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可能相爱》 1、我们 晨光透过斑驳的枝丫,倾进窗户,洒在少女轻薄的背上。 何醒背对窗,蜷坐在沙发里,低头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字:[昨天去看电影为什么不带我?心碎.jpg] 那边网名叫zl的人,很快给她回消息,没文字,只发来个红包。 何醒不接,噼里啪啦地回:[红包抚平不了我的伤,裂开的伤口正噌噌往外冒血] zl:[转账:¥5000] 何醒平直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了接收,回复:[以后多用这种方式为我疗伤] zl:[……] 这位网名叫zl的人,是何醒发小程朝落,一个不爱不说话,专喜欢用钱解决问题的拽王。 何醒看眼微信余额,转手在闺蜜群里发:[程财主又又又洒钱了,下周末咱去吃火锅看电影] 她聊得正起劲,耳边响起稚嫩的童声,“姐,看我找到什么?” 何来怀里抱着个东西,坐到何醒身边,特没眼力见地抢走她手机。 何醒看都没看弟弟一眼,伸手去抢手机,“给我。” 何来把手机藏身后,“你先看看我找到什么。”他神秘兮兮地拿出怀里的照片放何醒眼前,大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何醒被烦得不行,抬眼皮看了眼,照片里俩婴儿并排而坐,身上只穿了遮盖肚子的小肚兜,其他地方完全暴露,性别清晰可见。 “不穿裤子和男生在一起拍照,羞不羞?”何来晃动照片笑嘻嘻地说。 去年何醒在网上买了个可以挂锁的老式木箱,把不想看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全部锁进箱子,里面有初二写过的日记,有外婆去世前留给她的镯子,还有她和程朝落这张暴露隐私的照片。 小时候没性别意识,看这张照片没特别感觉,长大后何醒渐渐不愿再让长辈,拿这张照片调侃她和程朝落,她悄悄把照片藏起来。 偏偏弟弟处在半懂不懂,对什么都好奇,狗见都烦的年纪,瞧见箱子带锁,非要弄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见到是什么,又非要拿出来炫耀。 何醒明亮的眼眸,渐渐弥漫出怒气,她上前揪住弟弟耳朵,“从哪找的相片?” 何来捂着耳朵吱哇乱叫:“疼、疼,你轻点……哎呀,杀人啦。”乱叫没效果,他又去喊:“妈,救命!” 何醒手上力度加大,“上锁你还打开,懂不懂尊重别人隐私?” 卧室不出来人,何来只能低头认错,“我的宇宙无敌亲姐,我错了。” “再乱翻我东西,打断你狗腿。”何醒松开手,站一旁喘粗气。 熊孩子能把好人逼疯,把花季少女逼成“暴力”少女。 “战争”停了,苏明芯拎包从卧室走出来,绕过他俩,坐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何醒教训何来。 见到妈妈,何来瞬间戏精上身,坐地上抱住苏明芯大腿,哭哭唧唧,“妈,我姐打我……” 苏明芯嫌弃地推开儿子,“侵犯他人隐私权属于违法行为,何醒报警。” 何来怔了几秒,吓得跪地求饶,苏明芯罚他写一千字的检讨,算消停了。 熊孩子进去写检讨,苏明芯拿起沙发上的照片看一眼,何醒“嗖”一下从母亲手里抢走照片,反扣怀里,“为什么小时候不给我穿尿不湿?” 苏明芯想了想,“当时姥姥在家带你,照片是姥姥和朝落奶奶拍的,老人思想守旧,说尿不湿不透气,怕给你们捂坏了。” 对于长辈的操作,何醒又气又无奈,“我宁愿捂坏,也不要和男生拍这样的照片,多尴尬。” 苏明芯双手一摊,“那怎么办?把姥姥从地府喊回来教育一顿?” 何醒:“……” “行啦,咱家没人会变态到盯着婴儿的隐私部位看。”苏明芯一把勾住女儿肩膀把人带到怀里,“再说,程朝落也没穿,他暴露得比你多,咱不亏。” 何醒:“……” “其实也没什么,你和朝落结婚后,早晚''''坦诚相见''''。”想到那不可描述的画面,苏明芯捂嘴笑了。 这位在学校雷厉风行,极其严格的苏老师,私下对自己儿女却是放养式教育,不仅巨细无比地给何醒讲过生理知识,还有事没事地考虑一下女儿以后的婚事。 何醒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妈,我才十六。” 苏明芯:“十六怎么了?我和你爸十六就在一起了。” “你们早恋。” “如果你想早恋,可以和朝落试试。” 何醒:“……” 她出生就认识程朝落,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还多,熟到对彼此没有世俗的欲望。 “程朝落又冷又拽,嘴还毒,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苏明芯:“哦。” 何醒:??? 何醒:“……” 苏明芯带初三,周末不休息,她看眼时间,一边拎包往外走,一边说:“朝落感冒没好,老程和董莲出差不在家,你中午做完饭,记得喊朝落过来吃。” 何醒手按遥控器调台,心不在焉地说:“他昨天和同学出去看电影,说明感冒早好了,再说他有手有脚,自己会做饭,您别跟着瞎操心了。” 苏明芯脚步一顿,“那你有手有脚的,怎么还用我和你爸做饭?” 何醒:“......” 到底谁是亲生的? 父母工作忙,弟弟年纪小,每次放假做午饭的艰巨任务都落在何醒身上,何醒厨艺差得不行,何来宁愿吃方便面也不吃姐姐做的饭,一来二去,姐弟俩十分默契地吃泡面。 何醒如实对母亲说:“我们中午吃泡面。” 苏明芯走到门边,回头看她一眼,“就是吃饲料,也得叫上朝落。” 何醒:“……” 中午何醒泡好三碗方便面,给程朝落发消息:[过来吃饲料] 程朝落没回。 她让何来去对门叫程朝落,何来不去,熊孩子不敢和程朝落单独相处,何醒只能亲自去喊。 敲门没人来开,何醒碰了一下密码锁,正准备按数字,门“嘀”一声开了。 高瘦的少年站在门口,眉眼深邃,五官立体,长得很好看。 他刚洗过澡,发梢湿答答地往下掉水珠,额发下的眼皮很薄,瞳仁清黑透着疏离,衬得五官也带上冷淡。 程朝落的眼天生自带冷感,又拽里拽气不爱理人,令人畏惧不敢靠近,譬如何来,有姐姐在,他生龙活虎半点不怕程朝落,姐姐不在,怂的像缩头乌龟,半分钟不敢和程朝落多待。 程朝落一手抄兜,一手擦头发,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眼何醒,“忘记门密码?还是手机落我家?” 何醒:“……” 清甜的橙子味萦绕鼻尖,何醒凑到程朝落身前闻闻,“换沐浴液了?”以前程朝落用清爽型沐浴液,身上总有股淡淡薄荷味,今天这种带着丝丝缕缕甜的气味何醒第一次闻到。 “嗯。”昨天家里沐浴液用完,去超市没买到原来那款,程朝落随便拿了一个,用完发现不太喜欢这味道,“新沐浴液在浴室,喜欢自己拿走。” “好香呀,什么味?”何醒冲屋里闻了闻,回头关上房门,换上女士拖鞋,绕过程朝落,熟稔地走进餐厅,餐桌摆着螃蟹、麻辣小龙虾、毛血旺……. “程朝落,你太过分了,昨天看电影不带我,今天又一个人偷食。”何醒盯着满桌食物控诉。 程朝落擦干头发,去阳台把毛巾搭衣挂上晾晒,阳光斜斜地落他身上,周身仿佛镀了层光,映得少年光芒万丈。 他没情绪地往餐厅瞥一眼,声音不咸不淡,“看手机。” 何醒按开手机,通知里最新条消息是程朝落发的食物照片,她扣上手机,在桌边坐下,戴上一次性手套剥小龙虾壳,“你感冒好了?” “没有。”程朝落踱步往餐厅走,“你现在吃的是病号餐。” “哦”何醒拿下一只手套,环视桌上的菜,端起白粥放程朝落面前,毫无愧疚地说:“病号要饮食清淡。” 程朝落:“......” 说话间门开了,何来走过来,带着一脸谄媚的狗腿子笑看程朝落,“哥,我饿了。” “过来吃饭。”程朝落招手说。 何醒:“来别人家吃饭,不知道敲门?” “干妈家怎么是别人家?”何来一屁股坐程朝落旁边,“再说我知道家里只有朝落哥一个人。” 何醒瞪他,“我不是人?” 何来夹菜的动作一顿,挺脖子看眼程朝落,又看眼何醒,“耽误你们好事了?你们在亲嘴?” 何醒:“……” 程朝落:“……” 何醒扯下一次性手套,甩手打何来一巴掌,“亲你个大头鬼。” 何来捂着后脑勺喊:“我脑子笨都你打的,你等着,晚上我要告诉爸爸你打我。” “来。”何醒把手机放桌面,“别等晚上,马上给爸打电话,看他会不会管你?” 程朝落早习惯这姐弟俩的相处模式,他低头喝粥,不参与“战争”等姐弟俩吵完,他已经放筷吃饱了。 熊孩子安静地吃两口饭,又开始作妖,在桌下偷偷摸摸拉扯程朝落,小声说:“哥,给你看个东西。” 何来把照片从桌下面悄悄递过去,程朝落拿起照片看眼,他和何醒儿时的照片非常多,不穿衣服的至少十来张,这张还穿了肚兜,跟那些什么都不穿的比起不算暴露。 程朝落不理解,何来干嘛偷偷摸摸的,随手把照片放桌面,“有什么好看的?” 何醒今天对照片格外敏感,听见照片急忙问:“什么照片?” 程朝落:“咱俩小时候穿肚兜的照片。” 何醒一愣,放下筷子,怒瞪弟弟,“何、来。” 何来见事不好急忙藏到程朝落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我拿照片来是有事要问落哥,跟你没关系。” “你问。”何醒咬牙切齿地说:“问不出来,等着满地找牙吧。” “我真有问题。”何来一脸委屈地转脸看程朝落,满目真诚地问:“落哥,为什么你的小鸡,比我小时候的大?” 2、我们 南潇:[哈哈哈,你弟真是人才,程朝落不会动手了吧?] 陆月莹:[他那么冷的一个人,不用动手,眼神就能让何来闭嘴] 南潇和陆月莹是何醒的闺蜜,三人建个小群,放假见不到面在群里聊天,何醒在群里发完这事,转头去教育弟弟,没顾上看手机,等何来去一边反省,她得了空看手机才看见闺蜜在群里说的话。 程朝落当时半靠椅背,手肘拄桌面,指间玩把着水杯,漫不经心说:“没办法天生的。” 何醒消息发过去,群里炸了。 南潇:[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扎心的话,程朝落拽爆了] 陆月莹:[他在学校也这样,听说三班那个花钱进咱学校的富二代,想和程朝落做朋友,去找了几次,程朝落看都不看那哥们一眼,整个一自讨没趣。] 这事何醒知道,那富二代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平时习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群人围着他转的生活,富二代想要个学霸朋友充面子,盯上了程朝落,事先没提前了解,直接用钱砸程朝落,不知道程朝落是个拽上天的仙人球,不满身刺不好惹,还有套自己的交友理念,家里比富二代还有钱,根本不屑迎合对方,理都不理。 程朝落就是这样,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想理的人,拿多少钱,多好的条件都诱惑不了他。 手机嗡嗡振动,何醒回过神,低头看群聊。 南潇:[所以究竟多大?照片发来我们欣赏一下] 陆月莹:...... 何醒:............ 姐妹你思想很危险呐 陆月莹:[小时候和长大肯定有变化,看小时候的没用] 南潇:[@星星快醒醒,现在变了吗?] 何醒:…… 这是我能知道的吗? 话题越聊越危险,何醒在群里发:[你们作业写完了?周一不交作业的要扫一周走廊] 聊到作业,两位好奇心很重的闺蜜,十分默契地不回了。 - 周六何醒写完本周所有作业,周日稍微轻松一些,她打开电视看综艺,刚看进去点,何来拿张纸站到她面前,大声读:“本人何来,严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不该偷偷打开姐姐的箱子看光屁股照......”读完检讨书,何来一屁股坐何醒旁边,“姐,别看综艺了,咱看鬼片吧?” 何醒抬手推弟弟,“要看你自己看,我只有一下午娱乐时间,别来烦我。” 何来委屈巴巴,“我自己不敢。”下一秒,他眼睛一亮,“要不你找朝落哥来陪我,好姐姐求你了......” 何醒感觉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吵不停,想过去一巴掌拍死那苍蝇,她起身离开沙发,和弟弟保持一米以上距离,低头给程朝落发消息:[狗子,来救我,随路带买杯烧仙草] zl:[你喊我什么?] 何醒马上改口:[祖宗] [烧仙草少冰] 程朝落发来张小区到冷饮店的路线图,[这叫顺路?] 何醒秒回:[总在电脑面前,对你身体不好,出门活动活动,有利于身心健康,我也是为你着想] zl:[......] 半小时后,程朝落手拎纸袋出现在何醒面前,少年发丝乌亮,肤色冷白,鼻挺唇薄,五官很精致,何醒正想吹一波发小的绝世容颜,来安抚他顶着大太阳去买冷饮的心情,就在这时,程朝落突然抬眼,两人目光隔空一撞,一下撞碎了何醒未出口的彩虹屁。 程朝落这双眼睛总带着冷感,不经意的眼神也充满疏离,周身写着生人勿进,一点不平易近人,当然,何醒不是生人,也不在乎程朝落的天生的冷眸,她拿过程朝落手里的纸袋说了声谢谢。 打开袋子,里面还有杯何来喜欢的冰奶茶,何醒把烧仙草拿出来,插|上吸管,咕噜噜喝两口驱散闷热,见程朝落两手空空,她小跑去冰箱,拿出瓶冰纯净水递过去,程朝落不喜甜,春夏秋冬只喝纯净水,何醒觉得没有西瓜和冷饮的夏天是没有颜色的,因此常常觉得程朝落的夏天是黑白的。 程朝落接过水,修长的手指握住瓶盖,手背显出几根青筋,指尖一动,瓶盖开了,他微微仰头,喉结滚动,喝了一大口水。 冷饮店到小区来回二十分钟的路程,炎炎夏季,程朝落身上却没汗,何醒奇怪,“你飞去的?” 程朝落用握过冰水的手掌贴在何醒后颈,推着她往客厅沙发的方向走,“外卖。” “狗子变聪明了。”程朝落掌心的凉气贴近何醒皮肤,冰得她打了个冷颤,回头打他手腕,“凉。” 何醒力度不轻,程朝落腕上迅速出现道红痕,他满不在意,捏着何醒后颈没松,“叫我什么?” 冷饮到手,何醒马上露出本性,加重语,一字一顿地说:“狗、子”喊痛快了又说:“让我叫那个名字,就不喊你狗子。” 掌心凉气散掉,程朝落挪手到何醒头顶,宽大纹理清晰的手掌稍微用力,按着何醒坐进沙发,低沉冷冽的嗓音响起,“没门。” 专心喝奶茶的何来,吸光最后一口珍珠,扔掉空杯子,倾身看何醒和程朝落,一脸无奈,“又打情骂俏,谈恋爱能不能考虑下电灯泡的感受?” 何醒抓起身后抱枕,毫不留情地朝弟弟砸过去,“检讨书没写够是不是?” 何来弯腰一躲,抱枕不偏不倚砸到程朝落头上,何来瞬间神气了,直起腰版,幸灾乐祸地看何醒。 抱枕将程朝落刚洗过澡的柔顺发丝砸乱,几根头发直立着站起来,程朝落拿下抱枕,不紧不慢地放在身后靠着,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他抬臂拍拍何来肩膀,磨着牙说:“放心,我不会跟乱扔东西的''''暴力狂''''谈恋爱。” 说到这个,何醒的胜负欲上来了,她冷笑两声,也拍拍弟弟肩膀,“我也绝不会喜欢一个能把人冻成冰的拽王。” “......” 何来弱小的双肩,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他悄悄起身,从相互嫌弃的两人中间移开,轻声轻脚地坐沙发另一端,把中间的位置让你给程朝落,坐稳后他长吁一口气,全程没发出半点声音。 房间静了,电视声音徒然清晰,屏幕播放青梅竹马类型的偶像剧,剧里竹马暗恋青梅多年,宝贝似的处处护着疼着,爱惜得不行,何醒目光从电视屏幕,转到程朝落脸上,对上那双冷眸,忽然发现了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别人和竹马双向奔赴,她和竹马双向嫌弃。 程朝落五月生,何醒六月,两人熟悉到不能再熟,即便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在彼此身上也找不到异性的怦然心动。 何醒刚才对和何来说的是实话,确实不喜欢程朝落又冷又拽的性格,她喜欢热情开朗幽默的那款,程朝落说的也是实话,因为这人情跟就没开,不管多温柔漂亮的女孩站他面前,他都是那副拽上天的冷样。 夹缝中生存的何来,猫腰拿起遥控器,偷偷摸摸地换成他看到一半的恐怖电影。 何醒抬眸,屏幕上的女鬼猛然抬头,露出惨白的肌肤和正在流血的双眼,吓得她叫了一声,下意识抓住程朝落胳膊,等恐怖画面过去,她渐渐回过神,松开程朝落。 这时,程朝落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轻“嗯”几声,偏头瞥眼何醒,冷沉的眸略微一弯,对电话里的人说:“在想,看电影被人占了便宜,要不要报警?” 何醒:“......” 电影结束,何来去卫生间,何醒想起程朝落昨天去看电影的事。 程朝落的朋友何醒都认识,有活动经常叫何醒一起去玩,昨天晚上几个人去看电影,谁都没叫她,何醒想追去,程朝落却不告诉她影院地址,气的何醒生一晚上闷气,直到程朝落用钱解开心结,她伸手指杵了下程朝落肩膀,“昨天你们去哪看的电影?” “孟千山家。”程朝落低头在手机上看着一篇全英文的计算机文章。 “没去影院?”何醒追问。 “不让放。” 何醒低头刷朋友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什么电影,影院不让放?” 程朝落指尖滑动屏幕,看文章得投入,没情绪地说:“爱情动作片。” 何醒倏地抬头,“我还从来没看过,干嘛不带我一起?” 程朝落按掉手机,喝了口剩下的半瓶冰水,面不改色说:“有你,孟千山他们不好意思,想看我单独发你。” “......” 