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黑阵营反复横跳》 1. 第一章 【所以呢,任务完成有什么奖励吗?】 夏帆拉开窗帘,懒洋洋地和脑内的系统对话,乍亮的天光照入室内,骤来的亮光刺激得夏帆眯了眯眼,窗外是成排的一户建,低矮的房屋仿佛回到了江户时代。 没有钱的话除了鸽子笼般狭小的住宅外,就只能租住这样偏远地段的房屋,不过夏帆的账户其实并不算缺钱,选择这样的住宅的原因是没有进项,以及不想和人产生交际。 即使来到这里有几天了,夏帆还是没能习惯。 【奖励就是可以送宿主回去!难道宿主不想回家吗?】系统语气欢快,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怎样的毒打。 【回家、愿望,又是这种老一套的说法,你们系统的话术都不会更新的吗?】 【名柯片场的话,百分百保命这样的才会更吸引人吧?】 夏帆躺在床上用手背遮住眼睛,果然还是太亮了,太阳也是,天气也是,这个世界也是。 系统扭扭捏捏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可是宿主,我们不一定能保证百分百存活的呀。】 夏帆叹了口气,感受到了带傻白甜的心累:【你不能保证就想办法保证,已知剧情这样的挂都给你开了,保证存活率很难吗?再说了,就算成醒不过来的植物人也算存活,文字游戏不会玩吗?】 系统大概是若有所思地虚空点了点头:【哦哦,我明白了!】 短暂的宕机后,系统重新开始劝说:【宿主,这里可是柯南片场,宿主难道不担心被死神光环影响吗?按照我们的任务来,绝对能够保证让宿主顺顺利利活下去的!】 【计算剧情确认存活率大概花了十秒钟?真够慢的,用我教的方法劝我自己,你也过分傻白甜了吧?】 【但是经过计算,绝大部分人都会有很强烈的活下去的意愿,经过矫正计算后任务的安排,宿主的存活率可上升至99.9%,计算结果,宿主有90%的可能答应执行任务。】 【另外10%的可能,宿主能够独自做到存活,诱惑无效。】系统道。 夏帆叹了口气,这是未成年系统就出来工作了吗?摊上这样的宿主,自己也心累,它也心累。 【再教你一件事,对死过一次的人来说,用存活这件事当作任务激励效果会下降50%,对于我,吸引力则是0。】 【宿主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不想回原世界的话,也可以把这个机会兑换成愿望的!】系统又开始回归老一套的劝说。 【我想去夏威夷。】 【这个愿望简单,做完新手指引就可以启程,如果宿主愿意做任务,我现在就可以订去夏威夷的机票!】 【我想去工藤新一去的那个夏威夷,可以教射击、开车、开飞机、开船的那个。】夏帆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系统哑火了。 【不能吧?不能就闭嘴,别打扰——】 夏帆的话还没说完,脑内的系统却忽然“滴滴”地急促响了起来,原本极似真人的声线也切换成了机械的电子音:【滴——角色切换中,检测到宿主等级不足,十秒后角色将自动切换,倒计时十秒,十——九——八——】 夏帆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他暗骂了一声:【角色切换是怎么回事?你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系统还在勤勤恳恳地倒计时,没有工夫理他。 夏帆翻身下床来到卫生间,他来这里的天数虽然短,凭借着一副好相貌邻里也都认识他了,骤然换一张脸肯定要多不少麻烦。 夏帆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虽然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这个鬼系统来到这个世界做什么角色扮演的任务,但是不管怎么想绝对是因为刚死掉意识不清楚的缘故吧。 虽然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掉的,但是除了死亡好像也不会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所以夏帆坚信着自己一定是死过一次的人。 如果是其他的世界夏帆或许还会提起些许的兴趣,但是如果是所有主要剧情全部倒背如流的名柯世界…… 抱歉,这个任务他果然还是不想做,一点新鲜感都没有,而且还是一个作为路人甲的炮灰角色。 路人真的有扮演的必要吗?夏帆发出深深的质疑。 所以系统催命一般地催他做任务夏帆一概不理会,确认人物卡属于红方阵营后就直接放手不管,红方能有什么任务,总不能是现在让他卧底酒厂吧?开什么跨世界玩笑。 夏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白皙、唇色红润,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挑,虽然不记得自己原来长什么样子了,但是总感觉是比起自己原本的身体也不遑多让的好相貌。即使夏帆现在懒洋洋地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反倒为他增添了一份颓废的美感。 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 【你这系统终于坏掉了?这明明和之前是一张脸。】 在系统倒计时结束后,本该是已经完成所谓的“切换角色”,夏帆已经做好了在镜中看到一副陌生面孔的准备,然而见到的却是这个已经用了几天的熟悉的脸庞。 【没有问题!马甲已经换了的。】夏帆居然从中听到了一丝委屈的意味,不过声音倒是换回了系统原来的仿真人声,不是机械的电子音了。 细细打量下去才发现些微的不同。身上的睡衣换成了熨帖的衬衫,左眼眼角多了一粒黑色的小痣,显得眼尾愈发上挑。早上起床鸡窝一般的短碎发也变成了及肩的中长发,只是被扎了起来,留下额前与耳边的一些刘海,才没能让夏帆立马发现异常。 但是不管怎么不一样,五官相似得近乎相同却是毋庸置疑的,夏帆有些犹豫地打开人物资料卡,如果不是工藤新一与黑羽快斗的那种情况,这个马甲……不会是双胞胎吧? 人物资料简简单单只有几行字,姓名、身高、体重、年龄……还有,代号,以及阵营。 夏帆看着上面清清楚楚的阵营:黑方,代号:白兰地,整个人顿时感觉眼前一黑,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系统从脑子里揪出来暴揍一顿。 怕什么来什么,怕麻烦偏偏就给他来这么一个大麻烦。 不能给红方身份安排卧底任务,就干脆给他发一个黑方马甲,为了让他做任务还真是不择手段。 夏帆扶着陶瓷脸盆的手愈发用力,脆弱的陶瓷不堪重负发出细微的碎裂的声音。 系统显然也感受到了夏帆的愤怒,瑟瑟发抖地解释道:【宿、宿主,这不关我的事,是主系统自己分配的。】 末了它还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宿主对红方角色的态度太过消极,才会被分配到黑方的角色。】 夏帆冷笑一声:“所以是我自作自受了?” 系统又缩成了个鹌鹑,不敢多言语。 平心而论黑方的身份确实麻烦,最起码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窝在出生点不动弹了,主系统既然是为了鞭策他做任务才给他分配的角色,就一定会留有后手。 说不准他拒绝任务的第二天就会在自己家见到琴酒,夏帆还是不太想被伯/莱/塔指着脑门的。 果然这个家伙就是个大麻烦,夏帆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把脑海中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暴揍一顿。 系统大抵是感受到了危险,瑟瑟发抖地讨好道:【那个,宿主,绑定系统后还有个大礼包还没有抽你还记得吗?】还有什么是比抽奖更能让人精神的呢,更何况还是免费十连。 夏帆搓了搓脸颊,从床上做起来,恶狠狠道:“抽!为什么不抽。” 半透明的面板上出现了分区的转盘的图案,系统在脑内给夏帆解释抽奖规则。 【这个是绑定系统的奖励,免费的十连,接下来再想要抽奖就要用任务完成度或积分来兑换了,出于公平的考虑,我们抽奖的概率是公开的,N卡的概率是90%,R是9%,SR是0.9%,SSR是0.1%,十连保底两张R卡,宿主确定要开始十连抽吗?】 【确定。】 转盘开始转动,由快至慢,最终缓缓停了下来,半透明屏幕上炸起白色烟花,烟花熄灭,白色盒子浮现在烟花正中。 物品名称:一副异常顽强的眼镜 等级:N 特点:不易脱落(世界特性:或许带有一定的伪装效果?) 【放置于背包或取出?】 “大礼包?”简简单单的疑问语气系统却听出平静下压抑着的怒气,瑟缩着不敢发言,夏帆按下取出键,一副轻巧的眼镜顿时出现在手心中,夏帆视力不错,手中的眼镜也只是装饰用的平光镜,夏帆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玄机,顺手把眼镜架在鼻梁上。 眼镜很轻,戴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视线也没有受到什么阻碍,想起物品描述,夏帆晃了下脑袋,眼镜仍然好端端架在脸上,没有半分松动要脱落的迹象。 系统解释道:【考虑到世界特性,这幅眼镜即使是在追击战、坠楼、爆炸事件中都不会掉落。】 夏帆没什么好气:“闭上你的乌鸦嘴。”非必要的话,他并不想经历什么追击战、坠楼或者爆炸案件。 为了验证描述中那个带问号的伪装效果,夏帆再次来到卫生间,出人意料的,脸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是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同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帆总觉得眼镜似乎莫名其妙地反了下光。 摇了摇头,夏帆把眼镜收进系统自带的背包里,没用的玩意,顶多能用来区别一下双胞胎马甲的身份。 “不是十连抽么?剩下的呢?” 转盘再次开始转动。 “停——” 【怎么了宿主?十连抽是不可以停下换成单个抽奖的哦。】 “跳过动画,直接给我结果。” 【好的哦,正在为您跳过动画。】 剩余九个盒子以3×3的样式整整齐齐排列在半透明屏幕上,六白、两银、一金。 【宿主运气真好,第一个十连就出了SR!】 “没出SSR都不叫好运气,保底出的也不算。” 【宿主把SSR想得太简单了吧,那可是0.1%的概率!】 “算了,SR也凑合了。” 夏帆点开那个金光闪闪的盒子,而后陷入了沉默。 2. 第2章 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名柯片场吗? 这里是有什么八个蛋虽迟但到的奇怪定律吗? 金光闪闪的盒子中开出来的赫然是名柯片场剧场版必备物资——八个蛋。 物品名称:八个蛋 等级:SR 特点: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系统干笑着安慰夏帆【真不愧是SR,杀伤力真是不错哈哈哈】 “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系统:额,在名柯片场,大概?】 “居家必备然后等着被红方一窝端掉吗?” 【系统:反正宿主你现在披着酒厂的马甲。】 夏帆继续木着一张脸,他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有往面瘫的方向发展的趋势,虽然他本来已经够面瘫了。 “你觉得普通人抽中了这个会用吗?如果一不留神把自己连带着你一起炸上天了呢?” 毕竟又不是过年点鞭炮,打火机点着引线就可以不管了。 虽然,名柯片场八个蛋的出场频率或许比一年一度跨年鞭炮还要高那么一丢丢。 半透明的屏幕闪了闪,再次弹出一个对话框【检测到道具带有使用指南,是否选择打开?】 虽然问的是“是否”,但是下面只有一个“是”的按钮。 选无可选,夏帆按下按钮,半透明屏幕化作本半透明的书悬浮在半空中,封皮上赫然是一行大字《炸弹安装:从入门到精通》 夏帆木着一张脸:“你知道这个系列的书名还有另一种读法吗?” 【系统:什么读法?】 “从入门到放弃。” 有了前面两件不靠谱的物品,夏帆对之后的物品也没抱有什么期待,后面的奖品也十分对得起夏帆这低得近乎于无的期待值,连着出了四个窃听器和两个追踪器。四个窃听器中有两个是R级,追踪器有一个R级。 【这是真的逼得人往违法犯罪的路上走了啊。】夏帆垂着眼,手里漫不经心地玩着刚取出来的窃听器【R级的窃听器和N级的窃听器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在于R级更高级,更不容易被发现。】 【明白了,R是用于窃听主角团的,N窃听非主角团。】 【……宿主要是这样理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夏帆拆开最后一个N卡的盒子,画风和第一个眼镜如出一辙。 物品名称:一顶神奇的假发 等级:N级 效果:可以捏造出任意想要的发型,百变发型,随你选择 “这种属性,不应该是N级吧?” 系统哆哆嗦嗦道【效果栏还没显示完,宿主你再往下滑看看。】 (隐藏效果:拥有这样美丽发型的你当然是视线的焦点,万人迷说的就是你!) 【……】 按道理来说,既然使用了假发就是想要伪装的吧?被动的万人迷效果与伪装这样的初始目的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吧…… 难怪这样逆天的特性却是最次一级的N。 或许是感受到了宿主此刻的情绪并不是太好,系统此刻安静如鸡,反倒是夏帆面色平静地把假发收了起来:【任务呢?】 系统:安静装死中…… 【不准备发任务忽然切换马甲是只为了好玩吗?】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如果还不发任务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 系统哆哆嗦嗦终于出了声【任务其实很简单的,就是帮忙去扫个尾,琴酒刚刚执行完了一个任务,又被通知发现了叛徒,所以就……】 夏帆嗤笑一声:【白兰地,这么烈的酒名我以为多高级的成员呢,结果就是个扫地小弟。】 系统弱弱想反驳,夏帆却没给它反驳的机会:【行了,任务我大概了解了,时间地点具体任务描述发我,然后你可以继续装死了。】 难得遇上宿主这么积极地愿意做任务,系统也不管什么宿主的心情好不好了,手脚麻利地把任务相关的资料发了过去,然后就安静如鸡地继续装死。 夏帆打开任务描述,只浅浅扫了眼,速度快得让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任务到底要做个什么。 双胞胎的身份给夏帆的出门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唯一要注意的只有忽然变长的头发,但是因为抽到了可变形假发的缘故,所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直接换成弟弟的发型,等到偏僻的地方再摘掉假发就可以了。 夏帆今天运气不错,出门既没有遇到邻居也没有遇到堵车,一路很顺利地在半个小时内到达了任务地点,是座目测废弃了至少五年以上的工厂。 这一块都是类似的建筑,门上斑驳的锈迹看起来能有几公分厚,往上瞥就是摇摇欲坠的只有半扇玻璃的窗户,绝佳的犯罪地点。 夏帆嫌弃地“啧”了一声,避开满是锈迹的大门,从旁边的窗户翻了进去,“这能有什么尾好扫,就算扔具尸体在这里,一年半载的也不一定会有人……” 他说着说着却哑了声,鼻尖传来隐隐的血腥味,愈往里走味道愈重,最后夏帆在一堵赤红的墙壁前停了下来。 “正常成年人全身的血液大概是4升到5升,”夏帆皱着鼻子嗅了嗅,“看这墙壁被浸润的程度,琴酒在这里干什么了?” 夏帆从头到尾除了略微皱了下眉外神情没太大变化,反倒是系统不淡定了,它声音哆哆嗦嗦的【这一面墙全部都……】 【害怕的话打码还是切断信号都随你。】 【我,我才不怕呢。】系统抖着声音,下一秒夏帆的眼前多了一片血红的马赛克。 【……我的意思是给你自己打个码,我不需要。】 马赛克被撤去,夏帆叹了口气,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系统啊,经过的任务世界说不准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就这种胆子居然也敢把自己拐来,真是不知道该说它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单纯地莽撞呢。 十分钟后,夏帆从工厂内出来,手上干干净净,身上一丝血腥味也不带。 【任务……】系统提醒道,十分钟的时间,怎么想也不可能把那么大一面墙壁清理干净,更何况夏帆还没往里走见到那大面积血迹的来源。 【着什么急。】夏帆慢悠悠走出这一片废弃工厂区,从兜里摸出支棒棒糖放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倒数【三、二……】 几乎要将耳膜震破的巨大声响,气浪从背后袭来掀动夏帆风衣的下摆。 【数早了一秒。】夏帆随手把棒棒糖的糖纸丢到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浑然不管身后建筑倒塌的巨大声响【任务完成】。 【S……SR的八个蛋啊,宿主你就这么轻易地就用了?!】 夏帆皱眉纠正道【SR。】 【千分之九的几率才能抽到的,宿主你就这么用了?还有,你不是说你不会用八个蛋这种东西的吗?】 夏帆神色很淡定【道具这种东西,不用的话不论是SR还是SSR连N都比不上,而且我说我不会用了吗?】 系统哆嗦着声音:【你不是正常人。】 【对啊。】夏帆的态度坦然得让系统无可反驳。 夏帆一边与系统对着话,身形微微往左偏,避过被气浪震下的半扇窗户,玻璃的碎片在地面反了下光,夏帆脚步微微顿了片刻,【这种时间居然还有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处理掉他吗?】系统问道。 【你这种看到血还有打马赛克的未成年系统居然还会问要不要处理掉目击者?我去处理了你敢看么?】 【而且任务刚刚已经完成,任务范围以外……呵。】不屑、烦躁种种情绪全部蕴含在这短短一声语气词中。 【那个……宿主,任务还没有完成来着,晚上你还得去找一趟琴酒……】系统弱弱提示道。 【啧,知道了。】脚底踩着的一小块碎玻璃,不小心“噗”的一声爆成了粉末。 3. 第3章 【约好的见面地点就是这里?】夏帆抬头看着深蓝色的灯牌。 其实并没有什么要问的必要,琴酒标志性的保时捷356a就在酒吧的门口停着。 夏帆推门进去就看到琴酒标志性的银白色长发,初春微寒的天气让那一身黑风衣也不那么违和,高大显眼的外表让人下意识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而忽略掉旁边还有一个体型大只的伏特加。 夏帆目光不着痕迹地自下而上打量了一遍琴酒,估计着他那身衣服里到底藏了多少武器。 琴酒有些不耐烦地把手里的酒杯放到吧台上,冰块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腰间一道黑芒闪过,是枪口的反光。 比预想中的还没耐心。 夏帆仿佛看不到正对着他的枪口似的,在琴酒的另一边坐下,自己的代号好像是叫…… “一杯白兰地。”夏帆对酒保道。 酒保显然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脸上保持着完美的笑容熟练地转身倒酒。 “你今天闹的动静不小。”琴酒慢条斯理地开口,不带丝毫波动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然而细品却能品出淡淡的不满,他甚至枪口还对着夏帆。 夏帆神色不变接过酒保递过的酒杯,浅呷了一口:“我不记得任务规定了完成的方式。” 度数比想象得要高一些,不过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白兰地之前跟玛歌一起执行过几个任务。”伏特加小声补充道。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琴酒却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听到玛歌这个名字时他原本就冷淡的脸色看起来更冷了几分,浑身的寒气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还有背景设定的吗?】夏帆却似乎未受琴酒的影响,甚至有闲心在脑内跟系统闲聊。 系统这个时候却像是卡了bug一般,又切换回机械的音色【背……背景资料……完善中……背景资料完善失败,请求报告中。】 【小废物。】 伏特加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大哥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是知道的。 众所周知琴酒最讨厌叛徒和废物,虽然玛歌这两样一样都不沾,但是她属于被讨厌的第三类——花钱很多且给组织带来很多麻烦的人。如果不是她对组织还算有用,早不知道被崩多少遍了。 但是白兰地又是为什么忽然也开始散发冷气,没听说他和玛歌关系不好啊。 今天扫尾闹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是受玛歌的影响吗?难道是他猜错了? 一杯酒半杯都是冰,夏帆放下杯子,听着琴酒用着一副死人脸说着:“下不为例。” 明明是带着妥协性质的话却被他说出了敢有下次就崩了你的气场,夏帆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脑内系统冰冷的机械音。 【预计将于三十秒后切换身份,三十、二九、二八……】 【倒霉玩意。】夏帆急匆匆站起身,把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顶着top killer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道:“抱歉,去趟洗手间。”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琴酒这次是真的气得想鲨人,“咔哒”一声响,是枪支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伏特加怕琴酒真的忍不住把白兰地给做掉,忙道:“不管怎么说他之前也是朗姆那边的得力干将,忽然被调到这里一时不服气也正常。” “呵。”满是不屑的语气。 伏特加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又是玛歌又是朗姆的,白兰地今晚纯纯是在大哥雷点上蹦迪,还有他那个弟弟…… 伏特加敢保证,要不是看在白兰地这么些年为组织做了不少贡献的份上,今晚他别想活着走出酒吧。 夏帆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脸,在系统数秒的最后一声【一】落下后,原本半长的头发瞬间变短,少了略微有些阻碍视线的刘海,视野骤然清晰了起来。 【挑这个时候切换马甲,你是故意的吧。】夏帆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取出存放在系统空间内的之前抽出的道具,在隔间窸窸窣窣换了起来。 假发,眼镜,眼尾再点一颗痣,双胞胎马甲的唯一好处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不用费力易容了。 体型稍微有些差别,不过好在酒吧的光线暧昧,衣服又宽大,稍微遮一遮还是勉强能够混过去的。 毕竟一般人也不会想到就这么短短三十秒的工夫,洗手间里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系统又重新变回少年声线,用如果有实体简直要对手指的可怜巴巴的委屈声音道【宿主还在新手期,马甲的切换我也控制不了的。】 【姑且信你这一回。】 夏帆在隔间整理好衣服,对着洗手台的镜子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没什么差错才施施然重新走回到吧台旁。 他把原来只剩冰块的空酒杯推到一旁,重新点了杯白兰地。 离开视线的饮品不要喝,这是基本常识。 琴酒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他这一行为,毕竟这里是组织的据点,对代号成员来说是再安全不过的地方。 夏帆毫不在意琴酒的嘲讽,他接过酒杯,浅呷了一口:“叫我过来做什么?” 完了,度数对这幅身体来说太高了,弟弟是完全没接触过酒精吗?喝了一口就有些头晕,只能说庆幸没有酒精过敏了。 琴酒当然不会因为一个扫尾任务就大老远跑一趟,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组织前段时间收到消息,白兰地的双胞胎弟弟成了一名警校生,他们需要重新评估白兰地的忠诚程度。 从今天来看,白兰地的表现勉强还算合格。 夏帆一口酒下肚,视线立马开始模糊起来,酒吧暧昧的灯光在视线中晃成光圈,夏帆看着琴酒嘴一张一合却全然听不到声音,他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着“你的……” 不行,完全没想到这幅身体酒量这么差,这已经不是一杯倒的地步了,这是一口酒就快能让他醉得不省人事。 夏帆用最后的理智在琴酒转身离开时跟了上去,灵活地钻进了那辆保时捷356a里面,并报出了自家的地址。 “开酒不喝车,喝车不开酒。”夏帆顶着琴酒暴躁的目光一板一眼道。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随着马甲的切换,属于【白兰地】这个马甲的车也被收回到了系统空间里。 不过醉成这副模样确实也没办法开车就是了,三人中只有伏特加非常有作为司机的自觉,半口酒都没喝。 伏特加在驾驶位上忍笑忍得辛苦,他此前从未见过白兰地,只听说任务完成率极高,来之前他还以为会是大哥的翻版,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 说起来,白兰地从洗手间回来后好像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让人不自觉地想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气质也隐约温和了些,不再是刚踏入酒吧那副锋芒毕露的样子了。 果然是被大哥的魅力折服了吗? 伏特加漫无边际地想着,直到背后袭来一股冷气才忙不迭地发动车子,大哥既然没有让白兰地滚下去,那八成就是默许了让自己送他回家。 琴酒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枪,和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夏帆不同,些微的酒精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了。 白兰地刚才所报的地址并不是任何一个安全屋的地址,而是他弟弟的临时住所,在组织刚因为弟弟的事警告过他之时,就当着自己的面去找他弟弟。 是向组织示忠还是挑衅? 4. 第4章 夏帆是在系统的大呼小叫中醒来的,他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声音还带些哑意:【怎么了?】 使用这副身体时绝对不能再碰一滴酒了,果然是喝酒误事。 系统端着一板一眼的声音【任务发放:今天是警校的开学日,作为警校的新生,冬月夏帆有义务去警校报道。】 