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盲盒，捡漏暴富》 1、第 1 章 苏城，某处民居 “嚓！嚓！嚓……” 安静的夜晚，一声声短促利落充满节奏的金属摩擦声接连响起。 “嚓！”锋利的纱剪在指尖灵活的按压下猛地闭合，一截线头缓缓落地，宣告温荑手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忙了大半个月，终于是快完成了。” 纱剪放在针线篓中，远远地推到桌案一角，将绣满繁复纹样的旋裙平铺在面前，再次细细检查。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咚咚咚！” 温荑眉头一皱，身体下意识僵直。 身为独居女性，在这八九点钟万籁俱寂的夜晚听到敲门声，第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回过神来温荑浑身都写满了警惕，贝齿轻咬，起身带着两份迟疑的站在工作室门口，不等她反应，间隔三米外的大门再次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温荑脸色顿时煞白，眼中掠过一丝惊惧，这么晚，会是谁？ 双唇抿着，手指颤抖的在手机屏幕上连点三下，“110”三个数字清晰的映入眼帘，只等拨通。 如果外面是坏人，只要听到她报警，就会立刻中止犯罪行为。 深吸一口气，手指眼看就要按下去了，门外却突然传来瓮声瓮气的话语声，“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手指悬在屏幕上，停住了。 眼中闪过一抹惊疑，刚才那短短的几秒温荑把所有可能性都在脑中猜测过一轮，唯独没想到会是外卖。 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用轻盈快速的脚步迈到门口挂上防盗链，贴着门扬声，“你送错了，我没叫外卖。” 没有徒劳的凑到猫眼窥探外面的情景，老房子年久失修，镜片之间灰尘密布，早已成了个样子货。 外面安静了一会，不等温荑放松，瓮声瓮气的声音再起，“没错啊，徐家浜一村30幢3单元501，请问您是温荑女士吗？” “名字和地址没错，可是我没叫过外卖。” 真是奇事，地址和名字都没错，不可能是别人写错了地址，可她真的没叫过外卖啊，这个点周边店铺都差不多要打烊了，她就算想吃东西也不会选现在的。 房门两边的人都沉默了，外卖员有些着急的声音响起，扬声催促，“请问您能不能报一下手机尾号后四位，这个真的是你的外卖，会不会是别人给你定的。“ 思索片刻，隔着房门温荑念出了四个数字，外面的人总算松了口气，“没送错，就是你的。” 温荑还没放松警惕，指节有些发白的攥着手机，“你把东西放在门口吧。” “好的好的，我放这了。”好像有鬼在追似的，话音刚落，一连串下楼的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如果真的是外卖员，时间就是金钱，她这里是五楼，这么晚让人送上来也是不太人道，怪不得人家着急送下一单。 到此时，温荑心中的警惕已经只剩下三分了，也并没有贸然打开房门，贴在门缝里故意拉高声音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喂，110吗，我这里是……对，我门外有不知名目的陌生人，没错，好好好，我不会开门的，挂了防盗链，一会就到是吧，那就好那就好。” ……门外一片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在嘲笑房门内的人演的这场独角戏。 又等了五分钟，房门咔的一声被推开，一颗脑袋伸了出来，借着屋内的光低头看着门外的外卖。 或许不应该叫做外卖，应该叫礼盒。 她从未见过包装如此精致的外卖，如果是娄今应该不会弄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 东西打开后温荑再次确认了这个想法。 瞅瞅这都是什么！？ 保鲜盒在饭桌上一溜排开，总共有十个，光是看盒子就很配得上低调奢华的外包装袋。 拿起第一个盒子打开，入手微沉，如果不是冰凉的触感，或许会认为里面装了满满的食物，实际上打开之后也确实如她所想，下面铺的大半都是碎冰，如此费心也只为了给上面的两片食物保鲜。 保鲜盒逐一打开，温荑的动作越来越慢，甚至有些迟疑，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在门口拍门大喊，“对不起！我送错了！” 她是不是应该原样放着别动，这些食物和她、和周围的环境都太违和了。 上面东西大多数她都不认识，唯独能够准确说出名字的就是边缘带着殷红的北极贝，还有两个盒子能认出是虾，却是没见过的品种，其余还有切成片完全看不出来原样的东西就更别提了。 “这到底是啥呀这是？”温荑嘴唇干涩，下意识啃起了唇上的死皮。 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恶狠狠的点开常用的点评软件，虽然知道不可能有结果，却还是下意识打开“我的订单”。 温荑眼眶猛地睁大！瞳孔中满是惊惧和自我怀疑。 只见订单列表最上面清清楚楚的标着，“富丽佳华酒店·日料自助”和“已完成”的字样！ 温荑：？？？？ 这个酒店她知道，就在中心广场附近，金鸡湖沿岸，据说连门童都得过英语四级，也是她虽然吃得起，却舍不得去吃的地方。 视线转移到订单详情右下角，清晰的三位数仿佛三道利剑刺穿了温荑的心。 “啪！” 狠狠的拍案而起：“啊！嘶——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搞我！玩恶作剧可以，别搞我的钱！” 龇牙咧嘴嘶嘶哈哈的甩着通红的手，瞳孔都要因为愤怒而冒出火来。 温荑仿佛一头被惹怒的公牛一样喘着粗气，眼睛里都是杀气，狠狠的戳着手机开网银app——余额84301.50元！ 咦？ 温荑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桌旁，吹着热辣辣的手心，费解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到底是啥情况，会有人自掏腰包花598买海鲜大餐捉弄人？这得是多闲的有钱没处花啊，而且还要黑我手机？” 可真刑！ 可以说是恶作剧的最高境界了。 “不对，会不会有毒！”温荑一推桌子，整个人都连带着椅子战术后仰。 见她越琢磨越歪，罪魁祸首终于是受不了了，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作一样，连着像左边翻了三次，不等温荑看清出现的空白页上陌生app是什么，就已经被那只无形的手点开了。 这一番操作没吓到温荑，倒像是验证了她的猜测一样，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不怕小人浮出水面，就怕他背后搞事。 某个不知名的存在就像在做一个新用户指导一样，手把手的教温荑如何使用这个陌生的app。 而温荑全程都是看好戏的表情，双手环胸靠在椅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我就看你有什么花招”。 那个不知名的存在直截了当的打开个人信息界面。 温荑伸头看了一眼，打定主意等手机结束远程操控就报警。 暗暗轻嗤一声，心道，这个诈骗团伙做的app有够简陋，个人信息界面里的条目只有五六项，最上面是她的个人资料，第二个是订单，接着便是余额……不等看清下面是什么，界面再次跳转，这次出现的正是面前桌子上的大餐信息。 这次停留的时间久了些，温荑有时间细读后才搞明白，原来这个所谓的外卖是新手礼包，无偿的。 哦~那就行了，这东西搞得这么大，那肯定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想必不会给她下毒了。 忙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腹中早已空空，心情在短短时间内几经起伏，让胃里更难受了，甚至都有些心慌。 温荑扫了一眼手机，见屏幕没有跳转，伸手戳了戳也没有反应，干脆在第五个打包盒里挑了块手握寿司垫垫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三口下去扎实的碳水迅速补充能量，温荑的表情也逐渐沉静了起来，她想或许之前的猜测并不准确，这显然不是诈骗，没听说过骗子倒是先付出的。 仿佛知道温荑警惕减弱似的，手机界面接连退出，回到“个人信息”。 这次温荑看清了，最后一项是“问题与解答”。 又是半天没有反应，期间温荑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手机，潜意识预测接下来它是不是会用这个条目与她对话。 可直到十分钟之后手机还没反应。 温荑才恍然大悟，猛地捞回手中。 点了几下，能退出，也能返回，其他的功能都可以正常用——那位走了！ 界面停在拨号上，温荑沉吟半晌，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报警，毕竟这事也不急，何必麻烦人家半夜出警，若是让她自己过去，她更不敢了。 倒不如先自己研究一下，一切等明天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吃东西。 重新打开外卖软件，按照每个食物的外形对照订单上的图片，一番看下来也算增长见识了。 原来刚才她吃的是鳗鱼手握，浓油赤酱的鳗鱼用料相当扎实，又厚又长像一张被子一样几乎将米饭完全遮盖，入口绵软，咸中带甜，就连上面的几粒芝麻都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果然不愧是五星级酒店标准，味道真没的说。”可惜太少了，一盒里只有两块。 舔舔嘴唇，回味了片刻，就飞速移情别恋，将视线放到了那两盒虾上。 每盒四只，都是被细心剥掉虾壳带着头的样子，虾肉嫩生生的仿佛透着光，诱惑着温荑要记得雨露均沾。 对照图片和后面的价格，温荑无语了。 按只来卖的虾，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光是这八条虾就占一半的价格。 蘸酱搭配的山葵也不是廉价芥末能比的，还未入口就能闻到扑鼻的清香，辣味也不呛，能完美的提升虾的鲜甜。 切片的鲍鱼、贝肉q弹脆爽，让人忍不住一嚼再嚼舍不得咽下；鹅肝入口即化，点缀蓝莓酱比她吃过的任何慕斯蛋糕都要美味，小小的两块价格仅次于昂贵的牡丹虾；还有厚切的各种海鱼刺身，一片就能充满整个口腔，每一次咀嚼牙齿都会毫无阻碍的陷入其中…… 每份量都不多，却让温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直到吃完都还在眯着眼睛回味。 似乎检测到她已经享受了新手礼包，桌面自动跳出弹窗悬在桌面上。 【请给新手礼包打分！】 温荑睁开眼睛眉梢一挑，还有回访？ 拿着手机站起身，走到窗边，这才点了进去，就跟链接似的，直接跳转到了完整的页面。 下一刻温荑瞳孔地震，看着上面的文字觉得三观都收到了冲击。 【时空盲盒尊贵的会员，现在邀请您为新手礼包——剩菜盲盒打分！】 泥马！她吃的是剩菜？ 2、第 2 章 怎么可能呢？ 即使里面很多东西温荑都是第一次吃，但也能品评得出这些东西都很新鲜。 怎么可能是剩菜？ 带着这种疑惑，温荑习惯性的打了五分好评。 紧接着正经的新手指导出现了，用箭头和颜色加强的方式引导温荑退出“订单”“个人信息”，直到回到主界面。 因为是温荑自主掌控节奏，每一步都走的深思熟虑，生怕落入什么陷阱，到了这她也注意到，主界面除了“个人信息”外还有四个图标，分别是四个几笔勾勒的简易图案。 开启的纸箱上面带着发光的线条的图案、接着是个拳头、购物车和两个聊天的气泡。 可除了前两个之外，购物车和气泡都是灰色打不开的状态。 