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名士》 第0001章 贾芸 清晨。 贾芸双眼朦胧，缓缓起身，披上衣服，揉着还有些胀疼的额头，叹了口气。 一觉梦醒，沧海桑田。 一闭眼，一睁眼，他竟成为了《红楼梦》一书中的贾府族人，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贾芸。 红楼中有许许多多的人物。 比如聪慧乖张的宝玉，风流倜傥的贾链，泼辣能干的凤姐，娴雅端庄的宝钗，外冷内热的黛玉…… 数不胜数。 除了这些耳熟能详的大人物，还有不少不起眼的小人物。 他们人物虽小，看起来很卑微，出场次数也不多，反而在书中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贾芸就是其中之一。 贾芸虽是贾府族人，却出生平凡，父亲早丧，家中本不多的田产也都被帮忙料理父亲丧事的舅舅卜世仁贪了。 贾芸是由母亲卜氏，人称五嫂子的做针线活拉扯大的。 从小生活清贫，无依无靠，历经挫折无数，贾芸也逐渐养成了心思通透伶俐、能说惯道的性格。 比如他为了到荣国府谋事做，不惜对小他几岁的宝玉认父亲，并赠了两盆白海棠。 后来贾宝玉、贾琏都帮不上忙，又立刻抓住机会对凤姐百般奉承，夸她能干又送她香料，终于得了一个管花草的职位。 期间地一切表现，都能看出贾芸是个很懂生存之道的人物。 坐了片刻，贾芸终于缓过神来，额头不再疼痛。 看窗外天色渐明，他连忙起身，为母亲熬药。 眼下正值春季，时疫爆发，原主和卜氏双双染病，为了抓药，家中本不多的积蓄也一扫而空。 “真是命苦！”贾芸心叹道。 来不及哀怨，他缓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房间里的光线顿时亮了起来。 家中共两间房，贾芸住外间，母亲住里间。 外间除了用木板搭建了一张床外，还有一个灶台和一张三条腿的老旧四方桌，板凳是没有的，坐的是从河沟里搬来的几个抱大的鹅卵石，权当凳子用了。 屋里全年烟熏火燎，房顶上挂满了扬尘和蜘蛛网，墙壁被熏的发黑，斑驳破旧，有几处不太明显的裂缝，预示着房子经历了不少沧桑岁月。 拿了包中药来到门外，在屋檐下角落里找到药罐，拿到水井前洗干净，打了一灌清水，回到屋檐下生火煮药。 屋檐下整整齐齐码着一堆半人高的柴火，这些柴火全是原主去城外山上砍了背回来的。 刚将火点燃，身后传来脚步声，贾芸回头一看，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族亲堂弟贾芹。 贾芹和贾芸同属于三房一支，也就是贾演第三个儿子的玄孙。 宁荣二公之后共分二十房，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贾芸的曾祖是老荣国公贾源的儿子。 贾源死后，长子贾代善袭爵，而贾源的其他儿子被分出去后，自成一脉。 所以贾芸的父亲与贾宝玉、贾琏是从堂兄。 故而贾芸喊贾宝玉为“宝叔”，称贾琏为叔叔。 贾芸也算是贾源的第五代嫡亲玄孙。 贾芹和贾芸虽同属三房族亲，却并不亲近，盖因贾芹爱赌，为人乖戾张狂，所以从小贾芸就被母亲叮嘱不许他跟贾芹玩儿。 见贾芸蹲在屋檐下煮药，贾芹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上前，笑呵呵道：“芸哥儿，身上可有铜子儿，借几个下午还你。” 贾芸站起身来，摇摇头，微笑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觉没睡醒，不说西廊下，哪怕是放在整个宁荣街，谁不知道我贾芸是出了名的穷？” 贾芹愣了愣，沉吟片刻，点头道：“嗯，你说的对，我是要回去再补个回笼觉，嗷呜……” 说完，大嘴一张，打了哈欠，便转身回屋去了。 这倒是把贾芸给怔住了，这家伙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今儿怎么改性了？ 琢磨片刻，贾芸笑了笑，回头看药罐下的火烧得正旺，便转身进屋，拿着毛巾柳枝出来到水井边洗脸漱口。 “呸，呸，这玩意儿也只是将就。” 柳枝磨牙，留下一嘴的木屑，贾芸用清水漱口后，心想还是要快些挣点钱，要不然就连毛刷都买不起，那日子也太难过了。 洗漱过后，贾芸回到屋里，生火烧水煮粥。 家里的粮食不多了，有口粥吃已是万幸，贾芸的性子随遇而安，倒也没有太多抱怨。 他前世是个大厨，十大菜系的主要菜品都会做，有手艺傍身，倒不怕今后挣不到银子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药还没煮好，粥先熟了，贾芸将锅里的粥打了两大碗起来，放在灶台上冷却。 天光大亮，里间却昏暗无比，贾芸端了热水，来到卜氏床边轻唤：“娘，起来吃饭了。” 卜氏今年三十六岁，看上去却像五十岁的样子，满脸憔悴，眼眶凹陷，黑发中夹着灰白，格外沧桑。 贾芸虽说只吸收了原主的记忆，没继承原主的感情，不过到底占了别人的身子，该承担的责任自然也要担起来。 听到呼唤，卜氏缓缓醒来，有气无力道：“芸哥儿，你扶为娘一下。” 贾芸将卜氏扶坐起来，转身将脸盆里的毛巾拧干，给卜氏洗脸。 洗了把脸后，卜氏清醒许多，她叹了口气道：“这都吃了两三天的药了，怎么还不见好呢？幸好芸哥儿你今儿大好了，要不然咱娘俩就麻烦了。” 别的倒好说，主要是家里的积蓄已经花光了，要是剩下的药吃完后病还不好，是没银子抓药的，更让人着急的是，现在他们家是筹借无门。 亲戚倒有，可和他家亲近的贾氏族人大多都是穷光蛋。 还有个开香料店铺的舅舅，叫卜世仁，想找他借到钱是不可能的，每次开口不但借不到钱，反而还一顿挖苦鄙视。 贾芸知道自家的处境，心里逐渐有了要赶紧赚钱的紧迫感。 他劝慰道：“娘，你别担心，我今儿就出去找找事做，看能不能挣些钱贴补家用。” 他今年十六岁，身材长挑，长相斯文清秀，太重的活干不了，原主以往也只是偶尔去干些跑腿的活计，挣不了几个钱，就这也不是天天都有活干。 卜氏也没有阻拦，儿子在外面找活干，只要不去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她一般都不会多说什么。 服侍卜氏吃饭喝药后，贾芸从家中出来，到了街上，暗暗打量周围的环境。 京城作为帝都，繁华无比，街道宽阔，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喧嚣。 一路走，一路看，贾芸也在琢磨用什么方法赚取第一桶金。 太赚钱的事儿不能干，他现在草民一个，遭受不住一点儿浪涛，京城又是个达官贵人云集之地，稍微让人使使手脚，别说赚到钱，就连性命也很难保全。 所以，只能挑那种不起眼，还能赚些银子的生意做。 正想着心事，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转角处，突然一道身影猛地撞了上来，直将贾芸撞翻倒地。 “哎呦……”贾芸下意识就要嚎叫，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看能不能搞些本钱先。 他还没开始表演呢，一锭银子飞面而来，就听人气喘吁吁道：“将你撞倒，是我不对，十两银子够你抓药了！” 说完，那人就急匆匆跑路了。 银子砸在身上有些疼痛，可贾芸却心下欢喜，刷地一下将银子揣入怀中，又听另外一人在后边儿追着大喊： “宝二爷，等等小的，政老爷从外边儿公差回来，虽说要考教你的学问，也没说这会儿就要考啊，不用这么着急的！” 贾芸起身，看着两个半大小子一前一后跑远，心里暗道：“前面那个应该是贾宝玉，后边的那小厮倒叫不出名儿来。” 没想到刚来街上，就碰到了贾宝玉，也没看清他的长相，不过看其穿作，倒是一身锦绣华服，身上还有淡淡的胭脂味儿。 贾芸低头一看，见胸前衣服上果然有一抹粉尘，不由的心下生寒，直感别扭。 刚要离开，又突然发现脚边还有一块温润细腻的白玉。 来不及细想，贾芸连忙将玉捡了起来，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条胡同，身形一转，小跑着直往胡同里钻。 PS：欢迎收藏，求追读，求各种票。 第0002章 集市 胡同幽深蜿蜒，贾芸不断改变方向，深怕后边有人跟踪。 如果他果然没认错人的话，那么刚才他捡的玉石有很大可能是贾宝玉佩戴的那块通灵宝玉。 对贾府来说，十两银子倒不算什么，可如果这块玉丢了，那就是大事了。 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贾芸来到一处寂静偏僻之处停下，小心翼翼从怀中将玉取出，定睛细看，那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正面篆文：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背面篆文：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果然是那块玉！”贾芸深吸一口气，暗忖道。 这玉他不想还给贾宝玉，因为他感觉此玉和他有缘，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滴血认主先！”贾芸琢磨片刻，咬破手指，往宝玉上滴血。 鲜血滴在玉上，马上消失不见，玉面上的篆文也慢慢变淡。 “卧槽，血不够，这么快就干了，继续咬！”贾芸见咬破的手指不再滴血，心里发狠。 …… 宁荣街，贾宝玉边跑边嘀咕，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连忙停下脚步，在自个身上摩挲片刻，突然心里一抖，暗道：“遭了，我那玉呢？” 只见脖子上的宝圈镶嵌玉石的地方空荡荡的，虽说他平时有事儿没事儿也喜欢在姐妹们面前扔扔，可真要弄丢了，他顿时害怕起来。 “怎么办？在哪儿弄丢的？学堂？府里？街上？茶楼？春楼？戏院？什么时候弄丢的？”贾宝玉被吓得双眼发呆，浑身直冒冷汗，全身僵直，嘴唇发抖。 “宝二爷……”后面气喘吁吁的茗烟大声一喊，顿时将贾宝玉惊醒过来。 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福由心来，暗道：“这会子却不能着急回府了，也不能让人知道我那玉丢了，要不然老爷又是一顿好打，不如我干脆拿了银子，去寻人再做个一模一样的戴上。” 那玉他从小就戴在身上，不管是大小还是模样，他都一清二楚，只要找的工匠技艺精湛，想必不会让他失望。 至于玉石，倒不难找，他房里就还有一块拳头大小，未曾加工过的羊脂玉，足够使用了，跟他佩戴的那块玉材质差不多。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贾宝玉回过头，在茗烟身上一顿好掏，将他身上的银票、银子全掏了出来，总得有几百两，心想工钱应该够了。 于是连忙吩咐茗烟道：“茗烟，你赶紧回府去寻袭人姐姐，让她将我放在藏宝盒里的那块玉石拿给你，给我送来，我这会儿急用，快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茗烟这会儿正累得的满头大汗，正要嘀咕几句，就见贾宝玉双目瞪圆，面露狠相，于是不敢言语，小跑着往贾府去了。 …… 吸收了足够多的血液后，通灵宝玉微光一闪，直冲贾芸的眉心。 不等他反应过来，玉石就消失不见。 贾芸大喜，暗道不愧是灵宝，那玉钻进脑海中后，不但没让他有丝毫不适，反而让他头脑清醒，许多前世模糊的记忆也都如刀刻般闪现。 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那玉石的内部，竟然还有一个百亩大、百丈高的空间和一汪碗粗的喷泉，泉水潺潺，滋润着空间的土地。 空间中的土地是圆形的，百亩地也就六万六千多平米，直径两百五十多米，周长九百多米。 除此之外，这灵宝还附带了一门修炼功法，名叫《阴阳无极功》，总共二十四篇，正是那灵玉上面原先的二十四个字变化来的。 其中前十二篇是男人修炼的，后十二篇只有女人才能修炼。 这门功法厉害不厉害贾芸不知道，不过他相信，能用这种手段传承的功法，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先去街上买些东西回来，然后就开始修炼功法。”贾芸心下决定。 空间中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外面一天，空间里一年。 只有修炼了功法，他本人真身才能进入空间，才不受空间时间流速地影响，同时也才有手段使用空间的各种功能。 比如种植，有了功法后，就能心随意动，在空间中想怎么种就怎么种，并且庄家成熟后，还能做一些简单的粗加工，像水稻脱壳，小麦成粉等，一念即成。 “果然厉害！”贾芸嘿嘿一笑，心下振奋，将身上的灰尘和胸前的胭脂拍干净后，揣着贾宝玉刚才扔给他的银子，迈步前往集市。 京城是全国最大的商业贸易中心，也是天下商货汇聚之地。 各大市肆，集中在皇城的四周，慢慢发展为巨大的综合商业区，又有各种专门的特殊集市作为补充，比如内市、外市、灯市、晓市、庙市等，使京城更加繁华。 所谓内市，则是特许在皇城之内为宫廷和官宦服务的交易市场，设在皇城之内，在紫禁城玄武门外开市，每月逢四，进行贸易。 内市交易的货物，规格档次都很高，还有很多传世奇珍异宝、文物、古董，外人不容易见到。 隍庙市、土地庙市称为“外市”。 城隍庙市位于闹市口以北的隍庙街，每月初一、十五、二十五日开市。 庙会上古今图书、古董古玩、玉石珠宝、洋缎蜀锦、象牙犀角、内府秘藏、外国奇珍等等，平日难见到的，在这里都一览无余。 土地庙市位于宣武门外土地庙斜街，每月初三、十三、二十三日开市。 庙会上游人杂沓，其繁华程度，与护国寺庙会、隆福寺庙会不相上下。 晓市，交易在天微亮时就自动开始，天明即结束。 晓市之所以选择拂晓为市，原是因为京城一些破落的官宦和富家子弟，以变卖家藏旧物为生，又碍于面子怕被熟人看见，只能选择天明之前去售卖。 也有偷盗者趁天不亮销赃，最初都有些见不得人、不光彩的意思，所以也叫黑市、鬼市。 晓市主要是交换售卖旧货，货品比较繁多，家具木器、衣物布匹、书报笔砚、金银珠宝、日用杂品，应有尽有。 真赝难辨，贵贱杂陈。 贾芸怀揣着十两银子，来到一处集市，买了些粮食种子，比如稻谷、小麦、黄豆、小米和高粱，每样都称了一斤。 蔬菜种子也没拉下，冬瓜、南瓜、黄瓜、丝瓜、豌豆、茄子、白菜、萝卜、莴笋、香葱、大葱、韭菜、油菜、辣椒、生姜等，每样都买了些。 买完种子后，贾芸看向一间香料铺，心道：“接下来就是花钱的时候了。” 他打算买些卤料回去备着，卤料有浓烈的芳香味，在古代也大都作香料用，比粮食要贵多了。 “八角，桂皮，花椒，甘松，小茴香，白寇，肉寇，砂仁，香叶，公丁香，母丁香，沙姜，南姜，香茅草，甘草，草果……” 能当种子用的就少买些，不能当种子用的就多买些。 比如桂皮，只能通地种植桂树获取，现在想用，就不得不花银子先购买了。 等贾芸提着一麻袋东西从集市出来时，他身上一文钱都没了。 粮食和蔬菜种子倒是没花多少钱，主要是香料太贵了，就这他还没往多了买。 “运气不错，竟然遇到了番商，买到几个土豆、几个红薯和几个玉米棒子。” 来到背人处，贾芸将麻袋扔到空间，仔细回想原主记忆，发现这个时代，土豆、红薯和玉米并没有在中原大地上大规模种植。 此外，牙刷他也买了两把。 现在的牙刷已经跟后世的基本差不多了，只不用是木制的。 牙膏自然没有，倒是卖的有药膏，不过太贵，贾芸舍不得浪费银子，打算这段时间就先用盐巴将就一下。 第0003章 河边 小河边，溪水潺潺，芳草萋萋。 轻风拂过，带来阵阵草木清香。 温和的阳光下，贾芸在一块磨盘大的青石上盘膝而坐，默默运转《阴阳无极功》。 在通灵宝玉的带动下，功法很快入门。 一缕缕阳光被贾芸吸入体内，汇聚到通灵宝玉，被转换成一种不知名的能量气体，在贾芸的经脉和血肉筋骨中穿梭滋养。 贾芸感到全身酥麻和清凉，介于折磨和享受之间，让他抓狂的同时，又欲罢不能！ 他敛声屏气，生怕第一次运转功法就破了功，咬着牙，全力集中精力修炼。 气息动转，一柱香后，清凉之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火热。 阴阳交替之间，贾芸觉得自己像是泡在热和的温泉中一般，格外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突然，他凝神细看。 发现十成的阳光被通灵宝玉吸收后，只大概转换了一成的能量出来被他所用，其他九成则被吸入到空间之内，慢慢凝结，像是要变成一滴水珠。 同时，关于怎么控制空间用来种植，他也无师自通，心念一动，粮食、蔬菜和香料种子纷纷洒下，按种类分别没入地下。 紧接着，喷涌的泉水洒向四面八方，浇灌着刚刚种下去的种子。 “果然灵性十足！” 贾芸心里一喜，连忙收敛心神，不再分心，继续默默运转功法。 半个时辰后，贾芸被一阵腥臭惊醒，睁眼一看，发现全身布满了油渍，连内衣都汗湿了，变得黏黏糊糊的。 “呕……” 贾芸干呕一声，左右张望，见四周没人，连忙起身，紧跑几步，连衣服也不脱，猛地跳到了河里。 河水里，贾芸用了近两刻钟时间，用沙子在身上搓揉打磨，总算将那一层厚厚的污垢清洗干净。 将新洗了一遍的衣服鞋袜穿在身上后，贾芸回到岸边，功法一转，全身热气腾腾，片刻就将衣服鞋袜和头发上的水份蒸发干了。 “这倒是方便极了！”贾芸笑呵呵道。 展开双手，手背上原本砍材时留下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粗糙的皮肤变得红润细腻，白里透红，手掌和五指之间比例格外适中，说不出的好看。 贾芸原本长得斯文清秀，此时身上多了一份阳光和温润气质，衣襟和黑发在微风中拂动，潇洒大方，风流倜傥。 握了握双拳，贾芸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他走到先前打坐的青石前，蹲下来，双手将石块轻轻往上一抱，近百斤的青石轻而易举就被抱了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厉害！”贾芸大赞一声，放下石块，紧握双手，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振奋。 此时已经日上中天，贾芸也不再耽搁，怀着愉快的心情往家里走去。 …… 万金福，是京城有名的一家珠宝店铺。 后院儿一间客室中，贾宝玉放下毛笔，拿起桌上的纸吹了吹墨，递给一边儿正喝茶的老师傅。 “就是这样的，老丈你先看看，今儿天黑前能不能做出来？”贾宝玉心下忐忑问道。 老师傅放下茶杯，接过图纸一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贾宝玉摇头道： “想要将你拿来的玉石加工成图纸上的样子，光切割玉石都要十天半个月才行，这也是寻到我了，要是换作别人，嘿嘿，没个巴月时间……” “啊？要这么久？”贾宝玉急了，连忙道：“老丈帮忙想想办法，我这也是等着急用，我加银子，只要能在今天天黑前做好，银子随你开！” 老师傅笑了笑，见贾宝玉是真的着急，眼珠转了转，沉吟片刻，竖起两根手指，浅笑道： “两千两，天黑前一定给你做好，我倒不是看重这加工费，而是觉得你那羊脂玉实在难得，心里喜欢，所以才手痒，破例给你加工的。” 贾宝玉呆愣片刻，想了想，身上的银子虽然不够，不过自己房里还有些好东西，拿一两件去当铺当了也能凑够两千两。 凑足银子，不挨打，加上刚才话已经说出口了，贾宝玉也不好反悔，迟疑片刻就满口答应下来，当场交了三百两订金，余款在天黑前来取货的时候支付。 从万金福出来，贾宝玉将契书折好，放入怀中，深吸了口气，只觉今天格外倒霉，说不出的沮丧，却也不敢耽搁时间，连忙在街上招了辆车往荣国府而去。 …… 回到家，贾芸见母亲依旧昏昏欲睡，精神不佳，也没打扰，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来到外间洗锅煮饭。 中午没再吃稀饭，虽然家里的粮食不多了，但有了空间后，从明天就可以收获了，自然不用节省。 洗锅生火烧水煮饭，贾芸动作麻利，用空间泉水将饭煮上后，又拿了包中药来到屋檐下，开始煎熬药汤。 熬药依旧是用的空间泉水，贾芸喝过几口，虽然口感跟山泉水没什么区别，但依旧比水井里的水好了许多。 生上火后，贾芸搬了块鹅卵石坐下，看着药罐，心道： “空间中那滴快要凝聚的水珠应该不是凡品，就是凝聚的太慢了，按照现在这个进度，起码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成型。” 就算此时那滴水珠呈现雾状，没有凝聚，贾芸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其中所饱含的能量，如果能吃下水珠，他一定能快速将《阴阳无极功》一层修炼完毕。 “我这具身体底子太差了，从小营养不良，长这么大力气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也不知道等我突破一层后，会不会有所变化。” 贾芸格外期待，在这个感冒都能要命的年代，身体健壮格外重要。 “芸哥儿又熬药呢！”背后贾芹端着脸盆从屋里出来，笑呵呵跟贾芸打招呼。 贾芸回过神，转身看向贾芹，微笑道：“你这回笼觉可睡得安逸呢，大中午了才起来。” 原著中等贾府建造大观园的时候，贾芹会去贾府家庙管理小和尚小道士。 这会儿时间还早，至少还要两年大观园才会兴建，所以现在的贾芹也跟贾芸差不多，整天无所事事。 贾芸还好点，知道出去找事干，挣钱多少倒是其次，主要是不给家里添麻烦。 贾芹就不同了，经常赌博，不但在外面欠账，还时不时的从家里偷银子出去赌，没少被他娘狠揍。 贾芹来到井边，打了盆水，呵呵一笑，洗了把脸后，对贾芸笑道：“芸哥儿下午可有空，今儿晚上贾蔷在会春楼请东道，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他知道贾芸不会去，才会这样说，要知道他想去参加这次聚会，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贾芸并不知道其中道理，要是换作其他时候，他或许会答应去凑凑热闹，但最近要忙着挣子，所以只好婉拒： “谢谢你的邀请，我就不去了，我娘还卧病在床呢，要时时看着，不然不放心。” 贾芹心道果然如此，每次喊贾芸出去玩，贾芸都会找各种借口拒绝，他也不笨，知道是贾芸不想跟他们玩儿。 他也不生气，反正他们这房也没几个有出息的，平时也没有什么争端，见面之后也大都和和气气的，比起大房（荣国府）兄弟之间勾心斗角要好多了。 诸多心思在脑子里转了转，贾芹洗漱完毕，端起脸盆往屋里走，边走边道：“行，等下次婶婶好了，有机会再带你出去耍。” 第0004章 生意 中午吃了饭后，贾芸本想继续修炼，可每次进屋看到家里脏兮兮的就格外不舒服。 于是他跟卜氏说了声，就开始打扫家里外间的卫生。 贾芸先将屋里的被子、锅碗瓢盆、米缸、桌子等东西一件件搬到院里，之后找了把竹扫帚，将屋顶和墙壁上的扬尘和蜘蛛网扫了下来。 尘土飞扬，贾芸将毛巾蒙到脸上，在后脑勺上打了个结，把外间犄角旮旯都清理了一遍。 打扫完毕，虽谈不上窗明几净，视线和感官却也开阔不少，至少不会让人不舒服了。 见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于是贾芸又将自己盖的被子拆了，拿到水井前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晾在太阳下，天黑前应该可以晒干。 三条腿的桌子布满了油腻和黑灰，贾芸取了稻草在桌面上洒上沙子使劲搓洗，直把桌子搓成了原木色，才善罢甘休。 几块抱大的鹅卵石也洗了一遍，在太阳下晒干后，才全部搬回屋里放好。 忙碌了近一个时辰，贾芸回到屋檐下，坐在石头上晒太阳，心道：“等有了钱，还是要新买一套房子，住在这儿有些不方便。” 他们住的是一座三合院儿，共有三户人住，除了他家和贾芹家，还有一家住着一个无儿夫女儿的更夫，也是贾家族人，每天不着家，很少看到。 自从宁荣二府在京城建府后，近百年来，贾府族人开枝散叶，光是住在京城的八房族人就有近千人，所以这边左邻右舍基本上住着的都是贾家人。 “要是真挣了钱，大家伙儿都穷，就我家富了，肯定就有人不舒服了。”贾芸心忖道。 不比宁荣二府，那是袭了爵位一直传承下来的，其他族房许多事也都要仰仗大房，所以虽然会有人心里酸，却不敢招惹。 可如果普普通通的穷亲戚变富后，就绝对会有诸多打秋风的了，尤其是在这个以宗族观念维护同族关系的时代，族人们发起狠来，比外人都更用心。 就连贾府每当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花上不菲的银子发放一些钱粮，用来收买人心，就是怕族人说闲话，更何况贾芸这种平民百姓了。 “所以等挣了银子后，还是要想办法搬走，去别的地方住，低调一些，不但自己日子过得舒服，也能避免许多是非。” 来到这个世界，日子终归是要过得舒服一些，所以等挣了银子后，不但要置办宅院，还要读书习武，获取功名，这样才能持久。 原主倒是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却也认得不多，更谈不上有什么学问，所以对于参加科举什么的，贾芸心里也没什么谱。 至于练武就要简单多了，贾家毕竟是以军功起家，近百年来，贾府子弟虽大都堕落，但其门生故吏还是有许多武艺高强者。 贾芸作为贾家的人，虽是旁支，可有了虎皮，想要找一个武功高手学武，还是挺容易的。 当然，前提是要有银子。 等拜师学艺后，自己修炼的《阴阳无极功》就有了必要的掩护，要不然凭空拥有一身本领，不但外人起疑，就连卜氏估计也会坐立不安。 至于今后获取功名的途径是通过科举致仕，还是去军中磨砺拼搏，贾芸这会儿也拿不准。 如果能通过科举获得功名，那自然是最好的，毕竟武官的地位不但比文官低，还要上战场拼杀。 在那种成千上万的军阵中杀敌，个人武力的重要性被大大削弱，加上如今还有火铳这种不讲道理的产物，想要在军中一直平平安安的，谁都不敢保证。 “且走且看吧，这会儿想再多也无用。”贾芸心忖道。 …… 荣国府外的一条甬道内，茗烟气喘吁吁的跑到贾宝玉跟前，递来一把扇子和一方砚台，并抱怨道： “宝二爷，刚才袭人姐姐可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带了些下贱怀习气传给了二爷，并警告小的，说如果天黑前二爷再不回去的话，她一定要去夫人那儿告我一状。” 贾宝玉根本没心思听茗烟抱怨，急着去当铺，又听茗烟继续道：“对了，今儿林姑娘过来找二爷了，来了好几次二爷都不在，听说生气了。” 贾宝玉闻言一愣，很想这会儿就回府里去陪陪林黛玉，可一想到这会儿回去，自己的玉石铁定会被人发现弄丢了，父亲定会一顿好打，又强将心思忍了下去。 他咬了咬牙，说：“这些事儿都先不管，林妹妹那儿等晚上回来后我再去寻她道歉，不过父亲那儿你可别说漏嘴了。” 茗烟狠狠点了点头，回道：“二爷放心，就算老爷打死我，我也只会咬死说二爷您去梦溪园观摩《平安贴》去了。” 梦溪园是城南的一家大型书铺，前不久装修后今天重新开张，老板拿了份王羲之行书《平安帖》出来，邀请了许多大儒学子前去观摩，用来吸引人气。 上午贾宝玉去万金福时，就让茗烟回去后说他今天之所以在外边儿，就是去看热闹去了。 这种文人雅事，很对贾政的胃口，所以贾宝玉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今晚回去后，贾政不会因为他迟迟不回家打他。 至于贾政到时候问平安贴到底怎么样，贾宝玉表示今儿人太多了，自个连门都没进，所以没看到，只在外边结识了一些学子，和他们探讨学问罢了。 见茗烟再次保证，贾宝玉放心不少，他拍了拍茗烟的肩膀，叮嘱道：“好，一定不要乱说，做好这件事儿，等我回来少不了给你打赏。” “谢二爷，小的一定会守口如瓶。”茗烟眼神一亮，感激涕零道。 贾宝玉呵呵一笑，走出甬道，在街上拦了辆马车，就去当铺凑银子去了。 …… 还是上午的小河边，贾芸盘膝坐下，并没急着修炼，而是先看了看空间里种植的那些作物。 回去将近两个时辰，空间里就过去了将近两个月，许多作物都已经生根花芽，长得快得都已经半人高了。 尤其是一些蔬菜，估计再过一会儿就可以采摘了，在空间中种植，着实恐怖。 “等晚上小麦成熟后，明天就可以开始赚钱大计了。”贾芸在心里琢磨。 他打算从明天起，就去宁荣街卖包子，那儿人来人往，客流量大，加上又是贾家的地盘，一般人不敢寻贾家族人的麻烦。 “做生意最怕地皮流氓和官差小吏捣乱，眼下我还是草民一个，贾家的这张虎皮该借用还是要借用一番。” 至于摊位费用，那倒不用担心，毕竟是自家人，跟管事儿的说说，先欠几天再支付，应该问题不大。 对于自己的手艺，贾芸从不怀疑，只要包子做的好吃，不愁挣不到钱。 如今市面上的菜包子大都卖一文钱一个，肉包子两文钱一个，贾芸打算先通过卖菜包子积累本钱，然后再买几头猪在空间里养着。 等猪长大成群后，贾芸就不会再继续卖包子了，而是打算卖卤煮，原因是卤煮烹饪更加简单，价格也要高许多。 “话说现在京城似乎还没有卤煮卖啊……”贾芸搜索原主记忆，暗道。 卤煮起源于京城南的南横街，据说光绪年间，因为用五花肉煮制的苏造肉价格昂贵，所以人们就用猪头肉和猪下水代替。 后来经过民间烹饪高手的传播，久而久之，造就了卤煮火烧。 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上马卤煮，倒是考虑凡事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毕竟家里没钱是真的，卤煮虽说上马容易，本钱却要多许多。 要是卜氏追问他本钱哪儿来的，他到时候就不好回答了。 所以，贾芸需要通过卖菜包子积累本钱，先掩饰一下。 当然了，那些卤料格外昂贵也是真的，他也需要时间等空间里的香料长大成熟后才能一本万利。 第0005章 包子 寅时更声刚过，贾芸就推着小推车出了门。 车上放着蒸笼，里面全是蒸好了的菜包子，包子用白纱布包裹，用来保温。 小推车和大蒸笼都是借的，贾家族人多的好处就在此刻体现出来了。 要是借钱是很不容易的，不过借一些工具什么的倒是轻而易举。 月光朦胧，夜风拂动，带着一丝微凉。 这会儿虽然才凌晨三点多，时间特别的早，街上却三三两两有了行人。 贾芸打量这些行人，发现大致分为三种人，一种是需要去上朝的官员，一种是大户人家出来买菜的仆人，最后一种就是像他这种出来求生计的人了。 “那不是贾芹么？难不成昨晚一夜未归？” 到了宁荣街后，贾芸看到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路跌跌撞撞，嘴里还不时嘀咕几句，表情时而振奋，时而低落，偶尔还会大吼大叫几声，骂骂咧咧。 夜色下的宁荣街，灯火通明，从宁荣二府溢散出一的光线，足以将整条街照的通亮。 所以，宁荣街也是附近街道最为热闹的，这其中夜色下的灯火功不可没。 贾芸没过去跟贾芹打招呼，醉酒的人最不好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者自个还要忙着做生意，所以他一到地方，就找到昨天下午去管事那边定好的摊位，将小推车一横，便卖力开始吆喝起来。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呢……” “包子，新鲜出炉的大包子……” “卖包子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 说起来，他这摊位地段不是太好，有些偏僻，好的位置早被人占了，要不然贾芸也不会这么卖力吆喝。 还好，他声音很大，清脆洪亮，在凌晨这个时候一出声，就响彻整条街道。 这街上也有两三家卖包子的，或许是因为生意做久了的缘故，早上过来懒洋洋的，闷不吭声，所以路过的人一听到贾芸的吆喝声，不少人倒是被吸引了过去。 贾芸卖的菜包子一共有三种馅，白菜、青菜和韭菜。 空间出产的面粉和蔬菜，外加贾芸的厨艺，做出来的包子味道自然不用说，口感柔软，鲜香不腻，形似菊花，色香味形都独具特色，生意一开张就火热起来。 人都有个习惯，喜欢往热闹处走。 包子一文钱一个，并不贵，街上摆摊的，出来买菜的，晚上在外浪荡回家路过的，纷纷被吸引过来。 贾芸做的包子只要是吃上一口，就胃口大开，让人欲罢不能，加上他的吆喝，是以很快就热卖起来。 包子用的包装纸包，也是用空间中的稻草和秸秆制造的，一个念头就可以生成，就连蒸包子所用的木材也都是原主以前去城外捡来的。 一文钱一个包子，成本几乎为零。 “这包子有料啊，虽是菜馅，里面的汤汁却饱含油水，味道鲜美，非常好吃！” 原本大伙儿都闷不吭声，各吃各的，突然有人出声说了一句，顿时引来一阵附和，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蹲在路边边吃边闲谈起来。 “是啊，这包子皮薄馅儿大，关键是味道可口，今儿倒是赚到了。” “味道是好吃，可惜只有菜馅儿的，要是有猪肉大葱的就更好了！” “呵呵，你就知足吧，没见这菜馅里面加了油的，不比猪肉大葱油水少。” 掀开蒸屉，包子的香气瞬间就钻进了鼻子里，看那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掰开一个还会“流汁”，着实诱人！ 早上吃几个包子，既方便又抗饿。 贾芸今儿总共蒸了十大蒸笼包子，每笼有八十个，他先前的预计是上午能卖完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天蒙蒙亮，包子就全卖完了。 八百文钱入账，贾芸边收拾东西，边对还没买到包子的顾客笑着说： “明儿再来，明儿我多备些，保证让各位都吃上热腾腾的包子，今儿对不住各位了，第一天开张，不晓得行市，所以备得少了些，见谅各位……” 这其中好多人贾芸都认识，这会儿天快亮了，贾家这边的族人也都陆陆续续上了街，甚至连贾府的仆人也有几个过来买了包子吃。 有个自称是贾琏跟前的小厮，名叫兴儿的在贾芸离开前笑说道： “话说明儿你可一定要多备些，我识得你，是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芸哥儿吧，年初去你家送族礼时去过你家一趟，明儿我来要是买不到包子，我一定骂你。” 贾芸拱手道：“呵呵，你这话倒是把我给吓到了，行，明儿哪怕你不来，我也留一笼不卖，就等着你来买。” “哈哈，够意思，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兴儿大笑道。 又跟众人寒暄几句后，贾芸推着小推车先去管事那儿交了一个月的摊位费，共三百文钱。 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买了几只麻袋和几个酒坛。 来到背人处，贾芸用麻袋分别装了五十斤面粉和五十斤大米，用酒坛装了一坛豆油，还放了几把青菜在小推车上，准备都拿回家去吃。 “生活越来越好！”贾芸推着车往回走，美滋滋道，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昨天下午，卜氏的病也见大好了，估计今天就能下地，自个如今卖包子也能挣钱，明天再多蒸些包子，蒸个十五笼差不多应该能卖完。 如此以来，一天就有一千两百文钱的收入，能换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有三十两银子的收入。 在京城，有九成的百姓一家人的年收入不到二十两，也就是说，贾芸这会儿靠卖包子就跃升高收入群体。 当然，跟那些地主豪绅勋贵富户没法比，毕竟不在一个层次上。 不过贾芸也不眼馋，现在他挣的这些银子用着踏实，也没人知道他赚多赚少，就谈不上让人眼红了，别人还以为他起早贪黑的忙碌，也就是混个饭吃罢了。 现在他还是草民一个，闷声发财才是王道，还有不能惹是生非，不能强出头，只要别人不主动过来招惹他，他就乐得过安逸清闲的日子。 “包子卖一个月就差不多了，等有了积蓄后，要买些牲畜在空间里养着，到时候可以做好卤煮，买个奴仆帮忙看守摊位。” “不过我要先带着仆人经营几天，等生意走上正轨后，才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读书习武。” 对于未来的规划，贾芸有着清醒的认识。 先赚银子养家，这是短期目标，再想办法谋取功名，这是长期目标。 想要达成这些目标，就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往前走。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娘卜氏以外，就没人能真正全心全意帮衬他了，所以不管做任何事，都要靠自己谋划，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回到家，卜氏果然起来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卜氏正在水井前洗被子，见贾芸回来，担忧道：“回来啦？做那么多的包子，都卖出去没有？” 贾芸将小推车推到屋檐下放好，回头笑呵呵道：“全卖了，一个不剩，不过卖包子的钱又都用掉了，买了些大米和面粉什么的回来。” 卜氏性格老实善良，听贾芸说包子都卖出去了，大大的松了口气，至于说赚的钱买了东西，她也没多说什么。 自己的儿子她自己心里清楚，是个孝顺懂事的，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再者她也知道，自己的见识不一定比常在外面奔波的儿子要宽广，只要儿子不为非作歹，她也不会太过严厉管教。 见贾芸买了几大包粮食蔬菜回来，卜氏格外高兴，她笑着说：“我儿终于出息了，学了养家的本领，为娘今后就要轻松多了。” 第0006章 上瘾 昨晚贾芸几乎一夜未睡，可能因为修炼的缘故，并不觉得疲倦。 将粮食和蔬菜放回屋里后，贾芸过来帮卜氏拧被子，并跟她说了自己今后的打算。 听贾芸说今后要读书习武，卜氏认真说道：“你想读书练武自然是好的，可咱们家供应的起么？” “不说别的，光是读书平时所用的笔墨纸砚，就不是一笔简单的开销，更何况还有拜师每年交的束脩，那也是要不少银子吧？” “还有，我听说练武也需要购买许多打熬体魄的草药，比读书所花费的银子更多，有道是穷文富武，可不是开玩笑的。” “芸哥儿，你主意正，想读书练武为娘并不反对，可一定要量力而行啊，千万不要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到时候平白浪费了你的青春岁月。” 贾芸笑呵呵回道：“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想读书练武，又不是一天两天就马上去学的，而是等咱们家有了积蓄后才去做的事。” “娘，你也不希望儿子一辈子就在街边摆摊吧？儿子要是不趁着年轻拼搏一把，今后岁数再大些了，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卜氏闻言笑了笑，说：“行，你这样说我就心里有底了。” “嘿嘿，娘不反对就行，这事我先跟娘商量商量，说不定今后我真有了功名，还能给娘挣个诰命回来呢！”贾芸笑嘻嘻说道。 卜氏摇头道：“诰命什么的娘不奢望，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最好能早些娶个贤妻回来，生个一儿半女儿的，娘就高兴了。” 贾芸现在十六岁，放在这个时代正是成婚的年纪，所以卜氏对儿子的婚事很上心。 对于娶妻生子，贾芸并不抗拒，前世他出生在农村，老婆也是相亲得来的，夫妻两相处几十年，虽然磕磕碰碰，却也相亲相爱。 所以，这会儿卜氏提起娶妻之事，贾芸并不拒绝，只道：“这事儿急不得，咱们家现在还没多少积蓄，等赚些银子再说吧。” 卜氏也知道自己家的家底，所以也不再多说，只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和母亲聊了会儿天后，贾芸就出了门，迈步来到小河边，准备继续修炼。 他找的这个地方位置偏僻，环境优雅秀丽，正是修炼的清净之地。 盘膝坐下，迎着朝阳，贾芸默默运功，一缕缕紫光没入他的体内…… …… 荣国府，绛芸轩，贾宝玉的住处。 他的房间，陈设自然非常精致。 四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书架，屏风，圆桌等家具也都精雕细琢，闲情雅致。 里间，贾宝玉坐在卧榻上发闷，一旁站着的袭人拿着一块玉欲言又止。 贾宝玉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大早上的，有话就说。” 袭人咬咬牙，迟疑道：“爷，这玉……奴婢瞧着有些不对劲呢……” 贾宝玉顿时打了个激灵，圆脸一白，精神一振，双眼大瞪，忙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奴婢瞧不出来，只是感觉有些生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袭人低眉垂眼回道。 贾宝玉的通灵宝玉，除了他自个佩戴以外，就以袭人碰的次数最多，每天晚上贾宝玉睡觉前，袭人必要将玉取出，放在枕头下压着。 所以，贾宝玉的玉除了他自个外，就以袭人最为熟悉了。 当然，这会儿袭人也没瞧出来什么不妥之处，毕竟这块新玉是贾宝玉找人新做的，但到底是经过名家之手，跟原来的玉差不了太多。 然而，贾宝玉粗心大意瞧不出什么，可袭人是个女人，心思细腻，感觉敏锐，那玉拿在手里的手感，肯定和原来的玉有所不用，昨晚就被她感觉到了。 之所以忍到现在才跟贾宝玉说，她也是拿不准主意，这玉模样没变，她也仔细瞧了，没发现什么不妥，可就是拿在手中格外的生疏，像是一块新玉。 贾宝玉横眉立眼，咬牙呵斥道：“既然瞧不出来，就别瞧了，这玉我天天戴在身上，有什么问题我能不发现么？以后这事儿休提，要不然有你好瞧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一把将袭人手中的玉抢了过来，转身走了出去。 袭人见贾宝玉生气发火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免得二爷发脾气，只得沮丧着脸跟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贾宝玉就见茗烟正坐在假山旁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包子特别的香，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天然的浓郁麦香和蔬菜的自然清香，让人馋涎欲滴。 “诶，茗烟，厨房今儿早上做了包子吗？”贾宝玉吞了吞口水，好奇问道。 茗烟回过头，连忙起身，走上前来，笑呵呵道：“二爷，这可不是厨房里做的包子，而是小的去街上买来的。” 贾宝玉皱了皱眉，道：“没事你跑街上去买什么东西吃？街上的东西大都不干净，你少吃些，来，拿一个给我先尝尝。” 茗烟闻言，噎了一下，不情不愿的从纸包里拿了一个出来，声音带着委屈，说道：“爷，小的就买了四个包子，还不够吃呢。” “别废话，爷平时赏你那么多的银子，吃你一个包子就心疼啦？”贾宝玉白了他一眼，拿过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接着，他眼神一亮，只觉这包子美味无比，和家中的早点相比，好吃太多了。 贾宝玉大赞道：“这包子好吃，茗烟，快去再多买些回来，等会儿我送些给林妹妹她们也尝尝。” “呵呵，二爷，今儿卖这包子的早就卖完了，我手里的这四个是最后卖的，你想要多吃啊，得明早才行。”茗烟笑呵呵道。 顿了顿，他又说：“对了，那卖包子的说起来还是贾家族人，就是住在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芸哥儿卖的，生意相当火爆。” “芸哥儿？”贾宝玉边吃包子边想，记不得芸哥儿是谁。 茗烟点头道：“是啊，就是叫贾芸的，十五六岁，长得清秀俊朗，斯斯文文的，是三房那边的，住在西廊下，听说很小父亲就去世了，是个守本分的。” 贾宝玉大口将包子吃完，接过袭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后，说：“那我得喊他侄儿了，什么时候得空我也去瞧瞧，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估计是个妙人儿。” 说着，他意犹未尽道：“唉，你今儿买的太少了，把我胃口勾起来了，这会子却吃不到了，让人心上心下，忒不爽利。” 这时，站旁边的袭人插话道：“二爷，要不奴婢去吩咐厨房，做些包子来吃？” 贾宝玉想了想，颔首道：“也好，你先早些去吩咐厨房备着，等会儿我陪着老祖宗一块儿吃，我倒是想看看，咱们家厨房能不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 茗烟狼吞虎咽将最后一个包子吃下，嘿嘿笑道：“爷，不用看了，府里大小厨房的厨子手艺虽好，可要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估计不容易。” “你想想看，以前他们又不是没做过，可有这样可口的？” 贾宝玉闻言点点头，他从小锦衣玉食，对于吃喝玩乐自然有着一套，品味不凡，家里厨子的手艺，他是一清二楚，所以茗烟说的话，他觉得没有说错。 想到这里，他吩咐茗烟道：“你也去厨房一趟，让他们做包子用心些，今儿如果做的好吃，爷我亲自过去给他们打赏。” 茗烟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跟着袭人一块儿转身离开了。 第0007章 闲谈 通灵宝玉吸收阳光转换后的气体，贾芸暂且将之称为灵气。 随着周天功法运转，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在逐步加强，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小腹总带着一团温热。 “童子鸡就是麻烦，精力旺盛。”长长的吁了口气后，贾芸站起身来，心中暗想。 这会儿他也发现了，修炼《阴阳无极功》好是好，就是收功之后心中就特别燥热，脑海中也总是闪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倒是让他有些难受。 伸了个懒腰，贾芸握着拳头挥了挥，发现自己的力量又变大不少。 因为初学，所以长功格外的快，因此他丝毫不敢懈怠。 不过想要久炼也不行，他毕竟是将阳光摄入体内，最多上午修炼一个时辰，下午再修炼一个时辰。 时间再多，他就吃不消了，修炼时间一旦超过一个时辰，不但没有益处，反而因为身上气血沸腾，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这样也好，今后就有更多的时间做其他事了。”贾芸边往回走，边在心里想到。 回到家，卜氏正在做中午饭。 贾芸取了脸盆来到水井前准备洗个脸，正好碰到刚起床的贾芹。 “昨个儿你没跟我去是你的损失，吃喝不说，昨晚贾蔷还叫了几个好看的小娘出来陪侍，啧啧，舒服极了！”贾芹挤眉弄眼低头小声说道。 贾芸笑了笑，好奇道：“那地儿花销贵不？” 贾芹嘿嘿笑了声，小声说：“有贵的，也有便宜的，贵的像那些清倌人，就只卖艺，不卖身，她们不光有着清丽脱俗的外表，也会读书写字、吟诗作画。” 顿了顿，他瘪嘴道：“其实这都是噱头罢了，真要用银子砸，也没几个清倌人能顶得住。” “至于便宜的就好办了，明码标价，昨个儿我问贾蔷了，在会春楼便宜的小娘一夜五百文，贵得也有三五十两的。” 贾芸啧啧道：“好家伙，不便宜啊！” “嘿嘿，那是，所以我才说你没去是你的损失啊，就哥俩家的家底，以后要是没什么大机遇，估计这样的好事一辈子都难遇到了。”贾芹摇头晃脑说道。 他倒是乐意给贾芸分享这些事儿，也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发现贾芸是个妙人儿，不像他以前印象中的那么古板。 贾芸摇头道：“你也别这么说，咱们还年轻，今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说不定什么时候芹哥儿就发达了，天天小姑子小娘子伺候，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啊。” “嘿嘿，借你吉言，我要真有那出息，到时候一定请你开开荤，让你长长见识，嘿嘿……”贾芹双眼流露出期望的光芒，咧着嘴说。 贾芸看了他一眼，笑道：“那这事儿我可记着啦，你到时候可别不认账。” “绝对不会，大丈夫驷马难追，一言既出，嘿嘿嘿……”贾芹斩钉切铁，挥着手笑着说道。 贾芸也跟着笑了几声，洗完脸，他问贾芹：“婶呢，这几天怎么没见着？” 贾芹的母亲周氏，倒是比卜氏精明多了，也会巴结和奉承人，常常去贾府那边打秋风，所以也因为周氏的原因，贾芹家的日子比贾芸家要好过的多。 “去后街那边打扫房子去了，前段时间咱们家在后街买了个小院儿，这些天请了工匠休整呢，等过段时间咱们家就搬那边住去了。” 贾芹悠悠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嘚瑟。 贾芸闻言，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婶婶有能为啊，这就买新房了都。” 贾芹摇头道：“芸哥儿，私下说啊，咱们家也是硬撑，我娘之所以费尽心思要在后街买房，也是想离大房那边近点，离的近，走得勤，有什么好事儿也能先寻摸到不是？” “是这个理儿，宁荣二府富的流油，随便从手指缝里洒些出来，就够人吃饱喝足了，这说明什么，还是说明婶婶精明啊！”贾芸点头附和道。 贾芹看了一眼贾芸，笑了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还是个明白人，得，看在咱们从小住在一个院儿的份上，今后有什么好处我也想着你点。” 贾芸笑呵呵，拱手谢道：“那就多谢芹哥儿提携了。” 对于贾芹说的话他是一点儿也不信，就当听个乐了。 他之所以跟贾芹虚以委蛇，主要是想从贾芹这儿多打听一些关于宁荣二府的消息。 要说来到红楼世界，对宝钗黛玉四春什么的没有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加上那些娇滴滴的各种丫鬟，也都让人眼馋。 今后不管有没有机会认识她们，这会子却可以先做做梦，万一有机会呢？ 这会儿时间还早，两人谈性正浓，各自先把脸盆拿回家后，又都来到屋檐下坐着，继续闲扯。 于是贾芸就趁机会问贾芹：“芹哥儿，我见你常跟贾蓉贾蔷他们厮混，可去过宁国府和荣国府？” “去啊，怎么不去？经常去的，尤其是宁国府，去的最多了。”贾芹回道。 贾芸眼神一亮，好奇道：“怎么样，听说里面特别的大，布置非常豪华，是不是真的？” 贾芹颔首道：“是真的，你想想看，两府可是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啊，光是房子都有数百间，啧啧，后边儿还有偌大的花园，假山水池，亭台楼阁样样齐全，你若有机会进去一趟，包让你看花了眼，分不清东西南北。” 贾芸嘿嘿一声，一脸坏笑道：“听你这么说，两府的府邸这么大，他们家的小姑娘小娘子是不是常常迷路啊？” “咦？”贾芸的这个话题转换的有些大，贾芹愣了愣，才促狭道： “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宁国府先不说，特别是荣国府，里面的姑娘那是个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环肥燕瘦，那长相，那身段，就没一个差的。” “你别看她们都在自己家，可到底是勋贵人家，规矩大着呢，整天被关在家里，很少出来游荡，所以他们出门不带着教养婆子还真有可能在自家迷路了。” 两人闲扯，其实都心里明白他们只是瞎扯蛋，就算那深宅中的姑娘们很少出门，却并不但表就连自家府邸的路都不识得了。 但偏偏是这样闲扯，两人说起两府的女眷才更有意思。 这男人之间说起女人的话题，就像女人之间说起男人的话题是一样的，瞎叽霸乱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贾芸追问：“芹哥儿，你可见过两府的女眷？” 贾芹沉吟片刻，点头道：“就见过琏二婶婶和蓉哥儿媳妇，对了，尤婶婶也看到过一次。” 说起这个，他精神一振，双眼放光道：“嘿，你别说，我见到的这三人，那滋味那颜色，我的天，哪怕这会子隔这么久了，想到她们，我这小心肝依旧噗通乱跳。” “我真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她们的成色，芸哥儿，今后你一定要多跟我去贾府走动走动，如若你能去见识一下人间绝色，我包你这辈子死都值了！” 贾芸皱眉道：“有这么夸张？” “夸张？一点儿都不带夸张的，芸哥儿，你以后有机会瞧见她们，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了。”贾芹撇了贾芸一眼，瘪嘴道。 贾芸没有争辩，点点头，突然笑道：“芹哥儿，你心思不纯啊……” “去你的，刚我说起她们你两眼放光，别以为你心思就纯了，哈哈……”贾芹嗔骂一句，说了最后自个儿都笑了。 笑过之后，他摇头晃脑道：“唉，其实这也不怪我心里龌龊，怪只怪啊，她们长得太美丽了，啧啧，要是……” 第0008章 怪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贾芸神思恍惚。 原本是想从贾芹那儿打听一下贾府的事情，没曾想倒是勾起了他对贾府那边女眷的各种期待。 “曹丞相……吾之楷模也……”贾芸心忖道。 当然了，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只能干想想，别说见面，能远远的瞧上一眼都是极为不容易的。 所以，贾芸很快就收了心，专心干饭。 中午吃的是大米饭，加三个素菜，因为贾芸抱了一坛子豆油回来，家里的饭菜总算是见了油腥了，这是极其不容易的。 原主以前之所以那么瘦，就是因为吃得差，甚至还吃不饱，营养跟不上，人都说他长得清秀，其实谁都想长的壮实，可是条件有限，就只得往秀气了长。 因为修炼的缘故，贾芸的食欲大增，原主以往最多只能吃两碗饭，如今他却可以一口气吃下五碗，还喝了一大碗汤，才算吃了个大半饱。 卜氏以为他是起早贪黑要做生意，因为辛苦，所以才吃那么多，也没有多疑，倒是说以后做饭的时候，再多做些，免得把儿子饿着了。 吃完饭，将锅碗洗了，卜氏问贾芸：“芸哥儿，你下午出去不？” “要出去的，娘有什么事儿吗？”贾芸坐在门槛石上，转头回道。 卜氏：“我现在病好了，总是不能闲着吧，打算去外边儿再接点儿活干，估计要耽搁一会儿。” “现在不比以前，家里放着那么多的米面粮食，要是不留个人在家里看着，总是心里不踏实，怕有心人上门了。” 贾芸笑了笑，说：“娘你直管去就是，我早出去晚出去都无所谓，就先呆在家等你回来吧！” 到底是穷惯了，家里突然多了几十斤米和几十斤面粉都觉得心慌，这也是贾芸为什么不敢立刻挣太多钱的最大顾虑。 其实他现在有了空间后，想挣钱还是非常容易的，比如种植药材什么的，来钱就很快。 要是他只是一个人，他绝对会这么做，早些挣到钱，他还能早些读书练武。 但现在不同，因为卜氏的原因，如若陡然巨富，估计卜氏会成天睡不着觉。 等卜氏出门后，贾芸也没闲着，来到屋檐下盘膝坐着，默默炼功。 他也不怕人发现，反正他吸收阳光，肉眼不可见，要不是因为身体里确实有灵气波动，他还以为练的是假功。 刚练没一会儿，贾芹打扮的利利索索的出来，邀请贾芸一起去玩。 贾芸婉拒，贾芹明知结果如此，还是有些失望，摇头晃脑叹着气就出去了。 看着贾芹的背影，贾芸笑了笑，接着收敛心神，继续修炼，他有如此机缘，得到这门功法，如果不把握住，那就太愚蠢了。 丝丝灵气在血肉中穿梭，打熬着筋骨，贾芸微闭双眼，默默感受着周身。 只觉全身像被炉火锤炼一般，将他体内多余的杂质祛除的同时，又不断补充新的能量。 原本僵直的身体慢慢变得富有韧性起来，肌肉缓缓成型，力量大增，感知更加敏锐，消瘦的体魄缓缓饱满起来，估计最多一个月时间，他的形象就会大变个样。 …… 凤姐院儿，贾琏半躺在榻上，准备午睡片刻，突然王熙凤黑着张脸掀帘进来。 他心中好奇，翻身而起，扬眉问道：“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王熙凤斜了他一眼，来到圆桌前倒了杯水咕噜喝了几口，坐下后，咬着牙说： “还不是宝玉，今儿早上硬是要吃什么包子，竟私下吩咐厨房做了，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早上吃饭时候，他只吃了一口，就哇哇直叫，说家里的厨子做饭敷衍了事，做出来的包子连猪食都不如。” “当时老祖宗也只是笑骂几句，没曾想政老爷却发了大脾气，硬是要将宝玉打一顿才肯善罢甘休，说他不专心读书，反而痴迷于享受，最后因为有老祖宗拦着，这才作罢。” 贾琏呵呵直笑，说：“这事儿我刚回来时听兴儿说了，这不都过去了么，怎么还有事儿？” 王熙凤叹了口气，看了贾琏一眼，说：“谁说不是？就因没吃着合口的包子，宝玉上午连学都没去上，吃了早饭就回去躺着了。” “中午叫饭他也不吃，害得老祖宗带着家里的大大小小，劳师动众去瞧他，好一顿劝慰，宝玉才不情不愿起来吃了一点儿，精神却依旧不见好。” 贾琏皱眉道：“这不是生病了吧？” “叫太医来瞧过了，没什么不妥之处。”王熙凤摇头说。 贾琏沉吟片刻，疑惑道：“那就怪了，咱们家厨房做的包子，味道也十分可口啊，宝玉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叼了？” 王熙凤摇头叹息：“鬼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宝玉这样，倒是太太那边儿迁怒我，说是没把厨房管好，哎，到头来成我的不是了。” 接着，她回过神来，问贾琏道：“对了，你这几天出去都干嘛了？” 贾琏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父亲那边儿吩咐我做点事儿，老爷们儿的事，你个娘们儿家家的别多问。” 王熙凤眉毛一竖，就要吵起来，突然又想到什么，立刻忍了下来，只是胸脯依旧被气的上下起伏。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瞪了贾琏一眼，说：“好好好，我不管你的事儿，今后你要是没银子花了，也别来我这儿打秋风！” 说完，她起身来到榻前，一把将贾琏扯起来，直往门外推，边推边说：“出去，你个老爷们也别跟我厮混，我这娘们儿家家的惹不起你！” 将贾琏推出门后，王熙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气呼呼回到榻上躺下，打了几个滚儿，越想越气，不由低声怒骂：“混账，都是一家子混账玩意儿！” 门外，贾琏踉踉跄跄差点摔倒，被站在门外听墙根儿的平儿扶住。 平儿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小声问：“爷，这是咋啦？” 贾琏站稳之后，看了平儿一眼，哼哼唧唧道：“谁知道这婆娘发什么神经，我稀里糊涂就被她赶出来了。” 平儿摇摇头，没好气道：“今儿奶奶在太太那儿受了气，你也不顺着她些，看吧，这下子把她惹生气了，有你好果子吃。” “哼，我才不惯着她！既然家里呆不住，我就去外边儿玩了。”贾琏冷哼一声，双手一摆，背在身后，迈着步子往外走了。 平儿皱了皱眉，嘀咕道：“两口子就没一个是正常的。” …… 绛芸轩。 贾宝玉睡在榻上，看着屋顶发愣，心道：“怪怪怪，那包子的味儿我只闻着就分外迷恋，以前我从来没有如此喜欢吃一种食物的啊？” 自从吃过那包子后，贾宝玉再吃其他东西就觉得没胃口，中午吃饭时候，哪怕吃的山珍海味，可他吃在嘴里却如同嚼腊。 “我又没生病，肚子饿了也极想吃东西，可就是吃不下，怎么办？”贾宝玉心里有些发慌。 想了想，他翻身起来，拿了些银子揣在身上，出了门来，叫上茗烟：“你上午说那包子谁家做的？带我去瞧瞧。” “爷，芸哥儿只在早上卖包子，你这会儿去也吃不成啊！”茗烟苦着脸道。 贾宝玉没好气道：“我拿银子买，加钱，不信他不做，别磨叽，前边带路。” 茗烟无奈，只得跟着去，其实他早上也没吃够，如果宝二爷真能说动贾芸，他也能跟着沾沾光。 两人顶着烈日，来到西廊下。 “前不远那座三合院儿，芸哥儿就住在那儿。”胡同里，茗烟指了指前方的一道院门说。 贾宝玉点了点头，整理了一番衣衫，迈步走了过去。 院门大开，贾宝玉刚到门口，就见边上屋檐下一个温润俊朗的身影正盘膝打坐，不由心道：“好俊的哥儿……” 第0009章 黛玉 贾芸的长相其实变化并不太大，还是一张容长脸儿。 不过，因为这两天修炼的缘故，皮肤变得细嫩，白里透红，富有光泽，脸颊消瘦的地方因为灵气补充营养，更为饱满了一些，棱角分明，多了一份阳刚之气。 所以，这会儿初看贾芸的长相，不但温润俊朗，同时还容易让人亲近。 他现在感知格外敏锐，贾宝玉和茗烟还在胡同里，他就察觉出有人过来了。 等贾宝玉上前，说要吃他做的包子后，贾芸一脸诧异。 同时，心里也在惊叹贾宝玉的长相，圆圆的脸蛋，胖嘟嘟的，十二三岁的样子，满脸稚气，身上锦衣华服，金玉配饰，贵气逼人！ 俗话说的好，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贾宝玉那是正儿八经的贵族了，不管他内里成色如何，但一言一行却富贵天然，普通百姓却是学不来的。 唯有一点，贾芸心里有些膈应，那就是贾宝玉小小年纪脸上就打着粉末。 虽然被处理的精致细腻，不着痕迹，可贾芸到底是从后世来的，一眼就看来了。 再者，他鼻子也灵敏，在他们踏入院中时，就闻到了那股胭脂香。 