 杳无音先是朝着谢凛忱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了愣怔的蓝十一。 两名不同风情的女子抱在一起，却是让人感慨万分，相识时日虽短，但情谊却是半分不虚。 “十一。” 杳无音低声，喊出了蓝十一一直耿耿于怀的称呼。 她一直觉得杳无音口中的“蓝小姐”十分生分，却又不知怎样开口提这件事，只以为杳无音不想多与自己往来，所以喊得如此客气。 此时终于听到亲密的“十一”二字，却是在分别的时候，蓝十一微微红了眼眶。 杳无音拍了拍她的背，眼眸弯弯，“我给你留了礼物。” 她放开蓝十一，年纪虽小的杳无音此时却更像一个大姐姐，柔声安慰着因为分别而不舍的妹妹，“十一，我在青云宗等你。” “你可千万要来。” 蓝十一重重点头，点点泪水模糊了视线，两人的背影愈发浅淡。 杳无音和谢凛忱说完便直接走了，他们未曾拿蓝府的一丝一毫，走的十分轻松与爽快。 蓝父蓝母再次感叹道两人的心性。 而蓝十一想着杳无音的话，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循着那份“礼物”。 不多时，她在柜子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木盒。 分别时少女鬓间的玉簪仍精巧万分。 蓝十一抿了抿唇，打开盒子，下一刻，眼眸因为惊讶微微睁大—— 十几颗如珍珠，却又比珍珠宝贵千万倍的丹药正静静躺在那里。 第64章 初到青云城 林间，郁郁葱葱。 一男一女席地而坐，长眸微阖，面容平静，赫然正是前往青云宗的杳无音和谢凛忱两人。 两人从昨日出发，不眠不休赶路了一天一夜，直到谢凛忱灵力快要耗尽时才不得以停了下来。 练气修士还不能御剑飞行。 杳无音悄无声息地睁开眼，指尖抚上腕间的白绫，眸色微暗。 “还有多久能到？” 谢凛忱抬眼，点点日光透过斑驳叶影照在他的脸上，长睫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酉时。” 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膝头，他沉声，“灵力恢复了，可以出发了。” 说着，谢凛忱站起身，身姿绰约，杳无音眨眨眼，却是从空间里掏出一颗丹药来。 “嗯，”少女摸了摸鼻，欲盖弥彰，“这是临走前我爹给我的极品回春丹，你把它吃了吧，这样不会累。” 谢凛忱微顿，眸色深深地看向她。 杳无音:“……” 她说错什么了吗？ 许是她脸上的神情太过迷茫，一声闷笑不自觉从唇边溢出，“若是让他人知晓我用这极品回春丹消除疲乏，怕是要扼腕叹息，责怪于我了。” “怎么会，”听到他的话，杳无音微提的心放了下来，她不以为然，“丹药炼出来不就是给人吃的。” “若真的到奄奄一息时才会拿出来，只怕到那时也没有气力。” 谢凛忱微怔，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他哑然失笑，“杳杳说得对。” 他接过丹药，喉结轻滚，低沉的嗓音混着点微不可查的干涩，“不过……” “嗯？” “杳杳为何待我这般好？”丹药被吸收的一瞬间，身体便回到了最佳状态，谢凛忱长睫微垂，眉眼淡然，好似只是随口一问，只有藏在袖子里微蜷的指尖暴露了那一点心迹。 为何对他这般好？可是和他有了一样的心情？ 少女的嗓音缓缓响起，十分不解，“我们不是朋友吗？” “……只是朋友？” “啊，”杳无音莫名，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斟酌着语句，“那…最好的朋友？” 眸色陡然变得幽深，谢凛忱死死抓着杳无音的手腕，指背青筋若隐若现。 ？ 杳无音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柳眉微蹙，“干什么？” 空间内，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清二楚的灵书缓缓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还真是个木头脑袋。 杳无音的手腕被拽得有些疼，见人不回应，她垂下眼，盯着那只手，冷不丁喊道:“谢凛忱，我疼。” 如梦初醒，指尖蓦地松开。 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般，谢凛忱后退一步，眼尾一片猩红。 杳无音轻轻，轻轻叹了一口气。 “男人真是善变。” 悄声嘟囔了一句，她主动上前一步，凑近男人，提醒道:“再不出发的话，怕是子时都到不了，别闹脾气了——” “谢大小姐。” 谢凛忱簌然抬头，只见眼前人吹了个口哨，轻挑得很。 “怎么，不服气？” 面前的人不吭声，杳无音轻笑，蓦地伸出手抚了一下谢凛忱的眼尾，长睫微颤，扫在指腹，“人人都说女子性情不定，但我瞧你也不遑多让，不如我以后都叫你“谢大小姐”如何？” “不如何。” 硬邦邦的三个字从那张薄唇里吐出来，谢凛忱抬眼，抓住某只作怪的手往下放。 他好似突然恢复了正常，又成了那个风光霁月的瑜王殿下，但心中的思绪究竟是怎样的纷杂—— 谢凛忱睨了一眼含笑的杳无音，一股无奈逐渐越过所有情绪，牢牢霸占心头。 不管她是真没开窍还是假意不知，他都只能陪她慢慢耗，耗到她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接受。 来日方长。 “走吧。” 将人笼入怀，谢凛忱淡声，下一瞬，两人再次腾空。 酉时。 天边已隐隐出现了暮色，但矗立在面前的城池却依旧热闹非凡，同江萧府完全不同，杳无音刚落地，便察觉到了空气中浓郁的灵气。 “青云城虽然也是座城，但其面积与规模均是碧麟城的千倍，而在城南的青云峰上，就是青云大陆最强大的宗门——青云宗的坐落地。” 身旁，谢凛忱一脸淡定地给杳无音解释，杳无音一边听着，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 热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看看喽，看看喽，三阶魔兽——极寒龙千虫，只要十个下品灵石，可以入药，可以入药啊……” “青客公子的新话本，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 “下品益清丹，五百灵石，一概售出，不予退还。” …… 杳无音的眸子越来越亮，青云城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不仅灵气浓郁，而且许多在碧麟城找不到踪迹的灵兽和药材这里都有！ “谢凛忱，我们去那里看看。” 余光中瞥到一处人极多的地方，杳无音动了动心思，拉着谢凛忱就往那儿走。 凑近了，又没忍住惊了一声。 因为那买的最受欢迎的不是什么高深心法，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个话本！ 就是那什么公子的新话本！ 杳无音眨眨眼，好奇心一瞬到达了顶峰。 “老板，这个话本怎么卖？” 那老板还未说话，就有人抢着回答了，“一颗下品灵石。” 杳无音:“………”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现在没钱。 轻嘶了一声，左顾右盼的视线悄咪咪地瞥向谢凛忱。 谢凛忱微笑，一脸淡然，“我也没有。” 旁边竖起耳朵的众人:…… 不是吧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怎么一颗下品灵石都没有啊！ 原本众人见这两人生得极好，气质也是上上乘，还以为是哪个修真世家的公子小姐，亦或是青云宗的哪个弟子，心中不免存了些攀附的念头。 没曾想，居然是两个穷鬼！ 众人拿着自己的话本作鸟兽状散去。 杳无音，谢凛忱:…… “我们是被，呃…嫌弃了吗？” 谢凛忱:“……应该是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尴尬，没办法，杳无音的灵石全被某只灵吸收了，至于谢凛忱—— 他的储物袋都被玄阴双煞捏碎了。 “下次，”杳无音扶额，提了个建议，“要不你把灵石放我这儿？” 省的储物袋又被毁了。 只是刚说出口，杳无音就觉得有些不太合适话，她这话怎么感觉像在咒谢凛忱呢？ 罪过罪过。 默念两声，杳无音飞速打断刚要说话的谢凛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千万别放在我这儿。” 况且要是真放了，她还不一定能保护的了。 空间里住着两只讨债鬼的杳无音十分心虚。 谢凛忱见她一系列反应，眸子深了深，笑着说了声“好”，随即又话锋一转道:“那这话本……” 杳无音侧眸，可惜道:“不看了呗，我们直接去青云宗。” 其实她还挺想见识一下这异常火爆的话本的，但是时运不济，再想也只能“想”了。 只是脚步刚抬，耳边便传来一个声音，“老板，拿一个青客公子的话本给这位小姐，记我账上。” 第65章 青云百晓生 这声音显然属于一个年轻男子，杳无音顿了顿，回过头。 一名身着暗色绣纹袍，长相粗犷的男子对她露出一个笑，抱拳道:“在下白萧笙，玉箫的萧，笙歌的笙。” 白萧笙？ 倒是一个很风雅的名字，和这人长相完全不符。 杳无音默默腹诽，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白公子出手慷慨，不过我二人只是有些好奇，并非一定需要这话本。”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杳无音并不是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性子，尤其是和陌生人。 但这白萧笙却好像没有一点眼色，笑容依旧诚恳至极，“白某见两位道友亲切，这话本，只当是白某送的。” 那老板突然笑嗤了一声，转瞬即逝，但却十分明显。 气氛突然有一瞬的沉默。 谢凛忱抬眼，视线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绕了一圈，注意到白萧笙袖口下不停比划的手，蓦地勾了勾唇。 有趣。 他笑道:“既然这位白公子如此……恳切，那我们就收下了。” 杳无音敏锐地感受到谢凛忱话中语气的变化，顿了一秒，也笑眯眯接受了。 “那我二人便谢谢白公子了。” 态度转变的太快，白萧笙看着两人，心中慢慢起了一些不安与狐疑。 这两人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 压下心中情绪，白萧笙照旧摆出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带着他快笑吐了的笑容说:“无须客气，举手之劳，不过两位可否——”赏脸同白某吃个饭？ 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那少女柔柔打断，“白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有要紧事在身。” 眼神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白萧笙只能咬牙道:“好、的，无、事。” “那我们便先走了。” 杳无音歉意微笑，拉着谢凛忱迅速消失，速度快到白萧笙还没来得及问两人的名字。 “靠！” 直至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白萧笙才卸下伪装，一脸痞相，“女人的心思真是比海还深。” 老板一边整理乱掉的话本，一边笑哈哈嘲笑，“白少爷，这都是你“亲切”的第几个修士了？怎么这回连名字都没打听到。” “关你何事。” 白萧笙虽咧着唇，嘴上却一点不饶人，“老板，你也知道我“青云百晓生”的名称，青客公子我可是见过的，要是下次再拆我台——哼哼。” 最后的两声冷笑让老板慌忙“诶”了几声，“白少爷，您大人有大量，下次您再勾搭、不是，再拉拢修士的时候。” “小的绝对不说话了！” “这次差不多。”白萧笙嘟囔了句，从储物袋里掏出两颗灵石扔过去，“赏你的，再有外来修士，通知本少爷知不知道？” “诶诶，知道了，知道了。” 那老板连忙应声，白萧笙睨着他，半晌晃荡着身子走了。 人影甫一消失，那老板的脸色骤然变了，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道:“……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也想拉拢修士。” “活该你被人坑，还青云百晓生……青云蠢蛋还差不多！” 骂爽了，老板才闭上嘴，点了下今日的收成后便打算收摊，只是刚一抬头，七魂就被吓去了一半。 去而复返的两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杳无音笑眯眯看着老板，“你和白萧笙认识？” “不、不认识！”老板下意识回答，随即便接受到那个男人的视线，一个激灵，吓得直点头，“认认认认识。” “哦？”杳无音挑眉，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那你给我讲讲他呢。” 老板哆哆嗦嗦地开始讲述，而杳无音从他时不时结巴的话中，总算知道那白萧笙为什么要接近她和谢凛忱了。 白萧笙，世代修真世家——白家的大少爷，天生无法修炼，在家中地位极其尴尬，事事均被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压着一头。 听到这里是不是很熟悉？没错，杳无音也差点以为这哥们儿是原主的翻版，但是和原主不一样的事，白萧笙虽然无法修炼，心性却极其坚定。 既然自己无法修炼，那就去拉拢能修炼的人，为自己所用，但是青云城中的修士大部分都出自世家，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白萧笙一人撬墙角根本撬不动。 于是，他便盯上了那些从各大城，各大世家出来打算拜入青云宗的外来修士，每日孜孜不倦地城内寻找目标。 没钱的就用钱收买，有钱的就有珍宝和地位收买。 按这老板话中所言，白萧笙曾不止一次说过若是有强大的修士同他站在同一阵线，即使要他为下也无事。 “这白萧笙倒是能屈能伸。” 杳无音勾了勾唇，起了些兴趣，不说别的，只说从这老板口中显露出的白萧笙，她是十分欣赏的。 至于什么修士自诩高人一等，看不起普通人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在杳无音看来就是个屁。 谢凛忱察觉到她话中的兴趣，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初入青云城，若是有一个长袖善舞的人打点，必然会事半功倍。” 修长的指尖点了点，他眸光微闪，“青云百晓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担得起。” “阿——秋！” 走在路上的白萧笙突然打了了喷嚏，他揉了揉鼻，脸上多了几分不忿和冷肃。 绝对，肯定以及一定是那老板在骂他！ 第66章 签订契约 晚间，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下。 既已到青云城，且还有几日空余时间，杳无音和谢凛忱便没有那么着急前往青云宗，他们还要考虑一下之后的事。 毕竟进了青云宗之后，再考虑可以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客房内，杳无音看着送上来的晚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身上没有灵石，杳无音只能把之前炼制的下品回春丹掏出来，权当住宿费。 看来当务之急要先赚钱。 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杳无音若有所思，之前剩余的十几颗极品和上品回春丹，全被她留给了蓝十一，现如今只剩下零零碎碎几颗下品回春丹，药材也全部用完，一时间，杳无音还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杳无音不知想到了什么，闪身进了空间。 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某个灵。 头顶上悬着的大刀终于落下的灵书:“………咳。”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说吧。”杳无音眼尾下撇，瞧着像是质问的模样，“怎么又跌回筑基了，那二十万灵石……就维持了几天？” 听到关键字的狐之之动了动身体，尾巴无意识地在空中乱转，狐狸脑袋搭在杳无音的膝头，讨好地蹭蹭，同时，一双还带着困意的狐狸眼也清醒过来，挑衅似地睨着灵书。 大有一种要找他算账的意思。 灵书抽了抽嘴角，在杳无音探寻的视线下，含糊其辞，“……就是，和那老家伙交手……出了点意外呗……” 闻言，杳无音冷哼一声。 灵书知道自己这话又触到她霉头了，当初行动前，杳无音千叮咛万嘱咐有什么意外就先回来，万不可私自行动，但自己却还这样说。 平心而论，灵书要是杳无音，召来的灵不仅要靠吸金才能提升实力，而且还是一次性提升，他也得生气。 “丫头，”灵书抬手揉了揉额，一双苍老的眸子满是无奈，“你可是后悔把了？” 冷嗤一声，杳无音心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火气，阴阳怪气开口道:“阿叔是只会说这一句吗？还是说无音表达的有问题？” 灵书沉默。 半晌，才说道:“若是你后悔，大可以放我回修罗域，至于那二十万灵石——” “够了！” 骤然打断他的话，杳无音猛地站起身，膝头的小狐狸滑了下去，眸中看好戏的神色消失，而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女。 眸底的担忧与无措一闪而过。 “灵书，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想留下来？” 少女的质问干脆利落，但是被质问的人却不能干脆地说出“是”与“不是”，张了张唇，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杳无音:“若是你真的想回修罗域，我可以放你走。” 灵书猛地抬头，反应大到自己都措手不及。杳无音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是激动的，只觉得心一瞬间冷了下来，眼眶不自觉泛着一点红， “我可不想以后哪一天就会看到一个筑基都不如的灵！”她越说越激动，偏偏尾音又带了些哽咽，“反正你也不听我的话，总是擅自出手，不顾安危，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把你送回去，总比哪天突然就发现你死了好！” 说到最后，杳无音红唇微抿，满脸倔强。 灵书看着她，怔怔出神，半晌，沉沉叹了一口气。 他不再问杳无音后不后悔这种事，而是轻声开口，“你可愿……” “与我签订契约？” …… 杳无音似是没反应过来，一时静默无语。 灵书垂着眸，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尾微红的少女倔强地站在那里，眸子中的怒意清晰可见。 那不是因为二十万灵石打水漂才生气，而是在生气自己的灵不信任自己。 也许他真的做错了。 灵书苦笑，他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杳无音身上，早在最开始，他对杳无音的偏见就没有消失过，他不信杳无音，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 苍老的手掌抬起，灵书抬眼，直视着杳无音，“签订契约后，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关于我的过去，但是——” 他话锋一转，“这同样代表着，你将会拥有一只低级灵，在日后，可能会被人瞧不起，丫头，你做好决定了吗？” 杳无音直直盯着他，视线中的那点怒意消失殆尽，随着他的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骄傲与轻狂，“强大的实力会让所有人闭上嘴。” 所以她不惧。 白皙的手掌搭在那双苍老的手上，杳无音坚定不移地看着眼前的老者，灵书微微一笑，随即，闭上了眸。 神秘繁复的咒语从那张唇中缓缓溢出，一道夺目的光照亮整个空间，狐之之“嗖”地爬进了壳里，只留下一双眼还看着眼前的场景。 杳无音的背后陡然出现了一本书的虚影，金光闪闪，尊贵至极。 ——修罗域。 自从上次灵书动用过本源力量后，闻也昭便一直坐在殿中，观察着灵书的灵符。 空旷神圣的大殿内，墙上林林总总挂了十几个灵符，每道符上都刻着一个名字。 那是曾经修罗域诞生过的所有高级灵的名字，十几个灵符中，有几个已然完全暗淡了下来，那是完全消逝的灵，而剩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处于一种不暗也不亮的状态。 岁月流逝，这些灵符已经平静了几百多年，闻也昭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平静，以前他会找出自己的灵符研究玩玩，但现在，他更关注另一只灵的灵符。 因此，当那灵符陡然燃烧起来时，闻也昭是第一个发现的，他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一双眸子微微睁大。 再反应过来时，灵符中间已经多了一名绝色的女子。 春不语指尖轻颤，抚上那道燃烧过后的灵符。 灵符丝毫未伤，唯一的变化就是符上的“灵书”二字熠熠生辉，散发着亮眼的光芒，同这满殿的暗色格格不入。 “灵书他，和修士签订契约了？” 闻也昭喃喃自语，拳头握紧，嫩白的小手轻颤，再次重复了一边，“……签订契约了。” 这代表着，有人接受了修罗域的低级灵。 即使他们实力低微，脾气古怪。 第67章 芥蒂 空间内的杳无音完全不知自己给修罗域的一群灵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事实上，她此时也被灵书拉入了一阵无尽的漩涡中。 血色。 无穷无尽的血色。 杳无音以前不知道灵会不会受伤流血，但现在知道了，他们不仅会流血，还会感觉到疼。 身体上会疼，心底……也会疼。 莫大的悲怆与绝望充斥心头，杳无音似乎看见了一道手持长剑的男人身影，站在最前方，虽然她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却能感觉到那份坚毅与无畏，让她心头那份悲怆都散了许多。 “我修罗域……可、死……” “保护、圣……” “所有……高…灵，同……厮、杀…” 含糊不清的字眼让杳无音听得断断续续，一阵兵荒马乱后，她突然看到了一本突然被撕烂的书。 轻飘飘地落下来，盖在了某个人的脸上。 “呼！” 猛地睁开眼，杳无音大口喘着气，额间冷汗涔涔地往下落，她摸着胸口，只觉得那阵心悸还未散去。 画面最后—— 是灵书的脸。 杳无音惊疑不定，一方面她在想为何只是签订个契约她却能看到这些画面，一方面她又在想，画面的最后，灵书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是我过去的记忆。” 灵书漠然开口，眸中神色毫无起伏，“当年修罗域遭受灭顶之灾，所有修罗灵随着修罗王一同抵御外敌。” 话音低沉，带着杳无音的思绪回到记忆中的一幅幅画面，“最后，是部分高级灵和修罗王拼死守下了修罗域，但代价是他们的陨落，以及所有修罗灵的退化。” 他们都成为了低级灵。 杳无音喃喃，“……修罗王？” 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吗？ 一阵晃神，她反应过来，又抿了抿唇，“为什么，我能看到这些？” 驭灵师同灵签订契约时，明明不会—— “因为，我与您签订了最高级别的血契。” 以灵之命，护主安危。 这是他作为一个灵奉上的信任与忠诚。 血契。 杳无音眸子微微睁大，她在那竹简上也看过这种契约，这是一种由驭灵师完全占据主导地位的契约方式，若是想杀了驭灵师，那么就必须踏过灵的尸体。 灵书眸中的神色放软，看向杳无音的视线温和至极。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心甘情愿签订这种契约，高傲的修罗灵向来不愿屈于下位，受命于人，更别说高级灵。 但若是眼前这人…… 灵书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两人签订契约后，杳无音自然能感受到灵书心中的情绪，心头微微发热，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唇瓣微抿，她认真问道:“阿叔，修罗域为何会遭受那般灭顶之灾？” 灵书一怔，半晌才垂下眸，口型动了动。 “四大域。” 杳无音一惊，又觉得他说的有理，也只有四大域联手才能这样重创修罗域，她又急急问道:“为什么？阿叔，你可以和我详细讲一讲吗？” 不知为何，杳无音总觉得这对她十分重要。 可惜，灵书要让她失望了，老者沉重地摇摇头，说道:“……我记不清了。” 不止是他记不清，是修罗域的所有灵都记不清了。 时间缓缓流逝，他们关于那场大战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这其实是不应该，也不可能的事，但偏偏就是发生了。 他们只记得几百年前修罗域被四大域联手进攻，修罗王陨落，而修罗灵则全部退化成了低级灵。 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那场大战的具体细节，他们都记不清了。 闻言，杳无音一脸愕然，失望地垂下眼。 “能让所有修罗灵的记忆慢慢消逝……”灵书微顿，语气复杂又低沉，“只有修罗王才能做到。” 可是修罗王已然陨落，难不成是在陨落之际封锁了他们的记忆？但为何要这样做？ 许多疑点都十分明显，但灵书从来都没有仔细想过，不仅是他，可能整个修罗域的灵都不曾想过这事，他们早在力量一日一日的退化中，失去了理智。 可能只有春不语想过，但她对修罗王忠心耿耿，怕是只会毫不犹豫的认为他是有原因的。 灵书垂下眼，面无表情地想。 杳无音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想这些灵书都不知道问题，她问到最初的事，“所以阿叔是因为用了本源力量才会回到筑基的吗？” 灵书缓缓颔首。 杳无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啧”了一声，颇觉头疼。 “只有到了化神才能自如使用本源力量啊……” 化神。 还不知道要多少灵石。 杳无音瞬间感觉到了压力，也没心思再装那么多了，再加上如今的窘境，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赚钱，赚灵石。 肯定还是要从炼丹一事入手，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渠道……还要慢慢研究。 做好打算，杳无音长呼一口气，朝着灵书露出一个笑，温声道:“阿叔，我很开心。” 这下，一人一灵是真正的毫无隔阂了。 他们会是坚不可摧的同伴，也会是共同进退的家人。 “阿叔，你之前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存在。” “什么？”灵书蹙眉。 “就是我被人瞧不起的情况啊，”杳无音轻笑，眉眼间俱是骄矜，懒懒笑道:“我可是有一只修罗域的高级灵，他们巴结我还来不及。” 闻言，灵书挑了一下眉。 “丫头，想要让我成为高级灵，可要花不少灵石。” 那真是一个天文数字。 杳无音勾了勾唇，神神秘秘道:“阿叔，你莫不是忘了修真界什么人最赚钱了。” 若是炼药师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偏生巧的很，她就是一个炼药师。 而且，杳无音已经想好之后的路了。 翌日，白府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白少爷，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轻柔的嗓音落下，白萧笙不由得朝杳无音看过去—— 两股视线在空中交错，含着各自不可言说的算计。 第68章 做个交易 桌上的茶香渐渐凉了。 两人均试探着对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白萧笙也不复昨日那端庄君子的模样，而是回归了本性，一脸纨绔样。 “想让我给你做事？”白萧笙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眸子上下打量了杳无音一番，嗤笑道，“虽然我白萧笙不能修炼，但也不是看见个修士就腆着脸上去巴结。” “非也，合作的事怎么能叫巴结，多不好听。”杳无音摆摆手，一脸淡然地抿了口茶。 白萧笙看见她这反应，起了点兴趣，早在一开始他就知道了面前这女子的修为，一个练气九层，别说在青云城，就说在他手下也排不上号。 这人怎么就如此大言不惭？ “哼，”他哼笑一声后缓缓敛起笑容，眸子微眯，正色的神色隐在吊儿郎当的外皮下，“谈合作——先拿出你的筹码。” 杳无音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唇，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两颗丹药稳稳当当地摆在桌上。 白萧笙的眸光亮了亮。 杳无音不急不缓，“这就是我的筹码。” “这是……你炼制的？”白萧笙虽然有些激动，但还保持了理智，冷静问道。 若杳无音只有这两颗，那对他也没什么用处。 “自然是我。”杳无音骄矜点头，白皙指尖微勾，两枚丹药就滚到了掌心，“一颗下品回春丹，一颗上品筑基丹。” “上品筑基丹？！”白萧笙讶然出声，再次看向杳无音的神色便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你居然能练出上品筑基丹？” 杳无音轻笑，“白少爷，不仅是上品筑基丹，即使是那极品……” 后面几个字未曾说出口，吊足了白萧笙的胃口，他咽了咽口水，两眼放光地重复道:“——即使是极品？” “也是能练出来的。” 杳无音悠悠补充，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白萧笙，她心知肚明现在两人之间的主次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 白萧笙可能会瞧不起一个练气修士，但绝不会瞧不上一个炼药师。 尤其是一个能练出极品丹药的炼药师。 果然，白萧笙的语气瞬间放尊敬了起来，“若是炼药师大人愿意与白某合作，白某必定求之不得。” 这他妈可是一个能练出极品丹药的炼药师！！！而且这位炼药师如此年轻，日后前途必定不可估量！！ 白萧笙觉得自己好像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了一样，满脑子晕晕乎乎，还是从小到大被逼着学的礼仪让他保持了点理智。 他敛下恍惚的眸，开口问道:“只是不知，白某该如何称呼您？” 杳无音还不知道对面的人已经乐疯了，此时她也有些意外，虽然一开始她猜到白萧笙的前后态度可能会大不相同，但是现在的场景却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白少爷就不怕被她诓骗？ 其实这事，杳无音还真是想多了，她初到青云城，即使是听了那老板几句言语，也不太清楚白家的地位，虽算不上顶尖家族，但也不容小觑。 而纵使白萧笙再不受宠，那也是白家的少爷，在这青云城里，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欺骗白家的少爷。 不过杳无音暂时还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只当这白萧笙被丹药冲昏了头脑，一时没有想太多。 也幸得她不是个骗子。 思绪一瞬流转，少女点了点桌子，“我姓杳。” “杳炼药师。”白萧笙从善如流改变了称呼，笑道:“刚才白某多有冒犯，还望体谅。” “这个人是有两张脸吗？” 空间内，狐之之歪歪头，好奇地凑到灵书耳边问。 杳无音打开了空间的禁制，一灵一狐把外界发生的事看的清清楚楚，因此没接触过太过人类的狐之之瞬间被白萧笙前后完全不一样的两幅面孔惊到了。 一双狐眼微微睁大。 灵书垂眸，摸了摸柔软的狐狸毛，毫无心理负担地抹黑修真界的人，“是啊，人类都有两张脸，你这只小狐狸可得多长点心眼儿。” “……那音音也是吗？”狐之之眨眨眼，犹犹豫豫地问。 听着两只叽叽咕咕的杳无音:“呵。” 灵书:“………”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杳炼药师？” 眼见她脸色奇怪的样子，白萧笙顿了顿，在心底琢磨了两下。 难道自己的态度还不够好？ 但这已经是白少爷能放到的最低姿态了，不过底线嘛，就是用来打破的。 毫无纠结地扬了扬眉，白萧笙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打断—— “正常点。”杳无音伸出手立在胸口，挡住好似一只要扑上来的二哈般的白萧笙，正色道:“白少爷，我更喜欢你正常的样子。” 白萧笙:“………” 好像被嫌弃了呢。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炼药师呢，白萧笙摸了摸鼻。 白家也不是没有培养炼药师，只是那些炼药师要么高傲得不可一世，不屑于看见他这种废物少爷，要么就是炼药如狂，几十年如一日在那炼药房中。 所以白萧笙活了二十几年，小半辈子过去了，真的一个炼药师都没见过。 听他说完缘由的杳无音:“……” 无奈扶额，看来修真界的炼药师，是真的少啊。 她摆了摆手，“好了，白少爷，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 白萧笙:？ 感觉听了句废话。 “我们还是先聊聊以后的打算。” 十指交叉搭在桌子上，杳无音背脊挺直，一脸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人，不知为何，白萧笙下意识也坐直了身体。 “之后我大概率会进入青云宗，成为弟子，我会定时给你提供极品回春丹，至于怎么卖出去，卖多少——” “全部由你决定。” 白萧笙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杳无音察觉到其中变化，笑了笑，修长的五指弯下两只，朝白萧笙示意，“我只有三个要求。” “其一，每月你需要派人前去碧麟城送出丹药，当然，这丹药由我另外提供。” “其二，为我找寻药材。” 闻言，白萧笙蹙了蹙眉，他不得不打断杳无音，“太过珍稀的药材，我可能——”找不到。 “那个由我解决。”杳无音看向白萧笙，懒懒道:“我要你找的，肯定都是市面上的药材。” “至于其三，那就是这丹药卖出的分成了，你三我六，至于剩下的那一成，权当药材钱，如何？” 第69章 入宗前夕 这个分成算是十分良心了。 闻言，白萧笙没有一秒的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随后又像是怕杳无音后悔一般，迅速让下人递了个契书过来。 杳无音笑笑，没让他担心太久，十分爽快地按了个手印。 白萧笙宝贝似的把契书捧了起来，而杳无音一下子解决了三件事，也轻松得很，她瞧了眼天色，想到还在客栈中的谢凛忱，轻啧了一声。 “对了，”杳无音叫住还在傻乐的白萧笙，“听说你自称“青云百晓生”？给我讲讲青云城的势力分布，还有一些出名的人物……也都罗列一番。” 听到这话，白萧笙也不傻乐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眉飞色舞，“杳小姐，你要问这个可就问对人了……” 一时间，白萧笙的嘴皮子就没停下来过，而杳无音也从他的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虽然青云城明面上是一个整体，但其实私下众人都将其分为五个区域，最南边就是青云宗青云宗，不用多说，强大的实力统治一切，轻云大陆所有修士们的梦中情宗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东边，则隐隐以一个强大的修真家族为首，其姓公孙，而公孙家之所以能独占鳌头，就是因为公孙家的那位大少爷，这大少爷从出生起天才之名便传了出去，十岁筑基，十七岁金丹，今年不过二十又五，但传闻已经踏入了元婴的境界，不仅是青云宗的核心弟子，其师尊更是青云宗的首席大长老。 不知是不是白萧笙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在说到大长老时，眼前的人面色十分古怪。 就好像……这“大长老”三个字有什么奇怪一样。 白萧笙并没有看错，杳无音之所以表情微妙，自然是因为她想到了杳家的那位大长老，要知道当初，这位大长老做的事可让她吃惊不小。 “……西域同其余地方都不同，这处领头的是一个山庄，而在这山庄内的，是一群散修。” “散修？”杳无音有些吃惊。 “没错。”白萧笙点头，面色凝重，声音压低，“这群散修实力强大，传闻中有那个境界的强大修者。” 杳无音微怔。 “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少惹那群散修就行。”白萧笙敛眸，飞快略过了这处，转而说起北域， “……赵家传承已久，青云城建立之初，他们就存在了，因此青云城中，赵姓修士尤其多，也不是好惹的存在，如今赵家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当属赵俜瑶。” “传闻中她美若天仙，仙肤玉骨，如同天上的仙子。” 白萧笙虽不是很相信传闻，但也对这“仙子”向往十足，脸上难免带了些痴笑，杳无音见他这模样，没忍住笑了笑。 “那仙子怕不是会喜欢一个痴汉。” 她淡淡评价，面无表情，但白萧笙听了却一哂。 轻咳了声，他说到最后一块地域，“中域没有实力太过出众的家族以及修士，十几个家族互相制衡，私下摩擦不断，但面对其他域的行为，却十分团结，一致对外。” 白家也是其中之一。 杳无音恍然大悟，心中暗道不愧是大城，同时又有些兴奋，因为机遇和资源也更多了。 “那“青客公子”又是何人物？” 突然想起初入青云城的场景，杳无音顿了顿，侧眸问道。 没曾想白萧笙却一改之前认真的神色，而是看着她晃了晃脑袋，一脸“你终于问到他了”的模样露出了一个笑。 正午时分。 杳无音回到了客栈，谢凛忱还是她走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拿到了。” 她把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放到桌上，清脆的声音使得谢凛忱睁开眼睛，眉眼间一片平静。 他问，“谈得如何？” 杳无音长呼一口气，“非常好。” 闻言，谢凛忱挑了挑眉，不再说话了，好似只关心这个问题。 杳无音双手托腮，看着他俊美的面容，抿了抿唇问道:“谢凛忱，你一点都不好奇我找白萧笙聊了什么吗？” “不好奇。” 闻言，杳无音哼笑了一声，把那枚上品筑基丹掏了出来，看着谢凛忱似乎毫无变化的脸色问道: “如何。瑜王殿下可眼熟这丹药？” 谢凛忱不语，杳无音便拿起那枚丹药，装模作样长嘘道:“我爹买下的筑基丹被放在了宝阁中，没有长老的同意是绝对不会擅自给我的，那是谁把这枚筑基丹给我了呢——？” “瑜王殿下，你说呢？” 一张俏脸猛地凑近，杳无音垂眸看着男人颤动的长睫，忽地笑了笑，“谢凛忱，是你给我的。” 少女身上清淡的香萦绕在鼻尖，袖子下的指尖死死蜷缩成拳，谢凛忱敛去眸底暗色，喉结微滚，淡声道:“嗯。” 是他把这筑基丹卖下来，送给了杳无音。 “是赔罪。” 没头没脑的三个字让杳无音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突然笑开，眼眸弯成两尾新月，“谢凛忱，你怎么——” 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是找不出可以形容的词，于是就此作罢。 杳无音自然知道他说的“赔罪”指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冷淡和争锋相对。 其实那也不完全是谢凛忱的问题，因为她自己，当时的语气也说不上好。 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赔罪？ 瞳孔转了转，少女像只想到坏主意的猫咪，露出了并不锋利的爪子。 “咳。”杳无音装模作样轻咳一声，柔柔弱弱上前一步道:“其实都是我不好，怎么能让殿下赔罪呢？” “殿下的恩惠，小女子即使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完的。” 明明说着悲戚的话，一双眸子却是笑意流转，灵动至极。 心头跳动，拥抱的欲望一瞬到达顶峰。 第70章 再遇故人 谢凛忱蓦地偏过头，声音似乎有些沉，“杳杳，别闹。” 闻言，杳无音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好嘛。” 没意思的小正经。 说完，杳无音想起什么，眯了眯眼，“我们何时去青云宗？” 谢凛忱:“现在就可以出发，不过到了青云宗……” 杳无音:“嗯？到了青云宗怎么了？” 谢凛忱抬眼看她，沉声道:“没有莫长老，我们怕是很难进入青云宗。” 杳无音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蹙了蹙眉。 他们二人是莫长老亲自开口才得以前往青云宗，只是走散后，在莫长老的心中，他们怕是早已经成了两具尸体。 杳无音揉了揉额，“可有联系莫长老的办法？” “无。” 摇摇头，两人陷入了一阵静默。 已经到了青云城，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不然他们这几日的奔波都没了意义。 视线无意识地转了转，杳无音突然瞥到桌上的储物袋，眸子一亮。 一块刻着“青”字的玉牌静静地躺在掌心。 “这是……？” 杳无音轻笑，“这是白萧笙给我的，据说是哪位“青客公子”的玉牌。” 谢凛忱挑眉，淡淡“哦？”了一声，杳无音便把白萧笙的话重复了一边。 如白萧笙所言，他没有见过这位青客公子的真面目，只是偶然与其结了个善缘，那青客公子便把这玉牌给了他，直说有什么急事可以到青云宗寻他。 “敢这样说……那这青客公子定是个厉害人物，倒不妨试试。” 谢凛忱不置可否，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眉梢却微微下撇，俱是冷淡。 杳无音侧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那便依杳杳所言，走吧。”应了一声后，谢凛忱率先走了出去，反而就杳无音有些莫名。 感觉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轻叹一声，杳无音在心中默默腹诽，果然是谢大小姐，变脸比翻书还快。 “诶，谢凛忱，你走慢点，等等我！” …… 青云宗。 高大巍峨的山峰上，一块古朴厚重的巨石矗立在正中，浓郁的灵气从山峰上喷薄而出，杳无音站在山脚下，抬眼间，只能瞧见点点缥缈的烟袅袅升起。 如同仙境一般。 “你们是何人？” 穿着灰色衣袍的年轻弟子瞧见杳无音和谢凛忱两人，眸中带了些打量，“是哪家的修士？可有入宗玉符？” 闻言，杳无音上前一步，含笑道:“这位道友，我们二人非是青云城修士，而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年轻弟子打断，一脸严肃，“既不是青云城修士，那就是别处来的了？” 话中轻视显而易见。 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杳无音依旧含笑，点了点头试图说明来意，但话头却一直被那弟子打断。 “今年来自外城修士的新弟子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全部到达了，你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说话间，那弟子身旁突然出现一名老者，一身玄衣，周身气势不怒自威。 “夏长老。” 那弟子恭恭敬敬地朝老者行了个礼，夏长老敛下眸，视线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弟子回道:“禀告长老，这两人说自己是外城修士，却没有入宗玉符，弟子怀疑两人图谋不轨。” 听到这话，杳无音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么多大能在这里，他两一个练气，一个金丹能有什么不轨。 许是她无语的表情过于明显，那夏长老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杳无音丝毫不惧，直视着他。 “这位长老，我们二人来自碧麟城，是同一位莫姓长老一起来的，只是途中出了点意外，我二人才与莫长老走散了。” 杳无音一边解释，一边用手肘悄无声息地捣了下身旁一直没说话的谢凛忱，男人顿了一秒后，才懒懒敷衍地“嗯”了一声。 应完，又意味深长地瞥了杳无音一眼，视线落到她的腰间，似乎在问“你怎么不把那青客公子的信物拿出来了？” 杳无音:…… 杳无音自然不能拿出来了，先不说这弟子认不认那玉牌，再说现在眼前都出现了一个长老，还是看起来挺厉害的长老，她不如老老实实地讲清楚缘由。 她就不信，莫长老回宗后没有禀告这回事，虽然他们还不算青云宗的正式弟子，但玄阴双煞的行为也狠狠落了青云宗面子，莫长老必然会说明此事。 果然，眼前的夏长老闻言眉头微蹙，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最后又低下了眉，面无表情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还没等杳无音高兴，又听他继续说:“不过老夫又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故意伪装成那两人。” “莫长老如今在闭关，老夫今日还需带弟子前去历练，无空查探，你们先回去吧，改日等莫长老出关了再来。” 话中含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谢凛忱冷下脸，目光微暗，杳无音闻言也皱起了眉，这夏长老很明显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信他们。 到了莫长老那个境界，出关可不是他想出就出的，短则日还好，但长则十年也不是不可能，真要让他们等莫长老出关再来—— 呵，黄花菜都凉了。 看来，她还是对青云宗的人抱有太大期望了，如莫长老那样的人，才是少数。 “夏长老都发话了，你们还不快走！”年轻弟子见他们还一动不动，色厉内荏道。 谢凛忱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一眼，指尖微动，那人便突然涨红了脸。 而夏长老却脸色微变，目光深沉地打量了谢凛忱一眼，掀唇道:“金丹？” 一个普通的修士不值得他注意，但这般年轻的金丹修士却又另当别论了。 谢凛忱没应，而是看着那弟子淡淡嗤笑了一声，俊美的眉眼间夹了些嘲弄。 一双锐利的眸子缓缓眯起，再开口时夏长老的语气中便带了几分危险，很明显，谢凛忱无视他的行为让他有些恼了。 “告诉老夫，你如今年岁几何？” 谢凛忱不语。 夏长老的脸色瞬间铁青，眸色变暗，如同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唇瓣微掀，似乎想说些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一群脚步声，唇瓣复又闭上。 杳无音也听到了，抬眼看过去，视线内便出现一群穿着白衣的弟子。 为首那人还十分眼熟。 瞥见那人的第一眼，杳无音在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指尖勾过谢凛忱的手，示意他看过去。 随风的视线也似有所觉地投过来—— 下一瞬，眸子陡然亮了起来，嗓音惊喜， “杳小姐，谢公子！真的是你们吗？！” 第71章 入门测试 那个在碧麟城总是面无表情的年轻弟子猛地冲上前，眼眶竟不自觉有些泛红。 杳无音微讶，随即又不自觉露出一个笑，轻声道:“是我们。” 跟在随风身后的一群弟子看着他们，有些莫名，当即有人问道:“随风师兄，他们是谁？” 随风正了脸色，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他侧过头，回道:“这就是莫长老从碧麟城带过来的两人。” 杳无音看着面前这群弟子窃窃私语，微微一笑，目光落到沉着脸的夏长老身上，装模作样似的叹了一口气，“随风师兄，还好看到你了，这位夏长老似乎对我们的身份有点误解。” 闻言，随风看向夏长老，言辞恳切，“夏长老，杳小姐和谢公子的身份弟子可以作证。” “哦？”夏长老眉梢微挑，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随风的话缓解一点，他慢悠悠开口:“那又如何？” 即使真的是莫长老带回来的人，那又如何？ 随风愕然，视线中带了些无措，他似乎是有些意外如今的场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长老举荐的弟子想要进入青云宗需要什么条件，随风，你作为一个内门弟子也不知道吗？” “弟子不敢。” 随风猛地垂下头，“根据宗规，此类修士需得通过入门测试，方可进入青云宗。” 夏长老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眸子扫过两人，落到杳无音身上时多了些轻视，“想要通过入门测试，仅有练气修为……可不太容易。” “长老没见过，又怎知我就过不了？”杳无音平静抬眼，眉梢微挑，说出的话不可遏制地带上几分挑衅。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忤逆，夏长老竟缓缓笑了起来，视线如同阴冷的毒蛇盯着两人，沉声道:“好啊。” “本长老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锐利的眸光扫向随风，冷道:“把测试长老请过来。” 随风微顿，抬眸看向两人的方向，杳无音朝他笑笑，示意他不用太担心，随风垂眸，下一瞬，身影便突然消失。 剩下的几个弟子顿在原地，面面相觑，再看看本来今天要带他们去历练的夏长老也没有要动的意思，几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长老，”而此时，他们又听那个漂亮的女修士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大有一种不要命的既视感，“这可不是您给我们机会，而是我们——本来就有这个机会。” 杳无音含笑，眼尾微微下垂，面色柔和至极，“长老还是要分清主次。” 看清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再开口行不行？她在心里默默补充，虽然还没有进入青云宗就得罪了一个长老这事听起来有些惊悚，但是杳无音却半点不后悔。 因为这劳什子长老说话真的太讨厌了，不仅言语，还有他的行为，他的视线，都把轻视与不屑写得明明白白。 这要是忍下去了，大晚上睡着了杳无音都要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一个人可以弱小，但不可以失了尊严和气节。 “好，真是好得很！” 大声了重复几句“好”之后，夏长老垂下的指尖隐隐有些颤抖。 “长老不会被气糊涂了吧？”某个缺心眼儿的修士小声念叨，“虽然夏长老确实有些讨厌，但是以后的历练……”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身旁的人捂了起来，那修士瞪大了眼，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夏长老猩红的眼，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瞬间安静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咽了咽口水，顶着仿佛吃人般的目光，往后面蜷了蜷。 蓦地，周遭的气息突然多了一道。 谢凛忱似有所觉抬眼，果然，视线内又出现一个身影。 随风跟在一名老者后面，恭恭敬敬道:“长老，测试长老请来了。” 闻言，夏长老往后一睨，随口应了一声，显然这名测试长老他也没放在眼里。 杳无音倒是有些好奇这夏长老是什么实力，背后又有什么背景，怎地行事那么嚣张。 轻啧了一声，她听见那测试长老慢吞吞开口，像是反应慢一步似的，眼神挪到两人身上，“就是你们两个，要进行入门测试？” 老者眯着眸，眼底却带了一丝惺忪睡意，透着股不情不愿，突然被拉过来加班的摆烂意味。 杳无音被自己这联想逗笑，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态度恭敬道:“是的，麻烦长老了。” 那测试长老许是有些意外她的态度，睡意散了些，慢吞吞伸出手:“那就开始吧。” 说着，示意两人伸出手。 杳无音和谢凛忱微怔，测试长老见他们的表情，没忍住笑道:“老莫没给你们讲入门测试测的是什么？” 老莫。 看来和莫长老关系不错啊。 杳无音默默思忖，再次开口时便更多了几分尊敬，“未曾。” 测试长老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上前一步越过夏长老，无视了他的存在，淡声道:“伸出手，入门测试第一步——” “即是测骨龄，二十五岁以上不收。”说着，指尖搭上两人的腕骨，垂眸道:“骨龄一十五，一二十，合格。” 他没有注意到夏长老听见后面一句时陡然变得复杂的脸色。 二十岁的金丹修士…… 夏长老垂下眼，眸色幽深。 “第二步，便是测天赋，测灵根，这个形式你们应该都走过，所以不要太紧张。” 测试长老掏出两枚测试灵石，示意两人把手放上去。 杳无音和谢凛忱不约而同顿了一下，随即目光在空中相遇，测试长老看见了，随口打趣，“怎么，这还要商量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口却说中了真相。 关于天赋，他们可能真要“商量”一下。 第72章 归时路 在碧麟城的时候，谢凛忱就带杳无音去测过天赋，纯黑的顶级天赋注定了杳无音未来的成就不会低，但是现在她只是个练气，身后没有背景，天赋显露出来究竟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 短短几秒，杳无音想了许多，迅速做下了决定。 两双不同的手分别握住了测试灵石，随风凝着眸，指尖微紧，他在碧麟城见过杳无音和谢凛忱的实力，倒不怀疑他们的天赋差，更多的是好奇。 尤其是那位瑜王殿下，想来天赋应该不会比青云宗的一些内门弟子差。 测试灵石的颜色飞快变化，红色、橙色、黄色、绿色…… 到达青色时，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杳无音垂着眸，盖住眼底神色，她有意无意地开始收敛灵气，余光中注意着谢凛忱。 抄作业她还是会的。 谢凛忱的测试灵石到达浓郁的蓝色时，停了下来，一片宽阔的蓝像是包容的大海，让人移不开眼睛。 众人呼吸窒了一瞬。 “公孙师兄入宗时天赋测试也是蓝色吧？！” 有人想到那位核心弟子，满脸惊诧地喊出声。 “……是的。” 随风眸光复杂地看向俊美至极的男人，果真是天才啊。 这人居然能和公孙师兄的天赋媲美，那岂不是说他们青云宗又要多一个惊才绝艳的核心弟子了？ 想到这个事实，众人半分欢喜半分愁。 欢喜的自然是宗门又要多一个天才，而愁的就是在愁以后要仰望的人又要多一个了。 他们这群内门弟子，谁不想成为核心弟子，找一个厉害师尊呢？ “快看那边！” 又是一声惊呼，众人的思绪被拉去，顺着呼声看过去。 难不成又是一个蓝色天赋？怎么可能，蓝色天赋又不是大白菜。 众人半信半疑看过去，然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蓝色天赋，只是青色顶级而已……已个屁啊！ 青色顶级也很少见的啊！！为什么这两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天赋这么高啊？！ 麻了。 几名年轻弟子一脸麻木，满心崩溃，然而下一秒，让他们更奔溃的事发生了—— 那浓郁得快泛黑的青色好像在逗他们似的，中间突然多了几分蓝色，紧接着测试灵石就在青蓝两色之间不停转换，众人的心也被换得七上八下。 杳无音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长睫微微颤动，在灵石到达浅蓝色的那一瞬收了灵力。 居然又是一个蓝色天赋！虽然只是浅蓝，但也是蓝色，天赋排行第二的蓝色！ 这两人……都是顶尖天赋啊。 在场的人脸色千奇百怪，最难看的无疑是夏长老，杳无音的天赋测试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你不是说炼气期通不过测试吗？现在呢？ 杳无音看着夏长老，微微弯了弯眸，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似乎写满了这句话。 “不错，不错。” 测试长老拍了拍掌，苍老的眸子里笑意流转，视线在两人身上停了几秒，又说了一句“不错”。 杳无音收回在夏长老身上的视线，含笑回道:“长老谬赞。” “入门测试的最后一步，”测试长老笑眯眯地抬眼看向那道通向青云宗的路，手臂抬了起来—— “就是靠自己，走过那条路。” 杳无音一怔。 走过那条路？ 她以为最后一关会很难，但是……只是走过一条路吗？ 虽然这条路很长，也不可以用灵力，但是以修士的体力与耐力，走过这条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去吧。” 好像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温和的力道将她往前托，杳无音抿了抿唇，侧眸看向身旁的谢凛忱。 谢凛忱眸中似有惊叹一闪而过，“传闻青云宗有一奇路，可明过去，可知未来。” “此路名为——” “归时。” 这条阶梯小路似乎没什么不同，两人一前一后，背影渐渐隐没。 “长老，入门测试不是只需要测骨龄和天赋吗？什么时候还要走那条路？” 看着测试长老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终于有人忍不住弱弱举手发问。 紧接着，那个高深莫测的长老就笑眯眯地回了他，“诓他们的，就当是迟到的惩罚。” 提问那人:…… 同样疑惑的随风:…… 其余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长老！ 平时这些弟子就喜欢同测试长老打趣，这下更忍不住吐槽了，“我看归时路的名声就是因为测试长老才传出去吧！” 虽然外界都传他们青云宗的归时路神奇至极，但本宗的弟子却都知道那不过就是一条普通的路，没看他们天天走来走去，不也啥都没看见吗？ 虽然他们不止一次辟谣过，但不知怎的，归时路的名声还是越传越大，这都快让这群弟子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现在破案了，原来都是测试长老在装神弄鬼！ 几道幽怨的眼神不约而同看向测试长老，但他只是笑。 “够了！”一声厉喝传来，众人瞬间不敢放肆，夏长老走到他们面前，严厉道:“宗门的规矩都忘了吗？” “你们就是这样和长老说话的？！” 众人缩成了鹌鹑，不敢说话，夏长老的视线又移到测试长老身上，阴恻恻笑了笑，“作为长老，更要以身作则，最起码的尊卑都不知道吗？” “老夫为内门长老，而你只是一个测试长老，不向老夫行礼便罢了，怎么还敢无视老夫？！” 最后一句如雷霆震怒，随风心微提，有些担心测试长老受到牵连，他悄悄抬眼看过去—— 不期然看到测试长老眼底一闪而过的愠怒和威严，他一怔，再看时又消失了。 应该是看错了吧，随风想，一个测试长老怎么会有那样的威严。 他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求情，没曾想那总是笑眯眯的长老眼神都没给夏长老一个，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满身敷衍都懒得掩饰。 随风:……… 其余人:……… 夏长老:………？？ 他妈的怎么谁都忽略他！他一个内门长老不要面子的吗？！ 第73章 未来 不知道山脚下发生了什么的两人已经快走到了半山腰。 青云宗逐渐浮现在眼前，那股缥缈的雾越来越淡，淡到几乎看不清了。 杳无音唇瓣微抿，疑惑地看了下四周，发现好像没什么不同。 难道谢凛忱在骗她？ 这个想法刚出来没一秒，杳无音就否定了，谢凛忱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那就是传闻有问题？ 杳无音半信半疑地接着往上走，突然想起什么，她簌然回过头，瞳孔一缩—— 谢凛忱不见了。 两人起初明明只保持了几步距离，但是杳无音一眼看过去，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就在她思索的这一秒，狐之之兀地出现在她肩头，一双狐眼滴溜溜地转。 “音音，”狐之之贴着杳无音的耳畔，小声道:“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啪嗒——” 话音刚落，一块小石子从上面滚了下来，清脆的落地生在这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杳无音顿住，低眼看着脚边普普通通的石头，弯下腰，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她的动作陡然顿在原地。 鼻尖似有若无地多了一股血腥味儿，杳无音蓦地抬眼，肩头的狐之之果然消失了。 原来传闻也不是假的，杳无音静静地想，但是…… 这是过去，还是未来？ 凄厉的嘶吼声，悲鸣声，厮杀声……齐齐扎向她的耳膜，杳无音面色苍白了一瞬，随即不动声色地接着向前走。 她想自己也许能确定一些猜测。 脚步越来越快，眉眼间的焦急越来越明显，杳无音到后面几乎是跑着的，她喘着气，直到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婴儿时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婴，额间一点莲花印记，杳无音情不自禁地靠近，伸出手—— 下一秒却摸了个空。 对了，这只是幻影。 杳无音轻抿唇瓣，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孩童，此时，孩童身旁又突然多了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身形窈窕，嗓音又轻又缓，抱起孩童的动作温柔至极，即使杳无音看不清她的脸，却知道这女子一定是笑着的。 那是母亲的爱。 眼睫突然湿润，杳无音大口喘着气，感觉胸口一股憋闷的情绪压的她快要炸开，但她咬了咬唇，还是跟着女子的虚影跌跌撞撞地往前。 女子抱着还痛来到一个屋子，看见房内的装饰时杳无音就愣在了原地，因为这屋子，和她空间里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慕姝静静地挂在墙上。 女子温柔地把孩童递给一个男子，轻柔笑道:“杳……长大……快乐、开心……” 声音断断续续，杳无音听不太清，她看着眼前这片场景出神，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唇边溢出一道蜿蜒的血迹。 青云宗，巍峨的大殿内。 两道虚幻的影子前摆着三个水晶球。 其中一个影子看到中间水晶球内的场景，蹙了蹙眉，摇摇头遗憾道，“她要迷失在过去了。” 另一道影子不置可否。 影子接着说道:“‘归时’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除非身处其中的人走完过去，接受未来，才能从‘归时’中逃脱。” 顿了顿，接着说:“师尊，您为何要开启‘归时’？” 被称为“师尊”的影子动了动，逐渐形成一个人，赫然正是那测试长老，只是此时的他眸光锐利，眼底一抹智慧一闪而过。 他说:“老夫活得太久，总要找点乐子。” 影子:……… 她无奈轻笑:“师尊，找乐子不是这样找的。” 测试长老睨了自己徒弟一眼，随即眸子落到中间的水晶球上，最终还是说了实话，“老夫想给你找个师妹。” 影子微愕。 “看着吧，有没有师妹就看这丫头能不能走出来了。” 杳无音根本不知道那青云宗中有两个大人物在关注着自己，她还在接着向下看。 突如其来的分离让一家人分别，男子女子满含不舍地把孩童交付旁人，两人……却死在了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杳无音指尖微抖，在女子的尸体落到男子身上时终于没忍住一下子扑了上去，恍惚间，杳无音感觉自己摸到了一手温热的血迹。 “……娘。” 她喃喃出声，下一秒，世界却天旋地转，眼前一分为二，左边是现代的“寻”，右边是修真界的废物杳三小姐。 两边完全不同的世界却有着相同的人，杳无音死死盯着，最终在两方融合时瞪大了眼。 她果然就是“原主”。 杳无音就是她，她就是杳无音。 原来她是有爱她的家人的，她从来都是孑然一身。 一滴晶莹悄无声息地湮没。 唇角的血痕越加显眼，杳无音猛地喷出一口血，指尖捂住胸口，跪落在地。 过去结束了，接下来—— 是未来。 眼前场景不断变化，杳无音双眸泣血，视线内陡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红衣烈烈，墨发飞舞。 ——是她自己。 她怎么能是一个人？！ 不，这样的未来，绝对不会是她的未来！ 杳无音猛地站起身，手持长剑，眸色狠厉，“何谓未来？” “未来又怎么可能被预言。” “能被看见的未来都不叫未来。” “斩——！” 一声厉喝，面前的女子幻影猛地被撕碎！ 杳无音缓缓落地，鼻尖嗅到了烈阳的味道，她抹点唇边的血，音色决绝: “我杳无音绝不会被“未来”所束缚。” 中间的水晶球骤然炸裂，转瞬又被测试长老收了起来，他站起身，显然心情很好。 影子还在愣怔之中，“‘归时’居然被毁了。” 几百年来，从未出过意外的“归时”居然被一个炼气期毁了。 当年的影子也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也曾走过那条路，看见了自己的过去与未来，当时的她也曾迷失在过去，沉浸在未来，但最终，坚定的心性还是让她走了出来。 于是影子进了青云宗，拜了大能为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成就了强大的实力，变成了“归时”里未来的她。 只是…… 那未来是否也是一种束缚？ “当看见未来的那一刻，能走的路，就被定死了。” 这是测试长老能教给这个徒弟的最后一点东西，接下来，他要去勾搭另一个小弟子了。 第74章 外门弟子 青云宗。 负着手的老者静静地看着走上来的少女，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杳无音脚步顿住，抬起头看着测试长老，唇瓣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一只大掌便落到了肩头。 瞬间，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她受到的伤全部治愈，随即又听到测试长老说:“做的不错。” 杳无音微怔，所以她这算是……通过测试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测试长老点点头，含笑点头道:“你们都通过了测试。” 话音刚落，谢凛忱也走了上来，神色平静淡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杳无音侧了侧眸，心下倒是想问他有没有看见什么，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时机。 “再等等。” 嗯？ 杳无音疑惑眨眼，下一刻就知道眼前老者为什么说“再等等”，一只火红的狐狸团子猛地扎进了她的怀里，委屈巴巴地叽了两声。 杳无音垂眸，听着狐之之控诉，“音音，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在其余两人听来就是小狐狸在软软地嘤嘤叫。 指尖摩挲了一下狐狸后颈，杳无音若有所思，嘴上却是漫不经心说了声“乖”。 测试长老一脸兴味，“这是你的灵宠。” 杳无音点点头，而狐之之看着面前的老者，却又往少女怀里缩了缩。 不知道为什么，它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可怕嘤。 杳无音察觉到狐狸崽子的动作，只以为它是被刚刚的事吓到了，摸了两下狐狸脑袋，无声安抚。 测试长老收回目光，隐秘地勾了勾唇，对着两人说道:“入门测试既已通过，你二人便算是正式成为青云宗弟子了。” 说着，他往里走，杳无音把狐之之收回空间后，便与谢凛忱跟在其身后，目光打量着青云宗内里。 为首的老者也没有她手上的灵宠去哪儿了，而是朗声道: “青云宗分为外门与内门，初入宗为外门弟子，突破金丹后可参加内门考核，考核通过进入内门，若是外门弟子入宗十年内未到达金丹，将会被逐出宗门。” 慢慢的，两人视线内逐渐出现一些弟子，测试长老将他们带到一间楼阁，吩咐一个小弟子送过来两身衣服，“这是外门弟子的服饰。” 杳无音伸手接过，看到身旁的人没动静，顿了顿，笑着把另一套也接了过来。 心中默默腹诽，龟毛事儿还多，不愧是谢大小姐。 测试长老瞧见，无言笑了笑，视线落在谢凛忱身上，意有所指道:“在外门就一定要遵守外门的规矩，想要有反抗的资格，最起码要成为内门弟子。” 只有到了内门，这座庞然大宗才会真正地接纳他们，向他们展现一切资源。 谢凛忱闻言眼睫半垂，低声应了句“弟子省得”。 “你们二人天赋极佳，未来成就不可估量，但是在成长起来之前……还是要暂避锋芒。” 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测试长老沉声道:“这青云宗也有不少人盯着，古往今来，半路夭折的天才从不在少数。” 杳无音与谢凛忱对视一眼，齐齐应声道:“多谢长老提点。” “行了，其余的老夫也不多说了，宗门内还有许多规则需要你们自己去摸索，去吧。” 他抬手，一个女修士便走了过来，“给她安排一下住处。” 女修士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同我来吧。” 杳无音微顿，视线在谢凛忱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将手中的服饰递给他跟在女修士身后。 走了两步，她突然回过头，看见测试长老垂着眸在和谢凛忱说话，离得太远，她听不太清。 “杳师妹？” 杳无音回过神，朝她露出一个笑，“师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星陨堂，那是外门弟子休沐之处。”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给杳无音介绍，“青云宗共有三十六峰，星陨堂立于云峰，而内门弟子则聚集于东临峰，两峰距离不远，平时行事要注意，莫要起了冲突。” “我们现在位于青云峰，这儿是宗门的出入口，也是宗门主峰，在这里，不管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亦或是核心弟子，都可以在青云殿内选择任务，赚取信用点。” 闻言，杳无音微讶，“信用点？” “没错，”女修士点头，看向杳无音的目光中莫名多了点同情，“宗门内的所有交易一律使用信用点，弟子们也可以用信用点同宗门换取天材地宝，当然，所需要的信用点也是上万的。” 脚步蓦地停了下来，两人顿在一处，女修士双手结印，唇瓣微动，下一刻，两人就出现在标着“星陨堂”三个大字的门前。 杳无音眸中惊叹一闪而过。 “那是宗主在青云峰设下的传送阵法。”女修士淡淡解释，推开门，领着杳无音往里走。 星陨堂十分安静，杳无音便也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一片寂静中，女修士带着她走进一个房间内。 房间不算大，不过杳无音很满意，毕竟最初她以为会是许多人住在一起，没曾想却是独间。 果然是大宗门。 “对了，”出门前，女修士像是又想起什么，看着眼前的练气修士淡淡补充道:“外门弟子每月需交付五百信用点给宗门，每月月中会由执法弟子负责此事，对于拖欠者，执法弟子有权收回住处。” 杳无音:……… 果然是大宗门！ 杳无音这下知道为何女修士一开始眼中会有同情之色了。 许是看出她的惊怔，女修士又补了一句，“入门新弟子首月可免。” 这也算是宗门给这些新弟子的适应期。 那便还好。 杳无音长松一口气，扯出个笑，“多谢师姐。” 女修士摆摆手，像是不甚熟练地露出一个笑，“无事，若还有什么不知的，可以来问我。” “我叫夏无渡。” 夏无渡走了之后，杳无音把狐之之和灵书从空间里放出来，两人一狐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下后，便齐齐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杳无音是愁的。 灵书和狐之之是跟风的。 第75章 妖狐 叹完之后，狐之之这才歪过头，一脸懵懂，“音音，怎么了呀？” 杳无音睨来一眼，伸出手把它抱进怀里，“在想这信用点要怎么赚。” “丫头，你莫不是忘了之前同我说过的话。”灵书眉梢微挑，不急不缓地开口，见杳无音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他啧了一声，“你可是一个炼药师。” 对哦。 杳无音眨眨眼，她反倒把这遭忘了。 灵书:“你还没有考取炼药师证吧？” 杳无音摇摇头，碧麟城一个炼药师都没有，更别说存在什么炼药机构了，因此她虽然练出了回春丹和筑基丹，但形式上，连一个药童都不是。 “这般大的宗门定有炼药师考核，择日你可以去试试。” 闻言，杳无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灵书敲了敲桌子，补充道:“不要小看这炼药师考核，不仅需要现场炼丹，而且还有一项分辨药材的考核。” 话音刚落，少女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灵书哼笑一声，幸灾乐祸，“连药材都分辨不出的炼药师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好的炼药师，你说对吧，小狐狸？” 走神的狐之之:“……啊？” 灵书见它这模样，轻嘶一声，视线奇怪地在小狐狸崽子身上打量了一圈，“我发现你这狐狸崽子今天格外不对劲啊。” 杳无音闻言柳眉微蹙，也看了过来。 被两人直直盯着，狐之之抖了抖狐狸耳朵，嘤嘤两声，试图萌混过关。 “嗯？”语气上挑，杳无音危险地眯起眼。 狐之之一哆嗦，忙不迭像倒豆子一样说道:“就是、就是今天音音消失的时候……之之看到了，一只大狐狸。” 听到这话，灵书手里晃着的酒壶停了一瞬，随即大笑出声，“大狐狸？哈哈哈……你这小崽子说谎也不打草稿，这方圆十里，除了你这只狐狸崽子哪还有别的狐狸影子？” 狐之之急了，张开嘴咬上了灵书的腕，狐眼凶狠，“之之没骗人！” “没骗人？”灵书还在笑，一双苍老的眸子看向杳无音，手指微颤，“你让这丫头说说信不——” 笑声骤止，灵书看着杳无音若有所思的脸色，唇角一寸一寸拉直，“这小崽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杳无音抬眼，眸中神色凝重急切，“阿叔，你在空间里什么都没看见？” 灵书收起笑，问道:“我应该看见什么？” “……难道归时路对灵不起作用吗？” “丫头，你说什么？” 杳无音微顿，然后略去了在现代生活那一段将看到的一切都说给了灵书，说完后，灵书的眉头紧紧皱起。 “居然有这般神奇的路？” “嗯。”杳无音点头，“如果阿叔你什么都没有看见的话，说明这路对“灵”不会起作用。” “自然，”灵书沉声，“灵本就不属于这方世界，过去未来自然一片空白，不过我猜测，那条归时路以后应该窥不见任何人的过去和未来了。” 杳无音微怔，“……为何？” 灵书缓缓抬眼看向她，眸中有些许赞赏，杳无音看着他，似乎猜出答案了，果然下一秒，灵书开口， “因为你破了它。” “过去是已发生的事，可以窥视，但是无限的未来又怎么能被窥探到，你斩落“未来”的那一刻，这“归时”就输了。” “丫头，你做得很好，若是你真的看见了那“未来”，怕是以后的成就就被束缚住了。” 灵书勾唇感叹，眼底的欣赏快要溢出来，但是杳无音却陡然陷入了沉默。 ……她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不太想看见未来的自己是一个人。 如此简单的想法，却破了这道题，杳无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灵书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但却想不出来缘何。 杳无音看见的过去本就模模糊糊，再讲给他听时更是含糊，因此灵书完全没想到杳无音是想到了父母。 但是他会转移话题啊！ 轻咳一声，灵书看向趴在桌上的小狐狸，“所以小之之看到的“大狐狸”就是它的未来了？” “应该不是，”杳无音摇头，“我们的时间应该是同步的。” 也就是说，她把未来斩断的那一刻，狐之之和谢凛忱也没有看见自己的未来。 ……还有谢凛忱。 想到这个名字，杳无音又无端咬了咬唇，莫名的，她有些想知道谢凛忱看见了什么。 “那大狐狸——难不成是这小崽子的过去？！” 狐之之软叽叽嘤了一声，情绪不太高。其实它没说的是，它刚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只大狐狸了。 在音音还没有消失的时候。 杳无音掩下纷杂的情绪，垂下眼，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看见就看见了吧，就算真的是过去，那也都过去了。” 也不知是说给的灵书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提唇笑了笑，“还是多想些以后吧。” 夜色微沉。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塌上的少女安然入睡，枕边，一只火红的狐狸崽子蜷成一团。 测试长老看着那只狐狸，眸色半明半暗。 “妖狐的血脉……” 他轻声呢喃，指尖微动，那团狐狸饼就飞到了手上，许是白天想太多的缘故，幼崽睡得很熟，即使被人拎在手里，也没有半分反应。 老者垂着眼，蓦地想起一千年前那只叱咤修真界的妖狐，九尾蔽日，漫天血红。 当初五大陆的强者一齐出手，才将那只妖狐伏诛，传闻中九尾妖狐有窥探人心的能力，其内丹更是可以晓过去，知未来。 于是他们将妖狐的内丹剥了出来，再后来，他把那内丹带回了青云宗，练成了名为“归时”的阵法。 …… 可是今日，这小狐狸出现的时候，“归时”竟隐隐暴动，那只妖狐居然还残留一丝幻影！ 手里的这只幼崽可能就是妖狐血脉，意识到这个想法时，老者一双手已经捏住了幼崽脆弱的咽喉。 杀了它，杜渐防萌。 眸色越来越深，手中的小狐狸却突然哼唧一声，“音音、灵石……吃。” 手掌陡然松开，老者长叹一口气，把在睡梦中吧唧嘴的小狐狸放了回去。 罢了，若是真杀了这小狐狸，他和那丫头怕是再无成为师徒的可能。 第76章 公孙康乐 天光大亮。 晨间，一身淡青色的少女走出星陨堂，薄如蝉翼的纱带勾勒出盈盈细腰，眉黛春山，秋水剪瞳，简单的素色却更衬得那张俏脸有如桃面。 进入青云峰时，杳无音敏锐地发现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多了，她神色不变，直直朝着青云殿走去。 青云殿门口，谢凛忱正站在那儿，周遭的几个女修士似有若无地想上前搭话，却又碍于他冷淡的神色望而却步。 杳无音挑了挑眉，几步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打趣道:“拉着脸干什么？不习惯这衣服？” 谢凛忱不说话，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这让杳无音无端想起现代的某句话——“我生性不爱笑。” 画面中的脸已经自动替换成谢凛忱，杳无音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咳，”她装模作样地捂住嘴，修长拍了拍男人的肩，安抚道:“没事，听说成了内门弟子后就不会强制你穿了。” 说着，杳无音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参加内门考核？” 谢凛忱微顿，“暂时还不考虑。” “好。”杳无音眼眸弯弯，也不问为什么，她抬眸看了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率先向里走，“先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合适的任务。” “嗯。”谢凛忱颔首。 两人走到青云殿里面，才发现这里的人更多，一眼望去，起码有上百个修士，殿内空间极大，布局也十分奇特。 两边墙壁上挂着成千上万个木牌，木牌上写着任务要求以及可赚取信用点数，杳无音还发现这些木牌上都附带了建议人数以及最低的修为实力，直接了当，更方便修士选择任务。 “玄天盟在找灭妖暗云龟的龟甲，居然悬赏一万信用点！” “灵窈宫也出了新的悬赏任务，中品及以上品质甘露丹，一颗一百信用点。” “有去青云森林的道友吗？” “三阶魔兽太难杀了……” …… 殿内嘈杂，但众人好似已经习惯，杳无音听见两个讨论最多的悬赏任务，眉梢微挑，拉过距离最近的一个外门弟子，言笑晏晏地问:“师兄，请问这玄天盟和灵窈宫……” 被拉住的是一个男修士，看到杳无音时一张都要皱成菊花的脸瞬间舒展开来，他殷勤道:“师妹一定是刚入门的吧。” 杳无音笑着点头。 男修士更殷勤了，凑近了一步，“这玄天盟和灵窈宫是内门弟子组成的两个帮派，其势力不相上下，在内门中很是说的上话，当然最主要的……”他声音压低，“这玄天盟背后撑腰的是公孙师兄，而灵窈宫背后则是赵师姐。” 闻言，杳无音懂了，原来是两个核心弟子组成的帮派，她蹙了蹙眉，突然又有些阴谋论地想玄天盟和灵窈宫身后站的会不会是公孙家和赵家。 应该不会吧，如果真的有公孙家和赵家的影子，青云宗不可能不管的吧？ “师妹，”那男修士见美人蹙眉，半分柔弱的模样，下意识舔了舔唇，“不知我们能否交个——” “杳杳。” 话突然被打断，男修士眼睁睁地看着美人身旁走过来一个俊雅的男子，言语亲昵。 杳无音闻言抬眼，眸子弯弯，“找到了？” 谢凛忱:“嗯。” 毫无感情的视线落到另一人身上，男修士蓦地打了个哆嗦，他勉强扯唇，“师、师妹，我还有急事，先、先走了。” 说完，不等杳无音回答就迅速开溜，心中有些幽怨地想，有主了还出来勾引人，果真放荡。 若是叫杳无音听到这话，怕是会活撕了他的嘴。 收回微凉的视线，谢凛忱语气淡淡，“问什么了？” “喏。”杳无音朝着某个方向努嘴，示意他看上面的木牌。 谢凛忱看过去，眯了眯眸，“玄天盟，灵窈宫……” “和我们暂时也没什么关系。”杳无音摊手，像是这才想起来一样问:“对了，你找的什么任务？” 谢凛忱把木牌递过去。 “七圣血霖鹿的角，三阶魔兽，地点在……青云森林？” “嗯，青云森林距离青云宗不远，现在出发的话，若是运气好，暮时就可以回来。” 谢凛忱罕见地说了一大段话，杳无音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点点头，两人走到那长老面前，把木牌递给他。 “这任务有人接了。” 登记长老只看了一眼，就把木牌递了回来，杳无音一愣，下意识看向谢凛忱。 谢凛忱无奈垂眼，“看来我们只能再找一个了。” “哎哎！两位若是不介意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就是刚刚接了这任务的人。” 突然被两人堵住，杳无音脚步一顿，听到眼前人说出的话时更是狐疑地抬眸看过去。 一个长相平凡甚至有点猥琐的男人正直直地看着她，怀里拥着的女人虽也穿着外门弟子的服饰，但衣襟半敞，露出两片雪白。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杳无音一眼，嗓音娇柔地开口，“康乐师兄，人家不想带她嘛～” “闭嘴，我说带就带！” 被称作“康乐师兄”的男人冷冷睨了眼女人，旋即又一脸带笑地看向杳无音，“我叫公孙康乐，这位师妹，你唤我康乐师兄即可。” “不知师妹考虑的如何啊？我们这个队伍共有四人，都是筑基后期，联手解决一个三阶魔兽不成问题。” 杳无音并不想考虑。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公孙康乐打得什么龌龊心思，心中厌恶，眉眼间便带了些冷淡，“无需麻烦，我们另找便是。” 听到这话，公孙康乐的笑容一寸寸收了起来，视线落到杳无音身旁一直垂着眼的谢凛忱身上，语气有些讽意，“师妹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三阶魔兽的威力，单单师妹和身旁这位……是根本解决不了的。” 杳无音确实不太清楚三阶魔兽的威力，但是这一刻却清晰地知道了一个人可以有多自不量力。 她歪歪头看向谢凛忱，嗓音微叹，“你闻到一股臭味儿了吗？” 谢凛忱微微侧头，“嗯？” 两人靠得极近，姿态亲昵十足，落在公孙康乐的视线中却格外刺眼，他启唇想要说话，却差点被杳无音接下来的一句话气晕过去。 “他放了那么大一个屁你都没闻到啊？”杳无音一脸嫌弃地扑了扑鼻，动作娇憨，“臭死了。” 第77章 青云森林 “呵，”积攒的戾气瞬间消逝，谢凛忱抿唇轻笑，一瞬犹如清风拂面，把杳无音眼睛受到的伤全治愈了，他笑道:“闻到了。” “那我们快离开这。” 两尾新月明亮至极，杳无音拉过谢凛忱，旁若无人地踏着步子离开。 徒留原地脸色涨红的公孙康乐以及恋恋不舍从谢凛忱身上收回视线的女人。 “康乐师兄，你没事吧～”女人满脸心疼地用雪白蹭了蹭公孙康乐，语气暧昧，“要是气坏了人家以后可怎么办～” “没、没事。”公孙康乐气劲逐渐下去，转而被女人取悦到，气息微沉，眼底阴狠渐渐浮现，“老子一定要惩罚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都这般羞辱你了，还舍不得杀是么？眸中冰冷转瞬即逝，在公孙康乐看不到的地方，女人毫无感情地勾了勾唇。 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的东西，一个都靠不住。 一男一女各怀心思，直到另外两人的到来才打破这种微妙的氛围。 孙天宇脸上带笑，举止斯文，“公孙师兄这是怎么了？” 公孙康乐睨向两人，冷冷嗤了一声，“果真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嘴角的笑容微滞，孙天宇垂下眼，指尖攥得发疼，“公孙师兄教训的是。” 要忍，一定要忍。 孙天宇不停告诫自己，这公孙康乐是公孙家的人，只要搭上公孙家，他的未来就一步登天。 笑容不变，他像是丝毫没把公孙康乐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熟稔地问那女子:“谁惹我们公孙师兄生气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视了一瞬，林柔婉语气宛如撒娇，“还不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弟子口出狂言，惹恼了康乐师兄。” “哦？”孙天宇挑眉，有意无意地奉承，“待这次任务完成后，我定要和吴兄去看看是哪里来的新弟子，给他个教训！” 两人一唱一和，终于把公孙康乐哄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一些废话了。” “赶紧出发去青云森林吧，这七圣血霖鹿的角我势在必得！” 青云森林。 不同于碧麟城的灵兽森林，青云森林光是面积就要抵得上几个碧麟城，而此时杳无音也终于知道谢凛忱口中的“运气好”指的是什么了。 “别说三级魔兽了，我们到现在连个一级魔兽都没遇见。”杳无音无语凝噎。 两人重新找了个任务，同样是在青云森林猎杀一种叫“兽影蜘蛛”的三级魔兽，但是寻到现在，却连一个影子都没发现。 “要不然我们两分开找，这样效率高一点。” 听到杳无音提出的这个建议，谢凛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青云森林魔兽实力强大，我不放心。” 但是杳无音却觉得这样找下去根本没个头，这么大的青云森林他们最起码要耗几天才能找完。 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没事的，你别忘了我还有空间。” “遇到强大的魔兽，我就躲进空间里，谁也找不到我！” 见谢凛忱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杳无音当即竖着手指头，一脸认真，“我保证，行不行？” 谢凛忱看着她，半晌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白皙的指尖勾着一个骨哨。 “这是一个黄级灵器，找到了就吹响它。” 杳无音微微一怔，接过那骨哨盯着看了几秒，心头像是被一只猫挠了一般，她抿唇，抬眼认真道:“我知道了。” 两人就此分开。 为了防止来不及，杳无音把那骨哨挂在了腰间，骨哨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她倒也不怕有人盯上。 狐之之被放出来，在地上撒欢。 “音音，我太喜欢这里了！” 杳无音轻笑，“当时，我就是在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地方把你带出来的。” 狐之之当然记得它和音音的所有事，但还是十分配合地“嗯！”了一声。 “笨狐狸。”杳无音失笑。 一人一狐越走越里，杳无音小心避着一些惹不起的魔兽，在接着往前的时候被狐之之喊住。 “怎么了？” 小狐狸的耳尖动了动，小声道:“音音，前面有人。” 杳无音几乎是瞬间屏住了气息，腕间白绫扭动身躯，变成了一把剑。 “慕姝。”杳无音低声喊道，狐之之熟练地爬上她的肩头，下一刻，慕姝抖了抖，一人一狐瞬间悬空。 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一支粗壮的树干上，透过稀疏斑驳的树叶，杳无音看见了一男一女在下方，呈两方对峙的姿势。 中间，是一头已经死透的魔兽。 