没有少年人不怀春,何醒也向往爱情,但没有实操,和朋友开玩笑可以,触及实际操作不行,一想那些画面就脸热。 程朝落那人向来说到做到,只要她点头,电影肯定发过来,何醒果断摇头,“不看。” 话音刚落,耳旁传来声低笑,“醒哥还会害羞?” 3、我们 天黑,何醒爸妈回来。 卸下一天的疲惫,何庆林坐茶桌前品茶,苏明芯坐一旁看教案,何来像委屈得不到安抚的怨妇,逮到父母就来告状,“爸,今天我姐打我,我跟妈妈说她像没听见似的,你可得替我做主。” 何庆林给何来倒杯茶,“来,儿子喝杯绿茶。” 何来推开茶杯,“我不喝。”他拉长音强调,“我姐打我。” 何庆林拍了下掌何来肩膀,“儿子,我在咱家什么地位?” 何来想想,“食物链最底层。” “你觉得找食物链最底层的人告状,有用吗?” “......” 何来清清嗓子干咳几声,不大的眼睛转向苏明芯,“妈。” 苏明芯看着教案,头不抬眼不睁地说:“滚。” 何来:“......” 我到底是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何醒抱着数学习题册从卧室出来,准备去程朝落家问题,经过客厅正巧遇见这一幕,她走过去,书本往茶几一放,拎把椅子坐到何来身边,吓得何来蹦到何庆林身后,“爸,同在食物链底端苟延残喘,咱得互帮互助。” “就知道告状,怎么不说我为什么打你?”何来问程朝落的问题,何醒当着父母面难以启齿,她指着何来,“你自己说。” 何来躲在爸爸身后,挺脖子跟姐姐较劲,“我问为什么朝落哥的小鸡,比我小时候大?怎么了?” 苏明芯卷起手中教案,朝何来后背打去,“你怎么不问问,朝落为什么比你帅?比你聪明?还比你学习好?一天天脑子都在想什么?下学期再考倒数别回家了。” “消消气,来来就是好奇心重点。”何庆林展开手臂挡住给儿子打掩护。 “你起开。”苏明芯往何庆林的手臂狠狠打一巴掌,心里怨气从儿子转移到丈夫身上,“我重点大学毕业,又是人民教师,却生出来一个成绩不行,顽劣第一名的儿子,都因为你们家的劣质基因。” “我们家的恶劣基因给你拖后腿了,我道歉,老婆喝口水消消气。”何庆林一手给苏明芯端水杯,一手轻拍她后背安抚,“咱醒醒继承你的完美基因就够了,别气了。” 苏明芯看眼明眸皓齿的女儿,才算露出点笑,她指着藏在丈夫身后的儿子说:“他上午还把醒醒的锁起的照片翻出来嘚瑟,不知道尊重他人隐私,再不好好教育要上天了。” “什么照片?”何庆林问。 何醒抢着回:“我和程朝落小时候的照片。” 同一时间,何来也张口:“我姐和朝落哥光屁股,露小鸡鸡的照片,朝落哥的小鸡可大。” 何庆林哈哈笑起来,“那小子比他爸强,他爸不行。” “闭嘴。”苏明芯瞪何庆林,“有没有点当爸的样子?为老不尊。” 何庆林讪讪,看着何醒强调,“闺女你别乱想,我说的是朝落学习比他爸强。” 何醒:“......” 何醒爸妈和程朝落爸妈是大学好友,毕业后同一年结婚,两家买了同一小区,住对门十几年,关系好得跟一家人,何庆林看何醒手边的书,提醒她:“要找朝落问数学题?” 何醒一下想起正事,拿书要走,苏明芯说:“朝落是不是快比赛了?少去打扰。” “没比赛,他下午还和我们一起看电影呢。”何醒趿拉拖鞋走出门,很快对门传来开关门声。 相比何家的聒噪,程家安静很多,房间只有机械键盘打字的响声,何醒轻车熟路地走进程朝落房间,程朝落坐桌前打字,电脑屏幕是一行行何醒看不懂的代码,他不喜欢瘫坐,总是脊背挺得笔直,长腿敞着,视线平视屏幕,教科室式的标准坐姿。 程朝落编程时不喜欢被人打断思路,何醒没说话,抱着习题册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安安静静地等,闲来无事,她环视程朝落的房间,全屋只有床、衣柜、书柜、书桌几件摆设,书柜里的书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非常规整。 书柜上半部带有玻璃拉门,上面有个小型圆锁嵌在玻璃里面,这扇玻璃门常年锁着,里面摆着程朝落从小到大所有的奖杯,小到区里的计算机比赛,大到世界的,每次比赛得到一等奖,程朝落都会把奖杯放在里面,几层分隔,按照奖杯、奖牌、证书分类,每类又按照大小的排序摆放。 每个人都会有块禁地,不愿被人触碰,像何醒藏在床下的箱子,像程朝落装满荣耀的柜子。 书柜旁边的书桌摆设也简单,只有电脑和书本,书本按照薄厚分类,再按照大小排列,书桌上的每件物品都有自己的位置。 程朝落扣上电脑,回头看何醒,“在想什么?” 何醒抬眸和他对视,“在想把书桌的书弄乱,你会怎么样?” 程朝落转动椅子转回身,“重新摆好。” 何醒愈发大胆,“把那些奖杯扔掉呢?” “你试试。” 程朝落背对何醒,只能听见冷森森的语调,这箱子荣耀是程朝落最宝贵的东西,饶是何醒在他面前再放肆,也不敢去碰那个荣耀柜。 何醒忙抱着习题册,走到程朝落身旁,抬脚尖半坐书桌,晃荡的腿不安分地踢程朝落椅子,“我进狗窝,但不碰狗牌。” 程朝落翻书,不理她。 “狗”何醒话刚出口,程朝落抬头一个闭嘴的眼神杀过来,立刻堵住何醒要说的话,她用力踢了下程朝落椅子,“你让我叫那个名字,就不喊你狗子。” 程朝落往一旁移椅子,不咸不淡说:“做梦。” 何醒蹦到地上,跟着程朝落往一旁移了几步,重新坐到桌面,没好气说:“那你就当只狗吧,程狗、落水狗。” 程朝落手里的书往桌面一放,仰头靠着座椅靠背,双臂抱胸,凝视何醒,“你不想问数学题了,就继续叫。” 一盆凉水浇头上,何醒回到有求于人的现实,不敢再造次,她翻开习题册,指着最后一道大题,“这题我怎么算都不对。” 程朝落拿笔在空白草纸本上写步骤,“你的思路一开始就不对,应该先算......” 经过他点拨,何醒混沌的思绪有思路,很快明白自己问题出在哪里,程朝落思维逻辑清晰,解题思路和老师不一样,他总能用最简单的语言,简捷的步骤教会何醒。 每当这时何醒才会感叹有个竹马也不错,人虽然狗了点,但逻辑强能解题。 题算完,何醒瞥到程朝落习题册里出现粉红一角,她捏住那一角抽出张信封,程朝落收,四字的后面画着粉红爱心,看样子不是普通信件,何醒随手把信扔程朝落身上,“情书。” 程朝落看也不看,直接把信塞进书包,他的书桌、书包,甚至书里经常出现奇怪的信件或礼物,每次他都原方不动地放回去,等人自己拿走,如果一直没人来拿,调换座位时值日生会扔掉,一来二去,全年级都知道程朝落不收信,但还是有人想方设法地送过来。 何醒看着那封粉红情书被像演算纸样无情地塞进书包,愈发想不通学校那些女生喜欢程朝落什么,这人脸虽说长得可以,但眼神冷脾气臭,嘴毒,她找男朋友首先排除程朝落这款。 “你说她们喜欢你什么?冷脸?毒舌?”何醒想不明白,把问题抛出来和程朝落一起讨论,“这不有受虐倾向吗?” 程朝落不理她,起身出去,过一会儿,拿瓶冰水和巧克力脆皮雪糕进来,雪糕提给何醒。 何醒不接,十指握成两个拳头,伸到程朝落面前,可怜巴巴说:“我五指丢了,打不开雪糕。” “......” 程朝落早习惯何醒这些套路,已经懒得说废话拆穿她,撕开雪糕皮递过去,可以马上吃的雪糕递过来,何醒消失的五指马上长出来,乐呵呵地接过去。 何醒咬着雪糕,心里还在想程朝落的问题,从朋友的角度,她该为程朝落高兴,有人喜欢至少不会孤独终老,不然程朝落这性格,老了,也是个臭脾气的老头,去跳广场舞都没老太太愿意跟他一组,年老体衰又孤家寡人怪可怜的,脑子里想着,何醒嘴上也就说出来,“其实有人喜欢你也挺好,要不老了,我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你一个人吃糠咽菜。” 想那情景,何醒还挺伤心,“太惨,早点娶个媳妇,我也放心了。” 程朝落握着冰水瓶,哼笑一声,“不如先想想,你怎么能找个男朋友?别老了,还让我拧水瓶。” 何醒:“......” 闹钟铃声,打断他们聊天,程朝落按掉闹钟,把冰水放一边,抽出本厚厚的计算机专业书,低头看,一时间,房间静得只剩翻书声。 何醒看眼时间,果然晚上十点。 每天晚上十点,程朝落都雷打不动地看计算机专业书,看到十一点准时睡觉,第二天早晨五点起床练一小时书法,十年如一日,每天雷打不动地坚持这两项习惯,从简单毛笔字写到专业水平,阅读的书从计算机启蒙绘本变成英文原版专业书籍。 何醒觉得这种自律,简直反人类。 她抱起数学练习册要回家,走前瞥见专注看书的程朝落,又犯了杞人忧天替发小担忧的毛病,她一脸担忧地说:“你不会新婚之夜,也坐这看书吧?” 4、我们 程朝落手指捏着薄薄的书角,翻了一页,没抬头地说:“没想过。” “不是吧?”要走的何醒放下书,坐到程朝落身边,“洞房花烛,要跟老婆”太露骨的字何醒说不出,她了种委婉的说法,“嘿嘿嘿。” 程朝落嘴角浅浅地勾了下,随手将手里的书扣过来放何醒头上,像个小房盖,“你是不是上数学课的时候,脑子里竟想这些事。” “才不是。”何醒虽然偏科不喜欢数学,但她数学课向来听得认真,就逻辑思维差了点,学的费劲,她把头顶的书拿下来,看了眼纸张上的一行行英文,“我是真担心这样,以后你要孤独终老。” 她把书合起来,一本正经地胡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没事别那么自律,抽点烟喝点酒,浪一浪。” 程朝落把书从何醒手里抽出来,重新翻开,低头继续看书,风轻云淡地说:“有时间替我瞎操心,不如想想数学题,或者想想怎么找个真实的男朋友,别整天幻想嫁给那些爱豆。” 何醒:“......” 闭嘴吧,友尽了。 - 早晨苏明芯不到六点就出门去学校带学生早读,何庆林公司距离家远,怕早高峰堵车也早早出门,何醒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走得早,家里没有老人帮忙。 有个大学刚毕业小姑,每天夜里刷剧早晨不起,完全帮不上忙,洗漱早饭上学这些事全姐弟俩自己解决。 相比何醒家这种死不了就行的粗糙生活,程朝落家精致很多,董莲注重生活品质,每餐安排得非常营养健康,出差不在家提前找好阿姨,每天到时间来给程朝落做饭,何家姐弟最爱去对门蹭饭。 何醒自行车坏了,最近一段日子坐程朝落的车去学校。 早晨她打哈欠去对门蹭早饭,进餐厅,餐桌摆满食物,饭也盛好,程朝落人不在。 何醒看眼时间,今天阿姨来早了,程朝落没写完书法。 她进书房,程朝落刚好写完最后一笔,宣纸上的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浓黑的墨写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墙上挂着的字也是这两句话,只是字体和程朝落写的不同,那是程朝落出生时,爷爷亲笔题的字,送他做见面礼,这些年一直挂在书房。 程朝落的爷爷是知名书法家,程朝落小时候耳熟目染会写几个字,但让他养成每天书写习惯的,是父亲程谦,以前程谦每天早晨陪他一起写,后来创业工作越来越忙,变成程朝落一个人写,不知不觉坚持十年,他乐在其中,没觉得乏,只是何醒看乏了。 两人吃过早饭,一同出门去学校。 清晨的光柔和安宁,是夏季里一天气温最舒适的时刻,自行车道两旁,梧桐林立,枝繁叶茂,比掌心还大的梧桐叶遮住一部分光,地面留下斑驳的影子,程朝落载着何醒穿行其中。 程朝落骑车稳,何醒坐在后面,头抵着程朝落后背,手心握着小小的单词本,轻声背单词,偶尔发音不准,程朝落纠正一两句,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沉默的。 快到学校,有人在后面喊:“醒哥。” 何醒回头,瞧见一张春光灿烂,满面笑容的脸,这人叫孟千山,是程朝落的朋友,孟千山旁边还有个眉眼很正,一声不吭的沉默美少年周辞屿。 这两人曾经都是年级组有名的人物,不过这个名是负面的。 周辞屿长相清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但眼神阴郁,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缺陷使他成了异类,长得再好看也没人愿意靠近。 孟千山没缺陷,是那种淹没在人海里普通学生,但他有个在监狱服刑的父亲,这事不知道被谁捅了出来,大家对他谈之色变,躲着走。 高一刚开学那会儿,这两人独自为伍没有朋友,程朝落主动联络他们成为好友,有冷拽谁都不服的学霸做朋友,大家对孟千山和周辞屿的异样眼光慢慢淡了,有想法的,考虑到程朝落也不敢冒然欺负人。 程朝落这人就这样,做事很有想法。 身体有没有缺陷,家庭条件好不好,成绩好不好,他不在乎,只要他觉得这人值得交想交,那就是他朋友,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何醒回过神,和孟千山打招呼,“孟姐,早。” 孟千山是和谁都能唠的自来熟,刚认识何醒时,见小姑娘长得漂亮,话都不好意思说,时间久了,发现何醒不像其他美女那样高冷不好接近,反而脾气很好,不嫌弃他嘴碎话多,开玩笑也不生气,称呼慢慢从醒醒变成醒哥。 为回报“醒哥”这一称呼,何醒称孟千山为“孟姐” 孟千山骑车追上来,看眼何醒大咧咧的坐姿,又看她小巧甜美的脸,惋惜地说:“白瞎这张脸了。” “什么?”何醒没听清。 程朝落勾了勾唇,回头特欠儿地说:“他说你越来越爷们了。” 何醒:“......” 其实何醒在班里挺正常的,也没人叫她醒哥,跟程朝落在一块太熟了,肆无忌惮,才一不小心处成了哥们。 - 十一中是市重点,每个年级有实验班,私下被同学称为清北班,何醒因为数学成绩拖后腿,没考进实验班。 每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是下学期分班依据,上次何醒上次只差2分,这学期她不敢有半点松懈。 闺蜜三人约好一起冲实验班,为这约定,她们牺牲掉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三人坐树下,相互考英语单词。 临近下课,陆月莹累了,“咱别学了,歇会儿吧。” 南潇指着实验班教室的窗说:“听说他们课间去厕所跑着去,吃饭相互比拼速度,恨不得钻进书里。” 陆月莹不以为然,“假的,我中午还看见程朝落和周辞屿他们在打篮球。” “学校有几个程朝落和周辞屿?咱不能和他俩比。”南潇弯曲手肘撞了下何醒,“是吧,醒醒?” 何醒还在记单词,闻声说:“程朝落去年参比赛得了全国冠军被保送q大,现在在准备国际赛,周辞屿智商180,高三的课都学完了,他们俩没参考意义。” 陆月莹撇嘴,“你又向着她。” 何醒反应过来,视线从单词上移开,“我没有。” 南潇和何醒同桌,两人说话次数比和陆月莹多,陆月莹很在乎这事,总说她们两个关系更好,何醒每次都费尽心思地解释,“哪个学校都有资质高出常类的人存在,拿他们做参考容易飘离地面,实验班的同学都不想掉回普通班,他们确实很拼,上次孟千山和我说,周辞屿同桌每天只睡4、5个小时,周末和寒暑假也是。” 陆月莹哼笑了声没说话。 南潇合上单词本,上前一手搂住陆月莹胳膊,一手搂住何醒,“好了咱不学了,来聊聊最近你们收集的八卦。” “我那天放学看见五班那几个人,追着周辞屿喊小哑巴。”说起八卦陆月莹喜笑颜开,神采奕奕,“周辞屿能听见声音,嗓子却发不出声,挺惨的。” 南潇是周辞屿颜粉,听见这事急了,“五班哪个傻逼这么缺心眼?妈的,要是我在场,上去甩他两个大逼兜子。” 陆月莹:“......” 何醒:“......” 聊得正嗨,身后悄悄过来个大眼萌妹,“你是何醒吗?” 突然一声,惊的三人同时回头,何醒说:“我是。” 大眼萌妹在何醒身边坐下,“那个......那个.....你能帮我个忙吗?”小姑娘脸蛋绯红,声若蚊蝇。 何醒懂了,又是来找她给程朝落送东西的。 每次有女孩找过来,何醒都愿意帮忙,只是她热心没用,东西到程朝落那,看都不看原方退回,搞得她像个上门收件,再配送包裹的快递小哥。 这次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大眼萌妹,“微信电话不能说,说了他会灭了我,东西信件我可以帮忙,但基本怎么去的还会怎么回。” 大眼萌妹脸颊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谢谢你。” 见萌妹可爱,何醒不想小姑娘受伤,友情提醒:“他脑子里只有代码。” 大眼萌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我就喜欢不近女色又做事专注的男人。” 何醒默了一瞬,“那有一个人比程朝落更适合。” 大眼萌妹抬头,睁大她闪亮亮双眼,满目期待问:“谁?” “唐僧。”何醒说。 南潇:“......” 陆月莹:“......” 大眼萌妹急得一跺脚,“不能是和尚啦。” “你想想,女儿国国王又美又有钱,都搞不定唐僧,说明你喜欢的这类人非常难搞,咱作为新一代年轻人,应该牢记前人的经验教训,别走弯路。”何醒决定最后提醒这一句,要是大眼萌妹仍然坚持,她就再当一次快递员。 大眼萌妹低头思考。 陆月莹上前看了看萌妹,“你是不是叫董萌?” 大眼萌妹点头,“嗯。” 陆月莹:“我叫陆月莹,初中在你隔壁班,咱们两班一个语文老师,咱俩还一起去办公室拿过卷子呢。” “我记起来了。”董萌笑颜逐开,看着陆月莹,“那你也认识程朝落?” “认识。”陆月莹指指何醒,“但没她熟。” 说完,陆月莹把何醒拉到一边说:“董萌人可好了,别让她因为这事伤心影响学习。” “扼杀在摇篮里是最好的办法,程朝落那个狗东西,柴米油盐不进,劝不动。”何醒说。 “行!”陆月莹不想初中校友受伤,对何醒说:“你想想办法,给董萌那点从春心萌动扼杀在摇篮里。” 