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炮灰有了技能(快穿)》 1. 炮灰兄长 许家村。 一大清早,不消停的许有粮家又闹腾了起来。 不少村民或鄙夷或幸灾乐祸或同情的在院子外瞧着热闹,可都没有人乐意掺和进去。 毕竟许有粮家的那个老婆娘那是出了名的泼辣,活像是一条疯狗似的,甭管你是谁,只要被她逮到了张口就咬,不把人咬下一块肉那是绝不松口的。 再加上她的小儿子是村里唯一的童生,还被镇上夫子金口玉言定能考上秀才,因此便是连老村长也得给她这个未来秀才的娘几分面子。 因而哪怕不少村民都看不过眼她的所作所为,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 只是让村民们没想到的是,这个老泼妇如此丧良心,竟当着全村人的面儿明目张胆的卖孙女! 还一卖就卖两! 这天杀的老泼妇真真是造孽,也不怕哪天被老天爷给收了! “娘!娘我求您了,求求您不要卖了大丫,大丫也是您的孙女啊娘!求您了娘!” 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破烂衣衫且面黄肌瘦的王大花,双手死死的护着一脸惊慌的大闺女,满脸绝望的跪在一名面容尖酸刻薄的老妇人跟前苦苦哀求着。 老妇人也就是老陈氏此时满脸怒容,瞪着大儿媳王大花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似的,嘴皮子说出来的话更是尖酸刻薄,凉薄至极。 “你个满嘴喷粪的贱皮子!老娘何时说过要卖你家这个赔钱货死丫头片子了? 你个烂心肠黑心肝没安好心的贱皮子,整天就算计着败坏老娘的名声!看老娘不打死你个烂心肠黑心肝的破烂货!” 在众目睽睽之下,老陈氏自然不会傻到承认自己是在卖孙女。 不然她老许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老许家的名声那可是关乎到小儿子的前程的,可不能让这个烂心肠黑心肝的毒妇给败坏了! 越想越气的老陈氏,随手抄起二儿媳张氏手里早早便准备好的擀面杖,狠狠朝着王大花瘦弱的背上打下去。 “谢谢娘,谢谢娘!往后大丫一定会更用心伺候孝顺娘的。” 听到老陈氏说不是要卖孙女,王大花当即大喜过望,唯恐惹得老陈氏不快从而改变主意,愣是将大闺女死死护在怀中,一动不动的乖乖跪着挨打。 “娘,呜呜呜娘呜呜呜……” 被亲娘牢牢护着的许大丫,瞧着她奶那副恨不得活生生打死她娘的凶狠模样,吓得无助的哭喊了起来。 老陈氏的另外两个儿媳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看戏,眼中还带着明显的嫌弃和幸灾乐祸,显然是跟老陈氏一样都不待见王大花母女三人。 不过老五媳妇小陈氏一听老陈氏不卖孙女了,心里头就不乐意了,给大丫说亲这事可是亲自她牵线的,要是黄了,那她私底下收的好处不得给还回去? 她都吃到嘴里头了,还想让她吐出来?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拱火,老陈氏便又满是嫌恶的开口了,“老娘多得是孙子孙女孝顺,还轮不到你生的赔钱货来孝顺老娘!” “娘,王家来人了。” 小陈氏注意到从人群中挤进来的一对母子,便忙不迭凑到婆母跟前小声提醒道。 挤进来的母子俩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身形微胖、脸色红润,显然是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是紧跟在老妇身旁的那名青年男子怯怯的低着头,两手紧紧攥着老妇的衣袖,似乎很是不习惯此时的环境,嘴上还不停的嘟囔着: “娘,娘大宝要回去,娘大宝不要在这里,大宝要回家!娘,大宝要回家!” 那如同孩童般稚气的语气,让人一听便听出了问题来。 然而老妇,也就是王大娘并不怕让他人知晓她儿子是个傻子,毕竟与许家商量婚事之时,许家人便知晓了她儿子是个傻子了。 五两银子的重金聘礼许家人可是已经收了的,她也不怕许家人反悔。 “好好好,回家回家,娘的乖儿不急,娘给你找了个媳妇儿,咱们得把你媳妇儿一块带回去才行,往后啊,娘的乖儿也是个有媳妇的汉子了。” 王大娘耐心的哄着自家的独苗苗宝贝儿子,同时打量的目光落在了被王大花紧紧护在怀里的许大丫身上。 那锐利嫌弃的眼神,仿佛是在打量货物一般。 “这便是许大丫?还不赶紧的收拾收拾,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着走不成?!” 农村人家一般的聘金都在二两左右,而王大娘家给的聘金足足翻了一倍有余。 许大丫不过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乡下丫头罢了,又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天仙,哪家会舍得出双倍有余的聘金?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 “王氏你个不省心的贱货还不赶紧去做早饭,想饿死老娘不成!” 见人来了,早已把卖孙女的五两重金聘礼藏起来的老陈氏当即便对王大花一顿呵斥,转而又对满脸恐慌的许大丫道: “死丫头还不赶紧的去洗把脸,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晦气!” “你也别觉得我这个当后奶的亏待了你,媒人可是说了,老王家当家的是个打猎的,家底还算丰厚,更是月月有几顿肉吃,你嫁过去那就是享福的。 外头不知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要不是你个丫头八字好,这等好事还轮不到你。” “今日你出了这个门,往后便是老王家的人了。 嫁过去后你必定要乖乖听婆母的话,干活也得勤快些,最重要的便是伺候好丈夫、公婆,莫要丢了咱们老许家的脸。” 老陈氏一通话说完后,便给一旁杵着的二儿媳和五儿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赶紧把许大丫给拉出来收拾一下,好让王大娘赶紧把人给带走。 收到婆婆示意的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都笑眯眯的去拉扯许大丫,嘴上还说着直戳王大花心窝子的软话。 “哎呀大嫂你这是怎么了,娘不是说了,王家家底丰厚,大丫嫁过去那就是享福的,你这哭哭啼啼的做甚?” “可不是,大嫂,你也别太贪心了,看你这闺女瘦巴巴没二两肉的,一看便知晓不是个好生养的,干活还不利索,哪家看得上? 要不是娘心善费了好一番劲才给大丫说了一门好亲事,你家大丫这辈子怕是别想嫁个好人家了,更别说是嫁去享福了。” 两个妯娌的话就像是刀尖子似的,狠狠戳着王大花的心,压在她心底多年的怨恨,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上了心头。 “既然是嫁去享福,二弟妹你为何不让桂花嫁去王家!” 王大花双眸猩红满是怨恨不甘的瞪向张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许桂花是张氏的大闺女,也是老许家第三代长孙女,今年十五岁有余,早已到了议亲的年纪。 可由于张氏母女俩都有攀附富贵的心,为了能让闺女嫁去镇上富贵人家,张氏这几年来没少费心思折腾。 奈何富贵人家的门哪是那么容易进的,何况许桂花容貌清秀,根本算不上出色,因此许桂花快十六了也还没有定亲。 在整个许家村里,算得上是少见的。 “呸!我说大嫂,你说这话也不嫌臊,就你家大丫也配跟我家桂花比?我家桂花打小便命好,日后那可是要嫁去镇上富贵人家当少奶奶的!” 向来看不上大房一家子的张氏当即毫不客气的呸了王大花一脸,说出的话要多尖酸刻薄就有多尖酸刻薄。 仿佛她的闺女就是天上的仙女,而王大花的闺女就是地底上任由人踩踏的污泥。 “行了行了,赶紧把大丫给老王家送过去,出嫁是大喜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也不嫌晦气!”不等王大花再开口,老陈氏便不耐烦的黑着脸呵斥。 有了老陈氏的话,张氏和小陈氏也就不再客气,见王大花还死死抱着闺女不松手,便用力掐着王大花的胳膊,逼她松手。 院子外头有瞧不过眼的邻居劝说了几句,却直接被泼辣的老陈氏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直让那领居气得面红耳赤,最后气气冲冲走了。 原本也想站出来劝说的村民们见状,也都纷纷闭上了嘴,显然是不敢再去招惹泼辣起来像是个疯狗似的老陈氏。 “不!不娘!娘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大丫今年不过十三怎能早早出嫁!还是嫁给一个傻子!” “娘!娘!儿媳求你了,求你不要卖了大丫,儿媳给你磕头了儿媳给你磕头!儿媳给你当牛做马,儿媳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只求娘不要卖了大丫,娘!儿媳求你了!” 王大花最终还是没能护住大闺女,被张氏、小陈氏拉扯走了大闺女,丈夫不在家,没有人可依靠的她只能跪下给老陈氏磕头哀求,希望能让老陈氏心软。 可那终究是她的妄想。 在老陈氏心里,不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那就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哪怕王大牛三岁便开始喊她一声娘。 可她这个当后娘的,由始至终都没把王大牛当做是她儿子看待。 甚至还把王大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生怕王大牛这个继子从老许家分走半点好处。 因而三十几年来,她这个当后娘的一直死死压着许大牛这个继子,不但把继子当做黄牛使,还一个劲的往死里压榨。 只有继子一家过得不好,她这个后娘心里才舒坦才放心。 “看来娘是真没把我当作儿子看待,不然怎么连我亲闺女的亲事,娘都不与我说一声?” 就在许大丫被自家两个亲婶子绑起来送到王大娘母子俩手中时,一道隐忍而又带着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穿透而来。 2. 炮灰兄长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浑身狼狈满头满脸都是血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出。 中年汉子身形虽然瘦削但人长得高,再加上面容长得粗犷,紧绷着一张脸时给人一种凶神恶煞,很不好惹的唬人模样。 可老陈氏那是什么人? 她可是死死压了这个继子三十几年的,又怎会不知她这个继子外表瞧着人高马大的不好惹,实际上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罢了! 不然也不会被她这个后娘压着心甘情愿的给家里当牛做马了三十几年。 这不,老陈氏只被惊了一下便很快回过神来,习惯性的就张口大骂起来。 “许大牛你这个丧良心的,老娘虽说不是你亲娘,可也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还给你娶了媳妇成了家,便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都说后娘难做,今日老娘算是知晓了,老娘辛辛苦苦为这个家操持多年,到头来竟是养了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没得半点好啊!” 老陈氏哭爹喊娘的嚷嚷着,却半点不提她故意隐瞒许大牛给他两个闺女说亲这事。 显然,她这是想要想以往那般用孝道去压许大牛,让许大牛不得不妥协在她的孝道压迫之下。 然而这一次,老陈氏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 只因现如今站在她眼前的,并非是原来的许大牛。 原来的许大牛已经在后山摔死了,被后娘逼着上山打猎物不小心踩空摔死的。 现如今的许大牛,已经被来自于异世的许锦远给代替了。 许锦远原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富家子弟,打小不学无术到处惹事,可谓是到了人嫌狗憎的地步,长大后毫无意外的成了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败家子。 若无意外,以许家的富贵让许锦远当一辈子的蛀虫那也是没问题的。 可偏偏许锦远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人算计出了车祸,小命虽然保住了,却只能躺在病床上当一个不能吃喝的活死人。 后来许锦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名为‘一技之长系统’的系统给选中了。 与系统签订协议后,他便开始在系统选定的万千小世界中穿梭做任务,只要完成足够多的任务,他就能在原世界中苏醒。 虽然不知道系统的承诺是真是假,但觉得无聊的许锦远没过多考虑就答应了。 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亏不是? 于是许锦远就这么愉快的开始了他的穿梭之旅。 而现如今的这个小世界,便是他执行任务的第九个小世界。 也就是说,前面他已经完成八个任务了。 “大牛!大牛你快劝劝娘,大丫今年不过十三还未及笈,不能嫁啊!还有二丫,二丫已经被娘偷偷送走了。 大牛,当我求你,求求你可怜可怜咱们亲闺女,她们打小就没有跟着咱们当爹娘的过过一天好日子,你这个当亲爹的可怜可怜她们行不行? 你可是她们的亲爹,你可是她们的亲爹啊!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啊大牛!” 看到许锦远满脸是血的狼狈模样,王大花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最终还是双胞胎闺女在她心目中占了上风,不顾婆母的警告,冲到自家男人跟前苦苦哀求着。 想到自己生的四个闺女,若是大丫二丫这对双胞胎姐妹今日真被婆婆卖出去了,那往后她的三丫、四丫怕也嫁不着什么好人家。 越想,王大花便越绝望,同时也越发恨老许家的这些良心尽丧的虎豹豺狼。 她甚至还想着,如果今日她的大丫二丫真给老陈氏卖了,那她便找个机会一把火烧了老许家,与老许家的人来个同归于尽! 许锦远看着眼前瘦骨嶙峋,哭肿了双眼的原身妻子,不由在心里将原身臭骂了一顿。 自己窝囊犯贱就算了,竟还逼着妻女跟他一起当窝囊废,给一群半点都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当牛做马。 简直就是个狗屁玩意! “你放心,我这个当爹的不答应,谁也别想带走咱们闺女!” 许锦远憋着怒气,尽力放软语气对王大花安抚了几句。 而后目光狠厉的看向恶狠狠瞪着他们夫妻俩的老陈氏,“话我今儿便撂下了,你今日若敢卖我许大牛的闺女,明日我便敢卖了你几个亲孙子! 还有你那个宝贝小儿子,若书院夫子知晓他亲娘为了供养他读书而卖了他继兄的闺女,书院的夫子与学子会如何想你小儿子?” 许锦远没有顺着老陈氏的话去扯什么孝道,反而是直戳老陈氏的弱点。 老陈氏最看重的便是她引以为傲的童生小儿子,其次便是家里三个亲孙子,这两者可以说是她的命根子。 果不其然,被威胁到了命根子的老陈氏当即气炸了,瞪大的双眼像是要喷火似的,“你个丧良心的白眼狼,竟敢威胁老娘?!” 说实话,老陈氏此时此刻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被她死死当软泥一样拿捏了三十几年的窝囊废继子,居然有胆子威胁她? 简直翻了天了! 原本事不关己的张氏和小陈氏,也不淡定了。 给老许家生了两个孙子的张氏率先站出来,“我说大哥,你未免也太狠心了,金福、金贵可是你的亲侄子,你怎能说出要卖亲侄子的话来?!” “爹娘还没死呢,大哥这便想越过爹娘当家了?”小陈氏咬着牙,阴阳怪气的挑拨道。 许锦远只当张氏、小陈氏两人是透明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们,目光仍然直勾勾的盯着老陈氏,显然是要老陈氏表态了。 老陈氏从未被窝囊废继子如此威胁过,气得简直恨不得一棍子把人给打死。 可那也只能想想罢了。 若她真敢当着一众村民的面把继子给打死了,即便她有后娘的名头顶着,那也是要坐牢的。 “老陈氏,你可是收了我老王家五两银子聘金的,我不管你们家怎么商量,今日我是必定要给我儿子带一个媳妇回去的!” 眼瞧着事情发展对自己十分不利,原本看不上老许家的人,与老许家的人多说几句都嫌弃的王大娘终于又开口了。 来许家村前,她可是拉着自家儿子大张旗鼓的在村子里炫耀了一遍的。 若是两手空空的回去,他们母子俩还不得成为村里人的笑话?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老许家都必须得交出个他们老王家的儿媳妇来! “老二媳妇、老五媳妇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大丫给亲家送过去!” 老陈氏根本不相信许大牛这个窝釀废真敢卖她的亲孙子,或做出有损老许家利益的事来,于是便有恃无恐的继续‘卖’孙女。 许大丫被两个婶子绑了个结实,嘴上还被塞了一块破布,泪流满面的看着她爹,眼中满是惶恐与绝望。 失血过多的许锦远有些头晕目眩,不得不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来保持清醒,余光撇到鬼鬼祟祟躲在灶房里的一个小屁孩,脚下当即一动。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许锦远逮住了灶房里的小屁孩,同时手上还多了一把菜刀抵在小屁孩脆弱的小脖颈上。 “啊啊啊!!放开小爷!你放开小爷!奶!快救我!” “你给小爷放开,你再不放开小爷,小爷便让奶打死你个野种!还有你生的那几个小野种也要推到粪坑里溺死!” 被许锦远挟持的小屁孩是老五媳妇小陈氏唯一的儿子许金宝,今年不过七岁,说出的话却恶毒得让人心惊。 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恶毒的话,会是一个七岁小儿能说出来的话。 都说言传身教,可见老许家的人没少在他面前咒骂许锦远一家子,不然小小年纪的许金宝,又怎会说出这番让人心惊的言语来? 许锦远眸光一冷,抵在许金宝小脖颈上的菜刀瞬间划破了他细嫩的皮肉,刺眼的鲜红血液立马汹涌而出。 吓得原本叫嚣的小屁孩哇哇大哭起来。 便是在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 “金、金宝!娘的金宝!娘的金宝啊!” 瞧着儿子被划破了脖子,原本还在赌许锦远是在吓唬人的小陈氏当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得厉害。 “大、大哥,大哥金宝可是你的亲侄子,你、你不能伤害他,你不能伤害他啊!” 震惊过后的老陈氏,回过神后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哀嚎起来,“天杀的白眼狼,黑心肠的畜牲,也不怕被老天爷收了去! 我这命咋就这般苦,竟养出了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畜牲来,老天爷啊,你赶紧睁开眼瞧瞧,瞧瞧我这掏心掏肺养出来的白眼狼畜牲!” “没天理!没天理啊!这等没良心的畜牲白眼狼就该被雷劈死,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见老陈氏叫骂个不停,许锦远失去了耐心,“给我闭嘴!再嚎一句我便砍这小子一根手指!” 说着,他手中锋利的菜刀便落在了许金宝的小胖手上。 小孩子都是会趋利避害的,感受到手背上菜刀的冰凉,许金宝当即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唯恐他大伯真的会砍下他的手指头。 3. 炮灰兄长 老陈氏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颈的鸭子似的,老脸憋得通红。 显然,这次她不敢赌了。 就怕赌输了,她的宝贝孙子真会没了手指头。 她的金宝日后可是要跟他小叔一样读书考取功名的,若是没了手指头残疾了,还怎么考取功名帮衬他小叔? “大花,带大丫回房去。” 见老陈氏终于安静下来,许锦远转而看向王大花说道。 王大花被眼前的场面惊得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身体下意识的按照丈夫的话去做了。 老陈氏自然是不乐意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可碍于宝贝小孙子还在许锦远手里,只能暂时忍下了这口恶气。 “有粮家的,你这是又再闹哪一出幺蛾子。” 年过半百的老村长姗姗来迟,干瘦的老脸上满是不悦,显然是对天天闹腾个没完的老陈氏很是不满。 看到老村长,老陈氏像是有了靠山似的,当即便从地上站起又支棱了起来,“村长你来了正好,正好来给我评评理。 我虽不是大牛的亲娘,可也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还给他娶了媳妇成了家,便是他那个死鬼亲娘还在,说不得还没我这个后娘做得稳妥。 现如今我这个当娘的不过是给孙女说了一门好亲事,我这个继子便要拿刀砍我亲孙子,村长你瞧瞧,你瞧瞧这白眼狼的心有多狠啊! 也不怕天打雷劈了!” 老村长的注意力都在老陈氏身上,还真没注意到灶房门口的情况,顺着老陈氏指着的方向一看,不由被吓了一跳。 “大牛,你、你这是咋回事?还不快把刀给放下!” 老村长到底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了,很快镇定下来,对许锦远呵斥道。 村里头闹腾的人家不是没有,可那都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严重点的也不过是打一架,动刀的那绝对是没有的。 现如今许大牛,俨然是成为了第一个动刀的人! 许锦远看了眼大房那边已经被关上了的房门,依言放开了手里的小屁孩,整个人放松的斜靠在灶房门框上,握着的菜刀却没有放下。 得了自由的许金宝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他娘怀里,脖颈上的疼痛让他再次哇哇大哭了起来,嘴上再次嚷嚷着让老陈氏打死许锦远的话。 可见不但是个欺软怕硬的,还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小陈氏唯恐儿子有个什么万一,也顾不上给儿子报仇,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便急匆匆跑去找大夫去了。 见许锦远手里没有了‘筹码’,老陈氏蹦哒得更厉害了,“村长你瞧瞧这黑心肠烂心肝的白眼狼,他还拿着刀,这是还想砍我这个后娘呢! 村长,这事你得给我们老许家主持公道,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丧良心的白眼狼,日后我这个后娘还不得被他给欺负死了!” 老陈氏这话,别说是老村长不信了,便是外头瞧热闹的村民们也是不信的。 许家村里头谁不知道,许锦远这一房就是老许家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吃得最少干得最多,不知多少人背地里说许锦远这头老黄牛傻。 被后娘压榨了三十多年也不晓得反抗,活该被后娘当做老黄牛使得团团转。 老村长虽不喜老陈氏,可看在老陈氏的童生小儿子的份上还是给了她几分薄面,于是说出口的话,不自觉的就偏向了老陈氏一方。 “大牛,老陈氏好歹也是你的长辈,虽说不是你亲娘,可也给了你一口吃的养大了你,生恩不如养恩,你可不能真做那丧良心的白眼狼。” 老村长说得语重心长,俨然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架势,“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有啥事是不能好好说的?非弄得动刀动枪的,像什么样子。 听我的,赶紧把刀给放好,有啥矛盾今日便当面说清了。” 许锦远只觉好笑,但却没有笑出声,“村长,你家也有孙女吧?若让你把你家的孙女嫁给一个傻子,你可乐意?” 自是不愿的。 老村长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好在他反应极快,硬生生让自己改了口,“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一房都生了四个闺女了,若是不赶紧说亲,哪能寻个好人家?” 老村长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昧良心了,于是话音一转道,“当然,你娘没有告知你一声,便给大丫二丫说了亲,你娘也有不对。” 老陈氏却不乐意了,当即反驳,“咋就不对了?我这个当奶的给孙女说一门好亲事还错了不成?天底下哪家姑娘的亲事不是家里长辈给张罗做主的? 就他这个黑心肝白眼狼养的闺女是什么宝贝金疙瘩不成?连我这个当奶的都做不了主了?!简直是翻了天了!” “娘是家里长辈,当然能做主。” 许锦远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抬手抹掉快要流入眼睛的汗水。 “同样的,我也是六弟的兄长,金福那三个小子的大伯,都说长兄如父,过几天我这个当兄长的便去给六弟琢磨一门亲事。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给六弟寻一门与咱们老许家门当户对的亲事。 咱们老许家是本本分分的老庄稼人,找的姑娘那肯定也要是老老实实、勤快能干的庄稼人才行,不然娶个干不了活的媳妇回来,受罪的还不是六弟。” “至于金福那三个小子……虽还都只是半大的小子,可半大小子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在咱们老许家只能勉强吃个半饱。 过个几年,金福、金贵也该说亲了,可家里连肚子都填不饱,还哪来的银钱给他们张罗娶媳妇? 我是他们的大伯,肯定是不忍心他们打一辈子光棍娶不到媳妇的。” 