按下思绪，贾芸起身，将主仆两人迎到屋里在鹅卵石上坐下，疑惑道： “宝二爷，听说贾府的厨子都是请的御厨，难道做不出好吃的包子？” 贾宝玉叹了口气，道：“以前他们也常常做包子吃，我吃着好吃，可自打早上茗烟在你这儿买了包子，我吃了一个后，再吃别的东西就如同嚼腊了。” “芸哥儿，你宝叔不是实在饿的心里发慌了，也不会这么急着过来找你，给你添麻烦了。” “不妨事儿，你都找上门来了，我再怎么也得满足你的心愿啊。”贾芸微笑着说，同时在心里琢磨道： “难不成是因为空间的缘故，也是，这空间本就是贾宝玉的，算是他的魂儿了，所以他才在吃了空间产出的粮食做的包子后，会那么的迷恋？” 不管如何，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贾芸也不好拒绝，于是连忙生火烧水，开始揉面和加工菜馅儿。 案板前，贾芸双手大开大合，动作娴熟，如同艺术一般，富有韵味。 贾宝玉和茗烟在旁边也不觉得无聊，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贾宝玉，本就喜欢和美男子结交，自打进门后，双目放光，直愣愣看着贾芸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 “宝二爷能吃多少个包子？”贾芸被盯得如芒在背，突然侧脸问道。 贾宝玉怔了怔，不确定道：“三个五个？多做些吧，吃不完我带回家去给林妹妹她们也尝尝。” “爷，我能吃五个。”一旁的茗烟突然插话道。 贾宝玉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对贾芸道：“芸哥儿，那就做二十个包子，吃不完的我呆会儿带走。” “行。”贾芸点头应了一声，专心揉面。 不一会儿，二十个造型精致，做好的包子被放在上了热气的大蒸笼里。 贾芸回到灶前，将火加大，回头又另起一锅，烧了水，准备给贾宝玉做个青菜汤，好下着包子吃。 一刻钟后，包子熟了，青菜汤也好了。 贾芸用两个盘子各装了五个端到桌上，又打了两碗青菜汤给每人面前放了一碗。 青菜汤只放了油盐，因是空间出产的青菜，青翠欲滴，哪怕看上去清汤寡水，依旧带着阵阵草木青香，闻上一闻，让人格外舒坦。 “好香啊，就是这个味儿！” 贾玉宝大赞一声，一边说，一边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 热腾腾的包子，散发着浓郁的麦香，白菜馅儿加上葱香，吃到嘴里，唾液瞬间分泌！让人胃口顿开！ “好吃！” 贾宝玉眯着眼，含糊一声。 细嚼慢咽中，柔软、厚度适中的包子皮，香味浓郁，菜汁混合其中，味道很有层次。 同时，菜馅的味道也恰到好处，清脆爽口，美味鲜香，让人欲罢不能。 “确实好吃，百吃不厌！”一旁站着的茗烟支支吾吾附和道。 一个包子下肚，贾宝玉的食欲完全被勾起来了。 他看到菜汤，端起来喝了一口。 瞬间，自然的清香在口腔徘徊，让人精神大震。 暖汤下肚，热量顿时散开，让他全身都暖呼呼的，格外舒服。 贾宝玉长长的吐了口气，脱口道：“好喝，这汤看似普通，却胜似玉液琼浆，只喝一口，鲜美清润，清香四溢，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他抬头看着贾芸，笑呵呵道：“今儿算是来对了，芸哥儿，你这手艺在哪儿学的？着实不凡啦！” 贾芸笑了笑，避而不谈，只道：“宝二爷觉得这包子合你的胃口，就多吃些。” 贾宝玉点点头，没再追问，埋头继续，专心吃着包子。 不一会儿，两人将盘子里的包子吃完，汤也喝光了，贾芸问：“还要不要加几个？” 贾宝玉直了直腰，摇头苦笑道：“我也想再吃几个，可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得，你还是给我打包吧，我带回去给姐妹们尝尝鲜。” 贾芸点点头，转身取了五个纸包将剩下的包子全都装好，又用绳子固定在一起，然后递给茗烟。 贾宝玉拿出一角银子放在桌上，迟疑道：“那汤……” 贾芸摇头道：“汤就别带了，我家没有食盒，下次宝二爷如果过来，可以带些食盒，不管是装汤还是装饭菜，都要方便许多。” “也是，你说的对，没有食盒，没办法带汤回去，下次我过来，一定会带些食盒备着。”贾宝玉起身微笑道。 两人吃饱喝足，告辞离开。 贾芸将银子拿在手里颠了颠，估摸着有半两重，却也不少了。 …… 碧纱橱，林黛玉的住处。 “嗷，吃太撑了！” 贾宝玉撑腰扶肚回到贾府，一进林黛玉的房里，就坐到圆桌前哼哼唧唧。 正斜靠在窗前看书的林黛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又装什么疯，今儿早上还没闹够么？” 贾宝玉苦着脸，看着林黛玉说：“好妹妹，我真没有装疯，刚我去把包子买回来了，你尝尝滋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着，他将放在桌上的包装打开，示意林黛玉过来吃。 林黛玉将信将疑，放下书卷，缓缓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桌前，一股麦香扑鼻而来，林黛玉下意识嗅了嗅，顿时嘴里生津，却怕让贾宝玉看出什么，只得强忍着不动生色上前。 坐下来后，她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从纸包里取出一个模样玲珑精巧，白润光亮的包子出来。 贾宝玉定定的看着她，小声说：“尝尝，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了！” 这会儿林黛玉食欲早已大开，闻言小声嗯了下，左手遮脸，低下头，小口吃了起来。 刚吃一口，林黛玉的双眼就刷地一亮，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贾宝玉捕捉到那抹笑容，心里欢喜，笑问道：“怎么样，没骗你吧？这包子真的很好吃，我先前一口气吃了五个。” “对了，还有菜汤，可惜了，没带食盒，下次一定要让你尝尝那菜汤，那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林黛玉虽然小口小口的吃，速度却并不慢。 她因从小有病，食欲一直都不大好，今儿算是第一次对食物有着深刻的了解，她发现，好吃合口的食物，不但能填饱肚子，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听贾宝玉在对面嘀嘀咕咕，林黛玉瞪了他一眼，小声说：“别说话，让我安安静静的吃！” “呃……”贾宝玉噎了一下，却并不生气。 见林黛玉爱吃，他也打心底里高兴，况且这包子还是他亲自买回来的，更让心里美滋滋。 第0010章 热闹 下午，卜氏从外面回来后，贾芸也趁机出去，到小河边修炼。 一个时辰后，贾芸在回家的途中顺道又去借了五个大蒸笼带回家。 “芸哥儿，你这起早贪黑的，能吃得消么？”卜氏见贾芸回来，放下针线，起身关心道。 贾芸笑呵呵道：“娘，这不算啥，只是起得早罢了，并不太累！” 卜氏叹息道：“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要是你爹还在，再怎么着也要送你去学堂读书，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劳苦。”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凌晨就起来做包子，还要出去卖，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贾芸摇摇头，没跟着卜氏叹天息地，将十五个蒸笼全部拿到水井前仔仔细细洗刷一遍。 晚上天一黑，卜氏就做好了饭，母子两饱饱的吃了一顿，就早早歇息了。 凌晨，跟昨天一样，贾芸将做好的包子用小推车推到宁荣街上，开始吆喝售卖，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时间跟昨天差不多，天蒙蒙亮，十五笼包子就全部卖光，一千两百文钱到账。 宁荣街地处繁华之地，客流量大，贾芸估摸着再多做五笼，也能卖完，只是时间会长一些罢了。 不过他不会再多做了，每天有一两银子的收入，他已经知足了。 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十多天，贾芸早上卖包子，白天上午下午各抽一个时辰练功，其他时间休息，日子倒也过的轻松舒坦。 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就连街上的同行见了面也都和和气气的，让原本以为会有争端的贾芸放心不少。 四月维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上午，贾芸从宁荣街卖了包子回来，在胡同里，远远就见自家院儿里烟熏雾绕，人声鼎沸。 “不会着火了吧？”贾芸心里咯噔一下，丢下小推车就猛冲了过去。 来到门口，他才发现自己想差了。 “芸哥回来啦！”贾芹一见到贾芸，就上前打招呼。 贾芸询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多的人聚在这儿。” “隔壁更夫死了，族里得空的人都过来帮忙来了。”贾芹小声道。 贾芸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着火了，其他都好，于是他连忙道： “我刚还以为是着火了呢，扔下推车就跑来了，先不说了，我回去将推车拿回来，免得让人推走了。” 等贾芸回去将推车推回来，因院儿里人多，他也不敢将车和蒸笼放在屋檐下了，怕手脚不干净的人顺走，只得推进屋里先放着。 一个院儿里的人去世了，他也是要去帮忙的。 正要出门，卜氏突然从外边进来，将贾芸拉到里间，小声道： “芸哥儿，老祖宗刚找我商量，说老更夫无儿无女儿，族里想让你做送终孝子，只要你答应，就将老更夫的那三间房送给咱们家，你觉得怎么样？” 卜氏嘴里的老祖宗，是三房里最长的族老，名叫贾代令，已过花甲，族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都会找他。 贾芸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摇头道：“娘，我还要读书参加科举呢，做送终孝子那可是要守孝的，我现在都十六岁了，再耽搁三年，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只做普通百姓倒没什么，守孝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可如果要参加科举，真应下此事，就要正儿八经的守孝，要不然以后就会被人诟病。 贾芸可不想为了三间房子，而放弃大把的时间。 虽然三年之内，他去参加科举不一定会榜上有名，可毕竟每年有机会参加县试，考不考上另说，至少能积累一些经验。 卜氏皱眉道：“芸哥儿，就算要守孝，你照样也是可以读书的啊，只是不能参加科举罢了。” “娘，这事儿我不会答应的，咱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用得着为了三间房子就去做别人的孝子么？”贾芸语气坚定回道。 卜氏见儿子态度坚决，知道劝说无望，于是点头道：“也行，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去回了老祖宗的话。” 贾芸道：“要不要我去跟老祖宗说？” 卜氏性格懦弱善良，耳根子软，除非让贾芸去做为非作歹的事儿她会恪守原则外，其他事儿都稀里糊涂的，把握不好分寸。 “放心吧，这么简单的事儿娘还是知道怎么说的。”卜氏笑了笑，回道。 两人出了门来，卜氏去找贾代令回话，贾芸则打听谁是治丧总管，想要帮忙自然也是要先报个名儿的，这样才能统一调配。 总管是贾芸的族叔，名叫贾琅的，三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的，在族里颇有威望。 等贾芸报了名后，贾琅就让他跟着十来个族人去借桌子板凳。 贾芸自然听从安排，屁颠屁颠的跟着出门了。 “听说老更是喝酒猝死的？”路上，有人起了话头，闲谈起来。 “那可不，抬回来时还一身的酒气。” “嘿，说点儿难听的话，老更早死早好，他无儿无女儿，等岁数大了，要是生了病，卧病在床，那才有得罪受。” “谁说不是？话说回来，老更孤苦伶仃一辈子，连死都没个送终的，还是只能怪他自个。” “这话怎么说？”有年轻人问。 “你们不知道，老更年轻时也是娶了媳妇儿的，但他爱喝酒，喝醉了就打媳妇儿，他媳妇儿也是个烈性子，受不了罪跳河淹死了。” “唉，可惜了，我们想娶媳妇娶不到，他娶了竟然不知道珍惜，该他绝户！” 贾芸：“……” 桌子板凳哪家哪户有，大家伙儿都门儿清，所以直接上门说一声，借了就搬走。 贾芸岁数小，辈分也小，跟这些年长的辈分高的说不到一块儿，开玩笑什么的都要顾虑，生怕犯了忌讳，于是只能偶尔附和着笑笑。 所以，一借到桌子板凳后，他立刻搬了走人，免得自个难受。 搬着一张桌子回到院儿里，贾芸见贾芹也勾腰驼背扛着一张桌子从外边儿回来。 两人将桌子放好，凑在一起，闲谈起来。 “要来很多人吗？我看被派出去借桌子板凳的人不少啊！”贾芸疑惑道。 贾芹摇摇头，左右看了一眼，回道：“不知道，这事儿我也正纳闷儿呢，按说老更夫生前很少跟族人来往的，他死了也不会有太多人来看他的啊！” 说着，他看了贾芸一眼，好奇道：“听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卖包子，生意怎么样？” 贾芸笑了笑，回道：“也就那样吧，挣个辛苦钱，这年头你也知道，日子不好过，我也只能干这种起早贪黑的苦差事，勉强混个温饱。” 贾芹：“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能自己养活自己，我就不行了，要不是有娘养着，估计早去街上乞讨去了。” “谦虚了不是？芹哥你可是干大事儿的人……” 贾芸话还没说完，两人中间就伸了个脑袋，问：“要干什么大事儿，说来听听？” 贾芸转头一望，发现是贾宝玉那张圆脸，不由笑道：“我在说芹哥儿呢，说他是干大事儿的人，不像我，只能起早贪黑苦哈哈卖包子混口饭吃。” 边说话，他边打量贾宝玉的身后，发现贾蓉、贾蔷、贾环、贾琮、贾瑞、贾兰也跟着来了。 接着，他问贾宝玉：“宝二爷，今儿是什么情况，怎么来得这么齐整？” “都是过来看热闹的，一会子就回去了。”贾宝玉回道。 贾芸扯了几条板凳过来，请他们坐下，笑着说：“死人了有什么好看的，不怕晚上做噩梦啊？” 贾蓉笑着插话道：“一个更夫死了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宁荣二府好歹也是将门世家，能震得住孤魂野鬼。” 得，越说越不像话。 这几个家伙好似真来看热闹的，坐在一起就一通乱说，可能是话本看多了的缘故，对神神叨叨的东西不但不避讳，反而还颇有兴趣。 第0011章 房子 贾宝玉他们说来看热闹当然只是借口。 他们真正过来的目的，是想请贾芸抽空帮他们置办一桌酒席。 自从贾宝玉吃过贾芸做的包子后，就对他的厨艺有着迷之自信。 后来有一次贾芸炒了几个菜款待贾宝玉，就彻底将贾宝玉的馋虫觉醒了。 前几天，贾宝玉拉着贾蓉和贾蔷过来吃过一次，顿时让几个锦衣玉食的家伙惊为天人，直说以往白活了。 “今儿蓉哥儿在别院请东道，食材都备好了，芸哥儿抽空过去帮忙置办一桌，给你十两银子的工钱，怎么样？”贾宝玉一脸期盼道。 贾芸迟疑道：“可我这儿还要帮忙呢……” “我去跟老祖宗说一声，有宝二爷和蓉哥儿请你做事，包教老祖宗不会说什么。”贾芹笑着说，这种巴结贾蓉贾宝玉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贾芸看了他一眼，起身道：“算了，还是我自个去跟老祖宗说吧！” 刚拒绝了贾代令的安排，这会儿又来事儿，不亲自去说说有些不像话，大房那边再亲近，那也隔着房，真有什么事儿，还是要靠三房这些穷亲戚。 在灵堂找到贾代令，把贾宝玉要请他去帮忙做饭的事说了一下，贾代令沉吟片刻，就点头同意了。 最后，他看着贾芸，语重心长道：“芸儿，刚我听你娘说了，你想走考取科举这条路。” “如果你真有这想法，跟大房那边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大房毕竟是国公府，底蕴厚着呢，今后如若你真有出息榜上有名，也有借重他们的地方。” 贾芸点头道：“多谢老祖宗指点，晚辈晓得了。” 刚要告辞离开，贾代令又拉着他说：“先别急着，跟你说个事儿，刚刚我跟你的几个族叔商量了，等老更的丧事办完后，他的三间房就先借给你家用。” “你也别推辞，你们家就两间房，你又这么大了，还住在灶屋里，确实不方便，今后你又要读书，有个三朋四友的上门来，没地方接待怎么能行？” “芸哥儿，你也知道，咱们三房那是出了名的穷，能帮你的地方很少，这三间房子借给你用，算是咱们族里的一番心意了。” “说实话，今后你真有出息，能够光宗耀祖，咱们这些族人也跟着面上有光。” 贾芸叹了口气，点头道：“老祖宗，您都这样说了，晚辈再推辞就是不知好歹了，这份恩情晚辈也会一直记在心里，等今后有出息了，再来报答族人。” 别看他现在得了三间房是赚了，但从长远看，今后将会付出更多。 等今后自己真考中功名，族里有田的想要挂在自己名下，到底接不接受？ 族人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出面，要不要帮忙？ 等等，还有许多事等着呢！ 不接受，不帮忙，就是忘恩负义，更何况还有族规管着，许多事就由不得他。 不过好在三房很穷，穷人大多都不敢惹是生非，倒是比起大房那一家子人要让人放心多了。 话说回来，这人生在世，本就讲个人情世故，要真做个孤家寡人，那才没意思呢！ 回到院儿里，贾芸跟贾蓉道：“已经说通了，等吃了午饭我就过去找你。” “还是我安排人来接你吧，今儿我在别院请东道，不在府上，没人给你引路，估计你很难找到地方。”贾蓉微笑道。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银锭，共十两银子，递给贾芸，并道：“工钱先给你，免得吃酒喝醉了给忘记了。” 贾芸也不推辞，像这种正大光明的钱，他挣的心安理得，就算卜氏那边也很好交差。 说起来，这十多天他从贾宝玉身上就挣了不少银子，不比他卖包子赚得钱少，因家里没称，他一直都没称过，所以也说不出来个具体数量。 事情说好，贾宝玉他们又坐了片刻，就都告辞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贾芹一脸羡慕道：“芸哥儿，你是真出息了，给蓉哥儿做顿饭就有十两银子的工钱，不得了，真不得了啊！” “呵呵，这种好事儿又不是天天就有？还没有周婶婶去一趟荣国府打次秋风赚得多呢！”贾芸撇了他一眼，见他只是羡慕，并没有嫉妒，于是调侃道。 贾芹连连摇头道：“别瞎说，我娘去荣国府打秋风，也不是天天都有赏银可拿啊，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得些赏赐，其实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钱。” 贾芸不信，低头小声道：“都买新房了还没钱，芹哥儿你不老实。” “嘿嘿，真没乱说，我们家真没什么钱，这次买新房有一半的银子，是我娘从我舅舅那儿借来的，是要还的。”贾芹解释道。 贾芸笑了笑，好奇道：“对了，你们买那房子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啊？当然了，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贾芹扯了扯嘴角，小声道：“就跟你说说，别乱讲啊，我听我娘说，正房四十两一间，厢房三十两一间，耳房二十五两一间……” 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共六间，耳房两间，三间倒座房，七七八八算下来，一套四合院儿要花将近五百两银子才买得下来。 这还是面积小的，位置不大好，再稍微好点的，就要七八百两甚至上千两了。 而且这还是一进四合院儿，如果是两进三进之类的，起步就要几千两，带花园的甚至要上万两，带跨院的甚至要几万两，恐怖如斯。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一普通之家一年衣食无忧了，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十分强劲的。 所以，对普通百姓来说，想要买一套最普通的四合院儿，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贾芸心里默了默，回过神来，又问：“你们搬走了，这边的房子怎么办？” “听娘说要租出去，钱虽不多，但菜钱应该是够了的。”贾芹回道。 贾芸点点头，沉吟片刻，问：“有没有说租出去多少钱一个月啊？” 贾芹想了想，说：“我听我娘念叨过，她去打听咱们这片儿别人租出去的价钱，一间房大概在三百文左右。你问这个干嘛？你想租么？你要是想租，我可以做主给你少点儿。” 贾芸确实想租，他想过清静日子。 过不久贾芹家就搬走了，到时候整个院子就他们家一人住。 要是贾芹家将房子租出去了，新来的陌生人住过来，对方素质好倒没什么。 要是遇到素质不好的，对方又不是族人，起了争端，除了争口气外，似乎得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刚才贾芸就想直接将贾芹家的房子租过来，就两间房，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倒省了麻烦。 贾芸点点头，笑说道：“你做主？周婶不打断你的腿，我还是直接找她谈吧！” “嘁，别看我娘平时骂我骂得厉害，你信不信，只要我开口了，保证能给你少不少租金。”贾芹不服气道。 见贾芸还是不信，贾芹有些生气，刷地一下跑开了，不一会儿，就将他娘周氏拉了过来。 周氏岁数跟卜氏差不多，听说贾芸想要租她家房子，笑盈盈道： “芸哥儿，如果你想要租咱们家房子的话，婶婶给你少点儿，两间房每月你给五百文就行。” “芸哥儿，我说了吧，只要我开了口，我娘肯定会给你少不少房租的。”贾芹在旁边得意洋洋道。 一下就少了一百文，已经够意思了。 贾芸对贾芹笑了笑，转身向周氏行礼，道：“那就多谢婶婶关照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几十两的积蓄，但该节省还是要节省，周婶主动示好，也要表示承她的情。 第0012章 掌厨 中午刚吃了饭，贾蓉派来的人和马车就到了。 贾芸提着自己调配的一大包作料跟卜氏打了个招呼就上车离开了。 马车上，贾芸掀开窗帘往外看，发现马车正往城南方向走，大约两刻钟后，突然钻进一条胡同里，七弯八拐之下，就将贾芸搞蒙了，分不清方向了。 “这地方果然不容易找到。”贾芸放下窗帘，哑然失笑道。 不用说，这次去的别院肯定是贾蓉的秘密基地，对他们这些富家公子哥儿来说，最喜欢搞这种噱头，以表示他们有品味。 马车又走了两刻钟，突然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别院前停下。 一下车，贾芸看着贾芹站在门口，意外道：“芹哥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嘿嘿，我也刚到，知道你快来了，所以就在这儿等着。”贾芹嬉皮笑脸道。 两人从角门进入，绕过影壁，穿过垂花门，步入院内，里面别有洞天。 屋檐飞翘，桶瓦泥鳅脊，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朱红廊柱，白石台矶，随势砌去，不落富丽俗套。 院中环境封闭而幽静，宽绰疏朗，四面房屋各自独立，又有游廊连接彼此，宽敞的院落花草错落有致，鱼鸟相伴，叠石迭景，一派清新自然景象。 贾芸和贾芹被仆人带到厨房，厨房很大，食材成堆，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好多市面上难买的食材也有，比如鱼翅、燕窝、鲍鱼等等。 “你不出去找宝二爷他们玩儿？”等仆人出去后，贾芸向贾芹问道。 贾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脸颊抖了抖，说：“先不忙，想看看你是怎么做菜的。” “呵呵，时间还早着呢，真正做菜要到傍晚了。”贾芸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贾芹扯了扯嘴角，说：“这不看你一个人呆这儿无聊吗，连说话的人都没个，所以我先陪你会儿。” 贾芸笑了笑，颔首道：“也好，那你就陪我说话吧……” 不一会儿，贾蓉带着贾宝玉、贾蔷、贾环、贾琮、贾瑞、贾兰等人过来，还有好几个贾芸并不认识。 见贾芸正整理食材，贾蓉面带笑容道：“芸哥儿，呆会儿我父亲有可能也要过来，你用心些，要是让他满意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贾芸微笑道：“放心吧，就凭你们准备的这些食材，我也不敢怠慢！” “能说说要做些什么菜么？”贾蓉好奇问道。 贾芸看了看食材，想了想，说：“我打算做些鲁菜，更具体点是想做一桌孔府菜，蓉哥儿你觉得怎么样？” 贾蓉跟贾蔷他们互相看了看，回过头道：“孔府菜我吃过，讲究造型完整，不伤皮折骨，在掌握火候调味、成型等方面，难度很大，芸哥儿有把握做的好？” 见贾芸默默点头，一脸自信，不容质疑，于是贾蓉点头道：“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今天就辛苦你了！” “呵呵，你给了我银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贾芸微笑道。 贾蓉点点头，见贾芹也在，于是吩咐道：“芹哥儿也在啊，那你就在这儿帮帮芸哥儿吧，看看能不能打打下手，总归能帮得上忙的。” 贾芹一脸谄笑道：“听蓉哥儿安排。” 这时，旁边左顾右看的贾宝玉走上前，好奇问道：“芸哥儿，可有菜单？” 贾芸：“有的，共十二道菜，分别是：鱼翅一品锅、红烧蹄筋、鱼腹藏羊肉、炒木樨肉、四喜鱼卷、珍珠豆腐羹、口蘑扒鱼脯、带子上朝、奶汤蒲菜、红烧大虾、锅塌豆腐、九转大肠。” 这些菜都是孔府菜的招牌菜，每一个菜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过的，就算是放到皇宫里面，也能上得了台面。 贾宝玉一听这些名字，就直吞口水，惊叹道：“芸哥儿，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本事，太让人佩服了！” 贾芸笑眯眯看了他一眼，说：“我六七岁就在街上求食，还是遇到过几个高人了的。” 贾宝玉叹声道：“这也说明芸哥儿是个有心人啊，要是让我碰到那些高人了，我最多拿些银子，让他们给我做几顿好吃的，却不会跟他们学本事。” 贾芸摇头道：“宝二爷你出身富贵，锦衣玉食，自然不用学这些没用的。” “谁说没用？我要是有你这本事，就可以常给林妹妹做好吃的了。”贾宝玉呆愣愣道，思绪已经跑到去给林黛玉做饭后博得美人一笑的场景中去了。 贾蓉听得直摇头，跟贾芸打了个招呼，就把还在发怔的贾宝玉拖走了。 等众人都退出去后，贾芸问贾芹道：“他们今儿都跑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个屁事，他们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嘛？”贾芹瘪嘴说道。 贾芸看了他一眼，没再接话，自顾自的整理食材，心里却在想： “贾芹这家伙确实是个不知好歹和分寸的，今后要离他远点儿，免得惹出什么是非来，跟着遭殃。” 原著中这家伙在贾家建造大观园时管理家庙，和尼姑厮混，窝娼聚赌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就凭刚才他说的那句话，贾芸就看出来了，贾芹这家伙缺少最起码的敬畏之心，没脸没皮，别人说他为人张狂奸佞确实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说的大实话。 不一会儿，贾芹帮不上忙，玩得无聊，就扯了条板凳长摊摊的睡了下去。 花了半个时辰，贾芸将食材准备好后，见贾芹还在酣睡，也没管他，转身出了厨房，找到院儿里的仆人，让其帮忙泡壶茶来喝喝。 很快，茶送来了，贾芸在厨房拿了板凳坐到门外，边喝茶边看院儿里的景致，倒也清闲惬意。 快到傍晚时，有仆人前来通知，说可以开工了，贾芸见天色不早，于是放下茶杯，迈步来到厨房，开始生火做菜。 宽敞的厨房里，抱大的铁锅被贾芸用毛巾捏在手里，左摇右颠，跟玩儿似的。 香气在厨房中袅绕盘旋，很快就蔓延到了院子里。 刚从外面走到院儿里的贾琏一闻到菜香，就寻着味儿来到厨房。 看到贾芸，贾琏眼神一亮，笑呵呵走过去，道：“真是你啊，芸哥儿，前几天听宝玉说你做的饭菜特好吃，我将信将疑来着，没想到这次他倒说了回实话。” 贾芸回头看了一眼，颠着锅，笑问道：“琏二叔，今儿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贾琏和贾芸一直都认识，贾琏经常帮荣国府发放年礼，基本上每年都要去几次贾芸家。 “呵呵，倒也没什么事儿，前个儿下午，蓉哥儿和我们几个打叶子牌赢了钱，答应请我们东道，所以就都到这边来了。”贾琏笑眯眯道。 贾芸将菜倒入盘中，有些不相信道：“那小不点儿是叫贾兰的吧？他也跟着打叶子牌了？” “那倒没有，他娘把他看得死死的，再说他这么小，谁敢和他一起打叶子牌啊？他应该是被宝玉拉来的。”贾琏直摇头说。 贾芸笑了笑，没再多问，他虽然跟贾琏认识，却没什么交情，自然不会交浅言深，于是闷头继续炒菜。 贾琏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沉吟片刻，好奇道：“芸哥儿，蓉哥儿请你过来掌厨，给了多少工钱啊？” 贾芸撇了他一眼，如实道：“十两。” 这个价钱是前几天贾宝玉带贾蓉他们去自家吃饭时，贾蓉问贾芸，如果请他出去帮厨，需要多少银子，当时贾芸就说了这个价。 他毕竟是要考科举的，今后需要更多时间读书练武，钱太少了他可不愿意，如果是十两银子让他做顿饭，他也乐意辛苦一下。 贾琏咂吧着嘴，说：“倒是不便宜啊！这一顿饭的工钱，相当于我两个月的月例了。” 贾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琏二叔，你是靠月例吃饭的人么？” 贾琏干笑两声，盯着贾芸看了几眼，说：“没想到你倒是个妙人儿，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第0013章 胭脂香 夜色降临，院中灯火通明。 一道道美食被丫鬟进来取走，等最后一道菜送走后，贾芸长长的吁了口气。 用毛巾擦了把汗，贾芸来到门外坐下喝茶。 大厅中传来阵阵喧哗，笑声连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贾芹蹲在厅门外，仰头看天，一动不动。 “这家伙脸皮这么厚，估计是跟他妈学的，却没学到那份精明。”贾芸暗道。 周氏虽然常去荣国府打秋风，但她心眼儿多，也看得准人，大多时候只在王熙凤身前晃来晃去，说说话，聊聊天，一来二熟，机会来了就能快速揽下。 她也不去别人面前凑热闹，一来别人不一定能做主，二来徒惹人嫌弃，倒不如专攻一个，今后贾芹看管贾府家庙的好差事就这么来的。 喝了会儿茶后，贾芸起身，将板凳也带上，拿到厨房放好，回头开始收拾东西，主要是作料，这是他精心研制的。 这个时代不像后世，许多作料可以直接购买，比如味精，现在没有，就只能自己用土办法调制一些备着了，不管是自己吃，还是给别人掌厨的时候，都能用得上。 这一大包的作料，也算是他的秘方了。 大厅中，十多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除了最开始嬉笑几句后，这会儿全都在埋头吃饭。 贾珍往自己碗里加了几大勺珍珠豆腐羹，见众人都不说话，不由看向贾蓉笑问道：“这饭菜果真是五嫂子的儿子过来做的？” 贾蓉见父亲一脸笑意，暗道今天这事儿做对了，连忙起身道： “是的，这会儿芸哥儿还在厨房候着呢，父亲要是觉得这饭菜还合胃口，儿子这就去吩咐芸哥儿再多做几道。” “你有心了，算了吧，等我这碗饭下肚，估计想吃也吃不下了。”贾珍撑了撑腰，和颜悦色道，脸上露出很少在贾蓉面前出现的和蔼笑容。 贾蓉见状心里一喜，正要坐下继续吃饭，又听贾珍吩咐道：“不过既然吃了芸哥儿做得这么好吃的饭菜，理应叫他来喝杯薄酒，你去将他叫来吧！” 贾蓉应了声，连忙转身亲自去叫贾芸。 等贾蓉出去，贾珍问一旁埋头干饭的贾赦：“还喝酒么？今儿晚上酒还没动呢！” “别急，等我先垫补垫补，喝酒不急，有的是时间，饭菜凉了就亏大了！”贾赦边吃边说道，吃得满嘴流油。 要说他吃过的美食不少，连宫中御膳都吃过，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只吃一口饭菜就觉胃口大开。 更让他心花怒放的是，这十二道孔府菜还真是做出了名堂，每道菜都各有各的特色，色香味样样俱全，好看又好吃，让人欲罢不能。 当然了，也不是他不想慢慢吃，可一看到桌上的一群小辈儿那吃饭的速度，他就知道，今儿他要真带着喝酒的目的过来的话，那这桌美食他就要错过了。 这能忍？不能！ 贾珍看着贾赦，一脸黑线，顾不得多说什么，知道自己这会儿再磨磨唧唧，饭菜凉是不会凉，被吃光是肯定的，于是埋下头来，风云残卷起来。 很快，贾蓉带着贾芸进来。 等贾芸向众人见礼后，贾珍微笑道：“倒是个俊俏公子哥儿，今儿吃了你做的饭菜，突然感觉这辈子算是没有白活。” “也罢，蓉儿给芸哥儿赏十两银子，外加汾酒一坛，算是我这当长辈的一份心意了。” 贾芸连忙称谢，并不推辞，贾蓉趁机将一锭十两银子当着贾珍的面掏出来递给贾芸，又吩咐仆人备好汾酒，等贾芸离开时带走。 一旁的贾赦等他们说完后，直起腰来，顺了顺胡须，笑呵呵道：“芸哥儿这手艺确实不错，等哪天得了空，也帮我去置办一桌，可好？” “能给赦老爷做饭，是晚辈的福分，晚辈随叫随到。”贾芸行礼回道。 “果真是个懂事的！”贾赦拍了拍手撑，高兴道，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轻悠悠扔给贾芸，笑说道：“赏你的，今儿有幸吃到这么好吃的美食，不能没有表示。” 贾芸双手一捧，将银子捧到怀里，连忙行礼道：“敬谢赦老爷打赏！” 接着贾珍提议共举一杯，贾芸有幸喝了一杯这个时代的汾酒，其酒液莹澈透明，清香馥郁，入口香绵甜润，醇厚爽洌，饮后余香，回味悠长。 喝了酒后，贾芸趁机告辞退下，回到厨房，乐呵呵将银子收起来。 今天过来做一顿饭，连工钱带赏赐就得了三十两银子，比他卖十几天的包子划算，另外还得了一坛汾酒，听贾珍说是贡酒，估计也不便宜。 当然了，这种好事也不是天天都有，偶尔才能遇到一回，所以还是摆摊才能长久，虽然辛苦些，却也没别的是是非非。 将自己的东西和汾酒带上，贾芸跟仆人说了声，就先离开别院了。 依旧是先前的那辆马车送的贾芸，回到家里，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 贾芸将东西放到屋里，出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狮子锣鼓都是族里请来的，三房人不少，东拼西借倒是凑了十多组锣鼓队来，还有几个道士在灵堂前做法事。 院儿里挤满了人，贾芸不得不来到院门口，扯了条板凳站上去，总算是能看到里面了。 刚看了一眼，不知是谁挤了一下，贾芸脚下生滑，稳了几次没稳住，刷地一下顺势跳了下来，正好一脸撞在一个人的怀里。 软软的，柔柔的，淡淡的胭脂香扑鼻而来。 “你！混蛋！”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贾芸耳旁响起。 贾芸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身子细挑，容长脸儿的女子，在灯火照耀下，她的脸蛋儿嫣红，似嗔似怒，咬着牙，皮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玲珑，说不出来的好看。 贾芸深吸了口气，皱了皱眉，暗道这会儿不能慌，直起身来后，他后退几步，先不慌不忙整理衣衫，然后大大方方向对方行了一礼，道：“袭人姑娘有礼了。” 这人正是贾宝玉的丫鬟袭人，前几天跟着贾宝玉过来送食盒，曾到过贾芸家一次。 那天两人只是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说，袭人就回去了。 没想到这会儿却出了这种事故，虽是意外，却也是贾芸借机占了便宜。 袭人见贾芸装糊涂，心里有气，但这会儿院子里人多，她也不好说什么，就算逼得贾芸道歉，闹开来也是她吃亏。 当然，她绝对不是因为贾芸长得俊朗才不追究他的责任，绝对不是！ 咬了咬牙，袭人瞪了贾芸一眼，顾盼神飞，左右看了看，问：“宝二爷呢？” 贾芸微微一笑，清润的目光往她全身扫了一眼，同时回道：“他没跟你说吗？今儿蓉哥儿请东道，一块玩去了，还是我过去做的饭菜呢。” 袭人皱了皱眉，既因贾芸肆无忌惮的目光让她全身发麻，想要逃离，又因专门出来打听贾宝玉的去处却扑了个空，有些失望。 想了想，她皱眉问道：“芸哥儿，能说说他们到哪儿玩去了吗？” “就在贾蓉置办的一处别院里，那地儿有些不好找，不过你别担心，一起的还有赦大爷、珍大爷、贾蔷等十几个，不会出什么问题。”贾芸也看出来她有些着急了，于是如实回道。 袭人深吸了口气，咬咬牙，嘀咕道：“就是因为有赦大爷和珍大爷带着，我才不放心，唉，这让我回去怎么跟夫人回话？” 贾芸凑上前，小声道：“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贾兰，放心吧，有这小家伙跟着，他们再怎么玩闹，也会避讳一下的。” “也是……”袭人下意识回话，抬起头，就见贾芸几乎都要贴她脸上了，她慌里慌张往后一跳，横眉立眼道：“你好不识趣，凑这么近干嘛？你混账……” 第0014章 拌嘴儿 袭人满脸通红，逃也似的跑了，贾芸看着她的背影嘿嘿直笑。 这丫头不愧是贾母给贾宝玉精挑细选的丫鬟，不但人长得美，连发脾气都一股子女人韵味儿，让人回味。 “也是胆子大，晚上敢一个人出来！”贾芸心道。 不过一想到这周围都是贾府的地盘，又觉得没什么，袭人真出什么事儿，只要吆喝一声，周围住的都是贾府族人，不管是不是一个房，都乐意捧大房的臭脚。 倒是另一件事儿，贾芸心里有些纳闷儿，贾宝玉他们出去玩，就没有跟家里说去什么地方吗？ 另一边，袭人跑到一个转角处，突然停下，靠在墙边，脸红到耳根子上了，她娇喘吁吁，心里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真是个坏胚子！”袭人咬牙切齿低声怒骂一句。 一想到贾芸那肆无忌惮的目光，还有那张俊俏的蛋脸儿，袭人就心慌的厉害。 前几天她去过一次贾芸家送东西，只看了贾芸一眼，就面红耳赤，无缘无故羞的不行，所以当时她立刻就告辞离开了。 “今儿就不该过来！”袭人按着胸脯，吸了口气道。 原本出来寻贾宝玉，随便指使小厮或丫鬟都成，可先前她不知道怎么想的，竟主动请缨，跟王夫人说了自己过来，谁知刚到就吃了个闷亏。 “还跟我装糊涂，真是没脸没皮！”一想到贾芸那若无其事的样子，袭人心里就格外来气，要不是当时人多，她一定要好好骂贾芸一顿。 “他撞我怀里了。”袭人咬咬牙，眼神迷茫，嘴角现出一抹笑意。 好一会儿功夫，袭人才将心情平息下来，可不知为何，脸蛋儿却烧烫的厉害，火辣辣的，说不出来的娇羞。 走在回贾府的街上，袭人心神恍惚，到了宁荣街，她才回过神清醒过来。 她双手拍了拍还有些发烫的脸颊，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款款往贾府走去。 贾芸站在板凳上，看着前边挥着木剑，念着咒语的道士，觉得非常有趣。 他前世在农村的时候，也看过不少道士表演，却比这会儿简单多了。 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贾芸扭了扭脖子，突然看到贾芹正垂头丧气的从胡同走来。 贾芸跳下板凳，来到地上，上前问道：“芹哥儿，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贾芹扯了扯嘴角，疑惑道：“你吃了？” “我当然吃了啊，哪有厨子饿饭的道理？我在做菜的时候就抽空吃了的，天，我以为你跟他们一起吃呢，所以就没叫你。”贾芸摇头晃脑道。 “呵呵。”贾芹干笑一声，然后苦笑着说：“我哪有资格跟他们同桌吃饭啊。” 贾芸叹了口气，劝道：“芹哥儿，那是他们的家宴，以后这样的情况还是别去了，免得惹人生嫌啊！” 贾芹看了一眼贾芸，摇头道：“你不懂，咱们三房穷，只有跟着他们，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贾芸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多劝，转移话题道：“今晚怕是睡不成了，估计要闹一夜。” 贾芹点头道：“幸好是明天下葬，要是多闹几天，人都要疯了了。” 贾芸笑了笑，说：“明天是黄道吉日，再者说了，这个天气，放久了也不好，还有，咱们房里本就穷，没那么多的银子耗费功夫。” “是这个理儿，这要换成大房那边有人过世了，起码要热闹十天半个月才肯善罢甘休。”贾芹点头道。 贾芸摇头道：“十天半个月就说过去了？起码就是一个月打底，他们那边儿有这个条件，又是出了名的老勋贵，真要寒酸了，脸面也挂不住。” 贾芹惊叹道：“不会吧，真要热闹那么久，得花多少银子啊？” “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反正海了去了，你想想看，就荣国府那边过节的时候随便摆一场家宴，花费的银子就够咱们吃好久的了。”贾芸笑着说道。 贾芹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他感叹道：“真是人比人气人了，你说都是贾家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 绛芸轩。 袭人将喝醉了的贾宝玉伺候睡下，缓步来到外间，坐到椅子上怔怔发呆。 边上做针线活的晴雯不时抬头看袭人几眼，心里有些纳闷儿： “袭人姐姐今儿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以前从来没这样过啊！” 只见橘黄的灯火前，袭人手撑着脸颊，时而皱眉，时而痴笑，时而嗔怒，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会是中邪了吧？”晴雯歪着脑袋琢磨。 想了想，她放下针线，轻手轻脚上前，轻轻拍了拍袭人的肩膀。 袭人猛然惊醒，啊了一声，刷地一下窜起身来，将身后的晴雯也吓了一跳，跟着尖叫一声，直往后边蹬蹬退了几步才停下，脸色煞白。 袭人回过头，见是晴雯，不由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可吓死我了！” “你还说我，我还没说你把我吓着了呢，刚才我差点儿魂都被吓走了！”晴雯拍着胸脯，深吸几口气后，小嘴儿噼里啪啦说了起来。 袭人咽了口唾沫，扬眉道：“你没事儿拍我干嘛？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晴雯自知理亏，嘿嘿一笑，缓缓上前，上下打量袭人，一脸好奇道：“袭人姐姐，刚你想什么呢，脸蛋儿红扑扑的，煞是迷人呢！” 袭人眼神闪烁，咬着唇，哼了声，说：“哪里有想什么，你是看差了，我就坐着休息一会儿，发会儿呆怎么了？你不也没事儿坐那儿发闷么？” “真的么？”晴雯满脸疑惑，想了想，她摇头道：“不对，很不对，袭人姐姐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刚才发怔的样子就不像发呆，而是有心事儿！对，就是这样的！” 袭人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情绪已经稳定，她笑了笑，白了晴雯一眼，瘪嘴道：“就你自作聪明，你不是脾气一直刚直的么，也会懂得揣摩人的心事了？” 晴雯眯了眯双眼，气呼呼道：“小瞧人了不是？我晴雯脾气是有点儿大，却不代表我傻，要知道看人脸色可是咱们做丫鬟的基本功呢！” “哟呵，说你胖还喘上了啊？”袭人斜了她一眼，问道：“那你说说，我刚才发呆，在想什么？” 晴雯愣了愣，跺脚道：“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袭人笑眯眯道：“那你刚才还说看人脸色是咱们做丫鬟的基本功，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还没练到家啊，基本功都没打牢啊！” “哼，你这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哪有看人脸色，就知道别人想什么的？”晴雯瘪嘴说道。 袭人摊了摊手，微笑道：“看吧，说好的是你，说歹的也是你，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一说，你又诬赖我胡搅蛮缠，我太冤枉了！” 晴雯深吸几口气，知道自己虽然有几把刷子，可袭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于是哼哼几声，不再争辩，转身回去做针线活去了。 …… 凌晨，贾芸依旧推了车出门，来到宁荣街。 如今他在这条街上算是有了些名气，许多人吃了他的包子后恋恋不忘，这些人就成了贾芸的稳定客源。 正因为如此，贾芸的包子天天都不够卖的，但他依旧保持着每天十五笼一千两百个包子的数量。 这样虽然钱少赚些，人却要轻松许多。 “咦？今儿怎么是你出来取包子了？”天快亮时，贾芸看到袭人后，惊讶问道。 这些天贾宝玉每天早上都会派茗烟出来买包子，哪怕再晚，贾芸也都会给他们留十个在那儿，没想到今天茗烟没来，袭人却来了。 袭人脸一红，没好气道：“你问那么多干嘛，把包子拿来，我急着回去！” 第0015章 花袭人 贾芸看了一眼袭人那假装生气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天蒙蒙亮，虽然光线不大好，可贾芸依旧看到了袭人双脸红扑扑的。 要说这丫头确实是一顶一的美女，长相出挑，身段凹凸有致，丰腴匀称，行事大大方方，性格和气中带着刚硬要强，是贾芸喜欢的类型。 贾芸一边往纸包里装包子，一边笑吟吟问袭人：“宝二爷他们昨晚回来的很晚吧？” 袭人瞟了他一眼，往贾芸身旁走了走，免得挡住别人，站好后，才目光闪烁，左右看了看，回道：“你问这个干嘛？跟你有关系么？” 贾芸呵呵一笑，摇头说：“我就这么一问，你愿不愿意回话随你。” 将包子全部装好，递了过去，袭人接在手里，微微颔首，回道：“是回来挺晚的。” 说着，她趁贾芸不注意，又瞄了他一眼。 贾芸忙着生意，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小动作，只是随口道：“话说昨个儿宝二爷他们出去玩儿，没跟你们说清楚去哪儿了吗？” “就只说对面府上蓉哥儿请东道，老爷太太他们都以为是去了宁国府，没想到是去了外面。”袭人咬着唇，不紧不慢回道。 顿了顿，她又看了一眼贾芸，说：“因之前宝二爷念叨过，说蓉哥儿想要请你掌厨做一桌好菜，所以我又以为他们昨个去你那儿了。” 贾芸摇头微笑道：“你也是笨地可以，我那地儿你也去过，坐个三四人倒勉勉强强，人多了转个身都难得很，他们聚餐怎么可能跑我那儿去？” 袭人浅浅一笑，轻嗯了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着唇问道：“以后你就摆一辈子的街摊么？” 贾芸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两人第一次谈论对方，当然了，两人本来就认识不太久。 贾芸摇头回道：“那倒不是，我打算就摆一个月，今后我再找个信得过的人接手，然后就去拜访名师，安心读书学习了，等学有所成后，我想去考考科举，不管能不能考上，终归要试试的。” 袭人目光一亮，回过头看着贾芸，意外道：“你还有这志气？”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读书参加科举了么？以前是家里穷，想读也读不上，现在嘛，勉勉强强倒是可以上的起学了。”贾芸扬了扬眉，微笑着说。 袭人抿着嘴，睫毛闪了闪，咬着牙说：“读书是极好的事，不然，就潦倒一辈子。” 她其实也经常劝贾宝玉要多读书，偏偏贾宝玉玩性大，不听她的劝。 贾芸笑了笑，好奇道：“袭人姑娘，你们这些丫鬟可以随便出府么？” “丫鬟当然可以随便出府了，我们又不是大姑娘大小姐不能抛头露面，虽说如此，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的。”袭人小声回道。 接着，她对贾芸笑了笑，道：“不跟你说了，我得把包子拿回去，要不然宝二爷就该发脾气了！” 贾芸笑道：“袭人姑娘慢走，你明儿还来么？我给你带好吃的。” 袭人脸一红，紧走几步又止住脚，回头应了一句：“明儿看情况，不一定！” 然后，她就小跑着离开了。 贾芸呵呵一笑，觉得这袭人有些意思，因还在做生意，他连忙按下心思，忙碌起来。 …… 碧纱橱。 林黛玉手里捏着一个包子，小声道：“倒是不太热了。” “也没冷不是？林妹妹，你放心了吃，我听芸哥儿说过，这包子就算凉了也是可以吃的。”贾宝玉边吃包子边笑着说道。 林黛玉点了点头，浅尝一口，扬眉问道：“昨个你们吃的菜真有那么好吃？” 说起这个，贾宝玉就格外的激动。 他兴奋道：“林妹妹，我一点儿也没说假话，芸哥儿昨个做了十二道孔府菜，每道菜都特好吃，连兰哥儿吃了回来的路上都一直说好。” “你昨个回来不是喝醉了么？怎么记得他说好说差？”林黛玉浅笑道。 贾宝玉呵呵笑道：“有道是酒醉心明白，不知道么？我虽然喝得晕晕乎乎的，可他在车上闹腾，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想了想，他沉吟道：“别说，等什么时候我也要去拜托芸哥儿置办一桌，到时候用食盒装回来，让林妹妹也尝尝，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说大话了。” 回过神来，贾宝玉抬头问林黛玉：“林妹妹，你想吃什么样的菜？” “你这呆子，你想想我是哪儿的人，就知道我想吃什么菜了。”林黛玉浅笑道。 贾宝玉怔了怔，恍然道：“哦，苏菜，林妹妹喜欢吃苏菜，行，到时候我问问芸哥儿，要准备哪些食材。” “常常听你念叨芸哥儿，难不成全国各地的菜他都会做？”林黛玉瘪嘴道。 贾宝玉笑着说：“具体他会做多少菜，我也不清楚，只是有次跟芸哥儿聊天时，他自个承认，说是中原十大菜系的主要菜品，他都会做。” 林黛玉皱眉道：“这不可能吧，你不是说他才十六七岁的么？这么小年纪就能会做这么多的菜？” “这你就不懂了吧？芸哥儿从小就在外走街串户求生活，遇到过不少名师，再者‘天赋’二字真是不讲道理，你想想看，甘罗十二岁还当宰相呢！”贾宝玉摇头晃脑微笑道。 “行行行，就你理儿多，快把包子吃了上学去吧，要不然又要挨打了。”林黛玉催促道。 一说起读书，贾宝玉就眼神发直，无精打采，却也不反驳林黛玉，怏怏的吃着包子，默然不语。 …… 收摊回家的路上，贾芸去族人家里借了杆称，准备回去称一下前些天在贾宝玉那儿赚来的银子重量。 贾宝玉每次去他那儿给的银子或多或少，有时候一两，有时候半两，都是碎银子，轻重光凭肉眼无法估计重量。 等会儿贾芸准备去集市买些牲畜放到空间里，这事儿他惦记很久了，因为前段时间忙着修炼，就一直耽搁下来。 现在，他有了几十两的积蓄，是可以去采买一波了。 借了称，回到家，贾芸将碎银子称了一下，总共十三两五钱。 昨天，他在贾蓉那儿赚了三十两，加上卖包子赚的，除了交了三百文摊位费外，还剩一万六千一百文钱。 如今市面上的铜钱换银子，一千二百文换一两，所以他的这些铜钱大概在十三两四钱多，跟从贾宝玉那儿赚来的银子数量几本相当。 也就是说，不到半个月时间，他就有了近五十七两银子的积蓄了。 要不说还是要有手艺傍身呢，有一技之长，不管在什么时候，混个温饱倒是挺容易的。 将银子和铜钱都放到空间后，贾芸出了门来。 老更夫去世，今早就要送到城外入葬，他还要去帮忙，举举花圈什么的。 贾芹也在帮忙，两人就凑到一块儿，等治丧总管发话后，就可以举着花园先在前边走了。 一般来说，抬棺的都是已婚人士，据说是未婚男子阳气太重了，容易将死者的阴气压住了，真真假假不重要，但大伙儿都还比较遵循。 院子里，十几组锣鼓齐齐敲响，声音震耳欲聋，格外喧嚣。 随着鞭炮炸响，贾芸跟着队伍出发。 来到街上后，他才回头看了看，发现孝子是隔壁跟他同辈儿的族人，估计也是贾代令安排的。 贾芸笑了笑，谁当孝子无所谓，只要不是他就行。 身旁的贾芹见他发笑，好奇问道：“芸哥儿，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咱们快走吧，早去早回，我呆会儿还有事儿忙呢！”贾芸摇头道。 第0016章 买牲畜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银子后，许多想买的东西很容易就能买到。 贾芸从城外回来，快到中午了。 来到集市后，贾芸买了四头猪崽，四头山羊，四只野兔，全都两公两母，方便它们在空间里繁衍。 倒是他这空间果然富有灵性，比如给猪崽子阉割，就不用他亲自动手，只要心念一动，瞬间就可以完成。 神不知鬼不觉，无痛阉割，猪崽子被阉割后，跟没事一样。 接着，他又买了鸭子、土鸡、野鸡、鹅各十只，拿到背人处后，全都扔到空间里圈养。 路过一家水果店时，贾芸停下脚步看了看，发现种类倒挺齐全的，常见的水果都有。 于是他进店挑选，例如苹果、香蕉、山楂、枇杷、雪梨、葡萄、甘蔗、板栗、菠萝、核桃、柿子等，每样都买了一些。 一圈下来，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十两银子都还没花完，可见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贾芸又单买了一头毛驴牵回家。 家里有了这头驴后，卜氏今后外出，就可以用来代步了，这也算是贾芸的一番孝心。 回到家，卜氏听贾芸说了关于毛驴的用途后，果然喜笑颜开，直夸他长大懂事了。 将驴暂时拴在屋檐下后，贾芸将卜氏叫到屋里，拿出二十两银子给她，小声道： “昨个宁国府的蓉哥儿喊我去掌厨，得了十两工钱和二十两赏银，这二十两银子娘你先收着存起来。” 其实这事儿昨晚回来后，贾芸就跟卜氏说过，只是真正看到这么多的银子后，卜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功夫，她才摩挲着眼泪道：“自从你爹去了后，娘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了，哎，没曾想我还是个有后福的。” 想了想，她将银子塞回给贾芸，笑着说：“昨个老祖宗不是说把老更家的房子借给咱们住么，这银子你拿去，喊些工匠过来修整修整。” “娘，这银子啊，你就安心的收着吧，我这儿还有呢。”贾芸将银子还回去，笑着说道。 俗话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贾芸之所以将银子给卜氏，就是想缓解她的压力。 如今有了二十两银子在她那儿存着，今后她也不用再起早贪黑那么辛苦做针线活了。 毕竟，做针线活真赚不了几个钱，一个月能挣半贯钱就算好的了，哪有做生意赚的多？ 卜氏见贾芸主意正，推辞几下就将银子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瞬间轻松不少。 中午吃了饭后，贾芸跟卜氏说出去找工匠，就出门了。 再次来到经常练功的小河边，贾芸盘膝坐了下来，默默运功。 昨天一整天都有事儿，虽然他忙里偷闲，也有修炼，可到底断断续续的，没有一次性修炼的效果好。 如今他已经修炼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体魄再也不像最初时的那样单薄，慢慢变得强壮起来，身高也拔高了一截，如今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了。 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气质，温润中带着阳刚，原本就很俊俏的五官比例变得更加的协调了。 丝丝灵气在体内游动，固本培元，增强体魄，打熬筋骨，使身体变得更有韧性，筋脉更加粗大，全方位大幅度提升。 贾芸微闭双目，清晰感知到体内的气血正在沸腾，发出雷呜般的轰鸣声，体内的细胞被锤炼的更加密实，又有灵气不断滋养，增强他的体质。 一个时辰后，贾芸睁开双眼，长长的吁了口气，站起身来，心道：“最多半个月，就可以突破第一层了，也不知道那会儿会有什么神奇的效果。” 按下思绪，贾芸起身回去，迈步来到一个叫贾玮的族叔家里。 贾玮五十多岁，是个木匠，不过这年头的匠人都是多面手，贾玮除了会做家具外，石匠、篾匠和泥瓦匠做的事儿他也都会。 正好贾玮今天在家，贾芸说明来意后，贾玮没有推辞，同意先到贾芸院儿里看看。 路上，贾玮问道：“芸哥儿，你打算要将房子整修成什么样子？” “玮叔，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这儿只有二十两的银子用来整修，你看看能装成什么样子？”贾芸回道。 贾玮想了想，说：“今早我去老更房里看过，那房子如果只是简单整修一番，倒是不用花多少银子，也就将屋顶的破瓦换换，坏了的门换换，就差不多了。” “但如果你是按二十两银子的标准来整修的话，倒是可以好好搞搞，将墙面全部粉刷一遍，门窗都换了，屋顶自不用说，全部翻修，另外还可以做几套结实耐用的家具。” 贾芸点点头，微笑道：“我想把自己家的房子也整修一番，算上老更的三间房，共五间房，总共二十两银子，你帮我看着整就是。” “行，等会儿咱们去看了再说具体的。”贾玮点头道。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院儿里，贾玮先来到贾芸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才带着贾芸来到老更家。 早上老更下葬后，卜氏就来到老更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东西也全都扔出去烧了，所以这会儿屋里空荡荡的。 等贾玮看了一遍后，两人回到院儿里坐下，贾玮微笑道：“芸哥儿，二十两银子能办不少事儿呢，听叔的，门窗都换了，做新的，墙面都粉刷一遍，屋顶也彻彻底底的翻修一遍，至于家具嘛，叔尽量帮你把常用的都配齐，怎么样？” 贾芸自然没意见，满口答应下来。 事情谈好后，贾玮看了一圈院子，笑着说：“芸哥儿，上午从城外回来的路上，我听芹哥儿说，你要把他们家的房子租下来，可是真的？” “是有这事儿，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吗？”贾芸点头疑惑道。 贾玮笑了笑，摇头道：“倒没什么不妥，我只是问问而已，既然你想将他们的房子租下来，肯定也是想清静是吧？” 见贾芸点头，贾玮笑问道：“那你这院子需要打理一番不？” 贾芸看了院子一眼，皱眉道：“这院子有什么好打理的？” “这你就想差了不是？”贾玮笑吟吟指着角落，道：“你看那儿要是搭建一个葡萄架，摆上一组石桌石凳，热天乘凉是不是很舒服？还有门外栽两棵树是不是更有趣味？另外这院儿里再栽几笼花草，是不是更雅致？” 贾芸：“花钱多不？” “不要你钱，我送给你，就一点，下个月我老丈人六十大寿，你去帮忙掌厨，怎么样？”贾玮笑眯眯说道。 贾芸呵呵一笑，摇摇头道：“玮叔，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行，不管你送不送我东西，这忙我帮了。” 贾玮一脸惊喜，高兴道：“哈哈，芸哥儿够仗义，说实话，我听芹哥儿说你昨个去帮蓉哥儿掌厨，光工钱都收了十两银子，还得二十两的赏银。” “我得天，搞得我想请你都不敢开口，今儿要不是你找上门去了，我一定会把这事儿埋在心里，就让乡下那帮老娘们儿随便做几道菜糊弄糊弄就算了。” 两人闲谈一会儿后，贾玮见时间不早，起身告辞离开，说是要先回去喊人，明天正式过来开工。 按照贾玮的预估，工期大概在半个月左右，主要是门窗和家具比较耗费时间。 对此，贾芸也不做过多要求，贾玮的手艺在附近都是出了名的，用不着他操太多的心。 第0017章 炒粟子 送走贾玮，贾芸从空间里取了些秸秆出来给毛驴吃。 见毛驴胃口很好，贾芸笑呵呵又取了个木盆，装了些麦子放到毛驴面前。 贾芸买的这头驴是精挑细选的，全身乌黑，体格高大，体型方正，结构匀称美观，头颈高扬，眼大有神，头颈躯干结合良好，体质健壮的上等毛驴。 他之所以买毛驴，一是可以用来代步，二是毛驴有着结实，耐粗放，不易生病，性情温驯，刻苦耐劳、听从使役等诸多优点。 当然了，还可以吃也是真的。 其实牛也挺好的，不过那玩意儿有些麻烦，在市场上买的牛都要去官府登记，就算老死了也是不能随便吃的，因为官府还要将牛皮、牛筋收走，才能销户。 至于马匹，好是好，但是价格太贵了，又需要一定的骑术，对贾芸来说，暂时还用不上。 正喂着毛驴，贾芹披头散发、睡眼朦胧从屋里出来，哈欠连天。 “哟，买驴了啊？”贾芹眯着眼道。 贾芸点点头，笑问道：“从城外回来就一直在补觉？” 