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运动番卷生卷死的日子》 1. 雏鸟破壳时(修) 东京今天的阳光不错,但房间的窗帘却遮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只余下顶部四周的射灯照亮。 在拍摄的筹备工作中,摄影棚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唯一能有空闲的,只有坐在那里做造型的模特。 少年原本白皙的肤色被浅棕色的粉底遮住,茶色的发丝也被漂染成银色,经过造型师的仔细修剪,之前过肩的那缕发尾也被剪短,整个人重新留出了清爽的发型。 一改之前的温柔乖巧形象,额前的刘海被三七梳开,将优越的眉眼显露出来。 中学生的眼睛总是亮亮的,没有成年人的疲惫感。 造型师心下感慨,又在他的眼睛上添了一笔。 半泽雅纪虽然好看,但他的长相算不上让人感到亲切的类型,较深的轮廓和那双锐利的眼睛,只给人一种疏离和冷淡。 再加上现在过人的身高,当浅色的双眸眯起时,又让别人下意识的揣测——这个人肯定不赞同自己的话。 实际上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为了更好的和别人打交道,半泽雅纪一直留着乖巧温和的发型,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也多是浅色,今天为了拍摄的造型倒让他很不适应。 黑色的皮质chocker束缚在他麦色的脖颈上,他伸手想把它取下来,却笨手笨脚地让其越勒越紧。 嗯……卡扣好像卡住了。 “别动哦,半泽君,等会儿拍摄完就好了。”造型师又给他扣上了黑色的耳骨夹,“之后回家洗澡注意一些,浅发色比较容易掉色。” “还好你们学校允许染发,这个颜色真好看。” 虽然有人天生头发就是五颜六色的,但不少管理严格的学校还是会禁止学生染发。 “好,之前您说的那个牌子我已经记下了。”半泽雅纪眨着眼睛,美瞳的感触让他有些不适应。 趁着造型师去整理服装,拍摄又没开始的间隙,半泽雅纪拍了张照片发给妈妈和幼驯染藏之介,才点开吵吵闹闹的网球部群聊。 冰帝网球部有二百余人,群聊怎么也有几十个。 消息通知群、聊天灌水群、正选群、外出聚餐群、二年级群…… 就像肯定有没有半泽雅纪在的群聊,现在这个不实名的群聊也没有部长迹部景吾。 【冰帝是第一】 【部长今天也很优雅】:特大消息!关东大赛抽签结果出了! 求我啊,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们!!! 【冰摩卡是最棒的】:求你 【咖啡加奶泡还能喝吗】:求你 【看纯爱小说怎么了??】:是青学。 【咖啡加奶泡还能喝吗】:啊? 【千万不要是青学】:啊? 【部长今天也很优雅】回复【看纯爱小说怎么了??】:你这个人怎么还抢话?有本事网球场我们决斗! 【不动峰我要一雪前耻】:啊? 【看纯爱小说怎么了??】回复【部长今天也很优雅】:呵。 【半泽前辈求求你不要再唱歌了】:部长的手气不顺……不可思议啊!非常顺利!简直吾辈楷模!居然抽到了都大会优胜的种子选手青学! …… 半泽雅纪没理会底下一连串的虚假马屁,这些普通部员大多数他都没加,但那个“看纯爱小说怎么了??”顶着的头像过于眼熟了。 这不忍足侑士吗?又改名字了。 想着,他退出来打开了正选群聊的界面。 【只有半泽雅纪才爱跑圈!!!】 【网球部第一歌姬】:等会儿下班了我来训练。 赠您一捧玫瑰.jpg 现在这会儿似乎没什么人看手机,只有忍足冒了个头。 【是侑士】:来 不过你现在上班摸鱼啊? 棒打狗头.jpg 【网球部第一歌姬】:我暂时还没事,等会儿就忙了 流泪猫猫头.jpg 【king】:不是给你准假了么? 迹部居然在线。 半泽雅纪叹了口气,是准假了,但现在这个样子谁也不敢放假吧。 青春学园今年来势汹汹,本就实力不错,今年又有了个能打的一年级正选,一举拿下了都大赛的冠军。 而他们冰帝,作为都大赛头号种子选手,却因为过于轻敌而在初期败落,经过复活赛才一路摸爬滚打进了关东大赛。 如果关东大赛的第一局就输掉……去年好歹也是个16强,今年连比赛都打不进去可不行。 哪怕冰帝去年被淘汰是因为早早碰上了立海大。 前三场直接全输,单打一号的迹部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他可是和藏之介他们说好今年在全国大赛上见的。 半泽雅纪从小在日本西部的大阪长大,国二第二学期才转来冰帝,此前一直在四天宝寺就读,去年的夏天和队友一起拿到了全国季军。 ……之所以是季军,也是因为在半决赛碰上了立海大。 果然立海大才是所有学校难以逾越的一座大山。 想着,半泽雅纪都有些后悔拒绝了外公和表哥的建议,不管是从升学成绩还是课外活动来看,立海大都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神奈川离东京也不远。 但还是和家人在一起最开心。 妈妈似乎刚看到他发的照片,一大段赞扬和表情包就发了过来。 等他和家人聊了一会儿,白石藏之介的头像还是灰白的。 看来四天宝的训练也很紧张啊。 “半泽!来拍摄了!!”时间不等人,那边的场务已经不给他再摸鱼的机会了。 “来了!”半泽雅纪把手机递给经纪人,调整状态后,抱着篮球走到了拍摄点位。 这次拍的是个运动饮料广告中的一个小片段,主题是街头,镜头会记录下叛逆少年的自由、才华、活力与兴奋。 “加油,今天的状态不错,应该结束的很快。”导演朝他比了个手势。 半泽雅纪不过是去年才出道的新人,可他很有天赋。 明明平日里是安静乖巧的孩子,现在却能穿着一身街头风格满脸的桀骜不驯,熟练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尖上的篮球。 这张脸果然稍微打扮一下看起来就不好惹,又因为过于好看而不至于像街头混混。 所有摄影都喜欢拍美人,不用找角度又容易达到预期效果,极大的缩短了拍片时间。 “拍摄结束了半泽要去聚餐吗?”有人问。 “不了,今天学校还有些事情。”半泽雅纪笑着拒绝了。 “这样啊,半泽君每天都很忙呢。” “是吗,可能大家都很努力吧。” 只要自己的脚步稍微放慢一些,就会被抛到身后。 * 喜欢打网球吗? 为什么那么努力? 半泽雅纪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其实以前他对网球不感兴趣,但架不住身边的人都在打。 自己的幼驯染、同桌、表哥、表哥的幼驯染,甚至父亲同事的儿子也在打网球。 在这个被网球包围的世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藏之介一起加入小学网球部了。 就像学习剑道一样,外公家是剑道世家,爸爸大学时是全国剑道冠军,他就跟着学了,身边人都在打网球,他就跟着打了。 半泽雅纪不喜欢交际,但他认为在这个社会中不会交际人是会枯萎的。 对于不会交际的他来说,模仿别人的行为是一阵与生俱来的天赋,只要多观察多学习,就能变成理想中的模样。 有着亲切友好的打扮,说着当地的方言,保持热情开朗的性格,大多数人都无法拒绝。 运动是一种最直接有效的交际手段,和身边人有一样的爱好有利于维护这段关系。 半泽雅纪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想多交一些朋友,和好朋友一直相处下去。 ……他不想重温孤独蜷缩在病床上的痛苦。 那是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秘密。 被病痛折磨了三年,快拖垮了家庭的孩子在九岁离世的那天,居然重启了人生。 这辈子,他小心地呵护着身体,成功挺过了六岁,熬过了九岁,最终在14岁升上了国三。 以前的记忆早就模糊,只有痛苦和孤独仍深深镌刻在他的骨髓中。 他的作息一向很健康。 除保持一个半小时的午休外,每天晚上九点睡觉,早上五点起床,洗漱后先是一个小时的剑道训练,然后进行半小时的学习,最后在七点吃完早饭出门上学。 到校后也要跟着部员们一起进行网球训练,直到上早课为止,不过上学的路上也能听听外语听力。 以前他对外语的要求是没这么高的,却不想冰帝有一个堪称“完美”的人——想到迹部景吾因为二外和音乐而比他高了八分的总成绩,半泽雅纪忍不住把耳机的音量又调大了一些。 这学期的第一一定是他的!!! 浓重的怨气略过校门,让正在打盹儿的保安都为之精神一振。 “等等,刚刚什么过去了??” 冰帝有那么黑的人吗?! * 明明是休息日,现在网球部却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完全彰显了200多名部员的恐怖人数。 半泽雅纪抓了个一年级学生问了才知道,当时因为输掉比赛而被踢出正选的宍户亮回来了。 两周魔鬼训练之期已到,宍户亮发出挑战,重夺自己的正选之位。 这是冰帝前所未有的经历! “不会血流成河吧……”学弟小心地问他。 今天半泽学长,看起来好恐怖啊!! 半泽雅纪的身高很高,比起几个还没开始发育的小孩,说是巨人也不为过。原本的身高压制再加上他现在黑漆漆的肤色,以及遮住大半张脸的棒球帽,给人不少的震撼和惊吓。 ……打球怎么可能血流成河啊。 你当超能力打架呢? 半泽雅纪无语了一会儿,还是软下语气,说:“不会有事的,有部长盯着。” 但他的话还没完:“你们很闲吗?这么有时间脑补的话,不如多去做些习题,我不希望期中看到网球部有人成绩挂科,普通部员也不行。” 优秀的卷王不会只自己卷,而是会带着人一起卷生卷死。 几个孩子直接傻眼:“诶??太残忍了吧?!” 半泽雅纪不为所动。 “不想学习那就去跑圈吧。” 有人还想反驳,却不料一个激灵,身体已经跟着“跑圈”这个词自己跑了出去。 跑圈在每个学校都有一段神话。 而在冰帝,只要操场上出现人影,不一会儿就有其他人也跟上去,慢慢地,最终变成乌泱泱一群人在跑圈。 一切的罪魁祸首快乐地离开,准备洗完澡就投入训练。 但当他进入更衣室大门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嗯?这不真田弦一郎么。” ? 他和表哥哪里像了啊?!! 2. 雏鸟破壳时(修) 虽然弦一郎小时候超可爱,但现在已经被时间蹉跎成了两个模样。 半泽雅纪回头看向闪闪发光的迹部景吾。 这家伙…… “是你啊,什么不华丽的打扮,本大爷还以为是神奈川的人迷路了。” 冰帝的帝王撩开他傲人的一头紫灰色短发,论头发的生长速度,他在东京绝对无人能敌。 半泽雅纪完全不信:“你怎么会认错人。” 迹部景吾洞察力变差的可能性,不如芥川慈郎获得失眠大赛冠军高。 迹部景吾:“哼,下次拍照片给你。” “我才不信。”半泽雅纪蹭了过去,低下头看向迹部,“景吾真巧,我想说个事……” “什么事?”迹部景吾右眼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的语气有些怜悯,“要是唱歌的话,就算了。” 半泽雅纪转学来的时候引起了大家的激烈讨论。 优秀的成绩,优越的外貌,所有人对他的风评都很好,除了和他是小学同学的忍足侑士。 当时的忍足侑士一推平光眼镜:“那家伙可不是让人省心的对象。” 表面看起来正经靠谱还热情,实际上是黑心狐狸一个。 大家都不信,而被议论的中心只专注地看着书,完全不在意被队员讨论。 果然,一周后,一个新颖的绰号在二年级不胫而走。 鬼枭。 鸟纲鸱鸮科的鸟类,全长23-26厘米。 说白了,就是一种小猫头鹰,长相帅气又呆萌,性格猛烈而勇武,除外貌以外的最大特点就是叫声不太好听。 哪怕看着再完美,半泽雅纪不擅长唱歌这件事只要一开口就会露馅。 上帝总会给人关上一扇窗,明明气息足够,音色和音质都很好,他却不开窍,总会飘在调周围,落不到实处。 称不上鬼哭狼嚎,但也谈不上好听,声乐成绩不懈努力后也是在中等分数徘徊。 倒霉的是他声乐课的同桌,要花大量的功夫给这家伙辅导,往往还没辅导完自己先气到了。 关于唱歌这件事,半泽雅纪不会在意ktv唱歌的分数,但声乐成绩在一堆优等里太过扎眼。 看一眼会眼睛疼的那种。 可是音乐不学不行。 “你不能这么快忘了我们的邻桌情分。”半泽雅纪可怜兮兮地看向迹部,只是现在的样貌…… 迹部景吾转过头,不想自己的眼睛被辣到。 他会忍不住想到真田弦一郎的。 他冷哼一声:“先去洗澡吧你。” 半泽雅纪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喊:“那我们之后再聊?音乐课拜托了,迹部sama——” 还好冰帝足够豪气,网球部正选的浴室都是单人单间的。 ……不然他真的会纠结是回家再洗澡更脏,还是和别人一起洗澡更脏。 “啧,倒时候再说。” * 冰帝的运动部大多是彻头彻尾的实力主义。不流于私情,只重视结果,大家坚信这样的态度会将他们推向高峰,网球部也不例外。 淘汰选拔,只要落于人后就会被踢下来,完全不讲情分。 但真要说的话……在半泽雅纪看来,迹部景吾更是个会疼孩子的好家长,尤其和隔壁的排球部比起来。 就像现在,宍户亮成功赢得了正选挑战,却并未被同意回归正选的请求。于是他向榊教练剪发表明悔改的决心,迹部景吾也果然替他求情了。 原本没有特殊意外的话,榊教练会同意他的归队,但现在,教练却把目光转向了无辜路过的半泽雅纪。 “半泽,你觉得呢?” 想装作看不到自己的半泽雅纪:…… 他就是路过去个球场,热身还没做呢。 他觉得? 半泽雅纪握着没喝完的牛奶,歪了歪头,真诚地说:“短短两周的训练就让成绩提高了这么多,宍户这家伙以前压根没好好训练吧。” 连称呼都变了…… 宍户亮捏紧了拳头,拦住了想替他争辩的搭档凤长太郎。 “不过客观来说,现在把他踢出正选队伍不是最优选择。” “鉴于我们部长优秀的手气,我们在第一轮就碰上了青学,对方有一组很强的双打,而且单打强势,根据之前的数据,不排除会有意想不到的第二组强势双打出现。” 双打,并非冰帝的绝对强项。 不如说冰帝的情况总体更为均衡,只是更偏向单打一些,例如他和侑士,虽然也常打双打,但到底更擅长单打。 别人是1+1>2,他们是1+1=2。 “宍户和长太郎是最稳定也最默契的双打组合,更别说那家伙还偷偷给自己加练。”半泽雅纪指向了宍户亮,几句话把所有人都扫射了一遍。 “拆掉他们的话就是自断一臂,为了冠军的目标,他们这对双打必不可少。” 榊教练点头,示意他继续。 受到鼓励的半泽雅纪,有个念头在心中悄然攀起。 他继续道:“所以我个人支持宍户回队,不过惩罚也是要有的,毕竟正选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既然他都能靠两周的魔鬼训练快速提升,我想我们其他的队员也不会输的。” “给网球部所有人都加强训练吧,教练。我认为在这一周的时间内,通过魔鬼训练,说不定又能激发出一些人的潜能。” 优秀的种子也要浇点水才会发芽嘛。 要是天天都魔鬼训练,假以时日,或许宍户亮会成为未来日本网球双打的新星? !!! 你这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 经历了两周魔鬼训练的宍户亮,听到那个词都觉得有些腿软。 他就说半泽雅纪这家伙怎么突然对他疏远起来了! 明明是自来熟喜欢叫别人名字的性格! 顶着新出炉的发型,宍户亮的眼神已经成了一片静水。 啧,逊毙了。 凤长太郎小声感慨道:“所有人都要参加的魔鬼训练呀……” 这是要死人的吧,下周还有课呢。 没有老师不喜欢勤奋好学的好学生,榊教练也不例外,突破自身也是现在的冰帝最需要的。 他轻轻颔首,应下这件事,表明自己会去安排。 眼看着榊教练走远,迹部景吾朝他扬起下巴,问:“嗯?我的手气不好?” “……那当然是和我比较。”半泽雅纪试图转移话题,“你不喜欢吗?考前的突击冲刺。鉴于之前都大赛的表现,鼓舞士气和保持状态很有必要。” 他可是十连三金的欧皇,和迹部这种强氪吃保底的人不一样。 虽然也就那一次。 迹部景吾哼了一声,算是肯定了他的做法。 “不华丽的家伙,快去训练吧。” 自家队员的性格也都知根知底,迹部景吾对他们一向很纵容,更别说半泽雅纪那些明显的小心思。 比起迹部景吾一进校就说要让冰帝登上全国冠军的宝座,半泽雅纪要内敛得多,但行事中总是透着“要赢”的风格,对全国大赛也有谜一样的执着。 而这种情况,在冰帝都大赛败北后变得更加严重。 他没说过为什么,大家也就不问。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四天宝去年可是全国大赛的季军。 半泽雅纪支支吾吾地答应了,还在慢吞吞地喝着手里的牛奶,刚刚说了那么多话,现在非常口渴。 “对了阿亮,你和长太郎……”他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宍户亮已经被凤长太郎拉跑了。 好快啊,好可惜。 “说起来,景吾。”半泽雅纪叫住了也想走掉的迹部,“音乐课……” “哼,我拒绝。” 迹部景吾头也不回,桦地还在办公室等他处理文件。 “求求你了,迹部sama。”这招半泽雅纪百试不爽,“先听一听我要说什么吧。” “这是我这一周的请求——”下次的下周再说! “作为代价,我有快速提高队员适应实战的方法。” 日常的身体素质训练是一回事,但球员更需要大量的对打练习来提升技术和习惯各种各样的对手。 要举例子的话,就像是努力学习考过了驾照,不代表就能在任何险峻环境中平安行驶。 而且不是每种对手都好找,一个优秀的对手也没法满足所有人。 迹部觉得刚刚停下的额角又跳了起来。 这话他听着怎么感觉又没好事。 “你说。” 在那个晴天,那个休息室的后方,冰帝网球部的国王和魔王究竟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大家都知道半泽雅纪的化缘准则——凡事皆可好商量。 降低条件不要紧,目的达到就行。 不是迹部景吾念也行,有人念就好。 一小时后,冰帝魔鬼训练的动员会上,忍足侑士看着在上面讲话鼓舞士气的迹部,忍不住戳了戳好友的腰。 “喂,你这家伙要干什么啊。”未免也过于兴奋了吧。 训练什么的他倒是无所谓,这周没有要看的音乐剧,白天的时间也不影响他回去看小说,周末的作业也在昨天做完了。 可半泽雅纪这家伙兴奋得过于明显,这种时候往往没什么好事。 “诶?有吗?”半泽雅纪摸了摸嘴角,“我只是比较开心,大家又久违的一起跑步了。” 上一次还是在上一次。 忍足侑士:“嘴角的弧度已经遮不住了啊喂,你入学时的高冷人设呢。” “哪儿有,我只是认生而已,再这样下去侑士真的就变成吐槽役了。” “……闭嘴吧你。” 大阪人的血液永远流淌在忍足侑士的身体中,就像东京出生的半泽雅纪在四天宝寺认真学习了一年,也没法学习到搞笑的精髓。 台上的迹部景吾没理会在第一排还嘀嘀咕咕的两人,进行简短的发言后,他打了个响指,身后高大的桦地捏着一张还印有花纹的信纸从幕后走了出来。 “Kabaji。” “usu。” 桦地那张老成的脸上写满了认真,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信件几秒后,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将其娓娓道来。 “这是一封写给宍户同学的情书。” 3. 雏鸟破壳时(修) “你的眼睛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身姿像学校湖边的垂柳一样挺拔,你的超高速半截击快速地狙击了我的心,让其在那一刻……即使长发断去,但我相信它已经化为了你的信念……站起来!宍户!相信在之后的比赛中——” 在桦地生硬的朗读里,快到结尾时,宍户亮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太肉麻了!!!!! 受不了了!! 向日岳人挠了挠头,嘀咕着:“跑什么啊,这不挺好的。” 还带鼓励人呢。 冰帝每个输球的人都要被公开处刑一次,上次他还被念了三篇自己的政治作业,鬼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党是怎么回事。 半泽雅纪去年输给立海大后,也在网球场门口唱了整整一小时的歌,就是不知道到底在惩罚谁。 起码唱完隔壁排球社的都要过来打架了。 “这话前面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忍足侑士问。 “金妮给哈利的告白信。”半泽雅纪悄悄地说,“喜欢吗?下次我也给你写。” “不要。”忍足拒绝得很果断,“我不想输球,而且你写得太烂了。” “诶——三分钟写出这么多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他可是耗尽了自己看过的所有纯爱小说的营养。 “你是拿脚写的吧,宍户会哭的。”忍足侑士忍不住吐槽。 侑士果然变成吐槽役了,不愧是纯爱小说的热情读者,文学素养很高。 半泽雅纪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重在鼓励嘛,那些不重要。还是比较遗憾,要是景吾念的话会更有趣一些。” 而被他们点到的人已经宣布散会,坐在球场边的阳伞下,接受自家发小桦地给他带来的饮品投喂。 桦地崇弘外表看起来硬汉,实际上不仅会体贴照顾人,厨艺也很好。 “真好啊,崇弘君。”半泽雅纪投去了虚假的羡慕眼神。 忍足侑士一推眼镜:“你这么说白石会伤心的。” 虽然他和半泽雅纪是小学同学,但白石藏之介才是和对方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球的人,就连两人的网球风格都极为相似。 名副其实的幼驯染。 据半泽雅纪所说,他在还是四肢行走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同样没长头发的家伙。 “那还是藏之介好啦。”半泽雅纪说完,拍了拍忍足的肩,提起包又朝场外走去。 “你去哪儿?小心等会儿是最后一名啊。” “出去买个水。” 买水可不是那个方向。 但忍足也没说什么,他回过头去,和一直看着这边的迹部景吾点头打了招呼。 毕竟半泽雅纪,是令人完全放心的家伙。 没急着训练,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被人信任的半泽雅纪也没干什么好事,他在外面的确耽误了不少时间。 回来后,在更衣室,他把一大包新买的保健补剂放进了宍户的衣柜里。 “训练也要注意保养啊,笨蛋。” 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 * 顾及到今天是周六,还有不少人作业没写完的情况,训练就结束的早,但太阳此时也已西斜,不少黑色开始在天空边缘着墨。 半泽雅纪提着换下来的运动服,大包小包地走进了银行员工公寓。 他的父亲半泽直树是东京中央银行的一名员工,去年刚从大阪西支行调到东京的下属证券公司,大家都说是升职了,从课长变成了次长,半泽雅纪却知道不是那样的。 他是年纪小,不是什么都不懂,自然也知道分公司怎么也比不过总公司——一把手除外。尤其在这种银行系统,调到下属金融企业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就算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东南亚也可以。 就像现在,虽然妈妈偶尔会抱怨什么时候才能买到独栋,但一家人窝在员工宿舍也很快乐,爸爸每天精神满满地去上班,妈妈也开始建设自己的花艺事业,弟弟在学校也很省心。 一起都完美,除了…… “是半泽啊。”打扮精致的妇人将他上下扫视,脸上挂着让人难以揣测距离的笑容,身后跟着一群打扮大同小异的妇人。 除了一些东西很烦人。 他乖顺地低下了头。 “阿姨好。” 仅仅低头而没有鞠躬的动作在某些人眼里,已经是明显的挑衅。 “看来花的教育不到位啊,没人教过你怎么和长辈打招呼么。”妇人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发髻,漫不经心地说,“也是,你妈妈最近一天到晚在外面抛头露面,忙来忙去的,估计也没时间管你。” “毕竟你爸爸都够她操心的了。” 半泽夫人名叫半泽花,在银行的这群太太里属于是独来独往的性格。 日本的社会就是这么奇怪,家庭的男性在外面工作,女性在家照顾家庭,而这一特质放在银行这个封闭的圈子里就会无限放大,最终形成太太交际。 太太们的交际会影响到丈夫在公司中的事业,而丈夫在公司的地位决定了他的妻子在同僚夫人中的地位。 员工公寓的环境,更是这种情况的培养皿,这也是半泽花一直想搬出去住的原因。 大家对领导的妻子婀娜奉承,又对失势者的妻子落井下石。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就像半泽雅纪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他见过一群人急得去自己家送礼展示厨艺,也见过有人指着拉着弟弟的自己讥讽。 大人都以为孩子不懂这些。 “不好意思阿姨,我刚刚从国外回来还没习惯。”半泽雅纪挂上歉意的笑容,很少有人能对礼貌又好看的孩子心狠,“学校老师和同学都不太在意这些,是我疏忽了。” “迹部同学从英国回来,也不大喜欢太正式。” 妇人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其他人拉了衣摆后,又一撇嘴,摆手让半泽雅纪赶快过去。 迹部,那是银行的大股东。 一错开身,半泽雅纪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也不在意身后那些人对他的讨论。 无非是说他小小年纪就趋炎附势,牢牢扒住了迹部景吾这个大树,又说雄鹰到底与乌鸦不同,毕业以后谁还记得他呢。 左右都是说他不好,他也不可能在那些人眼里优秀。 半泽雅纪垂下眼睫,遮住了眼中的一片寒芒。 这种事,没必要让爸妈知道,他自己可以处理好。 说起来,景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还真是好用啊。 下周的音乐课就不和他一起上了。 想到可爱的同学们,半泽雅纪的心情不由轻快起来,哼着跑调的小曲,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雅纪欢迎回家——”迎面而来的,是妈妈抱着的一捧鲜花。 “哇!你发的照片都已经很帅了,没想到真人这么帅!”半泽花喜滋滋地抱着儿子转了一圈,完全忘了对方还拿着大包小包,“银色很适合你诶!” “雅纪以后就是妈咪的第一男神!” 半泽雅纪问:“比白井亚希子还喜欢吗?”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新闻女主播。 “……那还是差一丢丢的。”半泽花用手势比了一点点,“你离我太近了,没有偶像距离。” “哦。” “不要这么平淡嘛!” “不要,排名第二位的偶像已经伤心了。” 母子俩在家门口打打闹闹,只有半泽直树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儿子手里的东西。 雅纪性格像花的话也是好事,还好隆博还没出来…… “哇!哥哥今天好帅啊!!”正当他感慨着,一个小萝卜头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把扑进自己哥哥的怀里。 “哥哥的头发好酷!” 半泽隆博今年6岁,刚上小学,正是看什么都酷的年纪。 “是吧,超酷。”半泽雅纪放开妈妈,又一把抱起弟弟朝上举,“飞高高!!” “飞高高!奥特曼——变身!!”半泽隆博骑在哥哥脖子上,冲着爸爸张扬舞爪,“突突突!打败怪兽!!” 原本还因为工作心事重重的半泽直树一愣,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应声倒地。 “啊……我死了。” “哎呀,怎么把爸爸打死了。”只有半泽花还在关心她可怜的丈夫和大儿子,“好啦隆博,快下来,哥哥在外面跑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改天和哥哥玩飞高高哦。” “嗯!我知道,哥哥还要比赛。”半泽隆博让哥哥把他放在地上,老气横秋地说,“我不能影响哥哥,我还要看哥哥把弦一郎打得落花流水呢!” 半泽花原姓真田,真田弦一郎是她哥哥的儿子,也是半泽兄弟的表哥。 “噗,那恐怕很难哦。”半泽雅纪笑出了声,“谁教你的,你之前不是还很喜欢弦一郎表哥吗。” “是佐助。”佐助是他们的表侄,也是弦一郎的亲侄子。 “上次弦一郎对佐助发脾气好可怕,他居然会变身!就那么,嗷——的一下,整个人的脸都更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半泽雅纪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哥哥你也好奇怪啊,为什么会感觉弦一郎可爱。”半泽隆博问,完全没看到也在后面憋笑的父母。 “弦一郎小时候确实很可爱哦。”半泽雅纪薅着弟弟毛茸茸的头发,“下次去外公家给你看照片,现在我们先吃饭。” 半泽隆博眨巴着眼睛,答应他心中最厉害的哥哥:“好!” 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然后是妈妈,爸爸……爸爸的话就排第三吧。 虽然外公的剑道也很厉害,但他没有爸爸会挣钱!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小,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爱的人。 半泽雅纪亲了亲弟弟的发顶,催促着:“你先去洗手吧。” 看着孩子们互动完,半泽花才插话道:“雅纪明天还去大阪吗?” 被妈妈这么一说,半泽雅纪才愣住。 他就说好像忘了什么…… 好像给藏之介发了照片后他就没再看手机了! 原本说好的他明天回大阪的!! 4. 雏鸟破壳时 半泽雅纪的日常作息非常规律,平时手机的网络也关着,只有在专门的空余时间才会看看消息,玩会儿游戏。 往常在学校有一定的休息时间去玩,可今天的训练过忙,他倒是把消息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藏之介会原谅他的。 毕竟那家伙也很忙嘛。 设定好洗衣机的时间,半泽雅纪洗手坐在餐桌边后,肌肉的酸痛感才姗姗来迟,刚刚托举弟弟都没感觉到。 举着沉重的手臂拿出手机,登上软件的瞬间有无数条消息蹦了出来。 无视一个个群聊99+的消息,他点开了那个终于变彩的头像框。 【早晚要把他家猫偷过来】:嗯~Ecstasy! 【早晚要把他家猫偷过来】:真的超——帅的哦!很不一样的感觉呢! 今天一直在训练,才看到消息[哭哭] 再后面的几句话明显换了人。 【早晚要把他家猫偷过来】:哎呀~雅纪不管怎么样都很帅呢~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哼~!部长的手机里居然没有人家想用的表情包!讨厌~ 【早晚要把他家猫偷过来】:啊啊啊啊啊小春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出轨!还用部长的手机! 雅纪等你回来我们决斗吧呜呜呜呜呜……不过真的很帅啊! 【早晚要把他家猫偷过来】:施主啊,请问您是去了一趟冲绳吗? 您看贫僧有没有美黑后变帅的潜力 【早晚要把他家猫偷过来】:半泽前辈,您一直很帅,还有请不要理他们 眼睛,眼睛有点痛…… 半泽雅纪快速扫完了剩下几个人的留言,直接把消息拉到了最底下。 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早晚要把他家猫偷过来】:是在训练吗?听说你们第一局对上了青学 这样明天还回大阪吗?感觉很紧张 对了,给你看看奶酪,他又胖了![图片] 奶酪是白石家养的一只起司猫,胖乎乎的很可爱,这也是为什么半泽雅纪会给对方起这么一个备注。 他是真的很想把奶酪绑架走——当然,也只是说说。 【网球部第一歌姬】:你猜对了[哭哭],我现在刚到家 好累,我都怀疑明天能不能起来…… 【网球部第一歌姬】:是奶酪!你少给它吃点,上次医生就说它有点胖了吧 不回去了,我们要加急训练,青学不能掉以轻心 之后他又一一回了其他部员的留言,明天白石会给他们看的。 半泽雅纪整个人都快埋进了手机里,激情回消息中完全忘记还在吃饭。 “雅纪,先吃饭哦。”妈妈给他放上一盘牛肉,“虽然和朋友聊天很开心,但是饭凉了就不好了。” “再不吃,饭就要被爸爸吃完啦。” 只吃了一口包子的半泽直树:? “好。”说着半泽雅纪才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饭桌上来。 吃好饭做好训练才是要紧的,只要进了全国大赛,一直打下去,见面的次数就更多更频繁了。 东京离大阪并不远,不是么。 * 第二天清晨,网球部的正选训练场地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眼看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却完全不见半泽雅纪的身影。 “奇怪,雅纪今天怎么还没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不会真迟到了吧。”向日岳人踮起脚尖,试图看得更远一些。 190cm的桦地崇弘透过侦查着远方,摇了摇头。 虽然半泽雅纪喜欢踩点,但正式点的事都会早到个十来分钟,像这种有惩罚措施的集训,更是会尽早到。 从他转学至今,从来没有迟到过。 “5分钟。”迹部景吾看了眼手表,“哼,迟到的话正常处理。” 说完又看了眼芥川慈郎平时睡觉的地方,“芥川也是。” 没人说话,芥川慈郎随时随地睡着已经是常态了,偶尔也会有睡过头迟到的情况。 “要是雅纪也迟到了还好,不然慈郎一个人迟到的话……”向日岳人小声和忍足侑士嘀咕着。 自从半泽雅纪转学过来,芥川慈郎的睡眠时长都少了。 忍足侑士的平光眼镜一闪,遮住了他的眼神。 “应该快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向日岳人狐疑地看去,“你俩天天凑一块。” “这次是真不知道啊。” 但那种家伙肯定不会没事迟到的。 “哐——” 两人说着,网球部的大门就被人从外大力推开,发出了一声闷响。 “抱歉啊,有点累了,没控制好力气。”背光的高挑少年把人形的不明物体扔进球场,微喘之余把运动服的拉链往下拉了拉。 “之前跑的有些累……路上碰见这家伙在睡觉,就直接带过来了。” 一头绵羊卷发的少年毫无所觉,被扔在地板上后仍呼呼大睡。 “嘿嘿,雅纪,来和我打球——嘿嘿,呼……呼……Zzz……” “不是吧,这都能睡着,真是睡觉皇帝啊。”一个黄色的脑袋从半泽雅纪身后探出来,因为身高遮挡,众人居然一开始没看到她。 “女、女生!!”有人惊呼。 “半泽你这家伙不会谈恋爱了吧?!” 少女身着冰帝的棕色校服,身高中等,深黄色的短发被松松地梳成一个小揪揪,容貌也算清秀,只是一双死鱼眼平添了几分奇怪地气质。 宍户亮不可置信地喊道:“濑尾结月?!!” 是噩梦!! 只有凤长太郎的眼睛闪闪发光:“是濑尾前辈!” 迹部景吾的右眼又开始跳了,不会吧,半泽说的难道是…… 他们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反应过来这是谁了。 濑尾结月。 音乐部的天才,榊教练在音乐上最得意的弟子,因为动听的歌喉素有“声乐部的罗蕾莱”之称,冰帝大大小小的音乐活动都少不了她,就连别的学校也称她为“冰帝的人鱼公主”。 当然,在运动部的人这里,她更多的是恶名。 “无人可挡的炮弹”、“球场上的恶魔”、“暴力的棕熊”……因为运动神经极其发达,体育精神和道德奇差,甚至没有,经常去其他运动部担任让人讨厌的对手之类的角色。 本人不仅不反感,甚至很享受。 或者说她这种不会读空气的人,根本感受不到尴尬和别人的痛苦。 这和她自己本就恶劣的性格也有关,因为太过喜欢捉弄人,一度被篮球部使用打卡方式让部员轮流被她捉弄,据说去年排球部和棒球部也请过她。 ……都是晋级全国大赛的社团。 真是令人艳羡的天赋。 “今天就由濑尾酱来帮我们大家训练啦。”半泽雅纪拍了拍濑尾结月的肩膀,让她到前来,“濑尾酱以前可是女子大赛的冠军哦。” 虽然是国小的,后来因为实在没球品被直接罚赛了。 “大家要好好相处啊。”说完又拍了拍濑尾结月的肩,让她和大家打招呼。 “哈?半泽你不是之前叫我濑尾老师的吗?”濑尾结月疑惑地抬头,仍旧很没眼色。 半泽雅纪有些无奈,低头小声说:“先和大家打招呼,濑尾老师。” “哦。”濑尾结月转过头,往前大跨一步,双手叉腰,拿出了自己之前预设好的台词和姿势,“哼!投降吧!今天的网球部就由我濑尾大人来统治哈哈哈哈哈哈——!!!” 尴尬从打开的门口吹过,无人回应间,只有凤长太郎的声音极为明显。 “好的濑尾学姐!” 宍户亮已经化成了一尊石像。 半泽雅纪偏头,试图不去看迹部景吾的眼神。 他知道有点丢人…… “这什么情况啊。”向日岳人小声问,濑尾结月好像和宍户是一个班的? 桦地没有说话,只有日吉若冷静地说:“凤他很崇拜濑尾学姐。” 凤长太郎非常喜欢音乐和美术,也很擅长,崇拜濑尾结月是正常的事。 忍足侑士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他可是亲眼见过濑尾激动时一把捏爆了排球。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 搞魔鬼训练的不止冰帝一所学校,另一边,青学的特训也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战术是比赛的重要一环,而了解对手是战术的前提。 校际网球比赛是五局三胜制,三场单打两场双打,序号越前的选手出场越后。 越早打赢比赛越好,这样不仅节省时间,也可以保存后面重要选手的体力,以用更好的状态迎接下一次比赛。 3:0是最理想的分数,但那大多出现在实力悬殊和出场次序没安排好的情况下。 在夺冠的道路上,运气有时比实力还重要。 战术安排就是要预测出最坏的结果,又试图用最小的成本获胜。 青学的双打一暂定是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 “双打的安排……”乾贞治抱着笔记本,对这个安排有些忧虑,“冰帝今年的双打实力很难预计。” “半泽雅纪虽然是单打选手,但双打成绩也很好,去年四天宝寺和立海大的准决赛中,他就是以双打一号出场的,而且赢得了比赛。” 哪怕立海大的双打一号也并非固定搭档,但那可是柳莲二。 菊丸英二有些疑惑:“诶?可是大半年时间会磨合的那么好吗?” 即使是两个优秀的单打选手凑在一起,和具有足够默契的双打选手也有质的差别。 镜光一闪,乾贞治翻开了新的一页笔记。 “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 “你们知道冰帝的八大不可思议么。” 5. 雏鸟破壳时 “校舍夜间鬼魂的抽泣、铜像上谜之出现的眼镜、窗外飘荡的长发幽灵、眷恋大地的地缚灵、随机出现的不知名尸体、每日更新的刻字诅咒、无人教室的神秘音乐……” 乾贞治手中的笔记本哗哗作响,逆光给他的脸上遮盖出一大片阴影。 “还有操场的深渊魔咒。” 听起来就很恐怖! 不知什么时候,菊丸英二和海棠熏已经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散了吧。”越前龙马压低了帽子,他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学校都会有的一些灵异传闻。 美国也好,日本也好,这个年龄的学生都会对一些神秘莫测的事感兴趣并将其夸大。 不二周助却不这么认为:“听起来很有趣啊。” 青学都没有呢。 乾贞治继续说:“其中‘窗外飘荡的长发幽灵’和‘每日更新的刻字诅咒’是这两天才出现的。” “不,这个槽点太多了……”桃城武刚刚身上的恶寒都消失了。 为什么最近才有的事会被排进八大不可思议,乾学长为什么又对这些事了解的那么清楚啊! 青学和冰帝虽然都是东京都的学校,但一个在多摩的武藏野,一个在23区的世田谷,还是有些距离的。 乾贞治掏出了手机,高深莫测地说:“我潜入了冰帝的匿名群。” 因为是匿名,所以只要答对答案就可以进去了,而这种群往往都是灌水和吐槽,很方便收集情报。 “其实我也潜入过他们网球部的,可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加上我刚好是他们的人数,却还是被发现了,直接把我踢了出来……” 他没加过冰帝网球部的人,按理说也没人会认识他。 他的伪装,应该是毫无破绽的。 “加上你人数刚刚好啊……”不二周助手支下巴沉思,状似不经意地笑着说,“或许这个群本来就没有部长吧,所以多出来一个人很可疑。” 因为没有迹部,所以人数会少一个,以至于乾贞治加进去就被后脚踢了出来。 没有部长。 在场的人都背后一凉,抬头收到了手冢国光平静的目光。 乾贞治:“没有那样的群!部长!” 菊丸英二:“我这就把你拉进来喵!” 沉默是今天的青学,翻车是今天的乾贞治。 半晌,只有大石秀一郎幽幽地问:“英二,所以还有没有部长的群吗?” 他怎么不知道? 那是不是,也没有他。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啊!只是之前去吃烤肉临时拉的一个群——” “所以什么时候去吃烤肉也没有叫我……” “别这样啊!啊!秀一郎你不要枯萎掉!” 眼看着青学的黄金双打即将陷入新的问题,手冢国光冷静地让乾贞治继续。 “咳,那我继续。”乾贞治也想将这事快速翻篇,“‘操场的深渊魔咒’是在半泽雅纪转学后出现的。” “传闻中,每天放学后操场周围的人都会不自觉去跑圈,无论男女。” “但据我调查,最开始只是网球部的一部分人在跑圈,或许是因为羊群效应,才慢慢变成了这个结果。” “可是乾学长,你之前不是说过冰帝他们一般是围着学校跑吗?”桃城武问。 要说跑圈,东京还是他们青学比较出名? “是的,不过四天宝也有这个习惯。”乾贞治又将笔记翻了一页,“我推测这是由半泽雅纪引起的,他的威胁远不止在球场上。” 一些人在球场之外对球队的影响会更大。 “他之前在四天宝时不是副部长,却十分有威望,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虽然四天宝寺的副部长本身就没什么存在感。 “而在公开的比赛中,他的双打搭档经常替换,没有固定搭档,却毫无败绩。”就算是每次都运气好没有遇到强力对手,也能说明有一定的实力。 冰帝今年双打的实力不可小看。 “半泽雅纪,1996年3月27日出生于东京,14岁,身高182cm(存疑),体重68kg(存疑),祖籍石川县金泽市,一直生活在大阪,不过有每年暑假去神奈川的习惯,应该是有亲戚在哪儿。” “学习成绩优异,擅长数学和理科,对音乐和家政课比较苦手,除此之外据说没有不会的东西。”说着,乾贞治有种诡异的共鸣与认同。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对料理苦手。 “有当模特的副业,传说他已经进化为抛弃睡眠的新生物,这条的可信度为40%。” 越前龙马小声嘀咕:“这种东西怎么还会有可信度……” “他的网球是标准的教科书网球。”乾贞治又把笔记翻了翻,试图找到一份可以推翻解释的数据,“根据之前的公开记录,全都是稳扎稳打的风格,动作招式十分标准,没有特点,没有明显的长处,各项能力非常均衡。” 稳。 这是一个很难预估的词。 这样的对手一般不会有很强的压迫感,不会让对手手足无措,但往往也让人难以突破,因为他们的基础很好,会适应各种各样的局面。 “听起来很像‘网球圣经’。”不二周助说。 乾贞治:“他们是一起学的球,在关西也有双子星之称,但比赛记录太少,没办法具体分析。” 毕竟不是全国大赛这种等级的比赛,很少有人会专门留下记录。 “把我们定为双打二吧。”大石秀一郎一锤定音,“不管遇到什么对手,我和英二都会赢的。” “我们会给这次比赛开上一个好头。” 越前龙马翻转着手中的球拍,这位引起大家热烈讨论的人并没有很吸引他的注意力。双打和他遇上的几率低的可怜,更重要的是…… 不管是什么样的对手,球场上直接迎战便是。 一切都会由实力定胜负。 * “阿嚏——哈,阿嚏——!!” 球场上,在拍网即将触球的那一刻,因为那两个喷嚏,让原本的球路有所偏离。 本来该压在实线上的网球向前了一公分,竟是一点也没有沾到边界。 按照5厘米宽的场线,即使只压了一点点,大部分球都在外面,也会算在界内。 “嘟——60:45。” “宍户亮,凤长太郎获胜,比分7:5。” “喂。”向日岳人扭过头,看向站在场后揉着鼻子的半泽雅纪,“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被人骂了?” 虽然只是队内的练习赛,但打球的当头打喷嚏,也太衰了。 “没有啊,怎么会,本人一向为人和善正直——哈嚏——!!”半泽雅纪没忍住,又打了一个。 “学长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另一边的凤长太郎也走了过来,关心地问。 如果不是那一点偏差,这一盘就是半泽雅纪和向日岳人获胜,进而进入抢七局。 “这家伙也会感冒?平时穿衣服都比别人厚。”向日岳人戳了戳半泽雅纪的后背,因为25cm的身高差,他还得仰着头看对方,“还好吗?” 论起养生和维护身体健康,网球部没人比得过半泽雅纪,大半夜大家都在娱乐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早早进入了梦乡。 要说干的最出格的事,可能就是最近为了工作染了个头。 “都和你说了平时多吃点。”宍户亮说着,又往场边走去,“我去给你拿水。” “就是鼻子有些痒,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半泽雅纪说完,捉住了向日岳人的手,“别戳了岳人,痒。” 他不是很喜欢和别人的亲密接触,除去常年的习惯外,就是怕痒,几乎全身都是痒痒肉,稍微挠挠就想笑。 忍足谦也曾经吐槽过,半泽雅纪要是搞那种近身的运动,估计还没比,就会因为痒痒笑得不停而输掉。 “哈哈,你这家伙肯定是被人骂了。”向日岳人抽回手,见宍户亮已经把水拿了过来,转头走到场边,又朝另一边的球场喊道:“侑士!你们这边还要多久?!” 忍足侑士正和桦地崇宏组成双打,对战迹部景吾和……濑尾结月。 这几日的训练中,除去加强基础训练,冰帝也在实战中不停地拆分再组合,让球员们习惯各种各样的对手。 比起他们这场是三个双打和一个半吊子单打在比赛,那边的四个单打选手打双打可有趣多了。 尤其是迹部景吾和濑尾结月,两人从头到尾毫无默契。 “哈哈哈哈哈哈——再来!”濑尾结月快速地跑到底线,完全无视了准备接球的迹部景吾,一个反手就抽回了桦地的大力击球。 反派上旋是很好地应对方式,尤其对濑尾这种力气大的选手来说,在快速移动中更好加力控制,但是,这是一场双打比赛。 迹部景吾:“濑尾!我不记得我们现在打得是双底线——” “啊?哦哦,抱歉抱歉。”濑尾结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已经跑到了迹部景吾身边。 道歉很快,但下次还敢。 半泽雅纪完全没关注那边,毫无所觉,边和凤长太郎聊着,边喝着水。 突然,他感到身后似乎有冽风吹过,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 “雅纪!!小心啊!!!” 6. 雏鸟破壳时(五百收加更) 不管是网球、排球还是篮球,站在球场附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有时受力飞出的球体流窜在球场边缘,不亚于徘徊于战场附近的流弹。 有没有事很难说,但一定很痛。 如果力气大点……砸到脑袋或许会脑震荡,砸到面部会鼻子骨折。 作为打篮球能够突破男篮包围的奇女子,濑尾结月刚刚那一下力道可不轻。 向日岳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半泽的脑袋和脸都超金贵,那是一点风险都不能有啊! 宍户人在旁边却没拿球拍,自己离得又远——短短一秒,他在喊出小心的同时,无数个念想闪过,身体也拿着球拍跟着跑了出去。 如果快一点的话—— 想象中的事都没有发生。 在他提醒的下一秒,被点到的人就已经转身,胳膊随着动作流畅的挥出,借着惯性轻而易举地将网球击下。 “砰——” 沉闷的一声落下,绿色的小球被抽击到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一边。 当事人却像是没事一样,享受着队友拿来的水和问候,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拍子。 ——这样子绝对不会是感冒了! “你这家伙!”向日岳人气鼓鼓喊道,走近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怎么,怎么……算了。” 为什么当没事人?为什么不多注意一下? 但这些话似乎也没问的必要。球场本身会有铁质格挡,如果不是最近翻新还没重装的话,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我没事,岳人,谢谢你的关心。”半泽雅纪能猜到对方的意思,“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已经习惯啦,毕竟关西那边有些学校打球比较……出其不意?” 他用的词还算委婉。 比起关东这边学校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打球,关西那边可不讲究多了。 暴力网球虽然不被提倡,但只要做的不过线,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没有犯规。 “啊啊啊,抱歉啊半泽!”另一边的球场上,濑尾结月吓得已经爬上了球网杆远眺,“实在对不起,你没事吧!” “下周的音乐课我和你上吧!” “没事!”半泽雅纪回了她的话,看着迹部把她薅下去,又转过来和向日宍户他们继续道。 “这也是我让濑尾来的原因,那家伙打球比较没章法,虽然还没到暴力的程度,但出其不意的击球点和力量也能让大家熟悉一些。” 桦地也是力量型选手,但打球规矩,即使想伪装成暴力的模样,也会存在刻板和套路。 球风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有个事我很早就想说了。”向日岳人抬头,一双圆润的眼睛眼尾下撇,平添了几分轻慢,“虽然青学今年成绩是很好,但也没值得防备到那个地步吧?” 偶尔一次的成绩优秀远不能称为强校,体育竞技中的运气成分有时也很大,不管是网球中的常胜王者立海大,还是排球中的强校井闼山,豪强的名号都是由一代代学生打下来的。 今年或许失手与冠军擦肩而过,明年他们仍旧是第一的有力竞争者,名气与实力会替他们吸引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听起来是这样,但轻敌是大忌啊,岳人。”半泽雅纪指向了沉默不语的宍户亮,“这件事阿亮深有体会,不是吗?” “啧,逊毙了。” “不管是怎么样的对手,都要拿出百分百的干劲,实力可以保留,但十足的态度绝不会让你因为轻敌而失误。”半泽雅纪的话是说给他们几个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输给别人不可怕,只要打完一场球就一定有收货可言。可要是输给自己的疏忽,就太不值得了。” 向日岳人:“诶……怪不得侑士说你这家伙心态一绝,比赛绝不会受影响。” 宍户亮倒是回过了神,感慨道:“你这家伙很有经验啊……” “以前吃过这种亏?” 凤长太郎拉了拉他的袖子:“宍户学长,这个就别问啦。” 半泽雅纪全当没听到他的话,继续说:“还有一点就是,虽然我们目前的对手是青学,但要站在全国大赛上,就必须要征服各种各样的球队嘛。” 多多练习,早早适应也没什么不好。 向日岳人眨了眨眼,似乎是听懂了。 他说:“总之,就是好好训练,认真比赛对吧?可是说青学是弱旅的是侑士诶。” 半泽雅纪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家伙就是打比赛的时候会说说垃圾话,搞下对手的心态,咱们自己别信啊,乖。” “喂,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对不起,你的头在手边一顺手就……” “你这么说我只会更生气!” 凤长太郎感慨道:“这么说起来,濑尾学姐和半泽学长都好厉害!” 只有宍户亮有些奇怪:“我好奇很久了,你是怎么让那家伙答应帮忙的?” 濑尾结月日常流窜于各个运动部,是个非常抢手的人才,更别说还是声乐部的金宝贝,现在陪他们训练了好几天,属实不容易。 半泽雅纪不在意地说:“我包了她一星期的饭,还有理科作业。” “作业——??!” “辅导和讲解啊,你们在想什么。”半泽雅纪有些无奈,他哪儿来的时间帮别人做作业。 冰帝学园从幼儿园到大学是一整个体系,学生只要入学就可以一直直升,但还是有人会选择外考而好好学习,濑尾结月就是。 好在她成绩不错,只是让半泽帮她给拖后腿的几门辅导一下,开开窍。 另一边又开始打的如火如荼,这边的几人也开始自己的其他训练,陆续离开。 只有向日岳人仍站在原地,之后跟在半泽雅纪身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俩的训练不同,向日岳人更需要进行体力训练。 “雅纪。”终于在半泽都要忍不住问他的时候,他开口了。 半泽雅纪:“嗯。” “有个事我想问你。”向日岳人认真地说,“这次和青学比赛,你要和我组双打么?” “嗯……嗯???” 你说什么? 侑、侑士,别打了,你搭档要跑了啊?!! * 时间过得很快,一周转眼过去,到了冰帝和青学比赛的日子。 体育场有好几局比赛同时进行,各个学校的拉拉队都已经提前到场,在各个场馆外聚集着,存在感极强。明明青学是东京的学校,在拉拉队的气场上反倒是输了一截。 网球部的部员少,又不像有些学校有专门的拉拉队应援,更没有青春亮丽的女同学,刚刚桃城学长似乎还因为这个事感到气馁。 越前龙马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反正都是打球,一个人长年累月的练习和打磨的技术怎么会因为这些受到影响。 虽然……有人加油的感觉的确不错。 哪怕不被安排上场他也保持着往常的习惯,去场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一瓶葡萄味Ponta。 一路上寂静又安逸,是适合一个人思考的好时机,冰凉的口感会顺着喉道一路向下,遍布全身,最后给发热的脑子降降温。 不过,看来今天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人。 高大的身影基本遮住了整个饮料机,一头显眼的银发很难让人忽略,再细看那张侧脸——越前龙马很难不认出来。 Masaki。 表姐菜菜子最近的新欢,基本每本杂志上的图片都要剪下来做成手帐,然后在饭桌上和妈妈一一展示,最后引起两个人的讨论。 上一个有这个待遇的人还是谁来着? 这个人被提到的天数太久了,已经忘了上一个了。 Masaki……半泽雅纪? 再看到对方身上的冰帝队服,又想到乾学长说的资料,越前龙马才将两个人对上。 世界还真是小。 看来乾学长的数据更新得不够,眼前的人绝不止182,甚至比乾学长还要高些。 或许是因为模特这个职业,半夜雅纪的身材要比同身高的同龄人瘦削一点,但肩又很宽,体态也好,看上去非常挺拔又有气质。 模特当然也会对视线敏感。 半泽雅纪转过身,手上拿了个牛奶正在喝,怀里又捧了一堆牛奶。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与树梢,照在那头银亮的发色上泛出一层金光,与长出来的浅茶色发根融为一体。 离谱。 越前龙马怀疑饮料机里的牛奶已经被这个人买完了,又怀疑眼前这个人长这么高是因为喝牛奶。 半泽雅纪是三月生的,实际上和桃城学长他们是一年,但看起来比乾学长还高…… 可他也有按照乾学长说的每天喝两瓶牛奶。 不!他喝牛奶也不会马上就长高! 试图摆脱掉乾学长两瓶牛奶论带给他的思维混乱,转眼间,越前龙马的面前就已经多出了一瓶牛奶。 “……谢谢。”他礼貌地接过。 “不好意思啊,现在手里只有这个了,不知道你爱不爱喝。你是青学的吧?”半泽雅纪问。 话是这么说的,但越前龙马却在对方满是笑意的脸上看到了圣光,和一丝核善。 直觉的警钟敲响,本着话少就安全的选择,他回答道:“嗯。” 半泽雅纪:“那祝你比赛顺利。” “哦,谢谢……诶?这场是我们打吧。”哪儿有祝福对手的道理。 “没错啊。”半泽雅纪把怀里的牛奶拢了拢,弯腰靠近这个比岳人还矮的孩子,“所有比赛的选手都应该获得祝福,对手也是。” “而且……这不影响冰帝会胜利的事实,不是吗?” 7. 雏鸟破壳时 有比赛时半泽雅纪一向早到,惹得大部队也早到了十分钟,但冰帝的部员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有精力。 看着堆了满满一座位的矿泉水,凤长太郎接过半泽雅纪怀里的又一捧牛奶,为这位尊敬的学长减轻一些臂力负担。 宍户亮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家伙是去哪里打劫了吗?” “要是想开店的话可以和本大爷说。”迹部景吾怜悯地看了眼没地儿睡觉的芥川慈郎,“我可以让人送来。” “关心人也不用着这么别扭啊,阿亮,景吾。”半泽雅纪又拆了盒牛奶,“我这不是早早到了也没事干。” “你们随便拿,喝不完了再说。” 但实际上现在真的动手拿牛奶的人却寥寥无几。 先不提快要比赛前不能过多饮水,正是青春期的青少年更喜欢喝一些爽口的饮料,而不是没味道的牛奶。 只有半泽雅纪是个异类,一天到晚把牛奶当水喝。 或许这也是他个子高的秘密? 说起来桦地也是吃肉吃的很多…… 向日岳人看向老实沉默,身材向山一样魁梧的桦地崇弘,又看向已经开始喝奶的高个学弟凤长太郎,突然对牛奶充满了希望。 冰帝身高的后腿,决不能让他一个人拖了! 他绝对会长得更高,跳得更高的! 不过要是长成桦地那样就算了…… “岳人也要来一份吗?”半泽雅纪将手里插好的牛奶递了过去。 “要!” “啊咧啊咧,为了哄人喝牛奶真是心思多多啊。”忍足侑士放下身后的球拍,坐在座位上也顺手拿了一瓶水。 “啊嗯,向日之前可是和我说了,想和半泽一起打双打。”迹部景吾大咧咧在座位上,不管是怎样的姿势,他都是最华丽的,“不着急?” 他们这些双打搭档不都最害怕拆伙么? 他倒是想看到忍足急得跳脚的样子。 “嗯哼,有什么可着急的。”忍足侑士慵懒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岳人在成长。” “只要达到了他想要的期望,过程如何也不重要。” 半泽雅纪那家伙也不会真的和岳人打双打。 “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吗……还真是你的作风。” 忍足侑士一推眼镜,笑道:“所以才能和雅纪那家伙玩到一起啊。” 小学同学那么多,但他和半泽雅纪能玩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相似的中产家庭背景给了他们相近的观念和教导,相同的爱好给了他们讨论的话题——只是在小说题材上不太投机。 果然比起他这种浪漫主义,雅纪那种绝对理性才更可怕吧。 作为搭档和同学,他会对岳人更多的包容,承担下他球技上的不足和战术上的漏洞;半泽雅纪看着一天到晚在那儿哄人,最终会将对方引导向自己想要的结果。 忍足侑士托腮看着逗弄向日岳人的半泽雅纪,突然有些好奇,等岳人发现那家伙温柔皮囊下的面孔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可不是所有狼都像他一样绅士啊。 “……你这家伙想什么呢。”迹部景吾的表情有些嫌弃,“一天到晚没什么好事,是吧,桦地。” 桦地崇弘:“wusu。” “喂喂,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我们可是很关心岳人的。”忍足侑士用绵长的关西腔说,“还有你桦地,不是和雅纪那家伙聊的很开心吗?” 平时和谁都话少的桦地崇弘,出奇地和半泽雅纪交流得不错。 想到半泽给他看的猫猫,桦地崇弘老实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只是在说忍足君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忍足你也有今天!”迹部景吾忍不住笑出声,惹得其他部员都看了过来。 忍足侑士忍不住扶额:“啊,这可真是……丢大人了。” 这边的热闹吸引着所有人。 “哈?侑士他们在哪儿说什么呢?”向日岳人也忍不住看向那边,“……不会是在说我吧?” “可能呢。”半泽雅纪拿过他手里的牛奶,“好了,差不多可以了,喝太多等会儿运动不舒服,先去热身吧。” “哦。”向日岳人拿起球包,准备去热身,不过他还是有些踌躇,“雅纪,你说我……” 但也只是一瞬,他马上又改变了态度:“哼,你给我等着吧。” “我和侑士,到时候绝对会打败你和你那个什么双子星搭档!” 半泽雅纪笑着说:“哦?可我已经不在四天宝了啊,而且我和藏之介都是单打选手。” 你是要职业打业余吗? “……啰嗦,你给我等着就好了!” 向日岳人气呼呼地去做热身,同时准备下场的忍足侑士和半泽雅纪目光交错,点了点头打招呼。 对于向日岳人的双打邀请了,半泽雅纪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还是拒绝了。 他的转学给冰帝带来了实力的提升,同时也给部员们施加上巨大的压力。 向日岳人首当其冲。 他的个子不高,未经历青春期发育的身体比同龄人在力气上差了一截,虽然弹跳力很好,非常灵活,但体力不足,杂技式打球讲究速攻,一旦战局时间拉长,后期他就成了对手瞄准的靶子。 长时间的搭档中,让他更加依赖忍足侑士,动脑子判断的机会越来越少,本就及时行乐主义的他遇到头脑类对手会被引着走。 更别说他还是冰帝最容易受情绪影响的选手,简直就是致命的缺点。 而他没有的,都是半泽雅纪的长处。 超过同龄人的身高,过人的体力,力量未知却绝对不弱,完美的技术,精确的计算和在比赛中被隔绝的情绪。 简直就像是机器人。 更关键的是,对方的双打打得很好,以前和忍足侑士也打过双打。 他有被替换的风险,却没办法对半泽雅纪产生怨怼的情绪。 有一位能够指出自己错误,并且耐心帮助的朋友与老师很难得。 更别说雅纪真的很好啊,会给他送高级染料,一起去吃周围的好吃的,更不会像侑士一样常常借钱迟还……虽然他每次还是会借啦! 再高傲的猫咪也会被现实打击。 那个双打的邀请,向日岳人也是难得的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在双打比赛中组合,是不是能更好的学习?是不是能弥补自己的不足? 如果真的能打一次的话…… 向日岳人也不知道自己钻进了怎样的牛角尖。 但半泽雅纪拒绝了,他说:“我可是单打选手。” “要相信自己啊,岳人,你还有很大的潜力,这一年来的付出也会有巨大的收获。” “就算你和我还有很大的差距。”这家伙安慰人的时候也不忘吹捧自己,“但比起以前的自己,不是有巨大的进步吗?” “这就足够了。” “不要因为我的话而动摇,那可违背我的本意了。”他低头揉乱了向日岳人的头发,“就像侑士说的,青学是一支弱旅。” “不要在意对手,把他们,甚至我都当做垫脚石,当做你和冰帝踏上更高地位的垫脚石。” “……啰嗦。”向日岳人打掉了他的手,“都说了不许摸!” “哇啊!对不起!”半泽雅纪把头低得更低了,“那你摸摸我的?” 半泽雅纪其实对那些不安情绪不是很理解,但他知道怎么激励人。 对他来说,不够强大那就变强,受运气影响的败绩只说明实力不够强。 他有很多人都没有东西的——一颗强大而镇定的心脏。 比起打球时的那种酣畅淋漓,他更喜欢打败对手后的喜悦。 排球也好,网球也好,都是让对手碰不到球的运动。当那个球体落入对面场地,对手只能露出懊恼表情的时候,真是太让人喜悦了。 “喂!雅纪!”临下场,向日岳人在下面冲半泽雅纪喊道,“看好了!” “我的进步可是很大的!” “嗯嗯嗯嗯,加油加油。”半泽雅纪毫无感情地鼓着掌,“今天我们能不能3:0早点回家就看你们了。” 意思是前三局只有你们值得担心。 他们的声音不小,对面的青学自然也能听见,这种高傲的发言,直接让整个场子都冷了下去。 说垃圾话这种东西,半泽雅纪学得很快。 极擅长挑衅的向日岳人可不会理会这些。 “我们绝对会赢的!” “输了的话就让侑士请你去看音乐剧!” “嗯?为什么是我,我可没有要输的打算。” “……啰嗦!” 场下的双打搭档还在打打闹闹,看台上的半泽雅纪已经要被对面的青学盯成了筛子。 他实在吸引了太多的火力。 凤长太郎往他旁边蹭了蹭,小声说:“学长你之前是不是碰上青学的人了?” 对面那个小不点看起来好凶,像学校那个凶凶的猫。 “你看出来了?”半泽雅纪倒没惊讶,长太郎一向很敏锐。 “说了几句话而已。” 凤长太郎不敢细细思考到底说了什么话,乖巧的孩子在直觉上有些无人能及的敏锐,就像芥川慈郎永远不会去触半泽雅纪的霉头。 小动物们天生就懂丛林生存法则,知道哪些是猛兽。 半泽雅纪抬眼看去,与对面青学的人目光相触,其他人没什么好在意的,那个眼镜冰山有点眼熟,另一个眯眯眼…… 啧,那种性格的人还真是棘手。 在被冰帝加油声笼罩的球场上,裁判一声令下,揭开了这场比赛的序幕。 “现在,青学对冰帝的二号双打。” “比赛开始!青学桃城武发球!!” “砰——!” 雏鸟破壳时(1000收加更) 第八章 整场比赛的节奏很快,又因为两方双打中都有灵活的杂技网球选手,同时也添上了一份观赏性。 青学的黄金双打不全,菊丸英二独自带了一个生面孔的二年级桃城武,虽然看着来势汹汹,但在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的搭配防守下,还是显现出颓势。 狼可是一旦咬住猎物的喉咙就不松口的家伙。 随着向日岳人防守能力的变强,忍足侑士也将能更多的精力用在了进攻上。 在冰帝部员不断的助威呐喊中,比分很快就来到了4:0。 还剩两局。 “看来我们今天能早点回家了。”宍户亮今天没有比赛,凤长太郎又去热身了,以至于他现在坐在看台上兴致缺缺。 只要大石秀一郎不在,这个菊丸英二也不过如此嘛。 “唔……”半泽雅纪倒没直接回答他的话,“那个桃城武还蛮有意思的。” 力量和基础都不错,看起来也是带脑子打球的类型,青学下一届未来可期啊。 “还好,要论下一代的话,还是我们更强,日吉和桦地都很可靠,更别说长太郎了。而且这次岳人的进步很大。”对于一起升学上来的同伴,宍户亮毫不吝啬的赞美,“没有因为一时的得分失去情绪控制。” 虽然还是很开心地不停往这边看,洋洋得意的等着大家的表扬。 “这种赞扬的话你亲口和长太郎说,他会非常开心哦。”估计会感动的泪眼汪汪。 “岳人的体力也有好好分配,不过说起来有点失望呢,还以为能看到他在场上蹦得更活跃的样子。”半泽雅纪发自内心地说。 这场比赛的精彩之处就在于,看这两只猫咪在球场上蹦蹦跳跳很有趣。 不只执着于追求高度和眼下的岳人虽然稳定,但还是少了一丝独属于自己的特性。 “其实我觉得教练说得对。”宍户亮开了瓶水,轻轻抿了几口,“自大的永远是二流选手,打的也是二流比赛。” 就是因为自大轻敌,他才带队输给了不动峰。 “你也说得有道理,特点是要建立在强大的基础上。” 这还是因为刚入学的时候半泽雅纪就被同伴追问过——这么厉害,怎么你一点独特的招式都没有啊。 “凡事没有绝对,有点特点也蛮好的。”半泽雅纪垂下眼睫,神色晦暗不明。 随着生长发育,幼时身体素质带来的优越会随之消失,青春期给身体带来的影响又逐渐显现。 当身体长成时,在球场上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将是精湛的技术和天赋,而非单纯作为基石的身体素质。 球感,身体,天赋,头脑,运气,缺一不可。 早早找到属于自己的特点,谁也难说是好是坏,有多少网球手是卡在这步才止步于职业的门前呢。 两人没再说话,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场内。 青学的菊丸英二似乎突然开了窍,不仅重新振作起来,还鼓励自己的学弟,两人一前一后形成了澳大利亚式站位。 由网前选手于中线选择进入左右区进行截击,以带给对方巨大压力,进而导致回球质量的下降,增大失误几率,从而得到分数。 但这种高难度针对方式,也对选手的发球技术有些超高要求,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反而被对手抓住反制空隙——菊丸英二带着一个二年生真的办得到吗? “真的假的?”向日岳人狐疑地看向对面,小声地问搭档。 “大概率是陷阱,忽悠一下。”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汗水让镜腿有些打滑,“你居然在这方面也有长进,很不错嘛。” “哈?干嘛说的我好像以前很笨一样。”虽然以前确实是冲动更多,完全不计后果…… 可现在也是啊。 忍足侑士低头看了眼跃跃欲试的向日岳人,挥拍活动了下肩膀:“是真是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我们还有四局领先的分数,现在就算要紧张,也轮不到我们。” 他们需要的,是保持状态,然后拿下剩下的两局。 这一局由青学发球,开头却并不顺利。 “net!”发球失误。 “let!”重发。 “net!” “love fifteen!0:15!” “看来小学弟很紧张啊——”向日岳人习惯的挑衅。 这局是桃城的发球,忍足的接发球。 连下4局的强势压迫,给了青学的新人不小的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用澳大利亚站位啊…… 忍足侑士提醒道:“嘛,还是要打起精神。” 等他把球打到桃城所在的底线,也就知道这个澳大利亚站位是真是假了。 “砰——”桃城武再次发球,忍足侑士轻松地回击,将球打向他目标的落点。 所谓的澳大利亚阵型确实只是个噱头,却没人想到青学的两人迅速交换位置,由一直在网前的菊丸英二退至后场,一记□□击球将忍足的球还击。 力度不大,但足够过网了。 向日岳人连忙起跳将其回击,却不想下一秒球又重重落在了网前的右侧。 而接球的桃城武一改颓丧,激动的返场和菊丸英二拥抱。 “哈……这可真是。”向日岳人微妙的感到不爽。 看来青学的这个新人不仅擅长网前,自己也被盯上了。 他是左撇子。 “fifteen all!15:15!” 这一击的成功,极大的激励了桃城武的信心,接下来的进攻一路顺畅,没有再出现一丝差错。 球场上的心理就是这么重要。 “forty fifteen!40:15!” …… “青学得分,4:1,冰帝领先。” …… “冰帝得分,5:1,冰帝领先。” …… “青学得分,5:2,冰帝领先。 “fifteen love!15:0!” “被拿下两局了哦。”忍足侑士走到归位准备发球的向日岳人跟前,虚假的替他扇风。 除去刚刚他用发球连着拿下了四分赢得了发球局,一但发球权到了别人手里,他们的优势有消失不再了。 这一年来,成长的可不仅是向日岳人,他的发球也是经过了诸多磨练。 不过对面青学也不是吃素的,同一招用多了就没用了。 忍足侑士呼出一口浊气,如果不是半泽雅纪转来冰帝,他这辈子可能都不想回想起在南梅田被那家伙统治鞭策的日子。 慵懒的天才,最怕努力的天才,尤其对方身后还有个只会纵容的幼驯染。 而现在——冰帝的帝王对待臣子是平等的,他包容性格各异的每个人。 半泽雅纪这家伙到哪儿都有人给他兜底。 “只剩一局了。”向日岳人说。 “再单靠我发球拿下一局很难。”之前最后一球已经被那个菊丸接到了,忍足侑士并不愿意冒这个险。 “……我会接到的。”向日岳人说,“我现在一点也不累,体力跟得上,现在的节奏还不至于把我拖垮。”但之后就难说了。 “那个球我一定会接到,刚刚只是差了一点点,这次一定可以!” “我可不想再在门口念政治作业了……” 忍足侑士完全没反驳:“也是,我也不想自己的败绩被宣传到大阪。” 还是被谦也那小子听到。 这次是向日岳人的发球。 普普通通,瞄准了死角打,可惜方向有些偏差,还是被菊丸英二接到。 忍足侑士高球拉向对角,被桃城武截住,近网扣杀—— 前伸的球拍倾斜,一个侧击将绿色的小球堪堪削过了球网。 !!太好了!过了! 向日岳人来不及高兴,身体因为惯性已经落在了地上,和大地拥抱了个满怀。 “fifteen all!15:15!” “侑士!看到了吗!我接到了!!”向日岳人从地上爬起来,灵活的上蹿下跳,“我刚刚可——” “额,可……挺好的。” 原本的兴奋,在接受到教练席上不赞同的目光时,瞬间熄火。 好吧,身体第一,比赛第二,身体是今后的本钱。不能为了一点分数上头而逞能,忽略会给身体带来隐患的危险。 完蛋,回去又要做检讨。 向日岳人刚刚还笑嘻嘻的脸又垮了下来,苦大仇深地盯着网对面的人。 桃城武都快被他盯穿了。 “看来你没什么问题?还差三球。”忍足侑士看向了场边,“本来以为今天能早点结束的。” “不过现在有点难说了。” 是连着拿下三球直接赢下这盘比赛,还是再次被青学反超,继续纠缠下去? 向日岳人不会想那么多,也不在意球场边的变化。 什么跑过来的大石,什么青学的黄金双打…… “喂,对面那个也跳杂技的,我是冰帝的向日岳人——”向日岳人看向对面那个发色与球技都和他类似的菊丸英二,“你给我看好了!” 他,早就今非昔比了! 虽然和侑士还有很大的差距,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依赖搭档的向日岳人了! 菊丸英二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抛球,起跳,挥拍—— “砰——” 不过是三分。 他们可是说了,今天是周六,要早点回家。 那双平日里装满了激情的深蓝色眼睛,现在是前所未有的镇定。 只要那个球…… “咚——!!” 雏鸟破壳时 “fifteen thirty!15:30!” 球与菊丸英二的球拍擦肩而过,危险的落在了边线。 得分了。 不过…… “啊……看来岳人今天回去要写检讨了。”泷荻之介路过半泽雅纪,拍了拍他的肩。 “啊……看来岳人今天回去必写检讨了。”宍户亮拍了拍半泽雅纪的另一侧肩。 这种发球瞄准边线,最终落地不再回弹的发球是半泽雅纪教的,对技术和力量的要求很高——像向日岳人那种力量不够的,很容易伤到肌肉。 冰帝信奉强者,追求胜利,但伤害身体的行为是被禁止的。 违者回去按教练要求的字数提交检讨。 不过向日岳人的技术还达不到那种成果,最终小球还是咕噜噜滚到了场外。 半泽雅纪坐如针毡,试图无视榊教练的锋利目光。 岳人那么可爱,稍微求一求他怎么顶的住嘛。 教就教了。 他非常心虚,试图忘掉向日岳人请他吃烤肉的贿赂。 完全不记得检讨这东西还是他起的头——当时转学来输给迹部后,半泽雅纪自觉地写了万字检讨,从技术到体力再到心态一路分析了自己的所有问题。 榊教练看了很高兴,直接将这种办法推行全部。 场下,比起从头到尾都把表情写在脸上的向日岳人,忍足侑士要冷静的多,一直是漫不经心蔑视对手的轻佻表情。 这家伙就是跟迹部打球也是这副样子,简直就是脸T。 “还有两球呢。”他说。 “我们可不会让比赛就这么结束的!”对面的桃城武这次没有再被打灭气势,反倒越挫越勇。 接下来的局势十分焦灼,向日岳人的发球被截住,双方打的有来有回,谁也不愿放弃这一分。 而大石秀一郎的到来,就像是给菊丸英二和桃城武加了buff,原本还在拉锯的局面瞬间反转,这球被青学拿下。 “thirty all!30:30!” “这不是两个人的网球,是三个人的网球。” 半泽雅纪就当没听见迹部景吾的解说,也没理会宍户亮的激动。 双打搭档能力共鸣什么的,他实在不懂。 这玩意儿不就是看个实力配合和战术,怎么研究得和游戏卡牌共鸣一样。 话说阿亮这家伙一天到晚被长太郎吃得死死的,还这么开心吗? 对那位看着腼腆的小学弟的控制欲,半泽雅纪还是能窥得一二的。 比分的追赶,终于让一直观察的忍足侑士改变了策略,开始一展攻势,但对面也不是吃素的,面对他锋利的进攻,菊丸英二以柔克刚,轻松反击。 向日岳人打出了短球,桃城武佯装上网,却在下一刻挥空,露出了背后蓄势待发的菊丸英二! “咚!”近网扣杀! 完美的策略,利用一人的虚假接球来造成真实接球的时机差距,使对手形成错误判断。 类似的手法在排球中被称为“一人时间差”。 “很有趣的想法,但是……没有用。”忍足侑士像是提前预判到一样,奔赴而来,长腿跨出,一个滑铲来到网前。 轻型的球拍伸出,网面以微弱的力道回弹。 过网了。 “thirty forty!30:40!” 听到裁判的哨声,忍足侑士慢悠悠地起身,一推眼镜,还是那口慵懒的关西腔:“还剩一球。” 忍足侑士不怎么懂排球,但一人时间差什么的,半泽雅纪那家伙以前在南梅田玩多了,不管是排球还是网球,演技都要好上不少。 桃城武到底是个新手。 “虽然带学弟上场很不错,但下次还是换黄金双打来吧。”向日岳人的话在外人听来嘲讽,估计只有冰帝的人才能品出其中的欣赏。 如果挑衅也分等级的话,这对搭档在这方面绝对是满分。 最后一球没什么悬念,面对桃城武的大力扣杀,忍足侑士轻松的回击化解。 ……只有冰帝的人才理解他这段时间面对的是什么。 那可是濑尾结月和桦地崇弘的双打! “冰帝得分!2:6,冰帝获胜!” 双方选手于网前握手,一喜一哀的对比不要太明显。 这是三年级最后的一次正式比赛了。 “你叫菊丸英二对吧。”向日岳人握住了对面人的手,“听说你是青学的黄金双打。” 菊丸英二瞪圆了眼睛,像只猫咪警惕地看着对面,生怕这人又要说出什么挑衅的话。 他的手时刻准备挣出,却被对方握的紧紧的。 向日岳人完全没发现,还自顾自地说:“你很厉害!没有固定搭档在,还能打得那么好!” 带着学弟的菊丸英二确实做到独当一面了。 菊丸英二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诶?你这样我……” 然而下一刻,向日岳人又说:“等着吧!下次我一定比你更厉害!从各方面超越你的!” 他迟早也会摆脱对侑士的依赖的! 菊丸英二眨了眨眼睛。 啊这,那一点点感动都消失了。 “岳人长大了……”坐在观众席上的宍户亮满脸欣慰。 而刚下场的两人还在被榊教练批评。 “阿亮我之前完全没看出来你还有老妈子属性……”明明大多数时候是长太郎在照顾你。 半泽雅纪推了推宍户亮的胳膊,“长太郎在看你哦。” 准备比赛的凤长太郎站在桦地崇弘身边,看向宍户亮的眼神清澈,又藏不住其中的幽怨。 冰帝到底拆了一对双打,宍户亮坐了板凳,凤长太郎的搭档成了桦地崇弘。 这次的双打一号,冰帝派出了两名国二生,在外人看来是绝对的狂妄。 而青学和上一盘一样,也是三年级带二年级。 “看来双方都打着锻炼二年生的算盘啊。”宍户亮说。 “不,很明显他们双打二是临时更换的,输了也正常。”半泽雅纪看向对面,那个来迟的大石秀一郎正被菊丸英二拉着关心,“看来他们对自己的单打很有信心。” 如果大石秀一郎不出事,双打二号的胜利还真有可能被他们拿下。 不过以战术估测的话,他们应该是想拿下首胜作为开局,将胜利的筹码放在单打上,对双打一号胜利的希望本就不大。 “主要也没人想到你会打单打吧。”宍户亮知道半泽雅纪后来在四天宝都在打双打,或者说,这是大多数关东人的认知。 就连关西双子星的称号,也是他以前和白石藏之介打双打时有的。 “没办法,学长们都太厉害啦。”半泽雅纪挥了挥手,又向后面看去,“慈郎还在睡?” “是啊,睡得可香了,完全没醒的意思。” 简直就是一具尸体。 原本芥川慈郎只是侧躺在迹部景吾身边看比赛,谁知道躺着躺着就……现在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迹部那家伙也不知道叫一下,完全就宠着。 三年了,宍户亮对他的睡眠质量还是忍不住“崇拜”。 宍户亮问:“要他叫起来吗?” 慈郎是单打二号,等会儿还要去热身。 “不了,那就让慈郎继续睡吧。”半泽雅纪拉开拉链,提起放在一边的球包,“睡个好觉不容易。”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上场的。” 雏鸟破壳时 即使心中再怎么热情澎湃,也要事先做好热身。 双打最大的好处,或许就是热身时是两个人,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尴尬。 空余场地的角落里分散着各个学校的选手,由于冰帝的运动服过于显眼,半泽雅纪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试探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毕竟是去年的亚军冰帝。 被人一直打量着,有点难受。 潜伏已久的社恐属性又隐隐冒了头,他有些后悔刚刚为了耍帅没让宍户亮陪他出来。 要是还在四天宝和藏之介一起打球就好了,只要藏之介在,就尴尬不到他。 半泽雅纪做着拉伸,脑子里又回想着下周物理课的知识点,试图让自己不在意那些视线,脸上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场地另一边的河村隆看着这边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没选择过来。 ……冰帝那个选手,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啊,也不知道阿乾他们的比赛怎么样了。 见对方面无表情地朝这边瞥过来,河村隆马上转身,一副专心致志做弓步的样子。 那个半泽雅纪看起来真的好可怕啊!希望打球的时候也不是这样! * 最终,冰帝以2:6的成绩获得了双打一号的胜利,整个赛场上回荡着热烈的欢呼,没人在意败者的落寞。 半泽雅纪哈了哈手心,突然觉得青学有点可怜。 如果不能进入全国的话,三年级中学的比赛也就到此为止了,这点不论哪个学校都一样。 个人在职业选手的路上还可以走很远,但和同学一起捧起奖杯的机会只有短短两年,所以他们冰帝也绝不会让步的。 对于即将到来的单打三比赛,冰帝的学生似乎格外热情,就连啦啦队的应援声都大了一截。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大有没人喊停就不停下来的意思。 “咳……”微弱的一声低咳,半泽雅纪有些心虚。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冰帝的校际公开比赛,也实在不适应这样声势浩大的打气。 果然,那声小小的咳嗽被呐喊掩盖,无人在意他想停下来的举动。 “冰帝!冰帝!冰帝!” 甚至有人在座位上拉出了“跑圈の王”、“NO.1歌姬”的横幅,右下角还有迹部景吾亲笔的落款。 ……真是太丢人了。 “……停一下吧大家。”他的声音又大了些,随着话音落下,应援从座位的前到后依次收了声。 场内一片寂静,只有半泽雅纪尴尬的在脚趾抠地。 他终于懂为什么景吾每次都要巨大声的喊了!不然那些人根本听不见! 可到底是多强大的心脏才能将这些运用自如啊! 冰帝的看台上,迹部景吾看出了半泽雅纪的不自在,乐得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 随后他又站起身,高声一呼:“胜利——是冰帝的!” “哦哦哦哦——!!!!!” “胜者!是冰帝!!!” “半泽前辈加油啊!” 半泽雅纪忍不住握紧了网球。 !!!这些家伙果然是故意的! 比赛,在青学的咬牙切齿,半泽雅纪的尴尬,和冰帝部员的幸灾乐祸中,正式开始。 第一局是河村隆的发球局。 少年发球的力道之大,让整个球场都回荡着网球触地的声音。 “fifteen love!15:0!” 河村隆拿下了开门红,而半泽雅纪似乎还因为过快的球速呆愣在那里。 接下来一路顺畅,冰帝的选手不是接不住球就是失手,第二盘的发球局也是,连着发球失败,不然就是接不住河村隆的球,不知不觉间青学已经拿下了两局。 “青学得分!2:0!青学领先!” “这场比赛我们胜利的概率有百分之76%。”乾贞治对河村隆有极大的信任与信心,“据以前的数据,半泽雅纪的网球非常基础,没有短板,技巧性的球技较少,所以他对隆这种力量型的选手应该比较棘手。” 压制教科书式网球的办法,就是在单项上突破他的极限。 而冰帝可以匹敌河村隆力量的桦地崇弘,刚刚已经在双打一号让众人见识过了。 “那还有24%呢。”越前龙马问。 毕竟是快1/4的概率。 “那24%……来自于数据不足。”乾贞治凝视着球场上正懒洋洋准备接下一球的人。 “毕竟他的记录过少,有可能是我的数据收集不全,也有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之前的对手不足以他显示出‘特点’。” 但那种可能,微乎其微。 ……毕竟之前比赛过的是柳莲二。 场上,陷入Burining状态的河村隆仍在坚持不懈地挑衅:“来吧!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 “Burning!very very burning!!!” 半泽雅纪倒是无动于衷,反倒是冰帝的人比他反应还激烈。 “……真是恶劣的性格。” “可恶!太猖狂了!把他打个落花流水啊雅纪!” “十五分钟内解决他!是吧桦地!” “wusu!” “……喂,不要把我像崇弘一样使唤啊景吾。”半泽雅纪有些为难地挠头,被他们这么一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挑衅了,“你说对吧,崇弘?” 桦地崇弘:“wusu。” “喂桦地,你干嘛答应他啊!” “wusu。” 忍足侑士懒洋洋地撑着手:“你的行为已经很挑衅了,再说话我怕你被打。” 就连平时话少的日吉若也说:“我是不会给前辈帮忙的。” “嘛……居然被嫌弃了。”半泽雅纪转过身,整身握拍,“继续?” “让我继续看看你那没什么特点的网球?” 被接不住球的人这么说,河村隆的第二人格燃烧的更为激烈,比刚刚还要猛烈的发球再次袭来。 但这一次,对面的人却轻松快步上前,由大臂带动手腕,反手将小球轻松抽回,擦过空气发出低鸣,尚带弹性地落在对角内侧,然后调皮地蹦了出去。 轻松的好像在打幼儿教学表演赛,动作标准又具有观赏性。 “表演到此结束,只有那么点能耐可赢不了啊,青学的同学。”半泽雅纪撩起有些遮挡眼睛的刘海,细看他居然没出什么汗。 “赠送零蛋多少有些不好看,从现在开始,你在我这里可得不了一分了哦。” “青学的kawamu……什么同学?” “是河村隆啊啊啊啊啊啊!Burning!居然连老子的名字都记不住!” “抱歉啊抱歉,刚刚记住又给忘了。” 河村隆的大力在半泽雅纪面前似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他的回击落点都很精确,基本在距端线半米至一米处,靠刁钻的点位来削减对方回球的角度。 很基础的打法战略,但被半泽雅纪运用的很完美。 这种特点在他的发球局被无限放大。 他的上旋发球球速不快,但带有非常强烈的旋转,再加上他的身长,使球高超出了普通中学生的水平,迫使河村隆难以发力击球。 同时,在这期间又能快速上网,以精巧的网前技术将球截击。 接不到球,打球出界,就是河村隆面临的困境。 自己的发球局毫无优势,对方的发球局又被完美压制住自己的优点。 接下来的四盘,他确实没再拿一分。 “冰帝得分,2:4!冰帝领先!” 发球局又回到了他手上。 但是,一分不拿的情况不能再出现了!! “great——dorya——!!!” 河村隆的信条很简单。 他没有手冢国光那么高超的技术,没有不二周助那么过人的天赋,也没有乾贞治那么好用的头脑,更没有菊丸大石在双打上的完美,他有的只有一身蛮力和天赋。 国三的同学里,只有他显得那么平平无奇。 高中后,大家也会走上不同的路,再之后又会为生计奔波,分道扬镳。现在的网球就像是一个短暂而美丽的梦境,可以容纳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在那里酣睡。 为了青学的美梦,为了全国大赛,他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这份力量运用到极致!! 哪怕燃烧自己!!! 雏鸟破壳时 半泽雅纪回击的网球被河村隆接住后,在与拍面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火种,迸射出了橙红色的耀眼光芒,如同来福枪射出的子弹,直直向对面射去! 整个球体擦过火焰燃烧的声音,就连空气中也多了点焦味儿,与其说是网球,不如说是一颗等到爆炸的易爆可燃物! 波动球! 周围的观众都眼前一亮,不可思议地看着河村隆展现出的新招式,这不是普通中学生可以学会的技能,而中学生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又不可避免的会因为这种力量型技能受到伤害。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值得么? 半泽雅纪脚下跑向落点,嘴上也忍不住感慨:“喂喂……”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怎么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网球啊,我可不是五边形的完美战士圣经网球。”有缺点,也会有优点。 “这种技巧是不错,不过很遗憾——”躬身,挥臂,燃烧的火苗与拍面碰撞,在经过热烈的摩擦后,被力道打了回去,“波动球而已,我见多了。” 和石田银比起来,差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毕竟那可是能让小春直接飞天的石田银。 普通的打法,普通的回球,河村隆的力道却被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 对面的人神情预约,体态放松,似乎结束了热身,现在才真正投入进来。 “……数据有误。”乾贞治抿唇将原有的力量数据涂抹掉,在后面重新写上一个“?” “这……那可是河村学长的波动球!”桃城武不可置信道,整个人都激动的趴在了围栏上,“他怎么就那么轻松地打回来了!而且力道也不弱!” “他打得也是波动球吗?” 乾贞治否认了他的说法:“不,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力量回击,他的力气确实要大很多。” 力量型选手? “但他的体格不像吧。”桃城武说。 不管是力量大的他还是会打波动球的河村学长,体格都要比其他人健壮一些,强大的力量总是会对肌肉也有着高要求。 而半泽雅纪或许是因为模特工作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要精瘦得多,体脂率也很低。 “那家伙以前力气就很大。”一向话少的海棠熏开口了,毛巾搭在他汗湿的头发上,成了一个新的造型。 “诶?” “天生的力气大,或许是遗传的。”海棠熏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赛场,“他父亲以前是剑道全国大赛的冠军。” 力道,反应速度,爆发力,以及冷静的判断力自然不弱。 优秀的身体素质,永远适合大部分运动,即使达不到顶尖,也不会弱。 “诶?!!海棠你认识他??” “……很小的时候有过几面而已,他父亲也是银行员工。”海棠熏的父亲在银行工作。 手冢国光未发一言,看着赛场若有所思,而今天格外沉默的越前龙马,琥珀色的眼睛也亮了一个度。 倒是不二周助发现了端倪:“不,他虽然力气大,但没有单纯的在用力气抗衡,更像是一种借力打力。” 不同于棕熊落网的以柔克刚,化解掉敌人的力量,更像是利用角度与时机,再加上自己不弱的力量,使球以接近打来的力量和速度打回去。 “看起来他很有对付波动球的经验。”美目睁开,不二周助的蓝色眼睛中是一片冷静。 即使拥有卓越的潜能,也依然更趋向于标准网球么? 河村隆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几个来回下来,行动渐慢的他还是没有追赶上,那颗球落在了他的场地,原本的绿色上多了些烧焦的痕迹,就连球身也有些干瘪。 裁判吹响了哨子。 “嘟——” “love thirty!0:30!” 真神奇。 看着河村隆掏出另一颗网球,半泽雅纪忍不住咋舌。 从什么时候开始,网球也变得和少年漫一样了? 或许网球中也有精灵吧,像守护甜心什么的一样。 “半泽。”身后,榊教练叫住了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教练神情更加严肃,就连打理得整齐的头发丝都透露着不悦。 满满不赞同的目光。 正常教练都不会喜欢选手选择透支自己未来的打法,只是榊教练更严苛一些,连这种苗头都不想看到。 而青学的教练…… 半泽雅纪看向对面中年女人担忧的眼神,似乎在队内的威严有限? 就算是对学生的溺爱,也有些过头了。 “您放心好了,我有分寸。”半泽雅纪颇为无奈,他一向爱惜身体,为什么教练会对他有打起球会疯疯癫癫的印象。 “嗯,你有数就好。” 榊教练的表情并没有松动,“让我看到一场有水平的比赛。” 一个优秀的选手,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比赛方式。 保护身体,保存体力,从基础和技术碾压选手。 对于半泽雅纪不给对手送零蛋的行为,榊太郎并不欣赏,不管他是单纯的恶趣味还是为了对手的体面。 龙崎教练的话对队员就没那么管用了。 “burning——!” “great——dorya——!!” 河村隆仍没有放弃波动球的打法,但半泽雅纪已经放弃了和他纠缠,每一个球的落点都放在了他难以企及的地方。 放长,拉短,不停的拉扯之间,河村隆成了半泽雅纪手里的风筝,受手中的线绳摆布,却永远触不到球。 接不到球,自然也打不了波动球。 “冰帝得分,2:5!冰帝领先!” 而这种局面,在半泽雅纪的发球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love fifteen!” “love thirty!” …… “冰帝得分,2:5!冰帝获胜!” “我觉得这个河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上旋了……”向日岳人托腮,少见的没有兴奋。 上旋,上旋,还是上旋——半泽雅纪的上旋发球打得本身就很好,在这种局面下接连发出,一片打压下对手不得一分,是真的很恶心。 迹部景吾斜睨了他一眼:“嗯?感同身受了?” “哈?那倒不至于。”说是这么说,向日岳人的行为已经很诚实的表现了。 “确实不至于。”忍足侑士推了推眼睛,故意逗弄地说,“你还不至于把雅纪弄得那么生气。” “哪儿有!!不过这也正常吧。”向日岳人看向正在下场的半泽雅纪,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后者现在罕见的面无表情,一副冷淡的模样。 “雅纪一向不喜欢不爱惜自己的人。” 正在偷喝半泽雅纪牛奶的宍户亮打了个喷嚏。 “宍户前辈没事吧?”凤长太郎担忧地问,“应该不是感冒?” “肯定不是。”日吉若也拿了盒牛奶。 泷荻之介幽幽地说:“可能是牛奶之神对偷喝牛奶的警告吧。” “咳——”日吉若被呛了一口。 “日吉!你没事吧日吉!” “啊,我都说了是牛奶之神的警告——” “喂荻之介不要搞些封建迷信啦!!” 在一群人的打打闹闹中,本次的比赛也落下帷幕,在裁判的组织下,双方队员开始入场致意,进行最后的道别。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冰帝拉拉队的应援更加热烈,而青学那边则是一片冷清。 半泽雅纪已将情绪重新调整好,看向了面前神态落寞的男生。 这副腼腆温吞的样子和场上简直完全两个人啊。 他心中嘀咕,还是将手伸了出去,说:“比赛打得很好,河村同学。” “诶?是说我吗?”河村隆愣住,也连忙将手递了过去,“啊,谢谢,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额,我是说,我也没有打得很好……” 因为对方的态度过于坦诚,他也不会认为是在嘲讽,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又没赢,还是大比分输掉,哪里称得上好呢? “输赢也不能决定所有。虽然你的行为我实在不能认同,但精神还是可赞的。”半泽雅纪说,“你很有潜力啊,河村同学。看起来我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其实也是以前和打波动球的人打得多而已。” “诶?!是吗,哈哈,你这么说也太让人……”河村隆说着不好意思地挠起头,脸也越来越红。 “呵呵,你也太腼腆了。” 两人交握的手有些尴尬的僵持在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球拍被递到了河村隆另一只手上,瞬间点燃了他另一个人格。 “burning——老子当然是最棒的哈哈哈哈哈哈!!” “半泽!你给我等着吧,下次一定能够打败你!fire——!!” 原本绿色的场地上,瞬间冒起了火花。 “喂喂雅纪,你这家伙别又随便散发魅力了!!”向日岳人也松开菊丸英二的手,拍着搭档的背朝这边大叫,“侑士会哭的哦,会哭的!” 忍足侑士:“……关我什么事啊。” 要哭也是白石藏之介泪洒道顿堀川吧。 但那家伙要真是在意,大阪就不止那一条大河了。 忍足侑士懒洋洋地看向一边,两个没上场的部长之间的交锋才算有趣,只是有些可惜,手冢那家伙未免太没意思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你们眼镜派不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吗?”半泽雅纪看了眼被迹部景吾堵住的手冢国光,小声地和忍足侑士说。 “哼,像我这种装饰派和他自然不会是一流的。”忍足侑士摘下他的平光眼镜,“你会不懂?” 半泽雅纪可是为了好看而不怎么戴眼镜的人——这家伙其实是轻微近视来着。 反正看得到球,戴不戴没什么区别。半泽雅纪是这么说的。 虽然也有一些人直接怀疑他根本看不到球。 “唔,大概能懂一些……”半泽雅纪说。 像手冢那样的人,可能会在眼镜种类的挑选上和侑士有分歧吧。 到底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正说着,话题的中心就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和迹部打完招呼就走了过来。 手冢国光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青学的战败并没有影响到他。 他平静地说:“半泽,恭喜。” “谢谢。”半泽雅纪下意识地回谢,但想到手冢国光不是随便就搭话的人,还是有些犹豫地问出了声,“你是……?” 他们认识? “我是手冢国光,曾经在神奈川见过。”手冢国光冷声说,“真田道馆。” 好像完全不记得了……等等,手冢? 啊,他有印象! “我想起来了!你是——” 是那个小苹果!! 雏鸟破壳时 说到手冢,就不得不提到半泽夫妇可以写出一本小说的爱情故事。 半泽直树是石川县金泽人,他的父亲在他上学时因银行中途反悔,拒绝给自家工厂贷款,困境之下面临破产危机而崩溃自杀,于是他的母亲接手了风雨飘摇中的工厂,又将他拉扯到大。 好在他很优秀,不仅以高偏差值考上了应庆义塾大学的经济部,还在大学时拿到了剑道全国大赛的冠军,认识了各种各样的朋友,其中就有手冢国光的父亲,手冢国晴。 毕业后,半泽直树没有选择回到家乡接受自家的工厂,或是在某个小公司当起高管,反倒是一脚踏入了东京的大银行,做了一名小小的银行员工,志在改变银行“晴天打伞,雨天收伞”的现象。 而当时的真田花,则是神奈川真田家的掌上明珠,自小学习剑道,成绩优异,容貌美丽,是许多人心中完美妻子的不二人选。 一个是乡下来的穷小子,一个是公务员世家的贵族小姐,怎么也八竿子打不着。 连接两者的桥梁是手冢国晴的婚礼,一个是他的大学好友,一个是他父亲朋友的女儿。 据真田奶奶说,等真田爷爷发现时,半泽花已经打算偷出户口本,然后打晕半泽直树直接私奔了。 虽然老人根本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有半泽直树因为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而惴惴不安,但无辜的手冢国晴还是被老头子在心里记上了一笔。 哪怕女婿很优秀人也很好,那也是宝贝女儿! 无论怎么样,手冢家的人都不会顺眼——即使手冢国晴和手冢国一一点也不像。 嗯……说起来,手冢国光和手冢爷爷还真有点像。 属于手冢家的故事在半泽雅纪脑子里重复播放,他才慢慢的将眼前的冷面男和印象里的小朋友对起来。 啊,是那个脾气很好的叔叔的儿子。 “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啊……”半泽雅纪摸着鼻子,有一点心虚。 在大阪的时候父母有时会去东京看看朋友,但他每次都贪玩赖在白石家不去,以至于他也没见过手冢国晴几次。而手冢国晴有时也会来大阪,但他也不怎么带手冢国光,说儿子不是在打球就是跟着爷爷钓鱼去了。 最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真田家。 当时他和弦一郎费了半天劲儿爬到树上偷摘爷爷的苹果,结果苹果看着大,实际上又酸又涩,根本吃不成。失望之余,他直接把剩下的果核扔了下去,没想到砸到了另一个小豆丁。 小豆丁手里老气横秋地捧了一杯茶,而他和弦一郎的果核一个砸到了对方圆圆的脑袋上,一个砸到了对方杯子里。 好巧不巧。 小豆丁说自己叫手冢国光,在两人的威逼利诱下保证不告诉真田爷爷这件事,但晚上手冢家的人离开后,兄弟俩还是被爷爷打了屁股。 半泽雅纪坚信是那个苹果小豆丁告了密。 “树上就那几个苹果!你们以为手冢家的小孩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小时候孩子们都爱给别人起个外号,对于那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小屁孩,半泽雅纪早忘了对方的全名,心里一直暗戳戳叫着小苹果的昵称。 后面见了几次,他嘴上都是手冢手冢,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人真的叫手冢苹果,完全忘了国光这个名字。 想着,他更心虚了。 “下次有时间了我去叔叔那里拜访一下。” 手冢国光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气氛有一些尴尬。 最终是迹部景吾将氛围破开,他环顾四周,问:“我们准备出去聚餐,你们青学要来么。” “不用客气,我请客。” 原本好好的话,加上最后一句后,在这个时候就有些挑衅了。 不过手冢国光也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不用了,你们去吧,下次见。” “啊,拜拜,下次见。”半泽雅纪和他们挥手再见,最后还不忘和走在队尾的海棠熏小声打了招呼。 后者一愣,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而后又凶恶地瞪了回去,只是眼圈还有些红,看起来倒是有点委屈。 “诶……下次还有机会见么。”向日岳人架起芥川慈郎,试图摇起这位睡神,“慈郎?慈郎?!你怎么又睡着啦!” 宍户亮戳了戳那坨毛茸茸的头发:“算了,叫不醒的,到饭店再叫他吧。” “可路上怎么办啊,桦地今天已经很累了。”平时都是桦地在背的。 桦地崇宏眨了眨他不大的眼睛,说他没问题的。 “没事,让崇弘背吧,就当负重训练了,我也可以换着背。”半泽雅纪低头看向呼呼大睡的绵羊,“那些路,慈郎少走多少,回去了他就按十倍数跑吧。” “教练你觉得怎么样?” 榊教练纵容的没有反对:“你们私下的问题自己解决。” “魔鬼。”泷荻之介小声地嘀咕,见半泽雅纪看了过来,又迅速转头吹起了口哨。 他就是个网球部的会计,才不要也跑圈。 “唔唔唔——”正说着,芥川慈郎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含糊不清地哼哼着,“唔——雅纪不要追我啊!!!我不跑了!” 喊着,“唰”地起了身,和站在正前方低头看他的半泽雅纪大眼瞪小眼。 “啊……” 半泽雅纪笑盈盈道:“慈郎,睡得还好吗?” “还好……”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不要在路上睡着哦,不然我就得把身上脏兮兮的慈郎‘捡’起来了。” “好。”睡懵的芥川慈郎懵懵懂懂地跟着点头,团吧团吧自己的网球包,浑浑噩噩地跟了上去。 行动力超强的迹部景吾已经走了五米远了。 “真是不华丽,是吧桦地?” 突然闪现的桦地崇宏:“wusu。”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宍户亮看向半泽雅纪的目光中含着倾佩,“雅纪要是去干人口拐卖一定很厉害。” “不要说这种话啊,他外公可是警察。”向日岳人并不认同他的话,“主要是个人贩子都能把慈郎拐走吧,那家伙根本叫不醒。” “诶?侑士你怎么了?” 忍足侑士看着被其他部员打包起来的牛奶包装垃圾,默不作声。 他说:“我只是有些感慨。” “嗯?”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四天宝寺读书。” “哈?什么意思啊,大阪笑话吗?” 泷荻之介神秘兮兮地给向日岳人解释道:“不要理他,他已经被牛奶之神污染了。” 后者更加不明所以了:“你又是在说什么啊,我国语不怎么样但也没这么差吧,是什么网络流行词吗?” “你喝了牛奶之神的牛奶,居然连这也不懂。” “到底是什么啊??!” 走在后面的两个二年级面面相觑,凤长太郎满是担忧。 “你说……” “不要管。”日吉若冷着脸,严肃地说,“那是学长们的事,我们不要管,你看崇弘。” 凤长太郎似懂非懂的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日吉若低头,金棕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开始起关于今天比赛的冥想。 他要赶快变强,早日摆脱牛奶之神对他的控制! 走在中间,前前后后全都听到的忍足侑士:…… 为什么,明明都是大阪人,怎么只有他成了吐槽役。 谦也,突然有点想你了。 * 因为第二天还有比赛,昨天赛后也只是小聚一下,吃完饭大家就各自回了家,好养精蓄锐。 他们这一次的对手是绿山,实力并不是很强劲,前三盘冰帝顺利拿下,作为单打一的半泽雅纪都没有上场。 迹部景吾根本没想出战。 “这么比起来青学真的很强啊。”向日岳人有点可惜,“要是不在第一轮遇到多好。” 忍足侑士不这么觉得:“还会有机会的,东京地区作为主办方还会再派一支队伍参加全国大赛,八成是都大赛冠军的青学。” “嘿嘿,那还挺好。”向日岳人两眼放光,激动得跳了起来,“要是再让我碰到,我一定要亲自打败那个青学的黄金双打——” “向日你打完比赛还这么有活力啊嗯。”迹部景吾看向这个活力四射的家伙,“看来你的体力提升很快啊,要不要让教练再给你加点??” “诶?!!迹部你现在怎么和雅纪一样啊!!”向日岳人说到半泽雅纪,才发现那家伙不在,“雅纪人呢?” “他说有事先走了,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因为比赛结束的很早,现在离吃饭还有段时间。 大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半泽雅纪有兼职在身一向很忙,时不时会独行,而且他说会来那就会来。 “那我们先去哪儿玩儿?” “去书店吧,刚好我有本书想买。”忍足侑士提议道。 “侑士你不要一天惦记着你的纯爱小说啦……你上次的钱还没还我呢!” “但是雅纪想看的漫画也出了。”忍足侑士就当没听到还钱的事。 “诶?!” 也有人被这件事提醒了:“啊,说起来我想买的体育杂志也出新的了。” “好了啦!那就书店!书店!”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书店的方向出发,只有迹部景吾朝半泽雅纪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去医院的方向吧,看幸村? 也是,去太晚了会打扰病人休息。 * 今天的阳光不错,窗台上的雏菊长得格外着装,大咧咧地朝太阳张着自己的花蕊,恨不得直接奔向太阳的怀抱。 半泽雅纪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脆弱的花瓣,最终还是没敢上去薅一把。 嗯,比起藏之介养的毒草,他种的蔬菜水果,精市养的植物要正常多了。 半泽雅纪的种植人生始于那颗酸涩的苹果树,他的人生理想之一就是靠自己的双手实现水果自由——虽然自己好像和爷爷一样没什么天赋,现在种出来的草莓也是又小又酸。 拥有柔软卷发的精致少年小心地将花束放在桌台上,又用水壶给它们喷上清水。 “没想到雅纪你来的这么早,看来比赛很顺利呀。” 雏鸟破壳时 “唔,确实挺顺利的,对手的绿山中学实力不是很强劲。”半泽雅纪说着剥开了橘子,虽然水果是他带给幸村精市的,但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馋。 反正也买了很多嘛……他只是帮精市试一下口感。 半泽雅纪目光飘忽。 幸村精市也不在意这些,他调侃道:“这话说得可真狂妄,看来这次冰帝胜券在握了?”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评价。”半泽雅纪说,和对面的人比起来,他可太谦虚了,只是叙述一下客观事实。 圆滚滚的橘子被剥开厚实的表皮,带有酸涩的汁液顺着扯开的口子喷射出来,摸着厚厚的橘子皮,再看了看那饱满的果肉,半泽雅纪深感不妙。 糟糕,好像被老板骗了。 果然,入口后是直冲天灵顶的酸涩。 “唔——!!!” 看半泽雅纪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幸村精市笑着给他递过了水杯。 “味道怎么样?” 没人回答他,半泽雅纪还急着喝水。 半杯灌下肚,他才恍惚地感慨道:“简直要飞到神奈川见弦一郎了……” “这橘子你还是别吃了,留着招待人吧。” 以后再也不买包好的果篮了。 “好啊。”幸村精市笑着答应,反正他这里也经常有人来,总会有爱吃酸的人。 “说起来,立海大的比赛应该也结束了,真田说他等会儿就来,你不多等等吗。” “不啦,不然被他见到又要唠叨,而且你们其他部员也来的话,人也太多了。”即使平时看着再和善,半泽雅纪也不是很喜欢那种孤身一人混入敌营的感觉。 好吧,其实他不怕陌生人也不怕熟人,就是对那种半生不熟又仅限于认识的人有些不自在。 而且真田弦一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觉醒了唠叨属性,要是被那家伙看到自己新染的头发,不知道要说多久。 半泽雅纪到底还是把没吃完的橘子装上了,留着路上一点点把他们消耗殆尽。 “只喊姓氏这事,没想到你们俩还真坚持下去了,我到现在都不习惯。”半泽雅纪指的是幸村精市的称呼问题。 幸村精市笑得依旧柔和,就像是包容小孩脾气的大人。 “没办法,弦一郎到这个年龄了嘛,很正常,我们总要照顾一点。” 原本三人都是以名字相互称呼的。 据当年的真田弦一郎老实交代,他和幸村精市在网球俱乐部认识的第一天就叫上了名字,而小时候的半泽雅纪又比较小大人,因此被幸村精市误认为比自己大,也就顺着开始叫名字。 直到真田弦一郎上了国中,到了青春发育阶段的男生突然变质,开始崇拜起硬汉气质,觉得叫名字过于肉麻和害羞,于是试图改口称呼幸村。 幸村精市答应了,也改口成了真田。 只有半泽雅纪被抛下——不管怎么说,如果是表兄弟还互称姓氏也过于奇怪了! 要是真有兄弟不和的情况,估计真田弦一郎要先挨祖父的一个大棒。 “唔,也是。”半泽雅纪表示理解,“就像一上国中,大家穿衣服都开始清一色黑白灰了嘛。” 他们网球部很多人也是这样,大家称呼姓氏并不代表关系生疏,有时就是一种习惯和别扭。 比如他喊景吾是出于有趣,但还是迹部更顺口和习惯一些。 “雅纪也很喜欢吗?”幸村精市起身坐回了床边,“我也可以叫你hanzawa(半泽)哦。” “不了,我还是蛮喜欢叫你Yuki的。”半泽雅纪嘴上一时爽快,装作完全没看到幸村精市愈发明媚的笑容。 Yuki这个名字一般更多见于女生,再加上小时候的幸村长相过于可爱,最开始被真田弦一郎引来的时候,半泽雅纪还真以为是各小女孩。 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他终于也有妹妹了! 四岁的半泽雅纪以为自己遇到了小仙女,直至第二年一起去海边玩的时候,才发现幸村精市居然和他一样穿着泳裤。 “妈妈你说为什么Yuki也穿泳裤呢?” 半泽花一摸儿子的狗头:“因为精市也是男孩子啊。” “啪”的一下,半泽雅纪的妹妹梦,碎了。 回忆往事,不免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还有些腼腆的孩子现在成了立海大的魔王。 当然,这些话半泽雅纪是不会给别人说的,弦一郎也不行。 “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之后又是和六角的准决赛,诶——好像在决赛前都没什么时间来看你呢。”半泽雅纪算了算时间,还真有些紧张,“打完决赛似乎也要有一段时间调理期……” 冰帝输了,他见到立海大不会舒坦,但要是立海大输了……客观来说,基于两个学校目前的实力差距,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而且于私,他不希望在幸村精市手术前有其他意外发生,现在也不适合聊这些。 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 “怎么办哟,精市得有一个月要见不到我了。” 幸村精市好脾气地笑笑:“怎么会,你不是给我带了很多书吗,我也不会无聊,就当是你陪我了。” “而且……”他放慢了语调,“有部员给我带了一些时尚杂志,上面有很多雅纪呢,这样也不算见不到吧。” !!! “……这个就不了吧。”杂志拍摄给熟人看什么的,也太羞耻了。 半泽雅纪虽然会把自拍发给父母和白石藏之介,却也仅限于这两个人了。 而且自拍这种东西和杂志主题拍摄区别很大啊! 但幸村接下来的话给了他又沉重一击。 “是吗?虽然雅纪出道还不到一年,但弦一郎知道后,可是把你所有的杂志都买了哦。” “真田爷爷看过之后也很高兴呢。” 人这一生中总得经历几次社会性死亡。 半泽雅纪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不想去深想到底是谁告诉真田弦一郎这件事——那家伙又不会自己去买时尚杂志。 怎么会是精市呢,哈哈哈哈哈。 看着对方熟练地从抽屉出取出杂志,半泽雅纪觉得还真有可能是。 看杂志怎么了,他们学画画的多少都会有些时尚嗅觉! “怎么了?”幸村精市看他抓了个橘子,还背着网球包,站在门口要走不走,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只是发现我也说服不了自己。” “?” 半泽雅纪到底还是走了,带着那个没吃完的橘子,想着在家人面前被公开老底的现实,感慨自己还是没有弦一郎每天都要戴着那一顶棒球帽的定力。 好歹杂志照片是帅的,拍出来就是让人看的,自己害怕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等半泽雅纪从幸村精市的病房走出来,刚下了楼梯,就看到以真田弦一郎为首的一大群小黄人。 啊,好亮眼。 虽然四天宝寺运动服的配色也是以黄色为基底的黄绿相间……但是立海大那么有钱能不能多做几套衣服?? 半泽雅纪感觉自己的审美被这些学校的服装设计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明明日常的校服都做得不错。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坦然,被对方察觉到了,站在一旁的小海带头气呼呼地指着他喊道:“喂!你是不是在笑我们的衣服!” “这个校服……你是冰帝的吧!是吧柳学长?” 柳莲二平静地回答他:“确实是冰帝,他在观察校服的概率有百分之八十九。” “puri~” 真田弦一郎还没有说话。 “没有。”半泽雅纪飞速地否定了,他说得十分真诚,“我以前在四天宝也是这个颜色,怎么会笑话别人呢。” 哪怕他现在穿着的是“完美”的冰帝校服——据说是迹部景吾请了法国设计师设计的,但真要说也就那样。 运动服哪儿有多好看的,要紧的还是舒服。 真诚是必杀技,被对方这么一说,切原赤也也有些犹豫。 “是,是么?” 这人说的真的假的。 “赤也,他以前的确是四天宝的。”丸井文太戳了戳小学弟的肩,“去年双打打败莲二的家伙啊,半泽雅纪,你忘了吗?” 去年双打…… “诶?!你不是金色头发吗?!”