而此时引导温荑点开的就是位于五个图标最中间的“拳头”。 这时已经十点了，按照苏城的生活习惯到了这个点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可温荑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百倍。 这件事没搞明白，她今晚就不准备睡了！ 深吸一口气，顺着引导点开“拳头”。 打开的界面非常简单，只有一个橙色的实心长条按键上面写着“挑战”，此时正在微微发光，显然这个不知名的存在就是要温荑点“挑战”。 橙色方框在温荑的眼中好像在逐渐放大直到充斥全部视线，就连瞳孔的倒影中也满满都是代表希望的橙色，仿佛初升的太阳点亮人心。 这一刻，温荑冥冥中有种直觉，只要点下去，她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荑是个孤儿，这辈子每走一步都是自己做的决定，能在这个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拥有五位数的存款全是她一路所做正确决定所至。 深吸一口气，想了想余额中原封未动的存款，双唇紧抿，一咬牙伸出手指—— 只要不动她的钱，管他牛鬼蛇神，怕它不成！ 眼前炸开一团金光，好像在手机上做了个烟花的特效一样，眨眼间便散去。 一行文字出现在橙色方框的地方。 【请在水果店挑选一颗最甜最美味的西瓜】 温荑：…… 就算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地铁老人看手机.jig”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选个西瓜？ 自己吃？还是给谁？ 挑战的条件如此简单，反而让温荑茫然了。 上面还有倒计时，显示23:59:24，最后一位还在不停地变少，这应该是完成时间的标准，应该在点开那一刻算起24小时之内。 就是不知道如果不完成会怎么样。 这东西如此奇怪，似乎是科技产物，又处处都透着莫名其妙的诡异。 费尽周章就是为了请她吃一顿大餐，再让她买一个西瓜？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对面楼五层的刘老爷子熄灯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楼，对那扇时不时就通宵亮灯的房间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二日清晨，呼吸第一口新鲜空气时再看对面依然亮的灯也只是摇头叹一声，就忙着拿好弦子去楼下吃头汤面。 不是自家的孩子，谁会多管闲事在意别人是不是熬夜败身体。 他人的看法温荑是不知道的，实际上这个奇怪的app构成简单，自然不用耗费那么多时间去研究。 可她有个习惯，接了活不干完觉都睡不着，把刚做好的旋裙熨烫平整后就忙着做外搭的那件素色飞机袖对襟短衫，刺绣的工作完成就差拼接了，一个晚上也差不多搞定收尾。 大清早居民区喧闹了一阵，该上班上学的都各自离开了，物流公司到了工作的时间。 温荑将三件套当着快递员的面检查叠装，双方全程拍照，甚至签了合同定好损赔标准，这才私信发给客户。 “温小姐，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快递员看着温荑的眼神就像在看大金主，毕竟光保价就能有三位数的人也不多见了。 温荑淡淡点头，她现在对外卖员快递员这种身份的人有心理阴影，能保证不失礼就已经很难了。 把所有照片发给客户，“到货请当面仔细查收，已经做了保价。” 烧一锅开水，准备煮碗方便面吃了睡，手机响起一连串的提示。 “大大大大大大……” “天啊！太漂亮了！设计图就已经很美了，实货更惊艳。” “大大辛苦了，么么哒！” “期待了一个月，终于能穿着新衣服去上班了。” 对面的人用一连串刷屏的可爱表情包表达了期待和兴奋，很难想象那是三十岁出头就已经做到跨国公司副总监的女强人。 最后打着几分试探的道，“大大，下次什么时候出新款啊~” 温荑回了个“微笑.jpg”，就不再说话了。 对面是懂事的，同样回了个“香吻.jpg”。 “叮咚！”硬币落下的声音响起，尾款到账。 温荑看着余额增加到114301.50元，满意的勾起嘴角，终于上六位数了，可真不容易啊。 这套带重工苏绣的宋制三件套是她有史以来卖的最贵同时也是耗时最久的作品，定金加上尾款一共六万，她是收的一点都不亏，甚至都觉得便宜了。 放下手机盯着冒小泡的奶锅，困倦疲乏袭上全身，一连半个月不规律的生活仿佛在这一刻被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外界的一切都离她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静…… “咕嘟咕嘟……” “接电话啦！快接电话！温荑！给我接电话！” 最后一声暴喝，让已经陷入混沌的人瞬间惊醒！ 下一刻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温荑睁眼一看，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伸头一看见半锅水只剩薄薄一层了，后怕得连忙关上燃气阀。 电话铃声依然催命似的响着，已经喊到第三轮了，温荑却知道是她救了自己的命。 “喂——” “怎么有气无力的？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光听声音就知道对面人是怎样暴怒的。 “别不说话！我都听说了，你知不知道有不少阿嗲奥婆在打赌你这次能一连熬夜多少天！你是不要命了！别让我听到你哪天猝死的消息！” 话是这么说，温荑却听出了关心。 “不会了，我已经忙完了，可以休一段时间，”刚才的事也着实把她吓到了，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你不是下午才回来吗？” 对面仿佛见到了温荑敷衍的神情，带着几分无奈和无力，“你从小就这样，算了，马上就回去了，我会盯着你的！” 温荑摇头苦笑，知道那人说到做到，若不是这半个月对方在出差，恐怕人早就冲过来了。 两人寒暄两句，那边传来呼唤声，娄今没好气的对其敷衍两声，“行了行了，我这就过去，”又转头对温荑一通炮轰，“吃点东西去睡觉。” 这才挂断电话。 发生刚才的事温荑也没心情再煮面了。 更何况屋里被蒸发的水气弄得窗户都在滴水，好像桑拿房一样。 打开空调抽湿，囫囵的接了杯凉水配着面包下了肚。 临睡前还不放心的检查燃气阀，直到再三确认连总阀都关死了才安心。 不过睡着了也不安生，梦里不是被娄今一脚破门拽着她领子炮轰，就是家里因为燃气泄漏而发生了爆炸…… 空调不知疲倦的工作着，温荑窝在床上睡得无比安详……咦？ “快跑！快——” “嗷！” 一脚狠狠蹬在墙面上，硬是把人疼醒！ 温荑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身下。 不知为什么竟然睡着蜷缩到床尾，而这间小卧室宽度连一张标准的床都不够放，还是房东用木板打了个简易的床箱塞进两面墙中间勉强做了个床，以至于她竟然一脚蹬在墙面上。 顶着蓬乱的发茫然的坐在那，温荑蹭到床头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 天色虽然还亮，却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间了。 过度睡眠让整个人都有种异样的倦怠，动都不想动，只想接着继续睡，可上呼吸道的燥意扰的人难以继续安眠。 踏拉着拖鞋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就连最后一袋面包也在早上被消灭掉了。 拿出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私人信息，只有几个设了免打扰的群亮着红点。 看来人还没回来，不然不会如此安静。 算了，还是出去觅食吧。 已经将昨晚发生的事全然抛到脑后，找了家面馆对付了一碗大肉面。 软烂的肉几乎不用咀嚼，和着同样绵软顺滑的面条将整个胃填了三分满，捧着碗将带着醪糟香气的面汤一口闷了，这才算吃了个半饱。 已经来苏城三年了，唯一让温荑不习惯的就是这里所有饭店端上来的东西都精致有余分量不足，以至于每次开饭都顶着周围人震惊的眼神炫了两份才能不委屈自己的胃。 炎炎夏日温荑决定剩下的半饱还是用清凉的水果填充，那才是人间享受。 此时她依然没有回忆起什么，直到一脚迈入水果店，和门口堆成小山的西瓜面面相觑，才好像被一道雷从头劈到脚。 整个人都酥麻了一阵。 手忙脚乱的翻开手机，连着划了三面终于在第四页找到了位于角落的app图标。 一个打开的纸盒形状的图标，上面是金灿灿仿佛开出宝贝的几道放射状斜线。 下书——时空盲盒！ 温荑：…… 3、第 3 章 温荑：昨天她竟然真的吃了一顿免费的海鲜大餐？！ …… 正值晚高峰，东环路上车水马龙，往常排列有序的车队此时却莫名拥堵了起来。 “滴！滴！”“滴——” “前面什么情况？”蒋璋被耳边接二连三的鸣笛声扰的头疼。 司机刚从外面回来，关上车门抱歉道，“先生，前面发生了点小事故，双方不肯挪车。” 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小区大门，蒋璋表情微沉。 在分公司忙了一天迫切需要休息，这才选了距离最近的房子，谁承想只是一个路口掉头的距离就过不去了。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见状，熟练的打开文件袋，开始整理可以在等车途中给蒋总看的资料，这种情况不可能看什么重要文件，倒是有些重要又不紧急的事可以打发时间。 果然在判断短时间结束不了后，蒋璋果断的提出要求。 秘书心里为自己的专业素养鼓掌，手上已经翻出两份文件递过去。 “蒋总，这是小姐身边传来的最新消息。”同时递上一瓶水给老板润喉降火气。 “最近她又闹什么了？”蒋璋眉心一蹙，随即拉平。 心中暗叹一声，妹妹蒋璧从根子里就已经坏了，对此他这个做哥哥的虽然失职，却也没有具体办法，只能每次给她收拾烂摊子。 秘书是个毕业两年的女孩子，想到这也忍不住面露怒色，“小姐这次针对的是同班的一位女同学，放出话去所有和苏大联合实习的纺织品公司都不准收她。” 有的学校格外注重实习学分，这无异于是想让那人毕不了业啊。 蒋璋一手按在文件上，抬头看向窗外路边的行人，瞳孔却是发散的，“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秘书面露难色，“具体原因未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要她说老板处处好，没有架子还赏罚分明，唯一的致命伤就是这个妹妹，堪称败家女中的幺蛾子精，只要有人惹了她，总要闹得对方颜面尽失，在当地无法立足才行。 据说曾经弄得一个女孩毁容出走，哎，一辈子都毁了，与之相比这次算轻的。 路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善，蒋璋打开文件，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秘书看向后视镜，故作轻松，“蒋总，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女孩和您长得有些像啊。” 蒋璋没说话，手上却忍不住将文件举起来放到窗边明亮处，“温荑？” 明明是个第一次见的陌生人，蒋璋却奇怪的无法从那人一寸照上移开，不知道秘书从哪里看出来两人长得像，在他看来这人真正相像的对象其实是祖母。 他见过祖母年轻时的老照片，和这女孩像了七八分。 或许是爱屋及乌，蒋璋原本想用一些常规方法补偿她，此时却决定应该更深入的了解一下这个女孩，甚至应该亲自问一下对方想要什么补偿。 