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长有颗少女心》 1. 01(改+捉虫) 角名伦太郎第一次听说凪瑛士郎这个名字是在初中的时候。 初中的男生们正是中二上头的年纪,就和大部分小时候总是向往着能够与白马王子来一场玫瑰色邂逅的女孩子们一样,大部分初中男生也妄想着有一段令人钦佩的帅气经历。 不过角名伦太郎并不在其列就是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早熟的角名同学只觉得总是围在他座位旁边叽叽喳喳讨论不良少年有多酷自己也想当暴走族的男生们吵闹。 但即使非他所愿,在日复一日的被迫旁听中,他倒也记住了点他们的聊天内容。 特别是一直处在他们讨论中心的凪瑛士郎。 一个据说和东○里面的Mikey君一样小小年纪便在东京不良圈中声名大噪的人物。 像他们这种年纪的男生已经自觉脱离了幼稚的阶段,对于那些叛逆而强大的角色总是有一种不成熟的向往,甚至追求。 这也就导致哪怕远在距离东京360公里的爱知,关于这位年轻的东京总长的消息仍旧能第一时间传到角名伦太郎的耳中。 甚至连昨天凪穿了什么衣服都不例外。 虽然是非本愿就是了。 有时候角名也会想,拥有这样跟stk无异的强大的情报网并至今还没被抓包何尝不算是另一种强大呢。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凪瑛士郎的名字就像是什么背后守护灵一样陪着角名伦太郎度过了为时三年的中学时光。 初中的卒业式上,角名一如既往地听着旁边的男生们讨论凪瑛士郎的话题,自己窝在一边玩手机,争取把存在感缩减到最小。 “对了,角名你是不是拿到了稻荷崎高中的保送之后要去兵库上学了?” 话题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轮转变后突然拐到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叫不出名字的男生跟好哥俩似的撞了撞角名的肩膀,将他的注意力从手机上卸下来。 “啊,确实,怎么了吗?” 角名不明所以。 那人却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把脸凑近了他。 角名不太习惯这位山田君亦或是青田君这样不打一声招呼的靠近,不动声色地把脸往后移了几寸,但也被他反常的举动稍微引起了点兴趣。 “实际上,根据可靠消息,我们观测到,那位‘东京雪狼’也正准备去兵库读高中哦!” 哈? 那个男生还在挤眉弄眼地想暗示角名些什么或是期待着他作出什么夸张的反应来,可角名不理解,角名只觉得莫名其妙。 凪瑛士郎也要去兵库上学? 哦,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反正他这种人是肯定不会和凶名在外的番长扯上关系的…… 吧? 稻荷崎报道当日,角名婉拒了父母想来为自己送行的想法,自己拖着24寸的行李箱入住了稻荷崎学生宿舍。 嗯……209……啊,找到了。 他推开了标着209铭牌的金属门—— 时值早春,樱花正盛,清风拂过,花枝簌簌地笑起来,云卷云舒,粉白的花瓣也舒展着脉络随风而起,趁着角名开门的空档,轻盈又俏皮地先他一步溜进门里。 角名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瓣花落在一方绒绒的雪色中。 那是他的新室友。 少年蹲在地上,面前摆了个摊开的行李箱,发是雪白的,皮肤也呈现出一种缺少色素的白来,整个人在阳光下亮得有些晃眼,一双汇聚了全身上下所有色彩的黑眸沉沉地打量着他,垂眼角带来的无害感也遮掩不住他视线带来的压力。 那误入的花还舒舒服服地窝在他蓬松柔软的发里,春的气息柔和了他周身刀芒般锋利的气场,硬生生让角名从他那圆钝的眼里读出了几分生无可恋来。 “呃,你好?” 玩家[角名伦太郎]发动了技能[问好] “……你好,凪瑛士郎。” 玩家[凪瑛士郎]接受了[问好]并触发被动[自我介绍] “我是角名伦太郎,请多关照。” 角名从善如流地接话。 嗯? 等等?他叫什么?! 大概过了几秒钟,角名才反应过来,他狭长的狐狸眼睁得老大,忙不迭去看门旁边标着的名牌—— 上头明晃晃“凪瑛士郎”四个大字与他的名字并列。 脑海中浮现出三年来听到的关于凪瑛士郎的外貌特点,再回头看屋里的少年。 第一点,远超日本国中生平均值的巨人身高。 嗯,即使现在处于蹲着的状态,通过周围的参照物也依旧可以看出少年优秀的体格和不低的海拔。 第二点,因为作恶多端而受到诅咒的头发。 嗯,白毛,有这种传言似乎也挺合理。 第三点,不能用语言形容其存在的古神之貌。 嗯,确实是不能直视的外表,物理意义上的。 角名一边想一边把视线从差点要白到曝光的凪那边移开。刺眼。 这么说的话,这位凪瑛士郎好像、似乎、应该、大概就是那位传说中一拳三个小朋友的东京雪狼? 世界真是给他开了个大玩笑。 角名伦太郎,15岁,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许是他愣得有些久,一直不见他关门的凪瑛士郎瞥了角名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了:“既然进来了就把门关一下吧,等会花粉飘进来会让排球子不舒服的。” “哦。”角名带上门,挑眉看向凪瑛士郎:“排球子是?我记得稻荷崎的学生宿舍是不允许养宠物的吧?” “不,排球子是不一样的,”对方用一种“你当我是傻的吗”的表情回看过去,语气平淡又理所当然,“而且除了我哥以外,我就没养活过其他东西。” 哈?角名觉得他今天一天要吐的槽要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还多,什么叫除了他哥以外养不活任何东西?你哥在你眼里只是东西吗?哥哥会哭的吧!? “看,这是排球子。” 说着,凪瑛士郎把一个配色粉嫩的排球摆件放到角名眼前。 角名彻底眼神死了,他看看眼前pikapika似乎要闪瞎他狗眼,甚至还绑着一个雪纱缎带的排球子小姐,再看看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期待与自满的凪瑛士郎,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要吐槽吗?怎么办,但这槽不吐不行啊,不不不,那他不完全变成搞笑役了吗?!难不成是关西的空气里藏了能让人自动变捧哏的搞笑因子?话说我要是吐槽的话不会被他打啊? “咔嚓。” 随着一道清脆的快门声,角名伦太郎停止了思考。 凪瑛士郎:? “呃,如果我说我只是手滑了你信吗?” 角名干巴巴地解释。 好在凪瑛士郎也没有追究角名的打算,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后继续收拾东西。 角名暗松了一口气,也蹲下身收拾行李,余光偶然瞄到旁边的凪瑛士郎。 并亲眼目睹凪瑛士郎表情平淡动作飞快地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一只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塞进他行李箱的巨型米菲兔。 角名:瞳孔地震.jpg 不是,这?? 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被凪瑛士郎接着拿出来的花里胡哨贴满了各种贴纸的平板闪了回去。 在历经毛绒绒软乎乎床上三件套和一系列配色与他本人完全不相符的日常用品后,角名就只有在心里敲木鱼的分了。 我是绝对不会吐槽的,不会吐槽的! 角名在心里默念。 但一切心理建设都在他看到凪瑛士郎行李箱花色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为什么是这个配色的?!” “?”凪瑛士郎合上手里黑白灰极简色彩的行李箱,看上去比角名还要疑惑,他静静地盯着角名看了半晌,把人看得心底发毛。 “角名……原来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凪瑛士郎一脸“看不出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 “虽然很遗憾但并不是,”角名光速否认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那个啊,凪你……” “角名的话,叫我瑛士就行了,毕竟我还有个双胞胎哥哥也是‘凪’。” 少年望过来的眼睛平静而通透,语气也是没有任何起伏的淡淡的感觉,可偏偏就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才更叫人心悸。 什么叫“角名的话叫我瑛士就行了”啊?! “哈……”角名看着面无表情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的凪瑛士郎,突然有一股无力感在心底升起,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这么轻易就能牵动别人情绪的啊…… “那瑛士,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但怎么说呢,感觉意外的普通啊 。” “你行李箱的配色。” 我还以为会是那种印着轻飘飘图案的少女款呢。 角名在内心默默补充到。 “因为,会吓到人的不是吗?”凪瑛士郎狐疑地看了角名伦太郎一眼,像是在迷惑角名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清楚,“就算是我在外面也是会好好遵守TPO原则的。” (注:TPO原则是指着装要考虑到时间“Time”、地点“Place”、场合“Occasion”并应力求自己的着装及其具体款式与着装的时间、地点、场合协调一致,较为和谐般配。) 话说你原来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角名觉得因为一句话就对这个人有所期待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真的。 2. 02 稻荷崎高中的报道流程很简单,基本就是上午入住寝室+分班,下午社团招新。 走排球特招的角名早在报道前就被排球部的黑须法宗教练内定进了排球部,下午去招新不过就是过个明路。 相比起早就决定好去处的自己,角名还是更好奇凪瑛士郎这株奇葩会去哪多一点。 稻荷崎没有归家部,所以还是先给那个有幸被凪瑛士郎青睐的部门的部员们点支蜡吧。 角名:Amen.(无慈悲.jpg) 但事实证明,凪瑛士郎还是凪瑛士郎,他丝毫不顾及角名逐渐惊悚的眼神,拉着人走到了稻荷崎排球部的摊位前。 “请给我一张入部申请书。” 咔嚓。 是藏狐心碎的声音。 “……也请给我来一张,谢谢。” 在凪瑛士郎骤然亮起来的注视下,角名咬牙切齿地向招新摊位的学长伸出手。 “我们又在同一个社团呢,真好。” 明明凪瑛士郎依旧是那副有气无力的表情,角名却诡异地看到了他身后似乎摇得快要螺旋升天的毛尾巴。 不过…… “嗯。” 角名拒绝承认自己竟然觉得这只凶兽有点可爱的事实。 把入部申请书交给招新的学长后,稻荷崎的报道流程基本算是走完了,但凪和角名却从学长那里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安排。 “凪和角名是吧,”接过他俩申请书的学长简单扫了一眼两人的姓名,金棕色的眼睛直视人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肃穆,说出来的话令人不自觉地信服,“排球部的新入部员都要去第一体育馆接受入部测试,从摊位左拐后直走就可以看到体育馆了。” “是!” 不知不觉就答应了。 那个前辈、好恐怖。 凪瑛士郎的直觉系雷达在哔哔作响。 走在深不见底前辈告知的路线上,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繁枝的罅隙,在地上折射出破碎的光,像零落的辉石,很漂亮,但是…… 凪的视线悄悄地往旁边人身上瞥。 远不及角名伦太郎。 春日暖阳是安宁又不失柔情的,照进角名伦太郎眼里,令那双琥珀色的眸变得透亮而澄明,他什么都不用做,单是望过来的那一眼,流光溢彩,美得叫人心颤。 一如那个没有星星的晚上,角名琉璃般的瞳在路旁昏黄的光线下被映得熠熠生光。 从此一眼万年。 凪瑛士郎无端地觉得,如果通往体育馆的这段路再长一点就好了。 如果是和角名一起的话,哪怕前方道路延伸直指天,他也愿与他并肩,看遍世界景象万千。 由于凪瑛士郎毫无收敛自己视线的意思,实际上一直被盯着看的角名:视线好刺眼……他是看我不顺眼吗? 虽然凪瑛士郎很想让这段路不断延伸下去,但现实毕竟不是少女漫,排球部的招新点离第一体育馆不能说是十万八千里,只能说是一衣带水极其近。 随着隐藏在林间小路后的体育馆露出真容,馆内的喧哗也被风送入耳中。 “哈?!阿治你脑子被米饭侵占了吗?那俩人连我托的球都打不好,还组个球队啊!跟废物组队只会被废物拖后腿!” “闭嘴啊阿侑!都怪你磨磨蹭蹭的,现在不也就这俩人水平还能看吗,再不组队就只能被淘汰了啊!” 好吵的关西腔。 这是角名和凪的第一印象。 总感觉擅自推开这扇门不会有啥好事。 角名听着馆内的争吵声内心直犯嘀咕,这种情况下,最合适的选项果然是—— “瑛士你来开门吧。” 角名瞥了眼旁边明显比他高小半个他的凪瑛士郎,自觉退到他身后。 凪瑛士郎虽然疑惑,但因为是角名说的,所以姑且还是答应下来,去拉第一体育馆的铁门。 一个排球正携着白汽朝他迎面冲来。 完蛋了。 这是宫侑和宫治的第一反应。 上一秒还吵吵嚷嚷的体育馆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但众人预想中球飞人仰的车祸现场并没有出现。 “砰。” 沉重的击球声响起。 站在门前的白发少年明明连接球的姿势都没摆标准,但他只是长臂一伸,下盘发力,便稳稳当当地卸掉了飞来横球的旋转,然后、狠狠地还了回去! 蓝黄双色的排球再次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重新砸到了呆愣的宫侑脸上。 “噗。” 在第三者视角旁观了全程的角名转过脑袋,肩膀颤个不停。 “活该。” 宫治锐评。 “呃,抱歉?” 凪瑛士郎歪了歪脑袋,伸出手在脸上红了一片的宫侑面前晃了晃,像是在确认他到底傻没傻。 “啪。” 令人猝不及防地,原本处于受害者位置的宫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凪瑛士郎的手。 “跟我(们)组队吧!” 金毛的狐狸崽子眼睛亮亮的,丝毫不介意先前脸接球的事故。 凪瑛士郎:? “组队?” 不知何时,原本还站在凪瑛士郎身后的角名忽地探出了头,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看上去就比宫侑稳重得多的宫治。 宫治也不负他所望,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释得明明白白。 原来为了防止有人因为混学分报考排球部,黑须教练所指定的入部测试是让有入部志愿的新生们自由组成4人队伍,和稻荷崎的正选们对决,打一局,只要能打赢正选队伍就可以入部。 当然,以稻荷崎排球部那些被黑须教练竖着天线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正选们实力,想一次性打赢未免也太严苛了,所以黑须教练给了败者可以无数次重新组队再挑战的机会。 宫侑和宫治来得不是时候,等他们到时那些水平能看得过去的经验者基本上都已经抱团成功通过了测试,剩下那些要不就是啥也不懂的初学者,要不就是只知道点规则的臭球篓子,哪怕宫侑和宫治水平再好,带着俩小白面对全国水准也讨不到甜头。 正当两兄弟犯愁时,凪瑛士郎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俩面前。 一个可以轻松接住突然袭来的排球并完美垫回去的生物! 感觉这把能行! 宫双子不约而同地想到。 本来对角名入队稍有异议的宫侑在热身时给角名托过球后也立即闭麦。 撤回前言,这把绝对稳了! By宫双子 3. 03(大修) 热身结束后,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两方在网前站定。 挑战者方共四人,分别是宫侑(S)宫治(OP)角名伦太郎(MB)和凪瑛士郎(WS) 对战稻荷崎高中排球部的四名正选:柳川言真(三年 S)鹤田透(三年 WS)尾白阿兰(二年 WS)和大耳练(二年 MB) 与正选队伍那边2-2配置中规中矩的队形不同,挑战者小队摆出了今日第一个3-1的奇特阵势—— 即前方三人全部参与攻击,只留后方一人接球防守。 “那个白发的孩子,是自由人吗?只留他一个人接球?” 柳川言真隔着网打量对面剑走偏锋的阵型,虽然凪瑛士郎接那球时他也在场,但怎么说让他一个人负责接球也未免太过难为人了…… 不过很遗憾,他可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呢。 柳川言真的眸子微微眯起,朝着网对面的学弟们露出一个足够温雅的笑来。 因为只要站上球场,我就会激动到得意忘形失去控制呢。 哨响的下一秒,看似温吞的少年将排球高高抛起。 柳川言真骤然瞪大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那颗令他心醉神迷的排球的影子。 高飞的球体宛如吞噬太阳的月亮,遮住了体育馆顶部刺目的灯光。 他像一个虔诚且疯狂的信徒,遥遥向着他的月亮伸出手。 砰。 排球被大力击出,高悬的月亮在信徒的牵引下化为俯冲的彗星狠狠刺穿了场馆里虚伪的和平,奏响了冲锋的号角,令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尖锐。 这里可是稻荷崎哦。 抱着过家家心态来这的孩子还是趁早滚回家哭着找妈妈喝奶吧! ——仿佛在这么诉说着。 恐怖的初见杀。 端坐在深红鸟居前的石像猛地睁开了眼,散发着幽光的瞳孔注视上山的挑战者,眼中所含的,是审判亦是期待。 你们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柳川言真无声地笑着。 凝结了无数汗水的大力跳发朝着凪瑛士郎的面门直直俯冲而来。 “这个、算是前辈的示威吗?” 白发的少年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颗来势汹汹的球体,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原先懒洋洋的氛围也散了个彻底,整个人就像匹蛰伏在草丛中的狼,脱去了伪善的羊皮,显现出属于狩猎者的锋利。 咚、咚、咚。 球落下的轨道与兴奋到烦人的心跳相重合,凪瑛士郎瞥了一眼宫侑所在的方向,一条最佳的传球路线自脑海浮现。 接球的最佳位置,是这里! 他猛然朝旁边跨出一步,底盘下沉,顶肘压腕,绷直的小臂线条流畅,不干瘦也不过度壮硕,分明是经过科学锻炼才能产生的健康而有型的肌肉。 咚。 是排球撞击手臂发出的声音。 好重。 一条条青筋在凪瑛士郎小臂的皮肤下狰狞地张牙舞爪,手臂接触球面的部分被大力跳发砸得几乎要失去知觉,不用看也知道这球后肯定会通红一片。 但是—— 余光中是棕发少年的背影。 他要向他的Ego献上无暇的胜利。 为此,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叫那些碍眼的存在通通俯首! 目标锁定完成。 被卸了力的排球沿着凪瑛士郎规划中完美的轨道去到了宫侑上方。 那是一个漂亮的,足够高的,离网距离也适中的A pass。 好到宫侑都忍不住想为其拍手叫绝。 去拿下这一分! 排球痴的血液在叫嚣着。 这种时候学长们一定会觉得我肯定会把球传给阿治吧。 可那样就一点也不好玩了啊。 ——“角名!” 金发少年朗声,排球被纤长的十指托起,宫侑笑弯了眸子高高在上地俯视网前神色震惊的前辈们。 很遗憾呢~前、辈、们。 明明只与对方配合过寥寥几球,那颗经由宫侑之手送出的排球却安稳地来到了角名伦太郎最舒适的击球点。 面前升起的是稻荷崎正选,大耳练&尾白阿兰,190&180级别的双人拦网。 直线球的线路被锁住,斜线球的方向站着蓄势待发的鹤田透。 看似扣无可扣。 可…… 真的是这样吗? 砰。 角名的手稳稳地接触到排球柔韧又有小颗粒的表面,核心收紧,躯干发力,球路锁定。 排球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擦着大耳练的侧脸飞过,凌厉的球风撩起脸侧发丝,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哨声与欢呼声一同响起。 四双手交叠在一起庆祝首球的胜利,原本素不相识的少年们因为这球被维系在一起。 心脏的鼓动也在此刻重叠。 初具獠牙的狐狸幼崽们毫不收敛地在这方9×18m的赛场上恣意挥洒自己的才华。 我们可是认真的哦。 他们以那球如此宣告着。 “可恶的臭小鬼!竟敢挑衅前辈!” 当时正好起跳去拦宫治的鹤田透额角冒起一个鲜红的井号,身后纯黑色的煞气正扭曲地扩散着,叫原先站他旁边的尾白阿兰都忍不住往旁边挪了几步。 从小就认识那对双胞胎兄弟的阿兰一脸菩萨相:阿弥陀佛,贫僧已断七情绝六谷欠,不再过问世事。 大耳看着突然佛系的好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好啦,阿透,不要威吓后辈,”柳川言真一巴掌拍上鹤田透的后背,把那些煞人的黑气拍得四散,“他们可是稻荷崎闪闪发光的未来啊。” 哨声再响,第二球开始了—— “才能这种东西真是残酷啊。”体育馆二层,从比赛开始起便没有露脸的黑须教练站在最佳观赛角度观测着这场比赛。 他身边的大见领队十分不解,明明他们稻荷崎的一年级新生表现得如此优秀,为何黑须教练还会露出这种惋惜的神色? 啪。 击球声引回了他的注意,大见领队连忙把目光移回场上。 “阿透!” 排球经由柳川言真之手被托向了这支队伍里与他配合最久的主攻手,稻荷崎现任王牌,鹤田透的手里。 两双大手朝他迎面盖来,视野被可怖的手掌遮盖,看不清网对面的景象。 铺天盖地的拦网,是多少主攻手午夜梦回惊醒时脑内最后残留的画面,没有给人一丝喘息的间隙,在严丝合缝的拦网封锁面前,没有一个主攻手能笑着说自己毫不畏惧。 但鹤田透不能后退,他是关西强校——稻荷崎引以为傲的Ace! 鹤田透顶着角名&宫治的双人拦网,大力挥臂! ——然后,轻轻地把排球从拦网手的上方顶了过去。 那是一个吊球。 漂亮的假动作。 面对后辈们黑得要快滴出水的脸色,鹤田透十分不符合年龄地朝他们吐了吐舌头,单边眉毛挑起,若不是顾忌着此刻教练还在上头看着,恐怕国际友好手势也会被他一并祭出。 哈,臭小鬼们这球是回敬你们的! 宫·一到比赛精神年龄降至五岁·幼成功被鹤田透这一举动气到跳脚。 与他用着同一套DNA宫稚同学也跃跃欲试一副要把鹤田透的头当排球揍的样子。 幼稚二人组熊熊燃起的斗志烧得角名和凪一阵脸热,俩人一合计—— 好咧,感觉这把药丸(指他俩) “瑛士!别给我偷懒!刚刚那球明明是可以接到的吧!” “阿治,‘总之先做回诱饵’的动作太明显了!你是猪吗!” “角名打点低了!这就没力气吗,啊康呀(关西腔‘不行呀’的音译)——” 好、好他□累!! 凪与角名对视一眼,两个无气力摸鱼人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绝望。 排球笨蛋真可怕!! 虽然以他俩的体力跑满整盘比赛也就是洒洒水,但是…… “砰。” 尾白阿兰一记重扣生生破开宫治与角名的双人拦网,力度之大差点让后排手臂与球擦过的凪起鸡皮疙瘩。 经此一球,比分来到了24:23。 再这么拖下去就要变成延长赛了啊…… 凪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饶了他吧,他可不想在敏感得跟个更年期老太似的宫侑的监督下再和对方拉锯下去。 更何况…… 他的视线扫过网对面柳川言真所在的方向。 毫无疑问,宫侑是个有才能的人,他可以凭借着他超轶绝尘的才能强硬地扯过好几条不想交的平行线绑在一起,使其牵扯不清后又从中剥离出新的丝线。 那股如细丝般游离在他们之间的羁绊被宫侑的那份“爱”浇灌成型,密密匝匝地织就一张巨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他仅用轻轻扯动其中一根线,那些紧密相连的丝便会影响到其他人的举动。 包括网对面的对手。 特别是同为二传手的柳川言真,在宫侑与宫治变化莫测的攻击,角名伦太郎的拦网与凪瑛士郎的接球三重压力下,即使现在时间短还看不出什么,但是那稳定且精确的传球已然染上了几分急躁。 身为一个二传,被自己传出去的球不能让攻手扣死。 这对于二传手来说可是最打击自信的啊。 更何况对面的二传还是天资卓越的学弟。 这样下去被击溃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每个人自出生起便站上了不同的起跑线,被天赋眷顾的人永远都能更快地到达终点。 凪瑛士郎深谙这一点,从理智上来说,现在效率最高的解决方法就是再纠纠缠缠几个球后让宫侑捉住柳川百密一疏的漏洞然后彻底撕裂对面的队伍。 但是从感情上,作为一个同样不被神明青睐的孩子,他不想这么干。 “宫侑!” 凪瑛士郎第一次在这场比赛中主动呼唤托球。 少年从三米线外悍然起跳,体势舒展,是教课书般的滞空姿势。 就连被点名的宫侑本人都狠狠吓了一跳。 “抱歉,我怕麻烦,所以可以的话尽量少给我传球。” 赛前,一直沉默着的白发少年突然说道。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宫侑眉头狠狠一跳,锋利的眼刀直往凪身上戳,“提前说好,我可是二传,合理且最优地调动场上的球员是我的任务,没有干劲的家伙从最开始就不要踏进这扇大门。” 在排球有关的事上,宫侑总是格外认真的,褪去了那层浮于表面的急躁与轻佻,二传手的宫侑其实是个相当认真且严苛的家伙。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的话,宫侑此刻指定得翻脸子走人了,事实上,他也是想这么做的,只是凪瑛士郎的下一句话令他产生了动摇—— “宫家的双胞胎很强对吧?” “既然如此就尽情放手去干吧。” “尽量减少托球给我,换而言之,就是我会接住所有力之所及的球。” 少年晃着手里显示出“宫双子”搜索记录,理所当然地反问他:“你不会是怕了吧?觉得我专注接球的话我们就拿不到胜利?”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哈子卡西啊!!竟然用百科搜队友的名字!” 宫侑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毫不避讳在本人面前查当事人百科的奇葩。 他也是要脸的好不好!不过百科上竟然可以查到他和治的报道……咳咳,有点开心。 不知不觉被拿捏到的宫侑翘着鼻子勉为其难(真的吗)地认同了凪瑛士郎的安排。 “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作为一种奇袭手段,你也必须得参与进攻。” “好。” 回忆里白发少年低声的回应与眼前他高高跃起的身姿相重合。 什么啊,这不是很有干劲吗? 宫侑在心里小声嘟囔着,手上倒是分毫不差地将球托了出去。 排球被送往凪瑛士郎所在的方向。 去吧。 向着这个排球场最炙热的地方。 飞吧。 蓝黄双色的球体像一柄刚开锋的尖矛,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坠在了敌方半场的三米线内。 赢了! 宫双子一同朝着凪瑛士郎的方向冲过来,宛如两只撒泼的二哈。 角名落了他俩一步,又不想和宫双子凪三个人挤一块,所以只是遥遥对凪露出一个笑来:“扣得好。” “……嗯。” 周围的声音都如潮水般褪去,凪瑛士郎面对角名的笑,似乎比方才比赛接球时还局促,少年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朝角名努力地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直接看呆了两边的宫双子。 宫侑:原来瑛士你会笑啊!! 宫治:我还以为你表情筋都坏死了来着的…… 至于后来宫双子怎么缠着凪让他再给他俩笑一个就是后话了。 咀—— 代表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两方再次隔网而立。 柳川言真主动向凪瑛士郎伸出了手。 球场下完全就是日系文学少年的排球部部长笑得释然。 “——” 在欣赏到凪瑛士郎难得一见的惊讶表情后,柳川言真狡黠地把食指抵到唇边,像只恶作剧成功的猫。 “欢迎来到稻荷崎高中排球部。” 他说道。 4. 04 加入了稻荷崎排球部以后,凪瑛士郎的生活轨道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无非就是从家、学校、排球馆三点一线变成了宿舍、学校、排球部三点一线而已。 