夏帆只觉得太阳穴更跳着疼了,他已经不想再吐槽系统起名的随意,也不愿意用自己的本名来称呼马甲,他把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我记得你从来没有提过冬月还有这样的隐藏设定吧?】 系统的声音端不起来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而且我在收到任务的第一时间就叫醒了宿主!】 【刚刚才知道?】夏帆冷笑着,现在脑袋清醒了再回想,昨晚没能读出来的琴酒的唇语果然是“你的——弟弟”吧。 值得琴酒大费周章跑一趟的,不是什么扫尾任务,而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有叛逃的嫌疑,琴酒是来确认他的情况的。 既然今天平安醒来了,说明昨天的表现暂时够在琴酒那里过关了,但是夏帆也很清楚只是“暂时”而已,组织的那位top killer疑心有多重他可是知道的。 只是暂时没有证据而已。 【真的是刚刚才知道的,昨晚只是听到琴酒说了弟弟是警校生,报道日子是今天这种事情我真的是今天才收到的提示!】系统还在脑海中辩解。 夏帆懒得在这种时候还跟系统打嘴炮,他皱着眉头问道【必须要去报道吗?】 【如果宿主坚持不去的话,我也拿宿主没办法,但是有可能会出现之前的不可控情况,就像宿主消极对待任务忽然切换到白兰地的马甲一样。】 夏帆:……懂了,意思还是不能不去。 两小时后,夏帆穿着松松垮垮的领带都没系好的制服,实在不愿回想他是怎样生死时速赶到学校,又是怎样一脸懵逼地在教官的咆哮下匆匆换上制服然后被拽到开学典礼的大会堂,甚至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到宿舍,虽然他匆忙收拾的行李也算不上多。 典礼结束,夏帆又被教官拎到办公室,然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某种意义上,鬼塚教官比琴酒还恐怖,夏帆漫不经心地走着神。 只是最后一个报道,差点迟到错过开学典礼什么的,算不上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吧,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地特意拎到办公室臭骂一顿吗? “居然还敢宿醉差点错过开学典礼,你是想直接放弃入学吗?”鬼塚八藏拍着桌子骂道。 如果可以的话,确实想放弃入学。 话说回来我身上的酒气有那么重吗?只是一口欸。 “还有这个,”鬼塚八藏脸上露出个堪称扭曲的笑容,把一张纸拍在夏帆面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成绩单是怎么回事吗?”他冷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要不是面试时表现还算良好……” 唔,办公桌的寿命大概又要缩短一年。 夏帆低头瞥了一眼,在倒数第一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比名字更显眼的是后面整整齐齐所有科目完全一样的分数,说不是故意考成这样的都没人会相信,而且还恰巧地卡线入学了。 总之一点都不现实主义,不过他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本来就已经非常地不现实主义了。 所以这个分数才是被叫到办公室的主要原因吧……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 系统卡顿了很久才回答【统也不清楚呢,可能是人设自带的背景哟~】 很好,他又想把这个玩意儿从自己脑子里揪出来揍一顿了。 那边鬼塚八藏的训导还没结束:“你这样的成绩差一点点就不会被录取了,你知道吗?” 难道真的不是对学校的挑衅吗?如果能够不录取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鬼塚教官显然不是这样想的,还在痛心疾首地试图对他进行再教育,看这架势如果夏帆不认错的话,他至少还能再讲两三个小时,说不定还要被罚去扫厕所。 “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为了表明我的态度,明天训练前我会给您上交一份万字检讨以反省自己。” 夏帆听鬼塚八藏的念叨听得脑袋痛。 鬼塚八藏原本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发出有些奇怪的“嘎”的一声,他原本也认为这个学生无论是中二病也好年少轻狂也罢,态度多多少少是有些问题的,准备把他跟另外几个刺头一起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现在来看,这孩子似乎也还好? 最起码态度上来看比那个叫松田阵平的小鬼要强多了。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鬼塚八藏脸上还是保持着严肃的神情,中气十足地补充道:“至少两万字!” 【既然是你给我埋下这么大一个坑,两万字检讨,今天就交给你了。】从鬼塚八藏的办公室出来后,夏帆理直气壮地压榨系统,这也是他能那么爽快干脆地答应鬼塚八藏的原因。 系统:弱小无助委屈但敢反驳…… 【但是宿主,就算我给你编辑好了内容,抄写的工作还是需要你自己来的……】 夏帆懒得理这个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的系统,催促了句快去写后就脚步匆匆地往举办开学典礼的会堂方向走去。 当时实在匆忙,行李箱还在会堂的外面扔着,不过毕竟是警校,他也不担心会有丢失的可能,一边走还在一边发着呆。 警校生与组织成员……双胞胎兄弟…… 不管怎么想未来都是可以预见的让人头疼的情况。 自己这个年纪难道不应该躺平享受人生吗? 系统小声吐槽道:【宿主,容我提醒,你现在的身份只有22岁……】 【闭嘴,写你的检讨去。】 22岁只是这副身体的年纪罢了,他自己可是…… 夏帆皱着眉,绑定系统前的记忆全部模糊得像隔了层面纱般,于是更不爽这个小破系统了。 是绑定系统带来的副作用吗?还是其他情况? “冬月同学!”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来,夏帆条件反射地抬头就看到一副高大的身影。 那样的身高能有两米了吧,不仅高而且体格也很结实,总之和夏帆现在的白斩鸡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是鬼塚班的班长伊达航,先前你没来的时候教官集合我们开了个小会,大家都很担心冬月同学不能及时报道,好在最后赶上了。”伊达航笑得爽朗。 夏帆心里清楚,刚开学这种谁都不认识谁的情况下,没人会关注有没有人没来,是不是准备退学这种事,伊达航八成也只是因为班长的责任罢了。 “这个行李箱是冬月同学的吧?” 是担心自己的行李箱被弄丢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夏帆伸手去提行李箱,解释道:“是我的,刚刚有点事被教官叫了过去就没来得及拿。” 伊达航却没给他提行李箱的机会,直接提着行李箱边走边讲道:“宿舍已经安排好了,冬月同学就住在我对面,刚好我落了东西在宿舍,我们顺路一起吧。” 以夏帆的经验来看,落了东西多半是借口,把他送到宿舍才是真的。 果然是负责人且热心的班长,可惜他最不感兴趣的就是这类人了。 太阳的光芒对他而言果然还是太刺眼了。 不过夏帆也不至于拒绝伊达航的好意,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班长了。” 伊达航笑了笑:“顺路而已,算不上麻烦。” 宿舍条件不好不坏,单人间单人床,没有独卫。夏帆来之前大概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也没有太过失落,要说失落大概在得知自己要去读警校的那一刻已经全部失落完了。 夏帆婉拒了伊达航帮忙收拾房间的提议,他带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即使一个人也能在十分钟内整理好。 “反正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伊达航笑道。 需要?还能有什么需要呢?夏帆如是想着。 然后十分钟后,夏帆看着空空荡荡的桌面,敲响了伊达航的门去借了纸和笔。 半夜两点,夏帆从床上坐了起来,非常认真地思考这个时候能不能再敲对面的门把班长叫起来,让他管管鬼塚班的正在打架的两个刺头。 两万字的检讨,即使不用动脑子纯抄系统已经写好的稿子也得耗费不少时间,所以半小时前夏帆才刚刚躺下。 凌晨这种极为安静的时刻,百米外有只猫叫了一声都能显得格外突出,两个大男人你来我往的拳脚交流再加上时不时的几句嘴炮就显得格外地扰人清梦了,尤其是在人要睡还没睡着的状态下。 简单来讲,夏帆被正在打架的某两只吵得睡不着了。 最终夏帆还是没去敲班长的门,干脆利落地翻窗出去了。 樱花盛开的夜景极为漂亮,圆月,微风,樱吹雪。 如果这不是半夜两点被吵得睡不着觉就更好了。 夏帆远远就瞥到栅栏旁边打架的两只的身影,金发和卷毛都是显眼至极的标志,更别说金毛那只下午还刚作为新生代表发了言,虽然那个时候他全程在发呆完全不记得降谷零说了些什么。 他靠在樱花树下观察了大概半分钟,两个人的身手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佼佼者。 以这副身体目前的身体素质他大概是打不过他俩中任何一个的,或者说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跟冬月认真打了都得跪着求他不要死,换成白兰地的马甲还差不多。 夏帆从地上捡了两块石头,使了巧劲扔出去,在两人的额头上留下一块不大不小的红印。 但是阻止斗殴又不是只有参与斗殴这一种方式,转移注意力就好了。 松田阵平吐出刚刚被降谷零一拳打掉的假牙,“你这种家伙居然还会玩阴的?” 降谷零半月眼看着他,目光中明晃晃透露着“你是白痴吗?”的意味:“怎么都不可能是我吧?” 一阵风吹过,樱花花瓣纷纷扬扬,松田阵平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过去,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他用手肘碰了碰降谷零的胳膊:“喂,你说不会是什么东西嫌半夜被我们吵到了吧?” “什么东西?”降谷零开始认真怀疑起身边这人的智商。 “就是那种谣言,学校一般都建在坟地上什么的,因为学生的阳气重,警校生的阳气应该更重吧,按照这个逻辑来推的话,我们脚下不会是个超大型坟场吧?说不定就是乱葬岗那种。” 夏·什么东西·帆:……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降谷零深深叹了口气,并且怀疑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跟这个家伙打架精神上大概也是有些问题的。 这样来上一遭,架确实也算是打不下去了,两人推推搡搡地并肩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下手真狠啊,金毛混蛋。” “彼此彼此。”降谷零咬牙切齿。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问题,刚刚在被打中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别人在,被打中后第一时间就找了,但是也没有发现什么踪迹……” 降谷零有些嫌弃地加快了脚步:“那你就当是幽灵好了。” 夏帆从树上跳下来,这两个制造噪音的家伙终于走了,不过……经过这么一遭好像完全没有睡意了…… 5. 第5章 早晨六点半,夏帆打着哈欠站在操场上等待着早点名。 昨晚夏帆最终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几点钟睡下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被迫在早上六点钟就起床的自己绝对没有睡够四个小时,或许连三个小时也不到。 所以那两个大猩猩到底是怎么做到前一晚半夜打完架第二天还能精神奕奕地上课的?是人类与大猩猩之间的物种差距吗? 【我讨厌上学。】 这是夏帆从昨天到现在第四次跟系统这样抱怨。 第一次是昨天下午得知洗澡要挤公共浴室,第二次是今天被迫早起,第三次是早晨洗漱还去人挤人的水房。 而现在这第四次是因为……夏帆木着脸听完班长替昨晚两位打架的大猩猩编着不管怎么听都很不可信的理由,然后整个鬼塚班还要多跑一圈。 【但是宿主你不是知道今天早上会发生什么的吗?】系统刁钻发问。 【我应该知道?】因睡眠不足而糊成一团浆糊的脑子迟钝地反应了两三秒才明白系统的意思。 【对啊,我明明应该知道的,那两个大猩猩打完自己就会收手找他们的亲亲幼驯染包扎,我昨晚瞎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夏帆看着队列最前面很有精神甚至差点又打起来的两人,感受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和仿佛灌了铅的步伐。 【果然是喝酒误事。】夏帆把所有罪责都怪罪到前晚那小小一口白兰地头上。 跑到最后一圈加罚时,夏帆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前倾到重心在双脚以外,完全是为了不使自己摔倒才能勉强保持着跑步的姿势。 这样做固然能使他撑下最后一圈加罚,弊端也是很明显的。 比如,不小心一个趔趄撞在了前面同学的身上。 “啊,抱歉。” “没事吧?” 撞人的与被撞的同时道歉。 夏帆抬头才发现自己撞的不是别人,恰巧是诸伏景光。 “你还好吧?”诸伏景光的猫眼中透出些关心的神色。 夏帆无力地摆了摆手,刚刚条件反射说句抱歉已经是极限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有刀子在割一般。 好在最后一圈马上也要跑完了。 因为是加罚了一圈,鬼塚班跑完后其他班都已经解散去吃饭了,夏帆停下脚步后差点因为脱力而躺在地上。 这样的长跑后骤然停下对心脏不好,夏帆刚想再多挤出一丝力气往前走两步,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人已经把他半架了起来,不容分说地带着他往前走。 左边是诸伏景光,右边是伊达航。 “跑完步后不能马上停下哦。”萩原也发现了身后的状况。 诸伏和萩原已经在了,他们的幼驯染还会远吗? 于是夏帆被五人组包围了。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停止了持续一路的battle,“抱歉,因为我……我们两个的缘故,连累班上的同学了。” 降谷零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但是配上他脸上的伤略显喜感。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你体能这么差是怎么通过考核的?”他并非是有意讽刺,然而正是无心之言更达到了暴击的效果。 “……或许我考核的时候体能还没有这么差?”夏帆缓了这么一小会,喉咙里灼烧似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不少。 “那你体能下降得真是够快的。” 夏帆几乎能够听到耳边“double kill”的提示音了。 “要是我没有提议多跑一圈……”伊达航看起来也有些歉疚。 夏帆摆了摆手:“班长,对我来说多这一圈少这一圈基本上也就是一百圈和一百零一圈的差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能怪我自己体质太差。” “而且,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伊达航点了点头:“明白了,训练结束我就帮冬月同学做体能提升训练计划表。” 降谷零:“加我一个。” 诸伏景光:“那我也?” 萩原研二:“研二酱也要参与!” 松田阵平:“那算上我一个。” 夏帆: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上学已经够累了补习哒咩哟! 然而不小心又被口水呛到,在剧烈的咳嗽中错过了反驳的机会。 果然还是不够习惯这副过于柔弱的身体。 鬼塚班因为多跑了一圈的缘故已经是最晚解散的了,他们六个因为夏帆的关系更晚了一些,几乎是最晚到食堂的。 饭菜还有不少,但是位置只剩最角落了。 夏帆端了餐盘坐下,就听到背后丝毫不加掩饰的声音:“那个就是倒数第一差点被刷掉的那个吧?听说成绩特别嚣张,是故意考成那样的。” “还听说开学第一天就交了检讨。” “开学典礼还差点迟到,据说原因是宿醉。” “真是个差劲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考进来的。” 听起来真是个差劲到不行的人,所以学校赶快把他这个风评差得要死的最后一名开除吧。 他会对这些推波助澜的背后说人坏话者报以最真诚的感谢,夏帆木着脸想道。 然而话题却越跑越偏。 “跟他一起的还有那个混血第一名吧,那头金发简直不能更显眼。” “外国人也能当警察吗?” “鬼塚班今天是不是因为有人私下斗殴加罚了?有一个就是那个金发混血吧?” “那个倒数第一体能贼差劲。” 伊达航把盘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要不要给你们个喇叭让你们说个尽兴?” “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有本事正面大大方方讲啊。” 伊达航将近两米的身高实在太有压迫力,加上黑脸更是有气势,八卦的那几人哆哆嗦嗦道:“我、我们也都只是听别人说的。” 伊达航露出个算不上多么真心的笑容:“谣言止于智者,知道了吗?” 几人实在承受不了身高近两米的压迫,端着盘子灰溜溜地去其他地方了。 伊达航在夏帆面前坐下,安慰道:“别把他们瞎说的放在心上,都是不知道从哪里传的谣言而已。” 虽然……但是他们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尽管很想这么说,但是毕竟是伊达航的一片心意,夏帆笑了笑:“谢谢班长。” 诸伏景光也端着盘子坐下:“那几位已经吃完了吗?好快。” “大概吧。”伊达航道。 本来就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极度疲倦,早上又超负荷进行了体育运动,使夏帆上午两节课直接睡了过去。 当然鬼塚教官肯定不可能让他舒舒服服地睡觉,中间似乎还提问了个什么问题,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完全想不起来,只记得降谷和松田的大嗓门了。 午休过后夏帆的精神好了许多,好歹不是上午那副哪怕是站着也能睡着的样子了。 下午是射击课,好歹比纯理论课有些意思,夏帆勉强提起了些兴致。 发到手里的是□□的左轮,很吝啬地只给了二十发子弹。 学校常年作为教具使用的手·枪质量只能算是一般,能够达到能用的标准,但是绝对比不上惯用型号的精心保养的属于自己的爱·枪。 【好久没摸过枪了,稍微有些怀念呢。不过这个距离,还是固定靶,果然是新手啊。】夏帆随大流地在教官的指导下做出标准的射击姿态,脑海中却随意地跟系统聊着天,毫无自觉地说出了对普通人而言非常可怕感叹。 【宿主这是想起来了什么吗?】 夏帆准备开保险的手微微一顿,想起来了什么?并没有,只是很自然地就流露出那种感想。 冰冷的枪械是熟悉的触感,带来的好像也是让人格外安心的安全感。 夏帆开保险,手指搭在扳机上,“砰”的射击声经过耳罩的阻隔显得有些发闷,来自于隔壁的降谷零,他随意瞥了一眼,十环,对于新手来说是顶好的成绩。 夏帆紧随在降谷零后面开了一枪,也没仔细看自己的成绩,又是两发子弹射了出去。 【没什么,既然记不太清了,大概不是很重要吧。】 后坐力对这份身体来说稍微有些大了,但是他好像能够根据身体的情况下意识地调整姿势一般。 五发子弹,五发十环。 夏帆收了手,听鬼塚教官炫耀那名第一次试射就拿了满分的天才神枪手。在众人好奇问这名传奇学长的去向时,鬼塚教官却又讪讪道他已经辞去警察的职位开了间侦探事务所。 是毛利小五郎啊。 回想起印象中毛利小五郎把生活过成一团糟的样子,又听着耳边鬼塚教官的夸奖以及同期们的敬佩,夏帆勾了勾唇,还真是世事无常。 萩原研二晃了下神,刚刚冬月同学好像忽然很悲伤的样子,但是细看那种感觉又没有了。 是错觉吗? 就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夏帆抬手又是两发子弹,萩原研二瞬间也收回了心思。 呜哇,小冬月和小降谷都打了一小半子弹了,自己光顾着听八卦一发子弹还没打出去呢。 九环、八环、八环、九环、七环。 虽然也是不错的成绩,但是比起刚刚的五发十环就有些不够看了,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发挥稳定的降谷零。 好在鬼塚八藏眼中夏帆不过是个才刚接触枪.械的新手,这样的成绩也就是有些天赋但是心态不够稳定。 鬼塚八藏拍了拍夏帆的肩:“心态上还是得练一练。” 夏帆垂下眼:“好的教官。” 6. 第6章 二十发打完,夏帆得到了一个对于新手而言很不错的成绩,仅次于降谷零和伊达航。 总共四轮射击,取两轮最好的成绩,七十分及格,这是一个不算高的标准,因此鬼塚班三十人基本全部达到了及格标准,就连松田那把有问题的□□也险而又险地打出了及格以上的成绩。 虽然因为卡榫的原因他很不服气,但也只能盯着不到八十分的成绩无可奈何。 作为第一次接触枪械的新人,松田阵平能发现枪有问题拆掉并且精准找到问题,绝对是天资出众。 不愧是爆处组双星之一。 不过目前未来的爆处组双星之一正被当做刺头的典型在一旁罚站,甚至因为回收少了一颗实弹,而被鬼塚教官认为丢失的那枚实弹被松田拿走了。 夏帆虽然不清楚那枚实弹被谁拿走,但却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松田。只是他敢打包票,教官却不一定会相信。 好在班长出来打了圆场,然后夏帆就看到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说了两句话后又有动手的趋势。 果然还是气场不合吧。 天花板的巨响恰到好处地阻止了两人即将爆发的冲突,夏帆看着系着安全绳的维修工人掉下来,二楼的鬼塚教官伸手去接却被安全绳绕颈吊在空中。 夏帆:我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冲击不算小,但是…… 夏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名维修工人有安全绳,就算掉下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更何况教官一个飞扑整个人都被带到了栏杆外面了,就算没有安全绳绕颈的问题,如果教官在半空中没有抱紧维修工人,就会面临从二楼跌落的风险。 所以是下意识想要救人,大脑来不及分析情况,身体就先行动了吗? 不愧是警校教官。 夏帆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混入同学中,把展示的舞台留给那五人。 因为事先知道结果,夏帆并不怎么惊慌,而是把这起事件当做舞台剧津津有味地欣赏了起来。 组装加维修□□,寻找子弹,垫脚支撑,射击。五人配合得恰到好处,仿佛多一个人都是多余。 当鬼塚教官被救下来的时候,夏帆甚至想不合时宜地给他们鼓个掌,毕竟是堪称完美的救援行动。 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鬼塚教官丝毫没有留下心理阴影,还能很有精神地拍着桌子骂着六人。 没错,是六人。 夏帆木着脸站在五人组身后,满脑子都是“为什么闯祸的是他们,被骂的却有我的一份”,以及“剧本里明明没有这么一出的”。 “明天你们每人都给我交一份检讨,关于枪械的违规使用。”鬼塚教官中气十足道。 夏帆举手:“报告教官,我……” “你要检讨的是关于考核任务态度不端正的事。” “……”还以为没人发现的。 总而言之,第一天上课,夏帆喜提第二份检讨。 从鬼塚教官办公室出来,夏帆有种莫名的预感,这里即将成为他经常拜访的地方,换言之,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份检讨等着他。 如果他继续和五人组在一起的话。 “那个,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夏帆出于礼貌离开前给五人打了声招呼,但也仅限于打声招呼而已,没等任何一人回答就溜之大吉了。 “这个时候跑得倒快。”松田阵平自带的恶人颜让人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不满。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说起来,小冬月是被我们牵连了吧?射击结束的时候,教官其实都没什么要追究的意思。” 诸伏景光有些担心地注视着身边的幼驯染:“zero……”从刚刚鬼塚教官罚他们写检讨时zero的情绪就不是很好了。 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嘛,写检讨这种事对优等生来说怕是第一次吧。” 按照诸伏景光对降谷零的了解,通常情况下,降谷零这时候会反击一句:“确实比不得你写起检讨像家常便饭的样子。” 但是此刻降谷零却对松田阵平的调侃不置一词,紧缩着眉头:“他是故意的?甚至那个时候还躲在人群的后面?” 尽管入校抱有些私心,但是降谷零始终认为,能够考入警校选择警察作为职业,总该是有着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使命感与责任感的,不然世上职业那么多,为什么非要选择成为危险性不算低的警察?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这是降谷零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用着吊儿郎当的态度去对待考核任务。 警校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尽遇到些奇怪的人。 经此一遭,降谷零与松田阵平的误会勉强算是解开,却又多了个看不懂的奇怪的冬月夏帆。 在天台与松田阵平和解后,降谷零回宿舍路过夏帆的宿舍门口,想起白天时他奇怪的举动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松田阵平没听到身边的脚步声,有些奇怪地往身后瞥了一样,就看到降谷零神色怔怔地盯着冬月的门口。 五秒钟后,冬月的房门被打开了,里面的人脸上明显带着怒气:“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位在别人刚写完检讨正准备睡下时,忽然站在别人的房门口发呆的优等生。” “就算是优等生也不能三番两次地打扰别人的睡眠吧?” 松田阵平: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jpg 这和白天那个虽然疏离但还算彬彬有礼的冬月同学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夏帆也不是真的要一个回答,他只是写检讨写得头昏脑涨,迫切地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罢了。 