何醒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两人回去,南潇正陪董萌聊天,何醒凑到跟前说:“大家都是朋友,我劝你趁早对程朝落死心。” 董萌不理解:“为什么?我听说他单身。” “母胎单身。”何醒语气一转,“但是学校这么多女孩追他,校外还有追的,他都不心动,你不觉得奇怪?” 董萌略带失望,“他有喜欢的人了?” 何醒:“没有。” 董萌:“他想到大学在谈恋爱?” “不是。”何醒倾身往前靠近董萌,极小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事月莹和南潇都不知道。” 董萌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点头,“我谁也不说。” 何醒:“程朝落不行,他不举。” 董萌小脸红扑扑的,“什么不行。” 何醒做了个砍东西的手势,“就太监,太监你懂吧?” 董萌怔住了,半天没说话,良久,支支吾吾说:“不能吧?” “真的。”何醒偷偷摸摸的小声解释:“我干妈为他这病愁得一夜白了头,四处求医问药都没治好,可严重,这辈子算毁了。” 5、我们 “你这么说,程朝落知道了会不会生气?”董萌走了,南潇担忧地说。 何醒踢着脚下的石头子,没所谓地说:“生气了我再哄呗。” 南潇:“......” 下课铃响,程朝落和周辞屿、孟千山,从教学楼出来往篮球场走,三人都是篮球迷,课间休息那一会儿,也要出来摸摸球,三人身高都不低,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线,从操场一走一过快速吸引众多目光,程朝落眉眼冷,不苟言笑,格外吸睛。 陆月莹收回视线说:“程朝落好拽!” 南潇点头认同,“长得也帅,还是计算机天才,醒醒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青梅竹马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对了。”陆月莹发现新大陆似的喜悦说:“我前些天看了本青梅竹马的小说,男主情窦初开开始暗恋女主,大学才表白,快把女主宠上天,那才是绝美爱情,我姨母笑了一晚上。” “青梅竹马好浪漫呀。”南潇勾了勾陆月莹的手,“莹莹你说,程朝落会不会暗恋醒醒?” “有可能。”陆月莹笃定地说,“艺术源于生活,小说电视剧那么演肯定是真的。” 两人拉着手激动地直尖叫。 “......” 何醒忍不了了,张口阻止闺蜜,“拜托,不要当着本人的面嗑cp,世界末日来了,程朝落也不可能暗恋我。” “哇哦。”陆月莹饶有兴致地看何醒,“被爱而不自知,电视剧也这么演。” 何醒彻底无奈,“他今早说我越来越爷们了,暗恋一个人会说这种话?” 陆月莹:“......” 南潇:“你可以恋他呀,咱不暗恋,咱明恋,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拿下。” 何醒:“......” 南潇拉着何醒手撒娇,“程朝落长得帅,成绩好,你考虑下?”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总喜欢给何醒和程朝落凑对,几岁时候程朝落奶奶就喊她叫孙媳妇,何醒特别无奈,她双手一摊,“世界上没男人了?我干嘛非和程朝落?” 她慷慨激昂地控诉:“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程朝落每天早晨练书法晚上看书,自律到变态特无趣,讲话嘴还毒,昨天说我有时间不如想想数学题,或者想想怎么找个真实的男朋友,他还不是情商低不会说话的那种,是看问题太理智,一针见血,直接扎人心窝上。 而且我喜欢甜食,他一口甜的不吃。 我喜欢追剧追星,他不喜欢。 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一无趣的理工直男,真来不了电,我喜欢幽默开朗的人。” 吐槽完何醒痛快了,最后给闺蜜总结,“所以我们俩绝不可能相爱。” 南潇:“哦。” 陆月莹:“啊。” 何醒:“......” - 时间拨到一周后。 程朝落爸妈出差回来,邀请和何醒一家聚餐。 包间,两家人围坐一桌,何醒多日没见董莲,见面亲得不行,拉手聊东聊西。程朝落手拎袋子,极不耐烦地扔到何醒怀里,话也不说,转头要走。 “什么东西?”何醒拉住程朝落问。 程朝落一脸生人勿进的神情,“自己看。” 何醒打开袋子,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奶糖,现在市面上很少能买到,她喜出望外,“哪来的?” “我奶奶从乡下给你寄来的。”程朝落没情绪地说。 这么多年老人还记得何醒的喜好,她感动得不行,嚷着下次放假要和程朝落一起去乡下看望奶奶,她从糖袋里拿出颗糖给程朝落,“要不要?” 程朝落瞥一眼,嫌弃地走了。 何醒知道程朝落讨厌一切甜食,见糖避而不及,故意拿出来气他,见到程朝落嫌弃的眼神笑了两声,才满意地剥开糖纸,把糖放嘴里,扭头问董莲,“干妈,他为什么不喜欢吃甜的?” 董莲摇头,“天性吧,朝落小时候就不吃甜。” 苏明芯在一旁说:“天生的喜好最难改,那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何来笑嘻嘻地把手伸进何醒的糖袋,“我不厌甜,可以替朝落哥吃。” 苏明芯上去往何来背上拍了一巴掌,“没有你不喜欢吃的,滚回去坐。” 何来不走,看着董莲委屈巴巴说:“我要挨着干妈,半个月没见,我都想干妈了。” 苏明芯那种死不了就行的放养式管教,让俩孩子超级喜欢温柔的董莲,董莲拉过一张椅子给何来坐,“干妈也想来来。” 何来靠着董莲撒娇,无意间瞥见对面跟何庆来聊天的程朝落,脑子里突然蹦出个问题:“干妈,哥哥为什么叫朝(zhao)落?” 董莲在何来头上亲昵地摸了摸,“因为朝阳与日落是一天最浪漫的时刻,他又姓程,可以拥有双倍的浪漫。” “哇!”何来发出一声感叹。 何醒也一怔,没想到程朝落的名字这么浪漫。 下一秒,姐弟俩一起看苏明芯,异口同声问:“我为什么叫何醒/何来?” 苏明芯不想说,正要开口打发姐弟俩,那边和程朝落父子聊天的何庆林,突然扭头说:“没结婚前,我和你妈没接触过婴儿,不知道新生儿是什么样,醒醒出生后天天睡觉,想逗一逗也逗不成,你妈说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睡醒?我灵感一下来了,起名叫何醒。” 何醒:“......” 这么随便吗? 何来满眼期待,“那我呢?爸。” “你呀。”何庆林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和你妈原本没打算要二胎,意外有了你,我俩很懊恼,想不明白这孩子从哪来的?怎么就怀孕了?就叫何来。” 何来眼里的期待瞬间暗淡,撇嘴说:“何时能醒?何处而来?你俩给孩子起名不能上点心?我也想要朝落哥那么浪漫的名字。”何来灵机一动看着程朝落,“哥,你的名能不能分我一半?” 程朝落:“随你。” 何庆林一拍桌子,当即决定满足儿子,“朝阳日落都是日光,明天爸带去户籍中心改名何日日。” 何来:“……” 何醒:“……” 何庆林见儿子未露喜悦,“不满意?那叫何日阳?” 何来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小声说:“算了我还是叫何来吧。” 苏明芯和董莲都是学中文的,只是二人性格不同,苏明芯觉得名字一代号而已,叫什么无所谓,给孩子起名比较随便,董莲文艺气息浓,给孩子起名比苏明芯谨慎些。 服务员端上菜,何来一下忘了名字的事,闷头开吃。 何醒兴致不高,虽然她没那么在乎叫什么,但还是希望被父母重视,向往文艺气息浓,或者有深刻寓意的名字。 没有女人不爱浪漫,少女更是。 这时程朝落说:“我们在网络环境下长大的这代人,最难保持头脑清醒,不被消费主义、不被流量、资本拿捏,所以叔叔阿姨是希望何醒能时刻清醒,保持纯真的自我吧?” 何庆林被程朝落的观念惊到了,但嘴上接话极快,“对对对,我刚才开玩笑的,爸爸妈妈当然希望醒醒,时刻清醒,永远做最初心。” “真的?”何醒面露喜色。 “当然。”何庆林气定神闲地说:“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爸妈都对你给予非常多的期望。” 何醒笑了,动筷夹菜。 程朝落收回往何醒那边看的视线,也低头吃饭。 饭后一行人回到小区,单元楼门口碰到周辞屿和孟千山,见他们何醒比程朝落还激动,周辞屿不会说话,何醒对人招招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给周辞屿,又拿一把给孟千山书说:“你们在这等狗子?” “嗯。”孟千山说,“我们等会儿要去体育馆打篮球。” 篮球何醒兴趣不大,摆摆手,“祝你们玩的愉快,拜拜。” 人消失在楼道,孟千山“啧”了声,剥开糖纸,把奶糖放嘴里,他嚼着糖,抬手搂住程朝落脖子往外走,“这么可爱的甜妹天天在你身边转悠,不心动?” 程朝落不客气地把孟千山搭在肩膀的手拿下去,“喜欢自己追。” “我不喜欢,哥们替你着急。”孟千山看眼周辞屿,“是吧屿哥?” 周辞屿清亮的眼睛弯了弯,没说话。 孟千山四下看了看,用肩膀撞下周辞屿,“附近没认识的人,不用装了。” 在学校里的哑巴,开口讲话,“甜美可爱,性格也好,朝落,别错过。” 程朝落勾唇讥笑,“你对甜美可爱有误解。”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我们俩都认为何醒是甜妹,就你不承认,这证明你眼光有问题。”孟千山说,“酷哥配甜妹,绝逼的一对。” 程朝落:“......” “应该很多人给你们凑对吧?”周辞屿问。 这倒是说到程朝落心头去了,他没情绪地说:“小时候长辈说,长大了朋友说,没断过。” “说明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孟千山说:“我看何醒身材不错,你俩在一起时候,你没感觉?没硬过?” “滚。”程朝落毫不留情地给孟千山一拳,警告:“再乱看,眼睛别要了。” 孟千山笑着说:“看一眼就生气,还说对何醒没感觉?” 程朝落:“......” 生气是出于对女性朋友的保护,他对何醒真没别的心思,一起疯闹没起过生理反应,更没做过那种梦,跟何醒之间,像和孟千山、周辞屿一样,单纯的朋友关系。 孟千山越说越来劲,“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掐指一算,十年后你和何醒准结婚。” “......” 程朝落已经懒得说话了。 “要不咱打赌?”孟千山挑衅地说,“你要是喜欢何醒,以后跟我和屿哥叫爸爸,敢不敢?” 兔子不吃窝边草呢,他怎么会喜欢何醒?程朝落觉得孟千山简直魔怔了,为了堵住孟千山和周辞屿的嘴,他一口答应,“好,赌就赌。” 6、我们 篮球馆离家远,程朝落三人去地铁站坐地铁,孟千山话痨嘴,嘴嘚吧嘚吧不闲着,程朝落时不时搭话,周辞屿沉默习惯了话最少,他频频回头往后看。 程朝落顺周辞屿视线看过去,路上除了几个路人再无其他,“看什么呢?” “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周辞屿说。 “谁跟踪咱们三个男的干嘛?”孟千山贼眉鼠眼地回头看,见后面有两个长腿美女,“那俩美女?”他拍拍胸脯,嘿嘿一笑,“可能是跟踪我的。” 程朝落:“......” 周辞屿:“......” “从朝落家出来后,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咱们,回头又没看见人,可能我想多了。”周辞屿说。 三个普通高中男生,不会有谁无聊到尾随他们,事情随口一提都没在意,说说笑笑进了地铁,车门关上的一瞬,程朝落看见张熟悉的面孔。 黑框镜片下,小小的眼睛散着阴鸷的光,死死地盯程朝落,如果把他目光比作刀,程朝落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地铁开走,眼镜男没动,视线一直追随程朝落,直到列车进入黑暗。 程朝落猛下回过神,问周辞屿,“跟着咱们的人戴没戴眼镜?” “没看见人,只是感觉。”周辞屿反问,“怎么了?” “看见个一起比赛的人。”程朝落和眼镜男不熟,只知道叫赵强,上次两人一起代表市去参加全国赛,团队赛他们得了第一,个人塞程朝落得了全国冠军,赵强没得到名次,除外两人再无交集,程朝落想想应该自己想多了,赵强没理由尾随他。 到篮球馆,打上球程朝落把这事抛在脑后,打完球时间挺晚了,三人分开各回各家,孟千山去公交站坐公交,周辞屿打车,程朝落一个人坐地铁。 晚班地铁人还是很多,程朝落找了个角落靠着,戴上耳机听音乐,歌唱一半,突然被铃声打断,程朝落接起,孟千山在电话里鬼哭狼嚎,“朝落、朝落,快来救我。” 话落,传来声粗鲁的骂声,“别他妈说废话,赶紧让他滚回来。” 程朝落立刻在最近一站下车,去对面往反方向坐,“怎么回事?” “我被人逮住了。”孟千山在电话里喊,讲话粗鲁的男人突然抢下电话说:“别带那哑巴,你一个人回来。”讲完电话挂断。 被抓的人虽是孟千山,可电话里的人明显奔着他去的,程朝落握着手机思索,他在学校没结过仇怨,父母生意上的事不牵扯他,学校以外的人不认识几个,突然间他想到黑框眼镜下,那双充满敌意的眼镜,是赵强。 赵强在私立学校读书,他为去年的比赛准备很久,学校对赵强期望值很高,指望获得成绩,回来为学校招生做宣传,没想到赵强在个人塞上,全国前十都没进去,程朝落和他同队拿了个人第一,他心里不平衡,所以搞了这么一出。 想清楚大致原因,程朝落下地铁,先去篮球场旁边的体育用品商店买根棒球杆,又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 他手里甩着棒球棍,神态自若地开门,走进篮球馆。 篮球架下两个男人按着孟千山,另外两人站一旁等程朝落,最边上站着赵强,见人进来,赵强手指程朝落喊:“就是他,你们给我往死了打。” 赵强身边五大三粗,顶着啤酒肚的男人,说:“放心,我会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会让你的钱白花。” 程朝落扯下外套扔一边,冷白劲瘦的手臂青筋凸起,二话不说,甩起手里的棍子,猛一下砸到说话男人的手臂上,俗话讲擒贼先擒王,对方人多,他人少,硬对硬胜算不大,他目标很明确,先制服这伙人的头目。 啤酒肚没想到程朝落这么痛快,一下打懵了,捂着手臂半天才反应过来,等他想动手,程朝落又打一棒子,啤酒肚疼得直跳脚,身边兄弟见状没敢往前冲,反而往后退一步。 见他们的反应,程朝落明白这帮人大概是群假的小混混,凭着身材高大威武出来吓唬小孩,真打架都是纸老虎,赵强大概被啤酒肚骗了。 程朝落来,孟千山心里瞬间踏实了,趁着按他的那两人往后闪躲,倏地从他们手下逃走,起身一脚把身后的人揣倒在地,“妈的,罪犯的儿子你们也敢抓。” 赵强躲到那四个大汉后面,大声嚷嚷:“打呀,不把他手打断,两千块钱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啤酒肚往地上啐了口,冲身边几个人说:“兄弟们,把这小子手打断,一人五百块钱,拿到钱哥带你们去唱歌。” 程朝落扯唇一笑,收起棒球杆,淡然走过去,对啤酒肚说:“二维码拿出来。” “你、你要干嘛?”啤酒肚一边往后腿,一边警惕地说。 程朝落最烦浪费口舌讲废话,直接去啤酒肚的口袋摸出手机,递给啤酒肚,“解开密码,我给你2万,你去医院拍片看看胳膊。” 啤酒肚盯着手机余额,瞠目结舌,理都没理赵强,带着身后那几个人,一溜烟似的跑了,生怕程朝落后悔。 “你们、你们去哪?”赵强站篮球架下望着那些人背影大喊。 程朝落抬起棒球杆抵在赵强胸口,逼的赵强连连后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他倚靠墙壁,颤抖说:“有本事,今天打死我,否则我和你没完。” “你他妈的。”孟千山急了,抬腿要踹赵强,程朝落拦了下,孟千山没踹到,赵强吓得双腿直抖,红着眼睛说:“爸妈、老师、同学等着我拿冠军回来,因为你......你搞的我什么都没了。” 程朝落:“我没心情搞你。”声音里带着鄙夷。 一旁的孟千山接话,“操,我兄弟喜欢女人。”孟千山上下打量一眼赵强,“撒泡尿照照自己,长那样还想让我兄弟搞?他敢搞你,我他妈都不让。” 程朝落:“......” 赵强也急了,对孟千山大吼:“神经病,我说的不是那个搞。” 孟千山带颜色电影看多了,满脑子黄色废料,“行,我换个词,用干,我兄弟不会干你的,趁早死了这份心。” 程朝落:“......” 赵强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孟千山大骂:“缺心眼、大傻逼。” 孟千山还要说,程朝落一个人眼神看过去,怏怏地闭了嘴。 “个人赛,你前十都没进去,没有我,你照样拿不到冠军,清醒点吧。”程朝落自始至终没有愤怒过,他是真的不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赵强,“不服我,咱们赛场见,再敢搞这些阴的,就没今天这么简单了。”他拿下杵在赵强胸口的棒球杆,“滚。” 赵强飞快跑出篮球馆,头都没敢回一下。 