排球部的训练中规中矩,没有所谓的前辈80事件,稻荷崎是强校,强校的正选们在情绪调节方面也是毫无疑问的强者,面对他们这些突然冒出来抢正选之位的一年级们也能做到一视同仁。 一个月来一直和角名同进同出的凪瑛士郎体会到了完美至极的梦中生活。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嘛—— “啊!刚刚应该往右边走的!” “这里快点走位啊!再不走给人当木仓靶呢,治猪你是不是蠢,这都不会玩?!” 排球部的休息时间,金银俩脑袋凑在一块,盯着手机屏幕叽叽喳喳,着实聒噪。 眼看着幼稚两人组越吵越上头,干脆直接把手机往凪瑛士郎怀里一丢开始线下battle,脸上写满“雨我无瓜”的角名举起手机默默录像。 只有还没意识到这对兄弟究竟有多麻烦的一年级主攻手银岛结试图劝架:“好了,阿侑和阿治都冷静一点,打架被前辈们发现肯定又要加训了!” 可上头的宫侑和宫治哪是能听得进人说话的样子,劝说无果的银岛结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同年级的小伙伴。 “别管他们啦,银。”小伙伴一号凪瑛士郎面无表情地狙掉一个人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帮他俩大吉大利是我最后的仁慈。” 小伙伴二号角名伦太郎手里举着的手机就没放下过,他递给银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语有所指:“教练说他五点钟过来。” 成功接受到暗示的银岛结抬头去看体育馆二楼坐牢的钟—— 上头的时针正好指向5点。 哦豁。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银岛结缄默着远离了相互扯头发的宫双子。 3、2…… “宫啊,在吵什么呢,这么起劲。” 前几秒还在叫嚣着要让自己变成独生子的宫侑视线范围内骤然出现一张黑须教练放大的黑脸,吓得他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瞬间噤声。 宫治疑惑地瞥了宫侑一眼,不懂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双胞胎兄弟为什么开始装乖,直到他顺着宫侑的目光看见了黑须教练…… 黑须教练明明是笑着的,可身后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怨气还是令在场的球员们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更何况本就犯了事的宫侑和宫治。 “每人3000字检讨加一百个发球。” 黑须教练一锤定音给罪人宫侑和宫治下了判决书。 嗯……怎么说呢,这个惩罚,有种不顾双胞胎死活的美。 角名趁着教练的注意力还在那俩不省心的双胞胎身上,抓紧时间在他们几个的小群里打字。 同意。 凪瑛士郎无脑赞同。 +1 银岛结心有戚戚。 “好了,”教育完双胞胎,黑须教练把视线转到剩下三个一年级身上,“都过来吧,正好有消息要告诉你们。” “正好二三年级那些人也要跑完圈回来了。” ***** “合宿集训?” 稻荷崎一年级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懂教练打的什么主意,照理来说IH在即,要搞合宿也应该是暑假里搞啊?这集训是不是来得太让人猝不及防了些? “是这样的,”黑须教练清了清嗓子,“这次集训是由白鸟泽的鹫匠教练提出的,鹫匠教练邀请了全国各地名校有潜力的一二年级,说是在IH前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同龄人交交手,增长实力。” “我们稻荷崎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作为唯一一所关西学校。” “不过由于他们把合宿地点定在了东京,距离兵库有些距离,而且IH在即,所以去不去由你们自己决定。” 能跟全国各地的同年强者交手! 宫双子+银岛热血笨蛋三人组大脑已经变成了“塔塔开”的形状,还不等黑须教练继续说就赶忙表态:“我们要去!” 恨不得下一秒就打包行李坐上前往东京的新干线。 好在角名和凪还是残存了一丝理智的。 “请问有哪几所学校参加呢?” 角名慢悠悠地提问。 “现在的话已经确定加入的有东京的井闼山、枭谷、音驹,宫城的白鸟泽。” “大分县的狢坂和长野的鸥台还没有给明确答复。” 随着一连串豪强学校的名字被黑须教练报出,排球笨蛋们明显更加兴奋了。 就连素来没啥情绪波动的角名都不由被这份名单吓了一跳。 到底是怎样才能聚齐这么多强校啊,地里选白菜都没这么玩的……话说这个配置都能算是非官方全国赛了吧。 角名伦太郎大受震撼。 “合宿地在哪?” 一直没说话的凪突然开口。 “在东京的井闼山哦。” “啊,那我去。” 凪瑛士郎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下轻飘飘地做了决定。 “你真的是凪瑛士郎吗!那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凪瑛士郎?”宫侑瞪大了狐狸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凪瑛士郎,恨不得把人盯出个洞。 “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明天就要领便当了吧?”宫治看向凪瑛士郎的眼神里不由得带了些怜爱。 “这就是排球爱啊!”银岛结自顾自地感慨道。 就连角名都无声地向凪投去惊诧的目光。 “还真是失礼啊你们,”凪瑛士郎沐浴在众人的视线下死鱼眼,“我只是想顺便去东京看看双胞胎哥哥。” “哦——!”银岛结大为感动,“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啊!” “不,只是怕他死在家里而已。” 凪瑛士郎回答得毫不留情。 同样有不省心双胞胎兄弟的宫治拍了拍凪的肩,表示理解:“我懂的,双胞胎哥哥什么的,简直是上天让我们渡的劫难。”(宫侑:喂!我还在这呢!) “……不,我觉得诚士郎比起阿侑来说还是合格的,他只是懒了点。” 宫治:! “瑛士你的哥哥不会偷吃写了你名字的布丁还理直气壮倒打一耙?” “诚士郎从来不跟我抢东西。(虽然是因为他懒得动的关系)” “不会总是不打声招呼就薅走你的游戏账号还把你的存档全覆盖了?” “诚士郎只会帮我通关。” “也不会因为自己睡不着所以一大清早把你也从睡梦中叫醒?” “我俩只会一起睡到自然醒。” 宫治沉默了。其他人看向宫侑的眼神也都充满了谴责:你看看你,怎么对你弟的,啧啧啧。 “阿侑你啊……”赤木路成视线在宫家双胞胎中游走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大耳练发出一声微不可觉的叹息,闭上眼睛不忍去看宫侑。 “人渣啊……” 角名锐评。 柳川言真笑眯眯地附和:“这可不行啊,阿侑对弟弟还是得靠谱点才行~” “阿侑,”尾白阿兰总结陈词,他面色沉痛,言辞恳切,“你悔改罢!” 宫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成了众矢之的。此时只能把求助的视线投向全部(相较来说)最单细胞的银岛结和鹤田透。 银岛结……银岛结移开了与宫侑对视的目光。 鹤田透更是直言不讳:“活该。” 宫侑愤然炸毛,看排球部众人的眼神像是原配糟糠妻看一朝中举后被小妖精迷了心的大渣男,声音之凄厉堪比发现了白娘子真身的许仙:“你们都被治那小子蒙骗了!” “而且我俩打起来一般都是我挨揍多好不好!” 阿兰无语:“原来你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啊?!明知打不过阿治还跟人家斗,抖M吗你!” “我不管!”宫侑梗着脖子,全身上下就嘴最硬,“那都是我让着治的!我要是认真起来,区区一个治还不是我手下败将?” 宫治可听不得这话,当即就要暴起撸袖子:“阿侑你很敢说嘛,什么叫‘区区一个阿治’啊?” “咳咳,”黑须教练拍了拍身后的白板,提醒众人他还在这儿呢,“不想去或者不能去的在明天部活前单独找我,由柳川带队,后天早上6点出发,懂?” 他朝众人露出一个“再敢吵吵就一人5000字检讨”的微笑。 “Yes,sir!” 所有部员连忙整齐应下。 乖巧得不像话。 “很好,那今天提前解散。”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黑须教练大手一挥,施施然走出体育馆。 “哦,对了,阿侑和阿治千万别忘了你们的检讨,如果出发前交不上检讨那远征也是免谈哦。” 说完便心情颇好地往职员室走去,徒留宫双子站在原地如丧考妣。 “瑛士……”两人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国文相当可以的凪瑛士郎身上。 “可以哦,”凪出乎意料地应了下来,“按照市场行情,120円一千字,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给你们打个60折,付我720円/千字就行。” “顺便一提模仿字迹服务、商用和买断是另算的哦。” 奸商啊! 宫治一把捂住自家傻子老哥试图跟凪讨价还价问问能不能打个100折的嘴,深感人间不值得。 如果我有罪,可以让神明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瘫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双胞胎兄弟和损友同级。 见凪这边走不通,宫双子把目光放在了看上去应该学习很好的角名身上。 “角名……” 宫侑祭出了在家里和宫治打完架后向妈妈认错时最无往不利,宛如淋湿的小狗般的表情,妄图以此激起他们凉薄同级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咔嚓。 角名面无表情地放下了对准了宫侑的手机,还顺带薅了一把狗头,回到:“可以,但没必要。” 宫侑:? 总之,等双胞胎回过神来时,周围的队友已经跑得一个不剩了。 今天稻荷崎的队友情也很塑料呢(无慈悲) 5. 05(捉虫) 最后双子以三张最新款游戏光碟为代价换取了凪给他们的检讨构建出大概的骨架。 然后用他们出类拔萃的文学素养给这篇3000字检讨贴上血肉。 最后连人带检讨被黑须教练从办公室里扔了出去。 角名乐呵地拍下了宫家双子在办公室门口扒门让黑须教练再爱他们一次的场景。 凪瑛士郎则是十分不解—— 他俩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他构思出来的情真意切的自我检讨改写成全篇甩锅对方的小报告的? 现在的宫双子能在去往东京的新干线上,全靠排球部伟大的部长柳川言真发挥他堪比海底捞的话术,成功撬开了黑须教练的嘴巴。 “说实话,我觉得年轻人多吵吵也不是坏事,吵架也可以使你们的感情更进一步嘛。” 拿着由宫双子上供的六个月份的歌帝梵巧克力,柳川言真笑得见牙不见眼。 可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吵起来!吵起来!吵完好处他全占! 柳川前辈、某种意义上来说好恐怖! 在场的一年级同时汗颜。 凪瑛士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跟游戏队友交代一声后就下了线,时隔多日重新打开了他亲哥的line聊天框。 [Ei:我在来东京的路上了。] [Sei:?] [Ei:排球部集训,在井闼山。] [Ei:你,有在好好吃饭的对吧。] [Sei:0×0] [Ei:等着:)] [Sei:奋勇后退的我.jpg] “在和哥哥聊天吗?” 角名瞥见凪瑛士郎手机屏上陌生的聊天界面,不由发问。 “嗯。”凪瑛士郎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角名却能感觉出来,在提到双胞胎兄弟时凪瑛士郎周身无意识软化下来的气场。 看来感情很好呢,这对兄弟。 这么想着的角名又看了一眼旁边正在为第一口布丁归属而大打出手的宫双子。 他突然有点好奇,凪瑛士郎的双胞胎哥哥是个怎样的人呢? 角名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角名的错觉,在他问出这句话后,好几道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汇聚到了他和凪的位置。 这可是那个凪的八卦哦。 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是从中学开始听着他的名字毕业的,哪怕成了队友兼室友,这位有着“东京雪狼”之称的同级家里是何种构成、为什么会加入排球部、怎么成为东京总长的……这些问题他似乎仍一无所知。 好奇是人之常情嘛。 角名用这种说法说服自己去忽略掉先前不符合自己个性的冲动问话。 被万众瞩目的凪瑛士郎沉默了。 还沉默了相当久,久到角名都以为这个问题是不是踩到他的哪个雷点想要打个哈哈掩饰过去时,凪开口了: “硬要说的话,是米菲兔和北极熊相加除以二的感觉?” “哈?!这是什么鬼形容啊?” 宫侑丝毫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羞耻,第一个蹦出来吐槽,金灿灿的脑袋作势就要隔着过道探过来。 “!侑猪你是不是傻,你有我们在偷听的自知之明吗?” 坐在过道边的宫治一拳头敲上宫侑的脑壳,把他给揍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新一轮双子大战一触即发。 角名几乎是脊髓反射般点开了手机摄像头,对着那边你一拳我一掌的宫双子咔咔一顿狂拍。 等他的手机相册新进了一批365度无死角的双胞胎乱斗实况后,心满意足收起手机的角名才突然想起被他抛在脑后的凪瑛士郎。 凪瑛士郎似乎已经被他晾在那儿很久了。 角名难得产生了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无理由地把这笔账记在宫双子头上后,认清现实的角名小心翼翼拿余光去窥探凪瑛士郎的脸,企图从对方的微表情中解读出他现在的心情。 却猝不及防撞了对方幽深的眸里。 凪瑛士郎似乎一直在看着他。 角名伦太郎骤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感受到凪毫不掩饰的视线,角名的呼吸微不可觉得一滞,恼人的热意顺着神经漫上脸颊,令角名感到极度地无所适从。 “怎么了吗?角名,脸这么红。” 偏偏当事人还毫无自知之明,非但表现得对先前的放置毫不在乎,反而把脸往角名这边凑得更近了一些。 角名能感受到凪瑛士郎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温热的气息点燃了那一小片肌肤,角名几乎控制不住胸腔里那颗心脏加速跳动。 这也太超过了吧…… 角名顶着凪瑛士郎懵懂的眼神伸出手,用手糊了凪瑛士郎一巴掌将人推远。 “瑛士和角名怎么回事?恋爱漫画里双向暗恋但还没来得及捅破窗户纸的男女主吗他们是!” 在两人斜前方目睹了一切的尾白阿兰看得一阵牙酸,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去跟同座的北信介吐槽。 北转头去看斜后方的后辈们,回给阿兰一个疑惑的眼神:“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吗?这是好事啊。” “!不是!那个感觉完全不对劲啊!!”尾白阿兰开始手舞足蹈地想要形容他刚刚感觉到的那种暧昧的氛围,却在北信介过于正直的眼神中偃旗息鼓。 尾白死鱼眼: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究竟是多有先见之明。 总之最后还是平安到达了东京。 “呀——不愧是冠军热门学校,真大啊——” 柳川言真从公交车上下来,林间清新的空气灌入鼻腔,让他舒服得伸了个懒腰。 在他之后,披着红底黑纹运动服外套的稻荷崎队员们一个接一个从车上下来,平均一米八往上的少年们站在柳川言真身后三三两两凑成一堆,视觉上给人一种乌云压阵的错觉。 面对井闼山高耸肃穆、沉淀着百年历史的校碑,稻荷崎的来客们丝毫不怯,体势舒展,举止随意自然,即使没有直接用语言说出口,从他们的肢体中也能明显地感觉到—— 他们是强者。 哪怕狐狸狡黠地藏起尖牙,身上经厮杀而练就的属于食物链顶端狩猎者的锋芒也会自然而然地从他们身上流露。 被前辈们甩包袱推来校门口引路的饭纲掌明显感到来者不善。 “呀呀呀,这不是一年级就从前辈(我)手里接过JOC(青少年奥运锦标赛)最佳二传奖杯的饭纲君吗?” 柳川言真笑眯眯地上前去和饭纲掌搭话,虽然他是笑着的,但饭纲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周身的气温下降到一个极其感人的度数。 “什么情况,这俩人跟仇人似的。” “不知道啊,不会是女朋友被这个井闼山的抢了吧。” “不是师傅和继承者的关系吗?刚刚柳川前辈还说什么接过JOC的奖杯。” “话说柳川前辈原来还拿过JOC最佳二传来着的吗?” 极力压低声音后仍窸窣作响的关西腔一字不漏地传入了柳川言真耳中,前面几句他还能忍,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柳川言真蚌不住了,也不顾上什么社交礼仪和稻荷崎的脸面了,他猛的转头目光锁定说话的人。 ——不是他耳朵太好使,而是对方夹杂在一堆关西腔里的通用语实在是太过显眼。 柳川言真西子捂心状向角名和凪投去谴责的目光:“你们俩也太不关心前辈了吧!竟然连我拿过JOC最佳二传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我在高中排球界还挺有名的呢!真是让人寒心啊——” 薄情寡义二人组对视一眼,角名自觉后退一步,把舞台留给凪瑛士郎发挥。 凪自然也没辜负角名的期望,白发的少年眼神澄明,表情无辜,用最平淡的语调说着最扎心的话:“柳川前辈您是否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呢?” 你说他礼貌吧,他这话完全是没有把柳川言真的前辈威严放在眼里。 可你要说他不礼貌吧,他甚至还用了800年不用一次的敬语。 柳川言真无言。 “噗哈哈哈!” 倒是宫侑背过身扶着自家兄弟,笑得一头金毛发颤乱飞。 “咳…侑你别这样…咳…嘲笑前辈是不对的!噗……” 银岛试图劝导宫侑给柳川前辈留点面子,可是将漏不漏的笑声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角名没什么表情的脸在这种环境下看上去更显嘲讽,啥都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宫治虽然面上不显,但也是跟宫侑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很难相信这个人会想点好话。 稻荷崎一年级完全乱作一团。 这跟小品一样的演出效果给饭纲掌都给看楞了,他一边感叹果然是关西人一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拉一下架让他们赶紧进校。 正当饭纲掌不知所措时,一道在笑声衬托下显得加倍沉稳的声音从稻荷崎队伍里传出:“侑,别笑了。” “还有银也是,这样的劝说只会徒增笑料。” “治也别傻看着了,好歹先帮着侑和银平复一下情绪。” “角名别拍了。” “至于瑛士……” “对不起北前辈我错了,我等会儿会私下跟柳川前辈道歉的。” 出声的人三言两语便将原本炸成一锅粥的稻荷崎一年级治得明明白白,饭纲掌惊讶地看着被稻荷崎一年级包围而显得略矮的少年,他身上好像有一种特别的磁场,说出的话让人不自觉点头认同。 嗯……不过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饭纲已然完全把领人进校的任务忘在脑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观察起稻荷崎的队员来。 “北的正论拳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啊。” 稻荷崎的队伍里有人这么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正因为对方说的都是有道理的正论才有这种效果的! 饭纲在心底暗暗赞同,顺带给取出“正论拳”这个名字的人狠狠点了个赞,怎么会有这么贴切的名字呢! 柳川言真泪眼汪汪地看向二年级最靠谱的后辈:“北,你……” “请前辈不要灰心,不用去跟别人比较,您本身就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二传。”北信介的安抚让柳川言真成功原地复活,甚至还有隐隐有些蹬鼻子上脸的趋势。 “对吧对吧,还得是信介你懂我!”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柳川言真上前跟好哥俩似的一把搂住了旁边安静吃瓜的饭纲掌的肩,向之前笑得最开心的宫侑挑衅: “阿侑你看好喽,这就是当今高中第一二传,可要趁着集训期间向你们饭纲前辈多学着点啊。” 装作感受不到宫侑跟锁定猎物似盯上他的视线,饭纲掌干笑着让稻荷崎众赶紧进门,再晚就要赶不上训练了。 好在这一路上稻荷崎的狐狸崽子们都忙着欣赏井闼山校内的风景,没有再出啥幺蛾子,不然饭纲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完好无损地带着稻荷崎这一队的奇葩走到井闼山的体育馆。 排球沉重的击球声与少年人们的喊声交织在一块,透过体育馆不算厚实的墙壁,切实地传入众人耳中。 原本头转向四面八方的排球少年们瞬间来了精神,跃跃欲试的表情一度让饭纲幻视枭谷那个神采奕奕活像猫头鹰成精的二年级王牌。 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下,饭纲缓缓打开了体育馆的大门—— “饭纲前辈!您来得正好!佐久早说没有口罩他就不出宿舍门了!” 门的另一边,不是气氛热火朝天的排球场,也不是一片亮到闪瞎人眼的最新设备,而是一个有着豆豆眉,柴犬一样的男孩子。 饭纲觉得收回自己说稻荷崎那群人是奇葩的那句话,是他太甜了,没想到自己家还有个更麻烦的! “佐久早那里的口罩储备用完了?”饭纲随手招了个人让他带稻荷崎去熟悉场地后便可是跟古森了解情况,“这不应该啊,他不是超级谨慎,每月都要买两箱囤寝室里的吗?” “这个嘛……”古森元也挠了挠脑袋,两条圆圆的眉毛皱在一起,显然是在斟酌该怎么开口,“其实是今天早上在寝室突然发现了一只G,刚好就死在佐久早买的那箱口罩里。佐久早嫌脏说什么都不肯再碰那箱口罩了,现在正在寝室里消毒大扫除呢。” “我刚刚去看过了,佐久早放在更衣室里的口罩也用完了,所以才想来问问饭纲前辈你这还有没有多余的口罩。” “这可不好办了啊,”饭纲掌在听完古森的描述后眉头也皱了起来,佐久早有多龟毛没有人比井闼山的人更清楚,最糟糕的是……“其实我的口罩也用完了,要不找别人借借看?” 他话音未落,视线范围内便出现了一片粉红。 饭纲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口罩,一个嫩粉色的、上面印满了可爱的美○蒂兔兔的口罩。 “如果不介意的话,用这个怎么样?” 视线逐渐上移,之前用一句话给柳川前辈砍出999暴击的白发少年的脸进入饭纲掌的视野。 6. 06(改) 赤苇京治是枭谷学院新入部的一年级二传,目前正在教练的授意下前往井闼山参加全国各地豪强新生集训。 从接到集训通知开始,听木兔前辈念叨了一路“东北的牛若”和“九州的桐生八”等一系列强校主攻手的赤苇现在一闭眼就是猛禽类神采奕奕大叫着“HeyHeyHey我才是最强的王牌!”的画面。 赤苇敢发誓,木兔前辈是不是这些强校主攻手里最强的暂且不提,他一定是最奇葩也是最吵的。 当然,观察了半个学期木兔光太郎生态的赤苇研究员并不会当着木兔本人的面这么说。 那样只会让听不懂他具体深意只捉住“第一”这个关键词的木兔前辈变得跟个膨胀的气球一样飘飘然飞升上天。 但也不能完全不回应热血上头的木兔前辈,不然他就会自顾自地陷入消极状态,这是前辈们教给他的血的教训。 赤苇·猫头鹰饲养员·京治叹息一声,衷心希望木兔前辈现在亢奋的状态可以持续到打完全部练习赛。 随着距离井闼山体育馆越发接近,赤苇内心也不由得雀跃起来,能够被教练送来集训的基本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各个强校接下来两年的正选了,能够提前与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强者交手,这如何让人不期待呢? 而且还可以从别的二传那边学习新的技术,顺便让木兔前辈看看别人家的主攻手是怎么样的,看看能不能让木兔前辈改善他状态起起落落的问题。 怀揣着诸多思绪,体育馆的大门逐渐打开—— 良好的采光、整洁的木质地板、各校的强者们被聚集到一块,各自为伍,互不相让,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硝烟气息刺得人皮肤发麻。 只有一个角落阴暗得与整个被战意点燃的体育馆格格不入。 赤苇下意识看过去,才发现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少年披着井闼山青黄渐变的半熟香蕉配色队服,海藻般卷曲的黑发加上寒潭般深不见底的黑眸,眉上两点并列的黑痣将他衬得越发孤傲,整个人给人感觉宛如候鸟飞尽后落雪的空山,静穆而寂寥。 这个少年在任何人看来都应是不好接近的角儿,可他脸上的口罩完美破坏少年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阴郁。 那个明显是当下小女生中流行的淡粉色美乐蒂口罩出现在少年的脸上是如此突兀,反差感完全不亚于给哥斯拉戴上粉红色的蕾丝蝴蝶结。 那是佐久早圣臣,初中就以超难接的旋转球而出名的主攻手。 赤苇认出了他,只是…… 佐久早圣臣原来是这个人设的来着? 赤苇京治十分疑惑。 没想到佐久早你个浓眉大眼的平常表现得一副活人勿近的样子,私底下还有这么一颗粉嫩嫩的少男心呢。 “木兔前辈走这边。” 赤苇面无表情地扯住木兔光太郎的后衣领子,把人往佐久早所处的反方向拉。 他可不想知道让木兔前辈看见佐久早这套造型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还是趁早把祸患掐灭在摇篮中比较好。 这么想着的赤苇带着木兔光太郎飞速远离了佐久早所在的区域。 ------------------------------------------------- “我说阿治,这是第几个了?” 目睹全程的宫侑半个人趴在宫治的身上,眼底的戏谑藏都懒得藏一下,俨然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虽然他的话乍一听有点语焉不详,但宫治还是立刻在脑内自动补全了自家双胞胎兄弟的画外音:这是第几个被佐久早这套别致的造型惊到的小倒霉蛋了? “滚一边去,你以为我是你这个人格废物还去数啊。小心一会被佐久早发球砸脸。” 宫治毫不留情地一掌把宫侑的脑袋推开,他已经决定了,他要当个与人为善的人,绝对不要变成双胞胎兄弟这样的狐狸猪。 “哼。” 或许是看了一上午佐久早笑话心情很好的缘故,面对宫治的毒舌,宫侑罕见地没有和对方打起来,而是在冷哼一声后重新挂起了灿烂到恶心的笑脸去搭讪与世无争的凪。 “哎呀~没想到瑛士你也挺有搞笑才能的嘛,能想到让那个佐久早戴美乐蒂口罩简直是太有才了!” 宫侑笑容灿烂得很难让人不怀疑佐久早之前是不是趁着夜色从东京跑到兵库挖了他家祖坟。 被宫侑好哥俩似的搂住肩膀的凪瑛士郎因为他的举动严重影响到自己的游戏操作而不得不抬起脑袋与他对视。 其漆黑的眸子里八分茫然两分不耐烦,明晃晃写着“你在说什么蠢话”,丝毫不像是有意整蛊人的样子。 “欸?!”宫侑豆豆眼:“你难道不是因为想整佐久早才把那个口罩给井闼山的吗?” 凪瑛士郎歪了歪脑袋,看上去比路边啃菜叶子的兔子都柔软无害,说出来的话倒是与外表截然相反:“不要乱说不存在的记忆。” “还有再不把你的狗爪子移下去我不介意帮你折了。” 被中途妨碍游戏的少年实际上的火气比表现出来的大得多,瞪着那双黑眸放狠话的时候把宫侑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也只有这种时候,稻荷崎众人才会突然觉醒似的想起来—— 凪瑛士郎这个平时懒洋洋跟只摊开肚皮晒太阳的萨摩耶似的家伙曾是整个统领东京不良少年圈的总长这件事。 知道事情真实面貌的角名选择保持沉默并拍下宫侑吃瘪的丑照。 ------------------------------------------------- 等到距离东京最远的来自大分县的狢坂踏进井闼山的体育馆,这场汇聚了众多全国大赛常客新兴力量的合宿集训才算是拉开了帷幕。 