许锦远故意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这样吧,过几天……不,明天,就明天,明天我便去周围几个村子打听打听有哪些人家找上门女婿。 给人当上门女婿虽然不好听,可也好过打一辈子光棍强,而且给人当上门女婿银子可拿还不用出彩礼,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啊! 娘,您说是吧?” 许锦远叭叭叭一番话下来,直让在场人的脸色都变了。 特别是老陈氏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简直狰狞恐怖得像是要吃人似的,恨不得将明里暗里拿她小儿子和三个宝贝金孙子威胁她的许锦远给撕咬个粉碎。 “许大牛你这是在威胁我这个当娘的?!” 老陈氏气急败坏,颤抖着手指向许锦远,“我和你爹都活着,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若是敢私自给六弟说亲,我便让你爹打断你的狗腿!” 她小儿子打小便聪慧,便是连学院夫子都对他儿子赞誉有加,考取功名当大官那是迟早的事,那些乡下泥腿子丫头连给他儿子提鞋都不配! 烂心烂肺的野种竟敢妄想让她的宝贝儿子娶一个乡下贱丫头!也不怕天打雷劈,哪天被老天爷给收了去! 面对老陈氏的恐吓,许锦远又不是原先的许大牛,自然是半点不怵的,还很是光棍的对老陈氏扬了扬手中还沾染这许金福鲜红血迹的菜刀。 “我敢不敢,娘大可一试。 我已经有了四个闺女,也不妄想生儿子了,现在四个闺女就是我的命根子,谁敢动我许大牛的命根子,那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那些动了我闺女的人好过!” 许锦远带着强烈侵略性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老陈氏,“娘,您可要想好了,是要继续卖孙女,还是要保住六弟和您三个金孙子的名声?” 若是今日之前,老陈氏那是百分百笃定许锦远不敢那么做。 可现如今…… 瞧着那菜刀上沾染的血迹,她心里没来由的就凉了一半。 “大牛,你怎能这般对你娘说话!” 老村长虽然不喜老陈氏,可也不喜许锦远这番眼里没有长辈的做派。 “你六弟那可是要考取功名的,他若是考上了功名,你这个当大哥的也会跟着沾光,你可不能做出败坏他名声之事来,坏了他的前程。” 这种冠冕堂皇却没有半点实际的话,只有傻乎乎被洗脑了的原身会相信,他许锦远可不信。 “村长,你也别说那些虚的,沾不沾光的我不稀罕,现在我就只想要回我二闺女,我若是连自个儿妻女都护不住,也不配做人了。” 说罢,许锦远再次握紧手中的菜刀,径直朝着老陈氏和许老头住的房屋里走去。 老陈氏见状一惊,当即不怕死的追了上去。 老村长没想到向来老实的许大牛居然这般不给他面子,脸色阴沉得那叫一个厉害。 可想到许锦远手里握着的菜刀,终究是没有继续耍他的村长威风。 “砰——” 许锦远的视线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而后落在了有可能藏着银钱的木柜子上,走过去,二话不说用菜刀敲掉了柜子上的锁头。 “啊!!!你个天杀的白眼狼!还不赶紧给老娘住手!” 急急忙忙跟进来的老陈氏,瞧见许锦远居然在敲她柜子的锁头,当即气急败坏的尖叫咒骂了起来,还想冲过去抓破许锦远的脸,却被毫不留情一脚踹飞了出去。 4. 炮灰兄长 老陈氏躺在地上捂着被踹了一脚的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然而许锦远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直接将木柜翻了个底朝天,还真给找出了两吊钱来。 两吊钱就是两千个铜板,换成银子那就是二两银子。 银钱到手,许锦远转身便出了房门。 原本还在哎哟哎哟叫唤的老陈氏见状,当即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追上去咒骂起来。 “天杀的畜牲!许大牛你这个丧良心的黑心肝玩意,居然动手打我这个当娘的,还敢抢家里的银钱!真是翻了天了!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也不怕出门被雷劈死,夜里摔进茅坑淹死! 老天爷开眼,活该你个畜牲玩意生不出带把的!” 老陈氏嘴上骂骂咧咧,还记吃不记打的想扑上去抢回自己的两吊钱。 许锦远对磋磨了原身三十几年的老陈氏可没什么好感,对待她的态度自然不会客气,抬手就将手中的菜刀怼到了想要扑上来的老陈氏跟前。 只要老陈氏再往前一步,他手中锋利的菜刀就能割破老陈氏皱巴巴的脖颈。 老陈氏最是怕死,当场被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你、你你……!” 老陈氏瞪着混浊的双眼,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居然敢拿刀对准她的许锦远,那副扭曲的模样,仿佛是见了鬼似的。 别说是老陈氏被吓到了,便是连还未离开的村民也都被吓了一跳。 许大牛老实憨厚、胆小怕事的形象深入人心,若不是亲眼看到,在场所有人都万万不敢相信向来老实憨厚、胆小怕事的许大牛,居然敢拿起刀对准奴役了他三十多年的后娘! 难不成是被后娘磋磨得太狠,失心疯了? 想到这个可能,本只是来瞧热闹的村民们不由自主的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就怕许锦远疯起来连他们这些无辜的乡亲都砍。 便是连老村长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原本训斥的话愣是不敢再说出来。 可他到底是村长,若是村里出了人命他这个村长少不得被上头问责。 “大、大牛,有话好好说,杀人那可是要偿命的,你也不想你四个闺女都没了爹吧?”老村长硬着头皮,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许锦远自然不会傻到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不过老村长显然是误会了,可他并没有解释,而是顺着老村长的话道:“村长,只要我四个闺女平安无事,我自会好好说话。 可村长,现在我二闺女被送去哪我也不知晓,你说,我这个当爹的还能好好说话吗?” 闻言,老村长便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不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老陈氏一眼,“有粮家的,你到底把二丫送去哪了?!” 好处都已经拿到手了,老陈氏怎可能把已经到手的好处给还回去? 她就不信了,许大牛这个胆子还没蚂蚁大的窝囊废真敢对她动刀子! 这么一想,老陈氏当即脖子一伸,梗着脖子道,“老娘是二丫她奶,给二丫说亲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说破了天也是老娘有理! 村长,你可别老糊涂了。 许大牛这个没良心的畜牲他竟敢打后娘,他这是不孝!我要去报官,我要请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我要让这个没良心的畜牲挨板子!坐牢房!” “好,你去报。” 许锦远半点不怂,甚至还乐见其成。 “到了衙门我正好可以与大人说一说,这些年你这个后娘是怎么磋磨我这个继子,让我这个继子给老许家当牛做马。 甚至要我这个继子一家子,卖闺女、勒紧裤腰带供养你的宝贝小儿子读书。” 这年头卖儿卖女的不是没有。 可卖儿卖女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基本都很低调,不会闹到明面上来。 特别是家里有读书人的人家,就更是谨慎。 不然一旦闹到明面上,那家里的读书人的名声那可就要受损了。 若是在考科举时遇到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正直考官,说不得还会被直接刷下来,白白错失了一次科举机会。 更严重点的,还可能会被考官取消考取功名资格,断了一生前程。 以上种种严重性,老陈氏早已从小儿子那得知。 因此许锦远的话一出,她便肉眼可见的慌了。 “你个烂心烂肺的畜牲白眼狼!你敢!你若敢坏了廉清的前程,看我不打死你!” 老陈氏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想要像以往那般给许锦远一耳光,可在菜刀的威胁下,她只能虚张声势的威胁许锦远。 希望许锦远能像以往那样被她吓唬到。 然而此许锦远非彼许大牛,自然不会被她给吓唬了去。 “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与我赌一把?”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许锦远手中的菜刀便架在了老陈氏的脖子上,只要再稍微前进分毫,便能割破老陈氏脖子上皱巴的皮.肉。 面对死亡的威胁,老陈氏再次老腿一软就要往地上摔去,却被眼疾手快的许锦远一手扣住了后脖颈,硬生生的将她给提溜了起来。 就像是即将被宰杀的鸡鸭一样,显得甚是滑稽。 然而,老村长等人却笑不出来,反而被吓得再次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数三个数,你若还不说出二丫被你送去了哪,我便像宰鸡鸭一般割破你的喉咙,让你流血过多而死。 你放心,这样的死法虽然会痛苦一些,但不会太久,大概也就一刻钟左右,若一刻钟后你还不死,那我再帮你割深一些,这样你便能死快一些了。” 许锦远阴恻恻的声音在老陈氏耳旁响起,吓得老陈氏寒毛直竖,干瘦的身体像是羊癫疯发作似的,抖个不停。 “好了,赌局现在……开始。” “1、2……” “大牛,你……!” 瞧着许锦远那一副杀神的狠劲儿,老村长也有些腿软了,可他到底惜命不敢冲上去阻拦。 转头想喊村里的壮年去阻拦,可那些壮年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一溜烟的全都给跑了。 热闹固然好看,可为了瞧热闹把自己小命给丢了,那可就不值当了。 不跑那就是个傻子了! 老村长老脸黑成锅底,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不过好在老陈氏不是个真不怕死的,还没等许锦远喊到‘3’,老陈氏便扯着嗓子交代了许二丫的去处。 “在、在我娘家的一个表亲家!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大牛我、我好歹是你后娘,你、你不能杀我。 你、你若杀了我,那、那你可也活不了了。 你想想,就算没了二丫,你还有大丫、三丫和四丫,你可还有三个闺女,你、你若死死了,她们怎、怎么活?” 老陈氏泼辣归泼辣,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这不,哪怕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将许锦远的另外三个闺女当做筹码,希望能让许锦远有所顾忌,从而再次被她死死压制下去。 然而这一次,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哪个表亲?哪个村?” 许锦远手中的菜刀瞬间划破老陈氏的皮.肉,新鲜的血液顿时汹涌而出。 显然,若是老陈氏再不老实交代,下一次可就不仅仅只是割破皮.肉这么简单了。 脖颈上的刺痛,惊吓得老陈氏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我、我说,我说!在我娘家陈家村,我让人把二丫送去了我表舅陈老根家!” 许锦远没有立即放开老陈氏,直接对脸色很不好的老村长道,“村长,劳烦你多找些人去陈家村把我家二丫带回来。” 不等老村长有所反应,便掏出从老陈氏屋里找出来的两吊钱,冲着还在瞧热闹的村民扬了扬。 “我这里有两吊钱,只要乡亲们帮我在半个时辰内去陈家村把我家二丫带回来,便都能分走这两吊钱。 为了让乡亲们安心,这两吊钱我现在便交由村长暂时收着,等乡亲们把我家二丫带回来后,只要不超过时辰,便都能分到铜板。” 说罢,许锦远十分干脆的将两吊钱抛给了老村长,妥妥的给了村民一个保证。 瞧着那被老村长手忙脚乱接住的两吊铜钱,村民们一个个的两眼放光,就像是饿极了的狼见到了肉似的,恨不得立即飞扑上去分食了。 两吊钱,两千个铜板! 那可是两千个铜板! 便是一百人分,那一人也能分到二十个铜板。 二十个铜板,那可是比一个壮劳力在镇上码头干一天活的工钱还要多! 这怎能不让勒紧裤腰带苦巴巴过日子的村民心动! 于是此时此刻,眼里只剩下叮当响的铜板的村民哪里还会管会不会得罪老陈氏这个老泼妇,急忙争先恐后的开口了。 “大牛你放心,我这便去陈家村给你把闺女带回来!” “这事是你后娘不厚道,大牛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把事办好了!” “我去抄家伙!大牛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兄弟们肯定在半个时辰内帮你把二丫给带回来!” 许家村与陈家村距离不算远,若走快一些,来回用不了半个时辰。 根本不等老村长发话,不过眨眼间,除了那些老胳膊老腿的老人和半懂不懂的孩童外,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跑了个干净。 显然都不想错过这个能赚到银钱的机会。 5. 炮灰兄长 失血过多再次出现了眩晕感的许锦远,扣着老陈氏走到堂屋门前,直接在门槛上坐下等着。 至于老陈氏,那自然是还不能放的。 今早故意比以往早些出门下地的许老头,估计已经得知了家里的情况正赶着回来。 以防许老头坏事,他只能继续将老陈氏当做筹码。 亲身经历过一次血淋淋的‘教训’后,老陈氏是真的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赌了,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还架在她脖子上的菜刀,吓得一动不敢动。 就怕许锦远一个手抖,再给她的脖子来一下。 因此她只能拼命的给老村长使眼色,希望老村长能把她的宝贝小命,从许大牛这个丧良心黑心肝的白眼狼手里救回来。 许廉清再过几个月便要去参加科举了,对此事十分看重的老村长肯定是不能让老陈氏出事的。 毕竟朝廷律例规定,若学子至亲长辈去世需守孝三年后才可继续参加科举。 而科举三年一次,若许廉清错过了这一次科举,那下一次科举便要等到三年后了。 现如今许廉清已有十八,三年后便是二十一。 二十一岁的秀才,哪怕是在小小的青林县城也并不出彩。 所以许廉清想要一鸣惊人得到县令大人的赏识,几个月后的科举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因而哪怕老村长此时也有些怵许锦远,也硬是咬着牙关开口了。 “大牛,你还不放了你娘,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人擢脊梁骨坏了名声?便是你不在意名声,可你还有四个闺女,若坏了名声,她们可不好说亲了。” 许锦远救闺女的目的已经达到,根本懒得再浪费口舌应付老村长。 于是他无视了老村长的话,在脑海中和跟他绑定了的‘一技之长系统’沟通。 【系统,我要抽取这个书中小世界的技能。】 【叮!开始抽取技能,请宿主稍等~】 【叮!恭喜宿主抽到‘木工技能’,按照规则,宿主在本书小世界只能使用木工技能,若违反规则,宿主将会遭雷劈!请宿主牢记规则。】 【叮!现在开始给宿主灌输‘木工技能’,请宿主做好准备。】 随着系统的机械音落下,许锦远便感到自己的脑海中被灌输了大量关于‘木工技能’的知识。 短短一分钟不到,完全接收并获得了‘木工技能’的许锦远,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有着几十年丰富经验的高级木工匠。 再加上许锦远以往的记忆并没有被消除,这个高级木工匠的含金量也就更高了。 许锦远原先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富二代败家子,却在出车祸成为植物人后,被自称名为‘一技之长系统’的系统找上门。 只要他完成足够多的任务量,就能返回原来的二十一世纪并清醒过来。 自认没什么损失的许锦远,没过多考虑就同意了绑定。 现如今的这个书中小世界名为《农家子的青云之路》,已经是许锦远执行的第九个任务了,算起来他也算是个经验老道的任务者了。 而这个书中小世界的主角,则是原身同父异母的六弟许廉清。 主线讲的是许廉清如何从一个小小农家子,一步步踏上青云之路,位极人臣,后更是成为权倾天下的重臣,便是连新帝也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 许廉清的这一生可谓是充满了传奇色彩,寿终正寝后,更是在史记上留下了浓重墨笔,使得他的传奇故事流传了一代又一代。 原身许大牛是许廉清踏上青云之路的第一块踏脚石,同时也是第一个炮灰。 许廉清表面上是一个温文尔雅谦谦有礼的君子,实际上城府极深、冷心冷血且野心大,还是妥妥的利己主义者。 在他眼里,身边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包括他的至亲也不例外。 原身心甘情愿为老许家当牛做马,做木工赚到的银钱一个铜板都不留的上交,有很大原因是为了许廉清这个六弟。 只因在原身的心目中,许廉清这个同父异母的六弟是真的把他当做了亲兄长来对待。 原身打小便缺爱还被老陈氏长期虐待,渴望亲情温暖的程度可想而知。 这不,许廉清不过是给原身释放了几分虚伪的手足之情,他便对许廉清掏心掏肺的好,便是连他的妻女都得靠边站。 只是原身对许廉清掏心掏肺,许廉清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根本没把他当做亲人看待,甚至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毕竟许廉清算计陌生人还会有所顾忌,可算计起原身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却是毫无顾忌,可以说是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就比如这一次,明里说是给大房的两个侄女说亲,暗地里却打着卖侄女的主意,幕后之手便是许廉清这个所谓的‘君子’。 其目的,就为了凑够几个月后他去参加科举的银钱。 实际上,家里已经存够了他去参加科举的路费,只是银钱不多,需要他紧巴着些花费。 可虚伪爱面子的许廉清,怎可能让同窗看到他寒酸的一面? 因此,便有了明里给两个还未及笈的侄女说亲,暗地里卖侄女的事情发生。 原书中,事情如许廉清所愿的那般发展了。 原身在这几天被老陈氏这个后娘故意支开去后山打猎,却不小心摔破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两手空空回到家得知两个亲闺女都被‘嫁’出去后,原身不但没有怨怪老陈氏擅作主张还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通知一声,反而还感激老陈氏给他两个闺女说了一门好亲。 直把差点哭瞎了双眼的王大花气得吐了好几口血。 有一就有二,在许廉清考取了秀才功名后不久,原身剩下的两个闺女也被卖了。 这一次的买卖连一个掩饰的借口都没有,直接就告诉原身要将他的两个闺女卖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原身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 还自我感动的觉得自己帮到了与他感情深厚的六弟。 可原身不知道的是,他最后的两个闺女根本不是被卖去了大户人家当丫鬟,而是被老陈氏悄悄卖去了青楼那等腌臜之地。 王大花后来不知怎的知道了这件事,疯了似的拿着菜刀想要砍死老陈氏,却被原身挺身阻拦。 最终结果是原身被早已恨他入骨的枕边人王大花乱刀砍死,死不瞑目,而王大花也因为砍死了人,而被判了砍头。 至此,原身这一房可谓是家破人亡,不得善终。 可为老许家付出与奉献出了短暂一生的大房一家子,并没有换来许廉清等人的半分感激,反而觉得大房一家子晦气。 甚至还咒骂埋怨原身死得不是时候,可谓是冷血至极! 在许锦远看来,原身那是死得其所,活该没有一个好下场。 若不是原身的懦弱自卑,自我感动型人格,眼里心里只有不当他一回事的一群财狼,没有半分真心对待他的妻女。 还逼迫妻女与他一样变成自我感动型人格,为老许家奉献自己的所有,王大花母女五人的命运根本不会那般凄惨。 祸害自己还不够还非要祸害无辜的人,说的就是原身这种恶心人的垃圾! 6. 炮灰兄长 现在摔破头醒来后的人变成了来自异世的许锦远,原书的剧情已然发生了改变。 【系统,这个书中小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叮!回宿主,原身的意愿是守护他的妻女。】 许锦远等了一会也没再听到系统继续说下去,刚毅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愕然。 【没了?就这样?他就没想过给妻女给自己报仇?】 【没有。】 系统回答得很肯定。 许锦远:“……” 真特么无语到无语它家门口了! 果然,恶心垃圾不管变成了什么样的形状,也都还是改变不了恶心垃圾的本质! 都已经被一群豺狼虎豹害得家破人亡、死不瞑目了,居然还连报仇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还真是……特么的窝囊废中的窝囊废! 连回收的垃圾都比他强百倍! 就在许锦远在心里疯狂臭骂原身之时,得知消息的许老头终于气喘吁吁的赶了出来。 看到老陈氏脖子上架着的那把菜刀,原本还不相信,认为告知他的村民胡说八道的许老头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好在被眼疾手快的老村长拉了一把,才手忙脚乱的稳住了身体。 “老、老头子快救、救……啊!” 看到自家老伴,老陈氏心中一喜下意识的开口求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脖子上再次传来的刺痛感惊吓得尖叫一声,而后立即闭嘴安分下来,不敢再拿自己的小命来作妖。 “大牛,你、你这糊涂啊!” 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的许老头,无视老陈氏惊恐的求救目光,同时也无视许锦远满头的血迹,带着三分气愤七分失望道: “大牛,赶紧的,你赶紧把刀放下来,便是你娘有什么做得不对,你也不能这么对你娘,你这么做可是大不孝!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许锦远抬眼看去,幽深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被全村人笑话怕后娶婆娘的窝囊许老头,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嘲讽。 许锦远就算没有接收原书剧情,也能从原身的记忆中看出,许老头所谓的怕自家婆娘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家里真正的一家之主,由始至终都是许老头。 之所以营造出他怕自家婆娘的窝囊形象,不过是不想担上苛待亲儿子、亲孙女的名声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想让人看出他薄凉自私的性子。 这不,三十几年来因为有老陈氏这个后娘冲在前头,所有坏名声都落在了老陈氏头上,而他这个缩在后头的‘窝囊’汉子,则成了村民们半笑话半同情的对象。 除了不痛不痒的被笑话几句外,那是半点损失都没有,反而还活得十分顺心如意。 “爹,您也甭劝我了,为了我闺女,便是被戳脊梁骨我也认了!” 许锦远绷着一张脸,俨然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 许老头当即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收敛,继续用一心为了儿子好的语气劝说道,“大牛,你可别犯傻,你是当爹的,若是名声坏了,大丫她们也甭想有好名声了。 大牛,听爹的,你赶紧先把刀放下。 你放心,若真是你娘做得不对,爹、爹便给你做主。” 最后一句,许老头说得明显有些气弱。 别说是许锦远了,便是老村长也听出来了。 不过许锦远假装没有听出来,还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那爹,您、您能不能将儿子这一房分出去单过?” 许锦远这话一出,直接把许老头震惊得傻眼了! 同样被震傻眼的还有老陈氏。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被她拿捏得死死的许大牛居然敢提出分家单过! 这黑心肝没良心的玩意哪是胆小如鼠,根本就是胆大包天,想要造反! 老陈氏气得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偏偏她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死死憋着,一声都不敢吭。 “大牛!你这是糊涂了!分家这事可不能乱说!” 许老头作为家里真正的一家之主,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牢牢把控着家里的大小事,若是分了家,那他这个一家之主可就名存实亡了。 这一点,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爹,不是分家。” 许锦远憨憨的解释道,“是将我这一房分出去单过,二弟、五弟和六弟他们不分。” 除了原身这个继子外,老陈氏给许老头生了三子二女,老二老五和老六是儿子,老三老四是闺女,都早已嫁出去好些年了。 “不行!” 许老头的伪装差点破功,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爹娘在不分家,你爹我还活得好好的,你便想分家,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想要气死我这个当爹的!” 一旁的老村长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也不认同许锦远提出的分家。 