秘书忍不住扭头，心道，正面看去老板五官硬朗，反倒不那么像，可侧脸却有五分相似，若不是蒋璧小姐和蒋总父亲长得很像，她甚至要以为真假千金的梗就要发生在她面前了。 司机再次打探回来，“砰”地关门声让蒋璋将视线从文件上挪开。 “先生，一时半会恐怕走不了了。”他们在左转掉头车道，就算想从路边的小区里绕行也没有办法。 蒋璋沉吟，“小刘，你去旁边的路口打车回去，车费报销，老张辛苦一下直接把车开回家，明天去长风别墅接我。” 说完将手上的文件顺手放进包里，推门下车。 秘书和司机面面相觑，“张哥辛苦，我也走了。” 司机老张看眨眼间车里只剩他一个人，肩背下意识松了松，整个人都舒服的靠下来，把空调开到他最适宜的温度，打开音响，放一首最喜欢听的歌……幻想这辆七位数的车实际上就是自己的。 …… 蒋璋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步行道散步，身背数千人的生存大计，他已经很久没像这样走在马路街头了。 脑中还在想着那个叫温荑的女孩子，感叹世界难道真的这么神奇，能令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得那么相像？ 可惜祖母已经过世，不然倒是可以问问会不会是远房亲戚。 九月的天正是最热的时候，西装革履的在车上还不觉得，下来走几步路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视线转了一圈，顺势就走进了路边的水果店，长风别墅的房子他不常住，除了找人定期打扫，吃的东西是一概没有。 刚迈进水果店就听一道吴普的取笑声响起，“小姑娘要自己挑瓜？一整个吃不吃得完啊，弄个白葫芦回去老板可不包哒。” “阿嗲别欺负我年轻，现在哪里还有生瓜，能送到市场的个顶个甜。”温荑话是这么说，却还是蹲在瓜堆旁一个个的相面。 “那你挑什么啦。”老爷子有趣的跟着蹲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就笑了，“讲起来你这动作还蛮熟练的。” 温荑笑笑不说话。 几十个瓜堆在门口，个个都有十来斤，旁边还有开好的一半一半的，寻常年轻人吃不完一个，最多拿半个，有的甚至还要再切四分之一。 像她这样的上来就要挑整个的，确实少见。 最后精挑细选了一个纹路长得最舒展，敲击声音也最清脆，拍上去甚至还有反震的瓜，粗略掂量一下都要二十多斤了，绝对是店里的瓜王。 也就是她力气大，寻常女孩都不一定能搬得动。 水果店的女老板看了半天乐子，这时候再不上前就不像话了，笑着接手，“有段日子没来，不吃芒果改吃瓜了。” 那位老爷子凑过来看热闹，都是住在附近的，就算不认识也脸熟。 “要切开吗？”女老板一手捧着，另一手上去一拍，“哎呦！真是个不错的瓜，震得手发麻哦。” “都切开吧。” 温荑想去再找个芒果，一转身就见瓜堆旁站了个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丝毫不显局促的男人。 猝不及防之下很难掌控表情，连忙转身装作挑芒果的样子。 齿锋一下一下的撕着嘴唇上的皮，呼吸也有些不稳。 她完全没有准备在这种情况见到他，应该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吧？ 殊不知正是她转身太过于急切了，错过了蒋璋面上的惊愕，目光犀利的男人自然没错过温荑见到他时眼中的闪烁。 她认识自己！ 而且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秘书说他们长得像了。 这个角度，他每天早上剃须的时候都会见一次，两人唯一的不同就是温荑下颌比较圆润，而他更棱角分明。 除此之外，眉峰、发际、眼角、鼻翼、人中……无一处不像！ 温荑到底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蒋璋心中心绪翻涌，面上却是惯常的平静，不动声色的观察。 女老板把一整个西瓜分装在四个保鲜盒中，见温荑在芒果区踟蹰不动，走过来指着几个表皮黄绿的中果，“这个已经熟了。” 温荑看也没看随手拿起一个，“把这个也帮我切了吧。” 女老板的动作很快，一个将近两斤重的芒果，半分钟就已经皮肉分离，切成形状规整的方块堆叠在保鲜盒中，满满一盒金黄诱人的果实，看的温荑口舌生津。 交钱的时候就已经调整好思绪了，拎着满满两袋子水果从另一条通道走出去，就当没那个人。 女老板见蒋璋站在店里格格不入的样子，带着热情的笑容上前，“倷好，先生想吃点什么。” 蒋璋视线落在刚才温荑站过的位置，“麻烦老板帮我挑个芒果，再切四分之一西瓜，像刚才，那人一样，装盒带走。” 女老板笑容更热情了，手上却毫不客气的挑了个足有两斤半的大果凯特芒，发现这人没办会员，还特意推销了满赠活动。 蒋璋认真的听完才客气的拒绝。 女老板把人笑着送走，转头看着拿着蒲扇的老爷子，弯腰从水池里捞出来个凉水浸泡的西瓜，“爸，给你切个瓜不，提前留了个最好的。” 老爷子看着蒋璋的背影，蒲扇拍拍肚子，浑浊的眸中透着慈祥，“这个年轻人蛮结棍，小姑娘也不错。” …… 温荑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身出了水果店，就已经把那人的身影抛在脑后，并没有出现两人相隔数米不约而同回头的狗血剧情。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买了西瓜会怎么样。 她住的地方离马路不远，不论商业还是交通都很便捷，唯一麻烦的就是楼层高了点，不过也没关系，除非必要一般不出门，倒也不是很在意。 刚进楼门就见两个年轻姑娘走出来，见到她还笑着打招呼。 “还没回来？” 扎着两个松垮发辫的女孩驻足，“那边天气不太好，飞机晚点了，不过一会应该就能落地，娄总说晚上回来还有事，让我们先去吃饭。” 温荑了解的点头，低头看了看西瓜，把左手上的袋子递过去，“加班辛苦了，拿回办公室吃吧。” 另一个女孩见状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目光追随那人的背影，舍不得移开。 办公室就在一楼，把西瓜放回去好奇道，“这位是谁啊？” 心道：好美，好有气质。 原本以为公司的几位经理已经是难得的美人了，没想到这栋楼里竟然还住着个超凡脱俗的美女，而且看到她就觉得对书中江南女子的描写顿时有了投射。 就是奇怪，怎么来这一个月了从来没见过她呢？ “她和娄总，林总她们是同学，住在五楼，”其他人早就走了，锁上门叮嘱，“见面客气点就行，也不用太过分，毕竟你能见到她的机会应该不多。” 大眼睛女孩疑惑，梳着发辫的女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刚来，久了就懂了。” …… 进屋第一时间将水果放进冰箱里，温荑打开空调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整个人凉快了起来。 拿出手机，果然见到半个小时前的一条信息。 “上飞机了，好好吃饭，一会上去找你。” 应该是吃面的时候没有看到。 手机拿出来了，正好顺势看看买了西瓜的后续，就是不知道送出去的算不算。 想到这才觉得有点手快了。 万一不算的话再让她下去跑一趟是说什么都不干的，爱咋咋地吧。 打开“时空盲盒”，下一秒悬浮窗口弹了出来，还是带着闪光特效的通知。 【恭喜时空盲盒新进会员，新手挑战任务已完成，请前往“余额”查询所得积分。】 4、第 4 章 昨晚温荑已经把“时空盲盒”app研究的差不多，原本余额里是0，现在变成了2，查过挑战记录才发现任务完成评价是中级。 按照任务要求，挑出一个符合标准的西瓜积1分，那也只是低级完成度，中级完成度两倍积分，高级完成度是三倍积分。 意思就是，她其实并没有挑到店里最甜的那个西瓜。 温荑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看错眼了。 两倍也不错。 按照新手指导，点开盲盒界面，横排三个实心方块，分别是白色、红色、金色，分别标注为普通盲盒、时代盲盒、时空盲盒。 每一列下面有对应的九个档次，普通盲盒下是1、2、3……9，这是所需不同的积分，第二列时代盲盒对应的是10、20……90，时空盲盒则是后面相应再加个零。 时代盲盒和时空盲盒就不用想了，以她手中的两点积分只够开个普通盲盒中最低级的。 “该不会开出个耳机和小风扇吧？”温荑撇撇嘴，非常有经验的吐槽。 当代年轻人热衷于买这种带着运气和赌·博性质的东西，总想以小博大，各类产品都能做盲盒，从玩具到衣服鞋，还有滞留的快递，万物都可盲盒。 在整个宿舍都跟风的时候她也不能免俗，买了个五斤的电子产品盲盒，结果只开出了散热器、数据线、耳机和小风扇，而且还是两元店里都懒得上货的那种劣质品。 “不过……既然不用花钱，开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温荑眼睛咕噜一转，没怎么犹豫就点在了所需积分“1”，火树银花的特效在眼前炸开。 窗口悬浮在界面上，上书一排字。 温荑：哦，不是“谢谢惠顾”。 定睛再看，面上表情却怪异了起来。 【恭喜您开启超市剩菜盲盒！】 又是剩菜？ 话说昨天的剩菜已经让她印象非常深刻了，此时再次看到这两个字，竟不免有些期待。 搓搓手，像是能搓出点欧气一般，心中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会是什么呢？ 退出盲盒界面，找到订单，果然看到最上方的一条已经变成“众联超市·剩菜盲盒”“正在进行中”。 片刻的功夫，后面的状态已经变成“正在派送中”。 “不会这就是个超市解决剩菜的app吧？” 理智的思考后，认为不可能会发生新手礼包的好事，那这个“剩菜”顾名思义会不会就是临期商品？ 或许昨天的海鲜也是临打烊消耗不出去的食材？ 五星级酒店的剩菜也是剩菜，嗯，这个解释没毛病。 众联超市是个离徐家浜很近的外资超市，里面商品多为进口，她这种还没毕业的打工人连迈进去都怕被收见识费。 没想到莫名其妙被黑了手机安装了盲盒app，第一次体验却是对方的剩菜。 也是够让人啼笑皆非的。 老房子隔音很差，楼上的人在连哄带劝的追着孩子后面喂饭，左边已经开始麻将局了，右面是锅底碰触燃气灶的磕碰声，楼下开了蓝牙播放器在听评剧…… 厨房是垄音最严重的地方，甚至相隔两层的声音都能通过水管隐约传来，好像是一对夫妻正在争辩什么。 真是一派充满烟火气的众生相啊。 温荑就坐在餐桌旁，饶有兴致的拄着下巴，双目微眯，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砰砰砰！” “您好，众联超市的外卖到了。” 温荑微微讶异，直起身一看，二十分钟里她竟然沉迷进去了。 “放在门口吧。” 独居女性的安全意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当着陌生人的面打开房门，尤其是男人。 “好的，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打客服电话。” 脚步声远去，五分钟后，温荑打开房门，伸出一只手捏住打包精美的纸袋。 太阳落下，夕阳温柔的余晖洒在厨房的窗户上，热气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起身将空调关闭，开窗通风，窗帘被荡起优美的弧度，再飘悠悠的落下。 纸袋拎着有些重量，让温荑也对里面的东西更多了几分期待。 兴味十足的把东西从纸袋里一件件拿出来。 最上面是两个肉松三明治，与一般正常的肉松三明治不同，这个是外面厚厚一层肉松裹着吐司，几乎都看不到底色了，绝对是爱肉松者的福音。 上面标签分别写着“肉松紫米三明治”“肉松芋泥三明治”，包装时间显示今天早晨8点多，开店第一批货。 温荑忍不住挑眉，这两个东西加起来三十元绝对有了。 这让她对下面的东西更好奇了。 脸凑过去看，却发现下面竟然是一盒红彤彤圆溜溜的圣女果，还是长在串上的，左右排列非常整齐，各个都是一样大，让强迫症人看了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种品相的一盒放在普通的水果店最少也要几十。 