系统说这份检讨完完全全是夏帆自己作死作来的,所以不会给他提供丁点助力,夏帆纯靠自己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才凑够了鬼塚教官要求的字数,期间无数次地回想到自己只是可怜地受了无妄之灾,完全忘记了这也是他刻意没有躲避剧情的结果。 总而言之,降谷零只是不巧撞在了枪口上,也只是可怜地受了无妄之灾。 夏帆发泄完情绪就“砰——”地关上房门,转身倒回床上就睡着了。 可怜的降谷零还处在一脸恍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震惊中。 诸伏景光隐隐约约听到声音,打开房门就看到不远处发呆的幼驯染和他身边的松田阵平,他笑了笑安下心来:看来zero和松田之间的误会解除了啊。 “已经很晚了,zero和松田还是早些睡吧。” 降谷零的恍神被打断,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幼驯染重新关上的房门。 hiro向来睡得很早,这个本该已经睡着的时间,他却及时关注到了外面的情况,果然是又做噩梦了吧…… 降谷零对诸伏景光的心理阴影并非一无所知,他是知道的,虽然hiro的失语症被治好了,但那并不意味着他走出了心理阴影。 小学时偶然一次的合宿活动,他曾见过诸伏景光做噩梦的情景,打那以后他就开始偷偷摸摸地关注起了幼驯染的心理状况和睡眠情况。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hiro已经很少再像小时候那样整晚整晚陷入噩梦中了。 降谷零垂下眼眸,果然还是因为重新查起了那桩多年前的旧案吗? 降谷零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在幼驯染面前流露出半分异常,他是知道那桩旧案对幼驯染的伤害有多大的,因此就更加地患得患失起来,生怕不小心加重了诸伏景光的ptsd,只敢在背后小心地关心着。 更何况,以hiro的性格,他也更希望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而不想别人担心吧。 降谷零默默叹了口气,正是这样才只会更担心啊,hiro。 明明都认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更坦然一些。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认识这么久,才更不希望亲近的人担心,这才是hiro啊。 7. 第7章 第二天早上的晨训,夏帆又是一副几乎要跑死过去的样子。 “这样下去真让人有些担心能不能顺利毕业啊,冬月君。”伊达航皱眉道,身为班长的责任感几乎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夏帆扶着膝盖大喘气道:“反正也是倒数第一考进来的,毕不了业也很正常吧。” 这样稍微一运动就累得受不了的身体,还真是完全没办法习惯。 伊达航大手拍了拍夏帆的背,没控制好力度惹得他又咳了两声:“不要这样说啊,冬月君。我昨晚已经连夜拟好了加训计划,早上也向教官报备了,从今天开始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就开始加训吧!绝对可以让你毕业的!” 萩原研二笑眯眯凑过来:“加训计划也有我的参与哦。” 诸伏景光也跟着弯了弯眉,他也提出了一些“小小的”改进。 松田打了个哈欠对萩原道:“怪不得昨晚你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萩原研二笑着搭上松田阵平的肩:“我可是知道小阵平昨晚偷偷摸摸地去找小降谷了呢。” “热死了,hagi。”虽然这么说,松田还是没有把肩上搭着的胳膊拂下去,“还有,谁偷偷摸摸去找那个金发的家伙了啊,明明是他找过来的。” 夏帆还是扶着膝盖喘着粗气,不要仗着这个时候累得说不出话来就随便定下加练计划东西啊!当事人还没同意呢! 【我讨厌警校。】夏帆第N次向系统抱怨道。 一群人笑闹着走向食堂,诸伏景光回头略带担心地看了眼走在最后面正在出神的降谷零,总觉得zero今天早上有些心不在焉的。 虽然自己的事不愿让幼驯染担心,但是对幼驯染的事他却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的,所以吃饭时诸伏景光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感觉zero今早像是心里有事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降谷零揉了揉脸:“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只是我比较了解zero罢了。”诸伏景光笑了笑。 “只是有一件事稍微有些想不明白。”降谷零的勺子无意识地在汤碗里搅来搅去,“昨晚和松田稍微聊了聊,他虽然说是因为想揍警视总监才来警校的,但是本质上还是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所以才看不惯那些不配留在警察队伍里的人。” “班长无须多问,萩原大概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才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我的理由hiro肯定知道的。”降谷零刻意避开了诸伏景光来警校的原因。 “大家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这里的,但是我不明白冬月君为什么想要成为警察。” 诸伏景光略一思索大概明白了自己幼驯染纠结的点,冬月同学昨天故意打偏的几枪对于认真严肃的zero来说果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了。 诸伏景光眼睛弯了弯:“既然有疑问的话不如直接去问问吧?我觉得冬月君是个挺好讲话的人。” 降谷零回想起昨晚发着“睡眠气”的冬月夏帆,第一次对幼驯染的话发出情真意切的质疑:“好讲话?冬月?”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降谷零轻而易举地从他的眼中读出“难道不是吗?”的意味。 巧克力色的手缓慢从勺子移到了眼睛上:“我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的眼睛坏掉了。” 或许是为了让年轻的学员洗澡前能够出一身淋漓的大汗,学校历来喜欢将实操课安排在下午,比如射击,比如搏击。 降谷零已经观察冬月夏帆一上午了,理论课冬月昏昏欲睡困得直打哈欠,最后被鬼塚教官拎出去训了一顿。 午饭时听到下午是搏击课时眼睛瞬间失去高光。 他是情真意切地讨厌着警校里几乎所有的训练科目。 不像是演的,如果是演的,那比起警察,他或许更适合成为一名演员。 降谷零在心里下了这样的判断。 搏击课要求两两组队,想着自家幼驯染微弯的眼睛说的“既然有疑问不如直接去问问吧?”的话,降谷零直接挑了冬月作为搭档——这是优等生的特权。 冬月对此毫不意外的样子,在代表着训练开始的哨声刚吹响时就连忙表示:“我认输。” 或许是他打定了不管谁是对手都来这一套,那样的话似乎也确实不需要为谁挑选他作为对手而意外。 【聪明人就是容易想的多。】夏帆跟系统吐槽道,【我觉得他八成又在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毕竟米花特色——谜语人。】 事实上,夏帆早上开始就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打探意味的视线,视线没什么恶意,更多的是好奇,视线的主人似乎也没什么隐藏自己的打算,因此夏帆毫不费力地就定位到了降谷零的身上。 只是虽然没什么恶意,被人一直打量着到底难受,这也是上午夏帆打盹被鬼塚教官发现的原因。 所以夏帆对降谷零选择自己作为对手毫不意外,反正自己也不想练习搏击,直接认输然后该问问题就问问题,该聊天就聊天——这是原本夏帆的想法。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降谷零对夏帆的认输置若罔闻,没听见一般地冲着夏帆大开的中门就是一个过肩摔。 夏帆被摔得眼冒金星,火气也有些上来,只是到底是受了这副完全没有训练痕迹的身体的拖累,纵容有着万般的技巧,身体反应跟不上也是有心无力,最后还是只能狼狈地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果然你一开始就是没打算认真。”降谷零擦了擦额头的汗,躺在夏帆身边道。 “原来你听到了啊,我还以为你没听到呢。”夏帆不痛不痒刺了一句。 “为什么?”降谷零坐直身子,偏头看向夏帆。 夏帆被降谷零俯视的认真的目光刺得有些不舒服,往旁边偏了偏头:“为什么认输?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早点认输早点休息。”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降谷同学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降谷零目光锐利:“现在只是训练,可以早些认输早些休息,以后成为警察面对犯罪分子难道也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吗?” “现在的训练都不认真对待的话,怎么能够成为合格的警察?” “不要把我当成下属训斥啊喂,降谷同学。”他避开了成为警察之类的问题。 “抱歉。”降谷零语气柔和了一些,只是他原本性格就认真严肃,即使语气柔和下来也还是透着些微的强硬,“冬月同学为什么想要成为警察?” “为什么想要成为警察?”夏帆略带几分困惑地重复了一遍降谷零的问题,即使已经在警校学习了两三天,他还是没有以后会成为警察的实感。 或者说,他真的会有以后吗? “或者说,冬月同学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来到这所学校?” 夏帆脑海中瞬间想起系统的声音,如果不是它忽然发布任务,自己大概也不会来到这里。 不过系统的事肯定是不能和降谷零说的,他换了个说法,含糊道:“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降谷零脑海中浮现出宫野艾莲娜的身影,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原因吗? 夏帆又想起当时用冬月夏帆的马甲扮作白兰地时迷迷糊糊中听到琴酒的那句话:“你的弟弟……” “哥哥……?”他不自觉自语出声,意识道自己不小心说了出来,夏帆本想糊弄过去,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不小心的自言自语恰巧可以回答降谷零的问题,于是他适时地吞下后半句话,眼神躲闪,头也微微偏向一边,看起来就是不想多提这件事的样子。 聪明人是会多想的,只要这样半遮半掩地给他们些提示就够了,夏帆相信降谷零会帮他编出合适的剧本的。 果然降谷零眸中闪过一抹深思,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 【宿主演技真好,不过刚刚那样算是说谎了吧?】 系统并不知道刚刚只是个意外,还以为是夏帆刻意向降谷零发出的误导。 如果可以的话,夏帆此刻很想给系统一个白眼。【那要我直接告诉降谷零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被系统拉过来做任务的,来警校是因为任务?要不要再顺便告诉他以后他的四个同期都会死掉?】 系统大惊失色:【绝对不可以!】 【呵,未成年系统。】夏帆意味不明道。 【我是用白兰地的马甲去见琴酒,琴酒提到白兰地的弟弟后才触发的这个任务,没错吧?】 【没错。】 【所以,白兰地去见琴酒这件事是冬月夏帆进警校事件的导火索没错吧?】 【好像没错?】 【所以我说因为白兰地,冬月夏帆进警校有问题吗?】 【好像……没问题?】 夏帆微微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未成年系统。】 【宿主你又嘲讽我!】 于是夏帆压平了嘴角:【有吗?】 这副画面落在降谷零眼中却像是青年因为提到了哥哥而高兴,却又因为回忆起了什么而生生止住了笑意。 果然那位哥哥对冬月同学很重要吧。 如果是普通的兄弟冬月君完全没必要为了哥哥而进入警校,所以那位哥哥是后来出了什么事吗? 像自己这样或者hiro那样。 不过,“既然进了警校,就要好好对待这份未来的职业。”降谷零严肃道,“就算是为了冬月君的哥哥,也不应该这样不慎重地对待每一次练习。” “昨天的射击训练,冬月君也没有出全力吧?明明应该是很擅长射击的。” 夏帆:……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8. 第8章 搏击课结束,众人带着身上或多或少的淤青三三两两地散去,有的龇牙咧嘴地抱怨着搭档下手真狠,有的毫不客气地回嘴“你也不差”。 夏帆浑身大汗毫无形象地躺倒在训练场铺设的木地板上,客观来讲,降谷零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他会审慎地发现你的每一处不足,以恰到好处的力度下手提醒,好让你在下一次对练时不犯同样的错误。 如果和他对练的不是自己就更好了。夏帆躺倒在地上,简直不想回想自己是怎么撑过这节课的。 夏帆的问题其实并不在于战斗意识,而是在于身体素质。论意识与技巧,他敢下豪言说胜过在场所有人,然而身体素质实在不足以给他发挥格斗技巧的空间。 对练的对象换成其他人,或许还能靠着技巧拼一拼,然而面对这五名大猩猩,还是正面对抗……不如趁早认输来得方便。 然而偏偏他要面对的就是这五个大猩猩,偏偏这五个大猩猩还一点都不打算放水。 【系统,我可以退学吗?】夏帆躺倒在地板上,满脸都是生无可恋,明明入学才两三天,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产生退学的念头了。 好在夏帆的脑内还有个系统充作计数君【容我提醒,宿主,这已经是你第十七次提到退学了。】 【所以说,可以退学吗?】 【所以说,不可以退学呢。】系统斩钉截铁回复道,速度快得让夏帆觉得它是在报之前嘲笑它“未成年系统”的仇。 原本还想和系统再拌几句嘴,可惜伊达航走了过来,在夏帆面前展开那张在夏帆看来宛若催命符般的加训单。 “冬月同学,加训时间到了。” 很有责任心的班长,如果要加训的对象不是我就更好了。 夏帆试图再挣扎一下:“班长,真照这个单子练下去我会猝死的吧。” 诸伏景光笑眯眯从伊达航背后探出脑袋:“冬月同学放心吧,这套方案是我们几个经过反复的研讨商量,经过了专业的评估,绝对在保证健康安全的情况下,最大效率地提升冬月君的身体素质。” 这话听到夏帆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了:“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死的,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冬月夏帆!”伊达航忽然以无比严肃的语气点了夏帆的大名。 短短两天已经足以训练出条件反射,夏帆不过大脑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直,大声报了一声“到!” “今天的搏击课,第二回合,你明明已经找到了降谷的弱点,试图攻击他当时没来得及保护的胸口,却因为出拳绵软无力被格挡了回来。第三回合,你是想对降谷用过肩摔的吧?结果反被降谷抓住胳膊摔了出去,第四回合,使用横踢的攻击来化解降谷的攻势,想法是好的,但是也因为动作无力完全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吧?还有后续因为体力下降,动作变形带来的种种问题……” “……班长别说了,我练还不行么……?”夏帆痛心疾首,伊达航终于满意地住了嘴。 周围其余四人向伊达航投来佩服的目光:“不愧是班长。” 让夏帆心甘情愿进行加练的不止是班长的说教,还有那份看起来就花了大心思的加训安排,更重要的还是,那份加训安排其实并不只单单针对他一个人,其他五人也有,甚至训练强度比他还高了不少。 其实细究起来夏帆的成绩如何和他们是没有半分关系的,五人中的每一个,都不需要加训就能够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然而他们却为了自己这么一个认识没两天的人,心甘情愿地进行加训,这份热情让夏帆实在难以招架,只好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份加训计划。 然后……自然又被累了个半死。 拖着疲倦的多走一步都是负担的身躯擦着头发回了宿舍,夏帆只想往床上躺倒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好好睡上一觉,毕竟终于不需要晚上熬夜写检讨了。 脑内系统却“叮——”地一声提醒:【检测到任务发放,请宿主及时查看消息。】 作为冬月夏帆的手机自然是已经交上去了,那么就只能是作为白兰地的手机了。 马甲切换时属于另外一人的物品一般都会被回收到系统空间内,是类似于游戏中背包物品格的存在。 系统空间在马甲之间是共通的,也就是说属于白兰地的物品,冬月夏帆也可以随时使用 ,只是为了防止马甲的混淆,平常情况下夏帆一般不会随意地混淆两个马甲的物品。 比如上次突然的马甲切换,用着冬月夏帆的身份扮演着白兰地的角色,虽然也可以把收回到系统空间的车辆放出,但是夏帆还是选择顶着琴酒的伯.莱.塔上了琴酒的保时捷356a。 不过这次属于特殊情况,不把白兰地的手机拿出就无法查看任务,夏帆从系统空间掏出手机,查看新收到的邮件,越看眉头蹙得越紧:【需要我提醒吗?我现在在警校,前一个月完全封闭式管理,而且还是你那见鬼的任务把我弄过来的。】 【所以,请问我要怎么在警校的高压网下,拖着每天跟快要废掉一样的身体去执行这个该死的任务?】 夏帆冲着虚空晃了晃手机,手机上的新邮件赫然显示着【周六下午五点去机场接玛歌。——RUM】 任务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从警校里出去,对冬月夏帆这副身体而言。 【反馈问题已收集,请耐心等待处理结果。】又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机械提示音。 听到这个声音夏帆知道不执行任务大概是不可能的了,指望系统的反馈结果还不如周六没有加训。 “还是得靠自己啊。”夏帆喃喃道,手背往上遮住了眼睛。 他在床上又躺了五分钟,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两张A4纸平摊在桌子上,开始画学校的平面图。 “这个方向有一个监控,所以死角的话,是在这里,不过我记得还有巡逻来着,所以时间就必须定在……” 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微弱的沙沙声,顺畅的黑色墨水忽然在某条线段之后骤然断掉,取而代之的透明的墨水封油,夏帆甩了甩笔,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没水了啊。” 高强度地写了两天的检讨,这支在开学第一天向班长借来的笔到底还是不堪重负地宣告了使命的结束。 夏帆无奈地起身敲了敲对面班长的房门:“不好意思了班长,能再借一支笔吗?” 门内毫无回应。 夏帆不死心地再敲了敲,决定如果这一遍还是没有回应的话就明天上课再说。 手指落下,敲击声响起,班长的房间还是毫无动静,旁边的房间却开了道小缝:“冬月君找班长有事吗?他好像晚练去了。” 晚练…… 夏帆抽了抽嘴角,这种词汇离现在的他果然还是太遥远了一些。 “没什么,只是笔没水了想来借支笔而已,班长不在的话就算了。” 诸伏景光弯了弯眼睛:“嘛,只是借笔这种小事的话找我也是一样的。”说完转身找笔去了,透过没关严实的门缝,夏帆注意到房间内漆黑一片。 只是拿根笔而已,夏帆还想再多观察两眼,诸伏景光却已经把笔递过来了,夏帆只能收回目光顺便道谢:“多谢,等……过几天就还给你。” “只是一支笔而已,不用多在意,不用还也可以的哦。”诸伏景光笑了笑。 “还是要还的。”夏帆再次道了谢回了房间。 “感觉冬月君与人还是很有距离感啊。”诸伏景光关了房间门感叹道,“不过zero你忽然关灯真是吓了我一跳。” 漆黑的房间内传来另外一道声音,诸伏景光却丝毫没有诧异。 降谷零吐槽道:“hiro也是吧,和人很有距离感什么的。” 诸伏景光在黑暗中微微挑了挑眉:“有吗?” 降谷零吐槽道:“除了我和高明哥以外,对其他人hiro都是名字加敬称的习惯吧,这就已经很有距离感了啊。” 如果不是自己认识hiro足够早,又陪着他走出最困难的那段时间,说不定hiro也不会用zero这么亲密的称呼来称呼自己。 如果是hiro用“降谷桑”这样的称呼的话,降谷零在脑海中想了想,不管怎么想都太奇怪了,简直就像hiro生气了一样。 “抱歉。”虽然说着抱歉这样的话,诸伏景光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诚意,“那我尽力改掉试试?” 降谷零头微微偏向一边:“其实……倒也没有特意改掉的必要。” “反正现在这样是hiro最习惯的,改掉的话,有些刻意了吧。” 诸伏景光抿嘴笑了笑,果然还是那个嘴硬的zero啊。 “对了,hiro,刚刚冬月来借笔你给他的是哪一只?” “就是桌子上的那支,我记得之前桌上有一只,顺手就拿给冬月同学了。” “糟了。”降谷零下意识道,“那支是你之前送我生日礼物,我用完顺手就放在桌子上了。”他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算了明天道个歉把那支笔要回来,再换一支给冬月吧。” 诸伏景光有些歉意地皱着眉:“抱歉,zero,刚刚我没注意。” “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降谷零道,“而且也有我关了灯hiro你没看清的原因在。” “说起来,zero你到底为什么要关灯啊?”诸伏景光有些疑惑道。 “那个……已经很晚了,hiro你不准备睡觉吗?” 9. 第9章 因为熬夜规划“越狱”路线,第二天一早夏帆又是打着哈欠精神萎靡地从宿舍懒洋洋地出来,然后迎头就遇上了精神一个比一个好的五人组。 “还真是大猩猩啊。”夏帆小声咕哝了两句。 如果不是这副身体…… “哟,早啊,冬月君!”伊达航拍了拍夏帆的背,“听诸伏说昨晚你去找我了,可惜当时我去晚练去了,没耽误什么吧?” 夏帆摇摇头:“没事,就是想借支笔而已,诸伏君已经借给我了。” 笔! 降谷零猛然抬头,刚想要开口却被鬼塚教官的大嗓门打断了:“你们几个勾肩搭背磨磨蹭蹭地干嘛呢?” 原本是想着找机会再说的,可是一天的时间降谷零却完全没能再找到机会开口,不是被别人打断就是冬月君自己有事。 放学后应该就有时间了,降谷零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呼——”夏帆洗完澡回宿舍后习惯性地仰躺在床上,“身体适应得可真够快的,这才第几天啊。” 加训完虽然还是浑身肌肉酸痛,但是最起码没有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夏帆扯了扯嘴角,人类身体的适应性真是强得可怕。 其实早上的晨练是最能体现这一点的,第一天早上加上加罚的一圈跑完,险些连路都走不动,到今天早上还能走个神观察下摄像头的位置,对于这副身体原有基础来说,进步不是一般的大。 照这样下去,或许周六真的能顺利“越狱”。 “越狱”路线昨晚已经规划好了,今天找时间又踩点确认了一遍,再加上几条后备方案,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就算出了什么意外警校这边也好糊弄过去,顶多是再加份检讨的问题,难的只是琴酒那边…… 正在夏帆事无巨细地思考着任务成功与失败的N种可能时,脑海中沉寂了一天的系统悄然上线。 【根据宿主反馈的问题,现已提供解决办法——】 【马甲将于一分钟后切换,请宿主做好准备。】 又是冷冰冰的无机质声线,夏帆罕见地有些怀念未成年系统呆呆傻傻的声音了。 马甲切换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更别说这是第三回了,反正都是双胞胎兄弟,细节部分稍微掩饰一下也就过去了。 甚至如果可以使用白兰地的身体的话,警校的训练就没那么痛苦了,“越狱”失败的可能性也会大大降低,夏帆苦中作乐地想着。 正在夏帆在心底做盘算时,他刚刚还怀念的未成年系统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响起:【宿主,不对,马甲又多了一个!这次的马甲是——】 “喵?”衣物从半空中落地的声响伴着一声略带疑惑的猫叫在房间内响起。 【马甲是只猫。】 系统补完了切换马甲前没能说完的话,语气惊慌沉痛中还带了些微不可查的幸灾乐祸。 床上的幼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惜被埋在自己散落下来的衣物堆里并没有人能够看到这一幕。 “喵喵?喵喵?喵喵喵?”说出口的问句全部变为一串意义不明的猫叫,伸出手入眼可见的也是覆盖着细软毛发的爪爪,夏帆废了许久的工夫才从那一堆衣物中挣脱出来,然后陷入宇宙猫猫升华的震惊中。 以猫的身体来“越狱”确实很容易成功,毕竟不会有人注意到一只猫跑出了学校,但是这样的处理方法真的不会太粗暴了吗? 本来两个马甲的切换已经够烦人了,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马甲,甚至新马甲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这样的系统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些,简直就是纯然的诈骗!几乎可以媲美酒厂对待琴酒的态度了! 【宿主你适应得好快哦,毕竟猫和人是完全不同的行为习惯呢。】系统指的是他很快习惯于四肢爬行用尾巴控制平衡这件事。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阴阳怪气,未成年系统。】脑内的沟通倒是还能正常进行。 夏帆尾巴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脱离计划的不受控制感让他耿耿于怀。 说到底,当时系统提示收到反馈时他根本就没想过系统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给出的还是这么离谱的解决方案。 他还担心马甲切换的时间完全不能随他控制,只是一晚的话还好糊弄一些,如果到了明天早训还变不回来的话…… 【宿主不用担心哦,系统一般是不会做妨碍任务的事的。】 【你也说了只是“一般”而已,既然不是百分百的绝对那就有必要考虑意外出现的状况。】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变成了猫连带着思维也受了影响。 【总觉得大脑很迟滞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夏帆还在想着如果明天还变不回人形的话训练和上课要怎么混过去,房门却被敲响了。 不急不躁有节奏的敲门声此刻听在夏帆的耳朵里却像是催命符一般,尾巴毛微微炸开,脑子甚至还在下意识地分析:一般来说,会找他的除了五人组也不会有别人了,松田和萩原敲门不会是这个节奏,剩下的降谷、诸伏和班长,果然是班长找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冬月君?