许老头家是什么情况,老村长再清楚不过了。 许老头一大家子上下十几张嘴要养活,单靠那几亩地肯定是养不活的,更别提还要供小儿子继续读书考科举了。 所以老许家近二十年来,基本都是靠着许大牛的一手木工活给养活的。 现在若是将许大牛这一房分出去了,余下三房怕是连肚子都填不饱,更遑论继续供养一个花费巨大的读书人了。 眼看着许廉清就快要参加科举了,老村长肯定是不能让这事出差错的。 所以哪怕他明知许大牛这一房被亏待狠了,他也只能咬牙昧着良心,将许大牛想要分家的念头给压下去。 毕竟在他看来,许廉清考科举那是关乎整个村子的大事,而许大牛一家的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能比。 面对两道明晃晃谴责的目光,许锦远半点不虚,梗着脖子硬气道,“爹,我也不想单过的,可是娘这次做得着实太过分了。 大丫她们可都是我的命根子,将来那可是要给我养老送终的,娘把她们给卖了,那以后谁来给我摔盆子?” 当然,这话也就是说给外人听的罢了。 对于养老送终摔盆子什么的,许锦远根本不在乎。 算起来他都是活了十辈子的人了,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 何况他又不是没有能力给自己养老,至于那些虚的就更不用在意了。 然而他这番话在老村长三人听来,那就是违背伦理、滑天下之大稽! “我看你是疯了!” 许老头指着许锦远直骂,“丫头片子那都是泼出去的水,哪能给你养老送终摔盆子!能给你养老送终摔盆子的是你几个侄子!” “大牛,你莫要再胡闹,分家之事是绝不可能的!你别忘了,你六弟再过几个月便要考科举了,你也不想影响了你六弟的前程,对吧?”老村长也跟着说道。 许锦远也知道以现在这种情况,他想要分家单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哪怕他用老陈氏的命威胁,也不可能。 毕竟老许家的人还指望着他赚银钱给许廉清去考科举,若没有足够的银钱,许廉清便考不了科举,考不了科举那老许家便不能改换门庭。 对于十分执着于改换门庭的许老头而言,若要在小儿子去考科举与牺牲枕边人之间作一个赌注,他必然会下注前者。 接收了原书剧情的许锦远,也算是对许老头十分了解了。 所以他没有再执着于分家之事,“我不管,若娘再敢卖我家闺女,我定要分家单过!若爹不让我分家单过,那我便自个儿带着妻女到外头过!” 他这话,已经算得上是威胁了。 以往从未被大儿子忤逆顶撞过的许老头,现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大儿子这吃瘪,气得整张老脸都青了。 若不是有老村长这个外人在,怕是早便一巴掌抽过去了。 只要不影响到许廉清考科举,老村长还是乐意帮许锦远说几句话的,于是转而劝说许老头,“有粮,今日这事确实是你婆娘有错在先。 不管怎么说大牛都是大丫、二丫的亲爹,你婆娘瞒着大牛把她两个闺女‘送’出去,便是说破了天也是没理。 这种事闹大了,你们一家子都得被戳脊梁骨,到那时候坏了你们老许家的名声,落不着好,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到‘名声’二字之时,老村长刻意加重了音。 显然是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被老村长提醒的许老头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家小儿子。 眼看着他家小儿子就要考科举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有碍名声的事来。 于是最终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只要许二丫全须全尾的被带回来,双方都当做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分家单过这事,更是当许锦远从未提起过。 当然,继续给老许家当牛做马这事,许锦远肯定是不干的。 原身没有报仇的念头,可不代表他不可以收拾许家这些从来不知感恩的豺狼虎豹! 以老陈氏的性子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接下来几天,肯定不会让他这一房有舒心日子过,再次作妖是必然的事。 到那时,他多的是教训这些豺狼的机会! “许村长,陈来弟可是已经收了我家五两银子聘金的,现在她拿不出孙女嫁给我家大宝,你是许家村的村长,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一道透着几分气弱但又尖锐的声音,忽而从老许家的院门外响起。 陈来弟,便是老陈氏的名字。 几人闻声看去,原来是在许锦远手中菜刀见血后,便急忙慌拉着自家傻儿子跑到院门外躲风头的王大娘。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老村长闻言,当即一口气卡在了气管里,不上不下的,憋得他脸色不停的变来变去。 “王大娘是吧,许有粮家的情况你也瞧见了,你们两家的亲事是做不成了,我让有粮家的把聘金退还给你王家便算了,如何?” 老村长不想管这事,可偏偏身为村长的他又不能不管,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好声好气的与王大娘商量。 然而来之前已经在自个儿村里炫耀了一圈自家儿子要娶媳妇的王大娘,又怎可能善罢甘休? 老许家要面子、要名声。 她老王家就不要面子、不要名声的啊? 什么狗屁玩意! 最后在王大娘各种不要脸的撒泼威胁之下,老许家不但要退回五两聘金给老王家,还得另给老王家二两银子作为赔罪。 平白无故没了二两银子,这简直就跟剜了许老头和老陈氏的心一样。 别提多肉疼了! 可在老村长虎视眈眈的怒目之下,许老头两人哪怕再心疼再不甘,也不得不掏出七两白花花的银子来平息此事。 辛辛苦苦筹谋了好几天,又闹了一上午,还见了血,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老陈氏简直是恨许锦远恨得要死。 心里打定主意,等她小儿子回来后定要让许锦远这个白眼狼继子好看! 7. 炮灰兄长 眼瞧着距离约定的半个时辰就快要到了,却还不见村民的踪影,老村长表现得比许锦远这个当爹的还要着急。 不知道的,还当他才是二丫的亲爹呢! 不过也可以理解,许锦远可是说了只有二丫全须全尾回来,今日之事才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倘若许二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看了一眼此时许锦远的状态,老村长简直不敢想他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不过好在在最后一刻,近百名或扛着扁担或扛着锄头的许家村村民,带着惊魂未定的许二丫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大牛!瞧,我们把你家二丫带回来了!” “好在我们及时赶过去了,不然二丫这丫头怕是得挨一顿毒打。” “可不是,要是再晚些,还不得被那一家子黑心肝的给打死了!” “那一家子也忒不讲究了,说是娶媳妇,结果就想把二丫当丫鬟使唤,也不瞧瞧他们家有没有那个金贵的命!我呸!” 村民们一边把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许二丫往许锦远跟前推,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他们赶到陈家村时所看到的情况。 “那一家子还不想把二丫还回来,这不,乡亲们干脆直接动手把人给抢回来了。” “只是大牛啊,那家的黑心老婆娘说了,你们家已经收了他们家的三两聘金,你们要是把二丫带回来,那就得把聘金还给他们。” “对对对,那家人还说了,若是不退还聘金,他们便去报官说……说你们家骗婚。” 许锦远第一时间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便宜二闺女,见她只是脸色惨败了些外,身上并没有伤痕,不由松了一口气。 原书剧情中,许二丫是被老陈氏使唤骗去陈家村的。 等到了陈家村进了老陈氏那个表亲的院门后,才知晓自己已经被后奶给卖了的真相,还被卖给了一个都快能当她爹的鳏夫续弦。 她第一反应便是想要跑。 可已经晚了。 那家人先是好言好语的劝说,企图说服她心甘情愿留下当后娘,伺候好前头婆娘留下的三个男丁和两个闺女。 许二丫平时虽然沉默寡言,看起来软弱可欺,实际上却是四个闺女中脾气最掘的那一个,说是宁死不屈也不为过。 所以哪怕那家人后来都用上威逼利诱了,她也仍然不妥协,一心想要逃跑。 原书中许家村的村民并没有跑去抢人,所以孤援无助的许二丫被那家人打了个半死,后更是像畜牲一样被绑在猪圈里待了一个月。 可许大丫并没有就此放弃逃跑,一连几次都逃跑失败后,那家人气急败坏干脆直接把许大丫双腿给打断,永绝后患。 六年后,瘦骨嶙峋活得连畜牲都不如的许二丫,便像是垃圾一样被几个继子扔到了后山上喂狼,那叫一个死不瞑目! 想到许二丫尸骨无存的悲惨下场,许锦远没忍住又再心里疯狂臭骂了原身一顿,而后才缓和脸色对许二丫道,“二丫,你娘在屋里头,你先去找你娘,接下来的事爹会处理。” 许二丫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戒备和不信任,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闻言后毫不犹豫的抬脚跑回了大房住的屋子。 “大牛,你家二丫已经回来了,这下你可以放了你娘了吧?” 见许锦远还是没有放人的意思,老村长不得不出言提醒一下许锦远。 “乡亲们多谢了!今日若不是有乡亲们,我家二丫怕是……” 后面的话许锦远没有说下去,不过在场人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我许大牛一口唾沫一口钉,既然乡亲们按时把我家二丫带回来了…… 村长,劳烦你把那两吊钱分给乡亲们,可不能让乡亲们白跑一趟。” 许锦远都当着大伙儿的面这么说了,老村长只能无视许老头和老陈氏拼命给他使的眼色,转身给兴高采烈的村民分铜板。 “爹娘,别忘了给陈家退还聘金,不然陈家真去报官了,娘可就要被抓去坐牢了。” 在放人前,许锦远似好心的提醒许老头和老陈氏,“毕竟收了人家聘金的,可是娘。” 说罢,不用老村长再次开口,他便拎着菜刀去了灶房。 在他还没有来之前,原身就已经在后山饿了一天一夜,再加上现在他失血过多,再不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他怕是得饿晕过去。 “快!快快快!老头子快扶我去看赤脚大夫!” 等到瞧不见许锦远这尊煞神后,一直保持着一动不敢动的老陈氏当即鬼哭狼嚎了起来,一手捂着被划破的脖子,一手伸向许老头。 然而瞧着老陈氏鼻涕横流的模样,许老头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丝毫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 余光瞥见不知何时躲进了屋里的二房媳妇正伸着脑袋往这边偷看,当即脸一黑,呵斥道:“老二媳妇,还不赶紧出来扶你娘去看大夫!”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他这把老骨头,迟早要被气死! 被公爹当场逮住,张氏便是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神色讪讪的急忙跑了出来把人扶起。 “哎哟喂!疼疼疼!你个贱皮子不会轻点儿啊!” 保持着一个姿势过久不动,导致浑身僵硬的老陈氏在被张氏大大咧咧扶起来的瞬间,浑身酸爽得让她忍不住又叫唤了起来。 “啪——” 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老陈氏,不敢将气撒在许锦远这个不知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疯子的煞神身上,便迁怒在张氏身上,直接一巴掌抽了上去。 张氏捂着被打的脸,满是不可置信,“娘?!你打我做什么!” 拿刀架在婆婆脖子上的又不是她,婆婆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她! 老陈氏一双混浊的老眼恶狠狠的瞪着她,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似的,“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数吗!刚刚你跑哪去了?” 刚刚她被那煞神拿刀架着脖子的时候跑哪去了! 别以为她老眼昏花没瞧见,老二这黑心肝的婆娘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在看到那煞神手里的菜刀之时,便第一时间跑回了屋里躲起来了! 面对老陈氏的质问,张氏心虚转了转眼珠子,“娘,我、我那不是怕大哥疯起来胡乱砍人吗?金福、金贵可还在屋里头睡着呢,我这不是……” “啪——” 张氏话还没说完,便又挨了一巴掌,心里头别提多愤懑了。 可婆婆还把着家里头的银钱吃食,她不想被克扣口粮饿肚子,便只能忍着。 等外头彻底安静下来,许锦远放到锅里蒸的十几个窝窝头和十个鸡蛋也好了。 “肚子饿了吧?来,都吃点。” 许锦远端着十几个窝窝头和十个鸡蛋回了屋里头,惊得王大花和两个闺女瞪大了双眼,瞧着他的眼神像是见鬼了似的。 王大花搂着失而复得的两个闺女,坐在床上惊疑不定的看看矮桌上的窝窝头和鸡蛋,又瞧瞧一脸平静的丈夫,“你、你哪里来的粮食?” “灶房柜里头拿的。” 已经饿得冷汗直冒的许锦远,直接拿起一个粗粮窝窝头啃了起来。 有点磕牙还有点割嗓子,可许是饿极了的缘故,许锦远觉得这黑不拉几的窝窝头还挺好吃的。 “灶房柜里头?” 王大花带着几分疑惑,“灶房的柜子娘不是锁起来了吗?” 只有家里头做饭时,婆婆才会打开那柜子往外拿粮食。 以婆婆那恨不得他们大房一天两顿都不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给大牛那这么多粮食的…… “我把锁头敲下来了。” 许锦远冲憨憨一笑,说出的话却让王大花母女三人震惊不已。 “啥?!你、你不怕娘知晓后生气?” 王大花吓得到抽一口冷气,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顿时更苍白了,“娘若知晓了,肯定、肯定会打死咱们的!”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以往挨打的经历,缩在亲娘怀里的大丫、二丫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显得很是恐惧。 “你们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挨打了,谁再敢打你们,我便跟他们拼了!” 许锦远咽下嘴里的窝窝头,一脸认真的保证道,“我知晓你们现在还不信我,是我以往脑子糊涂,寒了你们母女的心,你们不信我,也是应该的。 但从今日开始,我许大牛只守着你们母女五人过日子,等过些天找找了机会,咱们便分出去单过,往后我肯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虽然知道她们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毕竟原身愚孝,给那些财狼死心塌地当牛做马的形象实在是太刻骨人心了。 换作是他,他也不信。 但他还是想先给她们一个心理准备,或者说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小希望。 只要有了希望,那边有继续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果不其然,母女三人蜡黄的脸上都明晃晃展露出‘不信’二字。 “最迟一个月,最早半个月内,我们便能分家单过,到时你们便知晓我的是真是假了。” 许锦远也不过多解释,给出一个期限后便继续狼吞虎咽的往肚子里塞粮食。 不过他只吃了两个窝窝头和一个鸡蛋就没有再吃了,将剩下的都留给了王大花母女三人和一大早便出门去割猪草的三闺女、四闺女分着吃。 8. 炮灰兄长 许是被许锦远突然的发疯吓得够呛,老陈氏等人虽然恨大房一家恨得要死,可到底没敢再像以前一样对大房动则打骂。 便是连当着许锦远的面咒骂大房一家都不敢。 还有家里另外几个小的,也都被千叮万嘱暂时不要再去招惹大房的人。 对此,许锦远自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他很清楚,目前的‘安宁’生活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原身一家子就是老许家可以随意使唤老黄牛,使唤了多年的老黄牛突然失控了,贪得无厌又享受惯了有黄牛使唤日子的老陈氏等人,又怎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现如今对许锦远的害怕与惊惧,也都不过时暂时的罢了。 等老许家真正的主心骨,同时也是老陈氏幕后军师的许廉清从镇上回来,老陈氏等人必定故态萌发,甚至是会越发变本加厉的拿捏磋磨大房一家子。 许家老二许富贵满脸疲惫的打折哈欠从自个屋里走出,准备随便洗把脸便去村口坐牛车去镇上上工,结果却恰好跟正要出门的许锦远撞了个正着。 眸光闪了闪,便不由问道,“大哥,你这是又要去山上砍木头?” 可他昨晚已经问过娘了,最近并没有人找他大哥做木工活。 既然没有人找他大哥做木工活,那他大哥为何会连续两天跑后山去砍木头? 该不会是私下里接的,瞒着家里头,想要把赚到的银钱自个儿藏起来吧? 许老二在镇上一个酒楼后厨跟着师傅打杂,几个月前因为一件事他入了掌柜的眼,掌柜的便给他一个月加了十个铜板。 现在他一个月拢共有110个铜板的月钱,可他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家里,每月依旧只上交50个铜板给亲娘。 徐老二以己度人,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许锦远想要瞒着家里头藏钱。 许锦远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默不作声的径直走出了院门,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瞧着许锦远迅速远离的背影,许老二气得直咬牙,朝着那道背影恶狠狠的‘呸’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不要钱的长工!真把自个儿当一回事了!” “等着吧!先让你得意个几天,等老六回来了,有你个老黄牛好看!” …… 许锦远熟稔的在山中穿梭,腰间別着一把斧头,手中拿着前天自个儿捣鼓出来的弓弩,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寻找目标猎物。 不得不说,徐老二的以己度人是对的。 许锦远自前天捣鼓出了一把弓弩后,就开始在山上狩猎了。 不过许是因为他没有进入深山的缘故,前两天所猎到的猎物基本都是野鸡野兔,好在还找到了不少野鸡蛋。 除了留下小家吃的外,其余的都被他悄悄拿去镇上换钱了。 今天许锦远的运气不错,不过一上午就猎到了四只野鸡、五只兔子。 就在他打算找个地方简单解决一下午饭之时,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几乎下意识的,他快速爬上一棵大树隐藏了起来。 没一会,两个人的对话传入了许锦远耳中。 “老五,不行了,咱们得先歇会儿,这小胖子太重了。” “行吧,反正这儿偏僻人影都见不着一个,估计没什么人来。” “这小子吃得肥头大耳的,可见他那个地主爹手里银钱肯定不少,就是不晓得他爹舍不舍得出一千两银子把他给赎回去。” “四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大不是说了,这小胖子可是那吴地主的独苗苗,那吴地主一大把年纪了才得这么一根独苗苗,肯定舍不得让这根独苗苗去死的。” “也是,就那吴地主的年纪要是没了这根独苗苗,往后临终怕是就没人给他摔盆子了。” “不知老大那边怎么样了…… 说来也奇怪,老大怎么突然就想到绑架吴地主这根独苗苗了?镇上多得是比吴地主更富贵的人家,怎的就选上吴地主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 “前些天有一个穿着像是读书人的小白脸找上了老大,也不知跟老大说了什么,之后老大便让我叫上兄弟们商量今日这事了。” “读书人?小白脸?老五,你瞧清楚是谁没有?是不是镇上的人?” “不晓得,我就远远瞧了一眼,我还没走进那小白脸便走了。” 藏在树上的许锦远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微微挑眉。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人口中的吴地主应该就是十几年前因为灾荒搬到许家村,在许家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置办大量田地,后又在五年前搬到镇上去的吴望源吴地主。 说起来这吴地主,跟他们老许家还有些渊源。 初到许家村时,吴地主一家没有落脚的地方便在村里找了一户人家暂时落脚,而选择的这户人家,便是他们老许家。 因为吴地主出手大方的原因,在老许家暂住的这段时间还算愉快。 只是吴地主入进了新宅后并没有跟老许家有过多的来往,直到许廉清考上童生后,许廉清与吴地主家忽然便多了不少来往。 至于其中的原由,原身并不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吴地主的名声很不错,从没有传出过什么欺压租户的事情来。 当然,最能断定吴地主品行的是,吴地主在八年前救过落水的许大丫一命,为了救许大丫,他自己还差点被河水冲走。 单凭是他家闺女救命恩人这一点,许锦远就不可能对眼前之事做到视而不见。 许锦远探头看了看坐在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子两旁的两个蒙面男子,不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利器,便打算来一个声东击西。 给手中的弓弩上了木箭,对着远处的书丛扣动扳机。 “咻——” “咔——” 两声突如其来的异响,瞬间惊动了还在歇息的两名蒙面男子。 “啥声音?该不会是有人来了吧?” 稍微高一点的蒙面男子目露凶狠,双眼死死盯着发出声响的位置,语气很不好的道。 另一个矮点的蒙面男子从后腰处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悄然走去,“老五,你看着人,我去瞧瞧。” 被称为老五的蒙面男人应了一声,也迅速从后腰掏出了一把匕首来。 蒙曼男子老四离开后,许锦远手中的弓弩对准了老五。 准确点来说,是对准了老五握着匕首的手。 “咻——” 木箭一出,下一刻便伴随着一声惨叫。 “啊——” 老五手腕处插着一根木箭,鲜血横流,痛得他直在地上打滚。 趁着这一刹那,许锦远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似的从大树上滑溜下来,在老五回过神之际扛起被五花大绑还被堵住了嘴,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胖子就跑。 去查看情况的老四听到动静,立马赶了回来,看到肉票被人给扛走了,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 “你他娘的!敢抢老子的肉票,老子弄死你!” 老四目露凶光,俨然已经动了杀心。 许锦远跑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就停下了。 不是他累了,而是…… 确保小胖子的安全罢了。 快速将扛着的小胖子放下后,许锦远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回跑,手中的弓弩再次上了一支木箭。 ‘咻’的一声,直中目标的小腿。 半刻钟后,两个蒙面男子便像是死狗一样被许锦远用藤蔓捆绑了起来。 “哇哇哇呜呜呜——” 许锦远帮小胖子解开绳子,拿下塞着嘴巴的布条后当即哇哇大哭了起来。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哄孩子什么的,许锦远是不擅长的。 于是他干脆坐在地上,等小胖子哭够再说。 许是久久没等到许锦远哄他,没多久小胖子渐渐的就不哭了。 不过仍然抽噎着。 “你、你怎么不哄我?” 小胖子显然是顺心如意惯了,见许锦远不哄他,拉着一张小肥脸就有些不高兴了。 许锦远目光凉凉的撇他一眼,丝毫不伪装他的薄凉的本性,“你应该庆幸你爹救过我闺女,不然你便是被宰了,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说罢,也不管小胖子如何惊愕与不敢置信,径直起身就走。 “起来,跟着我。” 他还要装钱养家呢,可没时间给这小胖子浪费。 小胖子又委屈又气闷,可看看周围茂密的书丛和不远处被绑在树上的两个匪徒,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也不敢使性子了。 麻溜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喂!你等等我!” “喂,你没有听到吗?我让你等等我!我追不上你!” “喂!我爹可是地主,有很多很多田地,你还不赶紧来讨好我?” “只要你让我高兴了,我便让我爹给你银钱怎么样?”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我跟你说,我爹真有很多很多银子,我不骗你。” 9. 炮灰兄长 因为多了一个小胖子拖后腿的缘故,许锦远打消了下午继续打猎的行程,带着一上午打到的猎物和小胖子去了镇上。 至于那两个被绑起来的绑匪,自会有人来把人带走。 依旧把猎物卖给老买家后,许锦远才让小胖子带路去了吴家。 “开门开门,给小爷开门!小爷我回来了!” 看到自家紧闭的大门,小胖子兴高采烈的跑过去使劲的拍打着厚重的木门。 