孟千山刚被这些人抓时,吓坏了,四个健硕大汉围着他,根本没心思思考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混混,这会儿人走了,他慢慢找到来不对劲的地方,啤酒肚嘴上凶巴巴,实际一下没动手,他问程朝落,“你从哪看出来他们不敢真动手?” “打他们老大,另外几个不仅不上还往后退,还有啤酒肚说分了钱带他们去唱歌,一看不怎么熟,经常在一起的人,这些话不用说,彼此也会知道。”程朝落靠着篮球架坐下,看孟千山胳膊,“受伤没?今晚对不起。” 孟千山给程朝落一拳,“说什么鬼话,咱们之间还道歉个毛?再说他们没打我。”孟千山叹了一声,“讲实话,你没来之前我挺怕的,你进来,我马上不怕,你身上有让人踏实的魔力。” 程朝落是孟千山见过最淡定人,发生任何事,都不慌不乱,见招拆招,用最适合的方法解决,孟千山明白,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才能不屑于,对手的阴招,别人的指指点点,程朝落在乎的是在赛场光明正大的比拼,是和善良的人做朋友,是永远遵循初心。 这份强大,给程朝落贴上,拽王冷淡的标签,也给在身边朋友带去无限的安全感,像坐山,刮风下雨都不会动,无论走多远,只要回头都在那。 朋友都能程朝落身上获得了力量和安全感,不敢想以后程朝落女朋友什么样,孟千山“啧”了声,“这以后何醒做了你女朋友,不得被宠上天?好羡慕。” “......” 程朝落加重语气强调,“她不可能成为我女朋友,我不喜欢她。” 孟千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我把她介绍别人了?我们班学习委员上次问我要何醒微信,我没给。” 程朝落没所谓地说:“随便。” 孟千山:“见何醒和别的男生亲近,你不生气?” “不生。”程朝落答的干脆。 孟千山不信他们每天一起能没有情愫,嘴上却顺着程朝落说:“行!我回头把醒哥微信给学委发去。” - 另一边。 什么都不知道的何醒,闷头在程朝落家写作业,董莲夫妻临时有应酬出门了,何醒和小姑睡一个房间,小姑晚上追剧不戴耳机,特别吵,她写不好作业,经常晚上来对门写。 十点多了,程家一个人没回来,她给程朝落发消息:[狗子,我想喝雪顶咖啡] zl:[没有腿] 何醒马上改称呼:[祖宗] zl:[叫爸爸也没有] 星星快醒醒:[不买我让全校知道,你的小名叫**] 程朝落没回,一小时后,拎雪顶咖啡回来,到家,咖啡放茶几,坐沙发上闷头不说话。 何醒自然地打开外卖袋子,拿出咖啡,喝一大口,回头发现程朝落在看自己,咬着吸管问:“你干嘛一副怨种的神情?” 程朝落:“......” 太晚,家附近的冷饮店没有冰淇淋,做不了雪顶咖啡,为这杯咖啡,程朝落跑了五家店,腿快跑断了,加上今晚事太多,他有些疲惫,不太想说话。 “生气了?”何醒拿脚踢了踢程朝落小腿。 “没有。”程朝落低头给孟千山回消息,没看何醒。 “不买咖啡,我也不会真把你小名说出去,吓唬吓唬你。”何醒解释。 “嗯。”程朝落不咸不淡,没什么情绪。 何醒一看糟糕,真生气了,急忙放下咖啡,凑到程朝落眼前,扬头笑着看他,“明天我起早去城南给你买蟹黄包,好不好?” 程朝落没跟何醒对视,直接抬手按着她小脑袋把人推开,“我没生气。” 何醒不知道赵强的事,又把小脸凑过去,追着问:“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程朝落被她吵得没办法,抬头,视线正对何醒满是期待的眼睛,两人目光隔空一撞,像啤酒开盖的瞬间,“嘭”一声,酒沫涌出来,突然且没有理由,他们彼此都莫名怔了下。 想到睡衣领口低,何醒下意识捂住胸口,程朝落嘴角微微动了动,何醒迅速捕捉到他的微不可见的笑,质问:“你笑什么?” 程朝落没掖着藏着,直说:“平的跟墙一样,不用捂也看不见。” 这话可激怒了正疯狂生长,不肯服输的少女,在学校校服宽大,在家何醒喜欢穿舒适宽松的衣服,她的身材,程朝落根本不知道,她松开手,挺直腰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到底谁像墙?” 程朝落转头看向窗外,看也不看何醒说:“不用看我也知道。” 何醒捏着他下巴,用力把程朝落的脸扭回来,吼道:“今天我要让你这个,嘴巴恶毒的女人自卑。” 程朝落拗不过她,不耐烦地转回头,速度过快,一下撞到何醒额头,何醒“哎呦”一声,抬手捂住额头,挡住了半张脸,突然间,程朝落视线里只剩下,少女小巧粉嫩软糯的唇。 他愣住了。 7、我们 何醒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瞥见程朝落有些怔愣的看自己,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他一巴掌,再次捂住领口,“你还真看?” 程朝落:“......” 天地可鉴,他真没往何醒胸口看,只是看了她的唇,脸倏地发烫,他扭头看窗外,没说话。 房间一时静得针落可闻,何醒伸手指在程朝落肩膀碰了碰,“害羞了?你不会喜欢我吧?” 程朝落脸颊那点烫,被何醒这句话给说凉了,他嗤笑:“我看你,和看我妈买回来的猪肉牛肉没区别。” 何醒拿起身后的抱枕甩程朝落身上,学着程朝落的口吻书说:“我看你,和看路边的公狗一样。” 这话程朝落不爱听了,他挺直腰板,看着何醒,一板一眼地说:“公狗一棵树都不放过,我没那么疯狂。” 想到路上看见狗蹭树的场景,何醒脸红闭嘴了,安静不到一分钟,又拿脚踹程朝落,语气柔下来,“帮我看看这道题。” 程朝落拿过数学卷子看题,何醒在一旁叹气,“上次月考,数学成绩刚刚及格,我到底有没有机会冲进实验班呀?和南潇、月莹都约定好了,我可不能掉链子。” 苏明芯初中教语文,经常买文学书籍回家,从小培养何醒阅读名著,无形中忽略了孩子的数学启蒙,等发现问题时候已经晚了,何醒小学五六年级数学开始跟不上,基础没打好初中学着费劲,恶性循环到了今天的局面。 何醒的目标是b大,但也明白严重偏科是没机会考上b大那种名校,她跟根据自己的情况,把大目标规划成一个个小目标,像砌墙一层一层的往上铺砖,当前阶段的小目标就是冲进实验班。 她在网上买两套数学卷子,每晚完成老师留的基础作业后,开始做自己买数学卷子,她没有特殊的学习方法,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搞题海战术。 数学是何醒的心病,每每提及都情绪不高,如葱白的脚趾,又去踢程朝落腿,“你说到底能不能考进实验班?” 程朝落刚好解完一道题,笔往纸上一放,冷眸看着她,“想这些没意义的问题,只会加重内耗。”他指着卷着上的题说,“今晚把这道掌握了,以后出现类似题型有解题思路就够了。” 何醒努了努嘴,拿过卷子按照程朝落的思路将题重接算一遍,出现不明白的地方程朝落在一旁解释,整道题都算完,她又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重新做两遍,彻底搞懂才停下来。 认真算完两道题,何醒发现之前焦虑没那么严重了,想到程朝落每次比赛或考试前非常淡定,她问:“你每次比赛前不想结果?” “不想。”程朝落答得干脆。 何醒:“失败了怎么办?” 程朝落掀起眼皮,浅浅勾唇,无奈一笑:“凉拌。” 何醒:“......” 程朝落指着他卧室说,“书柜子的最底层,有超级厚的一摞荣誉证书,都是重在参与的优秀奖,小时候很多比赛我都是垫底的,没有人会不失败。”他在何醒额头上弹了下,“这次没考好就下次,想那么多做什么?” “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像高考。”何醒说。 “复读。” “复读再没考好?”何醒有点钻牛角尖。 程朝落想说他们还年轻,未来有很多机会等着他们发光发亮,不要气馁,转念一想何醒眼下需要的不是这些,又将话咽回去,抬手在何醒头顶揉了揉,柔软的发丝被他揉的乱糟糟,万年不变的冷淡语气,带上一点微不可见的温柔,“别想那么多,你可以的。” 数学磨掉了何醒的自信,焦虑像毒蛇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缠着她侵蚀,听够了老师父母的鸡汤,她只想要一句鼓励,作为朋友程朝落是懂她的。 也在这一刻,何醒体会到一点有竹马的好处,她像小狗似的在程朝落掌心蹭了蹭,“谢了。” 程朝落一脸惊吓地拿开手,“别对我撒娇。” 何醒:“......” 她对着程朝落大腿狠狠踹一脚,“你是不是有毛病?受虐狂?” 这一脚踹得不轻,程朝落疼得脸一抽,很快恢复平静,那张欠揍的脸露出少见的明朗笑容,“可能吧。” 何醒看着他,也笑了。 她的竹马呀,像雪山,也像烈日下疯狂生长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朝气蓬勃。 寂静的凌晨,充满了少年人的欢笑。 - 周一去学校,何醒刚到班级,陆月莹跑来对她和南潇这桌说:“昨晚你们看没看校园贴吧?” 南潇和何醒一样刷题熬到凌晨,打着哈欠说:“没看。” “五班那个张清扬昨晚发帖,警告大家以后离程朝落远点,谁敢靠近程朝落,就是跟她过不去。”陆月莹看何醒,“醒醒你小心点,那个张清扬在校外认识不少人,惹到她们挺麻烦的。” 何醒自行车修好了,这周开始自己骑车上学,早晨没和程朝落一起走,在学校碰面也少,她点头应下,“张清扬不是有男朋友?怎么又看上程朝落了?” “黄了呗。”l陆月莹说,“她这学期都换三个男朋友了。” 学校一些特殊人物的八卦都会在同学间流传,不关心也会听到些,南潇困得哈欠没停过,强睁眼皮说:“程朝落拽里拽气有什么好的?还是周辞屿好看又安静。” “一哑巴想不安静也不行。”陆月莹叹了声,“周辞屿长得是好看,但总阴沉沉的。” 话题从张清扬跳跃到周辞屿身上,没说几句上课铃响了,进入课堂,何醒把陆月莹提醒的话抛到脑后。 下课南潇趴在桌上睡了,陆月莹去办公室送作业没在班级,何醒只能一个人去卫生间,快上下一节课,卫生间没什么人,进门女生笑声传入耳朵,正是张清扬和几个女生在洗手池附近聊天。 何醒绕过她们,走到里面,出来时几个女生围在卫生间门口堵住她,张清扬站最中间问她:“你叫何醒?” “嗯。”何醒隐约猜到,张清扬堵她为了程朝落的事,她不想帮忙,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惹麻烦,如果递封情书这类的小事,她还是会帮。 张清扬居高临下的审视何醒,小姑娘长得甜美挺漂亮,跟她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程朝落是你男朋友?” “不是。”何醒说。 “是,也得分开。”张清扬猖狂地说,“我在追他。” 何醒:“哦。” 张清扬:“你喜欢程朝落?” 何醒:“不喜欢。” 她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下去,迈步往外走,那些女生堵住路口不让,她看张清扬,“还有事吗?” 张清扬给堵路的女生一个眼神,女生让出路,何醒从那些女生中穿过去往外走,快走到门口,张清扬突然说:“离程朝落远点。” 莫名其妙被围堵,何醒心里赌着一口气,回头说:“跟程朝落怎么样是我的自由,为什么要听你的?” “操。”张清扬骂了句脏话,上前要再次堵何醒被身边人拦下,说何醒和程朝落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让她别轻易动何醒,否则更追不到程朝落。 何醒早想过,以后不管程朝落还是她谈了恋爱,她都要和程朝落保持一定距离,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如果程朝落找了张清扬做女朋友,那她直接隐身,离程朝落远远的。 以前想追程朝落的女生找何醒都客客气气,她也愿帮忙,张清扬这种方式她难以接受,直到中午都闷闷不乐,去食堂吃饭,遇见程朝落没打招呼。 程朝落长臂一伸,按着头顶把何醒扣住,特欠揍地说:“看见祖宗,不知道说话?” 何醒回头瞪一眼,没好气呛他,“离我远点。” 程朝落不知哪惹到这位真祖宗,茫然地看南潇求助。 南潇用眼神说:不高兴,别惹她。 程朝落按着何醒头没松,好声好气说:“走,去超市给你买雪糕。” 何醒猛地在程朝落腿上踢一脚,“不要。”话落,挣脱开程朝落和她两个闺蜜走了。 孟千山一旁幸灾乐祸地说:“你这腿真强,醒哥天天踢都没事,这次看样子生了不小的气。” 周辞屿在一旁小声补刀:“你惨了。” 程朝落左思右想,没想到哪得罪了小祖宗,这事害得他球没打好,回想以前惹何醒生气,发钱过去好了,他拿出手机给何醒转去五千块钱。 有人喜欢程朝落,何醒挺高兴的,偶尔牵连其中也不生气,但张清扬这种冤枉威胁恐吓的方式让人不爽,原本这点情绪她慢慢消化了,偏偏这时候碰见程朝落,在气头上何醒自然不可能像平时那样态度对他,钱她没接,消息没回。 放学何醒没等程朝落,独自骑车往家走,穿过学校附近的小胡同,张清扬那些人又出来堵路。 张清扬把何醒逼下自行车,堵进墙角说:“还和程朝落打闹,叫你离他远点,没听见?” 中午在食堂何醒和程朝落说的那几句话,被张清扬误会,一而再再而三,多好的脾气,也被她们搞出火来,何醒堵了一天气,终于爆发,“你喜欢就光明正大的追,搞这些阴暗的手段,恶不恶心?你喜欢程朝落,就得让别人和他分手,你是太阳啊?叫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 张清扬冷笑,“你和程朝落果然有奸情。”她突然捏住何醒脸颊,吼道:“和他分手,听到没有?” 何醒被气昏头了,张口说:“就不分。” 张清扬扬手要扇何醒,手腕倏地被人按住,身后穿来冷沉的嗓音,“松开她。”张清扬回头一看是程朝落,脸都吓白了,急忙松了何醒,轻声跟程朝落解释:“她说是你女朋友,一时生气才想打她,我平时挺温柔的,很少和同学发生争执。” 程朝落早拒绝过张清扬,可张清扬不死心,还穷追不舍,下午孟千山打听出何醒生气的真正原因,他再次找张清扬说清楚没有交女朋友的想法,没想到晚上张清扬又来堵人,他握着何醒手腕,眼眸冷得快结冰,“再敢动她一下,以后别想在十一中待了。” 张清扬不信不死心,展臂站到程朝落前面堵住路,说:“她是你女朋友?” 程朝落偏头看眼何醒,见她没什么情绪,说:“是。” 张清扬还不让路,堵在程朝落前面书说:“你吻她一下,我就信她是女朋友。” 8、我们 一时间,所有目光聚在程朝落身上。 何醒忘记思考,带着错愕抬眸看程朝落,像等待法官宣判一样漫长。 程朝落看张清扬嗤笑,话音里带着森冷,“我不需要向你证明,更不会在你面前做这么私密的事,走开。” 声音不大,张清扬却不敢再造次,退到一边让出路。 何醒骑上车和程朝落一前一后往家走,路上谁也没说话,到小区何醒锁好车,撒腿往家跑,没等程朝落一起上楼,她不生气了,只是不知怎么面对。 他们相识十几年,第一次发生这么尴尬的事,何醒后知后觉地害怕,程朝落要真亲过来该怎么办?幸好程朝落机智没陷入张清扬的圈套。 何醒到家,客厅亮着灯,爸妈坐沙发,小姑坐对面的椅子上,三人面色严肃,何醒一看便知小姑又辞职了。 何醒爷爷奶奶去世早,何庆妍算哥哥养大的,多年来一直住哥哥家,和何醒一个房间,何庆妍大学毕业半年,工作换了四五个,最近的一份工作是何庆林托同学帮忙找的项目助理,主要负责记录项目进度,整理汇总和领导回报,工作内容不难,可何庆妍做了一个月又辞职,说项目进度比预期晚,领导发脾气责骂她。 何庆林唉声叹气,“你的主要工作是负责跟进项目,进度出了问题领导当然要责备你。” “他态度特别不好,还你同学呢,对我一点不照顾。”何庆妍满是委屈,“程序员跟我汇报的进度就那样,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延期?” “你不会盯着时常问?没长嘴?”何庆林气得气喘吁吁,“工作不认真还允许领导说,你是公主吗?” 何庆妍呜呜掉眼泪,“我根本不喜欢项目助理这狗屁工作,你硬逼我去。” 何庆林站起身,指着妹妹鼻子骂:“销售不喜欢,人力资源不喜欢,项目助理还不喜欢,让你考教师资格证也不考,说教师枯燥,我和你嫂子为给你找份工作,四处找人托关系,还想怎么样?” “我又没让你们帮忙。”何庆妍顶撞何庆林。 何庆林气得脸色苍白,苏明芯拍拍他手,示意丈夫坐下,她柔下声问何庆妍,“职业关乎一辈子,你想做什么?告诉嫂子。” “网红。”何庆妍说。 “为什么?”苏明芯问。 何庆妍:“网红不用上班,不用受气,随随便便发条视频就好几十万。” 何庆林手掌往茶几狠狠一拍,“你是不是猪脑子?很多网红都有公司的,运营一个网红和经营一家公司没差别,要付出的辛苦和努力不比上班少,不然全去当网红好了,谁还当社畜?” 每个人不同阶段都面临不同的问题,半年多何庆妍工作的话题,频频出现在家里,何醒不理解小姑的行为,也没办法帮忙,能做的就是不添乱,她换上拖鞋进卧室,没再听后面的话。 何庆妍脾气大,心情不好喜欢摔东西,何醒洗漱出来,桌上的书本被小姑摔的满地,同住十几年,她早习惯小姑的脾气,为不给爸妈添麻烦,她默不作声地把书本捡起放回原处。 “醒醒,你过来。”何庆妍喊她。 在学校的不开心化解了,回家又被小姑摔东西,何醒不想理何庆妍,低头整理作业说:“我还有卷子没写呢。” 何庆妍的脾气像风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摔完东西气撒出去就好了,她下床硬拉何醒到床边坐下,“别学了,陪小姑聊会儿,我室友嫁给个富二代,一天班没上过,毕业直接当阔太太,一个包比我们一年工资还多,学得再好,不如嫁得好。” “不一样。”何醒对成年人的事还懵懵懂懂,但明白人无论何时都要靠自己,“各人有个命,还是要努力靠自己。”