这么一看的确很像啊! “是浅金色。”半泽雅纪揪了揪额前的刘海,他也没换发型啊,浅金色和银色的差别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什么什么masaki?? 他记得是真田副部长的弟弟来着……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睛,两秒内,迅速思考了自己有没有做了得罪对方的事。 啊!这么说那个杂志上好像也有他!副部长每天都买来着! 满脑子都是杂志和真田的切原赤也,热血冲过大脑,激动又真诚地说出了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猛地一个鞠躬,态度十分端正,“是我冲动了,刚刚以为你是在挑衅,说了不好的话。” “对不起!雅纪弟弟!!” ??等等! 你叫谁弟弟呢?? 看着眼前比他矮了大半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称呼的男生,半泽雅纪第一次没了脾气。 这就是,王者立海大? 雏鸟破壳时 “噗。” “咳。” 立海大的后面也不知道都是谁没忍住笑声。 “前辈你们都在笑什么啊?”当事人切原赤也还一脸疑惑,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 受害者半泽雅纪看着对方清澈而愚蠢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算了,还是小孩,不是所有人都像崇弘长太郎他们那么让人省心的。 诡异的,那种无语变成了对立海大同学们的一丝丝怜悯。 真田弦一郎毫无所获,只是和往常一样,厉声批评道:“切原!真是太失礼了!” “诶??我刚刚……”切原赤也一下缩起了脖子,人还没搞明白身体先做出了行动,“对不起!!” “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半泽雅纪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他看着站在最前面真田说,“弦一郎你也太严厉了。” “来看精市吗?他现在状态不错。” “嗯。”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被当着部员的面喊名字让他有点不自在,“你不多待会儿么。” 半泽雅纪拒绝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有空下次再举吧。” 他今天没比赛还好,有比赛的人身上可是有些汗味儿,毕竟关东大赛前几轮的比赛都在开放场地,根本没有休息室让选手们换衣服。 要是一群人挤在一个小小的病房里…… 半泽雅纪没法想象。 再加上和立海大的人也算不上熟,就算没有什么事他也不会待下去。 真田弦一郎点点头,只是说让他路上小心,自己下次再去姑妈家拜访。 “不着急嘛,神奈川离东京也就一点距离,说来就来了。我走了,下次见。” 穿过一群少年给他让出的路,半泽雅纪走了一段距离,站在楼梯上停了下来,斜靠着扶手,楼上不算大的议论声传到了他耳朵里。 “诶——副部长你好像和冰帝的那个人很熟嘛。” “你这话说的,那毕竟是弟弟啊。” “真的假的?完全不像啊。” “或许是基因变异,piyo。” 然后是真田弦一郎恼羞成怒的声音:“仁王!” 立海大的人,也蛮有趣的。 想到刚刚和他擦肩而过,还是那副镇定表情看不出情绪的柳莲二,半泽雅纪拿出手机,点开了很久没用的聊天框。 不像其他人有着他起的各种外号,那个人的备注很简单直接。 三津谷亚玖斗。 手指飞快地打了一堆字后,半泽雅纪就重新切换到冰帝正选的群聊里。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凤长太郎分享的烤肉店位置坐标。 【冰帝是第一】 网球部第一歌姬:我就过来了 迹部景吾手撒玫瑰花瓣.jpg 群里很久都没有人说话,直到半泽雅纪走到车站,日吉若才发了一张图片。 精致的盘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烤好的肉制品,火候恰到好处,有人还有心的在旁边放上了水果摆盘。 下克上:[图片] 下克上:肉已经给你烤好了,半泽学长,等会儿可以再热一下 所以 请您务必不要动手 桦地崇弘:wusu 谁要干会计啊烦死了:[图片] 泷荻之介发出来的照片上,三个二年级正在卖力的烤肉,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一副随时冲出去抢肉的样子,宍户亮在帮忙摆盘,芥川慈郎困得打盹儿,他的头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进面前的盘子里。 只有迹部景吾正优雅的摇晃着高脚杯——半泽雅纪知道里面的紫红色液体是葡萄汁。 榊教练没有在。 而拍照人泷荻之介则在最前方单手自拍,留下了自己美貌大头照。 好像还开了美颜滤镜。 半泽雅纪:这很难评。 显然,正在抢肉的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还有余力,飞快地回了消息。 我真的没钱了:日吉说得对!你来了就安静吃吧 是侑士呀:岳人说得对,他都没有抢你的肉 我真的没钱了:喂,不要说得你好像没抢一样啊! 半泽雅纪盯着群聊,对他们的话很不认同。 网球部第一歌姬:其实我觉得我的厨艺有所进步 今天我没比赛,就由我犒劳一下大家吧 第二句话没有发出去,系统显示他被群主禁言一小时。 King:快来吧 [群主已解除对“网球部第一歌姬”的禁言] ……万恶的迹部景吾。 网球部第一歌姬:好 那景吾我烤给你吃吧[亲亲][亲亲] 如果说半泽雅纪唱歌只是比凤长太郎高一级的物理攻击,那么他的厨艺就是核弹级的生化武器。 而且是薛定谔的那种。 蒸饭类看着色香全无,却意外的入口能吃,而其他炸炒烤煎,只要动了火候的食物…… 宍户亮曾经以为那只是普通的碳化物,但吃了以后就被送进了校医院。 向日岳人吐槽道:“你这家伙是有把食物变毒药的超能力吧,你在cosplay家教里的碧洋淇吗?” 还是忍足侑士更严谨一些:“不,他好像只是和火过不去,只会开大火的样子。” “这是在鬼灭里一定是火系的程度吧。” “不,其实根据官方的测试我应该属于水之呼吸……” “闭嘴啦笨蛋,不是在讨论少年漫画啊!” 乱臣贼子最终没有谋逆成功。 20分钟后,半泽雅纪坐在迹部景吾旁边,一个人抠着他带来的那半个橘子。 迹部景吾拒绝了他的分享。 “本大爷才不吃那么不华丽的橘子。”如果好吃,半泽雅纪早就吃完了。 “哦。” 盘子里的烤肉并不算多,没几口就吃完了,之后他又继续等着几个人给他的“上贡”。 虽然日吉若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警告,但这不影响半泽雅纪想炫耀的心情。 厨艺被否定和有人给自己做饭是两码事。 半泽雅纪明晃晃地把照片发到了四天宝三年级群,惹来一群人的羡慕嫉妒恨。 这让迹部景吾有些好奇:“你还在四天宝的群里?”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虽然继续留在群里有侦察敌情的嫌疑,但不管怎么说大家的关系也很好,退群也有些奇怪。 “不是网球部的啦,那个我已经退了,这个是三年级的群。”半泽雅纪也不在意,“我们不是也有么。” 不仅有网球部大群(分有无迹部景吾版),还有正选群,三年级群和二年级群,就连宍户亮芥川慈郎和向日岳人还有个竹马群。 大家只是随机搭配罢了。 “只是四天宝只有小光一个二年级,我们俩也拉不起来什么群,到现在也只是单聊而已。” 迹部景吾察觉到什么不对:“二年级的群你凑什么热闹?” “……你也在二年级群里?” 网球部的人都知道,日吉若经常在二年级群聊里发些大逆不道想要下克上的言论,原因也没多复杂,就是日吉笨蛋自己发错群了,而凤长太郎又忘记提醒他,两个人还在大群里聊了起来。 桦地崇宏一向话少,只是参与了一下回答。 现在看来,还有一个装作不知道,一直在看乐子的人。 “对啊。”半泽雅纪的目光十分坦然和澄澈,“我和长太郎他们是同龄人啊。” 只差四天就要迟上一年学的人,确实和二年级是同龄人。 迹部景吾被噎住,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 “你这家伙……” “来来来景吾,继续喝嘛。” “这是果汁又不是酒。” “也没区别嘛,不都是葡萄汁,不然你拿高脚杯喝什么?”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拿来装酷吧?” “……你今天话真多。” 烤肉技术好的人和炉子是有限的,再加上桦地这么一个大胃王,烤了几圈下来也有人没吃饱,这顿饭自然成了一个长久战。 打闹中,半泽雅纪和迹部景吾两个安静的反倒成了局外人。 这不太像后者的风格。 “半泽。”终于,迹部景吾出了声。 “嗯?” “你父亲的事……”他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最后索性什么都没说,只形成了一句话,“需要帮忙吗?” “那么热闹啊,都闹到你哪儿去了。”半泽雅纪乐出了声,“又不是什么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群太太也不过是吓唬他,父亲在底下证券公司最近负责的收购案,怎么也闹不到前几年的程度——要知道当时不仅涉及到内部腐败问题和□□,常务董事也被半泽直树逼得当众下跪失了颜面。 坏点的结果,无非是被降职后在证券公司待一辈子。 但迹部景吾不这么认为,他眉头微蹙:“你是不知道么。你父亲已经调回银行了。” 平级调回总部,可以说是直升了。 “但行长把濒临破产的帝国航空的重建任务交给了他。” 半泽雅纪垂下眼睫:“能被你这么关注,看来问题不好办啊。” 迹部景吾也到了开始逐步接手家业的年纪,他们上层人士拿到的消息和底下的打工仔不同,财阀的活动总是和国家政策的转变密切相关,行长能知道的消息,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不,应该说,行长不知道的消息,他们也会知道。 “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爸爸他会处理好的。”半泽雅纪弯起唇角,就连那双眼睛也眯了起来,看上去心情的确很好。 “作为儿子,总该是信任父亲的嘛。”他给迹部景吾递了盘烤肉,“我们孩子该做得就是学习运动,让他们少操些心就好了。” 现在的迹部景吾还是个学生,即使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又怎么可能让对方去费心。 他们维持现状就好了,只是同学间纯真、友善又没有烦恼的关系。 迹部景吾盯了他又一会儿,哼笑一声答应了他的提议。 不过……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盘子说:“你这盘烤肉是哪儿来的?” 怎么这么多? 抬头,是向日岳人已经快要冒火的眼睛。 “迹部!原来是你!!我就说我的肉去哪儿了!!!” “……不是本大爷拿的啊!!” 雏鸟破壳时 天还未大亮,冰帝新改建好的网球场地上,一双黑色PRINCE球鞋踩上草地,他的主人来回踱步,似乎是在丈量和适应这片新环境。 环顾四周,很好,一个人都没来。 “哼,看来都还没来啊……” 半泽学长居然也没有来。 今天训练第一个到场的,是他日吉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远墙壁拐角处的凤长太郎,看着日吉若在操场上打滚的样子,到底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敢开口说话。 “真活泼啊,阿若。”耳后有热气传来,凤长太郎回头,才发现半泽雅纪也鬼鬼祟祟地站在他后面。 缝隙狭小,两个人离得很近,他再一低头,才发现向日岳人也夹在后面,正仰着头不悦地看着他。 向日岳人因为身高原因很不喜欢被别人俯视,于是凤长太郎每次都半蹲下来和向日学长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学长他更生气了。 “学长好!”凤长太郎小声地打招呼,“半泽学长您今天来得比平时迟呀。” 这很少见,平时每次他们到的时候,半泽雅纪已经结束一轮练习了。 “快期中考试了,早上在家复习出来得晚了一会儿。”结果没想到路上就碰到了向日岳人,平时他都是自己上学的。 半泽雅纪看着世外场地的情形,提议道:“我们还是去室内吧。” 保护一下日吉若的面子,要是被队友直接撞破,也过于社死了。 随着三人偷偷的转移阵地,还在球场上打滚儿的日吉若也突然停了下来。 “阿嚏——!!” “诶……”日吉若吸了吸鼻子,他这是,感冒了? 说起来五月底确实是换季的时候,地上很凉也容易生病。 他起身拍下身上的草屑,重新握住球拍,开始全神贯注的进行特训。 他一定会完成日吉王国,打败迹部学长的! 还有半泽学长!! * “哈啾——!” “哈啾——!!” 所以,他明明是在室内训练的,为什么也会感冒。 看着群聊里说日吉若感冒低烧的消息,半泽雅纪拿出手帕擦掉因为鼻塞而满含水光的眼睛。 因为感冒流眼泪什么的,也过于丢人了…… “诶,雅纪你感冒了吗?”听到他的动静,身边正和女生说话的人探过头来,句末还带着轻佻而上扬的尾音。 星野佑一,半泽雅纪这学期的新邻桌,三年 A班的最后一排天团之一。 才国三就188身高的人,自然是被运动社团盯上的好苗子。 作为排球部的正选,这家伙打得是副攻,长得人高马大,臂长很长,性格却是臭屁而自恋,经常自称自己只是个柔弱的男子。 这话也不假,星野佑一的确长了张可爱的娃娃脸。 而且还非常的自来熟,比起和班上女生交际平平,进退有度的半泽雅纪,他简直就是女性之友。 “诶?雅纪是哭了吗?”说着,就摸出了自己粉红色的手机。 一边的女生听到他这么说,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敢拍你就死定了哦。”半泽雅纪眼睛微眯,给出了一个明媚而灿烂的笑容。 啊,黑气已经冒出来了。 星野佑一眨了眨他那双橙色,嘟起嘴抱怨道:“好凶呀,雅纪。” 说是这么说,手机还是收起来了。 “半泽同学需要去医务室吗?” “我柜子里有药的,我去给你取吧!” “你要不要喝点热水啊,最近看网上说那样也很有用的样子,迹部同学那里一定有茶的。” 被星野佑一那么一说,原本在他身边的女生也都围了过来。 班级就这么大一点,没多少人,有个谁生病难受了可是大事。 半泽雅纪解释了半天,说他没什么事,多谢大家关心了,最终是快到上课时间,看他的确没在有什么问题,大家才一哄而散,打消了送他去医务室的念头。 “好受欢迎呀,我都嫉妒了。”星野佑一鬼鬼祟祟的把头伸了过来,“美子平时对我都爱搭不理的,对雅纪你居然这么关心——” 整个三年级都知道星野佑一的明恋史。 “……你对别的女生都那么热情,人家当然不想理你。”半泽雅纪抬头,被说到的那位美子现在正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星野佑一,见半泽雅纪看过来,又连忙收敛了表情。 他记得美子是篮球部的吧?好像还是前锋? “只要你这家伙不要对我的小美子下手,什么都好说。”星野佑一“恶狠狠”地威胁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递给他,“这可是美子之前给我的,勉为其难先借给你吧。” “我只有和学习恋爱的打算,谢谢。”半泽雅纪嗤之以鼻,他对他们的冰帝意难忘并不感兴趣。 但药他还是拿了一包,下午还有考试,如果真的感冒就不妙了。 星野佑一的话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我之前就想和你打听了,那个球技大会你准备怎么办?”星野佑一低声说,“我听说了,这次个人第一会有七天烤肉自主代金券,获胜人数最多的社团有集体去温泉旅行的机会。” “你会选排球的吧?我可是听大和田说了,你以前在大阪排球打得可好了。” 大和田诚,排球部的部长,与“慈母”一般的迹部景吾完全不同,在这家伙当了排球部长之后,整个冰帝排球部每天都处于一种地狱中。 不过效果也很好,排球部去年就打进了全国大赛。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敌视半泽雅纪,自称是什么命运的敌人,然而后者完全不记得。 球技大会? 半泽雅纪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听都没听过。 “你不知道吗?!!就是球技大会啊!东京五月每个学校都会办的球技大会!”星野佑一比划着,“青学,怒所也会办的那个,虽然杜中学的最出名。” “……完全不知道啊。”也没人和他提过,网球部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在意。 “四天宝没有吗?那你们五月办什么活动?” “全国搞笑IQ测试。” 星野佑一看着一身优雅,完全没有搞笑天赋的半泽雅纪,微妙的有些怜悯:“辛苦了。” “还好。” “你们网球部都没说过吗?”星野佑一非常失望,“我们可是对这次冠军势在必得的,本来还想打听打听你的……” 据大和田说,半泽雅纪要是选排球,肯定会赢,毕竟排球部的人可选不了排球。 “那你不用担心,我们应该不会参加?”半泽雅纪说。 球技大会有也是在期中考试后,但马上临近关东大赛的决赛,网球部里没人敢放松。 “什么?!你们都不心动的吗?!” “……可能是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迹部景吾最喜欢的事,就是和队友们一起吃,和队友们一起玩,放假了大家一起去外出旅游。 这样一来确实不会在意球技大会的奖励——可能那个奖励也是迹部赞助的。 “什么?!这也太让人嫉妒了吧?!!”星野佑一睁圆了眼睛,激动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有钱也太好了!! 回答他的,是老师的粉笔头攻击。 “星野!再吵给我滚出去!!!” 球技大会。 半泽雅纪回味着这个词,最终还是把它抛在了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是期中考试和准备比赛,下一场打赢六角中学后……可就是立海大了。 “立海大啊……” 新的一年里,它还会又一次成为阴霾吗? * “所以,这次有人没及格吗?”泷荻之介抱着笔记本,紧张地看着三个二年级。 三年级的成绩他能直接看到,二年级的几个孩子平时也不用担心,但就怕万一。 要知道明天就是和六角中学的准决赛了,要是有谁因为不及格而不能出席,可就打乱了原本的出场计划。 “没有,都及格了,前辈。” “没有。” “no。” “呼——太好了!”泷荻之介松了口气,高兴地冲迹部景吾说,“部长,二年级的也都没有问题!” 迹部景吾高举右手,帅气地打了个响指。 “哼,那是当然,本大爷的网球部自然是最棒的!!” 坐在看台上的半泽雅纪面无表情,很难不想起向日岳人去年不及格的政治成绩。 “雅纪,你……”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的内心受了创伤,会影响比赛比赛状态的。”半泽雅纪转过头,平日里熠熠生辉的双目如今成了一滩死水,没有半点生气。 “你怎么了?”宍户亮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家伙总分比迹部低了一分,文化课也救不了他的音乐。”第三的忍足侑士毫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不用理他,过个三天他就好了。” 居然要三天才能好。 “这么说来上学期好像也是……”向日岳人感到深深地无语,“喂,不是比赛心理素质极强吗,怎么因为这种事蔫儿了。” “这可是期中考试啊!这是考试!”半泽雅纪的脸都丧了起来,“这能比吗——啊,是不是只有出国才能再提一下口语成绩……” “你认命吧,你的语言天赋确实比理科差一些。”深知半泽雅纪水平的忍足侑士说。 而得第一的迹部景吾,此刻还在高台上放声大笑。 芥川慈郎仍在睡觉:“嘿嘿,考试,过了……Zzz……” 半泽雅纪还想反驳,手机的提示铃声却打断了他的话。 “叮咚——” 是来自黄濑凉太的短信,而不是聊天消息。 黄濑凉太:【学神啊学神,我这次测验会及格吗? 末尾大于6就可以。】 ??什么东西? 诈骗广告吗? 雏鸟破壳时 本着一种好奇和礼貌,半泽雅纪还是回复了。 已发送:【?】 那边的消息回得很快。 黄濑凉太:【啊啊啊啊啊大于6了!!!太好了!是48!我可以及格了!爱你小雅纪!!! 这是一个同学告诉我的占卜方法!许愿发出消息,末尾的秒数可以验证!】 第一条短信的时间是12:23:48。 已发送:【……那就愿时间之神会保佑你吧。 还是要好好复习,你也不想“人气模特期中成绩不堪入目,疑似因工作而荒废学业”的新闻标题出现吧】 半泽雅纪发出消息后,就没再等黄濑凉太的消息,摸着手机的圆润边缘,再想到期中考试,就连去吃饭的欲望都少了很多。 冰帝的食堂很豪华,学校聘请的都是大厨,不仅安置有特色自助菜,每天还有四种菜系不断变换。 他们上周还在食堂吃了火锅,今天吃得也是川菜。 按理说,这是半泽雅纪爱吃的东西,去得比谁都积极,不至于到现在还专注于手机。 “怎么了。”迹部景吾问。 “没事,一些诈骗短信。” 忍足侑士:“哦~诈骗短信~” 向日岳人也学着关西腔说:“哦~还回复了的诈骗短信~” “岳人你的关西腔真是逊毙了。”半泽雅纪有些无奈道。 宍户亮故意道:“喂,不要学我的口头禅。” 向日岳人哈哈一笑,完全不在意:“那你倒是说说看啊,教一下我。” 比起忍足侑士消不去的关西腔,半泽雅纪说话完全找不到口音,就像是新闻播报和影视中才会出现的标准语,比不少关东人说得都要标准,这也让其他人更加来劲儿,一天到晚逗他想听他讲关系话。 “诶——真是伤心啊,明明我天天都在说。”忍足侑士夹了个烧卖,“果然男人都喜欢得不到的东西——” “闭嘴吧,你这句话槽点太多了。” “啧,好凶啊。”忍足侑士故意把口音说得更重了些。 “啊啊啊啊欠我钱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凶!!” “哼,真是不华丽的家伙。”为首的迹部景吾回头,扬起他那被精致打理的眉毛,“忍足,你又欠钱了?” 忍足侑士的爱好众多,而且烧钱,再加上没节制的习惯,以至于他经常一到月底就口袋空空。这个月底借钱,下个月初还钱,月底又没钱……每个月都如此反复,作为他的搭档向日岳人是主要受害者。 最主要的是——向日岳人花钱也没那么省,每次又爽快地把钱借出去,最后又把钱借到了半泽雅纪这里。 在半泽雅纪来之前,他的借钱对象是宍户亮和芥川慈郎。 冰帝三年级细数起来,除去有钱的迹部景吾和会计泷荻之介,以前这帮三年级的家伙居然没谁能存住钱。 “哼,太逊了。”似乎是因为在财务管理上有所以下克上,日吉若的心情显然很好。 凤长太郎好奇地回望:“最近宍户前辈的口头禅变成流行语了吗?” 桦地崇宏:“wusu。” “谁会让那种东西成为流行语啊。”泷荻之介撩起身前的头发,吹了吹指甲上的碎屑,表情颇为不屑。 这又引起了宍户亮的不满:“喂!泷你是想打架吗!” 完全,没有人在意忍足侑士借钱不还的事。 “迟还而已,怎么能说是借钱不还呢。”走在前面,忍足侑士笑眯眯地说,“而且我之前借钱也是帮雅纪买漫画嘛。” 向日岳人猛地回头看向半泽雅纪。 说起来是诶,侑士说得要帮雅纪买漫画,他才把钱借出去的。 被一双大眼睛突然盯住,饶是半泽雅纪也有些愣神,他低咳一声,试图遮住自己的笑意:“那个啊,我当时就把给侑士了,岳人,他后来还没还给你钱吗?” “啊啊啊啊啊啊——!!!忍足侑士!!!”向日岳人的声音响彻操场,“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一套染液没买——!” “喂喂,别揪我头发,其实钱已经放在你储物柜里了。” “诶?真的吗?”向日岳人愣住,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起来。 “假的。”忍足侑士趁机抽出身。 “太过分了!” 原本还在缓步走向食堂的队伍,突然一前一后冲出两个炮弹,带起一阵烟尘,向食堂跑去。 半泽雅纪翻看着迷你的单词本,和一旁悠闲慢步的迹部景吾说:“你说要不要告诉岳人,他想要的那套染液,侑士已经给他买了。” “哼,让他自己猜去吧。” “心好坏啊,迹部部长。” “呵,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评价。” 几个二年级的走在后面,听着学长们的话瑟瑟发抖。 “前辈们,有点可怕。” “……不过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wusu?” 凤长太郎环顾四周,终于想起缺少了一个毛茸茸的橙色物体。 “芥川学长呢?芥川学长不见了?” 平时都是桦地崇宏背着芥川的,今天因为被抓去问成绩,罕见的没和芥川慈郎一起行动。 宍户亮抬头冲前面还在愉悦交谈的两人喊道:“喂!等会儿!没带慈郎啊!!” “对了,这几天的股市……” “我觉得没必要入手,毕竟Spiral……” 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远,而最前面的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早就没见了人影。 泷荻之介盯着那越走越快的步伐,说:“啊,走掉了。” “……我觉得他们是故意走掉的,绝对听见了。”宍户亮握紧了手里的帽子,“两个可恶的家伙。” “桦地呢?” “已经去找芥川学长了。”凤长太郎把自己的书递给宍户亮,说完也准备转身离开,“我也去帮忙了,前辈就帮我先把书带去吧。” 如此一来,现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二年级。 “我们网球部最靠谱的居然是二年级……”宍户亮低头看向写着凤长太郎名字的课本,“后继有人啊,明年可以放心地把网球部交给长太郎他们了。” “喂,这不是这次比赛又全推给他们的理由啊。” “我才没有啊!!” * 这次对阵六角中的比赛安排,又是启用了所有二年级的阵容,似乎在打败青学后,冰帝以前张扬的作风又再次出现。 虽然客观来说,除去今年有一些威胁的青学,作为去年关东大赛亚军的冰帝,眼中只有立海大一个对手也正常。 D2:凤长太郎-忍足侑士VS黑羽春风-天根光 D1:桦地崇宏-宍户亮VS佐伯虎次郎-树希彦 S3:日吉若VS葵剑太郎 S2:芥川慈郎VS首藤聪 S1:迹部景吾VS木更津亮 当对阵表拿在手里时,大家也看得出六角中学打得是速战速决的打算,把实力强大的队员都压在了前面。 半泽雅纪这次是替补,他倒没什么感觉,而向日岳人则因为有些感冒被按在了观众席上。 明明最开始感冒的日吉若都已经好了。 双打二号的黑羽春风与天根光实力不错,但面对凤长太郎的强势进攻和忍足侑士的全面策略下,还是很快败下阵来。 6:2的成绩,还算不错。 第二场可能连这个分数都拿不到。 不过那个佐伯虎次郎倒是长得挺好看,青学的不二和他认识? 坐在看台上,半泽雅纪对下面的比赛兴致缺缺,看书之际忍不住去观察周围,果然发现了青学的几个人,而那个不二周助对双打一号的比赛尤为关注。 观看别人的比赛也是一种学习,对青学这种好学的态度,很少有人能讨厌起来。 “大概全国大赛还能见吧。”半泽雅纪小声嘀咕着,也不怪这个老牌强校能重新崛起了。 说起来,明天不动峰和立海大的准决赛,也需要去看看啊。 比起他在后面三心二意的看书,冰帝前排就要吵闹多了。 “这个部长葵剑太郎是个一年级新生诶。”少见清醒的芥川慈郎摇晃着资料,睁圆了眼睛,“就和一年级的迹部一样啊!” “诶……看起来好年轻好青春。”忍足侑士镜片一闪,状不经意地瞥了眼日吉若,“你没问题吧,日吉?” “对方可是部长哟~” “听说实力强劲。”在后面的向日岳人也把头伸到了前面。 日吉若不做声,额头上却也出现了一丝丝汗珠。 平时天天被喊下克上的受害者迹部景吾,现在也兴趣十足,话语间充满了“鼓励”:“要干得不错啊,日吉。” “嗯哼,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拿下第三盘的好消息。” “没关系!我相信阿若是可以的!”凤长太郎双手合十,满脸春风地给日吉若鼓掌,完全忘记了在场下比赛的桦地和宍户亮。 “阿若加油!打败部长~获得比赛!”掌声中,还带上了童谣的语调。 很难说那个部长到底指的是谁。 看着前面满身不自在的日吉若,和背后几乎长出翅膀,满脸圣光与鲜花背景的凤长太郎,半泽雅纪在冰帝第一次开始反思。 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长太郎过吧? 雏鸟破壳时 孩子就是孩子,大的总爱去招惹年龄小的。 直至第二场的比赛结束,大家仍未放弃对日吉若的调侃。 “我可是听英二说啦,那个葵剑太郎可是和青学的小不点打了一场呢,结果看起来实力差距不大。”向日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了前排,老神在在的努力扒拉着日吉若的肩,“要是输给了葵剑太郎……” “那你可就是连青学的一年级都不如喽~” 日吉若没有吭声,握住球拍的手臂却已经绷紧。 半泽雅纪只是看着,日吉若平时虽然会时不时臭屁一下,大多数时候不出声,但给自己的压力也会比谁都大。 听到向日岳人的发言,刚下场的宍户亮有些疑惑,他顶着擦干汗水的毛巾,疑惑地低头看向发小:“你什么时候和青学的菊丸英二这么熟了?” 还叫开名字了? “啊?就是比赛之后啊,不是加了聊天账号。” 两人又就“通敌”的事议论开,反倒是芥川慈郎少见地走到日吉若身旁。 发色相近的两个少年并肩站在一起,芥川慈郎眼睛明亮,单手按在日吉若肩上,少见的有了学长的气势。 “不要担心,日吉,凭你的实力发挥就好。”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橘发少年的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 不过…… “输了也正常嘛,大不了就是我上场,反正冰帝都会……唔唔——冷主一士干哇唔我——” 忍足侑士抬手捂住了芥川慈郎的嘴,笑呵呵的把日吉若送进了赛场。 “哈哈,日吉好好加油比赛啊。”说完,又在芥川慈郎耳边低声道,“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别再给他压力了。” “……真的没事吗忍足学长。”日吉若有些踌躇,场上的裁判已经开始吹哨催促,“芥川学长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哪里哪里,慈郎就是又睡着啦。” 不,怎么看都有可能是昏过去了吧! 在裁判频响的哨声中,怀着对前辈的质疑,日吉少年踏上了赛场。 站在场边预备时,看台高处的半泽雅纪才开口和他说话:“阿若。” 日吉若疑惑地抬头。 “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吧。” 橘发少年的眸光一动,就在他要说什么时,一个一直不出声的人也突然出现:“啊嗯,拿出你挑衅我的气势啊,日吉。” 啊,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喂,日吉,你头转过去了是什么意思。” “啧,知道了,下克上。”日吉若拉伸了胳膊,朝球场中央走去,“学长们安静点吧,比赛要开始了。” “嘟——冰帝学园发球局!” 随着绿色小球被高高抛起,与拍网相撞,新一轮的比拼正式拉开帷幕。 或许是出于观察对手的目的,日吉若一开始只是采用普通的发球来试探,而在胶着几个来回后,他不由加大了攻势。 但这对葵剑太郎并没有产生压制,即使在底线来回奔走,对方仍灵活的对网球进行回击。 没有用么…… 看着对面葵剑太郎灿烂的表情,日吉若摆手,将球挑到了网前。 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却也有一些风险,大多数对手会失掉这一分,很少有人能从底线直接奔赴到此。 “砰。” 而葵剑太郎就是那种少数人。 随着一声轻响,小球落到了球拍的边线,被精准的达到了目标定点。 “love fifteen!0:15!” “你很不错嘛!”对面的寸头少年仍旧开朗,似乎比赛也不会带给他紧张的情绪,“不过这对我来说没有用。” 他抬起手上微微有六个棱角的木制球拍,语气骄傲而自豪:“这是老爹为我们每个人定制的球拍,会帮我们提高回球的精准度,当然,我对自己的球技也是很有信心的!” “放马过来吧!冰帝的同学,让我们一决高下!” 说话元气满满,毫无六角中面临败局的紧张,似乎今天就是一次普通的球技交流大会。 诡异的,日吉若也受到他影响,原本的压力也随之消减许多。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葵剑太郎应该比他的压力更大,即使冰帝在这局输掉,也不会扭转他们六角中学败北的局面。 “哈,你说的对。” 不过是一局球而已,普通的一局,他在冰帝和前辈们打了那么多场,还会在意这一局么。 哪怕葵剑太郎再强,也会和学长们有不可跨越的距离,而他日吉若,是要以下克上的人! 哪儿有畏惧他人和输球的道理! “迹部胜出!”“半泽胜出!”“忍足胜出!”…… 在冰帝的球场上,经常响起这样的话,但这里可不是冰帝的球场上。 “尽兴的一决高下吧。”日吉若摆出了熟悉的古武术预备式,“不过,赢的只会是我!” 今天在赛场上响起的,只会是冰帝获胜! 看着场上的小学弟活泼起来,看台上冰帝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诶,压力没有了呢,日吉。” “感觉这个葵剑太郎和他应该能聊得到一块去。” “嗯~果然还是传说中的冷配热吗……” “喂,侑士,你这样说有点恶心哦。“ 葵剑太郎身体柔韧而矫健,就像他所说的,对于各种刁钻的击球他都能回击,而且还具有一定的战术,在观察到日吉若的打球特点后就迅速抓住了机会,利用心理和战略进行反击。 “4:3!” “fifteen all!15:15!” “看起来要追上了。”葵剑太郎握紧球拍,“你的打球风格好神奇!居然是武术,刚刚差点就赶不上呢!” “但只是这样是不行的,我啊,努力努力还是可以拥有机会的!” “……啰嗦。”日吉若冷哼,没有把对方的挑衅放在心上。 截击被对方破了又怎么样,遇到戏耍和布局又怎么样,在学校里学长让他见识到的要远超于此。 冷静下来,日吉若,你还有一盘的领先分数,单论技术而言你们之间差距不大,但你更有力气,也更有体力。 论起身体素质的进步,就算是在冰帝也少有人能及你! 球拍如同利剑指向前方,少年重新添回当年气势汹汹决定以下克上的风采。 “你不会有机会的。” 这一局是葵剑太郎的发球局。 狙击发球,是他最拿手的绝技之一,以角度刁钻和速度极快为特点,同时,还有强大的冲击力。 但这对日吉若来说并不是什么威胁,武术韵味十足的动作灵敏有力,那颗巨大的绿色子弹落在柔韧的球网上,以更快的速度,被抛出了一个新的不可触及的弧线。 “thirty fifteen!30:15!” 日吉若没有在说话,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对面,等着下一个发球。 即使招式不同,但两人的打球特点殊途同归,同样的敏捷矫健,同样是借力打力,在焦灼之下,无非是看谁的素质更胜一筹。 双方分数咬得很紧。 “日吉有些急躁了。”迹部景吾看着场上的局势,不由起身,皱起眉头,“喂,日……” 不等他叫出声,就被一边的半泽雅纪按住了手。 迹部景吾总是会最先察觉到部员的情绪变化,也总是会第一时间提醒他们,以改变不妙的局势,让选手调整好状态。 但是…… “再看看。”半泽雅纪紧轻声说,“对他有点信心,会调整好的。” “轻松一点吧,都在看球了也别这么紧张,一直盯着也累。” 更重要的是,作为部长,还能提醒他们多久呢? 迹部景吾凝视着半泽雅纪,不久,哼笑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哼,你这家伙……那就再看看吧。” 在他们犹豫和说话的间隙,场上的比分已经来到了5:3。 迹部景吾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场上,此时却少有的和半泽雅纪开始聊天:“这是我的责任,半泽。” 半泽雅纪手上摩挲着队服拉链,感受着其冰凉而光滑的材质,金属的温度给因为专注而紧张的心情带来了一丝镇定。 “在比赛的时候突然听你讲话,还是敞开心扉,还真神奇。” “你因为别人的比赛紧张才更神奇。”迹部景吾不甘示弱地回道。 互揭老底的两人相视一笑,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接着,又谈论起各个部员平时的训练状态,尤其研究了日吉若。 “小心点吧,阿若可是一直在计划着他的日吉王国,早晚有一天要把你给拉下来。”半泽雅纪的话刚说完,场上就传来了5:4的分数。 葵剑太郎追上来了一局。 迹部景吾听到后,表情倒是没有变化:“他还差得远呢,而且要打败我,不是要先把你斩于马下么。” “不要说得那么恐怖哇。” 四天宝也好,冰帝也好…… “他们成长的总会比我们想象的要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比我们还要可靠啊。” 似乎是畅想了一下未来,迹部景吾还是偏头遮住了额角。 “……不要说那么恐怖的事,本大爷永远是最华丽的那个。” “是是,您当然是最华丽的那个……喂,迹部。”半泽雅纪皱起了眉头,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的空隙,怎么场上就诡异了起来。 “阿若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第21章 雏鸟破壳时 虽说决赛是比较受欢迎,但今天来看比赛的人也太多了。 不动峰,绿山,六角…… 半泽雅纪环视一周,果然在一个方向看到了青学的人,旁边还站着那个眼熟的记者。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向日岳人也蹭到前面,在两个大高个中间找出一个空袭,“去年人也没这么多啊。” 明明去年也是立海大和冰帝的决赛,但人只有今年的一半。 “因为在观众眼里我们是必输吧,没什么好看的必要。”半泽雅纪把蓝牙耳机收好,将网球包背正,整个人气质萎靡,“至于为什么今年人多了,可能是我们拉到了更多仇恨吧。” 以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这对搭档为首,冰帝挑衅的学校和选手不计其数,也多的是人看他们被立海大“血虐”。 “哼哼,有本事看我们输,怎么没本事直接赢。”向日岳人蹦蹦跳跳,还在一旁找人附和,“你说对吧长太郎?” 旁边的凤长太郎满脸阳光,丝毫没有要比赛的紧张:“嗯嗯,向日学长说得很对。” “长太郎真是好孩子啊,连麻烦前辈的话都要回答。”忍足侑士慵懒地说,他的网球包看着都比别人的轻一些,无视了搭档的抗议声,他看向面色不太好的半泽雅纪,“你怎么了,没休息好?” 看起来完全没有平时的精神气,甚至有些萎靡不振的,眼睛看着都要挣不开了。 半泽雅纪嗯了声承认:“昨晚没休息好,一直在在做噩梦。” “没事吧没事吧!侑士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向日岳人抬头,因为身高原因,他一开始没注意到对方的脸色,现在一看,确实很差。 “要不要让迹部换一下对阵名单?没休息好的话还是不要剧烈运动。” “没事,没那个必要,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一个音停在舌尖许久,最终还是被他吞了下去,半泽雅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不是身体上的疲劳,主要还是被影响的心情不好吧。” “不用担心,我等会儿再休息下就好了。” 忍足侑士轻轻拉过还想说什么的向日岳人,宽慰了几声后转过头去,神情若有所思。 所以果然是大事吧,能让 雅纪的心情都受影响。 慢慢的,不知不觉中他居然落在了队尾,不过冰帝的人也都习惯了忍足的懒散,没人当一回事。 “再发什么。”直至在座位坐下,迹部景吾才问他。 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和一个朋友叙叙旧,谈一下青少年在青春期的情绪问题。”忍足侑士的关西腔慵懒宛转,声音低下后变得更加绵长。 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迹部景吾挑眉,对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没做什么其他评价。 “呵,你可是第一场,好好热身吧。” “嗨嗨。” 对冰帝来说,像半泽雅纪这种情况都是小事,比起面临比赛的紧张,现在有更加严重的问题—— “啊啊啊!是文太诶!!文太!文太!!”本来还在桦地背上睡觉的芥川慈郎也不知道是闻到了什么味儿,突然兴奋地爬了起来,穿过几排座椅,直接扑在了围栏上,激动得上蹿下跳。 “文太!好久不见!!” “我今天有带你送我的护腕哦!” 他激动得朝对面立海大招手,狂热的行为让对面的红发少年一愣,随后也笑着招了招手。 这样的芥川慈郎太反常了,要知道这家伙平时睡得经常让人忘了网球部还有这么一个人。 “虽然有听说,但亲眼看到真是奇迹……”有人这么感慨。 据说他俩是因为比赛相识,然后就芥川慈郎就开始了崇拜之路,每次丸井文太的比赛他都会去看,并为他加油,最重要的是——只有这个时候他不会睡觉。 好像对方还送(被要)了一个护腕,每天都被他带在包里。 “慈郎这么兴奋的话,去跑跑圈吧。” 被半泽雅纪点到,原本还在激动的芥川慈郎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 “今天有比赛耶,就不跑了吧?” “可是你今天很有精神啊。”反倒是半泽雅纪精神气不好,“要不让迹部把你换成双打去和丸井打比赛吧。” “诶诶??真的吗!” “假的。” “ ……好坏啊雅纪。”芥川慈郎说话含含糊糊的,似乎还在说梦话,说完他又转过身,继续开始他的召唤大业,“文太!文太!我们下次一起打双打吧!” 哪儿有当面撬双打搭档的,还是外校。 从迹部哪儿挪过来的忍足侑士乐呵呵地左右看了看,调侃地说:“你俩今天完全反过来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他吸了精气。” “他是绵羊又不是狐狸精。” “嗯嗯,那要说狐狸还是你。”忍足侑士现在也就是仗着对方现在没精神和他计较。 不过…… 半泽雅纪困顿地支着眼皮,看着对面有些迷糊:“唔,那边弦一郎看起来怎么有点难过。” “对面难过的是那个黑皮啊,杰克桑原。”忍足侑士提起眼镜,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不要看个黑的就觉得是你哥哥,实在不行重新配个镜吧。” “唔,再说,哈——让我眯会儿。”之前走路还不觉得,一坐在这儿,半泽雅纪只觉得越来越困了。 冰帝的人只觉着稀奇,要看到半泽睡觉可不容易,不少人都猜测这家伙已经把睡眠戒了的。 对面看冰帝的人一个个拿着手机拍照也觉得稀奇。 “副部长的那个弟弟,是睡着了?”戴着眼镜,柳生比吕士看的一清二楚。 “睡得艰难啊,那么多镜头,piy。” 刚刚和芥川慈郎打完招呼的丸井文太吹了个泡泡:“是没休息好吗,居然在这儿都能睡着。咦?!桑原你怎么了啊!” “文、文太,我没事……”杰克桑原抹去了眼角欲坠的泪花。 “真是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压低了帽子,语气倒是没平时严厉,很难说他到底是在说半泽,还是在说丸井桑原。 光亮从镜片上闪过,一边绅士的柳生抬手推起眼睛,遮盖了泻出一丝笑意的唇角。 有意思。 “丸井桑原,快去热身,不要松懈!”真田厉声催促。 “好吧,可以肯定刚刚那么温柔肯定不是在说我们。”丸井小声地嘀咕,一把拉起了搭档,“快走啦。” 立海大并没有紧张的氛围,尤其是切原赤也,简直 不能再放松,一边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一边抱怨对面的半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作为弟弟也不给真田副部长打个招呼。 柳莲二没有说话,无声地翻看着手里的笔记。 关东大赛的决赛只是一个开始,为激烈竞争的全国大赛拉开一个序幕。 立海大是无死角的,平日里一点一滴的刻苦训练都为他们打下了坚实基础,强劲的实力无畏任何挑战。 他们要的是全国三连冠,关东大赛的冠军也必然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但今天是幸村的手术日。 不过现在看来,今天不能早早结束了。 看着对战名单上的单打三,柳莲二移开了目光。 “赤也。” “在!”海带头立马闪了过来,精神饱满地面对学长的问话,“柳前辈您有什么事!” 柳莲二略有停顿,谁也看不透闭上的眼睛中的情绪。 “等会儿的比赛,你好好看。” “是!” 切原赤也扫到了对战表的名单,知趣的没出声。 他虽然喜欢挑衅,打球的时候也从不留情,但对强者还是有几分忌惮和崇拜的。 去年在和四天宝寺的比赛中,前辈们打满了五局,顺利的以3:2赢下了比赛,他作为后备队员没有上场,但对每一场比赛都记忆深刻。 尤其是双打二。 当时半泽还是四天宝的选手,个子没现在这么高,也没现在那么瘦削——切原赤也朝对面看去,对方正抬起脸,似乎察觉到了视线,半眯的眼睛睁开,那双浅色的眼睛凌厉地看了过来。 莫名的,切原赤也身体一抖。 再看时,对方笑着眯了眯眼,和他做口型打了个招呼,又继续打盹儿。 是错觉么? “切原!你站哪儿干什么!”那边的真田看他还站在这里发呆,厉声喊道。 “哦哦哦!我就来了!” 切原赤也跑过带起了一阵风,吹起柳莲二身边纸张的一角,底下的对战表裸露出来,第三行上的大字,清晰可见。 S3:柳莲二 VS半泽雅纪 >  * “不要松懈,迹部,立海大不会有死角。” “哈,你以为冰帝会和去年一样吗,未免也太狂妄了,真田。” “哼,冰帝的人也会说这种话么。” 场上的两个队长针锋相对,却默契的都不提起幸村。 在双方进行正式问候后,比赛人员重新上场,裁判已经吹响了哨声。 “现在,立海大对冰帝的二号双打。” 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四个人两两各自站在一边,一阵“寒暄”。 “啊咧,请多指教。”丸井看起来心情很好,还悠闲地吹着泡泡,“我是丸井文太,今年,再次欣赏我精彩的绝技吧!” 另一边的桑原比较沉默,只是应和地点了点头。 作为日常挑衅别人的选手,向日岳人感到莫名的火大,而最让他生气的是—— “文太好帅啊!!!!” “喂!慈郎!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忍足侑士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肩膀:“嘛,冷静点岳人,慈郎一直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打败他们么,这样一来慈郎也不会天天念着立海大的丸井文太了。” “哦~那就试试看吧。”听到他的话,丸井文太无动于衷,看起来十分悠闲。 倒是旁边的杰克桑原的表情有所松动。 “哼!给我等着吧!吹泡泡的还有那边的茶叶蛋!” 突然躺枪的杰克桑原:? “嗯嗯等着等着,快走吧岳人,不过你什么时候也有给人起外号的毛病了。” 第一场是冰帝的发球局,待双方归位,裁判举起了手中的旗帜。 “比赛开始!冰帝向日岳人发球!” 28 雏鸟破壳时(3000收加更) 世界为…… “thirty fifteen!30:15!” “迹部, 仅凭一个发球,是无法打败我的。”真田站立在那里,面色冷峻, 说着难以让人接受的现实。 就像是少年漫里的终极大反派。 半泽雅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难不承认——他们嘴角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这种自然向下的嘴型,如果不笑, 就给人脾气不好, 非常难以靠近的感觉。 在冰帝后援会的眼中,这场比赛就是盘踞财宝的恶龙和手持宝剑准备挑战的小王子, 而现在,恶龙再次占据了上峰。 “thirty all!30:30!” 还差两球。 “呼、呼。”迹部景吾大口喘息着,比起身体带来的疲劳,一决胜负的两球带给他的压力更大。 怎么可能在这里倒下! “迹部, 再打下去, 你的肩膀就不行了。”真田对对手状态的观察也不弱, 他的风火绝技往往也是伴随绝佳的洞察力展开的, “停止无味的挣扎吧。” 手冢的状态是所有人的前车之鉴,但直至场上,才会切身体会到对方责任的重担。 “……开什么玩笑。”迹部景吾忍不住嗤笑。 他可不是手冢那个死脑筋, 自然知道未来的运动生涯和眼前的一个关东冠军孰轻孰重。 但是, 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倒在这里! 破绽、破绽…… 是人就必然会有破绽, 现在不过是他暂时没有发现真田的破绽而已。 迹部的眼睛扫过对面人肢体的每一寸, 试图找到那个防守薄弱的地方。 是那里?还是在另一处? 绿色的网球重新被抛起,被巨大的冲力送往对面。 “砰——”落地后,居然以诡异的角度直直冲上了天空! “frty thirty!40:30!” “还早着呢,真田。本大爷又不是只会那一种发球。”迹部撩起已经汗湿的额发, 左手挥向天空,打出了熟悉的响指。 “都沉醉在本大爷绝顶的美学之下吧!!” 周围热烈的气氛被瞬间带动,让观赛的外校人员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哦哦哦——迹部!迹部!” “胜者是冰帝!胜者是迹部!” “是垂转发球,他还真是高调啊。”忍足侑士说着轻松,谁知在第十一局中,迹部又打出了棕熊回击。 但这还不够,再次来到真田的发球局,他又没了优势。 “thirty fifteen!30:15!” “立海大得分!6:5,立海大领先!” 迹部是看破对手弱点进攻的基础流选手,面对不动如山的全场强攻型的真田,很难占据优势,任谁都看出他的颓势,战败只是早晚的问题。 “小景的进步已经很大了。”忍足递给半泽雅纪第二瓶奶,“去年青训还没打到这里,这一年真田也进步了很多,如果他用了阴雷……” “他不会用的。”面对忍足讶异的表情,半泽雅纪也没解释太多,“你知道那家伙是个死脑筋,所谓的刻苦磨练,只要他说了,就一定做到。” 为了打败手冢而选择封印技能什么的,他实在不能理解。 “这样的话,即使小景赢了也不会甘心吧。” “谁知道呢,不过他一直宽宏大量——等等,他俩是不是不太对盘?” 何止是性格的不对盘。 都把手冢视为自己命定对手的两人,在这场校际比赛的背后,也是他们的暗自较量。 “手冢要是个女生,这就是本校园纯恋了。”忍足吐槽道。 “……拜托不要做那么恐怖的假设。”半泽雅纪忍不住在脑中想象了小苹果那张面瘫脸顶上了一头长发。 太可怕了,还不如弦一郎小时候穿女生的和服。 “lve thirty!0:30!” 场上,真田又得了一分,而迹部还在努力地不放过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视线中动作的幻影一个又一个,好像被放慢的动画,逐帧的让他分析真田动作的每一个细节。 手肘距肩的角度有27°,手腕向下的弧度有107°,双脚碎步的距离有37公分……每一个细节的数据被他精准的测量,但这都远远不够! “砰!” 这一球擦着真田的手腕飞了过去,直直落在了半场。 “fifteen thirty!15:30!” “你……”真田不可思议地看过去,刚刚那球,他居然没有接到! 明明已经看到了,难道自己现在也存在会被迹部察觉的死角吗! 不,远远还没有完成自己所预期的目标。 但迹部能感觉到,早有的瓶颈,现在已经开始松动,明显有了突破的架势。 他现在需要更多的对手,更多更强大的对手! “来吧真田!”下一球,已经高高抛起! “thirty all!30:30!” “frty thirty!40:30!” “frty all!40:40!” “Deuce!” “你以为你察觉到就万无一失了吗!”真田手臂上的青筋显现,带着巨大力量的挥拍前向挥去,“立海大——是没有死角的!!!” “frty advantage!” “哈,没有人会没有弱点,更没有弱点会逃过本大爷的眼睛!” “Deuce!” 网球三分平分后,就需要领先两球才能赢得该局,但两人纠缠之际,你追我赶,让这盘成了看起来毫无尽头的死局。 “frty advantage!”一球落地,真田再次占先。 立海大的应援仍然热烈,关东16连霸的热情倾碾整个球场,就像往常一样。 但今天身后没有那些一直陪伴他的队友,他们带着他的外套奔赴了属于幸村的战场。 幸村…… 真田握紧了球拍,他比谁都清楚,已经没时间再拖下去了。 “迹部,你以为看破了我的弱点就万无一失了吗。”他的眼神一片坚韧,周身有隐隐的白光出现,“你说得对,没有缺点的网球是不存在的。” “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在这里让出那步!!” 持球的手攥得更紧,迹部自然也意识到了真田的状态。 “无我境界啊,你这家伙真是豁出去了。” 无我境界对体力的消耗巨大,而他们已经僵持到了后场,但凡迹部景吾扳回这局,一旦到了抢七,真田可没力气再和体力强大的迹部竞争了。 可惜他的“冰之世界”还没完成,不然也不会拖延这么久。 迹部再次抛球,脸上的表情骄傲而肆意:“你的这种大话,等下次再说吧!” “……”半泽雅纪看着比赛,没有再参与进队友们的讨论中。 居然用了无我境界,可即使是这样也不愿意用阴和雷。 真是死脑筋。 “雅纪你去哪儿?”向日岳人见他起身,连忙抬头问。 “去扔个垃圾,待会儿准备走了。”半泽雅纪提着空瓶说,“结果已经差不多了。这次很抱歉,下次再和你们聚吧。” “这有什么,你有事嘛,咱们网球部哪周不聚餐的。”向日并不在意,“迹部还说之后一起去看看幸村的……话说你就那么肯定结果吗。” 半泽雅纪所问非所答,只是静静看着场上仍在焦灼的局面:“等到下一次,真田不会是迹部对手的。” 除去忍足,大家都把这句话当作是对迹部的鼓励和信心,向日还惊讶雅纪也有对迹部这么温柔的一天。 “你把我说的像什么斯巴达啊。”他忍不住抗议。 最终,在络绎不绝的应援声中,那颗僵持许久的球落在了迹部的中场。 “立海大得分!5:7,立海大获胜!” “立海大!立海大!let’s g!let’s g!立海大!” “冠军是立海大!王者立海大!!” 关东十六连胜守住了。 如同雷鸣的掌声倾泻而来,在这一刻,似乎他就是世界的焦点。 细碎的闪片和彩带喷射出来,在阳光下映出斑斓的光彩,整个视野都变得梦幻无比。汗水爬满他的脸颊与鬓发,真田看着对面看台上为部长喝彩的冰帝队员,忍住习惯性的动作,没有回头。 他知道那里没有人。 “很精彩的比赛,迹部。”真田松开球拍,已经麻木的手似乎难以再动,仍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伸向了对面的迹部景吾。 “那是当然。”迹部握了上去,刚刚还在球场上激烈碰撞的两人,现在交握的手却都如此虚弱无力。 真田:“期待和你的下次比赛。” “啊嗯,下次赢的当然是本大爷,冰帝的目标可是全国冠军。”迹部说得眉飞色舞,似乎关东大赛的冠军在他眼里真的那么不重要,“但你还要在这嘘寒问暖浪费时间么?” “领完奖,赶快带它们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还有人在等着,我可不想之后再被唠叨几天。” 真田抬头看去,半泽雅纪已经在球场的出口等着,现在不知道正和谁在打电话。 他拉低了帽子。 “抱歉,失陪了,先走一步。” 颁奖完毕后,背着一包沉甸甸金牌的真田出现在出口,大包小包的样子让半泽雅纪忍不住乐出了声。 “我帮你背吧,你跟搬家似的。” “你的球包呢?”真田看去,对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让侑士他们帮忙拿回学校了,我明天还要去画室,在家也有别的球拍。”反正后天周一就在学校训练了。 真田点点头,也没客气,但给的是那个更轻的球包。 半泽雅纪挑眉,要论体力,他现在比这个哥哥可要好得多。 “真是体贴啊,弦一郎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真田再次不自然地压低了帽子。 两人的脚步很快,再加上医院离体育中心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医院门口。 “你怎么不直接去。”真田问,“你可以赶上手术的,幸村他要是能看到你,会很开心。” “我要是去了,你不是就一个人来了?不会还在路上哭吧。”半泽雅纪迎上对方惊讶的眼神,放出了更加爆炸的消息,“放心吧,妈妈在那边,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 真田有些迟疑道:“姑姑也去了?” “嗯,虽然神奈川很近,但毕竟不是在家乡,没那么方便,妈妈去的话也能帮些忙。”半泽雅纪说,“而且压力最大的就是叔叔阿姨吧,有同龄人陪着的话,他们或许会好一些。” 几个孩子从小一块长大,父母也慢慢成了老相识。 自从幸村住院后,平日里半泽花就往医院跑得不少,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又听闻半泽家最近比较紧张,幸村夫妇也就刻意瞒下了手术的事,叮嘱真田让他别说出去。 都是同龄人,比赛这天半泽雅纪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没想到半泽花也去了。 真田的脸还是那么面瘫,可半泽雅纪就是诡异的感觉到了他的为难。 “不是我说的,我还没她知道的早。”他安慰道,“你知道她那个性格,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又天天往医院跑的,可能是听其他病人说的。” 病人和病人的家属,彼此之间都经常交流,谁经常有人来照看,大家也都熟悉。 今天医院的人很多,电梯一直运行不停,等他俩爬上楼层来到手术室时,幸村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等待是煎熬的,立海大的人散乱地坐在等候室,虽然姿势不同,但每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好在立海大获胜的消息给他们都带来了一丝宽慰。 “副部长!” “真田。” 看见真田走来,几人都惊喜地站了起来,脸上的愁容终于消去。 “副部长你终于来了!医生说还有……”最跳脱的切原高兴得快要跳起来,可等他看到真田身后的人影时,那张充满了喜气的脸一下又垮了下来,“怎么是你啊。” 半泽雅纪挑眉,平淡地说了句“是我哦”,就把真田的球包放在座椅上,和其他人打着招呼。 这也就算了。 切原眼睁睁看着那个陪着幸村阿姨的温柔漂亮阿姨,给了半泽一个拥抱,还拍了拍对方的背,然后半泽还喊对方——妈妈? 怎么就是妈妈??他还以为那是部长的亲戚——因为探病的时候有时会碰到。 半泽和部长这么熟的吗?! “真田和幸村是幼驯染啊。”丸井文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学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田的表弟和幸村也是幼驯染很正常吧。” 父母认识就更正常了。 没有幼驯染,只有一个姐姐的小海带:…… 可、可恶!有幼驯染真是了不起啊! “学长为什么要和我解释这个啊,我、我当然知道啊。”他用食指绕着卷曲的刘海,嘴十分硬,眼睛却心虚地瞟向了别处,“上次不是就见过了吗。” “哦——赤也当然是知道的。”逗弄学弟的机会仁王雅治自然也不会放过,“说起来赤也还吃过半泽阿姨的寿司吧,明明是给幸村带的,你却连阿姨的姓氏都不知道,piy。” “谁、谁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对哦,明明是一个姓,他怎么一直没有联想起来! “赤也是没有想到吧。”柳生的眼镜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很符合他头脑的水平,想不到很正常。” “柳生学长也太过分了!!” 这么一打岔,手术室外的氛围轻松了不少,看着孩子们没那么紧张,幸村夫人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很高兴自己的儿子有这么多的好朋友,但让其他孩子因为自己儿子紧张难过,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雅纪,你没来之前我还和花说呢。”幸村夫人放松了攥紧的手帕,“等精市康复了,下个假期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妹妹之前吵着要出去玩儿呢,把佐助和隆博也带上。” 幸村的妹妹,真田的外甥佐助和半泽隆博三人的年龄差不多,假期时也玩在一起,大人们都说似乎是看到了小时候的他们——只是佐助要小上那么一辈,每次吵架都吵不过。 “好啊。”对于长辈这时候拥有的美好期望,半泽雅纪自然是绝对的支持,不过说起来…… “对了妈妈,隆博呢?” 老爸最近在加班,今天幼儿园也不上课,隆博人呢?他记得早上还在家,总不可能小孩一个人去了神奈川外公家。 半泽花笑着说:“我送去你三津谷阿姨家啦。” 三、三津谷家啊。 最近高中生也在比赛,亚玖斗应该不在家吧? 三津谷亚玖斗,少见的能和半泽雅纪在厨艺上一决高下的神奇人物。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姓氏,柳莲二看了过来,但没再听到想要的消息后,他也就没继续关注了。 手术的时间很漫长,直到医生出来告知手术的成功后,所有人才歇了一口气。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幸村才从观察室里被推了出来,少年的面色不复从前的红润,原本柔顺的卷发变得干枯发毛,术前一天的禁食让人看起来虚弱而苍白,就连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干燥得起皮。 是从来没人见过的狼狈模样。 “部长!副部长赢了哦!我们是冠军!”切原赤也激动得追着向前移动的推床,但在看到人的那一瞬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呜部长……” “哼……我,呜。”他忍住眼泪,不想对方看到自己这么糟糕的样子,“总之,我们赢了!部长!” 听到冠军,原本因为麻醉还有些迷蒙的幸村眼神瞬间清明,他扯起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无力又温柔:“是么,看到赤也哭,我还以为输了。” “没有!呜,我这是激动——”切原赤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部长的那一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了。 半泽雅纪一直默默跟在队伍的尾部,没有打扰幸村和家人还有队友的叙旧,直至医生让帮忙把人移到病床上,力气最大的他才出手帮忙。 “谢谢,小伙子你做得很好啊。”年长的护士对他露出赞赏的笑容,往常搬动病人时,很多家属都不得要领,经常要讲半天。 “哪里,是您辛苦了。”半泽雅纪笑着说。 上辈子作为被搬运的病人,他不知道听医生和父母讲了多少遍,就算没有真的动过手,注意事项也都熟练于心了。 “雅纪也来啦。”幸村躺在病床上,侧头看了过来,“刚刚是在后面吗?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我没来的话估计要被你拿着这事说一辈子吧。”半泽雅纪从包里摸出来几瓶牛奶,给他放在了柜子里,“这是我最后的牛奶了,精市。今天比赛没带什么,这些先将就吧,想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 他话刚说完,就被母亲一巴掌拍在了背上,声音听着响,却没什么力道。 “雅纪真是的,这些你不如不带啦,哪儿有这么看望病人的。” “哎呀花,孩子也是一片心意,每次来探望都带东西也不好呀。”幸村母亲连忙拉住她的手,认识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对方是在打闹,“来,雅纪,让阿姨看看你妈妈把你打得痛不痛。” “这话说的,我哪儿有用力啊,打他也是我的手疼。” “哎哟,那花快让我看看你的手。” 大人们说说笑笑,幸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说的话,其他人也没带什么呀,怎么就你这么客气。” “你说什么呢。”半泽雅纪挑起眉毛,“他们可是带来了立海大的胜利,哪是我这几瓶奶能比的么。” “太过分了,居然还要我这个手下败将重提痛事。”说着,擦了擦不存在的虚假眼泪。 被这么一逗,病房里也嘻嘻哈哈起来,等幸村熬过了麻药被迫清醒的观察期后,在医生的同意下终于睡去,大家也不好再待下去打扰,只留下幸村父母待在病房陪同。 立海大的人一起回了神奈川,母亲去三津谷家接弟弟,半泽雅纪只好一个人脑中回想着今天的比赛,慢吞吞地走回家。 他家在目黑区,刚好夹在世田谷与港区的中间,上学不远,交通便利,娱乐也方便,要说唯一不足的话,可能就是父亲在中央区上班没那么近。 不过银行跑业务嘛,一天到晚在东京跑来跑去的,是不是太近区别也不大,反正都是打出租——虽然像半泽直树那样每天在东京打出租到处跑,本身就是件挺奢侈的事。 这个点,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 因为区内大多是高校和大使馆,所以街上还算安静,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醉汉和奇怪的人,经过最后一个拐弯,公寓的轮廓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半泽雅纪才发现前面似乎多了一个明亮的物体。 什么东西? 配色似乎有点熟悉? 好像是个人? 慢慢走进,他才察觉到门口站着的确实是个人,衣服配色有点像四天宝寺的队服。 “雅纪!”高高瘦瘦的少年远远的冲他摇手。 “阿藏?”听到声音,他才察觉到是谁,连忙快步跑向前去。 公寓门口的灯光昏黄,衬得白石藏之介浅茶色的头发泛黄,四天宝寺的部长还穿着那身球服,背着球包,俨然一副比赛完就直接来了东京的架势。 哪怕少年容貌俊秀,气质清爽,也遮不住长久等待下的劳累。 半泽雅纪深吸了口气,试图把心中的憋闷压下,他的声音都沉了许多:“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如果我今天不回来的话你怎么——” “我带了小春家的章鱼烧哦。”白石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提起了手里的东西,“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嘛,这么久没回大阪应该很怀念,可惜现在已经凉了——嗷!你别掐我的脸!” “你不能仗着现在比我高了就欺负我啊!” “……到底是谁以前仗着身高欺负别人啊混蛋!” 29 雏鸟振翅时(二合一) 幼驯染才是笨蛋…… 公寓的楼道不宽, 堪堪容下两人同行,等走到家门口,半泽雅纪将钥匙插入锁芯, 随着“咔哒”一声, 房门被打开, 堆满鲜花的客厅突然闯入视野。 这种标准配房的面积都不大,虽然是两厅三室, 加起来却只有70平, 不过在寸土寸金的东京,能住上这种员工公寓也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原本就狭小的客厅和餐厅相连, 如今不管是柜台还是茶几上都摆满了插好的花艺,地上的花瓶中也是按种类分好的百合玫瑰满天星,白石藏之介一眼看去,差不多市面上常见的种类都在这里。 “哇——”他忍不住惊叹, 简直就是天堂。 “妈妈最近在花店帮忙, 有些东西就带回来了。”半泽雅纪也有些为难, 现在他家好像就餐桌和沙发是空出来的了, “你不要介意啊,将就点吧,我去倒水。” 会不会有些屈才啊。 半泽花以前是有名的花艺设计师, 怎么也不至于到去花店帮忙的地步, 白石藏之介想问, 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样很失礼。 “不会不会。”他嘴上这么说着, 行为上也毫不客气,把章鱼烧放在餐桌上后就围着那些花转来转去,时不时还拿出手机拍照。 半泽雅纪倒完水,看了眼撅起屁股趴在地上找角度拍照的幼驯染, 没忍住撇了撇嘴。 他对这种出去玩都只想着去植物园的人能抱什么希望。 “我先去洗个澡,有什么事出来说,在此期间你最好打好草稿。”他的目光停留在黄色队服背后大大的“四天宝寺”上,虽然知道这家伙今天没比赛,但是…… “算了,你等会儿也去洗个澡吧。” “诶?我没带衣服啊。”白石这才抬起头。 所以下次干事前先好好想一下啊笨蛋。 “……我哪儿还有新的,给你找几件。”半泽雅纪有些无奈地说,他最不缺的就是衣服,因为兼职的职业,有时总会有一些新的堆在家里。 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他狭小的房间完全容不下那么多东西,除去床和书桌,大部分的面积都被各种收纳箱塞得满满的。 一个小时后,穿着散发檀香木味道的衣服,白石顶着半湿的头发,面对拥挤而陌生的房间,短暂的呆滞了片刻。 “你的房间?”他还是第一次到他东京家里来。 “不然呢,隆博的么。” 半泽雅纪在东京的卧室比在大阪时要小上许多,以前的房间整洁干净,甚至还有些空旷,现在只余下了行走的空间。 “你的画具多了好多啊。”白石端详着半泽雅纪各种各样的兴趣装备,从各色画笔上掠过,又在排球上停顿了片刻,最终一把举起简易的国际象棋盒,“雅纪我们一起来下棋吧!” 还在摆弄自己草莓苗苗的半泽雅纪回头,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不要,别转移话题。” 给白石组织语言的时间已经很多了。 最后,他端坐在床上,双手抱肘,看着坐在地上的白石问:“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突然过来了?连回去换个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我听侑士说你好像心情不好。”白石手撑在地上,身子向前倾,原本狭小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些,“这可是天——大的事呀,我们四天宝的面瘫居然还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还是不好的心情。” 说着他的声音也放粗了,又把头发撩起起来,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朵花叼在嘴里:“这种巨大的逗笑挑战自然要由我白石部长来完成!” “嗯~Ecstasy!” 半泽雅纪想问忍足侑士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眼线,又想问屁大一点的事也值得你跑来东京?由于槽点过多,他最终还是憋出了一句话。 “不要学这个漫才的表演了,不适合你。” “诶是吗?大家明明都觉得很好笑啊,我可是评为了校园新星——唔,你怎么又掐我脸。” “你能不能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这张脸,不要一天到晚随便浪费啊。” “我知道啊,我超帅的。”白石正色道,“你不觉得正是这份帅气给我多添了一分幽默吗?” 在四天宝寺时,全国搞笑IQ测试排名全校倒数第一的半泽雅纪:…… 他忍不住脸都皱了起来:“完全没有感觉到,对不起,是我愧对母校了。” 低头再看白石藏之介,见对方被掐着脸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心中的火忍不住又冒了起来。 什么嘛,这种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样子—— “呜哇!用力了,用力了,我超让人Ecstasy的脸蛋啊!”白石夸张的高叫出声,“雅纪你这是报复呀!” “看来你还知道自己以前干了什么,现在才值得让我报复啊。” 面对阴恻恻笑着的幼驯染,白石藏之介是前所未有的心虚。 白石从小个子就高,发育的也比较早,虽然长得不快,但一直到现在还每年匀速增长着,国一时,已经170的他要比半泽雅纪高上个小半头。 什么用肩膀当拐杖支点,什么随手摸摸头,什么故意掐一下脸蛋,他从来没少做过。 现在一报还一报,面对现在比他高了半天的幼驯染,他也只好含泪屈服。 “不难过了吗。”感觉到手上力道渐渐放松,看眼前人的神色也逐渐放缓,他小心翼翼地问。 “本身就没什么事。”半泽雅纪放了手,“只不过是昨天做了个噩梦没睡好,侑士误会了而已。” “你脸居然一点没红诶,果然是脸皮太厚了。” 他以前可是被掐一下脸就红好久。 脸皮厚的白石藏之介自然不信他的话,他爬起身,准备一屁股坐到幼驯染身边,谁知道还没坐下去,就被拦住了。 半泽雅纪神色纠结:“你刚在地上坐了别直接坐床上。” 白石看向被擦得锃亮的地板,还是选择尊重幼驯染的洁癖。 于是一把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就算裤子脏了也给我穿上啊笨蛋!” “又不是没见过啊,底下还有一件呢。”白石藏之介很坦然,四天宝寺的条件没有那么好,网球部的洗浴室是公共大澡堂,大家都在一起洗过澡,“而且我睡觉本来就不穿衣服啦。” 他是裸睡派。 “但现在你也不睡觉,饭还没吃呢,你果然是笨蛋吧。” 白石藏之介,四天宝寺完美的男人,智体双馨,人美德美,在和幼驯染见面的一小时内被骂了无数次笨蛋,现在还要任劳任怨在别人家做饭。 也没别的原因,他只是害怕雅纪做饭会把他毒死。 他给自己做了份奶酪意大利面,半泽雅纪吃着他带来的章鱼烧,两人的氛围前所谓的和谐。 小春家的章鱼烧个大又厚实,酥脆的外皮下是鲜嫩的面糊和肉丸,拌着细碎的海苔和肉松一起入口,别有一番风味。 为什么大学教授的儿子饭做的那么好吃,这就是智商的差距吗? 第一千零一次,半泽雅纪陷入了深思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饭间,半泽雅纪戳着盒子里胖滚滚的章鱼烧,终于提起他的心事,“我梦到之前和幸村的比赛了。” 白石静静地听着,那件事他也知道。 就像真田爷爷说的,半泽雅纪的身体素质很好,从小学习剑道和网球都非常快,明明学习时间要比其他人晚一些,却在短时间内超越了所有人。 小孩打球看得无非是悟性和天赋,在漫长的童年里,他可以说是同龄人中的第一人。 突变发生在国一的暑假,即使早在六年级就有所察觉,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和曾经的朋友差距那么大,那么远。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逐渐连手指也动不了,意识只能独自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直至光线和直觉再次回归,他却不能摆脱那份窒息。 大家都以为他是被吓得,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感觉和前世躺在病床上并无区别。 惧怕那种感受,也恐惧被朋友甩下。 或许是他没有对网球真正的热爱,因此也不会点燃那把火盏,天衣无缝的境界永远触不可及。 “当时不是还和弦一郎他们闹别扭了吗,都这么多年了,当然不会再有那种心情,只是感觉自己之前很幼稚。”手下的章鱼烧被他戳的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肉块伴着软软的面糊流了出来,“今天是精市的手术日。” 白石听闻微愣。 “我一直觉得,如果那个时候能少一丝胜负心,少一份对现实的抱怨,更关心他一点,是不是他的病情就能早点被发现。” “我的那份不服气一直没有消失,总想着自己会比他们做得更好,这个想法一直到知道他病情时都很强烈。”哪怕后来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失。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而且,为什么好胜心那么强,总想要的那么多呢,明明我对网球的热爱不及你们的十分之一。” “真的很过分。”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半泽雅纪的语序说的很混乱,但白石还是理清了思路——钻了牛角尖的小孩因为以前的事陷入了一种自厌情绪。 “这很正常吧,在知道雅纪比我高的时候我也暗自较量过哦。”白石托起脸,左手的绷带仍然缠绕在手上,“大概是‘可恶他怎么会比我高啊,明明应该永远都是比我矮的小矮子才对。’那样的情绪。” 毕竟男性是会把自己180的事实刻在墓碑上的生物。 半泽雅纪完全不信:“……假的吧。” “是真的哦,毕竟比我矮才好欺负你嘛。”白石笑眯眯道。 “真是个比我还混蛋的大混蛋。” “毕竟我是混蛋的好朋友。”白石藏之介移开空盘,擦干净了桌面,俯身趴在上面,把脸凑前去,仰视半泽的眼睛,“不服气的心情谁都会有,说不定以前幸村也每天在较劲要超过你呢。” “体育竞技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有趣嘛,大家各有各的长处和天赋。” “都想要也没什么不好的。”白石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喜欢的毒草都养起来嘛!谁会不贪心呢。” 半泽雅纪被他这个比喻无语到:“……有些养起来是违法的吧。” “所以我的想法比你可危险的多啊。嗯~ Ecstasy!” “噗。” 久违的,半泽被这个风靡四天宝的口头禅逗笑了。 “嗯~真是宝贵的一幕,有点可惜没拍下给谦也他们看,不过这样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白石的头发也逐渐干了,丁子茶色的头发开始七零八落的翘起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知道雅纪学网球是为了和我玩。”他一下就戳破了半泽雅纪十年前的小心思,茶色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明亮的金色,“但不管你以后会不会爱上网球,会不会继续打网球,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我也会说到做到。” 瞳孔中的金色像火一样。 “我会带着我们两个人的意志,向这个世界证明基础网球的强大!” “也不是非要有各种各样的精神力招式才能成为强者嘛。” 茶发少年趴在餐桌上笑容明亮,旁边就是伸出枝桠的一瓶栀子,好像现在不是步入炎热的六月,仍是属于若草色的四月初春。 “阿藏。” “嗯?” “餐桌很脏的,你等会儿不要穿这个衣服睡觉。” “嗯~无所谓啊,反正我裸睡,Ecstasy!” “……都这么大了就不要在别人家裸睡了啊!” 所以,他为什么要答应。 好热啊。 晚上,明明到了睡眠的时间,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半泽雅纪总觉得忘了什么,完全睡不着。 是什么呢…… “我想起来了!”他猛地坐起,让旁边已经眼皮打架的白石也瞬间清醒。 “怎么了。”顶着乱飞的呆毛,白石问。 “今天晚上刚顾着和你说话了,我的游戏还没打。” 他玩游戏的时间不多,每周也就周末的这个点会玩几下,平时就把游戏甩到一边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白石快速地缩回了被窝,“我先睡了,明天还要回大坂参加驱除梅雨搞笑之旅。” “算了,我也得睡。”半泽雅纪想了想还是抛弃了游戏,准备安心睡觉,“我明天也得回一趟画室——” 等等,藏之介这个笨蛋明天有事怎么还过来啊! 几分责备刚滚上舌尖,看着对方困顿的眼皮,又缩了回去。 “……晚安,好好睡吧。” “唔,晚安,雅纪……” * 第二天一大早把大宝贝送上去大阪的车,半泽雅纪才背着包来到画室,但他显然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在。 ……现在才早上六点吧? 现在美术生比体育生还用功了吗? 他心中不由浮上一股浓浓的敬佩之情。 画室的白炽灯似乎开了一夜,个高的他路过时只感觉头皮一阵发烫,灼热的气息似乎要卷着他的发根一起带走。 哪里是来得早,压根是有人昨天根本就没回家。 半泽雅纪在画室中巡视一周,果然,他在素描练习的区域里发现了深埋在画稿中的脑袋。 少女亮橘色的脑袋毛茸茸的,现在正垂着头,以一种近乎折叠的诡异姿势趴在画板上陷入深睡,只有头上的一对红色波点蝴蝶结似乎还有些精神气,□□的支棱着。 是杜中学的佐仓千代。 他忍不住皱眉,小声地问:“佐仓?” “佐仓?”他抬高了声音。 “佐仓!” 高了一度的声音终于把少女叫醒,她揉了揉还在迷蒙的紫色眼睛,试图将延伸重新聚焦:“诶?咦?半泽你还没走吗?不对你今天好像没来……” “现在已经是周日了。” “哦,现在已经是周日了……诶?!现在已经是周日了!!”陡然清醒的佐仓千代拿出手机,发现现在真的是周日后,崩溃地揉着脑袋,将原本只是有些凌乱的发型揉成了一锅粥,“啊啊啊啊,怎么办居然到周日了,我怎么会睡着的睡到现在啊啊啊啊——!!!” “咳。” 听到半泽的咳嗽,她才反应过现在不是她一个人。 “对、对不起QWQ。”她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画室的同学也没有熟到这个份上啊! “没事。”半泽雅纪扫了眼教室的一片狼藉,因为昨天佐仓千代睡着了也就没来得及收拾,“我送你回家吧,你昨天没睡好,到底不太安全。” 这个点的周日外面没什么社畜,通宵玩乐的醉汉还是很多的。 “那会不会很麻烦……” “没事,我今天的时间本来也很闲。”如果不是要送白石坐新干线,他可能要八点才来这边。 “收拾收拾就走吧。” 佐仓千代是个性格活泼的女孩,绘画天赋也很好,尤其擅长水彩画,比较侧重于写实派的人物画像,因为风格和半泽雅纪比较近,两人平时来往还算多,但因为后者大半个月没来画室,也就不知道她的近况。 “我高中想报考井闼山,但是偏差值还差一截,他们对美术生的招聘又严,所以想多练习练习。”佐仓千代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结果没想到昨天直接画着画着睡着了……” 她所在的杜中学是独立初中,没办法直升,于是学生们都得另考高中,而井闼山又是东京有名的国际私立高校,不仅升学率高,文体两开花,每年与国外交流的机会也很多。 这么好的学校自然偏差值也高不可及,哪怕佐仓千代的成绩很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井闼山啊……他记得就在黑目区?就是离港区比较近。 好像美术社和音乐社比较出名,运动社团最强悍的就是排球部。 从来没担心过偏差值的半泽雅纪对其他高校的具体要求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点头附和着佐仓的话。 “身体还是比较重要的,下次还是早点回家吧。” “你说得对,我下次早点到画室吧,晚上也早点走。” 两人聊得还算愉快,突然,旁边的佐仓千代停住了脚步。 半泽雅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个留着短碎发的男生,个头比较高挑,身型偏瘦又有肌肉,长相冷淡又疏离,一对凤目微微上挑,正直勾勾地看着这边。 半泽雅纪被看得有些不妙。 他问:“你男朋友?” “啊?”佐仓千代一愣,随即摆了摆手,“不是啦,是我们班的同学。” 她的个子很小,正踮起脚努力的和那边打招呼:“赤苇!!” Akaashi?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这个姓氏不断在半泽雅纪的口中咀嚼,似乎有些熟悉。 30 雏鸟振翅时 一见如故与邀请 啊, 他想起来了,黄濑每次念叨的那个部长姓氏和这个发音很像。 半泽雅纪看去,发现对方也在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佐仓。”叫做赤苇的男生语气和善地打了招呼, 看向半泽雅纪时, 那双平静的眼睛中不免带上了一丝好奇和打量, “你的男朋友吗?” 虽然一男一女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但没有情侣会早上六点就出门约会吧。 佐仓千代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把和半泽的距离拉远了些, 指着30多厘米的身高差说:“不是啦,是我的朋友。” “你看看这个身高差距——而且半泽这么帅怎么会是我的男朋友呀。” “半泽, 这是我的同学赤苇京治,他很厉害的!他们排球部今年进全国大赛了哦。”佐仓千代眼睛亮闪闪地介绍着。 “赤苇,这是我画室的同学半泽雅纪,现在在冰帝读书, 对哦, 半泽今年也进全国大赛了!不过是网球。” “哇, 我居然有两个参加全国级比赛的朋友。” 佐仓千代说着开始碎碎念起来, 感慨身边同学都好优秀,相比而言她真是成绩平平,也没什么别的特长。 佐仓还是一如既往对自己的优秀毫无自知之明。 看着眼前少女顶着对硕大的蝴蝶结, 就像撒欢的小狗眼巴巴地给朋友相互介绍, 又很快陷入了对成绩的焦虑, 两个少年诡异的达成了共识。 ——果然, 你也很担心这家伙被什么怪人给骗了吧。 目光交错,他们又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自己像老妈子一样操心这件事,还是自己知道就好了。 毕竟是三年的同学,赤苇京治看起来对少女的生态很熟悉, 老练地转移话题,把她的注意力从焦虑中拉了出来:“今天这么早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大早上起来的不是自律性强的人就是有事的人,作为二次元宅女的佐仓千代显然不属于前者。 她很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糗事说了一遍,结果再次收获了一个护花使者。 “我也送你吧,本来就是出来晨练散心的。”赤苇的额前还覆着一层薄汗,颈间也挂着一只白毛巾,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还早,刚好顺路。” 最主要的是,大早上的让一个陌生男性送小姑娘回家,怎么想都不放心。 虽然他和佐仓也称不上关系非常好,但也不能放之不管。 半泽雅纪没反对,反而对这位赤苇同学印象好了不少。 佐仓千代有些不安:“诶?这样很麻烦你呀,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回家的。” “很难不担心你会突然倒在路口睡着,回去好好补觉吧。”半泽雅纪指了指自己的眼下,提醒对方脸上的黑眼圈,“人多也挺好的,就当认识新朋友了。” 同龄人在一起很容易有共同话题,更别说都是参加运动社团的少年,再加上两人性格也合得来,没几段路就互加了联系方式,甚至还约了有空一起打球。 “咦,半泽你也会打排球吗?”佐仓千代深深地震惊了,“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 “……做饭和唱歌?”半泽雅纪很坦然,“我是音痴啦,不会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可能为数不多的艺术细胞全都长在美术上了。 “不过这几年排球打得很少,水平不怎么样。”半泽雅纪说,“说起来赤苇高中决定去哪儿读了吗?” “枭谷。”说出这个学校的一瞬间,赤苇墨绿色的眼睛都变亮了,虽然人看起来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想加入枭谷的排球部。” “看来有很大的动力呢。” “嗯,因为有一个想追随的人。”少年原本寡淡的神色增添了一丝笑意,就像平静地湖面终于泛起了一层涟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他托球。” “你呢?” 话题最终回到了半泽雅纪身上。 半泽雅纪:“我啊……大概是直升继续读下去吧,不过也可能换个更好升学的高中。” 佐仓千代努力抬头,仰视两个高个子:“诶,这么随心所欲不太像你呀。” 毕竟是学习画画的每一步都早早规划好的人。 “嘛,毕竟我的成绩去哪里都可以上。” 至于一些学校所考核的家庭背景和出身也不需要担心,而那种要求苛刻的贵族学校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呜哇好刺眼的学霸光芒!”佐仓千代抬手捂住了脸,又忍不住露出一丝缝隙观察面前的人,“我就不该问你!” 早上的风很凉爽,没有属于夏季的闷热,行至住宅区,路上也逐渐宁静,反倒是出门遛狗的大爷大妈多了起来,几个青春期的孩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却也不敢大声点,怕打扰到正在休息的人。 “说起来半泽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画室啊,也没到上课时间。”佐仓千代抬脚把小石子踢到了路边。 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到佐仓家了。 “刚好有点事,顺路就过来了。”半泽雅纪说,从东京站所在的千代田区过来,比直接回家要近很多,“而且学校活动有海报要画,等上课的时候可以让老师帮忙改改。” “什么活动,绘画比赛吗?” 佐仓千代脸上的好奇已经写满了。 “是冰帝每年都要举办的校园歌剧大会,每个社团都要参加,说起来你们要来吗,学校里也会摆其他活动,和校园祭一样。”说着,半泽雅纪从兜里掏出了票,上面镌刻着古典的花纹,“不过要记得给我们部门投票哦。” 时间刚好是下个周末。 “好诶!谢谢你。”想到自己下周没什么事,佐仓千代一口答应。 赤苇京治接过设计精美风格华丽的邀请票,只觉得这个人蓄谋已久。 谁会没事儿把这种东西每天装在身上啊? * 给外校人发邀请券的策略是正确的,毕竟本校人大多会支持自己的社团,哪怕提前答应了也不一定在最后把票投给自己。 半泽雅纪透过舞台帷幕的缝隙,看着下面熟悉的面孔,满意的点头。 “可是大家邀请券的数目都一样啊,我们想得到他们肯定也可以。”向日岳人小心提起厚重的裙摆,生怕自己被这些层层叠叠的布料们带个屁股墩儿。 前天彩排已经摔了三次了,虽然他擅长跳跃,但对这些裙子还有高跟鞋实在没办法! 所以为什么仙女还要穿的这么麻烦啊! 正因为是仙女才要穿的华丽! ——负责服装审美的迹部是这么说的。 “是这样没错,可如果我们发五了个社团的票呢。”忍足侑士的镜片闪着白光,“美术社、历史研究社、数学学会和读书学会的票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起码在校外人气上我们是没问题的。” ……他没记错的话,这几个社团的社长都是和侑士雅纪他们关系好吧? 向日岳人头顶着花冠,眼神麻木,大而圆润的眼睛里只有一潭死水:“你们两个大阪人好恐怖。” 这样显得他和阿亮很没用诶! 慈郎就算了,不算在内。 被开除三年级学籍的芥川慈郎在镶满蕾丝的裙摆中翻了个身,仍然梦着可口的点心。 那场让网球部所有人都能铭记一生的抽签结果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乱了套了。 “感谢你们是在年轻的时候穿女装,而不是老了或者练成牛蛙的时候。”美术社来支援的化妆师面无表情的定完妆,流水线的完成操作,“下一个。” 巨大的粉扑无情的砸过每个人的脸蛋,脂粉的香气充斥鼻尖,扮演女性角色的每个人脸颊两侧都挂着两抹红晕,虽然在他们看来和猴屁股没什么区别。 “我有点羡慕隔壁排球部,白雪公主只需要两个人穿女装就好了。”向日岳人干巴巴地说。 “但我们人不够,不想他们那么多。”宍户亮熟练地梳理着长发,就是高温丝的材质不太顺滑,“而且你知道他们的女主是谁吗?” “谁?” “星野佑一。” 向日岳人想了一下如果是迹部景吾演白雪公主——居然感觉还好。 宍户亮继续说:“大和田诚是皇后,白马芽生当魔镜。” “好,好努力啊,部长副部长齐上阵。”向日岳人想了下那群180190大高个当小矮人穿女装的场景,“我祝他们成功吧。” 其实半泽雅纪也有提议过换一个题材,比如《伊丽莎白》、《鲁道夫》、《红与黑》什么的,但都被一一反驳,因为不存在不反串的音乐剧,童话故事也比其他欧洲故事的流传度要广。 更重要的是,写剧本的泷荻之介不想再写,写曲子的榊教练也不想再写。 古欧洲的女性打扮起来很繁琐,向日岳人就算化完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步步小心翼翼地习惯着鞋子,生怕等会儿在台上又被裙子绊倒。 相比之下,旁边还在喝奶的半泽雅纪就显得如此可恨。 少年把头发又染回了原本的浅金色,半长的头发被夹了卷,留出弯曲的弧度,洒落在层层叠叠的蕾丝领口上,暗红色的外衣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雪白,再配上高挑的个头和良好的比例,即使在台下看不到五官,也会让人觉得是名副其实的大帅哥王子。 后台的女生或多或少都在暗戳戳地观察他,而这个人却在专心致志地喝、奶。 有人恨不得去当那瓶奶,只有向日岳人在想——为什么他也天天喝,但就是不长高。 “网球部看起来服化道好好啊,除了音乐部外他们应该是第二吧?” “应该没有问题,只要半泽他不唱歌——” “可半泽演的好像是王子?这是要唱的吧?” 其他社团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直到演出正式开始才稍稍停下。 “网球部,网球部的演员都在吗?快到你们的节目了!” 31 雏鸟振翅时 使命是诱惑王子 或许是因为位于市中心的原因, 冰帝学园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不过五十多亩,但因为在校生人数少, 论起舒适度还是比青学好一点。 哪里是好一点点。 菊丸英二的目光在高级器械上流连, 最终在被搭档拖走时还不忘留下羡慕的眼泪。 可恶,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岳人真的没有在吹牛啊! 为什么学校食堂还会有体育器械啊! 菊丸英二吃得根本停不下来:“为森么消炎里烦有571厨是作冰……唔好吃。”(为什么校园祭还有米其林厨师做冰淇淋?) “英二把东西吃完再说话,还有是歌剧大会不是校园祭。”大石秀一郎有些无奈, 虽然这和校园祭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收入会用于善款捐助,也不是你吃这么多甜品的理由呀。” “哪有!”菊丸英二瞪大了眼睛, 但嘴角的食物残渣正是罪证。 “咔嚓。”乾贞治用相机拍下来展出的歌剧历史展板,还有时间来分析队友的行为,“英二出于嘴馋的概率是87%,今天把零用钱花完的机率是92%。” “之后因为没钱要找你借钱的可能性有79%, 找我借的概率有10%, 找手冢有6%。” 被提到的手冢眼镜泛出光芒, 没有说一句话。 就算英二找他借钱也没有用, 这个月为了买书和钓饵,他的零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这种事实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幸村刚做完手术,这次并没有立海大的人来, 于是冰帝就把票都给了青学, 就连刚刚从德国回来的手冢都有一张。 “话说回来, 手冢你为什么拿着摄影机啊?”河村隆问。 手冢国光的兴趣爱好里可不包括摄影。 手冢静静地看了眼手里的摄影机, 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不二周助笑眯了眼:“是啊,大家都很好奇呢。” “……受人所托罢了。”手冢自己也怀疑当时是不是脑子坏了才答应真田弦一郎的要求。 那个平时只会给他发短信骚扰的人,破天荒的让他帮忙录像,说是要作为欧豆豆表演的纪念, 很诡异的是他居然答应了。 是的,从小时候认识到现在,两人只存了手机号码。 不二周助没有再说话,但不断上翘的嘴角摆明了是知道了什么。 “第二礼堂……从食堂出来向东500米再向左200米……啊!到了!” 循着票据上的位子坐下,没多久就有打扮精致、裙摆飞扬的主持人款款走来,经过活跃气氛的介绍后,揭幕歌剧大会的比赛正式开始。 就是校长在发言时非常激动,听后面冰帝的人说,这是三年来唯一一次迹部景吾没有发言的场合了。 “在这个学校里迹部的存在感就这么强吗。”桃城武忍不住吐槽,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度会让校长都没存在感啊! “话说回来小不点你都不好奇嘛?” 小口喝着葡萄味芬达的越前龙马兴致缺缺,他本来就是被学长们拉来的。 “猴子山大王没什么好看的吧,音乐剧也没什么意思。” 因为橘杏的事,他一直对迹部的印象不太好,而国中生的歌剧表演,就算是音乐剧又能好到哪里去。 “砰——”随着一响礼花的绽放,第一个表演正式拉开帷幕,与想象中的不同,冰帝的大多数社团对这次的演出都很上心,表演水平也不错,尤其是音乐社,简直是达到了专业水平。 乾贞治激动地不停拍照片,还不忘给其他人解说:“冰帝的音乐一直很强,尤其是演奏系,高中部每年都给音乐学院输送不少人才,声乐也只是比井闼山稍微差一点。” “毕竟后者在国际交流方面更多,在迹部来之前,冰帝仍然是老的那套国内姐妹校体系。” 但一些运动社团的表演还是比较尴尬,女子团体还好,高挑的少女稍微打扮一下就是英俊秀气的少年郎,而男子体育社团—— 当身高接近190的男生穿着泡泡袖走出来时,望着那快要撑破衣服的胸肌,底下的观众全都忍不住笑了。 台上的星野佑一戴着黑色的假发,夹起嗓子细声细语地唱着歌,几只比他还大的人工野鸟连滚带跑地“飞”了过来。 “这是篮球社吗。”桃城武干巴巴地问。 越前龙马终于来了点兴趣:“排球,刚刚报幕的时候有说过。” “那怪不得,刚刚的小矮人都是跪在地上走路的——所以是谁想的馊主意让排球部的人演《白雪公主》啊!” “可能是因为女性角色比较少吧。”越前龙马若有所思,“这样反串的少一点。” 毕竟排球部的人个子都很高,如果是桦地女装…… 桃城武打了个冷颤。 “迹部不会女装吧,那样倒有点意思。”越前龙马托腮,终于有了些兴趣。 “不会吧,他应该是什么国王或王子。”桃城武仔细想了想冰帝正选的脸,“就算要女装的话应该也是向日半泽他们……不,半泽应该不会,他很高的。” 听到熟悉的姓氏,旁边一直沉默的碎发男生隐晦地看了他们一眼。 是别的学校网球部吗? 随着排球部190白雪公主的退场,帷幕再次合上,待主持人报完幕,灯光不断变换后,属于网球部的舞台才闪耀登场。 无数的红色玫瑰花瓣从礼堂顶部缓缓落下,在一个低沉的歌声中,幸福的故事被缓缓倾诉。 结婚多年的国王和王后,终于在春天喜得一子,随着王子的落地,整个王国的玫瑰都为他一夜开放,为了庆贺,王后高兴地邀请了人类和仙子族的各方好友前来盛宴。 “不,等等,不是公主吗睡美人怎么变成王子了?!”桃城武直接瞳孔地震。 乾贞治的相机闪得快要冒烟了,他说:“90%的概率是故意为之,不想穿女装的原因有29%,剩下的原因不明。” “还有那个怀里抱着的是冬瓜吧?是冬瓜吧?为什么不能弄一个假婴儿道具啊,那个绿色也太明显了!” “原来如此。”手冢将摄影机的焦距调近了些,“冰帝的学员连这点时间都不放过吗,居然利用冬瓜来锻炼臂力……” “乾,我们还是太大意了,回去力量训练要再加一些。” “好的,但是手冢,我不觉得是这个原因。”乾贞治低头看向拍好的照片,“你不觉得奇怪吗,国王从头到尾没有说话,都是王后在唱歌,而仙女——” 三个祝福的仙女中,还有一个在睡觉。 舞台上,穿着华服头顶王冠的日吉若感觉自己嗓子都快唱的冒烟了,而在他身边扮演国王的凤长太郎,只需要用那张帅气的脸庞面对观众不停地微笑,对台下疯狂的尖叫声做出回应。 长太郎不唱歌,叙事的歌曲自然都到了他的身上。 王后邀请了所有的仙女,却独独没有邀请黑暗女巫卡拉波斯,这位小心肠的恶毒女巫知晓,在一阵席卷舞台的黑色烟雾散去后,踏着黑暗隆重登场。 “桀桀桀桀桀——”忍足侑士披着黑袍,发出了能止小儿夜啼的笑声。 虽然宽大的袍子遮住了男性化的身材,厚重的妆面和繁复的发型掩盖了原本的面貌,但大家还是凭借那副眼镜认出了演员。 “所以女巫为什么还要戴眼镜啊。” 从王后日吉若到仙女宍户亮,再到邪恶女巫忍足侑士,声音不是越来越低沉就是越来越粗,即使夹的很戏,也忍不住让那些熟悉他们的人痛的直掏耳朵。 只有向日岳人的声音唱起女姓的部分还算顺耳。 不二周助罕见地睁开了眼睛:“手冢,之后录像也发我一份吧。” 手冢移开目光开他,缓缓的点头答应:“好。” 台上的忍足侑士“高声”唱道:“我向你们发出幸福的诅咒——王子会快乐成长,却在成年前被纺车的纺缍刺破手指而命丧黄泉——” 借着厚重的裙摆遮掩,向日岳人踹了一脚昏昏欲睡的芥川慈郎。 这副样子倒是误打误撞地对上了最后一个仙子慢性子的性格,慈郎的声音含糊而轻,就像是哄孩子睡着的摇篮曲,她祝福王子不会死掉,但会沉睡,直至有一个真心爱慕他的人前来献上真爱之吻,王子才会醒过来。 随着帷幕缓缓合上,第一幕到此正式结束。 “……那个凤长太郎根本就没有开口吧?”海堂熏迟疑地说。 “绝对没有,但据我调查,他的音乐成绩非常……”乾贞治的话还没说完,帷幕就再次打开。 小王子已经成年,一袭红衫下尽现强健有力又不失线条的身材,踏着在音乐中不停前进的脚步,待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直视过来,所有人都沉溺在其中——没有人去在意为什么睡美人是王子,也没有人在意为什么主角是个哑巴他不唱歌。 “半泽演王子?”桃城武被震惊了,“那恶龙应该是桦地吧,难道迹部演公主吗?” 总不能是王子救王子吧! 随着王子循着轻快的音乐缓缓登上阁楼,“啪”的一声,一束光射向黑暗,炽白的灯光下,桦地眨着那双豆大的眼,面无表情地扶正了套在头上的纺车外壳。 前奏完毕,他开口了。 “usu。” 也不知道是在回应谁,一张沉默寡言的人慢吞吞地开口唱歌,与粗糙的外表完全不同,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格外柔和。 青学的人发现桦地在冰帝女生中的人缘很好,甚至还有人专门给他举了应援牌。 “国王与王后的王子啊,快来吧,接受女巫的诅咒,接受命运,快快回应我的诱惑吧——” 32 雏鸟振翅时 恶龙不需要打败 台下的观众很想知道是谁写的词。 为什么要把王子受魔法影响触碰纺锤写得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诱惑了一样啊! “那是纺机吧, 是纺机吧,怎么弄得像女妖一样。” “不行,哪怕是桦地君, 我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词……”嘴上这么说, 应援还是很卖力的。 “庆幸吧, 这是纺车不是什么女妖塞壬。” “不过如果是迹部演纺车会更奇怪吧。” 讨论从四周悉悉索索地传来,手冢完全没被影响, 持着摄影机的手仍然稳定, 丝毫不减摇晃,甚至还给台上两人的脸部来了个大特写。 音乐随着桦地的歌声越来越激烈, 每一步都砸在人的心头,可一切又在王子的手指触到纺锤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舞台上归于死寂,台下却在王子倒地的同时发出惊声尖叫。 忍足“桀桀桀桀”的笑声又在后台响起, 女巫卡拉波斯实现复仇的快意就像一阵波涛海啸, 席卷了整个礼堂。 看着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舞台, 不二周助前所未有的愉悦:“看来忍足真的很适合女巫呢, 你觉得迹部是另一位王子还是恶龙?” 手冢国光:“……” 不,哪一个都不想想象。 “恶龙吧。”越前龙马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认为会是王子——怎么想都很适合那个自恋的家伙。 “啪!” 在整个礼堂都归于黑暗后, 射灯骤然开启, 暖黄色的灯光在台上打出一个圆形。 圆而翘的棕色低跟“小”皮鞋, 款式有些像男款的利落劲装上布满精致的绣品, 腰间配着把锋利的宝剑,如果不是那头又长又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发和硕大的蝴蝶结,大家都会认为这是一位王子而不是一位公主。 刚刚那个声音正是公主打出的响指。 “愚民们, 沉醉在本……公主的华丽下吧!” 迹部眉型上扬的分叉眉毛被化妆师遮住,画成了细长的眉型,一对弯弯柳叶下的眼睛也勾勒着向后飞出的眼线,再加上桃色的眼影和腮红,妆容打造出的骄傲年轻公主倒是和他所表现出的形象相衬。 手冢国光默默调整了角度。 他现在觉得,这个视频很值得无条件发给真田弦一郎。 毕竟他虽然录下来了,但一直没有回过真田的短信。 一语成谶的桃城武尴尬地抓着脑袋:“还真是公主啊……” “毒蛇!我是不是瞎了!我居然觉得迹部有点好看——” “那你确实是瞎了。”海堂熏阴沉着脸,他一向胆子小,刚刚被突然响起的响指吓了个不轻。 虽然迹部景吾一天到晚像个花孔雀一样到处开屏,但也没人能否认那家伙确实长的很有资本。迹部女装加上高傲公主勇救王子的戏码,让所有冰帝的学生都激动了起来,欢呼声差点掀翻了整个礼堂的房顶。 看音乐剧是不应该议论和拍摄的,但谁让这是学生活动嘛。 台下的欢呼让迹部景吾更加卖力,挽着剑花刺向了穿着重启玩偶装的恶龙泷荻之介。 “吼吼吼——这是卡拉波斯永世的诅咒,柔弱的玫瑰应该待在城堡而非布满荆棘的丛林——” “黑暗的化身将会笼罩整个大地,我刀枪不入的鳞片是所有——”泷荻之介的词还没唱完,就脚下一滑,不知道是被什么绊倒了,在地上滚了两圈。 原本为了轻便而设计的玩偶装霎时漏了气,化作一团软趴趴的塑料堆在少年的身上。 泷荻之介不敢起来,他就当恶龙已经死了。 不!是他已经死了! 他在所有人面前摔了个狗啃泥——都怪宍户亮! 他看到了!刚刚绊倒他的是宍户亮裙子上的胸针! 还在后台喝水的宍户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恶龙突然断了歌词,但配乐还在继续,在激昂的伴奏下,迹部景吾绕着恶龙的“尸体”,高举着佩剑走了一圈,气势汹汹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后面不断给自己加词和改词,硬生生把公主勇斗恶龙变成了恶龙拜倒在她的威武之下,又叙述了自己常年的刻苦努力和极高的威望,整个小节都成了公主的咏叹调。 “不愧是迹部。”手抓着帷幕,在后台偷偷观察舞台,向日岳人忍不住感慨,“话说阿亮你还没好吗?是不是什么过敏了?” 日吉若顶着皇冠,低声哼笑:“也可能被谁骂了。” “没事,我已经阿嚏——!!!”宍户亮的喷嚏连着打,鼻腔的不断刺激让他的眼周都变红了,“话说雅纪你没问题吗?” 拜托那可是和迹部接吻诶! 虽然是借位,但在彩排的时候这两家伙基本上一靠近就忍不住笑,尤其是半泽雅纪,根本就没不笑场的时候。 半泽雅纪坐在铺满玫瑰的道具床上,油画中的小王子沉思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我努力。” “这不是努不努力的事——阿嚏!” “没问题的。”不等其他人说完,半泽雅纪就立刻躺下装死,“我要睡了,拜拜。” 迹部财大气粗,就连道具床用的都是高端床垫,舒服至极。 凤长太郎看着被花朵包围,睡态安详的前辈,忍不住问:“宍户前辈,半泽前辈不会真的睡着吧?” “不可能吧,你什么时候见那家伙在午睡时间之外睡觉的?” 但他真的快睡着了。 花香氤氲在鼻尖,周围的灯光打的也很柔和,没有直接射在眼睛上,一切都暖烘烘的,在满是冷气的礼堂中让人忍不住酝酿睡意。 音乐剧的彩排本就是百忙中抽出来的,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被压缩了不少,要不是台下的欢呼过于热烈,视线又太过灼热,可能他真的就睡着了。 公主斩杀了恶龙,穿过了荆棘,打败了卡拉波斯,持着宝剑一步步走向了城堡的顶楼,走进了花丛中的王子。 她在王子的面前唱歌,疯狂赞美美人的美貌。 仗着观众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听着迹部的歌声,半泽雅纪疯狂上扬嘴角。 不行,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偷偷掀起远离舞台那侧眼睛的眼皮,果然,在迹部缓缓靠近的脸上看到了满满的警告。 因为距离太近,他的声音被迹部的麦完美收下。 毕竟他的麦就是个样子,根本就没开声。 “噗。” 观众也不知道是哪个演员的麦响了,但在一片尖叫和闪光灯中,也没人去追究这个差错。 在观众眼里,唯美的一幕是公主给王子献上了真爱之吻,成功将其唤醒,但只有台上的两人知道,为了忍笑,他们一直在互相掐着对方。 ……主要是半泽雅纪被掐。 什么对视的深情,明明是对痛苦的隐忍! 可能是因为迹部平时气场过于强势,也可能是半泽雅纪身形比较薄,直至王子下地,大家才发现两人的身高差距居然这么大——半泽雅纪居然比迹部高了大半头!这有十公分了吧? 原本气势凌人的公主,突然矮了一头。 王子温柔的抚过公主鬓边的发丝,台下一片kswl,只有迹部景吾脑中的警报直接拉满。 和剧本里的动作不一样,这家伙是要干嘛? 泷荻之介原本写的落幕是,王子公主相互牵手对视,在花幕中亲吻脸颊,于仙子的祝福中画上一个完美结局。 但是现在—— 仗着身高,半泽雅纪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又将人压下。 背对着舞台,满脸痛苦的迹部和无声大笑的他相互对视,这部普通的《睡美人》终于在观众的欢呼中圆满落幕。 “稳了。”下台后,泷荻之介一扫摔跤社死的忧郁。 向日岳人两眼发光:“稳了。” “起码观众投票部分我们一定是第一。”因为妆容问题,忍足侑士现在笑起来还带着满满的邪气,“嘛,虽然技巧上肯定是拿不到第一的,但民众的声音才有力量啊。” “真是多亏了迹部的急救啊。” “哦哦哦不愧是部长!真的好厉害!” “usu。” 原本被半泽雅纪报复的那点不愉,在部员们的称赞中又迅速消散,迹部景吾挺起胸膛,不断散发着魅力:“那是当然,本大爷自然是最优秀的!” 即使是女装,也是冰帝最美的人! 不过…… “啊嗯,下台后就一直鬼鬼祟祟的,好在有功,本大爷就不和你计较了。”迹部对他的要求很低,只要舞台上不出错就行,但对方依然在专注其他事,完全没有理他,”喂,听我说话,半泽你在干嘛?” 半泽雅纪笑着收起了手机:“接受了一下朋友的赞美。” “哼哼,他们的赞美是应该的!” 他没说谎,通讯里除去赤苇京治认真地赞美与评价外,就是佐仓千代各种各样的疯狂彩虹屁。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既然有他的演出,弦一郎自然不会错过。 网球部第一歌姬:记得把视频发我—v— 不要松懈!:!!你怎么知道我让手冢给录了! 网球部第一歌姬:所以果然拜托人录了 记得发我,高清一些,别像上次发成低画质啦 后面弦一郎的回复他就没看了,比起表哥生气——好吧弦一郎也不会生气,唔,不管怎么说还是迹部更难搞一些。 部员们顶着繁复的妆发和服装,一边听着迹部的指挥一边收拾着后台,整理演出的残局。什么花仙子,女巫,王子,恶龙,在这一刻,大家都成了城堡里干活的女仆。 “谁找我?”正在卸妆的迹部听到有人叫他,问。 “嗯?谁还给手冢票了?” 正在脱裙子的仙子向日岳人缩了缩脑袋,仗着身高娇小,把自己藏在了桦地高大的身影后。 他只是给了英二票,英二给了谁他怎么能预料到呢! 33 雏鸟振翅时 比赛之约与偶遇 “哼哼, 这不是手冢么。” “Atbe。” 要是在以前,青学的人必然会对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迹部景吾放话刺几句,但现在不说是在对方的学校, 两校关系后来也有缓和, 更重要的是, 对女装的迹部,大家好像也很难凶起来。 就算那是迹部景吾的脸, 就算那是迹部景吾本人, 也很难否认那张脸是真的好看。 如果不开口就好了。 “哼哼哈哈,本大爷不管是什么样子, 当然都是最华丽的!”迹部一挥长长的发尾,好似那头假发真的就那么长在他头发上。 “usu。” 青学的人似乎对他的反应难以接受,冰帝的却都早已习惯,各自干自己的事。 要是以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迹部, 那才是不正常。 “宍户前辈。”凤长太郎揪了揪宍户亮的袖摆。 “干嘛?”正在奋力拆头上那对饰品的宍户亮回头没好气地看他, 虽然以前自己留着长发, 但那和做造型戴饰品是两回事——古代的女性活得也太艰难了吧?! “那样真的没问题么。”凤长太郎指着那边越来越兴奋的迹部景吾, “……我不是很想看到这样的迹部前辈,前辈你去说说吧,或者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说着, 看向了不知道拿手机在拍什么的半泽雅纪。 上次迹部这么兴奋的后果, 就是拉着他们在卡拉OK唱了整整一晚, 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大家在给他伴奏附和。 也不是不喜欢听迹部前辈唱歌啦, 毕竟大家每次都非常配合,只是对长太郎来说,那样真的很累。 “果然都觉得很丢人吧。”向日岳人探头,小声地嘀咕。 日吉若点了点头:“这正是下克上的好机会。” “哈?你管他的, 让他自己嗨就好了。”宍户亮终于扯下了最后一个饰品,“还是太天真了啊,单细胞生物。” 凤·单细胞生物·长太郎:“……” “嗯哼,也不用担心,毕竟那身衣服也很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忍足侑士,已经脱了那身繁琐的服饰,卸了妆的脸上还带着水珠,正细细擦着手中的眼镜,“他玩不了多久的,等会儿就消停了。” 凤长太郎:“可是迹部前辈的体力很好啊。” 基本不会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 “……”忍足侑士沉默了半晌,把擦干的眼镜重新戴上,“没事,现在天气很热的……啧,有空调好像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又是手冢……去把雅纪叫过来。” “喂!雅纪!你干嘛呢?” “?”半泽雅纪回过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叫他,“我在忙。” 从舞台结束他就没闲过,和几个熟人聊了之后,又开始拍照修图——毕竟这种主题不多见,最近一直都没工作,他还是要营业一下的。 是的,营业,其实也就是在社交平台上时不时发些自拍,他连个人生活都没有暴露过。 作为一名兼职模特,虽然最开始只是为了赚些零用钱,但后续的精力投入让他对这份事业的上心程度持续升高,作为一个敬业的人,自然要做好职业的每一部分。 而且凉太的营业频率比他高了很多,再咸鱼下去估计会被经纪人夺命连环call。 “你能有什么忙的,又是拍照?让我看看——”忍足侑士走过去,刚好在说话的时候入了半泽雅纪的镜,随着“咔嚓”一声,他呲着一排牙齿的画面就被拍了下来。 虽然忍足依然帅气,但被抓拍的傻样和专门摆出姿势的半泽雅纪还是有了鲜明对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哈哈哈哈哈我要把它发给谦也哈哈哈哈。” “!!给我删了啊笨蛋!你笑的都人设c了你知道吗?!”忍足瞳孔一震,试图抢过手机,“绝对不能发给谦也!” “打咩。