你在吗?”门外带有疑惑的声音响起,是降谷零。 【猜错了啊。嘛,不过我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这方面。】 虽然身体还处在下意识的微微戒备的状态,夏帆心下其实并没有那么紧张,虽然做事偶尔出格了些,但是五人组本质上还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会做类似于“私闯民宅”之类的事的。 “看来不在啊。”降谷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看来准备离开了。】夏帆松了口气,身体微微放松趴了下来,然而就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不小心碰到滑落在床边的衣服,立刻打破了原本微妙的平衡,衣服缓缓向床下坠去。 夏帆还没缓下来的心立马又提了上去,小奶猫行动迅速地叼住尚未滑落的衣服的领子,然后——连衣服带猫地一起坠到了地上。 “喵——”小猫下意识叫了一声,然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立马止住了声音。 【受这具身体的影响也太大了吧。】 不管不叫的话只会是衣服掉地上,门外的人不一定会注意,叫出来的话,不该出现在警校宿舍里的猫叫声绝对会让门口的人发出疑问的。 在环境安静且同期的听力已经观察力都格外敏锐的情况下。 “刚刚——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刚准备离开的降谷零不太确定地问向身边的幼驯染。 “好像?”好像确实听到了很轻的动静,有点像是猫叫?但是警校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猫? “冬月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那家伙看起来本来就体弱,警校的训练强度又大,虽然加训计划是他们问过校医也是斟酌了又斟酌时刻盯着冬月君的情况才制定的,但是万一呢?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呢? 幼猫细嫩的叫声与□□声有些类似,如果刚刚是冬月向他们发出的求救信号——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降谷零动身跑了出去,诸伏景光留在原地用更大的力度更急促地敲门,叫门声也更大了。 一楼没装防盗网,下课后想着开窗通风,是以夏帆的窗户也没反锁还留了一道小缝。 夏帆这下浑身的毛是真的炸开了,焦虑得想舔一遍全身的毛。 降谷零来到夏帆宿舍的窗外,在外面先打量了一眼,外面地势比里面低一些,视线并不好,踮着脚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宿舍床边的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不会是昏倒在宿舍了吧? 降谷零心下一紧,不再犹豫,利索地拉开窗户翻了进去——顶着摄像头作案。 房间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不规律地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的衣物外。 刚刚就是地上的衬衫干扰了降谷零的判断。 人不在宿舍的话,还能去哪里呢? 降谷零一边思索着,一边开了门,既然宿舍的主人不在,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就不合适了。 然而开门的一刹那,一团白色的身影从床底飞速的窜了出去,像是一团奔跑的毛绒饭团。 什么玩意儿——? 降谷零甚至还没看清那东西的身形,门口就发出一声凄厉又哀怨的猫叫。 降谷零巡声望去,自家幼驯染手里提着一只猫,神情是显而易见的茫然。 “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冬月君的宿舍出来,下意识捞了一下。”就捞到了这只越狱未遂的小奶猫。 小猫年龄小,挣扎力气更小,一口小米牙八成连皮肤都咬不破。 降谷零有些好奇地走近,戳了戳小猫的脑袋:“跑得还挺快。” 夏帆偏着脑袋想躲开,可是他整个身子都被握在诸伏景光手里,再怎么扭动身体无非也只是能够以毫米为单位的移动距离。 猫的视角和人差别巨大,色彩、大小都有差别,以人眼视角看的英俊帅气的同期在猫眼中几乎像个形容恐怖的巨人了。 夏帆承认因为降谷零意外闯入造成的不满使得自己暗戳戳加了私货。 切换马甲会受身体的影响,猫咪又是容易受惊的动物,看到门开的一刹那夏帆下意识就窜了出去,到了诸伏景光的手心他才想起,刚刚降谷应该是打算离开的,只要自己沉住气,再等哪怕一秒钟,都不会有现在这样尴尬的场面。 夏帆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受惊导致做出了错误判断,把全部的错归结到了降谷零身上。 他扭头冲降谷零哈了一大口气,然后被降谷零轻轻合上了下颌。 “还挺凶。”降谷零戳弄着小猫的小脑袋。 10. 第10章 “警校怎么会有猫?还是在宿舍。冬月偷偷养的吗?”降谷零皱起眉头。 诸伏景光则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这么大的小猫应该还需要吃奶吧?也没在学校见过大猫,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把小猫在手中翻了个面,掰开后腿想要查看小猫的隐私部位,夏帆抓住这个机会奋力挣开束缚,一溜烟跑远了。 “好像是个男孩子来着?”诸伏景光不确定道,“男孩子绝育的话会少受些罪吧?” 降谷零有时候很为幼驯染脱线的思维感到无奈:“比起几个月后的事,hiro还是现在的事比较重要吧?真让它跑掉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活下来。” 但是小猫虽然体型小,跑得却快,更别说猫较之于人来说还有天然的隐藏优势,哪怕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了,还是没能再找到那只小猫的身形。 就像忽然出现一样,它又忽然消失了。 想找到它当然是不太可能的,彼时夏帆已经趁着此时的体型优势,在警校进进出出三回了。 【如果借着现在的机会直接溜出警校的话……】 夏帆话还没说完,系统直接炸毛【不可以,这样的话后续会有更大的麻烦的!】 【蝴蝶效应啊。】 夏帆此刻正在与舔爪爪的本能对抗,如果变成猫是为了任务而有意为之的话,那确实不能再继续挑衅任务了。 【任务这么麻烦的事,真不想做啊。】 小猫用两只前爪捂住耳朵,头似乎要埋进地里。 “啊!好可爱的小猫,要跟我回家吗?” 夏帆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对夸赞他可爱的回应一般“喵”了一声,而后头也不会地扎进灌木丛跑走了。 如果必须要上完警校的话还是趁早回去比较好,马甲一旦在外面切换麻烦就大了。 然而回到警校夏帆才发现事情大条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临走时非常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窗户倒是没锁,但是窗沿对现在的夏帆来说高得根本跳不上去。 完全没办法回宿舍…… 想起切换马甲时散落下来的衣物夏帆更是有些焦虑,他暂时还没有想被人当成暴露狂的打算…… 唯一能够以赤.裸形态合理出现的就只有澡堂了,被人发现的话就找借口说衣服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吧。 把锅扣在不知名的虚拟的同学身上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小猫克服着讨厌水的本能往澡堂的方向走去,虽然距离停水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但是地面还有些许的潮湿,夏帆高翘着尾巴,尽力不让自己碰上水渍,心里第N遍地诅咒这个该死的任务。 唯一能够待着过夜的地方只有更衣室里用来放置衣物的柜子,夏帆把自己往柜子里缩了又缩,尾巴尽量往身子上多覆盖一些,以防止因为夜晚温度降低而导致生病。 四月份的天气,夜里寒气逼人,小猫把自己团吧团吧往柜子里又塞了塞,闭眼进入了梦乡。 或许真的是因为气温太低了,连梦中都是大风大雨的冰冷天气,风是冷的,雨水是冷的,四肢是冷的,就连空气也是冷的。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却带来阵阵的灼烧感。 【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已经足够了吧。】 唯一的热源是手心中一直紧紧牵着的手指,此刻也抽离了出来,风声中隐隐传来谁的声音,冰凉的雨水被吹到脸上,此刻也不想抬手擦掉。 反正已经到尽头了。 寒冷到了尽头感觉到的反而会是火热,闭目微笑着,终于到了这一刻,如释重负。 但是为什么风雨声中又开始传来了谁的喊声呢? 那个声音,到底是谁的呢? 脑袋一沉,重重地磕了下去,颅骨与更衣柜的铁板发出并不清脆的敲击声,夏帆从梦中醒来,与梦中别无二致的风雨声从浴室没关好的窗户处传来。 夏帆起身关好了窗,发现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了,甚至连制服都完好地穿在身上。 “不会被当成变态了。”夏帆松了口气,重新回到自己宿舍,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夏帆微微顿了顿,“说起来,降谷下午过来应该是有事的吧?”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算了,真有事的话他大概明天会讲的吧。” 或许是被迫变成了猫的缘故,或许是这夜的风雨实在太大,夏帆回到宿舍后整晚也没睡好,整个梦境里全是呼啸的风声。 雨整整下了一夜,却在早训前奇迹般地停了下来,于是早训还是要继续的。 看着校园里落了一地的饱受摧残的樱花花瓣,完全可以预想到接下来【打扫校园】这样的苦力活也将被交给他们这群二十岁出头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果不其然,早训结束后,鬼塚教官宣布今日训练结束后,下午特加一份训练内容——清扫学校的花瓣。 并且由于开学短短几天,鬼塚班喜提N份检讨,最难清扫的部分自然而然地被分到了鬼塚班的头上。 一时间怨声四起。 人缘最好的萩原和最具有威信的伊达航在人群中协调着关系。 松田不耐烦地喊着:“既然是我们惹的祸大不了我们几个就多扫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发出略带不满的“嘁”的一声。 结果得到了“不要小看人啊,松田。”这样的稀稀落落的回答。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已经开始观察着要打扫的区域。 满打满算不过才认识了三天的班级居然已经有了团队意识这样的东西吗? 但是夏帆感到的只有抽离感,像是整个人漂浮在空中,用上帝视角冷静地审视着一切的发生。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打扫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吧? 但是即使是“上帝”肚子也还是会饿的,于是在鬼塚班的其他人还围成一团打打闹闹的时候,夏帆先抬脚去往了食堂。 这一切被关注着夏帆的降谷零完全收尽了眼底。 “冬月同学好像变得更孤僻了。”降谷零对诸伏景光道,“是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有那只猫。” 诸伏景光微笑道:“真是个神秘的人呢,冬月君。” “不过能让zero你这么关注的人也不多,除了松田以外就是冬月君了吧?” “才没有呢!”降谷零回复得不是很有底气,与其说是否认更像是承认。 早饭过后的上课前的准备时间,降谷零终于找到机会向夏帆将这支笔换了回来。 他其实没有向夏帆多解释那支笔的意义,在降谷零看来,那是属于他的景光两个人之间的事。 降谷零不讲,夏帆也非常没有好奇心地没有追问,沉默地拿出笔,沉默地归还,沉默地接过降谷零递来的新笔。 中间只有一句仿佛是为了表示礼貌的“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因为平平的语调也显得毫无诚意。 “麻烦倒是没有。”其实还是有一些的,比如昨天一天都找不到人,“不过冬月君昨天晚上是……” 降谷零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帆很没有礼貌的打断:“笔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了,等能出校的时候,我会去买的。” “那个倒是没什么。”降谷零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上课铃却已经响起,无奈他只能回到座位上去。 然而下课夏帆又趴着桌上补觉,任班上怎么吵闹都岿然不动。 看来这个话题只能中止了,降谷零想到。 11. 第11章 打扫卫生,加训,训练,上课,加训…… 总而言之,在漫长得仿佛无止境的训练中,周五终于结束了。 虽然前一个月不能出校,但是周末还是有的,只是没有手机也不能出校的生活,即使是周末也显得有些无聊,警校生们不约而同地选择用睡觉或打牌之类的娱乐来填充这段虽然无聊却也显得珍贵的时光。 当然,自发进行加训或补习的卷王大猩猩不在上述行列之中。 上述行列之外的还有一位冬月夏帆。 训练结束后回到宿舍果不其然地接到了【一小时后切换马甲】的提示,夏帆准备好了一切,而后一个小时后顶着小猫的身体,施施然顶着门口警卫注视的目光出了警校的大门。 【确实比白兰地的马甲还要方便一些。】 系统简直将“工具猫”的人设贯彻到了极致,演都懒得演,在出警校不久后就再次响起【半小时后切换马甲,请宿主做好准备】的提示音。 夏帆算了下时间,半小时后切换马甲的话,打车到机场应该刚好赶得上去接那位“玛歌”。 然而半小时后,伴随着切换马甲提示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带着滋滋电流声的仿佛信号故障一般的声音。 【检测到任务异常……故障点检测中,请稍后——】 【故障点检测完毕,任务修正中……】 【任务修正异常……】 一连串的异常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 【任务取消。】 琴酒的邮件与任务提示音同时到来。 【不用去了。】 惜字如金的风格,让人连前因后果都无法推测。 “任务取消了啊。”已经变回了白兰地身体的夏帆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系统的播报,从系统空间中摸出第一次抽中的平光镜戴了上去,他用这副眼镜来提醒自己身份的不同。 为了切换身体的方便,夏帆特意找了条没什么人的阴暗小巷,即使是像今天这样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小巷里也是阴暗潮湿,甚至散发着常年不见阳光的发霉的气味。 【宿主要回学校吗?】下线了许久的软萌系统声线再次上线。 夏帆掀了掀唇,再次无意义地重复道:“回学校?”紧接着是漫不经心的一声轻笑。 如果系统有实体,它此刻一定会恶寒地抖抖身体:【宿主你别这样,怪吓人的,像是什么大反派一样。】 夏帆反问:“我现在难道不就是反派吗?”毕竟是顶着黑方的马甲。 于是系统又沉默下去不说话了。 学校当然是不会回的,夏帆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两圈,最后在便利店买了支棒棒糖放在嘴里叼着。 店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收银界面确认了两三遍,我刚刚卖给他的真的是支棒棒糖而不是香烟什么的吗? 在不引人注目之处从系统空间中拿出属于白兰地的车,三菱的一款SUV,与他的人设相比实在是朴素得有些寒酸,是一款淹没在东京汽车的洪流中找都找不出来的车。 打火,不开导航,仿佛是漫无目的一般地驰骋着,透过驾驶室大开的车窗吹来的是许久不见的自由的气息。 眼瞧着车子越开越远,系统有些着急,提醒道:【宿主,不能退学的!会影响后续任务的!】 夏帆想起那一连串的【异常】,眉心紧了紧,抛下一句“知道了”,还是加重了油门。 之前隐隐就有些感觉,现在更加确定,马甲对性格是有影响的,如果现在是冬月的马甲的话,大概是会松一些油门的吧。 不过本质上,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冷冷的风声隐约又在耳边响起。 暮色彻底落下之前,夏帆停在了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前晚的风雨未能在它身上体现半分,粉色的重叠的花瓣开得热烈又繁密,开出一树粉色的云霞。 也只有这样一树孤孤单单的粉色的云霞。 耳畔不知从何处响起一声叹息。 夏帆下车摩挲着树干,指腹与粗糙的树皮摩擦,力度眷恋又温柔。 “这一树樱花,很漂亮吧?”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夏帆无需回头也能从鞋陷入松软泥土的轻微声响与走路带来的微微气流中判断出身后人的身高体重与距离,从哪个角度最好出手,用怎样的力度就能轻易捏断身后之人的脖颈。 可怕的,属于杀手的天赋随着对身体的熟悉而渐渐展现,这是一具与冬月夏帆完全不同的身躯。 哪怕心中想的是那样可怕的事,身体却仍然是完全放松的,呈现给人的是仿佛毫无防备的姿态,微微仰着头,看起来甚至带些怀念。 “很难找。” “很少有人会特意找来呢,这里虽然漂亮,知道的人却不多,我家在这里开了快二十年的温泉旅馆了,年年赔钱,要不是还有些副业,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来人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想起了些旧事,不小心说得有些多了,让您见笑了。” “温泉旅馆?”夏帆转过头,不远处只有一家装修精致的日式庭院,门口挂着写着“橘”姓的名牌,看不出半分是所温泉旅馆的痕迹。 如果是这样的话,亏钱似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身后那人是名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性,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体柔弱,无论是脚上的木屐还是身上浅蓝底色雪花纹样的和服都不便于行动,危险程度仅次于小孩,与先前的判断完全一致。 橘女士笑了笑:“后面的山上有个天然温泉,我和先生发现之后就把山买了下来,把温泉引流下来,开了这所温泉旅馆,一晃居然也有快二十年了。” “风雨天或下雪天泡温泉最舒服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先生你要不要来试一试?”橘女士声音柔和。 夏帆现在觉得有她这么好的口才,旅馆年年亏损实在是件太不应该的事。 他本该拒绝的,可是不知是橘女士温柔的声线过于有诱哄力还是想起前晚充满了凄风苦雨的梦境,夏帆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反正现在任务做不了,警校那边也做了准备,只是一晚不归而已,没什么的。 旅馆的内部同外面一样装修精致,而且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风味。橘女士给他准备的房间在一楼,典型的和室,室内燃着雅寂的熏香,穿过屏风是用木头隔得严严实实的小小一方庭院,院里一汪私汤正汩汩冒着热气。 轻轻的两声敲门声,橘女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浴衣我放在门口了,一小时后晚饭,不要泡太久防止晕堂。” 尊重隐私又体贴的服务。 夏帆一直等到木屐踢踢踏踏的声音远去才拉开房门,门口摆放着整整齐齐两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叠成四方形的蓝底绣着暗纹的浴衣,另一个托盘里则放了些大福、水信玄饼之类的和果子。 夏帆把托盘拿进房间,脱衣下水,蒸腾的雾气中隐隐约约透出些狰狞的疤痕,流水轻柔地抚过伤疤,带来微微的痒意。 如橘女士所言,果真下起了雾蒙蒙的小雨,夏帆靠在池边闭上了眼,其实该让冬月的马甲来泡一泡温泉的。 那副身体本就体弱,一周内又受了太多劳累。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以冬月身体的孱弱程度,怕不是泡不了多久就要晕堂,若是不小心溺在温泉中那就要彻底沦为笑柄了。 淅沥的雨声伴着温暖的温泉,不知不觉夏帆竟靠着池边睡了过去。 梦中,是谁在耳边啜泣? 第12章 夏帆是在敲门声响起的第一声惊醒的,“晚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夏帆用泡完澡后特有的懒洋洋的声调应了声好,心中有些诧异,若是冬月夏帆还好说,以白兰地的身体反应,不应该在尚未完全信任的地方这样毫无防备地睡过去才是。 他只能归结于是一周的训练使得精神过于疲累的缘故。 换上准备好的浴衣,顺着橘女士的声音来到餐厅。 明明也没有跟橘女士报身材码数,浴衣却意外地合适,夏帆将其归为是橘女士出色的职业素养,如同他扫上一眼就能判断出目标实力几何,是否带伤之类的职业必备能力。 不过有着这样优秀的老板,温泉旅馆的生意实在不应该这样冷落。 原以为如此具有和风的旅馆晚餐也该是日式的,夏帆却在桌边看到一个与桌上菜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的巧克力草莓双拼蛋糕,大概10寸大小,是半边草莓半边巧克力的设计。 橘女士大抵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笑了笑道:“这是庆祝今年第一次开张的礼物,本来应该是巧克力或草莓任选其一的,但是备的材料不够了,只能做成双拼的款式。” 她在说谎,还是非常不高明的谎言。 但是夏帆只是淡淡点了下头,拉开座椅坐下,“多谢。” 橘女士非常自然地避开了桌上丰盛的饭菜,走到蛋糕旁边:“巧克力的还是草莓的?”态度自然得好像这里的规矩就是餐前吃甜点一样。 更神奇的是夏帆居然真的开始考虑起她的问话,两种好像都可以?不过既然今天已经看到过粉色的樱花了,不然就选巧克力…… 橘女士顿了一下没等到夏帆的回话,又自顾自地替他下了决定:“那就每种都来一点吧。” 她在蛋糕的分界处下刀,切出一份完美的巧克力与草莓各占二分之一的蛋糕出来。 夏帆打量着她的动作,刀法干净利落,切完后刀上也没有粘多少奶油。那样锋利的一把刀,如果用来割开…… 夏帆闭了闭眼,打住,不能再想了,这具身体该死的本能反应。 他再睁开眼,眼底又是一片融融笑意。 草莓酸甜,巧克力醇厚,单吃各有特色,融合在一起也有独特的风味,单是因着甜点,这家店就不该人丁稀疏,尤其是稀疏到四月份才迎来他这么一位客人。 要么有隐情,要么女主人在说谎。 虽然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个结论,夏帆却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去探究背后的真相,也刻意地忽略橘女士餐桌上无数次饱含深意的目光。 好在餐厅里有台小电视,正在播报着新闻,让沉默的餐桌不至于显得过于尴尬。 平静地说着“我开动了”,遵循着“食不言”的规矩,餐桌上只有偶尔的轻微餐具相碰的声音。 夏帆原本正安静地吃着饭,耳朵却忽然捕捉到关键词“爆炸”,夏帆抬头看过去,熟悉的烂尾楼与废弃厂房,正是一周前他给琴酒扫尾时炸掉的那座。 彼时他尚未有什么融入感,又有被系统强加了个马甲的不爽,想着反正也没别人,不会出事,随手就把抽到的SR的道具给用了,系统后来还哀怨了好久。 现在在新闻上再看到,有种时空错位的微妙感觉,尤其现在他使用的还是白兰地的马甲。 女主播声音甜美:“原本计划爆破的X町X丁目XX号的建筑因不明原因发生倒塌,相关原因有关部门还在调查中……” 大概是为了安定民心吧,才把蓄意的爆炸说成是不明原因发生的倒塌,林白想到,但是也没什么用,反正再过几年米花的犯罪率绝对会居高不下的。 橘女士也注意到了新闻的内容:“东京最近可真是不太平啊。” 夏帆淡淡地“嗯”了一声,心里想着最大的不太平就在你面前坐着。没有接橘女士的话,而是继续沉默地吃饭,在吃罢饭后平静地双手合十,说着“多谢款待”,然后转身离开餐桌。 橘女士看着夏帆离去的背影,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子,精心制作的蛋糕仍然只少了那小小的一块,剩下的仍然是完美的草莓与巧克力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比例。橘女士站起身来,把蛋糕放进冷藏柜里。 木质的房屋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偏偏五感又格外敏锐,夏帆躺在铺在榻榻米的被褥上面 ,清楚地听到外面雨声渐大,雨滴落在树上,顺着叶子滑落,于是闭上眼,梦里风雨都远去,只剩一池的涟漪。 这具身体大概习惯了浅眠,夏帆早早地被橘女士起床的声音惊醒,于是再也睡不下去,闲着又无事可做,于是又下去泡了回温泉。 一夜的雨对温泉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视线内的叶子从墨绿色变为翠绿色时,橘女士终于敲响了夏帆的房门:“早饭好了,要吃早饭吗?” 夏帆不知道其他温泉旅馆是否也像这里一样一日三餐按时提醒,但是他很喜欢这种方式,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上岸擦干身体,五分钟内打理好自己,穿了一晚的浴衣整齐叠好放在收纳着被褥的柜子旁边,夏帆拉开房门,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还是日式与西式混搭的风格,牛奶、面包、煎蛋、三明治、果酱、玉子烧、味增汤,各类食物满满摆了一桌子,是足以让选择恐惧症患者发病的地步。 稀少的客人与高昂的成本,难怪年年亏钱。 夏帆图方便,随便拿了两个饭团,三两下干掉,连口水都没喝。 橘女士见状给他递了碗晾好的味噌汤:“小心噎着。” 夏帆道了谢,接过来一口喝掉,又是让人担心他会被呛到的程度。 吃过早饭就到了离开的时候,本来在这里逗留一晚就耽误得够久了,夏帆开口询问房费,橘女士笑笑道:“既然是今年的第一个客人,干脆就不用……” 表示否定的“な”音刚出来,夏帆的眉头微皱,橘女士语调一转改成“なな”,生硬地从不用付钱改口成了打七折。 夏帆的眉头却仍然没放下几分,照着橘女士报出的价格算出原价付了钱,任橘女士再怎样客气地推辞与找零也不肯接过。 看着笔尖与纸面摩擦,写下一串流利的字迹,夏帆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把“请问有多余的笔吗?可以卖我一支吗?”这样的话说出口。 在旅馆买笔也太奇怪了些,而且自己又是违反校规出来的,还是少留些破绽比较好,反正离能够真的自由出校也只剩三周了。 橘女士写下的数字是一串私人电话,她把名片塞到夏帆的手中,客气地说着:“欢迎以后再来之类的话。” 