井闼山的主教练浅野骏笑眯眯地让所有人按照各自的队伍排好,那乐呵的样子仿佛站在面前的他们不是什么排球选手,而是地里一株株水灵灵的翡翠小白菜。 “咳咳,那些场面话我这边也不说了,能来到井闼山参与这场集训的想必都是在各自队伍里被认可的正选或者准正选,”浅野教练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手边不知道何用的巨大纸箱子,“你们的纸面数据我都已经看过了,照理来说现在应该举行各队之间的循环练习赛。” “但那样多没意思,好不容易聚集起这么多的强队,当然要和不同的人搭档才更有趣吧!” “所以来搞ShuffleMatch吧!” 不知为何,凪瑛士郎看着浅野教练脸上放大的笑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凪的直觉是有点东西的。 井闼山体育馆的一角,白毛、金毛、黑卷毛、棕毛、冲天红毛与别具一格的板寸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嘛嘛嘛,既然是一队的气氛就不要这么僵,大家都挨个来自我介绍一下嘛~”竖着冲天发的男生率先打开了话题,“我是白鸟泽的天童觉,位置是MB哦。” “你呢?”天童的视线直勾勾盯着他们之中最娇小的金发少年,睁得老大的眼睛成功把人吓得一激灵。 “孤爪……”金发少年被过长鬓发遮挡住的视线在几人身上局促地转了转,见其他人都没有要接过话头的意思才声若蚊呐地继续补充,“孤爪研磨,是个二传,音驹的。” 有了天童开头和孤爪非自愿的接话,接下去的交流就顺畅多了。 “稻荷崎的角名伦太郎,副攻手。” “同是稻荷崎的凪瑛士郎,WS。” “我是狢坂的桐生八,主攻手。” 这样一来的话…… 所有人把视线落在了沉默着释放黑气的佐久早和他俏皮可爱的美乐蒂口罩身上。 “……佐久早圣臣,打的是主攻。” 等到所有人都简单介绍完一遍后,自觉承担起六人沟通桥梁的天童一拍脑袋:“那这里不就有3个WS了吗!得有人去当自由人才行。” 语落,他便感觉现场的空气骤然一僵,牙白,好像说错话了。 天童看着三个主攻手之间涌动起来的暗流,开始担心如果这三个人打起来自己拦不拦得住。 有名的不良番长、曾被选为初中最优秀选手的桐生和中学生时代就因为柔韧的手腕小有名气的佐久早。 这配置,要是真斗起法来天童看了都直摇头。 不行啊,果然还是得叫若利君过来一起帮忙才能把他们拉开吗。 出乎意料的是,在三人无声的对峙中,最先让步的竟然是名号最凶的凪瑛士郎。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去当自由人就好了,还能被轮换下场休息。” 说出这话时的凪神色和语气一样都是淡漠的,丝毫没有为他人让位的不满,天童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庆幸? 就在天童以为事情可以就此告一段落时,佐久早突然开口了:“是你给的口罩?”他眉心微蹙,问话时直勾勾盯着凪,脸色漆黑,大有你敢点半个头就直接把你灌了水泥沉到东京湾的架势。 “啊,对。”凪瑛士郎不咸不淡地点头应下。 “啧。”佐久早因为抓不到发作的点而狠狠咂了声嘴,他阴沉地看了凪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憋出一声:“……谢了。” “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了录像模式的角名捂嘴偷笑,那张本来就长得像嘲讽了对方18代祖宗的脸成功让佐久早身上的黑气更上一层楼。 “删了。” “不要。” “删了。” “不要。” 天童看了眼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的角名和佐久早,又看了眼想要去拉架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桐生八,恨不得把“生人勿扰”写在脸上的孤爪研磨和完全置身事外的凪瑛士郎,觉得他们这支队伍吃枣药丸。 “等等,”桐生八突然举起了手,“我们这里一共才六个人,自由人没□□换啊。” “啊。”×5 众人如梦方醒,也顾不上佐久早和角名的无营养对话了,一道道审视的视线落在了明显心虚的凪瑛士郎身上。 “绝对是想偷懒不想扣球吧。” 角名下了定论。 凪瑛士郎再一次露出了无辜的神情:“我只是顺着天童桑的话说下去而已,绝对没有要偷懒的想法哦0×0” 感受到视线转移的天童:欸?!所以这是我的锅喽?! 7. 07 比起随机到一群看上去语言交流都不有的队友更绝望的什么? 天童觉认为这件事他有足够的发言权,因为此时此刻,他确实遇上了这种堪比给溃疡上抹辣椒一样的最糟糕情况。 好消息,只要能打赢一局比赛就能重新洗牌组队。 坏消息,他们下一局的对手是牛岛若利。 “牛若?” “若利?” 两道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凪瑛士郎和佐久早圣臣的目光相撞。 两双黢黑的眸子相互对望,凪神色淡淡,满脸漠然 ,佐久早眉宇间化不开的怨气似乎可以当场生成一只特级咒灵。 “牛若原来不是本名来着的吗……”凪瑛士郎瞪大了一双眼,其语气之理所当然好像佐久早才是说错话的那个人。 “哈?”佐久早的怨气更重了,他跟看傻子一样的瞥了凪瑛士郎一眼,随即又立刻转向同为稻荷崎人的角名伦太郎,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们稻荷崎的选手出门不带脑子吗? 他仿佛在用眼神这么说着。 不,根据角名多年的微表情解读经验来看,佐久早真正想说的应该是:稻荷崎的蠢人病毒如果会传染的话就都给爷滚到宇宙之外去。 不过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形象就是了。就算有,等宫家双胞胎原形毕露后肯定也啥都不剩了。 丝毫没有自己也是抖落稻荷崎“最强的挑战者”13格主力军的自觉,角名转头,懒洋洋地打量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问出这话的凪瑛士郎,挑眉道:“牛若全名牛岛若利。” “哦——原来如此。” 与凪的话一同响起的是天童觉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竟然真的会有人觉得若利君全名就叫牛若欸,这简直比狮音被人叫做弁庆还离谱啊哈哈哈!” 笑到快直不起腰的天童相当自来熟地一把扶上旁边桐生八的肩膀,丝毫不顾及他肢体瞬间的僵硬,拉着他就要跟好哥俩似的开始唠嗑。 桐生八罕见地在这个逐渐变得炽热的晚春感受到了冬日过年时家里长辈般如火的热情,看似高大壮实的主攻手被比他还瘦上一截的副攻手揽着,完全没有网前扣穿三人拦网的气势,浑身都散发着社恐对社牛的下意识闪躲。 桐生无措的小眼神上蹿下跳,飞过已经独自隔离出一个“clean area”的佐久早,略过俩脑袋凑一块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的角名和凪,最终定格在捏着抽签小纸条缩在一边的孤爪研磨身上。 孤爪!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懂的吧……! 桐生殷切地注视着不经意间与他对上视线的孤爪研磨,孤爪研磨是他打第一面起就认同的同类,肯定能救他于水(天)火(童)。 可惜桐生八终究是错付了,顶着桐生八希冀的眼神,孤爪猫一样的瞳孔在他与天童间来回转,还是仿佛无事发生般移开了视线选择明哲保身。 抱歉了,桐生…前辈,让现在的他去跟红发BOSS对峙其离谱程度不亚于让他操纵刚觉醒了人格面具的主人公去闯双叶魔宫。 孤爪一边想,一边往远离桐生八的方向飘去。 桐生八:!! 好在对方队伍来得够快,当牛岛若利的身影出现在体育馆门口时,桐生八简直热泪盈眶,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对手的形象在他心里竟会如此光辉伟岸。 一直到双方在网前站定,桐生与牛岛握手时看对方的眼神都是感激的。 牛岛不明所以,但出于礼貌还是好好回视回去了。 “牛岛前辈怎么回事?是在给桐生前辈下马威吗?” 某不知名路过赛场的选手十分懵逼。 ------------------------------------------------------ “嘟——” 哨声响起,他们今天第一局的对手分别是牛岛若利(WS)尾白阿兰(WS)宫治(S)星海光来(MB)昼神幸郎(MB)古森元也(WS) (注:括弧内位置仅代表本场比赛球员所打位置,并不代表原来他们在校队时打的位置) 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机分配,玩的就是心跳,不是心动就是心恸。 发球权在对面。 双色的球体在体育馆内12双眼睛的注视下逐渐升空,牛岛迈步起跳,左手小臂肌肉放松,抡臂扣球! “砰——” 强烈的破空声几乎要震碎耳膜,被大力扣出的球宛如古代投石机抛出的弹药,在空中划过一道饱满的弧度后便携着击破万军之势朝己方半场冲来。 手臂绝对会断的吧。 哪怕没有实际接触到这个球,只是看看就能想象到这球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幸好这球不用我去接。 不知道是谁在心底暗暗庆幸着。 当然,这个“不知道是谁”里肯定不包括凪瑛士郎。 是他特别想接牛岛的球吗?不,是他不得不接牛岛的发球。 面对直直地朝他面门砸过来的小型炮弹,哪怕感情波动少如凪瑛士郎都忍不住想骂脏。 但赛场如战场,连让人多想的余裕都没有,瞬息间那颗球便飞到了凪瑛士郎面前。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动作,肌肉紧绷的手臂与排球相撞发出沉重的声响,小臂处传来的痛感没多久就转为麻木,甚至让凪瑛士郎产生了一种仿佛小臂血液停止流动的错觉。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少年漆黑的眸里闪过黄蓝色的影子,左撇子所施加的旋转令那个球改变了轨道,脱离了他的手臂后便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飞去。 “咻——” 球轻轻落在白线左侧的地面,裁判伸旗指向界内地面,示意发球得分。 牛岛若利,排球月刊上形容的“天选的王牌”第一次发球直接得分。 凪瑛士郎站直了身子,隔着网去看对面牛岛若利端正的面容,从今天起,管他是牛若还是牛肉,牛岛若利这个名字他算是真的记下了。 实力是强者的第二张身份证。 无论被外界如何混淆,只要一球,真正的强者自会在人心里留下记号。 “再来一球。” 在天童“若利君的发球果然还是这么厉害”的背景音中,少年摆好了姿势,纯黑的瞳孔里闪着诡异的光像是草丛里匿伏的猎手终于等到了猎物。 只是这次牛岛发球的目标似乎换了个人。 看着排球朝着孤爪研磨冲去,凪瑛士郎犹豫了。 这球、是接还是不接呢? 孤爪的话,好歹是擅长接球的音驹出身,应该接得住这球吧,如果孤爪可以先垫一下的话这球就好处理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凪瑛士郎站在原地,暂时没有动作。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球确实是垫起来的没错,孤爪人翻了啊?!而且球也因为相互作用力变成了机会球飞向敌方半场。 看着接了牛岛一球就因为冲力倒地不得不靠肩肘支撑落地缓冲的孤爪研磨,凪瑛士郎看牛岛若利的眼神彻底不对劲了。 什么人啊这是,发个球能给我们二传创翻了?牛魔王转世还是超级赛亚人? 凪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往孤爪的方向瞟,可是…… 打了五年排球第一次见到接球把自己接飞的,好牛,再看一眼。 “我来!” 面对迎面飞过网的球,宫治悠悠起跳,十指触球,黑灰色的眸子扫过自家半场上所有人。 第一球肯定是要有足够威慑力才行,牛岛前辈和古森在后排,后排进攻的话配合不上,昼神进攻感觉就是中规中矩,阿兰和星海…… 想起热身时让他震惊的那一球,宫治素来冷淡的脸上罕见地现出一抹笑来,那是一个和他的双胞胎兄弟一样的、面对极其新鲜的事物才会露出的、兴奋中又裹着些恶劣的笑。 排球经由宫治的手被送往一个一般人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嗯?失误了吗? 已经起跳的天童看着已经飞到他手上方的排球,又看向那个托球后方正对着的选手—— 那个在平均身高180cm的高中排球选手中显得格外娇小的孩子正像海鸥煽动翅膀般挥舞着双臂。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运动鞋在木质地板上摩擦发出呲呀的声响,一头雪发倒竖的小少年迎着体育馆雪亮到晃眼的大灯,“咚”地卷起一串气流,跃入光中。 对于一位排球选手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日以继夜在场馆内挥洒汗水的努力,亦或是一副没有伤病困扰的健康的体魄? 或许在成年人的竞技场上,后天长年累月的积累会铸就那些相对“先天不足”的人们与天才站在同一起跑线的基础。 但是在高中生的赛道,永远是有才的人才能率先开花,技术是可以磨炼的,可身高、体格与力量这种先天性的东西是不可控的。 高中的校队里,练习排球6年的160cm小不点与2m的初学者去竞选攻手,入选的永远是2m的巨人,因为前者从身高那关就会被教练擅自打上不足的印章。 这就是先天的残酷。 而对于天才而言,他们生来便拥有可以在某个领域做到极致的才能,他们是兔子,哪怕比平庸的乌龟晚些起跑,结局也并不然会像故事中那样被反超。 才能即是全部。 在过去的16年间,凪瑛士郎一直是这么坚信着的。 因为他的双胞胎哥哥凪诚士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哥哥的诚字代表着真实,表示他是货真价实的天才,而他,就像自己的名字“瑛”一样,只是一块像玉的石头,并不是玉本身。 与哥哥相比嘴角多出的一点黑痣就是他残次品的象征。 与他不一样,他的哥哥永远走在他的前面,他学了一个月的技巧,哥哥只要半个月就能用得炉火纯青,哥哥没有与他人不同会被世俗指点的爱好,面对议论纷纷的人群也有着漠视一切的强大。 虽然现在还在打球,但是排球对于凪瑛士郎而言,不过是远离兄长才能阴影的避难所与幼年无处可去时胡乱抓住的精神寄托。 因为凪瑛士郎很清楚,凭借着他的才能,不足以支撑他走上职排的道路。 