看来是利益纠纷，杳无音默默思忖。 她听见那个男子率先开口:“清珂师姐，五行象既然是我杀的，那我拿走这象牙也理所必然吧，不知清珂师姐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闻言，对面的女子冷冷笑了一声，厉道:“公孙冠玉，别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起初是我与这五行象缠斗许久，在要杀死它之际你才冒出来，给了五行象最后一击。” “你现在问我什么意思？公孙冠玉，你可真虚伪！” 公孙冠玉？ 那不就是传闻中的那位核心弟子吗？说道这个，今天遇到的公孙似乎有些多啊…… 眯了眯眸，杳无音想起那公孙康乐，下意识对这公孙冠玉多了些排斥。 “顾清珂，你说你与五行象缠斗许久，又有谁看到了？！” “你！”听到如此不要脸的发言，顾清珂怒气上涌，胸口却一阵阵的泛疼，那是五行象顶出来的伤口。 公孙冠玉见她这模样，缓缓勾了勾唇，好整以暇道:“顾清珂，我奉劝你不要和我争，否则……你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怀疑得到我头上。” 赤裸裸的威胁！ “真是够不要脸的……”杳无音轻声呢喃，而此时，耳侧的狐之之却兴奋至极，跃跃欲试。 “音音，让我去揍他！” 第78章 顾清珂 杳无音低眸，含笑道:“确定可以？” 狐之之重重点头。 不知为何，自从它跟着音音来到青云宗后，即使没有再吃灵石实力也增长了不少。 奇也怪哉，但既然是好事，狐之之便也没有太过纠结，反而更想实战试试，现下就有这个机会，它自然很兴奋。 “去吧。” 见它这般跃跃欲试，杳无音当然只能同意，顿了一秒后又叮嘱道:“情况不对就立刻回来。” 公孙冠玉极有可能已经到了元婴，杳无音不得不重视。 只是话音还没落下，狐之之就迫不及待地蹿了出去，像一团火球。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下面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声响，顾清珂脸色未曾有什么太大变化，但公孙冠玉却眸子一凛，警觉道:“谁？” 他抬眼朝着声响的来源看过去，只是下一瞬，脸上突然变得火辣辣起来。 公孙冠玉被这一下整懵了，他捂着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面的顾清珂却是将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当下，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声。 而罪魁祸首狐之之也深谙一个道理，额间火红印记若隐若现，琥珀色的瞳孔中一缕焰色迅速闪过，身后的尾巴陡然伸长变粗，无风自动，妖异十足。 它“叽”了一声，于是刚回过神的公孙冠玉便迫不得已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视上。 呼吸微滞，似乎被卷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 而就在他怔神的那一秒，顾清珂眸色微暗，双手作拳，直直地朝着公孙冠玉的腰腹打去！ 元婴的威压附于拳上，滔天的灵力乍然迸发，万均力道犹如势不可挡的泰山死死压下！ 公孙冠玉瞳孔微微一缩，身体本能让他迅速使出灵力阻挡，然而由于狐之之的控制，动作还是慢了一秒。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公孙冠域连连后退十几步，他捂着胸口，一张冷厉俊脸隐隐有些扭曲，左侧血痕愈加可怖。 狐之之本还想上去给他右边补上一爪子，但是公孙冠玉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再想控制他难度较大。 于是恢复原状的狐之之只能遗憾收爪。 “哈，”公孙冠玉气极反笑，视线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小狐狸，怒骂道:“哪里来的不要命的小畜生！我今天定要扒了你的皮！” 狐之之身上气息微弱，顶多算是一只二级魔兽，而且它出手速度太快，控制不过一秒，导致公孙冠玉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被短暂地夺去了心神。 公孙冠玉怒气上涨，愈发口不择言。 隐在树影后的杳无音低垂着眼，眸色微暗。 “公孙冠玉，”顾清珂冷冷开口，打断他的疯言疯语，“若是下次，你再做出这般无耻行径，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公孙冠玉的唇在顾清珂冷漠的视线下一点点地闭上，眼神幽暗。 他刚刚被这小畜生偷袭，让这顾清珂钻了空子，如今两人都受了伤，再争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不如这次先放过她，下次…… 眸光微微闪动，公孙冠玉隐秘地勾了勾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想到这里，他直起身，再次恢复了一脸淡然的模样，只是看着狐之之的眼神还带着愤恨，“小畜生，你最好保佑下次别被我抓到。” 他只以为面前的狐狸也是青云森林的魔兽，虽然不知道犯了什么抽突然冒出来，但是左右不过一个二级魔兽，要不是顾清珂在这里，公孙冠玉当场就能掐死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 眼看着背影不甘地消失，狐之之歪了歪头，尾巴不屑地在半空中晃了几圈。 你狐爷爷一点都不带怕的，敢来我就让灵书揍死你！ 空间内，某只灵突然打了个喷嚏。 灵书不甚在意地揉了揉鼻，接着看这满墙的竹简微微发神，然后视线将整个屋内都打量了一番，心中狐疑越积越多。 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进到这里，他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杳无音还不知空间内发生的事，此时，她正看着视线内的顾清珂缓缓上前，半蹲下身想要抱起那只萌态十足的狐狸崽子。 眉梢微挑，少女轻飘飘地落下，足尖点地的瞬间，怀中多了只小狐狸。 杳无音垂着眸，指尖揉了揉狐之之的脑袋，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嗓音却是带着笑，显然心情不错，“做得不错。” “叽叽！” 之之刚刚趁火打劫厉害吧？ “厉害，”杳无音弯眸，“不过那叫乘胜追击。” 趁火打劫什么的，听着就像个土匪。 一人一狐旁若无人地交流，rua狐狸未果的顾清珂倒也不显尴尬，静静地待在一旁，只是视线还若有若无地朝狐之之身上瞥。 见杳无音那边停声了，她才缓缓开口，抱拳道:“多谢师妹出手。” 顾清珂不是傻子，她看到狐之之和杳无音亲密的模样，自然也就知道了狐之之不是什么普通魔兽，而是眼前少女的灵宠。 灵宠只有听从了主人的命令才会出手，因此这份谢意眼前人自是担得起。 听到这话，杳无音勾起唇，看向顾清珂的眼神中多了些温和。 不说别的，只说顾清珂一个元婴修士会向外门弟子道谢这点，就够杳无音高看她了。 “师姐言重。”杳无音笑弯了眼，星眸灵动。 顾清珂似乎呆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直言介绍自己，“我叫顾清珂。” 清珂，青客。 真是发现了一个好大的巧合呢，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原来是清珂师姐，我叫杳无音。” “无音师妹。”顾清珂改口很快，反倒让杳无音愣了一下。 女子一双干净真诚的眸子不似作假，杳无音若有所思，随即又现出笑。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想不到还有这般单纯的元婴修士。 也是核心弟子吗？ 杳无音默默思忖。 “无音师妹是初入宗门吗？” 静了几秒，顾清珂面色似乎有些讶异，犹犹豫豫地开口。 杳无音观察着她的脸色，点点头，“清珂师姐怎么知道？” 顾清珂默了默。 她总不能说因为你不认识我吧。 也就只有刚入门的弟子才不知道青云宗宗主坐下的唯一弟子—— 姓顾名清珂。 第79章 骨哨 顾清珂偏过头，避开杳无音的视线，“猜的。” 闻言，杳无音一怔，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清珂师姐猜的真准——” 顾清珂头一次说谎，耳根子染上薄红，但要让她说出真实原因是决计不可能的。 “对了，无音师妹来青云森林可是要寻什么魔兽？我可以帮你。” 察觉到眼前人在转移话题，杳无音也无心再问到底。 再说，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于是她微微笑问道:“清珂师姐可知道兽影蜘蛛的踪迹？” “兽影蜘蛛……”顾清珂轻喃，想了会儿，慎重地点了点头，“兽影蜘蛛多为单只出没，大多在洞穴中，青云森林北方多有洞穴，大概率在那里能找到。” 听到这确切消息，杳无音弯眸弯弯，“太好了，多谢清珂师姐。” “无事。” 顾清珂脸颊染上一层粉意，察觉到杳无音的激动时，心尖也动了动。 她平日大多闭关，偶尔会在青云森林猎杀魔兽，几乎不会在青云宗内出现，因此青云宗大多弟子都认为她太过冷傲，不敢随意接近。 二十几年来，杳无音竟还算是她认识的第一个青云宗弟子。 公孙冠玉那种小人自然不算，顾清珂毫无负担地把他提出了青云宗的行列。 而且人都是视觉动物，即使是顾清珂也不例外，杳无音生得极好，她瞧着，自是多出一股欢喜。 起初的感谢之意便不自觉多了些亲近。 杳无音自然察觉到她态度中的变化，好笑中也多了几分奇妙的感觉，该说顾清珂缺心眼呢还是单纯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性子。 “兽影蜘蛛是三阶魔兽，我带你去吧。”顾清珂情绪极高，完全忘记了自己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彻底被忽略的四级魔兽五行象:……你清高。 杳无音哑然失笑，知道顾清珂还有自己的事要办，哪能真的让她也跟着去，“清珂师姐是不是忘了它。” 指尖指着地上的魔兽，顾清珂视线看过去，顿了一瞬，有些犹豫。 五行象的象牙可以入药，出发前师尊还特意吩咐过她五行象一旦死亡，就要迅速取下其牙齿带回宗门，不然药性会流失。 刚刚与公孙冠玉纠缠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若是再耗下去，怕是药性所剩不多。 可是…… 杳无音看出她的纠结，笑道:“还是要事重要。” 她真好。 顾清珂抿了抿唇，再次把公孙冠玉在心中鞭笞了几百次，她说:“好，待我回宗门，有时间会去找你的。” 说完却也没动，眸子亮晶晶，显然在等着杳无音说“好”，杳无音当然不会让她失望，点了点头。 “小心。” “无事，我同好友一起——”杳无音挑眉，指尖下意识想挑起骨哨，却骤然摸了个空。 笑容陡然僵住。 骨哨何时丢的？ 杳无音唇角拉直，拧眉仔细想了一会儿，猜测可能是慕姝带着她的时候被树枝勾到了，骨哨才掉了下去。 一个黄级灵器。 谢凛忱给她的。 想到这里，杳无音的心情陡然多了几分焦急，还有些烦躁，她抿了抿唇，“师姐，我有急事——” “去吧。” 安抚的笑意一闪而过，顾清珂又说了一遍，“我会去找你的。” 杳无音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青云森林另一处。 “康乐师兄，七圣血霖鹿真的在这里吗？我们都找了快一个时辰了……” 女人娇柔的嗓音带着些委屈，她抬眸看了眼天色，再觑向走在前面的两个男子，不满地嘟起唇，“人家不要走了嘛，康乐师兄！” 女子虽恼，却着实美丽，公孙康乐也不生气林柔婉的无理取闹，而是哄着她，“再找一会儿，再找一会儿。” 林柔婉眸子转了一圈，不依:“可是我们找的方向真的对嘛～” “孙天宇，你确定这个方向是对的吗？” 公孙康乐视线移向孙天宇，孙天宇垂眸，沉声道:“康乐师兄，这个方向没有问题。” “可是我们都找了很久了！” 林柔婉不满呛声，美眸水润，委委屈屈，公孙康乐自然看不得，当即命令道:“你们两个先往前走，找不到再返回来。” “柔柔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陪着她。” “康乐师兄，你真好～” “可不能苦了我的宝贝柔柔。” “讨厌～” ……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起情，孙天宇额角抽了抽，同吴泰宁对视一眼，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齐齐应了一声好，便接着往前走。 背影逐渐消逝在斑驳树影中，林柔婉勾了勾红唇，指尖抚上公孙康乐的后颈，暧昧至极，“他们可真听康乐师兄的话。” “不过是两条听话的狗而已。” 公孙康乐眸色微沉，呼吸粗重，压着女人往下，林柔婉眼底厌恶一闪而过，随即便轻笑着勾着男人共赴欲海。 只是刚躺下，雪白的背上便突兀地感觉到一阵疼痛。 一声娇呼，林柔婉恼怒回眸—— 小巧的骨哨静静地躺在哪儿，清润微凉。 “这是什么？” 公孙康乐也看见了，声音低沉，手指把骨哨勾过来，放在掌心把玩。 “什么破烂玩意儿？” 发现骨哨没什么特别后，公孙康乐骂骂咧咧，想把手中的东西扔出去，只是刚有动作，周遭便突然起了一阵风。 “康乐师兄，这是怎么了？！”林柔婉声音惊慌，而公孙康乐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眸子佯装镇定地看着前方。 风歇过后，男子的身影渐渐浮现。 一双冷淡的眸子盯着公孙康乐手里的骨哨，戾气若隐若现，“这个骨哨，为什么在你们手里？” 公孙康乐看见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破口大骂:“关你屁事，你管这骨哨哪里来的？既然在老子手里就是老子的！” “你居然还敢出现，信不信老子杀了你啊啊啊——” 长剑毫不留情地插进大腿，公孙康乐嚎叫出声，眸色惊恐。 谢凛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阴郁，“再问一遍，骨哨哪里来的？” 第80章 不会丢 “你，你你你——” 公孙康乐眸色惊恐，额间因为大腿上的疼痛涔涔落下汗珠，男人身上气息可怖，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点不对领。 “你怎么会是金丹……” 话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怎么可能会是金丹？ 他震惊于谢凛忱的修为，却忽略了他再次变深的眸色，山雨欲来，冷白的腕微微一动，杀意迸发， “捡来的！”林柔婉满脸苍白，剜了一眼还不知轻重缓急的公孙康乐，又急急说道:“我们刚坐下来，就看到了这个骨哨。” “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和我们没有关系。”公孙康乐也反应过来了，捂着腿上的伤口咬牙，心中怨恨却愈演愈烈。 真是个疯子。 谢凛忱垂着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骨哨，也不知信了没。 而此时，侧边的密林中，两个人影缓缓浮现，其中一人还未走到跟前，喜不自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公孙师兄，前方确实有七圣血霖鹿的踪迹，并且是头幼鹿，实力——” 声音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戛然而止。 视线内，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公孙康乐躺在地上，神色痛苦万分，止不住的血液不断从指尖溢出，而一旁的林柔婉情况也不算好，衣衫不整，眸子盈着惊恐。 孙天宇第一反应是两人闹掰了，林柔婉刺伤了公孙康乐，但是这想法刚出现就被他否决了，因为他顺着林柔婉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风光霁月的男人一如既往，仿佛从未消失过。 孙天宇猛地瞪大了眼，嘴唇不断哆嗦，“瑜、瑜王殿下……” “瑜王殿下！” 而这声惊喜的呼喊来自身后的吴泰宁，他作为皇室弟子，本来就决定追随谢凛忱，只不过当初他以为谢凛忱死了，恰逢孙天宇借着他们同乡的理由拉拢，这才选择跟着孙天宇。 现如今看到安然无虞的谢凛忱陡然出现在眼前，吴泰宁自是喜不自禁，一个跨步就站到了谢凛忱身旁。 “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凛忱侧眸，淡淡“嗯”了一声，随即，目光静静地落到了孙天宇身上。 两人一瞬对视，唇瓣蓦地勾起，眉眼间的阴郁还未散去，恍惚间，那张俊如谪仙的脸竟如同索命恶鬼。 孙天宇一个激灵，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瑜王殿下没事，那杳无音是、是不是也没事？ 孙天宇一刻也没忘了自己当初做下的事，一方面可能是他心虚，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随幼经常找他麻烦，叫他也不敢忘。 也正是不堪忍受随幼刁难，孙天宇才决心攀上公孙家。 对、公孙家，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浮木，孙天宇猛地把视线移到公孙康乐身上。 公孙康乐正被林柔婉扶起来，那张脸因为疼痛有些扭曲，视线从谢凛忱身上迅速地扫过后看向孙天宇，“你们认识他？” 孙天宇眨了眨眼，压下心底那抹紧张，嗓音滞涩，“公孙师兄，这、这就是……同我们、一起来的瑜王殿下。” 闻言，公孙康乐没忍住，冷冷嗤了一声，再次打量男人的视线就放肆了许多，他起初是顾忌谢凛忱的修为，再就是拿不准他的身份。 但是现在知道了谢凛忱只是一个小地方过来的修士，那点被震慑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也顾不上大腿还在流血，他狠狠往地上淬了一口，讽刺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就是个从犄角旮旯出来的土包子，金丹又怎么样？老子杀过的金丹多了去了！” 不过都是些没名没势的金丹罢了，偌大的公孙家族处理几个金丹还不是手到擒来，公孙康乐接着讽道:“哈，还“瑜王殿下”？什么狗屁的殿下，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杳无音刚踏入这方，就听到这句话，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显得有些可怖。 脚步一顿，少女面无表情抬眸盯着说话的人。 “慕姝。”她喊道。 嗡—— 一声争鸣，众人只看到白色光芒闪过，视线中便多了一把不停抖动的长剑，那剑自发朝着人群中某个方向袭来，一看就不是凡物。 长剑不断在瞳孔中放大，直面命门，比大腿这种地方威胁性大得多，公孙康乐头皮微微发麻。 林柔婉眼尖得很，瞬间放开了公孙康乐，离他八丈远。 妈的，一个两个都是疯子，这公孙康乐也是个蠢货，打不过还嘴贱。 林柔婉不停在心里吐槽，并当下决定这次任务结束后就和公孙康乐划清界限。 抱上大腿也要有命享福。 锋利的剑刃一划而过，公孙康乐哆嗦着手，恍惚地摸上了疼痛处。 两片嘴唇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啊——！” 林柔婉看见他的模样，忍不住尖叫出声，猛地后退了几步。 不能怪她，即使是吴泰宁看了也忍不住想后退，因为公孙康乐现在的面目真的太可怖了。 包裹着牙齿的两片薄薄的唇被割了下来，鲜血不停地往下淌，眼眸由于恐惧瞪得极大，眼球内俱是血色。 此时此刻，那双血色的眸正直直地看着孙天宇，牙齿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因为蚀骨的疼痛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次，”杳无音轻轻一笑，一张俏脸如雨后初晴，却无端让人渗出一身冷汗，“只是个警告。” “如果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声音猛地压低，笑容也消失不见，杳无音拍拍他的脸，发狠道:“我保证，割掉的就不止这个了。” 公孙康乐眼眶蓦地落下两行泪来，一股浓重的骚腥味儿蔓延开来，杳无音眉头拧起，嫌恶地放开他，然后走到谢凛忱的旁边，恹恹垂眸。 “骨哨被我弄丢了，抱歉。” 那毕竟是一件黄级灵器，灵器难得，想来，谢凛忱应该也挺宝贝它。 谢凛忱自公孙康乐问孙天宇那句话开始就没有任何动作，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做的动作被杳无音抢先了。 他听到少女郁闷的话，微微侧眸，眉眼如山间轻风拂过，只剩下一派平和。 他伸出手，冷白的指尖上一枚骨哨格外显眼。 “不会丢。” 有他看着，什么都不会丢。 例如这骨哨。 又不仅是这骨哨。 第81章 回宗 杳无音一怔，随即眸中涌上几分欢喜，她接过骨哨，庆幸道:“还好你找到了。” 谢凛忱淡声“嗯”了一声。 此时两人气质平和，倒显得一旁的公孙康乐很像冤大头，林柔婉咽了咽口水，眸子在那一男一女身上转了几圈。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是一样的疯和恨，自己之前一定是瞎了眼才敢挑衅他们的吧？！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发出的声响让杳无音微顿，随即视线锐利地扫过去。 这一扫，倒又让她看见了另一个熟人。 “孙——” 唇瓣微动，杳无音眯着眼，顿了半天才意味深长地说:“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 完了，杳无音果然知道当初是自己推的她！孙天宇只觉天都要塌了，一时间脑海里想了很多。 杳无音会不会杀了自己？回到宗门后他会不会被揭发？自己还能留下来吗？ 各式各样的想法充斥着心底，孙天宇不停向后退，突然就碰上了惊恐至极的公孙康乐。 同公孙康乐的视线对上的那一秒，孙天宇想到了目前他唯一的出路—— 死死扒住公孙康乐。 只要他把公孙康乐安全带回宗门，以后公孙家绝对会出手，届时伤了公孙康乐的杳无音和谢凛忱都活不下来。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孙天宇甚至恍惚间已经看到了杳无音二人的惨状，不自觉勾起了唇。 杳无音恐吓的视线一顿，她狐疑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这厮不会被吓傻了吧？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孙天宇这厮，扛起公孙康乐就跑了！！ 速度太快，几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即使谢凛忱反应过来想要去追，也被杳无音抓住了手臂。 “算了，”她看着消失在天边的两个小黑点，眸子微眯，“再让他蹦跶一会儿，迟早有一天，我会找他算账。” 她说过，自己最恨的就是被别人在背后捅一刀，孙天宇绝对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话中狠戾太过明显，除了谢凛忱余下两人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 为什么一个炼气期这么可怕啊啊啊啊！！ 这就是林柔婉此时此刻最大的想法，她内心抓狂，面上却不敢露出一点神色。 那两人跑了，就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青云森林，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跟着公孙康乐进来！ 这样想着，林柔婉忽地感受到一股视线正盯着自己，她打了个哆嗦，唯唯诺诺看过去—— 然后和杳无音的眼神直直对上。 不得不说，杳无音那一下是十分有震慑力的，最起码林柔婉现在被她盯着，只觉同一个疯子拿着刀在后面追着她砍无甚区别。 “我、我什么都没干……”她哭丧着脸。 杳无音闻言点点头，她当然知道林柔婉什么都没干，“你走吧。” 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这下，反倒是林柔婉半信半疑。 就这么让自己走了？？ 觑见杳无音不似作假的神色，林柔婉顿了几秒，然后拉好外袍，撒腿就跑。 妈呀，竟然还留下了一条小命！ “那、那个，”刚跑了几步，林柔婉又蓦地回过头，犹犹豫豫开口:“公孙康乐是公孙家的嫡系弟子，虽然天赋和实力都一般，但是家族地位不低，今日一事过后……公孙康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点到为止，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而且林柔婉一开始也是动过杀杳无音的念头，现在又让要让她说什么……小心之类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于是女人接着往前走，头也不回。 谢凛忱看着跌跌撞撞的身影，语气淡淡:“就这么让她走了？” “嗯。”杳无音颔首，又笑了下，“想来以后，她不会再和公孙康乐和牵扯了。”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纯粹就是对公孙康乐的蠢敬谢不敏。 像公孙康乐这种仗着家中势力横行霸道，口无遮拦的行为作风，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作死。 “怎么办，似乎惹到大人物了。” 虽是这样说，杳无音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她斜了一眼谢凛忱，只见男人脸上神情也半分未变，甚至多了几丝笑意。 “那杳杳只能和我亡命天涯了。” 低沉的音色蛊人至极，而杳无音听到“亡命天涯”四字挑了挑眉，心底升起一股微妙的情绪。 站在身后的吴泰宁一点声也不敢吭，只恨不得成为隐形人。 怎么感觉这次再见，瑜王殿下和杳三小姐的更好了呢？？还有孙天宇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一切参与了但又没完全参与的吴泰宁目露迷茫。 “亡命天涯什么的不至于，”杳无音沉声，眼底一缕暗芒闪过，“公孙家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先不说青云宗管不管这事，就说杳无音作为一个炼药师，一旦她把自己能炼出极品丹药的消息放出去，届时追捧她的修士自是不在少数，到那时，公孙家下手定有顾虑。 察觉到身旁少女复杂的心思，谢凛忱侧眸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兽影蜘蛛的踪迹找到了吗？” 杳无音回过神，“找到了，我们现在就去？” 她本还想同谢凛忱说顾清珂的事，但碍于还有另一人在场，就闭上了唇。 回去再说也不迟。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但好似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吴泰宁致力于把自己隐形，除了谢凛忱偶尔问话回答，别的一律不说。 倒是让杳无音有些奇怪。 三人很快就在顾清珂说的地方找到了兽影蜘蛛，有谢凛忱出手，兽影蜘蛛很快就被解决，没费什么气力。 吴泰宁顺嘴还提到了七圣血霖鹿，杳无音心念一动，和谢凛忱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她笑道:“怎么样？” “甚好。” 没头没脑的问答让吴泰宁一脸迷茫，但随即，他就满目惊诧地看着两人配合极默契地猎杀了七圣血霖鹿。 吴泰宁:…… 他比较适合退出。 第82章 炼药堂 “兽影蜘蛛，两百信用点。” “七圣血霖鹿，两百信用点。” 回到青云宗，三人便迅速去了青云殿，将两头魔兽尸体交于长老检查确认无误后，就给了那两个发布任务的弟子，那两人也极爽快，当场就把信用点转了过去。 每个青云宗弟子都有一块记录着信用点的影石，上面的数字就是拥有信用点的点数，而杳无音看着从零变成一百三十的数字，也终于露出了笑。 三人分别之后，吴泰宁一直跟着谢凛忱，似乎是有些话要说，而杳无音则是回到了星陨堂，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随幼？” 屋外的少女还是一身月白衣袍，同在碧麟城的那些时日无甚区别，因此杳无音一眼就认了出来。 听到杳无音的呼喊，随幼抬眼，眸子微亮，她大步冲到杳无音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上下一圈，终于没忍住哽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差点以为随风在骗我，”她抿着唇，鼻尖泛红，泫然欲滴却又止不住笑意，“莫长老出关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听到她的话，杳无音柔和了眼神，笑意流转，“看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若说一开始对随风随幼还有莫长老，杳无音是没什么特殊感情，只觉得他们性格都还不错，但现在，却是由衷的生出了几分暖意和亲近。 如此关心自己的人，也很难叫她不触动。 “……莫长老回宗后就禀告了宗门此事，然后自己又独自一人去找玄阴双煞算账，虽然没彻底杀掉，但也重创了那恶毒夫妇，只不过一回宗，莫长老就闭关了。” 眼神微暗，随幼语气有些闷，她不知道莫长老有没有受伤，更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出关。 闻言，杳无音也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莫长老还会特意去找玄阴双煞算账，惊诧之余又有一股酸软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碍，”随幼又立马振作起来，脸上扬起笑，“莫长老闭关前去了炼药堂，执法长老定会为他准备好丹药。” “炼药堂？” 听到一个陌生的字眼，杳无音柳眉微蹙，见状，随幼有些诧异，“你不知道炼药堂吗？” 只是刚说完，她又拍了下脑门，“哦，我忘了你刚入宗，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这炼药堂啊，就是宗门中所有炼药师呆的地方，宗门每月发放的丹药也都来自炼药堂。” 青云宗每月都会给弟子免费提供一枚丹药，大多是中下品。 杳无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一旁的随幼还在接着说:“虽然炼药堂人少，但是势力却很大，你也知道……” 她声音压低，凑到杳无音耳边，“一个炼药师的价值堪比一个小型家族，” 真正的高级炼药师从来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身后自会有一大群追随者。 杳无音抿了抿唇，问道:“进入炼药堂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随幼不懂杳无音为什么要问这个，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回想一番后犹豫地说道:“理论上，只要成为药童就可以住在炼药堂，但只有成了准炼药师后才能真正使用炼药堂的资源。” “无音，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你还是个炼药师吗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随幼看着面前的少女认真严肃的脸时惊掉了下巴，“你、你不会真是个炼药师吧？等下，你你灵根测过吗？” “测过。” “……木火双灵根？？” “嗯。”杳无音点头。 “可是你不是蓝色天赋吗？”随幼一脸恍惚，喃喃自语，而杳无音闻言则陷入了一阵沉默。 半晌才开口道:“蓝色天赋和木火双灵根有什么冲突吗？” 当然没有冲突。 只是随幼一时间难以接受有人即是顶尖天赋又是木火双灵根罢了。 想她一个青色天赋在内门也被称作天才，但是现在……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但随即想到这人是杳无音，又不觉得难以接受了，反而变得兴奋起来。 她的朋友不仅是蓝色天赋，还是个炼药师！ 眼眸越来越亮，随幼猛地捧起杳无音的手，语气飘忽，“音音，我带你去炼药堂吧？” 杳无音看着她，点了点头。 随幼更开心了，拉着杳无音就往炼药堂的地方去，两人均是出众的容貌，走在一起时便是吸引了更多的视线，随幼已经习惯，而杳无音更是视若罔闻。 相比于青云殿，炼药堂周遭的人就少了许多，浓郁的丹香卷进鼻尖时，杳无音眸子亮了几分。 “音音，”临进门前，随幼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炼过药呀？” 顶着随幼认真的视线，杳无音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闻言，随幼长叹了一口气，“若是从没炼过药，怕是只能成为药童了。”说完，她又怕杳无音失望似的补充道:“但是只要以后能练出丹药，就可以成为准炼药师了！” 鼓励的目光直直看向杳无音，杳无音好笑，却还是顺着她重重应了声。 “走吧，我带你进去。” 随幼拉着她往里走，果然，两人目光所及之处看见的炼药师不超过十个。 “所有炼药师的外袍左肩上都会有一个丹药印记，代表着炼药师机构对其炼药师身份的承认。” 炼药堂安静至极，随幼便压着嗓子给杳无音介绍，“不同价格的炼药师印记颜色也不同，我们刚刚看到的几个炼药师是红色，代表着他们是一群准炼药师。” 杳无音回想着余光中一闪而过的黄色印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黄级炼药师的印记是黄色，玄级是灰色，拥有灰色印记的炼药师就是少之又少了，而再往上就是地级炼药师，他们的印记是黑色。” 说到这里，随幼嘿嘿两声，与有荣焉道:“执法长老就是一名拥有黑色印记的炼药师！” 地级炼药师？ 眸中惊诧一闪而过，杳无音默默思忖，在这个炼药师极其稀少的世界，地级炼药师确实是凤毛麟角，也怪不得随幼总是把那位执法长老挂在嘴边。 “那天级炼药师呢？是什么颜色印记？”想到随幼还未说完，杳无音顺着往下问。 “天级？！”随幼小声惊叹，仿佛光是说到这两个字都给她带来了极大震撼。 她想了想，却是摇摇头，“不说青云大陆，即使是炼药谷，也从未出过一个天级炼药师。” “炼药师机构没有设置天级印记。” 因为根本没有天级炼药师。 第83章 诸葛婉容 杳无音陷入深深的愣怔当中。 她没想到青云大陆居然没有天级炼药师，不过炼药谷，又是何处？ 她问出疑问，随幼便也认真回道:“炼药谷不在青云大陆，而是坐落于天灵大陆，炼药谷专门培养炼药师，在那里，不仅有各种天材地宝，更有成百上千张丹方，是所有炼药师的向往之地。” 成百上千张丹方？ 杳无音想到空间里的十几卷竹简，面色有些古怪，但随幼并没有注意，而是话锋一转，“哎呀，炼药谷这种神圣之地，我们暂时也接触不到，不用想它。” “好了，考核点到了。” 回过神，杳无音这才发现随幼带着她到了一扇紧闭的门前，门外，有几个弟子在等候。 “若是想拿到药童玉牌，只要再测一次灵根确认是木火双灵根就行。”说着，随幼大致算了下时间，思考半晌才开口，“约莫还要等一个时辰，随风刚刚还在找我，一个时辰后我再来，可好？” 杳无音自然不会说不好，她浅笑颔首，示意随幼先去办自己的事，她就在这里等着。 随幼离开了，而杳无音则在外面接着等，那扇门开开合合几次，从里面出来的人脸色也是有喜有忧。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杳无音前方也只剩下了一人。 “砰——” 一声闷响，那弟子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宣布道:“炸炉，不合格。” 那年轻药童满脸颓色，沉默地走了。 杳无音抿了抿唇，看向门前那人，弟子睨了她一眼，“考什么的？” “药童。” 闻言，那弟子态度变得愈发轻视，语调懒散，“药童啊……行吧，随我进——诸葛药师！” 语气陡然一转，变得谄媚起来，“您怎么来了？” 女子傲慢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本药师想什么时候来就来，还需要你知道？” “不敢，不敢。”那弟子脸色变得极快，对着缓缓走过来的女子就差躬腰了，“诸葛药师，您可是来考核黄级炼药师？” 诸葛婉容抬着精巧的下巴，骄矜地“嗯”了一声，“还不快给本药师安排？” “这就安排！诸葛药师，这边来——” 眼看着那弟子带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往门里走，完全把自己当成透明人，杳无音挑了挑眉，唇角缓缓勾起，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师兄，这样不太好吧？” 像是没想到杳无音会突然开口，那弟子动作顿了一秒，随即回过头敷衍道:“诸葛药师可是一名准黄级炼药师，误了她的事，你担得起吗？！” “哦？”杳无音缓缓站直，笑容彻底消失，目光阴沉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所以这位诸葛药师考黄级炼药师的事是事，我考药童的事就不是事了？” 当然不是了。 这是那弟子的第一反应，他下意识想这样回答，却又突然意识到不妥。 “你怎么敢这样看着本小姐？！” 诸葛婉容乍然出声，声音尖利，她看向杳无音那张精致的脸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嫉妒和狠毒，“本药师要剜了你的眼！” 话音刚落，细长的指尖直直朝着杳无音的眸子袭来。 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些蠢货。 杳无音敛眉，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死死钳住了诸葛婉容的指尖，微微一拧，痛呼声就从那张红唇中溢出。 “诸葛师姐，炼药师的手可是十分珍贵的存在，还是要多保护的好。” 她轻笑一声，不急不缓地收回手。 诸葛婉容面目扭曲地看着她，眸中怒意快要喷薄而出，却又生生忍住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论武力，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大多炼药师从检测出炼药师天赋那一刻起，就义无反顾选择了炼丹一途，少有选择修炼一途，在他们看来，尊贵的炼药师自然是比普通修士地位高多了。 即使炼药师不修炼又如何？论寿命，他们可以炼制延寿丹，论实力，他们自然可以用丹药拉拢强大的修士，所以这群脆皮炼药师才能如此高傲。 如诸葛婉容这般直接上手的，怕也是太心急了些，那弟子也没想到这个脆皮会直接冲上去，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 诸葛婉容满脸怒容，“本小姐一个准黄级炼药师，你怎么敢——敢这样对我！” 她就不怕自己杀了她吗？ 杳无音轻笑一声，“诸葛师姐，别说你是准黄级炼药师，就算是玄级炼药师，也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的。” 先来后到？ 在诸葛婉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四个字，她拧着眉，冷哼道:“不管怎样，我今日，偏要用这间房！” 而且必须在你之前！ 杳无音从这大小姐的眸色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行字，她捏了捏拳，有些牙痒痒。 为什么总是有人搞特权？ 视线转了一圈，杳无音估摸着那弟子的实力，盘算把这两人都揍一顿的可能性有多大。 “音音？” 略有些诧异的声音响起，杳无音拳头一松，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垂着眸，长睫轻颤，可怜知己。 “阿幼，你来了。” 听到这声“阿幼”，随幼的脚步顿了一秒，随即疾步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她不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杳无音情绪如此低落？ 眉头微拧，随幼看向在场另外两人，看清诸葛婉容的脸时，目光更是子凛，语气意味不明:“诸葛婉容，你怎么在这里？” “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随幼咬着牙，最后一句几乎是跳起来说的。 第84章 执法长老 指尖还在隐隐作痛的诸葛婉容:…… 真要说欺负，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 随幼见她不说话，目光冷冷扫向一旁站着的弟子，那弟子慌忙垂下眸，试图当做自己不存在。 他可以出言嘲讽一个外门弟子，但绝不敢瞧不起内门弟子，更何况眼前的少女，还不是普通的内门弟子。 “嗯？”语调微扬，带着些末威严。 那弟子身躯一颤，言语结结巴巴，“是、是……” “这位师兄不忍心看到诸葛师姐一位准黄级炼药师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于是呢——”杳无音接过话头，语气格外加重了其中几个字眼，“就让我再等、一、等。” “我说得对吧，师兄？” 少女长睫轻颤，垂眼抿唇间带了几分无辜，“其实我再等一等也没关系的，但是诸葛师姐偏偏——” 像是顾及着什么，杳无音并没有说出后面几个字，却更引人遐想。 诸葛婉容看见她的模样，怒火中烧，口不择言，“我怎么了？！一个药童都不是的外门弟子，你配和本小姐争吗？” “闭嘴！”随幼拧眉振声，没曾想诸葛婉容却看着她，讥讽一笑，“随幼，本小姐劝你别多管闲事，别忘了当初是谁求着本小姐要那回春丹！” 轰—— 随幼脸色一瞬苍白如纸，她粗喘着气，指尖隐隐发抖。 杳无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抓住随幼的腕，摸到一手黏腻潮湿的冷汗。 她一怔，“阿幼？” 无人应声。 诸葛婉容不知想起什么，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得意，杳无音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随即垂眸改口道:“我们先行离开，改日再来也无事。” 随幼现在不太对劲。 她拉着随幼就要往外走，没曾想又被拦住，“不准走！” 杳无音压着戾气，冷冷抬眸:“让开。” 挡在两人身前的诸葛婉容敛着笑，眸中饱含恶意:“想走也可以，但是你刚刚把本小姐的手抓的现在还在疼，只要你把一双手留下来，就可以走。” 话语传到随幼耳中，涣散的瞳孔动了动，她咬着唇，看向诸葛婉容，哑声道:“你别欺人太甚。” 诸葛婉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大笑几声，“欺人太甚？” “随幼，就算我欺人太甚又如何？你敢对我动手吗？”她动作夸张地捂了下唇，得意道:“你当然不敢了，因为关键时候你还得摇尾乞怜求我救你们呢。” 随幼拳头攥得死紧，却又生生忍下了这般侮辱的话，一个准黄级炼药师确实可以救下很多人，她不能动手。 诸葛婉容又提起了当年那件事。 “……真可惜啊随幼，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用留影石记录下你的可怜样呢，要是让那些内门弟子看到他们的随幼师姐跪在地上求我——”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让空气瞬间沉默起来，杳无音揉了揉腕，指尖隐隐泛红，这一下，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诸葛婉容偏着头，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一双眸子微微颤动，侧脸上一个巴掌印格外显眼。 “你…你……” “你什么你，”杳无音敛眸，冷嗤道:“打的就是你。” 诸葛婉容傻了，随幼也没想到杳无音会直接动手，而且还是这种……杀伤力不算高，但却十分爽快的方式。 “我要杀了你！” 风度全失，诸葛婉容红着眼，眸中的恨意快要化为实体。 不说前世，就说在这个世界，杳无音听这句话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她满脸无所谓，“想杀我？” 轻笑一声:“来试试。” 诸葛婉容恨得快要呕血，可偏偏她今日身边未带人，自身修为又低，根本杀不了杳无音。 随幼心道不好，诸葛婉容明显是记恨上杳无音了，虽然她自身修为低，但是背后势力却不小，不说有家族助力，就说因为其炼药师身份追捧的人也不在少数。 杳无音今日惹了她，以后日子好不好过另说，怕的是性命难保。 唇瓣被咬出血痕，随幼懊恼低垂着头，她从未有过一刻这般恨自己的无能，若不是因为她，音音也不会出头彻底惹恼诸葛婉容。 明明，明明她们都要离开了。 “音音……”随幼张了张唇，却突然发现周遭的空气微微颤动，几人之中她的修为最高，也是最早发现察觉到这股气息的人。 强大的威压让几人脸色隐隐中变得苍白，随幼侧眸，看到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身影，心中一喜。 她躬身行礼，“拜见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 杳无音眼皮子一跳，那个地级炼药师，合体期的执法长老？！ 此时，另外两人也看见了中年男人的身影，均是心尖微颤，忙不迭行礼，恭恭敬敬道:“拜见执法长老。” 一时间，只有杳无音没有任何动作。 她顿了顿，指尖微蜷，也同样行了个礼，只是动作间没忍住悄悄抬眼，看向那传说中的执法长老。 人如其名，这执法长老当真是一副严厉肃穆的模样，板正的国字脸不苟言笑，眼眸狭长，不难让人想象到那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时带来的震颤。 杳无音这样想着，下一刻，就切身体会到了。 那执法长老似是察觉到有一股不老实的眼神，眸色暗沉，朝着视线来源扫过来。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上，即使是执法长老没有刻意散发威压，但上位者自然而然的威严还是会令人心惊，杳无音下意识垂眸，避开那锐利的眼神。 执法长老久久未言语，空气陷入一阵沉默，诸葛婉容胆战心惊，不知眼前人是什么意思。 “炼药堂为肃静之地，缘何吵闹？” 平淡的一句话落在几人耳朵里，脸色各不相同。 随幼下意识想说出诸葛婉容的霸道行径，偏偏余光中诸葛婉容脸上的指印还未消逝，她又担心杳无音会受到牵连，一时间哑了声响。 杳无音侧眸看了随幼一眼，大致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唇，她想随幼真是个傻的。 “长老，事情是这样的……” 缓缓开口，少女的声音不卑不亢。 第85章 比丹 不知道执法长老是怎么想的，反正诸葛婉容是越听越生气，面容隐隐有些扭曲。 因为杳无音说出的“事实”里是半口没提她自己的冷漠行为，而是着重讲述了诸葛婉容是怎样羞辱她，以及自己不堪受辱，不得不动手的行为。 十分会避重就轻。 诸葛婉容快要气疯了，偏偏在这个以严厉无情出名的执法长老眼皮子底下，她半点情绪都不敢露出来。 “……长老，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控诉到后面，杳无音语调高扬，似乎十分信赖眼前人的模样。 执法长老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杳无音身上转了一圈，他并不是没有听出来这个外门弟子话中暗藏的小心思，只是头一次见到敢在他面前耍小心思的人，颇有些稀奇。 不过这情绪也只是一瞬，他冷冷垂下眼，先是看向诸葛婉容，“蓄意挑事，引起争端者，幽禁两月。” 诸葛婉容狠狠攥紧了指尖，对这惩罚颇有不满，这幽禁不仅要封闭自身灵力，还会被关在执法堂，不得外出一步。 她一点都不想去执法堂那阴森森的地方。 杳无音虽然不知道幽禁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不妨碍她看见诸葛婉容难看的脸色时觉得高兴，只是高兴还没一秒，她就听那执法长老继续说道: “动手者，同样幽禁两月。” 杳无音:？ 什么狗屁规定。 柳眉微蹙，杳无音抬眸问道:“弟子并不是主观意义上想动手，此为不得以儿之，缘何弟子也要接受处罚？” 这话一出，随幼眼皮子狠狠一跳！ 自从执法长老接手执法堂后，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的处罚，杳无音怎这般胆大！ 执法长老似乎也没想到这外门弟子会质疑自己，敛了敛眸，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虽然这句解释在杳无音听来也跟放屁一样。 “宗门规定，弟子之间不可私自动手。” “若是弟子之间有不解之仇呢？”杳无音立马问道。 执法长老看向她，眯了眯眼，“若宗门弟子之间有不解之仇，其中一方可以向另一人发起挑战，届时，宗门自会打开挑战台。” 挑战台！ 诸葛婉容眸子一亮，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回事。 顾不得执法长老还在场，诸葛婉容抬眼看向杳无音，启唇道:“我要向你发起挑战！” 杳无音:？ 她还不知道这挑战台是什么东西，诸葛婉容凑什么热闹？ 只不过还没等杳无音开口，随幼先气哄哄道:“诸葛婉容，你一个大炼药师怎的好意思挑战一个药童？！” 诸葛婉容是炼药师，由她发起挑战自是炼药师之间独有的挑战，左右就是炼丹比拼。 在随幼看来，杳无音甚至连药童还不是，诸葛婉容发起挑战完全就是欺负人。 “音音。”她侧眸看向杳无音，眸底担忧一闪而过。 杳无音看清了她眸中的神色，抿了抿唇。 “你不敢了是吗？！” 诸葛婉容扔在挑衅，执法长老一言不发，他有惩治犯了宗规的弟子的权利，但无权插手弟子之间的挑战。 这是宗门唯一一个可以解决恩怨的方式。 中年男人的视线默不作声地落到杳无音身上，眼底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应，还是不应呢？ 沉默中，杳无音蹙了蹙眉，“挑战者发起挑战，被挑战者就一定要应吗？” 那若是一个元婴向筑基发起挑战，胜负岂不是已经定了？ “自然不是。”随幼反驳，虽然宗门里中要闹到挑战台上的弟子没一个不是不死不休的恩怨，也很少有人会不应，但宗门确实没有明确规定被挑战者就一定要答应。 “哦。”杳无音若有所思应了一声，随幼也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音音应该是不会答应了，这样也好，只是关两个月禁闭，到时候她—— “你说什么？” 耳朵刚刚好像听错了，随幼想。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杳无音看着同样一脸惊诧的诸葛婉容，一字一句重复，“我说，我答应了。” 比丹么？ 她还真的不怕。 执法长老眼底的兴味一寸一寸地升起来。 “铛—” “铛——” “铛———” 山顶厚重的钟声响起来时，青云宗的弟子不约而同都抬起了头，他们自然不陌生这钟声，这是挑战台即将开启的前兆。 不停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挑战台开启了？会是谁？” “难道是那几个争锋相对的内门弟子？” “万一是那两位核心弟子呢……” “有什么好猜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啊对啊，挑战台都开了，不去看看也太说不过去了。” …… 无论在哪里，看热闹永远是人的天性，挑战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只是嘈杂的声响却被压得极低，不外乎是那位执法长老的功劳。 “执法长老怎么在这里？！” 有刚到的人惊呼，又立马被身旁人捂住了嘴，“嘘，听说这次挑战是执法长老亲自举行。” “唔……”被捂住嘴的那人眼睛瞪得极大，终于被放开后才小声问道:“是什么人开启的挑战？怎么执法长老会亲自举行？！” 另一人神神秘秘道:“听说啊，是两个炼药师……” 炼药师！ 这话一出，周遭或多或少都在竖着耳朵的弟子们都一脸惊诧，居然是两个炼药师的挑战？！就是不知道是哪两位，青云宗每一个炼药师的名声都在宗内极其有名。 众人默默思忖，意识到今日的挑战怕是不同以往，均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盯着挑战台。 场下，随幼终于从恍惚中反应过来，变得忧心忡忡。 “音音，你……”她看着身旁满脸淡然的杳无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次太冲动了。” 虽然诸葛婉容人品不好，但是随幼也不得不承认她炼药天赋不错，练出的丹药少有下品，大多是中品，偶尔运气好还能出现上品，在这个级别的炼药师里也算是中等偏上的。 而再看杳无音呢，甚至连丹都没练过！ 杳无音刚把自己的炼丹炉伪装从储物袋里掏出来的样子，看见随幼的模样，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 “阿幼，看我。” “啊？”随幼疑惑抬眸，却见杳无音已经踏上了挑战台，只留给她一个明媚的笑。 看我怎么给你找回场子。 她做着口型。 第86章 挑战台！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挑战台上时，场下一片哗然。 不少人都认出了诸葛婉容。 “这不是那个诸葛家的大小姐吗？” “听说这位已经是半步黄级炼药师了，但另一人是谁？好像从未见过……” “看身上外袍，是外门弟子吧？” “这外门弟子难不成也是一位大炼药师？！” “这诸葛家的大小姐在炼丹上的天赋可不低，看来这挑战胜负已定。” …… 台下的窃窃私语诸葛婉容都听在耳中，她看着对面的杳无音，不无得意地昂了昂头，“你将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闻言，杳无音没有说什么，垂下眼看着自己的炼丹炉，轻轻笑了笑。 等台下的私语几乎听不到了，执法长老这才有了动作，挑战开始前，按规矩需要先说明两名弟子的身份。 他沉声道:“诸葛婉容，大炼药师，”话语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秒，他接着开口，“杳无音，药童。” 杳无音有些惊诧地看了执法长老一眼，而诸葛婉容则是不屑地“嗤”了声。 理论上杳无音现在连药童考核都没过，还算不上药童，所以当执法长老给她按了这个名头时，杳无音才会有些讶异。 其实执法长老只是懒得再多说几个字罢了。 而围观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反应如出一辙的惊讶与不解。 “这外门弟子莫不是疯了吧？一个药童也敢接受大炼药师的挑战？？” “对啊，我看这场挑战诸葛师姐只需使用三成实力就能赢了她。” “一个外门弟子居然如此自不量力，莫不是在哗众取宠？” 说话的是几个内门弟子，他们曾经和诸葛婉容一同组队过，当时就使劲巴结她，此时的奉承话自然也是为了给诸葛婉容留下一个好印象。 果然，诸葛婉容的视线扫到这里时，带了几分满意的笑意，那几人心中微喜，只觉要得到了一位大炼药师的青睐，嘴上的羞辱越来越不堪入耳。 人群中，一个女子看着侃侃而谈的几人，悄声摇头为他们默哀。 快别说了！没看见台上那女疯子一直在盯着你们吗！！ 林柔婉，也就是这女子心有余悸地抬眼看向杳无音，下一刹，却不期然和少女对上视线。 眼眸悄然弯起，露出一个堪称明媚的笑来，林柔婉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头皮有些发麻，她可没忘了当时的杳无音是怎样笑着折磨公孙康乐的。 这般想着，视线又落在了人群中另两个熟悉的人影上。 赫然正是公孙康乐和孙天宇！ 公孙康乐的面容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林柔婉看着他却只能想到那日可怖的场景，还有孙天宇，嘴角的笑阴森又恶毒，两双怨恨的眸子均死死盯着台上的杳无音。 林柔婉知道这两人怕是恨不得杳无音死，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却是觉得他们的算盘会落空。 ……可能还是他们蠢货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林柔婉默默地想。 “挑战台一经开启，就没有反悔机会。” “败者，留下一双手。”执法长老面无表情宣布道。 只是一双手？！ 视线交错间，许多人都有些诧异这个结果，要知道挑战台上的每一场战斗都可是你死我活，只留下一双手，真真是少见。 不过想想好像也能理解，毕竟这是炼药师之间的挑战，每一个炼药师都珍贵至极，宗门怎么可能允许炼药师的陨落。 他们想的没错，起初两人做下的赌约就是性命，只不过被执法长老驳回了，青云宗是不会允许有任何一位炼药师死在宗门内，即使是杳无音这般的药童。 通过这个规定，杳无音也再一次意识到炼药师的珍贵，而诸葛婉容再不情愿，也只能放弃亲手杀了杳无音的想法。 不过等以后杳无音出了宗门，她的性命，就不一定还能保住了。 “比试丹药为回春丹。” “半柱香后开始，两位可先行准备好药材。” 话音刚落，两个外门弟子就捧着药材小步送到了诸葛婉容身边，杳无音粗略看了一眼，那最起码能练三炉。 反观她这里，空空如也。 轻咳一声，杳无音的视线扫了周遭一圈，略过紧张的随幼，看好戏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执法长老身上。 眼皮子一跳，执法长老刚动了动唇，就看那少女笑眯眯开口:“长老，可否借点药材给弟子。” 说完，杳无音又生怕执法长老以为自己在占便宜，忙不迭补充道:“弟子练出的所有炼药，均献于长老。” 执法长老:…… 真是个胆大的外门弟子。 随幼:…… 音音连药材都没有，看来真的是一次丹药都没炼过，完了！ 其余人:…… 不是你都上战场了才发现没带剑啊？？ 无论他们在想什么，心中最先浮现的都是无语，随即便是沉默，只有诸葛婉容冷冷嗤笑一声，仰着下巴，不可一世，“长老怎么可能稀罕你那破烂丹药！” 说着，她眉目一扫，先前的那两个外门弟子再次出现，手中捧了一份药材，“本小姐赏你的！” 众人视线中，台上少女先是看向诸葛婉容，然后看了眼药材，眉目间的纠结十分明显。 这人肯定是不好意——嗯？？ “我不要，”杳无音默默后退几步，“万一你待会儿跟我要丹药怎么办？” 诸葛婉容气结，只觉受到了极大侮辱，“本小姐才不稀罕你的丹药！” 杳无音置若罔闻，只是再次侧眸，看向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动作微顿，莫名从那双眸子中看见了几分眼巴巴的意味，他想着回春丹的药材确实算不上珍贵，给她也无妨。 眸光微闪，手中陡然出现几分眼熟的药材，执法长老面色不变，分别给两人丢去一份。 “以示公平。” 话中意思就是让两人都用他的药材了，这般看来，确实公平性更大些。 半柱香的时辰很快到了。 随着执法长老在台上悄无声息消失的身影，台上的声响也小了许多。 随幼紧张地咬着唇，看着两人准备摆弄药材。 开始前，杳无音像是想起什么，漂亮的眼微微眯起，再次扫视了台下一圈。 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也是，谢凛忱想来不是一个会凑热闹的人。 她垂眸轻笑，心中再无其余想法，专心致志地开始炼化手中药材。 第87章 往事 执法长老给的药材不在少数，杳无音暗自咂舌，心想地级炼药师就是财大气粗。 她一边炼化药材，一边分神想着白萧笙何时才能把自己需要的药材送过来，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比诸葛婉容慢。 其余人自然也发现了。 “这外门弟子动作好像很熟练，她不是一个药童吗？” “确实，动作不比诸葛药师慢。” “速度快又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丹药的品质！诸葛药师可是能练出上品回春丹的人！” 最开始言语羞辱杳无音的几人再次帮衬开口，神色不屑，眼比天高，完全没注意到随幼越发深沉的视线。 真正潜心修炼的天才都不会浪费时间凑这热闹，若不是因为这挑战有关杳无音，随幼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现在她既在这里，听见了这般羞辱的话自不会无动于衷，若不是执法长老在这里，她怕是早就动手了。 现在……只能先记住几人的脸，以后自会算清这账。 敛了敛眸，随幼移开视线，看向台上两人，鼻尖逐渐浮现熟悉的丹香，许是诸葛婉容又提起了当初那事，随幼闻着这丹香，总有些怔神。 当初在碧麟城拍卖场上看见回春丹时，明明没什么感觉的，随幼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回事，没曾想……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随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场景。 随风和随幼两人是通过了七年一次的全面招收才得以进入青云宗，起初两人都是外门弟子，身后又没有背景，好不容易在青云宗磕磕绊绊地活下来了，却又差点死在青云森林。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诸葛婉容的手笔。 当初两人花了大量的灵石请了诸葛婉容同他们一起前往青云森林，他们那次的狩猎目标是一头三阶魔兽，彼时随风已经触摸到金丹的壁垒，而随幼还是筑基中期。 两人练手解决那魔兽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毕竟是第一次前往青云森林，为了安全，随风还是决定带上一位炼药师。 ……也就是诸葛婉容。 两人一路上将诸葛婉容保护得极好，态度虽有些讨好，但也没有过于奉承，随风随幼只觉得这是一场正常的交易，这个态度就差不多了，但偏偏就是这种想法，差点害死了两人 杀掉三阶魔兽后，不知为什么，他们又引来了一头三阶巅峰魔兽，三阶巅峰相当于修士的金丹巅峰，这对当时的随风随幼来说如同一场灭顶之灾。 最后，是随风拼着自爆修为的风险把那魔兽赶走了，可他自己也成了一个血人，抵着那把剑，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随幼快吓疯了，却还保持着几分理智，急切地让诸葛婉容拿出回春丹给随风服下，但没曾想诸葛婉容这厮却一改惊恐，满脸恶意地让随幼跪下来求她，若是不跪，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随风死。 听到这话，随幼先是头脑发懵了一瞬，随即就是止不住的气愤，浑身都在发抖，指着诸葛婉容的鼻子怒骂她没有良心。 两人当时凑出的全部身家都给了诸葛婉容，就是为了危机关头，可以有一个炼药师在身后救他们一命，可随幼如今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请来的炼药师会在随风生死危机之时，让她跪下来求她。 随幼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屈辱，愤恨，害怕，无措……种种情绪堵在她的胸口，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诸葛婉容仍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似乎笃定了随幼会按她说得做。 ……是啊，随幼确实会按她说得做，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随风死呢？ 于是随幼跪下了，求她救随风一命。 在当时的诸葛婉容眼里，他们不过是两只蝼蚁，蝼蚁自是要捧着她，求着她。 目的达成了，诸葛婉容随手扔下一颗下品回春丹，随幼眼眶通红，捧着丹药给随风喂下去，再抬眼，两个金丹修士已经带着诸葛婉容离开了青云森林。 ……所以诸葛婉容身旁一直有金丹修士保护着她，但是在他们遇到那头魔兽时，诸葛婉容并没有唤出那两个修士，而是冷眼看着随风拼命，自己狼狈地护着她。 那是头一次，年岁尚小的随幼有了一股杀人的想法，只是这想法转瞬而逝，又被满心的害怕与惊慌占领，因为随风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随幼一度以为自己和随风会死在那里，直到丛林深处，走出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 再次想起当初的事，冲天的怨恨便再也压制不住，随幼从未与随风和莫长老说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把这件事深埋心底。 她知道诸葛婉容身后背景不俗，自身又十分重要，所以即使她从未忘却，也只能不断给自己洗脑忘了那事。 就当是运气差被魔兽攻击了，但又因祸得福被莫长老捡了回去。 可忍到今日，随幼现在只想杀了她，指尖被攥得死紧，唇瓣被咬出血痕。 执法长老睁开眸，似有若无地睨了她一眼。 而杳无音也察觉到一股不稳定的气息，她蹙了蹙眉，感受着炉内丹药快要形成的气息，敛住心神，不去思索这股气息的来源。 两股不同程度的丹香逐渐浮现。 而众人，此时已然陷入了震惊中，他们平日看不到炼药师炼丹场景，这是头一次，修士在丹药出炉前都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他们会比较啊！ 很明显这外门弟子的丹香也格外馥郁，丝毫不输于诸葛婉容。 这让一开始唱衰的几个弟子脸色隐隐有些凝重，心底或多或少地升起几分担忧。 这个外门弟子，不会真能练出丹药吧？ 这可只是个药童。 第88章 结丹 丹香愈发浓郁，两个炼药炉上方隐隐现出一方小漩涡。 如此神异的现象让众人眸色惊叹，忍不住探着头，试图靠得更近些。 “这是上品丹药快要结丹时出现的药气。” 人群中突兀响起一道含着笑意的男声，如同淙淙流水，让人禁不住将目光投过去。 玄色暗沉厚重，穿在这人身上却偏偏多了几分潇洒，葱白指尖中把玩着一袭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波流转的桃花眸，漫不经心朝那儿一站，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是哪位？” “好脸生的内门弟子。” 有人小声私语，目光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眼前气度不凡的男人。 而认出来其身份的几名内门弟子则是眸光一亮，压抑不住激动地上前一步，“洛朝师兄，您何时出的关？” 洛朝师兄？！ 这四个字一出来，周遭一阵骚动。 好奇中带着敬畏的目光止不住的往男人那张脸看过去，试图看清这位核心弟子的面容。 这可是传说中的核心弟子，真正的天之骄子！ 据说在如今的五位核心弟子中，有一名玄级炼药师，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嘘——”洛朝收起折扇，修长指尖抵在微微勾起的薄唇上，俊秀的面容又迷倒了一众女修士，“即将结丹之际，诸位还是安静些，莫要扰了台上两位。” 这话一出，刚刚还躁动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除了一些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女修士还在盯着洛朝外，其余人的注意力再次聚集在台上两人身上，尤以杳无音居多。 听到洛朝的话后，眸中的情绪更加震惊复杂。 一个外门弟子居然能练出上品回春丹？！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又或者说能练出上品丹药，她真的还是一位简单的外门弟子吗？ 台上两人闭着眸，均不知场下的纷杂心思，洛朝说得对，此时确实已经到了结丹的关键时候，她们一点都不敢分心。 诸葛婉容面容有些许苍白，额角鬓发被汗珠打湿，灵力逐渐透支，不过她心中却是十分兴奋，因为她知道这次炼丹朝出了平日的水平。 这炉回春丹最起码有三颗上品！ 察觉到上品丹药的气息，诸葛婉容愈发兴奋，即使指尖都在颤抖，也不觉疲乏。 等着输吧！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打上“输者”标签的杳无音此时有些烦恼，因为她发现这炉丹药，好像都是极品。 即使最初炼化药材的手法被她故意使得有些粗糙，但架不住在碧麟城时，她炼制回春丹太多次了，熟能生巧，一切操作都是下意识。 这也就导致炼出的丹药同在碧麟城时一样，颗颗极品。 极品啊…… “嗡、嗡嗡——” 细小的轰鸣声逐渐在炼药炉上方响起，丹香一瞬爆发，诸葛婉容率先收了炼丹炉，手中出现一个光彩照人的瓷白玉瓶。 所有人的视线下意识看过去。 “咕噜。” 不知是谁吞咽了一声，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下格外清晰，但没有一人分出心神嘲笑他。 因为他们也很馋，那可是上品回春丹。 诸葛婉容得意一笑，将白玉瓶恭恭敬敬地递给执法长老，垂眸道:“长老，次为弟子所炼丹药。” 而另一边，杳无音也收了炼丹炉，手中多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小木盒，将丹香遮盖的严严实实。 ……那里也会有上品丹药吗？会有几颗？ 不止一个人有这个想法，即使洛朝亲口说了那是上品丹药才会形成的药气，但他们还是难以接受一个外门弟子居然能炼出上品回春丹，即使接受了，也觉得她是运气好，至多只有一颗上品。 杳无音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那些视线，敛着眸，安静地站在一旁。 这幅场景落在诸葛婉容眼里，就是她根本没炼出回春丹所以心虚了，心下更加得意。 傲气地昂着头，视线从杳无音那张精致的脸顺着滑到一双白皙的手上，眸色暗了暗。 今天先收她一双手，日后，那张妖媚的脸也别想留下！ 各种阴暗的想法在心底滋生，随幼察觉到她的目光，上前一步，挡在了杳无音面前，冷冷的和诸葛婉容对视。 诸葛婉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长老，”杳无音打断两人的剑拔弩张，看向执法长老，轻笑道:“先看诸葛师姐的丹药吧。” 说完，又隐在了随幼身后。 这一番操作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外门弟子不是也炼出了上品回春丹吗？怎地一点激动都没有，难道洛朝师兄说错了？ 隐晦的视线落在气质懒散的男人身上，洛朝晃了晃扇子，一脸高深莫测。 而执法长老也没有说什么，打开诸葛婉容呈上的瓷白玉瓶，眸子轻敛，沉声道: “共结回春丹十枚，一枚下品，五枚中品，四枚……上品。” 四枚上品！ 一炉居然就结出了四枚上品！ 这样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众人惊喜万分，看向诸葛婉容的视线中透着狂热，五分之二的上品结丹率完全可以称得上天才炼药师！ “不愧是诸葛家百年一出的天才，炼药天赋令我等叹为观止，想来诸葛药师日后成就必不会低！” “诸葛师姐，不知您这上品丹药可售卖？不管多少信用点，程某均可奉上！” “诸葛药师……” …… 随幼的手一寸寸握紧，脸色冷硬，心中的恶心与恨意快要压制不住。 蓦地，手背上扫过一阵柔软，随幼一怔，侧眸看过去，与一双弯起的猫瞳对视上。 不怕。 杳无音无声做着口型，她以为随幼在担心自己，想了想，还是无声安抚了她。 胸口的郁气忽地散去，随幼弯眸，轻声“嗯”了一句。 无人注意到这处的交流。 而听着这些或奉承，或称赞的话语，诸葛婉容的头昂的更高了，眸中的得意溢于言表。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这份骄傲不合时宜，因为诸葛婉容有这个资本。 “肃静。” 眼看着嘈杂声越来越大，执法长老的眸子暗了暗，说出的话语有些低沉与愠怒，“可是忘了这是何场所。” 合体大能的威压隐隐浮现，众人一惊，心底升起惶恐，执法长老的威严重新竖立，再无人敢多说一句。 差点忘了，这还是在挑战台上。 虽是这样想，但是众人的注意力已经凝不起来，都想着结束之后如何和诸葛婉容套近乎买一颗上品丹药，至于杳无音…… 看她那副样子，怕是根本没炼出丹药吧。 核心弟子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 有人心里嘀咕，脸上却不敢露出一点神色，生怕洛朝看出来找他麻烦。 其实他想多了，即使洛朝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会找他麻烦。 他此时，对台上的另一人格外感兴趣。 第89章 颗颗极品！ “长老。” 杳无音眨眨眼，对各式各样的视线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把手中的小木盒递过去，“这是弟子炼出的丹药。” 执法长老睨了她一眼，接过木盒。 杳无音收回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这执法长老不会看出来她的小动作了吧？ 空间中，灵书和狐之之手中各自捧着三颗流光溢彩的丹药，一灵一狐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只余下两声可疑的吞咽声。 听到狐之之的动静，灵书侧眸，颇有些好奇:“你这小狐狸也能吃丹药？” 他一个灵靠吸收灵石，吸收天材地宝修炼也就算了，怎地这小狐狸也吃灵石？看着这样子，还不止能吃灵石呢。 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丹药的狐之之龇牙咧嘴，作出一股凶狠的模样，“之之才不会给你！” 就算它不能吃，也绝不会给灵书！ 灵书轻啧一声，哼道:“不给就不给呗，小气狐狸。” 听到后面，某只小狐狸扬起爪子，狠狠地挠过去，一灵一狐再顾不上手中的极品丹药，拳爪相交，没章法地撕扯起来。 本想看看丹药的杳无音:…… 算了，不看也罢。 她收回心神，目光落到执法长老身上。 执法长老敛了敛眸，缓缓打开手中的木盒，无人注意的眼底，一抹惊诧转瞬而逝。 众人自然也看向了那小木盒，平心而论，这般朴素的盒子和刚刚的瓷白玉瓶一比就落了下风，连带着对里面的丹药也失了兴趣。 诸葛婉容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她双手抱胸，懒洋洋地猜测杳无音炼出了什么东西。 “共结回春丹五枚。” 果然是个废物，一炉就结了五枚丹药，诸葛婉容在心底冷冷嗤笑。 其余人听到这个结丹数量，不屑有之，失望有之，要说没有一点期待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位极有可能是玄级炼药师的核心弟子可是亲口说了那是上品丹药才能结出的药气，众人难免高看了杳无音几分，但如今这数量一出，那几分已然消失殆尽。 没有对比就没有—— “五枚，均为极品回春丹。” 极其平淡的语气却如同一道惊雷，劈的众人外焦里嫩，完全傻眼。 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的意思，他们好像有些听不懂了？ 执法长老刚刚说了什么？真的是那位长老的声音吗？？ “呵，”一声轻笑，洛朝缓缓勾唇，低声道:“果然是极品丹药的气息。” 极！品！丹！药！ 真的是极！品！丹！药！ “共结回春丹五枚，五枚均为极品。” 执法长老再次重复了一遍，说完，他看向杳无音，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个笑来，说道:“不错。” 这声“不错”就相当于其余人口中的“做得非常好”了。 但是杳无音却不知道他话中意味，只想着地级炼药师就是见多识广，看见极品丹药也一脸淡然。 唇瓣微动，杳无音刚想说一句“长老谬赞”，就见身旁的随幼像是才反应过来，一个大哆嗦，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力道大到杳无音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 救命，这小妮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杳无音憋着一口气，这才险险压下了那声痛呼，她抓住随幼的手，勉强扯着笑，“阿幼，松、松手。” 随幼眼眸发光，执拗地盯着她。 “阿幼，松手。” 杳无音无奈，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随幼这才如梦初醒，松开手后又改抓住她的肩头，大声道:“极品丹药？！” “嗯……” “五颗都是？！” 杳无音颔首，“都是。” “音音！”随幼突然大力抱了她一下，“你太棒了！” 杳无音无力摆手，只觉得她太夸张，然而当她往下一看，却看见了无数如同饿狼般的目光。 杳无音:…… 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台下围观的弟子快要被震惊疯了，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是绝对不回想到一个外门弟子居然能炼出极品丹药来。 极品！ 那可是许多人都没见过的存在！ 林柔婉混在人群中，眸光看着熟悉的少女，情绪极其复杂，没想到这个女疯子不仅武力值高，居然还是一位能炼出极品丹药的炼药师，真是……太可怕了。 还好自己没有彻底与她为敌。 这般想着，同情的视线就忍不住又飘到了公孙康乐和孙天宇身上，尤其在后者身上停留更久。 孙天宇背后没有公孙家，又惹了杳无音，怕是以后日子不好过喽。 两人自是意识到了，脸色苍白的一致，孙天宇更是掐紧了指尖，心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杳无音一开始不就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吗？ 即使后来能修炼了，孙天宇其实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可直到在青云宗再见，他才发现杳无音不是他想象中的好惹，紧接着就是现在—— 杳无音居然又炼出了极品丹药。 这怎么可能呢？ “不、不可能！” 恍惚中，孙天宇好像听到了有人喊出了他的心声，他一怔，才发现是诸葛婉容赤着眸，厉声喊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能炼出极品回春丹？” 还颗颗是极品！ 自从执法长老说出第一句话后，诸葛婉容就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与不信中，她不信杳无音能炼出极品回春丹，于是她心一横，猛地冲到了执法长老的面前，一双手刚伸出去，却被中年男人眸中暗沉的情绪吓了回去。 抱着头，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 第90章 诸葛家 听到这句话，随幼侧眸，冷嗤一声，“执法长老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 诸葛婉容疯了般大喊大叫，“绝无可能！一个连药童都不是的人怎么可能练出极品丹药？你、你不是第一次炼丹是不是” 双目赤红，她猛地抬头看向杳无音，杳无音微微一笑，垂着眸子，“是不是第一次炼丹又那么重要吗？” 少女嗓音轻缓，甚至算得上温柔，“诸葛师姐，愿赌服输。” 话音落下，诸葛婉容娇躯一震，她突然意识到，这场挑战自己输了，五枚极品丹药摆在哪里，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 而挑战失败的后果是——她要砍掉自己的一双手。 不这怎么可以！ 诸葛婉容指尖一颤。 同样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众人也是一静，视线在两人身上不停打转。 这位心高气傲的炼药师，真的会愿赌服输吗？ “诸葛婉容背后可是诸葛家” 不知是谁悄声嘟囔了一句，众人脸色各异，心下有了计较。 挑战开始前，他们已经从那弟子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两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起了一点小摩擦，是这位诸葛家的大小姐偏要开启挑战台，想废了人家一双手，但没想到马失前蹄，完全低估了这外门弟子的实力。 思及此，不少人面色古怪，隐隐约约察觉到这盛名在外的诸葛婉容好像也不是个聪明的。 但是再蠢，她也是诸葛家的大小姐，诸葛一族盘踞中域，实力虽比不上公孙家和赵家，但也不可小觑，对于青云宗中一些普通的内门弟子来说，那也是个庞然大物，所以台上这外门弟子应该不敢真的对诸葛婉容做些什么吧？ 虽然她能炼出极品丹药，可自身还未成长起来，身后也没有背景，诸葛家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所以这时候，主动放过那位诸葛家的大小姐才能明哲保身。 随幼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因为杳无音炼出极品丹药而微微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渐渐只剩下气愤与憋闷。 音音胜了能放过她，可若是今日胜的是诸葛婉容，她会放过音音吗？！ 绝无可能！ 正是因为随幼心知肚明杳无音输掉的后果，所以才这般生气。 “对，”诸葛婉容咬着唇，死死盯着一言不发的杳无音，“我是诸葛家的大小姐，你今日敢动我一下，诸葛家绝不会放过你！” “但若是你能主动认输，看在那五枚极品丹药的份上——” 杳无音眸子微动，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诸葛婉容却以为她怕了，仰着下巴补充：“本小姐可以准匀你进入诸葛家！” 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好处的杳无音： 她甚至想掏掏耳朵再问一遍她刚刚说了什么。 不是，你真以为你那诸葛家谁都想去吗？而且她都是青云宗弟子了，诸葛婉容到底是怎么敢说出这话的？？ 杳无音表情微妙地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居然又不少人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这群青云宗弟子都修炼修傻了吗？ 你们都拜入青云大陆第一宗门了，怎地还想着追随其他的修真家族呢？ “如何？” 诸葛婉容此时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淡然，在她看来，没有人会拒绝这个好处。 几步之隔处，一直未曾说话的执法长敛了敛眸，眼底飞快划过几分暗沉。 “呵，”一片寂静中，洛朝轻笑出声，折扇忽地散开，一枝桃花跃于扇面上，轻轻晃了两下，“许久未出关，我倒不知道在挑战台上输了还有反悔的道理。” 听到陌生的声音，杳无音微顿，探究的视线看过去时，恰好与洛朝对视上。 男人慢悠悠朝她递出个笑，“杳师妹，不知洛某能否有幸交个朋友，若是得空了，也可一同探讨炼丹之事。” 明明是十分正经的事，却在那双天然多情的眸看过来时多了几分轻挑。 杳无音:…… “他是谁？” 拉了拉随幼的袖子，她偏头自以为小声地问，随幼眼角微抽，同样小声回道:“一个核心弟子。” 核心弟子？ 柳眉微蹙，杳无音谨慎地没应声，谁知道这核心弟子背后又有什么复杂的势力。 唇瓣微动，杳无音刚想含糊拒绝，却在抬眸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凛忱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吴泰宁，看两人模样，许是吴泰宁发现了这事，才去找的谢凛忱。 人群中，谢凛忱遥遥看过来，眉眼平淡温和。 眸光不自觉亮起，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杳无音移开视线，想到谢凛忱应当是不习惯这么多人的，于是她问:“我可以亲自动手吗？” 执法长老看向她，眸中的情绪晦涩难明，“当然。” 杳无音含笑点头。 下一霎，长剑陡然出现在右手，她一步一步朝着诸葛婉容逼近。 她居然真的要砍下诸葛婉容的手吗？！ 即使众人再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也未曾停下一步，雪白的剑身映出半张冷淡的侧脸。 诸葛婉容失了淡定与傲气，一步步往后退。 “不…你不可以这样做……” 她绝不能受这屈辱。 诸葛家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虚空中，几道强悍的气息隐隐有些波动，执法长老眸色微凛，冷冷哼了一声，强大的威压瞬间迸发。 强悍气息被碾碎的同时，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也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啊啊啊——！”血液如同喷发的泉水，染红了诸葛婉容的眸，她厉声尖叫，如同恶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五叔，我要杀了她！！” 她疯狂嚎叫着，虚空中的男人却死死被禁锢住，一双冷厉的眸直直地看着他，让他半分也动不了。 该死的乌天华，该死的青云宗！ 总有一天，他们诸葛家会撕碎青云宗！ 乌天华，也就是执法长老，似乎看透了男人的想法，身躯一震，铺天盖地的威压便随着蓬勃的灵力朝着男人袭过去，沉沉的声音响在耳侧， “告诉诸葛闫，手不要伸得太长。” “否则，青云宗会让诸葛家付出代价！” 第91章 杳师妹 赤鹤峰。 袅袅雾气中，身着繁复长袍的女子席地而坐，座下，一片庞大诡秘的阵法若隐若现。 女子双手结印，身旁陡然多了一只白鹤，其羽色纯白无瑕，体态飘逸雅致，超凡不俗。 白鹤似乎察觉到什么，口吐人言:“天华许久没发过这么大脾气了。” 闻言，女子睁开眸，眼底闪过流光，红唇轻启，“相较以前，他已经收敛了许多。” 语落，她站起身，眸子落在青云峰的方向，话锋一转，“不过也是时候清理宗门内的一些人了。” “梵天尊上知晓吗？”白鹤问。 女子微微一笑，“师尊自然知晓，只不过如今他怕是腾不出手来。” 白鹤知道她话中的意思，颇为人性化地摇了摇头，“没想到梵天尊上居然还会有收徒的想法。” 女子但笑不语。 虽说起初她也有些惊讶那位的想法，但是放在他身上，又好似变得合理起来。 毕竟这位梵天尊上收她为徒时，也未曾走过寻常路。 “走罢，”女子微微倾身，右手阵法一闪，尾音修炼消逝在雾气中，“让本尊也去瞧瞧日后的小师妹。” 挑战台附近，一片寂静。 众人惊悚地看着台上苍白的女子双手，抿了抿唇，再次看向杳无音的眸中便多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敬畏。 居然真的动手了。 公孙康乐抖着手，只觉得自己的唇瓣在隐隐作痛，而孙天宇魔怔似的瞪着杳无音，像是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她。 杳无音连诸葛婉容都敢动，那他…… 不敢接着往下想，孙天宇眼皮子狠狠一跳，心底多出几分急躁。 一定要彻底杀了杳无音以绝后患。 “长老，”如同没事人一般，杳无音笑眯眯地凑到乌天华旁边，指了指他手上的小木盒，“您既然给了两份药材，那就不算弟子借的了。” “那丹药就……”还给我呗。 五颗极品回春丹呢，最起码能卖近一万灵石，她可舍不得就这样拱手让人。 虽然一开始她说要把练出来的丹药献给执法长老，但那是建立在执法长老借给他药材的情况下呀，现在执法长老给了她和诸葛婉容同样的药材，那就不是借了，是为了保证比试公正性！ 杳无音自有一套逻辑，并且十分自然地按着自己的逻辑的行事，态度理所当然到乌天华都怔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乌天华睨了她一眼，心底升起几分恼怒的好笑。 这着急的模样，难不成还怕他占她丹药不成？ 他把木盒递过去，杳无音喜笑颜开，想了想，突然直直看向随幼。 随幼莫名。 下一瞬，掌心突然被塞了两枚流光溢彩的丹药。 随幼:！！ 她瞪大眸，像只受惊的猫咪，“怎、怎么了？” 杳无音好笑，缓缓道:“场子找回来了，放心，以后有我呢。” 她虽不知随幼和诸葛婉容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美好的记忆，随幼既然不说，她便不问。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安心。 少女眸色温和，笑容明媚漂亮，随幼怔了一秒，眼眶迅速红了。 而台下的人眼也迅速红了。 羡慕！！ 那可是两颗极品回春丹，相当于两条命啊！！就这么送出去了！！ 众人都被这小插曲夺去了视线，完全忽略了一旁呻吟的诸葛婉容。 诸葛婉容脸色愈发苍白，虽然她刚刚服下了上品回春丹，双手已经长了出来，但是腕骨处的疼痛好似一直没有消失。 怎么会呢，明明只是小伤…… 上品回春丹完全没问题的啊，不会的不会的，不应该这样的，她的手不会有问题的，她以后还要炼丹。 “不会的……不会的！！” 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随幼一跳，她看过去，只见诸葛婉容像疯了似的不停拍打着自己的手腕，那双刚长出来的手已经被掐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想通，台上便陡然出现了两个神色慌张的弟子，一左一右扶着诸葛婉容，想把她带下去。 “慢着。” 乌天华沉声，看着僵在原地的两人，“诸葛婉容蓄意挑事，引起弟子争端，需幽禁两月。” “带下去。” “是。” 一个身着玄衣，脸色严肃的弟子上前把诸葛婉容拦下，压着她前往执法堂。 看见执法弟子的身影，众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要说他们最怕看见的人，就是这群执法弟子了，个个都如同黑面煞神一样，不愧是执法长老手下的人。 乌天华敛眸，看向杳无音。 杳无音蹙眉，心底突然升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长老，您不会……” “动手者，同样幽禁两月。” 一模一样的话术，杳无音有些头大，她试图再挣扎一下，余光中却看见了又一个执法弟子走过来。 ……算了。 幽禁就幽禁吧，不过两个月。 她算是认命了，但是人群中从头到尾一直淡然着脸的谢凛忱却突然面色一变，眉眼间隐隐有些急躁。 杳无音朝他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却作用不大。 轻啧一声，她想说些什么，视线却被另一人掩盖住。 杳无音不悦抬眸，冷冷看着眼前的人，洛朝丝毫不惧，脸皮极厚地勾起笑，手中递出一个玉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周遭的人都能听得到。 “杳师妹，幽禁结束后，可一定要来找我。” 尾音拖得极长，懒懒散散，丝毫没有一点核心弟子的模样。 杳无音:…… 她本想说谁要去找你了，低眸间却突然看到那枚玉牌上隐隐有一个“青”字，转到唇边的话又拐了个弯。 “好。” 她接下玉牌，动作迅速，“我一定去找你。” 猝不及防转变的态度反而让洛朝一愣，他眯了眯眸，隐晦地打量了杳无音一眼，接着含笑应了一声“好”。 犹如一只花蝴蝶般翩翩离去，全程没有分给身后的男人一个眼神，也不知是没有注意，还是不屑投以视线。 杳无音把视线从手中的玉牌上移开，一抬眸，就对上了谢凛忱黑沉的视线。 莫名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心虚。 第92章 “青云” 唇瓣微动，杳无音有心解释，却又碍于周遭环境，喉间的话又无声消弭。 指尖捻了捻玉牌，那执法弟子见她配合的模样，倒也没有像压着诸葛婉容那般钳固住她。 在场众人看见这发展，惊讶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忌惮，执法长老果然严厉至极，即使是尊贵的炼药师也照罚不误。 在那股极其威严的视线注视下，周遭的弟子接二连三地散去，心中激荡却久久不曾散去。 一个没有背景的外门弟子，居然练出了极品丹药。 这个事实让不少人心中多了计量，各自打着不可言说的小九九，均想着让背后的人乘着杳无音还没成长起来拉拢到身边来。 乌天华瞥了一眼唯二剩下的两人，脸上表情在察觉到故意露出来的两股气息后微微一变，他敛下眸，身影转瞬消失。 “谢公子，”随幼抿了抿唇，侧眸看向男人，有些拘谨，“你不要担心，虽是幽禁，但执法堂会保证音音的安全的。” 她斟酌着语句，见谢凛忱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心底有些发怵，视线不自然地下移，最后落到男人修长的指尖上。 那是洛朝的玉牌。 谢凛忱的眸色有些深，脑海中是杳无音经过他面前把玉牌塞过来意味深长的模样，指尖的触感有些熟悉，他垂眸，龙飞凤舞的“青”字映入眼帘。 同杳无音在客栈拿出来的那枚玉牌一模一样。 ——青客公子。 眸光微敛，在随幼坐立难安的姿态中，他沉沉“嗯”了一声。 炼药堂。 乌天华出现在自己的炼药房时，里面已经有了一道人影，眉梢微挑，他上前一步，没有太意外的神色。 “拜见宗主。” 冷硬低沉的嗓音宛如这个人一般，花清妍缓缓转过身，一双细长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她开口道:“这儿既无外人，你我无需在意这些虚礼。” 乌天华不置可否，“规矩不可破。” “罢了，”花清妍淡淡弯唇，指尖漫不经心地动了动，白鹤的虚影若隐若现，她顿了顿，“那杳无音——” “你觉得如何？” “年岁尚小，但炼药一途天赋极高，未来成就——” 乌天华顿了半秒，接着说道:“未必在我之下。” “你倒是十分看好她。”长眸微阖，花清妍轻笑，尾音透着股意味深长，“不过，她可不止炼药天赋高，你可知这丫头测试天赋是何？” 乌天华抬眸，花清妍同他对视，唇瓣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浅蓝。” 瞳孔微不可查一缩，乌天华虽从花清妍的态度中猜出杳无音的天赋不会地，但没想到……会这般高。 浅蓝的修炼注定了她会在修炼一途上比他人快上百倍，而今日杳无音所展现出来的炼药天赋也不同凡响。 能练出极品丹药的炼药师可遇不可求，甚至于比蓝色天赋的修士还要稀少。 可如今，那丫头居然两项都占了。 百年前，乌天华也是被称之为天才的人，但今日他才知道，天才与天才之间也是不同的。 “……后生可畏。” 缓缓吐出这四个字，乌天华脸上罕见多出个笑容，杳无音极高的天赋，普通的背景，甚至于这恰好出现的时机，对青云宗来说都正正好，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宗主，”他开口，沉稳的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急，“您是想……” “没错。” 白鹤忽现，一缕淡香若隐若现，花清妍敛眸，指尖触上纯白，她道:“清珂从小被我养在座下，虽实力不低，但性子娇憨，不善言辞。” “而公孙冠玉和赵俜瑶两人——”她顿了顿，瞥向乌天华，“想来更向着背后家族。” “至于洛朝，”像是想起什么很有趣的事，花清妍勾了勾唇，“一个玄级炼药师，却天天想着写话本……” “有趣至极。” 乌天华敛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花清妍口中的洛朝刚刚也在挑战台，他对洛朝记忆不深，一来洛朝虽是炼药师但从未去过炼药堂，二来洛朝长年闭关，低调得很。 指尖弯曲，慢悠悠地敲了两下桌子，花清妍最后说道:“杳无音如今虽实力尚低，但心性极佳，说话做事不卑不亢，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性子。” “只要能成长起来，假以时日，必有大成就。” 花清妍嗓音轻缓，却透着他人不容置喙的力道，乌天华知道她的意思是会暗中关注着杳无音，护其成长。 但是…… 乌天华蹙眉，“宗主，杳无音如今仍在练气，若是贸然决定让她成为“青云”，怕是其余弟子心中会有异议。” “青云”于他们而言过于重要，杳无音修为还太低，乌天华只怕她不能服众。 “非也。”一声轻笑随着这两个字一同响起，乌天华微愕，他听见花清妍不紧不慢地说道:“清珂从青云森林回来后，便一直同我说要去寻一个外门弟子。” 乌天华自然也知道，他想到某个猜测，蹙眉，“难不成是……？” 花清妍缓缓颔首，“同杳无音一道入宗的那个弟子，天赋同样是蓝色，而且是深蓝。” 又一个蓝色天赋！？ 乌天华一讶，而花清妍还在自顾自地说:“那两人一路结伴，关系不说极好，但也应当不错。” “还有随幼那丫头，内门中除了随风可还有哪一个弟子和她关系好的？” “还有洛朝，今日那玉牌你也瞧见了，两人可还是第一次见面。” “……如此，”花清妍看向乌天华，眯了眯眼，眸中光芒转瞬即逝，“你发现了吗？” 杳无音令人惊叹的地方不止是她的天赋，还有她独特的为人处世以及不可多得的个人魅力。 这才是她能成为“青云”最关键的地方！ 乌天华恍然，他所知道的信息自然没有花清妍多，所以起初还会有些担忧，但是听完这番话后，自然就懂了花清妍的意思。 同时，对杳无音的探究与兴趣也更大了些。 也许幽禁两个月有些久了。 向来刚正不阿，严厉至极的执法长老这样想道。 第93章 梵天尊上 乌天华一脸严肃，单从那张脸上绝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花清妍好说也与他相处了几百年，自然能猜到他的想法。 她轻笑，眉目间的淡然与温和被另一位神色取代，恍惚间，乌天华好似又看到了当初娇俏顽皮的公孙清妍。 “若是有收徒的念头……”想到那位和眼前人之间的渊源，花清妍便忍不住笑意，她看着微愕的乌天华道:“你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执法堂。 完全封闭的屋子内，杳无音甫一进来，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力全部消失了，她猜测着这里许是有什么阵法压制住了灵力。 灵力被压制，杳无音倒没什么感觉，视线扫视一圈，除了墙壁还是墙壁，方方正正，幽暗空荡的屋子最容易让人放大心中的恐惧。 “……怎么那么像小黑屋。”杳无音悄声嘟囔，一双漂亮的眸子多了几分无奈。 杳无音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这种程度的小黑屋相比于以前她被关过的地方，只是小儿科。 她席地而坐，闭上眸子假寐。 没有灵力，代表着她无法唤出狐之之和灵书，就连空间都进不去，只能坐在这里打发时间。 闭了一会儿，杳无音突然睁开眼睛，不无烦恼地想—— 不知道谢凛忱有没有懂她最后的意思，他应该还记得她当初在客栈拿出来的玉牌吧？ 唇角微抿，杳无音有些出神。 没想到“青客公子”自己冒出来了，都不用她去找了。 只是…… 柳眉微蹙，杳无音揉了揉额角，只是这青客公子的身份让她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青客公子是顾清珂，没曾想是一个叫“洛朝”的核心弟子。 洛、朝。 两个字在唇齿间滚了一圈，那张多情的桃花眼还历历在目，杳无音敛了敛眸，若有所思地垂首。 顾清珂和洛朝，会有可能认识吗？青云森林里，和顾清珂起冲突的也是一个核心弟子，那么，顾清珂也是核心弟子吗？ 还有青云宗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啧，”杳无音咬住腮边的软肉，有些焦躁的不爽，“看来还是了解的不够多啊……” “丫头，你想知道什么？” 突如其来的苍老声响让杳无音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谁？” 来时她就注意到了，执法堂外围一群弟子守着，还有几位长老坐镇，绝不会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除非……是执法长老那种实力级别的。 但若是那种实力的人，来找她干什么？！ 杳无音默默攥紧了指尖，身体紧绷。 “你这丫头，倒是警惕得很。” 一声嗤笑，老者的身影渐渐在杳无音面前显现，在看清那人面容的那一瞬，杳无音眸中的警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不解。 “测试……长老？” 听见杳无音还记得自己，老者心情愈好，笑眯眯地点头，“是老夫。” “您来这里干什么？” 眉头微不可查一蹙，杳无音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老者，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的想法。 一个测试长老，会有那么高的修为吗？ “咳，”测试长老轻咳一声，没有回答杳无音的问题，而是负着手，有些倨傲地说道:“你可以唤老夫——梵天尊上。”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修士在这里，怕都是要被惊得两眼瞪大，哆哆嗦嗦腿软了。 大名鼎鼎的梵天尊上，传说中千年前屠妖狐，斩魔修的杀神！据说早已到达了大乘期，只差一步就能到达传说中的境界！ 真正意义上的青云大陆第一人！ 可是现在在梵天尊上面前的是杳无音，一个刚到这个世界不久的“外来者”，她等了半晌，还没等到下文。 没忍住“哦”了一声，“梵天尊上。” 然后呢？ 测试长老想干嘛？ 杳无音十分不解，迷茫的视线看过来时给老者带来了极大震撼，他反应过来了，后退一步，不可置信道:“你、你这小丫头……不知道我？？” 惊得连“老夫”都不说了。 杳无音:“……也许知道？” 老者长呼一口气，知道就好，不然他真的会很丢脸的，只是一口气还没吸上来，他又听杳无音说:“您不就是测试长老吗？” 她观察着眼前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梵天尊上是敬称？” 老者:…… “罢了。”努力让自己不去计较这些小事，梵天尊上看向杳无音，一脸正色:“丫头，你想知道什么？” “老夫可以为你解答。” 杳无音见他神色不似玩笑，摸了摸鼻尖，此时也有些琢磨出来了，看来这测试长老也不是个普通长老啊。 梵天尊上？ 倒是很霸气的称呼。 敛下好奇，杳无音直截了当，问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青云宗当真还是青云宗吗？” 一针见血。 梵天尊上都愣了一瞬。 视线意味深长地看过去，他缓缓道:“老夫没看错你。” 杳无音眉梢微挑，不去探究其话中意思，只是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青云宗——” “自然还是青云宗。” 话说得有些慢，但好歹得到了一个确切答案，杳无音沉沉松了一口气。 是就好。 梵天尊上看她这模样，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你好似十分开心。” “自然，”杳无音笑笑，十分坦然，“既已拜入宗门，弟子便一切向着宗门。” 这话几乎已经算是明示了。 梵天尊上的笑意更深，他抬了抬袖，两人瞬间出现在一个豪华至极的殿内，杳无音微愣，看向身旁的人。 “嘘——” 手指抵在唇上，梵天尊上悄无声息地对她做了个口型。 杳无音若有所思。 这个人非常厉害，她肯定地想，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的修为，最起码是执法长老的级别。 可是一个最低合体期的大能，找她又能干什么呢？ 杳无音默默思忖，而就在她思考间，殿内陡然出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她甚至前不久刚见过。 第94章 拜师 她敛了敛眸，视线先是落在公孙冠玉身上，然后才移向另一人。 那老者身着暗色长袍，一张不怒自威的脸瞧着气势格外唬人，周身没有一点灵力波动，却更现深不可测。 杳无音看见公孙冠玉恭恭敬敬地朝着他行了礼，口中道:“拜见师尊。” 公孙冠玉的师尊？ 这人竟是青云宗那位大长老？ 瞳孔微弱，杳无音不自觉看向身旁一脸悠哉的老者，眼底探究一闪而过。 能在青云宗大长老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听墙角的，又会是什么人？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大长老悠悠抿了口茶，漫不经心的眸子睨着公孙冠玉，公孙冠玉垂着头，低声回道:“如今内门弟子中已有十之三四加入了玄天盟，这些弟子……均已成为我公孙家的人。” 最后一句压的极低，但杳无音还是听到了，她眸色微凛，思绪止不住的发散。 什么叫成为了公孙家的人？公孙家的势力已经渗透青云宗了吗？除了公孙家还有别的势力吗？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青云宗内部，又是否知道这个变化？ 敛下思绪，杳无音接着听两人继续往下说。 “十之三四？” 语气似乎有些不满意。 公孙冠玉忙不迭应道:“加入灵窈宫的弟子也不在少数，赵家同样在拉拢势力。” “剩下的都是一些实力较低，或出自于其余家族的弟子。” 闻言，大长老哼笑一声，苍老的指尖摸索着茶杯的沿口，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画面，眸色都亮了几分。 “公孙清妍……” 听到这个名字，公孙冠玉眼皮子狠狠一跳，他隐隐猜测到什么，却又下意识掩在了心底。 唇瓣微启，大长老漫不经心，“内门可是有个叫随风的弟子？” 随风？！ 耳边听到熟悉的人名，杳无音下意识抿了抿唇，她看见公孙冠玉缓缓颔首，应了一声后开口，“弟子曾试探过那人的态度。” “如何？” 公孙冠玉眯了眯眸，阴狠一闪而过，“并未加入任何组织。” 闻言，大长老指尖微顿，“老夫听闻，他似乎有望成为核心弟子？” 公孙冠玉冷嗤一声，面上不免带了些傲气，“不说随风还未成为核心弟子，就算成为核心弟子了，弟子也有信心把他稳稳压在下面。” 这是公孙冠玉与生俱来的信心与傲气，大长老看着他的模样，唇角微勾，似有感叹，“不错，作为公孙家的嫡系大少爷，就要有这份傲气。” “冠玉，此事的重要性想来不需师尊再强调什么。”大长老一双苍老的眸子微眯，锐利至极，“届时青云宗落入公孙家手中，不管是什么顾清珂，还是赵清珂，随你处置。” “师尊，此言当真？” “当真。” 不管下面的师徒两人在做什么美梦，但杳无音听着，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了，她咬着唇，眸子紧紧盯着下面的两人，似乎要将这两张脸刻在脑海中。 眼前忽然闪过一阵细微的光芒，杳无音头脑懵了一瞬，下意识闭上眸，再次睁开眼时，周遭的环境已经变了。 淙淙流水声从耳畔划过，浓郁的灵气让杳无音精神一振，清风拂面，心底的戾气似乎都散了几分。 侧眸，测试长老静静地立在她身侧，面色平淡，眉目间总是带着的几分戏谑和懒散被一股威严取代。 似乎察觉到少女的视线，他垂着眸，沉声问道:“可听明白了？” 杳无音看着眼前气势威严的老者，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青云宗如她想的一样，内里几乎已经被青云城的大小家族渗透了，上到长老，下到外门弟子。 平心而论，杳无音初入青云宗，其实对宗门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但是想到进入青云宗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以及那些人—— 公孙康乐，公孙冠玉，还有诸葛婉容。 无一不是那些家族中的人。 梁子已然结下，杳无音肯定不会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就屈服，但是她人微言轻，那些家族碾死她甚至只要勾勾手指。 而现在，她唯一能背靠的只有青云宗。 眸色微深，各式各样的念头在心底滋生，百般计较后她终于开口:“梵天尊上，弟子能做什么？” 或者说，他需要她做什么？ 两双同样掩着情绪的眸子对视，杳无音不躲不闪，丝毫不畏惧眼前老者周身若隐若现的威压。 “哼，”蓦地一声哼笑，安静又微妙的氛围被打破，眉目间浮现出杳无音最初窥见的懒散和悠闲，老者笑道:“你一个练气九层的外门弟子，本尊能要你干什么？” “你这修为放在外门中，也是垫底的存在。”他毫不留情地戳开无情的事实。 杳无音:……… 倒也不必说得如此直接。 唇瓣微抿，耳垂处蔓上薄红，杳无音轻咳一声，刚想开口就被截了话，“不过呢——” “本尊倒是缺一个小徒弟。” 语罢，他微微低眸看向杳无音。 杳无音怔了一瞬，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后，指尖蜷了蜷，罕见地有些犹豫。 在这个世界，拜师是一件十分严肃和重要的事，一旦拜师，那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直觉告诉杳无音拜眼前人为师益大于损，但是理智却又让她纠结了一下。 还不知道眼前人的具体身份，还有修为，就这样拜师是不是有点—— “哎，也不知道本尊的拜师礼还能不能送出去——” 梵天尊上若无其事地掏出一个储物袋，微微敞开的一个小缝隙里透出耀眼的白色光芒，隐隐约约，能看见成堆的灵石。 “拜。” 杳无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视线像是被黏在储物袋上，扒也扒不下来，那点子理智和不矜持全被扔在了脑后。 拜，必须要拜！ 今天这个师尊她认定了，谁也别想和她抢！ 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需要用这些外物勾搭弟子。 梵天尊上默默叹了口气，看见眼前少女心动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溢出几分笑意。 真是个小财迷，还好自己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他暗暗想道。 第95章 兴奋的狐之之 “师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杳无音舔了舔唇，迅速改了称呼，双眸微亮，“何时举行拜师仪式？” 其实她心里觉得根本不需要拜师仪式，改个口就成了，但是修真界拜师仪式必不可少，杳无音也只能先耐下心痒。 少女一双猫瞳微微瞪大，眼底的期待期待一览无余，梵天尊上捻了捻手指，没忍住摸了下她的脑袋。 “拜师仪式，待你进入内门后，再举办也不迟。” 杳无音失望地“啊”了声，倒不是不能等，只是这灵石已然拿出来，再让她忘了，就很难。 “你这丫头……” 无奈地摇了摇头，梵天尊上将手中的储物袋扔给杳无音，“余下的，以后再给。” 意思就是这只是一部分？ 杳无音没忍住弯了弯眸，拎着那储物袋，高兴得很。 “既然已经拜老夫为师了，”梵天尊上眯起双眸，态度已然变了，“这修为，可不太够。” 不太够都是说得好听，在他看来，杳无音这练气修为，完全就算不上入了修炼一途。 闻言，杳无音眨眨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揉了揉额，有些无奈。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她，进入青云宗后，大小麻烦就没有断过，根本没有时间静下来修炼。 听到杳无音弱弱的解释，梵天尊上“嗤”了声，抬了抬眼皮，说道:“既如此，这两个月，你就在这里修炼吧。” “执法堂那里……”杳无音犹犹豫豫。 “没有人会发现。”梵天尊上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下一瞬，杳无音的身躯便不受自己控制，落在了泉水旁边，她微微瞪大眸。 “练气九层，”感受了一番杳无音体内的灵气，梵天尊上冷淡道:“这儿是本尊的修炼之地，绝不会有人打扰。” “这两月，你就安心在这儿修炼。两月后，本尊希望你能——” “突破筑基。” 每一个大境界的提升都格外艰难，杳无音丹田内的灵力几乎快要溢出来，但只缺了那一个突破的契机，梵天尊上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并不算太过分。 当初花清妍突破金丹时，也就用了半年，虽说这个小弟子的天赋比不上花清妍，但也不差，两个月突破筑基，不会太难。 杳无音微微愣神，察觉到不停钻入身体中的灵气时才反应过来，她低下头，只见座下隐隐闪着一个阵法。 “此阵法有助于修炼，无需多虑。”梵天尊上负着手，淡淡说道。 “多谢师尊。” 杳无音身处阵法中，自是能直接感受到它的好处。 原来有个师尊，竟是如此的好。 心底淌过一股暖流，杳无音笑眯了眼，再次重复了句，“弟子多谢师尊。” 梵天尊上用余光睨了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嗓音微微发紧，但是杳无音并没有发现，而是疑惑抬眸，“怎么了，师尊？” “你那灵宠，放出来给为师瞧瞧。” 狐之之？ 杳无音愣了愣，下意识把小狐狸饼从空间放了出来，狐之之猝不及防落到她怀里，鼻尖一阵熟悉的香味，它乐不可支:“音音～你是想之之了嘛？” 落在他人耳中就是小狐狸在不停的叽叽叫。 视线一寸寸扫过小狐狸，梵天尊上危险地眯了眯眼，看着还是只二阶魔兽，软萌无害的模样完全不会让人想到这是那只妖狐的血脉。 似是察觉到这股危险的视线，小狐狸叽叽声弱了下来，小动物的直觉是最准的，它从杳无音的臂弯里睁着一双狐眼，琥珀色的眸子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 “师尊？” 眼见梵天尊上站在原地不动，杳无音蹙了蹙眉。 “过来。” 梵天尊上朝小狐狸招了招手，而狐之之自是不会乖乖过去，往杳无音怀里又缩了缩。 杳无音低眸，摸了摸它的后颈。 她能感受到狐之之的抗拒与害怕，虽不知为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安抚了它。 唇瓣动了动，杳无音本想问梵天尊上想做什么，却在下一瞬，怀中陡然空了。 杳无音愕然，再次抬眼只见狐之之欢腾的甩着四肢朝着梵天尊上的方向扑过去，尾巴兴奋地不停转动。 有那么一瞬，杳无音把小狐狸幻视成了一只二哈。 狐之之怎地变得这般快？ “叽叽！” 这是给之之的吗！ 已经扑到梵天尊上跟前的小狐狸亮着眸，软叽叽的嗓音格外清脆，动也不动地盯着他掌心的内丹。 就在刚刚，它从这个很可怕的人类修士身上闻到了一股很熟悉亲近的气息，亲近到狐之之克服了害怕，只想不管不顾地凑上去。 真好闻啊。 毛茸茸的狐狸脑袋抵在了梵天尊上的掌心，他指尖动了动，眸色有些深。 狐之之不停嗅着那枚丹药，确定了那股气息是从丹药上散发出来后，有些小心地抬眸。 漂亮的琥珀色溢满试探。 这是给之之的吗？ 梵天尊上垂下眸，把掌心的内丹抵进了小狐狸的嘴里。 这是那只妖狐的内丹，其中蕴含的灵力与精血早已被他掏空，现下只是一枚普通内丹而已，即使是给了这小狐狸也不碍事。 妖狐又不能重返世间。 “叽！” 小狐狸兴奋地毛毛都炸了起来，它一口把口中的丹药吞了下去，开心地眯起眸，蹭了蹭梵天尊上的掌心。 “嘤嘤……” 之之看错了，你是好人！ 听懂狐之之真实意思的杳无音:……… 她们家小狐狸还是有点好骗的。 柔软的触感带来一丝新奇，梵天尊上虽性子懒散，但从少时起就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其灵宠自然也是实力强悍的高阶魔兽，只有坚硬锋利的鳞片，性子高傲，绝不会像狐之之这样撒娇。 看起来这只小狐狸也没继承妖狐多少血脉。 毕竟当初那只九尾妖狐暴戾得很。 摸了摸狐之之的脑袋，梵天尊上头也不抬说道:“放心，不会有什么事。” 杳无音“哦”了一声，一秒后又补充了句，“弟子没不放心。” 梵天尊上不置可否，他站起身，“好好修炼。” “两月后，本尊自会带你出去。” 第96章 渊源 眼前的身影消失后，周遭再次陷入了寂静。 杳无音站在原地顿了半晌，视线睨到四爪朝天露出白软肚皮的小狐狸时停了几秒，随即把空间里的灵书召了出来。 两人签订契约后，杳无音就可以直接把灵书唤出来，甚至不需要灵书同意，因此突然从空间里被召出来的灵书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手中捧着的书籍还翻在某一页。 杳无音探过头去看，灵书此时也反应过来，慢吞吞地书把阖上，问道:“怎么了？”顿了一秒，他接着说道:“整日在空间里，无聊得很。” “哦，”杳无音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在灵书悄然松了一口气后又后知后觉问道:“哪来的？” 没记错的话，她空间里也没书啊。 灵书脸色古怪了一瞬，摸了摸鼻尖含糊道:“不是有一扇门……” 那扇门他也是才发现，先前两人还未签订契约时，灵书总想着既然以后会回到修罗域，没必要多和杳无音有牵扯，平时在空间里，也就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但自从两人签订契约后，灵书便也没了顾虑，闲来无事就在空间走走，逗弄逗弄湖中心的小莲花，前些日子也终于发现了那扇门。 也是奇怪的很，他以前居然从未注意到，明明那扇门也不算小。 听到灵书的解释后，杳无音“哦”了声，随即，面无表情的神色突然一变，她掏出刚刚到手的储物袋，骄矜道:“有事干了。” 灵书:？ 杳无音:“你不是需要灵石修炼吗，喏——”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灵书看着不断从储物袋里倒出来，快要堆成小山灵石，表情从不解变成了目瞪口呆。 “这儿一半都是你的。” 另一半自然是狐之之的。 杳无音一碗水端得很平。 “你……这是从哪儿搞来的？”灵书看着杳无音，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丫头不会是去偷了吧？虽然以前在修罗域，偷灵石这事习以为常，但现在在修真界，他还是个低级灵，自然不能行事如此嚣张。 好歹，好歹偷少一点啊，这么多，起码有百万灵石了吧！ “阿叔，你在想什么？”杳无音看见灵书的表情，顿了几秒后终于没忍住开口询问，“这些灵石，是师尊予我的。” “师尊？”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灵书一愣，“何时有的师尊？” 他不就几天没注意外界么，怎地这丫头还给自己找了个师尊。 杳无音还没说话，眯着眼懒懒散散的狐之之先开口了，“好、师尊，之之喜欢。” 爪子愉悦地翘了翘。 灵书注意力瞬间被移走，没忍住“嗤”了声，“你这没心眼的小狐狸，看谁不是好人？” 闻言，狐之之不高兴了，翻身坐起来，琥珀色的眸子盯着灵书，某一瞬，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灵书微怔，再看时，却又消失了。 难道他看错了？ 愣神间，小狐狸又黏唧唧的扑道杳无音怀里，大尾巴勾住少女的手腕，软萌无害。 “灵书，坏。”狐之之朝着杳无音控诉。 看来真的是看错了，就这一戳就倒的小狐狸能有什么心思。 灵书毫不留情地“呵”了声，对狐之之的评价不置可否。 杳无音揉额，悠悠叹了口气，“阿叔。” 语气格外无奈。 “罢了罢了。”灵书摆手，不再和小狐狸逗趣，问回正事，“你那师尊，是怎么回事？” “实力如何？” 灵书知道在修真界师徒之间的密切关系，因此问了最重要的问题，毕竟师尊个人实力强大与否，会直接影响到自身的修炼。 强大的师尊可以为自己的弟子提供更多的资源，甚至会直接成为一个不可撼动的背景。 跟着杳无音这么久，灵书自是意识到她极高的天赋，若是因为自己一个没看住，这丫头就拜了个实力低微的师尊，灵书怕是能气得呕出血来。 “实力……” 杳无音犹犹豫豫地吐出两个字，灵书瞥见她微蹙的眉，心微微提了起来。 若真是个实力低的，这灵石不要也罢。 “——应该不低吧？” 杳无音不太确定，毕竟那位也没显现过真实实力，但是能在青云宗大长老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实力绝对不会低。 “对了，阿叔。”想起灵书以前曾在修真界待过，杳无音便想多问一句。 “嗯？” 灵书还在估摸着这个“应该不低”要应该到哪里去，就听到杳无音的嗓音带着几分探究在耳畔响起，“你可知，梵天尊上？” 眼皮子陡然一跳，熟悉的名字让灵书指尖微动，他缓缓抬眸，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梵天尊上？” 杳无音怔了一秒，她察觉到灵书身旁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劲，她“嗯”了声，“师尊起初同我说，可唤他梵天尊上。” 梵天。 原来是他。 灵书情绪恍若一霎平和了起来，他半垂着眸，半晌后低声道:“老夫同梵天，百年前曾见过几面。” 杳无音微愕。 灵书却突然沉默了，好似一段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他已然不知如何再讲下去了。 半晌，也只是笑了一声，“不错。” 杳无音知道灵书这是在说拜这个师尊不错，她抿了抿唇瓣，转移话题道:“那这些灵石？” 灵书哼了一声，脸色如常，“金丹巅峰。” “当真？”杳无音满脸惊喜，灵书缓缓颔首。 “既如此，速速修炼吧。” 伸出手，杳无音轻唤道:“之之，过来。” 小狐狸迷茫地抬了抬眼，乖巧地走过来，杳无音摸着它的后颈，示意眼前的灵石有一半都是它的。 她本以为狐之之会十分高兴，却没曾想它反应极小，兴致缺缺，一双狐眼睡眼惺忪，困顿至极。 指尖微微收紧，杳无音蹙眉，看着快要闭上眼的狐之之，又喊了一声，“之之？” 从刚刚吃了那个东西后，狐之之就一直没精打采，起初杳无音以为它是高兴地不想动，但现在，她才发现事情好似有些不对劲。 “唔……”狐之之勉强睁开眼，耳尖动了动，软乎乎道:“之之、好累…不想次……” 它长长呼了一口气，仿佛很困似的，却又强打着精神，脑袋混混沌沌，只以为现在就要把这些灵石解决了，迷糊道:“给…给、灵书次……” 声音逐渐消弭，杳无音眉头皱的更紧。 而一旁的灵书先是微怔，随即狂喜。 第97章 白家兄弟 杳无音里里外外地把狐之之检查了个遍，直至最后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好似真的就是犯困了一样。 “吃饱喝足可不就是要睡觉了。” 灵书撇撇嘴，手中把玩着两个灵石，灵石中的灵气几乎快要溢出来，他“嘶”了一声，嘟囔道:“这老家伙好东西看来不少，居然都是上品灵石……” 杳无音没听到，她垂着眼盯着怀里的毛绒绒，想了想，把狐之之送回了空间里。 回过神看见灵书，轻哂:“全部吸收了，能到元婴吗？” 元婴。 指尖微顿，灵书也不太确定，每一个大境界所需要的灵气都太多了，越往上越难，所以这里的一半能让他跃到金丹巅峰，但剩下的另一半，却不一定能让他成功突破元婴。 ……而且总不能真的一点都不给那狐狸崽子剩，否则清醒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哭呢。 “算了。” 瞥见他的表情，杳无音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她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要养的灵，能怎么办，受着呗。 灵书已然开始吸收灵石，杳无音确认了眼，席地而坐，静静感受着天地灵气，长眸微阖。 肉眼瞧不见的灵气正以一个可怕的速度灌入她的身体。 青云宗。 “这位道友，麻烦您通融一下，我找一位名叫“杳无音”的外门弟子。” 宗门外，白萧笙躬身含笑，姿态放的极低，一边说着一边往人手里塞了颗灵石。 那弟子摸到灵石，眸光一亮，态度终于松动了些，但仍是一脸高傲地瞧着白萧笙，“行吧，我替你去找一番。” 说罢，他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嘴里嘟囔着话，“又是一个想攀枝的普通人，攀也不知道攀高点的……” 话语顺着风传过来，白萧笙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等到那弟子的背影完全消失，脸上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眼底，一抹阴郁转瞬即逝。 “公子，这人也太高傲了吧，明明只是个记名弟子。” 跟着他一同上山的小厮有些不满，看着青云宗忿忿。 白萧笙斜了他一眼，话中听不出情绪，“记名弟子也是能修炼的修士，你我两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在这说什么。” “公子……”小厮讷讷，不敢再说话了。 白萧笙见他这副模样，愈发烦躁，也不知烦的是什么。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袖里的储物袋，微微有些失神。 为了买下这些药材，白萧笙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及钱财，但还是同杳无音定下的时间迟了几天，也不知……那位会不会不满。 这位炼药师的脾气，他还摸不清。 揉了揉额，白萧笙现在只能盼着杳无音不计较。 “没有叫杳无音的。” 那弟子很快就回来了，脸色不算太好，估计是以为白萧笙在耍他玩儿。 “怎么会呢？这位道友，您确定没有叫杳无音的弟——” “说了没有就没有，怎地还问？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弟子猛地打断他的话，声厉色茬，实则有些心虚。 他刚刚只是在星陨堂外面喊了几句无人应就返回来了，作为记名弟子，他还没有资格擅自进入星陨堂。 好在他这点心虚被白萧笙忽略了。 白萧笙指尖紧了紧，忍不住想道，杳无音这是生气不愿意见他？ 不然，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 眸色微暗，他轻啧一声。 虽然迟了几日是他不对，但这炼药师，脾气确实有些大，大到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公子……？” 身后小厮小心翼翼试探，白萧笙一顿，回神道:“回去吧。” 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两人转身便要走，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白萧笙，果然是你。” 白萧笙脸色微微一变，回过头，眸色微深，他看着眼前的青年，启唇道:“白子昂。” 白子昂仰着头，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人，三人齐齐穿着外门弟子的服饰。 微微一笑，白子昂道:“哥哥，好久不见。” 白萧笙眸中明显多了几分厌恶，“别叫我哥哥，我嫌恶心。” 闻言，白子昂的脸色也猛地阴沉下来，他冷冷道:“我也不想有一个没法修炼的废物哥哥。” “白萧笙，你来青云宗干什么？” “关你屁事。”白萧笙毫不留情刺道，眼前的青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三年前便进入了青云宗。 “呵，”白子昂冷笑一声，“你不会是想在青云宗抱大腿吧？” “别想了，白萧笙，没有人会愿意和你这种废物认识。” 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戾气，白萧笙死死攥住指尖，他咬牙切齿，最后确实气极反笑，“哈，白子昂，与其关心我，你不如想想自己吧。” “进入青云宗三年都未曾到达金丹，你说，你比我这个废物又好到哪里去？” 白子昂被踩到痛脚，瞪大了眼:“你！” 白萧笙:“若是让父亲看到你这幅模样，怕是要重新考虑继承人的位置了。”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相当于一起长大，白萧笙自是知道白子昂最是在意什么，因此说的也是针针见血。 “三年未归家，你还不知道吧，父亲又多了一个孩子，父亲宝贝得很。” “绝不可能！父亲说过家主之位只会是我的！” 白子昂被激得口不择言，而白萧笙听到这话，垂下眸，有些讽刺地想。 果然，父亲从未想过他这个儿子。 “白萧笙，你今日来青云宗，到底是为了何事？！” 兜了半圈，白子昂又问回这个问题，见白萧笙不说话，他就看向那如同鹌鹑一样缩在一旁的弟子。 “你说。” “是、是寻一名叫——” “他找的我。” 平淡至极的男声突然响起，不论是白子昂还是白萧笙，都愣了一瞬。 尤其是白萧笙，他仔仔细细看了来人好几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毕竟这张脸，见过一次后就不会忘了。 第98章 内门考核 是当初和杳无音一同出现在青云城的公子。 顿了顿，白萧笙没有说话。 谢凛忱动作温吞，不紧不慢中透着点儿从容，气质独特，反倒让白子昂一时间有些踌躇。 这人是谁？ 他眯了眯眼，同身旁两人对视一眼，眸中询问之意格外明显。 得到确认的答案后，白子昂移开视线，上下扫视了一圈谢凛忱，轻蔑与不屑溢于言表。 “你是刚入门的弟子吧？” 嗤笑一声，笑意又缓慢从眼底消失，白子昂上半身微微前倾，双眸中流过一丝危险，“师弟，在青云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他以前从未在白萧笙周围看见过谢凛忱，想当然地认为两人根本不认识，只当眼前人闲得发慌，狗拿耗子。 还是要同新弟子讲一讲规矩。 白子昂捻了捻手指，漫不经心地想。 谢凛忱垂着眸，冰凉的视线幽幽地落在白子昂身上，他动了动唇，轻轻笑了一下。 转瞬即逝。 白子昂后背却突然一凉，他抬眸，瞳仁微缩—— “砰！” 强悍而又不讲道理的灵气直接在男人周身迸发，就近的三人猝不及防被打到，疾速后退了几步。 “你是金丹！” 白子昂错愕出声，眸中是深深的忌惮，“金丹期怎么还会在外门！” 白萧笙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侧眸看了眼身后被吓得惊慌失措下意识抓住自己衣角的小厮，又抬眼看向谢凛忱。 舔了舔唇。 一个金丹修士。 还如此年轻。 手指微蜷，白萧笙哑着嗓子，往前走了几步，“这位公子，敢问……” “杳。” 谢凛忱打断他的话，眉眼冷淡，吐出了一个字。 白萧笙明白了，同时心底在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那位炼药师为何让眼前人出面，但好歹知道不是拒绝合作就好。 他吐出一口气，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从袖中掏出储物袋，“这是杳小姐需要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接过，白萧笙顿了顿，没有忍住，“请问杳小姐答应白某的东西，何时可以兑现？” 闻言，眼前的男人动作好似顿了一下，白萧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谢凛忱轻叹一声，“约莫两月后。” 白萧笙:“………” 白萧笙:“啊，啊？” 谢凛忱揉了揉额，言简意赅道:“出了些事。” 停了两秒，他又补上一句“抱歉”。 …… 沉默两秒，白萧笙道:“无碍。” 他面上没什么反应，心底却是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原来这些修士也不全盘都是无礼的。 白萧笙对于两月之后才能拿到丹药一事倒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只不过迟了一个月而已，短短一个月他还等得起。 不过他倒是想知道杳无音出了什么事，没有别的原因，纯粹是好奇而已。 “你，你们居然真的认识？！” 听见这声带着怒意和微末惊慌的声音，白萧笙才想起来这儿还有另外几人。 脸上扬起笑，刚刚被惹恼的心情在看到三人狼狈的模样时瞬间被抚平，他勾了勾唇。 白子昂看清他眼中的嘲讽，下意识想像以前那样动手，却又在触及到谢凛忱冷漠的眼神是歇了动作，变得格外警惕。 为什么一个金丹，却还留在外门？ 一瞬间，白子昂想了许多，而此时，左侧突然传来一道密音，“公子，不必惊慌。” “即使成就金丹，也需通过考核才能进去内门，此人说不定便是考核失败，才会留在外门。” 这话不无道理。 白子昂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于是失了那份警惕，恢复了那副冷傲十足的模样。 他可是有认识的内门弟子，完全不用怕一个外门弟子。 于是白萧笙就发现白子昂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略带写怜悯和看笑话的视线看过来，嘲笑意味十足。 “白萧笙，你不会以为这人是内门弟子吧？” 白萧笙:……… 他没以为啊，怎地许久不见，白子昂这人还如此会替人以为了？ “哼。” 鼻腔里大大地蹦出一道冷哼，白子昂仰着下巴，指向谢凛忱，又示意白萧笙看着自己，“看到了吧，他也是个外门弟子！” “抱上外门弟子的大腿可没用……”白子昂还在接着说，“哥哥，你不如向我服个软，说不定我以后能带你去见见真正的内门弟子。” 白萧笙再次无语。 虽说他由于自身不能修炼的缘故，对那些实力强大的修士多了点滤镜，尤其又多了青云宗的双重滤镜，他对青云宗的内门弟子还是十分敬重的。 ……但若是那些内门弟子连白子昂这种人都能接受的话，白萧笙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想见。 他脸上的神情太明显，白子昂犹如被踩中痛脚，口不择言，“你什么意思？！” 白萧笙直接忽略了他，看向谢凛忱，“若是没有其余事，白某便先行下山了。” 谢凛忱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白萧笙转身就要走。 眼见自己被忽略，白子昂脸色猛地涨红，被气得。 他恶狠狠地回过头看向谢凛忱，放狠话道:“你等着吧，本公子可是认识玄天盟的人！” “只要你在青云宗一天，玄天盟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刚踏出脚步的谢凛忱一顿，他回过头，一双狭长的眸子微阖，面色似笑非笑。 “哦？是吗？” 白萧笙不知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他本来都要下山了，偏白子昂不知发什么疯，直接把那位公子惹恼了，他直接被叫了回来。 惹恼也可能不太准确，毕竟白萧笙可以清晰地看出那人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仍是冷冷淡淡，如同高山上的雪。 不知那位炼药师和这位平时是如何相处的。 白萧笙不合时宜地想道。 “内门考核就在青云峰……呵。” 熟悉的冷笑声把白萧笙的神思唤了回头，余光中他瞧见白子昂和身旁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在嘟囔什么。 眉眼间倒是他熟悉的阴狠。 眼皮子一跳，白萧笙知道白子昂又是在想什么恶毒计谋，他下意识上前，领先一个身位的男人。 唇瓣微动，想说的话被打断。 “无需理会。” 白萧笙惊愕抬眼，视线中是男人冷淡又平静的眉眼。 好似根本不会在意任何的伎俩， 又或者，那是一种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第99章 内门考核（二） 白萧笙闭上了嘴。 他也不再理会还在嘟囔的几人，而是移动视线，观察着周围。 青云宗。 白萧笙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入青云宗，更年少之时，同白子昂关系还没有这么水深火热的时候，他曾求过白子昂带自己前去青云宗瞧瞧。 白子昂自然拒绝了，他义正言辞同自己的兄长说道理，不同于内门弟子可以带三人住进青云宗，外门弟子只能带一人进入青云宗，还需由弟子登记，且若是犯了什么事儿，外门弟子同样手受责。 所以当时的白萧笙再想，他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了。 ……没曾想，今日却有另一个人带着他进来了。 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白萧笙跟着谢凛忱，两人脚步并没有特意变快，从一而终，反而是一直站在白子昂右侧的那人不知想干什么，脚步飞快地离开了白萧笙的视线。 谢凛忱自然也看见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白萧笙便也不去关注，放下心来。 内门考核处在另一座峰上，顾及白萧笙没有灵力，谢凛忱并没有使用阵法，就那么走到安群峰上。 白子昂也不知抱着什么想法，竟也一步不离地跟着两人走过去。 总归谢凛忱也不会关注他。 “内门考核可不像入门考核，不是修为够了就能通过考核的！” 眼见两人毫不在意自己，白子昂忍不住出声，凉凉开口。 然后，几息过去了，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甚至白子昂自己又想到，谢凛忱既然没有成为内门弟子，肯定就是考核失败了，自然知道考核的难度。 如此，倒显得他话多蠢笨。 想到这儿，白子昂又活生生把自己气红了一个度。 虽然没有理会白子昂但余光一直关注他的白萧笙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同时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 看来下次遇上白子昂，不理会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相比于青云峰，安群峰便有些安静。 居住在安群峰的都是内门弟子，鲜少有弟子在外，这样一对比，几人倒格外显眼。 白萧笙在数到第十个内门弟子时，脚步停了下来。 视线中，龙飞凤舞的“考核堂”三字在安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肃穆。 白萧笙有些紧张，顿在原地，半晌未动。 谢凛忱同样顿了几秒，但他却是在想别的事。 一旦参与考核，他就会成为内门弟子，届时，杳无音便一人留在了外门。 若再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不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眸子微微闪了闪，谢凛忱又想到进入青云宗后他们遇到的人，指尖轻蜷，想要变强大的想法从未如此强烈过。 只有强大了，才能更好地护住自己，护住杳无音。 但想要变强大，一直就在外门是决计不行，只有进入内门，才算是真正在青云宗有了一席之地。 种种想法在一息之间转瞬而过，谢凛忱眼皮半垂，迅速做下了决定。 “你不会怕了吧？” 见两人迟迟未有动作，白子昂忍不住嗤笑，嘲笑的视线落在谢凛忱身上，“不是你说要进行考核的吗？怎么又停在这里不动了？” “不会是失败过几次，怂了吧？” 他乐不可支笑出声，谢凛忱幽幽侧过眸，长眸扫了他一眼，白子昂瞬间闭上了嘴。 动作快到自己都有些惊愕。 该死！ 心底狠狠咒骂了一声，白子昂对谢凛忱的恨意又多上一层，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就在这里！ 指甲掐进肉里，带起一阵疼痛，白子昂却好似没有一点感觉，恶狠狠地看着谢凛忱的背影。 考核堂内的人多了起来。 白萧笙注意到堂内的弟子们脸色都很严肃，鲜少有几人放松的，偶尔还有几声惊慌的叫声会从内里传出来。 惊得白萧笙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谢凛忱却恍若未闻，姿态悠闲，俊美的脸从未变过。 “名字。” 长老懒洋洋道。 “谢凛忱。” 白萧笙此时才知道这位的名字，暗暗记下后便看向那长老，长老掀起眼皮子，先是看了眼谢凛忱，又飞快地略过白子昂。 “嗯，”他应了一声，左手结印，在一块玉牌上刻上了“谢凛忱”三字，下一瞬，他惊愕抬眼，“入宗还未有一月？” 谢凛忱淡声颔首。 白萧笙早就知道两人刚入宗，倒没什么意外，而白子昂眼皮子却突然一跳，有些心悸。 入门还没有一个月…… 那这人到底有没有进行过内门考核？若是没有…… 白子昂眸色慌张，现在他左侧那人察觉到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紧了紧。 对，就算没有参加过内门考核，今日谢凛忱也一定会失败。 想到刚刚定下的计划，白子昂悄然勾起一个笑。 长老此时已反应过来了，仍是一脸懒洋洋的模样，他递了一块牌子给谢凛忱，眉梢挑了挑。 “一十二号号测试房。” 今日居然有十二人同时进行内门考核？！白子昂有些惊讶，同时一股不知名的嫉妒阴暗生长。 居然有这么多外门弟子都突破金丹了，可他进入青云宗已有三年，仍在筑基！ “进去吧。” 长老摆了摆手，同白子昂身后人对视一眼后又飞速移开视线。 白萧笙捕捉到两人的视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每一间测试房都有弟子守着，白萧笙自身没有灵力，自是不敢进去，只能在外等着，看着谢凛忱的背影消失在门内。 甫一转头，他就看见先前那长老身后蓦地多出一个人——正是之前白子昂右侧那弟子。 三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不怀好意地笑容。 白萧笙头脑一懵，下意识回头，脸色苍白。 谢凛忱的测试，定是被动了手脚！ 第100章 五秒！ “这内门考核共有三关。” 觑见白萧笙难看的脸色，白子昂勾了勾唇，自以为善心地给他解释，“第一关，也是最简单的一关。” “只要修为到了金丹就能过。” “……剩余两关呢。”白萧笙话语滞涩，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 白子昂嗤笑一声，“剩下两关？” 他倾身靠近白萧笙，嗓音幽幽宛如毒蛇吐着蛇信，“剩下两关……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轰——” 几声怒吼随之响起，白萧笙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与此同时，在外面的一众弟子也被这吼声吸引，几人对视一眼，满脸严肃地跑了过来。 “拜见长老。”几人朝着那长老行了个礼，又抬眼看向测试房，急匆匆问:“可是有弟子在进行考核？” 没有想到内里的动静会这么大，还吸引了许多弟子过来，长老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一双眸子扫过几人，厉声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退下！” 他声厉色茬，落在后面的几名弟子已经有了退缩之意，但站在最前面的年轻弟子却抿了抿唇，凝声道:“长老，可是考核魔兽出现异动？如此大的动静，弟子认为——”应当停止考核。 剩下的话还未说话，就被冷冷打断，“你是何人？名讳是何？” 顿了顿，年轻弟子答道:“弟子名为夏无风，是一名……外门弟子。” “夏无风。”三个字慢吞吞地从唇边溢出来，无端带着几分阴狠。 听到自己的名字，夏长风头垂得更低，偏生不退一步，执拗道:“长老，依宗规所言，考核当以弟子性命为先。” 青云宗内门考核第二关是需要弟子独自解决四只三阶巅峰魔兽，第三关，则是解决一只四阶中期魔兽。 对于初入金丹的弟子来说，第二关还能勉强一过，但最后一关，难度却颇大，因为这四阶中期魔兽便相当于金丹中期的修士。 之所以在这儿派遣长老，就是为了防止弟子在考核期间出现意外。 要说夏无风的担心也没有错，因为这几声怒吼很明显不对劲，平时是绝对听不到如此大的声响的。 同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对上，那长老极缓慢地勾了个笑，漫不经心道:“若是他察觉到危险，自会求救，你莫不是忘了退出玉牌吧？” 退出玉牌是在每个弟子进行考核前都会挂着的东西，若是遇到危险，可以捏碎自动退出，但同时考核也自动失败。 夏无风微怔，随即默了默，往后退了几步。 无声的退让。 白子昂等人脸上勾起笑，唯独白萧笙脸色凝重。 这狗屁的长老根本没给谢凛忱什么退出玉牌！ 再说谢凛忱这边。 简单的进行了一个修为检测后，周遭的环境便陡然一变，黑暗中几道凶狠的气息若隐若现。 谢凛忱眯了眯眸，盯着那片浓重的黑暗，身体下意识紧绷。 几只发光的大灯慢吞吞亮起，空气中，腥臭的涎水滴答滴答淌在地上，细小的灰尘不自然地扬起。 一头、两头、三头……六头…… 行貌丑陋，气势凶狠的六头魔兽齐整整地包围住谢凛忱，每一头都是三阶巅峰！ “啊，”身处中心的谢凛忱笑了一下，周遭空气好似都清新了几分，他垂着眸，低声道:“原来在这里。” 原来，使下的绊子在这里啊。 但是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眸色陡然一深，冷淡的男人气质全然转变，如同看不见低的深渊，眉眼仍是一片平淡，但却让人、让兽不敢直视。 嗷——！！ 几只魔兽不约而同发出嘶吼，誓要撕碎这个胆敢挑衅它们的男人。 偌大的瞳孔直直地盯着正中心的谢凛忱，动作迅疾而又冷厉，猛地冲了上去！ 谢凛忱身躯微动，脚底轻抵，衣袍掀起一角，下一霎，手持长剑的男人浮在半空，如同君临天下的神冷冷地睨着这群魔兽。 剑影凝成。 金丹后期蓬勃而又厚重的灵力一齐迸发，压得几只魔兽动也动不了，只能睁着一双惊慌的眸看着剑影落下—— 砰！ 气波一阵又一阵，扬起圈圈灰尘，四周墙壁悄然间被染上暗红，浓重的血腥味儿萦绕在整片空间。 男人再次轻飘飘落下，周身一尘不染，丝毫血迹都未沾上，与这满地四分五裂的魔兽实体格格不入。 “啊。” 谢凛忱轻笑一声，擦了擦手，“都没了，真是——” 不堪一击。 这道声响巨大的“砰”声自然也传到了外面，几人脸色各不相同。 白子昂同身侧人对视一眼，均是齐齐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得意起来。 他就不信，谢凛忱还能从这内门考核中出—— “破纪录了！” 激动到几乎劈了嗓子的声音乍然响起，白子昂懵了一瞬，什么破纪录了？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长老，微热的心底陡然变凉，指尖紧攥。 不、不可能…… “一十二号测试房破纪录了！” 再次响起的激动声音彻底打破了白子昂侥幸的念头，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南侧墙壁。 白萧笙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心尖狠狠一颤！ 墙壁最顶端的一行小字缓慢地开始变换。 一十二号，谢凛忱，金丹后期，第二关用时，五秒。 五秒！ 那长老脸色陡然阴沉，心底升起一股惊慌来，他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可能，白子昂明明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只要像往常一样，使点手段让他出不来就行了，怎么会，怎么会破了记录！ 那记录明明已经几十年没变过了！ 白子昂究竟给他带来了一个什么大麻烦！狠狠地剜了一眼身旁的几人，他却没有心思去教训他们，因为下一瞬，所有人都能看见半空中陡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片残尸中，清冷如明月的男人正不急不缓地掏出手帕擦拭着修长的指尖，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记录一旦被破，测试房的景象便会实时显现出来！ 不仅是白子昂三人，就连那长老看见这画面时，心底均是狠狠一沉！ 完了！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长老额间的冷汗便不停地往下落。 最后一关，他不仅仅安排了一只四阶中期魔兽。 还有一只四阶后期！ 马上，所有人都要知道他作为看向，却在弟子考核中动手脚了！ 第101章 筑基三层！ “长老？” 余光中冷不丁瞧见踉跄一步的长老，夏无风从惊叹中反应过来，皱了皱眉，下意识扶住了人。 “您怎么——” 最后一个字突然卡在了嗓子眼儿，夏无风惊愕地看着男人眼前的两只凶兽，又看了眼身侧的人。 脸上的担忧一寸寸淡去。 指尖松开，夏无风垂着眸向后退了一步，好似自己从未有过刚刚的动作。 …… “计恨。” 一片浓重的血腥位儿中，绝色的女子缓缓出现，眉眼高冷至极，她赤着足，行至谢凛忱身侧，恭敬道:“灵主。” 这居然是一只灵？ 这真的是一只灵！ 考核堂内，弟子越聚越多，许多未曾闭关的内外门弟子都得了信儿，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考核堂内有个弟子破纪录了，齐刷刷奔了过来。 他们看着那只漂亮，仙气十足的灵，眼睫眨也不眨。 “这…这应该是只仙域灵吧……” 不知是谁飞快地嘟囔了一句，人群中齐刷刷响起了一片“嘶”声，好似受到了极大刺激般。 真的会是传说中的仙域灵吗？ 可若是不是，又有哪域的灵会这般…这般绝色而又强大呢？ 几十道目光近乎痴迷地看着那道白衣蹁跹的身影，长鞭甩在地上，漂亮的侧脸一片冷厉。 ……大多人甚至都忘了想为什么内门考核会有两只四阶魔兽同时出现。 两人动作好似各不相干，但配合却极其默契，几息间，两头四阶魔兽就落得个同先前六只魔兽一样的下场。 “……这人已经到了金丹后期。” 有感知到谢凛忱气息的内门弟子神色复杂，他忍不住低叹一声，“如此年轻的金丹后期……” 人群中，几道视线悄然对上，密音入耳。 “可是前几日那位？” “应该是的，只有那般天赋才会如此强悍！” “快去告诉公子/小姐，此人定要拉拢！” 一片惊叹中，悄无声息少了几个人。 白萧笙人都要傻了。 他本以为谢凛忱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没曾想，局面竟变换得如此之快！ 金丹后期！ 怪不得，怪不得谢凛忱完全不在乎白子昂的小动作，有这般实力，确实不会放在心上！ 白萧笙注意到白子昂三人早偷偷溜走了，但他完全没有心思管他们，只满脑子的兴奋。 他同杳小姐是合作关系，而杳小姐又同谢公子是好友，那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他同谢公子是合作关系！ 谢公子如此天赋。定能成为核心弟子！而他以后也是认识青云宗核心弟子的人了！ 白萧笙乐滋滋地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就认识了某位核心弟子。 ——几息后。 画面陡然消失，众人仍意犹未尽地站在原地，甚至有几人围在了测试房门口，等着谢凛忱出来。 谢凛忱一出现，就看到的是这般景象。 脚步微不可查一顿，转而继续宛若无事地向前走。 男人脸色太过冷淡疏离，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攀谈。 “长老。” 漫不经心地行至那长老身前，谢凛忱低眸，蓦地笑了笑，“未曾想长老如此看好弟子。”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懵，随即看到那长老苍白的脸色，瞬间想起了什么，视线变得微妙起来。 “长老。” 一片寂静中，夏无风率先开口，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敢问考核中为何会出现两只四阶魔兽？” “可是考核内容有所变化？！” 他声音清朗，不大不小，恰好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众人长年在青云宗，又哪会不知道考核有没有变化。 许是夏无风的质问起了作用，又有人开口说道:“若是考核内容无变化，弟子可否怀疑次行为长老故意为之？” “长老可否给众弟子一个解释？” “以往考核，又可否有过类似事件？” ……… 一句又一句，一声又一声。 扑面而来的质问让那长老不停地向后提，他张了张唇，想说“放肆！”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完了。 满脑子只剩下这两个字，头晕目眩中，那长老似乎看见了执法长老。 ……不，不是似乎！ 那煞神真的来了！ 乌天华冷眼扫过周围，视线落在谢凛忱身上时停了一瞬，又面不改色地看向快要瘫软的人。 摆了摆手，“带下去。” “是！” 无需审问，证据确凿，乌天华直接唤人带下去。 “不，不……是白家，是白子昂……”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周遭一片寂静，在乌天华的视线内，极少有人能保持淡定。 “谢凛忱？” 乌天华眯了眯眸，再次打量着这个同样是蓝色天赋的少年，谢凛忱这个年纪与他而言，确实只能算个少年。 天赋不错，可能拥有一只仙域灵。 迅速在心底按下这两个想法，乌天华沉声道:“既然通过了考核，那便是一名内门弟子了。” 说罢，眼风一扫，迅速有考核堂的人送上了内门的腰牌。 谢凛忱接过。 “既入内门，便更要好好修炼。” 这样一句似嘱托，似提点的话从执法长老口中出来，仍坚强留在原地的几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执法长老何时也会说这些话了？当真是一件奇事。 众人不可避免地在心中默默腹诽，却又在听见下一句时再次惊掉了下巴。 “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向来不稀于收弟子的执法长老这般问道。 谢凛忱动作一顿，狭长的眸子与那双锐利的眼对上。 两月后。 清澈冰凉的湖水让，阖着眸的少女眼睫轻颤，双手结印，繁复奥秘，源源不断的灵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被吸收。 杳无音的气息不断变化—— 筑基二层……中期，后期，巅峰…… 筑基三层！ 第102章 回域 空气中的灵气缓缓收敛。 杳无音睁开眸，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她站起身，张了张指尖，感受到灵力，满意地笑了笑。 “修炼得如何了？” 梵天尊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负着手，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杳无音侧眸，指尖张开，一团小巧的青色光芒转瞬而逝。 “筑基三层？！” 梵天尊上微讶，不自觉挑了挑眉，再次看了眼自己新收的小弟子，缓缓笑开，“看来老夫还是嘀咕了你这丫头的天赋。” “不错。” 眼见杳无音的修为比自己预期的还要高，梵天尊上此时也难免有些高兴，他顿了顿，左手一翻，扔出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 杳无音:？ 她愣了愣，接过纱衣。 “黄级中品灵器，穿上它。”简明扼要地说了下纱衣的品质，梵天尊上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勾唇，“走吧。” “带你回执法堂。” 闻言，杳无音回过神，把手中的纱衣攥紧，笑眯眯地颔首。 空间内，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灵书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黄级中品……啧。” 最后一个“啧”很明显带上了点儿个人情绪。 可惜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颗沉默的蛋，还有一颗不知为何格外兴奋的小莲花，无人注意灵书的话。 而灵书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他默了默，不知想到了什么，下一瞬，一本空白的书籍倏地飞到半空中。 指甲轻轻一划，点点血珠冒了出来，他抬起手—— 以指为笔，以血为墨。 轻飘飘写下了三个大字。 刺眼的光芒瞬间照亮整片空间，灵书眼睫颤了颤，慢吞吞地向前塌了一步，背影被光芒吞噬。 同一时间，修罗域天空中的裂缝骤然变大，像是有人活活撕开了一个口子。 众多修罗灵都瞥见了这股景象，惊疑不定地抬头看着苍穹。 “又有修罗灵被召唤了吗？” 有才诞生的低级灵大声问道，很快，就又另一道声音回答了它，“这不是召唤灵时的景象，是、是——” 后面几个字迟迟说不出来，像是十分艰难似的。 那低级灵虽然诞生不久，但脾气确是实打实地符合修罗域，他拧眉道:“是，是什么啊？” “是有修罗灵回来了。” 非同于刚刚那道结结巴巴的声音，这次解释的人很明显淡定了许多，低级灵耳朵动了动，侧眸看过去，一张暴躁的脸上微不可查地含着几分恭敬。 “春不语大人。” 一身红衣的女子朝他露出微笑，妖娆漂亮的脸又因眉梢间的淡然显得温婉，两股气质大相径庭却又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赫然正是春不语！ 而春不语身侧还站在一个三头身，脸色臭臭活像谁欠了他钱一般的奶娃娃。 低级灵也知道这位的身份——闻也昭，不管是几百年前，还是如今都凶名在外的“前”高级灵。 闻也昭抱着双臂仰着头，嫩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怀疑，“春不语，你确定是那老酒鬼回来了？” 春不语耐心地纠正了闻也昭对灵书的称呼，轻轻柔柔地“嗯”了声。 “嗤。” 闻也昭冷声嗤笑，话中情绪不明，“那老酒鬼运气倒不赖。” 不仅没有被扔回来，还苟到了可以回来的时候，修罗域的灵同其他域的灵不同，其余四域的灵一旦同驭灵师定下契约，没有灵主的准许，它们不能擅自回到灵域。 但修罗域可能天生反骨，它们的特殊让修罗灵只要到了某种境界，就可以来回自如地往返修真界和修罗域之间。 以前这个“某种”境界是什么，它们这群灵快要忘了，但现在的这个境界……显而易见，是元婴。 不仅是春不语和闻也昭，其余灵也感知到了元婴的气息。 众人面面相觑，直至灵书的身影完全浮现，那股子懒散劲儿扑面而来，它们才彻底反应过来。 “是灵书！” “他的修为……到元婴了？” “那不就成了中级灵了吗！” 听到最后一句时，嘈杂声不约而同停了下来，这些好战，暴躁的修罗灵屏住了呼吸，以一种格外惊奇的目光打量着灵书。 灵书:……… 仅仅怔了一秒，他就挑起了眉，勾着腰间的酒，乐呵呵回道:“各位，好久不见。” 刚说完，灵书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冲过来。 他顿了五秒，一秒在思考要不要在幼崽面前喝酒，四秒都在推翻这个想法，别说闻也昭这个假幼崽，就说在那只小狐狸面前，他也没少喝。 “喂，老酒鬼，你成元婴了？” 相比于那群低级灵，闻也昭就不客气多了，鼓着包子脸质问。 灵书尝了一口梅花酿，咂了咂舌，心情颇好地垂眸道:“是啊。”说完，他笑眯眯道:“对老夫客气点，不然——” “把你吊起来揍。” “你！” 闻也昭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当即就要和灵书动手。 灵可杀不可辱，他今天一定要让这老酒鬼看看自己的厉害！ “好了。” 春不语插进中间，不咸不淡打断两只灵的冲突，她抬眼看向灵书，眸底闪过几抹不明意味，“灵书，你成了中级灵。” 低级灵实力的最高上限就是金丹，灵书已然成了元婴，自然不能算低级灵了。 相较于闻也昭，灵书对春不语的态度很明显好了许多，又或者说，这儿的没一只灵都对春不语十分恭敬。 若没有春不语的存在，修罗域如今岌岌可危的秩序也会不复存在。 灵书:“是，我的修为已经到了元婴。” 春不语:“……是你的灵主？” 灵书飞快点头，眉梢间有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得意，“那丫头给了我差不多一百多万灵石吧。” 一百多万！ 一群许久没见识过这么多灵石的修罗灵咽了咽口水，快馋疯了。 饶是春不语也有些惊讶这个数字，她沉默了一会儿，同时心底也大致有了个数。 她又问:“修真界可有什么变化？” 想到杳无音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灵书眉头皱起一脸厌恶，厉声道:“无甚变化！” 还是让灵厌恶。 第103章 伺机而动 春不语丝毫不意外这个回答，她哼笑一声，意味不明。 “你看起来很满意那位灵主。” 闻也昭盯着灵书，冷不丁出声，灵书愣了一下。 半晌，才漫不经心说道:“谁能给老夫酒，老夫就满意了。” “切。”闻也昭不屑地嗤了一声。 春不语笑笑，低声道:“那么……” “你同我们讲讲那位灵主吧。” 修罗域已然连接上修真界，灵书是第一个被召的灵，春不语不能让他成为最后一个，她要让这群修罗域的灵明白，它们迟早会再次回到修真界。 女子眸光微闪。 某位快被说出花的灵主此时正关在小黑屋中。 梵天尊上把人送回来之后就悄无声息消失了，临走前只留了一句“等我联系”就留下杳无音独自沉默。 行事十分不靠谱。 杳无音揉了揉额，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能否退出师门的重要性问题。 ……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最后毙于已经被吸收完的拜师礼。 一百多万灵石，她暂时还还不起。 “吱呀——” 小黑屋陡然被打开，杳无音回过神，她眯了眯眼，视线中多出两个执法弟子。 “幽禁结束，你可以走了。” 执法弟子十分冷酷无情，说完就消失在原地，杳无音“啧”了一声。 给带来不给送走。 她慢吞吞地起身，踏出执法堂时，视线下意识扫了一圈，随即怔在原地。 谢凛忱不知怎地没穿外门弟子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熟悉的白色衣袍，眉眼清俊，气质独特，只单单站在那儿，就引得许多目光。 鲜少有弟子愿意踏足的执法堂破天荒地多了许多女修士。 谢凛忱瞧见她了，面色未变，只眉梢轻轻挑了挑，透了点儿吝啬的高兴，他说:“杳杳，过来。” 被唤的人弯了弯眸，一双猫瞳成了月牙儿，杳无音抿了抿唇，无端有些高兴。 啊，以前从小黑屋出来可从来没人等过她呢。 少女前进的步伐没忍住跳了跳，带着雀跃与欢喜，“谢凛忱？” 杳无音歪了歪头，试图压制心底升起的奇怪感觉，她好奇道:“你怎地没穿这个？” 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谢凛忱顿了一下，简明答道:“我通过了内门测试。” “哦，”杳无音恍然大悟，原来成了内门弟子啊，“什么时候进行内门测试的？” 谢凛忱说了一个日期。 两人不紧不慢向前走，杳无音听到青年口中的时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问:“内门生活如何？” “还好。” 如果忽略一群时不时就会来找他切磋然后被打傻的内门弟子外。 杳无音自然不会知道谢凛忱现在在内门已然成了大魔王，但她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有些多，于是蹙了蹙眉。 谢凛忱目光一扫，那些视线瞬间消失。 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当初杳无音和诸葛婉容的挑战台，挑战结束后，两个当事人就被带到了执法堂，又因着在场一些修士的小心思，宗门内多了一个极品炼药师的消息并没有大肆传出去。 但是内门考核记录被破一事不然，短短半日就传遍了内外门，这也是为何不停地有内门弟子去挑战谢凛忱。 而且这位破纪录者最令人敬佩的一点是——他拒绝了执法长老！！ 虽说青云宗弟子或多或少都十分畏惧这位执法长老，但也不可否认执法长老实力强大，而且还是一名地级炼药师，若真的有拜其为师的机会，怕是要乐疯过去。 可是谢凛忱拒绝了！！ 杳无音绝对意识不到，在她修炼的两个月中，背后关注谢凛忱的人已经多到一个可怕的数字。 “这是白萧笙送来的药材。” 谢凛忱递给杳无音一个储物袋，杳无音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你同他说了没？” “说了。” “那便好。” 杳无音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提前和谢凛忱说过，不然还没法同白萧笙说清楚。 两人已经到了星陨堂。 谢凛忱低垂着眸，静静地看着杳无音，少女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她眨眨眼，疑惑地“嗯？”了声。 看她干什么？ 轻笑乍然从唇齿边溢出。 谢凛忱向下倾身，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杳无音都能数清男人轻颤的长睫。 “你……” 嗓音滞涩，杳无音无意识抿了抿春，她想问你要干什么，却无端哑了嗓子。 好奇怪。 杳无音眼皮半垂，想躲开，男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微微一侧，低沉的嗓音便在耳畔响起，带着微末笑意，蛊人至极。 “杳杳原来这么厉害。” 杳无音:啊、啊？ 少女的长睫不停地颤，耳垂升起一股薄红，谢凛忱盯着那处，眸色暗了暗。 他道:“杳杳就是黑袍炼药师，对吗？” 杳无音:……… 杳无音:！ 眨了眨眼，她这下反应过来了，谢凛忱不傻，看见她能炼出极品丹药估计就猜出她马甲了。 她干笑两声，故作无辜:“是、是呀……好巧。” “确实巧。” 谢凛忱拉开距离，冷冷清清回道:“早知我就不拍下那颗筑基丹了。” 杳无音自知理亏，没说话。 “嗯……”她想了想，找补道:“下次你若是需要什么丹药，找我就好了！” 少女的眸子亮晶晶，显然是认真的，谢凛忱顿了顿，心底蓦地软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嗯”了声。 “这几日——” “嗯？” 谢凛忱话锋一转，眼眸闪动，“这几日可能会有许多人找上你。” 杳无音不解，“为何？” “一个蓝色天赋的修士，能炼出极品丹药的炼药师……”谢凛忱不紧不慢说道:“这两个身份你觉得哪一个不会被注意到？” 杳无音反应很快，她蹙眉，“你是说玄天盟？” “不止，”谢凛忱回想着找上自己的各方，挑了记得的，“还有灵窈宫。” “玄天盟背后是公孙家，”杳无音眯了眯眸，下意识开始分析，“而灵窈宫，背后应该是赵家。” 第104章 神级魔兽 “公孙家那位大少爷——” “嗯？” 谢凛忱挑眉，见杳无音一脸嫌恶的模样，顿了顿，“你见过？” 杳无音颔首，拧着眉说了当初在青云森林发生的事。 “只看公孙冠玉，以及那公孙康乐的性子，这公孙家……” 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但谢凛忱知晓杳无音的意思，两人目前接触到的公孙家的人，没有一个看起来正派的。 既已和公孙家的弟子结下梁子，那自然是入不了玄天盟了。 “还有赵家的人，我们还未曾遇到过。”杳无音提醒道。 听到这话，谢凛忱微顿，继而说道:“灵窈宫的人也曾找过我，看起来……比玄天盟好一点。”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 杳无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知突然想起什么，“啧”了声，“青云宗还真是人才辈出。”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话。 笑了笑，谢凛忱淡声应了句“嗯”。 “再嚣张……这也是在青云宗，倒也不用太担心，想来这些人，还不敢在明面上出手。” “嘶——”蹙了蹙眉，杳无音摆手，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你既已进入内门，便安心修炼。” 她开了个玩笑，“说不定哪天就成为核心弟子了，我还等着你罩我呢。” 谢凛忱莞尔。 两人不再逗留，杳无音回了星陨堂，甫一回屋，身影便瞬间在原地消失。 空间内安静的过分。 “之之？” 无人回应，杳无音顿了顿，视线移到湖中心的小莲花上，凑近了，她终于瞥到一点熟悉的影子。 愈长愈大的莲花瓣中间，突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脚尖轻抵，身躯如燕般轻飘飘地飞到莲花旁，杳无音俯下身，修长的指尖拖起安静的蛋，眼底担忧一闪而过。 黑色的莲瓣左右摆了摆，调皮至极，杳无音垂下眸，笑了笑，她温声道:“做得不错。” 莲瓣晃得更开心了。 杳无音安抚性地摸了摸它，随即抱着蛋飞回去，同一时间，灵书的身影蓦地在空间显现。 瞥见杳无音时，脚步微妙地顿了下。 “去哪儿了？”少女头也没回，微阖着眸，掌心搭在蛋面上，细细的灵力从指尖传输到蛋里。 灵书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老夫回修罗域看看。” “回修罗域？”杳无音有些惊讶，手上输入灵力的动作没停，视线却已经看向灵书，“你可以回修罗域？” “当然，”觑见杳无音惊诧的模样，灵书有些得意，他负着手，“修罗灵可以在修罗域和修真界两界来去自如。” 杳无音眯了眯眼，“阿叔，你如今什么境界了？” “元婴！” “当真？” “你这丫头，老夫还能骗你不成？”顶着杳无音探究的视线，灵书有些不高兴了，他向前一步，属于元婴期的威压一瞬迸发。 杳无音双眸一亮。 灵书的修为居然元婴了，真是意外之喜，连带着她对小狐狸的担忧都少了几分。 但是灵书注意到了。 他侧了侧头，视线落在毫无动静的蛋上，“这小狐狸，怎么了？已经快睡了两月了。” 杳无音下意识垂下眼，摸了摸光滑的蛋，话语间有些发愁，“不知道呢，不过我没感受到危险。” 他们签订了契约，若是狐之之有什么危险，杳无音是能感受到的。 但刚刚她输入灵力去感受狐之之时，接受到的感觉是舒适而又强大的，那是狐之之给她的回应。 “奇也怪哉……”灵书悄声嘟囔，像是随口一说，“难不成这小狐狸还能升级不成？” “什么升级？”杳无音耳朵很灵敏，她追问道。 灵书微怔，随即目光探究地看向某只躲起来的小狐狸，“传闻中有一些神级魔兽，起初只有低级魔兽的实力，但只要成长起来，就可以不停升级。” “但是神级魔兽早在几百年前就消弭了，大陆中最强大的也只有九级魔兽，这小狐狸既然出现在这座大陆，……升级的可能性并不高。” 灵书默默补充道。 闻言，杳无音眼皮子一跳，缓缓抱紧了手中的蛋，灵书不知道狐之之的来历，但她可清清楚楚。 狐之之还真不一定是这座大陆的魔兽。 “升级可会有什么危险？” 听到这话，灵书一愣，摇摇头，“理论上升级本身是没有什么危险的，除非受到外界的危险。” 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狐之之一直在空间内，是绝对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 灵书觑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可置信道:“丫头，这小狐狸不会真的是……？” “嗯。” 杳无音点点头，简明扼要地把她如何捡到的狐之之说了一下。 “啧。”灵书轻啧一声，眸中带上几分玩味，没曾想这小狐狸来历还不简单。 既然确认了狐之之不会出什么问题，杳无音就把蛋安安稳稳地放了下来，视线重新落到眼前的灵上。 “阿叔，你能带我去修罗域吗？” “不能！”灵书反应极大，让杳无音都愣了一下。 她本就是随口一问，因为从未有过修士去往灵域的情形，只是她想着修罗域可能会有所不同，所以问了一下。 没想到灵书的反应会这样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见过有哪个修士能去灵域的？” 灵书反应极快，顿了一秒后便淡声反驳杳无音。 无奈杳无音已经认定了可以，她眯了眯眸，肯定道:“修罗域可以的吧。” 可以去修罗域的吧，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你不愿意带我去。 明明杳无音没说这些话，灵书却偏偏从那双眸子中看出来了，他受不了那点若有若无的控诉，只得好声好气解释。 “等你实力再高些，老夫带你去如何？” 修罗域原来真的能接纳修士。 眸光微闪，杳无音“嗯”了声。 “到了金丹，你便要带我去修罗域。” “……金、金丹？！” 他原来的意思是最起码要到元婴才行，怎地现在就只需要到金丹了？ 按这丫头的天赋，到金丹想来也不需要太久，他要怎么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把那群棘手的灵说服呢？ 已经在忧愁自家灵主安全问题的灵书神情凝重。 “嗯，金丹。” 杳无音眸中浮现笑意，她打断一脸欲言又止想要再说些什么的灵书，笑道:“就这样说定了。” “好像有客人来了。” 尾音落下，人已经在空间内消失了。 只留下一只暗自发愁的灵。 第105章 天榜大赛 杳无音最后说的话不单是为了堵住灵书，她确实感应到了有一股气息在靠近。 许又是随幼那丫头。 “吱呀——” 含笑抬眸间，杳无音视线中多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珂师姐？” “是我。” 顾清珂笑了笑，眸子弯弯，面上兴奋至极，“叨扰了。” “怎么会。”杳无音反应过来，站起身迎上去，“清珂师姐来得正巧。” 顾清珂抿唇，有些羞涩开口:“前些日子有些事耽搁了，没有及时来找你。” 闻言，杳无音轻咳一声，她摸了摸鼻尖，“无事，前些日子……” “我也在执法堂。” “执法堂？”顾清珂讶了一瞬，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不可思议道:“原来无音师妹就是那个极品炼药师吗？” 杳无音:…… 什，什么？ “诸葛婉容。”顾清珂提醒道。 “嗯……那应该是我。” 极品炼药师？ 谁传出来的称呼！ 顾清珂笑眯了眼，感叹道:“没想到无音师妹这般厉害，不过，你同那诸葛婉容结下梁子……” “无事。”想到诸葛婉容，杳无音眸色暗了暗，她还不知道诸葛婉容如今怎么样了呢。 像是看出来杳无音的想法，顾清珂犹豫了一瞬，才道:“听闻诸葛婉容暂时离开宗门，回诸葛家了。” 她也是听他人随口一说，并没有特意去打听，此时顾清珂有些懊恼，若是知道另一人是无音师妹，她定会时刻关注着诸葛婉容。 “莫要害怕，我可以保护你。”顿了半晌，顾清珂不甚熟练地拍了拍杳无音的肩。 杳无音怔了一瞬，随即哑然失笑，她想说自己并不害怕，但触及到顾清珂担忧的眼神时，话转了一圈又变了。 少女柔柔地笑:“谢谢师姐。” 顾清珂瞬间心底一软，她神情极其认真凝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师姐，你可否同我讲一下玄天盟和灵窈宫？” 杳无音还是想多了解一下玄天盟以及灵窈宫，这两个背后分别代表的家族强大，她得多了解一点。 本以为顾清珂这个内门弟子会知道一点，杳无音已经做好听许久的准备，没曾想她说完之后，顾清珂便一脸迷茫地看过来。 语气十分疑惑，“玄天盟和灵窈宫是什么？” 杳无音:……… 杳无音:？？ 她一脸诧异，“师姐不是内门弟子吗？” 顾清珂顿了顿，这时也反应过来杳无音还不知她的身份，她抿唇，小声道:“不，不是。” “我是核心弟子。” 核心弟子？？ 杳无音一惊，这才反应过来顾清珂从未和她说过自己是内门弟子，全是她先入为主了。 也对，也对，能和公孙冠玉对上，怎么也应该是个核心弟子。 “可是师姐，”杳无音想到在青云森林发生的事，默了默，看着那双依旧迷茫的眸子，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你不是认识公孙冠玉吗？” 认识公孙冠玉，不知道玄天盟？！ “嗯。”顾清珂点点头，认真的俏脸上多出几分嫌恶，“公孙冠玉也是核心弟子。” “所以，这玄天盟和灵窈宫究竟是什么？” 杳无音再次沉默。 看着顾清珂的样子，是真不知道玄天盟和灵窈宫的存在了，她无奈扶额，有点想问顾清珂平日都干些什么。 这般想着，杳无音便也自然而然地问出来了。 “闭关修炼。” 顾清珂也不觉冒犯，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她，此时她也后知后觉察觉到一点不对劲，抿了抿唇，“这玄天盟和灵窈宫是有什么特殊吗？” 两人对视一眼，杳无音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同她讲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这不可能！” 听到玄天盟和灵窈宫背后多是公孙家和赵家人时，顾清珂下意识反驳，顶着个严肃认真的脸，十分肯定地说道: “师尊绝不会让这样的势力存在于宗门内！” 杳无音看着她，那口气终究是叹出来了，她把激动站起身的顾清珂压下来，说道:“怕是还不止这两股势力。” 闻言，顾清珂瞪大了眸，又开口说道:“师尊绝不会——” “慢着。”杳无音打断她的话，顿了两秒后才开口，“师姐，敢问令师尊是谁？” “宗主。” “……咳，咳咳。” 顾清珂回答得很干脆，杳无音却被惊住了，不可置信道:“宗主？！” 顾清珂认真点头，眸子微闪，抓住了杳无音的手，“无音师妹，你信我，师尊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势力存在于宗门内的！” 杳无音:……… 她这下真有点信了，顾清珂师尊若是别人，她定对这话嗤之以鼻，但若是青云宗宗主，杳无音觉得还有几分可信度。 许是有什么暗中的计划。 杳无音眯了眯眸，暗中想道。 “师尊已经出关了……” 顾清珂还在念叨，杳无音耳朵捕捉到了好几个“师尊”，她顿了顿，不期然想起自己的便宜师尊。 “清珂师姐，你可知梵——” 话还没说完，杳无音抬眸，只见面前空空如也，一点人影都没有。 惊愕过后，便是失笑。 顾清珂当真是个等不了的性子。 对了，她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天榜大赛”？ “天榜大赛是什么……”杳无音蹙了蹙眉，指关节敲着桌子。 “天榜大赛是宗门内部举行的大赛，赢着可上天榜。” 听到熟悉的声音，杳无音一惊，随即惊喜开口道:“师尊？” 话音刚落，梵天尊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他自然而然地坐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杳无音，打趣道:“丫头，看来你人缘不错嘛。” 杳无音:？ “清珂性子直，能让她做朋友的人可不多。” 梵天尊上慢悠悠说着，没注意到自家小徒弟看他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古怪。 第106章 玄天秘境 虽然但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梵天尊上这时才觑见自家小徒弟的脸色，眉头未蹙，抬手扣了下少女的额头，没好气道:“你这脑瓜子，又在想些什么？” 杳无音讪笑，嘟囔道:“没在想什么。”她摆了摆手，轻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来，“还请师尊同弟子详细地说说这天榜大赛。” “呵，”梵天尊上没好气哼笑一声，在杳无音讨好的视线中接着说道:“宗门内有一榜，其名为天榜，天榜之上共有一百人。” “而天榜大赛也随之而来，宗门内所有弟子均可参加大赛，前一百胜出者即可上榜。” 杳无音懂了。 她“嘶”了一声，接着问:“若是上榜——可有什么奖励？” 少女眸中的期待太明显，梵天尊上垂眸，存了几分逗弄心思，“怎么，你也想参加？” “师尊说笑，弟子这修为怕是第一轮都过不去。”杳无音唇角微勾，一双漂亮的眸子笑眯眯地弯起，梵天尊上听到这话，暗“啧”一声，现下倒是有些不高兴。 他拧眉道:“你这修为怎么了？一个天榜大赛而已，作为老夫的弟子，还能这点挑战都过不去？” 杳无音含笑，听到这话也不恼，十分自然地改口道:“师尊教训得是，所以——若是上了榜，可有什么奖励？” 梵天尊上微妙地顿了一顿，看着杳无音清亮的眼，眸子慢吞吞地眯起，半晌，哼笑一声，“你这丫头，心眼儿倒不小。” 话是这样说，却是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杳无音托着腮，笑容不变。 “不过可惜啊——”梵天尊上佯装可惜地叹了口气，余光注意着少女期待的神情，“奖励是一点没有。” 神采奕奕等着的杳无音:……… 那些天榜有什么用？？ 许是看出她心里想的什么，梵天尊上无奈摇了摇头，笑叹:“丫头，你要知道，对大多人来说，天榜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奖励。” 那是无法比拟的荣誉。 杳无音表示她对天榜没有兴趣，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像是没有了胡萝卜在前面吊着的驴，半点都不想往前跑。 “啧。”看到自家小徒弟懒散的样子，梵天尊上还有些不甚习惯，“罢了罢了。” “嗯？” “今日老夫便破例，给你透个底。”反正大赛结束后也会宣布，他现在说也是一样的。 梵天尊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一月前，中央大陆放出消息，玄天秘境即将开启。” 秘境？！ 杳无音眼皮子一跳。 “玄天秘境是现存秘境中唯一一个天级秘境，百年一开，可遇不可求。” 梵天尊上敲了敲桌子，挑起唇角，“秘境内含无数天材地宝，最重要的是，其中还藏着一位渡劫期大能的传承。” “渡劫期……”杳无音喃喃，指尖微蜷。 居然是渡劫期修士的传承！ “中央大陆各给了剩余四大陆五个名额，青云大陆的五个名额……自然是落在了青云宗。” “所以这次的天榜大赛……？！”杳无音脱口而出。 “没错。”梵天尊上点了点头，“这次天榜大赛的前五，说不定就能落得这五个名额。” 他缓缓勾唇，悄无声息诱惑道:“丫头，这可是玄天秘境。” “参加。”杳无音眼也不眨，笃定道:“必须参加。” “师尊，现如今的天榜前五，都是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闻言，梵天尊上先是一讶，继而失笑，“丫头，不是为师打击你，而是你这修为……”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但其表情已经点明了一切。 你的修为太低，别想了。 明明白白看清楚的杳无音:……… qaq 觑见杳无音的脸色，梵天尊上顿了一下，而后慢吞吞说道:“如今天榜第一，其名顾清珂，师承青云宗宗主，元婴五层。” 顾清珂居然是元婴五层。 杳无音微惊，顾清珂看着年岁并不大，但是修为却如此之高，不愧是青云宗的核心弟子。 “天榜第二，其名公孙冠玉，元婴四层。” “天榜第三，其名——” 突然的停顿让杳无音好奇抬眼，她“嗯？”了一声。 梵天尊上无奈笑笑，“现在的天榜上没有第三。” “为何？” 眸底闪过一丝复杂，他若无其事道:“逐出宗门。” 杳无音:“？？！” 她从来没听说过！ “不值当再说这事。”眼前的看着摆了摆手，再次恢复了先前的笑容，“我们再说天榜第四。” “嗯。”杳无音漫不经心应了声，脑子里却还留了一分好奇。 “天榜第四，其名赵俜瑶，元婴二层。” 又是一个耳熟的名字。 “天榜第五，其名洛朝，金丹七层。” “金丹期？”杳无音下意识皱眉，“金丹期缘何能做到天榜第五的位置？” 不是她瞧不起金丹，而是在这偌大的青云宗，一个金丹却能成为天榜第五，着实有些奇怪了。 而且“洛朝”这个名字，怎么也那么耳熟……？ “他可不仅仅是一个金丹期，”梵天尊上眯了眯眼，“还是一位玄级炼药师。而且，你还见过他。” 杳无音乍然抬头，“挑战台？” 梵天尊上颔首。 居然是那位青客公子！ 脑海中浮现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杳无音顿了顿，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其炼药师身份，所以会让、一点吗？” 最后几个字说得有些含糊，杳无音摸了摸鼻。 “怎么会？”梵天尊上惊讶于自家小徒弟的想法，他啧了声，提点道:“有些炼药师的手段——” 顿了两秒，梵天尊上试图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无奈记忆中那些炼药师的手段层出无穷，阴狠无比，他想了半天，只吐出两字来。 “下作。” 杳无音:？ “咳。”他迅速转移话题，笑眯眯道:“这次天榜前五，变化应该不会太大。” “至于你——” 杳无音“嗯”了一声，“至于我？” “修为比不上，但是你可以以别的身份赢得名额。” 梵天尊上笑得神秘，摸了摸杳无音的脑袋，轻声道:“秘境凶险万分，没有一个能炼出极品丹药的炼药师，可不太行。” 话说到如此程度，杳无音要是还不懂就过分了。 一双漂亮的眸子亮了亮，她道:“弟子省得，多谢师尊提点。” “懂了便好。” 梵天尊上勾了勾唇，站起身，最后叮嘱道:“天榜大赛约莫还有一月时间开始，在这期间，你便好好修炼。” “藏宝阁二层，收有不同的药方，可以用信用点抄写。”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原地已然没有了梵天尊上的身影，杳无音盯着虚空，怔怔出神。 师尊在青云宗……究竟是什么身份？ “老家伙实力几乎没什么长进。” 灵书乍然从空间里出现，杳无音回过神，侧眸问:“师尊是合体期吗？” “非也。”灵书摇摇头，笃定道:“大乘期。” 大乘期？！ 杳无音微讶，灵书瞧见她的表情，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他仰着脑袋，骄矜道:“老夫以前可比他厉害。” 闻言，杳无音看向他。 “那老家伙以前就是老夫的手下败将，若不是后来修罗域——” 话语戛然而止，灵书脸上的得意僵住。 杳无音暗暗叹了一声，好心地转移话题，“之之怎么样了？” “没什么动静。”灵书努嘴道。 杳无音点点头，又吩咐道:“待会儿我进空间炼丹，分不出心神关注外面，阿叔，你——” “知道了知道了，”灵书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老夫给你守着。” “好。”杳无音笑笑，下一秒，人影便消失在原地。 灵书睨了一眼，慢吞吞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啜一口，舒服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日后。 杳无音再从空间里出来时，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疲惫，几乎两天不眠不休地炼丹，灵力几乎全部榨干，现在累得连一根指尖都抬不起来。 她把装药材的储物袋往桌上一扔，自己幽魂似的移到床榻边，一个倾身，人就没了动静。 灵书对这情况司空见惯，但还是没忍住轻叹了一声，指尖顿在少女额头上方，轻柔的灵力缓慢地被输进体内。 眼见着杳无音的眉头舒展开来，灵书才收回手，他瞥了眼储物袋，想了娘，打开了一道缝。 浓郁的丹香瞬间席卷整个屋子。 眸中惊讶一闪而过，他忍不住咂舌，如此多的极品丹药，若是被别人看见，怕是要疯了。 没错，这储物袋中，装的都是极品丹药！ 杳无音炼完丹后，已经没有力气再装起来，随便塞进了储物袋里就出了空间。 约莫三个时辰后，杳无音才悠悠转醒。 疲惫一扫而空，灵力也在快速地恢复，她乐滋滋地把储物袋打开，点了下数量。 不仅可以给白萧笙交差了，还能有剩余。 不错不错。 她数了数，把所有丹药分成两份，大的那份依旧放在储物袋，递给灵书。 “阿叔，你把这些丹药送到白府。”杳无音叮嘱，想了想，又提起笔唰唰写了几个字，一同给灵书，“让白萧笙下次来准备好这些药材。” 灵书垂眸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趁着这个机会，阿叔不如顺道也去尝尝青云城的好酒。”杳无音笑眯眯提议道。 下一秒，她就见面前的灵笑开了，灵书轻咳一声，压制着笑容，矜持道:“老夫身上的灵石都是留给那小狐狸的。” “没事，”杳无音勾了勾唇，看了眼剩余的丹药，朗声道:“马上就又会有灵石了。” “好。” 听到这话，灵书立刻应了一声，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拎起储物袋就走。 “老夫去了。” 徒留杳无音无言轻笑。 视线移到桌上的另一份丹药，杳无音眸子亮了亮，那么接下来，就该她去赚信用点了！ 青云殿前。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极品丹药限时卖。” “极品回春丹，只要二百信用点！极品筑基丹，只要一千信用点！” 偌大的两个牌子竖在青云殿两侧，不管是进去还是出来，第一眼就能看见。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随幼抿了抿唇，有些莫名的羞耻，她小声同身旁人说道:“音音，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吗？” “当然。” 杳无音理所当然，“这里人最多，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市场吗？” 随幼不懂她口中的“市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很羞耻，但已经答应了杳无音，她就不会退缩。 于是今日的青云宗弟子就看见一个冷着脸但耳垂泛着薄红的少女，以及另一个漂亮明媚的少女带着两个奇怪的牌子站在了青云殿的门口。 许是这个组合有些奇特，上前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便也看清了牌子上的字。 “极品丹药？真的假的？” 所有人初看见牌子上的字时都有些惊讶与不信，毕竟极品丹药难得，即使在青云宗，也不常见。 “自然是真的。” 听见有人质疑，杳无音也不恼，笑眯眯地把木盒打开，让众人可以看的更清楚些。 丹香甫一袭进鼻腔，不少人便意识到了这丹药的玄妙之处。 眸子下意识亮起，有几人前进一步，想拿起来仔细瞧瞧，却被一双白皙的手挡住。 随幼尽职尽责，“极品丹药贵重，还请谅解。” “自然，自然。”被拦住的几人讪讪一笑，视线再次落到那牌子上，这下看的更加仔细。 “极品回春丹只要二百信用点？！” “这、这极品筑基丹居然也只要一千信用点！炼药堂内的上品筑基丹就要一千！” 一看，众人不仅惊诧出声，无它，纯粹是因为相较于炼药堂，杳无音的价格着实有些便宜了！ 这下，更多人蠢蠢欲动。 围绕的人越来越多，杳无音同随幼对视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她朗声道:“各位师兄师姐，若对丹药有意，我们可至殿内交易。” “另外，若是没有信用点，也可用灵石替代。” 灵石越多做好！ 第107章 药谱 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 即使杳无音准备的丹药不算少，短短半柱香的时辰，所有丹药还是被一扫而空。 待之后再有弟子听闻消息赶来时，杳无音便只能含笑致歉了。 “音音……” 随幼脸上的薄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她喃喃道:“全卖完了。” “是啊。”杳无音看着她的模样，颇觉有趣，轻笑点头。 “好多信用点！好多灵石！” 随幼彻底回过神，呼吸急促地拉着杳无音的手，满脑子都是那几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 炼药师果然是最尊贵的职业，就看这吸金能力，没有任何一种职业比得上！ “下次，下次我们还可以准备多一些……这样就有更多的信用点……” 随幼面颊红润，不住念叨，杳无音“噗嗤”一下笑出声，说道:“许是还要好久，才能等到这“下次”了。” 随幼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也对，炼丹需要耗费的精力太多了，不能累着……” “不是因为这个。”眼看着随幼越想越偏，杳无音失笑，她摇摇头，在随幼疑惑的视线中开口道:“之后你就知道了。” 她眯了眯眸，“很快，青云城就会有大量极品丹药出现了。” 相比于青云宗内，各方势力聚集的青云城定会更加热闹。 青云城。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白府上方，灵书隐了身形，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视着下方。 这儿虽为白府，但却没有多少白家人，作为一个占地不过一百平的小院，白家人是不屑于屈居于这儿的，只有白萧笙乐滋滋地住这儿。 几息间，灵书便锁定了白萧笙的位置，眸光动了动，他朝着那处飞去。 聚事厅内，白萧笙正极力压抑着情绪，好声好气地同眼前的男人说着话。 “陈兄，你当真要离开吗？” 被称为“陈兄”的修士敛着眸，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这般敷衍的态度让白萧笙愈发急躁，剑眉紧皱，此时也有些耐不住脾气，“陈安庆，当年你初到青云城，身上灵石被偷，是白某借了你一百灵石才——” “白兄，当年之事陈某感激不尽。”陈安庆打断白萧笙的话，往桌上扔了个储物袋，“这里是一百颗上品灵石，全当陈某还了当初之情。” “你——！” 白萧笙怒而拍桌，猛地站起身，指着他道:“陈安庆，当初我就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我帮你度过困难，就你要为我所用！” “当时你满口答应，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白萧笙气得面色涨红，但对面的陈安庆却满不在乎，他看着他，嘲讽地勾了勾唇:“白大少爷，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又凭什么要我为你做事？” 妈的，当时落魄的时候怎么不介意他是个普通人了。 白萧笙恨不得提刀杀了眼前这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近一个月来，他家里养着的那些散修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白萧笙再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冷着眸，凝声道:“是白子昂对不对？” 陈安庆顿了顿，又扬起那种白萧笙十分恶心的笑容，他昂着头，大方承认，“对，是白二少爷。” “哈，”白萧笙气极反笑，“白子昂那个废物也就只能做出这种事。” 陈安庆像是没听到这句话，朗声道:“白大少爷，陈某念着旧情，给你提一句醒，还是不要和二少爷作对的好。” “白家家主之位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要徒劳挣扎了，白家是不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坐上家主之位。” “呵，”白萧笙冷笑一声，掀唇讥讽道:“所以就能允许一个进入青云宗三年都没突破金丹的废物吗！” “废物配小人，倒是绝配。” 陈安庆瞪大眼:“你——！” 白萧笙:“你什么你？既然要走，还不滚远点？！” “来人，送客！” 陈安庆恨恨咬牙，指尖灵力若隐若现，眼底蓦地闪过一丝阴狠。 反正就是一个废物，不如直接杀了，还能去白二少那里邀份功。 这般想着，手上动作已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 “白萧笙，去死吧——” 厉喝在耳边乍然响起，白萧笙瞳仁紧缩，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然而陈安庆好说也是个金丹修士，金丹的一击又岂是普通人能躲避得了的。 锋利的灵气化作一道刀刃，直直朝着白萧笙的咽喉袭过来！ 陈安庆兴奋地瞪大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刀刃距离白萧笙一个手掌的距离处凭空出现了一个酒壶，酒壶微微一振，那刀刃竟瞬间被震碎！ “年轻人，不要那么暴躁。” 惊诧和狐疑的视线中，老者的身影缓缓浮现，那酒壶抖了一抖，随即转了个圈又回到了老者的手上。 “你是谁？！”陈安庆惊疑不定地视线上下打量着灵书，他在白府待得时间不算短，很清楚白萧笙拉拢的修士有哪些，在他的印象中，从没有这个老者。 灵书挑了挑眉，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他侧过身，睨了一眼表面上还算镇定的白萧笙，说道:“老夫还有事要同这人商议，你——” 灵石顿了一下，很严肃地在想若是带着一身血腥味儿，酒馆让不让进的这个问题。 想了半晌，为了杜绝那一点不给进的可能性，灵书破天荒地决定不动手，他接着开口，堪称和蔼道:“你走吧。” 陈安庆攥紧了拳头，他死死盯着灵书，心下千万种想法略过，最终阴沉着脸开口:“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要走。” 灵书:？ 终于舍得留一个正眼看过去，灵书面无表情勾了勾唇，冷道:“不想走也可以。” 果然是一个装模作样的，陈安庆暗暗想，白萧笙这个废物背后要是真有强大的修士，怎么可能还会求着他—— 思绪戛然而止，一股剧痛从胸前袭来，陈安庆不知为何听到了烈烈风声，他迷茫地动了动指尖，下一瞬，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大门口。 灵书咧着唇，满身戾气:“滚！” 森森威压带着杀意气势汹汹地袭过来，陈安庆落了一身冷汗，猛的一哆嗦，连滚带爬地滚出了白府。 太、太可怕了。 觑见无关认人等已经消失了，灵书眯了眯眸，想起正事，他悠悠抬眸，凝声开口:“你就是白萧笙？” 扑通—— 镇定的外表荡然无存，白萧笙被吓得腿脚发软，一下子没站稳跪了下来，听到灵书的话，他恍恍惚惚点头。 “对，对…我是白萧笙……” 灵书拧眉，周身未散尽的戾气在白萧笙看来就是尊煞神，煞神开口:“你在干什么？” 他他他在膜拜啊！ 白萧笙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灵书一眼，颤巍巍开口道:“前辈，您刚刚说——” 一旦开了口，剩下的话便顺畅多了，“同晚辈商议事情，请问是何事？”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尊煞神啊！ “你先起来说话。”灵书眯了眯眸，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白萧笙忙不迭地站起身。 “老夫今日是来送这个。” 半空中抛过来一个储物袋，白萧笙接过来，盯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他之前—— 眸子微微睁大，想到什么可能性，白萧笙小心翼翼地打开储物袋，甫一露出一条缝，他就猛地把储物袋合上。 闭了闭眼，白萧笙深吸一口气，再打开—— 丹药！ 全是极品丹药！ 没看错！ 来来回回又看了几遍，白萧笙仍是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丹药，还都是极品丹药！ “行了。”灵书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儿，不耐烦地打断白萧笙的动作，“现在知道老夫找你是为何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白萧笙不停点头，刚刚被灵书吓出来的情绪全然被欣喜替代，他笑眯眯道:“麻烦前辈了。” “也麻烦杳炼药师了。” “哼，”灵书轻哼一声，又把一张纸扔过去，“这上面的药材，齐了就送过去。” 白萧笙借过纸，确认上面的药材都是一些常见的，可以买到的药材才点了点头。 承诺道:“半个月时间，白某就能奉上所有药材。” 灵书“嗯”了一声，事已经办完，他便想走，只是刚动了一步，不知想起什么，他乍然回过头，苍老的眸子微眯，直直地看着白萧笙。 白萧笙被灵书的动作吓一跳，顿了顿才小心翼翼问道:“怎、怎么了？” “老夫刚刚帮你解决了个麻烦。”灵书意有所指。 闻言，白萧笙想了想，视线落在灵书手中的酒壶上，脑袋一转，试探性开口道:“多谢前辈。” “晚辈府中有上好的酒酿，不知前辈可否赏脸一饮。” “既然你如此诚心，老夫便留下来尝尝。” 灵书嘴上勉强，面上却没有半点不情愿，甚至眼底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白萧笙抽了抽嘴角，迎着人进了府。 还不知灵书已然蹭上酒的杳无音此时还在研究手上的药谱。 这药谱是她在藏宝阁二楼找到的，花了她近上千信用点才换到，若不是今日买了丹药，她怕是根本买不起。 炼药师虽赚钱，但也十分费钱，杳无音暗暗想道。 视线仍落在药谱上，这药谱只薄薄十几页，杳无音翻了一遍，发现只有几张药方是竹简上没有的。 她“啧”了一声，暗叹买亏了。 不过杳无音却是在这药谱上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丹药，她细细一想，同样想通了当时梵天尊上口中的“下作”二字是为何。 奇痒丹，无需服用，只要触碰到即让人奇痒无比，只有服下解药方可止痒。 毁容丹，服下此丹后，面貌将会变得奇丑无比，十日后变回原样（下品丹药时效）。 闭灵丹，服下此丹，闭绝三成灵力，同样是下品药效。 …… 杳无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毒丹”，倒是有些手痒，只不过再看一眼所需药材，她又歇了心思。 这些药材中，甚至还有她不认识的。 杳无音只得先把药谱收起来，她从空间内拿出竹简，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某一处，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益清丹，甘露丹…… 这是她下一步准备炼制的丹药。 益清丹的药效是回复灵力，品质越好，回复的速度越快，灵气越多。至于甘露丹则又有另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美容丹。 杳无音几乎已经预见到了这两种丹药的火爆程度，她让白萧笙准备的药材中，也多是这两颗丹药的药方。 还有一些特殊的药材，就需要她自己找了。 这般想着，杳无音站起身，直接朝着炼药堂的方向走过去。 自从上次挑战台后，她也算在炼药堂中小小“火”了一把，谁不知道如今炼药堂多了一个极品炼药师，更遑论她今晨还那么明目张胆地售卖丹药。 有人惊叹自然就有人看不惯，但是杳无音丝毫不在意，她加入炼药堂就是为了正大光明地找药材。 “杳炼药师，以您的级别，暂时只能在一层挑选药材。” 那弟子领着杳无音进入药材殿，言语恭敬。 杳无音点了点头，她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找就行。” 说完，她便往里走，视线扫视着各式各样的药材。 益清丹有两味药材比较特殊，甘露丹只有一味，杳无音不紧不慢地找，倒也找齐了。 她没有注意到，此时她已经进入了一个另外的区域，等杳无音想要出去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原本的一层有点类似于现代博物馆，不同的药材展示在不同的地方，严肃规整，但她不知怎么走的，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地方，还插着一个牌子—— “废弃药材库” 杳无音:？ 她顿了顿，接着向前走了几步，视线陡然开阔起来。 一片空旷中，地上歪歪扭扭地斜着几株草，草叶边缘大多泛着黄，一看就快要枯了。 只是那堆枯草中怎么看好像都有一个眼熟的。 第108章 赵俜瑶 其实相比于益清丹和甘露丹，杳无音更感兴趣的是另一种丹药——洗髓丹。 洗髓丹可用于洗髓，排出体内杂质，让身体本身的力量更加纯粹。而这种丹药，最适用于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普通人服下洗髓丹，虽说只有小几率觉醒天赋，但对自身肉体的锤炼却十分有益，身体素质会强上不止一分。 而且最主要的是，杳无音相信多的是人愿意为那“小几率”拼上一拼，这也是为什么她对洗髓丹感兴趣。 只是可惜的是洗髓丹炼制难度不低，最起码要成为黄级炼药师后才能试上一试，而杳无音在看了其所需药材后更加无奈。 洗髓丹共需要六味药材，其中有两味难得，一味是头五级魔兽的内丹，还有一味其名七曜草，若不是竹简上有详细的注解，杳无音还真不知道。 七曜草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其外形普通，状似野草，唯一特殊的便是其叶边缘分别印着日、月和火、水、木、金、土七个特别图腾，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杳无音在原地顿了一下，直到停了半晌也无人出现，她才抿了抿唇，凑上前去。 蹲下身，细白指尖拨弄着那株眼熟的“草”，余光中瞧到一个小小的太阳时，杳无音没忍住勾了勾唇。 居然真的是七曜草。 眸光微闪，杳无音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下方的土，宝贝似的把整株快要枯掉的七曜草捧在手里。 “七曜草七曜草啊，幸好你碰见我了……”少女弯了弯眸，盯着掌心的药草喃喃道。 杳无音这话说得没错，若不是今天她瞧见了，怕是这价值千金的宝贝药草就要被当做野草被撅了。 “啧”了一声，杳无音满面春风地往外走，今天来这一趟，反倒得了意外之喜。 “两百年炼气奇参，一千五百信用点。” “佛仙血，两千信用点。” “惊雷冥草，八百信用点。” …… 一个又一个的珍稀药材往外掏时，周遭的视线无声中多了几道，长老每说出一个信用点，吸气声就要响一会儿。 杳无音今晨的时候还自诩是个大户人家，经过这一遭，刚攒下来的家底就要被她败光了。 “所有药材都在这里了，共计八千三百五十信用点。” 长老结算完，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杳无音抿抿唇，眉眼的兴奋散去了几分，她暗暗叹了一口气，把手中最后剩下的药草推过去，“长老，还有这个。” “？”那长老睨过来的视线有些疑惑，他把枯黄的小草拎起来，“你从哪里找到的？” “废弃药材那里。” “怎地走到哪里去了……”长老微讶，低声说了一句话，杳无音没听懂。 “罢了，左右都快失去药性了，送你便是了。” 那长老大手一挥，把手中的七曜草扔给杳无音，杳无音忙不迭接住，瞧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长老挑了挑眉。 他道:“这药材已经快失去药性了，可不容易救活。” “多谢长老提醒。” 杳无音弯弯眸，话虽是这样说，却还是宝贝似的把药草装了起来。 不管能不能救活，她都要试试，错过了这株，下一次再想遇到七曜草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飞快回到星陨堂，杳无音把储物袋中的药材摆出来，兴奋地摩拳擦掌。 想了想，她在房间外面设了道结界，一旦有外人进入，她瞬间就能感知到。 一切安排好后，杳无音进了空间。 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就是在空间中炼丹的缘故，杳无音如今已然习惯了复独自在空间中炼丹，不仅如此，她还总有一种在外界炼丹不如在空间中效果好的直觉。 七曜草也一同带了进来，杳无音环顾了空间半晌，起初她想试试用湖中的水浇灌，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她把七曜草种在了唯一一片土地上——小莲花周围。 虽然此举惹得小莲花不停摇晃拒绝，花瓣都急得掉下来几片，但杳无音权当自己是个瞎子，七曜草最终还是牢牢得扎根在小莲花下。 杳无音这次依旧炼制了回春丹，她将回春丹收进木盒里，眸子动了动，闪身出了空间。 下一瞬，人影便消失在原地。 安群峰。 此峰是内门弟子活动的场所，杳无音一个外门弟子走在路上显得便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她本人倒是不在乎那些投过来的目光。 随即拉住一个修士，她弯了弯眸，柔声道:“敢问师姐可知谢凛忱？” 闻言，那女修士动作一顿，看向杳无音的视线从惊讶到同情，她摇摇头劝道:“师妹，别想了。” 杳无音:“？” 杳无音:“师姐……是什么意思？” 女修士一脸理所当然问道:“你难道不是要和那位表明心迹吗？” 杳无音:“……” “什、什么？”她像是没听清似的，有些微妙地蹙了蹙眉，于是女修士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甚至掰了掰手指向杳无音示意。 “就那位谢师弟，进了内门之后已经打发了一，二，……五，六七八个女修士了，那叫一个郎心似铁，师妹，你还是死心吧。”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杳无音勉强勾了勾唇，无奈扶额:“嗯，我找他是有正事，不是……为了那些事。” 女修士依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杳无音。 ……罢了。 “我带你去吧。” 就在杳无音几乎已经要狼狈承认时，女修士突然松了口，她侧眸看了杳无音一眼，重复道:“走罢，我带你去。” “多谢师姐。”杳无音开口道。 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走，杳无音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当透明人。 “喏，”女修士脚步突然停下，手指着某个方向，“就是那儿。” “啧。” 余光中瞥见府邸时杳无音暗暗叹了一声，果然说不愧是内门弟子吗，居然有自己的府邸。 杳无音一边心里在暗戳戳地盘算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进内门，一边自然地向里走。 动作快得让女修士都来不及说话。 “哎这位——” 善意的提醒戛然而止，女修士愣愣地看着那个据说距离感超强，从不让外人踏足府邸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眉眼间的冷淡融化，带着不知名的柔意。 他道:“杳杳。” “嗯？”杳无音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她歪了歪头，笑眯眯道:“谢公子，我可听说了，艳福不浅呐——” 谢凛忱不语，视线中却多了几分无奈。 他看了杳无音一眼，下一瞬又冷冷移动视线看向杳无音身后的人，漆黑的眸子中闪过几分警告。 ！ 女修士蓦地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忙不迭就要离开，只是转身前视线还忍不住在两人之间八卦地转了一圈。 怪不得郎心似铁，原来已有佳人。 女修士暗戳戳想着这个劲爆的消息，已经预见到那群女修士的哀叹声了。 “你干了什么，怎地这般吓人？” 坐下来后，杳无音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小口啜着，一边问道。 “没什么事。”谢凛忱先是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即却又微妙地顿了几秒，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再次笃定地说道:“没什么事。” 左右不过教训了一群自不量力非要来挑战他的，这根本不算什么事。 谢凛忱看着杳无音，漫不经心地想道。 “真的？”杳无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话中是十分明显的不相信。 不过这也不重要，想起今天来的正事，杳无音把木盒拿出来，递给谢凛忱，“你知道天榜大赛要开启了吧？” 谢凛忱颔首。 “这儿是五颗极品回春丹，”杳无音扬了扬精巧的下巴，示意道:“你收着，省的我以后再忘了。” “天榜大赛一事非同小可，你一定参加。”生怕以谢凛忱的性子懒得参加这些大赛，杳无音特意来提醒他一句。 有些含糊地说道:“具体的你以后就知道了，反正这次天榜大赛，你一定要参加。” 少女目光认真，谢凛忱直视着她的视线，搭在木盒上的指尖动了动，微糙的触感格外明显，喉结微动，他应道:“好。” 杳无音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笑道:“我也会参加，不过是以炼药师的身份。” 谢凛忱失笑，唇瓣微动，刚想说些什么，眸色却一凛。 “怎么了？”杳无音瞬间察觉到了谢凛忱视线的变化，拧了拧眉，不动声色问道。 谢凛忱答道:“有人来了。” 杳无音一怔。 而就在她愣神的几秒内，已经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外院。 谢凛忱抿了抿唇，一股被冒犯的不悦从心底散发，他紧抿着唇，视线盯着外面。 杳无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不知谢凛忱谢师弟可在？” 如同黄鹂一般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时，杳无音愣了几秒，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女修士的话。 ……难不成又是一个来表明心里的？ 她是不是应该避开？ 不待杳无音想清楚，谢凛忱已经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他一字一句开口:“若是为了灵窈宫而来。阁下便请回吧。” 灵窈宫？ 杳无音瞬间反应过来，眸光一闪，她看向谢凛忱，用视线无声地问: 赵俜瑶？ 谢凛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同时，赵俜瑶再次开口，一声轻笑坠于尾音，“谢师弟，你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当真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话，可能就要反思自己了，但谢凛忱冷心冷肺，一双长眸微敛，掀开唇瓣就要嘲讽开口，“既知晓又何必——” 杳无音突然捂住了他的唇。 声音戛然而止，谢凛忱半阖着眸同少女对视上，杳无音朝着摇了摇头，用口型说道: “让她进来。” 眉头微皱，谢凛忱微不可查地眨了眨眼，算是同意了。 杳无音慢吞吞放下手，细白的指尖藏在身后，悄无声息攥紧了。 “进来吧。” 外面的女子似乎愣了愣，许是没想到谢凛忱的口风变得如此之快，她笑了笑，下一刻，女子翩然的身影落在两人面前。 眉眼秀丽的女子见到两人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挑了挑眉，好笑道:“我说谢师弟怎么突然愿意放我进来了，原来怜的……是别的香。” 尾音拖得极长，多出几分迤逦，杳无音含笑，并不搭话，只是隐晦地打量了赵俜瑶几眼。 “赵师姐，不知你有什么事？”谢凛忱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围，他直视着赵俜瑶，问话十分干脆。 赵俜瑶闻言看向他，微微弯了弯眸，顾盼生辉，“谢师弟应当知道的罢？” 她闷笑一声，“师弟甫一入宗，灵窈宫有了邀约的心思。” 那是因为当时她听说宗门多了个蓝色天赋的新弟子。“恰巧前些日子绒儿同我说考核记录被一个内门弟子破了，我猜着就是谢师弟，仔细一问果真就是。” 听到这话，杳无音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谢凛忱又飞快移开视线，眉头微微蹙了蹙。 谢凛忱怎地没和她讲？ 啧。 抵了抵腮帮子，杳无音接着听赵俜瑶往下说，“确认了之后我便赶忙让灵窈宫安排弟子来拜访师弟，但是没曾想师弟全然拒绝了。” 赵俜瑶嘟了嘟唇，眸中五分嗔怪五分风情，她直直盯着谢凛忱，“所以今日，我便亲自来看看谢师弟究竟是怎样的人。” “百闻不如一见。”赵俜瑶慢吞吞开口，随即又猝不及防露出一个笑，“谢师弟清风朗月，天人之姿，傲世之才，确实有拒绝灵窈宫的资本。” 谢凛忱面无表情地动了动眸。 “不过我还是不太死心啊……”唇瓣微动，赵俜瑶骤然靠近谢凛忱，长睫轻颤，呵气如兰，“师弟，当真不考虑加入灵窈宫吗？” 杳无音坐在一旁，好似透明人一般，她看着眼前的场景，眯了眯眸。 真是……有点碍眼啊。 极近的距离让谢凛忱瞬间防备，然而在他动作的那一刻，身躯却好似短暂失去了一秒控制。 眸中戾气骤生，他冷道:“滚开。” 第109章 就，就亲亲呗…… 空气寂静了一瞬。 赵俜瑶半垂着眼，眸底闪过一抹微光，未等谢凛忱将她推开，上半身便直了起来。 唇角极其细微地勾了个弧度，转瞬却又消逝，她面无表情道:“谢师弟当真固执。” 不待谢凛忱有所回应，赵俜瑶接着自顾自说道:“玄天盟你也拒绝了吧？你先是动了公孙康乐，接着又拒绝了玄天盟，呵……公孙冠玉可没我这么讲道理。” “若是加入灵窈宫，师姐就能护住我们吗？”杳无音冷不丁出声。 闻言，赵俜瑶终于投过来一个视线，眼神里半分温度也无，杳无音直视着她，冷声道:“护不住的对吗？灵窈宫现在的势力大不如前，若是玄天盟铁了心要找麻烦，即使是灵窈宫也招架不住。” 杳无音淡声说着事实，赵俜瑶的脸色越来越冷，她冷冷盯着杳无音，掀唇道:“一个外门弟子能知道些什么。还有，灵窈宫也不是什么废物都收。” 一双傲慢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睨着杳无音，谢凛忱闻言指尖猛地收紧，眼底晦涩不明，幽暗的情绪愈发浓郁。 “废物？”手掌突然被一双微凉的指尖握住，谢凛忱微怔，他垂着眸，后知后觉地看过去。 杳无音正抓着他的手，指尖微动，似乎在安抚。 他听到少女轻轻笑了一声，“师姐，你既然知道谢凛忱是蓝色天赋，那一定也知道和他一起入门的另一人也是蓝色天赋吧？” 杳无音歪头，眸中闪过几分天真的不解。 听到这话，赵俜瑶的瞳孔微微一缩，她眯了眯眼，缓缓说道:“是你？” 虽是问句，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想清楚的同时，心底微微一紧。 赵俜瑶刚出关就收到手下人的消息说外门多了两个蓝色天赋的弟子，其中一人已经进入内门，并且破了考核记录，她便想来看看是何方人物。 看见谢凛忱的时候却是真的起了几分兴趣，至于他身旁的外门弟子？一个筑基的修士，如赵俜瑶这般从小到大都都众星捧月的天才，根本不会投以正眼。 但是没曾想，杳无音居然就是那两人其中一个！ 心下几番思绪流转，赵俜瑶眸光闪了闪。 “师姐，请回吧。”杳无音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恹恹垂眸，下着逐客令。 谢凛忱未曾说话。 “哈，”赵俜瑶气极反笑，她看着眼前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厉声道:“得罪了公孙家，现如今又得罪了赵家，你们以为还能独善其身吗？！” “单有天赋可不行，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都是废物。” 赵俜瑶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天才，还是废物。” 语罢，身影转瞬消失在原地。 空气突然陷入了沉默，半晌，杳无音轻轻“啧”了一声。 她侧眸，有些不确定地问:“拒绝灵窈宫就算得罪赵家了吗？” 这些大家族怎地都如此小气。 少女柳眉紧蹙，心中所想全写在了脸上，谢凛忱失笑，“权利越高者，越不能容忍他人忤逆。” “赵家是青云城的大家族，在整个青云大陆都排得上号，赵家大小姐在你我这儿落了面子，怎地不算得罪。” “啊。”杳无音轻轻叹了一声，她眨眨眼，悄声在心中算着帐。 公孙康乐，诸葛婉容，赵俜瑶，再加上一个还不知道被她坑了的公孙冠玉。 才入青云宗几个月，她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算好帐的杳无音陷入沉默:“………” “罢了。”杳无音向来不知道害怕，她无所谓道:“债多不压身……” 谢凛忱弯了弯眸。 他掀起薄唇，想说些什么，两颊却突然被托住，微凉的掌心贴在下颚，动作顿时僵在了原地。 “谢凛忱。” 杳无音突然极认真地喊了他一声，谢凛忱喉结滚了滚，眸子微阖，嗓音干涩地“嗯？”了声。 狭长的凤眸直直看着自己，杳无音原本想说的话突然停在了喉间，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男人的脸侧，指尖的触感细腻至极。 她喃喃道:“今日我才发现你长得这般好。” 假的，从第一面见到谢凛忱的时候她就知道他长得极好了。 但是杳无音口不对心，她抬手，突然抚上谢凛忱的眼尾，卷翘的睫毛时不时地扫到杳无音的指腹，像是扫到了心底，有些痒。 “杳杳。” “嗯？”杳无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一点不停。 谢凛忱哑声，“你想干什么？” 杳无音:“……” 她动作停了一下，嘟囔道:“……就摸摸呗。” 语气活像个小流氓。 谢凛忱抿了抿唇，脸微不可查地向前凑了一点。 察觉到他的动作，杳无音心底更痒了，如同揣了只炸毛的小猫。 咽了咽口水，她移开视线，状似不经意开口道:“你破了内门考核记录？” “嗯。” “考核内容是什么？简单吗？” 杳无音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问这般无聊的问题，而且还要保持着这般诡异的姿势，但是谢凛忱不拒绝，她便也不收回手。 “杀魔兽。不难。” 若是叫那些考核两三次都未曾进入内门的外门弟子听到谢凛忱这话，怕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难啊……”杳无音重复了一句，接着问道:“你怎地都不告诉我破了记录这事？” 垂下来的指尖微蜷。 谢凛忱直视着杳无音，一字一句道:“这些事，你会想听吗？” “为什么不想？”杳无音蹙眉，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尖，视线中带着三分哀怨，两分责备，“我可是什么事都同你——” 话语戛然而止，谢凛忱瞧见她语塞的模样，心下好笑，明知故问道:“都同我讲了？” 好像没有。 杳无音心虚，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许多事未曾告诉谢凛忱，譬如她已经见过公孙冠玉，还和顾清珂认识了，再譬如她拜了测试长老为师。 漂亮的眸子含着心虚，杳无音“啧”了声，“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若是想听，我便告诉你。” 话音刚落，杳无音便听到了极快的一声轻笑，她蓦地抬眸。 一抹轻浅的笑挂在男人的唇边，如同柔柔的晴光照在了将要消融的初雪上，温润至极。 心尖蓦地一颤。 笑意还未从眼底消融，谢凛忱注视着杳无音，轻声承诺道:“以后什么事都告诉你。” 你若是想听，说一辈子都无妨。 未尽的言语藏在心底，谢凛忱无声包容着杳无音所做的一切。 眼眸突然被黑暗笼罩，谢凛忱怔了怔，敏锐地察觉到覆在眼皮上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少女的嗓音有些飘忽，“就、就亲亲……” 谢凛忱愣在原地，他还在想着这是什么意思时，唇瓣便突然贴上了两片温热。 熟悉又温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谢凛忱彻底宕机，懵在了原地。 再待他回过神时，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下了他一人，轻风飘过处，留下几株桃花。 俊美的男人直愣愣站在原地，半晌，笑出了声。 第110章 大赛开启 “我一定是疯了。” “我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杳无音，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以后可怎么办？” 厢房内，杳无音宛如发疯似的不停转悠，灵书看得眼都要花了，他来回转着脑袋，终于没忍住大声地“哎”了一声。 效果十分显著，杳无音顿时停下了动作，幽幽回首看向他。 灵书:……… 他低头摸鼻轻咳一声，拧眉问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 从他一回来，就是这个状态，自己不过离开了几个时辰，能发生什么事？灵书默默思忖道。 杳无音盯着他，面无表情勾唇:“阿叔，你去哪儿喝酒了，一喝就是大半天，我还以为你今日不回来了。” 灵书语塞，自知没理，不说话了，但他不说话不代表杳无音情绪就正常了，少女倒是不动了，就是依旧盯着他，眼睫眨也不眨。 “？”灵书伸出手，在杳无音面前晃了晃。 没反应。 “丫头，你究竟怎么了？” “唉——”再问一遍后，杳无音突然沉沉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盯着虚空，语气幽幽地开口说道:“……都是美色惹得祸。” “要远离他一段时间，天榜大赛开始前我不会再出去了。” 自顾自说完后，杳无音消失在原地，直接进入了空间。 问半天也没问出来的灵书:……… 罢了。 灵书不再去试图问出个答案，只要杳无音没受伤便好，他坐在椅子上，饮酒的同时分出了几缕心神，漫不经心地关注着外面。 一月时间转瞬而过，在青云宗众多弟子的紧张，期盼中，万众瞩目的天榜大赛终于要开启了。 天榜大赛在青云峰上举行，青云殿后方便是一方极大的空地，空地上是一方圆台。 大赛第一日，弟子虽多却井然有序，内门弟子盘踞在北面，左侧便是外门弟子。 杳无音参加的是炼药师的比赛，而那赛程排在其后，所以杳无音倒是十分没有负担地看着比试。 大赛实行积分制，第一场赛制即为百人赛，击败一人积一分。 杳无音仔细观察了下，出乎她意料的是外门中也有许多金丹修士，她只愣了一秒就明白了为何这群人没有进入内门。 定是考核未过。 大致点了眼数量，得到一个令人惊讶的数字后，杳无音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这就是谢凛忱所说的“不难”？ 若真的不难，怎地有这般多的金丹修士仍在内门！还能是他们不愿意去内门不成？ 杳无音抵了抵腮帮子，从鼻腔中发出一道哼声，随即又慢慢弱了下去。 想到谢凛忱，她仍有些心虚，那个诡异又莫名的亲吻就像个梦一般，但杳无音心知肚明那不是梦，她确确实实轻薄了谢凛忱。 ……罪过罪过。 默念两声，杳无音抬眼，悄咪咪地看向谢凛忱的方向，即使是在一群内门弟子中，男人也格外扎眼。 俊美的外表优异至极，气质冷淡又特殊，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杳无音抿了抿唇。 似有所觉般，谢凛忱的视线突然看过来，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上。 ！ 只有一秒，杳无音飞快垂下眼，当做没看见他。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格外认真地看着比武台，这一看，杳无音突然发现随幼上场了。 虽然比武台上有百人，但却一点都不显得拥挤，甚至每个人周遭都留了些空子，此时此刻，随幼正一脸警惕地看着朝她这个方向聚集过来的人。 眉头微微蹙起，杳无音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人，好像要一起围攻随幼。 她想的没错，场上约莫有五六个人聚到了一起，互相对视一眼，朝着随幼围过去。 随幼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指尖微动，长剑握于手中，一双锐利的眸子警惕地看着眼前一群人。 战场纷杂，极少有人注意到这处。 “你们——？” 嗓音微微一凝，目光在触及到某个熟悉的脸庞时随幼便明白了，她低声说道:“诸葛婉容。” 是诸葛家的弟子！ 他们想杀了她！ 随幼丝毫不意外诸葛婉容会做出这事，因为诸葛婉容就是这般睚眦必报的人，从那天起，随幼便一直警惕着。 悬在头上的刀果真还是落了下来，到了这种时候，她反而不紧张了。 若是这几人都解决不了，又谈何与那些核心弟子比试？ 随幼挑了挑眉，微微笑道:“来吧，一起上。” 战意一触即发，几人瞬间冲上去。 灵气冲天，随幼眸色一凝，双手结印，唇瓣飞快翻动，最后厉声道:“——唤！” 一团极大的白色雾气突兀地笼罩了一方空间。 杳无音下意识往前倾了倾，灵书在空间里将比武台上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他眯了眯眸，淡声道:“鬼域中级灵。” “这丫头，天赋也不低。” 居然是鬼域中级灵。 杳无音一怔，她没想到随幼的灵会是鬼域，很显然，围攻她的几人也没想到。 鬼域灵以缥缈，可怕著称，大多鬼灵没有实体，几乎都是以雾的形态出现，而这，却更让人崩溃。 摸不到的东西要怎么打啊！ 诸葛家的几个弟子对视一眼，也齐齐唤出了自己的灵。 灵相纷飞，如此大的阵仗终于让这方小空间被众人注意到了。 第111章 进行时 “那边是怎么回事？” “若是没有看错，被围在中间的是随幼随师姐吧，至于周遭的人……好像都是追随诸葛家的弟子。” “诸葛家？”第一道声音怔了几秒，随即便恍然大悟，窃窃私语道:“是不是之前那件事……？” 另一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杳无音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眸色暗了几分。 诸葛家，诸葛婉容。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她冷笑一声，视线长久地停在那几个诸葛家的弟子身上，像是要把那几张脸牢牢记在脑海中一般。 比武台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被打下台。 随幼手持长剑，每一个动作都锋利至极，再加上飘渺不定的鬼灵在一旁，几人根本近不了身！ “告诉诸葛婉容——”随幼的声音不算大，只有周遭几人才能听清，她凝着眸，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初的场景。 诸葛婉容高高在上地昂着头，丝毫不在意垂危的随风，而自己，正跪在那里，卑微地祈求着。 眸中的戾气越来越重，一旁的鬼灵发出了摄人心魄的怒吼声，随幼高高举起剑，一字一句道:“以前的屈辱，我永远都不会忘。” “让她——做好准备！” 剑气弑杀，灵力全部凝成一击，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下！ 眼前幻境瞬间被撕碎！ 怎么可能？！ 随幼怎么会是金丹后期？！ 几人飞快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恐，明明传闻中这个女人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怎地现在展现的气势会是金丹后期？！ 几人之中最高修为不过才金丹四层，堪堪踏入中期门槛，又怎能和一个金丹后期打！ 惊骇从眼底浮现，几人不约而同朗声喊了一句“我们认输”，然而霸道的灵力裹挟着剑气已经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袭过来了！ 砰—— 一声厉响，几道身影瞬间被扫下台，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随幼，积五分！ 剩余台上的人纷纷停了动作，忌惮地看着傲然站立的少女，随幼敛着眸，鬼灵悬在她后半空，浓重的白雾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些视线，缓缓形成了一把剑的形状，剑尖直直地对着众人。 嚣张，霸道十足。 杳无音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幼没事便好，禁不住，她又露出一个笑，双眸弯弯地看着少女。 时间很快就到了。 最后台上百人只剩下了二十余人，相比于之前的几场，人数居然算多的。 随幼积了五分后又打下去三人，最后竟是一共积了八分！ 不说遥遥领先，但也是比别人多了一大截。 “这个丫头，就是跟着莫长老的那个孩子吧？” 无人觑见的高台上，花清妍微微一笑，侧着头轻声同身旁的人说着话。 乌天华“嗯”了一声，一张不怒自威的脸依旧严肃。 “天赋不错，心性也不错，这种关头修为还能突破。”花清妍微顿，眼中笑意愈发浓郁，“莫长老将她养得极好。” 语罢，她又突然敛下眸，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诸葛婉容离开宗门了吗？” “嗯。” 乌天华沉声，视线落在下方几个围在一起的内门弟子上，眸色危险，“看来诸葛闫一点都没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闻言，花清妍极快地勾了勾唇，只是眸中再没了半分笑意，她垂眼道:“百年来，诸葛家在中域发展一向不温不火，也是近些年诸葛婉容的炼药天赋显现，其在中域地位才逐渐上升。” 她不紧不慢地评价道:“地位上升，权利变大，贪欲、野心愈发膨胀，诸葛闫怕是早等不及瓜分青云宗了。” 冷笑一声，乌天华眸色狠厉，“他也配。” “呵，”花清妍闷笑，她道:“青云宗被牵制太久，怕是有些人已经分不清主次了。” “无碍……”唇瓣轻抿，漂亮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冷漠，“很快，他们就懂了。” 乌天华眸色愈发深沉。 大人物之间的波涛汹涌丝毫没有影响到青云宗弟子们的兴致，此时此刻，他们仍在紧张地参与着眼前的这场大赛。 天榜大赛自由度极高，即使周遭一直有长老坐镇，但长老们也基本不会开口，只带个流程，比拼全靠自身。 谢凛忱上场了。 杳无音一眼便看见人群中男人的身影，她顿了两秒，倒是不担心谢凛忱的实力，只是下意识地有些尴尬。 啧。 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两声，杳无音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打起了全部注意力，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比试。 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随风的身影也在里面。 印象中的随风虽经常板着个脸，但待人却十分温和，可如今台上的随风不知怎么了，动手间极其凶悍，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与之相对的则是谢凛忱，男人动作悠然自得，身处人群中也闲庭信步，哪像是在比赛，更像是看比赛来了。 杳无音嘴角微抽。 两人风格虽完全不一样，但完全一致地是谢凛忱与随风所到之处，无人存活！ 惊叹声不绝于耳。 “那是随风师兄吧？传说中的准核心弟子？” 听到这话，杳无音微讶。 准核心弟子？ 怎样才能核心弟子？ 刚产生这个疑问，就有人提她解答了。 “是啊是啊，真的是随风师兄，随风师兄已经到了金丹巅峰，只要在十年内突破元婴，就能成为核心弟子！” “三十岁之前修为就达到了元婴……这群核心弟子果真都是怪物！” 原来成为核心弟子的条件就是这个。 杳无音挑了挑眉，有些惊诧，她默默思忖，三十岁修为炼到元婴……很难吗？ “另一人是谁？修为已然到了金丹后期，看起来年岁也不大。” 此时有人注意到了谢凛忱，他惊诧地问出口，下一秒，就有人回答了他。 “那就是破了公孙师兄记录的谢凛忱啊！听说啊……也是一个蓝色天赋。” “……蓝色天赋？！” “快看，只剩下谢凛忱和随风师兄了！” 还不待那人惊讶完，就有人示意他往台上看。 比武台上，原本的一百人已然只剩下谢凛忱和随风两人！ 此时此刻，两人呈对立姿势，四目相对，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你们说，谁会赢？” 有人紧张地搓了搓指尖，小声问道。 杳无音睨了那人一眼，在心底摇了摇头，悄声回答。 打不起来的。 不管是谢凛忱还是随风，两人都不会动手。 第一场比赛并非一定要决出一个胜者，积分制比赛，拼的是积分。 两人积分已经高到能稳稳进入下一轮，所以没必要再斗个你死我活。 杳无音想的没错，台上两人对视半晌，下一霎，又齐齐地移开了视线。 谢凛忱半阖着眸，姿态懒散，而随风面色沉如水，也不知在想什么。 “……居然没打起来。” 杳无音听到了一声类似于遗憾的抱怨。 时间很快便到了。 最后的积分结果是谢凛忱47分，随风51分，两人就相差了四分。 杳无音看着随风跳下台，然后直直地走到随幼面前，半垂着眸低声同随幼说了什么，又在随幼委屈的神情下缓和了眸子。 两人窝在一起，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 杳无音放心地移开视线，转而便瞧见了谢凛忱投过来的目光，她动作一僵，顿时愣在了原地。 谢凛忱挑了挑眉，朝她这儿走过来。 ……救命。 谢凛忱找她干什么？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要怎、怎么…… 脑子乱成了浆糊，杳无音只能懵懵地看着谢凛忱越走越近，甚至好像还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 “这两人果然认识，传闻没有错……” 什么传闻啊，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闻？！ “好像都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两人还都是蓝色天赋。” 这群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一个极品炼药师，一个破考核纪录者……他们是道侣吗？” “咳！” 杳无音猛地咳出声，谢凛忱的脚步顿了一秒，随即微不可查地加快，他走到少女面前，低声问:“怎么了？” “没、没事。” 杳无音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吓到了，道侣？这群青云宗弟子每天闲得吧？这样离谱的事也能想出来！ 她摆摆手，缓了两秒后才状似不在意开口:“找我干什么？” 谢凛忱沉默两秒后开口:“炼丹大比何时开始？” “这个比赛结束后。”杳无音言简意赅。 谢凛忱:“……” 谢凛忱:“好，我知晓了。” 不知为何，杳无音总觉得谢凛忱想说得不是这个，但她的心底却又存着一点微妙，让她不敢问出口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于是在沉默了一瞬后，谢凛忱再次开口:“看比赛吧。” “那群核心弟子，也该上场了。” 话音刚落，从那长老的口中，杳无音果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洛朝师兄，玄级炼药师！” “洛朝师兄怎地没有参加炼丹大比，而是直接参加了大赛？” “你不知道吗？洛朝师兄向来不参加炼丹大比的。” 洛朝。 想着这个名字，杳无音眯了眯眼，传说中的“青客公子”么？ 你的实力，又会如何呢？ 有着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的男人翩翩落到台上，折扇半开，掩住了微挑的唇角。 洛朝视线扫视了周围一圈，笑了笑:“各位师兄弟，洛某就是一个金丹修士，用不着这般提防。” 许是核心弟子的名声太响，这群人一上台，都没有先动作，而是警惕地看着洛朝。 即使洛朝这般说了，神情也并未放松半分。 “啊。”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没什么用，洛朝垂了垂眸，似是有些遗憾地说了声，“本来不想用的，这可是我研究了许久……” 后面几个字掩在了突然飞扬的粉末中。 粉末细腻，漂浮在空中几乎看不见，因此洛朝突然扬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鼻尖嗅到了一股奇特的幽香时才回过神。 可此时再动作，已经晚了。 眸中的笑意消逝不见，取而代之地是一丝恶趣味，洛朝缓缓咧唇:“这是我才研究出来的闭灵散，诸位师兄弟还是第一批使用者。” 话语间隐隐有一种“你们要倍感荣幸”的意思。 其余人:&…&… 太阴了！！！ 听到洛朝口中的名字，再稍微感受一下自身的状态，众人瞬间意识到自己着了道，身体内的灵气似乎被压制住了，一点都使不出来。 灵力无法使用，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洛朝灵力一震，自己就被扫了下去。 洛朝笑眯眯道:“半个时辰之后，药效就没了哦～” 尾音微微上挑，让人真的很想揍他。 杳无音眼角微微一抽，有些无语，再次体会到了梵天尊上之前所说的“下作”二字。 不过她又不得不承认，洛朝在炼药一途上，天赋极高。 依他所言，这闭灵散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一个年轻炼药师，居然能研究出属于自己的丹药，并且威力不俗，这难免有些惊人。 看来有时间，还需会会这个洛朝。 不过青云城中，有姓洛的家族吗？洛朝背后会是什么人？ 不怪杳无音下意识地想到这些，主要是她在青云宗遇见的但凡有名有姓的弟子，哪一个不是背后有人的？ 杳无音轻叹了一声。 洛朝已然下了台，此时他的积分一跃成为最高，积到了九十九分！ 而台下的看客也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纷纷惊叹吹捧。 “洛朝师兄太厉害了，不愧是青云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玄级炼药师！” “闭灵散的威力如此之大，半个时辰无法使用灵力，这太可怕了！” “是啊，半个时辰能做的事太多了……洛朝师兄果真是个天才。” “切，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用得着这般吹捧吗？” 不知是谁阴阳了一声，当即惹了人回怼，“哦？你又有多高修为？哦——原来就是个金丹初期啊。” “你！”那人气结，随之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恨恨道:“本来就是一个只会投机取巧的，若是换了公孙师兄，他还能赢吗？！” “公孙师兄才是最厉害的！” 好脑残的言论。 杳无音啧了声，抬起眼想看看是哪个脑残粉在说话。 这一看，不禁挑了挑眉。 居然是个老熟人。 第112章 一轮结束 “公孙师兄才是青云宗的第一天才！” 孙天宇站在公孙康乐的旁边，眼见着许多人的视线看过来，他抿唇扬声又说了一句。 公孙康乐站在一旁，负着手一脸高傲的模样。 “嗤。” 听到这话，杳无音敛下眸，冷冷嗤了一声，谢凛忱似有所觉，视线跟着过去，瞧见公孙康乐与孙天宇时眸色微深。 “可是上一届天榜第一也不是公孙师兄啊……”有比较实诚的弟子忍不住嘟囔了句，只是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人狠狠捣了下胳膊肘。 他们哪里惹得起公孙冠玉。 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小动静，下一场，公孙冠玉便上场了。 巧的是，顾清珂与他同一场。 余光中注意到顾清珂的身影，杳无音挑了挑唇，她动作极快地侧过头，小声同谢凛忱说话。 “孙天宇待会儿就要被打脸了。” 这一场，公孙冠玉怕是不能证明自己青云宗第一天才的名头了。 杳无音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颇有一番乐趣。 两个核心弟子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强，几个呼吸之间，台上的人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几个元婴初期堪堪还撑了下来。 几人对视了一眼，许是想在核心弟子面前落得个人情，竟不约而同地退下了台。 不管怎样，几人的积分也够进入到下一轮了，完全没有必要和两个核心弟子争，与其争到最后被打下太，不如主动退出，还能留个好印象。 几人退下台后，公孙冠玉缓缓勾起了唇，长眸微眯，眼中俱是志在必得的满意，而顾清珂却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此举何意后，一双柳眉紧紧蹙起。 不战而退，可耻。 她抿了抿唇，美眸一一瞪过那几人后，又将视线挪到了公孙冠玉身上。 无人觑见的高台上，花清妍缓缓放下手中的暖炉，温声道:“清珂性子还是太直。” 乌天华不以为然，“作为修士，不战而退，本就可耻，清珂做得没错。” 花清妍无奈地笑了笑，她轻声道:“还好清珂不是在天华峰长大。” 言下之意便是还好顾清珂不是他教的。 乌天华听出花清妍的意思，冷冷哼了声。 “你可知宗门内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 “何事？” 花清妍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勾起一抹笑，“听闻严厉冷厉的执法长老难得想收徒，却被拒绝了。” 执法长老本人:……… 乌天华敛下眸子，正色道:“一派胡言。” 两人认识了几百年，花清妍自是了解乌天华的性子，听到这话她也不拆穿，只淡淡问道:“是刚刚那个内门弟子？” 乌天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确实不错。”花清妍捻了捻指尖，意味深长道:“只是这收徒啊……还是要顺其心意。” 语落，半晌无人应声。 花清妍也不在意，好似只是随口一说，她笑了笑，眼皮半垂，视线长久地落在台上女子的身上，温和至极。 “顾道友，你我积分都已足够，你我二人各退一步，待时间结束如何？” 比武台上，公孙冠玉一派翩翩君子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同顾清珂商量。 “不如何。”顾清珂面无表情打断他的念头，脚尖轻抵，飞至半空，“你我之间，没有“各退一步”一说。” “还是说，你怕了不成？” 语气平淡至极，顾清珂觉得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公孙冠玉脸色却陡然一变，他收了笑容，面无表情道:“顾清珂，你在挑衅我？” “挑衅？” 顾清珂挑眉，顿了两秒之后才开口:“你说是便是。” 指尖猛地攥紧，公孙冠玉紧紧抿着唇，周身灵力修炼开始波动，他沉着声音，“既如此，那便战！” 手中陡然出现了一炳玄色长枪，枪尖隐隐闪过银色的光芒，瞧着十分不凡。 “是家族的玄级中品灵器——单戟月牙枪！” 甫一看见那长枪。公孙康乐便忍不住惊呼出声，眸光乍亮。 玄级灵器！ 周遭众人闻声，惊诧地瞪大双眸，居然是玄级灵器！ “公孙家果真家底殷实，玄级中品灵器说拿就能拿出来！” “公孙冠玉可是公孙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玄级灵器能到他手上也不足为奇。” …… “呵。” 兀地一声轻笑传至耳边，杳无音从那群弟子中的窃窃私语中回过神，顺着笑声的方向看过去，瞧见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洛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台下，手中折扇轻晃，眼角微挑，“不过玄级中品灵器而已……” 他似乎只是在说给自己听，全然不顾周遭的反应。 “莫要太小看顾清珂。” 这一句才是说给众人听，折扇也不晃了，洛朝眯了眯眼，朗声道:“那可是青云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核心弟子。” …… 是了，众人这时才恍然反应过来，顾清珂可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核心弟子，底牌怎么可能会比公孙冠玉少。 果然，半空中的女子皓腕一抖，手中蓦地多了一条棍子，那棍子瞧着普通至极，好似只是普通的木棍。 顾清珂直视着公孙冠玉，厉声道:“来战！” 棍子气势汹汹，混着蓬勃的灵力，公孙冠玉瞳孔微弱，提起长枪下意识阻挡。 一棍一枪交错间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众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砰——！” 顾清珂眸子微闪，在短短的一息间抓住了公孙冠玉的一个破绽，棍身一震，直直朝着破绽冲过去！ 公孙冠玉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长枪为了挡住棍子，被他一挥手扔了出去。 他微不可查地喘着气，忌惮地看着顾清珂。 这个女人果然不可小觑，明明修为只比他高一层，却能把他压制得死死。 “不用武器了吗？” 顾清珂敛着眸，轻声问道，公孙冠玉没有回应，她便极轻地笑了一声，“不用武器最好。” 她最喜欢的还是直接上手。 眼中的光越来越亮，公孙冠玉心感不秒，他盯着顾清珂的眼睛，看着她捏了捏拳，冷不丁意识到眼前人是个体修。 体修，所有修炼之法均为锤炼肉身，肉身力量极强。 不好！ 直觉让他想迅速避开，身子却全然动不了，公孙冠玉呼吸一窒，只能看着那带着万钧力道的拳头直直地朝着他面门袭过来。 轰——！ 尘烟阵阵，台下所有人不约而同半闭上了眼，待浓烟散去时，眸子却又不由自主地瞪大。 公孙冠玉—— 被！打！下！台！了！ 不同于顾清珂长年闭关，名声不显，公孙冠玉的面孔几乎青云宗所有人都见过并熟知，其名声甚至一度跃过了其他的核心弟子。 因此许多人虽没有出声赞同孙天宇的话，但其实内心都承认了其青云宗第一人的身份。 但现在，他居然输了！ 即使这只是初赛，但谁不清楚这意味的是什么，大赛举办总时长都不会超过半月，短短半月，公孙冠玉还能再突破不成？ 只要不突破，那么即使是再打十场，也是一样的结果。 “体修的一拳，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抵挡得住的。” 洛朝笑意浓郁，眸子一直看着顾清珂，眼底有些不易察觉的柔和。 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杳无音挑了挑眉，似有所觉。 “你瞧，打脸了罢。” 她侧头，言笑晏晏地同谢凛忱说道。 不远处，孙天宇的脸猛地涨红，垂下的手不停颤抖着。 这一场，顾清珂最后积了五十八分，而公孙冠玉则积了四十分。 报出分数时，杳无音注意到公孙冠玉的脸黑如锅底，她着实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先前的气势有多大，现在的狼狈就有多丢脸。 顾清珂下台时视线也扫到了杳无音，脚步便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杳无音捕捉到那一秒的停顿，本以为顾清珂要来找自己，没想到下一秒—— 顾清珂便朝着洛朝的方向走过去。 啧。 杳无音抵了抵腮帮子，意有所指地喃喃道:“看来谁都会被美色所误啊……” 谢凛忱飞快地觑了她一眼，没说话。 “咳。” 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杳无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视线在地上打转。 核心弟子中，只剩下了赵俜瑶一人。但出乎意料的，赵俜瑶并没有主动出手，而是被动地反击，即使是这样，她最后也积了二十几分。 至此，大赛第一轮便结束了。 当积分榜呈现出来时，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谁能想到积分弟子居然只是一个金丹修士。 即使这个金丹不是一般的金丹，但还是让人津津乐道，洛朝本人倒是没什么压力，反而笑眯眯地凑到了公孙冠玉面前，贱兮兮地说了声“承让承让”。 被三个金丹压到头上，公孙冠玉脸色属实算不上多好看，被洛朝一通承让后，脸色更是铁青，当即拂袖离去。 洛朝笑得更欢了，晃着折扇又凑到了顾清珂身旁，低着头不知说了什么，被顾清珂面无表情地捣了一拳。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杳无音:……… 她眨眨眼，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洛朝如此清楚体修的一拳不是那么简单能抵挡的。 杳无音并没有特意上前询问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者说，她早有预料洛朝和顾清珂会认识。 同为核心弟子，再加上青客与清珂的巧合…… 杳无音勾了勾唇，她抬眸同身旁人笑了笑，讨巧地一抱拳，摇头晃脑道:“恭喜恭喜。” 谢凛忱失笑，他挑起眉梢，懒懒“嗯”了一声。 “走罢，明日才有第二场。” 闻言，杳无音跟着他的步伐，两人一同离开这儿。 众多弟子已然离开，比武台周围已然空了下来，自然也无人看见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比武台上。 “天榜大赛一年比一年无趣。” 乌天华觉得花清妍说得有理，他颔首，随之不知想起什么，沉声道:“现在的天榜大赛已然掺杂了许多别的势力，那些人看我们没有动作，就以为青云宗任他们宰割了。” 闻言，花清妍哼笑一声，眸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凛冽，“今日公孙冠玉败给了清珂，想来，那个老家伙又要有所动作了。” 她淡淡抬眸，“走罢，回赤鹤峰，不过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来了。” 长老殿。 “跪下。” 苍老中透着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如同一道惊雷落下，公孙冠玉紧了紧牙，一言不发地跪了下来。 老者的身影缓缓浮现在眼前。 公孙冠玉低着头，恨声道:“弟子无能，让师尊失望了。” “确实无能。” 听不出任何喜怒的声音就在头顶，公孙冠玉紧了紧手，心底升起几股惊慌来。 师尊会不会……要放弃他？ 还有家族，会不会也对他失望？ “抬起头。”老者命令道。 公孙冠玉忐忑不安地抬起头，下一刻，脸上便多了一个指印。 “师尊……”他忍不住喊道。 须臾，大长老才淡淡开口:“家族倾尽意愿培养你，你却比不上一个黄毛丫头。” “上一次失手便罢了，这一次居然在众多弟子面前败给了顾清珂，公孙冠玉，你让老夫的脸面、公孙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是弟子的错！”公孙冠玉猛地弯下身，重重磕了一个头，“是弟子无能！” “可是师尊——”他又忍不住出声，“顾清珂是宗主的弟子，宗门的资源肯定也倾斜在她的身上，弟子…弟子……” “弟”了半晌，公孙冠玉也没敢说出剩下的话。 “哼。”大长老冷冷地哼了一声，他眯着眼，盯着公孙冠玉，“你是想说，输了不是你的错？” “弟子不敢！” 大长老没应声。 究竟是不是这样想，也许只有公孙冠玉自己知道。 大长老睨了他几眼，突然抬手，下一刻，公孙冠玉便被人托了起来，他一脸茫然，走到老者的面前。 手中突然被抛了一个丹药。 “明日老夫会改变赛程，先进行炼丹大比，在这几日，你要把这聚灵丹炼化，可知晓？” 聚灵丹！ 公孙冠玉眼皮子一跳。 第113章 炼丹大比 手中的丹药莹润饱满，公孙冠玉紧了紧手，他看向大长老，道:“师尊，这聚灵丹吃下后……” 一双锐利的眼冷冷往下一撇，大长老的视线意味不明，他嗤了声:“这次天榜大赛重要性非同小可，玄天秘境的名额只有青云宗有，你难道要眼睁睁地错过吗？” 公孙冠玉咬了咬牙，一双眸子晦涩不明地落在掌心丹药上，须臾，他垂下头，沉声道:“弟子……遵命。” 为了得到玄天秘境的名额，把顾清珂踩在脚下，即使这聚灵丹有再大的副作用……他也要用！ 指尖攥得越来越紧，眸底阴狠与决绝一同浮现。 第二日。 “什么？！炼丹大比为何会提前开始？那大赛呢……？” “大赛好像要延迟几日……等炼丹大比结束后……” “宗门为何要如此变化？” 众人听着台上长老的话，忍不住低头悄声窃语。 天榜大赛一向都是修士比试完后才进行炼丹大比，炼丹一事更加复杂，繁琐，宗门重视程度上会更高一点。 如这般仓促的提前，青云宗从未有过，这也怪不得众人感到奇怪了。 人群中，杳无音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啧”了声，她侧过头，同身旁人打趣道:“不会是有人想靠着这几天弯道超车吧？” 闻言，谢凛忱一怔，他低眸看向杳无音，眼中有淡淡的疑惑。 他没听懂。 瞧见他的模样，杳无音轻哂，她抿唇:“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如此看来……我马上就要上场了啊……” 炼丹大比共分为三轮，第一轮是看药材，不仅要认出药材，还要具体写出其药性，并且列举出起码两种需要用到其的丹药。 说实话，杳无音唯一感到有些心虚的便是第一轮，严格来说，她并没有见过许多药材，大多都是她在竹简上找药方时认过药材。 与其他正式进行炼药前都需要先认药材的炼药师们比起来，她的储备量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杳无音倒是被这“最简单”的第一场比试搞得有些心虚，而第二轮和第三轮都是炼制丹药，她倒是一点都不慌。 此次参与大比的炼药师共有三十余人，这大概也就是青云宗现存的所有年轻炼药师，大多炼药师看起来都比较寡言，往场上一坐，眉眼沉默又倨傲。 杳无音找到自己的位置，慢吞吞坐下。 第一轮也是积分制，炼药堂长老会分别拿出二十株药材，所有参赛炼药师需要用特殊的笔将其药性等写在纸上。 每个人写出来的字也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呈上去后炼药堂的人也自有办法看清。 “听说那位极品炼药师也参加了……她会是第一吗？” “不一定吧，这次可是有许多黄级炼药师参赛，上品的也不在少数，那位不过才是一位准炼药师吧？” “是啊，虽说这次诸葛婉容没有参赛，但同样名声极盛的盛家两兄妹也在其中，听说盛慕寒已经是半步玄级了！” “当真？！” 几人声音压得极低，即使内心极其惊诧，声音也只是在周围绕了两圈，他们早已习惯将炼药师摆在上位，因此当这一群炼药师在专心致志地比试时，众人根本不敢打扰。 随幼耳朵尖，听见了他们口中的“盛家两兄妹”，眸中微不可查地浮现出几抹担忧。 音音……可以的吧。 “怎么了？”随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眉头微拧，声音低沉。 随幼同样用低声回应，“没……我只是，有些担心音音……” 闻言，随风怔了怔，默了半晌后才回道:“相信杳小姐。” “嗯。”随幼恹恹地点了点头，随风余光中见到她的神情，指尖紧了紧。 昨日在随幼被诸葛家几人围攻后，他才恍然意识到随幼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不停歇的询问下，随幼终于松开了嘴。 也就是昨日随风才知道当初在青云森林，随幼为了他，受了多大委屈，一直以来，随风只以为他们二人运气好，被莫长老救了下来。 他从未想到若是没有随幼，怕是自己根本撑不到莫长老的出手相救。 即使随幼一再强调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但是随风却陷入了耿耿于怀，若不是诸葛婉容不在青云宗，他怕是当场就要找她去算账。 敛了敛眸，随风哑声开口道:“盛慕寒确实已经到了半步玄级，而盛冬儿是黄级中品炼药师，两人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闻言，随幼眸中染上急切，她抬眸看了眼他，又看向杳无音，唇瓣被咬出印子。 “不过他们兄妹二人从未炼出过极品丹药，杳小姐不一定会比不过。阿幼……”顿了两秒，随风宽慰道:“不要太担心……就算杳小姐真的输了，也还有下一次。” 谁都不能否认杳无音的炼药天赋，极品丹药的药效有目共睹，杳无音缺的只有时间和经验。 假以时日，她成就必定非凡。 随幼知道是这个理，但她想起杳无音之前说的话…… 台上的杳无音完全没有意识到和自己在一个场上的有哪些人，她此时正皱着眉，大脑飞快运转。 嗯……这个长得像株向日葵的叫什么来着…… 啊……想起来了，是昇阳奇花！ 她飞速在纸上写下药名，视线在空白处停顿了一瞬，有些微妙的心虚。 还是有些不知道的。 少女细微的神情变化全然被老者看在眼里，梵天尊上眯了眯眼，暗啧一声，“这丫头，看来学艺不精啊。” 这话一出，花清妍忍不住笑了笑，而乌天华也是凝着眼，瞳孔闪过几率奇异的光芒，他一直看着杳无音，对梵天尊上的话也没什么反应，直到三秒后，他兀地闭上了眸。 脑海中还闪着少女驴头不对马嘴的药名，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乌天华睁开眼，淡淡道:“满纸荒唐。” “若是这样下去，怕是第一轮都撑不过去，尊上——”他抬眼，眸光淡淡，平静发问:“作为师尊，您没有教过吗？” 梵天尊上闻言一哂，他懒散道:“老夫又不是炼药师，怎么教？！” 乌天华不说话，只淡淡地看着他。 嘶。 顶着这股视线，梵天尊上罕见地有些心虚，他突然想到几百年前，自己为了拐某个炼药师曾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说即使不是炼药师他也能去学。 虽然最后拐徒弟失败，但确实是说过这话…… 现在，当初被拐的人又问了同一个问题，梵天尊上还真是……一下无言。 “罢了罢了，日后老夫一定看住这丫头，让她好好学。”梵天尊上率先落下阵来，似有若无地妥协道。 乌天华移开视线，“尊上今日所言，还望日后一定要实行。” “真是的……还好当时没收你这个徒弟……无聊又死板……” 梵天尊上皱了皱眉，大声嘟囔，乌天华不甘示弱，道:“晚辈也十分庆幸。” “噗嗤。” 见两人你一言他一语，花清妍终究没忍住笑出声，平日喜怒不表于色的宗主唇角微弯，眸光清亮，倒是让两人都恍惚了一瞬。 好似又看到了当初的公孙清妍。 花清妍柔声转移话题道:“师尊，你不担心小师妹败在第一轮吗？” 梵天尊上冷哼了一声，“首轮总共淘汰五人，那丫头再不济还能跑到倒数去？” 若是杳无音听到这话，怕是要两眼一黑，这可不就是纯纯的立fg？？ 半柱香后，第一轮结束了。 杳无音忐忑地把看着一群执法堂的长老扫视呈上去的答案，抿了抿唇。 与此同时，积分榜开始变化。 台下众人盯着那积分榜，反倒看着比台上一群炼药师还要紧张。 “第一名果真是盛师兄，二十株药材全部认出来了！” “第二名是陈药师，也答对了十八株药材！” …… “盛冬儿是第四名，答对了十六株药材！” “那位极品炼药师呢？名字好像叫杳无音吧？” 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后，有人忍不住问杳无音的排名，这话一出，其余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找其姓名。 看着他们从上面开始找的杳无音:……… 杳无音本人目光极其复杂，她慢吞吞地把视线从下往上移。 一、二、……、六、七—— 倒数第七个，杳无音，答对了八株药材。 救命。 而第一眼就看见了杳无音三个字的谢凛忱也陷入了愣怔，他在原地怔了一秒，然后闭上眸，两秒后再次睁开眼。 没有看错。 谢凛忱:……… 他惊愕抬眼，下一瞬，就与杳无音有些心虚的眼神对上，少女的耳垂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也不知是不是谢凛忱的错觉，他总觉得杳无音的眉目间透着一股可怜巴巴。 ……答对八株也很厉害了，毕竟世界上的药材那么多，能在其中的二十株内认出八种已经很厉害了。 谢凛忱越想越觉得有理，于是再次投向杳无音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赞赏与肯定。 杳无音:？ 谢凛忱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眼神？她看错了吗？ “……找到了。” 其余人中也终于有人从漫长的一串看下来找到了杳无音的名字，他颤颤巍巍开口，“答、答对八株？！” 就八株？？ 太荒谬了。 “她不是能练出极品丹药吗？怎地连药材都不认识……” “莫不是极品炼药师的名头都是假的？可是杳无音之前还卖了许多极品回春丹。” “谁说她卖的就一定是她炼制的啊……” 这话一出，各种各样的视线便一瞬聚集到了杳无音身上，怀疑，探究，轻视…… 随幼要气炸了，被随风安抚后她愤愤道:“音音当初和诸葛婉容在挑战台上，可是许多人亲眼看见了她炼制的极品丹药，现在怎能这般污蔑呢！” 相较于激动的随幼，杳无音倒是没把这些人的怀疑放在心上，她只是在庆幸还好擦边过了第一轮，不然哭都没地方哭去。 此次大比结束后还是去藏宝阁借一些药材大全回来看吧。 杳无音暗暗把这事记在心上。 “嗤——”台上，面容精致的少女不屑地勾了勾唇，她侧头道:“哥，看来这个‘极品’炼药师也不怎么样嘛。” 盛慕寒闻言却摇了摇头，低声同盛冬儿说道:“不要放松警惕，此次大比十分重要，必定要倾尽全力。” “知道了……哥。”盛冬儿嘴上这样说，心底却不置可否。 一个连药材都不认识的炼药师，又怎么可能炼出极品丹药。 只是藏在杳无音背后的，真正能炼出极品丹药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高台上，乌天华看着那积分榜，挑了挑眉。 “第一轮过了。” 但却是倒数。 梵天尊上脸色古怪，他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杳无音居然真就倒数了，要知道，即使是最后一名也答对了五柱药材啊，可这丫头，居然就对了八株！ 果真是应了乌天华的一句“满纸荒唐”。 梵天尊上敛了敛眸，视线一寸寸地扫过台上的少女，已经在盘算着日后的“教导”要如何进行了。 尚且在庆幸的杳无音突然后背一凉。 她抬起头，隐晦了扫视了周围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难道自己感觉错了？ 杳无音莫名，半晌后确认周遭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盯着自己后才悄无声息地送了一口气，她朝着随幼丢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施施然坐在了原位。 第二轮与第三轮是一起进行。 炼药堂的人不停地往台上众人面前送药材，还搬了二十余台一模一样的丹炉上来。 杳无音低眸，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袭药方——玉露丹。 这就是第二轮的比试内容，所有人炼制同一种丹药，此丹药为青云宗提供，不仅如此，就连药材，丹炉都一模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 而最后的评定则看丹药的数量，品质。 药方上把一切步骤讲述得都什么清楚明白，杳无音挑了挑眉，看了周围一圈，眼见着众人都开始动作，她也不再犹豫，指尖微捻，一缕幽火跃然指尖。 炼制玉露丹，比试开始！ 第114章 玉露丹 玉露丹炼制共需要四味药材，分别是血灵草，玉竹芝，七霞莲以及霓裳草，杳无音琢磨了一下，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是什么。 霓裳草，别名诱妖草，有十三片齿距状的卷曲叶子，每过百年展开一片，周遭散发一股清香，能吸引四阶以下妖兽，而以此为主药材的玉露丹也散发着这股清香。 玉露丹不仅有吸引妖兽之效，更有催生妖兽繁殖作用，不过相较于回春丹，益清丹这种用于治疗，回复灵力的灵丹妙药，玉露丹就显得有些鸡肋。 不过也正是因为鸡肋，所以大部分炼药师都是第一次炼制，反而更适合这炼丹大比。 “快看，盛慕寒已经在炼化药材了！” “盛冬儿也是！” 刻意压低的惊呼声不停响起，谢凛忱眯了眯眸，忽略周遭的嘈杂，一直看着台上的少女。 而不远处，顾清珂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台下，在她身侧，是眸眼弯弯的洛朝。 折扇晃了晃，洛朝勾着唇，语气轻挑，“玉露丹炼制不算难，小清珂，不要太担心～” 语气荡漾，惹得顾清珂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洛朝只当没看见，笑眯眯道:“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与你何干。”顾清珂冷道。 闻言，洛朝轻“啧”了一声，满脸委屈，“小清珂，你这话就让我十分伤心了，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顾清珂面无表情地“呵”了声，然而下一瞬，男人那张风流俊美的脸便猝不及防在视线中放大，顾清珂瞳孔微缩，脑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鼻息温热，洛朝眼皮半垂，轻声道:“小清珂，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山庄啊？” …… “滚。” 一阵默然，顾清珂冷冷地推开洛朝，一脸面无表情，冷淡至极。 但是洛朝眼尖，十分清晰地看出了女子脸侧染上一层薄红，他顿了两秒，随即畅快地笑出声。 笑声不大，顾清珂却越来越恼，她瞪了某人一眼，字正腔圆道:“神经病。” 语罢，她麻利地移开视线，专心致知地看着台上的比试。 “杳无音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知道啊……她的位置在哪儿？” 看到第一轮杳无音“辉煌”的战绩后，这群弟子已然对她失去了兴趣，几乎没有人再持续关注杳无音了，因此当有人突然问道时，都茫然了一瞬。 视线扫视着台上二十余名炼药师，最后停在某个方向。 “在哪儿——” “砰！” “砰！” “砰！” 小声惊呼尚卡在嗓子眼儿里，就被接连三声巨响打断，众人一惊，随后满目茫然地看过去。 青烟阵阵，三个不同的地方还在不停地发出小声爆炸。 “炸炉了？” “炼制失败了？” 即使再外行，众人也能看出来这是炼丹失败，直接炸炉了，他们面面相觑，猜测着失败者的身份，最初说话那人突然想起什么，故意大声开口道: “不会有那位‘极品炼药师’吧？” 仔细回想了下，杳无音的方向确实离其中一处很近，这让说话的弟子愈发笃定。 从而，也让他开始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 “还说什么极品炼药师，都炸炉了，还算什么炼药师？！” 