橘女士身上传来的浅淡的香气让夏帆有些不适应,他把名片装进口袋里,礼节性地回着:“有空一定。”之类的话,心底下却明白,自己与这家旅店的缘分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晚桃源一般的生活,夏帆从后视镜里再次看了一眼繁盛的一树樱花与雅致的温泉旅馆,而后一脚油门不带留恋地离开这里。 大概是再也不会来的地方。 靠近警校,沉寂了一晚的系统又仿佛睡醒一般地活跃了起来。 【宿主打算怎么回学校?】 这样的弱智问题夏帆是懒得回答的,任务所需既然能让他出来就肯定能够让他回去,变猫也好,继续使用白兰地的身体也好,总归不会在外面就让他变回冬月夏帆的。 车子绕着警校转了两圈,也没有任何提示音传来的迹象,夏帆心下了然,大概是让他借用白兰地的身体回去了。 于是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车收回系统空间,摘下平光镜戴上假发,把自己伪装成冬月的模样以防止回到学校就遇上熟人,夏帆悠哉悠哉地找到原本计划图里防守薄弱的地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混进了学校。 那副计划图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手掸了掸几乎不存在的灰尘,脑海中响起提示音:【五小时后切换马甲,请宿主做好准备。】 五小时啊,那也意味着要使用白兰地的身体来扮演冬月夏帆五个小时。 不过似乎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毕竟反正本来两个马甲原本也只是他扮演的而已,更何况还是在几乎没什么集体活动的休息日,难度小得几乎不存在。 就在夏帆想着要不干脆待房间五个小时不出来的时候,远远传来热情的打招呼的声音:“冬月酱~” 这样黏黏糊糊的称呼人的方式,在警校里独属于萩原研二。 夏帆抬头望过去,萩原研二、松田阵平、降谷零、诸伏景光与伊达航,五人组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冬月酱在干嘛呢?也是在晨练吗?”萩原研二问道。 在橘女士那里饭吃得够早,一路回来也没耽误多少时间,现在的时间勉勉强强还能算在“晨练”这个范围。 “嘛,大概吧。”夏帆本想随意糊弄过去,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如果是晨练的话最起码应该是往五人组的方向走过去的,而自己朝向的方向完全背对着他们,如果说是晨练结束完,那就更可疑了,怎么都不可能完全没遇到他们几个的。 或者不如说凭冬月夏帆的人设,会晨练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可疑了。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问话而已,萩原这个家伙,套话的能力还真是天生的啊。 夏帆紧急打了个补丁:“如果说出门上厕所忘记带钥匙,结果发现门被锁上了不得不翻窗户进去也算晨练的话。” “其实有个小技巧哟~”萩原冲夏帆wink了一下,“学校这种门最好撬了,只需要简简单单一张小卡片——” 看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微微瞪大的眼睛和伊达班长逐渐危险起来的目光,萩原研二有些惊讶道:“不是吧,你们居然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这是学生必备技能来着的。” “我们好像……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需要撬门的需求。”诸伏景光犹犹豫豫地解释道。 伊达航手臂搭上萩原研二的脖子,笑得有些危险,动作略带强硬地把人勾到一边:“不如跟我说说在什么情况下需要用到这种技巧?” 松田看着明显带着打闹性质的两人,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夏帆强硬地把这个话题续了下去:“需要教你吗?萩原说的那种小技巧。” 夏帆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没带什么小卡片,翻个窗户而已,也很方便的。” 松田也没有什么非要教人的爱好:“随你吧。” “说起来,冬月同学之前眼尾有痣吗?”诸伏景光看着夏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大概?不记得了,可能是看书的时候不小心划上了。”降谷零道。 另一边伊达航和萩原研二的剧情已经进展到了萩原研二委屈地喊着:“难道在班长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而伊达航不住地跟萩原道歉了。 “喂,卷毛混蛋,不要抢跑。”降谷零视线从伊达航和萩原身上收回就发现多跑了小半圈的松田阵平。 “可恶,绝对不能被他超过!”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加速开始追逐松田的背影,诸伏景光把冬月夏帆的事暂时忘到一边,笑着跟上了降谷零的步伐。 “班长,放手啦,他们都已经跑了!”萩原拍着伊达航的手臂有些着急地叫道。 “这点距离马上就能追上了。”伊达航咧嘴一笑。 真是朝气蓬勃的一群人,夏帆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自己大概永远都没办法长成他们那样的人,或许连扮演那样的性格都困难。 第13章 系统提示的时间很准时,分秒不差地换回了身体,所处的环境安静下来,夏帆更明显感觉到了两具身体素质的差别,上周的训练与加练在身上留下的酸痛感尚未完全消除,甚至整个人都立马困了起来。 良好的身体素质会有更饱满的精神,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五感的敏锐度降低,属于杀手的本能反应也逐渐消退,如果现在橘女士拿着蛋糕刀切蛋糕,自己或许就不会联想到那样锋利的刀还可以用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夏帆露出一个微微带着自嘲的笑容,也说不定。 不过蛋糕果然还是要从草莓的开始吃起。 出门时为了方便没有换衣服,现在换回冬月的身体后身上穿的还是周五训练后的一身衣服,夏帆换了身干净的制服,随手把脏的那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抽屉里之前为“越狱”准备的图纸随便叠了叠扔进系统空间里。 需要出门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不过这次既然看到了系统为他能够顺利出警校花多大的工夫,以后也不必在这样的事情上担心。 任务完不成系统大概会比他本人急躁得多。 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他果然还是更在意之前出门后那一连串的任务报错。既然是异常的任务开始就不应该被发放,发放下来就说明应该是正常的任务,没有道理到了马上要执行任务时才发现异常,甚至连修复都是异常。 还是说仅仅因为组织里出了什么事使得任务取消才导致的那一连串异常? 夏帆揉了揉眉心,果然他就是不喜欢做任务,尤其是任务还会牵连出来一连串的麻烦事情。 门忽然被敲响了,这样有礼貌且有规律的敲门方式不是属于降谷零就是属于诸伏景光的,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缘故,幼驯染在某些小细节上简直相似得可怕。 “请进,门没锁。”夏帆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敲门的是诸伏景光,他抱着几件衣服,笑着问道:“外守洗衣店的老板来收衣服了,冬月同学有什么脏衣服要洗的吗?我刚好要送过去,可以顺路帮你的也一起带过去。” “啊,门口挂着的就是,麻烦你了。” 关门声轻轻响起的时候夏帆重新放松下来,话说,外守洗衣店的老板不就是…… 要不要旁敲侧击地提醒诸伏一下? 夏帆犹豫了一下又缓缓坐下,还是算了吧,总感觉很难解释的样子,以后再说吧。 没有看到泪痣,冬月同学也还是很正常的冬月同学。 诸伏景光笑了笑,是被零传染了吗?忽然对冬月同学抱有不应该的过分的好奇心,还急匆匆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不过洗衣服是确有其事的,诸伏景光把衣服递给前来收衣服的老板,听着外守一抱怨着:“要记得把口袋掏干净啊。” 他琐碎地唠叨着又是什么不小心把女儿心爱的贴纸洗坏了,又是把某个警校生的贵重物品洗坏了之类的话。 诸伏景光自己的衣服还在手里拿着,外守一手里的是冬月的,虽然确定自己口袋里是百分百干净的,诸伏景光还是又翻了两遍。 不过,冬月君不会落下什么东西在衣服口袋里吧?毕竟是直接从衣架上取走的,诸伏景光有些犹豫。 但是想到冬月是个连纸笔都需要跟别人借的东西少到可怜的人,诸伏景光又释然了,大概不会那么巧吧。 然而事实就是那么巧,在诸伏景光翻完自己的衣服口袋的同时,外守一也翻完了冬月的衣服口袋。 “果然又落下了东西!”外守一叫道。 他手里捏着一张小纸片,看着衣服上绣着的名字,有些狐疑又有些犹豫地念出来:“冬月夏帆同学?” “是我同学的,他大概忘了取出来。”诸伏景光一边解释着,一边从外守一手里接过那张小纸片。 “还写着私人电话呢,要是洗坏洗丢了怕不是又要来找我。”外守一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诸伏景光本来是无意窥探他人隐私的,听到外守一的抱怨后还是下意识地瞥了眼名片。 平平无奇的名片设计,印着“橘氏温泉旅馆”几个大字,左下角是座机号码的工作电话,右下角写着“春夏秋冬”的字样,那一小行私人电话是写在整个名片上方的,还附带着一个娟秀的“橘”的字样。 看起来大概是某位女士送的,可惜看冬月同学这副不在意的样子,送名片的女士大概要伤心了。 外守一还在唠叨着:“我说你们这些学生就是粗心大意,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都不记得……” 诸伏景光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以后会注意的。”他把衣服重新交给外守老板,说着:“拜托了。”之类的话。 本想直接转身离开的,却又被外守一喊住:“喂!” 诸伏景光略带疑惑地回头时,外守一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到最后废话一般地嘱咐了一句:“下次记得把衣服收拾好再送过来!” 诸伏景光笑了笑道:“我会提醒他们注意的,给您添麻烦了。” 手里捏着那张略显烫手的名片,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萩原和松田,刚打完招呼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先听到萩原惊叫一声:“呜哇,小诸伏你被女生表白了?!” 诸伏景光一头雾水:“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欸?居然猜错了吗?”萩原研二有些惊讶,虽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判断,但是他在和女生以及小阵平有关的事情上很少判断出错,虽然也因此曾被之前的同学调侃是“妇女之友”…… “首先是味道!”萩原研二严肃得像是在说什么正经的事情。 “味道?”诸伏景光一脸疑惑。 松田阵平则是一脸惨不忍睹的“又来了”的表情。 “是洗衣粉混合了某种香水的气味。”萩原研二道,“所以我才会觉得你是见了女生刚回来。” “洗衣粉的话,大概是我刚刚去给洗衣店的老板送衣服染上的,香水味是从哪儿来的?”诸伏景光有些困惑。 萩原研二已经开始自顾自分析了:“柑橘类的香水,带了些秋天的感觉,好像有点点熟悉,但是我应该没闻过这款香水才对。” “算了,这不重要。”萩原研二摇了摇头。“第二就是你手上捏着的名片了。” “老实说,离远看我还以为那是情书,不过写着私人联系方式的来自女生的名片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和情书也差不多了。”萩原研二道。 “啊!情书,不是,名片!”诸伏景光忽然意识道,莫名的香水味或许就来源于这张名片。不过这么淡的味道也能闻出来,该说不愧是萩原吗? “不过怎么判断出名片是来自女生的?”诸伏景光不解道。 “这是秘密哟!”萩原研二wink了一下,旁边的松田阵平很不给面子地拆他的台:“大概是因为这种东西他见得多了吧。” 见得多了……果然不愧是萩原啊。 萩原研二正色道:“不过我都有好好和名片的主人说清楚的哦。”不过他没正经两秒钟就用手肘碰了碰诸伏景光,“要我传授你两招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不用了,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小诸伏的啊——”萩原失望地拖长了音。 “hagi,看热闹的意图不要太明显了。”松田阵平道。 诸伏景光:“……”松田,你的提醒只会更明显吧…… —— 夏帆感觉诸伏景光刚走不久就又敲响了门。 如果两次都没有开门去迎接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好。夏帆这样想着,到底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坐在椅子上随便应一声,而是起身去开了门。 夏帆不喜欢别人能够随意窥探到自己领地内的情况,偏巧宿舍又在一楼,因此常常是拉着窗帘的,宿舍内的光线比外面要暗上不少。 视觉受阻,其他感觉就更加明显,诸伏景光刚刚又得了萩原的提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鼻尖萦绕着一股若隐若无的柑橘的香气。 “这个,刚刚送去洗衣服时口袋里的。”诸伏景光把名片递过去,顺带道了个歉,“抱歉,不小心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啊,没事,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帮我送去洗衣服。” 看清楚诸伏景光手里的东西,夏帆有些诧异地嘀咕了句:“怎么还在……” 诸伏景光只当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既然东西已经还回去,他就礼貌地告了辞。 诸伏景光甫一离开,夏帆就把系统从脑海中揪了出来:“马甲切换后,相关的东西不是都会被收回到系统空间中吗?这张名片是怎么回事?” 一般来说,切换马甲后,白兰地身上只会有白兰地的东西,冬月夏帆身上只会有冬月夏帆的东西,如果有要使用白兰地的马甲扮演冬月夏帆或使用冬月的马甲扮演白兰地之类的特殊需求,属于另一人的东西以及伪装还得夏帆自己从系统空间中拿出来自己做,所以当时冬月才没有检查就放心地让诸伏景光把衣服拿走了。 【收到宿主反馈,系统检测中……】 【检测结束。】 “异常。”夏帆随口道,八成系统又会给这样一个结果,然后修复过后又是异常,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系统卡顿了一下居然道:【检测无误。】 这下夏帆是真的想骂人了,【检测无误是指白兰地的东西出现在警校生的校服口袋里?一张名片还好解释,下一次白兰地身上携带些什么管制物品再出现在冬月身上,这个警校还怎么上?】 【收到宿主反馈,系统检测中……】 【检测无误。】 夏帆有些烦躁地把名片扔到抽屉的角落里,想了想又压在上次做的“越狱”计划图的下边。 还好发现不对的是诸伏景光,是他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别人知道。这是夏帆唯一庆幸的一点,他还不知道诸伏景光在操场上遇到萩原以及松田的事。 第14章 “我还是觉得刚刚有点不对。”萩原研二一边跟松田阵平盘点他们违规带进来的模型,一边道。 虽然已经拆装了无数次,松田阵平仍然对这些模型兴趣盎然,头也不抬道:“不要以为别人收不到女生的表白啊,hagi。” “不是,我指的不是这个。”在整理某个特殊模型时,因为不小心碰掉了一小块零件而导致整个模型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坍塌,萩原研二终于抓住了那一丝灵感。 “是外面的女生!”萩原研二斩钉截铁道。 “哈?”松田阵平发出不明所以的一声疑问。 “就是那个香水啦!”因为是下意识得到的结论,说明清楚过程反而更加艰难些,“警校里的女生很少用香水的吧?” “这有什么,”松田阵平看着散落一地的零件,“不就是个违禁物品吗?” “不一样的。以后入职了可能会用,但是现在是绝对的违禁品。小阵平你可能没注意,我们有些课程对嗅觉是有要求的,还有传闻中警犬的大饼……总归香水这种东西是绝对绝对的禁令。” 松田阵平对女生之类的话题兴趣缺缺,他还惦记着那套据说限时限量发售的模型,时限刚巧卡在入学前一个月被禁止外出的期间:“虽然说拜托了千速姐……” 但是萩原千速对这类东西毕竟没有那么了解,而且人有种很奇怪的心理,自己觉得是好的,就会觉得别人也一定会喜欢,因此松田阵平十分担心万一萩原千速那天出外勤下班迟了,或者就算正常下班赶到地方时模型会被售空。 “怎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要是可以出校就好了。”松田阵平不自觉地念叨着。 “出校?”萩原研二念叨了一遍,忽然站起身来,“我们去拜托冬月同学帮忙吧!” 松田阵平赶忙护住从萩原身上散落下来的零件,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不知道又怎么和冬月扯上了关系。 找谁都比找冬月强吧,毕竟是个三步一喘,周五才勉强把他们定的加训方案第一次练完的体质。 总不能是拜托冬月装病吧,那首先得先过校医那关。 窝在宿舍装蘑菇的夏帆忽然打了个喷嚏。 “冬月同学今天早上是从校外回来的!”萩原先说结论。 “哈?”松田阵平无语地用“你脑子终于坏掉了?”的目光看着萩原。 “我之前就觉得那个香水味很熟悉,早上撞见冬月君的时候,就有一股很淡的类似香味了。” 所以冬月绝对见了校外的某个女生,身上才会染上这样的味道。 “现在回想起来,早上冬月同学见我们的反应也有些奇怪吧?回宿舍的方式方向也不对,昨晚训练结束后也没人再见过他了,嘛,虽然冬月同学一直都有些孤僻,但是果然还是好奇怪。”萩原研二皱眉道。 “所以你现在要冲到冬月的宿舍去问他昨晚是不是夜不归宿找哪个女生去了?”松田阵平半月眼道。 “委婉一些嘛,小阵平。比如说先问一些想送女生礼物送什么之类的问题,天是要慢慢聊的。”萩原研二轻笑了声,“不过小阵平就是个直率的人,还是我来问吧。” “你们问我送女生该送什么样的礼物?”夏帆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遍萩原研二的问题,他不信这样的问题萩原研二自己没有答案,哪怕是问伊达班长也比问他强。 “比如香水之类的。”萩原研二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香水……我大概只能想到驱蚊水,好闻还实用。”夏帆沉默许久给了一个与萩原研二预料南辕北辙的答案。 “如果指的是广义上有味道的液体的话,消毒水也可以,比较实用,就是可能女孩子不一定能接受消毒水的味道,不过或许也会有例外。” 萩原研二勉强扯了扯嘴角:“我……试试。” 他试着换个方法来暗示,“说起来,学校管得好严,禁止外出什么的。”余光中他瞄到夏帆点了点头,于是趁热打铁继续道,“想和女生一起去联谊都没办法。” “学校食堂的那种不算吗?”夏帆指的是每次吃饭萩原身边都会围上数量大于二的女生的事。 “那种不算啦,联谊是指出去吃东西、喝酒、唱歌的那种。” 夏帆点了点头:“哦,那确实还得再等三周。”萩原的不对劲都到这种程度,夏帆是个傻子才会没发现,尤其是萩原还特意提到了“外出”之类的话。 但是夏帆还不打算直接拆穿他,一来是他不理解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二来则是他想看看萩原还能编出什么样的问题出来。 “有女朋友的同学一个月不能出校门的话会很难熬吧,毕竟手机也没收了,连视频电话都打不了。”萩原不死心地继续尝试。 “我感觉还好吧?”夏帆不确定道。 萩原眼睛一亮,机会终于来了。 “毕竟看班长也还好?他天天用学校的座机和女友打电话。” 萩原和松田瞬间豆豆眼,打心眼里发出疑问:“哈?” 是怎么歪到班长身上的?不对,班长居然有女朋友? 这个消息成功地让松田与萩原三秒钟没能说出话来,等到萩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张了张嘴打算重新开口时,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道:“所以这家伙是想问你到底是怎么出校的?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夏帆点了点头:“看是看出来了,但是果然还是想让你们自己问出来比较好。” 萩原研二略带沮丧地垂下头:“hagi大失败。” 然后得到了幼驯染顺手的呼噜毛。 松田阵平拉开椅子坐下:“你没有否认,所以果然有出学校的办法。” 夏帆也跟着在床边坐下,吐槽道:“好像审犯人一样,你们不会是帮教官查违纪的吧?” “小阵平只是说话比较直而已,”萩原研二熟练地卖着惨,双手合十做拜托状:“冬月同学帮帮忙吧,我真的很需要出学校的方法。” 听到萩原只提了他自己,松田阵平眼神微微一动,不过……他抚了抚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hagi这样跟谁都能撒起娇果然还是很难适应。 “出校的理由呢?” “……买模型。”觉得这个理由好像确实有些站不住脚,萩原又补了一句,“限时限量的。” 夏帆的目光移到松田脸上,顿了顿道:“其实是松田同学更想出去吧?” 松田阵平微微偏过了头,没有讲话。 “我只问一件事,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出去过的?” 萩原把他的推测过程讲了一遍。夏帆是真没想到诸伏景光路上还遇到了他们两个,更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细小的地方翻车,自己从橘女士的旅馆出来,鼻子早已适应了那里的味道,自然也就闻不到那消散了许多的香水味。不过最重要的果然是萩原太可怕了,换个人不一定能闻到那样空旷空间里的一点点味道。 夏帆叹了口气,拉开抽屉取出之前画的路线图出来,反正以萩松二人的能力,找到漏洞出校也是迟早的事。随着纸张被抽出,橘女士给他的名片露了出来,夏帆把它往里又塞了塞。 他把路线图递给就坐在书桌旁边的松田阵平,在萩松二人道了谢要离开之际又叫住了两人。 萩原很上道地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手势:“我们知道的,这件事绝对保密。” 夏帆有些牙酸:“不是,我跟那位女士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只是萍水相逢递了张名片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被人觉得和橘女士会有那样的关系夏帆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橘女士已婚吧。 萩原点了点头:“我明白。” 至于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夏帆不知道。 “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说。”夏帆最终还是很多余地补上这一句。 “我知道的,多谢冬月同学了。”萩原研二欢快地道着谢,降谷零恰巧在此时过来找夏帆对面的宿舍的诸伏景光。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高兴?”降谷零随口问道。 “没什么,问冬月同学借了样东西。”萩原研二答道,“我们先走啦。”萩原研二拉着松田阵平急匆匆离开了,临走前还给了夏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什么啊?一个个的,真奇怪。”降谷零看着夏帆打声招呼后就关上的房门有些无语道。 第15章 “不愧是小冬月啊。”萩原研二看着摊开的路线图感慨道,摄像头的死角、警卫的巡逻时间、视野盲区,甚至连天气因素也计算在内,实在无法想象这是短短几天内做出的成品,尤其是每天因为训练而累得精疲力尽的情况下。 “能够做出这样东西的大概只有小降谷、小冬月和班长了。”入学一周,两人对冬月夏帆那逆天的说不是故意考成那样都没人相信的成绩单也有所耳闻,自然而然地把冬月夏帆划为和降谷零与班长一样的“认真学习、极其擅长笔试”派。 “不过以小降谷和班长的性格,大概是不会做这样的东西的,还好有小冬月在。” 松田阵平倒是还有微微的质疑:“他真的能顺利执行这个计划吗?” 虽然计划的制定显然是考虑了身体因素,一些捷径都因为体能不够而被划去,最终确定的路径虽然确实省了不少体力,对反应力的要求却更高了。 那样的身体素质真的会有这样的反应力吗? “不管怎么说,小冬月还是好好地回来了,那就说明这个计划大概是可行的。或者我们提前练一练?”萩原研二道。 “行吧,那就明晚。”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夏帆观察了两天,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发现他出校的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没有再因为这件事找过他,只是训练结束后会偶尔失踪。 降谷零看着两人再次偷偷溜走的背影皱眉,奇怪的事越来越多了。 诸伏景光大抵是看出了降谷零的疑惑:“大概是有自己的事吧。”就和自己一样。 冬月夏帆身体的适应性很好,虽然第一次训练下来腿痛得差点走不了路,一周多循序渐进的加训下来,居然也能完成和体能力量等相关的一切训练了。至于其他方面,他本来就在合格线以上。 于是诸伏景光摸着下巴:“感觉可以适当地再提高训练的强度。” 结果得到了夏帆状若死鱼的一个眼神,真的会死的!不要拿别人和你们这群大猩猩一起比啊。 “现在已经达到毕业要求了!”夏帆道,虽然只是擦着最低限度。 几人本来也不是为难人的性格,既然冬月不愿意,也就随他了。 警校生活慢慢步上正轨,上课、训练、加训,总归是日复一日枯燥重复的日子,生活的调剂大概只有偶尔与系统斗嘴。 哦,还有偶尔晚上变成猫后,晚上睡不着白天课上犯困打盹而后被鬼佬骂。夏帆单是为写检讨已经问伊达航再次借了只笔。 【今天晚上不会再变成猫吧?】这句问话已经成了夏帆睡前惯例向系统的询问了。【马甲的切换不受控制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收到宿主的反馈。】冰冷的机械音。 经过这么长时间夏帆大概也摸清楚了,机械音与他的那个未成年小智障系统不是一个统,硬要说的话,机械音的权限更高,但是也……更加地智障一些,异常时报正常、正常时报异常都是常事。 总归两个统的智商都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这次夏帆本来也没期望得到系统的回答,但是系统却回答了……夏帆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 【马甲增加中……】 【新发布任务:玛歌酒归国。】 