让人意外的是下面竟然还有一盒？！用纸盒密封的。 很好，虽然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可这熟悉的形状已经让温荑有所猜测了。 鼻翼动了动，淡淡的肉香顺着纸盒的缝隙渗出，让只吃了半饱的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打开一看，果然是只最少一斤重的烤鸡。 四样东西一列排开，温荑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半晌拿出手机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重新开始研究这个所谓的“时空盲盒”。 而且这次她着重研究盲盒界面，还真有新的发现。 “咦？这是什么？”手机屏幕不能放大，温荑把眼睛看成了斗鸡眼才琢磨明白。 原来三列数字下面竟然还有个边框极细极窄没有填充颜色的区域，不留意还会以为是条双实线，仔细辨认才发现上面写着“加点盲盒”“积分1”的字眼。 现在她只剩一个积分了，倒是可以试试这个功能。 这个功能不难猜，顾名思义嘛。 想到就做！ 不过这一窄条点中着实困难，连戳好几次都没碰到。 “可真行，这是成了心不让人点啊。”气的她翻出电容笔，幸好平时画设计图会用到，不然还真的费一番劲了。 仅有1毫米的笔尖很轻松的就点中了“双实线”。 “哼！就这还想难得住我。” 特效烟花炸开，温荑双目微眯，随后就见上书两个符号，这是自从莫名其妙安装盲盒app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么短的信息。 【x10】 嘴巴难以置信的张开，温荑连忙打开余额，果然见到积分余额变成了“10”！ “我去，这么欧吗！”面上喜形于色，忍不住握拳为自己欢呼。 舔了舔嘴唇，顾不上自得了，重新返回盲盒界面，这次她毫不犹豫的点在“5”上。 “‘1点’的剩菜盲盒就价值上百，‘5点’的又会是什么呢？” 情不自禁的拉起嘴角……下一刻盲盒开启，特效炸开。 可这次出现的文字却让有些热血上头的温荑冷静了下来。 【恭喜您开启海外快递盲盒！】 熟悉的字眼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温荑的躁动。 嘴角抽了抽，重新扯平，心情有点复杂。 随手把手机往旁边一放，“切，又是这种套路，估计以后慢慢就会变成需要氪金才能买积分。” 温荑伸了个懒腰，连订单信息都懒得看。 可当她把超市的“剩菜盲盒”放进冰箱时，动作却有些迟疑。 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东西，将水果拿出来后毫不留恋的关上了门。 冷藏了一会芒果和西瓜沁凉沁凉的，还不十分冰牙，正适合一口一个。 西瓜是无籽麒麟，又甜又脆，放进口中一咬就像被榨汁了一样充斥整个口腔，甜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整个人都随之凉快了下来。 凯特芒虽然比不上金煌芒贵妃芒甜，有一点却是前两者比不了的，那就是能用比较亲民的价格享受到大口吃芒果的满足，爱芒之人很难不惦记。 温荑这个能一年四季追着芒果吃的人，也会格外珍惜凯特芒上市的几个月。 两盒水果下肚，这才感觉满足了。 …… “嗑嗑嗑！” “是我，开门。” 和电话里的火爆不同，娄今敲温荑房门的动作却很温柔，生怕打搅什么似的。 放下画笔，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 “咔。”房门一开，来者就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好像来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换鞋。 “可让我好好歇歇，有没有东西吃，饿死了。”娄今自顾自的翻冰箱，拿起最上面的肉松面包站在冰箱面前就是炫，活似饿死鬼投胎。 “坐下慢慢吃。”把剩下的西瓜拿出来，插好果签。 一个二十斤的西瓜，切了四盒，两大两小，她自己留了两盒小的，一盒也足有两斤。 就这么看着娄今饿虎扑食一样把一整块三明治和西瓜横扫进肚。 “本来定了回来吃晚饭的，谁知道那边晚点，机场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幸好你这还有。”娄今吃完才反应过来，“咦？这不是贵妇超市的肉松面包吗？你竟然舍得去那给我买吃的，不像你性格啊。” 温荑眼眸闪烁，有些心虚，若不是盲盒系统作祟，她也真没想给这人留吃的。 吃完之后娄今进入贤者模式，整个人歪在椅子上，明明想葛优瘫，却碍于器物只是个木板椅子，显得人格外的不舒服。 “我说你就不能整个沙发吗？”娄今捏了捏肩膀。 温荑耸耸肩，面无表情的走向工作间。 娄今撑起身，跟着靠在门框上，扫视这间屋子。 明明是采光和格局最好的主卧，硬是被人弄得像个作坊。 进门左手边一整面墙四五米的长度都被一条长案占据，右边靠墙则是一台缝纫机和一架烫台，采光最好的窗前摆了三个立体人台、画板和绣架，房门旁的衣柜原样未动，不过她却知道里面分门别类的装满了各种绣线、布料和画画用的材料。 左右两边的墙上还安装了灯管，确保任何角落都没有阴影。 触目所及整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舒适的东西。 要知道温荑除了睡觉吃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这里。 “你也太拼了，青春一眨眼就会过去，把人生和健康都埋葬在这个房间里值得吗？“ 温荑背对着人，动作越来越慢。 若是平时，温荑或许会毫不犹豫的说“值得”，可发生了早上的事后她却有些没法理直气壮。 一想到银行里的六位数存款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没了，她就有些心绞痛。 5、第 5 章 长叹一口气，转身把长案上的颈椎按摩器递给娄今。 还说她呢，面前的这位能在大四就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还能在一线城市开了三家分店，就连这次出差也是为了开分店的事。 若论卷，娄今也不遑多让，老大别说老二。 “突！突！突突突……”像个围脖一样的家伙里面好像藏了一万个锤子，死命的敲人的肩颈。 娄今被这酸爽的感觉刺激的直咧嘴，“好歹放个豆袋吧。” 随手一指，“我看那不错，窗边还亮堂。”把三个人台挪一挪，勉强能腾个单人沙发的位置。 抬眼一看，温荑连连摇头，“那边是主插座，电线很多不安全，”退了两步看着房间的布局，沉吟道，“等以后换了大房子，再有空位，倒不如弄台锁边机进来。” “行！服了你！” 娄今一屁股坐在缝纫机前的椅子上，说是椅子，其实就是个小学生座椅的放大版。 “这单结束了，真的不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吗？” “嗯，准备了。” “我是真佩服你这自虐的毅力——”娄今一愣，身子一歪差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温荑拉过屋内唯二的椅子，手指灵活的转着手机，“是，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 话说到现在娄今也有些难以置信，工作狂·内卷大魔王·温荑竟然想休息。 把人从头到脚的上下打量，见那人还是一派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这才舒了口气。 “那你有什么打算，总不会还是天天宅在家里吧？” 相识十多年了，娄今深知温荑不是个闲的住的性子。 “不如你来我公司上班！”说着眼睛越来越亮，“就这么办！” 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想到以后上班天天都能看到温荑，娄今就有些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十分期待的看着她。 “不用了，你的公司已经上了轨道，我这时候进去不合适。”温荑婉拒。 “那你还想找公司实习？”娄今又猜测，“那样的话在苏城估计是不行了，碧池家在整个苏城的纺织业都是天花板级的，就算企业规模不相上下的也会卖她个面子，只能去别的城市了。” 说到最后一句娄今明显低落。 当初是温荑先选中这里租下来，她才跟着在同一栋楼也找了间租屋做了临时办公室的，就连住的房子也选了旁边单元的二楼。 温荑又摇头，“你别瞎猜了，这才刚大四，实习的事不着急，总能找到公司给我盖章的。” 娄今有些挫败，如果她的公司能发展的很好，毕业之前规模达到标准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给温荑挂名。 “学校这制度也太死板了，以你的能力哪需要实习啊，早就能适应这个社会了。” 见她给自己抱不平，温荑侧头看着她，神情逐渐柔和，“我想歇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之前的大单，温荑没那么容易下定决心，可能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这个决定也没那么难。 “嗯，那也好，”娄今站起身，把按摩椅拿下来，换了个轻柔一点的档位放在温荑肩膀上，手搭在上面感受力度，“可以去旅游，川省和滇省都不错，也算是采风找灵感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明年延毕，有姐们呢，下一年我一定把公司发展到足够给你当靠山！等着我！”娄今眼中满是笃定和野心。 抬手搭在娄今手背上，温荑没说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毕业，不过能把这个当做一个动力鞭策她前行也不错。 娄今出差半个月，从选址装修全都是亲力亲为，如果不是有一股劲撑着早就瘫了，坚持这么一会几次忍不住萎靡着往后靠，温荑见状把人赶回去休息。 自己则熄了灯躺在床上眯着，原以为晚上会睡不着的，没想到眯着眯着竟然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卢怡一手拎着拉杆箱，另一手卷着胸前辫子的发梢走进小区。 刚到楼前的大树下，就听几位阿嗲奥婆在闲聊。 这些老人凑在一起会习惯的说苏城老话，有很多词汇就连她这个苏城土生土长的00后都得连猜带蒙。 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住在五楼的温小姐昨天终于没有在彻夜亮灯了。 “娄总，还是你厉害，听说温小姐昨天有正常休息呢。” 林尔前后脚进来就听这句话，也忍不住取笑，“这叫一物降一物。” 娄今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明年春款出图了吗？” “知道是你心肝肉，除了你谁都说不得。”林尔连忙举着手告饶，一个滑步钻进设计部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不是让你带着孙珊去工厂对接吗？” “过来取点东西，”卢怡拍拍放在办公桌上的两个礼盒，上面印着京市某个著名老字号的logo，是娄今出差带回来的。 他们公司规模小，订单量也少，大厂子都不愿接，讨好与被讨好的关系一下子就反过来了。 没办法，初创业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说完拎着东西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娄今从窗口看着卢怡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转身进了办公室。 