许是听出了小胖子的声音,厚重的大门很快便被打开了。 “少、少爷?!少爷真的是您!” 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六岁左右的小厮,看到活生生站在大门外的小胖子,那叫一个又惊又喜,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好几个度。 “太好了!太好了少爷您没事,小的这便去告知老爷!” 说罢,小厮便一溜烟的往回跑了。 被孤零零留在门口的小胖子气呼呼的瞪着眼,“大柱你个混账东西,又把小爷给忘了!待会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小胖子虽然嘴上放着狠话,但却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再配上他那张肉嘟嘟的小肥脸,只让人觉得格外的反差萌。 “喂,那个谁,你救了小爷,小爷肯定不会亏待你……” 小胖子一边二大爷似的拽拽说着,一边转身去看跟在他身后的许锦远。 结果转身一看,哪里还有人在! “人呢???!” 小胖子惊呆了! 他都说了他爹有好多好多银钱,还最疼他了,人咋还给跑了? 有银钱领都不要? 怕不是个傻子吧?! 今年不过六岁的小胖子表示,他小小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算了,不管了,等下次见到,小爷再给他些赏钱就是了。” 大大咧咧还没心没肺的小胖子,很快便从被绑走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背着小手高高兴兴的蹦哒着去找他爹了。 然而小胖子不知道的是,距离吴家府邸没多远的一个小巷子里,正有三名青年男子脸色极为难看的盯着吴家大门的方向。 “吴家的独苗苗回来了,看来老四老五是被发现了!” “他娘的该死!老四老五也太不谨慎了!” “送那小胖子回来的是谁?你们认不认识?是不是镇上的人?” “老大,我好像见过那个家伙,不是镇上的人,好像是许家村的人。” “他娘的!一个泥腿子竟也敢管咱们的事,简直不知死活,活腻歪了! 老大,咱们要不要跟上去,悄悄把人给……” “别犯蠢,现在风头紧,镇上到处都是衙役,要是露出了端倪,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老四老五被发现,也不知落到什么人手里了,若是落到了衙门的人手里,老四老五也不知能不能抗住严刑拷打,若是扛不住……” 后面的话老大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若是扛不住,那他们就会立即成为官府的通缉对象。 到那时候,他们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走!先去山上躲一段时日,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打探情况。” 躲回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一旦老四老五把他们给供出来了,那他们躲在家里就如同瓮中捉鳖,自寻死路。 甚至还会连累家人。 ………… 许锦远回到许家村后不久,果然有几名衙役行色匆匆的去了许家村的后山,不久后便带着两个被捆绑得像是死狗一样的绑匪下山回衙门。 衙役来了村里是大事,老村长从衙役口中得知有绑匪躲在他们许家村的后山,吓得那叫一个脸色惨白。 同时不住的庆幸。 庆幸绑匪没有下山来他们许家村,不然他们许家村还不知道会遭什么罪呢! 因为绑匪的出现,让许家村人后怕不已,好几天都不敢再踏进后山一步。 就怕还有绑匪没有被抓到,被他们给遇上了。 身为这出绑架案件的知情者和半路参与者的许锦远却不以为然,每天该进山还是进山,该打猎还是打猎,半分不受影响。 倒是身为妻子的王大花在他去了后山后惴惴不安,想要劝说他不要去,可想到以往许锦远的态度,她终究是没有把劝说的话说出口。 这一日,沉闷了好些天的老许家终于恢复了生气。 只因这一日,正是许廉清书院的休沐日。 休沐两日,若无意外许廉清都会回许家村度过。 对此,许锦远毫不在意,依旧该干嘛干嘛。 倒是王大花母女五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都流露出了惊惧之色。 似乎很是惧怕许廉清这个小叔子/小叔。 “大哥。” 卖了猎物从镇上回来,却在半路拐到许家村后山绕了一圈才回到村里的许锦远,快走到家门前时忽然被一道略带几分清冷的声音喊住了。 只见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面如冠玉,气质温润,年约十八的少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正面带温和笑意看着他。 “大哥,天色已晚,怎的这般晚才下山?山上野兽众多,大哥要小心些才是。” 带着浓浓关切之意的话语,若是原身听到了,怕是会感动得恨不得再对许廉清多掏心掏肺几分。 只可惜,现如今站在许廉清跟前的,不是脑子装着浆糊的许大牛,而是他许锦远。 许锦远本就对许廉清的感官不怎么样,又怎可能会给他好脸色? “小弟,你莫名其妙在自家门口堵我是做甚?有啥事不能回屋里说?” 许锦远表面上仍然一副老实憨厚样,只是说出的话多了几分直率。 像是个没什么情商的大老粗一样,有什么便说什么。 全然不懂如何看别人的脸色。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反应,许廉清眸底闪过一抹异样,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他始终坚信,一个人无论如何改变,也都改变不了本性的本质。 起码短期内,是无法改变的。 而他也绝不会容许,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改变其本质! “大哥,我不在家的时日,辛苦你了。” 许廉清的语气依旧温润,仿佛夏日里的清风,最是能安抚人心。 许锦远憨憨一笑,挠了挠头道,“以往是挺辛苦的,可近些日子我倒是过得舒坦,活了三十六个年头,我才晓得原来日子可以过得这般舒坦。 唉!以往三十六个年头我是白活了,好在现在也还不算晚,小弟你说是吧?” 在古代平均六十多寿命的情况下,三十六岁的年纪也才过了一半。 剩下一半,也还有三十年呢。 可不就是还不算晚吗? 许廉清神色不变,但注视着许锦远的眸光却越发深沉了,“大哥是如何得出这一结论的?” 被他困在手中多年的猎物,居然有了想要逃脱之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当然是因为我近些日子过得是真的舒坦啊!” 许锦远回答得理所当然,还掰着手指一一数了起来。 “以前我和你大嫂还有大丫她们经常饿肚子,现在天天都能填饱肚子。 以前我和你大嫂、大丫她们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活,累得好些天都直不起腰,现在虽然也要干活,可只要收拾好自个儿的屋子,也不会累得直不起腰。 以前娘动不动就会打骂我和你大嫂、大丫她们,现在娘消停了,二弟妹、五弟妹,还有金福他们也没再与你嫂子和大丫她们吵闹,我觉得挺好的。 若是往后的日子都能这样舒坦便好了,小弟你说是不是?” 不再像是一个免费老黄牛一样被使唤得团团转,可不就舒坦吗? 可老黄牛舒坦了,想要使唤老黄牛的人却是不高兴的。 在这一刻,许廉清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大哥,咱们家里田地少,养活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已是勉强,何况还要供养我读书…… 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家人,连累了大哥……害得家人连肚子都填不饱。” 许廉清的语气甚是自责,清隽的脸上还露出了痛苦之色。 那模样不知道的,还当他为此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似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 许锦远紧皱眉头,刚毅粗犷的脸上满是纠结与挣扎之色。 许廉清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凉薄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一丝弧度。 然而下一刻,他往日温润如玉的伪装差点破裂。 “小弟,你也别太自责了。” 许锦远似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一副全然为了他好的模样耐心劝说道: “小弟,我晓得你心里很不好受,毕竟自打供你读书后,家里头便开始连肚子都填不饱了。 咱们兄弟几个身体好饿肚子不要紧,可爹娘都一把年纪了,若是一直饿肚子身体还不得出问题?” “小弟你可是咱们村闻名的大孝子,肯定也是不愿爹娘饿着肚子供你读书的。 毕竟若是爹娘因为了供你读书饿死了,那小弟你的名声岂不是要坏了? 我可是听老村长说了,读书人最是注重名声,若是小弟你的名声坏了,怕是便不能去考科举了,那小弟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说着,许锦远摇头叹气,“唉!要怪只怪咱们家太穷了。” 10. 炮灰兄长 忽地,许锦远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其实吧,小弟,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天大哥想通了一件事,那便是读书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你想啊,隔壁家大林与你一般的年纪,他虽说没读过书,可却靠着自个儿的聪明早早在镇上找到了一份打铁的活计。 虽说辛苦了些,可能赚到银钱啊!” “前年大林还出师了,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打铁师傅了,赚到的银钱便更多了。 现在大林他娘都已经给他说好人家了,还是镇上的姑娘,多让人稀罕啊,就等着选好日子娶人家姑娘进门了。 我还听大林他娘说,大林娶媳妇的银钱都是他自个儿赚的,能赚钱养爹娘,还能自个儿攒够娶媳妇的银钱,别提多有本事了。” 说到这,许锦远瞧着许廉清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可小弟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别提攒钱娶媳妇,便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赚到过一个……” 随着许锦远越说越多,许廉清脸上的伪装终究破裂,变得面无表情。 许锦远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似的,依旧叭叭叭个没停,“所以吧,我觉得小弟你还是不要再继续读书了,那太费银钱,也太浪费时间了。 小弟你今年已经十八,却还没有说亲。 当然,家里头也没有银钱给小弟你娶媳妇了。 所以啊小弟,大哥劝你一句,你还是先努力赚钱娶媳妇吧,至于考科举这事,还是别想了,便是你考中了秀才,不也还是赚不到银钱吗?” 当然,读书人赚不到银钱什么的都不过是屁话! 毕竟镇上书斋抄书的活计可有不少。 偏偏许廉清自命清高,根本不屑做抄书的活计。 因而十几年来,他明知家里供他读书十分艰难,却也只当不知,只管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家里给他的付出。 可谓是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大哥,你莫不是忘了,只要我考中秀才家里的田地便能免税,咱们没有分家,便是一家子都能受益。” 许锦远到底还有利用价值,许廉清不动声色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才恢复如初的提醒道。 言外之意就是,大哥你这一房也会跟着沾光受益。 然而许锦远仍然一副不认同的模样,“家里的田地不过才几亩,便是能免税又能省下多少来? 娘不是说等小弟你考中秀才后,还会考举人吗? 我可听说了,考中秀才后继续读书的话,需要的银钱会更多。 小弟,现如今咱们家连填饱肚子都困难,是真的拿不出更多银钱供你继续考科举了。” 许锦远全然一副‘我也无能为力’‘我也帮不了你’的模样。 在昏暗的夜色中,许廉清注视着他的双眸再无一丝温度,“这么说来,大哥前些天之所以婉拒了给别人做木工活,是因为不想继续供我读书了? 大哥,你变了,当年你说无论如何都会供我考科举的承诺,我一直不曾忘。 我以为大哥永远不会变,到底是我……当真了。” 说到最后,许廉清的语气中满是哀伤,似乎真被许锦远给伤透了心一样。 说罢,许廉清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浑身散发着落寞的气息转身回了院子。 看着连背影都在演戏的许廉清,许锦远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给他来这么一出,是在给他洗脑? 想让他感到愧疚?自责? 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许锦远可不是原身那个脑子装浆糊的蠢货! 许锦远拍了拍捂在怀里还有些许温热的烤兔子,背着双手,像个老大爷似的,心情很不错的慢悠悠回了大房的屋子。 给小家开小灶吃独食什么的,他是半点都不觉得亏心。 毕竟以往除了大房外,其余几房包括老陈氏、许老头可没少这么干。 只有原身这个蠢货犯傻,手里头有啥都给上交精光! 与此同时。 许廉清的屋子内。 “咋样儿子,有没有帮娘好好教训一顿那个野种?” 看到小儿子回来进了自个儿屋里头,在堂屋里等着的老陈氏急忙起身跟了上去,老脸上带着几分得意,迫不及待的对小儿子询问道。 在老陈氏这个亲娘面前,许廉清没有过多的伪装,清隽的面容一下子冷了下来。 便是连声音,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娘,我不在家的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哥似乎与我离了心? 莫不是……娘你说了什么让大哥误会的话?” 不然单是给大丫、二丫说亲这事,大哥是不可能与他离心的。 毕竟在外人看来,瞒着大哥一家子给大丫、二丫说亲的是他娘,而他在镇上读书根本不知晓这件事,怎么也迁怒不到他头上来。 可偏偏,他大哥似乎就迁怒到了他头上。 不然该怎么解释大哥对他的变化? 想到许锦远方才‘劝说’他的那一番话,许廉清眼底闪现出阴狠的暗芒。 “啥?离心?” 老陈氏心里一惊,转而又气愤道,“这些年来你处处为那野种着想,那野种竟敢与你离心?真真是丧良心黑心肝的白眼狼! 亏得先前你还为大丫、二丫的亲事操心,白瞎了你一片好心!” “娘。” 许廉清眉头微蹙,眼中满是不赞同。 “行行行,不说便不说。” 老陈氏没好气的瞪了小儿子一眼,可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终究是没舍得开骂。 “先前听你提到大丫二丫的亲事,我便想着她们也是该说亲的年纪了。 正好媒婆那边介绍了两家不错的好人家,我便想着好事成双,干脆一起把她俩给嫁出去算了,还省得操办席面多花银钱。 那野种平时就是个闷不吭声的老黄牛,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根本不管他那几个丫头片子的死活,谁知他突然就发疯了!” 想到那天令人心惊的场景,老陈氏又怕又恨,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要不是顾忌到小儿子的名声,她定要让村长把那丧良心黑心肝的野种赶出村去! “娘,大丫、二丫的事是你做得太过了。” 许廉清的眸光明明灭灭许久,终究归于平静。 听出了小儿子话语中的责怪之意,老陈氏心里有些不痛快,“我那不还是为了你,眼看着还有几个月你便要去府城考科举了,若是没有足够的银钱,吃苦头的还不是你。 你可是娘的心头肉,娘哪舍得让你吃苦?” 老陈氏对许廉清这个小儿子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便是连枕边人许老头都得靠边站。 许廉清似被老陈氏的一片母爱之心所感动,神色和语气都有所缓和,“娘,儿子知晓你心疼儿子,可那也是我亲侄女。 若此事传到镇上,书院的夫子与同窗会如何看待儿子?” 老陈氏自知理亏,有些气弱道,“我、我也不晓得那野种会突然发疯,若不是那野种突然发疯,事情根本不会闹大。 再说了,我怎么说也是那两个丫头的长辈,给她们说亲那不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那两家也算是殷实人家,她们嫁过去后也用不着再忍饥挨饿了,能让她们吃饱穿暖,对于她们来说那就是享福! 呸!那两个死丫头片子就是有福都不会享的贱骨头!” “好了娘,这事算是过去了,再过些时日大哥总会消气的。” 许廉清不想再再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忽而转移了话题。 “娘,昨日镇上黄员外家的管家找上我,说是黄家找媒婆打听过咱们家的桂花侄女,觉得桂花的八字甚好,便让我回来问问二嫂,愿不愿意与黄家结亲。” 许桂花,便是二房的闺女,同时也是许家的长孙女。 今年十五有余。 “啥?!员外?你是说镇上的员外?!” 老陈氏一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了的神情,满脸喜悦,“既是镇上的员外,那手里的银钱肯定不少!那黄员外的管家,可有说愿意出多少聘礼?” 忽地,老陈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多问了一句,“那黄员外为何会看上桂花那小妮子?就因为桂花小妮子的八字好?” 许廉清眸光微闪,脸上却没有半点异样,“那管家是这般说的,那应当是了,至于聘礼,得看桂花愿不愿意,再找媒婆去谈了。” “那应当就是了。” 老陈氏想到大孙女只能算是清秀的样貌,根本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 “行,这事我去与老二媳妇说一声,桂花那小妮子心里早盼着能嫁去镇上当富贵人家的少奶奶,便是给人当妾也愿。 现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这事保准能成!” 说罢,老陈氏便喜滋滋的走了。 等房门被关上后,许廉清清隽的面容渐渐变得面无表情,漆黑的双眸如黑夜中的豺狼一般闪现出嗜血寒芒,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所谋算之事一再失算,着实让人恼怒。 这一次,决不能再有所差错! 许廉清看向窗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隐约中还闪现出了一丝阴狠。 似对所谋之事,势在必得。 11. 炮灰兄长 许廉清回来第一晚,老许家仍然安安静静的,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让因为许廉清休沐回来,而感到忐忑不安的王大花母女五人稍微安心了些许。 第二日一早,许锦远依旧雷打不动的继续带上一把斧头往后山走。 早起在屋里看书的许廉清,透过窗口看着他名义上的大哥走出院门的身影,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光微微闪动。 下一刻,他放下手中的书快步追了上去。 “大哥,等等。” 听到身后的喊声,许锦远转身看去,粗犷的脸上带着几分呆呆的憨厚,“小弟,你叫我有啥事吗?” 许廉清温润一笑,语气一如既往,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哥,我听娘说你近些天都在后山砍木头?” “对啊。” 许锦远挠了挠后脑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得到肯定的答案,许廉清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那大哥有没有在后山遇到什么事?比如……救了什么人之类的?” 镇上吴地主家的独苗苗被歹人绑走,留下一封信索要一千两赎金,结果还没等吴地主凑够银钱去赎人,他家独苗苗便已经被一位不留名的好心人给救了回去。 此事闹出的动静不小,所以早已在镇上传的沸沸扬扬。 而吴地主家独苗苗获救的地方,正是他们许家村的后山! 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啥?救人?救啥人?” 许锦远满脸疑惑,目光毫不躲闪的与许廉清的视线对上,“我去山上的这些天,在山里也没遇到过几个乡亲,他们也没啥事啊,为啥救人?” 许锦远表面上一本正经的装傻,心里则暗道:许廉清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估计是怀疑上救吴地主家独苗苗的人是他。 不过这个怀疑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许家村的后山不算太大,遇上那些绑匪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虽然事实上,还真就被他给遇上了。 可许廉清并没有证据不是? 只要他不承认,许廉清再怎么怀疑也没用。 “大哥真没救过人?” 许廉清显然还是有所怀疑,再度询问了一次。 许锦远依旧面不改色,眼带疑惑的摇了摇头,“我真没救人,小弟,你这是咋了?” “没事,大哥去山上要小心野兽。” 许廉清带着探究的目光盯了他好一会,看他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后,才若无其事的笑笑,还看似关心的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小弟,若是瞧见了大家伙我肯定第一时间撒腿跑。” 许锦远说得一脸得意,仿佛他有多聪明似的。 真真是怎么看怎么傻! 瞧着毫无城府,心里在想什么都摆在了脸上的名义大哥,许廉清心里头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 他仍然坚信,若他大哥真是在说谎也绝对逃不过他的眼。 所以他大哥并没有说谎。 那么……救了吴地主家独苗苗的人,到底是谁? 想到这,许廉清眸底飞速闪过一道暗芒。 然而转身回了院子的许廉清并不知道,现如今的‘许大牛’并非以前的许大牛,而是已经‘活’了好几辈子的千年老狐狸。 活了几辈子的千年老狐狸,又怎可能连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都忽悠不了? 哪怕少年的城府再深,在千年老狐狸面前,那都是无所遁形的。 这次进山,许锦远只打猎了一上午便带着猎物去了镇上。 卖了猎物后,他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立即返回,反而去了一间废弃的庙堂。 很快,许锦远便找到了目标人物。 一刻钟后,他便离开庙堂返回许家村。 不过他并没有回老许家,而是继续去了后山打猎。 半个时辰后,老许家迎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只见一名身穿道袍、长须白发,一派仙风道骨手执佛尘的老道士正向老许家讨一碗水喝。 若是以往老陈氏根本不会搭理这种讨水喝的人,不过此时她心情甚好,便难得的突发好心给老者倒了一碗水喝。 老道士慈眉善目,双手接过碗道了一声谢,“多谢老夫人心善,老夫人家中有聪慧麟儿待科举,祝夫人麟儿早日高中状元。” 本以为眼前这个老道士是个想要骗吃骗喝的骗子的老陈氏,闻言心猛地一跳。 下一瞬,当即双眼一亮。 “你、你咋知道我家小儿子快要考科举了?” 自觉自己这是走了狗屎运遇上了个有真本事的活神仙的老陈氏,一把抓住老道士的衣袖,满脸期待的追问。 “大师啊,你能不能给我小儿子算算,他啥时候能高中状元当大官?” 若是大师能算出她家廉清何时高中状元,她也能有个更好的盼头不是? 老道士似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并没有立即回话。 以为他是想要银钱的老陈氏咬咬牙,满脸肉疼的掏出十几个铜板往老道士手上塞,“村里人家都是下地干活的泥腿子,大师你别嫌弃。” 言外之意就是,她只能拿出这些个铜板,再多便没有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道士并没有收下她的铜板。 看了看手里端着已经空了的碗,老道士似妥协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老夫人心善赠予老道一碗水喝,老道便为老夫人破例一回。” “谢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那大师你赶紧给我家小儿子算算,他啥时候能考中状元当大官,给我们老许家光宗耀祖?” 老陈氏激动得语无伦次,全然没有怀疑眼前的老道士是否真有本事。 询问过许廉清的生辰八字后,老道士像模像样的掐算了起来。 那肃然郑重的架势,还真有几分唬人。 “咋样大师?我家小儿子啥时候能考中状元?”见老道士停止了掐算,老陈氏便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 然而老道士眉头紧皱,一脸凝重,掐算的结果似乎并不好。 “唉……” 老道士目带同情的看了老陈氏一眼,还一脸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瞧着他这模样,老陈氏的心不由高高悬挂了起来,满是焦急的再次催促,“大师,你别叹气了,你倒是赶紧说啊!你这是掐算出啥来了?” 12. 炮灰兄长 “老夫人,你小儿子本是文曲星下凡、比普通凡人聪慧数倍,理应在科举一途得心应手、一帆风顺,可惜……” 老道士捋了捋下巴的白须,满是怜悯的摇了摇头。 老陈氏都快要被老道士老是说话只说一半的德行给逼疯了! “可惜啥?大师你倒是赶紧说啊!可急死我了!” 