【任务奖励:任务完成,奖励功能——马甲自主切换(特殊情况除外)。】 叮叮当当一连串的消息响得夏帆心烦意乱。 忽然再多出一个马甲对夏帆来说已经算是常事了,系统奖励是自主切换也是正常,毕竟是收到反馈后发布的任务。 夏帆在意的是任务的名称叫作“玛歌酒归国”。 夏帆自认为记忆力还不错,他分明记得上周被撤销的那个任务就是去接机场接玛歌,再之前,去见琴酒的时候,伏特加也提过一句白兰地曾和玛歌共事过。 这是上周撤销的任务重新发布?系统怎么可能会不挖坑给他。 【十秒钟后场地切换,请宿主做好准备。】而后是不加丝毫停顿的【十、九、八……】的倒计时提示,让夏帆一肚子问题没地方问。 倒计时结束,骤然的强光让夏帆忍不住闭上了眼,略缓了一下才能睁开。 【场地切换完毕,马甲切换完毕。】 大平层干净明亮,装修却是随心所欲像是只按照主人的喜好,客厅的落地窗边正大光明地摆着个浴缸,像是客厅本来就是为了洗澡所设计一般,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窗外的风景,铁灰色的天空与远处模糊的天际线。 这里是纽约。 秉着对新马甲最基本的尊重,夏帆打算去卫生间看一看新马甲的尊容,刚走没两步就感觉到不对。 他加快了步伐,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卫生间的镜子里一张倒映着堪称昳丽的脸,不施粉黛也气势逼人,夏帆把拳头捏得死紧:【系统,解释一下?】 不管怎样好看与绝色,都掩盖不了,镜子里映出的人,分明是位女士。 系统委委屈屈:【好歹这次是个人。】 【你以为变成猫的时候,我很开心吗?】只是那个时候受身体的影响,发不出太大的脾气罢了。 夏帆愣了一下,受身体的影响? 他这次会有这么大的怒气,是因为这具身体本来就不开心? 还没等他再研究下去,门铃催命一般地急促响了起来,匆忙之间,夏帆只能打开信息面板大概扫了一眼,然而就这一眼就让他顿在原地。 只见信息面板的阵营一栏上赫然写着:黑方(红方卧底——公安)。 夏帆终于一个没忍住,陶瓷的洗手台在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爆出一条条裂纹。 门铃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滴滴”声,三秒钟后,门应声而开。 来人随意抱怨着:“他们居然还加装了道报警装置。” 夏帆转过身去,脸上是还未来得及收敛完全的怒意,冷若冰霜:“贝尔摩德。” “阿拉,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一个不开心,又去哪家监狱里玩去了。”语气是带着笑的,让人听不出来是不是嘲讽。 多说多错,再加上受身体本身情绪的影响,夏帆不想多说话,于是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脑袋扭向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清晨,早高峰,一个城市一天的开始,却是另一个城市一天的结束。 时间太紧,夏帆在警校那边完全来不及做准备,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闯进夏帆的宿舍,大概只能见到空荡荡不见人影的宿舍,或许被子上会留下因为忽然消失而空瘪的人形。 系统给的背景信息少得可怜,从那寥寥几行文字中,夏帆只能读出四个大字——自由发挥。 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夏帆恨不得把窗帘拉上,室内所有的灯都给关上,再把贝尔摩德赶出去,自己一个人窝到某个柜子的小角落里。 一缕浅金色的长卷发垂至眼前,贝尔摩德晃着红酒杯从沙发另一边绕到夏帆的面前:“看来纽约的监狱让我们的小猫咪过得很不开心啊。” 夏帆皱了皱眉:“别那样叫我。” “可是小猫咪很可爱啊,难道你要让我用小老鼠来叫你吗?”贝尔摩德手里的红酒杯在夏帆的眼前晃悠着,每一滴透明的红色液体都在挑战夏帆的神经。 “哎呀,都这个点了。”贝尔摩德仿佛刚注意到时间一般惊呼一声,红酒杯也终于远离了夏帆的视线。 就在夏帆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时,下一秒脸颊被捏住,冰冷甘甜又带着辛辣的液体涌入喉中,是刚刚的那杯红酒。 贝尔摩德大概是灌药的老手了,即使是夏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被她灌了一小口下去。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小猫咪。”贝尔摩德随手把剩下的酒液倒进开放式厨房的水槽里,“我等下要开车的,不能喝酒,既然小猫咪不喜欢,这么好的红酒就只能浪费了。” 夏帆捕捉到关键词,一跳一跳的神经逐渐平复下来,仿佛生了锈一般的大脑开始迟钝地运行,夏帆甚至能够幻听到“咔咔”的声音。 哦,不是幻听,是他脑海里那个愚蠢的未成年系统真的在给他统工配音。 夏帆捏了捏额角:“几点的飞机?” 任务的玛歌回国果然就是字面意思,要他使用玛歌酒的这个身份回国吧。这样的任务也值得大动干戈,甚至还巴巴地给他加了个新的马甲? 裙子下面的大腿凉嗖嗖的,比做猫时还不习惯,毕竟变成猫是完全改动了所有的认知与习惯,玛歌酒的这个身份却好歹保留了作为人类的体征,于是那一点点细微的异常与不适就变得格外突出。 贝尔摩德沉吟着给了夏帆一个时间,夏帆揉着额角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我觉得可以直接放弃这趟飞机了。” 任务什么的也可以直接去死了。 贝尔摩德笑着去推她:“小猫咪出来后脾气大了不少呢,放心,绝对让你赶得上航班。” 夏帆的心情更躁了。 第16章 直到远远能看到航站楼了,贝尔摩德才放缓车速,夏帆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脸色比出门时还要糟糕。 这个时间他本应该在睡梦中的,而不是在这里玩低空版过山车。 坐完贝尔摩德的车后夏帆心中怎样的烦躁都散了个七七八八,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希望以后不会有机会坐萩原研二的车,哦,还得再加个降谷零。 贝尔摩德缓缓把车停下来,鲜红色的指甲有规律地敲击着包裹着真皮的方向盘,车门是锁死的,夏帆顿了两秒没等到贝尔摩德打开车门锁,手径直伸了过去,却被贝尔摩德拦了下来。 “?”夏帆无声望过去,贝尔摩德却笑了下:“回去后收敛下吧,不要再挑战琴酒的底线了。” ??? “上次你把自己玩进去后听说琴酒还发了顿火,他可是把去接你的人都给安排好了。” 俄而,她又换了一副正式的官方语气,俨然一副大明星克里斯·温亚德的样子:“和你合作得很愉快,期待下次合作。” 夏帆并不觉得贝尔摩德会是好心在临行前会给别人忠告的人,就像他也不觉得琴酒会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事生气。 如果是琴酒的话,大概会干脆利落地直接把惹火他的人给崩了。 退一万步,上次要去接玛歌酒的还是他自己,无缘无故被放了个大鸽子,他自己都还没顾得上生气呢。 于是他没理会贝尔摩德的嘱托,拎好包直接开门下了车。 没有行李,包里装着的只有手机、必要的证件之类的,如果不是裙子没有口袋,他可能连这个小手包都不会拎。 贝尔摩德看着夏帆离开的背影勾唇笑了笑,自语道:“看来小猫咪不听嘱托呢。”语气全然是看戏的恶趣味。 终于到了能够稍微补一会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超过往常睡眠时间太久,夏帆却完全睡不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机票不知道是谁买的,头等舱算不上狭小的空间使夏帆脆弱的神经免受人群的挑动,自切换马甲后一直有些烦躁的心情微微平复些许。 无聊计算着时差,纽约现在是夏时制,与东京相差十三个小时的时差,12点过后,纽约这里还停留在“今天”,而东京却已经是“明天”了。 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只是时差而已,随手翻出本给旅客解闷的杂志,结果封面还是克里斯·温亚德风情万种的笑容,一股说不上的躁郁感又涌上心头,夏帆把那本杂志倒扣着又放回了原位。 今天的飞行条件很好,连因气流而产生的颠簸都不多,飞机准时地在三小时后降落在羽田机场。 除了机场的灯光外,一片漆黑。 夏帆把手机关掉飞行模式,仍然是一条消息也没有,反而是脑内的系统又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机械音播放着任务完成的奖励通知。 夏帆看着安静如鸡的玛歌的手机列表,不太明显地扯了扯嘴角:【怎么感觉你们这个任务更像是为了送上奖励特别安排的?】 未成年系统赶来得晚,只来得及听到后几个字,开始在夏帆的脑海里哭天喊地地证明自己的清白:【天地良心,我对宿主任务一点干预权都没有!马甲、任务什么的我真的没办法啊,嘤嘤嘤。】 在系统发出更恶心的声音之前,夏帆重新冷下脸:【闭嘴!】 忽然被安排着回国,通讯录里代表着黑方的一排安静如鸡,而隐藏软件里,红方同样毫无动静。 如果不是不够熟悉,夏帆会把所有联系方式全部删干净,就像冬月和白兰地的手机一样。 但是以防之后红方上司发什么东西过来,自己却把它当垃圾短信屏蔽了,夏帆还是忍住了蠢蠢欲动的删联系方式的欲望。 不过混到这一步,大费周章地回国,两边居然也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一下,就只有临行前贝尔摩德不知是真是假的几句提醒,夏帆笑了笑,看来这个玛歌混得确实不怎么样。 确认自己不需要找组织报到后,夏帆从机场出来后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使用新发放的奖励切换到白兰地的马甲,又从系统空间内拎出那里SUV开上驶回学校的道路上。 玛歌也是有自带车辆的,但是却是辆大红的跑车,过于张扬了些。 在警校的院墙外,夏帆还在揉着眉心,翻墙回学校后一切就只会像是荒诞的一场梦境。 或许是频繁切换身体带来的不适,或许是时差的影响,也或许是玛歌激烈的情绪波动,夏帆只觉得精神疲累到了极点,身体隐隐地向他发出警报。 看着墙上的高压电网,夏帆紧绷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我想什么呢,这个点他们应该都在睡觉。” 这一段的电网不知糟了什么破坏,没通上电,因此也就成了翻墙首选。 轻轻巧巧地落地,除了落地时细微的响动外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音。就在夏帆在心底感叹着还是白兰地的身体好用时,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忽然向他发出警报。 夏帆甚至差点条件反射再次翻出去。 没能再翻出去的原因之一是夏帆尚且有些微的理智留存,知道警校里必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原因之二则是就在夏帆强行压下条件反射没翻出去的两秒内,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窜出一个人出来,把夏帆拽得死死的。 于是那所剩不多的些微理智又得死死压着条件反射,不让他做出超过太多“冬月夏帆”能力的事。 树后亮起手电筒的一道光线,光线打得鬼才一般,从下巴往上照着,好好的人硬生生被照成了鬼,脸上凹凸不平的,只能靠眉毛与发际线以及快要气疯了的表情判断出是鬼塚教官。 夏帆略带无语地从那副尊容移开视线,认出那居然是初来警校的那个夜晚,睡不着围观打架时自己也藏身过的那棵树。 鬼塚教官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垂头丧气,一个抬头望天,正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有了这么一小段的反应时间,夏帆也能认出来,死死拽着自己不让自己有多余动作的正是住在他对面宿舍的鬼塚班班长伊达航。 “没想到真能让我抓到第三只偷溜出校的小老鼠。”鬼塚八藏道。 夏帆很想问问他是到哪里进修的和琴酒相同的说话的艺术。 “老实交代,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 夏帆觉得贝尔摩德大概是有些乌鸦嘴的潜质,几个小时前刚刚和他提到“进去”、“监狱”之类的话题,现在他就喜提宛如蹲局子一般的神奇体验。 萩原研二在鬼塚八藏的身后挤眉弄眼地做着鬼脸,大概是想给他传递什么信息,可惜夏帆现在整个脑子都要爆炸一般,经不起再多一丝的信息负荷,丝毫分析不出萩原那夸张的唇语到底讲了个什么鬼玩意。 “我……” 萩原研二从夏帆自暴自弃的表情中读出些视死如归的意味,于是强行打断夏帆的话:“其实还是为了我和小阵平。” “我和小阵平担心两个人排队买不到,就把小……冬月同学也喊了出去,但是买完后找不到他人,又没带手机,我和小阵平等了挺久也没等到冬月同学,才回来的,结果没想到冬月同学还是迷路了,回得这么晚。” 对萩原研二这一通狡辩,鬼塚八藏是半个字也不信的,于是他再次看向夏帆:“你说,是这样的吗?” 夏帆脑海里已经懒得再思考哪怕一个单词,迷迷糊糊大概听出来萩原是给他编了一套借口,胡乱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行,”鬼塚八藏点了点头,“那你们就说说排队买模型的地方是在哪里?” “XX屋。” “纽约,不对,XX屋。”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鬼塚八藏冷笑一声,接着是更加密集的问题:“几点出去的?买的模型是什么?怎么过去的?排队的人总共有多少?” 噼里啪啦的问题哪怕是个脑子清楚的人都要犯会迷糊,更何况现在脑子约等于罢工的夏帆。 好在夏帆脑子虽然不工作,但还有个未成年系统在兢兢业业地打着工,小智障艰难地从工作日志里扒出前几天萩原和松田前来要路线图时的记录,再加上分析,鬼塚教官说出一个问题就给夏帆报出个答案。 一个一个与之前“拷问”萩原与松田的回答完美对上。 “那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没回答正确?” “我没听清,还以为教官您问的是这个模型的出品公司在哪里。”系统为夏帆打上最后一个补丁,累得气喘吁吁,在夏帆的脑海中“嘤嘤嘤”地撒着娇。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鬼塚八藏的背后目瞪口呆。 鬼塚八藏虽然还是不信,奈何口供实在一致,攒了一肚子的火,到底还是把三人一块骂了个狗血淋头。 萩原研二自己把主责揽了下来,松田和冬月算是“从犯”,但是区别无非也只是检讨字数的多寡而已,罚的打扫公共澡堂的天数是一样的。 放在平时,夏帆听到打扫澡堂这样的事脸色都得绿三分,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来思考,只胡乱地应承了下来。 鬼塚八藏恣意发挥了半个多小时,骂得口干舌燥才把人放走,可怜伊达航也跟着吹了半宿的冷风。 “别看教官这样,他也是嘴硬心软。”直到看不到鬼塚八藏人了伊达航才开口道,不然他这一句话又能把鬼塚八藏气得跳起来,“这种事情往小了说也就是一个违纪,往大了说直接劝退也是有可能的,鬼塚教官只叫了我一个就是打算把事情压下来。” 夏帆迷迷糊糊只听到一个“劝退”,小声嘀咕了句“那可太好了”,可惜声音太小没一个人听到。 伊达航忧心忡忡,松田皱眉沉思,夏帆全程走神,只有萩原研二脸上还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我知道的,班长。” 伊达航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们也是理由一个比一个编得离谱,你们两个说买完限量版模型不舍得拿回来放家里去了,另外一个干脆就没买到,这让教官怎么相信?” 萩原研二语气轻快:“下次我们一定会向班长学习的!” “这种事情就不要有下次!” 第17章 夏帆回房间后就火速切换回冬月的马甲倒头就睡。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经历这一晚上的折腾后却全然没了困意。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萩原研二到底放心不下,直接起身去敲了松田阵平的房门:“小阵平,你睡了吗?” 略等了一会,萩原研二想转身回自己宿舍的时候,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松田阵平顶着一头卷毛:“hagi,有事?” “没事,就是单纯地睡不着。”萩原研二熟练地挤进房间,床铺干净整洁,一看就不是躺过人的样子,反倒是桌子上亮着盏小灯,散落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稿纸。 大概是没写完的检讨,萩原研二想着,不然总不会是给松田伯伯的信吧? “其实今晚大概是我们连累了小冬月,不然他自己一个人出去的话,应该不会被逮到。” 松田阵平只浅浅地“嗯”了一声。 “小阵平你检讨写完了吗?” “还没,剩下的明天再写。”说着,松田阵平抬手关了灯,“睡觉了。” 萩原研二顺势挤上床去,松田阵平背对着踹了萩原的小腿一下:“太挤了,往边上点。” “小阵平好凶。”萩原研二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往边上让了让。 窗帘没拉,皎洁的月色透进室内,萩原可以清楚地看到松田的一头卷毛。 过了许久,久到萩原以为松田已经睡着的时候,松田阵平却忽然开口道:“hagi,照顾所有人的心情,你不累吗?” “问个问题也非要拐弯抹角的。” 小玩笑可以随意地说出来,真有事却要自己憋在心里面,看起来好亲近,实际上却有点疏离。 就像别人都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松田自己却知道这个家伙比大多数的人都要纯情。 萩原研二熟练地打着哈哈:“没有啊。” 松田阵平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翻过身来跟萩原研二对视:“今天鬼佬问话你为什么要担下主责?明明是因为我才出去的吧?” “还有大半夜不睡觉非要跑到我房间,不是想知道我的状态吗?”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试图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最后他却徒然地叹了口气,用手捂住了脸:“小阵平还真是直白啊。” “所以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是了,拐弯抹角地做什么?” 萩原研二愣了半晌,才有些犹豫地问道:“所以小阵平你……” “我没事。”受不了萩原的磨磨蹭蹭,松田阵平直白道。 过了一会他才小声嘟囔道:“他不是还好好的么。” 正如萩原随口糊弄鬼塚八藏冬月是被他们坑去一起买模型的,他们买了模型舍不得放到学校也是假话,甚至于买模型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幌子。 毕竟再怎么限时限量以后也不是买不到,更何况松田阵平动手能力超强,只要有合适的工具一比一复刻也不是做不到,松田甚至可以做出更加精致复杂的模型。 起因是入校后一周松田忽然联系不上他老爹了,萩原研二拜托了自家父母去找,也没找到松田老爹的踪迹。 萩原千速尚且算是个新人,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松田阵平心下担心,嘴上却不愿意承认,那天又恰巧提到模型的事,萩原研二就给松田找了个出校的台阶。 结果隔天就收到了松田老爹平安的消息,据说只是不小心喝多了酒,摔了一跤,被好心的路人送往医院了。 但是出校计划既然已经做好,萩原又担心松田还是放心不下,校到底还是出了。 松田老爹好端端地颓废着,见到两人回来还骂了好一大通。 本来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偏巧今晚鬼塚教官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坏了,想起班里这个刺头学生,就过来找松田阵平,结果没找着人。 去找萩原研二,也没找着人。 于是鬼塚八藏叫上伊达航,把寝室挨个敲了一遍,结果就揪出了翻墙出校夜不归宿的三人。 萩原研二推了推松田阵平:“你还记得班长说教官想找你修什么吗?” 松田本来都快睡着了,被他这一推又清醒过来:“好像是什么机?” 说了等于没说的回答。 “再不睡我要把你踹出去了。”松田阵平有些烦躁地揉了揉一头乱毛,把脑袋埋进被窝里。 看来是真的很好了,萩原研二放下心来,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几人是在降谷零几乎抓狂的声音中醒过来的。 熬了半宿的夜,三人次日早上怎么都叫不起来。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费了比往常多三倍的功夫把伊达航从床上拽起来,对剩下的三人却是无可奈何了。 最后只能兵分两路,伊达航把冬月夏帆从床上拽了起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分别去叫松田和萩原。 感谢上次萩原到底还是传授了他们几个撬锁的小技巧。 诸伏景光自然是扑了个空,降谷零对着眼前睡得正香的两人捏紧了拳头:“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是做贼了吗?” 萩原根本没听明白降谷说的是什么,只是出于本能地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松田对降谷零的声音反应更大一些,挣扎着坐了起来,结果还是被萩原给拽了回去,又歪歪扭扭睡成一团。 其实也是有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的因素在。 最后还是险而又险地在最后一声哨声响起前赶去集合,才免于差点又要被加罚的困境。 多亏伊达航带着个小拖油瓶也能正常进行训练,夏帆整个人几乎挂在伊达航身上,脑内迷迷糊糊和系统对话道:【昨天那不算时差吧?怎么还是这么困。】 【大概是频繁切换马甲的后遗症?或者是自主切换马甲会给精神带来负担?】系统也不知道原委,不负责任地瞎猜测道。 【要你能有什么用。】夏帆撇了撇嘴。 好在早晨练结束后夏帆勉勉强强恢复了几分精神,最起码能够正常地吃饭与上课了。 四人默契地对昨晚的事提都没提。 伊达航是想把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小,萩原则是怕惹到松田阵平,松田只是觉得昨晚的事很没有意义,完全不值得回忆,至于夏帆——他的事是真的完全提都没法提。 不然要怎么说?我忽然跑到美国见了个大明星,然后坐了个飞机又回来了?对了,我还顺路变了个性,回来后又把性给变回来了。 这是要立马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程度。 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其他人话语中的漏洞,但是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多问,只有夏帆在下午的课结束后提了一句:“所以可以暂时停掉加训吗?”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明所以地看过来,伊达航搂过冬月夏帆的脖子:“想都别想,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大强度!” 这样晚上才没有精力搞事。 夏帆眼神哀怨地看向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被叫去修鬼塚八藏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什么机”去了,只有萩原研二一个人承受夏帆的眼神攻击。 萩原研二摆了摆手:“别这样看我,我最多只能保证不在训练计划里多加料。” “放心,我会多加的,保证连同松田的萩原的份一起加上。”伊达航道。 “感觉他们又瞒了我们什么。”降谷零对诸伏景光道。 “我猜和昨晚班长忽然敲门有关。”诸伏景光道。 —— 友谊就是在平静的日常中不知不觉地发着酵的,平静地上课、平静地训练、平静地被罚打扫澡堂以及平静地在便利店被打劫…… 出来买笔,结果看到伊达班长和降谷前后脚进来时夏帆隐隐就有不好的预感,于是随手又拿了把美工刀。 趁着他们聊天说话的功夫赶去结账,毕竟不想再被卷进什么漩涡里,结果钱还没付完就被拎着□□、戴着针织帽全副武装的男人往后推了一把,还好巧不巧地撞到了外守一的身上。 于是夏帆被要求交手机以及被捆的时候都是和外守一凑在一起。 嘴巴没被封上时外守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家里的女儿该怎么办,然后毫不意外地迎来了劫匪的一个肘击,这才消停下来。 夏帆全程没透露出和降谷零与伊达航认识,只在被推搡着进了储物间后沉默地反着手把美工刀递给了降谷零。 有惊无险是必定的,外面一大群打扮得花花绿绿的人,外守一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的刚刚共患难对他产生了些莫名的信赖,死缠烂打地非要夏帆把他送回家。 看着不远处显眼的几名花衬衫,夏帆沉默了两秒,点头答应了外守一的要求。 外守一回去的路上和在便利店里一样话多,话里话外都是什么有你们这群警校生真好,真让人放心,以及有个未来的警察陪我回家真的是很安心之类的。 在外守一开始悄咪咪打探夏帆家里是否还有其他家人时,夏帆终于被他烦的不耐烦:“请问我们之前没有见过吧?为了防止意外,今晚我和我的同学也全程没有半点交流,你是从哪里得知我是警校生的?” 外守一支支吾吾:“我经常去你们学校拿需要清洗的衣服,感觉你看起来有点眼熟,下意识就这样猜了。” “那您记忆力可真好,大家都穿一样的制服,差不多的打扮,您居然能认出一个只隔着很远见过的人,我觉得您更应该去当警察。” 外守一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一般摆了摆手:“现在不行啦,年纪上来了。” 他安分不了几分钟又开始絮叨,说家里有个女儿,算年龄跟他差不多大,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兄弟可以介绍给自己的女儿。 夏帆踢了脚路边的石子,心里万分后悔,早知道他宁愿跟一群花衬衫勾肩搭背,也不想跟个神经病聊人生。 于是他冷着脸回道:“直系亲属一个没有,家里人都死绝了。” 外守一终于品出几分意味,讪讪道:“这样啊。” 隔了一会,他不知道是不是想安慰夏帆又道:“其实我们家也……” “就剩您和您女儿了?” 外守一仿佛晃了下神:“啊?哦,嗯,就剩我和我女儿了。” 后来的路上外守一终于没再瞎啰嗦烦人,夏帆难得地有了短暂的几分清净。 其实要说和外守一有没有见过,那确实是见过的,但是不是以冬月的身份,而是白兰地。 在第一次琴酒的扫尾任务,他开玩笑一般地炸了个本来就要爆破的废弃厂房时。 当时他跟系统说有人跟踪,但是懒得管跟踪的人,那人就是外守一。 今晚外守一明里暗里的试探,还问他有没有兄弟姐妹,这是把白兰地当成冬月了? 夏帆没把这事放心上,随他吧。