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咸鱼福晋的自我修养》 第1章 洞房夜 “小姐，小姐快跑，有人放火！” 听着丫鬟慌慌张张地声音，完颜清婉一把拽下头顶的盖头，就见屋内火光四起，滚滚浓烟将满目的红色蒙上了一层脏污。 她拿着盖头捂住口鼻，沿着红月的声音寻去，忽的一根房梁从屋顶砸了下来，差点就砸中了她。 “来人，来人……” 求救的声音被火海淹没，火海的另一边更是一片锣鼓喧天地热闹景象。若不是红月，恐怕她这个皇上亲赐的嫡福晋，就要在今日这洞房之中化成灰烬。 “啊！” 突然脸上一阵灼烧，掉落的火焰烧着了整个肩膀。 完颜清婉忍着脸上的剧痛，快速扑灭肩上的火苗，咬着牙努力寻找浓烟下的出口。 她原本是某高校中国史学的一名研究生，没想到却意外遭遇车祸穿越到了清朝，成为康熙年间侍郎完颜罗察府上的庶女。 今日睁眼之时，她已经穿上了嫁衣，正手中握着麻绳上吊。 嫡姐完颜清华与她同日出嫁，二人分别嫁给四阿哥胤禛和十四阿哥胤禵。 嫡姐说，妹妹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若嫁给十四皇子胤禵，才是一桩美谈。她愿意放弃嫡福晋的位子，让给妹妹，自己嫁到四爷府上做侧福晋。 清婉比任何人都了解，嫡姐不过是听说她爱慕四阿哥，才故意要抢。 野史之中记载的十分清楚，原主就是不甘愿，才上吊自尽了。 死后，父亲怕得罪皇室，只对外称她是喜极而泣、暴毙而亡。 不过这一次，在世的已经不再是完颜清婉，而是她李清婉。 她不但要活着，更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挣扎着从麻绳上跌落下来的一刻，她赫然开口：“清婉心仪十四爷，愿意出嫁。” 嫡姐霎时瞪大了眼，结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吉时已到，一切皆成定局。 李清婉这就算躲过了原主的死劫，可这会儿十四府上的洞房又走了水，看来想好好活着，并不那么容易。 这时，一只有力地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就被一股力量带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冰冷又坚硬地地上。 “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听着熙熙攘攘地声音，奴才们纷纷拿着水桶忙活了起来。 清婉缓了缓神，吃痛地被红月扶起，头上的珠花散落一地，一身红衣也变得破烂不堪。 终于冲出火海，看来原主这个软柿子，还真是谁都想捏一把。 清婉眸色被大火映红，瞳孔却透着冷厉的光。 她早晚要把这些捏软柿子的手，给剁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红月紧张地够呛，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 清婉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抹去她小脸儿上的泪珠，将她小脸儿蹭得乌黑。 “臭丫头是不是哭的早了些，我还没死呢！” 听到这话，红月倒是笑了，抬手擦干了眼泪。 红月转而朝着前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十四爷出手相救，启禀十四爷，今日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要烧死我家小姐，请十四爷明察！” 那人一身红衣，负手身后背对着他们。 都是从大火之中而出，偏他的衣裙没有染上一星碳火，整洁利落。 不知是他气质非凡，还是在这乱象之中拉了她一把，清婉总觉得这男人异常高大挺拔，仿佛周身都散着光芒。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英明神武的十四阿哥胤禵！ 男人闻言缓缓回眸：“你在教我做事？” 那般轻淡的声音，似乎有着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威力。 “啊！奴婢不敢，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教十四爷做事。是奴婢亲眼看见府中一个丫鬟，鬼鬼祟祟从洞房里出来，之后洞房就起了火……” 这时，一个尖锐地声音盖过了红月，口中砸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宣示着她的地位。 “爷，您没事吧？快让臣妾好好看看，臣妾可是担心坏了呢！” 清婉顺势扫了一眼后来的女子，那女子穿着华丽，身后跟了十几个奴婢，奴婢后面又跟了几十个奴才，队伍浩浩荡荡，气派着实不小。 全程之下，那女子看都没看她一眼。 看得出来，她这是专门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清婉将一切尽收眼底，凉薄地嗤笑一声。 女子继续：“爷，今日是您大婚，怎么就走了水了呢？难道是咱们府上来了不干净的东西？若真是这样，臣妾绝不容许，定要把那不干净地扫出门外。” 果然。 清婉含笑朝她走去，笑容中没有温度，双眸更是清冷，让纳兰忆雪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走到二人快贴上时，纳兰开始慌张。 “大胆，什么人如此放肆？你可知我是谁？我是纳兰明珠之女、十四府上福晋、皇后亲赐……” “原来是纳兰妹妹。”清婉淡然打断了她：“妹妹大概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是你姐姐。”她悠悠道。 听到这话，纳兰被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是谁说完颜家的庶女是个软柿子？即便被捏死了，都不会叫一声的？ 就是寻常人从大火中死里逃生，也不会像她这般淡定的吧？ 难不成把脑袋烧坏了？还姐姐？ 她纳兰忆雪是纳兰家的嫡长女，从来就没有什么姐姐！ 越想越气，她干脆扬起了手，先打了再说。 “哪里来的狗奴才……” 话音未落，举在半空的手就被清婉精准抓住，用力甩在了一边，把她甩了个大大的趔趄。 “妹妹真是对不住了，姐姐在家粗重活干的多，力气是大了些。”清婉回眸看向红月：“还不去扶侧福晋起来？” 提到“侧”的时候，声音也是重了几分。 红月嬉笑着上前，手忙脚乱去扶纳兰，可纳兰嫌她浑身漆黑，躲着躲着又跌了一跤。 就在这时，纳兰身后跑上来一个身型壮实地奴婢，一把推在红月胸口，将她重重推倒在地。 “我们福晋也是你这贱丫头能碰的吗？” 红月一愣，上下打量着那人。 “十四爷！就是她，奴婢亲眼看见，就是她去洞房中纵了火出来，她要烧死我家小姐！” 第2章 她没瞎 男人闻言淡淡地扫了兰凤一眼，如轻薄地雾，却将扫过之处都沉沉地压在阴霾之下。 “纳兰，说说？” 此时不远处还在争相救火，这边的空气却已经凝结。 摔了两个跟头的纳兰忆雪，打了个激灵，赶紧整理好衣衫，重新端起礼仪：“十四爷，今晚兰凤一直都在臣妾身边，臣妾未曾见到兰凤放火，想必是那丫头故意栽赃臣妾，才指认兰凤。” “是吗？” 男人的话像是在问纳兰，也像是在问红月，谁都不敢作答。 纳兰将目光扔在一边，执拗地不肯抬起。 红月跟着清婉多年，深知她性子软，任谁都能欺负一番。 今日上轿之前，还差点就被大小姐给逼死了，刚刚一场大火又差点将她烧死。 眼下他们主仆二人在十四爷府上相依为命，她若再不替小姐出头，怕是小姐又要…… “十四爷，奴婢没有栽赃，奴婢是亲眼见到……” “见到她手拿火把去放火？”男人的声音平淡如水，却硬是将红月激动地腔调淹没。 红月死死咬住嘴唇，闭口不答。 她只瞧见兰凤鬼鬼祟祟从洞房出来，可手拿火把放火，她却真的没有亲眼所见。 这时，清婉上前伸出了手，轻轻将红月拉到自己的身后，举起眸子巡视了一周。 “十四爷，臣妾倒是瞧着，府上奴婢众多，却大多身型娇小清瘦，唯有这纳兰妹妹身边的兰凤丫头，可是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若这样好辨认的事情，红月还能看错，那怕是比这突然走水的事还要怪了。” 一听这话，兰凤顿时猫了猫腰，往人群里退了一步。 胤禵将一切尽收眼底，微微蹙眉。 洞房走水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今又卷入了府中女眷的明争暗斗，还不如让他一直在边关征战来得清净。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爬上一丝倦意。 纳兰忆雪冲到清婉面前，带起一股浓香，扬起下巴皱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这堂堂纳兰氏嫡女，还能命人纵火不成？这样的事，怕是只有你们完颜家这样的门户才能做得出来，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 清婉浅笑着摇头，抬手赶走刺鼻的香味，声音清淡：“妹妹可别动怒，这不十四爷还在这儿呢吗？十四爷自会定夺，无论是完颜氏还是纳兰氏，都无法左右爷的判断。在这十四府上，爷才是咱们的靠山，提别的，没用。” “你……” 纳兰忆雪心里一万个不服，什么时候他们纳兰氏的名讳变成了没用？ 十四爷虽是皇室血脉，更是功勋卓著得到皇上和皇后的青睐，成为众大臣众星捧月的对象，可纳兰明珠这个名字，还是值一些分量的。 不然十四爷也不会答应，将她收入府中成为唯一的侧福晋。 他那不近女色的性子，松这个口还不是看她阿玛的面子？ 纳兰忆雪正要反驳，只听一道深沉地声音响起：“你想让我怎样定夺？” 清婉眸光清冷无波，淡然回应：“自是按照爷的处事原则，有罪必罚。” 她今日就要把那爱捏软柿子的欠手爪子剁了去，看谁还敢在她面前恶毒？ “纳兰有罪？” 胤禵倒要看看，今日府上女眷到底要闹腾到什么地步。 听到这话，纳兰忆雪咕哝了一下喉咙，整个人都软了一下。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清婉听着她慌乱地声音，早就没了之前的硬气，看来她怕胤禵倒是真的。 胤禵的脸色不好看，清婉初来乍到也不好把事做的太绝。 她犹豫片刻，眸中染上清冷地笑意，悠悠走到纳兰身后。 正当兰凤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清婉一把就抓在她粗壮地手腕上，手背那烫伤地血肉还没有愈合，裙角也沾了黑炭。看到这些，她笑意更深。 “纳兰妹妹有罪。” 清婉毫不留情，直接回应。 “完颜清婉，你血口喷人。” 纳兰忆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了一句，然后就直直地晕倒在地。 胤禵摆了摆手，让管家把她带了下去，浩浩荡荡地队伍也跟着匆匆离开。 此时，只剩四人。 红月呆呆地看着清婉，清婉牢牢地抓着兰凤，兰凤疯了一般地去求胤禵，胤禵心累地闭上了眼。 眼下兰凤再说什么，已不再重要。 人证物证都在，多说无益。 不知过了多久，胤禵终于睁开了那双透寒地鹰眸，犀利地光落在兰凤脸上，兰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在王府纵火，企图谋害福晋，那绝对是死罪。 胤禵眼底冷得像是一块寒冰，淡然道：“杖毙。” 一听这话，兰凤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又重新在死灰中活了过来。 “十四爷，十四爷饶命，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讨好福晋，才对嫡福晋做出这样的事。奴婢死有余辜，可奴婢家中还有老母和弟妹要照顾，奴婢若是死了，那全家也无人能活下去了。十四爷，求您高抬贵手，饶奴婢一命，奴婢那老母亲还在家中等着奴婢呢！十四爷……” 清婉一双清眸对上胤禵，心里咽下一丝酸涩。 “十四爷，这奴婢想必也不敢杀人，不过就是手欠点了把火。既然这样，就剁了她这只手，将她赶出府去。毕竟大婚之日杖毙，不吉利。” 胤禵斜眼看她，剑眉微挑：“心软了？” 清婉莞尔：“不过是把杀人的刀，废了便是。” 胤禵抬手挥了一下，立刻有人将兰凤带了下去。 这时，一个奴婢匆匆跑了过来，递给胤禵一张字条。 胤禵阅后脸色剧变，大手直接扼住清婉纤弱地喉咙，眸光锐利如刀，狠厉阴森。 “没想到我这刚进门的嫡福晋，心仪之人竟是四哥？” 清婉瞳孔一震，心里咯噔一下。 “刚刚还在这里指手画脚，这会儿怎么不吭声了？” 男人的手愈发用力，仿佛听到了碎骨的声音，咯吱咯吱。 清婉轻咳几声，满面通红，一双好看地眸子此时也染了几分红色。 她费力开口：“世间女子皆爱慕十四爷，臣妾怎会与众不同？难不成臣妾是瞎了？许是有人嫉妒臣妾，才造了这样的谣言。臣妾愿久居佛堂，以证清白。” “我这大婚之日还真是特别，你要住佛堂？”胤禵冷笑，让人不寒而栗：“那我就成全你！” “来人，即刻起，不许送一滴水一粒米进佛堂，我倒要看看咱们这嫡福晋到底是有多清白。” 第3章 毁容 要说这大清的女子，还没有一个不想对十四爷投怀送抱的，圆房这么好的机会，她竟主动舍弃？ 记得在纳兰忆雪进门之日，即便是有了月事，都不惜主动爬床。 只是胤禵不近女色，早早就将她打发了。 看来消息确切，完颜清婉果然钟情四阿哥。 思及此，胤禵黑着脸扎进了书房。 众多皇子中，他最看不上的就是四阿哥胤禛，这个女人竟然爱慕他？ 真是不想活了。 佛堂中，微弱地光亮照得人有些凄凉。 清婉和红月相依跪在中央，两个人都灰头土脸，满面乌黑。 “小姐，奴婢不懂，您既然心中爱着四爷，干嘛要听大小姐的嫁给十四爷？依奴婢看，小姐您又被大小姐算计了。不过刚刚您可真厉害，剁了兰凤那贱婢的爪子，奴婢心里真是舒坦。看来以后，咱们都不用受人欺负了，奴婢也能抬起头做人了。” 红月像是念经一样嘟囔着，可清婉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也不知这佛堂还能住上多久，若是能让胤禵休妻，那才算是真正的获得自由。 “小姐，您的脸怎么样了？您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啊，一想起那个放火的丫头，奴婢就想将她碎尸万段。” 清婉回过眸子，瞧着红月嘟囔个没完，这才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痛。 毁容？ 这也许是个休妻的好由头！ “奴婢这就去请个大夫，小姐您等我回来。” “红月。”清婉一下叫住她：“十四爷罚咱们在佛堂自省，你若此时出去，被人告知十四爷，怕是咱们又要受罚。” “可小姐的容貌要紧，奴婢就是挨板子，也不能不管您啊！” “咱们如今进了十四爷的府，就是十四爷的人，别说是一张脸，十四爷就是让咱们去死，咱们都不能有半点含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毁容又如何，丑媳妇不是也得见公婆吗？” 明日就要进宫觐见皇上和皇后，她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丑媳妇见公婆。 不知道皇上和皇后见了她这个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会不会被她的丑容吓到，一气之下直接休妻？ 她心里盘算着，抬手摸了摸有些火辣辣地小脸儿，眸光流转。 门外，贴身侍卫古朗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是奉胤禵之命来给嫡福晋送两床棉被过来，怕夜晚染了风寒，明日进宫节外生枝。 没想到才走到窗外，就听到主仆二人的这一番对话。 他快步回到书房，将所听转述给了书房中还在看书的男人。 “毁容？” 胤禵蹙眉，放下手中书卷，突然想起了什么，勾起唇角又问：“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也是她说的？” 古朗点头，不敢隐瞒。 “呵！” 男人目光犀利如鹰，让人摸不透内心所想。 沉默片刻，他重新拿起书卷，立在面前，目光懒散地凝在上面，又问：“她不是钟情四哥吗？这么快就认命了？” 古朗瞄了他一眼，见他面容轻松，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回十四爷，听闻今日出嫁之时，嫡福晋还企图自尽，以死相逼地想要嫁到咱们府上，奴才觉得，福晋钟情四爷的事，必有蹊跷。” “哦？以死相逼？” 胤禵真是越来越读不懂这女人的心思了。 他埋在完颜府上的线绝不会乱说，而古朗又是他的心腹，世上最可靠的人，更不会凭空编造。 难道这女人还有两副面孔，想要脚踏两只船？ “爷，明日还要进宫觐见，福晋这脸……” 古朗见缝插针，说起来这个嫡福晋还有些手段，若是再没人能制约得了纳兰忆雪这个侧福晋，恐怕十四府上都要被她一手遮天了。 将她留下扳倒纳兰，倒也是给爷省了诸多心思。 胤禵回过神来，抬起幽深地黑眸：“去请大夫吧！” “嗻！” 古朗正欲快步出门，胤禵突然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咱们这个嫡福晋可是被传闻是京城第一美人？” 古朗应声：“正是，这也给咱们十四府上又添了门面与光彩。爷这朵红花，终于不用再孤芳自赏，光是福晋这枚绿叶就足以倾倒万人了。” 胤禵闻言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睨他一眼：“就你话多，去太医院请许太医来。” “许……许太医？” 古朗很快把许太医请到了府中佛堂，许太医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凭着他的资历，整个宫中只有皇上才能请他瞧病，没想到这个十四阿哥，竟然深夜让他给一个新进门的福晋看脸。 谁叫这十四阿哥比太子都受皇上的喜爱，还功勋卓著，是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呢？ 可若在诊治中给他点小小的教训，那日后他也就不会再失了规矩。 许太医一脸慈祥，对着清婉嘱咐：“福晋这脸并无大碍，但切记不要急于将其暴露，最好戴个面纱，若是过早见光见风，怕是伤口会感染，留下印记。” 印记？ 清婉点头道谢，心中好奇：伤口不就是要通风才好得快一些吗？ 不过我国中医博大精深，既然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一定有他的道理。 “臣妾记下了，若真留下印记，怕是十四爷定会冷落与我，搞不好还会把我休掉。” 那样最好。 许太医闻言神色一顿，有些心虚：“福晋无需担心，多半不会留印记的，十四爷更不是会休妻之人，福晋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 清婉瞧着四下无人，这才苦笑了一下：“十四爷是出了名的不喜女子，不近女色。府中众多女眷，还没有一人能近得了他的身。我若毁了容貌，让他成为笑话，那还能在这府上苟活？” 她明知胤禵不会因为这个就杀她，可若不这样说，怎么能表明她深知自己容貌的重要呢？ 以后即便落了印子，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许太医觉得话题有些敏感，赶紧起身：“福晋多虑了，记得老臣嘱咐的，吃了活血化瘀的药后，不要过早揭掉面纱，少说也要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捂出一个浅印，给些小教训够用了。 清婉起身相送：“辛苦许太医，臣妾都记住了。十四爷深夜请您前来，确是有失分寸了，还请许太医不要记恨。” 这…… 许太医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不会……” 不是说侍郎府中这庶女是个有颜无脑的草包吗？ 怎么这话像是特地说给他听的？ 句句戳心。 第4章 良心呢？ 许太医一生阅人无数，倒是觉得这十四福晋比猴还精呢！着实有些后悔了刚刚的举动。 来不及告别，就匆匆跑出了大门。 清婉转身进屋，却意外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在说谁有失分寸？” 那声音冰冷刺骨，吓得她打了个冷颤。 胤禵的声音向来没什么温度，没想到在这夜深之时，更冷了几分。 清婉不敢抬眸看他，只是福了福身：“十四爷这么晚了还没睡？怎么有空过来？” 胤禵没好气：“我若不过来，怎么会听到还有人如此胆大？竟敢在我背后议论？” 别说在十四府上，即便是满朝上下，也无一人敢这么说。 清婉咬了咬唇，有些后悔刚刚没有注意到胤禵的到来，怕是这次又得罪了他。 胤禵一把抓住她纤细地手腕，像是一个用力就会将它捏碎一样。 若不是明日要进宫觐见，他还真是有些多此一举了，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让人请来许太医为她亲自医治。 “都说完颜家庶女有颜无脑，我看一点不假。”他将她带到身前，仔细瞧着她那张带着面纱的脸：“既然头脑这么不冷静，佛堂也不要住了，就在我那院子里站上一夜，好好想想你的良心去哪儿了？” 不由分说，清婉和红月被罚站在书房之外。 夜里的冷风飕飕，书房外的院子里，月光落在主仆二人身上也仿佛是结了一层冰霜一般。 红月不过就是帮古朗煮了个药的工夫，回来就连佛堂都待不了了。 他们家小姐从小被欺负，她早已习惯，今日心中才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也瞬间破灭。 她还是奢望了。 “小姐，这夜里冷，若染了风寒，明日进宫冒犯了皇上，怕是不妥啊！” 清婉摘下面纱，任风吹干她的脸：“怕什么，十四爷都不担心的事，自然也轮不到咱们担心。难不成皇上只会怪罪我一人？” 听见这话，书房内的男子脸色突变，就连守在一旁的古朗都觉得如芒刺背。 古朗僵硬地看了一眼胤禵，生怕他们这位爷再被激怒。 谁说他们这嫡福晋是个任人欺辱地懦弱女子，他怎么觉得她一直都在刀尖上行走呢？ 咕哝了一下喉咙，见胤禵还算平静，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许大夫之前嘱咐过，这伤口不可见风，否则会化脓恶化的。” 红月见她摘下面纱，赶紧上前替她戴上，可又被清婉摘了下来。 “红月，你就让我缓缓吧！本就胸口憋闷，若再不透透气，怕是熬不到明天了呢！” 她就是要伤口恶化，就是要伤口化脓。 只要毁了容貌，那胤禵就可以休妻了。 红月拗不过她，跟着叹了一口气：“别说小姐憋闷，这十四爷不分青红皂白，奴婢也觉得憋闷。明明有人放火他不追究，偏偏要责罚小姐这新过门的福晋。若是四爷，怕才不会如此。” 啪！ 话音刚落，书房里面就传来一个巨响。 接着，稀里哗啦地声音接踵而来。 红月挠了挠头，傻傻地看着清婉：“十四爷不是睡了吗？这么大动静，不会是梦游了吧？” 清婉浅笑：“他一介武夫，又没碰过女子，自然不懂什么叫做温柔，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小姐，十四爷对咱们这么差，该不会以为那火是咱们自己放的吧？” “他又不傻。”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书房外打发着漫漫长夜，听得书房里面的古朗简直是心惊胆战。 十四爷才扔了书卷，又推翻了书堆，踢倒了书桌，又砸坏了书架。 这两位不知死的女子，竟还在外面胡言乱语。 古朗也不知他们的耳朵是怎么了，他在房间里那么咳嗽他们都听不见，若再说些过头的话，怕十四爷真的要杀人了。 清婉听着里面愤怒地声音，好看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总觉得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只要让胤禵对自己厌恶反感，那就是好的开端。 总有一天，他会把她赶出府邸。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府里的奴才们才刚起来忙活，主子们还在休息，就远远瞧着纳兰忆雪带着一行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姐姐，昨日兰凤跟我说，您的脸似是烫伤了，哎哟哟，好好的京城第一美人，怎么就毁了容呢？瞧这脸上伤，别说十四爷看着不顺眼，就是我看了都吃不下饭呢。” 清婉慵懒地扫她一眼：“那你就饿着。” “姐姐这是什么话？”纳兰忆雪回头对着一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要不是十四爷府上的人，妹妹绝不管这闲事。今日姐姐进宫，可不要因着这副容貌冒犯了皇上，十四爷要是跟着受了罚，咱们府上谁都别想安宁。这是太医院的王太医，我可是一大早就替您请过来的，让他给看看，姐姐这脸还能不能治得好。若是治不好，干脆也别连累十四爷。” 说着，王太医就要上前，红月一把拦在前面。 “你们要干嘛？若是敢动我们小姐一下，我跟你们拼了。” 清婉伸手将她拽回了身边，莞尔一笑：“来都来了，那就让王太医看看，我这脸还有没有救？” 她倒也很想听听，这位王太医的诊断跟昨夜那许太医的会有什么不同。 若真有差池，不知道胤禵会更信谁一些？ 无视红月地挣扎，王太医自顾上前，仔细打量一番后，深锁着眉头开了口：“福晋，您这脸怕是毁了，日后都不会痊愈，还请福晋节哀。” 王太医言语坚定，若不是昨夜许太医看过，她还真信了。 “啧啧，我就说你别连累十四爷，嫁过来就没安好心。” 纳兰忆雪回头吩咐兰凤：“去，把准备好的休书给十四爷送过去，顺便把王太医的话转述给十四爷。” 兰凤欲上前，被红月一把拦住。 “我家小姐的脸才没有毁，你们不要胡说！” 两个丫头推搡着，就在兰凤正要敲开书房门的那一刻，古朗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威武地站在原地，一张严肃地脸上带着不满，手中紧握地长刀更是明晃晃地照耀着每一个人。 “一大早的什么人那么闲？扰到十四爷休息，你们吃罪得起吗？” 第5章 大麻烦 说起来，整个府邸就只有纳兰忆雪最为跋扈，胤禵若不是看在她父亲纳兰明珠的面子，早就处置她了。 可皇族的婚姻，就是政治上的结党。 好在胤禵常年在外极少回来，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古朗，最不喜欢的就是她。 纳兰忆雪走上前，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古朗，十四爷醒了没？我这边可是有特别重要的事要禀报。” 古朗尽力克制眼中的不耐烦：“爷说了，今日只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带着嫡福晋一起进宫觐见，其他事情一概不听。” “我要说的可是天大的事，这嫡福晋的脸都毁了，若冒犯皇上，十四爷可是要被问罪的。” 听到这话，古朗看了她一眼：“侧福晋如何知道嫡福晋的脸毁了？有些话，要三思。” “你……”纳兰忆雪最烦这个古朗，若不是十四爷整日带着他，她早就找机会教训他了。 “她脸上那么大个伤你看不到吗？王太医刚刚都已经诊断过了，她这脸日后都不会痊愈。” 清婉闻言也跟着点头，上前附和着：“对，刚刚王太医是这么说的。” 王太医？ 古朗这才注意到，那个跟纳兰家走得很近的王太医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按说这天还没亮透呢！ 恰在这时，胤禵从门内走了出来。 带着强大的气场，压得满院子奴才纷纷下跪，纳兰忆雪也不例外。 书房外院，跪了一地的人，只有清婉独自站立。 亭亭玉立地身姿在微风中显得轻盈，可落在纳兰忆雪的眼中却愈发刺眼。 “爷来了你还不跪？一点规矩都没有。” 清婉手中把玩着面纱，对上那张跋扈地嘴脸，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十四爷罚我站在这里，我若跪了岂不是违逆？” “你……” 胤禵睨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女人在这院中吹了一夜的寒风，竟吹得牙尖嘴利。 他无视她脸上难看地药膏，径自走到王太医跟前，悠悠问：“你给诊治过了？” 王太医跪在地上抬起了头，当看到他那张居高临下地脸时，咕哝了一下喉咙：“回十四爷，微臣听闻嫡福晋面容烫伤，故而匆匆赶来，一番细致诊治之下，确定嫡福晋脸上的伤会落下疤痕，而且日后都无法痊愈。” 要说这宫中的差事也是好做，只要给钱的主后台够硬，他就哄得他们高兴罢了。 至于后台不硬，惹得别人不痛快的，他也不必放在眼里，更不怕得罪。 胤禵冷笑，笑得让人不知所以，瘆人地模样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听闻太医院中，除了许太医就只有王太医和林太医医术最为高超，我不在京的日子，也都是王太医来府上给女眷们诊治。只是不知道，王太医和许太医的医术相差多少？” 纳兰忆雪赶紧回话：“十四爷，许太医是专门给皇上诊治的，王太医虽然是诊治阿哥和格格们，可口碑也是十分了得，医术怕是相差无几，他所言可信。” 清婉听了挑了挑眉，转而对着胤禵道：“十四爷，既然纳兰妹妹如此称赞王太医，想必王太医的医术确实不容小觑。臣妾自知这伤了的脸让十四爷为难，不如这话就让王太医亲自去跟皇上说，皇上若怪罪下来，臣妾愿求休书一封，绝不给十四爷添半点麻烦。” “呵。”胤禵歪头看着清婉，脸上涂了药膏地地方异常醒目。 “不给我添半点麻烦？你添的麻烦还少吗？” 随着一声厉喝，众人又不禁打了个哆嗦。 清婉也跟着咽了下口水，赶紧落下了眸子，喃喃道：“十四爷若觉得臣妾麻烦，即刻将臣妾赶出府邸，臣妾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住口！” 她的声音不大，可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有一会儿就要进宫觐见。 这女人是吃定了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赶她离开，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不逊。 胤禵愤愤地将眸子落在王太医的脸上，满脸不悦：“既然侧福晋如此抬举你，嫡福晋又请你入宫，那你亲口将刚刚的话说给皇阿玛听吧！” “嗻。” 王太医胸有成竹，毕竟他是皇后眼前的红人，宫中所有皇亲国戚的大病小情也都由他来医治。 从医至今，还无一人质疑过他。 在宫中许多年，这些事还是好应付的。 纳兰忆雪心满意足地扬起了眉，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看她还能嚣张多久，怕是过不了晌午，她就要收拾铺盖走人了。 容貌丑陋加上洞房走水，哪一件都够让皇后将她赶出皇室。 “嫡福晋，这样你可满意？” 胤禵突然开口，吓了清婉一跳。 清婉唇角含笑，福身谢恩，一双清亮地眸子中，却总有一层让他看不清楚的神秘。 宫中。 清婉再见完颜清华时，她也换掉了嫁衣。虽是嫁去四爷府上做侧福晋，可装扮却一点不输她这个嫡福晋。 今日是二人出嫁后进宫觐见的日子，胤禛和胤禵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清婉和清华只能等在坤宁宫外的回廊处。 清华和阿玛完颜罗察站在一边，见到清婉戴着面纱之时，完颜罗察有些紧张。 “你这脸怎么了？” 未等清婉回答，清华连忙安抚：“阿玛，听闻昨日十四爷的洞房走了水，怕不是……” “走水？”罗察面色通红，眉毛都立了起来：“清婉，你怎么回事？清华把嫡福晋的位子让给你，你居然让洞房走水？你也太不争气了！” “阿玛不要动怒，妹妹容貌要紧，若是毁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誉，怕是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争气的东西，以后若是惹了祸事，不要连累我们！” 清婉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想起野史中大婚当日原主被逼死的状况，心中苦笑。看来她还没死，这父女二人甚是遗憾啊！ 既然那么怕被连累，她还真想狠狠连累他们一次，圆了他们的愿。 第6章 进宫觐见 这时，胤禛和胤禵也走了过来。 简单见礼之后，胤禵突然凑到清婉的耳边，声音放低：“昨晚的事，不可主动提及。如若不然，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里半步。” 清婉只觉得耳边细痒，打了个哆嗦，不得不说那凉薄地声音别有一番魅力。 她连忙躲开站好，将脸别向一边，刻意避嫌。 胤禛看向二人，轻轻勾起唇角：“十四弟得了绝色美人，看来昨夜还没尽兴。” 胤禵闻言脸色一黑，白了他一眼。 皇室中人人皆知，他向来无心男女之情，更是对女子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嫌恶，因此女子们见了他都要留有几分余地。 胤禛这般玩笑，就是故意在嘲讽。 不过今日，他就是要当着四哥的面将这嘲讽推翻。 胤禵借势将大手揽在清婉纤细地腰间，有些亲昵地回应着：“四哥有所不知，我这位福晋美得可不只是容貌。” 清婉突然小脸儿一红，连忙去拨开那只大手。 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她才不想卷进去。 可胤禵力大，大手又紧紧揽着她，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胤禵扬眉看向胤禛，眸色狡黠，继续说道：“我这福晋心里，可还装着更奇妙的事呢！” 话音落地，胤禛却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茬。 全程都没看清婉一眼，而清婉似乎也没得空看上胤禛一眼。 胤禵将一切尽收眼底，憋闷地心情缓解了几分。 待胤禛和清华先行走进坤宁宫，他才落下大手，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大步走进坤宁宫。 接着，清婉也跟着拍了拍腰间莫须有的灰尘，小步跟了上去。 今日这便宜，不能让他白占了去，她心里可记下了。 坤宁宫中坐着一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女人不过四十岁，面容保养地很好，却冷着一副脸，使得偌大的坤宁宫空气都凝住。 “儿臣/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她不应声，两对新人就只能跪在原地，规规矩矩，不敢造次。 清婉没有抬头，却听见茶盏发出清脆地声音，皇后细细品茶，不紧不慢。 四人俯首贴地，全都弓着身子，可一盏茶后，却还是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砸在地上，水渍和瓷片四散。 清婉本能地抬眸，只见一个锋利的瓷片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她迅速抬手遮挡，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皇额娘切莫动怒！”完颜清华赶紧解释：“妹妹今日戴上面纱，绝不是对皇额娘不敬，相信妹妹一定有她的理由，还请皇额娘息怒。” 此时皇后的目光确实斜在清婉的面纱上，冷漠嫌恶。 不过清华这就是在为她说话吗？ 还不是想让皇后问及昨晚十四府上洞房走水之事。 毕竟，她的脸怎样皇后才不会关心，而十四爷的性命若是受到一丁点的威胁，皇后都不会放过她。 清婉心中冷哼，给了清华一个眼刀。 皇后冷冷地收回目光，慵懒开口：“那就说说吧！” 清婉抿了抿唇，想起胤禵嘱咐的话，淡淡道：“回皇后娘娘话，是臣妾昨日不小心烫伤了脸，恐怕今日惊扰了娘娘，故而戴上面纱。” “烫伤？”皇后悠悠质疑：“昨日不是大婚吗？如何能烫伤？” 天还没亮她就接到纳兰忆雪的暗报，称昨日洞房走了水。 虽然事情还没查清，可完颜清婉也绝脱不了干系。 谁若敢对她的十四阿哥有半点伤害，她绝饶不了他。 清婉瞧着皇后笃定的样子，已然是故意为之。 既是这样，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免得落得个欺君之罪，斩首杀头。 “回娘娘，臣妾也很疑惑。十四爷乃是国之英才，受万人爱戴与敬仰，兵强将悍更是时时保护着十四府邸，怎么就在大婚之日，洞房走了水呢？臣妾一弱女子初进府邸，实在是无力抵抗，才烫到了脸。” 皇后不悦，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放火？那为何在你进门之前，十四府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祸事？你如何解释？” 起初她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怀疑这火是清婉放的，可人人皆知她不过是侍郎府中一个逆来顺受的庶女，这样的事恐怕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做。 只是……谁又能保证她不是灾星呢？ 之前十四府上进府的妾室多了，也从没有一个这样的。 纳兰说是红颜祸水，她看真是一点都没错。 “本宫告诉你，不管你的阿玛是立了什么功让皇上赐婚，可本宫的眼里不揉沙子，更不留祸水。” 清婉轻轻勾唇，这话倒是说到她的心里去了，她的眼里也不揉沙子。 “娘娘，这事不如就交给十四爷亲自查个清楚。若有人故意放火，臣妾定不会放过。可若真是意外，臣妾愿承担‘祸水’之名，离开十四府邸，让出嫡福晋头衔，永不进京。” 若皇后和胤禵还想包庇纳兰忆雪，那她正好借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 清婉明眸一闪：“对了，一个嫡福晋走了，就会有第二个嫡福晋进门。而这火能起第一次，兴许也能起第二次。为了十四爷的安危，还望爷能彻查此事，以绝后患。” 皇后眉头紧皱，剜了她一眼：“这事用不着你说，本宫一定会追究到底。” 她心中自有十四福晋的人选，也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此时坤宁宫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皇后似乎有几年没这么动过气了，吓得奴才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胤禵回眸瞄在清婉那镇静地小脸儿上，愈发地看不懂她。 她不像是传闻中那样懦弱不堪，更像是个刺猬一样，不畏权势。 这是想在四哥面前逞勇敢？ 确是让人另眼相看，可却也在时刻作死。 自打进门，她就搅动了女人们的战争，宫内府内都不得安宁，完颜罗察还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恰在这时，一声太监通传，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皇上驾到！” 只见一身着龙袍的男子，气宇非凡地大步走了进来。 第7章 宣太医 那人脚底生风，神采奕奕，满脸挂着笑容。 “朕刚刚得到边关传来战报，我军大捷！”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向皇后。 皇后连忙起身，跟着露出一个好看地笑容：“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心头一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嗯。”皇上落座，目光越过地上零落地茶盏，看向四人：“听闻昨日十四的府上走水，让朕看看十四娶的这位福晋，到底是怎样一个福妻？” 福妻？ 坤宁宫中突然一片寂静，谁也猜不准皇上口中这“福妻”二字的真正含义。 倒是洞房走水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清婉也有些疑惑，可见到康熙帝的那一刻，她还是眸中装满敬重，恭敬地回应着：“臣妾完颜清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拜之后，清婉高高扬起自己的脸，挺起胸膛，将面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皇上面前。 康熙帝是历史明君，宽厚仁爱。 若是他能亲口将她这个嫡福晋撤掉，那也算圆满。 皇上诧异地皱了皱眉，关切地问：“这脸为何戴着面纱啊？” 清婉还未来得及回应，皇后赶紧接下了话茬：“皇上，刚刚说是昨日烫伤了脸，怕是洞房走水时烫的。” 提到“走水”二字的时候，她故意加重了语气，轻蔑地扫了清婉一眼。 皇上没有察觉身边人的神色，只是又问了一句：“叫太医了没有？” 清婉心底有些点点的温热，眼中满是感恩。 她何德何能，能让康熙帝如此挂心？ 感慨之时，一个清冷地声音从耳边传来，胤禵开了口。 “回皇阿玛，王太医天还没亮就到府上给清婉诊治，此时就候在门外。” “宣！” 王太医匆匆进来叩拜，在皇上问及到清婉脸上的烫伤时，他才悠悠回答：“回皇上话，微臣一早前去诊治，发现福晋脸上的烫伤严重，怕是会落下伤疤，而且终身不可祛除。” “什么？” 皇上和皇后二人听到这话，全都惊了一下。 原本以为也就是小伤，可终身都要如此，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皇后有些不悦，命人掀去清婉脸上的面纱。 当那张涂着青色药膏地脸映入众人眼帘之时，每个人的眼中都透着满满地嫌弃。 这就是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十四福晋吗？ 这脸…… 还不如宫中最卑贱的奴婢。 别说是嫁给皇室最优秀的阿哥做了嫡福晋，恐怕就是在民间想嫁个种田之人，都很难嫁得出去吧。 可惜了众星捧月地十四阿哥，只要他点头，什么女人得不到，怎么就偏偏娶了这么一位丑八怪，旁人看了都替他不甘。 清婉见到众人这副表情，倒是没什么惊讶，反而十分镇定地强调着：“王太医今日确是这么说的，不过臣妾心中一直有希冀，若药膏多敷一刻，说不定……” “还说不定什么？” 皇后有些气急败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王太医是专门给皇室之人诊治的太医，医术十分了得，就连本宫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王太医医治好的。他在这宫中也有二十年了，难道那么专精的医术还不如你那一时半刻的破药膏？” 她那么疼爱的老十四，竟娶了这么一个丑八怪，简直是让他们整个皇室都蒙羞沦为了笑柄。 那可是老十四啊，怎么能跟完颜清婉这样的女子日日相对？ 当初她就不同意这门婚事，若不是皇上亲自下旨，她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更不会让这种人进门。 一会儿走水，一会儿毁容的。 这个女人，她是从头到脚都看不上，比她心目中那位十四福晋的人选，差得远了。 清婉看尽她眼中的嫌恶，冷冷勾起唇角：“皇后娘娘，为了十四爷和皇室的尊严，臣妾愿意一试。毕竟，这天下之事，没有绝对。” 胤禵拉了拉她的衣角，齿缝中低低挤出两个字：“住口。” 今日是让她来觐见给皇额娘请安的，不是来跟皇额娘对着干的。 若再不知深浅，怕谁都保不住她。 这时，皇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才都闭上了嘴。 “怎么会这样？昨日汤若望跟朕说，光就是胜利，昨日老十四的府上火光烛天，今日一早朕就收到了捷报。没想到这竟伤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容貌，如此代价，实在让人惋惜。十四啊，你这福妻也算是为国效力了，以后定要好好待她，不可轻慢。” 清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知道康熙帝为人宽厚仁爱，却没想到竟仁爱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好皇帝，不愧能流芳千古。 只是为国效力的事，似乎跟她没什么关系，毕竟她什么都没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里，另寻活路。 “皇上……”皇后诧异地看他：“咱们这宫中即便是选个宫女都要看看容貌，眼下这十四福晋的脸已经毁了，就算真的有功，也不能再做这个嫡福晋了。毕竟，皇家的颜面也很重要。”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这么一个女人留在十四阿哥的身边。 皇上闻言皱眉，又问了一句：“王太医，这十四福晋的容貌，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王太医摇头，落下双眸。 “回皇上，福晋的脸伤得太重，不是药膏就能起作用的。臣在宫中行医二十年，这样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够笃定的。” 这次纳兰家可是出了大价钱，足够他告老还乡再置办几处豪宅的了。 行医诊断之事本就说不清楚，倘若皇上不追究，这事就算过了。可若皇上追究，也谈不上欺君，大不了就是他医术不精，提早退休罢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又一声通传。 “许太医求见。” 清婉感到诧异，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胤禵，他眸光幽静，面容沉稳，俨然一副知情的样子。 所以这许太医……也是他叫来的？ 胤禵似是发现了这小猫一般地目光，淡然地瞥了她一眼。 这时，皇上凝重地面容缓了几分，连忙宣许太医进来。 “你来的正好，王太医说老十四这福妻的容貌毁了，你们太医院回头研究研究，怎么能将这伤减到最轻？” 第8章 福晋，您的脸…… 最轻？ 许太医磕了个头，双手抱拳：“回皇上，臣昨日深夜时分，已经给福晋诊断过了，福晋脸上的药膏，就是臣给开的。” “你去了十四府上？”皇后突然拧眉，抢过了话：“你可是皇上的专属太医，怎么能深夜去给一个福晋诊治？” “许太医，你好大的胆子！”皇后一拍桌子，凤眸凌厉。 只不过老十四才娶了个女子进门，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吗？ 许太医面色凝重，他今日前来就是负荆请罪。 只不过，负荆请罪事小，被误认为庸医事大。 若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被毁了一世英名，那他日后如何自处。 他无视皇后，硬着头皮面向皇上：“启禀皇上，微臣此次前来就是请皇上处置王太医的。微臣认为，庸医不配‘太医’二字，还请皇上这就将王太医赶出太医局。” “哦？”皇上挑起了龙眉，好奇看他：“你说……王太医是庸医？” “没错，今日若不是十四爷的侍卫古朗告知微臣，微臣还不知道王太医的医术竟如此拙劣。‘太医’二字，他着实不配。” 王太医老脸一红，连忙转眸：“许太医，你私下给十四福晋诊治，还反过来对我倒打一耙？你居心何在啊？” 皇后蹙眉，也对着许太医：“依着本宫看，该被赶出太医局的人是你。仗着是皇上的御用太医，就一点规矩都没有，还深夜跑到了十四福晋的房间去诊治，成何体统！” 许太医可是连她的病都没给诊治过，如今却给这丑丫头亲自医治，看起来她的面子不小，就差跟她这个皇后平起平坐了。 “十四福晋，你可是连避嫌的规矩都不懂吗？” 清婉神情自若地抬眸，淡淡道：“回皇后娘娘，规矩臣妾自然是懂。只是十四爷体恤臣妾，才将许太医深夜请来的。不信的话，皇后娘娘可以亲自问问十四爷。” 忽然之间，皇后对那把锋利地刃在清婉这儿转了个弯，一下落在了胤禵头上。 清婉所言不假，可在这个时候把胤禵丢出来挡刀，似乎有点六亲不认。 胤禵冷冷看着身旁的女人，真是心肠和脸蛋一样丑陋，良心都让狗吃了。 看来昨晚还是罚得太轻，这女人跟他府中其他女眷截然不同，不好归拢。 目光杀了她许久，胤禵才缓缓转向皇后：“皇额娘，昨日许大夫确是儿臣情急之下请来的，儿臣愿意领罚。” 皇后死死攥着双拳，一言不发。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不近女色的儿子竟然为这么一个女子破了规矩。 可从小到大，她还从未动过他半毫，怎么能罚得下去？ 清婉察觉到胤禵似乎心中已经怒火中烧，勾了勾唇：“娘娘，此事是因我而起，请不要怪罪十四爷。如今臣妾的容貌已毁，已无颜再待在皇家。不如皇上下旨让十四爷休了臣妾，免得玷污皇家盛名。” “不错，本宫也正有此意。”皇后心中终于舒了口气，回眸对着皇上：“皇上倒不必担心完颜罗察会有想法，只是皇室女眷中，且不说容貌丑陋，即便是容貌平庸的都迈不进这门槛，何况是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呢？” 皇上看了看清婉，又看了看胤禵，有些为难：“这老十四才刚成亲就休妻，恐怕对老十四的名声有损。何况，清婉有功，容朕再想想。” 清婉提着一颗心，等着心中的胜利。 胤禵看着她，眉眼之间的疑惑与嫌弃并存，面对她的求情没有一点感激。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算什么？ 难道她嫁过来就是为了毁他名声？ 伤敌五百，自损一千？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 这时，只见许太医从袖中拿出一块干净地手帕，请皇上让宫女手将清婉脸上的药膏擦去。 王太医见状赶紧阻拦：“皇上，皇后娘娘，十四福晋已经毁了容貌，切不可再伤。若真惹恼了完颜罗察，怕不好说辞。” “王太医不但医术精湛，更能为大局着想。”皇后点着头：“皇上，完颜清婉毁了容貌怨不得别人，丑女不能进入皇室，这也是规矩。老十四向来不近女色，休妻不算什么，娶了丑妻才更有损名声。” 清婉再次叩拜：“皇上，臣妾愿意顾全大局，离开皇室。” 听到这些，许太医也有些激动：“皇上，您不信老臣？” 皇上被众人弄乱了思绪，犹豫片刻，终于吐出一个字：“擦！” 宫女拿着干净地手帕，小心地在清婉脸上擦拭。 清婉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关注着最后的结果。 无碍，她昨日根本没有按照许太医的叮嘱来呵护伤口，就算还有一点瑕疵，皇后都不会让她进门的。 “啊，福晋，您的脸……”宫女一声惊呼，一个跟头跌倒在地。 这张白皙透亮的脸蛋上，哪里有什么治不好的伤疤，简直如珍珠一般光滑润泽。 在宫中伺候了皇后那么多年，也从没见过这么完美地皮肤，着实让人羡慕至极。 王太医随着那叫声也跟着望去，那双常年慵懒地三角眼，竟也瞪得跟铜铃一般。 这…… 这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走近了看，却被胤禵大手拦在了一米之外。 王太医这才注意到自己失了规矩，赶紧跪下赔礼。 可他明明记得纳兰忆雪跟他说，福晋的脸烧得很烂，一定会落疤。 眼下这如仙子一般的女人，却让他落得不好收场的境地。 在宫中二十年，他还是头一次栽得这么彻底。 这脸，太完美了。 看来，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皇上和皇后也跟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自觉得往前走了两步。 清婉皮肤纯净无暇，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嵌着极为精致的五官，简直比画中人还要美上几分。 皇后惊了许久，心中感叹后宫三千佳丽，却无一人能与之相比。 怪不得她那不近女色的儿子，会三更半夜请许太医去诊治。 这样的女子，纳兰忆雪不是对手。 她都未必。 缓了缓神，她重新坐回座位，身上却少了几分气势。 第9章 变天了 皇上欣喜地不停点头赞叹：“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这等惊艳地容貌简直千年难遇。” 这一倾城容颜，足以成为他们大清的脸面，更是大清的骄傲。 他竟从来不知，罗察家还有这样的女儿。 这桩婚事，他太满意了。 在场的人也都吃了一惊，唯有完颜清华默默地落下了眸。 她这庶妹，确实容貌惊人，不然也不会跟她这个嫡女一样嫁入皇室。 只是之前皮肤还没这么娇嫩，今日却更加光彩夺目了些。 胤禵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昨日走水到今日，这女人不是一脸漆黑就是浓重地药膏，没想到…… 她着实撑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不怪连他后宫三千的皇阿玛都亲口称赞。 他呆呆盯着清婉的脸上，一刻都不肯移开，像是用目光就能占据她所有的惊艳。 身上的戾气缓缓散去，就连心底也跟着柔软起来，轻飘飘的，很奇妙也很舒服。 真没想到这没良心的小刺猬，还颇有些姿色。 至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思及此，他绷直的嘴角忽然翘了翘。 还好，她没有嫁给胤禛。 惊诧之中，只有许太医不同。 原本心虚的他此刻心中更是没底了，如是按照他昨日叮嘱的，她的脸上该落下些印子才是，可如今那伤口却好像拨了壳的鸡蛋，没有一点瑕疵。 缓了缓神，他再次开口：“皇上，十四福晋这张脸，足以证明王太医是庸医了，请皇上处置。” 皇后轻叹口气，也无力再反驳些什么，只有默默喝茶。 这不对啊！ 刚刚利好的局势，怎么好像要变天呢？ 清婉抬手摸了摸脸，也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之好像跟她预期的不大一样。 还有这个胤禵，干嘛直勾勾的，还不如给她一个眼刀，搞得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清了清嗓子，她回眸暗示胤禵，可他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似笑非笑地样子让人发毛。 中邪了吗？有病。 清婉赶紧收回目光，将头转向一边，别过脸去。 皇上不悦地看着王太医，满是质问：“你平日也是这么给皇后和阿哥格格们诊治的？” 王太医赶紧磕头，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今日天还不亮，微臣就被请到十四爷的府上，怕是光线昏暗，臣眼拙了。” “太医眼拙？”皇上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今日若不是许太医及时进宫，这么惊艳地容貌恐怕就要被你那眼拙给埋没了。朕竟不知，在太医院里还有这样的庸医！” 清婉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休妻的事，好像不那么顺利。 她试探着上前：“皇上，此事都怪臣妾，臣妾也没想到自己才第一天进皇室的门，就惹了这么多麻烦，还请皇上将臣妾和这王太医一样，一起赶出紫禁城吧！” 话音一落，胤禵本就疑惑的双眸又瞪大了几分。 这女人是真的蠢，还是存心玩弄他？ 说嫁就嫁，说走就走，当他十四阿哥是什么人？ 思及此，胤禵有些不悦：“皇阿玛，儿臣倒是觉得，得了这京城第一美人是件脸上有光之事，就算她爱惹麻烦，也并无大碍。皇阿玛亲赐的这位嫡福晋，儿臣十分称心。” 嗯？清婉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称心了？她怎么不知道？ 这时，皇后终于落下手中的茶盏，凤眸狠厉地落在清婉的脸上。 “皇上，红颜祸水，这女人留不得。” 即便她有绝世容颜，可洞房走水一事却不能抹杀。 只要是对十四阿哥有半点损害的，都不能留在他身边。 “好了好了。”皇上命人把王太医拖了下去，话锋回转：“清婉就安安心心待在老十四的身边，皇后也说了，相貌丑陋及平庸之辈，按规矩才不能进入皇室。如今十四福晋倾国倾城，也是皇室的脸面。朕这后宫三千，可都不曾有一人能担得起这个脸面。何况，老十四这位嫡福晋还是个‘福妻’，不但要留下，朕还要重重赏你。” “皇上不可。”皇后再次阻挠：“古有妲己褒姒作为先例，若让这红颜祸水留在十四阿哥身边，怕日后就不会是府中走水那么简单了。这十四福晋怕不是什么‘福妻’，而是灾星啊！” “好了。”皇上感到有些不耐烦：“朕还没有老眼昏花，分得清什么是福，什么是祸。倒是皇后，今日这话多了些，别让小辈们笑话。现在起，谁再跟朕提赶走清婉的话，朕决不轻饶。” 皇后口中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满脸不甘。 清婉闻言也是心中一沉，只能磕头谢恩。 休妻的事，怕是做不成了。 “清婉啊，念你用绝世容貌换来国泰民安，朕就跟皇后讨个人情，将头上的凤钗赐给你，作为朕的赏赐。” 凤钗？ 皇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狐疑道：“哪支凤钗？” 清婉也愣了。 皇上直接走到皇后跟前，看了看她的发饰。 “宫中仅有一支凤钗，日日戴在皇后头上的，皇后说是哪支凤钗？” “可那是皇后才配得起的……” “只要为国效力，都配得起。可若搅乱朝纲，太后都不配。” 皇上立马堵上了皇后的嘴，今日完颜清婉差点就被赶出宫去，许太医也差点毁了一世英名，得罪了完颜罗察，朝中势力就更为混乱。 说她搅乱朝纲，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清婉可知道凤钗的意义，那是历朝皇后才可以佩戴的。 她连忙上前：“皇上，臣妾惶恐，还请收回成命，重新赏赐。” 皇上斜了皇后一眼，见她收敛许多，才露出笑容。 “重新赏赐？那你想要什么？” “臣妾……” 清婉心中早有所想，她抿唇抬眸：“臣妾想要皇上在城外给臣妾一个住处，臣妾从小生在京城，对城外景色十分钟爱。若是以后能有机会在那里住上几日，臣妾也就心满意足了。” 城外的宅子虽价格低廉，可她身为福晋，出府不易，更何况是远离京城，住在城外了。 可皇上若是许了她这个赏赐，那她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十四王府，离开京城。 第10章 我牙疼 胤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觉得她又在耍花样，真想此刻就将她看穿，看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可清婉理都没有理他，一双清眸就那样落在皇上的脸上。 就连一旁的胤禛夫妇，也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皇后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没好气地怼了她一句：“女子就该深居简出，皇上如何赏赐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可是……”清婉默默低下头，喃喃道：“臣妾也不能要了您的凤钗啊？” “放肆！” 清婉觉得，若是皇上不同意赏赐，干脆让皇后把自己赶出宫也不错。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胤禵大手一下捂住了口。 皇上想了想：“此时将皇后这凤钗作为赏赐确实不妥当，日后兴许还有机会。既然清婉跟朕提了要求，那朕就答应你。赐你价值城外府宅百倍的物件，图个彩头。” 说罢，他抬手撸下了皇后手上的玉镯，举到面前。 “这玉镯是极其珍贵之物，国中内外仅此一件佳品。玉镯配美人，这样才妥当。来吧，领赏。” “可是皇上……” 清婉还想开口，却被胤禵死死拉着，给皇上磕头谢了恩。 皇后的脸拉得老长，早就没了开始的端庄：“皇上，这玉镯价值连城，能买下两个小国了，这赏赐是不是贵重了些？” 皇上给了她一个冷眼：“朕倒是觉得皇后今日的话有些多了，朕如何赏赐还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吗？下次若再有搅乱朝纲的嫌疑，就不再是一只玉镯这么简单了。” 皇后闭嘴，一脸不甘，眼中所有的愤恨，都落在了清婉的脸上。 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这完颜清婉的容貌越是惊人，她就越是觉得是个祸害。 清婉接过玉镯，随手戴在了手腕。 如果日后离开京城，在边境买个小国也不错。 这一只，可比出嫁时完颜清华让母亲抢她的那一只，珍贵多了。 清婉不经意间目光看向清华的手腕，只见她连忙用衣袖遮了遮。 四人请完安一同走出坤宁宫，长廊上，胤禛和胤禵走在前面，清华和清婉跟在后面。 清华拉着清婉的手，十分亲密：“妹妹，没想到皇阿玛如此看中你，若是有机会，千万不要忘了姐姐，也替自家姐夫美言几句，毕竟在这宫中，咱们姐妹以后还是要相互照应的。” 清婉将她的手拨开，淡淡道：“父亲最疼姐姐，姐姐有父亲照应，哪轮得到我。” 话音刚落，一直在不远处等待地完颜罗察就匆匆走来。 他对着清婉十分热情，当着两位阿哥的面，夸赞起来：“我这女儿真是出息，没想到第一次面圣，皇上就赏赐了玉镯和新宅，可惜了清华什么都没有。” 清华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撒娇：“父亲，妹妹就喜欢这些东西，所以嫁妆中才带了各种玉镯，只要妹妹高兴，清华什么都可以谦让。” 罗察感慨着：“说起来清婉虽然是个庶女，可从小却什么都不输嫡女，清华更是从小就让着妹妹，说等妹妹长大了，以后也会谦让她。如今你姐妹二人都已出嫁，也都成人了，清婉一定要记得姐姐的好。” 清婉有些听不下去，看向罗察：“从小到大，你们明里暗里对我做的一切，女儿都铭记于心。不说了，我牙疼。” 她小手一把挽在胤禵地臂弯，一眼都没再给那父女二人。 胤禵手臂一僵，心里升起一抹莫名地感觉。 原来女子亲近，竟也不那么厌烦。 片刻过后，他神色淡定，低眸问她：“刚刚在皇阿玛面前的话可不少，怎么不见你牙疼？” 她这是见了四哥，故意撒娇吗？ 一想到这儿，胤禵又轻轻皱起了眉。 清婉对他翻了个白眼：“今日觐见不就是来见皇阿玛和皇额娘的，难道一句话不说，像个木头一样杵着？” 一听这话，四阿哥胤禛的脸突然黑了一半。 胤禵也愣了一下，她这是在骂四哥是木头？ 没想到这小刺猬发作真是谁都扎啊，就连四哥也没能逃过。 这女人是真行，刚惹怒了皇额娘，又来惹怒四哥，看起来侍郎罗察和完颜清华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 思及此，他罕见地勾起了唇角，甩了她一句：“牙疼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皇阿玛刚赏赐那么昂贵地玉镯，又赐了一处新府宅，比现在十四王府还要气派。 而四哥二人，两手空空。 她还牙疼？ 清婉耷拉下脸，没什么高兴。 休妻不成，城外的宅子也变成了京城最好的府宅，她怕是一时半刻脱离不掉了。 她没好气地怼着：“你没听见有人酸的要命吗？” 四阿哥胤禛见状，回眸对着清华开始训斥：“既然进了皇室的家门，就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该你要的要，不该你要的，少惹麻烦。” 清华一脸委屈，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说起来，她也不过就是个侧福晋。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她就应该嫁给十四阿哥。 也不知道完颜清婉搞什么，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别说是跟皇后顶撞，就是顶撞父亲她都不敢，今日怎么就魔怔了一样？ 或许，这就不是完颜清婉…… 胤禵今日一行，可谓是心中敞亮。 虽然在这大清，他早已功勋卓著，备受嘉奖，可清婉这“福妻”之名，着实让他心中稍显悸动。 况且，他这位“福妻”，似乎并没把四哥看在眼里，这让他十分满意。 胤禵大手抓住清婉的手腕，顺势挽在他的手臂之上，扬着头徜徉而去。 清婉虽然有些不大情愿，可在清华面前，她还是十分配合，看起来与胤禵极为恩爱。 “哟，爷，您这手怎么见红了？快让臣妾好好看看，是否需要宣太医？” 二人走出百米，胤禵低眸斜了她一眼，他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就连虚伪都懒得隐藏的。 这一声惊呼，无疑只是给完颜清华一个人听的，听得他浑身难受。 “呵，福晋真健忘，刚刚在坤宁宫，刚为你挡下那茶盏碎片，这就忘了？没良心。” 第11章 多年经验 十四府邸，纳兰忆雪正坐在院中悠闲地嗑着瓜子，听到王太医被逐出宫的消息，立马扔下手中的剩余。 她紧盯着兰凤，没了刚刚的闲心：“那完颜清婉呢？” 兰凤如实回答：“听说此刻已经安然无恙地出了宫，正跟十四爷往回来呢！” 一听这话，纳兰忆雪深吸了口气，双眸眯成了一条线。 原以为这个软柿子进了宫就完蛋，没想到她还真有点本事，就连皇后都没能把她怎么样。 不过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十四爷的嫡福晋只能是她，谁都不行。 突然，她双眸睁开，眼中闪着阴险地光：“东西都放好了吗？” 兰凤勾起了唇，点头：“福晋放心，早就放好了。” 纳兰忆雪冷笑一声，又抓了一把瓜子，悠悠道：“行，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完颜清婉和胤禵没过一会儿就回了府，才刚一进门，张管家就匆匆跑了过来，满脸慌张。 “十四爷，今日奴才们收拾洞房残余之时，找到了些东西，还请十四爷借一步说话……” 胤禵挑眉，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道：“就在这儿说。” 什么时候他的府邸也要偷偷摸摸的了？ 张管家咕哝了一下喉咙，偷瞄一眼新来的福晋，整个人都呆住了。 要不是古朗拍了他一下，他竟还没从梦幻之中走出。 新福晋果然绝色，就是可惜了…… “十四爷，洞房残余中发现了个布娃娃。” 胤禵扫了一眼，回眸看了看清婉。 “你的？” 清婉也跟着扫了一眼，那不是普通的布娃娃，上面明显写着某人的生辰八字。 这巫蛊之术她自然认得清楚，只是这种伎俩实在低级。 “没见过。” “既然没见过，为何会在洞房之中？难不成昨日在洞房，还有别人？” 宫中对这种巫蛊之物十分忌讳，从小到大胤禵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无论是谁做的，他都极为厌恶。 这种事情，他更不允许出现在他的府邸。 清婉瞧着他一脸严肃，伸手接过了管家手中的布娃娃，仔细瞧了瞧：“昨日火势之大，怕是十四爷不拉臣妾一把，臣妾都要被烧成灰了。这娃娃倒是厉害，不但毫发无损，就连上面的字迹都那么清楚。十四爷，府中可真是物易存、人难活啊！” 胤禵没说话，也跟着又看了一眼布娃娃。 就在这时，纳兰忆雪带着奴才们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张管家，听说你在洞房发现了巫蛊之物，给我瞧瞧。” 待一会儿把事情坐实，看她还能不能坐稳嫡福晋的位子？ 清婉瞧着她故作紧张地样子，冷笑着把娃娃扔到了她的怀里。 纳兰忆雪接过来，有些嫌脏地塞给兰凤。 接着朝着胤禵的方向提高声调：“完颜清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十四爷？” 清婉淡淡看她，弯起了唇，眸光中似是在看一头蠢驴一般，稀奇又让人哭笑不得。 她扬眉看了看胤禵，故意问：“十四爷，巫蛊之术在我大清应是重罪吧？” 胤禵落下眸子，似是默认。 纳兰忆雪咕哝了一下喉咙，顿了片刻，似是在思索什么。 随即她重新扬起脸抿了抿唇，提高声调：“你既知道是重罪，还敢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来人，把这毒妇带下去，交宗人府……” “宗人府？”清婉淡然打断了她，转而又问胤禵：“那里手段应该很绝吧？” “怎么？怕了？” 未等胤禵回应，纳兰忆雪已经抢在前面。 “既然怕了，就去好好交代，念你父亲罗察之前立功，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不然的话，谋害皇子，当诛满门。“ 清婉笑了，轻轻围着纳兰忆雪走了一圈。 她上下打量着，看得她浑身发毛。 脚步定住，她重新站到纳兰忆雪面前，露出一个好看又神秘的笑容。 纳兰忆雪只觉得口中干涩，不停地咕哝喉咙，躲开她的视线。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完颜清婉不是应该被她的话吓到慌乱，跪地求饶，或者是哭天喊地的喊冤，百口莫辩吗？ 怎么她反而笑了？ 这种笑容中透着危险，让人不敢直视。 整个宫中，除了皇后她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女人露出这等笑容。 完颜清婉，难道是疯了吗？ “妹妹。”清婉终于开口，语气轻柔：“刚刚皇后下令，昨日洞房走水一事定会彻查，凭着你多年的经验，你说昨日纵火之人和摆弄巫蛊之术之人，可是同一拨？” 纳兰忆雪猛然抬眸，没好气地瞪着她：“什么叫我多年经验？这两件事根本与我无关！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了？” 清婉挑眉，悠悠然解释：“妹妹急什么，我是说凭着你在十四府中管理女眷的多年经验，让你帮着爷分析分析，你说到哪儿去了？” “我……” 一时之间，奴才们的目光都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移到了纳兰忆雪的身上，就好像这两件事都与她有关一样。 纳兰又急又恨，可一道冰冷地目光也落在她身上时，她这才压住了火。 “那是我误会了，不过妹妹觉得，这两件事定不是同一拨人所为。纵火之人虽也是为了谋害十四爷，可却差点也害了姐姐，可巫蛊之术，却直指十四爷，恐怕只有在洞房之人才能做的出来。” 不管怎样，今日她一定要除掉清婉。 清婉笑笑，镇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她语气平淡，转而又问：“既然妹妹也说了不是同一拨人所为，那哪一件是妹妹做的呢？” 众人也觉得好奇，落在纳兰身上的目光更加灼热，烧得她有些压不住火。 “都说了，只有洞房之人才能行巫蛊之术，我又没去过洞房，你老问我做什么？” 清婉点了点头，玉手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抚慰情绪。 “爷，事情查清了，原来第一件事才是妹妹做的，兰凤纵火原来是妹妹指使的。” “我没有，是兰凤，兰凤自作主张纵的火，与我无关。” 胤禵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喝了一声：“不是找到凶手也惩治了吗？怎么还没完没了？” 原来他也是向着纳兰一边的，清婉冷冷扫过他的脸。 她收回玉手，抚了抚腕上的玉镯，无辜抬眸：“不是皇后让彻查的吗？这是懿旨。” 第12章 彻查 原本清婉也没想将纳兰忆雪置于死地，毕竟她后面还牵扯着纳兰明珠的势力。 若真的把事情闹大，她就不能轻易地全身而退。 可今日是纳兰忆雪自己作死，好端端弄个布娃娃出来。 她早说过，谁若想捏软柿子，她定不饶他。 听着她轻柔又坚定地语气，纳兰忆雪只觉得心里发虚，眼神都不知该落向哪里。 “十四爷，爷，臣妾跟着爷三年了，可从没做过半点对不起爷的事，是她！”纳兰直指清婉：“自打她进门，咱们府上就没消停过，一切都是因为她，她就是咱们府上的灾星！十四爷，你一定要把她赶出去，不然咱们府上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 清婉含笑点头：“是啊，爷若再不把我赶出去，恐怕妹妹的事情就都败露了呢！” 胤禵听着这样的话，眉头越皱越紧。 今日在宫中，皇阿玛才刚刚说清婉是“福妻”，纳兰就称她是“灾星”。 究竟她是什么人，他也难说。 今日在宫中，她镇定自若，屡屡想要休妻，一点没有初见龙颜的慌张。 都说完颜家庶女胆小懦弱，是个有颜无脑的窝囊废，可对纳兰的见招拆招，却显得异常精明。 这女人不简单。 若她从未爱慕过四哥，那他倒是愿意相信她是“福妻”，可眼下…… “够了！” 胤禵被吵得心烦，冷眸给了纳兰一个眼刀，让她瞬间闭上了嘴。 这次巫蛊之事，确实有些过分了。 清婉看着他拧得极深的眉心，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纵然是胤禵再偏袒纳兰，也不容任何人谋害自己这个亲夫。 她浅浅勾起得意的唇，垂着眸子挑了挑眉。 “纳兰忆雪，你身为府中侧福晋，在嫡福晋进门这两日，都是怎么管理府中大小事务的？” 胤禵呵斥着：“嫡福晋进门当日，身上一切都是你派人搜查的吧？眼下这布娃娃，你又如何解释？” 纳兰忆雪突然被噎了一下，思索片刻：“也许……也许是完颜清婉她自己在洞房里现做的也说不定。” “住口。” 若不是念在纳兰明珠的面上，恐怕胤禵一天都不会把她再留在府里。 他眸色幽深，深处透着黑压压地火焰。 当那团怒火落在一旁清然的女子身上，胤禵才散了一些怒意。 “嫡福晋，眼下你已进门，女眷之事就由你来处理，既然你钟爱彻查，那就把这件事也彻查一下，秉公办理。” 他也想看看，若她真是四哥的人，到底会如何处置纳兰。 若真把纳兰忆雪送到了宗人府，纳兰明珠定然会与自己反目，之后投到四哥门下，四哥就轻而易举得到了纳兰家庞大的势力。 那时完颜清婉是人是鬼，也就显而易见了。 清婉笑笑，点头应声：“十四爷放心，臣妾定会秉公办理，该杖毙杖毙，该送宗人府就送宗人府。” “完颜清婉，你敢？我父亲可是纳兰明珠！”纳兰忆雪尖声划破了空气，刺穿每个人的耳朵。 她说的没错，就是因为她父亲是纳兰明珠，所以这三年来，无论她做了什么，别人都只能忍气吞声。 可李清婉，从来就不是别人。 清婉淡淡收回目光，沉默的态度表明一切。 纳兰完了，这一次遇到了对手。 谋害皇子的罪名，哪怕是明珠大人也保不住她了。 纳兰忆雪心里没了底，只觉得绝望正一点一点向她袭来，带着些许的恐惧。 “完颜清婉，你若敢动我，你们完颜家也别想全身而退。” 清婉好奇抬眸，目光中带着一点期待。 “那样正好，我早就想给完颜家一点颜色看看了。” “你，你这个疯子！” 一时之间，在十四府上趾高气昂三余载的纳兰福晋，气场全无。 “皇后懿旨！” 就在府中混乱之时，王公公匆匆赶来。 “十四福晋接旨，今日福晋被皇上称为‘福妻’并加以赏赐，本宫有责任提醒，作为十四府上嫡福晋，今后要管理好十四府上繁杂事务，多多学习侧福晋纳兰忆雪，不可让家中女眷滋生事端，以解十四阿哥后顾之忧，不辜负‘福妻’盛名。” 学习纳兰忆雪？ 不可滋生事端？ 呵！ 清婉听懂了皇后的懿旨，这是因着今日在宫中失了颜面，来讨这玉镯及王太医的债呢！ 这样的下马威，她怎会不懂？ “臣妾接旨，定不辜负皇额娘厚望。” 看来此时再动纳兰忆雪，那无疑是与皇后作对了。 她本就不想把事情闹大，若不是今日纳兰忆雪弄了个布娃娃，她才懒得参与府上这些破事。 古朗送走了王公公，清婉目光落在已经恢复神色的纳兰身上，懒懒开口：“命还挺好，回屋面壁五日吧，没我的同意，不可随意出门，不许任何人送吃食，今后不可再存歹毒之心。” “凭什么？刚刚皇额娘懿旨，不可让家中女眷滋生事端，你是没听见吗？”纳兰不服。 说起来，她可是皇后亲自指婚给十四爷的，怎么也算是半个皇后的人。 清婉挑眉，面容平静：“我听见了，今日巫蛊之事我会再查，罚你是补昨日的。昨日兰凤纵火，你身为主子，不要以为晕过去就能避过责罚。” “你……” 纳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看到身旁兰凤那已经被剁去的手，只能咬着牙离开。 胤褆觉得这不像清婉的手段，从昨日火中逃生，到今日从宫中得了赏赐而归，这女子胆识过人，睚眦必报。 眼下只让纳兰面壁五日，似乎有些轻了。 他好奇地望着她，犀利地鹰眸似要将她看穿。 她若真心畏惧皇额娘，在宫中就不会与皇额娘针锋相对。 这时，清婉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将脸转向一边。 “十四爷，今日巫蛊之事既是管家发现的，这事不如就交给红月和管家一起去查。若哪日爷真被歹人所害，那臣妾该如何过活呢？” 胤褆意识到自己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有些久，也跟着清了清嗓子。 “又要彻查？” “那是自然。”清婉转过脸：“爷有所顾忌，臣妾没有，臣妾谁都不用顾忌，也不怕得罪。” “你是说我怕得罪纳兰明珠？” 第13章 白眼狼 清婉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 浅浅一笑，彻底激怒了胤褆。 从小到大，他还从没怕得罪过谁。 即便是在战场上，被敌军逼到悬崖边上，身受重伤，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怕。 更何况是得罪…… “整个大清，除了阿玛和额娘，我无需在意任何人。” 这一点倒是和历史上的胤褆一样，清婉知道他英勇无畏，心胸坦荡，可之前他也确实在偏袒纳兰。 胤褆瞧着她没什么反应，一把擎住她的手腕。 要做什么，做了什么，他从来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如今，他这般说，她却是这副模样。 这女人简直比纳兰忆雪可恨一百倍。 “完颜清婉，你的良心呢？” 昨日，是谁把你从大火中救出？ 又是谁请了许太医来给你医治？ 白眼狼。 清婉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伤，落下眸子，把脸别向一边：“可你偏袒纳兰。” 听到这话，胤褆心里突然泛起一种异样。 这女人是在吃醋吗？ 原来她那么在意自己的态度。 怪不得她坚持要彻查巫蛊之事，原来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思及此，胤褆脸上凝重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还以为这女人喜欢的是四哥，没想到她竟不惜得罪纳兰家，也要为自己的安危负责。 如此看来，倒也能跟“福妻”挨上边了。 “罢了，你想查去查便是。” 胤褆松开大手，负手身后，唇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查地小得意。 清婉对着他高大的背影做了个“打洗你”的手势，然后揉了揉手。 一个奴婢弓着身子走了过来，举手奉上一个托盘。 “福晋，四爷府上派人送来一个帕子，那边侧福晋说，以前抢了福晋最爱的帕子，现在物归原主，请咱们福晋不要怪她今日口无遮拦。” 帕子？ 完颜清华送来的？ 清婉质疑地扫了一眼，并没有拿起。 “扔了吧，我不喜欢这玩意儿。” 一个帕子有什么值钱，金银珠宝都抢走做嫁妆了，这会儿送个帕子过来，她又不傻。 胤褆闻言回眸跟着看了一眼：“四爷府上送来的？” “是四爷府上完颜侧福晋，送来个青鸾图案的帕子。” 青鸾？ 那不是四爷最爱的图案吗？ 完颜清华这般说，那不就等于告诉胤褆，她最爱的帕子与四爷有关吗？ 她就知道，完颜清华不会存什么好心。 即便这样，日后相见还要一副无辜的样子来跟她解释。 胤褆果然阴下了脸，大手抓在手帕之上，恨不能直接捻成粉末。 清婉蹙眉走到跟前，对着奴婢斥责：“我说了这玩意儿我不喜欢，什么青鸾还是乌龟，都给我扔出府门。以后再有她送来的东西，一律扔掉。” “可是……” 未等那奴婢说完，胤褆就接了过去：“可是，这帕子许是有什么意义呢？” “是吗？”清婉不屑一顾：“若是十四爷喜欢，那就让姐姐绣一条给爷，反正姐姐最擅长绣青鸾，不像我，不懂女红。” 听到这里，胤褆才摆了摆手，让奴婢把帕子扔掉。 如果完颜清婉真是四哥的人，那她真是个高手细作。 洞房被烧，清婉暂被安置在府中南苑，位于胤禵所在的东苑与纳兰忆雪所在的西苑之间。 晚膳之后，清婉正在房中清点嫁妆，红月就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 她迅速进屋，转身就关紧了门。 “小姐，小姐，巫蛊之事奴婢查到了一些眉目。” 听着她小心翼翼地声音，清婉自顾倒了一杯清茶，悠悠饮了起来。 “说说。” 红月探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又匆匆关上了屋内所有的窗子，这才凑到清婉耳边，悄声道：“今日府中有个妾室偷偷跟奴婢说，珍珠缎是一月前皇后才赐给纳兰福晋的，整个京城，除了皇后那里，就只有纳兰福晋才有。而这布娃娃的材质，就是珍珠缎缝制。” 清婉落下茶杯，轻轻勾唇：“这事好办了，去把张管家请过来，让他去办。” 红月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想起这两日自家小姐的变化，她还是去请了张管家。 眼下天色擦黑，张管家虽然有些犹豫，可见识过嫡福晋的厉害，他还是来了。 “嫡福晋，不知这么晚了把我叫来，可是有什么交代？” 清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张管家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留着胡子，却有些纤瘦。略黑的皮肤上一双细眸，看起来是个有城府的人。 她悠悠起身，将布娃娃递到张管家面前：“张管家瞧着这料子，可眼熟？” 张管家扫了一眼，营业笑容：“福晋，小的对针织布料是个外行，即便是见过怕也忘了。” “嗯，也是，大男人有几个懂这些的。”清婉目光落在他脸上并不真实的笑容上，“可作为王府管家，如若皇家赏赐过了你的手都不记得，是否有些失职？” 一听这话，张管家立刻收起笑容，满目惊恐。 “嫡福晋，是小的眼拙，小的近日忙活十四爷的喜事，确实头脑有些不大灵光了，故而才疏忽……” 清婉摆了摆手，没什么耐心听下去。 她直接把布娃娃塞到他怀里，冷冰冰开口：“既然脑袋不灵光，就现在好好看，看好了再说话，若真丢了差事，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张管家为难地低下了头，将布娃娃捏在手里，沉默片刻。 十四爷可是阿哥中最优秀也最受宠的一个，能在十四府上寻得管家的差事，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可若这么就丢了，太不甘心。 深吸一口气，张管家微微抬眸：“嫡福晋，小的认得这料子，小的从不愿参与主子们的争端，可若有人想要谋害十四爷和嫡福晋，那小的就不能再坐视不理。” “嗯。”清婉冷冷地看着他：“记得拿事实说话。” 第二日一早，西苑的兰凤被发配到了边境为奴，张妈也被赶出了京城，纳兰忆雪因为管教手下不利，被罚禁足一月，俸禄从此减半。 之前兰凤负责帮着纳兰忆雪分发月俸的差事，也让张管家要了回来。 清婉对着张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悠悠开口：“张管家，你觉得以后分发月俸之事，交给红月如何？” 张管家微笑：“正合适。” 第14章 偏袒 清婉清点过嫁妆，总共加起来都不如纳兰忆雪一年的俸禄多。 若是要离开这里，她手里必须有钱。 虽然昨日得了皇上赏赐那价值连城的玉镯，可这东西不好出手，又易碎，说没便没了。 不管如何，总要有足够的钱才能离开。 分发俸禄这是个肥差事，单单看兰凤那粗壮的身体，就知道她比一般的奴婢吃的好。 这样的事情，她必须揽过来。 张管家一走，红月立马就凑了过来。 “小姐，奴婢一直跟着您，只会伺候主子，这分发俸禄之事……” “不会就学。”清婉恬淡地笑容，似乎化解了一切困难：“难不成你想永远只做伺候人的事，以后让兰凤那样的人压你一头？” 一听这话，红月瞳孔一震，连忙点头。 “小姐说的是，奴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奴婢要变强，要保护小姐。”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红月开门一看，正是昨日偷偷告诉她珍珠缎的那位妾室。 “妾身玉倩晗，给嫡福晋请安。“ 清婉坐在房中，远远就瞧着一个青衣女子，素装简饰，略显柔弱地站在那里。 这个玉倩晗，应该就是野史中胤禵三妻四妾中的妾室之一。 没记错的话，她该是玉尚书家的庶女。 家中嫡姐是胡将军的夫人，而胡将军正是胤禵最得力的下属，最好的兄弟。 也正是这层关系，她才能进到十四府上为妾。 清婉瞧着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便把她请了进来。 “听说昨日是你告知红月珍珠缎之事，如此说来，我倒是要道声谢呢！” 玉倩晗浅浅一笑，面容纯净。 “嫡福晋言重了，妾身不是个多嘴之人，只是此事涉及十四爷的安危，妾身才不得已背后说了实话，还好嫡福晋没有对纳兰福晋严惩，不然的话，妾身倒是心中不安了。” “你在意纳兰？”清婉淡淡问了一句。 虽然才进府两日，可府上所有人都知道，嫡福晋与侧福晋因着两件大事成对立派系。 这时候要是说错了话，站错了队，不知道就是什么后果了。 张管家从不站队，可这一次也站了清婉。 玉倩晗倒也不慌，性子沉静：“嫡福晋说笑了，妾身心中只在意十四爷，至于旁人，也不是妾身这种身份可以在意的。喜事未过，若沾上血，怕不吉利。” “嗯，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清婉是觉得，初来乍到就大肆杀戮，不仅得罪权势，更是作死。 何况杀人之事，那都是恶人做的，她虽睚眦必报，但也不至于行魔头之事。 这个玉倩晗要么心中与她一样，存有善念；要么就是个聪明人，谨言慎行，滴水不漏。 玉倩晗让丫头红芊呈上一条绢丝手帕，亲手递上：“嫡福晋，妾身手笨，亲手为福晋和十四爷绣了这一条鸳鸯帕子，作为新婚贺礼，还请嫡福晋不要嫌弃。” 又是手帕？ 昨日完颜清华的那一条现在还让她反胃，现在又来？ 清婉尽量掩饰眸底的嫌弃，让红月接了过来。 “玉妹妹有心了。” “不好了不好了，侧福晋因为分发俸禄的差事，正和张管家闹呢！张管家让小的赶紧来找嫡福晋主持大局。” 门外一小厮慌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清婉还是听清了“主持大局”四个字。 看来张管家帮了自己，这是来讨要人情了。 “去看看。” 清婉起身，目光不经意落在柔弱地玉倩晗身上。 “玉妹妹同去？” 玉倩晗也跟着起身，轻轻摇头：“今日妹妹只来送礼，旁的就不参与了。” 清婉勾唇，有些摸不透她，将她送了出去。 来到西苑的时候，胤禵也在。 只不过他此时正与古朗在院中的树下乘凉，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屋内传来纳兰忆雪尖锐的声音，似是要把张管家生吞了一样。 “臣妾给十四爷请安。” 清婉象征性地福了福身，语气里没有一点真诚。 这样看戏的架势，让她很不爽。 胤禵睨了她一眼，冷哼道：“福晋好手段，才进府两日就闹得我这府上鸡犬不宁。” 如果她真是四哥的人，那这女人确实不容小觑，先从他府中下手。 清婉没好气地抬眸，回怼他：“这放火之人在西苑，行巫蛊之术的人也在西苑，如今鸡犬不宁的人还在西苑，臣妾倒也想问问，之前府上这西苑到底是养来干什么的？” “西苑之前可从没这些。”胤禵冷脸，身旁的空气也凝结了几分。 清婉冷笑，平静地样子没有一点畏惧。 胤禵虽然不近女色还冷血，可却也不是杀人狂魔，绝不会因为这些就要人性命，何况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 可若惹怒了他，能让他休妻，那就完美了。 “行。”清婉点了点头：“爷尽管偏袒就是。“ 扔下那话，她便头也不回地就朝着屋内走去。 胤禵的脸色愈发难看，偌大的紫禁城，还没有一人如此埋怨他，这女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手指攥成双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得古朗直打哆嗦。 古朗咕哝了一下喉咙，悄咪咪地念叨着：“这嫡福晋还挺在意爷的态度，两次说爷偏袒了，莫不是醋坛子打翻了才故意抢了分发俸禄的差事，招惹侧福晋？” 胤禵耳尖，听完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女子的心思与男子不同。 而他不近女色，定不及古朗了解的深。 如是这般，算她识相。 “走。” 古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看他：“爷不是要看戏？” “无趣。”他兴致缺缺。 “可若嫡福晋真处置了侧福晋，纳兰大人那里……” “随她吧，免得总说我偏袒。” 扔下那话，他也大步离开。 清婉带着红月走进纳兰忆雪的屋子，里面金碧辉煌堪比皇宫，奢华的陈设和珍稀地物件儿到处都是，可谓是琳琅满目。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与纳兰的差距。 怪不得一天跋扈的要命，遭胤禵偏袒，原来是底气十足。 “侧福晋，有事冲我来，为难一个下人没意思。” 第15章 给你脸 “没意思？你赶走兰凤和张妈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吗？” 此时纳兰忆雪眼神凶狠，犹如一头疯狂的凶兽。 早听张管家说过，张妈是纳兰忆雪的乳娘，嫁入十四府时一起带了过来，比亲额娘都亲。 本以为张妈会一直跟随，没想到就这样被赶出了京城。 兰凤也是如此，从小陪着纳兰一起长大的丫头，宛如她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都替她去做。 眼下她左膀右臂都被清婉给砍了，心中可是窝了很大的火。 清婉轻轻摇头，平静如她：“兰凤是纵火凶犯，别说砍了她一只手将她发配为奴，我就是将她杖毙也不为过。而张妈，缝制巫蛊之物谋害十四爷，若不是我大喜之期未过，就算是五马分尸也是正常。得了我的恩赐不知感恩，反而还反咬我一口，我瞧着纳兰妹妹可是比疯狗还不如。” “你说什么？完颜清婉，你敢再说一次？”纳兰忆雪推翻桌上所有的茶具，散落一地，支离破碎，发出巨大的响声。 清婉捡了桌旁的一个凳子坐下，悠闲地将手搭在红木桌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管家是府上功臣，岂能与罪犯相提并论？” 她淡淡开口，目光停留在纳兰忆雪散落在面颊旁的碎发上。 “别不知好歹，这些事没有追根到底是给你留着面子，你若真的给脸不要，那咱们就到十四爷那儿掰扯掰扯。” “你……你说我不要脸？”纳兰忆雪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没了往日的端庄。 清婉白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转而对着张管家问：“对了，昨日兰凤和张妈是怎么交代的，你给侧福晋说说。” 张管家站在红月一边，咽了咽口水：“昨日小的只是在兰凤面前诈了她一下，她就把张妈供出来了。然后张妈气急，把事情推到兰凤身上，兰凤怕被杖毙，就把事情全都交代了。” “交代什么了？”清婉淡淡的问。 “交代……交代……”张管家抬眸瞄了一眼纳兰忆雪，声音变弱：“交代了幕后主使，称一定要把嫡福晋除掉，十四府上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听到这里，纳兰忆雪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虽然她父亲是纳兰明珠，完颜清婉不能伤她分毫，可若这事让十四爷知道了，他就会更加厌恶和疏远自己，那她这一生……也就完了。 “胡说，你们胡说！”她死不认账。 兰凤和张妈是忠心不二的，向来如此，向来。 张管家深吸一口气，往清婉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应纳兰：“那二人争吵之时不只小的一人听见，府中下人都听到了，倒是嫡福晋让小的把事情压了下来，将二人赶走。” 纳兰忆雪神色慌张，目光不知该落向何处。 有人听到？ 进府三余载，她还从没有过这样被动的情境。 一个侍郎府的草包庶女，就把她拿捏住了，想想都窝囊。 兰凤和张妈那两个蠢货，在府中嚣张惯了，如今来了新福晋，竟还这般口无遮拦，赶走也活该。 思及此，纳兰攥了攥拳，却听见清婉恬静地声音：“如今这事都已了了，我若不追究，就没人再过问。纳兰妹妹还想再闹下去吗？把事情闹大？” 纳兰自知理亏，默不作声，气势也弱了大半。 清婉见她冷静了一些，接着又说：“对了，兰凤之前掌管分发俸禄之事，如今已经由红月接手，你管教手下不利俸禄从此减半，若以后在红月面前表现的好，说不定这事还有变。所以，在红月面前，你还得本分一些。” 听完那话，纳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红月算什么东西，她还得看一个丫头的脸色？ 纳兰忆雪腾地一下冲了过来，被张管家眼疾手快地拦住，还有半寸就要伤到身后稳如泰山，还在悠然自得的嫡福晋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个贱人！” 疯狂地声音充斥着整个西苑，清婉蹙眉掏了掏耳朵，转头问向红月：“这种表现该当如何？” 红月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高声回答：“侧福晋不履应负责任，反而以下犯上，给奴才做负面典范，罚俸禄半年。” “好，那就这样吧，咱们走。” 清婉起身，带着红月昂首阔步地离开西苑。 张管家没多停留，也跟着离开。 此时，纳兰忆雪仿佛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不过两日时间，就失去了左膀右臂和财政大权。 她跌坐在地上，狠狠地捶地，直到地面洇出一片暗红。 丫头兰凌将她扶起了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福晋，您可千万要振作，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欺压住，虽俸禄被罚，可十四府上的权势，咱们还是有的，想扳倒这两个贱人还不容易？” 纳兰闻言回过了神，眸色中恢复了一些神采。 兰凌说的没错，十四府上大都是她的人，她还怕了那两个毫无根基的贱人不成？ 演武场，胤禵一个腾空飞起，剑光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雪白的裙角随风飞扬，宛如仙人下凡一般梦幻。 古朗笑嘻嘻地站在一边，面色极佳。 收起武姿，胤禵把剑扔给他，冷声问了一句：“什么结果？” 古朗兴冲冲上前，递了一条帕子上去：“听说是罚了侧福晋半年俸禄。” “纳兰没闹？” “闹了。”古朗敛不住嘴角的坏笑：“但忍下了。” “忍下了？” 胤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古朗，他所言非虚，不然也不会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纳兰忆雪那个脾气，莫说是在十四府，就是在宫中，也很难忍下什么。 若非她父是明珠大人，恐怕她早就活不到今日。 倒是这个完颜清婉，还真有些手段，竟然能让纳兰忆雪忍下。 “说说。” 古朗目光一滞：“什……什么？” 他家爷让他说说？ 女眷之事爷可是从来都不感兴趣，更从不过问的。即便是硬说给他听，都要遭到他的眼神凌迟。 刚刚，爷竟然让他说说？ 破天荒啊…… 第16章 他算个屁 胤禵口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自打纳兰等人进门之后，他愈发这么觉得。 满朝文武百官将自家女儿推向他的时候，他就坚定了这个想法。 嫁他的女子，不过都是官场上的一枚棋子，哪有什么真心真意，郎情妾意。 也是因为这样，平日里他连看都不看妻妾们一眼，外面的女子，也是一样。 只是这个完颜清婉不同，有时觉得她就是四哥派来的细作，明明心仪四哥却堂而皇之的嫁给了他。 可在皇上口中，她却成了“福妻”。 汤若望说，拥有“福妻”者得天下。 他不得不给她一些关注。 谁知，她竟是个特别的，怼天怼地失心疯一样，把纳兰忆雪都逼疯了。 偶尔还会埋怨他偏袒纳兰，而面露不悦。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他看不透，却觉得她有点意思。 “明日嫡福晋可是要三日回门？”他突然打断古朗的喋喋不休。 古朗一怔：“正是。爷……该不会要陪着福晋去侍郎大人家拜访？” “胡闹！” 胤禵呵斥了一声，古朗这才落下悬着的心。 爷还是爷，一点没变。 “我瞧着那女人衣着寒酸，也不知完颜罗察都给了些什么嫁妆，衣不配位。如今那女人已经是我府上的嫡福晋，去给她弄几身华丽的衣着，免得回门时丢了我的脸面。” 胤禵满口嫌弃，皱着眉大步离开。 古朗站在原地挠头，有些想不明白，进宫觐见时也没见爷嫌弃福晋的衣着啊？ 转眼已到午时，今日的膳食始终没有送到南苑。 红月一边坐在桌旁拨弄着算盘，肚子一边咕咕叫个不停。 清婉也有些饿了，虽然她平日进食不多，可从大婚之日到现在，她也就吃过一顿正经饭。 揉了揉腹，清婉朝着门外探了探：“今日厨房出事了不成？” 红月赶紧起身：“奴婢这就去问。” 还没跑出门口，就跟一个奴婢撞到了一块，两个人都捂着额头哎呦一声。 来人正是红芊，玉倩晗的贴身婢女。 “奴婢见过嫡福晋，我家主子今日请福晋一起用膳。” 清婉缓缓走了过来，挑眉看了看她，那慌张的样子，让她心生疑虑。 “北苑可是做了什么特别的？不然玉妹妹为何邀我用膳？” 红芊目光灼地，一直不肯抬头，声音糯糯：“那倒没有，今日午膳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只是今日厨房没做南苑的膳食，我家主子怕福晋挨饿，故而才要奴婢过来，请福晋过去与我家主子一同用膳。” “没做南苑的膳食？”清婉有些不悦：“十四爷的意思？” 该不会他偏袒纳兰，知道她扣了纳兰的俸禄，故意给她一些教训吧？ 红芊连连摇头，赶紧否认：“与十四爷无关，是……厨房掌事的说今日采买的食材已经用完，所以才没有南苑的。” 厨房掌事？ 一个做饭的都能给府中女主人下马威了吗？ 清婉无奈笑笑，抬手拍了拍红芊的肩头：“多谢你家主子的好意，我得去厨房看看掌事在作什么妖，好戏可不能错过。” “嫡福晋……” 出门之时，红芊突然从身后叫住了她。 她声音不大，左右环顾，见没什么人才咬了咬唇，低声嘟囔了一句：“那个李掌事是……是张妈的老相好。” 说完那话，她就匆匆跑出了南苑。 那丫头跑得比兔子还快，小脸儿涨得通红，想必也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清婉笑笑，回眸看了看红月。 “你看红芊这丫头怎么样？” 红月若有所思，叹了口气：“倒是跟之前的小姐有些像，胆子小，不过她能来告诉咱们这些，这丫头对咱们还不错。” “我？” 清婉忘了，原主就是这样怂怂的个性，小受气包一个。 红月仰起小脸儿，露出一排小白牙，笑容灿烂：“不过奴婢喜欢现在的小姐，果然都说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人就会焕然重生，奴婢瞧着，小姐就是那日上吊之后重生了。” 清婉笑笑，手指戳在她的额头上：“倒是学机灵了。” 这一世，若没有红月陪在身边，还真是有些不容易。 主仆二人来到厨房时，一个身着麻衣的中年男人正在吃饭。 男人坐在灶台旁边，面前摆了十几样菜，品相俱佳。 那男人有些微胖，瞧着有人来了，也没起身，继续自顾慢悠悠地吃着。 红月一声清脆喝住了他：“大胆，见了嫡福晋还不行礼？你这奴才一点规矩都没有，是想吃板子吗？” 男人听见这话，这才慢悠悠地放下碗筷，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敷衍地行了个礼。 “奴才厨房李掌事，见过嫡福晋。” 那声音拉得有些长，更像是教室里不听话的小学生在故意挑衅。 “李掌事，你这是什么态度？”红月听出情绪，再次呵斥。 李掌事慢慢抬头，懒散地目光落在红月脸上，一副脸皮厚的样子：“奴才天生如此，并非故意。” 字里行间，清婉听出了他对自己莫大的不满。 也是，把谁的老相好赶走，谁能没情绪？ 她勾起唇角，扫了一眼厨房里用剩的食材，确实有些少的可怜。 最后双眸精明地落回到李掌事身上，问：“今日是奴才们加菜，还是采买的人买少了食材？南苑无膳，作何解释？” 李掌事把头别向一边，语气强硬：“嫡福晋与十四爷大喜，奴才们加菜庆祝并无不妥。