昨晚院子里可是热闹了一夜，估计附近许多人都没睡好，尤其是贾芸和贾芹家，根本谈不上睡觉了。 贾芹点点头，回道：“一夜未睡，上午又跑到城外累了半天，回来后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那不多睡会儿？这天色还早啊！”贾芸给毛驴梳理着毛发，笑着说道。 贾芹摇摇头，皱着脸，一脸不舒服道：“晕晕乎乎的睡得浅，脑子有些炸疼，难受！” 顿了顿，他颇有兴致问道：“这毛驴多少钱买的？我到时候也去买一头。” 贾芸回道：“三两银子一头，也有便宜的，不过我建议你买这种骨架好的。” 贾芹想了想，摇头苦笑道：“看来我又要去娘那儿软磨硬泡了，哎，芸哥儿，我还是羡慕你，自己会挣银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有约束。” “呵呵，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没见我现在每天凌晨就出去摆摊了啊，换作你来试试，包教你干不了三天就会跑得远远的。”贾芸无比确定说道。 贾芹知道贾芸没说错，他是受不了这个苦的，所以也没反驳。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羡慕贾芸，能够自己挣银子自己花，虽然他脸皮厚，但到底还是有一丝自尊心的。 可相比安逸的生活，那点儿自尊就不算什么了。 两人闲谈一会儿后，贾芹说还要回去补觉，临走前跟贾芸说了个消息：“我娘早上说了，再过三天我们家就搬走了，到时候别忘了找我娘将房租给了啊。” “哦，这么快就搬啦？”贾芸意外道，他还以为贾芹他们至少也要下个月才搬呢。 贾芹点头道：“嗯，三天后就搬了，日子定好了，新房也都打扫干净了。” “办酒席不？”贾芸好奇道。 贾芹摇头道：“不办，太麻烦了，我娘说等我成亲时再办酒，反正也都是几个穷亲戚，收不了几个礼钱，办酒倒讨麻烦。” 贾芸无语，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等贾芹回屋后，贾芸回到屋里，从空间里将上午在集市上买的板栗全部拿出来，精挑细选，选个儿大的，成色好的，准备晚上炒糖栗子吃。 顺便，明个儿去摆摊时，给袭人送点儿。 贾芸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异想天开，毕竟袭人那丫头可是被贾母培养出来的，心气儿高着呢，并且她可是奔着做贾宝玉的小妾去的。 对于现在自己的身份，也最多跟袭人说说话，想要再进一步，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可俗话说的好，名花虽有主，但锄头无情，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贾芸打算现在先跟袭人混个脸熟，今后一有机会就好办了不是？ …… 凌晨，突然挂起了冷风，温度陡降，似乎要下雨了。 贾芸将包子全部装到空间里面，蒸笼当然也要带着，只作掩护所用，等卖包子的时候，见机行事即可，这样就不怕包子冷了。 推着小推车出门，没忘记将刚炒好的糖粟子带上，总共有十包，用纸包包好了，同样都放到空间里保温。 十包粟子也不会全部给袭人，先给一包，看她喜不喜，要是喜欢的话，今后只要她过来，就每天给她一包。 习惯成自然，就是要在她心里留下一丝挂念。 来到宁荣街，将摊位摆好，只见贾芸身前的蒸笼里热气腾腾、白雾袅绕。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嘞……” “刚出锅的包子，皮薄馅儿大的包子……” 或许是因为天气有些冷，今天的生意稍微冷清了一些，贾芸好几天都没叫卖了，这会儿不得不扯着噪子大喊，给宁荣街增添一些人气。 等贾芸一喊之后，街上其他摆摊的也不甘示弱，纷纷喊了起来。 原本安安静静的宁荣街，顿时热闹起来。 做生意就怕冷场，一旦冷清，顾客的购买欲就会受到影响。 现在经大伙儿这么一通喊叫，原本走在街上揣着手的行人，有相当一部分停下脚步，不管买什么，那都是人气。 人都是喜欢往热闹处跑，街上有了人气，顿时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哪怕天气依旧有些冷，可人们买东西的欲望却不再受太大的影响。 贾芸这边的生意也渐渐恢复正常，人们围在一起，你两个我三个，贾芸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大把的铜钱也被顾客投到他准备的钱钵里，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分外悦耳。 天快亮时，贾芸得了空闭，休息片刻，后知后觉发现今天过来买包子的人里面，似乎多了不少丫鬟。 “应该不是因为我长得帅，而是有其他原因。”贾芸暗自琢磨。 这时，他想到了贾玮，不由心道：“难不成是因为我给贾蓉做了饭菜后，名气被传了出去？” 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他做的饭菜，连贾赦和贾珍都大赞不已，相信那天一起吃饭的人回来后肯定会宣扬。 而贾府又没有什么保密可言，些许风吹草动就会被传出来，被族人所知，被外人所知，这样一来，自己有着很好的厨艺被人知道也就很正常了。 贾芸暗笑：“想不到给贾蓉做顿饭，还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贾府毕竟是勋贵富户，厨艺能得到贾府的认可，对他的名声是能加成的，这比给普通人做一百年的饭菜都要好。 就跟御厨比民间大厨高贵是一个道理，厨艺虽然重要，可外部光环同样重要。 天麻麻亮，袭人终于来了。 今儿她看上去，比昨天更加的光彩照人，似乎精心打扮过。 贾芸边取包子，边微笑着说：“你们这些做丫鬟的也挺辛苦的啊，这么早就起来了。” 袭人微微一笑，来到他身旁俏生生站着，小声道：“平时是没那么早的，我是因为要过来取包子，所以早起了。” 贾芸将装好的包子递给袭人，莞尔道：“你这么早将包子取走，就不怕冷了么？虽说冷的也可以吃，但到底还是热得好吃一些。” 袭人接过包子，抿嘴说道：“不怕，昨个儿宝二爷听林姑娘说包子不是太热，所以让人准备了一个火炉，等包子拿回去后，还要热一热。” 其实是因为她在这儿跟贾芸说话耽搁了，回去后包子才温温的，不太热了。 “呵呵，就知道你们都是大聪明，这点小事难不住你们。”贾芸对袭人眨眨眼睛，笑着说。 袭人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道：“你要是说话不阴阳怪气的，我还能和你说几句话，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走了啊！” “走吧，今儿天气冷，你没必要陪我喝冷风，对了，我给你炒了糖粟子，你带回去尝尝。”贾芸笑眯眯从怀里取出一袋炒粟子，递给袭人。 袭人扬了扬眉，接过纸包，瞪了贾芸一眼，没好气道：“谁陪你喝冷风啊，竟说些不着五六的话，不跟你说了，我走了，明个儿再来！” 第0018章 红烧肉 贾芸叫住袭人，提醒道：“粟子别吃多了，吃七八颗就行了，吃太多容易胀肚，可晓得了？” 袭人挥挥手，没有回话，小跑着离开了。 贾芸呵呵一笑，心里高兴，凭这两天袭人的表现，这丫头对他至少不反感，这就是好的开始。 今天回家的时间比以往要晚一些，天大亮后才将包子卖完。 回去的路上，贾芸将车停到背人处，心念一动，将空间里的猪宰了一头，取了十来斤肥肉出来，给家里的工人吃。 现在的土猪不像后世的那种猪长得快，一般要八九个月才能长大。 虽说时间比较长，但一夜过去，空间里还是有了近二十头大肥猪了。 毕竟，外面一天，空间里一年，外面一个时辰，空间里就过去一个月。 将猪肉放到小推车上后，贾芸又取了些蔬菜出来，一同带回去。 回到家，院儿里已经忙的热火朝天，老更夫家房顶上的瓦片已经全被取下，贾玮正在指挥人将坏掉的木梁更换掉。 院里院外也都堆满了各种材料，想来是早上工人搬过来的。 贾芸数了数，连同贾玮在内，干活的总共有十二人，有大半是三房这边的族人，大家干活倒也卖力。 贾玮见贾芸回来，看到小推车上的肥肉后，喜笑颜开，连忙过来打招呼： “芸哥儿摆摊回来啦？先跟你说一下，你这院儿里不太宽敞，家具就放我家做了，等做好了再搬过来。” 贾芸颔首道：“玮叔你安排就行，需要我帮忙的也直管开口。” 贾玮咧着嘴，摆手道：“算了，你摆摊也挺辛苦的，就不用你插手了，有叔给你看着，保证让你满意就是。” “那行，我就全指着叔看着啦，中午全都留下来吃饭，我做一大锅红烧肉款待你们。”贾芸笑吟吟道。 因为整修的活都是承包给贾玮的，所以哪怕贾芸不管饭也没人说不是，但到底都是族人，贾芸还是想着管一顿午饭，大家干活也更卖力一些。 贾玮笑呵呵道：“行，你小子够仗义，到时候我让茏哥儿给你多做几把椅子，不收你钱。” 贾茏是贾玮的儿子，已经成家了，子承父业，也是个木匠。 像贾玮这么大岁数的人，一般都很少亲自动手了，有什么活也都交给儿子和徒弟们做，他只把好关就行了。 贾芸满意道：“那我就不推辞啦，能给我做三四把摇椅不？” “可以，我再给你配几个小茶几，怎么样？”贾玮微笑道。 贾芸闻言，笑呵呵道：“那就更好啦！” 两人闲谈几句后，贾芸将小推车推到家里放好，这会儿时间还早，中午饭不急着做。 正准备去小河边练功，贾玮从外边跑进来，笑着说：“芸哥儿，宁国府的大总管赖升过来了，说找你有事儿。” “他找我干嘛？”贾芸心里嘀咕道，当先一步出了门，就见身穿绸缎的赖升正站在院门口，身后还带着几个小厮，气派十足。 见贾芸出来，赖升一脸笑意上前，说明来意：“叨扰芸哥儿了，是老爷指使我来寻你的，说明天晚上府上要宴请宾客，想请芸哥儿过去掌厨。” 说着，手一翻，一锭十两银子递到贾芸面前，又道：“这不，工钱我都带来了，还请芸哥儿不要推辞才好。” 贾芸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将银子接过来，点头应道：“既是珍大爷相请，我万没有推辞的道理，请赖总管回话，明天中午吃了饭后，我就过去候着。” “行，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明个儿你到了府外，报我名儿就行，会有人带你进去。”赖升满意道。 事成之后，赖升告辞离开。 站在边上观望的贾玮上前，一脸羡慕道：“芸哥儿，你果真是长了本事了，啧啧，做顿饭就有十两银子的工钱，比我一大家子人挣的都多。” 贾芸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玮叔，你也不想想，这种好事儿又不天天都有的，你有什么好羡慕的？” “呵呵，你小子就会打击人，前天你去做顿饭，得了三十两，今儿又得了十两，说不定又有赏银可拿，以我估计啊，今后这样的好事肯定不会少，早知道做厨师这么挣钱，我年轻时也去学了。”贾玮咧着嘴说道。 贾芸笑呵呵道：“学厨艺想要学好、学精，是需要天赋的，就跟你们做木匠是一样的，没天赋学再久也只能当个匠人，有天赋的人才可以当大师，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玮琢磨片刻，点头道：“这话说的在理，你玮数做了一辈子木匠，在附近也算有些名气，但跟那些大师相比，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儿，这玩意儿确实需要天赋。” 将银子收起来，贾芸正要出门，就见贾芹牵着一头毛驴从胡同里走来。 “芹哥儿，你真去买毛驴啦？”贾芸惊讶道，他没想到贾芹竟然这么上心，说买就买了。 要知道这会儿天色还早，到集市上去也要走一会儿，所以估计贾芹天没亮就去了，这家伙昨天还真不是说笑的。 贾芹牵着毛驴来到门口，喜气洋洋道：“昨个央求了我娘几个时辰，她才同意给我买头毛驴，为防止她变卦，今儿一早我就去买了。” “不错嘛，跟我买的那头一模一样，牙口好，骨架也好。”贾芸拍了拍毛驴，笑着说道。 贾芹笑呵呵道：“我在集市逛了好一会儿，就按照你买的那头买，差了我可不答应。”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贾芸：“芸哥儿，刚才我在胡同口碰到赖总管了，他可很少到这边来的，难不成他到西廊下，是来请你去掌厨的？” 贾芸颔首道：“是的，明个儿晚上，珍大爷要宴请宾客，所以就让赖总管过来请我过去一趟。” 贾芹闻言，原本喜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大叹了口气，郁闷道：“芸哥儿，和你相比，我就是个废物啊！” 想起昨天为了买毛驴的三两银子，他跟他娘又是哭，又是闹的，好容易才将银子弄到手。 这会儿听到贾芸又被请去掌厨了，至少又有十两银到账，贾芹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芹哥儿，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干大事儿的，我就是个厨子，你没事儿跟我比干嘛？”贾芸一脸郑重道。 贾芹眨了眨眼，推了贾芸一把，没好气道：“去你的吧，我有几斤几两，我自个还不清楚吗？真是……算了，我先回去伺候我的小毛驴去了。” 贾芸哈哈直笑，和贾芹挥了挥手，迈步走出院门。 小河边，贾芸坐下运功。 今天天气阴凉，却丝毫不影响他练功，功法运转后，光线就被他吸入体内。 “阴天也有阳光吗？嗯，应该是有的，要不然天就黑了。”贾芸暗道。 他练功所需要的阳光，相比于整个天地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所以只要是白天，不管什么天气练功，他都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是这样，今后在阴凉下练功，是不是也可以？”贾芸猜测道。 毕竟大热天坐在太阳下，热倒是其次，让人看见了，就显得不正常了。 贾芸打算今天下午就在自家房里试试，当然了，要有光线，没光线估计也吸收不到阳光。 拿定主意后，贾芸收敛心神，功法全力运转起来。 一个时辰后，贾芸睁开眼，心道：“是时候回去了做饭了，再不回去，估计玮叔还以为我要放他们鸽子呢，那就不妙了！” PS：小声求票，还望书友们多多支持，谢谢！ 第0019章 韵味儿 绛芸轩。 贾宝玉从袭人手里接过一枚糖粟子吃下，品味片刻，皱眉道： “这粟子好吃是好吃，就是少了股韵味儿！前天蓉哥儿请东道，芸哥儿做的饭菜也好吃，但也少了股韵味儿，跟他做的包子相比，没有那股韵味儿，就像少了灵魂一般……” 袭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二爷，你得了吧，这粟子可是芸哥儿送给我吃的，又不是给你吃的，还挑三捡四的，觉着少了韵味儿，你别吃啊！” 贾宝玉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失望道：“所以你的品味没有我的高雅，只能囫囵吞枣，尝不出饭菜中的韵味儿就少了点儿意思。” 袭人无语，一旁正吃粟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晴雯笑呵呵道：“行，你高雅，我们都低俗，分给你的那些粟子都给我吧，让我多低俗一些。” 贾宝玉噎了下，连忙将身前桌上的粟子都收起来装好，然后起身道：“不跟你们争辩，我去找林妹妹，这个世界也只有她能知我了。” 袭人和晴雯相视一眼，都哄堂大笑起来。 “你说他是发什么呆，吃个粟子还吃出高雅来了！”晴雯笑得前俯后仰道。 袭人剥开一枚粟子，送入嘴里，摇摇头，转身看向窗外，说：“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俗人一个，只觉得这粟子确实好吃，要说个一二三，却又说不出来。” 晴雯连连点头，赞同道：“是这个理儿，不就是吃点东西么，还扯出那么多的大道理，我也是服了。” 好一会儿，没人回应，晴雯侧头一看，才发现袭人正看着窗外发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晴雯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心道：“袭人姐姐这几天心事重重，总爱发呆，时不时的傻笑，这是为什么？” 她也不好多问，之前问过之后，袭人倒说教她一顿。 “这几天家里的人怎么都不正常啊？宝二爷整天神经兮兮的，袭人姐姐也一样，就我是个乖宝宝……”晴雯眼珠咕噜咕噜转，一脸的好奇。 碧纱橱。 林黛玉吃着粟子，看着贾宝玉皱眉说道：“你有病吧，吃个粟子你竟然给我讲什么韵味儿，我知道你呆，可你也不能呆能这样啊！” 贾宝玉被羞的一脸涨红，他嚅了嚅嘴唇，心里有无限的委屈。 好一会儿，他才按下情绪，无比肯定道：“林妹妹，我说的是真话，包子有韵味儿，其他的饭菜都没有！” “行，那你以后经常吃包子吧！”林黛玉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贾宝玉心里无比失落，连十分懂他的林妹妹也品味不到那股韵味儿，这让他感到无比孤独和寂寥。 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胸前的玉石上，紧了紧，正要扔，突然想起，这玉石是他新做的，花了几千两银子的工钱呢，于是又连忙停了下来。 “还是原来那块好，扔也扔不坏！”贾宝玉心道，感到无比憋屈。 看了林黛玉一眼，发现她要理不理，贾宝玉心情失落，缓缓起身，无精打采的走了出去。 林黛玉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也不劝他，自顾自的吃糖粟子。 回到绛芸轩，贾宝玉将玉取下，拿在手里摩挲着，心道：“要怎么才能将玉石变得坚硬如铁，摔不坏呢？” 不能摔玉，今后就不能让姐妹们迁就他了，难不成以后生气了只能干瞪眼假装生病？ “那不行，装病的次数多了，会被人看出来的。”贾宝玉暗道。 他并不笨，相反十分聪明，知道如何让家里的姐妹都围着他转悠。 …… 十多斤肥肉和着胡萝卜炖在一起，做成红烧肉，装了满满一大盆。 其实做红烧肉最好采用五花肉，但工人们干的是力气活，最爱肥肉了，所以贾芸就直接上了肥肉。 中午，工人们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全都吃撑了才放下碗筷。 门边。 贾玮扶腰撑背靠在门框上，低头向坐在门槛石上的贾芸说：“芸哥儿不愧是大厨，做的饭菜就是好吃，唉哟，我好久都没吃撑过了！” 院子里，人们吃完饭后，个个都坐立不安，全都捂着肚子直呼难受。 贾芸抬头示意，看着那些工人，担忧道：“他们不会吃坏了吧？” 贾玮长长的吁了口气，摇头道：“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只怪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全都吃撑了。” 贾芸笑了笑，说：“是我的错，明个儿就让我娘做饭吧，免得又把你们撑着了。” “嘿，我说你小子不厚道，这吃过一次你做的饭菜后，再吃别人做的有那胃口？”贾玮道。 顿了顿，他又道：“你信不信，从明天开始，这些家伙上午会一直念着你的饭菜，哪怕今天撑得再难受，也阻挡不了他们。” 贾芸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说：“得了吧，哪有那么夸张，难不成今晚你们回去就不吃饭了？” 贾玮嘿嘿直笑，咧嘴道：“这不一样好吧，吃你这个一顿要十两工钱的大厨做的饭菜，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外，还特有面儿不是？” 正说着话，就见门口贾宝玉带着茗烟懒洋洋走来。 一到门口，贾宝玉的鼻子纵了纵，然后大声感叹：“就是这个味儿，韵味儿，我老远就闻到了！” 说着，不等身后目瞪口呆的茗烟，贾宝玉飞步来到贾芸跟前，急问道：“芸哥儿，今天你家里做了什么饭菜？” “红烧肉和大米饭，怎么了？”贾芸一头雾水道。 贾宝玉咽了口唾沫，眼巴巴道：“还有么，给我吃点儿。” 贾芸无语，颔首道：“还有剩的，话说宝二爷，荣国府不会连红烧肉都没有吧，我也并不觉得我做的红烧肉比你们府上的厨师要做的好啊！” “别多说了，快给我打一份来吃。”贾宝玉有些不耐烦道。 中午他其实在府里吃过的，但吃的并不多，一想到那饭菜没有韵味儿，就难以下咽，所以他才来找贾芸寻个究竟。 没想到一到这边，就有意外之喜，今天贾芸做的饭菜还真有韵味儿了，所以他才这么迫不及待想吃。 贾芸看了他一眼，心中万般疑惑，连忙将剩菜热了一下，用盘子装了一盘，端到桌上。 米饭本就在锅上气着，还是热的，倒不用再麻烦了。 贾宝玉看着盘中的红烧肉，深吸了口气，大赞道：“就是这个味儿！今儿算是来对了！” 说完，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贾芸一头黑线，看着旁边站着的茗烟，询问道：“你要吃么？还有剩的。” 茗烟舔了舔嘴唇，迟疑片刻，抬头道：“那就麻烦了。” “呵呵，不麻烦，反正我是要收银子的。”贾芸笑呵呵道，回头又给茗烟打了份饭菜过来。 没盯着他们吃饭，贾芸来到院中。 贾玮凑上来，竖了竖大拇指，惊叹道：“芸哥儿的手艺果然是这份儿的，宝二爷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却被你的厨艺征服了！” 贾芸摇摇头，没有回话。 其实他这会儿已经琢磨出来了，贾宝玉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应该跟红烧肉和胡萝卜都是空间出产有关。 只要是空间产的东西，估计贾宝玉都会觉得好吃。 但这事儿不能跟别人说，毕竟空间来自贾宝玉，所以他的反应才这么大。 同时，贾芸也老早发现了贾宝玉配了块一模一样的玉戴着，这倒让他放心不少，至少今后别人发现贾宝玉戴的玉是假的，也跟自己无关了。 不一会儿功夫，吃撑了的贾宝玉和茗烟出来了。 “嗝……今儿可惜了，没带食盒过来，要不然一定要打份饭菜回去，给林妹妹尝尝，让她知道饭菜是真有韵味儿的！” 贾宝玉走到贾芸身前，扔了块碎银子过来，嘴里小声嘀咕道。 第0020章 金陵菜 房间里，贾芸盘膝端坐在鹅卵石上，默默运功。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不用跑到太阳底下，也可以修炼。 唯有一点，需要有光线，将门关住后，光线暗弱，运功就格外的晦涩，光线越亮，功法运转就越畅顺。 时间慢慢过去，贾芸沉迷在修炼之中，无法自拔。 修炼《阴阳无极功》虽然会一些后遗症，但好处也是明显的，这是属于无上机缘，他能有幸得到，自然会倍加珍惜，勤耕不辍。 收功之后，贾芸睁开双眼，皱了皱眉。 后遗症越来越大了，小腹火热的同时，带动心中的燥热，他强忍着不适，心想道：“大了一圈，长了一截，两颗腰子正在强化，这是要变成铁肾吗？” 正想着心思，卜氏从房里出来，提着一麻袋做好了的袜子，眉宇间露出忧色：“芸哥儿，这针线活今后真不做啦？” 贾芸轻轻颔首，手一番，手中拿了一锭银子，微笑道：“先前赖总管过来，珍大爷那边请我去掌厨，这是工钱。” “娘，你做针线活挣不了几个钱，反倒把眼睛弄坏了，以前是家里没钱，不得不做，现在再这么辛苦，就不值当了！” 卜氏见看贾芸手里的银子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微笑道： “娘这不是忙惯了么，既然芸哥儿你能养家糊口了，娘也就再不勉强，我这就去将先前的账结了，以后就不再接活了。” 这些天，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吃用好了，连好多年没见过的银锭子也被贾芸往家里挣，这让卜氏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没底，总觉得像做梦。 贾芸笑着说道：“娘，家里的生活条件会越来越好，您也要慢慢适应，更要学会享福，要不然我这当儿子的忙来忙去是为了啥？” 他仔细看了看卜氏，发现这段时间她的变化也蛮大的。 可能是因为一直吃空间食材的原因，本来面黄肌瘦的卜氏，脸色变得红光满面，沧桑气质早已消失，变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到底才三十六七岁，如果修养的好，估计会越活越年轻。”贾芸心道。 卜氏能健康长寿，贾芸自然高兴，他在这个世界只有卜氏一个亲人。 今后自己的富贵荣华如果没人分享，贾芸心中也会留有遗憾，所以，他还是希望卜氏能够长命百岁。 卜氏听儿子说的好听，笑呵呵点头道：“知道芸哥儿你是个有孝心，娘啊，今后就可以享清福喽！” …… 碧纱橱。 林黛玉远远看着趴在桌上哼哼唧唧的贾宝玉，皱眉道：“难怪你中午吃的少，没想到又跑外边去吃了，不怕二舅晓得了打你啊？” 贾宝玉虽然撑得难受，脸上却带着笑容，他摇摇头说：“林妹妹，我真吃到有韵味儿的饭菜了，这次真没骗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行行行，我相信你成了吧，赶快回去休息吧，赖我这儿算什么事？”林黛玉挥挥手道。 贾宝玉叹了口气，道：“知道你还是不信，等什么时候得了空，我一定要让芸哥儿帮忙做一桌饭菜给你尝尝。” 林黛玉瘪嘴道：“那就等你请他做了再说，这会子空口无凭，你让我怎样相信你啊？” 顿了顿，她眨巴眼睛道：“不过你还别说，自从每天吃了你买的包子后，我这些天的胃口倒是好了不少！” “那真是可惜了，我听芸哥儿说过，这包子他只卖一个月，今后他就要用心读书去参加科举啦！”贾宝玉一脸遗憾道。 想到贾芸这样的风流男子要去参加科举，做那禄蠹之辈，他就无比心痛。 林黛玉闻言，眉头一皱，秋波流转，黯然道：“想来我是个没福分的，胃口刚好了些，人家又不做生意了。” 贾宝玉连忙道：“好妹妹，我话还没说完呢，芸哥虽然不再卖包子了，但他还要卖其他吃的东西啊。” 林黛玉表情一滞，咬着牙瞪眼说道：“你是专门跑来气我的是吧？” “没有，我哪敢气你啊，我关心你还来不及呢！”贾宝玉慌忙道。 …… 第二天中午，贾芸在家吃了饭后，跟卜氏说了声，就带着作料包出门了。 来到宁国府门口，贾芸跟门子拱手道：“烦请通告一声赖总管，就说西廊下贾芸来了。” “是过来掌厨的吧？”门子询问道。 贾芸点头称是，门子和颜悦色道：“行，赖总管打过招呼，请哥儿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门子进去通报，很快，贾蓉从府里跑了出来，热情道：“芸哥儿果然是个守信的，说中午过来就中午来了，走，我带你去厨房看看。” 贾芸跟着贾蓉进了宁国府，到底是国公府，房子庄严气派，布局典雅，明亮宽敞，古色古香，尽显雍容华贵。 到了前院儿，贾芸大致扫了一眼，怕失了礼数，没有细看，跟着贾蓉身形一转，路过一道月亮门，七弯八拐来到一间面积约百来平方的厨房中。 “这是小厨房，还有个大些的。”贾蓉微笑着说。 厨房中有丫鬟和粗使婆子候着，贾芸没管她们，直接走到摆放食材的地方，仔细查看起来。 贾芸边理食材边问贾蓉：“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贾蓉摇头说：“倒没什么要求，只是今日宴请的宾客都是从南边儿来的一些族老，你看着做就是。” “做苏菜吧，不过苏菜也有金陵菜、淮扬菜、苏锡菜、徐海菜等等区分。”贾芸沉吟道。 贾蓉好奇道：“这就些区分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贾芸微笑道：“金陵菜口味和醇，玲珑细巧，徐州菜色调浓重，习尚五辛，扬州菜清淡适口，刀工精细，苏州菜口味趋甜，清雅多姿。” 顿了顿，他又道：“总得来说，苏菜擅长炖、焖、蒸、炒，重视调汤，保持菜的原汁，风味清鲜，浓而不腻，淡而不薄，酥松脱骨而不失其形，滑嫩爽脆而不失其味。” 贾蓉闻言，感叹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以前我是孤陋寡闻了，那就给我说说金陵菜吧！” 贾芸见他感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乐意给他讲讲。 他开口道：“金陵菜原料多以水产为主，注重鲜活，刀功精细，善用炖、焖、烤、煨等烹调方法，口味平和，鲜香酥嫩。” “菜品细致精美，格调高雅。讲究刀工，擅长火功，富于变化的技法以及南北皆宜的口味特色，同时兼取四方特色，适应八方之味。” “金陵菜讲究七滋七味，鲜、烂、酥、嫩、脆、浓、肥，酸、甜、苦、辣、咸、香、臭。” “以咸为主，咸甜适宜、酸而不涩、苦而清香、辣而不烈、脆而不生、浓而香醇、肥而不腻、淡而不薄，代表了名贵、典雅、华美、大气的古都风范。” 贾蓉听得一愣一愣的，抚掌道：“就做金陵菜，今天没什么比做金陵菜更合适了！” 接下来，贾芸根据食材列好菜品，共十二道：“百花春满园”大冷盘、坛子肉、金钱鱼肚、瓢儿鸽蛋、酒凝金腿、葫芦美人肝、雨花凤尾虾、八宝黄焖鸭、知了白菜、明月素海参、蝴蝶蒸饺、碧波素鱼圆。 菜品列好后，还缺一些食材，不过这难不到贾蓉，他叫来一个管事，将需要增补的食材清单拿着交待一番，管事仔细看了一遍后，就出去采购了。 “最多一个时辰，保证食材全部到位，到时候就看芸哥儿你的了。”贾蓉微笑着说。 第0021章 秦可卿 因只做一桌饭菜，贾芸闲那些丫鬟和粗使婆子呆在厨房碍事，让贾蓉把她们带走了。 可能是因为贾芸上次去别院儿做菜时，曾跟仆人要过茶，这次没等他开口，贾蓉就安排人泡了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过来。 时间还早，贾芸闲着无事，独自一人在厨房里转悠。 话说宁国府真正的主人没有几个，但厨房里的食材是真的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连米缸就有好些个，什么丰南御田胭脂米、渤海响水大米、五常大米、营口大米、蔚县桃花米、章丘龙山小米、沁州黄米、金乡马坡金谷米等等，也都有。 “估计大部分都浪费了，要不就便宜那些仆人了。”贾芸心想到。 宁国府满打满算也就贾珍、尤氏、贾蓉、贾蔷和秦可卿五个主人，还有一个贾敬却不住在府里，而是去城外修仙炼丹去了。 当然，贾惜春其实也是宁国府的人，她是贾敬的女儿，只不过从小被养在荣国府罢了。 这么几个人，真正能吃多少食物？ 宁国府这样奢靡铺张，荣国府更不用说，肯定耗费更加严重，所以今后贾府败落是早已注定的。 如今的贾府没有顶梁柱，排场又摆得大，就算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消耗。 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最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 想到这里，贾芸心道：“还好跟我关系不大，只要贾府不造反，就牵连不到我。” 对贾府这种从龙勋贵，只要不造反，犯再大的事儿也不会被灭族，最多抄家，以如今贾府那些人的尿性，也没有哪个有胆子敢造反。 这也是贾芸最为庆幸的地方，要是他重生稍微偏点，成了贾府之人，就不得不考虑给贾府续命，那其中所要面临的困难就不是一两话能说清的。 “不过，生为贾家子弟，哪怕今后我有幸考中科举，也会被打上叫勋贵的标签，估计是不好融入到那些文官当中去。”贾芸心下沉吟想到。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事，就跟那些胥吏后辈，一出生就绝了考科举的路是一个道理。 奴仆、娼、优、皂、隶及胥户等均属于贱籍，一句“惟吏胥心术已坏，不许应试”，不仅不准胥吏本人参加科考，连同其子孙后代也不准参加科考。 贾芸深吸了口气，心道：“话虽如此，但有功名和无功名，完全是两个概念，等我真正榜上有名了，那时候就算从武，也是以文御武，而不是天然的武夫。” 所以说来说去，科举肯定是要考的，而且还要努力中榜，这对他今后的人生发展有着非常重大的作用。 其实作为贾家子弟，去军中发展，会更加的有利。 宁国公贾演与荣国公贾源勤劳王事，从龙有功，一起以显赫的功勋创下了家业，得了两个世职。 贾家为开国元勋之后，当朝八公，贾家独占其二，天下推为名门望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 贾芸作为贾家的旁族子弟，却也是贾源的第五代嫡亲玄孙，真要有出息，贾家的人望也是可以借用一些的。 这也是为什么前几天贾代令对贾芸说了那些语重心长的话，那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依据的，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 时光慢慢过去，待食材全部回来，贾芸才从胡思乱想中惊醒。 “呵呵，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想那么多干嘛，还是先顾着眼前吧！”贾芸哑然失笑道。 收回思绪，贾芸开始整理食材。 金陵菜肴，隋唐已负盛名，民国时期发展至顶峰，有“京苏大菜”之称，受到上层名流显贵的喜爱，名门望族设宴无不以“京苏盛宴”为傲。 当然，这是原本贾芸那个时空的事儿，现今世界，金陵菜肴远没有那么出名，就连他做的那些菜品，有许多也是第一次面世。 也就是先前贾蓉请贾芸做过一次饭菜，还算相信他，要是换个厨子，为了稳妥起见，那些从未面世的菜品一般人是不敢拿来宴请宾客的。 不过，贾芸做的菜品也都是真正经过历史和市场检验过的，加上他几十年的厨艺经验，所以他也有信心将宴席做好，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虽说他今后肯定不会以此谋生，但毕竟他前世干这一行干了一辈子，对自己的厨艺名声还是格外看重的。 案桌前，无数食材被清洗、整理、切割、分类，等待烹饪。 贾芸的动作不疾不徐，看似不快，效率却出奇的高，不一会儿功夫，原本杂乱无章的食材就被一一理顺。 将最后一道菜的食材备好后，贾芸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身后有人！ “咦！”贾芸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 是一个女人，明眸皓齿，姿容端丽，身材袅娜纤巧，鲜艳妩媚，美艳动人，还夹杂着一种靓丽清秀的古典美和温柔恬静的气质。 “秦可卿”三个字陡然在贾芸心中闪现，此人身上兼备了宝钗的风韵之态和黛玉的风流气韵，又独有自己的顾盼生姿，楚楚可人。 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凹凸有致，皮肤白皙皎若羊脂玉，一双剪水秋瞳灵气逼人，尤其是脸上的一对酒窝，即便不笑时，也若隐若现。 贾芸差点被晃瞎了眸子，说实话，哪怕两世为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扫了秦可卿几眼后，贾芸连忙收敛心神，咳嗽一声，行礼道：“见过蓉哥儿媳妇！” 同时心里也在纳闷儿，她一个妇道人家，没事儿跑厨房来干嘛？ 秦可卿嘴角带笑，两个酒窝格外好看，水灵灵的眸子眨巴眨巴，笑不露齿欠身回礼道：“芸哥儿有礼了，奴家叨扰了。” “蓉哥儿媳妇儿来厨房可是有事？”贾芸直问道。 秦可卿颔首道：“奴家过来是想知会芸哥儿，可以开始做饭了。” 她却不好意思说这厨房本是她专用的，先前并不知道贾蓉将贾芸带到了小厨房来。 贾芸点了点头，回道：“行，我知道了。” “那奴家就告辞了，幸苦芸哥儿了。”秦可卿浅笑道。 说完，又欠身一礼，款款转身退了出去。 目送秦可卿离开，贾芸深吸几口气，直呼妖精。 “真想将她敲晕了带到空间……”贾芸咬咬牙，心里邪恶想到。 当然，这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他虽有曹贼之心，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做逾越之事，至少现在不敢。 “说话现在贾珍和她勾搭上没有？”贾芸一边做菜，一边在心里猜测。 这种事儿估计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贾芸敢肯定，就算两人现在没什么事儿，但贾珍那家伙肯定早就起了心思的。 “对了，秦可卿什么时候死的？”贾芸仔细回忆他看过的原著，却有些糊涂。 正想着事儿，贾蓉忽然进来，正要吩咐贾芸可以做饭了，看到他已经开始了，不由怔了怔。 然后他也没有多想，以为贾芸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做饭了，于是跟贾芸闲聊几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两口中子是怎么回事？”贾芸心疑道。 刚才贾蓉的表现那么明显，贾芸要是看不出问题才怪，但他乐意糊涂，坚持着少说话，少打听，多做事的原则，没自作聪明平添是非。 在大户人家做饭就是这点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这是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所以，贾芸自从进了宁国府的厨房后，就一直呆在这儿，连门都不出去一步，就是为了少惹是非。 第0022章 大厨房 荣国府，荣庆堂，贾母住处。 饭桌上，贾母看了好几眼贾宝玉，见他半天都没吃几口，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一脸慈爱道：“我滴个心肝宝贝儿呢，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吗？” 贾宝玉抬头瞄了林黛玉一眼，见她默不作声，心里松了口气，于是向贾母摇摇头。 贾母叹了口气，担忧道：“那你怎么不吃饭啊，不吃饭怎么能行？身子受得了吗？不吃饭，要不了几天就饿瘦了！” 贾宝玉双手抱着碗，却并不回话，默不作声，这让贾母看了，更着急了。 贾母见问贾宝玉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抬头看向林黛玉和四春她们，询问道：“你们可知道这个淘气包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 林黛玉嚅了嚅嘴，最终没开口，还是贾探春掩嘴儿笑道：“这几天也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说府里的饭菜没有灵魂。” 贾母闻言，一头雾水，好奇道：“什么灵魂不灵魂的？我只知道饭菜好不好吃，从未听说过饭菜还有灵魂的！这不是招邪了吧？” 贾探春一脸笑意，跟贾母道：“老祖宗，你莫担心，他呀，是外出偷吃了，所以回家就吃不下了。” 贾母看了一眼贾宝玉，脸色一肃，瞪眼道：“宝玉，你怎么能随便在外面吃东西呢？要是不干净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贾宝玉叹了口气，回道：“老祖宗，孙儿最近真吃到了有灵魂的饭菜，不信你问林妹妹，她也是知道的。” “你莫拉上我，我不知道，你说要请我吃的，到现在我都还没吃到。”林黛玉扭头说道。 贾母皱了皱眉，语气严肃问道：“宝玉，快老实交待，是怎么回事！” 贾宝玉无奈，只得将最近常常去贾芸那儿吃饭的事儿坦白了。 贾母听了后，脸色缓和下来，疑惑道：“那芸哥儿做的饭菜真有那么好吃？” 贾宝玉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前几天蓉哥儿在别院请东道，大伯、珍大哥和琏二哥也都去了，吃过芸哥儿做的饭菜后，都赞不绝口！” 贾母沉吟片刻，对贾宝玉道：“听你一说，我倒是想尝尝芸哥儿做的饭菜。你明天让他做几个菜，送来我尝尝，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大不了请他来府里大厨房掌厨就是。” 贾宝玉摇头叹道：“如果做一次两次还好请，要长期请他来做饭估计不容易，他先前跟孙儿说过，他过段时间就要进学读书，想要参加科考。” 贾母眼睛一亮，微笑道：“哟，不曾想还是个有志气的啊，那也不当事儿，总归有办法请来……” …… 宁国府，将菜做好后，贾芸又在厨房呆了一会儿，就要告辞离开。 贾珍得了消息，让赖总管给他送来一盒上好的雨前龙井，听说是在皇城中的内市采买的，倒是比较值钱。 刚出宁国府，贾芸就见茗烟迎面走来。 茗烟看到贾芸后，眼神一亮，紧走几步，上前行礼道：“芸哥儿，可算找到你了。” “找我有事？”贾芸疑惑道。 茗烟点头道：“是宝二爷让我来寻你的，想请你明天中午帮忙炒三五个菜，到时候我过来取，刚我去过你家，你不在，这才找到这边来的。” 贾芸皱眉道：“就只说炒三五个菜，没说具体要炒什么菜吗？” “没说，你看着弄就是。”茗烟摇头道。 贾芸颔首道：“行，那我就随便弄啊，到时候哪怕宝二爷不满意，我还是要收银子的。” 茗烟笑了笑，说：“瞧芸哥儿说的，你的厨艺还用质疑吗？不管做什么菜宝二爷都爱吃！” “哈哈，抬举了，行，你明天就早些带食盒过来，我等你到了再做，免得冷了。”贾芸哈哈大笑道。 茗烟拱手道：“那就说好了，我先回去跟二爷回话，明儿见。” “明儿见！”贾芸拱手回了一礼，笑着说。 回家的路上，贾芸琢磨片刻，心想贾宝玉天生富贵，吃过不少美食，所以给他做些花里胡哨看起来很高档的饭菜并不可取。 毕竟他想吃高档的饭菜，也没必要跑自己这儿来吃。 于是，贾芸决定明天就给贾宝玉做几个家常菜得了，好吃又不麻烦，再加上空间出产的食材，应该没多大问题。 拿定主意后，贾芸不再多想，专程去了一趟卖茶具的商铺，买了一套茶具，才回到家里。 将茶具和茶叶放到桌上，贾芸看着三条腿的桌子，心道：“再忍十来天，等房子装修好了，就舒服了！” 如果不是要装修房子，他早就将家里的家具都换了，实在是看着破破烂烂的家具心里膈应的慌。 天已黑尽，卜氏早已睡下。 贾芸本想烧一壶茶尝尝，可一想到晚上喝了茶后睡不着，于是只得作罢，等明天再喝也不迟。 一大早起来，忙碌了一天，倒是有些疲惫。 贾芸伸了个懒腰，起身出洗了个澡，就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凌晨，贾芸正常摆摊。 袭人又来了，这几天从未间断。 贾芸没急着给她拿包子，而是先取了一袋炒粟子递了过去。 这粟子自从炒子之后，就一直放在空间，哪怕过了好些天了，依然没凉，也是神奇。 袭人非常自然的接过纸包后，取出一料粟子慢慢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道：“听说宝二爷找你给他做饭了？” 贾芸点点头，回道：“是有这事儿，怎么了？” “嘻嘻，你不知道吧，其实是老太太让他找你做饭的，说是想看看你炒的菜是不是真的好吃。”袭人笑嘻嘻道。 接着，她又将她听来的，昨晚上荣庆堂发生的事儿跟贾芸说了，说完后，她笑眯眯道：“如果做得好，老太太还打算请你到府里大厨房做饭呢！” 贾芸疑惑道：“请我去做饭，没搞错吧？我记得你们荣国府有许多厨娘的手艺都挺不错的啊！” 袭人点头道：“是不错，不过咱们府上大厨房的掌厨不是厨娘，而是老太公在世时请来的御厨，只有小厨房的掌厨是厨娘，只专门给府上的小主子做饭。” 顿了顿，她小声道：“如今大厨房的掌厨岁数太大了，也带了不少徒弟，手艺嘛就不敢恭维了，要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掌厨，早把他们换下了。” “你明儿做菜用心些，争取让老太太吃得满意，或许还真有可能被府上请来到大厨房做掌厨，私下跟你讲，做掌厨油水很多的。” 贾芸笑吟吟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我还要读书参加科举呢，到贾府做掌厨就不自由了。” “怎么不自由？掌厨统管大厨房，平时只给老太太和几个老爷太太做饭菜就可以了，下人们吃的自有别的厨子做。”袭人说道。 “还有，你虽然是三房那边儿的人，可到底比外人要亲近些，你真要有本事，到府上掌厨，比你卖包子赚的要多太多！至于为什么，等你当上掌厨就知道了。” 贾芸笑而不语，对去贾府做掌厨不抱太大希望，他也知道掌厨的油水是很足的，但和读书参加科举一比，就不是太重要了。 袭人见他不说话，微笑道：“你想要读书，跟去做掌厨没有太大的冲突，掌厨的空闲时间还是蛮多的。” “呵呵，到时候再看吧，现在八字儿都还没有一撇呢！”贾芸笑着说。 袭人点点头，一脸笑意，剥一粒粟子吃下，微笑道：“你倒是看得开，这事儿如果落到别人头上，早激动的跳起来了，你却不当一回事。” 第0023章 家常菜 上午，贾宝玉又没去上学。 晴雯不小心摔碎一个杯子，贾宝玉说了她两句，反被她呛得不行。 生了会儿闷气后，贾宝玉深深的吸了口气，想着中午可以吃到贾芸做的饭菜，心里又好受不少。 刚回过神，就见袭人正依在窗沿上，看着外面的景色默默发呆，脸蛋儿嫣红，一脸羞怯模样。 贾宝玉眼睛瞪大，放着光。 他从来没发现袭人还有这么好看过，不由的看痴了。 外间的晴雯被贾宝玉说教几句后，越想越气，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针线往篮子里一扔，就要跑进里间再找贾宝玉理论理论。 刷地一下来到门口，脚还没落地，晴雯突然僵住了。 只见里面两人都在发呆，不同的是，袭人看着窗外，而贾宝玉却看着袭人。 晴雯收回脚步，轻脚轻手退下，然后来到走廊上，满脸疑惑。 “他们两个，难不成有什么事儿？”晴雯心疑道。 按照贾府里不成文的规矩，少爷们在未成年之前房里先要预备两个通房丫头，如今备着的是袭人和媚人两个，她们才是正儿八经贴身伺候贾宝玉的。 而晴雯和其他丫鬟，虽说跟贾宝玉也算亲近，但各有各的分工。 比如晴雯，她的主要任务是做针线活，并不亲身侍候。 所以，晴雯刚才看到两人都呆愣愣的模样，最先想到的就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说袭人姐姐最近为什么总是发呆了，原来是好梦就要成真了。”晴雯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正想着心事，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晴雯惊醒过来，回头一看，就见媚人正梨花带雨哭着从外边儿跑回来。 晴雯刚要上前关心一下，哪知媚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冲到了屋里，将自己的衣服积蓄拿了出来。 走廊上的丫鬟也都纷纷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茜雪、麝月、秋纹三人围到晴雯跟前，茜雪用一根手指点了点晴雯的胳膊，头向屋里扬了扬，小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晴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自己还一头雾水呢！ 见众人都面露疑惑，秋纹咬咬牙道：“还是我进去问问吧，应该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着，就要进屋，这时里面的贾宝玉和袭人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袭人见媚人呜咽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上前关心道：“好妹妹，这是怎么了？” 媚人动作停了停，并不回话，接着继续整理自己的衣服。 “唉呀，你倒是说话呀，真是急死个人了！”袭人焦急道。 媚人将衣服打包后，吸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双眼通红，看了一眼贾宝玉，跟袭人说：“还不是为了他，到头来成我的不是了！” 袭人皱了皱眉，看了贾宝玉一眼，疑惑道：“宝二爷？什么事跟他有关？” 媚人吸着鼻子，抿着嘴说：“先前晴雯怒骂二爷，我看不过去，跑去跟太太说了，正好赖嬷嬷在太太那儿说事儿，在旁边说是我挑拨是非。” “太太信她不信我，罚我跪了半个时辰，我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没想到……呜呜……不知道后来赖嬷嬷又说了什么，太太竟然要将我撵出府去，呜呜……” 媚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感到特别的委屈。 她很小就被卖到贾府，最先是在贾母的身边伺候，后来她和袭人被安排到贾宝玉这里贴身伺候，衷心自是不用说。 没想到她就是因为晴雯牙尖嘴利，在贾宝玉跟前没有尊卑之分，看不过去，想让王夫人知道，就稀里糊涂要被撵走了，对她来说，这无异于世界末日降临。 一旁的贾宝玉听媚人说了后，眼神呆了呆，沉默不语。 袭人看了贾宝玉一眼，又看了看媚人，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撵走媚人毕竟是王夫人做的决定，又有赖嬷嬷帮腔，想要留下媚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外边的众丫鬟听后也都默然不语，晴雯更不用说了，这会儿她没指着媚人怒骂就算是相当的不错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夫人身边的丫鬟金钏过来了。 金钏先给众人见礼，然后拿了张契书和二十两银子递给媚人，面无表情道： “太太说了，身契还给你，再送你二十两银子安家费，莫要心生埋怨，现在就带着你的私人物品离开贾府。” “嗷呜……”金钏话一出口，媚人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嚎嚎大哭起来，却不敢有丝毫耽搁，边哭边将自己的行礼拿着，魂不守舍的走了出去。 金钏见她理也不理自己，上前几步，将银子和身契用力塞到媚人的包袱里，这才停下脚步。 袭人皱了皱眉，抿着嘴沉吟片刻，转身走到屋里的一个柜子前，从里面取了十两银子出来，想了想，又添了十两。 二十两银子，相当于她一年多的月例了，可这会儿见一同生活多年的姐妹遭难，她也不好受，所帮的地方不多，只能拿些银子聊表心意。 将柜门关好后，袭人小跑着追上媚人，拉着她的手说：“好妹妹，这银子你带着，出去用得着。” 媚人呜咽着将袭人给的银子拿在手里，牙齿用力咬着唇，嘴角都出血渍了。 她深深的看着一脸担忧的袭人，后退几步，弯腰行礼，然后猛地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从此，贾宝玉的院儿里少了一个叫媚人的丫鬟。 袭人回过身，看着院儿里的大大小小，心道：“最后留在院里的能有多少？” 做丫鬟的，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主人家打骂还是好的，稀里糊涂丢了命也毫不稀奇。 大伙儿见得多了，也都麻木了，似乎有人被撵出贾府，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因为每年都有丫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 贾芸卖完包子后，回家的路上，边走边琢磨。 先前听了袭人的消息，要说他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到贾府做掌厨，其中的油水多是一方面。 关键是去了贾府做事，今后他要开店什么的，还可以狐假虎威，借借贾府的势，所以这件事还是有必要重视的。 至于给贾宝玉做什么菜，他也想好了，就做家常菜。 五菜一汤，分别是大盘鸡、麻婆豆腐、红烧全鱼、回锅肉、清炒时蔬和清炖羊肉汤。 全是家常菜，贾芸觉得差不多了，反正只是做几个让他们尝尝味道，估计贾母也是那样想的，所以在吩咐贾宝玉带信时，没说做太多的菜。 来到没人的地方后，贾芸从空间里将鸡、鱼、豆腐、五花肉、青菜、羊肉各取了一些出来，放到小推车上。 想了想，他又将这些食材除了羊肉以外，其他的都放进蒸笼里，以免让院儿里干活的工人看到，发生误会。 羊肉多取了些，中午工人吃羊肉排骨汤，再蒸上一笼白面馒头，应该可以吃得舒服。 东西放好后，贾芸推车回家。 小院儿里一如既往的忙碌，贾芸一回来，人们就跟他打招呼，这些天他们每天都在这儿吃饭，对贾芸的厨艺就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将车推到屋里放好，贾芸拿着脸盆来到水井清洗一番后，就泡了一壶茶，坐在屋檐下边喝边看工人们忙碌。 因为人多，又只有几间房，所以几天时间，老更家的房顶已经全部翻修了一遍。 等老更家的房子整修好后，贾芸他们会先搬运去，然后才会整修自家的。 如今老更家房顶坏掉了的木梁已经换了新的，瓦片也更换了一半重新盖上。 原来的门窗也已经拆掉，门框和窗户外框也都装上了，只等门页和窗页做好，拿过来安上就行了。 现在工人们正在用石灰粉刷墙面，估计要两天时间。 之后还要将地面夯实，平整，然后铺上一层砂子，最后铺上四四方方、掌厚的石板。 石板除了屋里会铺外，院子里也会铺，今后下雨了，就不怕踩上一脚的稀泥了。 第0024章 俏鸳鸯 贾芸从小河边练功回来，已经日上三竿。 见天色不早，他喝了杯凉茶后，就开始生火做饭。 贾宝玉那边预定的饭菜，要等茗烟过来了再做，所以他先做的是自家和工人吃的饭菜。 这倒挺简单，就一个羊肉排骨汤，再蒸一笼馒头就可以了。 羊汤，加点盐、香菜、葱花和蘑菇粉，非常美味，唯一遗憾的是没有高压锅，想要将羊排煮的几乎脱骨，需要费些功夫。 刚将馒头放到蒸笼里，茗烟过来了，和他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个丫鬟。 经茗烟介绍，贾芸才知道丫鬟名叫鸳鸯，是贾母非常信任的的大丫头。 能在贾母身边伺候的丫鬟长相自然不差，她肤白体香，身材丰腴，气质温柔大方，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 见贾芸一脸疑惑的打量她，鸳鸯含笑道：“芸哥儿不必多虑，今儿奴婢过来只是传老太太的话，说是饭菜好不好吃都在其次，一定要干净才好。” 贾芸颔首道：“鸳鸯姑娘请放心，你可以到处看看，虽然我家有些破旧寒酸，却也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今天要做的食材也都在案板上，你也可以亲自瞧瞧。” 鸳鸯迟疑片刻，笑着说：“那就失礼了，奴婢确实要瞧瞧才能放心。” “鸳鸯姑娘且看就是。”贾芸侧过身，将案板让出来，让鸳鸯查看上面摆放的食材。 就几样食材，鸳鸯很快就看完了，发现都很新鲜，并且清洗的也挺干净，回过头，又看了看灶台，虽谈不上一尘不染，却也比较清洁。 “刚才失礼了，芸哥儿家的厨房比府里的大厨房还要干净，我回去倒是好跟老太太交差了。”鸳鸯浅笑道。 她今天是被贾母临时派过来，算是打了贾芸一个突击，所以从刚才看到的情况来看，贾芸家的厨房应该平时就打扫的比较干净，不是偶尔做做样子。 贾芸自然不会说什么，人家一个贵族子弟要吃自家的饭菜，只是关心一下卫生问题，这很正常。 “现在看了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开始炒菜？”贾芸询问道。 鸳鸯看了一眼茗烟，颔首道：“可以炒了，麻烦芸哥儿了。” 贾芸笑了笑，摇头道：“不麻烦，我是要收银子的。” 说完，就开始炒菜。 鸳鸯微微一笑，在旁看着，发现贾芸做菜动作娴熟，条理分明，派头十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他竟然有这样的手艺。”鸳鸯心想到。 毕竟贾芸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一般的大厨哪个不是三五十岁才颇有成就？ “红烧全鱼……” “大盘鸡……” “回锅肉……” “麻婆豆腐……” “清炒时蔬……” 每炒好一个菜，贾芸都会报一次菜名儿，等五个菜都炒好后，他回头跟鸳鸯说：“还有一个清炖羊肉汤是早已经炖好了的！” 鸳鸯点点头，看到贾芸揭开锅盖，里面竟然炖着一大锅羊肉汤，不由惊奇道：“炖这么多？” 贾芸笑呵呵道：“家里的工人也要在这儿吃的，一点也不多。” 打了一大份羊肉汤，让鸳鸯放到食盒里后，贾芸问道：“今儿家里是蒸的馒头，没有蒸饭，要带些馒头回去吗？” 鸳鸯想了想，点头微笑道：“来都来了，就带一些吧！” 贾芸点点头，找了个篮子，铺上白砂布，往里面装了二十个白面馒头。 “真香，你蒸馒头的面粉似乎有些不一般？”鸳鸯双眼水灵灵的看着贾芸，一脸好奇道。 贾芸笑道：“就是普普通通的面粉罢了，哪有什么不一般的？真要买好的面粉，我也买不起啊！” 鸳鸯呵呵一笑，抿嘴道：“那肯定就是有秘方了，虽然奴婢有些好奇，却也不会多问，只是想先尝尝味道，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也想尝尝。”在旁边站了很久的茗烟也突然插话道。 贾芸笑了笑，取了两个盘子和两双筷子，给两人分别夹了一个馒头。 刚出锅的馒头，表面雪白光滑，色泽自然，散发着莹莹光泽，让人看见忍不住想吃。 浓浓的麦香随着蒸汽飘散开来，香气四溢。 鸳鸯夹起馒头，深吸一口香气，不顾烫嘴的咬一口，馒头松软筋道，口感恰到好处。 既有麦子的香气，又有麦芽糖的甜，细细咀嚼，香味浓郁，内自筋道，松软香甜可口。 “真好吃！”鸳鸯一脸幸福道，双眼眯了起来，小脸儿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可爱。 至于旁边的茗烟，用囫囵吞枣来说也不为过，几口就狼吞虎咽将馒头吃了下去，吃完之后，又眼巴巴的看着贾芸。 贾芸摇头道：“今儿可不能紧着你吃，本来就一笼馒头，你们已经带走二十个，剩下的我都要留下来给家里的工人吃，他们下午还要干活呢！” 虽然再蒸一笼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可贾芸却不想再讨麻烦。 一旁的鸳鸯笑了笑，听贾芸这样说之后，原本吃的很快，突然慢了下来，小口小口的吃，一幅舍不得吃下的样子。 不过终究有吃完的时候，鸳鸯将最后一口馒头吃下后，露了意犹未尽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贾芸，笑着说： “奴婢先前还很纳闷儿，为何宝二爷总对芸哥儿做的饭菜恋恋不忘，现在总算找到原因了。” 说着，她示意茗烟付账。 茗烟从兜里拿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给贾芸，嘀咕道：“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贵。” 贾芸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出去做一顿饭菜的工钱收的就是十两，你们这儿我还贴了食材，怎么着，觉得吃亏？” 他的这些食材可都是空间产的，长期吃的话能够预防疾病，延长寿命，光凭这些天卜氏的变化就能看得出来一些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任何粮食吃了也是可以延长寿命的，毕竟人不吃饭是要饿死的。 鸳鸯瞪了一眼茗烟，说：“宝二爷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多什么嘴？” 回过头，又跟贾芸说：“他就是一个小厮，没什么见识，芸哥儿你别多想。” 说到底，贾芸再怎么说也是贾家族人，茗烟只不过是贾府的仆人而已，他有再多的意见也是没有资格来评论贾芸的。 贾芸自然不会跟茗烟计较，这也就是两人现在混熟了，他才这么口无遮拦的。 送走鸳鸯和茗烟，贾芸来到门口，对干活的工人大喊一声：“开饭了……” “终于开饭了，我从早上就开始期待中午这顿饭了！” “好像有羊肉，十里飘香，让人口水直流。” “芸哥儿到底是自家人，为人仗义，外人不说给咱们做好吃的，就连供应午饭也都推三阻四。” “别说了，现在这年头哪家都不容易，有得吃就不错了！” “呵呵，这话没说错，不过咱们三房有芸哥儿这样的后生，也是咱们的福气。” “那是，芸哥儿从小就跟他娘五嫂子一样，老实本分，为人厚道，一看今后就是有出息的。” “不用你看，就凭芸哥儿这身手艺，到哪儿都饿不着！” 工人们拿着碗，每人打一大碗羊肉汤，里面至少也有两三块羊肉排骨，就着白胖胖的大馒头吃，说不出来的舒坦。 外面人多，卜氏不方便出来吃饭，贾芸给工人们打了饭菜后，又连忙给卜氏打了一份端到屋里去。 卜氏喝了一口羊肉汤后，感叹道：“娘感觉现在过的日子像是在做梦，这样的吃用，以前想都不敢想……” 第0025章 遇媚人 荣庆堂。 鸳鸯回来时，贾母这里正好开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菜。 “老太太，从芸哥儿那儿带回来的菜要摆上桌么？”鸳鸯请示道。 贾母见贾宝玉一脸期盼，笑呵呵点头道：“摆上吧，都摆到桌上。” 贾母的生活标准可不低，她也是享受了一辈子了的人，一般的饭菜，也轻易入不了她的眼。 这也是因为贾宝玉，她才跟着胡闹，要不然从外面带来的饭菜她可是不吃的。 五菜一汤摆上桌，贾母伸了伸头，仔细瞧了瞧，点头道： “虽说是些家常菜，却也做的颜色鲜艳、香气扑鼻了，看来芸哥儿的手艺还是有点道行的。” 鸳鸯取了双筷子夹了块红烧鱼放在贾母确定里，微笑道：“这些菜我是站在旁边看着芸哥儿做的，做不得假。” 