是侑士你自己凑过来的,我都没有偷拍。” “啊啊啊啊你这个可恶的混蛋!” 说是这么说的,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半泽雅纪自然不会把忍足侑士的丑照发给谦也。 他只是发了美丽的巫女照。 不过照片里,在大片黑纱的遮挡下,也很难看到具体的面容。 浪速star:?! 这谁? 好看! 网球部第一歌姬:大阪第一捧哏 浪速star:???? 谁啊?白石??不像啊 [激动献花.jpg] 总不会是你吧,雅纪你终于意识到你是有天赋的吗! 你要相信流淌在大阪人血液中的搞笑天赋啊哦哦哦哦哦—— 没救了。 半泽雅纪木着脸将手机锁屏,忍足兄弟的智商可能都遗传给了忍足侑士,先不提认不出自己的堂兄,他半泽雅纪可是一点关西人的血脉都没有啊! “喂。” 似乎有人在叫他,半泽雅纪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我在这儿。”声音是从底下传上来的。 半泽雅纪低头,就看到了一顶熟悉的白色帽子。 对方正抬起头,那双明亮剔透的琥珀色猫眼中正写满了不满,还带着少年婴儿肥的脸上也充满了拽气。 哇哦,他还真是,没想到。 因为古代欧洲的男性鞋子多少都有跟,穿上鞋跟的半泽雅纪直接向190奔去,在加上越前龙马比向日岳人还要矮一些,他现在看对方的视角和看佐仓千代没什么区别。 平时如果不是刻意低头,他还真看不到145cm的佐仓。 “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听起来歉意满满。 听到他的话,越前龙马挑眉,却也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找我有什么……”半泽雅纪的话还没说完,大家的吸引力就被另一边拉了过去。 “哼哼,之前在德国因为你的伤还没好全,比赛没有打成,这次就重新接受我的比赛吧!手冢!” “全国大赛时自然会见分晓,迹部。”手冢国光的语气仍然同往常那样平淡,“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是换套衣服吧。” “啊嗯,不管怎样本大爷都是最华丽的,女装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吧,桦地?” “usu。” 即使是在杂乱灰暗的后台,冰帝网球部长身上也有独属于自己的光辉。 “真是一如既往的坦率呢。”半泽雅纪笑着说。 越前龙马宛如吞了什么苦菜,就差在脸上写满了“你们的滤镜怎么都那么厚”。 “你不会也是为了这种事吧,小不点。”明明没人和他说过,半泽雅纪还是说出了那个被很多人叫的外号,“嗯……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啧,越前龙马。”他压低了帽子,这家伙是故意的吧,之前比赛也把河村学长的名字叫错了。 “和我打一场吧,半泽。”青学的一年级眼中充满了斗志,如同一把熊熊火焰,“这次,我绝对会让你记住我的名字。” 他仍记得在关东大赛前的那次偶遇,以及对方对比赛结果的笃定和不可一世。 从和立海大的决赛来看,半泽雅纪确实有这个资本。 “听起来不错,在成为青学未来接班人之前,肯定要打败其他学校各种各样的对手,切磋总是会给人带来灵感。”半泽雅纪平时也有听岳人他们讨论青学的情况,自然知道有个天赋过人的一年级,而随着他的话,对面的小孩眼睛也越来越亮。 可是…… “但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答应呢。” “诶?” “我可是很忙的,在计划之外可没有安排和校外的人比赛的时间。”而半泽雅纪最讨厌计划之外的事,“而且我们是对手吧,我又为什么要答应对手的请求呢?” “你害怕了?”墨绿头发的小孩猫眼挑起,挑衅地问。 半泽雅纪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这种老掉牙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全国大赛是校际比赛,又不是我的什么个人比赛。”他低头和小学弟平视,“我不会让比赛在我手里丢掉任何一盘的。” “可能输的风险也不会有。” 作为学校中的一份子,他对整个比赛可贡献的力量都有限,只能尽力的把握好自己手里的每一分,每一局,每一盘。 团队中总会有人落在后面,作为更为强大的成员,他自然会分担更多的责任。 “反正全国大赛也快到了,到时候会在赛场上见的。当然,之后你要是还想来找我打球,随时欢迎,不过至少要提前一周说好,我要看看时间安排。” 这人好像还不错。 越前龙马睁圆着眼睛,算是以沉默答应了对方的话,在热血青春为主题的国中生里,像半泽雅纪这样油盐不进的倒是少数。 而国一生,正是对与众不同的少数最好奇的时候。 “你去哪儿?”看对方起身准备离开,他问。 “当然是卸妆回家啊。”半泽雅纪解开了领结,“等会儿迹部要组织聚餐,你们青学估计也会去吧。不过今天我就失陪了。” “家里人今天要过生日呢。” 半泽直树是七月下半月的巨蟹座,虽然是巨蟹尾巴原因,但非常符合刻板印象。 心思细腻,工作毫不出错,照顾身边人,热爱家庭,还有一点比较强的报复欲。 人若犯我,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或许是因为他近期工作上遇到了难题,半泽家的气氛一直很沉闷,虽然半泽夫妇努力不想影响到孩子,每天在家脸上也挂满了笑容,但敏感的半泽雅纪还是能嗅到其中的古怪,或许只有还在上幼儿园的半泽隆博整天在嘻嘻哈哈。 工作日的下午,公寓楼上的人反倒是少了些,那些工作的男人总是在外面喝到半夜才醉醺醺的回家,而全职的太太们也鲜少在这个点出门,都在家里为孩子准备晚餐。 半泽雅纪提着给爸爸准备的生日礼物,刚踏上家门所在的楼层,就被一群眼熟的女人给堵住了。 平时总是对他刻薄的几个人一改往常的嘴脸,破天荒地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终于突出了美人本身容貌的优点。 “哎呀,这不是雅纪嘛,这是放学了吗?” 穿着一身校服的半泽雅纪:? 不然呢? 34 雏鸟振翅时 升职加薪旱鸭子 这帮人早就练成了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那一张张脸皮在岁月的蹉跎下已经变得不成样子了。 半泽雅纪倒不会去讨厌她们所有人,如果不是这种扭曲的环境影响, 或许大家都是一开始的和善主妇, 或是在外为事业打拼的上班族。 就像妈妈在家会和爸爸抱怨那些无聊的聚餐, 以前也有阿姨向妈妈哭诉自己对这种环境的不适应,大多数人都想逃离这种扭曲的氛围,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员工待遇那么好, 大家却都想早早搬出来的原因。 “阿姨们下午好。”即使站在台阶下,半泽雅纪也可以平视这些人, 看见他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心中大概也有了猜测。 老爸工作上的事解决了? ……不会又升职了吧? “你们在这儿是?”他笑着问。 “哎呀雅纪,这不是你妈妈好像不在家,电话没联系到, 我们就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为首的妇人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说话完全没有两个月前的张扬跋扈, “还好你回来了,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今天应该不回来了。” “诶?” “她带弟弟回娘家了,我回来放个东西也要走。”半泽雅纪平静地说。 今天可是周六, 虽然有些中学还会上课或是有社团活动, 但像隆博上的幼儿园都是放假的。 “可是……”今天不是半泽先生的生日吗? 那个妇人还想说什么, 但想到孩子估计不知道, 问下去也没结果,就改了口:“唉,那还真是不巧,本来还想着给她拿点东西的。要不雅纪你帮你妈妈……” “不了阿姨, 她明天就回来了,您还是亲手给她吧。”半泽雅纪连忙摆手,原本堆砌着虚假笑容的脸上换成了清澈的愚蠢,“以前我帮她收过,结果她回来就把我说了一顿。” 完全没有掀自家老妈底的自觉。 孩子年龄小,可以仗着不懂事乱说,就算把大人间的默契吐槽了出来,也没人可以指责。 在这一刻,大家才想起来对方虽然长得高,但还是个国的学生。 “那好吧,我们只能改天再来拜访了。” 一帮子人一哄而散,半泽雅纪让开路,打扮精致的妇人们从他身边走过,各色香水也都在空气中激烈碰撞,最后狠狠地擦过他的鼻尖。 “阿嚏!”等那些人消失,他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忍着各种残留香气的攻击,一打开家门,他就看到了躲在餐桌后鬼鬼祟祟的老妈。 “走了吗?”半泽花小声地问。 “走了。”半泽雅纪看向捂着嘴不敢说话的弟弟,忍不住笑出了声,“有那么恐怖吗。” “哇,你就不知道交际起来有多麻烦,我宁愿插一天的花,或者是去练一天剑道。”半泽花走过来,围着大儿子转了一圈,“诶,怎么把妆卸了,明明很好看的。” “上次就是那个藤田太太送了我一条好丑好丑的围巾,还让我天天戴,现在我又不会为难别人,能少见一点是一点吧,想起来就生气。而且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他们一来生日都过不成了。” 听着妈妈不停地絮叨,半泽雅纪好脾气地笑着,一个个回答她的问题:“毕竟那个妆很夸张啊,走在路上有点奇怪。” “不喜欢的话不戴就好了,听她的话干什么。” 哪怕已经快40了,半泽花不仅面貌年轻,气质也仍带着属于少女的娇憨,她绕着胸前的头发说:“直树工作已经很忙了,我想着尽量能帮一点,就算不帮忙也不能给他拖后腿啊。” “你的支持已经是爸爸工作最大的动力了。”半泽雅纪前面还在安慰母亲,后面就对亲爹立马进行了背刺,“如果因为你不戴一条丑围巾他的事业就受了影响,那他也太废物了。” “哎呀,怎么那么说爸爸,他上班很辛苦的。” “实话实说嘛,他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半泽雅纪把背包放下来,准备洗手帮忙整理下屋子,然后就看见弟弟拿着奥特曼的模型玩具,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和老妈。 半泽隆博的声音稚气,明明是想学哥哥说话,说出来却阴阳怪气起来:“爸爸,废物。哥哥,什么是废物呀!” “……隆博。” “嗯?哥哥!” “把你脑子里的那个词删掉,绝对绝对要当作没有听过这个词哦。” “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哥哥,哥哥也是废物吗?” 几年来,半泽雅纪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弟弟的问题。看着笑得要岔气的老妈,他忍不住问:“妈,当时我们在医院真的没抱错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是个妹妹,幸村家的才是儿子……” 半泽花还没说话,隆博却先哭了起来:“呜哇才不是!!我就是哥哥的弟弟!” “嘘,隆博小声点哦,不然邻居就听到了。” “为什么啊妈妈,我们是在做贼吗?那样会有警察叔叔来打隆博屁屁的。”孩子的眼神天真而无辜,让人难以回答。 “妈妈,我们打个商量。”半泽雅纪举起弟弟,语气十分认真,“我觉得隆博这么聪明,明年应该去上专业升学的小学,还是不要去冰帝了,也多报几个课外班,他很适合。” 半泽花狐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还要让他多做点作业?” 半泽雅纪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我的作业已经做完了!!!哥哥就是大坏蛋!”半泽隆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吼着,说完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回了房间,没过个分钟,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那哥哥你之前说的给我买奥特曼还算数吗?” 半泽·大坏蛋·雅纪:“你说呢?” “你给我买了你就不是大坏蛋。” 现实没给半泽雅纪摆脱大坏蛋身份的机会,当晚,下班回家的半泽直树满身春风得意,明明自己才是寿星,却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了家。 送给妻子的奢侈品包包,送给大儿子的限量球鞋,送给小儿子的限定奥特曼手办,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做足了功课,不知道甩了其他丈夫几条街。 但寿星本人并不开心,他发现儿子送他的袖扣,比他送儿子的礼物还贵。 “爸爸很开心,但是雅纪,现在家里不需要你赚钱,我还是希望你能过的更轻松一些。”直树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看向儿子的眼神有些心疼,“你都瘦了……” “模特的兼职我感觉很轻松啊,又不动脑子,而且我最近增肌还重了,爸你没发现我胳膊粗了吗?” 父子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默契地埋头扒拉了一筷子米饭。 “咳,爸爸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吗。”半泽花给了丈夫一肘,示意他快说,“好消息,是那个好消息。” “咳咳,是这样的雅纪。”直树沉了沉声音,“以后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家搬去东南亚了。” “我没担心过啊,然后呢?” “爸爸我又升职了。” “有猜到,是什么?部长吗?” “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半泽直树狐疑地看向儿子,这样让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之前就是次长,被调到证券公司后又再调回成了一组次长,现在业绩好了的话成为部长也很正常吧。”半泽雅纪细数着父亲的履历,一组次长这个位置说是代理部长也不为过,毕竟部长相当于踏入了管理层的圈,它以下的职位听起来再大,也是跑业务的头子,管着其他业务员。 当然跑业务也有跑业务的好处,工资提成会高一些。 “但有件事你绝对想不到。”半泽直树似乎是重新找到了底气,像只准备打鸣的公鸡,十分神奇,“我们家可以买房了。” “诶?”半泽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东京的房价可不便宜,即使半泽直树工资很高,税后再加上一家的开销也没剩多少了。 面对突然自信的老爸,半泽雅纪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小心翼翼地问:“买房的话,我也有些钱,添补一些装修还是可以的,不过爸你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哪儿有让你出钱的道理!钱不够我怎么会买?” 个人就买房的事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只有什么都听不懂的隆博咬着勺子狠劲吃饭,在听到父母在聊哥哥升学的问题时,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那个词。 “爸爸,什么是废物呀?”孩子的目光一如他哥哥在装模做样时的清澈和愚蠢。 “待回收的废旧物品。”半泽雅纪摸了摸弟弟的狗头,“乖,快吃饭,之后哥哥带你去看我们学校的游泳比赛。” 隆博的注意力很成功地被转移了:“那哥哥你怎么不参加?” “因为哥哥是旱鸭子。”泳技只会狗刨的半泽雅纪沉痛地说,去参加比赛只会拉后腿。 隆博:“可是哥哥明明是人啊,为什么又成了鸭子。” 雅纪:“这是个比喻,比喻,形容我一点也不会游泳。” 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小孩的心中扎根,他大声地说:“我以后一定会游泳超厉害的!这样哥哥掉河里了我也可以救你!” “哇!隆博好棒!但这种fg还是不要立了。” “说起来比赛,雅纪你们全国大赛什么时候开始呀,妈妈去给你加油。”半泽花问。 “哦~那我们要是和立海大比赛怎么办,那可是你的母校诶。”半泽雅纪手上揉着弟弟的脸蛋,调侃地问,“还早呢,下下周进行大赛的抽签,之后离正式比赛还有半个月。” 啊,说起来抽签,这次可不能让迹部一个人去了,那家伙的手气很难说。 可是,他们冰帝好像也没有运气好的人啊! 35 雏鸟振翅时 全国大赛の抽签 冰帝部员的幸运值一直是个迷。 不提抽出关东大赛地狱开头的迹部景吾, 路边抽奖抽光自己零花钱的忍足侑士,遇到橘桔平翻车的宍户亮……就连榊监督的运气也说不上非常好。 作为全村,啊不, 是全部唯一的希望, 半泽雅纪现在的压力真的很大。 所谓的十连三金, 在此之前他都是此次沉底抽的保底啊。 “嗯?你怎么这个时候开始玩游戏了?”迹部狐疑地看过来,毕竟半泽雅纪平时基本上只在固定时间门上线。 这是个宠物饲养抽卡游戏, 在学校并不受男生主流的欢迎, 但在都热爱小动物的冰帝网球部,反倒是成了tp1。 各种意义上的tp, 除了网球和吃饭,也只有这个游戏能让一群人聚在一起抽卡赌梦情宠物。 “我先抽抽非气,说不定等会儿抽签就欧了。”半泽雅纪说着,手指一动, 一阵白光就马上刺来。 根据欧非守恒定律, 游戏里非到极致, 现实里一定会很幸运的! 迹部景吾并不认可:“无所谓, 不管是什么样的对手,我们冰帝都会胜利的,对吧, 桦地?” “桦地今天没在, 我是不会赞同你这句话的。”半泽雅纪紧张地盯着手机, “不在前期就遇到强敌自然是稳妥的理想状况。” 全国大赛的赛程很紧, 第一天比赛和连续激战几天的状态自然不同。 “你以前在四天宝也是这样么。”迹部说完,才想起来去年四天宝的情况。 明明实力在牧之藤之上,却因为早早遇上了立海大而止步于半决赛。 原来如此。 “别用这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我,性格问题而已, 我更喜欢稳——” 话还没说完,手机上就出现了一阵金光,一只油光水亮的布偶猫从礼物盒里钻了出来,朝着屏幕甜腻的叫了几声,随后甩着尾巴,试图舔舐身上的毛,却因为过于圆滚滚而翻了个跟头,最后屁股朝天,露出了毛层中夹着的一对蛋蛋。 开始看到出金迹部还比较好奇,在看到是猫后就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作为狗派的他一直对猫没什么感觉,家里的狗有好几只,猫毛却是一根没有。 “哇哦,这个我记得你有?”他问。 “我就不该抽常驻……”半泽雅纪直接退出了抽卡界面。 说欧不欧,说非不非,没到保底就出了,但是是已经有的常驻。 迹部斜靠在座位上:“嗯哼,你就别担心了。” 现在抽签大会的学校还没到齐,阶梯教室中零零散散地坐着人,迹部放眼看去,倒是有一些眼熟的人。 青学,六角,啧,立海大和四天宝都还没来。 “看来今年九州地区决出的是比嘉中啊。” 半泽雅纪抬眼看去,一个有着泡面头卷发的黑皮正冲着他露出白牙,因为没戴眼镜的缘故,他也分不清对方是在挑衅还是在笑。 本着良好的修养,他还是和气地笑了笑。 对方明显一愣,赶紧抓住旁边的另一个黑皮,同样的,当那人回头,半泽雅纪只能看到对方闪闪发光的眼镜。 “是木手永四郎。”迹部景吾说,他有些奇怪,“你不认识吗?” “去年全国大赛比赛没遇到过。”半泽雅纪听着有些熟悉,“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印象——啊,想起来了,去年好像还没现在这么黑。” 九州的夏天就那么热吗? “我就说,只要不是新人怎么会不认识。”迹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察觉到巨大的脚步声,他只能拧眉看向来人,“有事?” 来人是典型的路人长相,不,是丑恶的反派长相,粗大的眉毛下是一双绿豆眼,旁边的人虽然面貌平平无奇,脸上却有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痣。 如果在动漫里,就是一眼的炮灰,又让观众转眼就忘的相貌。 “我还以为冰帝的选手是什么样呢,没想到是两个小白脸,尤其是你——”那人扫过半泽雅纪微长的头发,最后又将目光停在手机屏幕上,“啧,还玩这种游戏,喂,你个弱鸡挥得动球拍吗?” 对方嗤笑,似乎又做了一个说着某侮辱词汇的口型。 半泽雅纪面无表情,按下了迹部准备起身的肩膀,反倒是把手机交给他。 有些男的就是仗着体格欺软怕硬的货色,要震慑这种人甚至不需要打架。半泽雅纪只是起身,就轻松地将其俯视,刚刚坐着时还不明显,等站直,才发现他白色短袖衬衫下流畅而有力的肌肉线条。 不是轻飘飘的高个豆芽菜,而是真的体格拉满。 “你、你是要打架吗?!”那人还在虚张声势,“打架可是会被退赛的!” “对付你还要打架?”半泽雅纪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只是准备提醒你,你占路了,让让。” “什么——啊!”另外一个人话还没说完,就和同伴一起被一个冲来的物体径直撞飞出去。 冲来的奇怪物体毫无自觉,只是停在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缠满绷带的左手臂十分瞩目,再配上那张帅气的脸,就像是热血少年漫里才会出现的人设。 就连说话也是。 “嗯—— Ecstasy!” 随着那句风靡整个四天宝的名言说出,诡异的,他身上也散发着一种谜之闪光。 “来的好晚啊阿……”半泽雅纪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雅纪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我的出场是不是超Ecstasy!” 跟在后面的小石川健二郎才姗姗来迟,停下后忍不住擦了擦额前不存在的虚汗,和他打招呼:“雅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对面是许久不见的朋友,自己整个人的身体又被少年过高的体温所包围,就连脖颈间门也可以感受到对方鼻腔中呼出的热气拂过皮肤上的细细绒毛,夏天衣着的露肤度可以让人完全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度。 真是、真是……太热了!!! “热死了,笨蛋,你是想去三途川吗。”半泽雅纪推开白石藏之介,恨不得一个炮弹把人发射回大阪。 现在可是七月了。 “诶,我们可是很久不见了!” “这还没一个月吧笨蛋。” 四天宝寺的人早就对彼此的抽风习惯,毕竟他们的校训可是搞笑至上,作为网球部部长的白石自然也是搞笑领域的先锋。 但其他学校的人并不知道。 在外人眼中,白石藏之介是位靠谱的部长。 就连迹部景吾也不例外。 刚刚两个挑衅的人早就趁势跑了,坐在了离他们最远的一端,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迹部双手抱肘,挑眉问:“白石?” 倒没想到你这么跳脱。 话虽然没说出来,却写在了脸上。 四天宝的人是不会为此感到羞耻的,只有从四天宝转学的半泽雅纪微微移开了目光。 凭借着超强的交际能力,四天宝的代表和冰帝的成功挤在了一起,小小的桌子被四个高个子挤的满满当当,半泽雅纪和小石川聊着四天宝寺的变化,平易近人的白石也和平亿近人的迹部聊得火热。 空旷的教室里,各个代表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听起来就像是有隐隐约约的嗡嗡声,这种细而小的嘈杂声在最后一个学校到来后戛然而止。 “立海大!是蝉联冠军的立海大!”有人惊声低呼。 所有人都在猜测,没有部长幸村精市的立海大今年能不能再得冠军。 真田弦一郎站在门口,将教室扫视一圈后,就和柳莲二坐在了冰帝的前一排。 在小石川惊恐的眼神下,半泽雅纪揪了揪真田帽子的帽顶扣,得到了对方面无表情地回头。 “太松懈了。” 半泽雅纪的手有时就很闲,和白石家养的猫一样手贱,少有能玩弦一郎脑袋的机会,现在他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抽签大会马上就开始了,在负责人的声音下,他只好收了手,老老实实地坐着。 “冰帝学园!” “到!” 在迹部鼓励的目光下,半泽雅纪把手伸进了签箱。 “BYE” 是轮空。 “呼,太好了,幸好是轮空。” 但随着后续抽签的完善,半泽雅纪脸上那一丝丝笑意逐渐消失不见。 好消息,第一轮轮空,没和立海大在一个赛区。 坏消息,和比嘉中、青学在一个小组赛区,要想进入决赛,要在半决赛打败四天宝。 他根本就没想过四天宝输在半路的可能性。 “看来你的手气试验还蛮准的。”迹部指他抽卡的事。 半泽雅纪撇嘴,对自己的臭手气无可奈何,又在转头时对上了白石的目光。两者相碰,对方眼中是灼灼的火光。 “雅纪去冰帝,不,只要是转学的话,我们迟早会在全国大赛上遇到的。” “用网球靠输赢说服我?没用的,我的决心早就有了。” “不管以后你打不打网球,我都会用实际行动向这个世界证明——打基础网球从来不是弱者。” “幸村的灭五感又怎么样呢,等到下一次,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去年全国大赛的半决赛,白石藏之介作为单打一输给了立海大的幸村精市,在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幼驯染对幸村网球的抵触。 雅纪从小就怕黑,讨厌医院,还怕一个人。 ‘决赛见。’ 抽签台上,茶发的少年做着口型,朝雅纪扬了扬手中的签条。 也是轮空。 他们的行为自然也被其他学校看在眼里。 “真是太狂妄了。”木手永四郎冷哼道,“在半决赛对上四天宝的,可是我们比嘉中。” “你就这么假设四天宝会赢到半决赛也很狂妄啊,部长。” 甲斐裕次郎细数了一下分组,“我们要对上冰帝的话,首先要打败青学啊部长,就是那个手冢,你有把握吗?” “闭嘴,甲斐,你的话太多了。” “嗨,嗨。” 木手回头,对上了青学同样是眼镜的部长。 呵,怎么会输给那种无趣的眼镜风格。 手冢国光似乎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罕见地看向了迹部,他们中间门隔着三排,声音不大也可以听到对方的话。 “看来我们又要碰上了,迹部。” “啊嗯,本大爷这次可会再次打败你。”在前段时间门和手冢的比赛中,迹部终于完善了他的“冰之世界”,他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不,如果是单打一的话,估计轮不到本大爷上场。” 原本空旷的教室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狭小,充斥着火药味儿,每一所学校都坚信会获胜的是自己,甚至坚信,拿到冠军的也是自己。 抽签的负责人合上空荡荡的签箱,条理清晰的对战表也被拍照保存,之后会打印成完整版重新展出。 在这一刻,一年一度的全国大赛已经拉开帷幕。 36 雏鸟振翅时 提前探查与再战 “那是哪个学校啊, 怎么来的这么迟?风光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都赢了。” “冰帝啊,冰帝你不知道吗,今年关东大赛的亚军, 去年好像也是。” “哦, 我还当是什么, 冰帝啊。”说话的人颇为不屑,察觉到那个金色头发的高个子在看他后又狠狠地瞪了过去, 可对方似乎只是在看一棵路边的杂草, 对他的怒目视而不见,很快就自然的收回了视线。 “啧。”他不屑咋舌, “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关东亚军,很快就被刷下来了,这可是全国, 以为还是他们关东那点地方吗。” 话是这么说, 可得益于东京优异的教育资源, 不管是什么运动, 东京乃至关东地区的学校实力都是最靠前的,而且数量众多。 “应该不会吧,去年早早刷下来是碰到了立海大, 他们今年和立海大可没在一个赛区。”他身边的同伴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不过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这是初中的比赛。” “哈?怎么会没关系, 你忘了上周把我们淘汰的是谁?”在他看来, 只要是冰帝,高中部的还是初中部的没什么区别,越知月光那家伙以前不也是冰帝初中部的,“嘁, 算了,走了,初中小鬼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同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想到输过比赛后大家都心情不好,还是沉默着跟了上去。 否定别人也不会抬高自己——等那些天才上了高中,只会更加天才。 初中和高中的比赛有天壤之别,经过发育的年轻人会在身体素质上产生质的变化。 可这并不意味那道鸿沟过于巨大,对于有些人来说打破那个临门一脚只是时间问题。 站在后面脸戴墨镜的高大男人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长长的发尾垂在胸前,心中暗自对今年国中的全国大赛添上一分期待。 今年u17,可要变天了。 冰帝的人并不把那些风凉话放在心上,也不关心其他闹剧,平时都是他们挑衅和嘲讽别人的份儿,什么都有来有还,现在风水轮流转,也就自然接受了。 “和笨蛋争辩也没什么用,等我们拿到冠军,什么话都堵住了,哼哼!”向日岳人活跃地挥着球拍,习惯地跳起,又因为马上要比赛需要保持体力而硬生生停住。 “少见你也有想通的时候。”忍足侑士懒散地走在他身侧,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不忘叮嘱,“今天打球的时候别太激动上头,说不定你们又抽到那个眼镜数据男呢。” “哈?我哪儿有——好吧,以前是有,但我现在已经在改了,是吧阿亮?”向日岳人激动地回头,想让别人证明他的话。 被他询问的宍户亮嗯嗯啊啊的敷衍着,专心的和凤长太郎说话,可能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们对再次对战青学的黄金双打跃跃欲试,而忍足向日的搭档这次却被拆伙。 “侑士说的没错,你要沉心静气。”半泽雅纪虽然在和他说话,眼睛却看向桦地,“崇弘今天要认真表现哦,不过也要注意身体,不光是你自己的,我是说你们两个人。” “usu。”桦地认真地点头,似乎要将对方的话刻在心里。 作为三年级的前辈还要被同学拜托二年级的照顾他的向日岳人:“……” “怎么一个两个像老妈子一样,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就连一向不掺和这种拌嘴的迹部也出了声:“啊嗯,向日,这种事就没必要否认了。” “迹部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啊!” 作为会计而非正选的泷荻之介并没有来,于是向日把目光投向了在场仅剩的三年级芥川慈郎。 “岳人看我干嘛?”今天的慈郎没有睡觉,但一直在精神放空,发现幼驯染在看他时,才呆呆地问。 向日岳人沉默了:“……没什么。” 芥川慈郎:“哦对了,岳人今天有比赛,要加油哦!” 向日岳人:“呜呜慈郎,还是你最……” 芥川慈郎:“Zzz……” 向日岳人:“你这家伙不要在人感动的时候突然睡着啊!把我的感情还给我!” 比起不是第一次参赛的三年级,哪怕已经比过一场,几个二年级还是有些好奇,尤其是会将情绪表现出来的凤长太郎。 仗着优越的身高,他将目光放在远处,忍不住感慨:“今天的人更多了呀,这都是来看我们的吗?” “嗯,毕竟是全国大赛,高中的会更热闹。” 不同于关东大赛在学期中比赛,在暑假举办的全国大赛明显校外观众多了起来,不仅有网球爱好者,其他学校的中学生,低年级的学生,还有被淘汰后无所事事的高中生。 毕竟对外地的学生来说来一次东京不容易,趁着暑假和比赛的机会多玩几天才是正确的选择。 月中的抽签大会后,过了一周才是全国大赛的开始,轮空后第二轮的小组赛在前天就已经完毕,失去千岁千里和橘桔平的狮子乐根本不堪一击。原本昨天是他们和青学的晋级赛,却因为一场大雨被延后至今天。 情况和当时关东大赛的决赛一样,但这次输了可没奖牌领,直接打包回家,连张票都没有。 而赢了,就要面对准决赛的对手——似乎不需要多想,绝对是四天宝寺。 昨天刚下过雨的地上还堆积着小球潭,轻轻从上方踏过,半泽雅纪突然发现自己和那些说风凉话的看客也没什么两样。 会坚信四天宝寺赢呢,完全不把其他学校放在眼里。 “紧张?”迹部挑眉问。 “不,是激动。”他攥紧了提着球包的手,“想想好像连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和往日队友比赛什么的。” 忍足侑士忍不住吐槽:“你这话说起来怎么那么抖s。” 半泽雅纪有些无奈:“……这种煽情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再捧哏了?” “什么捧哏,是逗哏,逗哏好吗?!”忍足挤开他,凑近迹部,伸长了脖子,“喂,迹部,你就没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发动自身出色的洞察力,迹部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他评价道,“换了副眼镜?还可以,但没你之前的好看。” “就这?” “就这。” 半泽雅纪似乎看到忍足那颗妄图做逗哏的心又碎了一地。 还不死心呀……真不愧是大阪人。 “带着新八叽的眼镜你也不会变成新八叽的,侑士。”半泽雅纪面带怜悯,“虽然你们已经很像啦,都是眼镜是本体的捧哏。” “……虽然你有注意到槽点但完全让人开心不起来,这个时候不应该吐槽我为什么要这个眼镜搞cspy吗,果然就像谦也说的你超级——” 扫人兴的。 那口柔软绵长的关西腔在看到青学的选手时,瞬间转了个弯,将原本过快的语速放缓,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慵懒性感。 “你果然超级Ecstasy。” 说完,透过圆框眼镜,犀利的眼神直直刺向青学。 表面上完全一副高智商精英反派的派头呢,侑士。 迹部和手冢在官方的打招呼,青学的部员上下一心,团结的站在部长后面,而冰帝的人,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嘀咕。 半泽雅纪:“侑士你不去四天宝真是屈才了。” 忍足侑士:“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凤长太郎:“宍户前辈,对面的黄金双打是不是在看我啊,是我的错觉吗?” 宍户亮:“不是你的错觉,也太逊了长太郎,这次打爆他们吧!” 凤:“这样说真的好吗宍户前辈!” 双方人员集结,只等到时就可以开始,面对双方提交的出战名单,越前龙马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就转头看向了冰帝。 “你不是单打三吗?”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看着,和学校后街的小流浪猫一模一样,就像是在控诉人把火腿喂给了别的猫咪。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了。”半泽雅纪说。 “诶哟,居然骗小弟弟呀雅纪。”向日岳人踮起脚,抬高了胳膊,揽住他的肩,“不过这种东西也是看大家运气啊,小弟弟。” “不过阿若也是很强的,如果你连阿若都不是对手的话,还是别想着挑战雅纪啦。” 向日岳人并没有看过越前龙马的比赛,对他的了解不多,只停留在“青学那个天才一年级”的名头上。 天才,哪个学校没一个两个天才呢。 “哼,他还差的远呢。”越前龙马压低了帽子,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随着分针走向整点,裁判终于一声令下,宣布这场比赛的开始。 “青春学园vs冰帝学园。” “S3,越前龙马vs日吉若。” “which?” “smth.” “青春学园越前龙马发球!” 全国大赛和关东大赛的赛场在一处,都是普通的塑胶场,哪怕已经被打扫干净积水,现在球场上还是能感觉到地面的湿润。 鞋底在地上微微摩擦,发出一声轻响,日吉若缓缓吸入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那丝躁动。 沉心静气,不要想多的,收拢思绪,日吉若。 “喂!日吉!可不要输给一个一年级呀!”外围的看台上,有来给他打气的同学喊道。 他们不打网球,只会体育课上所教的简单基础动作,对这场比赛也只是单纯觉得日吉若会赢。 “毕竟那是很厉害的日吉呀。” 日吉若没有回应他们,仍旧目光沉沉地紧盯着对面越前龙马的一举一动。 冰帝学园的日吉若喜欢以下克上,但是有些神经质,总会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哪怕在球场上也不例外。 刚刚在场下乾学长是这么说的。 越前龙马手持网球,却觉得对面的人和情报里的有些不一样。 有趣。 小球抛起,随着那个深入肌肉记忆的动作做出,牵动无数人震惊的发球再次出现在全国大赛的球场上。 “是外旋发球!!!” 37 雏鸟振翅时 两校继承人の战 外旋发球伴有强烈的旋转, 又在落地后就直直弹向对手脸部,出于人的本能反应,对手都会选择闪避或是挥拍阻挡, 而非反击将球打回。 这不仅是越前龙马的拿手名技, 也是他在比赛开局时的常用手段, 在一开始就给对手加以威慑。 如同下马威。 “fifteen zer!15:0!” “喂,日吉, 你不会因为人家是一年级的就看轻人家吧?”看台上的向日岳人大喊。 “真是啰嗦, 岳人前辈。”日吉若抿唇,持拍的手也跟着抬起至肩肘处。 演武姿势。 越前龙马挑了挑眉, 对此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既然要挑战强者,还要打败前面的那些小卒,那就打败好了。 抛球、起跳、挥拍,那枚小球再次以强烈的旋转奔赴向对面球场。 这次日吉若没有狼狈的躲开, 太高的手肘即使挡住了面部, 反手将球打回了对方的底线。 “fifteen all!15:15!” 演武网球的特点本身就是柔韧灵活, 能从容应对各种奇怪的球, 又擅长借力打力,以反制那些擅长旋转和力量的对手,这也是之前新人赛日吉若能和切原赤也打得火热的原因之一。 但日吉若这人在保持对强者的不断追求, 坚持下克上理念的同时, 又本能的对弱者进行看轻, 以至于他也成了被下克上的对象。 “之前校内排名, 日吉是不是被一个一年级的打到了6:4?虽然和输还差得远,但真是少见的丢人啊。”因为搭档向日和桦地去热身了,半泽雅纪成了忍足侑士拌嘴的对象。 场上的比分已经来到了1:2,冰帝暂时领先一局。 本着“没比赛一身轻”的态度, 忍足侑士今天前所未有的放松,那张嘴似乎比平时话还多。 “是,那个一年级的也是个好苗子。”半泽雅纪想了下对方的名字,在发现不记得后也没多纠结,“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我还以为那家伙要呆多久才认真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毛病在我们毕业前要给他改掉。” 忍足十分赞同:“可别他还没下克上就被下克上了,你说是吧迹部?” 迹部没有说话,专注地看着场上的局势,也算是对他们的话做了默认。 所有年级都在担心他们毕业后网球部的安排,尤其是作为部长的迹部景吾,对此最上心。 桦地纯真心细又可靠,问题在于不会变通过于倔强,为了别人的话可以一根筋的闯进去,却也是非常好的辅助;凤长太郎的性格和他强势的网球刚好相反,过于温柔和善良,用半泽雅纪的话说,就是他很少见到这么“天真”的孩子了,虽然现在在网球上逐渐走向独立,也不能改变他柔软的心肠。 仔细想想,最好的下任部长候选是日吉若,可他身上也有不少问题。 但这不是问题,即使是他迹部景吾也不是什么都完美的王者。 哪怕过程会曲折和漫长一些,他们看中的璞玉也迟早会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哼,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球场,将对场那个小孩的一举一动完全收入眼底。 想到对方之前挑衅十足的约战,迹部景吾忍不住嗤笑一声。如果真的打败了日吉,那他就考虑考虑吧。 “砰!” 4:3,青学领先!” 越前龙马看起来是前场型的选手,从一开始就疯狂上网,但凭借步伐和优秀的基础,他能保持超高的接球率,接下来只需要进攻就可以。 而日吉若又是以古武术为基础的底线进攻型的选手,以至于他们两人的比赛速度很快,而前面在他破了越前龙马的网球后,直接就连拿场。 再后来,似乎是掌握了日吉若的网球,从第四局开始,越前龙马就开始乘胜追击,没给对方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就像是和前辈他们打球一样,完全被掌握了动态和缺点,在高压下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可前辈他们是前辈,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个一年级小鬼,难道他还要输给一个一年级吗—— 持球的手忍不住抓紧,他身上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戾气,其中还掺杂了一分难以察觉的颓废。 “喂!日吉!你在想什么!”看台上一声大喝传来。 日吉若抬头,看到的是迹部不悦的神情,那双平时都舒缓放松的眉毛此时狠狠皱了起来。 “别给我多想。”冰帝的部长面色冰冷,在察觉到自己语气严厉后,又缓下来鼓励道,“好好打球就行。” “是!” 冰帝的日吉若心思敏感,还有些神经质。 越前龙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乾学长的情报或许会不准,看来对方也有一个很好的部长。 见对面冰帝的正选一个个都把脖子伸长,关心地看着场下,他忍不住压低了帽子。 “哼,还算不赖嘛,但还差的远呢。” “嘟!”裁判吹哨督促日吉若发球。 这次的发球并不是之前中规中矩的样子,反倒是以诡异的弧度绕了两个弯直直冲到了越前面前。 M发球。 “fifteen zer!15:0!” “thirty zer!30:0!” 但在第次,发球就被越前龙马所破,网球再次回到了日吉若的场地,面对对方吊出的高球,日吉若快步起跳,选择大力扣杀。 这并不算一个好办法,因为从方向来看,越前龙马是接的住的。 但是,越前龙马也没想到那颗球居然是提前预测到了他拍柄所在的位置,冲着那里打了下去! 哪怕他及时反应过来,球拍并没有被打掉,还是被偏移了重心,而网球早就借势反落回对面球场,被日吉若第二次起跳扣杀。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如果是别的选手,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门。 “frty zer!40:0!” “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那不是迹部的招式吗!这个日吉也会!” 外校的人忍不住惊呼,冰帝的正选却没人感到意外,迈向破灭的圆舞曲——仔细想想部里一半的人都会。 对于日吉若使用自己个人技的表现,迹部景吾非但没有不满,反倒十分开心。 “哼,也不枉本大爷对他的特训。” 为了备战这次的全国大赛,冰帝的人不仅没放过学期中的在校日,即使是放假后也没放过任何一天的空闲,在国内到处进行合宿和集训,如果不是时间门不允许,迹部甚至想带着一群人出海去国外。 像这种一对一的辅导训练,自然是少不了的。 但仅仅是一个迈向破灭的圆舞曲,还不够挽救局势。 “4:4,青学领先!” 越前龙马最擅长的就是从失败中找寻突破点,越是高超的招式越能激起他的好胜心,更别说这种已经看了数次的招式,早在迹部和别人的比赛中他就不断地在心中估算如何破招,如今不过是把那些想法有机会变成实践而已。 “还差得远呢。” 面对日吉若的又一次进攻,他的动作和关东决赛时的真田弦一郎一样,突然退身反手后击抽球,将那记瞄准拍柄的网球打了回去! 虽然算不上底线球,但已经在网前准备起跳扣杀的日吉若已经来不及了。 “fifteen zer!15:0!” “喂。”越前叫住了对面的人,面对冷意中夹杂着疑惑的日吉,他说,“回去后告诉你的学长们,之后我会一个个领教的。” “那种机会你以后自己去争取吧。”日吉若并不对这些事感兴趣,他要做的只是追上迹部的步伐,还有赢下眼前的比赛,“与我无关。” 场上的话大家都能听到,而疑似被挑衅的冰帝年级,尤其是两个当事人,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其实我觉得他们两个还有些相似点。”半泽雅纪打了个哈欠,“或许还要加上立海大的那个小海带。” 迹部问:“嗯?什么。” “勇于挑战一切的勇气,还有脸上写满的‘我注定天下无敌’。” 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管什么都愿意去试一试,撞一撞。 “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迹部终于将视线从场中移开,眼睛微眯。 “哪儿有,你也太敏感了。” 冰帝的歌剧大会后,迹部景吾终于挑战了“毫无破绽”的手冢国光,那场没有尽头的抢七局,最终是他以体力优势摘得了胜利,并在那场比赛终于完成了冰之世界。 与不同强者的对战似乎是勾起了迹部心中的馋虫,一放假,他就直奔神奈川,单枪匹马地闯入了立海大,甚至想挑战刚病愈回归的幸村精市。 立海大拒绝了,而且打了半泽雅纪的电话,声称不把他们部长领回去的话就别想让他回去了。 被立海大部长厨震撼的半泽雅纪:…… 这个部长不要也不是不行? 单打一的比赛最终以6:4青学获胜收尾,面对被下克上的结果,日吉若出奇的心态平和,果断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反倒是一直和他不对付的向日岳人叫嚣着要给青学一点颜色看看。 桦地崇宏无声地安慰着自己的同学,结束和对方的眼神交流后,日吉若拿开了向日岳人在他身上拍个不停的手:“你这样拍我也会继续长高的,岳人学长。” “日吉你这家伙也太讨厌了!”打闹归打闹,正事还是不能忘,没过多交谈,向日岳人就和桦地走了。 等双方入场,裁判就吹响了口哨。 “青学学园vs冰帝学园。” “d2,乾贞治海棠熏vs向日岳人桦地崇宏。” 38 雏鸟振翅时 应援与超高演技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 和往常一样洪亮的应援响彻整个球场, 但不同的是,今天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一样的声音。 “桦地君!加油呀!” “加油呀桦地!我们都来给你加油啦!” “还有岳人前辈也是~你们都要加油哦!” 几个穿着日常的女生举在球场外围,挤在紧凑的人群中, 发现桦地朝他们看来, 还激动得挥了挥手。 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女生张狂地说他们真是太弱了, 应该大声一些,于是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大喇叭, 音量开到了最大。 “桦地!桦地!笑一笑啊, 不许输!怎么和半泽一样一天都是一个表情!” “还有向日!力气大一点不要像之前训练一样没吃饭!你这样的在球场上我一个人能过三个!” “要赢啊不要给我丢脸!” “但不管怎样你们都是最棒的!” 坐在看台上还无辜躺枪的半泽雅纪:…… “你也有这么一天。”忍足侑士小声嘀咕。 “濑尾学姐,小声点啦。” “结月结月, 这样有点丢人诶。” “他们肯定没问题啦!” 由于这边的动静太大,就连裁判也不得不做出了警告:“你们!声音小一些!不能打扰到比赛!” “好的好的,真是太抱歉了!” “那是冰帝的女生吗?”那边热闹的让青学的人也忍不住侧目,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那个桦地的女朋友吗?不是吧, 那样的傻大个也会有女生喜欢吗?!” “可能就是普通的朋友?他比较受女生欢迎?” “可恶, 怎么就不是我……” “是女朋友的概率只有2%, 冰帝现在的训练非常严格,日常训练量是以前的三倍,很难有时间去谈恋爱。”球场上, 乾贞治给出了满分回答, “据我了解, 桦地崇弘十分擅长家政和厨艺, 女性朋友多也在情理之中。” 还在调整球拍的海棠熏:“乾学长,现在不是分析这个的时候吧。” “抱歉,习惯性了。” 平时桦地崇弘看起来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说话也就那几个单词, 总是在无机质地回答别人的话,曾经还被人怀疑过那是不是冰帝的一台机器人。 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样?在此之前是他们过于刻板印象了。 海棠熏忍不住朝对面的后方看去,察觉到他的目光,桦地居然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忍不住撇过头,对搭档说,“乾学长我们快开始吧。” 对面的向日岳人可是叫嚣着让他们战败回家,这谁能忍得住。 第一局是青学的发球局,由乾贞治发球。 站至底线,透过厚厚的镜片能看到对面网前活跃的向日,乾贞治微微抿唇,抛起了左手的网球。 常年的练习早将这个动作熟练于心,现在只要他瞄准理想的位点,身体就会后一步自觉地把球打出去。 “砰!”拍网与小球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就连乾贞治的身体也因惯性而微微起跳。 “fifteen zer!15:0!” 好快!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球就到了底线! 向日岳人忍不住睁大了些眼睛,试图看清球路。 这个速度,感觉也就是比长太郎的一球入魂要弱一些,对他来说看清球路方向不难,但守在后场的桦地最不擅长的就是速度…… 还没等他想好对策,第二球已经接踵而至。 甚至第三球。 “frty zer!40:0!” “乾学长的瀑布发球真是太帅了!”桃城武忍不住为他们的开局胜利庆贺,“感觉对面也没有那么难对付嘛,从一开始就束手无措。” “在全国大赛上启用新搭档确实不是明智的选择,更别说桦地崇弘还是单打选手。”大石秀一郎看着场上皱起了眉头,“难道是想用我们锻炼新人吗,单打三似乎就是这个目的,那样也太冒险了,如果前两场都输掉……” 对方得有自信赢下后面三盘,而且笃定第三盘一定会赢。 全国大赛前两轮还有必须打满五盘的要求,到第三轮就是到打赢赢三盘为止了。 “单打二的话,我记得是不二学长吧,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桃城武自信满满,他对不二学长可是有绝对的信心。 大石没接他的话茬,单打二的比赛结果……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很有底,冰帝在关东决赛上和立海大的比赛过于让人印象深刻。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双打二的压力也是巨大,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想把最大的压力留给在最后上场的手冢。 裁判的声音将他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1:0,青春学园领先!” “太好了,乾学长靠发球就拿下了一局!” 可下次发球局还能这样吗? 不二周助沉思,刚刚最后一球,冰帝的向日已经可以做到触球了,只是最后的回击没有过网而已。 “我先去热身了。”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再去思索,他起身准备离开。 一直没参与过讨论的手冢国光点了点头:“不要大意。” “当然不会。” 前辈没问题吗? “当然不会。”面对桦地关心的眼神,向日岳人拍了拍他的肩,“适应良好,热身结束,这局就交给你了,桦地。” “给他们看看你的网球吧!” 乾贞治本身的力量并没有非常强悍,不管他的超高速发球还是瀑布发球都是凭借自身的高大身材展开的,而这种技巧方式,放在身材更加高大,力量更加强悍的人身上,只会打出更好的效果! “砰!” “fifteen zer!15:0!” “学长,这,这不是——”你的瀑布发球吗?! “砰!” “thirty zer!30:0!” 比乾贞治更快更有力的发球打至球场,让人忍不住怀疑站在对面的其实是冰帝的凤长太郎。 “1:1,平局!” 面无表情的桦地崇弘伸出双指,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 “看来冰帝也有一个cs爱好者,你给他打几分。”球场外围,刚刚比赛完的柳生比吕士看着场下说。 “哦哦哦,桦地啊,之前在新人赛上,他很不错的。”切原赤也以为在问他,臭屁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心,“当然还是不及我——话说前辈我们还是回去吧,副部长的比赛应该也快完了。” 要是发现他们不在场内反倒是跑出来就完蛋了! 仁王雅治漫不经心地绕着胸前的小辫子,似乎谁也没理会,那双蓝色的眼睛中是看不出的情绪。 “piy。” 谁知道呢。 场上的情况对青学并不好,从第三局由海棠熏发球开始,整个比赛的节奏就被冰帝所把持,桦地崇弘不仅展现了优秀的技巧学习技能,也毫不收敛地体现了对双打后场的完美守护。 守卫的领域,将后场完全变成自己的领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疏漏,而他本身素质条件又极为优越,即使是简单的回击,在找对点位的时候就成了有力的进攻。 简直就是怪物。 在这种情况下,向日岳人的进攻更加轻松与犀利,改掉对体力无意义消耗毛病的他也不再畏惧对战线的拉长。 但不管怎么说,冰帝的进攻方式都快的不正常。 “哼哼,月返!”向日高喊一声,打出的却是一个扣杀。 “1:4,冰帝领先!” “因为海棠的体力优势和乾收集情报的特点,而选择快攻早早拿下这局么……”大石沉思,他当然能看出来乾是在将计就计,故意消耗对方的体力,但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有一点我觉得有点奇怪。”菊丸英二说,“第一局乾的发球,冰帝的人应该是能接到的吧,毕竟他们的选手好多发球都很快力气很大。” “而且……” “岳人现在出那么多汗,看起来好累,但是打球还有力气,换我感觉都跳不动了啊喵。” 往往心思少的人才会察觉到不对劲。 果然,正当乾与海堂凭借收集到的数据进行反攻时,向日岳人也因体力逐渐不支而行动缓慢下来,几乎空出了前半场,只余下桦地在后场防守。 “3:4,青学领先!” 不,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场上的乾一边坚信自己的数据,一边又忍不住怀疑起来,而海棠熏出于对学长的信任则全力以赴的进攻。 那个由下而上打出的强力上旋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异常夸张的弯曲球路,从网柱侧边绕过之后安然落入对方的球场。 他的招牌绝技,回旋蛇球! “zer thirty!0:15!” 看着对面气喘吁吁的向日岳人,海棠熏信心满满,经过长期超越极限的刻苦训练,他的体力早就不可同一般人相比,只要拖入持久战,他就会同柔韧有力的蟒蛇一般,凭借一身力量慢慢在无尽的时间中将对方耗死。 这局是向日岳人的发球,下一个发球中,他再次使用了在关东大会上那招神奇又不完善的旋球。 “fifteen all!15:15!” 看起来像是没力气再用这招,这一次,对方又重新打出了普通的发球。 还是有哪里不对…… 还不等乾贞治思考,他们刚刚才反击而出的球就被打回他的脚边。 桦地崇弘打出了和海堂一模一样的回旋蛇球,站在后场十分平静。 “fifteen thirty!15:30!” 再一球,明明不该被接到的,可向日岳人一改原本的虚弱无力,居然在网球再次跳跃起来! “月返!”他最拿手的月面翻身截击! 随着网球砸入网前,红发的少年轻快地从空中落下,将球拍抗在了肩上。 “fifteen frty!15:40!” “没想到我的演技这么差居然还有用。”向日的神情一同开始的狂妄,“不过真是谢谢你呀,乾。” “打了这么几局,你的数据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吧?桦地?” “usu。” 39 雏鸟振翅时 胜负欲望的分歧 桦地崇弘拥有纯洁的心灵, 这种单纯也让他在网球上保持最纯真的执着,不仅可以提升自身的素质,也能够更好的复制与学习对手的招式。 从一开始, 他就不是单纯的学习乾贞治的瀑布发球, 而是在复制他的数据网球! 不仅是海棠熏在前几局演戏迷惑他们, 向日岳人也凭借那及格性存疑的演技,在青学反追的球局中给对面的乾造成假象。 毕竟只要数据是错的, 那么数据网球就会变得无用, 而桦地却在这几局中将对面的数据牢牢掌握。 “现在,优势在于我们。” “开始吧, 桦地。” 风速、湿度一切正常,对面的海堂将球拍向*左*倾斜了35°,乾与左侧底线相距…… 整个人的视野似乎都被精细数据化,桦地面无表情地抛起网球, 机械重复着乾贞治的瀑布发球, 朝计算好的死角打去! “5:3, 冰帝学园领先!” “哦哦哦——桦地君好棒啊!”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 “冰帝冰帝!胜者是向日!冰帝冰帝!胜者是桦地!” 桦地崇弘从小就因为相貌过于老成而招人非议, 没少受他人的欺负,但又心地善良,沉默寡言, 是个存在感很弱的好孩子, 如果不是190过于显著的身材, 班上的老师也会忘掉还有这么一个学生。 他一直坚定的陪在迹部身边, 从国外追回国内,最开始也不过是因为对方帮助了被霸凌的他。 好在冰帝有很多热情而善良的同学,没人因为他的外貌而给他起外号,也没人因为他话少而嫌弃, 最开始畏惧他体格的女同学在发现他有擅长料理家政的柔软一面后,也开始与他亲近起来,甚至教他怎样和人沟通,变得更外向一些。 虽然没什么效果,毕竟社牛迹部景吾一直都有尝试。 听说他今天有很重要的比赛,年级相熟的朋友来了一大堆,在场外积极的给他应援,桦地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懂网球,只能听懂裁判对每一局胜利的判断。 平时网球部也都有应援的,但今天这种感觉……非常不一样。 就像是家政课上老师教的糯米皮,在装盘包装后,撒上粉面,看起来明明很有韧劲,摸起来却软软的,弹弹的,像一团暖烘烘的雪,烫的人心里暖暖的。 破天荒地,桦地微微侧身举起了手,和外场的同学摆了摆手臂打招呼。 向日岳人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可比桦地出声安慰长太郎还少见啊! “不错嘛,桦地!”他想走过去拍肩,想起来身高差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仍站在自己的前场,“加油啊,赢了以后我们让迹部请客!” “你当然是最棒的!” “usu。” 优势向一侧倾斜,最后一局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即使打得看起来有些焦灼,但得益于双打攻速本就高,总体上没过多长时间,就被向日桦地直接拿下。 “3:6,冰帝学园获胜!” 场周围绕着满满的欢呼声,向日和桦地走下场接受榊监督的批评和指导,迹部景吾看着场内,却没有发现半泽雅纪。 “半泽那家伙人呢,马上就到他了。” 按往常的习惯,应该早就到了,可看青学那边,他们的单打二似乎也还没来。 忍足侑士透过平光眼镜,凭借他1.5的优秀视力,冲后面点了点手指:“哪儿呢,这不就来了。” 热身回来的人在后面似乎晃悠了有一会儿,直至双打二号的比赛结束才回来,迹部问他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回来这么晚,他摇了摇头说只是和青学的不二聊了一会儿。 “你和不二?你们聊什么了?”忍足侑士有些难以想象这两人有什么共同话题,虽然不二周助看起来温温柔柔很好说话,但很像是和手冢一样的正经人。 当然他这话也没有说雅纪不正经的意思。 半泽雅纪说:“聊了下植物养育什么的,没想到他也是同道中人呢,就顺便加了下联系方式。” 可能是因为热身那边的场子周围植被很多,两人为了避免尴尬在那里扯话题,也不知道怎么就绕到这上面了。 就是两人养的东西很不一样。 不二周助在家养了仙人掌,而半泽雅纪养了一盆……草莓。 其实他在外公家里还种的有苹果树和橘子树,但那些植被根本没办法带走,没办法只能从一大丛草莓中挖了一苗带在身边。 说是一盆也不准确,草莓这种草本植物繁殖非常快,他搬来东京一年,就从小小的一苗印出了两大盆,这还是在分给了邻居苗株的情况下。 然而这并不能完成草莓的自给自足,半泽雅纪的草莓每年花开得都很多很美,可接出来的果子却很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塞牙缝都不够。 基于他对种植业的热情和不怎么样的天赋,身边人倒也不担心他长大了去当农民。 不二周助也喜欢种水果吗?看不出来啊。 忍足侑士先入为主,以为不二也是喜欢种水果。 国中网球界稀奇古怪的人过多了,也不差他们这一个两个,隔壁比嘉中还有个快和苦瓜结婚的部长,迹部景吾见怪不怪,让他快去准备比赛。 半泽雅纪笑着应了,活动了下手腕,缓步走下台阶。 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段时间,他有充分的时间去做准备。 现在两校的比分是1:1,谁能拿下第三盘的单打二,谁在后面的压力就要小一些,不管是半泽还是不二,双方都有着一定拿下这局的决心。 赢下这次的比赛,学校就会进入四强,迈入八强门槛的学校没一个是没野心的。 两人在裁判的示意下握手,半泽雅纪秉持着友好比赛的官方态度说:“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不二周助笑眯眯地客气道,“手下留情啊。” “那可能不行了,今天我一定会赢下这局的。”其实半泽雅纪今天的态度不错,似乎今年比赛他都没怎么说过挑衅的垃圾话。 或许是因为关东的学生都更有礼貌一些? “彼此彼此。” 不二周助睁开了眼睛,他的瞳色比半泽雅纪的要深一些,也是眼角上扬的眼型,轮廓却更圆润细长,这也让他在平时显得亲和力满分,而生气时更有威慑力。 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是两人的共识。 不过……嘴上说着要赢,从心底却没对胜利的根本渴望呢,不二周助。 作为可能的对手,半泽雅纪在此之前自然也有好好研究过这位青学的天才,繁多而华丽的招式让他实至名归,但他的招式似乎也和他的人一样,复杂而多变,让人难以看清真实的目的,又都是反击型。 明明有那么好的天赋。 半泽雅纪可以理解他人对网球的枯燥和无聊,好奇他人对网球的喜爱,却无法理解没有胜负心的人——或许是人以群分,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中,大多是有着极强胜负欲的人。 就连平时看着最佛系的忍足兄弟,也是受不了他人挑衅的好胜性格。 今天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网球吧,不二。 不二周助微微侧头回避了他的目光。 网前高挑少年那双浅色眼瞳中的好奇毫不遮掩,就像是只巨大的猫咪睁大眼睛在观察对面的猎物到底是什么,那种被窥探的目光让人并不舒服,哪怕知道对方完全没有恶意。 手冢当时是怎么说对方性格的? “半泽他人很好,也很好说话,但有时会有些呆。” 起码不二周助很难将这句描述和真人联系起来。 直到裁判的哨声响起,不二才从那种打量中脱离出来。 “which?” “smth.” “青春学园不二周助发球!” 冰帝今天的运气不太好,连着三盘都没有拿到第一个发球局,但要是能以此成功估测出对手的整体实力,也不失为一种转劣为优。 “嘟!” 比赛正式开始,不二周助下手发球,以正常的力道将球打出。 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发球,只是瞄准的落点比较远。 半泽雅纪快步跑向右侧底线将球回击,但就在球即将触拍的时候,它消失了!! “消失的发球!是不二学长消失的发球!!”青学的学生在为这一神技惊叹。 但也不过如此。 在快触拍时发现不对的半泽雅纪及时反应过来,侧身反手将球打了回去,突然调换动作的回拍力度不大,却刚好可以过网,稳稳地落在了不二场地的网前。 “zer fifteen!0:15!” “什、什么?!居然打回了不二学长消失的发球!” “好快!那个反应能力是真的吗?!” “是偶然吧!总不能回回都能接住!”但这种侥幸心理的发言,在下一刻就被打脸。 “zer thirty!0:30!” 不管是哪一项运动,都十分考验选手的综合实力,而选手们也会根据自身的长处来将某些方面进行加强,最终成为某类选手。 比如不二周助就是典型的擅长技巧的底线反攻型。 但当一项长处过于突出时,如果其他各项不敌对方,很可能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对象。 擅长技巧的人半泽雅纪见的太多,他明白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华丽的炫技也是一戳就破的花架子。 技巧?他打的就是技巧! 从对场飞来的球路在视野中清晰无比,就连挥拍的角度都恰到好处的舒适。 “zer frty!0:40!” “0:1,冰帝学园领先。” 40 雏鸟振翅时 这样真的很丢人 半泽雅纪很强, 这是公认的事实,毕竟不是谁都能打败立海大的军师柳莲二,但这不代表青学的学生能够平静地接受他们不二学长的败北或落后。 尤其是, 对方还没有摘掉腕带! “可恶, 那家伙是还没有摘负重吗。”桃城武的手逐渐攥紧,对场上的赛况感到万分揪心。 “87%的可能是的。”乾贞治说, “虽然不清楚上次和柳莲二比赛为什么早早摘掉了负重,但根据几次比赛来看, 他可以说是力量型的选手。” 说着,他的笔尖在力量下方的5上画了一个圈。 “同时速度和反应也很快, 各种基础都很优秀,技巧型的招式不多却很优秀。” “四天宝寺的双子星……看来比起白石藏之介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简洁而完美毫无破绽的圣经网球, 半泽雅纪更擅长以力量等基础素质来压迫对手。” 白石的球风严谨而完美, 可以为他减少体力的消耗,相比之下半泽就显得平平无奇起来。 这种打法在后期会越来越吃不到好处,而在半途更改打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一个力量型的选手改为技巧…… 乾贞治记录的笔微微一顿,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更别说对方也不存在偏科,他还记得在之前的比赛中, 半泽所展示的细腻有力的旋球。 借着厚重的镜片遮掩, 他偷偷斜了眼手冢国光,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内,如同审阅士兵的军官,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冷静、严谨,就像对待自己一样严苛地去评判。 如果部长和半泽打球的话是什么样子? 乾贞治有些好奇, 关于零式削球与极致旋球的较量—— 不论输赢结果,一定是很珍贵的数据。 半泽雅纪确实很擅长旋球,作为进攻型选手,他这次也是疯狂的拉上旋,凭借超强的力道使本就高幅度快下降的上旋像炮弹一样砸向不二的场地,又引起更大更强的反弹冲力。 一会儿将球拉深,一会儿又将球拉浅,就像是在放风筝。 但这对不二来说还不能算威胁,顶多是对方的力道有些棘手。 他正手由高向下将球进行高速切削,随着力量的加大,少年纤细胳膊上的肌肉也尽数显现,那颗小球飞跃后就不断向下进行滑行,呈一个圆圈的轨迹来到落点,在触地后又微微弹起,近地距离甚至不过选手的小腿肚。 他的拿手回击技之一,飞燕还巢。 但看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心下评价着,早就跑到点位的半泽雅纪球拍微微扬起,下手将那球切了出去。 “zer thirty!0:30!” 半泽雅纪将力道加大了些,好像在他意料之内,预期中的棕熊落网果然出现了,这种借力打力的招式对他而言自然不算什么问题,平时在练习的时候,忍足侑士最喜欢用的就是它。 “砰!”更大的力道将球进行回击,甚至在球场上砸出了一个印记。 “zer frty!0:40!” 站在原地用手触摸着拍网,作为一个低度近视,半泽雅纪看不起对手脸上的表情,但还是能通过模糊的图案来判断对方现在情绪并不高涨。 说实话有一些失望。 如果只是棕熊落网这种程度的网球,他们冰帝的天才也可以做到。 就算没有想象中那样绚丽的技巧,好歹也拿出点斗志吧。 半泽雅纪微微压下唇角,准备接下下一球,但他的表情在外人眼里却是带着漫不经心的轻慢笑意。 “3:0,冰帝学园领先。” “怎、怎么会!”堀尾站在场外几乎都要哭了出来,似乎在比赛的不是不二而是他。 “没关系的,不二学长还有别的招式没事出来呢!” “白鲸回击!对不对!而且不二学长肯定还有别的招式,我们要相信他!” 天才会利用所有的环境与优势,今天虽然是在雨后,但天已逐渐放晴,就连风也在卷起湿气的同时,带着温热的暖意。 网球和风,都是行驶在空气中的东西。 面对来球,不二反手回削,这个动作让半泽雅纪不由地感到一丝困惑,对方看起来似乎有了进攻的意识,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就在他出手准备回击时,那颗网球似乎乘风而上,突然飞高,成了一个超级挑高球! 不仅在最后突然落回底线,又在反弹后飞起回到不二周助手中。 “白鲸。” 对面少年面色冷静,拿着那颗仍带热意的网球说。 “fifteen all!15:15!” 就离谱。 半泽雅纪懊恼地抓了把头发,他设想过各种球技,包括像精市一样仿佛展开黑暗之翼一样的bug,还真没想过……能够利用自然风速的情况。 单凭这点,不二周助确实称的上是天才。 刚刚明明察觉到了球之后的轨迹,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果然还差得远,如果是藏之介的话,一定可以打到吧。 走向底线准备发球的半泽雅纪,细细想着对白鲸破解的方法,或许是心有灵犀,正在他念叨某个名字时,好像听到了本人的声音。 “哇哦,真是好球啊!”少年爽朗的声音从看台传来,在接收到半泽的白眼后还兴奋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谦也,雅纪看到我了哎!” 刚刚比赛完还一身汗渍的忍足谦也试图把自己的脑袋从魔掌中伸出来,嫌弃对方的同时还不忘吐槽道:“你刚刚那声也太丢人了……说真的你是怎么活着和雅纪玩到大的。” 以那家伙的臭脾气居然没把你送到三途川—— “从距离来讲雅纪可能会把白石送往道顿堀川,毕竟那是大阪市区最大最近的河流,阿弥陀佛。”背着球包的石田银双手合十,做了一个佛力,“不需要问我是怎么听到你声音的,忍足施主。” 和金色小春勾肩搭背的一氏欲次怜悯地看着他们:“其实就是谦也刚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对哦,完全,说出来了哦~哎呀,这个体育场是不是有什么魔咒呢,人一到这里就想说实话。”金色小春抬高了他的眼镜,看清场中半泽雅纪的脸后,忍不住西子捧心状,“人家也忍不住啦!真是的,时隔多月终于又见到了雅纪……” “人家的心,已经忍不住unlck了哦!” 说着,学着守护甜心中的动作,非常扭捏地做了一个心部解锁的动作。 一氏欲次想批评搭档当面出轨的不良行为,却先看到了半泽雅纪杀人一样的眼神。 【让、我、好好、发、球。】 那张脸上是写满了“杀了你哦”吧!是写了吧! 抱怨的话尽数吞下,一氏欲次伸长了胳膊,捂住了搭档的嘴。 离国中毕业还有半年,他暂时还不想失去小春换一个搭档,毕竟他们是四天宝寺的第一lve拍档。 “我觉得谦也说得对。”他小声道,“每一次都觉得部长活到现在不容易呢。” 真的在认真看比赛的白石藏之介:? 不知道自己冷脸给别人带来什么错觉的半泽雅纪还在认真发球,他只是因为前队友有点吵所以表达了一下嫌弃而已——在这点上可能只有财前光能和他达成一致了。 四天宝寺已经比完了,他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随着球拍的挥出,感受到这球必将成功,笑意才回到了他的脸上。 和柳莲二比赛时一样,网球旋停在了底线上方,一动不动,分毫不差。 点水。 “thirty fifteen!30:15!” 对于这招不二也早有准备去破解,但对方似乎也和上次比赛有了不同,球的落点早就不局限于底线! 左边线,右边线,甚至可以将距离拉过前场! “这,这样一来不就和部长的零式发球很像……不,并不一样!”桃城武目瞪口呆,其实这种削球都大差不差,但上次带来的冲击并没有这么强。 并非只有他们在进步,谁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对手又在经历什么样的蜕变。 “这种发球方式对手臂的负担很大,他很可能只是想快点拿下这一局。”乾贞治将笔记翻到了前几页,“和关东大赛时期相比,半泽的体型似乎有所增加,看起来增肌效果不错,可能是生长的抽条期结束了。” 更加强大的肌肉会带来更好的控球能力,也会带来……更大的力量。 乾贞治担忧地看向不二,等下局到他的发球局或许会扳回一局,但面对大力的回球,他的体力消耗得也会更快,不管怎样都不是长久之计。 “4:0,冰帝学园领先!” 不二周助气喘吁吁,可对面的人似乎还活力满满。 这就是基础网球么? 无非是最基础的打法,书上一板一眼写出的战术,对手在前场就打出吊球,在中场就把球往深里打,等对手跑到后场又再次放短。 看似简单,但对选手本身的素质却有极高的要求——比如超强的体力。 毕竟跑马的人总不能被马操控了缰绳。 “还真是可怕啊。”不二周助拿着网球,朝前伸直了胳膊,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不过我也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能够放弃这样的网球呢。” 点水那样的发球招式,可不像传说中的教科书网球所追求的,起码没听过“网球圣经”有着这样的神技。 看台上的那位“网球圣经”支手看着不二周助发球,又将目光放在了回击的幼驯染身上。 挑战神明的人,会放弃自己原本的坚持转而选择成神么? 谁知道呢。 41 雏鸟振翅时 五重回击与终结 “fifteen zer!15:0!” “Thirty zer!30:0!” 这一次, 球拍终于追赶上了网球,却因为角度问题使球直直地飞出了边界。 “frty zer!40:0!“ 白鲸在逐渐变得无效,对方已经慢慢找到了回击的方法。 不二周助握住回旋过来的网球, 缓缓调整着呼吸,剧烈的运动和因为落后而产生的焦虑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冷静下来, 周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想一下还有什么别的打法。 带有薄茧的手指细抚球体上的纹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球已经随着身体的本能被打了出去。 还有什么办法…… “砰。” 白鲸被回击了,整整压在了他后场的底线上。 裁判入场进行测量,不二周助感觉呼出的气都顶在了喉部,生怕错过一丝希望。 “球体过线了,青学不二得分。”裁判吹响了哨子。 “1:4,冰帝学园领先。” 突破零的分数让青学的人大松了一口气, 原本降到冰点的紧张气氛终于被打破, 可随即又为半泽的发球局而感到紧张——那种球又怎么回击呢。 不管是手冢的零式削球, 迹部的唐怀瑟发球, 还是半泽的点水,虽然落地后球体的行驶方向不同, 但打法都大同小异, 不过是手臂的发力位点不同, 怎么也逃不过对肢体的负担。 好用,但用多了伤身。 可冰帝的人完全没有对他们选手担忧的样子。 “又不是一定会用那招, 青学的人紧张什么呢。”忍足侑士细细擦着眼镜,他可不认为半泽到了必须靠发球才能取胜的地步,“说起来迹部, 之前他和真田的比赛谁赢了?” 他可是好奇很久了。 在迹部单枪匹马闯入立海大的时候,虽然挑战幸村未遂,但据切原赤也给冰帝二年级所透露,来提人的半泽和真田似乎有所争执,还打了一场。 究竟是什么样的争执很难判断,到底是怎么样的“打”也很难说,因为那场“打”没在学校里进行,立海大的人也不知道结果。 只有跟着两个人离开的迹部知道了。 闻言,迹部景吾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你关心这个干嘛?” “好朋友关心关心嘛。” “哼,怎么不见你亲自去问他,也是,他输了,你去问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迹部看着忍足睁大了八卦的眼睛,不由得唇角勾起,“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对剑道感兴趣了?” 忍足呆住:“诶??剑道。” “嗯哼,真田可是剑道世家,进行剑道比试也很正常吧。”迹部斜支着脑袋,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场上,“你难道以为是网球么?” “啊这……”忍足有些心虚,他们确实先入为主认为是打球了。 其实确实打了场球。 迹部看向场中的金发少年,只不过那次的结局他就不知道了。 “frty zer!40:0!” 这局半泽雅纪没有再使用点水,而是选择了正常的超速发球,虽然两球后不二就接到了,并再次找到了机会使用白鲸,但这个神奇的招式在不断使用后终究被他所破解。 大海汹涌,白鲸已经不能再浮出水面了。 “5:1,冰帝学园领先。” “呼——”大量的体力消耗让不二周助忍不住躺到了地上,逐渐正悬到空中的太阳变得十分刺眼,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他忍不住怀疑,半泽和手冢的差距有多大,而他和手冢的差距又还有多大——三年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难道仍然没有缩小么? 几年前他和手冢6:0的比赛结果仍记忆深刻,而手冢对半泽的那句描述也让他对这场比赛期待了许久。 ‘以前小学网球比赛见过一次,他中途退赛了,现在看来,他好像没什么印象。’ ‘那场比赛如果打完的话,输的可能是我。’ 那样的人,真的会在国中后完全沉寂下来么? 不二的思绪混乱,不等裁判提醒他继续比赛,对手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喂,那边的同学你要干嘛?” 之后裁判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个选手你要干什么?!快回到你的位置上,不然我就要作出处罚了!” “切。”正在翻挡板的龙马压低了帽子,收回了跨出来的那条腿。 “小鬼你怎么回事啊,稍微不注意就乱来。”一旁的桃城武发现他在做危险动作后,连忙和乾贞治一起把他提了回来,“这样很危险啊,还会影响学长。” 他才不会去影响。 趴在栏杆上,借着帽檐的遮掩,他看向明显斗志减弱的学长,试图张口大喊。 但有人在他前面开口了。 “好歹站起来充满斗志地把球打完吧。”半泽雅纪站在网前,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对对方听到。 他对安慰和鼓励对手这种事从不感兴趣,万一对方突然爆种反超了呢?也没必要在日后给自己增加可能的对手。 不过现在不一样,胜负已定,冰帝胜利以后不会再碰到青学,更重要的是…… “比赛就这么结束也太无聊了,让我见识见识更多东西吧,不二。” 像这种掌握多种球技的选手,可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材料。 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进去,没一会儿不二就重新站了起来,示意裁判开始比赛。 不二周助似乎没有研究发球种类的多样性,他的网球除去扎实的基础就是各种高超的反击技,力道也算不上大,现在看上去似乎是振作起来了,却完全打起了基础网球,这让半泽雅纪感到有些无趣。 “砰!”面对半泽雅纪所打出的上旋,他再一次使出了飞燕还巢。 不,这不是飞燕还巢。 球速更快,回旋的力度和角度也更大,让人对网球落地的点位更加难以判断起来,等半泽雅纪跑到点位引拍时,小球恰好落地回弹。 晚了半步。 “fifteen zer!15:0!” “凤凰还巢。”不二睁开了眼睛,轻声说,“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如你所愿。” 让你看到更多的东西。 半泽雅纪并没有因为丢掉一球而羞恼,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唇角:“早就这样嘛。” 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单纯力度和旋转的增加,对那些单纯技巧型的选手或许有用,对他来说,只是螳臂当车。 “frty zer!40:15!” “凤、凤凰还巢被打回来了!”堀尾尖叫,“这才多久啊!” “半泽的身体素质很强,他完全可以追上球技在质量上的革新,两球的适应速度已经足够了。”乾贞治抿唇,他明白不二为什么没有使用蜉蝣笼罩,对这种不爱炫技的选手来说,那种招式根本起不上作用,“该怎么办呢……” 半泽可以说是力量型选手,可对方在和不二的比赛中并没有彰显出力量的优势,这让棕熊落网的优势也大大锐减。 场上不二再次反手引拍,似乎准备再次借助风力打出具有强烈旋转的白鲸。 可随着太阳愈升愈高,风也慢慢小了起来。 “砰!” 球在快要触拍时像是突然有了生命,朝着相反的右侧飞了出去,完全没有白鲸会借着风力上浮返回的样子。 明明打球的起拍姿势都是一样的。 “2:5,冰帝学园领先!” 又到了半泽雅纪的发球局,想到对方的发球,青学的人心忍不住又揪了起来。 可所谓的点水并没有出现。 “他的手臂有问题了吗?”向日岳人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只是学了个皮毛,也知道那种发球对人体的负担。 “那家伙单纯玩的开心罢了。”忍足侑士早就擦完了镜片,现在在给眼镜细细的保养。 也不能说是玩,没人会抗拒未知和学习对自己的吸引,追求更高的成就。 快速生长的时期似乎已经结束,日日夜夜伴随他的生长痛也消失不见,他不再是被拔苗长高的小水稻,每天进食的营养终于在肌肉上有了回馈,离摆脱瘦削这个词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变强的体力,更大的力量,增加的那点肌肉让他的活动都更加清爽起来,或许老天也是公平的,用上辈子多年的卧床和病痛换来了现在强健的身体。 “在生长期结束之前,不要学习和练习逾越界限的球技。”榊教练是这么说的,也叫停了当时他对向日岳人的教学,“如果你想保护你的身体,最好在青春期都不要,过早的学习只会揠苗助长。” 包括对迹部的唐怀瑟发球,教练也一直持反对态度,只是两个学生看起来还算心里有数,他也就没多禁止。 但向日岳人不同,那个容易热血上头的小子连生长期都没到呢。 现在,抽条期过去,被放宽了限制的半泽雅纪就像刚出笼的小鸟,巴不得多展翅高飞,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怎么会满足于此呢。 见半泽雅纪打回了他的麒麟落地,不二周助并未紧张,仍站在原地冷静地观察,移步,站在位点反手将球打回。 半泽雅纪眯起眼睛,他刚刚好像看到对方还转了拍子?用正反两面打球? “没用的,你的球是不会过网的。”不二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向对面,“这是我最新最强的回击。” 赫卡通克瑞斯之守卫。 用拍子的正反两面都给球加上旋转,拥有超越常球两倍的超级旋球,在空中有一定程度上旋和逆旋,这种复杂多变的旋转,即使回球,也难以控制方向让球过网。 “啪嗒。” 果然如他所说,小球撞上球网后就落地轱辘轱辘滚走。 “zer fifteen!0:15!” 一瞬间,半泽雅纪的好胜心就被点燃了。 热身回来的宍户亮大感不妙:“迹部,你说雅纪不会上头然后忘掉比赛吧?” 现在是赢最重要啊! 迹部景吾没有吭声。 所以说猫这种生物就是很难搞,任性起来根本不管其他事。 “zer thirty!0:30!” “zer frty!0:40!” 每一次不二周助都将他的发球回击,使出那不可突破的防守反击,也正如不二所说,半泽雅纪无法把球打过球网。 “不是吧,他不应该用那个超级发球速战速决吗!”桃城武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个时候选择挑战并不是什么好事。 乾贞治却不这么认为:“但他每次回球点都在不断升高,不二回击的有用次数应该只有……” 他看着数据皱起了眉头:“三次。” 现在已经是第四球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金发少年的手臂再次带动全身发力,于空中挥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就连汗珠也随着动作被甩出,在阳光下泛出光亮。 “咚。”球擦过了网边,小声的掉在地上。 “fifteen frty!15:40!” “即使是对自己的球技充满信心,也应该对对手时刻充满警惕啊,不二。”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很期待下次的切磋。” 两双颜色相近的眼睛对视,其中都是对胜利执着的火焰。 42 雏鸟振翅时 每校都有显眼包 赫卡通克瑞斯之守卫被突破了。 或许是对这无聊的游戏失去了兴趣, 也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反击受了威胁,他选择了在这局结束比赛。 “嘟!” “6:2,冰帝学园获胜!” 随着裁判的话音落下,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在冰帝的应援声中还参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 “嘎哈哈哈哈,半泽你这家伙还不错嘛, 还以为你要再磨叽多长时间门。”濑尾结月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她的声线在女生里过于明显。 毕竟其他人都是柔着声线喊着“半泽学长加油!”、“半泽你好棒哇!”。 有人拉了拉她让她收敛些, 但在半泽雅纪看过来后,这家伙更嚣张了。 “我够义气吧!”五个字全写在了她脸上,半泽雅纪怀疑要不是没围栏,这家伙都能爬栏杆上。 “濑尾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啊。”忍足侑士看着半泽雅纪在下面和几个女生挥手, 把目光分给了一旁的迹部景吾, “嗯~果然大家和女生的关系都很好啊。” 虽然很受欢迎但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的迹部景吾:“……” 他怀疑他在点自己而且他有证据。 迹部的视线在场边扫视一周,停在了一坨黄黄绿绿的物体上,嘲讽的同时忍不住露出笑意:“嗯哼,要是和半泽相比,你那是自讨苦吃啊忍足。” 完全没想攀比的忍足侑士:你在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大阪人, 或许是有什么神奇的血脉共鸣, 但更可能是因为四天宝寺的队服过于扎眼,忍足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了那群嘻嘻哈哈的家伙, 理解了迹部说的什么。 像白石、谦也那种正常的加油和祝贺还算正常,但每个社团总有几个让人丢脸的显眼包。 “哦哦哦这个半泽真的很强啊!”远山金太郎爬上了石田银的背, 却可以像个猴子一样, 伸长了胳膊去抓着白石的胳膊,“好想和他打一架啊!好想和他打一架啊!白石,就让我和他打一场吧!” “白石——” 忍足谦也一边把他从石田身上撕下来, 一边吐槽道:“你是笨蛋吗,只是打球怎么被你说的和打架一样!” 一年级不听话不服管也算……正常? 但三年级也在离谱就很不正常了! “雅纪果然好棒!!人家的心已经完全被俘获了呢,现在已经不是被unlck的程度,完全是——lve、lve!”金色小春说着夸张的台词,身上还做出了在胸前比心撅嘴的动作,浑身散发着粉红色的泡泡。 现在,他已经对前队友坠入爱河。 平时都会抓他出轨的一氏裕次罕见地没有出声。 “小春……”一氏裕次欲言又止,“雅纪在看你。” “什么什么,雅纪居然在看我,啊,我知道爱上我是帅哥的命中注定,但在这样的场合人家也是会害羞的啦。”金色小春更加扭捏,幸福的甚至把眼镜拿下了擦了擦。 不!那是马上要让你投入道顿堀川的眼神啊!! 为了不失去这个搭档,一氏裕次犹豫之下,还是选择用身体困住了小春的动作,捂住了他的嘴,完了还不忘朝场下笑了笑,就是笑得有点尴尬。 因为近视想看清人脸才忍不住眯眼皱眉的半泽雅纪:? 裕次在干嘛?他和小春的关系现在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你之前在四天宝寺的同学吗?关系真好呀。”站在球网前,不二周助笑眯眯地说。 “当然,他们都很棒。”半泽雅纪握上了他的手,“你们也是,期待下次有机会了再战。” “我也是,不过下次还希望你能摘掉负重。”不二的眼睛看向护腕,明明没有睁眼却还是让人感到了一份沉重的压力,“带着这种东西和我打,真是让人受伤呢。” 明明在和柳莲二打得时候都摘掉了。 “啊,这个啊,可能有些误会,不是上次的负重,现在戴的这个很轻所以就忘了……”半泽雅纪说的有些心虚,他确实是因为负重很轻所以给忘了,但说起来却有些凡尔赛,“下次不会了。” “呵呵,那就一言为定了。” 下场后自然逃不过榊教练的点评和批评,和他擦肩而过的宍户亮一副让他保重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凤长太郎小心翼翼地看向这边,最后还是低声说了句“学长加油”。 虽然长太郎你真的很贴心,但我也不是在赴死啊。 无奈地走向教练,半泽雅纪乖顺地低下了头,等着教练的话。 “半泽,你这次过于轻敌了,明明之前都很稳重不是么。”榊教练看向这个让他平时最省心的孩子,语气还算平和,“如果不二周助真的有什么隐藏的底牌或隐藏实力该怎么办,你能保证自己的判断一定准确?” “虽然穷寇莫追,但也要斩草除根,乘胜追击。” “您说的是,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会好好反思的。”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承认问题的时候都很认真,保证的比谁都坚定,转头又把他的话抛在了脑后。 榊教练的神色仍旧不变,场间门的时间门已经不够他再去多说了,第二场双打马上就要开始。 “这次打得很好,继续保持状态,晚上我把指导意见发给你,好好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完了还不忘补充:“注意身体。” “是!” 他们的双打一不需要担心,宍户和凤不仅掌握了同调,为了更好地打败青学的黄金双打,和防止有人会采取手段克制他们的同调,两人在这几个月一直研究着破解同调的措施,以做到一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这都输了,冰帝网球部可以被发配北海道雪地长跑了。 打了个哈欠,穿着已经被汗湿的T恤,半泽雅纪准备去集体更衣室换件衣服再去看看其他学校的比赛。等到了半决赛,就在主场馆进行比赛了,那里设施齐全,场地优良,选手也有了专用的更衣室,甚至还配有浴室。 唔,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最后一个还在比赛的学校。 等换完衣服,半泽雅纪看着已经关闭的隔壁球场,想着他没在看台上看到弦一郎,还以为立海大没完呢。 现在的太阳很大,比赛结束后场外也没人会在这里徘徊,以至于穿着冰帝队服站在这儿的他十分惹眼。 突然,在这个空旷的地带,有人叫住了他。 “半泽!半泽!我们来打球吧!” 看起来和越前龙马差不多高的小孩飞快地跑来,倒是长得长手长脚,肢体灵活的就这么缠了过来,一头凌乱的红毛炸起,如果不是虎皮背心外面还套了件四天宝寺的队服,别人还以为是什动物园的猴子成精了。 他确实像小动物一样,在靠近了后还在半泽雅纪身上嗅了嗅,似乎在确定什么。 “哦哦哦!是的!是之前给我买章鱼烧的半泽!” 这个人他认识,远山金太郎,四天宝寺今年新入学的一年生,很让几个三年级头疼。 其实半泽雅纪之前和他有见过一面,当时好像是出于礼貌把买的章鱼烧给他了? 还不等他说话回绝,白石就从远处追了过来。 “白石!白石!我抓住半泽了!让我和他打一场吧!”尚不知道危险来临的小金还在乱窜,背着球拍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身边的高个男生,“半泽,你会和我打的吧!” 可怜巴巴的就像路边被踹了一脚的小狗。 同情心旺盛的半泽雅纪垂下眼睫,直视对方的眼睛:“我拒绝。” “诶?!” “呼,小金,终于追上你了。”白石跑近,眉头不禁皱起,“你也太乱来了,雅纪刚刚比完赛可是很累的,就算你要比赛也要提前和他约定好啊。” “嗯哼,就是这样。”半泽雅纪点点头,他并不擅长教育这种问题儿童——看看弦一郎就好了,在这方面他不会比表哥好多少。 起码他自己认为是,毕竟自己家里的孩子都很省心。 金太郎左右看了看,被唬住的他只迟疑了一秒,又转换了方案:“那半泽快和我约定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门呀!” “比赛,比赛,打球,打球,听谦也说你可厉害了!比白石还厉害!” 半泽雅纪摇了摇头:“截止开学我都没有时间门,而且谦也说错了,我并没有阿藏厉害。” “诶——为什么没有啊!” 突然,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白石的声音悠悠响起,比平时的声线都低沉了一些,语气抑扬顿挫,似乎是在念什么咒语。 “小金啊,安静一点,不然你这样我就只能选择解放我的秘密武器了。” 少年从容的抬起左手,另一手慢条斯理地解着上面缠绕的绷带,随着雪白的绷带缓缓散落,金太郎也连忙捂住了眼睛,快速地承认错误。 “我错了!我错了!白石你不要解放毒手啊!我错了!” 直接滑跪。 毒手? 半泽雅纪疑惑地看去,不是渡边教练打造的黄金护腕吗? 那个槽点很多,变卖了渡边教练全部家产,甚至几个月前在睡觉的时候还砸了他胳膊的黄金护腕。 仗着金太郎看不到他们眼神的身高,白石藏之介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骗骗小孩的“毒手”什么的,被幼驯染知道也太羞耻了。 “咳,雅纪你到这边是干嘛?看立海大的比赛吗?”白石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手上把散落的绷带又缠绕起来,“他们已经结束了。” “是啊,过来看看,和你们一样侦察敌情。” “那你这也太早了,我们还不一定谁赢呢。”按着金太郎的脑袋,顶着幼驯染直勾勾的目光,白石朝他那边挪了挪,“我和你说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一声尖叫所打破。 “gie——a——!!!” ??什么玩意儿? 怎么声音,还有点熟悉? 43 雏鸟振翅时 熊孩子整治武器 这个球场的位置很偏, 在片区的最里侧,旁边又是绿化带, 以至于平时都没什么人,更别说是现在太阳最大的中午。 “但是现在阳气最足,不应该是鬼怪出现的时候啊。”白石藏之介装模做样地摸着下巴,都没再管金太郎的挣扎,“雅纪你怎么看。” “也有说法是阳气最重时其实阴气也重,据说这里以前是乱葬岗,出现什么事也不奇怪吧?”半泽雅纪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看着不对劲的金太郎问:“远山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远山金太郎瑟瑟发抖:“呜,呜真的有鬼吗?” “有的吧, 我以前去京都凤凰堂祈福的时候有见过神官做法事, 不过也说不准,可能他们是在驱除其他邪祟?比如狐妖什么的。” 远山金太郎听着更害怕了:“狐、狐妖……” 怎么还有妖怪啊! 半泽雅纪想起了白石刚刚唬金太郎的说法:“不用害怕啦,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 阿藏的毒手会解决的, 对吧?” 听到雅纪在说他, 白石配合地挥了挥他缠着绷带的左手。 鬼怪、狐妖、甚至白石还要解封他的毒手?! 金太郎身上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那、那我们快走吧!” 还在这里待什么呀! “走?你难道不好奇吗?”半泽雅纪低头看他, 一双浅蓝的眼睛微微眯起,在艳阳天中散出寒芒,“就算有鬼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那种东西不就是一拳解决的事, 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听他这么说,金太郎突然想起谦也告诉他的校园传说, 划重点,在学长学姐中众所周知,新生中又鲜为人知的那种。 传说中的半泽其实是山里的妖精变得, 所以会对学校的搞笑无动于衷,身体力大无穷,一拳一个阿银,甚至可以转变体型性别,可男可女——就是因为拥有精怪的高强法力才会制服拥有毒手的白石。 而白石的毒手一旦解封,就会毒液遍地,万物死。 那在他面前的自己肯定也会死翘翘啊! 金太郎打了个冷颤,脚下的步子微移。 半泽雅纪不知道小孩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以为他是被吓住了,也就给了他个台阶下:“远山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先回去,裕次小春他们肯定还在赛场的……诶?” “我先走了!白石、半泽你们要是能活着回来记得请我吃饭,回不来的话我会给你们烧香的呜呜呜呜呜啊——” 半泽雅纪直接愣住:“怎么这么快就跑了?” 他是给递了,但这台阶下得也太快了吧! 对他们这种乱诹的话,财前光和日吉若肯定会面无表情地嘲讽“前辈是在骗三岁小孩呢。”,长太郎和桦地会关心又担忧地问“前辈真的没问题吗?”,现在骗到了远山金太郎,半泽雅纪居然诡异的有种成就感。 啊,突然懂了莲二和精市他们的快乐。 臭屁又没头脑的小孩逗起来是真的有意思啊。 是的,关东大赛后,他已经和柳莲二迅速混熟,甚至到了互称名字的地步——聊天主题除了日常之外,也会像老妈子一样讨论着自己的学弟。 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柳柳莲二单方面向其实不怎么靠谱的他询问经验。 但这些白石都不知道,他只被金太郎的反应逗得笑个不停。 “虽然有点缺德,但小金还真是有趣。”白石藏之介抚起垂下的刘海,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若有所思,“没问题吗,过去看看?刚刚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真田。” 正是因为熟悉那个声音,为了保护一下立海大副部长的威严,两人才起哄把金太郎哄走,不然之后可会麻烦起来。 虽然真田弦一郎在立海大内部,除了切原赤也以外根本没什么人会怕,但在外面他还是威名远扬的。 在全国大赛举行之前,幸村还在医院复健的时候,真田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 明明要盯着放飞自我的部员训练,自己还要练习剑道,却被桑原拉着去游乐场,被仁王拉着去逛庙会抽奖……最后日常给幸村的问候书信里,除了训练就是陪着别人搞各种活动。 以至于,他的暑假作业,完、全、没、有、写。 之后又是半个月的全国大赛,比赛结束后又要开学……补作业也来不及了。 半泽雅纪之所以知道这个事,还是遭到幸村的拒绝后,真田求到了他这里。 “雅纪,帮我写下读书感悟吧,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堂堂立海大风纪委员,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走吧,过去看看。”半泽雅纪叹了口气,为自己不省心的表哥操碎了心。 虽然真田弦一郎平时一副老成的模样,个性“憨厚”经常被人耍,但小心思也不少,还极爱自己的面子,不然也不会自己在当上风纪委员后,日复一日的违反校规、“以身作则”,戴着爷爷送他的帽子不离头。 毕竟是半泽花的外甥,怎么可能真的乖巧听话—— 等等!他怎么在东京看到了佐助? 一定是他看错了。 半泽雅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么突然一退,让走在后面的白石直接撞在了他背上。 “怎么了?”白石揉了揉鼻尖问。 “没事,可能是我刚刚拐弯先迈出的脚不太对,让我重来一遍。” 但是再次转弯,眼前仍是那个留着齐耳短发,长得粉雕玉琢的小正太。 真田佐助,弦一郎哥哥的儿子,今天八岁,刚上小学二年级,现在正在被小叔叔抓着准备打屁股。 小孩神情愤恨,一声也不愿意出,大有“打死我我也不求饶”的姿态,甚至还敢出言挑衅:“呵,弦一郎大叔有本事就打我啊!” “今天你不打我就不是男人!” 每次都被他气到,但没下过手的真田弦一郎:“……” “你还敢威胁我是吧,我今天晚上就把你扔到姑姑家,让雅纪把你——” “咳。”半泽雅纪咳嗽了一声,示意他的存在,背后的白石也跟着探出脑袋,招手打招呼示意自己的存在。 “所以,有没有人和我说一些现在是什么情况?” “雅纪叔叔!”真田佐助像是看到了救星,装可爱的一句话直接差点把他送走。 他现在还是不能习惯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了叔叔,而父母当了爷爷奶奶的事实。 “……先说怎么回事吧。” 真田佐助眼珠子一转,想添油加醋,不料被弦一郎按着脑袋不能动,结果让对方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无非是放假的小屁孩听到叔叔要到东京参加比赛,想凑个热闹,于是瞒着大人自己拿着零花钱偷偷来了东京,还追着来了比赛场地。如果不是刚好被弦一郎抓住,这家伙还打算在东京玩一会儿后,下午坐新干线自己回家。 “才不是!我是听奶奶说表叔要和弦一郎比赛才来的。”不知皮痒的小鬼完全不知收敛,“单纯弦一郎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啊!不要打我头啊,怪叔叔。” 半泽雅纪说:“可今天没有我们俩的比赛。” 白石藏之介觉得哪里不对:“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吧?” 难道不是小孩一个人跑这么远很不安全吗? “我看他今天早早出门了还以为今天是……”真田佐助摸着头上起来的包,可怜兮兮地说,“雅纪叔叔,弦一郎他真的好过分,刚刚吼我就算了,还想打我屁股。” “难道你不该打吗。”真田弦一郎面色冰冷,“偷偷一个人跑这么远,如果我没看到,你是不是就想回家当无事发生?哼,那还是你运气好可以平安回去。” 东京、大阪和横滨都不算多和平的城市,尤其是早晚,这些国际大都市甚至会比一些乡下小镇还不安全。 更别说真田佐助是个长相可爱秀气的小男孩。 “打你确实不好,尤其是打屁股,佐助都这么大,已经上小学了。”半泽雅纪点了点头,不意外地看到熊孩子亮起来的眼睛,他勾起唇角放大了笑容,释放出源源不断的善意,“教育点到为止,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太闲了,居然有时间一个人跑到东京来。” “快开学了,暑假作业写了吗?今天的剑道练习了吗?没有吧?”看着小孩逐渐变灰的面色,他笑得仍旧温暖,“说起来今年暑假我还没来得及回去,没问嫂子你成绩怎么样,隆博现在已经会三年级的算术了,佐助比隆博大,一定比他会的多吧。” “没有也不担心,我家里还有些以前的习题,这次回去给你带上,我会和嫂子提前说好的,佐助要在家‘好好学习’呀。”好好学习几个字咬的尤为重。 教育孩子的这种事还是交给父母比较有效,像他们这些做叔叔的,也只能给他幸福的学业添砖加瓦了。 听到他的话,真田弦一郎茅塞顿开,似乎找到了新思路,又因为提到了暑假作业,他的面色也不自然起来。 说来惭愧,叔侄两个,没一个人把暑假作业写完了。 “我先把佐助带回去吧,在我家住两天,我妈后天把他送回去。”半泽雅纪提议道,立海大这几天比赛都要住在东京,弦一郎抽不开身,更不可能让孩子一个人回去。 “好。”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根本没人考虑因为要写题而哭的真田佐助。 所以说啊,他根本不想去小表叔家里!! 安顿下侄子的去处,真田弦一郎的大脑cpu好像才恢复正常,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旁边的白石,问:“说起来,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我们是来抓鬼的。” “对哦,来驱邪的。” “哈?” 44 雏鸟振翅时 双打吵架的一环 抓鬼? 驱邪? 这两人嘴上又跑什么火车? 出于对四天宝寺校训的了解, 真田弦一郎狐疑地看着两人,但久经多年打磨的反应神经,潜意识里还是让他对此不过多探究。 总觉得问多了不会有好事。 “你们比赛完了吧?”他看着半泽雅纪说, “那刚好你把佐助带回去, 我得回去集合带队。” “学校的住址还是之前给你发的那个, 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说完还是不放心,凶巴巴地低头对真田佐助警告:“在姑婆家要乖知道吗,不然回去让你爸亲自打你屁股。” 佐助不屑的撇嘴, 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要是家里真有人能管住他,也不至于会有这种臭屁性格。 真田家的基因很神奇, 小时候一个个都是长相可爱的小团子, 甚至像半泽雅纪和真田佐助那样看不出男女,可男生好像到了某个年龄就会发生突变——快180的白石藏之介看着直奔185的兄弟俩, 不由得担心起来。 雅纪……是不会和真田一样的吧? 半泽阿姨和叔叔看起来不像真田叔叔那样。 虽然半泽雅纪坚称真田的老成是被学业和烦恼蹉跎的,但到底是不是基因作用很难说。 “干嘛?”几乎是弦一郎一走,半泽雅纪就回头不爽地看了过去。 被人在背后盯了那么久,他总觉得这家伙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没什么,就是感觉雅纪这个发型很有趣。”白石没说假话,雅纪新长出的金发已经到了耳边, 修剪后的头发长至遮住脖颈,发尾的新色也逐渐褪色,变成了泛白的浅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染成这样的,“就像渐变一样,越来越浅了。” “说起来之后的工作没再染吗?” “没有,现在的发色就可以了,而且我最近没怎么工作, 可是有好好训练,每天都磨刀霍霍呢。”半泽雅纪眼神凉凉地扫过对方的脖子,磨刀待宰的对象不言而喻。 “哈哈哈,看来冰帝真是很看重我们呢。” “彼此彼此,你们还特意来看我们比赛。” “是专门来看你啦。” “哇哦,目的真能那么单纯吗。” “大哥哥,你是要和雅纪叔叔比赛吗?”一旁默默跟着他们的佐助突然出声,完全无视了半泽雅纪“要叫我哥哥啊”的声音。 “嗯?是啊。”白石一愣,然后笑着点头。 “那是你们赢了的人才会和弦一郎他们比赛吗?”被弦一郎一顿教育后,佐助也摸清了比赛的顺序和规则。 “嗯,是这样的,怎么了?” 佐助犹豫了一会儿,迈前一步,真挚地握住了白石的手,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其中有泪光闪过:“大哥哥你要加油呀,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打败弦一郎!” “什么你们,你只是想着他最好先打败我,再打败弦一郎吧。”一把握住了男孩单薄的肩膀,半泽雅纪凭着良好的脾气,没把这个熊孩子直接提起来,“呵呵,谁赢你也看不到了,明天你就直接回神奈川吧。” “哼!不看就不看,决赛我会让妈妈带我来的!” “决赛?我会先让嫂子给你报个兴趣班的,你觉得咱们俩谁的话有用?” “啊啊啊啊!雅纪叔叔比弦一郎还讨厌!” “哦~吃我的水果时怎么不这么说?是谁一口一个雅纪哥哥最好了?” “那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明明就是看碟下菜,吃人嘴短吧……” 要不和孩子商量商量? 看着两人完全斗嘴成了习惯,白石放弃了插话的念头,又见走至原本的场馆,就跟忙着和孩子吵架的幼驯染道别,去找属于四天宝寺的队伍。 反正明天还会再见,只不过是在赛场上罢了。 双打一号的比赛已经到了尾声,宍户亮和凤长太郎的胜利已经板上钉钉,以至于他带着小孩来时,冰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 “诶?这谁家的孩子?” “哇,雅纪你怎么出去没一会儿还拐了个孩子过来?” “白石他们家的?也不像啊。” “你是笨蛋吗,这儿又不是大阪,雅纪亲戚的可能性更高吧?” 亲戚吗?和雅纪小时候……嗯,还是有点像的。 忍足侑士摸着下巴,在思考是他哪边的亲戚,想到石川县那么远的距离,果然还是母亲那边的吧。 “真田家的?”迹部景吾微微挑眉,看着面容轮廓有些熟悉的孩子问。 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嗯,真田佐助,大哥的孩子,是我的侄子。”半泽雅纪找了个地方让他坐下,语气还算平静,完全看不出刚刚和小孩斗嘴的样子,“……等会儿我先送他回家。” 大家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模糊了一下细节,只说是佐助这几天住在他家,今天偷偷从家里出来来看他比赛了。知道自己不对,也明白叔叔是在照顾他面子的真田佐助老实的没再吭声,只是点头跟着附和。 迹部和忍足都没出声,雅纪可没说过家里最近来了亲戚的事,两个人精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小孩子嘛,照顾起来就是不省心。 “诶,那样会不会很绕路啊,其实咱们也就是商讨下明天的比赛,把小弟弟带着也可以啊。”对这个和他发型相似的小男孩,向日岳人天然的充满了好感。 不,我怕这家伙会把内容透露给白石。 但半泽雅纪转念一想,佐助又没有白石的联系方式,也不是不行。 “不放心的话可以让桦地帮忙带带嘛,反正带慈郎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忍足侑士说的自然,完全没把同学和小学生放到一个水平的自觉。 “usu。” 虽然很心动,但是也很无语。 “……崇弘不要什么都随便乱答应啊。”佐助哪儿有慈郎省心。 半泽雅纪低头看去,真田佐助乖巧的露出一个笑容。 “佐助弟弟这不是很乖嘛!你肯定不用担心啦。” 不,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担心。 正在他纠结时,已经下场的宍户亮走了过来,他擦汗看了眼腼腆漂亮的孩子,随口问了一句:“这谁家的孩子。” “雅纪的。” “他?他从哪儿拐来的?” “……怎么了我长的很像人贩子吗。”半泽雅纪气结。 他怎么看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类型吧? “哈哈,开玩笑啦开玩笑啦。” 今日的比赛以冰帝胜利落下了帷幕,看似美满的结局却只是开始,之后还有两场更艰难的恶战要打。 关西的霸主四天宝寺,全国的王者立海大,大家都默契的把全是外国选手的星德名古屋抛在了脑后。 ——准确来说,除了试图挑战立海大的几个学校,没人会认为其他学校会赢,但大家又希望有哪个学校能把这个连霸的王者从王座上拉下来。 连冠的时间越长,学校名气越大,生源越好,多多少少会对相邻地区的学校产生影响,这种现象和矛盾在国中不明显,到高中后只会愈演愈烈,届时优秀的球员会面临走向职业和保送的道路,直接的影响学校的综合评价。 不过这不是冰帝会考虑的问题,他们本身就是以直升为主的全体系学校。 一切都是孩子们想赢而已,作为教练,要做的自然是全力支持。 “你们之前拟交的申请我看了,建议我写在了旁边,你们看看,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决定好明天的出战名单。”回到学校的训练室,榊教练环视一周,将那份之前草拟的名单拿了出来。 四天宝寺是个硬茬,今年拥有完全可以挑战立海大的实力,虽然半泽去年转走,但九州双雄之一的千岁千里又转来,还有了一个不输于越前龙马的超级新人。 若说缺点,就是和他们冰帝一样,缺少一对稳定又强势的双打,但单论单打的话……四天宝寺甚至要强于他们。 不是忍足和向日不好,只是这样的组合终归掩盖了忍足在单打上的光芒。 “单打三不用改,还是我。”半泽雅纪拿起名单,默默估测着四天宝寺可能的顺序,“他们的单打一应该是那个新生,有长太郎和阿亮的双打组合在,渡边教练应该也不会把石田银放在双打。” 让力量选手硬碰硬的话,结果会出现的可能性太多了。 而四天宝寺的搞笑双打是绝对不会拆的。 “小石川健一郎的手臂伤还没好,这个赛季都没有参加比赛,从经验来看,另一对双打大概率是财前光和千岁千里或忍足谦也。”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性——是千岁千里和忍足谦也。” 冰帝的单打一不会改变,那么…… “我当单打三是最稳妥的选择,教练。”尽可能拿下前几局的胜利,是大多数学校都会选择的策略。 “很有自信啊,如果四天宝的单打三是白石藏之介呢。”榊教练看向最让他省心的学生,“你也有把握么。” 大部分双打搭档的感情都很深,说是情同手足也不为过,让曾经的手足残杀——与其说是有没有把握,不如说是下不下得去手。 “您说笑了,我们都是单打选手。”半泽雅纪轻笑一声,把名单递给了旁边看戏的忍足,“不管是我还是他,都会很期待这场比赛。” “而且不管是谁,我都有赢下的把握。” 