许是采买买少了食材，才落得南苑无膳，福晋该去责问采买，不过那小子可是相府管家的侄子，就是张管家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是吃准了清婉不敢得罪相爷，所以才无需畏她半分。 她是怎么把张妈赶出京城的，他也要怎样把她赶出十四府。 何况，兰凌已经说了，这十四府早晚还是纳兰福晋说的算。 一个侍郎府的庶女算个屁！ 清婉也是这么觉得，一个相府管家的侄子算个屁。 她不屑地问了句：“与我何干？” 红月也跟着站了出来：“膳食是你负责，没了南苑的膳食，我们自然找的是你。今日你赶紧把膳食弄好送到南苑，不然以后你都不必再拿工钱。” “要饭没有，工钱奴才我也不稀罕！”李掌事脱下围裙，扔在地上。 第17章 款待 清婉是看出来了，李掌事有种誓死不屈，随时准备离开十四府的架势。 毕竟张妈走了，他独自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想不到他还是个深情之人。 不过，就连府中采买都是相府管家的侄子，相信他的背景也并不简单。 究竟谁去谁留，还说不准。 清婉原本也是要走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被奴才挤兑走，可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再次扫了一圈厨房里所剩无几的食材，浅浅勾唇，转而对着红月道：“去请许太医来，就说我请他吃饭，不来的话，我就去太医院找他探讨一下之前的脸伤。” 红月有些不明所以，可如今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姐，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打小姐重生之后，就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重重点头，临走不忘用一双杏核眼狠狠剜了下李掌事。 李掌事脸上也有些茫然，知道这新来的福晋手段非凡，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可她去请许太医，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难不成还能让许太医扔下手中的医书，亲手给她做午膳？ 眼下，厨房里只剩他二人。 空气有些尴尬，惹来几个奴才扒在窗外窃窃私语。 许太医来得很快，到达厨房的时候，额上还挂着扎眼的汗珠。 他心虚地看着清婉，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不知嫡福晋请微臣到府上厨房，有什么要紧事？” “请您吃饭，感谢您在坤宁宫中为我说话。” 许太医也吃不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总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免得把之前的事抖出来。 那日见到她脸上毫发无伤之时，他就一直怀疑这个十四福晋是个懂医术的，并且医术绝不在他之下。 不然，为何诊治那晚她屡屡出言试探，原来是一开始就看出了端倪。 既在高手面前，他也不敢再玩什么花样，只能任凭差遣。 清婉见他不停擦汗，莞尔一笑。 “许太医，您瞧这油焖鸡腿卖相如何，有何不妥？” 她指着灶台上还一口未动的油焖鸡腿，看起来油黄不腻，上面还放了一些香菜和柠檬片点缀，星星点点的黑芝麻落在上面，不禁让人干咽口水。 许太医仔细琢磨着她口中的话，重音落在“不妥”二字，这是让他来找茬的。 硬说的话，芝麻和鸡肉不可同食，可这三三两两的芝麻粒却也无伤大雅。 他看了看菜，面容凝重。 “芝麻与鸡肉同食，轻则中毒，重则身亡。” 什么？ 李掌事突然拉住许太医的手臂：“许太医，您刚刚说的可当真？这道油焖鸡腿我已经做过十几年，可还从未有人中毒和身亡啊？” 许太医抬眼，严肃地问：“这菜你一直吃？” 李掌事顿了一下，缓缓摇头：“不，那倒没有，这种菜肴只有十四爷和侧福晋才能食用，奴才们哪有这种口福，今日我这也是头一次。” 许太医看了看清婉，再次补刀：“可我听说，纳兰福晋从不吃鸡。” “这……” 李掌事落下眸子，掩饰不住地慌乱。 谋害十四爷，那可是要株连全家的。 “福晋，许太医，这其中可有误会？毕竟十四爷吃了小的十几年的饭，还从来没有半点差池。” “那是十四爷身体健壮，又不经常回京。” 听了许太医最后一刀，李掌事双腿一软，直接扶在了灶台上。 “嫡福晋果然手段超然，如今许太医这般说，即便假的也成了真的。今日就是嫡福晋给我一条生路，也别指望我给福晋做一餐！” 李掌事总算明白，清婉为何要请许太医过来了。 “爱做不做。” 反正她也没打算在这里长待，没人做饭她还饿死不成？ 这时，窗外一道声音也传了过来。 “嫡福晋刚弄走了兰凤和张妈，这又在咱们眼皮底下要弄走李掌事，赎小的无礼，如此手段不如将府中下人全都赶走，换成你的人算了。” 清婉闻言回眸，目光落在一个尖嘴猴腮地男子身上。 “你是何人？” 男子大摇大摆走进来，语气生硬：“小的是府中采买刘南木，您这样的主子咱们伺候不起，今日起府中一切采买事宜，福晋自己找人吧。” “是啊是啊，我们也不干了。” 窗外跟着附和的声音纷纷传来，惹得红月大吼一声：“不干就走，这月工钱没有。” 话音落地，窗外安静了许多，可刘南木还是态度坚决，恨不能把他是相府管家侄子的事情写在脸上。 清婉白了他一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转而对着许太医：“今日说请您过来吃饭，就一定要让您吃上，红月，把能用上的食材都拿过来，给我瞧瞧。” 红月扫了一圈厨房里的食材，有些无从下手。 整个的食材根本没有，全都被切的零零碎碎，哪还有能用的。 刘南木大手搭在李掌事的肩膀上，得意地扬起头：“兰凌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根本不用在意这个嫡福晋，饿她两顿她就什么都知道了。整个府中，她能动得了谁？不就是瞧着兰凤和张妈没靠山吗？等她寸步难行的时候，她就没这么嚣张了。” 此话一出，窗外罢工的声音又涌了进来。 清婉这是听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这个叫兰凌的丫头撺掇的。 之前就听说，十四府上所有重要职位上的下人都是纳兰忆雪的人，这回她总算见识了。 她是要走，可不能这么走。 清婉朝着厨房门外高声唤了一句：“张管家，带刘南木结算一下工钱，此人以下犯上，怂恿他人，以后不得再以任何理由进入府中，终身不许。” 刘南木冷笑，有些没当回事：“嫡福晋，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可是……” “滚，别在这儿碍眼。” 刘南木吃瘪，攥起拳头，气哄哄地扔下狠话，大步离开了十四府。 他大概以为，过不了几日自己还会回来。 瞧着他蠢驴一样的背影，清婉收回了视线。 她示意红月，把切剩的边角料都洗干净准备好，然后挽上袖子。 “许太医，今日我亲自下厨款待您。” 许太医坐在灶台旁，瞧着这些不堪入目地边角料，苦笑着回应：“好，多谢福晋款待。” 第18章 盛饭 大家小姐大多身居闺中，出入厨房的实为罕见，偶尔会做个甜品羹汤已经是难得了。 若说懂得烹饪，还用边角料款待贵客，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个谁都捉摸不透的十四福晋。 清婉让红月拿了角落竹筐里的几捧辣椒，可是把许太医的汗都吓出来了。 他咕哝了一下喉咙，面上露出几分难色，犹豫再三，还是上前说了句：“福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从不吃辣，向来崇尚养生之法，不如就此告辞……” “急什么，又不辣！” 清婉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按在灶台旁的凳子上，许太医脸色煞白。 而李掌事满脑子都是芝麻和鸡肉相克之事，更看不懂许太医身为皇上的专属太医，怎么就会跟完颜清婉同流合污？ 他蹲在灶坑前，本能地烧着火，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红月跟着一起打下手，眉头也紧皱着，在侍郎府时，夫人虽然会让她家小姐做很多粗活，可入口的食物可从不许她碰，更不许她进厨房。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烹饪？ 没过多久，嫡福晋赶走刘南木的事情在府中迅速传开，传到了古朗的耳朵里。 古朗来到书房，瞧着手中握着兵书的胤褆，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上去。 一个不入流的采买，赶走也就赶了。 胤褆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这女人要是能忍下一口窝囊气，那才稀奇。 不过，她把许太医请来，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李掌事，芝麻和鸡肉相克之事吧？ 那真是杀鸡用上宰牛刀了！ 除非……许太医和她早就认识，或者……他们都是四哥的人？ 不然许太医向来只听从皇阿玛，不与任何人亲近，怎么就来他这厨房里吃上饭了？ “去看看。” 放下手中书卷，胤褆起身。 古朗好奇跟上去：“爷是要与许太医一起品尝嫡福晋亲手做的膳食？” “说来也是，这可是嫡福晋第一次在府中下厨，怎么能便宜了那许老头？爷还没尝过呢，他有什么口福？” “听闻嫡福晋在侍郎府的时候，经常跟着下人们一起做事，没准还真有一身好手艺。嫡福晋能文能武，还真贤惠，依小的看，爷这次娶进门的不只是福晋，而是福妻。” 福妻？ 胤褆脚步一顿，又有人说她是福妻。 难道她…… “她若敢点了我的厨房，我绝饶不了她。” 胤褆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脚步又快了几分。 古朗跟在后面小跑，继续嘟囔：“跟着爷这么久，还第一次见爷关心起自家厨房了，看来这厨房真是沾了嫡福晋的光呢！” “闭嘴。” 刚一进西苑的院子，远远就闻到一股逼人的香味。 厨房外一群奴才蹲在墙根下，猛吸着诱人的味道。 是辣椒。 却不呛人。 胤褆步伐慢了下来，悠悠走近。 “这个呢，叫做麻辣香锅，就是用香辛料爆香之后，加入这些边角料。味道奇香，却不辣人。我在里面加入了一些酱料，还请许太医品尝。” 清婉的声音清亮，眸色也泛着光彩，让人不容拒绝。 她本就容貌倾城，这般热情谁能抗拒。 许太医搓着手，艰难地拿起竹筷。 他向来自律，怎能因为这香味扑鼻就打破自己的戒律，影响身子？ 不过这等香味，他平生还是头一次闻到，见到里面食材丰富，不但没有相克之物，反而有几样放在一起还有滋补的功效，这才凑了过去。 刚要夹起一片莲藕未等入口，就听得门口一阵冰冷地声音，莲藕随即又掉回到碗中。 “嫡福晋宴请许太医，怎可如此简陋？” 清婉回眸，就看见一张冰山脸，除了上面镶有英朗的五官，再无表情。 她淡然扫过厨房里那些残羹剩菜，云淡风轻道：“臣妾也是从未想过，京城最是什么都不缺的地方，竟然连食材都没采买够，饿着肚子倒不如亲自下厨，顺便还能款待许太医，来报那滴水之恩。” 胤褆犀利地黑眸如尖刀一般扎了过去，仿佛在屏蔽了在场的所有人，只剩他……和她。 原本是来看个究竟，没想到一来就被惹毛。 当着许太医这外人的面，说他府上竟让她饿了肚子。 前两日刚烧伤了脸，今日又饿了肚子，许太医不知要怎么想他，虐待女人的疯子吗？ 越想越气，他大手攥成了拳，回身对着古朗吼道：“府中采买是何人？扔出去！” 古朗战战兢兢地上前，低声回应：“爷，那刘南木是相府管家的侄子，已经被嫡福晋扔出去了。” 听到这里，许太医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十四福晋城府如此之深，这是在他面前杀鸡儆猴呢！ 这菜肴里不放泻药已经是对他客气了。 干咽了一下口水，许太医起身告辞：“十四爷，微臣家里还有些事，就先……” “怎么？许太医嫌弃我家夫人手艺，不给薄面？” 胤褆气还没消，就连许太医也牵连其中。 第一次下厨不给他吃，竟然请许太医过来品尝，不就是想给他难堪？ 瞧着两人各怀心事，好像在另一个空间又引发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清婉有些不解。 不就是吃个饭吗？ 搞得那么复杂。 说起来这个胤褆，每次出现都是气呼呼地板着个脸，都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什么。 “吃饭吃饭。” 她开口张罗着，让红月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红月和古朗站在厨房的角落里吃，剩下三人在灶台前坐着，李掌事只能跪在一旁伺候，生怕芝麻和鸡肉的事被人在胤褆面前提起。 “嗯嗯嗯，好好吃啊！” “我的天，人间美味。” “一点不辣，太香太香了。” “可不是，我还是平生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红月和古朗忍不住在角落里激动起来，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许太医好奇地朝那边瞄了一眼，也跟着咽了一下。 清婉勾唇，淡淡开口：“吃吧，别客气，米饭不够让李掌事去盛就是了。” 话音刚落，只见许太医和胤褆同时夹了一筷入口，随即二人相视一眼，眸色中闪着无限光芒。 “李掌事，盛饭！” “李掌事，盛饭！” 第19章 我不是厨子 清婉想过这些人没吃过麻辣香锅，或许会喜欢这口。可她却没想过，许太医一个养生之人，竟然足足造了四碗米饭。 最后要不是菜见底了，众人怕是不能收手了。 吃了六碗米饭的胤褆起身，一副心满意足地样子，冷冰冰地五官也终于舒展开来。 他居高临下看了看许太医，稍显得意：“怎么样，许太医可吃过如此美食？” 许太医连连摇头，可却连起身都不愿意：“世间仅此一份，实属难得。只是……” 他揉了揉肚子，欲言又止。 角落里打着饱嗝的古朗插了一句：“只是还没吃够菜就没了，饭也见了底。这个刘南木真是该死，还有李掌事你也是，他采买不利你这个掌事是干嘛的？掌什么事了？” 听到这话，别说是胤褆，就是许太医板起了脸。 许太医白了李掌事一眼，没好气地对着他：“在其位谋其职，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有辱十四府的脸面了。” 胤褆点头：“许太医所言甚是，古朗，把李掌事给我扔出府去。” 李掌事猛然抬眸，虽然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心里一紧。 他在十四府里掌事五年有余，虽然三年前认识了张妈，二人两情相悦，可对胤褆的主仆之情他也难以割舍。 那时，皇上才刚给十四阿哥赐了府邸，李掌事是不折不扣的元老。 如今这就要走，而且还是被主子赶走，他着实有些难受。 他跪在地上，对着胤褆响当当地磕了五个头，一个代表一年的情分。 起身之时，他的眼眶湿润，红了鼻子。 “十四爷，小的这就走，以后还请十四爷好好照顾自己，多加珍重。” 清婉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清亮地眸色中竟闪过一丝慕色。 如果她也能被胤褆赶走，那就好了。 “嫡福晋，以后我的膳食由你专门负责。” 什么？ 清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看着胤褆。 她嫁过来可不是做饭的，想什么呢？ 许太医笑盈盈冲他拱手夸赞：“十四爷真是好福气，竟能日日吃到这种美食，怪不得皇上说您娶了个‘福妻’啊！” 福妻？ 又是福妻。 胤褆犹疑地看向清婉，勾起冷唇：“能亲自伺候我的饮食，是她的福气。” “是啊嫡福晋，还不谢恩？” 古朗赶紧插话，就连红月也跟着连连点头。 若是能把这差事干好了，以后得到十四爷的青睐，那嫡福晋的位子也就算坐稳了。就算那纳兰忆雪有再强大的背景，再多的诡计，他们也无需过多理会。 十四爷不近女色，这次绝对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 清婉带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一步步走到胤褆面前，扬起那张倾国倾城地小脸儿：“爷，臣妾虽会做上几样小菜，但生性懒惰，未出阁时也从未下过厨，这事臣妾干不了。要不，您也把我赶出府去？” 红月吃惊：“小姐……” 古朗也跟着惊掉下巴：“嫡福晋，您再想想？” “不必。”清婉毫不犹豫：“我从来就不是厨子，以后也不会是。” 胤褆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对剑眉缓缓竖起，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再说一次。” “十四爷耳朵不好？”清婉反问。 此刻，厨房里的空气凝住，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十四爷可是当今最受宠的皇子，别说是府中女眷，即便是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人敢如此无礼。 何况，他在战场上杀敌百万，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清婉这不知深浅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胤褆向前一步，直逼向她，大手直接抓起她的手腕，举到面前：“你信不信我今日就让人送信宫中，称十四福晋暴毙。” “你……” 他面容冷峻，不像是在吓唬她。 清婉咕哝了一下喉咙，落下眸子抿了抿唇：“行，若饭菜不合十四爷口味，就怪不得我了。” “若不及此，照样送信宫中。” 胤褆勾起唇角，剑眉落下了几分。 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没有弱点，原来她也怕死。 清婉咬了咬牙，将脸别向一边。 这一招算他狠。 看来她得赶紧离开了。 一回到南苑，清婉就匆匆清点起嫁妆。 数了几遍都不够什么，寒酸得很。 “红月，刘南木和李掌事的月俸在你那儿吗？” 红月点点头：“在呢！这笔钱小姐打算如何处置？” 清婉轻手轻脚地关紧门窗，然后拉着红月坐到桌前，窃窃道：“这钱咱们留着，还有纳兰那边的也留着。你今日出府，去把我那嫁妆里一些值钱的都拿出去当当，看看咱们一共能有多少。” “当嫁妆？” 红月一个没留心，提高了声调。 要说以前在侍郎府过得辛苦，节俭去当嫁妆还说的过去，可眼下他们可是进了十四爷的府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十四福晋。 别说是皇家赏赐，平日里百官送的礼物都够他们主仆二人吃香喝辣。 清婉小手赶紧捂住她的嘴，然后紧张地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点声，这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十四爷。你悄悄去，悄悄回来，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处理掉。” 一听这话，红月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小姐是觉得这些嫁妆无用，这还真是，老爷最是偏心，同样出嫁就偏偏把好东西都给了清华小姐，清华小姐挑剩下的，不喜欢的，也不值钱的才轮上咱们。眼下咱们到了十四府，这些个东西咱都不要了。” 听着她絮絮叨叨，清婉觉得头大。 “好了好了，你先算算看，咱们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 红月走到箱子旁，伸手扒拉扒拉：“也就一百多两银子吧，要是当的话，也就五六十两。” 五六十两？ 清婉无奈地扯了扯唇，心里一凉。 “不过小姐，咱们是要这些钱采买食材吗？虽然十四爷要求不低，好像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清婉看了看她，有些事迟早是要告诉她的。 来到红月跟前，她轻轻低语：“咱们准备今晚逃跑。” “逃跑？！” 红月的嘴又被死死地捂住了。 第20章 节外生枝 西苑里，纳兰忆雪正在房间里发狂，整个房间被砸得支离破碎。 兰凤和张妈的离开，让她现在都如梗在喉。 本以为让兰凌煽动府中奴才们把完颜清婉挤兑走，也算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没想到完颜清婉不但没弄走，反而又失去了刘南木和李掌事两个人。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在侍郎府里的草包庶女，到了十四府就成了一头野兽。 咬她一口，她恨不能撕烂别人的肉。 别说是她一个侧福晋，听闻在坤宁宫中，皇后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王太医还被牵连。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如果说琳郡主是她未来最大的敌人，那完颜清婉就是她眼下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福晋福晋，嫡福晋她好像要逃跑！” 兰凌的突然闯入，让纳兰忆雪瞬间冷静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 兰凌平复了一下呼吸，一字一句：“奴婢派去南苑的眼线刚刚亲耳听到，嫡福晋让红月那贱婢去典当嫁妆，准备逃跑。” “逃跑？” 纳兰忆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拧起眉心，自言自语：“她削弱我的势力，不是为了在府中站稳脚跟吗？为什么要逃跑？” “兴许……兴许是不想给十四爷下厨。”兰凌给她倒了一杯茶：“午间之时，十四爷可是说了，她若不从就要送信宫中，嫡福晋暴毙。” 纳兰将茶往一边推了推，还是想不通：“这世间还有不想侍奉十四爷的女子？除非……” 她一拍桌子，眸色闪亮：“除非她心里另有其人！” 纳兰忆雪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去四爷府上给完颜清华报个信，就说完颜清婉还惦记着四爷，准备今晚捉奸。” “原来是这样。”兰凌也恍然大悟，跟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奴婢这就亲自跑一趟。” 另一边，古朗也正在胤褆的身边禀报。 二人来到湖边散步，今日可是胤褆回京之后心情最明朗的一天。 虽然那个女人事事都要跟自己做对，还总是要惹麻烦，可不得不说，她的厨艺是真正的好。 酒足饭饱这一顿，胤褆觉得整个人都满足了。 “爷，您让小的一直监视福晋，小的派去的人那边有了消息。” 胤褆那双黑亮地眸子远远看向即将落下的太阳，黄昏之色美不胜收。 “说吧，又惹什么麻烦了？” 他心情不错，随手扔下几粒谷子丢到湖中，肥硕地锦鲤一拥而上，眨眼间争抢而光。 鱼儿且为一顿美食争抢如此，何况是人？ 凭着完颜清婉那一手好厨艺，他也要多留她一些时日。 古朗低头挠了挠脸：“麻烦倒是没惹，只是……福晋让红月去外面典当了嫁妆。” “哦？”胤褆捏住手中的谷子，缓缓转眸：“她那些嫁妆不是也不值几个钱，值得一当？” 古朗把头压得更低，喃喃而语：“听说可能要走。” 走？ 胤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谷子散落一地，一双黑眸瞬间凛冽起来。 古朗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解释：“怕不是嫡福晋胆子小，听了今日爷的话，吓得想要另寻生路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能治的住纳兰福晋的嫡福晋，就是好福晋。 何况，这个嫡福晋做得一手好菜，就连十四爷都心情难得之好，可谓是“福妻”。 “要不，小的让人守住南苑，将人拦下，免得节外生枝？” 胤褆皱了皱眉，没有回应。 这时，一个奴婢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跪地禀告：“十四爷，侧福晋听闻嫡福晋今夜要逃跑，特让奴婢来告知十四爷。侧福晋说，嫡福晋许是要去投奔四爷。” 好一个投奔四爷！ 所以她要卖了她那些不值钱的嫁妆去投奔胤禛？ 胤褆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愈发严厉。 那奴婢悄悄抬眸瞄了他一眼，唇角含笑：“十四爷，可要派人去南苑守着，免得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 听到这话，胤褆缓缓回身看了她一眼。 眼下难道还不算是节外生枝吗？ 眺过奴婢，狠狠睨了古朗一眼，胤褆深吸一口气，瞧着远方日落湖边，只剩一片泛黑的晚霞。 想不到外面监视府内的眼线还没解决，府内监视南苑的眼线又如此之多。 完颜清婉，的确已经成了十四府上有些人的眼中钉了。 如此要逃，倒也说的过去。 只是要逃到哪里，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你先下去吧，回去跟你家主子说，以后把精力多用在自己身上，管好了自己再来管其他。” 冷冷地给了那奴婢一个眼刀，奴婢已经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连连应声，摸爬滚打了好半天，才踉跄着离开。 古朗也知道这事已经闹得节外生枝了，为自己的疏忽默默低下了头。 胤褆沉默，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不相信，他心里那个有点优秀的嫡福晋，会放着十四爷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偏偏喜欢什么四爷。 这事说不通。 不知过了多久，湖面的颜色都深了几分。 胤褆终于开口：“那女人晚上要是想走，就由着她走。若有任何人阻拦，你去摆平，我倒要看看，她想逃去哪里。” “嗻。” 清婉离开十四府的时候很是顺利，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管不了那么多，自由最重要。 主仆二人拿着银钱细软，坐着马车朝郊外走去。 郊外有皇上御赐的府宅，今日红月已经托人找了个买家，说是夜半时分就能一手交钱，一手交宅。 说起来，那买家也算痛快，无论红月这边出什么价格，那边也是毫不犹豫，买定了。 清婉几乎让红月变卖了所有东西，独独留下了那只御赐的玉镯。 不只是因为那玉镯价值连城，更是因为那玉镯是她穿来之后，唯一合眼的东西。 刚下马车，红月眼疾手快，一把将清婉拉到了墙根大树下躲了起来。 只听府宅门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额娘，您真要把这宅子买来给我？” “那是自然。”对方语气笃定：“想不到红月那丫头能搞到这宅子的房契，等一会儿交了钱，这宅子就是你的了。皇上赐的，我女儿没有，那个贱人怎么配有？” “可是额娘，皇上还赐了价值连城的玉镯给她。” “别急，额娘都会给你弄到手。” 第21章 你怎么在这儿？ “小姐，奴婢不知买主竟是大夫人，是奴婢的错。” 听着红月在一旁懊恼，清婉回过了神。 没想到完颜家大夫人手头还挺宽裕，为了完颜清华，竟连这么奢华的宅子也能出手买下。 只可惜，这宅子若值万两黄金，即便大夫人出两万两黄金，她也不卖。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不配这豪宅。 “咱们走。” 昏暗地月光下，主仆二人准备离开。 别说是她心爱的玉镯，就是宅子的一片瓦完颜家都拿不走。 起身之时，大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额娘已经说通吴氏那贱人，一只玉镯换她女儿一生平安，她自然是愿意的。” 清婉和红月脚下一顿，咬住了唇。 大夫人还真是卑鄙，竟然拿原主的额娘做威胁。 虽然顶着京城第一美人这副好皮囊的人已经是李清婉，可原主的额娘她不得不管。 吴氏若因她遭了牵连，她就欠了原主还不清的人情债，心中更加难安。 何况，那贪心的母女二人，不仅惦记着她的宅子，还惦记着她的玉镯，她怎么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 眼下，他们已经从十四府逃离，此刻已无处可去。 如果这样离开京城，身上的盘缠怕也撑不了多久。 清婉明眸看向站在门前雀跃等待的母女，冷哼一声：“回十四府。” “那大夫人他们……” “就让他们等着。”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两人原路返回，朝着京城里走去。 清晨一早，胤褆就收到眼线禀报，嫡福晋并没有去四爷府上，而是去了郊外新宅。 那新宅是御赐给她的，她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夜半时分，从侧门偷偷出去跑到新宅，倒是常人不会做的。 难不成是她与谁相约在那里接头，拿了全部身家准备私奔？ 胤褆心中一阵混乱，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十四爷，臣妾有事禀报，十四爷，嫡福晋她跑了。” 门外，纳兰忆雪的声音穿透了整个东苑。 院子里，奴婢们极力阻拦，却还是顶不住她来势汹汹的气势。 “十四爷，嫡福晋她跑了，南苑此刻无人，您快去看看吧！” 听着这吵嚷地声音，胤褆心绪更加混乱。 他一脚踢开房门，矗立门口，高大的身躯笔直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闹什么？你为何没在房里禁足？” 纳兰忆雪被吓了一跳，声音弱下来许多：“爷，臣妾今早想着去南苑给姐姐赔礼请安，没想到嫡福晋和红月那丫头全都不见了，他们主仆二人定是逃了。” 胤褆负手身后，眼底冷得像是一块冰：“你亲眼见到她逃？” 纳兰忆雪犹豫片刻，若她说她派去的人之前一直监视着南苑的一举一动，恐怕又要牵连到自己。 这一次，她聪明了一些：“臣妾没有亲眼所见，可偌大的十四府中都没有他二人的身影，不信十四爷下令搜查，南苑早就人去楼空了。” “不劳侧福晋费心。” 胤褆自然知道南苑已经无人，至于那女人现在身在何处，他也无从所知。 昨日已有节外生枝之事，今日不能再让纳兰参与进来。 他大手一挥，示意古朗送纳兰忆雪回西苑。 可古朗才刚一上前，她转身就跑，朝着南苑的方向，非要闹个天翻地覆。 胤褆攥紧拳头，也跟着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纳兰一贯喜往宫中送信，大事小情都会汇报给皇额娘。 若今日这事她再告知，恐怕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十四爷，臣妾没有骗您，嫡福晋真的不在南苑。” “大家都来给我做个证，快来看看，嫡福晋逃跑了。” “嫡福晋去找心上人了，咱们这十四府人家看不上。” “唔……” 古朗追上了她，一把捂住她的嘴，憋得她满脸通红。 兰凌拉扯着上前，想要拔出纳兰：“古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福晋动粗。” 古朗一脚将她卷在一边：“瞎眼的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福晋动粗了，我这是要送福晋回屋。” 胤褆赶到时，南苑的外院已经鸡飞狗跳。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长出一口气。 那女人还真是厉害，走了都不让他省心。 吱呀一声，屋内的房门从内推开。 只见清婉一身绯色罗纱，仙逸飘飘地站在门口，宛如天上下来的仙子，一张不食人间烟火地小脸儿，将人的目光紧紧吸住。 她微微勾唇，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清纯可人。 “哟，妹妹这是大早上为我送行，特地过来表演？” 纳兰忆雪一怔，眼睛瞪得老大，伸手扒下古朗的手：“你，你怎么在这儿？” 清婉浅浅嗤笑，唇角印出两个可爱的梨窝：“这是我的住处，我不该在这儿吗？” 语毕，她落下笑容，瞬间严肃起来：“倒是你，我罚你禁足五日，你怎么在这儿？” “我……” 纳兰忆雪无言以对，上下打量着她。 这样的容貌与身材，怕是易容顶替都做不到。 可她明明走了，怎么回来了？ 她想不明白，胤褆也是。 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 难不成私奔不成，又来投靠于他？ 他眉头深锁，让古朗把纳兰忆雪押回西苑禁足。 探究的目光在清婉的身上反复打量，可除了觉得她今日更好看了些，没有更多发现。 “爷，谢谢您送的衣服，待会儿臣妾回门之时，脸上也觉得光彩。” 清婉朝着他笑着走来，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跟着猛跳一下。 来到他的面前，胤褆不自觉地将目光瞥向一边，毫无气势：“早去早回，回来做饭。” 清婉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咬牙点头：“好。” 你且等着吧！ 坐上马车，清婉和红月来到了侍郎府。 门前空无一人迎接，显得有些凄凉。 清婉笑笑，大步迈了进去。 才刚走到正厅，就听大夫人咒骂着：“红月那个死丫头，说卖又不卖了，害得我们在郊外等了一夜。” 完颜清华跟着附和：“额娘，红月只听清婉的，怕是牵线之人透露了咱们的身份，红月才没来。” “都是清婉那个小贱人，待会儿她来了，让她那个该死的额娘跟她去说！” 第22章 狗屁逻辑 “十四福晋驾到。” 红月实在听不下去，高声喊道。 正厅内众人回眸，这才看到一个气韵高雅、芳华若清菊的仙女站在门口，仙姿飘渺，若即若离。 “这是……” 红月上前一步：“见到十四福晋，还不行礼？” 十四福晋？ 完颜罗察和他那大夫人还有些发懵，红月已经对着完颜清华行礼了。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 完颜清华最讨厌听见“侧福晋”这个称呼，当初只想着抢了清婉的心上人，压她一头，没想到这几日她在四爷府上的日子并不好过。 从妻到妾，没有一个把她放在眼里的，挤兑得她昨日就回了娘家。 她狠狠瞪了红月一眼，很快堆起一脸清丽的笑容，亲切地拉起清婉的手。 “妹妹今日怎么才来？那日在宫中一别，姐姐甚是想念，还叫人特地送去了青鸾帕，也不知是哪个蠢奴才，又给送了回来，白白浪费了姐姐的一片苦心。” 清婉用力把手抽了回来，拿出一条鸳鸯帕子，轻轻擦了擦手。 “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会因为抢了别人喜欢的，就心生欢喜。那么缺德的事，只有缺德的人才能干的出来。” “够了。” 完颜罗察首先打破气氛，自顾坐在正位上，摆出一副高高的架子。 “既然今日是你姐妹二人回门拜访阿玛和额娘的日子，就拿出个孝顺的样子来。” 罗察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摞在一旁的人参灵芝。 “清华到底是嫡女，心中时刻惦记着我们，带了这些滋补的东西来，你呢？两手空空？” 清华看了看，这才发现她确实是空手而来。 她款款来到罗察身后，为他捶肩：“阿玛，清婉在十四府的日子也不好过，纳兰忆雪是个跋扈的，听闻二人还起了纠葛。十四爷没有为难她已经不错，她还怎么能拿出什么礼物上门？阿玛就不要怪罪她了。” 大夫人也坐上了正位，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清婉啊，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清华性子好一直让着她，大婚当日还上吊呢！得罪了纳兰家，难道还指望十四爷能给她撑腰吗？纳兰家可不是咱们完颜氏能招惹的。” 罗察听着母女二人的话，脸色愈发难看。 他大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吓得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清婉，你该知道，以后只有完颜家才是你的靠山。要是哪日被赶出十四府，也只有完颜家能收留你。你跟清华不同，以后她还有上位的机会，可你得罪了纳兰忆雪，就什么都别想了。我瞧着你手上戴着的玉镯正是那日皇上所赐，这就当作你今日的回门礼吧！” 玉镯？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他们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还想帮着完颜清华要玉镯？ 清婉轻蔑地扫过罗察夫妇的脸，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优雅淡然。 “这玉镯价值连城，你们不配。今日来，我也不是看望你们的，我是来看我额娘的。” “放肆！”完颜罗察吹胡子瞪眼：“我看你这丫头又皮子紧了，不给你吃几板子，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哦？侍郎大人很威风啊，竟连十四福晋都敢打？”清婉歪头看他，不畏不惧。 大夫人赶紧插话：“打你？有人看到红月去当铺变卖了我们给你的嫁妆，难道这不该打？” 也不知道这妮子到十四府是受了什么刺激，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一改往日扬起了头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满满的鄙夷，让人见了心中不爽。 “什么？还卖了嫁妆？” 罗察气急起身，大步上前扬手就要打人，红月迅速冲了上来，可冲在红月前面的，还有一人。 那人一身素衣，倒在地上，稍显狼狈。 一个巴掌打在那人脸上，头发遮住了面颊。 “吴姨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扶您起来。” 红月上前搀扶，女人起身后，露出一张精致地素颜。 不得不说，吴氏是个十足的美人。 若不是她，清婉也不会生得如此绝色。 “婉儿，婉儿，你没事吧？” 吴氏没有在意被打红的脸，反而关切地望着清婉。 清婉心中一紧，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请额娘放心，以后也不会有人再能欺负女儿。” 吴氏眼中含泪，重重点头：“好，好……” “好了好了。”大夫人不耐烦道：“吴姨娘，你不是有话要对她说？” 吴氏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拉过清婉的手，有些微凉。 “婉儿，听说你得罪了纳兰福晋，那样的家世咱们招惹不起，你快把玉镯交给你阿玛，这样你阿玛才能保全你的性命。” 清婉冷笑，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她：“额娘，女儿活的很好，谁也不能威胁女儿的性命。如果纳兰家真要对女儿做什么，完颜家也是无能为力，毕竟胳膊扭大腿的事，得不到便宜。” “可是……除了你阿玛，咱们也不认识更厉害的权贵，你只能倚仗他。他要那镯子，你给他便是，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好好活着才更重要啊！” “嗯。”清婉拍了拍吴氏的手：“不给。” 吴氏本就是个逆来顺受的，被大夫人洗了脑后更是唯命是从。 这么多年若不是她这个性格，原主也不会成为侍郎府中都草包庶女，唯唯诺诺，胆小怕事。 不过，她对女儿的爱，却是真的。 完颜罗察没了耐性，将吴氏拉向一边，横眉竖目地对着清婉：“臭丫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趁着纳兰家还没下手，你早点认清现实。把镯子给你姐姐，以后你姐姐兴许可以在四爷面前替你求情，保你一命。” 四爷？ 她一个十四福晋要轮到别人家老公来保？ 狗屁逻辑。 清婉起身，附在罗察耳边低语：“对我额娘好点，不然我得罪纳兰忆雪，纳兰家绝不会只报复我一个人，而是整个完颜家。你若能拎得清这点，就别惹我。” “你……” 完颜罗察踉跄一步，满眼质疑。 这不是完颜清婉，那丫头从来不敢这样跟他说话。 “你是谁？” 第23章 什么麻辣不麻辣 对于这样的疑问，清婉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记得之前，完颜清华也是如此。 她不屑扫过那张惊诧地老脸，没有回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对他如视空气。 完颜罗察的话就晾在半空，甚是尴尬。 这时，吴氏出声：“老爷，婉儿还小不懂事，您千万不要跟她计较。如今她已出嫁为人妻，还请老爷不要动怒责罚。” 以往这时，完颜罗察早就把清婉吊起来打了。 吴氏是真的怕，她那女儿纤瘦，真怕哪次抗不过去，她就永久失去了这个唯一的女儿。 完颜罗察只觉脚下的女人碍事，一脚将她踢向一边，吴氏倒在地上。 清婉不悦，立即起身。 “完颜罗察，你是把我刚刚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既是这样，你就准备好应付纳兰明珠的责问吧！” “你敢？你这忤逆的东西！” “那你等着看看。” 清婉身姿挺拔，昂首挺胸，扬起地下巴直指罗察，一双清澈地双眸中充斥着满满地强势。 完颜罗察还从没见过清婉这副模样，不得不说，那狠厉地气质竟有几分与十四爷相似。 难不成，她还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短短三日，难以置信。 “好，我可以答应你以后决不再为难你额娘，而且还会对她更好。”罗察松了口：“不过，你两手空空而来，总归有失体统，这玉镯一定要留下。” “我看你还是搞不清状况。” 清婉过去扶起吴氏，回眸对着红月：“带我额娘回府，就跟十四爷说，额娘挂念我，要在府上小住。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十四爷面前动土？” 这话也就是权宜之计，毕竟她也不准备在十四府长留。 只是事情已经逼到这里，她不得不唬一下这个完颜罗察。 这时，大夫人一声令下，二十几个奴才从门外冲了进来，个个手拿木棒，堵在了那里。 大夫人起身走到正厅中央，搀扶在罗察手臂：“老爷，你还是心软。我早说过，为了咱们华儿的前程，就是来些硬手段也不算什么，毕竟以后华儿可是能荣耀咱们完颜家的希望。” 罗察点头，摸了摸她的手背：“夫人所言极是，我也没想到今日这臭丫头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如此，就把他们都给我堵上嘴扔进柴房，晚上无人之时一把火烧了。” 听到这话，清婉心中一凉。 虽然她早知道完颜罗察和完颜清华都是欺压原主的人物，可歹毒到这种地步，她今日还是亲眼所见。 虎毒还不食子，这完颜罗察为了个玉镯，竟连畜生都不如。 吴氏不断跪地求饶，恨不能亲手将那个“祸根”手镯从女儿的手腕上撸下，倒是红月，赶紧拦住了她。 “吴姨娘，你干什么？这玉镯可是小姐心爱之物，岂能他们想抢就抢了去？” “好啊。”大夫人冷笑：“那就按照老爷说的，把这几个贱人都扔进柴房，晚上一把火烧了。”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着门口壮实地奴才们使了个眼色：“谁能把那镯子呈上来，赏五十两银。” 一听那话，奴才们一拥而上。 清婉皱起眉头，高高把手举起，一声厉喝：“谁敢靠近，我就毁了它。” 红月也死死拦在她的身前，怒喝道：“你们这些个狗奴才，连十四福晋也敢冒犯吗？脑袋不要了？” 见狗奴才们犹豫，她又道：“福晋手上的玉镯可是皇上亲赐，谁若弄坏了它，别说皇上会降罪，就连十四爷也不会轻饶。” 十四爷？ 那可是征战沙场的无冕之王，手上人命不计其数。 百官都无人敢犯，他们这些个奴才怎敢招惹？ 区区五十两银，确实没有命重。 奴才们收了手，傻傻站在原地。 大夫人上前一个巴掌打在其中一人脸上：“怎么，这小贱人未出阁之前，你们谁少欺负她了？这会儿怕了，怕是为时已晚。” 清婉紧紧捏着手腕上的玉镯，若他们真要杀人放火，就别怪她鱼死网破。 “出门之前，我与十四爷已有约定，正午之前务必回府。倘若你们扣了我，他必会来寻，到时候你们什么下场，就不用我说了。” “就是，十四爷与小姐感情深厚，还等着小姐亲自下厨共用午膳呢！你们若不放人，十四爷定会追究。”红月补充。 局势僵持，完颜罗察本不信她，可完颜清华却说，那日在坤宁宫，十四爷确实处处维护清婉，面上还是恩爱的。 为难之时，十四府李掌事突然到访，让完颜一家心里一惊。 十四爷来要人了吗？ 让厨房掌事前来要人？ 完颜罗察打发奴才：“他来何事？就跟他说今日家有贵客，不便接待，让他改日再来。” 奴才应声：“李掌事是想求问，咱们府上可有会做麻辣香锅的厨子，说是吃过十四福晋做的菜肴，又不好直接去求，只好来咱们府上看看。” 厨子？ 完颜罗察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了，明明是个草包废物，会做什么麻辣不麻辣的。 无稽之谈。 “让他走。” “那李掌事说，他愿一直守在门前以示诚心，求不到厨艺决不离开。” 罗察脸色一变，觉得形势有些麻烦。 李掌事毕竟是十四府上的元老，若真如此怠慢，怕是会惹到那位。 这时，又一位奴才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太医院许太医求见，许太医说想讨要咱们府上的厨子，让老爷赏个薄面。” 又是厨子？ 厅内的人纷纷摸不着头脑，可李掌事能等在门口，许太医却等不得，那可是皇上的御用太医，若是得罪他在皇上面前吹一股风，岂不遭殃？ 他回眸问了问大夫人和完颜清华：“你们可知她会做饭？” 二人连连摇头，他们可是连厨房都不许她进的。 清婉稳坐原地，原以为会来讨要菜谱的人会是胤禵，没想到是这二位。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俩也凑合。 罗察咬住下唇，皱起眉心，在大厅中央踱了两步。 这俩挨不着边的人，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当焦灼与疑惑地目光落在清婉那张云淡风轻地小脸儿上时，又有人报：“老爷，十四府的古统领来了。” 话音刚落，古朗直接大步闯入正厅，气势汹汹，无人敢拦。 第24章 她胡说 古朗虽然是胤褆的贴身侍卫，可在沙场征战之时，他可是统领三军的常胜将军。 各国敌军，只要听到古朗的名字，都会避战退军，可想而知他可没有表面上那般低姿态。 他的低姿态，只在胤褆面前。 见到古朗走进之时，完颜罗察也跟着腿软了几分。 在朝几十年，若是连古朗的实力都不了然，可也是白活了。 “古统领亲临，老朽府上蓬荜生辉，深感荣耀，不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古朗根本没听他的那套官话，而是眼神自觉地搜索着他家福晋。 瞧着正位上除了完颜夫人，就是完颜清华站在那边，他有些不悦。 当目光被一旁侧位的脱俗气质吸引之时，他才大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抱拳，十分恭敬。 “嫡福晋，侧福晋在房中禁足禁食已有两日，饿昏了过去。十四爷特来让小的跟您请示，是否可以给侧福晋进食两碗清水？” 清婉挑了挑眉，轻轻点头，悠悠然回应：“这次只是给她教训，明日开始进食吧，但禁足不可免。” 两日就能饿昏，她看纳兰忆雪是气急攻心吧？ 一听这话，厅内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古朗口中的侧福晋可是纳兰忆雪？ 那个纳兰家备受宠爱的嫡女，居然被他们完颜家的草包庶女责罚？ 而且，她那跋扈的性子，竟还乖乖受罚？ 这不可能啊！ 难道他们听错了什么？还是十四府的侧福晋另有其人？ 惊诧未过，古朗又问：“敢问嫡福晋何时回府？过了午时爷怕是会惦念。” 清婉勾唇，胤褆惦念的是她的午膳，她怎会不知。 只是…… 她微微摇头：“我怕是要在这里小住了，毕竟我实在不放心我额娘背后的尖刀，实在是不敢离开。” 咣当！ 金属落地的声音发出，吴氏身后一把尖刀晃了众人的眼。 那奴才吓得赶紧磕头，哭着求饶：“古统领，小的也是受人指使，请古统领饶命。” 古朗起身一脚将那人踢飞出去，足足飞出十几米远，口中漾着鲜红的血。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威胁十四福晋？” 他面露凶狠，与平日判若两人。 完颜府上下没有一人敢对上他的眸子，全都把头埋在胸前。 古朗一掌将手边的红木椅劈成了几半，吓得他们又是一个哆嗦。 “福晋，可要追究？” 清婉轻轻叹气：“罢了，都是自家人，传出去让人笑话，朝中众臣也会背后议论十四爷。我还是在这里住些时日，等处理完事情就回去。” “是啊是啊，这都是误会。”完颜罗察赶紧插话。 古朗皱了皱眉，心想那怎么行？ 十四爷等得起，十四爷的胃也等不起啊！ 无视罗察的解释，古朗硬着头皮，朝清婉赔着笑脸：“福晋可还有什么顾虑？” 清婉抬头，一双明亮地眸子扫过大夫人的脸，摆出一副让人捉摸不透地无奈。 “他们昨夜要抢了皇阿玛赐我的宅子，今日又嫌我两手空空回家门，眼里只有钱财，若是待我离开有人利用我额娘要挟，让我把十四府上的钱财都给了他们，岂不是对不起十四爷？眼下，红月可是掌管着十四府所有人都俸禄呢！” 听到这里，厅内连主子带奴才全都震惊了瞳孔。 红月？ 一个庶女身边的丫头？ 竟也能掌管十四府上所有人的俸禄了？ 之前她只有陪着那庶女一起挨罚的份儿，怎么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昨夜福晋是保护新宅去了？”古朗恍然大悟。 他就说嘛，哪有人在府中站稳了地位，还要逃跑的事情。 原来嫡福晋一直默默守护着她跟十四爷的一切。 真是有心了。 清婉点头：“嗯，昨日大夫人让人威逼红月，红月将此事告知于我，我怕十四爷忧心，便午夜偷偷去处理了此事。毕竟，十四府的东西，不能让外人占了去。” “胡说！”大夫人反应过来，赶紧反驳：“你昨日让红月那丫头变卖了嫁妆，又要卖宅，怎么变成我威逼红月了？” 清婉垂眸，带着点点的失落：“想不到夫人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十四爷厚待于我，就连身上衣裙都价值不菲，我若回门再向十四爷讨要回门礼的银钱，就太厚颜无耻了。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去典当了嫁妆，希望今日备些薄礼能不被家人嫌弃，没想到那些钱竟什么像样的礼物也买不来，只能空手前来，却遭到大夫人和阿玛的为难，偏向我要了皇阿玛御赐的……” “没有没有。”完颜罗察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打断了她：“一切都是误会，你是阿玛的心头肉，掌中宝，阿玛怎么会嫌弃？” “可是大夫人她……昨日确实是要抢我的宅子。” 古朗深信不疑，毕竟昨日派去的眼线也是亲眼见到了完颜夫人。 他一把揪住罗察的衣领，下巴对向他：“侍郎大人，我们嫡福晋绝不会说谎，不知夫人如此这般，侍郎大人有没有参与呢？觊觎御赐之物乃是重罪，觊觎十四爷的东西，更是该死。你说说吧！说不清楚，别说福晋不走，我也在这儿不走了。” 完颜罗察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完颜清华更是躲在额娘身后不敢吭声，搅和到十四爷那里，四爷绝不会放过她。 大夫人起身上前，指着清婉怒声道：“她胡说，昨日我只托了中间人联系红月去买宅子，没有……” 啪！ 未等她话说完，完颜罗察回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自作孽，不可活啊！ 当着古朗的面说这些话，还说得清吗？ 总之，这事不能牵连到自己，得罪十四爷，就等于自寻死路。 他恨恨瞪着大夫人，重重呵斥：“没想到你背着我竟做了这么多事，来人，将大夫人杖责二十大板，带下去。” 古朗看着清婉的脸色，似乎并不满意，开口质疑：“就二十？” 罗察咬了咬牙：“五十，重打五十大板。” 清婉扁了扁嘴，无辜地望着古朗：“我额娘她……” “扶正。”完颜罗察僵着脸上的笑容：“大夫人罪大恶极，贬为妾室，吴氏育女有功，升为大夫人。” 清婉朝他翻了个白眼，问向吴氏：“额娘，行吗？” 第25章 母债女偿 吴氏哪见过这种阵势，更是从来都没有机会给自己做主，清婉这么一问，她倒有些懵了。 完颜罗察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给了吴氏一个眼色：“做侍郎夫人，替我分忧，免得再出现今日之事，你可愿意？” 吴氏眸色一惊，像今日这般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经历，她只想她的女儿好好的。 “我愿意，愿意。” 清婉总算是安置好了吴氏，想到门外还有个等着求见的，她明眸一转。 “对了，李掌事是十四府的元老，女儿今日回门两手空空确实失礼，就将他送予侍郎府，在厨房做个掌事吧！” “这……” 这是哪出？ 完颜罗察不明所以，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古朗见他犹豫，冷喝一声：“怎么，十四府的厨房掌事不配在你侍郎府掌事？” 听着门外传来一声声大夫人的惨叫，完颜罗察赶紧应下。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李掌事终于见到了侍郎大人，没想到却是以侍郎府厨房掌事的身份。 他原本想去寻张妈，可心里一直惦记着昨日的麻辣香锅，就想在厨艺上再精进一番，才来到侍郎府求艺。 想着昨日被十四爷扔出了府，李掌事知道京城再无人敢用他，前程算是毁了。 谁知新差事这么快就来了，站稳脚跟后再把张妈寻回来，他也算圆满。 是十四福晋让他断送了前程，也是十四福晋给他寻了新差事。 想想之前自己幼稚不堪的行为，一把年纪还真有点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那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格局，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做到的。 何况她说，麻辣香锅的做法以后会传授给他。 “多谢十四福晋恩赐，小的以后定不负福晋期望。” 清婉含笑点头，心满意足。 她缺的就是一个忠心耿耿，能在侍郎府看着完颜罗察的人，这样吴氏才算真正的安置妥当，她也算对得起原主了。 “好好干，侍郎府没有十四府里人多，你这差事虽比之前清闲一些，可工钱侍郎大人一分也不会少你。就是看在十四爷的面上，侍郎大人也会让你几分。” 罗察肉疼附和：“是是，那是一定。” 侍郎府的工钱能跟十四府里比吗？ 这死丫头临走都不忘敲他一笔。 罗察亲自将清婉送出，恭敬地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路过院子的时候，大夫人已经趴在长凳上被打晕了。 清婉瞧着奴才们已经停手，好奇地走了过去：“五十大板打完了？” 奴才摇头解释：“回福晋话，才打了十九板子就晕了。” “剩下的就不打了？” 清婉摇了摇头：“纳兰福晋身份可比她尊贵？犯错受罚，她饿晕过去，还是要继续禁足的，这侍郎府的妾室，搞什么特殊？” 完颜罗察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再打怕是要死人的。” “嗯？”清婉斜了他一眼：“扔到柴房一把火烧了就不会死人吗？” 完颜罗察无言以对，只能把嘴闭好，默默退到一边。 大夫人欺压了这丫头十几年，这丫头这是借机报仇哇！ 清婉回眸朝着正厅内角落里的那个袖手旁观的女子，微微勾唇。 “母债女偿，若是姐姐孝心一片，倒也可以替她受罚，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额娘 被活活打死。” “你……” 完颜罗察心疼女儿，咬紧了后槽牙：“华儿可是四爷的侧福晋！怎么能挨板子？” 清婉点头，两手一摊：“那就继续。” 谁都知道，今日之事若是闹到皇室，绝不会打板子就能了事。 完颜清华讪讪走出正厅，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一脸楚楚可怜，眸中含泪，柔弱开口：“阿玛，女儿愿意替额娘赎罪。” “清婉，你别太过分，她毕竟是你姐姐，还是四爷府上侧福晋，你就不怕得罪四爷？” 罗察最是心疼他这个女儿，低声怒吼。 清婉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 不过四爷胤禛可是以后的皇帝，她也不想把事做绝，让他下不来台。 谁能保证以后他不会报复？ 毕竟，她缺的是钱。 “一百两一个板子，想少挨几板你自己定，让人把银子送到我府上就行。四爷的面子，我给。” 扔下那话，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侍郎府。 身后的完颜罗察和完颜清华相视一眼，谁都不知道这个草包废物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府中今日发生了什么，他们更是有点缓不过劲。 二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绝不是以前那个清婉，绝不是！ 一回到十四府，清婉和红月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今日古朗的出现可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于情于理她都不能饿着胤禵。 因李掌事被赶出十四府，所以厨房里的帮厨也都情绪不小，做完了府上各苑的膳食，也就不在厨房里待着了。 此时厨房只有他们主仆二人，红月小脸红扑扑地，藏不住的喜色。 “小姐，没想到大夫人也有今天，奴婢瞧着她那一把年纪，怕是扛不住了。不过姨娘做了大夫人，奴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清婉心里也觉得痛快，以前原主憋住的委屈，她今日总算是替她出了口气。 “红月，郊外那宅子咱们先不卖了。完颜罗察定是看不得那母女受苦，一定会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抵消挨板子，到时候咱们手里有了银子，腰杆就更直了。” 不管什么时代，钱财都是底气。 红月频频点头，眼里放光：“是啊小姐，说起来咱们这两日可是发达了，四面八方的钱财都送了过来，奴婢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不过小姐，今天还真是够险，若不是那古侍卫前来，咱们恐怕就要遭到老爷的毒手了。” 清婉笑着看了看她，满眼纯色：“怕什么，十四爷还饿着，你还怕没人去侍郎府上催？单凭许太医一人，咱们也不会有事。” 红月杏核眼一立，瞬间放出了光彩：“怪不得小姐毫无畏惧，稳如泰山，面上无一点波澜，原来早就知道……“ 话音一顿，她一脸不可思议，凑到清婉面前，细细端详：“小姐，您什么时候如此聪慧了？嫁给十四爷，脑袋竟开窍了！奴婢可真为您高兴。” “如此想来，逃跑卖宅子竟都是给大夫人下的套啊！”红月一拍脑门：“小姐，您真神了。” 清婉苦笑，还真不是。 第26章 不敢苟同 红月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似是要把这一生的话都说完。 清婉也不觉得烦，只觉得身边这只鸟儿声音清脆好听。 两人忙活着手里的食材，她说今日要让红月尝尝正宗的韩国菜。 红月满心期待，距离战国之时可有两千多年了，她还能吃到古人的美食，还真是托了她家这聪慧貌美的小姐的福。 厨房里气氛融洽，一点不因奴才们的刻意回避显得凄凉，伊人倩影，款款而立，反而让人想走进探究一番，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红芊，红芊见过嫡福晋。” 门外，一个小脑袋探进来，生怕扰了里面的安怡。 清婉回眸一望，又是这个娃娃脸的小奴婢，极为耐看。 “进来，一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红芊怯怯低头，声音不大，却显得焦急：“嫡福晋，奴婢刚刚路过西苑之时，瞧见纳兰夫人来探望侧福晋了。奴婢，奴婢想着先来告知嫡福晋，也好让福晋心里有个准备才好。” “嗯。”清婉略显平静，像是早知道纳兰夫人会来一样。 一点不当回事。 “是玉妹妹让你来的？” 红芊摇头，咬着嘴唇，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不肯抬眸：“奴婢一时心急，还没来得及先请示我家小姐，请福晋责罚。” 清婉失笑，笑颜如花，红润地面容更是让一切都失了颜色。 “傻丫头，我又不是母老虎，干嘛没事就责罚。倒是你常常想着我们，过来通风报信，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奴婢不敢。” 红芊扑通跪在了地上，受宠若惊。 见到此状，红月突然有些感慨，以前她还恨自己命不好，跟了那么一个窝囊的主子，常常陪着一起受罚。若不是主子心善对她好，她早就不干了。 可眼下，她竟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奴婢。 有吃有喝又有钱，主子有的她也不会少，他们不再吃亏受罚，他们已经可以抬头做人。 小姐对她极好，似乎从没把她当过奴婢，还把分发俸禄那么大的差事交给她，她真是此生感激不尽。 回过神来，她上前扶起红芊，俯身帮她拍打着裙摆上的灰尘，开始叨叨：“放心，我们小姐可不是侧福晋，不会动不动就罚奴婢的。刚刚小姐还说，要让你尝尝她的手艺呢，进来一起帮忙如何？” 红芊有些颠覆三观，傻傻地看着厨房里已准备好的食材，又看看那个满面明媚地嫡福晋，呆呆点了点头。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清婉看他们就像是自己妹妹一般，对她好的，她一个都不会辜负。 没过一会儿，厨房门外就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内务府总管夫人卢氏，求见十四福晋。” 红芊偷偷瞄了一眼，小声凑到清婉耳边：“通传丫头后面那个，就是纳兰夫人，福晋，您……要不要先躲躲？” 清婉勾唇，擦了擦手，她吩咐二人：“继续做事，一会儿门外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把饭做好，十四爷还等着呢！” 扔下那话，就大步迈出了门槛。 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一张绝色地面容让来人全都为之一惊。 听闻侍郎府中庶女是京城第一美人，可毕竟她平日足不出户，这些话也就听听罢了。 高官权贵之女，哪一个是丑的？ 可来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有人美得如此惊艳，就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怕是都会羞愧三分。 卢氏不敢相信地蹙着眉头，几十年来，她还从未见过这么超凡脱俗的女子。 凭着这般，皇上夸她“福妻”她也总算多少知晓了一些个中缘由。 这样的美人儿，让人见了就赏心悦目，怎能不被夸是“福妻”呢？ 只是苦了她那不受十四阿哥待见的女儿，竟在府中被这人面蛇心的女子硬是饿昏了过去。 一想到这儿，卢氏就沉下了脸，目光变得鄙夷起来。 “十四福晋，我今日过来是探望我女儿纳兰忆雪的。”她话说一半，却将关系说得明确。 清婉浅笑，一步一步悠然走来，虽然身子纤瘦，只身一人，可气场却一点不输阵仗浩大的卢氏。 “夫人来找我讨说法？”她也开门见山，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卢氏眸光微颤，上下打量着她，语气不善：“我那女儿是家中嫡女，从小娇生惯养，被饿昏之事还是头一回。嫁到皇家就是尊贵之躯，说不定将来还能诞下如十四阿哥这般的人中龙凤，你如此这般手段，欠妥。若是侍郎夫人没有教你规矩，我愿意代劳。” 清婉重复她的话：“规矩？我可不敢跟纳兰夫人学规矩，你们教出来的人怕是会杀人放火、行巫蛊之事。我如今嫁入皇家，可不敢苟同。” “放肆！” 卢氏脸色一变，一双眸子都快瞪了出来。 “我可是内务府总管夫人，你竟敢如此顶撞？” 身后，一白衣男子连忙上前扶住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清婉扫了他一眼，年纪与四阿哥胤禛相仿，却一脸无害。 收回眸光，她抿了抿唇，歪头问：“内务府总管夫人还有福晋大吗？也是你们纳兰家的规矩？” “好个牙尖嘴利地十四福晋。”卢氏稳了稳心绪：“我自然没有你大，可皇后娘娘是我多年的姐妹，我管不了你，她总能管得了。才刚刚嫁进十四府来，就目中无人，进宫让皇后娘娘瞧瞧，这是怎么一个没规矩的嫡福晋。” “来人，请十四福晋随我入宫。” 话音落地，六七个强壮地奴婢上前，将清婉团团围住。 这时，红月突然从厨房里面冲了出来，手持菜刀：“谁敢动我们小姐，我跟她拼命。” 白衣男子也终于出声：“额娘，这是在十四府，还是要给十四爷留些余地。” “你不知道他不近女色的吗？什么时候见他参与女眷之事了？带走。” 清婉被推搡着朝着十四府的大门走去，奴才们见了无人阻拦，全都躲在一旁看热闹。 红月拿着菜刀，被卢氏带来的奴才制住，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想要叫喊的小嘴都被人死死捂住。 第27章 祸害 清婉的午膳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只要胤褆还饿着，她就绝不担心卢氏会对她怎样。 十四府大着呢，单单从厨房走到正门，就需要不少工夫。 她悠然自得，没什么好怕。 站在人群之中，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瞧着周围威胁着她的奴才，此刻更像是她一个人的保镖。 原本卢氏是想将她押入宫中，可她身份尊贵，气质非凡，容貌又倾国倾城，奴才们生怕距离近了碰碎了这个不可触碰之人，只能是恭敬着围绕，仿佛此刻这个完颜清婉才是这些内务府奴才的主子。 卢氏是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怪不得女儿说她是个灾星。眼下看来，完颜清婉还真有些邪性，不然也不会迷惑了皇上，将皇后的玉镯都赐给了她。 此人不除，定会是大清的祸害。 很快，一行人走过一间间宅院，穿过一条条走廊，最后来到了正院。 十四府的大门一眼可见，胤褆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清婉抿了抿唇，眸光流转。 她突然站立在原地，停住脚步。 “纳兰夫人，您今日请我去宫中，我自然会给您薄面。只是十四府也有十四府的规矩，大概与你们纳兰府不同，恐怕出门之前，我还是要知会十四爷一声，免得他挂念。” “是啊，福晋说的没错。”白衣男子搀扶着卢氏，轻声附和。 那声音如山间流水般清澈好听，并不让人产生半点反感，反而觉得有些安神舒心。 他接着说：“咱们两家向来交好，如是因为此事破坏了关系，怕是不值。” “因为她？”卢氏冷哼一声，狠狠白了清婉一眼：“十四阿哥虽然地位高贵，势力强大，可在朝中也少不了我纳兰一族的支持。他若因为一个小小的庶女就与咱们生了嫌隙，那以后的路也不会太过顺利，这点利弊他还是明白的。” 纳兰性德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额娘说的也许有理，不然他那任性的妹妹，也不会嫁过来三年，在十四府一直颇有地位。 即便她做了再过分的事，十四爷是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他虽然年长胤褆许多，可满心钻研文学书海，对于男女之情及利益关系也是一窍不通。 转眸看了看清婉，不得不说，这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美最纯净的一张脸。 看起来如此清美无害，怎么会有那么狠的心肠将他妹妹饿晕，他有些不信。 “额娘，兴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卢氏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清婉对这个白衣男子有些好奇，瞧着年龄他该就是纳兰明珠的大儿子，未来在文学上有着极深造诣的大才子。 看来他的书可没读到狗肚子里，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挺强的。 就是……太过孝顺他这位母亲了，没有胤褆的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清婉清灵地眸子扫过他的脸，很快落在卢氏的老脸上：“纳兰夫人，今日我阿玛已经废了家中大夫人，而立我额娘为侍郎夫人，我的身份恐怕没您想的那么低贱。一口一个庶女，有失您的身份。我瞧着您家这大公子就比较明事理，您何不把教育大公子的方式也用到女儿身上，这才是解决问题的真正方法。” “你说什么？” 卢氏身为内务府总管夫人，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即便是皇家都要给她一些脸面，这个死丫头竟然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如此冒犯。 这个女人，她必须替女儿除掉！ “来人，直接把她给我绑了，那张利嘴也给我堵上。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奴才们彼此相视一眼，有点犹豫。 可夫人发话了，他们不得不做。 清婉还是没有动气，甚至没有一点挣扎。 眼下只要能拖到胤褆那边收到消息，古朗就一定会来。 只要古朗来，就万事OK。 她抬眸朝着远处眺望了一眼，刚好看到对面的走廊里隐隐站着两个人。 光是那高大英武地身姿，她就辨认出来。 清婉双眸放大，有些意外。 胤褆……他怎么亲自来了？ 难不成是饿急眼了？ 不管如何，她都安全了。 她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浅浅地微笑。 卢氏瞧着她此时的样子，更是怪异。 这世上哪有人被人绑了，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竟还笑得出来。 依她看，这完颜清婉要么就是传说中的有颜无脑，要么就是一个真正的妖精祸害。 “此等妖孽留不得，赶紧带走。” 一声厉喝划破长空，还没飘荡多久，就被一个好听又阴沉地声音打断。 “住手！” 短短两个字，让此刻院中所有奴才都吓破了胆，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歪歪斜斜，不成体统。 卢氏被儿子稳稳搀扶，延着声音望去。 走廊那边，走来二人。 气势之大让她有些腿软，活了这一把年纪，宫中什么大场面她没见过，什么人物她都不曾畏惧，可走来这两位男子，却让她感到满满的杀气。 这就是十四阿哥胤褆？ 上次见面还是十年之前，就是女儿大婚她都没见到胤褆一面，多次造访十四府，她也连他的影子都不曾遇见。 眼下…… “见过十四爷。” 纳兰性德首先行礼，让卢氏更加确认了他的身份。 卢氏也跟着请安，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那个阴冷地声音打断。 “是谁许你在我府上撒野？” 卢氏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态度，何况，她还是他的岳母。 微微皱眉之时，胤褆又说：“你绑着的是皇阿玛亲赐与我的‘福妻’，光天化日在我府上抢人，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存心忤逆皇上？” 卢氏一怔，整个人都定格了一样。 不是说，十四阿哥不近女色，从不参与女眷之事。 今日，他是在为这个祸害出头吗？ 坏了坏了，完颜清婉绝对使了妖法，将他也迷惑了。 “十四阿哥，我倒认识一些奇人异事，可以驱邪，不如让人来府上好好看看，驱走邪魔如何？” 一听这话，胤褆直接拉下了脸：“纳兰忆雪还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既然你们纳兰家那么喜爱巫蛊之术，就把她带回去好好研究吧！” 第28章 胤褆 什么？ 卢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胤褆竟然中毒如此之深，为了这么一个祸害，竟然驱赶女儿回娘家？ 也罢！ 祸害不除，女儿留在这里也是受罪，还不如跟她回家好好养养身体。 以后若是十四阿哥想接女儿回府，怕也没那么容易，他们纳兰家可不是吃素的。 卢氏虽然愤怒，可还是有几分畏惧：“既然十四阿哥这么说了，那我就接女儿回去长住些日子。至于府中再有什么事，再也不要赖到我女儿头上。” 扔下这话，她就让人去了西苑接人。 古朗连忙上前解开清婉身上的绳子，将她口中碎布拿开，关切地问：“福晋您没事吧？是小的一时疏忽，才让歹人钻了空子。” 清婉摇头，一脸无恙：“没事，毕竟咱们府上的歹人不常有。” 卢氏听得这二人对话，脸色阵阵发白。 红颜祸水，竟连一个侍卫都不放过，看来只要是男子见她，就都会神志不清，极力维护。 想到这里，卢氏突然一惊，猛然回眸看了看自己那个还未娶亲的儿子，只见纳兰性德正躬身行礼给他们道歉。 “十四爷，十四福晋，今日之事是我们唐突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十四爷和福晋宽宏大量，原谅我额娘的爱女心切！性德，愿替家人受罚。” “性德？你也被这妖精祸害给迷惑了？赶紧跟我回家，离她远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卢氏拉起他的手腕，就匆匆迈出了大门。 纳兰忆雪也走了，回到了纳兰府中“养病”。 她本以为这样就会把矛头指向完颜清婉，没想到额娘亲自出马都没有解决那个女人，反而自己还被驱赶出府。 她就不信，她会不是完颜清婉的对手。 她决不会把十四府就这么让给她。 纳兰府上的人走了，十四府又恢复了清净。 胤褆站在原地，脸色并没有比刚刚好多少，反而更黑。 古朗悄咪咪凑到清婉耳边，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胤褆喝住。 看起来，他今日心情不佳啊！ 清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轻福身：“臣妾多谢十四爷袒护，不知爷饿了没有，厨房的午膳马上就好。” 胤褆冷冷转身，把后背给她：“嫡福晋真是好手段啊，这边激怒纳兰夫人挤走侧福晋，那边回门不忘联系情郎，藕断丝连。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情郎？ 她联系谁了？ 清婉有些摸不着头脑，回眸给古朗使了个眼色。 古朗瞄了一眼胤褆，见他没有回头，这才抬手比了个“四”的手势。 随即，赶紧落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清婉心领神会，原来胤褆又再怀疑她和四爷的事。 可他们从未有过任何联系，今日也没有照面，怎么就藕断丝连了？ 想着胤褆刚刚才帮自己解了围，清婉压下了情绪：“爷先用膳，有什么事用过午膳咱们再说。” 胤褆回眸，一双鹰隼般犀利地黑眸发出寒冷地光，似是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冻住。 “嫡福晋心胸真是宽大，莫不是你那情郎让你在我的食物中放了什么，才如此着急让我用膳。” 语毕，他抬了抬手，身后几个奴才就押了红芊上来。 清婉有些诧异，临走之时她明明嘱咐红月和红芊待在厨房，就算有天大的事都不要出来，眼下她怎么…… 那红月呢？ 正想着，红月也被押了上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清婉摇头，心中被压下的情绪有些翻涌。 “十四爷，您这是何意？如若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咱们说清就好了，何必拿两个不相干的丫头出气？” 胤褆本就忌讳胤禛将细作安插在他的府上，而且还是以嫡福晋的身份。 当清婉一说他需要拿丫头出气的时候，他立马火了。 “你说的清吗？一会儿让你这两个好丫头吃完你精心为我准备的午膳，再说不迟。” 话音落地，张管家端了一个还没拌开的石锅饭上来，放到两个丫头面前，问：“你们两个，谁吃？” 红月和红芊相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嫡福晋做饭的时候，他们二人一直都在旁边帮忙，从未见到她下毒，有什么不敢吃的。 红月首先端起石锅，拿起勺子就要吃。 红芊见状一把将石锅抢了过来，如果真要有毒，凭着嫡福晋临走时还要保护她二人，她也认了。 “红月，嫡福晋今日说了，会赏我一碗，我还从未尝过嫡福晋的手艺，还请你把这机会让给我吧。” 红月有些犹豫，好端端的就被人说饭里有毒，如果红芊是被人收买，一会儿要做什么手脚的话，那她家小姐可就说不清了。 红月一把又将石锅抢了回来：“这是专门给十四爷的那份，不是你那份，还是我吃。” 两个丫头开始抢了起来，清婉鼻子一酸，心里复杂。 “你们两个都别抢，十四爷既然觉得这饭有毒，便拿银针去试。” 她目光狠狠盯在胤褆脸上，有些负气。 胤褆抬眼看了看她，当对上那双怒意十足的眸子时，乱了方寸。 刚刚被卢氏五花大绑要送进宫中她都平静如水，眼下动了她两个奴婢，她就红了脸庞。 她这是在跟他生气吗？ 明明跟四哥勾结的人是她，她还有理了。 胤褆轻轻皱眉，回眸对着两个奴婢：“吃。” 瞧着红芊和红月争抢着吃饭的样子，清婉攥起了拳。 她当然知道饭菜没毒，可这么侮辱人，把红月和红芊的自尊撵在地上，她绝不容许。 “胤褆！”清婉直呼大名：“今日起，你自己找厨子去，我再不进厨房一步。” 古朗差点被吓得腿软，这姑奶奶竟然敢唤十四爷的名讳，且不说下没下毒，单单这一点就是在作死啊！ “嫡福晋，您切莫冲动，夫妻拌嘴乃是常事，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夫妻拌嘴？ 清婉闻言将脸别向一边：“谁跟他是夫妻拌嘴？他处处怀疑我，哪里有个为夫的样子？” 一听这话，胤褆的火也窜了上来：“来人，把嫡福晋给我带回南苑，今日起，不可出府半步，不可与外人接触。若府外来人探望，就说她病了，病得很重。” 切断她和四哥的来往，看她还怎么蹦哒！ 第29章 都病了 记忆里，只有皇阿玛才会偶尔直呼他的名讳，皇室之人大多称他为老十四。 完颜清婉这个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怼天怼地不说，现在直接冲着他来了。 胤褆怒气冲冲，带着古朗回到了东苑。 练武场上，他手持长剑，不停挥舞，发出刷刷响声。 就连长剑发出的寒光，都带着满满的愤怒。 古朗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能陪着守着。 胤褆拳脚利落，随之摆动地裙摆肆意飞扬。 离开战场这些时日，这样的姿态已经极少能再见到了。 古朗心中感慨，肚子却发出了咕噜咕噜地声音，都这会儿了还没用膳，确实有点饿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管家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启禀十四爷，侍郎大人求见嫡福晋。” 胤褆手中长剑一掷，飞出三十米开外，深深地扎在地上，发出嗡嗡几声。 他负手身后走了过来，眉头紧皱：“没跟他说嫡福晋病了，不能见人？” 张管家颤巍巍：“说了，可侍郎大人说见红月也行，小的这才来禀报十四爷。” 红月？ 见完颜清婉和见红月有什么区别，若是替四哥传递信息，还是免了。 “去跟他说，红月也病了。” 这…… 这谁信啊！ 张管家转身要走，古朗突然叫住了他：“张管家，侍郎大人可说什么事了？” “送钱。”张管家答。 “一共多少银两？”古朗赶紧去问。 在侍郎府那时，他可记得侍郎大人跟嫡福晋说好，要想免了完颜清华的板子，就要拿钱来赎，看起来这是凑完了钱，一个板子都没挨。 张管家回想了一下，一字一句：“说是三千一百两，可侍郎府暂时只有两千两，故而朝四爷借了一千一百两，四爷说亲自派人来送。” 四爷？ 胤褆愣了一下，皱紧的眉头突然展开。 古朗也总算是明白过来，赶紧解释：“十四爷，原来四爷刚刚派人送来给嫡福晋的首饰并不是什么信物，而是抵债的啊！看来咱们是误会嫡福晋了。” 胤褆瞥了他一眼，问：“为何完颜罗察会欠她那么多银子？” 古朗干脆把今日在侍郎府发生的一切一一告知，若不是今日四爷的动作太快送来首饰，害他没来得及禀报，也就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来了。 所以……四哥跟那个女人没有那种关系？ 胤褆也疑惑了，不过想起刚刚红月和红芊两个奴婢抢着吃饭的样子，吃完了又都安然无恙，他确实觉得完颜清婉有些清白，不然也不会气得直呼他的名讳。 可生气归生气，直呼他的名讳就有些过分了。 怪不得纳兰夫人被她气得要五花大绑，这个毫无规矩地庶女，若不教训一番，也是迟早要惹出祸事的。 “十四爷，您看嫡福晋这禁足……”古朗小心地问。 胤褆没好气：“我说过的话何时有收回的道理？除非经过我许可，否则她不得擅自离府，明日一早就让桂嬷嬷去南苑教她规矩。” 古朗表情僵住，心里默默替这位嫡福晋捏了一把汗。 不过既然不能出府，那侍郎大人送来的那些银子总归还是要拿给她高兴一下的。 今日她成功把纳兰忆雪那个跋扈的给弄回娘家，可是十四府的大功臣。 他抿了抿唇，抬眸注意着胤褆的神色似乎怒气消了大半，试探地问：“侍郎大人还在门外，那些银子……” 胤褆挑眉，朝着东苑大门的方向看了看：“她要来的就给她，至于四爷送来的那些首饰就留在东苑，去拿一千五百两银票给她就是。” 多了四百两？ 古朗偷笑，看来十四爷还真是宠爱嫡福晋。 “嗻，小的这就给嫡福晋送去，称……” “别说我给的，权当完颜罗察借来的。” 胤褆一脸严肃，那高高昂起的头时刻彰显着他的骄傲。 也是，刚刚被人直呼了名讳，这会儿再多给银两，确实有点上赶子的意思，古朗点头，了然于心。 “小的明白，小的只说是罗察借的，也不提四爷的事。” 胤褆落眸，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扬长而去：“饿了，弄点吃的去。” “嗻！” 南苑。 清婉今日有些乏了，只想静静地泡个澡，红月那张叽叽喳喳地小嘴就又说个不停。 她一边欣喜十四爷赶走了侧福晋，一边又埋怨十四爷将他们也一并罚了，而且罚得没头没脑。 说起来，十四府的日子虽然不短吃穿，也不会有大夫人那么欺压成性，可性命攸关的大事却一件接着一件，他们真是从一个坑里刚爬上来，就又跳进了另一个坑里。 听着她的这番话，清婉觉得很有道理，他们确实是从一个坑里爬出，又跳进另一个坑里。 好在，刚刚收到完颜罗察送来的三千五百两银票，她们攒够了出坑的本钱。 不出意外，今晚她就要走。 “红芊那丫头回去了？”她眼前突然浮现那张圆嘟嘟地小脸儿。 红月停下，重重点头：“嗯，回北苑了。听闻北苑妾室里，有很多侧福晋的同盟，不知道红芊回到北苑之后，她跟玉福晋的日子能不能安生。” 清婉抬眼：“咱们过去瞧瞧。” 来到北苑的时候，清婉早已换了一身衣裳，深紫色地罗纱十分显眼，配上她白里透红地皮肤，显得整个人气质更佳。 从南苑到北苑距离不短，到达之时已是黄昏。 红月提着一篮他们刚刚做好的糕点，迈进了北苑大门。 才刚一走进，里面所有正在忙碌的奴才全都吓了一跳，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嫡福晋也会亲自来北苑。 毕竟，这里住的都是府中最下等的妾室。 “请问玉氏住在何处？”清婉开口。 奴才们停住动作，有些缓不过神来，目光全都凝在她的脸上，一时忘记了回应。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清婉随即望了过去。 “玉氏本就不常在府中，她回娘家了。”那人语气不善。 瞧着这张有些面熟的脸，清婉有些想不起来：“那红芊呢？” “拜你所赐，那屋跪着呢！” 听着阴阳怪气地回应，红月立马开口：“大胆，嫡福晋驾到，你们北苑的人都不知道行礼请安的吗？全都跪下！” 第30章 北苑 红月记得清清楚楚，清婉对她说，有了银子他们主仆二人的腰杆子才硬得起来。 如今三千多两银票在手，她还能让北苑这些妾室骑在自家小姐的头上？ 她面容严肃，语气凌厉，可是把北苑一众人都唬住了。 “见过嫡福晋，给嫡福晋请安。” 主子奴才跪了一地，红月这才点了点头。 她移步到刚刚那最后跪下的妾室身旁，呵斥一句：“红芊犯了何事？是谁让她跪的？” 苏楠儿抬眸，冷哼一声：“那贱婢卖主求荣，参与毒害十四爷，难道还不该跪？” 听到这话，清婉心里一凉。 她怎么也没想到，红芊为她去东苑报信，又为了证明她的清白，与红月争抢饭菜，在北苑的人眼中竟成了卖主求荣。 这么好的奴婢竟受到了她的牵连，她若一走了之实在有些不地道了。 深吸一口气，清婉开口：“玉氏走时怎么没有带她一起？” 记忆里，红芊是玉倩晗的贴身丫头，形影不离。 如今形单影只受人排挤，她有些想不明白。 苏楠儿挑眉，态度傲慢：“一个罪奴带着干嘛？连累自己吗？” “苏妹妹，玉妹妹走的时候红芊还没回来，许是家中有什么事走得着急才没有带她。” 说话的是胤禵的另一个妾室，宁宛然。 洞房走水之日，这几张脸清婉都见过。 当时对玉倩晗和宁宛然印象不深，倒是苏楠儿一直跟在纳兰忆雪的身后，让胤禵休妻。 怪不得苏楠儿一见到她就阴阳怪气，原来早就已经站好了队。 清婉微微勾唇，淡然地扫过苏楠儿的小脸儿，柳叶细眉，凤眸狭长，一张鹅蛋型的小脸儿上嵌着一张红润润地小嘴。 整张面容给人感觉十分干净，可就是人品差了一点。 西苑的人她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临走之前，也不能便宜了北苑。 凡是欺负红芊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落下唇角，清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定睛落在苏楠儿身上，看得她浑身都不自在。 “我初来十四府，竟不知咱们府上女眷如此没有规矩，北苑一点也没比西苑强。西苑的已经回娘家了，北苑的人……” 听到这里，众人全都把头埋在地上，生怕对上她那双寒冰一样地眸子，成为继纳兰忆雪之后，下一个倒霉的人。 苏楠儿是最危险的，此刻就连她都闭紧了嘴，不再吭声。 他们虽然不喜这个嫡福晋，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狠角色。 “北苑所有主子奴婢听令，放下手中一切大小事务，在院中都给我整整齐齐跪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别想起来。” 清婉话音一落，苏楠儿立刻抬起了头，一脸不服：“凭什么，我们又没犯什么错，是十四爷罚你禁足，你拿我们出什么气？” “我又没生气，何来出气一说？”清婉目光清澈，纯净无暇，却让人不敢直视。 她望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奴才们，最后目光回到宁宛然地身上，轻轻问：“皇额娘前两日下旨，让我管理好府中女眷，难道这事你们不知？” 宁宛然咬唇，不敢抬眸。 奴才们也都心虚，有些发抖。 “跪着，有人不从就送进宫中交给皇额娘亲自处理，看看是休妻，还是发配为奴，都由皇额娘决定。” 清婉云淡风轻地说完这席话，就翩翩走向玉倩晗地屋子。 红月跟在身后，坏笑着问：“小姐，以下犯上会不会诛杀啊？” “没准。” 二人留下那些话，让众人可是跪在原地琢磨了好久。 如果只是一个侍郎府的庶女，他们谁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可眼下她竟搬出了皇后懿旨，况且这旨意前两日才颁布，他们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违逆。 走进美玉阁的时候，红芊正跪在大厅中央。 瞧着清婉带着红月过来，她也没有多兴奋，只是讪讪地请了个安。 清婉坐在上位，俯身看着她，有些心疼。 这丫头不过只有十三四岁，明明心存良善，却要受此惩罚，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红芊，起来吧，你什么都没做错。” 红芊摇头：“可我连累了小姐，小姐就是回来怕也要受人挤兑，都是我的错。” 清婉看着她一脸内疚，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红芊有些受宠若惊，一双圆眼瞪得老大。 清婉拉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拉着红月，犹豫着问：“红芊，你可愿意以后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去哪里，我保证以后没有任何人再能欺负你。” 离开十四府之前，她不能就这么放任红芊不管。 可若她走了，以后红芊的日子谁也不敢保证。 若真是那样，还不如连同他们一起离开，以后红月红芊两个丫头也好有个伴，他们的日子也热闹一些。 红芊愣了半天，大眼晶莹。 在十四府里，北苑的人都因玉倩晗为人低调，处处欺压挤兑他们主仆二人。 好在他们不常在府中，而是经常到大小姐家借住。 她承认，嫡福晋的确是十四府中对她最好的人，毫无主子的架子，甚至有时候更像是她的姐姐，对她比主子对她还好。 可是……她是玉府的奴婢，从她懂事之时就是，玉府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一辈子都是玉府的奴婢。 红芊抿了抿唇，两颊肉嘟嘟地小脸儿鼓了起来，双眸泛出点点微光：“嫡福晋，奴婢下辈子一定给您做牛做马，可是今生……奴婢不能背叛主子。” 清婉落下眸子，让人有些看不出情绪。 红月有些急了：“红芊，你可要想好了，跟着你那主子就只能每日看那些人的眼色，永远低人一等，抬不起头。可要跟了我们小姐，你可就能抬起头了。” “我……”红芊跪在地上，给清婉磕了个头：“对不起嫡福晋，奴婢怕是没那份福气了。” 话音落地，只见清婉随手拿了桌上一个茶盏，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 “红芊，你还真是不识时务，我要了你是瞧得起你，你居然敢驳了我的面子。既然你那么忠贞你的主子愿意继续留在北苑，那你就把北苑所有人的活都干了吧！干不完不许回来见我！” 第31章 糊弄傻子 清婉声音很大，大到整个院子都听得到。 红芊捂着小脸儿跑了出来，眼眶通红。 苏楠儿好奇地目光追随，只见红芊拿起水井旁的木桶就开始打水，一边打，一边抹着眼角地眼泪。 一时之间，跪着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嫡福晋不是很喜欢红芊吗？怎么发火了？” “这就叫忘恩负义，红芊为了她才被排挤，她不感激红芊，反而还罚她干活。” “没听她刚刚说红芊驳了她的面子吗？这是恼羞成怒了。” “红芊真是瞎了眼才帮她。” 听着各样的声音，清婉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她起身站在美玉阁门口，大声喝了一句：“今日北苑所有大小事务，脏活累活，都由红芊一人负责。” 苏楠儿看了一眼北苑偌大的院子：“这么多活她一个人干？” 这可真够狠，不累死，也得累病。 且不说打水砍柴这样的重活，就连北苑女眷们的衣服，她一个人都洗不过来。 清婉态度坚决：“苏妹妹这是耳朵不好？你们不都跪着呢吗？她不干谁干？” 停了片刻，她明眸一转：“除非你们这里有人跪累了，想帮她干。” 一听这话，众人摇头。 挨罚的事，谁愿意参与。 “她的活什么时候干完，你们就什么时候可以起身。我就在美玉阁里等着，干不完的话，就都在这儿耗着。” 扔下这话，清婉转身决绝地回到屋内。 红月有些不解，以为她动了气，赶紧上前给她捶背：“小姐，其实红芊只是忠心，这也不是她的错。您若不喜欢，咱们就不要她，罚得是不是有些重了？” “奴婢觉得，这丫头还不错，几次都来给咱们报信。今日与奴婢抢饭吃的时候，奴婢都有些感动了。” “小姐，玉福晋不在，咱们就罚她的奴婢，这样玉福晋会不会介意？毕竟之前玉福晋对咱们也还算不错。” 红月又开始叨叨个不停，清婉却一块一块地吃着茶点。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已经有人起身帮着红芊开始干活了。 清婉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走出了门。 她负手身后，在北苑的各个角落里徘徊。 无论红月在身后说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目光一直在搜寻着什么。 终于，在假山后面不远处的树丛中，她看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她回眸朝着红月一笑，宛如雨天中的彩虹，夺目绚烂。 红月呆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您是不是觉得奴婢说的有些道理，所以可以让红芊休息了？” 清婉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悄声道：“咱们走，离开十四府。” 红月点点头，反而没什么惊讶，毕竟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逃跑了。 她心情有些兴奋，不知道这次小姐又在给谁下套，快步就走到树丛处。 北苑所有人都在前院跪着，只有几个在帮红芊忙活，这里此刻根本没人。 清婉顺利逃出，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异常新鲜，充满着自由的味道。 她带着红月一路朝着郊外走去，他们一定要离开京城，甚至要跑到海角天边，才不容易被抓回。 只要有钱，他们就可以改名换姓。 “小姐，咱们还去新宅那边吗？” 二人坐在马车里，红月有些兴奋。 清婉摇头：“不行，这次要一鼓作气，不可停留。” “车夫，那麻烦你一路前行，不要停留。” 马车架得飞快，此时天已经黑透了，离开十四府的时候才刚有些昏暗，一切都好像做梦，有点不大真实。 可穿越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比这还不真实的吗？ 清婉闭上双眸，听着红月在耳旁叽叽喳喳，困意来袭。 也许再睁眼时，他们已经到了另一方自由而美好的天地。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住，两个人都向前倾了一下。 “车夫，怎么了？” 清婉的梦停住，心里有些不踏实。 车夫颤颤巍巍回眸，对着车厢内的人回应：“贵人们，咱们……怕是遇到山贼了。” 什么？ 山贼？ 她和红月全都是弱质女流，根本不会什么功夫，怀里还揣着三千多两的银票，这要是让山贼给抢了，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红月双手拦在清婉面前，咬着牙：“小姐，一会儿你拿着钱先走，我跟他们周旋。” “你会武功？”清婉诧异。 “不会，所以才让小姐先走。” 清婉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好像十四府才是最安全的。 放着富贵的日子不过，大老远跑到这里让山贼劫了，若是再丢了性命，那就太窝囊了。 清婉深吸一口气，准备跟对方摊牌。 好歹她嫡福晋的身份，也能让山贼多少忌讳一下。 “我是十四……” 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已经打了起来。 只见一柄长刀直接逼了进来，直抵清婉的脖子。 “哟，大哥大哥快来，这里面的小娘子简直是绝色美人啊！” 一个大胡子凑了过来，五大三粗的样子，看到清婉时整个人都愣住，就差流口水了。 红月呵斥一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连十四福晋的马车也敢劫，就不怕十四爷收了你们的脑袋？” 十四爷？ 山贼们相视一笑，笑声猥琐：“十四福晋这夜里不在十四爷的床上，为何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啊？拿我们当傻子糊弄！” “我们……我们微服出巡。”红月解释。 大胡子哈哈一笑，一手抓在清婉的手腕上，直接将她拽出马车。 清婉觉得事情不好，赶紧掏钱：“大哥，我给你一千两，你放我们走。这么多银子，你想买什么样的女子买不到，到时候买十个八个的做压寨夫人都行。” 大胡子又是哈哈一笑：“就你？还一千两？拿我当傻子糊弄！” 清婉抿了抿唇，反问：“我怎么就不能有一千两？” 大胡子：“你才多大？就是宫中格格，怕是也拿不出一千两，除非你是搜刮民财的老贪官。” “我若是十四福晋呢？” “那我就是十四爷了！哈哈哈哈，走，跟夫君回家行夫妻之事。” 清婉从怀中立马抽出一张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好擦亮你的狗眼。” 第32章 不吃软饭 午夜时分，月色朦胧，就是清婉这般倾国倾城地容貌也只能被人看个轮廓大概，就别提银票上面的小字了。 何况，山贼们只见过银子，还没见过银票。 瞧着清婉拿出的一张纸，面面相觑。 大胡子警觉性强，把银票又塞回到清婉的怀中：“你说这是一千两就是一千两了？把身上金银首饰都给我交出来，少拿那张破纸糊弄人。” “大哥，她头上有一支玉钗，手上还有玉镯。” 清婉一惊，赶紧把镯子缩回到袖中：“玉器值几个钱，哪有金子金贵？这黑灯瞎火的，你们如何能辨出玉器的成色，何况，你们带在身上叮叮当当的，若是碰碎了就不值钱了。既然大哥喜欢金银首饰，那我就把身上的金银都给你们。” “好，就要金银，不要那些破石头。” “大哥英明。”清婉附和了一句。 只要不要她的镯子，不要她的命，金银首饰都是身外之物。 红月帮着她一件一件地卸下身上的首饰，动作缓慢，企图拖延时间。 只要这条路上一有经过的镖车或者马车，他们就可以高声求救。 以往郊外通往京城的路上，总会人来人往，今日却安静得有些异样。 她心里有些发慌，直到最后一件首饰从清婉头上卸下，她这才不情愿地将首饰交到山贼手上。 “几位大哥，你们求财不害命，我们本是要离开京城的，离开之后也绝不会报官，还请几位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们主仆二人离开。” 大胡子掂量着手中的份量，十分满意。 可眼前这女子可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子，要是这么就放她走了，岂不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瞄了一眼清婉，他嘿嘿一笑，正要开口，就被清婉好听的声音抢在了前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眼下你们既然收了我们的金银首饰，干脆把我们送出京城。郊外的路途遥远，这一路你们就费心了。” 她说的心安理得。 山贼们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们凭什么护送你们？” 清婉一脸无辜：“凭你们拿了我的首饰啊！难不成你们这些大男人只拿女人的钱，却什么都不想做，那不成吃软饭的了？我瞧着你们个个也都是七尺男儿，一身的好本事，该不会两个弱质女流都保护不了吧？” “谁说我们吃软饭？”大胡子不悦。 他们这伙山贼可与其他的不同，既然能在京城之外行事，还能从不被抓，就说明他们也是有背景的。 “从这里彻底离开京城境内，大概需要三日时间，这三日我们一定护送二位姑娘安全离开。” 清婉点头应声，感激着：“我就知道，你们与其他山贼不同，小女子感激不尽。” 