别说冬月和白兰地不是一个人,就算真的牵扯出白兰地,能够被退学他求之不得。 这样的外力因素,顺其自然地发展,系统总不能再干涉什么了吧? 反正就算真有麻烦,系统自己也会想办法给补上的。 夏帆不负责任地想着。 第18章 回学校后正好遇上诸伏和松田去还萩原的衣服,手上花花绿绿的布料极为显眼。 松田看到夏帆原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你刚刚去哪儿了?你是没看到刚刚鬼佬又把我们一通训,还好你运气好躲过去了。” “我……”夏帆看了眼诸伏景光,“刚刚外守洗衣店的老板也在,他说不敢一个人回家。” “那他可真是找错人了。”松田直白地点评道。 夏帆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感到被冒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对了诸伏,之前问你借的笔,墨水被我用光了,还你支新的。”夏帆从口袋里摸出刚在便利店买的新笔。 诸伏景光摆了摆手:“这种东西就不用在意……” 夏帆却直接把笔塞到诸伏景光的手里,转身离开时,他犹豫再三,还是扭头道:“说起来有些奇怪,这么晚出门去便利店,但是外守老板好像什么东西都没买。” “八成是吓忘了吧。”松田不在意地应道。 “可能吧。”反正该提示的他已经提示了,夏帆没再多言,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 回宿舍刚关上房门,灯都还没来得及打开,系统就叮咚一声发布任务,夏帆直接也不开灯了,就着系统半透明屏幕的莹莹微光在房间内收拾起来。 任务发布得语焉不详,只说朗姆想见他——特指白兰地。 夏帆关上任务界面,戳了戳装死的系统:【你还记得有个马甲叫玛歌吗?另外,你还记得任务完成是该有奖励的吗?】 本来以为千里迢迢地把玛歌叫回来,总该发上几个任务,结果自从得到了自主切换马甲的功能后,夏帆没再切换过一次玛歌的马甲。 白兰地倒是换过一次,在刚得到这个功能的当天,就是翻墙回来被鬼塚教官教训的那次。 猫当然是更没变过了。 总之,这两周系统安分得不同寻常。第三周的时候,夏帆以为按着前两周的规律,系统总该给他搞些事出来,结果没有。 当时他还嘀咕,感觉像是被系统给PUA了。 【任务……任务也不能凭空就发的呀。】系统道,【而且宿主你是不是忘了,第一次白兰地的任务,是为了补之前的亏欠,后来的任务大多都是根据宿主的反馈发布的,这种肯定就不会有什么奖励了。】 【而且还有一个被取消的任务,唯一好好完成的玛歌归国的任务,奖励也是有好好发放的。】 系统解释完小小地吐槽了一句:【就算十几个任务都没有奖励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是那——么大的亏空,还根据宿主的反馈做了那——么大的改进,玛歌的那个任务明明也是应宿主的要求,结果还是好好地给了奖励的。】 夏帆眉毛一挑:【这么说我还倒欠你们一堆任务了?】 系统嘿嘿一笑:【也没有那么多啦,可能也就十几个而已。】 夏帆直接把系统面板给关掉,冷漠道:【哦,既然这样这个任务我干脆也别做了,反正债多了不愁。】 系统这才慌了神:【怎么能不做任务呢?】 【我不是还欠你十几个任务吗?十几个和二十几个差别很大吗?】夏帆懒洋洋道。 【差别很大,很大!】系统都快哭出来了:【宿主你不欠任务了,这个任务不做那就是欠和不欠的区别了(T _ T)】 【这还差不多。】 【那宿主这个任务?】系统小心翼翼试探道。 夏帆打了个哈欠:【我会去的。】 朗姆时间选得不巧,是个工作日的晚上,夏帆结束了加训澡都没来得及洗,匆匆道了声有事出了校门。 过来准备邀请他参加联谊的萩原研二一头雾水:“什么事这么着急?” 松田看着夏帆身后扬起的不存在的尘土:“看来训练量还是不够大。”还有力气跑这么快。 萩原研二浑身抖了个激灵,往旁边一跳:“呜哇,是黑心小阵平!” 松田阵平收了笑:“那明天的联谊我就不帮你凑数了。” 萩原贴上来:“hagi刚刚看错了,怎么会是黑心小阵平呢?明明是甜心小阵平。” 松田阵平这下扭头就走:“明天我真的不去了。” 萩原研二连忙跟上去,一连串的“小阵平”喊出了洗脑一般的气势。 其实去见朗姆也没有那么着急,但是学校现在虽然是可以随意进出了,但还是有宵禁时间的,他并不想再次翻墙被鬼塚八藏给逮到。 那么丢脸的是,一次就够了。 朗姆神神秘秘的,既没有约在组织的地盘,也没有约在一些常见的适合谈话的场所,而是神经病一般地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辆车里,车停在盘山公路的半山腰。 白兰地的那辆车他们大概是认识的,所以到山脚下就被拦了下来,换了辆载他上山。 夏帆上车时还略带无语地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把眼睛蒙上?” 司机规规矩矩回答:“朗姆大人没有这样吩咐。” 死脑筋程度堪比伏特加,驾驶技术还没有伏特加好。 夏帆只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水逆,不然遇上的怎么尽是些听不懂人话的家伙,不管是神经病还是死脑筋。 夏帆来得早,天还没黑透,天空粉紫灰橘交织,美得惊人,透过还没黯淡的天光,夏帆只看到个秃头撑个拐端坐在后座,哦,还瞎了只眼。 夏帆对给他没事找事的朗姆报以十分的怨愤,在听到朗姆唧唧歪歪讲了不知道多久的有的没的之后,这份怨愤上升到了十二分。 所以说那些安保措施根本就是没有必要,就算周围再围上一圈彪形大汉,难道白兰地拿不下这么一个半瞎老头?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夏帆有些无聊地看着暮色西沉,夕阳从露了半个脑袋一直沉到地平线以下,夏帆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毕竟同样是个大圆球,夕阳可比朗姆的秃头好看多了。 昏昏沉沉无聊之际,夏帆忽然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玛歌”,他提起了三分精神。 “玛歌回来后有找过你吗?”朗姆问道。 “没有。”毕竟都是他自己,还是不同的马甲,即使通过镜子也没办法见面。 朗姆冷笑一声:“果然是翅膀硬了。” 而后夏帆木这脸听了一大串关于自己两个马甲的秘事,或许是三个马甲。 朗姆兜兜转转说了那么多,总结起来无非也就是几件事。 玛歌是朗姆招进来的,看她干得好就想安排她去执行部,给琴酒添添堵,结果丫头翅膀硬了不听话,天天想着把自己送进局子里玩,现在连朗姆这边理都不理。 白兰地也是朗姆招进来的,朗姆对白兰地的潜力还是很是看好,也想把他送进执行部,给琴酒添堵的同时看着点玩野了心不知道还忠不忠心于他的玛歌。 至于白兰地的双胞胎弟弟进了警校的事,虽然琴酒看不顺眼,但是在他这里无所谓,毕竟他知道白兰地对家里人不上心,甚至是恨着家里人的,如果有机会,他会给白兰地弄死弟弟提供方便的。 夏帆听得一脸问号,白兰地什么时候跟弟弟不和了?还想着弄死冬月? 换马甲时他的一部分精神会受到身体本身的限制,白兰地听到弟弟时整一个护崽子的心态,说句弟控都不为过,朗姆到底是哪里产生了这种错误认识? 不会是白兰地自己跟他说的他就信了吧? 还有,BOSS知道你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肆意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吗?什么叫玛歌和白兰地都是你的人?难怪琴酒看你不顺眼,连带着看白兰地和玛歌也不怎么顺眼,感情白兰地和玛歌是受了无妄之灾。 夏帆把自己的情绪敛得很好,垂眉敛目,完全一副乖巧属下的样子,看起来还在认真地听着朗姆给他画的大饼,实际上心恨不得都快跑到地平线以下了。 等到朗姆终于结束他无意义的画大饼行为,最后收尾时他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戴眼镜的。” 夏帆心中暗骂着老贼把想问的东西混在一堆废话里,面上还是认真回到:“如果不小心被监控拍到,眼镜可以模糊一部分脸部特征。” 朗姆拍了拍他的肩:“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时候。” 夏帆垂头:“我会注意的。”心中则疯狂飚脏话,老家伙手上的戒指勾到他头发了,刚拽了下头皮好痛,果然这种半长不长的头发还是不方便。 画了一晚上的大饼最后还是以大饼收尾,“如果玛歌出了什么差错,你就是我手下第一干将。” 普普通通一句大饼,夏帆却差点出了浑身冷汗。一般人都会理解成玛歌办事不力之类的,但是这话在心里有鬼的夏帆听来却带了几分“如果玛歌背叛了”的意味在。 这个老家伙知道的东西有多少?如果真的有背叛这层含义在的话,指的是背叛组织还是单单指朗姆自己? 朗姆像是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在夏帆心里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挤出一脸褶子,脸上全是虚假的温和:“回去吧,记得提醒玛歌。” …… 玛歌本人就在这里听着呢。 夏帆木着脸再次坐上了送他下山的车,临走时他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尚且停留在原地的朗姆,衷心地希望忽然有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让朗姆能够永眠在那里,可惜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突发暴雨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死脑筋依旧是那个死脑筋,下山的路上时不时地瞥上夏帆两眼,眼里的憧憬与羡慕都快溢出来了,大概就是这样傻得直白的人才能让朗姆放心。 可是朗姆放心了,夏帆却不能放心,毕竟是他们此刻还驶在盘山公路上,这位死脑筋的驾驶技术又实在一般。 哪怕死脑筋有伏特加一半的水平,夏帆此刻也不至于这么担心,或者有萩原百分之一的车技呢? 难得地,夏帆居然会有惦记着萩原车技的一天。 好在担心归担心,两人还是平安地下了山,重新见到自己那里在组织里称得上艰苦朴素的SUV时,夏帆心里冒出微不可查的一丝欣喜,总算能摆脱这个死脑筋了。 死脑筋本人没有半分被嫌弃的自觉,还在试图推销着自己:“白兰地大人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送大人回家的!” 夏帆本人还是第一次被称呼“大人”,唇有些不习惯地抿了抿:“不用了。” 死脑筋像是有些失望,还是很热情推销着自己:“那大人记下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有需要的话大人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叫秋田太一,联系方式是XXX……” 原来是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外围成员,难怪表现得这么傻白甜。 不过外围成员能够贴身跟着朗姆做事?想起晚上朗姆说的接连捡到玛歌和白兰地的事,夏帆只能归结于是朗姆比较喜欢捡人,可能他最近的口味就是这样的吧。 夏帆连手机都懒得掏,随口在脑内对系统嘱咐了句:【记下了?】 【宿主放心,工作日志我都有好好存着的!】 夏帆启动车子,掉了个头就驶远了,远远地在后视镜里还能看到秋田踮着脚尖还在用力地跟他挥手。 看起来像是个赤诚的孩子,可惜命不好被坑到了组织,跟的还是朗姆。 夏帆懒懒地收回视线,没有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第19章 回学校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切换回冬月的马甲,宵禁前顺利地回到宿舍,一切顺利得简直不像夏帆该有的运气。 唯一算得上倒霉的是回来的时候想抄近路结果不小心路过一片红灯区。 不过不管怎么想都是红灯区的错,在哪里不好偏偏是在警校附近。 当萩原敲门问夏帆去不去明天的联谊时,红灯区的事还在夏帆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下意识地他就想错了地方,微微瞪大了双眼:“还在学校呢,警校管这么严……” 萩原研二一脸疑惑:“学校管得严之前罚扫澡堂我已经深有体会了,但是这和联谊有什么关系?” “你不怕被发现……?”夏帆欲言又止,到时候可就不止扫澡堂这么简单了。 “被发现?”萩原满头雾水,“只是联谊而已,没那么大惊小怪吧?” 路过的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他大概以为你要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吧。” 萩原研二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不是,我组织的是很正经的联谊,很多人的!” 很多人就更糟糕了。 “班长也会去的,他可是有女朋友的。” 那不是更更糟糕吗? “我还邀请了很多女孩子的,就是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小冬月都想到哪里去了?!” 冬月夏帆很没有诚意地道歉:“抱歉,因为今晚的事稍微有点……”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比起道歉,转移注意力更快的方法果然还是——“比起这个,松田你好像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是怎么想的?” 这下百口莫辩的变成松田阵平了。 夏帆浅松了口气,差点就被死脑筋给传染了。他含笑看着萩原和松田打打闹闹地离开,临走时萩原还不忘留下句:“明晚一定要去啊,最起码看看我们是什么性质的联谊!” 于是到底还是被生拉硬拽地去了联谊。 夏帆叹了口气,就冬月的这个一口就醉的酒量,居酒屋对他实在是太不友好了,要是喝醉说出些不该说的就更糟糕了。 系统与马甲这样基本的要保密的事当然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酒醉无意识也不会。但是要是抖出些什么他和萩松曾经因为翻墙出校被逮到,或者学校附近有红灯区之类的也不好。 这种意识可控身体却不可控的有心无力感实在是太糟糕了。 夏帆臭着脸在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中点了杯无酒精啤酒,还特意强调了是含醇量0%,不是含醇量低于1%的低度数。 在别人诧异地询问时,夏帆很敷衍地扯了个理由:“我酒精过敏。” “欸?但是我记得冬月同学开学第一天的时候……” 所以开学宿醉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时候传得人尽皆知的……? 扯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话去圆,夏帆叹了口气,开始漫无边际地编着瞎话:“就是因为酒精过敏被送去医院开学才迟到的,晚上十一点叫的急救,费用可真高,不过好在是救回来了。” 大概是他板着脸的样子过于正经,不少人居然真的信了他的话,有人还点点头:“怪不得冬月同学体质那么差,原来是开学前大病一场啊。” 五人组悄悄交换眼神:【他说的是真的吗?】 【感觉不像啊?】 【但是感觉他说得又挺认真的。】 “说起来,我以前也有一次差点闹到半夜要叫急救呢!”萩原岔开话题。 松田在旁边木着脸听着幼驯染不知夸大了多少倍,经过了许多“艺术加工”的描述。 其他人混吃混喝不亦乐乎,夏帆被吵得脑仁疼,第N次感叹着自己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来到这里,他更宁愿对着朗姆的秃头听他画大饼。 没关严的门口一抹黑色风衣的衣角闪过,夏帆精神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自嘲室内热气熏得头脑发昏,怎么可能就那么巧。 但他到底不放心,夏帆打量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装作要去洗手间的样子出了隔间。 外面比室内凉快不少,热意下来了,人自然也就清醒了起来。 从卫生间出来,一路上也没看到自己猜测的身影,夏帆暗嘲一声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结果就在临近包间不远的地方听到了伏特加的声音。 其实伏特加声音不大,只是夏帆此刻注意力几乎全部用在寻找附近有没有组织的人,他恰巧提到的又是夏帆的另一个马甲——玛歌,这才让夏帆注意到他。 夏帆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一边念叨着“啊,手机好像落在水池边了”,一边往回走去。 进了卫生间的隔间用冬月的手机先给萩原发了条抱歉先行离开的短信,没等到回复就切换到玛歌的马甲。 如果诸伏景光或降谷零出来透气,不小心撞上琴酒或伏特加……简直无法想象。 退一万步,哪怕不是诸伏景光或降谷零,是其他警校同期撞上组织成员也不太好,毕竟这两人就差把“我是犯罪分子”这几个大字写脸上了,万一有哪个同期不开眼地想要追查…… 他不想在毕业典礼前先参加场追悼会。 冬月的身份是肯定不能出现在琴酒和伏特加面前的,白兰地有被同期错认的风险,猫就更不靠谱了,只有玛歌的马甲最为保险。 夏帆顶着玛歌的脸走出隔间,没管外面洗手的人到底是怎样地一脸凌乱,高跟鞋“哒”、“哒”地走远了。 再次回到包厢门口,伏特加还在拉拉杂杂地说着:“听说玛歌上次没回国是不小心又把自己搞进去了,要不是贝尔摩德去捞她,她还不想出来。” 也不知道伏特加看起来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是从哪儿听到这么多八卦的。 夏帆对伏特加口中的“又把自己搞进去”很是感兴趣,想再听伏特加深入挖掘一番,可惜琴酒实在敏锐,伏特加下一句话还没接上,他就直接打开了门。 夏帆猝不及防地被冷气和银发糊了一脸,视线可及的只有琴酒线条分明的下巴和一丝褶皱也没有的黑色风衣衣领。 琴酒语气讥讽:“听够了?” 伏特加抬头看见门口的人是谁,闭嘴速度太快发出有些滑稽的“咕唧”一声,夏帆没忍住笑出声来:“抱歉。” 他试图克制一下自己不要笑得太过,尝试了几下也只是无用功,只能装作咳嗽一般地清了清嗓子,还不忘回答琴酒的问题:“没听够,你们继续。” 他补充道:“我还挺好奇我是怎么不小心把自己给搞进去的,还有贝尔摩德是怎么捞我的。” 然而刚刚还像个大喇叭似的伏特加却任他怎么问也咬死不开口了,五大三粗的壮年男子脸上带上几分尴尬和羞赧看得叫人……怪恶心的,实在是伏特加太矫揉造作了些。 琴酒还在门口堵着,夏帆心里开始有几分着急,两个房间离得不是很远,那边万一有人出来抬眼一看就能明晃晃地看到自己这几个违法犯罪分子。 “不是在说我的事?我人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琴酒还是纹丝不动。 夏帆抬眼:“我听说,朗姆最近和你有些不对付?” 琴酒终于愿意挪动他尊贵的脚步,给夏帆腾了个进去的位置。 上次贝尔摩德给玛歌强灌了口红酒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夏帆判断玛歌对酒精的耐受比冬月高得多。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不打算碰酒精,防止误事。 找了个离琴酒够远的地方坐着,琴酒也返身重新把门关上,还不忘嘲讽道:“忠心护主的狗也会有变成丧家之犬的一天?” 虽然知道嘲讽的是自己,但是想到以后组织决计要覆灭的结局,夏帆总觉得心情有些微妙,这算是回旋镖吗? 琴酒的话当然是不能接的,夏帆试探着开口:“白兰地……” 刚说出个代号,琴酒就冷哼一声,于是夏帆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接着道:“白兰地是朗姆想要安插在你这边的人吧?想要接管你的位置?” 伏特加的脑瓜吃些琐碎的八卦还够用,真牵扯到这种组织内部的势力纷争时,没有琴酒的提点他就没那么清楚了。 琴酒斜睨了玛歌一眼,夏帆笑道:“行吧,也有取代我的份在。” “我听说他有些问题?他弟弟是个条子?要不要我们把他弟弟给……”夏帆给了琴酒一个“你意会”的眼神。 琴酒把酒杯重重放回桌面:“收起你无聊的癖好。” 伏特加跟着劝和道:“毕竟是警校,闹大了也不好收尾。” 好消息,琴酒看起来暂时没有对冬月动手的意思。 坏消息,玛歌好像果然是个变态。 夏帆眼神一转,看向伏特加,轻笑:“我还能怎么闹大?” “还不是……”伏特加回忆起先前某次和玛歌执行任务,明明任务已经完成,离开前玛歌像是说自己不小心丢了件东西一样,轻松地说着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那个时候伏特加还傻兮兮地特意问道:“忘了什么?” “当然是这个啊。”玛歌冲伏特加挥了挥手机,手机上硕大的倒计时闪着危险的红光,只余下两分多钟,倒计时下面是个绿色的按钮,白色的“解除”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告诉伏特加这个界面是控制什么的。 这个女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任务地点装了定时炸弹!倒计时分钟的单位跳到了一,伏特加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任务没有及时完成的话……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就……”玛歌哼着小曲,漫不经心地按下那个绿色的按钮,伏特加刚从后怕中回过神来,想着还得回去一趟回收炸//弹,下一秒爆炸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即使已经在安全范围也能感到冲击波的威力。 这个疯子到底放了多少当量的炸//弹?引爆按钮居然还做成了那样误导人的样子。 离开一段距离,耳朵终于缓过来后,伏特加问向玛歌:“解除按钮实际是引爆的话,那引爆才是解除?这样真是让人想不到啊,哈哈哈。” 他笑得难看,在看到玛歌一脸茫然的样子后笑得就更难看了。 玛歌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为什么要设置解除?炸//弹做出来不就是为了引爆的吗?” 所以如果当时他们没能在最后两分钟及时完成任务并撤离的话……爆炸声似乎又响在耳边,伏特加觉得自己或许需要去看医生了。 后来伏特加才知道,玛歌是组织里出了名的炸//弹狂魔。 也是那一次后,伏特加就多了个八卦的习惯,防止哪天遇上疯子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当然,发现八卦真的很有意思那就是后话了。 为您提供大神 叁叁不是三三 的《在红黑阵营反复横跳》最快更新 第19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0章 琴酒回忆起了伏特加和玛歌搭档过后,鬼哭狼嚎地说再也不要和那个疯女人共事,又想起刚和玛歌搭上线的白兰地前不久干的好事,脸色难看了几分。 “组织的火药库暂时停止对你开放。”琴酒道。 夏帆悄悄松了口气,如果玛歌只是在这方面比较变态的话还算好应对。 “没关系,反正不需要火药也可以……” 琴酒额头几乎要爆起青筋,手已经准备往危险的地方探去。 夏帆叹了口气:“行吧,为表诚意,我最近收敛一些。” 夏帆忽然愣怔了一下,这句话居然无意中与贝尔摩德先前的叮嘱完全一样,只是一刹那的失神,夏帆脸上重新挂上玩味的笑容: “但是很无聊啊,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活儿给我介绍一下?” 琴酒没有说话。 “既然你不愿意介绍的话,那我就只好自己找乐子了,我记得附近有条风俗街,去那玩玩的话组织不会干涉吧?” “随你,只要别惹出乱子。” “你还真是无趣啊,琴酒,比贝尔摩德差远了。” 夏帆站起身,无意间瞥到伏特加衣角上的一片污渍,他笑了起来:“难怪提到风俗街你没什么反应,你们刚才就是从那里来的吧?” “组织里冰冷不近人情的头号杀手也是需要女人的吗?你在床上也是这么一副死人脸吗?” 明知道琴酒大概率是因为组织的任务才会出现在那里,夏帆却还是故意往离谱方向说。 一是因为他隐隐好像听到警校同期的联谊好像打算换地方续摊,他想尽可能地吸引琴酒的注意力,二则是受身体影响,好像挑衅琴酒这件事本来就能带给玛歌极大的愉悦感,尤其是以作死的方式。 见琴酒好像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夏帆加了把火:“感觉会是连衣服都不会脱的类型呢,只会冷冷地对人说‘自己……’唔——” 夏帆的下颌被捏得死紧,冷硬的面孔贴得极近,琴酒碧绿的眸子满是森严的杀意,夏帆裸露在外的胳膊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连风衣的衣摆几乎都贴了上来,夏帆居然还有心思跑了下神,感叹着风衣里居然真的藏了不少冷热武器。 大概是送个人上西天很轻松的数量。 “想死就直说。”琴酒的语气也是冰冷的,带着极大的怒意几乎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来。 夏帆感受到两颊的痛意,却不知死活地笑了起来:“这么生气啊,那我只会以为我说中了。” 琴酒钳着夏帆脸颊的手愈发用力,夏帆甚至隐隐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大概是牙齿把口腔内侧硌破了。 夏帆笑得愈发灿烂:“真想在这里弄死我啊?那你猜猜我身上有没有带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其实受制于人,他说话已经很费力了,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伏特加提心吊胆,鬼知道她说的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是什么东西,要是真是炸//弹,按照这个女人的发疯程度,把居酒屋炸平可能有一定的难度,但是距离这么近的大哥和自己肯定得跟她一起上西天了。 关键是这个女人的话,是真的可能随身携带易燃易爆危险品的! 【你上哪弄的那种东西?!】 系统几乎化身成尖叫鸡,吵得夏帆脑子嗡嗡的。 【骗人而已,你不会吗?】 琴酒的手松松紧紧,最后还是松了下来。 束缚脸颊的力量骤然消失,夏帆一不留神真的被口水呛到,咳了个昏天地暗。 好不容易喘过口气,他从手心里掏出个小玩意抛了过去:“为表诚意。” 伏特加几乎要尖叫出声:“那种东西不用随便扔——” 琴酒没动,伏特加接了个手忙脚乱,看了一眼有些愣住,居然不是他以为的炸//弹,他把东西递给琴酒。 琴酒接过后随意瞥了一眼,而后随手一抛,接着毫不留情地一脚碾了上去。 可怜的窃听器还没有发挥过它该有的功能就变成了碎片。 夏帆摊了摊手:“不是你们以为的东西真是抱歉了,但是出门在外总得留个心眼的,对吗?” 琴酒冷哼一声,没理玛歌,直接转身出了门,他大概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想见到玛歌这张脸了。 【你们这窃听器不行,要是被破坏后能够炸掉就好了,我还挺想看看琴酒的反应的,肯定很有意思。】夏帆在脑海中对系统道。【要是能不小心引爆他身上的军/火库就更好玩了。】 或许是刺激太多了,系统反而冷静下来:【宿主您好,N级道具是没有这类功能的,望周知。】 夏帆有些可惜:【那就是说R级的有这样的功能?