话语中轻蔑至极，众人面面相觑，虽嘴上没说什么，心底却也在暗自琢磨。 难道那极品炼药师当真是唬人的？ “这群人，真是——”听见一些私声诋毁，随幼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随风顿了顿，没有说话，手指抓住随幼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很快，随幼情绪便稳定了下来。 当时不是因为随风的五声安慰，而是青烟散去，杳无音还安安稳稳地坐在台上，全然不存在炸炉一说。 真正炸炉的三个炼药师满脸愁容，只得垂头丧气地收拾残局，下了台。 “哼，音音那么厉害……” 余光中觑见那弟子的傻眼与尴尬模样，随幼掀开唇瓣，眉眼间憋不住骄傲地嘟囔了句。 起初信誓旦旦的说话弟子这时僵在了原地，脸色涨红，台上平静淡然的少女好似狠狠抽了他一个巴掌，使其脑子都有些发懵。 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了好几道视线锁定了自己，背后冷汗涔涔，不寒而粟。 他咽了咽口水，再不改说一句话。 杳无音虽闭着眼，但她却清晰地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那三道炸炉的响声她也不陌生，毕竟最初炼制回春丹时，这声音几乎响了一个多时辰。 体内的灵力不停地往丹炉内输入，在杳无音的脑海内，出现了四团大小不一，光芒不等的能量体，其中最大最亮的那一团便是霓裳草。 杳无音小心翼翼地使用灵力先后将这四团能量体融合，时刻观察着炉内的情况，直到彻底融合后，她才收了神。 接下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情况，成丹应该是没问题了。 但是光成丹还不行，还要看丹药的数量和品质啊…… 顿了顿，杳无音再次放出灵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炉内的变化。 此时，时间已然过了一半。 空气中，已然开始有丹香浮现，众人神色一凛，动了动鼻尖，眼中多出几分痴迷。 这股独特的丹香，无论何时何地都让人心驰神往。 “有几处都要结丹了！” “看盛慕寒，他有动作了……是不是要结丹了？” 不愧是半步玄级炼药师，盛慕寒几乎是全场第一个开始有结丹动作的，他双手结印，蓬勃的灵力从之间迸发。 双眸不知何时睁开了，盛慕寒盯着眼前不停发出声响的丹炉，眼底划过一丝喜意，他厉声喝道:“收！” 话音刚落，“噗嗤”声戛然而止，丹炉猛地掀开，盛慕寒手腕一翻，桌上准备好的木盒已然到了掌心。 唇边多了几分笑意，盛慕寒关上盒子，收回手，掀袍而坐。 “注意到了吗？盛师兄共结出了几颗丹药？” “盛师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偏见！” “我看见了，约莫有六颗！”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盛慕寒居然炼出了六颗玉露丹！这可是他第一次炼制！ 盛慕寒自然察觉到了这些视线，他敛了敛眸，并未说话，指尖却情不自禁抚上了木盒。 不止六颗，是八颗。 两颗下品，五颗中品，还有一颗上品！ 这样的结果对盛慕寒来说就是大喜过望，毕竟以前他第一次炼制陌生丹药时最多就炼出过中品。 谁能想到，在这炼丹大比上，他居然能炼出上品丹药！ 盛慕寒压抑着内心的喜意，他几乎已经可以笃定——赢家一定是他！ “洛朝，你看见了吗？” 淡淡收回停在男人身上的视线，顾清珂抬眼看向洛朝，平静问道。 洛朝挑了挑眉，懒散地“嗯”了声，随之又补了一句，“有一枚上品。” 接下来的话也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怎地，洛朝哂笑:“看来小炼药师要有压力了哦～” 顾清珂睨他一眼，不说话。 盛慕寒结丹后，接二连三地又有几个炼药师有所动作，一个又一个的木盒被阖上，众人的期待逐渐被提高。 “盛冬儿也结丹了！” 女子长眸轻掀，秀气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满，她“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收回灵力。 盛冬儿只炼出了五枚玉露丹，三枚中品，两枚下品，她垂着眸，有些不满意。 再抬眼看向盛慕寒时，心中的躁意又消了几分。 两人一同长大，盛冬儿自是从盛慕寒的脸上看出了满意，这下也知道自家哥哥炼丹结果必定不错，心下也多了几分安慰。 最后的赢者是哥哥的话，她也能接受。 眸色微暗，盛冬儿像是想起什么，目光蓦地移到一个方向。 杳无音还安然自若地坐在原地，丹炉没有半点动静。 时间已然快到最后，几乎所有炼药师都开始结丹，只有杳无音还八风不动。 “她真的是在炼丹吗？怎地和他人完全不同？” “再等等吧，时间也快要到了。” 几乎是这人话落下的一瞬间，杳无音动了，所有人的视线瞬间移到她身上。 极品炼药师，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只要杳无音能炼出中品玉露丹，他们就信。 这是许多人在心底的想法，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出声。 少女双手抬起，缓缓结印，动作明明与他人相差不了多少，但偏偏显得更加自然，灵巧。 洛朝混不吝的神情逐渐消失，他缓缓站直。 轻声道:“上品。” 两个字说得太快，太轻，顾清珂也没有听清，她微怔，顺着洛朝的视线看过去—— 丹炉之上，一团越来越清晰的小漩涡快要成型。 “怎么可能？！” 看清的那一瞬间，盛冬儿蓦地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杳无音那处。 盛慕寒神情同样有些凝重，指尖不自觉攥紧，他敛了敛眸。 “这、这这和当初一模一样！”有弟子忍不住惊呼道，当即就有人开口问道:“什么一模一样？” 那弟子咽了咽口水，“和在挑战台时……一模一样。” 同样的浓郁丹香，同样的小漩涡，这弟子清晰的记得，在这异像后，杳无音就炼出了全是极品的一炉丹药！ 人群中有人回过味儿来，神情也也变得如出一辙的震惊。 “收。” 唇瓣微动，杳无音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她半阖着眸子，动作熟练至极。 “砰！” 一声响动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短促地众人几乎没反应过来，他们眨了眨眼，再次回过神便看见了笑眯眯的少女拿着木盒慢吞吞地坐下。 与此同时，时间正正好结束。 脸色丝毫未变的炼药堂长老走至台前，一个接着一个的查看木盒。 “盛慕寒，共结丹八枚，两枚下品，五枚中品，一枚上品。” 经过盛慕寒时，长老难得评价了一声，“不错。” 说完，便接着向下看。 “盛师兄好厉害，居然结出了八枚玉露丹，还有一枚是上品！” “确实厉害，不愧是半步玄级炼药师。” 称赞声不绝于耳，盛慕寒却不复之前的欢喜，他凝着眸，视线一直落在杳无音身上。 她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也是大部分人想知道的事，但炼药堂长老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偏偏一直没有打开杳无音的木盒。 “盛冬儿，共结丹五枚，三枚中品，两枚下品。” “陈和悦，共结丹四枚，三枚下品，一枚中品。” “张孖，共结丹五枚，五枚均为下品。” ……… 大部分炼药师结丹数量都是在五枚，品质也以下品居多，如盛慕寒这般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也怪不得长老要称赞一句。 但众人的期待感仍然越来越好，他们殷切的视线一直追随写炼药堂长老，最后落在了杳无音身上。 长老的脚步微顿，他垂着眸，看了眼笑眯眯的少女。 对于这群长老来说，他们自是十分清楚那股异像代表着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中的震惊比任何人都要多。 但不论怎样，他面色却是丝毫没变。 手指缓缓伸向那盖得严严实实的木盒，炼药堂长老在杳无音的视线下打开木盒，瞳仁微缩。 而几乎是瞬间，一股奇特的清香瞬间席卷了众人的嗅觉，他们面面相觑，有些迷茫这是什么味道。 不是熟悉的丹香，反而更像另外一股熟悉的味道。 洛朝眸色微亮，他动了动鼻尖，喃喃道:“这是霓裳草的味道。” 杳无音居然能完美复刻出霓裳草的味道！这也代表着她炼出了—— 极品玉露丹！ “杳无音，共结丹六枚，两枚上品，四枚……极品！” 四枚极品甘露丹！！ 满场寂静了一瞬，太过激动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震撼，惊诧的视线把杳无音从发丝到脚尖都扫视了一遍。 第一次炼制玉露丹就能炼出极品丹药……这才是，真正的天才炼药师！ “呵……” 俊美至极的男人忍不住轻笑出声，一双从始至终只注视着少女的眸子忍不住弯起，谢凛忱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忍住在心中喟叹了一声。 不愧是，他的杳杳啊。 第115章 第三轮 似有所觉般，杳无音突然侧眸看过来，觑见谢凛忱时，她轻轻勾起唇。 眉梢微微上挑，仿若在说话。 而众人也逐渐反应过来，平静的水面开始沸腾，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 “……太厉害了。” “那可是极品玉露丹！极品啊！！” “杳师妹就是真正的天才炼药师！” 络绎不绝的称赞声涌入耳内，盛慕寒眸色暗了一瞬，他垂下眼，缓缓收紧了手。 那本应该是属于他的荣誉。 台上一众炼药师神情各不相同，有掩不住惊诧之意一直看着杳无音的，也有垂首神色不明的，而其中动作最大，表情最狰狞的就是盛冬儿。 盛冬儿死死盯着含笑的少女，唇瓣紧紧抿住，勾勒出一条笔直的唇线。 如同阴冷毒蛇般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杳无音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她并没有回头，一个目光都不曾投过去。 她捻了捻指尖，算着时间在心中问道:“效果如何？” 灵书睨了眼毫无动静的狐之之，回道:“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那丹药当真有用？” 闻言，杳无音默了一瞬，随即不确定地开口:“玉露丹有催生妖兽繁殖之效……”应该有用的吧？ 听出她未尽之言，灵书同样陷入沉默，视线忍不住朝着狐狸蛋看过去，情绪格外复杂。 “无碍，反正就试试。” 杳无音倒是想的很开，她本来就没对这玉露丹抱多大希望，能让狐之之有反应最好，没有也无所谓。 反正那玉露丹用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药材，杳无音一点都不心疼。 没错，杳无音这一炉其实结出了七枚玉露丹，只是其中一枚极品丹药被她眼疾手快留了下来，顺手扔进了空间。 随即就让灵书将丹药喂给了狐之之。 若是这回事叫他人知道了，怕是又要大呼“暴殄天物”。 “这丫头虽说学艺不精，但这天赋却是实打实的好……你说对吧？” 高台上，梵天尊上眯了眯眼睛，乐呵呵地侧过头同身旁人说话，眉眼间带着微不可查的得意。 乌天华顿了顿，没有反驳。 “哎……我这小徒弟天赋可比某人高多了……” 苍老的手指捋了下胡子，梵天尊上越说越得意，眉飞色舞。 花清妍含笑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自家这位实力强大但永远有着孩子心性的师尊无可奈何。 “若是没有意外，小师妹应当就是头名，如此——玄天秘境一行，保障又多上几分。” 乌天华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眉头又缓缓蹙起，“公孙冠玉与赵俜瑶？” 话未说尽，但花清妍明白了其中意味，她垂下眸，眼中笑意淡了几分，清冷冷道:“若是这二人遵守规则，能取得前四名，青云宗自然不会剥夺应有的名额，但若是不能……” 那也不能怪宗门无情。 漫不经心敲打桌面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三人均掩下了眼底情绪，视线再次投向下方。 炼丹大比第三轮便自由许多，不会强制要求所有炼药师炼制相同的丹药，炼药师可自行选择炼制丹药，最后评定结果也是看丹药的品质。 不过在这之上，还要看丹药的复杂与珍贵程度。 杳无音考虑了许久，也没有决定好究竟要炼制什么丹药。 回春丹？不行，回春丹炼制难度不算低，即使炼出的均是极品，珍贵程度可能也比不上其余人。 其实她心中倒是有一个想法，可惜药材不全。 纷杂的心思在看到炼药堂免费提供药材时戛然而止，然后尽数变成了激动。 免费提供药材！！ 杳无音双眸很明显“蹭”地亮了，动作是所有人中最大的，她探着脑袋，脸上挂着笑容，等着炼药堂的弟子。 待炼药堂弟子走近了，她飞速爆出一大推药材名，速度快到那弟子都有些愣。 “都有吗？” 少女一张漂亮的脸明媚至极，笑盈盈说话时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嗯…？嗯，都有的。” 那炼药堂弟子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脸侧飞快泛上薄红，视线有些不自然。 杳无音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再加上大部分人的有心注意，所要求的药材自然被听得清清楚楚。 盛慕寒陷入了深思，有些摸不清杳无音的想法。 一堆药材中大部分都和回春丹所需的药材重合，只有几株药材不同，而且还包含了三株珍贵药材。 会是什么丹药？ 盛慕寒想不出来，心下涌上了几分紧张与警惕，再看向杳无音那张明媚的笑脸时，便觉得碍眼至极。 “哥，不要慌。” 盛冬儿唇瓣微动，密音入耳，悄声安抚着盛慕寒，“我们的药方……可是公孙长老给的。” 杳无音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有珍贵的药方？ 所有的药材均准备好了，台上的众人开始动作。 “奇怪……她要炼什么丹药？惊雷冥草和九星幻枝怎么能一起炼制呢……” 洛朝看着杳无音不紧不慢地拿起两株药草，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 他所说的这两种药草药性相冲，怎么可能放在一起炼制呢？ 乌天华同样疑惑了一瞬，作为地级炼药师，他所知晓的药方自然比这群初出茅庐的炼药师多得多，但他看见那群药材，仍然短暂地陷入了愣怔。 直到睨见少女自以为无人发现的小动作时，他才反应过来，随即便陷入了沉默。 目光看向梵天尊上。 同样看见了自家小徒弟动作的梵天尊上:…… 他轻咳了一声，护短道:“小丫头长点儿心眼挺好的。” 乌天华依旧沉默。 毕竟作为宗门的执法长老，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他很难装作看不见。 花清妍没忍出，发出了一声轻笑。梵天尊上敛眸，一脸正直道:“不就几株药材，老夫改日还回去，可行？” 闻言，乌天华移开视线，沉声“嗯”了一句。 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的小古板。 梵天尊上嘟囔一声，目光又没好气地看向眼角眉梢泛着开心与得意的少女，更加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本尊的脸都被你这小丫头丢尽了！” 而“悄无声息”地把药材扔进空间的杳无音此时已满脸正色，挑出真正要用到的药材，开始炼化。 她这次准备炼制的丹药名为益清丹，益清丹于回春丹药方十分相似，但价值比回春丹更加珍贵。 益清丹可以回复灵力，品质越高，回复的速度越快。 场上修炼安静了下来。 二十余名炼药师均专心致志地投入到炼丹中，周遭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默默的用视线关注着。 无可非议的，聚集在杳无音身上的视线最多。 这位在第二轮中强势出现的黑马拉足了所有人的期待，他们屏息，等待着杳无音最后的成果。 她会炼什么丹药吗？ 是之前公开售卖过的回春丹？还是如同昙花一现的筑基丹？亦或是—— 新的丹药？！ 不知在什么时候，大多数人对杳无音的信任与追捧到达了巅峰。 “杳、无、音……” 人群中，男人面色狰狞地吐出少女的名字，眼中的恨意让人看了心惊。 “公孙师兄！” 孙天宇低喝一声。下意识抓住了公孙康乐的手臂，他神经质地左右环顾一圈，确认谢凛忱没注意到他们后才诺诺开口， “公孙师兄，杳无音此人邪性的很，她以前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如今不仅能修炼了，还能炼出极品丹药！” 他喃喃道:“杳无音身上的秘密肯定很多，若是能挖掘出来——” 说到此处，孙天宇眸底升起几分贪婪。公孙康乐冷冷“哼”了一声，阴沉道:“等青云宗……了。” 中间的话微不可闻，孙天宇正想再问一遍，就听到公孙康乐接下来的话，“老子一定要折磨那个女人，撬开她的嘴！” “再问一遍”的想法转瞬而逝，孙天宇忙不迭点头，他低声道:“杳无音背后无权无势，师兄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蝼蚁简单！”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全然忘了当初在青云森林的狼狈模样。 丹香已成，有人要结丹了。 众人打起了精神，情绪高昂地看着炼药师动作，在以往的炼丹大比中，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第三轮。 因为第三轮不限丹药，所有炼药师都会炼制自己最熟练的丹药，其品质都不会太低，这对一群修士来说，不亚于看到天材地宝。 “砰！” “砰！” “砰！” … 接连几声短促的响声，丹香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众人也瞧见了不少炼药师的丹炉上方形成了小小的漩涡。 又有上品丹药了！说不定还可能是极品！ 被这样的想法刺激到，所有的修士期待感已经到达了巅峰，恨不得扒拉开那些被盖的严严实实的盒子，一窥究竟。 “这届的炼药师，好像都不错。” 炼药堂一众长老们也提起了几分兴致，他们这群长老不全然是青云宗长老，还有许多只是挂了个名头，勉强算个客卿长老。 平日对青云宗鲜少关注，甚至有些连炼药堂的弟子都没有认清。 如今甫一看见这异像，倒是有些惊诧。 “那名女弟子——” 点到即止，几个长老抬了抬眼皮，不约而同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天才。 单这两个字甚至还不能概括杳无音的炼药天赋。 “可看出来她炼的是什么了？” “不是回春丹。” 有人笃定摇头，另一人顿了一秒，缓缓开口:“……倒是有些像益清丹。” “可是益清丹所需药材——” 话语戛然而止，一众长老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挑了挑眉，他们觉得有些好笑。 居然有人薅药材薅到他们炼药堂了？ 为首的长老笑了笑，视线长久地顿在杳无音身上，慢悠悠道:“看这小家伙还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若是能，那点药材给她也无碍，对天才，他们总是要多些宽的。 但若是不能，就不能怪炼药堂铁面无私了。 还不知自己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的杳无音还在勤勤恳恳地炼丹，她动作小心，时刻关注着丹炉。 “丫头！” 突兀地一声喊，杳无音指尖僵了僵，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尽数扔进去。 微不可查地呼了一口气，杳无音核善笑问道:“阿叔，怎么了？” 灵书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抱着手中的狐狸蛋，又上下晃了晃，乐呵呵道:“小狐狸崽子有动静了！”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这只懒蛋晃了两下！ 闻言，杳无音微讶，随即飞快回过神，一边操控着灵力，一边回道:“那便好，阿叔，你要看好之之。” 灵书晃动的动作一顿。 他含糊不清地“嗯”了声，慢吞吞地把狐狸蛋放下，颇有些心虚。 不过还好杳无音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她注视着丹炉，眼见有了一点动作，双手抬起，灵气蓬勃。 “快看，杳药师要结丹了！” 声音很快被淹没，不需他人提醒，一直关注着杳无音的修士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 少女阖着眸，长睫卷翘，手上动作自然，丹炉之上，毫不意外地再次出现了小漩涡！ 还会是极品吗？！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的心底都升起了这股疑问，虽然理智告诉他们不太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丹丹极品，但—— 指尖微蜷，许多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可是青云宗从未有过的极品炼药师。 他们怎么，就不能多期待一点？ “砰！” 一声巨响，杳无音睁开眸子，皓腕翻转，手上的木盒便阖了起来。 洛朝动了动鼻尖，眼底闪过几抹奇异的光，似兴奋，似挑衅。 他道:“又是极品……” 折扇彻底收了起来，洛朝嘴角的笑越来越大，他看着台上的少女，轻喃一声:“杳、无、音。” 他真是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大了啊。 “你们闻到了吗？那股浓郁的丹香！” “是什么丹药？！” “一定还是极品吧，肯定是极品！” 纷纷杂杂的讨论声小声响起，又在走上台的长老锐利目光下渐渐消逝。 所有炼药师均已结丹，如今，是看最后成果的时候了。 第116章 不服 这次上台的长老与第二轮不同。 老者闲庭若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众人面前，勾了勾唇，笑眯眯道:“既然是自己选择炼制的丹药，就由你们自己介绍吧。” 他抬手，随意一指，“便从你开始罢。” 被指到的那人一愣，随即抿了抿唇，缓缓开口，台下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凝聚在一处。 “此丹为中品大力丹，由乾坤砂，斩钢蛊甲……炼制而成，服下后气力暴涨暴涨……” 听到这儿，顾清珂眸色微亮，洛朝察觉到她的心思，笑了笑，悄声在女子耳畔低语:“小清珂，我这儿有上品大力丹哦……” 顾清珂没有理他。 “下一个。” “此为凝神丹，有下，中品两种品质……” “中品回春丹……” …… 接连几人说完后，老者的目光睨向了盛冬儿，盛冬儿看了眼前的长老一眼，心下有些疑惑此人的身份。 她从未在炼药堂中见过这位长老。 “嗯？”见她迟迟未有动作，老者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疑惑。 掩下心中疑思，盛冬儿勾起唇，眉目间散发着自信，她将手中的木盒打开，朗声道—— “这是中品甘露丹。” 一枚莹润透白的丹药静静地躺在掌心。 甘露丹？！ 听到这个名字，许多女修士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有人止不住殷切道:“盛师姐，这当真是甘露丹？” 盛冬儿微笑点头。 她虽然意料到反响不会小，但还是止不住的得意，捏着那枚丹药，盛冬儿勾唇介绍道: “服下甘露丹后，修士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自身的容貌气质，而貌有瑕疵者服下此丹，更是能在瞬间掩盖瑕疵，光彩照人。”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变美丹，虽然听起来只能改变容貌，好像有些鸡肋，但杳无音从来都不会小瞧一个人的爱美之心，因此这甘露丹也一在她的炼制计划上。 没想到今天，倒是提前见到了。 看了一会儿，杳无音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转而分神进了空间查看狐之之的情况。 而余光中看见明显在走神的杳无音后，盛冬儿的笑滞涩了一瞬，指尖微微泛白，她垂下眸。 许多修士的目光还黏在甘露丹上，其中又以女修士居多，但无奈比赛还在继续，随着长老的视线移动，只得念念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目前为止，盛冬儿的甘露丹是给他们带来最大惊喜的。 而盛冬儿都如此，那作为她哥哥的盛慕寒——半步玄级炼药师，又会炼出了什么丹药？ 即使在第二轮中，盛慕寒的风头尽数被杳无音抢去了，但毕竟半步玄级炼药师的名头摆在哪儿，众人怎么也不敢轻看他。 而且，他们刚刚清清楚楚的瞧见，盛慕寒的丹炉上方也有一团小型漩涡。 那意味着丹药品质最起码是上品！ 意识到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无人再关注杳无音，盛慕寒心底有止不住的狂喜，他紧了紧手，压抑住上扬的唇角，佯装淡定。 双手缓缓打开桌上的木盒，浓郁的丹香席卷着灵力扑面而来，所有人的瞳孔均一缩。 这是—— “上品聚灵丹。” 盛慕寒轻声开口，告诉了众人答案，他眸色近乎痴迷地看着手中的丹药，“聚灵丹可助修炼，事半功倍。”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众人有些心潮澎湃，目光殷切至极。 虽然大多数人以前从未听说过聚灵丹，但光听“聚灵”此名，便能猜出大概，再加上盛慕寒的解释，众人愈发笃定—— 聚灵丹可聚集天地间的灵气，快速提升修为。 这般药效简直太逆天了！ 但在一片震撼与惊诧中，却有一部分人缓缓地蹙起了眉。 这部分人中，有身份高到一直隐匿着身形的执法长老，也有低到如今还只是个外门弟子的杳无音。 聚灵丹…… 杳无音收回空间中的神思，悄声呢喃着这三个字，不知为何，她对这聚灵丹三字总有一种熟悉感。 在哪里看见过呢？ 灵光一闪，杳无音突然记起来了，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目光复杂地看向盛慕寒。 这人不会不知道聚灵丹对炼药师的副作用吧？ 许是她的视线太直勾勾，被盯得人蓦地转过了头，同杳无音对视上。 盛慕寒以为眼前的人同样被自己震惊到了，眉梢微挑，尽管已经极力压制着得意，但眸中还是泄出了几分情绪。 于是杳无音就懒得提醒了。 四个字——关她屁事。 少女恹恹垂眸，情绪变换地如此之快，盛慕寒微怔，随即昂着脑袋，骄矜地看向眼前老者。 提醒道，“长老，大比还未结束。” 闻言，老者锐利的视线一寸寸扫过盛慕寒，半晌，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 目光移到杳无音身上。 少女眼皮半撩，脸上倒没什么太过明显的情绪，只是一直暴露在老者探究的视线下，眼底一闪而过几分迷茫，不解地侧了侧头。 这长老一直盯着她看干什么？ 杳无音一边莫名，一边打开了手中的木盒，刹那间，几缕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瞧着这些圆润可爱一看就能挣到许多钱的益清丹，杳无音终于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笑来。 一群小宝贝。 “啧啧”两声，指尖勾过一枚丹药，杳无音抬眸，朗声道:“极品益清丹。” 又是极品！！还是极品益清丹！！！ “原来是益清丹……” 听到杳无音口中的丹药名称，洛朝先是满目愕然，随即脑子一转便反应了过来，忍不住轻笑出声，“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益清丹的名声众人不可能没听过，同回春丹一样，益清丹也是价值昂贵，极其稀缺的丹药之一。 益清丹能快速回复灵力，品质越高，回复的速度也就越快，这意味着杳无音手上的极品益清丹在几息之间就能让他们用尽的灵力全部恢复！ “真是不得了……一个极品益清丹，一个上品聚灵丹，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盛慕寒炼丹已有二十余年，再加上盛家的从小培养以及出色的炼丹天赋，有如此成就便也罢了，可这杳无音——这杳师妹——” 她只是一个小地方来的修士啊！甚至修为只堪堪筑基！ 虽说炼药师不看修为，但炼丹也需要大量的灵力储备，所以厉害的炼药师修为都不会太低。 譬如他们的执法长老，地级炼药师的同时还是一位合体期大能，再譬如那位核心弟子，玄级炼药师也有金丹的修为。 杳无音的修为如此之低，也可以看出来她从未接受过培养，身后更没有什么背景势力，可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杳无音的炼药天赋更加恐怖！ 而一些知晓杳无音入门测试结果的内门弟子则想得更多，心底的拉拢之意愈加浓烈。 一个拥有蓝色天赋的极品炼药师，百年都不会有一个！他们必须要为家族拉拢到这样的人才！ 于是在瞬息间，几十条密音一层层地传递了下去，直至传到了青云城各方势力的领头人身上。 而杳无音这个名字，也终于初露头角。 不过这些事暂时还无人知晓，拉回现在，更多人开始探讨这一轮的胜者会是谁。 赢家无非在两人之间决出，杳无音和盛慕寒。 平心而论，盛慕寒作为半步玄级炼药师，综合实力定然要强上几分，可杳无音接连两炉极品实在是太耀眼，太强势了。 强势到许多人倾向于赢家是她。 尽管这些议论声压得很低，但盛慕寒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几句，男人的眸色瞬间暗沉，唇瓣抿得死紧。 凭什么，明明他更强不是吗？论丹药，益清丹根本比不上聚灵丹的珍贵程度，即使是极品益清丹也比不上他的上品聚灵丹，这些人凭什么认为他就输了？ “啧。” 看清盛慕寒眼底的情绪后，洛朝轻轻啧了一声，折扇慢悠悠地晃，他不期然想到自己以前遇到盛家两兄妹时，两人眸中对丹药纯粹的喜爱。 可惜物是人非。 “怎么了？” 察觉到洛朝一瞬的愣神，顾清珂顿了顿，面无表情启唇。 洛朝弯弯眸，晃着折扇笑眯眯道:“没什么——小清珂，你说这最后赢家会是谁呢？” 一张俊脸猛地凑近，顾清珂不甚习惯地往后移了移，她毫不犹豫道:“无音师妹会赢。” “啊，”轻讶一声，洛朝低声，“我们小清珂猜对了，真厉害……” 几乎是他说出口的同时，那长老也开口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落下来，各人神色各不相同。 有惊喜的，他们猜对了。 有惊愕的，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也有瞬间暴怒的，那是盛冬儿。 “凭什么？！”盛冬儿听到这个结果，美眸怒瞪，厉声质问，“凭什么是杳无音胜出？就因为她炼出了极品益清丹吗？！” 杳无音:……… 啊，那不然呢？ 她动了动唇，还未开口说话就又听盛冬儿怒声:“聚灵丹的作用益清丹根本比不上！我不服这样的结果！” “杳无音只是个筑基，第一轮也只是险过，凭什么她能赢了我哥？！” 筑基怎么了？筑基也不耽误她炼丹好嘛！ 杳无音无语，她在心底愤愤道:“等大比结束后，我就闭关修炼！” 修为太低，谁都瞧不起！ 灵书幸灾乐祸:“丫头，你现在终于意识到了。” 杳无音一噎。 而台下的一些人也因盛冬儿的话有了反应，他们本就支持盛慕寒，现如今又听盛冬儿一番义愤填膺的话，更加不满。 “对啊，盛师兄金丹修为，还是半步玄级炼药师，凭什么输给一个外门弟子！” “不服！” “我们不服！” …… 其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他们甚至还未来得及替杳无音高兴，就要同她一起接着满天的诘责。 谢凛忱看着台上垂眸面无表情的少女，眼底闪过几缕幽深，周身灵力隐隐开始暴动，引得周遭几人迅速远离。 “……太过分了。”随幼捏紧了拳，咬着唇瓣，“这般输不起，就不要参加大比。” 随风无言，只能轻叹了一声。 “清珂，”迅速拉住已经握拳要冲上去的女子，洛朝朝顾清珂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上去也帮不了什么，相信她，她能处理。” 顾清珂闻言微怔，她抿了抿唇，视线扫过杳无音，随即垂下头，丧气地“嗯”了一声。 若是她冲上去，无音的麻烦只会更多。 “杳无音，识相点你就认输——” “闭嘴。” 不大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盛冬儿猛地僵在了原地，指尖微蜷。 ……她差点忘了，这是在青云宗。 咬着唇，她梗着脖子倔强道:“长老，作为参赛弟子，我们难道不可以质疑比赛结果吗？” “不能。” 毫不留情的两个字打断了盛冬儿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满目愕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长老开口，“作为弟子，你没有质疑长老的资格。” “这客卿长老不错。” 高台上，梵天尊上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评价道。 乌天华冷嗤:“此人说话太过冷硬无情，只会引得——看着我干什么？” 话说一半，乌天华便察觉到两道视线一直看着自己，他顿住。 “哈，”梵天尊上勾了下唇，上下打量了乌天华一眼，然后淡淡道:“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的执法长老也能用“冷硬无情”四字形容他人。” 乌天华:……… 他移开视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言语，花清妍在一旁轻轻笑了两声，轻移的视线落在了少女身上，温声道: “小师妹看起来完全不慌啊。” “盛冬儿。” 杳无音突然出声，惊了所有人一跳，盛冬儿回首，轻蔑地看着她，“如何？” 少女眼皮半垂，眉眼恹恹，她懒懒开口，似乎完全不在意盛冬儿先前的话，“你不服，就是因为我的修为低吗？” “自然。”盛冬儿抬着下巴，一脸鄙夷。 杳无音看着她，轻轻笑出了声，“那我们，打一场如何？” 第117章 老夫来自修罗域 打一场？ 杳无音莫不是疯了？ 这是盛冬儿的第一反应，随即她就忙不迭应了声好，像是生怕她反悔使得。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她上下打量了眼前少女几眼，在心中暗自想道。 杳无音难道就想用这筑基的破修为和自己打吗？要知道，她可是早就突破了金丹。 场下一片寂静，就连台上的长老都默了一瞬，暗含怒气的视线从盛冬儿挪到杳无音身上，带了几丝不解。 “音音……为什么？” 随幼喃喃，柳眉微蹙，满是不解。 她不懂杳无音为何要主动提出来与盛冬儿打一场，论炼丹，她确实一骑绝尘，可是论修为，她要如何跨越一个大阶级打败盛冬儿？ 同样地，梵天尊上也皱起了眉头，嘴中嘟囔着:“这丫头，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一旁的乌天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视线却一直关注着下面的动静，时刻掌握着局势。 一群人中，也只有谢凛忱心下放心，他是见过灵书的，自然知道杳无音有一个实力不凡，修为最起码是金丹的灵。 而且他相信，杳无音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长老，你也听见了。” 见迟迟没有人动作，盛冬儿侧眸，姿态强势地看着眼前的老者，那长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台。 一同被带下台的，还有其余的莫名的炼药师们。 “哥哥，”盛冬儿低眸，同面色铁青的盛慕寒对视上，她抿了抿唇，信誓旦旦:“我会为你证明。” 杳无音不配赢。 无言的一句话在兄妹两眼底同时浮现，盛慕寒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啧，真是兄妹情深。” 杳无音从喉间发出一声嗤笑，她在心底吐槽完，转而看向姿态懒散的灵书，勾唇问道:“阿叔，没问题吧？” 灵书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酒壶，眼底升起几分漠然。 杳无音挑了挑眉，刚想再说些什么，神色却猛地一变，气势汹汹的攻击挟杂着杀意扑面而来，她瞬间反应过来，瞳孔微缩，一个下腰，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 接连后退了几步，杳无音稳住身躯，毫无感情抬眸，“盛师姐，一声招呼都不打搞偷袭不太道德吧？” 这比试也算在众目睽睽下进行的，她留下了足够的时间让这兄妹两互诉衷肠，怎地盛冬儿反趁她“走神”动手呢？ 盛冬儿脸色僵硬了一瞬，也不知是因为偷袭失败，还是因为听到了她的话。 唇瓣微掀，盛冬儿梗着脖子，声厉色茬道:“是你说的要打一场，现如今是害怕了，找理由打算临阵脱逃吗？” 再好脾气的人听到这话都要生气，更何况杳无音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眸色变深，杳无音面无表情地“呵”了声，随即淡淡启唇。 “灵书，杀了她。” 冷厉的，狠辣的命令从唇齿间溢出，下一瞬，空气陡然扭曲了一瞬。 强大的波动让盛冬儿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她抬起头，一脸警惕地看着上空。 这是灵听到召唤冲破屏障时的波动，盛冬儿并不陌生，可是…… 如此强大又陌生的波动，她从未遇到过！ “轰——” 巨大的，纯黑色的酒壶陡然砸在了圆台上，砸下去一个圆形的凹陷，酒壶周身亮起一圈烫金色花纹，一闪而过，华贵万分。 而酒壶最上方，坐着一名老者。 居高临下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一直睥睨众生，直到某一天发现了心存异心的凡物，神灵下凡，翻手间就能将其抹杀。 盛冬儿从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恐惧来，她抖着唇，无意识呢喃开口:“这、这是什么……” “灵书。” 少女再次开口，眸色平淡至极，看向盛冬儿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件死物，红唇上下掀动，溢出两字—— “动手。” 顷刻间，恐怖的灵力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盛冬儿袭过去！ 这，这只灵的修为是……元婴！杳无音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灵？！ 盛冬儿呼吸一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一时间竟只能站在原地。 “冬儿——”盛慕寒目眦欲裂，大声提醒道:“唤灵！” 对，对。 不仅杳无音能唤灵，她、她也能！ 终于反应过来，盛冬儿抬眸，眼底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双手结印，唇瓣飞快说着什么，几息后，她厉声道:“现！” 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秃鹫身影兀地出现在身前，正正好好挡下了压下来的一击！ “幽灵裂波鹫，兽域低级灵。” 攻击即使被挡下，灵书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反而看着那只秃鹫笑了笑，“当年入侵修罗域的时候，就属你们这群在天上飞的最烦。” 说到最后，话中的笑意已经越来越淡。 灵书捏了捏拳，目光逐渐变得阴鸷，下一瞬，整个人便如同一只凶猛的苍鹰从酒壶最上方扑了下去！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梵天尊上猛然站了起来，视线死死地黏在压着秃鹫打的灵书身上。 “师尊？” 从未见过梵天尊上如此失态的模样，花清妍愣了一瞬，眉头随即皱了起来，她开口问道:“怎么了？” 眼见梵天尊上没反应，她又看向乌天华，但乌天华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刚刚还在惊讶杳无音唤出的灵的修为，然而下一刻，在彻彻底底看清这只灵后梵天尊上就突然—— 念头戛然而止，乌天华看向花清妍，很显然，两人已经意识到了梵天尊上失态的原因。 花清妍顿了顿，试探开口道:“师尊，您可是看见了那只灵？” “居然…真的是他……” 似惊讶，似怅惘的一声轻叹传过来，花清妍与乌天华再次对视一眼，更加不解。 而此时的下方，那只秃鹫已经快要被灵书打散了，他动手极为干脆利落，身手迅捷，别说伤到他，就连碰都不容易碰到。 “兽域的低级灵，就是一群最没智商的畜生。” 灵书曾经这样同杳无音说过，在包括修罗域的五大灵域中，兽域是实力最弱的，同理，兽域灵的平均实力也是最低的，尤其是那群低级灵，半分灵智也没有。 甚至比不上修真界的一些魔兽。 “虽然修罗域也都是低级灵，但我们有脑子，有智商，比那群兽灵强多了！” 杳无音还记得灵书当时的神情，骄矜，自信。而这一刻，灵书也确实向她证明了，修罗灵确实比兽灵强多了。 纯黑色的酒壶将少女的身影遮盖得严严实实，杳无音想到这里，没忍住笑了笑，她想，修罗灵不仅实力强大，而且性格也非常温柔，打架前还不忘保护好灵主。 风评骤变的修罗灵:嘎？ “砰——！” 一声震天的巨响，杳无音抬眸看过去，只见灵书将伤痕累累的秃鹫摔到了台上，紧接着又强势地抬脚，狠狠踩了上去！ 不！ 不可以！ 眸中的惊慌快要溢出来，盛冬儿呼吸急促，唇瓣飞快翻动说着些什么，她咬牙，下一刻，唇边便溢出了几丝血迹。 与此同时，灵书踩了个空，扬起一阵巨大的灰尘。 尘烟中，老者眸色狠厉，声色冰冷，“算你动作快。” 盛冬儿在最后一刻把灵收了回去，这不是因为她心疼这只兽灵，对她而言，普通的低级灵消散就消散了，但这只不同，这是她签订的第一只灵，若是此灵消散，她本人的修为甚至寿元都会受到影响。 “呵，”盛冬儿指尖收紧，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灵书，她厉声道:“中级灵？” 灵书很明显有自主意识，绝不会是低级灵，盛冬儿的视线移到了杳无音身上，宛若疯魔了一般再次追着问。 “兽域灵？还是鬼域灵？” 杳无音不语，冷冷地看着她。 台下所有人也都陷入了愣怔中，变故太大，他们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筑基修为的杳无音为什么突然召唤出了这么牛逼的灵？？ 杳无音不是极品炼药师吗？怎地驭出的灵……也这般厉害？ “这只灵……” 随幼一双美眸瞪大，她的手指猛地扣住随风的，回过头，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问:“是不是碧麟城那只？” 随风也被灵书惊到了，听到这话，下意识点头。 “真的是它。”随幼眨眨眼，如同自言自语般，声音很低，“可是当初在碧麟城，明明、明明是一只……”低级灵。 最后三个字她没有说出口，随幼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复杂的视线落在杳无音身上，半晌，叹了一声。 罢了，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她知道杳无音不会害她就够了。 “随风。” 随幼哑着嗓子，突然开口，随风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们在碧麟城，没有见过这只灵。” 随风愣了一瞬，随即他反应过来，轻轻应了一声。 “所以杳师妹的这只灵到底来自哪域，兽域？可是兽域大部分的灵不都是兽形态吗？只有高级灵才不是吧……” 眼前这只灵总不能是兽域高级灵吧…… 听到有人说出自己的疑惑，陆续也有人加入了讨论，他们声音压得很低。 “鬼域灵也不太可能，古籍上说过，鬼灵大多没有实体，而且那群鬼灵向来也瞧不上人族形态。” …… “那难不成来自妖域？可是妖域同兽域的关系，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但刚刚……” 就刚刚灵书那副狠厉的模样，可半点都看不出“友好”的影子。 …… 再次陷入了一阵小沉默，这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小声开口，“那，就只能是来自仙域……” 仙域！ 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有人一脸崇敬，尊崇的模样。 仙域灵啊，那可是每个修士都梦寐以求的灵，不过多少修士终其一生都未曾见过仙域灵的影子，他们以前甚至一度怀疑根本没有仙域。 不然要怎么解释即使是那些出名哦天才也从未与任何一只仙域灵签下过契约？ “可是仙域灵真的是这样吗……” 这话一出，大多人面色都有些古怪，也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他们只是有些接受不了传说中的仙域灵是这般模样。 毕竟在众人的想象中，仙域灵一直是绝色超凡，气质凛然的模样。 如今见到这样的，难免有些失望。 “老夫可不是那群道貌岸然的仙域灵。” 突如其来的苍老声音让所有人都一愣，不解的视线齐齐看向灵书。 灵书冷着一张脸，手臂伸直，偌大的酒壶瞬间缩小回到了腰侧，他漫不经心却又仿佛带着千斤重量般开口，“老夫来自——” “修罗域。” 被众人遗忘的修罗域也该再次亮起它的名讳。 灵书昂着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傲气，他一字一句道:“今日，你们是第一次知道修罗域。” “但日后，修罗域的名声将会响彻青云大陆。” 老者冷冷垂眸，眉眼平静又张狂，“届时，你会很荣幸，是第一批见到修罗灵的人。” 这话太狂了！！ 众人心底不约而同升起这个想法，但在那只奇怪的，说自己来自于修罗域的灵的注视下，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修罗域？ 这也是灵域吗？ 可是他们从未听说过，众所周知灵域只有兽域，鬼域，妖域与仙域四大域，这修罗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纷杂的想法挤压着他们的大脑，可他们只呆呆地看着灵书，看他侧眸睨着盛冬儿，冷冷开口:“你——” “还有一只灵。” 是陈述的语气。 盛冬儿蓦地打了个寒颤，她惊恐抬眼，却只听眼前的灵接着命令道:“放出来。” “同老夫打一场。” 又是“打一场”，盛冬儿一个哆嗦，心中兀地升起几分荒谬。 杳无音借她“打一场”，如今怕是无人再敢轻视，如今她的这只灵又要同她的灵“打一场”，再结合刚刚的话，这只灵莫不是也想借着她立名？！ 太荒谬，太侮辱的人做法了。 盛冬儿也不想这样想，可她绝望地意识到—— 事实真的是这样。 这场比试，不仅立了杳无音的名，也要立这只灵的名。 第118章 荣誉 “修罗域！” 高台上，乌天华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十分复杂的情绪，“这丫头的灵居然来自修罗域……” “大陆已经几百年未曾有过修罗灵了。”花清妍缓缓开口，顿了两秒，她抬眼看向梵天尊上，忍不住问道:“师尊，您是认识底下的那只灵吗？” “虽说修罗域如今在大陆已经销声匿迹，但一些古籍孤本上仍有修罗域的传说，据说，修罗域之中的高级灵比其余四大域加起来的高级灵还要多，而且……” 乌天华突然顿住，唇瓣微抿，对于孤本上所描述的修罗域，他心中是不全然相信的，因为若那上面所言不假，那么修罗域也过于强悍了些。 顿了许久，他还是接着说道:“而且传说中，修罗域的高级灵能撕破屏障，即使没有灵主，也能独自生存在修真界。” 闻言，花清妍倏地抬眼，满脸惊诧，这下她知乌天华为何突然顿住了，因为若是她，怕是也很难相信。 不同于修士，灵只要有足够的灵石与天材地宝，它们就能不停地提升修为，且没有任何阻碍，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灵都会比灵主实力强大的原因。 也许正因为灵太过强大，所以它们来到修真界才有了限制，那就是必须和灵主签订契约，这样，即使是再强大，再凶悍的灵也必须要听从灵主的命令。 这样，修真界才不会彻底失序。 但现在，乌天华却说修罗域的高级灵能撕破屏障，这太不可思议，也不可置信了。 “天华说得没错。” 梵天尊上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两人的认知，他缓缓收回在灵书身上的视线，看向身后二人。 乌天华与花清妍虽说实力强大，但其实相对于梵天尊上来说，还算个小辈，所以有许许多多他知晓的事，两人还不算很清楚。 “修罗域的高级灵确实可以撕破屏障，若是大陆往前回溯一千年，瞧瞧那时的风云人物，就会发现十个里面修罗灵就要占五个。” 听到这番话，花清妍失了淡定，她也站起身，柳眉微蹙，急切问道:“师尊，所言为真？” “但若真是这样，为何如今大陆不再有修罗灵？甚至连修罗域都从灵域中除名了？” 两人的声音几乎事同一时间响起，梵天尊上顿了几秒，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他先回答了花清妍的话，“当真。” “至于为何……那是一段极其惨烈的往事。”梵天尊上垂着眸子，盯着台下挑着眉，暴躁至极的灵书，又没忍住勾了勾唇，“那只灵——” 他抬起手，笑道:“叫灵书。” “一千多年前，本尊初入青云宗，还是个内门弟子时出宗历练，彼时修为低下，同别宗弟子意外被卷进魔界，生死关头时是一名老者救了我们。” “便是他？” 梵天尊上缓缓颔首，眸子半阖，整个人好似又被拉回了年少时，“那老者腰间挂着一壶酒，翻手间就出现一本空白的书籍。” “他轻飘飘抬手，指尖微动，在纸上写出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当时所有在场的魔族——”梵天尊上微微一笑，低声道:“全、军、覆、灭。” 那时他第一次见到这般强悍的力量。 花清妍陷入愣怔，她不由得想象当初的场景，千军万马中，从天而降的老者不费吹灰之力便覆灭了所有魔族，强到让千年后的她都感到心惊。 “可如今——”突然意识到什么，花清妍乍然抬眼，没曾想下一刻便与梵天尊上对视上。 梵天尊上敛了敛眸，接上她的话，“可如今他只是个元婴。” 说完，他忍不住又复述了一遍。 元婴。 目光越来越沉，就在花清妍以为他不会再接着往下说时，梵天尊上开口了，他冷冷哼了一声，“当初修罗灵虽然掩盖极好，但是后来还是被发现了灵的身份。” “修真界的一些人不会允许灵如此强大。”梵天尊上一脸嘲讽，随后又变得平静，“后来有一天，灵书突然不见了。” 花清妍心底一惊，可能当初的梵天尊上不知道灵书去了哪里，但后来一定知晓了——灵书回到了修罗域。 “清妍，天华，你们以为修炼的尽头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两人都一愣，梵天尊上没有等他们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开口:“放眼四大陆，本尊的修为也算是站在了最顶端。” 老者眸色平静，并无半分倨傲，他用极其平常的口气扔下了一个炸弹，“可是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四大陆。” 什么？？ 乌天华和花清妍面面相觑，顿了两秒，花清妍艰难开口:“师尊，您……这是什么意思。” 梵天尊上看着她，突兀一笑，“你不是听见了吗？这个世界，远比你我知道的要大多了。” “渡劫期……渡劫失败，神魂俱灭，渡劫成功，飞升上界。” “上界！？”乌天华惊愕出声。 “没错。”梵天尊上沉吟，“四大陆之外，还有一个上界。” “在上界人口中，四大陆被称为“下界”。” “生在下界者，若是想要去到上界，只有渡劫成功这一条路。” “所以……在渡劫期之上，还有别的境界，是何境界？”乌天华攥紧了拳，忍不住问道。 视线忍不住柔了下来，梵天尊上笑了笑，“待你到了渡劫期，本尊自会告诉你。” “修罗域的覆灭，正和上界息息相关。” 话锋一转，梵天尊上说回最初的话题，眼底闪过几分复杂，“一千年前，上界有一位极负盛名的圣女，据说那位圣女的灵就是一位修罗灵。” “后来，圣女去了修罗域。” 花清妍一怔，“那是只高级灵？” 闻言，梵天尊上微微勾唇，脸上的笑容极其古怪，他低声道:“不止，据说，那是传说中的神级灵。” “修罗域的王。” 修罗王？！ “圣女与修罗王相爱，义无反顾地前往修罗域，同时，也为修罗域召来了灭顶之灾。” “上界与其他四域联手，一同进攻修罗域，修罗王被斩，而圣女被压回上界，至于那些修罗灵——” 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极其复杂，梵天尊上的唇微微下撇，似乎是有些同情，但眼中却尽然都是淡漠，“全部变成了低级灵。” “低级灵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上界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抹去了修罗域的存在。” 于是五大域变成了四大域，之后的一千年里，修罗域再无人提起，修罗灵也再无被召唤的机会。 这就是修罗域的全部往事。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再次看向灵书时，他们不由得齐齐叹了一声。 无可非议的，灵书一定就是当初那只高级灵，然而当年的高级灵如今却只有元婴修为。 难免让人叹息。 从普通人的立场来说，修罗域的覆灭是十分可惜，十分无辜的，修罗灵一不做恶，二不作乱，结果就这样全部变成低级灵，太令人心惊了些。 “但如今修罗灵重现，是不是意味着修罗域也要重现了？” 想到修罗灵的强大，花清妍忍不住开口，若是能同修罗灵签订契约，那对自身的实力一定会大有增强！ “不一定。” 梵天尊上的话狠狠给她泼了个冷水，花清妍蹙眉，“可是小师妹——” “这丫头能唤出修罗灵不是偶然。”梵天尊上摇摇头，他十分理智，细细分析道:“论天赋，杳丫头是蓝色天赋，这并不是前无古人，但以前并没有人能唤出修罗灵。” “这说明……” 梵天尊上眯了眯眸，慢吞吞说道:“要么，这丫头不止是这个天赋，要么，她与修罗域的存在息息相关。” 视线齐齐落到台上的少女，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了许多。 那么杳无音，你究竟是哪种意外呢？ “灵书，速战速决！” 台上，杳无音冷着眸命令道，灵书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下手愈加狠厉。 “妖灵？” 身影交错间，灵书低声开口，语气中森寒冷意令人心惊，“那群畜生的靠山啊……” 他意味不明地轻笑，强悍的灵力死死压着眼前的妖灵。 巨大的压力同样传到了盛冬儿这里，她攥紧拳头，额间冷汗涔涔，盛冬儿心神恍惚，有些绝望。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妖灵也打不过眼前的灵，明明这是一只中级妖灵，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牌了！ 修士到了金丹期，就可以选择召唤自己的第二只灵，这只妖灵就是盛冬儿初入金丹时唤出来的。 中级灵不同于没有自主意识的低级灵，它们有自己的情绪，在被驭灵师选择的同时也有资格选择它们的灵主，要知道盛冬儿当初砸了多少天材地宝下去才哄得这只中级妖灵愿意与她签订契约。 可现在，这只中级妖灵居然还是被压着打！ 盛冬儿害怕了，她彻底后悔惹恼杳无音了，因为她感受到了灵书的杀意。 杳无音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啊啊啊啊……！” 一阵凄惨的吼叫，那只人形妖灵突然冒出一股股黑烟，烙在神魂深处的契约开始发烫，盛冬儿只觉头痛欲裂，她清晰诶感受到了修为的流失。 “不！别、别——！” 轰—— 一掌下去，盛冬儿目眦欲裂，无助地嘶吼出声。 “呵，已经让你逃一次了，这次，可不能再让你逃了。” 灵书笑眯眯地收回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盛冬儿的面前，他半垂着眼皮，森森道:“你——” “看不起老夫的灵主？” “哥、哥、救我！救救我！” 听到灵书的问话，盛冬儿一哆嗦，下意识回过头看向盛慕寒，满脸祈求。 我可是为了你才出头的啊，哥哥。 清晰地在女子眼中看到这两行字，盛慕寒猛地收紧了拳头，他死死抿着唇，眼眶一片猩红。 杳无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阿叔，先别动手。” 她在脑海中示意，灵书知晓她话中的意思，闻言“嗯”了一声。 要是盛慕寒会出手，她还能高看他几分，盛冬儿她放过便也放过了。 但若是盛慕寒当个鸵鸟……反正解决一个也是解决，解决两个也是解决，杳无音不介意麻烦一点。 盛慕寒，你会怎么选？ 捻了捻手指，杳无音仔细观察着男子，当余光中瞧见他悄无声息地撇过头时，她嘲讽地嗤笑出了声。 看啊，你为他出头，却换得个什么结果呢？ “……哥？” 似乎是不敢相信似的，盛冬儿愣在了原地，她呆呆地看着盛慕寒，脸上的表情似笑又非笑，似哭又非哭。 “啧。” 杳无音蹙了蹙眉，下一秒，灵书蓦地回到了她的身侧。 “杳师妹……”猛然意识到什么，盛冬儿含着泪，抓住了杳无音的衣角，指尖用力到泛白。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你是最有资格赢的……” 杳无听低着眼，面无表情同她对视，半晌，她淡淡的“哦”了一声。 “现在没有异议了吧？”她挑眉问道。 盛冬儿抽着鼻子，真心实意地说道:“没…有了……” 杳无音确实比盛慕寒有资格赢得这场比赛。 “既然没有，还不下台吗？” 听到这话，盛冬儿先是一愣，随即呼出一口气，哭着笑道:“好、好！” “丫头，你还真是心软。” 灵书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眯眯道。 杳无音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她抱着双臂，淡淡道:“相较于盛冬儿，盛慕寒才是最让人讨厌的那种人。” “说得也是。”灵书哼笑一声，下一瞬，身形渐渐隐匿，他低着声:“现在，去领取荣誉吧。” 杳无音闻言一怔。 下一刻，她就被欢呼淹没了身形。 “杳师妹，你真是太厉害了！！” “那只灵实力太强大了！” “杳师妹，益清丹会售卖吗？多少信用点我都付得起！” “杳师妹，有时间你能不能指导我一下……” 一声又一声，说得俱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太好了。”看着眼前的场景，随幼勾起唇，轻声呢喃着。 “是啊，真是太好了。” 第119章 喜欢 “既如此——” 一直在旁未曾说话的长老突然开口，人群中的呼声顿了一顿，老者威严的视线扫视了所有人一圈，不紧不慢开口，“炼丹大比便告一段落。” “此届大比，榜首为杳无音，可还有人有异议？” 没有任何人开口，刚刚盛冬儿的下场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还有人有异议。 “杳师妹实至名归，我们没有任何异议！” “对，实至名归！”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接连引得几人出声附和，随即，人群中便传来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杳无音勾了勾唇，眸子弯弯。 隐在边缘的盛慕寒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盛师兄。” 少女含笑的嗓音在耳侧响起，盛慕寒怔了怔，乍然抬眼，他哑声开口:“你——” 后面的话突然一顿。 视线中，杳无音向着他的方向缓缓走过来，身子微倾，在众目睽睽下低下头。 红唇侧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轻声道:“你知道聚灵丹为何极其少见吗？” 盛慕寒自然不知道，但杳无音会告诉他，“因为服下聚灵丹后虽然能快速提升修为，但副作用却极其大，轻则身体虚弱，头痛欲裂，重则伤及根本，影响前途。” 一番话如同藏着剧毒的蜜糖，盛慕寒瞳孔微缩，眸中俱是不可置信。 公孙长老从未同他说过这些！ “当然，最关键的是……”杳无音顿了几秒，她侧过头，眸子紧紧盯着盛慕寒的脸，像是特意要观察他的反应似的，“炼制聚灵丹对炼药师的影响也不小。” “盛师兄，你知道自己每炼一次聚灵丹身体就会损耗一分吗？” “不可能！” 听着这话，盛慕寒反应极大，他伸手猛地推开杳无音，猩红的眸子涌上几分戾气，“你这是在骗我！” “呵。”杳无音低笑，须臾唇角又一寸一寸收了回来，她一脸受伤模样，大声道:“盛师兄，我好心提醒你，你怎地还不信我？” 众人耳朵一直竖着。 “若是不相信聚灵丹有副作用，盛师兄大可以自己一试，不过盛师兄身体早有损耗，大不如前，师妹还是劝师兄要量力而为。” 嘶！ 短短的几句话包含了多少信息，一群人吃瓜吃得飞起，各种复杂的眼神开始打量着盛慕寒。 杳无音在炼药上的天赋他们有目共睹，一名极品炼药师说的话也不能不信，刚刚还对聚灵丹心动的人这下也不敢动了，若真的为了那点迟早会提升的修为落下什么副作用，可就得不偿失了。 同时，也有人想得更深，今日过后，盛慕寒怕是难复往日荣光了，不说他如今与盛冬儿有了嫌隙，就看盛慕寒在这场大比中的所作所为，也够大部分人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杳无音此言俱为事实。” 就在盛慕寒陷入纠结，不可置信之际，长老的这句话彻底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不信，不信公孙家没有人不知道聚灵丹的副作用，可他们还是把这药方给他了！！ 盛慕寒双手抱着头，神经质般地想着自己以前炼过多少次聚灵丹，最后得出一个令他心惊的数字。 一方面是公孙家的催促，一方面是他自己也想在这次炼丹大比中一鸣惊人，所以盛慕寒得了聚灵丹的方子后，便日日夜夜炼了许久。 从下品到中品，最后再到上品，当初的呕心沥血现在看来都是笑话！ “……大长老。” 微不可查的三个字从盛慕寒唇齿间溢出，杳无音尚未听清，就见眼前人突然晕了过去。 “人为。” “我知道。” 神情一瞬变得凝重，杳无音隐晦地打量了周围一圈，没发现半点有异常的地方。 “此人修为很高。”灵书在空间内，双眼微眯，“你找不到的。” “嗯。” 杳无音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她知道以自己的修为肯定找不到，所以…… 她这是在提醒其他人啊。 “是公孙献。”花清妍的视线从盛慕寒身上很快地收回，仿若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乌天华点点头，毫不意外这是公孙献的手笔，指腹慢吞吞地摩挲着，他分析道:“盛家两兄妹刚入内门时，就加入了玄天盟，与公孙家有来往再正常不过。” “至于聚灵丹是炼给谁用的，也一目了然。”他垂着眸，面色平静。 花清妍意会到乌天华的意思，笑了笑:“公孙献改变大赛行程，怕就是在给公孙冠玉留时间。” “如此，看来我们在接下来的大赛中，还是要多上一点心了。” “叩——”的一声，指关节缓慢地顿在了桌面上，花清妍低着眸，轻轻笑了笑。 “无音！”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得以脱身，杳无音走至谢凛忱身旁，抬头朝他笑了笑，两人抬脚，刚走出一步就被人喊住了。 准确来说，是杳无音被喊住了。 少女迷茫侧头，一抬眼，便看见了朝她疾步走过来的顾清珂……和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洛朝。 “清珂，你怎地也在这儿？” 杳无音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顾清珂不会看这炼药大比。 “知道你会参赛，我便留下来了。”顾清珂倒是十分干脆地说了原因，惹得杳无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垂头轻咳了一声，“是、是嘛。” “无音，你太厉害了，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炼药师。” “咳—咳咳！” 更大的一声动静不甘示弱地响起，顾清珂皱眉，侧眸看过去，毫不留情，“你过来干什么？” 洛朝:……… 他撇撇嘴，有些委屈地开口:“小清珂，你我之间没爱了是吗？” 顾清珂:“？” “谁和你有过爱了！”她炸毛，眸子瞪得极圆，嘴上也丝毫不留情，“洛朝，你是不是还要讨打？！” “啧。” 眼见两人的互动，杳无音突然有些牙酸，她真城发问，“这两人，是在修恩爱吗？” 灵书转念一想便懂了“秀恩爱”的意思，哼笑一声，“是的吧。” “啊，”杳无音眨眨眼，“真是有被冒犯到。” 闻言，灵书挑了挑眉，坏心眼骤起，“你也同那个谢小子也秀恩爱不就得了。” 杳无音:“？” “这能一样吗？” “有何不一样？” 杳无音没好气，“很明显顾清珂和洛朝是互相有意，只是还没点破好吧。”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灵书不动声色。 “这不是很明显吗？” “那你就没看出那谢小子也喜欢你？” “当然看——” 动作突然僵在原地，眼睫都不会眨了，杳无音怔了怔，有些懵逼。 她刚刚说了什么？ “哦，你说你知道谢凛忱对你有意。”灵书好心提醒道。 “闭嘴！” 互揪头发的两人瞬间停止掐架，两脸惊诧地看着杳无音。 顾清珂最先反应过来，她松开洛朝的手，意识到刚刚有多失礼，歉意颔首:“抱歉。” 杳无音:……… 勉强勾了勾唇，她道:“不、不是因……”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杳无音干脆闭了嘴。 她难道要说“没事，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正在和空间里那只大逆不道灵在争论谢凛忱到底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吗”？ 杳无音虽然自信，但也要脸。 少女无力摆摆手，从声音中就能听出来生无可恋，“清珂，你找我有何事？” 谢凛忱长眉微蹙，担忧的目光落在杳无音身上，察觉到这股视线，杳无音微不可查地打了个激灵，她抿了抿唇，目不斜视。 顾清珂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微妙，而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来恭喜一下你。” 无音不会觉得她太过烦人吧？顾清珂此时才意识到了不妥，杳无音连着炼制两场丹药，必然已经很疲惫了，她还因这般可有可无的事占据她的时间。 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顾清珂刚想开口让杳无音回去时就见少女愣了一下后，随即笑开花，“多谢师姐。” 杳无音甚至作了个揖，乐呵呵道:“待师姐取得大赛头名时，无音也定然奉上恭喜。” 这下换顾清珂愣住，须臾，她道:“一定！” 两人相视一笑。 “嗯……那个，”虽然说打断这温馨的氛围有点不道德，但洛朝真的怕再拖下去自己就没机会再说话了。 他慢吞吞开口，眼见杳无音朝他看过来时才笑了笑，“师妹，好久不见。” “初在挑战台看见杳师妹时，我便观师妹气质不凡，非池中之物，今日再见，果真……” 不愧是写话本的，真能说。杳无音默默吐槽，她打断洛朝的长篇吹捧，挂着得体的微笑，“不止师兄找我，所为何事？” 为了极品丹药？还是为了益清丹药方？亦或是为了—— “洛某对传说中的修罗灵十分感兴趣。” 没有哥任何一种猜测对上号，洛朝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杳无音眯了眯眸，再次正眼打量了一下眼前人。 洛朝是很多情的长相，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人时总会给人一种十分深情的感觉，现如今，他正用着那双桃花眼看着杳无音。 但杳无音略过了那假意深情，看到了洛朝眼底的探究和急切。 两种十分奇怪的情绪。 捻了捻指尖，杳无音在心底问道:“可认识他？” 灵书能通过她看清外界的一切，自然也看到了洛朝，他飞快睨了一眼，十分肯定地摇头，“不认识。” “那以前可认识姓洛的人？” 这次灵书想了许久，最后才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的。” 奇怪。 既然不认识，洛朝又为何现出这种情绪呢？ 许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洛朝顿了顿，再次开口时便有些急，“杳师妹，只要再让我见一见那位修罗灵便好。” “若是可以的话……”洛朝眼一闭心一横，咬牙道:“洛某这儿有一药谱，杳师妹不妨赏脸看看。” 这姿态可谓放得极低了。 不仅谢凛忱，就连顾清珂都有些奇怪。 以前从未听过洛朝提过任何灵域的灵，怎地今日一见到修罗灵，就如此有兴趣了？ 把疑问放在心底，顾清珂看向杳无音。 杳无音这次犹豫了不过两秒，十分爽快道:“好啊。” 在空间里摆烂的灵书:？？ “不过——”杳无音话锋一转，笑眯眯道:“我这灵脾气不太好，只有我同意了可不行，也得他自己愿意才成。” 闻言，洛朝抽了抽嘴角，他深吸一口气，虚心问道:“那么，不知要如何，这位修罗灵才愿意与我一见？” 回去一定要让老头子狠狠补偿他！ “灵石。” 杳无音回答得很快，她看着洛朝，脸上有着迷之微笑，“灵石越多，他越高兴。” 当真是很朴素的爱好。 虽说在心底这样吐槽，但洛朝确实狠狠松了一口气，只要灵石便好，作为炼药师，他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三十万——不，五十万灵石够吗？” 本来只想骗个十万八万的杳无音:！！！ 天降大财的灵书:！！！ 愿意，老夫太愿意了！ 空气中隐隐有几分波动，顾清珂最先抬眼，然后是谢凛忱，紧接着就是洛朝。 灵书负着手，一脸骄矜，他淡淡开口道:“老夫同意了。” 洛朝一怔，随即狂喜，惊喜的视线把灵书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他连声开口道:“好，好好，前辈，这边请。” 说着，他又飞快凑到顾清珂耳边低语，“小清珂，我先回山庄，下一次，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哦～” 顾清珂:……… “滚。” 顾清珂忍无可忍，而洛朝则亦步亦趋地跟着灵书，麻溜地滚了。 她勉强勾了勾唇，同杳无音道别，“无音，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杳无音含笑颔首，然后看着气急败坏的女子背影离去。 “放心吗？” “灵书很强，不碍事，而且洛朝……”杳无音顿了顿，笑道:“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对灵书不利的事。” 她说得太笃定，话中也透着浓浓的对洛朝的相信，谢凛忱突觉有些烦躁，他捏了捏眉，脚尖突然抵住。 杳无音微愣，她抬起眼，猝不及防与男人深沉黝黑的眸子对视上。 “杳杳，不要同洛朝走得很近。” 直白的诉求透着浓烈的占有欲，杳无音蓦地心头一跳。 再次想起了灵书的话。 谢凛忱……喜欢她？ 第120章 进化 “你……” 嗓音微有些干涩，杳无音眨眨眼，轻声说道:“洛师兄是为了灵书——” “不要同他走得太近。” 语气强硬的重复让杳无音愣在原地，她顿了顿，一瞬间竟不敢直视谢凛忱的双眸。 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脸颊似乎有些热，杳无音抬起手，接着摆手的动作小心地给自己扇着风，她道:“知道了……听你的便是。” 闻言，谢凛忱沉声“嗯”了一声，视线却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杳无音，眸色似乎暗了一瞬，他状似不经意般开口:“刚刚，你怎么了？” 杳无音:……… 指尖摆动的动作一僵，杳无音尬笑，装着糊涂:“没、没怎么，我们快些走吧。” 救命，不要再让她想起来了。 白净的脸侧彻底被染成薄红，杳无音在心底无声抓狂，只盼谢凛忱现在赶紧消失。 明明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却这般尴尬。 “炼丹大比既已落幕，明日大赛便要进行决赛，你可准备好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为了转移话题，杳无音干脆提起了接下来的天榜大赛。 据随幼所言，天榜大赛决赛地点并没有设在青云宗，而是设在那青云森林内。 赛制也十分简单，青云森林中约莫有二十处插着积分旗子，根据其危险性，隐蔽性，旗子分数各有不同，分别有五分，十分，二十分。众多参赛者共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去寻找旗子。 值得一提的是，规则中并没有明确指出不可以抢夺他人旗子。 “无需太过担心。”谢凛忱“嗯”了声表示自己准备好了，随即才不紧不慢开口，表情淡定至极。 “还是要小心。”杳无音蹙着眉，小声提醒道，“肯定会有报团的人，你一个人定要注意一些。” 闻言，谢凛忱缓缓笑开，狭长的眸子微弯，他道:“谁说我是一个人了？” 杳无音:“？” 谢凛忱垂下眸，视线先是落在少女挺秀的鼻尖，接着又往下滑—— 指尖微蜷，他没忍住抬手摸了摸杳无音的脑袋，喉结微滚，“杳杳。” “嗯？” “待大赛结束，我想同你说些事。” 他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 听到这话，杳无音蓦地抬眼看向他，澄澈的眸子微微瞪大。 她似乎已经知道谢凛忱要说什么了。 顿了两秒，杳无音轻轻点头，笑道:“好。” 感情一事，确实拖不得。 早些说清楚，也好。 暮色渐临。 青云宗内一派宁静，杳无音以打坐姿势盘在塌上，双眸微阖，身体正源源不断地从空气中吸收灵气。 整个人快要陷入了冥想之中。 【杳杳。】 长睫一颤，杳无音兀地睁开眼，眸底闪过几丝流光，脑海中男人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散去，再细细回想，话中的缱绻与温柔几乎要令人心惊。 杳无音长久地怔在了原处。 “谢凛忱……” 唇瓣微动，一声呢喃溢出，杳无音心烦意乱，彻底修炼不下去了，她起身倒了一杯茶。 苦涩的茶水入口，似乎冲淡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绮思。 少女歪歪头，左手食指与小拇指弯曲，剩余三指缓缓抬直额间，灵力乍然迸发。 “灵书？” 许是距离有些远，过了几秒，灵书的声音才传回来，“无事，放心。” 杳无音抽了抽嘴角，她接着默念道:“何时回来？” “五十万灵石吸收完的时候。” 杳无音:“？” 她不确定地看了眼空间里的灵石，再想同灵书说话时却发现连接已经断了。 ……好吧。 揉了揉眉心，杳无音进了空间，将洛朝给她的储物袋打开，倒出一大堆灵石。 灵石都在她这里，那灵书吸收的又是什么？ 杳无音迷惑了一瞬，随即不爽地“啧”了一声。 洛朝把她的灵拐哪里去了？？ 【不要同洛朝走得很近。】 几乎是刚想起洛朝，谢凛忱的这句话就如同摆钟一样不停地响，震得杳无音彻底陷入了沉默。 草。 她是不是中毒了？ “丫头，你这是在……干嘛呢？” 突然出现的身影把杳无音吓了一跳，她脸上面不改色，胸口却一直“突突”跳个不停。 杳无音盯着飘在半空中的梵天尊上，真诚建议:“师尊，下次能不要这么突然的出现吗？” 还是以如此诡异的姿势。 梵天尊上:……… 他“啧”了一声，慢吞吞坐到了椅子上面，托着下巴，眼睛微微往下瞥，“灵书呢？” “灵书在——” 动作陡然僵住，杳无音一寸寸抬眼，眸中似有惊愕，“今日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是师尊？” 梵天尊上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你师姐。” 师姐？ 杳无音一怔，她笑道:“原来我还有师姐。” “自然。”梵天尊上漫不经心，随口道:“改日让你们见见。” “好。” 见梵天尊上好似随口一说，杳无音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日后真见到这位师姐时才惊掉了下巴。 少女笑眯眯的模样格外无辜，瞧着人畜无害，梵天尊上眯了眯眼，轻哼一声，“丫头，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杳无音面色不变，反口问道:“师尊认为弟子需要惊讶什么？” 梵天尊上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子，须臾，轻声评价道:“油嘴滑舌。” 杳无音一哂。 “灵书同你提过老夫？” 宛如随口一提的问题抛出来，梵天尊上眼眸半阖，眉眼平静，只要微蜷的手指才泄出了主人的几分心烦意乱。 杳无音状似沉思地想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未曾。” “阿叔只同我说过他与师尊是旧相识。” 闻言，梵天尊上冷冷“哼”了一声。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半晌，杳无音只等到了重新变得静默的空气。 梵天尊上突然消失了，就像他来时一样不寻常。 杳无音:……… 她沉默了一瞬，随即沉沉叹了一口气，坐在原处丝毫不动，眸子盯着外面，眼底深处闪过几分幸灾乐祸。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幸灾乐祸的对象终于回来了，甫一进屋，灵书便被杳无音吓了一跳。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杳无音，面色古怪，“你这是……找到了一种新的修炼方式？” 杳无音盯着他，缓缓地勾起唇。 “师尊知晓你的存在了。” 像是完全没看到眼前灵的陡然僵硬，杳无音接着说，“老朋友会晤，应该会很高兴吧？”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双手无奈地摊开，“不过看师尊的样子，好像很不满意阿叔你的行为呢。” 闻言，灵书狠狠抽了抽嘴角，视线愤愤地落在杳无音身上。 他就知道，这丫头一点都没安好心。 报复，纯纯的报复！ 他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冷笑一声，“丫头，你还是别操心我和你师尊之间的事了，不如想想自己的事吧。” “就比如，你和谢家小子的事——杳无音！” 头一次，灵书连名带姓地喊出了“杳无音”三个字，强制被塞回空间后，他气急败坏地又喊了两声。 杳无音根本不理他。 这时候就有些懊悔为何要签订那般对自己不利的契约了，灵书抿了抿唇，只觉当初被猪油蒙了眼。 “咚—咚——” 似乎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耳尖微动，灵书顺着动静的方向看过去，眉梢轻挑。 一颗外表圆润银白，间或闪过几圈火红色花纹的蛋正慢吞吞地朝着他这个方向蹦过来。 那蛋蹦一下便晃一下，瞧着格外喜感，灵书看着它努力挪过来的模样，起了点坏心思。 光明正大地往后大退了几步。 蛋:……… 蛋深似乎诡异地顿了一秒，随即又格外努力地往前蹦。 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灵书又往后退了几步。 蛋似乎没发现，接着向前。 弧度越来越大，灵书得了乐趣，更加大步地向后。 蛋:&”……/ 再当作看不到就不礼貌了，仿佛彻底被惹恼似的，蛋一蹦三尺高，变成了一个小陀螺，疾速地朝着灵书的命门冲过去。 不禁逗的狐狸崽子。 轻“啧”一声，灵书抬起手，满不在意地想要徒手接着这“小陀螺”，然而不知怎地，指尖却好似失去了控制，恍惚一瞬，下一秒，小陀螺已经砸到了脑袋上。 灵书:“……哈。” 气极反笑，他揉了揉脑袋，把懒在地上的蛋托起来，垂着眸子，指尖扣了下银白的壳。 “出来。” 灵书面无表情地命令，手中的蛋却毫无动静。 “再不出来……”轻呵一声，灵书凑近蛋壳，极小声地低语了句。 下一瞬，一直安安静静地蛋壳上陡然多出一条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直至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露了出来。 狐之之转了转脑袋，十分谨慎地看了周遭一圈，警惕开口道:“谁要把音音抢走？” 说着，它从蛋壳里爬出来，整只狐狸便出现在灵书的视线中。 灵书满目惊讶，目光一寸寸从狐狸耳朵上移到了两只左右摇摆的大尾巴。 “狐之之，你、你这是进化了？？” 狐之之怔了怔，随即骄傲地“嗯”了声。 “居然还能开口说人话了……” 双手将狐之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撸了一遍，灵书仍觉不满意，蠢蠢欲动的目光缓缓移向身后两只大尾巴。 “之之啊……”他轻咳一声，还没开口，就见狐之之突然反应过来，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便跑还不忘回头做个狐狸鬼脸。 做梦吧！新尾巴要先给音音摸！ 怀里突然被塞了个满怀的杳无音:………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则是满脸惊喜，捧起狐之之，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出什么问题后才想起说话。 “之之，你这尾巴？” 说着，眼皮子底下伸来一只小狐狸尾巴，尾巴晃呀晃，格外矜持。 杳无音忍笑，指尖覆上尾巴，触到柔软的触感时一双漂亮的眸子满意地眯了起来。 “真棒啊我们之之。” 闻言，小狐狸往上凑了凑，脸颊蹭上温热的掌心，软叽叽开口，“音音，也棒。” 杳无音失笑，她想了想，指尖放出一点灵力，打入了狐之之体内，双眸微阖。 半晌，杳无音睁开眼睛。 一睁眼，便与那双琥珀色的狐狸眼对视上，狐之之歪了歪头。 “我们之之进化一次就成了四阶魔兽了……”宛若哄小孩的语气，杳无音含笑道:“那现在，给音音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好不好？” 四阶魔兽，又会有什么能力？ “好。” 应了一声，狐之之抬起爪，伸到杳无音的额间，琥珀色的眸子微凝，瞳孔瞬间变成了火红色。 杳无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狐之之的变化，不仅看见了狐之之眼眸的异像，她还觑见小狐狸额间若隐若现的九尾印记。 九尾。 双眸一闪，杳无音瞬间想起自己在现代崩听说过的各种九尾狐的传说，虽然结局各不相同，但是绝不可否认的一点是—— 九尾狐都很强。 思绪一闪而过，脑海深处，杳无音似乎听到了狐之之的声音，同时，她也“看见”了狐之之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狐之之停了下来，杳无音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额间冷汗涔涔。 她摸了摸小狐狸。笑道:“辛苦了。” “不是这个，是别的！” 奶呼呼的声音不满地响起，杳无音失笑，说道:“能力越来越强了，狐之之以后一定是音音的得力帮手！” 狐之之高兴了，不停地往少女怀里钻。 “小狐狸进化一次可了不得啊。” 不知何时，灵书又从空间里溜出来了，眼见杳无音似乎已经忘记旧事的模样，灵书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恩，”杳无音抬眸，开口问道:“你可知九尾？” 灵书微愣，随即唇瓣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对了音音，你要被谁抢走了哇？”慢半拍的小狐狸突然从少女怀中探出个脑袋，天真地问。 杳无音:……… 灵书:……… 到最后，懵懵懂懂的小狐狸依旧不知道灵书口中的“一个人”是谁。 第121章 决赛 翌日，天光大亮。 青云森林外，上百余名弟子工工整整地站在一起，为首的则是一名威严肃穆的老者。 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过眼前众人，乌天华敛眸，缓缓开口:“决赛即将开始，在决赛前，有一些事情要先说清楚。” “首先，你们的所有行为都会被留影石记录，若是被发现有残害同门者，宗门将会严惩不贷。” 最后几字说得极其重，人群中一阵小小的躁动飞快升起又平静了下来。 “其次，夺旗方式不定，可自行夺旗，也可与同门合作，最后以积分为准，积分最多者获胜！” “最后，夺旗点并未设在青云森林深处，慎入深处，若遇到高级魔兽，当下保证自身安全。” 乌天华的表情太严肃，众人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听着，丝毫不敢放松。 青云森林危险重重，他们必须要小心。 “接下来，本尊将宣布在前一轮中积分排名前十的弟子。” “第一名，洛朝。” “第二名，顾清珂。” “第三名，随风。” “第四名，谢凛忱。” …… 一一报出十人后，场上的目标瞬间明确了起来，许多人的视线不停地在随风，谢凛忱等一些金丹修士的身上打转。 参赛弟子个人也是一种积分，只要能成功夺取到参赛者的玉符，其积分就算到自己身上了。 洛朝，玄级炼药师，他们惹不起，而顾清珂当初对战公孙冠玉时的强悍还历历在目，众人根本不敢主动招惹她。 如此这样，大部分目光便落在了积分排名第三第四的随风和谢凛忱身上。 尽管被各式各样隐晦的视线打量着，谢凛忱的面色依旧淡定，仿佛无事人一般，反倒显得一直担忧的杳无音有些好笑。 她“啧”了一声。 “怎么，不放心？” 灵书开始说风凉话，眼角有些不甚明显的乌青，左脚被一只小狐狸崽子扒拉着，他垂下眼，淡淡警告道:“小狐狸，莫要得寸进尺。” 闻言，还在扒拉的小狐狸动作顿了顿，紧接着脑袋一歪，作无辜状。 “嗤。” 冷嗤一声，灵书启唇，“丫头，我看要不就把这只小狐狸也塞进青云森林吧，反正也是个魔兽。” 听到这话，杳无音陷入愣怔，随即竟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能性！ “之之，你愿意吗？” 将小狐狸托起来抱进怀里，杳无音轻声问道。 狐之之举爪爪:“愿意！” “好，”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杳无音笑了笑，她把小狐狸放了出去。 一转眼，狐之之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森林中。 而此时，为首的执法长老轻轻挥袖，上百道散发着莹润温暖的玉符便纷纷落到了众人手中。 “此为积分玉符，作用不必多说。既如此——” “决赛开始。” 话音刚落，几十道身影便瞬间冲了出去，杳无音抿了抿唇，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某处。 “丫头。” 忽地听到一声喊，杳无音愣住，回过头，就见梵天尊上正倚在一个粗大的枝干上，满脸笑眯眯。 “师尊？” 杳无音脚尖轻抬，下一秒，师徒二人便以同种姿势倚在了枝干上。 “来这里看。”梵天尊上同她招手，杳无音走近了，才发现他面前摆着一樽巨大的透明灵石。 愣了两秒后，杳无音飞快在灵石中找到了想找的那人。 “慢慢看，这场好戏——还长着呢。” 森林内。 两方人马正在对峙，呈对立姿态，而地上，则插着一个写着“拾”的旗子。 这是个十积分的旗子！ 站在左边的为首一人厉声开口道:“这是我们先找到的旗子，你们凭什么霸占！” 另一方也毫不相让，反唇相讥道:“若不是我们，你们早已被那四级魔兽团灭了！这旗子本就应该是我们的！” “那四级魔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根本用不着你们杀，半个时辰后它就会失去气息！” “但这魔兽就是我们玄天盟的人杀掉的，这你不认也得认，难不成，你们还要惹上玄天盟不成？！” 又是玄天盟。 站在左方的一群弟子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纠结与屈辱神色。 他们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为了这十积分同玄天盟争，他们仅仅是一个小团体，身后没有什么背景，若是惹了玄天盟，必要要被公孙冠玉记恨上，被与公孙冠玉结下梁子便是与公孙家结下了梁子，他们……确实没有那个底气。 而这，也成了他们屈辱的原因。 在宗门时被玄天盟压榨的就算多了，到了这青云森林，难道还要被压榨羞辱吗？ “师兄……” 身后，有人扯了扯为首弟子的衣角，抿着唇，朝他摇了摇头。 虽然脸色苍白，动作缓慢，但却十分坚定。 指尖猛地插进了肉里，为首弟子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道:“如此这般行为，与流氓有何区别？！这旗子今日一定会是我们的！” “嗤。” 站在右方的众人不屑地冷嗤了一声，为首那人脸上笑容陡然显示，暗沉着眸，阴森森摆手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陪你们玩，给我上！” 话音一落，十几人便飞快地朝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每一个，修为都是元婴初期！ 不好！ 平均修为只有金丹后期的一群人脸色骤变，齐齐后退几步，然而来势汹汹的攻势却避无可避！ “一群小丑，居然还妄想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破天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愣，而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一群人睁开眼时，便看到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场景。 