几个喽啰越听越不对劲，他们明明收到消息，今日不会有人巡郊，而且阻断了一切往来镖车，只需商车通行。他们想借着这一次，捞上一把。 可眼下钱是捞到了，却好像又搭上点啥。 “大哥，咱们是不是让这娘们儿算计了？”有人提醒。 大胡子皱起眉头，怒喝一声：“我堂堂黑山寨寨主，还能让娘们儿算计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可咱们杀了他们就完了，干嘛要护送？” “那不是因为咱们拿了他们的首饰吗？” 大胡子是彻底被绕进去了。 清婉勾了勾唇，轻声补刀：“大哥，你既然是寨主，那就是大丈夫，说话可算数？” “一言九鼎。” 听到这话，清婉彻底放心了。 她跟红月重新安稳地坐在马车上，一点一点远离京城。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总算松了口气。 自由的路上，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好在没有偏离轨道。 她满怀期待，只希望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什么人？” 突然，马车停住，大胡子喊了一声。 红月紧张地抓起清婉的手：“小姐，该不会又碰到山贼了吧？” 清婉苦笑：“那就看他们黑山寨的本事了。” 红月挠头，嘟嘟囔囔：“奴婢怎么觉得这黑山寨的人，脑袋都不大好使，就是不知道身手如何。” 车厢内，清婉稳坐其内。 她细细听着外面的声音，没有过多的言语，都是刀剑相向的声音。 听起来对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他们怕又要历经一番坎坷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直至全部消失。 清婉赶紧把镯子缩回到袖中，稳了稳心绪，轻轻掀开了车帘。 “你们要杀要剐尽管冲我，那马车上的女人身无分文，劝你们还是不要对他们动手。” 大胡子高声呐喊，空旷地郊外充斥着他浑厚地声音。 清婉觉得这人关键时候还挺够义气，默默多看了他几眼，企图将他的样子铭记。 周围已经被黑衣人包围，黑山寨的山贼们也都被黑衣人捆绑起来。 大胡子脖前闪着明晃晃地刀，却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我是吴大人的人，你们若敢动我分毫，怕也要吃上官司。” “吴左图？” 黑衣人终于开口，那声音却倍感熟悉。 红月拉了拉清婉的衣袖，悄悄问：“小姐，您听这是不是古朗的声音啊？” 古朗？ 清婉瞪大了眸子，瞬间清醒。 如若来人真是古朗，那还真不如是另一伙山贼呢！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她可不想再回去。 她不要做时代的炮灰，更不要陪着胤褆一起没落。 心中凌乱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大胡子得意起来，没有一点惧意：“怎么？怕了？那就放了我们和马车里那两个女人，不然的话，只要我一句话，吴大人绝不会坐视不理。” 红月悄悄问：“小姐，那个吴大人不是清官吗？怎么跟山贼扯到一块了？” 清婉笑笑：“他胡说的呗。” 野史中记载，吴左图确实是个清官，而且深得京城百姓爱戴。 大胡子拿他做挡箭牌，怕是找错了人。 突然，黑衣人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身姿挺拔，气宇不凡，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一群人中央十分显眼。 他冷冷开口，将被擒的山贼全都冻在原地。 “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 第33章 保护 那声音冰冷如霜，虽然天已经黑透，可还是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清婉心里咯噔一下，若是古朗一人前来也就算了，打发打发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是胤禵亲自来…… 他对她这个嫡福晋还真是够重视。 深吸一口气，清婉抽了抽唇角，带着红月主动下车。 在胤禵面前别说是他们两个弱女子，就是百万精兵都逃不过，他们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二人款款走向人群，胤禵抬了抬眼，一双黑眸在深夜之中发出寒光，极为冷漠。 大胡子跪在地上，扬起头：“那二位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其他没什么关系。” 一听这话，清婉停住脚步，对这位大胡子深有好感。 穿越过来这些时日，除了红月红芊两个丫头，他还是唯一一个如此维护她的人。 素不相识能做到如此，实为难得。 胤禵紧了紧眉心，冷哼一声：“没关系？何来保护？” 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声音不大，可却足以让整个场面都安静得鸦雀无声，甚至连心跳都要变得小心翼翼。 大胡子吞咽了一下口水，这时也收敛了许多戾气，悠悠回答：“还不是因为收了她的金银首饰，总不能做个吃软饭的吧！” 胤禵听着好笑，唇角勾起，但目光却始终犀利，面容严肃。 他负手身后站在那里，昂起了头，仿佛在欣赏幽暗的月光，又好像在等待什么。 古朗大手拍了一下大胡子的后脑勺，声音清脆：“你们不是山贼吗？到底是山贼还是镖师？” 大胡子一愣：“山……山贼啊！” 古朗也是懵了，山贼不就是杀人越货，强掠豪夺吗？怎么还整出“吃软饭”一说了？ 一定是瞧着他们嫡福晋太美了，才一时怜香惜玉，没舍得下手，才怀有一颗崇敬之心，誓死护送。 嗯，嫡福晋魅力确实大。 “你呢？没什么好说的？” 胤禵突然转身，正对着清婉。 清婉知道胤禵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一般的借口他也不会相信。 这里面好糊弄的，也就只有这个大胡子。 她犹豫片刻，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你们个个都欺负我，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胤禵听着她语气不对，再抬眸时，她已经小声地抽泣起来：“在侍郎府中，奴才们都从不把我当人，干的活比奴才都多。想着嫁到十四府上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了，没想到还是一样。十四爷的妻妾欺负我，家中奴才们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连十四爷也要罚我。这个十四福晋也没我想的那么好，我不做了。” 胤禵听着脸黑，心情杂乱：“谁欺负你了？我瞧着你可是见谁怼谁，把侍郎府和十四府的人都收拾个遍。你还委屈上了？” “我就是委屈，我以为跟着你就能成为最幸福的女子，结果还是狼狈不堪。你可以保护大清，保护天下，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发妻。怕是这大胡子的用心，你都没有。” 清婉使劲儿地埋怨他，似是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吐出来。 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看得红月也跟着酸了鼻子，古朗也跟着心酸。 说起来，这位嫡福晋从未害人，却屡次遭人陷害。 一个刚出阁的女子，既无靠山，也无权势，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对抗着所有不公，真是太不容易了。 古朗看了看胤禵，他的气势也弱下了几分。 她说的没错，他可以保护大清，保护天下，却没有保护她。 边关之战中，即便是个陌生女子，遭遇险境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可如今就在他的府中，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竟漠然。 胤禵咬了咬唇，淡淡道：“回府吧！以后我会派人时刻保护你。” 清婉轻轻跺脚：“我不要，府中都是你的人，都是纳兰的人，我就只有一个红月，我不要回去。” “那你要怎样？” 胤禵忍住脾气，对自己的耐心感到惊讶，或许更多是对她的愧疚，他才会如此。 清婉吸了吸鼻子，小手指着古朗：“我看他不错，你把他派来南苑保护我。” “不行。” 他直接拒绝。 古朗可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多年来的心腹，除了古朗，他谁都可以不要。 清婉默默垂下了头，嘟嘟囔囔：“看吧，一个侍卫都比妻子重要，大胡子连命都不要也要保护我们，真是天差地别。” 她语气淡漠，似乎已经绝望。 可越是这样，胤禵的心就越是不得劲儿。 这天下的女子还没有一个不喜欢他，崇拜他的，哪有拿他跟一个山贼比较的？ 何况，他还比输了。 这完颜清婉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心中只有胤禛。 这一下，她似乎觉得这山贼都比他强。 胤禵一脚踢飞地上的长刀，直直插在三十米开外的大树上，吓得所有人都掉了魂。 “给我查那个吴左图！尽快回复！” 他怒气冲天，声音震彻了整个郊外。 古朗赶紧应下，一刻都没有耽误让人半夜就去了吴左图家中。 清婉见胤禵真生气了，心里舒服多了。 她知道，他怎么也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倒不如先跟他回去，一切从长计议。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大胡子，她指了指：“我要他保护我，就要他了。” 胤禵随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大胡子此刻也是一脸蒙圈。 他还想会寨子里继续做山贼寨主呢，怎么好不好就…… “你可愿意？” 胤禵用下巴对着他问了一句，倘若他敢说半个“不”字，那就跟吴左图一起下狱吧！ 大胡子正要拒绝，就听旁边一个山贼开了口：“大哥，吴大人怕是要栽，不如咱们还是投到十四爷门下吧，十四爷可不会栽。” 大胡子一听有理，重重点头：“行，以后他们的安全就交给我了。” 胤禵黑着脸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府。 清婉和红月重新坐回到马车里，心事重重。 若不是她恶人先告状，恐怕胤禵绝不会放过她。 私逃可是大罪。 队伍后面，古朗呵斥了大胡子一句：“以后别老她、她的称呼着，有点规矩，那是咱们当今的十四福晋。” 大胡子不以为然摇了摇手：“快别闹了，福啥晋啊！福晋半夜跑出来十四爷不知道？床上少个人没感觉？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第34章 是这样？ 胤禵一向心如明镜，府中女眷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耍出的各种花样，他都能一眼看穿。 可是回府之后，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清婉的所有举动，他却一个也看不明白。 自打嫁进十四府，她就没做过一样讨好他的事来，反而处处招惹麻烦，让他善后。 今夜这般，他又疑惑了。 如果她真是四哥派来的细作，那为什么要深夜逃跑？ 还要朝着郊外逃跑？远离京城中的所有人，切断所有联系？ 难道她真的跟四哥毫无关系，所以才这般无所牵挂？ 他揉着眉心，坐在书房里思索。 眼看天色泛白，他却困意全无。 与四哥无干有能如何？ 这女子似与常人不同，放着他这么优秀的人都不爱多看一眼，又何谈四哥呢？ 思及此，他苦笑了一番。 古朗为他拨了拨灯芯，拿了一件外衣披了过来。 “爷，您还不睡？” 胤禵抬眼，定睛望着古朗：“你觉得嫡福晋如何？” “嫡福晋？”古朗双眸放出光芒：“绝色之颜啊！小的觉得嫡福晋被称作‘京城第一美人’都有些埋没了，应该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自打嫡福晋进府，小的觉得府中美景都失了颜色。” “肤浅。”胤禵骂了他一句。 古朗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脸色一红：“爷，您是真没看出来，还是非要小的说啊？嫡福晋可是府中女眷中，最在意您的女子了。” 嗯？ 他怎么没看出来？ 胤禵皱起眉，好奇地看过来。 古朗清了清嗓子，一番解释：“您看，这府中女眷可从无一人因为爷的不理睬负气出走的。说白了，他们还是在意十四府给他们带来的荣耀和身份。可嫡福晋什么都不要，就只要爷给些关切。这难道还不是真爱？太纯粹了！” 胤禵眉心缓缓展开，又问：“是这样？” 这才是那女人深夜离开十四府的真正原因？ “可我怎么觉得她这都是有预谋的，今日若不是咱们追上，她早就跑了。” 古朗摇头，不大赞同：“爷，嫡福晋都哭了啊！在面对家人的欺负，侧福晋的陷害时，她可半滴眼泪都没掉过。就是毁了脸，也是咬着牙进宫觐见。遇到山贼，也在极力周旋。可刚刚，她可都哭了啊！” 是啊，一想那女人哭着埋怨他时，他的心也有些异样。 胤禵叹了口气，朝着门外望了一眼：“你看那女人，哪有一点喜欢我的样子？才一回来就钻进南苑，一句话也不多说，恨不能躲我八丈远。“ “可是……嫡福晋都哭了啊！一定是失望伤心了。”古朗感慨：“表面上铜墙铁壁的，可骨子里也是个弱女子，若不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旁，谁会暴露软弱一面呢？” 亲近？ 胤禵也乱了，分辨不清那个女人的心，也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 他只觉得，自打这个女人进了府，就闹得鸡飞狗跳，让人心神不宁。 这时，红月突然在门外敲了敲门：“十四爷，福晋睡不着，想让您去南苑陪陪她。” 胤禵一怔，手中的书卷都掉在了桌上。 “这成何体统？跟福晋说，我已经睡下了。”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该把目光落向何处。 古朗偷笑，轻声提醒：“嫡福晋这还不是喜欢爷吗？” 有吗？ 胤禵也不知道。 红月没有离开，而是清了清嗓子：“福晋说了，您若不去南苑，她就来东苑找您。她今日有些受了惊吓，就想跟十四爷一起入睡。” “不……不可。” 胤禵差点说出“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来，急得手心都出了汗。 长这么大，除了桂嬷嬷，他连跟皇后都保持着几分距离，就别提其他女子了。 一起入睡这样的事，怎么能行？ “可是福晋她……她现在需要您。她说只要您在她身边，哪怕只是陪着她，看着她，她便能安心。”红月补充。 这时，古朗也劝说：“爷，嫡福晋这是依赖您，从心里就认定了您。刚刚已经害她伤心落泪，爷可不能再伤人心了。毕竟嫡福晋对您的心，那是再纯粹不过的啊！无人能敌。” 胤禵思索一番，叹了口气，对着门口喝了一句：“你先回去，我忙完就过去。” 话音一落，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瞬间就后悔了。 那晚，胤禵在书房里纠结了足足一个时辰。 即便是处理政事，他都没有这么纠结过。 来到南苑的时候，鸡都已经叫了。 他缓缓走进安静地房间，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当他看到里屋清婉正躺在干净整洁地床上熟睡，不禁落下了心中的大石。 捡了床边一个凳子坐了下来，他仔细地看了看清婉的样子。 都说她容貌惊人，可他似乎还从没如此平心静气地仔细瞧过。 她皮肤白净清透，如同深海珍珠，发出淡淡的光泽。 一双大眼此刻早已紧闭，只留一对弯弯地羽睫，就像两个小刷子，有些可爱。 不得不说，这样一副容貌清纯干净，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相同，让人很难与细作联系到一起。 如果说她有什么心机，那也都是针对害她的人。 从始至终，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不过就是个被逼急了的小白兔，咬了几个罪大恶极的人而已。 不伤人性命，只给些教训。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她了？ 所以她才伤心落泪？ 清婉轻哼一声，翻了个身，刚好面对胤禵。 她睡得很香，恬静平和。 胤禵见她身上的被子有些滑落，起身替她盖了盖。 清婉手臂一搭，刚好搭在他的背上，接着一条玉腿就跨了上来，直接将胤禵拉在了床上。 从小，她就喜欢骑着棉被睡觉，那样才香。 胤禵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了，就连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他浑身有些燥热，一股热流在身上乱窜，窜得他有些难忍。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难道这就是桂嬷嬷一直跟他说的，男女之事？ “滚开！” 胤禵用力将清婉推开，利落翻下了床：“没想到你跟其他女人并无不同，都是变着法地想要勾引我罢了。” 扔下那话，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南苑。 第35章 一次都没有吗？ 清婉原本睡得挺香，没想到好好的就被人爬了床。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他还恶人先告状？ 那日过后，东苑就立了规矩，不许任何女子踏入半步。 原本北苑的妻妾也没有敢靠近北苑的，所以这是针对谁立的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胡子被留在了南苑，清婉让他改名换姓重新做人，就叫大胡。 大胡才刚进十四府，就被清婉安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不许任何男子未经她的允许，进入她的闺房。 说起来，偌大的十四府，除了胤褆谁敢进她的闺房？ 所以这是针对谁立的规矩，南苑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十四爷和十四福晋冷战了，这是近日十四府疯传的八卦。 清婉知道，自己近期想要再逃怕是不可能了。 可既然要先留在这里，她就不能放任八卦满天飞，更不能让北苑那些妻妾趁虚而入，借着什么理由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红月，去北苑转转。” 这日，她心情不错，想为自己下一步计划做足准备。 顺便，强占先机。 红月确实也在南苑待得有些腻了，一听说去北苑，顿时双眼放光：“去看红芊吗？上次她被小姐罚干了那么多活，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想不到这丫头还挺惦记红芊的，他们还弄个姐妹情深。 清婉笑笑，浅浅勾唇：“自然是过得很好。” “好？”红月一脸惊诧：“北苑那些人坏的很，上次挤兑她还在房中跪着呢！也不知道玉福晋回没回来，要是玉福晋还没回来，红芊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清婉挑眉：“玉氏为人低调，她若回来，红芊就有撑腰的人了？” 红月挠头，叹了口气：“小姐说的是，就是可怜红芊了。小姐，上次您罚她是不是有些狠了？” 趁着她家主子不在，那么处罚红芊，就连北苑一些人看了都有些不忍，就别提红月了。 清婉神色淡然，稳如泰山地勾起了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必她该是在北苑交了不少朋友了。” 朋友？ 红月不懂。 明明是最受排挤，又没有靠山的小奴婢，能跟谁交上朋友呢？ 二人来到北苑的时候，院里一片和谐景象。 远远地，就瞧着红芊正把美玉阁里的被子拿出来晒，几个小奴婢上前帮着把被子就接了过来。 他们彼此相视一笑，接着一起分享着怀里的果子。 红月愣在院子门口，反复用袖子擦了擦她那双杏核眼，半点缓不过神来。 “小姐，奴婢这是眼花了吗？他们……他们跟红芊……” 清婉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盈盈走进。 她的突然造访，并没有让这里的人有多欣喜，反而全都翻了个白眼。 众人跪了一地，口是心非请安：“见过嫡福晋。” 听着音调拉长的不屑，清婉也没有生气，反而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院中本来还热闹得很，见她来了，都纷纷散开，躲避开来。 不用多想，他们一定都在某个角落，悄悄议论着她是如何不识抬举，与十四爷冷战，如何忘恩负义，重罚红芊的。 在这些人眼里，她仿佛成了恶魔一般的存在。 清婉觉得讽刺，明明是他们的心中更加丑恶，却看不得别人的半点不善。 红芊见众人散去，三步两步就朝她跑了过来。 她还是一脸单纯，双眸清透，没有一点因为上次清婉罚她而感到疏远。 就像是妹妹对姐姐，没有隔夜仇。 “嫡福晋，您怎么来了？我家主子还没回来，外面太阳大，要不要进来坐坐喝些凉茶？” 清婉见她亲切，索性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过得很好？” “嗯。”她重重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上次嫡福晋惩罚奴婢之后，北苑的人都纷纷帮起忙来，对奴婢友好了呢！甚至就连苏福晋都给奴婢送来了药膏，奴婢有些奇怪，这些日子比之前好过多了呢！” 她虽然一脸兴奋，可说到这里还是又落下了脸：“就是……他们愈发的讨厌嫡福晋了，奴婢一人之力改变不了什么，有些懊恼。” “那你呢？我上次罚你，你就不讨厌我？” 听到清婉这么一问，红月有些担心，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可不希望他们在十四府中唯一一个心向着他们的人，就这样失去了。 毕竟红芊帮过他们很多次，而且她十分单纯善良，要是真有什么误会，红月总觉得心里缺了什么一样。 红芊摇头，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 “奴婢不讨厌嫡福晋，奴婢喜欢嫡福晋，比之前还喜欢。” “可我罚了你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可奴婢的日子也因着这个，比以前过得更好了啊！这难道不是托了嫡福晋的福吗？皇上都说嫡福晋是‘福妻’，奴婢还有什么质疑的。奴婢来十四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交到了这么多小姐妹，很开心呢！奴婢感恩嫡福晋。” 说到这里，红芊突然双膝跪地，给清婉重重磕了个头。 红月连忙将她扶起，心中的一块大石也总算是落下，踏实多了。 清婉此刻也觉得，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人，这丫头的三观极正，是个好姑娘。 如果不是这个朝代阶级等级严重，她一定跟这俩好姑娘做闺蜜，做最好的姐妹，亲人。 心里暖过了一番，她也没有忘记正事，拉着红芊的小手，让红月关上了美玉阁的大门。 “红芊，你可知道十四爷的喜好，他最厌烦什么？” 红芊点头：“奴婢听小姐妹们说，十四爷不喜女子，更厌烦麻烦的女子，就是连侧福晋在府的时候，都不敢在他面前惹麻烦，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清婉琢磨着这话，好像不大对劲啊！ 她一定是十四府上最能惹麻烦的女子，可胤禵却好像也没有厌烦她到什么程度，更其他女眷也并无区别。 “那他……会深夜进到女眷们的闺房查看什么吗？” 红芊小脸儿一红，像个大苹果似的，赶紧把脸埋了下去。 “好像，好像从来没有吧？十四爷平日除了东苑，从来不去其他三苑的。” “一次都没有吗？”她反复确认。 红芊声音愈发地小：“肯定没有，若是有的话早就被人传开了。” 第36章 床头打架床尾和 关于胤禵的心思，清婉也是琢磨不透。 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就不能用常规地思维去揣测。 或许，人家喜欢男人呢！ 这等丑事，相信史书绝不会记载，必须掩盖。 况且，一般性取向有问题的，好像长得都不差。 深吸一口气，清婉觉得这个揣测还挺靠谱，心里默默嫌弃了一下。 “罢了，近日我与十四爷有些误会，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就怕有人因着这个做文章，又要暗地里做些害人的勾当，让人防不胜防。” 话音刚落，红芊就立刻接了上去：“嫡福晋，奴婢倒是知道，近日苏姨娘与侧福晋频繁联系，奴婢听说，十四爷赶走侧福晋，得罪了明珠大人，明珠大人在朝堂上已经不支持十四爷了。所以苏姨娘说……说十四爷因着这个，也会尽快把侧福晋接回来，到时候他们一定联手，要……要给您点颜色看看，定让您不得翻身。” 后面的话，她说的很弱，仿佛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可清婉却已经习惯了，她来就是打听消息的，若纳兰忆雪和北苑没有动静，那才让人心生惊恐。 苏家仰仗纳兰明珠多年，就是苏楠儿能嫁到十四府做妾，也都是纳兰明珠一手安排。 如今纳兰忆雪出了这样的事，她怎么会坐视不理？ 他二人联手，那是必然。 只不过，清婉才不怕。 她从来就没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当下只有让胤禵主动把她赶出府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明珠大人近日已经在朝堂上疏离十四爷了？” 红芊点头：“嗯嗯，是这么说的。西苑其他两个侧福晋那边，也都传开了。” 不近女色，一心扑在朝堂上，少了一个权臣的支持，这对胤禵来说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大麻烦。 之前府中发生的那些女眷之事与之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这才是他最厌烦之事。 清婉勾了勾唇角，看来这趟过来，收获不小。 “挺好，挺好。”她点了点头，细细品位凉茶的滋味。 红月有些急了，气愤着：“这不是辖制十四爷呢吗？利用这种手段想让侧福晋再回十四府，十四爷就能待见她了？” “红月姐姐，这朝堂官场的，哪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若非那样，十四爷一个不近女色之人，又怎会娶了三妻四妾？” 这一点，红芊倒比她看得明白，看来玉倩晗也是心中明镜，才低调做人。 清婉熟知历史发展，虽然纳兰明珠一时疏离，可对胤禵造不成什么影响。 毕竟胤禵还有一个最好的兄弟，那就是八阿哥胤禩。 此时，胤禩已经封为贝勒，是皇子中最早被封爵之人。 他为人亲和，支持他的兄弟众多，所以他的势力不容小觑。 即便是日后他夺储失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支持十四阿哥胤禵。 胤禵本是未来储君最合适的人选，可却在历史上终究没有留下辉煌一笔，被四阿哥胤禛夺去一切。 所以，既然他的结局早已注定，那倒不如先把八阿哥胤禩得罪了，他兄弟二人若生些许嫌隙，胤禵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把自己赶出府去。 清婉心中早有主意，轻轻抬眸，眸色中透出星星点点地精明。 “不知十四爷近日在忙些什么？待他心情好些了，我才好去把误会解除，免得让小人钻了空子。” 红芊知无不言：“听说在给八爷准备贺礼，过几日就是八爷寿辰。” 哦？ 那还真巧！ 清婉点头起身，只觉得浑身轻快，心中又燃起了一团火来。 转眼，八阿哥胤禩的寿辰在即。 清婉和胤禵已经有七日没有见面，彼此互不干涉。 这日，她做了一些糕点来到东苑，才刚一靠近，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十四爷有命，任何女眷不得进入东苑。” 清婉睨了他一眼，语气柔和：“毛头小子你懂什么？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日我与十四爷好了，你该如何自处？” “这……”侍卫一脸囧相：“可是十四爷有命，小的不敢违抗，福晋还是回吧！” “你叫什么名字？”清婉轻声问了一句，不咸不淡，没什么语气。 那侍卫一听这话，赶紧跪了下来：“嫡福晋，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请嫡福晋高抬贵手，放过小的。” 清婉浅笑，这十四府上的人都把她当成什么了？ 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她回眸示意红月，红月将食盒递了上来，掀开盖子，一股甜香涌了出来，惹得门口的侍卫们都吞咽了一下口水。 “瞧瞧，这是我给十四爷做的糕点，十四爷最爱我的厨艺，故而特送来给他品尝。你若觉得为难，那就请你代劳，替我把这糕点送到十四爷面前，事后我定不会忘记。” 侍卫诧异抬眸，有些不敢相信。 别说是嫡福晋，就是十四府上的庶福晋遇到此事都要狠狠教训他们一番，没想到嫡福晋记下名字，只是为了事后感激。 他探头看了看食盒里的糕点，有桃花模样的、梨花模样的，还有一些其他不认识的花型。 那样子诱人，他都想拿一个尝尝，相信十四爷见了，也是会心生欢喜的。 嫡福晋说的对，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十四爷虽然不近女色，可若真的吃了这诱人的糕点，跟嫡福晋和好如初，那他该如何自处？ 思及此，侍卫拿出一根银针，轻轻插入每一块糕点，不忘解释：“还请嫡福晋理解。” 清婉浅笑，笑颜如花。 检查一番过后，小侍卫将食盒盖好，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个礼：“嫡福晋放心，小的一定把糕点亲自送到十四爷面前。” “好，那就劳烦你了。下次要成长噢！” 她半开玩笑，笑容却如仙女下凡，让人如痴如醉。 小侍卫也跟着露出一排小白牙，在黝黑地小脸儿上尤为突出。 “小的记下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着院里面跑去。 清婉转身离开，原本她也没有想要与胤禵照面的意愿。 才走了没两步，小侍卫就喊住了她：“嫡福晋，小的叫李大海。” 第37章 献殷勤 李大海把食盒拿进书房的时候，古朗满脸期待。 说起来，嫡福晋的厨艺精湛，可也就下过两次厨房，这些日子十四爷跟她冷战，他真是强忍肚子里的馋虫。 好在嫡福晋没有他想象中的倔强，知道给十四爷一个台阶下，一瞧那食盒，他就满心欢喜。 “启禀十四爷，嫡福晋做了花型糕点，特地让奴才送来给您品尝。” 李大海打开盖子，书房里的空气都被染了甜香。 古朗目光灼灼，根本无法从糕点上移开，本能地咕哝了一下喉咙。 “爷，这香味清甜淡雅，您还是赶紧尝尝吧！不然奴才真怕把这些好看的小花朵都给看化了。” 胤禵挑眉望了望，眸底染着一层微不可查地悦色：“没出息的样子，宫中御膳房的东西都吃了多少年，这么一盒糕点就让你神魂颠倒了。” 古朗嘿嘿一笑，干脆伸手从李大海手中把食盒夺了过来，颠颠送到胤禵面前：“爷，您快尝尝吧，小的就想捡点您吃剩的渣渣，您就成全了小的吧！” 胤禵给了他一个眼刀，真是越说越没出息。 不过这甜香扑鼻，似是有一些花瓣的淡雅，并不油腻。 毕竟那女人的厨艺他清楚，能做出这么精致又美味的东西，也没什么稀奇。 他伸出一只干净修长的大手，钳在一颗樱花之上，拿到眼前之时，他才发现就连花瓣上细密的纹理都十分逼真，处处讨巧。 别说是女子，就连他这英武的男人见了，都心生喜悦。 看来，她还真是用心了。 胤禵轻轻咬了一口，动作优雅，无意识地闭上了双眸。 古朗和李大海抻着脖子，目光时刻跟随他口中细细品位的花瓣，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说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胤禵突然问了一句。 李大海这才打了个哆嗦，赶紧回想：“嫡福晋……嫡福晋说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特地做了糕点来给您品尝。” 噗…… 此时古朗才刚刚被十四爷的眼神授意，可以来捡一些剩，没想到一听这话直接就喷了出来。 嫡福晋，真是个好样的。 胤禵的脖子腾地一下就红了，很快就爬上了脸，就连耳尖都没有放过。 他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在同一个床上过了？ 也就那次，她睡熟的时候把他给…… 这种勾引的手段，卑劣。 跟奴才们说出这样的话，更是不知羞耻。 他一拍桌子，对着窗外喝了一句：“无事献殷勤，别以为这样我就能让你出府！一步都不可能！” 李大海也不知气氛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嫡福晋不是说床尾和吗？ 他尴尬地小声提醒：“爷，福晋没在外面等候，送了这食盒，她就走了。” “给我滚！” 胤禵随手抓了一本书，朝着他的方向砸了过去，吓得李大海连滚带爬就跑出了门外。 古朗识时务地把食盒收好放在一旁，默默去捡地上的书。 凭着他对十四爷的了解，十四爷好像不是真的生气。 胤禵重新拿起一本书，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自始至终，他看的那页都没有翻动过。 “去跟那个女人说，殷勤不是一时兴起，她若想求我什么，就日日来送。说不准哪日我心情好，放她出去半盏茶的工夫也不是没有可能。” “嗻，小的这就去。” 古朗喜笑颜开，他就知道，十四爷对嫡福晋可不一样。 “报！” 还未出门，门外就又传来禀报。 “启禀十四爷，侍郎府李掌事求见嫡福晋。” 胤禵脸色消退，紧起了眉：“他到侍郎府当差去了？为何单单要找嫡福晋？” 那个女人到底背着他干了多少让人琢磨不透的事？ 古朗正想将人打发了，就听一个醇厚地声音响起：“让他去见，李掌事从来就不是她的人。” 语毕，他又让古朗将食盒拿来，咬了一口梨花糕，捏了一下桂花糕。 南苑。 清婉正在房中午睡，突然听说李掌事求见，这才朦胧起身。 “小姐，他来干什么？奴婢还是打发他走，您继续睡。”红月满面反感。 清婉勾唇：“他来的正好，检查检查他的差事。” 李掌事站在院子里，一脸恳切。 当初嫡福晋亲口答应他，要教他厨艺。 所以这些日子，他是茶不思饭不想，整日盼着嫡福晋的到来。 没想到等了许久，她却始终没有出现。 今日，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硬着头皮豁出老脸也要来见她一面。 清婉一身素衣，走出房间，宽大的裙衫伴着脚步，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 李掌事躬身行礼，十分恭敬：“小的见过十四福晋，给福晋请安。” 清婉声音清透：“免礼，近日过得如何？纳兰可与你联系了？” 啊？这…… 纳兰忆雪也是昨日夜里才让人捎话过来，让他在侍郎府的饭菜中下些泻药，好好的教训一下完颜家。 他当时没有拒绝，可也没有应下。只当是个梦，就将这事忘了。 没想到十四福晋远在十四府，都手眼通天，果然绝非凡人。 深吸一口气，他坦言：“昨日有人给小的带话，小的没做理会。” 清婉点头。 凭着李掌事和张妈的感情，这三年来纳兰忆雪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这次她被赶出府去，怀恨在心，自然是要报复到完颜府上的。 “麻辣香锅的菜谱，还有石锅拌饭的菜谱，我都给你。” 清婉伸手递了一张纸给他：“只是你要牢记，这些美食只可你自己亲自品尝研究。未经我的允许，不可做给任何人。” 李掌事双手接过，入世珍宝，不停点着头：“小的一定做到，多谢嫡福晋倾囊相授。” 有了这个，他这一生也总算没有白活，人生也算是圆满了一些。 若是他日能做给张妈，那他此生无憾了。 “对了嫡福晋，吴夫人近日很好，上次侍郎大人凑了家中两千两银票，又跟四爷借了一千一百两，已是穷困潦倒、焦头烂额。代氏上次挨了板子，昏迷足足五日，怕是以后也不能下床了。还有大小姐，自打上次之后，就再没回过侍郎府。侍郎大人为减少支出，将府中奴才削减了几十，四爷府上管家日日来催……“ “等等。”清婉听着他的汇报，觉得不对：“你说他凑了两千两，又借了一千一百两？” 那她为什么收到的是三千五百两？ 第38章 天长地久 李掌事不会说谎，完颜罗察也一文钱不会多给，那这四百两…… 是胤禵！ 清婉面容柔和，浅浅含笑。 想用钱收买，将她留下？ 她的人生可不止区区四百两！ 不过她也不会白拿他这四百两，大不了她重新负责起他的膳食，给他一些甜头，这样也好能尽快接近八爷胤禩。 翌日，清婉依旧找到李大海，一番闲聊后，将食盒交给了他。 李大海只觉得嫡福晋是个神人，不但能做出珍馐美味，更是会说一些大胆又新奇的话，让人听了心花怒放又回味无穷。 这种美妙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心仪一女子很久，上次听过嫡福晋那套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话后，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想要再请教一番。 清婉心情不错，一股脑教了他一堆土味情话，听得他晕头转向。 他乐呵呵地把食盒拿进书房，神采飞扬，好像心中那女子已经追到手了一样。 胤禵身边的人都是不苟言笑，十分严肃，即便是最为亲近的古朗，也只在他的面前跳脱，外人面前也是个威严的大统领。 见了李大海这副模样，胤禵有些意外：“何事如此？” 李大海自然不能说是福晋教他这些，只是频频摇头：“回十四爷，无事。” 无事？ 胤禵狐疑地打量着他：“今日福晋没再说些胡言乱语？” 昨日听了那句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话，他一闭上眼就冒出那日被她勾引的画面。 他也是鬼使神差，竟然那日去南苑看她。 除了画面，他突然想起，她的身上还有一种淡雅的香味，甜而不腻，和她做的糕点一样，让人沾了就欲罢不能。 昨日吃完满满一盒糕点之后，他心里生怕那女人再撂挑子，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可他又怕吃惯了她的东西，以后就离不开她，落入她的圈套。 总之，他从来不会被任何人摆布，以后也不会。 李大海此时满心都在回忆复习那些土味情话，被这么一问，一下就懵住了。 “什……什么酒最甜？” 胤禵看他，又看了看同样一脸懵的古朗。 古朗凑到食盒前，好奇问：“嫡福晋还酿了酒？” 李大海摇头，一天时间怎么可能酿得出来酒。 他结结巴巴，有些紧张，将答案脱口而出：“我们的天长地久。” 噗…… 古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口水没咽好，卡住了嗓子，咳个不停。 胤禵也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大***着他面前跟他说“我们的天长地久”实在怪异，何况这话本就有失体统。 李大海是个愣头青，这样的话绝不会出自他的口。 胤禵一颗躁动的心开始不安分起来，耳朵里全是这句“天长地久”。 他尴尬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连目光都不知该落向何处。 古朗咳了半天，一脸坏笑：“绝，绝啊！李大海下去领赏。” 李大海松了口气，赶紧离开书房。 嫡福晋果然厉害，这种有趣的话还能得赏，此乃神人！ 古朗偷瞄着胤禵此时的模样，双颊泛红，仿佛染了桃花的色，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从没有过的。 此时，他不再是战场上的最强王者，而是一个懵懂的青涩少年。 这嫡福晋好手段啊！居然能让十四爷如此这般，要不要太可爱！ 胤禵抿了一下干涩地薄唇，埋怨地斜了古朗一眼：“污言秽语，绝什么绝？赶紧吃饭。” 若再让这臭小子看下去，他真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 古朗也是见好就收，麻利地打开食盒：“好嘞。” 食盒中，摆放着整齐的寿司，让二人眼前一亮。 胤禵尝了一个，爽口又鲜美，加上之前那句“天长地久”还在脑海萦绕，他只觉得这种感觉飘飘欲仙。 这样的感觉他有点喜欢，有点上瘾。 这个女人很特别，不只是与他府中其他女眷不同，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十分不同。 他绝不相信，完颜罗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人们口中说的废柴草包也跟她没半点挨边。 在她面前，倒是谁都更像废柴草包。 第三日，美食依旧。 李大海又背了一句土味情话出来，简直让胤禵有些找不着北。 向他献殷勤的女子很多，可如此直白表达爱意的，就她一个。 那表达不成体统，却总让人心里甜滋滋的。 清婉不知道，她教李大海追女生的招数，竟都被用到了胤禵身上。 不过胤禵每次对她送去的美食都照单全收，还给了她半个时辰出府透透气的时间。 接下来，她只需要备好送给八福晋和八爷的礼物，就万事俱备，只欠胤禵一句话了。 听北苑的人说，八福晋喜欢金玉堂的首饰，她就和红月来到了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金玉堂。 金玉堂位于京城正街最显眼的位置，门面不小，牌匾上的字都是金镶玉的。 里面一共两层楼，一楼是展品区，出售品相一般但做工精细的首饰。二楼是贵宾区，出售品相纯粹，独一无二的绝世佳品。 不得不说，这里的价格惊人，着实可以称得上是奢侈品的聚集地。 来这里的女子，大多身份尊贵，出身名门望族。 清婉和红月流连于一楼，目光被一件件首饰吸引。 这些首饰无论从材质，款式还是做工，都十分惊艳。任何一件拿到现代，都价值连城。 清婉双眸放光，每一件都着实喜欢，难以取舍。 单是在一楼就是如此，相信二楼的首饰一定会给她更大的惊喜。 送八福晋，定要在二楼挑选。 “这位俏夫人，二楼只招待身份尊贵之人，凡尘俗子不得入内。” 清婉被拦住，心中不快。 什么叫凡尘俗子？ 难道就只因她穿戴素雅，除了一只玉镯就没有佩戴其他，就成了下等人？ “休要胡说，这可是十四府的嫡福晋！怎么还被说成是凡尘俗子了？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庶出？母亲出身低贱？” 纳兰忆雪扬头，满目鄙夷。 第39章 八旗女子 此刻，不少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清婉虽然容貌倾城，可毕竟打扮的还是相比寒酸了一些。 在这里，几乎没有庶女的存在，就别提什么母亲还不是名门望族的低贱之人。 这时，王大人家的千金王菱悦朝她翻了个白眼，对着掌柜有些不满：“掌柜的，你这里什么时候也招待这些闲杂人等了？我记得你这里的规矩不是官家和贵族嫡女可入一楼，八旗女子才可入二楼吗？怎么现在什么人都有，庶女都混进来了，搞得屋子里乌烟瘴气的，看什么都蒙上了层灰。晦气！” “你胡说什么？” 红月听不下去，恨不能上前撕了她的嘴，可还是让清婉硬是拦了下来。 掌柜的有些为难，一双狭长的眸子在清婉脸上停留了许久，咬住下唇：“这位俏夫人，王大小姐刚刚说的还真是没错，本店的规矩虽然没有白纸黑字地写在门口，可这里的客人都知道。” 清婉轻轻叹气，略显遗憾：“罢了，我原本准备过两日送给八福晋一样特别一点的首饰，现在看来金玉堂似乎不给八福晋这个面子。” 八福晋？ 那可是金玉堂的常客，只要金玉堂一有什么新的款式和好成色的物件儿，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八福晋。 说起来，她就是贵宾中的贵宾。 只是最近一两年，她不常来了，可金玉堂还是坚持这个习惯。 王菱悦咯咯的笑了出来，在一楼显得极为突出。 她走到纳兰忆雪的身边，一只手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十分亲密。 “十四福晋，我还真是好奇，八福晋虽然喜爱首饰，连你送的东西都不收。这位庶出的夫人还真是自信，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就她这出身连走进金玉堂都不配，还要巴结八福晋。” 听到这话，纳兰黑脸，嫌弃地拿开手臂上的那只小手。 “王菱悦，你这话什么意思？八福晋极少收礼，能入她眼的物件更是稀有，什么叫我送的东西她不收？你们这些人怕是连见她的面都见不到。” 王菱悦很是尴尬，被人嘲笑地声音毫不避讳地传了过来。 她一心想抱纳兰忆雪的大腿，可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纳兰忆雪的脾气越来越坏，一句话说错就对她不依不饶。 金玉堂里都是地位非常的女子，在这里被训斥一番，实在丢脸。 不过纳兰忆雪是八旗女子，即便王家势力再大，在朝堂之上也是不值一提。 她得罪不起。 王菱悦陪着笑脸撒娇：“十四福晋我这嘴笨，刚刚可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也是好心帮你扫清这个卑贱女子，免得碍了你的眼嘛！” 纳兰忆雪给了她一个眼刀：“这一位出身确实不如咱们，也确实是家中庶女。可她才是十四福晋，你看好了再叫，别再给我挖坑。” 完颜清婉的手段，她可受够了。 本想羞辱她一下，没想到这个王菱悦简直就是狗脑子，净说些要命的话。 一口一个十四福晋，一口一个十四福晋，完颜清婉现在才是十四福晋。 这话要是传到了皇家耳里，她还不知道怎么才能为自己辩白清楚呢！ 毕竟，这次是十四爷亲自把她赶回娘家的，皇后宠爱十四爷，要是真追究起来，她之前建立的好印象就都功亏一篑了。 在场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饰品，似乎此刻清婉这个新面孔比任何一个稀罕物件儿都更有吸引力。 清婉安然一笑，点了点头：“本人正是十四府嫡福晋——完颜清婉。” “什么？她就是那个京城第一美人？不是草包吗？” “之前经常听完颜清华提起，说她这个庶妹脑袋不大灵光，原来就是她。” “就她？也能嫁给十四爷做嫡福晋？除了有个好脸蛋，也没什么啊！” “我前些日子还听说，十四爷吩咐，不许她去东苑半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上这儿来摆谱。” …… 听着这些逆耳的声音，清婉掏了掏耳朵，看向掌柜：“金玉堂既然有规矩，庶女不得入一楼，那我就直接去二楼了，毕竟……我还是八旗女子。” 掌柜的也变得哑口无言，别说她现在是不是八旗女子，单单十四府嫡福晋的头衔，就足以让她成为与八福晋一样的贵宾。 他连忙恭敬地请她上楼，并让伙计准备上好的名茶端了上来。 王菱悦傻了眼，不是说十四爷不让嫡福晋出府的吗？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 一楼议论声继续，双眸却都在目送这个十四福晋走上二楼。 纳兰忆雪瞧着意料的场面，心里欣慰了许多。 她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完颜清婉根本就不配做这个十四福晋。 至于她上不上二楼，根本无关紧要。 因为不管她看上哪一款首饰，她都会让她买不成，因为没人知道，金玉堂这掌柜的以前就是她阿玛的一个亲信。 清婉来到二楼，看着眼前的一切，着实有些震惊。 这里的豪华程度仅次于皇宫，每一处装饰和设计都极为讲究。 与之相比，电视剧里的场景简直太逊了。 她专心地流连在每一个柜台，引得二楼仅有的三人注意到她。 很快，纳兰忆雪走了上来，与其他人亲热地寒暄起来。 可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那好奇的目光就都变成了鄙视。 清婉虽然没有抬眼，可这里发生的微妙变化，她了然于心。 红月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小姐，侧福晋又在诋毁你了，她就是想让你在这些夫人小姐中无法立足。” “嗯。”清婉目光专注，不以为然：“在他们中立足，谁稀罕？” “掌柜的，这玉竹吊坠多少银子？我要了。” 掌柜的瞪大了双眸，满眼惊喜：“十四福晋好眼光，这玉竹吊坠是上等好玉，您瞧这翠绿的成色，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质，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小店也是今日一早才刚刚到货……” “掌柜的。”没等他介绍完，纳兰忆雪就打断了他：“您不是说这玉坠是镇店招牌，不卖的吗？” 第40章 瞧不起 掌柜的顿了一下，瞬间改口：“是啊十四福晋，纳兰福晋说的没错，这是小店的镇店之宝，暂不出售。” 红月挤上前去：“掌柜的，你不卖拿出来给我们看什么看啊？再说你这打开门做生意，哪有不卖的道理？你还怕我们没银子给你不成？十四府的银钱可都由我掌管，你可别狗眼看人低。” 掌柜的诧异，看了看一旁不悦地纳兰。 以前银钱可都是纳兰的贴身奴婢兰凤掌管，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丫头了，如今财政大权又落在这位手上，看起来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轻啊！ 他干笑着：“小的可没有那个胆量，只是这玉坠真是镇店之宝，谁都不卖，还请十四福晋见谅。小店还有其他物件儿，不如十四福晋再看看？” 清婉颔首，延着柜台走了两步：“其他物件儿就能卖了？我好奇打听一下，咱们这店里一共几件镇店之宝？” 掌柜的一愣，脸都僵住了。 他看向纳兰忆雪，纳兰忆雪也没给出什么答案。 总之她的意思就是，完颜清婉看上什么，就不能卖给她什么。 抿了抿唇，掌柜的尴尬回应：“十四福晋说笑了，镇店之宝自然只有一件。”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其他物件儿，只要十四福晋相中，自然是可以卖的。” 清婉再次颔首，看都没看，随手指向柜台里的一只金钗：“这个呢？” 掌柜的从柜台里把金钗拿了出来，递到她手上：“这只金钗全京城只此一件，十四福晋真是好眼光，您瞧瞧这上面的纹路工艺，这……” “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纳兰忆雪的咳嗽声就传了过来。 掌柜的停住，知道这也不能卖，只好话锋一转：“只是十四福晋来的不巧，这只金钗一月前已经被代夫人定下了，不如福晋回侍郎府跟大夫人商量商量，她若肯让，小的一定卖给您。” 代夫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清婉冷笑了一声。 掌柜的明知她是侍郎府的庶女，故意要说这金钗被侍郎夫人定下，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商量的，谁家的大夫人不会欺负庶女？ 就像后妈不会欺负孩子一样，少之又少。 可是…… 清婉笑笑，含着诡秘：“掌柜的怕是还不知道，代氏被我打了五十大板，怕是下辈子都不能下床了。如今，侍郎夫人也已经换了人，代氏不过就是个妾室。她是八旗女子不假，可除了这个，她什么都不是。” 纳兰忆雪和掌柜的相视一眼，纷纷瞳孔地震。 代氏即便再怎样，也还是完颜清华的额娘，完颜罗察的正室，她如此这般，那父女二人都不拦着的吗？ 纳兰忆雪之前都在西苑禁足，关心的都是十四府内的事情，没想到完颜家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看来这完颜清婉本事还真是不小，竟然侍郎夫人都给换了。 掌柜的也是吓了一跳，可眼下却更加为难。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他刚刚才说了那样的话，若是现在改口，怕以后都不用在京城混下去了。 思及此，他突然觉得十四府这两位福晋是过来砸场子的。 “五百两。十四福晋，五百两一出，这只金钗您尽管拿走。” 纳兰忆雪突然笑出了声：“哟，掌柜的您这东西这么贵，怕是这二位得把十四府中的俸禄都拿出来了。” 清婉垂眸看了看手中那只金钗，说实在的没什么特别。 与刚刚那只玉坠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如果这样的东西也要五百两，那她简直成了大冤种。 “罢了，确实有些贵，我哪日再来吧！” 语毕，她将金钗放回在柜台，转身带着红月离开了金玉堂。 背后声音议论纷纷，就属王菱悦和纳兰忆雪的声音大。 “福晋，十四福晋买什么了？怎么走得这样快？” “什么都没买，嫌太贵。” 话音落地，里面再次八卦起来。 “不是十四福晋吗？还以为她多大的能耐，连件首饰都买不起。” “就是，买不起贵的还买不起便宜的吗？” “瞧着她自己都不装扮，哪有银子在金玉堂买？” “什么十四福晋啊！真是寒酸。” …… 清婉悠闲地走在街上，游逛着一些稀奇古怪地东西，看起来心情不错。 红月却一肚子的火，讪讪地跟在后面：“小姐，刚刚那只金钗咱们怎么不买啊？咱们手里的银子可比那五百两多得多，让那些人瞧不起，真窝火。” 清婉回眸看了她一眼，站住脚步：“你喜欢那些人？” 红月摇头：“不喜欢。” “那为什么要让他们瞧得起？”清婉拉起她的小手，反问：“你觉得，我瞧得起他们了吗？” 红月一怔，疯狂摇头：“那倒没有，小姐可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嗯，他们不配。所以，干嘛在意他们说些什么呢？” “可这京城之中，怕又会谣言四起，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传您呢？” 清婉不以为然，缓步向前：“让他们传，传的越夸张越好。” 红月听不懂她的话，可看到她如此淡然自信，也就放下了心。 似乎每次她家小姐这种神情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成了一半。 胤褆给他们规定的时间很快过去，两个人只是出去闲逛了一圈，空手而回。 才刚一到家，就见到纳兰忆雪比她早了一步，身边还带了一个王菱悦，此刻正在正院里赏花。 见她回来，纳兰忆雪主动上前，拿了一个锦盒过来。 “姐姐，刚刚那只金钗我看你很是喜欢，所以替你买下来了，给你。” 清婉淡淡摇头：“我总觉得这金钗的气质似乎有些老气，故而没买。所以妹妹还是把这钗拿回去退了吧，毕竟五百两对你这个俸禄减半的人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俸禄减半？” 一旁的王菱悦显得惊讶，叫出了声。 纳兰忆雪狠狠剜了她一眼，她这才捂上了嘴。 纳兰忆雪敛起脸上的和善，把金钗扔进清婉怀中：“我的银子从来都不是靠十四府，我阿玛和额娘每月都会给我几百两的银子，生怕我吃穿用度上抹了十四府的脸，这才用心良苦。” 她突然问了一句：“侍郎大人呢？他每月给你多少？” 第41章 关她鸟事？ 眼下京城贵女人人皆知她是侍郎府的庶女，侍郎大人就是再宠爱她还能给她多少？ 何况，完颜清华才是京中才女，她不过就是个有颜无脑的废物草包。 王菱悦轻蔑地打量着她，除了穿着还说得过去，其他几乎是没有佩戴什么首饰，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我听说，侍郎府最近银子吃紧，我阿玛屡次邀他去春江楼一聚他都没去，哪还有银子给她啊？听说就连嫁妆，也都紧着完颜清华给的，剩下才敷衍了事地给了她，她根本就没钱，还要去金玉堂打肿脸充胖子。灰溜溜离开之时，都让人笑掉大牙了。” 纳兰忆雪推了推她，又说：“是啊，姐姐可别误会我这是巴结你，十四府这样让人笑话也还是头一遭，你若不戴着这金钗在金玉堂里走一圈，这面子怕是找不回来了，到时候十四爷也跟着难堪，你还是懂事一些。” 清婉听出来了，她这是特意带了王菱悦回府给她下马威的。 她走之后，金玉堂里那些闲言碎语肯定不少，可胤褆难不难堪关她鸟事？ 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楠儿也悠悠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见大家都在，赶紧快步走来。 “侧福晋你可回来了，妾身刚刚听说了一些传言，说咱们十四府女眷寒酸，连支金钗都买不起，我听了甚是恼怒，正要去金玉堂将那金钗买回来给咱们十四府讨个说法呢！” 说完，她这才将目光转到清婉身上：“哟，嫡福晋也在呢！不如嫡福晋带着咱们，亲自去金玉堂破了这谣言如何？妾身一个小小的妾室，买上那里的十件八件都不成问题，嫡福晋身份高贵，买上百件堵上那些人的嘴！” “你怎么不买一百件？”红月反问：“你有一百个头吗？” “切。”苏楠儿白了她一眼：“我没有一百个头，但可以一天戴一件。你该不会以为，人人都只戴一件首饰，一戴就是许多天吧！” 清婉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腕上的玉镯，含住唇边的笑意。 与乞丐比财富，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寒酸，其实是价值连城，千金难买的宝贝。 他们懂什么？ 毕竟也没有机会懂。 不是人人都能面圣，更不是人人都能让皇上下令，从皇后手上撸下来赏赐的。 见她一直不说话，纳兰忆雪扬起了头，仿佛重新又在十四府中找回了失去的地位。 “听说姐姐买首饰是要送给八福晋的，那就更不能寒酸了。依我看，楠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八福晋眼高，若是一件送她她不喜欢，至少你还有九十九件任她挑选，总有一件是能入得了她眼的。” 他们这是诚心想让她做冤大头，更是挤兑她没有银子。 红月气得脑袋冒烟，还想再争辩，却见清婉转身走了。 “十四爷还等着我的晚膳，恕不奉陪了。” 红月抬头看了看天，日头有些西下，确实该准备晚膳了。 可一想到这几个坏女人那副嚣张的样子，她就恨得牙痒。 今日，清婉看起来心情特别的好，除了做了四种糕点，更是做了八个菜肴，可是让红月看傻了眼。 今日被挤兑成这样，小姐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纳兰忆雪回了府，胤褆也没再赶她，之前的事情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清婉想着，今日给胤褆一个惊喜，过两日八爷的生日，他一高兴也定会带她同去。 到时候，她的计划也就不远了。 正准备让红月把菜端出去，刚好撞上了古朗。 古朗来到厨房，瞧着一厨房的美食，神色复杂：“嫡福晋，今晚明珠大人要在春江楼宴请十四爷，小的特来禀报……” 说到一半，他挠了挠头：“小的应该是禀报晚了，没想到今日嫡福晋竟做了这么多的美食，这……都是小的不好，小的该死。” 清婉摘下围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更没有怒意，只是轻轻问了句：“一定要去？” 古朗点头：“是，之前朝堂上有些不快，明珠大人这是讲和的意思，面子是要给的。” “好，那就转告十四爷，让他好好享用春江楼的美食。” 听到这话，古朗有些不敢相信。 换作平时也就罢了，可是今日嫡福晋可是做了那么多的美食，怕是这大热的天也忙活了许久。 一片真心就这样摆在那里，实在是有些辜负了。 干咽了一下口水，古朗瞄了她一眼：“嫡福晋不气？” 清婉捡了门口一处有风的地方坐了下来，摇起扇子：“没什么好气，大不了我一会儿请许太医过来，他也是很久都没来拜访了。” “那明日嫡福晋还会再做……” “看心情。” 古朗双眸一立，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再次道歉。 原本只是替十四爷过来传个话来，可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有些内疚。 他一路走，一路在心里骂着纳兰明珠，今日若不是他非要请十四爷出去吃，说不定他也能过过嘴瘾，吃到嫡福晋的新菜肴呢！ 这下好了，便宜了许太医。 清婉让张管家去请了许太医，然后就带着红月回了南苑。 大胡瞧着红月一直挂着个脸，清婉却无事，还以为红月做错事挨了骂，赶紧上前劝慰：“红月丫头，咱们主子可不是一般人，她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你可别招惹她。” 红月今日本就憋着纳兰忆雪和王菱悦的气，之后又被十四爷放了鸽子，这会儿一听大胡这样说，直接就爆发了。 “你就守你的门，谁来都不见！其他的别问。” 大胡也吼了起来，好心还当成驴肝肺了。 “说的什么话，十四爷来了也不见吗？瞧把你能的。” “不见！”红月甩了一句就要走。 才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古朗的声音传来：“十四爷到！”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眸一看，大胡一把就把那二人拦在了院子门口。 “我们主子谁也不见，十四爷请回吧！” 胤褆皱眉，瞪了他一眼：“为何不见？” 第42章 心情不好 红月对他也是憋着一股子气，可十四爷毕竟是这府上的主子，小姐的夫君。叹了口气，她把头别向一边，喃喃回应：“我们小姐不舒服。” 胤褆笑了，瞧着站在院中正修剪花草的清丽佳人，高声问：“你不舒服？” 这是明摆着敷衍他，现在就连红月都有这个胆量了，完颜清婉可是把她惯的不轻。 再瞧挡在前面这个大胡，更让人头疼。 她手下这俩奴才，都比她的脾气还倔，更是没有一点规矩。 他笑里藏刀，心里盘算着改日让桂嬷嬷长住南苑，好好教教这几个人。 正想着，就听清婉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臣妾身体不适，爷请回吧！” “你这样子……”胤褆气急。 古朗赶紧把话接了过去：“嫡福晋，敢问可是做了这许多菜肴累坏了身子，刚好许太医在府上，不如小的请他过来给您看看？” “不必，我只是心情不好。” 胤褆脸色骤变，直接一脚将大胡踢开，硬闯进了院子。 他大步上前，气势汹汹。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他是对她太纵容了。 清婉瞧着他的样子，也快步走进了屋，吩咐红月：“我要睡了，送客吧！” 正欲关门，一只有力的大手将门撑住，任她怎么努力都没拗过。 红月本想上前帮忙，可却被古朗硬生生地给扛了出去。 大胡咳嗽了两声，也起身准备上前，古朗只有肩上扛着一个不停捶打他的红月，再应付这么一个壮汉。 清婉看着胤褆的脸，眉如墨裁，眸若点漆，鼻挺秀峰，的确是个美男子！ 一时慌神竟松了力气，胤褆直接向前，靠在她的身上。 就是这个味道，淡淡地花香，清甜可人。 上次被她弄到床上，也是这个味道。 有些熟悉，有些想念。 胤褆的心开始狂跳，可他自己却没有感觉，只觉得身前的女子柔柔软软，香香甜甜的，没有一点胭脂水粉的呛人味道。 而身下，一股莫名地滚烫正窜向全身，胤褆咕哝了一下喉咙，呼出满满男性的气息。 “十四爷也要欺负臣妾吗？” 清婉抓住时机，赶紧将他推开，转身跑进了闺房。 不得不说，她的心跳也有些快。 被这么一个俊美男子靠在身前，谁受得了？ 好在他不近女色，不然她都怕自己把持不住。 胤褆往里走了两步，却止步在了闺房外。 “闹什么别扭？哪里有个嫡福晋的样子？” 他声音严厉，语气却弱了一些。 清婉嘟起小嘴，瞥了一眼门口：“爷不是去春江楼了吗？怎么到我这南苑来了？这里可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你。” “推了。”他态度冷淡。 推了？ 不是说要给纳兰明珠面子的吗？ 她心生好奇，纳兰明珠绝不会放他的鸽子，那他…… “我要吃那几个菜。” 胤褆不绕弯子，直截了当。 他虽然不清楚今日这个女人为何心血来潮为他做了这么多菜，可是都便宜了许太医，他心里实在不甘。 何况，春江楼的菜他早就吃腻了，哪有她的菜更合胃口。 这女人脾气倔，若是真生气了，他再想吃就难了。 清婉想了想：“那我要礼物来换。” 这一次，她干脆不要什么金玉堂的首饰，直接要他带她去八爷府上赴宴，免得还要买完首饰再说动他，倒是省了不少力。 胤褆沉默，过了一会儿：“要什么？” 一件礼物换八个菜，也算值了。 何况，他从来不缺银子。 清婉也犹豫，如果直接说出诉求，好像显得她谋划了很久。 可如果此时不说，又怕错过了这大好机会。 瞧着窗外古朗和红月大胡两人周旋的样子，她不禁明眸一转。 周旋，是个好办法。 “十四爷自己去猜吧！今日臣妾心情极差，十四爷先回，等礼物准备好，臣妾自会喜笑颜开地为十四爷做上十二道菜。” 十二？ 胤褆眼中装满惊喜，从没有一种时刻，他竟如此对她产生期待。 所以，这也是她的计谋之一？ 栓住他的胃之后，就想要为所欲为，帮着幕后之人暗度陈仓？ 想到这儿，他黑亮的眸子又暗了下来。 这个女人到底要什么？ 他定要找人调查清楚，今日这半个时辰，她到底出门都去了哪里，见过了谁？ 第二日一早，听说玉倩晗回府，清婉让红月带了些糕点就去北苑拜访了。 说起来，她倒是无需在府中拉拢任何一个妾室来维护自己。只是那日她和红月逃跑的时候，就是打着来找她的旗号，离开了十四府。 何况，北苑已经让她得罪个遍，人人皆知她与玉福晋交情匪浅，若是不来给玉倩晗撑个腰，怕她的日子不好过。 二人来到北苑，没想到纳兰忆雪早了他们一步，此刻正在院里立威训斥。 玉倩晗垂着头，任她无端指责。 早在之前，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现在她也没什么好怕，毕竟这个新来的嫡福晋也不是吃素的，居然能让十四爷把纳兰忆雪都赶回了家。 所以既然纳兰忆雪想拿她出气，她就让了这口气。 “你身为十四府的庶福晋，整日老往别人家跑去借住，不守妇德，这偌大的十四府是装不下你吗？还是你觉得北苑太小，想住西苑或是南苑？” 玉倩晗不语，定定地站在原地。 红芊跟在一旁低声解释：“不是的侧福晋，我们小姐她以前也……” 啪！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清脆。 纳兰忆雪一巴掌扇在她圆润地小脸儿上，顿时印出一个通红的手印。 清婉站在院门口看着一切，大步上前：“是谁一早在这里耍威风？这不是刚被十四爷赶回娘家那位吗？怎么，今日很闲？” 纳兰忆雪脸色突变，瞪着她：“嫡福晋真是好手段，就连我阿玛请十四爷赴宴都能毁约，以前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只是不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完颜罗察大人会不会不大好过？” “他？”清婉淡然地看着纳兰忆雪：“你们随意。” 她抬手拿出那条鸳鸯手帕，亲自为红芊擦了擦脸。 看得纳兰忆雪一脸不解，这个完颜清婉是疯了吗？ 难道她那亲生的阿玛，还没有玉氏的一个奴婢重要？ 第43章 他买的 王菱悦突然出现在北苑，听到清婉说“随意”的话，不可思议地叫出声来。 “纳兰福晋，这……这算不算是大逆不道啊？世上竟还有这么不孝的女儿，今日我总算是长见识了。” 苏楠儿见她来了，也跟着附和：“我们嫡福晋向来如此，你若常来，长见识的事还多着呢！” 这二人仿佛是纳兰忆雪的左膀右臂，可是让她这回回来的地位稳固了下来。 清婉瞧着他们可笑的样子，不准备在这里跟他们耽误工夫，拉着红芊：“玉妹妹，今日我做了美食，本想给你拿过来尝尝，没想到北苑臭气熏天，实在是让人倒胃口，不如你跟红芊跟我去南苑，那里的空气新鲜多了。” 玉倩晗含笑点头，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就在这时，古朗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两个锦盒匆匆来到清婉面前：“嫡福晋，这是十四爷给您的礼物。” 什么？ 古朗刚刚说什么？ 十四爷给她的礼物？ 北苑所有人都傻了眼，就连纳兰忆雪也忘记了刚刚的嚣张，满眼惊诧。 她赶紧伸手把两个锦盒夺了过去：“怎么可能？十四爷怎么可能会送礼物？” 打开一看，竟是金玉堂的首饰！ 金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纳兰忆雪却觉得刺眼得很。 毕竟这两件首饰，一件是完颜清婉昨日没有买下的金钗，一件是昨日没有买到的竹节玉坠。 所以…… 没有她的允许，真的是十四爷买来的？ 清婉却显得平静多了，不像她那般夸张。 她从纳兰忆雪的手中把两件首饰拿了回来，细细品着。 王菱悦瞪大了眼睛靠近，拉了拉纳兰的衣袖：“福晋，这玉坠该不会就是金玉堂的镇店之宝吧！掌柜的不是说不卖吗？怎么还是卖给了十四爷？” 苏楠儿瞪了她一眼：“十四爷怎能与常人比较，他若想要的，别人都打破脑袋往府上送，怎么可能买不到什么区区的镇店之宝？” 听着这话，纳兰忆雪更加证实了两件首饰的来历。 她看了看古朗，好奇地问：“十四爷这是为何突然送了礼物？可是府内有什么喜事？” 古朗摇头：“没有。” “那这……” 古朗并没有理会她的继续发问，而是转而对向清婉：“嫡福晋，十四爷听说昨日福晋在金玉堂没有买到这两样首饰，影响了心情，故而都买了回来给你，不知可是嫡福晋心仪的礼物？“ 清婉拿着金钗，反复看了看，然后比在玉倩晗的头上试试，点了点头：“玉妹妹，这是十四爷买的，送你。” 玉倩晗呆住，一双好看的眸子都不会动了。 十四爷买的！ 十四爷买的啊！ 这可比任何首饰都更珍贵。 她眸色泛光，双手接过金钗，连忙跪在地上给清婉道谢。 北苑的庶福晋们羡慕得不行，说起来这些年来跟着纳兰忆雪，可是没得到什么好处。 再看玉倩晗，才刚傍上了嫡福晋，就得到了十四爷买的首饰。 这么一看，他们好像是站错了队，都不禁看向纳兰忆雪，带着些许的埋怨。 清婉将竹节玉坠收好，回复古朗：“这竹节玉坠当初是为八福晋挑选的，我素来不爱这些，没什么心仪不心仪的。” 古朗愣了片刻，瞬间了然。 “小的知道了，这就去回禀十四爷，若是爷能带嫡福晋去赴八爷的寿宴，嫡福晋定然心中欢喜。” 清婉勾唇，声音甜美：“古大统领果然聪慧，那就多谢了。” 古朗大步离开北苑，清婉也带着红月离开。 北苑女眷们一拥而上，将玉倩晗团团围住，争先抢后地想要观赏那支十四爷买的金钗。 玉倩晗一时之间成了北苑的香饽饽，只剩纳兰忆雪和王菱悦站在原地。 王菱悦干巴巴地眨了眨眼，不禁感慨：“十四爷对这位嫡福晋可以啊！还亲自买首饰！看来十四爷不近女色是假的，他定是被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貌迷惑住了。” 纳兰忆雪狠狠给了她一个眼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菱悦也觉得委屈：“福晋，我这不是帮你分析呢吗？既然十四爷喜爱美貌，那你以后就日日精心打扮，总有一天十四爷看腻了那张绝色的脸，就轮到你了。” “你不说话能死吗？家中闲来无事吗？”纳兰忆雪冲她吼着。 王菱悦也没生气，继续分析：“十四爷对她如此不同，怕是八爷的寿宴也一定会带她去的。原来他之前一直不携女眷都是骗人的，是觉得家中女眷没有能带得出去的才找了这么个借口。福晋，你听我一言，得多打扮打扮了，要是还是这个样子，十四爷怎么也看不上你的。” “兰凌，给我送客！” 纳兰忆雪这回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完颜清婉要去金玉堂给八福晋挑选首饰，原来她早就打定了要去八爷府上赴宴的主意。 这个女人，城府太深了。 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说她是侍郎府中有颜无脑的草包？ 她若是草包，那这满满的北苑，全都是草包！ 真是越看越碍眼，没一个像样的。 东苑书房，胤禵瞧着近日的奏折，心中不快。 不知四哥暗中做了什么，站在他一边的势力越来越大，而且似乎已经到了不好控制的地步。 四哥在朝堂上不言不语，始终低调。 可他城府极深，暗中操作着什么，却无人知晓。 胤禵最是讨厌他事事都不得见光，总是背地里做事。 这种人让人防不胜防。 假如完颜清婉真是他的人，那他的棋真是下到了自己家门口。 “十四爷，礼物已经送去。嫡福晋说，那首饰是为八福晋准备的，所以……” “她想参加八哥的寿宴？” 胤禵一双鹰眸犀利如刀，放射出冻人的光芒。 古朗见他脸色不好，只能怯怯试探：“爷若怕嫡福晋在八爷府上掀起什么风浪，小的这就去回了她。” “让她去！” 抓了她那么久的把柄都没有抓到，这次四哥也去，他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接头的。 第44章 寿宴 清婉为了八阿哥胤禩的寿宴准备了不少，除了给八福晋的一个竹节玉坠，还有个胤禩准备的奶油蛋糕。 为了把牛奶打成奶油，红月的手都快打断了，最后还是古朗手快，帮忙完成了奶油部分。 八阿哥胤禩虽然已经封为贝勒，可府上并不能与十四府相提并论，大小只有十四府的一半。 因着他为人和善，来赴宴的宾朋不在少数，即便是太子没有亲自到访，也让人送来了贺礼。 清婉跟在胤禵身后，款款走进贝勒府。 一走一过，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似乎今日她才是主角。 八爷远远迎上来，满眼笑意：“十四弟，这位可是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十四福晋？” 清婉抬眸看了看他，大概三十岁左右，面容和善，双眸温柔。 他的性格与胤禵形成鲜明对比，却是所有兄弟之中感情最为要好之人。 胤禵点头，回眸对着清婉道了一句：“还不给八哥见礼？” 清婉露出一排小白牙，一张好看地笑脸如刚刚绽放地花朵，罕见又迷人。 “臣妾祝八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特地做了一大盒蛋糕，给八哥享用。” 八爷满心欢喜，跟她确认：“你亲手做的？” 清婉点头：“正是，一会儿可以让八哥切成小份，给众人共享。” 听到这话，八爷眼中都是欣赏与喜悦。 他一边拍着胤禵的肩膀，一边夸赞：“老十四，怪不得皇阿玛说你娶了个‘福妻’，这份礼物可是我今日收到最珍贵，一会儿我定细细品尝。” 胤禵瞧着他开心，也跟着露出罕见的笑容：“八哥高兴就好。” 这时，八福晋也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清婉脸上，似是看不够一样。 清婉拿出竹节玉坠，悄悄递到她的手上：“八福晋，那日我去金玉堂，见到这竹节就觉得与您很是相配，所以买下来当做见面礼，希望八福晋喜欢。” 八福晋将竹节玉坠递到眼前看了一番，满眼惊喜：“十四福晋啊，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金玉堂把这镇店之宝卖给你的啊！我真是太喜欢了，你可真是个妙人儿啊！以后你也不要客气，老十四与八爷是最亲的，你我也当最亲，你改口叫我八嫂，我改口叫你婉儿。” 婉儿？ 清婉听到这个称呼突然心里暖暖的，鼻子都有些酸。 只有吴氏才这样叫她，八福晋能做到如此，她实在是意外。 “婉儿记住了，八嫂。” 宾朋们大多说着客套话，可也都没忘记在胤禵面前夸赞他的福晋一番。 这等美貌，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胤禵也是如此想，既然这么美的一个聪慧女子，四哥是怎么舍得的？ 看起来为了对付自己，四哥也真是下了血本。 这时，胤禛也来了。 他没有带着完颜清婉，也没有带着四福晋，就只身前来。 胤禵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当胤禛与他四目相对时，却对清婉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十四弟今日携女眷出席，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啊！”他这样打趣。 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也跟着议论一番，都对十四福晋感到好奇。 能让他们家的老十四铁树开花，还真是不容易。 八爷招待着众人，清婉全程都跟在八福晋身边，被八福晋周到的照顾着。 直到最后八爷准备分享蛋糕之时，两位妯娌才姗姗来迟。 “我今日有幸，得十四福晋亲手制作蛋糕，请众人分享，都尝尝美人的手艺。” “好啊，好！” 蛋糕一共三层，上面铺着白色的奶油，用新鲜的樱桃点缀着，美感十足。 最上面一层放着一只小巧可爱的寿桃，旁边还写了一行字：“八爷生辰快乐！” 如此创意，已经让众人看呆了眼。 八爷拿着刀将蛋糕一一切分，首先一个就给了纳兰明珠。 今日纳兰明珠与老十四关系有些微妙，所以他想着缓和一下，给足明珠的面子，他自然不会再怪罪老十四。 当蛋糕被分到几位阿哥手里时，十阿哥迫不及待就吃了一口。 “哇，软软绵绵，奶味浓香，下面的蛋香也充斥口中，这是什么珍馐，太好吃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都跟着尝了一口。 吃过之后，纷纷闭上了双眼，一脸享受。 八爷瞧着这蛋糕让宾朋如此满足，心里也跟着高兴。 “来，十四福晋，这份大的给你。” 清婉双手接过蛋糕，一把扣在八爷的脸上，糊的他满脸都是，看傻了众人。 胤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声呵斥：“你在干什么？又发疯了吗？” 清婉看着八爷此时的样子十分难堪，来赴宴的宾朋也都开始指指点点。 她弱弱解释：“我想着热闹热闹。” 这话真是太欠揍了，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胤禵赶紧亲自为胤禩清理，连连道歉：“八哥，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她如此胡闹。” “这……真是有点不像话啊！” “是啊，十四福晋怎么能这么做，成何体统？” “十四福晋怕不是过来捣乱的？” “太没规矩了，怪不得皇后看不上她，居然敢如此无礼！” 宾朋里传来了一些声音，胤禵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鬼迷了心窍才回答应让她来赴宴，再看四哥…… 此时，胤禛倒是一言不发，远远地站在人群里，一脸探究。 看起来，他对这件事情也是一无所知，况且这么低劣的挑衅，他也不屑。 胤禵头上青筋暴起，攥紧了铁拳：“古朗，把嫡福晋带回府去，好好反省反省，没我的命令不许走出南苑一步。” 眼下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回去之后定要打她二十大板，给她一些教训。 清婉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凶狠，赶紧对着八爷求情：“八爷今日寿辰，就该一派欢乐景象，你要对我做什么，触了八爷的霉头，八爷都不会同意。” “你还有理？” 胤禵咬牙切齿，肯不能把她吃了。 他与八哥感情最好，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怕以后都无颜再相见。 “拖下去！打！” 第45章 圆满 清婉被吓了一跳，史书记载，胤褆不是一个会为难女人的人，更极少对女人动手。 今日她虽然做了过分的事，可比起纳兰忆雪的杀人放火，她这的确不算什么。 纳兰忆雪都没挨板子，她凭什么？ 她眸子里透着楚楚地光，落在胤褆的脸上时，胤褆有些动容。 可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让八哥下不来台，他却也不能心软。 “打！” “慢着！” 八福晋终于开口，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 八福晋在京中素来不爱与人交往，喜欢我行我素，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十四福晋。 “婉儿今日前来给八爷贺寿，只是贺寿的方式与众不同罢了，怎么就惹火了老十四这臭脾气？” 八爷听到这话，也跟着笑称：“是啊，这蛋糕糊在脸上的感觉既刺激又柔软，感觉很是奇妙。老十四你也试试，先别忙着动气。” 说完那话，他就又拿起一块切好的蛋糕，直直的朝着胤褆的脸上糊了过去。 胤褆本能想要躲闪，可他的福晋糊了八哥，于情于理他都得受着，不能含糊。 眨眼之间，贝勒府中两位皇子都成了白脸，十阿哥觉得有趣，拿着自己手中吃剩的蛋糕，朝自己脸上就糊了上去。 在场的人傻眼，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流行的行为吗？ 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啊！ “十三弟，你也试一下。” 十阿哥又拿了一块蛋糕，满院子追着十三阿哥跑。 众大臣只能瞧着他胡闹，担心今日这状况该如何收场。 八爷笑笑，从脸上刮下一点奶油舔了一口：“嗯，这是什么人间美味，甜而不腻，醇厚香浓，奶香充斥着满口。” 八福晋也跟着在他脸上刮了一口奶油送入口中，点头称赞：“嗯，这么吃更有味道了呢！” 清婉瞧着事态没那么严重了，学着八福晋的样子在胤褆的脸上也刮了一口吃了起来。 众人见这蛋糕原来是这么个吃法，也都纷纷效法。 不得不说，这破了规矩的行为，倒是让整个贝勒府都变得其乐融融，别有一番滋味。 八爷这次的寿宴名满京城，可是被人传开了。 本以为惹怒八爷，让他和十四爷之间生了嫌隙，清婉也就会被胤褆赶走。 没想到，事情竟演变到这个地步。 临别之时，八福晋还特地嘱咐了胤褆：“婉儿就是我亲妹子，以后若再提‘打’字，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明明是一场闹剧，到最后却成了大圆满。 二人坐在马车车厢里回府，清婉苦着张脸，干什么都没了兴致。 相反，今日胤褆倒是玩儿的尽兴，他也是很久没有跟兄弟们像孩童一般玩耍了，放下心中芥蒂，放下权位相争，一切又回到小时候一样。 他最喜欢八哥，今日的八哥也最开心。 如果今日没有清婉这个精彩的蛋糕，相信今年寿宴与往年也绝无不同，一切不过都是利益场上的形式而已。 他提着满心好兴致，瞄了一眼对坐的清婉，犹豫半晌：“我已经答应八福晋，以后绝不会欺负你，你也不用再拉着个脸了。” 清婉一心都在复盘，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根本没听在说什么。 胤褆看她不予回应，以为她还在生气，干脆让人将马车停在了金鱼堂的门口。 “听说那日你看中的两件首饰都送了人，今日再来看看，还喜欢什么，我都成全你。” 清婉以为到了十四府，直接跳下马车。 当看到眼前金玉堂的招牌时，才反应过来：“十四爷，你刚才说什么？” 胤褆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奇葩，他若跟别的女子说出刚刚的话，相信一定会被铭记一生的高兴着。 可她……什么都没听。 罢了，今日她在八哥的寿宴上有功，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胤褆又重复了一句：“喜欢什么，算我账上。” 清婉想起里面掌柜的嘴脸，买什么都一副不卖的模样，干脆回头对着马车上的人说：“你帮我挑！” 什……什么？ 要他去给女人挑首饰？ 胤褆原本还在等着她感恩戴德，没想到却等来了她的得寸进尺。 “不买拉倒。”他拉上窗帘。 清婉朝着那窗帘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嘟囔囔：“切，没诚意，过几日我要告诉八嫂，你不给我买首饰。我还要跟八嫂说，你凶我。”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胤褆又把窗帘拉开，质问起来。 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论说起什么都理直气壮，可再瞧瞧她一身装扮，除了手上御赐的玉镯之外，还真没什么首饰。 她现在已经是京城里王公大臣眼中的奇女子，若是还这样寒酸，怕是有人会笑话他们十四府。 “走吧。” 胤褆松口，走下马车。 金玉堂从来不缺贵客，但却极少有男子光顾。 胤褆身高九尺，英武绝伦，才走了两步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掌柜的来到门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觉得这人的气质非凡，剑眉星目更是耀眼。 只是会来光顾金玉堂，让他有些不解。 “敢问这位贵人……” 话音未落，掌柜的目光突然扫到胤褆身后的清婉，这才恍然大悟。 他赶紧下跪，恭敬请安：“小的见过十四爷，十四爷吉祥。” “嗯。” 胤褆大步迈进门槛，没多理会。 清婉路过之时，淡淡扔了句：“起来吧。” 掌柜的这才匆匆起身跟了上去。 前两日古大统领硬是买去了十四福晋看好的两件首饰他还纳闷呢，今日十四爷竟亲自驾临，该不会是为了那日他对十四福晋的为难，来治罪的吧？ 咕哝了一下喉咙，他头皮有些发麻。 路过一楼的时候，胤褆只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堂堂金玉堂就买这些破烂东西？” 话音落地，一楼所有女子都不高兴了。 这人怎么说话的？ 他们可是贵女，难道他在说他们在买破烂吗？ 待胤褆回眸质问掌柜之时，王菱悦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容貌非凡的男子。 “十……十四爷？您来买首饰吗？” 第46章 你凶我 那次在十四府的北苑中，她只是听古大统领说了一嘴，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可是这次……真是眼见为实了。 十四爷果然被完颜清婉的美貌迷惑住了，她得赶紧去告诉纳兰福晋，让她多涂些胭脂。 十四爷？ 十四爷？ 听到王菱悦如此称呼，一楼贵女纷纷放下手中首饰，掉在柜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眼睛都直了。 瞧着他高大英武的样子，与之前从边关凯旋而归，骑着战马回京之时一模一样。 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能有这般气质了。 只是……他怎么到金玉堂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胤禵几步就登上了二楼，从装饰到货品，确实比一楼好了不少。 扫了一眼，他这才舒缓了眉心。 “把最好的都拿出来，全都挂她身上。” 他一声令下，掌柜的连连吃惊。 这几日他是要发达了吗？十四爷竟频频照顾他的生意，真是走运。 再瞧十四福晋，难怪她什么首饰都不戴，原来是等着十四爷出手呢！ 之前笑她寒酸那些人，真是瞎了。 他赶紧把最好的首饰全都拿了出来，之前记得十四福晋独爱玉饰，就一股脑儿的把玉饰都拿了出来。 掌柜的赔着笑脸，凑到清婉跟前：“十四福晋肤白貌美，真是戴什么都好看，瞧瞧这些，我都让人给您戴上瞧瞧。” 不远处几个八旗女子听到这边的对话，纷纷投来了目光。 这不是前几日那个啥都没买的庶女吗？ 只是这次身旁的不是纳兰忆雪，而是…… 那人是…… 十四爷吗？ 几名女子全都愣住，失声唤了一句：“十四爷？” 胤禵闻声回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 “全要了。” 什么？ 女子们吓傻了眼，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十四爷亲自在给那个庶女买首饰，而且他说……全要了？ 难道只是因为那女子生得貌美，无人能敌吗？ 可她……她身份低贱，怎么能配得上十四爷呢？ 那日没听错的话，纳兰忆雪似是称这位才是十四府的嫡福晋。 十四爷娶的还真是侍郎府的庶女？传言是真的？！ 此时，楼梯口已经堆满了人，全都好奇十四爷亲自给人买首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金玉堂更是从来没有一日，堆了满屋子的女子。 清婉抬手把头上的东西都拆下来，用手帕包好：“行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十四爷。” 从头到脚，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 胤禵觉得她并不喜欢这些首饰，大概还在生他今日在八哥府上要打她板子的事，低声问：“再买一百件会不会开心？拉着个脸八福晋又要埋怨我。” 清婉看他，没什么情绪：“那买吧！” “你……” “不识好歹。” 胤禵甩袖，准备离开。 清婉漫不经心地拾起一件粉玉，举在眼前对着光看：“我就说你没诚意，根本就不想给我买首饰，还凶我。” “完颜清婉！” 胤禵停住脚步，回眸怒视。 见过不讲理的，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站在角落一旁的八旗女子们纷纷激动，窃窃私语：“十四爷发火了，发火都那么有男子气概，要是能天天对我发火我都愿意。” “你有十四福晋那么漂亮吗？谁愿意冲你发火？” “讨厌！” 清婉一点也不害怕，毕竟之前在八爷府上都没挨了板子，回来他还能再打她一顿不成。 眼下她只想着怎么能彻底离开，远离十四府，远离京城。 这时，楼下一阵击鼓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清婉走到窗口，朝楼下一望，正巧望见大胡黑山寨那些兄弟们。 记得将大胡收留之时，大胡百般恳求，一定要救出他的那些兄弟们。 毕竟这些年来，他们虽然打家劫舍，可却从未伤人性命。 这些黑山寨的兄弟们，都是被生活所迫，逼成了山贼。 她拎起裙角，匆匆跑下了楼。 楼梯口堵住的贵女们，见下来的不是十四爷，纷纷让路。 清婉一路追到府衙门口，却见那些人全都被绳子捆住，押跪在堂上。 “大胆山贼，在京城郊外多年犯事，把你们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全都交代出来，不然别怪我用刑。” “我们不招，我们要见吴大人。” 李知府冷笑，扬起声调：“就你们？还想见吴大人？吴大人是你们这号人物说见就能见的吗？” 黑山寨的人不见吴左图死活不招，可李知府偏偏不让他们有机会见。 两方就这样僵了一会儿，李知府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一拍案板：“来人，都带下去画押，扔进死牢等候发落。” 山贼们慌了，高声叫喊：“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就将我们扔进死牢？我们不画押！我们要见吴大人！” “带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儒雅地声音传来，现场的混乱安静了几分。 只见一白衣男子上前，翩翩而语：“李大人，他们句句要见吴左图大人，相信这里面另有隐情，不如就让他们见见，也好把案子查清。” 李知府抬眼，赶紧匆匆起身走了过来，低声解释：“纳兰公子有所不知，这吴大人乃是巡抚，怎能他们说见就见，这件事您还是别费心，我自会评断。” 纳兰性德？ 清婉一下认出了他，那日在十四府上，卢氏百般刁难，他也是说了不少好话。 何况，她答应过大胡，不会不管他的兄弟们。 她走上前去：“李大人，你这是想在死牢里屈打成招？” 李知府一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何人？” 黑山寨的兄弟们一眼认出，赶紧开口：“是十四福晋，十四福晋来了，咱们有救了。” 十四福晋？ 李知府深深叹了口气，一个是内务府总管家的大公子，一个是十四府的嫡福晋，这二人参与进来，他这案子不好断啊！ “怎么？还有什么为难？”一声冰冷。 就在这时，胤禵也赶了过来。 他穿过人群，高大的站在清婉身旁，围观百姓全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拜见十四爷！” 第47章 酸酸的 李知府有些傻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一伙山贼，居然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 前几日他得吴大人知会，山贼一事尽快处理，替朝廷分忧，吴大人定会给他记上一功。 可这伙山贼的来头似乎并不寻常，眼下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微臣见过十四爷，十四爷吉祥。” 他草草上前行礼，却不敢抬眸。 胤禵大步走到堂上，扫了一眼跪在一地的山贼，对着后脑勺指向的古朗问：“那日我如何说的？” 古朗抱拳：“细查吴左图。” “结果如何？”胤禵一个转身，高坐在知府位上，神威凛凛。 古朗擦过李知府的肩头，大步上前：“启禀十四爷，今日一早已经找到吴大人利用山贼夺取不义之财，证据确凿。只因今日八爷寿辰，小的就没禀报。” 一听这话，李知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颤抖地问：“古大统领，你……你刚才说什么？吴大人可是吴左图大人？” 大清上下，谁不知吴左图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廉，古大统领说的那个人绝不会是吴左图！ 巡抚大人还许诺他，定会给他记上一功的。 古朗斜眼看他，又重复一次：“吴左图大人利用山贼夺取不义之财，证据确凿！” “送都察院了吗？”胤禵目光扫过围观人群，却无意识地落在清婉和纳兰性德之间。 纳兰性德气质儒雅、风度翩翩，也算是一个美男子。 他为人谦逊低调，实为君子做派。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日他与完颜清婉站在一起，竟显得那么碍眼。 古朗：“一早送去，估计这会儿都下狱了。” 李知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短短的一瞬间，怎么就好像天塌了一般。 他是吴大人最钟意的下属，什么事宜都会交给他，现在吴大人下狱了，那他……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凑到胤禵脚边，连连求饶：“十四爷开恩，十四爷开恩，小的虽然受吴大人多年提携，可吴大人做了什么小的全不知情，小的都只是听命行事啊！” “听谁的命？行什么事？”胤禵淡淡开口，可态度却能把人心冻碎一般。 李知府耷拉着脑袋，知道这时候已经百口莫辩，可还是想再挣扎一番。 “吴大人前几日让小的在这伙山贼的事情上，速战速决，事成之后，给小的记上一功。” 古朗追问：“就这些？没有别的了？你若现在不说，待都察院查出来，谁都保不了你。”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隐瞒十四爷啊！” 刚刚在府衙威风十足的知府大人，瞬间就成了烂泥一般，让围观百姓纷纷耻笑。 胤禵又看了看人群中有些碍眼的那一对，对着清婉问：“你的意思呢？”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问话一起看向清婉这边，这才注意到人群中还站了这么一个绝色女子。 刚刚这俏夫人喊话的时候，他们怎么就没注意？ 真真儿是个美人儿啊！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下来的。 清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虽然熟读历史，可详细地律法她还是有些生疏。 她看着跪了满地的黑山寨兄弟，又看了看这个有些“无辜”的李知府，明眸一闪：“十四爷，这李知府跟王太医一样都配不起自己的头衔，不如也效仿皇阿玛，让他告老还乡吧！” 李知府这才认定清婉的身份，连忙磕头道谢：“谢十四福晋开恩，谢十四福晋开恩。” 胤禵摆了摆手，古朗拎起李知府就带了下去。 自此，人群也随之散去，只是远远地还会回头朝这边看上一眼，真是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啊！ 胤禵冷眼瞧着还站在原地的白衣男子，有些不悦：“你今日不用在家做学问？倒是闲。” 纳兰性德本想上前跟他打个招呼，可才走了没两步，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今日的心情似乎并不晴朗，还是躲开是为上策。 “十四爷说的是，在下家中还有诸多书卷要读，这就告辞了。“ 转身之际，正巧与清婉四目相对。 没有多说什么，二人只是相视一笑，就擦身离开了。 胤禵从堂上走下来，黑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似的。 原本应该要将堂上的山贼们处置一番，也置之不理，路过清婉身边的时候，更是一身怒气。 他愤愤上了马车，一言不发。 清婉也来不及交代什么，只能让黑山寨的兄弟们先回去，然后就匆匆跑上了马车。 虽然今日挑拨八爷和十四爷的关系没有成功，可答应大胡的事情却意外完成，清婉此时的心情已经好了一半。 “十四爷，多谢您刚刚主持公道，臣妾……” 胤禵冷眼看了看她，很快将目光收回，别向一边。 “我若不去，纳兰性德不是也能主持公道吗？” 一听这话，清婉有些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觉得纳兰抢了他的功劳，还真是小气。 “纳兰性德若是有那本事，不早就娶亲了？京中女子喜欢的都是十四爷您这样的。” 胤禵心思松动，想想也是。 纳兰性德虽然是个谦谦君子，可也是个书呆子。 像他那般木讷的个性，怕不会有什么女子青睐。 “我瞧着你们倒是很有默契。”他酸酸地搭了一句。 清婉无语，路过金玉堂的时候，她突然来了一句：“谁给臣妾买首饰，臣妾心里记得。谁的家人处处针对我，我也记得。刚刚在金玉堂看中一只粉色的玉钗，想买。” 胤禵白了她一眼，压住情绪：“你不是有几千两呢吗？自己去买。” “十四爷买。”清婉耍赖。 想从她兜里掏出一文钱都没那么容易，金银虽贵重，可日后能成为古董的，还是玉器的价值更高一些。 她的银子是留着以后给自己养老的，怎么能那么败家去买首饰呢？ 让他败！ 胤禵有些无奈，把马车停在金玉堂的门口，没有下车。 清婉高兴地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就进了门：“掌柜的，刚刚我看中那只玉钗，给我来一套。” “记十四爷账上，回头记得去府上东苑取！” 第48章 恍然大悟 计划了许久的事情失败了。 清婉感叹自己虽然天生聪慧，可对于挑拨兄弟感情还是毫无经验，也并不擅长。 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想再做了。 回到南苑后，她左思右想，让红月拿了纸笔开始分析总结着。 胤禵似乎从来没有对清婉与纳兰忆雪之间的明争暗斗，惩罚过她，反而是纳兰惨了一些。 可见他对女子确实无感。 况且，她这般绝色容颜，整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他确实是不近女色。 而她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时候，胤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来给他惹麻烦，也激不起他休了自己的冲动。 她几次逃跑，胤禵也没有揪着不放的问出原由。 一条一条的线索被她在纸上打着叉叉，一张纸都快写满了。 清婉闭上双眸，仔细回想起她嫁过来后发生过的一切。 胤禵好像对四爷胤禛，和纳兰性德与她的相处，十分敏感。 还有八爷胤禩，她今日糊他蛋糕的时候，胤禵差点就打了自己的板子。 而纵观这三个人性格截然不同，身份也不相同，就连立场都各不一样。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样貌俱佳！ 所以…… 她猛然睁开双眼，一双清凌凌地眸子闪着光芒。 胤禵他……对容貌出众的男子更为在意！ 