要不是事关她的宝贝小儿子,老陈氏简直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说话老是只说半截,不是急死个人吗! 这老道士,也忒缺德了! 老道士似乎是看出了老陈氏正处在危险边缘,没敢继续再挑战她的耐心,这次老老实实的把话给说完整了。 “可惜身边伴有煞星,你小儿子文曲星下凡本该是能压制住身边所有想对他不利的牛鬼蛇神,可偏偏最近却在最近发生了异变。 伴随在他身边的那一个煞星突然煞气大盛,现如今已隐隐有挣脱压制的迹象,一旦时间长了,你小儿子与煞星之间的局势,怕是要反过来。” 老陈氏听得半懂不懂,不过大意是听明白了。 正因为听明白了,她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至极,“煞星?我小儿子身边哪来的煞星?以前不都好端端的吗?咋就突然冒出个煞星来? 那、那大师,如果那什么局势反过来,我小儿子会怎么样?还能高中状元当大官吗?” 老道士摇了摇头,“怕是不能,一旦两厢局势反转,你小儿子轻则有血光之灾、前途尽毁,重则伤及性命,不得善终。” “放你娘的狗屁!我小儿子那可是文曲星下凡,得老天爷庇护的,怎可能会前途尽毁、不得善终!你个天杀的老道士,该不会是想诓骗我吧?!” 老陈氏第一反应是不信,觉得老道士根本就是在诅咒她的宝贝小儿子,气得那叫一个怒火中烧,毫不客气的指着老道士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要吃人似的。 老道士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反问,“老道不过是恰好路过此地,想要讨一碗水来喝罢了,老道与老夫人平生素不相识,为何要诓骗老夫人? 再且,除了一碗清水外,老夫人可有损失什么?” 闻言,原本还气急败坏想要抄扫帚赶人的老陈氏愣住了。 是啊,方才她给老道士银钱老道士都没收。 显然不是要来诓骗她银钱的。 至于一碗清水? 那根本就不是个事。 既然老道士不是在诓骗她,那老道士说的岂不就是……真的了?! 想到这个可能,老陈氏即愤恨又焦急。 “对、对不起大师,是我管不住嘴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给大师你道歉,大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千万别跟我这个大字不识得一个的老妇人计较。” 老陈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为了小儿子她毫不犹豫的向老道士低头道歉。 老道士豁达的摆了摆手,无所谓道,“罢了,老夫人也是爱子心切,老道能理解。” 见老道士是真的没有生气,老陈氏不由松了一口气,旋即急忙问道,“大师,既然你能掐算出来我小儿子身边有煞星,那肯定也能有办法帮我儿子解决了那煞星的,对不对? 大师我求求你,求求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小儿子,我小儿子可是文曲星下凡,注定了是要高中状元当大官的,可不能被那挨千刀的煞星给毁了!” 话音刚落,老陈氏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赶忙道:“大师,那个克着我小儿子的煞星是谁?是不是只要让那煞星离开我小儿子,我小儿子便没事了?” “老道确实有办法帮你小儿子化解此困局,只是……” 老道士露出的为难的神色,不过这一次,没等老陈氏催促他便说了出来,“只是老道掐算出来的结果,那煞星应当是与你小儿子有着血缘的至亲。 血缘至亲之人,便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便是老道有化解之法,老夫人怕也狠不下心来。” “啥?!血缘至亲?!” 老陈氏大惊。 全然没想到克她小儿子的煞星,居然就跟他们住在一个屋子里头!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许、大、牛! 再仔细一想几天前突然‘发疯’的许大牛,老陈氏心里头便越发肯定老道士说的那个煞星,肯定就是突然发疯的许大牛了。 因为前几天的事,老陈氏本就恨许锦远恨得要死。 现如今知道了许锦远还是克着她宝贝小儿子的煞星,她便更是恨不得许锦远立即去死! “具体这位血缘至亲是谁,还得容老道算一算生辰八字才能确认。”老道士一脸正色谨慎道。 老陈氏差点脱口而出:根本不用再掐算,那该死的煞星就是我那天杀黑心肝的继子! 可想到事关她宝贝小儿子的前程与性命,愣是给咬牙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毕竟若是自己猜错了人,最后害的可是她的宝贝小儿子。 可不能马虎了! 于是,老陈氏便老老实实的都把家里人的生辰八字都给交代了出来。 足足一刻钟后,老道士才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停止掐算。 “怎么样大师?可算出来了?那煞星是谁?!” 见老道士停止掐算,老陈氏再次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若老道没有算错,那人应当是老夫人你的继子,也就是你小儿子的继兄。” 老道士再次叹息,道:“你那位继子是你们家的顶梁柱,若没有了这根顶梁柱,你们一大家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所以老道方才才说,老夫人怕是狠不下心来化解此困局。” “果然是那天杀丧良心黑心肝的白眼狼!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给他成家娶媳妇,结果他竟是克着我小儿子的煞星! 老天爷啊!我这到底是做了啥孽啊!咋不把那丧良心黑心肝的煞星给劈死!” 得到肯定答案后,老陈氏在这一刻是真的生出想要弄死许锦远的念头。 “大师你尽管说,怎么样才能化解我小儿子的困局,为了我小儿子,我定能狠下心来!” 为了小儿子的前程,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是一个能给家里头挣银钱、任劳任怨的老黄牛罢了,没了便没了,大不了再想其它挣银钱的法子便是了。 何况除了许大牛这个老黄牛外,不是还有一个贱皮子和四个死丫头片子。 等把那贱皮子和几个死丫头都卖了,应当够小儿子的盘缠了。 13. 炮灰兄长 送走老道士后,脸色极差的老陈氏急忙慌的去后院找她家小儿子了。 原本拿着一本书一边慢悠悠走着,一边摇头晃脑背书的许廉清听了他娘的讲述后,神色不变,但双眸却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仿佛即将出笼的猛兽一般,让人打从心底里发怵。 “娘,那老道士出现得有些巧合,他说的那些话不能尽信。” 显然,许廉清对那老道士的出现生出了疑心。 当然,他倒是没有怀疑到自家名义大哥头上去。 毕竟在他看来,他那位名义大哥虽然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可以其憨厚老实又没有城府的性子,是不可能想到演这么一出戏的。 所以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书院里与他不对付的那几个同窗学子。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显然很好猜。 那便是断了供他读书的财路,让他无法继续在书院里待下去! 想到这,许廉清眸底闪过一抹狠厉,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莫名有些瘆人。 然而老陈氏并不是那么想的,对于老道士的那些话她现在是深信不疑。 “哪有什么巧不巧的,那些道士时不时就能遇上一个,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来讨水喝的,不过以前那些个道士都是骗子,净想着诓骗我手里的银钱!” 老陈氏一脸愤愤不平,转而又笃定道,“刚刚那位大师就不同了,那大师可没要银钱,我给他他还不要,肯定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师。 还有啊,是我先找那位大师给你算八字的。 幸好我提了那么一句,不然可不得出大事了!” 想到若是自己没有提那么一句,不知晓小儿子正被那丧良心黑心肝的煞星克着,日后小儿子失了前程、丢了小命,她这个当娘的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老陈氏便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大师说不能伤了那黑心肝煞星的性命,她都想悄悄下毒毒死那天杀的煞星了! 任由老陈氏说得如何笃定,生性多疑的许廉清仍然还是有所怀疑,“娘,这事你暂时只当不知,儿子心中有数。” “啥意思?” 老陈氏被小儿子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儿子,你该不会是还想留着那煞星在家里继续克着你吧?不行!绝对不行!娘不同意!” 小儿子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她决不能让小儿子有半点差错! “娘,此事也许并不如表面这般简单。” 许廉清耐心劝说道,“儿子在书院这些年虽一直与人为善,可也难免与同窗发生过几句口角,日积累月下来,有人想要对我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再且,那道士也说了,是近些日子才开始有所变化的,便是真的,儿子也暂时性命无忧。 所以娘,听儿子的。 你只当不知晓此事,儿子自会查清楚。” “啥?你书院里的同窗?!” 老陈氏惊呆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气愤,“堂堂读书人竟然会为了几句口角,便要对儿子你下黑手?这、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这哪是读书人,根本就是黑心肝烂肺的小人!” 最后,老陈氏还是被许廉清这个心肝宝贝小儿子给劝住了。 不过被劝住归被劝住,却半点不妨碍她用充满愤恨的眼神去瞪许锦远。 可偏偏她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瞪人,就怕许锦远这个煞星又突然发疯拿刀砍人,于是只能在背后偷偷摸摸的瞪人。 那行为举动,别提有多滑稽了! 花钱找人唱了一出好戏的许锦远,等了一天一夜仍然没等到老陈氏发难,反而等到许廉清包袱款款的回了镇上书院。 对此,许锦远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老陈氏背后,可是站着许廉清这个城府极深、聪慧又多疑的军师。 单凭老道士的那小小一出戏,便想要骗过一个聪慧多疑的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来接下来的几天,他得多往镇上跑了。 哦不,准确点来说是多往镇上书院跑才对。 当然,是静悄悄的去静悄悄的回来那种。 于是,回到书院的第二天,许廉清便被不知什么时候断了腿的课桌给砸中了脚,脚背当即红肿了起来。 让他整个右脚肿胀得活像是一只猪蹄似的。 自打许廉清被断腿课桌砸中了脚开始,他便像是被衰神附体了一般,不是有蛇爬进了他的书舍,差点被咬,便是脚下一滑摔进荷花池中。 总之短短几日,各种倒霉事不断。 原本天天与他走在一起的学子,都不由心有戚戚的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就怕被沾染上了霉运,跟着他一起倒霉。 然而那些还不是最倒霉的。 最倒霉的是,在上骑射课时他差点死在了马蹄之下。 第一次直面死亡来临,便是许廉清再如何沉稳,如何有城府,也被劫后余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正是因为差点死于马蹄之下的这一次,让他终于正视起了老道士说过的那些话。 而让他真正相信老道士的原因,则是今早发生的一件骇人之事! 学堂外,雨水淅淅沥沥下着、寒风时不时吹过,却丝毫影响不到学堂内专心致志听夫子讲课的学子们。 然下一刻。 “砰——砰啪——” 两道突如其来、如雷鸣般的巨响,将学堂内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几乎下意识的拔腿就跑,往觉得安全的位置聚拢而去。 待看清发出巨响的是什么后,所有人都不由脸色大变,面露惊骇之色。 只见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冰块直接将一张课桌砸成了碎木块,而冰块的上方屋顶,也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被砸出的大窟窿中落下,很快浸湿了学堂的地面。 然而并没人在乎。 或者说,是根本无暇顾及。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突然从天而降的巨大冰块上!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冰块从天而降?!” 便是以往的雨季中下冰块,那也不过是只有尾指大小罢了。 足有半人高妥妥能砸死人的巨大冰块,那是做梦都没有梦见过的! “如今眼看着便是快要夏季了,天上根本不可能会下冰块!” “我等所在之处偏于南方,按理来说便是有大户人家从北方运送而来,为了便于运送,也不可能运输这般大的冰块。” “所以,这冰块到底从何而来?” “莫不是……真从天上而来?”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可也唯有这个解释了。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得通,这巨大冰块的‘来历’。 “快!快去通知院长。” 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夫子被这一突变吓得够呛,好不容易回过神后,急忙让其中一个学子去通知书院的院长。 “好在无人受伤。” 老夫子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语气带着明显的庆幸之意。 在场学子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被巨大冰块砸了个粉碎的课桌,是许廉清的位子! 因昨日差点死于马蹄之下,许廉清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因而被夫子批准先休息一日,等明日再来上课。 “幸好廉清没有坚持来上课,不然……”不然许廉清哪还有命在? 一位平时与许廉清关系很不错的学子,脸色苍白的说道。 后面的话这位学子虽然没有说下去,可在场所有人都知晓他的未尽之意是何意。 14. 炮灰兄长 许廉清终究不敢再用自己的命冒险,在当天下午便收拾衣物回了许家村。 一直在暗中捣鬼的许锦远见状笑了。 他还以为许廉清的骨头这么硬,起码能撑个十天半月呢。 谁知十天都还没到,就屁颠屁颠逃命了。 啧啧,看来这位许童生的骨头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硬。 不过若早知‘天降冰块’能这么快击破许廉清的防线,他便早点用了。 转而想到在硝石上的花销,许锦远略微有点肉疼。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那一大包硝石的花费可不小。 不过只要能达到目的,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另一边。 当许廉清带着浑身伤回到老许家后,老许家一下子便沸腾了起来。 老陈氏更是一阵鬼哭狼嚎。 不知道的,还当许廉清快死了呢! 不久后,老五许富财急急忙忙往老村长家跑。 半刻钟后,老村长父子俩兵分两路。 一人脸色极为难看的跟着许老五去了老许家,另一人急匆匆的往后山上跑去。 等得到消息的许锦远回来时,除了在镇上做工的许老二外,老许家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老许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还有黑着一张脸的老村长,都挤在不大的堂屋里。 一看到许锦远,老陈氏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似的,整个人都炸了。 死死瞪圆一双老眼中,充满了明晃晃的仇恨与怨愤。 “你个天杀的黑心肝扫把星还有脸回来!你滚!赶紧给我滚出去!给我滚出老许家,以后也休要再踏进老许家一步!” 若不是这个黑心肝烂肺的煞星,她小儿子就不会受伤,还好几次都险些没了命! 想到小儿子讲述的种种遇险,老陈氏简直是连将许锦远这个‘罪魁祸首’扒皮抽筋的心都有了。 “许有粮!管好你家婆娘!” 老村长的心虽然已经偏向了老陈氏等人这一边,可也不想做得太过分了。 许老头的脸色变了变,转头看向老陈氏,却被老陈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许老头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急忙移开了视线,转而对大儿子讪讪开口道,“大、大牛,你也别怪你娘,你娘也是气急了,才、才会……” “死老头,你给老娘闭嘴! 要不是这个黑心烂肺的扫把星,廉清又怎可能三番几次的差点被克死?老娘不过是骂这扫把星几句,没打死他已经是我这个当后娘的心善了!” 许老头话还没说完,便被老陈氏毫不客气的打断。 可谓是半分面子都不给许老头这个枕边人留。 觉得失了面子的许老头憋红了一张老脸,嗫嚅了好一会,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最终,他只满是愧疚的看了许锦远一眼。 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知道的,还当他心里真还有许锦远这个大儿子的一席之地,只是迫于老陈氏的泼辣,不敢为他说话罢了。 然而真相到底如何,许老头自个儿心里清楚,现在的这个许锦远同样心里明镜似的。 许锦远先是看看老村长,又看看老陈氏,憨厚粗矿的脸上满是不解。 “娘,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啥要赶我走?还有我差点克死了小弟?这怎么可能,以前咱们一家子不是都好好的吗? 娘,你该不会是想出了什么新法子,又想要磋磨我们大房吧?” 他这话的意思,明摆着是在说老陈氏又再故意找他们大房的茬了。 在没有亲眼见过许廉清身上的伤之前,老村长也是这么想的。 可偏偏,老陈氏这次说的是真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相信许廉清不会对他说谎。 “大牛,你娘说的是真的。” 以防老陈氏一开口便又是一阵胡搅蛮缠,老村长抢先一步说道。 而后,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老道士掐算八字的事。 “不可能!” 许锦远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那老道士肯定是个骗子!我与小弟都在一个屋里住了十八年了,以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克便克了? 绝对不可能!那肯定就是个骗子! 爹娘、六弟,你们可千万别信了那骗子说的话。” 许廉清抬头对他温润一笑,温和道,“大哥,我自是不信的……” 然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尖锐的嗓音给打断了。 “许大牛你果然是个丧良心黑心肝的白眼狼!你就是故意想要害死我家廉清对不对!” 老陈氏豁然起身,气急败坏的指着许锦远的鼻子破口大骂。 “亏得廉清打小便处处为你这个大哥着想,结果你根本不在意廉清这个弟弟的死活,你可真够丧良心的!也不怕被天收了! 老天爷啊!你咋不开开眼,把这黑心肝丧良心的祸害给劈死!” “许大牛!老娘告诉你,不管如何今天你都必须得给老娘滚出这个家,往后也决不能再踏进家门一步!便是踏进许家村一步也不行! 有多远你便给我滚多远,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让我瞧见你!更不要出现在我家廉清眼前!” 老道士可是说了,不能除掉这个煞星,只能将这个煞星打发得远远的。 不然她家廉清还得被祸害! “对了,还有断亲书,你也得给老娘摁手印!” 老陈氏将一张纸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道,“摁了手印,往后你许大牛便与我们老许家半点关系也没有,便是死了,也决不能入我们老许家的祖坟!” 随着话音落下,此时显得有些逼仄的堂屋内一片死寂。 便是老村长、许老头与许廉清这三个关键人物,也都是沉默不语。 显然,他们都默认了老陈氏的行为。 护着四个闺女站在角落的王大花,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一出。 若不是前两天大牛再次与她提起分家之事,让她有了一个心理准备,她此时怕是都要被吓得六神无主,跪求公婆别这么心狠了。 只是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她也还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不轻。 不过想到大牛与她说过的话,她愣是咬牙压下了心底的恐慌不安,静待事情结果。 “娘,你、你说真的?” 许锦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死死瞪圆,满目不可置信的一一看向老陈氏、许老头、许廉清与老村长。 “爹、小弟、村长……我、我娘说的都是不作数的,对不对? 怎、怎么能因为一个老道士的话,爹娘便要把我赶出家门,甚至还要与我断绝关系?这太荒谬,太荒缪了!” 许锦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许老头身上,眼神满含哀求与希翼。 然,许老头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其中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许锦远双手抱头,双目赤红,俨然一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模样。 “不行!不行,你们不可以这样! 我为这个家当牛做马了三十多年,还辛辛苦苦供养小弟读书,考取功名!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 “爹!我可是你的亲儿子,我是你的亲儿子啊爹! 你、你真的就这般狠心?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然,许老头的回答仍然是沉默不语,还露出了一副无能为力的痛心模样。 “你个天杀的……” “有粮家的,你给我闭嘴!” 眼看老陈氏又要开骂,老村长黑着脸怒斥了一句,而后看向许锦远,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大牛,你也别怪你爹娘狠心,他们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你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肯定也是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 等老村长苦口婆心叭叭叭的劝说了足有一刻钟后,许锦远才满脸悲痛的点头答应了净身出户,并与许老头断绝父子关系。 “那每月给爹的养老钱……” 许锦远红着眼看了许老头一眼,声音说不出的痛心。 然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老陈氏满目憎恶的打断了。 “我呸!谁稀罕你这个扫把星的银钱!断亲那便是要断个干干净净,你休想再与我们老许家沾上半点关系,继续祸害我家廉清!” “爹……” 许锦远满腔哽咽的喊了一声‘爹’,可还是没能得到许老头的回应,最终眼睛一闭,打算咬牙在断亲书上摁下手印。 眼看着事情就要告一段落,许锦远的动作却在最后关头停下了。 15. 炮灰兄长 “大牛,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见许锦远忽然定住,老村长不由蹙眉问道。 莫不是想反悔? 想到这,老村长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村长,我爹为了小弟与我断绝父子关系这事……我同意了。” 许锦远低着头,声音还略带着些许哽咽,“只是既然要签下断亲书,那便要写清楚爹为何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还有我的妻女,往后也再与许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希望这些都能写在断亲书上,白纸黑字,往后便是谁也不能说谁的不是。 村长,我只此一个要求。” 不等老村长开口,便又道,“我为老许家当牛做马了三十几年,还给老许家与许家村供养出了一个童生来。 村长总不能连我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吧? 我这么做也不图别的,就只希望我带着妻女净身出户后,不被人指指点点,四个闺女也不会因为这事而受到牵连,被未来婆家瞧不起。” 许锦远说得合情合理,老村长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何况今天这事老许家根本站不住脚。 若连大牛这小小的一个要求都不答应,那老许家的做法真真是要被戳脊梁骨戳到死了! 只是,断亲这事决不能牵扯上许廉清。 不然这事一旦传了出去,许廉清的名声是别想要了。 然不等老村长开口,老陈氏便再次怒气冲天的发难了。 “谁说王大花和四个丫头与我们老许家没有关系了!