一身纯白的女子如同天仙下凡，举头投足间俱是唯美出尘，高高扬起的衣袍犹如天然的装饰，一尘不染，高贵至极。 “杀。” 淡漠的，冷静的一个字吐出来时，女子的眼神瞬间变了，冷冽至极，手中一把长鞭烈烈生风。 “这…这是……？”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 咬着牙回答身后师兄弟的问题后，为首那人再次忙不迭地看向了场上的女子。 “计恨，回来。” 闻言，计恨动作一顿，随即收了长鞭，而几乎就在鞭子收回的瞬间，一根棍子横插了进来。 那棍完全不讲道理，强悍至极，瞬间便打废了好几人。 “这是清珂师姐的武器！” 如此笃定的话给了众人一个安心的回复，他们被保护得极好，反倒有了些闲心。 “咚—” “咚——” “咚———” 一声一声，宛如入了骨。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见到玄天盟的人如此狼狈的模样，众人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为首那人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视线四处转转。 目光却突然在某个地方顿住—— 一男一女正姿态闲散地站在树旁，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儿，觑见他投过来的视线，女子眉梢微挑，一脸高冷样，而男子，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 想了想，为首弟子还是轻轻作了个揖，唇瓣微动。 “多谢师兄师姐出手相助。” 看出口型后，顾清珂没忍住勾了勾唇，她抬眼，“谢公子，你可看到了？” 谢凛忱摇了摇头。 见他这副模样，顾清珂也不想再说些什么，顿了顿，她叹了一口气。 “谢师弟，你怎地想起找我？” 谢凛忱不语，只淡淡说了四个字——公孙冠玉。 此话一出，顾清珂懂了，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尽是嫌恶之色。 公孙冠玉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玄天盟的实力又那么大，难免需要有一个人陪同。 “只是不知……洛朝现在在何处？” 起初他们的所在地点便不同，进了青云森林后也一直未曾遇见，若不是谢凛忱率先找到她，顾清珂还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冒昧问一下——” “嗯？” “顾师姐，以往天榜大赛决赛时，你是如何取得胜利的？” 经过了短短的半个时辰，谢凛忱已经体会到了顾清珂在某种方面的迟钝，只要旗子摆在面前她才能看见，所以谢凛忱现在久违地多了些好奇。 顾清珂以往是如何取得第一的。 听到这番话，顾清珂顿了顿，随即抬起头，一脸真诚地回答道:“抢。” “抢？” 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谢凛忱眸色暗了一瞬，抢谁的？谁都抢吗？ 就在他已经要陷入怀疑的时候，顾清珂又接着开口了，“我每次都会等着公孙冠玉出来。” 谢凛忱:……… 一同听的杳无音:……… 合着你这是羊毛出在同一头羊上，只不过想想这只羊是公孙冠玉，就觉得他真是活该了。 强者为尊，没有能力守不住积分不怪任何人。 顿了几秒，谢凛忱缓慢勾起笑，他道:“这下知晓了。” 顾清珂挠挠头，还是没懂谢凛忱问这话的含义，但既然他说知晓了，她便也不说话了。 “现如今我们遇到的只有五分，十分旗子。”眼见那边的战场已经快要结束，顾清珂开始分析起来，“二十分旗子可能还要在更深处。” “更深处……”谢凛忱喃喃，还未说什么就又被打断，“虽然二十分十分有诱惑力，但是青云森林深处究竟有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 她又强调了一遍，“长老也说过了，不能去深处！” 莫名躺枪的乌天华:“………” 我不是，我没有！ “顾师姐。” 兀地被喊了一声，顾清珂怔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指尖轻捻，谢凛忱垂眼，说出的话淡漠中又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疯:“……若是不到深处，还能有什么机会解决他们呢？” 顾清珂瞪大了眼睛。 “……解决他呢？” 男人一字一句的轻声呢喃像是敲在了心上，杳无音死死抿着唇，努力压抑着怒火。 说了让他小心点，小心点，怎地谢凛忱还要主动往深处走？！ “怎么，担心？” 又是差不多的话术。 杳无音猛地抬眼朝梵天尊上看过去，反让他有些莫名，“难道老夫说错了，你不担心那小子？” “一、点、都、不！”杳无音咬牙切齿。 梵天尊上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真不愧是多年好友啊，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灵书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摸了摸脑袋，嘟囔道:“怎地又和我有关了……” 随之换来的是杳无音冷冷的一个白眼。 “放心吧，那二十积分的旗子并没有在真正的森林深处，届时这两人找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梵天尊上眯了眯眼，姿态懒散，“再说了，还要老夫在这里，你怕什么。” 这话是真的，既然便宜师尊在这里，顾清珂与谢凛忱的安全便多了几分保障。 只要…… “只要不是九级魔兽，老夫都可以解决。”梵天尊上轻哼一声，他本想同小徒弟展示下自己的实力，没曾想这话一出口，嘴巴却突然被捂住了。 “唔…唔？？” “呸呸呸，师尊，千万不要立fg。” 少女面无表情，偏偏说了一堆梵天尊上听不懂的。 梵天尊上抬手，示意她把手放开。 杳无音顿了顿，开口道:“那您不要再说了。” “唔。” “好。” 指尖放开，额头突然被狠狠敲了几下，杳无音捂着脑袋，满目迷茫，梵天尊上看着她，冷声道:“好一个目无尊长的丫头，居然敢捂师尊的嘴？” 闻言，杳无音朝他讨好笑笑。 “九级魔兽都几百年未曾现时了，老夫就是随口一说，你难不成还当真了不成？” 听着数落，杳无音有苦难言，梵天尊上不懂fg的力量，但是她懂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夺回了杳无音的心神，她乍然抬眼看向梵天尊上，得到了一个没好气的冷哼。 “那是二十积分旗子所在地，”每一个旗子都有他的参与，梵天尊上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慢悠悠地开口，“看来那两人已经找到了。” 算了算，梵天尊上道:“哪儿没有旗子了，应该可以返回了。” “不对。” “什么？” “师尊，那里不对劲！” 第122章 危机！ 梵天尊上骤然抬眼，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灵石中的景象。 “公孙冠玉……” 唇瓣微动，他眯了眯眼，视线里，已经有几波人正在从不同方向朝着旗子处赶过去，而现在围在旗子四周的共有三人，正是公孙冠玉，顾清珂以及谢凛忱。 “怎么这么快就遇上了？”眉头微蹙，梵天尊上侧过头，张口道：“丫头，你——” 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已经空空如的地方，愣了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梵天尊上猛地低头，灵石中果然又多出一个人影。 这丫头！ 他一抬袖，眼底升起几分晦涩，指尖掐了一个决后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青云森林内，一道倩影正飞速在树影中跳跃。 “慕姝，再快点。” 杳无音低声催促，脚下的剑轻轻抖了下，转瞬即逝，像是在回应一般，速度很明显地快了几分。 “之之，之之……？” 隐隐约约察觉到狐之之气息，杳无音柳眉微蹙，在脑海中不断呼唤着，约摸过了半刻，终于断断续续地收到了一些回应。 “音、音…之之在——” 后面的几个字被吞噬殆尽，杳无音抿了抿唇，灵力再次从指尖迸发，感知到她焦急的情绪，灵书揉额，顿了两秒后才试探性开口：“丫头，莫要着急，我们已经知道旗子的大概位置了，很快就能赶到。” “嗯。” 眸子微垂，杳无音低声应了句，一张俏脸上眉头紧锁，心中担忧越来越深。 公孙冠玉的帮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若是谢凛忱和顾清珂出了什么事…… 指尖慢慢地攥紧，少女的眸色陡然加深。 “顾、清、珂！你果然在这里！” 一方清泉外，公孙冠玉挡在一男一女的面前，神色嚣张。 顾清珂瞧见他，柳眉一寸寸地挑起，沉声问道：“公孙冠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公孙冠玉低声勾唇，笑容诡异，“顾清珂，我今日，便是特意为了你而来。” 闻言，顾清珂似有讶异，身体向前一步，巧妙地将谢凛忱挡在了身后，“公孙冠玉，你如此嚣张，可是忘了我们身上有留影符？” “留影符？” 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公孙冠玉仰天长笑，“哈哈哈哈顾清珂，你不会真以为一个小小的留影符就能让我放过你吧？” 笑容一寸寸消失，他满脸阴沉，“就算他们能看见又如何？花清妍有能力报复整个公孙家吗？你莫不是忘了，花清妍也不过是公孙家的一个——” “闭嘴！” 顾清珂一声厉喝，满目杀意，“不准侮辱师尊！公孙冠玉，我杀了你——！！” 带着千钧力道的一拳猛地朝着公孙冠玉面门袭过去，公孙冠玉却极轻地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身体微微一侧，下一瞬，那方清泉猛地被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顾清珂抬手抹了把脸，眉眼狠戾，“公孙冠玉，你躲什么？” 公孙冠玉轻嗤一声，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接着上面的话说道：“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青云宗宗主以前就是公孙家的一条狗呢？花清妍不过就是侥幸入了梵天尊上的眼，现如今就想爬到公孙家头上了吗？！” “你、你——！” 顾清珂儿时便被花清妍带回了青云宗，从小在花清妍膝下长大，对她而言，花清妍早已不仅仅是师尊，更是家人。 她绝不会允许家人在她面前受辱。 “公孙冠玉，我一定要杀了你！” 听到这话，公孙冠玉眸中升起几分诡异的喜意，处于暴怒中的顾清珂完全没有意识到，但一直隐在身后的谢凛忱却将那几分情绪看得清清楚楚。 “顾师姐，等一下。” 然而为时已晚，顾清珂的攻击已然袭了出去，再次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不对。 谢凛忱拧眉，脑海中不断思索着。 究竟是哪里不对？ “砰—” “砰——” “砰———” 一声又比一声大的水花溅起，水珠扫到了谢凛忱脸上，男人眸子骤亮，随即却是又出现了几分慌张，他失了淡定，头一次有些焦急地大喊，“顾师姐，快离开这里！” 那清泉里，定然有什么东西！ “呵呵，现在，可不是你们想走就走得了了。” 听到谢凛忱的话，公孙冠玉缓缓笑开，与此同时，他身后多了一群人，十几人双手高高举起，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谢凛忱抬眼，眸中升起几分凝重，而顾清珂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众人。 “顾清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可惜了，你也看不到青云宗被公孙家踩在脚底下的场景了，若不是玄天秘境开启，需要提前解决掉麻烦，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你！” 一番话结束，顾清珂狠狠咬住下唇，唇瓣上溢出一点血痕，美眸瞪着眼前的一群人，怒气横生，“公孙冠玉，你莫要忘了，青云宗还有尊上坐镇，你们绝不可能——” “梵天尊上？”公孙冠玉冷冷打断顾清珂的话，反问道：“你我都在青云宗二十余年，可真正见过梵天尊上？” “别想了，顾清珂，梵天尊上百年前就已到达了渡劫期，如今飞升与否，我们都不知道，不过大概率怕是渡劫失败了吧，没了梵天尊上，青云宗拿什么与公孙家抗衡？！” “你！” 顾清珂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公孙冠玉说得有道理，他们在青云宗二十余年，从未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梵天尊上，即使是问花清妍，她也总是闭口不言。 垂下眸子，顾清珂知道今天自己怕是十分危险了，但是…… 余光中男人的身影好似永远那般挺拔，顾清珂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只是可能要连累谢凛忱了。 “公孙冠玉，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顾清珂抬起手，指着谢凛忱，抿唇道：“放他走。” “放、他、走？” 公孙冠玉一字一句重复，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视线落到谢凛忱身上，“你就是那个天赋为蓝，打破内门考核记录的弟子吧？听说你拒绝了玄天盟，谢、凛、忱？” 扯了扯唇，公孙冠玉好像又想起什么，慢吞吞说道：“哦~我还想起来了，公孙康乐那个废物曾经和家里哭诉过，说有两个叫谢凛忱和杳无音的外门弟子不把公孙家放在眼里，想来，也是你了？” 到了这种时候，谢凛忱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把视线从清泉上移开，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是我。” “那就不冤。”笑容彻底消失，公孙冠玉冷哼，“今日你就和顾清珂一起葬命于此吧！至于那个叫杳无音的——” “我会彻底地把她囚禁起来，一点点榨干她的用处，最后啊啊啊啊……” 脸颊两侧突然被火红的大尾巴抽动，公孙冠玉愣了一瞬，懵逼之余又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 是那只该死的狐狸！ 记忆复苏，公孙冠玉气得面目扭曲，他把小狐狸扯下来，双眼艰难地睁开，不知怎么地，他总觉得这只小狐狸好像比之前力气还要大了。 脸颊好似肿起来了。 “你唔！” “让你做梦，让你做坏事！” 狐之之气得不行，想到刚刚这个男人嘴里说的话，要对杳无音做的那些事，小狐狸便恨不得抽死公孙冠玉。 听到手中的小狐狸口吐人言，公孙冠玉很明显愣了一瞬，他身后的人也有些懵，视线惊疑不定地落在狐之之身上。 小动物的直觉都格外警惕，察觉到不对劲，狐之之耳尖动了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最熟悉的一人身上。 “叽！” 委屈巴巴的一声叫，小狐狸挣脱了禁锢，猛地冲进了谢凛忱的怀中。 谢凛忱：“？” 他先是看了眼怀中的小狐狸，又看向视线从惊讶再到担忧的顾清珂身上，不知为何，感觉到点微妙。 至于那道从惊疑不定到愤怒的眼神则是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谢凛忱，这原来是你的灵宠！当初在青云森林，也是你动的手对不对！？” 谢凛忱：“……？” 臂弯处柔软的触感格外明显，男人顿了几秒，淡声“嗯”了句。 杳无音的，也可以是他的。 “好，好啊！”公孙冠玉气极反笑，再不想多废话一句，只想立即杀了这两人。 眼神一扫，身后人瞬间会意，冲天灵力骤然迸发！ 清泉不停地在受到攻击！ 谢凛忱与顾清珂两人被困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天穹之上，越来越暗。 不安的气氛逐步蔓延。 “哈哈哈哈顾清珂，这里可是有一只高级魔兽，今日，你别想活着出去！” 尾音消逝在半空中，公孙冠玉领着一群人，身影消失在原地，徒留谢凛忱与顾清珂对视一眼，目露凝重。 高级魔兽。 即使两人是绝世天才，有再大、再多的底牌，也绝对不敌高级魔兽。 “没事的，师尊一定会来救我们。”顾清珂咽了咽口水，嗓音干涩道。 谢凛忱没有说话，一双眸子仍落在颜色愈来愈深的泉水上。 会是几级魔兽？ “顾师姐，这个阵法我曾在古籍上见过。” 冷静的，淡然的声音响起时，顾清珂甚至恍惚了瞬，谢凛忱丝毫没有慌张模样，差点让她以为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听见自己问：“要，怎么解？” “蛮力，破之。” 轰—— 强大猛烈的一声响，顾清珂满目惊讶地看着谢凛忱，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你——这——” 视线来回在谢凛忱与那昙花一现的阵法之间移动，顾清珂张着唇，听见谢凛忱说：“师姐，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 尚未想清这句话，顾清珂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恐怖的威压！ “噗——” “噗——” 几乎是瞬间，两人齐齐吐出了一口血！ “是……”顾清珂抖着唇，眸中的惊骇已经溢于表面，“九、九级…魔兽……” 青云森林怎么会存在九级魔兽，还不是在最内围！ “遭了。” 同一时间，梵天尊上突然站起身，眼底升起来了几分凝重，他与花清妍对视一眼，沉声道：“这是九级魔兽的气息。” 花清妍呼吸很沉，迅速地点了点头，白鹤在身侧浮现，她站起身，语气低沉，“必须要把所有弟子招回！” “至于清珂，还有谢凛忱以及小师妹——” “我亲自去找。” 梵天尊上接过她的话，唇瓣紧抿，下一刻，人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九级魔兽。” 花清妍垂着眼，视线中的一片绿意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消失着，属于九级魔兽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心生恐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啊啊啊啊——” 有正在附近的弟子受到波及，当即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这是九级魔兽的气息！” 灵书骤然抬眼，头一次，那张脸上尽是严肃，“丫头，快把小狐狸召回来！” 他们距离旗子处已经十分近，灵书自然也感知到了狐之之的气息，他看着好似还在发呆的杳无音，再次厉声道：“丫头，快把狐之之招回来！” “不可以！” 极大的三个字将灵书压得头脑发蒙，好似听错了一般，他再次问了一句，“什么？” “谢凛忱和顾清珂还在那里，我要去救他们！” “那是九级魔兽！一个不小心，你的小命就没了，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可是我不能放弃他们！” 几乎是怒吼出来的一句话，眼眶瞬间变红，杳无音哑声道：“我不能……放弃他们。” 谢凛忱还有话，未曾同她讲。 “阿叔，对不起。” 长眸微阖，杳无音将灵书招进空间，提着慕姝，飞快地朝着风波中心冲过去！ 她绝不能放弃他们！ 与此同时—— “谢师弟！你快离开！” 喊声微弱，在庞大的黑色蛟龙前显得格外渺小，顾清珂看着谢凛忱一次又一次地冲上去，再被蛟龙甩开，大片血迹染进泉水，将之彻底变成了血泉！ 第123章 两仪玄玉蛟 两仪玄玉蛟！ 感知到这熟悉的气息，梵天尊上眸子微沉，庞大的灵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弟子护在其中，他的速度极快，定眼看去，只能觑见一点残影。 “轰轰轰——” 震天怒吼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叫嚣着要摧毁一切，梵天尊上猛地抬起头，心底微沉。 两仪玄玉蛟彻底发怒了，等级越高的魔兽越有灵性，这条蛟八阶时也曾在大陆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其生性凶残，当初以梵天尊上为首的一众长老曾试图联合绞杀它，但最终却铩羽而归。 而就在青云宗准备对其进行第二次围剿时，两仪玄玉蛟却突然没了踪迹。当时两仪玄玉蛟的实力已经到了八阶巅峰，离九级一步之遥，同修士一样，魔兽的每一次境界提升都十分不易，尤其是高级魔兽，几百年间两仪玄玉蛟一直未曾面世，众人都以为这蛟晋升失败，已然消逝了。 心下思绪如潮，梵天尊上脚下生风，飞速地朝着旗子方向赶去。 “谢师弟——” “清珂！” 终于赶到这里的洛朝见到眼前的场景时瞳孔紧缩，呼吸都窒了一瞬，狂风大作中，一条百余米长的巨蛟正肆虐甩着尾巴，两道人影在其中显得格外渺小，无力。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顾清珂的声音，视线受阻，洛朝看不清其中具体的情况，他咬着牙，眼眶猩红，顶着巨大压力一步步靠近。 “砰！” 前进的步伐被挡住，洛朝死死看着眼前的阵法，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中头一次升起了浓烈的恨意。 是谁？！ 是谁要置顾清珂于死地！ 男人掏出一枚丹药迅速地塞进嘴里，随即双手作拳，所有灵力聚于拳头上，狠狠地砸向阵法！ “轰！” “轰——” 阵法外，洛朝的双拳已然出了血，但阵法内的场景却更加令人惊骇！ 顾清珂半跪于地，左手以长棍支撑，而右手则抚在了胸口处，嘴角的血迹还在不停的往外冒。 她动了动唇，一大口血便从喉间涌了出来，但顾清珂混不在意，声音沙哑地喊道：“谢师弟，别…去了……” 尾音已带上了些泣音。 谢凛忱大口喘着气，再一次被扫到地上，他支着剑狼狈地站起了身，虽处在如此险境，但他的一双眸子却仍然冷静，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相信眼前的人。 “就差一点。”简短的四个字回应了顾清珂的话，谢凛忱侧眸，视线落在不停穿梭的计恨身上，计恨速度很快，但在这九级魔兽下，也只能被动躲避。 必须要尽快破掉阵法，不然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迅速做下决定后，谢凛忱抬首，沉声命令道：“计恨，吸引它的注意力。” 说完，又低头看向顾清珂，唇瓣微抿：“师姐，我们一定要出去。” 语落，整个人便普通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已经变成个黑团子的狐之之也扑了上去。 它才刚睡醒，才不要被这只丑八怪吃掉！ 两条蓬松的狐狸尾巴陡然变粗变长，狐之之双眼紧闭，额间印记光芒大盛，轻轻睁开眼时，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已成了血眸！ 速度越来越快，狐之之冲到了两仪玄玉蛟的头部，同那双两个灯泡大般的眼睛直直对视上—— 灵探！ 神秘又繁复的印记从血眸中修炼浮现，一种强势且不容拒绝的霸道力量瞬间锁定住了眼前的玄蛟，玄蛟动作微僵，狐之之还没来得及高兴刹那间，头疼的便像要炸掉，小狐狸张着嘴，发出一阵悲泣的嘶吼声。 是狐之之！ 听到这声嘶吼，杳无音的脚步微不可查顿了一秒，眼角狠狠抽动，她咬着牙暗骂一声，双眸早已猩红一片。 “就是现在！” 乘着两仪玄玉蛟僵住的两秒内，谢凛忱大声开口，计恨得了命令，朝着蛟身狠狠攻击，而顾清珂则也站了起来，身后的豹子仰天长啸，疾冲而上！ 三面攻势倾巢而出，只求那一线生机！ “吼吼吼吼——!” 察觉到自己被这群渺小的生物算计后，两仪玄玉蛟彻底愤怒了，它摆弄蛟身，试图直接以身体的力量震碎他们！ 但这，正和了谢凛忱的意！ 眼眸闪动，谢凛忱瞬间将计恨召回，他侧过身，以一种自我防御的姿态护住了要害，与此同时，顾清珂也意会到了他的意图，同样反身躲过了两仪玄玉蛟的攻击！ “砰——！” 在如此纯粹的蛮力攻击下，阵法终于逐渐碎裂，顾清珂抬眼，眸底升起几分希冀，而几乎是同时，洛朝看见了她，似乎在原地愣了一秒，便连滚带爬地扑到了顾清珂的身旁，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快走！” 顾清珂也愣了一下，随即沉闷的声音便从怀中传来，她推开洛朝，回过头看了眼谢凛忱，确认他无事后大声喊道：“我们快走！” “宗门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 洛朝点了点头，还在滴滴拉拉向下流血的手指掏出了三枚丹药，扔给谢凛忱后便示意他赶紧离开这里。 谢凛忱却突然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某处，沉声道：“小狐狸还在那里。” 闻言，顾清珂的动作陡然僵住，她急匆匆地问：“小狐狸是无音的灵宠？” “是。” “音音也在这里？” “……” 陡然陷入沉默，谢凛忱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严肃，他飞快说道：“你们先走，我很快跟上。” “不——”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顾清珂就被沉默的洛朝拉着往前走，速度快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凛忱盯着两人的背影，似乎无声笑了笑。 但随即，眸中的笑意便瞬间消逝，他看向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狐之之，眼底的暗沉越来越深。 虽然他不知道这小狐狸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杳无音现在在何处，但谢凛忱明白，他不能把狐之之扔在这里。 杳无音和这小狐狸感情很深。 思绪顿了顿，谢凛忱抬眸，视线中，两仪玄玉蛟果真因为他们的逃走彻底发了疯，暴怒至极，不过也同样如他猜想的一般，这九级魔兽，被禁锢在了泉水中。 如此，顾清珂和洛朝应当是不会有危险了。 他动作很快，脚下如同生风一般迅速靠近狐之之，借着灵活的优势将小狐狸捞进了怀里，但眼前魔兽毕竟是九级魔兽，两仪玄玉蛟的动作也不慢，蛟尾如踏山之势扫平一切，它侧着蛟头，魔兽中顶级王者的威压死死禁锢住谢凛忱，让他动弹不得。 “不——！” 杳无音一来就看见了这样的场景——高大的男人满身血迹，怀中紧紧抱着一只瘫软的小狐狸，往日矜贵的面容满是狼狈，长眸微阖，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却迅速看了过来，眼中的惊讶还未升起，整个人就已经被巨大的蛟尾狠狠扫进了泉水！ “谢凛忱！”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杳无音同样扑进了泉水中，刺骨的冷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摒着气，睁大双眸寻找着谢凛忱的身形。 “哗——！” 突然一阵巨浪打过来，杳无音没反应过来，差点被掀翻，她看着水中的庞然大物扭动着身躯，呼吸又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这九级魔兽就在这泉水中，她一定要小心。 敛了敛眸，杳无音更加谨慎地寻找着谢凛忱的踪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九级魔兽好像一点都未曾发现她。 虽然有些蹊跷，但杳无音已经无暇顾及，此时此刻，她只愿快些找到谢凛忱与狐之之。 并非如同在森林上方看见的普通泉水那般大小，水下远比杳无音要想的大得多，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这水好似比正常水要更阴冷一些，不过也不难理解，能将九级魔兽禁锢在这里泉水怎么可能普通？ 但怕就怕，这水的副作用不尽于此。 所以一定要加快速度！ 与狐之之的感应现在弱的可怜，杳无音又不敢使用灵力，只得顺着感应一寸寸地寻过去，灵书也被她从空间放了出来，两人由于之前的事气氛有点沉默，并未多说什么。 约摸过了半柱香，就在杳无音察觉到自己的手脚快要彻底失去知觉时，她终于在某个地方强烈地感知到了狐之之的气息。 飞快地游过去，看见眼前的场景时，心慌之余她还有些庆幸。 还好谢凛忱同狐之之在一起，若是她找到这里只能找到狐之之，杳无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住这样的打击和后果。 “唔。” 微不可查地一声轻哼响起，灵书接收到杳无音的意思，比了个手势便也游了过来。 谢凛忱双眸紧闭，脸色苍白，身体僵硬至极却还把狐之之牢牢地圈在了怀中，一人一灵查看了男人的情况，对视一眼，迅速做下决定。 必须要尽快上去。 但意外却总是发生，杳无音正要动作时突然后背一凉，她看着灵书陡然变大的双眸，一点点僵硬地回过身。 然后便直面了两只巨大的，发着幽光的眼眸。 呼吸瞬间停滞，杳无音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动一下。 “吼！” 两仪玄玉蛟的视线缓缓地从杳无音身上移到了她身侧，认出这男人便是刚刚陆地上的男人后，怒火再次点燃，可怖的蛟嘴大张，腥臭味扑面而来，其口中的厉齿在如此幽暗的环境中森森闪着寒光。 “快进空间！” 根本用不着灵书开口，早在看见两仪玄玉蛟的下一秒，杳无音便带着所有人一并进了空间。 “呼…呼呼……” 杳无音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抚上胸膛，平复了一秒后便将视线移到了谢凛忱身上。 灵书正在掰谢凛忱的手腕，无奈他用了多大的力气都没能把狐之之抱出来，杳无音长眸微阖，轻声道：“我来。” 说罢，她凑上前，抓住了谢凛忱的手，而也不知是不是谢凛忱感知到了她的气息，手臂竟真的慢慢放松了下来。 狐之之从他冰冷的怀中滑落。 杳无音将小狐狸抱在怀中，指尖的灵力探入其体内，须臾，她放下了手。 “如何？” 杳无音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事。”她勾了勾指尖，银白的蛋壳便圆润地滚了过来，轻柔地将狐之之放进去，杳无音说道：“只是要再睡一段时间了。” 闻言，灵书陷入了沉默，半晌后才沉沉叹了一口气，苍老的眸子从指尖缝隙处看向谢凛忱，侧头问：“那他呢？” 杳无音：“………” 眼角似乎有一滴水滚了下来，灵书也不知那是水亦或是泪，他看着杳无音抽了抽秀气的鼻尖，又见她突然闭上眸，嗓音沙哑，“他不会有事。” 她绝对不会让谢凛忱，出一点事！ 再次睁开眼，杳无音已然恢复了冷静，她掏出回春丹和益清丹一同喂给了谢凛忱，又马不停蹄地使用灵力烘干他身上的衣服。 两人身上都恢复了干燥，但杳无音手脚都是凉的，一摸谢凛忱，凉意只更盛，顿了顿，杳无音将谢凛忱抱进了怀里，一点温热逐渐蔓延，她冷静道：“一旦从空间出去，遇上九级魔兽我们便必死无疑。” “现在我们只能等。” 等青云宗的人救出他们。 谢凛忱，你可一定要没事啊。 唇瓣轻咬，少女的双臂收紧，长眸紧紧盯着怀中的人，一点都不舍得分开。 与此同时，洛朝已然带着顾清珂彻底出了青云森林。 由于顾清珂受了伤，一直是被洛朝带着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机会，所以直到到了青云森林外，洛朝放开她后，顾清珂才有机会停下脚步。 她狠狠推开了洛朝，一个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洛朝！你知不知道谢师弟好不容易才破开了阵法，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们，怎么能…” 顾清珂声音哽咽，泪水涟涟，而洛朝却偏着头，半晌，才满不在意地应了声。 他说：“顾清珂，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不想让你死。” 第124章 身份揭露 “……” 顾清珂闭了闭眸，心中只觉愈发悲戚，谢凛忱本就受了伤，再留在那里，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走吧。” 沉默半晌，顾清珂像是彻底累了一般，她哑着嗓子，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去找师尊，师尊定能——” 话还未说完，向前的背影却突然瘫软在地，洛朝瞳孔微缩，大步上前将昏过去的顾清珂拥在了怀里。 “清珂！” 半垂的眸晦涩不明，洛朝咬了咬牙，将人拦腰抱起，几个跃步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梵天尊上也终于进到了两仪玄玉蛟的地盘，许是接二连三地被挑衅，再加上又在水中丢失了目标，两仪玄玉蛟表现得十分急躁。 甫一感知到又有陌生气息在飞速靠近，它便高昂着蛟头，大声嘶吼着。 “轰——轰！” “孽障。” 梵天尊上行至半空，气势惊人，眸色冷厉。 一人一蛟之间只有几米距离，两仪玄玉蛟许是意识到眼前老者的修为都要比之前的几人强的太多，因此它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谨慎地打量。 空气中还有残留的血腥味，梵天尊上眼底升起几分戾气，不知想到什么，他双眼微眯，可怖的灵力齐齐朝着两仪玄玉蛟刺过去。 “吼——！” 蛟身不停摇晃，巨大的尾巴猛地扬起，瞬间扫平了周遭几百米之内的树木，一瞬间，万兽齐鸣，震天动地的踩踏声不绝于耳。 “是兽潮！” “快跑！” 好不容易从青云森林中连滚带爬逃出来的弟子满脸惊骇的回头，视线中，不论是低级魔兽，中级魔兽甚至于还有七阶高级魔兽，均快速地朝着森林外奔过来！ 疯了。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如此震撼又极具压迫力的场面在面前上演，众人齐齐咽了咽口水。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跑啊！”，一瞬间，十几个弟子消失在了原地，背影仓皇失措。 “我、我们……” 还剩下一群人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地，丝毫未动。 “不能走。”人群中，随风握紧了剑，坚定地站了出来。 两仪玄玉蛟发疯时，他和随幼两人还在外围，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牵连，两人跑出青云森林外后，就一直在帮忙，因此现在随风站出来说话，没有什么人打断。 随幼似乎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眸子微亮，同样十分认真，随风的目光扫视了周遭一圈，紧了紧指尖，一字一句道:“作为青云宗弟子，我们绝不能退！” “若是我们不阻挡兽潮，那么当魔兽闯进青云城，遭殃的——” “将会是所有人。”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透着义无反顾的决绝，花清妍甫一落地便听到这几句话，眸色怔了一瞬，随即便垂下眸，满脸威严不容他人侵犯。 仙鹤嘹呖，一抹纯色缓缓映入眼帘，如此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还是站在最前面的随风率先反应过来，他猛地躬下腰，双手作揖，难掩激动。 “拜见宗主！” 是宗主！ 这下所有人都彻底反应了过来，齐齐躬腰作揖，垂首恭敬道:“拜见宗主！” 花清妍的视线一寸寸扫过所有人，声音清冽冷厉，“大赛突发状况，暂且停止。” “现下兽潮暴动，众青云宗弟子听令——” “在！” “尽全力，阻兽潮。” “是！” 尾音落下，巨大的白光便将所有人笼在了其中，一瞬间，众人身上或大或小的伤均被治愈，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战意。 不需花清妍再多说一句，他们齐齐提着剑，飞身再次涌入了青云森林中。 花清妍盯着众人的身影，须臾，才轻轻地掩下了眸。 清珂…… 难掩担忧，花清妍抿唇，白鹤察觉到她的情绪，安抚开口:“有梵天在，清珂那丫头不会出事。” “但愿。” 但愿师尊能把那几个孩子都带回来。 “孽障，百年前本尊未曾杀了你，今日，本尊便彻底解决你！”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梵天尊上的攻势便大胆了许多，磅礴的灵力不要命地往两仪玄玉蛟身上砸，黑色的蛟身逐渐露出一块块血肉。 “吼——吼——” 两仪玄玉蛟无能狂怒，受这泉水限制，它根本发挥不了自己的全部实力，对付元婴金丹还行，但是遇上梵天尊上后，它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看来这里确实有古怪，连九级魔兽都能困住，这泉水是什么开头，为何从未有人发现？ 心下思绪转瞬而逝，梵天尊上敛了敛眸，双拳缓缓收紧，最后一击蓄势待发。 “孽障，本尊的徒儿在哪里？！” 高级魔兽均有灵性，梵天尊上确信眼前的这头蛟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两仪玄玉蛟确实懂了他的意思，只不过明白了之后它却更加的兴奋，口中的嘶吼声越来越大，蛟尾狂躁地甩着泉水。 不管这老东西的徒弟是那个不知死活的金丹，还是那个偷偷摸摸的筑基，两人现在都已经被困在了死水中，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吼吼——”它仰天长啸，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梵天尊上眯了眯眼，怒火高涨，双拳毫不留情地砸向两仪玄玉蛟的身体。 轰！ 巨大蛟身狠狠砸在地上，大地震了三震，所有的魔兽赤红着眼，攻击愈发凶猛。 青云宗弟子也被这群发了疯的魔兽激起了血性，长剑红液斑驳，不仅是双手，就连脸上都染上了血迹。 “孽障该死。” 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梵天尊上飞到了两仪玄玉蛟头部正上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残忍地勾起一抹笑。 巨大古剑从天而降，可怖的威势将整个青云森林几乎扫平，所有人双眸瞪大，均承受不住这令人的威压，喉间一甜，齐齐吐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另外四大陆上，几名老者同时睁开了眼，苍老但不失锐利威严的眸子齐齐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不多时，许多人神色匆匆跪到了他们面前，一脸惊恐。 “老祖宗/尊上/师尊！” “这、这是哪一位渡劫前辈动了如此大的怒？” 几名老者眼皮半垂，感受着这熟悉的，暴躁的气息，缄默不语。 这日，不知五大陆有多少人因为这一震荡惊的不得心安。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勾着唇，满眼暴戾的单方面解决某只魔兽，拳头覆上磅礴的灵力，即使是最坚硬的铁甲也能被轻易掰断。 血肉横飞，两仪玄玉蛟被打得奄奄一息，狠的几乎要泣出血来。 该死的人类！若是它处于巅峰时期，绝对要把眼前这个蝼蚁踩在脚下碾碎！ 死水…死水…… 若不是它当初晋级时误入这死水，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吼……” 桀桀桀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你的徒弟同样进入了死水，照样死路一条，这辈子……这辈子都—— “砰！” 最后一击落下，梵天尊上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眉眼森寒地看着两仪玄玉蛟渐渐失去了最后一口气。 若是平时他杀了一只九级魔兽，无论如何梵天尊上都会找几个人吹嘘一番，他才不会管这九级魔兽有没有受到禁锢，但现在梵天尊上却毫无心情，他呼吸变沉，瞬间到了泉水处。 泉水清澈冷冽，和普通的水毫无区别，无害至极，但梵天尊上却清楚地意识到能困住一只九级魔兽的泉水绝不会是普通的凡物。 而现在，他的宝贝徒弟极有可能和她那个不知死活的小情郎掉进了这泉水中。 心情愈发暴躁，梵天尊上抬手，靠近那泉水，想要彻底一探究竟。 “不可。” 突如其来的一双手拦住了他，梵天尊上侧过眸，就见花清妍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师尊，这泉水来历不明，需谨慎行事。” 梵天尊上看着她，忽地挑眉，语气意味不明，“怎么？你是觉得本尊实力不够？” 花清妍并未回应他，她知晓梵天尊上此时的心情不算美好。 于是过了半晌后，她才悠悠叹了口气，“师尊，公孙冠玉既然能把清珂困在这里，又故意惹怒两仪玄玉蛟，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像是劝慰一般，花清妍缓缓说道:“小师妹也不一定掉进了泉水中，不如待搜寻过后再做结论。”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晰明了，梵天尊上抿唇，心中因担忧引起的暴戾被压下去，他冷着脸，点了点头。 下一秒，人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花清妍好似完全不意外，身形微动半分。 而此时乌天华也到了，他身后跟着一众青云宗长老，迅速安排好救助后，乌天华走到了花清妍身边。 “宗主，兽潮暂时已经控制住。” “嗯。” “不知还有——” “你、你你你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断了乌天华的说话，他皱了皱眉，带着微不可查地费解抬起眼看过去。 公孙冠玉如同一只无力扑通的鸡崽子，咽喉处正牢牢地被他人扼住，乌天华愣了愣，视线上移，与梵天尊上那双冷漠的眸子对视上。 “一个测试长老也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劝你赶紧把我放开，不然公孙家啊啊啊——” “公孙家什么？”指尖猛地收紧，梵天尊上似笑非笑，歪了歪头，“嗯？” 公孙冠玉痛苦地呜咽出声，脸色已经逐渐发紫，他不停拍打着梵天尊上的手，眼球几乎要跳出来。 如此大的动静不仅吸引了乌天华的注意，许多刚从兽潮中脱身，精疲力竭的弟子同样看了过来。觑见这幅场景时，心中均一咯噔。 公孙冠玉是何人物？公孙家族默认的下一代家主，青云宗核心弟子，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众人何时见过他这般狼狈的姿态，更何况掐住他的，还是一个测试长老？！ 测试长老疯了吧？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在场众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位测试长老的，毕竟想入青云宗，是必得经过测试长老这一关的。 “长、长老！” 随幼目瞪口呆，她咽了咽口水，颤巍巍提醒，“那、那是公孙冠玉，长老您不如先放开……” 虽然她对公孙冠玉的观感算不上好，但若真让公孙冠玉死在测试长老手上，那后果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长老能承担得起的！ 众人心思各不相同，但却不约而同被惊到了，于是都忘了此时他们的宗主和执法长老都在场，且两人一直未曾说话。 就在公孙冠玉快要彻底喘不上气来时，梵天尊上终于放开了他，如同丢垃圾一般将他狠狠丢到了地上。 “呼、呼呼……”公孙冠玉不停粗喘着气，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恶狠狠诶看着梵天尊上。 他本来已经快要回到了公孙家，还激动于顾清珂和谢凛忱终于被解决时就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掐住了脖子，再一眨眼，他竟又回到了青云森林！ “你想干什么？！”公孙冠玉看着眼前的一众青云宗弟子，又警惕地看向测试长老，恶狠狠道:“我说了，若是我出了事，公孙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一个废物长老——” “放肆！” 一声厉喝，公孙冠玉被震得两眼发蒙，他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转过头。 一向以严肃著称的执法长老正满面怒容地瞪着他，而他身旁，是一名清丽威严的女人。 “公孙、清妍……？” 喃喃出声，公孙冠玉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公孙清妍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没有去找顾清珂？！ 还有，这测试长老又是何人？！ “公、孙、冠、玉。”花清妍一字一句喊出他的名字，脚下没有任何动作，一个眨眼便移到了公孙冠玉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看见尊上，还不跪下拜见？” 尊上？！ 在青云宗，能被公孙清妍称为“尊上”的只有一个人—— 梵天尊上！ 几乎是同时，那位总是蜷在山脚下，平平无奇的老者轻轻一抬手—— 可怖的威压扑面而来！ 同刚刚感受到的威压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彻底傻在了原地。 第125章 泉水来历 这不就是……一个测试长老吗？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压？！ “梵、梵天天、尊上！？” 尾音几乎快要劈开，公孙冠玉抖着唇，肩膀不停地哆嗦，他瘫软在地，忍不住往后爬。 梵天尊上低垂着眸，睨了他一眼，几秒后，指尖微微一蜷。 咻—— 脆弱的咽喉再次被扼住，瞳仁几乎要瞪出眼眶，脚尖逐渐离地，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这位……居然是传说中的那位梵天尊上吗…… 恍恍惚惚的想法不断从心底溢出，所有人都想不通眼前这个他们几乎日日都能见到的测试长老怎地就成为了青云大陆的最强者！ 砰！ 平地一声惊雷，天空中亮起一道绚烂的光芒，众人纷纷抬头，满目茫然。 这又是什么？ 花清妍同乌天华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眸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微不可查地一点头，乌天华抬手，顷刻间，所有弟子全部消失在原地！ 随风和随幼同样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视线又落到了为首的执法长老身上。 乌天华低眼，锐利的视线一寸寸扫过眼前的一群弟子，沉声道:“今日之事，你们做得很好。” “现下，先回宗整顿一番。” 闻言，随风随幼一怔，随即抬眼，却已经不见了执法长老的身影。 “那真的是梵天尊上吗？！” “宗主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传说中尊上已经是渡劫期强者了吧？”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乌天华的身影一消失，众弟子就炸开了锅，大多还是处于震惊与惊诧之中，还有几人在哀嚎的。 “天呐，我刚入门的时候还和测试长老说……” “尊上以后不会要找我们算账吧……” 听到这话，身旁的一个弟子瞥了他一眼，话中不屑，“尊上这般人物，怎么可能把你放在心上。” “你！找打——” 一阵鸡飞狗跳，随风看着这场景，愣在了原地。 胳膊突然被人捣了下，他侧眸，同随幼对视上，少女勾唇，眸中闪过几分笑意，“好像，有些变化了呢。” 也是是生死危机中激发的情谊，但很明显，这些人之间的联系更深了些。 青云森林。 待空中那一声响过后，梵天尊上的眸色明显变深了一些，他似乎是没有看到乌天华的动作，指尖微松，突然隐去了身形。 公孙冠玉眸子瞪大，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花清妍低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空气骤然紧缩，花清妍抬眼，背影未动，清冷冷开口:“你来了。” “唔唔！” 师尊！ 公孙冠玉呜咽一声，身子努力地动了动，视线不停地朝着花清妍身后的方向看。 一名老者的身影突然显现。 “公孙清妍。” 听到这声，花清妍眸子动了动，她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眉眼平静，“大长老，许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 大长老眯了眯眼，脚步缓缓上前，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花清妍，他道:“宗主一闭关就是两百年，本尊实在无福得见宗主。” 闻言，花清妍似乎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只是下一瞬，眸中极快地闪过几分冷漠。 “那个泉水，是什么来历。” “哦？不知宗主口中泉水指的是？”大长老佯装不解。 “公孙成双。”花清妍骤然抬眼，红唇轻启，言辞冷淡却带着不容他人置喙的威严，“你我皆心知肚明所言何意，又何必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指尖微动，磅礴的灵力直直袭向眼前老者，与此同时，一声嘹亮的鹤鸣乍然响起，纯色的羽翼瞬间占据了全部视线。 杀机悄然而至。 公孙成双眸子骤缩，迅疾向后退了几米，险险躲开，老者快速地低眼一瞧，只见地面上多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几乎横跨了大半个青云森林。 不难想象若是这一击他没能躲开…… “哈哈哈哈～不愧是传说中的高级灵！” 公孙成双蓦地仰天长笑，似乎丝毫没有把花清妍的攻击放在眼里，他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在花清妍身侧的白鹤，咧了咧唇，“白鹤仙，别来无恙啊。” 白鹤仙！ 仍被禁言的公孙冠玉瞪大了眼，“唔唔”两声，扭曲着身子朝这处方向移了几分。 兽域实力排名第三的白鹤仙，传说中其鹤羽纯白无暇，坚硬至极，不仅是锻炼兵器的好材料，其本身更是能杀人于无形。 公孙清妍的灵居然是白鹤仙！凭什么她一个背叛家族的可以拥有高级灵？！ 许是他眸中的怨恨太过明显，花清妍不咸不淡朝他瞥了一眼，与此同时，白鹤仙一声长鸣，公孙冠玉的七窍瞬间溢出血液！ “唔唔——！！” 好疼好疼好疼！ 听到这声凄厉又沉闷的呐喊，公孙成双脸色瞬变，他上前一步，将抽搐着的公孙冠玉护到了自己身后。 冷嗤道:“公孙清妍，你当真狠心，冠玉可是你的亲侄子！” 若是有外人在场，这一消息定会叫他惊掉了下巴，青云宗大名鼎鼎的核心弟子竟和宗主有如此深的关系？！他们却一点风声都未曾捕得。 然而在场几人却一脸平淡，就连公孙冠玉也不曾显露惊讶之色，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早在百年前，本宗主便与公孙家再无任何瓜葛。”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花清妍轻轻勾唇，客气道:“大长老，您似乎忘了，本宗主如今不姓公孙。” “这些早已是前尘事，现下，”手中长剑微凛，洁白的剑身映出花清妍冷冽秀美的侧脸，长鸣嘹呖中，她步步紧逼，“还是让我们来谈一谈泉水的来历罢。” 公孙清妍今日怕是要动真格了。 大长老眸子闪动，即使是意识到了花清妍的想法仍然一脸无畏，他浮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同是合体期，他还能怕了花清妍不成？！ 轰—— 两股冲天的磅礴灵力同时迸发，可怕的威压瞬间倾灭了从两仪玄玉蛟爪下存留下来的一些低级魔兽。 “吼吼~吼吼吼～” 黑色的浓雾顷刻间席卷整个青云森林，不详的气息愈发浓郁，公孙冠玉察觉到了危险，身体承受了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不停抽搐着。 袖口轻抬，下一刻，四周便多了一个防护，公孙冠玉惊愕抬头，看见老者身影的一瞬眸中感激与孺慕交错，“唔唔！” 多谢师尊！ 公孙成双无暇再关注他，与花清妍的交手让他的一双浓眉越来越紧，花清妍闭关前还是合体中期，然而现在他却承受着合体后期的压力！ “你何时晋升的合体后期？！”公孙成双咬着牙，目眦欲裂。 花清妍睨他一眼，未曾言语。 一片浓雾中，白鹤已成了最纯粹的存在，鹤羽所过之处，即使是缥缈的雾似乎也被撕碎了。 感知到领域深处鬼灵的呐喊，公孙成双暗骂一声，“没用的废物。” 中级灵果然还是比不上高级灵。 “不过——” 公孙成双桀桀邪笑两声，已然在蓄力最后一击，“你能挡住我又如何？” “若是五六个合体中期联手，你又能耐我们何？！” “公孙清妍，今日——老夫便要你眼睁睁看着青云宗是如何覆灭的？！” 邪笑声越来越大，公孙成双神情激动，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胜利的场景，苦心经营了将近一百年，虽说计划提前了些，但在他看来，这仍然是万无一失的行动。 公孙家，赵家，还有中域的一些家族联手，区区一个青云宗，他们还覆灭不了不成？ 届时青云宗被灭，青云大陆便是他们公孙家的天下了！ “唔唔唔！” 不知想起什么，公孙冠玉眼底溢出惊恐，疯狂朝着公孙成双扭动，公孙成双顿了顿，眉头紧皱。 公孙冠玉想说什么？ 指尖微动，公孙成双想解开禁制，动作却突然僵在了原地，心头一丝不妙缓缓浮现。 不对，那几个老家伙怎么还没有反应？ “呵，”一声轻笑从唇边溢出，花清妍挑眉，在公孙成双越来越惊疑的眼神中慢吞吞开口，“终于浮出水面了啊，等你们——” “很久了！” 长剑破空而来。不怒自威的老者极轻地一低眸，眼中的威严和气势就让公孙成双腿一软。 这、这这这…… 也就在这时，他才看见老者身后被捆起来的众人——赵家合体期大能、诸葛家老祖宗、程家老祖…… 竟，竟都被眼前人打晕了！ 公孙成双哆嗦着唇，场面过于奇幻，他开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候，他听见眼前人缓缓开口:“合体期后期不一定打得过联手的合体期中期，可大乘期——” 梵天尊上轻轻一笑，语气狂妄，嚣张至极，“收拾合体期就像收拾儿子一样。” “梵、梵天……” 他竟还没死。公孙成双恍恍惚惚，忍不住轻声呢喃，“完了，都完了……” 不应当这么急的，不应该。 “是本尊。”梵天尊上拉平唇角，剑刃抵在公孙成双的咽喉处，冷厉道:“现在交代一下泉水的来历，本尊可饶你不死。” 闻言，公孙成双抬起头，眸色闪动。 两股威压同时升起的时候，杳无音恰巧从空间里出来，被再次惊动惹怒的两仪玄玉蛟疯狂甩着蛟尾，试图挣脱泉水，然而挣扎半天却还是被死死困住，杳无音小心避着这头发疯的玄蛟，想要探清水下的路。 但这泉下实在太大，太黑，视线受阻，杳无音扑腾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现。 外界的动静逐渐小了下来，杳无音思忖着青云宗的人莫不是以为她和谢凛忱死了。 怎又落得这般境地，杳无音抿了抿唇，如今只能在内心祈祷那便宜师尊靠谱点。 轰—— 两仪玄玉蛟不知为何又变得暴躁起来，似乎是觑见了什么事要——“唔！” 陡然变重的压力让杳无音不自觉张开了嘴，咸涩的水瞬间灌满了口腔，杳无音当机立断迅速回到了空间。 狼狈的身形甫一碰到地面，便不停地咳嗽起来，少女捂着胸口，眼角沁出了泪。 她大口喘着气，像是缺氧许久，灵书觑见她的动静，几步上前扶住杳无音，嗓音带着微不可查的急切和冷厉，“怎么回事？” 狐之之甩着尾巴，同样帮腔问道。 杳无音终于稍稍缓过来一点，她勉力抬眼，苦笑道:“泉水不知为何压力增强了几百倍。” 她差点被活生生碾死。 “叽？”听到这话，狐之之急的又蹦出了狐狸话，秃噜几句话后，它才找回语言，“音音，你没事吧？！” “没事。” 杳无音勾着唇，轻声安抚这小狐狸，只是一双柳眉仍然蹙着，“只是这泉水太过古怪，我们怕是很难脱身。” 总不能一辈子藏在空间里，更何况谢凛忱现在伤势极重，根本等不了太久。 这般想着，杳无音眉眼撇了下来，唇角紧抿，彰显着主人不算美好的情绪。 她握住谢凛忱的手，微凉的指尖触上他温热的脸侧，杳无音低眸，眼睫上的水便温顺地落到了谢凛忱身上，染开一小团墨色。 “谢凛忱……” 静默无言，狐之之侧了侧头，乖巧地看着杳无音，而灵书则蹙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应该更勇敢一点。”杳无音低下头，缓缓靠近俊美无双的男人，在距离一指时停了下来，她轻声呢喃，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其实早该意识到的……” 意识到你喜欢我。 意识到……我也喜欢你。 “待你醒过来，最后一步由我走。” 话音落下，杳无音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心，她坐直身子，脸色淡然，说出的话却让狐之之惊得要坐不稳，“我要出去。” “不行！”狐之之拒绝，整只狐快要炸毛，“外面很危险，音音不能去！” “但这是最好的机会。” 泉水压力暴增，两仪玄玉蛟受制于压力，挣扎一下都痛苦万分，此时就是她去探路的最好时机。 “可是——” “我去。” 狐之之突然被打断也不生气，而是回过头愣愣看着站出来的人。 灵书觑见它的眼神，扯唇道:“怎么，你这小狐狸似乎很意外？” 第126章 临洛山庄 “阿叔？” 狐之之还未曾说话，杳无音率先不赞成地蹙起了眉，“此事危险，我——” “小丫头，你莫不是以为老夫是那种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人罢？”灵书打断她的话，一脸戏谑。 杳无音噎住，刚刚还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她无奈扶额，轻叹一声，似是妥协了般，“阿叔若有把握，便去试一试。” 若真的遇到危险，作为灵主，她也能感应到。 “啧，”灵书抵了抵腮帮子，直起身低眉看着扒拉住自己衣角的狐之之，屈指弹了下狐狸脑袋，挑眉笑道:“老夫还未斩尽兽域，可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话音落下，狐之之的爪子扑了个空，小狐狸愣怔回头，与杳无音的视线对上。 少女倾身，唇瓣微抿，指尖捻了捻毛茸茸的狐狸耳，低声道:“阿叔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如灵书所说，他还未替修罗域报仇，他绝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中。 若是一般的灵主听到自己的灵说出“不会为他人牺牲自己”这种话，怕是早就怦然大怒了。 驭灵师一旦与灵签订契约，便默认了灵会为自己出生入死，这点不必多说，众人只当是心知肚明的规则。 因此灵书这般话，当真算是石破天惊了，可杳无音听见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慰，更甚至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从不认为灵必须要为灵主的安全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契约关系，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如今她与灵书合作良好，甚至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若有一天灵书为了自己消散…… “嗷！” 狐之之一声惨叫，杳无音猛地回过神，收紧的指尖松开，带下几缕红火色的毛，少女满脸歉意，“抱歉。” “呜呜……”眼眶中含着两泡泪，狐之之委屈张嘴，可怜巴巴地摸了摸脑袋上秃了的那一块。 杳无音快速抬眸觑了一眼，又摸摸鼻子收回了眼神。 “……希望阿叔快快回来。” 狐之之:=_= 空间外。 泉水冷冽，深处暗不见底，两仪玄玉蛟痛苦的嘶吼声不断，灵书即使闭了五感，耳边还是溢出了几丝血来。 九阶魔兽的威力果真不同凡响，姓谢那小子能捡回一条命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灵书一边想着，一边缓缓抬起右臂，水中压力巨大，每移动一分，唇边溢出的血便更多，但灵书脸色不变，动作缓慢却又极为坚定。 右手指尖绷直，手掌缓慢地贴近心口，灵书蓦地睁开眼，若隐若现的金光从眸底一闪而过。 轻启唇道:“以修罗之名，献上忠诚。” 千百年前，修罗域曾有一处极具盛名的清泉，清泉同修罗王一同诞生，神秘至极，关于清泉的传闻各不相同，单是大小，便众说纷坛，有说那清泉只有几寸的，也有说那清泉足有千丈的。 作为修罗域的伴生高级灵，灵书所知道的可就多了，他见过清泉，自然也就知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除了修罗灵外的灵或修士一旦落入清泉，其空间陡增几千丈，反抗越激烈，压力越大，直至其活活被碾死。 “愿王亲临，请求庇佑。” 但当修罗灵进入其中时，清泉便成了最佳的修炼之地，绝不会伤害他们一丝一毫。 “收！！” 一声厉喝，灵书咳出一口心头血，几乎是同时，他抬起头，死死睁着眸，即使眼眸被这怒涨的金光刺的睁不开眼，灵书仍执拗地看着水面。 “吼～吼吼——” 蛟身一寸寸爆裂，如同瞬间被捏碎的血浆，泉水被染成赤色，又在一刹那恢复原样。 一道粗壮的金光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暗无天日的修罗域突然发出阵阵颤鸣，众多修罗灵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苍穹。 “修罗王大人！” 上一秒还在修炼的闻也昭几个闪身便移到了春不语的身侧，急匆匆问道:“是王的气息，对吧？！” 饶是春不语，此时也有些不淡定，一双美眸兴奋异常，她低声道:“是灵泉的气息。” “灵泉？”听到这个回答，闻也昭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灵泉同修罗王一同诞生，修罗王一旦陨落，灵泉便不复存在。 他们本以为灵泉真的随修罗王一同消失了，可如今，修罗域再次感召到了灵泉的气息，这是不是代表着…… “王从未陨落！” —— “吾王……” 金光逐渐消散，灵书近乎呆滞地看着那道一闪而过的人影，唇角似扬非扬，心情激荡到一时语塞。 “真的是灵泉的气息，王未曾陨落，修罗域迟早有一天，会把受过的屈辱一点点还回去！！”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灵书目眦欲裂，灵魂都在悲泣，呐喊，随着他的话，泉水一点点消散，连同两仪玄玉蛟的尸体，一同不见。 但灵书仍像是发了狂般，双手抱着头，腰间的酒壶随着动作咕噜噜滚了下去。 “阿叔！” 意识深处突然传来了杳无音的呼喊，灵书似乎愣了一秒，眸中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很快，几乎要捕捉不到。 “阿叔，快回来！” 【阿叔，阿叔，给窝发发……】 “阿叔，你怎么了？！” 【阿叔，发发的爹爹呢？】 “灵书，回来！” 【阿叔，发发害怕！】 “莫要怕，阿叔……很快，就回来……带着发发的爹爹……” 唇边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灵书只觉头疼的快要炸掉，记忆绕成了一团，一时是模糊的小奶娃歪歪扭扭地跟在他身后，一时是死气沉沉，暗无天日的修罗域，一时又是笑靥如花的少女。 ……好疼。 “奉吾之命，速归！” 厉喝在耳侧响起，灵书彻底失了神智，下一瞬便不受控制地躺在了空间中。 “阿叔！” 杳无音冲过去，柳眉紧蹙。灵书半睁着眸，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虚影，他勾了勾唇，勉力说道:“小发发，阿叔……回来啦。” “……什么？”杳无音喃喃出声，躺在地上的灵却没了声响。 狐之之看了眼灵书，又侧头看向谢凛忱，最后视线落在似乎有些呆怔的杳无音身上，小小声嘤了一声，温顺地把脑袋凑了过去，蹭了蹭少女的膝头 柔软的触感似乎在安慰，杳无音回过神，指尖迅速抬起，灵力不要钱似的灌进灵书的体内，终于在脸色愈发苍白时，她停下了动作。 “没什么大事，只是体内的灵力被全部消耗了……阿叔做了什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侧过头，费解地看着变大一倍不止的湖水，“还有，这些都是什么？” 杳无音凑上前，低头看向湖水，有些微妙地发现这湖好似与之前有些不同，只是区别究竟在哪儿，她暂时还分辨不出来。 这边思忖着，那边杳无音又飞到了小莲花旁，刚刚还不停颤抖地小莲花此时安稳的不像话，若不是湖面上还飘着一层莲瓣，杳无音还真以为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看来一切只能等阿叔恢复过来后再问了。 杳无音敛下眸，掩去了眼底的忧虑，她转头去查看堆成了一座小山的血肉，觑见那一片狼藉时，沉默了几秒。 若是没猜错，这是两仪玄玉蛟的尸体？？ 难道阿叔就是因为这个才耗尽了灵力吗？这一想法刚出现就被杳无音否认了，灵书如今不过元婴修为，怎么可能打得过九级魔兽，所以这其中肯定是借助了什么外力。 杳无音更倾向于是那古怪泉水的力量。 “音音，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思绪戛然而止，杳无音低眼，将狐之之捞进怀里，沉声道:“可以出去，但是——” 狐之之一抖。 杳无音眨眨眼，“但是不知道会出现在哪里。” 这泉水太过古怪，若是运气好，他们还在青云森林，但若是运气不好……谁知道会出现在哪里。 杳无音进入空间后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看不见但摸得着的存在，不会被人发现，但还是存在着的，当初落入江萧府，便是运气好了。 抿了抿唇，杳无音在心底轻叹一声，闭上眼暗自祈祷:希望这次的运气还能好一些罢。 这般想着，待她睁开眼时已然从空间里出来了，视线恢复的那一瞬，杳无音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破败至极的小院，歪歪扭扭的木门上还挂着一张残破不全的蜘蛛网，至于为什么残破不全…… 杳无音无奈地抬手抹掉黏在狐之之脸上的蜘蛛网，轻声安抚着炸毛的小狐狸，“意外，意外。” 狐之之委屈撇嘴。 “……果然运气不会一直好啊。”杳无音扶额，双眼发直，喃喃自语道。 不仅没有在青云森林，更是出现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这让她去哪里寻人救治谢凛忱。 谢凛忱受的伤太重，光是极品回春丹根本没用，他需要更高级的炼药师。 可是在这里，她要怎么办？ “谁？” 耳尖微动，杳无音警觉侧头，刚刚的一瞬间，她分明察觉到了外人的气息。 “敢问来者何人？”杳无音抿唇，小心试探。 “一个筑基的小丫头？” 等了半晌，杳无音终于听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她抿着唇，眉梢微挑，“不知前辈是何人物？” “小丫头，你还没资格询问老夫的名讳。”似笑非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在耳侧，杳无音一惊，心下悚然。 好强大的实力！ “倒是你……老夫反而有些好奇，”身后响起脚步声，杳无音微怔，迅速转过身，随即视线中便多了一个人影。 老者正穿着与这小院子毫无违和感的一身破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口中的兴味格外明显，“一个筑基的小丫头，是怎么通过层层守卫混进我临洛山庄的？” 临洛山庄？！ 杳无音面上无甚反应，心下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她居然来到了临洛山庄？？ 好消息是她还在青云城内，坏消息是她进入了那群西边散修的地盘。 西域大多是散修，尤以临洛山庄出名，听说临洛山庄中人物个个修为极高，实力深不可测。 “嗯？” 觑见杳无音半晌不说话，老者挑了挑眉，似是失了兴味，眸中悄然多了几缕杀机，“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遭了！ 杳无音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急急往后退了几步，“晚辈乃是青云宗——” 临洛山庄虽从未表明追随青云宗，但也从未显露过敌意，不管怎样，她要先表明自己青云宗弟子身份，至于后面的，待她编好再——“小丫头反应力不错。” 老者打断杳无音的话，指尖微屈，眸光闪动，唇边勾着恶劣的笑，“但是下一击，你能挡的住吗？” “叽！不准伤害音音！” 狐之之彻底怒了，两条尾巴疯长，琥珀色的瞳孔竖起，尽数变为赤色，危险而又冷漠。 “哦？”老者被狐之之奇特的模样引起了兴趣，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妖狐的血脉啊。” “看来老夫今日，还要手刃妖狐呢。” “之之，退后！” 杳无音下意识呐喊出声，眼前人给她的威压太过强大，隐隐约约有执法长老的气势，也就是说眼前人最起码也是一位合体期大能。 抿了抿唇，杳无音眼底闪过几丝厌恶与烦闷，为什么她的实力这么低，若是修为再强些…… 拳头紧握，缠在腕上的慕姝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杳无音低眸，心中升起几丝决绝。 看眼前情况这人是听不得她解释了，在如此强大的实力前，她也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那还不如，拼死搏一搏。 “小丫头生气了？” 察觉到杳无音气势的转换，老者满脸戏谑，一只手就把狐之之制裁住，不像要杀了它，更像在逗它玩。 但杳无音和狐之之都知道这人是动了杀心的。 “慕姝，上！” 现在灵书昏迷，狐之之被抓住，她能靠的只有慕姝，杳无音冷静分析道。 慕姝有灵，不需要她控制，已经自己冲了上去。 那么今日，要么死，要么活。 杳无音死死抿着唇，满脸决绝地看着老者。 “慢着，你这剑——从哪里来的？” 已经在蓄力的杳无音:？ 第127章 故人 “簌簌——” 斑驳残败的土地上突然闪过一群人影，刚经受过灭顶之灾的魔兽们听到声响犹如惊弓之鸟，迅疾地远离了视线。 “源头究竟在哪儿？” 这声压得极低，犹如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公孙成双眼皮一跳，下意识答道:“那泉水太过古怪，老——我并未深入，只知这青云森林中有这么一处，但若是没猜错，其下面的空间远不止此。” 闻言，梵天尊上皱了下眉，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不耐烦，“本尊让你把源头找出来，不是让你重复这些废话的。” 他眉眼冷厉，显然是动了真怒，甫一察觉到青云森林陡然升起的强大气息，梵天尊上就拎着公孙成双来到了此处，只是待他感到这里时，一息的功夫，那股气息就消失了。 连带着两仪玄玉蛟，清泉还有他的小徒弟，一同消失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梵天尊上周身的煞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低眸，突然阴恻恻一笑。 “公孙成双，你莫不是以为本尊真的不会杀了你。” 心头狠狠一跳，公孙成双面不改色，仍是那股尊敬中又带着几分惶恐的模样，“尊、尊上……” “呵，本尊差点忘了。”梵天尊上打断他的话，身形逼近，左手成鹰爪状，死死扼住眼前人的咽喉，眼底没有一分情绪，“当初清妍在公孙家受到的那些折辱，你好像也出了不少力。” “呃…呃呃……” “本尊当年顺了清妍的意，没有和公孙家计较，但如今——呵呵。” 夺命般的冷笑在耳边不停响起，公孙成双瞳孔上翻，身体不停挣扎试图挣脱却毫无作用，梵天尊上明明能直接让他神魂俱灭，却偏偏用这般痛苦，缓慢的法子折磨他！ 不就是想让他说出清泉的来历吗？！他偏不说！ 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那两人！ 公孙成双不再挣扎，反而突然咧开了唇，笑容放肆又挑衅，“梵、天……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声响遍了青云森林，公孙成双瞳孔怒睁，似乎是要脱离眼眶，他张着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砰！ 一声巨响，梵天尊上面无表情将手中的人扔出去，唇边冷冷溢出两个字。 “垃圾。” “师尊。” 花清妍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响起，梵天尊上并无惊讶，侧头瞥了她一眼，与此同时，他的身侧突然出现了一名青年。 青年面容妖邪，此时正站在梵天尊上的左侧，兴味地看了眼花清妍后才开口:“灵主。” 花清妍只当没瞧见青年眼中的打量，她垂下眸，想着眼前人的身份，心头微微一滞。 妖域高级灵——萦心 师尊动了如此大的怒，现在还把萦心唤了出来，这是不是意味着—— “萦心，三天时间，让公孙家在青云城消失。” 冷漠又强横的命令落下来，萦心微微勾唇，眼角眉梢都带着妖异，他道:“萦心遵命，定不负灵主之托。” “郁环，你同萦心一起。” “是。” 缥缈空灵的嗓音好似会抽走人的灵魂，花清妍眼眸微动，瞳孔一缩，再次抬眼时便瞧见了那股异常。 周遭不知何时多了几缕白雾，悄无声息，当真叫人毛骨悚然。 这是梵天尊上的第一只灵——鬼域中级灵，郁环。 梵天尊上竟一次性将两只灵全部派出去，看来是铁了心要报复公孙家。 不过这也和她没关系了。 花清妍淡漠开口：“师尊，徒儿请求一同前往。” 闻言，梵天尊上动作顿了一瞬，他垂眼和花清妍对视上，四目相对间，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还尚且年幼的少女。 少女身体清瘦，露出来的小腿、腕骨、脸颊无一不是血痕累累，少女的话也裹着血，落在地上瞬间炸开。 “师尊，徒儿以后定会亲手灭了公孙家！” “师尊，徒儿恨得快死了，但现在还不是时间……” “还望师尊答应徒儿，这个仇让徒儿亲手来报！” …… “好。”梵天尊上低眼，轻声道:“清妍，去罢。” 去斩断仇恨。 听到这话，花清妍先是一怔，随即抿了抿唇消失在原地，轻柔的嗓音在原地打转。 “众多长老正带着青云宗弟子在寻小师妹的下落，还望师尊宽心。” 梵天尊上:…… 沉默良久，他抬眼看向空空如也的身前，又低下头睨向原本清泉所在的方向，负在身后的指尖微捻，须臾，沉沉叹了一口气。 杳丫头，你可一定要护好自己啊。 —— 与此同时，西边临洛山庄内。 “你这剑——从哪里来的？” 从刚刚这句话说出口后，空气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杳无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破烂”，默默思忖。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他见过慕姝？ 不过最让杳无音惊诧的还是眼前老者的态度变化，就在慕姝出手的一瞬间，杀意突然消失，只剩下强装的镇定。 没错，强装的镇定。 杳无音唤回慕姝，慕姝乖顺地颤回她的手腕，杳无音强迫自己忽略掉那股目光灼灼的视线，试图简单分析一下。 她无比确信眼前这“破烂”内心绝不像他脸上表现的那样镇定，而且不知为何，她好似还听出了几分惶恐和凝重？ 唇瓣微抿，杳无音警惕地后退一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启唇说之前未说完的话。 “前辈，晚辈乃是青云宗外门弟子，因遭受小人偷袭，慌乱之下躲入贵山庄，若有冒犯，多有得罪。” 杳无音说了一连串客套话，随后才敢慢慢透露出几分真实目的，“晚辈受了伤，不知贵山庄内可有高级炼药师……” 怕眼前人听到“高级炼药师”几个字就翻脸，杳无音又连忙补充道:“待晚辈回了青云宗，定会同师尊一同上门拜送并送上谢礼。” “高级炼药师？” 出乎意料的，“破烂”好像对杳无音口中的“高级炼药师”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反而一直盯着杳无音，好似在仔细辨认什么。 杳无音虽不习惯，但还是耐着性子。 若能活，谁会想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场面变成了这样，但对杳无音无疑是百利无一害的，毕竟眼前这“破烂”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 “可以！” “……什、什么？” “高级炼药师，可以！”老人咧嘴一笑，更疯疯癫癫了，“至于谢礼嘛，就免了，老夫对你的师尊也没什么兴趣。” 听起来不需要杳无音付出什么，纯纯好事一桩，但杳无音向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不会有人会无条件诶帮助你，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下一秒，她听见他开口:“不过老夫对你这丫头倒是十分感兴趣，你那同伴危在旦夕了吧，不如这样——” 眼神兴奋，“老夫找来高级炼药师救你的同伴，你把自己给老夫研究，如何？” “破烂”一开口就戳穿了杳无音的一个小谎言，受伤的不是她，另有其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杳无音才觉得愈发被动。 谁知道这老头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放心——”老头像是看出杳无音在想什么，笑眯眯开口:“老夫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杳无音:…… 视线默默移到他手中的狐之之身上，杳无音抿了抿唇，察觉到她的目光，“破烂”轻啧一声，指尖微松。 下一瞬，狐之之连滚带爬地扑进了杳无音的怀里。 呜呜呜，这个人太可怕了！ “妖狐也会害怕？” 觑到狐之之的动作，“破烂”挑了挑眉，似乎十分惊讶。 妖狐。 杳无音默默想着这两个字眼，不知想到什么，把怀里的狐之之抱紧了些，凝着嗓子，已然有些不高兴，“不管之之是什么，它都有做任何事的自由。” 所以就算是妖狐，它也可以害怕。 …… 静默半晌，“破烂”笑出了声，是那种肆意的，兴奋的笑，他一边笑一边开口道:“像，太像了。” 像什么？ 杳无音动了动唇，想问出这句话，眼角余光却突然睨见一抹晶莹，瞳孔紧缩，她怔在原地。 “丫头，”笑够了，“破烂”直起身，扯着破锣嗓子咳嗽，“那泉水、咳咳、神奇吧？”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 杳无音刚从看到的画面中回过神，脚步刚踏出一步就又僵在了原地，“前辈，你怎么知道……？” “不用前辈前辈的叫，我姓洛，叫洛鼎，你叫我——”顿了一秒，“破烂”若无其事接着开口，“洛爷爷就好。” 洛爷爷？ 杳无音怔住，这种称呼，以他们现在的关系，真的是可以叫吗？ “破烂”，不，洛鼎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在乎杳无音是否真的喊出了这个称呼，他回过头，示意呆愣的少女跟上。 “临洛山庄守卫重重，老夫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在“慌乱之中”“躲进”了临洛府的，只是可惜，曾有人说过老夫演技太差。” 跟着洛鼎离开了那座破败小院，杳无音才发现外处别有天地。 清幽雅致的长廊坐落在精致的小院中，水面澄澈，鱼儿摆头晃尾，但又在下一秒，被突如其来的鸟儿含进了口中。 杳无音愣了下，再想出手时那鱼已经摆动尾巴狠狠抽了鸟儿一巴掌，闲庭自若地游回水中了。 似有若无的，杳无音甚至还感觉它朝自己瞥了一眼。 她惊愕抬眸，意识到了什么，打开自己的全部感官，开始疯狂地感受灵力。 “好浓郁的灵力！” “这里，才是真正的临洛山庄。” 洛鼎昂头，瞧见杳无音的惊讶时脸上不无骄傲，他慢吞吞道:“这儿可一点不比青云宗差。” 确实不比青云宗差。 杳无音暗自认同，嘴上却没说一句话。 “丫头，你可知临洛山庄的唯一秘宝是什么吗？” 杳无音:？ 唯一……秘宝？ 话题转的太快，杳无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重复了一遍洛鼎的话，“临洛山庄，唯一的秘宝？” “嗯。”洛鼎点头。 “不知。” “是一口清泉。” “什么？！” 完完全全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杳无音惊愕至极，她又问了一遍，“临洛山庄的唯一秘宝，是一口清泉？” “没错。”洛鼎点头，脚尖轻抵，停了下来，杳无音一阵失神，差点撞了上去。 她不解抬眼，只见洛鼎举起左手，指尖，指关节均在不停变换，呈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势，与此同时，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繁复的图案。 这是临洛山庄特有的信号，表示有大事发生，无论何人在何地，办何事，只要是临洛山庄的弟子，都必须要回来。 同样跟着顾清珂在寻杳无音与谢凛忱的洛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沉凝地抬起头，下一刻，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满心焦急的顾清珂并未察觉。 “洛前辈，这是……？” 杳无音如今还不知这图案何意，顿了顿还是决定开口询问。 只是洛鼎还未回答，她便察觉到了千百股气息正朝着这处而来。 “怎么回事？！” 杳无音大声问道，而洛鼎则回过身，嘴角的笑神秘至极，“丫头，你把临洛山庄的唯一秘宝炼化了，自是要留下些什么。” 咻— 咻—— 咻——— 院中齐刷刷多出几道人影，杳无音还未来得及质问洛鼎话中所言为何意，就意识到了眼前的一群人都是高级炼药师。 谢凛忱有救了。 心底升起几分欢喜，但又被警惕掩盖，杳无音镇定道:“洛前辈此举为何意？” “丫头，将你那同伴交给他们罢。” 洛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起眼示意了一下，最前方的人挑了挑眉，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散发了自身的威压。 地级炼药师！ 临洛府居然有一名地级炼药师！ 可是她要怎么把谢凛忱从空间里带出来，这处这么多人，一旦将谢凛忱带出来，那么空间的秘密…… “啧。” 似是无奈，洛鼎抬手，一瞬间，所有人的感官被屏蔽，包括他自己。 “小丫头修为不高，秘密却不少。” 第128章 圣女 杳无音敛了敛眸，不置可否。 “音音，你真的要听他的吗？”狐之之窝在她怀里，终于忍不住窜出个脑袋。 “……”默了默，杳无音垂下眼，她小心翼翼地将谢凛忱平放，指尖触上他苍白的眉眼。 “无碍。” 闻言，狐之之不说话了，只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委屈地向下撇了撇。 “洛前辈，”不大的声音从屏障内传出来，洛鼎抬手，撤掉屏障。 视线在地面上的男人身上顿了几秒，他侧过头，慢吞吞开口:“伏乌，带他下去。” 被称作“伏乌”的男人应了一声，正是那位地级炼药师。 杳无音看着他的动作，目光在谢凛忱身上停了许久，最后移向洛鼎，朗声道:“还望前辈说到做到，这位……同伴对晚辈十分重要，晚辈在此谢过前辈！” 洛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你答应老夫的事做到了，那位自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 杳无音微怔，眉头轻轻地蹙起，她倾身道:“晚辈不过一筑基，不知可为前辈做些什么？” “嗤，”洛鼎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一个普通的筑基可炼化不了临洛山庄的唯一秘宝。” 杳无音:…… 少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说到如今，她才有些反应过来洛鼎话中的意思。 迟疑几秒，杳无音才开口道:“前辈可知青云森林同样有一清泉，其中有一九级魔兽名为两仪玄玉蛟。” “两仪玄玉蛟？九级魔兽……” “正是，”杳无音抿了抿唇，“因为一些意外，我们二人掉进了那方清泉中，在水下时，晚辈发现那九级魔兽是被困在了其中，且挣扎越激烈——” “水下压力便越大。” 话头突然被引过去，杳无音愣了一下，她听到洛鼎接着说:“直至——彻底被搅碎。” “但你们却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了，甚至还来到了临洛山庄。” 他意有所指，杳无音装傻，“当时在水中压力太大，晚辈陷入了昏迷，再次醒来便出现在了这里，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晚辈真的毫不知情，以及前辈口中所说的“秘宝被我炼化”，这其中又是否有什么误会？”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炼化了什么劳什子秘宝？杳无音扼腕。 少女摇头，一双猫瞳睁得无辜又水润，洛鼎盯着她良久，最后缓慢地笑开。 “罢了。” 他摆了摆手，“这其中的渊源，以后你便会知晓。” 洛鼎侧头，示意杳无音跟上自己，他一边走一边说，“不过老夫可以确定秘宝确实被你这丫头炼化了。” 他就是因为察觉到秘宝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才会出现在小院中，只是到那里时清泉彻底消失了，而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却转移到了眼前这丫头身上。 “至于究竟有了什么变化——” 洛鼎顿住脚步，突然转过身看着杳无音，脸上的笑容神秘，“你马上便会知晓了。” 还未等杳无音听清楚这句话，身体便被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推，她闷哼一声，脚下踉跄，跌进了一片虚无。 瞳孔慢慢睁大，杳无音盯着眼前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彻底愣在了原地。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洛鼎说的最后一句话。 “临洛……我们一直在守护着您……” 守护的是谁呢？ 杳无音敛了敛眸，身前浓重的黑暗如同可怖的野兽张着大口要吞没她，可她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向前走。 啪嗒，啪嗒，啪嗒。 少女的影子逐渐消失在原地。 临洛山庄内。 “庄主，您真的确信这位就是……” 背后悄无声息多了个人影，抱着拳弯着腰，话中含着几分殷切。 洛鼎沉沉应了声，脸上不再有之前面对杳无音时的笑，而是多了一种沉重的情绪，他低声问道:“所有弟子都回来了吗？” “是。”人影知晓这件事对临洛山庄的重要程度，不敢有丝毫怠慢，“临洛山庄内各位长老与弟子共计三百名，府外弟子二百余名，均已聚集。” 说完，人影低下头，等着洛鼎的指示，然而过了许久，他都未曾听到一句。 顿了顿，他不解又大胆的抬头，然后便彻底愣在原地，失了仪态。 只见从来不苟言笑，献少露面的庄主脸上竟露出了一种堪称怀念的表情来，他听见洛鼎喃喃道:“真的太像了……常什，这丫头和当年的那位太像了……” 常什一凛，他活得年岁久，生来就是洛鼎的影子，自然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若真是圣女的血脉，”嗓音微哽，又突然变得坚定，“那便是临洛山庄的小主人。” “你说得对……”洛鼎轻声，指尖微捻，不知想起什么，他问道:“洛朝呢？上次回来的时候老夫还在闭关，可是有什么事？” 闻言，常什迟疑了一瞬。 洛鼎自是看出他的僵硬，眉头微抽，厉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是那浑小子又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常什:…… 其实也没干什么混蛋事，就是神神秘秘带回来一个人后结果因为没见到庄主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顺了两百万灵石而已。 不，这怎么能是而已呢？！ 越想越气，常什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是谁亲自打开了权限。 如今山庄有了小主人，以后可不能让少庄主这般败家了。 虽说洛朝是临洛山庄的少庄主，但小主人是比整个山庄都要重要的存在，万事自是要紧着小主人的。 “常什？常什！” “庄主。”常什回过神，微不可查地顿了两秒，随即低声将洛朝做的事一五一十，甚至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 洛鼎冷笑两声，拂袖道:“让洛朝滚过来！” “您不去前厅吗？” “老夫就在这里守着！” 