他喜欢男人？ 一拍大腿！ 清婉觉得自己简直解开了惊世谜题！ 她真是太聪明了。 在她印象里，一般有同性倾向的人，长得都很不错。 胤禵可以说得上是大清最为俊美的男子了，所以他极有可能是个GAY。 再有，他不近女色。 家中两妻四妾他看都不看，反而对那三位的目光却过于关注。 是这样，一定是了。 既然如此，那她还鸠占鹊巢干嘛？这不碍事吗？ 真没想到野史中也有不曾记载的秘密，或许是胤禵隐藏的太深，或许是没人敢去记载，毕竟他权高位重，是那个差点就当了皇上的人。 日后即便是胤禛登上皇位，也绝不会提及此事，生怕也拉着自己下水，抹黑了他的私生活。 清婉豁然开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今日真是满满的收获。 “主子，您找我？” 看见大胡站在门口，她赶紧将纸张收好，免得将这惊天的大秘密漏了出去。 “答应你的事我办到了，眼下吴左图已经下了大狱，你那些兄弟们也都回去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大胡瞪大了牛眼，傻傻地站在那儿：“吴……吴大人下狱了？是谁干的？” 清婉见他这个反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吴大人下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犹豫片刻，她没有将胤禵卖出去，而是转而问他：“吴大人表面清廉，背地里却利用你们黑山寨做些不法之事，不该下狱吗？” 若不是看在他救过她的份上，他们黑山寨也脱不了干系。 大胡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多谢嫡福晋，大胡这辈子都誓死护你周全。若我那些兄弟们命好，能逃过一劫，那小的一定让所有兄弟们以后都跟从嫡福晋。” 这…… 这就算了。 清婉本就想离开京城，要这么多人干嘛？ “这事是古朗去办的，他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只是以后你也传话过去，让他们不要再做不法之事了。” “多谢嫡福晋。”大胡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清婉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躲闪，脑袋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大胡我问你，你那些兄弟里可有容貌俊美的？” 她的新计划来了，只要对胤禵使出美男计，不怕他不休了她。 大胡傻笑，挠着头：“嘿嘿，那就数我了，福晋瞧着小的如何？” 清婉：…… “你明日一早，还是去一趟内务府总管府上，请大公子过来共赏诗词歌赋。” 大胡不明所以：“哦，纳兰福晋她大哥吧？小的天不亮就去。” …… 翌日清晨，纳兰性德天还没亮就等在东苑门口，惹来不少奴才的关注。 话说，这纳兰大爷每次都是与卢氏同来，并且只去西苑，坐上一会儿就走。 今日他怎么来东苑了？ 难道是瞧着侧福晋在府中地位不保，来找十四爷理论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必输无疑。 东苑外，奴才们开始对他偷偷议论起来，细碎地声音穿到了胤禵的耳中。 他一身素衣，蹙着眉头推开房门，就瞧着纳兰性德一袭白衣站在院子门口，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 古朗跟在旁边，也揉了揉眼睛。 纳兰性德面容平静，慢声细语：“在下并未迟到，十四府的人一到在下就立刻前来，并无半点耽搁。” 胤禵一肚子火，素面朝天的面容满是不悦：“纳兰找你你去西苑，恕不奉陪。” 他转身要走，就听一个柔美地声音传来，顿时停住了脚步。 “十四爷，纳兰公子是臣妾请来的，臣妾想着十四爷文韬武略，纳兰公子又博学多才，不如共赏诗词歌赋，相互切磋一番，岂不是人间一大乐事？” 清婉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院子。 胤禵回头，懒懒抬眼，扔了一句话就进屋关上了门。 “没兴致。” 清婉勾了勾唇，心里念叨：这不惊喜吗？有什么好害羞的？ “纳兰公子，你别介意。既然你人已经来了，就赋诗一首，十四爷在里面也是听得见的。” 她招待着纳兰性德，可纳兰性德却觉得不知哪里不大对劲。 “这……” “怎么？”清婉怕他离开，赶紧劝说：“文人共赏诗词歌赋没什么好别扭的，就像是武将比武，难道还非要挑个场地？那样就太拘束了。” 纳兰性德点头认可，可是这天还没亮，十四爷明显还没睡醒，他就这样站在门外赋诗，似乎太过无礼了。 见他还在犹豫，清婉有些着急：“你的才华不表现出来，要窝在肚子里烂掉吗？” 要征服胤禵啊！ 纳兰性德咬着唇，还是觉得不妥，转身就要离开。 清婉赶紧让大胡将他拦住，情急之下背出了当代女诗人林徽因的诗：“我说你是人间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咣当一声！ 屋内之人推开大门，黑着脸站在原地。 第49章 读书赏花看风景 胤禵从没听过这样的散文诗，虽觉得异常唯美，可却生气这诗不是念给他的。 本想睡个好觉，这一大早晨被他二人闹的，再没什么心情了。 “这什么诗？” 傻子都听得出来是一方在向另一方表达爱意！ 昨日在府衙门口，他就瞧着两人十分碍眼，今日竟跑到他眼皮底下来念情诗来了，他们两个这是活腻了吗？ 瞧着胤禵的激烈反应，清婉心里更加确定。 他这一定是看她向纳兰性德念诗吃醋了！ 毕竟，这该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一大乐事。 罢了罢了，她走还不行？ 清婉福了福身：“臣妾突然想到还有早膳要做，先告辞了。” “站住！” 胤禵叫住了他，大步走了出来。 他一手抓在她的手臂上，直接将她拉到身边，居高临下问：“回答我，刚刚那首……是什么诗？” 她若说是情诗，他一定不会放过。 在他面前绿他，简直是活腻了。 清婉被抓得有些疼，赶紧回答：“那是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这是她为儿子的出生而作，以表达心中对儿子的希望和儿子的出生带来的喜悦。十四爷可还有疑问？” 儿子？ 胤禵愣了愣，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番。 “后面还有？” “当然。” 瞧着她不像说谎的样子，他这才松开了手。 “背出来听听。” 清婉吃痛地揉了揉手臂，也觉得这会儿才有点真正地击退困意，站在原地背了起来：“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好，好啊！” 才刚一背完，纳兰性德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直接拍手叫好，稍显激动。 “这诗词唯美，一至四节句式结构基本相同，形成复沓，构成对称的乐章，将心中的爱以一幅幅四月天丰美的画面作比，节奏明快、排比的句式将画面连接，情感如水面涟漪层层叠叠荡漾起伏……总之，嫡福晋好文采啊！在下佩服佩服！” 清婉笑笑，尴尬地看着胤禵：“那我先去准备早膳？你们继续？” 胤禵也跟着嗤笑一声，原本以为这女人在当着他的面跟纳兰性德告白，没想到竟拿他当了她儿子？ 呵，真有她的。 一大早把纳兰性德叫来，就是要羞辱他？ 还是冲着纳兰忆雪？ 他看不懂她。 不得不说，刚刚那诗是真的美，他竟不知道他这位草包嫡福晋，还有这么好的文采。 “等等，你可还会其他诗词？再背一首！” 胤禵突然也来了兴致，让人搬来凳子，干脆与纳兰性德就地而坐，静静地欣赏起来。 清婉想了想，又背了一首《再别康桥》。 胤禵和纳兰性德一边喝着清茶，一边细细品位诗词中的滋味，配上清晨的露珠，冉冉升起的太阳，心境都变了。 清婉背了一首又一首，后来干脆提议，一人一首，这才有点要脱身的意思。 许是头开的好，胤禵对纳兰性德也不那么冷漠了，纳兰性德也不再那么拘束了，东苑气氛一片祥和。 清婉看了看胤禵，又瞄了一眼纳兰性德，觉得四周都是粉红泡泡，看来她这线是牵对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诗词歌赋终于结束。 纳兰性德满目欣赏地看着清婉，感慨起来：“嫡福晋好才华，想我那妹妹若多读些书，也不至如此。” 清婉赶紧把话接了过去：“哎，纳兰公子此言差矣，侧福晋如何是她的事，你才华横溢，也是会得到十四爷青睐的。以后你就常来，与十四爷一起读书、赏花、看风景，这日子岂不乐呵？” “胡闹！”胤禵睨了她一眼：“那岂是我与他能做的事？” “哎，十四爷怕什么，跟谁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既然十四爷与纳兰公子如此投缘，以后常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惺惺相惜嘛！” 清婉继续煽风点火，只要把他们两个煽到一起，她这计划也就成了。 这时，纳兰性德也连连解释：“嫡福晋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一起读书赏花看风景的事，还是嫡福晋更合适。” 清婉问他：“怎么？你不喜欢十四爷？” 纳兰性德：“啊？” 清婉又问胤禵：“还是你不喜欢纳兰公子？” 这事还是挑明了好，要不她那么多的诗都白背了。 胤禵皱了皱眉，双眸凝在她的脸上。 这一刻，他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完颜清婉！” 他大喝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你以为我是……” 话说到一半，他有些开不了口。 清婉仰头看他，一双清澈地双眸眨了又眨，无辜解释：“是就是呗，我又没说什么。” 胤禵一脚踢翻桌子，起身大喝了一声：“古朗，送客！” 纳兰性德一头雾水，也不知是怎么了，这话说着说着怎么就翻了脸。 不过夫妻嘛！ 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也不好参与，只能迅速离开了十四府。 清婉坐在原地复盘了一下，刚刚明明气氛很好的，怎么就翻脸了呢？ 难道他不喜欢纳兰性德？ 只喜欢四爷和八爷？ 也是，纳兰性德的身份差了一些，毕竟不像两位皇子那样位高权重。 可是…… 清婉摇了摇头，恳切地看着他：“十四爷，恕我直言，你喜欢男子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我也绝不会外传，定会为你保密。只是……纳兰性德是我给爷挑的最好的人选了，四爷和八爷与你都是兄弟，有血亲，实在是不行，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完颜清婉。”胤禵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前，近近地看着她，黑眸中满是危险。 “是谁说我喜欢男子了 ？你就如此自作主张？” 清婉见他是真生气了，赶紧落下眸子，盯在他结实地胸膛上，弱弱回答：“你对这三人异常关注，还不近女色……”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胤禵直接端起她的小脸儿，用力地吻在她的樱唇之上。 吓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啥都忘了。 第50章 真相了 清婉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清朝的阿哥给夺走了初吻，而且还是那个差点就当了皇帝的十四爷胤褆。 怎么办？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心跳开始加速，她的一双小手这个时候却异常的不争气，仿佛瘫软了一样，一丝的力气都用不上。 知道的是她在努力想要将他推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把手放在他胸膛撒娇呢！ 扑通扑通扑通！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样，心脏跟着胤褆胸膛传来的心跳声，也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去，好像每一下都能砸出一个坑来。 可不得不说，她也有些沉醉。 毕竟胤褆这俊美的外表，可不是一般男子能够比较的。 何况，他还从未碰过任何女子，这也是他的初吻。 她不亏。 不知过了多久，清婉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上头，愈发地不想抗拒，甚至有点享受。 就在这时，胤褆突然停止，大手将她推开，冷言问：“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喜欢男人？” 清婉只觉得迷迷糊糊地，头脑有些混乱。 大口吸进几下新鲜空气，这才缓了缓神。 清醒，她得清醒一些，不能被他俊朗的外表给迷惑住了。 若是跟他纠缠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家破人亡，囚禁起来。 那时胤褆的下场，也是历史的记录。 生死面前，什么儿女情长都是屁！ 清婉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了看一脸冷傲地胤褆，平静地勾起了唇，一道神秘又好看地弧度扬起 她缓缓抬手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唇，原本樱桃一般的小嘴此刻更红了，犹如熟透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 “臣妾这回相信爷不喜欢男子了，是臣妾误会了。” 胤褆心里小鹿乱撞，可面上还是稳如泰山。 “如果嫡福晋是想以这种方式让我靠近，那你想都别想，毕竟这样的事我只允许发生一次。” “嗯，既然十四爷已经澄清，那臣妾也坦白一些。”清婉淡淡地看着他，似笑非笑：“臣妾不喜男子，臣妾喜欢女子。” 胤褆：？？？ 见他不说话，整个人愣住，她笑容扬得更加灿烂：“话已至此，今日之事就是你我二人的秘密，我不会对外说你亲了我，十四爷也请帮我保守秘密。” 话音落地，清婉没有半点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东苑。 胤褆傻傻站在原地，还在消化她刚才的话。 她说她喜欢女子？ 这样的事情他只在一些话本中听说过，可还不知世间竟这有这样的事？ 不是只有男子才…… 仔细想想，这个女人自从进府之后，就从没刻意地想要靠近他，即便是对传闻中她心仪的四哥，也是不留情面。 能让她在意的，就只有红月那个丫头。 最近听说跟玉氏走得也很近，昨日又与八福晋姐妹相称，二人形影不离。 难道说她真的对女子有特殊的感情？ 这么说来，完颜清华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们二人曾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不然她也不会造谣称完颜清婉是个性格怯懦，有颜无脑的废物草包。 嗯，这么看来，说得通了。 所以，那女人喜欢四哥的事也是谣言。 她跟四哥根本没什么关系，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一直以来萦绕在他心头的谜题终于解开，胤褆却没有什么如释重负地感觉，反而觉得心里空了一块，说不出的失落。 “古朗！”他大喝一声。 古朗匆匆赶来，瞧着他双颊泛红，眸光涟动，关切问：“十四爷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今儿起得太早，要不再回去休息一会儿？” 胤褆烦躁：“去看看那个女人去哪儿了，都接触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一禀报。” “嗻！” 没过多一会儿，古朗快步赶了回来，挠着头：“爷，嫡福晋去了北苑，跟玉福晋喝茶去了。上次嫡福晋送了玉福晋一支金钗，这一次玉福晋亲自给嫡福晋绣了一只鸳鸯荷包。不过……” “不过什么？” 古朗咕哝一下喉咙，声音渐弱：“嫡福晋发现小的了，让小的给爷带了个字条。” 胤褆接过字条，定睛看着上面的字：十四爷若觉得臣妾的存在是一种羞辱，那就赐臣妾休书一封吧，成全臣妾的自由。 成全她的自由？ 然后让她和玉氏双宿双飞吗？ 现在就绣起鸳鸯来了？ 胤褆将字条撕的粉碎，扬手扔在风中，渐渐消失。 瞬间，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口中，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拿出帕子用力擦了擦嘴，然后将帕子也扔了。 几日后，八福晋到访。 上次在贝勒府一见，她就对这个漂亮又奇妙的清婉十分喜爱。 今日她带了浩浩荡荡一队人马，特地来见清婉。 可不知十四府什么时候改了规矩，任何人想要拜访十四福晋，都要到正院或者是东苑，并且有十四爷在场才行。 奴才们不知道嫡福晋这是又哪儿惹到十四爷了，总之他们俩之间的打打闹闹，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正院里，八福晋笑意盈盈地拉着清婉的小手，细细端详着她。 “瞧瞧，这难道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吗？竟能生得如此貌美？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清婉对八福晋印象也很好，直接坦荡，少了那个时代女子们的扭捏与委婉。 “八嫂，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要说让人心生欢喜，婉儿倒是觉得八嫂才是那个天上下来的仙女，处处帮我，处处护我，让我见了八嫂的面就心生欢喜。” “哎哟哟，快听听，这是吃了多少蜜的小嘴啊！”八福晋喜欢得不行，直接看向胤褆：“老十四福气不浅啊，娶了这么一位福晋，我若是男子，也一定拜倒在婉儿的石榴裙下。” 八福晋大咧咧地开着玩笑，胤褆的心却愈发下沉。 那女人对八福晋时的热情，他从未见过。 那笑魇如花地模样，也从不留给任何男子。 难道她真的…… “对了，我听说你那南苑奴才不多，身边也就红月一个丫头，所以特地给你带了五十个奴婢过来，都是我一个一个挑着模样挑出来的。看看，都是绝色佳人，婉儿只管挑些顺眼的留下，也好给你那南苑添添人气。” 胤褆瞪大了眼睛看向八福晋，一阵烦躁。 还送绝色？这不添乱嘛！ 第51章 悄悄话 瞧着被从西苑吸引来的纳兰忆雪正在不远处望着这边，胤褆也是拉着个脸没什么好颜色，清婉咬着牙应了下来。 虽然她不想在南苑添人，可每日大胡和红月的担子确实太重了。 且不说要忙活她一个人的饮食起居，就连南苑的落叶都要扫上一整天，而且还要浇花喂鱼打扫房间等等等等。 而这些奴婢跟大胡不一样，他们是八福晋的人，就算以后她走了，胤褆也不会为难他们。 清婉走在五十个奴婢排成的方队中间，捡了二十个看起来特别养眼的留下来，让红月带了下去。 为了感谢八福晋这份人情，她决定留她一起用晚膳，让八福晋也尝尝自己的手艺。 胤褆一听这话，赶紧让古朗在正院开始张罗起来。 八福晋斜了他一眼：“老十四，你这福晋看得可够紧的，我们姐妹一起用个晚膳说些知心话，你也要听？” 胤褆觉得尴尬，可如果他不在场，万一他们两个发生什么，他以后要怎么跟八哥交代才行。 硬着头皮他点了点头：“八嫂有所不知，清婉的厨艺极佳，所以我才知道不想错过任何一次她下厨的机会。” 听着这些，清婉心里吐槽，对他翻了个白眼。 今天八福晋给她带了帮手，所以在厨房帮工的人也多留许多，红月顿时轻松下来。 而为了厚着脸皮一起用膳的胤褆，也特地准备了几坛好酒。 虽然他平时不喝，可八福晋和八哥是他最亲的人，这种场合一定要拿出来。 一转眼，满满一桌的菜肴全都端了上来，清婉可是把现代各国的风味全都做了一遍。 要说是什么国内传承的各地菜肴，御膳房也能做得出来，她也不一定能比得过。 可是H国拌饭，岛国寿司，意式甜品，都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 如此一来，也就没有比较了。 八福晋看着这些新鲜的玩意，眸中放光：“婉儿啊，你可真是个神人，怪不得老十四偏要赖在这里，你这厨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上次那个蛋糕，可是让我想了好几天，八爷也跟着念叨。” 清婉笑笑：“八嫂若是喜欢，以后我做了泡芙送你。” “泡……泡什么？” 八福晋看了看胤褆，胤褆也没听清，全神贯注地望着清婉，仿佛在她身上总能看到从未见过的光芒。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找人调查了许久，也没查出有什么问题。 可她若真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侍郎府庶女，又是怎么学得这么一手好厨艺的呢？ 难道侍郎府中，也有她的相好，并且是个精通厨艺的婢女？ 想到这些，他又开始烦躁起来，赶紧起身给八福晋倒酒。 清婉耐心解释：“泡芙，就是一种小蛋糕，只是样子不同而已，口味相似。” “好啊，那我就等你的泡……小蛋糕。” 三人开始动筷，八福晋每尝一个菜品，就要大赞一番。 仿佛这世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要让她用光了，可她还是要夸。 清婉含笑，提酒一杯：“八嫂，婉儿敬你一杯，多谢那日八嫂维护，婉儿先干为敬。” 说起来，这也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喝酒。 洞房那日，她可是连杯交杯酒都没有喝过。 “婉儿好酒量啊！”八福晋见她一饮而尽，跟着站了起来，也举起酒杯：“八嫂敬你，谢谢婉儿这一桌美酒佳肴。若是把我馋虫吃出来了，以后我定会常来。” 语毕，她也干了杯中的酒。 胤褆瞧着这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敬起来没完，索性自己闷头吃了起来。 不知不觉，两人喝了一坛。 月色渐浓，清婉抬眸望了望，有些想念前世的月亮。 八福晋索性走到院中，仰头凝望。 她声音迷醉，双颊泛红：“婉儿你知道吗？做福晋真的好难，做嫡福晋更难。你与夫君感情若好，就遭人嫉妒，明争暗斗，反复挑拨。若是与夫君感情不好，那也就没有未来可言。所以有些事，不是我们自己能选的，只能被推着往前走。事不由心，反倒不如寻常百姓过得自在。我那日见到你，又是喜欢又是担忧。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真遇到了难处，记得还有八嫂给你撑腰。” 听到那话，清婉突然红了眼眶。 起初她只觉得八福晋与吴氏一样，都是这世上对她好的人。 可八福晋不同，她更能与她感同身受，更能理解和支持她。 穿越过来之后，那些明争暗斗和挑拨，她似乎日日都在经历。 所以做十四福晋，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想要的。 瞧着八福晋脸上挂着一丝悲凉，她突然有些心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依偎过去。 “八嫂，你一定很累吧？” 八福晋点头：“嗯，心累。” “以后累了我就给你做吃的。”清婉沉沉地靠着她，有些睁不开眼。 八福晋笑了，垂眸看了看肩头上那个小丫头，悄悄问了句：“喂，老十四对你好不好？” “好。” 清婉想也不想。 站在门口同样望月的胤褆，原本瞧着两人彼此依偎还有些心中发堵。可听到八福晋问话之后，那女人直接的回答，心里顿时就不堵了。 不过就是两个醉酒的女人，也许他们之间不是他想的那样。 毕竟观察了一晚上，他从他二人的眼中只看到了真诚与关切，却没有半点暧昧的爱意。 这样想着，胤褆拿了两件披风走上前去。 “婉儿，老十四既然对你好，那你以后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能走得下去，就像我一样。” 清婉“嗯”了一声：“那不一样，八嫂和八哥是彼此相爱，我们不是。” 胤褆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八福晋也是一惊：“你不是说老十四对你很好？难道他还是不近女色，冷落了你？” 清婉摇头：“没有，他就是总也不成全我。” “成全什么？” “远离他，寻找属于我的幸福……” 八福晋越听越糊涂：“他不就是你的幸福？” “不是，他才不是，他是我的万丈深渊。” 胤褆将手中披风攥紧，挂在一旁的树枝上，转身离开。 他若如此还能成全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那他就不姓爱新觉罗。 第52章 针对 胤褆从一出生就是皇后最宠爱的儿子，况且子凭母贵，在众多皇子中，他也是优越感最强的。 就连大臣太傅和奴才们，也都区别对待，视他与太子一般。 再加上他学识广博、武艺高强、战功赫赫又天生俊美，就连在百姓口中，他都是非常优秀的存在。 可是那个女人，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说他是她的万丈深渊…… 怪不得她从一入府就没有一点要亲近他的意思，反而想方设法的让他休了她。 所以她这是早就预谋想要离开，不稀罕当这个万人觊觎的十四福晋。 那女人还说，她要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 她现在是他胤褆的福晋，除了他，她再不可去找其他人。 那是对他的背叛，更是对他的侮辱。 回到东苑，胤褆几乎是把整个东苑都砸了一遍，就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没能幸免，支离破碎地散落一地。 古朗不知十四爷这是咋了，跟两位福晋喝了酒之后就这样了。 难道是喝多了？ 可他身上没有一点酒味。 深深叹了口气，一定又是因为嫡福晋。 毕竟嫡福晋入府之前，十四爷可从来没有这么大动肝火过。 “爷，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小的安排人送八福晋回府？” 胤禵站在原地一声不吭，闭上双眼终于冷静下来。 “边境最近是不是不太平？” 他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 古朗很快回复：“是，不过大将军在那儿，相信用不了一月就能凯旋而归，十四爷无需挂心。” 胤禵“嗯”了一声，之后让古朗将八福晋送回了贝勒府。 他想了很久，那个吃里扒外没良心的女人能怼天怼地，都是因为有他这个靠山。 不然单凭她是侍郎府完颜罗察的庶女，恐怕早就让人给吃了。 还能让她在府中压纳兰忆雪一头？ 既然她这么不知好歹，那他就撤了她这个靠山，看她还能吃里扒外，不知感恩！ 翌日清晨，胤禵将府中所有女眷叫到正院，这还是他们十四府中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聚集。 胤禵看着清婉好似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心里反感。 “今日我要去边境支战，这段时间府内大小事物全都交由嫡福晋和侧福晋共同处理。府中所有女眷不得出府半步，如有违抗，决不轻饶。” 话音一落，清婉和纳兰忆雪彼此相视一眼。 两人共同处理？ 那不是找事呢吗？ 十四爷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纳兰忆雪可不这么想，她觉得胤禵不在这些日子，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修理修理完颜清婉这个庶女，好让她知道，胳膊永远都拗不过大腿。 玉倩晗抬眸，轻轻问了一句：“敢问十四爷，回家探亲的话……” “不可！” 胤禵严肃冷漠，眸光落在清婉的脸上。 一切能够离开十四府的路，他都要断。 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玉倩晗稍显失落，乖乖地退了回去。 可清婉的心情似乎更加沉重，眼下胤禵要走，正是她逃跑的好机会，又偏偏扯进来一个纳兰，看来这些日子要不大好过啊！ 无论如何，她必须得走！ 交代了一些事宜，胤禵让所有人都退下，单单留了清婉下来。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东苑，此时的东苑空无一人，有些渗人。 清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时候胤禵要是出手杀了她，都没人知道，大胡和红月他们更是一时之间赶不过来。 她反复回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昨日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就是因为她说自己喜欢女子，八福晋又刚好送了绝色女婢过来，所以他才对她起了杀心？ 不至于啊！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胤禵一个转身站在原地，那冷漠地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完颜清婉。”他直呼她的大名：“我离开这段日子，你不许离府半步。倘若我回来发现你不在府上，那昨日八福晋送给你那二十个婢女，大胡还有红月，全都在劫难逃。” 清婉一怔，弱弱反驳：“谁会离开啊？臣妾不会。那些婢女都是八福晋送来的，十四爷也无需迁怒他们，免得与八福晋生了嫌隙。” “呵！你的算盘倒是早就打好了。”胤禵一双鹰眸犀利地看着她，幽深地黑色带着几分危险：“我从来就不怕与任何人生嫌隙！倘若嫡福晋想试试，所及之人格杀勿论！也包括你！” 清婉猛然抬眸，看着他不像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异常认真，恨不能光是用双眸就能杀人一样，杀气腾腾。 她咕哝了一下喉咙，默默低下了头。 史书记载，胤禵是个有血性的好男儿，却没说他行事狠厉，更没提及他性子阴晴不定。 看来史书也有不全面的地方，若真是惹怒了他，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他惧怕。 第一次，她也有些怕他了。 清婉回到南苑，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不知道胤禵到底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总之今天说的事情却都是在针对自己。 难道是谁在背后挑拨了什么吗？ 她也想不清楚，可看到南苑奴婢们忙前忙后地穿梭在院里，她又突然心里一震。 这么多花样年华的少女，若都因她的离开而死，那她即便是逃到了海角天边，也不会觉得有一丝快活。 到底问题出在了哪儿呢？ “小姐，八福晋送来的这些奴婢，你要不要亲自点一点，名单在这儿！” 红月递上一份名单，一张杏核眼也是惹人喜爱。 如果也连累了红月，那她就是罪人。 轻叹一声，看来一切只能从长计议了。 清婉拿起名单，扫了一眼：“让大家都别忙了，昨日也没瞧清楚，今儿都到院子里站好，让我好好瞧瞧。” “奴婢这就去办。” 转眼，二十名绝色婢女站在院中，个个亭亭玉立，貌美如花，显得红月普通了许多。 清婉瞧着名单，问了一句：“有人要主动介绍一下自己吗？” 话音刚落，一名婢女走出人群：“奴婢给嫡福晋请安，奴婢名叫红烛，日后定能为福晋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 来得倒正是时候！ 第53章 排忧解难 清婉注意到这个叫红烛的奴婢，身材高挑，眸子狭长，五官比例极好，看着十分顺眼。 “你这样说，不怕受他人排挤，怪你出风头？” 毕竟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红烛很是淡然，不像她那个年龄该有的沉稳：“奴婢是嫡福晋的人，只需在意嫡福晋的态度，其余人与奴婢毫无关系。” 清婉眸色一亮，对这个红烛另眼相看，满满的喜爱。 看来八福晋平日里对奴婢也是要求严格，训练有素，作为女眷的管理者，八福晋做的比她好多了。 清婉又跟她确定了一下：“你叫红烛？” 红烛点头，不再多言。 是个懂规矩的。 清婉回眸看向红月，吩咐：“以后让她跟着你，一起在房里伺候吧！也给你做个伴！” 一听这话，红月点头，小手拉着红烛走出人群，没有太多的兴奋。 接着，清婉又问：“还有人要介绍的吗？” 大概是因为红烛太过优秀，头开的太好，所以其他奴婢都纷纷低头，不愿主动。 只有一人始终抬头挺胸站在原地，一副冷颜不卑不亢，犹如一朵莲花矗立人群，气质独特。 清婉缓步来到跟前，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红影。” 红影？ 名单上只有两人名字上带有“红”字，看来都在这儿了。 原本清婉就想着让红芊过来给红月做个伴，奈何红芊对玉氏的忠诚不可动摇，清婉也不想勉强。 如今这红烛红影来得正好，似乎比十四府中的奴婢都更出色，让她十分可心。 “你也跟红烛一起，随着红月到屋里伺候。” “奴婢遵命。” 剩下的奴婢清婉也都一一了解了一下，看来八福晋是没少下功夫，把好的都给她送来了。 既然八福晋如此用心良苦，她更不能连累这些奴婢，清婉只觉得这些好姑娘，着实是束缚了她。 她更不能辜负八福晋！ 红月带着红烛和红影到了屋里，简单跟二人介绍了一下主子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别的也就不多说了。 清婉进屋，瞧着这“红”字辈儿的小姐仨，性格各不相同，却十分互补。 只是红月却没有多少欣喜，反而一直拉着张脸。 清婉笑笑，这丫头大概是有些吃醋了，拉着她坐到一边，随后问红烛：“你刚刚说能为我排忧解难，那你说说，十四爷为何突然离开，又突然针对我？” 这件事情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她倒是想听听红烛的分析。 红烛上前一步，一点没有被问住的为难之色，镇静回应：“奴婢不会分析，但奴婢知道一件事情。昨日嫡福晋与八福晋在正院喝酒赏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什么？” 清婉一惊，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我都说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十四爷他听到了？” 红烛面容平静：“我有姐妹在正院伺候的时候听到，嫡福晋醉酒后亲口说要离开十四爷，还说他是万丈深渊。” 什么？ 酒后失言！ 清婉真是后悔昨日一时忘形，跟八福晋一起喝了那么多酒。 她更没想到，胤禵拿来的那些美酒虽然好喝，酒劲却那么大，没喝多少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真是糟糕，昨天晚上的事她一点都记不清了。 瞧着她一脸懊恼，红烛赶紧补充：“嫡福晋放心，除了这话嫡福晋再没说过其他，而且奴婢那姐妹是八福晋的贴身丫头，也不会与旁人再说。” 清婉看了看她，她倒是个细心的。 “果然是为我排忧解了难，找红月领赏。” “谢嫡福晋。” 红月见清婉的眉头舒缓，情绪也平复了许多，默默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一整天，她都觉得自己的活都被别人干了，尤其这个红烛来了之后，她好像就更没有用武之地了。 踢着脚下的石子，她想着去北苑找红芊待一会儿。 可才一到北苑，就瞧着红芊远远地躲开了她。 红月唤了她两声，可红芊还是装作没听见，跑了。 兰凌嗤笑着来到她跟前，挑着眉阴阳怪气：“怎么？南苑现在没你的地方了？想到北苑来？你那主子把北苑的人都得罪个遍，看看哪个主子肯要你？” “住口！” 红月顶看不上这个兰凌，简直比当初那个被剁了手的兰凤没好到哪儿去。 “我堂堂嫡福晋的贴身丫头，哪里需要到北苑寻差事？你好好的不在西苑伺候，整日来北苑瞎撺掇什么？这个月的工钱是不想要了？” “我好怕啊！”兰凌继续挑衅：“不过没有工钱和丢了差事相比，还是丢了差事要更惨一些，你说是不？” “你胡说什么？” “我说……咱们做奴婢的要看清形势，要对主子有用。哪个主子会留没用的人在身边，留些好看的也能养养眼啊！你呢？你占哪样？” 兰凌这话让她无从反驳，红月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见她半天不说话，兰凌眸色狡黠：“说起来，在南苑你虽然用处不大，但在西苑，你对我们主子的用处却很大。要不，你考虑考虑来西苑，我们福晋绝不会亏待你。” “侧福晋要我在南苑做她的奸细？” 红月反应过来，满眼反感。 兰凌解释：“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只是来做侧福晋的心腹，为侧福晋排忧解难。” 听到这话，红月一口呸在她的身上，头也不回就走了。 要她做纳兰忆雪的走狗去害自家小姐，还不如让她去死。 不管她对小姐有没有用处，她都不会背叛小姐。 耷拉着脑袋，红月回到南苑。 才刚一进屋，清婉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悄悄凑到她的耳边：“红月，你对我最大的用处就是陪伴。你不用跟任何人比，因为你是无可替代的。因为有你在，我才多少次的坚持过来，谢谢你，我的好妹妹。” 红月傻眼，一动都不敢动。 她居然被主子给抱了？ 还对她说了那么多暖心的话？ 她双眼泛红，眼泪瞬间喷发出来。 “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没用，奴婢……” “好妹妹，别哭。” 瞧着二人姐妹情深，红烛和红影站在屋子门口，心底微笑。 “八福晋眼光独到，这主子不错。” 第54章 行刺 清婉和红月两个姐妹情深地走进了屋，怕红烛和红影两人看见她脸上的泪痕，红月赶紧把脸别向一边。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鼻音：“小姐，刚刚奴婢去北苑想要找红芊，结果红芊那丫头已经不与我要好了，还躲着我。一定是西苑又去北苑做了什么，兰凌还说让奴婢在南苑给他们做奸细，让奴婢把她啐了。” 清婉听了有些不悦：“纳兰忆雪还有这种想法？看来十四爷一走，她又要作死了。” 红烛在一旁擦拭着花瓶，淡淡开口：“奴婢在北苑有一个姐妹，听说苏福晋要有所行动了。” 红月看她：“你怎么在北苑也有姐妹？” 红烛浅笑：“嗯，奴婢就是姐妹众多，所以消息也多。不然怎么知道红月姐姐独自一人黯然神伤的去了北苑，又怎么能及时禀报嫡福晋好好的宽慰姐姐呢！” 红月听着这话，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她才刚一进门，小姐就抱住她说了那么温暖的话，原来小姐什么都知道了。 想到这些，她竟然有些无地自容，尴尬得无法面对。 这时，清婉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再次拉住她的小手。 “红烛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担心你呢！” “是吗？”红月看着红烛问。 红烛嘟起小嘴，稍显傲娇：“眼下重要的事是苏福晋那边想来硬的，那边正在谋划今晚夜半时分，派人直接到南苑行刺嫡福晋。所以咱们一定要做好完全准备，保护好嫡福晋。” “行刺？你刚刚说行刺？” 红月吓得尖叫出来，被红影一手捂住。 清婉也敛住了脸上的笑容，严肃下来：“我与苏楠儿无冤无仇，她如此犯险想要除掉我，难道只是为了在纳兰忆雪面前邀功？” 红烛摇头：“怕是受人威胁，不得不做。” 红月挣扎着扒开红影的手，气喘吁吁：“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咱们都得小心。眼下咱们南苑就只有大胡一人护院，若真是今晚行刺，咱们要不要派人给十四爷送个信去，说不定古朗能及时赶回来呢！” 清婉神色凝重，在十四府的这些日子，她都一副胜券在握的心态。 可是这次，她心里是真没底了。 今晚就来行刺，怕是胤褆和古朗都赶不回来。 他们这一苑女子面对刺客，怕是凶多吉少。 “要不，咱们躲出去吧，小姐郊外还有一处宅院，咱们今晚躲过去，兴许能逃过一劫。”红月建议。 清婉摇了摇头：“他们既然已经做好行刺的准备，怕是咱们一出府就会遇刺。” “可是不出府的话，咱们不就是坐以待毙了吗？” 突然之间，红月已经忘记了之前心里的别扭，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清婉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建议。 除非……八福晋今晚再来一次，并且住下。 可这个办法并不可行，毕竟昨日八福晋才刚来过，今日即便再来，也不可能住下。 清婉闭上双眼，心里开始盘算着。 要么让大胡去叫来黑山寨的那些兄弟过来江湖救急，要么让完颜清华来陪她在这里住一晚。 总之，这两个办法都是矮子里拔大个的想法，哪个都不把握。 就在这时，红烛擦完了花瓶，走到二人跟前：“嫡福晋不用担心，红影是武学高手，只要有她在，刺客什么的都近不了您的身。奴婢刚刚说让您做好准备，只是知会您一下，免得晚上突发行刺，心里发慌。” “你说红影……” 红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从未开口的红影，冷冷淡淡的，不好相处的样子。 她能那么厉害吗？ 能比古朗还厉害？ 红月满眼质疑，可不得不说眼下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二人身上了。 夜半时分，红月一晚都没睡，瞪着个杏核眼守在屋子门外，生怕有什么动静，很是紧张。 清婉也是一样，虽然别的事情她都能游刃有余，可刺杀这样的事她还是头一次经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一晚上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什么人？” 突然大胡一声怒吼，打破了南苑的寂静。 红月吓得赶紧跑进了屋，手里拿着一只木棍挡在清婉的床前：“小姐，奴婢保护你。” 清婉赶紧起身，也保持着十分警惕。 只听门外传来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声男人的惨叫，听得人惊心动魄。 红烛端了一壶热茶走了进来，镇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嫡福晋，红月，喝两杯热茶压压惊吧！红影说她那边很快就好。” 清婉和红月相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 红影不过是个看起来还没有红月大的奴婢，虽然身材高挑，可却没有胤褆或古朗那般强壮。 若是花拳绣腿对付个女子也就罢了，对付数十个刺客确实是…… 终于，南苑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清婉放下茶杯匆匆出门，就见院子里大胡满脸是血的站在那里，抱拳禀报：“嫡福晋，刺客已经全部解决。” 身旁，红影正拿着一条雪白的手帕擦着匕首上的血渍。 “嫡福晋，刺客全都服毒自尽了，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清婉赶紧上前仔细检查，生怕她受伤：“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红影有些受宠如惊，躲闪一下：“多谢嫡福晋关心，奴婢无事。” 大胡也凑了上来：“今晚真是一场恶战，要不是红影姑娘出手，恐怕后果还真不堪设想。红影姑娘真是好身手……” 正说着，只见一道寒光飞来，直逼清婉。 清婉瞳孔放大，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一动都动不了。 正当那道寒光仅距自己十公分时，红月猛地推开她，将她推了个趔趄。 “红月！” “红月！” 清婉和大胡同时喊了一声，却见红影迅速踢起地上的长刀，将红月身前的飞镖撞飞。 飞镖擦过红月的肩膀，将她肩头的衣服擦破，露出雪白的肩膀。 红影朝着那名刺客快速过去，但刺客还是服毒自尽了。 “来人，快来人，有人行刺嫡福晋。” 就在这时，张管家带了好多人来，疯狂地冲了进来：“嫡福晋，嫡福晋小的来晚了，嫡福晋可受伤了？” 第55章 不走 清婉尽力保持镇静，对着红影：“把那个活口带下去，问出幕后主使。” “是。” 红影一手拎起那个已经服毒的刺客，趁着天黑就带了下去。 张管家气愤至极：“嫡福晋，十四爷才刚走就来了刺客，这事一定要严加处置。待会儿小的跟红影一起审问，无论幕后主使是谁，都不能轻饶。” 清婉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管家让人处理好南苑的那些刺客尸体之后，赶去与红影一起审问，谁知道当他到的时候，刺客已经“死”了。 张管家紧张地问：“他说什么了吗？到底幕后主使是谁？交代了吗？” 十四爷不在，府中出了任何问题他都难辞其咎。 这么多年，这还是十四府第一次遭人行刺，真是让人后怕。 红影按照之前红烛的情报，淡然回应：“是苏福晋。” 苏……苏福晋？ 张管家愣了一下，着实是不敢相信。 苏楠儿虽然一直都在纳兰忆雪一边，可自打她进府以来，还没做出过这么出格的事来。 要说幕后主使是纳兰忆雪，仿佛更容易让人接受。 张管家沉默片刻，又问：“还说什么了？” 红影原本就话不多，被问之后不耐烦地甩了他一句：“这还不够吗？那你再问问？” 张管家被怼得哑口无言。 红影这冷火发的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刺客来的时候几乎是她一个人在抵挡，质问刺客的时候他更是错过了时机。 别说她怼了他，就是在十四爷那儿告他一状，他也无法反驳。 张管家深深叹了口气，独自念叨着：“这事不好办了，现在是死无对证，怕那苏福晋也不会轻易承认。” “你想就这么算了？”红影听着有些不对。 张管家赶紧解释：“那自然不会，我只是帮嫡福晋分析形势，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听见他说出“我们”二字的时候，红影放过了他。 来到十四府之前，她只听八福晋说过，十四福晋一个人单枪匹马在府中，日子一定不会过得一帆风顺。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凶险，竟然让她都出了手，简直是把人往死里逼。 以前嫡福晋身边没人不怪她，可现在她身边有了她，就谁也别想动她半根汗毛。 那晚，清婉一晚都没有睡。 穿越来之后她就想过妻妾争斗，必然会有一番恶战。 可这样凶残直接的一幕，她怎么都没有想过。 直到现在，只要她闭上双眼就都是满地的死尸，还有那只直逼而来的飞镖。 红月守在她的身边，也有些怕了，悄悄说道：“小姐，之前咱们在侍郎府的日子确实不大好过，可也没遇过这样的事。十四府真是危机四伏，女眷们一个个虎视眈眈，说不定哪天咱们就着了他们的道，到时候怕是小命都没了。要不，咱们跑吧？反正咱们手里有银子，咱们跑出京城，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红烛刚好进来，淡淡瞥了她一眼：“跑到别的地方，就能保证不再遇到任何恶人和任何危险了？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红月很不习惯她的存在，瞪了她一眼：“那也比在这儿等死强。” 红烛嗤笑：“行，那就让苏楠儿把咱们欺负走，窝囊地离开，然后留他们这些作恶之人继续留下享乐人生。” “你……” 听着红烛这一席话，清婉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有些逃避。 如果就这么被人挤兑走，那岂不是要窝囊地过一辈子。 何况，红烛说的没错，就算是离开就能保证不会再遇到相同的事了吗？ 皇家有皇家的难，百姓有百姓的苦。 若是真逃到一处远离京城的地方，恐怕赶上战乱空有一手银票也是不管用的。 沉思片刻，清婉决定面对。 逃避永远都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好办法的，唯一的好办法就是积极勇敢的面对。 “不走！只要我还没死，谁也别想把我赶出十四府！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他们凭什么？” 扔下那话，她直接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就睡了起来。 清婉从日出之时一直睡到了午时，吃饱喝足后带着红月和张管家就来到了北苑。 她不能坐以待毙，这样的事情她也决不容忍。 “叫苏楠儿出来！” 清婉气场庞大，站在北苑的院中，把众人都镇在了原地。 有奴婢匆匆去请苏楠儿出来，几乎北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除了玉倩晗和红芊。 苏楠儿见到清婉的时候有些不大自然，目光更是不敢与她对视，只能躲闪着望着其他。 “嫡福晋亲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她首先问，可目光还是游移不定。 清婉昂起头，第一次把自己真真正正当成这里的嫡福晋，质问她：“你昨夜派人去刺杀我了？” 啊？ 什么？ 突然间，北苑乱成了一锅粥，全都议论起来。 十四爷才刚走，怎么就出了刺杀的事，简直太可怕了。 苏楠儿也乱了阵脚，眼神慌乱：“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刺杀不刺杀的，昨夜我早早就睡了。” 清婉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承认，回眸看了一眼张管家：“张管家，告诉她，昨晚咱们逮到的那个活口，最后说了什么？” 张管家十分严肃，对着北苑众人：“昨夜南苑发生刺杀，刺客由几十名全都服毒自杀，最后我带人赶到的时候刚好碰上一个活口。那人交代，幕后主使就是苏福晋。” “什么？苏福晋刺杀？” “是啊，怎么可能？苏福晋虽然不喜欢嫡福晋，可也不至于刺杀啊？” “会不会搞错了？十四府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事？” …… 这里个个都向着苏楠儿说话，即便是已经说出事实，他们还是不愿相信。 苏楠儿干咽了一下口水，没好气地看着张管家：“嫡福晋这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诬陷我？现在这府里除了嫡福晋还有侧福晋，怎么能就听她一面之词？” 清婉斜眼看了看她，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不要跟我去与那刺客对质？” 张管家一愣，狐疑地看着她。 清婉冷笑：“凭着许太医的本事，你信不信我能让他一直活下去，直到十四爷回来。” 第56章 当面对质 “这北苑今日怎么这么热闹？张管家都来了？” 这时，纳兰忆雪带着一队奴才，悠悠地走了进来。 苏楠儿抬眼看了看她，不像往日那般亲近，只是站在原地，可眸色中的慌乱却减少了几分。 纳兰忆雪站在北苑的中央，仿佛她就是北苑里的王，人人都遵从于她。 而事实上，那些妾室也确实都是这么做的。 她一向目中无人，见到清婉更是极少行礼。 “十四爷临走之时特地将府中大小事务交付于我，今日这是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会我一声？” 她无视嫡福晋的样子，让北苑里的人都稍显尴尬。 可她是纳兰家的掌上明珠，在规矩礼节方面，十四爷也从不挑她的不是，别人就更不敢说些什么。 红月蹙着眉头，大喝一声：“侧福晋，你的眼睛可是长到天上去了？没瞧着嫡福晋在这儿呢吗？还不请安？” 纳兰忆雪闻声看了过来，冷笑着：“哟，可不是嘛！这多嘴的丫头不说，臣妾还真没看到，这不是咱们十四府上的嫡福晋吗？怎么，你还活着？听说昨晚南苑出了刺客，嫡福晋的命可真大。” “你大胆……” 红月还想说些什么，被清婉直接拉了回来。 昨日那场刺杀说是苏楠儿设计，倒不如说一切都是纳兰忆雪的主意。 毕竟在这个十四府中，最希望她死的人就是纳兰忆雪，别人跟她的仇怨还不至于。 她淡然地斜了纳兰忆雪一眼，回头问张管家：“你跟她说的？” 张管家连连摇头，从昨夜到今晨，他忙得是脚打后脑勺，一刻都不得清闲，哪有工夫去西苑说这些。 清婉勾起了唇，似笑非笑，让人有些发怵：“既是这样，那西苑的消息还真灵通，这边才刚出了事不久，那边就有人通风报信了，敢问侧福晋，那报信的人有没有告诉你，幕后主使就是苏楠儿呢？” 她直接挑明，没什么好绕弯子的。 既然他们有脸做，她就有脸说！ 让整个十四府都知道，苏楠儿可是干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谁都别想有半尺退路！ 纳兰忆雪看了一眼苏楠儿，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埋怨，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来：“怎么？那刺客亲口说的？张管家听见了？” 张管家一哆嗦，低头上前：“小的，小的没有亲耳听见，可小的亲眼见到那刺客还活着，然后……” “没听到就来以下犯上质问庶福晋来了？张管家，你好大的胆子！” 纳兰忆雪直接打断他，没什么好脸色。 清婉轻轻上前扶起张管家，直起身子看向她：“侧福晋，那刺客还在南苑，我正打算叫苏楠儿过去与他当面对质，若是不介意，你也一起？或者，北苑的女眷们若想做个证人，也都可以过去瞧瞧。” 纳兰忆雪看向苏楠儿，苏楠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色，她立即答应：“好，那咱们大家就都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深夜行刺嫡福晋，抑或者一切都是无中生有，是有人自己编的一出戏。” 听见她的号令，北苑的女眷们纷纷点头。 清婉看向红月，红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来，想去做个证人的都拿笔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再按个手印，等十四爷回来，也好有个证据。” 纳兰忆雪眉梢挂着得意，勾起唇角：“写吧，兴许不用等十四爷回来，这名单见官也是作数的。” 她就是想看看，到时候完颜清婉会出多大的洋相。 苏楠儿早有准备，让刺客们在落败之时全都服毒，不知道怎么就落下一个。 可即便是剩下的那个，也会在第二日暴毙而亡。 这一点，刺客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是苏楠儿为了避免日后事情败露，所以做的灭口行径。 所以一会儿大家到了南苑，见到刺客暴毙而亡，定会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罪责推到完颜清婉身上。 到时候告她一个栽赃陷害罪，苏家绝不会放过她，即便是完颜罗察想要帮忙都帮不上。 此事一见官，那后面的事情就到他们纳兰家出马了。 这一次，完颜清婉想不死都难。 清婉细细看了看她，歪头问：“侧福晋不写？你若写了，这证据就更有力了。” 纳兰忆雪嗤笑：“我自然是要写的，给众位姐妹打个样子。” 名单写完后，一行人来到了南苑。 才刚一走到后院的杂物房前，就瞧着许太医站在那里，纳兰忆雪有些心中没底，回眸又看了看苏楠儿。 苏楠儿见到许太医，也有些慌了。 都说这是一位神医，就是到了阎王殿都能把人拉回来。 倘若他要是出手把那个刺客救了，那不就全完了？ 苏楠儿站在原地止步不前，浑身都在发抖。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的这么冤。 想她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什么时候做过杀人放火之事。 要不是纳兰忆雪逼着她，她也不会做这种事。 瞧着她神色慌乱，清婉冷笑：“苏福晋怎么不走了？可别用晕倒之类的事蒙混过去，即便你不亲自过去，众人见到那刺客结果也是一样。” 苏楠儿被戳中心思，脚底一个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 “啧啧。”清婉瞥了她一眼：“这就心虚了？杀人害命的时候怎么稳坐北苑呢？” 苏楠儿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纳兰忆雪用眼睛狠狠剜了她一眼，对着许太医问：“许太医怎么来了？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专给皇上看病的？该不会连刺客的病也给看了？” 许太医嘴角含笑，也没生气：“老臣不过是受嫡福晋邀请过来享用美食。” “那这刺客……” “刚巧遇到这样的事，索性过来瞧个新鲜，日后皇上若是问起，老臣也好如实禀报。” 纳兰忆雪瞪了他一眼，问了半天也不说正事。 反正他是给皇上看病的，若是救了这刺客，那就是大不敬。 “那就别耽误工夫了，进去瞧瞧。” 才刚一走进杂物房，就见一个一身黑色，蒙着头和脸只留眼睛的男人躺在地上，看不见面容。 身上的衣服有几处被刀划破，里面露出红色的肉，十分血腥。 纳兰忆雪咕哝了一下喉咙，首先冲了进去，从地上拾起一支木叉，朝着刺客的喉咙就捅了过去。 “大胆刺客，竟敢来十四府行刺，受死吧！” 第57章 胡说 纳兰忆雪扑了上去，张管家吓得双眼发直，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一直不敢直视的苏楠儿也是吓了一跳，难道侧福晋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杀人灭口？ 那刺客虽然受了伤，可躲闪地还是十分利落。 他一手抓住纳兰忆雪的手腕，一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侧福晋，你这是要杀我灭口？” 纳兰忆雪吓得不行，赶紧叫人。 可就算此时天王老子来了，只要那刺客稍一用力，她都会当场咽气。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吓得脸色发白。 刺客凑在她的耳边：“我倒是想问问你刚刚是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清婉缓缓上前，俯下身来协调：“纳兰，刚刚你想干什么，赶紧跟他说啊，不然他一用力，你的脖子就断了。” 什么？ 纳兰忆雪浑身发抖，战战兢兢：“我……我刚刚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和身手，并无其他。” “真的？”刺客问。 “真的。” 清婉又说：“只要你跟大家说出幕后主使，我定放你离开。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决不骗你。” 一听这话，刺客犹豫片刻：“之前已经说过了，是贵府苏福晋找到我们，让我们来刺杀嫡福晋的，没想到嫡福晋竟以德报怨，小的一定有问必答。” 清婉点头：“好，那请问苏福晋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呢？” 刺客冷哼一声：“她？她说她对嫡福晋恨之入骨，只要嫡福晋一死，她就能入住南苑，成为下一个嫡福晋了。” “胡说！” 苏楠儿听到那话，立马冲到前面。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我虽不喜欢嫡福晋，可也并没有非要置她于死地。况且，就算嫡福晋没了，那还有侧福晋，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成为下一个嫡福晋了？” 话音一落，人群中顿时议论声起。 “原来真的是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是啊，没想到庶福晋竟然买凶杀人啊，太可怕了。” “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吧，说不定哪天就被杀了呢！” …… 听着这样的话，苏楠儿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把什么都说了。 可她如果不站出来主动解释，纳兰忆雪就会以为那刺客说的是真的，说她有意争抢嫡福晋之位，到时候只怕完颜清婉不杀她，纳兰忆雪也不会放过她了。 纳兰忆雪见状，赶紧指认：“苏楠儿，原来真的是你，亏我这几年还对你不薄，你竟然还公然在十四府行凶，现在竟连我也挟持，你们苏氏怕是要倒大霉了。” “啊？”苏楠儿百口莫辩：“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你说我如果做成这事，就让我阿玛加官进爵，让我统领北苑。纳兰福晋，难道你都忘了吗？” “胡说！”纳兰忆雪狠狠瞪着她，仿佛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一只有力的手。 听着他们两个狗咬狗的话，清婉抬手掏了掏耳朵。 她转向前来看热闹的女眷们：“今日的事，你们都看见了，也听见了，等十四爷回来，那就做个证吧！” 才刚说完，只见一个婢女就开口：“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都没听到。” 接着，就有几个人也跟着说了同样的话。 清婉定睛望着他们，就连失望的神色都懒得给他们。 于是给红月使了个眼色，红月立刻拿出怀里的那张签名名单：“这里你们可都是签了字的，若不说实话，就让十四爷点着名字，一个一个问你们。若你们之中有一人的说辞与其他人不同，怕是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一见那张自己签了名的纸张，每个人的心都凉了一半。 嫡福晋真是好手段，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将他们北苑之人全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奴婢们再也没有敢说二话的了，而是清婉说什么，他们就只有听着的份。 昨夜刺杀南苑之事，今日全都破了。 苏楠儿被关在十四府的地库之中，谁都不许探望。 眼下就连一直罩着她的纳兰忆雪，此刻也不愿为其多说一句话。 这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关键时刻竟把自己也咬了出来，这让她如何面对完颜清婉那双犀利的双眼。 倘若她再露出什么马脚让完颜清婉逮到，那他们就全完了。 一想到这儿，纳兰忆雪索性也使出了老办法，直接装晕草草了事。 清婉让奴婢们把她送回了西苑，待南苑恢复平静之时，这才又来到后院的杂物房，探望那个“刺客”。 “小彪，许太医，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许太医双手抱拳：“哪里哪里，吃人嘴短，老臣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站在这门外看了一出好戏而已，嫡福晋客气了。” “好，今日也让人备了一些泡芙，许太医请随红月去取吧！” 见许太医走后，小彪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又将身上的血迹蹭了蹭：“嫡福晋客气了，上次在府衙，多亏嫡福晋出手相救，咱们黑山寨的兄弟才得以生还，今日这般小事不足挂齿。“ 清婉笑笑，拿他打趣：“没想到你这刺客装的还挺像。” 小彪也笑：“还不是嫡福晋教的好，没想到我刚一开口，那个苏福晋就什么都说了。” 清婉让红烛拿了一些碎银给了他，让他趁夜深人静之时，再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这次这一仗，她也算打得漂亮，苏楠儿怕是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红烛说的对，逃避不是办法，到了别的地方，难道没有这样的人，没有生存的难了吗？ 既是这样，她就要把所有困难全都摆平，变被动为主动，真真正正地抬起头活一回。 张管家已经派人给胤禵送信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清婉稳坐南苑，喝了一口清茶，只觉得昨晚那口恶气，总算是吐了出去。 痛快！ 下一个就是纳兰忆雪！ “嫡福晋，玉福晋求见。”外面一声通传。 清婉放下茶盏，眸中疑惑。 玉氏来做什么？ 刚刚那么精彩的一切她都没参与，怎么这会儿来了？ “让她进来吧！” 就见一个纤弱地身影款款走进，轻声细语：“给嫡福晋请安，嫡福晋受惊了。” 第58章 站队 说起来，自从上次给玉氏送了个金钗之后，就有些日子没见了。 即便是清婉主动去北苑找她，也都找上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今日在北苑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她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这会儿过来难道有事？ 清婉礼貌地扯了扯嘴角：“玉妹妹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事？” 玉倩晗轻咳两声，用帕子遮住了嘴：“不瞒嫡福晋，这两日妾身身体一直不适，刚吃了药就听说了昨夜里发生的事，这会儿还替嫡福晋感到后怕。这不让红芊煮了一些压惊的莲子汤过来，给嫡福晋压压惊。“ 清婉瞧着红芊放在桌上的莲子汤，上面还零星地飘着几颗红色的枸杞，淡淡勾唇：“侧福晋刚刚也惊吓过度晕了过去，玉妹妹可给她也送了？她那人爱与我攀比，若是知道我有她没有，怕心中定然不爽。” 玉倩晗动作一顿，片刻才恢复神色：“送了。红芊煮的多，妾身就让奴婢们，给府中女眷每人都送了一碗，毕竟这样的事，咱们女流之辈还是会惧怕的。” “玉妹妹有心了。” 清婉将汤碗推向一边，没有要喝的意思，语气中也并不热情。 玉倩晗垂下眸子，轻轻抿唇：“那嫡福晋就好好休息，妾身不打扰了。” 起身正要走，清婉突然又开了口：“玉妹妹，苏楠儿如今已经被关入地库，府内站队的情势也十分明显。不知玉妹妹，你站的是哪一边呢？” 她向来直接，这么一问可是让玉倩晗乱了分寸。 玉倩晗猛然抬眸，对上她那双坚定的眸子，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可她越是慌乱，清婉的眸光就越是逼近几分。 玉倩晗深吸一口气，感叹这位嫡福晋比她想象的厉害多了。 纳兰忆雪不是对手，怕宫中女子也没有几人能与之匹敌。 思索片刻，她平复心境，悠悠回答：“嫡福晋说笑了，府中一片祥和，哪有什么站队的情势？若是真有，妾身也没什么资本去站。何况，妾身向来信奉一句话，万事做好自己就好，其他一切随缘。” 听着这样的话，清婉面上没有一丝失落，反而平静地像是早就猜到她的答案。 她越是这样平静，玉倩晗的心里就越是不踏实，总觉得后面还要更大的坑。 清婉缓缓起身，来到她的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温柔，可面容却冷得让人打颤。 “玉妹妹既然如此说，那我决不强求为难。只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 就见玉倩晗原本已经放松地表情又微微僵了一下。 “今日你既然已经表态，那就请你永远记得这一点，以后都不必站队，保持自己就好。” “是，妾身记住了。” 玉倩晗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短短两句话，完颜清婉就断了她以后的路。 她本想着以后完颜清婉和纳兰忆雪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形势明朗之后再去攀附，没想到…… 隐忍了这许多年，终究还是被打乱了计划。 送走了玉倩晗，她就再也没有来过。 张管家派人给胤禵送去的书信已有几日，可那边却始终没有回复，更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家中女眷之事，他从不屑过问。 纳兰忆雪最近也消停了许多，一直在西苑装病，没什么特别的事，她从不出院。 惹了这天大的祸，还不知道十四爷回来会发多大的火，总之她最近一定要低调才行。 那完颜清婉是个刺头，一碰就扎手。 对付她，还得从长计议。 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苏楠儿，等十四爷回来之后，会不会把她给供出来。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给卢氏写书信，希望额娘能在阿玛身旁吹些枕边风，让阿玛在朝堂上多给苏大人一些压力。 果然没过多久，苏家有人就找上门来了。 苏珹是苏楠儿的胞弟，一大早就带了许多人，手里拿着棍棒在十四府门外叫嚣。 张管家慌慌张张来禀报，看起来很怕他的样子。 这个苏珹在野史中也有记载，是苏家唯一的儿子，所以从小被骄纵惯了。 平时不好好读书，就在街上瞎混，惹了祸就用银子擦屁股。 那是个混不吝的主。 满京城就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除非胤禵在，否则他恨不能把天捅个窟窿。 这次听说他姐姐苏楠儿在十四府被人关到了地库，恨不能直接就杀过来。 可苏大人是个有城府的，让人拦了他几日，还是没能挡住他，带着人就冲过来了。 “完颜清婉，你给我出来！不出来的话，小爷我就杀进去了！” 他带着几十号人，拿着棍棒在十四府门外叫嚣，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清婉让张管家留在原地，自己带着红月和红樱出去了。 才刚一走到门口，就瞧见一个青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在那里大喊大叫。 清婉站在原地，静静地瞧着他。 这少年长得不错，颇有几分英气，就是臭无赖的行为让人嗤之以鼻。 “你就是完颜清婉？” 见到她的时候，苏珹的声音弱了几分。 听闻完颜清婉是京城第一美人，可没想到见面之时，还是让他惊了一下。 要说这漂亮女子他也见过不少，可这般仙姿婀娜，气质脱俗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清婉轻轻点头：“嗯，你继续骂你的，别停。” 苏珹一愣，有些无所适从。 哪有人这样的？ “喂，我说你是不是傻，我骂的又不是别人，我骂的是你！” 清婉浅笑：“我知道，只是这日头这么大，你若是累了，我可以让人给你搬个椅子来，坐着继续骂！” 苏珹和身后的兄弟们相视一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索性直接拎着棒子走到她跟前，将棒子逼在她的头顶。 “完颜清婉，我告诉你，小爷可不会被你的美色所迷惑。识相的你赶紧放了我姐，否则别怪我不给十四爷面子。” “大胆！你竟敢对十四福晋如此无礼！瞧我不叫人打了你的板子？”红月拦在前面，直接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第59章 绝不轻饶 苏珹吃痛地蜷缩成一团，嘴里嗷嗷直叫。 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被哪个女子打过，而且还是个奴婢。 他呲牙咧嘴：“贱婢，贱婢！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抓了，狠狠地打！” 话音才落，只见红月又是一脚，直接将他踢下十四府门的台阶，一屁股摔在地上。 围观人群笑得合不拢嘴，可是把苏珹的面子都给笑光了。 苏珹猛然抬眸，死死地瞪着红月，可那丫头似乎一点也不怕他，反而比他瞪得还凶。 就在这时，清婉将红月拉在身后，这才悠悠开口：“我这丫头性子烈，若是此刻苏家小爷不骂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站住！” 苏珹到现在也没摸清这女人的路数，哪有人生来找骂的？ “放了我姐，不然我今天就要杀进十四府，把人抢出来。” 清婉淡淡看着他，就算胤禵不在，家中都是女眷，她也从未把他看在眼里。 “你姐犯了重罪，得等十四爷回来处置。原本这事我已让府内人封锁消息，你可真是你姐的老弟弟，今日这么一闹，恐怕京城中无人不知了。” 苏珹一愣，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围观人群。 果然人人脸上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而且都在悄悄议论着：苏福晋犯了重罪。 他攥紧拳头，腾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再次窜到清婉面前：“我不管，反正你得放了我姐，不然的话，我一定大闹十四府，谁都别想好过。” “鱼死网破？”清婉问他。 “对！鱼死网破！” “既然如此，那就进来吧！”清婉转身带路，朝着里面走去。 苏珹傻傻地站在门口，一身的力气都已经准备好了，本以为是场恶战，没想到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怎么感觉这么难受？ 她凭什么就这么让他进去了？ 不打一架吗？ 红月见他没跟上来，回眸吼了他一句：“怎么？苏小爷怂了？” 苏珹瞪大了双眸，立刻打起精神来，三步两步就迈进了府。 从小到大，他就没怂过。 他怎么能让一个奴婢瞧不起？ 何况还是刚刚踢了他两脚的奴婢。 纵使府里有天大的圈套，他都不怕。 苏珹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十四府的地库门前。 此时，张管家正守在那里，瞧着苏珹气势汹汹而来，心里顿时没了底。 “嫡福晋，这……” 清婉笑笑：“张管家，苏小爷是来带苏楠儿回家的，你把门打开，让他进去。” 张管家一愣：“什……什么？嫡福晋，这不合规矩啊！若是十四爷回来，行刺的事该如何交代呢？” “无碍，开门就是。” 苏珹还没来得及开口痛斥这不懂事的张管家，清婉就已经让他开了门。 这女人怎么这么闹心？ 每次都让他一腔怒火憋在那里，根本找不到口发出来。 一身的力气不知该往哪里使，蓄了多日的力仿佛成了多余。 可她那样做，他又找不出什么毛病，就是觉得烦躁得很。 苏珹在清婉身后死死盯着她，心里堵得发慌，恨不能将她盯穿。 “看什么，十四福晋也是你能看的？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红月一声尖利，把他吓了一跳。 死丫头，踢得他现在小腿还疼。 要不是着急去救苏楠儿，他才不会就这么算了。 苏珹随着清婉走入地库，狭长阴冷地通道让人不寒而栗，里面空无一人，更是瘆人。 这还是红月第一次进来，每次都是张管家专门派人进来送吃食，没想到这地方竟这么阴森。 她打了个冷战，硬着头皮往前走，可步子却越迈越小。 苏珹被她挡在前头，急得团团转：“喂，你快点！” 红月回头瞪了她一眼，步子却一点都没有改变，反而更慢了一些。 说起来，她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清婉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听到有声音传来，苏楠儿又开始大喊：“放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出去！” 此时，苏珹赶紧回应：“姐，我是苏珹，我是苏珹！” “珹儿，珹儿救我！” 苏楠儿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希望，可当见有人进来的时候，却失望地看见了清婉的身影。 接着，红月也走进，之后是苏珹。 苏珹见到苏楠儿的时候，一下扑了上去，双手抓在铁牢门上：“姐，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要是他们敢伤你一根汗毛，我让他们拿命赔！” 苏楠儿摇头，自打她被关进来，还真没人对她怎么样。 可是…… “珹儿，带我出去，我怕，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害怕。” 苏珹点头，回眸看向清婉：“把门打开！” 清婉示意张管家，张管家犹豫：“嫡福晋，真的要放人？” 清婉勾唇，神情自若：“放！苏小爷的面子我给！” “小姐，不能放……”红月也跟着阻拦。 那可是差点要了他们命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放了？ 清婉抬手捋了下耳鬓地碎发，悠悠道：“他们姐弟情深，这么想离开我又有什么办法？就是十四爷离开之时特地嘱咐，府中所有女眷不得出府半步，如有违抗，决不轻饶！苏福晋自己都不介意，我又何苦做这个恶人。” 一听这话，苏楠儿愣住了。 那日十四爷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还十分严肃，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就连玉倩晗想要回家探亲都被驳回了，眼下她已是有罪之人，若是再违逆出府的话…… 她咬着嘴唇，有些犹豫。 苏珹见张管家把门打开，赶紧把她拽了出来：“姐，你还犹豫什么，我这就带你回家。以后咱不在十四府受他们这份罪，这事我也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日后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不行。” 苏楠儿把手抽了回去。 要是对抗完颜清婉，她什么都不需要顾忌。 可是违逆十四爷，那简直是自断后路。 “我不能走……” “你刚还不是说你怕吗？”苏珹劝她。 苏楠儿脑袋一片空白，一时无法抉择。 清婉见她如此为难，干脆帮她一把：“苏福晋，你还记得你进来之前供出了什么人？你猜那个人会就这么放过你吗？” 纳兰忆雪？！ 苏楠儿眼睛一直，整个人跌在苏珹的身上。 “我走！” 第60章 血雨腥风 苏楠儿既然做出了离开十四府的选择，也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深知这一点。 可相比被纳兰忆雪用卑鄙手段弄死在地库，她只能放弃得之不易的庶福晋名分。 只是她没想到，完颜清婉竟这么轻易就放她走了。 胤禵离开才没两日，北苑那四位庶福晋只剩三人。 他坐在边境的营帐中，手里拿着张管家的飞鸽传书，心情正如雨后的彩虹，很是晴朗。 古朗前来添茶，见他脸上难得地笑容，好奇地看他：“爷，府中可是有什么喜事？” 胤禵扬眉：“苏福晋走了。” “走了？”古朗不明所以：“她可是极少出府的，恨不得在北苑扎根生长呢，怎么突然走了？难道是嫡福晋……” 胤禵笑笑，没做回答。 古朗一拍大腿：“要说这嫡福晋可真是个神人，好像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府中少了一位福晋，爷以后的日子就清净不少了。” 胤禵放下书信，伸手取了清茶来喝：“明日回府！” “爷不生嫡福晋的气了？”古朗悄咪咪问。 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态度，一张脸拉得老长，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一样。 出战这几日，更是杀得对方片甲不留，比以往又狠厉了几分。 对方称明日正式投降，只希望十四爷能放了他们的首领，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没想到此时他满脸轻快，浓厚地阴霾散得一干二净，这就晴了。 胤禵见他此时正盯着自己看，立刻落下脸来：“仗打完了自然是要回去，难不成那是她的府邸？” 古朗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嫡福晋可是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差点就被刺杀了呢！就这还帮爷弄出去一个苏福晋，她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胤禵朝他翻了个白眼，随手拿了个空茶杯扔了过去：“话那么多！赶紧收拾去！” 十四爷要打道回府的消息并没有外传，此时清婉正悠闲地躺在树荫下小憩。 既然她决定留下来，那就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享受嫡福晋应有的待遇。 胤禵不在府的日子，也挺自在。 北苑再没人敢造次，西苑那位又装病去了。 偌大一个府邸，只有她才是唯一的存在。 想她若是离开，得花多少银子购置这么大的府邸，再雇佣这么多的奴才啊！ 不划算！ 红烛说的对，不走了！ 可北苑却根本没有想象的那样平静，玉倩晗回去之后，依旧低调。 午后，宁宛然走进她的屋子，让下人都退出去，关紧了房门。 “玉妹妹，多谢你前几日的压惊汤，想来北苑已经走了一位庶福晋，咱们姐妹以后可要相互照应啊！” 玉倩晗淡淡露出一个笑容：“宁福晋有事直说就好，可若要是想抱嫡福晋的大腿，怕我帮不上什么忙。” 毕竟，她承诺以后都不站队。 而这个宁宛然，他们一同在北苑也有几年了，可却没说过几次话。 这次主动示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宁宛然比她晚两年进府，平日里北苑的庶福晋们虽然都巴结着纳兰忆雪，可纳兰忆雪只与苏楠儿亲近一些，她向来看不上宁宛然。 宁宛然虽然是宁尚书家中嫡女，可舅母却是一些旁门左道，也因此宁宛然的额娘与娘家断了关系。 纳兰忆雪也因着这个，从未给她一个正眼。 宁宛然神神秘秘，凑到玉倩晗耳边低声问：“玉妹妹可知道嫡福晋的生辰八字啊？” 一听这话，玉倩晗睁大了双眸。 “你要干什么？” 宁宛然坐回位置，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想玉妹妹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的那么明白。除非……你真的是站在嫡福晋一边。以我对你的了解，形势尚未明朗之前，你不会投靠任何一方。” 玉倩晗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向别处：“十四爷大婚当日，我确实帮着忙活了一阵，也清楚地看到了嫡福晋的生辰八字。只是，同样的事情做两遍，就没意思了。” “你说纳兰忆雪？”宁宛然冷笑：“她还没那道行！上次也不过就是拿了个假玩意儿栽赃嫡福晋而已。” 玉倩晗回过眸子，有些不解：“嫡福晋似是与你没什么恩怨，你这口气是为苏福晋出的，还是为侧福晋？” “为你我二人。” 宁宛然很是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欠清婉一个生辰八字了。 玉倩晗咬着唇，沉默片刻：“怎么说？” 一听这话，宁宛然觉得有门，眼里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眼下府中的形势玉妹妹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纳兰忆雪斗不过那个完颜清婉，可完颜清婉绝不是个善茬。她表面做着无害的样子，可还是把苏楠儿给挤走了。咱们要是再不主动出击，下一个就是你我。” 玉倩晗不以为然，喝了口茶：“我们又没得罪她，苏楠儿那是自己作的。” 宁宛然继续说：“这话鬼才信，完颜清婉要是没有威胁，纳兰忆雪和苏楠儿干嘛要想方设法弄走她，她绝对不是个软柿子。眼下苏楠儿已经离开十四府，要是趁着十四爷不在，嫡福晋和侧福晋双双暴毙，十四府就只剩你我和余霜，到时候咱们两个直接上位，如何？” 双双暴毙？ 玉倩晗定睛望着她，有些不敢相信：“纳兰忆雪也……” 宁宛然点了点头，手心展开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纳兰忆雪的生辰八字。 原来她的野心这么大，十四爷在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做些出格的事，嚣张跋扈都留给纳兰忆雪一个人做。 可十四爷一走，众人纷纷把握时机采取行动，这一场腥风血雨就这么无声的来了。 玉倩晗沉默许久，指尖伸进茶杯，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行字，很快风干。 南苑。 清婉躺在树荫下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舒爽，很是惬意。 她起身打了个呵欠，瞧着身边的三个丫头，一个扇风，一个沏茶，一个准备水果，不禁露出了笑容。 “都别忙了，去休息。” 红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自打行刺之事过后，她就再没离开清婉半步。 红月继续扇风，一脸坏笑：“小姐，红烛说她有姐妹在西苑做奴婢，要不要问问侧福晋的‘病’如何了？来解解闷。” “她？死不了！” 第61章 命不久矣 几个人在树荫下打趣，就见张管家老远地走了过来。 他神秘兮兮地朝着红月摆了摆手，给红月递了个大红苹果。 红烛和红影相视一眼，没看明白。 随即二人又看向清婉，清婉也有些不解。 张管家怎么好端端的来巴结红月，而且好像自从刺杀之事过去之后，张管家对红月的态度就十分热情。 一会儿送点吃的，一会儿送点喝的，实在是殷勤。 说起来，他最该巴结的人不应该是她这个嫡福晋吗？ 难道是为了红月手中分发月俸的权利？ 不会。 送完了苹果，张管家就匆匆去忙了。 红月拿这个大红苹果回来，吭哧就是一大口，一双杏核眼笑得很甜。 “小姐，以前奴婢怎么没发现，张管家这人挺好啊！” 清婉“切”了一声：“以前你眼里就看到古朗人好了，哪还有眼睛去看别人。” “哦？原来红月喜欢古大统领？”红烛跟着起哄。 说起来她的消息遍天下，可唯独南苑这主仆二人的事，她一概不知，也不去打听。 红月的小脸儿一红，简直比苹果还红，气哄哄地：“你们别拿我寻开心！古朗是这府中唯一一个向着小姐说话的人，又经常帮我们，所以我才觉得他是好人，也没说喜欢啊！” 红烛点头：“没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帮你打听了，本来我还想帮你打听打听古大统领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呢？” 一听这话，红月立刻凑了上去，瞪大了眼睛看她：“真的吗？真的能打听到吗？“ 红烛双手环抱在胸前，扬起下巴：“那是自然。只是……你要不要先回绝了张管家？毕竟你们的年纪不大合适。” “红烛！”红月羞得脸更红了：“张管家只是拿我当女儿看待，你乱说什么？” 两个丫头围着大树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红影站在一旁也扬起了唇。 清婉心里打鼓，希望张管家真的拿红月当女儿，若他敢对红月有一点非分之想，她都不会容许。 很快就到了晚膳时分，清婉正在用膳，就见兰凌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嫡福晋，您到底对我们福晋做了什么？我们福晋她快不行了。” 什么？ 纳兰忆雪快不行了？ 今日她才跟红月说，她且死不了，没想到这就打了脸。 清婉放下碗筷，立马起身：“你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兰凌一边抽泣，一边回应：“下午的时候，我们福晋就说有些胸闷头晕，怕是天热的就没请大夫，可到了晚膳时分，她不但水米未进，反而吐了一大口血，直接就晕过去了。” 红月有些不悦，怕又是西苑搞得阴谋，抢过话来：“晕过去你们不去找大夫，找嫡福晋干嘛？” “大夫来了，说命不久矣！” 说完那话，兰凌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没了一点大家奴婢的规矩。 “去看看。” 清婉二话不说，直接走出屋子，直奔西苑。 兰凌虽然心眼不好，可毕竟城府还没有深到可以把哭戏演得这么逼真。 胤禵眼下不在府中，若纳兰忆雪真有什么闪失，她也脱不了干系。 到西苑的时候，一院子奴婢都一脸丧气，耷拉着脑袋。 清婉进屋，见纳兰忆雪脸色煞白，眼眶发青，不像是什么正经毛病，索性让红月去给许大夫传话，问问那边大概是什么情况。 清婉再次跟兰凌确认：“今日都吃什么了？喝什么了？” 兰凌疯狂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吃，也没喝。福晋说天气燥热，心情烦闷，就这么一直躺着了。” “昨日呢？” “昨日也只吃了半碗燕窝，与平日并无不同。” 兰凌冷静了一些，对于清婉的问话也更加配合。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如果纳兰忆雪有什么事，她第一个会丢了脑袋。 眼下完颜清婉，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很快，红月回来传话，许大夫称多半是中了邪。 话音刚落，就见纳兰忆雪突然从床上抽动起来，嘴里还吐着白沫，看起来十分恐怖。 奴婢们吓得全都躲到了屋外，就连兰凌也不敢出声。 清婉深吸一口气，回眸对着红影：“把她打晕。” 红影一掌下去，纳兰忆雪这才消停下来，晕倒在床上。 这时，兰凌像是又突然想起什么：“嫡福晋，上次那巫蛊之物就是在您的洞房中找到的，这次我们福晋中邪之事，你绝脱不了干系。” 清婉有些听不下去，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兰凤和张妈的教训，你是不知道吗？若再这么不知好歹，你们西苑就都给纳兰忆雪陪葬吧！” 一听这话，兰凌这才老实。 红月皱着眉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问清婉：“小姐，这事咱们管吗？” 清婉抿着唇点头，纵使纳兰忆雪有万般不是，可她却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她望着红烛：“去打听打听，这事是谁做的？” “是。” 红烛脚步匆匆跑出了西苑。 天色擦黑，院子里的光线昏暗下来。 清婉就这样一直守在纳兰忆雪的房间，即便西苑的奴婢都不敢靠近，可她却没半点怕的。 她仔细回想，野史中从未记载过这一段，没什么人敢害她这么一个背景强大的侧福晋。 可北苑中的宁宛然，似乎家中有巫蛊之人。 她不愿怀疑宁宛然，没凭没据的不能凭空猜测。 何况宁宛然之前也是站在纳兰忆雪一边的，清婉只能等红烛那边的消息。 “十四爷回府！” 恰在这时，张管家的声音传来，整个十四府都不好了。 北苑走了一个庶福晋，西苑又出了这样的事，之前南苑又遭刺杀…… 这三件事里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让十四爷大发雷霆。 到时候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没过一会儿，张管家又匆匆通传：“十四爷到！” 到西苑了？ 清婉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了屋子。 院中，胤禵身型高大，英姿勃发，笔挺地站在那里，将西苑一切景色都比了下去。 不知是他打了胜仗还是怎么，总觉得他这次回来更加英武了几分。 “十四爷吉祥！”清婉行礼。 第62章 哼 胤禵就知道，只要这个女人在府中，十四府就没一刻消停的。 本以为快马加鞭回来，能够清闲几日，没想到纳兰忆雪竟出了这样的事。 如果说之前纳兰忆雪一直是个作精，那这回又如何解释？ 苏楠儿走了，玉倩晗向来不参与任何争端，宁宛然更是站在纳兰忆雪一边，难不成是进府不久的余霜？ 她可没那么大本事。 胤禵黑着脸看着清婉，沉声问：“什么情况？” 清婉抬眸，习惯了他的臭脸：“没什么，让红月去问了许太医，许太医说不是实症，怕是虚病。” “谁是幕后之人？”他语气生硬，没有一点温度。 说起来，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也曾遭受性命之危，可他却只在乎纳兰忆雪，对她被刺杀的事问都不问。 说他偏心真是一点都没说错，恐怕皇室之中就没有清流，果然是更看重纳兰明珠的朝中势力。 “哼。”清婉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就回了南苑。 人都回来了，还不自己查？问她做什么？ 胤禵傻傻地呆在原地，一脸懵圈。 这女人在干嘛？ 他问她的话还停在空中，她就这么扭头走了？ 西苑的奴才们全都不敢抬眸，生怕对上他怒火冲天的眸子。 要说他们侧福晋脾气也不小，可在十四爷面前却从不敢如此，嫡福晋果然还是更胜一筹。 胤禵气呼呼地看了看古朗，怒吼一声：“那女人什么情况？看来是时候让桂嬷嬷去教她规矩了。” 古朗低笑，一言不发。 这时，兰凌抹着眼泪跪上前：“十四爷，您可回来了，您得为侧福晋做主啊！侧福晋若真有个好歹，明珠大人怕也是不好交代，奴婢就更没法活了。” 这会儿，胤禵的思绪才又被拉回到纳兰忆雪的身上。 他扫了一眼她的脸，确实不像是正经病症，况且许太医已经下了定论，这事大概如此。 他没好气地问兰凌：“你是怎么伺候的？主子出了这样的事都不知道？” 也不知为什么，刚回来知道纳兰忆雪病重之时还没这么烦躁，这会儿竟看什么都不顺眼起来。 兰凌委屈巴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十四爷饶命，奴婢一直尽心伺候，只怕有人在背后是坏，奴婢也防不住啊！” “那你说，幕后之人是谁？” 胤禵呵斥着，仿佛想将这声音传到南苑，给那个甩他脸子的女人听听。 兰凌思索片刻，脑袋里也是一片混乱：“奴婢，奴婢猜测是嫡福晋，北苑向来与西苑交好，府中再无别人。之前嫡福晋一直与侧福晋有过节，所以奴婢觉得是嫡福晋，还请十四爷做主。” 胤禵眉心皱紧，找了椅子坐了下来，压住心底所有即将喷发的怒火：“那个女人对付纳兰忆雪那就是眨眼的事，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她明里就能把纳兰压倒，暗地里的阴招根本派不上用场。是你拎不清，还是你觉得我拎不清？” “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兰凌吓得浑身发抖，赶紧不停磕头：“奴婢也是急坏了脑子，是奴婢拎不清，请十四爷宽恕。”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身疲惫。 原本三日的路程，他快马加鞭半日就赶了回来。 没想到，竟看到的是眼前这么一团糟的破事。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闭上双眸，像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在场的人没有一人敢大口呼吸，全都猫着腰垂着头，战战兢兢。 空气凝结了许久，胤禵才突然睁眼：“许太医说有没有性命之忧？” 见无人回应，张管家赶紧站了出来，低声回答：“许太医的话只说给了红月，奴才们还不知。不过瞧着嫡福晋镇定自如的样子，侧福晋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她？” 胤禵十分不屑，她什么时候不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仿佛天塌了都跟她没关系一样，何况是纳兰忆雪的生死呢！ 张管家见他这副神情，转而又低声禀报：“爷，您走当晚嫡福晋曾遭到刺杀，刺客供出幕后主使之后，苏福晋曾当着众人的面说是侧福晋逼迫她这么做的，好多人都听到了，之后此事不了了之，而苏福晋却离开了十四府，不知道会不会是……” “你说苏楠儿？” 胤禵挑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是什么意思？以后都不回来了？” 张管家点头：“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得罪了纳兰忆雪，留下来哪还会有好日子。 何况，雇凶刺杀嫡福晋也是极大的罪过，她若不躲回娘家，恐怕性命难保。 胤禵心里轻松了不少，站起身来：“估计这几日纳兰家就会来人，咱们这边也查着，可若他们问起，你实话实说就好。” “嗻。” 见胤禵要走，张管家突然又叫住了他：“爷，嫡福晋那边，那晚可是受到不少打击，几十名刺客持刀行刺，那场面不堪回首，单是地上的尸首都染红了南苑的地，十四爷可要安慰一下？总不能一回来就问了侧福晋和苏福晋，把嫡福晋晾在一边，换了谁心中都会不快。” 心中不快？ 他心中还不快呢！ 胤禵没说话，转身大步走出了西苑。 古朗匆匆跟在身后，试探地问：“爷，苏福晋那边如何处置？” “明日你去苏大人府上，亲自将休书递上，此后将她从十四府中除名即可。” 胤禵脚步匆匆，踏着月色朝东苑走去。 走到南苑之时，里面灯火通明，不时传来几个奴婢嬉笑的声音，听着里面像是在打趣。 他阴下了脸，抬脚踢了一颗石子飞了过去，直接砸在屋子的窗沿上，发出一个声响。 “谁？” 红影红月匆匆跑出来寻，只见胤禵和古朗匆匆走过，再无他人。 回到东苑，胤禵心里更加堵闷，他就知道那个女人没长心，她还心中不快？她比谁都快活着呢！ 红影和红月没发现什么异常，回屋把情况告知清婉。 清婉勾起了唇：“你们都下去睡吧！谁的脚欠了明日我定让他偿还就是。” 第63章 她不是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日一早，纳兰性德就陪着卢氏去到了西苑。 看着女儿变成了不死不活的样子，卢氏恨不得也像苏家一样，把女儿接回家中。 卢氏疯了一样想要找胤禵质问一番，可胤禵一早就上朝去了。 她只有气哄哄去到南苑，见此时清婉正在院中遛弯儿，就更气了。 “完颜福晋，我女儿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作何解释？” 一见到她，清婉脑海中就浮现出那日卢氏让人将她五花大绑的画面，着实没什么好感。 “你去问幕后凶手，找我要什么解释。”她也没什么好态度，继续遛弯儿。 卢氏快步追上去，双手拦住她的去路：“我女儿是在十四府才变成这样的，十四爷出征，府中就只有你，你不解释谁解释？今日你若说不清楚，咱们就到皇后那边说道说道。” 又是皇后。 这个卢氏似乎觉得自己跟皇后的关系特别近，每次都想要抓清婉去见皇后。 清婉停住脚步，清冷地目光落在卢氏那张涨红的脸上：“纳兰夫人，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十四爷出征不假，可府中不是只有我一人，北苑还有三位妾室，难道他们都不是人吗？” “你……”卢氏被怼，噎了一下：“北苑那三位妾室与我女儿在府中一直相安无事，只有你来了之后，我女儿才屡屡遭难。” 清婉冷笑：“那还不是因为你女儿觉得我威胁到她了，才处处要为难我，自作自受？” “完颜清婉！” 卢氏将手中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你可敢与我一起进宫面见皇后？” 清婉没空理她，绕到一边继续往前走。 有其女必有其母！ 现在她可是知道纳兰忆雪为什么又蠢又恶了？ 有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额娘，也真是教育不出什么好女儿来。 卢氏腿脚不是特别灵便，费力半天都没能追得上她，索性让纳兰性德上前，快步将她拦下。 纳兰性德白衣翩翩拦在清婉面前，面上有些不大光彩，只能看着地面。 “嫡福晋，你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如今我妹妹变成这样，我们纳兰家绝不会坐视不理。