榊教练将他凝视了一会儿,最终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他的申请。 “那就如你所说,下一个。” 这种基本都是走个流程,大多数情况下很少有人向教练提出异议,可今天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一个两个都有问题。 “教练,我也有问题。”拿着名单的忍足侑士抖了抖手里的纸张,“我申请双打一号。” 他们原本写的双打一号是忍足和向日,但榊教练却驳回了这个意见,把他放在了单打一。 “不过您放心,不是和岳人,我这次要和他拆伙。”圆形的镜片映出灯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我的判断基于今天对四天宝比赛的观看,对另一个搭档,我有了更好的人选。” “桦地,您觉得他怎么样?” 拆伙者人恒拆之,学期初时还是岳人提的分开,现在风水轮流转,成了忍足侑士。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桦地和慈郎都在隔壁,不知道他是什么看法。 “确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是他们两个,就已经赢了一半。”半泽雅纪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如果对手是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 榊教练没有反驳,算是持有保留意见。 半泽雅纪看了眼满不高兴的向日岳人,又想到之前吵架的长太郎和宍户亮,莫名的觉得好笑。 怎么桦地是你们双打吵架注定的一环吗? 45 雏鸟振翅时 绝对浪漫双子星 全国大赛的半决赛并不在露天场地进行, 而是换到了专门的室内场馆,随着双方队友的步入,宽阔的体育馆顶部缓缓移动, 原本高挺的顶棚消失不见, 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哇——”看台上数量不多的学生发出惊叹,忍不住为这神奇而少见的一幕鼓掌。 国中的赛事本就不如高中受欢迎,即使网球还算是个热门运动, 原本小场馆还能坐满的观众人数, 到了主馆就有些相形见绌, 看台上的观众坐的稀稀落落的, 呐喊应援的声音也显得非常小, 以至于看着有些冷清。 “哇哦,不愧是东京。”忍足谦也一出通道就夸张地大呼起来, 还冲着对面冰帝的人不停招手,“雅纪!侑士!” “好久不见哦哦哦!” “有些丢人啊。”忍足侑士懒懒的掀起眼皮, 看了对面一眼后又想装作没看到, “你看到什么了吗?” 被他问到的半泽雅纪轻声说:“抱歉, 没戴眼镜,看不太清, 但好像有个人型生物?” 对面的人型生物声音超大:“喂!你们两个不要装作听不到啊混蛋!” “好像有什么在嗡嗡叫,我不会是耳鸣了吧?”忍足侑士侧着头,用手触碰着低侧的耳朵,轻轻地甩了甩, “应该也不会,我还很年轻。” “也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有可能。” “太过分了,这两个人太过分了。”对面的忍足谦也看着两人忿忿不平,嘟嘟囔囔着和队友抱怨, “他们俩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就是听见了吧。” 一边的远山金太郎喝着水,状似不经意地说:“可是谦也那样真的都点丢人呐。” 忍足谦也痛心疾首:“小金,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啊!!!” “唔,为什么啊谦也,难道你觉得自己很靠谱吗?” “……逆子!逆子!”戏瘾来了,忍足谦也抓着胸前的衣襟一脸的痛苦,似乎因为疼痛而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枉我一点点把你从小拉扯到大——” 小石川健一郎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包,忍不住说:“别演了谦也,从小金入校到现在还没满一年呢。” “不对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吐槽我演的是最近的那个剧吗,或者说一点也不像!” “这个嘛……你在那里演就已经是最大的槽点了啊。”看着三年的同学,小石川满脸的诚恳,“而且真的不好笑啊,谦也。” “那个是侑士的堂弟?”向日岳人指着对面面色灰白,马上就要奄奄一息的男生问,“长得看起来不太像?感觉比侑士还不靠谱。” “喂喂,什么叫比我还不靠谱。”忍足侑士拖长了尾音,慵懒地发表自己的不满,虽然他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来。 半泽雅纪抬头看了看,显然早已适应四天宝寺的生物状态:“谦也一直有染发而已,你要相信基因的强大。” “毕竟侑士是第一捧哏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非要说一句我是捧哏吗?!” “现在不就在捧吗?忍耐一下自己的吐槽之魂啊,新八唧。” “宍户前辈。”凤长太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身边人,因为有说其他前辈坏话的嫌疑,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你有没有感觉,就是……” “忍足前辈、半泽前辈和对面的四天宝寺氛围很融洽啊。” 宍户亮看了眼他,觉得莫名其妙:“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都是大阪人啊。” 教练和队长都不在,去签到和递交对战名单,两队群龙无首都七嘴八舌地吵闹着,直到他们回来,这种群龙无首的局面才终于停息。 与冰帝的教练榊太郎每天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精致到指甲缝的形象正好相反,四天宝寺的教练渡边修完全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胡子拉碴不说,嘴里还叼根签,整天懒懒散散的,就像是寺庙外围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如果说前者对每一场比赛都是精心策划的话,后者就显得极其随心所欲。 打球不就是为了开心嘛—— 不过两人还有一方面也是天差地别,比起家财万贯,当教练和老师纯粹是为娱乐的榊太郎,渡边修可是家底一干一净,领着铁饭碗工资照样穷得买不起房的贫苦社畜。 “哇哦,谦也你们聊得很开心嘛。”毫无教练样子的渡边修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为难,“教练我为了工作忙的焦头烂额,你们这些小鬼却在这儿嘻嘻哈哈的,对比起来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嘿嘿嘿,这是教练你的工作嘛。”忍足谦也往前挤了挤,努力把头伸出来,“结果怎么样啊教练,冰帝的单打三——” 话还没说完,他就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鸭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S3:四天宝寺中学 白石藏之介 vs 冰帝学园半泽雅纪 “这、啊这……”他的反常也让其他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mg,居然!”金色小春忍不住捂脸尖叫,“天呐,居然是这种结果,老天就要这么残忍吗!不止要拆散一对lver,还让他们面临这么残酷的现实——” “不行!我根本没法想象我和裕次会有这样的情况!” 闻言,一氏裕次也泪眼汪汪,泪珠垂在眼边,立马表忠心:“不会的小春!我们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更不会对你挥拍相向的!” “裕次!” “小春!” “裕次!” 四天宝寺的桃色双打依偎拥抱在一起,周围散发着粉红泡泡,完全忘记了他们部长所面对的残酷现实。 转学来的千岁千里对此没什么别的看法,远山金太郎闹着想打单打三,唯一的一年级财前光耸拉着眼皮,头枕着双肘斜靠在一旁。 “嘁。” 别人也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语气。 石田银擦了擦不存在的鳄鱼眼泪,满含遗憾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作为四天宝寺唯一的良心,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石川低声问着当事人:“你没事吧?” 虽然他觉得不会有事,但大家的反应让人觉得白石有什么事。 “当然不会。”白石藏之介轻声笑道,他看了眼对面,1.5视力的视野还算清晰,可以看到那双透彻的浅蓝色眼睛,它的主人因为近视,看向这边的眼神有些迷茫和朦胧,就像是一片透亮的浅海笼上了一层薄纱。 “这场比赛,不管是我还是他,都期待很久了。” 同样的话,隔着一个球场的距离,被两个人同时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冰帝的人表情多少都有些诧异。 半泽雅纪转学前的事大家都只是听说,毕竟大阪和东京还是有些距离的,转学后对方又以“不被我卷就会被我卷死”的态度让人完全把了解过去的事抛在了脑后——开什么玩笑,谁不想着先活过眼前。 现在想想,他们居然对雅纪以前的事知道的不多,虽然大家对往事也都闭口不提,做个贴心的小棉袄,但当事情摆在面前时,还是忍不住想吃吃瓜。 真可惜,他们学校没有一个像乾贞治那样的情报收集专家。 “桦地,你现在还可以复制吗。”不知道是谁小声问了一句。 桦地摇了摇头。 当事人并没有想象中的纠结与为难,直直踏上球场,看起来心情都很不错。 “侑士,雅纪和白石关系到底怎么样啊。”向日岳人有些摸不准,按理说关系很好,可关系好的朋友哪儿有比赛时相遇成为对手还这么开心的啊? 上一个开心的还是迹部,可迹部和手冢提的上关系好的朋友?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虚。 “他和白石啊……”忍足侑士摸着下巴,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只偷到腥的狐狸,“大概是一起上学就一直单身的关系吧。” “哈?”向日岳人不明所以。 就雅纪那性格,这辈子还能脱单? 虽然他也觉得一些爱情剧很无聊很离谱,但他还没对方对女主恨铁不成钢,吐槽为了男主放弃学业的程度。 不,这么一想电视剧还是离谱的。 神游天外的向日岳人没注意到迹部景吾的嗤笑,等他回过神时,场上居然已经过了两球,裁判已经吹过了两次哨子。 “fifteen all!15:15!” “砰!” 仅仅是一个来回,在发球没多久后,又一球再次拿下,节奏快的不像是两个势均力敌的人。 最简单的基础,最简单的战略,但就是被两人打的无比优雅与完美,像是在观摩美术课上的精美绘画。 “thirty fifteen!30:15!” “thirty all!30:30!” “又扳平了……那个白石好快。”宍户亮喃喃道,“不,不是速度快。” 是他的动作过于简洁!完全省去了不必要的动作,让体力更好的用在每一个需要的地方,更好的节省时间门来提升速度。 不过…… 凤长太郎说出了他疑惑的地方:“半泽学长为什么不摘负重?他今天戴的负重比之前都重吧。” 速度和力量都比平时练习时差了一些,甚至和昨天与不一对战收力时一样。 “他想要场公平的比赛。”迹部盯着白石左臂缠绕着的绷带,所有的真相在他这双眼睛下都无法隐匿。 “显而易见,白石也戴着负重。” 既然你要遵守约定无法摘下护腕,那么我就陪你一起戴上枷锁。 听到迹部的说法,忍足侑士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还真是浪漫啊,双子星。 可惜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分出一个胜负了。 46 雏鸟振翅时 天塌下来有嘴顶 和曾经的搭档在赛场上对决, 其实在感情上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以前不说天天打,也有周周打, 总之逃不过一个日常切磋,现在无非是添上了一丝正式。 相较于情分, 让人为难的问题在于两人对彼此的打法和细节都过于了解,更别说他们两个打法上有一定的相似,又是一起学的基础, 以至于比赛有种照镜子的错觉。 打出去的每一球,都完完全全被对方所预料,所有可用的阴谋诡计都变得无效, 网球恢复了最基本最基础的打法。 挥臂, 引拍, 每个接球的动作都标准无比, 但比起其他选手花里胡哨的绝招又显得平平无奇。 可场下没一个人敢轻看。 标准是一个最容易判断又最难做到的东西, 达到60%的相似率很容易, 打出及格线的质量也不难, 但做到百分百的标准动作,与突破满分的质量, 是大多选手都不可及的存在。 白石藏之介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网球是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的完美, 学习上追求成绩的完美,温和冷静而包容的性格也是公认的完美,就连平时也会把自己打理到细节, 不存在任何一个死角。 作为一个上进主义者, 半泽雅纪很为自己的幼驯染骄傲,但这不代表在球场上针锋相对时,他还会接受对方的批评。 尤其是对不完美的批评。 ——毕竟两人再怎么在细节中追求完美与努力, 也就是两个普通的国中生嘛。 “你多余的动作有些多啊,雅纪。”随着一球砸入对面的球场,白石握着球拍轻松地说。 “frty thirty!40:30!” “哈,这种老掉牙的话没必要拿出来现在说吧。”话音刚落,半泽雅纪就循着白石发出的球来到落点。 话是这么说的,这一次回击他的动作倒是更凌厉了一些。 “天塌下来都有雅纪的嘴顶着……明明就很在意嘛。”向日岳人靠在一边托腮,几球下来让他对这场比赛的兴致减了大半,“和之前打球完全不同,他是舍不得下手吗。” 比赛精彩却不够刺激,很难激起观众心中的澎湃,而网球选手尽管知道他们的强大,也不可避免地降低了期待。 “可能是那种打法对白石没用吧。”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岳人你好好看看,白石身上可有你最没有的优点。” “什么?” “冷静。”绝对的冷静。 “喂!就算是事实你这么说也很伤我心啊!” 即使是半泽雅纪也有在球场上受情绪影响的时候,与自己隔绝情绪的外露不同,白石这家伙,似乎在球场上一直都是一副样子。 想到以前看过的比赛,忍足侑士默不作声,脑中却不断思量着,他无愧于冰帝天才的名声,即使是临场观赛,也能从中学习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冷静…… 白石藏之介,真是可怕的人呢。 “1:0,四天宝寺中学得分,四天宝寺中学领先!” 最后一球被白石拿下,终于结束了这场“你拉远我挑近,你在前场我放吊球”的拉扯。 “哦哦哦——白石!白石!部长果然是最强的!”看台上的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勾肩搭背,本来只是惯例地放着彩虹屁,在看到半泽雅纪看来后,又马上换了一副面孔。 “heart heart!小心心~雅纪~人家还是最爱你——的哟~”说着,还wink了一下比了个心,“biu~发射~” 但对方完全无动于衷,似乎只是看到了一个路过的蚂蚁,平静地走到底线准备发球。 这让金色小春有些挫败,难道他的搞笑技能没有用了吗? “阿娜答,难道是我已经江郎才尽了么……”说着,侧倒在地掏出手帕默默擦泪。 一氏裕次:“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当着我的面出轨难道还要问我吗?!” “金色前辈,你明明记得半泽前辈是近视吧,根本看不到你的……”wink。 财前光木着脸,还是没把那个词说出来。 太恶心了。 很难说金色小春到底是想攻击谁,这个AOE范围太广了。 石田银默默合掌,为因为出轨打架的搞笑双打和被无辜波及的半泽雅纪祈福。 “阿弥陀佛。” 世界,什么时候能和平呢。 “嘟——” 随着哨声吹响,半泽雅纪抛球挥拍,从一开始就使出了那个让不少人记忆深刻的神奇发球,带着强烈旋转的小球飞跃球网,随着“咚”的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场地。 没有回弹,没有滚动,只有白石藏之介的球拍与之擦肩而过。 不,比预想的要好一些,还是有擦到的。 白石微微勾起唇角,并没有因为失分而感到懊恼。 “fifteen zer!15:0!” “thirty zer!30:0!” 和零式发球一样,这是无法破解的发球。 明眼人都知道这局会被冰帝拿下,可白石还是坚持不懈地试图将每一球打回。 每拍都挥空,每拍都再打,俊秀的脸上表情没有变化,未见懊恼,似乎只是在解一道稍稍有点难的习题。 “这种发球根本打不回去吧?他在干嘛?” “估计本身也没想着能打回去吧,不是说么,那种发球对手臂负荷大,冰帝的球员也不能靠它一直得分,只要能把局数耗长,这种发球……” 看台上,外校的学生说着哼笑起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手冢国光不就是个前车之鉴? 一些干不出什么优秀实事的人总爱说这种风凉话。 西装革履的社畜提着公文包从出入口缓缓步入,站在看台外缘的过道上,同样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浅蓝色眼睛扫过那些七嘴八舌的混混学生,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将扣紧的领带扯松了些,好让自己的形象别那么死板。 总算是赶上了。 “劳驾,麻烦让让。” 几个说话的学生正是刺儿头的年纪,听到有人打断他们的对话自然不满起来,可当他们抬头发现对方是西装革履的大人,而且并非身材臃肿之辈时,还是本能的气焰矮了一截。 这个叔叔,长的好凶。 “好的好的,您请过。” 其中有心眼儿的那个在对方经过他们身侧时,忍不住抬眼仔细看了眼那身明显做工精细的手工西装,以及袖口那枚精致而简约的袖扣。 普通人谁会带那个啊,又是冰帝哪个富二代的老爸来看比赛吗。 半泽·“富二代”老爸·直树笔直地坐在看台第一排,和半泽雅纪相似的眼睛里满是认真,自从工作忙起来后他就少了很多陪伴儿子的时间,上一次看儿子的比赛还是在他小学。 不过当时雅纪还是和白石一起打双打,现在却成了两个人的对决。 刚刚在他落座时,第三球就已经结束,现在到了第四球,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录下来。 一定要给小花看看! 嗯,发给白石夫妇似乎也不错。 所有人都以为这又是一次“点水”,可直到球被打出时,才发现这次只是一记普通的平击发球,也可以叫做炮弹式发球。 球速快、反弹低,最适合身材高大的选手来利用空中优势进攻——凤长太郎的一球入魂就是将这种发球发挥到了极致。 按理说命中率是很低的,但半泽雅纪这一球的点位却很准,精准地打到了远离白石的对角。 “呼,真险啊。” 白石藏之介及时赶来接住,却因为匆忙而失了反击的准头,以至于被守株待兔的半泽雅纪在原点回击到他的另一边空场。 白石的速度很快,但还不够快,但凡他有忍足谦也的速度,或许就追到了。 “1:1,冰帝学园得分,平局。” “我也以为你会继续用那一招呢。”透过网线,白石可以清晰地看到幼驯染的脸,“是后来新练习的招式吗?真让人吃惊呢,自从看到后我就一直在想突破的办法,不过目前来看没什么效果。” 半年的分别,到底还是让两人的成长发生了变化。 “我又不是傻子。”一直打下去给你送菜让你解决吗? 半泽雅纪看着他眯起了眼睛,感觉有些好笑:“不需要那种技巧,我也完、完、全、全可以把你打败。”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白石将手中的球弹向地面,接住反弹的球后又牢牢抓住,“让我们好好打一场吧,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我——会向你证明,我的承诺会说到做到。 “呵,打赢了再说吧。” 白石藏之介无愧于网球圣经之名,连发球的姿势也完全附和人体的美学,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的肢体表达就像拉弦的弯弓,随着弓弦舒展的那一瞬间,利箭一般的球就已经射了出去! 白石的力气相比去年变大了很多。 这其实不正常,他的身高比起去年并没有很大的突破,增肌的情况也没有特别明显——这种力气的增加并非来自于身体发育的馈赠,而是来自身体主人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打磨。 半泽雅纪的力气很大,但这在白石面前并不占据优势,毕竟后者在学校里也常和石田银的波动球对练,具有丰富的应对经验。 不过…… “呵,要比力气啊。” 波动球的使用有限,否则会对选手的身体造成严重伤害,但单纯的肢体力量却不会,如果要问起对手,到底是打十次力量为8的球累,还是打一百次力量为5的球累呢? 估计有不少人会说是后者。 “砰!!” 球体与白石拍面相撞时发出一声巨响,沉闷的响声彰显了超越旁人的绝对力量。 但可以回过去。 白石藏之介屏气,大臂带动肢体径直将球上削,以化解其的力量。 只可惜动作做的匆忙,而他的运气也不够好。 “啪嗒。” 球落在了球网上。 47 雏鸟振翅时(二合一) 天赋与意志之争…… 绿色的轻质球体在球网上沿着边线滚动, 让观看的人群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影响了他的方向。 就连一向爱睡觉的芥川慈郎都精神百倍, 生怕错过了这类似于他偶像的一招。 白石藏之介居然阴差阳错的打出了“走钢丝”的效果。 小球滚了有二十公分,最后“吧嗒”一声,落在了半泽雅纪的那边球场。 “zer fifteen!0:15!” 整场都因为这略带戏剧效果的一球哄笑起来, 就连半泽雅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可白石藏之介却没有笑, 反而尴尬地摸起了鼻子。 他知道这球赢得运气太大了, 只能为自己的好运感到庆幸。 “好了, 下一球。”半泽雅纪尾音中仍带着笑意, 但眼中却没什么别的情绪。 运气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是致命一击。 “砰!” 场上的每一球都饱含了力量, 巨大的冲击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似乎接球的人是自己, 光是听到声音手臂就麻了起来。 “嘶——不知道该感叹是半泽的力气居然这么大,还是感慨白石居然能接下喵。”菊丸英二趴在前排的座位上忍不住浑身一抖, “手真的不会麻吗?” 光看着都疼啊。 “那力气还真是……如果他们俩现在还继续组成双打的话……”大石秀一郎说出这话后又觉得哪里不对,作为双打选手他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对方明显选择了单打的路,“不过半泽的力气完全看不出来呢。” 虽然半泽雅纪和凤长太郎都是高挑偏瘦的身材, 脸也长相秀气, 但前者比后者要更精致的过分一些。 河村隆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半泽的力气真的很大!” 手冢国光是少言的性格,但平时还经常参与讨论的不二周助今天也沉默起来。 “他应该有特意增肌, 臂围比之前增加了1cm。”乾贞治拍下一张照片,“是生长的抽条期到了么……” 是有特意增肌,平时在家吃的都多了不少。 坐在他们前一排的半泽直树在心中附和, 平时在家看儿子吃饭时他都忍不住怀疑起来——自己当年吃的有这么多吗? 作为场馆里格格不入的大叔,半泽直树心态很好,好歹也是曾经的全国冠军,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热烈而紧张的氛围,同时也忍不住在心中默认——他的儿子成功是必然的,更别说雅纪还那么刻苦。 半泽雅纪从没让他和小花操心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夫妻俩却忧虑起来。 是爸妈不够叛逆吗?雅纪也太乖了。 隆博好歹还知道在幼儿园谈“女朋友”惹事生非一些。 大儿子成绩优秀,特长突出,上尊老下爱幼,大家都很喜欢他,但这孩子却从来没有情绪激动过,从小到大没在他们面前发过一次脾气,真的生气起来对别人也格外小心,好像其他人都是轻拿轻放的易碎品。 小孩明明是最受情绪影响的任性生物。 夫妻俩也曾偷偷咨询过医生,得到了小心观察的医嘱。 但现在看来,运动确实是个很好的途径。 看着在赛场上和白石打球,会因为丢分而表现出明显懊恼的儿子,半泽直树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听着后面那群学生的议论,更开心了。 看来雅纪打球还认识了不少人。 “半泽赢的概率有68%,从目前的数据来看,他的技术和力量都在白石之上。”乾贞治说,“体力比较难以判断……在这方面两个人都比较缺少数据。” 精神力方面他根本没有考虑,也不需要考虑。 “哦哦,那这么说半泽赢的可能很大嘛。”菊丸英二摇晃着手里的水杯,“诶,想想他要是没转学的话,今年的四天宝寺也太可怕了!” “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这些问题也没办法做以假设——小心英二!” 或许是手上一滑,菊丸英二手里的水杯没抓稳就掉了下去,虽然盖着瓶盖不至于把水弄出来,可这样还是会给前排的人带来困扰。好在他眼疾手快,在东西掉下去前就可以抓住—— 居然没抓住。 前排一直很安静的大叔居然比他还快,几乎是杯子掉下去的瞬间就伸出手,平稳地抓住了瓶身。 “小心。”对方的话不多,但语气很和蔼。 “好、好的,谢谢叔叔。”看着那双眼熟的浅蓝色眼睛,还有同样泛浅的棕色头发,菊丸英二脑子里忍不住晕乎起来。 好、好像有点像…… 今天是周六,结合比赛和对方的长相,眼前人是半泽亲人的概率有88%,是父亲的概率有76%。 比半泽的胜率都高。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对方后面不停分析人家儿子,乾贞治默默用笔记本遮住了自己的脑袋。 有点丢人。 数据网球也会讲究面子的! “叔叔。”手冢国光一如既往的面瘫,眼神中却有微微的惊讶闪过,“不好意思,现在才注意到,刚刚没有给您打招呼。” “您也是来看雅纪比赛的么。” 怎么说也算是世交,和长辈交谈时再称呼半泽雅纪的姓氏有些不合适。 “哎呀,是国光啊。”半泽直树也很惊讶,“没事没事,这不是什么事。” 刚刚手冢国光一直没开口,他也不知道对方在这儿。 不过这孩子和国晴是一点也不像啊。 说起来,手冢真田家的孩子似乎都像了自家老头子,不像他家雅纪…… 半泽直树陷入了沉默,儿子好像,也不是很像他和小花啊。 他父亲的话就更不像了! “在搞什么啊……”中场休息时,半泽雅纪凭借“优秀”的视力,只能看到青学的人穿着蓝白色队服,窝在一团似乎都骚动了起来。 怎么不比赛了还穿队服团建? 看不清就索性不看,他低头认真地喝着水,却不想离青学那边更近的白石藏之介突然很大声地喊了一句。 “叔叔好呀!” 什么? “雅纪,叔叔来了哦。” “咳、咳。”被水呛到的半泽雅纪抚顺了呼吸,才认真地朝那个方向看了看。 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群蓝白色校服下面似乎有一个穿西装的人,看不清脸,但能够看到对方那头浅棕色的头发。 招手和老爸打完招呼,半泽雅纪问了榊教练一个问题:“教练,你说要适应戴眼镜打球的话,一般要多久啊。” 榊教练:“……” “你可以和日吉一样戴隐形。” 他还以为是什么问题。 “结束了我问问他牌子。” 其实半泽雅纪的度数并不高,也就一百度,但因为尚在生长期,还是遵医嘱配了眼镜,平时有用眼的时候都会把眼镜戴上。 说到底这点近视对打球没什么影响,他也不习惯运动的时候有个东西在脸上增添负担,就没怎么戴过,可最近他感觉自己的视力似乎有些下降了。 “结束之后去把眼睛也查查吧。”榊教练面色冷峻,还是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感觉如何?” “很好。” 听到他的话,榊教练点点头:“那就上吧。” 变成一支锐利的长枪,一举攻破四天宝的头阵! 开局就拿下对方的队长,是个很好的结果。 对面的渡边教练察觉到这边的视线,也看过来咧开了嘴。 “啧,冰帝的教练还真是个狠人嘛。” 小石川忍不住问:“诶?教练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嘛,像以前,要是小雅纪打的那么好,教练我当然要加以鼓励啦,给个抱抱什么的,那家伙居然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过。” 财前光想起半泽前辈一年级时的照片,平时面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教练,你好变态。” “诶??!为什么这么说!” “无所谓,在外人看来我们四天宝寺已经足够变态了。”财前光面无表情。 毕竟有那么对双打前辈在哪儿。 “阿弥陀佛。”石田银垂头,感觉自己的功德又多了一分。 白石藏之介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只是小口地喝着水,然后安静地看着对面。 两人目光交错,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半泽雅纪在之后的发球局没有再使用“点水”,但普通的发球也足以他掌握主动权,于是在一种僵持下,两人的比分一直到了5:4。 看似是白石领先一局,可他刚结束了自己的发球局。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半泽雅纪轻声说,作为发球人,他自然知道自己每一球的力道。 比起出汗正常的他,白石的出汗量就大了起来,少年额前的发丝似乎都被浸透,哪怕刚刚擦过,现在也可以感觉到粘腻的湿意。 这比和幸村打球累多了。 “还没完怎么知道呢。”白石撩起刘海,露出了自己光洁的额头。 闻言,半泽雅纪挑起眉毛,算顺了他的心意:“说得对,那就如你所愿,再给你一局休息的机会。” 真的是一局休息的时间。 不用再全场跑来跑去,体力的消耗都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因为半泽雅纪用了三次的“点水”,白石藏之介根本无法回击,或许是看对面的人仍在坚持不懈地追球,也可能是出于对自己身体的考量,最后一次,他还是打出了普通的发球。 但这不影响结果。 “5:5,冰帝学园得分,平局。” “不会抢七要抢到几百分吧?”有人开玩笑。 自然不会到那个程度的,这一次发球局,白石已经失去了优势。 “砰!”仍是那个力道的球,可他却没有回过去。 “zer fifteen!0:15!” “我已经说过了。”半泽雅纪对自己的推断从不怀疑,“现在在球场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状态,甚至是你。” 虽然两人都是预判对手的好手,可动机却不同,白石是凭借大量的经验知识来做出判断,可半泽却是出于原理和对方状态的本能分析,不管是对对方的熟悉,还是对状态的观察,白石现在的体力所剩无几。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群人,天生的天赋异禀,还讨厌的非常努力。 虽然在三津谷亚玖斗看来,半泽雅纪对网球的选择是对自己天赋的浪费。 “三津谷说的还真不错,不过看来可不止一个会浪费自己天赋的孩子。”黑部由纪夫坐在看台上,手中没了红茶让他有些不习惯,“今年的初中生还有些意思,本来以为只有决赛会有些趣味。” “唔,但你还挺喜欢的不是吗?哈——这些小男生果然没什么好看的。”还是他的女儿最可爱。 斋藤至打了个哈欠,216cm的身高让他坐在座位上放不开手脚,蜷缩的有些难受。 “不愧是半泽的儿子,求胜简直是刻在心里的本能。”斋藤至细细打量着场下,“不过……” “不过什么?”黑部由纪夫本来还在思考什么样的战术更适合这些孩子,听到前辈这么说,忍不住停下思考,竖起了耳朵。 “不过意外的没什么精神力呢,也不像是意志不坚定的人。”斋藤至伸长了脖子,让人担心这个大个子会从狭小的座位上翻下去,“难道是对网球不喜欢?在精神力这方面他可远不如对面的小子啊。” “只是因为有天赋就打球的人也不少。”黑部猜测,并不是所有人干什么事都是出于喜欢。 不过这种情况在网球选手里很少就是了,打网球的绝大多数家庭条件都不错,很少有父母逼着孩子干不喜欢的事。 “这运动天赋能干的事可就多了,为什么呢……还真让人好奇。”斋藤至说着笑了起来,“对面的小子也是啊。” 明明是一块璞玉,却不雕琢自己,就像是一个人空守着一堆财宝却不花。 “他会输,体力的颓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了。”黑部并不看好白石,“不过也说不定,看来他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这个年龄就能做到如此冷静,心性不错。” U17的教练有每一年国中全国大赛的资料,视频的、文字的、对外非公开的……应有尽有,为了了解一个选手,他们甚至可以一路筛查到对方小学的每一场比赛。 论遇事的冷静与镇定,三年级只有三个人算是优秀,手冢国光、白石藏之介和幸村精市。 比起常胜无敌的其他两人,白石藏之介要逊色一些,但正是在困境败局中还能保持不断的思考与反省,才更让人高看。 迈入无我境界? 这种心智,或许只差临门一脚了。 不,也可能没什么区别。 “三船教练,我们这次出来可不亏哦。”斋藤至柔声对手机那边说。 “滚,都是群毛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有什么好看的。”那边的人粗声粗气,说话十分粗俗,嘴里咕嘟咕嘟的,末了还打了个酒嗝儿,“回来记得给我带些好酒。” “嗨嗨。” 半泽雅纪会赢,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就连白石自己也忍不住这么想,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 “fifteen zer!15:0!” 点水再一次得分。 雅纪已经拿下了他上一个发球局,如果这局再轻而易举的丢掉,这盘球可就直接输掉了。 无法回弹的发球真的没办法接到吗? 普通人肯定都说是的,可是他已经好几次触到了球。 还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只要能接下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次——直至把球打回,每一次都能打回。 点水与零式发球相近,如果要走的更远,这些难题迟早都要克服。 他可以为解一道难题花费几小时,自然也不介意为克服一个发球多跑几步,多丢几分。 “你这家伙不会真把我当陪练了吧。”察觉到幼驯染的打算,半泽雅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现在可是在比赛。 他还是把这句话吞了下去,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即使明知道接不到,那家伙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去过去。 “那就如你所愿。” 抛球,挥拍,两个左撇子打起球来可没了异手的优势。 一如往常,小球落入尘埃,在触地的那一瞬间就要停止旋转——但这次却在那一瞬间被球拍带起,顺着擦地的拍边刮起一阵轻微又难听的声音,以一个小弧线被抛向前方。 弧线太低太近,马上又落在了地上,甚至没有过网。 “thirty zer!30:0!” 之前撩上去的刘海早就再次散落下来,湿漉漉地搭在少年额前,他又低着头,看着地上那颗不再动弹的网球,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半晌,白石终于出声:“再来。” 就像小时候打球时,让对方给他发球练习时一样。 半泽雅纪没作声,却还是再次打出了点水。 “frty zer!40:0!” “雅纪怎么回事啊,不打的话应该也可以继续赢的!那样他的胳膊——”宍户亮忍不住皱眉,虽然现在胳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那家伙也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但怎么想都是身体重要些。 日吉若专注地看着比赛:“半泽前辈是为了求稳么。” “那个白石也是,他作为幼驯染就不知道掂量点吗。”向日岳人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大家都已经站到了赛场上,再念及旧情可不好,可是…… “岳人这么想没错,我们是队友,自然会担心对方的身体和状态,就像对面的四天宝寺一样。”忍足侑士让他宽心,“你不觉得吗,白石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 就像是,眼里只有球一样。 一直嘻嘻哈哈的四天宝寺也停止了说笑,一个个专注地看向球场,似乎面前是什么一触即随的气泡。 “无我境界……”千岁千里喃喃道,“不,不对。” 似乎只是白石自己的一种专注与自我。 短短一天,那颗变得熟悉的小球再次袭来,一如记忆中的样子,相似的轨迹与旋转角度,甚至在与球拍相触时的感觉都一样。 他已经忘了这是最后一球了。 这次球拍可以再倾斜2度,力气再大一些,小臂收紧一些…… “砰!” 球过网了。 不是砍砍过网,不是软绵绵无力的回击,而是直接打到了与半泽雅纪站位相反那侧的中场! “frty fifteen!40:15!” “再来。”他握紧了球拍。 再来个什么。 半泽雅纪的性格并不温和,平日里只是带着和善的社交面具,所有的暴躁都压抑在心中,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都想给阿藏屁股一脚。 “……都不能得分了我还打这干嘛啊。” 对面的白石似乎才回了神,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是说发球。” 普通的发球。 这局是他的发球局没错。 站至底线,半泽雅纪将球抛高,至球落在左眼前上方时,平直对球挥拍,一举集中球的后中上部!小臂就像一条有力的鞭子,由内向外径直甩出鞭打,随着身体起跳时的舒展与手腕的摔甩,这颗最高击球点被打出的网球就像是一颗炮弹,平直的冲向对面! 众人都倒吸口气,和一球入魂一样的超重发球。 现在的白石藏之介还能接到吗? 时速超高的发球,除非他有浪速之星一样的速度—— “砰!”白石将球击到了网前。 “离我倒下还差的远呢。”他说。 刚接任部长时,他也陷入了无措的误圈,试图让部员们接受和他一样的教科书式网球,然而效果并不好,除去他和雅纪外,大家还是更适合自己本身的网球。 什么是自己的网球? 很多人都会对他说,你的能力很强,如果打出更有特色的网球,会走得更远。 但他认为自己的网球就是自己的特色,哪怕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普通的网球。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因为雅纪也这么认为。 可直到有一天,雅纪却先动摇了。 摇摆不定的少年受不可抗力的影响离开了大阪,再见时他似乎也有了质的变化,更强的体力,更大的力量,似乎还有曾经不曾拥有的技术。 现在对方就站在他的对面,可自己还是和以前,除去各项身体指标和技术的正常进步,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特点。 明明几个月前还和对方夸下海口,说自己会向他证明的。 证明这种古旧的,教科书式的网球仍能在网球中占据一席之地。 没有特点的话……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特点呢? “frty thirty!40:30!” 随着一球的落下,身体快到极限的白石深呼出一口气,感觉肺中的热意要带着它一起离开,几息之间,或许是过于劳累,就连原本的疲惫也要感受不到了,只有吸入的空气过遍了全身。 他们这盘打的时间很长,太阳已经从场外挪到了场边,大咧咧的照着露天的场地。 半泽雅纪从小就不喜欢在太阳底下待太久,因为时间长了会晒得皮肤疼,但白石藏之介不一样,父母都说他是皮实孩子。 “再来。”他甩了甩拍子,“有些抱歉,看来今天要打很久了。 48 雏鸟振翅时 我的心小鹿乱撞 要打很久? 看着天上越来越热烈的太阳, 感受到身体因为出汗带来的粘腻感,半泽雅纪表示拒绝。 “你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他还想早点结束比赛回家呢。 但事与愿违,白石就像是突然又加满油的汽车, 不再像之前一样的无力迟滞, 反而一口气追平比分, 甚至反超一分。 “deuce!” “frty advantage!” 不仅是加满了油, 甚至还换了个引擎。 面对白石明显快了许多的速度, 半泽雅纪沉下眼睛, 紧盯着袭来的网球,加大了挥拍的力量。 很快, 但还不够快;很强,但还不够强—— “砰!”网球落地,再次平分。 “deuce!” “这就是你有所感悟的新网球吗。”半泽雅纪站在底线,隐秘地调整着呼吸, 体力这种东西有是有的, 但能省则省, “可惜这次没时间再看更多了。” 在刚刚的几球中, 他居然在藏之介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 不,也不能这么说, 只是四天宝寺其他人的特点与长处,更加优化了藏之介对那些方面的学习。 他的网球没有特点,只是普通的网球, 但如果将其他人的特点转化为自己的特点,从每一方面来学习和强化自己——如果一个选手全都是特点的话,对手自然也没法从他身上找到特点去攻破。 说白了就像是游戏中硬加数值不改极致的老角色,但就算是再新的版本和体系,也敌不过数值的爆炸和超模。 藏之介很强, 可惜这种变化来的太晚。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就像水池中的水迟早会见底,即使他现在有所领悟,也无法转变以定的结局。 “我又不是少年漫里智商摇摆不定的反派。”半泽雅纪脚下碎步变幻,加快了身体的移动和灵活,“哪儿那么多时间留着给你超进化!” 球拍微侧,拍心正中球体,以一种不可抗力的气势袭向对面! 白石接住了球,可流失的体力不足以他接下这击加有高速旋转的重炮,回拍的方向有所失控,撞向球网后又弹向了界外。 “advay!” 半泽雅纪松了口气。 这盘前期是他在不断消耗藏之介的体力,要真被那家伙拖到了后面……就不知道是谁的消耗战了。 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体力现在算好,爆发强,恢复也快,可相对的耐力很差,藏之介那家伙就均衡得多,如果不是自己有意在前期消耗对方的体力,真的打起消耗战,怎么想都是不利。 “……呼,力气真大啊。”白石藏之介的声音都轻了很多,刚刚握拍的手还因为回击而微微颤抖,他刻意将其往身侧放了放,不想让对面的人看见,“不过这样的球雅纪还能打多久呢。” “不需要打多久,马上就结束了。”半泽雅纪将球抛起,他可是会珍惜每一次发球的。 只要发球的力气够大,速度够快,落点越好,即使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技术也可以成功——某种程度上网球和排球没什么区别,都是让对手摸不到球的运动。 这次内场的观众很少,只有冰帝的观众呈压倒性的优势进行欢呼应援,在半泽雅纪起跳的那一刻,原本的寂静的看台突然出声,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将压抑许久的激动喷出,似乎要将那些热情与这一球一起发出!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 “真是太犯规了,客场球队可没这么多应援。”作为外地人在这方面确实有几分劣势,可渡边修说话时笑眯眯的,似乎也没有真的为此困扰。 “嘛,这种东西也影响不到白石嘛。” “砰!” 说的不错,根本影响不到。 这一球异常的持久与焦灼,越打下去,半泽雅纪越坚信自己判断的正确。 不能再给藏之介时间了。 对方的速度很快,反应也很灵敏,单纯利用力量将落点打入防守盲点已经不足以抗衡。 现在要做的是把球打的更快、更有力,以及对方都难以掌控方向的旋转——这也不算难事。 “砰!” 网球裹挟着巨大的力量以肉眼都难以察觉的速度落地,又以直角的弧度快速弹起,电光火石之间,围观的人只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个幻影。 “那是真田的动如雷霆……”吗? 乾贞治吞了吞口水,可现场却没有人回答他。 毕竟除了手冢,也没人真的体会过那传说中的一技。 白石肯定接不到,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可浅茶发色的少年从开始似乎就对一切事务都无动于衷,自网球被回击后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赴到落点,面对正直朝上弹起的网球也没有惊异,就像是一台专业的打球机器,冷静地调整了击球的速度。 抬肘,侧拍,挥臂,所有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等人回神时,那一球真的被他回击了! 一如之前的那一球,戏剧的一幕再次上演,网球直溜溜地撞在了球网上。 “给我过网啊!!” 只是这次没有再“走钢丝”,网球在边缘停留了不过两秒,就朝一侧掉了下去。 “啪嗒。” 本该是轻到不可察觉的声音,但人的耳朵里只能听到这一个声响。 “嘟!” “7:5,冰帝学园获胜!” “哦哦哦哦哦——” “半泽前辈果然是最强的!”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 嘈杂声中也夹杂着一些人的疑惑:“喂喂,这么激动地喊最强让部长置于何地啊!” “闭嘴啦,半泽前辈以前是四天宝寺的啊。”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选手的背景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是第3876次输给你。”站在网球,白石藏之介的声音很轻。 “……我怎么不知道你记数了,还3000多,我们就算是天天打也要打个十多年吧。”半泽雅纪忍不住吐槽,试图让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住嘴,“可以说吗,不好笑。” “哈哈,真是的,我还以为能把你逗笑呢。”白石藏之介并不是天性擅长搞笑的人,但他不介意去学习,去努力,哪怕他的冷笑话有时并不好笑,从始至终他都认真践行着四天宝寺的校风。 搞笑为王。 如果真的能让身边的人开心,不是很好吗? “我又没有不开心啊,都赢了怎么可能会不……”半泽雅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抱住,刚刚运动完的男生身上还带着浓浓的湿意,满身蒸腾的热气和喷洒的呼吸让周围的温度更高了。 毛茸茸的浅色发顶近在眼前,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 差点忘了,他现在都比白石高了,曾经要踮脚才能看到的发旋如今居然就在眼前,怎么想都有种不实感。 这家伙之后不会还长吧? 半泽雅纪手欠地薅了薅对方的发顶,也没吱声,就在裁判准备赶人之前,白石终于说话了。 “下次我一定会赢的,雅纪。” 他松开了手,同色的眼睛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我说过的话还算数。” 与那天更多是安慰和哄人的保证不同,那份对前方的迷茫已经不在。 “好啊,那我等着。” 对话到此为止,两人又像没事人一样各自下场,似乎刚刚过界的行为只是一场幻影。 不过也没人在意——毕竟以前是双打嘛。这句话可以解释网球界所有的双打关系和问题。 每次比赛完榊教练都会对球员进行指导,让他们认识到自身的不足,但他很少表扬,从来都是打得好的客观说出不足,打得不好不仅要挨批,还要面临回去换人、赛罚场的窘境。 这次是他说话最少的时候。 “你还不够狠,半泽。”咖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学生,榊教练没再多说,只是沉默着等待双打二号的上场。 “是,教练,我回去也会多多练习的。” 半泽雅纪没有得到教练的回应,直到走上看台,他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哼。 榊太郎和渡边修是风格截然相反的教练,但他们都不会吝啬对学生的关注和爱惜,即使前者话少又淡漠,后者热情的让人难以招架。 “榊太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呢,怪不得现在了还是单身。”斋藤至毫不吝啬对曾经同窗的诋毁。 黑部由纪夫诧异地看向教练席,问:“又是熟人么?大学的?” 他也是刚刚才听斋藤说半泽雅纪的父亲和他曾在大学体育会上认识,虽然很久不联系了,但以前还算不错的朋友。 “高中的,高中的,那家伙后来去国外学音乐了。”斋藤至不停地揉腰,大个子挤在这种地方可太受罪了,“不过他也就懂些理论吧,战术战略一塌糊涂。” “这也让我有些期待了——诶,冰帝的双打二居然是他们?” 不是熟悉的任何一对双打,而是冰帝少有能与石田银抗衡的桦地崇弘和土生土长的大阪人忍足侑士。 财前光拍了张照片。 冰帝的选手是魁梧老成的壮汉,和长着就不怀好意的魅惑男子,怎么看都是反派的模样。 虽然他们的人看起来也很炮灰就是了。 “真是的,怎么能说人家炮灰呢。”金色小春娇嗔着财前光的吐槽,没有和这个一向臭屁又无趣的学弟计较,反倒是充满激情地跑向了球场。 “哎呀,谦也的哥哥果然也是the best handsme。”说着,还踮起脚尖转了个圈,“拜托不要用那种深情的眼神看我哦,人家的心已经不受控制,小鹿乱撞啦。” 手上还模拟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 忍足侑士沉默,他发现了一个世纪难题。 他以为自己的定力足以应对四天宝寺的搞笑双打,现在看来是自己过于轻敌了。 不是搞笑过于冲击的问题,而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吐槽啊! 49 雏鸟振翅时 我可是纯爱派啊 早在上次, 因为没有自己的比赛,忍足侑士就特意去看了四天宝寺的双打。 除了冰帝外,几乎每个学校都有擅长数据网球的选手, 以至于在情报收集这方面, 他们的确有着显著的短板。 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 一盘比赛下来, 透过那层痴傻与搞笑的伪装,忍足侑士对这份棘手倒是有了制胜的办法。 “hney, 在想什么?我们该握手致意了哦~”金色小春头顶滑稽的爆炸假发,原地以芭蕾姿势转了个圈, 完了羞涩的将手递了过去,闭上眼, 娇滴滴地说, “请不要怜惜我……啊!” “小裕!你干嘛打我!” “当着我的面就出轨!难道要我视若无睹吗?!” “雅蔑蝶~我当然是最爱你了小裕!” 按理来说, 这个时候对面的选手要么被他们逗得笑个不停, 要么会一脸菜色地质疑“你们是男同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桦地崇弘仍旧是那副呆板的表情,而忍足侑士戴着眼镜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有那张嘴还保持着同刚刚一致的弧度。 两个人都无动于衷。 搞笑网球是基于对手的丰富反应来展开的,如果接受不到对方的反馈, 也就无从施展。 “看来这盘有些棘手啊。”石田银说, “完全没反应呢,是雅纪想到的办法吗。” “是忍足吧, 他很擅长这方面。”白石藏之介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但拿水的手还是无力而疲软,“上次比赛他有在。” “不是不是,我可没有通敌啊。”听到白石这么说,忍足谦也急忙为自己狡辩, 伸手打了个叉。 “说的当然不是你这个忍足啊……”白石有些无奈。 石田银精准一击:“谦也你这个梗一点都不好笑,还不如谐音梗。” “喂!倒也不用这么伤害我啊!太伤人心了!” 在四天宝寺,说人不搞笑比说打球不好还攻击性强。 或许出轨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氏裕次很快又和金色小春粘在了一起,两人黏黏糊糊,仿佛不可分离的双生子——不对啊!这简直就是合体了啊! 是什么双胞胎消失综合征吗?! “撒嘞~撒嘞~lve lve撒嘞~” 随着两人贴在一起边唱边跳,忍足侑士揉了揉眉心,刻意忽视了对面所谓的“一心同体少女修行”宣言。 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原本觉得自己的锁闭心扉对情绪也可以封锁就足够了。 “看来侑士可以封锁感情,但完全无法封锁自己的吐槽之魂啊。”半泽雅纪靠在座位上,给额头上贴了一个降温贴,大夏天的让人出门比赛简直不人道。 “果然吐槽才是他的本体吧。” “你这句就已经算是在吐槽了啊,果然都是大阪人吗。”向日岳人忍不住说。 “诶?有吗?” “哪里没有了啊!” “哼,这些不华丽的家伙。”迹部景吾嘴上这么说着,唇角却还是上扬起来。 搞笑网球到底还是起了作用,原本因为上一盘而紧张起来的气氛瞬间消失,不管是场上还是场下都充满了愉悦的笑声。 就连这场比赛都轻松无比,即使丢了分数,依然气氛和谐。 “fifteen zer!15:0!” “忍足哥哥真的很帅嘛,目标~lck!”归位前,金色小春还是忍不住挑逗,伸手做出了观察眼镜的形状,“真是的,一点都不考虑一下我嘛。” “啊啊啊啊小春!”一氏裕次愤怒的用拍子挥向小春的屁股,却被后者灵活地躲了过去。 “抱歉,我对别人的恋人不感兴趣。”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 小春惊呼:“哦哦哦——你居然不讨厌吗!” 裕次也很震惊,随即马上反应了过来:“突然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很不错嘛,Yuki同学,不如加入我们吧!” “是Yushi,不是Yuki。”侑士强调了自己名字的正确读法,镜光闪过,似乎有股正气从他身上扑面而来,“请容许我郑重拒绝,我是纯爱派。” 纯爱。 相比之下他们这种邀请三人行的行为可就太yin乱了。 “居、居然,居然是纯爱派!” “可恶,明明长了张那么轻浮的脸!” “喂喂,你们不要这么轻易的对别人的脸下定义啊,按这个逻辑谦也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侑士有些无奈。 桦地崇弘赞同地点头:“usu。” 忍足兄弟长得其实很像,原本的发色也是相同——虽然忍足侑士确实要成熟一些。 “喂!侑士你这个家伙不要拉我下水啊可恶!”可没人去理会忍足谦也的抗议。 “是小春他们的高校网球起效果了么?影响到了对面?”小石川皱起眉头,“不,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并没有。”白石否认了他的说法,“很少见啊,搞笑的节奏居然不是被小春他们一直把握。” 他们所擅长的心理战,从一开始就对对方无效。 忍足侑士似乎可以将视线动向或小动作等习性完全消除,情绪也没什么特殊的表露,反倒是逆向地向他们输出笑话,而他们完全无法预测对方的行动。 而另一个大个子…… 还真是如同传闻一样,被怀疑是冰帝的人造机器人呢~更别说之前还复制了青学乾贞治的数据网球。 将球打入对方的死角,金色小春久违的感到了为难。 真是的,立海大的仁王君都没这么棘手呢~ 这种安排,看来是特意针对他们安排的。 厚重的镜片遮挡了搞笑艺人眼中的所有情绪和思考,外人只能看到他动作间的轻浮。 “fifteen thirty!15:30!” “小春真棒!又得一分!” “讨厌啦~” 虽然看着不太聪明,行为也很滑稽,但对面四天宝的双打球风却很犀利,每一击都找准了盲区,尤其是那个金色小春,那个技术可不像“傻瓜”能打出来的。 忍足侑士看向桦地,示意他正常发球。 “对面的小学弟怎么一直不说话呢~”站在网前的金色小春非常扭捏,面对瞄准他的有力一击,非常没骨气的蹲下躲了过去,“啊啊好险!” 就是头顶的爆炸头假发被打掉了。 同时,背后被露出的一氏裕次突然出现,回击了被躲过的那一球。 “fifteen frty!15:40!” “啊~好险好险~幸好我还有一个。”说着,小春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武士假发,“嗯哈,这可是人家的完美造型~??” “你是笨蛋吗!突然躲过去我要是没接到不是就少了一分!” 看起来挺像巧合的。 但忍足侑士知道,对面早就做到了对彼此打球风格的一致熟悉,甚至可以完美判断对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就像是一个人。 “同调~水上芭蕾~” 他们的零反馈并不会让搞笑双打失去自己的打球风格,对方自娱自乐起来倒是越来越开心,惹得观众哈哈大笑。 既然对手不给自己反馈,那让观众给也可以。 “0:1,四天宝寺得分,四天宝寺领先。” 发球局到了金色小春手上。 “lve lve~lve sht!” 金色小春的力量并不大,但他很擅长直线球,这一击直直打向了对面底线,让本就不擅长运动的桦地失掉一分。 “fifteen zer!15:0!” “侑士对我们的搞笑毫无反应我还可以想到,桦地君为什么这样我可想了很久呢。”小春扭捏地绕着并不存在的长发,“不过仔细想想,以桦地君的赤子之心,当然也会平静地看待任何事。” “啊~真好呢,看来也是纯爱派啊桦地君。” 正是因为心地纯净,所以可以平等地看待任何事物,包括感情——自然不会像其他高中男生一样对同性恋这种事大惊小怪。 唔,虽然他和小裕也不是真的是啦。 “说的我对桦地君都有些喜欢了呢~” “这种话还是私下里和一氏君说吧。”忍足侑士目光一凝,放出短球,没有办法,谁让对面两家伙现在打的双底线,“不要骚扰我们的二年级小学弟啊。” 二年级小学弟?桦地崇弘? 如果不是忍足侑士特意强调,不少人都忘了这个事实。 国二就是190的壮汉,谁能想到以后是什么样子,说起来冰帝的身高—— “喂!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都看我!”向日岳人的脸上浮出一层薄红,作为冰帝身高拖后腿的主要角色,他并不想受到这种关注,“我长个子了好吗!长了!我现在有160的!” 迹部景吾面色平静,美目中隐隐含着怜悯,只是语气仍旧漫不经心:“向日,你再喊下去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一米六了。” “没关系,一米六也很高了。”半泽雅纪拍了拍他的肩,“不少强者都只有一米六。” “不要拿jOOp里的少年漫类比现实啊雅纪!” 身高的事到底是个插曲,大家的目光主意还是在球场上。即使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的单人实力并不强悍,但有在数据网球和同调在,着实是块难啃的石头。 更别说四天宝寺的基础真的很好,甚至要更胜立海大一筹。 他们教练还真是个厉害人物。 忍足侑士感慨着,只是可惜,这次遇上的是他和桦地。 “2:4,冰帝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真是两个危险的by。”金色小春嘟起嘴,可惜对面的人心硬如磐石,根本不会有半点怜惜。 忍足侑士站至底线,下手发球,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削球,直至金色小春球拍将至时,近在他手边的球体急速窜往外侧! 消、消失了?! “那不是不二学长的消失的发球吗?!”场外有人大喊。 “嘛,好歹我也是冰帝的‘天才’。”忍足侑士慵懒地说着关西话,镜片下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金色小春的厚重镜片看透,“这么久过去了,你对我的数据收集的怎么样了?金色老师。” 50 雏鸟振翅时 家暴是不可以的 忍足侑士, 冰帝学园中等部三年级生,出身大阪的医学世家,在关西时以单打出名, 现今更多却更多以双打出战。 球风被形容为“动与静的火热羁绊”, 也有着冰帝的天才之名,但在后来的比赛中似乎并没有将这一点得到很好的体现…… 金色小春对每个选手的信息都知根知底, 他原本以为只是对方在战术方面更胜一筹,基础与技巧比较细腻,但这没什么,关西像这样的选手不要太多,但没想到——还真是一个与不二周助不遑多让的天才。 “fifteen zer!15:0!” “啊~小裕!你看到了吗,好帅哦~” “不要在这里乱发花痴啊笨蛋小春!” 隐藏实力给数据网球选手以假信息, 来让对方获取错误情报,对后续局面做出错误判断是很常见的手段,如果只是这样对金色小春其实造不成什么影响,可对面还有一个擅长复制对手能力的桦地崇弘。 青学的乾贞治就在他身上吃过亏,好在搞笑网球过于诡异,很难以数据详细确定他们的两人组合起来的下一步。 先处理的问题是接到这个消失的发球。 “thirty zer!30:0!” 第二球又没有接到。 直至第三球, 在金色小春快要触拍时, 球再次以诡异的角度向外侧旋去, 但在它跳出的同一瞬间,一氏裕次不知怎的突然从金色身后出现,眼疾手快地将球反手回击。 ““thirty fifteen!30:15!” “同调~千手观音~”前后站在一起的两人只能看到前面的金色, 滑稽的做着一头四手的动作。 “不如叫两面宿傩吧, 怎么看都是这个名字更贴切。”宍户亮忍不住吐槽。 两个头四只手,怎么也和千手观音不同吧。 谁知在下一局中——“突袭!同调~两面宿傩~” “还真是啊!话说这和刚刚的千手观音有什么区别。”宍户亮觉得自己那根被迹部景吾锻炼的无比强大的神经又在不停跳动。 “大概是,攻击性更强?”凤长太郎看着场下, 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从防御转向主动进攻了……” 但金色和一氏两人都不是力量型选手,不过对速度还算在行,打起攻势来不算凶猛,却也犀利快速。 “3:5,四天宝寺中学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上一盘还在笑白石,现在这这局再不拿下直接输掉的就是你们了啊,小春。”看台上,忍足谦也还在说着风凉话。 任谁看都知道这盘的胜率不高——高校网球和数据网球对那两人都毫无作用,那么剩下的就是…… 忍足侑士的声音平淡而冷静:“桦地,左边。” “usu。” 但网球却直直射向了底线右侧。 “怎么会!” “忍足判断错了?” “不是他说的话吧,没见开口。” 一次或许是听错了,也可能是巧合,那么两次绝对不是。 “fifteen frty!15:40!” “lve——同心同意!” 看着对面比心转圈的两人,忍足侑士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自己刚刚一直没有开口,那么声音是从哪里来的?球场上也就四个人吧,除去一直活跃在人前的金色小春,捧哏的一氏裕次看起来存在感要薄弱许多。 “桦地。”这次是他真的开口叫住了搭档,外人只能看到他们两人凑在了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usu。”桦地崇弘认真听着,万年不变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木木地点了点头。 桦地再次发球,有力的平击球直冲金色小春的门面,还未靠近,强烈的球风就要冲击掉他的眼镜! “小春!小心,我来!”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面对疾驰的杀器和对搭档的信任,金色小春想都没想,直接低头避开了球。 “thirty frty!30:40!” 诶? 判定了? 怎么是对方得分? “小裕……”金色小春回头,却见搭档一脸见鬼地看着他。 他意识到了什么:“你没说话吗?” “我没说话。”一氏裕次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小裕什么都没说哦。” “诶——!!难道说冰帝也有一个模仿大师吗?太厉害了!”金色小春再次扭捏起来,甚至趴到了网球,抱着球拍摆出了一副妩媚的姿势,“是桦地同学吗?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桦地崇弘的复制对手网球能力就是个bug,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或许是复制的到底不如正版,即使在纯净赤子之心的加持下,他也常常输掉单打。 但他的能力放在双打里就不同了,只要配上一个强劲的搭档,尤其是在遇到能力奇怪的对手时,简直是乱杀。 金色小春还在继续:“仔细看看,你也很有男子魅力呢,有没有意向——” “你是又想偷腥吗小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佯装暴怒的一氏裕次打断,本该再次上演的金色妖娆躲避球拍没有上演,一氏挥拍的手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 “家暴,不好。”豆大的黑眼睛中满是认真,在抓住一氏手腕的那一刻桦地也发现对方没用什么力气,但他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诶?”一氏裕次瞬间变成了豆豆眼。 他和小春的py被当成了家暴。 还被阻止了。 难道他看起来就那么像家暴男吗?!不对啊,他们也不是真情侣啊! “噗。”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冰帝那个桦地也太可爱了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四天宝寺的搞笑组合不过是一对逗哏和捧哏,每一个举动都是精心设计的笑料,本来时间长了会有审美疲劳,但桦地的出现给这场喜剧的好笑上升了新的高度。 迹部景吾勾起了唇角:“这家伙……” “真是少见呢,崇弘说话。”半泽雅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的小学弟是真的很可爱,“他上次说话还是在阿亮和长太郎吵架的时候。” 宍户亮猛声低咳:“咳咳咳这个事还是不要提了。” 半泽雅纪继续道:“上上次还是因为你记错了他的生日。” “咳。”迹部景吾用手抵住嘴,低咳当作无事发生。 真可怕啊,半泽学长。 日吉若看了眼还亮着星星眼的凤长太郎,默默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还好他还有桦地,不然学长们毕业了可怎么办…… “咳,桦地,回来吧,我们继续。”在裁判介入之前,忍足侑士及时叫回了他。 桦地又看了看金色和一氏,似乎是确定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后才松手。 忍足谦也及时表达了对堂兄的关心:“冰帝怎么那么多人咳嗽,是嗓子不好吗?” “谦也,不是阿银说你。”白石藏之介已经缓了过来,完全不见刚才的疲惫,语气有些沉痛,“你今天说的笑点都不太好笑。” 财前光及时补刀:“是啊,怎么看今天的mvp都是那个桦地,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忍足前辈。” “……抗议!抗议!我要出走!你们怎么这么对我!你也说句话啊千岁!” 虽然退社了但还是被拉来的千岁千里不明所以:“我要说什么?” 没有爱了。 在国三全国大赛半决赛的这一天,忍足谦也的人生整个都变成了灰色,而双打二的败落让他的面色更加苍白。 看着忍足侑士神采奕奕地下场,他故足了劲儿撺掇单打二号的石田银不要手下留情。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也不杀生啊。” 说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和芥川慈郎打到了抢七。 以技术见长的芥川慈郎应对这种波动球还算自如,他本身的力量也不差,但抢七局落败后,面对躺在球场正中心的尸体,迹部景吾诡异的感到了满足。 这是第几次了,慈郎现在居然能打完全场——虽然他本身面对高手时就很兴奋,但现在已经不会出现体力不支而打到半途睡着的情况了! “慈郎好厉害呀,居然打完了抢七!”虽然没几下就不行了,但作为一起升学的好朋友,向日岳人还是非常大度的给予了鼓励。 “……Zzz。” 就连准备上场的宍户亮也十分鼓励:“是呀,能打完比赛已经很厉害了!” “这也太溺爱了吧。”对面的忍足谦也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酸成了柠檬,“可恶,明明都是三年级。” 那些家伙怎么对他不这样啊! 不,那已经不是溺爱的程度了吧。 “前辈,您已经把自己和睡成尸体的人放在了同个比较水平上了吗?”财前光拿起球拍,无奈地看向对面,“即使面对半泽前辈的关爱?” “其实我觉得现在在我们四天宝寺也挺好的,你说对吧小光。”说完,忍足谦也哥俩好的搭上财前光的脖子。 白石藏之介看着和气,实际上在部门里不仅说一不二,在训练时也很严厉;迹部景吾看着不好相与,没想到对部员倒是一副柔情和包容。 但是冰帝现在有半泽雅纪。 “不错,看来回去的训练还可以再加,说明慈郎是有潜力的。”半泽雅纪记录了一下对方的脉搏,准备之后把情况报给教练。 “还要加吗?慈郎比以前努力好多了。”向日岳人瞳孔地震,作为被加以关照体力的人之一,他对小伙伴起了前所未有的同情心。 因为涉及到跳跃的问题,他的体力训练要细水长流一点,可慈郎就不一样了,在榊教练的纵容和监督,半泽雅纪的督促与预谋,以及迹部景吾的默认与视而不见下——虽然看起来还是毛茸茸的一坨,但剃了毛底下全是肌肉啊! 就连桦地都说现在背芥川学长重了很多! “不锻炼的话,像以前那样慈郎今天就被波动球打飞了,哪儿能坚持那么久。”半泽雅纪没有慈悲心肠,听他说话迹部也没吭声。 “而且慈郎不是也很开心么,之前还和丸井打球了。” 听到丸井文太的名字,芥川慈郎在睡梦中哼唧了两声。 而且,加训这种事本人同意了不就好了。 “慈郎,之后再给你加点体力训练好不好?我们跑完了再睡哦。”半泽雅纪放柔了声音,其实芥川慈郎的训练比起其他人还是要少一些,监督他训练也是两人之前约定的结果。 后者知道自己嗜睡不自觉的事,对有愿意费心神帮他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放过和客气。 “雅纪!!”听到关键词的芥川慈郎猛然惊醒,然后又迷迷糊糊了起来,“哦……加训啊,加吧,加吧……先睡……” “看,他同意了。” “雅纪,你确定这不是真的在梦游吗?” 临上场前,宍户亮扯了扯还在好奇围观的凤长太郎的袖子:“走了,别看了,长太郎。” 不要什么都学你的雅纪前辈啊长太郎! 51 还是颗蛋时 大家来吃烤肉吗 “滴——”“滴——” 监护仪器传来的滴滴答答声不绝, 在昏暗的环境中已经成了唯一的计时器。 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憔悴的妇人正低声谈论着什么,当时他竖起耳朵认真听, 却因陌生词汇而感到茫然的话语,现在清晰地传入他耳朵里。 “孩子的病…… 溶骨性破坏灶有多处, 皮肤与骨头具有损害, 我们诊断为为朗格汉斯细胞增生症, 是一种罕见病, 但他的情况也很特殊, 病理结果已经有肿瘤恶性病变,还有之前手术时说的骨体有炎症……” “好在现在还没有累及脏器……” “您说治疗手段?” “……唉。”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骨损伤面积破坏过大,增大速度过快, 之前刮治的效果并不好,最好的办法就是截骨, 再拖延下去, 可能会危及上颌。” “就目前的医疗水平, 这也是唯一的方法。” “在病变扩散到更多地方和器官之前。” 这个病的治疗可能会让病人成为慢性伤残。 孩子的病情发展速度过快, 再加上罕见病在其他医院的长期误诊, 以至于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截骨。 什么皮肤损害,什么细胞症, 什么炎症反应,什么截骨,对于小小年纪的孩子来说,他只记得自己有一天突然开始皮肤溃烂,开始骨头疼,疼的每晚睡不着觉, 其他小朋友也嫌自己变得丑,像个怪物,做游戏时只能当被奥特曼打的坏怪兽。 到后来他们的母亲也不让他们和自己玩了。 直到去了医院,再到去了东京的大医院,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一次又一次的治疗,陪在他身边的只有爸爸妈妈和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陌生的关怀让他感到温暖,暂时缓解的病痛也让他忘记苦楚,甚至在手术室还立下雄心壮志。 “叔叔,我以后也要当医生,像你一样做手术拯救其他小朋友!” 由于时间过于长远,大多数事他已经不记得了。 但半泽雅纪还记得那个全身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医生,而现在,他又看到了。 那个人的眼神过于复杂,黑色眼瞳中的情绪过于沉重,即使明亮的手术灯也无法将之照亮,浓稠得像外公写字时用的墨。 只要沾染上,就难以洗掉,即使水流冲刷,也会在皮肤的微小缝隙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好啊,到时候雅纪小朋友可以来给医生伯伯当学生。”医生的语气很轻松,低沉而温柔,“现在雅纪乖乖的,闭上眼睛,就和平时一样,我们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就好了。 和平时一样。 以前每次睡觉醒来,会看到清晨暖洋洋的阳光,妈妈会给自己热上一杯热乎乎的牛奶,爸爸会在上班前亲亲他的额头。 可是这一次醒来,等待麻醉过去,他尝试张嘴说话,除去深入脑髓的刺痛,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妈妈,我的嘴呢? 他想伸手拉住妈妈的衣摆,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好像也动不了了。 右腿也很沉,抬不起来。 “雅纪。”妈妈发现他醒了,平时总是笑意满满的脸上如今布满了泪水,在对上孩子的目光后手忙脚乱地抹点脸上的泪珠。 半泽花的动作过于匆忙,以至于狼狈的越抹越多。 “没事了雅纪,我们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她轻轻的拥住了自己的儿子,避开了各种身上的插线和管道,“妈妈在这里,爸爸也在这里,我们这次手术做完了就好了。” “好了我们就回大阪,我都和你白石阿姨说好了,回去我们又能和藏之介一起玩啦,你不是很想他吗?” “不要睡,宝贝,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睡,麻醉还没过。” “别睡,别睡宝贝,奶奶还和我打电话了,说家里工厂的小狗下了崽崽,等你回去看呢。外公也说他种了新的果树,还弄了新品种的草莓……” 他当时当然没有睡,顺利度过了那次手术的恢复期,没有感染,没有恶化,截骨后的骨移植也很成功,医生说他年龄小,随着成长,取骨的右腿也会慢慢恢复,只是会留下长长的疤痕,以后和运动无缘。 怎么会恢复得不好? 毕竟他可是过了几年的残疾人生活,顶着只有半张脸的恐怖模样,又因为骨损伤的侵害,即使右手没有因为恶性病变被截掉,但也失去了大多数功能,在漫长的煎熬中,硬生生靠着唯一完好的左手成了一个左撇子。 直到……直到病魔只是短暂的放过他,直到他死。 死亡是件很奇妙的事,明明心跳已经停止,被医生宣布了脑死亡,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母亲崩溃后扑在他身上的重量。 成年人半个身体的重量倒在孩子的身上。 压抑,郁闷,窒息,唯独没有疼痛,因为他已经死了。 但现在不一样。 似乎只是被压得喘不过气。 半泽雅纪睁开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浅色脑袋,他的主人睡得四仰八叉,同那个沉重的黄金手腕一起压在他胸口。 而他的左胳膊也被一个圆滚滚的长头发脑袋压着,按那个发色来看……仁王雅治?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梦到重生前的噩梦。 掀开碍事的两个家伙,忍着被压了一晚的麻木与酸痛,半泽雅纪坐起身,看着整个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人,大脑直接宕机。 这一堆尸体是怎么回事? 还有青学、四天宝寺、比嘉中和六角……他们是去攻打立海大了吗——不对,立海大的正选都在。 脑子杂乱如麻,没等他在惊愕中理清因果,“哗啦”一声,纸门就从外被拉开了。 “嗯?你们在这边啊。”迹部景吾挑起他尾部分岔的眉毛,即使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上面还带有昨天残留的不明液体,他也仍然君临天下。 “半泽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会忘了你昨天干的好事了吧?” 他昨天? 半泽雅纪原本还有些疑惑,在看到门外幸村精市也缓缓走来时,突然明白了。 他想起来了,昨天双打一赢得很顺利,结束和四天宝寺的比赛后大家就各回各家了,准备好好休息,备战明天和立海大的决赛。结果主办方通知场馆要维修,决赛推后天,于是下午他就接到了迹部的电话—— “吃烤肉?这个时候?” “不了吧,有些太晚了,吃太多不好。不吃也行?不吃我去干嘛?” “手冢?青学怎么也要去?” “立海大?你们怎么碰到的?” 挂掉电话,半泽雅纪只感觉头前所未有的痛。 因为家人来看他的原因,再加上决赛延后,一结束他就和老爸走了,也就没和部员一起行动,谁知道他们碰到了青学的人。 青学的小不点越前龙马大放厥词,向迹部景吾发出了挑战,后者今天一直没打比赛,十分手痒,也就顺口答应,一群人围着公共球场蹲了一下午,直到饭点才想起来要吃饭。 热情好客的迹部十分大度的表示这顿饭他请了,结果在烤肉店又碰到了在隔壁住宿的立海大。有真田弦一郎这么一个热爱日式的副部长在,立海大的住宿宾馆自然也是循着日式来,要挑舒适有名的日式宾馆,和迹部选的日式烤肉店在地理上自然就很近。 毕竟离比赛场地近的地方就那么大一点儿。 老妈带着弟弟侄子回神奈川,老爸又去加班了,半泽雅纪看着眼前在超市买的沙拉,还是决定赴约。 反正暑假作业早就写完了,拉伸锻炼可以晚上回来补,浪费一些玩游戏的时间应该没事……吧? “哗啦——”推开纸门,他看到狭小的日式房间里挤了一大帮子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而原本喧哗的一群“壮汉”,在看到他后也想被抽了发条的玩具鸭子,突然停止了所有声音。 不是说只有青学和立海大么? 四天宝寺、比嘉中和六角是怎么回事啊? 而中心的看台上,忍足侑士仔细地擦着眼镜,和菊丸英二一人拿了一个话筒站在那里,旁边的金色小春正凭借地势四处打量,不停地冲着隔壁立海大的真田发花痴。 挺好的,藏之介说的不动峰那个可怜的神尾也算摆脱苦难了。 毫无兄弟情谊的半泽雅纪对表哥的“亲切”目光视若无睹,反手就准备把门关上:“……打扰了。” 和这群家伙吃饭绝对是麻烦事!!!! 而且那么多陌生人,他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一地了! “哦哦哦——亲亲雅纪!!”金色小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和速度,宛如一只爬行动物,动用四肢飞快地冲到了他面前贴贴,“雅纪好久不见~我们今天都没有好好叙旧,有没有想我么么~” =3=~ 半泽雅纪右手发力,试图将门赶快合上,却怎么也不起作用,他回头躲过金色小春的热吻,看到了正扳着门另一边的石田银。 察觉到他的目光,石田银竟然缓缓转过了头! “阿弥陀佛,施主保重。”说着,似乎还背对着他偷偷哭泣,留下了虚假的鳄鱼眼泪。 “雅纪~别躲嘛~lve lve 人家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 “假的吧,你这家伙不是最喜欢阿藏吗,国一的时候也没见你对我多热情,放手啊不能呼吸了。” “哎哟,男大十八变,我也没想到雅纪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可是我的pie哦!藏琳也没办法比啦!” 忍足谦也忍不住插声道:“其实小春去年就对白石不感兴趣啦。” 金色小春的男神在不停的变,但他的眼光一直很准很毒,那就是具有男子气概的帅气美男子。 国一的他还是个普通的学霸,没有在抛弃羞耻的路上一路狂奔,而半泽雅纪还是个长相可爱未脱去婴儿肥,能够冒充美少女的美少年,两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摩擦和火花。 到了国二,他才在欣赏美男上一发不可收拾,四天宝寺的人经过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已经适应到可以面不改色地帮他物色男人,或者像白石一样直接大脑屏蔽掉他的话。 但是转学的半泽雅纪适应性还没那么强,对金色小春来说他的新鲜感也很大。 于是在这一刻,简直如同火星撞地球,一顿干柴烈火! 可悲可恨,六个学校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被自家部长按住的真田还在观望,就在白石看不下去准备开口时,金色小春轰然倒地。 “小春!!”一氏裕次泪目,一个滑跪来到了他的“尸体”前。 “哦哦——我们四天宝寺的场外应援嘉宾金色桑居然倒了,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冰帝的第六位选手半泽先生到底干了什么呢?”菊丸英二对着麦克风说,音响的声音很足,直接传遍了整个包厢。 半泽·莫名其妙的第六位选手·雅纪微微一笑,整个人脸上都亮起明媚的光芒:“我只是复制了幸村部长的灭五感,让他睡着了而已。” 骗人吧你!你明明是把人打晕了! 围观的人敢怒不敢言,更别说台上那个冰帝的主持人还在公然包庇。 忍足侑士及时插话,避免再有什么意外发生:“那就请我们的冰帝选手快快入座吧!” 六角中有人想反驳,被好心的石田银抓住了手。 “施主,前方可是地狱啊。” “哦哦哦!很好,那么就由我和冰帝的忍足同学来主持,正式介绍几位参赛学校的选手~” 至此,这场莫名其妙凑起来的荒谬烤肉大赛,正式开始。 52 雏鸟振翅时 这不是世界大战 “嗯~Ecstasy!” 随着白石藏之介经典的口头禅结束, 原本照在他身上的聚光灯瞬间关闭,移向了主持人的指定地点。 忍足侑士看着不存在的提词卡道:“接下来介绍的是……” “喂!为什么白石就有专门的个人聚光灯和个人特写啊!”比嘉中有人大声忿忿不平道。 “就算是热血少年漫也会为了提高女性观众收视率给帅哥镜头,这样也很正常啦, 要怪只能怪我们不够帅了。” “不,槽点应该是为什么在一个烤肉店还有聚光灯吧。” “接下来是我们冰帝。”忍足侑士无视了底下的嘈杂, 语气平静地介绍着,“嗯……迹部景吾, 没什么好介绍的。” 本来保持着帅气姿势的迹部:“喂喂, 就这么说华丽的本大爷吗?” “会使用月返绝招的向日岳人……啧,似乎没什么用。芥川……哦,没有芥川慈郎,有他好像只睡觉也没什么用。”忍足侑士看了眼在墙根呼呼大睡的芥川, “嗯, 代替他的是半泽雅纪——好吧更没用了, 你又不吃肉过来凑什么热闹?” 大晚上不吃肉的半泽雅纪抬头看了看好像不存在的聚光灯,微妙的不爽:“不是你打电话叫我过来的么。” “咳,接下来是演武网……啊, 演武烤肉, 以下克上的日吉若,要记得敌人是外部啊日吉,外部,外部。”没有理会日吉若对他的冷哼,忍足侑士看着下个选手终于看到了希望,“拥有坚强韧性的可靠男人宍户亮——不管怎么说,冰帝的胜利就交给你了,宍户同学。”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真可靠啊, 宍户前辈。”应援区的凤长太郎忍不住感慨,让一旁的海堂熏忍不住向旁边挪了挪。 不同于冰帝和立海大的熟悉,青学和冰帝明明在一个地区,关系却要远一些,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双打选手,他现在真的有点害怕。 ……不会又是一个一氏裕次和金色小春吧? 对双打已经ptsd了。 “最后是桦地崇弘同学,嗯,也很可靠。” “usu。” “什么嘛,一点胜算都没有。”无视向日岳人对他的抗议,忍足侑士开始介绍最后一个参赛的学校立海大,“最后的是坚持吃烤肉都要做到无死角的立海大,看起来也充满干劲啊。” “首先是烤肉神之子幸村精市,嗯……这个烤肉神又是什么情况,和君临天下的烤肉皇帝真田弦一郎,说真的,真田,你确定不和迹部先打一架吗?”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小小的和室内挤着两个帝王,也太超过了。 看着对面表弟对吃的无欲无求的眼神,又看了眼自己桌上新鲜的肉品,真田弦一郎压低了帽子:“真是太松懈了。” “接下来是对吃自助餐tp ne自信的丸井文太……嘶,看不出来啊,你们立海大真是恐怖。杰克桑原……切原赤也……” “等等!为什么不介绍我啊!”立海大桌上的海带头,听到只提了自己的名字后立马爆炸,结果立刻得到了副部长的镇压。 “太松懈了,切原。” “是哦,杰克都没有被介绍嘛puri~” “副部长!仁王前辈!” 杰克桑原低下了黑色的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被无视什么的。 “真是可怜的孩子们啊。”忍足侑士漫不经心地表达怜悯,念出了立海大最后一个名字,“最后一名是据说爱吃烤肉的仁王雅治,希望你能吃的开心呢仁王君,不过就算在烤肉的战场上也要使用欺诈吗?” 仁王雅治斜靠在茶桌上,手拨弄着自己的小辫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puri。” 柳莲二口味清淡,对这些不感兴趣,至于柳生比吕士…… 半泽雅纪托腮,谁知道这两个人谁是谁啊。 不愧是立海大呢,即使是烤肉的战场也要制霸无敌。 “那么,现在,我宣布这次的烤肉大赛正式开始!” “规则是一小时内吃烤肉最多的学校获胜!” “哦哦哦哦——!!!!” 别人请客,再加上少年人的竞争欲和好胜心,大家对烤肉的激情瞬间点燃!!! 但是…… 菊丸英二捧出一盘不明液体,精美的高脚杯中还在“咕噜咕噜”翻滚这泡泡。 “吃肉之前,还有每吃十盘,都要喝一杯特制饮料哦~” “撒,那么每个学校大家都是谁先来呢?” “那什么东西?”半泽雅纪好奇地看着五颜六色的不明液体,看起来像画室涮笔刷的水,但主体颜色大概是青草绿? “是什么魔术道具吗?” “是饮料,据说是什么乾汁。”忍足侑士盯着介绍信说,“强身健体,益智补脑,还有壮……喂,最后这是什么东西,以为是甲鱼血吗?!” 都是国中生谁需要那个啊! 没人愿意喝那种诡异的东西,但青学的不二周助和比嘉中的田仁志慧已经将乾汁一饮而尽,只余下还在推让的四天宝寺和立海大,还有风平浪静的冰帝。 没人在意已经在外面躺尸的六角中的葵剑太郎。 忍足谦也充分发挥尊老爱幼的本质,将乾汁递给了他们尊贵的部长:“白石,你喝吧。” “不了,今天胃不太舒服。”白石藏之介好似扶风弱柳,懒散而优雅的支头坐在桌旁。 “那你今天就不要吃烤肉哦!我们会盯着你的!” “嗯哼。” “真田,你喝吧。”围坐在乾汁旁,幸村精市微笑,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环,似乎在劝说什么好事。 这是药吧。 看着眼前的不明物体,真田弦一郎没有答应,作为吃烤肉的主力,他自然不能率先倒下。 “仁王,你喝吧。” 仁王雅治:“puri,桑原,你喝吧。” “啊?哦,好。” 杰克桑原拿起杯子,杰克桑原放下杯子,杰克桑原以抛物线的弧度喷射出去。 目睹一切的向日岳人瞳孔地震:“这、这东西真的要喝吗?!” 喝了会死人吧! 但他们冰帝桌上的氛围还十分和谐,似乎没人把这东西当一回事,也没人把乾汁和吃烤肉放在心上。 “你和青学的越前打了一场?谁赢了?”半泽雅纪问。 迹部景吾今天非常高兴,整个人神采奕奕:“当然是我。” “那不错啊。”半泽雅纪端着面前的酒杯,自然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后桌的白石,“阿藏要尝尝吗?” “哦好。”白石想也没想,顺势就准备接过—— “你的警戒心呢白石!不要什么都接!”忍足谦也抓住了他的手腕,整个人着急起来,“不是肚子疼什么都不吃吗,前方可是地狱啊!” 喝乾汁什么的…… 刚刚开了忘我的千岁千里可是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去了啊! 半泽雅纪的手里不是什么葡萄汁,而是还冒着浓烟和泡泡的乾汁。 “啊,抱歉,拿错了。”半泽雅纪似乎才发现,随即又将另一杯真正的葡萄汁递了过来,“给。” 完全没怀疑过幼驯染的白石藏之介,沉默地接过,还不忘给对方找借口:“嗯,是雅纪拿错了。” 不,怎么想都不是拿错的。 仍为小春以泪洗面的一氏裕次终于抬头,嘀咕着:“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呜呜呜呜呜。” 将白石饮料换回的半泽雅纪也没歇着,仍不忘和迹部聊天,非常自然地将乾汁放在了对方面前。 “打得不错哦,那这杯奖励你吧。” 到底谁是部长? 不,雅纪你是真的准备弑君上位了吗? 忍足侑士看着一切,作为主持人的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别的学校已经喝完开始吃烤肉了,冰帝学园记得加快速度,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要记得,今天不是内斗哦,不是内斗。” 为了明天美好的冰帝不被统治在半泽暴君之下,向日岳人挺身而出,准备将乾汁一饮而尽。 但杯子却被另一人提前拿走了。 “逗你们的,我喝吧。”顶着队友们震惊和担忧的眼神,半泽雅纪将乾汁拿起,端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芹菜、香菜、洋葱、胡萝卜、醋……闻起来似乎都是健康有益的材料。 没多想,他直接将其一饮而尽,这样的豪迈壮举也引来其他学校的人围观。 三、二、一——并没有倒下。 “味道有点奇怪。”半泽雅纪放下了杯子,问,“可以开始了吗。” “啊,可以可以,快吃吧。”忍足侑士推着眼睛,压下了眼中的震惊。 难道是自己的饭做的太难吃,雅纪的味觉和肠胃已经变异了吗! 因为前世生病的原因,半泽雅纪对食物的欲望和要求都变得很低,也可以适应各种各样的味道,虽然有好好呵护肠胃,但意外的可以接受很多东西。 而且他的喜好本身就很怪,喜欢苦瓜什么的。 因为诡异而恐怖的厨艺,他被大家排除在烤肉劳动力的范围外,又因为晚上不吃太油腻的肉,于是他只好做了一个吃小菜的完美吉祥物。 端坐在和室一旁的金发美少年,自然和他那烤肉吸入机一般的兄长成了显著对比。 真田弦一郎能吃烤肉可以理解,毕竟体格和身材放在那里,像半泽雅纪那种吃得少的才是异类,但是为什么丸井文太小小一个还那么能吃啊! 虽然冰帝有桦地,比嘉中有田仁,但都比不上有两个大胃王的立海大。 菊丸英二快乐地播报成绩:“好快!立海大已经吃完了十盘!目前领先第一!” “那是!我们立海大可是无死角的!放马过来吧!”切原赤也洋洋得意地说,结果下一秒,一杯升级加强版的乾汁放在了他的面前。 “别忘了哦,十盘要喝一杯。”借着阴间的打光效果,忍足侑士推着眼镜,阴恻恻的笑道,“要喝吗?切原小学弟。” 目睹杰克学长惨状的切原赤也瑟瑟发抖,惊声高呼:“柳、柳前辈!” 柳莲二摇了摇头:“抱歉赤也,今天我是旁观的观众。” 意思是他也管不了。 “副部长!” 真田沉默,他和丸井可是吃烤肉的主力。 毕竟仁王再爱吃,那家伙的胃也就那么小一点。 真可怕,仅仅是一杯乾汁居然就让立海大分崩离析。 忍足侑士的眼镜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就在他算计时,一只较为瘦削苍白的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 “辛苦忍足同学了,呵呵,我也想尝尝这是什么味道呢。”幸村精市笑得温和,与刚刚的半泽雅纪一样,准备将乾汁一饮而尽。 “部长!” “不要啊部长!!” “部长我来喝!” 看着兵荒马乱的立海大,半泽雅纪给自己夹了一块水果。 啊。 他们是不是忘了今天只是吃烤肉,不是什么校园世界大战啊。 53 雏鸟振翅时 你在教我做事? 在众人或期盼或担忧, 还有看好戏的眼神下,幸村精市将那杯不明液体,然后无事发生。 “原来如此……”手冢国光沉吟道, “是给自己灭五感了吗。” “看来不能大……” “桃城!肉汁要足!要足!”大石秀一郎完全不在意外面的情况,也没管手冢到底说了什么, 只在意烤盘里的肉是否烤制到位,“手冢!你在看什么, 没发现那块肉已经烤过头了吗!” 手冢:“……抱歉。” “真热闹啊。”喝完第二杯乾汁, 半泽雅纪看了眼略逊他们一筹的比嘉中,发现木手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 吃烤肉还要带特色蘸料吗?真够独特的。 “你的胃没问题吗?”看他面不改色地把乾汁喝下,迹部景吾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喝也可以, 其他人也能喝。” “喂, 迹部, 我听到了。”正往嘴里塞肉的向日岳人不满道,“再这么说下一次你喝!” “哼,也不是做不到。” “如果有咖啡的话那就迹部喝吧, 我不喝那东西。”半泽雅纪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晕晕的,“我去隔壁看看。” 即使是烤肉,白石也把他的完美主义发挥到极致,烤盘上的肉片摆放均匀而整齐,按顺序定时定点的进行翻烤,以保证每一块肉的每一个部分都煎烤到位,最神奇的是,根本没有烤糊和沾盘的情况。 和半泽雅纪的厨艺等级天差地别。 于是他直接略过了四天宝寺,反倒是来的比嘉中的地方。 “木手君, 你拿的是什么?” !! “半泽?!”听到他的声音,木手永四郎连忙把手里的调料瓶收起来,一想这样反倒过于异样,又把那瓶通红的酱料放到桌上,“哼,是我们冲绳秘传的辛辣料宫古岛辛辣酱,怎么,难道你也有兴趣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说对方是对家乡的传统特色感兴趣,就算是喜爱算计的阴险人士木手也不能例外。 “嗯,看到你们这边还有苦瓜就过来了。” “嗯??难道你也喜欢吃苦瓜吗?” “当然,苦瓜很好吃啊,不过这个店里不卖,没想到你们居然带了。” 不,正常烤肉店才不会提供苦瓜吧。 背对坐着的越前龙马听着后面的谈话,将心中之前对半泽雅纪的印象全部推翻。 本来还以为是为数不多的靠谱人士——果然不能期望冰帝有什么正常人! ……不愧是能面不改色喝下加强版乾汁的狠人。 “不对。”手上给日吉若递过烤肉盘,迹部景吾看着其乐融融的比嘉中一桌皱起了眉头,“宍户,半泽今天没吃别的东西吗?” “没有啊,常规的水果蔬菜,然后喝了乾汁。”宍户亮感到奇怪,循着迹部的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瞳孔地震。 这不正常! 半泽雅纪和比嘉中的人一点也不熟,甚至可以说今天是第二次见面,那家伙平时看着好相处的样子,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社恐,又怎么会一个人和不熟悉的人扎堆,更别说相谈甚欢! “……我是不是喝酒了,怎么出现了幻觉。”宍户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闭上,睁开,视野中的画面还是没有变化。 肯定是假的,雅纪怎么会和木手永四郎勾肩搭背,还相谈甚欢。 等等那个木手是怎么回事,还邀请雅纪打双打啊! “你没喝酒,不是幻觉,本大爷今天没点酒。”迹部冷哼一声,环视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此时各校都因为木手偷偷给饭中加的“料”而癫狂,不少学校都失了主力,石田银还因为过辣的刺激还毁坏了凳子。 “迹部你们还在看什么啊!日吉要不行了!!”向日岳人手忙脚乱,一边扶着日吉若,一边试图找到更多的水。 水水水,哪里有水…… “给。”修长白皙的手递给他一个水杯,等向日岳人给日吉若喝完,抬头,才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半泽雅纪。 “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毕竟我是冰帝的人嘛,虽然今晚上不吃肉,但待多也不好,谈两句就回来了。”半泽雅纪只觉得这个和室里闷热极了,但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夏天人多的缘故,“要不把空调放低点……你怎么一直在看我?岳人。” 雅纪你脸好红啊。 向日岳人眨眨眼,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少年的肤色本就白皙,此时双颊染上了层薄薄的红雾,衬得那双眼睛都明亮剔透起来,让原本温和狡黠的面相显出一份弱气,就连嘴唇和眼周的颜色都红了不少。 可能是吃了那什么冲绳的辣酱。 向日岳人这么想着,说:“那你在那边都干嘛了?聊天吗?” 半泽雅纪手上接过第三杯乾汁,慢慢喝着:“哦,没干嘛,帮木手君他们烤了下肉。” 还顺便蹭了点苦瓜吃。 帮、忙、烤、肉。 “嘶——”宍户亮没忍住吸了口凉气。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了比嘉中全体去世的消息。 或许是平时过于五毒不侵,让他们认为烤肉稍微糊了一点没什么问题。 “你们忙得过来吗?也要不我帮大家烤肉吧。”说着,半泽雅纪笑眯眯地看了过来。 “不不不,你自己玩就好。”慌忙中无意察觉同伴的不对劲,宍户亮警觉地守好了桌上的肉品。 嘛,今天似乎没什么意思…… 顶着越来越昏涨的脑袋,半泽雅纪重新坐回桌边,巡查着屋子里还有什么其他乐趣,目睹了比嘉中的惨状后,四天宝寺没一个人敢和他对视,只有白石发现他的目光后,对他笑了笑。 很好,四天宝寺看起来也不错。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另一边的立海大却传来了骚乱, “哼哈哈哈哈哈,立海大绝对无死角,即使是烤肉比赛也要给我全力拿下!”幸村精市猛然拍桌而起,“咚”的一声也不知道他手疼不疼。 “是!遵命!部长!” “部长!你怎么了部长!” “幸村……” “啊,喝醉了呢,piy。” “迹部,你点酒了?”手冢国光眼神犀利地看了过来,他们青学的不二已然倒地不起,而烤肉奉行大石早就败在木手的阴谋之下。 “都说了本大爷没点,店家也不会卖给我们。”在幸村哼笑的背景声中,迹部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抓住准备溜走的半泽雅纪将他转了个圈正对自己。 后者看起来还算正常……不,现在脸已经红的和火烧云一样了! 迹部景吾伸出了三个手指:“这是几?” “怎么和我说话呢。”半泽雅纪眯起眼睛,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态度?” ? 这就是你和部长说话的态度? 好脾气的迹部放柔了表情,松开紧皱的眉头,用敬语柔声说道:“您看看,请问这是几?” 顶着绯红的脸颊和逐渐迷蒙的双眼,半泽雅纪早就抛弃了敬语,满是不屑道:“这是手啊,你看不见?” “醉了。”迹部景吾松手,做出判断。 “你是笨蛋吗迹部,他和你说那句话的时候就知道醉了。”宍户亮放下吃肉吃撑的向日岳人,想和半泽雅纪说话,却得到对方的一个眼刀。 “这醉了后脾气可真不好啊,不过酒哪儿来的?不会是木手偷偷下的?” 可是木手早就随着比嘉中一起阵亡了。 “是这个吧。”白石拿着只被忍足谦也喝了一口的乾汁轻轻嗅了嗅,他们四天宝寺如今只剩下他和远山金太郎两个人了。 “这个乾汁闻起来有酒精的味道。” “给我。”仗着腿长,几乎是两步,半泽雅纪就走到了他身后。 白石藏之介警铃大作,连忙护牢了手里的杯子:“不行啊雅纪,这个不能喝。” “给我。” “这个谦也喝过了!很脏的!” 即使是喝醉了,洁癖的意识仍占据了头脑的上风,可臭脾气的人并没有因此收敛,反倒是觉得扫兴,拿起桌上的另一杯白水就喝了起来。 “白石我记得那是你的杯子吧……”远山金太郎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 “别说了,小金,你是想我们俩都死掉吗?” 那可是一人干掉比嘉中,连毒手白石都怕的半泽雅纪! 小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给嘴上了个拉链,表示自己遵守纪律,收好口风。 “乾汁怎么会有酒精?”手冢国光拿起仅存的那杯“超级特制限定版乾汁”,又找到小罐的原装罐子,发现上面的日期已经是前年的了。 还真是限定版……但这种蔬菜,不,不明液体放了两年没有坏掉反而发酵成了酒更诡异了啊! “乾,你到底都放了些什么。” “啊,这个版本,我记得当时为了保证碳水,我在里面添加了小麦和大米,现在看来似乎有另外的效果。”乾贞治翻着记录的笔记,又将喝了的几人的情况详细记录下来,“看来味觉无效并不代表会影响身体的功能啊,有趣……” “不管是从营养看还是发酵看,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怎么想都不正常——”白石忍不住吐槽,却发现半泽雅纪趁他不注意,已经拿起手边的夹子准备烤肉。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一把抱住了他的手:“没事,这些活儿我来干就好了,你不用烤。” 对待醉酒的大杀器是要用哄的,没看到迹部也低头了吗? 可喝醉酒的人根本不讲道理。 半泽雅纪横眉冷对,浅色的眼中根本没有感情,就连口音也带上了大阪流氓的腔调:“你在教我做事?” 要完。 妈妈、爸爸、友香里,我好像回不了大阪了。 54 雏鸟振翅时 羞耻也不会脸红 已知, 好脾气的人生气起来很可怕,那么从来不生气的人生气会是什么光景? 而且这个人是大力拍碎板砖的厨房杀手,他们现在还在烤肉店。 “不, 我的意思是……”见半泽雅纪的脸色仍旧不悦,白石藏之介小心翼翼地调整了措辞, “我只是觉得,像烤肉这种小事就不劳您动手了, 我们四天宝寺现在就小金一个人吃, 我们俩足够了。” “不管怎么说烤肉油烟也很大,熏着您不值得。” 说的似乎没毛病。 半泽雅纪放下了手里的夹子,微微抬起下巴:“倒是有点道理。” 结果下一句就是:“那我去青学看看。” !!! 目睹比嘉中惨状的越前龙马瞳孔地震,条件反射地护住了手里的烤肉盘。 “太失礼了, 越前。”手冢国光摇头, “半泽也是, 作为客人我们自然也不会让你……” “招待客人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哦,别忘了我们还是在比赛,手冢君。”忍足侑士将一杯通红的液体放在青学的桌上, “恭喜你们吃完了第30盘烤肉, 这是本次的赛品——甲罗。” 由富含胶原蛋白的甲鱼生血制成的甲罗。 补血补气的良品,很多人用它来补肾和…… 越前龙马以为是杯普通的可乐,就将之拿起饮用,完全没发现后面半泽雅纪嫌弃的目光和后退的脚步。 “大魔王他怎么了啊?怎么不走了。”远山金太郎嘴里塞着肉,含糊地问。 “看到血觉得恶心不卫生吧。”白石藏之介说。 “但是喜来喜你又为什么突然把衣服脱了啊,好像还更有精神了,你不是胃痛吗。” 少年常年锻炼的身体肌肉要比别的人稍厚一些,白皙的肤色上有薄汗覆过,几注水滴形成水流随着肌肉的沟壑蜿蜒而下, 完全显现了少年人的健美与活力。 可白石不是一个暴露狂——好吧,鉴于他裸睡的习惯,或许是有那么一些。 “哦哦,可能是因为喝了甲鱼血吧,莫名有些热呢,哈哈,小金,你快吃!” 说起来白石确实不是唯一脱衣服的,那边真田、黑羽和宍户也把衣服脱了,小金看了看倒地的“挚友”越前,神经大条的他第一次对年龄大小的差距有了认识。 这就是国一和国三之间的沟壑吗! 烧烤的烟雾,乾汁的古怪味道,少年人聚在一起的汗味儿,还有甲鱼血独有的隐隐的血腥气味儿……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站在房间中央的半泽雅纪忍不住皱眉,准备向屋外走去。 这个地方待不下了就去别的地方,总有一个地方会清净些。 在脑袋一片混沌时,有人叫住了他:“真田的弟弟要去哪里,puri。” 和柳生完美换装后,才开始吃烤肉的仁王雅治拿着筷子,一双眼睛在半泽雅纪身上转了一圈,脸上写满了他要干坏事。 但半泽雅纪只是冰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物件,随后冷笑一声就直接离开。 “喝醉后还真是糟糕的性格啊。”柳莲二的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抚过,小心抚平每一个细角。 仁王雅治虽然爱吃烤肉,但他的胃口很小,没吃几口就饱了,兴致缺缺地夹起又一块,眼睛却没往桌上看:“很难说和部长谁更恐怖呢,piy。” “嗯?仁王,你在说什么?”喝醉的幸村精市已经不上脸了,看起来正常无比,但语气中的豪迈还是暴露了他醉醺醺的事实,“绝对不能浪费这些时间!我们立海大必须全无死角!” 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刚刚接受了黑暗咖啡惩罚,现在立海大已经成了损失了两大战力。 已经感到饱的真田弦一郎:“幸村,其实我……” “嗯?你要说什么?” “不,没什么……” 一阵兵荒马乱中,没人注意离开的半泽雅纪,醉不自知的少年看起来还算正常,脚步板正的在走廊里穿梭,常年练习剑道养成的习惯让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像是活跃在弓道或剑道场上的修道者。 翻译一下,看上去就是老古板的样子。 烤肉店距离体育中心不远,今天又有好几个项目比赛结束,因此有不少参赛的学生选择再此就餐。 当然,是经济条件还不错的学生,毕竟迹部吃饭一向往贵里挑。 笔直地站在走廊上,半泽雅纪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觉得外面的空气要好上不少,脑中的热血过去,一时间让他有些发困,几道悉悉索索的交谈声从转弯处传来,让他不由得竖起耳朵聆听。 “枭谷那个木兔真是……虽然他状态不稳定对我来说很好,但那家伙状态好的时候也太难搞了,‘砰!’的一下,哇塞,我还以为我手要断了。” 第二个声音声线柔和,语气却很开朗,听着就像是活泼好相处的人:“学长您说笑了吧,如果你都觉得难拦,那其他学校的副攻手怎么办?” “嘛,也没有夸张,现在那家伙才高一,之后会成为枭谷的王牌吧。不像我,学长我明年就毕业咯。” 听起来是另一个学长的人说:“是啊,我们的时代就要过去了,明年就是你们的天下了——说起来小饭纲,要不要学长再给你传授一下长高的秘诀?唔,虽然你现在也快有一米八了,但还是要高些……喂!铃木你打我干嘛?!我可是学长啊学长!” 被叫铃木的人:“哼,身高比我还矮的学长就算了吧。” 听起来像是哪个高中排球部的。 那个聒噪的学长还在喋喋不休:“这就是新生代主攻和二传的完美配合吗,学长连说都不能说咯——” 一行四个人唧唧呱呱的,在转弯看见半泽雅纪后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大鹅,喊叫声戛然而止。 之前还感慨木兔难搞的学长往后缩了缩,戳着饭纲掌的后腰,小声嘀咕道:“饭纲,这个大哥有点凶。” 虽然只是遇到了一个路人,但哪里有高三学长把高一学弟拿出来挡枪的! 饭纲掌顶着对面人冷淡的视线,壮着胆子装作社牛打招呼:“嗨?” 半泽雅纪看着高度紧张还强颜欢笑的灰蓝发色男生,又看看他们身上的队服,问:“井闼山排球部的?” 他没有说敬语。 佐仓好像就要考井闼山来着。 井闼山……今年半决赛好像是四强? 半泽雅纪才不会承认自己特意关注排球的成绩,只不过是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成绩展在一起,他去看冰帝排球部时不小心看到了。 饭纲掌小鸡啄米式点头,因为对方比他还高了小半头,气质成熟,再加上没说敬语,又在价格更贵的包厢,下意识认为这是比他们年龄大的前辈。 他拽了拽同级生铃木拓人的衣角,后者完全不为所动。 井闼山未来新星怎么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了!! “不好意思我们声音有些大吵到人了。”遇事不决先道歉,饭纲掌鞠完躬就准备带着队友跑路,急匆匆走过时,他看到对方尚且带着薄红的脸,忍不住心中更紧张起来。 这个大哥好像喝醉了,不会脾气不好和他们吵架吧?! 不过长得真好看啊…… “啧。”就在他不安时,不好惹的帅气大哥不爽的咋舌,听起来极为烦躁,不过对方却没有看他们一眼,反手推门走进了包厢。 “走了?没事儿了?” “走了,没事儿了。” “呼,就说我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惹上事儿的。”学长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转头又指责起另一个学弟,“铃木你看看你,刚刚都不帮帮小饭纲忙。” 头发胡乱炸起的铃木拓人抓了把头发,总觉得自己快想起来了:“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那个人,但想不起来了。” “不会的吧,那么帅的人我们怎么会见过。” “虽然有点糟塌自己但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井闼山的人对自己如何评价,半泽雅纪根本不管,原本他是想再说两句的,却不想站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呐喊。 “雅纪!雅纪!救命啊雅纪!”是慈郎的声音。 “啧。”不耐地推开门,入目的就是遍野横尸。 整个包厢似乎只活着幸村、手冢和白石三个人类,就连主持人也未能幸免,刚刚喊他的芥川慈郎此刻已在幸村手里奄奄一息。 “幸村开了灭五感。”白石藏之介指了指已经君临天下的幸村精市,“不过他给自己也灭五感了……你要是叫他也没用。” 因为去年和幸村打过比赛,当时在最后终于逃离灭五感控制的白石经过一年对精神力的强化,现在对灭五感的免疫强了不少,逃过一劫,可手冢是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可喝醉的半泽雅纪似乎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站在那里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办法,半晌,他才问:“什么味儿?” “似乎是我的肉。”面临末日仍在专心烤肉的手冢国光冷静地说,“半泽,它冒黑烟了。” “哈?关我什么事?” 白石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急忙起身:“小心!雅纪你快跑啊!!” “轰——!!!” 所有的记忆回笼,想起昨天所有事的半泽雅纪忍不住捂住了脑袋,什么都记得比断片还可怕! 该死的乾汁,该死的醉酒,该死的爆炸! 乾汁是什么生化武器吗! “您想起来了?”迹部斜靠在门板上,优雅地用敬语哼笑道,“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您现在有什么想法?” 羞耻也不会让他脸红,但现在…… 半泽雅纪放下手,恢复正常的脸上满是苍白与憔悴,似乎下一刻就摇摇欲坠。 “我……我们今天上午的训练怎么办。” “计划又完全乱了,糟糕,我昨天游戏也没登。” 迹部:“……” “虽然想训练是好事,但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东西。” 55 雏鸟振翅时 逐渐溺死的深井 作为部长, 部员愿意且喜欢训练是件好事,可当这种事放在半泽雅纪这个卷王身上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哗啦——”纸门再次合上,两人并排行走在走廊中, 穿过狭短的过道,是间空间尚可的卫生间, 里面整齐摆放着数十份的洗漱用具。 “昨天榊教练过来付过钱了,把人员安排了一下, 也通知了家长。”随手关上门, 迹部景吾斜靠在门边,揉了揉眉心,“所以不用担心父母那边的事,不过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太可怕了。 他抬眼, 就看到半泽雅纪嘴里叼着牙刷, 直勾勾地看着他, 眼中情绪似乎有些不善。 “不是吧,酒还没醒?” “……醒了。”半泽雅纪含糊地说,他有些郁闷, 谁知道自己喝醉后能那么放飞自我——要知道未成年不能饮酒, 他可是有好好遵守,一直滴酒不沾的。 “以后不会喝的。”喝酒对身体不好,而且他也不想以后变成在居酒屋买醉的欧巴桑。 酒店统一的薄荷味儿牙膏充斥口腔,凉飕飕的刺激性气味终于将有些昏沉的脑袋破开,让他的意识得以清醒,可少年刷牙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这家伙走神了。 一年的相处让迹部景吾也算摸清了半泽雅纪的性格,看起来脾气不错,实际上差的要死,就像看着和谁都熟络, 实际上是个社恐一样,做事行动力强却会天马行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脑子里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或许昨天醉后才是真正的性格,可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半泽家父母之间恩爱,家庭和谐,长辈对孩子也是纵容和理性引导的性格,怎么也不会出现让孩子产生这种矛盾性格的情况。 ……似乎像自己这样的性格才对。 思考间,迹部景吾无意识的把自己审判了。 “你不会在想我昨天的性格可真糟糕吧?”半泽雅纪放下牙杯,狐疑地看向他。 “没有。”迹部景吾矢口否认,“你怎么又开始洗头了?” “你不觉得昨天油烟大的很难受吗?” 即使到现在,他还是无法习惯半泽雅纪时不时冒出来的洁癖,就算冬天不出什么手汗,他换手胶的频率和量比其他人加起来都多。