那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为了省道具丢个N级的过去。】 【R级的也没有!】到底是个不怎么有见识的小系统,情绪绷不了两三刻就垮掉:【刚到手的SR道具转手就用了也叫省道具吗?】 夏帆安抚系统道:【物尽其用嘛。】 夏帆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肿痛感还没有散去,大概马上就要起淤青。 琴酒下手是真狠。 玛歌也是真的变态。 夏帆一边想着,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门。 警校同期这个时候大概已经离开了,用着玛歌的身体到底不舒服,接下来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 “啊,果然在这!”熟悉的声音响在不远处,夏帆扭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萩原研二。 好在他是一个人跑回来的,身边没有跟其他人,他手里拿着钱包,结合刚才他说的话,可能是先前不小心把钱包落下了拐回来找的。 琴酒比夏帆离开得早,运气好的话,两人应该不会撞见。 夏帆做出判断,得到大概率安全的结果后准备转身离开,萩原研二却在此刻抬起头,两人恰巧对上视线。 “请问,您需要帮助吗?”萩原研二小心问道,他往前走了一步,又担心自己高大的身材给对方带来压迫感,硬生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不用。” 顶着白兰地的马甲见同期这样的事夏帆做过两次,用白兰地的身份冒充冬月他已经很熟练了。 但是玛歌却是实打实地第一次跟同期见面,有种“趁着同期不注意,跑去变了个性”的微妙感。 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想组织里的事与身边的人牵扯太多,又急着想走,回答得很是冷硬。 然而落在萩原研二眼里却全然不是这样一回事,晚上尚且有些微凉的天气,对面的女人却穿着露着大片肌肤的红色丝绒吊带裙,昳丽脸颊顶着微妙的红痕,是要泛起淤伤的预兆,眼眶微红,看起来像是哭过(咳的),见了人之后就想躲,几乎是落荒而逃。 萩原研二撕下张纸,匆匆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想了想又写下另一串号码,追了上去。 感谢他上了警校以来随身带记事本与笔的习惯。 “抱歉。”萩原研二追了上去,非常有分寸地没有去碰夏帆。 “如果你觉得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上面是我的电话。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或者我没接到的话,可以打下面画了女性符号的那个,那是我姐姐的电话。” “可能有的事不太适合同男士讲,而且我姐姐是警察,你可以放心的。” 萩原研二笑了笑:“不过如果你不需要的话,就当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说完后,留了两秒,确定对面的人依旧没有找他求助的意向后,冲夏帆再次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夏帆手里捏着薄薄的一张纸,忽然感觉有些烫手。 他冲系统怔怔道:【我好像知道萩原的人缘为什么那么好了。】 夏帆估计着萩原他们大概会找个KTV之类的地方再续摊,于是挑了反方向切到了白兰地的马甲,戴上眼镜且没有使用假发,这是白兰地与冬月身份的区分。 当时在卫生间隔间给萩原发信息时,夏帆是打算从居酒屋出来后直接回学校的,但是现在他改了主意。 这两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大,组织内的明争暗斗也比夏帆想得要严重。 想起伏特加衣角的污渍,与当时包间里自己的推断,夏帆往昨天自己无意间发现的风俗街的方向走去。 只是当时开着车感觉不出来,走起来才发现距离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近。 顾忌着给萩原发的短信,需要比其他人更早回校,夏帆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白兰地的SUV取了出来。 结果昨天明明还能顺利通行的道路今天却被围了起来,“禁止通行”四个大字在车灯的照射下亮得刺眼。 夏帆无奈,只能调头绕远路。 绕路的方向和联谊的众人去的方向一致,夏帆一路祈祷着希望不要遇到同期们,转头就在等红绿灯时与诸伏景光对上了视线。 夏帆面上平静,心里计算着视线昏暗的条件下,白兰地与冬月装扮上有不同的情况下,被诸伏景光认出来的概率有几成。 而诸伏景光看着不远处车内等红灯的男子像只是随意一瞥般转开视线,在信号灯变绿的一刻启动车子驶离,全程没有再与他们这群人有任何的视线交汇。 诸伏景光在人群中找冬月的身影,忽然想起刚刚萩原跟他们说的冬月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降谷零往前走了两步,见幼驯染没有跟上来,不由得有些奇怪地回头:“hiro?” “啊!来了。”诸伏景光三两步跟上,“zero,我记得你之前提过,冬月君好像有个哥哥?” 降谷零并没有注意到车内的人,随意答道:“是啊,而且感觉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不过对那位哥哥君,我没什么其他的了解。”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那刚刚车内的那个男子果然就是冬月君的哥哥吧?他是来看冬月君的吗? 为您提供大神 叁叁不是三三 的《在红黑阵营反复横跳》最快更新 第20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1章 次日再上课,诸伏景光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白兰地一般正常地跟夏帆交谈。 夏帆几乎要以为黑夜中的那一眼对视是错觉。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跑过去问诸伏,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哥,于是就只能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原以为也就这样过去了,结果当天下午夏帆又收到了来自琴酒的邮件,以白兰地的身份,邮件没头没尾地发了个地址,附上了时间。 如果是其他时间夏帆收到这样的邮件只会当是琴酒发疯,毕竟没见过派任务不讲明具体细节的,但是偏偏那个地址就坐落在昨晚去过的红灯区,还是夏帆曾打听过的一家。 那么邮件的意图就非常清晰了——警告。 萩原他们对昨晚擦肩而过的危险并不清楚,只知道今天训练结束后冬月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萩原摸了摸昨晚唱歌唱得有些痛的喉咙:“小冬月人呢?他不是说身体不太舒服吗?” “大概是有事吧?”诸伏景光并不能完全确定昨晚见到的男人就是冬月的家人,再加上这毕竟是同期的私事。 冬月自己好像也没有打算说的意图,诸伏景光便没把这件事告诉同期。 毕竟没人喜欢自己的事被宣扬得到处都是,比如他今晚也会为自己不想言说的旧事出去一趟。 夏帆出校就切了马甲,这次道路没有再封锁,一路很顺畅得开到店门口。 放学这个点正是风俗街刚开始营业的时间,店门上却大喇喇挂着“今日休息”的牌子。霓虹的牌子黯淡着,夏帆没管,从旁边一个隐蔽的偏门进了店里。 他还记得昨晚到店里时这里一片灯红酒绿的样子,现在却完全没有几个人,仅仅一天就萧瑟了不少。 伏特加从某个拐角出来:“大哥叫我带你过去。” 这里是组织的一个据点,虽说隐秘却也没有藏得多深,大概只是些外围人员交换信息的场所,或者给些代号成员临时歇脚用。 琴酒还是副疑心病病入膏肓的样子,气势摆得足足的,人却没带几个,大概也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不过他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夏帆还对昨晚那一风衣的武器印象深刻。 房间内灯光不是很亮,对于谈事情来讲更是黯淡得过分。 琴酒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伯.莱.塔,他面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手被反绑在身后,用着不知算是跪着还是趴着的姿势,总之堪称屈辱。 夏帆认了出来,那是昨晚和他搭过几句话的少年。 系统自然也认了出来,它惊叫道:【宿主,那不是……】 【从现在开始,你给自己打好马赛克。】夏帆在脑内对系统道。 少年大概是刚进组织不久,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骗进来的,傻白甜得厉害,昨晚三两句把自己的信息漏了个底掉,连带着也泄露了不少组织的信息。 当时夏帆见他实在是傻得可怜,匆匆没讲几句就借故离开了。 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又见到他。 琴酒只在夏帆进来时略抬眼看了一眼,而后继续玩着他的伯.莱.塔,姿态大概比玛歌玩弄炸药还纯熟,半点不怕走火。 伏特加自觉地站在琴酒身后,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脚步声都几不可闻,整个房间陷入可怕的静寂。 杀鸡儆猴,夏帆在心底做下判断。 先沉不住气的是那个可怜的少年,他哭着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他连琴酒的代号都不知道,只能“大人”、“大人”地叫。 夏帆猜测他可能连组织是个怎样的存在都不一定清楚,在这些连代号都没有的底层外围成员看来,或许组织和普通的□□差不了多少,可能只是规模大一些而已。 琴酒终于来了几分精神,没有看向那孩子,而是转头看向白兰地:“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泽弘凉太,16岁,父母双亡,跟随奶奶独自生活,在地下酒馆打工,因为认识了个□□组织的大哥又性格讨喜而被招到某不知名组织,加入组织后来到现在工作的地方。善于观察,每周三周五客流量会加大许多,偶尔还会有保护得很严密的‘贵客’需要招待,大概频率是一月一次……” 夏帆慢慢说着昨晚少年不经意透露给他的信息。 不知名组织其实就是黑衣组织。 泽弘凉太确实善于观察且记忆力优秀,他认出了他的声音,有些惊讶地抬头,瞪大了双眼:“您是……昨晚的客人大人!” 他有一瞬间的咬牙切齿,以为是夏帆害他成这样的,然而很快他又转成了哀求:“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再给我一个机会……” 琴酒看起来像是无聊极了的样子,转头看向夏帆:“你觉得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机会这样的东西,只能给有用的人。”顿了下,夏帆又补充道,“若是罪无可恕,有用也不行。” 夏帆的眼中全是冷硬,虽然和冬月有着相似的面孔,但是却与白日在警校里虽然疏离但也会温和的笑着的冬月判若两人。 若是白兰地在五人组面前展示的是这样的姿态,哪怕有着伪装,也绝对不会将他错认成冬月。 琴酒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向前倾了倾身子:“你是说你还是玛歌?” 夏帆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说的是伏特加。” “大哥——”伏特加不知道哪里招惹到这位祖宗,往前一步,却被琴酒拦了下来。 琴酒的伯.莱.塔在手里转了一圈,枪.口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停下的位置正指着少年。 “你听到了——”琴酒打开保险。 “他说没有机会。”一枪右肩。 琴酒的手臂因为后坐力微微抬起,少年刚刚为自己求情时挣扎着挺直了上半身,此刻却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倒,地毯上洇开一片血渍。 不用看夏帆也知道与地毯亲密接触的后背该是怎样的血肉模糊,这么近的距离,会是贯穿伤。 【啊——】系统在夏帆脑海中尖叫着。 夏帆皱眉:【你没替自己打马赛克?】 系统委委屈屈:【打了,但是码打得有点薄,而且这种半遮半掩地更吓人了。】 【哦,那你打厚些,还没完呢。】 “有用的人,才会有机会。”又是一枪腹部,但是刻意避开了要害。 少年哀哀叫着,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在为自己叨扰,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在座的都听力过人,只是没有人会理他。 14发子弹,没有一发落在一击毙命的地方。 夏帆一发一发地数着,就在他以为琴酒的最后一发子弹会了结泽弘的性命时,琴酒却把枪收了起来。 地上的少年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现场,清理干净。”琴酒依然高高在上的发号着施令,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夏帆知道他命令的是自己。 “这种杂活伏特加去干就好了,如果你不想看组织的据点也上天的话。” 琴酒给自己点了支烟,吩咐伏特加道:“看着他断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夏帆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辛苦了。”也离开了这里。 从始至终,白兰地和琴酒都没给泽弘太多的眼神,就像那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会叫的工具一般。 工具不好用了,被销毁,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从店里出来,冷风一吹,从踏进那所小房间就萦绕而来的挥之不去的憋闷感消散了不少。 系统支支吾吾闲扯了不少有的没的废话,夏帆冷笑一声:【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是了。】 系统却还是支吾不出来。 【你是想说,我害死了那个男孩,对吗?】 系统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是这个意思。】夏帆道。 系统沉默了下来。 夏帆掏了掏口袋,没翻到除了手机与武器以外的东西,身上的这件不是冬月的衣服,冬月的衣服口袋里有居酒屋老板听说他酒精过敏后热情送他的酒味糖果(无酒精版),也难为他能研究出来这样几乎没有多少受众的东西。 【动动你的脑子吧,智障系统。】从系统空间内把冬月衣服口袋中的糖果摸出来塞嘴里,夏帆的心情好了不少,刚刚在小房间内的憋闷与抽离感似乎都成了错觉。 【琴酒这样只在乎是否忠心于组织的人会因为泽弘跟我露了几句消息就动手?好歹白兰地也是组织的人。】 【昨晚琴酒就已经在这里了,恐怕他昨天就发现了什么端倪,泽弘能三两句跟我泄露不少信息,肯定闯过更大的篓子,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把我叫过来也只是杀鸡儆猴,警告我的小动作他都知道。要是让我以为是因为我的缘故,牵连到泽弘那就更好了。】 系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个泽弘好可怜哦。】 夏帆这次沉默了下来,隔了许久道:【谁让他倒霉进了组织呢?】 哪怕走了这么远,夏帆依旧觉得血腥味依旧萦绕在身边。 不对,这和味道,久得有些离谱了吧? 夏帆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发现风衣的下摆不小心溅上了血迹,当时他离泽弘最近,被溅上血迹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当时自己状态有那么差吗?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注意? 估计了一下自己出来的时间,那个孩子大概孩子还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痛苦挣扎,夏帆把风衣脱掉,有血迹的地方卷在里面,慢慢走在回校的路上。 为您提供大神 叁叁不是三三 的《在红黑阵营反复横跳》最快更新 第21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2章 原本是想着冬月警校生的身份,出现在风俗街附近有些不合适,所以夏帆才想着到学校附近再切换回冬月的马甲。 没成想,离风俗街不到一条街的距离,他居然看到一个明显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像是跟着某人来到这里的样子,只是现在他跟着的人已经跟丢,有些惊愕地看着夏帆。 夏帆怀里还抱着件沾了血的衣服,只当没看见诸伏景光,本来想着直接绕回风俗街的,结果没走两步又看到不远处贼头贼脑的外守一,只觉得头更痛了。 兜圈子似的绕弯,还遇上个胳膊上纹着刺青的家伙,夏帆这才明白诸伏景光是追着谁到这里的。 蝉不是目标,黄雀才是,这大概是捕蝉的螳螂所没想到的,想到这里夏帆笑了笑,心情好上了不少。 诸伏景光跟了一圈,人没跟上,反而遇到好几次外守洗衣店的老板,稍微有些起了疑心。 于是在再一次非巧合地遇到外守一时,诸伏景光直接迎了上去:“洗衣店的老板?好巧,我看你在这里转了好久了,需要帮助吗?” 外守一目光闪了闪:“不,不用了。”说罢匆匆离开。 然而十几分钟后,他又绕回原地,愣怔了一会后,才真正回到回家的路上。 诸伏景光从暗处走出来,看着外守一手臂上纹着的图样,目光闪了闪。 他凭着记忆走上外守一先前离开的方向,没走多远,原本萧瑟的道路渐渐热闹了起来,终于,在转过一个弯后,诸伏景光看着仅仅隔了一个路口的灯红酒绿,陷入一片茫然的震撼。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陪酒女与涂脂抹粉的牛郎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三三两两人群挤在一块走着,不乏一位男士身边簇拥着几位女士,或者是一位女士左拥右抱着几位男士。女士争风吃醋,男士勾心斗角。 霓虹灯闪烁,绚丽迷人,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大抵是被霓虹闪了眼,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好像看到那位疑似同期好友家人的男士步入了其中的某一家店? 诸伏景光此前连CD店里成年后才可踏足的区域都没有逛过,骤然见到这样的冲击,脚步虚浮得一路几乎可以称得上飘回学校。 连因为见到外守一而想起些什么事都忘了。 满脑子都是衣着清凉的男士女士们用嘴对嘴喂的方式同喝一瓶酒,甚至这样喂酒传酒的游戏是绕着圈轮流来的,混乱得几乎分不清是谁吻了谁。 诸伏景光第一次后悔自己拥有着优秀到堪称优异的视力,居然可以隔着那么远看清楚里面发生的事。 “里面”——诸伏景光是这样称呼它的。 那里对他来说仿佛是禁区一般的存在,非必要绝对不会踏足的地区。 诸伏景光忽然意识到,对于出现在里面的人来说,身份是泾渭分明的——消费的人与被消费的人。 当然也有牛郎哄骗陪酒女卖身给他花之类的情况,但是大体上就是这两类。 那么那位疑似同期好友冬月的兄长的人,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身份? 似乎哪一种都很糟糕,只要出现在那里就很糟糕了。 他也不知道冬月是否知道那位疑似他兄长的事迹。 难得的,诸伏景光再一次陷入宇宙猫猫纠结当中。 夏帆倒是没注意到诸伏景光后来去了风俗街。 毕竟他只是刻意地引导了几次诸伏景光与外守一的碰面,之后就任由事情自由发展,自己转身又回了那条街道。 泽弘最后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夏帆回去的时候,伏特加正在打扫现场。 伏特加做这样的事情很是顺手,有条不紊,看起来像是有他自己的一套章程。 跟着琴酒久了,他在这方面算是熟练工。 夏帆沉默地看着,没有问伏特加会怎么处理那个男孩,反正不管怎样处理,泽弘在社会上大概只会是一个“失踪”的结局。 抽离感又袭了上来,脑海中像是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说着“不是你的错,不关你的事”,一个说着“可是没有你昨晚跟他搭话,他或许不会这么快就被琴酒发现。没有给他机会的,也是你。” 他冷眼旁观着,像是上帝视角,直到伏特加清理完,拎着箱子问他要不要离开,店里因为晚上的事今天都不会开门时,夏帆才恍然缓过神来。 算算时间,诸伏景光大概早就离开了。 夏帆没再理伏特加,出了店面后又绕了两圈,确定没被跟踪后才回了学校。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夏帆没有再遇到诸伏景光,只在洗漱的时候遇到了伊达航。 “刚才看到诸伏好像在你门前站了一会,但是没有敲门,不知道是不是有事。”伊达航对夏帆道。 夏帆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那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放心吧,班长。” 于是伊达航也不多过问,只是拍拍他的肩:“早点休息。” 原本以为今天这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没成想临睡前意外却又发生了,他在自己的被窝里不受控制地切换了马甲——是那只猫。 【我记得我已经解锁了自主控制马甲的权利吧?】 系统费劲地翻出条款,指给夏帆看:【马甲切换(特殊情况除外)。】 夏帆当时也注意到了这项条款,但他下意识地认为特殊情况指的是任务需要或者某马甲快要暴露之类的情况,便没有多问系统,谁成想在这个“特殊情况”的问题上,系统的自主权限那么大。 夏帆自从晚上去了风俗街后就隐隐地有种抽离感,此刻症状也没有完全缓解,因此他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去跟系统扯皮,不带丝毫感情地问道:【特殊情况的判断有依据吗?】 系统停滞了许久,才用冰冷的电子音回答道:【您好,经检测,当前对特殊情况的认定无误,马甲的切换为必须操作。】 夏帆心头涌上一股荒谬与无力之感,但他很快从这个状态挣扎出来,并觉察到一丝不对。 如果说下午的抽离感不是巧合呢?是哪个马甲患有解离性人格障碍吗? 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一般来说,受马甲影响所产生的一切异常都会在马甲切换后而迅速消失。 但是那样的抽离感,在使用白兰地的马甲时最为严重,换回冬月的马甲后,以及现在被迫变成猫咪后虽然有所减轻,但却并没有完全消失。 犹豫了许久,他问道:【能检测我本人的精神状态吗?排除一切马甲的干扰。】 系统再次顿了许久才回复道:【超出系统权限。】还是那个冰冷的电子音。 夏帆早在之前就发现系统有两个,或者说是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整天只会插科打诨,卖萌撒娇耍赖的未成年,另外一个则是正事一件都不干,倒忙还添了不少,偏偏权限还高得离谱,想发任务就发任务,想添马甲就添马甲的小智障。 小智障说超出权限在夏帆的印象里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他对自己精神状态的怀疑也仅仅是那一瞬,甚至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所以系统说超出权限他也没再追问,确认了明早能够恢复正常后,就以猫的姿态团吧团吧睡了。 别说,用猫的身体来体验,被子又大又暖,夏帆的睡眠质量都高了不少。 早晨降谷零敲门叫起床时,果然如系统所言,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夏帆正常地起床,去参加晨训。 夏帆还记得昨晚的意外,集合时向诸伏景光的方向先看了一眼。 往常总会回上一个微笑的诸伏景光这次却有些逃避般移开了视线。 夏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说只是因为看到了白兰地的话,诸伏景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那就是在自己离开后,诸伏景光和外守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夏帆自己一人暗自疑惑,诸伏景光心中也是万分纠结,他思前想后,虽然觉得做那样的猜测很不好,但还是觉得在那样情况下出现的男人,还是容貌格外突出的男人,在风俗街里似乎是被消费的可能性比较高。 那要怎么委婉地跟冬月同学去讲呢?即使是最简单的“我好像看到你哥哥去风俗街了”之类的话都已经很难开口了,更遑论其他的。 诸伏景光纠结了半天,试图求助于萩原,抹去了一切详细信息又做了适当的打码后,故事就变成了:我有一个朋友发现疑似朋友的好友好像在做一些不太合适的事,他该怎么提醒他的朋友? 逻辑关系又绕又不顺口。 但是萩原很神奇地get到了诸伏景光的意思:“你发现小降谷看小电影了?” 虽然get的还是有些歪了。 “不对。”萩原理了理逻辑关系。 诸伏景光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一个朋友如果指的是你自己的话,朋友指的就是降谷,降谷的好友又是你,所以是降谷发现你看小电影了?你想确认小降谷是不是真的发现你看小电影。” “小诸伏你居然也会看这样的东西吗?!”萩原研二震惊了。 诸伏景光也震惊了,他不理解萩原研二是怎么理解成这样子的。 降谷零原本是过来找诸伏景光的,前情一句也没听到,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有些疑惑地问道:“hiro会看什么东西?” 萩原研二还处在不亚于听到班长有女朋友的震撼中,顺口答道:“小电影啊。” 答完他才意识到刚刚问话的人是谁,脑袋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一般一卡一卡地往身边看去。 降谷零的眼神带了几分杀气:“我就说之前松田怎么会忽然拜托hiro帮忙带那样的碟片,不会是萩原你怂恿的吧?” 虽然确实不是自己怂恿的但是也是知情人的萩原缩了缩脖子:“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会信吗?” 降谷零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你觉得我会信吗?” 伊达航路过,有些奇怪地问道:“今天降谷不和松田打架,换成萩原了?” 诸伏景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都是误会。” 为您提供大神 叁叁不是三三 的《在红黑阵营反复横跳》最快更新 第22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