语罢，常什不再多说，身形一隐。 洛鼎负着手，视线时不时地朝着身后瞧几眼。 不多时，洛朝便过来了。 瞧着有些萎靡的样子，洛鼎一见便死死地皱起了眉，厉声道:“怎这般脸面？青云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洛朝摆了摆手，没有回答，反而也问道:“师尊，山庄内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会点燃“莲花纹”？” 要知道，上一次点燃“莲花纹”还是在几百年前。 闻言，洛鼎挑了挑眉，语焉不详，“那位有消息了。” 洛朝瞪大了眼，满脸惊讶道:“师尊，您是说圣女吗？！” 从有记忆开始，洛朝就知道临洛山庄真正的主人是一名女子，又或者说，临洛山庄本就是因她而存在的。 而在山庄把守最严密的大殿内，就供奉着这名女子的画像，洛朝只在很小时偷偷溜进去瞧过一面，不仅没记得那女子的模样，还狠狠挨了一顿打。 再后来洛朝便知道了，那女子于临洛山庄而言，便是最神圣的存在。 “嗯。”洛鼎极快地一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准确来说，是那位的血脉。” “血脉？”洛朝惊诧，他又说了一遍:“圣女的血脉？” “没错，圣女曾经说过灵泉不认任何人，只会承认她的血脉。” “灵泉……” 熟悉又陌生，洛朝作为少庄主，自是知道临洛山庄最珍贵的秘宝是一口清泉，但他从未见过，因为对其了解并不深。 没想到这清泉竟和圣女也有关…… 清泉，清泉？对了，清泉！青云森林同样也是一口清泉，会不会和临洛府的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洛朝猛地抓住了洛鼎的手，急切道:“师尊，青云森林也有一口清泉！” “为师知晓。”洛鼎慢吞吞抚下他的手。 洛朝:……啊、啊？ “您如何得知……？” “青云宗，可是出了什么事？”洛鼎又问回了最初的问题。 闻言，洛朝微怔，握紧了拳，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也暗淡了下来，“有一内门弟子为了保护清珂，差点被九级魔兽绞杀，后来和一外门弟子掉进了那古怪清泉中，现如今凭空消失了。” “青云宗上下都在寻这二人，但无果。” “哦？”洛鼎不动声色，淡定套话，“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因为公孙家…………” 洛朝说了许多，作为临洛山庄的少庄主，他比一般的核心弟子总要想的多些。 因此也很快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还有青云宗如今所面对的局面。 “哦？公孙家……” 指尖动了动，洛鼎冷笑出声。 一个公孙家，竟也敢对小主人出手，看来真的活的太舒坦了啊。 “常什。” “庄主，有何吩咐。” “带人，去给公孙家送份“大礼”。” “属下明白。” 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楞的洛朝:o_o 怎么，怎么个事儿？ 师尊不是想来不喜欢插手青云宗与其他家族之间的博弈吗？一旦派人去公孙家，这就代表着临洛山庄要主动淌这浑水了。 “上次回来，所为何事？” 洛鼎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只是他不说还好，一说洛朝便又想到杳无音，想到伤心的顾清珂。 “上次……”声音沉闷，洛朝开口道:“青云宗天榜大赛前些日子开启了，弟子在大赛中发现了一只自称“来自修罗域”的灵，于是便想带他来山庄。”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修罗域的存在，但生长在临洛山庄的洛朝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也不明白山庄为何对修罗域如此感兴趣，但遇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因此他连蒙带拐地把灵书带了回来，只是可惜，当时师尊在闭关。 “榆木脑袋！既然有修罗灵的消息为何还不立刻告诉为师？！” “您，您在闭关……” “闭关你不会直接闯进来吗？！” 洛朝噎住，他还记得以前年少不懂事时闯进洛鼎闭关处受到的处罚。 活生生被罚了一个月！ 至此洛朝再也不敢随便打破洛鼎闭关了，以前洛鼎还夸过他是个长记性的。 怎地现在就是他“榆木脑袋”了？！ “罢了罢了……”洛鼎气得肺疼，若是没猜错，那只修罗灵便是里面这丫头的灵。 如今的修真界，也只有她，才有可能唤出修罗灵。 “那只灵的灵主，叫什么？” 洛朝一怔，随即下意识答道:“杳无音。” 果真。 洛鼎闭眸，沉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感情，心底的怒意却越来越大。 好一个公孙家！ 若不是公孙家，他怕是早就收到洛朝的消息，早就把杳无音带回了临洛山庄，而不是、而不是…… 让他差点杀了杳无音！ 察觉到洛鼎周身似有若无的煞气，洛朝打了个冷颤，他抿了抿唇，指着里面，“师尊，这位……何时才能出来。” “秘境一旦开始，只有传承彻底结束方可关闭，快则两月，慢则一年。” 闻言，洛朝在心底“啧”了一声。 太久了，他不可能在临洛山庄停留这么久。 先不说他现在放心不下顾清珂，就说那玄天秘境也即将开启，青云宗说不准何时便准备动身，不管怎么说，他好像都要立刻赶回青云宗。 可…… 别看洛朝在青云宗内风流倜傥，潇洒自如，一旦回了临洛山庄，莫说洛鼎，即使是见到常什也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洛鼎睨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说什么“青云宗那二人此刻正在山庄内”这些话，好不容易兜兜转转杳无音回到临洛山庄了，他怎么可能还让杳无音处于危险中。 洛鼎决定藏好两人，临洛山庄家大业大，杳无音即使多养一个人也是养得起的。 “玄天秘境要开启了罢。” “是。” “那便回青云宗罢。” 闻言，洛朝猛地抬起头。 洛鼎顿了顿，似笑非笑，“怎么，在你眼中，师尊就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吗？” 不是不讲道理，是一遇到圣女的事就不讲道理。 洛朝小声腹诽。 视线挪到灵气波动最大的虚空处，洛朝由衷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好奇，圣女的血脉，究竟是何人？ 还有师尊为何对修罗灵那般执着？ “怎么，还不走？” “这便走这便走。” 听得耳边一声厉喝，洛朝赶忙收回目光，忙不迭地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洛鼎一人。 第129章 赵家动作 而此时，青云城内已经炸反了天。 青云大陆第一人梵天尊上再度出世的消息不胫而走，先是在本宗内口口相传，再然后，便是整个青云城。 但最令他们震惊的消息并不是此。 半个时辰前，东域中心的方向同时升起了几十道强悍的气息，那正是公孙老宅的方向。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不会被忽略，各大家族的强者不约而同放出气息，试图探清事端。 然而透过隐弊的窥视，各大强者却不约而同感到一阵心惊。 只见偌大的公孙老宅此时已经血流成河，大多年轻子弟被困在一阵中，与之对立的，则是一群身穿青云宗服饰的弟子。 而站在青云宗弟子身前的，则是一名表情淡漠，面容秀美的女子。 年轻一辈可能对这女子不甚熟悉，可这些老家伙却明白得很，这女人分明就是花清妍——那位深居简出的青云宗宗主！ “老祖，留在公孙家的赵姓子弟均已被控制，属下援救失败，请责罚！” “老祖，公孙家那里已经在求救了，我们是否……” 此时此刻，赵家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他们已经在青云宗蛰伏了几百年，本来只差最后的部署就可以彻底把青云宗收入囊中，但偏偏……偏偏公孙成双那个不成器的老东西非要提前行动！ 赵家老祖恨得牙痒痒，莫说再去援助公孙家，他不派人去分公孙家一杯羹就算好的了！ “没想到梵天还没死……” 赵家老祖喃喃自语，一双苍老的眼缓缓闭起，如同入定的老僧。 “想来青云宗也在蛰伏，这些年的示弱说不定也是故意的。” 赵家现任家主——赵信然斟酌着开口，“公孙成双易怒莽撞，而公孙冠玉则性子傲慢，大的小的都成不了气候，与他们合作迟早会出岔子，如今也算是即使止损。” “老祖，我们这次勉强只算折了一名长老。如今梵天未曾陨落，花清妍的实力也到了合体期后期，再加上乌天华那个老东西……想来再想对青云宗下手不容易。” “合体期后期……真是没想到啊，花清妍这般年纪居然就到了合体期后期，也不知道公孙松那个老东西会不会后悔……” 闻言，赵信然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赵家老祖口中的意思，他嘲讽勾唇:“错把珍珠当鱼目，当年公孙家那般折辱花清妍，逼得花清妍差点毁掉肉身才得以逃出来，如今被报复，也不算太意外。” “呵呵。” 赵家老祖从唇边溢出一声冷笑，他睁开眼，眸底闪过几缕意味不明的光，半晌不知想到什么低声道，“即使梵天没死，青云宗也不能耐赵家何。” “青云大陆早不是几百年前的青云大陆，青云宗也不复往日辉煌，如今北域以我赵家为首，少有追随青云宗者，中域，东域同样如此。” “至于西域那群散修——” “临洛山庄一向隐世不出，鲜少插手青云城中势力。” “所以梵天能耐我何。” 赵家老祖淡声，唇线微微勾起，苍老的脸上堆起褶子，顿了几秒，他张开口似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就见门外急匆匆闯进一人。 语气仓促，“老祖，东、东域那里……又、又有……” 赵信然蹙眉，森冷开口:“把话说清楚。”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赵家老祖蓦地起身，赵信然惊疑不定，迟疑道:“老祖……？” “临洛山庄的人。” “什么？”赵信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临洛山庄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中域？！他们不是向来不会插手的吗？！” 赵家老祖已经几百年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他粗喘着气，双眸死死盯着中域方向，隐隐约约地，他能瞧见在公孙老宅中，几方人对立而站的场面。 —— 有了临洛山庄的人插手，青云宗更是如鱼得水，含眉敛眸间花清妍清白的手腕上染上几点鲜红，白鹤嘹呖，她踏着纯白的鹤羽一步一步走向那间记忆中的房屋。 偌大的“主阁”二字。 主阁内无声无息，仿若无人，但花清妍知道，那人就在这里。 “啪嗒——” “你终于来了。” 苍老的，似乎满是疲惫的声音缓缓响起，花清妍微顿，她抬眸，轻声道:“公孙家主，多年未见。” “呵呵，老夫早已不是公孙家的家主了，”公孙松无悲无喜地笑了一声，他抬眸觑了眼花清妍，似有叹息，“当年老夫确实看错人了。” 闻言，花清妍垂下眸。 “你比你兄长更有能力，更适合成为公孙家的家主。” “……” 花清妍默然，内心无甚情绪，时过境迁，她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的公孙清妍，如今的她是花清妍，是梵天尊上座下的大弟子，也是青云宗的宗主。 青云宗是她的责任。 梵天尊上说得不对，花清妍今日不是来斩断仇恨，而是来为青云宗—— 铲除异己！ “所有青云宗弟子听令。” “在！” “荡平公孙氏，所有不服从者，杀！” “是！” 花清妍的命令一下，青云宗弟子便仿若打了鸡血般，这群弟子都是以往通过全面招收进入的青云宗，背后没有纷杂的势力纠缠，在青云宗时没少被这些所谓的“大家族”子弟欺凌过，尤其是生性嚣张的公孙子弟。 如今这般，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气。 —— “公孙家，乱了。” 赵家老祖缓缓敛眸，轻轻说道，“虽不知临洛山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他们出手了，大陆的局势只会更乱。” 赵信然无言。 默了半晌，他才听见赵家老祖好像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与不甘，“弃了罢。” 为了赵家以后，他们还不能和青云宗撕破脸面。 “玄天秘境即将开启，花清妍很快就要带人前往中心城，俜瑶还在青云宗，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赵家老祖冷静分析，玄天秘境关乎整个大陆的发展，他们必须要慎重，“传老夫命令，北域所有家族不得与青云宗起冲突，同时警告中域。” 至于东域，公孙家一倒，剩下的附属家族也成不了气候，即使赵家有心拉拢，花清妍怕也不会给机会。 还是避开得好。 “俜瑶此次也会前往玄天秘境，派几个族中高手暗中跟随，嘱咐俜瑶，一定要在玄天秘境中争上一争！” 赵信然点头，作为赵家家主，他自是知道玄天秘境的重要性，赵俜瑶是他的女儿，也是赵家下一任家主，若是她在玄天秘境中崭露头角，不仅对赵家有利，于他也脸上有光。 “至于临洛山庄那里，也派人顶着，势必要找出此次异常的原因！” “是！” 几日后，临洛山庄。 某处炼药房内，丹香浓郁。 “情况如何？”房屋悄无声息多了个人影，其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肉身伤势很重，不过吊着一口气，死不了。” 伏乌觑了眼来人，懒洋洋回道。 “何时才能醒？” “怎么，庄主着急了？”伏乌一挑眉，又慢吞吞自言自语道:“着急也没用，整个青云大陆，还没有比我伏乌更厉害的炼药师。” 闻言，来人一阵失笑。 视线移到床榻上的男人，怎么瞧都觉得挑剔，“身份查清了吗？” “常什的效率你还不知道。” 伏乌眯了眯眼，目光停在谢凛忱身上，不紧不慢地说道:“谢凛忱，碧麟城三殿下，青云宗内门弟子，同样是最近的考核记录保持者，天赋颜色为蓝色。” 听到最后一句，来人轻“啧”了一声。 “天赋太差，配不上小主人。” 若是叫他人听见这话怕是会觉得十分荒谬了，蓝色同样作为顶级天赋，不说绝无仅有也是万里挑一了，然而这人却说这话，难免有些狂妄。 可是在场的另一人是伏乌——临洛山庄的人，他不无赞成地“嗯”了声，只是哼完后又“好心”提醒了句，“不过小主人好像很喜欢呢。” “……”来人愣了愣，冷哼一声才开口:“想要配得上小主人，自是要更努力才行。” 伏乌笑眯眯，“自然。” 两人谈笑间已经为谢凛忱做好了日后的计划，只等着谢凛忱醒来，立马实行。 “玄天秘境约莫还有六个月开启，青云宗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发，依庄主所言，小主人定然不会再回到青云宗，可这玄天秘境名额……” 伏乌陷入沉思，眉头越皱越紧，他先是肯定了前面半句话，“小主人确实不能再回到青云宗。” 常什的调查中，杳无音不过才进入青云宗几个月，已经受了那么多的伤，若是再让她回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最好的还是将她留在临洛山庄。 “至于玄天秘境名额……”伏乌同样在犹豫，顿了许久后他才“哎呀”一声，拍了拍手，“以山庄的名义直接向青云宗要一个名额便是。” “就拿公孙冠玉的名额抵，想来青云宗应当不会拒绝，届时，我们再把这小子送回去，权当回礼了。” “回礼”谢凛忱:…… 来人想了想，竟一时间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 这也没办法，若是别的秘境，他们临洛山庄怎么说也能靠实力争得几个名额，但这次偏偏是玄天秘境。 玄天秘境作为一个全修真界都会关注的秘境，其进入名额由中心城分配，实力强的大陆名额便多，实力差的就少，如青云大陆这般的，就已经算名额少的那一批了。 名额稀少，分配便极为重要，而只有大陆的最强势力才有资格分配名额，这也是为什么即使临洛山庄不参与纷争，但还会让洛朝进入青云宗的原因。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次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洛朝要探查修罗灵的存在。 “此事也不必着急，小主人还未完整获得传承，也极有可能会直接错过玄天秘境的开启时间。” 伏乌闻言点了点头，他收回在谢凛忱身上的灵力，一边找药材一边问道:“小主人的情况如何？” “庄主还守在外面。”来人轻抿唇瓣，缓缓笑开，“不过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圣女那般温和的人，留给小主人的，一定也很温柔。” —— 砰！ 一声巨响，杳无音被掀翻在地，她无声地嘶了嘶唇，站起身。 拇指抹掉唇角的血迹，一双猫瞳愈发冷冽。 第三百二五次。 她盯着面前平平无奇的小路，面上无甚表情，内心却已经快变得鬼畜了。 在经过前面三百二十四次【死亡】后，杳无音这次以一个“被绊死”的方式【死】了出来。 “临、洛、山、庄！” 杳无音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出去暴打一顿洛鼎，“臭老头故意的吧……” 她进来后，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四级魔兽撕个粉碎，第一次【死】的时候杳无音是完全懵然的，甚至还没感觉到疼她就又【活】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第二次【死亡】，第三次【死亡】，第四次【死亡】…… 杳无音逐渐知道了，这劳什子的地方就是想让她体会各种死法！ 不知道外界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谢凛忱现在醒了没，杳无音被困在这里，起初因为实力太低被四级魔兽杀了一次又一次，无奈之下只得修炼，也幸得此处浓郁灵力不比外界少。 如今杳无音已经突破金丹中期了。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速度，但杳无音同样觉得这也是一个漫长的，痛苦的过程。 杀掉四级魔兽后，杳无音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接着向下走了，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灵一剑捅穿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杳无音知道了什么叫做各种各样的死法，也见识到了各种灵的手段。 兽域高级灵的强悍肉身，鬼域灵无声无息的刺杀，妖域灵出神入化的心法，以及仙域灵杀机仙气并存的剑法，更有各种修罗灵的本源力量…… 叫人防不胜防。 创造出这般世界的人当真是恐怖如斯！ 杳无音满脸愤懑地想。 第130章 杳洛姝 第三百二十六次。 杳无音捻了捻手指，长眸微阖，眼前一片虚无，她顿了几秒，周身灵力愈加纯净。 今日，她定要闯过去！ “吼——” 两只形状丑陋，气息可怖的魔兽猛地跳了出来，杳无音脚尖微抵，往后退了好几步，下半身力量蓄势待发。 一团巨大的火球朝着杳无音甩过来，杳无音迅疾地侧过身，险险地躲过去。 “五级魔兽……” 这两只竟然都是五级魔兽！ “真想让我死啊，”杳无音冷嘲一声，旋即又张扬地勾起唇，厉声道:“那就再来试试吧！” 属于金丹的精纯灵力冲天而起，慕姝开始不断争鸣，在某一瞬间，闪起了一道极亮的金光。 “慕姝，上。” 低语一声，杳无音双手握成鹰爪状，身体弓成了一头敏捷的猎豹，恶狠狠地冲了上去。 两只五级魔兽同样凶狠，张着大口朝着冲上来的少女嘶吼，强大的魔兽与渺小的少女，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畜生。” 杳无音眼尾猩红，红唇掀起，带着蚀骨的杀意。 慕姝的抖动越来越强烈，带着杳无音的手臂直接朝着五级魔兽的额头处袭过去！ 那里就是弱点。 眯了眯眼，杳无音将全身所有的灵力都逼到了右臂，刹那间，金光大闪。 “吼吼吼吼——！！” 痛苦的嘶吼声不断从口中溢出，坚硬如铁的额头上开始不停地向下滴绿色的血液，杳无音皱了皱眉，眼底闪过几分嫌恶。 她浮在半空中，成了此处唯一的干净颜色。 咚—— 咚—— 伴随着两声沉闷厚重的倒地声，两只五级魔兽的尸体逐渐消逝在半空中，杳无音抿了抿唇，刚想松一口气却又僵在原地。 还有来自各个灵域的灵。 想起前面几十次的遭遇，眸色逐渐变得暗沉，杳无音的指尖不停地摩挲着慕姝的剑柄。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任何动静。 嗯？ 柳眉微蹙，杳无音试探性地落到地面，她向前有了几步。 仍然没有动静。 这一关，过了？ 杳无音半信半疑，又向前走了几步，就在这时，周围开始有动静了。 眼前的一片薄雾慢慢散去，虚无逐渐成为现实。 而在视线有了新载体的瞬间，杳无音满脸惊愕，愣在了原地。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见一条明亮的，绚烂的长廊摆在面前，仿若杳无音在前世看到的艺术长廊般，精致又现代。 但是怎么可能？！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现代化的建筑？！难不成、难不成……创造这个地方的主人，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是临洛山庄的人？ 嗓音干涩，杳无音咽了咽口水，一瞬间不知该想些什么。 如果真是一个现代人创造出了这里，他又是凭什么如此大胆呢？ 还有，洛鼎为什么要把她送进来，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杳无音不动声色，心乱如麻，在原地顿了半晌，她还是决定探一探究竟，不管如何，总是要出去的。 “铛—铛——铛———” 悠扬婉转的铃声轻缓地在耳边响起，踏入长廊的一瞬间，少女仿若成了天地间的精灵。 这一片纯白中，只剩下了她。 长睫微颤，杳无音看着长廊上的字，怔了许久。 【送给我们杳杳小宝贝的礼物】 杳杳……小宝贝？ 少女的手缓缓抬起，情不自禁抚了上去，指尖的触感细腻，明明是冰凉的石壁，但杳无音却在摸上去的瞬间感觉到了一阵温热。 从指尖烫到了心底。 “嘶。”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小的疼痛，杳无音掀了掀唇，她垂下眸，只见一滴血珠子缓缓地落在了石壁上。 再然后，是一个温婉的女声。 “杳杳小宝贝。” 女人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宠溺至极，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能感受到她话中的温柔与宠爱。 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杳杳宝贝几岁了呢？现在一定很幸福吧，妈妈给你留了礼物呢？” 妈妈……？ 胸口处传来一阵极其浓烈的情感，刺的杳无音瞬间弯下了腰，她闷哼一声，眼眶不知不觉蓄满了眼泪。 她接着向前—— 紧接着，杳无音看到了属于另一人的世界。 幼时小小的奶娃娃一步一步地跟在大人身后学习走路，少时，窈窕的少女提着画笔描绘世界……再向前几步，便又是成人模样。 面容清丽，笑容温婉的女子一袭白裙靠在柳树下，树影斑驳，稀碎的光照在女子的裙边，美极了。 杳无音侧了侧眸，看向画面上方的极小的三个字——杳洛姝。 杳、洛、姝。 杳无音重复了许多遍这三个字，心底有些怅然。 她掩下眸，脚步向前。 画面再转，这次显现的不再是现代的场景，而是她所熟悉的修真界。 瞳孔微缩，杳无音心道，果然，这个叫“杳洛姝”的女子和她一样，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心底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杳无音没有说话。 画面开始不停地变化，速度是前面变化的几倍，杳无音眼睫眨也不眨，不敢放过每一副画面。 女子在修真界崭露头角、去历练、第一次唤灵……甚至是第一次杀人，每一幅画面都记录到了。 这更像是本人的回忆。 因为那些不幸的，痛苦的回忆画面常常都是扭曲的，快乐的画面则十分明显地感受到幸福。 在几秒后，杳无音终于看到了女子记忆当中最幸福的一幅场景。 那是一间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慕姝，熟悉的……谈话声。 是她曾经看见过的画面。 喉头一紧，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杳无音呆呆地看着画面，呢喃道:“妈妈……” 画面陡然慢了下来，紧接着，整个空间都变得暗沉起来，同时开始剧烈晃动。 这代表着接下来的回忆是她最痛苦的回忆。 嘈杂的嘶吼声不绝于耳，杳无音瞬间捂住了耳朵眉头紧皱，痛苦至极。 究竟发生了什么？！ 杳无音努力稳住身子去看，她瞧见女子站在一群人的面前，身旁是一名男子，两人依偎在一起，姿态亲密。 再然后是剑，是枪，是刀。 枪尖挑进了男人的心脏处，耳边的悲鸣似乎要喊出灵魂，杳无音这才知道，悲到极致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她“赫赫”两声，指尖无力地垂下。 不！不——！ 男子女子相继倒下，杳无音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少女却呆坐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杳杳宝贝，看到妈妈了吗？”女子声音又适时响起，依旧是初时的语调，“这是妈妈的记忆哦～” 她温温柔柔地笑，“是不是很惊讶妈妈以前的世界呢？要是有机会，妈妈真想带我们杳杳去看一看呀。” “不过这里也很好，我们杳杳一定也很幸福吧？要不要让妈妈猜猜杳杳宝贝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个呢？二十年？三十年？” “那时候的杳杳宝贝一定是个小大人了，都可以自己历练了。” “作为奖励，妈妈给杳杳宝贝准备了礼物哦～快去拿吧！” 女声说完后便陷入了沉默，杳无音完全呆怔住，她此时突然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 杳洛姝留下的记忆，会不会是变化的？ 因为在一个母亲留给孩子的礼物中，绝不会有如此痛苦的回忆，那么能解释如今这个结果的，也就只有杳洛姝的记忆是变化的这一说法了。 所以在杳洛姝最初的设想中，他们一家人是会一直幸福地在一起的是吗？ “妈妈……你在哪……” 顿了几秒，杳洛姝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重复之后的话。 闻言，杳无音缓缓站起身，她一步一步提着慕姝向前走。 “我们杳杳一定很幸福吧？” 妈妈，杳杳以前过得一点都不幸福。 “……二十年？三十年？” 妈妈，杳杳隔了好久好久好久才找到你。 “……礼物哦～” 妈妈，杳杳只想要你。 叮—— 叮叮—— 清脆的银铃声再次响起，杳无音看着滚到自己脚底下的银色铃铛，眸子轻颤。 “传承开始了！” 临洛山庄内，察觉到变化的洛鼎猛地抬起头，眸中闪过几分兴奋。 一旁，常什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出什么岔子，小主人终于开始接受传承了。 时间耗得太久，常什差点要开始怀疑洛鼎的判断了。 幸亏洛鼎的判断没有问题，不然整个临洛山庄的人怕是要一起以下犯上了。 “庄主，既然小主人已经开始接受传承，那青云宗这边……？” 常什悄无声息上前，低声询问道。 洛鼎顿了几秒，脸上兴奋的表情散去，他沉吟半晌，开口道:“青云宗那里就按伏乌所说，以临洛山庄的名义要一个名额。” “想来花清妍很乐意卖这个人情。至于姓谢那小子——” 洛鼎侧眸，拧眉道:“还没醒？” 常什:“伏炼药师说那位至多还有三日便会醒。” “三日……”洛鼎捻了捻手指，道:“待他醒来后，让其回青云宗吧。” 玄天秘境即将开启，谢凛忱必须回到青云宗。 “那小主人这里要如何……？” “他一个金丹修士，也配得到临洛山庄的解释？”洛鼎满脸不屑，自信张扬的嘴角弧度又在常什一句“那小主人出来后要如何解释”下拉了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最后一锤定音，“那便说清楚。” “是。” 常什敛眸，两人心知肚明这话的意思，这便是要让谢凛忱保密，闭紧嘴巴了。 “呦，常什怎么也在这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懒洋洋的嗓音响起时常什已经隐去了身形，待伏乌身影再到时，已经没了常什的影子。 伏乌遗憾地“啧”了声。 “何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了？”伏乌笑眯眯，闲庭自若。“小主人的传承开始了？” “嗯。” “那看来玄天秘境还能赶上。” 闻言，洛鼎没说话，在他看来，一个玄天秘境虽然百年难得一见，但杳无音的安全最重要。 玄天秘境的凶险性不必多说，先不论秘境中存在的魔兽巨兽，单论这群竞争对手，资源抢夺就有可能出现矛盾。 杳无音的修为还不高，洛鼎私心里反倒希望她进入不了玄天秘境。 “那小子怎么样了？”他淡淡移开话题。 “醒了。” “什么？” “醒了，”伏乌好心重复，“本炼药师说他，醒、了。” “也不看看我伏乌是谁？这种伤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还剩一口气，本炼药师就能把人救活。” “……”洛鼎扶额。 “罢了，”他摆摆手，“既然醒了，就把他送回青云宗吧。” “嗯？回青云——” “晚辈谢凛忱多谢庄主救命之恩。” 突如其来的清朗嗓音让洛鼎一怔，他回过头，只见谢凛忱正缓缓地朝他走过来。 伏乌戏谑地吹了个口哨，抱着双臂看好戏。 谢凛忱伤势还未好全，走路便慢吞吞地，洛鼎瞧得急了，指尖微挑，下一瞬，谢凛忱便出现在他身前。 洛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视线挑剔。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吧—— “实力太弱了。” 配不上他们小主人。 听到洛鼎的话时谢凛忱很明显地愣了一秒，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行了个礼，“晚辈实力低微，还要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嗤，”洛鼎哼了一声，莫名有些不爽，他睨着谢凛忱，“不是本庄主出手救了你，是有人一直在求本庄主，本庄主才愿意出手。” 小主人为他做了那么多，谢凛忱醒来后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小主人？！ 洛鼎出奇地愤怒了。 然而下一秒，谢凛忱便飞速开口，仿佛一直在等着他这句话似的，“晚辈知晓，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前辈。” “不过晚辈有一疑惑，依前辈所言，同晚辈一直在一起的女子在何处？” “前辈可否告知晚辈？” 洛鼎:…… 伏乌没忍住抿了抿唇，他好整以暇地在谢凛忱与洛鼎身上来回看，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来这小子在这等着呢。 第131章 归宗 意识回笼时，谢凛忱便察觉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处境。 完全陌生的房屋摆设让他愣了许久，直到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画面浮现，谢凛忱才猛地攥紧了手。 杳杳。 眸色微深，谢凛忱已经没有余力思考自己此时的处境，他放出灵力，意识寻觅着杳无音。 额头落下几滴冷汗。 “你这小子，还真是虎。”戏谑的嗓音慢悠悠响起，谢凛忱神色微凛，警惕道:“谁？” “哼。” 一声轻啧，伏乌抱着双臂推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凛忱，“本炼药师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可不是让你这般糟蹋的。” 与那两仪玄玉蛟争斗时全身的灵力几乎完全枯竭，伏乌使了不少法子才使其灵力恢复了一成。 没成想谢凛忱一醒来就不要命地使用灵力。 伏乌自诩也是一个“好心”的大夫，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救回来仍不要命的人。 眯了眯眼，“小子，想死就直接告诉我。” “……” 谢凛忱顿住，苍白的唇瓣微抿，狭长眼眸半阖。 灵力一点一点收了回来。 眼前的人话语虽恶劣，但并没有恶意，谢凛忱的视线落在伏乌身上的衣袍上，从上而下，一寸寸地扫过。 最后落在了那枚小小的莲花上。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只是不知，晚辈为何会出现在临洛山庄？” 闻言，伏乌的眉梢一点点地挑起来，他打量着谢凛忱，心底却是有些意外。 这小子居然知道这里是临洛山庄。 面上无甚变化，伏乌“啊”了一声，笑眯眯道:“是我们庄主把你捡回来的。” “？” 谢凛忱蹙了蹙眉。 两人视线对上。 再然后，便是现在了—— “前辈？” 谢凛忱又唤了一声，同时脚步又近了一点，洛鼎回过神，眉心微皱。 “什么女子，本庄主不知。” 嗤。 伏乌觑了眼洛鼎，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小子能信才怪。 果然，谢凛忱垂下了眼，嗓音低沉，“前辈还是莫要开玩笑。”他突然抬眼，眉眼阴郁，“前辈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闻言，洛鼎眉头紧皱，冷笑一声，看向谢凛忱的视线逐渐变得森冷。 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男人。 几乎是同时，谢凛忱的嘴角溢出血来，伏乌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变，抱着的双臂落了下来，眉眼间带上了几分不快。 “喂！” 他朝着洛鼎不满开口，很明显这小子就是故意在激怒洛鼎，为的就是探出杳无音的下落。 他都能看出来，也不知道洛鼎怎地就突然发疯了。 轻“啧”一声，伏乌有些不爽。 这不是对谢凛忱的维护，他只是在纯粹地心疼自己砸下去的药罢了。 老子好不容易砸药辛辛苦苦救下的人，这老东西还要搞他。 伏乌出奇地愤怒了。 “老东西！”谢凛忱还在不停地往外吐血，伏乌掏出几枚丹药，迅速地给人塞进嘴里，侧头厉声道:“这小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小主人还会信任我们吗？” …… 威压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洛鼎拂袖，隐含怒意的眸子再次看向谢凛忱时却平静了许多，甚至眼底还多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欣赏。 “呵。” 这小子还算有点血性。 他冷冷一转头，道:“随老夫来吧。” 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的伏乌:…… 不是，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神经病啊？！合着这两人在互相试探，就他一个人是小丑呗？？ ——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大殿内，洛鼎啜了一口温茶，视线从谢凛忱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虚空，似乎在注视着什么。 “杳小姐炼化了本山庄的至宝，注定与山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洛鼎低眼，慢悠悠道:“既然你也醒来了，那么本庄主答应杳小姐的事，便已经做到了。” 听到这话，伏乌不屑地朝着主座上的人翻了个白眼。 洛鼎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依旧是那副平稳的语调，“杳小姐是临洛山庄的贵客，整个山庄都会保证其安全，谢公子不必担心。” “……”谢凛忱默言，他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似乎是在想些别的事。 杳杳她为什么要答应洛鼎的要求？明明临洛山庄是敌是友还不清楚，杳杳向来谨慎，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件事，杳杳明明一分把握都没有的吧。 可她还是答应了。 为什么呢？ 是为了……他吗？ 谢凛忱垂下眼，喉头一阵干涩，记忆中少女脸上的焦急与悲痛似乎还历历在目，猩红的眼眶无一不在彰显她的难过。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谢凛忱抿紧唇瓣，谪仙一般的脸上竟出现几丝恍惚。 不过只几秒，他便恢复了正常。 “晚辈刚刚多有失言，还望前辈海涵。” 男人双手虚握成拳，低垂的眼睫显得诚心十足。 洛鼎看着他，半晌冷冷地“哼”了一声，“本庄主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气氛似乎又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话锋一转，洛鼎搭在椅子上的指尖敲了敲椅身，“本庄主今日心情不错。” 所以可以不介意。 “多谢前辈。”谢凛忱弯了弯唇，再次抬眼时，他已经变成了平时那个从容不迫的谢凛忱。 长眸微眯，再次说出的话直白而又锐利，“前辈当真可以保证杳杳的安全？” “自然。” 洛鼎也不恼，相反他还有些诡异的欣慰，谢凛忱这般关心小主人，也不算辜负了小主人的心意。 “好，”谢凛忱低声，“那么，晚辈便先行返回宗门了。” “嗯？” 这下洛鼎是真真切切地感到惊讶了，就连伏乌都惊诧地看向谢凛忱。 谢凛忱微微一笑，眸底闪过几丝暗芒，“前辈应当是想看见这样的结果的吧。” 虽是一句疑问，但他却十分笃定。 谢凛忱明智地避开了伏乌口中的“小主人”是谁这个问题，聪明人说话从不点明，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便好。 他只要确定杳无音不会有危险便好。 这是属于杳无音的机遇，谢凛忱不会干涉，更不会阻拦。 相反，他是如此的希望他的杳杳能够变得更加强大。 “……” 男人脸上淡漠的神色不合时宜地露出了几分温柔缱绻，伏乌微怔，窥见了谢凛忱内心的想法后又轻轻地“啧”了一声。 舌尖抵了抵腮帮，有些酸。 “既然如此，”洛鼎垂眸，掀起唇瓣，语气平淡却又不容他人置喙，“你便回去吧。” “不过杳小姐的行踪暂时不便透露，还希望谢公子可以保守秘密。” 临洛山庄外。 谢凛忱独自一人站在恢宏的红木门外，低垂的眉眼此时显得有几分孤寂，他抬眸深深地看向某个方向，唇瓣蠕动，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庄主，就这样让他回去没问题吗？” 常什收回目光，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站在洛鼎身后。 “嗯。”洛鼎眯了眯眸，眼底升起几分欣赏，“虽然这小子天赋不高，但心性不错。” 听到这话，常什有些意外，但他习惯了沉默，于是顿了几秒后他才开口:“小主人的传承开始许久了。” 确实很久了。 视线从山庄外收回，洛鼎蹙眉，身形迅速地朝着某个方向移去。 而与此同时，谢凛忱已然到了青云宗。 不同于以往的热闹，青云峰显得有些过分寂静，谢凛忱甫一踏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 男人皱了皱眉，身子紧绷着，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失踪了约莫有半个月，短短半个月，青云宗能发生什么事？唇瓣微抿，谢凛忱盯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青云宗大门，眸色深沉。 越走近，越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脚步不自觉加快，很快，谢凛忱便踏进了青云宗内，几乎是视线看清的一瞬间，他便愣在了原地。 这是……公孙冠玉？ 不怪谢凛忱如此不确定，而是眼前的人真真看不出原本面容了，枯瘦如柴的脸颊上血痕斑驳，身上的袍子也是破破烂烂的，若不是谢凛忱感知到他的气息，还真不敢说眼前的人是公孙冠玉。 “赫赫……” 公孙冠玉似乎也看见他了，眸子瞬间睁大，瞳孔几乎要瞪出眼眶，他张着口，不住地发出嘶哑的声响。 眼底也升起了浓烈的愤恨。 “嗬嗬……嗬……” 为什么你还没死？！ “嗬！” 去死去死！ 公孙冠玉恨得几乎要泣出血来，十指死死插进地面，血迹染红了地面，他一点点向前挪，强烈的杀意迸发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轰——！” 一声不算大的动静响起，公孙冠玉破布般的身体落到地上，谢凛忱淡漠的眼神觑过去，就像在看一副尸体。 “垃圾。” 冷淡的两个字从唇齿边溢出，谢凛忱面无表情，踏开步子从公孙冠玉的身旁略了过去。 “嗬呃呃……！！” “公孙冠玉。” 平淡的，甚至称得上轻缓的女声突兀响起，谢凛忱的脚步顿住，他侧过眸，只见顾清珂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而刚刚还满脸恨意的公孙冠玉此时竟惊恐地哆嗦着身体，活像是见鬼了。 谢凛忱的视线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 而此时，顾清珂也才注意到这处似乎不止公孙冠玉一个人。 这半个月以来，青云宗不仅以雷霆手段解决了公孙家，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除了一堆藏在宗门内的蛀虫，赵家，诸葛家，程家…… 看着一个又一个家族被扒出来，顾清珂只觉浑身发冷，在这群野心勃勃的家族中，不乏是靠着青云宗的庇护才能在青云城立足的，可是他们，竟都是白眼狼！ 一个又一个都想取代青云宗！ 短短的半个月，顾清珂飞速成长，她好似一瞬间懂了许多，也变狠了许多。 而公孙冠玉，就是她第一个折磨的对象。 若不是他，谢凛忱同自己根本不会遇上两仪玄玉蛟，杳无音也不会出现在青云森林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公孙冠玉！ 没有人知道顾清珂对公孙冠玉做了什么，众人只知晓待公孙冠玉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不过没有人会同情他。 顾清珂每日都会去青云森林寻找谢凛忱与杳无音，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股执念。 然而执念愈深，愈不得解。 就连梵天尊上都隐隐有些放弃了，两人消失得太干净了，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可现在…… 她居然看到了谢凛忱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顾清珂一瞬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直到谢凛忱轻轻开了口。 “顾师姐？” …… 无人应声 谢凛忱顿了两秒，突然伸出了手。 落入的眼帘的指尖苍白而又修长，淡色的青筋若隐若现，清瘦的腕间，有力的经脉正跳动着。 是真的。 顾清珂突然大口地喘了一声，她抚着胸口，弯下了腰。 女子眼眶通红，哑声道:“谢师弟，你还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谢凛忱愣在原地。 —— 古朴的大殿内，老者半垂着眼，气势不怒自威，威严至极。 眸子深沉，“你说，你一醒来就是在青云峰下？” “是。” 谢凛忱不卑不亢，身旁，是同样垂着头的顾清珂。 “呵。” 梵天尊上看着他，气极反笑，“好一个“一醒来就在青云峰”！谢凛忱，你莫不是以为老夫好糊弄！” 大乘境可怕的威压遍布整个大殿，顾清珂咽了咽口水，即使她稳重了许多，但面对梵天尊上，仍然十分紧张。 而且顾清珂有同样的不解，明明杳无音和谢凛忱是同时失踪的，但为什么只有谢凛忱一人归宗了？ 而且谢凛忱的态度与说辞还如此奇怪？ 若不是顾清珂知晓谢凛忱的性子，怕也是会怀疑他。 抿了抿唇，顾清珂开口:“师祖，也许谢师弟真的——” “退下。” 面无表情地一开口，顾清珂僵在原地，梵天尊上冷冷睨她一眼。 “清珂，你先退下吧。” 花清妍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内，开口的同时似乎极轻地叹了一声。 第132章 回首 顾清珂一步三回头地退下了。 与此同时，花清妍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般，身形从大殿中消失。 谢凛忱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 青云宗内如此强大的女子…… 蹬、蹬、蹬—— 略有些重的步伐在这片寂静的大殿内响起，梵天尊上止住身形，垂下眼看向气质淡然的男人 而谢凛忱也回过神，抬起眼，不卑不亢地同停留在自己身前的老者对视。 测试长老。 内心升起几分微妙，谢凛忱着实没想到被称为“青云大陆第一人”的梵天尊上居然就是青云峰下的测试长老。 他掩了掩眸，敛下所有情绪。 “弟子被那两仪玄玉蛟卷入怪泉中后便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就已经出现在了宗门下。” 大名鼎鼎的尊上为何会对杳无音如此关注？就因为她是青云宗弟子吗？ 不，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根本不值得宗门大能出手。 眼底极快地闪过一缕精光，谢凛忱嗓音平稳如风，“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哦？” 梵天尊上眉梢微挑，嘴角噙着笑，森冷异常，“本尊的徒弟为了救你被卷入那怪泉中，但是现在，只有你一人回来了？” “谢凛忱，本尊耐心不多。” 徒弟？！ 瞳孔微缩，谢凛忱惊诧抬眸，心底升起几分思量。 杳杳拜了梵天尊上为师？！ 他倒没有什么怀疑的想法，实在是梵天尊上实力强大，若真的想从他嘴中撬出点什么也不至于还要编瞎话糊弄。 所以此事大概率是真的。 杳杳的师尊…… 这下，谢凛忱又有些迟疑了。 说了，他不知临洛山庄那里会出什么事，但若是不说…… 觑见老者板着的一张脸，谢凛忱轻叹一声，他掀动唇瓣，张开口:“尊上，弟子——” “罢了，你只要告诉本尊那丫头现在安全与否。” 出乎意料的，梵天尊上竟也向后退了一步。 谢凛忱微讶，顿了几秒后才颔首。 “那便好。” 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梵天尊上陡然放松了下来，但他脸上不显，强大的灵力又悄无声息地从谢凛忱身上收回。 眉眼闪动了一下，心下有了分寸。 老者轻抬衣袖，下一刻，谢凛忱的手上蓦地多了个纯黑的玉牌，他垂眸。 “去炼药堂，自己拿药。” 硬邦邦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偏偏手上的行为又大相径庭，梵天尊上负着手，威严至极。 谢凛忱莞尔，冷淡的眉眼忽地如春风化雨，他收起玉牌，再次行了礼，“弟子在此，多谢尊上。” 高冷的尊上没有应声。 风过无痕，大殿再次恢复了寂静。 “师尊，可找到了小师妹的踪影？”花清妍的声音清凌凌地响起，梵天尊上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视线盯着男人的背影，眉眼锐利。 “这小子身上有临洛山庄的气息。” “临洛山庄？” 花清妍开口，话语里是遮不住的惊诧，“您是说小师妹如今在临洛山庄？” “十有八九。” “可是临洛山庄向来不会插手——” 声音戛然而止，花清妍突然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那件事，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梵天尊上，卡了壳。 半晌才开口:“临洛山庄已经出手了。” 公孙家的覆灭也有临洛山庄的手笔。 她差点忘了。 “没错，从临洛山庄对公孙家动手开始，它就已经进入大众的视线了。” 眉梢轻轻一动，梵天尊上捻了捻手指，“救了他二人的应该也是临洛山庄，只是不知这其中原因，也不知为何要将无音丫头留下来。” 并且还让谢凛忱保守了秘密。 临洛山庄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梵天尊上陷入沉思。 “那小师妹……” “留下便留下吧，”梵天尊上目光深沉，低声吩咐道:“暂且就当不知道，待清楚临洛山庄的真实目的后再行动也不迟，不过在这之前……本尊要亲自去临洛山庄一趟。” 青云宗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临洛山庄有动作便是，但他不行，他要亲自看到杳无音才放心。 还不知便宜师尊马上就要来寻自己的的杳无音此时还被困在原地。 漂亮的少女长眸紧闭，脸颊染上薄红，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在做一个很美的梦。 而在她的脑袋上方，正有一只精美华贵的银色铃铛虚影，银铃不停地震颤，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更为神异的是，随着银铃的每一次震颤，空气中的灵气便更浓郁几分，并且源源不断地朝着少女的身体内钻去。 修为不断攀升…… 金丹后期、金丹巅峰、半步元婴、元婴初期！ 在短短几秒内，杳无音直接从金丹中期蹿升到了元婴初期！ 如此可怕的晋升速度，即使有人亲眼看见了怕也是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灵气灌入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杳无音却还在吸收！ 此时此刻，她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意识的状态，就连杳无音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然成了元婴修士。 她沉浸在美好的世界中。 在这里，有温柔的妈妈，可靠的爸爸，杳无音有一个幸福又完整的家，她在爱中长大。 “妈妈……” 眼角微微湿润，隐隐约约的，她意识到梦快要到最后了。 温柔的女子正搭着男子有力的臂膀，两人的面容看不真切，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他们身上的宠溺。 “阿绥。”杳无音看见女子指着面前的小房间，唤着面前的男人，“杳杳宝贝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嗯。” 这是男人第一次开口，低沉含笑的嗓音似乎带着无限的宠溺，“杳杳也一定会喜欢慕姝。” 闻言，女人嗔怪地觑了男人一眼，“你呀你，一点也不知羞。” “若是杳杳知道“慕姝”是她爹娘的定情信物，以后怕是要酸死。” “呵，”男人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指腹温柔地刮了下女人秀挺的鼻梁，“话是这样说，但你还不是默认了。” 听到这话，女子朗笑，眉眼发梢似乎都透着愉悦，她怀中抱着孩子，一边嘟囔着“杳杳宝贝起飞喽”一边又小心动作着， 男人站在一旁，看着这幅画面长臂一伸，把他的家拥进了怀里。 一家三口的虚影渐渐散去，泪水已经糊满了眼眶，杳无音知道梦已经结束了，她该醒了。 少女带着笑，想要睁开眼睛，但又在下一秒，指尖猛地攥紧—— “阿绥！” 凄厉的喊声隐在一片痛苦的哀嚎中，反倒显得有些寻常。 是比刚刚的画面还要清晰的场景。 杳无音开始不停地挣扎，闭着眸额头上开始不停地溢出汗，她好似也处在了那方战场中。 怎么、回事？ “洛姝，快走！” “抓住圣女，别让她逃了！” “踏平修罗域，将圣女带回去！” …… 纷杂的怒骂，嘶吼声似乎要喊穿杳无音的耳膜，她捂起耳朵，嘴中不停喃喃，“不，不要……” “呜哇！” 悲号声中又多了一道奶呼呼的哭声，杳无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了男人痛苦的嗓音，“……带杳杳走、拜、拜托……” “把我的、女儿……带走……离开……” “求、你。” 说出最后两个字后，男人没了声响。断断续续的声音其实听不太真切，但杳无音痛的快要泣出血来。 早在杳洛殊消失的那一刹那，这些画面的载体已经变了。 变成了那个婴儿，也就是——杳无音自己。 惊慌，疼痛，混乱…… 各种各样不属于此时杳无音的情绪被一股脑塞进来，少女吐出一口血，随后又死死地抵住了唇。 却还是掩不住泣声。 她看到最后男人托付的那人将年幼的孩子抱在怀中，身后跟着凶神恶煞的追兵。 那人似乎是悠悠地叹了一声，然后将奶娃娃放了下来。 以奶娃娃的视角，杳无音只能看见一小截精致锋利的下颚。 有血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泛着神圣的光。 那人似乎在摆什么阵法。 但身后的追兵已经赶了上来。 “来不及了。” 极快极轻的嗓音一闪而过，杳无音只觉自己成了两半。 不，不是！ 她真的成了两半！ 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杳无音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之所以会去现代就是这个原因！ 和当初在“归时路”看到的一切都对上了。 她以为的抛弃，其实是她的父母所能为她做到的，最好结果。 “爸爸……” “妈妈……” 金光大盛，处于银铃下的少女陡然爆发出一道强大的灵气，气息不断攀升。 元婴三层，四层，五层…… 元婴后期，元婴巅峰，半步化神！ 再次接连突破，杳无音直接半步踏入化神期！ 与此同时，空间内的小莲花开始疯长，湖面开始剧烈震动，湖水一波又一波地掀起浪潮，直至把昏迷中的灵书卷了进去。 “灵书！” 惊慌失措的狐之之瞪大了狐眼，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开始不停地抖动，它几步冲上前，张开嘴试图咬住灵书。 但它力气太小了。 不仅没有抓住灵书，甚至自己也被卷进了湖水中。 旱鸭子狐之之开始不停扑腾。 “叽叽叽……唔！” 狐狸身子突然被一根弯曲的枝条缠住，狐之之愣了一下，它甩着湿漉漉的毛低下头。 诶？ 花花长大了。 狐之之伸出爪子，情不自禁地戳了下小莲花。 “对了，灵书！还有音音！” 想起什么，狐之之匆忙扭着身体，琥珀色的瞳孔溢满焦急地寻着灵书的身影。 灵书已经昏迷了，要是掉进去被呛死可怎么办？ 湖水已经平静了下来，透过与杳无音的感应传过来的信息也十分正常，狐之之稍稍松了一口气。 视线落到浮在湖面上的灵书时更是狠狠泄了力。 没事，没事就好qaq 但是，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狐之之开始不停呼唤杳无音，然后半晌都无人回应。 “音音，音音音音？” 这下即使是感知到杳无音没出事狐之之也不淡定了，它甩着湿漉漉的尾巴，哭卿卿地开始喊，细嫩的嗓音还有些委屈。 “别哭了，吵死了。” “呜呜呜音音……嘎？” 意识到什么，狐之之猛地侧过头，狐狸眼在看见灵书的一刹那更是变大了几分，它扑进灵书的怀里。 “灵书！你终于醒了！” “……” 灵书不语，狐之之这时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它探出脑袋，爪子试探性诶拉了拉灵书的衣角。 灵书低眸，视线仍落在指尖的空白书页上。 本源力量……回来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修为……突然到了练虚期？ 他现在是个高级灵了？！ 不可思议地抿了抿唇，灵书攥紧了拳，感知到指尖蕴含的无穷力量后他猛地闭上了眼。 真的是……本源力量。 记忆慢慢回笼，灵书想到了什么，睁开眼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在灵泉中的吗？为什么会在空间里？还有杳丫头呢？” 一连串的问句砸得狐之之头晕，它待在原地呆了呆，半晌才不住摇头。“不、不知道。” “音音带你、回来，晕过去了，叫不醒。现在，找不到音音……” 狐之之说得颠三倒四，但灵书听懂了。 想来是最后他失去了意识，杳无音强制命令他回到了空间。 那灵泉呢？ 意识到什么，灵书猛地侧头看向平静的湖面，连滚带爬地凑了过去，尽显失态。 “真的是灵泉……王从未陨落……” 眼眶微微湿润，灵书似笑又似哭，神情恍惚。 狐之之看了他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也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说道:“灵书，我知道你疯了。” “但现在，要找音音。” 闻言，灵书挑了挑眉，他伸出手握住小狐狸的后颈，轻轻一提就把狐之之提了起来。 笑了笑，“我疯了？” 狐之之慎之又慎地点点头。 “呵，尽说瞎话的小狐狸。”灵书对它的话不以为然，他垂下眼，“谁同你说杳丫头出事了？” 明明他已经感知到了杳无音的气息就在此处，不仅没什么危险，反而变得愈发蓬勃强大。 怎么可能出事？ 但狐之之皱了皱眉，笃定道:“之之找不到音音。” “灵书，之之知道你一定是疯了，没关系，音音让之之来找。” 小狐狸一脸认真。 第133章 再唤修罗灵 灵书一哽:“……” 双眼危险地眯起，他捏住狐之之的后颈，似笑非笑道:“你再说一次。” 狐之之眨了眨眼。 “音音，要找音音！” 好似听不懂一般，它自动避开了灵书的话，挣扎着四肢要下地。 灵书蹙了蹙眉，心下有些奇怪，狐疑的同时他已经伸出手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印记。 下一瞬，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啪叽”一声掉下来的狐之之:…… 灵，灵书呢？！ 为什么他可以随意进出空间！！ 灵书自然不知道某只小狐狸已经急得快跳起来了，此时他正看着眼前的场景，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瞳孔微不可查一缩。 “丫头！” 几步冲上前，灵书扶住身形不稳的杳无音，唇瓣紧张地抿紧。 他道:“怎么回事？！” 杳无音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嘴中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眼，“阿、叔……” 紊乱的灵力上下浮动，灵书微惊，“化神期？？” 杳无音怎么升到了化神期？！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修士不同于灵，其修行之路最忌讳的便是拔苗助长，每一个境界提升都要经过一次次的锤炼，将灵气彻底炼化吸收成灵力方可，这通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可如今杳无音竟直接升了两个大境界？！这让灵书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满脸凝重，灵书抬眼看着少女头顶上的银铃，源源不断的灵气还在朝着杳无音的体内袭去，眸子轻凝，一双苍老的手快速提起，轻轻一划—— 指尖沁出几丝血珠。 “速。” 血珠快速地冲向银铃，灵书眼睫动也不动，视线在看到血珠被银铃吞噬的刹那陡然变沉。 高级修罗灵的本源力量都能吞噬，这银铃到底是什么来头？ 心下几番思量，灵书侧眸看向旁边不停颤抖的杳无音，眼底极快地闪过几丝心疼。 旋即凝声道:“丫头，唤灵。” 什……么？ 混沌中的杳无音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灵书的声音，但她有些不解。 唤灵？ 可他不就在这里吗？ “……修罗……灵，救……” 灵力焦急万分，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丫头，连接修罗域，召唤修罗灵，快！” 修为达到金丹后，驭灵师便可以召唤自己的第二只灵，虽然杳无音修为蹊跷，但确实已经有了召唤第二只灵的资格。 现在的情况过于蹊跷，让灵书想能解决的人，只有同位修罗灵的春不语。 但他如今成了高级灵，修罗域已经承受不了如此庞大的力量，怕是上一秒灵书刚回到修罗域，下一秒修罗城就要炸了。 所以灵书只能让杳无音靠着自己的力量连接修罗域。 连接……修罗域？ 杳无音终于明白了灵书的意思，她勉力压制住体内暴动的灵力，双手缓缓抬起。 “……成功了。” 灵书喃喃，他呆愣地看着属于修罗域的光芒亮起，心下一时间情绪复杂。 杳无音，到底和修罗域有何渊源？ —— 修罗域。 异动开始的那一刹那所有修罗灵都察觉到了，穹顶的光芒盛大至极，修罗域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明亮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有新生灵呆呆地问，半天却无灵应声。 “轰——！” 这只新生灵被庞大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侧头看过去，却只见那位大人急匆匆跑过来的模样。 “闻也昭大人？” 新生灵低头，疑惑地看向三头身的小男孩儿，闻也昭觑了他一眼，淡声“嗯”了一句。 随即又死死盯着苍穹，声音似乎有些滞涩，“春不语，这是不是——” “是。” 不需闻也昭说完，春不语便满眼笃定地开口，身侧灵默了几秒，随即眼眶似乎变得有些红。 彻底被忽略的新生灵:……？！ 嗯嗯？？ 他们脾气暴躁，性格恶劣的闻也昭大人居然、居然哭了？！ 骨子里永远刻着血性宁愿流泪也不会流泪的修罗灵大为震惊。 他咽了咽口水，左右环顾了几圈，发现周围的所有灵都沉默地看着穹顶，无人注意这里时有些微妙的失望。 “再看就把你揍飞。” 阴森森的话在耳侧响起，新生灵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灵也有的话。 他看过去，猝不及防与闻也昭一双凶狠的眸子对视上，瞬间，肉体记忆已经开始感觉到疼了。 新生灵忙不迭地滚了。 春不语抿唇，心情似乎颇好，“阿昭，你的脾气还是这般坏。” 闻也昭一哂，“春不语，你还是这般唠叨。” 说完，他抬起头，如同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次会是谁呢？” 如此熟悉的气息啊。 居然还是召唤灵书的那个人吗…… “春不语大人！” “这次被召唤的居然是春不语那女人？！” “修罗域不能没有春不语大人！” 突如其来的嘈杂让闻也昭回过神，视线落下的瞬间瞳孔一缩。 刚刚还站在这里的女子此时身上自然多了几条发光的细线，仿若锁链般要将她带离修罗域。 春不语显然也很惊讶，她诧异地垂下眼，同闻也昭对视上时顿了几秒，随即唇瓣微动。 听懂了的闻也昭一愣。 “说什么屁话……”他突然呢喃开口，眼眸变得狠厉，“修罗域可不是我的责任，别想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动作突然发了狠，闻也昭如同一只捕猎的鹰，朝着猎物狠狠袭去！ 春不语眉头一跳。 “真是个小疯子……” 红唇微动，似乎极快地叹了一口气，春不语张开手，从容地接住了闻也昭。 下方的众多修罗灵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诶看着眼前这一画面。 直到两人身形彻底消失，众人才面面相觑地试探性开口:“还能一下子，召唤两个灵？” “真正被召唤的是春不语，至于闻也昭那个小疯子……”有灵懒洋洋开口解释，说到这儿顿了几秒，再次出声时已听不清话中意味，“怕是伤的不清。” 不用多久，闻也昭就会回到修罗域，届时，等待他的可能就是彻底消亡了。 除非有修士与其签订契约，可这怎么可能呢？ 一只身受重伤，神志不清的低级灵，怎么可能会有修士接受。 众多修罗灵垂下了眸，满脸淡漠。 “丫头，一定要撑住，快要成功了！” 话音刚落，杳无音便猛地吐出一口血，紧闭的长睫不停地颤抖，四周的灵力愈发暴躁紊乱。 不行，再这样下去定会爆体而亡。 灵书攥紧了拳，指尖死死地掐进了肉里，他凝着眉，将腰间的酒壶拿下来，浓香的酒味瞬间席卷了味蕾。 “增！” 脸色未变，灵书轻轻吐出一个字，精巧的酒壶瞬间变大了几十倍，黑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神秘异常。 周遭的灵力开始以一个很明显的速度被酒壶吸收。 灵书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还好有用。 他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试了一试，虽效果不大，但也缓解了几分。 杳丫头，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眸色轻敛，灵书紧紧地盯着少女。 四周浓郁的灵气好像少了一些。 意识到这不是错觉后杳无音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就如同一只膨胀的盒子，明明已经很满了，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塞进来，让她痛苦万分。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杳无音已经与修罗域初步建立上连接了。 “视线”所及之处，似乎有两处泛光的点，挨得极近，一强一弱。 光点越来越近。 一定要是春不语。 意识到灵相即将显现，灵书蜷了蜷手指，有些微不可查的紧张。 若来者不是春不语，他真不知要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了。 命运似乎眷顾了他—— 熟悉的面容出现的瞬间，灵书“蹭”地站了起来，他喘着气，完完全全忽略了另一只灵。 疾步冲了上去，单刀直入:“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是这样，春不语，你快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春不语:“……” 顿了顿，她低声道:“好。” 语罢，春不语将怀中昏迷过去的闻也昭平稳地放了下来，也就在此时，灵书才注意到。 愣了一瞬，灵书低头看清时缓缓睁大了眼。 闻也昭？ 为什么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多思考，灵书便听见了春不语有些凝重的声音，“万物铃。” “什么？”灵书怔了怔。 “万物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春不语厉声，眼眸锋利至极，“这女子是何人？！” 听到她的质问，灵书的眉头一寸寸皱了起来，他低声道:“灵主。” 春不语侧头看向他。 “老夫的灵主。”灵书又重复了一遍，同时悄无声息地挡在了杳无音的身前，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春不语，你对老夫的灵主有什么意见？” “……”春不语同他对视，眸色深沉。 半晌，她移开目光。 嗓音冷淡，“万物铃为上界神器，其蕴含的天地灵气不可估量，若是被心思纯净者掌控则为修炼利器，但若是心思黑暗者掌控，则会彻底失控。” 届时，万物铃会源源不断地向其灌输灵气，直至爆体而亡。 视线淡淡地移到少女面容上，她不带一丝情绪开口:“很明显，她失控了。” 灵书瞳孔一缩。 怎么可能？ 以杳丫头的心性，这万物铃对她明明应该百利无一害才对。 跟着杳无音从碧麟城走到青云城，灵书可以肯定杳无音绝不是那种心思黑暗的人，相反，杳无音绝对称得上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默了两秒，灵书开口道:“春不语，你也是她唤来的。” 闻言，春不语扯了扯唇，嗓音冷冽:“契约还未成立。” “……”拳头紧攥，灵书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要如何救？” “无法。” “春不语！” 灵书厉声，眸子微沉，高级灵的气息乍然迸发，“告诉我，要如何救。” 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视了灵书一圈，春不语咬牙，再次重复道:“无法救。” 灵书冷冷看着她。 “你就那般信那劳什子的万物铃？” 春不语敛眸不语。 “呵。”唇边溢出一声冷哼，银铃突然受到一道猛烈的攻击，春不语瞳孔微缩，红唇一掀:“灵书，你莫不是疯了？！你可知这万物铃是谁——” 嗓音戛然而止，春不语似乎受到了什么禁制般又闭上了嘴巴。 “罢了，”她捏了捏眉，像是妥协一般，“灵书，不是我不说，而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万物铃品质高达天级，其蕴含的灵气精纯至极，普通人根本吸收不了，除非是上界大能亦或是上古妖兽——” “上古妖兽？” 灵书突然打断她的话，春不语微怔，点了点头。 闻言，灵书好似突然泄了气般，也不知是彻底放弃了还是又想到了什么。 但是再待春不语抬眼时，眼前已经没了灵书的身影，顿了两秒，她恍惚发觉自己已经看不懂灵书了。 以前的灵书嗜酒如命，谁敢碰他一下酒壶就要付出不小代价，可如今那宝贝似的酒壶里面一滴酒都没有，甚至还将酒壶留了下来。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视线落到杳无音身上，春不语眯了眯眼，一步步向前。 好似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修长的指尖伸出去，似乎是想抚摸少女的脸庞。 “春不语，你想干什么？” 指尖一颤，春不语收回手，看向一脸警惕的灵书。 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想着，春不语也就笑出声了。 灵书瞪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小狐狸扔给她，凶神恶煞道:“上古妖兽给你带来了，快救人！” 莫名其妙的狐之之:……？ 叽叽？？ 看清怀中小狐狸的春不语:…… 她顿了顿，不确定地开口道:“上古……妖兽？” 这只小狐狸？ “嗯。”灵书粗声粗气，视线一直盯着杳无音。 而此时狐之之顺着他的视线也终于看到满脸痛苦的杳无音了，小狐狸猛地哀嚎了一句，挣开春不语的怀抱，连滚带爬地奔到了杳无音身边。 音音哇！ 第134章 万物铃 春不语下意识伸出了手，“小心！” 万物铃凶悍十足，若是普通妖兽碰到也只会落得同一个下场。 然而狐之之已经冲上去了。 春不语心微微一提，指尖微蜷，不过下一秒，瞳孔又因为震惊而放大。 这小狐狸……竟真的是只上古妖兽。 视线中，火红色的狐狸幼崽撞上了少女的膝头，嘴中哼哼唧唧，似乎在呜咽，但最令人惊诧的，还是那源源不断的灵气竟真的慢了下来。 “叽。” 狐之之完全没搞懂情况，就被突如其来的灵气砸懵了，它嘤咛一声，浑身的毛发都抖了三抖。 “春不语！”灵书厉声，双眸似乎有些微的泛红。 春不语一怔，抬眸看了他一眼，两秒后极轻地叹了口气。 罢了，就当是为了灵书。 淡淡的青色灵力从指尖溢出，春不语垂下眸，双手抵在少女的背后，红唇轻启，“连接进意识深处后，若是还不能清醒，那便彻底没有办法了。” 闻言，灵书沉沉地“嗯”了一声，目光一直没有从杳无音脸上消失过。 缥缈的灵力若隐若现但又让人无法忽视，春不语身上的气息不似平常灵身上那般厚实凝重，瞧着十分弱小的样子，但所有修罗域的灵都知道，在最初的那群高级灵中，春不语—— 才是那个最不能惹的。 “唔……” 唇边溢出一声轻哼，灵书指尖微蜷，有些微末的紧张，他张了张口:“轻——” 话语又在触到春不语陡然苍白的脸色时顿住。 本源力量。 低级灵每一次动用本源力量时都会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灵书垂下眼，盖住了眸底的情绪。 —— 杳无音只觉得好累。 不仅是身体上的累，心里与精神上都疲乏至极，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又控制不住胸口的那股暴戾。 想要杀掉画面中所有伤害过杳洛殊的人。 杳无音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恨过， 其实她一直都能听到外界的动静，自然也知道自己似乎又唤出了修罗灵，好像还是灵书的老相识。 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 丹田内的灵力已经快要溢出来，一颗如拳头般大小的金丹浑圆凝实，杳无音有意控制躁动的灵力，却实在不得办法。 直到一股轻柔的力量慢慢地渗透进丹田内。 像是拂面而来的清风，舒适温和，令人完全无法拒绝。下意识的，杳无音开始放松自己。 脑海中血腥暴戾的画面被最初那些温柔的记忆取代。 是妈妈啊。 少女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唇边甚至似乎还带上了几分笑。 灵书自然察觉了这变化，他向前一步，眸子热切。 成功了。 然而当视线转向春不语，灵书心又猛地一沉。 春不语的脸色太苍白了，作为低级灵，她使用了太久的本源力量，若是再不停止，怕是会直接消逝。 万分焦急中，万物铃的动静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被迫充当“容器”的狐之之也睁开了眼，迷迷蒙蒙中又觉得十分舒服。 好撑。 小狐狸蹬了蹬腿，巴适地只想倒地就睡，然而争气的小脑袋还是让它想起了现在的处境，于是狐之之一个激灵，瞬间又清醒了。 “音音……音音哇！” 它扭过头，水汪汪的狐眼与杳无音对视上的那一刹那眼泪便掉了下来，脑袋凑过去，呜咽声不断。 “……”杳无音虚弱地勾了勾唇，指尖有气无力地摸了摸狐之之的脑袋。 “杳丫头！” 春不语不声不响地站到了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杳无音，直至视线被灵书完全遮住。 她安静地垂下眸。 进入杳无音的意识深处后，春不语自然也看到了她脑海中的画面，虽然大多都是转瞬而逝，但她还是懂了为何杳无音会不被万物铃认可。 看着父母一次又一次死在自己眼前，任谁都不会还存有理智吧。 而且…… 眸色微微加深，春不语在心底暗暗思忖，万物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年的那位不是说—— 慢着，她也姓杳！ 头猛地抬起，春不语终于意识到从刚刚起就有的不对劲是在哪里了！ 她大步向前，难掩激动地抓住了杳无音的手腕，嗓音晦涩:“你说，你叫什么？” 杳无音愣在原地。 还是灵书最先反应过来，他看向春不语，抿了抿唇，语气冷硬中又投着一股微妙，“春不语，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叫什么？还有，你的爹娘又叫什么？” 春不语完全没有理会灵书，反而又问了一遍，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 杳无音眨眨眼，捏了捏狐之之的耳尖，艰涩答道:“我叫、杳无音，娘亲名为——” 顿了顿，杳无音慎而又慎地吐出了三个字，“杳、洛、殊。” 腕间陡然传来一股大力，杳无音下意识“嘶”了一声。 灵书蹙眉，沉声道:“春不语，你问这些干什么？” “果然是……居然真的……”春不语又哭又笑，眉眼间难掩激动，杳无音看着她，突然缓缓笑开。 她道:“你好像认识我。” 什么意思？！ 灵书瞳孔微微一缩，惊疑不定的视线在春不语和杳无音之间来回穿裙，最后还是停在了春不语身上。 他从未见过春不语如此失态的模样，尽管灵书已经有些记不得以前的记忆，但近百年来修罗域发生的大大小小事他都知晓。 这些事中百分之八九十都有春不语的参与，小到修罗灵打架，大到兽灵入侵，春不语从没有变过脸色，好似永远都是那副淡定的模样。 可如今，她居然如此失态，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的，爹呢？” 没有回答杳无音的问题，也没有理睬灵书灼灼的视线，春不语缓了许久，才终于憋出了这四个字。 “……”杳无音哑然。 记忆中，父亲每次出现时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雾，不仅面容看不清楚，就连声音都听不清。 杳无音听到的唯一一点也只有最后关头杳洛殊喊的那声“阿绥”。 指尖微动，她听见春不语又问了一遍。 “春不语，你到底想——” “阿绥。” 动作突然僵在了原地，灵书如同被点中的穴道一般动也不动，过了许久他才一寸一寸地扭过头，问道:“阿、绥？” 杳无音张口，刚想说一声“是”，春不语却突然开口，话语中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不，是无绥。” 轰——！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灵书哆嗦着唇，语气恐怖:“春不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 这下轮到杳无音不解了。 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的娘，是杳洛殊，也就是当年那位圣女。”春不语抬眸，不顾杳无音茫然的脸色，一字一句开口，“而她的爹，是无绥，是我们的……王。” 修罗域唯一的神级灵，他们永远的王。 “……怎么会？”灵书喃喃开口，满脸不可置信。 而杳无音，则是彻底怔在了原地。 他们的王？ 是……修罗王吗？ “唔——”春不语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一张口就是浓稠的血液，杳无音瞳孔一缩，下意识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呵，”自嘲地低笑一声，春不语喟叹道:“果然还是不能使用本源力量啊。” 闻言，灵书攥紧了拳。 “若是灵泉在——慢着，灵泉？！” 像是想到什么，灵书突然侧眸，灼热的目光中又带着几分焦急，“老夫知道为什么境界提升这么快了！” “一定是灵泉！丫头，快带他们进空间。” 杳无音还处于愣怔的状态中，听到这话却还是下意识回到了空间。 也只有再次使用灵力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修为的确不同往日。 “原来那时的灵泉异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甫一进入空间，春不语便意识到那片湖就是灵泉，眸中似感慨，似惊叹，她道:“灵泉在，王便在。” 他们的王并没有陨落。 灵书指尖轻轻一动，春不语与闻也昭便到了湖面上，闻也昭还在昏迷中，悄无声息地浮入了湖水。 而春不语与灵书脸色不变，两只灵浮在湖面上，动作熟练，如同做了千万遍。 “春——不语，”微妙的顿了一瞬，杳无音抿了抿唇，眸中难掩好奇，“我爹娘，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为什么——” 他们会被追杀，而她又会被送到碧麟城。 听到她的话，春不语缓缓拉开一个笑，眸色沉重但又难掩柔和，“那便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当年老夫还是一普通修士时，崩受过一女子恩惠。” “而那女子，自然便是圣女了。” 临洛山庄内，洛鼎神色平淡地抿了一口茶，即使对面是被称为“青云大陆第一人”的梵天尊上也不紧不慢。 “哼，”梵天尊上冷哼一声，眸子危险地眯起，“本尊不想听你说些废话，你直接告诉本尊，本尊的徒儿究竟在哪儿？” 这个老东西到底把无音丫头藏哪儿了？！ 梵天尊上吹胡子瞪眼，气得恨不得当场拂袖离去，原本他是打算悄悄打探一番，没曾想洛鼎却像是早有预料，几乎是他刚踏入临洛山庄的一瞬间，这老东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如同鬼魅一般。 虽说他的修为要比洛鼎高上几分，但青云宗与临洛山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无甚必要再有冲突。 既然洛鼎似乎并无恶意，梵天尊上便也没动用武力。 于是最后便发展成了这样。 但这并不代表着梵天尊上有耐心陪着他追忆往昔了！ “尊上，凡事都要有耐心。”洛鼎笑了笑，眸子微垂，“老夫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梵天尊上拳头紧了紧。 “你可知一千年前的那位圣女？” “什么？” 话题转的太快，梵天尊上甚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听清后，才悠悠开口:“自然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洛鼎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道:“那位圣女名为杳洛殊。” “尊上又可知我“临洛山庄”的洛又是哪个洛？” 闻言，梵天尊上猛地抬起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道:“临洛山庄……杳洛殊……” “圣女曾经来过下界？！” 半晌，梵天尊上惊诧出声。 “不止，”洛鼎勾唇，眼底闪过几分敬仰，“圣女不仅仅是来过下界，她还为下界做了许多事。” 一千年前，修真界大多以族群为首，普通散修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高等修炼心法，更别说什么丹药灵器，天材地宝。 洛鼎少时父母双亡，后觉醒了修炼天赋，然而身后没有族群支撑，即使再有天赋也不得有所成就。 那时的洛鼎从未想过自己有能真正成为修士的一天。 直到他遇见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极富有正义感，温柔且明媚，无私地帮助他们这群散修，即使实力强大，也从不会欺凌弱小。 那女子曾经对他说过“这世界有问题”“资源不应该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上”，那时的洛鼎虽有些听不懂，但却牢牢记住了她的一举一动，并学其所做。 “为何本尊从未听说过……” 听到洛鼎口中的话，梵天尊上陷入了极大的震撼。 “圣女行事低调，除了当年最初跟随圣女的一群散修，几乎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那后来？” “后来——”眸色微微一暗，洛鼎的声音低了下去，“圣女被抓回了上界。” “不是去了修罗域？！”梵天尊上下意识问道。 “不。” 洛鼎反驳，“起初圣女并未前往修罗域，是在被抓回上界后又谈了出来，最后才决定前往的修罗域。” 在离开前夕，圣女来到了临洛山庄，她看着眼前这个因她而存在，因她而建的山庄，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圣女为临洛山庄留下了几份礼物，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份，则是留给了她的孩子。 “临洛山庄一直在等待圣女的归来，不仅是老夫，还有山庄内的每一个人。” “即使是等尽一生。” 尾音落下，梵天尊上顿住了指尖，他满眼复杂地看向洛鼎。 圣女可能早就死了，毕竟现在的修罗域都不复存在了。 第135章 玄天秘境开启 顶着他的视线，洛鼎却缓缓笑出了声。 “尊上，您不是也见到修罗灵了么？” 修罗域从未消逝，如同那位一样。 “你是说——！” 意识到什么，梵天尊上陡然站起身，眸子微微发亮。 洛鼎垂眸轻笑，“临洛山庄一直坚守在这里，等待圣女的消息。” 而几百年过去，他们也终于等到了。 闻言，梵天尊上颤了颤，想到杳无音，嗓音滞涩，“无音那丫头……” “若是老夫没有猜错，杳小姐与圣女的关系密不可分。”指尖动了动，洛鼎看向某一个方向，轻声道:“临洛山庄的目的很简单—— 守好圣女的一切。” 包括她的血脉。 “尊上，请回吧，待事情成后杳小姐自会平平安安地回到青云宗。” 青云宗内，梵天尊上负着手，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洛鼎的话语。 “师尊，关于玄天秘境的名额，临洛山庄那里……” 花清妍眉头微蹙，话语间仍有犹豫，对于临洛山庄的要求，大多长老都表示了反对。 玄天秘境名额极为珍贵，而临洛山庄直接提出要拿掉一个名额，自然会引起不满，若不是近来花清妍的手段狠厉让这些长老心有忌惮，怕是早有惹事之辈打着青云宗的旗号与临洛山庄发起争端了。 “给他们。” 思忖许久，梵天尊上点了点头，慢吞吞开口:“若是没有猜错，这名额是留给无音丫头的，既然如此，给他们也无妨。” 闻言，花清妍怔了一秒，旋即点头，“也好，宗门还有半月时间便要前往中心城，若是小师妹赶不及，这名额留下正好。” 梵天尊上颔首，不知又想起什么，苍老的眸子有些危险地眯起:“临洛山庄暂且放在一边，现如今未必伸出手整顿一番青云城了。” 心底蓦地升起几分同情，花清妍看着眼前的老者，一哂。 想来这段时间青云城怕是要不安稳了。 与此同时，空间内。 春不语缓缓吐出一口气，表情平淡:“所有的事情便是这样。” “当年上界的两个大家族联合其他四域一同讨打修罗域，王带领我们一同抵御，最后却被同位神级灵的仙王背叛，王消逝后，所有修罗灵便全部变成了低级灵——” 春不语表情微暗，“而圣女被抓回上界，生死不明。” 最后四字落下时，杳无音蓦地站起身，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灵书下意识看向她，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底仍久久回不过神。 杳无音……居然就是那位的女儿，那么她记忆中的小女孩儿，也是杳无音吗？ 耳边似乎又萦绕着奶娃娃的呼喊，灵书紧了紧拳。 “少主。” 春不语从容地改变了称呼，她直直看向杳无音，似乎能看透她的心底，冷凝苍白的脸上兀地浮现一个笑，“很高兴我们还能再见面。” 听到这话，杳无音猛地抬起头，眼尾泛着红，她嗫嚅着唇，“我爹他……还在吗？” “……”春不语移开目光，半晌后才开口:“少主，你知道为什么修罗灵在这灵泉中可以修炼吗？” “不知。” “灵泉同修罗王一同诞生，灵泉意志即为王的意志，所有修罗灵之所以可以能在灵泉中寻得平安，皆是因为王的庇护。” 譬如灵书，譬如她，再譬如闻也昭。 他们都受到了王的庇护。 “同样——”春不语轻笑，“王生，则灵泉存，少主，王从未陨落。” 从未陨落。 她的父亲，还在。 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欢喜，杳无音几乎是下意识追问:“那父亲如今在何处？” 听到这话，春不语却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还是另一道声音冷淡淡开口道:“这就要去问仙域那位神级灵了。” “闻也昭？！你何时赢得？！”灵书侧头，惊诧开口。 闻也昭觑了他一眼，眉眼微不可查地多出几分厌烦，他没有理会灵书的话，而是接着说道:“当年王被其好友背叛，最后才落得那般下场。” “上界那群废物能带走圣女却带不走王，虽说当时所有修罗灵陷入了昏迷，醒来后王便不见了，但不难猜出是其他四域带走了王，其中，又以仙域嫌疑最大。” “仙域……”杳无音喃喃开口，猝不及防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谢凛忱的灵就是仙域灵。 “修罗灵高级灵拜见少主。” 闻也昭的话让杳无音回过神，视线落到眼前弯着腰鞠躬的男童身上时她还有些发愣，“闻也……昭？” 说实话，虽说她注意到了闻也昭，但还真没关注过他的身份。 原来这也是一只修罗灵吗？可是她怎么会一次召唤出两只修罗灵？？ 似乎是看出了她脸上的迷茫，春不语开口解释:“少主，您召唤的灵是我，至于闻也昭——”她抿了抿唇，半晌开口道:“那是他的本源力量。”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 杳无音没有开口再问，而是默默消化着这一切，短短时间内，她遭受的冲击太多，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 “闻也昭！” 眼看着自己被忽略，灵书有些不满地喊出声，仗着自己如今修为高，肆无忌惮地朝着闻也昭伸出魔手，只是手还在半空中，便被春不语拦住了。 “莫要胡闹。” 春不语眼尾微挑，虽脸色苍白但仍风情万种，一双葱白细手挡住了灵书，“阿昭伤势极重，当务之急是先疗伤。” 听到这话，闻也昭得意地挑了挑眉。 “少主，”觑见加起来已经快要几千岁的两只灵终于不再胡闹，春不语抬眼看向杳无音，一板一眼道:“先前属下多有得罪，愿领责罚。” 闻也昭和灵书的动作一顿，尤其是灵书，眸子更是紧紧地盯着杳无音，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从刚刚春不语的话中，他已经猜出了这万物铃是谁做出来的，一定是圣女而修罗灵除了修罗王外，圣女就是他们的第二个王。 没有修罗灵会怀疑他们的王，所以春不语起初不愿意救杳无音，也有了缘由。 