王大花既然嫁进了老许家的门,那便是死也是老许家的鬼! 四个丫头更是老许家的种,还吃了老许家那般多粮食,这才干了几年活,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们怕是蒙着被子还没睡醒! 我告诉你许大牛!你个天杀的黑心烂肺的扫把星,休想把人给带走!” 显然,她这话明摆就是只想把许锦远一人给净身出户出去,但王大花母女五人必须留在老许家继续当牛做马。 当然,至于是不是真的只是继续给老许家当牛做马,还是有别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不得不说,这如意算盘着实打得好! 周扒皮也不过如此了! 可许锦远会如她所愿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娘?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许锦远一脸错愕的抬头看向老陈氏,“天底下哪有分家这般分家的?只单独把儿子净身出户,却独独留下儿子的妻女在家里不分? 这事若传了出去,咱们老许家还不得成为整个大乾朝的笑话? 况且,大花和四个闺女都是靠着我做木工活的钱养的,还有爹娘、小弟他们,也都基本是靠着我做工赚到的银钱供养的。” 言外之意就是,按照老陈氏这个逻辑,那被他供养的许老头等人,是不是也得给他当牛做马个几年来归还这份‘养育之恩’? 打从老陈氏口口声声让他滚,让他净身出户,却没有提王大花母女五人半句的时候,许锦远就已经隐隐有所猜测。 没想到老陈氏果真在打着这个奇葩主意。 啧啧,这脸皮得有多厚,才能做出这种奇葩事来? 而从许老头、许廉清两人听了老陈氏的话后,没有露出半分惊诧的反应来看,显然是早已知晓了老陈氏的这个奇葩打算。 或者说,是他们默认了此事。 啧,这对自私自利、一心只有自己的父子俩,还真是够狠心无情的。 “有粮家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老村长也被老陈氏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他本以为老许家将大房一家净身出户已经够狠心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有更狠心更无耻的! 这、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 老许家这是连最后一层脸皮都不要了是不是? 一时间,哪怕只是身为一个局外人的老村长,也都被老许家的无耻给气得够呛。 若不是还想要给许廉清这个童生留几分面子,他都要指着老许家的人破口大骂了。 这一件件的,是人干的事? “许有粮,我可把话撂这了,若你们这分家真只把大牛单独一人给分出去,那这事我绝不再掺和,往后再有什么事,也别再找我!” 老村长这狠话一放,已然是有些威胁的意味了。 若许有粮这个‘一家之主’还坚持只将许锦远单独一人分出去,那就会得罪老村长。 老村长的官虽然不大,可在许家村而言权利还是不小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便是许廉清也不想把老村长给得罪死了。 最终,哪怕老陈氏再如何闹腾不甘咒骂,许锦远一家子六人算是‘顺利’的被一起分了出去。 重新写的断亲书上也明明白白写着,许老头之所以与许锦远这个大儿子断绝父子关系,是因为八字不合、父子亲缘淡薄,故而分家断亲。 往后许锦远一家六口,不管是与许老头还是和老许家其余人,都再无半分关系。 便是许老头这个亲爹死了,也不用许锦远这个已经断亲的大儿子回来给他摔盆。 而养老钱这些,也不用给。 前头三十多年为老许家的当牛做马,就当是提前给了养老钱了。 对于老村长与老许家把断亲的源头转移许老头身上,许锦远并不在意。 同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他很清楚,若他坚持把源头按在许廉清这个读书人身上,那许廉清这个读书人的名声算是废了大半。 没了名声的读书人,想要考科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便是侥幸攀上贵人,能继续走科举仕途之路,却也绝不会走得太远。 毕竟只要身在官场上,那就必定会有一两个敌人。 而敌人最擅长的,便是抓住敌对之人的弱点或污点,一旦被抓住了弱点或污点,那么这人便注定了要栽。 结局只在于是早栽还是晚栽罢了。 在老陈氏的泼辣逼迫下和老村长面露惭愧的默认下,许锦远一家六口不单两手空空的被轰出了老许家,还被赶出了许家村。 虽然这事老许家与老村长都在尽量低调处理,可还是被不少人给察觉到了。 于是有好事八卦的村民悄悄追上了许锦远一家子,明里暗里的拐着弯的打听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许锦远可不会傻到帮老许家那群冷血豺狼遮掩。 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往后老许家就没法再用孝道来压制他了。 于是,许锦远很好的扮演了轻易就被套话了的傻大个。 “大花,我手里头积攒了五两多银子,咱们先在镇上租赁个小房子落脚,往后再做打算。” 到了镇上后,许锦远对明显魂不守舍,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妻子商量道。 王大花此时就像是掉进了海中溺水的人一般,只凭着本能抓住许锦远这个唯一的浮萍,至于之后该如何自救,该往哪个方向划水。 她是一概不知。 所以当有人指引她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的便跟着走。 许大丫四姐妹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况。 于是许锦远就像是一只雄鹰一般,在前方领头,带着后面五只懵懂稚嫩的幼崽,去寻找能让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 然还没等许锦远一行人走到能租赁房子的牙行,便遇上了一个瞧见他们后便两眼放光的熟人。 16. 炮灰兄长 “是你!小爷总算找着你了!” 原本在街上蔫儿吧唧晃悠着的小胖子,在见到许锦远的那一刻立马连蹦带跳的朝他冲了过去,而后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摆,似唯恐他再次逃跑一般。 “喂!就是你!小爷不是与你说过,小爷的爹有好多好多银子吗,上次你怎的悄悄跑了,害得小爷一通好找。” 说着说着,小胖子不由抱怨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上次就因为你悄悄给小爷跑了,小爷还被我爹给臭骂了一顿,又不是小爷赶你走的,是你自个儿背着我偷偷跑了,能怪到小爷头上吗? 小爷警告你啊,这次你可不能跑了。 不然……不然小爷可真要生气了!” 小胖子板着一张小脸,努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然而就他那矮矮小胖墩的形象,哪怕他表现得再凶狠,也仍然没有多少杀伤力。 反而有种小孩子在装大人的滑稽喜感。 “你是……?” 许锦远自然记得眼前这个吴地主家的小胖子,不过表面上,他先是一脸茫然的看了小胖子好一会,而后才露出恍然之色。 “我想起来了,你是后山那个小胖子。” 被叫小胖子的小胖子瞬间黑了小脸,不满的嚷嚷道,“小爷叫吴铁,才不叫小胖子!你不准再叫我小胖子,不然,不然小爷就不让我爹给你赏钱了!” 说不上两句就又威胁人。 妥妥就是一个被家里大人宠坏了的熊孩子形象。 许锦远憨厚粗犷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我本来就没想过要什么赏钱。”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 毕竟他救小胖子的初衷,是为了还吴地主八年前救了落水的大丫的救命之恩。 一报还一报,双方现在谁也不欠谁。 “这位便是我们家少爷的恩人吧?” 一直跟在小胖子吴铁身后的一名人高马大的护卫,不动声色的听了一会两人的对话,确认了许锦远就是前些日子救了他们家少爷的恩人后,便上前一步热情的打招呼。 “在下吴大,现在是我们家少爷的贴身护卫,前些时日我们家少爷遭遇歹徒绑票,多亏了义士出手相救。 义士对我家少爷的救命之恩,我家老爷、夫人一直铭记于心,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义士,因而未能报答义士的恩情。 这次难得遇上,还请义士与在下一同回府,我家老爷、夫人必定重谢义士。” 吴大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充满了真诚,所说之话显然都是发自肺腑的。 “哎呀!你啰哩吧嗦的叭叭个啥,直接把人带回府就是了。” 有一点耐心但不多的小胖子吴铁,小胖手一摆,随即毫无预警的一把拉住年纪最小的许四丫,撒腿就往他家的方向跑。 被他家少爷的骚操作惊得目瞪狗呆的吴大:“???!!!” 他、他家少爷,这、这是当街当巷的强抢民女???! 强抢的还是恩人家的闺女??? “四丫!” 一时间没能领悟到吴铁这般举动的王大花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回过神后,惊慌失措的追了上去。 许大丫、许二丫与许三丫姐妹三人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追了上去。 “这、这……” 对于他家少爷不按常理的举动,吴大一脸尴尬讪笑。 “这位义士,真是对不住,我家少爷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只是想邀请义士一家到府中做客,好好报答一番义士。 奈何我家少爷年纪还小,做事不周全…… 还请义士莫要见怪。” 对于吴大的解释,许锦远没说什么,只憨憨又有些窘迫的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只是我们一家刚被分出来单过,正想着在镇上暂时找个落脚的房子。 这天色也不早了,所以……怕是不能在贵府久待。” 说着,许锦远抬头看了看快要暗下来的天色,有些粗犷的脸上带着几分为难之色。 “那正好,我家老爷在镇上还有几套房子空着,义士是少爷的恩人,老爷肯定乐意借给义士一家落脚的。” 说罢,吴大也学着他家少爷那般,直接扣住许锦远的手臂就把人往吴府带。 被迫被‘带走’的许锦远:“……” 其实大可不必当街拉拉扯扯的。 他有腿,可以自己走的…… 何况他也没有拒绝不是? 吴地主的名声与人品都还不错,又再镇上盘旋多年,想必应该是个不错的合伙人。 等许锦远被带到吴府的正堂时,吴地主与后娶的继室,也就是吴铁的亲娘已经在亲自招待王大花母女五人。 由于吴地主夫妻俩与王大花也没见过几面,且以前每次遇到王大花时,王大花都是低着头的,所以夫妻俩都没有认出她来。 至于许大丫姐妹四人就更不用说了。 以前每天都被老陈氏使唤得团团转,不是在家忙活就是去后山与河边忙活个不停,所以在吴家还没有搬到镇上前,吴地主就只在救落水的许大丫时见过一面。 且那时还是八年前,八年前许大丫不过才五岁,吴地主早已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王大花母女五人似乎被吴铁的举动吓得不轻,到了此刻还没缓过神来,母女五人一个个的低着头不敢说话,既防备又惶恐的紧缩在一起。 无论吴地主夫妻俩说什么,都不吭一声。 这不禁让吴地主夫妻俩既尴尬又愧疚。 同时没好气的戳了几下行事冒失的独苗苗儿子。 “你看看你,莽莽撞撞的吓着恩人一家了,还不赶紧与恩人一家道歉?” 吴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儿子肩膀一巴掌,没好气的催促道。 被爹娘一通责怪的小胖子还委屈上了,“我那不是怕他们又给跑了吗?” “嘿!你还有理了是吧?” 见儿子还敢顶嘴,刚年过三十的吴夫人简直要被气笑了。 可偏偏她又舍不得动手打吴家这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不痛不痒的训斥了他一番后才罢休。 “大牛?” 年过五十的吴地主率先看到了被吴大带进来的许锦远,脸上先是一愣,而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脸上满是感激的快步迎了上去。 “原来大牛你就是我儿的救命恩人,还真是有缘。 来来来,都坐都坐,先喝口茶吃点点心,这点心松软可口,也不会太甜,老少皆宜,吃过的都说味道很不错……” “对对对,你们可都是铁儿的恩人,可千万别客气。” 在吴地主夫妻俩使出浑身招数努力活跃气氛之下,再加上又有许锦远这个‘定海神针’在,王大花母女五人总算是没有那么惶恐拘谨了。 不过仍然不敢主动开口。 看出了她们母女五人的紧张与不自然,吴地主夫妻俩十分识趣的没有再将话题往她们身上引,而是与还算‘熟悉’的许锦远交谈了起来。 于是一番交谈下来,吴地主夫妻俩便知晓了老实憨厚的许锦远一家子此事的境况。 不由为老许家的卑鄙无耻感到气愤。 同时也十分同情许锦远一家子的遭遇。 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为了报恩,在留了许锦远一家子吃过晚膳后,便把他们一家子安排到了吴家的一处空房子里住下。 还是完全不给拒绝机会的那种。 不得不说,小胖子的‘雷厉风行’‘霸道举止’都像极了他亲爹娘! 当然,对此许锦远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毕竟现实中的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好汉,在没有足够的银钱养家糊口前,还是能省则省吧。 反正他又不是没有能力回报吴家。 于是,许锦远一家六口就这么在与吴府隔了两条街的一进房子里暂时安了家。 第二日一早,大门便被人拍得‘砰砰’响。 不知道的,还当有人来寻仇呢! 然而实际上并非是有人来寻仇,而是小胖子这个永远活力十足的小家伙来了,来找许大丫姐妹四人玩的! 对此,许锦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并未阻止。 小胖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还活泼好动的小屁孩,恰好与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姐妹四人相反,两厢凑在一起,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这个时代的娱乐匮乏,不是玩啥斗蛐蛐就是玩泥巴,再要么就是出门逛街。 偏偏许大丫姐妹四人既不喜欢玩斗蛐蛐,也不想玩泥巴,更不乐意出门。 于是没一会,兴冲冲而来的小胖子一下子就蔫巴了。 看了全程的许锦远眸中带笑,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 有了! 与吴家的第一个合作项目,他想到该做什么了。 17. 炮灰兄长 实在跟小胖子玩不到一块去的许大丫姐妹四人跟着她们的娘学刺绣,孤零零的小胖子就在一旁呆呆的瞧着她们学刺绣。 只是没多久,他便又开始无聊了。 瞧见另一边的许锦远不知道打哪儿找来了几根木头,一副认真的在捣鼓着什么的模样,不由好奇的屁颠颠跑过去。 “喂,你……不对,许叔,你在做什么?” 小胖子下意识的就一个‘喂’,可旋即想起挨了他亲娘一巴掌的小屁股,忙不迭改口,规规矩矩的喊许锦远叔。 “我想做自行车。” 许锦远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回道。 现在虽然没有水泥路,但镇上的街道却是铺上了还算平滑的石板路,所以在石板路上骑木制的自行车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与现代的自行车比起来,木制的自行车肯定是比较难骑的。 看来还是得找找橡胶树才行。 就是不知道这个小世界的大乾国里,出现了橡胶树没有。 “自行车?” 小胖子一脸懵逼,疑惑的追问,“什么叫做自行车?与牛车、马车一样的吗?” “不是。” 许锦远一副欲言又止,像是解释不清楚的模样,“等做出来了,你便知晓是什么了。” “行吧。” 对于救了自己的恩人,小胖子的脾气还是挺不错的。 于是乖乖的坐在一旁,呵欠连连的看着许锦远像是变戏法似的,动作熟稔又快速的将自行车各部位零件一点一点的做了出来。 最后手脚麻利的将所有零件拼装起来。 片刻后,大乾朝的第一辆儿童自行车便横空问世了! 一开始不会骑的人都很容易摔,所以许锦远就干脆给后轮加了两个小轮子,保管便是新手也轻易摔不了。 当然,如果这样都能摔,他是无话可说的。 “这便是你说的那什么自行车?”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小胖子,在看到儿童自行车拼装好的瞬间,便像是一只活力十足的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跑到了许锦远身旁。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儿童自行车瞧。 “对,这是儿童款的自行车。” 许锦远满意的看着自己一上午的成果,“这种儿童款的自行车适合六岁到十岁左右年龄的孩童骑,你要不要试一试?” “啊?都没有牛马,怎么骑?” 小胖子挠了挠头,那叫一个懵逼。 都有些怀疑许锦远做出来的这个所谓自行车,是不是靠谱的了。 许锦远刚想把人拎起放到儿童自行车上,忽然注意到车座就光秃秃一块木头,若是就这么骑上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屁股就得遭殃。 只是他们一家是被净身出户的,除了身上穿的就两手空空了。 所以,他只能将注意打到小胖子头上去了。 一刻钟后。 人高马大的吴大抱着一个大包袱,步伐匆匆的回来了。 大包袱一打开,全都是吴家不要的旧衣裳。 为了美观,许锦远拿着剪刀咔咔咔的剪了两件旧棉衣。 “好了。” 拍了拍垫了十几层棉布的小车座,许锦远甚是满意的笑了笑。 随即不等小胖子反应,便把他给拎到了自行车上坐好,还难得的耐心教他怎么骑。 “动、动、动动了!这、这自行车不用牛马拉,便自个儿动了!” “哈哈哈!有趣!好玩!小爷喜欢!” 在许锦远的教导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踩动了自行车的小胖子,激动得语无伦次,一张小胖脸都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许四丫几人早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是碍于她们还在学刺绣,所以才强忍住了心底的好奇没有过去。 现在瞧见不用牛马拉,便能自个儿走的车,当即也激动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丢下手上的东西便快步小跑了过去。 便是连王大花这个大人,也满是惊奇的跟了过去。 “嘶——真的能自个儿动?!” 走近瞧得更清楚后,许大丫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蜡黄的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在场除了许锦远之外的所有人。 便是以前行走过江湖的吴大,也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那嘴巴估计都能塞得下一个鸭蛋了! “吴铁,你骑两圈,便该轮到大丫她们骑了。” 看出了自家四个闺女眼里的渴望,许锦远便提醒了一句此时正兴奋不已的骑着儿童自行车转圈圈的小胖子。 小胖子虽然很不乐意,可想到这自行车是许锦远做出来的,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还委屈巴巴的答应了。 不过心里头却打定主意,待会一定要用银钱把这辆好玩又有趣的儿童自行车给买下来! 这么一想,小胖子也就没那么委屈了。 听到她们也可以玩,许大丫姐妹四人都是眼睛一亮。 “谢谢爹。” 许大丫鼓起勇气,小小声的说道。 若不是许锦远听力好,怕是都听不到她在说话。 “傻闺女,你们可都是爹的亲闺女,可不兴跟爹道谢。” 许锦远憨憨一笑,抬手想要揉一把大闺女的小脑袋,却不曾想大闺女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满脸惊恐的躲到王大花身后。 余下的三姐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慌的跟着躲在了王大花身后。 那模样那架势,仿佛她们的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大、大牛,你、你别生气,大丫她们……她们只是、只是……” 王大花倒是慢了一拍看出了许锦远并没有要打闺女的意思,只是她同样害怕闺女的反应惹怒对方,便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 想要解释,却愣是没能解释个所以然来。 毕竟她总不能说,大丫她们打从心底里害怕他这个当爹的吧? 若是说了,保不准会惹人更生气。 所以王大花愣是没敢说出来。 完全接收了原身记忆的许锦远,自然清楚其中缘由。 原身可是对她们母女五人造孽了十几年的,哪能那般轻易就能消除原身给她们留下的阴影? 对此,他只能无声叹气,暗道:看来想要让王大花与四个闺女完全真心接受他,不再惧怕他,是任重而道远了。 不过没事,对于她们母女五人,他有的是耐心。 “我没生气。” 眼看着母女五人一副都快害怕哭的模样,许锦远苦笑一声道,“大花,以前是我混蛋,是我鬼迷了心窍,我就是个畜牲!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女。 但以后我会改的,以后我一定会对你们母女好,护着你们,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们,便是老宅那边的人,我也决不允许他们再欺负你们! 大花、大丫、二丫、三丫、四丫,我之前便说过,会带着你们分家单过,我现在做到了。 我现在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真的有在努力改变。 我不奢求你们原谅我,但我希望你们能再信我一次,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一定会对你们好,让你们母女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18. 炮灰兄长 许是因为还是无法对许锦远付出信任,所以许锦远这一次仍然没有得到她们母女五人的回应。 不过因为儿童自行车的原因,接下来的气氛还是挺愉快的。 几个半大小孩轮番玩骑自行车,许锦远则再次动手做出了第二、第三辆儿童自行车来。 第三辆儿童自行车比前两辆自行车大一些,适合九岁到十五岁年纪的小孩骑行。 除此之外,他还打磨了两套积木和飞行棋。 积木适合小孩,飞行棋则比较适合年纪比较大点的孩童与成年人。 若不是时间不够,许锦远都想把麻将也给捣鼓出来了。 这样一来,男女老少的娱乐玩具算是齐全了。 夜幕来临时。 小胖子十分豪橫的掏出五十两银子硬塞给了许锦远,说是购买一辆儿童自行车、一套积木与一套飞行棋的银钱。 然后不等许锦远回应,他便小胖手一挥,催促吴大这个贴身护卫,赶紧帮他把他的新玩具都给带回俯里去。 小胖子那急忙慌跑路的背影,显然是怕许锦远‘反悔’不把玩具卖给他了。 然而小胖子不知道的是,那些玩具本来就是打算卖给他的。 不然许锦远浪费一天时间把这些东西做出来是为了什么? 很显然是为了赚银钱啊! 所以他会傻到有银钱不赚么? 那肯定是不会的啊! “这、这……” 瞧着许锦远手中的五十两银票,正好把粗粮馒头端出来的王大花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同时心跳快速得厉害。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那应该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整整五十两的银票?! 仅仅只是一天,她当家的便赚来了五十两银钱! 王大花不禁怀疑此刻的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毕竟对于吃了大半辈子苦的她而言,这未免也太不真实了。 “大花,钱你收着。” 已经活了好几辈子的许锦远倒是没什么感觉,憨憨笑着将手里的银票递了过去。 王大花似被吓了一跳,蜡黄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可置信,便是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要把这、这五十两银子,都、都给我收着?” 此时此刻,王大花越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还是做着非常奢侈又渴望的梦。 “你是我婆娘,家里的银钱当然交给你收着。” 许锦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可在王大花听来,却是十分震惊的。 同时心底不由生出了一丝期待,期待许锦远是真的改变了,不会再变回那个永远只会站在老陈氏等人那边压榨、打骂她们母女五人的那个‘许大牛’。 王大花的情绪翻江倒海良久,最终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五十两的银票。 她怕许锦远或许是在试探她,所以接过银票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依旧是那副无害憨笑的模样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我一定会把银钱收好的。” 王大花努力压制着满腔的喜悦,声音仍然带着几分颤抖与激动,“你若是,若是要花用银钱便与我说,我、我给你拿。” “好。” 终于从王大花身上看到了一个好的开端,许锦远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了几分。 …… 正如许锦远所料想的那般,第二天吴地主便带着儿子找上门了。 