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听着呢。” 沉默了半响,直至半泽雅纪关掉水龙头,在发间打上细软的泡沫,迹部景吾才在细小的摩擦声中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即使是在自带混响的洗手间也急不可闻,奈何口语很标准,每一个字句都清晰入耳。 “还是之前的问题,不过我改主意了。”迹部抬起深蓝的眼睛,“跟立海大的比赛,你想打单打一吗。” 单打一。 半泽雅纪揉搓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就连泡沫滴到额头上也没注意:“你认真的?” 虽然不是明文规定,但也算是一种默契,单打一的位置和排球里的ace有的一拼,除去特意的战略安排,一般情况下是队内默认的实力第一单打,大多数也都是队内的队长。 甚至有些学校宁愿放弃战略,也会确保这个安排,比如冰帝有时就是——虽然更多原因是榊教练并不擅长战略。 立海大的单打一绝对是幸村精市,其他就不好说了,很可能让真田压头阵,但也可能让他打单打一,赌冰帝会把半泽放在单三。 冰帝本身的打算就是如此,让半泽雅纪出任单打三,不管是谁他都可以稳拿。在幸村上场的情况下他们没把握拿下三局的胜利,只好尽量在前几局拿下。 “你说过,真田现在不是你的对手。”迹部帮他把台面上碍事的瓶瓶罐罐移开,“但没见过你们的比赛,本大爷可不放心。” “意思是你觉得自己稳赢弦一郎?” “嗯哼。”迹部没否认。 半泽雅纪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等额上的泡沫流下来,才回头重新打开水流。 “怎么,经过昨天晚上的刺激觉得自己打不赢灭五感了?你不会这么怂的吧。” “哈?怎么可能?本大爷才不会……” “也没什么区别,灭五感我也打不赢。”水流喷洒在他的头上,因为过长的头发,他洗起头并不像大多数男生那么方便,“不如咱俩一个单打一一个单打三,就这么把单打一给放了吧,只要双打拿下一盘,提前结束比赛就行。” ——但这也也太怂了吧。 迹部景吾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你认真的?” “当然,都打比赛了讲究什么面子。” 真要讲面子,比嘉中也不会想尽主意搞那些阴谋诡计了,不管心理战术还是别的,都是战略的一部分。观众只为最终的胜利者喝彩,没多少人会在意手段,更没人在意其中的心血与汗水,更别说他们只是普通的战术应用。 看着迹部陷入沉默,冲洗好的半泽雅纪卷起毛巾擦拭头发,有些好笑:“你不会真在考虑吧?我开玩笑的。”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想法,或者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半泽雅纪斜睨着迹部,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什么,“但既然有机会,那我当然会把握住。”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做的。” 去掉毛巾,还带着湿意的半长发软软地耷拉下来,凌乱地散落,他们的主人透过浴室小小的窗户看向窗外,因为窗纸的遮挡,湛蓝的天空早就模糊,只有阳光透过缝隙与菱形的不规则图案折射进来,在瓷砖上留下五彩斑斓的痕迹。 “因为仔细想想,全国冠军那么抢手,我也想得一个看看是什么感觉。” * 外公是著名的剑道家,父亲也曾是剑道冠军,表哥和朋友是全国冠军的连冠,这样的成长经历,所有人都对半泽雅纪的求胜欲表示理解,就连迹部景吾也是如此。 没人对他的执着提出质疑。 半泽雅纪想要决赛单打一的名额。 这个消息早在全国大赛开始前,迹部就从榊教练那里知道了,他当然一口否定,两人甚至为此展开了一场恶战。 也没人去质疑冰帝是否会进入决赛。 那是迹部第一次和没有戴负重的半泽雅纪打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人情绪稳定,毫无负担打球时的模样。 而比他输掉更不可思议的是,在获得胜利后,半泽居然又放弃了单打一的名单。 “仔细想想还是单打三更重要,万一你这家伙输给弦一郎了怎么办。” 迹部当然不服气,但在冰帝胜者为王,榊教练认可了半泽的说法,而在钻牛角尖方面,他也不是半泽的对手。 就像对方所猜测的那样,的确有人和他谈过。 或许是昨天那口加强咖啡的影响,再加上本就觉少,今天他起的极早,天还未亮,洗漱后就在各个房间寻找自家队员的踪影,直至在最后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已经醒来的白石藏之介。 给幼驯染盖上肚子的白石站起身,无声地和他说,出去谈谈。 天还未亮,两个并不熟悉的人就这么钻进密闭的杂物间,顶着昏暗的灯光,在狭小的空间交谈,从唯一的交集点开始,由学校生活聊到练习,又聊到了比赛。 白石问他决赛关于幸村的安排,迹部心中一动,将之前争执的事说了出去。 两人心底都明白,如果不是半泽雅纪,他们也不会有这次的谈话。 “幸村的灭五感还真是可怕,对吗。” 迹部不知可否:“你也认为?你不是已经突破了吗,可谓是国中网球的第一人。你不会要说半泽他……” 会害怕? 白石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谈到了过去:“早在小学的时候,幸村的灭五感应该还未完全成型,而是以一种心理压力的方式感染对手,让对方陷入Yips的状态,难以控制身体的肌肉。” 迹部:“照这么说,应该很难影响到他。” 幸村的灭五感就像是一种催眠,以自己强大的基础与两者间的差距,通过精神力来不断暗示与压迫对方——你永远无法接到我的球,你永远感觉不到我的球。 精神与心理的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逐渐将对手溺死在深井中,直至对方陷入无法感知周围事物的状态之中 这种压制应该对半泽雅纪影响很小才对,毕竟越是基础流越无法影响,就像白石凭借时间也可以挣脱灭五感的控制。 “是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白石用了“我们”。 “毕竟只是新招式的实验,就像小孩得到了新玩具给同伴炫耀一样,想得到称赞和讨论,大家一起赞扬它。” “那也是我最后悔的事,我以为他会和平时一样——只不过是输了盘球,雅纪会马上调整过来,就像他剑道输给别人一样。” 迹部觉得不对劲,难道半泽小时候没输过球吗? 明明之前戴负重输给他时很正常。 “可事实远超过我的预料,在第一年幸村完全完成‘灭五感’后,雅纪表现出了严重的PTSD症状。” Yips会引发PTSD?怎么想都不可能。 迹部沉吟:“他以前打球受过伤?” 白石摇头:“所以很蹊跷,不过他从小就怕黑,尤其是一个人,他也有一些幽闭恐惧症,虽然不严重,可能也有这部分原因。” 怪不得在综合楼上课时半泽总会拉着人一起走,宁愿早上来的早,也不愿意留下晚训。 “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屡败屡战,所以不想放过和幸村比赛的机会,但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最后放弃了。”迹部终于明白了那种古怪感的原因,“可你不止想说这个吧?” “是的,你知道达到无我境界的要求吗?” 56 雏鸟振翅时 既有魅力又听话 无我境界是网球生涯的两大境界之一, 只有心无旁骛又富有经验者才能达到,届时会实现身体上的极致放松,突破身体的极限, 仅用身体的下意识来打球,也就是通过外界刺激使身体进行本能反应, 但副作用是极具消耗体力。 “你是说他的状态和无我有关?”迹部眯起眼睛,“因为他一直达不到无我境界?” “看来你知道一些, 那么迹部君能达到吗?”白石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达到所谓的第一境界。” 无我境界,冰帝其实是有人能够达到的。 模仿的桦地,甚至是—— “不行。”迹部承认地爽快,“你呢。” “我当然也不行。”白石笑道, “如果可以, 昨天和雅纪打球我不是就做到了。” 无我境界需要做的是心无旁骛, 也可以称之为舍弃自我,白石和迹部都可以称之为基础流的网球选手,但他们各自的发展方向却很难做到如此要求。 一个是面对招式刻板完美的教科书网球, 一个是在赛中不断寻找对手弱点攻破的网球, 倘若将一切舍弃给自我——自身就做不到,网球手完全无法停下自己的思考。 就像青学的天才不二也难以企及这个境界。 桦地可以做到复制,是因为他那颗纯洁的赤子之心,舍弃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半泽进不了无我境界?但那家伙看着打球还挺容易上头的。 “不,他做得到,尤其是打球上头的时候,还很容易进入。”白石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但他意识不到,或者说并不想承认,甚至会抗拒。” “为此,还会选择别的网球打法,当然,我说的不是‘点水’那种技巧。” “你看过他和柳莲二的比赛吧,按实力说,雅纪左手脱掉负重是不会让他拿下一局的,明明今天和我打得那么焦灼。” “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迹部细细回想起几个月前的比赛,还有他们往日的对局,半泽每次打球的身影在脑中浮现,在白石的刻意提醒下,他终于捕捉到了那缕不同的丝线。 “他一直在用你的打法。” 白石是完美的网球,对每一球都有标准至极的解法,就像是数学题,每一道都按照答案与例题一道道解好,没有多余的步骤,每一步都踩到精准的的分点。 “和你比赛时,用的也是你的打法,即使越来越熟练,但仍旧是你的。”迹部豁然开朗,也正是因此,白石会说半泽的动作太多余了。 这么说来也是,就算是基础流,半泽雅纪那性格又怎么会按部就班的照教科书打,毕竟是考试巴不得直接写答案,一题多解的家伙。 虽然也不会差多少。 “说起来有些难过,明明是一起学的球,他基础的打法却和幸村更像,不过也是个人的个性嘛。”白石说的伤心,语气却很轻松,“按我的打法总要多费些脑子,根本做不到‘忘我’,也就难以企及那个境界。” “不过他并不认为那是无我境界,还是固执的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因为球技达不到无我的境界。” “他讨厌失控感。”迹部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也算是可以理解,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凭借本能行动,“没想到他的控制欲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所以他当时不来冰帝也不会选择立海大。” 一山不容二虎,两个性格强势、掌控欲又强的人怎么会在一个地方相安无事,即使半泽雅纪不存在ptsd也不行。 若说区别的话,或许是幸村精市拥有更强的领导力和控制欲,而半泽雅纪的领导欲稍弱一些,但他又只甘于在自己佩服,又会听取他意见和包容他的人之下。 这也是为什么四天宝寺和冰帝的部长至今还稳稳当当的原因,明明他刚转学来的时候还天天盯着迹部的位子。 两人都拥有很强的领导力,人格魅力很好,又容易沟通,还听话,很适合他这个隐形社恐在背后“玩弄”这个网球部。 去青学的话就难说了,很难不保证和手冢打起来。 “无所谓,反正现在人也在冰帝。”迹部在狭小的空间中侧过身,目光扫过被擦拭干净的柜台,上面是码好的一排排全新洗漱用品,“喂,白石,问你个问题。” “你觉得半泽喜欢网球么。” 对无我的抗拒可以说是对失控的厌恶,那么否认自己的忘我…… “这可真是个失礼的问题,迹部君。”白石走近窗户,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拧开窗栓,将那扇狭小又古旧的窗子打开一条缝隙,终于有凉风滚进了这个密闭的空间。 还卷着清晨独有的清香。 “不过你和雅纪纠结的问题倒很像。”白石藏之介斜靠着墙壁,从他这个角度往外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下方郁郁葱葱的花坛,“喜欢有那么重要么。” 并不是所有兴趣坚持下去都是因为喜欢,这个道理即使迹部明白,也不会立刻想到,因为他的家境允许他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在成年担起责任之前。 可正是这份未来责任的枷锁,他也可以理解这点。 “雅纪打球是因为我。”白石的语气略带着骄傲,就像是炫耀玩具的小孩,“小时候我打球他就打了,后来我一直打球,他也一直打球,哪天等我放下球拍了,他也会放下。” “可是这么久过去,他怎么可能不会有半点感情呢?” 不过是不承认罢了。 迹部:“啧,你是在这儿炫耀么,不喜欢的话他会在冰帝继续打球?” 或者说,如果真的不喜欢,半泽雅纪那性格早就放弃了。 “我们约好了在全国大赛上见。” 目标实现了,这个阶段或许也快到此为止了。 “他更喜欢打排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见有个飞虫飞了上来,白石及时合上了窗户,“但是雅纪打排球时也很帅气,到高中也会成为优秀的二传手吧。” 二传啊…… 迹部对排球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位置和规则,二传的确很适合那家伙。 不管白石为什么那么笃定半泽高中会打排球,见时间差不多了,迹部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呢,为什么一直打球?” “善始善终。”白石说出了他的座右铭,“而且和雅纪一起打球,会很开心啊。” “还真是个自私的家伙。” “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难以否认。” * 究竟怎么样才能突破灭五感。 关于这个问题,半泽雅纪问过白石藏之介。 对手与幸村的基础差距越小,灭五感的效果就越差,对于白石这种心性坚定、遇事冷静的选手来说又更容易突破。 可以说他俩的克制关系太弱。 “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什么难事,雅纪,但你现在明显有了PTSD症状,之前差点休克……” 其实对于呼吸短促的疼痛他没什么印象,脑中更多的是前世的压抑、痛苦与折磨。 半泽雅纪知道他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可他的状况又实在难以启齿——如果说出自己带有前世的记忆,那他该看的就不是心理科,而是精神科了。 或许这就是转世重生的代价,他有个要藏一辈子的秘密。 细嫩的鱼肉滑入咽喉,他在饭桌上说了第一句话:“爸爸,你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时,会怎么办呢?” 半泽直树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才沉声道:“打烂它,直接走过去。” 雅纪:“……” 他总不能连夜把精市的腿打折啊,他自己也不会舍得。 几乎是在直树话音刚落的瞬间,“啪”的一声,半泽花的巴掌就打上了他的背。 “好好和孩子说话!你一天都教什么呢。” 直树有些委屈,他说的是实话,有什么硬茬啃就完了,总不能人生遇到一个坎就绕过去吧,那得多走多少冤枉路。 “不知道你遇到的是什么事,现在遇到解决不了的事的话,我一般会到道馆找人切磋,狠狠地发泄一顿,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你那明明是虐菜泄愤吧爸爸。” “但这确实很爽。”半泽花倒是认同了这一点。 “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遇到过无能为力的事,绝望、痛苦、还有愤恨。”具体是什么事,半泽直树却没细说,“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但心中还是鼓着一口气告诉自己,哪怕只记得这个,也要不断变强,不断变强,就算时间再长,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总有复……翻盘转胜的机会!” 和他一样大,14岁…… 半泽雅纪问:“是爷爷去世的事吗?” “不,爷爷病逝是天注定的事,我还不至于那么拧巴呢。”直树否认了他的说法,谎撒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是当时欺负我的一个同学。” 你还能被同学欺负? 半泽雅纪狐疑地看向他:“那后来呢。” “后来我让他给我土下座道歉了。” 直树撒谎了,确实与他父亲有关。 半泽爷爷是一家螺丝工厂的老板,他发明了一种更为轻便结实,成本更低的树脂螺丝,于是向银行申请借贷来进一步生产和拓展树脂螺丝的市场,却被中央产业银行的信贷员大和田晓通过无良行为哄骗他抵押地产。 本该是一帆风顺的事,但树脂螺丝在市场上的推行并不顺利,半泽家的工厂陷入资金流转的困境,眼见短期内无利可图,银行对工厂的信用评估下降,自己为了升职又要有大笔的借贷业绩,大和田晓无视了半泽爷爷的苦苦哀求,恶意的收回贷款,让本就短缺的资金雪上加霜。 一个工厂总会牵连众多工厂,资金的短缺致使工厂停摆,接着招来上下游厂商的讨薪赔偿和抱怨,在职工雇用终身制的日本,还要面临上百号工人的工资问题——在一个直树放学的下午,他走投无路的父亲,选择了上吊自杀。 当时,其实已经有另一家银行愿意为他们放贷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 数十年后,他早就大仇得报,没有职业道德的大和田也付出了代价,两人甚至有了还算不错的同事关系,但这个故事他没办法和儿子讲。 他知道大和田的小儿子和大和田诚也在冰帝,那是个优秀的孩子,上一辈的恩怨到此为止,不必再延续到孩子的身上。 “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半泽直树摸上儿子的头,忍不住想儿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好。” “哥哥哥哥,还有我,我也是哥哥的后盾!” “隆博你就算了……” “对了,你是大后天决赛吧?妈妈到时候去给你和精市弦一郎加油哦!” “妈妈我也要去!” 半泽雅纪感到头疼:“我们都不在一个学校,您到底要给谁加油啊!” 57 雏鸟振翅时 赛场注定的再会 [凉凉凉凉太:小雅纪你们是不是今天比赛啊!加油!!!冠军就是你们!! 听经纪人说你为了训练, 把这几天的通告都推掉了! 呜呜呜呜我要一个人和种岛前辈拍内页了——可恶好奇怪,明明我才是前辈,但是年龄差在这里还是得叫他前辈。] 黄濑凉太的消息一段又一段,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片,除去对他比赛的祝福, 还说了他们帝光拿到今年全国冠军的喜讯。 半泽雅纪无视了对方对场馆优越性的称赞,和对隔壁排球决赛刺激性的感慨, 将重点放在了请客吃饭上。 已知, 得了冠军的黄濑凉太要请他吃饭,那么得了冠军的他自然也要请对方吃饭。 请个寂寞罢了。 凉凉凉凉太:打排球的声音真——的好大,他们一个个看起来还瘦瘦的也不高,哇, 力气真的有那么大吗?虽然拦网看起来很简单, 小紫原一抬手的事——当然, 如果是我打的话他肯定拦不住啦,哼哼,我之前打过主攻的! 然后觉得没意思, 打了两天就放弃了? 他可太知道黄濑的脾性了。 在赛场上收起手机前, 半泽雅纪终于给他有所回复。 网球部第一歌姬:是么?没什么可怕的,网球都是直接打断对手骨头的。 “在聊天?”忍足侑士看着他把手机放进口袋,有些揶揄道,“现在定时看消息可不是好习惯,以后有女朋友怎么办,会讨人厌的哦。” “……那就找个能理解我习惯又好说话的人。”说着过于理想的话,半泽雅纪掂着背包绕到了忍足右边,“开玩笑的,那些事以后再说吧。” 真到工作的年纪, 哪儿是自己愿不愿意看消息,到时候就成被领导夺命连环call,要时刻注意消息的社畜了。 半泽雅纪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清晰无比,考入东大医学部,将来当一名医生,这是出于理想;但老爹在银行里已经越混越好,选择社科类将来进入金融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总之,和肆意妄为的自由职业是无关了,毕竟他家也没皇位可继承——好吧,还是有个乡下小厂的。 “你以后会继续打网球吗?” “会。”斩钉截铁。 “那你以后会打职业网球吗?” “不会。”同样的斩钉截铁。 冰帝只是所普通院校,与井闼山那种社团发达,体育豪强的国际学校不同,真正在艺体上具有远大抱负的学生也不会选择它。 因此,学生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也出奇的一致,并非大家都和迹部一样有家业继承,只是家庭环境和性格以及对网球的热爱,都不能支撑他们走到那步。 “能打到决赛,就像做梦一样。”坐在看台上,冰帝的学生小声地感慨。 冰帝的体育社团第一次打入了全国大赛的决赛,出于重视,明明是在假期,拉拉队和吹奏部也被校方拉来,甚至全国第四的合唱团也前来应援,再加上刚结束全国比赛没多久的排球部和棒球部,一时间冰帝的应援后方看起来人山人海。 “我们还有地方坐吗?” “有啊,那边。” “可是那边离立海大好近啊!!” 网球部的成员推让着,完全没注意到立海大的学生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第一场是谁?” “单打三,会是柳前辈吧。” “诶,那是不是切原就不上场了啊。” “是的吧,仁王前辈这次肯定还是双打。” 立海大能手众多,无论是最强阵容上阵,还是新颖出奇兵都会给对手带来巨大的压力,但对于来势汹汹的冰帝,不管怎样都是稳扎稳打会踏实些。 “名单倒不是很意外。”半泽雅纪瞅了眼发下来的对战表,如果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 “怎么是仁王和柳生。”忍足面色古怪,就像是吞了口苍蝇,“那两家伙可不好搞。” 半泽雅纪拢了拢衣领,在友好会面仪式前打理着外貌:“到我们天才的大脑发光发热的时候了,这不是很合你心意吗。” “一对二也太可怕了。” 在三个八百个心眼的人面前,向日岳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那也比长太郎他们两个直脑袋对上好。”半泽雅纪小声说着,又突然抬高了声音,他一向很擅长煽风点火,“岳人,听到了吗,侑士说你笨蛋诶。” “哈?谁说我是笨蛋?!”兴奋蹦在前面的向日岳人猛地回头,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都因大幅度的动作而飞了起来,“借我钱还不还的家伙有什么资格!” “迹部你看忍足——” “别喊迹部了,他不会管的。” 原本就没想管但感觉自己被扎了一刀的迹部:“……” 你们两个天天吵架怎么还喜欢拉上别人?就不会学学凤和宍户吗? 不,还是不要学了。 想到当时人人都不敢高声说话的那几天,迹部的头更疼了。 以至于排队致谢时,幸村精市都忍不住向他问候:“看起来面色不太好啊,迹部。” “哼,你也不赖啊,幸村。” “呵呵。” “哼哼。” 第二位的真田与忍足两人在互称姓名后就相顾无言,反倒是半泽雅纪和柳莲二聊的不错。 “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平时也不这样。” “好好说话的概率只有23%,原因的话,紧张和受气氛感染一半一半吧。”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会紧张? 半泽雅纪忍不住勾起唇角:“你也会开玩笑啊。” “适宜的笑话也有利于缓解赛前的紧张氛围。”柳莲二平静地说。 只是他说的不好笑罢了。 全国决赛带给观众的刺激并非其他比赛可拟,震天的应援声响彻整个赛场,在双方队员松手各自返回候场的那刻,所有的声音一同爆发,伴着各色音乐一起成了笼罩在球场上的雾霾。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 “立海大!立海大!lte''''s g let''''s g 立海大!” “冰帝冰帝冰帝!” “立海大立海大立海大!” “嘟——!!”随着裁判哨声的吹响,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单打三号比赛,立海大真田弦一郎,冰帝迹部景吾。” !!!!! “哦哦哦哦哦——!!!”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吗?!” “我没听错吧!迹部是单打三?那单打二和单打一是谁!” 选手的家长们一脸茫然,关注网球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大有把球场掀翻的架势,就像是盘旋在球场上方的苍蝇群,无法散去。 “啪!”迹部景吾打响了响指,“胜利的,当然是本大爷。” “哼,你们的目光只要集中在本大爷身上就好。” 只要在球场上,他自然是唯一的亮点! 对面的真田弦一郎看着一切无动于衷,连帽子都没有压,只是沉默着提起了球拍:“which?” “smth.” 拍子坠落,这次仍然是真田的发球局。 仿佛复刻了上一次的比赛,在没有试探的打算下,超快的高速发球与看不见的引拍连接出现,只是这次迹部并没有给让他拿下一局的机会。 “砰——!”网球狠狠地砸到了后场,与真田的步伐刚好错开。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称之为运气,但如果是每一次…… “lve fifteen!0:15!” “fifteen thirty!15:30!” “0:1,冰帝学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最后一球,直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真田握紧了球拍,突然意识到并非是他做到了没有破绽与漏洞,而是——迹部发现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破绽! 他想到了幸村所说的那句话,暮色渐临的,球场上,立海大的部长对他做出了诊断。 “真田,再打下去,你会输。” “真田。”今日,对面的王者持拍,眼中满是自信,“今天,你会输。” 在冰之世界之下,所有漏洞无处遁形! 开什么玩笑。 提前早早就将人的结局笃定,即使是幸村—— 即使是幸村也不可以! 更不能做到! “哈!”少年比旁人更加发达的肌肉紧绷,带着整条臂膀的力度一同爆发,随着一声低喝,似乎要将心中的沉闷也发泄出去。 “lve fifteen!0:15!” 迹部的发球被拿下了,即使那不是唐怀瑟,只是力度稍大的上旋,但还是迎来了立海大观众席的一波喝彩。 “生气了。”忍足侑士非常笃定,“可真田不至于因为迹部那点挑衅的话生气。” 就像奶奶工厂里养的那条凶巴巴地狼犬,不能接受别人的半点不是。 好像把哥哥和小动物作比喻不是很对,半泽雅纪心虚地移开目光,也没有提起当时迹部独闯立海大的详细事实。 说出当时的实情——嘿,迹部被真田打了个稀巴烂。 说出幸村的评价——嘿,真田之后要被迹部打个稀巴烂。 不管是哪个都很糟糕。 真田弦一郎看起来凶巴巴又冷冰冰,实际上本人和他的网球一样火热,如同怒涛的火焰席卷而来,一个又一个的强力扣杀彰显着选手本人出色的力量与技巧。 像是致力于将迹部埋葬于这个枪林弹雨之中,冷静又疯狂。 “嘶。”旁人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思及半泽雅纪的力气和特点,还有他和白石藏之介对战时所用到的真田的招式,大家都忍不住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基因会培育出这种鬼才。 “对手是真田的话,你会留手吗?”忍足看着台下的比赛,忍不住问。 如果是这两兄弟打球,也太让人好奇了。 “那你和谦也打球会留手吗?”半泽雅纪回问。 “当然不会。” “那有什么可问的。” 经过榊教练的敲打,半泽雅纪只会在这方面更加注意,即使是无心,在这种严肃的赛场上也不能有半点疏忽。 打球就要全力以赴,无论对手是谁。 对上对面立海大部长的眼睛,破天荒的,他第一次没有错开。 58 雏鸟振翅时 也可以学下对面 你为什么要打球? 你真的喜欢打球吗? 你这是喜欢打球的态度吗? 打球这个事可以替换成很多东西, 这几个句式能够应用在各个非必修的课程和兴趣爱好中,同样的还有家长的“爸爸妈妈花了那么多钱让你学球,你就是这个样子吗?”。 好在半泽雅纪有对非常开明和负责的父母,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苛责,但不代表他没听过这样的话。 “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真田。”印象中面容早就模糊的青年男子很是失望,无法走上职业路途的网球手, 好不容易找到天赋优秀的苗子, 得以让他那希望的火苗重新燃起,却不想……却不想他是如此让人失望。 “被那个幸村打败就算了,连小你快一岁的弟弟都打不过……你还有工夫在这里难过?!还不快起来练习!” “连这都适应不了,你真的喜欢网球吗!” 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喜欢网球。 不喜欢难道就不能打吗? 打网球就一定要经受这种苛责和磨难吗? 年纪尚小的半泽雅纪想要冲出去, 却被幸村精市拉住了手。 真田弦一郎年纪尚小, 却也有很强的自尊心, 他不会希望他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但半泽雅纪并不这么认为,所谓自尊心和压力,不都是外人强加于自身的么。 他之后将实情告知了舅妈, 并没有添油加醋, 大人在权衡之后给弦一郎换了网球教练,同幸村一起学习,可弦一郎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兴奋。 “玉不琢不成器,小雅纪哟,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他和白石的教练是个腿脚还算利索的手艺人,退休后的日常就是做做手艺顺便教一群小豆丁打球,说话时,老人的手中还正细细打磨着珠宝,“璞玉要打磨成一件名器, 自然要损耗不少,避过瑕疵,张扬其特点,每个手艺人都有不同的见解和手段。” 有的玉石体积大,硬度高,可以随便磋磨,有的玉便天生单薄,需要细细打磨,小心雕琢。 “你哥哥那孩子韧性很大,是愈挫愈勇的性子,虽然看起来一天到晚是小大人的模样……哼哼,还是热血的小孩啊。” “你做得不对?不,长久的打击对孩子也不是好事,和同龄人在一起学球也挺好的,你看你和小臧一起学不挺好。” “你自然是块宝玉,老师我啊,可是捧在手里都怕摔碎喽,论比美,谁能赢过我们这块美玉呢。”老人浑浊的眼睛还因在他的脑海中,那只爬满皱纹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过刚易折,必要时还是要搓一搓锐气,不然一朝……” 老人的话没有说完,就给他塞了糖,让他拿出去和白石分掉。 “去去,我活儿还没干完呢,你们先自己玩儿。” “你哥哥是个好孩子,雅纪要多向他学习。” 学习什么?已经去世的老人到死都没有说,直至他的徒弟渡边修又成了四天宝寺的教练,邋遢又懒散的男人也没给出一个答案,只有半泽雅纪看着真田弦一郎一天天长大,然后,越来越老成。 “怎么打球还能打的那么狰狞……”看着不符合自己美学的一面,半泽雅纪忍不住小声嘀咕。 忍足:“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场上的两人打的如火如荼,就连呐喊也是嘶声裂肺,不免给人一种输出全靠吼的错觉。 在关东大赛时,迹部还不能突破真田那如铁壁一般的不动如山,现在他的冰之世界足以应对真田的防守,可对方也解开了阴与雷的束缚。 虽然阴对迹部这种没有开门,且以观察力为武器的选手来说作用并不是很大。 冰之世界能够准确看透对手的死角,使他如同被冰冻住一样无法动弹——毕竟无论什么招数,无论什么打球风格,都是存在死角的,可动如雷霆并非是找到死角就能回击突破的技法,它利用腿部的技法,能让人如闪电般在场地任何地方出现,球再以直角方式弹起,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且力量极大。 要想回击,必须拥有足够快的速度和力量,要想封印对手的这个技能就要让他接不到球。 如此一来,迹部和真田的对局,反倒成了看谁能真的先出手。 “迹部,没想到再次交手会是在这样的局面,但是你的网球……”帽檐在真田的脸上压出一片阴影,使他的面色显得更为严肃与阴郁,“如果只是这样,那就——毫无威力!” “砰——!!”如同迅雷的网球似乎仍带着电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砸向了底线。 向日岳人揉了揉眼睛,完蛋,他根本看不到球。 “5:4,立海大附中得分,立海大附中领先。” 现在只要是真田的发球局,在得到迹部的回击后他就会使用动如雷霆直接得分,而在无法突破雷的前提下,迹部也选择使用唐怀瑟发球,直接抢先。 但这两个球技,一个会给人的腿留下极大的负担,一个又会给人的手臂带来伤害。 两个傻子。 半泽雅纪的心中好似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一个两个就算了,身边似乎都是些一根筋脑子轴的笨蛋。 “雅纪一定在心里骂人。”向日岳人在一边和其他人咬耳朵,“我觉得比赛结束后迹部一定会挨骂。” 宍户亮提醒了他一下:“其实我觉得真田也会。” “真可怕哦,统领两校的男人——哦加上四天宝寺是三校吧,不过四天宝寺好像没傻子。” “那是真男人的较量,什么傻子!” “宍户前辈,向日前辈。”一旁听着的凤长太郎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雅纪前辈听到了。” 被点名的人正面色不愉的斜睨着他们,一旁的忍足侑士装作无视发生,自然地喝水,实际上眼睛也正看着这边给他们使眼色。 一时间居然没人关注场上迹部的比赛,只有桦地和日吉若专注至极,就连芥川慈郎也被影响的把视线投向了这边。 “很闲?还不赶紧去热身。” “是!雅纪前辈!” “诶?我们刚热完回……唔唔唔,这就去!” 双打一的向日岳人缩了缩身子,力图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比起冰帝从小到大都是活宝的性子,立海大那边的三年级就稳重多了,但他们那边也有个大宝贝,开始还因为没法出场而郁闷的切原赤也此时已经活了起来,在教练席后方兴奋地大喊大叫,为真田加油,只有幸村会偶尔让他安静一些。 “小声一些,切原。” “好的部长!” “5:5,冰帝学园得分,平局。” 披着外套坐在教练席上的幸村精市神色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似乎场上的厮杀与他无关,比起半泽雅纪平时直接的关心和唠叨,他说话的方式会委婉很多,以至于有时会显得他格外无情。 “立海大的三连霸没有疏漏。”幸村递给真田水,“可以不和迹部硬碰硬。” 对他的话,真田皱了皱眉:“时间已经不允许了,而且……” 但幸村坚定的态度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是的,立海大的三连霸的胜利不容疏忽。 看着真田挺直着脊背离开,背影似乎有些落寞,对幸村的事,柳莲二第一次提出了意见:“有时你可以直接一点。”比如是担心他的腿,不要用雷什么的。 “那样的话弦一郎也会有心理负担。” 因为自己实力不济,队友担心自己的腿最后放弃比赛——以真田弦一郎的性格,最后估计又会钻进了这样的牛角尖。 两个表兄弟除去力气和身高,最像的就是爱钻牛角尖的性格了。 “……或许可以参考一下对面?”老实说,在安慰人这方面,柳莲二自己也不是很在行。 幸村精市看过去,也不知道半泽雅纪在围栏处伸出身体在说什么,只能看到迹部明显的有些词穷。 “哎哟,迹部那家伙怎么跟个鹌鹑似的。” 柳莲二并不赞同:“这么说太失礼了,赤也。” 立海大猜的没错,半泽雅纪确实是在激烈输出:“怎么,你要打唐怀瑟打的等会儿连球拍都拿不起来,然后眼睁睁看着球从身边飞过等着失分?” “要出现那种情况,也是真田的腿先动不了。”捂着冰袋降温,迹部不为所动。 “然后你去打个跑都跑不动的选手?你自己觉得这事你干得出来么。”以迹部本身的自尊,绝对不会允许这事出现。 有个敢说的队友的好处就在这里,会说教练不合适说的话,会了解教练也不摸不清的同伴性格。 榊教练低咳了一声,下达了最终指令:“迹部,这盘不能再打唐怀瑟了,如果再有一次,我会直接对裁判申请弃权。” “胜利固然重要,可你们是我的学生,我需要对你们和你们的未来负责。”一向精干的教练此时也毫不退让,“对排阵和战术上我输其他教练很多,也感谢你们对我的包容,无论什么时候会听取你们的意见,但这件事,我们没有商量的余地。” 即使会输掉比赛,即使他们会恨他。 “听见了吗,教练都这么说了。”半泽雅纪很会顺竿爬,借势欺人,似乎觉得榊教练和他站在一边,从后方探出身子,伸出双手直接抓住了教练的肩膀,“再打等你回来,你的网球部也没了。” 届时冰帝网球部的部长就是他半泽雅纪的! 之前怎么没见半泽这么兴奋,早上明明还苦着个脸。 慢条斯理地把冰袋放下,重新拾起球拍的迹部景吾扫了他一眼,活动了下手臂:“……知道了。” “哼,不用你们说,本大爷自然会胜利的。” 随着哨声再次吹响,迹部和真田缓缓步入球场,榊教练才开口:“半泽。” “在,教练。” “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狐假虎威差不多得了,这样也太失礼了。 周围的人还都在看。 “是,教练。”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看全程的忍足侑士收起了手机,将拍下的照片p成了表情包。 这就是双打一的好处吗,可以看到热身人员看不到的美景。 噗,被堵得哑口无言的迹部哟。 59 雏鸟振翅时 大家都有滤镜啊 放弃最快得分的方式, 不与迹部硬碰硬,那就要放弃雷,可放弃雷后, 要想在迹部的冰之世界下接连得分,就没那么容易了。 真田不是听不懂幸村的潜台词——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关系。 十年的成长足够他们了解彼此, 但这不代表他能够轻易地放下,一旦他输掉, 立海大的胜算就要再低一分, 两年的连霸除去实力的碾压,也逃不过他们对每场比赛的豪赌。 每一盘都要按照最后一盘来打,这样才能确保胜利的万无一失。 倘若外人只能看到立海大连冠的风光,那么他们也就止步于此了。 再次是真田的发球局, 裹挟着巨大力量的发球向对场席卷而去, 在迹部眼中, 这球看似威力很大,却也不是不能回击,更别说对方的动作在他眼中漏洞百出, 就算又是一次动如雷霆——嗯? “fifteen lve!15:0!”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下落, 反倒是一个轻松的短球,因为真田早早就等在了他的击球点,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什么时候…… “哈,这就是你的难知如阴么。”迹部意识到是什么后,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你知道,他不会有用多久。” 难知如阴是真田弦一郎专为打败手冢而创造的技巧,通过多种行动模式来迷惑对手,以让那些预读比赛流程的绝招失去应有的作用, 而迹部的冰之世界只是看破死角,或许一时半会儿会被迷惑,但并非长久之计。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难知如阴与风林火山的协力进攻下,真田还算顺利地拿下了自己的发球局,可到了下一局,他的这种策略就不再起作用。 “fifteen lve!15:0!” 没有什么华丽的技巧,只是凭借冰之世界和最稳扎稳打的基础,如今迹部也打起了最典型的教科书网球,不停地将球放长放短,让真田追着球跑满前后场。 “砰!”又是一球。 “thirty lve!30:0!” 动如雷霆终究是给真田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影响,受负的双腿让他奔跑的速度变慢,动作迟滞,这种打法更让他的双腿变得疲惫。 “那个迹部,真是太狡猾了!”切原赤也为他的副部长忿忿不平。 “这只是标准又基础的打法,赤也。”柳莲二不为所动,“还远达不到狡猾和卑劣的程度,我们实事求是,迹部也在认真打球,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去偏见看待。” 丸井文太为小学弟说了几句好话:“哎呀,莲二也不用这么认真啦,赤也也是为副部长说话嘛。” “娇惯也不是好习惯,piy。”仁王雅治在一旁煽风点火,“如果到时候被真田知道……” “啊啊啊仁王前辈我什么都没说啊!” “好了。”坐在教练席的幸村精市一锤定音,终止了所有闹剧,“不用担心。” “迹部的胳膊也坚持不了多久。” 要知道打多了零式的手冢也无法坚持到底,就算迹部可以用左手,又能在真田的猛烈攻势下坚持多久?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的抢先占机,变成了毅力的拼搏战。 一个跑不动,一个打不动,这局的结果谁能预测到呢? 直到抢七,裁判都开始有些为难,可他又不好进行劝诫,在大人看来自然是未来更重要,可输赢对孩子来说也是三年来梦想的支撑。 到真田换发球,得先从左区开始,可他的腿看起来都行动困难。 “砰!”可比侵略如火的一击下去,迹部景吾接到了球,却无力回击,甚至被带掉了他的球拍。 “2:1!” 当迹部再发球时,真田又艰难的追不上打向右半场的球。 “3:4!” “6:5!” “7:8!” 不知不觉中,迹部已经双手持拍,这样好歹让他右臂的负担轻一些。 最后一球,这次,一定是最后一球! “真田,下一次,本大爷可会更华丽的击败你!” “那先赢过这次再说吧!”既然脚下已经跑不动了,那就让上半身挥舞的更加有力! “立海大的三连霸,是没有死角的!!!!” “立海大!立海大!let’s g!立海大!” “皇帝!皇帝!皇帝!”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 “迹部!迹部!胜者是迹部!” 两校的应援声一浪接一浪,在各色的伴奏中,就连原本对网球没那么感兴趣的人也忍不住心情激动起来。 “天呐完全不输春高……”有排球部的人低声感慨。 虽然网球在国际上更加流行,但在日本的学生界,春高和棒球比赛才是一年一度最受欢迎的赛事。 饱含真田愤怒的一击袭来,迹部也双手持拍迎了上去,伴着全身力量的挥舞,这次这颗球被顺利的打了回去! 或许也没有那么顺利。 滑稽又奇迹的一幕再现,小球撞到了球网上方。 应该是落在迹部的场区的,它的下半缘过低,达不到走钢丝的高度。 全场人都呼吸一窒,有立海大的学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只要不过线就好——下一秒,撞到球网上的小球又高高弹起,然后,散漫的落下。 “吧嗒。” 拖着紫红着腿的真田晚了一秒。 “7:9!” “冰帝学园迹部景吾获胜!!” 7:6的分数牌被装在第七局的位置上,表示单打三的比赛正式结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赢了赢了!!!”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 “迹部!迹部!胜者是迹部!” 与冰帝学生的应援截然相反,立海大的观众们都议论纷纷。 “居然赢了……” “皇帝……输了?” “输了又怎么了?不觉得这盘比赛打的很好吗?!皇帝的实力毋庸置疑!” “对啊!输了也很强啊!又不是打得不好!”更不是没有尽力! 输只是……对手更强罢了。 没有人会停滞不前,就像以后站在这里的,也只会是更强的真田弦一郎! “皇帝!皇帝!皇帝!皇帝!”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立海大的坐席上应援声也一个个传了起来,与冰帝的声音分庭抗礼,受观众情绪的感染,即使知道外甥听不到,坐在冰帝观众席的半泽花也忍不住喊了一句。 “弦一郎!!!你真的很棒!!!!” 她周围的空气瞬间门冷了一分。 顶着宍户妈妈好奇地眼神,她才解释说真田是她外甥。 是外甥啊。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又突然反应过来,是外甥吗?! 真田弦一郎和半泽雅纪——哪里像了! “弦一郎小时候很可爱的……”半泽花小声地说。 宍户妈妈没说什么,笑着点头,一脸的“我懂我懂”。 都是自家孩子嘛,有滤镜在自然怎么看都可爱。 “打得不错。”教练席上,看着真田走来,幸村精市站起身鼓励道。 切原赤也连忙凑了上来:“副部长超强的!!!!” 真田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仁王雅治压低了身子,试图看清他的脸:“怎么了,不会哭了吧,puri。” “……真是太松懈了!” “嗨呀,知道你松懈了,那之后给自己加练吧。” 除了切原赤也,在立海大没人真的会怕真田弦一郎,尤其是仁王雅治。 立海大的皇帝拉低了自己的帽子,全是对他话的默认。 他真是太松懈了,下一次,不会再给迹部机会了。 他绝对会,狠狠地、利落地打败他! 冰帝只会比立海大更热闹。 单打三的对局暂且告一段落,直至双打二的上场,其他人还在嘻嘻哈哈,沉浸在迹部胜利的喜悦中,只有半泽雅纪忙前忙后,苦哈哈的帮迹部处理那只使用过度的手臂。 没办法,谁让他是最后出场的单打一。 冰凉的细致喷雾喷洒在毛孔上,底下垫着厚厚的冰袋,极致的冰冷让冰帝的帝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说差点被谋朝篡位的帝王。 “不是冰之世界么,怎么还怕冰?”半泽雅纪说着,手上的力度又重了一分,“再给你冰点让你的冰之世界更加行之有效?” 作为一名伤员还被点名批评事件痛苦的事。 “……就不能换个人么。”冰帝这么大,人这么多。 迹部景吾抬头看向了一直在一边摸鱼的忍足侑士:“忍足,你来吧。” “我拒绝。”忍足推了推眼镜,拜托,他才不想淌这趟浑水,“岳人也不去,我们要去热身了。” 瞬间门get到搭档意思的向日岳人连连点头:“对,我们要去热身了!” 迹部狐疑地看着他们:“双打一现在就开始热身?” 现在才双打二,中间门整整差了一局。 “宜早不宜迟。” “那你们去吧。” 忍足和向日走了,但半泽雅纪也走了。 临走前少年也算是给他完成了冰敷,被敷热的毛巾扔在了他的头上,只留下一句:“自己干吧迹部大爷。”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桦地。”对方也的确是出于关心他来着。 “usu。” “别看我。”日吉若偏过头,“我是不会帮你的,你们两个性格恶劣又别扭的家伙。” “啊嗯,本大爷什么时候性格恶劣了?” 看来是不否认自己别扭啊,迹部。 慢吞吞准备去热身的芥川慈郎放快了脚步,生怕被已经没事的半泽雅纪抓到。 双打二的比赛也非常焦灼,但还算顺利,在掌握了同调并且提高了发球成功率,以及控球技术的凤宍组合面前,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固然非常棘手,却也不是不能战胜的对象。 双方的底线选手都是完美的防御类,只是网前的截击手一个偏向技术,一个偏向力量,正好擅长的都是对方的弱点,这场比赛一直持续到了抢七,最终,还是凤宍的体力与毅力更胜一筹。 “长太郎的进步很大,发球的成功率现在已经很高了。” “技术仍旧不完美,和丸井一比较,差的更远了。不过还是国二嘛。”到明年,会成长的更好的。 不过…… “慈郎呢?慈郎人呢?!” “不会睡了吧?桦地,你有看到他吗?” 桦地崇弘摇了摇头。 “在这儿在这儿。”芥川慈郎从后一排的座位下钻了出来,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没有睡觉,这不是有比赛吗。” 立海大的单打二是柳莲二,在外人眼里,这是盘必输的比赛——不光是柳莲二的超强实力,还因为立海大已经输了两盘。 就像其他学校都盼着有人能把立海大拉下神坛,也有人相信立海大一定会赢,一定会逆风翻盘。 “不必担心,论单打,芥川前辈可是我们网球部的第三人。”面对排球部的困惑,网球部的普通部员自信的介绍。 “别看他平时懒洋洋的,其实啊,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虽然这个天才是另一位天才的铁杆迷弟。 60 雏鸟振翅时 你也不想弃权吧 天才本应是稀世之才, 是极为罕见的,但在日本国中的网球界,这个词却屡见不鲜。 “嘛, 我这种天才是天生的脑子好使。”在必要的时候,忍足侑士从不吝啬对自己的赞美, “但慈郎那家伙,却是天生在网球上天赋满满哦。” 无论何时何地, 无论用什么样的姿势, 他都能灵活的将球回击,打在他想要的地方。 不是什么刻苦训练的技能,而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如同一头遵循本能的野兽,肆意地展示着自己的脾性与□□的健美。 “4:1, 冰帝学园得分, 冰帝学园领先。” 半泽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网球, 张扬、肆意、充满了野性,与儿子他们或精细或完美的网球截然不同。 “真美……” 就像在荒野中野蛮生长的鲜花,在无人圈养的情况下忘我的舒展自己的枝芽。 芥川慈郎无愧于冰帝单打的第三把交椅, 但柳莲二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作为数据网球选手,前期的隐忍不失为收集数据的一种手段,为的就是在合适的时机将对手一击毙命,正中其咽喉。 就像是默默观察猎物的猎人。 头脑简单,不会欺瞒的对手,简直就是数据网球手理想的对象。 “4:4,立海大附中得分,平局。” “你的所有行动都在数据的预测范围之内。”柳莲二站立在球场底线,保养得当的手轻抚拍面, 如同在抚顺小动物的皮毛,“不用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芥川。” 被对手预判了所有行为,几乎与得分无缘,除非……除非对手即使预判了也无计可施! 对面毛茸茸的少年不同于和丸井文太比赛时的兴奋与快乐,反倒是面目有些狰狞,如同嗅到血腥气味儿的一头野兽,正对露出内脏的猎物垂涎欲滴。 芥川慈郎喜欢强者,更喜欢和享受在对战中的愉悦,打起球来就会忘我,称之为疯子也不为过,这也是冰帝不会让他打双打的原因。 但这些表述都只存在于纸质数据和只言片语中,柳莲二并未真的见过对方那样的一面,上次与丸井文太的对战中对方似乎才兴奋起来,没多久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选择结束。 不,或者说,比起对强者的好奇与胜负欲,芥川次郎对丸井文太更多的是对偶像的好奇与兴奋。 或许要再加上一丝丝憧憬。 球拍按照预计的角度打出,暖发的少年再次扑空,场边的计数牌也再次给立海大记上一分。 “4:5,立海大附中得分,立海大附中领先。” 只剩下一局了。 “哈,冰帝的单打二也不怎么样嘛。”趴在围栏上的切原赤也兴致缺缺,早就把之前挨的骂抛到了九霄云外,“柳前辈肯定是必赢的!” “……”坐在教练席的幸村精市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赛场。 部长怎么也不会安静到这种程度。 丸井文太吹破一个泡泡,直勾勾地盯着场上的芥川次郎,上一盘体力的消耗让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刚刚剧烈运动的太恶心,以至于现在连甜点都吃不下去。 慈郎和莲二打球时的状态,和跟他打球时不一样。 “杰克。” “嗯?” “我难道……”丸井文太在开口后,沉默了半晌,还是选择将剩下的话咽下,“不,没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同,但是慈郎对他的崇拜之情也绝非假象。 不同球风的选手会相互欣赏,也是正常的事,只是…… “没想到他打球是这个样子啊。” 和毛茸茸好欺负的形象完全不同。 风速是逆风向,力度要比之前大60%,这样才能保证球发到落点的成功率,在计算中,芥川慈郎在球落地前跑到左区底线死角的概率只有8%....... 网球从那双修长的手中抛起,在挥拍下重重地砸向了对面! “砰——!” “fifteen lve!15:0!” 芥川慈郎,得分了? 观众只感觉眼前一花,刚刚还在网球的截击手就已经蹿到了底线,柔韧的手腕带着旋转,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轻而易举地将那球回击。 “呼……”芥川慈郎呼出一口气,似乎将体内的浊气一同带走。 红色的眼睛此时变得极为明亮,就像是两盏点亮的明灯,随着周身的白气一同游走。 远超平时和他人水准的速度,变得强韧无比的精神状态,这是—— “无我境界。”幸村精市轻声地说。 可惜,和雅纪一样,在打球忘我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开启,却无法将其控制。 锋利的匕首拿在杀手手中,是杀人的利器,可放在懵懂的孩童手中,无异于玩火自焚。 因为过于贪睡又话少,其他学校的人对芥川慈郎很少有什么印象,此刻见到他的状态,也纷纷吃了一惊。 “这家伙居然——” “我刚刚还想着冰帝有这个人吗。” “冰帝居然有这样的人……喂,迹部都没办法开无我吧?” “这样的家伙,居然都不是冰帝的第一吗?” “各校还真是人才济济啊。”忍足谦也伸了个拦腰,将手垫在了脑后,“喂,千里,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千岁千里不为所动,平静地说:“等我养好眼睛的伤。” “谦也说的不对哦。”渡边修叼着牙签,老神在在地说,“毕竟我根本没同意千岁的退部申请嘛,白石也是,对不对白石?” “白石?” “嗯?”一直沉醉在自己思绪里的白石藏之介这才猛然惊醒,同意了渡边修的说法,“没错。” 原来冰帝达到无我境界的人是桦地和芥川吗?但在雅纪来之前,迹部是冰帝当之无愧的第一,也就是说,不掌握无我的人也可以达到同样的高度,那么究竟要走怎样的路呢…… 看着得意弟子再次陷入思考,渡边修没自讨无趣,转头和忍足谦也交谈了起来。 “冰帝不会和立海大打个3:0直接夺冠吧。” “啧,那可不会,你还是见的太少了啊,谦也。”渡边修看向场边的柳莲二,“可不要小看他啊,数据网球可是会把什么都算进去的。” “对哟,谦也酱。”金色小春从后头蹭了出来,虚虚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人家都已经算出来了~” “这场立海大的胜率——有88%哟~” “6:5,冰帝学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虽然芥川慈郎一路领先,但这场的胜率有90%。 若是让旁人听到柳莲二的估算,估计会笑掉大牙。 “fifteen thirty!15:30!” 打出空蝉,柳莲二终于在芥川的攻势下拿到了一分。 他一直记得忍足给他说过的话:“醒来的慈郎可是连迹部都害怕的存在呢。别看慈郎没睡醒的时候像绵羊,醒来的时候也是一头凶猛的猛兽哦。” 确实是一头凶兽,可惜凶兽也有力尽疲惫的时候。 无我境界会给选手带来大幅度的力量提升,使人将打球变成本能,可随之而来的也是大量的体力消耗,以芥川慈郎的体力来说,两局多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现在他只需要在猛兽筋疲力尽,放松警惕的时候,举起□□,再一枪毙命。 “thirty all!30:30!” “thirty frty!30:40!” “6:6,立海大附中得分,立海大附中领先!” 球又从拍前略过了。 芥川慈郎站在网前,大汗淋漓,刚刚清醒无比的脑袋此刻又昏沉起来,带的连手似乎也不是自己的了。 好累啊,好想睡觉啊,已经感觉不到手了…… 和雅纪打球一样累。 头上的汗水如注地流下,一路流进了他的眼睛,他伸出胳膊想把水和眼中的刺痛一起擦去,却发现越擦越多,眼睛越来越痛。 刚刚还在场上凶狠无比的人一下场,就立刻泪眼汪汪起来,可怜兮兮地盯着不苟言笑的教练:“呜……教练……” 榊教练叹了口气,冷硬地递给他毛巾:“擦擦吧。” 擦完继续上场,没有不打的可能。 于是刚刚套上的绵羊皮又再次脱下,夹着尾巴走上了场。 只是……覆水难收,流失的体力也不会迅速补回,颓势更难瞬间扭转,最终名单单打二还是以立海大的胜利收尾,而芥川慈郎在裁判宣布最后一球时,就直接倒地不起。 “Zzz……” “睡着了。”半泽雅纪戳了戳他的脸蛋,“还睡的很死。” “慈郎,我上旋发球直接打到你的左区底线!”迹部景吾进行了往常他在慈郎睡梦中进行的特别训练。 “Zzz……”只是这次没有梦中的回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迹部摸着下巴,笃定地说:“看来睡得还挺死啊。” 是真累了。 半泽雅纪薅了把羊毛:“很显而易见吧。” “哼哼,慈郎就好好睡吧!”向日岳人背着球拍准备上场,整个人自信满满,“我和侑士会带着胜利回来的!” “至于雅纪你——”他转身指向了已经准备好球拍去热身的半泽雅纪,“做好不用上场的准备吧。” “啊。”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难道我的发言不够帅气吗!” “嗯哼,你这算什么帅气发言。”迹部景吾一抚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汗湿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完美的发型,“要说帅气的话——” “胜利的当然是本大爷!!” “哦哦哦哦哦哦——!迹部!迹部!迹部!”冰帝的学生似乎是装了什么感应机制,只要迹部一说出那句话,不管在哪里都会传来应援。 有毒。 半泽雅纪挪了挪脚,试图让自己与光芒万丈的冰帝帝王远离一些,他一抬头,果然又看见了忍足充满吐槽欲的眼神。 ‘你也想吐槽啊。’ ‘好巧,你也是啊。’ 人人嘲讽新八唧,人人成为新八唧。 “呼。”叹了口气,忍足催促着自己还在和迹部斗嘴的搭档,“该走了,岳人。” “你也不想因为不上场被裁判判为弃权吧?” 61 雏鸟振翅时 想象保守的幻影 “小心仁王。”临上场前, 准备去热身的半泽雅纪提醒道。 乖乖地听了同伴的话,直至步入球场,还是不由得紧张。 他们一定会赢的。 向日岳人如此笃信。 这次运气站在了冰帝这边, 忍足侑士发球。 冰帝的天才用出了消失的发球,可惜这在立海大的双打面前毫无作用, 只到第二次,就被柳生回击了。 “fifteen all!15:15!” 但这不是什么问题。 仁王雅治和忍足侑士都是全场型的选手, 而向日岳人和柳生比吕士又都是截击手, 前者更加灵巧,后者更具有力量,于是在某种程度上,比赛的得分由后场的防守所主导, 可不怪他们之前输给了宍户和凤。 虽然防守不如宍户亮, 可在反击方面, 忍足也是一把好手。 “2:1,冰帝学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怎么感觉怪怪的。”向日岳人嘀咕道, 他现在是变强了不错, 可打得这么轻松可不像立海大的水准。 也不是说仁王和柳生不强,只是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忍足却不意外,他自然地走到场边拿起水壶:“网前的是仁王吧,让柳生去打后场,你当然会觉得轻松又奇怪。” “诶?” “之前在关东大赛又不是没有欣赏过他们的表演,有什么可奇怪的。” 忍足知道对面在cs对方,而对面的人也知道忍足知道,只有他向日岳人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向日看向立海大的休息区,对面柳生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轻挑起唇,给他回了一个略显轻浮的笑容。 “puri~”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日岳人整个人的脸都扭曲起来了。 “怎么了?”忍足侑士问。 “我瞎了……” 怎么说大家也算是半个熟人——好吧,其实之前还一起吃过甜点,但是柳生露出那种笑容真的很恐怖啊! “可恶的仁王雅治……” 听了他的话,忍足回头,却只见那边的柳生正整理着头发,看着他推了推眼镜。 “他们换回来了。” “哈?换回来了?!”向日不可置信地再次回头,凭什么那种c苦难只有他一个人受! “你想象一下,就像雅纪有一天突然在球场上打响指,然后高声说‘胜利的是本大爷!’一样!” “我不想象,我为什么要想象。”忍足抿唇,说是这么说的,可脑子里却自动出现了那幅画面。 让半泽雅纪做出那个动作又说出那个声音…… “岳人。” “嗯?” “我们今天要是输了大多数都是你的责任。” “诶???我们这是双打啊双打!怎么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就算是大部分也不行! 闹归闹,比赛还是要打的,对于立海大,不管怎么说都要先得分为好,上一局是柳生伪装的仁王发球,这次就到了真正的仁王发球的时机。 出人意料的,是很普通的发球,不仅球路中规中矩,就连力度也是,即使两人换了回来,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打,理所当然的所有攻击都被轻易回击了。 “lve fifteen!0:15!” “lve thirty!0:30!” “仁王前辈和柳生前辈到底在干什么啊!”切原赤也急得大喊起来,而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球就落在了忍足向日的界内。 “fifteen thirty!15:30!” 超高的吊球一跃而起,几乎要隐匿在刺目的阳光中,最终在对手仰头直望时,以势不可挡之势猛然降落。 仁王雅治很少使出的招式,流星锤抽击。 忍足侑士终于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从打球时间和履历来说,明明仁王雅治才是前辈,即使看起来仁王热爱的cs应用在网球中像是战术,还得了欺诈师的名称,但到底是表面,这对双打不管从战略还是打法来说,似乎都是以柳生为核心的。 不,严格地说,是仁王的网球根本没有体现出任何特色。 学习搭档的打法,模仿搭档的行为,即使柳生也能模仿他的打法和习惯,但说到底,仁王本身所表现出的特征和绝招少之又少,哪怕他的基础的确很好。 在其它学校还好,但这在立海大是不正常的,要知道即使是除去肤色其他存在感都很低的杰克桑原,也有铜墙铁壁之称。 冰帝也有以为相似的人物,但那位可是连手冢都可以模仿的桦地崇弘。 没有特点……模仿…… 可如果那是他的能力,之前关东决赛为什么又没有一点表现的迹象?难道是之后发生了什么? 这一击流星锤抽击,就像是突然破土的幼苗,带着什么不同的东西冒了出来。 但不管是什么,都成不了他们前进的绊脚石。 作为冰帝脑子最好使的人,忍足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自信的,即使他现在离单打的位置越来越远了。 论身体素质,他没有雅纪和桦地的力大无穷,也没有迹部的无限体力,更没有芥川的灵巧与天赋,只有通过学习去钻研不同的技巧,再加上更为圆滑和包容的性格,才让他一个单打选手打起双打来也如鱼得水。 唔,说是特意学习也不是特别准确。 毕竟是多看几眼就会的东西。 既然仁王回打流星锤抽击,那么让他拿不到球拍就好了。 侧拍调整了角度,抽击瞄准了仁王的球拍,只听一声闷响后,网球从此回落——可是不管怎么看,还在后场的忍足都无法完成这支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更别说这不符合网球双打的规则。 不如成为自取灭亡的圆舞曲? “啪!” 网球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落下,而是由一道由空中突至的轻盈身影轻轻回拨,最终滚落在网下。 “fifteen frty!15:40!” “抱歉啊,没办法,谁让你那个球太难搞了。”忍足的那球还是被仁王躲过了一些,没有打掉球拍,只是被撞了一下,但向日岳人还是趴在球网上不忘问候,“没事吧?” “当然不会,puri。”但不会有下次了。 他们这种配合自然不好再用第二次,老实说就算是单人的迈向破灭的圆舞曲也很少有人用的像迹部那么好,不过仁王也没有再用流星锤抽击,只是和柳生配合着,攻击突然凌厉了起来,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没有用的。”忍足微微颔首。 今天是个炎热的天气,就连风也卷着不低的热度,只是谁也没想到它还会卷着球回来。 “白鲸!那是不二的白鲸!” “他怎么会啊!真一眼就学会吗!” 巨熊回击很多人都会用,本身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可白鲸…… “1:3,冰帝学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不会之后还有那什么什么守卫吧,puri。”仁王坐在座位上,拿出毛巾细细擦汗。 他本身其实很白,但无奈是怕热又怕晒的体质,而且一晒就黑,作为一个运动少年,不可能不晒太阳,以至于现在反而比队友都黑上一些。 当然,有真田垫底,他永远都不会是最黑的。 好热,好晒,为什么网球不能像篮球排球一样在场馆里进行? 任由汗珠从额上滴落,仁王雅治低头看着鞋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生在一旁静静喝水,就连还手胶也静悄悄,没有打扰他。 但总有人不会看眼色。 眼看着开局落后这么多,立海大再输下去就直接回家了,又想到仁王平时不着调的性子,真田忍不住急了起来:“仁王,你在干什么?现在还有……” “吵死了。”被喊话的人连敬语都没有说,“别打扰我。” 虽然仁王前辈平时就目无副部长,不然也不会经常cs,但是…… 切原赤也吞了吞口水,身体往后缩了缩,一直缩到了幸村和真田的水平线后,没敢出现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也太大胆了,仁王前辈。 作为一个“老古板”,真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即使早就习惯了同级生们对他的无视和戏耍,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你……” 太失礼了! “算了,真田。”柳莲二制止了他,“给他点空间。” “幸村说了,无论如何……” “立海大的三连霸不会失败的。”仁王说完,一把取下放在头顶的毛巾,又接过柳生缠好手胶的拍子。 作为搭档,他们早就了解了对方的习惯。 有些驼背的少年缓缓步入球场,随着每一步动作,脊背开始挺拔起来,看着身高逐渐长高,就连发色也慢慢变浅——嗯?肤色也变白了? 等到站定,才发现这哪里是仁王雅治,分明是半泽雅纪。 “Masaharu和Masaki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名字那么像。”向日岳人摸着下巴,看着看着才感觉不对,“诶等等!那,对面那是 cs还是真人,也不对!” “总不可能是我的幻觉吧!侑士你也看到了吧!” 被他扯着的忍足并不意外:“到底是我的想象过于保守了。” 这远不止模仿的程度。 “我倒是比较好奇,雅纪他是什么反应。” 半泽雅纪是什么反应? 现在还在热身的他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热身的空场上只有他和幸村两个人,明明是多年的好友,现在却不约而同的各自为界,站在场地最远的两端,像是中间有什么东西无形的隔着。 这是他们的默契,在某道槛没有迈过去前,在网球上他们无法达成共识。 等到幸村去了卫生间,半泽雅纪才看向一边的树林。 “大叔,您是有什么事吗?” 62 第 62 章 雏鸟振翅时 半泽雅纪话音刚落下, 旁边的灌木丛中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叶片的抖落,一个戴着墨镜, 穿着僧侣服饰的邋遢男人从中穿了出来。 或者说挣扎也可以——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似乎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整个人有些狼狈,好似鸡窝的头上还插着几个叶片。 “您……”在这儿干什么呢? 半泽雅纪刚想开口询问, 又被一声轻响所打断。 “刷啦——”两本花花绿绿的杂志从邋遢僧侣的衣兜中掉了出来, 落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十分醒目,显眼到他想不注意都难。 《OO派对:夏天泳池的激情OO》,最上面的那本满是白花花的□□,是未成年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而另一本, 再让他熟悉不过。 好像是他和黄濑之前拍的单封。 “……” 诡异的沉默徘徊在两人之间, 如果说刚刚是被抓包发现的尴尬, 那么现在就是可以直接埋入土中的社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怀揣色情杂志然后偷窥男初中生打球热身啊! “您……”半泽雅纪越发纠结起来,“龙马知道吗?” “龙马当然知道——不对,龙马不知道我来了, 等等, 你怎么问龙马!”越前南次郎说着也不确定起来,对方似乎不是在问龙马知不知道他来的事。 但问题是,这家伙怎么知道他身份的?! “你认出我了?!”越前南次郎惊讶的墨镜都要掉下来。 “很难不认识吧。”半泽雅纪感到有些古怪,好歹也是世界冠军的人,早年风靡整个日本,当年学球的孩子哪个不人手一本他专访的杂志。 别说是网球颓势的日本,就算是在世界,哪里没有越前南次郎的名声。 “这样啊,看来我现在也很有名气嘛。”越前南次郎神气地摸着下巴, 正当他自我陶醉时,才想起来什么被遗忘的东西。 若无其事地把色情杂志揣回怀里,他又从兜里拿出一支笔,连同那本时尚杂志一起递给了比他还高半头的少年。 听着男人的絮叨,知道事情的首尾后,半泽雅纪感觉有些微妙,比知道南次郎看色情漫画还奇怪。 世界闻名的男人的侄女是他的粉丝,现在这个大名人还帮忙向自己要签名——自己很出名吗? 明明像黄濑那样在学校呼风唤雨惹来一片追捧的人才是,他在学校都没多少人搭理。 笑嘻嘻收回了杂志,越前南次郎十分满意。 小伙子字还不错嘛。 “我也可以给你签个名。”说着,他作势又要把怀里的色情杂志掏出来。 “不用了。”半泽雅纪果断拒绝,他并不想要一本被签名的色情杂志啊! “诶?真的不要吗?你们这些小伙子难道不是都追着要我签名的吗?” 越前南次郎是很厉害,不过…… 半泽雅纪低头看着他,就像在看普通又邋遢的大叔:“我并不是您的粉丝。” 只是单纯的认识你,看过你的比赛。 我不是你的粉丝。 我不是你的粉丝。 这句话就像一拳暴击,狠狠地打在南次郎的心上。 这显得他十分自作多情。 “我的签名还是蛮值钱的哦?” 可少年还是不为所动,澄澈的眼睛中似乎写着“我不缺钱”。 “如果您方便的话,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少年的眼神平静如泊,其中并没有他的身影,一切作态如同学生向老师单纯的提问。 没有对知识的渴求与热切,只是遇到了一个难题。 即使没有他这个老师,也会自己死磕过去,不是么? * 和半泽雅纪打球是什么感觉? 无趣至极。 明明是最为无聊、人人都会的教科书打法,却百般无法突破,枯燥的好似什么都没有的房间,身在其中又无法出去。 而且那个门还焊的非常死。 “5:3,立海大附中得分,立海大附中领先。” 如果只是一个幻影的雅纪还好,但加上柳生后,就不是一般的难磨。 甩着已经被震到发麻的手腕,向日岳人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直接不耐地啧了声。 仁王雅治本身力气不大,怎么模仿起雅纪来就那么大了? 这什么原理? “可能这就是精神力的神奇之处吧。”摩挲着手中网球的纹路,忍足侑士给了他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答案。 “精神力?”向日对那种东西不是了解。 冰帝从上到下大多是基础型的选手,即使他们的技巧也很厉害。没人去剑走偏锋走别的道路,自然也没有人去研究和运用。 可立海大不一样,选手的类型各异,在没有外聘教练的情况下,幸村精市身兼教练与部长两职,可真是…… 忍足看了眼立海大空荡荡的教练席,心中不由捏了把汗。 与无畏无惧、对一切都坦荡的迹部不同,在他心里,幸村可比手冢强大危险得多。 他们的胜率很低。 但他和岳人又不打数据网球,在意那些死的数据干什么。 “侑士?”隐藏情绪的忍足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连身为搭档的向日也只好开口询问。 “没事。”他抛起球试了试手感,“到我的发球局了。” 抛球,挥拍,起跳的姿势与平常无异,但持拍的手臂却比平时斜倾了一些。 右后场?旋球? 仁王眯了眯眼睛,轻松的到达预计的点位,面对袭来的球体,复刻着半泽雅纪的动作标准引拍—— “fifteen lve!15:0!” 嗯? 落地的小球没有弹起,反倒是骨碌碌地滚到了外侧。 唐怀瑟发球,迹部景吾出了名的发球。 “这,这不是迹部的——” “他们冰帝是搞批发吗,怎么一个个都会这种诡异的发球啊!” 迹部会,半泽会,向日会个四不像的,现在忍足也会……好吧,对面的仁王也会。 对于周围的窃窃私语,迹部景吾并没有半点不适,甚至没有一点惊讶,只是轻笑了一声:“呵,还算华丽。” 面对丢分,柳生推了推眼镜:“看来是在报复你啊,刚刚还在打点水,仁王。” “是么。”仁王雅治,或者说半泽雅纪撩起耳边的发丝,眼神平淡,并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无所谓,没什么影响。”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和仁王一起玩了那么久cspy,柳生直觉他有些c,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第二球,第三球都接连得分,仁王的幻影却接不到球,这让围观的人都意识到仁王的幻影原来也是不完善的,远不到大家所担心的程度。 打出点水的人,怎么会无法回击相似的唐怀瑟呢? “就说啊,如果能模仿成实力在自己之上的选手的水平,那本人得多厉害。” “还是冰帝这个双打不够强,要是是别人,他那幻影估计也没什么用。” “别这么说,能幻影他就很强啊,而且忍足向日本身也很强。” 所有人都默认了忍足会拿下这盘发球局,并对冰帝在这盘逆风翻盘产生了一丝希望。 “4:5,冰帝学园得分,立海大附中领先。” 忍足侑士看起来一副死咬不放的样子。 发球之前,柳生问:“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吧,puri。” 绅士的网球不像他的名字,反倒是充满了攻击性,但这对忍足不会有什么影响,小球与之前一样,越过球网,直直冲向了对面仁王死角的落点,可落地后没有听到哨声,反倒是网球向反方向弹起! 不,应该是—— “被仁王吸过去了?!” “砰!” 小球落地,又直直滚到了网前。 “fifteen lve!15:0!” 打出这球的人冷着张脸,并未对自己的得分感到半分喜悦,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冷淡地提醒柳生:“不要大意。” “嘶——” “这是……手冢……?” 或者说,是手冢领域与零式削球! “抱歉了忍足君。”柳生绅士地说,“这局我们要拿下了。” 被无视的向日岳人倒没有生气,他看到幻影手冢时的第一反应是—— “怎么连眼镜都有了?” 半泽雅纪托腮,瘦高的身体蜷缩在小小的位置上让他有些难受。 他一回到球场,啪的一下就看到场上有个他,那种感觉还挺诡异的。 “……你这是什么关注点。”绕是对万事包容的迹部,也对他有些没办法。 谁看球会关注选手有没有对眼镜啊? “哼,没近视的人你懂什么。” 突然受到攻击的迹部景吾:? 这家伙热身回来后脾气怎么变差了? “你和幸村吵架了?”他问。 “啊?”半泽雅纪被他问的一愣,“你为什么这么想?我们从小到大从来没吵过。只是刚刚碰到了个奇怪的人。” 和弦一郎吵架是常事,就连藏之介也吵过架,和侑士也会因为打电话的事拌嘴,但要说精市吵架……还真没有过。 “你们居然没吵过?!”迹部完全无视了他后面的话。 “你这家伙到底在期望些什么不靠谱的事啊。” 也不知道藏之介和这家伙说了些什么,半泽雅纪说完就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随着裁判宣布双打一的胜利,现在作为单打一的他可谓是被架到了火上烤。 和神之子比赛啊,实在难得的机会。 “紧张?”迹部问。 “或许吧。”他也不知道。 到底是与学生和老师不同,他刚刚问了南次郎问题,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这道题的回答本身就没有标准。 “前辈,您在打球时会脱离心情对状态的影响吗?”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那我问你,你在打球时,又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63 第 63 章 还是颗蛋时 打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妈妈很早就问过他。 名为田中的木匠以前是退役的网球运动员, 人到晚年腿脚不利索了,反而开始对教毛头小孩打球有了兴趣。 “哼,他们那些弓道的老头子老太都能教学生, 我有什么不行的。”田中木匠骂骂咧咧,拿着球拍, 缓缓地摆出准备姿势,“跳发时要先把球抛起来, 对, 就像我这样,然后挥动你持拍的手臂,要由肩带着身体一起动啊,不要只胳膊动。” “白石, 你那是单纯的在挥手, 你以为自己是招财猫吗?” “要像我这样, 身体微侧,由身体带……呃、呃。” 已经学会普通发球的白石眼睛亮亮地看着老师,完全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 毕竟还是个四岁的孩子。 只有第一天刚来的半泽雅纪瞄了瞄田中老师僵硬的腰, 有些犹豫地问:“……您的腰是扭伤了吗?” “怎么会,老爷爷我身体好着呢,半泽不错啊,你居然知道‘扭伤’这个词。” “等着啊,等会儿老师就给你教基础!” 说好的教基础呢? 一个小时后,两个孩子的母亲还是提前把他们接走了,只有田中老师的儿子带着他去了医院。 “据说田中先生以前打球时有过腰伤。”白石妈妈看着两个孩子在前面手拉手走着,略有担忧地和半泽花说,“藏之介和他学打球, 我有些不放心,可他又很喜欢田中先生。” 不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而是不放心那位腰不好的长辈。 “田中先生一天没什么事,有小孩陪着也挺好的。”半泽花倒不这么认为,“不过还是雅纪让我比较惊讶。” “看不出来他对网球这么有兴趣呢。”明明平时在家里只会看排球比赛,对其他运动都不感兴趣。 “哈哈哈,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什么都感兴趣啦。” 像他们这些经济条件还算可以的家庭,孩子要是有感兴趣的爱好自然会全力支持,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年龄,有很多的试错机会。 “也是呢,先让他上着吧,以后不喜欢了再说。” 可是,儿子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不愿意的话,明明更喜欢排球不是吗? “今天又要去和藏之介打球?”半泽花帮儿子背着球包,问。 “嗯!妈妈水壶我拿着吧!” “好的,那宝贝要小心。”半泽花把水杯递给儿子,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宝宝,打球的时候开心吗?” 当时发色还比较深的小孩仰起头,圆滚滚的脑袋看起来十分好摸,一双大而浅的眼睛里满是明亮:“很开心!” 能和阿藏一起玩,真的很开心! “这样啊,那太好了!” “我们雅纪也找到喜欢的东西啦。” 可是……后来她发现,这种快乐与其说是来自网球,不如说是来自和朋友一起打球。 在家作天作地的儿子一出门就成了只鹌鹑,只会扒拉着白石家的儿子不放,最多欺负欺负弦一郎——完全不见他和其他人打球,更不见他在外面主动提出打球。 直到他们在老宅遇到了弦一郎的朋友幸村精市,小男孩长的粉雕玉琢,脸蛋圆圆的,还有头蓬松的短发,不知道的只会以为是小姑娘。 在半泽雅纪出去挖坑种菜的间隙,弦一郎骄傲地和姑姑说:“精市球打的可好了!比我还厉害!” “哇,这么厉害呀,精市好棒呢!” 长辈的赞扬让幸村的脸红了红,小孩雪白的皮肤上都染上了层绯色,他有些害羞道:“可是……” “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雅纪他不和我打球,我听弦一郎说他会打球的。” 那个年龄的小孩讲究个以球会友,就像古典中说的那样,不打不相识。 “可能是因为雅纪他比较害羞。”半泽花这么说。 她以为是这样的,直到她看见自己儿子带着精市“妹妹”在这个夏天上到爬树下到摸鱼,横扫整个神奈川,硬生生把两个白团子晒成了弦一郎的模样。 ……你的内向呢?你的害羞呢?你老妈可是给你找了借口啊! ——你怎么能因为有新的小朋友就忽略弦一郎呢? “我没有不带弦一郎爬树。”脸上被掐了把红狠的小雅纪捂着脸,十分委屈,“是他自己不去的,说是上次被爷爷说了。” “我也没想到树底下还站了个小孩……” 半泽雅纪砸了手冢国光,却是真田弦一郎挨批评。 “那又为什么不和精市打球呢。”半泽花蹲下,将视线和儿子摆在了同一水平线。 小雅纪长了张嘴,将那句话反复纠结在嘴边,最后还是吞在了半截,小气得快成了气音:“……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喜欢打网球。” “是因为打网球才和我玩的吗。” 在他看来,他会为了和朋友玩学习打网球,别人自然也会因为网球来和他玩儿——虽说这本就符合他的目的,但小孩子总是会闹些别扭。 “那雅纪不喜欢网球吗?如果打球的时候不快乐也可以不学,妈妈不会勉强你。” “不,也不是。”穿着海军领的男孩低头站在树荫下,背后装作小大人的双手止不住的交握着。 “也没有不喜欢,只是……也没有很快乐。” 就像是喝一杯白开水,平平无奇,没什么味道,需要它解渴,又不是非它不行,更不会像幸村真田他们一样像是喝了气足的汽水,甘甜可口,像是点了引信在口中不断爆炸。 “不喜欢的事很难坚持下去吧。” 半泽夫妇都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大儿子居然一打就是近十年。 随着裁判对单打一的宣布,两校应援的鼓点也响了起来,振奋人心的强劲音符响在耳边,半泽花的心跳也忍不住加快到和他们一个频率。 她以前去围观过剑道的全国比赛,但哪里见过这种氛围,整个赛场的观众被激情所点燃,就像,就像场上的两人,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中心。 儿子的发色早就比小时候浅了不少,脸上也消瘦了许多,婴儿肥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高高瘦瘦的现在哪儿,像棵挺拔的小杨树。 对面的是幸村精市。 明明是该快乐的事,她的心却忍不住揪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雅纪,你又是以什么心态来打球呢? * 母亲会是什么想法,半泽雅纪自然不知道,眼看着忍足和向日失落地走了回来,他顺手拍了拍那个矮个的肩。 “放轻松。” “呜……谁不轻松了啊!我才没有紧张!”向日岳人瞪圆了眼睛,明明眼周都红了一圈。 “是是是,你没有紧张,就是一副我们已经输了的样子。”半泽雅纪说的有些酸溜溜,实际上心里并没有这么想。 也不能怪向日岳人会没信心,毕竟对面的可是幸村精市。 带领立海大获得两连霸的幸村精市。 啧,怎么说的像个反派bss。 “……那你也不要有压力。”向日岳人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输赢无所谓,呃,也不是说赢了不好,就是,输了就输了。” 他嘴笨,不会说什么宽慰鼓励和加油的话。 “总之,赛出水平赛出风采!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冰帝最强的!” “迹部那家伙就算啦!” 无视了迹部不满的声音,向日岳人将兜里的御守塞给他:“这是我奶奶之前帮我求的,现在我把他给你。” “只是借哦,打完比赛要还的!” 半泽雅纪看着上面平等院凤凰堂的徽记,御守的针脚还很新,看起来刚求了不久。 “保你考试顺利运气好的?” 可那个神社在这方面不灵吧? 向日中气十足:“是保佑平安健康的!” 半泽雅纪:“……” 他就是去打个球,又不是去战场送死。 但他还是把御守揣进了兜里。 “谢谢,走了,打完还你。”说完,就打算直接离开,谁知道前面又有了一个拦路虎。 不是吧。 “你不会真在乎冰帝最强的称呼吧?”半泽雅纪狐疑地将迹部景吾上下扫视,三场球的时间足够冰帝的帝王把自己又打扮一遍,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魔法,这家伙早就汗湿的头发又恢复了清爽,就连发型也恢复了原样。 恢复全新包装的迹部哼笑了一声:“紧张?” “不,这个问题问过了。”他颔首,侧身给半泽雅纪让出了一条路,“请吧,不需要有什么压力。” 深色的眼中是完全看不清的情绪:“冰帝的胜利可不需要压在一个人身上。” “就为你自己打球吧。” 他们能够走到这里,已经证明了冰帝的实力,将胜负压在一人身上才不是他迹部景吾的风格。 不急于一时,冠军——他早晚都会拿下。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现在没时间耽搁了,半泽雅纪点头答应,爽快地走过,可在触及球场底线时,他敏感的感到了不对。 果然,冰帝看台上的声音全都停止了。 “啪!” 随着现在教练席后方的迹部响指响起,灼热的岩浆终于从平静的火山中喷发出来。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胜者是半泽!” “半泽!半泽!冰帝的强者!冰帝的胜者!” 似乎还有濑尾结月熟悉的声音掺杂在其中,她似乎举了个喇叭,带着电音的嗓门非常大。 “半泽雅纪!给我好好打比赛!输赢无所谓啊!” “迹部钱已经给我到位了,拿不拿冠军我之后都会——喂!那边的不许抢我话筒!” 各色横幅拉开,浑身上下写满了个性的冰帝与旁边优雅统一的立海大完全不同。 站在网前,看着眼前朋友泛起薄红的耳朵,幸村精市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来雅纪在冰帝过的确实很好呢。” 别说了,已经抠出迹部家新的豪宅了。 64 第 64 章 雏鸟振翅时 两个美少年对立而站, 本该是赏心悦目的事,现在却无人去欣赏这片风景。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柄球拍的落位。 “嘟——” “冰帝学园半泽雅纪发球!” 最后一盘比赛临近正午,阳光撒下来给绿色的场地镀上一层薄金, 就连后方钢制的器材也泛出银光,对面的少年站至底线, 挺拔而健康,眉宇间都洋溢着自信, 与之前在医院长椅上落寞的样子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在比赛, 半泽雅纪会给他拍上一张照片。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发球,然后赢下来每一球。 与之前标准的教科书姿势不同,今天少年的发球更加简洁与自我,连同身体都更加舒展, 像是一把拉持到最大比例的硬弓, 以肉眼变可看到其破坏力的力气将球射出! 更大的力道, 更大的速度,就连落地也是一声短而快的脆响。 “砰!” 幸村快步奔向位点,同样利落地回击, 发出一声巨响, 即使心中早有准备,还是不免被这一击震得有些手臂发麻。 “嘶——”围观的人心中不免都吸了口凉气。 半泽雅纪看上去肌肉就多了不少,幸村精市的胳膊相比之下要瘦弱些,再加上之前他生病住院的传闻,让人不免有些怀疑——幸村的胳膊不会断吧? 在刻板印象里,打这种力量型网球的人一个个都肌肉虬结,与花样美少年毫无关系。 “fifteen lve!15:0!” 在外人眼中,是半泽雅纪凭借优秀的力量拿下了第一分。 实际上怎么会呢。 相似的基础方式,同样埋藏在完美表皮下的狡黠和敏锐, 没人比幸村更清楚对方对自己死角的把控。 不存在绝对完美而无死角的网球,但早在第一次打球时,他们就已经意识到,对方是对自己网球最易洞悉和了解的人。 白石藏之介的网球过于刻板,真田弦一郎的网球又过于刚硬。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知己,直到少年在成长时的第一次歧途。 有人选择沿着原本的路继续走下去,有人却插上翅膀,走上了从无人走过的艰难之路。 “世界上难道只有无我境界才是网球的唯一道路么。”率先掌握无我的孩子并不认可这种极速消耗体力的境界,“如果可以,我想尝试另一条道路。” 现在,他做到了。 幸村游刃有余地将球回击:“单纯靠普通的发球得分似乎有些艰难呢,要不要试试你那个新球技?” “点水?” 随着幸村话音落下,裁判也立刻爆出了分数。 “thrty fifteen!40:15!” 所谓增加的力量与速度,只要不造成绝对的优势,又有足够的次数去习惯,幸村自然会很轻松地追上来。 “还没到那个时候。”半泽雅纪不为所动,径直抛出下一球。 幸村精市的技巧更为细腻,幅度与细节的微小变化甚至让对手都难以察觉,常靠高超的技巧和优越的基础将对手封死,从而轻松得分。 而半泽雅纪则在力量与体力上更胜一筹,比起幸村具有更强的攻击性,更擅长长盘,同时也舍弃了一部分防守优势。 要和幸村打成拉锯战,简直难如登天,大部分对手早在前期就溃败不已,几时有可以挑战的人,也会败在灭五感的支配下。 真田和半泽都属于后者。 “1:0,冰帝学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半泽雅纪保下了他的第一个发球局,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幸村的灭五感也有起作用的先决条件,面对越强的敌人作用的越晚,即使半泽雅纪对此有着深深的ptsd,也无法在一开始就被反制。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前期尽可能的得分! 力量不再保留,一切的进攻都势如狂澜! “呃……”切原赤也习惯性的想张口打压对手的士气,又忍不住被对面打球的狠劲憋紧了声。 这,这也太凶了吧! 果然是副部长的弟弟啊! 切原斜着眼,装作没看到部长披着的外套被打落。 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赤也在想什么呢?”有人在他耳边突然问。 他想也没想就顺口回答:“半泽不愧是副部长的弟弟啊,打球都是一个——诶?!仁王前辈!” “我倒不觉得相同。”仁王雅治揪着自己的小尾巴,看向赛场。 他认真钻研的幻影居然不是对方原有的打法,还给他指点的幸村居然也只字不提…… puri,真是狡猾的人呢。 “在力量方面,明明是真田的plus +版哟,piy。” 这个说法,不管是对于半泽还是真田都有些轻浮。 “……仁王前辈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切原赤也闷声地说,生怕被前面的真田听到。 “切原说的没错。”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 半泽打球激动的时候可没有真田那么面目狰狞。 不过面对幸村的灭五感,很难有人不生气吧? 随着局数的增加,半泽雅纪明显感到手臂的麻木也开始出现,一点一点,就像是开始蚕食肢体的蚂蚁,顺着边边角角慢慢往上爬。 灭五感的基础就是YIPS,肢体麻木,活动不灵活便是其特征之一。 真实的落点与预测的相差越来越大,虽然只有几厘米,但足够在这种技术拔尖的比赛中起到决定作用。 “3:1,立海大附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身体反应的迟钝,哪怕再细微,都会让球的每一处落点都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从现在开始,单单是普通的网球,已经拿幸村毫无办法。 现在,要用那个么? 可以他现在的状态,不光成功率是个问题,那种削球——真的对幸村能造成威胁? 半泽雅纪很怀疑这个问题,他和藏之介能做到的事,精市做不到才会奇怪。 “等会儿又到了半泽的发球局啊,他要用那个了吗?就那个看着很厉害的发球,落地都不会弹起来的那个!”切原赤也有些兴奋地说,“虽然用了也不会赢,但不用更不会赢吧?” “‘点水’吧。”柳莲二答道。 “啊对对对,是这个!”切原兴奋的点似乎在于看半泽的好戏,“不过打了也不会有什么用吧,那可是部长啊!” 不,半泽还能不能打出那种球都难说吧。 柳莲二静静看着场地,手下写出了对半泽之前一局球的各种分析。 落点偏移,手腕灵活度降低,臂膀悬空持久时间减少……YIPS的作用已经在他身上出现。 “不过我也好奇一件事。”柳莲二说,他对半泽雅纪不拿自己习惯的打法和他打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满,输就是输了,单纯的技不如人罢了。 “不管怎么说,要熟悉一种打法是需要时间的,可以看出一整个赛季都是他对教科书打法的越来越熟练的成长史,但突然捡起以前的打法……”他沉吟道,“看来他之前有和人对打练习过。” 而且还是位高手。 “迹部?或者那个芥川?”切原赤也细数脑海中记着的人,“四天宝的白石也有可能诶。” 他们关系都很好,私下在一起打球也很正常吧。 柳莲二摇了摇头:“不,不太像。” 起码从表现的态度来看不像,即使迹部没有震惊。 “是我。” 突然出声的人见自己吸引了立海大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压低了帽子。 “是真田啊,倒也不奇怪。” “嘛,仔细一想,高手就那么几个,但我们立海大的副部长可是超强的。” “所以是输了吗,puri。” 无视了仁王奇怪的话,看着前面尚在休息的幸村,真田交代的很老实:“是暑假初期的事。” 已经有段时间了。 柳莲二的手一顿,应该是迹部单枪匹马闯入立海大没多久后吧? 想起这件事的不单他一个人,就连平时不爱用脑子的切原赤也都想起来了。 “哈,说起这个,弄得我们学校和什么龙潭虎穴一样,不过也没错啦,我们就是很厉害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真的输了啊。”仁王雅治从不放过煽风点火搞事的机会,他一肘搭在真田的肩上,完全一副哥俩好的表现,“哟,会不会有些丢人啊,puri。” “私下禁斗,违反队规——唔,我们网球部有这条规定吗?” “没有的话可以现在加。”在背刺副部长这件事上,立海大是绝对的统一。 “这件事我知道。”坐在前面长凳上的幸村细细擦着汗,完了放下毛巾,“我也同意了。” “诶?队长?!” “立海大的连霸不会出现差错。”幸村站起身,“没有半泽雅纪,对面站着的也会是迹部景吾,或者是手冢国光。” 要站到冠军的站台上,对手的强弱与否又有什么必要? 无论是谁,战便好了! 而且…… 休息结束,早他一步的少年已经站在了球场上,此刻正缓慢的揉搓着关节,试图把逐渐出走的知觉拉回。 站至底线,幸村精市握紧了球拍。 “嘟——!” 第五局,半泽雅纪发球! 65 第 65 章 雏鸟振翅时 手冢国光的无敌, 体现在两个方面。 接到对手回击的所有球,又能打出对手接不到的球。 虽然听起来可笑又荒谬,简直就在说废话, 可这种网球的基本规则就是真理。 回击对手所有的球,让对手接不到球——在国中生的赛场上, 只要掌握其中一项,几乎就可以在整个日本的中学中传开名字。 比如手冢的零式, 比如迹部的唐怀瑟, 再比如现在被观众期待的点水。 决赛的观看人数远超其他比赛,嘈杂的环境也在时刻考验着选手的意志,不断闯入大脑的嗡鸣声此刻却成了半泽雅纪的警示灯,窃窃私语反而是他在渐失五感时唯数不多能够抓牢的东西。 很好, 那些声音都能听到, 听力还没有发生变化, 目前还可以凭借听力来判断球的位置。 吸气,吐出,站在底线的他尝试最后的手感, 力争这球发的万无一失。 即使麻木已经逐渐侵袭, 他还是尽力保持了动作的流畅,不断调整着身体不同点位的发力力度,在外人看来,这是平常又完美的一球。 “咔嚓。” 记者井上守拍出照片,记下了发球的这一幕。 “真是少见的奇观呢,如果四天宝寺去年由他出任单打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说完,井上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过这种事怎么能如果啊。” 团体体育竞技的魅力不就在于其中的不确定性,全程主打一个惊心动魄。 “但这张照片要是刊在首页一定会大卖的。”记者芝纱织说, “起码会好评如潮,井上前辈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怎么说的我好像一无是处一样……” “和这些学生比起来您确实一无是处啊!” “fifteen lve!15:0!” 第一球。 “thirty lve!30:0!” 第二球。 “frty lve!40:0!” 第三球。 只要拿下四球,他就能拿下这盘发球局了。 平时的四次削球远不到给手臂造成负担的地步,但在YIPS的加持下,明明胳膊看上去完好无损,半泽雅纪却感觉自己的左臂已经沉得抬不起来了。 他今天没有戴任何负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与热身,早在几天前就不断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优,为的就是今天这一步。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连发球都做不到! 小球再次抛起,起跳,挥拍,击中,一气呵成! “frty fifteen!40:15!” 点水被幸村回击,打到了右侧底线,而把注意力全放在发球上的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幸村精市接到了?!只用了三球吗!” “那是不是他比手冢还厉害啊!手冢的零式他也能接到吧!” “不能吧,白石之前不也接到了吗?” “但白石明显费的时间要久得多……” 幸村回击的方式与白石一样,在网球触地的那一瞬间直接把球打回,这招对选手的意识反应及身体活动要求都极高,要够快,时机也要判断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旦错过那短短的瞬间,就会直接失败。 白石之前可是试错了好几次,而幸村精市…… “一直在冷静观察做出评估,然后找准时机么。”迹部景吾若有所思,“哼,研究了很久嘛,幸村。” 比起白石那种想到就干的行动派,幸村要谨慎多虑得多。 “哦哦,是那个无弹起半截击!”宍户亮震惊道。 忍足侑士忍不住吐槽:“是一样,但宍户你什么时候给起的名字啊。” “那不重要啦,不知道这局雅纪能不能拿下来。”向日岳人却是很担心,“幸村真的很厉害啊,明明之前才出院。” 日吉若点头:“不愧是坐滑梯都能面无表情的人。” “……所以那次在公园你们这些家伙都玩了什么啊。”忍足忍不住嫌弃,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赛场。 他当然看得出来半泽雅纪的变化,不过既然迹部都没有说什么,那他也不好表态。 他们无条件的信任队友,自然也相信他能摆脱自己的困境。 ——半泽雅纪可是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完了还要踹障碍物几脚的人。 “frty thirty!40:30!” 这次并非幸村回击,而是他发球失误了,原本该擦着底线的球向后了一公分,直接出界。 只剩最后一球……如果这次再失败,那之前的几球就没有意义了。 半泽雅纪并没有意识到,在此时他已经陷入了最危险的地步——对自己的水平和能力产生了质疑,以至于将之前的行为都进行了预判的否定。 在之前他和幸村的网球中,两人不断地预判着对方的动作,我预判了你,你预判了我的预判,我预判了你预判的预判,之所以能得分,也不过是他在身体素质上的最佳优势。 天赋与身体素质有时候就这么不讲理,就像国际上的跑步项目被黑人统治一样。 “嘟!”裁判在催促他发球。 他微微调整了球拍面与背部的角度,右手将网球向空中竖直方向抛出,长期形成的肌肉记忆早就知道了网球在头部上方的落点,起跳后,球拍微侧,在精确的20厘米处,大臂带动挥出,像是抽辩一样狠狠地将球打出! “砰!” 球拍发出一声爆响,让人很难不怀疑他多用了力气。 ‘这球不会又出界吧。’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出乎意料的,这球稳稳地打在了底线上,就在幸村截击的同一时刻,它却撞上了挥来球拍的边缘,这一点点的差异,致使小球被打飞了出去。 “ut!”出界。 “4:1,冰帝学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哦哦哦哦哦哦!!!!!” “冰帝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胜者是半泽!” 冰帝的应援声接踵而至,显得立海大沉默起来,但短暂的落后并没有让这些学生产生低落,甚至不少人眉宇间还流转着自信与骄傲。 神之子的灭五感还未开始。 怎么能早早给这盘比赛下定义呢? “并非不回弹的点水,而是落地时间更长,然后再大力回弹的发球么。”柳莲二细细记着笔记,若有所思,“只是两者起势过于相像,让人难以判断。” 这一球的蒙蔽性极大。 即使幸村判断出了,也难以去冒这个限,两者回击的专注力需求不同,准备了这个必然会放弃另一个。 “诶?!那不是很容易骗人吗!那家伙才是欺诈师吧!”切原赤也咋咋呼呼地问,无意间就这么剥夺了自家前辈的名号,“还好下一盘不是他的发球局,不然部长打起来也会觉得麻烦吧……” “不过不用担心,部长是无敌的!” 立海大的三连霸没有死角! 确实不用担心,甚至下一次半泽雅纪的发球局也不用担心。 柳莲二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最后一句话:“时间快到了。” 迹部应该也能发现吧? 真田没有说话,压低了帽子,仍旧阴沉地看着球场。 场上雅纪的情况他在熟悉不过,作为立海大的正选他应该对接下来的一切无动于衷,甚至该为对手的颓势拍手叫好,但作为兄长,这场比赛再继续观看下去都是一种煎熬。 他于心不忍,可体育竞技就是这样。 雅纪的PTSD他在熟悉不过,那么幸村呢?那家伙作为对手就没有一点痛苦么? 打断他思考的,是裁判的哨声,尖锐的声音时不时回荡在空旷的体育场,成为吸引人们注意力的警钟。 幸村精市的发球局开始。 果然不出意料,经过前几局的铺垫,随着灭五感的逐渐应用,半泽雅纪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一开始他还能和幸村焦灼几球,到后面已经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现在听力也慢慢衰减了,可是听到球又有什么用?身体完全不听大脑的使唤。 “5:2,冰帝学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感受不到丝毫的距离感和方向感,就连球感也变得迟钝无比,只能生硬地凭借身体记忆进行发球。 但是没有用。 “3:5,立海大附中得分,冰帝学园领先。” “啪嗒。” 随着裁判最后一声通报,他握拍的手终于失去了知觉,球拍从手中滑落。 眼前黑暗来袭,灭五感正式袭来! 其实这次比他以往任何一次坚持的都久,从他俩的技术和基础实力上讲,灭五感不应有这么大的差距,但半泽雅纪的PTSD就像是加快反应的催化剂,连同他那薄的像纸一样的精神力防御,轻而易举的撞破底线。 就像小孩轻轻戳碎米纸。 周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知不到,就像全麻手术刚醒来时一样,周围黑漆漆的一团,只有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 不,全麻手术醒来还能感觉到自己被插了喉管呢。 “5:4,立海大附中得分,立海大附中领先。” 在完全失去声音时,他似乎听到了对面幸村的话。 “雅纪,你知道我们的差距在哪里么。” 迹部景吾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 “你觉得你和幸村的差别在哪里?” 用的词不是差距。 彼时刚训练完还扎着小辫的少年眯了眯眼,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翻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忘了他另一边没有铺餐垫,不巧被生长出来的杂草戳中了鼻尖,痒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迹部揪着袖子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扯过身:“嗯?快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半泽雅纪枕着胳膊,“要说差别可太多了,你这问题问的,就像在问——” “拉布拉多和纽芬兰有什么区别一样。” 共同的特点可能只有都是加拿大的狗品种,哦,或许还有擅长游泳喜欢水。 完全无意义还诡异的比喻,这个原对比本身就不成立,只是在说让人想吐槽的胡话罢了。 可惜现在在这里的是迹部,不是忍足。 半泽雅纪虽然没那么爱说话,却很能言善辩。 在迹部这里,他的这个评价甚至要带上引号,稍微偏向一些负面。 “我是说网球。” “网球啊……”半泽雅纪看着还飘着白云的天空,像是蓝色的盘子上摆了几团棉花糖。 啊,看的人好饿。 该吃饭了吧? “迹部会长应该有听过别人对我的评价吧。”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嗯?” “‘那个半泽,明明不这么努力也可以很优秀吧,天赋那么好,有必要和我们争么……’这些评价都挺马后炮的,可实际上,如果我什么都摆烂谁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 “就我这花心的程度,应该什么都做不好吧。” 迹部景吾静静地听着,其实这种评价在冰帝这种直升学园里还算少的。 日本大部分的学校课程轻松,三点以后的时间都交给了部活,让孩子们发展自己的爱好,而这也成了一个大家未来归途的标志。 为了考上好大学的人早早离开学校上补习班补课,对学历没追求的人就积极参加活动培养兴趣爱好认识人脉。而后者中,有天赋成绩好的会选择专业强势的高中,未来或许会从事职业道路,没天赋的就会选择职业高中,毕业后早早就业。 不过,一般越是文化课优秀的综合学校越有钱,也更容易在文体项目上发展强势,成了很多试图走文体职业道路的学生的首选。 就像佐仓千代会去报考井闼山,为了够到分数线不仅要加强对美术的培训,还要去补文化课,而成绩本就优异还爱好排球的赤苇京治会选择枭谷。 这种高校不会因为你的项目成绩过好就完全忽略文化课,怎么也得过了学校的底线。 可并不是所有在文体上有天赋的人都擅长文化课学习,或者说有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有个人学业兴趣都不耽误,各个都拿第一没有偏科,擅长颇多还长相优越——更要命的是他超级努力,不像忍足侑士一样看起来懒散,让旁人看着也找不到借口。 不然,还可以辩解一句:“人家就是天生的聪明,是天才呀,我怎么能和天才比呢。” 不怕别人天才,就怕天才比自己还努力,处于这位卷王身边的位置,迹部景吾自然能感觉到班级和社团产生的变化。 佩服、敬畏,也会有人忍不住私下抱怨:“都这么优秀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呢?” 没人会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不是我对别人的话有意见啦,这种情绪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好胜心超强的,以前落后的时候可嫉妒得很,虽然更多的是羡慕。”半泽雅纪说,“我一天到晚看起来很忙,每天都按照前一天入睡时做好的计划准备和实行,实际上,无非是我对未来每一步的焦虑与担忧罢了。” 他知道自己的缺点,一直过于远视,以至于有时候会忽略当下的问题,要想规避问题的出现,就只能让每一步都按照计划实行。 在下次测验时某科进步多少,在年中画了多少副画,这次集训在身体素质上有哪些突破……就连草莓苗苗的生长他都有好好做预估。 “这倒可以从逻辑上理解,很符合你的性格。”只是情感上迹部无法共情,对他来说,不管什么情况都可以从容应对。 焦虑?那种东西是什么。 “你能从逻辑上理解就好。”半泽雅纪自然不会要求迹部能有什么共情,“不过我太花心了,这也想要那也想要,虽然看着分配的时间不少,执行的也很好,但也就那点时间会用在上面。” “学习的时候想着学习,画画的时候想着画画,打球的时候就好好打球,听起来还挺不错的是不是?” 迹部点头,他也是这个样子。 其实相较于大部分人,他们已经很好了,甚至可以说是完美。 “但幸村不是。”半泽雅纪浅色的眼睛中映着空中的白云,似乎思绪也跟着其一同飘走,“打球时他会想着网球,走在路上的时候也会想着网球,浇花时你问他套路他肯定会下意识回答,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想。” 某种程度上其实和芥川慈郎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天才么? “网球在他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好像他生来就是为网球而生,那东西早就成他生命中不可缺的一部分了。” 在很早的时候,幸村就把自己的生命押在了网球上,几乎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走职业的道路,也正是因此,在大病而至的时候才最受打击。 两人同样把未来规划的一清二楚,只是半泽雅纪更贴合父母眼中的“现实”。 像体育运动那种充满了意外的职业,和艺术飘忽不定的就业环境,从来都不在他的未来规划中。 如果没有那场大病的拖延,现在的幸村只会更强,不过这场遭遇也使他更加坚韧,即使在病床上痛苦不已,他也未曾停过在脑中对网球的各种模拟。 “这就是差别?” “这就是。”半泽雅纪笑意盈盈,“就像迹部你也是因为喜欢网球才在上面这么拼命的嘛。” 迹部哼了一声,没否认也没肯定。 如果不是因为热爱,哪个少年会一头扎进这种竞争激烈又略显枯燥的运动,就算是因为荷尔蒙的催生,明明隔壁的足球、篮球和排球更受女生欢迎嘛。 “也没什么区别。”迹部站起身,少年逆光而立,金色给深紫的发色镀上一层薄金,就像是化妆师手中的液体眼影,透过管状的玻璃只能看到其中布满的亮晶晶。 “动机无所谓,只要站在球场上,大家只会看到结果。” 胜者为王,台下欢呼的观众只会为登台披上华丽斗篷的人鼓掌,又有谁会在意背后久经厮杀留下的疤痕呢。 就像现在。 “5:5,立海大附中得分,平局。” 随着裁判话音的落下,前所未有的巨大声响席卷而来,对立海大的应援一声压过一声,就连没有所属的中立观众也忍不住加入立海大的立场。 “立海大!立海大!let’s g!let‘s g!立海大!” “神之子!神之子!立海大!神之子!” 好在冰帝的人够多,声音还没有被淹没在人海中。 “要是换个学校,选手心理压力大死了。”忍足谦也唏嘘道。 “换个学校换个人也不会和幸村打这么久吧。”白石藏之介说。 “也是哦……” 一边是静静伫立在底线的美少男,一边是已经气喘吁吁倒地不起的选手——虽然也是位美少男,即使他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但现在已经没人有功夫去欣赏了。 竞争的氛围早就感染了观众,现下所有人眼中只有比赛!只有胜者! 不管是谁,只要谁能让这场比赛更加紧张刺激,更加热血喷张,就是此时唯一的关注! “你们说谁会赢?”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问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上了赌注。 今年的胜者仍是立海大,他们会实现今年的三连霸。 “半泽雅纪以目前的状况获胜的几率为0%,摆脱灭五感的可能性为12%,摆脱灭五感后获胜的机率为……”乾贞治在笔记上画了个圈,这个数据让他有些不确定,“44%?” 菊丸英二问:“你那个疑问的语气是什么啊贞治。” “因为不确定他摆脱灭五感后的状态,如果是正常状态下获胜的几率是很高的。”乾贞治有些迟疑,“摆脱幸村灭五感后的状态,很遗憾,没有相关的参考数据。” “在目前的已公开比赛中,还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幸村的灭五感,就是一个不可解的难题。 “这么说,半泽的胜算完全没有嘛。”桃城武有些失望,“我还想着他能赢呢,立海大那些人也太神气了,要是输了也飒飒他们的威风!” 海堂熏并不理解他的话:“可是立海大和冰帝关系很好吧,菊丸学长不是说以前还碰见过他们一起在游乐园玩。” “我说的是对我们啊对我们!” “这么一说确实很可恶。” 听了乾贞治的话,似乎大家原本对冰帝获胜的信心一下就减淡了,部员们在打打闹闹,手冢一如既往的没有发声,甚至没有出言让他们安静,毕竟在一片嘈杂的会场中,他们这些分贝实在不算什么。 前排已经有人激动得脱了上衣挥舞了。 “我倒觉得半泽或许会摆脱灭五感呢。”不二周助笑坐在前面眯眯地说,声音又柔又低,完全不会因为周围的吵闹而太高音量。 坐在他旁边无聊靠着靠背的越前龙马听到了,终于给了个眼神:“不二学长为什么这么认为。” “嗯……直觉吧。”不二想了会儿,也没给一个确切的答案,反倒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么你认为呢。” 从比赛开始就没说过话的越前龙马看向球场,大而圆润的猫眼中,倒映着整个球场。 “切,半泽那家伙,还差得远呢。” 越前龙马拥有愈挫愈勇,知难而上的勇气,最擅长在困境中反叛逆袭,甚至在对战中不断地学习敌人与突破自我,这点和不二周助很像。 这种人的精神力都不会差,精神力可并非只有对网球的热爱那么简单的事。 就像冰帝的迹部景吾,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临危不乱冷静应对,愿赌服输,自尊心极强,但又包容他人,可以为他人去妥协自身。 按理说,半泽雅纪不应该在精神力方面是个短项。 看着场上半泽迟迟发不了球,教练已经去询问选手要不要弃权放弃比赛时,斋藤至在那份评估表上,迟迟不在精神力那一栏下笔。 另一张同样的地方上,幸村的是6。 “哦哟,居然还站的起来,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 但打球可不是站起来就行的事。 周身的黑暗让他呼吸急促起来,快得就连呼气都成了负担,什么都感触不到的情况下,时间都停滞了,似乎只能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在不断跳动。 一下、两下、三下……很好,自己的心率绝对超标了。 踉跄着站好,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却能感觉到他们在不断地发抖。 虽然国中生的赛事不会体检,但作为一个热爱运动还要上学的人,他一直没有使用药物去治疗PTSD,而医生给他的建议也是——不要和幸村精市打球就好了,或者别让他使用灭五感。 这是不可能的。 “嘟!”裁判在催促发球。 半泽雅纪颤颤巍巍地站定,颤抖地举起球。 看台上有人有些不敢看,这种场景看着太可怜了,半泽花却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绞着裙摆,生怕错过儿子一丝一毫的动作。 原来,这就是精市的网球么。 剥夺对手的五感,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一个提线的木偶,跟随动作不断向右向左向上向下。 “lve fifteen!0:15!”发球失败。 挣扎是徒劳的,现在再怎么思考都毫无意义。 “lve thirty!0:30!”发球失败。 在不断流失的时间中,对手的分数只会永远停滞在那里。 “lve frty!0:40!”发球失败。 任何焦急的情绪在此刻都没有用,现在留给对手的,只有绝望与无助! “什么嘛,半泽也不过如此。”切原赤也不敢告诉别人他之前心里还有点悬,现在已经放了下来,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形中扫射了绝大多数人。 也拿灭五感毫无办法的真田压低了帽子。 场上裁判已经宣布了新一局的分数。 “5:6,立海大附中得分,立海大附中领先。” 幸村站至底线,这一次又轮到他发球。 虽然雅纪现在的样子很可怜,但没有办法。 赛场即战场,他无法对半泽手软,就像自己以前说过的,即使对面是弦一郎也会毫不犹豫地迈过去。 在网球的这条路上,他远比别人要来的坚定。 与他对战即是不幸——这就是幸村的网球。 不过,他远比其他人想的要谨慎,在其他人都开始为立海大和他胜利喝彩的时候,幸村仍然对对手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雅纪可不是什么好应付了事的弱者,在灭五感的束缚下不断深陷也不会是他能够达到的高度,作为他认可的对手,雅纪自然会走的更远。 “你不会就止步于此吧。” 可惜,现在他说什么对面也听不到了。 “比赛之后,我会请你吃烤鱼的。” 或许这是他心中一丝丝愧疚的补偿。 作为烤鱼派,他和烤万物不挑食派的半泽雅纪一向很吃的到一起去。 在裁判的提示下,幸村精市开始发球。 很完美又规范的一球。 可没有预计中的读分出现,而对面一直状态不好的人,此时却在犹豫了半秒后,就直直奔着网球的落点而去! 66 第 66 章 雏鸟振翅时 为什么说无我境界是网球的最高境界呢? 人往往会在极限时突破自我, 使出平日完全无法达到的水准,能够突破极限这一点就足够被无数选手所追捧了。 “谁规定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呢。”那时脸上婴儿肥更厚的幸村精市眼神亮亮的,“或许, 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他已经能够掌握无我境界了,在他和弦一郎看来也不过如此。 超强的代价是快速消耗体力, 可是连比赛都打不完的话,又谈何打完比赛。 对身体失控持唾弃态度的半泽雅纪走过无我境界也是不屑一顾, 此时对于他的雄心壮志, 自然也是拍手叫好。 只是没想到这玩意儿有一天居然会用到他身上。 对于灭五感,他早就做了十足的研究和准备,可是在实验的这条路上一直很是艰难。 克服PTSD是不可能的事,他没办法和其他人说明前世的事, 那也是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阴霾, 那么要做的, 就是在灭五感的情况下保持冷静,然后再准确回击。 前者不是什么问题,后者简直难如登天。 单单遮上眼睛都不够打的, 更别说失去五感。 是夜, 半泽雅纪当时坐在书桌旁不断写写画画,兜兜转转,最终突破点还是放在了他和幸村的实力差距上。 只要实力差距足够小,那么灭五感就越难起作用,可只要他不摆脱PTSD好像这条的应用又根本不成立。 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 他自己又没办法保证在灭五感完全应用之前打败幸村,最多在前期多得分,然后拖长战局给自己喘息的时间门。 灯光在夏日的夜晚吸引来飞虫,小小的虫身趴在纸张的另一侧,明目张胆的炫耀它的存在感。 胖乎乎的身体下是孤零零的一个词, 无我境界。 他在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和灭五感放在了同一量级上。 半泽雅纪有时会想,无我境界与灭五感有什么区别? 都是让身体不再受选手意志控制的东西,不过前者是作用在使用者身上,让使用者在打网球时更加灵巧,后者是作用在对手身上,让对手丧失对网球对外界的感知。 两个东西恰好是一对正反面,一阴一阳。 既然身体无法受自己的控制,那就完全不让它受自己控制好了! 自己的精神仍旧困在牢笼之中,身体能够得分也好,既然他们都说只有会快乐打球的人才会领悟无我境界,那么只要得分就会快乐的自己,又为什么不能掌握这种东西! “lve fifteen!0:15!” 很快,很准,快得甚至让幸村来不及反应。 对面高挑的少年一反之前的颓废,脊背挺直,比比赛开局时似乎更要精神奕奕! “无我境界……”幸村沉吟,这种状态他再熟悉不过了。 雅纪现在居然解决那个问题了?可以自由开启。 “哼,5局的时间门。”看台上的迹部冷哼着。 还算不赖。 “我打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快乐啊,当然是快乐。”越前南次郎当时说的乐呵呵,“你打球时难道就不快乐吗,那种对网球发自内心的喜爱,对挑战高手的快感——喂!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干一件事,只有在愉悦到极致时,才会全身心的投入,甚至达到忘我。 这就是无我境界。 但越前南次郎说的半泽雅纪都没有,他不喜欢一个人奔跑在球场上,也不喜欢难以打败让人棘手费神的对手,要说喜爱的话,他不过是贪恋裁判宣布得分的那一瞬间门,爱看对手与球擦肩而过的懊恼。 他是个恶劣的人,会忍不住去欣赏他人的悲恨,去享受金钱都买不来的快感。 那是以前从来不会有的体验! 这算是什么?快乐打球? 不,叫快乐得分。 因为沉溺在胜利中,所以会快乐的忘我,即使在灭五感中无法达到这个条件,只要不断地为自己畅想美好的预设宏图,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在他的计划之中,这场,必胜。 “fifteen frty!15:40!” 在半泽雅纪疯狂的攻势中,即使是幸村也难以抵挡。 “打球没意思,得分才快乐,啧,这小子是什么抖s。”懒散地坐在看台上,越前南次郎无视其他人嫌弃的眼神,掏了掏耳朵,用脚给另一条腿瘙痒。 “那个谁,叫什么名字来着,唉,对,就是那什么u17的教练。”看前面高大的男人笑着回头,越前南次郎终于对他有了印象,“你头偏点啊,挡住我了。” “如果您坐起来看的话就不会挡住您了,越前先生。”斋藤至笑着说。 “哈?一群小毛孩子打球有什么好精神的,能看就不错了。”这话说的十分放肆,可他有这个资本。 “如果您真这么想就不会来了,不是么。”作为精神教练,在心理学观察方面,斋藤至也是一把好手,“您觉得怎么样,这两个孩子。” “问我?那我劝你迟早熄了这个心,那家伙心就没在这上面,以后也不会走这种路。”越前南次郎感觉耳朵越来越痒了,“就算要走,运动天赋那么好,还只爱得分,嘿,那你说别的项目是不是也抢啊。” 要达到同样的快乐,篮球、足球、排球……那么多体育项目,那个不可以? “那就是其他人的事了,我只负责u17。” “真是无情啊,只看重眼前的利益也不错。”越前南次郎还算认同,“但你为什么会认为u17对他来说算得上一个利益。”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幸村精市,这是最板上钉钉的一个人。 站在世界网球场上的都是疯子,早在看到半泽雅纪的第一眼,越前南次郎就确认了。 这家伙疯不起来,不会一直待在球场上。 当然,这种选手多的去,只是他没必要在会知道结果的人身上浪费时间门,就像大家都知道迹部景吾会接管家业,与网球手无缘,那么也没有伯乐会在他身上费尽心力,把他培养成一个世界网球运动员。 幸村精市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日本真有意思啊。”越前南次郎掏出一根烟,叼上。 “我家的小不点,还差得远呢。” * “6:6,冰帝学园得分,平局。”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在基础差不多的情况下,单论身体素质,半泽在幸村之上,而无我境界在此时刚好可以抵消掉PTSD带来的副作用,甚至让身体变得更加灵活,动作衔接更加丝滑。如此,幸村虽然也得了几分,但被溜的也很厉害。 现在到了抢七局。 “呼……”他呼出一口浊气。 听上去只有两分的差距,但幸村知道,这没有那么好结束。在无我境界的雅纪手上连下两分不是什么易事,最好的长期计划就是耗到他结束无我境界,可是…… 谁知道半泽雅纪的无我境界能保持多长时间门? 结束无我境界后他的体力又有多好? 那家伙本身就是一个体力怪物,远超自己,而自己现在的体力比起以前还是稍差些。 幸村握紧了球拍,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对他最不利的局面。 另一边,半泽雅纪却没想那么多。 几球后他的精神也就抽离了出来,重新回到球场上,正式脱离了灭五感,只是心中还是会忍不住恍惚,时刻感受着过快的心跳。 如果不是有休息时间门,他真的很怕自己因为心跳过快而猝死。 “脉搏正常,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榊教练问,“实在不行我们弃权,身体最重要。” “不,那就没事了,可能就是我的心理问题。” 顶着教练“你不要骗我”的眼神,半泽雅纪再次走到球场上。 他已经可以直面心中的梦魇,虽然耍了些小手段,走了捷径。 那么是时候打败之后的bss了。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胜者是半泽!” 在激烈了不少的应援声中,半泽雅纪也忍不住抬高了胳膊。 “啪。” 响指打响,冰帝的学生条件反射的一顿。 “胜利是我的。”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不强烈,甚至满是敬语,就像是标准好学生对老师的谈话,完全没有迹部的张扬与放肆。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门,整个球场都短暂的停滞了一段时间门,随后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激烈与爆发! “哦哦哦哦哦哦哦——!!!” “超帅啊半泽学长!!” “很少见他这么外向呢!”大家早就看破了他内向的本质。 “没错!比迹部前辈还帅哦!” “喂喂,说归说,怎么有人还夹带私活搞拉踩啊,迹部前辈也很……好像确实是半泽前辈比较帅哦。” 冰帝的学生瞬间门倒戈,学生会长迹部本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办法,都是他惯出来的。 “很帅嘛。”幸村微微一笑,“不过在球场上单纯帅可没有用哦。” “不见得,可能最多是对你没用。” 真正的对决,在此刻一触即发! 半泽雅纪先发一分球。 迷惑的手法让人难以预估,这一球到底是点水还是那个延迟弹跳的发球,重重叠叠的幻影之下,就像是一层薄纱,难以揣测到真实面目。 雾霭。 还算符合的名字。 “1:0,冰帝学园得分。” “真狡猾。”切原赤也嘀咕。 “这是战术的一种。”柳莲二说,“不过幸村会很快克服的,这种东西用多了没用,半泽他知道。” 之后会成为单纯的技术和基础较量,只是,现在幸村会占优势吗? 无我境界的副作用迟迟不出现,柳莲二对自己的数据预测也感到为难。 数据最怕的就是无法检测,无法估计。 “幸村……” 其实他们立海大最担心的,是部长的身体啊。 他们的部长最为强大,即使面临最大的困境也会面不改色的跨过去——虽然可能在无数个日夜中背着他们哭过,可是,比起带领他们的标志落败,他们更担心的还是那副旗帜失色。 年少时一起捧起奖杯最为精彩,可最动人的还是一起走过的岁月,一起挥洒汗水的友人。 这点对面的冰帝想法也会和他们一样。 真田将目光抬起,对上了对面的迹部,在对方的冷哼中直勾勾地看了过去。 场上场下,所有人都在较劲。 “3:4,立海大附中得分。” “这就是青春啊。”有人如此感叹。 不断燃烧,不断绽放,最终在多年的回忆中留下灿烂的一笔。 现在,输赢似乎都已经被抛到了脑后,球场上的人两个人眼中,只有那颗绿色的网球! 接到它!然后恨恨地打过去!打到对方永远接不到的地方! 心中滚烫的感情和热血,都随着球一起奔向远方。 “7:7,立海大附中得分。” 正如幸村所担心的那样,抢七继续。 莫名的,冰帝的人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体力啊,半泽那家伙还算不错,就是经常跑步到后面会放慢速度又突然有劲儿……不过打球不会吧? “幸村的体力怎么样?!怎么样!”向日岳人急切地问。 迹部景吾有些无奈:“这我怎么知道,应该也很好吧。” 他是体力超强,又不是体力探测仪。 但是,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看台上一身僧服的邋遢大叔吃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爆米花,老气横秋地感慨。 “谁知道呢,难说哟。” 67 第 67 章 雏鸟振翅时 场上的僵持让人急得抓耳挠腮, 一颗颗心也跟着徘徊在两者之间的小球一起忽上忽下。 “我,我不行了大石。”菊丸英二抓紧了搭档的手,“我心跳再加速!” “紧张很正常, 但英二你不要掐我的皮。” “诶?!对不起!” 在如此的期待中,比赛的紧迫感似乎更上了一层。 “8:7!” “8:8!” …… “12:12!” …… “18:17!” “18:18!” 这是场没有尽头的抢七局, 两人你追我赶,分毫不让。 “因为早早就关闭了无我境界, 所以减少了体力的流失么。”柳莲二说, “把无我境界当做一个破招的技能未免也过去奢侈了。” “突破天衣无缝的不是无我境界。”这点真田比谁都清楚,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是幸村的手下败将,“比如说是一个契机,让他接受了无我境界的事实。” 两者是正反面, 在突破无我的那一刻, 他也绕过了属于灭五感的镜子——学会去接受身体不受控制的短暂现实。 所有事不会完全按照设想去进行, 这个世界上从不存在完美的事物。 幸村又怎么能确定自己的预判都能准确呢! 原本应该打出吊高的人急停转身,以一种这个身高不会有的柔韧回身将身前的网球抽到完全相反的方向! “18:19!” 即使幸村的速度很快,反应也很及时, 还是错过了一毫。 “幸村的体力开始变差了。”柳莲二记录着, “刚刚半泽还要体力减少的颓势,现在似乎又恢复正常了。” “他一向如此。” 跑长跑时,有的人会从头到尾保持一个速度,有的人擅长前期爆发但到了后面就没力气,也有人直至终点才会加速,还有人跑着跑着会歇歇停停,只要喘两口气就会又有动力。 半泽雅纪就属于最后一种,而且还擅长前后期的爆发。 听到真田的话,柳莲二把对他耐力的评估下降了一格。 “感觉田径队不会喜欢他。”尤其是中成距离, “短跑还是很适合的。” 短跑真的很合适,长长的双腿,超强的爆发力,灵活的肢体,以至于在底线移动时都比其他选手要看快了很多,这一球原本是幸村发球占优,硬生生被他打出了自己发球的优势局起势。 “砰!” 这样大力的球不知道回了多少个,幸村已经感觉不到虎口的麻木了。 和力量型的选手打球还真是遭罪。 只是半泽雅纪的外表过于秀气,幸村由于高超的技巧也没有被这种球难倒,以至于外行的观众根本意识不到这种可怕。 始作俑者本人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他整个人正处于一种绝对的兴奋状态。 最后一球!只要打完这最后一球! 胜者就是冰帝,而他也会很快结束这一局! 此时,对战胜幸村的执着早就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突破灭五感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最满意的成就。 体力下降、持拍的手臂开始迟滞,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持拍的左手隐蔽的倾斜了角度,回拉,看起来像是准备普通的削球。 随着球拍与球的撞击,那颗球稳稳地飞跃,横冲直撞地奔向了底线! 半泽雅纪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将点水那样诡异的发球融入回击中,打出像零式一样的削球,这在之前也出现过,幸村轻松地就做出了判断,来到了位点准备回击。 只要快速截击就可以!抓住那短短的一瞬间! 一声小而轻的“砰”响起,拉动沉重的胳膊,幸村精市做到了! 即使角度和时机仍不够完美,球的飞行角度很低,甚至难以越过网线。 “过网过网过网过网……”切原赤也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不住的祈求着,这次没有前辈嫌弃他的聒噪,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紧盯着那颗飞跃的网球。 那一秒,似乎在此刻被拉长成了无限,以绝对的空间维度压迫着所有人的肺腑。 真的会飞跃吗?还是和之前一样,戏剧的成就走钢丝。 事实上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在距离球网不过十公分时,幸村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输了。 “砰。” 小球的底部撞上球网,然后又沿地咕噜噜地滚向他。 “嘟!” “20:18!” “冰帝学园获胜!” 裁判的话音落下,赢了的却是满场馆的安静和沉默。 立海大输了? 幸村精市输了? 开什么玩笑。 可是、可是,没人能否认这场比赛的精彩!没人能否认这场比赛从头到尾的实至名归!! 是冰帝的学生最先骚动起来。 “赢了!赢了赢了!” “半泽前辈超厉害!!牛逼!!” “不冤我没去旅游跑来看比赛啊啊啊啊啊!” “可恶,连嫉妒的借口都没有了,我们学校这几年第一个全国冠军居然是网球部!” “啊啊啊啊啊拿教导主任的阳寿许愿有用!” 其中似乎夹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迹部景吾装作没听到,也没去看那边看台教导主任的脸色,更是过滤了濑尾结月的大嗓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半泽你小子厉害啊!记得请我吃饭!” 其他的观众也被感染,反应过来后,随着渐渐响起的掌声,也讨论起来。 一片嘈杂中,反倒是网球部的人最为安静。 “赢了?”向日岳人呆呆地问。 刚刚不是还打得很刺激吗?怎么突然赢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又长又快,久久不停,好不容易过了最大的弯儿,乘客还没反应过来,工作人员就听了机子告诉他“嘿,你的路程结束了。”。 “赢了。”忍足侑士最先反应过来,优雅而气定神闲地鼓起掌。 “长太郎掐我一下。”宍户亮这么说着,自己却牢牢攥着搭档的衣服。 凤长太郎乖巧地说:“宍户前辈,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但半泽前辈真的赢了。” “不,不是这个。”宍户摇头,“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只是……” “冠军是我们这个事,还是像梦一样。” 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桂冠,现在落到他们头上了? “当然,我们是冠军。”一直没有说话的迹部景吾起身,优雅地击响双掌,几乎在下一刻,冰帝的人就停止了喧哗。 “啪!”响指打起。 “今天的冠军,是冰帝!” “好好享受这场狂欢吧!!” “哦哦哦哦哦哦哦——!!!!” “冰帝!冰帝!胜者是冰帝!!” 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更大声的欢呼响起,夹杂着各色喇叭或鸣鼓的奏响,几乎要掀了整个场馆,在震耳欲聋声中,双手交握质疑的半泽雅纪和幸村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迹部还真是不一样。” “我个盗版怎么比的过正版呢。” “没想到你居然会做那种事。” “……可别说了,现在想起来我都起鸡皮疙瘩。”他没说谎,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就热血上头干了出来。 说着,两人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雅纪。” “嗯?” “不会有下次了。”幸村精市收敛了神色,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专注,“败北只有这一次。” “未来我会站在更高的山峰上。” “然后等待别人的挑战?” “不,我会俯视所有人。” 即使强无止境,他也会成为可以企及的最强。 短暂的病痛并未击败这个少年,反而把他的精神打磨的更加坚韧。 半泽雅纪的手忍不住用力,他从心底发自感慨:“你会的。” “我需要向你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他们在场中的交谈并没有很久,回到休息区休整后就要准备等会儿的颁奖典礼,一路上半泽雅纪的内心都平静无比,完全没有预想中获得冠军的激动。 赢了是很开心,但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还是输了一截啊。 “怎么,大功臣,赢了还不开心吗?”向日岳人把头探过来,他兴奋地上蹿下跳,几乎快成了一个弹簧,“我输了都还这么开心!!” 半泽雅纪抬眸,眼中满是笑意:“你不说我都忘了,之前和教练说过,输的人要加训。” “诶?!!” “看在你毫无悔过的份上,之后再加一些吧,刚好这个暑假后面濑尾也没事——” “不不不不,还是算了,算了算了!” 濑尾结月的鼎鼎大名,说出去让冰帝所有的运动社团瞬间加紧尾巴。 “说起濑尾,你听说了吗?”早就收拾好的宍户亮听到他们的话,也加入了交谈,“她不是音大附属的保送名额吗,但是她好像拒了。” “似乎是更满意井闼山一些。” “诶?” “井闼山也不错,音乐社团很强,她去了大学照样可以考音大。”半泽雅纪听后点头,比起擅长乐器的冰帝,私立学校中,论声乐井闼山的确是第一。 “可能是因为还没决定要不要走职业道路吧,去井闼山的话好歹可以保证文化课,以后选择的途径会多一些。” “也是诶。”向日岳人抓着脑袋,未来就业和上大学什么的,对很多国三生来说还是有些早,尤其像他这种一直在冰帝直升的,根本没想过那些。 上学,上学,然后从事父母亲类似的行业,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这个路子,就连迹部也不能幸免。 “不过说起来,雅纪你高中打算去哪里呢?”一向单纯的小动物,此时突然敏锐起来。 红发少年的眼中满是澄澈,其中只有对朋友最单纯的关心:“你成绩那么好,高中还在冰帝上学会很可惜吧。” 每当毕业季,最让人心疼的就是分别。 而对学校社团来说,老生毕业,新生入学,团体情况直接洗牌,面临着一场巨大的换血,下一年的比赛又将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等暑假结束,离国三毕业就只有一个学期了。 68 第 68 章 雏鸟振翅时 半泽雅纪会考外校的高中。 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大家都默认了这样的事。 老实说,以他的成绩会选择转学来冰帝,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冰帝本身的文化课并没有那么优越, 世田谷区离半泽家又有一段距离,也称不上就近读书。 “因为首选是网球不错环境很好的学校, 更主要的是转学是爸爸朋友帮忙办理的,就来冰帝了。”当时半泽雅纪是这么说的。 他说的是实话, 时隔几十年重回东京, 又是土生土长的金泽人,半泽直树对东京的学校并不熟悉,也就将此时托给了人脉广泛、办事可靠又是东京人的好友渡真利忍。 那是个处事圆滑又将义气的家伙,性格很好, 出身金融世家又擅长经营人际关系, 在各行各业各个公司都有他的朋友, 甚至可以说是眼线。 基于对叔叔的了解,半泽雅纪当然明白对方的用心。 在保证学校很好的条件下,和未来金融界的话语人打好关系, 是个非常优质的选择。 不然大和田晓也不会让儿子大和田诚到冰帝来读书。 迹部会不知道吗? 不知道的话, 也不会在父亲陷入危机时问需不需要帮助了。 聪明的孩子不需要家长告知,他们会自然的从大人的行为中察觉那缕不同的意味,然后根据自己的心情进行选择。最可贵的是,孩子是孩子,永远有些一片纯洁的净土,在此时的友谊总会是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迹部、忍足、半泽,都是聪明人,他们自然会将天平上的砝码放好,将这份宝贵的东西放在合适的地方。 “只这么问我的话侑士会伤心哦。”半泽雅纪擦着头发, 大量的汗水早就让他的头发浸湿,硬生生深了一个色号,像是从泳池中游上岸的小狗。 自从忍足父亲转入附属大学的医院后,工资变低,以至于他俩现在家庭收入差不多,只是忍足家家业积累在,完全没有担心房产住地的必要,同样是两个孩子,他们家生活上要轻松很多。 有车有房还没贷款的日子和准备供房的日子可不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 “你也知道那家伙之后会准备出国嘛,大概率还是在冰帝读下去了。”向日岳人吹了吹额前的刘海,并不是很在意搭档的去向。 几乎所有的海外研学,忍足都没落过,未来学医的话怎么想都是出国最妥帖。 冰帝在留学方面有相当大的优势,像忍足迹部这种日后出国读书的人自然也会是首选。 但半泽雅纪并不打算出去,起码大学不会。 “而且怎么想想不到那家伙认真读书备考的样子啊。” “说的也是呢。”半泽雅纪拿下毛巾,试图用手把凌乱的头发捋顺,现在的太阳很大,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干。 “不过我目前也没想好。” “以你的成绩确实只需要选择犹豫的时间……”向日岳人越说越酸,“可恶!我明明不用操心这个的,怎么越说越羡慕啊!” 一帮人在休息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等颁奖典礼准备开始时,才急急忙忙又重新收拾好形象,翻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锦旗和标志。 直到站上领奖台,捧起那个扎着彩带的沉重奖杯,他们才真的有了实感。 他们是冠军,冰帝是冠军! 在一片欢呼声中,这样的意识让人忍不住脸上腾起热气,随着快门的不断闪动,相纸上最终留下了一群红着面颊围着教练和奖杯的少年。 很好,芥川慈郎也醒着。 他的衣服也没有褶皱。 榊教练小心翼翼地将相片放进西服内侧的口袋,末了又忍不住用手捂上那个地方。 他作为教练或许不够称职,自己的学生拿了冠军居然还会怀疑是在做梦。 “教练教练我们看到了!你刚刚是在偷偷藏照片吧!” 不,是光明正大的放。 “不要害羞嘛教练!你能不能笑一个?桦地在拍照诶!” …… 他最终还是熟练地摆出了爱德华剪刀手。 “教练!!!!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教练!迹部说了他请客的!” “不。”榊教练的拒绝让整个场子都冷了下来,一群少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用眼神质疑36℃的嘴怎么能说这么冷酷的话。 “这顿饭我请。” 哪儿有让学生请教练吃饭的道理。 冰帝的教练是个大富豪,学生从来不用担心吃穷他。 “好诶!!!!!” “教练万岁!” “那我要换个更贵的!!” “冰帝很不错吧。”忍足问。 “当然。”半泽雅纪回头,是捧着一束鲜花的母亲。 一早上的时间和太阳的照射,让花瓣的颜色有些加深,但此时他们被家人抱在怀里,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他转过头,语气轻松地说:“别的学校可没这么大方的部长和教练。” “喂喂,就只有这些吗你这家伙!” * 一夜的狂欢后,只会给人带来空虚,但半泽雅纪没想到还会给他带来金钱的损失。 眼镜盒也不知是被什么重物踩过,里面只有在上课和使用电子产品时会带的银框眼镜也被断掉了一条腿。 看着面前还未做完的预习,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先戴隐形吧,反正晚上还要出去。 他打开浴室的橱柜,却发现本来还在的几盒日抛完全不见踪影。 “哎呀,妈妈昨天去看你的比赛时用了,想着这两天大家都没什么事,还没来得及买。” 母子俩的近视度数差不多,日抛一向都是买了放在一起用的。 “我哪儿还有没拆的美瞳月抛,要不你先拿着用?” 巧克力蕾丝美瞳吗……那还是不了。 “没事,我去买吧,刚好要修眼镜。” 所以他来到了眼镜店。 但平时都见不到几个人的眼镜店,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看着里面的几个“彪形大汉”,半泽雅纪莫名有些发怵,可想到这是他常来的店铺,又想到自己的身高,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叮铃——”门口的感应电子铃响了,可他门推了一半,却被卡住,怎么也推不过去。 “……劳驾,麻烦让让。”他说。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不是,你们是在演什么图片剧吗?就算是图片剧也是可以开口说话的吧?”半泽雅纪低头看向面前两个熟悉的脑袋。 手冢国光和……木手勇四郎? 还真是对稀奇的组合。 凭借过人的身高,半泽雅纪往里一看,刚入眼的就是不知道和谁环抱着摇摇欲坠眼镜架,大摆考验腰力姿势的甲斐裕次郎,还有…… 还有像只蟑螂一样爬行匍匐外地又一动不动的日吉若。 不是,店里没店员吗?这些人又在搞什么? 他先问了自家的学弟:“阿若,你干什么呢?腰不舒服吗,在这里尝试下犬式。” “不……半泽学长,是我……” “半泽?!半泽?!是那个半泽?!!!”日吉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带着冲绳口音的说话声打断。 甲斐格外慌张,他不停地给看似镇定自若的木手使眼色:“部长!是那个毒手半泽啊!” “哼,有什么好慌张的,这里又没有烤盘。” 半泽雅纪很是无奈:“毒手什么的有抄袭绰号行为哦,这里是眼镜店啊怎么会有烤盘,有我也不会烤的。” 但没人在意他的话,一人炸掉比嘉中的事迹让比嘉中对他仍旧忌惮不已,而有人很在意别的事。 “哈,雅纪,承认吧,作为关西人你怎么不会吐槽呢。” “你到底对我是关西人这件事有多执着。”半泽雅纪这才看到最里面还有忍足侑士和乾贞治,“你们在干嘛,背着我开眼镜派对吗?” 正对镜欣赏自己帅气容貌的忍足侑士:“不,如果真的是开眼镜派对,除了你还瞒着柳生比吕士。” 如果是冰帝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是迹部的自恋会像病毒一样传播。 虽然忍足本身就是一个自恋患者。 “谁问你了?”半泽雅纪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日吉,你说。” 经过日吉若的叙述他才知道,原本日吉若只是来店里挑一副新眼镜,结果碰上了忍足和乾的眼镜派别之争——在小朋友寻找夹缝苦苦生存之时,跑来看太阳镜的甲斐又“不一个怎么回事”弄掉了日吉的隐形眼镜。 没了隐形的日吉若…… “你眼镜也就200来度吧,不戴也能看得见。”半泽雅纪一语道破,“戴的年抛?” 那多不舒服啊。 “是月抛。”日吉若非常诚恳,“今天新换的。” 不然他也不会去找,主要看不清远处的路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掉地上就算洗了也不能直接戴回眼睛里啊,找不到算了。”半泽雅纪试图安慰一下小学弟,“我是来买隐形的,待会儿先给你买副日抛戴回家吧,月抛也给你买上,一起买有优惠会划算些。” 是个好办法。 日吉若也没再和他客气:“谢谢学长!” 事情应该就这么圆满结束的,可半泽雅纪只感到几束灼热的目光粘在了他的身上。 “好、好有钱!” “可恶,这就是钞能力么。” ?月抛也没多贵吧。 半泽雅纪只是觉得奇怪,完全没想过现在的比嘉中已然身无分文。 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图片剧一样的闹剧结束,一群人就像是嗅到蜜的蜜蜂,嗡嗡嗡的围了过来。 “半泽,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关于比赛时的数据记录——” “哼哼,半泽,下次一定让你见识见识冲绳秘制辣酱的威力!比嘉中下次绝对不会败于你手!” “半泽,之后有机会打一场吧。” 原本只是五分钟买个隐形眼镜的事,等他出了店门,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不过……之后也不会和这些奇怪的人有交集,了吧? 69 第 69 章 换羽 日本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渐冷, 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套上了外套夹克,这个时候也就年轻的小伙子会张扬又□□的穿着短袖,然后死鸭子嘴硬说—— “不冷啊。” “哪里冷了?” “哈哈哈哈就是嘛, 哪里冷了,待会儿下场热热身一下又都是汗!” 说着, 抖动着敞开的外套,动作间露出了底下的短袖。 后悔, 太后悔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答应那个离谱的邀请, 跟这群傻子来深山老林里来集训。 昨天还跑到北海道出外景的半泽雅纪,几乎是一大早就从机场赶了过来,还穿着常服就被迹部抓着一起上了冰帝的专车,一起被拉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 还是有鸟拉屎的, 刚刚在路上见到了几只鹰。 一切始于那张莫名其妙的邀请函——日本网球u17青训。 最开始半泽雅纪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毕竟不管是哪项运动,都没有u17在初中招募的先例,而网球u17的青训也是出了名的残酷, 但这份通知是由学校交给榊教练的, 不存在作假的可能。 作为全国大赛的冠军,冰帝自然全员入选,面对这样罕见的机会,一般都会是全员答应。 但半泽雅纪拒绝了。 十月他们才从德国休学旅行回来,十一月初的校园文化祭刚刚结束,之后就是全校的辩论大赛和期末考试,十二月还有高中部见习会,再之后就是为升学考准备的关键时期,在此期间, 他还想好好把未来择校的名单最终确定下来。 他不准备在冰帝继续就读高中,打球固然快乐,但还是自己的未来更重要一些,而不在一个高中又不代表他们的友谊就此终止。 冰帝的人早就习惯了半泽的独立和理性,这次也没什么意见,可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劝动这位倔驴,在入营的最终关头来了。 “咦咦咦什么情况?” “今年的辩论大赛突然取消了,学校的复习节奏和我的不一样,你们都不在,待学校也没什么意思。”半泽雅纪拎着桦地递给他的球包,“榊教练说的有道理,只是参加一个集训,不代表其他什么,这么一小段时间里就当体验了。” 总归他们一群初中生又不会被选到正选去打比赛。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小弟最近要去休学旅行,老妈又要忙开店和新家的装修,这段时间都没人能给他做饭。 国青集训营什么的听起来饭就很好吃! 反正他最近几个月都不会再有拍摄了,偷偷长点肉也没什么? 大家都信了他的说辞,一路上对他也“多加关照”。 看吧!雅纪果然不能没有他们! 向日岳人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嚣张了不少。 见半泽雅纪慢吞吞地缀在队尾,忍足侑士停下了脚步:“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u17的条件还真好,摄像头都是最新科技。”半泽雅纪摇摇头,将视线从墙壁上硕大的监控器上移开。 那个镜头,缩放倍数应该很大吧? “嘛,毕竟是新拨了巨款修下来的,比其他项目要好不少。” 怎么说也是在国际上流行的赛事,温网比赛更是世界时尚的风向标之一,一个运动只要和上流挂钩,必然少不了金钱掺杂其中,再加上网球也算费场地,目前国内青训最豪华的基地就是足球和网球了。 “说的也是。” * “嘿呀,还真是敏锐的孩子。” 昏暗的房间里,斋藤至揉着又被撞到的额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上面的少年和个月前已有所不同,原本半长的头发剪到了非常利落的短度,甚至变成染着蓝色挂耳的白发。 U17正选中兼职模特的有几个,作为教练他对这种副业也不陌生,但还是调侃着:“哎呀,现在一看和越智君的头发还真是像呢~” 正在地上健身的拓值龙二看了一样,觉得奇怪:“没有吧,只是配色有点像。” 这个半泽比越智那个杀马特发型可正常多了。 “前辈到底有何用意呢。”黑部由纪夫放下手中的咖啡,“在一个未知数上花那么大的功夫,要是让那些孩子知道,可是会不满的。” 精神力短板,这种瑕疵在国际的赛场上可是致命的缺点。 “嘛,又没什么成本,先招进来再看嘛。”斋藤至并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小鱼苗们加快竞争,怎么想都是好事一桩嘛!” * 开始还能说服自己是来体验生活的,但现在已经不行了。 一把抓住落在自己手中的网球,半泽雅纪对集训营这种挑选选手的方式有些无语。 有实力的人固然会抢到网球,却也不乏像他这样运气好的人突然捡到球,这样不就有漏网之鱼混进来浪费资源和时间吗? 教练团突然在球场中扔下数量有限的网球,得球者拥有在此继续训练的名额,无球者则收拾包袱滚蛋回家,高中初中生不限,但顷刻之间,大部分网球都被初中生得手,留给高中生的居然没有几个。 他倒是不觉得这个方法残酷。 “喂,那边那个白毛小子!把手里的球交出来!”抢不到球的高中生气急败坏,一时上头就冲离他最近的人恶声喊道。 长得娘兮兮,还没穿队服,看起来就是落单好欺负的对象! “我?”蹲在地上的半泽雅纪站起身,俯视着低了他一头老成高中生,伸出了手,“你要这个?” 看起来是要给的样子。 “雅纪不要啊!不要别人要就给啊!现在不是当菩萨的时候!”向日岳人扑上去抱住了他的手,“想想回去了你就只能一个人上课吃饭,还要一个人面对濑尾结月——” “其实我觉得濑尾挺好的。” “可恶!你真的不是好友眼里出圣女吗,怎么对她的滤镜这么厚!” 冰帝网球部的人永远也理解不了长太郎和雅纪两个音痴对濑尾结月的滤镜。 “……可我也没说要把球给他啊。”笑眯眯地顺手摸上向日岳人的脑袋,无视了对方龇牙咧嘴的表情,半泽雅纪说的轻松,还向对面示意他手中那颗圆滚滚的绿色小球,“不如我们就按教练的策略继续往下走吧。” “既然主题是抢,球自然是谁赢了是谁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打球挑战。 这简直是个笑话,初中生和高中生打? 原本被半泽雅纪身高镇住的高中生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自己就是个捡便宜的人。 “哈哈,好啊小鬼,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初中生们看向他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同情。 拜托,那是半泽雅纪诶! 传闻中手可碎大石的半泽雅纪! 半泽·手可碎大石·雅纪只感觉身后有一股凉意突然升起。 “居然是半泽大魔王啊!”怀里兜着一堆网球的小金窜过来,好奇又有些畏缩地打量着他,“之前都没认出来!我还问白石怎么不见你呢!” 忍足谦也也凑了过来:“真是半泽啊,你这个头发是怎么回事?” “你忘了吗?之前那个很出名的杂志上他不就是白头发。” 全国冠军的身份自然也给半泽雅纪镀了层金,世人最喜欢的无非是品德双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美人,原本的帅气学霸再加上运动少年的标签,让他在开学时收到了大杂志的邀请,并拍下了一系列在网络上疯狂流传的照片。 那个事他不是很想回忆,更不想提起,但现在有人不允许他们继续进行交谈。 “喂!你们这些初中生,也太嚣张了!” “让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识见识学长们的厉害!” 已经不仅是那一个高中生了,而是有一群高中生围了上来。 这个年龄本就是一点即炸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几个冲动的人已经赢了上去,原本只是针对半泽雅纪的抢球大战,瞬间成了一帮人的热血混战。 而导火线现在却坐在球场的看台上,美美的享受着阳光。 这种事哪里轮得到冰帝的王牌出手,日吉若早就“自告奋勇”替他上场。 “你这家伙故意的吧。”忍足侑士扫了眼他的装扮,很好,休闲衬衫长裤和帆布鞋,本身就没准备运动。 他可太知道这家伙的洁癖了,平时训练的时候,就他和日吉若换衣服最勤,又怎么会让自己在没地方换衣服洗漱的时候出大量的汗。 “哪有,给孩子一个锻炼的机会。”半泽雅纪谦虚道,还不忘冲在球场里的日吉若喊道,“阿若等会儿打完记得把汗擦干!” 秋风冻人,出完汗一吹很容易就感冒了。 “知道了学长!” 比起迹部和半泽对冰帝下一代的关注,忍足还是对好友身上的事更感兴趣。 凉风习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慵懒气质的少年斜撑着身子,外衣大开,硬生生把运动服穿出了西装的架势。 “我说……你和白石是怎么回事。”完完全全的关西话,似乎只是外地人彼此之间的暗语,“你俩今天可是一个招呼都没打。” 说是没看见不可能,初中生扎堆在一起距离就这么点儿,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更别说他可是亲眼看着一个盯另一个,一旦对方回看又马上转移目光。 准确说只是半泽雅纪这样。 啧啧。 “吵架了?”这可是大新闻。 听到忍足这么说,半泽雅纪下意识抬头,就看到茶发少年直勾勾地盯着他,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看过来,被他看得一愣,随即勾起唇角,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四天宝寺著名池面的招牌笑容。 “没有。”半泽雅纪说。 “哦~”忍足了然。 确实没吵架,看来是在闹别扭。 70 第 70 章 换羽 吵架?闹别扭? 忍足的用词让半泽雅纪忍不住微微挑起眉, 却没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准确说,那是他单方面的回避。 好吧,是他自己在别扭。 全国大赛的决赛结束后, 两人就没怎么见过,一直以来只有网络上的联系, 就连打电话的频率都少了很多。 自从他搬到东京后,两人还没这么久没见过。 “所以肯定是白石的错吧。”忍足谦也一言断定, 直接给部长定了错。 “肯定是白石的错啦, 雅纪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有错呢。”颜狗金色小春心中并没有正义,即使是训练营的豪华午餐也堵不住他的嘴,“哎哟, 有什么事你就让着他嘛。” “雅纪心思那么细腻。” “阿弥陀佛, 善哉。” “……我什么都没干啊。”白石藏之介插着蔬菜的手都有所犹豫, 被他们这么说的,就连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做错什么事了? 可雅纪也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更不讲究什么仪式感, 他连他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 “唔唔唔唔唔!”远山金太郎快速地给嘴里塞着食物,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肯定是有什么事,但你忘了!”金色小春笃定地说,“去和他道歉就好啦,说话甜一点,就像平时裕次哄我那样……”说着 ,整个人也扭捏起来,陷入了他自己的粉色泡泡。 “要是被雅纪的后援团知道,我们网球部长可就——”忍足谦也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随后又被自己逗笑了。 大家当然不会干出那种事啦, 最多会给白石发短信想办法。 和半泽雅纪并不熟悉,但也随波逐流起来的千岁千里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有问题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不要像他和橘一样。 可他们真的没什么矛盾和问题。 这也是白石一直以来感到奇怪的地方,两人虽然看着心眼多,但意外的都是对问题直话直说的类型,反倒是他会稍微委婉些铺垫很久,雅纪从来都是单刀直入,大半夜会直接找上家门的程度。 当然,那种事没发生在他们身上过,人生的前14年连吵架都没有。 煎至的恰到好处的牛肉被餐刀划开,伴着浅黄的汁水露出其中泛着红嫩的肉质,色香味全方面包围,不停催促用餐的人快吃掉它。 白石被说的却没什么胃口。 “等会儿我会去找他,你们不用担心。”顶着其他人或鼓励或狐疑的眼神,他的底气也忍不住弱了起来。 “真的会的。” “真的没有。”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解释。 什么事都不会逃过迹部景吾的洞察,更别说是忍足侑士都发现了的事,在球场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日吉若身上没有发现,现在到了餐厅,自然暴露的一干二净。 “你和白石吵架了?”他直接地问出口,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哼,赶紧处理好吧。”对这两个人,迹部倒是很放心,“不要影响训练。” 是这样没错,只是…… 半泽雅纪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水杯忍不住道:“这里装果汁的怎么还是高脚杯。” “……好好听我说话啊你这家伙!” * 集训这种东西只会枯燥又无聊,每天被关在空间有限的地方,日复一日重复愈来愈重的训练项目,半泽雅纪完全不理解这些人对此的兴奋,看着其他人为在随机赛中唯一出场的桃城武兴奋喝彩,他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旁。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懒散的家伙和他搭话:“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呐,puri。” “因为没什么意思啊。” “等会儿或许就有了呢,piy。” 这群高中生的比赛也都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要说的话就是身体素质到底比初中生好一些,可总体上看起来甚至还不及。 半泽雅纪当然不会认为教练会给桃城安排一个这样的对手。 那为什么要挑桃城呢? 要给他们这些张狂的初中生一个下马威,自然要挑一个实力还不错,又不能太强的,否则实力差距不明显,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 想到桃城的打球特点,半泽雅纪猜测对方应该是力量型的选手,目光扫过石田银和真田弦一郎,又在高中生中挑挑拣拣,他最终看向了之前领导高中生的那个高高壮壮、凶巴巴的红头发身上。 听那些人说,他叫“鬼”? 少年老成的红发杀马特对视线并不敏感,反倒是他身边那个笑眯眯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少年朝他笑了笑,看起来脾气就和他的发型一样蓬松柔软。 “看起来都是难啃的硬茬呢。”半泽雅纪感慨着,惹来了仁王雅治的侧目。 都? 很快,真正的比赛就为仁王解答了他的疑惑,名为鬼十次郎的男人以恐怖的实力直接碾压,将桃城武打得如同断线的风筝,在球场中飞的横冲直撞。 就离谱。 半泽雅纪常常感到自己与其他力量型选手格格不入,虽然他能接到阿银的网球,但他从来没有把人打得飞出场外过——听起来就很掉san啊! “真是恐怖呐……”仁王感慨,“不愧是为世界级的比赛准备呢,这就是即将成人的世界吗。” “不,是日本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了吧。”半泽雅纪吐槽。 其实接到u17的通知,尤其是知道幸村他们也接到时,他更多的感觉是——他们终于将要进军世界了。 虽然自己的网球也很离谱,但他还是对很多更离谱的选手保有一种敬畏之心,总觉得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怎么感觉你在含沙射影呢,piy。” “哪有,你想多了。” “真是坏呀,真田弟弟。” 看好戏的寒暄到此为止,既然是第一天的集训,教练们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些人闲在哪儿,很快,广播中就传来了自由选择两两成组的消息。 “是要打双打吗?” 在这样的想法驱动下,大多数人都默契地找到了自己最熟悉的搭档,又或是找到了有必然指导关系的人。 前者比如仁王柳生,宍户和凤,后者比如迹部日吉,手冢和海堂。 如果要说双打搭档的话—— “雅纪,我们一组吧。”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没给他拒绝的功夫,茶发的少年熟练地站在了他身侧。 “你有给我拒绝的意思吗。”半泽雅纪偏头,示意他往旁边挪挪,“往那边点,挤到我了。” “诶??怎么了吗?”白石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听话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半泽雅纪也调整了站姿,虽然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离开多少,但和以前的氛围还是不同了起来。 明明和其他搭档之间没什么区别,却总觉得,好像没之前的亲昵。 不,也不能这么说,但有哪里怪怪的。 好像空中有一屡线划过,白石试图抓住,却摸了个空。 “没有,是我的问题。”半泽雅纪深吸了口气,还是把要说的话压了下去,“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给我点时间,处理好就好了。” 网球场里挤着几十号人,现在说个什么话马上就被旁边听了去,然后经过无数个大喇叭的传播,很快全世界就知道了。 “嗯?多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就快了。”他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放心,不会影响我们打球状态的。” 如果打双打,他俩和幸村真田分到一起就有意思了,可教练们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几乎在所有人选好分组的下一刻,广播里就传来了1v1的指令。 和选定的搭档进行1v1比赛,败者退出u17集训。 场上瞬间传来无数个撕心裂肺的哭声,25组中很多都是一起打了几年的双打搭档,这次不仅是逼双方挥剑相向,更是逼人把剑刺中对方的心脏。 但也有像忍足向日那样恨不得就此分出个胜负,狠狠打对方的脸的。 只有半泽雅纪是个奇葩。 在广播响起的下一秒,他就爽快地举起了手:“这样吗?我弃权。” “喂,你干什么!”可惜手还没举起来,就被旁边的白石一把抱住,“退出就退出,那是输了的人才有的选择,弃权算什么!” “还是说……”少年茶色的眸子逐渐变深,其中夹着一丝丝不善,可说话的声音仍旧低沉而温柔,“你觉得我一定会输,要可怜我。” 或许是因为人太多,教练组没听到他要弃权的声音,自然地分配了场地。 玩脱了,藏之介生气了。 半泽雅纪眨了眨眼睛,挣了挣胳膊,想要抽回手。 “其实,我就是单纯的不想打球。”半泽雅纪说的好像非常诚恳,他现在没有换衣服。 “而且。”他就着姿势凑近白石的耳边,带着气音小声地说,“肯定不会真的淘汰的,不是吗?” “如果真田输了,总不能把他淘汰了,反而去留下赢了小金的谦也吧?” 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谦也,可优胜劣汰不假,前提是在一个比拼起点,u17集训营的教练还不至于把一堆苗子放进来,又这么随便的把人放出去。 “会在别的地方另行训练吧。”白石猜测,“你很好奇那里?不过那样环境应该不会很好。” 毕竟是败者组。 环境不会很好。 这句话直接敲响了半泽雅纪的警钟,是的,u17训练营虽然是四人寝,可到底是正规训练营,浴室24小时热水不断,还有单人隔间,如果真的到了别的地方,洗澡可能都—— 洗澡总归是可以的吧?! 在这里还可以保证膳食营养的搭配,保证自己晚上的学习时间…… 在住宿环境的推动下,半泽雅纪直接抛弃了心中那存留着的别扭,一把按住白石的肩膀,发下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宣言。 “让我们来决一死战吧,阿藏!” 71 第 71 章 换羽 这次的对决不是普通的训练赛。 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自己此次就与u17的集训擦肩而过。 但在半泽雅纪心中,这场比赛又带上了不同的意味——这可是关系到未来一个月生存状况的死战! 可惜这点只有他和白石知道,对于他突然斗志昂扬的状态, 大家都以为是他想要留在u17的训练营。 “6:4……”黑部由纪夫摸着下巴,对这场精彩的比赛反倒犹豫起来, “白石的进步很大,不过半泽……” “他对留在u17居然有这么大的意愿吗?” 完全看不出来啊。 斋藤至扫了眼监控器, 语调轻佻地说:“或许是回心转意喽~” 拓植龙二却不这么认为:“哼, 这个年纪的小鬼头,一天一个想法,那么在意他们想什么干嘛,有那时间不如让他们多做几组训练。” “嘛, 也不用着急, 迟早的事。” U17的训练, 从来都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 与白石的单打自然是以半泽雅纪的胜利为终结,比赛结束, 两人反而都松了口气, 之后就悠闲地开始帮白石收拾起了东西,完全不见分离的难过与刚刚针锋相对的痛苦。 淘汰自己的搭档是件不好受的事。 即使因为之前的优柔寡断被宍户亮骂过,后来比赛时变得坚定的凤长太郎,在比赛结束后也忍不住委屈巴巴的掉出泪花,目送敬爱的学长上车,随后对明显心情不错的半泽雅纪发出疑问:“半泽学长心情很好吗?白石前辈不是都走了……” 他记得两个人关系很好的。 送走日吉若和桦地的迹部听到他的话,侧过脸若有所思,却没有出言打断。 “人总是分分合合嘛,又不是见不到了。”半泽雅纪没给出一个确切答案, 只扔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走了,“我先走了,回去洗澡。” 这种浑身是汗的感觉,一秒都不想多坚持。 离开时,正和真田告别完的幸村与他打了个照面,两人都心情还算不错的点了点头。 确认过眼神,都是知道其他人会回来的人。 除了这个基地,其他地方都是深山老林,那么败者组会在哪里训练?别的基地吗?还是进行像漫画里的魔鬼训练一样的户外训练? 他们吃的怎么样?每天到底训练多少?会有怎么样的进步? 这些东西半泽雅纪根本没法去想,几乎是在败者组走掉的后脚,教练组就给他们这些新人一堆下马威,沉重枯燥的训练压得人喘不过气,每一天的生活就只有网球和训练,这种高强度不仅给身体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也使人在精神上都变得萎靡不振。 即使集训营的食物美味且营养全面,在这种情况下吃得也无味起来。 不少人都吃这一套的训练方式,高强度训练的让他们技术进步,高压给他们带来了更足的精神,双管齐下中,反倒是他们越加认真起来。 对于手冢幸村和迹部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不过有些累罢了。 只有半泽雅纪被榨干了。 作为一个日常生活丰富且自我的人,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强制性又枯燥无味的日子,集训合宿的情况下,个人时间本就被大幅度缩短,现在每天学习的时间几乎被压缩为零。 要想把训练和其他目标平衡起来,就必须舍弃一部分东西。 “是我太贪心了。”最终,他还是把自己带来的画具收拾了起来。 “看了雅纪更喜欢读书呢。”不二周助看他把自己的东西放的井井有条,忍不住说。 这么些在一起住宿的日子,也足够两人互称名字起来。 “比起不画画,还是不更枯燥些。”半泽雅纪朝他扬了扬手中花里胡哨的封皮,示意自己看的类型,“也不是什么深奥的书啦,就是一些打发时间的读物,什么的。” 当然,比起忍足钟爱的现代纯爱,他的涉猎范围还是要广一些的。 不过他的书显然不在不二的喜好范围内,幸村也是,两人平时都是在快速翻阅了一遍后,最后将书放回了原处。 要说他们宿舍和谐的最大原因,除去性格之外,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养植物的喜好吧。 幸村精市带了盆雏菊,不二周助带了盆仙人掌,半泽雅纪带着他的那盆草莓,还要帮忙照顾白石藏之介临走时像托孤一样留下的那盆毒草。 往常白石都不如他太靠近这种带毒的小东西的,但好在他看对方照顾的比较多,也不至于现在把那盆小东西给养死。 “我觉得你受白石荼毒太深了。”忍足谦也面色古怪地说,“你现在居然也会把那种东西叫小东西……” 半泽雅纪倒不这么认为:“还好吧,唯独不想被你这个养鬣蜥的家伙说。” “可恶!你之前明明还说人家可爱的!” “这不冲突。”古怪、孤僻、小众这种形容词,半泽雅纪从不认为它们带有贬义。 不过,半个月过去,败者组也快回来了吧,最近教练似乎有让初中生挑战球场的意向。 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一路上和大家寒暄个不停,披着夜色和星光,半泽雅纪戴着耳机,一个人沿着训练场的小路晃荡,每三天晚上出来散步,现在倒成了他少有的都属于自己的时间。 今天的训练,教练说的动作规范和理论知识,还有做的功课……一点一滴在他脑中回想。或许是这几天心情一般,今天他没再放那些激昂的音乐,反倒是换成了舒缓的钢琴曲,于是在结束沉思后,他似乎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关掉耳机,他听清了说话的声音。 “不用担心,之前我试过了,那家伙每次耳机声音好像开得很大,根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桃城武。 “啧,还是小心为妙啊,白痴。”海堂熏并不认可对方的说法,他的声音要小了很多。 又是在替那边的教练偷酒啊。 半泽雅纪重新将音乐开开,没再驻足去听“小偷”们的谈话,早在之前轮到柳莲二来偷东西时他就发现了——不,应该说是确定了猜想。 按理说厨房是不会放隔夜的食物的,集训营每天还会在晚饭结束后存放固定的食物就很奇怪,更别说第二天那些东西还会消失不见,如果说是纵容学生半夜偷吃,那可不符合这里严厉的作风。 而且哪有食堂会故意放酒的,几个教练也不像是这么不羁的人,他们平时吃饭都不和学生在一起。 所以他有猜测败者组还在这座山中,如果是在野外,吃饭确实是个问题,来训练营偷吃的也算是种解决方法。 至于为什么会发现柳莲二—— 常年佩戴香包几乎给立海大的军师腌入味儿了,就算在败者组他也不忘注意周身的干净,身上隐隐约约的气味儿不会因此被遮住,作为和对方交流过香料的朋友,半泽雅纪对那种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在下一次,他特地给对方留了几个大鸡腿,让帮忙一起带回去分给真田白石他们。 有好吃的不能总只给教练吧? 加强训练的少年人正是需要补充高蛋白的时候。 集训营的生活虽然过于枯燥,却还算舒服,毕竟在家里妈妈不会一次做种类那么多的饭,而冰帝的食堂也只有中午有,要说缺点的话,大概就是宿舍人太多了。 但大家人都很好,他们宿舍目前只有三个人也还算宽敞,属于白石的下铺现在没铺被褥,平时还可以坐坐。 想到败者组回来后,藏之介也要回来,半泽雅纪的头都忍不住疼了起来。虽然他保证说自己会想通什么的,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一点头绪都没有! “呼……”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他忍不住低头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所以说人为什么一天要有那么多烦恼! “要来瓶水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水瓶,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伸了出来,“不开心喝点水或许心情会变好哦~” 这个肤色和声音也太好认了,就是静悄悄地突然出现有些吓人。 因为是熟人,半泽雅纪倒也没客气:“谢谢。” “嘛,还真是不客气呢,小雅纪。”身材高挑的人抬腿,缓步从黑暗中走出,路边昏亮的路灯照到他身上,像是给那层蜜色的皮肤打上了油光,就连一头毛茸茸的干白头发都变得有光泽起来。 半泽雅纪突然想到造型师给他的抱怨,种岛修二的头发又干又炸还特别硬和卷,根本做不成什么造型。 种岛修二,高中界有名的网球选手,u17的正选成员,目前正在就读三年级。 要说和半泽雅纪的关系……大概就是两人是同一年出道的模特吧,再加上都是关西人,平时关系还算不错。 种岛的性格并不坏,但有时候不着调的会让人很无可奈何。 这也是为什么黄濑凉太会抱怨,明明自己是前辈,却因为年龄还要叫这家伙前辈的原因。 “你没有去参加远征么。”半泽雅纪找了个适合开头的话题。 “诶——好无聊的开场语哦。”种岛修二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伸长了腰,惹得半泽雅纪往旁边挪了挪,“你知道远征的话要坐飞机啦,那不如放弃就待在集训营。” 远征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国际比赛,不去也没什么,花大代价过去才不值得。 不过…… 种岛修二的目光在身边少年的身上上下扫视,明明身高相同,或许是肤色的原因。对方的身形要比他显得单薄一些。 “嘛,现在该还我提问了。” “那件事,解决的怎么样了?” 72 第 72 章 换羽 种岛修二一向都是不着调, 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的语气中确实少有的多了一分诚恳,似乎…… 似乎真的是在关心那件事。 “毕竟我也算是当事人嘛。”见半泽雅纪不应, 种岛修二笑嘻嘻地回答。 这句话把半泽雅纪逗乐了:“你算什么当事人。” 那件事怎么和种岛都扯不上当事人的关系,最多算是一个——旁观者。 “我还是有参与感的嘛, 毕竟是我的小学弟。”或许是都打网球的原因,在很早的时候, 即使两人实际上没那么熟, 种岛修二还是把对方划进了自己朋友的范畴。 “之后再没事了吧?”他问。 半泽雅纪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没事了。” 可这个答案显然不能满足幼稚的学长。 路灯的光亮很低,但足够看清双方的面容,卷毛的男生把头凑近了些,试图将半泽雅纪的表情看的更清, 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 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间呼吸喷洒的气流, 早就突破了正常的交际距离,后者忍不住皱眉偏了偏头。 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结果。 “我知道了。”种岛修二像是明白了什么,“本来还以为你是有事但不好开口呢,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么多天他把对方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 而动机这点他可太能理解了。 “前辈为什么这么问,是自己根据以前的经验得出的结果吗。”或许是刚刚感到了冒犯,半泽雅纪这句一点也不客气。 “嘛……”种岛倒没否认,“那种事确实很值得苦恼啦,又不好意思和别人说。” “毕竟是男生嘛,180多的人,还是搞运动的,遇到了性骚扰,就算说出去也不被理解吧。”说完他才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哎呀,也不是我,是别的朋友。” 半泽雅纪若有所思地道:“难道是君岛前辈么。” 这个特点也很符合,就是君岛育斗并没有180多。 “喂喂,不要危险发言啊,前辈我可什么都没说哦!”君岛育斗是个麻烦的家伙,种岛修二可不想因为这事把他掺和进来。 将话题转回原处,斟酌了一会儿,种岛还是把他的猜测问了出来,没有留下一丝余地:“小雅纪,你不会……喜欢男生吧?” 傍晚的小道十分安静,这里又是少有的不受教练监控的地方,在两人无人应答时,一时间只有围绕着光源打转的飞虫撞击灯泡的细小闷响声。 “前辈还真是与众不同。”半泽雅纪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说法感到恼火,像种岛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法不仅不像日本人,也是被很多人所讨厌的一种,过于失去分寸,在注重距离的日本人看来可是大忌。 但半泽雅纪并不讨厌这点。 就像他不讨厌种岛所提的“那件事”,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随着社会的发展与包容,同性感情逐渐走进了大众的视野,去年国家的一些地区也把同性婚姻的承认写进了条例,但到底还是小众群体。 只是在演艺圈和时尚界,这个群体不再是小众,甚至在时尚界成了大多数,而在公众眼中,似乎时尚界的同性恋群体是理所当然的,并且对他们多了一丝包容。 “搞艺术的人嘛,特殊点很正常,他们本来就很古怪。” 在不长的兼职生涯中,半泽雅纪本来没深切体会到这种特殊,或许是因为他年龄还很小,只是拍拍青少年的杂志封面,合作的对象也多是像黄濑这种同龄人,大家凑在一起也都是对学业的苦恼,偶尔掺杂着对方对粉丝热情的无奈。 但高中生就不一样了。 在日本年龄是一个被卡的很严的标准,明明是同一年开始的模特生涯,种岛修二的职业路途要开阔的多,能拍的类型更多,也因此早早就摸到了更流行的时尚杂志的门槛,登了首封。 用造型师的话说,大概就是—— “他们高中生可以脱啊,雅纪凉太你们可以吗?” 两个初中生坦诚的摇了摇头。 那还是不了。 直至全国大赛后,半泽雅纪因为那组白发的水下拍摄在互联网上爆火,他才再一次收到了更大众的杂志的拍摄邀请。 第一次是君岛育斗的广告。 这次杂志的受众不再局限于中学生,它的名气不一般,拍摄的主题也更成熟,模特更多年龄也更大,就连杂志拍摄的场地也鱼龙混杂起来,宽阔的场地划分了好几个区域,工作人员不再像以前一样都是熟悉的老面孔,很多都是临时合作的工作室与公司。 即使半泽雅纪的身高在那里也鹤立鸡群,漂亮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那种对环境的不熟悉与不适应还是从体表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出,被老手们一眼就能看出。 就像大学生的眼神总是清澈的一样。 由于对方在全国大赛上的出色成绩,种岛修二开始还会去把小学弟多关照几分,但随着拍摄的等待和进行,到后来连彼此的影子都摸不着。 于是最让人担忧的事情出现了。 根据世界组织的调查,日本人的平均初/夜年龄是17.2岁——这或许就是高中生与初中生气质的差距原因之一吧。 更别说是在更早熟的时尚圈,恋爱邀请,xing邀约屡见不鲜,虽然成年人会对未成年收敛一分,但这种趋势在未成年间也流行着。 14岁和17岁都是未成年,只差了三岁,这个差距在成年的大人看来非常小,甚至没什么区别,可在孩子眼中,这可是玩泥巴和玩摩托的区别。 按理说没有17岁的人会对14岁的“孩子”感兴趣,但半泽雅纪发育的很快很成熟,更别说他的脸蛋就算是在模特里也过于好看了。 只是女生的邀请他拒绝过不少,男生还是第一次。 在拍摄的间隙,顶着半泽雅纪疑惑的目光,比他还矮了半头的男生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他认得对方,之前好像和种岛前辈在一起拍摄。 “前辈您有什么事吗?”他问。 对方似乎只是来搭话套近乎的,说话很和善也很幽默,两人就这么交谈起来,从是否习惯新环境,一直谈到了学习生活,甚至感情经历。 半泽雅纪本身是没什么防备的,八卦是人之常情,更别说学生除了学习活动,最受关注的就是谈恋爱。 直至对方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不同于学校同学的洒脱和大大咧咧,柔软的手指就像是条轻盈的蛇,虚虚的靠拢在那里,感触的很不真实。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僵硬在那里,脑中空白的瞬间错过了摆脱的最佳机会,而对方也抓住了这个片刻,那条像蛇一样灵活的手沿着肩线一路下滑——最终停在了少年柔软而不显的胸口上。 就算不会刻意去练,但常年的运动让半泽雅纪很难没有胸肌。 这本杂志的模特没有不好看的人,对方作为从小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大前辈,也算是出了名的美人,常年保养的皮肤吹弹可破,细腻的就像花季少女,被棕色眼线笔细细描画过的杏眼悄悄抬眼望他,此时居然带上了分魅惑的感觉。 这位前辈无疑是好看的,但大脑卡壳的半泽雅纪根本没办法也没那个意识去欣赏。 “半泽君……觉得我怎么样呢?”比其他男生要长一些的指甲在他胸口画着圈,对方说话的也变得黏糊起来,“如果不想谈感情,我们也可以试试别的。不会很正常,毕竟第一次嘛,有什么不懂的,前辈可以教你……” 说着,手指还试图顺着胸线再一路下滑—— 但已经回过神的半泽雅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少年没用多少力气,却让对方根本无法挣扎。 “前辈还请自重。”原本一直很温润的声音在此时骤然低沉起来,让本身满心诱惑的男生猛然一滞。 “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半泽雅纪是个办事很体面的人。 直到他离开了片刻,男生才接受了被对方扔下的事实,从来没有过的拒绝居然没让他恼羞成怒,小猫似的脸上反而泛起了一层薄红。 “刚刚的声音还真是……” 两人待的地方并不是很偏僻,这件事还是被一些工作人员看在了眼里,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经纪人那里,始作俑者被不痛不痒的敲打了一顿,却没人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太正常不过了,如果不是半泽雅纪的经纪人生气,他们的经纪人估计都不会管这些事。 “失策了,对方不是弯的。”当事人的猫眼男生像条没脊椎的软骨生物,懒懒的躺在沙发上,他不是什么运动少年,本身也走的是花季柔弱美少男风格,身材要比其他人柔弱单薄的多。 像半泽雅纪那种美少男脸蛋,金刚芭比身材的,其实才是少数。 “我一听他都没有谈过恋爱,感觉就更像了,谁知道……”其实他也是有底线的,不会去勾搭直男,大家多多少少都有雷达,对其他人的性向能感觉出一些,而他又是出了名的准。 谁知道他在半泽雅纪那里翻了车。 另一个留着长发的男生在涂指甲,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哼,说不定是0呢,你们撞了。” 要不是他觉得撞号,哪儿还轮得到这家伙出手? 不过还好自己没出手,被经纪人骂一顿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的谈话中满是遗憾,却没人对那冒犯的事感到真心实意的后悔,同样被经纪人叫来开会的种岛修二手一顿,仔细听后打开了手机的聊天界面。 这种事,怎么想都属于性骚扰了吧? 73 第 73 章 换羽 直白的指责不适合出现在同事之间, 但种岛修二的阴阳怪气还是过于明显,两人说不过他,最近事业上又一直被他压风头, 只好铩羽而归。 光明正大的排挤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手段,毕竟种岛只是兼职, 和他们这些全职的模特不一样,真要闹大了, 对方大可以放弃这个职业, 可他们要是被砸了饭碗就不好了。 自己插手了,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种岛深知这一点,但他没想到他俩人居然会多嘴告状告到君岛育斗那里去。 “嗯——他们两个确实不太聪明。”最圆滑的外交官如此评判,“难道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么?我还会安慰他们?不长脑子的东西。” 若是半泽雅纪有意起诉, 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毕竟片场到处都是摄影机, 谁知道有没有拍下来什么。 种岛自动过滤了他对那俩人的评价:“但是完美的外交官一定给了他们满意的答案。” 电话那边还在海外的君岛育斗嗤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在问我答案么,种岛君居然也会有向我提问的时候。” 他的确对半泽雅纪更熟悉。 “没什么好担心的,半泽是个内心强大的人, 你到时候看他状态随机应变就好。” “唔, 照你这么说我得好好拜访他一下啊……” “哪儿有那么麻烦,之后u17训练他肯定会收到邀请吧,你多照顾照顾就行了。” 只是小学弟喜不喜欢球场上的那份“照顾”,就另说了。 虽然给种岛这么说,但那件事后没多久,半泽雅纪还是收到了君岛育斗从海外寄来的明信片和问候。 其实种岛前辈也有干过类似的事,大家都担心他或多或少受这件事的影响,只是他们多虑了,他并没有把那个男生的行为放在心上。 告白, 邀约,唐突的行为,粘腻的视线——这些东西他收到的不少,只是这次的对象成了一个男性。 男性。 半泽雅纪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现实生活中,男性和男性也是可以谈恋爱的。 不是二次元画布上由女性作者所描绘的美好爱情,而是现实中伴随着温度的□□接触。 想到搭上他肩膀的那只手,他突然感到有些恶心。 他一向讨厌陌生人的接触,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家人、幼驯染和队友,就连普通朋友也不在此范围内。 说起幼驯染…… 他对白石几个月的别扭也来源于此。 那天的事就像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让半泽雅纪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经过对各种资料的查找后,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自己是可以喜欢男性的。 因为一般男性被同性当做猎物,被放在注视地位时,是会感到厌恶和不爽的。 可是,细想和朋友平时的接触,他又没感到不自然,更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紧张。 除了……藏之介。 可能是两人平时的距离过近,远远超过其他人,当自己发现性向的可能性时,曾经的接触就像是点燃枯草的火把,被风吹动后沿着四处不可控制的燃烧了起来。 这不对劲。 人在遇到认知之外的事物时,会下意识的远离,可这种做法并不是适用于人际关系,尤其是关系非常好的幼驯染。 他们本应是无话不说的。 半泽雅纪的逃避就像是一头扎进土堆中的鸵鸟,除了自己被黑暗蒙蔽了感官,外面的人把它露在外面的高大身躯看的一清二楚。 就像现在种岛修二问的,难道你喜欢男生吗? 半泽雅纪没有回答,但种岛修二也得到了答案。 “啊……”那个性骚扰的家伙还真该死啊。 种岛修二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尽管他自诩为关心他人非常和善的知心大哥哥——虽然别人都不承认,但这种场面是真没见过。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他试探地问,一般发现自己性向的人,都是有喜欢的人吧? 应该是的吧? 这也太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可小学弟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当然没有。” 他这个问题问的确实有些奇怪。 无言的氛围充斥在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息逐渐弥漫,一时间除去草丛中的虫鸣,就只有种岛修二手里汽水冒泡的细小声音。 从自助贩卖机中取出的汽水周身还冒着水汽,沿着杯壁一个个滑落到半泽雅纪的手上,丝丝凉凉的,就像是金泽老家夏天水井口壁上的温度。 半泽雅纪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明是前辈先问的,结果现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不是没有经验嘛……”种岛嘟囔着。 他没吃过猪肉,虽然见过不少猪跑,但抓猪还是第一次。 “时间差不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半泽雅纪三言两语准备结束今天的尴尬,“前辈的关心我已经收到了,不过明天还有挑战赛,现在也到休息的时间了。” 中学生除了每天的高强度训练外,教练还会给每个人安排相应的挑战赛,以挑战不同球场的高中生,而明天应该就是挑战日的最后一天。 半泽雅纪已经打到二号球场了,如果再打下去,那就是—— “好……诶?这么早就睡吗,你还真是老年人的作息啊。”种岛挠了挠头,也顺着半泽雅纪的台阶下了,很快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状态,“那就好好准备喽,前辈我在一号球场等你——” “前辈是要在一军等别人才对吧。”半泽雅纪叹了口气,和不关注高中网球的其他人不同,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对高中的不少名人多多少少有些耳闻。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一军是快回来了吗?”他问。 “嗯……不知道还说你是消息灵通还是脑子聪明呢。”种岛倒没否认,这个消息他们知不知道也不会对结果有什么影响。 站起身,舒展些修长的肢体,种岛修二拎着那瓶半开的汽水一饮而尽,又随意的将空瓶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三分。”半泽雅纪如此点评。 “是吧!我也觉得我有点打篮球的天赋~”种岛厚着脸皮夸赞自己,完全不害臊。 “走啦,小学弟明天加油哦——” “前辈还想在训练营多见你几天呢~” 回答他的,只有少年不算大的一声轻笑。 “所以,种岛和那个半泽很熟吗?”茂密的灌木丛后,入江奏多推了推眼镜,看着不远处分开的两个人说。 因为距离过远,他们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但能看到两人相谈甚欢。 居然有人和种岛认识,关系还不错,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半泽也是模特吧,不是说种岛也是模特吗,可能是那样认识的。”鬼十次郎弯着高大的身体,小心的藏在灌木后,生怕自己显眼的头发露出什么马脚,“虽然种岛不承认杂志上那个是自己……” 但怎么看都是他吧!总不可能是什么没见过的孪生兄弟! “嗯哼,也许是呢,看来是个不错的情报。”入江奏多说着,这次却没人再接他的茬。 “……所以你在这看这些有什么必要。”斜靠在树旁,德川和也冷着脸,从头到尾完全没加入入江奏多所谓的“秘密行动”。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做些训练,我先走了。” 比起面冷心热的鬼十次郎,在处事上,他的确更冷漠些。 “诶,真是个冷酷的家伙,明明也很关注小学弟的嘛。”入江奏多说话轻声细语,听起来很是文弱,“你说对吧,鬼。” 实际上也不理解为什么要来的鬼:…… “明天比赛的结果不需要担心。” 半泽雅纪会赢,而且会赢的很彻底。 事实上就像大家所猜测的那样,比起一些人在挑战前辈时的艰难,他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优越的身体发育让他和高中生的身体素质差距极小,最终形成了网球技巧的比拼。 技巧这种东西更不难学。 但没人能想到他在第二天会打的这么残暴。 “6:2,嘶——”看着地上留下的深深凹陷,忍足谦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如果四天宝的前辈们看到现在的雅纪,估计会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吧,明明在国一时还是个留着长发,瘦瘦小小,看着像女孩子的样子。 “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忍足谦也小声地说。 “你是笨蛋吗,这还需要问?”忍足侑士鄙夷道,“一看就是在生自己的闷气。” “可他有什么闷气好生的?” “可能是错题率高了吧,不用管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那么几天。” 就像忍足侑士说的那样,半泽雅纪的确在生自己的闷气。 他,居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出柜了。 不是和父母亲人,也不是朋友,而是一个算不上太熟的前辈。 倒也不是对种岛修二不信任,而是这种认知让他缺乏一种实感。 自己真的喜欢男孩子吗?明明脑子里还在纠结,行为上却这么快承认了。 可是集训了这么久,大家也经常在一起泡温泉洗澡,对他来说,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裸男在他眼里就像是人体素描课上的模特,是一个单纯存在的有机生物。 自己和藏之介保证了会想清楚,给他一个解释,可眼见着日子越来越近,自己的想法似乎还是一团乱麻。 刚收拾起球拍,擦汗脖颈上的汗渍,半泽雅纪顶着毛巾坐在长椅上小口喝水,就听到隔壁球场传来了热闹的喧哗声。 “怎么了?” 迹部也皱着眉头看向远处。 “出大事了!!!!”三个在训练基地打杂的一年生跑了过来,堀尾跑的气喘吁吁,“之,之前淘汰的人,就是败者组——” “他们现在穿着黑色的训练服回来了!” “现在正在挑战其他球场的高中生!!” 74 第 74 章 换羽 败者组的回归让整个训练基地都热闹了不少, 原本因为高强度训练和挑战而紧张的氛围都松懈了下来,久别重逢的朋友们一个个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一些人甚至还激动得哭了出来。 在所有人中, 以双打选手的反应最为激烈。 “天根光大晚上的还会看着黑羽的照片流眼泪。”忍足谦也在半泽雅纪旁边咬耳朵偷偷说。 “你怎么知道的。”半泽雅纪狐疑地看向他,他们两个人没在一个宿舍, 207和212也没在一起。 不过怎么想,其他宿舍也要比他们在走廊尽头的201要热闹。 “之前我去他们宿舍帮小春收拾东西, 那个时候看到的。”忍足谦也说的感慨, “他也挺不容易的,人一走,宿舍就剩他一个人了,好在现在都回来啦。” 毕竟硬生生刷掉了一半的人, 不少宿舍都面临着人员空缺的情况, 像201那样只少一个人的才是少数。 其实藏之介的对手不是自己的话, 很难到败者组去。 想到这里,半泽雅纪莫名有些心虚。 败者组的挑战仍在进行,在这边只见到了几个挑战完的人的身影, 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半泽雅纪就像往常一样,结束训练后朝着洗浴的地方走去。 “诶?雅纪你不去看比赛吗?”同样背着包的忍足谦也问,在知道败者组回来后,远山金太郎早就跑的没影了。 “我先去洗澡。”半泽雅纪面色诚恳。 平时他都是第一个去澡堂的,现在败者组回来,澡堂人只会更多,环境更脏,如果再迟一步,很可能就遇上那群在山里猫了半个月的大部队了。 想到对方的洁癖, 忍足谦也完全无法反驳。 “那你快点哦。”他眼巴巴地看着,“完了我们一起去看白石!” “嗯哼,要看也是看我们冰帝的选手。”迹部潇洒地将球包背上,走在半泽雅纪身后。 凤长太郎早就跑了,但被半泽雅纪提醒后,原本也想走的忍足侑士也犹豫起来。 他要不,也先去洗个澡? 但是顶着堂弟鄙夷的眼神,他还是挽回了冰帝最后的同伴友爱。 “咳,谦也,我们走吧。” 直至走下台阶,他们俩还能听到半泽和迹部吵闹的声音。 “我说你就不能等会洗么,我洗的很快的。” “啊嗯?本大爷是很脏吗?” “不,一想到有别人的洗澡水我就……所以这训练基地为什么没有隔间。” “哼,本大爷要去泡澡,谁要和你挤。” 一年的时间,半泽雅纪的洁癖似乎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忍足谦也看向堂兄的眼神忍不住多上了一份同情:“那个迹部,他也有洁癖吗?” 之前一起泡澡时没看出来啊?他不是和观月在一起聊的很开心吗?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眼中满满的智慧的光芒:“你觉得洁癖对他来说重要吗?” “也是……”不管有没有洁癖,迹部那家伙都很麻烦。 * 半泽雅纪澡洗的很快,但白石比赛结束的更快,等他穿着换洗的训练服晃荡到球场时,对方已经完成了比赛的收尾,直至最后一球落下,茶发的少年撩起额前的短发,忍不住发出已经变成口头禅的赞叹。 “6:1,白石藏之介获胜!” “嗯——Ecstasy!” “哇!很帅嘛白石!!” “星之圣经!星之圣经!刚刚那个就叫星之圣经吧!” “你这是‘剽窃’我们的创意啊,部长。”财前光这么说着,嘴上却带着笑,给旁边的谦也翻看他刚刚拍下来的照片。 “真是的,藏琳这样让人家也忍不住再次心动啦~明明对你的那颗心已经沉寂了好久~”金色小春西子捧心状,陷入了对爱情抉择的为难。 早在二年级时他还会对白石谦也犯花痴,大家也不习惯他的这种搞笑作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队友彼此之间的审美早就消磨殆尽,对于金色小春对帅哥的“追求”,大家只会去笑着鼓励,不然就是像白石一样装傻。 对金色小春来说,四天宝寺的帅哥再帅,大概就是……闺蜜的地位吧。 家花哪儿有野花香呢。 “但这也不是你出轨的理由啊小春!”一氏裕次气的着急,但一直拿小春没办法,更没法找白石事儿的他急得像个无头苍蝇,最后环视一周,把视线投向了刚开始吃瓜的半泽雅纪,“雅纪你快管管!” ? 他管什么? “……你们的家事我还是别管吧。”半泽雅纪不是很想掺和他们混乱的关系,四天宝寺的关联词是搞笑,反面也意味着麻烦。 真的很麻烦,就像他们的教练渡边修。 哪个正常教练培养双打的方法是天天贴贴来培养感情啊?! “你不管谁管……”一氏裕次嘟囔着,灰头土脸的他看着从球场上下来的白石又收回嘴,“算了也不用你管了。” “雅纪!”从球场上下来的少年发丝上还沾着汗水,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随着小跑的动作在空中甩出好看的弧度,经过半个月的风吹日晒,就连真田弦一郎都老了一截,但那张池面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白皙。 隔着半身高的阶梯,他习惯的伸出了双臂。 半泽雅纪有些恍惚,似乎时间一下子又拉回了国一打双打的时候,本着教练所说的“双打在一起就要分享情绪”,每一次比赛后,他们都会给彼此一个拥抱。 直至后来白石开始打单打,而他还留在原地,开始了不断更换搭档的日子。 浓茶色的眼睛满是亮光,就像他家养的喵太郎。 当事人十分感动,但是拒绝。 所有的感情最终都凝为了一句—— “你多久没洗澡了?” 白石睁圆了眼睛:“我昨天才在河里洗过的!” 半泽雅纪本来前移的脚又缩了回去,就连对面的幸村听到后,人类勿近的气息也更加浓重了。 “快去洗洗吧。”半泽雅纪侧身给他让开路,“你的东西都在宿舍,不方便取的话先用我的,就在我桌上放着,毒草我照顾的很好不用担心,洗完了先去吃饭——” “轰隆——!!!” 他的话还没说完,天上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原本昏暗的天空一阵白光闪过,霎时整个天幕变得黑沉起来。 “不是说晚上才下雨么。”忍足侑士想掏出手机看天气预报,可在他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倾盆的大雨就浇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人脸上生疼,巨大的雨水冲刷声让所有人的声音都埋没在其中。 “下雨了!!!!快回去!!” “什么?!你刚说什么!是在叫我吗!” 淋都淋湿了,现在跑回去也只是淋湿的时间少一些。 比起急忙躲雨,半泽雅纪心中的挫败更多一些,早知道不如不洗澡,还能早来一会儿。 “走吧。”他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雨滴一注注打在他头上,沿着睫毛一路下滑,糊的眼睛都睁不开,视野一片模糊。 白石一步跨上台阶,然后就没动了。 “怎么了?走啊。”他以为是对方没听到自己的话,又扯着嗓子在雨声中大喊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一个带着温度的拥抱,冰冷的雨天里,暖呼呼的怀抱成了唯一的热源。 “反正都要回去再洗一遍了,就让我抱抱吧。” “我真的很想你。” 几个月了,他们没见过面,就连话也说得很少,无数次白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半泽雅纪的身上还挂着一丝丝木质香水的气味儿,好像是之前的残留,完全不同于同龄男生身上臭乎乎的汗水味儿,也不同于学校女同学会喷的香甜气息,掺杂在雨中,就像是雨后树木发出的新芽。 沉闷又不失生机。 白石似乎长高了。 现在身高只比他冒了点的半泽雅纪拍了拍他的狗头,似乎纠结了很久,最终才吐出了憋着的那口气。 “对不起。” * “所以雅纪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洗漱完,直到吃完饭,和四天宝寺的队友叙完旧,白石还一直絮絮叨叨着,“让我看看……小毒被你养的很好嘛。” 小毒是白石的那盆毒草,因为季节的原因,除了半泽雅纪的那盆草莓,宿舍里其他人的花现在都开得正旺。 幸村和不二现在都不在宿舍,似乎是和队友还有弟弟叙旧去了。 “因为之前的事。”半泽雅纪说的模棱两可,但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对不起,因为个人的原因影响到了你。” “是我钻了牛角尖,我保证之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为什么。 白石停下摆弄花盆的手,转过身笑着和他说,一如既往的包容。 “很正常嘛,也不是什么事,有问题解决了就好。”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就和我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听起来就是知心朋友的正义宣言。 半泽雅纪眨了眨眼睛,唇角抿起一个弧度,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保证。 “叩叩。” 两声轻响后,不二周助从外面将门打开,探头看向他们:“你们都在呀,要来玩国王游戏吗?反正也没什么事。” 外面的雷声还在大作,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在此之前,所有的户外场地都没法使用。 “好啊。”两人答应的爽快。 目送半泽雅纪先被不二拉走,白石才缓缓摆正了桌椅,又关了寝室的灯。 卸下黄金护腕的左臂还有些不适应力量,合上门后,他缓缓的活动着手指,感受着鲜少有过的轻松。 雅纪……现在也会有他不知道的心事呢 75 第 75 章(6000收加更) 换羽…… “轰隆——!!!” “轰!!” 窗外的雷鸣不断, 漆黑的房间门正中燃烧的蜡烛成了唯一的光源,正悠悠地泛着红光,映着每一个人的脸。 天空中时不时闪过的白色电光, 照亮了一些胆小的人脸上的惊惧表情。 “大、大石,什、什么时候电才来啊。”菊丸英二牢牢抓紧了搭档的胳膊, 生怕和对方走散。 大石秀一郎安慰他:“没事的英二,这个场馆现在也就我们啦, 门关着也走不丢。” 最开始是切原赤也和财前光攒的局, 被拉来的桃城武漏给了同宿舍的柳生比吕士和杰克桑原,不知怎么的,最后就一传十十传二十,大半的初中生都被拉来了。 青学立海大和四天宝寺的都来了可以理解, 冰帝的怎么来了? 日吉若不是最开始说不来吗? “你怎么又来了?”桃城武疑惑地问。 在昏暗的环境中, 日吉若牢牢地顶着中央的那副扑克:“现在正是下克上的好机会。” “国王游戏有什么好下克上的……”桃城武嘟囔着, 也察觉到什么不对。 对哦!如果自己抽到了国王牌,完全可以让学长们做些平时不能做的事! “桃城,你在想什么呢。”刚进门, 不二周助就看到自家学弟写到脸上的坏主意。 “没、没什么!不二学长!” 跟在不二身后的半泽雅纪照着手机的手电筒, 也跟白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刚刚正走在走廊上,随着一声雷鸣,顶上的吊灯就闪了几下,再也不亮了。 因为极端的暴风雨天气,整个基地都断电了,从窗口看去,除了时不时的闪电会带来亮度,视野中只有一片漆黑。 没有电, 没有网,现在才七点多,同学聚在一起玩游戏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基地在山中,这次暴雨引起泥石流的概率有70%,造成山路坍塌的概率有40%,影响我们物资供给的可能性有30%。”乾贞治给出了他的推断。 “现在已经看不到实时天气预报了,但我之前看预报,说是大雨会持续天。”柳莲二接着说,“如果降雨不断,到影响物资供给的程度的话,我们之后或许会面临——” “没有肉吃的可能。” “哗啦——”正在洗牌的海堂熏手一抖。 “真的假的?”有人不可置信地问。 柳莲儿说:“概率大概有10%。” “呼——”大家都松了口气。 “那概率不高嘛,比我数学不及格的概率都低。” “……听他的数学水平这么一说,我感觉这物资要断了。”忍足侑士忍不住吐槽。 听到他的声音,半泽雅纪才发现对方是一个人来的。 “你舍友呢?谦也没来?” “睡了。”在黑暗中,看到半泽雅纪惊讶的目光,忍足忍不住倒苦水,“神尾和坂田睡的比谦也还早,这宿舍分的有问题吧,一个个睡那么早——要我说,把我换成慈郎比较合适。” 他是个夜行生物啊。 跟着丸井文太过来的芥川慈郎已经躺在木地板上睡死过去,完全忘了来玩游戏的事实,而他的两个好室友也没人管他,早就投入到抢牌大战中。 这个睡眠时间门,即使是早睡的半泽雅纪也忍不住肃然起敬。 他们是怎么忍住的?没事的时候都不玩游戏吗? 说起游戏—— “我今天的日常还没做……”现在已经没网了。 “都说了你那种刻板生物钟很容易错过,接受现实吧,你也不差这一天两天,没做的多了去了。” 正在两人交谈的期间门,那边已经把牌洗好了。 国王游戏的规则很简单,除去一张鬼牌即“king”外,另选与人数对应的牌数,洗牌后每人抽取一张做为暗牌,号码不能告诉别人,只能自己知道。抽到鬼牌的人则亮明鬼牌,即成为“国王”,而桌子上剩下的最后一张牌,就是“国王”自己的号码,但这张牌所有人都是不能看的。 如果谁都没有抽到鬼牌,也就是说桌子上的最后一张就是鬼牌,那么就要重新洗牌抽取。 “国王”可以通过挑选数字,让持有该数字的人做任何事,当然,如果他挑选的数字是他自己,那也得照做。 所以在游戏中,给自己挖坑的“国王”也不在少数。 “是个纯粹的运气游戏啊……”半泽雅纪感慨着,小心地看了眼手气一向很差的迹部景吾,后者此时正气定神闲的抽牌,完全不带一丝惧怕。 不愧是迹部。 果然,第一局,他就中招了。 第一局的国王是河村隆,这位好心肠的同学轻拿轻放,只是让红桃A起来唱一首歌。 迹部唱的不错,忍足侑士看了眼半泽雅纪手里的方块A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雅纪。 很快,第二局就开始了,只是很不幸,这次抽到国王的是仁王雅治。 白毛狐狸纤长的眼睛顺着众人的座位看了一周,笑眯了眼:“不要这么紧张嘛,puri。” “现在最好不要浪费什么水和食物资源,pcky游戏什么的是不会有的。”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么就让红桃8抱着黑桃9做二十个蹲起吧,pupina。” 公主抱做蹲起,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可能比较累,好歹不是什么接吻。 但是……这个黑桃9是桦地崇弘。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红桃8?谁?谁是红桃8?” “不是我,是谁啊。” 转了一圈,居然没人说自己是红桃8。 “是不是慈郎?”忍足侑士伸手去摸他的牌,虽然他睡着了,但发牌时还是会在他旁边放上一张。 “不是8。” 所以红桃8是谁? “红桃8的那个人快站出来。”真田皱起眉头,因为受伤遮住一只眼睛的他显得更凶了,“做游戏愿赌服输,哪里来的遮遮掩掩!” 就像平时说的,玩不起就别玩。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没说谎。 “要不把自己的牌亮出……”还不等柳生比吕士说完,就被幸村精市打断了。 “真田,红桃8是你哦。” “什么?!”听到幸村这么说,真田猛然一惊,抓过他手里的扑克,“不可能,我刚刚看过了,我明明是红桃7——” 忍足侑士听后亮出了芥川慈郎的牌:“可是慈郎的是红桃7啊。” 芥川睡得呼呼响,自然不可能是他换的牌。 真田看向笑得毫不掩饰的仁王雅治,早在暑假时他就对这家伙出老千的功夫有了深刻的认识。 “仁王——!!” “愿赌服输,公主抱做深蹲吧,副部长,puri。” 虽然现在没了网,但不妨碍大家用手机相机拍下这副美景,无数闪光灯亮起,照亮了中央两个公主抱做蹲起的“壮汉”。 拍的最愉快的应该就是财前光和迹部景吾。 “也幸好红桃7是真田呢。”白石托着下巴感慨,“要是其他人还真难坐下来。” “是吗。”半泽雅纪也在录着像,“刚刚仁王在提要求时,可没说公主抱。” ‘那么就让红桃8抱着黑桃9做二十个蹲起吧。’ ‘愿赌服输,公主抱做深蹲吧,副部长。’ 抱的方式有很多,他是在最后用文字游戏让真田被误导了。 听到幼驯染的话,白石向仁王的方向看去,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先是一愣,随后又回了个满含深意的笑容。 不太妙,好像被盯上了。 果然,接下来的几轮他运气一直很好,没被抽到过,就连雅纪都被迫上去献上高歌一曲过——虽然之后再也没人提过唱歌的事。 但只要仁王抽到了国王牌,被抽中服从命令的人总是在他周围。 “黑桃Q,唔,一直做游戏也没什么意思,这次换做回答问题吧,piy。”仁王雅治这次还是国王,说着洗起了那叠问答卡牌。 是他。 白石亮明了自己的牌,又从仁王的手中抽出了一张问题卡牌。 “运气不错嘛。”仁王读着上面的问题,“哇哦,感情相关,不知道我们四天宝寺的部长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想也是肯定的,在流行恋爱的日本校园,只要长得好看多多少少都有被告白过的经历,更别说是白石这种品学兼优,运动出色的完美池面。 “你不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的又是什么类型?” “不喜欢的……喜欢的……好像都没有,没想过这种问题。”白石挠着头,他是真没想过这种问题,“不过那种喜欢主动搭讪的叛逆女孩我不是很会应对啦,喜欢的话——应该得聊得来?然后身上有很自然的香气?不是很浓烈?” “头发的话是长头发。” 白石的用词很委婉,没直接说是太妹,以前在上学的路上,长相稚气但身高已经开始拔高的少年没少被年龄大的鬼火太妹堵过。 说话和气的他确实不擅长强硬拒绝,只好凭借高情商委婉开脱。 对喜欢的人的描述也过于老套,就像中学少年间门流行的模板回答。 “聊得来这个范围可太宽泛了,有香气……看来很爱看感情电视剧呀,一点感情经历都没有。嘛,不过看在你回答的还算诚恳的份上,就先放过你,puri。”仁王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却也没再为难他。 这次好像开了个头,接下来的几轮里,“国王”都热衷于抽取真心话问答的卡牌。 这次被点到的又是半泽雅纪,似乎是惧怕他唱歌的威力,“国王”杰克桑原连忙跑过去,几乎一个滑跪,径直双手向上把牌送到了他面前。 抽取的卡片上只有一行小字。 “对于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 76 第 76 章 换羽 随着话音落下,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白发的少年。 拜托,那可是半泽雅纪诶! 几乎每个学校都有一批粉丝的半泽雅纪,还是在今年全国大赛上打败了幸村的超强! 怎么想都会很受欢迎吧! 所有人中, 以切原赤也的目光最为灼热。 毕竟这可是经历过四次地狱修罗场的真田副部长——的弟弟! (不过说法由真田本人所说,具体真实性仍需考察) 出于对亲缘关系的迷之信任, 切原赤也真心实意的觉得半泽雅纪只会和真田副部长半斤八两。 虽然……虽然他也没见过真田副部长的那些修罗场。 “其实我觉得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回答。”甲斐偷偷和同伴咬耳朵,“像那种帅哥一般都只有别人喜欢他的份。” 估计都不知道喜欢为何物。 耳朵非常灵敏的木手回过头, 在黑暗中, 镜片闪过诡异的光芒。 “不,你太片面了,像我就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部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信,你和别人是一个等级的吗。”做人心里要有点数。 “哼哼, 甲斐, 你是想接受苦瓜的制裁吗!!” 没人去理会日常鸡飞狗跳的比嘉中。 顶着一群灼热的目光, 自己的头发似乎都要烧焦了,半泽雅纪淡定的将手中的卡牌掷到地上,轻描淡写地说:“在大学前我不准备谈恋爱。” 听到他的话, 大家都默契的点头。 嗯嗯, 对,一定是—— “诶?!!怎么这样!” “什么呀,大学才谈恋爱吗你是什么魔鬼!” “这种鬼话谁会信啊!像你这种帅哥怎么会不谈恋爱!” “不愧是最强……因为精力都放在学习和训练上了吗。”乾贞治紧急记着笔记,也不知道在昏暗的环境中他到底记了什么,“可是……” 可是他也没有恋爱,怎么就没有那种精力的加持呢! “这根本不是纠结的点吧,乾学长。”越前龙马抱膝坐在他旁边,忍不住说。 如果不是大晚上的太无聊,小金又非要来凑热闹, 他现在已经在宿舍躺平睡觉了。 “不!这很重要!” “不!这不对吧!” 乾贞治和切原赤也一前一后大叫着,两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厅房。 可惜手冢前段时间去了德国,青学没人能管得了乾贞治。 幸村听闻后笑弯了眼:“哦?切原你说说哪里不对?” 原本吼出声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的切原赤也,收到了自家部长极大的鼓励,重新鼓起勇气,直起身子,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半泽说的话,不能算是题目的回答吧?” 题目问的是有喜欢的人会怎么办,也就是对喜欢的人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可以说是主动表白,也可以说是默默暗恋。 “说自己大学前不谈恋爱怎么也不算是回答吧?” 因为半泽雅纪的回答过于出乎意料,以至于众人都忘了原本的题目。 听到切原的话,丸井文太露出了惊艳的目光:“天呐,赤也居然说得出这么有见解的话。” 完全不像平常的水平。 “赤也可能就像中写的那样,被夺舍了吧。”仁王雅治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意味深长地说,“毕竟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很像在搞恶鬼召唤呢。” “谁能保证身边的人现在就是本人呢。” 月黑风高暴雨夜,空旷的废弃教室,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围坐在一起,中间点着几根明明灭灭的蜡烛,这个训练基地据说以前还是一座乱葬岗。 此场此景,像极了电影中的恶鬼召唤。 柳莲二劝诫道:“别说了,仁王。” “柳生已经要不行了。” 立海大的绅士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黑暗中还在闪光的镜片向世界宣示着他的存在。 “不愧是立海大的柳生,即使是失去意识,也保持风度呢。”不二周助温声说着,惹得半泽雅纪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白石问。 “没什么。”半泽雅纪摇了摇头,“就是感觉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哎呀,在哪里听过都不要紧,回到正事回到正事。”原本提出问题的切原赤也早就和自己的学长吵成了一团,趁着立海大乱哄哄的局面,观月初顺势夺过了主动权,成了掌握局势的“国王”。 现在要进行的是对“罪人”半泽雅纪的“审判”。 “好了,两分钟的思考时间,说出你的答案吧。”观月初拍板道。 “雅纪看起来就是被动派吧。”有人在窃窃私语。 “暗恋等别人告白吗?感觉也不像他的作风,但想不到他主动的样子。” “白石觉得呢?” 四天宝的人是非常八卦的。 被点到名的茶发少年一愣:“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硬要说的话,可能会是主动派?” 虽然没法想象雅纪去给别人告白,但更没法想象他没掌握主动权这件事。 白石是见过他打排球的,从中其实能窥到一部分他对排球偏爱的原因。比起网球场上的孤军奋战与配合,排球上作为二传调动其他选手的满足感似乎更得他心。 不,比起调动,不如说—— “排球场不是你一个人的□□场!又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胜者为王,凭什么认为所有人都要听你的!”记忆里,那个叫大和田诚的男生从来没有掩饰对半泽雅纪的不满,“二传更多的是要调动攻手的积极性不是么,你怎么能凭借自己的想法就轻易给别的攻手下定义——” 当时雅纪是怎么说来着? “要挖掘他们的可能性也是在场下,场上最重要的就是采取得分率高的方案,我的所有选择自然是根据对他们平时的了解做出的。”当时脸上还挂着婴儿肥的金发男孩板着脸,语气中是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严肃,“我的数据不会有错。如果作为一个二传,只满足于调动攻手的积极性。” “那么他永远只会是一个平庸的二传。” 现在想想,当时小孩说的话都挺中二的,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两极,更多的是取两者之间的中庸之道。 但小孩子不明白,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半泽雅纪一样就事论事,不会把对某事的争执延伸至事外——也可以说他没心没肺,吵完架就跟没吵过一样,挺招人恨的。 大和田诚之后没再和他一起打球,半泽雅纪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可白石发现他没再执着于对数据的参考,也把自己的霸道和掌控欲收敛了许多。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个性总会体现在方方面面。 “叮铃!”观月初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铃铛,提示半泽雅纪时间到了。 “会怎么做啊。”半泽雅纪慢吞吞地说,完全不在意周围人急死了的模样,“我喜欢上一个人的话,会先看看她喜不喜欢我吧。” “这是当然吧!你在说什么废话!” “如果她不喜欢我的话,就让她喜欢上我,如果她喜欢我的话,那更好了。” 这种理所当然又莫名其妙,还伴着自信满满的话让周围人忍不住瘪嘴。 说了和没说一样。 “再然后……唔,大概是想尽办法让她告白吧。”半泽雅纪说的轻描淡写,看其他人没什么反映后就摊开双手耸肩,“就这些,没啦。” “好自信。”切原赤也干巴巴地说。 “好恶劣。”财前光辣评。 “……听起来不像好人。”好人海堂熏并不认同。 “太逊了。”日吉若提宍户学长发表了感言。 没什么劲爆的,少年人还是对那种猛烈或浪漫的求爱行为比较感兴趣。 但是倒很符合半泽雅纪的性格,看似被动,实际上掌握了主动。 就像是一只发现猎物的蜘蛛,只是沉默地编织着蛛网,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幸村若有所思,真田没什么反应,只觉得弟弟不够主动直接,有失家风,毕竟不管是姑姑还是姑父,都是大胆直接打直球的人。 柳莲二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果对方不喜欢你怎么办” “不,我会让她喜欢上我的。”半泽雅纪说的很轻,尤其是“她”字的发言,几乎快要模糊过去。 日语中“她”和“他”的发音不同,其实他也不知道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既然如此,当然会使用麻烦最少的词汇。 粗神经的孩子们还在吐槽自信,敏感纤细的人早就察觉出这种感情上的强势与绝对。 “真是可怕呢,雅纪。”不二周助笑眯眯地说。 半泽雅纪朝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其实他也是现场乱编的。 “我的问题回答完了,下一局?”半泽雅纪一说完,观月初就积极地凑上前来洗牌。 等他坐回座位,见白石呆坐在那里,心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忍不住戳了戳。 “想什么呢。” “想你。”白石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忍足侑士忍不住诧异地看了过来。 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有很大的歧义,白石急忙加上后面的话:“想到你以前的比赛啦,莫名觉得有些像。” “以前的比赛啊……”半泽雅纪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也想到了什么,“你说那次啊。” “说起来我之前还见大和田诚哭鼻子了……”他之前告诉过白石大和田也在冰帝的事,但后来也没说过其他的消息。 这边两个人偷偷咬起了耳朵,一旁的忍足侑士听的坐立不安。 大家以前都在大阪上学,即使不熟,也都互通姓名知道对方的存在。 