她推开何庆妍,“我去写卷子,不陪你聊了。” “好吧。”何庆妍打开平板电脑,躺床上刷视频,时不时咯咯笑两声。 何醒戴上耳机做题,卷子写到一半,手机嗡嗡震动,打开一看是程朝落,只有两个字:[出来] 星星快醒醒:[干什么?] 程朝落没回,何醒知道不回消息是逼着她出去,她套了件外套,拿上手机出门,门一开,手机又来一条消息:[消防通道] 大半夜去消防通道搞什么? 何醒趿拉拖鞋,极大不情愿地打开消防通道的铁门。 楼道有扇小窗户,程朝落背对窗,坐在楼梯上,月光照他身上,给少年冷俊的面孔染上些柔和,看上去没有往日那样锋利,程朝落薄唇勾起,对何醒招手,“过来,坐。” 过去他们不愿在家待就来消防通道坐着,台阶上铺着一块干净的地毯,何醒坐过去,“我卷子没写完,你喊我过来干嘛?” “你刚才跑什么?”程朝落问。 何醒不想说因为尴尬,胡乱找了个理由,“着急回家上厕所。” 程朝落随手扯下外套蒙在何醒头上。 何醒视线一下黑了,周围只剩清爽的薄荷味,程朝落的沐浴液换回来了以前的牌子,她抬手往下扯外套,头顶被只大手按着,扯不下来,大晚上喊出来就为戏弄她?何醒发出警告:“衣服拿开,否则” 话没说完,蒙在头顶的衣服拿走了,何醒重新获得光明,昏暗的楼道烛光闪耀,她腿上放着个插着蜡烛的心形蛋糕,程朝落低低的声音耳畔响起,“今天我那么说,是想张清扬彻底死心,别再去骚扰你,这件事连累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何醒不是个情绪敏感的人,背伤的事不会停留太久,张清扬那点事回到家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没觉得多委屈,可听程朝落这么一说,突然间没有理由的委屈极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哭诉道:“我今天处处不顺,在学校被张清扬误会是你女朋友,回家小姑摔我作业本,简直都莫名其妙。” 何醒很少哭,眼泪一掉,程朝落慌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递纸巾何醒不要,蛋糕放在一旁,抱着膝盖哭得直抽抽,程朝落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说何庆妍工作的事,“叫小姑回我爸公司,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再开口,我来跟我爸说,让小姑给我爸当助理,我爸不会轻易骂她。” 何庆妍去过一次程谦公司,干不到半个月说总加班,不去了。 小姑工作目前是他们家头等大事,能解决这个问题,既能帮父母分忧,又不用再忍受小姑摔摔打打的日子,何醒抹了抹眼泪,“真的?” 少女情绪像夏季的天气,忽而明朗,忽而阴云,见人不哭了,程朝落松口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趁机把蛋糕放何醒腿上,“吃吧。” 烛光下,心形蛋糕上画着几颗粉色星星,少女心十足,何醒一下又笑了,看程朝落说:“能买这么少女心的东西,出息了。”想到以前程朝落给她买的蛋糕,全是随便拿的,要么是老人庆大寿的用的寿桃蛋糕,要么是小猪佩奇那些儿童款,她拿手机给蛋糕拍了照片,“又是服务员给你挑的?” “不是。”程朝落说,“偶尔也要满足一下,醒哥的少女心。” 何醒:“......” 她挖一块奶油抹程朝落脸颊上,“你还是闭嘴吧。” 少年冷白的皮肤多出一条粉色奶油,与常年冷着的眉眼不符,有点滑稽,程朝落嫌弃地擦掉。 作为甜食党派,何醒不能理解程朝落对甜食的厌恶,她挖着蛋糕吃得起劲,冷不丁想到程朝落以后的生活,“假如女朋友叫你吃蛋糕,你吃不吃?” “不吃。”程朝落答得利落。 何醒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样说女朋友会生气的。” 程朝落蜷着的长腿落到下面的台阶伸直,“该怎么说?” 何醒:“不用怎么说,就求生欲强一些,不爱吃也吃,还要表现出很享受。” 程朝落:“我还是别恋爱了。” 何醒吃得差不多,放下蛋糕,特爷们地勾住程朝落脖子:“等上了大学,咱俩一起谈。” 程朝落:“......” “我帮你找漂亮姑娘,你帮我介绍帅哥。”何醒挂着笑看程朝落,“怎么样?” 程朝落把何醒的手从脖子上拿下去,“我先帮你介绍数学卷子吧,我数学老师单独给我一套外市的数学卷,等会儿你拿去写,看能得多少分。” 何醒仰天长叹一声,“打碎少女梦的人都是混蛋。”她指着程朝落,“而你是超级混蛋。” 程朝落更混蛋地拉着她胳膊把人拖起来,“不早了,赶快回去写题。” 何醒耍赖站着不走,“我还没说原谅你呢。” 程朝落拿手机要转钱,“一万够吗?” “又想拿钱收买我?我是那么贪财的人?”何醒抢下程朝落手机,阻止他转钱。 程朝落两手空空,看着何醒说:“是。” 何醒:“......” “以后随便我叫小名就原谅你。” 程朝落想也没想地说:“不可以。” 何醒把手机往程朝落手里一塞,故作生气,“那就别想我原谅你。” 程朝落:“......” 何醒走到门口,他上前握住手腕把人拉回来,认栽地说:“只能在家里叫。” “好。”何醒一秒露出笑容,“星星、星星......” 程朝落回到家,耳边还萦绕何醒一声声的星星,他的小名比大名起的早,出生那天晚上,夜空繁星密布很漂亮,生产快虚脱的董莲瞧见那些星星,顿时有了力量,孩子生出来,便起小名叫星星。 上小学前程朝落不知道名字叫朝落,以为星星就是名字,长大后,同学笑他小名像女孩,程朝落才渐渐不愿让人喊他星星了,何醒叫习惯,张口闭口星星以成自然,他为不让何醒叫小名煞费苦心,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索性放弃不再管了,她喜欢叫就叫吧。 鬓角沾上蛋糕,程朝落换掉衣服去洗澡,花洒下水滴汇成流,在少年紧致分明的躯体上奔腾。 水流声哗哗,程朝落不知怎么地,想到张清扬的那句“你吻她一下”连带想到何醒粉嫩的唇,其实张清扬说这话时,他产生了吻过去的强烈冲动,要不是强大的理智占了上风,差点做出伤害何醒的事。 对好朋友产生这样念头,很无耻,程朝落断定,是青春期疯狂增长的荷尔蒙让他生出邪念,跟何醒没关。 9、我们 清晨,光线柔和地洒在窗边的百合花上,淡淡檀木香萦绕室内,餐桌上淡粉色的紫罗兰开得正艳,何醒和弟弟坐餐桌对面吃董莲准备的早餐。 姐弟俩从小就喜欢来程朝落家,喜欢董莲身上的温柔和对生活的浪漫。 董莲和苏明芯同学中文,都有着对文学的热爱,不同的是,苏明芯只是热爱,董莲却把文人的浪漫刻进骨子,家里一年四季鲜花不断,每逢节日必全心全意准备,给家人仪式感,相比之下,苏明芯粗糙多了,家里别说鲜花,假花都没一只,烹饪上只会做几样菜,每次换着做,反正饿不死能活着就行。 这天苏明芯大学宿舍要聚会,董莲早早化好妆换上衣服,帮苏明芯打扮,何醒和弟弟跟过来蹭早饭,何醒座位旁还有份早饭是程朝落的。 程朝落在房间写程序,怕打扰他思路,没人愿意去喊他出来吃饭,眼看菜快凉了,何醒指示何来,“去喊程朝落出来吃饭。” 何来拿筷子在脖子上假装抹了下,“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何醒:“......” 苏明芯和董莲在衣帽间打扮,何来宁死不去喊程朝落,艰巨的任务只能落何醒身上,她也不愿去,哭丧脸走进程朝落卧室。 程朝落端端正正坐在电脑前,手指在机械键盘上噼里啪啦敲着。 何醒小心翼翼走过去,夹着嗓子轻声说:“饭快凉啦。” 程朝落停下动作,饶有兴致地看何醒,勾唇说:“你吃错药了?” 难得温柔一下,程朝落还不识好歹,气得何醒直接往他椅子上踢一脚,“你真是.....”她略有无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程朝落:“......” 何庆林和程谦是室友,都学的计算机,算早期程序员,不过后来程谦创业做了自己的项目,何庆林还在规规矩矩上班,程朝落受父亲的影响,接触计算机比较早,大家在学加减法时,他已经明白了计算机工作的原理,何醒在这样的环境下,多多少少认识些简单的语句。 她指着电脑屏幕的代码说:“这个是判断语句,如果nameid=1003987”她又指向另一处,“这是for循环,对吧?” 程朝落伸手指推了推她脑袋,“这是死循环。” 何醒上前用手臂勒住程朝落脖子,威胁说:“那你永远别想走出死循环,要崩咱俩一起崩。” 程朝落:“......” 疯闹够了,两人往餐厅走,何醒好心提醒:“要不你今天在家准备比赛,别和我们去了。” 程朝落:“市里的比赛不用准备。” 何醒:“......” 她就不该问。 何来手拿一摞彩纸,跟着手机视频学习折纸星星,视频里看着简单,可纸条在他手上左折右着就折不出来视频里面的模样,他气得把星星纸扔了一张又一张。 “折星星干什么?老师留的手工作业?”程朝落吃完饭,坐过来问何来。 “不是。”何来暂停视频,折一步,播放一下,“我要折999个星星送我同桌做生日礼物。” “你同桌小女生?”何醒插话问。 “嗯。”何来折得认真,不愿意被打扰,“别跟我说话。” 何醒:“......” 程朝落看不下去,抢过何来手里的星星纸,几下折好,捏着角让纸星星鼓起来,一个带亮星的淡绿色纸星星,落到何来手里,程朝落随带给他讲步骤,“先折出星星的五个角......” “哇!”何来眼睛瞪得浑圆,“朝落哥居然会折星星。” 程朝落从何来那堆彩纸里挑出张正方形的,握在手里对折,“拜你姐姐所赐,我不仅会折星星,还会折千纸鹤、爱心、玫瑰花。”他想了想,“哦,还有袜子。” “纸袜子?”何来震惊。 “对,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我折不到的。”程朝落带着点自暴自弃说。 何醒:“......” 小女孩不喜欢汽车、刀、枪这些玩具,没事愿意做手工,玩芭比娃娃,小时候两家父母上班忙,经常把程朝落和何醒俩人丢家里,没有别人玩,何醒只能逼程朝落跟她玩女孩的玩具,除去折纸程朝落还帮何醒给芭比娃娃做过衣服,涂过手指甲...... 程朝落会做这些,除去何醒的压迫,还有他继承了父亲的专注,母亲的浪漫细心,做事认真手不残,不管多难的东西,看一遍就会。 其实程朝落小时候和普通男孩子的兴趣不一样,他不喜欢刀枪那些玩具,喜欢拆东西,家里的闹钟、奶奶听戏的收音机、手表等都被他拆开过,拆开玩过之后,他再原方不动地装回去。 - 董莲宿舍有八个人,毕业后两个回老家,两个嫁到外地,本市剩四个人,多年来四人时常聚餐,有时带家眷,有时不带,最近有人离婚,其他三个十分默契地只带孩子出席聚餐。 另外两家虽不和何醒他们住一个小区,但年年聚,何醒对她们都熟悉。 聚餐地点在商场五楼,苏明芯被董莲打扮得像换了个人,闺蜜俩手挽手走前面,三个孩子跟在后面,进餐厅包间,大人寒暄聊天,孩子们各自低头看手机。 上了菜,大人们将视线转移到孩子身上,刚离婚的阿姨体型较胖,小时候几家小孩叫她胖阿姨,多年来叫习惯了,一直保留这称呼,胖阿姨喜欢程朝落,不管别人尴尬不尴尬,每次见面360度吹程朝落的彩虹屁。 “同事见了朝落去年送我的毛笔字,一顿夸赞,还问我从哪个名家手里买的,说比王羲之写得还好。” “我表弟家孩子,去学少年编程学不明白,两天哭着回来了,咱们朝落以后必能成国家栋梁。” “现在我看这些小男孩一个个长得都歪瓜裂枣的,找不出一个比朝落帅的......” 胖阿姨不考虑程朝落的感受,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叭叭叭一直说,说的程朝落脸快绿了,何醒拿水杯挡着嘴,在下面憋笑快憋出内伤。 胖阿姨语气一转,对董莲说:“你这么温柔的性子,将来朝落讨老婆,可要找个温柔贤惠的,要是找个脾气暴躁的,将来有你受气的。” 董莲笑笑,“孩子还小。”言外之意现在说这些太早。 “十六了还小?我闺女他们班都有早恋的。”胖阿姨看看自家女儿,“我家梅梅没什么优点,就性格温柔,跟你很像,她大小最喜欢你,你们到一起准投缘。” “喜欢什么性格是朝落的事,我不干预。”董莲说。 胖阿姨不死心,“说什么傻话,你是他妈妈,他找媳妇你得把关,一定要找那知根知底的,哎呦,现在小姑娘玩弄感情的可多,我家梅梅最老实听话,我总怕她以后被男孩欺负。” 胖阿姨意图十分明显,梅梅不胖长相也不错,何醒对这桩婚事挺满意,悄悄给程朝落眨眼,又在桌下踢程朝落腿,示意他往梅梅那边看。 程朝落坐如钟,一动不动,像没看见何醒的暗示。 梅梅阻止妈妈几次,没阻止了,一生气出去上卫生间。 另一个阿姨家的孩子也尴尬的出去了,孩子辈只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何醒,和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吃干饭的何来。 胖阿姨还在说:“咱们也都从青春期过来的,高中不谈恋爱,大学也得谈,我家梅梅准备大学和朝落考一个学校。” 董莲尬笑了声,没说话。 胖阿姨准备再次启唇的瞬间,程朝落抢先说:“谢谢阿姨好意,实不相瞒,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约定高考之后在一起。” 这句话堵住了胖阿姨要说的话,也惊得何醒愣了半天没缓过神,程朝落有这样的约定,竟然没告诉她,何醒准备散局后敲诈程朝落一笔,她端起水杯喝了口压压惊。 “还挺浪漫。”胖阿姨假笑着说,“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呀?” 程朝落看眼何醒,意思非常明显。 何醒:“......” 我栓q你全家。 霎时间,屋里所有目光都落到何醒身上,呛的何醒嘴里的半口水喷到地上,她弯腰,一遍擦嘴和身上水点,一边想拆穿程朝落的对策。 没等办法想出来,被程朝落拎着脖子拉起来,“别害羞,阿姨们从咱们年龄段过来的,都可以理解。” 苏明芯笑得十分灿烂,讲话时故意收敛一点笑容,“这俩孩子,我们都不知道。”然后假模假样地说何醒,“现阶段还是要好好读书,等上了大学随你们谈。” 董莲拉着何醒手说:“我最喜欢醒醒了。” 胖阿姨:“......” 何醒露出标准假笑,对几位长辈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然后桌下对准程朝落的白鞋狠狠一脚,毫不留情,还咬牙偷偷瞪程朝落,恨不得把程朝落到拉桌子下面来踩。 饭何醒吃不下去,借口上卫生间,躲避众人眼神。 程朝落跟着出来,一碰面何醒给他一脚,“拿我当挡箭牌,上瘾了?” “如果不那样说,胖阿姨一直不停,抱歉。”程朝落说得真心实意。 何醒不接受,“你这属于侵犯了我的名誉权。” 程朝落在微信里转过去一万。 收钱这事,何醒有原则的,小来无趣的事,她接受程朝落的金钱轰炸,真不高兴了,发十万也不接,得把心里这口气发出去才能痛快。 她无意间看见楼下一家冰淇淋店,指着店面说:“我要吃冰淇淋。” “买。”程朝落转身下楼进了哈根达斯店,过会儿,他拿着个华夫筒冰淇淋回来,递给何醒。 “对我照成这么大的伤害,却只买一个冰淇淋,好小气。”何醒美滋滋的吃着冰淇淋吐槽,还戏精上身故作悲伤地说:“你这样造谣,我以后可怎么找男友哦?” “......” 片刻后,程朝落把装满冰淇淋蛋糕、冰淇淋筒、冰淇淋球......的箱子放何醒面前,言简意赅地说:“吃!” 何醒:“......” 想我送进医院不妨直说。 10、我们 一箱哈根达斯没把何醒送医院,倒让何来进去住了一周。 那么多冰淇淋何醒吃不完,拿进包间分给大家,一人一份后还剩下半箱,何来趁母亲聊天没空管孩子,偷偷摸摸一会儿吃一个,何醒干说不听,动手打两巴掌,消停一会儿,又把冰淇淋藏衣服里偷偷溜出去吃。 最后凉出肠胃炎,跑了三天厕所,打针吃药折腾一周身体才恢复,程朝落和何醒因这事各自被妈妈训了一顿。 何醒到学校将弟弟的事讲给闺蜜听,南潇笑得肚子疼,“你弟弟没见过冰淇淋吗?” “没见过那么多免费的冰淇淋。”何醒叹气,“熊孩子一天荒唐事多到超乎你们想象,他小时候还因为拿剪刀剪小鸡鸡去过医院,我们家人已经麻了。” 南潇和陆月莹都是独生女,对熊孩子的事没办法想象,两人好奇地看着何醒,“剪掉了吗?” 何醒:“......” “只破了一点皮,去医院涂完药,几天好了。” 陆月莹算长见识了,竖起拇指说:“你弟奇人也。” 何醒嗤笑,“他做过的荒唐事,多到数不过来,我再你们说一个,有年” “停。”陆月莹阻止何醒,“咱说点别的吧,别让你弟弟耽误了咱们珍贵的十分钟。” “张清扬没再找你麻烦吧?”南潇问何醒。 “她后来找我道歉了,之后再没有过交集。”何醒说。 “张清扬那么跋扈的人能道歉?”南潇难以置信。 “肯定程朝落事后给她加压了。”陆月莹和南潇一起看何醒,等待答案。 这事何醒还真不知道,程朝落没说过,“应该不会吧。” “有人欺负他的小青梅,程朝落必然不能放过。”南潇撞了下陆月莹肩膀,挤眉弄眼说:“是吧?” 陆月莹暧昧地说:“是呢。” 何醒:“......” “你们别给我添乱了。”何醒趴桌上哭诉,“我们真没可能,程朝落喜欢身材凹凸有致的熟女。” 南潇和陆月莹拉长音“啊”了声,凑到何醒跟前说:“你不就凹凸有致?” 何醒:“......” 她绞尽脑汁转移话题,“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流传学校附近有变态,穿着风衣见女生过来就把衣服打开,露出给人看。” “好像真的,我也听说了。”陆月莹紧张兮兮,后又放松语气,“还好我爸最近不忙,每晚来接我。” “好恶心,我可不想遇见这种事。”