关于这件事，不知嫡福晋可愿意告知一二，也好让我们有个追查的方向？” 清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跟他这种有礼之人实在是发不出脾气。 “罢了，我已经请许太医辨别过，纳兰忆雪并非是对外宣称的病重，而是中了邪。至于谁与她有过节，谁善用巫蛊我也不清楚，你们可以自己去查。” “什么？中邪？”卢氏声音老大，恨不得府邸之外都能听见：“一定是你，就是你做的，你赔我女儿！” 红影将她拦在原地，使她不能上前半步。 红月也听不下去，扬着脖子呵斥：“你还真是蛮不讲理，这事若真是我们福晋做的，哪还会告诉你，更不会劳许太医大驾为她辨别病症。你是她亲额娘，也能请许太医为她诊治吗？“ “这……” 卢氏有些说不出话来，许太医的确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之前皇后几次请他都被婉拒，没想到完颜清婉这丫头竟然能为她的女儿请动许太医。 “性德，咱们走！” 卢氏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眼下就应该按照清婉所说的线索去查，查出那个幕后阴狠之人。 没有一点歉意，没有一点感激，卢氏拄着拐杖就那样带人离开了。 纳兰性德有些尴尬，对着清婉深深鞠了一躬，一切尽在不言中。 北苑。 宁宛然鬼鬼祟祟来到玉倩晗的屋中，打发了所有奴才离开，关进房门。 “玉妹妹，完颜清婉的生辰八字有问题。” 玉倩晗看了看她，没什么好眼色：“我确定没有记错，或许是她命硬。” 宁宛然细细地分析着：“这中间没有问题，不然纳兰忆雪也不会这么快就倒下，就是那完颜清婉，一点都没受影响，即便是命硬也会大病一场。你说，她会不会有问题？” 玉倩晗不懂她：“什么问题？” “除非她不是人，是什么妖物所化。” 噗…… 玉倩晗才刚喝进一小口清茶，竟全都吐了出来。 宁宛然向来神神叨叨，没想到竟越说越离谱了。 宁宛然继续说：“你看，咱们都是常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足。可完颜清婉，从相貌到身形，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甚至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这世上哪会有人长成那样？那完颜清华就寻常的很。” 未等玉倩晗质疑，她又说：“自打她进府以来，纳兰忆雪做了多少事，却一次都没有把她除掉，反而还被她整的够呛。这次苏楠儿策划刺杀，几十名刺客都未能伤她分毫，你说她不是妖，是什么？” 一听这话，玉倩晗也有些犹豫了。 记得上次听说，嫡福晋半夜出走遇到山贼，可也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还把那山贼头头留在南苑守卫。 她身边的事，确实都蹊跷许多。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 玉倩晗深吸一口气，抬眸望着宁宛然：“宁福晋，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如今十四爷也已经回来了，你我最好以后不要太过亲近。” 宁宛然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之中：“你说府中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跟十四爷说找个人来府中除妖如何？” 玉倩晗瞥了她一眼：“宁福晋，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吧！这些事我也不想参与。” “玉妹妹，你听我说，除妖这事可行，万一让完颜清婉现出原形，以后咱们就能……” “以后你二人就能顺利上位嫡福晋和侧福晋？” 正说着，突然一人推门而进，把两人吓得不轻。 清婉冷笑着走近，看着这有些熟悉的屋子，自顾坐了下来：“怎么？宁福晋怀疑我是妖？” 二人齐齐跪在地上：“嫡福晋息怒。” 宁宛然咕哝了一下喉咙，整个人都慌了：“妾身，妾身就是觉得嫡福晋相貌过于完美，所以才有此猜测，请嫡福晋息怒，妾身以后绝不乱说。” 清婉垂眸看着她，情绪平静地让人发毛。 “对我和纳兰忆雪使用的邪术，在我身上没有奏效，所以才说我是妖的吧？我不聋。” 第64章 诬陷 宁宛然瞬间傻眼，她跟玉倩晗的悄悄话，完颜清婉竟然都听到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玉倩晗更是行事小心谨慎，即便是这样，还是让她听了去。 还说她不是妖？ 她缓缓起身，不自觉地往后靠，直到靠到了墙边无处可去，还不停地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不，这不可能。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清婉勾唇，似笑非笑。 这样问她的人，宁宛然不是第一个了。 想当初完颜清婉和完颜罗察也这样问过，可她不是完颜清婉，还能是谁。 她瞥了一眼玉倩晗，神色淡然：“玉妹妹，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玉倩晗垂眸，规规矩矩：“自然是咱们十四府的嫡福晋，圣上口中的‘福妻’，京城第一美人。” 清婉收回目光，看向已经傻眼地宁宛然：“听到了吗？玉福晋的回答你可满意？” 宁宛然摇头，疯狂地摇头。 “不，不是，你不是人，你是妖！你是女妖！” 清婉听得不耐烦，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别扯那些无稽之谈，眼下就说你谋害侧福晋之事。你是想自己去跟十四爷说，还是等纳兰家亲自去查？” “你要告诉纳兰大人？”宁宛然回过神来：“完颜清婉，你好阴狠的手段，明知纳兰家比十四爷更痛恨幕后凶手，所以才要借纳兰家除掉我。” 清婉闻言嗤笑，不禁叹了口气。 “宁福晋，打我进府之后，与你接触不多，没想到你蛮不讲理的本事比纳兰忆雪还要厉害。说起手段阴狠，谁能比得过你在背后对我二人用邪术呢？说我要除掉你，这就更是倒打一耙。我倒是想问问你，北苑这么大，我为何偏要除掉你呢？难不成你对我有威胁？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 宁宛然被怼得没话说，只是纳兰忆雪平日里就十分残暴，若是让纳兰家知道是她在背后搞鬼，恐怕他们宁家都要遭此大劫。 扑通一声，宁宛然突然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嫡福晋，看在我这次也算是帮你除掉纳兰忆雪的份上，你帮帮我。” “我可没有打算除掉纳兰忆雪，何况，你当初也并不是要帮我的忙，而是想要把我一块除掉。” 宁宛然直起身子，气急败坏：“你若不帮我，我就跟纳兰家说是你逼我的。苏楠儿能咬住纳兰忆雪逼她作恶，我也同样能咬住你。” 真是条疯狗。 清婉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玉倩晗，转而问她：“你呢？” 玉倩晗依旧垂着眸子，让人看不透她内心所想：“妾身早就说过，妾身不站队。” 眼下，嫡福晋似是一直都在针对宁宛然，还没有一句责备她的话。 所以刚刚她跟宁宛然的话，也不知嫡福晋听进了多少。 如果只听到后半段，那这件事情她还能脱身。 可若把宁宛然这疯狗咬出来，怕她提供嫡福晋生辰八字的事情也会败露。 到时候，她和宁宛然一个都好不了。 清婉冷冷看她，对她有些失望。 做人低调没有问题，可如果低调到失去了正义感，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清婉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目光收回，看着跪在地上如疯狗一般乱咬的宁宛然，高声唤了一句：“张管家，进来说说吧，刚刚在门外都听到了什么。” 张管家进来，看着屋里的三个福晋神态各异。 一个底气十足，一个垂眸不语，一个垂头丧气。 张管家沉了一口气：“宁福晋，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小的劝你还是赶快把侧福晋救回来，若是她真有个好歹，你们整个宁家都不够赔啊！” 宁宛然再次呆住，她早该想到，完颜清婉在苏楠儿那件事上就善于找旁人作证，她刚刚的计划又落空了。 可是，她这两次找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宁宛然冷冷一笑，拍着身上的尘土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管家，你是收了嫡福晋什么好处，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做伪证啊？帮她除掉我们北苑的庶福晋，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若把你作伪证的事告知十四爷，不知会怎样呢？” 张管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的什么时候做伪证了？宁福晋你这是要诬陷小的？” “对，诬陷你。” 眼下这北苑都是她和玉倩晗的人，苏楠儿走了，余霜从不参与。 西苑的都在忙活纳兰忆雪，南苑和张管家勾结，怕是再没有人证在了。 清婉看出了她的心思，让张管家退到一边，把门关紧。 房门咣当一声关上，门栓插严。 宁宛然和玉倩晗都有些慌了。 屋内四人，宁宛然和玉倩晗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从小便是大家闺秀。 可张管家一个有力男子，再加上完颜清婉那个害不死的女妖，他们两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来人，来人啊！” 宁宛然大声叫喊，可门外的北苑，早已被红影守住，任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清婉瞧着他们两个脸色煞白，接着突然将头上发簪拔下，一头青丝散落下来，披在肩上。 她变了脸色，整张脸上面无表情，脚底似乎没动，却又飘了过来。 “宁氏，既然你第一个看穿我的身份，我也干脆不藏了。今夜子时，我就先挖你的肝出来，明日再挖你的心，一日一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直到把你变成一堆白骨，任谁都认不出，死都没个墓穴。” “啊！！！” 宁宛然大叫，整个人都不好了。 倒是玉倩晗，这个时候松了口气。 清婉继续上前，干脆凑到宁宛然的面前，瞪着一双大眼，突然伸出舌头来，把头吓得又是一声惨叫：“走开，走开！别来缠我！” 清婉凄凄发声：“你忘了你是怎么害我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咱们每晚子时，这账一点一点算个清楚。” 说到这里，她突然盯在宁宛然的脸上看了许久，看得宁宛然连呼吸停住，生怕自己此刻就被她啃食。 清婉凑近，凝视了一会儿：“这眼珠不错，不知道好不好吃？” “啊！！！” 第65章 要事 走出北苑之时，宁宛然已经晕过去了。 玉倩晗向来头脑清醒，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她拎得清。 只能说偌大一个十四府，所有的女眷都不是完颜清婉的对手。 既然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就老实做人。 张管家一路跟着清婉回到南苑，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走进南苑的院子，他才表明心迹。 “嫡福晋，今日之事小的不会乱说，更不会在十四爷面前透露。” 清婉点头，对于他的坦白一点都不意外。 “凭着你对红月的在意，你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我知道，不然也不会让你同我去北苑。” 张管家一怔：“不是，不是福晋想的那样，小的一把年纪，对红月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嫡福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解释了一堆，直到红月走了过来，他才赶紧又闭紧了嘴。 清婉笑笑，拉着红月到身边，对着张管家：“那你说说，这些日子你对红月如此关照，是因为是什么？没记错的话，是从上次刺杀之后，你就改变了态度。” 红月也是好奇，咕哝了一下喉咙，悄咪咪开口：“那个……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张管家一番好意……”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心里有人了？谁那么倒霉要被你喜欢？” 随着声音望去，竟是一位不速之客。 苏珹大步走进，上下打量着红月：“就你这样的奴婢，谁若沾上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红月顶看不上他，从第一次见面就没什么好印象。 她双手插腰，扬起下巴：“怎么？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不过真是不巧，我心里那个喜欢的人，正是你苏小爷！” 什么？ 苏珹整个人傻住，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奴才唤他，他才缓过神来。 “没空跟你们瞎扯，小爷我还要去西苑。” 说完那话，他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南苑，背影稍显狼狈。 红月在身后笑得前仰后合，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清婉也跟着露出微笑，转而对着红烛问：“他去西苑做什么？” 红烛上前：“奴婢有姐妹在苏大人家做事，听闻今日纳兰夫人去苏家闹了，怕是这会儿苏小爷是来确认一下，侧福晋的情况到底有没有纳兰夫人说的那么严重。” 清婉有些苦笑不得，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苏珹能干的出这样的事来。 “福晋，要不要过去看看？”张管家问。 毕竟若是西苑再出什么差错，那可就更难跟纳兰家交代了。 清婉抬眸看看太阳，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不管，十四爷不是快回来了吗？” 张管家尴尬，不再多言。 清婉回屋准备小憩一会儿，既然决定留下来了，她就要好好享受别人没有的生活。 虽然原主是个炮灰，可这个十四福晋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她既有缘做了这个十四福晋，那就要做好，做稳，做舒服。 “十四爷到。” 才刚躺下，就听到门外古朗的通传。 清婉有些意外，胤褆刚刚下朝不去处理纳兰忆雪的事情，跑到她这儿来干嘛？ 难道是知道宁宛然那边出了事，过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不管，爱谁谁。 她继续躺着，闭上了眼装作没有听见。 红月匆匆跑了进来，正要叫醒她，就瞧她对着自己做了个鬼脸，这才把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胤褆大步迈了进来，这是他为数不多去女眷的闺房。 瞧着女人熟睡的样子，他突然想起上次被她拉到床上时的样子，脸上涌现一层淡淡地血色。 “十四爷，小姐她之前受了惊吓，所以平日里会多休息一些，养养神。”红月站在一旁解释，说谎的话张嘴就来。 胤褆这才将思绪收回，“嗯”了一声。 “那晚情况如何？听说你为了替她挡刀受伤了？” 红月突然有些受宠若惊，呆呆地站在原地。 “啊，擦破点皮。” “护主有功，去找张管家领一锭元宝，下去吧。” 胤褆语气轻柔，让红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四爷整日摆着一张臭脸，还动不动就发脾气，怎么今日…… 管不了那么多，小姐说过，有钱才是王道！ 她先走为上。 此时，清婉躺在床上也觉得不可思议。 刚刚说话之人真的是胤褆吗？ 他竟还有这么温和的一面，简直难以置信。 她还以为他是过来问罪的。 这时，胤褆突然开口：“别装了，起来吧！我有要事对你说。” 要事？ 清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瞄了他一眼。 不知为什么，这男人自从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更加英气，也更ma 了。 魅力确实加分，就是那张臭脸……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似是怕他发现她的小动作。 可也不知为何，脸上却愈发热了起来。 她索性坐起身，定睛看着他：“什么要事？” 胤褆轻轻皱眉，然后清了清嗓子，很正式的样子。 “这次边关出征，战役大获全胜了！” 清婉点了点头：“然后呢？” 怎么不说了？ 胤褆稍显不悦，继续说：“伤亡极少，我擒了敌方首领，所以敌方投降。” 清婉越听越不解，这些事他跟她说什么，不是应该跟皇上去说吗？ 所以他到底想说什么？ 见她没什么反应，胤褆有些急了：“说了这些，你都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 胤褆干脆直说：“整个大清，只有我出征，才能伤亡最少，战役最快结束。” 清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依然不懂。 难道这就是他口中的“要事”？ “十四爷，你要说什么可以直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臣妾要睡了。” “你……”胤褆起身，手指指向清婉，落在空中颤了颤。 “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大清最英勇，也最出色的勇士吗？难道你身为我的福晋，不觉得骄傲吗？” 清婉紧着鼻子，寻思半天：“你这是想要臣妾的夸赞？”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胤褆越说越激动。 “嗯，你真棒！” 第66章 你真棒 此时，胤褆只觉得听到这女人的夸奖之后，跟吃了苍蝇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在她心里，他骁勇善战的一名勇士，竟还是不如女子能入得了她的眼吗？ 咬紧了后槽牙，胤褆将手指捏出清脆的响声。 “完颜清婉，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 怎么就成了你的万丈深渊？ 清婉见他有些怒了，不解地问：“不是说了你真棒？十四爷是没听到？那臣妾就再说一次，你真棒！” 她态度敷衍，根本没走心。 甚至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胤褆一拳砸在了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你觉得我所做的事情都是那么不值一提，那么毫无意义吗？” 他是在用全部的生命去保护大清的百姓，保卫大清的领土。 难道竟还不如几个貌美的奴婢能讨她的欢心和喜爱？ 如果她真是如此肤浅，那他的容貌也绝对是大清男子中百里挑一的俊美。 她是瞎了吗？ 清婉不知道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仿佛从边关回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瞧着他愤怒地双眸中透着一丝倔强，倔强中还带着星星点点的委屈，她突然有些心软了。 说起来，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即便是大英雄又怎样，也还是需要得到身边最亲近之人的认可。 清婉缓缓来到他跟前，认认真真开口：“十四爷，你做的事情是最伟大也最荣耀的，不是毫无意义，而是意义非凡。只是……朝中百官和皇上皇后，都在称赞你的功绩，你又何必非要我再说一次呢？听多了的话，也就腻了。” “谁说会腻？你称赞过吗？一次都还没有！”他站在原地，倔强地说着。 清婉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执着什么，不过既然她决定留下来，就要跟他和平共处，不准备为敌。 “好，我说，十四爷……”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胤褆打断。 “我欣喜地将开心之事告知与你，你就那么不以为然。在你心里，别说我还不如一个奴婢，恐怕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时至今日，这是他对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可仔细听来，却更像是在耍性子。 清婉没什么耐心哄他，原本高大英武的形象全都毁了，幼稚地像个孩子。 “胤褆，你有话直说，你身为堂堂十四爷，干嘛要跟奴婢比？何况，到底是谁在谁心里还不如一粒尘埃？你走当晚就有几十名刺客来南苑刺杀，若不是红影和红月，恐怕我此时都不知道在哪儿了，你回来之后先去西苑，有没有问过我一句？” “难道你以为我提早一日，快马加鞭回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苏楠儿的离开，心中窃喜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吵了起来，胤褆被清婉怼得无话可说。 当时他的确是因为苏楠儿离开，心里窃喜，故而想要早点回府享受几日清闲。 可回来之后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他提前回来的真正目的。 古朗曾跟他说，只要他能将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展示出来，就不怕有谁会不被俘虏。 可这个女人，却视而不见。 她宁可喜欢女子也不多关注他半点，这莫大的耻辱深深扎在他的心里，像一根毒刺。 “罢了，你不知好歹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跟你简直是对牛弹琴。” 语毕，胤褆转身准备离开。 既然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这时，清婉也怒了。 明明想要睡个美美的午觉，做个咸鱼福晋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就这么被他劈头盖脸地数落一通，心里也是不快。 “站住。”她叫住他：“你想得到我的夸赞与认可，凭什么？你是保卫了国家，保护了百姓，可我呢？自打我进了十四府的大门，屡次遭到性命危险，你作为我的夫君，可曾保护过我一次？刺客刺杀之时，挡在我面前的人是红月，可不是你！所以你连保护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有什么好神气？还跑到我这里来耍威风！这是一个为人夫者该做的事吗？” “我……” 胤褆被她机关枪一样的语言怼得哑口无言，甚至觉得有点愧疚。 他确实没什么资格要求她，对他另眼相看。 胤褆咕哝了一下喉咙，半天没有说话。 倒是清婉，说完那些话后，甩了袖子就离开了南苑，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回味着她刚刚的话。 清婉惹了一肚子的气，受够女眷们的勾心斗角，眼下胤褆回来还要对她兴师问罪，真是够呛。 她带着红月走出南苑，在走廊里散心。 正巧撞上苏珹从西苑离开，苏珹很快就低下了头。 “倒霉催的，怎么又是你？” 红月知道他这话说的是自己，也跟着杠：“那是自然，因为苏小爷可是我的心上人，自然要倒霉。” “别……别胡说，谁要做你的心上人，就你也配！” 苏珹嘴上厉害，可始终不敢抬眼。 清婉瞧着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于是趴在红月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红月扬起下巴：“喂，你让他们都退下，我有事跟你说。” 苏珹心跳加速，慌乱起来：“说，说什么还要单独说？” 红月不怀好意地笑笑：“当然说些只有你我二人能听的话，你可是我的心上人，若是不怕旁人笑话，那我现在就说。” “别说。” 苏珹年纪不大，还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像他这样的混世小魔王，大家女子没一个能看得上他的。 即便他长得不错，也敌不过十四爷强大的魅力。 “你们先走，去府外等我。” 他支走手下，有些不大自然，就连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红月打量了他一番，不禁嗤笑，这混世小魔王也没多大的能耐，这就怂了。 “跟你实话说了吧，这北苑之中想害纳兰福晋的，可不是你们苏姓之人，而是……” 说着，她在手心写了个“宁”字，未等他看清，赶紧将拳头攥紧。 “行了，心上人，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珹小脸儿一红，匆匆跑出了走廊，狼狈之间不忘扔下一句“谢谢”。 第67章 纳兰明珠 苏珹这个混不吝很快就跑到纳兰府上，跟卢氏算起了账。 他姐姐苏楠儿明明就是受纳兰忆雪的逼迫才做了错事，这下又要把屎盆子扣在她的头上，他自然是要替她讨个公道的。 吵嚷之间，苏珹将宁宛然供了出来，卢氏这才想起了什么。 宁宛然曾经的舅母，就是因为精通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才被迫与宁家断了关系。 而完颜清婉说，许太医也已经证实，她女儿并非病重，而是中邪。 一切都有了答案。 卢氏打发了苏珹离开，并将此事告知了纳兰明珠。 那日之后，纳兰明珠在朝堂之上不再关照宁大人，而是处处针对打压。 宁大人开始还一头雾水，直到偷偷问了苏大人，才知道个中缘由。 原来他那个糊涂女儿，不但冒犯了纳兰家，还差点牵连苏家，怪不得他这些日子觉得步履艰难，恨不能罢官回乡了。 两日后，纳兰忆雪苏醒，面色如初。 纳兰明珠亲自到十四府上探望女儿，这也是清婉第一次见到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清朝重臣。 众人齐聚西苑，纷纷关注纳兰忆雪的病情。 北苑玉倩晗和余霜都来了，清婉没过一会儿，也姗姗到来。 纳兰明珠坐在女儿闺房内的床边上，满眼心疼：“雪儿，为父已经找到了幕后凶手，并且将那施术害人之人处死，以后阿玛一定多关心你，任谁都不敢动你半根头发。” 这时，卢氏也跟着开口：“女儿啊，之前你嫁入十四府，额娘还以为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没想到，竟是把你害了。” 纳兰忆雪有些虚弱，唇色泛白：“阿玛，额娘，究竟是何人要害女儿？是不是完颜清婉那个贱人？她是不是已经被阿玛处死了？” 听着这话，清婉站在一旁白了她一眼：“真是让侧福晋失望了呢！” 此时，纳兰明珠回眸，目光落在清婉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当看到她那张绝色的面容时，整个人都傻了。 他一动不动，就那样望着。 卢氏连忙咳嗽几声，强制将他唤回。 “老爷，听闻十四福晋和咱们女儿一向不和，所以女儿才会猜测是十四福晋害了她。” 纳兰明珠抬起眸子，又看向清婉：“你就是完颜罗察之女，那个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 “老爷，你说这些干嘛？自打她进了十四府，就处处压着女儿一头，你可得给女儿做主才行。”卢氏不满。 纳兰明珠收回目光，有些不悦地给了卢氏一个眼刀：“她是嫡福晋，雪儿是侧福晋，处处压着雪儿一头那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卢氏还想说些什么，看到纳兰明珠已经动怒，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纳兰明珠重新关注到清婉，好奇问：“你的额娘是……” “侍郎府吴夫人。”清婉回答。 吴夫人？ 卢氏皱着眉头看了看她，她怎么记得侍郎府大夫人是代氏？ 纳兰明珠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我这女儿从小被她额娘宠坏了，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十四福晋悉心管教。” “阿玛，你怎么替她说话啊？她凭什么管教我？”纳兰忆雪不服。 清婉忽略她的声音，定睛看了看这位赫赫有名的明珠大人。 纳兰明珠果然是个有胸怀之人，格局也高。 就冲他这两句话说的，清婉就爱听。 回了他一个清浅的微笑，清婉回应：“明珠大人严重了。” 他们二人虽然是初次相见，可却一见如故。 清婉对他的印象不错，纳兰明珠对清婉的印象更加微妙。 卢氏瞧着气氛不对，赶紧打断了二人：“老爷，女儿才刚醒不久，还需要多休息，不如闲杂人等都先退去吧，让她好好养着。” 纳兰明珠起身，北苑的女眷也都纷纷离开。 清婉转身，才刚要走，就被纳兰明珠叫住：“听闻十四福晋不久前遭遇刺杀，不知有没有受到惊吓，可好些了？” 清婉有些意外，这事过去之后，别说是完颜罗察，即便是胤褆也是几天后才想着问了她一嘴。 而她与纳兰明珠才第一次见，他就关切的问了一句，着实让她心头一暖。 “已经无碍了，多谢明珠大人关心。” 纳兰明珠慈爱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卢氏将一切看在眼里，对清婉的反感又多了几分。 “妖啊，妖啊，她是女妖，她是女妖！” 恰在这时，宁宛然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来到纳兰忆雪的闺房内。 她用手指着清婉，对着纳兰明珠道：“妖啊，她是女妖，杀不死的女妖！” 纳兰明珠瞧着她披头散发，一副疯疯癫癫地样子，皱起眉头。 “胡言乱语！” 卢氏也认出她，满眼恨意：“宁宛然，你竟然还敢来？是你找人害的我女儿，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纳兰忆雪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相信：“额娘，你说什么，你说是她……” “就是她！这件事情一定要让宋家和十四爷，都给咱们一个交代！” 纳兰忆雪愤恨地看着宁宛然：“你这个贱人，竟敢害我？我一定要让你五马分尸，受凌迟之刑！” “忆雪！”纳兰明珠喝了一声：“养好身体，阿玛会给你一个交代。” 宁宛然像是根本没听进去他们的话，继续指着清婉：“她是妖啊！她已经吃了我的心肝，下一个就是你了。你害过她，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纳兰忆雪有些心虚，不禁看了清婉一眼。 “你这个疯子，你们都出去，我谁都不想见。” “妖啊，女妖啊！” 宁宛然反复强调，搞得西苑的人都人心惶惶。 纳兰明珠和卢氏相视一眼，卢氏回眸给了宁宛然一个眼刀：“你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躲过一劫，咱们走着瞧。” 清婉给了宁宛然一个诡秘地微笑，也离开了西苑。 夜半时分，南苑突然被黑压压地一群人包围。 红月赶紧上前想要看个究竟，没想到竟看到了人群中的古朗。 第68章 红月丫头 红月擦亮了眼睛，半天没缓过神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遇到危险，她就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古朗的脸。 想到这里，她不禁小脸儿一红。 所以，她这是又做梦了？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哎呦”一声。 古朗大步上前，朝着她走了过去：“红月，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 瞧着他十分紧张的样子，红月的小脸儿更烫了。 还好是深夜，不然让他见了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轻轻摇头，目光盯在地上。 古朗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十四爷让我过来给福晋派些人手，保护福晋的安全。以后福晋去哪儿，他们就跟去哪儿，这回你们南苑都安全了。” “十四爷居然开窍了，终于知道疼我们小姐了？”红月傻傻地问。 古朗跟着笑了出来：“十四爷还是头一次开窍，若不是遇到了嫡福晋，怕是这辈子都开不了窍了。” 红月也笑笑：“那你呢？你开窍吗？” 问完那句话，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真后悔自己的嘴快，可又有些期待，不知道古朗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古朗一怔，挺起身板：“我自然是开窍的。” “哦？”红月深吸一口气，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接着问：“那你可有心上人？” 古朗望着她那张苹果一样的小脸儿，审视了一翻。 这丫头今日对他还挺好奇的，不过他却并不反感。 他面色柔和，在朦胧地月光下宛如一个青涩的少年。 “我……” “古大统领，这里发生什么事？” 古朗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张管家大声地叫嚷起来，大步跑到二人面前。 “红月丫头，你没事吧？” 红月尴尬，扯了扯嘴角：“没事，张管家放心。” 这时，清婉带着红烛和红影也走出来，一眼望到院中黑压压地人群，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朗，这是……” 古朗双手抱拳：“嫡福晋，这是十四爷亲自挑选的精兵五百，特地派到南苑保护福晋，从此以后，福晋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只管随意出入就好。” 红月附和：“是啊小姐，十四爷可是知道疼人了，真不容易。” 清婉皱眉：“这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身边有红影一人，足矣。” “嫡福晋，十四爷下了死命令，您去哪儿他们就必须去哪儿，否则军法处置。”古朗解释。 军法处置？ 清婉叹了口气，扔下一句“随便吧”，转身就又回到了房中。 红烛跟在身后，对着红月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红月抿住唇角的笑容，转而对张管家说：“天色不早了，既然十四爷已经派了人值守，张管家就可以放心的先回去休息了。” 只要他一走，她就能跟古朗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 要说这张管家来的也真不是时候，正说到关键的时候，他就冲出来了，生怕古朗欺负她一样。 张管家抬眸看着古朗：“古大统领先回吧，我还有些话跟红月丫头说。” 古朗好奇地看着他们，懵懵点头：“那我先走？” “古朗……” 红月忍不住叫住他，下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再问他了。 古朗停住脚步：“还有事？” 张管家替红月开口：“天色不早，早点休息，有事明日再说吧！” 古朗转身走了，红月傻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真想把张管家也赶出去。 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的心情从最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只觉得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张管家，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我也困了。” 张管家面色凝重，很认真地看着她：“红月丫头，你右肩上是不是有一枚红色的月牙胎记？” 红月本能地抬手捂住右肩：“是又怎么样？那日有刺客行刺，将我右肩擦伤，你不是都看见了？” 张管家咬住嘴唇：“除了这个，敢问你左侧大腿上，是不是还有一枚同样的？” 一听这话，红月傻眼了。 她大腿上的胎记长在内侧，位置十分隐蔽，如果不是看过她更衣洗澡之人，根本不会知道。 红月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管家，想起他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种种殷勤，突然大喊了一声：“啊！登徒子！张管家你居然这么下流！” 说完，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砸在了张管家的老脸上。 原本已经快要睡下的清婉突然听到红月的尖叫，赶紧又跑了出来。 见到眼前这副场景的时候，不禁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小姐，他偷看我。”红月抢先回答。 张管家用手捂在脸上，却没有一点生气，反而眼眶泛红，嘴角上扬了起来。 “是你，真的是你。红月丫头，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与你母亲是旧识，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红月一愣，不解地看着他：“我是吴姨娘捡来的，没有爹娘。” 张管家看了看清婉，有些犹豫：“你娘以前就是侍郎府的奴婢，后来未婚先孕就被代氏赶出了家门。我帮她找了落脚的地方让她把你生下来，可没几日，代氏就派人把你抢走。你娘后来与代氏闹了很久，最后惨死。代氏心狠手辣，我以为你也惨遭毒手。敢问吴姨娘收养你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你的襁褓上绣着‘红月’二字？” 红月眨了眨眼，目光呆滞。 关于她的身世，从未有人提及。 她也一直觉得，像他们这些做奴婢的，有没有爹娘都是一样的。 可如今张管家这般说，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了一丝怨恨。 如果当初不是大夫人，或许她也不会…… 清婉打量了张管家一眼，他的样子不像说谎。 “那代氏为什么要抢走红月呢？抢了又不养，弃了之后被我额娘收养？” 张管家垂下眸子，有些不敢去看清婉的眼睛，犹豫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因为红月丫头是……侍郎大人的骨肉。” 什么？！ 清婉和红月彼此对视，难不成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第69章 黑压压 对于这一段任何一本史书都不会提及的事情，清婉感到十分意外。 虽然她确实是把红月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可说红月是完颜罗察的骨肉时，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红月，从小吴姨娘就告诉她是孤儿，所以才被收养成了侍郎府中的奴婢。 她傻傻看着张管家，摇了摇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张管家，你大概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所以才说了胡话，以后这些话还是别说了吧！” 张管家知道这事有些离谱，何况眼下嫡福晋也是侍郎大人的千金，若这事真被挖了出来，怕是以后二人不大好相处。 可红月的娘就是奴婢，身份卑微，才会被代氏欺压致死。 他决不能再让红月去走她娘的老路，一定要让她找回自己应有的身份。 “嫡福晋，小的知道你们姐妹情深，这事小的也只能说这么多。如果嫡福晋想要证实此事，可以回侍郎府找吴夫人问个究竟，她若与小的所说一致，那红月就是您同父异母的姐妹，也是侍郎府的千金。可若吴夫人与小的说的不同，那小的甘愿受罚。” 红月不敢置信地看着清婉，她从没想过要做什么侍郎府的千金小姐，她就这样跟着清婉已经很好了。 而且，在这里她还能日日见到古朗。 可若她真是侍郎府的千金，恐怕婚姻大事就不能自己做主了。 更多的是，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侍郎大人。 “小姐，奴婢可不是什么小姐，奴婢愿意一直留在你身边伺候。”她表明态度。 兹事体大，清婉思索片刻，又问张管家：“你与红月的娘是什么关系？就只是旧相识？” 如果真是这样，却甘愿冒死说出这样的话，那这里面就有些水分了。 张管家苦笑着低下头，情绪落下了几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嫡福晋的眼睛，小的与红月的亲娘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她去了侍郎府中伺候，被侍郎大人酒后犯错，然后才离开了侍郎府。原本小的也并不介意，只是对侍郎大人心生恨意，不想她竟怀孕，小的也就把红月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了。” 清婉听着点了点头，这么说还挺合理。 “好了好了，上次完颜罗察是不是让人送了请帖过来，说是要家中小聚一下？” 红月点头：“是，小姐还说没什么好聚的，奴婢已经推了。” “张管家既然如此上心你的事，那今晚就麻烦张管家去侍郎府跑一趟，说是我们三日后赴约。” 张管家激动应声，脚步匆匆就离开了南苑。 这一晚，即便嫡福晋没让他去侍郎府，他也是一夜难眠。 红月此时心情忐忑又沉重，她似乎并不想做侍郎府的千金，反而觉得自己跟侍郎府一点关系都没有才好。 她从小长在那里，对侍郎府着实没什么好印象。 清婉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眸对着红烛交代：“红月的身世，还得麻烦你再去证实一下。关于侍郎府中都秘密，探听到越多越好。” 红烛应下，信心十足。 红月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这样一直持续。 她内心矛盾，也想不清楚以后该如何自处。 直到第二日下午，苏珹又来，她才暂时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清婉想着去厨房给她做些小蛋糕来哄她开心开心，可才刚走出南苑一步，就见五百名黑衣侍卫，一起跟着迈了一步。 清婉从没见过这种架势，可人数这么多，她总觉得十四爷是故意在气她。 她快步走向厨房，可那五百侍卫也跟着浩浩荡荡来到了厨房门外。 他们整齐划一，很有素养。 可晚上看着还行，白天这么黑压压地一片，也确实让人压力山大。 “你们先回南苑吧，都堵在这里，我连饭都做不下去。” 领头的上前一步：“启禀嫡福晋，十四爷有命，你去哪里我们就要跟去哪里，如有违逆，军法处置。” “可若是我让你们走的呢？”清婉问。 “侍卫们只听从十四爷。” 听到这话，清婉彻底崩溃了。 她快速在厨房忙活起来，给三个丫头分了些小蛋糕后，就去逛园子去了。 可才走出几步，黑压压地一只队伍就跟了上去。知道的是他们在保护嫡福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哪儿平战乱呢！ 原本胤褆没回来之前，她觉得日子是既悠闲又自在，即便女眷中有一些搞事情的，可却也一个都没能破坏她的好心情。 今日不同了，明明谁都没有来找她的麻烦，打扰她的生活，可她就是觉得失去了可贵的自由。 想着想着，她突然问了一句：“十四爷在干嘛？” 红烛回应：“嫡福晋，十四爷今日一早上朝，现在还没有回来。” 没回来？ 清婉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作为他的福晋，理应去门口等他。” 话音刚落，她就提起裙子朝着十四府的大门走去。 后面五百人跟得很紧，直至浩浩荡荡来到了大门口。 街上人瞧着这边黑压压一片，不禁都围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清婉站在那里，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再加上她容貌倾国，围观人群就愈发不肯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胤褆下朝回府了。 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路飞驰到家。 才刚下马，就感觉无数的目光都落在身上，很不自在。 “十四爷，臣妾特地在此迎接，不知十四爷是否心中欢喜？” 清婉一见到他，就不怀好意的凑了过去。 胤褆黑着脸看她：“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弄这么多人在门口，太扎眼了。” 清婉笑笑：“这不显得隆重吗？十四爷开心吗？” 胤褆瞪了她一眼：“少耍花招，你不就是想让我把这五百侍卫撤了？” 清婉笑容更加好看：“如果十四爷能做到如此，臣妾倒是心存感激，说不定哪日又来迎您回家呢！” “做梦！”胤褆没什么好脸。 清婉见他这般，心里舒服多了。 “对了十四爷，后日侍郎府家宴，你若公务繁忙，就不用去了，反正臣妾有五百人陪伴呢，一点都不寂寞。” 第70章 要我追她？ 胤禵听着这话，冷眼瞥她：“别把自己看得太重，我可从不参加任何女眷家宴，更从不登女眷家门。” 扔下那话，他甩开袖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点清婉是清楚的，史书中也是这样记载的。 他不近女色，更不登门女眷家中。 不过她也就是跟他知会一声，免得他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想想这五百人要跟着她一起去侍郎府赴宴，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知道的是胤禵关心她的安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出洋相呢！ 可红月的身世，她一定要帮她搞清楚，总不能因为这五百个侍卫，就永远都不出门吧！ 两日后，清婉早早就带了三个丫头前往侍郎府，后面还跟着大胡和浩浩荡荡的五百名侍卫。 胤禵在东苑的练武场上舞剑，瞧着古朗匆匆前来，手中的剑一个没拿稳竟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啷一个声响。 古朗瞪大了眼睛看他，他从小跟随十四爷，还从未见他手中落剑的时候，瞧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十四爷，嫡福晋已经出门了。” 听到这话，胤禵的眉心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关我何事？” 古朗笑着挠了挠头：“是，是小的关心，所以才去南苑看了一眼。嫡福晋此时刚走，估计半柱香的工夫就能到达侍郎府。” 胤禵没有说话，也没有俯身去拾剑，而是负手身后向前走了两步：“这个女人越来越没有规矩，出门都不知会一声了。” “所以爷这还不追上去教训教训她？”古朗偷笑。 胤禵给了他一个眼刀：“要我追她？免谈。” 话音落地，他低头拾起地上的佩剑，继续在场地中央飞舞起来。 裙摆随着他长腿飞舞，英气十足，可仔细观察却又少了几分专注。 古朗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那个……不知道今日四爷会不会同去？” 胤禛？ 那可是个多情种子。 一听这话，胤禵赶紧扔下佩剑，大步走下了练武场。 “更衣，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要跟四哥说的，马车就不必了，准备快马一匹即可。” “嗻！” 古朗含笑退下，转身去准备。 另一边，清婉坐着马车已经到达了侍郎府门前。 在红月的搀扶下，她缓缓下车。 上次离开之时，可是替原主出了一口恶气，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心情舒爽。 她大步迈进府门，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惹来百姓的围观。 与此同时，正在院中喝茶闲聊的完颜罗察和胤禛也跟着诧异回眸。 她这是…… 完颜清华推着轮椅上的代氏也被吓了一跳，代氏惊呼一声：“你带这么多人来，又要干什么？” 清婉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还用侍郎府大夫人的口吻对我说话？” 代氏一噎，整个人呆住。 这时，吴氏端着果盘走了出来，见到清婉的时候喜出望外：“婉儿回来了？快来吃水果，这果子很新鲜，知道你要来，所以特地托人买了最好的……” 话还没有说完，完颜罗察就咳嗽起来，打断了她。 他首先起身，躬身抱拳：“见过十四福晋。” 吴氏一愣，连忙放下手中果盘，也跟着福身行礼：“见过十四福晋。” 清婉满意地看着完颜罗察，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落在代氏身上：“你什么情况？腿残了嘴也哑了？” 代氏一张老脸直接绿了，咬着牙吐了一句：“见过十四福晋。” 清婉示意红月上前，搀扶吴氏起身。 随后才不紧不慢看向一直坐在石桌前品茶的胤禛：“见过四爷。” 胤禛“嗯”了一声，面容柔和。 清婉知道，他并不像表面那般无害，反而心思深沉，腹黑狠绝。 所以她也没有与他多言，转而拉着吴氏就要进屋。 这时，代氏突然问了一句：“今日不是家宴？怎么十四爷没有与你一同回来？” 这大清人人皆知胤禵从不上门女眷之家，就连纳兰府都没踏进过半步，她眼下当着四爷的面，这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一直没说话的完颜清华此时也跟着“好奇”起来：“是不是十四爷有要事在身？故而一会儿才能过来？” 清婉瞪了她一眼：“怎么？你们母女难不成还找他有事？” 完颜清华笑笑：“妹妹说笑了，只是十四爷来了的话，四爷便不会孤单，也更随意一些。对了，他知道今日我们会来，不会故意不来吧？” 清婉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拿胤禛说事，也算她狠。 代氏冷哼一声，接过话茬：“听闻十四爷从不登女眷家门，向来清高自傲，怕是对咱们也不例外。说起来，还是没把十四福晋当回事，不然怎么会如此不登家门，害得四爷都难以自处。” “无碍。”胤禛淡淡说了一句，却愈发显得他心胸格局之大。 完颜清华扬起了头，双手挽在完颜罗察的手臂上：“阿玛千万别怪妹妹，四爷来了也一样。” 完颜罗察黑下了脸，可又不能直接对十四爷不满，只能教育清婉：“虽然你现在是十四福晋，身份尊贵了，可越是尊贵就越要谨守规矩，这样才配得起这身份。回家也就罢了，若是以后在外面，定要记得才不会吃亏。” 清婉不理，他那听起来的苦口婆心不还是心中埋怨？ “额娘，女儿有事要与你说，咱们进屋说话。” 她伸手拉过吴氏，可吴氏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态度强烈：“婉儿，你是不是得罪十四爷了？不然他为什么不肯登门？身为人妇，就要把夫君看作是天，你一人出来把他留在家中，就是你的不对！你若不能以他为重，事事追随于他，以后就不要独自回来了。” “我……” 清婉看着吴氏，竟一时无法反驳。 她读书不多，怕是与她是讲不明白什么。 完颜罗察也见缝插针：“本来高高兴兴地邀你回来，没想到带了这么大的队伍，这是来叫嚣的吗？你还是走吧，以后也别来了，你这大腿我们抱不起！” 第71章 你选一个 清婉憋了一肚子的气竟不知如何去说，一边是讲不明白道理的守旧吴氏，一边是腹黑内敛地狠辣胤禛。 这一次，她是怎么也放肆不起来。 原本她就是想找吴氏问问红月的身世，没想到竟被他们在胤禵身上大做文章。 所以呢？ 让她在胤禛面前失了面子，就等于帮胤禛打了胤禵的脸？ 胤禵一怒之下就会休了她？ 如是这般，那他早就把她休了，哪还会留到现在！ 完颜家这几个人的算盘打得还真响，只有吴氏是个搅屎棍。 “阿玛。”完颜清华赶紧劝说：“妹妹带了这些人，绝不会还像上次一样，把侍郎府搅得天翻地覆，更不会让咱们两家都损失惨重，说不定就是因为十四爷来不了，才让妹妹带了这许多人来充门面的。纵使妹妹有万般不是，十四爷这个面子，咱们还是要给的。” 完颜罗察点了点头：“还是清华说的对。” 清婉上下打量着完颜清华，真是好一个白莲花，上下嘴唇一动，她就成了“有万般不是”之人。 她斜眼看了看胤禛，他依旧坐在原地喝茶，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半点情绪。 眼下，她突然明白完颜罗察屡次邀她回家赴宴是为了什么了，原来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最后让胤禵冷落她，休了她。 这可真是亲爹啊！ 看看人家纳兰明珠，同样身为人父，可却与他天差地别。 可如果此时离开，她就问不出红月的身世。 要是不走，也并不那么容易收场。 她突然觉得，自己突然僵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坐下吧，十四弟多半是不会来的，不如坐下喝杯清茶，消消火气。” 一直没说话的胤禛突然开口，语气平静，似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并没觉得清婉失了面子，也没觉得胤禵失了面子。 他视一切如常的神态，让完颜罗察的如意算盘也僵在了原地。 可这都不是清婉想要的，她谢过胤禛之后，再次拉着吴氏：“额娘，我有事与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吴氏拉起她的手：“婉儿，额娘不想再让你走额娘的老路。如今你与我不同，你有正位的身份，所以一定要好好把握，对十四爷百依百顺，尽心尽力，做好一个人妇该做之事，这样十四爷才能看你一眼。” “额娘，咱们先借一步说话。” 清婉不接茬，自顾地说。 吴氏不悦：“婉儿，额娘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 “听了听了，都听你的。” “好，那十四爷什么时候与你一起回门，你再与我说别的。” 清婉一愣，有些无语。 她只知道吴氏是个守旧之人，读书不多，可却不知她如此执拗与倔强，竟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吴夫人，你想什么呢？”代氏坐在轮椅上讥笑：“十四爷会跟她一起回门？怕是做能都不可能，你还真把自己的女儿当盘菜了。她怎么能跟清华比，我们华儿还是个侧福晋呢，四爷都来了，你们这嫡福晋也不过如此。” 吴氏攥了攥拳心，默默低下了头。 清婉看着她自卑的样子，简直比她自己受辱还要难过。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毕竟代氏说的并没有错。 “小姐，要不咱们先回吧！” 红月知道她的一番苦心，悄悄凑过来说。 清婉也不想待在这里，可事情没问清楚，被人奚落一番就这么离开，实在不是她性格。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清婉眼中闪出了光。 “要你们过来是保护嫡福晋的，一个个都杵在这里干嘛？闪开！” 胤禵一声怒喝，手持马鞭，大步穿过人群，走进了侍郎府的大门。 完颜罗察看傻了眼，赶紧抬手揉了揉眼睛。 就连一直稳坐石桌前喝茶的胤禛也落下茶杯，悠悠站了起来。 胤禵气宇轩昂地走到清婉身边，一手搂在她的肩上，有些用力：“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我不是跟你说过，练剑远没有你在我心里重要，你总是怕打扰我，连走都没告诉我，亏我还在那里傻等。” 清婉也不示弱，小手搂在他的腰间，亲密地扬起小脸儿看着他：“下次不会了。” 那撒娇的样子有些可爱，胤禵竟还想再看一遍。 尤其那只暖暖的小手覆在他的腰间，更是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 两个人彼此对视了许久，那画面着实罕见。 胤禛勾了勾唇，一边向前走了过来，一边拍起了手：“老十四，真没想到你还如此深情？” 胤禵收回清婉小脸儿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他，眸色骤变：“我若不来，恐怕你们这些人都要吃了我这福晋吧！把我置于何地啊？” 说着，他看向完颜罗察：“侍郎大人，你如此对待我的福晋，可把我看在眼里？” “啊？这……” 他不是从来不等女眷家门的吗？ 怎么今日竟主动来了？ “十四爷，微臣刚刚只是教她一些规矩，生怕到了府上会惹十四爷不快。微臣可没有冒犯之意，更不敢忽视十四爷。” 胤禵双手背在身后，扫了一圈院子里众人的脸，最终目光落在胤禛脸上。 “完颜罗察，我问你，是四哥这个女婿更好，还是我这个女婿更好，你选一个！” 听到这话，胤禛也来了兴致：“我倒也想听听。” 很明显，胤禵这是在问他的立场。 朝中现在分为两派，一派站在胤禛身后，以年羹尧为首；一派站在十四爷一边，以纳兰明珠为首。 虽然侍郎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可也具有一些朝中势力。 胤禵这样问，就是要看他的态度。 完颜罗察吓得额头布满了汗珠，抬手去擦：“微臣哪有资格去选，都是皇上的阿哥，微臣三生有幸才得以赐婚，哪还有说话的份！” 胤禵点头：“你知道就好。” 说完那话，他拉起清婉的小手，轻柔问：“回家吃行吗？看这些人我吃不下。” 清婉回眸看看吴氏，有些犹豫。 “来人！”胤禵一声令下：“请吴夫人去十四府，还有李掌事一并带回！” 第72章 破例 原本设计好的一场家宴，因胤禵的到来全都乱了。 完颜罗察赶紧快步上前，讨好地挤出一脸老褶：“十四爷，今儿四爷也在，府上李掌事已经将佳肴准备妥当，不如坐下来尝尝手艺，待会儿再走。刚刚四爷也说，与您只在朝堂之上碰面，说话的机会极少，不如也给四爷一些薄面。” 胤禵低眸看了看清婉，冷笑着勾唇：“听说上次你来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清婉应声：“正是。” 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这些人本就欠收拾。 只是她没想到，上次将他们狠狠收拾了一顿，这次他们竟还敢算计她。 想想她一个有名有份的女儿在这府上都如此待遇，那红月若认了完颜罗察做阿玛，还不知道完颜清华和代氏会出什么损招儿。 胤禵见她脸色不好，索性放手，转身走了回去。 “侍郎大人，今日我给清婉面子，留下来坐上一坐。” 什么完颜罗察，什么胤禛，他都无需放在眼中。 只有那个女人，她若心中不快，回府之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可不想整日看见一张拉长的脸，跟谁欠了她似的。 此时，完颜罗察、完颜清华甚至是四阿哥胤禛全都双眼发直地看着他，万般地不敢相信。 向来不近女色的十四爷，如今也与他的嫡福晋亲密有加。 向来不登女眷家门的十四爷，今日也破例登了侍郎府的大门。 而且，他真的答应小坐，还不是给侍郎大人和四阿哥面子，而是给他身边那个女人面子。 十四爷，这是转性了？ 未等众人缓过神来，他已经捡了胤禛身旁的一个位子坐了下来，还拉着清婉坐在他身边。 “倒茶吧，清婉来一会儿了，怕是也口渴了。” 清婉听到那话，回眸瞄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次做的还挺体面。 不过也是，他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清的骄傲。 从小到大都是抬头做人的，除了皇上和皇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眼下这些人当着他的面，公然欺负他的福晋，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胤禵自然不会轻易算了的，传出去他还做不做人？ 吴氏傻傻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是莫大的惊喜。 没想到她的女儿，终于有翻身做人的一天了。 她连忙忙活着倒茶，可因为太激动了，颤抖地双手根本控制不住，直接将茶壶打翻在地。 完颜罗察大声呵斥着她，把她赶到了后屋重新准备。 清婉瞪了他一眼，当着她的面呵斥她额娘，跟当着胤禵的面欺负她有什么区别？ 胤禵忍不了，难道她就能忍吗？ 清婉将茶杯重重落在石桌上，一脸不悦：“侍郎大人，你怎么跟我额娘说话的？难不成侍郎府上如今穷酸得奴婢都不够用了，还要我额娘亲自侍奉？” 完颜罗察尴尬，立马解释：“哪有，这不是今日府上来的都是贵客，所以才让夫人亲自侍奉，平日里她是不干这些活的。” 清婉冷眼看他：“我把额娘留在府上是做夫人的，放着那么多闲人不用，干养着吗？” 一听这话，完颜罗察瞬间暗了眸子。 完颜清华也听出她的意思，低声解释：“妹妹你知道的，我额娘行动不便，所以干不了什么活。” 清婉点头：“她干不了你也干不了吗？还是想让我这个十四福晋来伺候你这个侧福晋？” “我没有，四爷，十四爷，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她误会我了。”完颜清华泪眼汪汪。 清婉可不吃这一套，这还是胤禵第一次这么维护她，别管是为了谁的面子，她都不能轻易放过。 眼下有了这么硬的靠山，她还不把刚刚受的窝囊气都撒出来？ 胤禛看着场面有些失控，干脆转移了话题：“十四弟英勇无敌，这次在边关可是又打了一个大胜仗！” 胤禵闻言没有理睬，而是对着不远处坐着轮椅的代氏喝了一句：“怎么还不过来倒茶，若是这点事也做不了，那明日我就派几个奴婢过来侍郎府，若是侍郎大人能付得起月钱，要多少个都行。对了，八福晋前不久还给清婉送了许多奴婢，不如也送过来几个，把这些没用换掉。” 代氏自打嫁给完颜罗察就是府中大夫人，受人悉心照顾和敬畏，什么时候竟受过这种侮辱。 被清婉打断了腿，又被胤禵称作是没用的。 她手心紧紧攥起，恨不能现在就站起身来，走到那二人跟前，亲自赏他们两记耳光。 她眸中的恨意流露，吓得完颜清华赶紧起身：“十四爷，我额娘腿脚不便，还是我来给妹妹倒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碰了胤禛一下。 胤禛朝着身旁挪了挪位置，也没有干预。 他心中装着天下，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不想参与，也绝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与胤禵冲突。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喝茶间，完颜罗察不时恭维着两位阿哥，可却谁都没往心里去。 不过都是些屁话，说了惹人心烦，不说气氛尴尬。 胤禵突然问了一句：“我来之前，你们都在聊什么？” 完颜罗察脸色一变，就连完颜清华也闭口不谈。 清婉小手拉了拉他，凑到他耳边，嘟起小嘴，娇滴滴开口：“你来之前他们都在欺负臣妾，可是一点都没把十四爷放在眼里。” “哪有哪有，不过都是家中闲聊。”完颜罗擦低着头喝了口茶，却始终不敢抬眼。 胤禵大手在清婉肩头温柔地拍了拍：“没事，有我在。我进门之前，在门外也听了一会儿，你们确实是在欺负她。” 噗…… 完颜罗察一口茶喷了出来，赶紧跪在地上：“十四爷，咱们没有那个意思，可能话说的不大好听，都是这张不会说话的嘴，还请十四爷息怒。” 胤禵瞥了他一眼，抖了一下腿上的裙摆：“刚刚问你那个女婿更好一些你不说，这会儿就来这套，你这个侍郎也做了许多年，我看也是时候换个人了。” “啊？十四爷息怒，十四爷息怒，四爷作证，微臣真的没有冒犯十四福晋。”完颜罗察不停磕头。 第73章 成何体统 胤禵一边悠闲地喝着清茶，一边用手指了指清婉的方向。 完颜罗察这才明白，赶紧换个方向磕头。 天下之大，老子给女儿磕头的还是头一份。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你可别折煞我。” 清婉很不自在，催促他起身。 随即，她转头看向胤禵：“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那些不着四六的话，这不在场还有好几位呢么！” 一听这话，完颜清华咕哝了一下喉咙。 她就知道，当着四爷的面，清婉那个死丫头一定会让自己难堪。 她浸着一双朦胧地泪眼，委屈巴巴地低头，好像刚刚受挤兑的人是她一样。 若不是身在大清，清婉真想给她颁一个金像奖的小金人。 这时，胤禵接过话茬：“四哥的侧福晋身份尊贵，磕头就免了，可道歉的话总要说得诚恳一些，不然我总不能让清婉堵着心回去。” 完颜清华看向胤禛，胤禛点了点头，已经默许。 说起来，十四弟那副臭脾气，没让她也跪下磕头就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 要是完颜清华连道歉都不肯的话，怕这个台阶谁都别想下了。 可清华不这么想，她可是四爷府上的侧福晋，更是侍郎府中的嫡女，怎么能当着两位阿哥的面给这个庶女道歉？ 那她的颜面何在？ 好歹她也是个福晋！ 完颜清华一动不动，突然也开始执拗。 清婉自顾地喝茶，也执拗地等着。 气氛僵在那里，连完颜罗察都捏了一把汗。 日头在空中缓缓移动，不知过了多久，完颜清华才低低道了一声：“刚刚是我的错，请十四福晋宽恕。” 那声音如蚊子一般细小，可清婉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间，她心里舒坦了许多。 “妥了，回府！” 瞧着她雀跃地样子，在十四府中从未有过，胤禵也跟着勾起了唇。 二人起身，吴氏和李掌事已经侯在门外。 完颜罗察拎着一颗破碎的心，询问一句：“十四爷不在府上用膳？” 胤禵瞧了一眼依旧稳坐原地的胤禛：“李掌事做的那些，不过都是我在十四府吃腻了的，你可以留四哥一起。” 胤禛淡淡一笑：“好。” 胤禵拉着清婉，大步朝着府中大门走去。 完颜罗察只觉得心里的阴霾正在慢慢散开，着实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一颗悬着的心踏实了片刻之后，胤禵突然回眸，吓得他又重新卑躬屈膝起来。 胤禵高高的目光越过他，直奔胤禛。 “四哥向来不管闲事，更是不管我的闲事。今天眼睁睁瞧着自家侧福晋欺负我的女人，更是看戏一般。下次再见，恐怕要给我一个说法。” 胤禛敛住脸上的笑容，起身朝前走了几步。 他面容严肃，看不透他的情绪。 走到一半之时，他负手身后，目光落在清婉的脸上，定睛望了许久。 完颜罗察只觉得二人之间正开展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个不小心就能被误伤，心里紧张的不行。 望了一会儿，胤禛终于开口：“他们姐妹之间的事，我不便过问，更不便插手。这些侍郎大人的家务事，我更没兴趣过问。如果这样惹得十四弟不满，那以后有关十四福晋的事，我一定过问插手。” “不必。” 胤禵差点就给自己挖了个坑，他决不能给胤禛半点机会接近那个女人。 二人前脚带着五百侍卫才刚离开侍郎府，胤禛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于家宴，不过只剩完颜罗察和代氏二人，还有什么可吃的，气都气饱了。 清婉把吴氏带回了十四府，还没来得及跟胤禵说声感谢，她就拉着吴氏匆匆回了南苑。 比起感谢，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心里只想知道，红月到底是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如果真是，她一定要给红月一个身份，从此脱离奴籍。 对于这件事，红月想要亲自证实。 清婉只有让他们单独相处，然后自己去院里焦急等待。 “怎么？回府就翻脸不认人了？” 胤禵的声音传来，忙活了小半天，他还一顿饭都没吃。 清婉将他拦在院中：“今日十四爷怎么去了侍郎府？难道真是为了我才……” “你在想什么？”胤禵呵斥：“我只是刚好有事去找四哥。说你没良心真是一点都没说错，回来连口水都不请我喝？这南苑的待客之道实在不怎么样。” 清婉再次拦他：“我额娘在里面休息，有事咱们在这儿说就行。十四爷若是口渴，臣妾一会儿亲自煮茶便是。” 一会儿？ 胤禵直截了当：“我要用膳，现在就要！” 清婉瞥了他一眼：“十四爷，我这边有很重要的事，待事情落定，我就去厨房。或者，李掌事也回来了，十四爷不如让他先做些什么，免得饿坏了肚子。” “你还知道怕我饿坏了肚子！”胤禵冷言：“今日之事不说个‘谢’字？” 话音刚落，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声响，清婉立刻扔下胤禵，跑进屋里。 “怎么样，发生什么事？” 红月泪流满面，不停地抽泣着。 而吴氏，则正蹲在地上拾取摔碎的茶杯碎片。 她一把揽过红月，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 不管真相如何，她都把红月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胤禵不明所以地也跟了进来，瞧着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样子，又想起了清婉曾亲口对他说过的话，她喜欢的是女子。 难道……是真的？ “完颜清婉，你这样成何体统？” 清婉继续安慰着红月，对着他道：“十四爷，今日臣妾真的有要事，不如你先回东苑，我这边忙完了定会去东苑亲自道谢。” 她抱着红月，就是她口中的要事？ 胤禵原本以为今天会得到这个女人的夸赞与感激，没想到他所做的事情，都不如一个奴婢的眼泪值钱。 “我再说一次，把手松开！” “你先回去！” 胤禵最烦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赶紧上前硬是将二人分开。 随即怒喝：“红月身为奴婢，竟然与福晋搂搂抱抱，下去领三十大板。” 第74章 打我 清婉死死抓住红月的手，仰头看向胤褆，眸色波澜，第一次打破了她平日里的淡然。 “不可，十四爷不可对她用罚！” “你还维护她？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浅啊！一个主子和一个奴才情深义重，真让人不耻。” 胤褆原本对她说喜欢女子的事，总有一半的质疑。 可今日他亲眼所见，若再为这个女人找借口，怕是说不过去了。 娶了这么一个心思不洁的女子进门，还成了他的嫡福晋，简直让他心中窝火。 清婉再次上前：“即便是坏了规矩，那也是我坏的，与红月无关！” “那你代她受罚？” “我……” 三十大板，可不是寻常女子能受得了的。 想那代氏才挨了几下，就成了那副模样。 她若挨三十大板，小命岂不没了？ 咕哝了一下喉咙，她气势弱了几分：“既然是我不懂规矩，以后好好学规矩就是。” 胤褆斜了她一眼：“呵，你说的倒是容易。” 清婉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的抓着红月的手。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胤褆打她三十大板。 这时，拾掇完地上的茶杯碎片后，吴氏站起了身。 她先是给胤褆行了个大礼，随后开口：“十四爷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把女儿教好，才让她这么没有规矩冒犯了十四爷。若是十四爷要打板子，我来挨。” 一听这话，清婉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别说她一个老妇，就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也受不了这三十大板啊。 她若替他们挨了，岂不直接死过去了？ 胤褆清了清嗓子，突然想起什么事，转而问清婉：“你今日非要把你额娘接过来，就是为了替你求情受罚的？” 清婉另一只手将吴氏拉到自己身边，看着他目光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替我受罚！不过十四爷要是非得打三十大板，还不如休了我，以后十四府也清净了。” 经历了几次让他休妻，他都没有同意。 相信这次他也不会同意。 胤褆听她这句话的意思，像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拿她怎样，所以她才会为所欲为。 即便在他面前，她还要和红月搂搂抱抱。 一想起刚刚的画面，他就心头发堵。 “打板子，十个！一个都不能少。” 扔下那话，他就直接离开了南苑。 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一下就减了二十大板，清婉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那十个板子奴婢来挨。”红月见胤褆走了，赶紧抢先。 吴氏也跟着一起：“我来，我年纪大了，又不是十四府的人，相信他们也不会下手太重。” 清婉拉过他们二人的手，跟自己的合在一起。 “红月的身世弄清楚了？” 眼下不是那十个板子的事，她只关心红月。 红月低着头不说话，吴氏却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老爷的亲生女儿。” “确认无误？”清婉有些不敢相信。 有关于完颜罗察的资料，史书上并不多见。 何况私生女的事情，恐怕若不是有人刺杀她，让红月露出了右肩，也不会被张管家发现，最后揭开真相。 吴氏和红月双双点头，对于此事没有异议。 既是这样，那清婉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定要让完颜罗察给红月一个交代。 正想着，门外突然古朗的声音：“嫡福晋，十四爷让您出来挨板子。” 红月和吴氏慌慌张张，争先恐后地往门外奔。 “打我，打我！” “打我，打我！” 瞧着场面有些混乱，古朗为难地挠了挠头：“十四爷说了，谁也不能替代嫡福晋，否则就不是十个板子的事了。” 说着，他转向红月，耐心解释：“眼下十四爷正在气头上，你们要是替代嫡福晋，怕是五十个板子都拦不住。” “什么？” 红月傻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侍郎府的时候十四爷和小姐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暴跳如雷。 难道只是因为刚刚小姐抱着自己安慰了一下？ 平日里西苑和北苑的奴婢们，也有与主子亲近的，也没见因着这个打板子啊？ 她正琢磨呢，几名奴才已经把长凳摆放中央，手持长板等着打了。 清婉淡然地走上前去，回眸对着古朗说：“我有要事要见张管家，麻烦你走一趟可否？” 古朗犹豫：“这个……十四爷说了，务必让小的在一旁监督。” “行。”清婉一点没有不高兴：“你去请他过来，我等你回来再打。” “嫡福晋，十四爷早说了您花招多，特地叮嘱小的不可离开半步，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清婉叹了口气，拉着红月的小手，念叨起来：“看来你的身世还要再等一等了，这些日子你也别哭，我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和名分的。” 一听这话，古朗好奇的抻了抻脖子：“嫡福晋，你说红月咋了？咋还哭了？” 他本以为是十四爷发了脾气把这丫头吓哭的，可听嫡福晋的意思里面似有蹊跷。 红月吸了吸鼻子：“无碍，张管家不去的话，奴婢就自己去。” “不行！不可鲁莽行事。”清婉阻拦。 古朗越听越不对劲，再瞧着红月委屈巴巴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他咬了咬牙：“嫡福晋，您在这里等着，小的这就去找张管家过来。” 清婉点头答应。 他前脚刚走，清婉赶紧拿出一些银子，给打板子那几个奴才分了下去。 “来，拿着，一会儿怎么打你们可明白？” 几个奴才双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明白明白，嫡福晋放心，保证不伤您一分一毫。” 其中一人拿着碎银在嘴里咬了一下，嘿嘿地笑出声来：“还是嫡福晋出手大方，谢谢嫡福晋。” “谢谢嫡福晋。”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呵呵地感激。 很快，古朗就拉着张管家跑了过来。 张管家气喘吁吁，瞧着红月和吴氏都在，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对着清婉问：“证实了？” 清婉点头：“待会儿我书信一封，还得麻烦张管家去侍郎府跑一趟。” “好，好，嫡福晋放心，小的一定送到。” 接着，清婉主动趴在长凳上：“行，那你们几个打吧！” 第75章 大打出手 几个人拿起板子，抬得高高地，落在清婉身上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响，看得人跟着揪心。 有几次吴氏都想上前阻拦，都被红月给拉了回来。 刚刚古朗说了，十四爷不许他们干预，否则就不是十个板子了。 板子一下一下地砸在清婉的身上，可她却咬着牙始终不吭一声。 古朗紧张地来回去看，生怕把她打坏了。 才第三下后，他就忍不住喝了一句：“你们收着点，打坏了嫡福晋，吃罪得起吗？” 几个奴才本来就已经暗中收了大力，听他这么一说，干脆装都不装了，就那么软绵绵地拍着，仿佛连蚊子都拍不死的样子。 清婉趴在那里叹了口气，早知道古朗这家伙这么向着她，刚刚不给那么多银子好了。 这钱花的不值了。 半晌过后，红月和吴氏搀扶起她，扶进了屋。 清婉让红月把门一关，直接坐在桌钱，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把完颜罗察年轻时那些事抖出来，看他还不认红月？ 张管家拿着清婉的亲笔信，来到侍郎府的门前。 站在那里许久，这还是他平生第二次来这儿。 上一次， 是为了红月的娘。 这一次，是为了红月。 完颜罗察今日心情也是不爽，好好的一个家宴变成了批斗大会。 看来十四爷是拉拢不来了，毕竟清婉那个臭丫头绝对不会说他半句好话。 还是四爷和清华那边更靠谱，不然，他投靠四爷吧！ 正琢磨着，张管家就登门求见。 完颜罗察让人请他进来，总觉得哪里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 张管家将手中书信递上去：“侍郎大人，这是我家嫡福晋让我亲手交给你的。” 写信？ 完颜罗察满眼不解，那臭丫头不是刚走吗？ 怎么这会儿就写起来信？ 难不成她知道自己错了，又说不出口，所以特地写信给他？ 思及此，他一脸得意地将信展开。 可当他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就换了张脸。 原本高挑的眉毛紧皱在一起，扬起的嘴角也落了下来。 他眉头越拧越紧，似是要把眼珠子都看进去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把信丢在地上：“无稽之谈！” 张管家看他这个态度，直接问他：“你不想认？” 完颜罗察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十四府的管家吗？怎么你也知道什么？” 张管家攥了攥拳：“我不但知道，而且十几年前的事我更清楚。我们福晋说了，这事你认也得认，不认就让你臭名昭著，朝中百官都知道你的丑事，到时候传到皇上耳中，你这侍郎大人也做不长。” “你在威胁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完颜罗察叫来家丁，强行将张管家赶走。 可张管家也不是个软柿子，他既然来了，就是为红月母女出头来的。 只见他随手夺过其中一个奴才手中的扫把，在侍郎府院中就挥舞起来。 完颜罗察赶紧躲闪，却被他紧紧跟着。 知道十四爷是个不好惹的，却没想到十四府一个管家都这么嚣张，竟然在侍郎府中对他大打出手。 张管家回到十四府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天都黑透了。 红月一直在南苑等着他的消息，当看到他一瘸一拐，头上还见了红的时候，鼻子一下就酸了。 “张管家，您这是怎么了？侍郎大人他让人打你了？” 张管家笑呵呵地，显得有些狼狈：“他比我伤的重。” “那他这是不认？”红月试探地问。 其实在她心里早有答案，她从小就是侍郎府中的奴婢，她娘又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侍郎大人怎么可能会认她？ 这样不是自损身价吗？ 在他心里，亲情哪能抵得过权势？ 张管家恨恨回应：“不认也得认！他这次不认，明日一早我还去！明日不认，我就后日再去！去到他认你为止。” “张管家……” 红月心中一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小到大，除了她家小姐还从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要不，还是不认了吧？我现在这样也挺好，认了又能怎样呢？一个侍郎千金的身份，我也不稀罕。” “不稀罕也要认。” 清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只见她直接走出屋子来到二人面前。 “张管家今日受苦了，明日我亲自前去，看他敢不认？” “可是小姐，何必为了奴婢这身世再去生事端呢？这次十四爷都动怒了，您若再为了奴婢，怕十四爷那边又要罚你。” “是啊嫡福晋，你才刚刚挨了板子，怎么能明日就去侍郎府呢？这不是惹十四爷不痛快呢吗？”张管家道。 清婉咬了咬牙，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是我心急了，等十四爷过一阵儿气消了，咱们再去侍郎府。” 夜半时分，东苑的灯还亮着。 胤褆坐在书房里，一页书都看不进去。 整整一天，他脑子里都是清婉抱着红月的样子，一想起来，晚膳都没用。 “那个女人没死吧？” 看见古朗回来，他赶紧落下书卷问了一句。 古朗回应：“嫡福晋已经卧床休息了，十个板子可是不轻。倒是张管家，也受伤了。” 胤褆猛然抬眸，急切地问：“请大夫了吗？她跟许太医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叫许太医了吗？” 古朗有些摸不着头脑：“十四爷说的是嫡福晋的伤，还是张管家的伤？” 胤褆给了他一个眼刀，有时真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 “你说呢？” 古朗嘿嘿的笑着：“他二人都没请大夫，要不小的现在去请？估计这个时候嫡福晋都睡下了。” 胤褆情绪不高，冷嘲热讽：“她身边那个红月呢？不是二人感情要好吗？这个时候不管她了？连个大夫都不起请，真看不出哪里好了。” 那个女人宁可为了她与他对抗？ 在她心中，他怎能连个奴婢都不如？ 古朗低头嘟囔：“红月挺好的啊，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性情直率，人也热情，一双杏核眼瞧着就好看……” 话还没说完，胤褆直接黑了脸。 此刻，书房中的空气渐渐凝结，把古朗直接冻在了原地。 “自己去领十个板子！现在就去！” 第76章 认爹！ 第二日一早，红月决定自己去侍郎府找完颜罗察。 她的事情小姐已经做得够多，她不能再连累小姐。 犹豫了整晚，她还是决定去找完颜罗察讨个说法。 小姐说的对，凭什么都是他的女儿，完颜清华就被视如掌上明珠，而她就该差点被害死，最后在侍郎府做了十几年的奴婢。 若不是碰到小姐和吴姨娘，恐怕她的日子更凄惨。 穿了一身最体面的衣裳，天还不亮她就溜出了南苑。 走到一半之时，她突然看了看古朗住处的方向，于是决定去找古朗。 如果有他陪着，她就更不必怕什么。 侍郎大人又如何，她一个奴婢也并不矮人一头。 她轻轻敲开古朗的门，没想到古朗也是一夜没睡。 只是他整个人趴在床上，面无血色，没了往日的精神。 “古朗，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她关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古朗笑嘻嘻地看她，大咧咧道：“没事，就是挨了几板子。这么早过来，你找我有事？” 红月本想告诉他实情，可一看他这样，也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你为什么挨打？难道又是因为我？” 自打她和小姐来到十四府，还从没见十四爷打过古朗。 昨日打了小姐，古朗也受了罚，怕不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她家小姐。 古朗闭口不答，只是没心没肺地笑着。 红月顿时就知道了答案，原来又是因为她。 既然十四爷这么不待见自己，那她也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 没说什么，她转身就去了侍郎府。 此时，天也才蒙蒙亮。 完颜罗察还没起床，就被红月硬闯进来，搅得侍郎府一片混乱。 完颜罗察一身素衣，蓬头垢面地走到院子。 当看到红月之时，眉头顿时就皱了皱。 “你来干什么？” 红月声音很大，恨不得全府的人都能听见：“我来自然是认爹！” 一听这话，完颜罗察赶紧打发了奴才们，院中只剩他二人。 “我不是你阿玛，你娘是汉人，我是满人；你娘是奴婢，我是主子，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红月冷哼一声：“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男人？” 完颜罗察眉头拧的更深，满目不爽：“大胆，你一个奴婢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们十四府上的人都太放肆了。昨晚来了一个，今早又来一个！别想在我这儿占到任何便宜，我这儿可不是一个奴婢就能认爹的。” “你敢不敢与我滴血认亲？”红月问他。 完颜罗察冷笑着看她：“我凭什么跟一个奴婢滴血认亲？我告诉你，即便你真的是我女儿，我也不会认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我就把事情闹大，咱们对簿公堂。” “公堂？那李大人还是我的学生，你只管去对好了。” 就在这时，吴氏也匆匆赶了回来。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完颜罗察面前，第一次抬起头说话：“老爷，她真的是你的女儿，我能证明！” 完颜罗察顶着昨日被张管家挠的一脸伤，气得嘴都歪了。 “我看你是去了一趟十四府，鬼迷心窍了，都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许登门侍郎府半步！” 南苑。 清婉一早发现红月不见就知道事情不好，赶紧让吴氏赶了回去。 可她心里明白，吴氏在侍郎府不过是空有头衔，作用根本不大。 她心里焦急万分，一想起昨夜张管家被打的样子，就忍不住烦躁。 穿越过来这么久，即便是自己深陷险境，她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红月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出了什么事，那她简直是要内疚死。 毕竟红月原本没有认亲的想法，都是她在坚持。 深吸一口气，她赶紧叫来红影：“你去一趟侍郎府，跟完颜罗察说，宁大人觊觎他的位子许久，他若能答应认下红月，我便想办法制衡住宁大人，让他能一直安稳地做他的侍郎大人。” “宁大人已经是丧家之犬，你这么做可有意义？” 红影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外就传来了胤褆的声音。 原本昨日古朗跟他汇报的时候他还没放在心上，可当他今日一早看到张管家那狼狈的样子时，这才直奔南苑。 也不知张管家最近都在忙什么，频繁地出入南苑，与红月丫头更是走得亲近。 如果说清婉与红月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那张管家又参与什么呢？ 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亲自过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刚走到屋门外，就听到那个女人的“阴谋”。 清婉见他走进，也没行礼，自顾地趴在床上：“臣妾有伤，还望十四爷见谅。” 胤褆打发红烛和红影退下，径直来到她面前：“红月是完颜罗察的女儿？” 清婉点头，无需隐瞒，毕竟这事知道的人越多，完颜罗察就越被动。 胤褆猜测过无数种他们主仆二人的关系，却始终没有想过，原来他们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如果真是姐妹的话，那么抱一抱倒也正常。 “张管家呢？他怎么回事？” 清婉坦白道：“张管家与红月的娘是旧相识，后来红月的娘遭完颜罗察强暴，生下了红月。她娘死了，若不是张管家和我额娘，红月也难逃一死。上次刺杀之时，张管家及时赶到看到红月肩上的胎记，才将她认出。” 胤褆听得有些厌烦，他从没想过完颜罗察表面体面，没想到竟是那样不耻之人。 曾经在边关征战之时，就连他的士兵都不许碰战俘，难民或者是奴隶半根汗毛，没想到他一个侍郎竟然对奴婢做出这等事来。 “所以你就打算让红月去认爹？人家不认，你就想用宁大人的事来做交换？” 清婉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可眼下凭着她的能力和人脉，事情又紧急，她也只能做到这点。 完颜罗察不是什么好人，史书上记载，他眼里只有权利骨子里十分冷血。 若是再耽搁下来，真不知道他会对红月做出什么事来。 胤褆总算是有些释然，鹰眸抬起，落在她的脸上：“那你对红月可有特别的感情？” 毕竟她对完颜清华的态度，可没有这么热情。 “没有，她是我妹妹，不是我心中所爱之人。”她斩钉截铁。 第77章 好法子 清婉虽然对胤褆说过自己喜欢女子，可却不能把红月也拉下水。 红月心仪古朗，她瞧着他们两个也是两小无猜，若是她不与胤褆表态，恐怕红月和古朗的事也要被她毁掉。 胤褆一听这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来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既是这样，他倒愿意插手一次。 “你去跟你额娘说，就说你额娘感激红月在遇刺之时为你挺身而出，认了她做义女。这样的话，完颜罗察就是想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了。” 清婉皱起小眉头，不大满意的样子。 “可红月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是义女，这名分怎能一样？” “所以呢？”胤褆反问：“难不成你要完颜罗察不顾众人对他的嘲讽，认红月做亲生女儿。之后他仕途一片渺茫，对红月又有什么好处？” “可是……” 清婉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想给红月一个交代。 可若真如胤褆所说，闹了半天反而红月也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料，这事也确实是弄巧成拙了。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果然是关心则乱，现在脑袋里竟一个好办法都想不出来。 胤褆歪头看了看她，那张原本精致绝色的小脸儿，此时竟比乌云还要凝重。 他犹豫片刻，不屑地开口:“我既然已经插手，就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给红月一个最好的结果。谁让完颜罗察打了我的管家，这事算他倒霉。” “你？” 清婉一脸质疑，他不是从不过问女眷之事吗？ 怎么竟然为了她的奴婢插手此事了？ 张管家伤的也不重，按他的脾气，不是应该让古朗带上一些人，好好教训一下完颜罗察吗？ 她有些不懂，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 胤褆有些不悦，甩了她一句：“你别不知好歹，我怎么了？你还不信任我？” 清婉尴尬，硬着头皮回应：“那就多谢十四爷的好意了，只是不知十四爷有什么好法子，让臣妾也学学？” 胤褆勾唇：“自然是有。” 他双手环抱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会让人把消息放出去，侍郎大人家还有一个受十四爷赏识的女儿，谁若上门能求到这份亲事，以后就可以跟着我做事。” 清婉傻眼，那怎么能行？ 京中想要巴结胤褆的人众多，若是都去求亲，那古朗怎么办？ 可瞧着胤褆情绪高涨的样子，她又实在不忍再说什么。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看来她还得再想办法。 若真的拆散了这一段姻缘，那她真是罪过大了。 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开，吴氏和红月还没来得及被完颜罗察赶出府去，就已经听到这个消息了。 完颜罗察让下人停手，不解地看着他二人，对着吴氏问：“你收她做义女了？我怎么不知道？” 吴氏也有些懵，不过此时她只能认下。 “我也是昨日随着婉儿回府的时候，才听说刺杀的事，当即就认下了红月。” 红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消息传出来的，小姐可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敢乱说话。 完颜罗察站在院中，紧着一张老脸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满是混乱，根本捋不清楚。 吴氏拉过红月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像维护清婉一样维护着她。 她半生不敢违逆完颜罗察，可昨日去了一趟十四府，今日就什么都敢做了。 她看到女儿的变化，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实在窝囊，她也想改变。 她这一生，实在是没给女儿做出什么好榜样，反倒女儿离开自己之后，才活得像个人。 想想着实愧疚，她一定不能再让女儿受半点委屈，她也绝不会再做以前的自己，日后成为女儿轻视之人。 过了一会儿，完颜罗察展开眉眼，长袖一甩厉喝一声：“这侍郎府何时轮到你做主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侍郎夫人了？你认的义女，不作数。” “老爷，我可是侍郎府中真真的夫人，我认的女儿怎么就不作数？”吴氏第一次反驳他，把完颜罗察也是吓了一条。 “我看你这个女人真是反了……” 话音未落，只见门外就来了浩浩荡荡地一群媒婆。 “哎呦侍郎大人，您家中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怎么都没说一声，我是来给王大人家的公子说媒的。” “王大人公子算什么？我们宁大人家的公子也看上咱们府上义女了，说是非她不娶。” “起开起开，我们苏家小爷说了，只要侍郎大人同意把义女嫁给他做夫人，他们苏家以后定与完颜家世代交好。”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给纳兰大人家说媒的，你们都给我让开……” 一时之间，场面更加混乱。 红月和吴氏面面相觑，全都乱了方寸。 怎么好好的，就变成说媒了呢？ 她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 此时，完颜罗察也懵了，怎么就连纳兰明珠家都来说媒了？红月这丫头到底什么情况？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媒婆们一个个众说纷纭，完颜罗察只好让人将大家请进正厅，一个一个询问情况。 媒婆们手持各位大人的聘书，上面还有印鉴，着实不假。 完颜罗察一拍大腿：“我这女儿可是我最疼爱的，虽然才刚认下不久，可她从小就长在家中，我们对她视如己出，简直比亲生女儿还亲。眼下突然说嫁，我还有些舍不得。” 他开始端起了架子，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吴氏问：“夫人，你怎么看？” 吴氏根本没想这事，只要完颜罗察当着众人的面认下了红月，那这事也就成了。 至于嫁人，这几家都是平常人家攀不上的，嫁谁都行。 “全听老爷的。”她回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红月却有些急了，赶紧回绝：“我不嫁人，谁说我要嫁人了！” 完颜罗察立马开口：“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是先回避吧！” 第78章 非他不嫁 那日之后，京城人人皆知红月是侍郎府中最受宠的女儿，而王公大臣家的公子们，也都纷纷争抢着要做完颜侍郎的女婿。 有了十四爷的加持，仕途必定顺遂平坦！ 完颜罗察整日忙得不亦乐乎，接待一个又一个的媒人，简直是挑花了眼，瞧着哪家都好，哪家都想要。 当然，当中最具竞争力的，当属纳兰家的纳兰性德。 几次三番谈过之后，完颜罗察还是觉得，纳兰明珠的势力最大，而纳兰性德为人儒雅，也不是什么刁钻算计之人，以后要是与他们结了亲，那他们完颜家就是三座靠山。 他如意算盘打得贼响，这事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侍郎大人有意将义女嫁给纳兰大爷！ 红月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明只是想为自己和死去的娘讨一个说法，没想到事情竟变成了这样。 瞧着她整日焦躁地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清婉觉得胤褆根本就是存心帮了个倒忙！ 她气哄哄找到胤褆，本想跟他说道说道，可没想到纳兰忆雪也在这里，而且看起来比她还气。 “十四爷，你为什么帮红月弄这么一档子事，臣妾可不想让一个奴婢成为我的嫂子。” 胤褆浅浅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阿玛还挺愿意，这么一来不就把我这层关系绑的更紧了？” “红月不是完颜罗察的义女？跟十四爷又有什么关系？”纳兰忆雪不解。 胤褆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负手身后将身体转向一边。 这时，清婉走上前，惹得纳兰忆雪一阵白眼。 清婉忽略她的敌意，替胤褆给她解释：“红月是我的妹妹，而我是十四爷的正妻，所以说起来十四爷也要唤她一声妹妹。” “那又如何？”纳兰忆雪傲慢地扬起头来。 