可是现在,沐浴在体育馆耀眼的灯光下,星海光来的手触上排球的中部,把排球狠狠从天童缠着绷带的手指上方扣了下去。 165cm超手战胜了185cm。 残缺了羽毛的鸥鸟亦能在风雪中振翅飞翔。 由星海扣下的球被佐久早接飞,哨声再响,宣布本场比赛第一个扣球得分的归属。 眼看着那颗小羽毛球脑袋施施然落地,天童还没回过神,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神色莫名。 “哈?那算什么?” 佐久早小臂还残留着刚刚触球时的感受,他眯起眼去打量躲开尾白阿兰摸头的星海,眼中翻动着复杂的情绪:讶异、警惕、好奇…… 所有人都惊叹于星海的不同凡响。 就连桐生八和角名伦太郎这两位全国有名的攻手看向星海眼神中那些自己都未曾觉察的轻视都被那球吹散。 只有凪瑛士郎站在原地,内心蓦然涌上一丝释然。 一直积压在胸口的什么东西似乎出现了微小的松动。 星海光来有才能吗? 毫无疑问,能够走到这里,站上井闼山的体育馆,星海光来肯定是有才能的。 但在他起跳的那一顺,努力与勇气已然盖过了才华,化为他高飞的翅膀,令人心生向往。 有一天我也能到达这样的高度吗? 他不禁想这么问自己。 可是……“喂,瑛士,愣着干什么,轮换了。”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凪瑛士郎逐渐飘远的思绪,他一回头便撞击了角名狭长的狐狸眼中。 对方好看的橄榄色瞳孔第一次让凪瑛士郎感到局促。 总感觉只要对上视线,自己所有隐蔽的小心思就会被对方一览无余。 “走吧。” 角名猛地拍上了凪瑛士郎的背,强硬地把人往前推去,让人成功跌了一个趔趄。 余光里是角名嘴角扬起的那抹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前方是突然开阔到不可置信的排球场。 宣布比赛再开的哨声传入耳膜,背后被触碰的地方隔着队服依旧能感到对方残留的体温,那灼灼的热意驱散了心中泛起的涩意。 “发个好球!” 他听见自己声音同队友们融在了一起。 比赛还没结束。 他亦然。 8. 08(新增) 拿下开场首球的星海光来状态神勇,宫治把他的躁动看在眼中,和对面拉锯了几球转移视线后,便又把球传往了星海所在的方向。 只是这次奇袭远不如先前顺利。 一双大手突然出现在星海一片开阔的视野里。 “你好。” 棕发的拦网手直勾勾地瞧着星海,那双狭长狐狸眼微眯着让星海产生了被俯视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也说不定。 星海光来清楚地捕捉到了对方眼瞳中戏谑的笑意,哪怕刚刚超手了185cm,此刻的他似乎依旧在被对方的拦网手借以身高的缘由嘲弄。 换作别的人,在遇到这种自己尊严遭人挑衅的情况时,第一反应肯定是急于自证,大力扣球破开拦网,可星海光来知道,这种方式不适合自己。 面对角名的挑衅,星海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是近乎冷酷地思考着,怎么去拿下下一分。 去拿分,这才是他站在场上的意义。 排球在星海有意想制造打手出界的意识下擦过角名的指尖,向边缘的白线冲去。 “砰。” 一道白影比排球更快地向边线冲去。 排球在手臂上砸出一声闷响,在星海光来震惊的视线中,不知何时跑到场边的凪瑛士郎将这因为打手而偏离轨道的一球轻巧垫出。 虽然寻找自我的道路突遇荆棘,但是此时在这个排球场上,凪瑛士郎只用去想怎么打好下一球。 “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个不用跑动的球。” 脑内自动回想起那个猫儿一样内敛寡言的二传手比赛前对他说的话,分明是懒洋洋的语调,可凪却分明地看见他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光。 仅那一瞬间,凪瑛士郎就确认了—— 这个叫作孤爪的二传是个隐藏角色这件事。 球沿着预定好的路线顺畅地飞行,几乎是几息间便飞到了孤爪研磨头顶,可本隔网正对着研磨的阿兰却兀自朝着另一边走去。 下一秒,孤爪起跳,伸手将稍稍越过头顶的球轻巧地拨弄过网。 漂亮的二传攻击。 与懊恼到差点变成白人的阿兰形成鲜明对比,成功完成一次奇袭的孤爪研磨面上仍是恹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啊,是同类,大概还是脑子比自己好使的那种。 凪瑛士郎如此判断。 毕竟他可没有那种会用眼神引诱拦网的狡猾。 不过既然孤爪脑子转那么快,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只要把球全都给孤爪垫成A pass就能靠孤爪的战术躺赢了? 可惜凪瑛士郎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孤爪研磨是个计谋出众的二传不假,可令他头脑得到完全发挥的前提是队友能够全力支撑他,传出一个又一个让孤爪尽量减少跑动的A pass。 很显然,他们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远达不到这个标准。 当天童第六次突然移手撞到旁边的角名并成功阻碍了凪和佐久早的接球后,孤爪因为多次跑位补救人已经麻了。 这场比赛绝对是孤爪研磨打排球以来打过最累的比赛,两支队伍中,无论是对面的古森还是这边的凪和佐久早都是接球的一把好手。 这也就导致了这场比赛中的每一个球都不会轻易落地,每一个球都会经历一场拉锯。 牛岛和尾白的重扣在凪和佐久早的支撑下对己方暂时构不成威胁,但是相应的,对于极其熟悉佐久早球路的古森来说,他们这边最具有奇袭效力的远程武器同样不起作用。 两方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为了尽量减少己方拦网失误造成的天平失衡,就需要二传去填补接球的漏洞。 这就苦了孤爪研磨。 更糟糕的是,面对这支东拼西凑完全就是熟悉一点的陌生人程度的队伍,孤爪说不出“不行”这两个字。 被迫跳出舒适圈的孤爪努力地从场地的这边跑到那边也只是堪堪赶上这个球,等球脱手后,孤爪才猛然反应过来—— 因为不停的跑动体力流失,刚刚传球的力度不自觉减小了! 传近了! 孤爪在内心暗道一声不好。如果音驹的黑尾或猫又教练在场,看到这一球肯定会尖叫着跳起来,用劈叉的嗓子大声训斥研磨又在偷懒。 好在处理这球的人足够可靠。 桐生八大概估算了一下这球的高度和距离,原本三步的助跑被他改成了一步,面前是由昼神与古森构成的双人拦网,彻底封锁住了桐生直线球的路线。 一人对战180&190高度可观的双人拦网,桐生八丝毫不惧,身体略微□□,将体重施加在惯用手上以增强扣球力度—— “砰!” 排球如点燃的火药般擦着昼神指尖砸到地面,引爆全场。 这记漂亮的扣球属实不辱桐生八初中最优秀的选手及“坏球专家”之名,看得现场所有的拦网手都不由得感到指尖一阵幻痛。 “孤爪。” 刚刚完成了一次完美临场反应的主攻手转过来直视跑了半场气喘吁吁的二传。 正在扶着膝盖喘气的孤爪抬起头,在直起背和保持这个姿势间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因为累而选择保持原状。 不过桐生八倒也不觉得这是孤爪不尊重他,相反的,他现在的神色比面无表情大口喘气的孤爪还要拘谨。 “如果累的话,就把球传给我吧。” “只要给我球,我就能拿下这一分。” 不是因为自满,也不是因为傲然,能够说出这话,只是因为他是桐生八,他有着救起每一个坏球的坚定与支撑起他诺言的实力。 决定对每一个传到他手中的球负责的桐生八认为自己作为队内唯二的二年级生自应当多抗下些压力,替后辈们竖起旗帜。 若是他的能力能为孤爪减去些负担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善言辞的桐生八给自己做了7遍心理准备后才说出了这番话。 回应他的是一年级生们瞪大的眼珠。 “桐生前辈……真可靠啊。” 孤爪研磨小声感叹。 角名和凪颇有同感地点头。 “欸——那我呢?那我呢?天童学长可靠吗?”天童凑了过来,眼含期待。 “等您的拦网什么时候能不阻碍接球再说吧。” 深受天童随心所欲GuessBlock迫害的佐久早隔着一定距离幽幽补刀。 此言得到了其他三个一年级的一致认同。 无形之中,各自为营的队伍因为这一球被凝聚在了一块。 这就是ACE,仅用一球便能将队伍拉回悬崖的存在。 网的对面,围观全程的星海光来对着桐生八的背影开始放小星星。 好帅!总有一天我也想说说看这种话! 旁边笑眯眯路过的昼神:光来君还没有那个技术啦,毕竟人家可是初中的最佳球员啊。 成功把星海激得炸成一朵蒲公英。 而古森元也的关注点就不同了,他对于佐久早圣臣竟然可以跟临时队友混熟到这个程度表示十分欣慰。 被阿兰睁着死鱼眼吐槽:“你是第一次看见小婴儿走路的妈妈吗!” 宫治打着哈欠,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打完这场就能去干饭,天可怜见的,要知道他今天早上因为双胞胎兄弟的闹腾只吃了5个包子,再加上高强度运动,不饿晕在场上都算是他能了。 或许真的是胃袋空虚的副作用,后半场的宫治明显不在状态,成功让孤爪研磨捉住了他的漏洞。 孤爪当机立断向裁判示意暂停。 “对面的二传,在校队里打的不是二传吧?” 说这话时,孤爪的视线落在凪和角名身上,明明是疑问的语句,却在孤爪没什么波动的语调下硬生生变成了陈述。 角名点点头,语气一样的平淡:“阿治…就是对面的S,他在我们队打的是接应,是个毫无疑问的多面手,平常在二传遭针对的情况下我们都是拿他当第二个二传用的。” “果然……”孤爪弓着背喃喃,既然这样的话…… 孤爪把他的计划讲述给其他人听。 “这能行吗?”佐久早皱着眉,看上去对这种容错率很低的计策不是特别赞同。 孤爪的视线游移到了旁边面无表情的凪身上,抿了抿唇:“嘛,这就得看凪的了。” ------------------------------------------------------ 暂停结束,凪瑛士郎发球。 呼。 指腹划过排球略微粗粝的表皮,在心底勾勒出被一粒凹凸的形状,凪瑛士郎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第一球,打乱对方的一传。 虽然还是半成品,80%的概率,就用那个好了。 凪轻巧地将球抛飞。 “孤爪,把头护好。” 若有所感的角名下意识伸手遮住了后头部。 ? 孤爪不解,但孤爪是一个很听得进人话的孩子,所以他十分听话地照角名的话做了。 事实证明,听人劝,吃饱饭。 在那颗黄蓝色的球体携着一连串可怖的破空音直直地擦过球网坠到对方半场时,感受到头顶凉风吹过的孤爪不禁和球网一起打了个寒颤。 无触球得分。 让人完全没有反应余裕的一球。 “这根本就是扣球了吧?!” 刚刚被掀起的球风拂过耳侧的感触尚在,星海光来看看那颗骨碌碌滚远的排球,又看看网对面一脸轻松的白发少年,俩眼珠子差点掉出框。 “我还以为那球绝对又会下网来着的。” 同样沉浸在震惊之情中的孤爪听见角名小声的吐槽。 又?据他所知这轮比赛中凪发的跳发还没下过网吧? 孤爪从他的话中捉住了重点,难道这种擦网球是可以控制的吗? “嘟——” 裁判吹哨,凪瑛士郎第二次发球。 手上的触感骤然轻盈,体育馆那刺眼的LED吊灯照亮了少年纯色的瞳孔,映出其中黄蓝球体的影子。 他喜欢排球吗? 凪瑛士郎盯着那颗高高飞起的球体扪心自问。 现在的他并不能给出准确的答复。 只是…… 他迎着光一跃而起,在空中,视野变得无比宽阔,所有人都显得渺小,不管是天才还是庸才,此刻都站在相同的地面,围着同一颗球体展开角逐。 而这颗球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手心稳稳击打在排球的后半部,感受到手底下橡胶球的凹陷,凪看着由他发出的球轻飘飘地落在球场正中间的网上,顶着对面所有人紧张的视线十分悠闲地在网上滚了一段距离后贴网而下。 那一瞬间,网前那些人错愕的神情很好地取悦到了凪瑛士郎。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少年脸上露出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畅快的笑意。 “宫治!” 身为自由人的素养让古森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鱼跃去捞这个贴网球。 却不料正中孤爪下怀。 球被古森勉强救了起来,但角度绝不算好。 在一传被打乱的情况下,宫治的选择是—— “拦到啦!” 天童覆面而下的大手死死锁住尾白阿兰的直线球球路。 砰。 尾白勉强扣下的斜线球被桐生八接起,送到孤爪头顶。 孤爪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运作中。 古森在前排,后排没有古森的威胁,那得分率最高的肯定是—— “佐久早!” 整场比赛中因为古森而几乎没有痛快地扣过几个球的黑发主攻手从右翼起跳,神情是不同于场下的严肃,柔韧的手腕给排球附上难消的旋转,令其在触到昼神拦网的手后不可控地朝界外飞去。 一记漂亮的打手出界使比分定格在29:27。 比赛就此落幕。 但这场合宿才算是刚刚开了个头。 赛后握手时,出于好奇心,凪瑛士郎特意与角名换了位置与星海光来面对面,还十分贴心地弯下腰平视星海。 虽然星海完全不想领这个情就是了。 觉得被人小瞧了的星海头上彪出一个鲜红的井字,较劲儿似的昂起脑袋试图俯视凪。 凪:?星海你是脖子不舒服吗? 忽略对面昼神突然爆发出的笑声,少年迷茫地歪了歪脑袋,看着星海愈发不妙的神色,不知道自己戳到了人家的哪个雷点。 是因为比赛输了才不开心的吗?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来着?要安慰他吗,输了不用在意,下次再接再厉? 从小到大人际交往范围不超过两位数的凪有些烦恼,他的目光游移了一瞬,又在触及星海那头蓬勃向上的白毛时定住。 脑袋里突然闪过昨天晚上手机里刷到的小动物视频,凪瑛士郎灵光一闪,似是找到了星海对他摆臭脸的症结般,低头对人一本正经地问:“你喜欢吃薯条吗?” “哈?”这番没头没尾的问话成功让星海光来到了嗓子眼的诘问生生支住,转而向凪投以一个“这孩子莫不是个傻子”的眼神。 以为对方没听懂他言外之意的凪比划着开始给星海解释:“就是那个视频,吃薯条的海鸥。” 换来的是星海宛如踩尾猫一样的反应:“哈啊?!你什么意思?是在内涵我跟海鸥一样的娇小吗?高高在上的190?” “欸,不……”凪对星海没由来的火气表示迷惑,“星海君在排球选手中确实算是娇小的那一类。” “但你完全不比那些高个子弱不是吗?” 少年的下一句话成功阻止了星海愤怒火山的喷发并一秒顺毛。 “哼,算你有眼光。”