南潇赶忙给家长发消息,让爸妈晚上来学校接, “我妈晚上要看学生上自习,我爸996天天加班,没人能来接我。”何醒双手托腮,唉声叹气,“我准备瓶防狼喷雾吧,遇见变态喷死他。” 一时间关于变态的消息在同学间传的沸沸扬扬,这种事谁遇见了也不会大肆宣扬,没人现身说法,传言越传越夸张,还有人说变态会把独自走夜路的女生抓起来,关进小黑屋折磨。 何醒怕了,给程朝落发消息:[我车胎扎了,晚上坐你车回去。] zl被何醒改备注成了星星。 星星:[我在邻市比赛,过几天才回去] 何醒想起来了,程朝落周一就不没来学校,这下怕不怕也得自己回了。 晚自习下课,何醒推出自行车,独自往家骑,进入校园附近的一条小巷,她看见个人影,挺高的,头上套着卫衣帽子,手指间夹着火,低头抽烟,小巷没有路灯,看不清那人的脸。 糟了,怕什么来什么。 何醒放慢车速不敢往前骑,怕骑过去,那人突然解开衣服露出来给她看,可回家只有一条路,早晚要走,她想了会儿,心一横,闭上眼睛猛劲往前骑。 路过那黑影后,忽听一声“喂。” 何醒心想死变态还敢喊,她回头骂了声,“喂你妈,死变态不得好死。” 黑影没再回话。 骂完何醒心里爽了,往前走一段,隐约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想回头又不敢,后悔刚才逞口舌之快招惹变态,她猛劲往前蹬,骑了好远一段路,才偷偷摸摸往后瞟一眼,见道路空荡荡,她松口气,快骑到家,又感觉后面有人跟着。 要是被变态尾随到家,知道门牌号就坏了,何醒没敢直接回家,她围绕小区转一圈,试图甩掉对方,可还感觉后面有人跟着。 在家附近,她胆子稍稍大了些,悄咪咪回头看,这次看见远处一个头戴卫衣帽子的身影在骑车,跟她在学校附近看见人影一模一样。 惨了,变态果然一路尾随她回家。 何醒怕了,赶忙往小区里面拐,她一手按车把,一手打110报警,到家楼下停好车,没敢马上回家,躲到单元楼门后,给何庆林发消息,让爸爸下楼接。 她趴门边,透过缝往外看,没几分钟,戴卫衣帽子的人在她家楼下停车,那人脸上戴了口罩,脑袋和五官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看人一步步往楼道里走,何庆林还没下来,何醒急得没办法,举起书包准备好,门一开,书包立刻狠狠地砸到对方身上,她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疯了似的,拿着书包打对方。 那人被打的蒙头转向,直晃悠,到底是个男人,挨了那么多打也没倒下,他反手一把抓住何醒手腕,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何、醒。” 何醒已经失去理智,“啊!啊!”一阵尖叫,见何庆来从电梯出来,大喊:“爸救我。” 不明所以的何庆林见女儿这模样吓坏了,快跑上前要打那人,紧要关头,对方扯掉口罩说:“何醒,我是” 何醒大脑彻底被恐惧支配,失去思考能力,满脑子打死这个变态,她转回身,抡起书包又朝对方砸去,书包落到对方肩上时,她傻掉了。 帽子下英气好看的脸,是周辞屿。 “怎么、怎么......是你?” 周辞屿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毒打,也是无奈,程朝落听到传言,不放心何醒独自回家,拜托周辞屿送何醒回家,还强调一定要看何醒进家门才能走,周辞屿没有何醒联系方式,在学校又不能开口讲话,只好去校门口的必经之路等何醒,没想到会被何醒误会。 何醒也冤枉,她既不知周辞屿会讲话,也不知周辞屿抽烟,更不知道程朝落会安排周辞屿来送她回家,她急忙给周辞屿道歉,“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周辞屿捂着胳膊,摇头,“不疼。”见何庆林下来接何醒,他算完成朋友的委托,“我走了,拜拜。”他走一步又回头,“拜托能不能不要和别人说我会讲话的事。” 何醒连连点头。 那边警察也来了,给警察解释清楚原因再道歉,折腾一个多小时,何醒进家门已经快凌晨,隔天又给两个闺蜜添加了笑料。 之后的几天,周辞屿每天晚上在何醒回家的路上等,接到人先送何醒送回家,再回自己家。 何醒自认为还算开朗,至少不闷,可跟周辞屿在一起完全冷场,不知聊什么。 或许装不会说话装久了,周辞屿话少到可怜,何醒不问一句话没有,他喜欢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头上,耳边挂着耳机,眼神阴冷,像个小怪物,何醒感叹可惜了周辞屿这张漫画少年的脸,要是开朗点,指不定多少人喜欢。 其实她最好奇的,是周辞屿为什么装哑巴,但涉及隐私,她忍住好奇心没问。 周五晚上孟千山来找何醒说:“今晚周辞屿家临时有事,他请假走了,赶巧今早我爸开车送我来的,我没骑车没办法送你,只能你自己回了。” 这几天传言少了,何醒没那么怕,也不想给人添麻烦,一口应下。 孟千山走之前说:“对了,朝落今晚回来,如果时间来得及,应该会亲自来接你。” 为期末考出好成绩,冲进实验班,何醒最近几乎没看手机,也没和程朝落聊天,连他要回来的消息也不知。 放学,何醒被数学老师留下讲卷子,耽误一些时间,走时候学校空无一人,防止路上乱想,她戴上耳机小声放音乐,骑到巷子口瞧见有个戴帽子的身影靠在墙边抽烟,以为周辞屿回来,到人影附近时,她像往常样下车打招呼说:“你家不是有事吗?” 那人低笑了声,把烟叼在嘴边,解开皮带,骤然转身,正面何醒。 刹那间,何醒眼前一黑,什么都没看到,微凉的手掌覆在她眼睛上,凉爽的薄荷味涌进鼻腔,是程朝落,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何醒,往下扒程朝落的手,“星星你回来了?” 接着她被程朝落极快地带着转到反方向,冷冽的嗓音在何醒耳畔响起,“别回头。” 起先何醒真没回头,听见打斗声才转回去,只见程朝落骑在那人身上打,那人精疲力尽不动了,程朝落拿出手机报警,语气不乱地讲了发生的情况。 期间,男人偷偷从裤子的口袋拿出一把匕首,月下银光闪现。 “程朝落小心。”何醒大喊着跑过去。 程朝落闻声一看,起身踢走男人手里的匕首,手里还拿着电话对警方讲所在位置。 男人趁程朝落起身的瞬间,抬腿就跑,程朝落追上去,边跑边回头对何醒说:“别过来,站那等我。” 何醒没听,跟着追过去,可她跑不过男性,没一会儿被落下很远,她没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好在没多久身后传来警笛声,等警察赶到,程朝落已经追上男人。 变态交给警方,程朝落和何醒随着去警局做笔录,全忙完往家走已是下半夜。 得知事情全经过何醒后怕,坐车里说:“你还敢追上去,他要再有把刀怎么办?” 程朝落望着车窗外,语气淡淡的,“没事。” 何醒急得去打他,“等有事晚了,教训过一顿,他一时半会不敢再出来。” “真没事。”程朝落转回头,拍拍何醒肩膀安抚说:“不把他抓起来,受点苦头,过几天不长记性,还出来骚扰别的女生。” 何醒觉得程朝落说的有道理,没再继续说这问题,沉默片刻,她说:“你就不怕?” 程朝落神色平静,语调平稳地反问:“这也怕那也怕,将来怎么保护伴侣和家人?” 车窗外霓虹灯闪过,有光从程朝落侧脸照进来,穿过浓黑的长睫,落在挺起的鼻尖,何醒想到了雪山上的松树,天寒地冻,满天飞雪,松针仍是绿的,大雪一层压一层,树干还是直的,程朝落内心的强大,远超出何醒想象,她常觉得程朝落像山,坚毅不动,给人无限安全感,也像树,蓬勃生机,永远向阳。 何醒为发小感到自豪,心里高兴,手臂一伸勾住程朝落脖子,“以后你女朋友会幸福的。” 11、我们 那晚之后,学校关于变态的传言慢慢淡了,何醒的生活继续两点一线,每天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背诵写题,枯燥且充实,还有二十几天期末考试,如果连实验班都考不进去,b大遥遥无期,何醒不敢有半点松懈。 课间休息,陆月莹拉着何醒胳膊摇晃,撒娇说:“我实在找不到人,醒醒帮帮我。”陆月莹是班级文艺委员,最近学校要校庆,高一高二年级出节目,陆月莹编了个五人的舞,目前还差一个名额,她知道何醒以前学过中国舞,央求何醒帮忙。 “昨天数学老师找我谈话说,说按我现在的分数,考实验班没戏。”何醒想帮忙,又怕耽误自习时间,有些为难,“我听说胡月也会跳舞。” 陆月莹哼了声,“我才不找那个贱人。”她松开何醒胳膊,耷拉下眼角,“你到底帮不帮?” 何醒反去拉陆月莹的手,哄着说:“我跳。” “谢谢宝贝。”陆月莹满意走了。 南潇说:“她们每晚一二节晚自习去练舞,到时老师讲题你听不到了,我可不想一个人去实验班。” “没事,我晚上回家补。”何醒在同桌脸蛋捏了下,“放心,我和月莹一定陪你去实验班。” 何醒四岁学舞蹈,跳到小学毕业,上初中课业忙起来,兴趣爱好都停了,四年没跳过舞,四肢却没僵硬,音乐声一响,快速进入状态。 陆月莹编的古典舞,练舞期间女孩们把宽大的校服换成紧致的长裙,十六七岁的少女都亭亭玉立,站一排自成一道风景线。 年级组常有调皮的男生趴门外看,学习不太上心的孟千山,假借去卫生间从班级偷跑出来,到排练室门口看,排练室很大,几个班级混在一起练,各自占一块地方,有跳韩舞的,有唱歌的,乱糟糟很吵。 人群里,孟千山一眼瞧见高挑甜美的何醒,她画了妆,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身穿藕粉色舞裙,手里拿着团扇,身姿曼妙,随音乐翩翩起舞,时而妩媚,时而灵动,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戳到人心窝上。 眼前的何醒和孟千山脑海里的截然相反,他快速跑到实验班门口等着,下课铃一响,马上喊程朝落和周辞屿出来,抓着程朝落胳膊,声音很大地说:“跟你说个事,醒哥会跳舞。” 程朝落睨他一眼,不紧不慢说:“多新鲜?慌慌张张喊我们出来就这事?” “卧槽,这还不是大事?”孟千山夸张地扭扭腰,“看不出来,醒哥身材那么有料。” 六七岁时程朝落看过何醒跳舞,没觉得多好看,他对孟千山摆摆手,“回去上课吧。” 孟千山不走,“最后问一遍,你到底对何醒有没有想法?” “没有。”程朝落斩钉截铁,最近他知道自己到了对异性感兴趣的年纪,这是身体发育必经的一段过程,和何醒无关。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还不珍惜。”孟千山叹口气,“我真把何醒微信给我班学委了?” “只要何醒愿意,你给谁都可以。”程朝落说。 “醒哥见过我班学委,两人聊得投缘。”孟千山拍拍程朝落肩膀,“拱手让人,将来别后悔。” 程朝落躲开孟千山,“回班了。” 从年长的爷爷奶奶,年小的何来,只要认识他和何醒的人,都愿一厢情愿给他们凑对,他们从几个月一起玩到现在,跟一家人没差别,不可能产生情愫。 放学孟千山还不消停,围绕何醒和程朝落的话题说不停 千千万万的山:[我们学委去看何醒跳舞没看到,程朝落你会后悔的] [醒哥跳舞特别美,像画里出来的仙女] 程朝落放下手机,看眼坐他旁边,穿着大t恤,披散头发,拧眉叹气,咬着笔帽的何醒。 他随手拍张何醒的侧身照,五官被头发挡住,照片只能看见一头黑长直和大白t,给孟千山回:[仙女?是贞子吧] 何醒练完舞蹈就把妆卸掉,回家洗完澡,头发都没吹,赶忙跑去对门找程朝落讲题,她沉浸在绕不明白的数学逻辑里,有些烦躁,笔往桌上一放,拉着程朝落说:“算到这步卡住了,快帮我看看。” 程朝落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何醒。 何醒觉得这人今天不对劲,眼里带着嘲笑,她不留情地往程朝落腿上踢一脚,“看什么?没见过?” 程朝落拿过何醒面前的书,嘴角带笑,慢悠悠说:“嗯,没见过贞子。” 何醒:“......” 程朝落这张嘴,就吐不出象牙来。 - 校庆安排在周五下午,礼堂大小有限,学生们自愿参加,不想来的可在班级上自习,除了实验班人来得少,其他班级都来非常多人,两层的礼堂,坐不缺席,还有许多人来晚了在过道站着。 程朝落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讲完话下台准备走,孟千山拦着不让走,“节目可多了看一会儿。” “没意思。”程朝落推孟千山让路。 孟千山不让,“等校庆结束,醒哥问你我演得怎么样,你说没看,她肯定生气。” 何醒喜欢和程朝落说生活琐事,还真会问,礼堂人挤人没座位了,程朝落站舞台前左侧的过道上,倚靠墙边,床腿交叠,往舞台上看。 节目挺无聊的,看的他昏昏欲睡,孟千山倒兴奋,一会儿鼓掌一会儿尖叫,十分配合,他碰了碰孟千山,“还有多久到何醒?” 孟千山看眼节目单,“马上了,下一个。” 说话间,舞台一黑,舒缓的古典乐响起,五个穿藕粉长裙,手拿团扇的古装姑娘站在舞台中央,何醒站最中间,她化了妆,平日素净的小脸有了女性特有的媚,舞裙紧致,凸显姣好的身材,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偶尔露出的手臂白的晃眼。 舞台上的何醒,和程朝落记忆里跟不上节奏瞎跳的小姑娘,有若两人,他不由一怔,困意消散,眼睛移不走了。 五个人的舞蹈,程朝落只看得见何醒一人,她身姿摆动,手拿团扇挡住嘴,眼角一弯,俏皮又灵动,他不觉地勾了勾唇。 “你笑什么?”孟千山问。 翘起的唇角立刻抿直,程朝落一贯的冷淡口吻说:“看舞有什么笑的?你眼花了。” 孟千山揉揉眼睛,目光重新落到舞台上。 舞蹈跳完,演员下台时,何醒看到程朝落和孟千山,弯唇对他们笑了笑。 程朝落跟去后台,何醒正低头换鞋,见面第一句话问:“我跳的怎么样?” 程朝落在她头上揉一把,“醒醒很棒。”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眼神却是真诚的。 何醒换好鞋起身说:“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可真不容易。” 他们离得近,两人面对面站着,没等程朝落回话,几个跳街舞的男孩,着急忙慌往舞台方向跑,有人不慎撞到程朝落,他身体往前一倾,何醒跟着往后倒,后背靠在墙壁上,程朝落猛地压过来,贴何醒身上。 何醒鼻子贴着程朝落锁骨,她呼吸不畅,一抬头,鼻尖碰到程朝落嘴唇,他嘴唇微凉,气息却滚烫,两人视线蓦然撞到一起,彼此都愣了下。 少女粉嫩的唇近在眼前,稍微向前就能碰到,程朝落呼吸一滞,鼻腔充满何醒身上的清甜味,气味顺着鼻腔游进四肢百骸,鼓动少年的心脏加速狂跳。 何醒感觉程朝落体温越来越高像团火,赶忙推开他。 距离拉开,风吹散了少年的滚烫,程朝落问:“疼不疼?” “不疼。”何醒眼尖地瞧见程朝落耳朵发红,过去摸一下很烫,她嘲笑:“你害羞了?可别爱上我。” 少年胸膛里鼓震雷鸣,脸上一派淡然,“我眼没瞎。” 何醒爽朗地笑了,用力抬起脚尖勾住程朝落脖子,“我也没瞎。”说完转念把这段小插曲抛在脑后,“等会儿放学,咱去吃串串呀?这次我要吃超辣锅底。” 程朝落推开何醒,警告:“小心又被人误会成我女朋友。” “哦,对对对。”何醒立马退到距离程朝落一米以外的距离。 程朝落:“......” - 六个人一起去吃串串,陆月莹分享舞蹈排练期间的趣事,众人听了跟着笑,饭吃一半,孟千山拿手机会大家说:“我班学委又找我要醒哥微信来了。”他看何醒,“醒哥,我给不给?” 何醒和三班学委在办公室说过几次话,挺投缘,对方没表白没暗示,她大大咧咧不觉得有什么,斯哈嘴里的辣气说:“随便,南潇快把雪碧递给我。” “学委人挺好的,幽默爱说话,跟你能聊到一起去。”孟千山按了手机,“等我晚上回家把你名片推荐过去了哈。” 何醒辣得不行,咬着吸管点了点头。 程朝落夹片牛肉放水里涮涮,漫不经心说:“前几天我爸一同事家的闺女,随便给人微信,结果被骗情骗钱,伤心的跳楼了。” “好可惜。”南潇感叹, “女生还是谨慎小心些好。”陆月莹说。 “是她太想不开。”何醒过了那阵辣劲,又去吃麻辣锅底,“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男人满街是,这个不行换一个。” 程朝落:“......” 南潇想想也改了观念,“也对,钱没了再赚,男人可以再找,可生命只有一次,没什么是比命更重要的。” 何醒:“对呗。” “不乱给微信完全可以从根上避免悲剧。”程朝落说。 “5g时代,不给微信怎么沟通感情?不沟通感情怎么谈恋爱?”何醒停住筷子看程朝落,很认真地讨论网络、感情和安全的问题,“其实对从未谋过面的人,是要有防备,像同事、校友什么的,碰过面的人不用太拘谨。” 程朝落:“......” 晚上回家,孟千山收到程朝落的消息:[何醒微信别给学委] 孟千山笑嘻嘻地回:[承认你喜欢何醒了?] zl:[搞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是为了朋友的安全着想] 千千万万的山:[哦,那你大可放心,我保证学委不会欺骗伤害何醒] 12、我们 夜如墨,圆月高悬。 通明的窗前,少女正伏案奋笔疾书。 “吱”一声房门开了,何庆妍趿拉拖鞋进来,脱下裙子换上睡衣,坐梳妆台前边卸妆边唱歌,音量越来越大。 不在调上的歌声吵的何醒心烦意乱,思路全无,她戴上耳机还是能听见小姑的歌声,无奈下,她回头说:“小姑我在算题。” “你去星星家写呗,不会的还能问他。”何庆妍卸着口红,还在哼唱。 何醒看眼时间,“10到11点是程朝落看书时间,我不想过去打扰他。” “看书还有固定时间?”