清婉继续解释：“所以如果你哥哥娶了十四爷的妹妹，那不就等于攀附到了十四爷？” “岂有此理，我纳兰家若真想攀附十四爷，还用得着红月那个奴婢？” 纳兰忆雪跳脚，横眉竖目地对着她。 若不是十四爷在场，她一定给她一个巴掌。 九死一生之后，她更恨清婉。 明明那个宁贱人同时害了他们两个，可清婉却偏偏没事。 还在她中邪这段时间，做了那么多事，现在整个北苑都没什么人站在她这头了。 兰凌将一切都告诉了她，这笔账她迟早会算。 清婉云淡风轻地微微露出一张好看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耀眼。 她就是喜欢看她气急败坏，又不能把她怎样的样子。 清婉抬手在纳兰忆雪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一双妩媚地眸子望着她，带着满满地挑衅：“纳兰妹妹说的还真是没错，眼下纳兰家还真是要靠着红月来攀附十四爷，只是红月已经不再是奴婢，而是侍郎府的千金小姐了。希望以后妹妹再用词之时，顾及一下十四爷的面子，毕竟十四爷也是要唤她一声妹妹的。” 胤褆听着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心里感叹：纳兰忆雪远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至少，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做事更是沉不住气，从这一点上，她就输了。 “你少在这里绕弯子，我们纳兰家绝不是攀附权势之人。当年我嫁给十四爷，也不是因为十四爷的权势，而是我真心钟情十四爷。”纳兰忆雪还在辩解。 也许她说的没错，可纳兰家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瞧着清婉和胤褆两脸不信，她更加跳脚：“十四爷，你该不会以为我嫁给你是另有目的？” 胤褆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一切，着实让纳兰忆雪委屈的不行。 她咬着嘴唇，愤愤地指着清婉问：“那她呢？十四爷觉得她为什么嫁给你？如果当初不是她主动，嫁给你的应该是完颜清华，难道她也是真心钟情十四爷？” 此话一出，胤褆心里咯噔一下。 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嫁给自己的最初目的，她既不是四哥的人，又不喜欢男子，干嘛要嫁给自己呢？ 难不成只因为外界传言，他不近女色？ 这个理由似乎比纳兰忆雪那一个还要更加荒诞！ 清婉斜眼看了看她，大声道：“我就是因为爱慕十四爷，非他不嫁，所以才嫁入十四府！怎么？只准你一人钟情十四爷？” “你……” 明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纳兰忆雪还是被气得够呛。 胤褆心里一颤，眸子看向清婉，带着点点光芒。 她……这假话竟能让他如此心中舒爽，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凭着这个，他就没有白帮红月这个忙。 算她有良心。 侍郎府。 完颜清华匆匆回了家，一听说红月之事立马就不淡定了。 “阿玛，你什么时候认红月做了义女？她可是个身份低贱的奴婢啊！不知人人背后都如何议论呢！” 完颜罗察不屑：“爱议论就议论，与我无关。” “可是……” “可是老爷。”代氏把话接了过去：“这事难道不是清婉那丫头的诡计？自打她嫁入十四府，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里面必有蹊跷，你可不能让她算计了啊！” 完颜罗察捋了捋胡子，也冷静着琢磨了一下。 如果说清婉狡猾诡诈，可十四爷一言九鼎，总不会骗人。 何况现在纳兰家已经派人来求亲了，单是抱上纳兰明珠的大腿，他也不亏。 “纳兰家已经来求亲了，她没什么好算计我的。” 代氏看向不远处正在拾掇花园的吴氏，狠狠瞪了她一眼。 “老爷，这话说的轻巧，可女儿出嫁总是要陪嫁的吧？清婉嫁入十四府已经给了许多陪嫁，之后她又骗走咱们府上所有积蓄，现在又让红月来骗嫁妆。老爷，她这是想让咱们把整个侍郎府都拱手相让啊！” “是啊阿玛，您如今如此看中红月，这让四爷情何以堪？” 完颜罗察沉默片刻，觉得清华说的也有些道理。 还在思索之时，只见苏家小爷苏珹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侍郎大人，我要娶红月！” 第79章 呵斥 虽然苏家势力不容小觑，可是完颜罗察心中早有更好的人选。 瞧着苏珹如此直白，他也只能直白回绝。 “苏小爷，不瞒你说，老夫早已物色好了人选。此人无论是从家世，学识还是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连性子也温润如玉，着实是位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一听这话，苏珹不高兴了。 他虽说不上是个十全十美之人，可感情之事怎么能光用这些衡量？ 如若都是这般，那天下岂不是乱了。 只有完美之人才能成亲，剩下的都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苏珹从侧拔出佩剑，在完颜罗察的面前漂亮地耍了几下，那刀锋明晃晃地有些吓人，可却仍然不能改变完颜罗察的决定。 “侍郎大人，京城之人我就不信还有你说的那种人，你该不会是搪塞我？或者，觉得我们苏家配不上你们完颜家？” 完颜罗察点头笑着，那喜悦由心而发。 “老夫自然是没有骗你，老夫口中之人正是纳兰家大爷纳兰性德，苏家小爷若是觉得不服，可以亲自与其比较一番。” “什么？是他？” 苏珹这两天一心想着要娶红月了，关于纳兰性德成了完颜罗察的准女婿一事，他竟一概不知。 完颜罗察得意地点头：“正是，纳兰大爷可是在各方面都赢了你了？” “谁说的？”苏珹不服：“他都多大了？他跟红月年纪不合适，单是这一点，他就输给我了。整日在房间里读书，哪比得上我这么风华正茂？” 完颜罗察尴尬地偷偷白了他一眼：“可他的性子沉稳。” “沉稳？他那是无趣，好吗？” 接下来，不管完颜罗察说什么，苏珹总有话来反驳他，给他气得不轻。 直至最后，完颜罗察已经没了耐心，强势表态：“老夫已经决定，不会更改。” 这时，一旁瞧了半天热闹的完颜清华突然上前：“阿玛，依女儿看，这儿苏小爷确实不错，单是性子上与红月就很般配，红月与纳兰大爷，确实牵强了一些。” “你懂什么？”完颜罗察第一次觉得女儿没有站在他这边。 完颜清华一听这话，只能对着苏珹耸了耸肩：“苏小爷，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我阿玛心意已决，可红月毕竟身在十四府，我阿玛就算做决定，多少也要十四府那边同意才行。所以，你好自为之。” 清华的话说的明白，就连苏珹这样头脑简单之人都听懂了。 他扬起唇角，脸上顿时挂上了笑容：“多谢完颜大姐。” 完颜罗察脸色一黑，对着清华呵斥：“四爷府上今日这么闲吗？再不回去怕都回不去了，以后多操心点自己的事，别的事不用你多嘴。” 完颜清华垂下眸子，转身离开。 从小到大，阿玛一直对她是最偏爱的，清婉没有的，她都有；清婉不能做的，她都能。 她一直都是阿玛的骄傲，每当阿玛与别人谈及自己的女儿是京城第一才女之时，总会十分得意。 可如今阿玛不知被什么迷了眼，居然为了一个奴婢呵斥她。 清华心中酸涩，可也看清了一切。 她的阿玛心里只有利益与权势，没有亲情。 不然也不会被清婉压制，将她的额娘打成废人。 清华前脚才走，苏珹后脚就走了。 尽管完颜罗察在身后大喊着此事已定，可他还是兴冲冲地跑去了十四府。 十四府中，纳兰忆雪与胤褆的商议无果。 胤褆仿佛一个看戏的人，只要戏精彩，由谁来演并不重要。 西苑里，兰凌赶紧给纳兰忆雪降火，一边为她扇着扇子，一边为她出着主意。 “福晋，其实红月这事也不是不能改变的，关键还是要看咱们老爷是怎么想。万一老爷觉得红月身份配不上咱们大爷，那这事不也就凉了，现在是侍郎大人一头热。” 纳兰忆雪没好气地怼了她一句：“我阿玛要是不同意，能让人去侍郎府上送聘书吗？你是傻了吗？” 兰凌一噎，不再说话。 “谁说纳兰大人一定同意？” 这时，清婉突然走了进来。 说起来，清婉很少来西苑，只有纳兰忆雪中邪之时来过两次，其中一次还见到了纳兰明珠。 “你来干什么？” 纳兰忆雪并不欢迎。 清婉浅笑着走进，仿佛出入南苑一样自然。 “我来给你支一招，不然我怕你想了一堆烂方法，最后耽误了时机。” 纳兰忆雪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啊，我们福晋身体才刚刚恢复，需要休息。嫡福晋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请回吧！”兰凌也跟着来劲。 清婉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地坐下，继续刚刚的话：“依我对纳兰大人的了解，他倒无需把纳兰大爷推出来，去巴结是十四爷。可纳兰府上除了他之外，怕是还有另外一个能为纳兰大爷终身大事做主的人。所以，这要那个人改变主意，这事就散了。” 纳兰忆雪闻言思索了片刻：“你说我额娘？” 清婉无需回应，悠闲地环顾了一下屋中摆设。 西苑确实比南苑气派了许多，虽然位置和朝向差了一些，可所有的摆设都极为讲究，到处彰显着贵气。 清婉看得眼睛放光，单单是这里任何一个物件儿留存下来，都会是价值不菲的珍贵古董。 纳兰忆雪见她不说话，也冷静了一些。 完颜清婉说的不错，纳兰府上这些事情，她阿玛从不过问，都是她额娘做主。 也因此，卢氏在纳兰府上也有些强势。 她阿玛无需如此巴结十四爷，可是她额娘…… “你为什么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满眼狐疑，目光落在清婉的脸上。 清婉也不隐瞒，干脆坦然：“因为我跟你有相同的目的，都不想让红月嫁给纳兰大爷。” “你不想？若是红月那丫头能嫁给我大哥，那可真是野鸡变凤凰了。” “是吗？如果十四爷不是皇子阿哥，如果十四爷只是一个穷秀才，那你还想嫁给他吗？”清婉反问。 第80章 心上人 一听这话，纳兰忆雪瞬间变脸。 “完颜清婉，我今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嫁给十四爷，并不是因为他的权势，而是因为我钟意于他。倘若他不是皇子阿哥，只是一个穷秀才，我还是会嫁给他。” 清婉拍了拍手，掌声在西苑的闺房内响了起来。 纳兰忆雪紧了紧眉，有些分辨不出她这掌声的意义。 可不管怎样，她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更对自己的心意十分明确。 清婉抿了抿唇，接着她的话说：“所以你对十四爷的心意，与他的权势无关。若女子有了自己心仪的男子，有哪个会在意他有什么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现在是红月配不上我大哥，不是我大哥什么都没有。”纳兰忆雪强调。 清婉不再解释，也无需告知她更多。 “总之，我跟你的目的一样，都不希望红月嫁给纳兰性德。该怎么做，你都清楚，刚刚兰凌说你身体需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那话，她起身直接离开。 纳兰忆雪一头雾水，可仔细回想她刚刚的话，她心里的烦乱也捋清了许多。 “兰凌，咱们去趟纳兰府。” 眼下，所有人都在为红月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 完颜罗察日日接待上门求亲之人，纳兰府上也在准备聘礼等一切事宜，其他王公贵族忙着拿出自己所有的优势，去争取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而十四府，两位福晋也都忙着明里暗里的破坏红月与纳兰性德的婚事。 只有红月这个当事人，成了整件事里最闲的人。 除了徒增烦恼，她做不了自己的主，更什么都不能做。 她一个人坐在湖边，将随手拾起的石子丢进去，激起一个一个小小的波澜。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么小的石子一样，即便是丢进万丈深渊，也激不起什么风浪。 自打知道自己身世的事后，她就再没有快乐过。 儿时，她也曾羡慕过完颜清华，为什么身为千金小姐就可以不用干活，整日读书学习就好。 完颜清华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那么好，好到让他们这些身份卑微之人望尘莫及。 可现在，她也成了千金小姐，才终于明白，拥有一些，就要失去一些。 即便是身份尊贵之人，也有身不由己，而且还是更加身不由己。 若非如此，当初小姐也不会嫁给十四爷。 摸着摸着，身旁的石子已经被她扔光了。 这时，一只大手递到眼前，手心中还握着一把小石子。 红月好奇抬眸，延着那只大手望去，只见到一张梦里常常见到的脸。 那张脸很是英气，却满满都是少年感。 他常常都会露出好看的笑容，可对心怀不轨之人却又凶狠至极。 “古朗？” 红月揉了揉眼睛，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古朗也跟着坐了下来，学着她的样子，将手心里的石子一颗一颗丢进湖里。 “红月，你说这样能不能把心里所有的烦恼都扔进去？” 红月深吸一口气，回眸看他：“你也有烦恼吗？” 古朗点头：“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嗯？” 红月还没从听他说过心里话，他突然这么一说，她倒有些好奇。 “没什么啦。”古朗打着哈哈，不经意间抬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 不远处的亭子里，清婉将一切尽收眼中。 “福晋，现在怎么办？要撮合他们，怕是不容易。”红烛道。 清婉面容平静：“等，纳兰忆雪那边搅黄了那桩婚事之后，再说下一步。” “下一步？” “嗯。” 正说着，苏珹风风火火地就赶来了。 “十四爷呢，我要见十四爷！” 张管家紧跟在他身后阻拦，可却一步也追不上他。 苏珹大步流星，走过长廊之时刚好看到湖边红月在那儿，赶紧就调转方向跑了过去。 “红月，侍郎大人要将你嫁给纳兰性德，你可知道？” 红月仰头看他，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是吗？知道又能怎样？” “什么叫知道又能怎样？我来就是要找十四爷，跟他说千万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红月诧异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要帮我？” 苏珹双眸放大：“当然，我自然是要帮你的，毕竟我可是你的心上人。” 红月：…… 此话一出，古朗赶紧看了一眼红月，虽然什么都没问，可神色着实不怎么好看。 红月小脸儿一红，赶紧对着古朗解释：“不是这样的，别听他乱说。” “谁乱说了，上次你不是当着十四福晋的面，说我是你的心上人？你放心好了，这次我娶定你了，绝不会让纳兰性德得逞。我这就去找十四爷，你等我好消息。” 说完那话，苏珹就又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接着，古朗也起身离开，只剩红月一人。 清婉坐在亭中，对着红烛道：“瞧瞧，下一步之人这不是来了？” “苏珹？” “对，还有我。”清婉目光坚定，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对策。 “福晋，不好了，南苑走水！”红影匆匆来报。 又走水？ 上次洞房走水之后，十四府已经多加防范了，怎么还有人敢在南苑放火？ “什么原因走水？”清婉有些不爽。 红影禀报：“是南苑墙外有人在烧纸，火星吹入南苑的落叶上，之后火势就大了起来。” 清婉不解：“只是火星就能走水？” “具体原因奴婢也不清楚，但确实是这样。” 红烛：“让奴婢去打听一下，嫡福晋切莫惊慌。” 红烛离开，清婉琢磨了一会儿，又问红影：“烧纸之人抓到了吗？” “奴才们忙着救火，还不曾追查，奴婢也是第一时间就来禀报了。” 清婉勾了勾唇：“没想到这场火来得还挺是时候，走，去正院。” 正院中，苏珹正在跟胤褆叫嚣，胤褆只是坐在正厅里喝茶，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任他如猴子一般上窜下跳，胤褆也都视而不见。 “十四爷，我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吗？我和红月才是两情相悦，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亲啊！十四爷，你可不能做那缺德事啊！” 第81章 罚吗 胤禵听着这话狠狠斜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做缺德事了？ 瞧这苏珹那上蹿下跳的样子，一点不知沉稳是何物，也不配与十四府攀亲。 只是有一点说到了他心里，他确实不愿让纳兰性德娶红月，这样一来，纳兰忆雪就更嚣张跋扈了，气焰更不好压制。 胤禵抬眼，终于开口：“那你说，我怎样做才能不缺德？” “当然是把红月嫁给我啊，我们才是两情相悦。”苏珹毫不犹豫。 曾几何时，他并不想说这样的话，更不想说给别人听，毕竟那太丢人了。 可眼下他根本没有工夫去在意那些，若是再不说的话，红月就要嫁给纳兰性德了。 这一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连他阿玛都全力支持他。 所以他一定要努力争取。 胤褆诧异地看着他，眸色中满是狐疑：“你们什么时候两情相悦了？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他早知道红月和这小子两情相悦，就不会怀疑那个女人和红月有什么事了。 苏珹嘿嘿一笑，仿佛一切都已成真。 他挠了挠头，满脸娇羞：“她亲口说我是她的心上人，而我当时虽然没有回应她的表白，但却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她了。虽然她只是个奴婢，可我还从没见过那么特别的奴婢。” 他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脸上写着大大的美好。 胤褆没看出他此话的真假，可他喜欢红月，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能将红月嫁给他，他倒不会亏待红月，同时纳兰性德那边也就凉了。 胤褆心里盘算着，只见清婉款款而来。 她一袭水粉色地薄纱，在清风地吹拂下缥缈飞舞，衬上她白里透红地肤色，显得更加出众。 这个女人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至少胤褆每次见她，都有初次见面之时的悸动。 她仿佛一个多面的仙女，有时纯洁脱俗，有时现实清醒。 有时像个不食人间烟火之人，有时又将人间的烟火玩弄于鼓掌之中。 胤褆看得有些出神，一时竟忘了身旁的苏珹还在喋喋不休。 清婉轻咳了两声，打断苏珹：“红月是我的妹妹，决不能就这么轻易就嫁了。什么两情相悦，两小无猜，没有真本事全都没用。” 苏珹不服，高昂起下巴，将胸膛挺得老高：“谁说我没真本事了，我阿玛说了，明年带我考完官试，就能有个正经事做。然后满满加官进爵，也不是不可能的。” 清婉冷笑，仿佛对他引以为傲地事情不屑一顾。 “那都不重要，作为男子，最重要的就是能保护自己的女人。” 清婉话音一落，胤褆立马想起来上一次她对着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看来他这五百侍卫没有白派，至少现在她对他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上次还在纳兰忆雪的面前，说钟意他。 他浅浅一笑，抬头补充：“嫡福晋说的没错，作为男子，最重要的就是能保护自己的女人。拿出点真本事来，这才是一个男子该做的事。” 清婉斜眼看他，对他的补充觉得大可不必。 自己做的都不够好，还去教授别人，简直可笑。 可这个时候，苏珹懵了。 他有些找不着北，呆呆地问：“那要怎么保护？红月一直都在十四府，安全的很，哪里需要什么保护？” “你还真是没救了。”清婉泼他冷水。 胤褆跟着清婉一起数落他：“这点事情都不明白，还想娶亲？我还你是还没长大呢！” 苏珹越听越懵，来时的气势也都不知不觉灭了下去，大脑飞速旋转。 清婉转而对着胤褆建议：“十四爷，红月是完颜罗察的义女，故而可以不用守旧，不如咱们在十四府举办一个比武招亲临，真正有本事的人，一定会胜出。可若差强人意的，倒也可以日后作为十四爷军中勇士。” 一听这话，苏珹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嗐，就这？我苏珹别的不行，打架可是非常擅长，若是对抗纳兰性德，就更有把握了。” “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十四爷觉得如何？”清婉问他。 胤褆此刻眼中又亮出一点一点的光芒，这个女人总是会给他惹麻烦，可这个女人也总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的这个主意，不但解决了红月不用嫁给纳兰性德的事，而且还为他军中输送了人才。 这样的奇女子，实在是不多见。 相信完颜罗察都不会有这样的格局，可他的女儿有，还是家中庶女。 “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十四府会在演武场搭置擂台，凡事功夫过人的都可以来参见。按嫡福晋所说，赢的娶红月，输的里面挑选可以加入军中英才。” 苏珹兴致满满地回去了，可他才刚一走，清婉立马变了脸色，没好气的看着胤褆，有些埋怨：“南苑走水了。” “什么？” 胤褆有些没听清，又问一遍：“你说哪儿走水了？” 清婉冷笑：“南苑，十四爷意外吗？” “你什么意思？” 胤褆才刚觉得这个女人与众不同，回头她就给自己添堵。 清婉落下眸子，一脸不悦：“没什么意思，纵火之人一旦被查出，不知十四爷会不会包庇？” 胤褆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的一句话“男子要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女人”，立马回应：“若查出此人，定有重罚。” 没过多一会儿，红烛匆匆赶来，凑在清婉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清婉轻轻点头，转身要走。 胤禵赶紧叫住她：“十四府中还有什么事要瞒着我说？红烛，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次，不然你就离开十四府吧！” 红烛一怔，看了看清婉，低声道：“放火南苑的人已经查明，是北苑宁福晋。” “宁宛然？她最近不是失心疯了吗？” 清婉嘟起小嘴，直接问他：“失心疯是不是杀人无罪？刚刚十四爷说定有重罚，还罚吗？”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胤禵哭笑不得，点头：“罚，重罚！” 第82章 包庇 红烛见他这样说，尴尬再次开口：“十四爷，宁福晋放火一时似有隐情，奴婢听说是有人挑拨，才让她来南苑放火的。” 胤禵一听这话，选择沉默。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纳兰忆雪不容人，更不容他身边的女人。 如今清婉直接被皇上赐婚，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 宁宛然可以随意处置 纳兰忆雪总是要包庇一些的。 提出比武招亲的时候，就等于已经对外宣布，纳兰性德被淘汰了。 可前脚刚淘汰纳兰性德，后脚就责罚纳兰忆雪，怕他与纳兰家自此结怨。 他不怕结怨，只是以这种方式，未免不值了些。 “够了，把宁福晋关进地牢，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更不许求情。” 听到他这样说，清婉似是明白了什么。 还说不包庇，他向来包庇纳兰忆雪，她已经习惯了，更从没对他抱有半点希望。 清婉眼中闪过的鄙夷，第一次让胤禵的心像是针扎一样。 她还是礼貌地道别，可却再没有什么真实的情绪，与他的距离也逐渐拉大，越来越疏远。 回到南苑，红烛有些为她鸣不平，十四爷明明亲口说不包庇，可还是包庇了侧福晋。 “嫡福晋，奴婢没有帮到您。”她有些自责，把头垂下。 清婉却心情不错，回眸问她：“什么？你不是帮我把宁宛然送去地牢了吗？上次苏楠儿也是被关在那里，不久就永远离开了十四府，看这样子，宁宛然也快。” 虽然她这样说，可红烛还是觉得心中郁闷。 “福晋，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不公吗？十四爷他在偏袒侧福晋。” 第一次，她说那么不合时宜的话。 清婉拉过她的手，面带微笑：“自作孽不可活。那些害人的，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报复。倒是红月的事有些着落了，我心里也总算落下一颗大石。” 红烛点头，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那奴婢这就去告诉古大统领，让他参加三日后的比武招亲。” 纳兰明珠府上。 纳兰忆雪正纠缠着纳兰性德问个究竟。 纳兰性德本就话少，被她这么一缠，就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大哥，你真的想娶红月那丫头吗？她可是个奴婢，身份卑微，如果你不想娶她，就去跟阿玛说，让他去侍郎府退了这门亲事。” 纳兰性德一言不发，对她说的话更是毫无反应，可是急坏了纳兰忆雪。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想娶红月的丫头，你喜欢她？” 纳兰性德越听越离谱，终究还是抵不过她的逼迫，咬牙开了口。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咱们喜不喜欢的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如今你既然已经如愿，就要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纳兰忆雪一怔，她还从没听纳兰性德口中说出过这么多的话。 可眼下不是说她的时候，她想说的是，他不能娶红月。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违抗？若是你真娶了那丫头，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纳兰家大爷居然取一个奴婢为正妻，传出去我们的脸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你……”纳兰性德觉得，他这个妹妹说话真是愈发地难听了。 恰在这时，纳兰明珠经过院子，看到纳兰忆雪回来，不禁感到意外。 “你回来有事？” 纳兰忆雪赶紧抱住他的大腿：“阿玛，你为什么要让大哥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为妻，而且那女子身份低贱，根本配不上咱们纳兰家。” 纳兰明珠一怔，将目光落在纳兰性德的脸上：“你不喜欢那个叫红月的女子？” 纳兰性德平静回应：“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儿子绝无二话。” “哦？”纳兰明珠质疑：“就你这话的意思，还是我逼你了？” 纳兰性德否认。 “是我！” 卢氏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坦白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主，眼下咱们纳兰家不能只靠女儿一人，要是儿子也有了靠山，那咱们纳兰家跟十四爷的关系，那就是好也得好，不好也得好。” 原来一切都是额娘的算计，出门之前完颜清婉也做过这样的猜测，但她却不屑一顾。 眼下，卢氏的一番话证实了清婉的猜测。 纳兰明珠瞪了她一眼，肚子里窝火。 “朝中之事不是你们能够参与的，更不是你们能够猜测的。眼下皇子们的势力中，十四爷的势力确实庞大。可若日后其他阿哥上位，那你今日这般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 这卢氏倒是从未考虑过，她是觉得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家人就会更紧密的围绕在十四爷身边，不给其他人有机可乘。 卢氏咬着唇，有些不甘：“老爷，臣妾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侍郎大人的认可，侍郎大人也放出话来，非咱们儿子不嫁。现在退婚的话侍郎大人势必与咱们纳兰府水火不容。” “阿玛，额娘说的也有道理，不如你再想想其他法子把这门亲事给推掉。那个奴婢，真的配不上咱们那家。” 纳兰明珠有些头疼，他从来不知家中人背着他，竟在外面做了那么多事。 如果是以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不同，刚刚他已经说了，朝中皇子的势力划分并不明确。 如果在这个时候盲目站队，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那风险极大。 思及此，纳兰明珠瞪起了眼：“谁弄出的事情谁来解决，明日叫你额娘去侍郎府上跟人亲自赔罪，然后把这门亲事退了，聘礼就当做咱们的补偿。” “老爷，万万不可，这件事不如咱们从长计议。” 几个人争执不下，一个不同意的，一个不退亲的，一个不说话的，还有一个干着急的。 这件事情僵持了许久，终于门外来报：“启禀大人，十四府放出消息，红月的婚事已定，将由三日后的擂台赛比武招亲。” 第83章 比武招亲 三日后，一部分求亲的王公贵族听说古朗会参加比武，纷纷退出了比赛。 古大统领武艺高强，可谓大清第二勇士，而第一勇士胤褆正是他的主子。 主子亲自指定规则，让他来参赛，这结果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十四爷不想让任何人抱上他这个大腿。 纳兰明珠坚持要让卢氏去侍郎府找完颜罗察退亲，告知他们纳兰家要主动退出。 至于之前送去的聘礼，也一并收回。 作为内务府总管的夫人，卢氏平生还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 不过十四爷已经说了，红月那丫头的亲事是要比武招亲，他们家性德又完全不会武功，确实他们也是白忙。 思及此，卢氏还是硬着头皮去把亲事退了。 完颜罗察本想挽留，可无论是十四爷还是纳兰明珠，他都得罪不起，只能期盼苏家小爷能争点气。 虽然苏家小爷是个不好控制的主儿，可那也比古朗获胜要强得多。 毕竟古朗，永远不会站在他这边。 三日后，比武招亲开始。 十四府上聚集了许多王公贵族家的少爷，一些人是来参加比武，一些人是来观战。 传言古大统领已经很久都不出手了，自打他跟着十四爷回到京城，就再没人看过他漂亮的身手。 有生之年，若还能见识一下大清第二勇士的武艺，那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苏珹站在人群中，听说古朗也参加比武，心里有些没了底。 这时，擂台上已经开始。 张管家主持大局，两位公子开始在台上比试起来。 有人拍手，有人叫好。 红月躲在不远处的地方，心中忐忑。 “小姐，是不是谁赢了，奴婢就一定要嫁给谁了？” 清婉拍了拍她，轻声安慰：“别担心，古朗是大清第二勇士，他一定会赢的。” 红月虽然心里也这样想，可还是有些没底。 她深吸一口气，一颗心悬了起来。 自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没过上一天踏实日子。 如果可以重来，她希望永远只做一个奴婢。 可如是那样，也不一定有机会嫁给古朗。 她心中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就到了古朗和苏珹对决的时刻。 苏珹的武功不赖，在古朗之前已经打败了十余人。 他目光坚定，娶定红月的心绝不容许半点动摇。 “古大统领，今日小爷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毕竟，拆散两情相悦之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古朗笑笑：“苏家小爷，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不过我还有一点要补充。” 苏珹皱眉：“补充什么？” “输了不许耍赖，更不许哭。” “你……” 古朗挑眉，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就是陪他玩玩。 可若他玩不起，那可不行。 所以先小人后君子，丑话一定要说在前头。 在张管家的张罗下，比武开始。 底下掌声一片，觉得这一定是今日最精彩的一场比武。 眼下，想要娶亲的念头，已经在失败者的脑海里彻底忘记。 他们只想痛痛快快地看完这场比试。 苏珹首先出手，直奔古朗，可古朗却稳稳地站在原地，躲都没躲。 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古朗向后退了半步。 苏珹得意，准备继续进攻。 红月在不远处有些急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怎么回事，古朗怎么不还手？小姐，奴婢可不想嫁给那个苏家小爷。” 清婉拉起她的手，轻拍了两下。 “别紧张，古朗这是在让他。” “为什么要让他？难道他想把我让出去吗？”红月不解。 清婉浅笑，耐心为她解释：“古朗比苏珹年长，又是大清第二勇士，让他三招才能让他输的心服口服，把心放在肚子里，古朗一定能赢。” “真的吗？” 红月目光再次回到演武场上，仿佛全身都在用力。 恨不能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送给古朗。 清婉眺望一眼，瞧着演武场唯一座位上的胤禵，他一脸轻松，目光不在古朗和苏珹身上，却默默记住了刚刚已经下场的几位少爷。 苏珹见古朗一直不还手，连打了他三招。 他心里暗想，原来古朗是被派过来凑数走场的，如是这样，那他就这么打下去就完了。 第四章打出，只见古朗一个灵巧闪身，如幻影一般。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脚下的步伐，只听“哎呦”一声，苏珹直接趴在了地上，吃得一嘴灰。 台下一片哄笑，苏珹此时简直想哭。 疼倒不疼，可太丢人。 古朗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故意提醒：“记得刚刚的约定，不许耍赖不许哭，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听这话，苏珹忍住眼泪，咬着牙站了起来。 他起身一身尘土，一张小脸儿上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十分可笑。 嬉笑声中，他吸了吸鼻子，再次举起拳头。 “来吧！” 古朗抬眸看了看日头，此时是正午，天气正热的时候。 想着不远处红月还在焦急等待，古朗直接一脚飞了起来，未等苏珹躲闪，将他踢飞出演武场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 苏珹一声惨叫划破长空，接着他的口中吐出了鲜血。 这时，苏家人赶紧上前，匆匆将他扶起，关切地问：“小爷，小爷你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苏珹大哭：“牙，牙疼！” 苏家人一瞧，原来刚刚那一下是脸着地，把前面两颗门牙都卡掉了。 几个奴才有些忍不住笑，竟笑出了声。 苏珹这下更丢人了，哭得震天动地。 红月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禁露出久违的笑容。 “小姐，古朗赢了，他真的赢了。” 清婉也跟着露出笑容：“傻丫头，这回开心了？” “嗯，开心。” 她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满满的溢了出来。 苏珹灰溜溜地跑出了十四府，众人的笑声却没有停止。 张管家宣布，古朗获胜，成为可以迎娶红月之人。 掌声骤然响起，一切都已成定局。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地声音传来：“十四爷有失公平，臣妾不服！” 第84章 不速之客 来的是个不速之客，胤禵闻言也站起了身。 众人回眸，只看见卢氏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卢氏一脸严肃，趾高气昂：“见过十四爷。” 胤禵点了点头，径直从演武场走了下来。 张管家见状，赶紧将众人打发走，以免节外生枝。 作为纳兰夫人，卢氏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主儿，不然纳兰忆雪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过一会儿，演武场这里就只剩胤禵，古朗和卢氏。 卢氏开门见山：“十四爷，之前臣妾听闻红月丫头到了适婚年龄，故而才让家中长子上门提亲。说起来，家中长子也算是京城之中满腹经纶之人，无论从出身还是学识，都在京城其他贵公子之上。明明亲事都已经谈的差不多，可十四爷突然来了个比武招亲，使得我儿只能放弃这门亲事。” “臣妾不服。” 话音刚落，又一声音从远处传来：“微臣也不服。” 放眼望去，来人正是完颜罗察。 “见过十四爷。” 请安过后，完颜罗察开口：“十四爷，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已经与纳兰大人家将红月的婚事定的差不多，突然十四爷横插一脚说要比武招亲，微臣实在觉得此事不妥。” 胤禵冷冷扫了他一眼，反问：“那依你二人，该当如何？” “自然是成全我两家的亲事。” “自然是成全我两家的亲事。” 二人异口同声，态度坚决。 他们虽然语气强势，可毕竟也不敢将十四爷逼得太狠，总归还是要拿他做靠山的。 胤禵揉了揉眉心，问：“纳兰明珠什么意思？” 卢氏落下双眸，轻咳两声：“他自然也操心性德的婚事。” 完颜罗察见她言尽于此，赶紧补充：“回十四爷，上次媒人来可是说了，纳兰府上对红月极为满意。若是此次十四爷能促成这桩婚事，也算是积了恩德。” “呵。”胤禵听着这话，嗤之以鼻。 记得上次苏珹也是这么说的，只是话说的比完颜罗察难听了许多。 他们两个无非都是一个意思，都在表明如果他不成全这桩婚事，那就是缺德。 胤禵有些反感，长袖一挥：“此事已定，张管家送客吧！” “十四爷，皇后娘娘一直也在担心性德的婚事，你若非要插手，那臣妾也只好到皇后娘娘那里讨个公道了。”卢氏挣扎。 完颜罗察知道自己跟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只能硬着头皮冒着可能冒犯十四爷的风险，艰难地开口：“十四爷，此事不光事关完颜家和纳兰家，京城中王公贵族家的少爷们，可是有百人之多，因为您突然的插手而心有怨言。这不是个小数目，十四爷应当知道如何权衡利弊。” 一边是皇后的压力，一边是朝中官员和贵族们的权势压制。 想到这里，他突然勾起了唇角。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威胁他，今日这二人倒也是头一份。 清婉见事态不好，连忙匆匆赶去。 “十四爷，臣妾已让红烛去准备嫁妆了，就等您赐一个良辰吉日，让红月和古朗把婚事办了。” 卢氏对她翻了个白眼：“嫡福晋着什么急，红月现在可是京城里的抢手货，谁说一定要嫁给古朗了。” “是啊，若是嫁给古朗，微臣不会轻易同意这门亲事，就连王公贵族们也会举手反对。” 清婉冷笑：“红月的婚事她还没说什么，怎么你们这两个不想干的话那么多。” “你……” 卢氏被她噎的够呛，顶看不上她。 完颜罗察瞪了瞪眼：“我怎么就成了不想干的了？我可是她阿玛。” “阿玛？当初不是把张管家都打了一顿也不认这个女儿吗？怎么这会儿成了红月的阿玛了？我额娘才是认红月做干女儿之人，她才有资格说三道四。”清婉说道。 “你……” 一时之间，完颜罗察也无话可说。 胤禵犹豫片刻，高声道：“红月曾是清婉的奴婢，除了清婉，谁都不能替她做主。” 清婉点头：“臣妾自然是拥护十四爷的决定，十四爷说比武招亲就比武招亲，十四爷说古朗获胜那就是古朗获胜。做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臣妾顺从十四爷，绝不违逆，更不会为难。” 瞧着他们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卢氏突然意识到什么。 只要这个完颜清婉在十四府一天，她家的纳兰忆雪就别想得宠。 完颜罗察倍觉尴尬，找了个理由火速离开我。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至于以后的事，他也只能听从十四爷。 胤禵看着卢氏，问她：“要不我把红月叫来，您亲自跟她说？” 卢氏气哄哄地扭过头：“臣妾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臣妾告退。” 待不速之客都走光，古朗才上前禀报：“爷，小的是不是给您带来麻烦了？凭着小的对纳兰夫人的了解，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一定会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的。”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去为你们的婚事准备物件吧，攒了这么多年钱，大方点该花花。” 古朗嘿嘿一笑，深深鞠了个躬。 西苑里。 纳兰忆雪虽然不感兴趣，可还是随时掌握着这边的信息。 兰凌为她斟茶：“福晋，是古朗获胜。” “嗯，只要不是我大哥，爱谁谁。” 她悠闲地嗑着瓜子：“地牢那个，怎么样了？” 兰凌眸色神秘，悄声回应：“都办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好，那我就再等一等。想要置我于死地，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哼，这个贱人！” 正说着，卢氏气哄哄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嗑瓜子，再嗑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纳兰忆雪看她：“额娘，你什么时候来的？发生什么事了？” 她故意装傻，对比武招亲的事只字不提。 卢氏头顶被气冒了烟：“还不是你大哥的婚事，堂堂朝堂第一才子，居然想娶个奴婢都娶不到，那个完颜清婉，道行深着呢！此人不除，你日后一定后悔。” 第85章 祸害 纳兰忆雪可是把卢氏的话听进去了，她额娘说的没错，完颜清婉是她见过最难对付的女子。 既然这样，何不让石头碰石头？她最后再渔翁得利。 不知怎的，十四府上比武招亲一事就传到了宫中。 皇后知道之后，立马宣胤褆和清婉进宫，就连红月也都被召见。 红月这等奴婢，哪有机会面见皇后？ 此次一说召见，让她心中更加没底。 不用多问，也知道皇后一定是为比武招亲一事才传召的，别说是红月，就连清婉和胤褆也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坤宁宫中，三人跪在地上，给皇后请安。 这是清婉第二次进宫，每次来到这坤宁宫，她都觉得心中压抑，一刻都不愿停留。 只是这次，在皇后身边多了两名女子，一个是提早进宫的纳兰忆雪，还有一位瞧着眼生，娇柔地样子却带着一股冷傲。 “老十四，听说你近日为了一个奴婢在府上举行比武招亲？什么时候学会那些市井的作为了？” 皇后气场强大，语气虽慢，可每一个字都带着埋怨与鄙夷。 胤褆抬眸，正视前方：“回皇额娘，红月乃是侍郎大人的义女，因王公贵族争抢娶亲，儿臣是怕伤了大家的和气，又乱了规矩，故而才出此下策，帮侍郎大人主持局面。” “哦？”皇后自然不会轻信，质疑地问：“本宫怎么听说是你挡了纳兰性德的道，害得他无法娶亲呢？” 胤褆紧了紧眉，目光转向纳兰忆雪。 纳兰忆雪心领神会，赶紧凑上前去解释：“回皇后娘娘，这事不怪十四爷，是侍郎大人更想攀附臣妾的阿玛，所以才认定了要将义女嫁给哥哥。哥哥可是朝中第一才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奴婢出身的义女？” 听到这里，胤褆给了她一个眼刀。 谁让她说这个了？ 皇后冷哼一声，扬起下巴：“那个红月，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究竟是怎么一个特别的奴婢，竟能让侍郎大人如此上心？认了义女还不行，还要嫁给纳兰性德？” 红月打了个哆嗦，缓缓抬起了头。 她原本年纪就不大，哪见过这种阵势，刚对上皇后那双犀利的凤眸，立马就又垂下了头。 她赶紧磕头：“红月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没有理会，转而对着身旁的冷傲女子说：“没什么特别，竟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怕也是个祸害。” 那女子笑笑，跟着附和：“皇后娘娘慧眼，若是祸害，怕还是要及早除掉，免得留在十四爷身边，日后再出什么岔子。” 清婉不知这女子的身份，可史书记载皇后心中青睐的女子只有一人，那就是素心郡主。 素心郡主冷傲孤僻，心思深沉，绝不逊于四阿哥胤禛。 她一心钟意十四爷，若为男子，怕也会成就一番伟业。 可她表面清冷，骨子里更是狠厉，就连纳兰忆雪见了她都要畏惧三分。 眼下，她只平平淡淡一句话，就足以要了红月的命。 思及磁，清婉赶紧跪着上前：“皇额娘，红月是儿臣的妹妹，有儿臣在身旁看顾，绝不会惹出祸端，还请皇额娘放心。” “你？”皇后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就说红月这个奴婢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原来是这个完颜清婉的亲信。 既是这样，她就更不用看胤褆的面子，可以直接除了那丫头了。 素心郡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清婉，浅浅勾起唇角：“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十四福晋？果然容貌倾城，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十四福晋平日里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像今日这番为奴婢开脱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吧。” 清婉一怔，只觉得多亏了后来胤禛当了皇帝，若是胤褆称帝，他日后的皇后素心郡主，必定会激起一番腥风血雨。 清婉看了看她，神色自若：“素心郡主挂心了，臣妾向来行的端做的正，更从不做亏心事，无所畏惧。” “是吗？还挺有趣。”素心敷衍了一句。 话题没再继续，可皇后却还记着刚才的事：“来人，把红月这丫头带下去，杖毙。” “皇额娘……” “皇额娘……” 胤褆和清婉异口同声。 胤褆开口：“红月好歹是侍郎大人的义女，皇额娘这样做，难道不用问问侍郎大人吗？” 皇后抬眸：“不是义女吗？难不成完颜罗察还会因为一个义女忤逆皇后不成？” 胤褆看了一眼清婉，再次争取：“可是皇额娘，红月现在是古朗的未婚妻，若是皇额娘一意孤行，怕是不妥。” 素心郡主看着这母子二人剑拔弩张地样子，赶紧给皇后递了杯茶：“十四爷无需如此，皇后娘娘难不成还能亏了古大统领？大清女子众多，找出能敌得过十四福晋的不多，可敌得过红月的可大有人在，回头让皇后娘娘亲自给他赐婚还不成？” 皇后一听这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整张脸都柔和下来。 胤褆咬唇，执拗坚持：“若是儿臣非要保她呢？” 话音一落，清婉和红月同时看向他。 没想到向来不动声色的十四爷，竟能为了红月与皇后对峙。 凭着这点，他主仆二人就没白来十四府一场。 清婉心中一暖，也跟着磕头：“儿臣也想要保下红月，请皇额娘开恩。” 皇后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想说话。 纳兰忆雪见缝插针：“嫡福晋，您还是快起来吧，哪有人为了一个奴婢冒犯皇后娘娘的？” 素心郡主幽冷地目光扫过胤褆和清婉，淡淡开口：“皇后娘娘，十四爷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如您就卖我一个面子，不要上了母子二人的和气。既然他们非要保下红月，那就让另一个祸害替代好了。” 清婉一顿，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素心口中的另一个祸害，就是她？ 听到这里，清婉总算是明白，纳兰忆雪为什么会出现在坤宁宫中了。 她轻轻直起身子，看向素心：“敢问素心郡主，你口中的祸害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第86章 保护 “十四福晋这话问的，还偏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若是真让那祸害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怕是为时已晚。”素心郡主脸色愈发地冷，冷得不近人情。 清婉这是听出来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素心郡主和皇后一唱一和，今日就是冲着她来的。 上次皇后失了玉镯，一定怀恨在心，加之这次纳兰忆雪从中挑拨，素心郡主的煽风点火，皇后娘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明里是冲着红月，实则是要除掉她。 入宫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无端指责。 而且，还利用红月来逼迫她。 最毒妇人心，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皇后放下茶杯，对着她问：“怎样？你们二人可想好了，谁来受罚？” 胤褆直接站起，高大的站在坤宁宫中央，宛如一个巨人。 “皇额娘，原本就没多大的事，何况比武招亲都是儿臣的主意，皇额娘何必为难两个不相干的女子？” “放肆！” 皇后将茶杯推翻在地，水渍直接溅到红月的脸上。 如果说之前十四阿哥说话也如此直率，皇上和皇后都不会与他计较，毕竟他心系百姓，为国家社稷尽心。 可这次，他竟然为了这两个出身低贱的女子，忤逆皇后。 皇后眉头紧皱，当着素心和纳兰的面更加难堪。 “老十四，若是你身边再留祸害，怕你还要忤逆皇上不成？今日这二人，你选一个，否则，一个不留。” 胤禵攥拳，双臂拦在清婉面前：“谁敢？” 他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那以后还如何立足？ 清婉说的没错，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谁又能瞧得起他。 入府这么久，那个女人就没有一刻真正的仰慕他，重视他，大概她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毕竟做他的福晋，很难，内忧外患。 那女人之前说他是万丈深渊，也是一点没错。 “胤禵！”皇后一拍桌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突然间，坤宁宫中剑拔弩张。 此时，谁都不敢吭气，仿佛稍一呼吸都会死在当场。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如此？” 胤禵不说话，将脸别向一边，倔强地不肯看她一眼。 皇后气得脸色涨红，回眸指向纳兰忆雪：“你说，你们都是怎么辅佐侍奉十四爷的？怎么就让他变成了这样？” 纳兰忆雪吓得扑腾跪在地上：“皇额娘，自打嫡福晋进府之后，府中确实混乱不堪，十四爷……也变了。” “什么？” 皇后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哪怕再一句话，场面就不可收拾。 素心郡主看向纳兰忆雪：“什么叫府中混乱不堪？你们身为十四爷的妻妾，不就是管理内务的，且不说完颜清婉，你又做了什么？” 纳兰忆雪咬紧牙关，颤颤微微：“臣妾，臣妾前些日子中了邪，是府中宁氏捣鬼，她弄了臣妾和嫡福晋二人的生辰八字，结果臣妾大病一场，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乌七八糟！” 皇后简直听不下去。 纳兰忆雪接着说：“可是嫡福晋却毫发无损，宁氏说……说她不是人，是女妖……” “够了。” 胤禵呵斥一声。 此时，皇后再也忍不住，高声喝到：“来人，把这两个妖女都给我带下去，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皇额娘……” 胤褆死死护住清婉，当侍卫强行拉走红月时，却丝毫无法靠近清婉。 侍卫不敢靠前，十四爷可是大清第一勇士，何况他还是皇子阿哥，他们伤不得。 皇后见他疯了一样的维护清婉，谁都无法阻拦，只能让一步。 “把红月先打入天牢！” “红月，红月！”清婉叫着她的名字，眼眶发红。 红月此时也喊着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刚觉得自己要嫁给最喜欢的人了，转眼就要走进鬼门关。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可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她只是一个奴婢呢！ 坤宁宫中混乱一片，纳兰忆雪得意地难掩笑容，突然想到临行前卢氏交代她的，凑到皇后跟前又悄声说了些什么，皇后立马皱紧眉头。 “老十四，你既然想保住这个妖女，那你就看好她。但是完颜罗察养了两个妖女的女儿，绝逃不脱干系。” 听见这话，纳兰忆雪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搬到完颜清婉，就要连根拔起，以后再不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就是十四爷，也不知是喝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如此维护她。 红月被带走了，清婉只觉得她的心都空了。 当初要不是她偏要让红月认爹，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 在这个时代，真是权利大过天。 若不是有胤褆一直维护，恐怕她也难逃一劫。 至于完颜罗察，只能靠完颜清华了。 毕竟保住他，才能保住吴氏。 胤褆和清婉离宫之时，清婉垂着头，第一次觉得如此内疚。 二人坐在马车里，胤褆开口：“红月那边，我尽量想办法，毕竟古朗那边我也要给他一个交代。” 清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十四爷能护住臣妾一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臣妾再想想办法，一定要将红月救出来。” “她只是一个奴婢。”胤褆提醒：“你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怕。”清婉想都不想。 她最怕死，因为她不想就这么轻易就结束一切。 可是若有了感情的羁绊，似乎自己的生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红月死了，她以后也不会过得快活。 “现在是哪一年了？”她随口一问。 胤褆以为她受了刺激，关切地看她：“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这两日我去求许太医给你开两副药，安神……” “我问现在是哪一年了？”她又重复了一次。 胤褆回答：“康熙二十九年。” 清婉本能地嘟囔着：“开始了，以后的日子十四爷就要一步一步落败了。” 胤褆皱眉问她：“你说什么？” 第87章 预知 胤禵听清了她的话，却也没往心里去。 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安慰她，别再出什么岔子。 总之，一切回府再说。 红月的事他是不想管的，毕竟因为一个奴婢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眼见四哥胤禛的势力开始暗流涌动，如果这个时候他让皇上和皇后都不看好，那之前积累的所有功绩，也就白费了。 他不是一个人，后面还有诸多官员支持着他。 如果他倒了，那不知还要连累多少人。 一想到这些，他不禁揉了揉眉心。 很快，二人回了十四府。 红烛前看着主子和红月一同进宫，可回来的就只有主子一人。 她没有多问，如果得到的会是不好的消息，那她宁愿不去打听。 清婉回到南苑，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整个人都六神无主，好像丢了魂一样，直直地走进房间躺了下来。 她需要冷静，必须想到办法去救红月。 当初她只觉得留着钱财傍身，可没想到钱财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这时，门外传来张管家的声音：“嫡福晋，这个月该发月俸了，红月姑娘可在？” 一听这话，两行清泪顿时从脸庞滑落。 清婉心里像是被什么拧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红烛见状，赶紧先打发了张管家回去。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清婉如此软弱，平日里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不问世事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可是今日……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轻声劝慰：“嫡福晋，之前奴婢跟着八福晋的时候，八福晋就说，身为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无论是谁，只要有了权柄才算有了一切。若依靠他人，终究不是长久之事。” “嗯。” 这句话清婉听进去了，八嫂说的一点没错，如果今日坐在皇后位置上的人是她，那绝对没人敢动红月半根汗毛，更没人敢在他们的头上扣屎盆子。 还好她当日没有带着红月逃跑，否则不但没有半点权柄，还失去十四爷这个依靠，怕他们只拿着些钱财，早就会被山贼们弄死。 碰上大胡，算她运气！ “红烛，拿纸笔。” 她突然想到些什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眼下正是康熙二十九年，也是胤禵开始走下坡路的开始。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等胤禵倒了，她更不能独活。 她仔细回想着历史上这个年份即将发生的一切事宜，变被动为主动。 拿着纸笔按照时间顺序，把所有事情都写了下来。 既然历史不容她，那她就改了历史。 恰在这时，胤禵大步迈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银耳汤。 瞧着她正坐在桌前写字，松了口气。 “李掌事说特地给你做了银耳汤，我刚好路过就拿了过来。” 他将汤碗放在桌上，目光却没有看向那白纸上的半个字。 清婉将纸收好，抿了抿唇：“十四爷，准噶尔部的噶尔丹为了尽快吞并喀尔喀蒙古，会向参加中俄边界谈判的俄国首席代表戈洛文表示：愿将雅克萨送给他们，并请求俄国派军与他“并肩作战”，矛头直指大清王朝。皇阿玛不久后会御驾亲征，此战会断断续续持续一到两年，百姓受难，所以你要将此事提前告知皇阿玛，咱们强占先机，先对俄表明态度，断了他的念想。” 胤禵诧异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知道这些？” 若是寻常女子，怕是连喀尔喀蒙古都说不清楚，可她却将这些局势说的如此清楚，不免惹人怀疑。 清婉深吸一口气，明眸一转：“因为我与汤若望一样，有预知的能力。” 提到汤若望，胤禵抽了抽眉梢。 那是个洋人，自打到了大清，确实预言过许多大事，最后都成真了。 因此，皇阿玛也特别器重他。 甚至每次打仗，都会提前问他一下结果。 那人确实有些能耐，当初也是他说得“福妻”者得天下。 之后只有皇阿玛提过一次，“福妻”二字就再无人提起。 胤禵看了看她：“你如何证明？若你真有这般本事，怎会连今日红月出事都推算不出？” 清婉沉了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悲伤都叹了出来。 “之前是我不好，过得太过安逸，以后我不会再坐以待毙，定会辅佐好十四爷，做一个‘福妻’。” 福妻？ 胤禵心中一震，攥了攥拳。 他从来不信这些，他只相信自己。 清婉见他半天沉默，再次开口：“十四爷，你若能救出红月，我愿将一切预知都告诉你，比如日后太子被废，八爷被圈禁……” “满口胡言！” 胤禵一拍桌子，骤然站起。 他蹙着眉审视着面前这个女人，若不是受了刺激失心疯了。 “来人，去请许太医来，他若不来就称以后再也吃不到十四福晋的菜。” “嗻！” 清婉苦笑，也跟着站起了身：“我就知道十四爷不会轻易相信，可有些事就是要宁可信其有，倘若刚刚我告诉你噶尔丹的事你能相信，就能减少两年的征战，百姓免受两年的战乱之苦。” 胤禵没说什么，面色却缓和了一些。 “明日我让人带你去天牢见红月，切记告诉她，如若皇后赐死，务必选择鸩酒。” “十四爷，你果真有办法？” 清婉双眸闪着光芒，丢了的魂似是此刻才回来。 瞧着她满脸期盼的样子，胤禵看直了眼。 这个女人来十四府也有些日子了，可此时他却觉得她异常好看。 她的眼里有光，心里有爱。 不再是那个不冷不热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大不相同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负手身后把身子转向一边：“她若不照做，谁也救不了她。记住，下次谁也别再给我惹麻烦。” 清婉突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小手不自觉抓住了他的衣袖：“十四爷，你真是个好人，没想到你自己都快完了还能想着救下红月，我为以前的事跟你道歉，以后也一定不离不弃。” 胤禵回眸斜眼看她：“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快完了？” 第88章 你信我吗？ 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死。 不过瞧着她眼下无事，胤禵也就放心了。 刚刚她好像是说……不离不弃。 离开南苑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十四爷脸上好看的笑容。 翌日，清婉在胤禵的安排下扮成一个小太监，拎着食盒混进了天牢。 来到红月牢门前的时候，她的心都凉了。 这里到处都是些无恶不作的死囚，只有红月是个无辜的丫头。 那丫头平日里总是维护她，支持她，可现在却披头散发，蜷缩在墙角吓得不轻。 她小脸儿漆黑，一下让清婉想到穿越第一日洞房走水时的情景，那时的红月也是这般模样。 只是这回，却大不同了。 牢房里的人都被胤禵安排的人打发走了，她赶紧上前喊了她一声：“红月，红月。” 红月杏核眼立起，沿着声音望去，这才看清了来人，趔趄着就跑了过来。 她压低声音，克制着情绪，生怕被别人听见。 “小姐，你怎么来了？” 清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远不能感同身受。 如今她早已克制不住，鼻子都红了。 “红月，你信我吗？” 红月毫不犹豫，连连点头。 清婉一滴泪滴了下来，她赶紧抹了去。 “十四爷有办法救你，我相信他不会骗我。如若皇后赐死，你务必要选择鸩酒。” 赐死？ 红月向后退了一步，满眼茫然。 果然她是要被赐死的。 缓了缓神，她重新鼓起勇气：“奴婢记住了，请小姐放心。是生是死，都是奴婢的命。奴婢命贱，小姐千万不要牵连到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实在不行，咱们还有银子藏在箱子里，小姐随时可以逃命。” 听到这里，清婉再也绷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 她多想说，都是她不好，才害了红月。 可她不敢抽泣，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门外有人催促，她只能咬着牙擦干眼泪，不舍地离开了天牢。 坐上马车，清婉再次下定决心，她哪儿也不去，一定要夺去权势，保护所有她爱的人。 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吸了吸鼻子，她赶紧换装，只希望胤禵真的能救回红月。 以后她必回报答，哪怕他想登基为王，她都会拼尽全力。 回到南苑之时，完颜清华早已等在那里了，见她进门，赶紧就扑了上去。 “清婉，你到底做了什么，连累阿玛进了大理寺，官职都停了。” 清婉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是吗？府里的人呢？” “府里？你是只担心你额娘吧？她被纳兰明珠大人接走了，可他们却没人肯收留我额娘。清婉，你也是完颜家的人，此事因你而起，你一定要想办法把阿玛救出来才行。” 清婉没理她，自顾往前走：“完颜罗察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阿玛，你怎么不救？” “你……”完颜清华上前拦住她：“此事是因你而起啊！阿玛养了你这个废柴多年，又让皇上赐下这么好的婚事，难道你不该回报他吗？” 完颜清华一直以来都喜欢说话绕弯子，这一次却颠覆了她以往的形象。 清婉冷笑，反问她：“怎么？学识渊博的京城第一才女不装了？” 完颜清华一怔，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有失身份，转而变脸：“清婉，我这刚刚也是急坏了。当初我既然把嫡福晋让给了你，眼下也就只有你才能救阿玛，我一个庶福晋在四爷府上，实在是说不上话。” 清婉攥了攥拳，她还真是谢谢她。 “你回去吧，这事儿我办不了，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废柴，哪有那个本事。” “可十四爷当红，你又是十四福晋，只要你去求十四爷，他一定能救阿玛。”完颜清华不死心。 原本她在四爷府上的日子就不好过，平日里即便是看人家脸色，也捞不到一点好处。 好在她还有个侍郎大人的阿玛，否则早就让人踩死了。 可现在她连这个阿玛都落了难，今后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实在是心虚。 早知道是这样，她当初就不该去抢清婉的心上人四爷。 清婉转身回眸，站定在原地，态度十分坚决：“为了完颜罗察让我去求十四爷，他还不配。” “你……” 完颜清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一个清润的声音传来：“怎么？四哥的女人跑来求我？” 一听这话，完颜清华立马闭上了嘴。 她是背着胤禛出来的，若是让胤禛知道她跑来求十四爷，那回去一定会被责罚，搞不好还会被扫地出门。 瞧着十四爷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胤禵看着清婉一身疲惫，低声问：“事情都办好了？” 清婉点头，靠得他近了一些：“多谢十四爷。” 不远处，纳兰忆雪将一切尽收眼底。 不知从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竟然走的这么近了。 一想起那日在坤宁宫中，十四爷对那妖女百般维护，她就忿忿不平。 而这两日，这两人有事没事就单独相处，连下人都打发了。 十四爷向来不近女色，倒是与那个妖女更加亲近，甚至有时还有肢体接触。 而那个妖女，对待十四爷也更加依赖和暧昧了。 明明上次入宫是想要扳倒这个妖女，没想到竟让二人更加亲密。 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过几日那妖女就要怀上皇嗣了。 纳兰忆雪将手中拧皱地帕子扔进草丛，转身去了纳兰府。 纳兰府上，卢氏也是心中不平。 好端端的，侍郎府遭难，纳兰明珠却把侍郎夫人吴氏接到家中，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得不说，他们侍郎府全家都不正常。 完颜清婉与她女儿争，红月差点害了她儿子，现在吴氏又来与她争宠。 观察了两日，纳兰明珠每日下朝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吴氏，然后二人关上房门打发所有下人离开，一待就是两个时辰。 倘若今日还是如此，她定不会绕过那个老妖女！ 她站在不远处的长廊里，探着脖子朝着厢房的方向望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纳兰明珠去了吴氏的房间。 第89章 不可告人 “吴氏，你这个狐狸精，竟然勾引男人勾引到我家里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纳兰明珠进屋才没多一会儿，卢氏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当她冲进来的时候，纳兰明珠和吴氏分坐在桌子两边，并没有任何越矩行为，反而将距离保持的很好。 纳兰明珠瞪起眼睛，怒冲冲地站起了身，大声呵斥：“你发什么疯？” 卢氏自知理亏，只好硬着头皮，弱弱回应：“老爷，您这好端端的接了个女人回家，又每日都来她这里待上许久，房门一关，臣妾怎么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纳兰明珠长袖一挥，背在身后：“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老爷，臣妾好歹也是这内务府总管府的大夫人，家中之事岂能与我无关？”卢氏反问。 也不知为什么，只要跟完颜清婉沾边的人，她看着就不顺眼。 之前要不是为了让女儿在十四府地位稳固，才上侍郎府求了红月那门亲事，她才懒得多看红月一眼。 眼下，这个吴氏又来了，还来她家中了。 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纳兰明珠淡淡回应：“我最近一直在追查多年前的一桩事，刚好吴夫人清楚，所以才将她请到家中询问一番，你莫要误会。” “误会？”卢氏冷笑：“什么事那么重要竟劳得老爷亲自追查？孤男寡女共处一事，到底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放肆！” 纳兰明珠拍案而起，怒冲冲地看向她。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卢氏不悦，也跟着怒气冲天：“老爷如今都有事瞒着臣妾了，臣妾若不多想都难。他们侍郎府都是些什么人，害得臣妾差点就把儿子的终身大事给误了，还好没有娶那个丧门星红月。再看看那个完颜清婉，日日在十四府中与女儿做对，女儿如此下贱，额娘也好不到哪儿去！” 啪！ 纳兰明珠一个巴掌扇到了卢氏脸上，将她重重扇倒在地上。 卢氏捂着脸，有些不敢相信。 自打嫁给他，二十几年他还从没动过她半个汗毛。 想她卢氏也是势力不容小觑，不然纳兰明珠在仕途上也不会如此顺利。 可是今日，他居然为了那个老女人打了自己？ “纳兰明珠，你敢打我？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也就罢了，可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她疯了一样上前想要扭打吴氏，可吴氏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纳兰明珠上前将她拦住，神色为难，目光落向一旁的吴氏，从始至终吴氏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 若不是在他的逼迫下，相信吴氏永远都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纳兰明珠深深吸了口气，犹豫开口：“够了，清婉是我们的女儿。” 卢氏像是没听见，还要继续扭打吴氏。 今日她若不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不知道哪日就鸠占鹊巢了。 吴氏耷拉着脑袋，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卢氏磕了个头：“这十几年来，我一直瞒着，都是私心太重。纳兰大人若是想要惩罚，罚我一个就好了，千万不要迁怒忆雪，她是无辜的。” 纳兰明珠一言不发，紧紧皱着眉头。 这时，卢氏也有些反应过来，总觉得吴氏口中的话有些奇怪。 “你什么意思？” 吴氏低低开口：“纳兰大人说的没错，完颜清婉是夫人和大人的亲生女儿。” “什么？” 卢氏根本不信，冷冷地笑：“你这手段可不怎么样，看着完颜家没落了，就像把女儿塞到我们家中，当我们傻吗？” 吴氏默默低头，嘟嘟囔囔：“夫人若是不信，可以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 卢氏这下懵了，呆呆地看向纳兰明珠，纳兰明珠对着她点了点头，卢氏这才明白，他口中那追查的事就是这个。 卢氏还是不信：“吴氏，我跟我家老爷就只有一个女儿，你就是胡说也要有个根据。” 吴氏点头，将头压得更低：“是玉娘，府上有个叫玉娘的奶娘，有一日抱着孩子出门，刚好与臣妾的好姐妹香叶遇到，不巧赶上人群拥挤，两个孩子都被挤掉了。玉娘怕回府无法交代，就捡了我的女儿回去交差。而香叶见状，也没有阻拦，她对我说，我的女儿到了内务府总管家中，一定会是千金小姐。而跟着我的话，就只能成为任人欺辱的庶女。” 一听这话，卢氏突然想起十几年前，一日玉娘确实抱着孩子出门，可回来的时候襁褓都不一样了。 当时她询问了一下，玉娘还说是在街上看到这个襁褓好看，就新买的。 如果吴氏是在扯谎，那她一个侍郎府的妾室，又如何知道玉娘的？ 她有些没了主意，看向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悠悠解释：“所以完颜清婉应该叫纳兰清婉，而忆雪，便是完颜忆雪。” 什么？ 窗外，纳兰忆雪听到这个惊天的秘密，简直震惊。 她原本是回来找额娘商量对付完颜清婉的对策，没想到竟听到这样的事。 不管事情真假，可她阿玛和额娘似乎已经信了。 完颜清婉真是好手段，居然把手都伸到他们家来了，侍郎府一倒，竟让吴氏过来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就是纳兰家的嫡女，谁也夺不走。 吴氏竟敢如此阴狠，她一定不会让她活着走出这里。 此时，卢氏还是不能接受，疯狂地摇头：“不，雪儿才是我的女儿，那个贱人怎么会是我的女儿，不会，一定是吴氏扯谎，她是故意挑拨咱们和女儿的关系。” 纳兰明珠叹了口气：“滴血认亲吧，若是滴血认了亲，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不，不会。” 眼下吴氏就在家中，如果说要滴血认亲的话，那一定是先让纳兰忆雪和吴氏先来。 若他二人的血相合，而纳兰忆雪的血与卢氏不合，那也就说明了一切。 想到这里，纳兰忆雪拔腿就走，大步流星地就走出了府门。 吴氏不死，她决不能回来。 第90章 唯一的朋友 没过两日，皇后果然在天牢赐死红月。 红月临别之前，在破旧的素衣上写了一行血字，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喝了鸩酒。 红月的死讯传来，有人将血书拿了回来，送到清婉手上。 清婉看完那行字的时候，立马红了眼眶，情绪激动。 她向来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可是在红月的事上，她真的太愧疚了。 明明知道胤褆会救她，可她还是忍不住痛哭了一场。 整个南苑，甚至整个十四府，人人都听到了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红烛和红影守在一旁，也忍不住跟着落下了眼泪。 就连大胡都打碎了南苑的门廊柱，后悔没有见到红月最后一眼。 张管家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晕了过去。 明明只是死了一个奴婢，可十四府却弄得好像死了一个福晋一样，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红芊在北苑一处角落里，默默给红月烧起纸来。 从小到大，除了嫡福晋，就只有红月对她最好，红月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虽然后来她在北苑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真心待她的，就只有红月和嫡福晋。 原本听说红月成了侍郎大人的义女，各家少爷更是争抢着要娶她进门，红芊可是羡慕了她好一阵子。 最后得知她会嫁给古朗的时候，红芊整个人都兴奋的跳了起来。 她就知道，红月是喜欢古朗的。 可谁想到好景不长，这事才没几日，红月就…… 红芊默默地抽泣着，想着红月最喜欢钱财，就烧了好多的纸钱给她。 咣啷一声！ 一只脚踢翻了火盆。 红芊吓得赶紧起身，她抹干眼角的泪痕，看清眼前的人。 “小……小姐？” 玉倩晗将火盆里的火熄灭，扬手就打了她一个巴掌。 “在十四府里烧纸，你这是不想好了？” 红芊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一张红彤彤地小脸儿跟着垂了下来。 “小姐，红月是奴婢最好的朋友，奴婢特地找了没人的地方，想着让她在下面好过一些。平日里，奴婢瞧着那些人也都是在这里烧纸的。” 她向来顺从，只要玉倩晗吩咐的事情决不违抗。 可是这次，她也学会了解释。 生平红月待她那样好，她却从没为红月做过什么，如果连给她烧些纸钱都做不到的话，那她简直要愧疚一生。 玉倩晗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扬手又是一个巴掌。 “你这是翅膀硬了，居然敢跟我回嘴了！把这些破烂东西丢掉，赶紧跟我回去。” 红芊双手捂着两个被打肿的小脸儿，执拗地站在原地。 “小姐，算奴婢求你，让奴婢给红月烧完这些，之后小姐怎么惩罚奴婢都行。” “红芊，你是不是疯了？没看现在嫡福晋已经得罪了皇后吗？以后这十四府还指不定是谁说的算，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得到嫡福晋的好感了？人家给你吃过两碗饭，就以为抱上大腿了！不自量力。” 玉倩晗再次踢了火盆一脚，将火盆踢的更远了。 红芊一颗心仿佛被揉碎了一般，不自觉地攥起了小拳头。 “小姐，你太过分了！” 红月都已经死了，她竟还这么刻薄。 玉倩晗抬眸看她：“怎么？你要造反？” 红芊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难掩怒意。 “我要去告诉嫡福晋，当初给宁福晋提供她生辰八字的人就是你。” “你敢！” 两个人争执起来，玉倩晗第一次沉不住气了。 她用手使劲儿地捂住红芊的嘴，接着拼命喊人：“来人，来人帮我把这个贱婢抓起来。” 红芊用力咬了她一口，然后拔腿就朝着南苑跑去。 奴才们听见喊声，跟着追了上去。 玉倩晗也拎起裙摆在后面追，千万不能让她把那事说出去，不然的话…… 不但得罪了完颜清婉，就连纳兰忆雪也不会放过她。 毕竟那时她也是跟着宁宛然一起参与了谋划，尽管她什么都没做，但却也没告知两位福晋。 包庇也是同罪。 红芊拼命地跑，去南苑的路她再熟悉不过，她赶紧钻进一片林子里，猫着腰快速行进。 这条路，她曾经与红月在里面说悄悄话的时候常来。 后面奴才被树枝拦在外面，一边扒拉，一边往前走。 红芊已经快没了力气，远远地喊了一声：“大胡哥哥，救我！” 话音落地，奴才们就拿着棍棒上前将她擒在了原地。 “走，跟我们回去！” 红芊拗不过，气喘吁吁的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五六个人将她抬起，往北苑的方向走。 南苑北苑，实在是最远的距离。 红芊闭上了眼，她尽力了。 如果玉倩晗不让她活，那她也只能下去陪红月了。 两个人在下面，再也不要做一对苦命姐妹。 正想着，就听大胡一声怒吼。 “把红芊给我放下来。” 领头的奴才扫了他一眼：“这是我们北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让开！” 大胡一个健步上前，硬是把领头奴才的手腕掰了下来。 “红芊是我们主子喜欢的人，我就偏要管。” 听到这话，红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这一生，最羡慕的就是红月。 做奴婢能做到她这样，那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她的主子从来不打骂，什么好的都给她留着，就连钱财也都给她管。 她吃过所有人不曾吃过的美食，有了所有人不曾有的尊贵身份，更是寻得了奴婢们想都不敢想的好郎君。 只可惜，红颜命短。 领头奴才疼得嗷嗷直叫，就差跪地求饶。 这时，清婉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当她瞧着五六个奴才把红芊高高举起的抬着时，顿时皱起了眉。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她声音嘶哑，气息微弱，可气场却比之前还要更大。 奴才们吓得赶紧把红芊放下来，跪在地上回答：“回嫡福晋，小的们是受……” “嫡福晋，您还好吧？” 奴才的话还没说完，玉倩晗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瞧着您一双好看的眸子都哭成了核桃，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清婉瞥了她一眼：“红芊的脸是怎么回事？” 第91章 从今日起 红月已经被害，如果红芊也在她眼皮子底下受人欺辱，那她这一世岂不是白活，连两个奴婢都保护不了？ 玉倩晗沉默片刻，淡淡道：“那丫头向来笨拙，许是刚刚与这些奴才们撕扯的时候，不小心伤了，我这就带她回去，给她好好上药。” “是吗，红芊？”清婉转头又问。 红芊吸了吸鼻子，小手将眼角的泪水抹干：“回嫡福晋，奴婢的脸……” 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不会说出实情，毕竟玉倩晗不是第一次打她了。 以前她要是跟人说了，回来之后就会被罚的更狠。 所以她不敢，也不能。 如果离开玉倩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怎么生活。 偶尔有时候，她真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嫡福晋，而是拒绝了她。 现在想想，真是不值。 人的一生很短，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说不定哪日惹了主子不快，就会被弄死丢进井里。 红月虽然有个好主子，可还是得罪了皇后落得如此下场。 不知道她的日子还有多少，总之，她不想再这样了。 “回嫡福晋，奴婢的脸是玉福晋打的，只因为奴婢知道她给了……” “你胡说什么？”玉倩晗赶紧打断了她：“嫡福晋，红芊这丫头重感情，知道红月的事后受了些刺激，我是怕她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才让奴才们制止她，没想到她竟在这里报复我胡说。” “我没有，嫡福晋，奴婢真的知道……” “红芊，嫡福晋为了红月的事伤心欲绝，你就不要再给她添堵了。她对你那么好，你却在这个时候偏要说些没边的话。” 清婉瞧着他们主仆二人，两种姿态，很快就明白了些什么。 红芊是个好姑娘，自打上次拒绝她坚决要留在玉倩晗身边的时候，她就知道。 可玉倩晗就不同了，心思深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上次在抓包宁宛然的时候，她也在，足以说明她与宁宛然都是一丘之貉。 “红月没了，以后红芊跟我。” 未等他二人把话说完，清婉突然开口。 “玉福晋不会连个奴婢都舍不得给我吧？红月的事我深受打击，红芊向来与她要好，干脆就让她来南苑，弥补我心里的难过。” 玉倩晗一怔：“红芊这丫头笨拙，就不惹嫡福晋心塞了。” “可我偏要呢？”清婉气势庞大，似乎要将整个十四府覆盖。 玉倩晗咕哝了一下喉咙，双眸一转：“不是我不给，而是侧福晋也看上了红芊，前两日就与我说了，这两日就让我给她送过去呢，真是不巧。” “不管。”清婉态度坚决：“我才是嫡福晋，这人我抢定了，除了十四爷，谁想跟我试试吗？” “这……” 玉倩晗知道清婉对红芊印象不错，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堂堂嫡福晋竟为了一个北苑的奴婢如此强硬。 看起来红芊她是势在必得了。 玉倩晗深吸一口气，回眸看了看红芊：“抢倒是不敢，只是红芊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突然要分开，我还真是舍不得，不知道嫡福晋能不能成人之美，将她继续留在我身边？” “不能。”清婉回答的干脆：“红月走了，我心情不好，谁也不惯着。” 玉倩晗：…… 清婉回身对着红影说道：“把红芊带进去，不管她愿不愿意，旁人愿不愿意，都给我带进去，以后她必须就是南苑的人。若有人从中作梗，碎尸万段。” 红影抱拳，英气地说了声“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个哆嗦。 这奴婢杀气腾腾，听说上次苏福晋雇佣刺客刺杀嫡福晋的时候，她可是一人杀了几十人，太可怕了。 北苑跑来的奴才们纷纷溜走，眨眼的工夫就连鬼影都看不见了。 玉倩晗独自站在这里，稍显尴尬。 可是她是万不能让红芊留在南苑的，至少不能让她把那些话说出来。 思及磁，她挤出一个笑容：“嫡福晋既然喜欢红芊，那我就把红芊让给嫡福晋，只是她的东西都在北苑，今日让她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来南苑，如何？正好今晚我们主仆二人也好叙叙旧，做个分别。” 红芊闻言拼命的摇头，她知道玉倩晗的手段，一定会杀她灭口，她不能再回北苑。 清婉注意到她的神色，一口回绝：“南苑什么都有，北苑的东西就算了。” 扔下那话，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了南苑的院子，两步之后，还随手丢下一条手帕，上面绣了一对鸳鸯，此时却沾满了尘土。 红影直接拉着红芊的人，将她拽进了南苑大门。 玉倩晗瞧着这副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看来还没等到完颜清婉倒台，她倒是要倒了。 眼下，也只有躲到姐姐家，把这段时期躲过去，等完颜清婉什么时候被皇后除掉，她再回来。 “玉福晋，你还不走，是要替我看家护院吗？那我看你不大行啊，南苑的人必须品行好，这一点你就不行，还是回你的北苑去吧！这边正气太盛，别激着你。” 大胡半开玩笑地讥讽她，玉倩晗赶紧转身离开。 她才没有工夫跟这个傻大个搞什么口舌之争，她得赶紧逃命。 红芊一身脏兮兮地，跟着清婉进了屋子。 才刚一进屋，她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响头。 “是奴婢错了，奴婢上次不该回绝嫡福晋，多谢嫡福晋救命之恩，多谢嫡福晋出手相救，多谢嫡福晋……” “脸还疼吗？” 清婉突然的一句问话让她愣住，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可摇了没两下就觉得火辣的脸上一阵清凉。 清婉将敷在上面，轻轻地蹭了蹭。 “别怕，从今日起，以后再没人敢动你半根汗毛。” 这时，门外古朗求见。 她匆匆出门，瞧着古朗对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就知道事成了，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回屋拿了红月留下的血书，交给他：“这个东西得要你亲自跑一趟，交给完颜罗察。” 第92章 劝说无果 那日过后，清婉就病了，躺在床上几日都没有下床。 胤禵为她请来了许太医，可许太医说这是心病。 清婉知道自己并没有病，只是躺在床上觉得未来迷茫。 眼下只是红月一个人出了事，可以后红芊呢？红烛呢？红影呢？ 若是再有人出了问题，她又该如何去拯救呢？ 现在还有胤禵事事帮衬着她，可胤禵也好不了多久了。 若是以后他出事，且不说她该如何拯救，就连她也会一同遭殃。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在自己眼前死去。 尽管红月不是真的死，可她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难受，像是被什么拧了一下。 若是不想再被人欺，就要变被动为主动，在这个时代钱财不是万能的，权势才是。 所以她必须主动获取权势，而女子想要获取权势，比男子更难。 她反复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一步一步达到目标。 这时，八福晋来了。 进屋之时，八福晋一脸关切，十分紧张的走了过来：“婉儿你没事吧？红月丫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要节哀，好好保重身体。” 清婉见到她也觉得十分亲切，心里暖了许多。 “八嫂放心，过些日子我就好了。” 八福晋点了点头，瞧着屋内也没别人，这才开了口：“皇后的事我都听说了，在咱们这里权势大过天，无论你有没有做错事都要服从。咱们这些做福晋的也只能低调做人，小心行事。” 清婉听着有些不屑一顾，凭什么皇后就可以滥杀无辜？ 虽然在电视剧中也看到过许多，可亲身经历之时，她实在难以接受。 难道在权势面前，人命就如同杂草一般低贱吗？ 八福晋看出她的心思，接着又说：“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咱们且不说只是一介女子，哪怕是八爷和十四爷，也有身不由己的事，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呢？咱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这样也就够了，至于奴婢，也有奴婢的命。” 听着这话，清婉抬了抬眸：“她们有什么错？她们难道就不是爹娘所生？她们难道就是穷凶极恶之人？她们不过就是身不由己罢了。” 八福晋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能沉默着陪伴在她身旁。 清婉深吸一口气，态度坚决：“今日红月的仇，我一定要报。” 一听这话，八福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赶紧抓住清婉的手：“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婉儿，我知道你为红月的事伤心，可咱们就是区区一个福晋，咱们做不了什么。即便红月走了，她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清婉鼻子一酸，直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上次被刺杀的时候，是红月不顾生命危险挡在她的前面，替自己挨了一下。 可眼下红月都被皇后赐死了，她都不能提“报仇”二字吗？ 如果这个仇不报，她就枉为人。 八福晋瞧着她现在的样子十分担心，深深叹了口气：“对了，近来八爷正在筹备狩猎的事。过几日，你身子好些了，随我一起去狩猎场怎么样？咱们一起散散心，也好把心里的阴霾都散了去。” 狩猎？ 清婉突然想起在准格尔事件之前，确实有一次大型狩猎，而就在这次狩猎之中太子被废，八爷也萌生了篡位的想法。 而胤禵也在这次狩猎之后，不再受皇上的器重，反而被皇上冷落。 多年之后八爷篡位失败被胤禛囚禁，就连八福晋也惨死。 一想到这些，清婉的心又咯噔一下，她不能再看着八福晋也遭难。 人最怕有了感情的羁绊，一旦有了这些羁绊，她就不能再放任，不能再自由，只能活在情感的交织当中。 “多谢八嫂关心婉儿，待过两日我身子好些了就随八嫂一同前去。” 清婉将此事应了下来，希望能在这次狩猎当中改变日后发生的一切。 八福晋听到她要去的消息，这才露出了笑容。 “好啊，到时我把孩子也带去，与你一起亲近亲近。” 一听这话，清婉赶紧抬头皱了皱眉：“八嫂不可，狩猎场上刀剑无眼，可不能带小孩子去那种地方！若是想与我亲近，日后有的是机会，待我身子好些了，去八爷府上小住一段时日，也不是没有可能。” 八福晋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听到清婉这样说也有些道理，或许她现在的心情还不想与小孩子玩耍，所以便也没再强求。 “好，那就听你的，咱们先在狩猎场散散心，咱们姐俩好好玩一玩。” 八福晋准备离开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还是坦言：“最近听说吴夫人去了纳兰大人府上小住，这事你可知道？” 什么？ 清完整个人都傻住了，吴氏为什么会去纳兰明珠的府上？ 侍郎府遭难之后，她倒还没来得及询问吴氏的情况，没想到却被纳兰明珠抢了先。 要知道那卢氏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若是吴氏去了，那还不被她吃了。 八福晋走后，红烛悄声道：“主子，侍郎府那日遭难，纳兰大人第一时间就把吴夫人接到了纳兰府上。到现在已有几日了。而侧福晋前几日去了一趟纳兰府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这几日纳兰夫人日日差人来催她回去，她却始终都不肯出门。奴婢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 不肯出门？ 清婉觉得这里面确实有些问题，若是往常纳兰忆雪知道吴氏住到了纳兰府，一定第一个抓狂，早就去纳兰府上驱赶吴氏离开了，怎么还会躲着不上门？ “她不去，我去。” 清婉扔下那话，就起身喝了一碗白粥，然后梳妆更衣出了门。 来到纳兰府的时候，卢氏正在花园里赏花。 见清婉来了，整个人愣在原地，将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清婉礼貌问候：“拜见纳兰夫人，听闻我额娘在府上小住了一段时日，多有打扰。今日我特地来将她接走，还望纳兰夫人命人通传一声。” 卢氏看了她许久，终于开口：“你可知我年轻时，也是京城上有名的美人？” 第93章 给我一滴血 清婉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问的是吴氏的下落。可卢氏却问她，知不知道她是曾经京城里有名的美人？ 虽然她觉得十分奇怪，可让她更加奇怪的是，今日的卢氏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反而今日的面容柔和了许多，就连看她的眼光也不再是厌恶与憎恨，而多了一丝星星点点的亲近。 难道是红月的死对她也刺激不小？ 当初她为了让纳兰性德能够娶到红月，可是没少费心思，如今红月一死，大概也把她吓了个后怕。 清婉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卢氏又问：“你与吴氏是什么关系？” 清婉不解的看着她：“她是我额娘。” “果真？” “不然呢？” 清婉不知道今日的卢氏到底发什么疯，总之她一定要把吴氏平安的带回十四府，她绝不能容许身边任何一个人再出半点差池。 卢氏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说来也怪，从前她看这个女子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说是京城第一美人，可也入不了她的眼。 可如今再看她，眉眼之间确实有七分与自己相似，反而纳兰忆雪看起来容貌照她年轻的时候差了许多。 难道…… 卢氏不敢猜测，本想着让纳兰忆雪这几日回来与吴氏滴血验个亲，可她偏偏不回。 今日清婉来了，岂不正好？ “你可愿意留下一滴血给我？” 卢氏问的有些唐突，可也最直接。 她不想再绕弯子了，这几日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来，今日终于见到清婉，她想尽快的确认谁才是她真正的女儿。 她希望清婉不是，而这一切都是吴氏的阴谋而已。 清婉不懂她，可这些日子被宁宛然她们弄的巫蛊之术实在太过心烦，她不可能再留任何自己的东西给她，毕竟这纳兰忆雪母女俩，没一个好人。 “血就不必了，如果纳兰夫人看上其他的，我倒可以送你一些。” 卢氏见自己被拒绝，稍显诧异。 可是她那么想跟清婉滴血认亲，怎么能就此放过她呢？ “就一滴血，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一滴血。”她再次恳求。 清婉皱了皱眉，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安全的距离。 “纳兰夫人想要什么血得不到，又何必非要我的血呢？难不成纳兰夫人真以为我是妖女，想要用这妖血做些什么？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又何必再这弄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让我额娘出来，我接她回去。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岂不相安无事？” 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 那怎么能行？ 卢氏听得心里着急，如果清婉真的是她的女儿，那她怎么能以后与她互不相干呢？ “不行，你一定要留一滴血给我，今日你若不留下，你便也别出这个门了” 清婉斜眼看着她：“怎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杀我不成？” 话音刚落，红影立马上前拔出佩剑，明晃晃的剑影闪得卢氏不禁挡住眼前，向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你的一滴血。留下一滴血，我绝不为难你。”她解释。 清婉有些不悦，也没了耐心。 如果吴氏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卢氏在这里却是与她拖延时间，那这就坏了。 “红影你先杀进去，去把我额娘带出来，我额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饶不了你们。” 一听这话，红烛赶紧上前阻拦。 她悄声凑在清婉的耳边：“主子不可贸然行事，皇后娘娘此时正在找您的把柄，若是在纳兰府上大开杀戒，怕日后遭来杀身之祸。” 清婉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她不过是想让红影吓唬吓唬这个老女人而已。 可谁想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卢氏今日却异常的冷静，没有半点惊慌，更没有平日里的喳喳呼呼，总是将奇奇怪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审视着什么，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清婉觉得，想必她是把自己当成她女儿口中的妖女，所以才投射过来这种探究的目光吧。 红影上前，可纳兰府上没人拦得住她。 她没有拔剑，只是用剑鞘与众人周旋，却也打趴了纳兰府上的家丁。 片刻之后，突然管家匆匆来报：“不好了，夫人，吴夫人她服毒自尽了。” “什么？” “什么？” 此时，清婉和卢氏两脸震惊。 清婉才刚刚说，如果吴氏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纳兰府上的人，吴氏马上就出了事。 说起来吴氏在府上住的也不短了，可从来没有半点差池，怎么今日清婉一来她就服毒自尽了呢？ 卢氏赶紧抓住清婉的手腕，急匆匆的朝着厢房走去。 “你额娘在厢房住着，咱们赶紧去瞧瞧，说不定她还有救。” 红影本想上前阻拦，可却被清完拒绝。 此时清婉看得出来，卢氏是真的着急，凭着她那不高的情商，绝对不会做出戏来引清婉进什么圈套，清婉干脆也大步随着她朝厢房的方向跑去。 走进厢房之时，吴氏正躺在床上口吐鲜血，人已经凉了。 身边又一个爱她的人离去了。 清婉死死攥着拳头，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虽然吴氏在是历史中早就该死，也从没做过夫人一日，可眼下这种结局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恨恨的看着卢氏，眼中似能喷出火来，可声音却冷得如冰山一样，让人十分煎熬。 “你们母女就这么恨我？若是有事冲我来，为什么要杀了我额娘？今日这事怕是过不去了，你们一定得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就去告御状，咱们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 卢氏轻轻摇头，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她。 这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杀吴氏，若她想杀吴氏也不会等到今日。 而吴氏现在死了，纳兰忆雪就不能再与她滴血认亲，只能与完颜罗察去核对血缘。 完颜罗察此时又在大牢里，这不是舍近求远了吗？ “清婉你听我说，她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服毒自尽。” “那不也是你们逼的吗？” “我没有……” 话说到一半，卢氏心中也有些发虚。 难不成吴氏是因为事情败露，怕自己的女儿日后被换回来，备受冷落，所以才服毒自尽了？ 难道她们夫妻二人问出真相，也算是逼她自尽吗？ 第94章 亲生 “红影，去请许太医过来。” 红影愣了一下：“主子，许太医怕是不能给夫人看病，这不合规矩。” 清婉斜了她一眼：“眼下不是规矩不规矩的事，人命大于天，快去。” 红影抱拳称“是”，转头就离开了纳兰府。 卢氏上下打量着清婉，瞧着她遇事沉着冷静，又极有主心骨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 此刻起她竟然开始欣赏这个女子。 如果她的女儿有完颜清婉一半，那她也就放心了。 二人等在吴氏的房中，谁都不说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卢氏才弱弱说了一句：“吴氏真的不是我害的，我没有理由害她。” 清婉点头：“即便不是你害的，也是在你府上发生这样的事，你不该承担责任吗？” “这……” 卢氏被问的哑口无言，却心中安慰。 没想到清婉对她这个出身低贱的母亲，不但去请许太医亲自为她医治，而且还为了她公然与纳兰府对抗。 如果有一日，雪儿也能为了她与高官权势对抗，那她简直没有白养她。 没过一会儿，许太医匆匆赶来。 说起来不知从何时起，许太医已经不是皇上的御用太医，只要十四福晋有事，他都会随叫随到。 只是有时不会亲自出手，有时只是指点一二。 总之每次看的，都十分隐晦。 这次当他看到床上已经服毒自尽的吴氏没了呼吸时，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躬身看向清婉和卢氏，恭敬的开口：“十四福晋、纳兰夫人，眼下老夫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不能给其他人诊治，还请见谅。” 清婉攥了攥拳，提着一颗心请求：“许太医还请你行个方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是我的亲娘，我一定要救她。红月的事，我已经身心憔悴，如果此时再没了额娘，那接下来的日子要我如何面对？如何坚强？” 听着这话，许太医一阵心酸，就连卢氏也鼻子发酸。 “是啊，许太医你就通融通融。我保证，纳兰府中没有一人能将消息透露出去。” 许太医点了点头：“二位放心，我虽然不能出手，可我身上带有解毒灵丹，此丹服下，能解下一半剧毒。况且吴夫人服的是普通毒药，再加上老夫来的及时。相信今夜子时之前，吴夫人一定会醒过来。” 一听这话，两人不禁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彼此相视一眼，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等待的时刻极为漫长，仿佛每一个呼吸都慢了半拍。 清婉哪儿也不去，不吃也不喝，就这样守在吴氏的床前，她不容许身边任何人再出现差错。 红烛、红影陪在身旁，就连卢氏也不肯离开，也亲自守在这里陪着清婉一起。 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清婉跟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极为相似，甚至在处理问题的神态上竟有些纳兰明珠的影子。 如果她真是自己的女儿，眼下又是十四府的嫡福晋，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总看我做什么？” 清婉斜了她一眼，好奇的问。 卢氏笑笑，面容柔和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十四福晋可愿留下一滴血给我，我愿以任何代价来交换。” 又来？ 清婉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为何偏要用我的血？是不是又要弄一些邪门歪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再说了。”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未等卢氏把话说完，纳兰明珠就推门进走了进来。 “吴夫人怎么样？”他神色紧张，目光关切与卢氏如出一辙。 清婉倒觉得有些奇怪，吴氏的死活，在二人的眼里竟如此重要。即便是完颜罗察可能都不会多问她一句，可这二人却关切的有些过了头。 凭着他们的身份，是不会理会吴氏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侍郎夫人。 卢氏见他进来，连忙站起了身：“老爷，吴夫人还没醒，我陪清婉在这里等。” 纳兰明珠捡了个凳子，坐下来也陪着一块的。 “十四福晋，听闻红月遭难，请节哀。” 清婉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转头对着纳兰明珠问：“大人，为何纳兰夫人总要我的一滴血，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她心里明白纳兰明珠是心胸坦荡之人，不屑做出鬼魅之道。 所以她故意把话说给他听，免得卢氏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 纳兰明珠看了卢氏一眼，卢氏默默低下头，他又把目光收回，转而看向清婉。 “没什么，只是近日我夫妻二人听说了一些事情，都是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了。我夫人也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借你一滴血来滴血认亲。” “认亲？跟谁滴血认亲？” 清婉从没想过这样的事，她自打穿越过来就是侍郎府的庶女。 说起来她与完颜清华确实长得不像，甚至与吴氏长得也不像，更没有半点像完颜罗察。 可是这又如何，哪有天下的子女与父母都长得如此相像的呢？ 如若清婉不是吴氏的女儿，吴氏又怎会待她视如己出？ 纳兰明珠清了清嗓子，有些犹豫。 如果突然之间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毕竟红月刚死，吴氏又服毒自尽，她受的刺激已经不小，如果此时再告知她这些事情，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挺得住。 倒是卢氏嘴快插了一句：“与你额娘滴血认亲就好，我们不参与，你也别多心。” 清婉皱了皱眉，立即拒绝：“她就是我的额娘，不需要滴血认亲。即便滴血认亲之后，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也视她为我的亲额娘。十几年来只有她一人维护我，只有她为我付出一切，谁生谁养又能如何？” 她…… 她的一番话，竟然纳兰夫妇无法反驳。 这样一个好女儿，吴氏真的没有白养。 可是她若不与吴氏滴血认亲，那她二人又该如何确定呢？ 纳兰明珠沉默了一会儿：“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清婉摇头：“我如今得罪皇后，与我有瓜葛的人越少越好，我不想牵连更多人，爱谁是谁，我也不想知道。” 一听这话，卢氏直接红了眼眶。 她突然觉得似乎不用滴血认亲，眼前这个好姑娘就是她的女儿。 第95章 你走吧 许太医的药很有用，果然不到子时吴氏就已经醒了过来。 清婉将她接回十四府，纳兰夫妇没有阻拦，也没有勉强她做滴血认亲。 他们夫妻二人虽然小事上行事不同，可在大事上所有的观点都如出一辙。 卢氏认定，清婉就是自己的女儿。 就连纳兰明珠也是这样觉得。 况且清婉已经说了，谁生谁养又能如何？ 即便他们并不相认，可看到自己的女儿在十几年后能出落的如此好，并且在行事与个性上都极为优秀，她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最重要的一点，清婉对卢氏那一颗孝顺的心千金难得。 他们夫妇也不再勉强她，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她能过得开心顺遂。 如若再有任何人想找她的麻烦，他们夫妇第一个不答应。 至于纳兰忆雪，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已经养了十几年，好在也称呼他们一声“阿玛”和“额娘”。 这事不再挑明，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吧。 清婉回到十四府后，西苑里的纳兰忆雪得知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明明已经让人给吴氏下了毒，怎么偏偏毒都没有毒死她，反而还让完颜清婉把她给接到十四府来？ 难道事情搞错了？ 他们滴血认亲之后，清婉不是阿玛的亲生女儿？而她才是？ 所以一切都是吴氏的阴谋？ 如是这样，这个老女人就更留不得。 狩猎的日子将近，听说每个皇子只能携一位福晋出席。 这对许多人来说，不但是一次游玩的机会，更是身份的象征。 西苑里兰凌匆匆来报：“福晋，狩猎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咱们十四府中只邀请了十四爷和嫡福晋，其她人都不在名单之列。” “什么？” 原本正悠闲的躺在靠椅上吃着葡萄的纳兰忆雪，突然将葡萄盘掀翻在地，赶紧坐起了身。 “消息可靠吗？其他人呢？四爷府上去了谁？八爷府上又去了谁？可都是嫡福晋陪同？” 兰凌摇头：“听说不都是嫡福晋，各位爷爱带着哪一位福晋，就带着哪一位去，四爷此次就带了完颜清华。” “完颜清华都能去？她阿玛现在是个罪臣。” 兰凌垂着头不敢作声。 纳兰忆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目光中满是愤恨。 “大臣们都去了谁？我阿玛和额娘可去？” “去！听说纳兰大人和夫人都一同去。不如小姐回纳兰府上，求纳兰大人让他带您一起出席，这样咱们也能参加此次狩猎，一点不比嫡福晋差。” 听到这话，纳兰忆雪白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比她差了？” 兰凌赶紧附和：“是是是，还是咱们福晋最好。单从出身就比她强上百倍，咱们可是嫡女，还是内务府总管大人的千金，怎是她一个侍郎府的庶女能比得上的？” 纳兰忆雪闻言点了点头，又躺回到椅子上，拿了一盘新端上来的葡萄继续吃着。 她悠闲地问：“还有谁去？皇后和素心郡主去吗？” “去去，她们都去。红月的死才过去没多久，侍郎大人眼下还在大牢之中，不知道嫡福晋见了二位，会如何面对？” “嗯，绝对是一场好戏，我可不能错过，咱们这就回纳兰府。” 纳兰忆雪回到纳兰府时，卢氏正亲自在花园里修剪花草。 她最近的心情不错，偶尔也会亲自做些事情。 纳兰忆雪见到她，张嘴就问：“额娘，我阿玛呢？” 卢氏看了看她，突然想起那日清婉来时还会说句“拜见纳兰夫人”，可这孩子回来…… 罢了，反正都是自己养的，卢氏也没往心里去。 “你阿玛今日下了朝，就被皇上留在御书房商议狩猎的事去了，你找他有事？” 纳兰忆雪点了点头：“是啊，不是说要去狩猎吗？可是十四爷要带完颜清婉那个贱人一同前去，女儿才不能让他们到那儿去卿卿我我，这种场合她一个侍郎府的庶女，怎能配得上？女儿要是身为纳兰家的嫡女都不能参加此次狩猎，岂不让人笑话？我这次回来就是求阿玛带我也一同前去的。” 卢氏听着她口中的那些话，心情烦闷。 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也只能把情绪压了下去，耐心劝说：“十四爷要带谁去参加狩猎，那是十四爷的自由，他说不带你去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又何必偏要争抢呢？以后这样的事多了，岂能事事都争抢的过来？” “额娘你怎么向着那个贱人说话，难不成我不去她才配去吗？” 卢氏皱起了眉头，转身将剪子放回到石桌上，没了修剪的心情。 “雪儿，你好歹也是纳兰府的嫡女，名门望族，大家闺秀。怎么出口闭口都是贱人长，贱人短的，让人听到成何体统？” 纳兰忆雪不服：“她本来就是贱人，遇到她之前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话，都是她不好，她就不配嫁进十四府，更不配跟我争抢夫君。她额娘就是身份低贱之人，她还能高贵到哪去？” 卢氏冷眼看她，如今她这样说是不知道吴氏是她的亲额娘，假如吴氏真是她的亲额娘，她还这样说她身份低贱，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深深叹了口气，卢氏收回目光。 “行了，你阿玛也不在，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你就先回去吧。等你阿玛回来，我自会跟他说的。” 纳兰忆雪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额娘，听说之前吴氏一直住在咱们府上，是那个贱人来把她接走了吗？” 她表面上这样问，实则是想试探一下卢氏的口风，看到底谁才是她亲生女儿。 卢氏没有说话，又是皱了皱眉。 才刚刚跟她说不要贱人长，贱人短的，她又如此。 再看她，无论是从眉眼、气质、品行，没有一点与他二人相像，反倒是那细长的脸与那完颜罗察有些相似。 卢氏不想再想下去了，转而朝着屋里走去。 纳兰忆雪跟在后面继续问：“额娘，我在问你话呢，你难道没听到吗？我在问吴氏怎么就被完颜清婉那个贱人接回去了？她现在把她接到十四府上，女儿看着十分碍眼。听说那吴氏当时都要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额娘你知道吗？” 第96章 永生难忘 按说之前，纳兰忆雪起码的礼节还是有的。 可这次关系到她整个人的命运，如果她真的不是纳兰府的女儿，那以后她就没有活路了。 她不能是吴氏的女儿，做吴氏的女儿太耻辱了。 情急之下，她才出口如此鲁莽，冒犯了卢氏。 卢氏忍了许久，这一次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雪儿，你别总是贱人长、贱人短的。说起来，有些事情你真该跟十四福晋好好学学。她的为人、品行十分不错，不然十四爷也不会如此青睐于她。都说十四爷不近女色，可十四爷是怎么维护她的，你我心中都有数。既然她能做到这一点，你为何不向她学习学习呢？” “额娘，你在说什么？”纳兰忆雪整个傻眼。 她从没想过，她最亲的额娘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夸奖别人的女儿也就罢了，还是她最痛恨的人。 从小到大，她的额娘都是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又拼了命的维护她。 可现在…… “额娘，你该不会是被那妖女迷惑了吧？那妖女手段非常，不但能迷惑十四爷，也迷惑了八福晋，如今她若是把你也迷惑了，那可就糟了……” “够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卢氏打断。 “额娘知道你在意十四爷，可完颜清婉也并没有错。你是十四爷的福晋，她也是；你在意他，她也在意。为何偏偏她就要成为你的敌人？据我所知，自打她进府之后，从没有害过你半分。倒是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听到这些，纳兰忆雪整个人愣在原地。原来之前她所做的一切，她的额娘都知道。 到十四府去闹、去为难完颜清婉，都只不过是替她出气而已。 额娘早知道她做的事不对，却只因为她是她的额娘才维护她。 可是她不管，她是自己的额娘，就要事事都维护自己。 “额娘你知道的，她是那个吴氏的女儿，更是侍郎府的庶女，她根本不配嫁到十四府去做嫡福晋。嫡福晋的位子就应该是我的，是她抢了我的位子，我才对她怀恨在心，是她有错在先！” 卢氏白了她一眼，冷言问：“那不是皇上赐婚的吗？与她何干？” “那也是她迷惑了皇上啊，她是京城第一美人，男人见了她都要备受迷惑，就连那御用的许太医也屡次救她，难道她还不是妖女吗？” 听她说了一堆，卢氏只觉得越来越心烦。 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目光落在纳兰忆雪的脸上，问：“如果你是吴氏的女儿呢？嫁到十四府成为嫡福晋，有人这样千方百计的去害你，你又当如何应对？” 纳兰忆雪十分抵触：“怎么可能？我是我阿玛的女儿，怎么可能是那个贱人的女儿？这种事情压根就不会发生，女儿也无需担忧该如何应对。额娘你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她本不想怀疑，可今日的卢氏确实与往日不同。 “没什么，今日我身体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卢氏态度冷漠，直接撵人。 纳兰忆雪心中一阵委屈，原本是满心期待的回家，没想到却换来额娘这么一句冰冷的话。 她站在原地气了一会儿，临走时还是不忘问了一句：“狩猎的事呢？额娘会跟阿玛说，让她带我同去吗？” 卢氏思考片刻，如今雪儿对清婉的敌意很大，她去狩猎场也并不是单纯想去游玩散心，而是想彰显自己的身份，将清婉比下去。 眼下清婉是罪臣之女，她这女儿还不知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贬低她，打压她。 再加上皇后对清婉印象极差，上次没有将清婉惩治。 这一次，不知她还能不能再逃过一劫。 一想到这里，卢氏干脆一口回绝：“这件事情你先别想了，我不会同意你去。你阿玛也不会。这些日子，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到底对不对？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纳兰忆雪皱眉：“额娘你什么意思？不但不让我去狩猎场，就连以后我回纳兰府都要受到限制吗？” “走吧，我不舒服，要休息了” 卢氏扔下冰冷的一句话，转身离开。 纳兰忆雪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不是伤心而是失落。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马车里，左思右想反复琢磨着。 如果他们已经证实清婉是纳兰府的女儿，那为什么还会放任她把吴氏接回去呢？ 清婉若是纳兰府的女儿，认祖归宗之后，早就没她什么事儿了，怎么还能让她继续成为罪臣之女呢？ 可如果她们不知道，为何额娘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难道完颜清婉真的是妖女？把她的额娘也迷惑了？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宁宛然说，是准备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结果她被害得卧床不起，可完颜清婉却丝毫未伤。 宁宛然直说她是妖女，这些事情她最清楚，不如去地牢里见见她，看她如何解释。 另一边，十四府南苑新来了个奴婢。 才刚进府，就被嫡福晋归入房中。 红芊、红烛和红影也对她十分友好。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来历，说是张管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介绍过来，所以送到了南苑。 嫡福晋对她一见如故，直接将她收为自己的贴身奴婢。 那人身高与红月相同，身形也极为相似，只有一张小脸与红月完全不同。 众人猜测，许是嫡福晋失了红月心中难平，所以将这奴婢也唤作“红月”。 南苑。 主子的闺房内房门紧闭，四个奴婢和嫡福晋在房里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红月，以后我一定努力保护好你，不会在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清婉眼眶发红，两只手紧紧握在红月的小手上，不停的颤抖。 她太激动了，在意的人死而复生，是何等的幸运？ 说起来这事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胤禵，也算是欠他一条命。 若不是胤禵暗中找人将红月的饭菜之中先放好了解药，让她暂时断气，昏迷了许久之后，又找人将她易了容，恐怕这世上再无红月。 红月双眼热泪翻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小姐和十四爷的再生之恩，奴婢永生难忘。” 第97章 你放肆 几个人将她搀扶起来，重新欢聚。 红月苦笑着：“或许奴婢天生就是奴婢的命，就没有侍郎府千金的命。” 红烛跟着打趣：“我看你是跟古大统领好事多磨。” 红影笑笑不说话，却也沉浸在这喜悦的气氛当中。 倒是红芊，怯怯的上前，一张苹果一样的小脸儿十分惹人喜爱。 “红月姐姐我给你烧了很多纸钱，还好最后剩下的都没有烧完，不然的话简直都成了诅咒了。” 众人哈哈一笑，房间里充满了欢乐。 清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彻底底的安放下来，从此以后这四个丫头都是她要用命去保护的人。 还有厢房那个吴氏，虽然可能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她也不能不管她。 她要保护的人太多，包括八福晋和八爷、十四爷，一个都不能受到伤害。 思及此，她突然问了一句：“红烛，最近可有什么新消息？” 红烛光顾着看红月了，这么一问倒也突然想了起来。 “回主子，十四爷竟然去了京城最好的成衣店，选了上等的绫罗绸缎百余匹，说是要为狩猎做准备，给您做几套喜欢的衣裳。” 话音一落，几个丫头都暗自偷偷的笑着。 说起来十四爷，可是越来越上道了，对她们主子也越来越好。 清婉面色微红，扫了她一眼：“谁让你说这个了？” 红烛偷笑：“奴婢还有，奴婢听说最近纳兰忆雪回纳兰府中，想要请求纳兰大人带她一同参加狩猎，可被纳兰夫人拒绝了，好像闹得还不太愉快，于是纳兰忆雪就去找了素心郡主，素心郡主答应一同带她前往。” 清婉点了点头，这才是她要的信息。 假如说她做什么事，纳兰忆雪不插一脚才怪。 “无碍，不理她，到时我小心堤防一些就好。” 红烛落下脸上的轻松，突然认真起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主子，上次吴夫人在纳兰府上服毒，其实不是吴夫人自尽，而是有人故意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毒。” 哦？ 自打吴氏醒来，清婉还没问过她这件事，生怕把身世的真相牵扯出来，到时就越弄越乱。 吴氏不说，她也不问。 所以就连中毒的事，她也没多在意。 可若她服毒自尽之事是假，是有人故意下毒，那就不能善罢甘休了。 “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吗？”清婉也跟着严肃起来。 红烛抬眼看她：“是纳兰忆雪。” “确定？” “确定。” 清婉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明白，纳兰忆雪为何害吴氏？ 难道只因为吴氏在她纳兰府上，小住了几日？ 还是说，她想报复自己，却无从下手，所以去纳兰府害了吴氏？ 可之前卢氏日日催她回府，她都没有回去。怎么就偏偏赶上那日她去了纳兰府，吴氏就被害了？ 除非她才是吴氏的女儿，怕真相暴露，所以才杀人灭口。 而自己，真的是纳兰明珠和卢氏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 无论如何，现在谁都没有提及这件事，她也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像她说的，谁生谁养又能如何？ 吴氏待她与亲生并无两样，虽然十几年来原主在侍郎府中受了些苦，可这也不是吴氏的错。 无论她是谁的女儿，以后都会待吴氏如亲娘一般。 几日之后，胤禵找人亲自上门为清婉量尺制衣。 可店里的款式大多都是那几样，这一次清婉也想以十四福晋的身份，站在众人的面前，毕竟以后她是想在这大清之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所以这次亮相一定要一鸣惊人。 清婉问裁缝，是否可以按照她的画图来缝制。 裁缝虽然点头，可眼里却透着一丝轻视。 有这种要求的人她已经不是头一个了，可到最后改来改去都没有他们成衣店的款式大方得体，最后折腾了半天还是选择他们店里的款式。 一日后，清婉凭着自己在课外兴趣班的设计基础。设计出了二十几款服饰。 当拿到成衣店给裁缝过目之时，裁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没想到衣服还可以设计成这样，简直是无与伦比。 不得不说这个十四福晋不仅人长得美，就连审美也高人一等，画工了得，设计极有天分。 做了这么久的裁缝，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款式的衣服，若是做出来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恐怕人人穿了都如同天上下来的仙子一般，那他这成衣店还不赚的盆满钵满吗？ 恐怕生意都要传到大清之外的地方去了。 裁缝说由于款式众多，过两日马上就要狩猎，所以两日之内他只能赶制出最多五件衣服。 清婉吓了一跳，在这个时代都是纯手工制作，两日之内能赶制出五件如此复杂的衣服，这位裁缝可谓是巧夺天工了。 这日，清婉做了许多好吃的，让四个奴婢端着送去了东苑。 她知道胤禵最爱吃她做的菜，这次红月的事她还没有好好的感谢他。 眼下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小菜。 胤禵见她来了，立马把手中的笔落下，站起身来，从书房匆匆跑了出来。 跑到一半又立马站定，沉了一口气，迈着稳健的步伐，悠悠踱步而来。 “你怎么来了？最近的身体恢复的如何？若是不行，狩猎怕是也不能参加，我好临时换人。” 清婉瞪了他一眼，明明是好听的话却不好好说，不过念在他救了红月的份上，她也不与他计较。 “回十四爷，臣妾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倒是今日闲来无事，随手做了几样小菜，我南苑的奴婢都不爱吃，索性送来给十四爷尝尝。” “你……你放肆！” 清婉偷笑，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那你要不要吃？不吃我们可端回去了。虽然我这四个奴婢不爱吃，可是大胡可是眼巴巴看着呢！” 胤禵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儿的唤来古朗：“还不赶快把这些菜拿到房中，免得一会儿被人夺了去。” 古朗笑笑，赶紧带着四人朝着东苑的正厅走去。 此时院中就剩她二人，气氛有些尴尬。 胤禵咕哝了一下喉咙，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清婉主动破冰，“十四爷臣妾以后不再离开十四府，会死心塌地的留下来，若是以后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知会我一声便是。除了生孩子不行，其她清婉能做的，一定做到。” 第98章 天山雪莲 这话说的，胤禵开始还觉得脸红心跳，有些不知如何自处。可没想到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捧上了天，又啪叽一下摔到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叫除了生孩子？ 难道这女人一直以为他想跟她生孩子吗？ 每天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说的好像谁愿意跟她生孩子似的？ 每天政务繁忙加上朝中勾心斗角，她竟以为自己那么重要，让胤禵把她放在心里，总是想着与她生孩子做那种事？ “谁要跟你生孩子？” 胤禵有些不悦，一颗狂躁的心脏，瞬间骤冷下来。 “既然这样，如此甚好，看来臣妾跟十四爷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有默契的。” 清婉总算放下了心，觉得终于能过两天安生日子，不用再忧心各种事物。 她浅浅露出了笑容，一张红润的小脸，仿佛春天里盛开的桃花一般粉粉嫩嫩，好看极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胤禵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好看了，偶尔有的时候只要看到她，就无法将目光再移到其他的地方。 胤禵看的发直，再缓过神来，已不知是什么时候。 可自打红月的事情过后，这女人的眼中似乎就多了一种光芒，那是一种坚毅和一种强大。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娇弱的花朵，而是天山上的雪莲。 无论环境多么糟糕，无论遇到多大的风吹雨打，她都始终在那里静静盛开，不被任何打扰，就那样坚守住自己的原则。 这样的女子在宫中极为少见，他见过太多的女子，要么是纳兰忆雪那样的嚣张跋扈，要么是素心郡主那样的大家闺秀，可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觉得十分的厌腻。 那种厌腻来自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真实感。 而这个女人不同，她浑身上下每一处气息都散发着真实。 她可以为了一个丫头，把自己哭得撕心裂肺。 可以在完颜府和纳兰府中百般周旋。 甚至就连一直自傲的八福晋，也视她为亲生妹妹。 皇上更是才第一次见，就称她为“福妻”。 不得不说，她确实与众不同。而这种不同让他觉得赏心悦目，仿佛被她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他从未去过的世界，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思想，一种十分让人赞叹的品格，百种让人瞠目结舌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不禁低头笑了笑。 清婉瞧着他此时的样子，大概是早已馋了她的菜肴，今日做给他吃哄得他高兴了。 找准时机，清婉这才试探着开口：“十四爷，此次狩猎太子也会一同前去。说起来，他以前从不参加此类活动，而这次前去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事胤禵不是没有想过，可太子现在行动虚设，皇上对他并不重视。或许他此次前去是为了博得皇阿玛欢心，故而胤禵也并没有多想。 不过这个女人向来与众不同，他倒可以听听她的意见。 “怎么说？” 清婉见他接茬，这才一点一点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倒出。 “十四爷，如今皇上对太子已经不满，废太子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太子或许是想在此次狩猎中表现优异，重新博得皇上的关注。可皇上呢，他未必这样想，我们做臣子的就是要试试站在皇上的角度上看待问题，难道皇上不想趁此机会找他一些毛病，把他废掉吗？” 一听这话，胤禵恍然大悟，不禁点了点头。 她说的很有道理，这也很像皇阿玛的风格。 “那这些与我何干，难不成皇阿玛将他废掉，还能立我为太子不成？”胤禵又问。 清婉点头：“皇上也许不会直说，可他对你的态度众人皆知。以臣妾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是这般，那些想夺嫡的皇子们便都会以你为敌，甚至早已站队的大臣们也会分为各方势力来阻挠你、攻击你。相反四爷胤禛一直低调行事、隐忍内敛，不会有人把他放在心上，更不会视他为敌，这也让他有充分的机会积蓄能量，最后厚积薄发。” “他？” 提到胤禛的时候，胤禵有些不屑一顾，仿佛从骨子里就看不上他。 清婉见他这种态度，接着又细心劝导：“且不说他日后会有什么成就，可这种做法确实是明智的。枪打出头鸟，十四爷也要学会低调，不能一直这样骄傲下去。若十四爷将他的行事风格学来，那必定是要超他百倍千倍的。” 听到这里，胤禵此时心里已经开心的不行，简直太舒适了。 他似乎极少得到这个女人的认可，如今她这样说，而且还说他能比胤禛超过百倍千倍，这已经是让他最欣喜的事情。 虽然他不愿相信胤禛最后能成大事，他也一直对他嗤之以鼻，觉得胤禛手段阴狠，不是光明磊落之人。可清婉说的也确实没错，事情日后的发展，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如果他先这样做了，岂不是把胤禛的后路也给断了？ 做太子或是做皇上的事情，他并不太感兴趣，可若胤禛做了，那他一万个不同意。 想着这些，他突然抬头问了一句：“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怀疑你是四哥派来的细作？” 清婉笑笑：“十四爷若想怀疑谁，岂是臣妾能控制得了的？臣妾欠十四爷一条命，红月的事臣妾一定会报答。此事臣妾已经说了，要怎样做都是十四爷的决定，臣妾也不能左右，毕竟像十四爷这样的人极为优秀，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煽风点火就做出出格的事。” 胤禵点头，只觉得这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很有力的说服他，并且说到他的心坎里。 瞧着她诚恳的样子和那日对红月的态度，不惜与皇后顶撞，绝不是胤禛的人。 “罢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至于红月的事你也不用太感激，毕竟只此一次，我不会每次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冒这种欺君的风险。我希望有一日，你在与我交谈之时，不是为了谁而报答我，而是对我也能像对红月一样，真心对待。” 第99章 小酌 听到这话，清婉对他翻了个白眼。 跟他说了这么多狩猎场上的利害关系竟然白说了，他居然还说她不是真心，这个没良心的，简直是个白眼狼。 “行了，菜也快凉了，十四爷快去用膳吧。” 清婉转身要走，不与这不知好歹之人继续废话。 胤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十四爷可还有事？” 胤禵想了想，好像他真的没有什么事，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清婉离开。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政务，府中之事也没有过多询问，对她的关心也不够，两个人能够见面的时候也并不多。 天还不亮胤禵就已经进宫上朝了，待晚上南苑已经熄灯，他才披星戴月的赶回府中。 像这样能够在府上随时等着清婉来找他，并送上一些菜肴，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几乎没有。 胤禵在官场上久了，越来越觉得眼下这种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功名利禄固然重要，权势权柄也不可或缺，可是这种平淡而温馨的生活对他来讲才更加难得。 胤禵呆呆的看着清婉的脸，想了半天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气氛愈加尴尬，胤禵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他却知道坚决不能放手。 四个奴婢从正厅出来看着这幅画面，赶紧偷笑着叽叽咕咕的跑回了南苑。 古朗走在后面，当抬眼看到此幅情景之时，也连忙追着一起跑去了南苑。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尤其是心腹，如果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那可糟了。 清婉瞧着大家全都一股脑去了南苑，也跟着有些着急。 她又问了他一遍：“十四爷到底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可回去了。” 胤禵清了清嗓子，眼睛乱转，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借口，他总不能跟清婉说，想让她留下来陪自己用膳。 那样真的太没面子了。 何况，他还从没有过想让任何女人陪自己一起用膳的想法。 在他心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离得越远越好，这样才能远离麻烦。 可对这个女人，他一步也不想让她离开。 有时他也在想，宁宛然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女儿难道真的是妖女吗？ 为什么遇到她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神不守舍，牵肠挂肚。 为她一句夸奖的话，也会高兴的心中雀跃。 如果他真是着了她的道，那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挺美妙的。 清婉见他一直不说话，却始终嘴角噙着微笑，像个傻子一般，连忙嫌弃的甩了甩手，将他的大手甩开。 “十四爷既然现在没有想到，那就什么时候想到了再来南苑通知臣妾吧，臣妾先行告退了。” 见她要走，胤禵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拦在原地。 “不要走。” 清婉皱眉，对他的异常举动感到诧异。 十四爷向来都是利落之人，何时这样吞吞吐吐，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十四爷还想知道更多关于狩猎场上的事吗？”清婉问。 胤禵想了想，小鸟一样的点了点头。 “啊，对，我正有此意。刚刚听你说了一番，还想更细致的听你分析分析。不过眼下我有些饿了，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正厅，一边分析，我一边用膳。” 清婉半信半疑，有些犹豫，可一想到红月的命都是他救会来的，索性点了点头。 “刚刚臣妾说过，只要十四爷说的，臣妾能做到的必定做到！” 胤禵满意的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说话算话，果然是我十四府的福晋！走吧。” 切！ 清婉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果然是他十四府的福晋？ 纳兰忆雪和宁宛然、苏楠儿等人能与她相提并论吗？ 真是…… 胤禵走在前面，终于如愿以偿。 有这个女人陪着自己一起吃饭，过两日再陪着自己一起去狩猎，他想想都觉得开心。 二人来到正厅，胤禵瞧着桌上四种从未见过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看得他心里骄傲又得意。 普天之下有这种待遇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一人了。 他今日心情大好，拿出久藏的美酒出来，决定小酌一杯。 清婉瞧着那美酒，突然将记忆拉回到那日她与八福晋一起赏月时的情景。 她本以为清宫之中的女子都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可遇到八福晋之后，她彻底改观了。 八福晋是宫中对她最好的人，所以日后清婉一定会将她守护到底。 明眸一转，清婉突然对迷茫的目标，有了些清晰的轮廓。 她随手拿起一只酒杯，自顾的斟满，对着胤禵：“十四爷，臣妾敬你一杯，感谢十四爷对清婉的照顾。” 胤禵眸中满是惊喜，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与这女人同坐一桌，一同饮酒。 记得上一次看她喝酒，还是跟八福晋一起。 那时的她说喜欢女子，还说自己是她的万丈深渊。 可这次她却主动提酒，胤禵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好。” 二人一饮而尽，都是痛快之人。 接着，清婉又提一杯：“十四爷，这杯敬我们以后能站在一条阵线，共同进退。” 她知道，狩猎之后，胤禵的路就不会再好走了。 胤禵好奇地看了看她，琢磨着她口中那一条阵线共同进退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人回去再思考很久。 难不成，她的意思是说，以后什么都要与他在一起。 比如一起去参加狩猎，一起用膳，一起喝酒？ 果然如八哥所说，女人的话都不会直说。 总之，他明白了。 她大概终于抵挡不住自己的魅力，被自己迷住了。 思及此，胤禵兴致高昂，连忙端起酒杯，碰在清婉的酒杯之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好，这杯我干。” 清婉见他上道很快，心中感慨胤禵果然头脑聪慧，一点就透。 “臣妾陪你。” 二人又是一饮而尽。 说起来，清代的酒味醇正，酒香扑鼻，清婉很是喜欢。 只是平日里她不会独饮，那样会让她想家。 今日这种机会也是不多，既然如此，可以多饮几杯。 “十四爷，臣妾再敬你，臣妾能奇迹一般的嫁到十四府，与你也算有莫大的缘分，臣妾想更多融入十四爷的生活，更多的了解十四爷，所以不知道可有机会让十四爷引荐一下汤若望大人？” 第100章 酒后吐真言 汤若望？ 胤禵平日里与他相处并不算多，可他却是皇上十分器重的重臣。 朝中一部分人不愿与他过多接触，只因他是洋人。 还有一部分人与他保持距离，是因为他有预知的能力。被人暗地里称为是巫蛊之术，整日迷惑皇上。 胤禵对他则保持中立。 汤若望与他们确实不同，可他每次预言大部分的事都能成真，不得不说也确实是有些真本事。 有人说他是巫蛊之术，胤禵倒是觉得在他来到大清之后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一颗善良的心，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更没有任何歪心邪念。 所以即便他与众人长得不同，即便他是洋人，即便他有神奇的预知能力，可胤禵对他还是并不排斥。 这次大婚之时，汤若望还特地找到他说了“福妻”之事。 得“福妻”者得天下。 胤禵虽然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可心思也并非粗枝大叶。 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因为之前汤若望说了那样的话，如今清婉又确实在政治关系上为他指点一二，不得不让他怀疑清婉与汤若望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或者他们是不是另有阴谋？ 想到这里，他落下酒杯。 “为什么要认识这个人？他可是个洋人” 胤禵表面随口一问，可却十分认真的在等待她的回应。 清婉此时两颊飞霞，原本就粉粉嫩嫩的小脸此时变得更加红润，犹如一颗让人垂涎欲滴的红樱桃，可爱又诱人。 她笑盈盈的张开小嘴：“臣妾知道他是洋人，臣妾曾在梦中经常见到这个人，他还教了臣妾一些他们使用的语言，所以臣妾对他十分好奇，一直想亲眼见见。” 梦中这话说的可是有些离谱了。 胤禵陷入沉思，努力分辨她说的每一句话。 清婉见他开始犹豫，又提起一杯美酒。 “十四爷，这是臣妾第一次与您一起小酌，十分尽兴，臣妾希望以后能多多陪伴十四爷，有更多这样彼此能说话的机会。” 一听这话，胤禵手中拿着的酒杯差点掉落在桌上。 还好他眼疾手快，再次将酒杯稳稳的抓在手里没有丢人。 他抿了抿唇，一口将杯中的美酒倒入口中。 “嗯”了一个闷声，赶紧转移话题：“此次狩猎皇阿玛已经让人给汤若望送去了请帖，至于他去不去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从不参与。如果此次有机会，我会帮你引荐。” “好。” 清婉甜甜的一声，音拉的有些长，简直甜进了胤题心里，让他不自觉浑身打了个冷战。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女子，只一个声音，就让他浑身血液喷涌。 难不成她真是妖女？ 胤禵觉得自己好像醉了，想着身边那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让人挪不开眼。 他不能这样下去，男子志在四方，怎能将目光只落在貌美的女子身上？那他与世间那些登徒子又有何区别？ 一想到这儿，他赶紧使出浑身的力气将目光转移，落在菜肴上，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嗯，这次的东西还合我的口味，这个不错，这个也行，这个也很好……” 清婉瞧着他吃得很香的样子，满足的勾起了唇。 自打红月出事，她还从没有一刻轻松，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样。 刚刚听到胤禵说在狩猎之时，如若汤若望会去，他会为自己引荐，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再次为胤禵斟酒：“十四爷既然觉得这菜好吃，就多吃一些，再喝一杯吧！” 胤禵端起酒杯，脑袋里突然闪出话本聊斋的画面，瞳孔一滞。 “你不陪我一起吗？” 说起来，他征战沙场多年，妖魔鬼怪怎能让他有一丝惧怕？ 即便清婉真的是妖女，那他今夜也要与妖女共饮美酒。 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无所畏惧。 “臣妾陪您，先干为敬。” 清婉也是个痛快的，不会像那些名门淑女一般，小口小口抿个不停，还要遮遮挡挡。 只见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比男子还要豪迈。 那副英气的样子，让人见了别有一番风味。 她可真是个奇女子。 胤禵满眼赞赏，也跟着又喝了一杯。 几杯下肚，清婉有些昏昏沉沉。 胤禵心里突然萌生一个想法，上次在酒醉之时，八福晋问她那些话，她说自己是她的万丈深渊，如果这次再问，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他对她有太多的疑问，不如趁着此次她醉酒方能让她吐出真言。 “清婉，上次你跟我说喜欢女子，我倒想问问你是看上了谁家的女子？” 清婉此时趴在桌上，眼神迷离，已经懒懒的抬不起身。 她掰着手指头，慢慢悠悠道：“红月我喜欢，红芊也好，红烛很棒，红影最厉害，我通通都喜欢。” 四个？ 胤禵皱了皱眉，四个也就罢了，为何她偏偏喜欢的都是些奴婢丫头？ “那八福晋呢，你喜欢八福晋吗？没记错的话，之前你与北苑的玉福晋走的也很近，她又如何？” 胤禵继续试探，每一句话他都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结果。 听到“八福晋”三个字的时候，清婉眉目舒展，可当听到“玉福晋”三个字，她又撇了撇嘴。 “八福晋是我的好姐姐，玉倩晗是坏人。” 瞧着她小表情极为丰富的在一张好看的脸上来回变换，胤禵会心一笑，他接着逗她。 “玉倩晗是怎么坏的，比宁宛然和苏楠儿还坏吗？” 说起来不过就是女眷争宠罢了，胤禵从来没放在心上。 虽然苏楠儿和宁宛然做了天大的错事，可究其根本也都是为了争夺他的一丝宠爱。 清婉点了点头，在桌上有些爬不起来。 “她打了红芊。” 一听这话，胤禵笑了。 原来在她心里，打了她喜欢的人就是坏人。 平日里瞧着她一副清清冷冷、人间清醒的样子，没想到骨子里竟如孩童一般，也挺可爱。 第101章 喝粥煮饭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南苑的奴婢们等了许久也不见清婉回来，干脆偷偷去东苑瞧了瞧。 才刚一进正厅，就看见十四爷和福晋二人双双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红影大步上前，脚底轻盈地走到二人身边，此时胤禵警觉地一把抓在红影的手臂上，可一秒过后，他又迅速将手松开，皱着眉头大喊了一声：“古朗，有女子偷袭，抓人去！” 古朗一听这话，连忙应声。 他最了解十四爷，如若遇到女子行凶或是冒犯，他从不沾手。 毕竟，他不近女色，从来都是与所有女子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嫡福晋除外。 可眼下红影只是想看看二人情况，瞧见他们都安然无恙，也就慢慢退下了。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商议，成为深夜时院子里唯一的风景。 红芊：“怎么办，福晋她喝了那么多，咱们要不要把她弄回南苑，好好休息？” 红烛露出一脸坏笑：“依我看，还是不要惊醒主子，今晚就让她留在东苑吧！” 红芊扬起小脸儿：“可是，就这么趴在桌上睡，怕明日会惹了风寒，更伤了筋骨。” “谁说要趴在桌上睡了？”红烛含笑反问。 此话一出，红影也跟着垂眸笑了起来。 古朗脸色一红，挠了挠头：“我看行，自打十四福晋进府，还从没住过东苑呢！那就住一晚，今晚我守在外面，你们几人就放心回去睡好了。” 他目光落在红月的脸上，等她回应。 可就当红烛和红影都举双手赞成之时，红月摇了摇头：“不行，小姐对十四爷似是没那个意思，若是非要生米煮成熟饭，怕小姐会怪罪……” “怪罪什么？”红烛劝说：“若是咱们主子真能与十四爷生米煮成熟饭，那以后她在十四府的地位才真的是谁都不可动摇，怕是连宫里那位，也不能拿主子如何了。毕竟，主子是十四爷的第一个女人。” 红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总觉得她家小姐的内心，似乎并不钟意十四爷，若是强求，怕适得其反。 正在犹豫之中，红芊一拍脑门：“原来是这么回事！”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可红月不答应，他们也只能等着。 在清婉这一块，红月才是最后话语权的人。 想了又想，她有些没了主意，当目光落向身旁的古朗时，古朗对她点了点头。 红月只好咬牙点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有没有缘分，今晚能不能发生什么，就看他们自己了。” 话音一落，红影和古朗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冲进了正厅。 他们一人搀扶一个，走向胤禵的寝殿。 轻手轻脚将二人放在同一张床上之时，胤禵闭着双眼突然又问了一句：“古朗，那人可抓住了？” 古朗应声：“十四爷放心，人已经抓到，小的会处理妥当。” “嗯。”他实在太困了，很久没有喝得如此尽兴了。 此时，他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明日一早找个理由去南苑再见那个女人。 古朗和红影行动完毕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胤禵的寝殿，生怕被发现什么。 胤禵像往日一样，安静地睡去，可他却似有似无地听到身旁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这声音不是他熟悉的，绝不是古朗。 他微微皱眉，翻了个身，突然一股清甜的花香涌了过来，胤禵这才舒展眉心，勾起了唇。 他大手轻轻拉了被子，将身旁的位置让出许多，更将被子都给了那边，自己抱着双臂转身背了过去。 这事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胤禵早早就醒了过来。 以往这个时辰他都去练武场了，可今日他却比平时晚起了很久。 古朗守在门外，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十四爷今日也没有起早，心里就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起来。 不知这二人醒来之后，关系会不会比以前更加亲密了？ 如是这样，他就是第一个鉴证幸福时刻的人。 想想都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胤禵轻轻转过头来，仔细将眼前这个女人看了个遍。 瞧她睡熟的样子，皮肤吹弹可破，白白嫩嫩，还果真是挑不出任何瑕疵。 再看她弯翘的睫毛，长长地落在双睫上，仿佛两只黑色的蝴蝶，不忍扇动翅膀的停留在此，形成两个好看的阴影。 他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那巨大的声音打破眼前的平静。 他拧着脖子，身子还是背对着她，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这女人突然醒来，他就连忙把脸转过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也不会怀疑什么。 就算怀疑，他也绝不承认。 回到南苑之后，她自会找到始作俑者。 反正古朗跟了他这么多年，是从来不敢做这样的事。 可若是这女人一直不醒，他就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她。 把景象定格在此，享受心底深处的小窃喜。 突然，清婉动了一下，胤禵吓得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屋子里的光线愈发的亮了起来，清婉直觉得头疼欲裂，揉着太阳穴却睁不开眼。 “红月，红月帮我拿点水过来吧，我有些渴。” 一听这话，胤禵咕哝了一下喉咙，一动不敢乱动，仿佛一个隐形人。 得不到红月的回应，清婉又唤了一声，比刚刚的声音大了一些。 “红月！红……” 话音未落，一直茶杯递到唇边，她轻轻地抿了一口，满足地舔了舔唇。 “谢谢。” 胤禵一手拿着茶杯，一边轻手轻脚地往回送。 可还没迈出一步，清婉又唤：“红月，我有些头疼，能弄一些莲子粥吗？早膳吃一些。” 胤禵不敢吭声，只能将茶杯放回桌上，去开房门。 刚一开门，就瞧见门外的古朗坐在台阶上，一脸灿烂。 “去，弄莲子粥。” 胤禵给了他一脚。 古朗起身，笑呵呵地朝里面探了探头，被胤禵死死挡在前面。 “十四爷，您今早怎么要喝粥了？您不是不爱喝粥吗？难不成是要给别人喝？” “谁说的，我就是爱喝粥，还是莲子粥，赶紧去弄！”胤禵又给了他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第102章 妖女 明明已经起床，可当莲子粥送来之后，胤禵又躺回了原位。 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最近距离的看着这个女人的脸，她的脸简直太精致了。 不知怎么，他瞧着她与完颜罗察和住在府中的吴氏竟没有一点相像。 她睡着的样子很恬淡，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纯真无邪，无忧无虑。 让人看了都觉得心中所有的烦恼，此时都烟消云散。 “什么情况？” 正当他看得专注，清婉突然睁眼，瞪着一双清灵灵的眸子，惊诧万分。 胤禵乱了片刻，不知该怎样回答，赶紧把双眼闭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正在睡觉。 清婉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不久前她还吩咐红月去煮一碗莲子粥，而莲子粥的香味都已经沁入鼻息，怎么眼前的人就换成胤禵了呢？ 再看这四周屋里的陈设，根本就不是南苑。 难道…… 是她在做梦？ 深深吸了口气，清婉尽量平息心底的惊慌，抬手就在身旁人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 胤禵毫无准备，被拧得生疼，可却一动都不敢动，就连眉心都不敢抽搐一下。 瞧着他一动没动，清婉这才确定，原来自己真是在做梦。 只是这梦太过真实，以至于她的触感嗅觉都跟真的一样。 她翻过胤禵的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来到桌前的时候，正有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粥摆在那里。 她的头很疼，胃也很疼，别管是不是做梦，先喝了再说。 清婉端着莲子粥朝门外走着，一边喝一边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东苑。 当她正要走出东苑大门的时候，刚好与一位急匆匆的女子相撞，莲子粥被撞倒在地，洒了那人一身的米。 “哎哟！是谁这么不长眼，要烫死我呀？” 听着这尖利的声音，清婉立刻清醒了许多，来人正是纳兰忆雪。 当纳兰忆雪也看清眼前的人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颜清婉？你怎么在这？瞧你的梳妆像是昨晚就住在这里，你是不是住在这里？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快说！你对十四爷怎么了？” 清婉被她吵得头痛欲裂，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在梦中的纳兰忆雪都这么惹人讨厌。只见她抬手就给了纳兰一个巴掌，怒吼一声：“住口。” 纳兰忆雪被打得发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这个妖女敢打我？我已经找宁宛然确认过了，你就是妖女！我这就跟十四爷说，将你这个妖女赶出十四府。” 清婉上前推开她，准备回南苑。 可无论她怎样用力，纳兰忆雪都死死地挡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清婉皱着眉头，十分不爽。 “纳兰忆雪，你跋扈不了几天了，十四爷马上就要失宠，到最后你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我劝你还是珍惜这段日子，本本分分的做你的侧福晋，否则以后你连这样的日子都没有。” “你说什么？你居然说十四爷要失宠？那还不是你这个妖女祸害的。” 纳兰忆雪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想在房里一直装睡的胤禵终于沉不住气，还是大步走了出来。 “是谁在东苑大吵大闹？” 见胤禵出来，纳兰忆雪赶紧冲到他的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十四爷，那妖女说你就要失宠了，她妖言惑众，咱们赶紧将她赶出府去，免得日后祸害十四府，影响了十四爷的前途。” 胤禵厌恶的将她双手甩开，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他不喜女子亲近，人人皆知。 “一大早的你在我东苑发什么疯？一个西苑还不够你闹的吗？” 纳兰忆雪赶紧将小手收好，与他保持距离。 “十四爷，那妖女昨日住在东院，许是要对你图谋不轨。你可一定要提防这妖女，不可将她留在府中。十四爷务必要将她赶出府去，府中才得平安。” 清婉听的心烦，根本没空搭理他们，转身走回了南苑。 任凭纳兰忆雪在她身后不停的叫嚷，可她还是没有停住离开的脚步。 胤禵见她走了，才对纳兰忆雪呵斥：“你身为侧福晋，可知诋毁嫡福晋是多大的罪名？自己回西苑领罚。” “十四爷，臣妾刚刚说的都是忠言逆耳，臣妾都是为你好，如若十四爷不能及时将这妖女赶走，怕日后咱们十四府必遭大难。” “放肆。” 胤禵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被这个疯女人给破坏掉了。 他赶紧唤来古朗命侍卫将纳兰忆雪带了下去，直接禁足在西苑，没他的命令不许走出西苑半步，即便是参加狩猎也不许出门。 参加狩猎，可是她求了素心郡主好久才求到这么一次机会。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参加。 “十四爷，臣妾去狩猎场是素心郡主邀请的，若是臣妾不能到场，岂不是驳了素心郡主的面子？” “是吗？” 胤禵斜眼看她，眸中满是冷漠。 “既然你与素心郡主感情如此要好，那你就收拾收拾东西住到她府上去吧。若是还想留在十四府，就只能听我的。” “十四爷……” 纳兰忆雪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与她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了三年，可却因为那个妖女，对自己下了驱赶的命令。 这三年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府中大下小小的事务，女眷们所有的繁杂，哪一件不是她亲自处理的？ 虽然说没有将十四府打理的多么完美，可也算是井井有条，如今他竟然让自己搬出府去？ 这不就是要休妻的意思吗？ 纳兰忆雪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沉入了深渊之中，深不见底，再见不到半点光明。 侍卫们硬是将她拖回了西苑，接着将西苑的大门紧紧锁住，不得任何人出入。 以往禁足，只是有人在苑外把守，可这一次居然将她锁在里面，这不就是软禁吗？ 说起来她与在地牢之中的宁宛然，又有什么区别呢？ 另一边。 清婉浑浑噩噩的走回南苑，才刚一见红月，就赶紧开口：“早上为我煮的那一碗莲子粥，再盛一碗过来吧，刚刚被纳兰忆雪撞洒了。” 红月挠了挠头，她什么时候给她煮莲子粥了？ 第103章 高调 四个奴婢瞧着清婉此时的模样，仿佛昨晚并没发生过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 可这也并不好说，万一十四爷是个温柔的呢？ 几人偷笑着赶紧忙活，替清婉梳洗打扮，准备早膳。 很快就到了狩猎之日。 今日的天气异常晴朗，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蓝色，不禁让人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清婉和胤禵走下马车，便看到那里已经有许多人提早来了。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此时都在谈笑风生，心情也都不错。 瞧着胤禵过来，连忙纷纷见礼。 可当看到清婉之时，却没几人热情起来。 毕竟她是完颜罗察的女儿，此时完颜罗察还关在牢里。 所以身为罪臣之女，也脱不了什么关系。 若不是给十四爷面子，恐怕人们都要远远的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没过多久，胤禛带着完颜清华也款款而来。 今日的完颜清华似乎清瘦了许多，能有机会来参加这种场合，她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当完颜清华目光落在清婉身上的衣裙时，不禁愣了一下。 她这一款的衣服在京城之中所有的成衣店她都不曾见过，不知清婉是从哪里寻到了高人，做出这么一身好看的衣裳。 也是，她二人同为完颜罗察之女，在这种场合并不会引起什么关注，反而还会引起众人的冷眼和鄙夷。 若是不能在装扮之上搞一些花样，恐怕来与不来都没什么意义。 “妹妹这段时间过得可好，你身上这衣服不错，只是太过高调，不知皇后娘娘一会儿见了会不会不高兴。不如你找个地方把它换下来，还是素淡一点好。” 她主动过来，与清婉亲近，可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清婉听不下去。 瞧着胤禛也在身旁，清婉不好不搭理，只好含笑回应，反问道：“姐姐这打扮也不低调，姐姐也同为完颜罗察之女，要不要把头上的首饰全都摘下来？素淡一些？” 完颜清华抽了抽嘴角：“我这些首饰都不算什么的，没人会注意，只是妹妹这衣裳目标太大，惹人眼目，若是不想再连累阿玛，还是换下来的好。” “我若偏不呢？” 清婉抬眸对上她那双虚情假意的眼睛:“知道的姐姐从小长在京城，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住在海边呢！管的可真宽。” 完颜清华攥了攥拳，尽量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 她与妹妹不同，从小饱读诗书，这点容忍的度量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有的。 “罢了，我也是好心提醒。一会儿若是真冒犯了皇后娘娘，不要再牵连无辜才是。” 清婉笑笑，一脸的不怀好意。 “眼下侍郎府也没谁了，最多再能连累一个你，我没什么好怕的。” “你……” 这时胤禛清了清嗓子，堵住完颜清华后面的话。 毕竟听到这里，她已经输了，就没必要再去丢人了。 “女子之间就是有趣，姐妹之间的一场小斗嘴，可是为这狩猎场增添了一些情趣。” 胤禵冷笑，意味深长。 一会儿，太子来了。 他携着太子妃朝这边走来，才走到一半，夫妻二人就都停住了脚步，目光直直的落在清婉的身上。 “好漂亮的女子……” “好漂亮的衣服……” 二人异口同声。 太子走过来跟胤禵二人寒暄，不过都是一些兄弟上表面的问候。 在外人面前显得熟络一些，可又在兄弟之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他们三兄弟各为一派，早就走成了陌路人。 太子妃围着清婉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对她身上这衣服简直是有些着迷。 “十四福晋这衣服不错，不知是出自哪位师傅？” 清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这位太子妃虽然表面端庄，可毕竟太子大势已去，她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这衣服是我为了此次狩猎亲手设计的，如果太子妃喜欢，改日我让人送去一些设计图，太子妃也可以挑选一下。” “没想到十四福晋还有如此手艺，可设计图就算了，衣服再好看也不过是徒有其表，如今我们东宫已经水深火热，就不劳你们完颜家再费心。” 完颜清华和清婉都听出来她这话是不想与她沾上关系，生怕自己受到牵连，毕竟皇后不喜欢清婉的事整个宫中都已经传遍了。 完颜清华皱了皱眉，拉着清婉：“早跟你说了，不要这么高调，眼下太子妃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一会儿皇后娘娘来了，定不会看你顺眼。你若听劝，赶紧把衣服换下来……”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只瞧着皇后左边带着素心郡主，右边跟着纳兰忆雪，气势强大的也朝着这边过来。 皇后远远瞧着清婉，一身别致的服装，十分抢眼。 虽然款式新颖，别出心裁，可这种场合艳压群芳实在是其心可诛。 “十四福晋，你今日穿成这样，是何居心？” 清婉浅笑，淡然自若。 “回皇额娘话，臣妾今日特地为狩猎比赛设计了全新样貌的服装，为皇阿玛及各位皇子大臣们加油助威。 “丑人多作怪。把这些奇装异服都换下来，莫要丢了我大清的脸面，今日还有意大利大臣过来与皇上建交，你这一身衣裳是要丢我大清的脸吗？” “自然不是。” 清婉今日就是要出彩，她知道今日这场狩猎并非只是大清这些皇子与大臣们的游玩场景，更是皇上与意大利大臣商议国事之地。 虽然此时的意大利还是欧洲最弱的国家，可建邦之时为他们展示我大清的雄风才是最重要的。 让他们把话传回欧洲，大清是强国，不可侵犯之强国。 而大清除了男儿的英姿飒爽，威武雄风，还有女子的技艺才能。 意大利向来是服装手工设计的佼佼者，若是此时清婉的设计能够让他们眼前一亮，也算是给我大清争脸。 “既然不是，那就赶快换掉！本宫瞧着你就是故意的，若是今日建交，有半点闪失，我绝不饶你。” 清婉点头，一脸自信：“任凭皇后娘娘发落！” 第104章 顶替 “你……” 自打这个完颜清婉第一次进宫觐见，和她就气场不合，还处处都要与她对着干。 上次红月的事，想必她定是怀恨在心，所以这次公然与她宣战。 以为她多厉害，还不是少吃了几年盐，少走了几段路。 眼下是有老十四护着她，可完颜罗察还在牢中。 她若再想与皇后对抗，绝没有她好果子吃。 “你就是不脱，是吗？” 清婉摇头：“刚刚臣妾已经说了，这衣裳的款式是特地为此次狩猎比赛加油助阵而制，如今狩猎还没有开始，臣妾没有理由将它脱下。”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谁不知你是要在这里出风头？” 纳兰忆雪在皇后的身后插了一句。 原先她只是想把这个女人除掉，可现在她觉得这个完颜清婉简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不让皇后把她百般折磨之后再弄死，简直是便宜她了，毕竟她是个妖女。 迷惑了十四爷，迷惑了许多人，甚至连她的阿玛和额娘都被迷惑。 总之有这个女人存在，她就没有什么好日子。 “皇额娘，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也无需跟她以礼相待，不如直接让人把她的衣裳扒下，她既然想出风头就让她出个够，看看到底是美是丑。” 听到这话，皇后微微皱眉。 若不是今日会有意大利的使臣前来，难道她不想吗？ 只是若真是如此做了，丢的不但是完颜清婉的脸，更是大清的脸。 这时素心郡主走了出来，她冷冷的打量了清婉一番，勾起唇角的一抹邪恶。 “皇后娘娘，刚刚十四福晋也已经说的很清楚，她就是要为此次狩猎加油助阵，既然如此，何不让她一会儿为众人献舞一首，那岂不来的更加精彩？也能将这衣裳的风采更好的展现出来，圆了十四福晋的心愿。” 听到这里，皇后微微皱起的眉头渐渐展开，唇角也跟着上扬。 她满意的开口：“还是素心了解本宫，既然十四福晋对这衣裳十分钟情，那就穿着吧，也别说本宫不近人情，今日你就穿着这衣服为众人献舞一首，若是把握不住机会，丢了我大清的脸面，本宫定不饶你，让你比红月还惨。” 清婉咬了咬唇，每当他们提到红月的时候，她都能想到那个欲加之罪，让红月经历了生死的转折。 可她今日来了，就是要迎接挑战，也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她在大学期间是歌舞全才的文艺部部长，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好，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她毫不犹豫直接应下。 一旁的完颜清华吓得赶紧将她拉住，自顾上前解释：“皇额娘，清婉不善歌舞，不如让臣妾替她为大家助兴如何？” 在侍郎府中，完颜罗察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培养完颜清华这个嫡女。 而清婉，除了干活，什么都没学过。 若是在这次表演上出现差错，她下一个要被连累的人就是她完颜清华了。 这个死丫头真是杀人不用刀，吓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素心郡主看了看她，好奇的问：“皇后娘娘，敢问这是哪位？” 皇后没好气儿的撇了一眼完颜清华：“这位是完颜罗察的嫡女，完颜清华。现在是四阿哥胤禛的侧福晋。” “那岂不是罪臣之女？还有，侧福晋如今也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冒犯了吗？用侧福晋来顶替嫡福晋，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好歹十四福晋还有一张美人的脸，别致的衣裳，可她……”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可皇后的脸色已然越来越僵。 也不知道完颜罗察是如何教育子女的，怎么养出两个这样的女儿，本以为完颜清婉是个不知死的妖女，没想到完颜清华也不怎么样。 这就是传闻中的京城第一才女？ 好像出门没带脑袋？ “四阿哥怎么出门带了你这么一个福晋出来？我看他是欠考虑了！” 话音刚落，来参加狩猎之人都已经到齐。 几位阿哥瞧着皇后在这里也纷纷走了过来。 “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 皇后“嗯”了一声，目光冷漠地看向胤禛。 “这么重要的场合，下次记着带嫡福晋出来，登不上台面的就别往外领了。” 此话一出，胤禛甚是尴尬，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悄悄的投射向他。 皇后不喜胤禛，这是众人都知道的，可在大家面前如此不留情面，可确实是有些过了，真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让皇后如此直言。 胤禛给了完颜清华一个眼刀：“你是如何惹怒皇额娘了，还不跪下？” 完颜清华听到这话，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是臣妾不好，臣妾扰了皇额娘的好兴致，臣妾只是觉得清婉的舞姿还有待提高，所以才想着能代她为大清争些脸面。” 皇后扫了她一眼，心中腹诽：她果然出门没带脑袋，看不出来她是在故意为难完颜清婉吗？她还往上冲为那个女人解围，却难为了皇后，简直是拎不清。 纳兰忆雪冷笑着：“你们还真是姐妹，一个想着穿衣裳出风头，一个争着跳舞出风头，难道这狩猎场是为你们姐妹二人办的吗？” 胤禛越听脸色越黑，回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完颜清华的脸上，瞬间印出一道通红的掌印。 “滚回府中，自己领罚。” 完颜清华捂着脸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哭着跑出了狩猎场。 原本她能随着胤禛出来，胤禛是想让她在意大利使臣面前表现一番她的才学。 可没想到还没表现就已经得罪了皇后娘娘，被赶出了狩猎场，灰溜溜的回去，不知又要受到多少人的冷嘲热讽。 可毕竟她还有一条生路，如果继续留在狩猎场中，清婉那个死丫头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定会连累她，搞不好比红月还惨，那样的话她还不如回去受罚。 权衡利弊之后，完颜清华火速上了马车，朝着四爷府中的方向离去。 胤禵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连忙凑到清婉的耳旁，轻声问：“你有没有事？” 第105章 不近女色？ 瞧着他一脸关切的样子中，大臣全都感到不可思议，就连太子和太子妃都诧异了许久。 老十四不是不近女色吗？ 他那府中女眷什么朝堂背景的都有，名门之女、将相之后，还有纳兰明珠的嫡女千金，就连一直对他心生爱慕的素心郡主，他都从没拿正眼瞧过，怎么对这个嫡福晋如此上心？ 难不成十四爷是个好色之徒，贪图了嫡福晋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貌？ 众人心中暗暗猜测，不过偷偷瞄着二人也确实是郎才女貌。 且不说这位十四福晋倾国倾城，就连这一身衣裳都与众不同，气质更是如天仙下凡一般，超凡脱俗。 而十四爷就更不必说了，他高大威武，玉树临风，容貌上可谓是皇子中最为俊美的。 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一股傲气，任何时候都是昂着头做事，垂着眸做人，让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都将他视为天人一般的存在。 这二人凑到了一块，无论是从气场上、气质上，还是容貌上，全都十分匹配，简直堪称完美。 只是可惜了十四福晋是罪臣之女，更是得罪了皇后娘娘。 不知道这一对佳偶天成，能走多远。 清婉轻轻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皇后狠狠剜了她一眼，把目光收回。 就在这时，宁大人突然开口：“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怎么罪臣之女也能参加吗？” 上次用巫蛊之术谋害纳兰忆雪和完颜清婉，是他女儿的不对，可如今宁宛然还关在十四府的地牢中，不许任何人探望，这他未免就心生怨恨了。 十四福晋进府之前，十四府可从没出过这样的事。 十四爷更是对任何女眷都一视同仁，从没说把任何一人关入地牢。 可自打这个十四福晋来了之后，苏楠儿被休，宁宛然被打入地牢，就连纳兰明珠家的嫡女纳兰忆雪，听说都被禁了足。 可见这位十四福晋手段非凡。 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豁得出去了？ 若是能将这位罪臣之女扳倒，相信就连纳兰明珠大人对他都会另眼相看。 他本就是明珠大人一头的，可自打出了那事之后，明珠大人就与他疏远了许多。 借着这次机会，他不但要把女儿救出来，更要重新找回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一个失了势的十四福晋，没什么搬不倒的。 可他话音刚落，胤禵就给了他一个眼刀。 “所以宁大人是在责问我和四哥，带了不该带的人？” 宁大人一噎，他原本只想给胤禵一个下不来台，这样胤禵就会把责任推到清婉身上，回去处罚她一番。 没想到他竟把四爷也牵扯进来，一下得罪两位爷，他实在是有些吃罪不起。 “微臣不敢。” 他落下眸子，不敢再与胤禵对视。 “只是今日来的都是朝中重臣，即便是各位福晋也都是身份高贵之人，罪臣之女前来恐怕有些不合规矩，毕竟这次狩猎，意大利使臣也会前来，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微臣也是为大清着想。” 这时，有人偷偷拉了拉清婉的衣角。清婉回眸一望，就见到一张熟悉又亲切的脸。 此时的八福晋正朝着她微笑，宽慰着她无需在意，毕竟来都来了还能回去不成。 清婉回给她一个微笑，淡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会放在心上。 听着宁大人如此说，众大臣开始在下面议论纷纷。 宁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可如此直白，却也怕得罪了两位阿哥。 纳兰忆雪怎么也没想到站出来说话的人，竟然是宁宛然的阿玛。 以往的这个时候，都是她额娘站出来为她说话，百般维护。 可这时她远远的瞧着，阿玛和额娘就站在人群之中，一言不发，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满是嫌恶。 如此说来，今日她的阿玛和额娘都还没有宁大人给力。 收回目光，她深吸一口气，接着宁大人的话：“今日十四福晋若是穿得素淡一些也就罢了，没人会过问，更没人知道她是罪臣之女。可今日她如此高调穿着，想不引起使臣关注都难。刚刚皇额娘让她换下衣服，她还不换，没准就是别有用心。” “是啊，这衣服是太过高惹眼了。” “不错，容貌本来就出众，站在这人群中只有她最显眼，再穿上这衣服确实有别有用心的嫌疑。” “皇后让她换，她为什么不换呢？十四福晋究竟有什么目的？” 女眷们与大臣们全都开始议论，言论倒向一边。 皇后听着这些话，得意的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向远方，仿佛这件事情她赢定了。 想起之前皇上的苦恼，皇后突然将目光落向一旁的太子妃，问：“你呢？有什么想法？” 太子妃突然被点名，整个人一愣。 “臣妾听从皇额娘安排。” 她才不想参与到这里面，以免被人抓住把柄，连累太子。 皇后不依不饶：“现在本宫要你说，身为太子妃就连处理这点事情的能力都没有吗？如若是觉得这个身份不适合你，那也可以换一换了。” 听到这话，太子妃整个人都慌了，匆匆开口：“臣妾以为，可以将十四福晋逐出狩猎场，这样也就不必担忧会出什么岔子了。” “不行！”八福晋突然站出来：“十四福晋是我邀请来的，这次狩猎也是八爷筹办的，谁若想将十四福晋逐出狩猎场，我第一个逐他出去！” 太子妃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她，干脆闭口不言。 也不知道今日这八福晋是抽了什么风，平日里她最不喜与众人打交道，更是一副冷面孔。 怎么一说十四福晋，她竟主动站了出来？ 想想她二人的父家，也没有什么联系啊？ 这是在抽哪门子的风？ 同样的问题，皇后也在想。 老八那位嫡福晋从来不爱与人交往，就连与她说话都会以最少的字眼回应。 怎么今日竟主动维护起这个完颜清婉了？ 正当二人疑惑之时，纳兰忆雪立马跳了出来。 “八福晋，你是不是也被这妖女迷惑了？她向来有迷惑人心的本事，你可要明辨是非呀。” 八福晋白了她一眼：“用你这个侧福晋教我做人吗？” 第106章 离开！ 狩猎还没开始，这里的气氛已经比战场还要激烈。 “她确实不能教你做人，可本宫能。八福晋今日若非要留下十四福晋，这个面子本宫给你。可十四福晋今日穿着确实不够得体，必须脱下这些衣裳，换奴婢装扮跟在八福晋的身旁。” 什么？ 要扮成奴婢？ 这明显就是在羞辱她！ 胤禵上前：“皇额娘你太过分了，堂堂十四福晋怎么能装扮成奴婢？难道这样就不会辱了大清的脸面吗？” 皇后冷笑：“老十四，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若是平常女子，脱了那身奇装异服也就罢了。可她长相出众，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扔在人群中也极为出众。刚刚臣子们也说了，她是罪臣之女，若真是被那外国使臣问上两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最后要承担责任的还是你。我已经给足了八福晋面子，没有把她逐出狩猎场，若是这样她也不行的话，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胤禵突然大手抓在清婉的小手之上，紧紧的攥在手心。 “不管，我的福晋就是不可以穿着奴婢的衣服。” “那她想穿什么？”皇后也开始不悦。 胤禵十分坚决，毫不犹豫：“就穿这个！” 一时之间，原本是女眷们之间的纷争，突然上升到了母子之间的争辩。 所有阿哥之中，也就只有十四爷敢与皇后这样说话，只因他是她的亲生儿子。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胤禵一个人身上。 都说十四爷不进女色，却没想到他进起女色来，竟然如此夸张。 维护成这样，能与亲额娘当着众大臣的面对着干，这十四福晋的确是好手段了。 场面尴尬至极，气氛也僵在那里。 此时的画面停留了许久，谁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就连清婉也觉得自己此次的冒险行为又给胤题添了麻烦，甚至差点连累了八福晋。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而这也是胤禵之后为数不多能再替她说话的机会，毕竟以后他将逐渐走向衰落，就连八福晋以后也保不住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大人似乎是反应过来，赶紧带头喊了一声：“十四福晋请你离开这里，离开！离开！” 接着就有人跟着一起喊了出来：“离开！离开！离开！” 皇后得意目光落在胤禵的脸上，心想你们还是太嫩。 有众人的压力，不怕她不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震惊了所有的人。 “臣觉得十四福晋能代表我大清形象，万不能离开，更不能脱下此身别致的装束。” 众人沿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说话的人正是纳兰明珠。 奇怪，纳兰明珠不是应该站在纳兰忆雪一边的吗？ 怎么突然向着十四福晋说话了？ 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又开口：“皇后娘娘，臣跟你要了这个面子，你可给我？” 皇后不解的皱起眉头：“纳兰大人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些什么？” “臣自然知道。”他毫不犹豫。 纳兰明珠是朝中重臣，更是皇上极为依仗的臣子。 皇后不愿与他对立，转而看着卢氏，又问：“纳兰夫人，纳兰大人今日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这些闲杂之事，怕就不要再参与了吧，不如你先扶他去一边休息，待会儿本宫会叫太医为他亲自诊治。” 卢氏听着皇后的话，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先是给皇后行了个礼，接着：“皇后娘娘，我家老爷说的没错，十四福晋能代表我大清形象，这身装束更是极为别致，依臣妾看，她并没有什么罪过，只是一心为我大清着想。皇后身为六宫之首，心胸宽广，这些小事还是能包容的。” 皇后：“你……” 纳兰依雪慌了，连忙开口：“额娘……你不要乱说话，这种场合咱们还是听从皇后娘娘为好。” 卢氏瞪了她一眼：“哪有女儿如此没有规矩，说自己额娘乱说话的？还不退下！” “额娘……” 看着纳兰明珠夫妇已经表态，大臣们很快转向，纷纷站在纳兰明珠一边。 就连清婉也有些诧异，为何他们夫妇二人突然向着她说话。 难道她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坚持到皇上和意大利使臣前来，她也便算是计划成功了一半。 “十四福晋的面子可真大，就连纳兰大人和夫人都为你说话，真不知道你究竟有何种魅力，既然这样，那就依照之前所说，继续献舞吧。”皇后暂时妥协。 “额娘，清婉不会跳舞。”胤禵冷言冷语。 一听这话，纳兰明珠也跟着上前：“皇后娘娘，今日是狩猎之日，恐怕舞蹈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不如改日，毕竟国事最重要。” 卢氏附和：“是啊，今日咱们好好比试一番，狩猎尽兴，莫让舞蹈抢了风头。” “可本宫想看！” 一时之间，皇后和纳兰夫妇也将气氛僵在了原地。 自打做了皇后，她还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所有人都在与她对抗，就连她的亲生儿子都不例外。 这些人全都是为了一个被称为祸害的妖女。 还好，汤若望不在。 汤若望若在，恐怕又会多一个敌对者。 无论如何，今日她必须为自己找回面子。 素心郡主见气氛尴尬，赶紧出面解围。 “十四福晋，你若是个懂事的，干脆就依了皇后。若是跳得好了，皇后必有奖赏。可若跳得不好，惹得外国使臣看低我们大清，那你也必要遭受惩罚。” “这是为何？好好一个狩猎比赛，为何要有这种惩罚？”卢氏不满。 素心郡主似笑非笑，冷眼看了看清婉。 “我也只是提议罢了，毕竟大清的女子都能歌善舞，哪有不会跳舞的？不过是给十四福晋下个台阶，纳兰夫人不必如此紧张。” “我跳。” 清婉主动站出来。 今日这些为她说话的人，她一个都不会忘记，她也一个都不会连累。 既然皇后他们非逼她跳舞，那她也一定要问个明白。 “敢问皇额娘，若是臣妾得到外国使臣的赞赏为大清争了颜面，皇额娘如何奖赏？” 第107章 献舞 “你要什么？” 清婉笑笑：“我要皇额娘一次不阻拦。” “什么？” 在场的人谁也没听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就连皇后都觉得有些蒙圈。 皇后皱起眉头，没什么耐心：“到底何意？” 清婉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倘若一会儿皇上有奖赏与我，请皇后不要阻拦就是。” 就这？ 这话说的好像她堂堂大清皇后，是多么尖酸刻薄的人。 对着清婉翻了个白眼，皇后点头：“好，你若得了外国使臣的称赞，我就答应你这个条件。” 这个条件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如若一会儿完颜清婉跟皇上要什么出格的奖赏，就连在场这些大臣也不会同意，她又何苦去做这个恶人。 做了两回恶人，就连胤禵跟她都不亲了。 得不偿失。 在众人的见证下，二人达成了约定。 没过一会儿，皇上笑意盈盈的同意大利使臣一同到来。 而身旁还站着一位从不出席这种场合的汤若望大人。 起初汤若望也不想来，后来皇上说让他给他做翻译，他才勉强答应。 好在这位意大利使臣会讲英语，可虽然会讲的不多，勉强二人也能沟通。 众臣瞧着皇上身边的两个洋人，尤其是皇上对汤若望的态度，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满满的嫉妒。 想他大清，若是会有会讲意大利语的人，什么时候还能用上他汤若望？ 用一个洋人做重臣，皇上也是被他迷惑了。 今日的皇上心情不错，跟这天气一样，晴空万里。 他指着皇后和阿哥福晋们的一侧说道：“这些都是朕的家人。” 随后又指向纳兰明珠一侧的众臣说：“这些都是大清的臣子。” 接着他又说：“今日能来到狩猎场上的人，都是我大清最优秀的人。” 汤若望在一旁流利的翻译着，可意大利使臣听得却稍显费力。 看着众人的穿着，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于是他对着汤若望问：“既然这些都是大清最优秀的人，请问他们都会些什么？” 汤若望向皇上翻译过后，皇上爽朗的笑了起来。 他得意的昂起胸膛，扬起头颅，自豪的解释：“我们大清的好儿郎都是在马上长起来的，骑马狩猎就是他们最擅长的，另外弓箭也是，独一无二。所以今日邀你前来一同参加狩猎，见识见识我们大清男子的风采。” 使臣点了点头，跟着笑道：“除了这些呢，既然大清的男子会狩猎会骑马，那女子都会些什么？” 皇上平静自若：“琴棋书画全都不在话下。他们的女红针织也是一绝。还有诗词歌赋、音律舞蹈……” 话音刚落，皇后赶紧上前：“皇上，十四福晋为了这次狩猎，特地准备了歌舞和别致的服装来为大家加油助威。不如就让这位外国使臣见识一下咱们大清女子的舞韵风姿如何？” 皇上惊诧，回眸看着皇后，眼中透着一丝惊喜。 “哦？想不到十四福晋如此用心，既然如此那就让使臣见识见识，咱们大清最美女子的舞姿，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皇后浅笑，应了一声。 空地之上，所有人围坐成一圈。 奴才们在每桌前都摆放了酒水和水果，供大家饮用，中间最宽敞的地方快速搭了个铺着红毯的圆形台子。 清婉穿着一身轻粉色的罗纱，肩部稍有隆起，有些欧洲古代贵族的感觉，束腰之处更是将腰线收得极为明显线条突出。而下摆的罗纱层层叠叠，仿佛飘落的花瓣随风舞动。 在大学之时，她最擅长的就是汉代古曲《凤求凰》。 走到八福晋面前，清婉低声问了一句：“八嫂可会弹奏汉代古曲《凤求凰》？” 毕竟场上的女子，她只信任八福晋。 八福晋点头。 要说别的她不行，音律方面她最擅长。 而《凤求凰》她从小就学习，整个宫中没人能比得上她。 八福晋捧着古筝走到台的侧面弹起了曲子。 音律响起，清婉直接跳落在舞台中央，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第一刻就震翻了在场人的瞳孔。 接着她随着音律的柔美强弱，展现极为精湛的舞姿，简直看得人挪不开眼，心中暗自惊叹。 再加上那身漂亮的衣裙，简直把现场所有人的光芒全都掩盖，仿佛全世界就只剩她一人独自大放光彩。 “好！好啊！十四福晋的舞蹈太漂亮了！” 苏家小爷首先沉不住气，砰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苏大人举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可却被他无情甩开。 “爹，你拉我做什么？难道这舞蹈不好看吗？好看的话不应该叫好吗？” 话音一落，皇上也跟着站起身来。 “好，十四福晋的舞蹈跳的确实是好，看来简直是盖过大清所有女子。”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的女子全都不高兴了。将脸拉的老长，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坐在那里看下去。 胤禵傻傻的坐在一边，他还从未见过这种时刻的清婉。 他只知道她长得好看、个性独特，可却从没想过她的舞蹈竟然跳得如此出神入化。 宁宛然说她是妖女，此刻看来，常人真的做不到如此。 在他眼里，清婉早就不是常人，更不是妖女，而是天上落下的仙女。 她的每一个动作，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他的心里，他只希望此刻时间能停留在此，将这些美好都一一记录下来。 这时身边的太子突然开口，他看向太子妃一脸嫌弃。 “看看人家那舞蹈跳的，再看看你，我看皇额娘的话说的一点没错，太子妃的人选也该换换了。” 太子妃闭口不言，可却把所有的怒气都憋在了肚子里。 没想到十四福晋如此有心机，特地在这种场合穿成这样，又故意献舞，强出风头。 可她也不想想，这么一来她得罪了多少人？以后她还活得下去吗？ 此时的素心郡主也不淡定了，她恨恨的看向纳兰忆雪一边，暗暗将袖中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纳兰忆雪不是说她不会跳舞吗？ 完颜清华不是也坐实了此事吗？ 眼下这是什么？ 难道他们在设计圈套，故意让她和皇后难堪？ 第108章 约定 一曲《凤求凰》终了，迎来了无数的掌声。 皇上站起身来百般叫好，使得众大臣也都跟着一同站了起来欢呼。 胤禵直直地站起身来，那高大的身影在众人之中十分夺目。 他目光落在舞台中央那女子的身上，满眼纯粹的喜欢与欣赏，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美妙。 活了这十几年，他还从未想过自己会娶到这么一个奇女子。 此刻他突然为自己曾经怀疑清婉喜欢四哥而感到惭愧。 毕竟像她那样的仙女，怎么可能看得上四哥那样的人？ 偌大的狩猎场，只因清婉一人而变得光彩夺目。 皇上回眸看了看意大利使臣：“怎么样？我大清女子的舞蹈如何？” 使臣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的落在清婉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如果说这衣服的款式够别致，设计的完美无缺。 那这衣服与人线条的完美贴合，更是天衣无缝。 这衣服既体现了东方古典美，又不乏西方的时尚感。 最重要的一点，它并没有因为自身的设计出彩，而忽略穿衣者的舒适。 这衣服将穿衣者的优点通通凸显出来，缺点也能大致掩盖。 虽然这十四福晋在身形上没有任何缺点，可这衣服并不是只有她才能穿，若是其他女子穿了也一样十分得体，这就是一件经典款式的诞生。 衣服的设计初心，就是服务于人。 不知这衣裳是谁设计剪裁，简直是掌握了设计的精髓。 皇上见他一直不说话，回眸对着汤若望：“刚刚朕说的你都翻译了吗？他怎么没反应？” 汤若望再次用英语跟他交谈，这才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觉得这舞蹈能排第三。”使臣回答。 一听这话，汤若望诧异的看了看他，可还是把原话翻译给了皇上听。 皇上听后，反应跟汤若望一样，既吃惊又诧异。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蹙着眉头，威严地问：“怎么？在你的国家还有比我们十四福晋这舞蹈跳得更好的女子？” 皇上信心十足，自认是没有人能超越十四福晋刚刚那曲《凤求凰》的。 使臣摇了摇头：“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这衣服的款式举世无双，即便是我们设计出众的国家，也从未有人能掌握此等精髓。所以在我看来，十四福晋身上这身装扮的设计者能排第一，十四福晋这倾国倾城的样貌，能排第二，而舞蹈排第三。” 听到这里，汤若望才松了口气。 他一句一句将话翻译给皇上听，可皇上每听一句话，心里都如春风拂过一般，得意洋洋。 