可杳无音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是认为春不语想让她死…… 时间约莫过了两秒，灵书听见杳无音缓缓开口道:“无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长久地站立让杳无音有些晕，但她脸色不变，反而扯出一个明媚的笑，“辛苦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是先疗伤。”声音有些低，杳无音轻轻敛起笑，“待伤好后，我们再说清以后的事。” 肩头被一双轻柔的手抚过，春不语愣住，她低下头，半晌“嗯”了声。 “少主，万物铃虽然对修为提升十分有利，但通过万物铃提升的修为虚而不实，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但若是长此以往，定会对根基有所损坏。” 眼看着杳无音似乎要出空间，春不语忙不迭提醒道:“若是属下没有猜错，圣女所创造的空间时间流速至少比外界慢了百倍，若是可以，属下建议少主对体内的灵气再次提炼，巩固修为。” 时间流速比外界慢了几百倍？ 杳无音闻言脚步一顿，她想到外面的万物铃以及毫无动静的外界，心里有了分寸。 她回过头:“好，我在外面修炼，你们便在这灵泉中疗伤。” “之之。” “嗯？” 一直被忽略掉的狐之之歪了歪头，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就叫到自己了。 杳无音把它抱进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轻声道:“同我去修炼。” 狐之之:“……” 它本想插科打诨撒娇过关，却猝不及防触及到少女眼底哀伤的神色，于是预备挣扎的动作一顿，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脑袋贴了贴少女的掌心，狐之之软声道:“好，之之努力修炼，保护音音！” “……嗯。” 滞涩哦声音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杳无音掩下眼，彻底遮住了眸底的难过。 半月后。 青云宗外聚集了一大批弟子，以顾清珂为首，其后是谢凛忱，洛朝以及赵俜瑶，再往后，表示一大批内门弟子。 顾清珂向前一步，步履坚定，“报告师尊，青云宗弟子已集结完毕。” 听到这话，花清妍似乎极快地笑了一下，随即锐利的视线扫过一圈，点了点头，沉声道:“玄天秘境开启在即，今日我青云宗弟子便启程前往中心城。” “路途遥远，此次行程由执法长老带领，其余共有四十八名长老陪同。” 四周鸦雀无声，静悄悄地盯着花清妍。 “诸位皆是青云大陆极负盛名的年轻一代，日后大陆的发展与大家息息相关，如今玄天秘境开启，还望各位倾尽全力，拼得好资源，好机会。” “秘境凶险，最后本宗主便预祝大家此行平安归来。” “多谢宗主，此行，我们定不负宗主所托！”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引起身后千千万万个人附和。 “定不负宗主所托！” “……定不负宗主所托！” …… 花清妍缓缓露出一个笑来，目光与乌天华对上，她微不可查地一颔首。 于是下一秒，一艘偌大的船便突兀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花清妍抬手，庞大的灵力从周身蔓延开来，若不是乌天华提前给这群弟子周围加了一道屏障，怕是没有一个还能好好站在原地。 “宗主的修为好强大！” “这便是执法长老的飞行灵器吧？？” …… 细小的嘈杂声不绝于耳，谢凛忱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灵器，记忆中不期然又浮现出少女的笑。 杳杳。 玄天秘境即将开启，为何你还未出现？ 顾清珂的视线一直落在谢凛忱身上，觑见他的神色，眸子暗了暗。 “出发！” 一声令下，乌天华带着众人登上灵船，身后，众人面色紧张而又期待。 “出发！” …… 中心大陆是四大陆中最为繁华的大陆，其修士众多，顶尖强者更是比其余三大陆多上几分。 玄天秘境是现存秘境中资源最为丰厚，竞争也最为激烈的秘境，而且玄天秘境最大的特点便是只要修士一旦进入其中，在中心大陆的某个地方则会立马出现所有修士的身形。 届时，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修士们的一举一动。 玄天秘境现世时间不定，但每一次出现都轰动四大陆，各大陆高手倾巢而出，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争夺秘境资源，更是为了大陆发展。 约莫过了十日，青云宗一众弟子终于到达了中心大陆。 甫一落地，众多弟子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无他，中心城太过繁华，先不说里面的热闹之景，单是这高耸入云，恢宏至极的城墙，就让他们感到惊诧万分了。 “不愧是中心城。”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引得几人连连点头，乌天华侧眸，凝声道:“若是在玄天秘境中争得头名，青云大陆的资源同样会越来越多，长此以往，青云城自然也会变成这样。” 闻言，落在后面的弟子惊喜出声:“长老，此言当真？若是为真，那我们众师兄弟可要努力了！” 话中尽是少年意气，乌天华的视线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眸中多了几分笑意，他颔首:“自然为真。” 只是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耳边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那不是马—— 谢凛忱动了动眉梢，他回过头，尘灰席卷而来，“吼——！” “吼——！” 几十声属于魔兽的怒吼齐齐响起，众多青云宗弟子均脸色一变，下意识呈防御姿态。 “莫慌。” 乌天华敛眉，站在了最前方。 左臂提起，指尖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霎时间，一层薄薄的防护罩陇在了众人面前。 “什么人？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 众人还未缓过神，就听到了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乌天华浓眉一蹙，锐利的视线盯着前方。 烟灰落地，几十个站在庞大魔兽背上的少男少女正看着他们，眼神扫过地上的一群青云宗弟子，眸色轻蔑。 “哪里来的乡巴佬，也敢挡我飞霜楼的路？” 第136章 将要出关 一众乡巴佬青云宗弟子:…… 作为青云大陆第一宗门，这群青云宗弟子在大陆上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何曾被人这样居高临下的轻蔑过。 顾清珂蹙了蹙眉，她抬眸，看向正前方的人，心中暗自思忖。 若是没有记错，这飞霜楼应当来自玉鼎大陆，玉鼎大陆在四大陆中综合排名排名第二，仅次于中心大陆。 虽说玉鼎大陆比青云大陆强大，可这飞霜楼也不过是玉鼎大陆上一个小势力，居然敢这般轻视他们。 想到此，顾清珂眸子暗了暗。 “飞、霜、楼？” 乌天华顿了顿，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突然在尾音处加重，夹杂着怒意，与此同时，狠厉的灵力直奔前方而去！ “躲！”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飞霜楼众人脸色陡然变了，魔兽受到惊吓，脚步瞬间变得仓皇失措，几十个少男少女从口中不停地溢出惊呼。 青云宗弟子们瞧见这场景，有人忍不住弯了弯唇。 洛朝觑了眼顾清珂，少女眉梢间挂着喜意，星眸中明明多了几丝幸灾乐祸，却更显得生气十足。 他愣了愣，蓦地垂下头。 “你，你们竟然！” 飞霜楼经过一片兵荒马乱后终于又恢复的平静，最初开口的男子拧着眉，双眸恼怒，恶狠狠地看着笑的最明显的几人，唇瓣微张，“本公子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最后四个字还未说完，他便感觉到了一阵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后背溢出一声冷汗，男人仓皇移开视线，随即就又和乌天华对上了目光。 好强。 咽了咽口水，男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后身前几道齐刷刷的视线投过来时他才反应过来。 再次开口时便有些不易察觉的哆嗦与恼怒:“今天本公子便放你们一马！我们走！” 说完，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恰如来时一样，阵阵烟灰散去，只余下背影。 “飞霜楼……” “长老，这飞霜楼当真没问题吗？” “有问题——”顾清珂心一提，却见乌天华轻声一笑，眸中极快地闪过几丝轻蔑，他接着补充道:“又如何？” 就算这样对飞霜楼真的有问题，那又如何？即使青云大陆再弱，他青云宗也不是吃素的，怎能忍受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的侮辱。 “好了。” 话甫一开口，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便止住了，乌天华敛眉，视线从谢凛忱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虚空中，“进去吧。” 闻言，一群弟子齐刷刷向前。 视线果然开朗起来，一时听取“哇”声不断，无他，中心大城与青云城差别也太过大了。 众人能感受到其空气中蕴含的灵气浓郁十足，更能隐隐意识到藏在大街上的强者数量非同小可。 而乌天华这里，则更直观了。 元婴期，化神期……甚至是练虚期！ 感知着中心城的气息，乌天华脸色微微一凝，他垂下眼，盖住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中心城的管理者乃是中心大陆最强势力——鸿蒙圣殿，不同于青云城这几十年的四个区域势力相当，在中心城，鸿蒙圣殿便代表了绝对实力。 或者说，鸿蒙圣殿是四大陆中最强的势力都不为过。 “肃静。” 鸿蒙圣殿前设了一阵法，唯有拥有其令牌者方可入内，而再待青云宗一众人进入鸿蒙圣殿后，他们已然被眼前一切震惊麻了。 “那是玉鼎书院的人，什么？你连玉鼎书院都不知道？就是……” “快看快看，须弥宫的人也来了！” …… 最后让众人脸色齐齐变化的还是一句“药王谷的人到了”。 药王谷，其拥有的炼药师数量不仅是四大陆中最多的，而且不论是药方，还是药材种类，没有一处是比得上它的。 因此药王谷不仅是许多修士的向往之地，更是许多炼药师的乌托邦。 “药王谷的人轻易不出世，但一旦出世便会掀起腥风血雨。”目光一直看向药王谷的方向，乌天华侧身，平静开口:“这一代中最受关注者便是药王谷少谷主。” “据说，这位少谷主已经是一名地级炼药师了……” 洛朝喃喃接上乌天华的话，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直直盯着药王谷最前方的人，直至那人似乎感知到视线，挑了挑眉，侧眸看过来。 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青云宗弟子不禁屏住了呼吸，死死关注着这场“交锋”。 只是下一瞬，他们又泄了气。 因为那位少谷主视线停了不过一秒，就又轻飘飘收了回去，显然并没有把他们这群“无名小卒”放在眼中。 顾清珂下意识看向洛朝，却见那双桃花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明亮至极。 “总有一天，他会正视我。” 正视青云大陆。 坚定又兴奋的话语让顾清珂一怔，而一旁的谢凛忱听见了，却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走罢。” 一声令下，几人跟着乌天华向前走。 —— 不远处。 “少谷主，要不要属下去查查那群人？” “不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慢吞吞地眯起，唐修竹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紧不慢道:“是青云宗的人。” “哦？” “身有青云啊……”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唐修竹反而似是而非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还不待唐右反应过来，唐修竹又话锋一转，“仇昭昭那丫头可来了？” “禀告少谷主，玉鼎书院的人已经到了，仇小姐也在其中。” “那便好。”唐修竹唇边勾起一抹笑，兴味十足，“本公子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仇昭昭了，想必她也一定十分想念本公子吧。” 唐右:…… 他想问自家少谷主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仇小姐哪次看见他不会被气得发疯拔剑？？ 但是唐右已经是个成熟的下属了，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少谷主，此次玄天秘境开启，鸿蒙圣殿却一反常态，不仅给出了那么多名额，并且还——” “嘘。” 食指抵在唇边，唐修竹睨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出门在外，还是要慎言。” 他微仰着头，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无论此行会遇到什么，不要忘了谷主交代给我们的事。” 唐右一震，“是！” “这次进入玄天秘境的药王谷弟子共有十五人，想来玉鼎大陆，须弥大陆进入的人数应当也差不多，至于青云大陆——” 想到刚刚觑见的一群人，唐修竹一哂，反而有些不确定，“虽说四大陆间实力相差甚大，但一般秘境开启，鸿蒙圣殿为了大陆公平，不会太过有失偏颇，那么青云大陆至少也有七八个名额，可——” 可刚刚那群人的平均修为太低了。 唐右默默接上后面一句话。 粗略看去，排除一些长老后，金丹修为以上的年轻子弟不过才寥寥十几人，至于元婴，那便更少了，唐右数来数去都只有两人，还是两名女子！ 这青云宗莫不是疯了？！竞争如此激烈的玄天秘境，竟只派了这几人过来？！ “罢了，”唐修竹捏了捏眉心，没再多想，“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药王谷可不是遇事不决的性格。 夜幕深沉。 恢宏的大殿内，十几名气息恐怖的老者聚在一起，他们坐在两侧，大殿正中间却是空空如也。 “殿主何时才能降临？”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大殿内却无人应答，初初开口那人有些愠怒，“此次玄天秘境开启到底为何这样安排？！” “往次秘境最多进入二十余人，可这次竟有五十人之多，其中药王谷，玉鼎大陆及须弥大陆的年轻弟子又极其多，这到底是为什么？！” …… 殿内仍一片寂静。 “好！大长老，你也不说是吧？老夫这便去告知三大陆的人，告诉他们鸿蒙圣殿是怎样与魔界——噗！” 一口鲜红的血猛地从唇边溢出，说话的人还保持着那个动作，唯独一双苍老的眸子微微睁大，似乎是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 “砰。” 尸体摔落的声音沉闷至极，大殿内却无半分反应，直到正中心出现了一道黑影，两侧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 “拜见殿主！” 黑影的视线一寸寸扫过下方的人，猖狂的笑声越来越大，直至十几人的七窍都开始向外淌血，他才停下，阴森森开口:“此次玄天秘境开启，仙域秘宝现世。” “待本王炼化了那至宝，仙域便就是本王的了，届时不论是上界，还是下界，都将会是我魔族的天下！” “恭喜殿主！” 黑影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一张狰狞的面容也逐渐浮现，青面獠牙，不愧恶鬼之名。 “鸿蒙圣殿为本王做出的贡献，本王自是记在心里，你们放心，本王会留鸿蒙圣殿一条生路。” “谢殿主！” “桀桀桀！至于其他的三大陆，就留在秘境里给本王献祭吧——！” 尾音逐渐消失，大殿内又恢复了平静，静默许久，才有人开口，“两日后，玄天秘境开启。” “一切都已准备好，只等殿主降临！”有人适时地补充道。 闻言，大长老的视线盯向他，似笑非笑。 那人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 大长老移开视线，眸子微眯，不知在想什么，须臾，他开口问:“梵天来了吗？” 梵天？ 心下一惊，三长老面色如常，他闭上眸，放出意识，几秒后摇了摇头，“未曾。” “没来便好。” 闻言，大长老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梵天若是也来了中心大陆，我们的计划实行起来怕是会十分艰难，不过待计划成功，殿主炼化秘宝后，梵天再有通天之能也逃不了了。” “青云宗的五个名额定下来了吗？” 闻言，二长老点了点头，然而面色却又有些古怪，“定下来了，只是青云宗只来了四人。” “四人？”大长老挑眉，侧头问道:“何出此言。” “据青云宗所言，五个名额给出去一个，本宗只留了四个，只是给出去的那一个名额，也不知到底是谁。” “是谁并不重要，难不成这一个还能打乱我们的计划不成？若是来了，也不影响什么，若是不来，也不过是多苟活几天罢了。” 大长老勾唇，敛眸轻飘飘接着吩咐道:“把所有要进入玄天秘境的弟子名单给本尊一份。” “本尊要，一个一个筛选。” 玄天秘境此次出现的地点在中心大陆的最南边，众人早有预料，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次的影像却是出现在中心城。 从天边倾斜而下，茫茫光幕组成了一副巨大的画面，闪着微光的奇花异草，凶猛异常的魔兽，以及各种天材地宝，灵石宝藏，没有一个修士看见这幅画面不会变得疯狂。 “玄天秘境已开启，古往今来，其开启时间最长为半年，最短为一月，而玄天秘境将要关闭时，鸿蒙圣殿会利用特殊阵法将各位送出来，届时，还望各位回到初进入秘境的地点。” 老者威严至极的声音响彻整个南方，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过下方几十人，他最后道:“如此，各位可明白了？” “明白！” 老者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看向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突然缓缓笑了， “玄天秘境关乎大陆资源分配，各位能来到这里，也都是各大陆的佼佼者，还望各位能倾尽全力，获得好机缘，不仅是为了自己，更为了大陆。” “现在——” 光芒冲天而起，将所有人笼罩其中，谢凛忱眯了眯眼，他听到身旁顾清珂和洛朝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至于赵俜瑶早不知去了哪里。 “玄天秘境已开，各位，请进吧。” 指尖微蜷，身体逐渐不受自己控制，谢凛忱长睫微颤，不适时地想起了杳无音。 杳杳。 再不来，就迟了。 临洛山庄内。 某个方向突然一片异动，与此同时，洛鼎蓦地睁开了眼。 “庄主。”常什从阴影中走出来，低声道，“传承要结束了。” 他们的小主人，要出关了。 第137章 出关 率先意识到空间异动的是春不语。 怀里的狐之之四仰八叉，身后三只毛茸茸的大尾巴霸道地勾着春不语的手臂，毅然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我们可以出去了。” “什么？” 听到她的话，灵书手上动作一顿，他抬眸，眼底闪过几丝疑惑。 不过下一秒，剧烈晃动的空间便给了他答案。 闻也昭抬头，眉梢微挑，似乎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出去了。” 要知道，他们困在这里已经几十年了。 几只灵对视一眼，下一秒，春不语左手拎着狐之之，右手抓住灵书，而闻也昭也默契地抓住了灵主。 顷刻间，三只灵外加一只刚睁开眼的小狐狸便出现在了少女身旁。 “杳丫头。”身形一落地，灵书便上前一步，浓眉微蹙，有些紧张地开口。 在他的视线下，沐浴在银铃下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眸中光芒流转。 含笑的嗓音响在耳侧，杳无音勾唇，“阿叔。”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 闻也昭人小，又为了留在修真界强制动用本源力量而导致身上伤一直没有好全。 三头身奶娃娃小脸苍白，身体虚弱，这几下晃动差点将人差点甩飞出去，杳无音觑见了，下意识伸出了手。 闻也昭一愣。 “小心。”杳无音抿唇，她收回手，站起身环顾了四周一圈。 浓雾早在不知不觉中散开了，如今这里和杳无音的空间相差无几，只少了那片湖。 “这里即将崩塌，准备好，我们要出去了。” 杳无音向后退了一步，将几只灵护在了身后，指尖灵力倾斜而出，形成了一层防护罩。 元婴后期。 灵书眸子一颤，心下惊诧万分，要知道杳无音的修炼速度是极其不正常的，本以为经过一番炼化后，这半步化神的境界会大跌，但没想到杳无音也只是跌到了元婴后期而已。 真是太可怕的天赋！ 垂下的手突然被抓住，灵书顿了顿，抬眸看过去，不期然与春不语的眼神对上。 视线在半空中交互，又在两秒后极有默契地移开。 灵书在心中喟叹一声，春不语说的没错，杳丫头可是那两位的血脉，天赋怎么可能不强。 若不是儿时遇到了那般事，如今的杳无音怕是早已突破了化神。 心下思绪几经翻转，再次回过神时，灵书便感觉到了几分刺眼。 再下一瞬，耳边就是一阵铿锵有力，激动十足的喊声。 “临洛山庄在此，恭迎小主人！日后山庄内所有弟子均听从小主人调遣，愿为小主人赴汤蹈火—— 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 百十号人的声音不可谓不大，杳无音敛下眸中的惊诧，视线扫了周遭一圈，最后落在了为首的洛鼎身上。 她顿了顿，疑惑开口道:“洛前辈？” “属下担不起小主人一声前辈。” 洛鼎凝着声，一双苍老的眸子似乎含着无限复杂的情感，将杳无音从头到尾都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他轻轻一笑。 “和那位当真像。” 杳无音蹙了蹙眉，想起起初洛鼎说过的话，隐隐约约的，她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 “你说的那位，是指——”女子抿唇，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一字一句开口:“杳、洛、殊？” “圣女名讳属下不敢妄言！” 果然。 听到洛鼎的一句话，杳无音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怪不得洛鼎要将她推进这里，想来他早已猜出来自己的妈妈是杳洛殊了。 “临洛山庄与我娘又是什么关系？” “临洛山庄为圣女一手创建，圣女于山庄而言，就是存在的理由。” 一道相对于洛鼎有些陌生的男声响起，杳无音微怔，侧眸看去—— 是那位地级炼药师。 她蜷了蜷手指，刚刚还在思索的问题被抛在了脑后，杳无音没忍住开口问道:“谢凛忱，如今在哪儿？” 听到这话，伏乌眼底极快地闪过几丝光，他道:“谢道友醒来后便回了青云宗，如今怕是已经到了中心大陆。” “中心大陆……？” 思忖两秒，杳无音便想起了缘由，同是眼皮子一跳，“玄天秘境？！” 她猛地侧头看向灵书几人。 “小主人莫慌，”洛鼎不紧不慢，脸上的表情带点微妙的骄矜与倨傲，“临洛山庄如今手中正有一个玄天秘境的名额，是特意留给小主人您的。” 杳无音捏了捏眉心，不去问为何临洛山庄会有名额这种问题，而是问了最关心的，“玄天秘境开启多久了？” 洛鼎掐指算了算，“不过一日。” 听到这话，杳无音微惊，原来那个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真的不一样，明明在空间中她已经修炼了将近一百年，但外界似乎只过了半月左右。 可…… “属下知道小主人如今有许多疑问，不如先移至正厅，待属下依次解释给您。” 闻言，杳无音看向满脸含笑的洛鼎，不得不说，洛鼎的这番话正是目前她想听到的，只不过—— “洛前辈，您叫我无音便好，也无需自称“属下”，无音——担待不起。” 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洛鼎颔首，他半佝着腰，笑眯眯朝着杳无音说道:“随我来。” 语罢，他又看向灵书他们的方向。“各位修罗灵大人，也一同来吧。” 灵书与春不语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而从头到尾冷着脸·但还是彻底被忽略·三头身·没长大版闻也昭则亦步亦趋地跟在杳无音身后。 实有二号黏人狐之之的风范。 约莫半柱香后。 “临洛山庄的由来便是如此，若是没有圣女，当年的我们也早已不复存在。” 洛鼎啜了口茶，笑意盈盈地看着杳无音，眸中似乎藏着若有若无的怀念。 也许杳无音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她如今的样貌和初入临洛山庄时差别很大，按洛鼎的话来说，便是越来越像杳洛殊了。 一千多年前的圣女，风华绝代，面容倾国倾城，无论是上界还是下界，为之疯狂的人不计其数。 而能被这样的女子看上的男子，样貌自然也不会太差，修真界的人可能从未见过无绥的脸，但是这些修罗灵看过啊！ 好不夸张的说，修罗王的那张脸，同样是杀人利器。 而杳无音作为这两位结合生下来的孩子，那张脸自然也极受宠爱，少时还未张开时便有了美人的轮廓，如今接受了杳洛殊的“传承”后，一张脸也是彻底长开。 腮边的婴儿肥彻底褪去，残余的几分可爱也变成了摄人心魄的美，一双猫瞳眼尾轻轻上挑，不笑也似笑，明媚十足。 生得与杳洛殊八分像，母女两气质却又完全不相同，若说杳洛殊是清冷而威严，那么杳无音便是明媚又张扬，美丽中都带着一股凌厉。 “洛前辈，”一双柳眉轻轻蹙起，杳无音盯着他，“你可知道当初是哪些人要带走我娘？” 是上界的一些家族或宗门，还是说……是上界所有人？ “……” 洛鼎陡然陷入了沉默，似乎顾忌着什么，杳无音哑着嗓子，伸出手拉住了他，“洛前辈，你知道我娘的下落对不对？她还没死对不对？” 伏乌眼皮子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迅速侧头，死死盯着洛鼎，余光中伏乌觑见洛鼎似乎抿了抿唇，他听见他说:“是的，圣女没有死。” 瞳孔微弱，这下不仅是伏乌，就连杳无音都站了起来，身后还跟着灵书，春不语以及闻也昭。 “庄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洛前辈，此话可当真？！” 杳无音与伏乌的话一同响起，洛鼎先是看向杳无音点了点头，而后才不咸不淡地睨了伏乌一眼。 左手翻转，掌心出现了一面古朴的镜子，镜身斑驳残败，唯独镜片明亮至极。 “嘎——” “嘎——” 所有的门被紧紧闭上，洛鼎垂着眸，他抬起右手，食指抵在唇边，一颗细小的血珠滴到了镜面上。 一阵巨大的光芒冲天而起！杳无音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直至一个巨大的黑金酒壶挡在了她的身前。 杳无音抬头。 洛鼎唇瓣飞速翻动，神异奥妙的咒语再一次响起，他最后一声厉喝道:“以吾之性命，现！” 光芒逐渐消失，镜面上陡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只是转瞬而逝，不过两秒便消失了，快得像是幻觉。 “娘！” 但杳无音知道那不是幻觉，她瞪大了眸，上前一步，想要把镜子拿到手里。 却只碰到了一手黏腻的血。 “娘……洛前辈？”她喃喃出声，似乎发怔般将指尖收回，视线内，是一片触目的红色。 “庄主！” 伏乌猛地上前，从背后扶住了洛鼎，指尖在其后背上下自动，最后又朝洛鼎唇中塞了一颗丹药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庄主，您究竟想干什么？！”伏乌承认自己生气了，而且还十分大胆地朝着洛鼎吼。 洛鼎觑他一眼，冷冷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老夫无事。” “洛前辈……您这是？” “此为命镜，上界法器，当年圣女将其交付于我，便是把命交付给了老夫。” “人陨，镜碎，同样——镜碎，人陨，” 闻言，杳无音瞳孔一颤，她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圣女虽被抓回上界，但性命无虞，小主人，快些强大起来吧。” 似是感慨又似是叮嘱的话在耳侧响起，杳无音一震，手指缓缓收紧。 而身后，春不语同样攥紧了手，眸色深沉。 “至于玄天秘境，小主人放心，秘境开启时间维持三天，余下的两日，足够赶上了。” 杳无音抿了抿唇，她颔首:“多谢洛前辈，不过——”话锋一转，她道:“在出发前，我还有一些事需交代。” 中域，白府。 “派出去的人有结果了吗？” “禀告少爷，我们共派出二十余人，在全大陆范围内搜寻杳小姐的下落，无一、结果。” “一群废物！” 白萧笙怒目，手背泛出青筋，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下方的人，沉着声:“不止青云大陆，其余三大陆也给我去找！” “是！” 待手下人全部退去，白萧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颇觉晦气地呸了一声。 “真是见鬼了，这么大一个人还能消失了……” 他捏了捏眉心，心底满是荒唐。 作为白家的少爷，尽管再不受重视，白萧笙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例如公孙家的覆灭与一名青云宗弟子有关，再例如这名青云宗弟子名为杳无音。 真是一波三折啊。 在心底暗自摇了摇头，白萧笙如今知道了，这钱与名声真不是好赚的。 杳小姐啊杳小姐，你可真是把我驾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高度啊。 手中的那些极品丹药甫一面世，就遭到了哄抢，白萧笙留了几颗当作人情世故，剩下的，全部送进了拍卖场。 几十颗极品丹药所蕴含的价值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白萧笙的世界观。 “白公子。” “谁？” 空气中瞬间多了十几道气息波动，白萧笙拧着眉，满脸谨慎。 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自从白萧笙手中握有极品丹药的消息放出去后，像这样来“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 “白公子，许久未见，怎的就这样招待我。” 含笑的女子嗓音柔柔响起，白萧笙动作顿了一顿，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白萧笙，你不认识我了？” 眼瞅着白萧笙似乎真的没认出来自己，杳无音直接显了身形，难掩诧异，“我是杳无音啊。” 周身气息若隐若现。 “杳、杳杳、杳小姐？！” 听到来者自称杳无音，白萧笙不淡定了，他哆嗦着手，颤巍巍地指向杳无音，强装镇定道:“你当真是，杳小姐？” 怎么看都不像啊？！先不说长相容貌完全不一样，就这修为，也不对劲啊！ 杳无音不是一个筑基吗？何时气息这么强了？！ 这人定是来哄骗他的。 心下迅速有了决断，白萧笙向后看了眼，眸色微闪，下一刻，十几个持着剑的身影浮现。 “竟敢骗本少爷，你这女子，好歹毒的计谋！来人，拿下她！” 杳无音:“……” 第138章 嘱托 笨。 暗骂一声，杳无音无语的同时疾步向后退了几步，侧身躲开了扑上来的一个金丹，女子抬手，一道极其强悍的屏障便将所有人牢牢禁锢修？ 包括白萧笙。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杳无音啧了声，拍拍手，不紧不慢地走到白萧笙面前，倾身而下，挑眉道:“白萧笙，你当真没认出我？” 在几只灵的提醒下，杳无音自是知道自己的面容同之前不一样了，但她还是她，又能有多少变化，因此杳无音并未放在心上。 但如今看白萧笙这反应…… 思忖几秒，杳无音盯着白萧笙警惕的神色，嗤笑一声。 微光轻闪，视线内蓦地多了个熟悉的玉牌，紧接着，又是一颗极品回春丹，极品筑基丹…… 白萧笙看着这些，嘴巴越张越大。 “你……” “嗯？” 眉梢微挑，杳无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白萧笙猛地把视线移开，如梦初醒，喜不自禁，“杳小姐！当真是你啊！” 闭口不提刚刚的乌龙。 杳无音垂下眼，似笑非笑:“怎么，现在认出我了？” 白萧笙“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脸带谄媚:“杳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我可真是夜不能寐，吃不好也——” “行了，”杳无音淡淡打断他，左手拎着一个储物袋，道:“接着。” “？”白萧笙微怔，他眨眨眼，有些不明白杳无音是什么意思。 给他灵石干什么？他缺的是—— 瞳孔猛地一锁，浓郁的丹香瞬间席卷他的整个鼻腔，白萧笙抖着唇，咽了咽口水，仿若不可置信般擦了擦眼。 没看错。 这一整个储物袋，竟都是极品丹药！ 极品回春丹，极品筑基丹，极品益清丹……甚至还有几个白萧笙从未见过的极品丹药！ “……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什，什么？”白萧笙完全没有听见杳无音的声音，他抬头，满脸疑惑。 杳无音扶额，再次无奈重复道:“这里所有丹药都交给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在青云大陆。” 言下之意便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接着提供丹药了。 听到这话，白萧笙下意识开口:“不在青云大陆？杳小姐，你要去哪儿？” 杳无音眯了眯眼，静默无言，两人视线不期然对上，忽地，白萧笙恍然:“……中心大陆？” 玄天秘境已经开启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以白萧笙的身份还没有资格接触到玄天秘境。 杳无音懒懒地“嗯”了声，“此去中心大陆归期不定，这些都交给你，还有，莫要忘了碧麟城。” 说着，白萧笙怀里多了几个一模一样的储物袋。 …… 白萧笙手指有些哆嗦，不确定地开口问:“都，都是极品丹药？” “嗯。”杳无音垂眸。 “真的都交给我。” “不然呢？”杳无音觑见他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道:“难道白少爷不想与我合作了吗？” 白萧笙反应极大，“怎么会！杳小姐你放心，白某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挑了挑眉，杳无音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空间里的灵书吐槽道:“这白萧笙，怎看着如此不靠谱？他莫不是以为杳丫头真的没有后手准备吧？” 后手准备自然有，杳无音也不会缺心眼儿到把这么多极品丹药毫不设防地交于他人，不过…… 白萧笙最好祈祷不会用到这“后手准备”。 “杳小姐，若是不着急，不如留下来，白某已经让人准备了上好的灵酒，灵菜！” “不必，”杳无音颔首轻笑，如同骤然融化的冰雪，眼角眉梢挂着柔和，“我还有一些急事。” 白萧笙看着她的笑，陡然愣在了原地，完全没听清杳无音说了些什么，半晌后，脸颊两侧升起几分薄红。 而此时，杳无音的身形已经彻底不见了。莫名的，白萧笙心底有几分怅然若失。 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 “杳丫头，那小子好像被你迷住了啊。” 灵书打趣的声音响起，杳无音眼睫未动，不置可否。 而灵书也只是随口一说，自讨无趣后斜眼睨向修炼中的闻也昭以及春不语，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须臾，杳无音眸子一敛，脚尖落地，她收敛周身灵力，看着眼前的青云宗，莫名有些紧张，“也不知师尊……” 贝齿轻咬唇瓣，杳无音真不知该以如何姿态去面对梵天尊上，从洛鼎的话中她知道了青云宗是如何费心费力地搜寻她与谢凛忱两人，也知道公孙家是如何被覆灭的。 杳无音当真没有想到，她的师尊竟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青云大陆第一人”。 尽管杳无音此番安然无虞地回来了，但她的心底依旧有着淡淡的紧张与愧疚。 ……若是师尊责怪她当初冒险的行为，该如何是好？ 思忖许久，杳无音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踏进了青云宗。 此事她确实有错，若是师尊责罚，也是应当的。 杳无音不知道的是，要在她从临洛山庄出去的那一秒，她的行踪都被梵天尊上看到了。 刚刚在青云宗门口的那番纠结，自然也被看在了眼中。 “小师妹的修为已经接近半步化神，想来此番也算因祸得福了。” 大殿内，花清妍收回视线，轻轻抿了抿唇，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身旁的人。 梵天尊上冷冷“哼”了声，双手负在身后，嗓音低沉:“做事完全不顾后果！冲动，莽撞！” 他回过头，一双苍老的眸子锐利至极，像是要看破人的心底，“作为师尊，本尊还是太仁慈了。” “……” 花清妍轻叹了声，在心底为杳无音默哀两秒。 再抬眸，梵天尊上的身形已经消失在殿内，花清妍脸上没有一点意外，她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也不知在想什么。 “灵主。” 白鹤无声无息地出现，花清妍侧眸，细长的指尖接住了一片鹤羽，“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未曾。” 把玩鹤羽的动作一顿，“继续盯着，玄天秘境内的一切——” “都要关注。” 第139章 视线 杳无音直接到了青云峰，她走至某个角落，眸中闪过一缕光，下一瞬，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淙淙流水声从耳畔划过，带着清爽的风，杳无音眨了眨眼，轻启唇瓣:“师尊？” 无人回应。 顿了顿，她试探性地抬脚向前，然后便被一道屏障牢牢地挡住，甚至还有微末的气劲儿将她向外推，活像小儿闹别扭般。 杳无音失笑，她环顾四周，末了长长叹了一口气，讨饶似的开口:“师尊，您快出来吧，无音在这里给您赔罪了，要打要骂都随您。” “嗤。” 听到这声冷笑，女子唇角却浅浅地露出了笑，杳无音回过头，视线内，梵天尊上正负着手，下巴扬起，冷淡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弟子知晓。”杳无音几步凑上去，这次果真没有没挡住，笑意更深了些，顺毛哄道:“师尊您不要再生气了。” “你这丫头！” 梵天尊上屈指弹了下女子的额头，虎生虎气道:“下次做事绝不可这般冲动。” 杳无音连连点头。 觑见她的动作，梵天尊上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气势也陡然放松了下来。 从杳无音消失到现在，心底生气有之，但最多的还是担心，如今人好好地出现在眼前，梵天尊上也彻底放下了心。 虽然嘴上同花清妍说要给杳无音个教训，但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师尊，这些日子，我——” “为师知晓。”梵天尊上打断杳无音的话，半垂着眸同她对视，觑见女子脸上似有些惊诧的神色时顿了两秒，“为师与洛鼎还算有些交情。” 原来是这样。 杳无音没做他想，她抿了抿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见梵天尊上脸色突变，眉头紧皱。 “师尊，怎么了？”心底似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杳无音问道。 四周的灵气开始暴动，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梵天尊上两手在虚空中飞速结印，同时冷声道:“玄天秘境内，出事了。” 闻言，杳无音眼皮子狠狠一跳！ 玄天秘境能出什么事？ 疑问还没说出口，杳无音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人，另一只手扶住了额头。 “师——” 一双美眸微微睁大，杳无音的话就那样堵在了喉间，视线内，完全不一样的场景让她倍感惊诧，“这里是……？” “中心大陆。” 话音落下，杳无音突觉脸上一阵冰凉，她眨了眨眼，看着梵天尊上的手覆上来，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戴上这面具后大乘境界以下都看不出你的面目。” 闻言，杳无音一怔。 梵天尊上垂着眸，接着说道:“玄天秘境一向只有四大陆的年轻一辈，但如今秘境中却出现了魔族。” 魔族！ 心头狠狠一跳，杳无音顺着梵天尊上的目光看过去，周遭出现了一个水纹般的屏幕，而正前方，则围了一大群人。 两人隐匿了气息，无人关注后方，杳无音稳了稳心神，光明正大的“偷听”。 “今日若鸿蒙圣殿不能给出一个说法，五蕴盟定追究到底！” “飞霜楼同样如此！” “没错…” …… 含着怒意的声音此起彼伏，但为首的老者却脸色不变，视线淡淡地看向一个中年男人。 在场的都是宗门或家族内的强者，何其敏锐，一瞬间就注意到了这股视线，当即有人眯了眯眸，凝声质问道:“大长老，你为何看着唐谷主？”说到这儿，那人又冷笑一声，“老夫倒是忘了，药王谷与鸿蒙圣殿一向交好，莫非这次魔修出现在玄天秘境内——” “岑楼主，慎言。” 话被打断，被称作“岑楼主”的中年男人显然是有些不满，但不知为何，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双袖狠狠一拂，岑楼主侧过眸。 “大长老，您还是解释一下吧，小女还在这秘境中，仇某实在是放心不下。”说话的正事玉鼎书院的院长。 此人气质温润至极，眉目平和，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因此轻视他，论心机手段，在场所有人都比不过他。 “四大陆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都进入了秘境，如今秘境内魔修横行，你鸿蒙圣殿还在这里磨磨蹭蹭，顾左右而言他，究竟抱着什么心思？！” 不同于玉鼎书院院长的文质彬彬，说话这人脾气就暴躁多了，不仅如此，此人周身的灵力也在暴动，他上前一步，逼近老者，大有一股再不开口就要动手的气势。 看着眼前众人，为首老者终于动了，一双苍老但锐利的眸子抬起，利光闪过，众人脚下升起巨大的光芒！ 这是——捆灵阵法！ 脸色巨变，在场的强者下意识调动灵力，然后下一瞬却陡然僵在了原地。 灵力调动不了…… 人群中，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中年男人缓缓地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大长老身旁。 指尖残留着几缕白粉。 “唐！子！安！” 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即使是再喜怒不形于色的仇弘也不禁压抑着怒气，越是反抗，捆灵阵的作用便越强，不过几息，仇弘的脸色便苍白了下来。 “仇院长，莫要激动。”唐子安似笑非笑，目光扫视过眼前的一群人，低声道:“药王谷与鸿蒙圣殿也只是想与各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放你娘的狗屁！唐子安，你看到了吗——”一人抬起手，指着眼前的水纹画面，“这群魔族已经逼近秘境中心，不消几息，他们就与这群弟子碰上了，届时，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在这次进入玄天秘境的人中，修为最高的是来自玉鼎书院的首席弟子，虽然天赋十分强悍但毕竟年岁尚小，如今也不过是元婴后期，若是他们碰上魔族，怕是凶多吉少。 “唐子安，你莫不是忘了，唐修竹如今也在这秘境中！” 听到这话，唐子安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他便感知到了身旁大长老的意识，默了半秒，男人沉声道:“诸位还是少说些话保留下体力。” “我这闭灵散副作用大得很。” 听到这句宛若威胁的话，众人拳头紧攥，恨不得当场杀了唐子安。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大长老轻飘飘开口，他上前一步，眸子微眯，瞳孔在某个瞬间变得细长，妖异十足。 刹那间，所有人全部消失在原地！ …… 半晌，杳无音小心翼翼地侧头:“师尊？” 梵天尊上好似在出神，又好似在沉思，空间静默到杳无音想再次开口时，梵天尊上方才出声:“去吧。” 杳无音一愣。 “秘境将要关闭，虽不知那群魔族用了什么法子，但玄天秘境的限制在那里，只有百岁以下方可进入。”梵天尊上敛了敛眸，左手掌心多出一张符。 那符箓通体漆黑，花纹繁复奇异，瞧着便十分不凡，“这是天级传送阵，可以将所有人传送出来。” 杳无音接过，沉沉应了一声。 “万事小心。”梵天尊上嘱咐道。 杳无音颔首，只是动作还有些迟疑，犹豫了两秒，她还是问了出来:“师尊，刚刚那些人……？” “鸿蒙圣殿一直与玄天秘境息息相关，如今秘境出事，鸿蒙圣殿必然逃脱不了干系，”拳头微微攥紧，梵天尊上眸子一暗，“至于药王谷……” 话头止住，他看向杳无音，“外界的事为师自会解决，当务之急是先将秘境中的人带回来，丫头——” “嗯？” “不管采取什么行动，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洛鼎那老家伙定是会与青云宗不死不休。” 杳无音微怔，待她反应过来这话中代表的意思后，梵天尊上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指尖微蜷，杳无音有些出神地想，所以师尊最后有没有看到大长老投过来的视线呢？ ……还是，那只是她的错觉？ 第140章 天大的阴谋 而此时，玄天秘境内。 两方人正以敌对姿势互相看着对方，左边为首的是一名娇俏的少女，漂亮的眸子怒视着对面的人。 而右边为首者，赫然正是药王谷少谷主——唐修竹。 “仇昭昭，许久未见，你当真要这样对本公子吗？” 听到他的话，仇昭昭眉头一拧，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声，“唐修竹，你不要恶心我！” “啧，”唐修竹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眉捎微挑，话语中有些遗憾:“本公子本还想着给你送一点见面礼，没想到啊……” 道貌岸然的家伙。 仇昭昭在心底小声嘟囔，红唇撅起，显然是对唐修竹这番模样气得不轻。 “不论如何，这处是我们玉鼎书院占据的地方，你们药王谷的人速速离开！” 秘境内每一处都可能蕴藏着天材地宝，地盘的占据十分重要，因此众人进入秘境后便迅速地与同伴汇合并去划分地盘，怕的就是落单被“打劫”。 “小昭昭，你这话说的就很不地道，此处是药王谷和玉鼎书院的人同时发现的，何来被你们占据一说啊？” 唐修竹满脸笑眯眯，视线却极快地扫过了仇昭昭身后的男子一眼，眼底闪过几缕精光。 仇彦，元婴后期，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秘境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心底思绪百转千回，但唐修竹脸上却无甚表情，仍然满脸微笑。 仇昭昭最讨厌看他这幅样子，冷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步，眸中战意盎然:“若是不服——” “来战。” “来战！” 仇昭昭背后的人纷纷应和，就连仇彦，一张冷厉的脸庞似乎都绷紧了。 虽说药王谷身份特殊，但这可是在玄天秘境内，每一点资源说不定都关乎着大陆，他们又怎会惧！ 玉鼎书院果真是一群疯子。 药王谷的人不约而同地从心底浮现了这个想法，他们快速地对视几眼，随后又齐齐把目光投在为首的唐修竹身上。 显然，他们绝对听从唐修竹的命令。 “啪”地一声，却是唐修竹拍了拍手，静默中，鼓掌声与男人的声音一同响起:“既然昭昭如此喜欢这里，药王谷让出去也无妨，不过在这之前……” 鼓掌声停下，唐修竹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漠的笑，似乎在呢喃:“先解决一些小喽啰！” 遭了，被发现了！ 从头到尾一直躲在暗处的顾清珂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她想逃，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腰间被一条细长的鞭子勾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下一瞬，顾清珂与仇昭昭那张俏脸四目相对。 …… 说实话，有些尴尬。 顾清珂本意并不是想偷听他们说话，但谁让她刚到这儿下一秒两方人就来了呢。 “青云宗？” 尾音上挑，唐修竹似乎是有些意外，他顿了顿，笑眯眯道:“你们青云宗的人都各自为战吗？” 顾清珂:“……” 她向后退了退，唇瓣微抿，没有回答。 唐修竹暗啧了一声，青云宗的人啊……他还以为是须弥宫的那群老鼠。 “你——” “什么人？！”仇昭昭的话突然被打断，她回过头，一脸惊诧地看着仇彦。 疑问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她也深深皱起了眉，又或者不仅仅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原本两方对立的人马不自觉地形成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一群蝼蚁。” 沙哑至极但却不可忽视的粗粝声音直贯脑海，众人感觉到了一阵晕眩，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唐修竹稳了稳身形，扬起手，飞快地在空中一划。 恶心的感觉稍稍被压下去一点，众人闭了闭眼，眸子一凛，瞬间灵相纷飞， “蝼蚁也敢挣扎。”猖狂的笑声直击耳膜，顾清珂大喊:“闭耳！” 长棍忽地出现在手中，顾清珂咬牙，眸色微暗，直直冲了上去！ “蹬龙兔，帮她！” 少女清亮的声音坚定有力，唐修竹看过去，只见玉鼎书院的人已经全部唤出了自己的灵，十几人齐齐上前一步，将药王谷的人挡在了身后。 站在最前方的人，赫然正是仇昭昭。 “炼药师躲在后面。”仇昭昭长睫未动，只说了这一句话。 没有一个修士会让炼药师处于危险之中，这是他们刻在本能里的反应。 唐修竹咬了咬牙，有种无力浮上心头，但是他知道仇昭昭说的话是对的，论武力，炼药师不如修士，遇到危险，也是要能躲则躲。 “向后退。”唐修竹摆手，带着药王谷的人向后走。 然而根本没有机会了。 “桀桀桀——今天，谁也不能走！” 十几道身影同时浮现，将众人齐齐围住。 “居然……都是元婴！”感知到眼前的气息都是元婴后，大多数人都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秘境内怎么会有魔族的人？！”仇彦修为最高，最直观地感受到了眼前人身上的气息，是十分危险，嗜血的气息。 ——只属于魔族。 听到他的话，顾清珂与仇昭昭不约而同回过头看向他，眸中惧是不可置信。 她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唐修竹听到“魔族”二字时垂下了眸子，似乎是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指尖。 “拿下他们，抵挡者——死！” 十几道人影齐齐动了，这下也无人再想秘境内为何会出现魔族这个问题了，均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以仇彦为首，身后则是与顾清珂，两个女子虽才是第一次见面，但配合意外的好。 而药王谷一众炼药师到了这个地步也自然都唤出了自己的灵，众人齐齐对抗，只求一线生机。 只是修为差别太大了，这一群弟子中元婴以上的修为也才十人左右，大多还是元婴初期，修为压制下，尽管努力反抗了，但还是很快被魔族的人抓了起来。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放心，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眼前场景瞬间变了，顾清珂下意识挡住了眼，只是下一秒，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清珂，你怎么也被抓过来了？！” 顾清珂:“……” 她一寸一寸地回过头，然后便看见了洛朝那双极具特色的桃花眼，再往左边移，是满脸狼狈的赵俜瑶。 而耳边，同样响起了仇昭昭惊诧又颤抖的一声“须弥宫”。 顾清珂缓缓攥紧了拳头，唇瓣被咬出了齿痕，心底升起几分荒谬与不易察觉的害怕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进入玄天秘境的人都被魔族抓到这里了？ 他们，又有什么阴谋？ 第141章 杳杳，你来了 顾清珂垂下眸子，视线极快地扫了周围一圈，四大陆的人几乎都在这里，而除了个别的，其余人或多或少都负了伤，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力。 众人身上绑着捆仙索，只要稍微调动灵力，绳子就会绑的越紧，完全挣脱不了。 就在她思索之际，顾清珂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在移动，眼睛陡然睁大。 不只是她，而是所有人都在移动。 虚空中出现了一团黑雾，浓重的雾后是一只手，那只大手微微一动，众人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开始行动。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忍不住惊诧出声，嗓音颤抖，含着浓浓的恐惧，这声响像是石子投入湖面，彻底打破了平静。 “放开我！你们这群魔修，若是敢对我做什么，飞霜楼定不会放过你们！”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顾清珂看过去，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剧烈挣扎，身上的捆线索越收越紧，已经有细细的血溢了出来。 她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大声开口:“不要挣扎！” 然而已经迟了，那捆仙索如同锋利的刃，狠狠的割进了皮肤，“呲——” 血就如同烟花一般，乍然迸发。 尸体被割成了大大小小几十块，散落在众人四周，胆寒，阴森至极。 全场静默，所有人都盯着地上的尸块，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嗤。”黑雾中发出一声冷笑，雾气不断变化，最后形成了一个人的轮廓，“瞧瞧你们的样子，也配被称为天才？不过是一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胆小鬼罢了。” “不要着急，很快你们就能陪他了。” 话音刚落，下一刻，众人狠狠的跌落在地上，顾清珂痛苦地闷哼一声。 “……这是……阵法。” 隐约听到有人惶惶呢喃了一句，顾清珂应声看去，唐修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极其苍白，她顿了顿，待痛楚消散下去后才开口问，“什么阵法？” 唐修竹瞳孔微颤，喉结滚了滚:“以活人血肉为祭，唤魂……阵。” 唤魂阵，唤的是谁的魂？！ 很少有人想到这个问题，大多数人听到唐修竹的前半句话就陷入了惊慌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消、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各人脸色各不相同，但都隐着几分惊恐，地上的几十块尸块居然全都不见了，就好像……被地面吸收了一般。 难道他们最后也会是这个下场吗？ “为何还没有人来救我们？！” 是啊，秘境内发生的一切都会在外界显现，所以为何还没有人来救他们？ 除非……外界也出事了。 顾清珂与洛朝对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顾清珂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洛朝就极快地摇了摇头。 顾清珂闭紧了唇。 谢师弟，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谢凛忱约莫是在半个时辰前发现的不对劲，周遭太安静了，完全不像是危机重重的秘境。 最关键的是，他走了许久，都没有感知到青云宗的人的气息。 很不对劲。 “计恨。” 一身轻唤，冰冷出尘的女子便出现在了身旁，她低声道:“灵主，方圆几十里内，都没有人。” 没有人。 谢凛忱眯了眯眼，脚步顿在原地，不止在想什么，半晌，他才抬起头，看向低眉的女子，“计恨，感觉到了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计恨罕见地愣住，默了几秒方才开口:“感受到了。” 仙域的气息。 刚进入玄天秘境的一瞬间，计恨就感觉到了仙域的气息，而谢凛忱也似乎察觉到了她起伏的情绪，才把她唤了出来。 只是，灵主为何也能感应到仙域的气息？ 谢凛忱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计恨，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能唤出仙域的高级灵。” 平淡的话语从薄唇中吐露出来，计恨垂眸道:“灵主天资罕见，是极其少见的顶级天赋，此等天赋能唤出高级灵是理所应当的。” 谢凛忱轻笑，眸色微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勾着唇角，“我第一次唤灵时，只“看”到了仙域。” 计恨的动作猛地顿住，总是淡然的眸子微微睁大，盯着谢凛忱。 谢凛忱动了动眉梢，唇瓣微启，“计恨——谁？” 尾音陡然警惕，计恨下意识挡在了谢凛忱的身前。 深处，缓缓出现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鹅黄衣裙，腰间垂着的流苏随着走动摆动，盈盈细腰不堪一握，神秘古朴的面具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唯有一双清亮的眸和莹白如玉，小巧精致的下巴露在外面。 明明是十分陌生的气息，但谢凛忱却总感觉有些微妙，他朝计恨觑了一眼，示意她退下，自己则一步步地向前。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杳无音面色如常，垂下的指尖却不自觉地蜷了蜷。 “你说这小子能不能认出杳丫头？”灵书手中抱着狐之之，一边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一边问春不语。 半晌却无人应声，灵书撇了撇嘴，有些无趣，侧头看向灵泉中的二人，他长吁短叹道:“哎，作为杳丫头的第一只灵，老夫也应该有点气度。” “不过你们两个从签订契约后就一直修炼不累吗？不如先休息休息，和老夫喝点这上好的——” 调笑的声音在春不语射过来的视线里戛然而止，灵书暗啧了声，悻悻闭上了嘴。 “能。” “什么？”猝不及防听到个字眼，灵书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同样修炼结束的闻也昭朝他翻了个白眼，无语重复道:“春不语说能，他能认出少主！！懂了吗！！” 柔弱的老人还是不能和熊孩子一直在一起，灵书再次明白了这个道理。 “……若是这小子能认出杳丫头，那实力差点也还能努力。” 毕竟，梵天尊上在看见杳无音时都恍惚了一瞬。 —— “敢问道友在这秘境之中可曾遇到一些不寻常的事？” 按下心中或激动，或紧张的思绪，杳无音率先开口，进入玄天秘境最重要的事还是要找到所有人将他们带出去，行动危险，她不能把谢凛忱牵扯进来，反正她现在变化如此大，谢凛忱也认不出她，倒不如先让他出去，然后再…… 脸侧突然覆上一阵温热，杳无音混乱的思绪全部褪下，她眨了眨眼，看着谢凛忱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抚过她脸上的面具。 清俊如玉的男子好似带了笑，轻叹中含着无限缱绻，“杳杳，你来了。” 第142章 前（一） 杳无音呼吸滞了一瞬。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几秒后，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红唇勾起:“我来了。” 话一出，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杳无音被紧紧地禁锢在男人的怀里，熟悉的淡香涌入鼻尖，杳无音鼻尖微动，眸底升起几分贪恋。 真的是，太久没见了。 只有真真切切地看到对方站在自己眼面前，才能确认他真的没事。 就让她放纵一会儿。 两秒后，杳无音推开谢凛忱，她看着男人，一脸正色:“具体的事出去后我再同你说，秘境出事了，进入了几十个魔族，你赶紧出去，回到青云宗！” 柔和的笑意还未从眼底散去，谢凛忱“嗯”了一声，应道:“好，那我们出去。” 距离二人只有几步的计恨欲言又止。 谢凛忱怎会不知道她的犹豫，但杳无音说了让他出去，即使是感知到仙域的存在又如何。 他小心翼翼地拉住杳无音的手，却发现女子分毫未动。 侧眸，杳无音嗓音滞涩:“我还不能出去，要找到所有人才行。” 闻言，笑意散去，眼底浮上几缕冷漠，谢凛忱的眉头一寸寸蹙起，“杳杳，你又要让我一个人。” “我——”脸色骤变，杳无音飞快地向后看了眼，同时，谢凛忱也意识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再不废话，迅疾地向前移动。 转息之间，两人便移动了几百米，然而前方的路也被堵住了！ “居然还有两个漏网之鱼。” 桀桀的笑声猖狂至极，杳无音在心底飞快思忖着，听起来其他人好像已经被抓起来了，那么——只能搏一搏了。 拳头攥紧，杳无音看向谢凛忱，两人默契十足，同时放弃了挣扎，倒是让那群魔族一愣。 “你二人倒是比那群蠢货识相，带走！” 眨眼间，视线内便多了一大群人，杳无音垂眸看去，赵俜瑶、洛朝、顾清珂…… 果然都在这里。 “人数已经够了，”仍然是那团黑雾开的口，他阴森道:“该请大人出来了！” —— 鸿蒙圣殿内。 “——该请大人出来了！”此话一出，一群被封闭灵力的人脸色均变得难看无比。 “唐子安，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当真是好狠的心，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出手。” 仇弘将视线艰难地从画面中仇昭昭的身上移开，入炬的视线死死盯着唐子安。 唐子安辍了口茶，恍若未闻，而它身旁的大长老却盯着画面中带着面具的女子，不知想到什么，眸子微暗。 只是下一瞬，又变得冰冷至极，他恭恭敬敬地跪下，低声道:“大人。” 大殿内陡然卷起一阵阴冷的风，所有人不禁开始颤动，这股强大的气息……完全超过了渡劫期的气势！ 难道，是上界的人？ 在场的几乎都是各大陆的掌权者，自然知道这些密辛，正因为了解，他们才不约而同地从心底升起一股绝望来。 上界的强者，他们要拿什么对抗，不要说秘境里的儿女，说不定连整个下界，他们都要保不住。 “做得很好。”听到这话，大长老的脸上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笑。 “待本尊炼化秘宝回到上界，自是不会忘了你，至于这群人——” 虚无缥缈的视线却如同一把利剑悬在了众人的头顶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人敢升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杀了吧。” 视线消失，一时间的放松甚至让众人忽略了那轻飘飘的三个字，他们面色凝重中夹杂着难看，看到水纹画面时更是瞳孔紧缩。 因为刚刚还在大殿内的人，却转瞬出现在了秘境内！ “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 幽魂般的声音不停响起，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刚刚那位的话，看着步步紧逼的大长老，额角露出几滴冷汗。 唐修竹眉心皱了皱。 尽管他脸色也十分苍白，但他仍大步上前，手掌搭在了大长老的肩上。 大长老顿了一秒，陡然转过身阴森森道:“你要，阻拦我？” 扑面而来的强势灵力朝着唐子安冲过去，唐子安咬了咬牙，竟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唐子安为何要拦大长老？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这般想着，鼻尖却嗅到了一股幽香，熟悉的气味让众人下意识闭息，只是下一秒，就听到了唐子安气急败坏的声音。 “那他妈是解药，赶紧出来帮我！” 形势转变太快，鲜少有人能反应过来，但恢复的灵力不是假的，仇弘捏了捏拳，眸光闪烁。 拳风擦过唐子安脸侧，直直朝着大长老扫去！ 然而有人动作比他更快，几个残影间，唐子安已经从大长老的手中捡回了一条命，他气喘吁吁地倒退几步，待视线明朗看清眼前的人后愣在了原地。 “梵天？” “梵天？” …… 齐齐几声同时响起，众人看着钳制住大长老的老者，难掩惊喜。 虽说青云大陆是四大陆中实力最差的存在，但这群掌权者却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青云大陆，就是因为梵天尊上的存在！ 毕竟一千年前这位与妖狐的战争还历历在目！ “究竟是怎么回事？” 梵天尊上没有理会其余人，而是看向唐子安，冷声质问道。 闻言，众人好似才反应过来，齐齐转头，怒火中烧地看向狼狈的唐子安。 顶着一圈视线，唐子安苦笑一声，苦涩的目光落在大长老身上，缓缓开口。 大长老也记不清那位是什么时候找上自己的，只是他偶有清醒的时候会意识到自己好像杀了很多人。 很多应该在他的庇护下，成长为蛟龙的人。 大长老从来不会推卸责任，既是他杀的，那自己理当负责，但临死前，他总要为留下来的人做些什么。 于是他顺着上界者的控制一手操控了这次的玄天秘境，又在清醒时找到了唐子安，同他说了一切。 于是，两人决定要做一场戏，一场能让这位上界者狠狠意识到自己的自大并为之付出代价的戏。 上界者以为大长老不知道这种控制心法的具体用法，但其实大长老知道，毕竟他年少时，也曾遇到过一位从上界而来的圣女。 此心法一旦用了，控制者与被控制者便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两人同时生，要么，两人同时死。 若是上界者成功了，大长老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只剩一口气的废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这里死去呢？ 哪怕是，只为他们做一点也好。 “杀、了、我……” “来不、及了……快，杀了我！！” 第143章 前（二） 杀吗？ 不能杀。 不杀吗？ 不得不杀。 “不能反抗主人的命令……杀、杀了你们！……不，杀，杀了我……” 大长老恍若癫狂，彻底失了理智，众人看着他，却突然哑了声响。 满腔怒火全部消失，只余下几分不知所措和茫然，活到他们这个年纪，当真是鲜少有这样的时刻。 “要来不及了。” 静默两秒，梵天尊上陡然出声，视线从大长老身上移到水纹画面上，众人这才发现玄天秘境中，一众弟子的脸上已然出现了痛苦之色。 血祭，开始了！ “来不及了！快杀了我！” 野兽般的吼声从喉间溢出，大长老似乎恢复了理智，充血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梵天，动手啊！！” ——砰！ 枯叶归根，七窍开始不停向外溢血，大长老的眸子似乎极快地弯了一下，保持着那个弧度倒了下去。 梵天尊上偏过了头，与此同时，水纹画面开始不停颤动！ 黑影猛地喷出一大口血，血祭中途停止，一群人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秘宝就能现世了，黑影浑身开始颤抖，磅礴的灵力以他为中心开始不停向外扩散，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压到了地上。 只除了一人！ 谢凛忱紧紧闭着眸，而他的心口处，竟隐隐地散发出金光！ “秘宝，秘宝居然出世了……”黑影似乎是极为不理解，然而当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谢凛忱时，他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仙域灵的气息……居然是……”七窍开始流血，但黑影仍朝着谢凛忱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过去，眼中闪过几缕疯狂。 “……神、级、灵！” 神级灵？！ 杳无音呼吸一滞，猛地看向谢凛忱，脑海中闪过许多。 谢凛忱？神级灵？ 怎么可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成功近在咫尺，却又差着天涯般的距离，黑影恨级，厉声道:“好一个鸿蒙圣殿，好一个中心大陆！” “你们胆敢抵抗上界，那么，就准备好承担覆灭的后果吧！就算我死了又如何，玄天秘境即将崩塌，上界与下界最后一道屏障也将消失，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一般，整个秘境开始不停地颤动，而从巨变中反应过来的魔修们也彻底露出了狠辣的面目，一步步逼近他们。 行动失败，回去也是死，不如杀几个泄愤。 众人都清晰地从他们眼中看到了这个想法，心有反抗之力，无奈身上还有捆仙索，再加上刚刚那一遭，如今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难道真要任他们宰割吗？ 轰！ 一个巨大的酒壶从天而降，插在了魔修们面前，众人的思绪被打断，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这是谁？ 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老者回过头，扬声道:“记住，老夫来自修罗域！” 修罗域！是无音师妹！ “无音师妹！”顾清珂惊喜地喊出声音，眸子紧紧盯着那带着面具的女子。 果然，女子回过头，抿唇道:“师姐，好久不见，不过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说着，杳无音扬起下巴，示意顾清珂低头向下看。 ——狐之之嘴里还保留着一截捆仙索，正甩着三只尾巴软唧唧地朝她撒娇。 不知怎么地，顾清珂眼眶一热，但她压下了这股情绪，站起身扬声道:“无音，我来帮你！” 无需多言，顾清珂使出长棍，投入战场，而狐之之也勤勤恳恳地去“救”人。 众人愣愣地看着这只差不多小臂长的狐狸崽子一口一个捆仙索，即使是恢复自由了，也还没反应过来。 轮到仇昭昭时，她还戳了戳狐之之，犹豫地问:“你也是……来自修罗域吗？” 没想到这话一出口，小狐狸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我才不是！”随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这小狐狸居然会说话！ 众人惊诧不语，直到洛朝一声“别发呆了”才反应过来。 哦对，现在最重要的事先出去！ 药王谷的炼药师们开始不要钱似的向外掏丹药，回春丹，益清丹…… “快吃！我这可是上品回春丹！” “我刚服下一个！” …… 战斗混乱却又有序，这群平日争锋相对的天才们一旦合作起来，竟发挥了百分之二百的实力。 即使是几十个化神期，竟也打的有来有回。 但是还是不能拖下去了。 杳无音反手将一个魔修扭断脖子，将传送阵扬了出去，大声道:“快进传送阵！” 听到这话，众人动作齐齐顿了一秒，然后应声道:“好！” 不再恋战，几十人互相帮齐齐进入了传送阵。 “无音，快走！” 眼看着杳无音仍迟迟不来，顾清珂急了，她不停地朝杳无音招手。 其余人看见了，虽然不认识杳无音，但也催促道:“你快来呀！” “快点过来！” …… 杳无音愣了一瞬，随即缓缓地扯出一个笑，她拿掉面具，漂亮的眸子似乎是有些红。 摇了摇头，杳无音缓缓做出一个口型。 众人齐齐愣在原地。 对啊，传送阵还需要人启动呢，他们怎么忘了。 不知怎么地，众人突然有些难过。 一阵巨大的光芒闪过，几十道人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杳无音侧眸，眼底闪过几道冷厉的光。 “解决他们。” 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春不语与闻也昭倾身而上，杳无音垂下眸，视线落在了谢凛忱身上。 春不语也闻也昭同她签订契约后，两人便一直在灵泉中修炼，如今倒正好让他们试试。 化神期而已，单灵书一人就能解决，所以杳无音完全不慌。 她现在更关注的——是谢凛忱。 又或者说，他已经不是谢凛忱了。 男人一席如墨的长发尽数变成了雪色，就连长睫都是纯色的白，高贵至极，坐在那里便如同不可冒犯的仙人一般。 你是谁？ 杳无音伸出手，似乎是想触摸他的脸侧，只是悬着一掌距离，她突然顿住了。 回过头，计恨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福至心灵般，杳无音开口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 闻言，计恨看向眼前的女子，顿了顿，冷淡的眸子柔和几分，她低声道:“灵主——是仙域唯一的王。” 第144章 前（三） 果然。 心突然落了下来，杳无音神色复杂，轻叹一声:“那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作为神级灵，谢凛忱为何会出现在碧麟城，还成了皇室三殿下。 计恨低眸，缓缓说起那段往事:“王一向与修罗王交好，在当年修罗域被围攻后，王便前去修罗域支援，然而仙域也发生巨乱，一部分高级灵想取代王，不仅打着王的名号向修罗域发动战争，还大肆虐杀仙域低级灵。” “仙域伤亡惨重，王也在修罗域受了重伤，虽然最后将那群高级灵斩杀了，但王的气息也愈发微弱。” “待仙域一切都安顿好后，王便彻底消失了。” “……”杳无音静默良久，拳头死死攥紧，所以当年的父亲并没有被背叛，真相远不是众人所看到，所听到的那样。 “他醒来后，还会记得吗？” 杳无音话没有说明，但计恨听懂了，她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摇摇头，“不知。” 谁知道作为仙王醒来的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作为“谢凛忱”时的一切呢？ “无音丫头，这里快要崩塌了！” 快速解决了一群魔族后，灵书脸色凝重，飞奔到杳无音的身旁，“若是再不走——” “去上界。” “什么？”灵书没反应过来。 “我说，等屏障消失后，我们去上界，把妈妈带回来。” 女子眸色坚定，神情是灵书从未见过的决绝。 此时此刻，外界。 在听到黑影的那番话后，所有能看到水纹画面的人都炸了。 什么叫做上界与下界的屏障？什么又叫做被覆灭的后果？？ 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都被这一系列的消息砸蒙了，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又被后续发生的战斗调动了全部心神。 无论是众多天才齐心协力对抗魔修，还是那神秘的修罗灵，亦或是那惊为天人的女子，都让他们陷入了一层又一层的不可置信中。 鸿蒙圣殿内，几十名弟子同时出现。 身影浮现的下一秒，仇昭昭便被拥进了怀里，仇弘上下检查了一遍自家的宝贝女儿，“昭昭，你要把为父担心死了。” 若是平时，仇昭昭受了委屈定是要和他好好撒娇一番的，仇弘深知这丫头的性子，但怀里的少女听见这话后却一点反应没有，如同失了魂。 “昭昭？” 仇弘疑惑低眼，下一刻，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娇俏明媚的少女泪水涟涟，也不说话，只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爹……她，她还没有出来……” 闻言，仇弘明白了什么，眉目间多了一层化不开的惆怅，他摸了摸仇昭昭的脑袋，想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不止是她，就连其他人都没有因为活下来而庆幸，相反，众人都陷入了一股难言的悲伤中。 尤其是顾清珂，又一次，她又一次看着杳无音和谢凛忱留在了原地却什么都不能做。 “够了。” 威严的声音响起，梵天尊上站起身，目光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打起精神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语罢，他又道:“如今上界的事已经瞒不住了，开诚布公吧，告诉四片大陆上的所有人——我们危在旦夕，是屈服，还是反抗。” 仇昭昭不知何时停止了抽泣，她看着眼前陌生的老者，听他低声道:“杳无音是本尊的弟子，若是因上界而亡，作为师尊，本尊定会与上界抗争到底。” “尊上所想即为青云宗所想，青云宗弟子誓死抗争，绝不屈服！”几乎是梵天尊上刚说完，顾清珂便上前一步，双膝弯下，掷地有声。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出现的乌天华带着一同前来的青云宗弟子也震声道:“青云宗弟子誓死抗争，绝不屈服！” “誓死抗争，绝不屈服！” …… “好，”梵天尊上点头，眸子看着其余人，道:“众位回去准备吧。” 从今日开启，四大陆的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是谁，也会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把选择权交于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 第145章 终 两年后。 “昭昭，今日你怎地能来这儿？唐修竹居然肯放人。” 听到这声调笑，娇俏不减的少女抿了抿唇，朝着顾清珂扬声道:“本小姐想出来就出来，还用得着他管。” 闻言，顾清珂只笑了笑，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是已经习惯这对活宝了。 自那一日玄天秘境崩塌后已经两年了，两年能发生许多事，例如向来不对付的仇昭昭与唐修竹居然瞒着所有人在一起了，再例如他们从不熟悉到如今的亲密，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 “对了，须弥大陆那里……还好吧？” 说到这个话题，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重，就在半个月前，须弥大陆遭到了攻击，一百名化神期修士潜入其中，残杀了将近几千人。 从老到幼，从修士到普通人。 顾清珂勉强笑了笑，“已经修整好了，只不过——须弥宫损失惨重，燕双飞的元婴被毁了。” 手指一颤，仇昭昭嗓音哽咽，“啊，燕双飞的元婴被毁了啊……那他岂不是再也不能找我比试了……” 自梵天尊上说出那一番话后，四大陆便人人皆兵，出乎意料的，屈服的人极少，即使是鲜少的软骨头，在看过那日玄天秘境的留影后也沉默了下来。 没有谁听到黑影最后那番话不觉得愤怒，屈辱的。 凭什么他们就要接受命运？！凭什么他们就只能等着覆灭？！ 两年间，他们遭受了许许多多次来自上界某些家族的攻击，但也同样从这许许多多次中保护了他们的家。 “无音呢？无音进展如何了？”仇昭昭擦掉眼泪，稳了稳心神问道。 顾清珂莞尔，“无音师妹已经打探到伯母的位置了。” 两年前他们都以为杳无音死在了玄天秘境中，但没想到某天水纹画面再次出现了，并且上面的女子正是杳无音！ 他们起初都不知道杳无音在哪里，在日复一日的观影中，终于知道了杳无音去到了上界，他们看着她是如何混入了杳氏，又是如何搅动这一趟混水。 在不经意的细节中，顾清珂也终于惊觉杳无音的天赋可能不止蓝色。 对此，洛鼎表现得十分不理解:“那可是圣女的血脉，天赋怎么可能那么垃圾？！” 一众天赋连蓝色都没到的弟子:…… 嘤，他们连垃圾都不如。 “谢师弟呢？醒了吗？” “未曾。”说到谢凛忱，顾清珂的面色又严肃起来，谢凛忱已经昏迷了两年，满头雪发，脸色同样苍白至极，若不是杳无音总是确认他的生命体征，他们怕是早以为那就是具尸体罢了。 “若是不出意外，无音师妹今夜就要行动了。”顾清珂抵了抵头，掩下心头的紧张。 闻言，仇昭昭愣了一下，“这么快？杳氏老祖已经成就金仙，可无音这边……灵书不过才九阶。” 杳无音一行人的修炼他们都看在眼里，自然很清楚所有人的修为。 如今修为最高的应该是灵书，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高级灵水平，至于春不语和闻也昭，现在还只是中级灵。 “也许无音师妹等不及了吧。”顾清珂揉了揉额头。 毕竟谢师弟一直昏迷着，母亲又近在咫尺，他们无法为她做些什么，只能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杳无音确实已经等不及了。 若不是春不语一直劝她再等一等，杳无音怕是早就动手了，如今她花费了两年时间布这个局，也该收网了。 小心翼翼地为床上的男人设了一道又一道屏障，杳无音俯下身，唇瓣轻轻地贴在谢凛忱的唇上，低声道:“等我回来。” 语罢，身影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 夜深人静。 杳无音直直奔着后山而去，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从各种人口中打听到这个禁地，结合到当今杳家家主的尿性，她可以断定，杳洛姝一定在这里。 只要找到杳洛姝，她就可以将她带进空间，届时回到下界，再去找父亲……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要盯着，万事小心。”低声吩咐了一句，四个影子齐齐窜了出去。 杳无音小心翼翼地走进后山，几乎是瞬间，她手中的万物铃便开始疯狂震动，杳无音没想到还有如此意外收获，一双猫瞳惊喜地睁大。 万物铃这个级别的灵器，几乎都是有灵的，对创造出自己的炼器师都会有特殊的感应，所以跟着它走准没错。 杳无音抿了抿唇，越走越深。 月明星稀，长长的月光洒在路上，盖住了一闪而过的影子。 嗡—— 细小的一声振动，万物铃停了下来，杳无音盯着正前方的虚空，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天旋地转。 “谁？” 属于女子温柔清丽的声音响起，杳无音晃了晃脑袋，一步步地向前。 长发如瀑，气质出尘，容貌清丽的女子静静地端坐在冰榻上，如同天地间的精灵。 “妈妈……”杳无音一步步向前。 “圣女！” 下界，洛鼎抖着嘴唇，眸中似有泪意，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见到圣女。 “你是……”被关在这里几百年，杳洛姝早不知见过多少人，但眼前的女子她却从未见过，直到女子身形越来越近，那张脸越来越清晰，杳洛姝微微瞪大了眸。 “真的是妈妈。” 杳无音弯了弯唇，似乎是想笑，但她走到这里太远，也太累了，她更想趴在杳洛姝的膝头如同孩子般大哭一场。 “杳杳……我的女儿？” 杳洛姝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她急切地向站起身，整个人却都被禁锢着，无法动弹，“是杳杳，真的是杳杳吗？” “是我，妈妈，是我！” 泪水不自觉涌出眼眶，杳无音扑上前，两人抱了个满怀，杳洛姝紧紧抱住杳无音，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我的杳杳……” 我的宝贝女儿。 细白的指尖擦拭掉眼角的泪痕，杳洛姝低声道:“小花猫。” “妈妈，我带你出去好不好？”杳无音用脸颊蹭了蹭杳洛姝的掌心，轻声道:“出去后我们再一起去找爸爸，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听到她的话，杳洛姝的动作顿住，眼神恍惚了一瞬。 无绥…… 可是一家人团圆，又岂是那么容易的——脸色突然一变，杳洛姝想起什么，猛地将杳无音向外退，“杳杳，快走，要来不及了！” 什么？ 杳无音还没反应过来，肩上便陡增了一股压力，她苍白着脸，咬着牙回过头。 “想走，来不及了。” 以杳家老祖宗为首，身后则是跟着一群杳家嫡系，一行人眼神上下打量着杳无音，半晌后，杳家老祖宗开口:“你就是我的孙女吧？天赋倒是不错，不如留在杳氏——” “放了我娘。” 话陡然被打断，杳家老祖宗不悦地眯起了眼睛，“作为圣女，杳洛姝怎么能离开杳氏？” “看来又是个不听话的孙女啊……”杳家老祖宗玩味地笑了笑，眼神一扫，身后几个嫡系便冲了上来。 几人比杳无音虚长几岁，修为却与其持平，但在缠斗中，即使是一对多，杳无音也未曾落了下风。 杳家老祖宗眯了眯眸子，身旁的杳家家主捕捉到他细小的动作，眼底闪过几缕光。 下一刻，影子疾速前行。 “不——！”杳洛姝惊慌出声，整个人不停地开始挣扎却无济于事，她只能大声道:“无音，小心！” 可杳家家主是个真仙，真仙的一击又可是小小化神抵挡的了的，杳无音瞳孔紧缩却避无可避，危急关头，灵书陡然出现。 “你的对手，是我们。” 背后传来一声挑衅，杳家家主被闻也昭缠住，同时还要抵挡灵书与春不语的攻击，一时间还真有些分身乏术。 “春不语、灵书……” 陡然看见故人，杳洛姝唇瓣抖得厉害，眼眶微红，与此同时，万物铃也开始疯狂颤抖。 周遭的灵气开始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被万物铃吸收。 “不能让她恢复修为！”余光中觑见这儿的动静，杳家家主仓皇失措，大声喊道:“父亲！” “洛姝，父亲对你很失望，”杳家老祖宗神色未变，磅礴的灵力却如同一把利刃架在了两人的脖子上，“为何都不听话呢……” “不听话的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利刃高扬，下一秒就要插进脖子里，杳无音闭上了眼，却迟迟感知不到痛楚。 她睁开眸，却陷入了一片纯白中。 如冰，如雪一般的男人缓缓朝着她走过来，走至杳家老祖宗身边时，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撇，杳家老祖宗便在顷刻间化成了冰，碎了一地。 杳无音的心陡然高高提起，如此强大的实力，只能是神级灵，那谢凛忱……还存在吗？ 时间宛如结了冰，除了两人之外的一切都在静止，杳无音看着他走近，心也越来越平静。 若是不记得也没什么，反正日后的相处机会那么多，他只能是—— “杳杳。” 熟悉的，从未变过的一声呼唤让杳无音瞬间红了眼眶，她扑上去，哑声道:“原来你还是谢凛忱啊。” 谢凛忱发出一声轻笑，雪白的长睫半垂，唯美至极，冰凉的指尖抚过女子的额角，鬓发，耳垂，最后是唇瓣。 琉璃般的眸色悄然变深，谢凛忱倾身，含住了日思夜想的红唇。 唇是凉的，舌尖却是温热的，杳无音热情地回应着谢凛忱，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像是要把所有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吻中。 冰碎，时间再次流动。 杳无音同谢凛忱分开，两人相视，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女子回头，看向杳洛姝:“妈妈，我们可以回家了。” 半年后。 下界再次恢复了平静，自杳无音一行人回来后，四大陆的实力提升了不止一个高度，莫说谢凛忱这种如同bug般的存在，即使是那三个修罗灵，也让一群人啧啧称奇了。 修罗域的名声终是打出去了。 而杳家老祖宗死了之后，杳氏便大伤元气，上界几个小家族群起而攻之，迅速将其瓜分，而其余曾经对下界，对修罗域出过手的大家族则多多少少被谢凛忱灭的差不多了，一时间，上界竟也只剩下一些佛系势力。 至于杳洛姝回到下界后，杳无音根本没有插手的份——临洛山庄早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的圣女回来。 若不是后来杳洛姝实力恢复将无绥——也就是杳无音的亲爹再次唤了出来，怕是临洛山庄这群人还要得寸进尺。 临洛山庄收敛了，放肆地，就又是一群人，哦不，一群灵了。 修罗王现世，修罗灵实力全部恢复，修罗域再复荣光。 日后的万万年里，修罗灵都会是人人追捧的存在。 一切都在变好。 又是一年春日。 杳无音拉着谢凛忱的手，慢吞吞地向前走，眼前是一整片梨树，白雪般的梨花纷纷落下，落在谢凛忱的长睫上，落在杳无音的发间，落在……两人的心里。 “师尊又在催我们回去了，还有爹和娘也在催我们……” “那便回去。” 闻言，杳无音撅了撅嘴，无赖道:“可是好远啊。” 明明只要一个传送阵，若是叫梵天尊上听见她这番话，怕是又要气得不清。 但是谁叫听见这话的是谢凛忱呢？ “慢慢走，总会到家的。” 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