贾母点了点头，眯着笑脸，尝了一下鱼肉，双眼猛地一亮。 红烧全鱼，色泽红亮，口味麻辣鲜香，肉质细嫩鲜美，细细咀嚼，滋味香辣在口腔蔓延开来，入汁入叶，甘咸适口，香气四溢，让人馋涎欲滴。 “唔……滋味不错，味道鲜美可口，火候刚刚好，就有一点，或许是因为我上了年纪了原因，稍微辣了点。”贾母一脸享受道。 说着，她对桌上的众人道：“都吃吧，别看我老太婆了，这些菜都好吃，比预料中的还要好！” 于是，贾宝玉、林黛玉、四春，纷纷开始吃饭，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一直被贾宝玉推崇的美食。 很快，众人就露出了喜悦的面容。 食不言，寝不语。 虽然都不说话，但从彼此的眼神传递中，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菜很合胃口。 等贾母将一块鱼肉吃下后，鸳鸯趁机在旁边轻声道：“奴婢还带了二十个馒头回来，那馒头有些与众不同，格外好吃。” 贾母点点头，红光满面，高兴道：“都拿上来吧，没想到贾芸这么小年纪还有这样的本事，以前都不曾听闻过。” 贾宝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老祖宗，芸哥儿以前岁数小，还没出师呢，哪敢随便表露自己的本事？” “唔，乖孙所言有理，看来芸哥儿也是个有慧根的，要不然做不了这么好吃的饭菜，唔，这馒头怎么这么香？”贾母叨叨说道。 鸳鸯掩嘴儿一笑，说：“奴婢先吃了一个，差点连舌头都吃下去了，可惜了，芸哥儿不让多拿，要不然今儿奴婢非吃个饱不可。” 贾母笑呵呵道：“你这丫头，想吃就直说，几个馒头还能不给你，既然你爱吃，就留几个下来私下去吃吧！” 鸳鸯再得宠也是丫鬟，是不能上桌吃饭的，这也是贾母宠着她，才给她馒头私下去吃。 当然，不光是丫鬟不能上桌，就连王夫人、刑夫人、王熙凤等人，也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她们平时过来伺候，也都是在旁边站着的，这都是规矩。 鸳鸯一脸欢喜，连忙选了个两个拿到一边。 很快，五菜一汤外加十八个馒头全部被吃了。 等下席之后，贾宝玉凑到林黛玉跟前，笑吟吟道：“林妹妹，我可有说假话？” “呵，你没说行了吧！”林黛玉翻了个白眼道。 今儿她的味口确实很好，连吃了三个馒头，菜也吃了不少，可以说算是她长这么大吃的最多的一回了，就是肚子有些撑的难受。 贾母在旁边慈祥笑道：“今儿芸哥儿做的饭菜数量少了点，有些意犹未尽，老婆子好久都没吃得这么开心了。” 贾宝玉窝在贾母怀里，问道：“老祖宗，能请芸哥儿到府里来掌厨了吗？” 贾母摇摇头，笑呵呵道：“这事不急，过几天你大伯会请戏班子到府里来，到时候要置办几桌，咱们先请芸哥儿过来帮厨，再看看他的成色再做决定。” 贾府的掌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不光是要家常菜做的可口好吃，还要会做各种上得了台面的名贵佳肴才行。 哪怕贾芸是自家人，但该有的考查还是很有必要的。 …… 中午吃过饭，贾芸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会儿茶后，就牵着毛驴往小河边去了。 这头毛驴自从来到贾芸家后，就没出过门，再不出去走动走动，估计就要养废了。 毛驴平时吃的是空间秸秆和麦子，才这么几天，变化肉眼可见。 首先是毛发更柔顺了，油亮光滑，再一个就是肌肉更明显了些，整体上看去，毛驴更加精干了。 到了小河边后，贾芸将毛驴系在一棵柳树上，刚系好，就听“噗通”一声从河里传来。 贾芸寻声看去，就见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人跳河了！ “天，要死人了！”贾芸大惊，连忙飞步跑了过去。 几十米远的路转瞬即到，贾芸在岸边一瞧，发现跳到河里的是一名女子。 这过此刻却不是多想的时候，见那女子正在水中扑腾，他连忙跳了下去，很快就将人捞上了岸。 “这人有些面熟！”贾芸看了一眼女子那苍白的脸后，心中暗道。 因救的即时，女子虽然喝了些水下肚，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眼光无神，双眼红肿，脸色一片灰暗。 贾芸将女子抱到岸边柳树下的草地上放着，暗暗打量，心道：“这人的长相有些像某晴的明星……” 她脸蛋儿精致，皮肤白皙水嫩，气质柔美端庄，面带酒窝多了几分甜美，身材凹凸有致、双腿匀称修长，风姿绰约，妩媚动人，浑身散发着性感的迷人气息，十分养眼。 看其穿作，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为什么想不开，要寻死呢？”贾芸心忖道。 抬头一看，发现岸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包袱。 贾芸连忙起身，走过去将包袱拿了过来。 也没随意翻看，贾芸将包袱放到女子身旁，坐在边上看着，免得她又想不开。 媚人双眼呆滞的看关柳枝，柔弱无力的晃荡，差点死过一次后，这会儿让她再次跳河，她却不敢了。 可一想到被撵出贾府，无家可归后，媚人的心中就一片凄凉。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眼眸中慢慢有了些光彩。 转头一看，见不远处一个俊美男子正盘膝端坐，不由心道：“是他救了我吗？要不是他救我，我就死定了！” 跳河的时候，她是糊涂的，等真正到了河里，呛了几口水后，她再也不想死了，太难受了！ 那种窒息之感，想呼吸却不能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想再来一次，那会的他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见女子醒来，贾芸开口道：“醒了就赶紧换身衣服吧，莫受凉了，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需要求死？活着不好吗？” 媚人咬了咬唇，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贾芸身前，磕头道：“多谢公子搭救，奴婢现在无家可归，还望公子收留。” 怕贾芸不答应，她又说：“奴婢很勤快的，会做许多事，女红、做饭、洗衣都会，还望公子可怜奴婢，呜呜……” 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一脸的可怜样儿。 贾芸皱了皱眉，沉吟一会儿后，叹息一声，道：“你先起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再说。” 媚人抬起头来，摇摇头，抽泣道：“奴婢就跪着回话，公子直问就是，奴婢一定如实回答。” 贾芸也不勉强，问道：“看你的穿作，应该是哪家的丫鬟吧？为何要想不开自寻短见？” 媚人咬了咬牙，默默点头，然后回道：“奴婢从小就被卖到了荣国府当了丫鬟，上午因为……” 第0026章 宫廷菜 贾芸听了媚人的自述后，暗叹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想了想，贾芸问道：“你可还想寻死？” 有道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如果媚人还是想要求死，他也不会再管了，他能救媚人一回，却救不了她两回、三回…… 媚人直摇头，回答道：“再也不寻死了，奴婢现在只想活着，还望公子收留奴婢，奴婢真的很勤快的。” 贾芸笑了笑，说：“那你可知，其实我也是贾家人，我乃贾家三房子弟，平时跟贾宝玉他们也多有交往，你不怕再见到他们后尴尬吗？” 媚人怔了怔，沉吟片刻，咬牙道：“奴婢只是路边的野草，除了当丫鬟，别的什么也不会，现在无家可归，公子能搭救奴婢，说明公子心慈仁善，跟着公子，总比跟着别的陌生人要好！” 贾芸笑呵呵道：“也罢，我就暂且收留你，咱们来个约定吧，如果半年内你在我家呆不习惯，我可以放你离开。” “奴婢多谢公子收留，奴婢今生今世都会报答你的，肯定不会离开公子，哪怕公子要打要骂，我也不会离开。”媚人感激涕零说道。 贾芸呵呵一笑，道：“别喊我公子，听着不习惯，就叫我芸哥儿吧！” 媚人惊呼：“公子就是芸哥儿？” “哦？你晓得我？哦，也是，贾宝玉那家伙常来我家吃饭，回去后应该念叨过我。”贾芸笑吟吟道。 媚人点头道：“公……芸……哥儿说的不错，宝二爷这些天常常念叨你呢，说你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前几天还因此事在府里闹了好大风波！” “哦？闹出了什么风波？”贾芸好奇道。 媚人回道：“听说是宝二爷吃饭的时候吃不下去，说什么府上厨子做的饭菜没有灵魂，后来他又跟林姑娘争论此事，没少把林姑娘气哭。” 贾芸点了点头，见她衣服全是湿的，吩咐道：“有什么事儿咱们有的是时间聊，你先去换身干净衣服吧，要不然受凉了可就麻烦了。” 媚人嗯了一声，起身向贾芸行了一礼，提着包袱往不远处的草丛里去了。 不一会儿，媚人换了衣服回来，模样气质大变，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和先前判若两人。 贾芸起身，围着她仔细看了看，笑着说：“你这名字果然没有叫错，媚人，呵呵……” 媚人小脸儿红了红，咬牙低头，有些害羞。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将身上的包袱拿下，从里面拿出身契和一大包银出来，递给贾芸道：“芸哥儿，这是奴婢的身契和这些年存的积蓄，你收下吧！” 贾芸看了她一眼，收了她的身契，银子却没收。 其实现在以他的身份，是没资格用奴仆的，至少也得有秀才身份才行。 所以这会儿收媚人的身契，也只是为了让她安心罢了。 媚人一下将银子塞到贾芸怀里，双眼泪珠儿翻滚，小声道：“芸哥儿，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心里慌，怕你撵奴婢走！” 被贾府撵走过一次后，媚人十分害怕，对她来说，贾芸能够收留她，无异于让她重活一世。 贾芸掂了掂银子，连忙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三十几个十两重的银子和一些首饰，首饰先不说，光是银子就有三百六十两。 “存了不少年吧？”贾芸询问道。 媚人嗯了声，点头道：“从七八岁就存起了，奴婢和芸哥儿同岁。” 也就是存了七八年的积蓄，转手就给了贾芸。 贾芸暗叹一声，将银子收起来，说道：“也罢，这些银子和首饰我帮你保管，你想用的时候直管跟我要就是。” 媚人哦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是修炼不成了，贾芸带着媚人去将毛驴牵了，一同往家里走。 回到家，贾芸就见鸳鸯正在厨房里跟卜氏闲聊，有说有笑，一派欢快气氛。 鸳鸯见贾芸回来，欠身一礼，突然又发现媚人，不由惊诧道：“媚人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媚人眼红了红，哽咽道：“我现在跟着芸哥儿了。” 鸳鸯吸了口气，点头叹道：“这样也好，上午你离开时，我都不知道，叫我好一阵担心……” 鸳鸯跟媚人、袭人、茜雪、紫鹃都是同一批进的贾府，感情深厚，上午听说媚人离开后，她还难过了好一阵。 就在鸳鸯跟媚人说话的时候，贾芸来到卜氏跟前，跟她小声说了媚人的身世。 卜氏听了媚人的遭遇后，直叹道：“也是个可怜孩子，也罢，你要收留她，娘不反对，只是娘不需要人伺候，还是你自个留着吧！” 贾芸皱眉道：“娘，有媚人陪你，平时说说话，你也不会孤独不是，儿子现在这么年轻，有手有脚的，哪里需要人伺候？” 卜氏是个耳根子软的，贾芸几句话就让她改变了主意，同意让媚人跟着她。 于是贾芸趁热打铁，将媚人叫来，吩咐她今后跟着卜氏。 媚人连忙跪在地上，向卜氏磕了几个响头，直到这会儿，她原本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地。 鸳鸯为媚人找到好的归宿高兴，恭贺几句后，跟贾芸使了个眼神，就先退出去了。 贾芸跟卜氏说了几句话后，又让媚人赶紧去热水洗个澡，免得生病，然后才转身来到院子里。 院门口，鸳鸯等贾芸上前后，问道：“芸哥儿，你可会做宫廷菜？” 贾芸颔首道：“会做。” 宫廷菜，就是专供宫廷皇室的菜肴。 其特点是选料严格，制作精细，形色美观，口味以清、鲜、酥、嫩见长。 宫廷菜主要以几大古都为代表，有南味、北味之分。 南味以金陵、益都、临南、郢都为代表。 北味以长安、洛阳、开封、燕京、沈阳为代表。 其共同特点是华贵珍奇，配菜典式有一定的规格。 宫廷菜在原料选择上有其他风味菜系无法与之相比的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 它可以随意选取民间上品烹调原料，各地进贡的名优土特产品，广收博取天下万物中的稀世之珍。 但对这些原料产地、质地、大小、部位，都有严格的要求。 有时为了调剂口味，也选用一些市井常见的原料，但其烹调之精细，辅料之昂贵，则非民间菜肴所能够与之相比。 宫廷菜的特色可用“稀贵、奇珍、古雅、怪异”八字概括，它在色、质、味、形、器上都特别考究，带着皇家雍容华贵的气质，极富艺术美感。 鸳鸯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好，约莫大后个儿，赦老爷请了戏班子到府上来，到时候会置办几桌，麻烦芸哥儿到时去府上大厨房帮厨，就做十个宫廷菜吧！” 贾芸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我这就列个菜单，有些食材要提前备好……” …… 荣国府，假山后边。 袭人惊讶的看着鸳鸯，后怕道：“你是说媚人差点跳河自杀了？还是芸哥儿救了她？” “是啊，这是媚人亲口告诉我的。”鸳鸯点头道。 袭人吁了口气，说道：“还好，要不然咱们又少了一个姐妹了，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媚人跟了芸哥儿，或许今后日子还好过些。” 鸳鸯颔首道：“我见那芸哥儿是个有成色的，主意极正，就算考不中科举，凭他的本事，今后也是衣食无忧的，媚人今后的日子应该好过。” 袭人沉吟一会儿后，说道：“等会儿我抽空出府，去见见媚人，开导开导她，说实话，听你说她投了河，我这心里现在还一阵后怕，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哎，咱们做丫鬟的除了伺候人，又不会做别的。”鸳鸯叹息道，“媚人这是命好，被芸哥儿救了，要是遇到拐子什么的，她又那么漂亮，你说该遭多少罪？” 袭人摇头道：“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哪怕遇到拐子了，估计也会自我了断，哎，对了，这事儿老太太那里知道了吗？” 鸳鸯点头道：“这么大的事儿，我敢不跟她汇报吗？” 袭人道：“老太太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鸳鸯回道。 第0027章 好消息 媚人不但人长得漂亮，干活也很勤快，女红、做饭、洗衣服，都抢着做。 别看她娇滴滴的，可从院里水井打水到厨房里，一只手提着木桶轻轻松松，健步如飞，有一丝女汉子的气质。 媚人中午没有吃饭，贾芸将中午剩下的羊汤和馒头热了，等媚人洗了澡，就让她到屋赶紧吃饭。 卜氏是个心善的，见媚人这么勤快，十分喜欢，不一会儿功夫，两人就非常熟络了。 贾芸插不上话，于是拿了毛刷来到院子里，给小毛驴洗澡。 傍晚，工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院子里就剩贾芸在水井前给毛驴刷背。 这时，袭人找上门来了。 看到贾芸，袭人小脸儿红了红，迟疑片刻，还是上前去打招呼。 贾芸笑眯眯看了她一眼，扬眉道：“这么一会儿不见，又想我了啊？” “又乱说，我是过来看媚人的，你可不要多想！”袭人将头一扭，脸红道。 话是这样说，她却并没离开。 贾芸笑了笑，将毛刷放下，背负双手，踱步来到袭人跟前，上下打量片刻。 直把袭人看得头皮发麻，他才一脸赞叹道：“花香袭人，真是漂亮啊！” 袭人听后，脸红扑扑的，心都快化了，随后猛地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 “竟说些不着五六的话，一肚子花花肠子，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媚人了！” 说完，就捂着脸，小跑着进屋去找媚人去了。 厨房里，媚人吃了饭后，闲着无事，就从卜氏那里接了些女红过来做。 卜氏现在自然不会去外面接活了，现在手里的活是给贾芸和她自己做的衣服，当然，现在媚人来了，也是有新衣服的。 以前家里拮据，贾芸又长得高大，衣服总是改了又改，幸好卜氏手艺不错，倒是让原主从来不缺衣服穿。 只是做那些衣服的布料质地不是很好，穿出去也是一幅寒酸样，上不得台面。 现在家里有了银子，卜氏自然要给儿子做几身好点的衣服穿了。 而媚人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卜氏只是大概说了几句，她就知道具体要做什么样的衣服，这让卜氏越加喜欢她了。 袭人进屋后，就看到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突然间，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有些羡慕媚人了。 “袭人姐姐！”媚人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是袭人，双眼一亮，高兴大喊。 她连忙起身，过来迎接袭人。 袭人握住媚人的手，左右看了看，鼻子发酸，噙着泪道： “好妹妹，我听鸳鸯说了你的事儿，可担心死了，现在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媚人也双眼通红，她吸了吸鼻子，说：“好姐姐，我现在跟了芸哥儿，倒是比在贾府自在多了！” 这是宽心话，贾府的丫鬟就没有几个真正想出府的，更何况还是被撵走的。 袭人点点头，高兴道：“看得出来，妹妹找了个好归宿，今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嗯，对了，姐姐快来拜见芸哥儿的母亲。”媚人点点头，又连忙拉着袭人拜见一旁的卜氏。 不知为何，袭人心里有些慌，硬着头皮上前，欠身行礼道：“袭人见过老夫人。” 媚人上前介绍道：“老夫人，这是宝二爷的丫鬟袭人。” “袭人姑娘不用多礼，你们姐妹有话说，我就先到里屋去了。”卜氏微笑道。 说完，她就起身带着针钱篮子进屋去了。 袭人和媚人相视一眼，然后坐下嘀嘀咕咕。 …… 翌日清晨，宁荣街，摊位上。 一群人围着贾芸，听他描述天南地北的美食。 “葵花大斩肉你们可能没听说过，如果我说狮子头，你们就知道了吧。” “这道菜属于淮扬四大名菜之一，有清炖、清蒸、红烧三种烹调方法。做法始于隋朝，原名叫葵花斩肉、葵花肉丸，在扬州本地一般会称作为斩肉。” “斩肉选用半肥半瘦，油亮亮地新鲜五花肉，用飞削雪薄的片刀，细细切成石榴米子般的碎粒儿，再加佐料调味。” “之后加一只鸡蛋进去，抟成拳头大的肉圆下锅清蒸，对于这道工序，地道的扬州人并不说蒸，而说养。” “是炖在青菜碗里，铺上一片大菜叶，敞开锅盖蒸，用文火和鲜蔬的温乎气儿养出来的，这样做出来的狮子头不能用筷子夹，要用羹匙舀，其嫩有如豆腐。” “比较隆重的场合，比如逢年过节或者贵客临门，是要吃葵花大斩肉的。” “葵花大斩肉这道菜，是取上等白鱼肉和肥嫩小猪肉斩成碎丁，做成扁厚的肉饼，油煎而食。” “仅仅肉丁就要切半天，先将斩肉下油锅烹炸，炸得外表颜色微黄。” “然后文火养出来上桌，大斩肉呈扁圆形状，黄嫩嫩的表面有一层麻点，酷似熟透了的向日葵。” 贾芸看到众人双眼放光，直吞口水，暗暗发笑，他顿了顿，总结道： “而用猪肉制作的肉圆狮子头，以大而圆，嫩且鲜著称，口感松软，肥而不腻，营养丰富，红烧，清蒸，脍炙人口，雅俗共赏、妇孺咸宜。” 说完后，围观人群大叹连连。 “长见识了，没想到一道狮子头还有这么多道道。” “是啊，要不是听芸哥儿讲述，我一直以为就是肉丸子呢！” “本来就是肉丸子啊，只不过肉丸子和肉丸子是有所不同的。” “芸哥儿，你别卖包子了，什么时候开个店，把你知道的美食都做出来，让咱们尝尝，就算死了也值了！” “邱老二，你吃得起么？就芸哥儿说的那什么佛跳墙、开水白菜什么的，一道菜都能让你吃得倾家荡产！” “那有什么，实在没钱吃，我回去把丈母娘卖了不就有钱了么？” “……” 清晨的阳光说不出的柔和，轻风拂动，带来一阵阵新鲜空气，让人舒爽。 周围吵吵嚷嚷，贾芸跟众人闲聊一会儿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一名身材挺拔，长相英俊，气质温润儒雅的男子一脸笑意走上前来。 “芸哥儿！”来人拱手打招呼。 贾芸抬头一看，连忙直起身来拱手回礼，扬眉笑道：“哦，是百川先生啊，晚辈有礼了！” 此人叫夏百川，字有义，金陵人氏，今年二十九岁，是一名举人。 去年，夏百川来京参加会试，不幸落榜后，一直在京城盘桓。 这段时间，夏百川常常到贾芸的摊位上买包子，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夏百川笑着点点头，满脸好奇道：“芸哥儿，那佛跳墙和开水白菜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味？” “呵呵，先生，晚辈知道光凭言语叙述你是不会相信的，中原美食何其之多，等有机会，晚辈请先生尝尝，你就知道晚辈说的是不是真的了。”贾芸笑呵呵道。 夏百川感叹一声，期待道：“真恨不能立刻就能尝到芸哥儿所说的美味佳肴，也罢，我就住在金陵会馆，芸哥儿什么时候做了好吃的，一定要请我尝尝。” 贾芸笑了笑，点头道：“乐意之致！” 贾芸是真的想请夏百川吃饭，更想和他处好关系，方便自己向他请教学问。 只是现在家里还没整修完毕，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根本无法招待客人，只能过段时间再说。 目送夏百川离开，贾芸刚要推车回家，一个叫贾珐族叔的上前说道：“芸哥儿，听说你要找商铺，有没有这回事儿？” 贾芸颔首道：“是有这事儿，怎么了，珐叔可有什么好消息？” “呵呵，我刚从街头米店过来，碰到了钱员外，听他说那家米店因经营不善关闭了，你可以抽空去看看。”贾珐笑着说道。 贾芸脸色一喜，拱手谢道：“多谢珐叔相告，我这就过去看看。” 第0028章 小伙伴 有道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以前贾芸没银子，所以只能通过卖包子慢慢积攒本钱，等有了本钱，再开店铺就顺理成章了。 开店经营，不但收入要高很多，还能从繁杂的工作中脱身出来，用心读书，一举两得。 自从决定要做卤煮火烧后，贾芸在摆摊之余就有意打听附近的店铺。 而他之所以一定要将店铺开在宁荣街，也是因为这边是贾府的地盘，和在其他地方开店相比，在这边会少一些官吏盘剥和地痞流氓的骚扰。 贾芸这段时间特地留心打听过京城的消费水准。 一般来说，在街边吃个小吃什么的，花几文钱十几文钱就差不多了。 如若三朋四友什么的去苍蝇馆聚个餐，人均一二十文钱也能吃个饱。 如果到稍微干净些上点档次的饭馆去吃饭，人均三五百文钱，亦是正常消费。 至于去那些大酒楼置办一桌，就不是常人消费的起的了，起码也是一两银子起步，席面好些的话，一桌酒菜花个三五两不算少，几十两也不算多。 开家卤煮火烧店，在外人来看，最多也只是养家糊口，不太起眼。 实际上，一碗卤煮火烧卖个二三百文并不算贵，一天只要卖出去几百碗，每天就能轻轻松松赚几十两银子。 如此一来，正适合他闷声发财，既能挣到银子，又不引人注目。 宁荣街西头。 远远看到贾珐说的那家米店大门紧闭，于是贾芸推着小推车，直接去了住在附近胡同里的店铺房东钱员外家里。 和钱员外见面说明来意后，两人到店铺实地查看。 店铺有两百多平米，房租三两银子一个月，三月一付。 这个价钱，不算太高，却也不低了。 不过店铺地段挺好的，位于十字交叉路口，客流量大，加上面积也合适，所以贾芸没有过多犹豫，当场就将契书签订了，付了银子，就从老板手里拿到了钥匙。 店铺到手，却还不能经营。 还需要请人过来简单装修一下，打几个灶台，再买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等等。 另外，还要请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帮忙经营和一两个帮忙洗碗上菜的小二。 这样，贾芸才不会整天守在店里忙碌，也才有时间去读书学习。 他最多也只会在前期带着经营一段时间，等生意上了正轨后，就可以脱产学习去了。 回到家，媚人已经将饭做好，等着贾芸回来。 “今儿怎么比往常回来的晚些了？”饭桌上，卜氏随口问道。 贾芸尝了一口媚人做的小菜，觉得味道还不错，对站在卜氏身后的媚人笑了笑，回答道：“刚耽搁了一会儿，将宁荣街西头的那家米店盘下来了。” 卜氏筷子顿了顿，默然不语。 虽然心里担心，怕儿子做生意亏本，但她也知道，儿子长大了，有主意了，只要不去做为非作歹的事，她就不会阻拦。 贾芸见母亲不说话，笑了笑，正要劝媚人坐下吃饭，忽然想到这个时代的规矩，于是又忍了下来。 正所谓入乡随俗，虽然贾芸现在也只是草民一个，还没有资格雇用仆人、下人，却也不会说什么人人平等的话。 至于媚人，其实她现在还是个黑户，她想要在贾芸家落户，最起码也要等到贾芸有秀才功名后才行。 就连那些家产巨富的商人，也是捐买了员外官这种闲职后，才有资格雇用仆人和下人的。 吃完早饭，贾芸来到院儿里找到正在指挥人干活的贾玮。 “玮叔，麻烦帮我介绍一个会打灶的工匠，要手艺好的！”贾芸笑着说道。 贾玮好奇道：“芸哥儿，你找打灶的干嘛？你家厨房不得等过几天再修整啊？不用这么急的。” 贾芸家的房子，要等老更家的房子修整好后，才能修整，要不然贾芸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不是家里，是店里，刚早上我去把宁荣街西头的那家米店盘下来了，需要简单整修一番，还要打几个灶和买些桌子板凳什么的。”贾芸微笑着摇头道。 贾玮高兴道：“可以呀芸哥儿，这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行，我晚上回去跟你茏哥儿说一声，让他明天去你店里一趟，你想打什么样的灶，直接跟他说就是。” 贾芸颔首道：“那这事儿就说好了啊，早一天弄好，我也早一天开业。” “放心吧，不会误你的事儿。”贾玮点头道。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轻小伙子挑着一担柴火进来。 此人是贾芸的小伙伴，名叫贾?（bài），今年十八岁，长得熊腰虎背，性格憨实，力气比较大，以前常和贾芸结伴去城外砍柴。 自从现在的贾芸过来后，就一直没去砍过柴了，家里用的柴火就是从贾?这里买的。 贾?的父母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感染时疫双双离世了，他是族里养大的。 在贾芸心中，等自己读书后，自家店铺最好能让贾?经营，一是两人关系好，都知根知底，二是贾?为人本分，用着放心。 当然，能够顺带帮贾?提高一点收入，也是好的。 不过这事儿还要问贾?的意见，看他原不原意做生意。 “芸哥儿，柴火给你送来了，你这院儿里到处堆着东西，放哪儿比较合适？”贾?满头大汗问道，又跟贾玮打招呼：“玮叔也在啊？” 贾芸微笑道：“是?哥儿啊，麻烦把柴火都放到厨房里去，刚好家里的都用完了。” 贾?点点头，憨笑道：“行，我先将柴火放好，等下出来有事儿跟你们说。” 等贾?去厨房后，贾玮沉吟片刻，笑着说：“前几天听说老祖宗找了媒人，要给?哥儿娶房媳妇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贾芸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这两天我出摊时，也没少听许多族人谈论这事儿。” 贾玮笑道：“我记得?哥儿比你还大几岁吧，也是该娶媳妇儿了。” 说话间，贾?出来了，听到两人谈话，他上前喜笑颜开道：“正要跟你们说这事儿，昨天刚定下的，下个月十八成亲。” “恭喜你啊，这就要成家了！”贾芸对贾?恭喜道。 一旁的贾玮好奇道：“?哥儿，姑娘是哪儿人啊？” “呵呵，乡下的，蓝田县三里村的。”贾?扰了扰脑袋，笑着回道。 三人闲聊一阵后，贾玮又去忙了，贾芸将贾?叫到厨房坐下。 贾?叹了口气，道：“芸哥儿，虽说成亲是件喜事儿，可我这些天连饭都吃不下。” 贾芸疑惑道：“怎么了？是女方那边提了什么苛刻条件吗？” 贾?摇头道：“那倒不是，女方那边很好说话，我是担心媳妇进门后养不活咋办？” “呵呵，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正好你今天不来，我也要去找你说件事。”贾芸笑道。 接着，他就将自己开了店铺，需要人手的事儿跟贾?说了。 贾?听了后，满口答应下来，高兴道：“芸哥儿，能跟着你做事，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你也知道，我饭量大……” 他没学什么手艺，光靠一股子力气也挣不了多少钱，如今贾芸要带着他做生意，他是十分乐意的。 贾芸挥手打断他的话，微笑道：“不怕你饭量大，到我这里来做事，你敞开了肚子吃，另外，每个月我给你二两银子的月例，比起在城外砍柴赚得多了。” “芸哥儿，别给我开那么高的月例，有五百文钱就差不多了。”贾?激动道。 贾芸摇摇头，说：“你别拒绝，如果你还是一个人，我也不会给你开那么高的月例，可你下个月不是就要成亲了吗？你不得挣钱养家糊口？” “这……”贾?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摇头道：“这还是多了点儿，太多了我心里不踏实。” 贾芸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就给你开一两银子的月例，就这么定了。” 第0029章 佛跳墙 小河边，微风带着草香拂动。 阳光暖洋洋的，贾芸躺在青青草地上，头枕着媚人的修长双腿，阵阵少女清香在鼻端萦绕，让他说不出来的心神放松。 媚人面带笑意，手掌轻柔抚摸贾芸的脸颊，暗忖道：“芸哥儿的皮肤真好，比女人的皮肤都要好，白里透红，却不失阳刚之气，他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贾芸微闭双眼，只觉媚人的手掌柔软，皮肤细腻，带着少许温度，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体香，若隐若现，隐隐约约，让人沉迷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媚人突然开口道：“芸哥儿，还去集市买东西么？” 贾芸睁开眼，将媚人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下来把玩，微笑道：“买东西不急，店铺那边开业前什么时候去买都可以。” 本来今天他就准备去买的，可媚人听说他要来河边散步后，硬要跟来走走。 贾芸想着媚人这会儿到自己家，估计也是没什么安全感，于是稍作考虑就答应了，却不方便去买东西去了。 因为他要买的东西有些多，比如酿酒、酿醋、发酵豆瓣酱、酱油等要用的大缸，买了之后大都要放到空间里去，家里只会摆几个做样子用。 媚人好奇道：“芸哥儿，咱们家的店铺是卖什么的？” “卖吃的。”贾芸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回道。 “卖吃的？”媚人疑惑道：“卖什么吃的？” 贾芸笑了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时间不早，两人边聊边往回走。 贾芸发现媚人的状态越来越好，不似前几天眼神中还带着悲戚。 他没有安慰媚人，贾府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光凭三言两语是无法让媚人伤感的心情平复下来的。 唯有时间，才能冲淡一切。 …… 荣国府。 大厨房中，正忙得热火朝天。 贾芸端着茶杯，站在六个火炉前前走来走去，每个火炉上均放着一个坛子。 因为前几天鸳鸯找他，特地说了要做宫廷菜，所以贾芸一大早就过来了。 之所以要这么早过来，主要是有些菜烹调非常精细，相当耗时。 比如黄焖鱼翅，该菜肴以吕宋岛鱼翅为主料，佐以经六个时辰慢火炖制的鸡汤料理而成。 做好之后的黄焖鱼翅，金黄亮丽，有弹性，口感既鲜又香，浓厚滑润，有补中益气、强筋壮骨的作用，品尝价值很高。 还有佛跳墙，虽然没有黄焖鱼翅这道菜费时，却依然比较耽搁时间。 佛跳墙的主料是鱼翅、鱼唇、鱼肚、刺参、鲍鱼、鹿鞭、蟹黄、干贝等十八种原料和调和汤。 这道菜中的海鲜太多了，不太适合北方人去吃，所以要加上北方人喜欢吃的鹿肉和飞禽等野味。 佛跳墙的做法是把几十种原料煨于一坛，装好后，将酒坛置于木炭炉上，用小火煨两小时后启盖，速将刺参、蹄筋、鱼唇、鱼高肚放入坛内。 即刻封好坛口，再煨一小时取出。 上菜时，将坛口菜胡倒在大盆内，纱布包打开，鸽蛋放在最上面。 此时的佛跳墙既有共同的荤味，又保持各自的特色。 吃起来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各料互为渗透，味中有味。 佛跳墙在煨制过程中几乎没有香味冒出，反而在煨成开坛之时，只需略略掀开荷叶，便有酒香扑鼻，直入心脾。 盛出来汤浓色褐，却厚而不腻。 食时酒香与各种香气混合，香飘四座，烂而不腐，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所以，想要将各种美食原汁原味儿的呈现出来，就不得不多费些心思。 这时，贾琏从外面进来，直接走到贾芸跟前。 “芸哥儿，饭菜准备的怎么样？”贾琏问道。 贾芸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我这边没问题，其他的就看吕前辈那边了。” 吕安运，已过花甲之年，是荣国府大厨房的总厨，擅长烹饪京菜和苏菜。 贾琏点头道：“吕师傅是荣国府的老人了，用不着问，对了，这六个坛子里是做的什么？” “佛跳墙。”贾芸喝了口茶，回道。 贾琏围着几个炉子转，一脸好奇道：“这就是你说的佛跳墙？” 因贾芸做的是宫廷菜，许多食材在市面上买不到，只得去王府、侯府、国公府这些地方想办法，所以这事儿是贾琏出面亲自去办的，却也费了他不少心思。 见贾芸点头，贾琏摇头笑道：“芸哥儿你是不知道，为了你说的那些食材，我们两府也是拼了，几乎将家里的管事都派出去了，甚至连我也出去跑了一整天，才勉强将这些食材凑齐！” 说着，他感叹道：“这也幸亏是你提前说了要哪些食材，要是临时起意请你过来掌厨，估计非要手忙脚乱不可！” 贾芸听后，哈哈大笑道：“哈哈，当时我给鸳鸯写食材清单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比较忐忑的，毕竟好些食材确实不好找到。” “不过一想到你们府上家大业大，而我也不想错过做一次真正大餐的机会，所以才将心一横，把清单给了鸳鸯，这会子想想，我当时的决定实在太对了。” “你呀……可把我害苦了。”贾琏笑着指了指贾芸，看到有六个酒坛，疑惑道：“不是置办五桌席面的吗？怎么有六坛？” 贾芸笑呵呵道：“碰到这么好的食材，我不得留些尝尝？不过，最主要的是我娘从来没吃过这么多的美食，我想带些回去给她尝尝。” 这事儿他提前就跟鸳鸯说过的，鸳鸯也是同意了的。 这次到贾府这边帮厨，许多食材极为难得，贾芸除了想让卜氏尝尝外，也想给夏百川送些去。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等请夏百川多吃几顿好吃的了，再请他教自己读书，估计要容易许多。 当然，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儿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嗯，你倒是个有孝心的。”贾琏点头笑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贾府平日里浪费的食材不知几凡，也不差贾芸这一口。 不等贾芸说话，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小声问道：“芸哥儿，听说老祖宗准备请你过来当大厨房的执事，有这回事儿吗？” “贾府还真是个筛子，没什么秘密可言。”贾芸心想道，沉吟片刻，他轻声回道：“不瞒琏二叔，这事儿是真的，但我却不打算到府里来做事。” “哦？这是为什么？”贾琏意外道。 要知道贾家在京八房族人，基本是以大房这边为核心，就没有人不想到这边来做事的，所以贾芸的回答有些出乎贾琏的预料。 贾芸叹了口气，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想要读书考科举，就没有太多时间出来掌厨了。” 厨子毕竟是贱业，以前是家里没钱，所以他才要出来挣外快。 现在家里虽然也没太多的银子，不过只要等店铺开起来了，到时候经济就要宽松许多，也就没有必要再出来帮别人做饭了。 贾琏点点头，道：“你倒是拧得清……” 两人闲谈一阵后，时间不早，贾芸开始做菜了，贾琏闲着无事儿，就呆在旁边观看。 晚上，荣国府点上无数灯火，将府邸照的如同白昼，院内院外都非常热闹，像过节一样。 如果是外人见了，还真以为荣国府有什么大事儿庆祝。 但事实上，这确实只是荣国府的一次小小的聚餐而已。 由此可见，高门大户中的幸福生活，远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想象的。 入夜近一个时辰后，贾芸这边的菜终于全部做好了。 “荷包里脊……” “樱桃肉……” “清炖肥鸭……” “爆炒凤舌……” “烧鹿筋……” “鸡里蹦……” “桂花鱼翅……” “百鸟朝凤……” “佛跳墙……” “黄焖鱼翅……” 一道道菜名被贾芸叫出来，传菜的仆人也跟着传唱下去，直到送到桌上，食客也能从传唱中知道那道菜的名字。 等菜上完后，贾芸将要带回去的那一份菜装在食盒里放好，食盒都是用的荣国府的，等明后天抽空再还回来就是。 PS：求票。 第0030章 二三事 金陵会馆。 一间厢房内，酒菜飘香。 夏百川吃着贾芸做的菜，满意的点头说道：“芸哥儿，你做的这些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吃，行，你说的事儿我答应了。” 贾芸大喜，刚要起身行礼，夏百川连忙挥手道：“先说好，我只教你两年，能学多少就要靠你自个了！” 实在是贾芸的岁数太大了，虽然识字，却连启蒙的文章都没学过，这让夏百川头疼，所以他并不看好贾芸在科举这条道上能走多远。 要不是贾芸态度诚恳，有种誓不罢休的劲头，夏百川还真不想答应去做贾芸的先生，当然了，既然教他读书，包吃包住不是应该的吗？ 贾芸躬身行礼，高兴道：“两年就两年，晚辈也知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道理，只要先生肯教，晚辈肯定会好好学的。” 夏百川点头道：“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个月初一我准时去你家，住处什么的不要多好，只要干净敞亮就行，唯有三餐必须精细。” 贾芸欣喜点头道：“下个月初一，晚辈一早就过来接先生过去。” 月内肯定是不行的。 一来家里还没装修好，来了客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二来店铺开业，他肯定要带贾?经营一段时间，所以只有等到下个月才能真正闭门苦读。 接下来，两人不再说话，夏百川安静吃饭。 贾芸做的饭菜确实好吃，况且这次给他送来的还是各种宫廷菜，食材珍贵，鲜香可口，在市面上哪怕花银子也是不容易吃到的。 十个菜，量虽不多，但加起来也不少了，夏百川全部吃完，肚子撑得直哼哼。 贾芸将碗筷全部收好后，就准备告辞离开。 夏百川连忙叫住他，然后写了一份书单，让贾芸抽空去买了备着。 然后，他叮嘱道：“除了这些书要买以外，笔墨纸砚也都要多备些，莫等我过去了再耽搁时间。” …… 凤姐院儿。 忙碌了一天，贾琏一身酒气回屋，王熙凤也一脸疲倦地坐在梳妆台前，让平儿帮忙卸妆。 “今儿席面上的那十个宫廷菜，真是贾芸做的？”王熙凤开口问道。 贾琏来到圆桌前，坐下倒了杯茶，喝了几口后，点头道：“是他做的，我站边上一直看着他做的，还别说，这小子的手艺确实可以。” 王熙凤笑道：“呵呵，什么叫可以？我看不比吕师傅的手艺差了，甚至还要好不少，连老祖宗都说了，那些菜的火候都恰到好处，一般人可做不出来。” 贾琏咂巴着嘴，点头道：“是这个理儿，难怪这小子敢收十两银子的工钱，确实有几把刷子。” 卸完妆，王熙凤起身来到贾琏对面坐下，好奇道：“今儿你去试探贾芸的口风，试探出什么出来没有？” 贾琏看了她一眼，回道：“贾芸直说了，不会来大厨房做事儿，他一心要走科举那条道，今后是没太多时间出来掌厨的。” 王熙凤皱了皱眉，道：“可吕师傅都这么大岁数了，总归有离开的一天吧？难不成就这么一直拖着？” 贾琏叹了口气，道：“哎，不拖着怎么办？这事儿啊，怪只怪吕师傅太喜欢藏着掖着，教的些徒弟都是些不堪重任的货色！” “我看啊，贾芸那边儿你还得上心些，莫等老太太崔你了，你到时候手忙脚乱才有好果子吃。”王熙凤道。 贾琏揉了揉太阳穴，紧锁眉头道：“这事儿不好办啊！” “老祖宗让我物色手艺好的厨子，先前我去试探了贾芸的口风后，去她那儿回话，她又让我别太勉强贾芸，说贾芸来不来府上做事儿，全凭自愿。” “可好的厨子是那么好找的么？如果找不好，说不定我还要去南边一趟，看那边儿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王熙凤摇头道：“说来说去，贾芸是三房的人，都要出五服了，有什么想法也不稀奇。” 顿了顿，她又道：“去南边找厨子估计也是不好找的，那边厨子做的饭菜口味，跟咱们这儿的大不相同。” “不说别的，就咱们小厨房的柳嫂子，她做的菜品口味大都偏向南边儿的，所以一直上不得台面，说到底，在京城这块儿，还是要以鲁菜和京菜为主。” 贾琏点头道：“要是柳嫂子厨艺再精湛些就好了，她是家生子，不管怎么调派都好办。” “呵呵，柳嫂子的手艺没法说，你说她差吧，做出来的饭菜却也可口，你说好吧，关键是一些豪奢精致、端庄大气的菜肴又不会做多少，缺陷太大了！”王熙凤冷笑道。 贾琏叹息道：“所以她只能在小厨房专门给少爷小姐们做饭了。” …… 翌日上午，贾芸来到店铺。 “芸哥儿来了？”正在搞卫生的贾?笑着打招呼。 边上正在打灶的贾茏起身问道：“芸哥儿，打几个灶洞？” 贾芸先跟贾?点点头，然后来到贾茏身前回道：“玮叔没跟你说吗？打三个灶洞。” 三个灶洞，两个放铁锅，一个放煎烙火烧的鏊（ào）子。 贾茏点点头，笑着说：“他让我过来问你，没细说，对了，我看店里的地面坑坑洼洼的，要不要铺一层砖？” 贾芸摇头道：“不铺砖，直接铺青石板吧，就我家院儿里用的那样的。” “那好，等我把灶打好了，再去拉材料回来铺地面，不会耽误你开业。”贾茏点头道。 贾芸笑道：“你办事儿，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对了，我跟玮叔说的桌子板凳，他安排人做了没有？” “正在做，因为你要的急，所以多喊了些人赶工，最多明天，就可以全部做好了搬过来。”贾茏回道。 正说着话，外边儿贾代令带着两个十二三岁、衣衫褴褛的姑娘进来。 这两个姑娘贾芸认识，一个是隔壁胡同姜婶儿的女儿翠红。 姜婶儿的老公死了六七年了，跟卜氏一样，常年做针线活，将翠红拉大的。 直到前年，姜婶儿得了场病后，就卧床不起，这些年要不是族里帮衬，估计母女两早饿死了。 另一个叫秀娥，跟翠红家差不多，也是非常穷苦。 贾芸一看翠红和秀娥，就知道贾代令的来意。 店里三人都过来向贾代令行礼，贾代令向三人微微颔首后，开口道：“茏哥儿和?哥儿你们忙，我找芸哥儿说件事儿。” 店里灰多，贾芸和贾代令来到街上，翠红和秀娥则跟在后边儿，心神忐忑。 贾代令道：“芸哥儿，昨天我听?哥儿说，你家店铺想请两个小二，有没有这事儿？” 贾芸点头道：“是有这事儿，老祖宗是想让翠红和秀娥来我这儿做事吗？” “嗯，是有这个意思，芸哥儿你也知道她们两家的情况，要是族里再没人帮衬一下，估计她们都要家破人亡了。”贾代令回答道。 顿了顿，他看了贾芸一眼后，又说：“不过芸哥儿你也别勉强，我虽然没做过生意，却也知道其中担着相当大的风险。” “你觉得翠红和秀娥过来做事儿，不会影响你的生意，那么你就顺带提携一下族人，要是不方便，你直说就是，也没人会怪你。” 贾芸迟疑道：“老祖宗，来我这儿做事儿，我倒没什么意见，关键是她们岁数也不小了，出来抛头露面，会不会影响到今后嫁人啊？” 贾代令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道：“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人都要饿死了，先把命保住了再想其他的吧！” 贾芸沉吟片刻，点头道：“行吧，她们明天就可以过来帮忙，我每个月给她们三百月钱，老祖宗您觉得可以吗？” 三百月钱其实还算可以了，如今许多百姓一个月的收入也才两三百文钱，无论是种地的，砍柴的，还是撑船的，收入都不高。 这个标准的月钱或许比不上贾府那些丫鬟，但比卜氏往常给人做针线活都还要多，如今市面上一文钱可以买到半斤多的米。 也就是说，两人在这边做事，不但能让家里吃饱饭，甚至还有剩余，到年底时或许也能扯几尺布做身新衣服穿。 当然，如果家里有病人需要抓药吃，那就没办法了，贾芸也最多只能给她们这个工作，其他的事却也帮不了太多。 第0031章 大变化 花钱如流水，挣钱如抽丝。 随着店铺和家里的房子相继装修完毕，为了支付工人工钱和购买家具、酒坛酒缸、锅碗瓢盆等必需品，贾芸手中的积蓄转眼便消耗一空。 “银子不经用啊！”院子里，新建的葡萄架下，贾芸拿着账本暗叹道。 昨天，贾芸家的房子已经全部整修完毕。 早在几天前，他们一家人就搬到了老更的三间房里。 三间房是正房，贾芸住在最右侧，房间比较大，中间用屏风隔开，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书房。 正中那间房是客厅，右侧那间也用屏风隔开，里间住着卜氏，外间住着媚人。 而他们自家的两间房整修之后，外间依旧作厨房用，里间另开一门，原来的门被封了起来，成为一个独立的卧室，方便今后有了仆人居住。 至于贾芹家的那两间房，也都简单修缮了一下，当作客房，今后夏百川来了后，就住在这边。 此外，三间正房边上，又新建了两间耳房，一间当储物间用，另外一间当作柴房，小毛驴也关在里面。 至于厕所什么的，家里是没有的，想要方便就只能去胡同里的公共厕所，晚上出行不便，家里也备有马桶，每个卧室都有一个。 修整之后，屋里屋外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室内的墙面粉刷成了白色，地面铺了青砖，门窗都换了新的，窗户是花格子窗，中间夹着一层白白的宣纸，门窗上面也都刷了清漆和桐油。 根据实际需要，每个房间都配备了成套的家具，全都刷了清漆，呈原木色。 比如贾芸的卧室里，就放置了架子床、衣柜、屏风、书架、书桌、书箱、圆桌圆凳、洗脸架、梳妆台、储物柜等实木家具。 客厅里，正上方摆着一套八仙桌和条凳，下方左右各摆了两把官帽椅，椅子中间放着高凳。 院子里，多了几口大水缸，既可当装饰，也要以装水防火。 除此之外，院子里还种了一些花草树木，新建了一组人多高的实木葡萄架。 葡萄已经栽种好，是贾芸从空间里移出来的，光藤蔓主根就有成年人手臂粗。 嶙峋的藤条，张牙舞爪，纵横交错缠绕在架子上，布满了所有的架子。 葡萄架下方，摆着一套圆形石桌石凳，在新移栽过来的大树下，也有一套。 屋檐下，放着三把逍遥椅，每把椅子还配了一个凳子，实际上逍遥椅总得做了六把，另外三把现在都放在杂物间里没拿出来。 另外，院门也改造了一番，不像以前经常敞开着，而是加了一道门，门口两侧各种了一株罗汉松。 装修过后的院子，完全改头换面，布局典雅，景致秀丽，让人心情舒畅。 “等明天店铺开业了，银子又会慢慢多起来的。”贾芸合上账本，心忖道。 商铺早就装修好了，却一直没有开业。 倒不是贾芸不想早些开业，而是他去问了道士，专门选了黄道吉日，所以才一直拖着。 这可不是什么迷信，做生意的，就没有几个不注重这个的，灵不灵都在其次，主要是讨个好兆头。 回过神，贾芸见媚人又在浇花，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浇花了，连忙大喊：“媚人，那花早晚各浇一次就可以了，水浇多了会死的！” 媚人一脸雀跃，听到喊声后，她转身回道：“芸哥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浇得是铜钱草，这铜钱草在生长时，需要经常洒水，不然叶子容易发黄的。” “是吗？”贾芸疑惑道。 媚人咯咯笑了起来，道：“是的，我在贾府的时候就没少养花花草草，不会弄错的。” 贾芸也是一知半懂，于是只得点头道：“好吧，那些花草就算死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反倒省了功夫打理。” “放心吧，不会养死的！”媚人浅浅笑道，脸颊露出两个小酒窝，格外的甜。 不再管她，贾芸起身将账本收起来，放回卧室后，转身来到厨房。 厨房中，一口大铁锅上，放着一个用来酿酒的木甑。 甑桶上有天锅和接酒漏斗，接酒漏斗和出酒口相连，蒸馏出来的白酒从出酒口缓缓流出，清香纯正，酸甜柔和，诸味协调，后味很甜。 对于古法酿酒，贾芸有不俗的造诣，前世他就没少亲自酿造。 酿酒基本原理和过程主要包括：原料发酵、淀粉糖化、制曲、原料处理、蒸馏取酒、老熟陈酿、勾兑调味等。 比起后世用现代设备酿造出来的酒，传统天锅酿出来的酒，不仅喝了不头疼，没有邪杂味，还入口饱满、醇厚、圆润，落喉时干净无杂，顺滑，不刺激喉咙，咽下后还会回甘香甜，嗝香悠长。 在酿造过程中，酒蒸气一直在密闭的木甑桶内循环，经历整个蒸馏过程，持续经受着下面炉火的千锤百炼，甑桶里的酒蒸气所包含的有害物、异杂气、酒糟味等不良气体，会顺着出酒口排出并自然挥发掉。 认真说来，眼前酿的这些酒，其实都只是样子货。 这段时间，店铺虽然没有开业，但贾芸却没闲着。 如今，空间里存储了将近五十缸白酒，以及酱油、醋、豆瓣酱各十多缸，足够店铺用很久了。 不过，虽然这些酒都是作样子的，却也跟空间里的酒一般无二，所以贾芸也不会浪费，全部都用酒坛装好了放到储藏窖藏。 “放在家里的酒数量差不多够了，店铺那边等会儿就过去一趟，放几缸在那儿。”贾芸心想道。 因为明天要开业，所以昨天贾芸就吩咐了贾?他们几个今天都放假好好休息一下，正好店里没人，方便他操作。 将厨房里酿酒的工具都收好后，贾芸正要出门，迎面就碰上了袭人。 贾芸见媚人进屋去了，笑吟吟走到袭人面前，拱手道：“袭人姑娘不好好伺候宝二爷，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袭人咬咬唇，脸色不好看，瞪了他一眼，说道：“能不阴阳怪气的么？” “可以，到这边坐下聊吧！”贾芸见她真要生气了，笑了笑，手一引，带着袭人来到葡萄架下。 坐下之后，袭人开口道：“几天没见你去卖包子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我心里担忧，所以一直想过来一趟，没想到我是白担心了。” 习惯了每天去街上买包子，几天不见贾芸，她心里空落落的，今天终于忍不住要过来瞧瞧了。 “上次摆摊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那店铺要开业了，今后也就不会卖包子了。实在对不住啊，没跟你说清楚。”贾芸给袭人倒了杯茶后，歉意道。 袭人接过茶杯，浅尝一口后，左右张望几眼，回头展颜笑道：“只要你没事儿就好，才几天没过来，想不到你家都大变了样，刚我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呢！” 贾芸指着院子，笑呵呵道：“这么简单弄一下，就花了我二十两银子，要是还跟以前那个破样，我不就花冤枉钱了么？” “咯咯，我倒是觉得你还真花了冤枉钱，二十两银子可置办不少东西呢！”袭人笑着说道。 贾芸笑了笑，回道：“院子里看不出什么，主要是屋里的家具、地面、门窗和屋顶比较费钱，走，我带你进去瞧瞧。” “不去，我一姑娘家家的跟你进屋算什么事啊？”袭人摇头道。 贾芸却不管她，起身上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袭人吓了一大跳，挣扎道：“你干嘛？我不跟你进屋！” 第0032章 软香玉 阳光温和，葡萄架下，贾芸搂着袭人，互相攀咬，久久没有分开。 直到袭人喘不过气来后，贾芸才放过她，留下满口芳香。 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眼神迷离，脸蛋儿红润的袭人，贾芸小声道：“敢调皮，有你好果子吃，今后还听话不？” “你就会欺负我！”袭人抬头瞪了他一眼，娇声说道，声音软糯，有气无力，小脸蛋儿红扑扑的，说不出来的迷人。 贾芸嘿嘿一笑，搂着袭人的腰肢，低头又要继续。 袭人连忙伸手，按住贾芸的嘴唇，小声道：“冤家，呆会儿媚人出来看到了，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贾芸点了点头，也不再勉强她。 两人认识近一个月，吵吵闹闹，不但没有生疏，反倒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 贾芸原先以为，像袭人这种被王夫人指定了要给贾宝玉做小妾的丫鬟，袭人是不会跟自己有什么瓜葛的。 没曾想，他随便撩拨撩拨，就让袭人发生了变化。 仔细一想，估计这会儿袭人想要做姨娘的心思要么是还没有，要么就是还不太强烈。 如果再过一两年，等贾宝玉再大些，王夫人再跟袭人多交待几句，估计想要再这么容易撩到袭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过，贾芸也不否认自己无事献殷勤，天天给袭人送吃的应该是起了作用的。 也是，袭人又不讨厌自己，加上自己今天给她送糖粟子，明天给她送辣条什么的，已经足够让没经历过世事的袭人心花怒放了。 院里格外安静，只有树叶的洒洒声和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鸟叫声。 贾芸想到刚才袭人进院儿时不太高兴的表情，问道：“今儿你过来不止是看我的吧，有什么事吗？” 袭人轻轻点头，迟疑片刻，道：“我母亲昨个下午派了哥哥过来寻我，说想要赎我出府，我从小被母亲和哥哥卖到贾府，对他们毫无情谊，本想一口拒绝，可忽然又迟疑了。” “为何迟疑？”贾芸柔声问道。 袭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一来我有幸被卖到贾府，吃穿和主子一样，也不朝打暮骂，是以常将贾府当作真正的家。” “和贾府之人相比，我那亲生母亲和哥哥虽是我的亲人，却对我没有半点儿感情，这次他们想要赎我出府，无非又是想从我身上赚些银子罢了！” “二来……”说到这里，袭人有些难以启齿，不由的抬头看了贾芸一眼。 只见贾芸双眼温情脉脉，柔情似水，心里一颤，咬牙脱口道：“二来……我想过来来问问你的意见。” 说完，她满脸通红，将头埋在贾芸怀里，一动不动。 贾芸深吸了一口袭人那头馨香的秀发，沉吟片刻，道：“袭人，我的意见是，出不出贾府，全凭你的自愿，不过，我心里多半还是希望你能出府的。” 袭人闻言，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竟然有些发酸。 她抬头看着贾芸，双眼含泪，咽哽道：“怨……家，就算我出府了，能到哪里去？” 她心里有些不甘心，贾芸虽然给了她答案，却没有给她承诺，那不是今天就让这个混蛋白占便宜了？ 贾芸怔了怔，略一沉吟，便知道袭人误会了。 他哑然一笑，用力紧了紧袭人的细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到我家啊，要不然让你出府干嘛？你呀，刚才想岔啦！” 袭人听后欢喜，粉拳轻轻的锤着贾芸的胸膛，埋怨道：“谁叫你刚才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是个薄情寡义的，芸哥儿，你可不能负我，要不然我死给你看！” 贾芸对着她的樱桃小嘴儿咬了一口，笑着说：“你啊，今后可别自作聪明，没听过聪明反对聪明误这句话么？任何事情还是要多些耐心，多方证实后才能下结论，知道了吗？” “知道了。”袭人小声回道，然后又说：“不过，我就算要出府，却也不能这会子就出来。” “年底吧，年底府里要放一批丫鬟，到时候我去求了夫人恩点，估计不但不用浪费银子，还有几十两的安家费可拿。” 贾芸听后，皱眉问道：“贾府丫鬟的赎身银子是多少？” “这不好说，按往常的惯例，像我这样的大丫鬟，赎身需要缴纳二百两银子才能得还自由。”袭人想了想，回道。 贾芸想了想，等开店后，只要不出意外，二百两银子应该能很快凑齐。 于是他点头道：“还是早些出府吧，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出来，就没有必要再耗费时间了，以免夜长梦多，需要赎身的银子我来出就是。” 袭人摇头道：“还是别急，我在贾府呆的时间长，自是知道府里的规矩，如果我是年底贾府统一外放丫鬟的时候出府， 算是得了贾府的恩点，可如果我现在要出府，会让外人觉得是贾府不好，更会平白恶了老太太和太太，性质是不一样的。” 贾芸觉得袭人说的也对，于是也不再多劝，能不得罪大房还是不得罪的好。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后，袭人因得了准信，心下安定，便急着回去。 “明个儿我店铺开业，你可以过来瞧瞧。”袭人离开时，贾芸笑着说道。 袭人嗯了声，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送走袭人，贾芸来到躺椅上坐下，心道：“最近还是要加紧突破《阴阳无极功》第一层，不然就算娇滴滴的女孩儿站在面前，也只能眼馋。” 自从遇到媚人后，贾芸才知道《阴阳无极功》第一层是在打基础阶段，等突破到第二层，才可以亲近女色。 如果在第一层就破了元阳之气，那么不但会功力尽失，还会有其他不可预测的风险。 要不然，凭媚人的姿色，贾芸早就把她收房了。 坐了一会后，见天色不早，贾芸起身到屋里跟卜氏打了个招呼后，就转身迈步前往店铺。 店铺原是米店，有了些年头，经过装修后，门窗都换了。 店里的灶台已经完全干燥了，可以随时使用，桌子、板凳、案板、储物架、锅碗瓢盆等也都摆放到位。 贾芸来到店中，手一挥，将两缸白酒轻轻放到角落。 酒缸有些大，可以装五六百斤，同时，贾芸还备了十个一斤装的小酒坛和几个大小不一的酒提子，方便销售时使用。 酒放好后，贾芸又来到储物架前，从空间中拿了十袋面粉出来摆上。 至于其他东西，比如卤煮要用到的卤汤和猪下水、大葱香菜什么的，贾芸打算让贾?每天早上去他家取用。 卤汤是贾芸提前熬制好了的，现在全都在空间放着，卤煮好不好吃，卤汤是灵魂，滋味全在里面搁着了。 贾芸之所以不在店里熬制卤汤，也是为了保密。 他倒不是信不过贾?他们，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手里熬制卤汤的秘方，是经过无数前辈，通过无数次试错得来的智慧结晶，同时也是他今后生意兴隆、能安心读书的根本，容不得他心存侥幸。 将东西都放好后，贾芸出门上锁，正要回家，就见对面荣国府宅院外的一条甬道里，一群人围成一圈，大呼小叫，好像是在赌博。 “贾芹也在那儿！”贾芸眼尖，虽然隔着街，但他却一眼就看到了贾芹。 沉吟片刻，他没有过去自讨麻烦，赌博之人，最好不要纠缠，要是被缠上了，想甩也甩不掉。 “还有贾蔷、贾环、贾琮、贾璜、贾瑞、贾琼、贾璘……”贾芸看着十多个贾家子弟，默然不语。 贾府子弟毫无作为，使贾家后继无力，势力日渐淡薄，无力与排挤者抗衡。 就眼前这些货色，要是贾家不衰败，天理难容！ 第0033章 开业了 天还没亮，贾芸就和贾?、翠红、秀娥几人一起来到店铺。 一进店里，贾?就忙着从小推车上往下搬运从贾芸家运来的食材。 翠红和秀娥也都挺有眼力劲儿的，一人提着桶去屋后打水，一人取了扫帚扫地，用不着人吩咐，非常自觉。 这里取水倒是非常方便，就在储物架后方的墙壁上，开了一道后门。 通过后门，屋后有一个不到一百平米的空地，原来的米店老板让人在空地上开凿了一汪水井防火，这让贾芸也跟着占了便宜。 不一会儿功夫，店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各种食材和用具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让人看着舒心。 要开家生意兴隆的卤煮火烧店，重在卤汤，今天贾芸不知道生意好坏，所以只用坛子装了一锅卤汤过来了。 将一口大炒锅灶洞里生上火，贾芸提起坛子将卤汤倒入锅里，跟贾?道： “这是卤汤，我会专门熬好，你今后每天去我那儿取就行了。” 卤煮火烧说白了，就是死面饼子和各种卤煮的猪下水一锅炖。 