瞧着这意大利使臣不像是会拍马屁的样子，可他这些话比之前那些会拍马屁的臣子们说得好听多了，甚得他心。 “好！好啊！使臣果然懂得欣赏。来，朕敬你一杯。” 使臣迟迟不肯举杯，而是叽里呱啦跟汤若望说了一堆的洋文。 汤若望只听得懂英语，其中他还夹杂着一些意大利语，他实在有些难以分辨，加上他语速快，汤若望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使臣急得直跺脚，脸上的汗珠都流了下来。 干脆他伸手比划了起来，指了指舞台中心的清婉，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示意让清婉过来，交谈一番。 汤若望皱了皱眉，将能听到的仅有的词语和猜测翻译给皇上听。 “皇上，使臣说要与十四福晋交谈一番，询问这衣服的设计是出自何人，不然他焦急的喝不下任何东西。” “哈哈哈哈……” 皇上亲切的招了招手，示意清婉过来。 即便是这外国使臣不说，他也正有一些话要问她。 清婉拎着裙子，不紧不慢的优雅朝着皇上的方向走去。 她表面镇定自若，可心里却是紧张的要命。 日后的转折，就看这一次了。 她要扭转历史，她要阻拦胤禛做皇上，更要扳倒皇后。 如果这些她做不到的话，她就保不住自己，保不住胤禵，保不住八福晋和那四个丫头。 就更别提无权无势的吴氏了。 “臣妾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笑盈盈的抬手：“快起来吧，你这一只舞蹈可是惊煞了众人啊！朕竟然不知十四福晋还有这种才艺，依朕看，以后宫中的女子都要多向你学习才是” 清婉含笑低头：“皇阿玛言重了。” 使臣瞧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十分投机，自己却干着急。 他连忙拉着汤若望，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可汤若望本身就不会意大利语，被他这么一弄，简直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皇上皱眉，告诉他让使臣慢慢说，可使臣见到清婉之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看他的样子十分着急与她沟通，可在语言上却怎么也说不明白。 这时，皇后悠悠开口：“瞧着这外国使臣的样子，没有一点笑容，怕不是对十四福晋的舞蹈不够满意？” 一听这话，皇上斜眼看了看她。 刚刚汤若望翻译也确实是这么说的，十四福晋的舞蹈只能排在第三。 皇后再次开口：“依本宫看，十四福晋怕是要输了与我的这场约定。” 皇上诧异：“什么约定？” 皇后吃了一粒葡萄，嘴角上扬却不予回应，故意卖起了关子。 倒是素心郡主出来解释：“皇上有所不知，在之前皇后娘娘与十四福晋刚刚做了一场约定，若是这外国使臣对十四福晋的舞蹈不满意，那么十四福晋就要听从皇后娘娘发落。可若十四福晋的舞蹈让外国使臣赞不绝口，那皇后娘娘也便算是输了。” 皇上点了点头，听着这不算公平的约定，没说什么。 瞧着这外国使臣确实没有赞不绝口的意思，反而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很着急的样子。 素心郡主看了看清婉：“怕是十四福晋已经输了。” 话音刚落，就见清婉抬眸，开口说了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语言，与意大利使臣顺畅的交流起来。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十分投机，甚至意大利使臣直接从桌前走了下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副五体投地的样子，把众人都看傻了眼。 第109章 为官 “妖女，她是妖女！” 纳兰忆雪突然跳了出来，用手指着清婉。 “启禀皇上，完颜清婉乃是完颜罗察之女，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去过任何地方，怎么会说这外国使臣的语言？就算咱们大清有人能人异士，能够教授予她，可就连汤若望大人都交流不了的事，她竟如何能与外国使臣毫无障碍的交流？” 皇上皱起眉头，所有人都垂下了脸。 “这事要问完颜罗察，别人怎么知道？” 听着皇上的语气，极为不爽。 纳兰忆雪也不敢再次进言，只能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不过她的话却进到了皇后心里，她说的没错，完颜清婉一个侍郎府的庶女是如何会说外国话的？ 一想到这儿，她悠悠问道：“十四福晋，刚刚这外国使臣跟你在聊什么？为何瞧着你二人聊的如此开心？分享出来也让我们大家都跟着高兴高兴。” 清婉敛住脸上的笑容，规矩回答：“回皇额娘，这位使臣大人只是对臣妾的衣服十分感兴趣，并且追问臣妾，这衣服的设计出自何人，当臣妾告知后，他便跪求设计图。” “呵。”皇后冷冷白了她一眼：“你如此说，我们如何分辨？” 清婉笑笑，觉得今日计划的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心中也有了底，自信立马而来。 她转而朝向汤若望：“汤大人，待会儿我用英语再跟他确认一遍，想必他说不清楚但却能听懂，只要他确认我说的无误就会点头，那时你就能给我做个证，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汤若望点头，觉得这个十四福晋头脑聪慧，办法也很是巧妙。 “你还懂英语？”皇后不可思议的问。 即便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也没有人懂洋文的，可她一个侍郎府的庶女，居然会两国外语，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清婉点头：“正是，除了英语之外，臣妾还会西班牙语、日语、法语、韩语等多种语言。” 反正已经暴露，她也不介意暴露的彻底一些。 “简直是胡说八道！”皇后一拍桌子。 清婉也并不在意，而是自始至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臣妾有没有胡说，待会儿皇额娘就知道了，切莫心急。” 话音刚落，她就对着使臣流利的说起英语来，跟他确认。 正如她所说，这位使臣虽然英语说的不够流利，可听力方面没有问题，能听懂却说不好。 当清婉把整段话都与他确认之后，他频频点头，就连汤若望也觉得这位十四福晋的英语说的十分地道，也跟着点起头来，藏不住的赞赏。 语毕，汤若望赶紧禀报：“皇上，十四福晋的英语说的流利，与臣并无两样，已经与使臣确认过了，十四福晋刚刚所言非虚，句句属实。” “哦？”皇上眼中透出一丝惊喜：“十四福晋果然会两种外语，啊不，是多种外语。这可真是我大清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以后再有外邦之交，看来十四福晋要时刻跟随朕的左右，给朕做翻译了。” “臣妾遵旨。” 皇上笑了笑：“此次狩猎本想让我大清男儿在使臣面前展露一番，让他见识见识我大清的风采。没想到单凭十四福晋一人就已经让这使臣五体投地，十四福晋可真是我大清的骄傲，老十四的福妻啊！” 话音一落，汤若望的目光直接落在胤禵身上，二人四目相对，一切都在不言中，心领神会。 原来之前他预言的“福妻”，真的就是完颜清婉。 所以得“福妻”者得天下，难道说…… 胤禵不敢多想，只希望清婉能够好好的，别再成为众矢之的。 皇后兴致不高：“皇上你可别再夸了，再夸的话怕这十四福晋都要飘上天了。” 一听这话，皇上目光转到皇后身上，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么说皇后是输了？” 皇后不愿承认，只能落下眸子，自顾吃着水果。 她的默然说明一切，皇上也不好再次追问，毕竟众人面前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皇后留的。 “好，今日大清女子的脸面已经争够了，下面就是大清男子的表现了，清婉你说要什么奖赏，朕今日高兴全都赐给你。” 皇上说的神采奕奕，看出是真的高兴了。 清婉抿了抿唇，用力压下心中那一股悸动。 “皇阿玛，儿臣想要一官半职，日后为大清效力！” “这……” 皇上犹豫着捋了捋胡子。 “自古以来极少有女子为官，这怕是有些欠妥。若整日与一些男子商议朝政，一同上朝，抛头露面怕是对你的名声不好。” “儿臣不怕，只要能为大清效力，辅佐皇上，什么困难儿臣都能克服。” 清婉目光坚定，目的明确。 即便是皇上已经委婉拒绝，可她眼中的坚定却没有一丝动摇。 胤禵早就领教过她这种坚韧不拔的个性，如今皇上见到了也是为之一震。 她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并不是生得一副好容貌就能养尊处优之人。 她目光坚毅，有心胸，有气魄，有智慧，有胆量，还有才能。 若是留在朝廷为官，确实是他大清的一大福事。 可是……她毕竟是女子。 “十四福晋，你闹够了没有？简直是荒唐！” 皇后有些听不下去。 清婉看了看她，淡淡开口：“皇额娘，刚刚你我的约定，众人可都已经听见了，你若输了不得阻拦我管皇阿玛要赏赐，难不成皇额娘要耍赖了？” “你……皇上才不会陪你一起疯！” 皇上确实有些犹豫，女子为官倒不是不可，只是他怕给清婉招来太多的麻烦，毕竟官场如战场。像她这样一个可人儿，皇上还是想怜香惜玉的。 这时，纳兰明珠站了起来：“皇上自古以来，能者为上，若执拗于男女有别，怕是会耽误了很多人才。若是此次重用十四福晋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以后也会给大清女子做个榜样，成为一段美谈佳话。” 皇上还是有些犹豫，兹事体大，万不能冲动。 “此事容朕想想。” “皇阿玛，既然清婉想为国效力，还请皇阿玛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意，也借此机会让外国使臣都看一看，我大清皇帝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女子都能上朝为官，传出去对我大清只有美名。” 第110章 杀心 皇上随着声音望去，本以为为清婉说话的人该是胤禵，没想到那人竟是太子。 此话一出，就连胤禵也吓了一跳。 太子为何抢了他的说辞？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太子与清婉第一次见。 皇上一脸不解：“太子为何为十四福晋说话？” 太子起身，面色红润，一双眸子里放着光芒：“十四福晋会多国语言，又能歌善舞，多才多艺，这样的女子可谓是大清的奇女子，瞧着她临危不惧，不卑不亢的样子，头脑也灵光，将来必成大器。” 虽然他说的没错，可不知为何这话到了他口中，总显得那么猥琐。 太子妃敏感地看了看他，脸色愈发难看。 今日，已经有两个人想要撼动她太子妃的位子，想想都气，她就不该来。 而胤禵，比她还气。 第一次他看到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看他的女人。 若是在以前，他从不理会。 他知道，纳兰忆雪和余霜的爱慕者都不少，即便偶尔有人会多看他们几眼，他也从不在意。 可是太子今日竟这么堂而皇之的看清婉，他恨不能现在就走上前去，将他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皇上皱眉，显然对他的回应也并不满意。 这些话原本说的没有任何问题，可他这么一说，总觉得他另有目的。 皇上也干脆直言，没有给他留情面：“太子如此为十四福晋说话，可是在讨好？” 太子也毫不遮掩：“正是，听闻十四弟不近女色，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耽误了皇室开枝散叶。东宫近日正有更换太子妃的打算，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胤禵一个箭步直接冲了上去。 大手掐在他的喉咙上，硬是将他后面的话给掐了回去。 太子挣扎着，憋的一脸通红，可在场的没有一人敢替他求情。 得罪了十四爷，哪还会有好下场？ 何况，他这话说的也确实欠揍。 胤禵的眼中透着凶狠，像是黑夜里的狼，让人毛骨悚然。 以往若是有什么尴尬的事，纳兰明珠都会第一时间打着圆场，什么事也就都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可是这次，他都想伸手掐死这个太子，让他嘴欠。 太子妃更是不会求情，太子刚还说要换掉她，让十四爷教训教训他也好。 “够了！”皇上一声厉喝。 这不是在自己家中，眼下还有众臣和外国使臣，让他们见了岂不笑话？ “老十四，松手。”皇后也跟着轻轻劝说。 胤禵此刻脑中全是太子口中那些不怀好意的话，根本听不进其他。 他缓缓用力，将太子从地上腾空举起。 太子憋得直蹬腿，可就是落不到地上。 若是再有十个数的工夫，相信太子就会当场毙命。 皇上再次怒喝：“胤禵，放手，你是要杀了他吗？” 胤禵双眸猩红，与他在战场之时不无两样。 谁都知道，他若是此副神情，就是动了杀心。 清婉见势赶紧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十四爷，快放手，听话快放手。” 虽然她声音不大，可正入了胤禵的耳。 胤禵这才注意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赶紧松开了手，太子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狼狈不堪。 皇上眉头紧皱，刚刚清婉争得的面子，此刻被太子丢的一干二净，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来人，把太子和十四阿哥押进宗人府，听候发落。“ “皇上开恩……”皇后赶紧求情。 皇上大袖一挥：“君无戏言，将二人押下去。” 清婉不能求情，只能在心中暗自盘算。 之前史书记载，胤禵和太子确实是在狩猎之后，就被皇上看低冷落。 原来她将自己参与进来，还是没能改变什么结果。 可她不能认命，她要主动改变。 清婉对着不远处的意大利使臣使了个眼色，使臣瞪大了眼睛消化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 他拉着汤若望，对着皇上：“大清皇帝，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现在要做的，不是要奖赏十四福晋吗？” 汤若望将话翻译给皇上听，皇上这才平息一些怒气。 “赏是一定要赏的，只是朕还在想，赏什么最为合适。” 话音刚落，只见胤禛也站出来：“皇阿玛，儿臣虽与太子目的不同，可也觉得十四福晋可以胜任朝廷官员，不如皇阿玛让她试试，若是不行再撤下来便是。” “放肆，越说越离谱。”皇后原本就不喜欢胤禛，听他这样说，就更愤怒：“四阿哥还以为这是过家家吗？这是朝政。” “皇阿玛。”胤禩跟着站了出来：“儿臣也觉得此事可行。” 看见几位皇子们都纷纷站出来替清婉说话，皇上的眉头越皱越深。 如果说太子是被十四福晋的美色迷惑，那胤禛和胤禩又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刚刚纳兰忆雪口中的妖女，真与十四福晋有什么关系？ 皇上拉过汤若望，悄悄问：“汤大人，你如何看？“ 汤若望直言不讳：“微臣认为十四福晋是真心诚意效力大清，能力更胜男儿，她若做官，不会坏事，反而是大清之福。” “哦？”皇上捋了捋胡子。 他平日很依赖汤若望，如今汤若望这么说，他确实有些动摇了。 这时，皇后赶紧进言：“皇上，那十四福晋与汤大人都会说英语，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故意将这些说辞说给皇上？” “如果再加上老臣呢，老臣认为，十四福晋可以为官。” 纳兰明珠走了出来，来到皇上的面前。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他今日第一次为清婉说话了。 就连皇上都看出些端倪，可事情架在这里，他不能再上使臣看笑话，笑他大清皇帝出尔反尔。 “罢了，朕准了。” “皇上……” 皇后急得差点晕过去，可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也不能再改变什么了、 除了让皇上三思会惹来厌烦，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清婉露出一脸明媚地笑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清婉多谢皇上赏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嗯”了一声：“就封十四福晋为多国通事，正五品文官。” “什么？”皇后简直不可思议，就连素心郡主和纳兰忆雪也听得震惊。 毕竟，状元才是正六品文官，她什么都不用做，就正五品了？ 第111章 武夷山 女子为官，乃会祸乱朝纲。 皇后本就想找个由头将清婉除掉，没想到人没除掉，反而还封了正五品。 自古以来，官员大多从低品阶做起，慢慢晋升。 那个妖女就只跳了一只舞，说了几句鸟语，就被封了正五品。 她凭什么？ 凭她用妖术迷惑了众人吗？ “皇上！”皇后心有不甘：“此时万万不可，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最讨厌这种拉锯战，一边说要封官，一边说不要，最终都把最为难的决定交在他的手上。 而他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总会得罪一方势力。 身为臣子的，理当事事为皇上分忧才对，若是添忧，那就是没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皇后，你今天的话有些多。” 他声音冷淡，却听得出其中的怒意。 皇后再次上前：“皇上，臣妾都是为皇上着想，为大清着想。让女子为官，还封为五品，这岂不儿戏？就算皇上不爱听臣妾也要说，这十四福晋何德何能，又为大清做了什么功绩，能胜任正五品官员？臣妾这是忠言逆耳，若是皇上偏要一意孤行，那臣妾冒死也要阻拦！” 一听这话，气氛瞬间到达了冰点。 皇上皱眉看她，眼中尽是鄙夷，早就没了曾经的爱意。 “皇后这是要以死相逼，威胁朕？如今朕身为大清的皇帝，竟连如此小事都不能做主，都要受到皇后的威胁吗？依朕看，皇后近日累了，还是去武夷山佛堂修养身心，待什么时候养好身子，再回宫不迟。” “皇上……”皇后眼中满是诧异，失望溢了出来：“您要赶臣妾出宫？” 想当年，皇上还是个阿哥的时候，她就已经跟随他了。 一路上更是利用娘家的势力，将皇上顺利扶持到皇位。 不说她是皇上最爱的女子，可也是对皇上极为重要的女子。 可如今，他竟为了一个妖女，将她赶出宫去武夷山？ 简直太荒谬了！ “臣妾不走，即便臣妾要走，也要带十四福晋一起走！总之，臣妾绝不会让这个妖女得逞！” 为了避免在使臣面前家丑外扬，皇上命汤若望先将使臣带到帐篷休息。 接着，脸上再无柔光。 “皇后，朕再问你一次，你去不去武夷山？” 皇后听出来了，他这是在问她是不是想抗旨。 如果是抗旨，那罪名就大了。 不但皇后的位子保不住，恐怕还会株连九族。 可她身为皇后，有责任辅佐好皇上，不能被妖女迷惑，祸乱朝纲。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清就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皇上若要臣妾去武夷山，臣妾便去，可臣妾也说了，臣妾要去的话，必定要带着十四福晋一起！” 皇上看了看清婉：“你可愿随皇后一同前去武夷山？” 清婉听出来了，皇上这是想让自己给他一个台阶。 可是她若随着皇后一同去了那边，那还不早早就被弄死了。 “回皇上。”清婉恭敬谦卑地开口：“儿臣愿意。只是不知儿臣可否过些时日再去，毕竟十四府中还没有开枝散叶，臣妾还有更大的责任。等什么时候儿臣有了皇家的血脉，再去祈福也不迟。” 一听这话，皇上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心里舒坦了一些。 这十四福晋不但长得绝色，情商也高，每一句话都能说到皇上的心坎里，让他所有的忧愁瞬间烟消云散，不像皇后，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中发堵。 清婉说的没错，他和胤禵才刚刚大婚，正是开枝散叶的时候。 看得出来，老十四向来不近女色，不喜女子。可对这个完颜清婉却十分不同，若是真能诞下皇氏血脉，可谓是大喜事一件。 去武夷山之事，简直与之不能相提并论。 “好，那你就留下为皇室开枝散叶，武夷山就不必去了。” “儿臣多谢皇上体谅。” 清婉叩首谢恩，唇角微微上扬。 她策划许久的计划，今日全都成功。 眼下她已是正五品官员，若以后在朝中立了功，恐怕还会再往上继续晋升，到那时皇后再想拿她怎样，恐怕比登天还难。 皇后满心不甘，后宫佳丽三千，还没有一人是她不能玩弄于掌心之中的，可这个完颜清婉偏偏就是个特例。 “皇上，你不能如此纵容她！” “皇后，难道为皇室开枝散叶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你不会连这点事情都分不清楚吧？” 皇上在众人面前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过分要求。 若不是清婉这孩子头脑机智，恐怕早就着了她的道，这后宫之中不知有多少无辜的性命惨死于她的手中，曾经帮助他最善良的女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恶毒。 如果权力会让人变成这样，那不如先拿走她的权利，让她独自去武夷山好好反省反省。 皇后皱着眉头，瞧着皇上心意已定，不禁叹了口气：“好吧，既然皇上让臣妾去，臣妾便去。皇上哪日让臣妾回，臣妾便回。只是臣妾走前还有一个请求，既然为皇室开枝散叶如此重要，那么请皇上赐婚，将素心也赐给胤禵，这样皇室的子孙才能更多。” “这……” 皇上有些犹豫，说起来素心这个孩子他虽然不太喜欢，可素心这多年来对胤禵的一片痴心，他也是清楚的。 素心的阿玛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他势必要报。 如今若真将素心许配给老十四，倒也是成全了她。 就是不知这十四福晋…… “清婉，你觉得如何？” 清婉不容拒绝，因为皇上已经动摇了决心。 如今能问她意见，就是想让她亲自开口认了此事。 她想要的，今日都已经得到。 正五品的官位给到她，又将皇后成功弄出宫去，若是此时她再拒绝素心与胤禵的婚事，恐怕她就有些不懂事了。 何况原本素心就是未来的十四福晋，那她就更没有理由拒绝。 “回皇上，清婉没有意见。” 一听这话，皇上的心里顿时豁然开朗了许多。 不得不说，这位十四福晋确实懂事。 心胸广阔，能容忍、能处事、有智慧、有担当，是个万里挑一的妙人儿。 老十四，有福气了！ 第112章 包括我 此事一定，狩猎比赛就开始了。 只见男子们纷纷骑上战马，扬长而去，手里挥舞着弓箭，驾轻就熟的驰骋在森林之中。 清婉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八福晋到一旁的湖边散步。 八福晋抬眸看她：“清婉，我今日总算知道那日你为何不让我带着孩子一同前来，今日之事可真是凶险，就连太子和老十四都被赶出狩猎场，而你也险些遭到皇后的算计，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清婉笑笑，满眼真诚：“八嫂你不必这么说，刚刚你为我说话的样子，我心里可是感动坏了。以后，我就是正五品官员了，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 八福晋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我们清婉可真厉害，居然身为女子都能当官，而且还是正五品，以后我就不必再为你担心了。若是将来我生了女儿，也一定要让她像你一样。”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在湖边踢着石子，十分悠闲。 这时，太子妃也走了过来。 “想不到十四福晋如此厉害，居然凭着一身别致的衣服，就能混个正五品官员。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把太子的魂儿勾走的？” 她满是敌意，毫不遮掩。 不过相比来说，这位太子妃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倒是比纳兰忆雪和素心郡主要强上百倍。 动了她的蛋糕，她自然不爽。 清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对太子不感兴趣。” “可你却利用他，让他替你说话，之后太子还被赶出了狩猎场，原本我二人今日前来就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可如今适得其反，皇上对太子的印象更糟，这都是因为你。” 太子妃不依不饶，恨不得吃了她一样。 如今时局已定，人人皆知，太子的位子坐不了多久。 这位太子妃也是早晚的事。 清婉对她没有厌烦，只觉得她有些可怜。 谁都知道能坐上太子妃这个位子，定是付出了百倍千倍。 即便你再优秀，能够在众女子之中脱颖而出，可若太子不争气，她也是只能跟着一起受牵连。 “太子妃，我希望你能珍惜好每天的日子，到了最后也不枉白做太子妃一场。不要把这些美好的时光都浪费在别人身上，到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留住，反而一生悲惨。”清婉说的真诚。 “你说谁悲惨？别以为皇上给你几个笑脸，你就能一步登天了！我们今日确实没有十四爷受宠，可也毕竟是太子，我劝你说话给自己留几分余地，免得日后后悔。”太子妃越来越气。 清婉点头：“我也是很诚恳的在给你劝告，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一生如何过，不要取决于别人，你要做自己的主人。你想快乐就快乐，你不想便不想。如果单是因为今日我穿了一件别致一些的衣服，就惹得你把所有的美好都扔在脑后，气哄哄地在这里与我争吵，岂不是在受我摆布？你就是你，若你不想，谁也不能夺走你的快乐，包括我。” “你……” 太子妃突然噎住。 她确实活得不够快乐，每件事情都在受别人的影响，稍有风吹草动她就焦虑万分，整日活在担忧之中，生怕哪一天自己的太子妃位子不保，没有一天过得洒脱，过得快活。 本以为做上了太子妃，就是超过千人胜过万人，可看到皇后今日的下场，即便日后做了皇后，也不过如此。 “罢了，我才不与你计较。” 太子妃一甩衣袖，转而离开。 八福晋看着清婉，眼中带着不一样的色彩。 “清婉，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说话如此精辟，你可真是一本高深莫测的书，每次翻开一页，都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让人获益颇多。” “好了八嫂，你快别夸我了，你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啊！” 两个人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欢乐，无忧无虑，真正放下身心卸下重担，活回自我。 过了一会儿，时光仿佛停留在此刻，这样静谧的恬静让二人陶醉起来。 突然，一支利箭飞过，直接立在清婉的身边，吓得她一个冷颤。 八福晋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叫了侍卫。 她又一次深深的感觉到，清婉不让她带孩子过来的事情，做得如此正确。 侍卫匆匆赶来，挡在二人面前大声呵斥：“是谁？没看到这里有二位福晋吗？” 不远处，一男子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朝着这边悠悠走来。 走近一看，那人竟是苏家小爷苏珹。 苏珹跳下马，大步朝着清婉走来。 他打发了侍卫，自顾的将箭拾起，插回到自己的箭篓之中。 “十四福晋，我有事要问你！” 他不行礼，也不请安，就是这样横冲直撞。 八福晋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他：“你这箭是如何射的？没看到这边有人吗？不先赔罪还这种语气说话，谁家的孩子这么无礼？” 苏珹听到那话，这才转向八福晋躬身行礼：“苏珹见过八福晋，给八福晋请安。” 八福晋斜了他一眼，指着身旁的清婉，问：“她呢？” 苏珹直起身，将目光直直盯在清婉的脸上。 “十四福晋若回答的好，我便给你请安。十四福晋若回答的不好，我今生都不给你见礼。” “诶？这苏家的孩子怎么如此无礼？你爹没教你怎么说话吗？”八福晋的好心情都让他给破坏了。 清婉倒是并不介意，而是淡淡的问他：“说吧，什么事？我定知无不言。” 苏珹落下眸子，一脸严肃：“那好，我来问你，红月是不是还活着？” 清婉一怔，半天没有说话。 “是谁跟你说的？皇后亲自赐死，怎么会还活着？”八福晋替她回答。 苏珹咕哝了一下喉咙，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我早在天牢放了自己的人，十四福晋无需回应，只需点头或摇头，让我心中安宁便可。我也绝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我只希望她还活着，若她还活着，我必不去打扰。可若她死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毕竟是你连累她的。” 清婉看了看他，对他的印象极好。 没想到他对红月的一片真心竟如此纯粹，这样的感情，在现代世界里怕是也十分少见了。 一个官家小爷爱上一个奴婢，本就是抛弃了所有的一切，用心去爱。 深吸一口气，清婉拍了拍他的肩头：“红月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好好活着，好好成就一番事业！” “当真？”他眼中闪着泪花。 第113章 喜事将近 他就知道，红月一定不会死的。 她那么可爱、那么漂亮、那么年轻…… 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何况她是第十四福晋的人，若她有事十四福晋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 这些日子，他夜不能寐，日日担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即便是花了极大的财力把心腹安插在天牢之中，也是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他不敢问，也不敢再登十四府的门。 生怕触景生情，听到什么不想听的消息，自己承受不住。 可今日他鼓起勇气来参加狩猎，就是想遇见十四福晋与她问个清楚。 当看完十四福晋一曲《凤求凰》舞过之后，他的心中也平静了许多，这才趁着无人之时寻到了她。 他心中复杂，在他心中十四福晋是个极好的人。如果红月真的已经死了，那他对十四福晋日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没想到，他听到了最好的结果，只要红月还活着，他就觉得人生还有希望。 吸了吸鼻子，眼泪不争气的弹了出来。 苏珹一边哭一边笑，对着十四福晋深深鞠了一躬。 “十四福晋，谢谢你，谢谢，以后若有能用到我苏珹的地方，十四福晋尽管开口，我一定在所不辞。你是红月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这份恩情，我他日必将报答。” 清婉瞧着他重情重义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我记得红月最后是许配给了古大统领，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你可不要这样跟我攀近乎。” 苏珹起身，歪了歪唇：“红月虽然没有许配给我，可若她真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你救了她不就等于救了我吗？” 清婉听着这话，微微皱眉，将身子转向一边：“我什么时候说红月是我救的了？你可别乱说。若这话让人听了去，想必又该有人拉我去武夷山了。” 苏珹嘿嘿一笑，心里敞亮了许多。 他对着两位福晋再次鞠了个躬：“小的不打扰二位福晋谈心了，小的这就撤。” 说完，他回身跨上高头大马，扬长而去。 八福晋看了看清婉，有些话不敢直说。 她不知道清婉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在皇后的眼皮底下将红月救出来，不得不说这个十四福晋着实不简单。 可她也担忧，如今苏珹知道这事，日后若是传了出去，必会连累清婉。 她不该告诉他的。 八福晋心里琢磨着，却被清婉看出了端倪。 “八嫂，你又在担心我了？你瞧事情不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还有什么可担心？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两个要高兴才行！” “切！”八福晋对她翻了个白眼：“就你心大，老十四还在狩猎场外担心着呢！” 清婉吐了吐舌头，宛如孩童一般十分可爱。 那日过后，清婉就给太子妃和八福晋都送了她亲自设计的衣服。 起初只有八福晋穿着，太子妃心里别扭，只能把那衣服珍藏起来。 可偶尔，她也会在宫中关上门来，偷偷穿给自己看。 这份心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清婉说的没错，她的快乐不取决于别人。 另一边。 皇后不在宫中，素心郡主与胤禵的婚事却提上了日程。 胤禵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就被赶出狩猎场几个时辰，怎么就多了一个侧福晋？ 他对素心郡主从来没有半点爱意，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如今她进府来，让胤禵心里十分别扭。 几次他想去找清婉说，又怕惹她不高兴，只能将话又咽了回去。 之后胤禵又去找皇上想要退婚，可皇上亲自赐婚，怎能出尔反尔？ 几次下来，皇上觉得胤禵很不懂事，对他稍有失望。 反而四阿哥胤禛做事向来都十分稳重，更识大体，不会像他这般冲动鲁莽。 每每看到他前来拒婚，皇上就不禁想到那日在狩猎场时，皇后不合规矩的举动。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明明都是一个额娘生的，怎么偏偏胤禛就成熟许多。 之前教给他批奏的一些政务，皇上全都收了回来，转而交给胤禛处理。 清婉得知此事，只能硬着头皮去劝胤禵，先把素心娶回来再说。 十四府中，又来喜事。 清婉带人张罗着在府中布置，更是早早为胤禵准备好了喜服。 她端着衣服，亲自送到东苑。 “十四爷，臣妾亲自设计给您做了件衣服，您穿着看看合不合身？” 亲自设计？ 听闻上次意大利使臣见过清婉之后，就出高价买了她几张设计图，要带回去研究。 清婉将意大利使臣给的所有银两全都归于国库，让皇上好生欢喜。 可见她设计的衣服，简直是价值连城，独一无二，胤禵自然高兴。 他兴冲冲跑了过来，当看见那满眼的红色，立马停住了脚步。 “你就给我做了这个？” 清婉点头：“这有什么不好吗？十四爷大婚，臣妾亲自给您做喜服，这也是臣妾的一片心意，难不成十四爷不喜欢？” “对！我是不喜欢。我不喜欢素心郡主，我从来都不喜欢她，以前不会喜欢，之后也不会。”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 二人闻声回眸，只见素心郡主站在东苑的门口，地上还洒落着食盒。 她怕是听到刚刚他二人的谈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清婉也不想劝她什么，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皇后硬把她塞到十四府，一方面是想成全她，另一方面也不过是想让她监视清婉。 清婉那日应下这门婚事，不过是给皇上下个台阶。 对于素心郡主的到来，她也并没有多欢迎。 胤禵更是冷着一张脸，没好气儿的问：“你怎么来了？” 此时素心郡主成了不速之客，简直有些无地自容。 可这么多年，她在胤禵面前不一直都是如此卑微吗？ “我来找纳兰福晋，顺便给十四爷送一些我亲自做的糕点尝尝。” “你做的？”胤禵问。 素心郡主点了点头，赶紧蹲下身子，将食盒整理好。 胤禵眉头紧皱：“我吃惯了清婉做的东西，其他东西吃不惯，你还是拿走吧。” “可是我做了很久……”素心郡主解释。 胤禵态度冷漠：“你刚刚不是说顺便送来给我尝尝的吗？既然是来看纳兰忆雪的，就把这些东西送到西苑去吧。东苑有规矩，除了嫡福晋，任何人不得进入，希望你下次能够记住。” 第114章 急中生智 素心郡主从没想过，进到十四府会过上这种日子？ 想当年她父亲为了救皇上丢了性命，从那以后，皇上和皇后视她为己出。 尤其是皇后，简直把她当成女儿一般看待，只要她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 虽然她比胤禵年长一岁，可她还是从小就喜欢胤禵，不喜欢胤禛。 之前太子也追求过她，可她对做太子妃一点兴趣都没有，特地跟皇后说推了太子的求亲。 她这一生没什么大的愿望，只希望能嫁给胤禵，日后成为皇后。 眼看着胤禵备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她觉得是时候了，没想到却杀出一个完颜清婉，直接成了十四府的嫡福晋。 皇后为了安抚她，称日后完颜清婉犯了事，便马上让她去做十四府的嫡福晋。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单凭纳兰忆雪一人，竟然没有斗倒完颜清婉，反而让完颜清婉把她折腾的够呛。 而在狩猎场时，完颜清婉与皇后的种种，她也看得出来，这个嫡福晋绝不是个吃素的。 可她从小在宫中长大，就从没怕过什么，没有谁是她摆弄不了的。 即便是纳兰明珠的千金纳兰忆雪，见到她也是要唯命是从，卑躬屈膝。 纳兰忆雪也喜欢胤禵，可以说大清的女子没有不喜欢十四爷的，可那又怎样，胤禵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她忍耐多年，不就是为了能够嫁给他吗？ 只要能嫁给胤禵，她就有信心日后成为他心中的最在意的人，成为十四府真正的嫡福晋。 这次虽然她只能以侧福晋的身份进入十四府，可对她来说已经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很快消化掉胤禵的冷漠态度，莞尔一笑：“素心知道了，以后绝不来东苑打扰十四爷，素心这就告退。” 瞧着她离开的背影，清婉突然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 喜怒不形于色，能将所有的委屈瞬间消化，这个人简直是没有情绪。 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就觉得这个素心郡主极为冷漠，仿佛是没有人情，冷血一般。 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 不过清婉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毕竟人有了软肋，也就输了。 素心的软肋就是胤禵。 这样想着，胤禵突然在她身旁吼了一声：“还不去做糕点，别人都把糕点送来了，你还在这里站着，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你做的糕点了，求我的时候为何日日都给我做，这几日升了官了，也不做给我了，快去做。” 清婉朝着他嘟了嘟嘴，扭头离开。 她没说做，也没说不做。她只是走了，没说回南苑，还是去厨房。 胤禵追着她的背影又喊了一声：“去哪里？” 清婉不回应，继续朝前走。 哪有人求人这个态度的？ 大呼小叫，马上都要失势了，还在这里跟她耍威风。 清婉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可还是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曾经说过，就凭他救了红月，日后只要他有任何要求，能做到的，她一定去做。 如今她还记忆犹新，想必胤禵已经忘了，所以才会跟在后面如此焦躁。 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臂，吓了她一跳。 “我刚刚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胤禵气势弱了许多，可语气还是不好。 他一想起今日清婉亲自给他送喜服，他就心中不快。 清婉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十四爷指东，我哪敢向西？” “你……好样的！” 胤禵抿了抿唇，好几日都没有与她好好交谈了。 他慢慢平静下来，对着清婉问：“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赐婚了？” 清婉瞧着他，反问：“难道八爷没跟你说吗？是皇后求的赐婚，皇上就答应了。” “那你呢？你就没拒绝？” “我？”清婉有些心虚：“那日皇上已经生气，我怎么还敢拒绝？连你和太子都被赶出狩猎场，难道我不想活了吗？” “我看你是一心只想保住你的官阶吧！”胤禵一语中的。 清婉不看他，将目光移向别处。 “我又不是神人，哪能让皇上都听我的？说起来我也不过就是个小女子罢了，十四爷太高看我了！” “是吗？那为了不去武夷山，开枝散叶又是什么话？” 胤禵一双犀利的鹰眸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清婉有些尴尬，一张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我……我那不是急中生智吗？” “所以到我这赐婚的时候你就不急了，也没有智啦？”他气愤的质问。 问到一半，他又突然反应过来，一张俊美的脸顿时柔和下来。 “还是你真是这样想，要与我开枝散叶？” 话一出口，胤禵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一般。 即便是战场杀敌，他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此时此刻，他竟有一丝惧怕，怕她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清婉赶紧回身推开他，匆匆跑开。 “我去做糕点了，别耽误我。” 胤禵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真是想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总之他还是很气，他一点都不想娶素心郡主。 西苑。 素心郡主板着张脸，拎着食盒扔到纳兰忆雪的桌上，冷眼瞧她：“我即将与十四爷举办大婚，敢问侧福晋你是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纳兰忆雪连忙起身，将座位让给她坐。 “素心郡主取笑了，郡主若进府也是侧附近，无需与我这样客气，你我姐妹相称就好。” “哦？姐妹相称？你配吗？”她坐在纳兰忆雪的位置上，仿佛西苑的主人。 纳兰忆雪有些尴尬，连忙打发了下人都出去。 “是谁惹到我们素心郡主了？怎么都要大婚了，还心气如此不顺？” 素心白了她一眼：“完颜清婉特地为这次大婚亲自设计喜服给十四爷，也算是为我们大婚送上贺礼，实在有心，你这样整日窝在西苑无所作为，十四爷怎么才会对你好？光说完颜清婉受十四爷的青睐，人家做的就是比你多。我瞧着，你好像没长心！” 纳兰忆雪垂下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她是妖女，我怎么能比得过她？” “可如今我来了，你我二人联手还比不过她吗？” 第115章 三妻四妾 听到这话，纳兰忆雪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救星。 虽然她心中不喜欢素心郡主，多年来也一直让纳兰明珠阻拦着素心郡主与十四爷的婚事。 可如今出来个完颜清婉，她也只好先与素心郡主联手。 待铲除了完颜清婉，她再跟素心郡主纠缠。 到时候，两人都是侧福晋，就说不准谁输谁赢了。 心里打着小算盘，她不禁露出了笑容。 “素心郡主说的对，你我二人联手，定能将那个妖女铲除。到时候皇后回来，也一定会对咱们另眼相看。” 她灰暗的人生，仿佛又燃起了希望。 素心郡主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连忙纠正：“那是你的事，皇后娘娘对我一直都是另眼相看的。” 纳兰忆雪一怔，迅速赔着笑脸：“是，是，素心郡主说的是。” 两日后，就是胤禵与素心的大婚之日。 可不知为什么，胤禵却突然病了。 几个太医过来，都看不好他，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皇上听闻此事，让人传令：纵使胤禵有天大的事，哪怕生命垂危，也改变不了这桩婚事。 一听这话，胤禵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躺在床上装病，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古朗跟在身边伺候着，只能劝说：“十四爷，皇上如今都已经下旨了，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要落得抗旨的罪名。不如就先娶了素心郡主，把她安置在西苑，大不了以后一直冷着她就是。” 胤禵愁眉苦脸，耷拉着眼角：“可我不想娶她！更不想让她住进十四府。” “可之前什么宁福晋和苏福晋，不也都进门了，怎么十四爷就偏偏容不下这素心郡主呢？”古朗有些不解。 胤禵也说不出为什么，虽然当时将那四个妾室接进门的时候，他也没说拒绝，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希望十四府中只有一个福晋，其他人全都离开才好。 苏楠儿的离开，可是让他宽心了许久。 见他一直不说话，古朗试探着又问：“十四爷是不是怕嫡福晋不高兴？抑或……素心郡主是皇后娘娘的人，怕她会对嫡福晋不利？” 胤禵没说话，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这些虽然都是他不想让素心进门的理由，可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已经不能接受任何女子。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何况他还是个皇子。 可他就只想留清婉一人在府中，其他的看着都碍眼。 或许那个女人真有什么法力，将他迷惑住了吧！ “十四爷，吉时快到了，您要不要试试臣妾亲自为您设计的喜服？” 自打皇上赐婚，这个女人就每日都来送一次衣服，烦的他头都大了。 他无奈地看着古朗，简直哭笑不得。 古朗也是佩服她的毅力，每日都被拒绝，每日也都坚持着送。 能让他们十四爷无力反抗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十四爷，小的先行告退。” 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他打开门，正好请清婉进门，之后就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上一次他们几个瞧着二人醉酒，做了一次成人之美的好事，可却没有后续了。 这次趁着素心郡主还没进门，他真想再做一次，好好成全成全他们十四爷。 若是真能像嫡福晋与皇上所说，能为皇室开枝散叶，那就是天王老子进了十四府的大门，也别想撼动嫡福晋的位子。 他们十四爷的人，只认嫡福晋。 想着想着，他偷偷找来红月和红烛等人。 几个人守在门外，悄悄把门栓从外面栓紧，任凭嫡福晋有熊的力量也走不出这里半步了。 接着，几个人偷偷在窗缝处熏了安神的熏香，希望他们能度过和美的一晚。 干完了坏事，几个人开心的不行。 他们可都是为了皇室的血脉，冒着生命危险在做事啊！ 清婉将喜服送到胤禵面前，轻声问：“十四爷好些了吗？若是身子无碍就来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胤禵赖在床上翻了个身：“喜欢又能如何，不喜欢又能如何？重要吗？“ 清婉笑笑：“自然是重要的，好歹这也是臣妾的一番心意。十四爷若是喜欢，总算没辜负了臣妾，可若是不喜欢，下次再娶谁进门的时候，臣妾再修改便是。” “你这个女人！”他腾地一下坐起了身：“有你这么做嫡福晋的吗？别的女子恨不能将我占为己有，可你还盼着我再娶，你到底是有多不在乎我的感受？” 清婉看着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你娶这么多福晋，你还不乐意了？我要是能娶那么多，那不高兴死了。” “歪理一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肤浅？”胤禵不服气地回嘴。 从前，可能他也觉得娶了三妻四妾就是伺候自己的，甚至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权利的结合。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觉得娶进门的女子，就是要好好呵护，时刻与她在一起。 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做，那这么相守到老，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而物以稀为贵，美好的爱情，一份就够了。 可这女人，什么都不懂。 清婉看到他眼中的小埋怨，觉得有些可爱。 一个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竟还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跟她耍赖，简直是让人无法想象。 不过，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气他。 清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开口：“谁说那是肤浅？难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那也是肤浅？那不都是为了给皇室传宗接代吗？” “你……”胤禵被气得有些说不出话：“难道你是想让我跟其他女人传宗接代？” “不然呢？娶回来干嘛？” 清婉问的理所应当，可胤禵却瞬间红了脸。 “那……那你说，我娶你回来，是干嘛的？” 结结巴巴，他总算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清婉想了一会儿：“自然是拯救你啊，不然你以为呢？” 胤禵简直被她说的发懵，两个人似乎说的是驴唇不对马嘴，问了跟没问一样。 使了好大的力，竟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这女人越来越可恶了！ 第116章 大礼 皇上要胤禵娶素心，皇后要胤禵娶素心，就连清婉也要胤禵娶素心。 最终，还是古朗说动了他，娶就娶，大不了娶回来置之不理，谁叫她偏要千方百计地嫁给他。 终于到了胤禵与素心郡主的大婚之日。 十四府中张灯结彩，装饰都更加精心，每一处设计都体现出不凡的审美。 前来道喜的大臣们个个洋溢着笑脸，喜气洋洋，只有胤禵从始至终，都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 清婉说了，不过就是走个形式，形式一过，日子还是照常。 他第一次觉得娶亲是件痛苦煎熬的事，还好素心只是娶过来做侧福晋，而清婉才是嫡福晋，不然他更要窝火。 十四府的奴才们忙前忙后，在府中院子里的人群中穿梭着。 不时有人夸赞胤禵的喜服，再配上他俊美的容颜，简直是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胤禵苦笑，谁要这样的新娘？ 他连敷衍都懒得，恨不能双眼一闭，就到了明日。 这时，奴婢们端出一盘盘精美甜香的糕点递到每个人的手上，让人瞧了赏心悦目，都不忍下口。 胤禵瞧着宾客们好奇地仔细观察着那些糕点，满心喜悦，他突然想到了清婉。 这个时候如果那个女人说让他不娶了，那他宁可抗旨。 正想着，一个悦耳地声音传入耳中，众人闻声望去。 “各位大人，今日是十四爷大喜之日，我特地做了糕点请大家品尝一番，感谢大人们百忙之中前来庆贺。这糕点是用樱花瓣和露水制成，口味清甜爽口，浸着一口淡淡的花香，请各位大人尽情享用。” 听到这话，众人都稀奇地咬了一口，之后热闹的院中再无声响，所有人似乎都定格住了。 几秒过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叫了一声：“好吃，好吃啊！本官这一生还从没吃过如此好吃的糕点。” 接着，其他人也都跟着频频赞赏。 “十四福晋好手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连我这一把年纪都爱吃。” “是啊，怪不得十四爷对十四福晋青睐有加，原来十四福晋还有这么多本事呢！” “确实好吃，比御膳房那些东西可强多了，十四爷娶了十四福晋，可真是有福啊！” …… 原本今日都是来参加胤禵和素心郡主的婚宴，可吃了这糕点后，竟都夸赞起了清婉。 胤禵笑笑，心中也为之骄傲了一番。 确实，这女人会的可不止这些。 他随手也在婢女的手中拿了一块，塞入口中。 嗯！满口留香，就是这个味道！ 胤禵终于露出了笑脸，又拿了一块。 纳兰忆雪站在角落里，瞧着事态的变化，满眼愤恨。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咬着牙：“这个妖女，竟连素心郡主大婚的风头也要抢，真是活腻了。” “福晋，那素心郡主可有对策？”兰凌在一旁悄声问。 纳兰忆雪冷冷勾唇，扬起眉毛：“素心郡主可不像我这么好招惹，有那个妖女受的，等着看吧！” 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突然一声惨叫，宁大人就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他蜷缩着身体，整个人痛苦万分，额头上布满了大颗的汗珠，嘴唇都紫了。 “宁大人，宁大人你怎么了？” 宾客们围了上去，将他团团围住，可今日太医们都没来，只能派人此时去请。 宾客们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瞧着他独自痛苦。 “宁大人，你哪里不舒服？” “是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宁大人，要不先送你回府吧？” 今日毕竟是胤禵和素心郡主的大婚，若是在这儿出了什么差错，事情可就闹大了。 清婉走上前去，刚要探头去瞧瞧怎么回事，就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拽在身后。 胤禵挡在前面，把清婉完完全全地遮在后面。 “发生什么事？” 他气势瞬间强大，将整个十四府都笼罩在下面。 众人全都安静，闭口不答。 毕竟，他们也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大人见没人开口，只有自己费力地回应：“十……十四爷，微臣肚子疼得不行，怕是……怕是中毒了。” 什么？ 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敢相信。 宁大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中毒了？ 何况，眼下他们都在十四府，这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胤禵变了脸色，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他大步走上前，蹲下身子，俯在宁大人耳边：“给你半盏茶的工夫起来滚，不然可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宁大人斜眼看了看他：“十四爷说什么，微臣不懂。微臣……就是肚子疼痛难忍，怕是快不行了。” 他越来越虚弱，一头歪在一边，直接昏迷过去。 在场的宾客都不淡定了，即便是看过许多大场面，可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大夫呢？大夫请来了吗？”不知是谁，焦急地问了一声。 胤禵起身，勾了勾唇，双手负在身后：“去请大夫的人，已经让我的人拦在大门口了。宁大人今日是我十四府上尊贵的宾客，怎么能请普通大夫来医治他，我已经让人去宫中请许太医过来，此时正在路上，各位大人都不必担心，许太医就算是死人都能救活，何况是宁大人了。待他来了，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宁大人到底是在我府中中了毒，还是另有蹊跷。” 一听这话，许多人都明白过来，暗暗为宁大人捏了把汗。 在十四爷面前耍花样，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宁大人此时也有些急了，他特地买通了京城所有的大夫，就连宫中的陈太医和焦太医也都打过招呼，没想到十四爷竟能请得动皇上的御用太医许太医？ 许太医若来了，怕什么都穿帮了。 若是这样，他倒不如弄假成真，反正都是要栽在他们，换个方法也一样。 就在众人都在等待许太医，没留神之时，他竟咬了自己的舌头，当场自尽了。 宾客们吓得四散，惨叫声充斥着十四府。 就连胤禵也没想到，他不过就是吓他一下，他竟自尽了。 大婚之日，宁大人倒真送了个大礼给他！ 他谢谢了。 第117章 最合适的人选 清婉也吓了一跳，她原本以为宁大人这样，是想栽赃她在糕点里下了毒，可怎么也没想到宁大人竟然咬舌自尽了。 所以，他这是想死无对证，跟他们十四府鱼死网破吗？ 看着宁大人刚刚还是个大活人，这会儿躺在院中满口是血，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能让他以死相逼？ 清婉自认穿越以来，从没主动害过别人，那些人大多都是自食恶果。 还有一些人，即便害过她，她也都给了最轻的处罚，从未要过人的性命。 可这次……宁大人太冲动了！ 清婉此刻深深地感到，生命在这个时代如此廉价，默默惋惜。 她自顾上前，轻轻俯下身子，用手帕盖住了他的脸。 四散逃开的宾客有人看到这一幕，多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纳兰忆雪原本已经展开的容颜，此刻愈发的难看。 这个宁大人搞什么，栽赃那个妖女也就罢了，怎么还栽赃到十四府来了。 他这么一死，不是在害十四爷呢吗？ 扔了手中的帕子，她扭头回了西苑。 此时，等在西苑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蒙着盖头等着好消息的素心郡主。 她静静地等在西苑，只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从小到大的梦，终于实现了，她终于嫁给了胤禵。 她觉得，她既然有办法让皇后对她如此喜欢，那她就有办法让胤禵对他回心转意。 来日方长，总之她进了十四府，一切也就可以从长计议了。 正在心里盘算着这些，突然纳兰忆雪推门走了进来。 “那个宁大人是你安排的吗？” 听到这话，素心郡主连忙掀了盖头，看着来人一脸严肃。 “你什么意思？” “宁大人死了！”纳兰忆雪毫不隐瞒。 她只知道素心郡主不会轻易放过完颜清婉，可她也没想到今日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是对付那个妖女，那她什么都不介意。 可如果是想要栽赃十四爷，那即便她是素心郡主，纳兰忆雪也不会给她半分好脸。 素心郡主对她的态度十分反感，可听她这样说，也跟着吃了一惊。 “你说哪个宁大人？宁宛然的阿玛？” 纳兰忆雪点头，也分辨不出她此刻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她虽然巴结着素心郡主，可若十四爷倒了，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素心郡主也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他是死在十四府了吗？” 纳兰忆雪：“对！死在十四爷眼前了！” 听着这话，素心郡主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身来，恨不能此刻就跑到正院当中，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嫁入十四府之前，她的确找过宁大人，因为宁宛然此刻还被关在十四府的地牢中，她知道宁大人对完颜清婉有着满心的仇恨，所以当即表明以后想与宁大人联手，一起将完颜清婉扳倒。 可她没想到，宁大人竟擅自做主，在她大婚之日搞出了这样的事，还把自己搞死了，简直是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 深深吸了口气，素心郡主一颗心揪了起来：“十四爷呢，此时在做什么？” 纳兰忆雪也是心气儿不顺，不悦的回答：“自然是收拾烂摊子，府中宾客全都吓得四散而逃，他总不能瞧着再发生如此事件，若再死一个，到那时怕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素心郡主点头，这才注意到纳兰忆雪的态度：“你怀疑是我做的？” 纳兰忆雪根本不看她，内心默认。 “不管是谁，追究起来，十四爷此次都难辞其咎。宁大人即便有万般过错，毕竟还是朝廷命官。朝廷命官死于非命，这事怕是闹大了。原本皇上就因十四爷不愿娶亲的事，对他颇有成见，这次宁大人死在府中，皇上不知又该如何作想，总之十四爷这次是被连累惨了。” 素心听着她的话，咬了咬唇，一拳砸在身旁的床柱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罢了，明日我进趟宫，跟皇上解释清楚。” “郡主，你又如何解释？你一直坐在新房当中从未走出过西苑半步，正院发生的事情，恐怕你解释不清。” 纳兰忆雪说的没错，皇上可能会给她几分薄面，可她说的无理无据，却也帮不了胤禵什么。 “明日还是我去吧，今日之事好歹我是亲眼目睹，至于皇上听不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纳兰伊雪说。 “你？”素心郡主质疑：“怕是整个十四府，只有完颜清婉的话才更有分量。她现在是正五品官员，又是十四府的嫡福晋，亲眼目睹了一切，皇上似乎更能听进她的话。依我看，你若想帮十四爷，不如去找完颜清婉，让她明日进宫面圣。” 纳兰忆雪心中不服，完颜清婉正五品官员又怎么了？还不是罪臣之女？ 她可是纳兰明珠的嫡女！哪里比不上她了？ 正想着，素心郡主推了推她：“此事不能再弄巧成拙，完颜清婉比你我二人都合适。” “可是……”纳兰忆雪话还没说完。 “你赶快去求她，诚恳谦卑一些。”素心郡主面容严肃，宛如西苑的主人在命令她一样。 纳兰忆雪很不习惯，虽说以前素心郡主对她的态度也是一样，可眼下这毕竟是在西苑，她一个新来的，却还对她指手画脚？ 深深吸了口气，救十四爷要紧，她只能应下。 十四府中刚刚一片喜庆之色，此时已经人去楼空，荒凉至极。 没人敢再去正院，只有古朗一人守在那里。 好好的一件大喜事，转眼就发生凶案。 古朗突然想到清婉大婚那日，也是洞房走水，可幸好她平安无事。 这次素心郡主大婚，宁大人直接死在当场，难不成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难不成……又是纳兰福晋？ 他胡乱地猜测着，还没分析出什么结果，就听有人唤了他一声，吓得他一个机灵，差点就没拔出了刀。 “古朗，嫡福晋人呢？我有事找她。” 古朗看清来人，正是他脑袋里猜测的那个幕后主使——纳兰忆雪。 他半天不作回应，就那样定睛地审视着她。 这次若是连累了十四爷，他绝不绕她！ 第118章 面圣 古朗瞧着此刻纳兰忆雪着急的模样，不合规矩地问了一句：“纳兰福晋，宁家向来巴结纳兰家，宁大人今日做出这样的事，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纳兰忆雪一愣：“你什么意思？你认为宁大人是我指使的，我让他死在这里，然后害了十四爷，顺带着害了我自己？你是不是没长脑袋？” 古朗不屑：“难道你弄巧成拙的事还少吗？” “你……你怎么说话的？”纳兰忆雪原本就在素心郡主那边忍了些委屈，没想到就连古朗也能怼她几句。 “我看都是十四爷把你惯的，竟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古朗斜了她一眼：“是十四爷一直纵容府中女眷，才会有人胆大包天，做出如此荒谬之事。那时嫡福晋大婚，兰凤去洞房放火的事，侧福晋不会是忘了吧？” “你这个臭小子……”正要骂她，纳兰忆雪突然想起什么：“你刚刚说谁？我来是找完颜清婉的，她人呢？” 古朗冷哼：“见府中出事，马上进宫面圣去了。可不像你，到处闲逛！” 纳兰忆雪简直要被古朗给气死，以前这臭小子就没给过她好脸，她碍于十四爷面子不跟他计较。 眼下他蹬鼻子上脸，纳兰忆雪真是有些忍不下去。 只见她猛然抬手，一巴掌就要落下。 古朗一个闪身，直接亮刀，把她可是吓得不轻，赶紧匆匆回了西苑。 胤禵和宁大人的尸首被带去了宗人府，虽不会有人为难胤禵，可这事对他影响很大，一时半会放不出去。 清婉深夜进宫，直奔御书房。 此时，皇上都有些困了，可瞧着她深夜入宫，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事。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亲切地招呼着她：“清婉啊，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着急的事？” 清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抬起了头。 “皇阿玛，今日十四爷大婚，原本臣妾做了些糕点想要请诸位宾客品尝，答谢一番，没想到宁大人突然倒在地上，自称是中了毒。”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 皇上皱了皱眉，心里已经有了衡量。 上次在狩猎场的时候，宁大人就百般刁难清婉，若他如此厌恶她，今日胤禵大婚，他就不该去。 可明明去了，却又在这种时候称自己中毒，明眼人都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就是要栽赃罢了。 “嗯，然后呢？你把他赶出去了？”皇上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又重新拾起奏折，走马观花地看了起来。 清婉咕哝了一下喉咙，深吸口气：“然后十四爷说要给他传太医，眨眼工夫，他就咬舌自尽了。” “什么？” 皇上双眸立起，像是一只猛虎一般，满目惊诧。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咬舌自尽呢？ 难不成他是怕胤禵找太医揭穿他，判他个栽赃的罪名？ 那也不至于自尽。 这个宁大人，最近一阵就不对劲，一直巴结着纳兰明珠，也不巴结了。 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总之咬舌自尽一事，任谁都有些不能接受。 清婉平静自若，像是在讲述一件别人的事情一样，把自己完全抽离，不带任何情绪，继续说：“之后他死在当场，各位大人纷纷四散逃离，好好的一场大婚，就这样被毁掉了。” “你说他死了？” 皇上这次站起身来，已经将手中一切都先放下。 清婉点头：“是，当时就死了。” 皇上不说话了，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缓缓踱了几步。 清婉觉得此刻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整个御书房就只有他二人，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伴君如伴虎。 眼前这位毕竟是皇上，听了这样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迁怒。 而她从小到大，哪有机会与皇上打交道，根本摸不清套路。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突然转身：“这事，你如何看？” 清婉抿了抿唇，一颗提起的心还悬在半空：“儿臣是十四府里的人，不好多言，儿臣只将众人都看到的事实告知皇阿玛，绝不引导。” “哈哈哈哈……”听着这话，皇上竟意外的笑了：“你这丫头，就是机灵。说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朕不会为难。” 有了皇上的许诺，清婉这才敢开口直言：“皇阿玛，因为宁宛然的事，宁大人想必是恨着儿臣和十四爷的，所以今日之事，他起初可能只是想报复儿臣，没想到十四爷称要请太医后，他索性将事情做到底，直接连十四爷一同拉下水。” 皇上点头：“确定没有幕后主使？” 清婉想了想：“儿臣不知。” 皇上听得出来，她所说的都是真话。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宁大人放弃仕途，放弃性命也要加害他夫妻二人？ 这一点，皇上始终想不明白。 “罢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这件事明日再说！” 清婉起身告退，走到一半之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宁宛然一直关在十四府的地牢中，半疯半傻，怕宁大人是因为这个，所以才……” “嗯？” 皇上今晚接连听到了好几个让他震惊的事情。 他每日忙于政务，这些个家长里短的事情都是由皇后处理的。 他从不过问，皇后也极少跟他去说。 可没想到，如今竟因为女眷之事，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 他深深皱起了眉，一脸威严：“宁宛然又为何被关在十四府的地牢中？是胤禵让的？” 如此以来，宁大人怎么能不恨他？ 身为皇子，难道这些事情他还不懂吗？ 清婉本不想说，可既然皇上问到这儿了，她就必须把胤禵给择出来。 “是宁宛然利用巫蛊之术，将侧福晋纳兰忆雪弄得几乎进了鬼门关大病了一场。接着，在府中扬言儿臣是妖女，整日疯疯癫癫。十四爷为了让她不再做出蠢事，所以才一气之下将她关入地牢。” 皇上越听越糊涂，这宁宛然嫁给胤禵也有些时日了，向来都挺正常的，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想到边关战事，他又开始头疼。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是扰的他心烦。 皇上心中埋怨胤禵，自己府中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转而对着清婉：“事情朕都知道了，不过胤禵生来心高气傲，让他在宗人府中磨磨心性也好，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清婉点头，明眸一转，露出一丝精明的光。 “多谢皇阿玛，只是皇阿玛，十四爷有话让臣妾转告，边关战事要变被动为主动，有些时候即便把消息先放出去，不伤百姓一丝一毫，也能大获全胜。” 第119章 那倒不必 此时皇上正因为边关战事吃紧而感到头疼，听到清婉这一句话，抬眼看了看她。 “怎么老十四今日忙于大婚，还有工夫去考虑边关战事？” 清婉见皇上搭茬，赶紧又躬身走了回来。 “回皇阿玛，十四爷一直心系边关战事，称要为皇阿玛分忧，所以大婚之事都由臣妾一人操办。” “哦？” 听到这话，皇上突然想起前不久胤禵常常进宫求他收回赐婚，原来一直心中揣着国事，故而才不想分心。 这么说来，还是他误会胤禵了。 “那你说说老十四还说什么了？” 清婉心里愈发有底，干脆走到地图前，伸手指向其中一点，展开为皇上一一分析起了局势。 她不懂兵法，更不懂战事，可她却熟读历史。 每一场战役，每一次骚动，她都深知其背后的意义，甚至比军事家分析的更加透彻。 毕竟都是几百年历史学家积累下来的智慧结晶，她只不过拿来用用罢了。 皇上听着她与众不同的见解，觉得有点意思，继续听着。 不知不觉，已经三更。 门外奴才已经提醒他及早就寝，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疲累，反而越听越有精神。 康熙是个明君，他一听这非同一般的见解就不会是出自胤禵的口中。 胤禵虽然对战事十分了解，也从未打过败仗，可这么一套分析，可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看得深远的，更不是眼前这位小女子能够分析透彻的。 除非，这背后另有高人。 或者，这完颜清婉正如汤若望所说，她就是个“福妻”，从天上下来的吧！ 他笑意盈盈，心中豁然开朗。 烦闷了许久的事情，如今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皇上心情大好，歪头看着清婉，真是约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清婉，你说要什么赏赐，朕都应你。” 此刻，他都觉得上次封了她正五品都有些少了。 依着她的才能，二品都不为过。 清婉抬头，仔细斟酌了一番。 在自己升官和救出胤禵的选择上犹豫不决。 这时，皇上突然想起：“对了，你阿玛还在牢中吧，朕就看在你的面上，赦免了他！” 想起来，几次见面，清婉都从未提过完颜罗察半句，想必心里也是忍了许久吧！ 清婉尴尬：“那倒不必，清婉想着，还是让十四爷先回府，毕竟他才大婚，早日回去的话，素心郡主也会感恩皇阿玛。” “你倒是净为别人着想了，说了这么整整一夜，自己不要点什么？”皇上好奇。 天下无私之人，大多品格高尚，为人尊敬。 女子能做到的，极其少见。 大概，她真是从天上来的，来辅佐他保大清万世长存！ 清婉话已出口，就没有再改口的理由，只能先一心把胤禵弄回去再说。 “嗯，十四爷回去了，臣妾也自然高兴，这不也是在为自己着想嘛！” 皇上挑眉，哈哈大笑起来，爽朗地笑声恨不能叫醒宫中的每一个人。 “对对对，朕忘了你们还要开枝散叶。那此事就这么算了，朕记得你之前说宁宛然半疯半傻，谁知道宁大人是不是也疯病发作，突然咬舌自尽，这事就算过去了。一会儿你出宫路过宗人府，就拿着朕的手谕，跟胤禵一起回去吧！” “多谢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清婉磕头谢恩。 她只觉得自己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看起来皇上并没有因此对胤禵的印象变差，反而好像改观了一些。 如果日后真能改变胤禵的衰落之势，恐怕日后一切都有变数。 想着这些，她坐上马车缓缓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原本这些日子忙着十四爷大婚她就身心疲惫，昨日再一晚没睡，可是把她累坏了。 清婉伸了个懒腰，就看见一张好看的脸正瞧着她，眼底说不出的温柔。 她做梦了吗？胤禵怎么会在这儿？ 她猛然起身，眨了眨一双明亮的眼。 “你……我……你怎么出来的？我太困了，然后就睡了一会儿，然后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语无伦次，支支吾吾。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胤禵直接吻住了她的小嘴，将所有温柔一并灌入。 他的吻有力且温柔，将她浑身所有细胞全都软化了，再无力气。 清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献给了一个清朝人，还是历史上有名的胤禵。 说起来，胤禵确实挺优秀的，除了最后没有当上皇帝，其他都无可挑剔。 他像是个侵略者，带着满满男人的气息，直面而来。 清婉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可身上每一处细胞都在无条件投降。 那种感觉意外又美妙，若是时间能停留在此刻，也算是一种幸福。 清婉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加官进爵，什么改变历史，什么保护身边人…… 此刻统统消失不见，她只看到眼前一片白色的云海，软软绵绵，像是棉花糖一般，如梦似幻。 清婉有些醉了，可胤禵也一样。 他从未亲吻过任何女子，也不知道亲吻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从前，他只觉得只要一有女子靠近，单是那一身脂粉味就让他觉得恶心。 就连小时候素心想牵着他的小手过河，他都硬是不肯。 他一直觉得，男女之事，肌肤之亲是世上最恶心的事。 可没想到，当知道是那个女人昨晚立即进宫与皇阿玛谈了一夜才将他救出来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情愫，只想吻她。 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怪癖，忘记了此时此刻自己是谁，忘记了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清婉有些不能呼吸，二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才刚一分开，清婉立马清醒，赶紧把头扭向一边：“你干什么？” 胤禵瞧着红通通地耳朵，可爱极了。 “你不是答应皇阿玛要与我开枝散叶吗？我自然是配合你，难不成我还能是因为对你有意，才吻你的吗？” 胤禵也整理好自己，故作正经。 清婉皱眉，听了那话心里顿时发堵，她随手抓起一只枕头，重重地砸了过去。 “无情无义还对我做这样的事，那就是登徒子！出去！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胤禵心里也乱了，他赶紧跑出门外，仔细琢磨着，怎么还给亲生气了？ 若是别的女子，不该都乐开花了吗？ 难道是姿势不对？ 第120章 墙头草 那日过后，清婉每每见到胤禵都躲着走。 胤禵不生气，却也偷偷的在后面跟着她，像个小尾巴一样。 十四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奴才都发现了端倪，瞧着这二人羞涩甜蜜的样子，宛如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十四爷这十几年来终于铁树开花了，看来他们口中的开枝散叶也终于要真正落实了。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西苑。 纳兰忆雪跟素心郡主二人合计着，怎么宁大人自尽一事，反而还将完颜清婉和十四爷的关系拉得更近了？ 一想到这，素心郡主真是懊恼，当初竟找了这么一个猪队友。 “宁宛然还在地牢？”她突然问了一句。 纳兰忆雪为她在一旁扇着扇子：“是，除了每日给送饭的奴才，没人去探望，她连她阿玛离世的消息都还不知道。” “是吗？”素心郡主冷冷勾唇：“那就让她知道知道。” “郡主，你这是要……”纳兰忆雪有些不解。 一个已经成了废人的宁宛然，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反正她都关在地牢。 是生是死，也都不会再对任何人产生任何影响了。 素心郡主抿了口凉茶：“北苑不是还闲着两个庶福晋呢吗？随便挑一个，去告诉告诉宁宛然。一个疯子什么都能做的出来，谁知道她会不会冲出牢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听到这话，纳兰忆雪终于明白。 原来素心郡主是想利用宁宛然除掉完颜清婉。 这是她作为一个弃子最后的价值，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在死之前再拉一个垫背的。 素心郡主这是一箭双雕啊！ 不对，是一箭三雕！ 北苑恐怕也要再消失一位庶福晋了。 “郡主真是好手段，我这就去北苑。” 纳兰忆雪心里激动，十四府的女眷越少越好，以后只剩她一人才好，免得日后争宠。 若是这次宁宛然真的能除掉完颜清婉，那就太好了。 瞧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素心郡主叫住了她：“等等，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纳兰忆雪停住，诧异地看着她：“郡主，我是有哪里不妥吗？” 素心郡主起身，白了她一眼：“如此沉不住气，还把情绪都挂在脸上，你是怕别人都看不出你心里的算计吗？” “有……有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宫中这些女子，素心郡主顶看不上纳兰忆雪。 按说，像她这样没脑子的，基本都是英年早逝，或者早早就下嫁。 像她这样能够嫁给十四爷，又自己没什么本事的，全靠有一个好阿玛。 若是没有纳兰明珠，怕她都活不过十岁。 从小失去双亲的素心郡主不同，她很早就知道，没有一人是可以永远依靠的，只有自己。 二人将目标选定在北苑的余霜。 余霜也是刚进府不久的庶福晋，是个不折不扣的墙头草。 起初她以为北苑的苏楠儿是最厉害的，就整日跟着苏楠儿身后。 可当苏楠儿出事的时候，她却整个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存在感。 之后她才摸清十四府真正拥有实力的人，是纳兰忆雪。 起初她觉得纳兰忆雪行事冲动，不是个可以投奔的人。 可当她看到苏楠儿和宁宛然，都整日围绕在纳兰忆雪身边，她也就自然站了队。 可好景不长，苏楠儿和宁宛然相继出事，她也渐渐离开了队伍，与纳兰忆雪保持忽远忽近的距离。 同时对嫡福晋完颜清婉也没有半点排斥，只要完颜清婉的吩咐，她也都会去做。 虽然她一直都墙头草一般变来变去，可有一点是唯一不变的。 她跟玉倩晗一样，全都不争宠，对十四爷更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凭着这个，她才活到了现在。 不过现在北苑没人，玉倩晗一直住在姐姐家，始终没有回来，就只剩她一人，自然也就成了纳兰忆雪的目标。 来到北苑的时候，余霜正在院子里种花。 她没什么喜好，唯独喜欢种些花花草草。 瞧着纳兰忆雪今日过来，赶紧擦了擦手 起身行礼。 “见过纳兰福晋。” 纳兰忆雪对她印象不差，她总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 这次宁宛然一事若是交给她，她也定不会拒绝。 “余霜，你与宁宛然之前一直要好，这回她阿玛离世，我觉得还是要告诉她一下才好。” 余霜点头：“纳兰福晋说的是，那我这就派人将消息带给她，福晋切莫挂心。” 纳兰忆雪看她：“你们之前一直要好，甚至以姐妹相称，若是你亲自去，她也心中有个安慰。” 余霜歪头，满眼单纯：“可她不是疯了吗？还能认得我吗？她如此陷害纳兰福晋，我不想与她再见面了。” 纳兰忆雪本来是来劝说，可听到余霜这些话，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干脆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把话带给她之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你去做。” 余霜不再推辞，点头应下。 第二日一早，她就提着食盒去了地牢。 地牢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宁宛然呆呆的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一些味道。 余霜没有半点嫌弃，而是直接走在牢门前轻轻唤了她一声。 “宁福晋，我是余霜，给你送些吃的来，快来吃吧！” 宁宛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 余霜见她这样，又说了一次。 “宁福晋，快过来吃些东西吧。令堂大人已经离世，可你还要好好活着，相信宁大人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你说什么？”宁宛然突然问了一句。 余霜再次重复：“令堂大人已经过世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还被蒙在鼓里，他是自杀与其他人无关。” “自杀？我阿玛为什么要自杀？” 宁宛然终于站起身来，三步两步就跌撞在余霜面前，双手死死的抓在牢门之上。 从小到大，宁大人都视她为掌上明珠，从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也正是为了宁大人的仕途，她才嫁给胤禵，并极力巴结纳兰忆雪。 可如今阿玛死了，她没有再留在十四府的意义了…… 第121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 宁宛然呆滞了片刻，随后闭上双眼，也想咬舌自尽。 她受够了勾心斗角的生活，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快乐与希望。 她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整日缠着阿玛要糖吃的日子。 既然阿玛已经离世，她也活不下去了。 以后，她更是无根的浮萍，任人欺辱了。 与其被人弄死，倒不如自己寻死，黄泉路上，也好跟阿玛一同作伴。 想到这里，只见她目光凶狠，使劲儿地咬了下舌头，赶紧被余霜阻拦下来。 “宁福晋，你这是干嘛？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你若这样，岂不是对不起宁大人的死了吗？” 宁宛然被阻拦，一屁股堆坐在地上。 “阿玛都已经走了，剩我一人，活着还有什么用？永无天日。” “难道，你不想为宁大人报仇吗？”余霜声音不大，可宁宛然还是听得清楚。 她呆滞的双眸中又闪出一丝光来：“你说什么？我阿玛究竟是怎么死的？余霜，你好好跟我说说，待我日后定会好好报答你。” 余霜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可她不想让宁宛然就这么死掉，怎么说也是好好的一条性命。 若她真的因她那些话而自尽而亡，她也脱不了干系。 余霜犹豫，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宁宛然去死，只能悄悄看了看她：“宁福晋，你把耳朵凑过来，我与你悄悄说，你千万不要声张。” 听到这话，宁宛然上前一步，探了探头，有些感慨：“余霜，整个十四府，恐怕能叫我一声‘宁福晋’的，就只有你一人了。” 余霜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就匆匆离开了，把食盒留在了那里。 宁宛然死死攥着拳头，差点连血管都爆起。 余霜说的对，她不能就这么死了，也不能让阿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一定要讨一个说法，一定要为死去的阿玛报仇。 她打开食盒，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吃到最后的时候，竟在碗中看到一只钥匙。 她立马明白，余霜是来救她的。 见四下无人，她赶紧将钥匙别在腰间，等待夜晚的降临。 夜幕降临，南苑里一片祥和。 清婉带着几个丫头在房间里喝茶，聊着一些心底的小秘密。 院外，胤禵和古朗就在石桌前，小酌一番。 自打上次之后，胤禵就像个粘糕一样，粘在了南苑。 清婉去哪儿，他就要去哪儿。 每晚都要带着古朗在南苑待上许久都不肯离开，除非清婉让人来撵了，他们才万分不舍的离开。 撵了几日，清婉也烦了，干脆就让他们在外面待着吧，反正也不影响他们。 只要是他们困了，也不理会外面，睡就是了。 古朗抻着脖子往里面看，嘴上还嘟囔着问：“十四爷，上次我与红月的婚事可还算数？要是东苑无事，我还真想日日都在南苑守着，起码能经常见到红月。” 胤禵斜了他一眼：“真是没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心中就只装了一个小女子？” 古朗“呵呵”一声，心想：难道你不是比我还过分吗？ 十四爷，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谁也别笑话谁了，好么？ “十四爷，那您跟嫡福晋总这么屋里屋外的分着，什么时候才能为皇室开枝散叶啊？” 胤禵又怼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开枝散叶了？你怎么脑袋里净想这些没用的，我看你该去边关再磨炼几年了。” “小的可不去，小的就守在南苑，南苑可好了。” 不得不说，古朗也说出了胤禵的心声。 从没有一种时刻，他觉得能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同在一个空间内，抬眼就能望见她，竟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只要能日日相见，时时相见，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二人心照不宣，碰了碰杯，将桌上的美酒一饮而尽。 仰望星空，天上的明月十分圆满，可却不及南苑的景色半分。 这里有他们心爱的女子，这就够了。 屋内，红烛打趣着红月：“瞧瞧，古大统领可又来了，我看以后东苑和南苑合在一起罢了，干脆就叫东南苑。” 红月笑着推了推她：“什么东南苑，难听死了，红烛就会乱说。” 红烛嬉笑着跑到清婉身边：“主子，红月打我。” 清婉回眸笑了笑：“你该打。” 接着，红芊和红影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自打这个嫡福晋入府，十四府上就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且不说别人，就连胤禵都觉得，这才像个家里该有的样子。 而不是整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听着房间里传来阵阵笑声，胤禵和古朗的心里也跟着明亮起来。 夜色渐深，就在南苑一片祥和的时候，西苑出事了。 张管家匆匆忙忙跑来南苑，才刚一见到胤禵，就马上禀报：“十四爷，宁福晋从地牢里逃了。” “什么？她如何能逃？难不成近日有人去探望她了？”胤禵犀利地问。 张管家点头：“正是。”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们十四爷，他一五一十地将余霜去探望宁宛然的事跟胤禵说了。 胤禵听了之后，反而笑了。 “我知道了，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就说东苑和南苑都已经歇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张管家朝着房间亮灯的方向望了一眼，里面还在不时地传出笑声。 “可是，素心郡主那边……” “不管。”胤禵打断了他。 整个十四府中，除了南苑的事，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那些女子本就不是他想娶的，既然来了，就不可再惹出事端。 若还要继续争斗，那就自生自灭吧，他才没工夫给他们断官司。 张管家得令，退着走出了南苑。 宁宛然被西苑的侍卫逮住，此时的纳兰忆雪已经被匕首刺伤，血流不止，就连素心郡主，也受了些皮外伤。 人若是疯了，就是十头牛都拦不住。 宁宛然就是如此。 她是铁了心要跟纳兰忆雪同归于尽，害了她阿玛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纳兰忆雪面色苍白，被张管家请来的大夫仔细诊治了一番，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才离开十四府。 而宁宛然，直接被素心郡主捆上，打算第二日送到胤禵面前讨一番公道。 没想到她直接咬舌自尽，与那日宁大人的样子如出一辙。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第122章 春江楼 素心来到纳兰床前，迟疑地望着她那张惨白的小脸儿，看了半晌。 纳兰忆雪本就受伤，再加上受到惊吓，这会儿被素心郡主这么一看，心里顿时就冒出了火。 “郡主，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素心挑眉看她，淡淡地问：“同样的话，我倒也想问问你呢，我的纳兰妹妹。” 纳兰忆雪抻了下伤口，疼得满头是汗：“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主意是你出的，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难不成我让宁宛然来跟我自己同归于尽，那我不是疯了？” 素心看她：“那你跟余霜怎么说的？” “就是咱们之前定的那样说的，我肯定没说错，让宁宛然去与之同归于尽的人是完颜清婉，绝对没错。” 瞧着纳兰忆雪笃定的样子，素心郡主缓缓起身。 纳兰忆雪是个蠢的，但也不会蠢到让别人来杀自己。 可如果不是纳兰忆雪，那就是余霜。 可之前纳兰忆雪跟她说过，余霜是四个妾室里来得最晚，胆子也最小的。 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怎么可能敢背叛纳兰？ 虽然纳兰忆雪没什么用，可纳兰家的势力却几乎是朝堂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要攀附纳兰家的人，太多了。 余霜这样出身的妾室，要么巴结纳兰忆雪抱上大腿，要么与世无争永无出头之日。 之前她选择后者，可是现在…… 素心郡主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奴婢去北苑押了余霜过来。 “说吧，完颜清婉给了你什么好处？她能给你的，我给你三倍。” 余霜跪在地上，头发凌乱，有些狼狈：“郡主，臣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臣妾与嫡福晋素无往来，只一心钻研花草，并没什么好处啊。” 啪！ 身边婢女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狠狠开口：“郡主问你话就老实点，要是不说实话，一会儿就扒了你的皮。” 素心昂着下巴看她：“是你去宁宛然那边传的话？” “是。”余霜唇角挂血：“是纳兰福晋让臣妾去告知宁大人已逝之事。” “接着说。” 素心强大的气场，瞬间压制了整间屋子。 平日里，她只是高傲了一些，但毕竟还很端庄淑女。 可此时，她就像一个吃人的魔鬼，随时可以吞噬掉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余霜落下眸子，不敢看她的眼。 “纳兰福晋还让臣妾跟宁宛然说，宁大人自杀是因为嫡福晋，臣妾也照做了。” “照做？”素心质疑。 余霜被吓得浑身发抖，重重点了点头。 “郡主，臣妾不敢骗您。在这偌大的十四府，臣妾谁都得罪不起，就连纳兰福晋让臣妾去做事臣妾都不敢拒绝，又怎么有胆子欺瞒皇后娘娘最宠爱的素心郡主呢？” 听到这话，素心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话不假，看来问题不是出在余霜这里，而是宁宛然。 她应该是真的疯了。 不过现在死无对证，这事也只能作罢。 最近十四府里的事太多，不能再贸然行事了。 另一边，胤禵得知宁宛然重伤纳兰忆雪，自己又咬舌自尽，心里是既轻松又复杂。 他府中的女人越来越少，着实是件好事。 相信纳兰忆雪那个跋扈的，一时半会儿也作不出什么花样了。 就是宁家父女双双死在他十四府，着实有些麻烦。 他从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可大婚当日众人都瞧见宁大人的死状，也有不少人在心里把事情归在他的头上。 宁大人虽然官不大，可为官多年，多少也是有些党羽的。 四哥胤禛势力愈发扩大，要是他们都投到四哥麾下，那他的处境就被动了许多。 揉了揉眉心，他问：“嫡福晋在干嘛？” 古朗回应：“嫡福晋出去了，好像去了春江楼。” “春江楼？”胤禵放下手中书卷。 春江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非王公贵族不得进入。 那里的酒菜都很不错，是喝酒的好地方。 可那里的客人都是男子，她一个有夫之妇去那儿干嘛？ 喝酒？ 跟谁？ 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胤禵起身，风风火火朝着门外走去。 古朗跟在后面偷笑，不忘提醒：“爷用不用换身衣服？” 胤禵停住脚步，回眸给了他一个眼刀：“我不进宫，无需更衣。” “可是春江楼里男子众多，若是爷一进门就能夺了众人眼目，岂不好认？” “好认？” 胤禵思索片刻。 他也想让那个女人第一眼就见到自己，然后欢欢喜喜地扑到他身边…… 越想越不对劲。 他堂堂大清第一勇士，众星捧月的十四皇子，什么时候开始抱有期待了？ 还是对女人？ 蹙了蹙眉，胤禵执拗：“那女人若不瞎，总能第一眼看到我。” 古朗僵住，知道他们爷又犯病了。 不过也是，遇到嫡福晋之前，他一直都这样。 二人大步流星来到春江楼，原以为那女人应该在哪个包间里跟红月他们品尝什么，没想到才刚到二楼，就瞧见长长一排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放着几十盘菜。 而桌旁，围坐了近二十个官员。 清婉坐在主位，正面色红润的说着什么，其他众臣也都笑着点头附和，开心得不行，没有一点朝堂上庄重的样子。 这…… 成何体统？！ 胤禵紧紧攥拳，越看越气。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完颜清婉！” 站在楼梯口，他怒喝了一声。 二楼和谐气氛被打破，全都看了过来，空气中安静的可怕。 清婉笑盈盈地看他，并没有欢欢喜喜地扑到他身边，而是对他摆了摆手。 “十四爷来了？快过来，我们在团建呢！” 团……团什么？ 胤禵眉心紧缩，怒斥：“跟我回府！” 家里刚死了两条宁家的人命，她倒在这春江楼快活起来。 众目睽睽，这是在作死吗？ 还用那种手势唤他，招猫逗狗的，简直是放肆！ 这时，纳兰明珠起身，缓缓走了过来：“十四爷，坐下一起吧，这种机会可不多。你瞧，这桌上的人……” 胤禵不屑地扫了一眼，突然见到许多意外的面孔。能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的，除了当今皇上，怕再无第二人。 这女人…… 清婉笑盈盈看他：“吃过了吗？特地接我的？就知道你对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