离开半个月，堆了一堆东西需要签字，各种报销单、文件……他们这个公司虽然规模小，只有不到十人，各种流程却是一点不马虎的。 想给温荑做靠山，她也得马不停蹄片刻不能松懈啊！加油吧！娄今！ * “你不搞钱谁搞钱，趁着年轻就要搞钱！你不搞钱……” “喂……” “您好，快递到了，家里有人吗？“ 温荑接起电话的时候有些茫然在的，想了半天没记起自己买了什么快递。 “是什么东西？” “挺大件的，扁方形的盒子，拎着倒是不沉，你要是在家我这就送上去。” 眉头一皱，她轻易不买大件东西，这房间根本放不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时突然灵机一动，昨天开的5点海外快递盲盒被忆起。 翻出“订单”，“正在派送中“的状态让温荑恍然。 “砰砰砰！“ “您好，要不要开箱检查一下。”快递员好奇又不失礼貌的建议。 “不用了，放着就行了，谢谢。” 看着人下楼，温荑这才仔细打量面前靠墙放置的扁方形纸箱，外面还套了层塑料包装和捆扎带，运单上运送货物没填写，只写着“碳纤维”，从外观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的猫腻。 “怎么感觉像个液晶电视呢？” 别说这个形状真的很像电视。 试探的拎着捆扎带一拎，快递员没说错，真的不沉，虽然大了点，估计还没有昨天那个西瓜沉，轻轻松松就被拎进屋了。 她租的这间屋子是老式装修，却经过格局改建，厨房的墙壁打通，使整个客厅连带餐厅厨房形成一个完整的长方形，虽然面积不大，却还算通透。 温荑也没往里搬，就在门口开包，决定要是开出一堆华而不实的破烂就直接拎到楼下丢了去。 说实话这个重量她是真没抱着什么期待能开出好东西，可真当露出庐山真面目时还是惊掉人下巴。 “自行车！？”声音都生生惊劈了。 这真是个完全没想到的“大件”商品啊。 “别欺负我没骑过自行车啊，这么可能这么轻？” 也不怪她怀疑像个液晶电视，自行车被完美的嵌在泡沫中，防震抗压做到了极致。 而且款式看起来也和普通的自行车完全不一样，造型很简洁，把手是向下弯的，刹车冲前，和她小时候羡慕的看着别家孩子骑得山地车很像。 每当少年伏着身轻轻一蹬就能带起一阵风冲到人群最前方时，无数少年少女都会露出羡慕的目光。 当时的那一幕，在年轻温荑心中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这种需要趴着骑的自行车价格都很贵。 那时候见识短浅，只觉得不明觉厉，后来才了解对于普通中学生骑的自行车而言，特殊造型的车子并没有太多实际功能，只是看着帅而已。 想到这，温荑将意味深长的视线移到面前这辆车上。 “到底是个样子货，还是真的价格不菲……” 6、第 6 章 事实证明，成年人的自行车，真的不只是样子好看而已。 原本是蹲着的，当看到扫出来的同款下显示的价格时，温荑一个屁墩瘫坐在地。 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车子，张口结舌的样子分外搞笑，周身淡然也一扫而空。 此时此刻，温荑一点都不想在意形象。 短短几秒，当她不小心碰到浏览器时，大数据已经把她的搜索记录定为个人喜好了，首页推荐条目上赫然写着“惊！知名演员送儿子成人礼耗资六位数，竟是它！”“男孩就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ktm带你乘风破浪，冠军签名款祝你扬帆起航”“小木耳与ktm合影，立志为国争光”…… 显然已经不需要她再怀疑了，大数据已经告诉温荑这驾车的价值了。 没错，车把手朝前的位置，确实有个签名，最后一笔拉长将名字环成圆形，猛地一看活像个鬼画符。 有了这个签名光是价格就要翻一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破风，让人骑得更快。 冷静了下来，温荑再次仔细观察纸箱外面的运单，已经被记号笔刻意模糊了，只能看得出来是从国外发过来的。 盲盒app的订单详情上也写明，这个件在入境后滞留了三个月没人领取，电话打不通，按着地址找过去发现原房主早就搬家了，新地址未知。 按照国际物流法规定，这种情况物流公司可以自行处理，所以才被当成盲盒废物利用。 “就算破产了，把这个退了也能在苏城交个首付吧，真是……”让人没法理解。 难道有钱人的记性比她还差？几十万买的东西也能说忘就忘。 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勾起，“这东西现在到了我这，就证明这大漏命里该是我来捡，嘿嘿，嘿哈哈哈！几十万！发了发了！哎呦——” 温荑捧着手机在地上乐的打滚，地方太窄，不小心踢在前车轮上，心疼的她连忙找湿巾来擦。 擦着擦着又忍不住笑起来，“么！么！么么么！“一连给了手机好几个吻。 亲完赶紧拿着手机给自行车进行360°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下载二手app，注册账号，连同说明书、出厂证明、“鬼画符”特写，所有能证明这是行货的东西统统拍照上传。 最后在定价上，却有些犹豫了。 上官网查询了半天，发现这一款已经下架了，当初标价不算进口税是六个六，那她卖全新二手挂五十万能有人买吗？ 试探的把数字打上去，反复查了好几遍，才确定后面是五个零，这才抖着手点了发送。 长出一口气，温荑感觉全身都像是虚脱了似的。 把手机随手放在餐桌上，地面一堆包装纸泡沫箱也懒得收拾，脚下踩棉花似的，灵魂出窍一般回到工作间。 基本功一天不练就手生，就算决定休息一段时间，手上也不能停。 能做苏绣的，绘画基础都不弱。 温荑原本是自学简笔画的，高三那年为了准备专业考试学了素描、水彩、水粉，上大学后因缘际会专攻工笔画，此时投入进去很快就忘记了身外之事。 殊不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早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地震动了起来。 一条条信息接踵而至。 其实温荑挂的二手app有个很妙的功能，有人下单后会锁定十分钟，给人考虑后悔的时间，十分钟后如果买家还准备买就可以付全款了，而在此期间如果有更多的人也看好这件商品，就会自动进入竞价模式。 温荑对自行车运动圈子一无所知，贫穷也限制了她的想象，以至于完全没想到正是因为她挂上去的这件商品引发了多大的骚乱。 …… “@鬼畜骑士，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行货。” 陈市刚给自己的宝贝自行车做好保养，就见手机传来夺命连环刷屏。 打开一看，顿时愣住，转头看一眼自停在车库正中间的自行车，再看一眼手机。 这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翻到最后一张图片，浑身突然像过电了似的一哆嗦，“我去！” 越忙越乱，越急越乱，差点把手机抛出去，“诶！啊……”巴掌大手机活像烫手一样，在两手之间玩杂技似的来回交换。 陈市连忙用胸口压住，这才松了口气，没时间打字了，语音电话直接就发过去。 “臭小子！你这是在哪看到的？“ “嘿嘿，看你这么急，爹就放心了。”话还未说就是一连串的贼笑。 “混蛋，快说！”少年急的眼睛直冒火，恨不得顺着网线钻过去。 “儿贼，放心，到时候爹把这漏捡回来，会给你骑一圈的机会的，免费，嘟——” “喂！喂……” 陈市差点就要把手机扔了，这家伙明知道自己到处找签名款，还跑来炫耀，“真是气死我了！” ……等等！捡漏？ 作为损友他是知道刘邙那家伙的习惯的，抠搜的要命，手里不喜欢的东西总爱挂在二手app上，能回点本是点。 “既然是捡漏，那会不会……” 想到这，陈市连忙下了个二手app，按照图片搜索，很快就出现一条刚发出来没五分钟的信息。 “嘿嘿，想捡漏，做梦吧！死流氓！敢耍你爹，这车我就不客气了。” 刘邙却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不确定，导致好兄弟也顺着网线找到了ktm的这款签名限量版自行车。 确定了是行货之后，刘邙就开始查自己手里的几张卡都有多少钱，但由于爱好过多，氪金也多，手里一时间根本拿不出五十万，急的他都找女朋友借钱了。 “宝宝，我真的着急，那可是去年全球公路赛冠军和ktm合作的签名款自行车啊，当初全球只放出一百辆，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上个月拿到大满贯已经宣告退役，这款已经升值了！限量！限量懂吗！这绝对是个大漏，就算转手卖出去也能翻倍的。“ “好的好的，马上给我打钱，卡地亚的手镯下个月就给你买，说到做到！好嘞，么么！” 好不容易在十分钟内凑到五十万，刘邙兴冲冲的准备交钱，却发现当再次打开浏览记录却自动跳转到竞价界面。 一看瞬间傻眼了，“八十万？怎么这么快就八十万了？” 这还不止，最新一条滚动播放的信息已经变成了八十八万。 刘邙摊在沙发上，一拍额头。 完了，这个漏是捡不着了，卖家是个不识货的，可不代表广大网友不识货啊。 “特么这网站太心机了！” …… 陈市输入九十九万五千，眼睛一点不敢错开的盯着滚动播放的最新报价信息，发现再没有人继续跟，可那口气却一直不敢松懈，直到十分钟过去，屏幕上显示出一锤定音的特效，这才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车库地面上。 整个人仰躺着看向屋顶，嘴角挂着仿佛刚做了什么似的满足又迷离的微笑。 终于到手，他的梦中情车啊。 贤者模式也没持续很久，几秒种后立刻就爬起来转账付款，之后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遍物流信息，见一直是待发货状态，急的都快上蹿下跳了，就怕在发生什么变故。 而相隔千里的苏城，温荑终于描好了一副花样子，伸个懒腰准备把烤鸡热了吃，这才想起来自己一上午没碰手机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上，是不是挂的太高了，听说二手就算没用过也是折半卖——哦，买噶！”温荑瞪大了眼睛，手指戳着数，“1、2、3、4、5、6，6位数，90……万！” “什，什么情况？这钱是从哪来的？” 温荑第一次用二手app，研究了一会才搞明白竟然有将近百人竞拍这辆车，经过半个小时的拉扯，最后是位于粤省名叫陈市的人以九十九万五千元竞拍成功。 当然这笔钱也不是全部到她的账上，还要扣个人所得税，手续费等相关费用，最后到手将近九十万。 目前这笔钱存在第三方平台，发货当天上传物流单号可以提现一半，剩下的一半只等对方签收就可以全款到账了。 温荑一直知道自己实现人生价值的手段就在于搞钱，有了钱她才能在这座城市真正落脚，不再是浮萍一样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家。 可昨天还在为存款上六位数而欣喜满足，今天就已经变成七位数了。 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吃饭啊，加热烤鸡她都怕油烟味染到车上贬了值，也不敢出去吃，把价值九十万的东西放在家里，她可没这么心大。 * 时隔一天快递员再次上门，这次眼睛里的好奇都藏不住了。 “什么，保价一百万？” 章司嘴巴都要合不上了，指着面前的自行车，“就这？值一百万！” 温荑点点头，为了让快递公司更重视，给他看了二手平台的交易记录。 章司喉头上下滑动，抿了抿唇只觉嘴巴干的不行，“这不是早上才送来的吗？” 虽然他不负责送件只负责取件，可早上理货的时候也留意过这个奇怪的大件，一般这种形状的东西十有八九是电视，他们都要特殊留意的，一旦出现破损，这一条物流线上经手的人都有责任。 