知道许锦远憨厚老实、不善言语,吴地主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直奔今日来的主题。 “大、不,锦远,昨晚铁儿带回去的那三样‘玩具’,我仔细瞧过,觉得都十分有趣,若是放到外头卖,绝对大有可为。” 吴地主下意识的想喊‘大牛’,可旋即想起昨日许锦远郑重说过,他真正的名字不叫许大牛,而是叫许锦远,便忙不迭的改了口。 原身原本的名字叫许锦远,是早逝的亲娘给取。 许大牛这个名字则是后娘打骂他时喊出来的,几十年如一日的喊着喊着,便是连许家村的人都以为许大牛就叫许大牛。 许锦远这个名字,早已被人遗忘了个干净。 知道了这一原由的吴地主,自然不会傻到继续称呼‘大牛’这个名字。 “吴叔,你这话当真?” 许锦远露出一副惊喜不已的模样,可下一刻却又变成了愁苦模样,“可、可我不会做生意,怕是卖不出去。” “自然当真!” 吴地主等的就是他这话,笑容满面的提议道,“锦远,若是你信得过叔,叔便厚着脸皮占你点便宜,叔想与你合作做生意。 你不用出一个铜板,只需负责做出那些玩具便行,叔则负责租铺子招伙计把东西给卖出去,所得利润四六分,叔四你六,怎么样?” 若是合作的人不是许锦远这个对他儿子有救命之恩的人,而是别人,吴地主要的分成肯定不会是四,而是六。 毕竟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若不是十几年前家族遭了难,他带着的财物在逃难的路上又被抢走了九成以上,现如今他们吴家的家族生意早已开到了皇城去。 只是等他历经千辛万苦逃难到许家村,家族的人走散的走散,死的死,便是勉强还留有一口气的,在到了许家村后不久,也都陆续病逝了。 至此,变成孤身一人的吴地主心灰意冷,再也没有了把生意重新做大做强的雄心壮志,只想着能再生个一儿半女安稳度过晚年便罢。 可现如今看到许锦远捣鼓出来的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有趣玩具后,他忽然便再度升起了对做生意的热情。 他有强烈的预感,许锦远捣鼓出来的这些有趣玩具肯定会十分好卖! 吴地主本以为许锦远会立即答应,毕竟以他们这个小家的境况,必定是十分缺银钱的,他这也算是主动把钱送上门了,许锦远没理由会拒绝。 然而许锦远却出乎他意料的摇了摇头。 就在他以为许锦远是不是嫌分得少时,许锦远开口了,“我自然是信得过吴叔的,也乐意与吴叔合作做生意,只是…… 只是若东西真要拿出去卖,怕是得多找些木匠一起来帮忙做才行,我可以教他们如何做,便是以后我还做出什么新玩具,我也可以继续教他们做。 如此一来,我出力的地方也不多。 所以我想,叔六我四,不知叔觉得如何?” 许锦远很清楚,他值钱的地方在于他的‘创意’。 只是在这个皇权至上、权贵横行的时代,仅仅只有‘创意’是不行的,还需要有一定的财力、背景与关系网才行。 不然一个毫无财力与背景的普通人一旦冒头,便会被有财有势的有心人盯上,一旦被盯上破财事小,家破人亡那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现在他作为‘弱势’的一方,所得利润自然是不能高过‘强势’一方的。 哪怕吴地主是心甘情愿的让利,但他也不能不识趣。 这便是这个时代弱肉强食的规则。 当然,他肯定是不会让自己一直处于‘弱势’的一方的。 19. 炮灰兄长 双方都有诚心想合作,再加上也都是识趣的人,因而两人的合作,很快便按着许锦远说的分成达成了最终的协议。 当天正式签下契书后,两人便开始为半个月后即将开张的新铺子做准备。 在准备期间,许锦远又给捣鼓出了不少‘新产品’来。 直把吴地主乐得找不着北,越发觉得与许锦远合作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 …… 半个月后。 被吴地主花费了不少心思预热宣传的两家‘新铺子’,终于热热闹闹的开张了。 许多因为预热宣传被勾起了好奇心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纷纷跑来瞧热闹,显然都想亲眼瞧一瞧那不用牛马便能拉动的自行车到底长什么样的。 还有那能锻炼脑子的‘麻将’,到底为何物? 哦对了对了,还有那能带着腿脚不便的人出门的‘轮椅’,又是个什么样的椅子? 出于种种好奇,‘长远玩具铺’很快便被大量人群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那闹哄哄的场面,不知道的,还当以为是有人在闹事呢! “大娘,你可知那处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那般多人聚集在一起?” 在许家村休养了半个月,终于再次回到镇上的许廉清,还没走到书院便在半路瞧见闹哄哄的场面,不由对一旁卖包子的商贩老大娘好奇问道。 老大娘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听他这么一问,立即便兴高采烈的‘叭叭叭’的说了起来。 “哟?你还不知晓呢? 最近半个月传得神乎其神的‘长远玩具铺’与‘长远家具铺’你总该知晓吧?呐,那里便是‘长远玩具铺’,今日开张,据说第一天全都给打九折呢! 要不是我还得看顾自家摊子,我都想去瞧一瞧热闹了。” “长远玩具铺?” 觉得名字怪怪的许廉清眉头微蹙,显得有些疑惑不解。 长远之意他知晓。 可玩具为何物? 可是与玩物同意? 老大娘一看他这反应不由笑了,“嘿,是不是觉得这名字怪怪的?我第一次听,也觉得有几分怪,不晓得是个啥意思。 不过现在我已经晓得了,那玩具的意思,与玩物是一个意思,你说怪不怪?” “不止是店铺名字怪,便是连卖的东西也都是闻所未闻的,就说那不用牛马拉便能自个儿动的自行车吧,不用畜牲拉便能动,咋可能?” “还有啊,那什么婴儿车、儿童车啥的,据说还有能在水上行走的车,也不知是真是假,可真是够奇奇怪怪的。” 老大娘也不管许廉清有没有在认真听,自顾自的痛痛快快叭叭叭个不停。 然不等她继续说个痛快,‘长远玩具铺’那边便传来了一阵更为响亮的哄闹声。 附近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哎哟喂!这自行车果真不用牛马拉便能自个儿走!吴家果真没有骗人!” “让一让!快让一让!我也得先试一试,我这三轮车是否也不用牛马拉也能自个儿走!” “哎哟我滴个娘哟!真的也能自个儿走!二十两值了哈哈哈——” “掌柜的说了三轮车不止能拉货,还能拉人,张兄,可否让我过一会儿瘾,尝试一下被三轮车拉的趣味?” “有何不可,来来来,上来。 不过掌柜的可说了,我这辆三轮车的承重最好不要超过三人,不然太重了拉不动,所以你们只能换着坐了。” “唉!太可惜了,我只抢到了一辆儿童车,掌柜的说只适合三岁到八岁的孩童用,成人根本用不了,唉!我其实想买那行走书箱来着。 据说那行走书箱可以放不少东西,把东西放书箱里头去,拉着便能走,可省力气了。” “疼疼疼!哪个混账踩着本少爷的脚了!” “少爷,这里太多人了,一时半会是挤不进去了,要不……咱们先去隔壁街的‘长远家具铺’瞧瞧?这个时辰,那铺子应该也已经开张了。” “对啊少爷,那都是吴家的铺子,说不定那边也有少爷想买的自行车。”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赶紧给少爷我开路!” 正好与主仆三人擦肩而过的许廉清,在听到‘长远玩具铺’与‘长远家具铺’都是吴家的时候,眸光不自觉的闪烁了一下。 “原来,是吴叔新开的铺子……” 许廉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瞧着一大群人争先恐后的给铺子掌柜送银钱,半刻钟不到,目测掌柜的已经过手了四百多两左右。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许廉清的双眸便变得越发深沉起来。 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重大事情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许廉清最终还是战胜了心底狂涌而起的贪婪,重新迈动脚步,朝着书院的方向坚定而去。 现在的他不过只有童生功名,还不足以让吴地主高看他一眼。 这一点,从以往几次他特意与吴地主接触时,便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他费尽心思想要与吴地主交好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银钱,所以…… 所以吴地主这一张牌,暂时还不能动用。 转瞬想到大侄女与黄员外的亲事,许廉清嘴角微勾,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等大侄女与黄家的亲事彻底成了后,他便不用再为几个月后去考科举的路费费心了。 如此一来,剩余的这几个月他只需安心读书便好。 不得不说,许廉清畅想得很美好。 然下一刻,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小、小叔……” 许大丫姐妹四人正踩着双人自行车与踩着自行车的小胖子比赛,猝不及防遇到了让她们打小便畏惧的小叔,下意识的便紧绷起了神经。 胆子稍微比另外三个姐妹大一点的许二丫,挡在了前头,强忍着心底的惧怕,努力仰起头直视许廉清,声音略带着一丝颤抖的又喊了一声,“小叔。” 许廉清没有回应她,而是目光深邃的在她们姐妹四人身上与小胖子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是在判断着什么一般。 就在这时,慢悠悠跟在后面溜达小屁孩的许锦远出现了。 “二丫,你喊错了,现在咱们一家已经与许童生、与老许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应该喊许童生才对,可要记住了。” 踩着一辆成人自行车的许锦远,停在四个闺女跟前,憨厚粗犷的脸上满是认真的对自家闺女温声教导道。 知道他憨厚老实性子的,会认为他是在单纯的矫正闺女。 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在当面讽刺许廉清呢! 果不其然,十分爱护自己名声又爱面子且心高气傲的许廉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然不等他开口说什么,许锦远便再次开口了,“许老太太说了,咱们不能靠近许童生,免得许童生沾了晦气,来,赶紧跟着爹走,小心些骑。 吴铁,你也赶紧跟上了。” “好的,爹。” 许大丫姐妹四人小脸一喜,忙不迭骑上双人自行车紧跟在她们爹屁股后面。 对于破坏了他与小伙伴之间比赛的罪灰祸首许廉清,小胖子毫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还很不客气的甩下一句:“真晦气!” 然后便屁颠颠踩着自行车追上小伙伴。 独留许廉清一人黑着脸站在原地。 20. 炮灰兄长 也不知是许廉清真与许锦远这个继兄八字不合,还是许廉清今天运气不好,才刚黑着脸看着许锦远一行人走远,他便被歪歪扭扭骑着自行车的人给撞了。 因为他走在路中间,还没有看路的缘故,反过来被撞他的人给臭骂了一顿。 不过撞他的人骂归骂,倒是痛痛快快的赔了二十个铜板给他去看大夫。 许廉清是何等的心高气傲,怎受得了对方的如此‘羞辱’? 是的,在他看来对方的这一举动就是在羞辱他。 且还是在众目睽睽的街道上羞辱他! 他若收下了对方银钱,那便等同于是将自己的自尊扔到了地上被对方踩! 所以最终许廉清并没有收下对方的‘赔偿’,只把撞他人的样貌记住后,便默不作声的拖着被撞疼了的左脚回了书院。 “砰——” 回到自己的书舍,许廉清便将包袱一把扔到了桌上,一张脸简直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果然是个祸害人的扫把星!” 许廉清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的憋出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良久后,他总算恢复了冷静。 同时,也再次沉思起了他那位名义大哥与吴家之间的关系。 从他大哥与四个侄女穿着的新衣上来看,他们目前的日子显然是过得还不错的,并没有他原本想象中的那般落魄到流落街头。 还有当时他们父女五人,可是骑着那什么自行车的。 而自行车又出自吴家的铺子。 更重要的是,当时吴家那位独苗苗也与他们父女在一起,且瞧着关系似乎还不错…… 若说这两者之间没什关系,谁也不信。 可问题是,他大哥是何时与吴家搭上关系的? 这才是许廉清最想知道的一个重点! 偏偏此时并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不知许廉清想到了什么,他的双手猛地紧握成拳,眸中的狠厉之色越发浓郁。 不行! 他必须要弄清楚他那位名义大哥,与吴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让吴地主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可不能让他那位大哥坏了事! 许廉清想从吴地主身上谋求之事不小,因而第二日,他便暗地里找人在吴府附近打听了起来。 吴家并没有刻意隐瞒与许锦远一家之间的事,因而许廉清找的人,很轻易便打听清楚了。 得到了答案的许廉清,除了满眼不可置信外便是震惊了。 他那位印象中憨厚懦弱、只会窝里横的名义大哥,竟还有这等能力?! 那为何在分家前,没有捣鼓出那些‘玩具’与‘家具’? 是没有想到? 还是根本就是故意隐藏? 许廉清认为绝对是后者! 不然怎会一分家,便给捣鼓出来了? 当然,这些都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 最让他震惊的是,先前吴家一直在费心费力寻找的救命恩人,居然就是他那名义大哥! 想到这,许廉清的神情那叫一个难看至极! “我的好大哥,你可真是骗得我好苦!” 他可没忘记,当初他试探他大哥,问他大哥是不是就是救走吴家独苗苗的那位神秘人时,他大哥是如何否认的! 现如今想起来,他那位好大哥显然就是在跟他装傻! 可恨他竟被骗了! 此时此刻,许廉清对许锦远以往的固有印象彻底破碎了。 他甚至怀疑,许锦远这几十年来是不是都在故意装傻充愣,目的就是想要麻痹老宅的人,从而达到某种目的! 蓦地,许廉清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字:分家! 若真如他所才想的那般,那么他那位名义大哥的城府,得有多深,有多可怕…… 许廉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许廉清不知道的是,正被他心生忌惮的许锦远,此时正在不远处的拐角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将他与去吴府附近打探消息的人汇合交谈的一幕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该说是许廉清运气背,还是许锦远的运气好,今天他刚出门便发现有人在特地打听他与吴家的关系。 以防有人想对他的小家暗中下黑手,许锦远便悄然尾随那打听之人,试图揪出幕后之人。 没想到,幕后之人竟然是许廉清这个书中男主。 不过转念想到许廉清本就是善于利用身边之人为自己谋利的人,也就释然了。 只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都闹成这样了,许廉清这个书中男主,会想出什么法子来从他这个已经分出去的继兄身上给自己谋取到利益呢? 正好,他也有些期待。 期待对方的‘主动出击’,这样一来,他便能光明正大的收拾对方了。 原书剧情中,许廉清对许大丫母女五人的种种算计,他可还记着呢! 现在他是不怕对方来找茬,就怕对方不来找茬! 见许廉清将打听的人打发走了,许锦远也刚打算离开,却忽见一名妇人带着一名六七岁的小孩,二话不说跪在了许廉清跟前。 许锦远刚迈出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双手环胸斜靠在墙壁上,乐得再看一场戏。 只可惜距离有些远,他只隐隐听到了什么‘找你’‘流放’‘活不下去’‘求你’这些字眼,其余根本听不清楚。 “流放?” 许锦远眉头微蹙,不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妇人,为何与许廉清提到流放这些字眼。 提到‘流放’二字,在这个时候人的第一反应想到的,几乎就是有人犯了罪,被官府大人判了流放到蛮夷贫苦之地,受苦受刑。 “难不成,这对母子是想求许廉清帮忙从官府牢里捞人?” 许廉清想来想去,能想到的暂时就只有这个合理的猜测了。 只是在原身的记忆中,他并未找到关于这对母子的信息。 也就是说,原身并不认识这对母子。 所以这对母子是什么人? 为什么就偏偏求到许廉清头上? 要知道,许廉清也不过是只有童生功名罢了,除此之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农家子罢了,根本没有从官府牢里捞人的能力。 自这对母子出现后,许廉清便不停的朝着周围张望,似乎很怕被人看到他与这对母子在一起的一幕。 最后许锦远也没听到许廉清是怎么回答的,只看见他给那小男孩塞了约莫一两银子,而后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21. 炮灰兄长 出于本能直觉,许锦远悄然跟上了那对母子。 根据以往他在书中小世界执行的任务经验来看,书中小世界的主角光环十分诡异,就好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总能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人。 且因为有主角光环的原因,主角总能在危难关头脱离险境,甚至还会因此而遇上贵人,帮助主角走得更高更远。 可谓是应了那一句,祸害遗千年! 祸害不死,那么他身边的人必定会被继续祸害,便是想躲都没法躲。 就是这么的离谱! 来一个总结就是:想要把书中小世界的主角彻底摁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还要时刻提防着主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祸害自己。 好在许锦远是经验老道的任务者,已经适应了主角那打不死的小强还恶心人的光环。 不然他早给这什么狗屁主角光环给气死了。 哪还会继续做什么系统任务。 “上河村?” 看着那对母子进了上河村,许锦远便没有再跟了。 他一个生面孔去了村里,难免会打草惊蛇。 不过对于这对母子的身份,他却是越发好奇了。 他可以很肯定,老许家在上河村并没有亲戚,甚至连相熟关系的人家都没有。 那么,许廉清到底是如何与这对母子有所牵扯的呢? 眼看天色不早了,许锦远只能带着这个疑问回了镇上,打算明天再花点钱找人打听打听。 只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那对母子便死了。 那对母子俩像往常那般在河边洗衣物的时候,被突然发疯的牛给撞进河里淹死了! 看牛的人已经第一时间去救人了,奈何上河村的河流比较急,等看牛的人好不容易把人给捞上来后,母子俩早已咽了气。 出了人命,官府自然派了衙役去查明情况。 而最终结果是,那牛突然发疯把人撞进河里纯属是意外,非看牛人故意杀人。 妇人的男人是外来户,因而夫家除了前段时间犯了事被判打了几十大板,并流放三千里的男人外,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倒是妇人那边还有娘家人,娘家人得知了此事后去上河村大闹了一通,拿了放牛人赔偿的银钱,表示不追究责任后,便乐滋滋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至于嫁出去的闺女与外孙的丧事,他们是半点也不管。 赔了银钱,当事人的亲人又不追责了,最终,县令大人下令打了放牛人十板子,又让放牛人把那母子俩好好安葬,这案子便算是结了。 “啥?你说那妇人的男人,便是前段时间绑了吴家独苗苗的歹徒中的一人?” 对于小乞丐带来的这个消息,许锦远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被惊到了。 按理说那对母子与许廉清是没有交集的,可偏偏那对母子就找上了许廉清,而手头并不宽松的许廉清,还给了那母子俩足足一两银钱。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让许锦远不禁联想到…… 如果真如他所猜想的那般,那许廉清这个主角还真是够胆大妄为、心狠手辣的! 原书剧情中,并没有这件事。 所以到底是不是如他所猜想的那般,还得找到证据才行。 那对母子死了,妇人的男人也早在上个月便已经被押送去了流放之地,余下没有被抓到的歹徒同伙不知去向,便是想找人也不知上哪儿找。 现在仅剩不多的线索,便是在那头突然发疯撞人的牛与看牛人身上了。 “衙役大人开始也怀疑是不是那歹徒的同伙去杀人灭口了,可基本问了遍整个上河村的人,都说最近几日没瞧见过有生人进他们的村子。 衙役大人还仔细查过那看牛人与那头牛,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你让我盯着的那人,自打回到镇上书院后,便没有出过镇子,近些天也没有去过上河村,也没有人见过那人与那对母子见过面。” 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双手一摊,来了个总结,“所以这件案子纯属就是一个意外,那对母子也是运气不好,倒了大霉了。” 然许锦远依旧不信那是一场意外。 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巧合到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幕后操控。 “你继续给我把人盯紧了。” 许锦远掏出白花花的一两银子,塞给小乞丐,“若你能给我带来有用的消息,我便再给你二两银子,别被发现了。” 实际上,便是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毕竟他只是让小乞丐盯着人罢了,并没有做什么杀人犯法之事,便是被逮到了,也不过是打草惊蛇罢了。 反正明面上的线索都已经断了,他哪还管会不会打草惊蛇。 若真打草惊蛇了,说不定还能让对方不小心露出点什么破绽来。 小乞丐双眼一亮,小手仅仅攥着到手的银子,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位爷您放心,便是被发现了,小的也绝不会把您给供出来的!” 这位爷可是他的财神爷。 便是把他亲爹娘给供出来,他也绝不会把财神爷给供出来的! 当然,他也不知晓他亲爹娘是谁便是了。 …… “啥?请、请女夫子来教导大丫她们读书?” 王大花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桌上,一脸错愕与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家男人。 她、她莫不是听错了? 向来与老陈氏那般认为闺女是干吃白饭的赔钱货的丈夫,居然说要请一位女大夫来教导四个闺女读书识字? 这、这……她家男人,今日莫不是碰坏脑子了? 同样感到震惊、不可思议的,还有许大丫姐妹四人。 那瞧着她们爹的眼神,就跟瞧见了鬼似的。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直把许锦远这个半路便宜爹给弄得哭笑不得。 “是真的,我已经托吴叔帮忙找合适的女夫子了。” 许锦远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对四个闺女说道,“爹也不要求你们能通读四书五经,成为什么才女,但读书能明事理,爹还是希望你们能做到识字董理的。 且爹现在与吴家合伙做生意,往后生意只会越来越大,咱们家挣到的银钱也会越来越多,现在爹还能干活,还用不着你们费心。 可爹迟早是会老的,到那时,就得靠你们自个儿来费心了。” 听明白了他话中隐藏意思的许二丫猛地瞪大双眼,语气中带着激动与不确定,“爹,你、你的意思是,往后家里的生意,会……会交给我们四姐妹?” “二丫!不要胡说。” 许大丫心头大惊,下意识看向她爹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惊恐之色。 显然,她这是怕二丫的话会激怒她们爹,也怕她们爹会像以往那般暴起往死里抽打她们。 22. 炮灰兄长 王大花也与大闺女想到了一块去,下意识的拉住了许锦远的胳膊,以防他突然暴起打人。 “当、当家的,你别生气,二丫她还小不懂事,她就是瞎胡说的。” 王大花忐忑不安的小声劝说道。 瞧着一下子变成了惊弓之鸟的母女五人,许锦远再次无奈了,不过也理解就是了。 “二丫哪里是瞎胡说,我就是这意思,咱们就四个闺女,咱们家的生意不交给咱们闺女,还能交给谁?”许锦远反问道。 这下,王大花母女五人傻眼了。 最快反应过来的许二丫笑了,由衷的笑了。 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眸,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丝光彩。 “你、你不想过继一个男娃,为咱们大房继承香火了?” 王大花显然还是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毕竟以往十几年,她家男人可没少说过要过继一个男娃继承香火的事。 许锦远摇了摇头,一副认死理的模样,“我已经想通了,什么香火不香火的都不重要,这人都死了,哪还管得着什么香火。 我便是没有儿子,也有闺女、女婿来给我摔盆,怕啥? 再说了,臭小子哪里有闺女来得贴心、能干,瞧瞧老宅二房、五房那几个臭小子,整天偷鸡摸狗的不学好,没一个省心。” 说到这,许锦远转而对王大花说道: “所以啊,你也别想什么男娃不男娃的了,便是闺女只要能立起来,那也是能当家里顶梁柱的,往后啊,咱们就好好守着咱们闺女过日子吧。 只要咱们家的日子过好了,甭管外头那些人嘴上怎么说,实际心里头啊,是羡慕嫉妒着咱们家的好日子的……” 许锦远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语重心长的给她们母女五人灌输新的思想。 别提多起劲了! 