觉得不承认自己刚刚有开心到的小少年双手抱胸,侧头试图掩饰自己被强者夸夸很高兴的事实。 “星海君是为什么开始打排球的呢?” 见对方情绪稳定下来,凪才缓缓抛出制造这场谈话的真实目的—— 他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拥有星海这份在人群中逆行的勇气。 “打排球的理由?” “因为我很弱小啊。” 思考了不到几秒钟后,星海用“今天晚饭吃炖菜”的语气轻飘飘地说道。 “但正是因为弱小,我才想去证明,先天的短缺不是判定一个人可能性的唯一条件。” “我想成为‘小巨人’!” 说出这话时的星海眼睛亮亮的,仿佛燃着一把燎原的火,凪瑛士郎甚至能透过眸光感受到他决意的热度。 “星海君的话,一定可以成为像你一样某种意义上不占优势的孩子们的灯塔的。” 凪瑛士郎由衷地感叹。 果然很帅气呢,星海君。 “哦!”星海毫不忸怩地收下了凪的祝福,又好奇地问他:“你又是为什么来打排球的?” “……我打排球的原因和星海君不同,只是一个很无聊的理由哦。” 在星海精神囧囧的注视下,凪瑛士郎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身上的气势不自觉柔和下来,像一颗没加色素的柠檬硬糖,化开了外头酸涩的糖衣,漏出了里头甜甜的芯子。 “我在找人。” 他对星海这么说。 “欸——”星海拉长了语调,十分不解,“那不也是令你骄傲的理由吗?” “能为了找人选择来打排球,还打得那么好,不是很厉害吗?” “只要你做出的选择无愧于心就好了!” 星海帅气地丢下这些听上去像是哪本书里名人名言的话后在昼神的推搡下匆匆收队离开。 “星海君——”凪朝着星海光来远去的背影提醒,“和星海君不同,海鸥在鸟类中算是是中型的存在哦!” 然后便满意地看见星海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以头抢地并收获了一只愤怒瞪眼的小海鸥与同样笑弯了腰的昼神。 无愧于心吗…… 虽然现在的他既没有桐生前辈那样能成为后辈们底气的实力,也没有星海光来有朝一日定要在空中俯瞰球场的决心,这样的他真的能竖起自己的旗帜吗? 凪随着队友离开体育馆,外头的天一碧如洗,无止境般向外延伸着,摇曳的绿叶同春风沙沙地合唱,世界突然变得自由而明朗。 少年的路还很长,有足够的时间在成长的岔路口碰壁迷茫,相信终有一日,看清了前方的他能够亲手立下自己的路标。 9. 09 出了体育馆后,古森收到教练发来的短信,说是为了体谅从外地赶来的选手们,上午只安排了一场洗牌赛,完成比赛的选手们可以前往食堂用中餐,两队人便一起往井闼山的食堂走。 当然,也不是没人提议过分开走,只是最关键的问题是—— 除了古森和佐久早其他人都不认路。 本来黑着脸正打算下意识拒绝同行的佐久早在瞥见牛岛的脸后果断消声,并冒着被人群细菌感染的风险越过他人默默往牛岛身边靠。 古森将其称为“迷弟の执念” 致敬每一个单推人(双手合十) 凪瑛士郎冷着一张脸理所当然地占据了角名身边的位置并成功地用当年威慑东京八方不良的气场吓退了所有试图靠近角名1m以内的人类。 表面上的凪瑛士郎:生人勿近,熟人莫扰,胆敢吵吵,脑袋打掉。 实际上的凪瑛士郎:嘿嘿…跟角名贴贴了…嘿嘿嘿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快乐小狗蹦蹦蹦,小狗同担拒否,小狗创飞全部对手(阳光地起飞.gif) 角名对凪瑛士郎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只是莫名感觉背后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发冷。 阿兰将这些看在眼里,且越看越有既视感,想起上周回家时被表妹安利的那些漫画,他转头跟宫治吐槽:“瑛士他绝对是在护食吧!绝对!” 宫治:食?什么食?今天中午食什么?红烧肘子大酱骨还是铁板鱿鱼炸鸡柳? 阿兰死鱼眼:阿治你一饿真是精神年龄降至5岁啊。 宫治对此没有丝毫反驳,只是挂着对于他来说过于灿烂,反倒像是会出现在他双胞胎兄弟脸上的笑容跟着古森来到了井闼山的食堂。 井闼山是私立学校,校如其名地豪横包下了一整座山头,用宫侑那猪一样的脑子想想都知道吃的肯定不会差,不知道门的背后会是什么山珍海味呢…… 宫治脸上飘飘然的笑容在打开井闼山食堂大门的那一刻骤然消失。 “这是……什么?” 他颤抖的指尖正对着井闼山的取餐口—— 一排绿油油的蔬菜和没有半点油光的水煮肉加白煮蛋看得宫治当场扭曲成世界名画《呐喊(无声ver)》。 阿兰从失魂落魄的宫治身后伸出脑袋,看着一片草色后眼都瞪直了:“这些都是给兔子吃的吧?!” “井闼山不会穷到连油都用不起了吧。” 好歹也是正值生长期的运动青少年,哪怕对吃佛系如角名在打完一场比赛后见到这些绿叶菜都不由得直摇头。 “哎呀哎呀,这不是我可爱的后辈们吗?” 柳川言真的脑袋突然跟拔萝卜似的从打饭口弹了出来成功吓到一票运动少年。 “柳川学长?”凪瑛士郎迷茫地打量着柳川言真蓝口罩白围裙的食堂大妈装扮,有些不敢认前辈。 “对对对,就是我,你们英明神武的柳川前辈!”柳川言真口罩上方的眼睛眯得跟只偷腥的狐狸,他挥了挥手里的打饭勺,朝稻荷崎的小学弟们热情地招呼:“来学长这打饭呀!绝对不给你们帕金森!” “啊嘞?那是瑛士你们稻荷崎的前辈吗?为什么在打饭?”天童好奇的视线在稻荷崎众人与柳川言真间徘徊。 被问到的后辈本人同样茫然,凪摇了摇脑袋,看着天童的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不知道,总之先过去看看吧。” “所以,”尾白阿兰适时把已经褪成黑白色的宫治拉到柳川言真面前,“可以请前辈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吗?” “哎呀瞧瞧我们可怜的阿治都饿成什么样子了,可真让学长心疼,”柳川言真先是象征性地替宫治掉了两滴泪,然后才在众人怨念的视线下快速地抹了把脸,一本正经道:“这些菜其实都是教练的主意啦~跟我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哦。” “教练的主意?” 所有人的脸都黑了下去。 “啊对对对,”柳川言真像是已经熟悉了解释了流程,小嘴一张隔着口罩开始叭叭个不停,“‘来都来了,当然要连饮食都体验最科学健康的啦’这是那位浅野教练的原话。” 此话一出,大家的视线全部汇聚在了井闼山原住民的古森与佐久早身上。 “额……”古森头上滑落三条黑线,视线有一瞬间的游移,“如果是我们教练的话,还真的说得出来这种话。” 很显然,哪怕只是一年级,古森平常肯定也没少受他们天马行空的教练的迫害。 “嘛,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了。” “来合宿的学校除了枭谷都没有经理呀。” 柳川言真双手一摊:“现在可是黄金周期间,井闼山的食堂员工们全都放假回家了。所以一般来说在多校合宿期间,都是由各校的经理们一起完成做饭等后勤工作的。” “但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来合宿的学校除了枭谷有两位女经理以外其他学校竟然都没有经理,没办法咯,总不好让两个小女生承担7所学校的伙食吧,就只能我们这些领队上了。” “难怪这次黑须教练和大见教练那俩黑心煤炭自己不来让我带队。”柳川言真小声咕哝了两句后又对着震惊的众人换上了一副笑脸,“而如你们所知,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厨艺仅限于把东西煮熟这个程度,所以……” “只能委屈各位学弟啃菜叶子喽。” 说着,他还顺手兜了一大勺生菜放进凪瑛士郎的盘子里。 凪:……(虽然看上去没有波动但就是能莫名感觉到嫌弃的表情.jpg) 宫治不可置信地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你们学校没有经理都是怎么过的……” 话没说完就被尾白阿兰紧急捂嘴,“你小子难道忘了我们稻荷崎也没经理的吗?!” 阿兰吐槽完后一边控制住扯到吃的就啥都干得出来的后辈,一边朝着其他学校的人致歉:“抱歉抱歉,熊孩子饿傻了说胡话,各位别介意。” 莫名感到膝盖中了一箭众人表示:泻药,有被扎心到,偏偏这里还没有枭谷人…… “不,我并不介意,”最为老实的牛岛在一片寂静中平静接话,还相当认真地回复了宫治的疑问:“我们白鸟泽都是由非正选队员们完成后勤类工作的。” 一看牛岛表态,佐久早也紧跟着开了尊口:“井闼山也是。” 孤爪从角落出声:“音驹是由全部队员一起分担的。” “鸥台也是由所有队员轮流排班的。”昼神笑眯眯道。 桐生八代表狢坂默默点头。 智商暂时下线的宫治还是不死心:“不是有外卖吗?不能订团餐盒饭啊?” 柳川用怜爱的眼神隔着玻璃窗拍了拍宫治的脑壳,语气恳切:“傻孩子,井闼山在山上啊,大巴只送井闼山相关人士,要是让外卖员上山的话,咱没这钱啊。” 一个字总结就是:穷!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井闼山的那两位,看看他们在校期间点不点得到外卖。” 古森在宫治希冀的眼神下颇有负罪感地缓缓摇头,彻底掐灭了宫治眼底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花。 一想到为期一周的合宿都是这种伙食…… 一只失去梦想的宫治就此诞生.jpg 凪瑛士郎趁机把塞满了一格子生菜的餐盘往被打击到灵魂出走的宫治怀里一塞。 凪:计划通.jpg 围观作案全程的角名&阿兰:6。 准备化悲愤为食谷欠的宫治把餐盘往前一伸,神色仿佛英勇就义:“前辈请给我满上!” “我劝你三思,”角名在一边幽幽地补刀,“要知道你万一打多了吃不下去,以北前辈的性子……” 他话说的到点为止,剩下的部分不用他说下去,宫治光是脑补一下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宛如霜打的茄子。 “还是先盛一半吧。” 他蔫蔫地说。 两队人打完饭走到用餐区各找各妈(bushi)各回各家。 因为他们两队打到了25分以上,所以是所有队伍中结束最晚的,等四人找着稻荷崎的桌子时人已经到齐了。 在一众因为啃绿菜吃白肉而佝偻萎缩的运动少年中,北信介的脊背依旧是那么挺拔。 不愧是北前辈/信介,今天也是毫无死角呢。 四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除了北信介这样淡然到鹤立鸡群的,稻荷崎桌子上还有一只萎靡不振到与其他人泾渭分明的—— “阿侑这是怎么了?难道双胞胎连受打击都会同步吗?” 尾白阿兰放下装满了绿色蔬菜与白煮肉的餐盘,看了眼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连毛色都变得暗淡的金毛狐狸,出于人道主义随口问候道。 “说是他的队里有一个叫木兔光太郎的枭谷的WS,整场比赛都在因为奇奇怪怪的理由情绪低落,阿侑治不好他,输了比赛就开始怀疑人生了……”银岛咽下一口鸡胸肉,无声地往下撇了撇嘴角,没味。 “阿治又是……” 凪指了指宫治手里的菜盘子。 所有人立即心领神会。 “嘛,阿治你也不要太低落,你看这鸡胸肉蛋白质含量较高,且易被人体吸收入利用,可以增强体力,强壮身体……” 大耳练拿着手机照百科宣读,试图以此慰藉宫治受伤的小心灵。 “stop!”同为肉食系且食量与身量成反比的赤木路成连忙制止大耳练食物百科的语音播放,“你再说下去我真的会吃睡着的!” 被打断的大耳练委委屈屈地收回了手机。 一片吵闹中,凪瑛士郎默默打开了与双胞胎兄弟的聊天框。 [Ei:突击检查,给我看看你的中饭!] [Sei:果冻.jpg] 很好,对比产生美,比起诚士郎那种一看就让人毫无食谷欠的银白包装速食果冻,连绿叶菜都变得脆嫩了呢。 从诚士郎那么得到了心里安慰的瑛士郎决定暂时放哥哥一马,只是浅浅警告了一下他便轻轻放过。 就在他打字时,一双夹着秋葵的筷子伸入了凪瑛士郎的余光中。 顺着筷子看去,是角名的面容。 角名:! 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让角名无地自容,他视线四处乱飞了一阵,最终还是不敌凪瑛士郎目光炯炯的注视,猛地卸下气来:“柳川前辈做的秋葵太难吃了,如果你介意的话……” 他未完的话因凪瑛士郎突如其来的举动而终止。 ——凪瑛士郎听完角名的前半句话便自说自话地捏上了他的手腕,动作自然又轻柔,以至于让他一下子大脑宕机忘记了挣扎。 而察觉到角名没有挣扎后,凪瑛士郎那双黑眸更亮了,像是落了好几颗小星星,在他扑棱扑棱的雪色睫毛映衬下一闪一闪的。 角名从没见过这样柔软且真实的凪瑛士郎。 无论是在中学还是与他相识一月多的现在,在他眼中,凪瑛士郎这个存在都是冷硬、狡猾又善于伪装的。 哪怕他知道凪瑛士郎也会喜欢粉色,会在提到家人时不自觉柔和下神色,他对凪瑛士郎的印象也不会变上半分,顶多再加上一个“不可预测”的标签。 可眼前,被角名在心里评价为“冷酷难看透”的凪瑛士郎把着他的手,将一筷被柳川前辈煮得泛苦的秋葵就着他的筷子送入口中,一边的腮帮被食物塞得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配上其白皙的皮肤看上去软糯的过分。 更重要的是,凪瑛士郎望向他的眼神—— 纯粹的、欣然的、还藏着些忐忑的,与他之前印象大相径庭的眼神让角名仿佛被烫到般飞速转过了头。 他也因此错过了凪瑛士郎翘起一个小弧度的嘴角与在肤色衬托下更显绯红的耳尖。 10. 10 “不苦吗?” 角名看着面无表情嚼秋葵的凪瑛士郎,回想起刚刚口腔里那股难以言喻的苦味,不禁皱眉:这人的味蕾是全部坏死了吗?这都没反应? “因为×&@*%#”嘴里还含着菜的人含含糊糊地回他。 “听不懂啦,把秋葵吞下去再讲话。”角名无语。 “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凪慢悠悠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秋葵,眼神哀怨。 本来还以为是来自亲亲角名爱的投喂,没想到竟然是把我当垃圾桶处理剩菜。 小狗震惊,小狗委屈,小狗要闹脾气力。 “咳咳,”顶着凪瑛士郎控诉的视线,角名不自然地别开了脑袋,把餐盘往对方那侧一推,“是我错了,作为补偿,从我这边挑一样你喜欢的走吧。” 哼。在角名眼里他就那么好哄吗! 凪冷哼一声,目光在角名的餐盘上象征性扫了一圈后又颇为矜持地落在了角名张张合合的嘴唇上。 与少女漫画中所描绘的那些“樱花般粉嫩柔软的唇瓣”不同,角名的唇色是几近于无的浅淡,两片薄薄的唇贴在一起,也不会有那种饱满绵软的视觉效果,只会让人觉得生着这唇的人薄情又花心。 