温荑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很难解释这东西短短半天的功夫就变成一百万的真相。 “保价吧。” 快递员也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了，嘴角似乎想勾起，又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真是越发扭曲了。 “温小姐，这样吧，我们公司有贵重物品押运的项目，不然您选那个吧，这东西和寻常快递一起送，总归是……” 一般的快递保价是千分之五，可很少有五位数以上的大件商品就这么发快递的，他碰到的最大金额就是昨天面前这位发出去的那套汉服了，但那东西总归是件衣服，也不怕摔也不怕压，只要包的仔细一些基本不会出问题。 可这就不一样了，价值一百万的自行车？别说见到，听都没听说过。 7、第 7 章 最后温荑还是接受了快递员的建议，选择贵重物品押运服务。只不过她不想让人上门取件，而是选择亲自带着东西去他们公司办理。 一想到会有武装押运车开到小区楼下，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站在楼门口，就恨不得脚趾抠地直通整个楼。 章司对于这个要求当着温荑的面向上司申请，对方仔细询问过东西的具体形态后，同意由他亲自带着温女士把东西送过来。 并且要温荑答应，如果送到物流公司途中发生意外，他们公司概不负责。 这个要求合理，也没毛病。 温荑欣然答应。 快递员章司虽然没了压力，可直到把东西重新打包送上快递车的那一刻，面容就严肃了起来，深感挑战正式开始。 一路上的速度堪比龟爬，每一次压倒颠簸心脏都会同时跟着抖一下，等把车开进公司院里时人都麻了。 当晚，温荑看着提现到账的45万，眼睛亮的好像俩灯泡，激动的一宿没睡。 虽然如此，第二天早上整个人却像深度睡眠十个小时展露的精神面貌一样容光焕发。 红票子是最好的医美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 尝到了甜头，温荑对盲盒app的热情简直提升到了天花板，一会儿看看余额，一会儿打开app，整宿都在琢磨。 到底真的是她二十年积攒的欧气集中爆发了，还是这个东西真的不科学呢。 为了验证，天刚亮温荑再次打开“拳头”。 烟花特效炸开，窗口悬在屏幕上。 【请享用一碗最美味的面吧！】 温荑挑眉。 第一次是西瓜，第二次是面，难不成还是新手保护期？ 这有何难。 翻身坐起，温荑住进这间屋子后第一次脚踩着朝阳走出房门。 开门的那一刻下意识回身看向门口的位置。 原本散落的捆扎带和纸皮箱已经再重新包装的时候拿走了，地面重新恢复了干净。 “好像做梦一样……” * 暖色的光晕自天边晕染，苏城逐渐被唤醒。 柳吴拉开窗帘，习惯性的看一眼对面，发现五楼那间屋子没亮灯，心底舒了口气。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把自己打理干净，梳头的时候用梳子沾了点水，抿的一丝不苟，这才提着弦子出了屋。 “老柳，快走两步，今天出来晚了，赶不上头汤面。”手提着喇叭的老人笑着提醒。 温荑刚从楼门走出，一听这话，也跟着加快脚步，越过两位老人时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其中一位手上的布袋，驻足好意提醒，“阿嗲，您这包破口了。” 柳吴紧张的把东西捧到面前，见下方的底子上果然已经开线了，脚步一时间有些迟疑。 打更老者“哎呦”一声，“还是回去给家主婆补一下吧，这个时间头汤面也晚了。” 柳吴也犹豫，这个口子说大不大，纯属日常磨损，可要是不补一下被琴坠着会越坏越大，“囡娪生娃娃，家主婆去照顾，今朝就先这样算了。” 说着唉声叹气的把琴换了个姿势一手托着底，小心的揽在胸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抱着个孩子呢。 温荑原本还准备提醒一声就走，见老人抖着手一下下的心疼的摸着那个破口，竟感觉心底有些莫名的酸涩。 “阿嗲，我带了针线，给您补一下好了。“ 柳吴惊讶的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温荑，“看不出来，丫头还会针线，现在的年轻人很少了。” 打更老者也啧啧称奇，“快滴快滴，说不定还能赶上头汤面。” 对老苏城人而言，一天之际始于一碗头汤面，不吃都不算是过一天。 柳吴老人腾不出手来，招呼温荑跟着走，“我知道一家，店开的晚，现在去肯定能吃上。” 温荑微微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像他们这种外地来的，想吃地道美食，跟着当地老人绝对错不了。 盲盒挑战的任务是“吃一碗美味的面”，如果错过头汤面都不算是美味了。 温荑跟着老人惊奇的发现自己寻常走路的速度竟然跟不上他，不自觉的走两步小跑一下，走两步小跑一下。 “你们年轻丫头哦，吃得少，体力也不行，一会多吃点。”老人啧啧，脚步却一点没有减慢，“快滴快滴，晚了没有头汤面了。” 温荑眼神闪烁了一下，闷头赶路。 老马识途，两人穿街过巷，最后停留在一座门楼前。 往常幽静的巷子在日头初升的清晨便染上嘈杂的脚步声，数不清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眼瞅着就剩三五步，大家默契的对视一眼。 那一眼活似战争的号角吹响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加快脚步！ 柳老也当仁不让，一手抱着琴，另一手拉着温荑就是一溜小跑往前冲。 “哎！阿嗲您慢点！” 眨眼的功夫温荑就被拽进了一间隐藏在巷子里的面馆，不等观察店面布置，又被拉着去排队。 “二两白汤面！”“二两红汤面！宽汤，烂面。” 柳吴老人紧跟着叫了一碗白汤面，扭头看向温荑，“丫头想吃什么。” “我要二两白汤面，宽汤，”见老人露出笑意，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再来二两开洋拌面。” 老人虽然惊异，却也没说什么，付了钱拉着人落座。 “这是老料子，”温荑摸了摸破损的地方，发现旁边有不少缝补的痕迹，“就算补了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的。” 柳吴低头看着琴包的眼中闪过一抹晶莹，“这东西跟了我几十年，能坚持多久就用多久，等我进棺材了，再让下一个人换吧。” 温荑抿唇，默默地捧起放到面前桌上，动作不由自主的放轻，“您放心，我是学缝纫的，不会给您补坏掉。” 老人露出个慈祥的笑容，虽说是这么珍惜的东西，却没有一丝不放心，任由一个年轻姑娘穿针引线。 琴包是上个世纪很流行的藏青色粗棉布，温荑拿出针线包，找出最细的刺绣针随手别在袖口，从十来种常用线中找了个最接近的深蓝，剪出合适的长度，熟练地劈丝。 给衣服破口修补这是温荑特别擅长的事，从小生活的福利院在国家的最北边，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穿羽绒服，穿的多难免破损，又舍不得换新的，只好自己摸索着修补。 从最开始丑的像蜈蚣爬也挡不住钻毛，到最后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破损和修复的痕迹。 而这种水准，在当地直到数年后才有人引进特殊设备能达到。 面虽然已经点上了，却还需要排队等候，期间温荑全神贯注于手上的活，因为与环境太过于违和，竟然不知不觉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名拿着自拍杆的年轻人原本正在拍面馆的布置，对照屋顶的装饰给粉丝介绍这家店的历史，可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宝宝们，你们看这整个楼就是个古董，据说是香山帮当年用建苏城园林的手法建的，屋顶都是用隼牟结构，还有这桌子，凳子——” 【奇怪怎么突然安静了，我来承包空屏。】 这句刚发出来，弹幕里就像开了锅一样。 【停停停停停！转回去转回去！】 【四六别动！谁想看老桌子老椅子，我们想看美女！】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句诗终于有了真实感，妈妈从此再也不担心我背诗了！】 【会不会又是个背影女神吧？四六千万不要转过去！不要破灭我心中幻想啊！】 【楼上的，没发现吗，不是弹幕安静了，而是从刚才起整家店都安静了。】 吴琦，苏城土生土长，毕业之后在外做了两年打工人，实在不适应外面过于内卷的职场现状，最后只能回到老家，以卓越的眼光毅然决然投入到新兴多媒体行业。 说白了，就是能力不行卷不过别人，只能回来当主播。 幸运的是捉住了流量密码，以拍摄苏城本土特色而在网络上爆火，积攒了几十万的粉丝，大小算个说得出名的小网红。 因为名字说快了很像五七，所以又得了个“不着四六”的诨名。 吴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个面馆除了他好像没人说话，安静的有点诡异。 疑惑的举头四望，下一刻目光定在一个低头专注的背影上，那人似乎在埋头做着什么，侧头微偏，柔顺的秀发丝滑的搭在肩膀上，遮住半边身子，另一手捏着兰花指向斜上方扬起。 不知为何，眼睛仿佛被吸住了一般，那小指勾起的弧度好像就搔在人的心头，痒痒的，移不开。 几乎整个面馆的人都在看着她，可那人却仿佛和红尘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一样丝毫不受影响，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 旁边的老太太小声赞道，“之前怎么没见过这丫头啊。” “是老柳领过来的。”同桌留意到另一个人。 “我眼神不好，你看她是在干嘛。”头发花白的老人眯着眼睛。 “你真是老眼昏花了，那丫头是在缝东西。” 不过这人虽然从熟悉的动作认出来温荑在做什么，却只能看到手的动作，根本看不到那根极细的针和近乎头发丝一样的线。 吴琦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将手机对准那一桌，把镜头放大，让那人上半身都充斥在屏幕中，这才隐约看到她手中反光的东西。 弹幕再次安静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没人看呢。 可实际上观看直播的人数却在不知不觉中飙升了起来。 六点多，正是打工人们起床的时间，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用手机放点东西，也不计较放的是什么，就图有点声音。 忽然间手机里安静了起来，有人诧异的转头，可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了。 8、第 8 章 温荑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专注的缝补破口，手指灵活的穿针引线快的好像根本不用思考。 柳老离得近也看的最仔细。 针线走过的地方就像是一块橡皮一样擦掉了过往的痕迹，两分钟的功夫柳老就好似看了场魔术表演。 “五号取面！” 喊号的声音传来，柳老一激灵回过神来，见她快收尾了，也不打搅，自顾自的拿了盘子去窗口。 老人家身形一动氛围顿时被破坏殆尽，遗世独立的织女被拉回了人间，不论是面馆还是直播里，所有人都不自觉发出了一声惋惜，“哎……” 相熟的忍不住凑到柳老身边打探，其他人目光不离温荑背影的同时也都伸长了耳朵。 “小娘鱼人好，多亏了她提醒我破了，不然走到半路掉下来，可得心疼死老老头。“ 吴琦的手机收音够好，手机面前的人都不自觉安静地聆听。 “不认识，出门的时候遇到的。” “给我加个虾仁，再来份蹄筋，鸡毛菜也来一份。”柳老点着刚出锅的浇头，眼光刁得很，挑的都是店里最拿手的。 