这种美食起源于宫廷菜苏造肉，苏造肉是由一位姓苏的厨师所创，以猪心，肺，肝，肚，肥肠为原料，由中药丁香，甘草，肉桂等制成，又称为“药膳”。 后经改良，将火烧和炖好的猪肠和猪肺放在一起煮，辅之以炸豆腐片、卤汁，加蒜汁、酱豆腐汁、香菜等辅料，渐被人们喜爱。 其中卤汤是用盐、八角、香叶、肉蔻、花椒、葱、桂皮、姜、辣椒、豆瓣、黄酱、腐乳、酱油、冰糖等作料熬制的，香味浓郁。 倒在锅里的卤汤还是滚烫的，白雾蒙蒙，色香俱全。 他这段时间来店里，主要就是带着贾?几人经营几天，其中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要教会他们，除了熬制卤汤以外的全部工序。 “好香啊，闻上一口都流口水了！”贾?深吸一口气，赞叹道。 一旁的翠红和秀娥也都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暗暗咽了口唾沫。 贾芸呵呵一笑，道：“别着急，等会儿做好了，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是自己做的。” 卤汤下锅，接下来贾芸带着三人将猪下水，也就是肥肠、肺头、头脸儿等处理干净，焯水去腥，趁热放入卤汤之中。 “你们今后处理这些猪下水时，一定要清洗干净，这很重要！”贾芸郑重道。 其实卤煮他空间里都有现成的，不过为了教贾?他们，所以不得不多些耐心。 猪下水下锅，贾芸接着将五花肉刀成大块，一起放了进去。 贾芸道：“咱们店里的卤煮，最基本的价钱是一百文一碗，火烧也就是饼是十文钱一个，加白肉三十文钱，加豆腐十文钱，加猪肺三十文钱，加猪大肠则要五十文钱。” 正宗的卤煮火烧放到后世也不是人人经常消费的起的，放在古代更是一样。 将卤煮弄好后，贾芸带着贾?开始制作火烧，也就是白面饼子。 贾芸割开一袋面粉，用碗打了好大一堆倒在案板上，开水缓慢浇淋入面粉，一边浇淋一边用筷子搅拌成面絮。 “卤煮所用的火烧必须是死面的，最好是半烫面，吃起来又软又有嚼劲。”贾芸讲解道。 死面饼就是没有发酵的面饼，卤煮用死面饼的优点是饼不会被泡烂，而且死面饼子吃起来扛饿。 经手后，再根据面粉的吸水性大小，调入适量清水，和成有一定柔软度的面团，装到一个铜盆里，盖上盖子醒面两刻钟。 趁着醒面的功夫，贾芸让翠红将另一个灶洞生上火，准备现做些油辣椒。 一碗卤煮火烧，还得有一份香喷喷的油辣椒，那才香浓，特别是无辣不欢的人们。 油辣椒要现做的才香，干红辣椒若干，剪成小段。 为了防止炸油辣椒的时候油温过高炸糊，把干红辣椒小段用温水略微浸泡一会，捞出晾干水分，放入一个大碗中。 起锅烧大半碗热油，烧至微微冒烟，趁热浇淋在干红辣椒小段表面。 伴随着浓香四溢，一碗鲜香馥郁的油辣椒就做好了。 做了好大一碗油辣椒，贾芸跟贾?笑着说：“以后每张桌上都放一小碗油辣椒，有些人喜欢吃辣的，就让他们自己加，包括醋也是一样，每桌上放一瓷壶。”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香菜，?哥儿你一定要耐心一些。” “每来一个客人，你都问一次要不要加香菜，因为这玩意儿有些人非常喜欢吃，有些人却闻不得那味道。” 对贾芸这种喜欢吃香菜的人来说，吃卤煮火烧没有香菜，是没有灵魂的。 油辣椒做好，面团也差不多醒好了。 贾芸在案板上撒上适量干面粉，把面团再次揉匀，揪出二两重的面剂子，团圆后压成一公分厚、直径十五公分的小饼。 将鏊子内部擦少量豆油，贾芸叮嘱道：“等鏊子热了后，就可以把饼子放进去了，烙至两面出现金黄色的斑点就差不多熟了。” 大铁锅里的卤汤哗哗开着，热气和香味儿灌满了整个店铺，又逐渐往街道上蔓延，香飘十里，让街上摆摊的和路过的纷纷好奇是什么吃食竟然这么的香郁。 把烙好的火烧、炸好的豆腐片下入卤煮的汤汁内，小火煮制，这种烫面火烧不怕煮，以把火烧煮透为标准。 贾芸的动作极快，一口气做了七八十个饼子后，才停了下，吩咐贾?学着做饼子。 一口硕大的卤锅，煮到肉香汤醇，散发着猪肠、肺头、五花肉的馥郁浓香，炸好的豆腐片饱吸汤汁，火烧也煮到火候，远远都能闻到卤煮的香味。 不时有人来到店里打听，但一听到价钱后就望而却步，摇摇头就走了。 贾芸却一点也不急，这卤肉火烧的客户对象就不是普通平民，而是那些稍有家资的人。 街上的这些普通平民连温饱都还有许多没有解决，根本就吃不起他做的卤煮火烧。 贾芸看着贾?和翠红、秀娥三人在那儿做饼子，不时指点几句。 三人倒底都是穷人出生，从小都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学得也挺快，没一会儿就上手了。 时间慢慢过去，天快亮时，一个客人都没有。 贾?他们都有些慌了。 贾芸看着三人，笑着说道：“别急，咱们这生意才开始做，自然会冷清些，等以后时间长了，怕是你们忙都忙不过来。” 国人对于美食的追求，他从来都不怀疑，再说他这卤煮火烧本就是经过几百年市场检验过的，他一点儿都不会担心生意不好。 当然了，生意好坏会有诸多要素影响，但贾芸却从不是瞻前顾后之人，既然选定了项目，自然不会轻易影响到心态。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渐亮，太阳冒出山头，街上的路人越来越多，但店里依旧冷清。 倒是好奇上前询问的人有不少，不过在听到价格后，全都瘪嘴摇头，一幅深觉昂贵的样子。 贾?三人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贾芸暗暗发笑，却没有再劝导他们了，因为这是他们必需要经历和面对的。 直到天色大亮，阳光都投射到店里来了，袭人不知在什么时候俏生生来到店铺门口，看到贾芸后，想进又不好意思进来。 踌躇片刻，她最后还是走了进来。 香气在鼻端袅绕，袭人走到汤锅前，小小的吸了一口，终于忍不住道：“啊，好香！” “吃吗？”贾芸笑吟吟问道。 袭人脸一红，颔首道：“吃！” 贾芸笑道：“要几个底？” “什么几个底？”袭人一头雾水，疑惑道。 贾芸指了指锅里煮着的火烧，笑着说：“这是火烧，问你要几个底，就是问你要几个火烧。” “火烧？这不就是饼子么？对了，你这就是乱炖嘛，什么都煮在一起。”袭人先是疑惑，接着恍然说道。 第0034章 算命的 猪肉是贱肉，猪下水亦是贱肉里的贱肉。 贾芸原以为像贾府这种高门大户里的人是不会吃猪肉的。 但自从他去宁荣二府掌过厨后，才知道如今的猪肉早已走入千家万户，甚至就连皇帝也是吃猪肉的。 而民间关于怎么养殖猪肉，给小猪阉割，烹饪猪肉时要用作料祛除臊味等等，现在早就有了相应的体系。 所以，猪肉虽是贱肉，却并不耽误人们想方设法将之处理得美味无穷，让人馋涎欲滴。 小店里，贾芸哈哈大笑，直把袭从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笑过之后，贾芸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一锅大乱炖！” 袭人看了一眼贾芸，有些迟疑，这卤煮香是香，可里面到底炖的是猪下水，稍微细想，就很容易让人在吃与不吃之间纠结。 好一会儿，袭人才道：“每样都给我弄点儿，我先尝尝吧，数量不用太多。” 贾芸点点头，将竹夹子拿在手里，平静悠然地从大锅里挑出小肠、肺头、肥肠、炸豆腐，不紧不慢地切成段儿。 再捞出一个在卤汤里煮好了的白面火烧，横两刀竖两刀地切了之后连同刚才那些东西一起装进大瓷碗。 伸手抄起大勺给碗里浇上一勺热热的飘散着卤香、肠香、佐料香地卤汤，香醋、酱豆腐汤儿、韭花酱往碗里一浇，香气四溢！ “要油辣椒和香菜吗？”贾芸再次回道。 袭人颔首道：“都要！” 贾芸笑了笑，淋上油辣椒，再抓一把香菜小段，说道：“你的品味倒是与我相合！” “德行！”袭人白了他一眼，接过碗回道。 硬邦邦的火烧饼，直接吃是很难下口的。 一直煮在卤煮里，煮到入味依然有嚼劲，直到融合了卤汤的味道后，才让这个火烧有了灵魂。 袭人来到角落坐下，浅尝一口煮透了的火烧，突然眼神一亮。 饱吸卤汁的炸豆腐，卤煮好的肥肠、肺头、猪头肉和带皮五花肉，加上蒜末芳香，油辣椒的辛辣，青翠欲滴的香菜，让人食欲大开。 再喝上一口卤汤，汤很浓，很鲜，肉也酥烂绵软，糯香柔韧，吃了还想吃，回味无穷，念念不忘。 “真是好吃！”袭人心叹道，不时瞄上贾芸几眼，有些佩服这家伙的厨艺，不管做什么都好吃。 贾芸怕袭人面皮薄，没盯着袭人看，因为数量不多，所以很快袭人就吃光了。 “芸哥儿，你这有食盒没有？”袭人询问道。 贾芸颔首道：“有啊，还是上次去荣国府帮厨的时候我拿回家的，一直未还。” 袭人展颜一笑，道：“太好了，那先给我装两碗，我带回去给宝二爷和林姑娘尝尝。”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从门外走来一个拿着白帆的道士，白帆上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大字。 “算命的？”贾芸心下疑惑，却不动声色，不紧不慢给袭人装卤煮。 这道士仙风道骨，脸色红润，不好预测年纪，有可能三十多岁，也有可能五十多岁。 正当贾芸以为道士是来吃饭的时候，道士上前拱手道：“小哥儿，老道想借您这宝地一用，可否？” “你想在我店里摆摊？开什么玩笑！”贾芸暗道晦气，刚开张就碰到个不懂规矩的，是以也没有好脸色看。 道士呵呵一笑，指着门外，道：“门口……就在门口，不会挡了你的生意。” 不等贾芸拒绝，道士上下打量贾芸几眼后，上前小声道：“小哥儿放心，老道在你店外摆摊，不会白占用你的地盘。” “老道看小哥儿表面去平平无奇，实则体内气血沸腾，犹如狼烟直冲九霄，但老道却看出了小哥儿不懂得那运用之法，是以……” 说着，他扯了扯肩上的褡裢，拿出两本书出来，递给贾芸，道：“老道可将这两本书借给小哥儿看一个月，如何？” 贾芸接过书看了看，一本叫《破敌拳》，一本叫《八母枪》。 《破敌拳》是一门拳谱，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心法，一部分是招式，只有最后一张是一份用来打熬体魄的药方。 贾芸大概翻了翻，发现这门拳法有些像八极拳，大开大合，整劲刚猛，暴烈突然，精力浑圆、攻防兼备，刚柔相济，虚实相生，杀伤力惊人。 至于真假，他这会儿也无从得知。 另一本叫《八母枪》的是一门槊法，根据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门槊法是由枪术演变而来的。 槊法主要以提、砸、圈、抡、缠、翻、掳、拦八大招式为主，配合骑术使用，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用以临敌，矢石所不能摧！ 当然，这上面也特别备注了，想要练这门槊法，必需要力气大。 刚好，贾芸现在的力气就大，正合他用。 沉吟片刻，贾芸深深的看了一眼道士，觉得这人要不就是修为高深之辈，要不就是骗吃骗喝的。 至于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气血旺盛的，贾芸以为就凭自己这强健的体魄，稍微懂得忽悠人的都会这么说。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道士的请求，有道是宁杀错勿放过，他这会儿确实需要这两门武功秘籍，至于是不是真的，试试就知道了。 见贾芸点头，道士笑呵呵拱手道：“那就多谢小哥儿了，老道这就出去赚银子去了。” 道士出去后，袭人提上食盒，小声叮嘱道：“芸哥儿，可要仔细些，莫让人骗了。” “晓得，放心吧，我会盯着他的。”贾芸笑着回道。 袭人告辞离开，道士出去后，不知从哪儿搬了张桌子和椅子过来，就在门口左手边摆起了算命摊子。 神奇的是，这道士刚坐下，就有人上前算命，不一会儿就围了好几十个人看热闹的，顺带着贾芸店里的生意也渐有起色。 贾芸一边盯着道士，一边教贾?怎么装碗，快速从锅里取出卤煮，火烧，切段，装碗…… “芸哥儿，再加两个饼子……” “芸哥儿，生意兴隆！” “掌柜的，算算我这儿多少钱！” 客人七嘴八舌，贾芸却不慌不忙，将店里处理的井井有条。 直到太阳高升，客人才慢慢少了起来。 贾芸数了数，今天一早上大概卖了八十多碗卤煮火烧，按照大约平均每碗三百文钱算，就有两万四千钱，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但实际上，贾芸数了数，总得有两万八千钱，说明有些人点的有些多。 回过头，贾芸看贾?三个都满头大汗。 今天开业，三人还有些不习惯，最开始没人的时候，心里慌的要命，后来人一多，就更慌了。 擦了擦汗，贾?在贾芸边上有些不好意思道：“芸哥儿，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呵呵，?哥儿，做生意就是这样，今后你就知道，不管是忙的时候，还是闲的时候，都不要慌，越慌就越容易出乱子！”贾芸微笑着说，并没有批评他们。 因为他前世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时间长了，心理素质就慢慢好了。 贾?点点头，笑着说：“幸好今儿有你带着，要不然我们真是要抓瞎了！” 四人都还没吃饭，于是贾芸趁着闲功夫又做了四碗。 来到桌前坐下，贾芸边吃边道：“中午的时候可能还要忙一阵子，我这几天先带带你，你要早点儿熟悉起来，我也好早些去专心读书。” 倒是翠红和秀娥两人比较机灵，学什么都快，不管是上菜洗碗，还是帮着做面饼，都做得有模有样。 贾芸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两人一直这么精干，到时候给两人开计件工钱也是可以的。 第0035章 无题章 贾府，绛芸轩。 贾宝玉从袭人手中接过食盒，还没打开，就激动道：“是有韵味儿的美食！” 正在整理书卷的林黛玉听到声音后，转身过来，好奇道：“买到包子了吗？” 袭人笑眯眯回道：“林姑娘，芸哥儿没卖包子了，如今在西街头开了家卤煮店，专卖卤煮火烧，今儿早上才开业呢！” “这卤煮火烧我吃过，味道还不错，所以就带了两份回来，你们快趁热尝尝。” 林黛玉见袭人眉飞色舞的样子，暗道：“袭人姐姐可是贴身伺候宝哥哥的，怎么一说起贾芸，反倒激动无比，这……” 不过，她倒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于是默不作声上前，接过卤煮浅尝一口，不由精神一震。 空间养殖的猪肉，因从小是吃空间蔬菜和麦麸长大的，不但没有腥臊味儿，反倒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林黛玉这会儿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吃的是猪下水，因味道可口，她也没有多问，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坐在对面的贾宝玉见林黛玉吃的高兴，微笑道：“芸哥儿做的饭菜，只要吃上一口，就让人胃口大开，林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倒没错，这几天没吃到芸哥儿卖的包子，我整个人都提不起神来，想来他做的饭菜确实与众不同。”林黛玉咬了口猪大肠后，小声说道。 卤煮过后的猪大肠滋味香浓，肠肥软烂，让人吃了越想吃。 喝上一口汤，芳香在口腔中徘徊，让林黛玉说不出的高兴，小脸儿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 这时，她才想起问袭人，夹起一截肥肠道：“袭人姐姐，这是什么？真好吃！” “咳……林姑娘，这是……猪大肠……”袭人犹犹豫豫回道。 “啊？猪大肠？”林黛玉怔了怔，突然脸色一变，惊慌失色，将碗筷一丢，跑到门口呕天作地，恶心不已。 “林妹妹！”贾宝玉大惊，心里也翻腾想吐，却犹记着关心林黛玉，连忙跑上前去询问：“林妹妹，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唤太医来！” “没事……”林黛玉哇天哇地干呕了一会儿后，起身回道，虽然什么也没吐出来，脸色却极为难看。 一旁的袭人低垂着头，歉意道：“林姑娘，是奴婢的错……” “不，袭人姐姐你没错，我只是初闻猪大肠有些不舒服罢了。”林黛玉回到桌前坐下说道。 说着，她夹了块猪大肠仔细瞧了瞧，突然展颜一笑：“这就是猪大肠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过呢，虽说想着有些恶心，味道却是不差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袭人，微笑道：“袭人姐姐，这卤煮我挺爱吃的，今后还要多麻烦你帮忙去买啊！” “谢天谢地，林姑娘喜欢就好，奴婢别的本事没有，跑个腿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袭人松了口气道。 同时，她将手里捏着的几瓣大蒜不着痕迹的藏了起来，心想着林姑娘也是不会吃这么味道大的东西。 旁边的贾宝玉一脸笑意，边吃卤煮边道：“说实话，这卤煮比起包子还是要好吃许多，就是早上吃有些不太合适，终归油腻了些。” “可以少吃肉，多吃炸豆腐和蔬菜。”林黛玉接话道。 …… 卤煮店里。 及至中午，生意又好了起来，十几张桌子都挤得满满的。 中途卤汤不够，贾芸又装模作样回家了一趟，用小推车拉了几坛过来。 “今天应该能卖出两百碗。”贾芸暗自琢磨道。 如果他预估的不错的话，那么今天就能有五六十两银子进账。 他发觉得自己小瞧了京城百姓的消费能力，按说一碗卤煮几百文钱确实不便宜了，可依旧有许多人过来吃。 同时，贾芸也注意到了，中午的客人当中，有将近六分之一的人是回头客，他们都是上午在店里吃过卤煮的。 贾?几人忙的汗流浃背，却依旧精神抖擞，干劲十足，生意越好，他们就越是安心。 空闲时，贾?来到贾芸身旁，擦了把汗，小声问道：“芸哥儿，今后的生意会一直这么好吗？” 贾芸笑了笑，摇头道：“现在还说不准，等过段时间大概就知道了。” 话虽这样说，但贾芸觉得今后的生意不会比今天差。 不说别的，就凭宁荣街的客流量，就不可小觑，只要自己不作死，行那以次充好的勾当，他这店里的生意应该会比较稳定。 “芸哥儿，那算命的好像给咱们招了不少客人。”贾?看着门外，瘪嘴道。 贾芸呵呵一笑，说道：“我也没想到算命的还有这个作用，今天上午的客人有一小半都是从他那儿进来的。” 国人都喜欢看热闹，那算命的道士一张嘴皮子格外利索，把死的都能说活，吸引了不少人。 做生意就是这样，越是热闹，越能吸引顾客。 贾芸今天店里的生意，有许多顾客就是为了看热闹，稀里糊涂进来的。 不过，贾芸做的卤煮好吃也是功不可没的，要不然也留不住人。 跟上午不一样，中午喝酒的客人多了些。 酒香扑鼻，喝了酒的客人吵吵闹闹，将店里的氛围衬托的更热闹了。 “啪！啪！啪！” 突然，有张桌子上的客人用力拍打着桌面。 贾芸寻声望去，就见一个三十多岁，作书生打扮的男子一脸怒气，边拍桌子边怒气冲冲道： “世道乱了！世道乱了！” “想我大周立国百余年，却已出现亡国之兆！” “那些青天大老爷们，只知道上下其手，贪污成风，那些勋贵豪绅们，也只知道安逸享乐，兼并土地，毫无作为……” “天灾不断，饿殍遍野，盗贼蜂起，内蠹贪婪，外敌入寇，青枫林下鬼吟哦，白骨如山忘姓氏。这不是亡国之兆是什么？” 贾芸心里卧槽一声，刚要上前去阻止，那人便站起身来，一脸死灰往外走。 “哎……”贾芸正要追上去要饭钱，这时跟那人一桌的同伴说：“小哥儿，记在我头上。” 贾芸默默点点头，停下脚步。 这时有人就说：“老黄，怎么不追上去？” “追上去有用么？子敬的犟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好了，莫谈政事，莫谈政事……” 贾?看了一眼贾芸，小声问道：“芸哥儿，他们这么闹，咱们没事吧？” 贾芸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 他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要是别人以刚才那事牵连到他的店铺，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此时此刻，贾芸才充分认识到在古代身份的重要性。 要是他有举人功名，不，哪怕只是个秀才，刚才那些人胡闹，他也不怕受到牵连，可他现在只是草民。 草民，草野小民，稍微有点儿身份的人都可以拿捏他。 “那……那怎么办？”贾?哆哆嗦嗦问道。 贾芸摇头道：“静观其变吧，还能怎么办？” 第0036章 无极功 忙碌了一天，贾芸回到家，沐浴更衣后，拿着钱箱细数今天的收入。 “六十多两！”贾芸一脸兴奋道。 想他卖包子每天才赚一两银子，而今天一天就相当于卖了两个多月的包子。 “如果生意稳定，一年就能赚万多两银子，到时候买宅院的钱就有了！”贾芸暗自琢磨，非常激动。 好一会儿，贾芸才依依不舍的将铜钱和碎银子都收起来，然后拿出算命道士给他的书仔细翻阅。 两本武功秘籍中，《八母枪》需要兵器，暂时不管，他主要是看《破敌拳》。 《破敌拳》的心法也只是稍微过了一遍，比起自己修炼的《阴阳无极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倒是里面的套路和对敌策略值得一看，贾芸边看边琢磨，不一会儿功夫，就将整套秘籍记了下来。 外面漆黑一片，正要进空间去练上几遍，这时媚人走了进来。 “芸哥儿，有人送猪下水来了。”媚人抿嘴说道。 贾芸点点头，起身出去，来到院子里，就见一个壮汉提着灯笼站在一担箩筐前。 这壮汉是个屠夫，姓熊，人称熊屠夫，三十多岁。 贾芸为了防止今后有人调查他，于是每天就在屠夫这里订购了一些猪下水做样子，反正也要不了几个钱。 当然了，这些猪下水最终还是会被他拿到空间里去分解成灰，店里用的则是自己空间里养的猪肉。 “这是刚杀的猪？”贾芸摸了摸猪下水，还是热的。 熊屠夫点头道：“是的，现在这个天气这会儿杀不要紧，等下个月天气热了，估计就要半夜杀了，要不然猪肉容易坏。” 贾芸没有多问，帮忙抬着称了称，付了钱后，就将一担猪下水放到了杂物间，等呆会儿抽空过来拿到空间里去分解。 从杂物间出来，媚人上前问道：“芸哥儿，今儿店里生意怎么样？” “还行，比预料中的还要好点。”贾芸笑着说。 媚人笑了笑，道：“那就好，对了，晚上吃饭了么？” “吃了，在店里随便对付了点。”贾芸颔首道。 两人缓步来到贾芸的房间，媚人给贾芸倒了杯水后，迟疑道：“芸哥儿，你是不是对袭人姐姐……” 贾芸怔了怔，没有隐瞒，点头道：“你都知道了？” “嗯，袭人姐姐最近过来的越来越勤，每次却只跟我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跟你在一起，我要是还不知道，不就成憨憨了么？”媚人脸上有些不高兴道。 贾芸笑呵呵道：“咋了？吃醋了啊？” 媚人嘟着嘴，轻轻点头，道：“我长的不比她差吧？” 贾芸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呵呵，你莫多想，就算袭人过来，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 “那就好，希望你说话算数，我的要求也不高，能做你的通房丫鬟就够了。”媚人咬着嘴唇说道。 贾芸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个还早，我如今草民一个，当务之急是要取的功名，光宗耀祖，其他的事儿我暂时不作他想。” “嗯，反正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跟着你。”媚人趴在贾芸怀里小声道。 …… 接下来几天，贾芸早出晚归，带着贾?几人经营着店铺。 直到四月下旬，贾芸才完全将生意交给贾?，自己腾出空来，将精力全部放在突破《阴阳无极功》上。 四月三十，四月的最后一天。 小河边，贾芸盘膝坐在石头上，默默运功。 烈日下，无尽的光芒被贾芸吸收，被通灵宝玉快速转化成灵气。 今天练功，贾芸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他有种感觉，今天就能突破了！ 此时此刻，贾芸感觉体内像火山爆发一般炙热，灵气被快速吸收，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使他全身更加地燥热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贾芸听到啵的一声轻响，一阵凉意袭来，让他心神一松，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爽汇集全身，让人惬意。 “《阴阳无极功》终于突破到第二层了！”贾芸心喜道。 刚要细看身上的变化，这时贾芸脑海中的通灵宝玉轻颤一下，嗡的一声，玉石内部犹如开天辟地般，土地面积不断扩大，空间高度不断上升。 原本一百亩土地，增大到千亩，百丈高的空间增高到千丈，碗粗的泉水加大到水桶粗。 同时，在那空间边缘，还现出一圈百丈高的山脉，将千亩平坦的土地包围着。 也就是说，现在空间的面积，已经超过了千亩。 同时，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可以快慢如意了，完全由贾芸调节。 很快，几息过后，通灵宝玉一个闪烁，从脑海中消失。 “跑丹田去了？”贾芸内视，体内的血管、细胞、骨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丹田也在刚才被打开了，全身的灵力都汇聚过去，在丹田中形成一个小旋涡，而那枚通灵宝玉，就稳稳沉压在那个旋涡上方，魏然不动。 贾芸沉吟片刻，将所有的香料、果树和牲畜全部转移到了山上去，今后平原上就只种植粮食和蔬菜了。 还有泉水那边儿，原本贾芸开了一个五亩大的池塘，养了一些鱼在里面，现在他将池塘也扩大到了一百亩大。 “那滴灵液被空间吸收了？” 贾芸没找到灵液，通过空间知道了灵液的去处。 他深吸几口气，发现前世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了。 前世看过的书，听过的歌，只要是自己接收到过的信息，也都一一回忆起来。 “信息量有些大，幸好可以自动隐藏，要不然还真受不了。”贾芸心忖道。 前世他看过不少的书，就是很少看四书五经这类的传统文学。 “不过幸好现在记忆增强了，可以弥补我读书晚的不足。”贾芸暗想到。 博闻强记，知识丰富，记忆力强的人，比起常人学习要轻松许多。 回过神，贾芸仔细查看自己身体的变化。 洗髓易经改善体质后，量变引起质变，贾芸的丹田刚才被灵气瞬间打开。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跑到太阳下修炼了，而是通过灵宝吸收一种虚空中的能量，然后转换成灵气修炼，这倒是给他省了许多麻烦。 站起身来，贾芸弯腰伸手往坐的石头上轻轻一按，顿时留下一个指厚的巴掌印记。 “灵气外放！”贾芸惊叹一声，说不出来的兴奋，可惜只能外放三寸。 站起身来，贾芸抬头远眺，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数百米外的一只蚊子飞舞。 他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一滴水珠。 看着那只蚊子，贾芸屈指轻弹，刹那间，就将蚊子击碎。 收回目光，看到十多米外一株腿粗的树干，又用水滴弹去，瞬间就将树干击穿。 “有些厉害！”贾芸高兴道。 转过头，远处的民居房里，一个漂亮丰腴的女人正拿着衣服走到一间密室内。 贾芸双眼一眯，就从门缝中看到了满满的雪白。 “受不了！”他连忙回头，心里扑通乱跳，感到自己不纯洁了。 时间不早，贾芸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燥热的情绪，一步三回头往家里走去。 第0037章 到书院 五月初一，贾芸天没亮就起来了。 今天他要去金陵会馆将夏百川接来，正式迈入读书学习阶段。 功名之路由此始，由不得贾芸不激动。 清晨的雾气很大，街上的行人若隐若现，三三两两的灯笼带着微弱的光闪烁。 贾芸视力虽好，却依旧提了个灯笼，拉着小毛驴不疾不徐行走在大街上。 “但愿一切顺利。”贾芸默默祈祷，心中有些忐忑。 夏百川再怎么说也是举人，正儿八经的老爷，他若反悔不想教自己读书，自己也毫无办法。 来到金陵会馆后，天色已然大亮。 贾芸找到夏百川，就见他的行礼早被他的书童小石头收拾妥当。 一番行礼寒暄后，贾芸正要帮忙将行礼提出去，这时从外面走来一人，高声道：“有义兄，这就过去了么？” 贾芸回头一瞧，心中咯噔一下。 此人正是店铺开业那天，在他店里拍桌子狂言乱语的书生。 贾芸看了一眼夏百川，暗道：“听刚才的话，这人是要跟着先生一块去我家？” 再看此人连包袱都带着了，贾芸就知道自己猜测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这可不行，对这种口无遮拦之人，贾芸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他住在自己家？ 说白了，这货可是一枚定时炸弹，保不齐哪天就惹出事非来，牵连到自己，更会牵连到自己家人。 如今自个小胳膊小腿儿的，可经不起半点波澜。 想到这里，贾芸连忙走到夏百川跟前行礼道：“叨扰先生了，晚辈今天过来，其实是想退了先生的信，赎先见谅，晚辈身份卑鄙，当不起先生教导。” 说完，也不等夏百川说话，拔腿就走。 “诶？”夏百川伸手看着贾芸的背景消失有会馆中，眉头皱了皱。 刘永安也是一头雾水，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问：“有义兄，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也在纳闷儿呢！”夏百川摇头回道。 刘永安沉吟片刻，好奇道：“有义兄，这小子是什么人啊？这么狂妄无礼！” “贾家旁系子弟。”夏百川回道。 刘永安道：“这不应该啊，别说他是贾家旁系子弟，就算是嫡子，也不敢这么怠慢咱们吧？” 夏百川想了想，觉得今天这事儿有些蹊跷。 先前贾芸过来的时候，还是非常热情的，只等……只等刘永安进来后，贾芸就瞬间变了脸色，难不成贾芸认识刘永安。 想到这里，夏百川试探道：“子敬兄，你是不是认识芸哥儿？” “不认识，却也有些面熟。”刘永安回道，他回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贾家，顿时恍然道： “呃，我想起来了，这小子我确实认识，他在宁荣街开了家卤煮店，生意倒是挺好的，有一次我在他店里发了脾气，估计就是那次把他吓着了吧！” 夏百川闻言，点头道：“这就说的通了，此人虽说气质卓越，行事精明，但到底只是个没有身份的草民，以子敬兄的脾气，说些逾越的话吓着他也不足为奇。” “哎，只可惜这么一颗读书的好苗子就这么放走了，还有他做的那些饭菜，估计今后是无缘品尝到了。” 自从上次贾芸给他送来十个宫廷菜吃了后，这段时间，夏百川就一直恋恋不忘，一直期待着去了贾芸家，再让贾芸做上几次过过口腹之欲。 刘永安生气道：“这么说来，这小子还是因为见了我，才避之不及离开的啊，这也太无礼了！” “别说了，你的性子你自己知道，只要稍微了解你的人，都不敢和你深交。”夏百川面无表情道。 刘永安目瞪口呆的看着夏百川，大声道：“好你个夏有义，亏我还把你当作知己，你却这样说我……” …… 大街上，贾芸牵着小毛驴，暗道晦气。 “看来只有去书院了。”贾芸心道。 城外有一家书院，名叫青山书院，只要交了银子就可以进去读书，倒是没太多的限制。 当然，能在京城屹立不倒的书院，肯定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书院也并不是完全为了银子，培养人才才是他们的主旨。 贾芸之所以先前没把青山书院当作首选，一是因为他的基础太差，除了识字和会写毛笔字外，文言文却识不得几章。 二是青山书院在城外，又是封闭式管理，每个月只有两天休沐假期，如果长期待在书院，他对家里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当然了，能够找到一名举人一对一、手把手的教，肯定比去书院吃大锅饭来得要强。 可惜，这个机会自己刚才放弃了。 不过，比起自己和家人的安危，贾芸丝毫不后悔刚才的选择。 大半个时辰后，贾芸来到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建在山上，山下有大门，贾芸看着书院内冷冷清清的，在门口向一名值班的管事打听过后才知道，初一初二是书院休沐的日子。 不过这并不影响贾芸报名，报名条件也挺简单的，拿出户籍，再交一年的束脩就登记造册了。 束脩倒是有些贵，一年三百两，因为每年腊月和正月放假，只有十个月在书院读书，所以相当于一个月要三十两银子的学费。 登记造册后，管事又把贾芸带到宿舍、学舍走了一圈，毕竟是收了银子的，态度倒是非常热情。 管事在路上跟贾芸讲，学院分为上、中、下三个分院，其中下院主要教没有功名的学生，中院教有了秀才功名的学生，上院教有了举人功名的学生。 “下院的人最多，有近三千人，按学习进度划分了一百个课堂，中院只有三百多人，上院就只有五十多人。”管事笑着说道。 贾芸叹道：“这么多举人，也够厉害了！” 管事大笑道：“哈哈，那是，想我青山书院，每次会试，就没有低于五人上榜的，你说厉害不？” “厉害，太厉害了！”贾芸赞道。 他虽然还没进入科场，却也早打听过参加科举考试想要中榜有多么的困难，说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而这青山书院每次都有五人以上中榜，说明不是侥幸，而是有真本事。 管事对贾芸的态度比较满意，他高兴道： “你小子来咱们书院是来对了，在咱们这儿读书，不但现在能受到很好的教导，等今后入朝为官后，更是有无数前辈同门相助……” 卧槽，怎么觉得这是拉帮结派呢？ 不过贾芸听后却异常欢喜，他不是迂腐之人，他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如果今后真能认识一些同门师兄什么的，倒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第0038章 四女聚 回到家，已经快到中午了。 见贾芸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媚人连忙烧了热水，伺候他沐浴更衣。 不一会儿，媚人满脸通红，跌跌撞撞从房间跑了出去，目光幽怨。 贾芸跟着出来，笑呵呵道：“别着急，晚上有你好受的……” “呸，想不到芸哥儿你也是个坏人！”媚人羞怒道。 说完，她就跑去卜氏房间躲着了。 贾芸哈哈大笑几声，坐在躺椅上喝了口茶后，嘀咕道：“看你这丫头还敢逗弄我不，不给你点厉害，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荣国府。 袭人伺候贾宝玉午休睡下后，出了外间，跟晴雯嘀咕几句，就出了门，直往贾芸家来。 凤姐院儿。 王熙凤刚要躺下休息一会儿，又想到过几天清明快到了，府里祭祖肯定要来不少人，到时候怎么着也要置办几桌款待族人。 而大厨房的掌厨岁数大了，老早就在抱怨，说府里不尊老，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让他回家含饴弄孙，就没见过这么刻薄的勋贵。 “眼下琏二爷去南边找厨师去了，迟早要把那老东西换掉。倒是芸哥儿那边上次来帮厨做的菜大伙儿吃了后都赞不绝口，要不然再请他来一次。”王熙凤暗道。 想到这里，王熙凤叫了平儿过来，叮嘱几句后，平儿就退了出去，直接去了贾芸家。 荣庆堂。 贾母想到过几天清明祭祖，少不了要置办几桌，上次贾芸过来帮厨做的宫廷菜，让她记忆深刻。 于是她在午休前便吩咐鸳鸯，让她中午去找贾芸，请贾芸再到府里帮厨。 …… 葡萄架下，凉风习习。 贾芸躺在逍遥椅上，眯着眼，看着袭人蹑手蹑脚上前。 袭人正要用头发丝扰贾芸的鼻孔，就见贾芸双眼一睁，一把就将她抱入怀里，直把她吓得花颜失色。 “啊……你竟然假装睡觉，快放开我！”袭人惊慌失措道。 贾芸呵呵直笑，将头埋在袭人白皙稚嫩的脖子上，贪婪的闻着她的体香，说道：“放是不可能放的，好不容易才逮到你，哪能就这么把你放了？” “芸哥儿……放了我吧，让媚人看到了，那就羞死人了！”袭人娇声求饶道。 贾芸笑着说：“放心，那丫头被我收拾了一顿，这会儿正猫在屋里不敢出来呢！” 袭人闻言，松了口气，躺在贾芸怀里，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小声道：“你就会欺负人，说吧，媚人是不是被你吃了？” “还没呢，不过也快了。”贾芸微笑道。 袭人一脸幽怨，没好气道：“你跟宝二爷有仇是吧，他的两个贴身丫鬟，都让你勾搭了……” “什么叫勾搭？有你这样说自己的么？”贾芸笑问道。 袭人正要说话，突然身子一僵，木然抬头，水灵灵的眸子盯着贾芸，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手，放错地方啦……” 贾芸低头看了一眼袭人的波涛汹涌，在她耳旁小声嘀咕：“没想到你这儿大有成色，真是小瞧你了。” 袭人正要说话，就见贾芸手一抽，连忙将她扶起来，轻声道：“有人来了。” 袭人愣了愣，嗯了一声，小脸儿红扑扑的，心里扑通乱跳，慌忙整理衣服，然后跟贾芸说：“我去屋里找媚人妹妹。” 说着，就小跑着进屋去了。 很快，院外胡同里就传来脚步声。 “脚步轻盈，应该是个女的。”贾芸竖着耳朵倾听，暗暗想到。 果然，来人正是平儿。 只见她遍身绫罗，插金戴银，花容月貌，身材丰满，气质温柔大方，见之让人亲近。 “我说院里怎么有喜鹊在叫呢，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啊！”贾芸看到平儿后，眼神一亮，上前说道。 平儿款款上前行礼，浅笑道：“芸哥儿言重了，奴婢哪里是什么贵客啊，倒是冒昧前来，叨扰芸哥儿了。” 两人寒暄几句后，贾芸将平儿迎到石桌前坐下说话。 “平儿姑娘是第一次到我家来吧？可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效劳的？”贾芸给平儿倒了杯茶后，直问道。 平儿喝了口茶后，点头笑着说：“奴婢是得了我家奶奶的吩咐，想请芸哥儿过几天去府上帮厨，不知芸哥儿方便去否。” 贾芸摇头道：“倒是不巧，我后个儿就要去青山书院报道上学了，倒是劳累平儿姑娘跑这一趟路了。” “青山书院？是那京城四大书院之一的青山书院么？”平儿目光炯炯的盯着贾芸，不可置信道。 虽说青山书院的教学质量确实很好，但他们要收很贵的束脩也是真的，所以怪不得平儿惊讶。 贾芸点点头，好奇道：“平儿也知道青山书院？” “嘻嘻，芸哥儿小瞧人了不是？奴婢虽处深宅，却并不代表不懂世事，青山书院在整个大周都是出了名的，奴婢又如何能不知道？”平儿浅笑道。 贾芸点头道：“既然平儿姑娘知道青山书院，那就应该知道那儿只有每月初一初二有假期，其他时间都必须呆在书院里苦读。” 平儿颔首道：“芸哥儿不用过多解释，你去读书是头等重要的事情，相信奴婢回去跟我家奶奶解释过后，她也是不会怨你的。” 正说着话，鸳鸯从外边儿走了进来。 看到平儿也在，鸳鸯惊讶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平儿姐姐你可是常年足不出户的，今儿怎么跑芸哥儿这儿来了？” “嘻嘻，就兴你出的门，我就出不得？”平儿笑嘻嘻起身上前，拉着鸳鸯的手笑着说。 “鸳鸯姑娘过来坐下说话吧！”贾芸笑着说，给鸳鸯倒了杯茶，又道：“平儿姑娘今儿过来是得了的凤婶婶的吩咐，想要让我过几天去荣国府帮厨，但……” 他将先前跟平儿说的话再说了一遍，然后道：“倒是不凑巧，要是早得了信儿，我倒可以晚些报名，可如今已经报了名，就只得遵守学院里的规矩了。” 鸳鸯笑了笑，抿嘴道：“看来今儿我也要白跑一趟了，说来也巧，我跟平儿妹妹的目的是一样的，也是得了老太太的吩咐，想请芸哥儿过去掌厨。” 说着，她左右看了看，问贾芸道：“对了芸哥儿，媚人呢？怎么不见她？” “在屋里跟袭人说话呢。”贾芸微笑道。 平儿意外道：“袭人妹妹也过来了？” 鸳鸯嘻嘻笑道：“嘻嘻，今儿日子挺好的，咱们四姐妹倒是凑一起了。” 说着，她起身拉着平儿，又跟贾芸说：“芸哥儿，既然你没空，那我就回老太太的话了，这会子我们姐妹却要去找媚人和袭人说说话，可以吧？” “当然可以！”贾芸颔首道。 第0039章 冰淇淋 “咯咯咯……笑死我了，林姑娘那么个娇滴滴的小人儿，你也是真能狠得下心来， 不但让她吃了猪大肠，还想让她就着大蒜吃……呲呲呲……太好笑了！”媚人捂着肚子笑抽了。 “哎呀，好妹妹，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不也是想着林姑娘以前胃口不好，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直把个美人养的娇弱无比， 这会子既然她爱吃芸哥儿做的饭菜，就病急乱投医，顾不得太多体面，稀里糊涂什么都拿去给她吃了，还好没闹出什么笑话来，要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袭人虽然也有试图解释，但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隐藏不住，想来她自己也是觉得气质斐然的林黛玉吃着猪大肠的样子是有些好笑的。 唯有一点，上次没把大蒜给了她吃下去，终究是有些遗憾。 媚人闻言，直接扑在袭人怀里，笑的花枝乱颤，她道：“呀，你别说了，我快被你笑死了，你还说没闹出笑话，这还不算是笑话？” “好姐姐，听妹妹的一句劝，这事儿往后可别乱说，要是让外人知晓林姑娘是个爱吃猪大肠的，还爱就着大蒜吃……哈哈……有你好果子吃……哈哈……” 两人笑得正欢，却不知道这会儿平儿和鸳鸯已经来到房间外边。 平儿听到里面的笑声后，眼珠子一转，向鸳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拉着她靠在墙边偷听。 这时就听袭人没好气道：“这能怪谁？说起来，这事儿也有你们家芸哥儿一半的功劳。” “是他说卤煮就着大蒜吃，有开胃健脾、除邪辟温、下气消谷，除风破冷等诸多好处，我一听有这么多的好处，好嘛，就信了他的邪，做了一回帮凶！” 媚人从袭人怀里出来，将一缕咬在嘴里的发丝扰直耳后，翻了个白眼道： “还帮凶，我看是你俩是夫唱妇随还差不多，我估计啊也是芸哥儿听你说买的卤煮是给宝二爷和林姑娘吃的，所以就想捉弄你一下。” “没曾想你却是个听话的，他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到头来，却让宝二爷和林姑娘暗地里闹出了笑话。” 袭人闻言，一脸羞红，轻轻打了一下媚人，道：“说什么呢，口无遮拦，该打！” 门外的平儿和鸳鸯听到媚人说的话后，都一脸震惊，目瞪口呆。 两女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惊讶、惶恐和不可置信。 她们虽然只听了只言片语，却也知道了贾宝玉的贴身丫鬟袭人竟然跟贾芸亲近，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搞不好，贾家为了体面，袭人被直接杖毙都是轻的。 两人都是机灵的，这会子首先想到的装聋作哑，权当没听到过此事。 只是这会儿却又有些为难，两人进也进不得，退又退不得，生怕惊动里面说话的袭人和媚人。 好在媚人被袭人提醒后，没再说敏感的话题，而是拉着袭人到里间拜见卜氏去了，平儿和鸳鸯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轻手轻脚从屋里出来。 正到院儿里，就见贾芸用盘子端着五碗冒着寒气、散发着果香的冰酪从厨房那边儿过来。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贾芸上前问道，不等两人回话，他又笑着说：“别急着走，我这儿刚做好几碗冰酪，可要留下来尝尝。” 虽然他空间里没有养牛，却养的有羊。 用羊奶做的冰淇淋，虽然没有巧克力，却加入了香薷、甘草、冰糖、果汁、酸梅汁、薄荷等诸多配料，酸甜开胃，奶味浓郁，质感柔滑，口感香甜！ 用羊奶制作冰淇淋的工艺，其实在唐代就已经相当成熟了。 比如唐代文献《酉阳杂俎》记载了“冰酪”（牛奶羊奶配果汁加冰）、酥山（奶油冷冻成小山状）、酪饮（牛奶羊奶冷冻）的做法。 这和现代的冰淇淋已经十分相似。 不过，如今市面上却极少见到冰酪，就连贾府那边酷暑时也只会用冰块降温，最多再做一些冰镇西瓜，冰镇果子，冰镇酸梅汤什么的消暑美食。 以贾芸现在的身份层次也打听不到冰酪为何会如此罕见，是以他也只是在家里做做，并不敢以此发财，免得引人觊觎。 本来准备告辞的平儿和鸳鸯听贾芸说那碗里装的是冰酪后，都极为惊讶，停下脚步。 她们倒是曾经听贾宝玉讲过，说古籍上记载着一种用牛奶或羊奶制成的冰冻夏日消暑甜品，美味可口。 当初贾母也任由贾宝玉胡闹，还吩咐厨房配合，浪费了无数冰块、牛奶羊奶、香料果料，折腾了许久，也没做出一份像样的冰酪出来，后来就直接放弃了。 再后来，鸳鸯在贾母有一次进宫赴宴回来后听说过，好像皇宫里是有冰酪的，味道也确实好吃。 只是贾母人老了不想折腾，也就没有继续让府里厨房继续研究制作，于是此事就不了了之。 所以这会儿鸳鸯最为惊讶，在她的认知里，能进得了皇宫的美食，自是不凡的，所以她心里极为好奇这冰酪到底是什么味道。 “美味当前，我们姐妹自是不会客气，倒是叨扰芸哥儿了。”鸳鸯浅笑道。 说话间，她又不着痕迹仔细打量贾芸几眼。 只见贾芸五官俊朗，棱角分明，身材高大匀称，气质儒雅，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子，心道以后袭人真的跟了他，自己再叫他一声妹夫却也并非不可。 在荣国府，她和袭人、紫鹃、媚人岁数一般大，都是从小进的贾府，又从小一块儿长大，情谊深厚，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所以，就算是袭人不跟了贾芸，媚人总归是跑不掉的。 这样一想，鸳鸯的笑意就更胜了些。 三人来到石桌前坐下，贾芸给平儿和鸳鸯身前各放了一碗冰酪，又递上木勺，然后说： “平儿姑娘、鸳鸯姑娘请慢用，我得先把剩下的这几碗端屋里去给媚人她们，要不然时间长了就化了。” “芸哥儿直管去就是，不用管我们。”平儿微笑道。 贾芸点点头，端着盘子离开，进屋去了。 等贾芸一走，平儿和鸳鸯都松了口气。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再次看到贾芸，不自然的就有些紧张，这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 两人相视一眼，都哑然一笑。 平儿拍了拍胸脯，低声道：“刚在屋里可把我紧张坏了，要是真撞破了媚人和袭人说的话，那就尴尬了。” “是啊，这事如果只是媚人妹妹开玩笑的也就罢了，要是真的……”鸳鸯都不敢往下说了，拿起木勺尝了一口冰酪，突然“咦”了一声。 丰厚柔滑冰酪，散发着淡淡奶香，柔软细腻得仿佛在品尝自己的舌头，浓郁的水果香甜在口腔炸开，冰冰凉凉的，让人口舌生津，欲罢不能。 甜食让人快乐。 吃冰淇淋的高甜时刻，不仅小孩子抵挡不了，成年人也停不下来，更遑论是第一次品尝冰酪的鸳鸯，瞬间就被冰酪那细腻顺滑，酸甜清香的滋味给征服了。 第0040章 赖皮狗 贾芸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媚人和袭人。 走到葡萄架下，贾芸见鸳鸯和平儿都将碗里的冰酪吃光了，笑问道：“平儿姑娘、鸳鸯姑娘，这冰酪可还合乎你们的口味？” 话虽是这样问，但贾芸在看到两女一脸幸福的笑容后，就非常肯定她们是喜欢吃自己做的冰酪的。 果然，两人起身，平儿微笑着说：“怪不得府上的人都说芸哥儿的厨艺造诣非凡，今儿奴婢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这冰酪看似是道小甜品，却饱含奥妙，酸酸甜甜，果味浓郁，质地绵密细腻，让人吃了还想吃。” 贾芸向平儿竖了竖大拇指，笑呵呵道：“我今儿也算是信了传言非虚，人都说凤婶婶身边的丫鬟平儿姑娘不但人长得俏，更是凤婶婶的得力助手。” “今儿我却又发现了平儿姑娘的另一个优点，那就是你不但人长得俏，一张小嘴儿也生的俏，说出来的话听着就是让人舒服。” 或许是贾芸说的话有歧义，平儿小脸儿突然红了红，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摆摆手，抿嘴说道：“当不得芸哥儿夸赞，奴婢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不信你问鸳鸯妹妹，奴婢可有半点夸大其辞？” 鸳鸯笑着摇头，道：“自是没有的，奴婢觉得平儿姐姐没有半句虚言，甚至还觉得她还往小了说了呢！” “要奴婢说啊，芸哥儿你这冰酪虽是甜品，却也不凡，比起老太太从宫里带出来的糕点也是丝毫不差的。” “太夸奖了。”贾芸摆手道，见几女一脸雀跃，还想吃的样子，他连忙打预防针，补充道： “不过冰酪虽然好吃，却也不能多吃，到底是属于寒凉的食品，吃多了反倒不好了，容易引起腹痛腹泻，造成肥胖，所以偶尔吃吃解解馋就可以了。” 袭人本还想让贾芸再做些，然后带回去给林黛玉尝尝，听他这样一说，便忍了下来，没有开口。 以林黛玉那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然出了什么问题她可担不起责。 鸳鸯也是想再要一份的，准备带回去给贾母尝尝鲜，这会儿却也不敢再要了，对于她来说，伺候贾母终究以稳为主，不出意外方能万事大吉。 倒是平儿不作他想，直说想带一份回去给王熙凤尝尝，贾芸没有拒绝。 寒暄几句后，贾芸见几女还有话要说，便告辞离开，回自己屋里收拾行礼去了。 初三去书院正式读书，要带的东西可不少。 一套四书五经和一套《四书章句集注》是必不可少的，别看学院收了那么多的束脩，却是不会免费发放教科书的，这些书全都要自个买。 另外笔墨纸砚更是不可或缺，其实这些东西包括教科书在内，学院里是有店铺卖的，不过贾芸上次去见夏百川的时候听了他吩咐后，回来后就都置办齐备了。 当然了，就算没买好，贾芸也不会去学院里买。 青山书院的德行想也不用想都清楚，同样的东西不比外面贵上个三五倍，都对不起学院的金字招牌。 贾芸将书籍和笔墨纸砚都放到书箱里一一摆好，最后再检查一遍，发现没少东西后，才将之锁起来。 “被褥、衣服和其他日常生活用品，明天收拾也还来得及，倒是家里却要先安排妥当。”贾芸心忖道。 卜氏那儿先前回家时，贾芸就跟她说了要去青山书院读书的事儿，她听了消息后，非常高兴。 对她来说，儿子挣再多的银子，也没有去读书让她觉得有脸面。 倒是贾芸觉得自己走了之后，家里就两个女眷，终究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他打算去族里请个粗使婆子来看守院子。 人选他也想好了，就请西廊下有名的泼妇苗氏。 苗氏是七房那边儿的，三四十岁，丈夫在五年前因病去世了，带着一个七八大的孩子，日子过得艰苦。 说起孩子，苗氏是生了五六胎的，不过大都夭折了，所以最后生的这个孩子为了好养活就起了个“赖皮狗”的贱名。 或许是真应了那句贱名好养活的话，这赖皮狗自打出生就一直没生过病，茁壮成长，如今不过七八岁大，却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大人了。 贾芸之所以要请苗氏来家里，一是苗氏性格直爽，没什么坏心眼，也从不说人是非，口风紧，手脚也勤快，家里一些粗活累活交给她做，让人放心。 二是她嗓音大，谁要是惹上她，她一撒泼，怒嚎一声，整个西廊下都能听得见。 所以要是有什么歹人闯到自家来，有个大嗓门在，让族人们得了信，自然不会轻易让外人欺负了去。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卜氏跟苗氏挺谈得来的，两人都是寡妇，又都养着独子，同命相怜，让苗氏来家里看院子，卜氏不会心生排斥。 果然，贾芸去卜氏那儿商量请苗氏来看院子的事后，卜氏没有反对。 于是贾芸不再耽搁，打算先把这事件落实了，再去店里一趟，和贾?做一些必要的安排。 出门来到院里，四女不知道说了什么，嘻嘻哈哈笑得东倒西歪，贾芸无语，没去打扰她们的兴致，迈步走了出去。 至于平儿需要的带走的冰酪这会儿倒不着急，他出去耽搁不了太久，很快就能回来，几女好不容易聚一次，肯定不会这么快离开。 苗氏家离得并不远，和贾芸家就隔了六个院子，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 院门大开，贾芸走了进去，就见苗氏的儿子赖皮狗正举着石锁哼哼哈嘿练着力气，看那样子就知道是个喜欢舞枪弄棒的。 其实贾家因为祖上以军功立家的缘故，百多来传承下来，有诸多族人年轻时都喜欢舞枪弄棒，梦想有一天能够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然而真正能坚持下来的没有几个。 或许是先祖将贾家的运气都用光了，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后辈就没有一个出挑的，反倒比赛似得看谁活得最窝囊废物。 特别是大房那边，更是将此发扬光大。 一代创业，二代贾代化、贾代善守成。 三代贾敬不思进取，贾赦不理朝政，挥霍祖荫。 四代贾珍奢侈腐化，贾琏，贾宝玉等人安荣尊贵。 第四代开始没落，第五代贾蓉吃喝嫖赌，贾府彻底败落。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荣宁二公创下的基业终于毁在了后代儿孙之手。 “水代文玉草，一代不如一代”的故事正应了“五世而斩”的宿命理论。 对此，贾芸没有再意，他现在管不了老一辈，更管不了子孙后代，唯有把握自己能顺势而为。 天下平，则入朝为官，天下乱，造反什么的也不足为奇。 有道是时势造英雄，以后到底怎么样，就要看这世道的发展了。 PS：求票。 第0041章 临行前 “狗儿，苗婶婶在家吗？”贾芸对赖皮狗问道。 赖皮狗放下石锁，回头一看，憨厚一笑，回道：“芸哥，俺娘在屋里绣花！” 贾芸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去吧，帮我把你娘叫出来，我寻她有事儿。” “好呢，我这就去！”赖皮狗拔腿就跑，几步就窜到屋里去了。 下一刻，人还未见到，就从屋里传来苗氏的声音：“哎哟，芸哥儿来啦，等等啊，婶儿这就过来！” 她的嗓门确实很大，清脆尖锐，声音隔着屋传出来都有些刺痛耳膜，如果她嗓门全开，响彻云霄这个词准是为她准备的。 很快，苗氏从屋里迈着豪迈的步伐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大，有近一米七高，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皮肤黝黑，长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五官端正，眼睛很大也很有神。 “芸哥儿，前几天去你家找五嫂子闲叙，听说你现在有出息了啊！”苗氏压着嗓子说话，一脸笑容道。 贾芸摇头笑道：“婶子夸赞了，哪谈得上有什么出息啊，只不过是勉强能混个温饱罢了，苗婶儿，咱们都不是外人，我有事找你就直说了啊！” 苗氏点头道：“说吧，有什么事儿需要婶出力的，婶绝不推辞。” “是这样……”贾芸将想请她去自家做粗使婆子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静等苗氏回话。 苗氏听了后，想了想，迟疑道：“说实话芸哥儿，就凭你能给婶儿开五百月钱，婶儿也舍不得拒绝这么好的机会，可你也知道，狗儿这孩子还小……” 贾芸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她儿子还小，如果她去了自己家里，肯定就没太多时间照顾自己儿子了，相比起来，儿子肯定更加重要了。 这事贾芸早就料想到了，所以他微笑道：“婶婶把狗儿带着就是，我家还会少他一口饭吃不成？对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让他做我的书童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在青山书院中读书的学生，大都带有书童，有的还带着好几个，毕竟每年能够拿得出几百两银子的束脩去那儿读书的，家里条件就没有差的。 不过贾芸现在却还不能带书童，因为他现在还是草民一个，是没有资格雇用仆人、下人的，只等有了秀才功名后才行。 当然了，现在他雇佣的贾?几人，包括现在的苗氏，他们都不是下人，最多只能算是伙计，性质是不一样的。 至于家里的媚人，现在就是一黑户…… “哟，有这么好的事儿，婶要是再不答应，哪就是不识好歹了，行，这事儿婶答应你了，明儿一早就去你家。” 苗氏满口答应下来，既高兴，又满怀期盼，想着今后贾芸要是有了成就，能够提携儿子一点儿半点儿的，也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苗氏更加热情了，硬说要打碗荷包蛋给贾芸吃，不过贾芸推说有事儿，没有多呆，就告辞离开了。 卤煮店铺。 贾芸到的时候，刚好错过了店里的生意高峰期，贾?三人正趁着空闲时间打扫着店里的清洁。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几人倒是把店里经营的有声有色，干劲儿十足。 “芸哥儿来啦？” “芸哥哥！” “芸哥哥！” 几人看到贾芸后，都一脸惊喜，停下来打招呼。 贾芸笑着向翠红和秀娥挥手道：“你们忙，我找?哥儿谈点事儿。” 接着，他和贾?到角落里的一张饭桌前坐下说话。 贾芸道：“我读书的事临时有变，夏先生那边儿我退信儿了，后天，我就要去城外的青山书院念书，所以有些事要提前和你说好。” 店铺的生意，关系到他今后能不能安心读书，毕竟他想买宅子的银子还要靠店铺挣呢！ 他跟贾?说的也就几件事。 一是卤汤、蔬菜及其他食材，贾芸存了一个多月的用量在地窖里，他让贾?每天去找媚人取就行了，不过取多取少都要登记造册。 至于地窖，原是贾芸家、贾芹家和老更家三家共同拥有的，以往主要是存些过冬的蔬菜什么的。 后来贾芸在整修房子的时候，又让工人顺便将地窖改了改，不但空间增大了，连保温性也增强了不少。 自从房子修好后，贾芸就用空间制作了不少冰砖放了进去，试验地窖的保温性，效果还不错。 至少这些天他每天都要进去看两次，发现那些冰块基本没怎么融化，所以将卤汤等食材放在里面保鲜一个月，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除了食材外，另一个就是贾?几人的工资，今后就直接去找媚人领取，每天店里赚的银钱自然也都要拿回去交给媚人登记造册。 这个都是造不了多少假的，每袋面粉能做多少个饼子，每锅汤能煮多少碗卤煮，大致的数量都是清楚的。 贾芸之所以要如此麻烦，也是想有所防范，先立规矩，总归要少些纠纷。 接下来，贾芸一口气说了半刻钟，将他能想到的需要跟贾?叮嘱的都一一交待清楚，生怕自己不在时，贾?不知道怎么办。 贾?也听得认真，最后还拿了个账本过来边听边记。 他写的什么贾芸不认识，全是符号，那些符号只有贾?认识，贾芸看了一眼，也没有多管，反正只要他用心办事就成。 等交待清楚，贾芸又随便抽了几个问题让贾?作答，贾?都一一道来，跟贾芸说的差不多，于是就放心了。 “行了，事儿都说透了，我就先回去了！”贾芸起身微笑道。 贾?：“我送送你！” 贾芸笑呵呵道：“少跟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帮我把店铺经营好，我就高兴了！” 贾?还是跟着贾芸来到门口，但贾芸却在算命的那儿停下了脚步。 “张道长，你借我的书我都看了，这段时间也练了，效果还不错，今儿就将书还给你。”贾芸从怀里摸出两本书还给算命道士，又道： “后天我就要去专心读书了，今后估计很少有时间过来，不过我店门口这地儿今后还是继续借给你用，不收你费用。” 张道长笑着将书接过去，放入褡裢藏好，抬头看了看贾芸，捏着胡须笑着说： “是贫道占哥儿便宜了，原本我是想借你的宝地赚口饭吃，如今却发现这地儿是个聚宝盆，放心，今后一定有机会还你。” 贾芸笑呵呵道：“可别这样说，你在这儿还给我带来不少客人呢，咱们谁占谁便宜还真说不清。” “是老道占了哥儿的便宜，一定是！”张道长固执道。 第0042章 咯咯咯 告别张道士时，他给了贾芸一枚拇指大的正方形白玉。 白玉质地细腻滋润，晶莹洁白，正反面均雕刻着八卦图案，颇为精致，张道士叮嘱他最好随身携带，自有他的好处。 贾芸本想出银子购买，却被张道士拒绝了。 回到家中，平儿她们还在嬉闹，今儿因在贾芸家里，没人压着她们，就由得她们放肆，所以格外放得开。 待贾芸到家后，见天色不早，几人收敛笑容，打算离开了。 贾芸连忙去了趟厨房，从空间取了一个有盖的小木盒，里面装满了冰酪。 “在吃之前不要打开盖子，以免泄了凉气，早早化了，就不美了！”回到院中，贾芸将冰酪递给平儿，叮嘱道。 平儿微笑道：“多谢芸哥儿提醒，要不然奴婢还真有可能提前打开看看呢！” 接下来，几人没事儿，玩也玩够了，就纷纷告辞离开。 贾芸吩咐媚人将她们送到院门口，自己回到放在葡萄架下的逍遥椅上躺下。 等媚人回来，他笑问道：“今儿可算尽兴了？” “嘻嘻，还是芸哥儿懂我，知道我跟她们好久没聚过了，有意给我们创造机会。”媚人在旁边拿了个小板凳到贾芸身旁坐下，趴在他腿上一脸轻松说道。 她来贾芸家时间不短了，从来就没出过院门，平日里也只能跟卜氏和贾芸说说话。 可卜氏本就是个嘴笨的，又有年龄代差，自然能说的话不多，而贾芸又忙来忙去，不可能常常陪伴她，更何况一些女儿家的私密话也是不能说的。 