何庆妍终于停了歌声。 “他每天晚上这段时间看计算机类的专业书籍。”何醒答完转回身,继续在演算纸上写题。 何庆妍终于停了歌声,过会儿,她贴着面膜从浴室出来,坐到何醒身边涂指甲,“我们程总无事时也看技术书,他已经不做技术岗,仍在研究技术,朝落这股自律劲像了他爸。”何庆妍看眼何醒,带点埋怨说:“我哥以前成绩很好,跟你妈妈早恋后变差很多,要不是被你妈妈耽误,他会考上比b大更好的学校,赚的钱也比现在多。 你很小时候我哥也想创业,你妈怕赔钱不让他做,同个学校毕业的,现在被程总甩出半条街,都怪你妈。”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创业,我爸性格不是适合做管理,专研做技术没什么不好,他现在当技术总监,赚的钱也不少。”何醒打小和何庆妍睡一个房间,没少听何庆妍埋怨苏明芯。 何醒挺不爱听的,苏明芯虽说不是细腻温柔的性格,但供养何庆妍这么多年,从没不高兴过,何庆妍读大学期间,怕何庆妍不要意思开口要零花钱,每次苏明芯都多打钱过去,逢年过节,不给何醒姐弟买东西,也给何庆妍买,反而没落下好,何醒加重语气强调,“不然哪来的钱,把你养这么大。” “我爸妈死的早,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他不养,难不成要我饿死?”何庆妍不满地瞪何醒一眼,“你这个孩子真是” “真是没良心,小时候你没少给我糖吃。”何醒知道小姑要说什么,主动打断说。 何庆妍不说话,静了片刻,又开口,“你经常去对门,程总晚上回家都做些什么?我现在是他秘书,要多了解些老板习惯。” 见小姑对工作上心,何醒愿意帮忙,她想想说:“干爸在家时间很少,回家基本都陪干妈,两人一起看电影、聊天,或者写书法。” “书房那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是程总提笔写的?”何庆妍问。 “那是程爷爷送给程朝落的。”何醒又看眼时间,快十一点,她不想再闲聊,“小姑我要写题了。” “急什么。”何庆妍扒拉她,“再聊会儿,程总说程朝落去年计算机比赛拿了全国冠军,还去参加了集训。” “嗯。”何醒敷衍。 “朝落这么优秀,都因为继承了程总的完美基因。”何庆妍笃定说,“以后我也要找个高智商高颜值的多金男,这样下一代才聪明漂亮。” 何醒无奈一叹,收拾书本说:“遗传的智商再高,不努力也是白费的。”走到门边她又回头补一句,“小姑你23了,少做白日梦吧。” 对门。 程朝落卧室东西少,书桌大,放两张椅子还有空地,挤一挤能坐三个人,何醒有固定的位置,她进门没和程朝落说话,拉开椅子坐下安静写题。 程家父母睡了,程朝落看书看得专注也没说话,房间只有笔尖在草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通明的白炽灯像茫茫黑夜里的一颗星,少男少女梦不同,却走着一致的步伐,像约定好了似的一起追星奔跑。 程朝落不熬夜,过了十一点,准时洗漱睡觉,合书前他往旁边看一眼,何醒头戴图兔耳朵发卡,碎发全部掀过去,露出小巧精致的五官,清亮的眼,像汪清澈见底的泉,如孟千山所说,何醒长得确实很漂亮很甜,想到这,他一怔,扭头看向窗外。 夜风微凉,吹散了脑子里的想法,程朝落才扭回头,在睡觉和继续看书之间选了看书,他知道何醒一般这么晚过来,都是被何庆妍吵得写不下去。 时间指针指到12点,程朝落再次收了书,想说睡吧,扭头一看话不用说了,何醒不知什么时候趴桌上睡着,头枕胳膊,睡得香甜,手里还握着笔。 程朝落拿过薄毯想披何醒身上,转念一想已经十二点,他将毛毯放一边,弯下腰,把人横抱起来。 何醒睡得沉,被人抱起只哼哼两声,没睁眼,那股少女特有的清甜味,再次袭进程朝落鼻腔,似海上大风,顷刻间卷起滔天骇浪,偏偏怀里的人还不老实,小猫似的往他臂弯里拱,呼吸轻浅,一下下落他皮肤上。 他心尖一颤,想怀里的柔软温暖能存在更久一点,下意识放慢脚步,他想起校庆那天,在后台,他们被撞到墙边,何醒的唇无意刮过他鼻尖,也是这种感觉,痒痒的,贪婪的,像有人拿羽毛一下下轻抚皮肤,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新奇茫然掺杂一起,他像得到潘多拉的宝盒,知道会有灾难发生,仍然控制不住想打开,想靠近。 程朝落把何醒放床上盖好被子,瘫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书桌到床上几步的距离,他像负重走了十万八千里,比过去参加的任何一场比赛都紧张激动。 - 早晨闹钟一遍遍响铃,打碎何醒的美梦,她按了闹钟,带着极浓的睡意大幅度翻身,脚没碰到遮挡班,她伸手往前碰了碰,没摸到遮挡板,身下棉被柔软得不像话,像一头扎进云层,还有浓浓的清冽薄荷味。 何醒和何庆妍睡上下铺,她住上铺,翻身动作大了会磕碰到床边遮挡板,床也没这么柔软,她猛然清醒,这是程朝落的房间,睁开眼,目光正对程朝落放满奖杯的荣耀柜,昨晚竟然在程朝落房间睡着了。 程朝落有轻微强迫症,不喜欢别人碰乱他规整有序东西,以前每次何醒在他房间睡着,大魔王都不太高兴,何醒赶忙下床跑去哄人,路过客厅,董莲喊她,“醒醒过来吃饭。” 何醒停住脚步,向董莲发出求救眼神,“我昨晚不故意在星星房间睡着了,他可能会生气,等我把人哄好再来吃饭。” 董莲笑笑,“在书房写字,快去吧。” 门打开,何醒探进去脑袋,勾唇微笑,明知故问,“你在练字呀?” 程朝落低头在纸上书写,语气不温不火,“没有,我在写生死簿。” 何醒:“……” 这是要我死? 她不进门,保持笑脸相迎的态度说:“麻烦你跟阎王说声,我还没活够。” 程朝落:“......” 见人未露怒色,何醒迈着小碎步悄悄挪到书桌旁,没看纸上的字直接吹捧,“这字写得龙飞凤舞真好看,胖阿姨说你是现代王羲之一点不假,说不好你祖上就姓王。” 程朝落:“......” 他没说话,往下按了按何醒脑袋。 何醒瞧见宣纸一个字没有,也不尴尬,抬头假笑:“无字胜有字才是书法的最高境界。” 程朝落:“……” 他知道何醒为什么大早晨过来吹彩虹屁,“行了,没生气,又不是第一睡我” 说一半,程朝落打了个喷嚏,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准备说时,何醒已退到一米以外,她伸开手掌做出别过来的动作,紧张兮兮说:“这可不行乱说,我连你人都没看见,不可能睡你。” 程朝落:“……” 13、我们 程朝落:“我是说” “你别说了。”何醒怕程朝落不开心,不想听后面的话,“昨晚的事我补偿你,不会白睡的。” “......” 程朝落放弃挣扎,摆烂道:“怎么补偿?” 何醒故作神秘,“等会儿就知道了。” 早饭后何醒先下楼,早早骑上车等在楼道门口,程朝落出来,她马上把车横在程朝落面前,特酷地说:“上来,我载你去学校。” 程朝落看看她那辆粉色小车,“这是补偿?” “嫌弃呀?我这辆车还没载过人呢,这可是初载,相当于人类的初吻。”何醒兀自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吻的部位比较特殊。” 程朝落:“......” “别磨磨蹭蹭,快上来。”何醒催促。 “你载不动我。”程朝落绕过何醒车子往车棚走。 何醒骑车又堵他前面,嚣张地说:“不相信醒哥?” 程朝落:“......” 他不想做人了,长腿一跨,坐在何醒车后座。 何醒美得不行,哼着歌往前骑,没瞪多远腿部渐渐酸胀,慢慢感觉自己天真了,程朝落到底是个身强体壮的青少年,一堆骨架的重量都够她喝一壶了。 在发小面前,她不做活要面子死受罪的事,累了开始想对策,她停车回头说:“你说大街小巷的,街坊四邻都看着,你个大男人让小姑娘载,传出去影响名声,将来没人给你做媳妇,为了你名声考虑,我委屈一下,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你。”何醒从车座上下来,站路边做请的手势,示意程朝落过去。 程朝落长腿杵在地面,当起临时支车架,稳坐后座不动,面不改色说:“我不需要名声。” 何醒“......” 她上车,瞪几圈又停下,直言:“我骑不动了。”意思非常明显。 程朝落视若不见,说的话还特欠儿,“我也想帮你,可我没腿。” 何醒:“......” 她在程朝落腿上踢一脚,“这是什么?” “假肢。”程朝落说得自然流畅。 何醒快疯了,决定拿出最后一招,用彩虹屁捧杀,“星星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他不会忍心看我受累的。” 程朝落:“忍心。” 何醒:“......” 这次她干脆不上车,站路边气呼呼瞪程朝落,从捧杀转成气场压制,“程朝落给你一分钟内,马上滚下来载我。” 程朝落转看向另一侧街边,扯了扯唇角,他没真想让何醒载,只是逗逗她,见见她炸毛的模样,程朝落长腿站直,往前一挪坐到前面,何醒麻利地坐到后座,刚经过一番辛苦,真正体会到坐车的快乐,她心情好了,拍拍程朝落后背,“这次补偿不算,等之后再补偿你。” “不用。” “那不行,醒醒答应过的事一定说到做到。” 程朝落:“......” 这天早晨,高一学神程朝落,骑车粉红小自行车拐进校园,给同学们新一天提供了八卦素材,而幕后主使何醒,早在快到学校前下车,她不想被人误会和程朝落的关系,每次两人骑一辆车到学校她都提前下车分开进校门。 班主任进班前,班级有补作业的,聊天的,背课文的,乱哄哄一片,南潇和陆月莹比何醒来的早,两人正坐着小声聊天,何醒过去,放下书包问:“大早晨的聊什么?” “灵寿寺许愿很灵,等放暑假我们过去玩。”陆月莹说。 何醒挤着坐下,“我想一夜暴富,或者不用学习直接去b大,佛主能帮我实现吗?” 南潇哈哈大笑,“你不如许愿买彩票中大奖。” 何醒想想,“也行。” “醒醒怎么一点情调没有,可以许愿早日见到seven,或者嫁给他们。”seven是她们三人喜欢的歌唱组合,陆月莹手拖腮满眼期待。 “嫁给他们不行的。”南潇小声说,“重婚犯罪,只能嫁一个。” 陆月莹:“......” 何醒:“......” “去嘛。”陆月莹用上必杀技撒娇,“当陪我了。” “好好。”何醒答应下来,“期末考试结束马上去。” 陆月莹满意走了,期末考试只剩两天,何醒和南潇铆足劲,几乎一天没离开过座位。 晚上放学,何醒的小粉车不知被谁泼了油漆,车把车座到处黑油漆,气味刺鼻难闻,何醒和程朝落面面相觑,茫然好一会儿, 最后程朝落买一次性手套把车推到垃圾堆附近扔了,距离不远,校服还是染上一块油漆。 他脱下校服一起扔了,准备重新买一套,上身只剩白t,他手抄兜往回走,精瘦有力的手臂露在习习夜风里,风一吹,鼓起白色衣角,隐隐露出一截形状好看的腹肌,隐藏在衣服下的薄荷味,趁机逃窜出来,散尽在风里,围绕他身旁。 何醒蹲在墙角踢石子,嗅到熟悉的气味,回头看程朝落说:“谁这么讨厌我?” “不是针对你的。”程朝落比她高出一个头,站她身后像可移动的保护墙,风都吹不进来。 何醒诧异:“泼我的车,怎么不是针对我?” “早晨我骑你车进校门大家都看到了。”程朝落隔着校服抓起何醒胳膊往外走,“这辆不符合男性审美的车,引起很多人的讨论。”他自嘲一笑,“白天我热度挺高,晚上车就被人泼了油漆,明显针对我来的,与你无关。” 针对程朝落,何醒同样生气,“咱们学校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 繁星璀璨的夜空笼罩宁静空旷的操场,微风浮动,程朝落停步,在何醒头上摸了摸,“别为这些生气,我不在意的。”风将他们的气味混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的。 何醒抬眸,少年冷沉的眼里似雪山上的星辰,清冷明亮无所畏惧。 那清冽低吻的嗓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他说:“总有些人活在阴暗的角落,打不败就想发设发恶心你,搞这些无非想在考试前给我添点堵影响一下心情。 如果一有风吹草动就摇摆,那不是程朝落。 我知道你在意朋友,但为这些生气不值得。” 程朝落强大在于时刻清醒理智的头脑,不仅不在乎流言蜚语,更不在乎对手的挑衅的下作手段,他太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了,所以完全不在意,他像座雪山,厚重的积雪下,是巨石和泥沙一层层搭建的山体,坚毅永不坍塌。 何醒的愤怒逐渐被融化,她反手拉住程朝落手腕,换她拉着他往前走,“我不气了,但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赤///裸冰凉的手腕,覆上少女温软的掌心,像野火蔓延,从手腕快速烧到全身,程朝落垂眸往下看,路灯下,女孩的手瓷白纤细,跟他的截然不同,以前没发现何醒的手这样漂亮,一瞬间,程朝落的心脏好似也被握住了。 “看什么?”何醒不明所以,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 程朝落:“......” 夜幕下,少年耳根发红。 隔天,换了程朝落的自行车来上学,晚上又被泼一车黑油漆,前后车胎全部被扎。 何醒看着自行车叹气,多大的恨要把自行车摧残成这样? 程朝落推她往外走,“先回家,期末考完试再说。” 考试第一天,程朝落和何醒坐车来的学校,第二天,程朝落买两辆新自行车,和何醒一人骑一辆来学校。 学校车棚没有监控,想知道是谁泼的油漆,只能靠人蹲点,程朝落事先跟老师学校打了招呼,通融家里司机进学校蹲点,考试最后一天,这人肯定还会来泼油漆,司机躲起来观察每个来车棚的人,等程朝落交卷出来,司机已经抓到泼油漆的人,是他同班同学王维。 王维是县里中考状元,学校破格录取进来的,王维努力刻苦,成绩名列前茅,只是每次都考不过程朝落,同学给他起绰号叫万年老三,为超过程朝落,王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学习,他把程朝落当成假想敌,超过程朝落比高考还重要。 考试前几天,他紧张焦虑,压抑的情绪用泼油漆发泄了出去。 程朝落不想再这事上浪费时间,把王维和泼油漆的视频一起给老师,交学校处理。 调节完,老师临时有事出去一下,程朝落要走,王维喊住他质问,“你已经获得保送资格,为什么还来和我们抢资源?” 程朝落没动怒,情绪挺平和的,有问就答,“因为我没想好要不要去q大。” 王维阴笑,“你在凡尔赛?” “不是。”关于大学程朝落总悬着一颗心,没明确具体要去哪个学校,蒲公英要等风来了才知道未来的方向,他现在还差那阵风,总觉得去q大缺点什么,坚持在学校上课,想未来多个机会。 “还有两年高考毕业,这两年我一定考过你。”王维放狠话。 “跟我比没意义,不如跟自己比,赢自己比赢对手难多了。”程朝落推开门,迈步前回头说:“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门关上,王维哭了,他做了那么卑劣的事,程朝落气都不气,一点不在乎,甚至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王维明白比拼还没开始他已经输了,从跟上就输了,输给程朝落强大无所畏惧的王者心态,和洞察一切的通透。 考试结束,程朝落和周辞屿、孟千山打篮球去了,晚上回家没见到何醒,睡前收到何醒的消息:[星星睡了吗?] 程朝落回:[月亮不睡,星星怎么睡?] 两分钟后,何醒出现在程家,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凑到程朝落身边,“这次给你个真的补偿。” 程朝落没对何醒抱希望,手一伸,“拿来。” 何醒:“你先把眼睛闭起来。” 程朝落眼睛半睁半闭地警告,“别搞奇怪的事情。” “知道啦。”何醒催促他,“快闭眼。” 程朝落闭眼,何醒轻轻将从寺院求来的佛珠戴到程朝落手腕,细细一根红绳,正中间有个颗红色小佛珠,何醒在一旁解释,“我下午去寺院跟僧人求的,能保你健康平安。” “谢谢。”程朝落说。 “不客气,我走了哈。”何醒来得快,走得也快,不等程朝落说话,门已关上。 程朝落抬高手腕在眼前,红绳缠绕手腕,像月老的红线,他被自己想法逗笑了,何醒拿他当好朋友才从寺庙求佛珠给他,跟月老毫无关联,他转动手腕上那一颗佛珠,回想起刚刚何醒帮他戴上佛珠时的短暂触碰,又一发不收拾地想到,那天晚上何醒拉着他手腕的触感,鼻尖擦过他嘴唇的感觉。 最近莫名其妙的情绪像藤蔓缠着程朝落,搅的人心烦意乱,他仰头倒在床下,想着该离何醒远点,男女有别,他们长大了不该走得太近。 他正想着,门“咚咚咚”响了三声。 何醒抱着玩偶小黄狗,站在门边,眼巴巴地看他,“我能不能再睡一次?” 14、我们 考试结束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何醒早早躺下睡觉,半睡半醒间,被小姑的笑声吵醒,何庆妍在看综艺乐得不行,何醒说两遍何庆妍都不理,无奈下,她只能抱着睡觉搂的玩偶去程朝落房间。 程家人少,房间多,书房的折叠沙发打开,要比何醒的床睡着还舒服,而程朝落的床软得不像话,是睡个好觉的最佳去处。 何醒太困了,不等程朝落起开,便一头扎到床上,身体压住被子。 程朝落坐起身喊她:“起来,盖上被睡。” 何醒哼哼两声没动。 夏季睡衣睡裤露着四肢,程朝落想推她一下把身下的被拿出来,手快触碰上时,瞧见少女雪白的手臂一时顿住,转身拿床头一本书,卷成筒,用书边推何醒,“听话。” “不盖被。”何醒迷迷糊糊地说。 