挑面的师傅笊篱在清澈的锅里一捞，手腕配合筷子连抖两下，二两面沥的根根分明又清爽。 一抬头，笑了，“小娘鱼一卡一包水，你这老头哪来的福气遇到。“ 柳老挤着满脸褶子笑斥，“你这瘟货，人比我家囡娪还小。” 说完端起两碗白汤面、一碗拌面、并两个浇头、一碟小菜，盘子里都放不下了，一起跟去的熟人帮着装了一碗拌面。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面馆均龄半百的食客都忍不住或大方或隐晦的留意那一桌。 温荑加固好最后一针，把线头留在背面，从表面上看堪称天衣无缝。 “好了。”一抬头就见老人端着满满一盘，连忙把琴装回去，放在旁边不会碰到汤水的地方。 “丫头，快吃快吃。”柳老瞄了一眼琴包，笑的见牙不见眼。 吴琦自从见温荑起身，就和他直播间里数不清的网友一起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可直到人重新坐下开始埋头嗦面，也没能看到人的正脸，不由得失望。 网线对面的人也同样失望，弹幕齐刷刷叹气。 【唉！老婆你怎么不回头呢！】 【唉！不瞒大家我这人命薄，美女可怜可怜，让我临死前见你一面！】 【唉！幸好幸好，好怕幻想破灭。】 【滚！我老婆最美！绝不相信有这样背影气质的人会是丑女！】 【滚！】 【滚！】 后面是一连串的“滚”。 最后有个人根据分析说了句公道话，才让前人被喷的刷屏“滚”字终止。 【虽然只露出背影和一只手，可那只手用肤如凝脂来形容一点不夸张，都说一白遮百丑，就算是个普通人，有这样的肤质和气质身材加成也会变成九十分美女。】 【没错，九十分美女我已经满足了。】 【九十分打底，五官稍微好看点都能是一百分，换句话说我老婆就是个一百分美女！不接受反驳。】 【九十分打底，四舍五入就是一百分，没错就是这样！】 “十三号取面！” 吴琦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挂在脖子上，为了方便拍摄选的位置是靠角落的，而那位背影美女则坐在面馆中间的位置，为了能装作不小心拍到人，他还特意从那张桌前穿过。 【呼呼！不行，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看看了看到了！马上就要看到了！】 【老婆！】 【我不敢看了，兄弟们一会儿告诉我结果吧。】 半分钟过去，号称不敢看的人再次冒头。 【咦，你们都什么反应啊？】 又是空屏，半晌直到吴琦去窗口排队，没办法只能背过身去，才有一条弹幕划过。 【哎呀！四六你怎么回事！看美女都不积极思想是不是有问题！】 【就晚了一步的功夫啊！我都看到她侧脸了！】 【结果人家低头吃面了……】 没错，因为想多拍一会，吴琦特意放慢脚步装作从桌子中间穿过的小心样子，结果弄巧成拙。 前一秒温荑还抬头呢，就赶着他经过那张桌的时候低头喝了口汤，是整张脸都埋在汤碗里那种，只能看见光洁的额头。 那一刻不知道多少人截图，仙女落入凡尘后变得接地气起来，秒变吃货少女。 【哈哈，我老婆太可爱了，老婆多吃点！】 【嗯~小仙女变小吃货也很可爱，老婆多吃点，我给四六刷礼物，给我老婆点最贵的面！】 【给我老婆加餐！】 【四六给我老婆加餐！】 紧接着便是刷刷刷一片特效闪过。 可这一切他们的四六主播都不知道，手机屏幕埋在胸口，只留背面的摄像头执着的拍着前面兄弟的后背。 排了两个人很快就到吴琦了，心不在焉的匆匆把面端上，想原路返回继续偷看美女。 可没想到一转身，吴琦和看直播的人都不约而同哀叹了一声！ 【啊！！！！我去！】 没错，就是这么不巧。 苏式面讲究一汤二面三浇头，第一口是一定要先喝一口汤的，温荑也喜欢吃饭之前先喝点汤唤醒肠胃，一口就闷了半碗汤，之后便是三下五除二炫了半碗面。 苏式面精致，二两面铺在碗底就像被梳子梳过一样整齐，又像是鱼的背鳍根根分明，可好看是好看，量就是真的不多，一筷子下去三分之一都没了。 柳老看着温荑吃得香，好像自己家的小娘鱼一样，嘴角的笑容慈祥极了，把虾仁和蹄筋往她那边推，“哈哈！多吃点多吃点，吃这个对女孩子皮肤好。” 温荑被这一口绵软中略带嚼劲的面惊艳了，觉得比自己吃过的任何一碗苏面都好吃，可能是因为下面的水够清澈，师父沥水沥的干净，口感爽滑一点碱味都没有。 而且煮的火候也刚刚好，表面一层是软烂的，可当以为苏式面就是这样的时候，牙齿就会碰到中间略带嚼劲的面芯，这一瞬间口感丰富到让人惊叹的地步。 好吃的东西总让人心情愉快。 塞了满口面，温荑情不自禁抬头抿嘴对柳老一笑。 眼睛像个弯弯的月牙，两腮鼓鼓的，像个偷吃灶边菜的皮丫头，让周围的老人们心头化了，恨不得把店里所有好吃的浇头都给丫头点一遍。 用公勺把两个浇头各舀一半在碗里，剩下的推回去，接着便继续埋首面碗。 温荑吃东西也是有点强迫症的，尤其是吃面。 要知道面在滚烫的热汤里多泡一秒钟就可能失了软硬相间的风味，所以这碗汤面她吃的格外急。 那边吴琦前面两个人，下面的师父数着秒下面，再加上扫码付钱耽误些功夫，到了他那也不过一分钟不到，再次转身时，就见温荑把一根面都没有的汤碗往旁边一推，拉过开洋拌面…… 不仅是吴琦，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旁边桌的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丫头饿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一定要吃饱。” 此话一出，所有老人都笑开了，别说，看着这丫头吃得香，他们也更有胃口了，这吃相下饭，太下饭了。 大家的面相继出锅，也都纷纷埋首自己那一份。 柳老端起两碟浇头都倒给温荑，“慢点吃，这东西我老骨头消化不得，你们年轻人趁着能吃多吃点。” 温荑笑了笑，也不推辞，把两样浇头拌进面里，挑着虾仁吃，指头大的虾仁剥得很精细，一点皮都没有，滑炒的时候再加上少量芡汁裹在表面，让其更滑嫩脆弹，一口一个吃的停不下来。 吴琦坐在那里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之前是慢了一步，这次则是快了一步，他要是再晚一会转过身，就能看见美女正脸了。 弹幕里也都对他的运气表示无语的。 【是四六没运气看美女，不要连累我们啊。】 【老婆，转头看看我呗~】 【怎么会有人吃东西的时候既兼顾可爱又能保持优雅呢？】 【按照她的坐姿我试了下，感觉整个后背都僵了。】 【真的好奇，美女是个什么样的人，飞针走线的时候温婉却下手果决，吃东西的时候那么娇憨可爱，现在慢条斯理的样子又这么优雅。】 【从一个背影就能看到这么复杂的东西，楼上兄弟脑补过度了吧。】 一碗面能吃多久，温荑有意控制节奏，跟着柳老一起喝完最后一口汤，谁也没提前吃好了等别人，这样吃得慢的人也不会着急。 面馆不大，只能放十余张桌子，大家吃好了都默契的没走，端了杯茶消食闲聊。 下面的师父拍拍衣服上的面粉，端着杯茶走出来，靠着柜台眼睛咕噜噜一转，看向柳吴老人，他正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琴包上补好的破口。 “刘老头，好久没听你弹曲了，吃饱喝足不练练手啊。” 温荑一听好奇的看了一眼装在琴包里的三弦，刚才她急着补破口，没来得及细看。 柳老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老头子吃开口饭的时候你这小面馆都不入眼。” 面馆老板正是那做浇头的师父，见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索性借坡上，“知道你们这行有规矩，现在戏台子里点曲一百五，今天这顿饭给你免了怎么样。” 三碗面没多少钱，两个浇头却价格不菲，加起来也差不多是点一首曲子的价。 柳老也不是非要拿乔，见老板这么大方，也不啰嗦，喝口水清清嗓子，把弦子从琴包里小心取出。 神态温柔的从琴头顺着弦抚摸到蒙着蛇皮的琴身上，手指轻轻在弦上一按，整个人的气场顿时一变！ 整个面馆刹那间都静了下来。 9、第 9 章 吴琦门牙紧咬着下唇，手机举在胸前一动不敢动，生怕破坏了拍摄效果。 他这些年是靠传播苏城的风土人情文化传承火起来的，还是有几分敏感度的，借着美女的热度现在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创了他有史以来的新高了，如果此时此刻这位老人真的是个老法师，他这次直播一定会火出新高度。 这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掉链子。 柳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评弹艺人，几十年前也是被追捧过的，每当他被请到某个戏院的时候，总是宾朋满座。 老了老了这手艺也没落下，每天都会带着琴去公园里和一帮老伙计自娱自乐。 其实在场的老人有为数不少都听过柳老的戏，可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此时一开口却都惊得愣住，心底暗赞老柳真是不减当年。 温荑原本就坐在老人对面，是最最得天独厚的vvip位置，此时也不免痴迷的听进去了。 其实她对苏城本土话一知半解，碍于上学时有的老师讲的兴奋了不由自主就会变成本地话，没办法也只能私下里去学。 从老人家开口，温荑就听出来了，这似乎是个富家公子和落难佳人的故事。 讲一个书香世家的少爷爱上了唱大鼓书的卖唱女，卖唱女美貌却不堕落，两人情投意合，他对其又爱又怜，甚至还想送她去上学，可正当两人准备结婚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少爷有事归家，对爱人的保护出现了疏漏，卖唱女被本地的军阀看上了。 这人不比少爷发乎情止乎礼，看上就要霸占，把那姑娘撸回去硬是折磨到疯癫。 听到这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两人的命运而担忧起来，也为卖唱女生在特殊时代而悲哀，情不自禁的就眼眶湿润了起来，有些多愁善感的人甚至抬手揪住胸口的衣服。 看直播的人大部分都听不懂老人在唱的是什么，这时突然人在弹幕上翻译了出来，对上个世纪文学有一定了解的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柳老唱的是《蹄笑姻缘》选段。 知道结局的人忍不住拍腿跺脚，只觉得一腔热情错付了，原本还以为会是个好结局，以为少爷和卖唱女终究会冲破藩篱相爱的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结果，哎…… 柳老自己一个人把念词安排的非常合理，一方面做旁白，一方面又把自己带入少爷的身份，既站在上帝视角冷静的讲述时代造就的悲剧，又能将观众的思绪带入到角色本身的命运上，为其喜为其悲。 再加上老人本身人生阅历在那，把这种剧目演绎的更是平添韵味，堪称经典。 不过这出戏毕竟太长了，只节选到少爷归来心急如焚，联系了会武的朋友准备夜探军阀府，把人救出来。 故事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一口气追到大结局。 可惜柳老毕竟年纪大了，二十来分钟下来额头就见汗了。 面馆老板连忙倒了壶茶上前，拱了拱手。 一顿饭钱他纯赚了，换作以往，起码得分成十场，两人来演绎。 可这出戏柳老演了一辈子，早就烂熟于胸了，临场改编，自己一人就把这出戏给演了，还简化了不少剧情。 真是让这些老街坊们拍案叫绝。 吴琦见大家都要收拾东西离开，鬼使神差的突然终止了直播。 看着后台的数据，心脏砰砰的越跳越快，脸上的表情似喜似忧。 他知道自己突然中断直播一定会让粉丝骂死，可眼瞅着那两人就要起身走了，继续拍下去定能拍到人正脸。 那一刻却突然觉得或许看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就像老先生的那段评弹曲子一样。 吴琦陷入沉思，不过既然都已经做出来，后悔也晚了。 