王大花母女五人虽然对于他的一番话震惊不已,但因为有了近段日子的铺垫,她们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反而对许锦远的畏惧,又再不自觉中减少了几分。 同时又增加了几分信任。 被许锦远叭叭叭的灌输了大半夜新思想的母女五人,第二天并没有晚起,反而起得更早了。 一个个的都像是打了好几桶鸡血似的,活力十足得不像话! 对此,许锦远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正如他所说的,哪怕生活在封建的时代中,只要立起来了,便是女子也能活得很好。 便是日后选择嫁人了,不再被夫君宠爱,不再被夫家人待见,也能有底气和离养活自个儿。 而不是只能被迫低头,后半辈子都没有尊严的伏低做小。 而那些立不起来只能依靠男人或他人过日子的女子,只能一辈子都看男人或他人的脸色过日子。 男人或他人若不给好脸色了,那这女子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余下的年头里,也只能是自艾自怨的在苦水中浸泡着,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生起。 他绝不希望自家的四个闺女,成为后者。 吴地主知道他们家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因而铺子开张五天后,便主动给他分了第一笔分成,足有一千多两银子! 一夜‘暴富’的许锦远,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给四个闺女请个女夫子回来读书识字。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买房子了。 虽然吴家乐意让他们一家一直住着,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人往往是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若没有一个能够安定下来的家,往往就如没有根的浮萍一样,让人没法安心。 所以,房子是必须要买的。 手里头足有一千多两巨款,那肯定是要买个大房子的。 至少一个闺女得有一间自个儿的房间! ‘豪’气冲天的许锦远,带着妻女浩浩荡荡的找牙子看房子去了。 只是他们与老宅那边的人实在是太有孽缘了。 这不,许锦远一行人才出门没多久,就给遇上了。 真真是孽缘不浅啊! “你们这些扫把星野种!怎么会在这?!” 原本还拉扯着许廉清这个小叔哭得凄惨的许桂花,一看到许锦远一行人,当即如看到了杀夫仇人似的,哭得通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恶意。 许锦远眉头一皱,粗犷的脸当即沉了下来,“死丫头,嘴巴放干净点,现在我们一家可与你们老宅那边半点干系也无。 你若再敢口出恶言,别怪我动手教你怎么做人!” 还没分家前他就已经敢动手,更别说现在已经分家了。 不得不说,原身的皮囊还是挺能唬人的。 这不,他脸色一沉便凶恶得像是要吃人似的,再加上他之前的发疯,许桂花当即便怂了。 缩着脖子躲在了许廉清身后,不敢再吭一声。 就怕许锦远又再发疯,把她给砍了。 倒是许廉清这个书中男主,态度一如既往、若无其事的与他打招呼。 “大哥,几日不见,你们可还好?上次见面还没来得及与大哥你多交谈,着实有些可惜。” “好,当然好。” 许锦远依旧笑的憨厚,仿佛从未与对方闹过不愉快一般,“想必许童生也知晓了,我们家现如今与吴地主合伙做生意,短期内肯定是饿不死的。 所以许童生大可不必担心我们一家子被净身出户赶出来后,会饿死街头。” 许锦远这番话所暗示的意思可不少。 第一,故意喊对方许童生,俨然是在提醒对方,他们已经断亲了。 第二,是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派人打探他们一家情况的事。 第三,明确告诉对方,他们一家子现在过得比在老许家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哥一家过得好,那做我这个做小弟的,也便放心了。” 不得不说,许廉清也是个厚脸皮之人,明明听懂了许锦远的言外之意,却装得像是根本没有听懂一般,依旧淡定的扮演着一个关心兄长的好弟弟角色。 许锦远也不气,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他也是有嘴的好吧。 “许老爷子与许老太是为了许童生,才把我们一家子给净身出户赶出家门的,我们一家没饿死在街头,许童生自然是可安心的。 毕竟这样一来,便是日后有有心人故意把这事给捅了出来,许童生也不会受到太多责骂。 说不得别人还会说,许童生是为了我们一家子好。” “毕竟我们一家子离开老许家后,那可是过上了更好的日子的,若不是因为许童生你,我们一家子又怎么会过上现如今的好日子呢? 是吧,许童生?” 许锦远的这一番话,可谓是直接把许廉清藏在心底的小心思给赤.裸.裸放到了明面上来。 便是许廉清再如何沉得住气,此时也没忍住微微变了脸色。 23. 炮灰兄长 “大哥多虑了。” 许廉清的表面管理还不错,不过霎那间便恢复正常,“爹与大哥八字不合,若勉强继续住在一个院子里头,对你们双方都不好。 与其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倒不如早早分开的好。 爹自知委屈了大哥,可爹也是逼不得已,自打大哥你们离开后,爹心里也不好受,甚至因此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若不是爹实在放心不下一大家子,爹怕是……” 后面的话,许廉清没有说下去,但却引人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比如,许老头想不开之类的。 许廉清微微叹息一声,似无奈似松了一口气,“好在如今两相安好,也算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吗?” 对于他说的这番话,许锦远是一个字都不信。 就许老头那种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者,会因为一个被他放弃了的儿子想不开? 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半点不信的。 与其说是因他这个被舍弃的儿子病倒,倒不如说是老许家分家的真正原因在村子传开了,许老头受不了村里人在背后对他的指指点点而气病倒了。 哦不对,仔细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因为他而气倒的。 毕竟老许家分家的真正原因,可是他故意给泄露给许家村的人知晓的。 这么一想,许锦远的心情不由更好了。 “许童生说皆大欢喜便皆大欢喜吧。” 许锦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许廉清问道,“对了许童生,你可认识上河村的刘氏?” 许廉清眸光微闪,神情略带一丝疑惑,“上河村的刘氏?大哥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人?这人莫不是与大哥你有什么渊源?” 许廉清不答反问,俨然有想要反过来主导话题的意图。 许锦远自然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并不回答他的疑问,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瞧我说的什么傻话,许童生必定是与刘氏认识的,不然那一日,你们又怎会在街上拉拉扯扯的。 若我没有看错,许童生你似乎还塞给了刘氏那儿子一两银钱? 整整一两银子,对于许童生你而言应当不是一笔小数目吧?看来许童生与刘氏母子的关系匪浅,不然许童生怎舍得把一两银子送人?” 许廉清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脸上却丝毫不显。 只是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若还继续装傻,只会越引人怀疑。 “我前些日子确实给一对母子施舍过银钱。” 许廉清微微点头,而后一副努力回想当时场景的模样。 “那妇人说她家男人刚没了,夫家除了他们母子俩也没人了,村里人也没法一直接济他们母子俩,他们母子俩不想饿死,便只能来镇上乞讨。 那妇人还想把她儿子送给我做书童,只求给她儿子一口饭吃便成。” 说到这,许廉清面露苦笑,“可大哥你也知晓,就咱们家这种情况,我哪能收留她儿子。 可我着实于心不忍,便将身上唯一的一两银子给了他们母子俩,只希望他们母子俩能多撑一段日子,找到活下去的法子。” 不得不说,他的这一个说法还挺合理的。 至少让人找不出毛病来。 按照许锦远找人打听到的消息,刘氏母子俩确实在村子里快要活不下去了。 因为她家男人犯了事被抓进牢里的消息早已在村子里传遍了,村里人怕被牵连,因而村里人基本都不待见他们母子俩,自然也就不会接济他们母子俩。 而刘氏的男人是外来户,几年前才在上河村安家落户的,根本没有置办田地,只靠着以往的积蓄过日子。 这不,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刘氏母子俩的天可不就塌了。 由于家里没有田地,便是连自救都不能。 被迫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跑到镇上来乞讨的这一说法,也算是说得过去的。 许锦远心思百转,脸上同样不显,而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看来许童生还是挺有善心的。” 不等对方说话,许锦远便又道,“只是我听说那刘氏的男人,便是上月初绑走了吴地主家儿子的歹徒中的一人…… 据说那些歹徒一共有四人作案,其中二人被捕,被捕的二人一个孤身一人,另一个人本有妻有子,只可惜现在也成了孤身一人。 而另外两个潜逃了的歹徒,不止有妻有儿,还有父母兄弟,不知他们的家人知不知晓那两个歹徒的下落。” 说到这,许锦远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又或者,知不知晓一些连官府都没有查到的秘密…… 现在刘氏母子俩意外身亡,虽说已经被定为意外死亡,可谁知官府会不会突然联想到那些歹徒身上,又会不会再次调查起那件绑匪案?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真是有人故意而为,总归是能找出破绽的。” 随着许锦远的话越说越多,许廉清的双眸便越发幽深冷冽,“大哥似乎对这些案件很感兴趣?” “也不算是感兴趣,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许锦远憨憨一笑,显得是那么的无害与老实。 然而看着他越是无害的模样,许廉清心里便越发心惊,对他的警惕直接提升到了最高。 “我与桂花侄女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此时许廉清着实没有信心,不被眼前的许锦远看出点什么来,便只能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许廉清便带着傻乎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许桂花离开了。 “这一次,你会选择怎么做?” 看着许廉清离开的背影,许锦远嘴角微微勾起,喃喃自语,“是花钱收买人?还是再次杀人灭口?” 没错,许锦远是故意的。 故意提到刘氏母子与那些歹徒和歹徒的家人。 一旦许廉清心里有鬼,不想时刻担心着有人抓住他的把柄来威胁他,他便必定会有所行动。 若他真有所动作,那无疑证明了他与那些歹徒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24. 炮灰兄长 “小叔,家里头吃糠咽菜给你攒银钱供你读书,你怎么能平白无故给一些外人送银钱,还是整整一两银子!你对得起爷奶和我爹娘他们吗!” 离开了许锦远一家子的视线后,本就心里不好受的许桂花,不禁埋怨起了她小叔来。 许廉清此刻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冷眼斜睨过去,“我那般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教训我!” 埋怨的话许桂花也是一时冲动才脱口而出的,她本就有些怵自己这个小叔,此时被他冷言呵斥,当即心有戚戚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小叔,我、我知道错了。” 许桂花磕磕巴巴的道歉,唯恐许廉清真的恼了她。 此时心烦意乱的许廉清根本没有心思与她计较,“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你与黄家的婚事临近,好好在家中待嫁,莫要多生事端。” “小叔,我、我不想嫁了。” 许桂花鼓起勇气,忐忑的说出了此次来找她家小叔的目的。 许廉清看向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仿佛眼前的侄女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许桂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廉清的语气充满了警告,“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了与黄家的婚事,事到临头了,你却要反悔?你当两家的亲事是什么?你把黄家当做了什么?” 黄员外已经答应他,只要两家成了亲家,便会出钱出力供他继续读书考科举。 所以两家的亲事,必须得成! 许桂花并不知道她小叔与黄员外之间暗地里的交易,此时听了她小叔的质问,心虚得厉害。 “我那时以为是给黄老爷当妾,可昨日我娘来镇上无意中得知,要纳妾的是黄家的老太爷,黄老太爷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死老头了,我怎么能嫁给他! 再说了,以黄老太爷的年纪我根本不可能怀孕生下黄家的子嗣,没有儿子傍身,日后那死老头死了,我后半辈子怎么办?” 许桂花虽然一心攀附富贵,可也不是个傻子。 嫁给一个能当她爷爷的老头子她可以勉强接受,却无法接受对方无法让她怀孕生下子嗣。 没有子嗣傍身,她后半辈子便得不到保障。 若遇到个心狠点的当家主母,她这种没有子嗣傍身的妾室,还不得被糟践死了? 说不得还会被卖去那些腌臜的勾栏院里,糟蹋得不成人样。 想到这,许桂花便越发觉得不能嫁去黄家了。 她是贪财没有错,可那也要有命享才行。 “若纳妾之人不是黄员外,单凭你这平庸的样貌,能轮得上你嫁去黄家?” 许廉清仿佛褪去了伪装一般,毫不掩饰他的嘲讽,“你该庆幸你是我许廉清的侄女,不然,你便是连给黄员外当妾的资格都没有。 我警告你,乖乖嫁去黄家,不要想着闹出什么幺蛾子,否则……你便去尼姑庵削发为尼,一辈子都为你爷奶、爹娘祈福吧。” “不要!我才不要当尼姑!” 许桂花反应激烈,直接气哭了,“小叔,我可是你亲侄女,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桂花,不是小叔心狠,而是我们许家得罪不起黄家,你可明白?” 许廉清忽然缓和了语气,安抚道,“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了这门婚事的,现如今黄员外纳妾之事已在镇上传开了,你若此时反悔,你可想过后果? 我虽有童生功名,可黄员外有钱有人脉,便是连衙门那边也有几分关系。 黄员外为人最是好面子,你若悔婚害他成为镇上的笑话,他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便是连许家,也绝讨不了好。 我这般说,你可明白了?” 随着许廉清的话越说下去,许桂花的脸色便越发苍白,眼中的惶恐更是显而易见。 “那、那我该怎么办?小叔,你可要帮我,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嫁是绝路,不嫁是死路,许桂花简直慌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同时心里也有些怨恨她小叔。 恨她小叔没把话说清楚,若她当时知晓是给黄员外这个六十岁的老头当妾的,她才不会答应! 许廉清双眸变得深邃,说出的话直让许桂花震惊不已。 “什、什么?” 等许桂花从震惊中回过神后,许廉清早已离开,只能远远瞧见他略有些瘦削的背影。 此时此刻,许桂花不禁怀疑方才的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不然…… 不然她家小叔怎会说出那般骇人且有违伦理的话来?! 许桂花的脑海中,不由再次回响起了她小叔面不改色说出来的荒唐话: ‘黄家除了黄员外外,还有黄老爷、黄少爷,你若想怀上黄家子嗣,自会有办法。’ 许桂花是怎么也没想到,她那向来名声极好、温文有礼的小叔居然会说出这般骇人的话来。 天啊!她家小叔怕不是疯了! 许桂花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可想着想着,不知怎的居然逐渐接受了她小叔的‘提议’。 到最后,许桂花对金钱富贵的渴望最终还是压过了伦理道德…… …… 又是一个月过去。 已经住进了三进大宅新家的许锦远一家子,日子过得可谓是如火如荼,简直不要太舒心了。 因此,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是王大花还是许大丫姐妹四人,从里到外的,精神面貌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哦不对,许大丫姐妹四人现在已经不叫大丫、二丫、三丫、四丫了。 而是改名叫许初雪、许初月、许初韵、许初薇。 ‘初’字是许锦远给取的,他希望自家四个闺女都能不忘最开始努力上进时的初心,同时也有从最初重新开始的意思。 至于往后怎么样,该走什么样的路,则由她们自个儿决定。 所以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便由她们自个儿选了。 “爹!爹爹!” 正在后院躺椅上懒洋洋晒太阳的许锦远,听到他家三闺女迫切又激动的喊声,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忙坐直了身子。 而后配合的露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问道,“咋了闺女?可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 经过一个多月的好吃好喝喂养,如今已有十一岁的许初韵不再是那副干瘦蜡黄的模样,白嫩的脸蛋上多了几分婴儿肥,让人瞧着很是喜爱。 此时她正激动不已的蹬蹬蹬跑进后院,打发了尽职尽责跟着她的专属侍女后,便一把扑到了她爹怀里。 笑嘻嘻的与她爹分享方才在街上看到的趣事,“爹,外头现在可好玩了,地上走的,水上游的,天上飞的玩具都有了,我也都能玩,可好玩可热闹了!” 若不是她的功课还没有完成,她都还不想回来。 “对了爹,我还瞧见了小叔,小叔在河边赏花,还与一位小姐走得挺近的,我悄悄打听过了,那位小姐是府城那边来的。 我还打听到,小叔救过那位府城来的小姐。 那位小姐似乎挺喜欢小叔的,那小姐瞧着小叔的眼神,就与娘瞧着爹的眼神是一个样的!” 许初韵说完还点了点头,表示她十分的肯定。 许锦远:“……” 后面那句,其实大可不必说出来的。 好在孩子她娘没在这,不然估计又得闹个大红脸了。 炮灰兄长 “府城来的小姐?” 许锦远在脑海中快速回想了一下原书剧情,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小韵可知那小姐姓啥?” 许初韵歪着脑袋想了想,带着几分不确定,“好像是姓穆,长得可好看了,好多人都说小叔与那小姐郎才女貌,可般配了。” 听到‘穆’这个姓,许锦远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原剧情中,许廉清与那位穆家的嫡小姐是在他考取了秀才功名,去府城读书后才遇上的。 可现在,两人竟提前遇上了。 许锦远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他这个外来者的出现,导致了原书剧情发生了改变。 只是这样一来,他现如今安宁的生活,怕是很快便会被人给打破。 最近他才想起来,原书剧情中,许廉清之所以费心思特意交好吴地主,完全是因为吴地主有一位在府城学院当副院长的亲兄长。 府城学院必须要有人推荐才能入学,而吴地主那位兄长手里就有推荐入学的名额,许廉清打的就是那一个推荐名额的主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廉清才一直在吴地主面前维持着自己良好的形象。 而许锦远一家子这段时间能过得这般舒心安稳,没有被老许家那些个豺狼再次扑上来死缠不放,完全是因为被许廉清给压下来了。 不然以老陈氏等人贪得无厌的性子,在得知他们一家子发家后,怎可能半点动静都没有? 可现在有了穆家那位嫡小姐的提前出现,许廉清原定轨迹的谋算,怕是会有所改变。 毕竟府城穆家可是济州府的首富,且穆家家主还有一位在翰林院当四品大官的亲兄长,便是连济州知府都得给穆家几分面子。 穆家的财力与权势,根本不是吴地主可以比拟的。 所以许廉清一旦攀上了穆家,便不会再将吴地主放在眼里,如此,就更不会把他这个‘依附’着吴地主的名义大哥当一回事。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吴地主若不想得罪府城穆家,就得对许廉清低头,甚至是讨好许廉清。 到那时,许廉清想要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走,爹带你捣鼓新玩具去。” 许锦远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带着自家三闺女往他的‘工作室’走去。 听到她爹又能捣鼓出新玩具来,许初韵霎时双眸闪闪发亮,走路都一蹦一跳的,“爹,你又想到什么新玩具啦?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又或者是水上游的?” “先不告诉你,等爹捣鼓出来,你便知晓了。” 许锦远笑眯眯的卖了个关子。 在梳理了一遍因为穆家小姐提前出现,而有可能会发生的‘连锁反应’后,许锦远便知道,他所准备的后手,必须得提前拿出来了。 不然真等许廉清彻底攀上穆家后,他们一家子是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甚至,还有可能连小命都不保。 毕竟许廉清对于他是专门克着他的煞星这件事,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以许廉清这种自私自利,容不得任何阻碍挡在他前方的人,是绝不可能容忍一个极有可能阻碍他的前程,甚至是能危害到他性命的人或事情存在的。 想到这,许锦远不禁无奈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算了,反正按照原剧情他们一家子迟早是要被炮灰掉的。 不管他现在有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许廉清这个必然会把身边所有人都利用到极致的原书男主,也根本不会放过他们这一家子炮灰。 所以他准备的后手,迟早还是要拿出来的。 不得不说,许锦远对许廉清这个原书男主分析得十分到位。 这不,不过才认识穆家小姐没几天,他便与吴地主来了一次‘偶遇’。 偶遇过后,吴地主便匆匆来找许锦远了。 听了对方的来意后,许锦远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之色,“这么说来,穆家有意想与吴叔你合作?” 吴地主的脸色有些难看,狠狠给自己灌了一杯茶,“说得好听是合作,说难听点,便是想把咱们的两间铺子都给夺去,变成穆家的铺子!” 想到许廉清的言语中不乏明里暗里的威胁,吴地主既不甘又气愤。 可偏偏他还不能发作。 毕竟许廉清现在代表的可是穆家,他若是把人给得罪了,那便是把他背后的穆家也给得罪了。 他固然在济州府城与皇城那边也有些人脉,可与穆家比起来,那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穆家家主那位亲兄长,可是实打实的四品官员,而他那位在皇城做生意的堂兄,不过是一介商人罢了,如何能与四品大官相比? 想到这,吴地主不禁苦笑一声,“若穆家态度强硬,咱们的铺子怕是保不住。” 对于这个结果,许锦远早已有所预料,所以并不慌张。 “事无绝对,吴叔何不先争取一番?” 许锦远悠哉悠哉的给对方添了一杯茶,意有所指的笑笑道。 吴地主仍是苦笑,并不抱希望。 “士农工商,在大乾朝,咱们商人的地位自古以来都最是低下的,商人无论如何,也是斗不过当官的。 若咱们抵死不从,咱们两家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对于这点,已经年过半百的吴地主那是深有体会。 所以哪怕他再如何愤怒,再如何不甘心,心底其实早已经选择了乖乖妥协。 他有妻有子,总不能为了两间铺子弄得家破人亡。 “那我们便攀上一个更大的官,与穆家斗。” 许锦远这话听起来有些过于天真,毕竟想与皇城那些大官攀上关系,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于无权无势的平民而言,那无疑是痴心妄想! 吴地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看向许锦远的眼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见状,许锦远也没有过多解释,还转移了话题,邀请对方去他的‘工作室’。 “正好,最近几天我捣鼓出了几个很实用的工具,吴叔既然来了,不妨与我一同去看看?” 吴地主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许锦远还有心情带他去看新什么玩意,不由愣了一下。 转而想到事已至此,便是他们再如何忧心也无用,叹息一声后,也跟着放宽心,随着许锦远一同去了他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