所以，媚人在家里百无聊赖也是正常的。 想了想，媚人补充道：“今儿倒是缺了紫鹃妹妹，如果她也在，就更开心了！” “呵呵，你得了吧！你难不成离开贾府很久了么？忘记紫鹃整日里都要围着林黛玉转悠了，须臾离开不得？”贾芸没好气说道。 媚人嘿嘿直笑，也觉得自己贪心了。 今天能和其他几姐妹相聚，亦是机缘凑巧，平日里哪怕是在贾府，想要聚在一起也是不容易的，毕竟都有各自的主人伺候。 热闹过后的安静，才是最让人落寞的。 媚人虽说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也还有着她天真的一面。 她趴在贾芸的腿上，默然不语，不想再说话。 贾芸轻拂着她的秀发，也不作声。 他心智成熟，轻易不会受到这点小事儿影响情绪，却也理解此时媚人的心情。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渐渐西斜。 贾芸小眯了一会儿，醒来时，才发现媚人也在他腿上睡着了。 这时就听她嘴里呢喃着：“要是袭人姐姐能早些过来就好了……” 贾芸暗笑，揉了揉媚人的脑袋，将她从梦里唤醒。 媚人果然醒来，却动弹不得。 “怎么了？”贾芸见她紧皱眉头，关心问道。 媚人：“手麻了，腿也麻了！” 贾芸呵呵一笑，说：“别慌，慢慢的活动，很快就好了，我也帮你揉揉。” 不一会儿，媚人恢复正常，却整个人面红耳赤软瘫在贾芸怀里。 “芸哥儿……晚上……”媚人趴在贾芸怀里迟疑道。 贾芸低头将鼻尖和她的鼻尖碰到一起，笑问道：“晚上怎么了？” 媚人闻着贾芸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有些晕呼呼的，脸蛋儿嫣红，咬着牙说：“晚上，我来你房里吧！” 贾芸嗯了声，没有拒绝。 如今他的功法已经突破到第二层了，自然就没了以前的顾忌。 放着这么个大美人在身前晃荡，再不有所动作，估计不但媚人会胡思乱想，就连卜氏也会担心儿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媚人得了准信儿，喜笑颜开，强撑着不舍，瞬间从贾芸怀里窜了出去，小跑着进屋去了。 …… 清晨。 朝阳从窗户格子中斜射进来，将房间照的通亮。 卧榻上，媚人早已醒来，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贾芸看着，双目含情脉脉。 贾芸微闭着双眼，其实早已醒来，只不过他已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功法的修炼上。 原本他以为《阴阳无极功》的后十二篇只要是女人都能修炼，但他通过媚人才知道，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这门功法自是无上妙法，显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的，那十二篇功法，所对应的则是十二种体质。 显然，媚人的体质普普通通。 哪怕贾芸昨夜辛勤耕耘，舍了不少内力，最终也没有在她体内激活十二篇中的任何一篇功法，哪怕只是一小截片段也没有。 媚人修炼不了功法，贾芸自然也得不到她的好处，当然，这是指修炼方面。 但他却在身体和心理方面，得到了太多。 媚人果然不愧名字带着媚字，举手投足都饱含女人韵味，一颦一笑都让人沉迷，要不是贾芸有一幅钢肾，一般人还真降服不了她！ 感知到媚人又在调皮，正用头发在自己脸上轻扫，贾芸睁开眼，含笑道：“不多睡会儿吗？昨个我特地跟娘打了招呼的，今儿可以晚些起床的。” 媚人脸蛋儿胭红，笑容可掬，两颊现出两个酒窝，摇头浅笑道：“每天到那时间就醒了，哪怕有些疲惫，想睡却也睡不着了。” 贾芸点点头，将她拥入怀中，关心道：“昨个是我太投入了，没顾忌到你的感受，让你受苦了！” “不苦，我倒觉得很幸福，终于成芸哥你的人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媚人轻轻摇头回道。 说着，她不知道抓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抬头看着贾芸，抿嘴笑道：“天，咯咯咯……” 贾芸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说：“这会儿你就歇歇吧，也不看这会都什么时辰了，再者说了，你身子骨也受不了啊！” “就知道芸哥儿是个知道疼人的，刚才我是在试探你呢！”媚人狡辩道。 贾芸轻轻拍了拍她的翘臀，说道：“试探个屁，我要起床了，好歹也要去熬碗鸡汤给你补补身子，对了，那些乱七八糟避孕的药就别喝了，我自有秘法避孕。” 以他现在的功力，想要控制精元死活，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儿，真不用太麻烦。 媚人好奇道：“什么秘法，我能学么？” 贾芸想了想，点头道：“倒是可以学着试试。” 他当然不是教的《阴阳无极功》，那功法需要机缘灌顶，他也教不来，他要教的是张道长给他的那本《破敌拳》当中的心法口诀。 不管那心法有没有用，练练应是无妨的。 第0043章 嘎吱响 贾芸和媚人日上三竿才起来，出门就遇到卜氏和苗氏守在院儿里说话。 赖皮狗在家里来了也没闲着，不但将厨房水缸里的水挑满了，还将小院儿里的树叶都清扫的干干净净。 “你去陪着娘她们说话吧，我煮些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贾芸小声跟媚人嘀咕道。 “嗯。”媚人低眉垂眼，面露羞怯，轻回了声，迈着小碎步过去了。 哪怕平日里再开朗大方，到底还是个姑娘家，这会子初经人世，面儿上自然就有些抹不开。 贾芸呵呵一笑，将在角落里练倒立的癞皮狗叫上，回厨房帮自己烧火，然后开始做饭。 “苗氏来了，娘似乎更开心了些。” 做饭的时候，贾芸回想刚才卜氏的开怀笑容，暗暗想到。 两人到底是同辈儿，岁数也都差不多，有共同语言，平日里关系也还亲近，说话聊天什么的也没太多忌讳。 卜氏这些时间来常常呆在屋里，不是她不想出来，而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怕惹出闲话，所以才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今有苗氏陪着，倒不用顾虑那么多了，不但有人陪着说话，家里没外人时，还能在院子里来晒晒太阳什么的，活动空间变大了，心胸自然会开阔不少。 早上贾芸用砂锅炖了个双红南瓜汤。 做法也简单，将南瓜削去表皮挖瓤，洗净，切滚刀块儿。 红枣洗净，去核。 然后将红枣、南瓜、红糖一起放入煲中，加水用文火熬至南瓜熟烂为止。 南瓜性温味甘，可补中益气，营养丰富，女性经期服用，可益气补血。 红枣则能补脾和胃，益气生津，滋阴养血。 红糖含有微量元素和多种矿物质，有暖胃、补血、活血、散寒的作用。 经常食用双红南瓜汤，可使脸色红润，增加皮肤弹性。 不一会儿功夫，汤熬好后，贾芸取了一只小碗，一双筷子，连着砂锅端着出去，叫了媚人回到卧室，给她补身子。 至于卜氏她们，早上是吃了的。 “我怎么感觉这会儿像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样子啊！” 看着媚人小口喝汤，贾芸心里暗忖道。 “芸哥儿不吃点吗？”媚人见贾芸一直盯着看她，有些不自在。 贾芸微笑道：“别管我，刚在厨房吃了碗饺子，放心吧，饿不着。” 媚人默默点点头，小脸儿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白里透红，格外妩媚。 “今儿就要去书院了吗？”媚人抬头问道，眼中流露出不舍。 贾芸颔首道：“要去的，不过可以晚些去，我在家多陪会儿你。” 顿了顿，他叮嘱道：“清明那天，娘估计是要去城外扫墓的，到时候别心疼银子，雇辆马车去吧！” “晓得了，你不说奴婢也不会让娘累着的，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头小毛驴么，横竖也不会走着去。”媚人浅笑着说道。 贾芸笑了笑，说：“真骑小毛驴去，你不得要走路啊，还是雇辆马车吧，要不然把你累着了，我也是会心疼的。” “德行，尽说奴婢爱听的。”媚人翻了个白眼道，风情万种，笑容嫣然。 吃了几碗汤后，媚人精神好了不少。 两人也没急着出去，就呆在屋里说着话，如胶似漆。 “好了些没有？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消肿了没？我给你抹的那药也是第一次用，还不知道效果呢！”贾芸拥着媚人，小声在她耳旁说道。 媚人脸刷地红到了耳根子上，她硬着头皮回道：“倒是不疼了，有没消肿感觉不出来，还是别看了，挺难为情的。” “有什么难为情的？昨个我不是扒拉着仔细看了么？”贾芸一脸坏笑说道。 “哎呀，你别说了，羞死人了！”媚人娇声道，脸红的都快滴血了，趴在贾芸怀里身子都软了。 贾芸搂着媚人的腰，深吸着她的体香，心里火热，轻言细语道：“莫害羞，在家里我不给你看谁给你看啊，你自个又看不到，让我瞧瞧才能放心啊！” 媚人嘤咛一声，头埋在贾芸怀里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贾芸小声道：“我这就看了哦？” “嗯。”媚人到底不忍拒绝，小声应道，双眼闭的死死的。 贾芸嘿嘿一笑，拦腰抱着媚人来到里间，将她放到榻上。 一阵窸窸窣窣后，贾芸看着媚人白皙如玉的修长大腿，感叹道：“贾老太太的眼光真是毒啊，好像她养的丫鬟都是大长腿来着，你是，袭人是，鸳鸯也是。” “还有紫娟，她也是呢！”媚人睁开眼，含情脉脉看着贾芸，补充说道。 贾芸点头道：“贾老太太出身豪门，见多识广，极具涵养，嫁入贾家后更是一品诰命加身，一生享尽荣华富贵，知道男人的喜好，品味非凡！” 感叹片刻，贾芸低下头来，仔细查看，不时啧啧几声，直把媚人搞得面红耳赤，娇喘兮兮。 “芸哥儿……好了么……”媚人感到酥酥麻麻传来，紧了紧双腿，终于忍不住问道。 贾芸抬头看了她一眼，询问道：“肿消了，还疼么？” 媚人眯着眼，轻咬着嘴唇，摇摇头回道：“不了，你那药确实有效。” “嗯。”贾芸应了声，既然媚人伤口无事了，就不必顾虑了。 他起身压在媚人身上，捧着她的小脸儿，亲了一口，一幅商量的口气道：“昨晚有些不尽兴……” “都是你的人了，还能拦着你不成？”媚人抿着嘴回道，“只是这会子是白天，动静却不能太大了，外边儿听得见。” ... 院子里。 卜氏和苗氏停下说话，同时看向卧房，竖着耳朵细听。 一旁蹲着的赖皮狗不明就理，好奇向苗氏问道：“娘，芸哥哥在屋里打媚人姐姐么？” “啐！小孩子家家别多问，你长大了就晓得怎么回事了！”苗氏啐了口，低声呵斥道。 卜氏虽为儿子开窍高兴，却抹不下脸来，只道：“芸哥儿这死孩子太不像话了，哪有白天胡来的？” 苗氏呵呵笑道：“卜姐姐莫生气，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我倒是觉得芸哥儿是个有能为的，你呀，就等着明年抱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吧！” “呵呵，我倒是想，可芸哥儿说要再等几年要孩子。”卜氏笑着回道。 苗氏奇怪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卜氏回道：“正妻未进门，妾室就有了长子，后患无穷。” “有道理，难为芸哥儿还能想那么远。”苗氏想了想，点头道。 PS.感谢以下书友的月票： 想养大狗的小锤子、书友20201205224305134、书虫~百乐、书友20180220010927944、龙午安、307314095、芳投、电商002、荔钧、书友20180630203157071、锿镄钔锘铹、KYYS、书友20181023174447686、书友160711100620784、唐伯虎2号、C20061924、>DDD。 排名不分先后，名字中带有特殊符号的打不出来，敬请谅解！ 第0044章 三个人 青山书院座落在京城东南方一座无名山上。 不过如今那座群山绵延的山脉倒不是无名了，因有了青山书院后，就被人称作为青山山脉。 青山山脉蜿蜒东接，山势陡绝，延伸数百里。 书院依山而建，建筑古朴雅致，绵延数百间，错落有致，大方不俗，山峦环拱，溪水长流，松柏参天，清雅静谧，环境十分幽美，为读书胜地。 贾芸最为喜欢书院里的柏树，尤其是主道旁栽种的，不知从哪儿寻来的，全是五六人抱粗的大树，树冠浓密宽厚，犹如一柄柄大伞遮掩晴空。 虽然树皮斑驳，老态龙钟，却生机旺盛，虬枝挺拔，弯曲如翼的庞然大枝，左右伸张，形若雄鹰展翅，金鸡欲飞。 每当山风吹起，枝叶摇动，如响环佩，犹闻丝竹之音。 几近傍晚，贾芸才从家里动身，到书院时天已经黑尽了。 虽是晚上，书院却格外热闹，尤其是山下，形同小镇，灯火通明，吃的住的玩的一应俱全，前提是要有银子。 青山书院跟别的书院似有不同，除了主修儒家经典外，还可以学其他道、墨、法、兵、名、阴阳、纵横、杂家、农家、方技等学派的知识，并不避讳。 是以这里的学生虽然多，但来进修的人更多，以至于山下小镇上的常住人就达到了十来万人，比一般县城的人口还要多。 贾芸因带着行礼，所以只在小镇上走马观花看了几眼，就上山去了。 上山之后，就进了内院。 内院才是青山书院的亲儿子，全都要用心栽培。 外院也就是山下小镇上的各学堂，是干儿子，只是用来赚钱、拓展人脉下沉和扩大影响力的。 一门之隔，两方世界。 进入内院后，有无数参天巨木遮掩，外面嘈杂的喧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人到此处，心情也顿时跟着宁静下来。 贾芸来到自己的宿舍，发现同住一个房间的其他几人早到了。 一个房间住四人，其他三人贾芸第一次见，都不认识。 三人都跟贾芸的年龄相仿，十四五六七岁的样子。 贾芸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人正坐在窗前点着蜡烛夜读，一人搬了张小桌盘坐在炕上，吃着菜，喝着酒，神态惬意，还有一人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拿着木料，在雕刻什么。 房间挺宽敞的，近百平方，睡觉的地方是一个炕台，打着通铺，上面估计能睡七八人。 其他空地上，摆着书桌、书架、圆桌圆凳、毛巾架和衣柜等家具，门后有马桶，隐隐散发着骚气。 “昨个来的时候还挺整洁的，这会儿就像鸡窝了！”贾芸心道。 三人见贾芸进来，都转头看了一眼，又各忙各的了，可能他们提前得了通知，知道有新人到来，所以并不奇怪。 贾芸放下行礼，向三人拱手道：“小弟贾芸，见过诸位仁兄，今后还望多多照顾。” 其他两人都不作声，只有那坐着喝酒吃菜的胖子抬头举杯，笑道：“莫要多礼，吃了没，没吃过来吃点儿！” 贾芸神情一滞，这特么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书生之间礼节都比较多的么？ 怎么这些家伙全都怪怪的？ 见贾芸面露疑惑，那胖子嘿嘿笑道：“不要管那两个蠢蛋，他们一个是读书读傻了，一个是木头人，整天拿着把刀乱挫，无聊死了！” “你特么也正常不到哪儿去！”贾芸心忖道，面不改色，开口道：“多谢了，我这会儿倒是不饿，就不叨扰了。” 说着，他便拿着行礼，找到空着的衣柜和书架等，将自己带来的书籍、衣服一一摆好。 接着，他看了看火炕，寻了一处空的地方，将两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扔了上去。 两床被子一床用来铺，一床用来盖，等过些时日更热些了，盖的就换成毛毯。 东西都摆放到位后，贾芸没急着再跟室友交流，而是拿着脸盆毛巾肥皂和青衿儒衫，也就是学子服来到宿色不远处的公共燥堂，沐浴更衣。 洗澡倒是蛮便宜的，自己打热水洗澡五文钱即可，如果需要搓澡要加二十文，好些的师傅要三五十文，泡澡也要加十文钱，汗蒸三十文…… 所以说，有钱到什么地方都能过得很舒服。 洗了澡后，人轻松了许多，贾芸回到自己宿舍前，就着屋里照出来的光线，在院子里的水井前顺便将衣服洗了，找了根木杆晾上。 “不会有人偷吧？”贾芸有些不放心道。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晾好了的衣服，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心里一横，又走了回去，暗道： “我特么疯了，要用这来试探人性吗？干脆运功蒸干了收回去，晾这里反倒让人忐忑不安，不是自找罪受么？” 这样一想，他反倒松了口气，于是走上前，将衣服全部取下，功法运转，眨眼白雾袅绕，衣服片刻就干燥如初。 “这不是很好么？今后只要注意点，不让人看到了就好。”贾芸暗想到。 抱着衣服和脸盆回到房间，胖子好像又加了几个菜，贾芸好奇问道：“这些菜是从外边儿买的？” “废话，不从外边儿买，我能凭空变出来不成？”胖子翻着白眼回道。 喝了口酒，他笑问道：“刚外面巡逻的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贾芸将手里的东西放好，转头回道。 胖子点头道：“他们每一刻钟就会巡逻一次，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们说，他们自会抽出人手去买来，只不过有些费银子。” 贾芸闲着无事，也想打听打听书院里的各种消息，于是从带来的箱子里摸出一坛酒拿上，转身来到胖子对面盘膝坐下。 “试试这个酒，味道还不错。”贾芸笑着说，然后问道：“那些巡逻帮忙跑腿？价钱怎么算？” 胖子也不客气，笑着将酒接过去，回道：“价钱嘛一百文起，上不封顶，看你买多少东西，比如我这桌酒菜是从山下迎客酒楼订的，花了五两银子，他们跑腿的就另收我五百文钱。” 贾芸惊讶道：“这酒菜也太贵了吧？还有这跑腿费也不便宜啊！” “嘿嘿，便宜了谁会给你跑腿？至于这酒菜嘛，相比起外面肯定是要贵几倍的，但在书院能吃上这么好的酒菜，就已经不错了。”胖子笑着说道。 贾芸见他抱着酒坛光说话，不打开，连忙接了过来，亲手揭开盖子，一人倒了一杯。 “这酒闻着就不错，格外的香！”胖子吸了吸气，双眼放光道。 贾芸哈哈大笑道：“香就多喝点，这酒就是拿来喝的！” 第0045章 到学堂 贾芸一边和胖子喝酒聊天，一边不着痕迹看了另外两位室友一眼。 发现他们看似旁若无鹜，但低头抬头间目光却闪烁不定，暗暗咽着口水。 经过胖子的介绍，贾芸也知道了三位室友的名字。 胖子名叫周昆，埋头读书的名叫许立华，正在雕刻的叫王斌。 字自然是没有的，大家连功名都没有个，也没什么脸面这会儿就把字取上，平白让人笑话。 贾芸小抿一口酒后，好奇道：“胖昆，食堂里的饭菜怎么样？” 胖昆是贾芸调侃周昆时取的，就这么一会儿，他就叫顺口了。 对面的周昆鼻子抽了几下，有些无语，最后还是回道：“食堂的饭菜就两个字：便宜，五文钱十文钱就要以大吃一顿，味道嘛，简直难吃的要死！” “不应该啊，书院敢收那么高的束脩，怎么就不把伙食搞好些呢？”贾芸纳闷儿道。 周昆一脸不高兴道：“还不是想把咱们逼到山下去吃，又或者把食堂搞得太好了，那些巡逻的还怎么赚银子？” 贾芸暗叹一声，没想到都来到古代了，读书时还要受人欺压盘剥，真是无奈。 “看你这样子，似乎平时很少去食堂吃饭？”贾芸点了点桌上的菜，问道。 周昆颔首道：“不止是我，那两个榆木疙瘩不也从没去过么，大伙儿都不是傻子，饭菜太难吃了，一两顿还没什么，时间长了谁受得住？” 说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就是太费银子了，我原先没到青山书院前，家里给的零用钱可以活得逍遥舒坦，可一到这边，能保住温饱就不错了。” 贾芸点点头，没有怀疑周昆说的话，像他今天这么用，随随便便一顿饭就要花几十两去，一个月下来几百上千两就没了。 这还只是光吃饭喝酒，还没干别的，要是三五两头聚一次餐，喝喝花酒什么的，每月千两银子真不够花。 可如果是在外边儿，千两银子都够普通人用大半辈子了。 所以说，青山书院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学校。 不过由此也可以知道，青山书院里的有钱人是真的多，至少九成九的人家庭条件都不错，要不然在这儿活都活不下去。 吃饱喝足，贾芸将没喝完的酒收了起来，周昆也撤了桌子，将剩菜碗筷拿到门外，自有人取走。 夜已深，许立华和王斌也没再闷头干自己的事儿了，都同时起身出去洗漱，准备睡觉。 贾芸和周昆早已钻到被窝里，贾芸看着许王两人出去，小声问道：“这两个怎么都不爱说话？” 自打今天过来，贾芸就还没跟他们说过一句话，哪怕他主动打招呼，两人也假装没听见，说句不好听的话，两人实在有些无礼。 “假清高罢了，别说你今儿刚来，我来这么久不也没跟他们说过几句话么？”周昆将被子包得严严实实的，露出一颗胖乎乎的脑袋瘪嘴说道。 顿了顿，他笑着说道：“我们三人都是年初才到这儿读书的，第一天来的时候，我请他们吃饭，他们倒是答应了。”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嫌弃我吃饭吧唧嘴，吃到半途就丢了碗筷跑了，差点没把我气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请他们吃饭了。” 贾芸点点头，问道：“书院读书氛围怎么样？” 周昆回道：“还不错，夫子教的细致，管的也严，上午学文，下午学武，早晚自习，每月月底小考，三月一季考，半年一大考。” “别看咱们这会儿分了这么多的课堂，成绩真正好的全在甲字班，在甲字班读书，不但全年束脩全免，每月还有十两银子的月例，连笔墨纸砚都是书院发的。” 青山书院小院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大班，每个大班又分为若干小班。 就像贾芸，因年龄的缘故，所以被分到了庚字班，这跟成绩无关，完全是因为书院为了方便管理，就将同龄段的人分到了一起。 而想要进甲、乙、丙这三个字的班级，就必须成绩好。 “想要进丙字班，必须连续三个月小考成绩为甲上，外加一个季考成绩也要甲上，才能进丙字班。”周昆说道。 只有进入丙字班，才能住单间，还有全年束脩减半，每月有一两银子月例等诸多福利。 周昆大致说了书院里的一些规矩，贾芸管中窥豹，发现这甲、乙、丙三个字的班就是传说中的精英班了，又称上等班。 上等班的学生都有考秀才的潜质，当然了，不是说都能考上，但书院里每年县考中榜的人，基本上都是上等班的人。 “上等班肯定有针对性的训练，我也要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进入上等班。”贾芸默默心想。 想到这里，他问周昆道：“胖昆，你来书院几个月了，考了几次甲上？” “呵呵……”周昆笑了笑，沉默片刻，道：“你以为考甲上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么？反正我们课堂这几个月是没人考那么好成绩的。” 贾芸这会儿还没去课堂上读过书，更谈不上考试了，所以对月考的难度也没个谱。 但是听周昆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想考甲上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他也没有泄气，这路不管有多远，都不得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么？ 说话间，出去洗漱的两位室友回来了，贾芸就见周昆将被子往头上一盖，片刻后，就听到呼噜声传来。 “睡得真快！”贾芸心想到。 四人睡在通铺上，大家都有默契将中间空一些出来，尽量不挨在一起。 “都毛病不少！”贾芸默默吐槽。 虽然还没去上课，但宿舍里的室友却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明白古代的读书人稀奇古怪的毛病着实不少。 翌日天麻麻亮，有钟声在山间回荡，周昆扒拉了一下贾芸，大声道：“芸哥儿，赶紧起来洗漱了，上课可别去迟到了，要不然会挨板子的！” “这就起来！”贾芸刷地一下起来，将被子一抖，三两下叠好，穿好衣服下炕，跟着周昆一块儿出去洗漱。 洗漱之后，贾芸带上书箱，里面装着笔墨纸砚和书籍，和周昆一同去课堂早读。 课堂离的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栋两层的砖瓦楼房，一层有近二十个教室，左右和中间共有三个楼梯。 楼前环境不错，有花坛和八角亭，古色古香，林木郁郁，赏心悦目。 贾芸和周昆到的还算比较早，来的时候教室里没几个人。 “桌上没书的就是没人坐的，你自个找个地儿先坐下吧！”周昆向贾芸叮嘱一句后，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贾芸张望几眼，发现没人坐的位置都在前面三排，也没在意，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知道从心理上讲，坐在前排容易被夫子看到，其实不然，夫子讲课时一眼就可以将学生全部纳入眼底，根本不分前后。 贾芸因还没上过课，所以只得拿出最简单的《大学》，等早读时做做样子。 “这会儿倒是可以先默读一遍，要是有不认识的字，标记下来，呆会儿可以集中问问夫子。”贾芸在心中暗忖道。 第0046章 半年期 郎朗的读书声响起，贾芸感觉像又回到读书时代。 《大学》两千多个字，《中庸》三千多个字。 这两本书其实是从《礼记》中摘出来的两部分内容，南宋理学家朱熹加以分章断句注释，朱熹就是有名的“程朱理学”中的朱子。 这两本书，是为小孩子建设基础的三观。 老师讲完后就要靠学生自己温习这些书，能够穿插背诵并有一定理解后，就可以开始学习四书中的《论语》《孟子》，建立深层次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正常来说，孩子七八岁就要把四书学完，最迟一般不超过十岁。 现在，贾芸才开始学四书，已经是相当的迟晚了。 古人在学习四书的时候，同时会被要求学习《孝经》。 学完了四书接下来就轮到传说中的五经登场了。 五经分别是《诗经》《尚书》《周易》《礼记》《春秋》。 这五本经书在古代科举中非常重要，属于每个有志于进入仕途的学子都必须认真研读的存在，更是古人建设高阶价值观的必读书籍。 等学完五经，学生也差不多十四五岁了，在古代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这时候就可以试着去考取秀才功名了。 当然了，有些十岁不到就将四书五经学完并精通的天才要另当别论。 课堂上，贾芸捧着《大学》大声诵读，他前世练书法时就专门学过繁体字，所以本书上面的字他也大都认识。 有不认识的字，他都用毛笔点了点，等有机会再向夫子请教。 贾芸他们班的夫子名叫赵锦，四十岁左右，听周昆说赵锦是个举人，还是上院的学生。 在青山书院当夫子，待遇自不用说，肯定非常的好，毕竟书院不差钱。 外边儿想请举人当私塾先生千难万难，但在青山书院，举人们为了当夫子争抢的头破血流亦不奇怪。 “这钱没白花！”贾芸心想到。 看赵锦气质儒雅，举止大方，一幅胸藏锦绣的样子，应该是有几把刷子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来当夫子。 “不知道跟夏百川的学问相比，他们孰高孰低？”贾芸默默心想。 见赵锦看向他，贾芸也不害怕，加大朗诵的声音，还抬头看了几眼。 片刻后，赵锦走了过来，面无表情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学生？” “是的，夫子，学生贾芸，见过夫子！”贾芸起身行礼回道。 赵锦点点头，问道：“如今读书读到什么地方了？” 贾芸一脸惭愧道：“回夫子的话，学生家穷，只在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勉强启蒙后，因家贫不得不辍学，如今更是连《大学》都没有正儿八经学过。” “哦？刚听你读的朗朗上口，可见你都识得上面的字，连断句也没什么错误，想来你自己是用过功的，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赵锦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表扬道。 接着，他又问贾芸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可以问他。 这下正如贾芸的意，忙将书中一些不认识的字指出来，请教赵锦。 赵锦倒是颇有耐心，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他解答，不一会儿功夫，就将贾芸不认识的字全都说明白了。 贾芸暗暗欣喜，这书的意思虽然他还搞不懂，但只要先认得字，再倒背如流，总是要省许多精力的。 至于其中的含义，自然需要等夫子上课时再慢慢学习了，毕竟文言文还是有许多讲究的。 见贾芸面露喜色，赵锦看在眼里，开口道：“你初入学堂，不必性急，需知万丈高楼平地起，前期学文可以慢一些，把基础打牢固，自然事半功倍，后用无穷。”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谨记！”贾芸恭谨回道。 赵锦见他不骄不躁，暗暗点头，又道：“如果你真的一心向学，每天空暇时都可以来寻我，我来慢慢帮你补齐以往你缺下的课程。” 贾芸自不会推辞，千感万谢，他巴不得赵锦给他开小灶，早些将基础的课程学完。 于是，从第一天入学起，贾芸就开始了埋头苦读的学习生涯。 他有着开阔的眼界，极好的记忆力，良好的思考和理解能力，前世各种系统的学习方法，再加上赵锦的细心教导，成绩一天一个样。 时光悠悠，眨眼半年即过。 腊月初一，青山书院被洁白的大雪包裹着，寒风呼啸，雪花漫天。 今天是学生最后离校的日子，许多江南的学生因怕大雪封路，其实在上个月就陆陆续续的请假离开了。 贾芸一大早起来，穿上厚厚的棉袄，和三位室友打了个招呼，正要离开，就被人叫到赵锦的办公室。 “贾芸，明年二月县试，你也下场试试吧！”赵锦等贾芸见礼后，直说道。 贾芸迟疑片刻，拱手道：“夫子，学生才读半年书就下场参加科举，会不会太急了些？” 赵锦闻言，摇头微笑道：“不急，一点儿也不急，这半年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四书五经你只用了四个多月就倒背入流了，最近个多月连八股制艺都写的有模有样，可以下场一试了！” 见贾芸踌躇，赵锦笑着说：“你也别将县试看得太难，实话跟你说吧，县试五场，全考基础，以你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功底，想落榜都难。” 贾芸沉吟片刻，点头应道：“也罢，夫子既然对学生这么有信心，学生岂有不下场一试的道理？哪怕是没有中榜，也能增长见闻，为下次科考积累经验。” “呵呵，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赵锦满脸笑意，然后叮嘱道：“等明年二月开学时，你到书院来找我一次。” “报考童生必须有同考五人连保，还要有本县一名廪生做担保人，开具保结，这叫做‘认保’，你到时候带着户籍来书院，连保和担保人，书院自会安排。” 说着，他从办公桌上拿过来厚厚的一堆书，递给贾芸，道：“这是最近几年京城各县学子写的比较出色的制艺文章，你拿回去用心揣摩一番，自有收获。” “多谢夫子。”贾芸拱手行礼，尔后将书接了过去。 说实话，当初来青山书院读书，是真来对了。 虽说这边的束脩是真的贵，但这里的夫子和教谕也是真的为学生的前程着想，只要有学生稍微展露丁点儿天赋，就有夫子全火力支援。 而贾芸，就是其中受益的一份子。 书院每年年初和年尾总共放两个月的假，所以要到明年二月初才会开学。 这么长时间，放在宿舍里的被子等各种东西自然都要带回家。 贾芸将一些重的东西，比如一大堆书籍和笔墨纸砚都装到书箱，然后转移到空间里，表面上提着书箱和被子，冒着风雪回家，倒是轻松不少。 第0047章 出五服 风卷寒雪，漫天飞舞。 牛车停在院门前，贾芸一下车，就看到媚人正俏生生倚在客厅门边，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看到贾芸，媚人双眼一亮，小跑着出来，满脸欣喜。 “慢些，莫摔倒了！”贾芸笑着大喊一声，付了车钱，将行礼拿了下来。 刚回头，媚人就扑到了怀里，将他抱得死死的。 “呵呵，还在大路上呢，走，咱们回家聊！”贾芸双手不得空，只得笑呵呵劝说。 媚人嗯了声，从贾芸怀里退了出来，连忙将他手中的被子抢了过去，帮着往屋里拿。 院儿里正在扫雪的苗氏和赖皮狗也放下手中的活，过来将贾芸手上的行礼都接了过去。 “芸哥儿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主心骨，一回来家里就热闹喽！”苗氏笑着说道。 媚人看着贾芸，含情脉脉，咬着嘴唇不说话，不时打量他几眼。 贾芸笑了笑，对媚人说道：“我先去拜见母亲，你先去我房里呆着。” 媚人默默点头，小脸儿红了又红，哪怕跟了贾芸大半年了，依旧如初恋一般，既害羞又热情似火。 回到屋里，贾芸先去给卜氏磕头，这是他每次从书院回来都要做的事，不但回来会磕头，离开时也要磕。 “夫子说明年二月，孩儿就可以下场试一试了。”贾芸将好消息分享给卜氏听，也让她高兴高兴。 卜氏闻言，自是欢喜，她欣慰道：“芸哥儿今年受苦了，不但要操心商铺里的事儿，还要专心读书，那不比在街头挣钱养家轻松，娘都看在眼里。” “娘看得出来你是个要强的，不过娘也要劝劝你，功名虽重，却也需要缘法，一切顺其自然即可，哪怕你不能高中，只要身体康健，娘也不会苛责你什么。” “芸哥儿你也要看明白，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书生应考，真正榜上有名的无几，你满打满算也才读半年的书，千万别有太大的负担，你还年轻，今后机会多着呢！” 这半年来，贾芸读书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连走路吃饭嘴里都在嘀嘀咕咕，哪怕每次从书院休沐回来，依旧没有放松过。 这一切，卜氏都看在眼里。 她从最初的欣慰，到后来的担忧，生怕儿子有个好歹，更怕儿子读书读成了书呆子，丢了那份做人的灵性！ 比起光宗耀祖，卜氏更希望儿子能够平安健康的活着，就算日子苦点，累点，也都不算什么。 贾芸自是知道卜氏的担忧，不过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他都十六岁了，原主别说四书五经，连许多字都认不全，所以想要出人头地，哪怕他如今有诸多手段加成，却也要加倍刻苦努力才能迎头赶上。 要知道四书五经光原文加起来就有几十近百万字，再加上各种训释，集注，要全部搞懂，不费些功夫，就算贾芸记忆力再好，也是白搭。 但这些事自然不能跟卜氏说，因为说了她也不懂。 所以贾芸只得恭恭敬敬回道：“娘请放心，接下来孩儿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劳逸结合的道理孩儿还是懂得的。” “那就好！”卜氏也知道贾芸的主意极正，所以也不再说太多的大道理，只道：“如今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娘倒是跟着你享清福喽，咱们左邻右居谁不说芸哥儿你有出息？” 贾芸笑呵呵道：“这才哪到哪啊？孩儿还想着今后给娘挣个诰命回来呢！” “好好好，娘就等着芸哥儿给娘挣诰命回来！”卜氏高兴道，想了想，又感叹道：“要是你爹还在就好了，可惜他是个没福的！” 对于自己的便宜老爹，贾芸没什么印象，虽然如此，他下半年还是抽了时间，洒了银子将老爹的坟墓修缮了一番，倒是收获了许多族人的好评。 陪着卜氏聊了会儿天后，贾芸从房里出来，就见媚人在自己房门口等着他。 一个月没沾荤腥，贾芸也想的紧。 看到媚人妩媚动人的样子，贾芸心里一阵燥热，紧步过去，将其拦腰抱起，用脚带上门后，直接来到里间。 将媚人放到榻上，贾芸埋头在媚人的白皙的脖子上贪婪的吸嗅，柔声问道：“可想我了？” “想，想的紧！想的晚上觉都睡不着！”媚人眉眼如丝回道。 贾芸闻言，很快就和媚人钻进了被窝里。 …… 媚人满脸通红，秀发沾着汗渍，躺在贾芸怀里大口呼吸着。 “袭人姐姐说今儿可能要过来。”等气息稍缓后，媚人小声说道。 贾芸点点头，道：“上个月回来时她找过我，说贾府那边年底要放一批丫鬟出府，她去求了王夫人，得了恩典，估摸着这事儿是要成了。” 媚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奇道：“这么说袭人姐姐就要到咱们家来了？” 贾芸颔首道：“如果顺利的话，就在这几天，说不定今天过来就不走了也有可能！” 说起来，不管是媚人，还是袭人，都没让贾芸操什么心。 这两个女人都是一等一的好女人，如果放到后世，那都是能当明星的苗子，如今却都愿意跟着他，这让贾芸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美人情重，在这世上渐渐留下了我的痕迹。”贾芸心叹道，接着他又想到以前听到的消息，暗道：“贾府……薛宝钗应该要来了吧？” 前几次他休沐回来，就听贾芹他们说过，薛家薛蟠在金陵为抢女人，打死人了，年底就要到京城来，按照行程，应该就要到了。 “薛蟠那家伙可是个惹事精，贾府的剧情就要真正展开了！”贾芸心想到，有些期待。 对于贾府，他不反感，也不喜欢，倒是对贾府的那些姑娘有些垂涎。 “说起来，贾家元春、迎春、探春、惜春我都要喊姑姑？那我要不要做一回杨过？”贾芸心下嘀咕道。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在贾芸心里生了根。 三代近亲不能成亲，到贾芸这儿早过三代了，如果从祖辈儿算起，贾芸和大房那边也出五服了。 在古代，同姓之间只要出了五服，那也是可以通婚的，只要翻阅族谱就能一清二楚。 这也是为什么贾芸不怕贾府抄家，只怕灭族的缘故。 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贾府不造反，是不会被灭族的，最多只会被抄家。 毕竟贾家好歹也是开国功勋之后，哪怕再落魄，再被人落井下石，最起码的香火情还是要有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勋贵们也都没有紧迫感了，反正再怎么着也不会死人，自然胆大包天、无恶不作…… 第0048章 袭人来 贾芸和媚人在暖和的被窝里缠绵不休，就听院儿里苗氏大声吆喝，说袭人来了。 袭人站在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将随身带来的包袱放在躺椅上，竖耳听到屋里嘎吱响个不停。 “大白天，也不注意些。” 袭人脸蛋儿烧得滚烫，红扑扑的，暗暗紧了紧双腿，倚靠在门边低眉垂眼，小声喘息着。 苗氏早已拉着儿子去了厨房，院子里就剩袭人。 想了想，袭人心中暗暗不忿道：“他们在屋里高乐，就让我在这儿吹西北风，我眼巴巴的过来，到头来却还要为他们守门，哪有这个道理？” “我也是迷瘴了眼，怎么就脑子发昏，看上芸哥儿了呢？” “我这会儿走也来得及，就算不回娘家，凭我的姿色和那么多的积蓄，却也能够找个平常人家嫁人生子，就算作那正妻也是极好的！” “我要走么？还能找到芸哥儿那么俊朗的夫君么？” “好似不太容易，就连宝二爷也是比不上芸哥儿的，我该怎么办？” “我一心想要跟着芸哥儿，舍了贾府的安逸生活，图的是什么？” 房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媚人的声音如泣如诉，声音悲切凄凉，好似受了万般折磨。 但袭人知道，媚人肯定是极好受的，这让她心如刀割，想要离开，又万般难舍，踌躇万分。 好久时间过去，袭人腿脚都要站麻了。 “我……还是先给他们打盆水去吧！”袭人抿着嘴，心忖道。 刚走几步，她又皱了皱眉，暗道：“这两个冤家，倒是让我也难受极了，怎么办？” 她深吸了口气，来到厨房，见苗氏正烧着热水，硬着头皮上前，取了木盆打了盆热水端走。 “芸哥儿倒是好手段，竟找了些美人回家。”苗氏看着袭人的背影，目光闪烁，觉得贾芸虽然老实本分厚道，却也颇为不凡。 看了看还在玩碳灰的儿子，苗氏越发觉得将儿子交给贾芸带着是最好的选择。 “愿芸哥儿早些考中秀才，那时咱家狗儿就有出路了！”苗氏在心中期盼道。 房间里。 贾芸将挡在媚人脸上的头发拔开，见她满头大汗，关心道： “如果觉得累，就睡会儿吧，反正外边儿下着大雪，出去也冷飕飕的，倒不如被窝里暖和舒坦。” 正说着话，就见袭人端了热水进来。 贾芸惊讶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进来？”袭人白了他一眼，将脸盆放下，转身去洗脸架上取了毛巾过来，放水里拧干后，小声道： “芸哥儿不知，媚人你不知道吗？在贾府白呆那么多年了？事后清洁要做好，不然要得病的，还用人教么？” 媚人羞的脸通红，羞怯道：“袭人姐姐教训的是，今儿太急了些，所以事先没备好热水和毛巾。” “再急也不能只顾眼前，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自是有其中的道理的。”袭人一边伺候贾芸，一边瞪了媚人一眼说道。 其实她这会儿也是故作大方，这还是她第一次伺候人这种事儿呢。 袭人扶着给贾芸搞卫生，脸都快沁出血来了，脑瓜嗡嗡的，只得凭本能做事。 “这也太吓人了！那地儿能吃得下这么大的丑东西么？”袭人心惊胆战，暗暗想到。 贾芸呵呵一笑，抬手捏了捏袭人胭红的脸蛋儿，说道：“你莫要训斥媚人，这大冷的天，就是提先备好了热水，也是会凉的。” “你莫动手动脚！”袭人轻轻将贾芸的手扒拉开，没好气道：“满手的怪味儿，我先帮你洗洗。” 说着，她拿着毛巾到盆里好好搓了搓，递给媚人，咬牙说道：“还窝着啊，要我来伺候你么？” “不……袭人姐姐，我这就自己来！”媚人连忙起来，将毛巾接了过去。 袭人吸了口气，只觉屋里味道怪怪的，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心里说不出的慌乱，于是连忙跟贾芸道：“我再去打盆水来，给你洗脸洗手用。” 不等贾芸说话，袭人便走了出去。 “袭人姐姐害羞了，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嘻嘻……”媚人低头窸窸窣窣给自己搞卫生，小声嘀咕道。 贾芸笑了笑，说：“你莫取笑她，今天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硬气了！” 媚人抬头笑道：“呵呵，咱们做丫鬟的老早就被教了房术，袭人姐姐今儿虽然害羞，却也是因为事发突然。” “不信你瞧，等会儿你再撩拨她，她绝对不会扭扭捏捏，说不定你想收了她，她也不会有半点推辞。” 贾芸闻言，扬眉道：“真的假的？” “真假你一试便知，说起来，袭人要不是被你勾引到了，最后也会便宜宝二爷。”媚人抿嘴说道。 很快，媚人搞好卫生，将用了的毛巾扔到脸盆中后，又钻到了被窝里。 这时，袭人新打了盆水进来，伺候贾芸洗脸洗手，万般温柔体贴，说不出来的柔媚姣俏。 “从贾府出来了？”贾芸问道。 袭人颔首道：“早跟你说了，自是不会失言。” 贾芸点点头，微笑着说：“那我等会儿要好好置办一桌，迎接你的到来！” “你有这心就够了，不必那么麻烦。”袭人握着贾芸的手，叹了口气，说道。 贾芸扬眉道：“你别推辞，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只是草民一个，不能给你太多的荣耀，就唯有以诚待你了！” 袭人听后眼露热泪，她欢喜道：“我就要你的诚心，别的我都不要！” “傻丫头！”贾芸将毛巾夺过来扔到一边，然后将袭人搂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香肩。 袭人趴在他怀里，小声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舍了贾府的安逸生活，图得是你这个人，芸哥儿，你今后可要真心待我，要不然我什么都没了！” “嗯，你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贾芸颔首道。 接着，贾芸发现袭人身上都是湿的，想来是淋了大雪的缘故，连忙道： “外边儿雪那么大，你衣服都湿了，快脱了钻被窝里来，咱们说说体己话！” 袭人摇头道：“算了吧，大白天的都钻被窝里，算哪门子事？” “呵呵，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家里人少，没那么多的规矩。”贾芸笑了笑，也不管袭人同不同意，就将她的外套解了。 PS：求票，各种票。 第0049章 银锭子 袭人跑了出去，到底没让贾芸得逞。 “你先睡会儿吧，我去做些好吃的，款待你袭人姐姐。”贾芸跟媚人说道。 媚人摇头回道：“不了，休息了一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用不着再呆在被窝里，到底有些不像话。” 贾芸笑了笑，点头道：“也罢，你起来也好，可以陪袭人说说话，她刚过来，心里估计是有些不踏实的，你要多开导开导她。” “晓得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劝劝她的。”媚人展颜一笑道。 两人腻歪片刻，依依不舍从被窝里出来。 屋檐下，袭人脸颊通红，贾芸呵呵一笑，上前将她行礼拿着，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今后就住我屋里，可好？” “嗯，就是要住你屋里，住别的地儿我也不愿意！”袭人点头直言道。 贾芸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拉着袭人往屋里走，好奇道：“你这包袱挺重的，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啊？不会是银子吧？” 袭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银子？就不能放别的？” “哈哈，上次媚人过来，包袱里也装了好多的银子，你们这些做丫鬟的都喜欢存现银么？”贾芸哈哈大笑道。 袭人微微一笑，抿嘴回道：“倒不是我们爱存现银，而是月例银子和经常得来的赏银都是碎银子，积少成多后，我们就顺便换成了大个儿的。” “其实认真来说，我们每年也就几十两银子的收入，想换银票也不够啊，等数量存够，看到那么多的银子，又舍不得去换成银票了。” 贾芸呵呵一笑，没问袭人这儿有多少现银，这些可都是她做丫鬟十多年的辛苦钱，贾芸自是不会贪她的。 就连上次媚人放在他那儿的银子，他也在中秋的时候找机会还给媚人了，毕竟都是大姑娘，平时哪有用不着银子的？ 回到房里，贾芸专门腾出一个衣柜给袭人使用，上边有锁，钥匙也挂在上面。 “这个柜子今后就是你的了。”贾芸跟袭人说道，又转身跟媚人讲：“媚人去拿几套新衣服过来，给你袭人姐姐换洗。” 如今家里生活条件好了，卜氏和媚人平时没别的事儿做，倒是做了不少衣服鞋帽，这会儿袭人过来，正好有穿的。 至于她原先在贾府穿的衣服，自是不能再穿了，虽然那些都是上好的华服，可终究都是丫鬟穿的，初看亮眼，实则都是一把辛酸泪。 不一会儿，袭人换了媚人拿来的新衣服，一身桃红色的棉袄棉裤布鞋，不施粉黛，模样清纯靓丽，赏心悦目！ “比穿那丫鬟衣服好看多了！”贾芸点头赞道。 又看了一旁的媚人，她穿着一身蓝紫色棉袄棉裤布鞋，和袭人站在一块儿，像一对亲姐妹般，环肥燕瘦，各有姿色。 袭人将衣服换好后，闲不住，就带着媚人开始收拾屋里的东西。 她自己的东西倒没多少，反倒是贾芸从书院带回来的各种书籍有很多。 袭人看着那些书，都被人翻的老旧了，回头看了贾芸一眼，说道：“那会儿你刚买书时，我还瞧过几眼，都是些崭新的书籍，这才半年，就都被翻旧了……” 读书比想象中的还要辛苦，袭人是知道的。 当初贾府里的贾珠，就因为读书，压力太大，加上和丫鬟厮混，最后累死了，袭人那会儿已经很大了，晓得许多隐秘。 所以这会儿她倒有些佩服贾芸，说读书就真的用心去读，不似贾宝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丁点儿上进心，袭人没少劝导，反倒惹了他不高兴。 这也是她选择贾芸，而不是在贾府等着做贾宝玉姨娘的重要原因。 贾府的衰败，别说袭人这种精明丫鬟，就连宝二爷的小厮茗烟都看得明明白白，以往袭人是没得选择，自然随波逐流。 可自从认识贾芸后，她有了选择，自然会选择可靠的。 有道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她们这些做丫鬟不求大富大贵，但至少也要保证今后衣食无忧。 反正如今的贾宝玉在袭人的认知里，是立不起来的主，就算贾府有金山银山，也终有耗尽的一天，由不得袭人趁早离开。 对于袭人的想法，贾芸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并不会觉得奇怪。 在原著中，贾芸就跟贾宝玉的婢女林红玉相识相爱，那林红玉说起来还是贾府管家林之孝之女，因讳宝玉、黛玉之名而改名小红。 小红虽然精明，但和袭人相比，并不见得会技高一筹，那会贾芸虽然得了荣国府管花草的职位，但肯定是不比现在的贾芸有成绩的。 两者相比，小红能看得上当时的贾芸，这会儿袭人自然也能看得上如今的贾芸了，并不奇怪。 贾芸闻言，呵呵一笑，沉吟道：“说起书，我曾跟媚人商量过，等有机会就教她认字和算数，今后家里总归要兴旺的，不能没人管家。” “如今袭人你也过来了，也要跟着我学学，不求有多高的学问，但识字和管账总是要会的。” 袭人眼神一亮，点头道：“这倒是个正事儿，芸哥放心，只要你愿意教我们，我们肯定会用心学。” 贾芸见她同意，自然高兴，为了安袭人的心，他迈步来到房屋脚落里，打开一口木箱，让袭人过来一瞧。 现在卤煮店铺开了七八个月，每天至少有六十两银子的收入，每个月也就有近两千两银子，八个月就有一万四千多两银子。 但实际上，木箱里却有一万六千多两银子，也就是说，每天的收入是不只六十两的。 对于家里的收入，也只有媚人和贾?知道，连卜氏也不是太清楚。 袭人一头雾水上前，看到满满一箱子银锭，惊呼一声，用手指点着数了数，发现最上面一层总共有一百个十两重的银锭。 “有多少层？”袭人好奇道。 不等贾芸回话，媚人开口道：“十六层，还有多余的在衣柜里放着。” 袭人震惊不已，问贾芸道：“芸哥儿，你这儿怎么这么多的银子？” 贾芸呵呵笑道：“自然是开店铺挣的。” “什么，你那卤煮店有这么赚钱？”这下更让袭人惊讶了。 贾芸颔首笑道：“呵呵呵，没看出来吧？那店表面上看去确实普普通通，实际上每天的收入要够你好些年的月例了。” 媚人在旁边帮腔道：“袭人姐姐不必惊讶，芸哥儿店里卖的卤煮每碗价钱在三四百文左右，每天只要卖几百碗出去，就有几十两银子进账。” “你想想看，他那儿成本才多少？房租每月才几两银子，猪下水更是便宜，唯一比较贵的是香料，但和收入相比也算不得什么，所以赚钱不是应该的么？” PS：被书友催的着急，加更一章。 不过今后就不要催了，因为本书还在积累人气阶段，一般是不加更的，除非有人打赏或者月票累计到一百张才加更（机投不算），所以在这儿说一下，莫催，催的我好着急，好为难！ 第0050章 新宅子 见家中这么多的积蓄，袭人完全放下心来。 对她来说，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虽说她也知道开店肯定比摆摊强，却也只认为开店最多是养家糊口罢了。 她是真没想到，贾芸闷声发财，这么能沉住气，她来贾芸家那么多次，都没透露丝毫信息。 袭人非旦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贾芸有成色，做事沉稳，不骄不躁，取得成绩后，也不到处炫耀，虽然少了些外人吹捧，去也给家里少招惹了诸多祸患。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袭人双眼亮晶晶说道。 贾芸笑了笑，将箱子锁起来，跟两女说道：“我有一同窗，父亲是户部主事，官虽不大，却颇有权利。” “这次回家前，我就拜托他帮咱们寻找好些的、经济实惠的宅子，相信不久就有回信儿，到时候咱们就买栋好宅子搬进去住。” 他说的同窗就是周昆，周昆的父亲是正六品户部主事，在京官中的级别算是比较低的官员了，却也是个肥缺。 袭人浅笑道：“买宅子是好的，银子放在家里不过是破铜烂铁罢了，芸哥儿如今交往的朋友都是读书人，没个像样的宅子，确实不方便迎来送往。” 正说着话，外边儿苗氏吆喝，说有客人到访。 贾芸走了出去，发现正是周昆。 他高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刚才还说起你呢！” “说起我什么？”周昆一头雾水道，接着他脸一黑，瞪眼吼道：“你不会又跟别人说了我坏话吧？” 贾芸眉头一皱，没好气道：“什么叫又？我除了在你面前喊你几声胖昆外，可有胡说什么？好你个死胖子，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坏事？先倒打一耙！” “呵呵，哪有啊？你多想了！”周昆神色一缓，嬉皮笑脸道。 贾芸瞪了他一眼，将他迎到客厅坐下，媚人见有客人来，忙去厨房斟了热茶过来奉上。 等媚人退下后，贾芸问周昆：“刚从书院回来，怎么不休息几天？外边儿下这么大的雪，这就闲不住了？” 周昆喝了口热茶，道：“倒也不是闲不住，只是你拜托我的事儿有消息了，前几天吏部有个官员被抄了家，家里的宅子也充了公，等着发卖。” “听我父亲说，其中有一处宅子虽然是三进宅子，却有两个跨院，面积挺大，说是占地近百亩，好像还在建造中，这不还没建完主人就被抄家了么？” “我父亲说那宅子因还没建好就被抄了，许多想买的人因觉得晦气，想压压价，所以正迟疑不定。” “我听了消息，就赶紧过来通知你了，要是你想买，就赶紧下手，再过几天，怕是想买也买不到了。” 贾芸听后有些迫不及待，可他也知道那么大的宅子肯定是不便宜的，连忙问道：“可有说那宅子什么价？” 周昆道：“宅子原本作价两万两银子，如果你要买，直接将房款交给户部，一万五千两银子应该可以拿下来，怎么样？要不要买，要买我就先带你去瞧瞧。” “是要瞧瞧，咱们这就过去。”贾芸连忙道。 他虽然知道京城的房子非常紧俏，但不管怎么说，看还是要先看一下的，要不然花了大价钱买的房子不如意，到时候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两人出了门来，周昆带着仆人和马车，停在门口等着的。 上车后，周昆跟仆人说了几句，马车缓缓启动，在风雪中蹒跚前行。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贾芸心中越加迷惑，因为看马车的行进方向，正是往宁荣街那边去了。 “难不成那宅子就在宁荣街？”贾芸心疑道。 不过他没作声，不管那宅子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值那个价就行。 “如果挨着贾府太近的话，倒是要晚些搬过去了。”贾芸心忖道。 财不外露的道理贾芸还是知道的，如果离宁荣街远点，反正搬了新家没多少人认识，那也无所谓。 可如果就在附近片区，那么多的族人认识，一旦他搬进新家，即刻就有人知道他那卤煮店是个赚钱的行当了。 到了那时，绝对有族人过来打秋风，或许还有更丑陋的事情发生也是必定的。 人心叵测。 虽是族人，但人犯寡而不犯均，大家都穷，就要穷一辈子，谁要敢先富起来，就别怪有人出幺蛾子了。 马车最后没去宁荣街，却也在后街停下，和贾府背靠背。 “好像贾芹他们新买的房子就在这边。”贾芸心想到。 贾芸没去过贾芹家，但这块儿就这么大，上次他听贾芹说过，贾芹家新买的房子就在后街。 心里想着事，贾芸和周昆下车，来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宅院前。 房子就一小宅门，不像其他大户人家有高大宅门，外观看上去更是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出奇之处。 “别看这地儿不起眼，里面绝对能让你大饱眼福！”周昆神秘兮兮说道，当先一步拿着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等贾芸跟进去后，周昆将门反栓住，然后带着贾芸直往宅子里走。 路过一道影壁，视野顿时一宽，倒座房这里的前院，比起贾芸家的院子要大好几倍，比起好些家的中院都要大。 “面积好大！”贾芸小声赞道。 周昆嘿嘿一笑，道：“这房子别的优势没有，面积倒是首屈一指。” 说着，他带着贾芸迈进垂花门，进入中院。 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中的“二门”就是指的是垂花门。 一般大户的人家都会住在独门独户的二进、三进的四合院。 垂花门是一道非常讲究的门，是内宅和外宅的风界线和唯一通道。 前院和内院用垂花门和院墙相隔，垂花门是指门上檐柱不落地，而是悬于中柱穿枋上，俗称“占天不占地”。 来到中院后，院子就更大了，里边放着几口大缸，几圈花草，还种了几株五六人抱粗的大树。 装修风格倒是往古朴自然里走，没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砖瓦都是崭新的，建筑样式也都和后街的其他房子相互统一，没什么出奇之处。 屋里的家具倒也齐备，但款式跟普通百姓家用的家具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都是用黄花梨做的。 “这叫低调奢华吗？”贾芸摸了摸八仙桌的桌面后，呢喃道。 黄花梨有多贵，他是知道的。 屋里的家具全是用黄花梨做的，就连厨房里备着的水瓢也是的，可见原先的主人有多么丧心病狂了。 周昆笑呵呵道：“这里原是有许多瓷器的，不过都被搬走了，家具倒是都留了下来，应该是到这儿来抄家的管事和衙役不认识这些家具的成色。” 黄花梨虽然名贵，却也不是谁都认识，如果在不懂行的人眼里，估计就跟杂木差不多。 看完中院后，两人又去看了后院。 房子都是崭新的，不用质疑，面积很大，肉眼可见。 第0051章 到户部 三进宅院，秉承着低调奢华，贾芸看后非常满意。 之后，他又和周昆看了左右跨院，左院空荡荡的，地面被平整过，什么也没有，想来是还没来得及装修。 倒是右院中，修了一个大大的池塘，里面种着莲花，虽然这会儿是冬天，莲花枯萎了，却也能瞧出一些来。 池塘边种着垂柳，周围还有假山凉亭，不远处还有一幢八角阁楼，气势恢弘，是整个四合院儿里最好的建筑。 在八角阁楼周围，还种着许多梅花，此时正值花开时节，满园梅花盛开，花香扑鼻，让人流连忘返。 再远的地方，还种着几笼贵妃竹，清秀隽逸、洒脱雅致，美不胜收。 贾芸和周昆爬到八角楼上，打开窗户往外望去，宁荣二府正好被一眼收入眼底。 贾芸视力极好，站在这儿甚至可以看到一处院子里，贾兰正和他的母亲李纨说着什么。 “真是个好地方！”周昆一脸淫笑道。 回过头，他看向贾芸，问道：“怎么样，这看也看了，是否能入得了眼？如果觉得可以，就直接买下，应该不会吃亏，如果不满意，我再从新给你寻摸就是！” “买，今天就买！” 贾芸从来就不是个犹犹豫豫的性子，这宅子他看着满意，自然要先下手为强，要是等别人那股子迟疑劲儿过了，他再想争就来不及了。 “很好，我建议你买了这房子后，就将户籍迁到这边来，等明年科考时，免得再换一次。”周昆笑着说道。 房子买了肯定是要住的，如果是别的大宅子，贾芸肯定是要等今后考了秀才后再搬过来。 可现在这房子外面看上去跟别的普通房子就没什么两样，自然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袭人有句话说的对，他现在结交的都是像周昆这样的书生，有栋好宅子，迎来送往确实要方便很多。 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那都是场面话罢了。 不说别人，就说贾芸自己，肯定也愿意跟那些家里条件好的人交往，倒不是他嫌贫爱富，而是进什么圈子说什么话。 在他还是秀才之前，估计还没什么。 但只要等他有了举人功名，相信贾家这边的族人，有九成九的人都不会再跟他经常往来了。 毕竟，举人可是正儿八经的老爷了，相信有许多人是不愿意没事儿来跟他磕头找罪受的。 拿定主意后，两人也不在多呆，从院儿里出来，上了马车后，贾芸先回家去取银子。 “一万五千两，倒也不贵。”回家后，贾芸将银子往口袋里装，心想到。 占地近百亩的宅子，如果完全装修好了，没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两银子是买不下来的。 所以说，贾芸算是捡了个便宜，光凭宅子中的那些家具，他都觉得赚到了。 十六两一斤，一万五千两银子，合算下来有九百三十多斤，贾芸用了十只口袋装着。 银子质量重，九百多斤的银子其实体积并不大，但贾芸和周昆都怕马车承受不住重量，于是将银子放到车上后，就跟着马车步行。 对于贾芸家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银子，周昆没有多问。 他出身官宦家庭，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况且贾芸能去青山书院读书，就说明贾芸家并不缺银子用，这也是为什么他遇到那么贵的宅子了，也敢来找贾芸的原因。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户部门外。 