大和田诚,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歪曲事实成了毕业会哭鼻子的笨蛋了! “叮铃——” 再一轮“国王”被抽了出来。 刺猬头,方块眼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现今部长不在,无人管束的乾贞治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梦中情卡。 凭借180+的越人身高,乾贞治长手长脚先人一步堵在了门口。 随着身后自动传来的不存在的“桀桀桀”的笑声,今天终于登基的“国王”乾贞治伴着黑气,从身后拿出了一大瓶黑漆漆的不明液体。 不是乾汁,只会是升级加倍版的乾汁。 “柳生?柳生?比吕士你才刚醒来,不要又失去意识啊!那里没有鬼!”现场没有人去搭理丸井文太的呐喊。 此情此景,迹部景吾看在眼中。 “还是让他失去意识吧。” 而“国王”已经开始了他的祷告:“这是我和莲二最新研发的‘超级无敌加倍营养液’,此等佳品诚邀诸位共赏——哦不对,抽一个人啊。” “那就黑桃3吧。” 77 第 77 章 换羽 很痛, 很酸。 身体就像是被一轮大卡车碾过一样,又酸又痛,沉重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掀起千斤重的眼皮, 在以前混沌中,白石藏之介盯着上铺的床板许久, 才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昨天,昨天—— “醒了?”住在他上铺的半泽雅纪现在正站在他床边, 穿戴整齐, 完全不见一点狼狈的痕迹。 “我先走了,早饭我给你和幸村打回来了,胃药在桌子上你们记得拿温水喝,之后收拾收拾来球场训练, 因为暴雨, 现在教练在忙着处理其他事务, 没功夫管我们。”说完,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不要太迟。” “砰——!” 随着房门关上, 白石转头看向对面同样刚醒来的幸村, 才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那杯恐怖的,绀绿色的,还泛着大量气泡的不明液体。 虽然经过一夜的修养,人的身体早就恢复正常,可恐怖的记忆给身体留下的印象,一旦回想起来,□□还是不停地提醒他昨天胃中液体的翻滚,和那对味蕾极致的刺激。 他们宿舍雅纪和不一喝了似乎都没什么事,只有他和幸村肚子疼, 回来就倒床上睡了。 昨天好像…… 一想起来,昨天乾贞治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又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当时所有人都希望最后一张牌是黑桃3,但运气似乎一直站在了乾的身边,一轮、两轮、轮……随着游戏时间门的拉长,一个又一个的人因为乾汁倒下,而一群少年只会愈战愈勇,他们坚信乾不会一直抽到“国王”。 坏消息是乾在第20轮时,第8次抽到了“国王”。 好消息是那次他点到了他自己。 眼见乾贞治喝下“毒药”倒地不起,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谁也没想到博士倒下,还有和他一同研发的军师接下了他的班。 “这是经我改良版的‘强化训练运动饮品’。”柳莲一说话一向古朴,让旁边的远山金太郎听得很费劲,“营养丰富,可以完全满足我们现在训练所需的营养,适口性也会更强一些。” 柳莲一的用词很肯定,但白石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飘忽,似乎自己也不是百分百相信自己的结论。 适口性更强? 很难说。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对面下铺的幸村此时也醒了过来,良好的修养和作为部长的职责让他在第一时间门做出行动,“莲一他……” “不!我也很抱歉,我没想到小金会那样。”说着,白石也感到一阵头疼。 柳莲一新品第一个实验者不是别人,正是连新品名字都听不懂的远山金太郎,四天宝寺的天才在喝下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陷入昏迷,反倒是兴奋起来,到处上蹿下跳,活像热衷于给别人灌酒的中年大叔,乐此不疲地强制性给其他人喝下“强化训练运动饮品”。 后来的事也不需多说,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一场混战,大家都热衷于给眼前的“敌人”灌下那恶毒的药剂。 除去不一和半泽雅纪这种味觉奇怪的人,昨晚真正的赢家或许只有收集了足够情报的柳莲一了。 “不,到底还是……” 就在两人还在互表歉意时,寝室的大门突然从外打开。 是被浇成落汤鸡的半泽雅纪。 “……突然又下暴雨了。”半泽雅纪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揉了揉眼睛,天知道他才刚出门,雨就突然下了下来,“外面也不用打扫了,估计我们很长时间门都要室内训练了。” * 谁也没想到乾和柳预计的最差的情况出现了,暴雨整整持续了一周,只有偶尔会停下雨水,给人出门换口气的机会,然后又继续着它的瓢泼大雨。 在基地的学生已经很久没见过室外球场的样子了,室内的球场数量毕竟有限,远不能满足学生的需求,于是对打的训练急速减少,大量的体能训练接踵而至。但不管是有氧还是无氧,一堆人每天蜷缩在有限的场馆内活动,多少会感到压抑。 更别说这还是群正处在没耐心时期的孩子。 打不上球,见不到天,场地有限,物资紧缺……多种因素相互作用之下,一种无形的浮躁弥漫在学员间门,据基地官方的记录,最近产生摩擦和争执的学生人数多了不少。 平时只会言两语说过的小事,如今很容易就成了导火索。 德川和也一如既往的冷眼看着,而入江奏多有心去帮,也没有办法。 “这是天意。”鬼十次郎抬眼看着窗外的天空,“如果连这点蹉跎也无法渡过的话,他们也就止步于此了。” 世界的战场上,可比吃不到肉的烦恼残酷许多。 “说的也是呢。”入江奏多笑眯眯地说,“不过我感觉他们活泼一些也没什么,毕竟还是初中生嘛。” 也算是享受最后的快乐和狂欢吧,一旦选上,可没时间门享受这些了。 入江:“不过也不知道种岛君在干什么呢,最近没怎么见他。” 鬼目不斜视,想也没想地回答:“不用管他。” 种岛那家伙一直独来独往。 人时不时搭上一句话的缓步走在走廊上,这个点初中生估计都吃完饭了,好在高中生和他们分开,不至于现在去食堂没有晚餐。 德川和鬼都属于话少的类型,以至于入江的话总是忍不住多起来,这才避免人的气氛陷入僵局,毕竟关系再好,大家还是需要一些沟通与交流,这样才能持续发展良好的关系——嗯? “怎么了?和也?”对方突然停下的脚步让入江忍不住看了过去。 “没什么。”说着,德川又继续往前走,似乎刚刚的停顿似乎只是入江奏多的错觉。 “诶……”拥有一头暖色羊毛卷的少年将视线投向门上狭窄的玻璃,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白发的少年仍在进行着力量训练,长长的发尾被扎起,上面有汗水滴落,原本烫染的蓝色挂耳也因为褪色变成浅浅的淡蓝,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几乎要看不清,如果不是他在之前的杂志上看过拍摄图,估计也猜不到原本的发型。 半泽? “真是刻苦呢。”入江说,听起来还有几分感慨和赞扬,在人前他也确实是对小学弟们多有照顾的学长。 “他不错。”罕见地,鬼也没有吝啬赞扬。 “成绩可不是只刻苦就有的。”德川和也说。 “可他的成绩确实不错。”入江奏多笑眯眯地将他的话顶了回来,“说是目前初中生第一人也不为过?以全国大赛的成绩来说的话,赢了幸村呢。” “半泽的力量可是很让人羡慕呢,就和鬼君一样。” 很少有初中生能早早达到那个程度,入江奏多又是典型的力量不足,有这种情绪倒也正常。 按理说,半泽应该很受鬼的赏识,可后者还是对那个叫远山金太郎的孩子更关注一些。 鬼十次郎是守候在u17球场的园丁,他会仔细挑选和培育每一朵能够在将来大放异彩的花朵。 听出了入江的言外之意,鬼十次郎的脚步并没有受到影响,他沉声道:“那个孩子和平等院不一样。” 末了,又补充道:“和德川也不一样。” 过于冷静,过于理智,过于心平气和,以至于—— “他身上没有对网球的执着,我感受不到那种热情。” 即使是初中的那个幸村,也会有热血地挑战其他人的时候。 入江奏多思考了一瞬,沉吟道:“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毛利同学不还经常逃训吗? 德川和也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吱声。 “入江,你觉得那样的他,会在继续留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吗。” 并非不能忍受,而是,会不会继续选择。 * 优秀的人总会有多种选择,也正因如此,他们的烦恼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半泽雅纪不是第一次听到迹部和父母打电话了,关于回英国留学还是继续在日本读书打球的选择,似乎成了他的新问题。 不,对迹部来说这还不能成为影响,冰帝帝王的选择一直很坚定。 “相比起来,我倒是个逃兵。”桦地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天谈话喝的茶是半泽雅纪泡的。 滚烫的开水浇灌着紫红的花瓣,因为烘干缩小了一圈的玫瑰在水中缓缓重新绽放,适当的玫瑰花茶在傍晚饮用有助于睡眠,释放人一整天的疲劳。 对此,半泽雅纪一直持保留态度,他是个既不风雅也没情趣的人,最佳的养生手段就是早睡早起和营养均衡。 “嗯哼,很少见人这么说自己。”迹部斜睨了他一眼,倒没挑剔他泡茶手法的不对,“各有选择罢了,你这样也很好。” “早早有人生目标总比浑浑噩噩上完学好。” 世人大多数是后一种。 “我这算什么人生目标和理想,为了当社畜努力奋斗吗。”半泽雅纪哑然失笑,他的志向和梦想可沾不上边,无非是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最顺畅的人生道路。 他是理想主义者不错,但是是活在现实中的理想主义者,这点迹部和他是一样的,只是对方更加张扬,更加无所顾忌。 迹部这个姓氏,足够他有别人无法可比的试错资本。 执着于纠正有主见的朋友的想法不是个好选择。 “对自己有些信心,那天在决赛场上不是做的很好吗。”迹部挑眉,提起了那个让半泽雅纪想起来就尴尬不已的举动。 “根据自身的优点去规划未来并将之践行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事,去尝试一些不同的事也不……” 迹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传来的一声巨响所打断。 说起来桦地出去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拧起眉头,拢了拢身上的浴衣,起身说:“我出去看看。” 78 第 78 章 换羽 “咔哒、咔哒、咔哒。” 钟表的秒针卡着点 , 一步步走着,像是有规律的鼓点,随着音节打在人心上。 距离迹部景吾出去已经有五分钟了, 外面的吵闹仍在继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可到现在都迟迟不见人回来。 以前不是没出过这种状况......半泽雅纪记得前几天下暴雨时,那天他给自己补了力量训练, 晚上回去后和迹部还有桦地聊天, 对方也是出去转了圈,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卷入了枕头大战,最后不知怎么的,被在仁王控制下的桦地一击爆头。 即使失去意识后迹部景吾仍能君临天下, 但也成了那群因肉变成恶狼的人的靶子。 那是场惨烈的战争。 出来找人的半泽雅纪看着堆成小山的“尸体”, 只能一个人默默把他们处理了。 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二和幸村白石也要去凑那个热闹, 难道那几个家伙也有什么不能满足的欲望吗?需要给植物施的肥? 本着不差救这一次人的心态,随着锁芯转动的声音,半泽雅纪打开了门。 据鬼前辈所说, 明天还有残酷的最终挑战等着他们, 怎么想都不可以在这里浪费太多的精力—— 几乎在他拉开门的同一时刻,一道划破空气的历响直接传来!半泽雅纪只感觉眼前一阵花白,一个巨大的不明物体就这么直冲冲的砸了过来! “砰!” 在那个不明物体砸中他的脸之前,半泽雅纪条件反射地先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了目标。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平日里也有好好修剪和保养指甲,所以轻而易举又稳稳地抓住了这个……枕头? 还是荞麦皮的? 看着从枕身侧面泻出的黑色颗粒物,半泽雅纪少有的陷入了呆滞。 这是, 在干嘛? 扔枕头?不脏吗? 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手里的是枕头,一想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不知道谁枕了许多天的东西,半泽雅纪感觉自己的手上都渗出了带有味道的人类油脂。 想着,他猛地把手里的枕头甩开,像是在躲什么避之不及的脏东西。 “砰!” “嗷!” 两个声响基本就是前后脚。 “谁!谁在打我!”刚刚高高跳起正好被枕头砸中的向日岳人面目狰狞地转过来,虽然个子小小,气势却像要生吞了对面的人,“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居然敢打我——!!” 在看清后面人时,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原本高昂的声音也破了音:“雅,雅纪?!!” 还在以一敌三的宍户亮手中一顿,差点被大石秀一郎偷袭。 如果说半泽雅纪的洁癖在冰帝是第二,那么第一会立刻吞枪自裁;同样,如果说他的脾气臭是第二,那么第一会直接跳进东京湾沉海。 平时外人不这么觉得,只是孩子因为家教足够体面罢了。 向日岳人小心翼翼地看过去,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此时没什么表情,只是生硬地抿着嘴,但凭借一年的相处,他硬生生从那双浅蓝的眸子里读出了多种情绪! 懊悔、嫌弃、愤怒、想回去洗手,还有看到是他时的隐忍与克制。 真的不能怪杰克桑原会滑跪,向日岳人已经下意识苍蝇搓手求饶了。 “雅纪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 “不……是我对不起。”走廊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纷飞的荞麦壳,耳边也环绕着咋咋呼呼的吵闹,半泽雅纪只感觉额角一跳一跳的,青筋都要爆了出来,“没砸到你就好,抱歉,没想到那边有人。” “不过,你们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拿枕头砸来砸去,弄得那么脏晚上还睡觉吗? “如果是副部长在这里,一定要大喊一句‘真是太松懈了!’”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躲在一扇门的前面,说着悄悄话,“半泽还是太温和了啊。” ……太温和了? 芥川慈郎狐疑地看着丸井,头一次对自己的偶像产生了质疑:“……真田很可怕吗?” “还好吧,就是看起来凶巴巴。” 事实上除了切原赤也,也没人会害怕真田,大家更多的是敬畏部长幸村精市。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向日岳人给半泽雅纪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时,一个枕头如同精准的狙击,将杰克桑原变成了一具躺在走廊上的“尸体”。 一个、两个、三个……当半泽雅纪回头时,横尸遍野之处,周身居然只剩下了被他挡着的向日岳人。 此情此景实在残暴,让后者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摆,往他身后缩了缩,试图让自己变得不存在。 半泽雅纪:? “你怎么了?” 向日:“别说了,就当我不存在吧……” 201宿舍的三个人如同带刀的死神,所过之处无人幸免,等看到半泽雅纪时,原本带着阴霾的笑脸才拨开乌云,重新见月。 看起来阳光了不少,好像刚刚展开屠戮的不是他们。 “是雅纪呀,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不二周助柔声问,仿佛手中拿的真的就是个枕头,而不是什么杀器。 在向日眼中,那个洁白的枕头上明明还带着血! “上面没有血,岳人。”半泽雅纪轻拍他的狗头,“回去吧,好好睡觉,明天还有挑战赛。” 其实就算有也轮不到他。 向日岳人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但此时有个台阶不下白不下,身材娇小的少年在走廊那边的满目春风下,缩了缩脖子,降低自己最小的存在感,还非常讲义气的拉走了自己的两个舍友。 集训营的枕头大战不是第一次了,但上次是因为暴雨缺乏资源,大家都浮躁起来,可现在什么都不缺,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又是怎么闹起来的? 面对半泽雅纪状况之外的样子,白石小声和他解释了。 “不二弟弟找他的时候被桑园砸中了。” 不如说是一击毙命,直接倒地。 半泽雅纪恍然大悟:“你和精市是出来帮忙的?” 白石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嗯,现在正准备回去。” 其实他们也顺手解决了一些其他人……咳,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立海大和四天宝寺部长的面子还是要的。 “雅纪是出来干什么呢。”见他若有所思,一边的幸村精市拢了拢披着的外套问,自从病愈后他就格外注意保暖,就连在室内穿的也比其他人暖和一分。 “你不是去窜门了么。” “哦对。”被幸村一问,半泽雅纪才想起来他是干什么的,“我是来找迹部的。” 所以,迹部呢? 迹部啊…… 不二周助侧过身,给他指了指另一头的方向:“刚刚好像有看见呢,去桦地和仁王的房间了。” 幸村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仁王王国呢。” 训练营给初中生的宿舍划分没有明显的逻辑,但追究起来,同一个宿舍的又恰好有几分共同点,就像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向日岳人同一个宿舍,而他们宿舍又都热衷于种植植物。 虽然某些人私底下会叫他们201为黑心魔王大本营。 仁王和桦地都是擅长在球场上复制和模仿对手的球员,被分到一起也不足为奇,尤其是从败者组回来后,两个人似乎就经常聚在了一起,而桦地格外的听前者的话。 很多人认为是仁王在模仿迹部,但半泽雅纪觉得可能是两人在集训的时间里建立了不错的友谊。 桦地是个善良通透的孩子,不至于被简单的模仿所迷惑,到了这个年龄偶尔想捉弄一下学长也很正常—— 半泽雅纪一向以最好的想法去揣测自家学弟,可他看到迹部懊恼地站在“仁王王国”门前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开门,仁王,给本大爷把门打开。” “桦地,开门。” 秉持着基本的风度,迹部在三下扣门后,用正常的音量喊着。 凭借过人的洞察力,几乎在半泽雅纪笑出声的下一刻,他就看了过来。 “啊嗯,在看本大爷笑话?” “怎么会,欣赏您的英姿罢了。”半泽雅纪熟练地拍着马屁,“要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挑战赛,好好养精蓄锐嘛。” “他们两个又不会在宿舍待一辈子,再怎么明天也得出来。” “wusu。”门后传来桦地赞同的声音。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桦地!”喊完幼驯染的名字,迹部猛然住口,直勾勾地盯着214的门牌有五秒,才呼出口气,“呵,半泽你说得对。” “那我们就明天见吧。” 说完,就像只伸长脖颈的孔雀,带着华丽的尾羽扬长而去。 听到迹部的脚步逐渐远去,214的门才打开一个缝儿,新蓝色的发丝从中钻了出来。 “真是多谢了啊,pupina。”用着桦地的声音,仁王雅治的话说的毫无诚意。 “真是抱歉,打扰到你的乐趣了。”半泽雅纪笑弯了眼,“你和桦地好好休息吧,谢谢你最近照顾他。” “嘛,也没什么……”被这么郑重的道谢,仁王有些不适应,在立海大除了柳莲二,其他人可不太流行宠溺关爱和呵护后辈这一套。 切原赤也是在风吹日晒下不断捶打的后辈,也时常让学长们气的牙痒痒。 反而是桦地…… “说起来还是他照顾我们比较多。” “不管怎么样,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很不错。” * 败者组的训练无疑是残酷的,但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质的提升,占据二号球场的败者组在训练营简直所向披靡,以至于在拿到教练的挑战名单时,不满达到了顶峰! “什么啊!明明他们的胜率不如我们,怎么全是三年级啊!” “是啊!不是说是什么残酷的训练,怎么完全没我们的名字!” “不,还是有初中生的。”柳莲二快速阅览着名单,这份对一军的挑战名单上…… “唯二的初中生是,半泽和幸村。” 79 第 79 章(7000收加更) 换羽…… 能够在海外远征的高中生自然不是平平无奇之辈, 理应人人都有两把刷子。 作为日本代表队一军N.14的袴田伊藏,整个人站在球场,就给人一种恐惧感, 其球风也是残暴,让人受伤的凶猛打法。 这些代表队的人似乎都喜欢这种打法。 半泽雅纪微微撇了撇嘴, 想到了那个打球极为残暴的鬼十次郎。 袴田伊藏的绝技是“消失”,不同于不二周助利用技巧打出极致旋球产生的消失的发球, 袴田伊藏是通过让球产生强烈的旋转而掀起场地的烟尘, 从而让对手无法看清楚球,不仅如此,球还会在对手的场区以蛇形移动,最后突然弹起, 击向一无所知的对手, 让其受伤。 放在中是无比卑劣的手法, 但在球场上,只要有用就足够了。 可惜的是,这对半泽雅纪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既然掀起的尘烟不断, 一直看不清球在中场的路线,那么凭借极高的移动速度,抓紧每一球弹起的时机,那么不管网球弹到哪里去,都可以回击。 有趣的技术不过是锦上添花,在强大的基础面前这些雕虫小技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这场比赛结束的很快,并没有想象中的焦灼,更没有一军的完美碾压, 直至摘下领口的徽章时,袴田伊藏还心有不甘。 “没想到我居然会输给一个初中生……” “也不算遗憾,并不是每个初中生都像我这样。”半泽雅纪接过徽章,却没有把它戴上,反而用纸巾叠好后随意的塞进了口袋,弯腰笑着看向坐在地上的袴田伊藏,“输给我也不冤,不是么。” 有些眼熟的帅气脸蛋靠近了他,莫名的,袴田伊藏想起了同伴君岛育斗,可现在完全不是欣赏和吐槽的时候,因为…… 别人都梦寐以求,甚至视若珍宝的一军徽章,居然被这家伙扔进了口袋! 袴田伊藏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了吗?”半泽雅纪用手腕蹭了蹭脸,好像没沾到什么东西。 “你、你居然装起来了?就这么装起来了?!” “什么?” “徽章啊!”袴田伊藏说的很激动,“不应该很开心的把它戴上吗?!” “……我为什么要戴一个别人戴过的东西。”半泽雅纪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大个训练基地没钱做第二个吗?那你们的徽章要是丢了怎么办。” “而且还没消毒,直接带上不太好吧。” 更别说衣领是整个上衣最脏的地方,网球服又基本都是pl衫的款式。 半泽雅纪的一番话,不仅把洁癖本质彰显到极致,更是把训练基地的抠门内涵了个遍。通过监控听到他声音的教练,也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这小子洁癖变严重了。”黑部由纪夫说。 “洁癖不加以行为纠正的话,确实有变严重的可能,尤其是在焦虑状态下会严重很多。”斋藤至揉着被撞的额头,他到现在都不习惯训练基地低矮的门槛,“不过我们的徽章真的就那一个吗?我还以为抢夺前辈们的徽章只是个形式呢。” 黑部由纪夫眼神飘忽,其实他也不知道,以前也没人在意过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吧? “这个问题……还是问船教练吧。” 教练如何看待这件事,袴田伊藏不知道,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初中生脑子不太正常。 有病,有大病。作为过来人的前辈,他真的很想劝告一句,洁癖是病,得治。可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那张脸,又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 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许多不好对付的队友,作为一个野兽派,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就像他感应到了有什么更不靠谱的东西在接近! 袴田伊藏只觉得眼前一闪,一团红色的不明物体就从空中翻滚过来! “耶!这里就由我——”远山金太郎刚一落定,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憋了回去,“哈哈哈,大魔王你醒了啊哈哈哈哈哈。” 见半泽雅纪微微挑了挑眉,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没有哦,你听错了!是半泽,半泽!” 在四天宝寺无法无天从来只叫部长姓氏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叫他敬称,不过半泽雅纪也不在意罢了。 “小金,你来这边干什么,找人打球?” “也不算是啦。”小金把败者组的计划给他讲了一遍,无非是真田从船教练那里得知今天是对海外归来的一军的挑战赛,本身没他们败者组的份儿,但在u17训练营胜者为王——那位古怪的教练提示他们先下手为强,截这些高中生挑战者联盟的胡。 “没想到你结束的这么快……”小金嘟着嘴,一番话说下来,他不安定的性子又发作起来,“打球打球!不嘛这下没人打球了!” “那半泽你和我打嘛!和我打嘛!我都没和你打过!” “请容许我拒绝。” “不嘛~和我打一场吧,求求你了~”国一的年龄最适合撒娇,见撒泼不管用,身为一个天然,远山金太郎熟练地转移了策略。 拒绝小学弟的请求也太恶人了,可他现在不想再打球了。 于是对打球热度稍减的半泽雅纪,把目光转向了正准备溜走的袴田伊藏。 “小金,你看袴田学长怎么样?” “这个学长也是很厉害的,你要多多指教哦。” * 什么叫围魏救赵啊。 虽然有些对不起袴田前辈,但甩掉小金这个网球膏药真的很爽。 背着球包走在路上,感到微风吹拂,一步步穿过基地的绿化带,半泽雅纪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他也是第一个到澡堂的人。 缓步前行中,有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小哥!小哥!那边的那个小哥!帅哥!” 对方浓浓的大阪腔让半泽雅纪忍不住回头,可看到那个标志性的发型后,他又猛地转过身,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一定是他看错了!怎么会在这儿看到原哲也呢! “帅哥!那个小帅哥!您别走啊您!帮我拍个照吧!”球场那边的原哲也并没有放弃,穿着一军的球服就差爬上球场的围栏翻了出来,“拜托!帮我给我们和我们的小学弟拍张照吧!” “大家都是同学嘛,肯定能理解那种对自家学弟的爱护之心和思念之情喽——”大阪腔被他说的圆滑而油腻,就像是电视中才有的漫才表演,可惜不等他说完,就被旁边的学弟制止。 白石藏之介故作帅气的将自己前辈挥退,戴着崭新N.18徽章的他完全没顾及四天宝寺前部长们的颜面。 扒拉着球场的围栏,死死盯着前面准备疾驰的人的背影,他深深吞了一口气,随后丹田发力,以一个差点震破监控室教练耳膜的声音大喊:“雅纪!半泽雅纪!你给我回头啊——给我过来——!!!” “你——听到——了吗——!!雅纪!雅纪宝贝!!” “诶?”从头到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宍户亮陷入呆滞,整个人进入宇宙猫猫升华状态。 白石这个家伙,在叫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诶?”被白石的称呼震惊到的原哲也也陷入脑袋卡壳的状态,“雅纪不是金色头发吗?” “哈?”真正被震撼到的,是四天宝寺的前前任部长平善之,“开什么玩笑?你说他?雅纪?” “那怎么可能是雅纪!!!!”平善之和原哲也同时吼出了声。 “嘶——”一直维持着严肃bking气质和外表的平善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雅纪?我们雅纪宝贝那头金色的长发呢?!”说着,他夸张的比划了一个及腰的长度。 “对啊,对啊,我们雅纪宝贝那一把可以搂住的身高呢?!”旁边的原哲也一把搂住了身边的平善之,做了一个亲昵的动作,后者配合的把头靠在他肩上,做出一个羞涩而幸福的表情。 185的壮汉被178的人抱在怀里……宍户亮默默转过了头,比起搞笑,他现在更觉得辣眼睛。 “那可是我们四天宝寺的校花!校花啊白石!你知道那个份量吗!”平善之越说越激动,那张严肃的脸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感动的泪水,“你把我们校花看不住就算了,现在连花都不是了呜呜呜呜……” 说着,还拿着帕子擦起了不存在的眼泪。 “不,等等,现在的槽点应该是——你的手帕是哪儿来的吧。”原哲也习惯性的吐槽着搭档,作为搞笑狙击手的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槽点,“你这种糙汉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东——” “西……”原本气势昂扬的话在看到闪现到他旁边的人后,逐渐低了下来,作为前部长,原哲也非常怂的低声下气地问好,“嘿嘿,好久不见了啊雅纪,你真是越来越漂——啊不,帅气了!” “超级帅哦!”说着,做出了一个闪亮大白牙,比大拇指的动作。 半泽雅纪,国一时网球部最听话最贴心嘴最甜的小学弟,四天宝寺的校花,网球部的宝贝及镇部之宝——现在两位前部长在他面前却不敢抬起头来。 “是雅纪太耀眼了,我不敢直视。”平善之低着头干巴巴地说。 “那你就把手帕还给人家啊!抱在怀里像什么样子!”原哲也低着头恨铁不成钢地说。 白石藏之介没说话,非常好的学习了财前光,正默不作声地用手机录着眼前的景象。 回去发给四天宝寺的前辈们看看吧,很少见这样的部长们呢。 “平学长不知道我抽条很正常,毕竟我国二的时候他都毕业了。”半泽雅纪凉凉地看向原哲也,语气倒很温和,“原学长也不知道就过分了哦,明明我们俩还一起在全国比赛上打了双打嘛。” “不对,当时平学长明明也来了嘛。” “而且明明和君岛前辈是队友,难道没有看过时尚杂志和他的广告吗?他知道了会伤心吧。” 既然能看到君岛育斗,就一定能看到他。 “对不起!”原哲也立马跪下一个土下座,接着又娇弱地坐倒在地,垂头,拨弄了下束好的发尾,十分娇弱地嘟嘴说着,“人家只是觉得那种久别重逢没有认出的戏码很有趣嘛~” “对呀对呀,真的很有趣~原谅我们嘛~”平善之也凑了过来,嗲声嗲气地说,但是因为声音过于粗,夹起来后很是滑稽。 难绷。 宍户亮只觉得自己忍笑忍的脸都要抽搐了,可看向白石,后者作为记录一切的摄影师,只是勾起唇角笑得非常标准和优雅。 可恶,说好的四天宝寺耍宝名门呢,怎么你白石每次都不一样! 不过也好,总比地上的两个奇怪生物强。 想着,他看向自家队友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被两束pikapika发光的视线聚焦的半泽雅纪根本察觉不到宍户亮的反应,他只觉得非常头疼。 “我没怪你们。”说是这么说的,他还是退后和学长们保持了一定距离,他不是第一次觉得脑子也会被传染,“不是要拍照吗?来吧。” “好诶!”说着,原哲也从地上飞快爬起,好像刚好娇弱似花的人不是他,“那雅纪和我们一起自拍吧!” “不要。” “诶~为什么~” “你刚刚跪在地上身上都是土。”半泽雅纪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好脏。” 好脏,好脏,好脏…… 学弟的话语仿佛催眠的循环诅咒,无限的在原哲也脑海中循环。 “我平时是有好好护理的哦!学长我的头发可有好好打理,每次都有在摸精油的哦!” “我知道。” “所以那哪里脏了!我怎么会脏!学长我也是一枚精致by好吗!” “你刚刚爬地上了。” “喂!都说了你刚刚爬地上了——还有平善之你也不要过来啊!” 四天宝寺的人不会要脸,在半泽雅纪还和原哲也对峙卫生问题时,平善之直接一把偷袭搂上了他的肩。 “来来来,拍照了快点!茄子——诶对,茄子!”作为搭档的原哲也,自然很会顺杆爬。 “还有那边的小学弟!诶对就是你!别东张西望了,除了你还有谁啊!你也来拍照啊!” 作为冰帝的一份子,从小在冰帝上学的宍户亮还没见过自家传说中的前部长,就先被四天宝寺的高中前辈薅住照了合影。 这种感觉…… “其实我觉得蛮有意思的。”他偷偷和检查照片的半泽雅纪说。 “是吗,的确。” “但我觉得你以前的样子更有意思。”第一次知道半泽雅纪以前样貌的宍户亮对他曾经的照片充满了好奇,“有照片吗?” 半泽雅纪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还好u17只有他们两个。” “嗯?谁说只有我们两个的。”听到他的话,一边和搭档翻看照片的平善之冒出了头。 原哲也兴奋地接茬:“对哦对哦,还有人呢,毛利你还记得吧?他这次也回来了,还是N.10呢,可比我们厉害。” “你是笨蛋吗,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平善之忍不住吐槽。 “诶,我说的是实话。” 毛利…… 半泽雅纪垂下眼睫,在脑中仔细搜寻了一圈关于这个人的印象:“那是谁?” 平善之震惊:“咦!” 原哲也震撼:“诶?!” 就连白石藏之介也愣住了:“雅纪,你不记得了吗?” “毛利寿郎啊,那个国一时把你当做女生还和你告白的毛利寿郎哈哈哈哈哈!以前不是还老会撺掇你去翘训练吗?”平善之边说着,边比划对方的身高和容貌发型。 不过国一的时候给半泽雅纪表白的男生很多——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后来知道他是男生后凑热闹开玩笑的,但只说这个特点,还真难认出来。 原哲也点了点头:“对,没错,国二的时候他转学到立海大了,咱们后来还在全国大赛上见过。啧,我们四天宝是风水不好吗,怎么都国二的时候转学了。” 全国大赛。 “我想起来了。”半泽雅纪脑海中有了印象,“当时单打赢了谦也还嬉皮笑脸的那个,对吗?” 原哲也沉默了,他觉得老朋友有点可怜。 寿郎,你在学弟的眼里只剩下嬉皮笑脸了啊! 毫无前辈的英明神武! “对,没错,就是他。” 毛利寿郎是N.10,可今天挑战的名单上只有十个人,根据袴田伊藏和平善之还有原哲也的排号来看,应该都是一军的11-20位。 既然是挑战赛…… 半泽雅纪问:“之后是还有对前10的挑战赛吗。” “哦?哟!9分!”原哲也嚯了一声。 “10分!”平善之比了个十。 “半泽雅纪选手平均得分9.5分!” “去掉一个最低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不就没了么。”半泽雅纪说完,发现自己又被学长们代入了谜之怪圈,“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嘛,你猜的不错。”原哲也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保管好徽章哦,别让那个家伙看到是我们给你们的,不然——” “咔!”他手起手落,做了刀抹脖子的动作。 “他?” “嗯哼,就是我们那个老大。”原哲也哼哼唧唧着,“总之,没事别招惹他。” “雅纪藏之介你们很让我们放心啦,但是看好其他人。” “那是真的,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哦。” * 如果是十年前,对于打网球会有生命危险这句话,半泽雅纪一定会嗤之以鼻。 开什么玩笑,打网球怎么会有生命危险,以为是七龙珠吗? 但在看到那颗可以发光如灯泡的网球时,他还忍不住心生感慨。 就离谱。 怎么你的技能打了一半还能收回去呢? 日本u17代表队的队长用网球打自己队员的事很离谱,日本u17代表队队长长的像个30岁大叔也很离谱——好吧,看起来还是鬼十次郎更老一些。 看着代表队里的那些熟面孔,半泽雅纪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这被网球霸凌的小半生。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于这项危险的运动! 地上被网球砸出的大坑存在感十足,让人无法想象砸到人身上是什么感觉,看来他刚刚帮袴田伊藏接下的那球还是对方收了力的。 半泽雅纪还没忘掉自己打网球的初心,他搞运动只是为了身体健康,打网球是为了和朋友有共同话题……嗯? “等等,你说,他叫平等院凤凰?”半泽雅纪看向被小金扶着的袴田伊藏,瞳孔微缩,不可置信。 平等院不算是大众姓氏,凤凰也不是人人都会给孩子起的名字。 “……袴田前辈。”半泽雅纪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现在莫名的紧张,“打网球会让人被夺舍吗?” 袴田伊藏:? “啊?” 80 第80章(8000收加更) 换羽…… 运动本身理应是让人越活越年轻的, 良好的体态会改变人的形体和气质,提高的代谢会让人的皮肤变得更加细腻有光泽,就连很多抑郁症患者也会被建议多多运动, 有助于改善心态。 总之,网球作为有氧和无氧相结合的运动, 怎么也达不到使人衰老的地步。 鬼十次郎的老成长相大可以用“天生遗传”来解释,那么平等院凤凰就说不通了。 毕竟两年前他还见过对方, 高一的平等院还是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帅气池面。 呆愣过后, 袴田伊藏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靠近后小声地问他:“你认识老大?” “不,不认识。”半泽雅纪坚定的摇了摇头,“是我认错人了。” 杏子阿姨的儿子, 怎么会长得比他爸还老?? 目中无人的初中臭小鬼。 站在高台上的平等院凤凰冷冷地扫过一群挑衅他们的初中生, 没把正和袴田伊藏交头接耳的半泽雅纪放在眼里, 在君岛育斗放出明天约战地邀约后,就带着一群高中生浩浩荡荡地走了。 论起bking,感觉迹部在这里都排不上号。 递给袴田伊藏一包湿巾让他擦擦脸上的土后, 半泽雅纪也打着哈欠回去洗漱, 他今天的课业还没做,明天的挑战赛估计也轮不到他,毕竟他已经有一个徽章了。 “诶?半泽大魔王不去吃饭吗?今天有牛排哦!好久没吃了!”在发现半泽雅纪对大魔王这个称呼没什么特别反应后,远山金太郎就直接叫了出来,非常无所顾忌,就像平时大着胆子直接叫所有前辈的姓氏一样。 好在四天宝寺也没那么讲究。 只有旁边的忍足谦也在给他不断地使眼色。 ‘小金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我先回去洗漱。”半泽雅纪头也没回,给他招了招手,“你们先去吃吧。” “诶!那到时候牛排可能就被我们吃完啦!” “你们吃吧,我不挑。” 听到有牛排, 一群很久没吃过优质肉类的初中生一哄而散,徒留刚刚从海外回来的袴田伊藏待在原地。 他看着手里的湿巾,有些不可思议。 “打球那么凶,学弟他人还怪好的嘞。” 居然都不和人抢肉吃,是什么神仙?! * “神仙”现在正一个人泡着澡,来的早就是好,消杀后的浴池十分干净,因为是唯一一个来的,也没被人使用过。 运动疲惫后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真的可以缓解一天的疲劳。 半泽雅纪靠在池边,手上飞快地和最近忙着工作开店的老妈发消息,除去汇报自己的生活状态外,也问了一下平等院家的孩子。 母亲在出嫁前有许多闺中密友,比起白石母亲是大学时才结识的好友,也有像手冢彩菜和平等院杏子那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比起手冢彩菜同样出身于警察世家,长大后也和当了公务员的手冢国晴结婚,出身于弓道世家的平等院杏子顺理成章地和同样爱好古朴的爱人相爱相知、最后步入婚姻,只是她比手冢彩菜嫁的更远,直接嫁去了京都。 她的丈夫是个僧人,准确地说是有寺庙可以继承的寺庙管理者,在日本一般都称其为“坊主”,而她也对应的成了“坊守”。平日里主要是经营寺院,日常也会做一些收取费用的法事或参与一些丧葬事宜。 家传的神官、坊主是很富有的,而平等院可是京都的大寺庙,那不是一般的赚钱。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大儿子将来也会继承家传的衣钵。 平等院大叔很早就剃了光头,半泽雅纪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发色,但在他的记忆中,平等院杏子有一头光泽亮丽的金色长发,就连母亲都开玩笑说,她是受杏子的影响才对半泽直树的金发钟爱有加的。 平等院杏子不是一般的大美人,她的儿子虽然没有完全继承母亲的美貌,长相上随了父亲,但也十分英气,从小就有很多女孩子围着转。 起码半泽雅纪记得,那个大哥哥虽然看起来严肃得很,有些刻板,实际上还是知书达理,懂得照顾人的。 ……反正和今天那个脾气暴躁的大叔不一样。 虽然两人的关系只能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认识,但不熟”。 因为大坂和京都离得近,两家在以前来往还算频繁,直到后来半泽父亲越来越忙,半泽雅纪长大后也不喜欢跟着爸妈一起出门,他去平等院家的次数才减少了,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而平等院凤凰后来也不太着家,他在新年去凤凰堂祈福时也没有见到。 不会真是同一个人吧? “你说凤凰呀,我也很久没见到啦。”半泽花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她那边似乎很忙,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塑料整理的声音。 “杏子说他之前去国外游历了,当时你也在场,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好好听?”听到老妈这么说,半泽雅纪有些心虚。 “可能是青春期的原因吧,他也到了叛逆的年龄,经常和家里说话不耐烦,出门在外也不给杏子打电话。”半泽雅纪越听心里越咯噔,这描述的越来越像了。 “现在一天到晚邋里邋遢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突然,电话那边说话的人换了一个,语气和声线远比半泽花火爆,“是雅纪吗?我听小花说你现在也在u17训练基地。” 原本在澡池里咸鱼的半泽雅纪连忙正襟危坐:“杏、杏子阿姨,是您呀,您好您好,没想到您也在啊。” 哪怕现在一天到晚念写佛经,也没把杏子的性格磨平一点点。 “最近也没什么事儿,你妈妈又忙,刚好我来帮帮忙。”平等院杏子说着有些得意,“你妈妈的生意我可是入股了的,要是不照应一下,我自己不也亏了。” 嫁给僧人的她生活远不如半泽花自由,起码后者还能在丈夫的支持下拥有自己的事业,而她也就只有些闲钱,其余生活的就是一天到晚围着丈夫和寺庙转。 “真是谢谢您了……” “谢什么谢,你这话说的也太生疏了。”似乎已脱离寺院的范畴,平等院杏子的性格一下就跳脱了起来,比半泽雅纪还像个大阪人,“你突然问凤凰的事,是不是碰到他了?” “嗯,是碰到一个人,我也有些不确定。” “你既然不确定那肯定是了!”杏子说的非常笃定,“是不是个胡子拉碴脸都不洗,头发油油,看着像个中年大叔的糙汉?!” 哪儿有母亲这么形容自己儿子的。 半泽雅纪被狠狠震撼到了。 那个平等院凤凰绝对是他认识的那个,或许那个臭脾气就是遗传了杏子—— “要不是时不时寄回来一个礼物,我还以为那家伙在外面丢了,一个电话也不打。”杏子越说越生气,说着说着又柔情蜜意起来,“不像雅纪这么听话懂事,还每天给妈妈打电话……” 最后所有怨念都汇成了一句:“要是你是我儿子多好,反正都是金发呜呜呜呜呜。” 背景还有半泽花凉凉的一句:“杏子你又在做梦啦?” 电话又打了十几分钟,等那边挂断,半泽雅纪还满脑子是“平等院凤凰似乎不经常洗澡”的消息。 败者组到底是什么地狱,能把人变成那样! “感谢大家回来后都还会洗澡,尤其谢谢藏之介……”不然他可能连宿舍都不想回去了。 和妈妈还有杏子阿姨聊了那么多,半泽雅纪只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平等院凤凰到底是受了什么打击才变成了现在那样? 而且……为什么要把劝诫刮胡子洗漱这种艰巨的事交给他啊!他自己都还没怎么长胡子呢! 看着信息上的“阿姨相信雅纪宝贝哦=3=”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再说一遍,他来训练基地是被拉来的,并不想产生什么生理创伤,心理的也不行! 放掉澡池中变凉的水,半泽雅纪围上浴巾,心中细想着完美规避平等院凤凰的计划,作为一个对交际不感兴趣也不擅长的人,对这种半生不熟还许久未见的人际关系感到颇为棘手。 对于童年旧友,有人会兴高采烈,有人会避之不及,半泽雅纪就是后者。 太尴尬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话。 就像三津谷亚玖斗他都是只打了一个招呼。 只要他不去挑衅,对方应该也不会注意到他,等集训的时间熬完,他就可以远走高飞,再也不见——等对方升学或结婚的时候参加典礼,生疏客套一些的交际反而更舒服。 “叮咚——”在他正想着时,手机又有一条信息传了过来。 [雅纪不用害怕哦,虽然凤凰现在看起来很凶很丑,但本性和以前还是一样的。 小时候他还是很喜欢你的嘛,还教你打球,阿姨相信你们可以好好相处的!] 虽然是陌生的号码,但发信人过于明显。 “阿姨相信,但我没信心啊。”半泽雅纪拿起洗漱用品往淋浴室走去,只感觉头都疼了起来。 来u17就是他做过最糟糕的选择,这也太麻烦了。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泡澡的澡池和淋浴间是相通的,正在他准备掀开帘子进去时,“咔哒”一声澡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打开了。 雾气缭绕间,一大一小两个金毛——不,有个是白毛互相干瞪眼。 “哈?怎么还有个初中生?”平等院凤凰不爽地皱起了眉,语气极差,态度非常轻蔑,要知道他可是特意挑了个澡堂没人的时候。 如果是别人,半泽雅纪会熟练的冰冷凝视,然后冷声说一声“出去!”。 但可能是今天和杏子阿姨打电话太久,平等院凤凰腌入味儿了的形象根植于他的大脑,话到嘴边就成了阴阳怪气的一句:“哈?你也会洗澡么?” 81 第 81 章 换羽 话刚说出口, 半泽雅纪的神智才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马上陷入了无限后悔的情绪。 这种行为和刚上班就给小领导头上来了一个暴扣有什么区别。 思及平等院凤凰今天在球场时的暴躁, 他第一反应不是给自己刚刚那句话加以辩解,而是在脑中飞快地对比起两人的优劣势。 他们的身高目测能差4、5厘米, 但对方的体格差不多却是自己的1.5倍——从那个肩宽就能看出来。 平等院应该是力量型的选手,力气很大, 却不一定擅长格斗, 而且……半泽雅纪扫视到墙角边靠着的一个拖把,很好,离他只有一米远,伸手就能够到。 有趁手的东西在, 就算打不赢也一定能跑掉。 就像半泽雅纪的第一反应是打架, 平等院凤凰在怒火之下, 也是条件反射的去摸球拍。 居然、有人敢在训练基地如此挑衅他! 平等院怒不可遏。 可这里是澡堂,早在进来前他浑身脱得就只剩一片浴巾,哪儿来的球拍和网球。 就像教练斋藤至说的, 他们这些一天只知道网球的运动员, 失去了球拍和球,就像瘸子没了拐棍,外卖员没了小电驴。 “哼。”即使没有球拍,体格的压倒性优势还是在那里的,平等院粗声粗气的冷呵,狭长的凤眼凶狠的锁定,就像是盯上猎物准备一击毙命的野兽,不知天高地厚、该死的小鬼,报上你的名字!” ……这是准备秋后算账吗? 半泽雅纪狐疑地看向他。 不是吧大哥, 长得人高马大,你居然是爱给别人穿小鞋的类型,难道还要给教练告状吗? 诡异的,他倒没那么紧张了,还以为平等院会直接上来肉搏呢,现在看来脾气也没有那么不好。 虽然算是他自己有错在先。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就在平等院快没了耐心的时候,半泽雅纪才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半泽雅纪。”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受紧张影响,少年一反平时标准的发音,尾音倒是带上了些关西的语调,但名字过于简短,也听不真切,也可能是对方失了气势,讲话走调。 半泽雅纪紧盯着平等院的反应,可对方连眉头都没松动,似乎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杏子阿姨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错,而且仔细看看,发色同色还有脸型都对的上,只是脸颊可能是因为健身变得有些发腮。 “嗤。”平等院凤凰嗤笑一声,将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摘了下来,甩到了澡池的边缘,“趁我现在心情还不算太糟,赶紧给我滚,小子。” 也太不讲究了,就算每天有人消杀,毛巾直接扔边缘也太脏了,更别说刚刚他还泡过澡! 就算不是一个池子也不卫生啊! 半泽雅纪感觉自己对这个人的忍耐到了极限,拿起之前换洗的浴巾和手机,黑着张脸,巴不得赶紧离开。 浴室和澡堂只隔了一墙,没有直接可以关闭的大门,他实在受不了和个不熟的人在一个地方洗澡,今天草草洗完算了。 但在平等院凤凰眼里,就是初中的小鸡崽子在他的威慑下匆匆逃离。 哼,不过是初中那些小鬼。 他抬脚跨入澡池,扫了眼正离开的半泽雅纪。 真矫情,泡个澡还要拿好几个浴巾。 平等院凤凰现在不是允许自己享受的人,就连舒缓疲劳的泡澡也会准时掐点,只给自己留了5分钟时间,可就在他闭目准备休憩时,听到刚刚已经走了的刺头又折返了回来。 “呵,回来是准备找死么。” 但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只是凉凉的看着他,就像母亲在寺院养的那只猫咪,眼瞳美丽剔透,性格娇气至极,连老鼠都不会抓,是个废物,却会对他一天到晚哈气,向他的皮肉伸出爪子。 “谁想理你。”半泽雅纪皱了皱鼻子,听杏子的描述,他心理上都觉得平等院身上有味儿,“杏子阿姨让我提醒一下你按时洗澡。” 因为平等院凤凰嫌家人管得太多,聒噪,早就把联系方式拉黑了,只有他自己可以单方面联系到他们,好像手机号也换了好几个。 “……你还是把手机联系方式给他们吧,他们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担心你在国外会不安全,有事好联系。”半泽雅纪的声音冷淡,说着说着有些犹豫起来,“就算是壮汉在国外也不是绝对安全……啧,放心,我今天就是传个话,之后也不会烦你。” 他再和平等院凤凰说话,他就是凤凰堂那个好吃懒做的猫!连老鼠都抓不到! “你要找麻烦之后找,现在别烦我。” 话说得好像他才是什么前辈。 半泽雅纪的话说的很快,说完就走了,都不给平等院反应的时间。 “嘁,谁要被一个小鬼说教。”平等院不屑一顾,他将池水撩到身上,片刻后,将对方的话反复咀嚼,才觉得哪里不对。 姓半泽的人不少,叫雅纪的也很多,上学他不知道碰到了多少个,但认识他母亲—— “哗啦——!”他猛地站起,把狭小池中的水都涌到了外面。 澡池本身就小,他人又重,现在被他这么一折腾,一来二去的,竟然没剩多少水在里面了。 ‘现在别烦我。’ 少年冷着眉头,像个刺猬的样子怎么都和记忆里说话软声软气的孩子对不起来,就连声线也相差甚远。 但细想起来,他也确实到国三的年龄了。 对青春期的改变,平等院凤凰认识并不深刻,他的青春期除了变声和拔高外,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多的变化,要真说改造的程度,远不及u17训练营。初中身边的同学大家又天天在一起,很难察觉到过大的变化,而之后的高中同学又没见过他们以前的模样。 又或许是受入江奏多的影响,他好像心中默认了那种软乎乎的人一辈子都那么软乎乎,细胳膊细腿,打球没什么力气——好吧,印象里半泽雅纪也就力气大了。 坐回澡池中,通过空旷的瓷砖房间和走廊,他这里还能听见隔壁花洒使用的流水声,平等院大力打开了龙头,给没什么水的池中添入新的源泉。 这个澡是泡不成了。 聒噪的父母、讨厌的小鬼,一个个都多管闲事…… 心中这么抱怨着,他还是拿起了那个只能用来通讯的手机。 * 平等院凤凰是个不讲究的人,邋遢的胡子,不羁的服装,就连手机也用的是古早型号,没什么上网功能,只有基本的通讯功能。 “其实还是能拍照的,就是像素很糊,上网的话……大概也就是三分钟打开一个网页的程度。”入江奏多温声说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嘛,毕竟是好多年前的型号了,他一向对自己要求这么严苛。” “或许这就是变强的代价吧。” “!!好惨酷的代价!”低年级的国中生一个个感慨,他们有不少人都是重度网瘾患者。 几个国三的学生都没出声。 像那种实力,真的只是那种“严苛”就可以达到的吗? “雅纪也不太看手机,他到高三会不会变成那样啊。”向日岳人在芥川慈郎耳边嘀咕着。 罕见没有睡着的芥川慈郎,看着前方发型发色都和他很像的高中前辈,坚定的摇了摇头。 向日岳人疑惑道:“诶?为什么?你不会也和侑士一样认为雅纪高中就不打球了吧?” “不是。”芥川慈郎小口吃着丸井文太给他的pcky,末了舔了舔唇边的巧克力屑,“雅纪怎么样也不会变成那样吧。” “那么……嗯?不讲究?” 这个用词相当委婉了,要知道败者组在基地外过的可是野人生活。 前“野人”向日岳人没办法想象雅纪去了败者组的生活,大概会当天晚上就绑架三船教练然后自己徒步回家吧…… 那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好吧,就是单纯头铁。 半泽家一脉相传的固执,只是半泽雅纪把这方面在“自我”和“洁癖”上完美发挥了。 “没办法想象。”丸井文太点了点头,他虽然和半泽不是很熟,但是他的队友熟啊! 不管是和半泽熟的真田、幸村,还是柳,甚至是仁王,如果要说共同点的话,大概就是远超同龄男生的精致吧。 他不止一次看到对方和仁王一起在太阳底下打伞了,开始还以为是模特的自我保养,后来才发现单纯是怕晒。 “会出事的吧。”向日岳人感慨,“如果和那个平等院一样……” “一样什么?” “一样邋遢……”向日岳人说完才感觉哪里不对,等等,刚问他话的是谁?声音怎么听不出来但又有些耳熟? 还是从头顶传来的? 周围又怎么这么安静? 三个小个子齐齐抬头,看向了那个遮住光线的阴影来源。 麦色的皮肤,金色微卷的头发,额前的发带……如果不是这些特征,很难让人把眼前“干净整齐”的人和之前仿佛中年大叔的人对上号。 其实也就是刮了胡子,梳了下又厚又多的头发,换了身衣服而已,毕竟没什么魔法可以让人洗个澡就返老还童。 但这个冲击就过于直接,尤其是对于高中生,只有他们才知道平等院平时多久不刮胡子。 “哦……”入江奏多托着下巴靠坐在餐桌边,脸上看起来满是惊讶。 这种景色,德川君不在还真是可惜呢。 深色的眼睛冰冷的在餐厅环视一周,最后又把目光锁定在眼前的红发小个子身上。 平等院凤凰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好,有种要生啖其血肉的感觉:“半泽雅纪呢。” “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向日和芥川慈郎抱在一起,瞪圆了眼睛,“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个家伙,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总不能因为他说他邋遢,就记恨上雅纪了吧?! 82 第 82 章 换羽 在平等院凤凰的印象中, 半泽家的孩子是个柔软善良的性子——虽然那份柔软像是用他那份聪明装出来的,但善良却是不可置疑的。 年纪尚小的孩子最喜欢挑剔与众不同的人,更喜欢给性别打上标签, 他们的排他性与攻击性甚至会远超成年人。 毕竟他们不懂得面子,不懂得尊重他人, 大多只会肆意而畅快地说出心中所想。 平等院凤凰自小就是被同龄人所追捧的对象,尤其是男生, 他长得高大而健美, 也不是被女生所喜欢的那种“小白脸”长相,非常符合他们所追求的“男子气概”。 当时的平等院嗤之以鼻,并没有在意过,毕竟他也会被母亲压着穿上熏有香气的衣服, 在节日时穿上和女装没什么区别的礼服。 也许是常读佛经的原因, 很多事他比同龄人看的要开一些, 但天生的个性让他顶多平时装装,和父亲他们那些僧人完全不同,和佛学更搭不上边。 以至于他和父亲那些古板朋友的孩子也玩不到一块去, 反倒是在母亲的亲友里混的开一些。 年幼的半泽雅纪留着齐肩的妹妹头, 跟在母亲身后神情冷淡的看着堂庙的景色,眼中没有其他孩子那样明显的情绪波动,好像就是在看一副绚丽又普通的照片,感受到他的目光才转头露出一个乖巧又礼貌的微笑。 见面的频次多了,平等院自然也发现对方不是爱说话交际的人,但又格外的会讨人喜欢,尤其是讨长辈的喜欢。 简直和他自己是两面。 “雅纪哥哥很漂亮啊,性格也很好。”妹妹毫不吝啬赞美,向他炫耀半泽雅纪给她系的蝴蝶结, “和一天只知道网球的哥哥完全不一样啦,笨蛋哥哥连蝴蝶结都不会系!” “喂,臭丫头你这周别想要我教你打球了。” “略——雅纪哥也会打球的啦!” 即使平等院凤凰心中瞧不上小屁孩的网球,但在打过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天赋,共同的爱好最能让孩子间门的感情升温,更别说半泽雅纪有心和他搞好关系。 半泽家的孩子是个狡猾的孩子。 “网球不是交际的工具。”彼时小学还未毕业的平等院凤凰还对网球有最纯真的感情,和其他人一样眼里容不得沙子。 哪怕他现在还请了对方吃冰淇淋。 “但运动员也没多少是为了梦想才进入那个行业的吧。”半泽雅纪将长至腰间门的长发扎起,小口地吃着冰淇淋,就像在舔爪子的猫,“对大多数人来说体育项目也只是赚钱的工具。” “我的目的可比他单纯多了。” 想和朋友有共同话题,想和朋友一起玩儿,打个球又有什么错。 平等院凤凰哑口无言,这话说的,他们家从事僧人的行业,也不过是从小耳濡目染,最终继承家业罢了。 真的很热爱佛学吗? 倒也不是。 “能言善辩的小鬼……” 他们从小见了很多次,大多数的记忆早就模糊,但平等院凤凰还记得在他小学毕业那一年,半泽雅纪来京都时,罕见地变了发型,不是及肩发,不是长发,甚至连短发都算不上,而是一头只有几指宽的短碎寸头。 “……受什么刺激了?”一个比他还小三岁的豆丁能有什么心事? “啊?”那双蓝色的眼睛露出了看傻子的目光,半泽雅纪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捐掉了。” “捐掉了?!” “嗯,留长本身就是为了捐掉的,长头发又不好打理,不然留它干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光头太像刚出家的和尚,还不好看,半泽雅纪恨不得直接剃光。 一番交流下来,他才知道对方一直蓄发只是为了留够长度后去捐掉,半泽雅纪的头发厚实,发质很好,颜色浅也好进行之后的加工处理。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有头发的。 最常见的癌症、少见些的免疫疾病、还有其他罕见病……很多人因为长期的治疗无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就算疾病有所好转,化疗也会让他们失去身上的毛发。 头发的捐赠要求比较严苛,从利益和效率来看也没有捐款来的直接、有效,但对于孩童来说,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有帮助的事之一。 “妈妈捐的钱是妈妈的。” “即使是假发,也可以帮他们融入外界生活,或者改变心理状态吧。” 那是平等院凤凰第一次直接的认识到,助人和做好事也不一定非要捐那些香油钱。 所以当他敲开训练基地的读书室的门时,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不捐头发了?” “啊?”正准备出门的白石藏之介一愣,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是平等院前辈啊……你找谁?” * 京都人最擅长用优雅的词语和绵软的口音阴阳怪气,兵库县神户市的人时尚而前卫,时常被开玩笑要从关西逃脱到关东去。 作为在神户上学的京都人,平等院凤凰,好像一个特点都不沾边。 出球场时脑子是不是也落在哪儿了? 半泽雅纪真的很想阴阳两句,但看到对方雄壮的体型,还是决定小心为妙。 谁知道这家伙现在怎么想的。 “找我有事?” 白石有听半泽雅纪讲过认识的人,现在见要叙旧的架势,也就直接离开了,把空间门留给两人。 ‘你和雅纪可以好好叙叙旧嘛,你是哥哥,照顾弟弟也是应该的。’ 母亲是这么说的,平等院凤凰憋了一肚子火,真到见了人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近怎么样?过的如何?变化这么大啊? 这种客套话怎么问的出。 “啧。” 他也没直接回答,轻车熟路地到水吧给自己倒了杯水。 虽然这里的条件很好,设施齐全,还有空调沙发,但国中生里几乎没什么人来读书室,除了本来就爱看书学习的那几个,半泽雅纪也就见过准备外考的大石秀一郎来,看平等院这熟悉的样子,倒让人有些意外。 “经常来?”他问。 “嗯。” “看来那几本佛经是你的。”半泽雅纪刚来基地的时候就把这儿的书都扫了一遍,唯独那几本佛经看了封面就被他放下,虽然他对哲学是有几分兴趣,但那种看起来就晦涩难懂的古文和拗口的读法就算了。 他一向不喜欢学国语,如果不是要考试,才不会去看去背那些诗句。 “嗯。”平等院凤凰回答后,又随手拿了本佛经坐下。 两人就这么在各自看书的氛围里相顾无言,除去墙上的时钟不时传来声响,寂静的以为没有人在。 半晌,平等院最先坐不住了。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嗯?我?”半泽雅纪停下了手中的笔,“我还以为你会说‘和我打一场’什么的。” “哼,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小鬼。”同意的话硬生生被他说出了大发慈悲的感觉。 “请容许我拒绝。”半泽雅纪静静看着,他还是不习惯平等院现在的样子,但胡子刮了后,好歹能看出以前的几分模样。 他有些感慨:“感谢你洗了澡。”还有刮了胡子。 平等院冷冰冰地看着他,状似威胁的咧了咧嘴角。 “那就去打一场,开始染头发的小鬼。” “我的头发是为了工作。”半泽雅纪满脸的不赞成,自从当了模特后,头发就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不过还好他染发的频率不高,到目前为止也就两次。 “和平等院大叔你不一样啦。” 平等院凤凰不修边幅的模样是邋遢。 嘿,因为全都打球训练没时间门才不剪头发刮胡子什么的,都是借口,难道车上的时间门就不是时间门吗?挑衅欺负初中生的时间门就不是时间门吗?再不济,用剪刀胡乱剪剪头发也就是半分钟的事。 被称作大叔的平等院凤凰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听到工作他好像才有了些印象:“你和君岛种岛他们一起当模特?” 这么一说,好像听那两家伙说过什么hanzawa。 “哦——”半泽雅纪语气十分内涵,“这不还蛮关注队友生活的吗。” “小兔崽子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揍你——” “你是青春期还没结束吗,这么暴躁易怒。”同样脾气臭了起来的半泽雅纪顶了回去。 U17训练基地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完全、没有、一点点意思,还有好几个变态教练,半泽雅纪只感觉自己现在是一株缺乏光照的树苗,一只很久没有出门的猎犬,整个人的脾气都暴躁了很多。 在两人被互刺儿的火气越来越大之前,他先退一步转移了话题:“当模特挣得钱捐出去,比起捐头发要划算很多,毕竟长头发打理起来太麻烦了。” 而且还有可能影响身高。 其实他兼职赚钱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给自己按时做身体检查,以防像上一世突然发生疾病,只是这种事没法和父母解释,还是自己赚钱来得方便。 这些目的就更没必要和平等院说了。 平等院凤凰倒没过多惊讶,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和他说什么,就再他刚发声时,读书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了。 “平等院,你在这儿啊。” 身材高挑,看起来很是纤瘦的男生挺拔地站在门外,身上的运动服上裹挟着灰尘,原本是正常从球场上下来的样子,在这个干净整洁的环境中,反倒是衬托得有些风尘仆仆。 居然会比平等院看起来还狼狈呢。 靠在门外墙壁上的入江奏多忍不住无声地笑笑。 “是德川啊。”看到来人,平等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眼神也带上了锋芒和侵略。 就像是一头终于掀去伪装的野兽。 “哼,走吧。”不用对方说什么,平等院就知道了他的来意。 这是场“下克上”的挑战,不过…… “小鬼。”出门前,平等院回头看向半泽雅纪。 “要来么,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网球。” 83 第 83 章 换羽 普通的灯泡只有照明作用, 但平等院凤凰的发光球不仅可以发光照明,还可以打破碎石,造成球场的凹陷! 作用很大, 还能环保。 虽然知道这些狼藉都是精神力的影响,实际上在观众看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顶多带着些暴力倾向的大力网球, 可是…… 可是他打排球也不见谁这样啊,果然是因为网球说到底不是团体运动? 半泽雅纪坐在球场边最外围的座位上, 面上止不住地打着哈欠, 心里已经不断地将平等院和网球拉入了黑名单。 果然,来u17是个错误。 不来人生就见不到这么多的“震撼”。 跟着德川来的入江和鬼早没了平日里的放松,正紧盯着场里的局势,生怕前者在比赛中出了什么岔子, 以至于无人去关心半泽雅纪这个和厮杀氛围格格不入的国中生。 谁会在面对这种让人手脚发麻的局势的时候, 还心情不错的拍照p图啊。 “喂。”越前龙马压低了帽子, 想了半天还是说出了敬称,“你怎么在这儿?” “半泽前辈……” 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对方的脸, 他就自动联想到手冢和真田那两张严肃的脸。 或许是一些心理作用吧, 半泽雅纪看起来并不像不二学长他们那么亲切,也不像迹部那样无所谓。 “嗯?是越前啊。”半泽雅纪低头向声源下方望去,看到了顶圆圆的白色帽子,不用想也知道基地里这个高度,还一天爱戴帽子的是谁。 “看球啊,不是很显而易见。” 球场中的德川和也气喘吁吁,狼狈至极,比起挂念的入江和鬼,半泽雅纪无所谓的冷淡态度, 反倒是和另一边的平等院凤凰相像。 越前龙马看了眼对方手中的矿泉水,比起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钟爱的饮料,半泽好像一直都是喝牛奶和这个牌子的矿泉水。 不管是生活作息还是爱好,都不太像这个年龄的人。 不愧是真田的弟弟。 越前龙马在心中嘀咕着,可真田都比半泽多了几分热血。 “很担心?”小孩的脸色藏不住什么,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脸上,半泽雅纪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的心中所想,“放心吧,平等院有分寸。” 只是这个拿捏的分寸尺度尚且存疑,但德川显然是对方看好的苗子,世赛在即,平等院也不会傻的去损失一员猛将。 既然他会为了胜利和网球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那么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肆意妄为去毁掉这盘下好的棋局。 越前琥珀色的猫眼在场上环视一周,最终定格在身旁的高挑男生上,他问:“你和平等院很熟?” “算不上,认识而已。”半泽雅纪反手一投,随着“叮铃咣铛”几声,空瓶径直入了垃圾桶中,长腿一迈就要走,又退回来把另一盒没开封的牛奶扔给他,“给你,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 “要和他打球就抓紧时机,趁入江和鬼还在这里,我就先走了。” ……感觉像是提醒他长个子。 被戳中痛处的越前龙马微微撇嘴,还是把牛奶塞进了口袋,让入江和鬼来救场什么的,他才不需要。 他早晚要挑战过所见的强者,难道能每一次都要有人来救场么? “真是倔性子,看来很让人操心啊。”半泽雅纪没有对自己抛下平等院的行为有任何愧疚感,后者比自己对这个地方熟悉的多,行至茂密花坛的转弯处,他朝着黑漆漆的角落说。 “如果不是的话,就不是那个小鬼了。”黑影中的人走前一步,露出了黑色兜帽下那张略有熟悉的脸,同样琥珀色的猫眼在黑暗中就像是反光的宝石,成了周围唯一的亮色。 来人说话不是很着调,带着些痞气,和越前龙马认真说话的性子完全不同:“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认出来的?” 他可和对方从来没见过,小不点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更不会和别人提起。 听到这话,反倒是半泽雅纪面色有些古怪:“你们长得很像啊,名字姓氏也就是问问别人的事,国内姓越前的人也不多。” 作为领队,平等院自然知道所有人的名字,早在来球场的路上,他就问了这位不知名人士的情况。 参加u17前他特地了解了高中网球界出名的选手,可没有对这号人物有半点印象。 估计也是越前南次郎的儿子吧。 半泽雅纪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对世界网球手也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对网球的兴趣也没那么大——网球于他来说,现在就是项擅长又有些喜欢的运动,远达不到去热爱追求的地步。 像平等院他们那样将网球放在自己人生的最终目标,把打球摆在自己之前的行为,他永远不能理解,只会尊重。 他最爱的只会是自己,就算是藏之介认为他“喜欢”的排球,也是这样。 “诶——我还以为没什么人会注意到我呢。”越前龙雅懒散地抛着手中的橘子,比起越前龙马,他的眼睛要更为狭长,“都大半夜出来了,不准备打球么。” “这个时间不是运动的时间。”半泽雅纪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放在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洗漱完肝完游戏日常准备睡觉了,“到休息时间了,我先走了。” 说完,没给越前龙雅再搭话的机会,礼貌告别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诶?”越前龙雅真的有些怀疑是自己的日语水平退步了,理解错了意思,怎么…… “怎么有人年纪轻轻就跟70岁的大爷一样啊。” “啪”抛高的圆润橘子被稳稳接住,在世界各地流浪的少年从不会在一个问题上有过多纠缠。 “算了,去看看龙马那小子喽。” * 等半泽雅纪回到201时,宿舍里只剩下白石一个人了,完全不见幸村和不二的踪影。 “幸村去洗澡了,不二好像去窜门了。”白石放下剪刀,结束对自己“爱草”枝叶的搭理,小心地把剪下的枝叶收集好。 明天是对一军N.1-N.10的挑战赛,像他们几个今天已经挑战了N.11-N.20的人反而没什么压力,整个宿舍只剩下不二明天会有比赛。 “雄心勃勃的人还真多。”半泽雅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迹部去找仁王了,不过也可能是去找桦地?” “他要打双打?”白石倒不是很惊讶。 “嗯,可能吧。”半泽雅纪坐到白石的床上,因为犯困,忍不住躺了下去,“他基础很好,双打对他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我更惊讶他居然会打双打……” 要知道单打打贯了的人,很少有人乐意转向双打,尤其是全场型的选手,那简直是一种资源浪费,除非…… 全国大赛时的影像在他脑中忽然闪过,半泽雅纪突然一个激灵:“你说他不会是要和手冢打双打吧?!” “诶?”白石一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手冢不是去德国了吗?” “是仁王!仁王!”半泽雅纪猛然坐起,把凑过来的白石吓了一跳,“决赛的时候仁王不是用了仁王幻影吗?还学会了手冢的零式!” 如果是手冢,那么迹部要打双打就说的通了! “你现在倒是精神了。”白石坐在他旁边,若有所思,“仁王啊,我倒是觉得要打双打,他要比其他人强得多。” “比手冢还强?” “起码比手冢狡猾。”说完,白石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这样的评价手冢高不高兴难说,仁王肯定会很乐意。”刚才那么一闹,半泽雅纪的睡意直接消失,要再酝酿起来的话还得一段时间,想到还没做玩的游戏日常,他索性把手机拿了出来。 不按作息来的半泽雅纪很少见。 垂眼看着对方打开游戏界面,支头侧坐的白石好心提醒道:“你今天的日常我已经给你做了。” !! “阿藏你是神仙吗?!”界面恰好运行完毕,半泽雅纪点开主页,果然今天房间里的肥猫已经吃喝完毕,进入了睡眠状态。 完全没有计较对方用他手机打游戏这件事。 “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说的我很少做一样……”说的听起来像是抱怨,实际上白石心情不错,嘴角都带着浓浓的笑意,装可怜调侃着,“唉,雅纪在外面玩了一晚上,回来只记得游戏,看来我就是免费代练的工具人嘛。” 明明是这家伙自己主动帮忙打的。 “用完就扔”的半泽雅纪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恶声恶气道:“是吗?那白石先生想让我付什么报酬?” “帮我把作业都写了吧。”虽然不上课,作业还是会有的。 “这个就太过分了啊!!”半泽雅纪一把勒住白石的脖子,“我自己的还不够写呢!” “那我就这么被白嫖了吗,可恶。” “是你自己要做的吧,我又没说!” “好像渣男哦雅纪,什么‘这都是你自己主动要为我做的,我可没有说过。’,做人要诚恳踏实啊,不能学这些。” “……都和你说了一天少看点韩国的电影电视剧。” 嘻嘻哈哈的打闹间,在两人又出一身汗之前,双方默契地停手,一同躺在了床上。 训练基地虽然是上下铺住宿,但好在床非常宽,躺下两个人完全没问题,白石又刚刚换洗过床单,现在还有一股柔顺剂的味道。 在挑选洗护用品方面,四天宝寺的部长非常讲究并有心得。 待打闹结束,呼吸平稳,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谧时,白石才开口,问出了他准备许久的问题。 “雅纪,你聊的怎么样?” 与其是问平等院,不如是在问,你对网球的考虑,究竟如何呢。 84 第 84 章 换羽 放弃参加网球部不是半泽雅纪第一次有的想法, 早在知道要从大阪转学到东京时,这个想法就像是被流水催生的幼芽,破土而出后就再也不能回去。 在四天宝寺, 作为一群不靠谱前辈中的一员,财前光和他玩的好是有原因的。 两人都是对社团活动不怎么挑剔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天才的天赋让他们这样无所顾忌——反正什么都会很快学会,那么学什么都无所谓。 学习的过于容易, 过于没有困难, 只会造成两种结局,要么像远山金太郎一样对这个事越发热爱,要么像黄濑凉太一样在各个项目中穿梭,直至找到他所中意的那一个。 只是财前光和半泽雅纪相对安定一些, 前者过于无所谓, 而后者又是一个很难对某个事保持忠情的人。 剑道、插画、书法、围棋……甚至是弓道, 这些事半泽雅纪多多少少都接触过一些,要说从小到大真的坚持下来的,只有网球和绘画。比起后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受众多因素影响的前者能保持这么多年的保质期, 是件不容易的事。 以前大多正式比赛中,半泽雅纪都是和白石打双打,直至国一,白石在各个赛事上正式向单打转型,让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被抛下了?不。 只是球场更加无聊了。 等他到了东京,社团是不是网球就不重要了,平时自己打网球就足够锻炼身体,不如选个回家社更能分配自己的时间。 “可是参加社团也有助于和其他人打交道啊,认识别人后就不是一个人了。”白石藏之介看着眼前少年听到“社交”后脸上浮现的不情愿, 故意揉了揉对方刚刚剃短的毛茸茸金色寸头,“既然你觉得一个人在社团会无聊,嗯……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吧。” “你觉得社交很困难,但在任何一个学校拿到正选的位子都是轻而易举的吧?” “那么我们明年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见吧。”少年茶色的眼瞳十分明亮,就像是在其中点燃了一根火烛,“让我们看看关西的双子星到底谁更强——痛!干嘛掐我!” “你是笨蛋吗,肯定是我更强。” “害怕和人说话的胆小鬼雅纪怎么可能更强——我错了!!” 他们的约定早就完成了,现在这家伙又来各种试探。 与半泽雅纪的理性冷漠、是个倔驴不同,白石藏之介是个情感细腻又天生圆滑的人,这点从他超高的情商和电影文学取向中就能看出来。 躺在床上,看着半支着身子低头看他的幼驯染,半泽雅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小子又想着驴我呢。” 白石讪讪一笑。 “这不是关心关心……” “士别三日,我早非吴下阿蒙了。”半泽雅纪恶声恶气,揪了揪对方长长的发尾,“我现在可是完全向你期望的方向发展了,你也见到了吧,我和冰帝的大家关系很好。” “所以……” “所以——?” “高中我大概不会再参加网球部门了,有空了打打,你到时候不要嫌我变菜就行。” “诶??”白石待不住了,翻身趴下来,撑着胳膊凑近他问,“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又不打了。” 明明在意料之内,又装出副不知道的样子。 半泽雅纪直接抬手掐住了对方的脸。 “!!!” “腻了。”半泽雅纪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到高中得以学习为主吧,闲了可以试试其他的东西,比如回家社声乐部料理部什么的也不错。” 从惊讶转为沉默,最后白石满脸的真诚:“其实,我觉得回家社就挺好。” “哼。” 他的回答没有让对方满意,掐着脸的那双手并没有放松。 “我以为会是排球?”白石试探地问。 他的话反倒是让半泽雅纪惊讶起来:“嗯?为什么这么想?” “你之前不是喜欢排球吗?起码比网球喜欢。” “你也说了是之前了,随着我对网球喜爱程度的上升,现在他们两个算是平级吧。” 只是这两种喜爱都无法左右他对其他东西的好奇心。 现在居然一样喜欢。 白石心中满是诧异,又有种奇怪的满足感,他不由地感慨:“这么看来我还真是功德一件啊。” “噗,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脸皮未免也太厚了吧。” “哪有。” “是真的,我刚试了明明特别厚。”半泽雅纪松开手,把他胳膊垫在脑后,白石给床铺的顶上和墙壁上贴满了学习公式,还有一些对网球训练的心得和计算公式,躺在床上,一眼就可以望到。 四天宝寺的完美部长也不是什么都天生都会,他只是付出的比其他人要更多一些。 “不是你说的吗,人迟早要脱离原有的环境,去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他眼前的是白石对“点水”发球的物理分析,图画简洁而干净,“高中如果去网球部的话,还是原来的环境嘛。” 就他们现在窝在u17的情况,要不认识高中网球部的人太难了,除非去一个网球不强势的重点高校——可那样的学校在东京可不好挑,越是优秀的学校,越文体两花开。 “腻了我可以理解,也没见你真的喜欢什么东西很久,但交际这种借口太勉强了。”白石狐疑地看向他,好吧,他是说过这种话,可半泽雅纪像是老实听话的人吗? 半泽雅纪就像家里养的喵太郎,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喜欢,实际上什么都不喜欢,从来不听主人的话,只会我行我素,肆意推倒家里的瓶瓶罐罐,只有在最后认错的时候才会耷拉下耳朵,可怜巴巴上那么一秒钟。 因为白石压在上方,半泽雅纪想跑也跑不了,无形的尴尬和僵持弥漫在两人中间,最终还是他转了转逐渐酸涩的脖子,扭头投降。 似乎是因为不好意思,少年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在哼哼。 “你不觉得……打网球很有生命危险么。” “嗯??”白石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有些离谱……”可仔细一想,雅纪好像从小就很惜命,“但我居然觉得更有道理。” “什么啊,我之前说的也是实话好吗!”气急攻心,半泽雅纪一把抓着领子把白石薅下来,“说的好像我给你撒谎了一样,多种因素,多种因素懂不懂,顶多有一个是主因,其他是次因,这些都是共同作用的好吗!” “那你说说哪个是主因?”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突然歇菜了。 “所以果然是害怕了吧……嘶,没有没有,你没有。”白石攥住对方扯他领子的手,非常熟练地顺着毛,状似无意的转移话题,“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喜欢打排球?好像突然就喜欢起来了。” 好像是5岁还是几岁那年的冬天,从金泽老家回来的半泽雅纪突然告诉他,自己会打排球了,开始他也没在意,只以为和书法一样是幼驯染的一时热血,但随着时间发展,他发现对方在排球上的耐心远超其他东西。 听到他的话,半泽雅纪眨了眨蓝色的眼睛:“只是比较喜欢一传啦,如果是主攻的话和打网球也没什么区别……” “我奶奶不是在经营工厂吗?厂里有个爷爷的孙子会打排球,当时他教我的,现在他好像还在打,当时就觉得很帅啊,人的身体能那么灵活地控制一个球。其实我觉得我在排球上的天赋不如网球,可能是因为难才让人更执着吧。”一如既往的说辞。 理论上是说的通的,但白石直觉上总觉得这不是原因。 不想说就不说吧。 “这样呀。”他状似理解了的样子,“如果不想参加网球部门的话,我觉得雅纪高中去打排球也不错。” “团体运动的团结性更强,更考验球员的默契,反正是想提升自己的社交水平,排球社会是个更好的选择,而且你各方面的条件也很优越,完全不用担心。” 半泽雅纪怔住,一直以来对方都像是一缕线,千方百计地想把他拉回,可真到放手的时候,不习惯的反而是他自己。 “什么……” “以前我也觉得待在一起才好。”白石打断了他的话,那双平时满是温和的眼睛现在却藏着锋利与不容置疑,“就像我们一直在一起打球,后来觉得人没办法一直待在一起,我们迟早要走各自的路。” “可我一边是这么想的,却还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想把你拉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年前,白石说的话回响在半泽雅纪的脑海中。 ‘雅纪,我们迟早会分开的。’ ‘我不能每一次都带着你进入陌生的社交氛围。’ “实际上,不管是开始学球,还是后来参加社团,从头到尾似乎都是让你牵就我。” “即使是雅纪主动愿意的也不可以哦,朋友总要相互付出嘛——其他方面的另说啦,人生这种事哪里是几顿饭能弥补的。” 白石凑近了他,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几乎可以看清对方瞳孔的形状。 “什么u17训练选拔的,都不重要,不管是回家社,还是料理部,只要是你感兴趣的,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即使学习不到位,也会认真了解它的一切。” “当然,我也不会放弃网球。” “……我也喜欢网球,你可别放弃啊。”半泽雅纪戳了戳他的胸口,“我和你们这些感情充沛的人可不一样,热爱与否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我最爱的——” 只有我自己。 答案被他吞下,就当没有看见白石好奇的眼神。 “咔哒。”开门声打断了两人关于未来选择的密切交流,不一还带着笑意的声音马上就传了进来。 “雅纪,白石,你们——诶?” 85 第 85 章 换羽 不一周助是出了名的善解人意和温柔知心, 作为201宿舍唯一的良心,不管面对怎样的突发状况,他都会冷静体贴的处理完毕。 “嗯?看来不在呀。”青学的不二学长难掩语气中的讶异, 作势就要关上门。 “诶?不在吗?这么晚了还能去哪儿?”门外好像是菊丸英一的声音。 “不在的话我们进去吧,慈郎快要睡着了……算了还是不了。”向日岳人心有余悸, 他差点忘了雅纪是个洁癖来着。 “需要帮忙找人么。”是吹破泡泡糖的声音,应该是丸井文太。 “呵呵, 不用了, 我们去大厅吧,他们可能在哪儿,那里休息的地方多,还有饮料, 不是么?”随着不一周助关上门, 门外的声音一下被隔绝, 就连一群人的交谈声也越来越小,似乎是走远了。 本来准备起来,但被说不在后就不敢发声的白石和半泽雅纪:“……” 不一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 “嘶——”白石藏之介捂着腹部, 虚弱地从半泽雅纪身上滚了下去, 直滚滚地滚到了地上,一副遭到敌人痛击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浮夸满满的演技。 他刚刚就是拿膝盖轻轻顶了一下而已。 半泽雅纪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装也装的像样点吧,你是豆腐做的吗,这么脆弱。” “不不不,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配合一下表演,说什么你不要死什么的……”白石的声音越说越小,他自己也没了底气。 “现在又没在四天宝寺的大门口,讲究这些做什么。”半泽雅纪伸出手, 将他从地上拉起,“放弃吧,阿藏你也没有什么搞笑天赋,还是不要在这上面追求完美了。” “喂,这样说也太伤人心了吧。” “别忘了睡觉前换睡裤。”刚刚坐地上又脏了。 “知道啦。” 半泽雅纪虽然洁癖,但在平时不会要求别人怎么样,只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不可避免地相互影响,现在白石又是他的下铺,出于便利和以前的习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白石的床变成他的床。同寝的另外两人都默契地不去坐,同时,也在无形中把白石的清洁等级放在了和半泽雅纪同一级。 和洁癖住一个宿舍其实还是好处更多,因为自己根本不需要操心卫生的事,洁癖本人会一手操办,而且达到完美。 从真田宿舍回来的幸村,只觉得忽然到了另一个世界。 也不是说弦一郎不爱卫生,只是如果整洁干净也分等级,那么半泽雅纪永远都在最高层次。 不过…… “嗯?不一还没回来吗?”幸村轻轻关上门,的确没见另一个舍友的身影,平时这个时候他肯定回来了,“说不定他明天还有比赛呢。” 已经在床上戴眼罩进入睡眠的半泽雅纪没有说话,连个身都没翻。 靠在靠垫上看书的白石轻轻一笑:“我也不知道呢。” “可能是在谁哪儿玩吧。” * 一军的高中生之间的氛围也没初中生眼里的那么阶级分明与残酷,毕竟大家也是一起训练上来的,甚至从国中就在全国大赛上认识,某个低年级就是你认识的谁谁谁的亲爱学弟,拐来拐去都是能认识的关系。 在赛场和选拔上,大家不免残酷起来,可到了场下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除了平等院凤凰。 毕竟是平等院嘛,两年过去,同级生早就习惯了他性情的突然变化,可看到面貌焕然一新的老大沉着脸回到宿舍时,还是忍不住讨论起来。 “你说他现在是心情好还是不好?” “嘶,难说。” “先是心情好再是心情不好?可是他以前心情好时也没收拾一下自己呀……”虽说都是群糙汉子,但邋遢到平等院那个等级的终究是少数。 一军的宿舍在一个独立小楼,并没有和一军住在一起,这里的设施配备更加丰富和优越,除去一进门的休息大厅,甚至还配有影院设备,而且都是单人单寝,除了没去远征混在一军球场的种岛修一,现在全员包括路上捡的越前龙雅都住在这里。 不会是要谈恋爱了吧。 毛利寿三郎如此猜测,可想到老大冷若寒冰的视线,再想到对方那近乎为0的异性缘,嗯…… 嘛,想也是不可能的,他还是不要去触那个霉头了。 就像往常一样,过于热烈的注视自然逃不过平等院的感知,在走进走廊的那一瞬间,一军的老大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锐利的目光像是锁定目标的枪口,所有人都是被盯上的猎物。 直至人渐行渐远,消失在通道中,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和越知月光一样的目光啊。 “真可怕哟。”斜靠在沙发上,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搭档,毛利的撺掇并没有迎来对方的一个眼神,冰帝高中部的部长仍旧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书本。 毛利都没有去看对方在看什么,肯定又是他看不懂的围棋杂志,不然怎么会那么专注。但要说书籍,果然还是周刊的搞笑杂志最有意思。 想着,毛利伸手去摸沙发扶手上的杂志,没想到却摸了个空。 书呢? 在整个u17,不,应该是一军,除他之外只有两个家伙会看这些东西! “喂?!”毛利回头,那本他才看了两页的杂志果然在某个不着调的前辈手上! 平善之仍然歪戴着那顶滑稽的帽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的搞笑杂志,而一边的原哲也也伸过头来蹭着看,输给初中生这件事并没有给他俩带来半点影响。 或许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四天宝寺的人都厚脸皮,也可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罕见地,对于这对搭档的失败,居然没有前辈去批评,就连对败者最为刻薄的远野笃京也对两人视而不见。 但君岛育斗认为也可能是眼不见为净。 “哟~原来毛利还看搞笑杂志呐~”原哲也瞅了瞅杂志,又抬眼看了看他,故意露出了一个猥琐又油腻的笑容,“喜欢看的话和我说嘛,我那里有最新的,你看你这本都是上一期的了。” “嗯?你那里有最新的?”毛利寿三郎狐疑地看向原哲也,好歹他以前也是四天宝寺的学生,和这对搭档也称的上熟悉,但就他和原哲也在网球上的那些恩恩怨怨,他才不信对方那么好心! 不对! “最新的前天才出,我们今天才刚回来,你那里怎么就有了?” 而且…… “你有新的肯借我?” “寿三郎这话说的。”高他一级的平善之收敛了脸上的痞子表情,斜歪的五官都端正了起来,一脸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学弟,正如我们校训所言,四天宝人以慈悲为怀,区区一本杂志罢了,怎么会舍不得借给你呢?” 一旁和越知月光一样读书的大曲龙次将头上的发带压低,肯定是他的错觉,宿舍的大厅怎么会出现佛光呢? 真照眼睛,果然还是得回宿舍吧。 毛利寿三郎果然被说动了,其实四天宝寺的前辈们人都很不错,除了太搞笑比较让人苦手…… “至于为什么我们有最新一期嘛。”平善之摸了摸下巴,“你可不要小看四天宝寺的团结啊少年!当然是我们的后辈给我们的!” 后辈…… 真让人羡慕。想到他今天见到的真田和幸村,毛利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不提立海大的后辈不会看那些东西,他还没忘自己私下里说真田的八卦最后差点被对方铁拳制裁的事! 他怎么敢开口嘛,以前逃训的事就是很大的黑历史了。 看见毛利不爽,原哲也马上就爽了。 网球又不是所有人生,在网球之外看到这家伙吃瘪也很棒啊! 见原哲也笑得非常猖狂,毛利脑中的警铃立马大作。 “你们笑什么啊?” 平善之用力拉下他的唇角,可惜失败了,但精神信念仍在:“没有,我们没有笑,不信你问越智,我们笑了吗?” 越知月光肯定不会理他们这些事。 毛利自然不信:“你们明明在笑我!一刻都没停过!” 平善之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们经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前辈你怎么连自己学弟的人设都cs!你的人设不是高校狙击手吗!”或许是石田银的僧人人设过于深入人心,毛利寿三郎一下就想到了,可当他将这件事说出来时,才反应过来平善之和原哲也笑的原因。 已知:这次u17训练营邀请了初中生,有四天宝寺的学生在。 掐指算算,白石半泽他们也到了国三,正是成为国中网球部支柱的年龄。 果然这两个人是要看他笑话的! “……他没来吧?”毛利犹豫地小声问。 “嗯?你在说什么?谁?”原哲也把手放在耳朵旁,抬起头和胳膊,向上凑近毛利,一副努力听清他话的样子。 明明国一时还没他高。 有国三高一两年突然拔高的毛利在,原哲也倒也不对半泽雅纪的突然脱胎换骨感到惊讶,小学弟好歹从国一就开始变化了呢。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毛利吸了口气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半泽啊!我说的是半泽!” 那个,让他足以被写上四天宝寺笑话史的学弟! 听到熟悉的姓氏,正在看电影的君岛育斗忍不住抬起了头。 “半泽啊。”原哲也终于回到了他应有的高度,老神在在地摸了摸下巴,“好像没见到呢,今天见到了藏之介和谦也,对了,藏之介现在是部长哦。” 平善之疯狂点头:“对啊对啊,真让人怀念给他们换尿布的时光,说起来我还给毛利你换过呢。” “尿布才没有换过啊!哪儿有那么久远!” “不过也可能是我们看漏了,毕竟初中生那么多,我们也没机会全见嘛。”原哲也一副献策的样子,“但是明天挑战赛应该都在场,你到时候去看看不就好了?” “有道理。”毛利好像被说服了。 将对话从头听到尾的越知月光合上了书。 可能是自己的搭档没有当过部长,所以不了解。如果遇到后辈,那么当过部长的那个肯定都会询问本校都有谁,更别说遇到的那个后辈还是现在的部长。 原哲也和平善之也就忽悠一下毛利了。 照他们的说法,那个半泽肯定也在u17的训练营。 起身想回房休息的越知月光不想掺和他们那些事,但躲不过有心之人,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马上就收到了平善之隐蔽又油腻的目光。 ‘别告诉毛利啊前辈。’ 今天的越知月光,仍然不是很想理四天宝寺的队友。 86 第 86 章(9000收加更) 换羽…… 毛利逃训的毛病自然不是到立海大后才有的, 只是以前在四天宝寺,学长们和教练都好说话些,没有立海大抓得那么严, 大家对他的懒散大多会以笑话的形式批评过去,最后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或是前辈们佯装生气的和他对局,末了一顿教育后,作为惩罚让他去做些滑稽的笑话表演。 所有的纵容,也是因为毛利确实很强,是个天才。 作为经常逃训的国二前辈,他自然不会认识刚入部的小豆丁们,更不会认识网球部之外的国一学生。 而当时的半泽雅纪对入部还呈观望态度, 不过是每天在学校写作业等白石结束训练, 偶尔去网球部看看。 两人在学校完全是两根平行线,直到毛利寿三郎再一次输给平善之, 一向会为难人的部长那次也没有放过他。 “嘛, 不如毛利就像最近那个电影里的男主一样,进行一场搞笑的告白吧!选出门后遇到的你认为最漂亮的女生!要逗笑哦!一定要把对方逗笑!”关西腔的语调总让人难以猜测下一句会拐到哪里,有的人说出了缠绵婉转, 有的人说出来却只有满满的滑稽。 平善之不仅是后者, 而且是那一派的佼佼者,四天宝寺的搞笑狙击手对他的学弟宠爱充满了无限的猴王。 “这个范围太宽泛了吧, 毛利完全可以说咱们学校扫地的婆婆在他眼里最漂亮啊!” “我相信寿三郎的眼光是很高的!对吧寿三郎!不过要把对方逗笑,这也很看对方笑点的下限吧?!” “这是赌上你搞笑天赋和审美的一战啊毛利!” 学长们和同学都在鼓励, 教练甚至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只有原哲也向他投来了怀疑的目光:“这家伙的审美会靠谱吗……不会真找到食堂打饭的阿姨吧?” 打饭阿姨的笑点倒是挺低的,每次打饭都在笑,笑起来还会手抖。 毛利寿三郎深吸了口气。 不过是告白而已, 在这个以搞笑为王的学校里,同种类的闹剧每小时都在进行,为了搞笑大家甚至可以认贼作父(比如平善之自认为学弟们是被他亲手换尿布带大的),甚至可以大白天哭丧,今年的学弟中甚至还有个自称是出家人的。 区区告白而已,学校的大家都会理解的! 这是他赌上审美和搞笑能力的一战! 虽然他完全不想要后面那个奇怪的能力…… 那时的毛利以为自己的运气很好,一出网球部就遇到了一个大美女,对方有着如瀑的金发,白皙的脸庞,弯弯的睫毛……词汇匮乏的毛利少年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只觉得对方和姐姐的人偶娃娃一样好看。 就连表情也和人偶一样面瘫。 面对毛利使出浑身解数的搞笑告白,对方完全无动于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直至他收尾,才挂起一个客气又疏离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学长。” 虽然拒绝了,但是她的声音也好甜! “我是来入部申请的,之前和平部长说过。” 哦,是来交—— “你是要当经理吗?”毛利狐疑地看向了刚把自己拒绝掉的学妹,作为四天宝寺最小的运动社团之一,他们网球部何德何能能有女经理?! 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 部里有帅哥吗?没有吧? 哦不对,国一好像有两个?但那也少啊! “你图什么啊学妹!网球部超辛苦的!全都是汗,都是汗!臭臭的,你们女孩子肯定不喜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毛利夸张的比划着,试图救小学妹于水火之中。 但是…… 小学妹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毛利觉得那双像是玻璃珠的眼睛却冷若冰霜,好像真的像人偶一样没有感情。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是男生,学长。” “我要交的就是成为部员的‘入、部’申请。” 在没有经历青春期的变声之前,男生和女生的音色差别不大,都是童声,又尖又细,也不能怪他没听出来。 在转学的前一个月,毛利寿三郎正式在四天宝寺的网球部社死了,关于他的笑话会被学长和同学们拿出来涮个三天三夜,可另一位当事人却像没事一样,见面照常的打招呼。 半泽雅纪的态度是很正常,反倒是毛利每次都臊地想钻进地里,可一年级的学生们见他却会把半泽围个团团转,生怕这位奇怪的学长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当时还没其他一年级学生高的毛利寿三郎:…… 他是能做什么?!他还担心被一年级的学弟们套麻袋呢! 好在他很快就转学了,长时间的新校园生活让这件糗事早早被放置起来,直至这次u17集训再次被平善之和原哲也掀开。 “唉……”比往常更早来到球场准备的毛利看着对面稀稀落落的初中生,一眼望去似乎没有找到眼熟的面孔,高个子的国中生倒是不少,好像有好几个都有185的样子,但这让他更紧张了。 因为他都没有看到白石!也就是说四天宝寺的人很可能没来齐! 这像话吗!托国中生叛逆的福气,他们今天都穿了校服,毛利一眼就看出冰帝的人早早就到了。 虽然自己现在的脸皮是变厚了没错,可是,这种感觉就像在重大的宴会上碰到小时候抱过你的阿姨,非常害怕他们在聊天时把自己的糗事说了出来。 就算来了也没事吧?反正自己现在变化那么大,他们肯定认不出来的哈哈哈哈哈。 “?”越知月光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搭档,不明白对方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沮丧的。 “月光前辈!我的变化很大的吧!”毛利兴奋地向前辈追求认同感。 今年才认识毛利的越知月光:“……” 就很难评,除了网球其他的好像没什么长进。 “还是很大的吧,应该不会轻易认出……” “毛利前辈?”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句轻柔地声音喊住。 立海大的神之子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又被客套的笑意所掩盖:“真巧,没想到一军出战的会是你呢?” “呼……是幸村啊。”毛利忽然松了口气。 “嗯?没想到你的变化这么大,不过前辈看到我很失望吗?”看着急忙解释起来的毛利,幸村勾起唇角,“不开玩笑了,我今天也是来观战的。” “毕竟是冰帝王者的双打,足够让人期待了。” “冰帝王者?”听到这个称呼,毛利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身边现任冰帝高中网球部的部长,“是全国大赛上赢了你的那个?” 在u17训练营的日子可谓艰苦,暑假的集训和全国大赛的重叠让毛利没什么时间去关注初中部的比赛,只是从其他二年级那里知道有个人打赢了幸村,冰帝获得了全国冠军。 毕竟对现在的高三生来说,这届的国三生他们都不认识,更不提一二年级的了。 听到他的话,反倒是幸村的语气意味深长起来:“学长居然不知道呢,我以为你以前在四天宝寺会关注一些。” 毛利顿时警铃大作。 “冰帝的王者是他们的部长,你不认识很正常。不过赢了我的半泽,你应该会认识?” 幸村当然不知道四天宝寺的那堆事,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基于毛利以前经历的合理判断,只是他没想到毛利前辈听到半泽的名字表情居然会如此丰富。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以前都在四天宝寺嘛,不过他现在转学啦?” “嗯,国二最后一学期转学的。”幸村给他指了指一片灰蓝的区域,“他早就到了,冰帝的人在那边。” “不过雅纪现在染了白头发,你刚刚没认出来也正常。” 白头发? 毛利再次望去,穿着冰帝校服的白头发只有他刚刚看到的那个又高又冷的酷哥,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难道是他看漏了? 正想着,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然合上书,抬起了头。 又是那双无机质的蓝色眼睛,但给人带来的感觉与两年前完全不同。 冰冷、聚集,让人感觉在那一瞬间就被精密的机械所锁定,就像、就像月光在球场上带给人的感觉一样。 可能是对方发现是熟人,瞬间收敛,也可能是毛利摆脱的很快,异样的情况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只有他和仔细观察他状态的幸村发现了异样。 比赛在即,与幸村的交谈并没有很久,和学弟告别后,毛利在热身前非常语重心长地和越知月光感慨:“月光前辈后继有人啊。” 越知月光:“?” “你是说冰帝国中部么。”越知只能想到这个,“他们不错。” 三年前,他只是将冰帝第一次带进了全国大赛,今年,他们却能摘得桂冠。 “岂止是不错。”毛利利索的弯腰拉伸,“那可是幸村啊。” “感觉今天也是场恶战呢。” 结果远超出他的预料,这场比赛不仅是场焦灼的恶战,还带来了他和越知的败北,随着9和10号徽章的交出,带有杀气的网球也直冲越知的面门而来! “嘁,输球的丧家之犬——”熟悉又嚣张的声音大叫着传来,其中饱含的恶意几乎要将两人吞没! “竟敢就这么把徽章交出去?还真是和袴田伊藏一样废物!” 远野笃京,一军的处刑者,对输球的同伴似乎格外不留情,之前的袴田伊藏就是在毫无防备之时被他攻击的。 现在同样的一招又用在越知月光身上。 在察觉到飞来网球的同一时刻,毛利就扑到了越知身上,下意识想替他挡下这球,但在他感到疼痛的前一刻,网球落地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啪嗒。” “啪嗒。” 是两颗球先后落地。 有人把远野笃京的球拦了下来! “谁?!谁敢断我的球!”这还是第一次!还是被这群小鬼里的人! 远野笃京恶狠狠地扫视球来的方向,被挑衅的尊严让他无比愤怒,以至于忘了——能在后脚打断他的发球,说明对方的球落点不仅准确,球速也比他快。 跟在他身后的君岛育斗按住他的肩,想让他冷静下来,不要节外生枝,却忘了有时候不是他控制住这一个变量就可以的。 打球的那个人这次没想着低调。 在君岛育斗惊讶的目光中,那个一向温和有礼的人一反常态,言语间是前所未有的讽刺与粗俗。 “你在狗叫什么?”明明是一样的身高,说话的少年却莫名要比远野笃京气势强上一些,与话语不符的外貌更是给语气添上了一分强势与不容置疑。 冰帝灰白色的校服领口,那枚原本属于袴田伊藏的N.14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君岛育斗明显感觉手下的人气势凶猛了一截,颇有种准备掀开他打架的势头。 “是半泽呀。”君岛育斗笑着打招呼,手下又大力的安抚着搭档,“没想到你会为这事出头呢,不太像你的风格。” “毕竟一个是受人之托,要照顾的笨蛋前辈。”半泽雅纪的视线扫过长高了不少的毛利。 “一个是同款发色的真正前辈——尽管不认识,但好歹都是一个学校的。”虽然他的蓝色挂耳烫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快成了纯粹的白发。 听起来挺勉强的,但好歹有些关系在。 可远野笃京才不会理会这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我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 可是另外两人根本没人关心他。 “君岛前辈,您是有名的谈判家。”看到君岛点头,半泽雅纪继续说,“远野笃京,前、辈,并没有参加这场网球比赛,也就不存在在比赛中有暴力网球行为,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违反运动员精神。” 球场上的摩擦,不管怎样都属于体育竞技的范围,只要不犯规,即使是违反运动员精神也不会被判罚,顶多受到观众的谴责,而观众甚至不能做出人身攻击的行为。 人身攻击…… 君岛育斗的眼皮一跳。 “越知前辈没有持拍,裁判也已宣布比赛结束,远野前辈是从边台上出手攻击的吧。这明显是赛场之外,出于个人愤怒所做的恶意人身攻击,如果我没有出手,那球可就结结实实砸到越知前辈身上了。” “头部,瞄准眼睛,轻则脑震荡,重则伤到眼睛,严重点可能会造成永久性失明,毕竟是力气那么大的一球,到时候可不是简单的民事刑罚了。” “怎么看,我都是帮远野前辈避开了一个大麻烦啊,你说对吧,君岛前辈?” 少年说这话时仍带笑意,仿佛他真的是在为远野笃京考虑,替他规避了一个大麻烦。 君岛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那么我值得远野前辈的一声道谢吧?”半泽雅纪语气颇凉,面上还带有得色,好像真的是认真在求表扬。 “臭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远野笃京已经快气炸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受死!有本事网球上决胜负!!让你见识见识我处刑的厉害!” 只要上了赛场,哪里有轮得到他说话的份儿! 远野笃京气红了眼,但好歹有意识,能听到裁判的话。 “远野笃京选手,比赛人员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请按照人员安排进行比赛。”u17的裁判远比全国大赛的裁判没有人情味儿,对于选手的冲突他都看在眼里,只要不是正式比赛,他都不会进行干预。 “还请你和君岛育斗选手就位进行比赛,也请另一对双打木手永四郎选手和丸井文太选手就位。” “嘁——”远野笃京仍旧不满,但惧于裁判的权柄,还是收敛了不少。 “喂!凶巴巴的一军前辈。”被喊上场的丸井文太扛着球拍,吹出一个泡泡糖,也是一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那好歹也是我们国中生里最强的几个之一,你也就是个N.8,是你说挑战就挑战的吗?” “我们先来比比嘛,要是连我们都不是对手的话,就不要想着半泽喽~” “哼,我可没有给半泽做配的想法。”木手永四郎推了推眼镜,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丸井文太身后,“但那可是团灭我们比嘉中的人,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打败。” “他们俩为什么会混一块……不,打网球和雅纪拿料理团灭比嘉中有什么关系啊。”忍足侑士擦了擦起雾的眼镜,“之前在眼镜店木手那家伙还说他不在意,果然还是很在意的吧!” 迹部去和越知前辈说话了,雅纪又下场和那些人针锋相对,反倒是他在这里无聊了起来。 可惜吐槽很精品,现在却无人欣赏了。 场内场外,大家都被快开始的比赛所吸引,只有半泽雅纪迟迟没有归位,反倒是冷淡地观察了几眼监视器和教练们常用的广播。 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袴田伊藏被打,教练组都没有出过一次声,发表过一次声明。 只是教练组这样?还是整个国际赛事都是这种情况? 不过这都不重要。 往往起决定作用的不是影响最大的那件事,而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U17训练基地的规则很简单,“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可是,有的强者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环境。 * “所以因为这个原因,你没有参加那个什么U17W杯的正式名单?”饭桌上,半泽花端上最后一盘蒸鱼,为了庆祝儿子从“苦难营”回来,家人重新“团聚”,她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虽然她明天还准备以庆祝自己花店正式开业为由,请一家人出去海吃一顿。 “只算其中之一吧,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那样的环境,太拘束了。”半泽雅纪乖巧地说,完全没有在外面的张扬。 他在和父母诉说的时候,自然是把自己嚣张的那面掩藏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不去也挺好的嘛。”半泽花倒是无所谓,在她看来儿子已经足够优秀了,自然是他开心最重要,说着,她又把话题抛给了正在发呆的半泽直树,“如果是爸爸的话会怎么办?” “诶?我?”半泽直树一愣,随即浅浅思考了一会儿,“嗯……大概会想办法改变吧,比如我当上那个一军头目?” 半泽雅纪手下一顿,很好,平等院在无形之中已经没有好名声了。 “和愈战愈勇的老爸比起来,我算是逃兵啊。” “那是对你来说,那个训练基地和世界比赛没什么价值。”半泽直树哼笑一声,知子莫如父,他还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换个东西你就不那样了。” 比起他有时不计后果的行为,儿子的考虑会更多,仔细权衡事物的利弊,但有时过于计较得失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还早,随着年龄长大,会慢慢改善的。 莫名的,半泽直树对儿子非常有信心。 “说起来,高中择校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多久就要升学考试了吧。” 87 第 87 章 换羽 半泽夫妻很少管儿子们的学习问题, 他们更在意的是生活开心与否,就连兴趣班也都是孩子喜欢什么他们给报什么。 虽然也被朋友点破,他们的不管无非是因为儿子过于让人放心,但该有的关心还是有的。 同时, 即使自己很忙, 半泽直树也不想让自己当一个连儿子在哪一个班,什么时候升学都不知道的父亲。