喊不醒人,程朝落下床找件薄毯搭何醒身上,随即往外走,到门边,何醒突然喊他,“星星,我口渴。” “等着。”程朝落接完水回来,水杯递给何醒。 坐起喝水这片刻,何醒突然清醒不困了,她喝光水,水杯递回去,程朝落拿水杯要走,何醒从后面抓住他衣角,“想看电影。” 程朝落指了指墙上的时钟,“马上12点。” “凌晨电影看着才爽。”何醒抓着他衣角不松。 “松开。”程朝落回头说。 何醒:“不行,一起熬夜才是朋友。” 程朝落:“我去拿投影仪。” 何醒这才松手,舒服地靠在床头,大爷似的说:“顺便拿几包零食。” 程朝落:“......” 关掉白织灯,夜漆黑无声,投影仪散出的微光,落在何醒和程朝落身上,忽明忽暗,看喜剧片挺解压的,何醒吃着薯片笑不停,看到中间何醒弯曲手肘撞了下程朝落,“等高考结束,咱们也去泰国玩。” “去变性?”程朝落说话时,手特欠儿地在何醒脑门弹了下。 何醒放下薯片,揉揉额头,气呼呼地瞪程朝落,“说话就说话动手干嘛?” “我......”程朝落弹那下,是下意识动作,也说不出原因,他胡扯说:“你先打我的。” “打你你就要打回来?”何醒倾身过去,一手按住程朝落头,一手在他额前连续弹几下,收手后还瞪程朝落哼了声。 程朝落无奈一笑,“幼稚不?” “你才幼稚。”何醒气得去打程朝落,手还没等碰到人,手腕被程朝落抓到,程朝落一只手捏着何醒双手腕,空手的另一只手在何醒额前弹了下。 何醒急得拿脚踢他,体力上对抗不过程朝落,气势上不能输,她嘴上叭叭叭说不停,“敢欺负祖宗,程朝落你个不孝子孙......” 程朝落只轻弹一下就松手,何醒双手解封马上反击,程朝落躲,她追着打。 电影演过十几分钟,薯片掉到地上,枕头被子也乱了,两人都无察觉,还在你碰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小学生式打闹,程朝落弯曲手肘无意间撞到何醒胸口。 速度快,何醒也没看清他撞到哪,脱口喊了声,“好疼。”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往程朝落手肘的方向盯去,瞬间都尴尬了,程朝落急忙收了手说:“对不起。” 何醒曲起腿,双臂抱住膝盖,把上身完全藏在膝盖里,小声说:“没事。” 类似的事以前也发生过,何醒刚发育那会儿,碰一下就疼,两人疯闹,程朝落也会无意间撞到,那时他们还小,程朝落不知道何醒疼什么,何醒也只疼不知尴尬,现在不一样,他们长大都懂生理问题。 彼此心知肚明,又不能像同性间开口讲出来,气氛就尴尬了,后半截电影,两人各坐一边,没再有交流,好朋友的亲密无间一下散魂都不剩。 何醒想打破诡异的气氛,大胆开麦说:“这回知道,我不是平的像墙一样了吧?” 程朝落:“......” 当时在疯闹的劲头上,他不知道自己撞得是哪,而且手掌也没碰到,根本不知具体什么样,倒是心底烦躁感蹭蹭往上升,他起身下床要走。 “马上结局。”何醒提醒他。 “困了。”程朝落耷拉嘴角走了。 何醒搞不清程朝落不高兴什么,索性不想了,从零食框里拿出一包麻辣牛肉,撕开袋边吃边看了电影的结局。 - 书房很大,折叠沙发床打开,房间还有很大空间,程朝落躺上面翻来覆去睡不着,闭眼能想起他和何醒刚才的尴尬场面,好不容易睡了,还不踏实整夜做梦。 梦里还是卧室的床,他和何醒像今晚一样在床上疯闹,画面一转,他倾身过去压住何醒吻在她唇上,何醒搂着他脖子回应,纠缠的气息愈发浓重...... 梦里畅快了,现实不到5点程朝落醒了,他坐起身,垂眸看眼自己,暗骂了句脏话,起身下床去卫生间冲冷水澡,只有冷水能让他清醒。 对自己好朋友产生这种龌龊的想法,一定是疯了,青春期发育来的比他想象中猛烈,即便这样,也不该对好朋友产生念头,还做梦,太过分。 回到书房,程朝落翻出《心经》在宣纸上一字一字地抄写: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早饭后,大人们去上班,家里只剩程朝落和何醒姐弟,何来坐沙发上看电视,程朝落坐何来身边,手握一本书,十几分钟没翻一页,像丢了魂似的。 何醒见他沉闷,像往常一样,坐过去抬手勾程朝落脖子,“下午去游乐场玩海盗船?” 少女清甜味一钻进鼻腔,程朝落猛地从沙发站起,后退好几步和何醒保持距离,“别碰我。” 何醒:“......” 她看看自己胳膊,“我身上有刺?” 程朝落感觉自己夸张了,重新坐回去,较劲脑汁想了个差劲的理由,“我最近皮肤过敏,接触不了人,一碰就痒。” “那我不碰你了。”何醒自觉和程朝落拉开距离。 程朝落松口气,不能再和何醒待在一起了,必须拉开距离,他借口去打篮球离开家。 孟千山和周辞屿从家里赶到篮球场,这次他们找了人少的户外篮球场,三人轮番往里投三分球,以前程朝落一投一个准的,今天投几次扔不进去一个,他把球狠狠砸到地上,转身到休息区歇着。 周辞屿过去点上根烟,坐程朝落身旁抽。 程朝落伸手,“给我根试试。” 周辞屿不给,“你今天不对劲。” “有点烦。”程朝落这两朋友是两个极端,孟千山话多到不行,周辞屿话很少,更会像孟千山那样有事没事讨论男女问题,程朝落忽然有点好奇,他问周辞屿:“你有没有做过和女生之间的那种梦?” “你为春梦烦恼?”周辞屿反问。 程朝落:“......” 他拿水瓶底杵了杵周辞屿胳膊,“问你就答得了,哪那么多问题。” 周辞屿抽烟浅笑,“没有。”他看向还在打篮球的孟千山,“这方面千山比较有经验。” 程朝落不想问孟千山,只要他开口,孟千山准提何醒,又要说他喜欢何醒,他笃定这事和何醒没关系。 “你梦见何醒了?”周辞屿问。 程朝落:“......” 他抢下周辞屿的烟吸了口,不会抽呛得他直咳嗦,赶忙把烟还给周辞屿,不咳了,他说:“你们怎么老提何醒?全校那么多女生,我不能喜欢别人了?” “你认识别人吗?” 周辞这一句话,程朝落沉默了,这么多年他身边除了何醒,还真没有熟络的女生。 “你喜欢上何醒了?”周辞屿又问。 “怎么可能?”程朝落自嘲地笑笑。 周辞屿:“何醒长得甜,性格好,有什么不可能的?” 程朝落:“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朋友?” “谁会做和好朋友滚床单的梦?”周辞屿又给程朝落问沉默,“你会做梦见咱俩滚床单?” 程朝落给周辞屿一拳,“滚!你是男的不一样。”他拧开瓶盖又扣上,再拧开扣上,自言自语说:“不能靠梦断定喜欢谁。” 周辞屿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眼神看他,“身体是情绪变化的最佳反应,前不久千山提这问题,你还没梦见过何醒,现在突然梦见,说明这段时间,你对她的情感发生了变化。” 静了片刻,程朝落说:“我们走太近了,毕竟是异性,偶尔难免会有触碰,我觉得是肢体接触太多导致的。” “那很简单,分开验证下,你来我家住几天,看看还会不会梦见或者想她?”周辞屿最近从家里搬出来独居,孟千山考完试没回过家,每天赖在周辞屿家,周辞屿借此邀请程朝落也去。 “行!我今晚回家收拾东西,明早过去。”程朝落说。 打完篮球他们去吃饭,到家挺晚了,运动小半天,程朝落累了,没时间胡思乱想,洗漱完躺床上想睡觉,房间冷气开得大,凉森森的,他一手拿手机看文章,一手随意扯起夏凉被盖身上。 搭上被,手在床上摸到一个东西,程朝落用手指勾着把东西从被里拎出来,提到眼前一看,指间勾的是带着蕾丝边的少女文//胸,他触电似的把衣服扔到一边,胸膛里的鼓动声快震破耳膜。 不是荒唐的梦境,是真实的颤动,他无处可逃了。 15、我们 “妈,我那件黄色的裙子呢?”何醒没骨头似的趴厨房门框上,只露出个脑袋问。 苏明芯切菜,何庆林炒菜,夫妻两正忙着做午饭,听闻何醒的话,何庆林哈哈大笑,“闺女呀,问你妈妈东西在哪,不如直接报警,你不知道自己的粗线条像谁?大海都没有你妈的心宽。” 苏明芯菜刀一放,“再说废话,把你丢锅里炖了。”她看眼贴门框上可怜巴巴的何醒,“好像放你衣柜里了,细心点找找。” “衣柜我翻了快八百遍。”何醒诉苦,“一件黄色的衣物都没有,我今天出门想穿那条裙子。” 苏明芯:“重买去吧。” 何醒:“......” 这时,何来穿着平角内裤来了,“妈,我昨天穿的短裤呢?” 苏明芯原本就不多的耐心,被两孩子磨光了,对儿子吼道:“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东西不知道放好?” “我放床头,早晨没了。”何来委屈。 闻言苏明芯气势一下弱了,早晨她收拾衣服顺手给儿子的裤子扔进洗衣机,但转眼忘了这回事,“那个......洗了,重新穿一件吧。” 姐弟俩垂头丧气地回各自房间。 基因很神奇,何醒比一般女孩神经线条粗的主要原因在苏明芯身上,所以她特喜欢像董莲那样温柔细腻的女性,在程朝落家几乎听不到丢东西找东西的话题,在她家每天发生,她觉得她们母子三人上辈子可能是金鱼。 那晚程朝落走后,何醒又看一部电影,天明才睡觉,隔天辅导弟弟写暑假作业,之后又在程朝落床上睡着,这一觉睡到很晚,睡梦中不知何时脱掉文//胸。 夜里睡醒,她眯缝眼睛从程朝落房间出来,回家爬上床又睡,在自家睡觉向来不穿文胸,到天明也没发现内衣落在程朝落房间,从那天起,程朝落去了周辞屿家,有些天没回来,何醒忙着跟闺蜜玩没去找他,也没联系。 过了有一周多,董莲和苏明芯在家点香薰敷面膜,何醒姐弟乱入跟着一起敷,苏明芯问董莲,“老程有没有说,庆妍在公司表现怎么样?要是不行,你们该咋罚咋罚。” “挺好的。”董莲闭目养神,勤于保养,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很浅,“老程说庆妍这次挺积极的,跟着他各地出差没说辛苦,知道老程颈椎不好,还买了按摩仪送他。” 苏明芯有了笑容,“看来她喜欢做秘书助理这类工作,她工作稳定,我和老何心里踏实,这事还真谢谢你们。” “庆妍也是我和老程看着长大的孩子,跟自家妹妹一样。”董莲在公司主管人事,让何庆妍做程谦的秘书是她一手安排的,想着何庆妍的性子,在熟人面前压力小点,工作长久一些,“去年公司招了一批q大的研究生,其中有个本市的,小伙长得不错还单身,日后我帮庆妍介绍,等庆妍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和老何更踏实。” “谢谢你莲子。”苏明芯抱抱董莲,忆起往事,她说:“老何父母走那年,庆妍才一岁,爷爷奶奶给她带大的,爷爷奶奶走后,抚养庆妍的责任落到老何身上,我记得大学那会儿,他天天吃馒头,省下钱给庆妍花,后来我们工作赚钱了日子才好过,庆妍只比醒醒大七岁,我们对她和对何醒一样。” “老何家的情况,这么多年我和程谦都知道,一直也拿庆妍当妹妹。”董莲撕下面膜去洗脸。 这时门铃响了,何醒起身去开门,门推开的瞬间,花香味扑面而来,门打开,一束比门还宽的玫瑰花赫然出现眼前,何醒看呆了。 送货员问:“您好,您是董女士吗?” 何醒摇头,“我是何女士。” 送货员看眼花上的卡片,“不好意思,这是送给董女士的花,需要她来亲签。” “干妈。”何醒冲房间里面喊,“有你的花。” 董莲从洗漱室出来,在单子上签字,接过花关上门,看卡片上写着:老婆,七夕快乐。 何醒常年在学校读书,没见过哪个男学生敢公然送女同学玫瑰花,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一束玫瑰花,何来也是,姐弟来比董莲还兴奋,何醒连声感叹,“干爸好浪漫。” 董莲把花放一边,对何醒说:“宝贝,最浪漫的事是陪伴,没有什么比两个人不忘初心一起变老更浪漫,形式只算锦上添花。” 何醒似懂非懂地点头。 何来在一旁说:“朝落哥长大,会不会和干爸一样浪漫?” “朝落比他爸爸更浪漫。”董莲说。 何醒第一个否认,“干妈,星星嘴毒心冷,思维缜密,头脑清醒是典型的理工男,好像没有浪漫细胞。” 董莲笑笑,“可能他还没遇见心仪的女孩,等有天坠入爱河,会浪漫的。” “我姐就是程朝落哥心仪的女孩呀。”何来说。 何醒瞪弟弟,“别胡说,我们俩是很纯洁的友谊。” 何来撇嘴,不敢说话了。 董莲从花束里抽出几朵花递给何醒,“祝醒宝七夕快乐。” 第一次收到鲜花,何醒激动得直笑,当她抱着鲜红的玫瑰坐到母亲身边,发现苏女士此刻有点凄凉,她悄悄给爸爸发消息:[今天七夕情人节,给妈妈买束花回来] 何庆林:[我会挨骂的] 何醒:[保持新鲜感、浪漫感婚姻才能长久,老爸你浪漫点行不行?] 晚上下班,何庆林听取女儿建议,买了束小的玫瑰花捧回家,进门捧到苏明芯身边,“老婆情人节快乐。” 何醒、何来跟着起哄渲染气氛。 苏明芯凌厉的眼神一扫,姐弟俩齐刷刷闭嘴,她视线落在何庆林身上,“谁让你浪费钱的?” “这不......七夕了。”何庆林小声说。 苏明芯接过花放茶几上,“七夕是牛郎和织女过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有这钱不如给孩子买套衣服,闲的你。” 何醒:“.....” 她们家可能是浪漫绝缘体,天生和浪漫不搭。 何庆妍下班,见书桌上的玫瑰花问何醒,“程朝落送你的?” “这是干爸送干妈的情人节礼物,干妈分给我一些。”何醒说。 “程总还送什么了?”何庆妍手搭上下铺的梯子上问。 何醒:“不知道,我们在的时候只看见花了。” 何庆妍冷哼一声,“花有什么好的。”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给何醒看,“我收到钻戒,比花值钱多了。” 闪亮亮的钻石镶嵌在戒指上,何醒不懂钻石,只知道何庆妍的工资绝对买不起钻石,她从床上坐起,伸手去拿钻戒,“我看看。” 何庆妍叮嘱:“小心点,别碰脏了。” 何醒观摩完钻戒还给小姑,“你交男朋友了?” 何庆妍勾唇笑,甜滋滋的。 何醒:“干妈今天说想把公司的单身研究生介绍给你。” 何庆妍把戒指收起来,“谁要她介绍,再说破研究生我才看不上。” 何醒快惊掉下巴,“你想找博士?” “你是不是傻?”何庆妍带着无奈看侄女,“学历高有什么用?男人最重要的是有钱,我不喜欢同龄人,太幼稚不成熟。” “你喜欢大叔?”何醒问。 “懂得还挺多。”何庆妍嘲笑何醒。 “我们在学校读书,又不是去尼姑庵出家,不上课时也会聊聊这些。”何醒解释完,又说自己的想法,“成不成熟跟年龄没关要看心智的,况且很多大叔都结婚了,那种单身黄金大叔很少,小姑你别被骗了。” “管好你自己得了,少操心我。”何庆妍哼着小曲进了浴室。 何醒为小姑担心,拿手机查一些大叔恋的帖子,看着看着睡了。 - 家人都睡了,客厅灯还亮着,何来又搬出一堆彩纸跟着手机视频学折爱心,几次折不好,他给程朝落打电话,“朝落哥,江湖救急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朝落在周辞屿家住一周多,期间没做过奇怪的梦,也没想何醒,每天跟好友打篮球看电影过得挺平静,他感觉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回家,何来打电话时,他正在出租车上,“还有十分钟到家,什么事?” “回来你就知道了。”何来挂断电话,把工具装进袋子,拎到对门等程朝落。 董莲睡了,程谦还没回家,何来一人坐客厅看电视等,程朝落进门他马上屁颠屁颠过去,“朝落哥,我这几天可想你了,想你想的夜里睡不着,白天吃不下。” 程朝落在何来肉乎乎的脸蛋上捏了下,“吃不下还能胖?” 何来:“......” 程朝落换拖鞋往客厅走,“说吧,找我什么事?” 何来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你教我折爱心呗,我跟视频老学不好。” “纸星星不折了?”程朝落开冰箱拿瓶冰水,给何醒拿瓶饮料,拧开盖子递过去,“还是你又有女同学过生日?” “纸星星送了,可我同桌说不喜欢星星,喜欢爱心,我想暑假折一些爱心开学送给她。”何来举手保证,“我寒假作业已经写完了,不会影响写作业的。” 程朝落坐沙发上,仰头灌口水,又拿起张彩纸在手里看了看,“你这样明目张胆地讨好女同学,叔叔阿姨不管?” 何来:“我爸说,我这不算早恋,最多单相思,这种没结果的单相思,能改变我整天想打游戏的念头。” 程朝落:“......” 教会何来折爱心,程朝落问:“你姐落我房间的衣服,拿走没有?” “什么衣服?我不知道。”何来低头折纸折得认真。 程朝落亲自进卧室看,那天他把何醒落下的文//胸装进纸袋,放在书桌,只要何醒进门必然能看见,结果一周过去,东西还原方不动地放在那,正巧何来在,程朝落拿起衣服交给何来,“带回去给你姐。” 何来往纸袋里瞄眼,顿时愣住,激动说:“我姐内衣为什么在你房间?禽兽呀你。” 期间,程谦从外回来,在门口换鞋,听见了何来的话。 “她......她......”程朝落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说出口。 何来还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只隐约觉得不是好事,他放狠话吓唬程朝落,“朝落哥你别太过分,亲亲嘴我可以替你们保密,敢欺负我姐,我马上回家告诉我爸,我爸会打你。” 程朝落:“......” 何来爱心不折了,收拾东西,气呼呼走了。 程朝落头大,正要回房间睡觉,有人从背后拍他,回头一看是程谦,“爸,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谦没回答他,一脸严肃地说:“儿子,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程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