周昆来这儿的次数比较多，跟守门的差役都认识，他上前说了几句后，就直接让仆人开着马车进了户部。 户部为六部之一，掌管天下户籍和财经，官员众多，事务繁忙。 贾芸进了户部后，没有东张西望，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跟着马车直往里走。 也不知道过了几进几宅，周昆突然抓住一个小吏，让小吏去叫他父亲过来，并耳语叮嘱几句。 回过头来，周昆小声说道：“别看是买个宅子，如果不让我父亲出面的话，光是各种手续就要跑死人，没一两个月是拿不到地契的，更别说还有小鬼盘剥。” 贾芸默默点头，官僚主义嘛，任何时代都不鲜见。 至于小吏吃拿卡要，就更不稀奇了。 听说有许多大豪商，就因得了内务府的生意，被太监卡要，最后不满意，拿不到批条，搞得倾家荡产的都有。 很快，周昆的父亲来了，跟周昆一样，是个大胖子。 贾芸上前行礼，因为周昆的缘故，周父倒是挺和善的，和贾芸寒暄几句后，就开始让小吏清点马车上的银子数量。 确认无误后，周父带着贾芸和周昆来到一间客室坐下喝茶，叮嘱几句后，他自己则带着贾芸的户籍和银子走了。 “别急，最多一个时辰，你就可以拿到地契了。”周昆怕贾芸担心，小声嘀咕道。 贾芸点点头，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那是一万五千两银子。 这也是他信任周昆，加上交易地点放在了户部，要是在别的地方，这么多的银子贾芸肯定要一直跟着，要不然确实不放心。 事实上周父动作极快，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这是地契，这是新换的户籍，同时还有免三年税赋和徭役的执照，你都收好，要是有人来查，你直接拿出来就是。”周父拿了几份文件，交给贾芸叮嘱道。 贾芸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盖着的都是户部专用大印，还有户部尚书等诸多户部主事官员的签字画押。 难怪先前周昆说换一般人来估计跑手续都要跑几个月，涉及到那么多的官员，还都是大官，普通百姓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办什么手续了。 收好文件，贾芸主动请周昆父子吃饭，被周父推辞了，说到年底了，事务繁忙，等空闲下来再说。 贾芸邀请几次后，见他果真很忙，也不再勉强，不过却将周昆拉住了，说一定要回自家做顿上好的席面款待他。 周昆倒是没有推辞，和他父亲说了几句后，就和贾芸告辞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贾芸问周昆道：“胖昆，你父亲可有什么喜好？” “我父亲啊，挺爱喝酒的。”周昆哪能不明白贾芸的意思，不过今儿帮了贾芸那么大的忙，贾芸如要送礼，他也不会推辞。 人情往来，有往来才有人情嘛。 贾芸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要说别的，我还真不见得能拿出来，但说到酒，我自家酿的陈酿，好多人喝了都说比汾酒还好喝，呆会儿你一定要尝尝，到时候给伯父也带些回去。” “就是你带去书院的那种酒么？”周昆咽着口水问道。 贾芸颔首道：“不错，就是那种酒，一般人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喝。” 周昆呵呵笑道：“那你今天可别舍不得啊，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合该喝几坛好酒！” PS：求票，各种票。 第0052章 天冷了 回到家，贾芸做了两桌上好的席面。 一桌留给女眷，一桌用来款待周昆。 酒席上，周昆问贾芸什么时候搬家。 贾芸抿了口酒后，回道：“先不急，我这会儿身份卑微，没资格住那么大的宅子，等以后有了功名再搬也不迟。” “嗨，我以为是因为什么呢！”周昆摇摇头说，“其实这你就想差了，如今这世道，笑贫不笑娼，没那么多的讲究，你直管搬去住就是。” “虽然你新买的房子占地面积很大，可从外边儿看上去跟普通平民居住的宅院没什么区别。” “我听小道消息说，那宅子本是那被抄家的吏部官员用来密会的地方，所以特意建造的比较低调，你也去看过，除了比较大外，基本没什么违制的地方。” “所以你就算这会儿搬进去，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还有一点，你可能不清楚，现在很多勋贵家的奴仆都敢修建高门大宅，别看你那房子面积大，可跟那些人家的宅院相比，真不算什么……” 贾芸沉吟道：“虽说如此，可这终究是个把柄啊，我要是得罪人了，有人拿这做文章，岂不是……” “你就放心吧，谁要敢拿这个做文章，那真是不想活了。”周昆瘪嘴笑道： “我不说太多，就说你们贾家的宁荣二府，如今降爵之后，按理是没有资格住国公府的，可事实上不也依旧住的舒舒服服的么？” “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勋贵家是被降了爵的么？为了体面，他们都装聋作哑，依然住在最初封爵时的府邸里，谁要敢拿这个说事儿，得罪的人就海去了！” 贾芸笑了笑，说道：“听你的意思，就算我现在搬家，也不妨事？” “你就放心搬过去住吧，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周昆肯定说道。 贾芸想了想，点头道：“也罢，住那边去确实要方便许多，就算是书院中的同窗过来，也有个落脚之处。” 周昆笑着说：“是这个理儿，说起这个，我倒挺佩服你的。” “呵呵，我有什么好佩服的？”贾芸摇头笑道。 周昆道：“想想看，我比你先到书院去读书，可成绩却差你太多。” “你如今都进丙班了，我却还丝毫没动过，说实话，你常日里刻苦用功，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过最让我佩服的是，你现在功名都没个，却结交了那么多的秀才、举人做朋友。” “而我呢，就咱们宿舍那两个蠢货都万般嫌弃，有时候想想觉得挺失败的。” 贾芸扬眉笑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把喝酒的心思放在交友上，保证比我认识和结交的人要多许多。” 他在书院发展人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因为他在这世上没靠山，没好友，族人又都是靠不住的，就只有靠自己了。 他前世虽然是个厨师，却也是个餐饮老板，知道人脉的重要性。 之前没上学时，那是结交不到什么贵人好友。 如今进了书院，那里面的学子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和朝中官员扯上关系，眼前的周昆就是例子。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当然要把握住，多交朋友了。 同窗之谊，算是比较纯洁的友谊。 不管他今后是去做文官还是武官，现在结交的那些人脉，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有道是熟人好办事，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太大的事儿，跟熟人打交道会比跟求陌生人办事容易的多。 这其中的熟人，也包括那些七弯八拐能扯上关系的人，哪怕两人先前不认识，只要有熟人介绍引荐，都算是一条门路。 正因为如此，贾芸哪怕读书再急切，也会抽时间，趁着还在书院读书，多结交和认识一些同窗。 贾芸和周昆今天刚从书院回来，闲着无事儿，谈性浓郁，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饭菜都热了好几遍，房里的火盆也都换了好几次。 可能是因为在贾芸家里的缘故，没太多的避讳，周昆也跟贾芸说了许多朝中的事儿，这让贾芸长了不少见识。 吃饱喝足，周昆要告辞离开，贾芸又送了他十坛十斤装的好酒带回去。 周昆没有推辞，贾芸家的酒是真的好喝，比起从内市买的汾酒还要好喝，他没有推辞的道理。 送走周昆后，贾芸和媚人、袭人回房里围着火盆闲聊。 “芸哥儿，我们要搬家了么？”袭人好奇问道。 她刚才帮忙热菜时，听了只言片语，这会儿私下里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贾芸颔首道：“搬，等我呆会儿翻翻黄历，看哪天日子好，咱们就搬过去。” “奇怪，后街那边好像没什么好的宅子啊？”袭人疑惑道。 媚人也插话说：“是啊，要说别的地方我和袭人姐姐可能还不怎么熟悉，可后街那片儿，咱们可都一清二楚呢！” 贾芸呵呵一笑，说：“说来你们不信，咱们新买的宅子就后街正街上，占了小半个坊，面积是真的大，听昆哥儿说那宅子都修了几年了，硬是没让人察觉。” 如今想想，他是真佩服吏部的那个被抄家的官员，能在宁荣后街那么多人的地方新建一座大宅子，一点儿动静都没让人察觉，那是真的苟到了极点。 袭人含笑道：“要不是芸哥儿你说宅子在那儿，我们是怎么也想不到后街还有那么大的房子。” 屋外有风吹来，带来丝丝寒风。 袭人和媚人都往贾芸身边靠了靠，一左一右围着他。 袭人小声道：“芸哥儿，等搬家了，我想单要一间房住，可以么？” 她在贾府的时候，虽说是贾宝玉的大丫鬟，却也是和其他丫鬟混住在一起。 只有在晚上守夜的时候，要不睡贾宝玉的脚榻上，要不就住在外间。 她从小就想有一间单独的房间住着，那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芸哥儿，我也想要。”媚人迫不及待道。 贾芸颔首笑道：“都有，三进宅子房间可不少呢，到时候搬过去，你们都有单独的属于你们自己的房间住。” 袭人和媚人脸色欢喜，按规矩，有单独的房间或小院儿住，是姨娘才有待遇。 贾芸能满口答应她们，虽然身份上还要等今后正妻进门才能确认，可待遇上却已经承认了她们的地位。 媚人喜笑颜开，媚眼如丝看着贾芸，挽着他的胳膊小声嘀咕道：“芸哥儿，天有些冷……” 第0053章 日常文 天气寒冷，坐着无聊，袭人提议让贾芸教他们读书写字。 贾芸自是不会推辞，摆好笔墨纸砚，先在纸上写了她们的名字，给她们看。 “这就是媚人两个字么？”媚人目光定定的看着纸上的两个字，小声问道。 袭人笑着说：“咱们两个都带个人字，你是媚人，我是袭人。” “我原名其实叫花珍珠，后来伺候宝二爷，他知我本姓花，便想起‘花气袭人知骤暖’，于是才让我改名袭人。” “芸哥儿，我这名儿是宝二爷取的，如果你要是建议，我可以换回原来的名字，你也可以给我另取一名。” 贾芸摇头道：“不了，你这名字挺好的，再说了，你现在人都是我的了，一个名字我有什么好建议的，你直管放宽心好了。” 媚人笑了笑，感叹道：“听袭人姐姐这么一说，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说起来，在贾府当中，和咱们差不多大的真不少，比如平儿、鸳鸯、琥珀、素云、紫鹃、彩霞、金钏儿、玉钏儿、麝月、翠墨、翠缕、可人，茜雪等等。” 贾芸好奇道：“平儿应该比你们要大些吧？” “大不了多少，琏二奶奶今年好像才十八岁，平儿是她的陪嫁丫鬟，岁数应该跟她差不多。”媚人笑着回道。 袭人白了她一眼，说：“都大咱们两三岁了，还差不多，我看差远了！” 媚人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我倒觉得两三岁真不算大，不过看平儿姑娘和面貌倒是比我们成熟不少！” “她比我们大，又比我们辛苦，琏二奶奶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别看平儿姑娘平时很轻松，其实一直要战战兢兢的看琏二奶奶的脸色。”袭人小声说道。 媚人颔首附和道：“确实如此，琏二爷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常和琏二奶奶扯皮吵架，平儿可没少从中调剂，也没少背黑锅。” 贾芸看着两人聊得投入，有些无语，不由开口道：“你们还学不学写字了？这会儿一聊就完全跑偏了，回不来了是吧？” “嘻嘻，写，我们这就写！” “当然要学了，今儿咱们就要学会写自个的名字，媚人你说对不对？” “对啊，不就两个字么，我就不信学不会！” “芸哥儿还说咱们聊天回不来了，嘻嘻，他听咱们聊天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可不比咱们女儿家爱听家长里短呢！” “嘻嘻，倒也是，我刚发现他听咱们说起平儿和琏二奶奶，双眼放光哦。” 贾芸无语，看两人嬉皮笑脸，抓着她们的头发就褥个不停。 “看你们还取笑我！”贾芸瞪眼说道。 媚人哈哈直笑，想要跑掉，却被贾芸抓得死死的，连忙向袭人可怜兮兮道：“袭人姐姐，芸哥儿欺负咱们！” “我也没办法啊，他也抓着我的头发不放！”袭人红着脸说。 贾芸嘿嘿直笑，恶狠狠问道：“还学不学？听不听话？” “听！” “听话，咱们这就学！” 贾芸见两女终于安静下来，于是就放了她们，研磨之后，给她们每人一支笔和几张纸，慢慢练习书写自己的名字。 还别说，两人都是聪慧之人，拿着笔杆倒是有模有样，只是初学写字，写的歪歪斜斜的，拿着毛笔像是提着千钧重担一般僵硬。 “笔别拿得死死的，要放松一些，别紧张，反正家里的纸多，不怕写差了。”贾芸一边纠正她们写字的姿态，一边讲解。 见两人在用心写，贾芸就暂时不再多管，拿了本书去了火盆前坐下。 这边，写了没几个字，袭人突然停笔，小声跟媚人道：“今儿我从府里出来，听人说可人妹妹好似生了病，一大早就被她娘家人接走了。” “严重么？”媚人眉头一拧，紧张道。 袭人咬着唇，点头道：“听说病得很重，府里发还了身契，跟我一样被放出府了。” 媚人叹了口气，担忧道：“我可是知道可人妹妹家现在没什么人的，你说她被她娘家人接走，是什么人来接的？” “是她姐姐。”袭人回道。 媚人疑惑道：“可人妹妹有姐姐？怎么以往不曾听她说起过？” 袭人摇头道：“我以前也没听她说过有姐姐的，不过听府里丫鬟说，今儿确实是她姐姐来接的人，听说可人姐姐跟可人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无疑。” “你没见着她姐姐吗？”媚人问道。 袭人：“没见着，她们趁早走了，我因为院儿里的丫头们哭哭啼啼不让走，给耽搁了，要不然也能见着可人姐姐一面。” 媚人点了点头，沉吟道：“可人妹妹家好似离这儿不远吧，要不要咱们抽个时间过去瞧瞧？” “我跟你说这事儿，就是有这个意思，咱们好歹姐妹一场，如果可人妹妹病情真的很重，说不定这就是看她的最后一眼了。”袭人有些沉闷道。 媚人叹了口气，说：“但愿她能好好的，可人妹妹性格温柔，善良仁厚，说话轻轻的，走路生怕踩着蚂蚁蚊虫，要是真这么早去了，那就太可惜了。” 袭人点点头，想了想，说：“要不这会儿就跟芸哥儿说了，咱们去可人妹妹家看看？我生怕去的迟了，见不着她最后一面。” “当然可以，反正咱们这会儿又没什么紧要的事儿。”媚人赞同道，又问：“袭人姐姐，你知道可人妹妹得了什么病么？” 袭人摇头道：“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自打半个月前，她就躲着咱们。” “宝二爷倒是禀报了老太太，请了太医来瞧过，什么病老太太下令不让人传出来，连宝二爷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估计挺严重的。” 两人嘀嘀咕咕，贾芸虽然没挨着她们，但她们说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没有阻拦两人去看望可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可人生病了，她们去看看亦是应该的。 所以，等两人过来请示说要出去一趟，贾芸问都没问，就满口答应了。 “多带些银子去，想来你们说的那可人家里，如今要看病，银子是要花不少的。”贾芸叮嘱道。 袭人和媚人相视一眼，没有拒绝贾芸的好意。 袭人道：“如今咱们都是芸哥儿的人了，吃用自是要依靠芸哥儿！” “正该如此，今后有什么事直管跟我说，可千万别顾虑太多，免得生分了。”贾芸颔首笑着说。 PS：求票，各种票！ 第0054章 可人家 袭人和媚人去可人家后，贾芸闲着无事，拿了本黄历慢慢翻阅起来。 “腊月初六，宜纳采、开光、动土、上梁、移徒、入宅。” 贾芸翻来覆去看了看，发现初六的日子最合适搬家入宅，于是起身去隔壁房间跟卜氏商量。 要搬到新宅子里住，卜氏虽然对老宅不舍，却也眉开眼笑道： “什么时候搬，芸哥儿你定就好了，只是娘有些担心，听你说那宅子很大，到时候打扫就极不方便了。” 贾芸微笑道：“没人住的房间，不用天天打扫，院子里嘛，前院儿和中院儿交由苗婶负责，后院儿就让袭人和媚人打扫，短时间内应该是顾及得来的。” 卜氏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贾芸这样一说，就不再多说什么。 倒是贾芸，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娘，咱们新买的那宅子，有两个大跨院儿，其中一个跨院平平整整的，开年后倒是可以种些蔬菜瓜果什么的。” 他也是看到卜氏闲着，怕闲出病来了，于是就提了一嘴。 没想到卜氏听了后，立刻精神起来。 她高兴道：“好好好，如果有地方可以种菜，娘今后也就有活干了，芸哥儿你是不知道，娘以前是忙惯了的，这半年来，娘整天无所事事，反倒闷的慌。” “呵呵，娘开心就好，等到时候搬过去了，娘就可以和苗婶儿一块儿伺候几块菜地，相信会有不少乐趣。”贾芸笑着说道。 因久没陪伴卜氏，贾芸也趁着有空，就和卜氏多聊了一会儿。 到了傍晚，袭人和媚人都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贾芸正要去问两人具体情况，苗氏进屋来问：“芸哥儿，晚上吃什么？” “婶儿你看着做就好了，要不你去问问我娘？”贾芸回道。 苗氏点头道：“也好，我去问问嫂子。” 等苗氏去找卜氏后，贾芸才回到自己房里，拉着袭人和媚人两个围着火盆坐下说话。 “怎么了？一回来就无精打采的！”贾芸好奇道。 袭人叹了口气道：“原来可人妹妹是得了天花，我和媚人妹妹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儿的瞧了一眼，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媚人接话道：“这回可人妹妹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哎，想着就有些可怜和不舍，她是那么善良和温柔，怎么就染上了天花了呢？” “得了天花太可怕了。”袭人摇头道：“有道是冷热顽疾如山倒，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可人，如今却卷缩在床上，不停的打着摆子，整个人都不复人样了。” 媚人皱眉道：“哎……可人妹妹可怜，她姐姐丽人也是个没福分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硬是让贾芸插不上话。 见贾芸一脸好奇，袭人抿嘴一笑，凑上前小声解释道：“丽人和可人很小的时候，曾一同被娘家卖到贾府，后来没多久，丽人也是得了天花，被赶回去了。” “丽人回娘家后，又将天花传染给了家人，她本是有个弟弟的，就因染了天花死了，于是丽人的爹娘就将丽人撵到了牛圈里关着。” “说来也奇怪，丽人最后不知怎么回事，竟稀里糊涂好了，但她的父母却也因染了病，撒手人寰。” 媚人接话道：“也正因为如此，可人妹妹一直心恨她的姐姐丽人，说她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她，她们的父母也不会那么年轻就死了。” “外人也说丽人是个命硬的，妨夫克子，如今她都十五六岁了，虽然长得漂亮，却硬是没人敢上门提亲。” 贾芸皱眉道：“什么扫把星，妨夫克子的命？都是瞎扯！人都知道天花是顽疾，为何当初丽人的父母明知她得了天花，却不知避讳？” 袭人叹道：“还不是穷闹得的，我们刚去她们家看过，一大家子人吃住全在一间房里，估计那会儿丽人的父母还是心疼她的，不忍心将她放在一边儿。” “这倒也有可能。”贾芸点头道，沉吟片刻，他好奇道：“听下午你们说可人是被丽人接回去的，这么说可人虽然心恨丽人，丽人却对可人挺好的？” 媚人回道：“姐妹俩哪有千年的仇恨？这些年可人长大了，懂事了，早不记恨丽人了。” “丽人跟可人一样，都是心慈的，当年的事儿，她也内疚自责，更不会怪责可人了，只不过她们姐妹俩却没有一个机会和好罢了。” 袭人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她们是和好了，却有些晚了，我看可人的样子，怕是活不了几天了，哎！” 贾芸微笑道：“袭人、媚人你们别担心，天花虽然可怕，却也好治。” 前世他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就见过不少赤脚医生用人痘接种法、牛痘接种法等诸多方法治疗天花，效果倒是不错。 袭人惊讶道：“芸哥儿你知道怎么治好天花？” “芸哥儿你可千万别涉险啊，天花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媚人担忧道。 贾芸看着两人，说道：“我小时候得过天花。” 得过天花的人，好了后，就不会再怕天花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丽人敢和可人生活在一起的缘故。 这个道理，只要是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袭人和媚人自然也知道。 果然，两人听贾芸这么一说后，就都松了口气。 “芸哥儿，既然你得过天花，又知道怎么治好天花，你能救救可人么？她太可怜了！”袭人红着眼说道。 媚人也挽着贾芸的胳膊，央求道：“芸哥儿，你一定要救救可人，她真是太善良了，不该这么早早去了！” 贾芸笑呵呵道：“我既然开口说起这事儿，能帮的我肯定会帮，不过具体怎么治疗，却要先去看看可人后，再作决定。” 袭人往窗外一瞧，发现天麻麻黑了，迟疑片刻，抿嘴道：“芸哥儿，这会儿能去么？可人妹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贾芸颔首道：“走吧，媚人去拿两个灯笼带上，我们这就过去瞧瞧。” 三人和卜氏打了个招呼，就一块儿出了院子，步行前往可人家里。 走过之后，贾芸才知道可人家并不近，三人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 天已经黑尽了。 三人来到一处贫民窟，顺着蜿蜒曲折，满是污水恶臭的巷子走到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屋前停下。 袭人提着灯笼上前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现出一道如花似玉的身影。 此人正是丽人。 灯笼照射下，丽人肌肤胜雪，模样清纯、楚楚可人。 她噙着泪，双眼有些红肿，见敲门的是袭人后，愣了愣，看着媚人也在，有些疑惑道：“袭人姐姐、媚人姐姐一直没走么？” 第0055章 救可人 袭人不敢上前接近丽人，只能远远的跟她说话。 “我们是回去了的。”袭人回道，又指着贾芸说：“这是我家芸哥儿，听说了可人妹妹的情况后，想过来瞧瞧，看能不能想办法治治。” 丽人迟疑道：“袭人姐姐，多谢你们一番好意，可是天花凶猛……” “不用担心，我家芸哥儿小时候曾得过天花。”袭人打断丽人的话，说道。 丽人闻言，眼泪翻滚，她刷地跪了下来，哽咽道：“公子，如若你真有办法救我家可人，我们姐妹俩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德！呜呜……” 话还没说完，就先哭起来了。 贾芸挥手示意让袭人和媚人退远些，免得感染了天花。 他上前对丽人道：“丽人姑娘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能不能治好可人姑娘，我也没有太大把握。” “不过看在袭人和媚人的面上，我会将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一遍，至于可人能不能趟过这一劫，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他没说假话，如果只是预防天花，他办法倒是挺多的。 可如果需要治疗天花，他却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天花放在后世，也还没有确定有效的治疗方法。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丽人抹了把眼泪说，“不管能不能救好可人，我都会记住公子的恩情！” 贾芸叹了口气，伸手虚扶道：“起来说话吧，先带我进屋去瞧瞧再说。” “嗯，公子请进。”丽人从地上起来，让开说道。 贾芸点点头，从媚人手中接过一个灯笼，迈步走进屋里。 果然，只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平米的房间，屋里灶台、柜子、床、米缸等等杂而不乱，而且还打扫的比较干净。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却很昏暗。 贾芸直接走到床前，提着灯笼仔细打量可人。 只见她卷缩在床上，打着寒颤，额部、面颊、腕、臂等多处地方出现红色斑疹，看上去异常恐怖。 听到动静，可人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双眸子清澈闪亮，格外纯洁，如同小鹿般懵懂。 她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贾芸，有些害怕，于是咬牙看向丽人，嘶哑着嗓子道：“姐姐……” 丽人上前，坐在床沿上，将可人扶起拥入怀里，小声道：“妹妹，这是……” “别喊公子了，就叫我一声芸哥儿吧！”贾芸挥手道。 丽人点点头，抬头看着贾芸，期盼道：“芸哥儿，我妹妹还有得治么？” “你妹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常用的方法肯定是没效的。”贾芸摇头说。 丽人眼神一亮，急切道：“有不常用的方法可以治疗妹妹？” “有是有，你却要避讳一下。”贾芸迟疑道：“至于能不能治好，我先前就说过，要看她的造化。” 非常用的方法自然是直接运功，将可人体内的病毒烧死，但这种方法他却不能让外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丽人有些为难，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到底对可人的名声有碍。 她想了想，小声问可人道：“妹妹，你自己拿主意吧！” “姐姐，让芸哥儿治吧，反正我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可人倒是看得开，毫不迟疑道。 丽人叹了口气，哎了声，轻轻将可人放下，转身来到贾芸面前，欠身行礼道：“麻烦芸哥儿了！” 说着，就退了出去，顺便还将门关上了。 贾芸回头看向可人，上前小声说道：“等下我会将你弄晕过去，等治疗完后，你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只要挺过虚弱期，你就能活命了。” 可人抿着嘴，怯怯的看了贾芸一眼，嗯了声，说：“芸哥儿你直管治就是，哪怕不能治好我，我和姐姐也不会怪责你的。” “那就好！”贾芸回了一句，趁可人不注意，闪电般出手，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捏，就让她晕了过去。 接着，他小心翼翼将可人的衣服如剥笋一般剥掉，嘴里嘀咕道：“得罪了，倒是没看出来，小丫头成色十足！” 话虽如此，但贾芸的心里却毫无波澜，毕竟可人身上长满了斑疹，着实不太美丽。 等可人一丝不挂之后，贾芸上床将她扶坐起来，双手抵背，开始默默运功。 他修炼的《阴阳无极功》至刚至阳和至阴至寒相互融合，阴阳相济，可洗筋易髓，区区天花病毒真不算什么大病。 片刻功夫，可人身上就散发出腾腾热气，夹杂着一股让人恶心想吐的恶臭。 贾芸倒是没真的给她洗筋易髓，那样花费的代价太大了，只是小心翼翼的控制好功力，从头到尾在可人身上过上一遍。 灯笼照射下，可人身上的斑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并缓缓脱落。 贾芸见结痂在开始脱落后，就停了下来。 “差不多了，估计半个月她就完全好了，我虽然能让她这会儿就完全好起来，却没那个必要。”贾芸心忖道。 能够治疗天花已经很厉害了，要是立刻手到病除，反而不美。 至于他为何会答应袭人和媚人过来治疗可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难道他是听说可人和丽人是对双胞胎，心里有龌龊想法才过来的？ 不，肯定不是！ 收功静坐一会儿后，贾芸起身将可人的衣服都穿上，然后提着灯笼出去。 打开门后，贾芸见丽人一脸焦急，微微点头道：“该治的都治了，最近半个月可人姑娘会很虚弱。” “你要让她多喝盐水，多卧床休息，要保持鼻、咽、眼和嘴里的清洁，每天要洗澡，衣物、被褥和用品等，每天都要换洗，并用开水消毒。” 丽人松了口气，面露欣喜道：“都记住了，多谢芸哥儿救命之恩，等我妹妹好了后，我一定会带着她来亲自感谢芸哥儿。” 站在远处的袭人和媚人也都露出高兴的微笑，正要走过来，贾芸伸手道：“你们别急着过来，就连我你们暂时也要离得远远的，以防感染。” 其实他根本没事，只不过为了安袭人她们的心，不得不多此一举。 然后他又跟丽人说：“看你挺着急的，赶快进去吧，对了，进去后记得赶紧给你妹妹沐浴更衣，被单也都要换干净的，可别怕麻烦。” “多谢芸哥儿，我都记住了。”丽人欠身行了一礼，迫不及待的进屋去了。 贾芸笑了笑，回头跟袭人和媚人说：“你们先在前边儿远远的走，我跟着过来，等到后街那边，袭人你们先回去，帮我拿套衣服过来，我要先去澡堂子洗个澡再回家去。” 第0056章 涨工资 小河边，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袭人和媚人远远看着贾芸将换了的衣服点燃之后，都凭空松了口气。 贾芸回过头来，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暗笑一声。 “为了宽你们的心，我可是大费周章了啊！”贾芸心说道。 走上前去，灯笼若隐若现照耀着两女的脸庞和俏生生的身影，在风雪中，她们有种说不出的除尘之意。 “走吧，忙碌到这会儿，饭都还没吃呢！”贾芸微笑着说。 三人迈步回家，袭人和媚人一左一右提着灯笼照路。 “芸哥儿，谢谢你出手搭救可人。”袭人抿着嘴，浅笑道。 贾芸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道：“你们开心就好！这事儿暂时就告一段落，今后别再经常提起了。” 袭人默默点头道：“我们晓得，虽然不知道芸哥你用了什么手段治好了可人，可到底你不是太医，如若让人知道此事，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没那么严重，只是这年头沾染天花的不少，要是让人知道我会治天花，今后谁都来找我治疗，我是治还是不治？”贾芸微笑着说。 媚人接话道：“芸哥儿顾虑是对的，人命面前，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贾芸颔首道：“正是如此，所以你们今后要少谈此事，刚离开丽人家时，我也跟她叮嘱了，让她不要说出去。” “丽人妹妹的品性我们不知道，但可人妹妹咱们还是了解的，相信她们不是嚼舌之人。”袭人微笑道。 回到家，苗氏连忙将冷了的饭菜热了，让贾芸他们吃饭。 自打贾芸去书院读书后，就很少下厨了，今天中午下厨款待周昆，亦是个例，平时家里做饭都让苗氏负责。 虽然苗氏做的饭菜上不得台面，但做一些家常菜倒是没多大问题。 刚吃完饭，贾?带着翠红和秀娥从店里回来了。 每天晚上，贾?都会带着当天店里挣来的银子过来一次，风雨无阻。 “七十二两多，今天生意挺好的嘛！”贾芸笑着说。 贾?扰了扰后脑勺，笑呵呵道：“天冷了，生意好了不少，在这大冬天，吃上一碗热呼呼的卤煮火烧，就着烧酒，亦是享受。” 贾芸点点头，将银子都交给媚人，并吩咐道：“今儿腊月初一了，媚人顺便将?哥儿他们的月钱发了吧！” 这大半年来，三人矜矜业业，从未出过什么纰漏，确实帮了贾芸不少。 “哎，早准备好了。”媚人起身回屋里，拿了三人的月钱出来，并让她们在账簿上画押。 月钱账簿是贾芸早准备好了的，和店里的各种开销是分开了的。 三人高兴收下月例后，贾?也拿了个账簿出来，要跟贾芸汇报店里的开支。 “直接给我看吧，现在你画的那些符号，我都能看得懂了。”贾芸笑呵呵道。 贾?只是没读书，却并不笨，相反还有些精明，店里的一应开支，他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每次贾芸从书院回来，贾?都要汇报一次，久而久之，贾芸倒也能看得懂他写的符号标记了。 店铺里的开支并不复杂，房租是由贾芸亲自去付的，贾?他们主要是负责采买店里要用的木材、石炭以及各种香葱大蒜的开支。 因为贾芸读书去了，店里要用的猪下水，他可以都放在地窖里冷藏，每天早上贾?都会过来取用一次。 但常用的蔬菜和炸豆腐之类的食材，却没必要备着，从族人家里采买即可。 很快，贾芸看完账簿后，问贾?道：“听说你家那口子怀上了？” “嘿嘿，怀上了！”贾?一脸傻笑回道，“上个月月中请大夫看过，说是有两月了。” 贾芸笑着点头道：“那就恭喜你要当父亲了，媚人，再取二两银子给?哥儿，算是我对那未出生的侄儿的一番心意！” 贾?没有推辞，高兴道：“也不一定是儿子，或许是女儿呢！” “女儿也好，想要儿子今后可以再生嘛，你现在也不是养不起不是？”贾芸笑着说道。 说着，他又看向翠红和秀娥两人。 两人和贾芸都是同族同辈，是贾芸的堂妹，半年过去，两人都大变了样。 原本都枯瘦蜡黄、衣衫褴褛的两人，如今都胖了不少，珠圆玉润，她们模样虽谈不上多靓丽，却因生活有了盼头，面貌却比常人要精神许多。 贾芸沉吟道：“翠红和秀娥，你们家里现在可还好？” “回芸哥哥话，我们家现在日子都还过得去。”秀娥上前一步，回话道。 贾芸微微点头，说道：“这大半年来，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哥儿也为你们说了不少好话。” “既然如此，我却不能没有表示，这样好了，从明年正月开始，你们的月钱都提到五百文，希望你们今后能够继续勤劳本分的工作。” 翠红和秀娥惊喜万分，连忙跟贾芸道谢，又转身谢贾?帮她们说话。 五百文月钱已经不少了，贾府那边儿大部分小丫鬟和浆洗婆子的月钱也就这个价位。 因天色已晚，三人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至于贾?的月例，贾芸没有给他涨工资，倒不是他吝啬，而是给贾?涨了他也不会要。 先前给他开的一两银子月例，要不是贾?因为要成亲，家里多了人口要养活，他也不会接受。 到底是本分人，所以贾芸想着过年过节在发放赏赐的时候，多给他补偿一些。 毕竟贾?为人实在，干活是把好手，贾芸自然会多想办法笼络他。 等三人走后，媚人出去打热水给贾芸烫脚，袭人拿了个小板凳坐到贾芸身旁，高兴道：“没想到你那卤煮店那么赚钱！” 那店袭人是看着开张的，要不是今天到贾芸家里来，她是真不知道一家普普通通的店铺这么赚钱。 “呵呵，这下你放心了吧？不用担心我养不起你们了！”贾芸笑着说道。 袭人翻了个白眼，说道：“德行，我可从来没担心过你会养不起我们，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话虽如此，但家里的收成好些，吃用宽松些，袭人自然要轻松不少。 虽说她以前是贾府的丫鬟，但到底从小没吃过太多的苦头，来贾芸家之前，她就做好了过寒酸日子的准备，没想到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贾芸笑了笑，小声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娘家那边要是知道你来我家了，会不会找来？” 第0057章 袭人说 袭人姓花，原叫花珍珠。 她出身贫苦，家中艰难时曾一度揭不开锅，为了不看着老子娘饿死，小小年纪就被卖到贾府当了丫头。 待袭人父亲死后，花家情况渐好，袭人的哥哥花自芳遂又和母亲商议，要赎出袭人。 袭人一直没答应，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气的。 但有一说一，作为袭人的哥哥，花自芳对妹妹是真的好。 花家的手头稍微宽裕一点，他就想着将妹妹赎回家来。 袭人这些年不回去，花自芳也没放弃，经常过来劝说妹妹，逢年过节也会请求贾母把袭人接回家去。 袭人的性格温暖体贴，也是因为她的家庭一直都很和睦，她也得到了家人给予的爱。 原著中花自芳之所以要对贾宝玉卑躬屈膝。 一是因为贾宝玉本就是出身勋贵，有必要尊敬。 二也是因为袭人作为贾宝玉的丫鬟，并且被王夫人定位准姨娘，袭人今后的命运跟贾宝玉息息相关。 贾宝玉如若对妹妹好，花自芳自然要万般抬举。 所以说，和鸳鸯的哥哥金文翔那个白眼狼相比，两人都是哥哥，却一个天一个地，完全是两个极端。 花自芳从来都把妹妹放在手心里，只要对她好的事情，都会去做。 哥哥对自己好不好，袭人其实心里明白，但她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袭人素来有些痴处，她服侍谁，心里便唯有谁。 她一开始服侍贾母。 贾母因见袭人素来闷闷的，言语不多，遂只道袭人是个“闷葫芦”。 后贾母因溺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又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 袭人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在服侍宝玉后，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 只因贾宝玉性情乖僻，袭人每每规谏无果，心中着实忧虑。 这会儿因贾宝玉还小，王夫人还没有明确暗示袭人，要让她做贾宝玉的姨娘，所以她只做丫鬟的本职工作，还没有对贾宝玉到非嫁不可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贾芸能横叉一杠，获得袭人芳心的重要原因。 和贾芸相比，贾宝玉除了喜欢女儿家的那些闺房之乐外，实在没什么亮点。 贾芸不同，年纪轻轻就知道自力更生，这是最吸引袭人的地方。 到了袭人这般年纪，早就在心里为将来的事考虑了。 如果没遇到贾芸，袭人的目光肯定会放在贾宝玉身上，再经王夫人暗示一番，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着贾宝玉。 原著中，贾宝玉第一次神游太虚仙境之后，强拉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之事，袭人自知贾母已将她给了宝玉，没有推脱，正是因为那会儿袭人的芳心已定。 如今却不一样了，袭人将整颗心都系在了贾芸身上，从她雷厉风行，说出贾府就出贾府便能看得出来，她确实有痴傻的一面。 听贾芸询问，袭人想了想，笑着回道：“我那哥哥素来想赎我回家，如今我出了贾府，他却没道理再纠缠我了。” “还是不要闹僵了，我倒是觉得你那哥哥对你是真不错。”贾芸握着袭人的手柔声道。 袭人叹了口气，道：“我会抽时间回娘家跟哥哥说清楚的，虽说小时候确实有些记恨父母，但长大后，我早就想开了，这年头，活着真不容易。” “呵呵，难得见你多愁善感，不过说起来，你比鸳鸯倒是幸福多了。”贾芸笑着说道。 “鸳鸯？”袭人愣了愣，回过神道：“她跟我不一样，她父母在金陵为贾家看房子，哥哥是贾母房里的买办，嫂子是贾母房里管浆洗的头儿。” “她们一家子都是奴仆，但我花家却不一样，当年要是实在过不下去，我父母却是不会卖我的。” “卖身为奴，那么这一辈子都是奴隶，孩子也都会是奴隶，所以不是万不得已，一般人家都不会送儿女去大户人家做仆人的。” “我们家自我被卖到贾府后，哥哥拿着我的卖身钱去购置了几亩田地，闲着的时候兼做点小本买卖，再加上我的帮衬，家中的生计便慢慢维持下来了。” “其实以前在贾府的时候，我因得贾母赏识，有人就劝我让哥哥去府里当差，但我却不同意。” “因为我哥哥作为花家的长子，他有传承家族的使命，我到贾府为奴是迫不得已，哥哥是断断不能再去了。” 说到这里，袭人抿着嘴看着贾芸小声道：“其实这也是我的一条退路，哥哥没有在贾府，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不管是哥哥赎我回家，还是我被贾府撵走了，我至少还有一个去处。” “还有一点，贾府如今衰败的厉害，府里的主子们都安逸享乐，醉生梦死，可咱们这些下人那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谁也不敢说罢了。” “要是真让哥哥到了府上做事，虽能占一时便宜，但从长远来看，保不齐今后有大灾大祸也说不定。” 袭人叹了口气，道：“所以说，花家跟金家完全不一样，别看鸳鸯是贾母身边的红人，但据我了解，以鸳鸯的烈性子，今后怕是有苦受的。” 正说着话，媚人端着水进来了，袭人连忙沉默不语。 贾芸紧了紧袭人的手，知道今儿她说的都是交心话，对这个为了跟着她，万般不顾的丫头倒是多了几份怜惜。 回头看着媚人这丫头，似乎她更可怜了。 刚才袭人说她有后路，可媚人是真没什么后路，娘家人都死光了，被贾府撵出府无依无靠，当初跟着自己，也是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别无选择。 媚人见贾芸和袭人都愣愣的看着她，展颜笑道：“这是怎么了？我是有哪儿不妥的么？” “洗脸洗脚吧！”贾芸微微一笑，摇头道。 “哦，我先给你拧毛巾。”媚人连忙将水放下，伺候贾芸洗脸烫脚。 旁边的袭人也没闲着，连忙起身去拿了青盐和牙刷，打了清水过来让贾芸坐着漱口。 贾芸看着两人像陀螺一般忙来忙去，倒是觉得格外有意思，正因家里多了媚人和袭人，倒是热闹不少。 三人先后洗漱罢了，媚人依依不舍的回了卜氏的房间，袭人则脸颊通红的钻进了被窝，先给贾芸将被子暖和了。 “袭人好歹是金陵十二钗又副册的女人，今儿倒是可以试试，看她能不能激活一部份《阴阳无极功》后十二层的功法。”贾芸看着只露个头的袭人，心忖道。 至于怎么激活，贾芸这会儿也不知道，但他唯一肯定的是，要先将袭人的身子破了…… PS：还有票吗？ 第0058章 王熙凤犯病 可人家。 在丽人帮助下，可人洗澡之后，躺在换了干净被套的被窝里，昏昏欲睡。 屋里光线昏暗，可人迷迷糊糊听到姐姐趁黑洗着衣服和被套，心里格外感动。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没了，可人强撑着睁开眼，发现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床沿上，正盯着她看。 “姐……”可人轻唤一声。 丽人一脸轻松，浅笑道：“可是姐姐吵着你了？” 可人摇头，轻声道：“妹妹拖累姐姐了。” “傻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亲姐妹呢，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丽人轻抚着可人的脑袋，微笑着说。 “说起来，今儿可把我吓坏了，妹妹你今儿真是命悬一线，幸好袭人和媚人将芸哥儿叫了来，要不然我这当姐姐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 可人抿着嘴不说话，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丽人。 丽人看着可人，想了想，好奇道：“对了，今儿芸哥儿是怎么给你治病的？” “不知道，我晕过去了。”可人回想片刻，摇头道。 丽人沉吟道：“不知道就算了，他走之前还叮嘱我，让咱们别说你的天花是他治好的，应该是不想沾惹麻烦，这事儿咱们却要记住了。” “晓得，以后别人问我，我就说稀里糊涂就好了，就跟姐姐那会儿一样。”可人抿着嘴说道。 丽人嘻嘻一笑，点头道：“就这样说，反正有我这个例子在，估计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只道是咱们命大！” “不过想想，我还是有些后怕，可人你知道么，昨个荣国府派人来说要放你出府，我知你得了天花后，感觉天都要塌了！” 可人深吸了口气，噙着泪道：“姐，你说这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跟咱们家过不去？爹、娘、弟弟，全因天花去了……” “这可能都是命吧！”丽人叹了口气，道：“可人，这会儿你却要坚强些，趟过这一劫，今后咱们就不会再怕天花了！” 可人轻轻点头应道：“嗯，姐姐放心吧，我都到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了，这会儿却不敢再去了，今后一定会好好活着。” 两人闲聊一会儿后，天色已晚，丽人又从柜子里单拿了床被子，在可人旁边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可人这会儿全身酸软无力，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却总是睡不下去。 她轻抚着自己的两胸，暗忖道：“为什么我这两处，比其他地方要疼许多，就像是被人抓揉过一样。” “不会是芸哥儿抓过的吧？”可人心里吓了一跳，顿时羞得脸色通红，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她知道自己这两个很大，平时候她都只敢穿很宽松的衣服，遮掩一二，就是怕人说闲话。 如果让贾芸发现自己的妙处，加上自己全身就这两处没长斑疹，说不定真忍不住抓扰呢！ 越想，可人越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自我安慰，心想道：“应该不是他，这会儿我全身都酸痛，应该是天花的缘故。” …… 荣国府，凤姐院儿。 王熙凤凄厉惨叫着，平儿吓得花容失色，慌慌张张跑出房间，来到院子里，抓住一个小丫头吩咐道： “赶紧去叫二爷回来，奶奶的血崩之症又犯了！记得悄悄的跟二爷说，别大呼小叫。” “知道了平儿姐姐，我这就去寻二爷！”小丫头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接着，平儿又吩咐贾琏的小厮兴儿去外边接太医过来给王熙凤瞧病。 回到屋里，一股血腥之气弥漫着，躺在榻上嚎叫的王熙凤裙子上满是血迹。 血山崩，中医里又称血崩，是一种常见的妇科疾病，症状表现为经期过后依旧长时间有血液从体内排出。 这种病一般是产后或子宫创伤才会发生，在古代多发生在贫苦人家里，然而王熙凤之所以会得此病，却是有三点原因。 一是王熙凤在贾府整日醉心于各种争权夺利，活得过于劳累，忧虑的事情过多，这样的生活状态过于疲劳，最后所有不好都会反噬自己的健康。 二是贾琏好色，总爱在外面沾花惹草，王熙凤无法不烦闷。 正因为如此，为了争宠的王熙凤，哪里还管自己的身体？ 她一边要小心自己的权利，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一方面还要忧愁自己的丈夫处处留情。 生活过于压抑，忧思重重，多重原因之下，患上如此疾病再正常不过。 最后一点，那就是王熙凤平时就有酗酒的不良习惯，自己过生日时更是直接喝断片，情绪无常。 生活不规律，不注重个人卫生，长期酗酒，精神压抑以及在生活中过于劳累，都有可能会导致子宫出血。 平儿紧张的冷汗直流，上前抓着王熙凤的手说：“奶奶别急，我已经吩咐小丫头去寻二爷回来了，也让人去请了太医。” “你叫那个杀千刀的回来干嘛？让他死外头算了！”王熙凤虽然很害怕，却依旧嘴上不饶人，怒骂着贾琏。 平儿抚着额头，焦躁道：“奶奶，你这会儿却不能骂人了，身子可是自个的，你说你，太医都吩咐了不要酗酒，你偏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王熙凤哪里会听平儿劝说，嘴里依旧骂个不停。 很快，太医来了。 平儿连忙让开，请太医给王熙凤瞧病。 这时，贾琏也一身酒气回来了。 两人虽说下午吵了一架，不过到底是夫妻，王熙凤犯了病，贾琏也跟着提心吊胆。 见太医正在把脉，贾琏默默站在平儿身旁，面露焦色。 这会儿，外间和院子里，小丫头小厮都静悄悄的候着，谁也不敢在这会儿触霉头。 很快，太医查看完病情，开口道：“我先开个方子，你们赶紧抓了药让患者服下一剂再说。” 很快，太医写了药方，递给贾琏，叮嘱道：“药方里有一味人参，一定要用上好的，要不然这剂药就事倍功半、治不了病了！” “行，人参我亲自去找上好的过来！” 贾琏答应道，然后叫自己的小厮兴儿去药铺抓别的药回来，自己则转身去寻贾母，因为府里只有贾母有最好的人参。 很快，贾琏从贾母处取了人参回来，交给太医看是否有用。 太医看了看人参，摇头道：“此参确实是上好的，然而年头太久、如同烂木头，已无上等药性。” “这……看来只有去外边儿买了。”贾琏皱眉道。 太医提醒道：“在外边儿买，琏二爷可得带着眼睛，许多药行大多掺假、以次充好，买到假参倒是其次，关键是怕误了治病的时间啊！” 正说着话，贾宝玉从外边儿进来，闻言后，开口说道：“我知道哪儿有上好的人参！” 第0059章 交易达成 贾宝玉说他知道哪儿有上好的人参，贾琏连忙追问。 贾宝玉道：“芸哥儿那儿就有上好的人参，有一次我听袭人说，芸哥儿从一个卖山货的老农那里，只花了几两银子就买了一株百年老参。” “几两银子就买了一株百年老参？那他是赚大了！”贾琏惊讶道。 平儿在旁边插话道：“二爷，这会子是讨论赚多赚少的时候么，还是要赶快将人参寻来才是正经。” “对，是要赶紧寻来。”贾琏点头道，又说：“百年老参可是能续命的珍宝，也不知道芸哥儿舍不舍得转手。” “看来我得亲自跑一趟，不管用什么代价，也要将那人参要来。” 太医忙道：“也不用整支都要来，哪怕是要几根参须，也是好的。” “行，这样把握又大了些。”贾琏颔首道，侧头看了一眼床罩里的王熙凤，就转身出去了。 这时，平儿将贾宝玉往外推，边推边说：“宝二爷，这会儿你可不能呆在这儿，免得让人说闲话。” 虽说为了方便太医看病，床榻上的蚊帐已经放了下来，但王熙凤到底是女眷，得的又是这种难以启齿的病症，贾宝玉自然不好再呆在这儿。 贾宝玉一头雾水，下意识往王熙凤睡的榻上瞧去，刚转过头来，就被平儿用巴掌捂住脸，直道：“别看了，你快出去吧！” “不看就不看，刚给你们透了人参的消息，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了。”贾宝玉郁闷道。 平儿却不理他，将贾宝玉推出门外后，立刻安排丫鬟进去给王熙凤换衣服，做清洁。 刚把屋里收拾妥当，贾母带着王夫人等女眷过来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院子里，贾母问了太医关于王熙凤的病情后，就带着王夫人和刑夫人进去看望王熙凤，其他人则都留在院子里候着。 贾芸家。 贾芸刚睡下，正和袭人嬉闹说笑，就听外边儿苗氏大呼小叫，说是贾府琏二爷上门来了。 贾芸和袭人连忙起来，穿了衣服后，出了房间，就见贾琏正在客厅焦急的踱步转圈，旁边高凳上有苗氏上的茶，他是动也未动。 贾芸上前行礼，直问道：“琏二叔，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事儿，我听宝玉说，你家有株百年老参，可是真的？”贾琏点头道。 贾芸回头看了一眼袭人，他家有老参，只有袭人知道，这消息肯定是她透露给贾宝玉的。 不过他也不怪袭人，因为这事儿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回过头来，贾芸颔首道：“是有一株。” 贾琏松了口气，欣喜道：“太好了，能拿出来看看么？你凤婶婶今儿生病了，需要一味老参入药。” “芸哥儿，还请帮帮忙，这会儿天色已晚，去药铺买上好的人参需要费些功夫，还耽搁治病时间，所以我只能找你来想办法了！” 贾芸沉吟片刻，点点头，回屋去将人参取来，递给贾琏查看。 人参用木盒密封，盒底放了一些石灰作干燥剂，便于保存，人参则是用牛皮纸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 贾琏打开盒子，将人参取出来仔细查看，很快，就点头说道：“这是百年老参无疑，芸哥儿能不能将这人参转让给我，你开个价吧！” “琏二叔，这玩意儿可是能续命的，有钱也不容易买到。”贾芸面无表情道。 贾琏知道贾芸没说假话，百年老参万金难求，就连贾府也很少遇到过，以前府里珍藏的，却是年头已久，失了药性的，跟木头无异。 想了想，贾琏无奈道：“芸哥儿，你提条件吧，要怎样才肯出手这支人参？” “说实话，我是不太想出手的。”贾芸实话实说道，沉吟片刻，他想到什么，问道：“琏二叔，你们贾府庄子上送年货的是不是要来了？” “嗯，差不多最近半个月吧，都陆陆续续来了。”贾琏点头道，“你想要一些年货？这事简单，到时候我给你送一些过来就是。” 每年荣国府这边，都是贾琏负责接收庄子里送来的年货，如果贾芸想要一些，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费不了多大功夫。 贾芸笑道：“我要得可有些多哦，也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你要多少？”贾琏问道，却不敢私作主张就答应了贾芸，所以他要问清楚再作决定。 “你等等，往常没事的时候我写了个单子，我去拿来你瞧瞧再说。”贾芸说着，又转身回屋拿了几张单子过来，递给贾琏。 贾琏接过去后，边看边呢喃道：“麋鹿、棕熊、花豹、獐子、狍子、暹猪、野猪、野羊、大雁、野鸡、野兔……” “太湖银鱼、白虾、白水鱼，泰山赤鳞鱼，长江刀鱼、河豚、鲥鱼、中华鲟、长吻鮠，黄河鲤鱼，淮河淮王鱼，松江鲈鱼，泉州黄唇鱼，高原裂腹鱼……” “丰南御田胭脂米、渤海响水大米、五常大米、营口大米、蔚县桃花米、章丘龙山小米、沁州黄米、金乡马坡金谷米……” 看完之后，贾琏松了口气，点头道：“你要的这些我都能给弄来，就算咱们庄子上没有的，我也会托人去内市购买。” 贾芸微笑道：“行，既然如此，这支人参琏二叔你先拿去，我相信你是不会食言的。” “呵呵，为这点东西我还没必要不讲诚信，放心吧，最迟月中，我就能将东西全部给你凑齐。”贾琏笑着说道。 人参到手，贾琏也不再耽搁时间，立刻带着小厮告辞回去了。 等贾琏走后，贾芸抓住袭人，笑吟吟道：“你可真行，我跟你说什么，你都要回去跟贾宝二说，看我不惩罚你！” “哎呀，那会儿我只顾为你高兴，没想那么多啊！”袭人吓了一跳，刷地跑到屋里去了。 贾芸笑了笑，吩咐苗氏回去休息，然后关上大门，准备回房“惩罚”袭人。 另一间屋里，卜氏和媚人早已醒来，不过在听到是贾琏来了后，媚人就没有出去。 以前在贾府的时候，贾琏看媚人的眼神总是贱兮兮的，这让媚人有些反感。 服侍卜氏睡下后，媚人来到外间躺下，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贾芸房里传来一声尖叫，媚人顿时清醒过来。 “袭人姐姐……”媚人小声呢喃，听到那边儿声音越来越大，连忙将被子一掀，蒙着头睡觉。 PS：有票投票，无票打卡。 第0060章 吵架小能手 凤姐院儿。 贾母等人在看望过王熙凤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和众女眷来到客厅坐下，时刻关注着王熙凤的病情。 至于贾赦贾政他们，虽然得了消息，却没有过来，毕竟都知道王熙凤的病有些难以启齿，他们不方便过来看望。 太医这会儿自然也没走，被丫鬟带到偏厅候着，只等贾琏回来，给王熙凤熬上一剂药服下后，再看如何诊治。 客厅中，气氛有些压抑。 出去买药的兴儿早回来了，所以这会儿都在等着贾琏。 “是骑马过去的不？”贾母看着平儿，皱眉问道。 平儿上前欠身回道：“是骑马过去的，兴儿先走一步，药铺又比芸哥儿家要近不少，所以他回来的快些，如果顺利，二爷也应该快回来了。” 贾母轻轻颔首，看了一眼刑夫人。 她是荣国府的大太太，一品诰命夫人，名义上是王熙凤的婆婆，却因无儿无女，在贾府抬不起头来。 今儿王熙凤因酗酒旧病复发，刑夫人却是最后得到消息的，贾母本想骂她几句，想了想，又忍住了。 回过头，贾母又看到围坐在林黛玉和四春中间的贾宝玉，神色一缓，开口道： “今儿宝玉在关键时刻帮了大忙，你们都听着，等凤辣子病好了，别忘了让她请咱们宝玉一顿东道。” 贾宝玉正小声跟林黛玉嘀咕，听了贾母的话后，愣了愣，抬头说道： “老祖宗，琏二哥还没把老参请回来呢，这会子说让凤嫂子请东道，是不是有些早？” “哟嗬，难得咱们宝贝聪明一回啊！”贾母呦呵连天道，“贾琏能不能请老参回来，跟凤辣子请东道是两回事。” 正说着话，贾琏从外面儿回来了。 贾琏见客厅那么多的人，先是一愣，接着连忙将老参拿上前去，请贾母查看。 “老祖宗，您火眼金睛，能不能帮忙瞧瞧这老参的成色？”贾琏请示道。 贾母颔首道：“什么火眼金晴，老眼昏花还差不多，也罢，反正不在这一会儿，看看也无妨。” 接过贾琏递过来的盒子后，贾母看了看里面的人参，点头道：“是上了年份的老参，这样的老参可不好买到，记得别亏待了芸哥儿，更要记住这个人情！” 说着，贾母将盒子盖上，递给贾琏，示意他赶紧拿去入药。 等贾琏出去后，贾宝玉疑惑道：“老祖宗，琏二哥能从芸哥儿那儿请来老参，肯定是出了大价钱的，怎么还要欠他的人情啊？” 贾母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这可是救命之物，不管是谁得了都会藏着掖着。” “芸哥儿能在关键时刻答应将老参让给贾琏，这就顾及到了同族之谊，咱们如果不记住这个人情，是会被族人戳脊梁骨的！” 对如今的贾母来说，别无所求，但贾府的体面不能丢。 宁荣二府渐渐衰败，贾母不是不知道，但贾府的排场却不能小了。 因为作为勋贵圈子里的一员，一旦排场小了，就会有无数饿狼一拥而上，肢解贾府。 以如今贾府的成色，除了一些香火情和门生故吏外，家里没有顶梁柱，抗风险能力太差了，这也是贾母最忧心的地方。 所以族人这一块儿能拉拢则拉拢，尽量不要得罪。 半个时辰后，太医跟着贾琏从房间出来，叮嘱道：“眼下患者病情是稳住了，等喝完仆新开的药后，再作诊治。” 接着，太医又向贾母汇报了王熙凤的病情，这会儿王熙凤喝了一剂猛药后，病情倒是稳住了，不过今后的医治还要慢慢调养。 …… 绛芸轩。 贾宝玉从凤姐院儿回来后，就闷闷不乐。 因为常常伺候的那个人今天被放出府了，这让贾宝玉很不习惯。 丫鬟麝月进来，为贾宝玉更衣，被他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哟，长本事了，还知道发脾气，奴婢都不知道怎么惹到二爷了，哪点儿做的不好，让爷这么看不惯！”麝月稳住站好后，瞪眼叉腰说道。 她本就是个口齿伶俐的，连袭人和晴雯都要让她三分，有勇有谋，号称红楼吵架小能手。 晴雯太性急，只会你啊我的大吼大叫，要不就是撵人，反而给人留下口实。 袭人为人稳重，却不善争论，有什么事儿就会先使用麝月，让她出面。 可见麝月在吵家这方面，确实有几把刷子。 要说麝月本来是安分守己的姑娘，可是口才却很好。 一方面归因于她的性格，善于找到对方的漏洞，能够用道理把人说服。 另一方面也是她不喜欢玩，经常留下来看家，常常与宝玉在一起，经常读书、辩论，比别的姑娘更加能言善道。 原著中就有一次晴雯和坠儿妈吵架，那是针尖碰麦芒，谁也无法取胜，谁也不愿意退下认输。 这时麝月出场，只见她不急不慌，把吵架当成写论文，把拌嘴当作演讲，三言两语就将坠儿妈怼的“无言可对”、“口不敢言”的离开了。 所以，了解麝月脾气的贾宝玉一见她开口，顿时头大，连忙起身道歉，好说歹说，才将麝月的火气降下去。 外间的晴雯和茜雪等丫头早就听到屋里在吵架了，却没人进去劝阻，因为大家都知道麝月那张小嘴儿的厉害。 等屋里动静小了些后，晴雯才跟丫鬟们使了个眼神，轻脚轻手掀了帘子进去查看。 这会儿贾宝玉正坐在床榻上发闷气，就听麝月小嘴巴巴说道：“袭人姐姐再好，可她已经出府了，就不再是贾府的丫鬟，你再怎么念着她，她能回来么？” “奴婢们都尽心尽力伺候二爷，二爷却不能够因念着袭人姐姐，就将郁气往奴婢们身上撒，平白让人心寒。” “往常袭人姐姐在时，经常劝说二爷要好好读书，你只当耳旁风，现在好了，没了红袖添香，就不习惯了？” “爷，那你可要慢慢习惯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贾宝玉听得头都大了，捂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说上一句，麝月巴巴的就会说上十句。 见晴雯进来，贾宝玉眼神一亮，跟麝月说：“今儿是我不对，惹你生气，要不今儿就让晴雯伺候我，你先出去歇息吧！” 麝月噎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晴雯，沉吟片刻，默默退了出去。 别看她吵架厉害，却不是得理不饶人的。 