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管是哪个学校, 只要儿子想去, 他都会想办法供得起! “高中吗?还没考虑好。”半泽雅纪给自己盛了份汤, “犹豫了很久, 有些方面的事我还不太了解,但我一直有在复习,不用担心录取的问题, 迟点定下来也不影响, 只要在报名之前确认就好了。” “诶——雅纪好自信呢, 真是让人安心。”半泽花一直都是在立海大附中直升上来的, 倒没面临过这种烦恼。 换做别人家,现在应该已经为孩子的升学问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半泽直树听见后点了点头:“好, 你还有什么问题和我说,我托人打听打听。” “也可以问问你其他有准备外考的朋友?东京本地人的话对这些应该会更了解一些。” 他们也就搬过来刚满一年, 还有很多东西比较陌生。 全家唯一一个在状况外的隆博小口地啃着自己的铜锣烧, 不觉得家里讨论的话题和往常有什么区别。 但他听懂了哥哥在选学校。 “哥哥我们又要转学了吗?那我是不是又得重新交朋友了。”隆博的发色遗传了半泽花, 亚麻色的头发毛茸茸的, 像是玩具小熊的脑袋。 “没有,只是我要升学了,隆博的学校不会变的, 下学期还可以和朋友们在一起玩哦。”半泽雅纪摸了摸弟弟的头,却不想,在得到他的回答后,弟弟就转移了注意力,再次专心致志地啃起自己的食物来。 哼,小没良心的东西。 不过自己在平等院眼里也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吧。 想到最终中学生远征组的名单没有自己时,对方脸上不满又在意料之内的表情,半泽雅纪忍不住多吃了一份铜锣烧。 “雅纪今天意外的吃了很多呢。”半泽花十分惊奇,“晚上居然还吃铜锣烧,现在不注意控制自己的饮食了吗?” 她知道儿子在这方面一向很苛刻,家里的零食也是从来不吃。 半泽雅纪点了点头:“接下来这段时间没有比赛和训练,也没有拍摄,偶尔放纵一下自己吧。” “这样啊,不过你果然还是心情很好嘛。” “你开心我和爸爸,还有隆博就放心啦,是不是隆博?” “不要!妈妈你看!哥哥他吃了我的鲷鱼烧!” “反正你的胃就那么一点,还是让哥哥替你消灭掉吧!” “哥哥是坏蛋!!爸爸你看——爸爸你怎么把我的铜锣烧吃掉了!我还没吃完!!” 半泽直树两三口吃完了剩下的东西:“看你放桌上了还以为你不吃了……好了好了,我吃完了!今天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比起弟弟眼中泪珠的摇摇欲坠,半泽雅纪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 区区洗碗而已,哪次不是他洗的? 总不能妈妈做了饭还要再洗碗吧? “哥哥是坏蛋,爸爸是坏蛋……” 半泽雅纪吃完,拿走了桌上的空盘:“好了,坏蛋的儿子,坏蛋的弟弟,你再不吃完饭,等会儿自己的碗自己洗吧。” “自己洗就自己洗!我半泽隆博是不会向你这种强权低头的!” “好好好。” 关掉厨房的灯,只余水池旁的一盏小灯照亮,听着缓缓流淌的流水声,半泽雅纪的心中无比的安逸。 果然,在自己喜欢的环境里心情都好很多啊。 * “哈?!所以你都集训了,最后没去参加那个世赛?!”咖啡厅里,听完好友诉说的少女忍不住咋咋呼呼起来,就连头上那对硕大的波点蝴蝶结都晃了晃,“那、那是世赛啊,有那个履历在,靠特招进哪个学校都是闭着眼睛进吧……” “虽然你现在好像就可以……” 全国大赛冠军的名头,已经够大了,哪怕只是国中的比赛。 “可我本身就不用走特招啊。”半泽雅纪轻轻搅了搅咖啡杯里的冰块,“走特招进去就是和网球绑死了,我没那个打算。” 听到半泽雅纪这么说,佐仓千代的头脑才冷静下来。 是的,和自己不一样,半泽的学习很好,凭偏差值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学校,对方的烦恼只是在于“去哪一个更好呢?”。 “呜呜呜呜呜,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可恶这就是学霸的区别吗。”想到让自己头疼的理科和英语,佐仓千代忍不住趴在桌上面条流泪,“你也是,赤苇也是,可恶,这个世界就不能多我一个学霸吗!” 虽然很残酷,可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群人,努力认真学习后,狠狠爆肝后,还是成绩平平,甚至成绩很差。 好在佐仓千代还没那么惨。 “嗯?你不是特招的审核已经过了吗,之前看你的文化课成绩也没问题,肯定能过线的。”半泽雅纪没理解佐仓难过的原因,他知道对方进井闼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人叫出来。 要知道整个暑假佐仓千代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当事人为了作品和补习,就差把自己献祭了。 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佐仓千代罕见地忧郁起来:“你看,所以像你是不会理解我的烦恼的。” 半泽雅纪:“?” 他是真的不懂。 佐仓千代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也很有趣,半泽雅纪和她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是在那次画室的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起来——还顺便带着莫名撞上来的赤苇京治。 他们三个人本身约好来看今年春高预选赛,东京代表决定赛的,只是赤苇来的路上堵车,他们两个先到咖啡厅等。 地区代表的决定赛谈不上什么重要赛事,但或许是运动风格的原因,也可能是打排球的人本身就多一些,赛场周围彩旗飘飘,几面代表学校的旗子上是张牙舞爪的各式动物,各处都洋溢着热情与欢乐的氛围。 相比之下,网球比赛要冷清不少。 “赤苇又来看他那个偶像啊。”佐仓千代看着枭谷的旗帜,忍不住感慨。 在她看来,赤苇是来追星的,对排球不感兴趣的她是为了找一些人体速写,而半泽雅纪…… 少年头上的白色早就褪去,露出极浅极浅的发丝,根部的新发又长了上来,顶着一头混乱的金色,半泽雅纪虽然穿着一身黑,但从穿搭就能看出不是普通又土气的运动少年,再加上戴着的黑色口罩,更像是从涩谷迷路,勿入这里的时尚青年。 不仅气质和那些体育生不同,就连身高也在排球比赛的场馆中鹤立鸡群。 佐仓千代严重怀疑对方又偷偷长身高了,可对方不承认。 枭谷学园、中村学园、高轮大附中,还有…… “诶?!!井闼山!半泽你看欸,居然还有我们学校!”佐仓千代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面黄中泛绿的旗子,她倒是有听过井闼山的体育社团很强盛,但具体是怎么样却不了解。 “井闼山一直是排球豪强,而且学校本身很好,每年招收的潜力新生都很多。”赤苇京治并不意外,耐心地和她解释着,“足球好像也很强劲,今年得了全国大赛的亚军。” “毕竟我是美术生嘛,没好好了解过……”佐仓千代有些惭愧,说是不了解,不如说是不感兴趣。 两人交谈间,没注意到身后路过的两个男生看了他们一眼。 “还和我说不保险呢,这不是‘我们学校’都喊出来了。”半泽雅纪弹了弹对方头上的那对蝴蝶结,真的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这对反重力蝴蝶结总是会保持完美的形状。 “干什么干什么!”佐仓千代警惕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告诉你啊,大帅哥记得和我保持距离!我不想得到其他的关注!” 就算遮住脸,半泽雅纪的身材也会惹来一堆源于异性甚至是同性的注视,佐仓千代走在他身边,也会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打量,。 虽为下策,但保持距离确实是宅女社恐的不错选择。 本来也社恐的半泽雅纪:…… “那你走在赤苇旁边难道就没有压力吗?”那家伙也是帅哥。 唰唰唰。 几乎是一眨眼,佐仓千代就一个瞬步,直接闪现到两人的两米之外。 “佐仓……”半泽雅纪和赤苇京治有些头疼,这家伙就意识不到自己也很好看吗? 很多女生看的其实是她。 “怎么了?!”佐仓倒是放过了自己的头,反而护住了包,“我是不会过去的!记住了啊,保持距离!” 赤苇无可奈何:“快要检票了,等会儿进去位置也是坐在一起的。” 你退无可退。 半泽雅纪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我是想说,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等我一下。” 进场比赛后,再去上厕所会错过很多东西的。 “那你快点哦。” 因为之前来过这个场馆,半泽雅纪知道哪个厕所最近,哪个厕所人最少,没几下就找到了偏僻处那个只有各校运动员才知道的厕所。 熟练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巾,熟练地垫在手上拧开那个被很多人摸过,积了不少水渍的湿漉漉的把手。 厕所的温度往往更低,空气更为潮湿,再加上这个厕所偏僻的原因,即使光源充足也有股奇怪的阴冷感。 只是,这次他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 ? 不会真有鬼吧? 86. 第 86 章(9000收加更) 换羽…… 毛利逃训的毛病自然不是到立海大后才有的,只是以前在四天宝寺,学长们和教练都好说话些,没有立海大抓得那么严,大家对他的懒散大多会以笑话的形式批评过去,最后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或是前辈们佯装生气的和他对局,末了一顿教育后,作为惩罚让他去做些滑稽的笑话表演。 所有的纵容,也是因为毛利确实很强,是个天才。 作为经常逃训的国二前辈,他自然不会认识刚入部的小豆丁们,更不会认识网球部之外的国一学生。 而当时的半泽雅纪对入部还呈观望态度,不过是每天在学校写作业等白石结束训练,偶尔去网球部看看。 两人在学校完全是两根平行线,直到毛利寿三郎再一次输给平善之,一向会为难人的部长那次也没有放过他。 “嘛,不如毛利就像最近那个电影里的男主一样,进行一场搞笑的告白吧!选出门后遇到的你认为最漂亮的女生!要逗笑哦!一定要把对方逗笑!”关西腔的语调总让人难以猜测下一句会拐到哪里,有的人说出了缠绵婉转,有的人说出来却只有满满的滑稽。 平善之不仅是后者,而且是那一派的佼佼者,四天宝寺的搞笑狙击手对他的学弟宠爱充满了无限的猴王。 “这个范围太宽泛了吧,毛利完全可以说咱们学校扫地的婆婆在他眼里最漂亮啊!” “我相信寿三郎的眼光是很高的!对吧寿三郎!不过要把对方逗笑,这也很看对方笑点的下限吧?!” “这是赌上你搞笑天赋和审美的一战啊毛利!” 学长们和同学都在鼓励,教练甚至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只有原哲也向他投来了怀疑的目光:“这家伙的审美会靠谱吗……不会真找到食堂打饭的阿姨吧?” 打饭阿姨的笑点倒是挺低的,每次打饭都在笑,笑起来还会手抖。 毛利寿三郎深吸了口气。 不过是告白而已,在这个以搞笑为王的学校里,同种类的闹剧每小时都在进行,为了搞笑大家甚至可以认贼作父(比如平善之自认为学弟们是被他亲手换尿布带大的),甚至可以大白天哭丧,今年的学弟中甚至还有个自称是出家人的。 区区告白而已,学校的大家都会理解的! 这是他赌上审美和搞笑能力的一战! 虽然他完全不想要后面那个奇怪的能力…… 那时的毛利以为自己的运气很好,一出网球部就遇到了一个大美女,对方有着如瀑的金发,白皙的脸庞,弯弯的睫毛……词汇匮乏的毛利少年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只觉得对方和姐姐的人偶娃娃一样好看。 就连表情也和人偶一样面瘫。 面对毛利使出浑身解数的搞笑告白,对方完全无动于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直至他收尾,才挂起一个客气又疏离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学长。” 虽然拒绝了,但是她的声音也好甜! “我是来入部申请的,之前和平部长说过。” 哦,是来交—— “你是要当经理吗?”毛利狐疑地看向了刚把自己拒绝掉的学妹,作为四天宝寺最小的运动社团之一,他们网球部何德何能能有女经理?! 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 部里有帅哥吗?没有吧? 哦不对,国一好像有两个?但那也少啊! “你图什么啊学妹!网球部超辛苦的!全都是汗,都是汗!臭臭的,你们女孩子肯定不喜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毛利夸张的比划着,试图救小学妹于水火之中。 但是…… 小学妹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毛利觉得那双像是玻璃珠的眼睛却冷若冰霜,好像真的像人偶一样没有感情。 “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是男生,学长。” “我要交的就是成为部员的‘入、部’申请。” 在没有经历青春期的变声之前,男生和女生的音色差别不大,都是童声,又尖又细,也不能怪他没听出来。 在转学的前一个月,毛利寿三郎正式在四天宝寺的网球部社死了,关于他的笑话会被学长和同学们拿出来涮个三天三夜,可另一位当事人却像没事一样,见面照常的打招呼。 半泽雅纪的态度是很正常,反倒是毛利每次都臊地想钻进地里,可一年级的学生们见他却会把半泽围个团团转,生怕这位奇怪的学长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当时还没其他一年级学生高的毛利寿三郎:…… 他是能做什么?!他还担心被一年级的学弟们套麻袋呢! 好在他很快就转学了,长时间的新校园生活让这件糗事早早被放置起来,直至这次u17集训再次被平善之和原哲也掀开。 “唉……”比往常更早来到球场准备的毛利看着对面稀稀落落的初中生,一眼望去似乎没有找到眼熟的面孔,高个子的国中生倒是不少,好像有好几个都有185的样子,但这让他更紧张了。 因为他都没有看到白石!也就是说四天宝寺的人很可能没来齐! 这像话吗!托国中生叛逆的福气,他们今天都穿了校服,毛利一眼就看出冰帝的人早早就到了。 虽然自己现在的脸皮是变厚了没错,可是,这种感觉就像在重大的宴会上碰到小时候抱过你的阿姨,非常害怕他们在聊天时把自己的糗事说了出来。 就算来了也没事吧?反正自己现在变化那么大,他们肯定认不出来的哈哈哈哈哈。 “?”越知月光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搭档,不明白对方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沮丧的。 “月光前辈!我的变化很大的吧!”毛利兴奋地向前辈追求认同感。 今年才认识毛利的越知月光:“……” 就很难评,除了网球其他的好像没什么长进。 “还是很大的吧,应该不会轻易认出……” “毛利前辈?”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句轻柔地声音喊住。 立海大的神之子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又被客套的笑意所掩盖:“真巧,没想到一军出战的会是你呢?” “呼……是幸村啊。”毛利忽然松了口气。 “嗯?没想到你的变化这么大,不过前辈看到我很失望吗?”看着急忙解释起来的毛利,幸村勾起唇角,“不开玩笑了,我今天也是来观战的。” “毕竟是冰帝王者的双打,足够让人期待了。” “冰帝王者?”听到这个称呼,毛利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身边现任冰帝高中网球部的部长,“是全国大赛上赢了你的那个?” 在u17训练营的日子可谓艰苦,暑假的集训和全国大赛的重叠让毛利没什么时间去关注初中部的比赛,只是从其他二年级那里知道有个人打赢了幸村,冰帝获得了全国冠军。 毕竟对现在的高三生来说,这届的国三生他们都不认识,更不提一二年级的了。 听到他的话,反倒是幸村的语气意味深长起来:“学长居然不知道呢,我以为你以前在四天宝寺会关注一些。” 毛利顿时警铃大作。 “冰帝的王者是他们的部长,你不认识很正常。不过赢了我的半泽,你应该会认识?” 幸村当然不知道四天宝寺的那堆事,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基于毛利以前经历的合理判断,只是他没想到毛利前辈听到半泽的名字表情居然会如此丰富。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以前都在四天宝寺嘛,不过他现在转学啦?” “嗯,国二最后一学期转学的。”幸村给他指了指一片灰蓝的区域,“他早就到了,冰帝的人在那边。” “不过雅纪现在染了白头发,你刚刚没认出来也正常。” 白头发? 毛利再次望去,穿着冰帝校服的白头发只有他刚刚看到的那个又高又冷的酷哥,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难道是他看漏了? 正想着,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然合上书,抬起了头。 又是那双无机质的蓝色眼睛,但给人带来的感觉与两年前完全不同。 冰冷、聚集,让人感觉在那一瞬间就被精密的机械所锁定,就像、就像月光在球场上带给人的感觉一样。 可能是对方发现是熟人,瞬间收敛,也可能是毛利摆脱的很快,异样的情况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只有他和仔细观察他状态的幸村发现了异样。 比赛在即,与幸村的交谈并没有很久,和学弟告别后,毛利在热身前非常语重心长地和越知月光感慨:“月光前辈后继有人啊。” 越知月光:“?” “你是说冰帝国中部么。”越知只能想到这个,“他们不错。” 三年前,他只是将冰帝第一次带进了全国大赛,今年,他们却能摘得桂冠。 “岂止是不错。”毛利利索的弯腰拉伸,“那可是幸村啊。” “感觉今天也是场恶战呢。” 结果远超出他的预料,这场比赛不仅是场焦灼的恶战,还带来了他和越知的败北,随着9和10号徽章的交出,带有杀气的网球也直冲越知的面门而来! “嘁,输球的丧家之犬——”熟悉又嚣张的声音大叫着传来,其中饱含的恶意几乎要将两人吞没! “竟敢就这么把徽章交出去?还真是和袴田伊藏一样废物!” 远野笃京,一军的处刑者,对输球的同伴似乎格外不留情,之前的袴田伊藏就是在毫无防备之时被他攻击的。 现在同样的一招又用在越知月光身上。 在察觉到飞来网球的同一时刻,毛利就扑到了越知身上,下意识想替他挡下这球,但在他感到疼痛的前一刻,网球落地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啪嗒。” “啪嗒。” 是两颗球先后落地。 有人把远野笃京的球拦了下来! “谁?!谁敢断我的球!”这还是第一次!还是被这群小鬼里的人! 远野笃京恶狠狠地扫视球来的方向,被挑衅的尊严让他无比愤怒,以至于忘了——能在后脚打断他的发球,说明对方的球落点不仅准确,球速也比他快。 跟在他身后的君岛育斗按住他的肩,想让他冷静下来,不要节外生枝,却忘了有时候不是他控制住这一个变量就可以的。 打球的那个人这次没想着低调。 在君岛育斗惊讶的目光中,那个一向温和有礼的人一反常态,言语间是前所未有的讽刺与粗俗。 “你在狗叫什么?”明明是一样的身高,说话的少年却莫名要比远野笃京气势强上一些,与话语不符的外貌更是给语气添上了一分强势与不容置疑。 冰帝灰白色的校服领口,那枚原本属于袴田伊藏的N.14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君岛育斗明显感觉手下的人气势凶猛了一截,颇有种准备掀开他打架的势头。 “是半泽呀。”君岛育斗笑着打招呼,手下又大力的安抚着搭档,“没想到你会为这事出头呢,不太像你的风格。” “毕竟一个是受人之托,要照顾的笨蛋前辈。”半泽雅纪的视线扫过长高了不少的毛利。 “一个是同款发色的真正前辈——尽管不认识,但好歹都是一个学校的。”虽然他的蓝色挂耳烫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快成了纯粹的白发。 听起来挺勉强的,但好歹有些关系在。 可远野笃京才不会理会这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我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 可是另外两人根本没人关心他。 “君岛前辈,您是有名的谈判家。”看到君岛点头,半泽雅纪继续说,“远野笃京,前、辈,并没有参加这场网球比赛,也就不存在在比赛中有暴力网球行为,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违反运动员精神。” 球场上的摩擦,不管怎样都属于体育竞技的范围,只要不犯规,即使是违反运动员精神也不会被判罚,顶多受到观众的谴责,而观众甚至不能做出人身攻击的行为。 人身攻击…… 君岛育斗的眼皮一跳。 “越知前辈没有持拍,裁判也已宣布比赛结束,远野前辈是从边台上出手攻击的吧。这明显是赛场之外,出于个人愤怒所做的恶意人身攻击,如果我没有出手,那球可就结结实实砸到越知前辈身上了。” “头部,瞄准眼睛,轻则脑震荡,重则伤到眼睛,严重点可能会造成永久性失明,毕竟是力气那么大的一球,到时候可不是简单的民事刑罚了。” “怎么看,我都是帮远野前辈避开了一个大麻烦啊,你说对吧,君岛前辈?” 少年说这话时仍带笑意,仿佛他真的是在为远野笃京考虑,替他规避了一个大麻烦。 君岛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那么我值得远野前辈的一声道谢吧?”半泽雅纪语气颇凉,面上还带有得色,好像真的是认真在求表扬。 “臭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远野笃京已经快气炸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受死!有本事网球上决胜负!!让你见识见识我处刑的厉害!” 只要上了赛场,哪里有轮得到他说话的份儿! 远野笃京气红了眼,但好歹有意识,能听到裁判的话。 “远野笃京选手,比赛人员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请按照人员安排进行比赛。”u17的裁判远比全国大赛的裁判没有人情味儿,对于选手的冲突他都看在眼里,只要不是正式比赛,他都不会进行干预。 “还请你和君岛育斗选手就位进行比赛,也请另一对双打木手永四郎选手和丸井文太选手就位。” “嘁——”远野笃京仍旧不满,但惧于裁判的权柄,还是收敛了不少。 “喂!凶巴巴的一军前辈。”被喊上场的丸井文太扛着球拍,吹出一个泡泡糖,也是一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那好歹也是我们国中生里最强的几个之一,你也就是个N.8,是你说挑战就挑战的吗?” “我们先来比比嘛,要是连我们都不是对手的话,就不要想着半泽喽~” “哼,我可没有给半泽做配的想法。”木手永四郎推了推眼镜,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丸井文太身后,“但那可是团灭我们比嘉中的人,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打败。” “他们俩为什么会混一块……不,打网球和雅纪拿料理团灭比嘉中有什么关系啊。”忍足侑士擦了擦起雾的眼镜,“之前在眼镜店木手那家伙还说他不在意,果然还是很在意的吧!” 迹部去和越知前辈说话了,雅纪又下场和那些人针锋相对,反倒是他在这里无聊了起来。 可惜吐槽很精品,现在却无人欣赏了。 场内场外,大家都被快开始的比赛所吸引,只有半泽雅纪迟迟没有归位,反倒是冷淡地观察了几眼监视器和教练们常用的广播。 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袴田伊藏被打,教练组都没有出过一次声,发表过一次声明。 只是教练组这样?还是整个国际赛事都是这种情况? 不过这都不重要。 往往起决定作用的不是影响最大的那件事,而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U17训练基地的规则很简单,“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可是,有的强者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环境。 * “所以因为这个原因,你没有参加那个什么U17W杯的正式名单?”饭桌上,半泽花端上最后一盘蒸鱼,为了庆祝儿子从“苦难营”回来,家人重新“团聚”,她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虽然她明天还准备以庆祝自己花店正式开业为由,请一家人出去海吃一顿。 “只算其中之一吧,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那样的环境,太拘束了。”半泽雅纪乖巧地说,完全没有在外面的张扬。 他在和父母诉说的时候,自然是把自己嚣张的那面掩藏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不去也挺好的嘛。”半泽花倒是无所谓,在她看来儿子已经足够优秀了,自然是他开心最重要,说着,她又把话题抛给了正在发呆的半泽直树,“如果是爸爸的话会怎么办?” “诶?我?”半泽直树一愣,随即浅浅思考了一会儿,“嗯……大概会想办法改变吧,比如我当上那个一军头目?” 半泽雅纪手下一顿,很好,平等院在无形之中已经没有好名声了。 “和愈战愈勇的老爸比起来,我算是逃兵啊。” “那是对你来说,那个训练基地和世界比赛没什么价值。”半泽直树哼笑一声,知子莫如父,他还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换个东西你就不那样了。” 比起他有时不计后果的行为,儿子的考虑会更多,仔细权衡事物的利弊,但有时过于计较得失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还早,随着年龄长大,会慢慢改善的。 莫名的,半泽直树对儿子非常有信心。 “说起来,高中择校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多久就要升学考试了吧。”:,,. 87. 第 87 章 换羽 半泽夫妻很少管儿子们的学习问题,他们更在意的是生活开心与否,就连兴趣班也都是孩子喜欢什么他们给报什么。 虽然也被朋友点破,他们的不管无非是因为儿子过于让人放心,但该有的关心还是有的。 同时,即使自己很忙,半泽直树也不想让自己当一个连儿子在哪一个班,什么时候升学都不知道的父亲。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是哪个学校,只要儿子想去,他都会想办法供得起! “高中吗?还没考虑好。”半泽雅纪给自己盛了份汤,“犹豫了很久,有些方面的事我还不太了解,但我一直有在复习,不用担心录取的问题,迟点定下来也不影响,只要在报名之前确认就好了。” “诶——雅纪好自信呢,真是让人安心。”半泽花一直都是在立海大附中直升上来的,倒没面临过这种烦恼。 换做别人家,现在应该已经为孩子的升学问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半泽直树听见后点了点头:“好,你还有什么问题和我说,我托人打听打听。” “也可以问问你其他有准备外考的朋友?东京本地人的话对这些应该会更了解一些。” 他们也就搬过来刚满一年,还有很多东西比较陌生。 全家唯一一个在状况外的隆博小口地啃着自己的铜锣烧,不觉得家里讨论的话题和往常有什么区别。 但他听懂了哥哥在选学校。 “哥哥我们又要转学了吗?那我是不是又得重新交朋友了。”隆博的发色遗传了半泽花,亚麻色的头发毛茸茸的,像是玩具小熊的脑袋。 “没有,只是我要升学了,隆博的学校不会变的,下学期还可以和朋友们在一起玩哦。”半泽雅纪摸了摸弟弟的头,却不想,在得到他的回答后,弟弟就转移了注意力,再次专心致志地啃起自己的食物来。 哼,小没良心的东西。 不过自己在平等院眼里也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吧。 想到最终中学生远征组的名单没有自己时,对方脸上不满又在意料之内的表情,半泽雅纪忍不住多吃了一份铜锣烧。 “雅纪今天意外的吃了很多呢。”半泽花十分惊奇,“晚上居然还吃铜锣烧,现在不注意控制自己的饮食了吗?” 她知道儿子在这方面一向很苛刻,家里的零食也是从来不吃。 半泽雅纪点了点头:“接下来这段时间没有比赛和训练,也没有拍摄,偶尔放纵一下自己吧。” “这样啊,不过你果然还是心情很好嘛。” “你开心我和爸爸,还有隆博就放心啦,是不是隆博?” “不要!妈妈你看!哥哥他吃了我的鲷鱼烧!” “反正你的胃就那么一点,还是让哥哥替你消灭掉吧!” “哥哥是坏蛋!!爸爸你看——爸爸你怎么把我的铜锣烧吃掉了!我还没吃完!!” 半泽直树两三口吃完了剩下的东西:“看你放桌上了还以为你不吃了……好了好了,我吃完了!今天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比起弟弟眼中泪珠的摇摇欲坠,半泽雅纪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 区区洗碗而已,哪次不是他洗的? 总不能妈妈做了饭还要再洗碗吧? “哥哥是坏蛋,爸爸是坏蛋……” 半泽雅纪吃完,拿走了桌上的空盘:“好了,坏蛋的儿子,坏蛋的弟弟,你再不吃完饭,等会儿自己的碗自己洗吧。” “自己洗就自己洗!我半泽隆博是不会向你这种强权低头的!” “好好好。” 关掉厨房的灯,只余水池旁的一盏小灯照亮,听着缓缓流淌的流水声,半泽雅纪的心中无比的安逸。 果然,在自己喜欢的环境里心情都好很多啊。 * “哈?!所以你都集训了,最后没去参加那个世赛?!”咖啡厅里,听完好友诉说的少女忍不住咋咋呼呼起来,就连头上那对硕大的波点蝴蝶结都晃了晃,“那、那是世赛啊,有那个履历在,靠特招进哪个学校都是闭着眼睛进吧……” “虽然你现在好像就可以……” 全国大赛冠军的名头,已经够大了,哪怕只是国中的比赛。 “可我本身就不用走特招啊。”半泽雅纪轻轻搅了搅咖啡杯里的冰块,“走特招进去就是和网球绑死了,我没那个打算。” 听到半泽雅纪这么说,佐仓千代的头脑才冷静下来。 是的,和自己不一样,半泽的学习很好,凭偏差值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学校,对方的烦恼只是在于“去哪一个更好呢?”。 “呜呜呜呜呜,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可恶这就是学霸的区别吗。”想到让自己头疼的理科和英语,佐仓千代忍不住趴在桌上面条流泪,“你也是,赤苇也是,可恶,这个世界就不能多我一个学霸吗!” 虽然很残酷,可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群人,努力认真学习后,狠狠爆肝后,还是成绩平平,甚至成绩很差。 好在佐仓千代还没那么惨。 “嗯?你不是特招的审核已经过了吗,之前看你的文化课成绩也没问题,肯定能过线的。”半泽雅纪没理解佐仓难过的原因,他知道对方进井闼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人叫出来。 要知道整个暑假佐仓千代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当事人为了作品和补习,就差把自己献祭了。 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佐仓千代罕见地忧郁起来:“你看,所以像你是不会理解我的烦恼的。” 半泽雅纪:“?” 他是真的不懂。 佐仓千代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也很有趣,半泽雅纪和她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是在那次画室的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起来——还顺便带着莫名撞上来的赤苇京治。 他们三个人本身约好来看今年春高预选赛,东京代表决定赛的,只是赤苇来的路上堵车,他们两个先到咖啡厅等。 地区代表的决定赛谈不上什么重要赛事,但或许是运动风格的原因,也可能是打排球的人本身就多一些,赛场周围彩旗飘飘,几面代表学校的旗子上是张牙舞爪的各式动物,各处都洋溢着热情与欢乐的氛围。 相比之下,网球比赛要冷清不少。 “赤苇又来看他那个偶像啊。”佐仓千代看着枭谷的旗帜,忍不住感慨。 在她看来,赤苇是来追星的,对排球不感兴趣的她是为了找一些人体速写,而半泽雅纪…… 少年头上的白色早就褪去,露出极浅极浅的发丝,根部的新发又长了上来,顶着一头混乱的金色,半泽雅纪虽然穿着一身黑,但从穿搭就能看出不是普通又土气的运动少年,再加上戴着的黑色口罩,更像是从涩谷迷路,勿入这里的时尚青年。 不仅气质和那些体育生不同,就连身高也在排球比赛的场馆中鹤立鸡群。 佐仓千代严重怀疑对方又偷偷长身高了,可对方不承认。 枭谷学园、中村学园、高轮大附中,还有…… “诶?!!井闼山!半泽你看欸,居然还有我们学校!”佐仓千代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面黄中泛绿的旗子,她倒是有听过井闼山的体育社团很强盛,但具体是怎么样却不了解。 “井闼山一直是排球豪强,而且学校本身很好,每年招收的潜力新生都很多。”赤苇京治并不意外,耐心地和她解释着,“足球好像也很强劲,今年得了全国大赛的亚军。” “毕竟我是美术生嘛,没好好了解过……”佐仓千代有些惭愧,说是不了解,不如说是不感兴趣。 两人交谈间,没注意到身后路过的两个男生看了他们一眼。 “还和我说不保险呢,这不是‘我们学校’都喊出来了。”半泽雅纪弹了弹对方头上的那对蝴蝶结,真的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这对反重力蝴蝶结总是会保持完美的形状。 “干什么干什么!”佐仓千代警惕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告诉你啊,大帅哥记得和我保持距离!我不想得到其他的关注!” 就算遮住脸,半泽雅纪的身材也会惹来一堆源于异性甚至是同性的注视,佐仓千代走在他身边,也会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打量,。 虽为下策,但保持距离确实是宅女社恐的不错选择。 本来也社恐的半泽雅纪:…… “那你走在赤苇旁边难道就没有压力吗?”那家伙也是帅哥。 唰唰唰。 几乎是一眨眼,佐仓千代就一个瞬步,直接闪现到两人的两米之外。 “佐仓……”半泽雅纪和赤苇京治有些头疼,这家伙就意识不到自己也很好看吗? 很多女生看的其实是她。 “怎么了?!”佐仓倒是放过了自己的头,反而护住了包,“我是不会过去的!记住了啊,保持距离!” 赤苇无可奈何:“快要检票了,等会儿进去位置也是坐在一起的。” 你退无可退。 半泽雅纪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我是想说,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等我一下。” 进场比赛后,再去上厕所会错过很多东西的。 “那你快点哦。” 因为之前来过这个场馆,半泽雅纪知道哪个厕所最近,哪个厕所人最少,没几下就找到了偏僻处那个只有各校运动员才知道的厕所。 熟练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巾,熟练地垫在手上拧开那个被很多人摸过,积了不少水渍的湿漉漉的把手。 厕所的温度往往更低,空气更为潮湿,再加上这个厕所偏僻的原因,即使光源充足也有股奇怪的阴冷感。 只是,这次他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 ? 不会真有鬼吧?:,m..,. 88. 第 88 章 换羽 这个厕所很偏僻,周围的光线也昏暗,夏季的体育馆正大量放着冷气,穿着短袖在这里感到丝丝凉意倒也正常。 在打开厕所之前,半泽雅纪回身细细看了看周围,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看起来都很干净,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人。 难道是错觉吗? 他今天可是戴了隐形眼镜的,不可能看不清楚。 下一秒他就被自己刚刚荒唐的念头逗笑了,他也不是怕鬼的人,更不信那些东西,只是在u17训练营被其他家伙神神叨叨的念叨了好久,现在脑回路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想着,他推开了门。 可厕所里完全不是平时人迹罕至的样子,两个穿着黄中泛绿球服的少年围在一个厕所门前,一个一副焦急又忧心的样子撑在门上,试图想从那个细窄的门缝把自己塞进去,另一个同样焦急,可焦急的对象似乎是……自己的手机。 ……什么情况?手机掉厕所了? 可是看起来也不太像。 如果是平时,半泽雅纪当然不会管这些事,可看对方的衣服似乎是井闼山的队员,同样作为参加过全国大赛的运动员,他多少还是能理解一些的。 临近开赛了,如果出什么事的话,会影响到状态和比赛吧。 “咔哒。”他将门并上了门吸,大开门,让阴暗潮湿的厕所中涌进来一股凉风。 井闼山的队服过于显眼,虽然也是黄绿的配色,但比起四天宝寺大面积色块的运用和分化,这所国际高校的服装设计要更为前卫一些——不仅采取了过渡色,而且符合运动时装流行地运用了颗粒状的过度手法,很好的完成了色彩与时尚的融合。 设计模板很好,可是配色固定在这里,就像是再好的厨师也不能把石头做成美味佳肴一样,时尚是够了,队服穿起来也更像没熟的香蕉了。 问就是,井闼山的队服过于显眼,想认不出来都难。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原本焦急地趴在门上的少年猛然回头,对方的脸型偏短,眼睛虽然偏长却很大,快要占据了脸型五分之一的面积,是非常显嫩和年轻的长相,和半泽雅纪截然相反。比起同龄人,发型也很有型,利落的短发一侧被梳上去,看得出有在好好打理。 自己应该是没见过对方的。 可半泽雅纪还是觉得那头灰蓝色的短发似乎有些眼熟。 而另一个眼睛就没从手机上离开过的男生,则留着有些长的冲天背头,看起来像个发了芽的洋葱,相比于身边同伴长相的精致,就粗犷了一些。 怎么说呢,要评价的话,大概就是刻板印象中的典型的主攻形象吧。 灰蓝色短发的少年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半泽雅纪被看得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搭这个腔,明明和他没什么事,上完厕所直接走掉不就好了! “哦!”灰蓝色短发的少年突然恍然大悟,就连眼睛都亮了一个度,语气中满满是惊喜,“前辈是你呀!” 现在还是国三,但莫名其妙被高中生喊前辈的半泽雅纪:? “嗯?” 是去画室上过课的学生?才叫他前辈? 可如果是那样,他应该有印象才对…… 半泽雅纪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更没有可以被打排球的高中生叫前辈的条件,犹豫之下,他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们应该没有见过。” “见过啦见过啦,之前在东京都立体育馆那边的烤肉的!8月的时候!”少年笑得很是爽朗,配上那张帅气又青春的脸庞,就像是夏日的海风吹了进来。 还挺可爱的。 “东京都立体育馆啊……”8月份烤肉大会模模糊糊的记忆爬上半泽雅纪的脑袋,他只觉得一阵头痛。 好像,大概,似乎是碰见了什么人。 “所以是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呃,这个。”再次被问到,灰蓝色短发的少年有些为难的抿住嘴,不知道该不该说。 正在这时,一直被他扒拉着的厕所隔间传来了一阵崩溃地怒吼:“啊啊啊啊啊饭纲!你在和谁说话啊!裤子呢裤子呢!平他还没有送来吗?!” “还有铃木!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有给队长他们发消息吗!” “发了发了,你刚都问了一遍了。”被称作铃木的黑色洋葱头仍在盯着手机,虽然用的是敬语,但语气中还有些不耐烦,“学长你别着急,我现在在抢小花玲演唱会的票,很重要的!” “超级——重要——!” 潜台词就是,老实待着,别来烦我。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老实人,浅蓝色头发的少年,不,应该是饭纲,冲半泽雅纪好脾气又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没事,我们已经解决了,就是现在要等等。” “嗯,没事就好。”半泽雅纪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不容易想做个好人好事结果让对方尴尬,自己要是代入这位饭纲的角色,可能已经尴尬地能在地上抠出一个立海大了。 为什么是立海大?因为立海大真的很大。 在恢复沉默地氛围中,半泽雅纪走进了厕所隔间,从头到尾那个叫铃木的洋葱头都没有抬眼,专心致志地抢着票。 直到…… “呜呜呜呜呜——阿掌呜呜呜呜呜,我没抢到呜啊啊啊啊啊!” 随后传来了饭纲掌安慰的声音:“没事没事,可能还有机会的,实在不行我们看下一次演唱会,一年那么多场的。” “不!是我没抢到前排啊!我的小花玲呜呜呜呜呜!!” “呃,那你蹲蹲有没有谁转票?或者黄牛什么的……” “不!我是绝对不会给黄牛赚钱机会的!” 不管怎么说,一个180肌肉少年嘤嘤大哭都是件冲击力很大的事,这让半泽雅纪直接被堵在了隔间,出去不是,不出去更不是。 出去好尴尬,不出去别人可能还以为他肠胃有问题。 皱着张脸,半泽雅纪给佐仓千代发消息说让他俩先进场别等他,打算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之后也不会和这些人认识,那个饭纲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他的前辈。 半泽雅纪坐在马桶上没等多久,就听到有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哟,笨蛋学长在哪里啊,我来送裤子了。”比起饭纲和铃木,这个人说话尾音要飘忽一些,有点像关西的口音,甚至还带着丝阴恻恻的感觉,“赛前□□开线扯了也是可以被记入传奇了,你是去哪里劈叉了吗。” “嘘……” “嗯?怎么了饭纲?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饭纲掌小声嘀咕,可惜在厕所里还是很明显:“这里还有别人。” 给学长留些面子吧。 “没关系,这个糗事被所有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学长要是因为这事上不了首发,拓人不是正好可以顶上。”这个人的嘴就没个把儿,满嘴的跑火车,“别这么看我,拓人,要是你也上首发,我们三个就是高一的传奇了。” “这难道不够诱惑吗?要不我们三个直接在这里把学长做掉吧。” 还在为没抢到前排票伤心的铃木拓人:“呜呜呜呜呜……承太郎你在说什么?” “混蛋!”隔壁的隔间再次传来一声怒吼,同时还有换裤子的悉悉索索声,“平承太郎你给我等着!” “今天比赛完我一定要让你屁股开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是吗?那到时候再说吧,您慢慢换裤子,阿掌,我和拓人先走了。” “诶?” 急匆匆的跑步声,开门声,摔门声,追逐声,噼里啪啦的一顿后,就在半泽雅纪以为世界归于寂静时,外面又传来了饭纲掌关切的声音。 “前辈您没事吧?”已经进厕所很久了。 真的被认为肠胃不好的半泽雅纪:“……” “不,我没事,你快去比赛吧。” 他能说自己是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吗? “那好,我就先走了。”毕竟有比赛在身,队友间打闹归打闹,大家心里都有数,饭纲掌也不敢再耽搁,“前辈有机会再见!” “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终于安静了。 出来的半泽雅纪只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在水池边细细洗完手,擦干后才出了门,准备直接进场去找佐仓和赤苇。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球员热身还没开始,现在观众都在入席,倒是不用很急……嗯? 他怀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濑说的什么星座占卜,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和陌生人撞上。 “你好!”对方非常热情。 “你好。”显得半泽雅纪很是冷淡。 和他打招呼的男生比他矮了半头,留着对特殊的点状眉,就像是柴犬小狗的眉毛,眼睛大的比刚刚的饭纲掌还夸张,似乎能有脸的四分之一。发型也是又短又乖顺,就是头顶的呆毛有些茂密,看起来像是被拔了叶子的菠萝。 “有事么?”半泽雅纪问。 “是这样的,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见我的同伴!他大概有这么高。”像柴犬的男生用手比划了个高度,又发现直接拿他的身高参照更方便,“和您身高差不多的,大概比您稍微矮一点点?有一头黑色的卷发,也戴着个口罩,比较显眼的是眉毛上有两颗痣。” “我们是一起来的,可是现在走散了,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那双大眼睛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想问一下您有见过类似的人吗?” 太神奇了。 在这一瞬间,半泽雅纪真的很想发信息问问宍户亮,家养的小狗真的可以变成人吗?:,n..,. 89. 第 89 章 换羽 犬派r猫派? 这个问题之前在学校女生间很流行,说是根据人的取向可以推测出他原本的性格和喜好,尤其是对另一半伴侣的偏好。 对这种问题半泽雅纪一向不感兴趣,但无奈在此之前,冰帝网球部的猫狗派别的划分就已经泾渭分明。 比如迹部景吾和宍户亮就是坚决的犬派,桦地崇弘和凤长太郎则是铁杆的猫派,仔细想想,性格似乎也对的上,前面两个或许没那么猫,但后面两个一定是狗。 眼前这个也很狗。 不不,话不是这么说的,应该是像小狗。 不仅是那对圆润的豆豆眉,就连发色都和宍户家的起司一模一样——该说幸好宍户不认识他吗?不然长太郎会哭的吧。 几番攀谈下来,半泽雅纪也算是知道了对方的信息。 长着一双豆豆眉的少年名叫古森元也,目前国三,正在怒所中学上学,今天是来和表弟佐久早圣臣一起来看春高预选赛的,结果后者在上厕所后就失去了音信,手机也打不通,眼看着快要进场了,古森再也等不住,只好出来找人。 “诶?是同级生吗?!”听他说自己也是国三的,古森元也忍不住发出惊叹,“你长得好高哇,我还以为是高中生呢,国中排球部像你这么高的也不多的。” 嗯?少见?排球部高个的不多吗?排球不是高个最多吗? 网球部的学弟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和自己一样高,在训练基地也经常被巨人环绕的半泽雅纪对自己的认知有些错误,更不要说在模特圈,184也只是个普通身高,怎么也称不上少见。 古森元也把他的迷茫看在眼里,了然地说:“嘛,不过你在冰帝,可能不这么觉得。” “毕竟你们学校排球部是出了名的平均身高高。” 同样是打入全国大赛的东京学校,怒所和冰帝也有几次比赛,古森对冰帝的人也算熟悉。 “我也是排球部的,和你们学校排球部的人见过几次,好几个身高都很高,有个主攻和副攻都在190以上呢。” “白马芽生和星野佑一?”冰帝排球部在190的也没几个,被古森这么一说,半泽雅纪也知道他说得是谁了。 “你认识呀!”想到对方也是来看比赛的,再加上身高因素,古森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睛都亮了起来,就像是嗅到骨头的小狗,“半泽也打排球吗?” 莫名的,好像这边的空调没那么冷了。 半泽雅纪摇了摇头:“我是网球部的,和他们算是有交集吧,只是和星野熟悉一些,他是我邻桌。” “网球部……冰帝好像今年是全国大赛的冠军?你很厉害呀!” 和古森元也交谈是个很舒服的过程,少年看起来热情又外向,实际上是个性格细腻的人,敏锐地避开了不适之处,又通过别人的反应恰到好处的抛出了下一个话题,以至于两人之间的气氛不会落到尴尬。 对于社交这种事,半泽雅纪还是比较喜欢别人掌握节奏的,他实在不擅长主动。 听古森说,冰帝排球部今年本身也是一匹夺冠的黑马,各个配置都很好,尤其擅长防守,可惜在赛初二传受伤下场,虽然那场比赛赢了,但下一轮就淘汰,和怒所最终没有对上。 至于怒所,成绩还算不错,得了亚军,而古森和表弟佐久早打得都是主攻。 “主攻啊……”半泽雅纪若有所思。 “喂喂,你那个眼神不太友善哦。”古森立刻警惕起来,“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我还是很厉害的哦!” 古森元也目测175左右,在普通人中这个年龄已经是很不错的身高了,只是在排球主攻这个位置上有些勉强,之前比赛虽然被冰帝的副攻挑衅过,但怎么也在及格线以上。 半泽雅纪的眼神有些飘,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古森看起来就比网球部很多人都矮。 “没有,我不是在看身高。” “真的吗?”古森狐疑。 “我是在想,你不是要找弟弟吗?”半泽雅纪提起了被遗忘的正事,“我们聊了有一会儿了,再不找他来得及吗?” 那个不知道在哪儿,名为佐久早圣臣的少年,似乎已经被表哥忘掉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担心他,那么大人了肯定不会把自己丢掉。”也不知道古森说的“大”是指年龄还是身高,“只是……” “只是?” “他要是迟到进场我还得出来给他送票,不是也影响我看比赛吗。”见半泽雅纪被震撼到沉默的样子,古森摆了摆手,“开玩笑啦,不耽搁这一会儿,找不到他的话我去联系一下前台,反正这么大还被通知走失,丢脸的也不是我。” “……你们兄弟关系不错啊。”半泽雅纪沉默,相比之下隆博对弦一郎都是兄友弟恭。 “是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作为哥哥我可是有好好照顾小臣的哦!” 画是这么说的,但…… 半泽雅纪犹豫了两秒:“古森,我觉得你可以先看看你背后。” 怎么看那里都要成怨灵了吧?! 最开始半泽雅纪是没发现那个角落里是有人的,即使他戴着隐形眼镜,自以为都能看清,可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从头到脚一身黑,完美的融合在阴暗的角落里。 黑色的卷发,大而无神的纯黑色眼睛,全身除去黑色之外的唯一颜色,或许就是脸上包不住的皮肤,配上对方生人勿近的气息和颓丧的气势,仿若从怨念深渊中爬出来的女鬼。 怪不得感觉这边温度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而这位古森表哥,应该在来这里没多久后就发现人了,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和他聊了有一会儿。 “嘿嘿,毕竟我和小臣也算是有特殊感应嘛,他在哪儿我很快就会发现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待在这儿。”明明这儿都没什么人。 古森笑着解释,随后就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便携酒精喷雾递给深深em着的表弟。 “……别过来。”却不想佐久早对他也避如蛇蝎,就像是一只突然受到惊吓,猛然炸毛的猫。 古森:“?” 佐久早:“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儿。” 古森:“诶?” “啊。”被点到的半泽雅纪有些心虚,他习惯在大衣口袋里喷点香水,这样味道不重,影响不到其他人,自己也能闻到。 或许是“物以类聚”的原因,也可能是学校频繁的海外交流,身边朋友大多都习惯甚至给自己染上香气,大家对他的品味也很称赞,就算是糙汉如平等院,顶多是对他们这些讲究的东西敬而远之,被这么明显的嫌弃,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见半泽雅纪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古森元也第一反应是——完蛋了。 小臣过于直爽的性格,似乎又把天聊冷了。 可今天的佐久早似乎比平时要好说话很多,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话说的不对,语气放缓了许多,终于没了开始的僵硬:“等味儿散点了再离我近点。” “……可我没闻到什么味儿啊。”古森用力的在身上和空气中嗅了嗅,“小臣你果然是狗鼻子吧。” 话音一落,半泽雅纪感觉这里的温度更冷了。 明明那个阴郁的孩子什么都没说,可他的脸上明明写满了:“你才是狗呢。” 半泽雅纪对这对小狗兄弟的争吵不感兴趣,他要是再不回去,他就要成狗了。 僵持中,无辜的路人终于发出了声音:“那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 “诶——半泽你来的好慢哦,是掉厕所了吗。”球场的座位很小,算不上舒适,即使身为小个子,佐仓千代也只好半蜷在座位上,好缓解腰椎带来的酸痛。 少女的脸埋在兔毛质地的围巾中,再配上红色的大衣,红白的配色衬得她脸色格外红润,让人完全想不到这人现在会坐的腰酸。 “你可以起来动一动,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赤苇京治见怪不怪,像佐仓这种完全不运动,还久坐的人,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出来她喊腰酸了。 说完,他又将目光看向了半泽雅纪:“碰到什么事了吗?” 半泽雅纪点点头,趁着佐仓站起来拉伸,坐在了中间:“碰到了两个可爱的小狗。” “咦?!体育馆还有小狗的吗?” 赤苇有些迟疑:“理论上不能吧?” “还碰到了井闼山的选手。”顶着两人好奇地目光,半泽雅纪抿了抿唇,“之前井闼山在我这里算得上首选,但我现在有一些犹豫……” 佐仓千代:“诶?为什么?” 美术专业优秀,体育社团强大而丰富,每年国内升学率和海外出国的比例都很高,怎么看都很适合半泽。 “我对学校的品味感到一些怀疑。”明明官网的校服都很好! 佐仓:“?” “不是吧,怎么想都是井闼山啊。” 知道井闼山队服的赤苇京治:“啊。” “其实枭谷也不错。”不管是校服还是别的社团的队服,都很有衣品。 “不过你高中是打算打排球吗?” “不,只是我觉得学校在社团这方面都大同小异吧。”半泽雅纪很是唏嘘,“也就是说说,这些都是次要的,学校质量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的对,枭谷确实很不错。” 这也是他犹豫的原因,枭谷在学习和国际交流方面比井闼山差一点,但离新家近,如果去井闼山,他可能就要住校了。 “嗯,你好好考虑,择校是该谨慎。” 交谈到此为止,随着球员的不断出场,观众席的温度就开始上升,热身还没正式开始,已经有人喊出了应援。 “哇,排球比赛这么热闹吗。”佐仓千代抱着速写本,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嗯,春高应援也是种特色,虽然这还不是全国——”半泽雅纪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球场下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Hey——Hey—Hey!!!”:,n..,. 90. 第 90 章 换羽 井闼山的音乐部无愧于它的名声,即使在开场之前,后援们只是随便唱唱开开嗓,也足以起到镇场子的作用,毕竟单纯的器乐哪里比得声器合奏来的震撼。 可是,总有合唱和乐器也压不住的声音。 “Hey——Hey—Hey!!” 仿若惊天巨响,元气十足的声音突然炸入场内,许多第一次来看比赛的人都忍不住看向枭谷的入场口,而枭谷来应援的学生们都见怪不怪,该干嘛的仍在干嘛。 随着中气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个身材高挑又有些健硕的少年像个炮弹一样从入场口冲了出来,一头灰白色的冲天短发和身上的球衣颜色十分搭配,就像是头横冲直撞误入球场的猫头鹰,到场后还忍不住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咦?咦咦?木叶呢?!” “木叶木叶,你人呐?!” “今天我可是第一个到场的哦!” 半晌,另一个茶色头发的少年才跑了出来,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我在这儿啊笨蛋!哪儿有你跑这么快的!” “部长他们还没出来呢,我可是替补啊替补!哪儿有第一个就跑出来的道理!” “是木兔吧?” “是那家伙吧?” “肯定是那家伙,不用管。” 见到人了,枭谷的学生才低头看了一眼,却还是兴致缺缺,见怪不怪,无人入欣赏底下本校显眼包的表演。 当然也有人会伸长脖子向下看去,毕竟木兔是高一的,总有人没亲眼见过,但都立马被负责的前辈喊回去。 “别看了,别看了,快把横幅弄好,木兔等会儿能看的机会多的是!以后机会也多!” “对对,等会儿比赛了再给他关注度!别现在让他兴奋完了!我们现在做好应援!” 学校的后援们手忙脚乱,倒显得只是来观看比赛的半泽三个人无所事事起来。 所以,为什么他们的看台会离枭谷这么近? 木兔? “是赤苇喜欢的那个前辈吧?”半泽雅纪有些印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赤苇对枭谷的选择很果断。 “nnn,是崇拜,是欣赏。”佐仓千代纠正着他的用词,打开了自己之前做的笔记,“叫木兔光太郎,是,是主攻?对,是个主攻手。” “没什么区别吧,都是一个意思。”半泽雅纪偏头看去,发现笔记上整整齐齐统计着木兔的信息。 少女的字迹一向工整而圆润,可这页纸上的下笔却很重,甚至带着些锋芒。 [木兔光太郎 毕业学校:丑三中学 身高:???(目测有180?) 喜欢的食物:??(有传是烤肉大王) 听排球部的人说是很厉害的主攻手,才高一就当上了首发正选,可是也听说性格很奇怪,虽然很和善热情,却不太好交流? 在枭谷的学姐却评价是个麻烦的家伙……如果要当他的二传,会很累很麻烦,比妈妈还辛苦。(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剩下的还稀稀落落地写了几句,佐仓对排球的了解不多,大多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对木兔为人的评价。 看起来是个好相处却性格大条的家伙。 “好详细啊。”半泽雅纪倒是很惊讶,他突然理解为什么一个学校需要经理这个角色了,“你居然做了这么多功课。” 说着,声音也小了起来:“赤苇知道吗?” “他不知道!”佐仓小声嘀咕着,“你理解吧,赤苇很少见那个样子,就是像崇拜和憧憬一个明星一样。” “最开始我挺担心的,害怕是个不好的人,但打听下来感觉那个木兔人很好诶。” “可是大家都说他不太好搞定,是个很麻烦的人,我们学校排球部的人又说二传和主攻的关系很重要,所以我想我打听的这些东西对赤苇以后或许会有用!” “不过我也感觉这样不太好,所以一直没告诉他……” 枭谷是个排球豪强,每年自然不会缺少优秀的苗子,赤苇自己都不会肯定他一定能当上正选二传,毕竟他们学校都没进今年的全国大赛,可佐仓却坚信对方会成为木兔的二传。 不知者无畏? 不,是对朋友的信任和支持。 “不会的,小千代干的很好嘛,有什么不敢告诉赤苇的,大胆告诉他。”说着,半泽雅纪有些犹豫,“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要弄丢哦,这是超级重要的情报的,一定好好交给赤苇。” “诶诶!真的吗!是这样吗!那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说着,佐仓千代抱紧了笔记本。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即使注意力都去看木兔,赤苇也无法忽略这两个不停嘀咕,还说着他名字的人,“有什么事吗?我怎么了。” 半泽雅纪一拍佐仓千代的肩,义气地替好友保守了秘密:“小千代说打球的男孩子很帅,之前看你比赛的时候也是,她要给你画速写。” 并没有这么说过,取向也不是运动系的佐仓千代:???? 她不是啊!她没有!半泽你不要造谣啊! 可迫于暴露的压力,她还是点头如捣蒜。 “这样啊。”赤苇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没再去纠缠他们的小秘密。 熬过去了。 两人默契地对视,佐仓千代很上道地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又把速写本摆平放在腿上。 “现在就等比赛开始了,我一定会画出很好的作品的!” 排球是个很舒展身体的运动,随着运动员的起跳和抬臂,肌肉会在保持力量的情况下被拉到最舒适的极限,一开始佐仓千代还会专注于描绘人体,可随着比赛的开展,她的注意力也不由自主地被激烈的赛况所吸引。 画了几页的速写本早就被扔到了一边,少女专注地看着赛场,男子排球快的让她看不到球路,常常球还没找到,就先被排球咂向的声音吓了一跳。 打的哪里是排球,明明是炮弹! 佐仓千代忍不住缩起脖子,看来不擅长运动也是好事。 她忍不住感慨:“被那球砸中会死的吧……” “井闼山的那位主攻是出了名的怪力,是全国前排三的主攻,并不是人人都有他的力气。”赤苇耐心地解释着,也算是一些安慰,“这次春高也是他最后一次在高中的比赛了。” 等到一月的春高结束,高三生们就会全力投入高考,其实除去走职业道路的球员,很少有高三生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参加比赛。 但也有例外,毕竟那是春高啊。 即使将木兔视为崇拜的明星,赤苇京治也无法否认现在井闼山与枭谷主攻间的差距,两年的身体素质与技术的鸿沟,尚且不是天赋那么容易抹平的。 不过他没想到半泽问了另一个人:“井闼山那个二传呢,他打的挺好。” 抛球非常自然,高度和力度也很适中,几乎找准了每一个时机,就像是在攻手的脑袋里放了什么窃听器,完全知道对方的想法。 “你是说饭纲掌吗?”赤苇一愣,“他是今年的高一新生,不过也不奇怪,他之前得了JOC的最佳二传。” 说着,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感慨和唏嘘:“有他在,今年入学,应该不会有出名的二传手选择井闼山了。” 毕竟入学很可能会面临两年的绝对冷板凳待遇,这是很多人,尤其是心高气傲的天才难以接受的。 不管是业余还是想走职业的人,谁不想首发?谁不想打球? 半泽雅纪沉吟道:“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谁能保证天才的二传手一直百分百保持完美状态呢?哪怕饭纲再优秀,井闼山的教练仍不会放弃对其他二传的培养,只是有些东西并非机械的训练可以弥补的。 就像现在的木兔,即使与现在井闼山的主攻有差距,两年后,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必将超越。 “嗯,井闼山就是因为类似的原因,去年的副攻有些薄弱。”赤苇紧盯着场上的局势,现在的处境对枭谷不太妙。“不过今年看起来不了。” 那个高一白发的副攻手,就像是条徘徊在猎场边缘的饿狼,浑身紧绷着肌肉,蓄势而发,绝不放过对手的任何一个破绽,最后死死咬住!直到对方放尽喉管中的血,奄奄一息! 而且极会挑衅。 “哦哟,木兔,没想到半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拉呀。”高个的平承太郎站在网前,用手虚虚比了比两人有十公分的身高差,“嗯~看起来个子是长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嘛。” 这样的垃圾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饭纲掌忍不住提醒道:“差不多可以了啊,承太郎,别太过分。” 180已经很高了好嘛! 但井闼山的副攻手尚且不知道收敛为何物,仍旧习惯性地挑衅着对面的猫头鹰。 “别伤心嘛,不就是拦了你几个球,毕竟你脑袋那么简单,往哪儿打都不用猜。” “嗯?怎么,放假太舒适,直线球都不会打了吗?” 可就像饭纲说的,为人处世还是收敛点为好—— “喂,不是吧?你,你别哭啊,我开玩笑的!”眼看着忘了球怎么打的木兔光太郎眼泪快吧嗒吧嗒掉下来,平承太郎终于陷入了恐慌,“阿掌!怎、怎么办啊!他快哭了!” “这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会哄孩子!” 如果说木兔喜欢万众瞩目,半泽雅纪尚能理解,但面对输球会变得孩子气,还会委委屈屈的180壮汉,他是真的看不懂。 “这些你的笔记上记了吗?”他问佐仓千代。 佐仓千代眼巴巴地看着:“没、没有。” “记上,顺便再搜搜有什么比较好的婴幼儿呵护心理学。” “好的!和孩子沟通与交流的技巧也很重要!”:,n..,. 91. 第 91 章 换羽 输球哭鼻子是很正常的事,别说是刚开始学球的小孩,就连很多世界级的运动员也会因为输掉而感到沮丧。 但仅仅因为球被拦住几次,陡然丧失斗志连球都忘了怎么打…… “这根本不是婴幼儿的水准吧。”看着枭谷的球员们笨手笨脚地无效哄着,佐仓千代忍不住吐槽,“看起来是那种成年后还要人照顾的类型啊。” 虽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木兔主攻在打球扣杀时闪闪发光,pikapika的光芒会灼瞎观众的双眼,确实就像是被聚光灯笼罩的大明星,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沾到后再也甩不掉的大麻烦。 所以,赤苇真的要报考枭谷学园吗? “嗯……某种程度上也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呢。”半泽雅纪如此评价,得到了佐仓千代的一双死鱼眼。 而赤苇京治从头到尾都在专注地看着比赛,甚至还会拿出相机给木兔拍照。 他好爱。 旁边的两人对木兔已经有了有色眼镜——就像很多朋友那样,即使不会对朋友突然改变的喜好有什么意见,但还是会对罪魁祸首挑剔不已。 或许是性格的原因,两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太理解赤苇这种崇拜的出发点。 就像…… “就像……啧,我居然找不到两个合适的人举例子。”一周后,在回忆起那场比赛时,半泽雅纪绞尽脑汁,找着可以举例的熟人,“我们先把远山金太郎假设成高一的学生,他网球打得很好,然后立海大正上国三的柳莲二在看了他的比赛后,决定和他打双打,并为此升学时报考了四天宝寺——你就当四天宝寺和立海大在一个地区吧。” 原本喜滋滋听着的白石在听完后,也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嗯?” 什、什么啊? “其实我觉得像小金和切原那种活泼的孩子还是蛮招人喜欢的,按你说的,如果你朋友是柳那种性格的话,会产生崇拜的情绪也不奇怪,人总是会被与自己相反的那面吸引嘛。”白石不知道怎么的,又扯出来了切原这面大旗。 远山金太郎和切原赤也总体上讲是一类人,喜欢打球,又有些一根筋的头脑简单,说白了就是满脑子网球的单细胞动物。 听起来没错,可还是哪里不太一样。 半泽雅纪差点忘了,白石这家伙本身就是个哄孩子大师,对各种奇怪的人都包容无比。 “仔细想想的话,和他比起来还是小金的心理年龄要大一些吧。” “啊?”小金居然还要成熟些吗? 两人对木兔和赤苇的讨论也没多久,比起担心的半泽雅纪,白石藏之介看的很开,劝慰他赤苇是个理性的人,像这种是他肯定都有自己的考虑,作为朋友他最需要做的就是支持。 “你说得没错。”半泽雅纪点了点头,他和佐仓确实有些瞎操心,“也是我们有些以己度人。” “嗯嗯,说不定你朋友就是很喜欢那个类型呢。” “……” “雅纪,怎么了?” “真的有人会喜欢那种性格么。”半泽雅纪不由得感慨,“那么麻烦。” “不过也是,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比如现在。 在东京学校冰帝的网球部休息室中,就响着四个关西人说话的声音。 “都说了上次抽不到那个一等奖都怪侑士你啦!还不是你手气太臭,最后什么都没抽到,害得我这个月零花钱都完了,这周都没钱吃饭,只能刷饭卡在食堂吃——”小巧手机中不断传来忍足谦也的大嗓门声,即使不是免提,也足够整个休息室的人听到。 “哈?我可是差点回东京的钱都没了,你在怪谁?我手气臭?难道你的就好了吗?”忍足侑士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大,“要不是你最后拧巴上了,我们也不至于把最后的钱都拿出来了!” 忍足谦也不甘示弱:“啊?!什么呀!说的好像都是我一个人要抽一样!你没抽吗?奖励你没拿吗?!” 听着就知道是两兄弟又在大阪的街头消费抽奖活动,给商家送钱了。 U17的世界赛刚结束,忍足侑士就跑回了大阪老家,可惜在街头的抽奖活动中输光了全部身家,差点回不了东京。 因为两人说话的声音过大,就连在电话那边的白石也把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忍不住问:“那侑士最后是怎么回东京的。” 半泽雅纪面无表情:“忘了吗?我俩那天一起回的东京,我掏的钱。” 忍足侑士没钱是常有的事,这家伙花钱就没个数,经常在网球部借了这个借那个——主要是借向日岳人和半泽雅纪,而前者也不富裕,又忍不住借给搭档,最后到了月底往往是两个人都跑来借半泽。 冰帝的慷慨之王迹部景吾拒绝这种助长部员不良习惯的资助,除非他们真的吃不起饭。 就像现在,哪怕耳朵周围全是关西话,吵得他头疼,他也忍不住道:“下次少抽点不就行了,你已经是第二次了吧,忍足。” 可在争吵之中,完全没有人理他。 桦地崇弘体贴地给他倒了杯茶,面对部长逐渐铁青的面色,默默摇了摇头。 “都怪你!!” “这种事怎么可以怪我一个人?!你不是人吗!” 原本声音不大的半泽雅纪,也因为忍足兄弟越来越大声的争执忍不住太高音量,将手机音量放大。 “学校?我学校现在还没定下来……” “诶?!下周就要报名了吧,现在还没定下来吗?这种事就不要拖延啦雅纪!” 简直就像是四只蚊子在人耳边大声嗡嗡,而且这四只蚊子还都是关西大阪的,属同一产地。 迹部景吾优雅的深吸口气,合上手中正在看的英文报纸,冰帝完美的帝王脸上绝不会出现暴起的青筋。 “你们两个家伙,要打电话出去打。” “wusu。”桦地点了点头,可房间里的另外令人根本没人理他们。 一个是每天都在帮迹部处理网球部和学生会事务的忍足侑士,一个是帮教练安排训练,从来都无法无天的半泽雅纪,恰好是部门里最不把部长放在眼里的两人。 桦地也只敢站在这儿看着,给迹部帮帮腔,没有多余的动作,面对部长抬起头看他的眼神,他只是眨了眨那双不大的纯黑眼睛,其中满是纯真的善良与不解。 还不动手? 要动什么? “……” 迹部景吾喝了口茶,目光沉沉地看着休息室的门口。 忍吗?忍了多没面子。 他可是冰帝的部长—— 来自皮鞋与地面相触发生的轻响,迅速地被掩盖在吵闹的休息室中,似乎无人在意冰帝部长的动作,让本就郁闷的迹部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似乎有一会儿,专注于打电话的半泽雅纪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仍带着关西口音地问:“迹部,你怎么了?一直站那儿干嘛?” “……” “哼,本大爷要出去还要给你报告吗?”说完,又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wusu。”跟在他身后的桦地体贴地关了门。 于是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半泽雅纪和忍足侑士两个关西人大眼瞪小眼,就连电话那边的声音都小了起来,忍足谦也也不敢再大喊大叫。 为了打破氛围莫名其妙的尴尬,忍足侑士看了眼手机,又想了想刚刚听到的话题:“对哦,你的学校定了吗?” “没呢。”半泽雅纪笑着回答,“不过侑士你准备什么时候还钱呢?” U17时借的钱,好像到现在都没还呢。 “嗯哈哈,下次,下次一定!” * 虽然半泽雅纪做了外考的决定,高中也不一定继续打网球,但在毕业之前,网球部该有的训练还是得参加的,而且比起全国大赛前还没落下一点,强度完全不见减少的样子。 “半泽前辈完全是铁人啊,好羡慕那种精神充沛的人。”结束训练的二年级学生趴在球场外,看着正选们训练感慨道,“平时正常上课完再训练一会儿我人都没了,他们现在升学任务会更重吧。” “其他体育社团现在没比赛的,三年级早就停休了,尤其是准备外考的。” “隔壁排球部的也在训练吧,说起来他们挺惨的,如果部长不受伤,成绩会好很多。”另一人是足球部的,不过是来这边找朋友,运动社团的消息总是很灵通,“这批国三的毕业后,下一届出类拔萃的人似乎也不多。” 真要说起来,排球部往年的成绩可比网球部要好一些,虽说男排也是近几年才突然崛起,但冰帝的排球部好歹祖上富过,男排得过以前全国的季军,而女排更是每年都挺进全国大赛。 只是…… “半泽前辈是要外考吗?”那人又问,得到朋友肯定的回答后,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怎么也外考?不过也是情理之中……学校不知道是哪个,但以他的成绩去哪儿都可以吧,肯定是有名的好学校。” “也?还有哪个前辈要外考吗?”能被提到的,肯定不是在学校里的无名之辈。 “大和田诚,就是排球部的那个部长。”他小声地说着,生怕别人把这个消息听了去。 “他们部的那个副攻,星野佑一不是被井闼山特招了么,据说他也要报考井闼山。” 网球部的二年级对排球了解的不多,只单纯知道井闼山是很好的国际学校:“井闼山吗?大和田前辈的成绩也很好吧,就算不打球,他去也可以理解。” 哪儿有那么简单。 “哪儿有那么简单。他们的主攻,白马芽生,高中就去长野县了。” “最出色的主攻副攻都走了,主心骨的部长也要走,你觉得高中部排球明年会是什么光景?” 下一届的排球部又很一般,冰帝又是直升学校,如此一来,排球部很可能面临至少两年没有强手的境地。 “那可真是……还好我们网球部不是!”少年的容貌很普通,是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类型,此时看向球场的眼神却十分闪亮,就连颜色都鲜艳了起来。 “我们下一届的部长,可是非常让人放心的!”:,n..,. 92. 第 92 章(二合一) 换羽(100…… 选校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于老爸信誓旦旦地将学校资料和民众评价“包在他身上”,半泽雅纪是很放心,但他也没想到老爸过于努力,居然把他老叔直接拉到了家里。 渡真利忍,为人处事圆滑又利落,在银行里人脉广泛,情报最快最全,可以说是无所不能的家伙,据传出身于什么金融世家,这点倒是从他平时非常讲究的穿着和话语中窥得一二。 可是,为什么在东京的学校里也这么有人脉啊! 眼看着一桌子的资料,听渡真利忍认真分析了那么久,半泽雅纪听得津津有味,半泽夫妇倒是感觉头疼了起来。 “我去给你们再泡点茶。”说着,半泽花起身离开,走到了厨房。 完全没理由跑掉的半泽直树:“……” 其实他觉得这些学校都挺好的,孩子愿意去哪个去哪个。 “你对男子学校不感兴趣,嗯刚好我们也觉得那种不好,那我就从第一学校开始。 枭谷学园,它的最大的优势就是——” “有钱!非常有钱!” 半泽雅纪:“.......所以?” 冰帝也很有钱,不,应该说迹部很有钱,单论钱财的话,日本应该没人比得过迹部。 “学校对各方面的投资很舍得,尤其是体育社团活动。他们学校图书馆挺有名的,你应该很喜欢。”渡真利忍说,“国内升学情况很不错,校友就业多是企业和公务员,就是海外交流比较少。” 毕竟这种老牌私立,股东基本上也是国内的房地产和传统企业在掺和,涉外求学相对的会比国际高校少一些。 “嘛,不过高中的未来就业参考意义不大,就业高度和文凭、实力还有这个挂钩嘛。”渡真利忍两个食指相比,暗示着人情关系,“就算学校的整体偏差值和个人的成绩关联不大,但是校友同学是很重要的哦~” 优秀的学校里,总会接触优秀的人,全班只有自己一个人考上东大,和全班有一半人考上东大是两个概念。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家长挤破头也想把孩子送进贵族学校的原因,只是他们搞错了一件事——大多数情况下,普通人和有钱人上学,仅仅是在某个时间点上,让两人的关系产生了交集罢了。 半泽雅纪木木地点头,对他来说这些其实不重要,还是离家近些好。 “东重中根本不用说,国内考学它绝对是第一选择,就是离你家有点远,学校还没住宿,说起来枭谷也是,那么远还没住宿,上学不太方便,不过枭谷奖学金高嘛。” “工大附中、名久学园、帝光高中……嗯……其实从我个人的私心来看,我还是比较推荐井闼山学院。” 渡真利忍推出属于井闼山高中的文件,青黄色的封面差点闪瞎了半泽雅纪的眼睛。 ……是那个品味很差,学生还有些呆的学校啊。 “枭谷有的优势它都有,国内升学率看着差一些,实际上好学生出国的比较多,而且社团活动也很丰富哦~还是国际高校比较有意思嘛,之后想出国也方便,每年出国的人都一抓一大把,学校有名气在外面,申请也好申。” “虽然现在离你家不太近,但等你家搬家就近了,只隔了两条街。” 渡真利忍说着卖起了关子:“咳,更重要的是——” 半泽雅纪:“更重要的是?” 学校是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与众不同的优点? “更重要的是你雪晴姐姐也在井闼山哟~” 半泽雅纪:“……” “噗——咳、咳!”正在喝水的半泽直树直接被呛了一口,“你,你女儿也在井闼山啊。” 所以这家伙也是在夹带私货吧?! “怎么了?井闼山不好我怎么会让我宝贝女儿去?”渡真利忍不满的白了他一眼,“真是的,做长辈的连这些都不知道。” 说完又转头看向半泽雅纪,继续卖着他的安利:“到井闼山你就可以放心了,你姐姐可以罩着你!” 渡真利雪晴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性格,对外处事圆滑又富有情商,对亲近的人又有些娇纵,其实是个很完美和可爱的女生,但真要挑起毛病的话……大概就是太热情了。 “叔叔,我是去读书又不是去混什么黑……”半泽雅纪看着叔叔变得不赞同的神色,马上改口转移话题,“我记得雪晴姐以前是练花滑的吧?现在还在练吗,好久没见她了。” 确实很久,自从渡真利夫人出国学习后,他们两家有半年没聚在一起过了。 “诶不不,高中她就不练了,之前练了那么久也没什么成果,就是个爱好,和你不能比。”渡真利忍摆了摆手,他自己没什么运动天赋,女儿自然完美继承了他,“高一开始说是打高尔夫,结果后来莫名其妙跑排球部了,一天下课就混在球场里,大晚上的才回家。” “啊?”半泽雅纪震惊,“雪晴姐打排球吗?” 他记得小时候对方几乎天天被球砸。 “哪里,她是交了一个什么男朋友,在那儿当经理。”说完,渡真利忍恨铁不成钢起来,“还好那个男的今年就毕业了!明明也不傻,可怎么就栽在恋爱上了,恋爱有什么好的!” 他自然不是反队孩子上学时恋爱的迂腐家长,可是因为恋爱脑影响到自己的规划就不好了! 越说越气,渡真利忍就像个被吹起膨胀的大气球,马上就要爆炸:“雅纪!你要记住,高中是最美好的学习时代,不要把精力放在恋爱上,你姐姐就是前车之鉴!” “看看你爸爸,多优秀!大学都没谈过一次恋爱,我这个别的学院的都知道!” 忽然被点到的半泽直树:“……喂,你这个恋爱就没断过的家伙凭什么说我,越说越像反讽啊。” 两个大人就这么斗嘴,然后从大学回忆起刚入职时的情况来,被落下的半泽雅纪得以安静的翻看起井闼山学院的册子,上面详写着学校的各种情况。 看到股东信息一栏中的东京中央银行时,半泽雅纪微微挑眉,也算是明白渡真利忍为什么这么卖力了。就像枭谷的股东多是古老企业,井闼山的股东多是金融业巨头也显得理所当然,而且在各行各业中,金融也算是最为追求海外名校学历之一的行业了。 他没在那一页多做停留,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就继续往下翻了下去。 校舍装修的很漂亮,体育设施非常健全,甚至可以说是超级优秀,和冰帝一样每年都有海外的修学和研学,但是留学生要更多,学校采取双语教育,最重要的是……还好,正式校服挺漂亮的,不是香蕉色。 井闼山的校服是西式的灰西,夏制是普通的短袖衬衫,冬制则是深灰色的羊毛大衣,虽然领带还是逃不过青绿相间的条纹,但色彩饱和度要低很多,总体上还是很和谐的。 就连体育课的运动服也很正常。 果然,排球部的制服是个美丽的意外。 半泽雅纪越看越满意,只是高昂的学费让他忍不住皱眉,这也是他之前对枭谷犹豫的原因,直到…… 直到他看到了比枭谷更加高昂的奖学金,与之相比,那点学费简直就是毛毛雨。 反正其他各方面井闼山都很让人满意,如果每次能拿到奖学金,那他的兼职也可以放置一下了。 学校都是大人初步筛选过的,其中都没有差的,于是不再多想,半泽雅纪直接拍板:“就是它了!” “诶?!” * “太逊了。所以,你最后是因为奖学金选了井闼山吗。”吃着好友分享的薯片,宍户亮忍不住吐槽,“掉钱眼里了吧,这也太草率了。” “不,那叫深思熟虑的筛选,奖学金是我选择它的最后因素。”半泽雅纪纠正道,“它只是因素之一,不是决定因素。” “但听你说的也像是主要因素吧。”宍户亮咔吃咔吃的吃着,完全没有今天是毕业典礼面临分别的痛苦与难过,“不过井闼山也挺好的,东京想上它的人头都要挤破了。” “呼——还好我数学过了线,要是连冰帝直升都升不上去可太丢人了。” 两位学长拿着自己升学的笑话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只有凤长太郎守在一旁有些焦虑的东张西望。 “怎么了,长太郎。”宍户亮问。 “我在看部长有没有来。果然这个话要是被他听到,会被说‘真是不华丽的家伙’吧。”凤长太郎看起来十分心虚,就像是帮主人望风做坏事的小狗。 “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管他干嘛。”宍户亮不在的摆手,在网球之外,迹部在他们三年级生中一向没什么威望可言。 “可是……” “我说长太郎,连侑士你都敢呛,怎么面对迹部胆儿就小起来了。”半泽雅纪觉得好笑,“在u17你和他呛声的气势哪里去了?” 当时就差逼宫篡位了,把迹部可气的不轻。 “那、那是形势之下的万不得已!”凤长太郎急红了脸,“当时是我误会部长了……” “哦~是你误会迹部了~”半泽雅纪拿起手机,一副要翻给他看的样子,“那天他回去可伤心了,在被窝里哭了好久,我给你看照片——” “诶?!!部长他哭了吗!” “肯定是假的。”宍户亮撇嘴,“长太郎,雅纪他一看就是在骗的逗你,不用当真。” 说完又忍不住探头看去:“真有照片吗?给看看。” “当然——没有。”半泽雅纪打开相册,上面只有学校后街的流浪猫。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喝了毒药都要君临天下的男人,怎么会在别人面前流下眼泪。 宍户亮看起来很是失望,迹部会哭的话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说起来,毕业典礼之后迹部那家伙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应该是被人堵在路上了吧。” 今天是国三生的毕业典礼。 传说中,第二粒纽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在毕业典礼上,男生会把那颗纽扣送给心怡的女生,而女生也会向喜欢的男生讨要第二粒纽扣。 说白了就是告白的东西,只是到现在,第二粒纽扣也变了味道,关系好的朋友可以送,也可以向偶像要,作为校园中最受欢迎的人物,迹部景吾必然走哪儿堵哪儿,更别说他今天还在典礼上发言,众目睽睽之下,想躲也不能躲。 “还好提前找了个地儿藏起来了。”半泽雅纪感慨,就是三个人挤一个杂物间有点挤。 “看出来你很庆幸,居然没嫌这儿不够干净。” “还好,好歹没灰。” 半泽和宍户两人交谈着,凤长太郎只觉得自己很多余。 所以他一个二年级为什么也要呆在这里? “部长什么时候来呀……”高个的灰发青年蜷缩在杂物间的一角,显得十分可怜。 “哗啦——”那扇狭小的门被陡然推开,随着斜射的晨光,来人那头深色的红发在璀璨的金色下都泛着亮光。 “阿亮——耶?雅纪你也在这里啊!”向日岳人兴奋之余还记得随手关上门,随着他进来,这各种杂物间最后一丝存留地都消失了。 完蛋,迹部来了也没地方躲了。 “嘿嘿,你也在这里刚好。”向日岳人伸出手,一副讨要状,“你俩快把第二颗扣子给我吧!” 宍户亮:“诶?” 半泽雅纪:“干嘛。” “我要拿走我们部所有人的第二颗扣子!”向日兴奋地手舞足蹈,完全没在意杂物间的这点空间不够他跳起来,“侑士、慈郎、泷之介和日吉的已经给我了!” “拿完你们仨的我就去找迹部、桦地和教练的!” “二年级的也要吗?” “不,为什么连教练的也要啊。” 只有唯一的二年级凤长太郎弱弱的出声:“那个,宍户前辈的纽扣已经给我了……” “哦哦!那也好,把你的也一起给我吧小子!”说完,向日岳人直接欺身而上,完全无视了两人身高所带来的差距。 宍户亮默默拿出手机进行拍摄,只有半泽雅纪握紧了自己的纽扣。 立领诘襟的第二颗扣子才靠近心脏,他们学校的西式校服第二颗扣子都到肚脐了,有什么好拿的? 我的肠胃里有你吗?! “雅纪——”已经抢到另外两人扣子的向日岳人眼中泛着绿光,悠悠地看向了他。 “干嘛?”半泽雅纪警觉,“校服我是要留作纪念存起来的,少一个扣子也不行——” “没关系!我把我其他的扣子都拆下来给你!!哦对还有备用扣!”热血上头,向日岳人完全无所畏惧。 “阿亮!长太郎!帮我按住他!” “这不好吧?”面对第二尊敬的学长,凤长太郎很是犹豫。 “不好什么?长太郎,说按就按!你要对得起自己的身高!”宍户亮是说到做到,什么都不怕的男子汉,半泽雅纪自然也在他不怕的范围之内。 反正今天是毕业的最后一天。 “啊,是!”第二尊敬的前辈到底比不过第一尊敬的前辈。 …… “那群混蛋。” 细心撕掉原本针眼上残留的线头,留下的孔迹明晃晃地显示着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扣子,半泽雅纪把西服抚平,给自己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还好那几个缺心眼儿的家伙用的是剪刀,他扣子缝的很牢,硬撕的话估计能把衣服扯个洞。 几个人在扣子到手的一瞬间就冲出门跑的没影,很难不怀疑是蓄谋已久,半泽雅纪走出杂物间,刚把门关上,就被一直躲着的女生堵了个正着。 内里他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更不擅长面对别人类似表白的话语,拒绝的话很容易说出口,可不伤到别人的心并不容易。因此,像什么情人节和毕业季的日子他都是能躲则躲,只要不碰上,就不会有事。 没想到今天躲了一天还是碰上了。 “半泽同学……”眼前的女生比他矮了一头多,在毕业典礼还特意化了妆,只是以半泽雅纪的身高只能看到她低头时过长的那对睫毛。 他有点印象,是学生会风纪部门的人,是宍户他们班的。 好像姓田中来着? “田中同学。” “我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女孩大起胆子抬头,那张可爱的脸上含羞带怯,红扑扑的脸蛋也分不清是热的还是打厚了腮红,“今、今天我们就毕业了,有些话我想对你说……诶——?!” “你、你的扣子呢?!”女孩指向第二颗纽扣的地方,那里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啊,是这样的……”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就狠狠地一个鞠躬,扔下一句道歉后就跑了。 今天大家都在楼下或教室里合照,以至于社团活动室所在的校舍的走廊很空旷,远处和楼道的声音在走廊上听的一清二楚。 女孩似乎和在拐角一直观察着的朋友们汇合了。 “怎么了?他不给吗?” “看起来不像呀,半泽同学一直很好说话的。” “他、他的扣子已经没有了——呜……” “可恶,果然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早在去年有人壮着胆子告白后,全校人都知道了半泽雅纪的那句名言:“对不起,恋爱不在我人生前十八年的计划里。” 恋爱会影响他学习卷王的速度。 其实也没人想真的有什么答复,因为也没那么熟悉,不过是想要个扣子做个纪念,毕竟半泽同学平时超级好说话。 除了网球部的部员,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你要改改你好说话的毛病。”班长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不要什么事都答应,该硬气的时候硬气一点!如果有什么人欺负你的话记得和我们说——呜,半泽你怎么要走啊,我真的好舍不得呜呜呜呜。” 一米七的理科眼镜男依偎在帅哥怀里并不是什么美景,有人想把他撕开,却遭到了当事人的强烈反对。 “半泽可是我数学的救星!我是绝对不会松手的!半泽!你走了我的数学可怎么办啊!” “松手吧,班长,如果没有半泽你的数学就学不好,你这辈子也就废了。”学委推了推眼镜,“你别忘了现在在拍照,再不松手,你这副痴汉的样子会在照片上留一辈子。” “到时候其他人把照片拿给后辈看,都要被问那个痴汉是谁。” 半泽雅纪凭借身高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最后一排,被前一排的班长抱住腰部,直接退无可退。 他无奈的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狗头,安慰道:“先拍照吧。” 前面C位的迹部景吾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笑,而他旁边的星野佑一倒是不满意了,非常义气地拍了拍胸口:“来,班长,你可以抱我!我不嫌弃!我比半泽要壮的哦!” 终于不哭哭啼啼的班长看了眼他那头显眼的粉毛,语气平淡地说:“是吗?我嫌弃。” “怎么你也嫌弃!我可是星野同学啊班长!” “真可怜呢,星野同学。”半泽雅纪凉凉地说。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并没有告诉星野佑一自己高中也去井闼山,理智和直觉都在提醒,如果告诉了的话,一定会有很麻烦的事发生。 平时星野佑一已经够麻烦了,只希望井闼山是按成绩分班,自己不会和这家伙在一个班。 因为这个学期他已经听了一学期对方的自恋发言和对青梅的告白了。 “好了好了,同学们别说话了,不要交头接耳。要拍照了,大家都笑出来——很好很好,最后一排那个金头发的同学笑得很棒,就是那样!” “诶!那个紫灰色头发的同学,不要笑得那么猖狂?收敛一点,收一点,你给的太多了。” “来。一、二、三!茄子——” 随着超快的快门声不断响起,国三A班的国中生涯正式结束,从今天之后,大家都会走上新的路途,对同学所有的回忆最终都留在拿张被塑封的相片里。 相片会在一周后,由学校安排统一投递到每个人家中。 社团就不一样了,每个部门安排的都不一样,比如网球部除了单反还选择了拍立得。而有些社团人少,又都是直升高中部,几乎没什么分别可言,也就草草结束留影,出去吃饭了。 其实网球部正选里真的要走的也只有半泽雅纪。 “咔嚓。”凤长太郎今天照相时格外沉默,如果在平常,照完一定要多夸奖几句。 “你要去井闼山?”一天不知道躲哪里去的迹部景吾早没了第二颗扣子,他忍不住皱眉,“那不就和濑尾那家伙在一个班?” “你对她的怨念还真是深啊。”给嘻嘻哈哈跳到樱花树上的向日拍下照,半泽雅纪乐的想笑,“她人其实挺好的。” “……也就你感觉她可爱,那个麻烦的女人。喂!向日不要摇树,有树叶落下来了!” “诶?不是树叶啊迹部,是毛毛虫!” “你这家伙!!” 很不对劲儿。 看着拍立得缓慢地吐出相纸,半泽雅纪一边甩着相片,一边回忆今天经历的事。 迹部在学校被围追堵截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平时也没见他被哪个女生要到什么东西,或者做出什么回应,怎么就今天被拿了扣子呢? 宍户把扣子给长太郎是很正常,可长太郎又怎么会轻易地把东西交出去? 更别说向日知道后,肯定也不会要。 收集大家的扣子确实是他做得出的事。 “雅纪雅纪,照片好了吗!” “好了哦。”半泽雅纪将相纸递过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哇哦,拍立得果然要复古很多呢!你拍照果然比其他人好看。” “要是樱花开了的话效果会更好,朦朦胧胧的效果倒是合适。” 总之,不管是瞒了他什么事,最后都要告诉他的,不是吗? * 虽然隐隐约约有感觉到,但他也没想到大家给他的毕业礼物是一盒扣子。 一盒装在某奢侈品牌定制的华丽包装盒,普普通通的树脂扣子。 所有人第二颗扣子的位置都光秃秃的,失去的东西都被装在这里,只有半泽雅纪的那颗被装进了相框,旁边还提了“雅纪大魔王の扣”的字样。 “别看我,这种浪漫又幼稚的事当然不是我的主意。”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 但他马上就被芥川慈郎所揭穿:“就是侑士想出来的!他看的里不是每次都那样写,毕业要给扣子什么的。” “你睡你的吧,慈郎,怎么现在又起来了。”忍足干咳了一声。 “毕业吃饭我肯定是要醒的啊……呼呼……Zzz……” “谢谢大家,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半泽雅纪小心翼翼地收好,“回去我会把他们好好收藏起来的。” 第二颗扣子也可以送给最重要的友人,被所有人都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那当然!你不喜欢可不兴!”向日神奇洋洋,还推了推旁边的宍户亮,“对吧阿亮!” “哼,不喜欢的话就把你就地处决。” “wusu。” “下克上。” 凤长太郎为两个同级生捏了把汗:“桦地日吉你们就不要凑这个热闹啦……” 只是…… 泷荻之介托着脸,身为会计人员的他今天也被拉来了。 “迹部你怎么不说话?” “哼,这有什么好说的,本大爷刚刚只是在想一件事。”迹部放下了乘着葡萄汁的高脚杯。 “什么?” “半泽你是第一名入校吧?” “你记不记得,第一名是要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 半泽雅纪拿起水杯的手一抖。 完、全,忘了啊!!:,n..,. 93. 第 93 章 羽翼渐丰时 半泽雅纪原本以为唯一难的事是开学典礼上的学生代表讲话,但到了开学的节骨眼,他才发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住校寄宿。 因为新家要到明年才能装好,银行的家属住址离学校又太远,高一他只能选择住校,从此过上一个人半独立的生活。 “雅纪肯定没问题的,对吧?”半泽花笑着帮他将行李箱往前拉了一把,“反正住校不需要自己做饭。” 半泽雅纪:“……” 其实他觉得自己的饭是可以入口的,怎么都觉得自己做饭黑暗料理? 虽然确实味道不妙…… 第一次让孩子离开自己这么久,当母亲的总会不放心,半泽花也不例外,平日里总是爽快的女人忍不住也话多起来:“到宿舍要和舍友们好好相处哦,大家的生活习惯不同,尤其是卫生,要包容习惯一下,好好沟通。” “妈妈。” “嗯?” “这不是我第一次住宿。”不管是修学旅行还是海外研习,包括之前的u17集训,半泽雅纪其实有相当多的独立经验,“你不用担心啦,周末还会回来的。” 一周回一次家,其实比u17集训那种大半个月都回不了的情况要好,只是当时半泽花忙着搭理店铺,完全忘了这件事。 “真是的,让我也好好扮演一下对孩子不舍的母亲角色啦!”半泽花佯装愤怒的拍了拍他的背,不知什么时候,儿子已经高到她都要摸不着的程度了。 “雅纪长得真快呢。”她忍不住感慨。 “是啊,现在完全可以给老爸一个抱摔。”半泽雅纪点点头。 一直在帮儿子搬行李装车,没有说话的半泽直树:“?” 不是,大家都一个姓,怎么还排挤他呢? 幼儿园开学比较迟,今天又是个周末,半泽隆博一早就去同学家玩了,正好方便了半泽夫妇去给大儿子办理入学事宜。 井闼山学院离半泽家很远,东京的出租又很贵,好在半泽花在开店后就买了辆中大型SUV,平时只是方便采购,没想到现在正好能装满儿子的行李。 虽然比起学校里其他大大小小的华丽豪车有些突兀,但半泽花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一片车里面只有她的橙色是最显眼的! 今天是在正式开学的前两日,又是早上,学校里只有稀稀落落的来报道住宿的新生,有被家长簇拥而来的,有被母亲带着的,也有一眼看上去就是外国人,一个人来学校的。 即使之前有来井闼山参观过,再次到达时,半泽雅纪还是忍不住被学校的财力狠狠震撼了一。因为冰帝在高房价地区,又历史悠久,学校面积其实小的可怜,远比不过神奈川的立海大,甚至比四天宝寺还小很多,就算迹部再有钱,也不能再一年内把周围建筑夷为平地又重起高楼,只能用钞能力快速改善校内的软硬件设施。 两校大门口的喷泉倒是很像。 而四天宝寺……大倒是很大,可能指望一个佛教氛围浓厚,还留着很多古建筑的学校能有什么超现代的装修设计?比一般学校是强,但和这里还是不能比的。 井闼山的宿舍离教学楼并不近,但好在还在校内,不像有些学校设在了校外。从学校的西门进入,穿过教学楼间的拱形走廊,又绕过体育场和一个三层体育馆,最后经过又一个体育馆和一片小型场馆,才来到最东边的宿舍。 “早知道从东门进来好了。”半泽花叹了口气,还好今天情况特殊,学校里允许车辆行驶,不然拖着一堆行李不知道要走多久。 然而父子俩没一个人理她,齐齐把头探了出去,盯着外面的建筑物目不转睛。 “好多的体育馆,宿舍旁边有图书室么……”上次没来这么里参观,学校比资料里又多了个小体育室。 “儿子,那个是剑道馆吧!” 因为选择寄宿的体育生较多,留学生的宿舍又是单独的,于是宿舍楼离教学楼较远,反而离体育场馆更近些。 半泽花不满道:“真是的,有什么好看的,我说话你们都听不见吗——哇,弓道场离你们宿舍这么近啊!” 路过的学生家长忍不住偏头看向这个奇怪的家庭,哪儿有把车停在那里一个个像呆头鹅似的,不急着报道么? 惊叹是一时的,报道才是正事,学费下午才统一缴纳,在宿舍一楼的老师那里报道交完住宿费后,半泽雅纪就和扶父亲提着大包小包坐电梯上了七楼。 701,又在走廊的最里处。 听舍管老师说,住宿一般是两人寝的小房间,但是对于高个的学生,普通的床铺不适用,要用加长的,于是会将高个的学生统一安排在转角一处面积较大的寝室。 可鸡贼的学校哪里会好的这么例外?寝室大了,人也就多了。 “面积是一般寝室的两倍,但多了一个人,是三人寝,两个上铺一个下铺,三个独立带柜的小学习桌——桌子会比其他宿舍的大些,还有一个公用的大桌子。”舍管老师是个年轻男子,说话轻声细语的,很是温和,“不过阳台的采光会好一些,因为是转角,所以多了半面窗户。” “七楼的层高要高一些,高个住着会舒服点。” “半泽同学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申请单人间,可以和我说,我是你的负责老师。” 半泽雅纪自然没什么意见,反正两个人是住,三个人也是住,像他这个身高就没什么挑的,在别的学校可能还得自己想办法,学校主动照顾学生已经很不错了。 他对舍友倒是挺好奇的,以至于先父母两步走到门口,看向上面挂着的名牌。 半泽雅纪,很好,是他。 星……星野佑一?!!怎么是他?! 提着行李箱的手忍不住握紧,他是犯了什么错才让老天这么惩罚他——国中和这家伙是邻桌就算了,怎么高中还要一个宿舍?! 他现在退学去枭谷还来记得吗?? “雅纪怎么了?”看他站在那里不动,后一步来的半泽夫妇连忙问。 “没什么,有个舍友似乎是国中同学。”半泽雅纪挂上一个勉强的笑容,“可能是重名吧。” 半泽直树也低头看向名牌,若有所思地说:“可汉字、片假名和罗马音都重名的可能性很低吧。” “星野佑一……佐久早?这个姓氏倒挺少见的。” “谁?”听老爸这么说,半泽雅纪才看向了第三个名字。 佐久早圣臣。 SakusaKiymi。 因为罗马音的首字母排的后,成了最后一个,他刚刚完全震撼于于星野佑一同寝的事,完全忘了这位也算是个熟人。 “认识?”半泽直树问。 “算是吧,有过一面之缘。” 宿舍似乎已经有人到了,门很明显被擦了一遍,不仅没有灰尘,连一丝水迹都没有。 相处的经验告诉他,到的绝对不是星野佑一,那家伙哪儿有那么勤快。 “咔嚓。”在他敲门之前,门先一步打开,露出面容的是个中年妇人,对方的脸较短,有些属于面部结构的稚气,就连气质也是,可面容上的细纹却是年龄的刻痕,无不彰显着她的年龄。 “哎呀,刚刚在里面听见声音了,在想是不是有人来了,这么一看真是个俊俏的孩子。”妇人有着一头黑色的齐肩短发,而大眼睛上的那对豆豆眉,直接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古森元也的妈妈吧?怎么在他们宿舍? “阿姨您好,我是半泽雅纪。”乖巧地低头,标准的鞠躬,不管那么多,先给长辈留下个好印象。 “人好看,名字也很好听,好孩子快进来,小臣收拾了半天呢——这是你爸爸妈妈,哎呀,一看就长得像。”古森元也或许是随了母亲的性格,古森夫人也是善于交际、炒热场子的性格,她侧身拉开门,给半泽家让开了路。 701宿舍内的风景一览无余。 最远处,窗户被擦得近乎透明,只有通过被风吹起的纱帘才判断出有一半窗子开着,阳台的瓷砖被擦得反光,墙壁在开学前被学校粉刷过,但现在整个房间都闻不到油漆的味道,反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息。 中间的桌子似乎被挪到了阳台,三个床铺都没有铺,连同另外的书桌和柜子都没有一丝灰尘,最后剩下的地板上堆放着几个颜色不同的水桶,而最显眼的,莫过于正中央趴在地上全副武装的白色生物。 白色的头巾,白色的口罩,白色的护身连体围裙,白色的手套和鞋套,已经变灰的抹布——如果不是那双大眼睛和眉上的连痣,他完全认不出这是佐久早。 或许古森元也说的古怪并不是对方的孤僻,而是洁癖。 后面的半泽夫妇莫名安了心,看来儿子的舍友也是个很讲究卫生的孩子,他们最担心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 白色生物现在正浑身散发着怨念,不满有人突然侵略了他的领地,但莫名的,半泽雅纪觉得对方的眼睛就像是什么显微镜,可以无限放大人身上的细菌。 眼睛里发射出来的明明是看向垃圾,不,是看向脏东西的眼神。 原本对佐久早突然升起的那点好感突然归零,好在半泽雅纪还有些理智,不忘要和舍友处好关系,他温声问:“佐久早?” 鬼知道他对芥川慈郎都没这么温柔过。 可对方并不领情,从地上迅速爬起并退后了好几步。 “别过来!” 佐久早如临大敌:“你这家伙今天到底喷了多少香水?!” 根本就没喷香水的半泽雅纪:“啊?”:,n..,. 94. 第 94 章 羽翼渐丰时 香水? 早在上次见面, 半泽雅纪就意识到佐久早是对气味儿很明显的类型,毕竟他身上的气味儿不大。 可是,他只会在熟悉周围环境和在不与人近距离接触的公共场合才会喷点香水, 像这种摸不清舍友习惯的情况下,自然会保持身上没有什么味道, 万一舍友有鼻炎或者过敏呢? 半泽雅纪忍不住抬起胳膊闻了闻, 没味道啊。 等等, 他好像也闻道了!很浓郁的香气,甚至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骚气…… 就像是阳光明媚的下午, 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原本还算赏心悦目的美景下, 突然从水中窜出一个肌肉饱满的壮汉, 皮肤上缀满油光, 而他对着人不停的搔首弄姿,浑身散发着“哥帅吧”的油腻之感。 香水是件很私人的喜好, 每人的偏好都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吾之蜜糖,彼之□□”,即使某款香水的大部分原料都是你喜欢的, 你也可能讨厌它。 很不巧, 这个气味儿正是半泽雅纪讨厌的那一卦。 而且在一个还算熟悉的人身上闻到过。 吸气,呼气, 熟练地让跳动的青筋平息下去, 顶着屋里人都好奇的目光,他穿过身后的父母,走出了宿舍门。 果然, 门边的墙根上趴着一个正在狗狗祟祟偷听的不明生物,正是诡异香气的来源。 这家伙是喷了多少?瓶子打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染的火红的头发,荧光的绿色漆皮阔版夹克,下半身又是下方微微收脚的肥大白裤,再搭上某牌的黄色夸张限量球鞋,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老子只是很有钱”的暴发户杀马特气场。 这个夹克真的很像交警晚上执勤时穿的反光绿色外套…… 但时尚的完成度还是靠身材和脸,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套穿搭,只是让人看了开始怀疑流行趋势,而不会让人去质疑他很难看。 很潮,真的很潮,潮到让半泽雅纪风湿的程度。 “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哦!我也就刚来!”潮人警觉地撇清了干系。 “星野佑一。”半泽雅纪对这家伙日常变换的发色早就见怪不怪了,“红黄绿,你在这儿cos红绿灯呢?” “不,是排球。”星野佑一正色道,“你没见过红绿白的排球吗?” 他该说什么? 说你这家伙对排球真是爱的深沉啊? “现在见到了。”半泽雅纪很是头疼,其实星野佑一还是蛮好沟通的,但大家都在一个宿舍,又刚开学,不能让星野佑一不进来,又不能让花了半天功夫打扫的佐久早为难,“你的行李呢?” “行李啊。”星野佑一思考了一秒,“对哦,我来的时候拿了行李——” 说着,他卡住了壳。 “雅纪。”他就像是出了故障的机械玩具,颌骨的关节都僵硬了起来。 半泽雅纪:“怎么了?” “我刚刚去帮美子收拾寝室。”星野佑一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好像把我行李也一块放她宿舍了!” 星野佑一和花山美子是青梅竹马,父母都是运动员和时尚圈的工作人士,常年奔波在外,两人是在花山老夫妇的照看下一起长大的。之前冰帝在一个班,今年也都在井闼山上学,虽然同样是保送,后者作为女篮亚军的入学成绩要求极低,而没什么实际成绩的前者就没被降多少分。 是的,星野佑一看起来轻浮又不靠谱,但学习却很好,尤其是理科。 人也不坏,就是有些麻烦。 “你是不是把手机也忘她宿舍了?”半泽雅纪有些无奈,“她发现了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星野佑一一摸口袋,恍然大悟:“对哦!手机我也没带!” 话一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转身跑了,也忘了和另一个舍友打招呼。 “雅纪那我先走了!!!” “等会儿你——”半泽雅纪想和他说下香水的事,但看着渐行渐远,一个滑铲进了电梯的红色物体,还是选择了放弃,“还是发短信和他说吧。” 在走廊上大喊大叫的话太不好了。 想着,他拿出手机准备打字,一回头,就看到父母和古森夫人齐齐趴在门槛边上观察,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 看到了,都看到了。 “看来你们宿舍会很热闹啊。”半泽花笑眯眯地说。 个子稍微娇小些的古森夫人点了点头:“那个孩子是星野吗?很有个性呢!” “年轻人就要穿的鲜艳一些嘛,像小臣那样衣柜里都是一个颜色怎么行。” 不,阿姨您不要什么都夸奖。 虽然是这么想着,半泽雅纪还是点了点头:“勇于尝试挺好的,可以穿出自己的风格。” “是吧!阿姨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和雅纪很有共同话题呢!” 宿舍里的佐久早仍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擦地,剩下的窗户也被他完全打开,或许是对误会舍友的歉意,对于半泽雅纪要帮忙的行为他没有拒绝,反而配合地给他拿出了清洁装备,甚至会贴心地帮他挤上清洁剂。 就,挺意外的。 擦着地砖缝隙的半泽雅纪若有所思,之前果然不是错觉,佐久早似乎是单纯的过于耿直,不去润色话语,其实人挺好的。 不管怎么样,对他来说,做事说话直来直往的舍友总比心思难猜的人要好相处。 因为还需要打扫的东西不多,两个孩子主动全都包揽了,三个大人就在阳台聊起天来,也算是相互了解一下情况。 家长们凑在一起,总是非常有共同话题。 佐久早是家中的幼子,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哥哥姐姐和他差的年龄比较大,当时都是专注于学业的年纪,于是就经常被放在舅舅古森家,好在有只比他年长半岁的古森元也陪着玩儿,不至于孤独寂寞。 “我是开甜品店的,以前事业刚起步,特别忙,每天起的很早,弄得孩子也得跟我一个作息,可那样我也不能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好在现在闲下来了,不然孩子今天开学我都没法来。” 佐久早的父母和哥哥现在都忙于工作,姐姐还在国外读书,原本母亲说是要来的,最后上司一个电话打来,当晚就去机场了。好在古森姐姐大学还没开学,就同母亲一起来帮忙了。 “我儿子那边有大女儿在帮忙,小臣喜欢干净,我放心不下就跟过来了。” “生活就是矛盾呀,赚更多的钱孩子的生活能更好,可是忙了孩子又没人陪。我也是近几年闲下来才明白一些道理,时间那么快,小小的孩子一下就长高了,这个时候不多看看,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这可能也是很多老人热衷于抱孙子的原因之一,可孙子固然能让人再次体验到养孩子的快乐,但自己的孩子就那么一个,永远无法有人可以替代。 “我和小臣是没什么血缘关系。”古森夫人说的很坦荡,完全没避着佐久早,她的丈夫才是佐久早圣臣生理上的亲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和亲生的也没区别了。” “两儿两女也挺好。”半泽花笑着说,“真是让人羡慕,我家只有两个臭小子。” “那可不是嘛!谁像我这么幸福!” 佐久早从头到尾没吭声,一直在擦着地,可半泽雅纪看他擦地的动作都快了许多,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好像还有些闷骚呢,和他表哥真是个完全相反的性格。 完成清理,再完成后续的布置,书本和衣物一一收纳好,床品也铺设整齐,两个上铺的风格完全不同,一个颜色灰暗,一个清淡,但都是素色的冷色系。 见半泽雅纪不少的清洁用品和消毒湿巾入柜,还有一些相似类型的书籍,佐久早漆黑的眼眸好像都亮了些,说话的语调也不再那么平稳,就像是突然被注入灵魂的瓷娃娃,活了起来。 经过佐久早的同意,半泽夫妇下楼把放在车上的花篮准备拿上来。 “这个牌子的更好用。”语气很平淡,起码不冷,就是给东西的动作有些僵硬。 拿着佐久早分享的滚刷,莫名的半泽雅纪把他的意思翻译了出来。 ‘你的牌子我用过,但我觉得这个更好用,所以给你试试,以后可以买这个。’ 这算是示好和安利吧? “谢谢。”说着,半泽雅纪也从柜子里掏出一包消毒湿巾,“你可以试试这个,液体含量很足,用起来也不带抽吗,性价比很高。” “好,谢谢。” “哇哦。”古森夫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感动地将之拍了下来。 两人的学习桌都很整齐,除了台灯没在上面放多余的东西,只有半泽雅纪在阳台上放了盆草莓,再得知是专业养殖的泥土,里面没有虫子后,佐久早默许了这株可以在室内净化空气的植物的存在。 像半泽花准备的那些水养花束,他更不会反队,反正没什么味儿,也没有虫子,勤换水就好了。 整个宿舍只剩下星野佑一的地方空了下来。 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只是拿个行李的话,应该早就回来了。 半泽雅纪打开通信界面,对方还是那句“知道啦!我等会儿回来!” 或许是因为浓烈香水的原因,佐久早对这位叫星野的舍友态度冷淡的。 “叩叩。”正想着,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半泽雅纪打开门,是发色浅了一些的星野佑一,他还换了身衣服,脸色红扑扑的,皮肤带着刚从水里出来的水润。 “我现在没味儿了吧?刚刚去棒球部借浴室去了,还好他们放假还训练。”星野佑一低头,就像是个求表扬的大狗,“你闻你闻,没味道吧?可能就是有点洗发水的味道,那个学长用的海X丝,味道不是很大。让我看看另一位舍友——” 染鲜艳的发色是要用专门的保色洗发水的,用海X丝那种强力洗发水只会掉色掉的更快,可能再没几天星野的头发就要变成原本的颜色。 香水其实换个衣服,或者洗掉涂香水的地方就好了,这种情况用不上专门洗澡。半泽雅纪开始只以为佐久早可能会过敏,在得知对方并不是后就及时给星野发消息说明了,让他不用担心,东西取完早点回来就行。 就像他后来揣测的佐久早的性格,对方的话只是表达一个事实和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并不是对这个人的厌恶。 毕竟香气是很主观的东西。 邻桌的接触时间不长,他从来没想过星野还有这样的一面。 千言万语,最终只是汇聚成一句:“星野,你超级棒!” “是吧!”星野佑一挺了挺胸,像只骄傲的公鸡,“对了,说起来我路上还碰到阿诚了!他宿舍就在楼下。” “他好像因为自己不是入学第一,不能当学生代表演讲生自己闷气呢!我想了一下,如果他都不是第一——第一不会是你吧?” “你要演讲吗?除了那次音乐剧,我还没见过你上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