可是…… 凪瑛士郎突然泄下了气,懒洋洋地趴到桌板上,筷子在角名的餐盘上转了好几圈,最终伸向那一小格罪恶的苦蔬菜。 “仅此一次哦。” 白毛少年在角名震惊的视线下冷着脸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秋葵,都说了他没有那么好哄的,总有一天要真的亲上去! 小狗一边乖乖咽下所有从角名盘里拿来的秋葵,一边哼哼唧唧地想。 同桌的稻荷崎众:怎么感觉自己突然变透明了呢? 在一顿并不怎么满足的中饭后,各个学校的队伍又回到了初始的体育馆。 熟悉的大吊灯,熟悉的队伍,熟悉的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教练。 凪瑛士郎的直觉雷达开始滴滴作响。 井闼山的浅野教练示意旁边的助教们将训练单分发下去。 凪瑛士郎的直觉是真的准。 以浅野骏为首的7校教练也是真的坑。 “相信经过洗牌战的各位都已经大概对其他学校选手的球风有了一定了解,本场举办这场合宿的目的就是取各校之精华,培育出更好、更全面、更多变的选手。” “合宿的训练菜单也是各校教练结合了各校的特点,我们由衷期待着经过这为期一周的集训,能让在座的各位脱胎换骨,找到自己的道路。” 罪魁祸首在台上发表着冠冕堂皇的演讲容光焕发,台下的选手们捏着以最小字体印了满满3页的训练安排面色灰白。 所谓人与人的极与极莫过于此。 凪看着训练单上比狢坂日常训练标准还要再上一层楼的体能训练,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来看诚士郎一眼而报名集训。 往旁边一看,宫治和宫侑的状态似乎比在食堂时还要再萎靡一些,银岛结额角冒出两滴虚汗,赤木路成、大耳练和尾白阿兰抱团瑟瑟发抖,角名闭上眼逃避现实。 只有稻荷崎永远的神,北信介手里拿着练习单,身姿如暴雪中的松树,坚韧不拔,差点让凪瑛士郎从他的背后幻视出神の光晕。 更糟糕的是,本以为一套下来能去半条命的训练套餐已是无望,没想到不靠谱的助教更是绝杀。 集训第一天,目标环井闼山学院5圈。 先前也提到过,井闼山是一所名副其实包下一座山头的私立学校,绕着井闼山一周的距离十分可观,而且由于地势复杂,为了防止迷路,必须由助教带领才能跑完全程。 谁知道跑到半途助教不行了,莫名其妙成了跑得最快的牛岛若利领队,一行人在牛岛的带领下在森林中穿梭,到后头几乎所有人都是靠肌肉记忆行动,一回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下了山,还跑到了距离井闼山三公里外的浪漫学院。 跟在后头的领队骑着山地自行车从山头追到山尾,喊得嗓子跟张破锣都没让牛岛若利踌躇半秒,差点让一个路痴盯着胸有成竹的脸领着一队人跑到隔壁县去。 集训第二天,井闼山篮球部和隔壁诚凛高校篮球部组织练习赛与排球部平分半边体育馆江山。 音驹的自由人夜久卫辅去外面接水从篮球场后路过,结果从男篮那边刚好飞来一个被打飞的球,夜久职业病发作一垫就给那球垫进了篮筐,被缺人的诚凛篮球部追着要联系方式,大呼不介意他的身高,还顺带鼓动音驹的其他人一起转校转专业。 一通操作看得牛岛若利直呼同行,老传[销带师黑尾铁朗来了都得喊6,还差点引发音驹排球部和诚凛篮球部的外交事故。 集训第三天夜,各校二传于井闼山给各校当作宿舍的教学楼进行二传经验交流大会。 一开始整个交流会的气氛还是不错的,直到孤爪突然来了一句:“大家学校的攻手都很不错呢。” 赤苇十分谦虚:不不不,木兔前辈只是在球路上稍强一些而已。 白布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不不不,牛岛前辈也就是比在座的各位强了不止一点点而已。 所有二传(除了孤爪)一对眼,滋啦滋啦的火花带着闪电往外冒。 各校二传固执己见认为自己家的攻手才是最好的攻手,为此,枭谷的二传赤苇京治、白鸟泽的二传白布贤二郎与狢坂的臼利满各书5000字小论文同另两方辩证自家王牌才是最[哔——]的。 稻荷崎的宫侑没有以上几位的文采在场下更没有以上几位的脑子,只是拿腔作势地强调:“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老子迟早能成全国第一”。 结果被其他二传集火闭麦。 鸥台的诹访爱吉一边十分有前辈气度地时不时拱个火说我家光来也不错,一边笑眯眯地作壁上观。 井闼山的饭纲和白鸟泽的濑见作为全场唯二的正常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不应该劝架,结果一转头发现全场最年长的柳川言真在战争中心喊“我家稻荷崎的孩子们才是最棒的”喊得比谁都起劲。 唯有被黑尾老母亲以“偶尔也参加一下社交活动”为由踢过来的孤爪研磨抱着游戏机无人叨扰地缩在角落露出了计划通的表情。 战争在二传们即将失去理智要大半夜把全部攻手叫起来去体育馆一决高下前被尚存一丝冷静的饭纲与濑见拦下。 事后得知此事的攻手们为饭纲&濑见提联—— 古有鉴真东渡传文化,今见饭濑抗压救王牌。 横批:活佛在世。 虽然两人一致表示不想要就是了。 第四日,第五日…… 度过光怪陆离六日的排球少年们终于在合宿的最后一日得到了一丝心灵慰藉—— 教练们请他们吃烤肉啦!好耶!! 宫治:第一天吃沙拉,第二天吃沙拉……第七天炫猪和牛的全家!! 宫家双胞胎又双叒叕由于一锅烤炉上最后的一块肉而大打出手。 角名见怪不怪地对着那边就是一个五连拍,然后被面色微妙的银岛拍了拍肩。 “角名,你看那个……佐久早他……” 角名顺着银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了然银岛神色如此怪异的原因—— 在他校看来极不好接近的佐久早圣臣此刻正少见地没有向人群构建起“大型细菌请勿靠近”屏障,而是冒着诡异的小星星跟着他们稻荷崎完美无缺的主将身后,愉快地同北信介交谈着些什么。 这画面属实有点新奇,甚至让角名怀疑了一瞬间佐久早是不是要转来稻荷崎。 “哦,那个啊,”从隔壁井闼山炉子过来串门的古森十分自然地夹起一块肉(银岛:这是稻荷崎的肉吧!)向他们解释起佐久早圣臣与北信介的恩怨纠葛: “你们看嘛,佐久早他不是个洁癖嘛,但合宿的时候因为我们教练一视同仁的原则,大家都住同一栋教学楼在教室打地铺,所以为了卫生,佐久早本来打算早起第一个去把整个厕所消毒一遍再用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 古森咽下嘴里的肉,在关键时刻刻意停下叙述,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角名和银岛中间转去观察他俩的神色。 “当他凌晨五点半打开厕所的大门,里头竟然有一个人比他先到!”过足瘾的古森继续说道,“那个人就是你们的北前辈!他动作十分麻利地把厕所所有的马桶都刷得一尘不染,甚至还反过来教授了佐久早许多清洁技巧!所以……” 古森没有把话说完,但剩下的事情角名和银岛都能脑补得大差不差了,毕竟现在结局就在他俩跟前摆着。 “古森你……还挺适合去当说书人的。” 角名感叹。 “不愧是关西人,真犀利的吐槽!” “不,我是爱知名古屋的。”角名生无可恋的死鱼眼莫名透出一股子嫌弃来,“而且你那是地域刻板印象。” “虽然他们关西是真的拿笑话当真题。” “欸——!真的假的!”古森大震撼。 “真的哟。”银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本写着《关西近年真题》的练习本递给古森。 古森翻开第一页—— “忠实的狗究竟回去了几次?” 另一边听到古森话的兵库人们一致转头秒答:“4次!” 古森:???奇怪的刻板印象增加了.jpg 与此同时,宫治VS白福加上陪跑木兔的大胃王比赛即将进入尾声。 宫治选手旁边已经叠起了60个空盘,白福选手也不甘示弱,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向70盘大关进军。 木兔……木兔选手卡在50盘的数量摸着圆到宛如身怀六甲的肚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毫无变化狂炫烤肉的宫治和白福,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 前些日子二传手们争辩的实力最强攻手突然有了人选。 说实话,宫治的实力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他的食力绝对在他们一群人中一骑绝尘。 夕阳逐渐西沉,游云染上热恋期少女腮上同款红晕,灿烂的霞光像散落的金子铺满地面,晚风卷来春末夏初的暑气,哗啦啦冲下的水流冲散了食物带来的热意,在槽底溅起粼粼的碎珠。 少年们在万物蓬勃向上的季节里尽情释放着独属于他们的青春。 凪瑛士郎洗完手想往稻荷崎的地方走,却猝不及防地被柳川言真叫住。 “喂,瑛士!”柳川言真遥遥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透明的镜片在火烧云的映照下反射出虹色的光。 “前辈什么时候配的眼镜?” 凪不情不愿地朝着柳川言真所在的方向前进。 然后就接收到了来自前辈爱の爆栗。 柳川·力5的文弱少年·言真甩着指节泛红的左手,没好气地朝凪瑛士郎道:“你才发现吗?我很早以前就近视啦,只不过因为这次合宿戴眼镜不方便加上度数低所以才没戴而已。” “你小子对角名以外的人的关心还真够少的。” 柳川笑着损他。 “唔……”凪捂着被打疼的额头,用目光谴责柳川言真,“所以前辈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emmm……好像也没啥特殊的事,”柳川言真的眸子藏在反光的镜片后叫人摸不清虚实,“只是作为前辈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麻烦,但还是拜托你听一下吧,关于前辈们的故事——” “我和你们鹤田前辈入学时,稻荷崎已经是日薄西山了,随着优秀学长们毕业离开,曾经在神山上俯瞰万物的狛犬石像早已破败不堪,可底下接任者夜郎自大,丝毫不顾队伍,只在乎面子不落,连前教练都早早撒手。” “只有我、阿透和其他几个三年级的家伙还想着改变这种令人窒息的现状,但终归还是太过弱小,在前后辈阶级森严的日本,没有教练,排球部几乎就是那些拉帮结派的三年级的一言堂。” “我们被他们死死地压着,跑腿、收拾、甚至球场80……” 黑发少年朝他短促地笑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晶莹不知是反光还是眼泪。 也就是这时,凪才突然发觉,在他们面前一直是“不着调前辈”形象,平时会和他们一起打闹也会微笑着守望他们的柳川言真其实长着一张相当稚嫩的脸。 可在前辈的这层滤镜下,他竟然到现在才察觉这才是柳川言真真正的样子。 “说实话,当年要不是黑须教练带着以阿兰为首的一年级新生血液加入,我们可能连兵库县都闯不出去,更别提拿到全国第三了。” “我很感恩能在灰暗的时光里遇见你们。” “但既然新生的星星已然璀璨,此后便再也不用倚靠人造的太阳。” “所以这应该就是我们最后的夏天了。” 柳川言真静静地诉说着,整个人平静得像一条平缓流淌着的溪水,仿佛此刻他诉说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即将从青春遗憾退场的也不是他自己一样。 “在夏日最后的太阳坠落前,我想尽我所能发挥出每一分余热,接下来的稻荷崎是属于你们的了。” “昨日无需追忆,去打造出独属你们自己的稻荷崎吧。” 最后一丝余晖被夜幕吞没,无垠的夜空只有粒粒星子闪烁。 凪瑛士郎还没有来得及问柳川言真为什么要同他说这席话,远处便遥遥传来北前辈的喊声:“柳川前辈——” “啊,不好,信介在叫我了!”柳川言真一拍脑袋,忙拉着凪瑛士郎往外跑,“希望等会不要被信介说教才好啊……” 绝口不提刚刚说的话。 “!等等……!” 未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眼眸还保持着因为受惊而睁大的状态,凪猛得感到瞪着的眼眶泛起一阵酸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快要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怎么样啊?这个surprise~” 柳川言真调笑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但是凪已经没有余力去反驳柳川言真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稻荷崎排球部的大家正捧着一个蛋糕朝着他微笑。 那是一个粉白配色的、顶上还有一颗同色系绑着蝴蝶结,完全是排球子小姐模样的糖球。 “1、2……” 他听见柳川前辈在他身后大声倒数。 “凪瑛士郎——” “生日快乐——” 那一刻,忍耐许久的泪水泄闸而出,汹涌得再也收不住。 “哦呀哦呀——” 宫家的双胞胎一左一右揽住凪的肩,欠了吧唧地调侃他:“没想到堂堂东京总长的泪点竟然这么低啊——” “咔嚓。” 是角名不道德的相机声。 凪立即抬起头去看角名。 “嗯,没错,是我。”角名面对凪看叛徒的眼神依旧稳如老狗,“但可不是我主动说出去的。” “是我先发现的。” 北信介沉稳的声音自旁传来。 “你的生日在今天这件事是柳川前辈告诉我们的,蛋糕是大家一起做的,排球子小姐的照片是角名提供的,我们只是想告诉你——” “瑛士!坚持自己爱的事物这种行为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作为!我永远不会因此去嘲笑一个勇敢去爱的人!” 银岛结急不可耐地喊了出来。 “对对对,但阿银你太着急了吧,不是说好一起说的吗”尾白阿兰笑着吐槽了两句,“反正我们稻荷崎已经是怪胎聚集地了,多你一个又不多。” “变化莫测才是稻荷崎人嘛!” 赤木路成叉着腰元气满满地嚷嚷。 然后被大耳练一巴掌拍在后脑:“你那是暴言。不过充满个性的后辈们是没有前辈会讨厌的吧。” “嘛,就是这样。”柳川无奈地耸耸肩。 “瑛士,抬起头来。” 他的脑袋被北信介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板了起来,稻荷崎的大家正注视着他。 眸子不含一丝鄙夷或厌弃,只是那么温柔地祝福着他。 凪瑛士郎再次泣不成声。 “…能来到稻荷崎…真是太好了。” 能被这么温柔地接纳真是太好了。 能与这么温柔的人们相遇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