她对待工作认真，勤快，为人低调，时刻能记住自己的身份和本分，也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甚至都没有说过出格的话。 今儿要不是贾宝玉做的太过寒心，她也不说那么多的话，只会闷头做事。 第0061章 撩拨李纨 天色大亮，雪停了，温和的阳光照耀大地。 袭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居高临下的贾芸，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挺立的鼻子。 贾芸睁看眼，看着身下的袭人，微笑道：“这么早就醒了？昨晚可没睡多久啊，不困吗？” “不困，一点也不，说来也奇怪，晚上还非常疲倦，可睡了一觉后，精神头却说不出来的好。”袭人开心笑着回道，神采奕奕。 贾芸默默点头，心想这可能是袭人激活了一部分功法，于是连忙问道：“你可发现你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同之处？”袭人愣了愣，沉吟一会儿后，不确定道：“我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这算不算不同之处？” “嗯，这也算是，还有别的么？”贾芸颔首道。 袭人想了想，迟疑道：“我以前不管睡多久，身子骨都不太暖和，格外怕冷。” “可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像是有股热流在全身蔓延，这算不算跟以前有不同的地方？” 贾芸点头道：“嗯，是有些不同，还有么？” “没有了。”袭人肯定道，然后试着将贾芸推开，却推不动，不由娇声道：“芸哥儿，你出去吧，不然媚人妹妹进来看到了，就羞死人了都！” “急什么，这会儿还早着呢！”贾芸笑着说。 袭人白了他一眼，央求道：“可是撑的难受啊，芸哥儿，你都撑了一晚上了，出去吧！” 贾芸叹了口气，不再勉强，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出去。” 等贾芸退出去，那种充实的感觉消失，袭人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舍，却更怕媚人进来看到。 “我先去厨房打些水来。”袭人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贾芸连忙拦住她，说道：“别去了，媚人这会儿正在门外候着呢，喊一声就是。” “啊，能不喊她进来么？好臊人啊！”袭人惊呼道。 贾芸呵呵笑道：“袭人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种事儿迟早会坦诚相见的，你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还是要慢慢适应啊！” 袭人迟疑一会儿后，点头道：“好吧，今儿就让媚人妹妹辛苦一下，让她伺候芸哥儿吧！” “嘿嘿，这才对嘛。”贾芸笑着说，然后转头对着房门外喊道：“媚人，去打些热水进来。” “听到了，马上就来。”媚人果然在门外候着，听到喊声，连忙应了一声。 窸窸窣窣好一阵功夫，三人穿戴洗漱妥当，从屋里出来。 苗氏见他们起来，上前问道：“今儿早上煮了一锅白米粥，蒸了一锅馒头，就着咸菜吃，还需要加些别的菜么？” 贾芸低头小声问袭人：“身子可还好？” “还好，说来也奇怪，我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芸哥儿你别担心。”袭人脸红了红，回道。 贾芸点点头，问袭人和媚人：“你们还需要吃别的东西么？” 两女都回答说不用，早上就吃稀饭馒头挺好的。 早上吃了饭后，袭人想要去看看新买的宅子，媚人听了后，也附和着想去。 于是贾芸跟卜氏说了声，就带着袭人和媚人前往新宅。 后街。 袭人指着新宅的宅门惊讶道：“你不是说宅子很大的么？这宅门怎么这么普通，跟平民家的宅门差不多大啊！” “就是要普通的才好呢！低调不懂么？”贾芸笑着说，拿出钥匙开门，带着两女进了宅子。 一进宅院，袭人和媚人都惊叹连连，媚人笑着说：“芸哥儿，这宅子太隐蔽了，不进来根本无法察觉里面竟然别有天地！” 袭人看着院子，目不暇接，感叹道：“太宽敞了，院子大，房间也大，光线充足，旁边的左右垮院儿更大，芸哥儿，今后咱们打扫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贾芸微笑道：“你们慢慢看，搬家之前肯定需要置办不少东西，咱们这几天就专门操办此事。” “那我得好好瞧瞧，顺便再给自己寻个好点的房间。”媚人喜笑颜开道。 袭人展颜笑道：“我也去看看，虽然今后大部分时间都要伺候芸哥儿，但我自己的房间也不能落下，得好好布置一番。” 两人欢天喜地看房间去了，贾芸背着手，踱步来到跨院儿的阁楼上，打开窗户，看向荣国府。 “李纨一个人在那儿晒太阳！”贾芸呢喃道。 冬天的太阳暖烘烘的，晒着格外舒服，贾芸看着李纨正拿着一本书，晒着太阳，喝着茶，一副惬意悠然之态。 贾芸笑了笑，沉吟片刻，嘀咕道：“小日子过得倒是挺潇洒的啊！看我怎么撩拨你！《金瓶梅》了解下！” 李纨放下书，拿起茶杯抿了口热茶，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 她站起身来，东张西望，却没看到哪儿有人，心下奇怪。 “可能是看书看久了吧，疑神疑鬼的。”李纨哑然一笑，伸了个懒腰后，又坐下来继续看书。 然而，那丝被人窥探的感觉依久没有消失，这让李纨有些心浮气躁，坐立不安。 她皱眉打量周围，这里是贾府的内院儿，应该没有哪个下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窥她。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李纨连忙起身，叫了院儿里正晒被子和洗衣服的丫鬟和粗使婆子们，在周围仔细检查。 很快，丫鬟和婆子们都回来汇报，说周围没人过来。 李纨挥手让下人退下，重回到躺椅上坐下，心里却十分纳闷儿。 正郁闷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团纸，砸在她的头上。 李纨心里一惊，看向那团掉在地上的纸，又看了看院儿里的丫鬟和婆子们，发现她们都没有丝毫察觉。 “这是从哪儿扔来的？是谁扔的？”李纨脸色不定，心疑道，却始终没发现周围有外人在。 迟疑一会儿后，她终究有些好奇，于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缓步来到那团纸前，悄悄捡了起来。 李纨心里格外紧张，不知道这团纸里到底写的什么，却有些像跟人私会的感觉，心里既排斥，又想探个究竟。 回到屋里，她将房门闩上，来到书桌前，打开纸团。 纸团被捏的死死的，展开后共有十张纸，上面的字迹工整，用笔精到，用墨讲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风格萧散自然，古雅平和，李纨瞬间就被上面的字吸引住了。 “这字写的真好，功底深厚，显然是出自大家之手。”李纨欢喜道。 接着，她回过神来，查看纸上的内容，就见第一张开头写道：“第一回，西门庆热结十弟兄，武二郎冷遇亲哥嫂。” “这是话本？”李纨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 诗曰： 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 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 玉阶寂寞坠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 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为今日西陵灰。 又诗曰：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李纨大惊失色，这是写的什么？却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第0062章 晴雯学黛玉 房里静悄悄的，李纨看完十张纸的内容后，面红耳赤。 “这是谁写的？一看写这个的就不是正经人，他扔给我干嘛？” “我一个寡妇，已经够可怜了，难不曾还有人想坏我的名声？” “只是……怎么不多扔点啊，十张纸怎么够看？” 李纨拿着纸，既紧张又害怕，小心翼翼的找了个密匣藏了起来，然后回到榻上，全身软瘫下去，趴在被子上，脑海里想的全是书中的内容。 十张纸，第一回都没写完，但李纨毕竟出身书香门第，还是有些见识的。 这书一看内容，就知道是不怎么正经的，但如果抛去淫邪想法，就知道这是本不可多得的好书，比市面上卖的话本好看不止一点半点。 “我还要不要出去？” “那人还会给我扔书么？” “要是让人发现这书怎么办？” “小心些应该不会让人发现，可是要不要继续去外边儿等着？” 李纨在榻上打着滚儿，翻来覆去想了许多，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我要守节，做兰儿的好母亲！” “书还看吗？只要我不出去，那人应该就不会扔了吧？” “李纨啊，你可是寡妇，都守寡这么多年了，可不能做没脸没皮的事啊！” …… 艳阳高照，李纨淡定的从房间出来，款款回到躺椅前坐下。 她拿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那丝被人窥探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李纨头皮发麻，似乎全身都被人看透了一般，既羞怯，又刺激，那种久违的、死寂多年的少女心，格外的雀跃，怎么也压不住。 等了好一会儿，茶都让丫鬟换了两茬，依久没有人再扔纸团过来，这让李纨有些焦躁。 “他还在看我，肯定没走！”李纨的第六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敏锐，这会儿她十分肯定偷窥她的人还在看她。 远处的阁楼上，贾芸将李纨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由哈哈大笑，道：“寡妇有三好，体柔、技熟、易推倒！” 别看李纨守寡多年，实际年龄才二十多岁，放在后世，可能才本科毕业呢！ “这寡妇有些意思，看来我对症下药是下对了。”贾芸满脸笑意，想了想，他见李纨似乎还想等他扔纸团，不由暗道： “却不能一次扔多了，每天扔十张纸，慢慢吸引她，等时机成熟了，再……” 于是，贾芸又从空间中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刷刷写了一句话。 等墨迹干后，他来到窗前，见李纨正发呆，嘿嘿一笑，将纸捏成团，手一挥，就又扔了过去。 他却不怕自己的字迹泄露了，因为他平时都是写的正楷字，考试用的又是馆阁体，刚给李纨写的字又是用的董其昌字体，他从未用过，不怕别人追查。 董其昌字体在这个世界上还未出现，只要今后贾芸不透露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写的。 纸砸在头上，李纨情不自禁的欣喜，这次没让纸团滚到一边儿去了，而是下意识就抓在了手里。 “这么小一团，只有一张纸？”李纨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回到屋里，李纨展开纸团，果然只有一张纸，上面写道：“明天此时，再会！” 藏好纸团，李纨咬着嘴唇，小跑着出了房间，来到院儿里抬头四望，却怎么也发现不了给她扔纸团的人。 “走了！”李纨心道，那丝窥探她的目光消失了。 “明天……他真得还会来吗？” …… 回到院儿里，贾芸问袭人和媚人道：“都看好了？需要买什么东西都有数了么？” “看得差不多了，先买急需用的东西，以后再慢慢添置。”袭人抿着嘴，微笑道。 贾芸点头道：“那我这会儿就带着你们去买吧！” 媚人摇头道：“芸哥儿，你不用跟着我们去了，呆会儿我和袭人姐姐回家一趟，让苗婶陪着我们去买就是。” 袭人点点头，小声跟贾芸道：“有些女人家用的东西，你跟着不方便。” “也罢，就听你们的。”贾芸没有勉强，他本就是个不喜欢陪女人逛街的，这下正如了他的意。 从新宅出来，三人分开，袭人和媚人回去寻苗氏，贾芸则迈步前往宁荣街，想去自家店铺看看。 这么久没去瞧过了，不去看几眼，总是有些不放心。 …… 绛芸轩。 林黛玉走进贾宝玉房间，见诸多丫鬟在外间凑在一起嘀咕什么。 “说什么呢？”林黛玉上前问晴雯道。 晴雯向里间瘪了瘪嘴，小声道：“闷屋里半天了，还在念着袭人呢！” 旁边的茜雪插话道：“袭人姐姐伺候二爷这么多年，就算养只小猫小狗都养出感情了，二爷这会子心里不舍也是应该的。” 本来想去找贾宝玉说话的林黛玉，闻言后顺势在外间坐下。 “他倒是个念旧的了，早上不吃饭，一大家子人都在为他担心。”林黛玉没好气道。 旁边的秋纹叹了口气，道：“袭人姐姐这是看不上二爷呢，昨个府里有个小丫头就看到袭人去了三房贾芸那儿了。” “胡说什么，直管乱嚼舌头，怕你没好果子吃么？”晴雯横眉冷眼瞪着秋纹小声呵斥道。 秋纹张了张嘴，可看到晴雯凶巴巴的样子，又不敢顶嘴了。 林黛玉皱了皱眉，看着一屋子丫鬟，暗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就带着雪雁和紫鹃走了。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脚步，吩咐道：“跟你们二爷说一声，中午却要过去吃饭了，免得又让大家闹心。” 等林黛玉走后，茜雪轻声问晴雯：“林姑娘是生气了么？” “没呢，她生气不是这个样子的。”晴雯琢磨片刻，回道。 茜雪疑惑道：“那她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晴雯沉吟一会儿后，缓缓低头，然后将头慢慢扭到一边，嘀咕道：“是这个样子，眼中要含泪，鼻子要发酸，似泣非泣，似哭非哭，娇嗔柔弱……” 说了好一通，晴雯觉得自己模仿不来林黛玉生气的样子，于是回头道：“你以后见她生气时，悄悄的看上几眼就知道了，特别是翻白眼儿，特有风情！” “哇，晴雯你好厉害！”茜雪满脸佩服，轻轻抚掌赞叹。 晴雯见有丫鬟偷听，轻轻拉了拉茜雪，咳嗽一声，严肃道： “都窝在屋里干嘛？活都做完了？外边有人守吗？被子有人拿出去晒吗？二爷要喝的茶叶取来了吗？……” 众人都知道晴雯脾气火爆，不等她话说完，顿时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贴身伺候贾宝玉的丫鬟在屋里。 这时麝月开口道：“晴雯你进去劝劝二爷吧，这样一直闷着，怕是要闷出个好歹来就麻烦了！” 第0063章 薛宝钗到京 宁荣街。 店铺里的生意忙碌，贾芸看了一眼后，没有进去碍手碍脚，而是拿了个凳子来到算命的张道长旁边坐下。 自从贾芸开了这家店铺后，张道长算是在这儿扎根了。 这张道长有些神秘，不知道是哪儿的人，也不知道他晚上住在哪儿。 本事肯定是有的，给别人算卦，基本上能说准个三四成，并且趋吉避凶还能说到点上，这就很了不起了。 隆冬腊月，结婚嫁娶，算黄道吉日，合生庚八字，算店铺开张吉期，算前程等等，人很多，张道长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贾芸坐在旁边听着张道长跟顾客一通瞎叽霸乱扯。 大多是说的好话，只在隐晦的地方透露一些需要注意的，含含糊糊，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 等张道长有了空闲，贾芸微笑道：“有段时间没见，道长生意的更好了啊！” “呵呵，托芸哥儿的福，老道就指着年底挣点过年盘缠呢！”张道笑眯眯道。 说着，他看了贾芸几眼，意味深长道：“芸哥儿红鸾星要动了，好事儿将近，到时候别忘了请老道喝杯喜酒啊！” 红鸾是四柱八字神煞之一，传说是伏羲氏的大弟子，代表桃花，象征浪漫爱情的神煞。 红鸾星属阴水（癸水），主婚姻，感情，天喜星属阳水（壬水），主缘订、喜庆及生育。 红鸾对于恋爱，婚姻都是很吉利的神煞，对于感情能够逢凶化吉。 如果运岁遇到，没结婚的可能结婚，结婚的可能生子。 红鸾和天喜性质基本一样，运岁遇见红鸾，天喜主有喜事。 比如恋爱了，或者结婚了，或者有偏财了，或者事业上有喜事了。 总之，有高兴的事情了。 当然，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红鸾又主血光，比如手术，伤灾，车灾等。 所以看神煞，还是要看喜忌，凶煞未必凶，吉神未必吉，主要看它做什么，就好比，好人做了坏事，坏人做了好事一样。 贾芸笑了笑，正要感谢张道长说好话，突然宁荣街沸腾起来。 贾芸寻声眺望，就见宁荣街街头出现一队逶迤蜿蜒，长长的队伍。 队伍前方，一个容貌帅气，骑着高大骏马，鼻孔朝天，穿得不伦不类，异常骚气的年轻人，正喜气洋洋的拱手向街道两旁围观的人群打招呼。 队伍中，两顶轿子缓缓前行，后边儿跟着几十近百辆拉着货物的马车、牛车，奴仆成群，吵吵嚷嚷，人声鼎沸。 荣国府门口，不知何时出来一大群丫鬟婆子小厮候着，不时有人对着刚到的队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薛家这就到了？”贾芸暗道。 他正要起身过去看看热闹，在店里吃饭的贾芹突然窜了出来，看到贾芸后，他脸色一喜，上前道：“芸哥儿过来啦？快看，金陵薛家的人到京了！” “你就这么肯定那是金陵薛家人的？”贾芸笑问道。 贾芹扬眉微笑道：“早几个月前，荣国府就有传言说金陵薛家已经动身来京，算算日程，早迟就这么几天。” 贾芸点点头，问：“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热闹？” “要去的，我刚才就是要过去的！”贾芹回道。 很快，薛家的队伍就要到荣国府门口，贾芸和贾芹也不再耽搁，抬步就走。 街道两旁，全是看热闹的人群。 金陵曾是当朝的京都，如今也是陪都，金陵薛家名气还是很大的。 许多稍微了解一点儿世事的人，想到薛家，第一个念头就是薛家有钱。 “天，你看后边儿有多少财货，啧啧……”贾芹指着远远的车队啧啧说道。 贾芸默默点头，并不回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前面两顶轿子上，特别是后面那顶轿子，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薛宝钗就在那顶轿子里。 “薛宝钗……传闻她长得丰腴，珠圆玉润、柔若无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贾芸暗忖道。 红楼一书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薛宝钗了，人长得漂亮，身子丰满，性格稳重大方，贾芸表示他就好这一口。 遗憾的是薛宝钗这会儿坐在轿子里，贾芸看不到她的容貌，只能凭空想象。 薛家进京，在宁荣街引起很大的轰动，只是薛蟠那家伙太骚气了，让人大跌眼镜。 “那应该就是薛家公子薛蟠了，听说他在金陵为抢女人打死人了，不愧是金陵四大家之一的薛家，硬是屁事儿没有！”贾芹羡慕道。 很快，薛家队伍在荣国府门口停下，两顶轿子从角门进去，薛蟠也翻身下马，趾高气扬的进了荣国府。 回过神来，贾芸问贾芹：“听说你前段时间跟贾环赌博起了争执，和他打了一架？” “咳咳，那不是打架。”贾芹表情不自然道。 贾芸笑眯眯道：“不是打架是什么？听说你还没打赢？好家伙，你可比贾环大多了，竟然连他都打不赢，咱们三房的族人都说你给大伙儿长脸了呢！” “哼，当时我赤手空拳，他拿着木棍，当然揍不过他了啊！不过我虽然挨了几下，贾环也不好受，我抓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几口！”贾芹一脸不服气道。 贾芸嘿嘿一笑，说：“那你最近可要小心些啊，听说贾环是个睚眦必报的，说不定他就在什么地方等着你，给你使冷子呢！” “他敢！”贾芹怒吼一声，表情狰狞，恶狠狠，咬牙切齿道：“他要是再敢惹我，我拔腿就跑！” 贾芸无语，摇摇头说：“那你可要跑快些，要是不注意被他一棍子砸在脑袋上，到时候头破血流，啧啧，你还能跑得了吗？” “芸哥儿，你到底为谁说话？尽涨他人志气，灭我威风！”贾芹不高兴道。 贾芸笑了笑，摊手道：“我这不是说的事实么？再说了，我可是在提醒你啊，要是你真被他揍的半死，到时候周婶不得伤心死啊？” 贾芹捂脸丧气道：“我现在连荣国府都不敢进去了，他还会追着我不放么？” “应该会的，他会一直记着你的！”贾芸嘿嘿直笑说道。 贾环那家伙是个六亲不认的主，贾芹惹上了他，会有好果子吃？ 别看贾环岁数还小，可因为受到他亲娘赵姨娘的影响，从小就长歪了，嫉妒心极强，说他心思歹毒都是好的，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个无赖，不知天高地厚的主。 说话的功夫，薛蟠又从荣国府出来，带着薛家的车队走了。 “薛家在京城有许多商铺，薛公子应该是要忙生意去了。”贾芹小声嘀咕道。 贾芸颔首道：“应该是的，薛蟠来了，今后贾府就热闹了，嘿嘿……” 第0064章 八股制艺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冬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浑身无力，软绵绵的，昏昏欲睡。 书桌前，贾芸拿着夫子赵锦给他的制艺文章，用心揣摩。 八股文，是华夏文明的一大发明，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组成。 其中文章的高潮是后面四个部分。 这四个部分绝对不可以随便写，必须采用对偶的方式，音律相携，严丝合缝方才合规。 八股文对文章的形式感要求非常严格，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四副对子平仄对仗。 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 这种写法看似古板，难度却比较高。 想写好一篇八股文，背诵经典、熟悉上下文只是基本功，还需要很强的发散思维和逻辑思维能力。 后世常有人说，写八股文禁锢了人的思想，不许个人独立思考，是统治阶级的愚民政策，僵化思维的弊端的非议之声从未间断。 其实不然，科举制度是一种公开公正的考试制度，不唯民族，出身，家庭，财富，凡符合条件者都可报考，更是朝廷人才选拔的第一块敲门砖。 明朝江南四大才子，思想家王阳明、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等，都是通过科举考试挑选出来的精英，就没有一个愚笨的。 和高考相比，科举是选拔中高级官员的考试制度，含金量十足。 一旦考中举人进士就可改变人生命运，进入社会上层统治阶级行例，从此人生得意，风光无限，富贵一生。 这也是为什么科举会备受社会各界高度重视，十年寒窗苦读，无数人不知为之耗费了多少心血。 有的甚至从小一直考到腰弓背驼白发苍苍人生幕年，仍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贾芸现在看的八股文，是近些年来，京城附近各县书生在参加乡试，考中举人时写的优秀八股文章，有很好的参考价值。 文章装订成册，全是手抄的，一看就是别的书院那些家里贫寒的书生抄写的，能拿到青山书院来卖，字迹和书面都是极好的，赏心悦目。 淡淡的书香徘徊。 贾芸完全沉浸在八股文的世界里，暗暗揣摩着文章的写作技巧，破题方法，立意本质，遣词造句，条理逻辑，结构布局和思想主题等，倒是颇有收获。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轻轻传来。 “袭人她们回来了？”贾芸回过神来，往窗外一看，发现不是袭人她们买东西回来了，而是鸳鸯到院儿里面露迟疑之色。 “鸳鸯姑娘可是有事儿？”贾芸站起来喊了一声，放下书卷，走出房间。 来到院儿里，鸳鸯上前欠身微笑道：“芸哥儿，奴婢是得了空过来看袭人妹妹的。” “不巧，她们出去买东西去了，姑娘快进屋坐，估计她们也快回来了。”贾芸笑吟吟说道。 鸳鸯左右瞧了瞧，摇头说：“还是不进屋了，奴婢就在院儿里等她们回来吧！” 贾芸也没勉强，点头道：“那好，我去给姑娘拿把椅子出来，院儿里的石凳冰凉。” 很快，贾芸拿了椅子出来，还拿了凳子，给鸳鸯泡了一壶茶，拿了些媚人做的小点心摆上。 “太客气，芸哥儿，不用这么麻烦！”鸳鸯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请坐。”贾芸抬头示意，笑着说：“鸳鸯姑娘可是老太太身边儿的红人，我就趁机巴结一下你！” 鸳鸯家世代在贾家为奴，因是家生奴，甚受信任，因为这个缘故，鸳鸯在贾府的丫头中有很高的地位。 她被贾母平日倚之若左右手，贾母玩牌，她坐在旁边出主意，贾母摆宴，她入座充当令官，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 鸳鸯虽然是贾母身边的红人，但她自重自爱，从不以此自傲，仗势欺人，因此深得上下各色人等的好感和尊重。 贾芸跟鸳鸯打过几次交道，深知传言不虚，所以也乐得热情待她。 鸳鸯迟疑一下，含笑坐下，回道：“奴婢哪是什么红人啊，不过是一个端茶递水的丫鬟罢了，芸哥儿可别再这么说，要不然奴婢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顿了顿，她问道：“芸哥儿，袭人妹妹真跟了你啦？” “嗯，是啊，这又不是什么好隐瞒的。”贾芸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后，颔首回道。 鸳鸯抿嘴一笑，说：“没想到袭人妹妹平时不声不吭，倒是个雷厉风行的，昨个她出府之前，硬是没透露丁点儿消息，说出府就出府了。” “情之所至，一往而深，我和袭人那是看对眼儿了，呵呵……”贾芸笑了笑，说道。 然后他又问鸳鸯：“姑娘过来是真没别的事儿吗？如果有事请直言就是，能帮的我肯定帮。” 鸳鸯摇头含笑说：“今儿奴婢是特意抽了空过来看袭人妹妹的，昨个事儿多，她走的时候奴婢来不及送，要是不亲自过来一趟，心里总是过不去。” 贾芸点头道：“姑娘有心了，袭人有你这样的姐妹，真是她的福气。” 正说着话，外边儿又来人了。 贾芸和鸳鸯侧头瞧去，发现是平儿正俏生生站在门口伸头张望。 “平儿姑娘！” “平儿姐姐！” 平儿听到喊声，微微一笑，缓步走了过去，她手里抱着好大一包东西，看着挺沉的。 “平儿姐姐拿的什么？”鸳鸯起身上前迎接，有些好奇道。 平儿浅笑道：“是丫头们给袭人和媚人凑的一些头面首饰和胭脂水粉，我家奶奶听说后，也凑了几样，顺便就让我送来了。” 她看着贾芸微笑道：“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姐妹们的一番心意罢了，袭人妹妹不在么，还望她莫要嫌弃才好。” 鸳鸯诧异道：“丫头们凑东西怎么我不知道？” 平儿笑了笑，小声道：“就咱们院儿，宝二爷和林姑娘院儿里的丫头们参与了，没张扬出去，怕别人说闲话。” “我说怎么一点儿信都没有呢，既然你们都凑东西了，我也不能落下，不过今儿我两手空空，等回去再补上。”鸳鸯恍然道。 贾芸在旁边笑着说：“东西等袭人和媚人回来，平儿姑娘再交给她们吧，我估摸着她们很快就要回来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媚人都来家里半年了，都不曾见人给她送东西过来，这会儿袭人刚来，就有人送东西来了。 想了想，他觉得应该是媚人那会儿是被撵出贾府的，所以丫鬟们不敢顶风作案，只等这半年风头过了，才敢趁机聊表心意。 第0065章 薛蟠上门 平儿来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媚人她们就回来了。 东西买了多少，贾芸不知道，因为她们都直接将买的东西送到新宅子去了。 看到平儿和鸳鸯过来，袭人和媚人都挺惊喜，连忙拉着她们进了屋里说话，屋里不时传来阵阵嬉笑声。 贾芸拿了本书，坐在院儿里喝茶，倒也不觉得无聊。 时间慢慢过去，贾芸尿急，去上了个厕所后回来，迎面就碰到了贾芹。 “今儿怎么到我这儿来了？”贾芸给贾芹倒了杯茶后，笑问道。 贾芹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茶后，摇头叹道：“你还说对了，贾环那狗东西真记仇，刚不久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他一棍砸脑袋上了！” “所以就躲我这儿来了？”贾芸含笑道。 贾芹笑了笑，若无其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懒得跟那狗东西计较。” 贾芸默默点头，没有接话，贾环虽说只是贾府的庶子，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招惹的。 喝了几杯茶后，贾芹又将摆在凳子上的几盘糕点囫囵吃了，吧唧着嘴毫不客气。 贾芸见他吃完，问道：“你中午没吃饭？” “吃了啊，不过你家的糕点味道香甜，倒是比街买的好吃多了。”贾芹咂巴着嘴回味道。 说着，他将椅子拿到贾芸身旁，凑近小声说：“刚我过来看到薛蟠带着仆人抱了几头暹罗猪，跟蓉哥儿和蔷哥儿他们几个，正找地方喝酒吃肉呢！” 暹罗猪，又称暹猪，个头不是很大，长得极为矫健漂亮，毛是深棕色的，且发亮，身体平直而不臃肿，比较精瘦，猪皮薄，肉质鲜美细嫩，无腥不腻，香味独特。 暹猪用灵柏香熏之后，被暹罗国作为贡品上贡到皇室，市面上很少见到，想买也只有去内市买，但价格昂贵，数量极少，往往供不应求。 不过贾芸知道，贾府的庄子上就养的有，所以贾琏过来跟他要人参的时候，他给的那张货单上面就加了暹猪。 贾芸笑呵呵道：“你以前不是经常跟着他们玩吗，怎么今儿不去了？” “不去，听说那薛蟠是个呆子，脾气不好，三言两语就上火了要揍人，我可不敢惹他。”贾芹一脸怂样说道。 贾芸点头道：“也是啊，他要不是呆，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就将人揍死了！” 正说着话，贾蓉、贾蔷、薛蟠几个带着乌泱泱一群人进来了，身后的那些仆人果真抱着暹猪，挑着各种食材酒水。 “芸哥儿，还好你在，今儿要麻烦你帮忙置办一桌上好的席面！”贾蓉上前笑着说道。 贾芸起身皱眉道：“蓉哥儿，我可是老早就没给人掌厨了，你不知道吗？” 贾蓉看了贾蔷和薛蟠他们几眼，凑近小声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不能破例帮帮忙？” “蓉哥儿，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也知道，我现在都去书院读书去了，要是让我那些同窗知道我还在给人掌厨，平白会让人看低啊！”贾芸摊手说道。 顿了顿，他好奇道：“据我所知，你们宁国府的厨子手艺不差啊，自家使起来不是更趁手么，干嘛硬要跑我这儿来啊？” 贾蓉摇头道：“府里哪有外面自在？真要在家里置办酒席，就成给我父亲置办的了，我成跑腿的了！” “好家伙，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消息还不是得传到府里去？到时候珍大爷不揍你才怪！”贾芸好笑道。 “嘿嘿，这不妨事，在外边吃酒他倒是不管我。”贾蓉笑着回道。 旁边的薛蟠初到贾芸家，还没搞清楚情况，听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贾芸不愿帮忙做饭。 他瞪眼嚷嚷道：“听说芸哥儿是个手艺好的，咱们才劳师动众过来寻你掌厨，这会儿我们过来了，你却推辞不干，是怕工钱少么？” 他大手一挥，高声说道：“这个你放心，我家别的不多，就银子多，你直管做就是，工钱包让你满意就是！” 贾蓉笑了笑，拉着贾芸去看食材，指着活蹦乱跳的两只暹猪说：“芸哥儿，我也不让你白做，除了给你工钱外，食材还分你一半，怎么样？” 见贾芸有些意动，他又指着几个箩筐笑着说：“这里边儿还有獐子、狍子、鲥鱼、驼蹄、熊掌、猩唇、豹胎、鹿筋、鹿舌、蛏干……” “都分我一半？”贾芸暗暗咽了下口水，抬头问道。 “我做主，都分你一半！”贾蓉笑眯眯道，然后转头问薛蟠：“你觉得呢？” 薛蟠扬了扬眉，点头道：“只要我够吃就行，多的随你处置！” 贾芸上前在几个箩筐里翻来覆去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起身颔首道：“也罢，美食当前，规矩什么的就先放一边了！” “哈哈，我就知道芸哥儿够意思！”贾蓉抚掌笑道。 时间不早，贾芸吩咐那些仆人将食材都拿到厨房，又喊了苗氏和袭人她们出来帮忙。 屋里几人早听到动静，媚人对平儿和鸳鸯微笑道：“平儿姐姐和鸳鸯姐姐今儿可别急着走，晚上肯定有好吃的，错过了你们会后悔的！” “媚人说的不错，你们今儿晚些回去，吃了饭再走，绝对不虚此行！”袭人拉着两人的手，浅笑道。 鸳鸯笑着摇摇头，说：“芸哥儿做的饭菜我是吃过好几次的，确实美味可口，你不留我，今儿我也不会急着走的，嘻嘻……” 几人说说笑笑，平儿和鸳鸯都闹着要跟着去打打下手，袭人和媚人没有拒绝，带着两人出了房间。 院儿里的仆人都先撤了，只留下贾蓉几个，贾芹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看到屋里出来四个丫鬟，贾蓉惊讶道：“好家伙，袭人、平儿、鸳鸯三位姑娘怎么也来芸哥儿家了？” 媚人已经跟了贾芸，他是知道的，但袭人过来他却还不知道。 平儿她们都只捂着嘴儿笑，并不回话，很快就进厨房去了。 一旁的薛蟠看着几个花枝招展的丫鬟，眼都直了，回过神来，暗暗抹了把口水，嘀咕道：“这都是贾府的丫鬟，个个条盘体顺，啧啧……” 顿了顿，他跟贾蓉说道：“平儿姑娘我认识，是凤表妹的陪嫁丫鬟，鸳鸯姑娘我也认识，跟贾老太太磕头的时候我见过几次，蓉哥儿，她们怎么来芸哥家了？” “谁知道呢，我还在纳闷儿呢！”贾蓉摇头回道。 他也是个好颜色的，府里他爹的那些小妾他没少侍弄，对于荣国府的那些丫鬟，他也眼热的紧，只是不敢乱来罢了。 薛蟠皱了皱眉，暗自琢磨道：“难不成芸哥儿有什么手段，这些个姑娘尽往他家跑。” “看来以后我却要多过来凑凑热闹，就算学不到什么招蜂引蝶的手段，芸哥儿却也是个长得好看的……” 第0066章 窃窃私语 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菜香益人。 不过大多都是贾芸和苗氏在忙，袭人几女却是真的只打打下手，摘摘菜，倒是非常轻松。 平儿见袭人不时看上贾芸几眼，眼珠转了转，突然凑到袭人跟前，耳语道：“你和芸哥儿……那个啦……” 袭人愣了愣，脸刷地红了，迟疑片刻，嗯了声，点头窃窃私语道：“他是个急性的，我昨个儿过来，他就要了我。” “你也是个胆大的，不怕他翻脸不认账？”平儿有些不可思议道。 袭人抿嘴一笑，摇头说：“我才不怕他赖账，他要有那份心思，看我给他好果子吃！” “真有些佩服你！”平儿捂嘴笑了笑，又小声问道：“他那方面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袭人闻言一愣，顿时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道： “没想到平儿姐姐平时看着稳重大方，内里却是个调皮的，算我看错你了！” 平儿笑嘻嘻道：“老夫子说，食色性也，君子好色不淫，咱们姐妹说些私密话怎么了？快跟姐姐说说，嘻嘻……” 袭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不说说你跟琏二爷怎么样？” “我跟琏二爷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琏二奶奶那双眼睛盯得可死了，我哪敢触她的霉头？”平儿瘪嘴道。 袭人诧异道：“不会吧，你跟着琏二奶奶嫁到贾府都好多年了吧，还没伺候过琏二爷？” 今天平儿倒是让袭人刮目相看。 用贾芸的话说，没想到平儿倒是闷骚的。 只听平儿摇头说道：“伺候，也要看怎么伺候，琏二爷和琏二奶奶完事儿后，我倒是帮忙端水、递毛巾，就连清洗琏二奶奶都不让插手。”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有时候中途也会喊我进去帮他们推屁股！” 袭人惊呆了，小声问道：“这么说，你到这会儿还是个黄花闺女？” “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吧？”平儿脸红了红，点头道。 袭人颔首，吸了口气道：“以前在贾府从来不好意思跟你聊这些，只是有些纳闷儿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没有身孕，原以为是顾忌琏二奶奶没生儿子，现在才知道详情，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她看着平儿，见她身材丰腴，体态婀娜，容貌过人，气质雍容，常人见了她不以为她是个丫鬟，却以为是哪家的千金贵妇。 沉吟片刻，袭人小声说道：“我倒有些佩服琏二爷了，放着你这么个大美人儿在眼前晃悠，却愣是能忍得住不去碰你，如果是遇到像芸哥儿这么猴急的，早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切，琏二爷是有贼心没贼胆，哪次看我，眼神不是直勾勾的像要吞了我似的，却因怕琏二奶奶收拾他，所以不敢沾染我分毫！”平儿有些不舒服道。 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虽是丫鬟，不敢有非分之想，比起穿金戴银，却也想着有一儿半女傍身，今后才有依靠。 但这些年跟王熙凤来了贾府后，她虽说是陪嫁丫头，是贾琏的通房大丫头，却因王熙凤善妒，被盯得死死的，不敢和贾琏有丝毫牵连。 要知道当初跟着王熙凤一块来贾府的总共有四个陪嫁丫鬟，如今却只剩她一个，其他的几个死的死，去的去，都没了。 贾琏一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王熙凤身边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大丫头，他岂有不觊觎之理？ 他日常背着王熙凤眉来眼去挑逗，平儿聪明不敢接受。 因为平儿知道贾琏不可以托付终身，让王熙凤知道了，贾琏是不会挺身而出有所担待的，让她自己面对王熙凤，结果想都不敢想。 其他丫头难免没有晋升之心，能够给贾琏做妾，可以脱了奴籍不再为奴做婢。 丫头们的小心思，岂能逃过王熙凤眼目？却大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平儿平时都小心翼翼的，并不太愿意掺和贾琏和王熙凤的夫妻生活，更不愿意给贾琏做妾，就是担心王熙凤睚眦必报对她不利，惹祸上身。 袭人到底是在贾府呆了那么多年的，一点就透，突然有些可怜平儿了，沉吟片刻，她选了根黄瓜递给平儿，支支吾吾道： “芸哥儿那个……有这么大，你瞧瞧就知道怎么样了！” “嘶，袭人你莫不是开玩笑？”平儿倒吸了口凉气，拿着黄瓜发愣，不敢相信说道，心想： “天啦，和这个相比，琏二爷的怎么那么小？难怪奶奶成天脾气暴躁，欲求不满，嘴里嘀咕说琏二爷是个没用的，以前我还不懂，现在却是明白了！” 袭人笑了笑，小声说道：“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说真的，以前我伺候宝二爷洗澡看过他的，以为这世上的男人都长那样。” “然而我却想差了，直到昨晚看了芸哥儿的，才明白过来，宝二爷只是个小孩儿罢了！” 平儿羡慕的看了眼袭人，将黄瓜扔到一边，说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找了个好归属，吃穿不愁还是其次，生活和谐才最重要！” 最让她吃味儿的是，贾芸人还长得俊俏，温润儒雅，比贾琏还要强上三分，着是让平儿心理有些不平衡。 “如果我不是陪嫁丫鬟，而是个普通丫鬟就好了！”平儿心忖道。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做丫鬟的就没有自由的，就算是自由身，以如今的世道，想活命也是非常艰难的。 对于身若浮萍的底层女子来说，安身立命从来都是奢望，在贾府为奴为婢，只要温顺听话，言行小心谨慎，过日子是不成问题的。 袭人瞧了一眼平儿，促狭道：“平儿姐姐说话越来越没边儿了，以前在贾府却不曾闻你说这些……” 一旁的鸳鸯突然凑了过来，好奇道：“说什么呢？都面红耳赤的！” “说了你也不懂。”平儿侧头看了鸳鸯一眼，笑嘻嘻道，又跟袭人说：“鸳鸯妹妹一直伺候老太太，估计是没机会接触这些事儿的。” 鸳鸯一头雾水，皱眉道：“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说来听听！” 袭人捂嘴笑了笑，沉吟片刻，凑到鸳鸯耳旁嘀咕几句，只把鸳鸯脸臊的通红。 “好个没脸没皮的，没想到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在说这种事情，呸！”鸳鸯羞臊着说道。 平儿笑了笑，扬眉道：“哟，看来你还知道点儿事啊，我还以为你整日里闷不吭声的是个无欲无求的呢！” 鸳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少阴阳怪气的，凭咱们府里那些爷们儿的成色，就算是无欲无求的人，耳濡目染之下，也都无师自通明白那些事儿了！” 第0067章 香菱和莺儿 贾芸耳聪目明，哪怕袭人她们说话再小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却装作不知道，心道：“女人和女人说起荤话，比男人说的还透彻。” 时间不早，贾芸没做那种耗费时间的菜，而是尽量往简单了做。 两只暹猪，贾芸宰了一头，做了个炮豚，也就是烤乳猪，其他的菜也是怎么省时省力怎么来，但菜品质量却并不打折扣。 厨房里忙而不乱，突然就听袭人和媚人惊呼一声，贾芸回头看去，原来是贾宝玉带着几个丫鬟钻厨房来了！ 贾宝玉看着袭人发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到袭人跟前，嚅了嚅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爷！”袭人小声上前行礼。 贾宝玉回过神来，强扯着一丝笑容，说道：“看到袭人姐姐好，我就放心了。” 站在他身后的晴雯、麝月、秋纹、茜雪，面上都露出焦色，生怕贾宝玉犯浑。 还好，贾宝玉只说了句话，看了眼一边儿的媚人后，就转身出去了。 四个丫鬟倒是没有出去，她们是专程过来看袭人的。 等贾宝玉走后，麝月脸色一喜，上前拉着袭人和媚人的手道：“两位好姐姐，你们可还好？” 说着，她眼框就红了起来，鼻子发酸，喉咙发硬，想再多说些话，却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晴雯几女也都酸着鼻子上前，见袭人不再穿绫罗绸缎，而是穿着粗布棉袄，也不再佩戴金银首饰，涂抹胭脂水粉，而是素面朝天，都不自觉的想哭。 “好好的，哭什么啊，我现在过得很好啊！”袭人抿着嘴上前握着麝月的手，和众女说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众女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抽泣起来。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用锣鼓自成剧。 原本厨房只有袭人四女，她们都没闲着，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这会儿又来了四个丫鬟加入，顿时厨房里唧唧喳喳喧闹的不可开交。 她们东一句，西一嘴儿，总有说不完的话儿，一会儿嬉笑怒骂，一会儿又多愁善感，掩面哭泣。 院儿里，贾蓉几人听茗烟说袭人跟了贾芸后，都惊诧万分，不可思议。 这时贾宝玉正从厨房出来，走到贾蓉身旁闷闷不乐坐下。 薛蟠心直口快，说道：“我说宝玉，袭人和媚人的姿色都那么拔尖，你就怎么舍得呢？” 贾宝玉闷头不说话，薛蟠皱眉道：“你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胡咧咧什么？宝二叔还是个孩子，没长大呢！”贾蓉连忙拉住薛蟠，小声说道。 薛蟠恍然，看着贾宝玉的眼神充满可惜。 因贾蓉说话声音太小，贾宝玉不知道贾蓉跟薛蟠说了什么，但他迎面看着薛蟠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搞得自己好像丢了东西似的，让他有些不舒服。 只不过这会儿他心情不好，也懒得跟薛蟠计较，只是拿着茶杯呆呆的喝茶。 贾芹在旁边低头哈腰端茶递水，倒是满心欢喜，见众人都沉默下来，不说话，他小声问薛蟠道： “薛大爷，今儿你们刚到京城，贾府那边儿不为你们接风洗尘么？” 薛蟠晃了晃脑袋，说道：“今儿刚到，住的地方还要打扫布置呢，再者说我那姨父公差去了，再怎么着也要等他回来再说。” 说着，他看了看小院儿，嘀咕道：“你们别说，芸哥儿家的院子小是小，却胜在自由，在这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束，倒是个喝酒玩闹的好地方。” 贾芹笑呵呵道：“这院子可不是他一家的，我家也有一小部分呢，连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原也是族里老更夫的，后来因芸哥儿要读书，来往的都是书生，为了体面一些，所以族里才借给他住的。” “哎，芸哥儿这么个富有灵性的哥儿，却也将心思放在追求禄蠹去了，真是可惜可叹！”贾宝玉突然出声感叹道。 众人无语，哪怕是整日里游手好闲的薛蟠，却也知道家里真没个积蓄，岂能过安逸日子？ 更别说贾蓉、贾蔷他们，虽说都好逸恶劳，却都知道功名是个好东西。 所以这会儿众人都不搭理贾宝玉说的话，倒让贾宝玉讨了个没趣儿。 他正要起身回府，却被贾蓉拉住，说今晚在芸哥儿这里置办了上好的席面，千万别走。 贾宝玉道：“我说你们怎么都聚集在这儿呢，原来都跑来喝酒吃肉了。” “这么说我今儿运气还真不错，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就碰到这种好事儿了！” 说起来，他都有半年没吃过贾芸亲自做的饭菜了。 幸好贾芸还开了店铺，隔三差五袭人都会去买几份卤煮回来让他过过瘾，要不然他都要馋死了！ 贾蓉嘿嘿直笑，指着薛蟠道：“咱们都要谢他，要不是他带那么多的稀罕食材过来，芸哥儿还不答应给咱们掌厨呢！” 薛蟠装作若无其事，挥挥手道：“我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是一些吃的罢了，以后要是有空，咱们可以经常过来高乐。” 正说着话，贾宝玉用手指戳了戳薛蟠的胳膊，然后指着院门口问道：“那两个好像是你家的丫鬟，是不是薛姨妈派人过来叫你回去？” 薛蟠扭头一看，皱眉道：“嗯，是我家丫鬟，后边儿的那个就是我在金陵打死人抢的那个，我妹妹给她取名叫香菱，如今正在我娘身边伺候。” 贾宝玉点点头，看着香菱前边的丫鬟，笑说道：“她前面的那个我认识，好像是宝姐姐的丫鬟，名叫莺儿的。” “恩，就是她。”薛蟠点头应道，看着走了过来的两个丫鬟，有些不高兴道： “今儿才刚到京城，就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酒？怎么我走到哪儿你们都能找得到？” 香菱怯生生上前行礼，低眉垂眼，小声道：“是夫人派奴婢们过来寻大爷的。” “别动不动就念叨我娘，念我也不听，你们带信儿回去，就说我跟宝玉和蓉哥儿他们吃顿酒就回去，保证不会浑闹。”薛蟠皱眉道。 莺儿笑吟吟上前行礼，声音清脆道：“好叫大爷知道，姑娘说今儿咱们家刚到京城，里里外外还有许多东西需要置办，大伙儿都指着大爷回去安排呢！” 香菱怕薛蟠，莺儿可不怕，她是薛宝钗的丫鬟，言谈举止无不是透着平时宝钗对她的教导，说话做事都带着薛宝钗的影子。 莺儿活泼灵巧，嘴巧手巧，举止有分寸，绵里藏针，薛蟠最是头疼。 不过他却最好面子，这会儿这么多的人看着，他却不会轻易答应回去。 于是薛蟠板着脸道：“怎么着，家里那么多的管事下人，离了我就开不了锅不成？我不管，反正今儿是不会这么早回去的，有什么事儿等明儿再说。” 第0068章 乔迁新居 冬季的天黑的早，今晚贾芸家像过节一般热闹。 不，以往他家过节都没这么热闹过。 客厅中，酒菜飘香，欢声笑语不断，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席上，薛蟠喝的最多，吵吵嚷嚷，嘴里脏话连篇，倒是和贾芹、贾蔷等臭味相投，称兄道弟，不亦乐乎。 贾蓉、贾宝玉虽然也喝了不少，倒还顾忌脸面，虽有些放浪形骸，但到底没有失了体统。 贾芸和贾蓉并排相坐，两人低声交谈。 贾蓉脸颊酡红，眼神迷离，搭着贾芸的肩膀，笑呵呵道： “今儿这顿酒算是吃舒服了，没人管束，说什么话也不用忌讳，大伙儿畅所欲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真舒坦！” 贾芸虽然喝了不少，却也只是微醺，他看着贾蓉笑了笑，说：“舒坦以后就多弄些上好的食材过来，咱们再多来几次就是。” “好！真好！等庄子上的年货送来了，我们再多搞几次！”贾蓉摇头晃脑道，又转头向身旁的贾宝玉说： “宝叔，你今儿是真的运气好赶上了，怎么样，吃了顿酒后，心情好些了吧？” 贾宝玉也是喝的醉眼迷离，趴在桌上迷迷瞪瞪回道：“什么好些不好些？我心情一直都不错，况且今儿又吃上了芸哥儿做的饭菜，我就更高兴了！” 说着，他又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站他身后伺候的晴雯忙道：“二爷，你今儿喝不少了，可不能再喝了，要不然等会儿回去，让老太太和太大知道了，肯定会有奴婢们好果子吃！” 对面正吵闹的薛蟠闻言，抬起头来，瞪着晴雯嚷嚷道：“你这丫头好没趣儿，咱们爷们儿之间喝酒喝的高兴，你只管看着，哪有资格插话多言，忒没规矩！” 晴雯柳眉倒竖，斜眼看着薛蟠，就要辩解，贾芸身后的袭人见状，连忙绕到那边将晴雯拉一边安慰去了。 “哼，小丫头片子！”薛蟠趾高气扬哼了声，又跟贾宝玉说： “宝玉，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惯着自个的丫鬟了，你看我家的丫鬟，在我吃酒的时候，敢说个不字，看我不揍死她们！” 贾宝玉眯着眼，呆呆的看着薛蟠身后站着的莺儿和香菱二女，只觉她们好可怜，要是跟了自己，保让她们日子好过，最后却嚅了嚅嘴，闷声不语。 薛蟠感到无趣，又侧头跟贾芹他们吹牛打屁去了。 莺儿虽有些气愤，这会儿却不是她发作的时候，香菱本就害怕薛蟠，只得低头垂泪，抿着嘴，委屈不已。 贾芸和贾蓉只看热闹，只要不打起来，他们就不参合进去。 收回目光，贾蓉挤眉溜眼道：“芸哥儿倒是好手段，媚人和袭人都是一等一的上好丫鬟，却被你弄来了，啧啧，当哥哥的还真是羡慕啊！” 贾芸嘿嘿直笑，说：“蓉哥儿你有什么好羡慕的？有嫂嫂那样的美人儿相伴，你还不知足吗？” “嘁！”贾蓉瘪了瘪嘴，端起酒杯和贾芸碰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贾芸呵呵一笑，没有引导贾蓉往下说。 他知道这会儿贾蓉喝的晕晕乎乎的，只要自己稍加挑拨，估计自己就能听到许多宁国府的内幕。 但有些事儿可不是那么好听的，得罪人还是小事儿，搞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也说不定。 其实什么豪门勋贵，世家大族，外表看着光鲜，内里却都没有一个干净的，真要干净了，他们也活不长久。 贾芸拍了拍贾蓉的肩膀，笑眯眯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和蓉哥儿你同是贾族子弟！” 贾蓉没听出话外之音，只觉得贾芸待人真诚，感动的又喝了几杯。 酒足饭饱，一顿饭吃到了深夜，众人才相继离开。 平儿和鸳鸯没急着走，而是帮着袭人和媚人她们将碗筷收到厨房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洗刷锅碗瓢盆什么的，倒用不着袭人和媚人，由苗氏负责即可。 倒是贾芸喝酒之后，一身的酒气，袭人和媚人却也没有闲着，连忙烧水伺候贾芸沐浴更衣。 客房中，贾芸坐在浴桶里，袭人和媚人帮忙搓背。 只听袭人小声说道：“芸哥儿今后喝酒还是要省着些，喝那么多的酒，我看着就瘆得慌。” “虽说酒是粮**，可到底要有度，一旦太过，就会对身体不好了不是？” 贾芸颔首道：“袭人说的有理，可如果像今天这种吃酒放松的时候，还顾忌这顾忌那儿的，不是活的太累了么？” “得，反正你是有理的，我也知道说再多你要是不听，也等于白说！”袭人翻了个白眼道。 媚人插话道：“今儿平儿姐姐抱了那么多的东西过来，咱们却也不能理所当然的收下，年前还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袭人点头道：“嗯，这是当然的，丫头们有这番心意实在难得，却也不能让她们太破费了，这几天咱们就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要回送些什么才好。” …… 腊月初六，黄道吉日。 贾芸一家人早早的起来，开始搬家。 这几天新宅那边儿急用的东西，也都陆陆续续添补上了，还差的等今后再慢慢置办。 忙了一上午，贾芸他们才搬到后街新宅。 入驻新宅，一家人喜气洋洋，虽然贾芸秉承着低调行事，没有请客办酒，但卜氏她们到了新宅后，却都喜笑颜开。 贾芸扶着卜氏在院儿里闲逛，他笑着说：“三进的宅子，占地约有两亩，四十多个房间，还有两个跨院儿。” “右跨院儿是个花园，占地十多亩，左跨院儿最大，占地八十多亩，那边儿除了六间房子和围墙边上种了一圈树外，全是空地。” “先前我跟娘说要种菜，就是在左中跨院儿那边……” 卜氏满脸笑容，在院子里左瞧右看，微笑道： “娘现在就像做梦一样，说实话，放以前，娘想都不敢想咱们家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这都是托了芸哥儿你的福啊！” 贾芸笑道：“这也是咱们家的运气好，娘我跟你说啊，这宅子是个新建的，才开了个头就停下了，要不然咱们就算有机会买，却也买不起！” 这是说的实话，左跨院儿八十多亩地，贾芸听周昆说那边还要建许多的房子和各种各样的设施，要真建好了，没个几十万两银子，这房子是买不下来的。 说白了，这房子本就不是用来住家的，而是建的一个颇为私密的会所，是用来接待达官贵人的，只是没建完，那吏部官员就出事了，才便宜了贾芸。 第0069章 二婶婶 搬了新家后，却还有的忙碌。 原本贾芸将一间正房腾了出来，让卜氏居住，但卜氏却说要住在后宅去。 贾芸劝了几次，卜氏硬说要住后宅，于是他也不再多劝。 后宅也很宽敞，袭人和媚人都在后宅选了房间。 于是，整个中院儿就只有贾芸自己一人居住。 至于苗氏和赖皮狗，则都住在了前院儿的倒座房里。 说到赖皮狗，这些天他开始跟着贾芸识字读书和练武了。 贾芸想着今后自己身边肯定是要一些知根底的助手的，见赖皮狗是个本分人，也有心培养，于是就将从张道士那儿得来的《破敌拳》和《八母枪》都教给他。 倒是赖皮狗这名字很不雅，苗氏也跟贾芸说了好几次，让他帮忙改个名儿，但贾芸没答应，只说等自己考上秀才后再说。 宽敞明亮的厨房中，苗氏和袭人、媚人三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乔迁新居，虽说贾芸没有大操大办，却还是请了三房里的几个族老过来吃饭。 这年头，家族利益盘根错节，别看族人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如果想要拖后腿，绝对是把好手。 所以贾芸为了今后少些麻烦，跟族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搞好关系，就很有必要了。 中院儿，客厅中，贾芸正陪着族老说话，突然赖皮狗跑了进来，咋咋呼呼喊道：“芸哥儿，宁国府的蓉哥儿带着他的媳妇过来了，这会儿正在门口。” “哦？”贾芸愣了愣，连忙起身，跟几位族老说了几句，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来到门口，贾蓉和秦可卿正说着什么，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和丫鬟。 贾芸上前跟两人见礼后，拉着贾蓉到一边，小声道：“蓉哥儿，不是跟你说过我家不请客办酒了么？” “怎么，你乔迁新居，我好心亲自上门送礼，不欢迎啊，那我走了……”贾蓉笑着说道。 贾芸瞪了他一眼，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之前咱们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搬家不想搞得大张旗鼓，免得引人眼红，是我没说明白，还是咋地？” 贾蓉摆摆手，笑呵呵道：“放心吧，我也不大张旗鼓的过来的，还不是你嫂嫂呆在宅子里闷的慌，我就想着拉她出来透透气，所以就到你这儿来了。” 贾芸看了一眼秦可卿，暗暗点头，跟贾蓉道：“也罢，来都来了，我却不能撵你走不是？咱们先进屋说话。” 刚将贾蓉一行人等带到中院儿，守门的赖皮狗又跑来了，他急切道：“芸哥儿，荣国府琏二爷和琏二奶奶也来了！” 贾芸皱了皱眉，问贾蓉道：“我搬家的事儿是你告诉琏二叔的？” “没有，你可别冤枉人啊，我估摸着是宝叔说出去的吧！”贾蓉摇头说道。 贾芸纳闷儿道：“我没跟他说过我搬家的事啊，他怎么知道的？” 贾蓉有些不好意思道：“咳，那什么，是昨个儿我跟他喝茶，不小心说漏嘴，让他知道了。” 贾芸指了指贾蓉，无奈道：“得，最终还是你这儿出的问题。” 贾琏和王熙凤到底是长辈，贾蓉和秦可卿也跟着贾芸一块儿出去迎接。 来到门口，三人向贾琏和王熙凤见礼。 贾琏笑呵呵挥挥手没说话，倒是王熙凤款款上前，打量贾芸几眼，笑着说： “才多久不见，芸哥儿身上的气质就越发出众了，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言行举止文雅有礼，风流蕴藉，不知道今后便宜哪家姑娘了！” “二婶婶过奖了，今儿侄儿见婶婶精神大好，想来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倒是让侄儿松了口气，放心不少。”贾芸微笑道。 王熙凤眼波流转，盯着贾芸看了看，颔首道：“劳你挂念，我还要感谢你的老参呢，要不是有你那老参相助，我怕是有得苦头吃了！” 贾芸笑着摇头道：“老参当不得什么，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说到底还是婶婶吉人自有天相，福慧双修，能够遇难呈祥。” 寒暄几句后，贾芸带着众人进屋。 路过厨房时，贾芸唤了袭人出来，让她带着王熙凤和秦可卿去后宅，自己则带着贾琏和贾蓉去了客厅，和族老们说话。 去后院儿的路上，王熙凤笑吟吟的拉着袭人，说道：“以前你在咱们府上，我只道你是个闷性子，没想到你却是个伶俐的，倒是找了个好去处。” “琏二奶奶说笑了，奴婢愚笨，所以只想找个踏实人过日子。”袭人抿嘴回道。 王熙凤笑了笑，说：“嗯，咱们家宝玉确定不是个会踏实过日子的人……” “琏二奶奶，奴婢可没这个意思，再者说，如今宝二爷岁数还小呢，奴婢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外放出府也是应有之义。”袭人连忙说道。 “得，不管什么意思，我也没那闲心多管。”王熙凤摇了摇头说道，想了想，她看着院子又问： “咦，你们这宅子挺宽敞啊，花多少银子买下来的？” 袭人摇头道：“这个奴婢却是不知道，都是芸哥儿一手操办的。” 王熙凤默默点头，沉吟道：“以如今后街的房价，这三进的宅子最低也要近千两银子吧，芸哥儿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袭人咬着唇回道：“听芸哥儿说是找同窗借的，这宅子也是官员被抄家后留下来的，芸哥儿说算是咱们捡了个大便宜，没花太多的银子。” 这都是贾芸提前跟家里人统一了口径的说法。 另外，有外人来时，两边的跨院也是会封闭的。 为此贾芸这几天还专门找了贾玮单独过来做了几道能够移动的假门，以作掩护之用。 有外人时，就直接锁上，那门看上去就像院墙一样，再端上几盆高大的盆景遮挡，根本看不出什么。 之所以要这样麻烦，也是为了遮掩这宅子占地近百亩的事实，毕竟，这么大的宅子太容易引人眼红了。 袭人虽说是个丫鬟，却也是个有城府的，王熙凤虽然精明，却也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她也没有深究，毕竟贾芸不但跟她无仇，反而对她有恩，有些事儿不管真真假假，她也乐得装糊涂。 后院儿中，卜氏一个人正坐在走廊上纳着鞋底，见王熙凤和秦可卿过来，连忙起身迎接。 相互见礼之后，众人坐下说话，王熙凤握着卜氏的手，微笑道：“五嫂子，我见芸哥儿是个有成色的，你今后可要享清福喽！” PS：求票，各种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