想到这，连忙抬头，却只见到老板收拾残局的身影。 “人呢？” 老板似笑非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得人心虚。 “吃完看完，不走还留这干嘛呀。” 吴琦对老板连连道歉，自己未经允许在这直播，做的不地道。 “行了，吃完就走吧，我们这些老骨头才不在意那个，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干，真有人在意的话你这就是侵犯肖像权。”别以为他半只脚进棺材就不懂这些东西。 吴琦连滚带爬的出了面馆，还抱着希望能再找一找那位飞针走线的美女。 可惜出了巷子的门楼，左右看去寥无人烟，再无一丝热闹的样子。 “嗖”的一阵穿堂风吹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一阵阵幽鸣，这一刻脑子里纷杂思绪接憧而至，都是什么“深巷老宅的脚步声”“鬼弄十八号”之类的画面，硬是让他在这九月的天气吓出一身冷汗。 “啊！！！！” …… 温荑和柳吴老人原路返回，走到小区门口又碰到拿着大喇叭的打更老人。 “你那烟头！别随处乱扔！这是文明小区！”老人盯着年轻人把烟头捡起来熄了才放心，一转身笑了，“老柳，这时候回来，是吃上了？” 柳吴老人献宝似的把自己那琴包给他看。 后者一看也惊了，“这手艺，真是绝了！”眼睛瞪的溜圆，看向温荑的目光竟带着几分天真的崇拜。 温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就准备回家了。 两个老人见她走进三单元，柳老也不着急回家，和老朋友就在小区大门口门卫室聊了起来。 “这丫头不错，手艺好，人也好。” 老人笑了，“你也是运气，自从那丫头住进来也有两三个月了，出门的次数掰掰手指都数的过来。” 老人无儿无女，社区给找了个小区门卫的活，就把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当自己家，这小区里的人进进出出都躲不过他的法眼。 柳老一听稀奇，追问了起来。 “什么？她就是三单元五楼那个总是晚上熬夜的住户？” “可不是么，不过我听说人家是在家办公，网上接活，在家做好了联系快递上门直接邮到全国各地，”老人摇头赞叹，“现在年轻人可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路子多着呢。” 柳老若有所思，暗自琢磨，“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这我还真知道一点，”老人看向五楼方向，“好像是做什么汉服，就是人民路上经常有宽袍大袖的那种衣服，和褂子不一样，之前我听快递员闲聊说发快递光是办保价就好几百，你说得卖多少啊！” 柳老听温荑这么有本事，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有那好手艺，做的衣服都得是艺术品吧。 老人还不知道他也算歪打正着的猜对了，真的有一群人把温荑的作品当成是艺术品一样在欣赏。 * 刚进门，温荑正准备看看盲盒app后台，不小心点在微信上，正好之前发出去的快递被签收，总监小姐姐昵称飞羽鎏金一连串的赞美不要钱似的发。 不仅在私信里轰炸，群里也不放过，炫耀的那叫一个美滋滋。 【飞羽鎏金： “天哪天哪天哪！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汉服！”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这么重工的刺绣，偏偏面料很平顺，一点不揪吧，走起路来连图案都好像在动。”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疯狂赞美掌柜小姐姐！” “这衣服我都不舍得上班穿了！” “绝对要当做传家宝，说不定以后都会升值呢！”】 之后就是各种角度的图片，还有每一个绣花的特写。 看的群友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道袍嘻嘻：“小姐姐，坐标坐标，强烈建议线下面基，好想亲眼看到啊！”】 【青木酱：“对啊对啊，线下面基，感觉掌柜又有长进了，这么大一片刺绣却一点都不乱，花上蝴蝶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飞羽鎏金，能不能转，我出双倍。”】 【飞羽鎏金：“@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别侮辱人了，抢不到就怪自己手速慢，这群里的袍子谁差钱似的。”】 群里的人见火药味起来了，熟练地跟着在下面接连整活，这个发“我出三倍”，那个发“我四倍”，排队似的接龙，两下子就把硝烟掐死在萌芽里。 大家在这个群里呆久了，都有了感情，再加上有共同的爱好，志同道合，平时开玩笑都说大家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每个人都很理智的维护群里的氛围。 * 温荑端了杯水坐在餐桌旁从下往上浏览。 这个群是温荑两年前在一次汉服文化周活动中建的，里面的人除了最初的几位是她拉进来之外，大多数都是群友自发拉进来的，全都是土豪袍子。 他们每天的主要话题除了把之前发过的设计图和实货照片拿出来舔之外，就是聊温荑什么时候能有新的设计做出来，到时候一定眼疾手快抢到。 最近一年掌柜多了个毛病，每套汉服只做一件，群里看到的人要是觉得能接受这个价的就可以订购，先抢先得。 这群里的人都不缺钱，可能不能抢到还真得看手速和网速。 群里有相亲相爱自然也少不了八卦，众人私下里最喜欢八卦群友。 而且土豪也有等级的，群友们偷偷排了个土豪榜，位于榜一的无疑就是这位动不动就开口要人转的“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 这人绝对是掌柜的忠实粉丝，据大家统计，她手里至少有五套掌柜的作品，不论是价格还是数量都是高居榜首的。 而且这人很奇怪，有的时候温荑灵感来了大半夜在群里发上去一张设计图，她都好像在群里装了bug一样能秒抢，有时候则是接连好几天都不冒头。 以至于大家都背后猜测这位的身份。 10、第 10 章 给飞羽鎏金回了个笑容，打开盲盒app，完成挑战的窗口弹了出来。 【恭喜您完成挑战，本次完成度高级，请前往“余额”查询所得积分。】 顺手点了一下挑战记录，最新一条已经变成“已完成”，备注却写着—— 一碗美味的苏式面完成度中级，同时附欣赏了一场动人心弦的评剧完成度高级，综合评价高级。 “评剧是高级完成度？”温荑诧异。 其实她对评剧的了解非常皮毛，完全没想到柳吴老人在系统这里的评价竟然是高级。 “真是人不可貌相。” 叹了一句，退出挑战界面，余额已经变动了，由“5”变成了“8”。 “这积分……”也不太耐用。 温荑现在还没突破十位数呢，就已经开出价值百万的自行车了，这让她对红色的时代盲盒和金色的时空盲盒更期待了起来。 还有app主页位于第三项的购物车和第四项的聊天气泡都是什么，也更好奇了起来。 可仅仅是时代盲盒就10个积分打底，她这可怜巴巴的“8”根本不够看的，更别提时空盲盒，更是遥遥无期。 “如何更快获得积分？” 温荑在“问题与反馈”上输入这句话。 仿佛就在等着她似的，下面立刻弹出一句话。 【可适当增加挑战选项，每多一个挑战选项以前者为基础翻倍，完成度级别高，将在总数基础上再进行翻倍，例如三个挑战条件，低级完成度将获得1+2+4=7积分。】 不等温荑露出喜色，一盆冷水浇上来。 【最后，建议时空盲盒会员，请量力而行，一旦挑战没有完成，将一直锁定，直到完成为止，超出限时将按照最低完成度扣除积分，如积分产生负数，将失去会员权限。】 温荑心头咯噔一下。 失去会员权限，就是说这个app可能像出现时一样，忽然的就不见了？ “嘟嘟嘟……”手指点在对话框上的力度有些大，把手机膜都按出印记。 【没错，那时您将与时空盲盒系统再无关联。】 温荑心底有些抗拒，在她利用这个盲盒系统获得了这么多的精彩人生经历和财富后，却告诉她，一旦失误，将再次回到原点，她是无法接受的。 换句话说挑战要谨慎，一定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现在是“8”，也就是说她可以接受添加三个挑战条件，可一旦失败了，将会被扣到只剩“1”，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考虑再三，温荑还是决定不要这么冒险，循序渐进。 指尖点在第一个橙色的挑战框上，烟花炸开。 【请进行一场直播吧！】 温荑表情松了松，想都没想接着点了下方的“添加+”，下一刻，就仿佛坐过山车一般，整个人脸色彻底变了。 【请在一场直播中达到最高观看人数一万人的成就！】 双手开始颤抖。 完了！ 就算她很少看直播对这个行业也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可是她既不会唱歌，又不跳舞，性格还不讨喜，不会讨好老铁，就算长相勉强能看（大误），可一个木头美人傻呆呆的坐在那，想想也知道做梦也不可能达到一万人观看的程度啊。 脑子一热，温荑打开微信，在娄今的对话框中输入“如果我做直播，怎么才能让观看人数达到一万人”。 “咻——” 几乎不用等，下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是条语音消息。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啊，就你这长相往那一坐，说两句话分分钟一万！“ 温荑叹气：…… 有一条发了过来。 “无聊的话做直播也不错，现在这个行业特别火爆，随便什么人只要有手机都可以直播，就算切土豆丝做鸡蛋灌饼都有的是人看。” 温荑挑眉，“切土豆丝都有人看？” 这看的人得有多无聊啊。 娄今又发消息：“要是你不想跟人沟通，还有一个办法，你就坐那绣花，信我啊，别正对着，你就把手机放在侧面，对着侧身拍，告诉你从那个角度看你老美了，嘿嘿嘿……” 最后几声笑的温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完全不理解这家伙在笑什么。 “我侧身美吗？”温荑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摆了个造型，看着镜子里的人，眉宇间全是费解，“我怎么没看出来。” 手机上任务进度已经在倒计时了，24个小时之内一定要开启直播，时间越来越紧张了。 “这怎么跟养了个羊似的，第一关平趟，第二关跳崖，连个坡都不给啊！” 原本早上吃了一碗好吃的面让温荑心情挺愉快，结果变故突生，想了半天温荑也没想出来该直播些什么。 “真的会有人看绣花？” 带着这样的疑问，温荑在应用软件里找了个当前下载人数最多的直播app，花鸟直播，点开一看全是她对这个行业的固有印象。 连忙退出，卸载！ 重新找下载人数排名第二的，比豆直播。 这次倒是没有打开就出现个美女在那摇摆，也没有一脸油的男人对着电脑暴躁掀桌，但也没正常到哪去。 开屏是一个直播喝水的剪辑版。 有人好奇喝水有什么好直播的，温荑原本也是抱着好奇和疑惑点开的， 等看完那个身材不比她差多少的女孩子捧着5l大桶一口气炫了，对着镜头微微一笑，下一秒打了个饱嗝，一口水喷泉一样“噗”地一下全喷到镜头上的时候，她才带着魂飞天外的表情默默举起了大拇指。 温荑：……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一看点击量，一千多万。 温荑：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不过幸好这种整活类的并不是比豆的主流，或者可以说比豆就没有主流，百花齐放，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的。 温荑选了手工分类，见到有个五十岁大叔在直播破竹，用熟练的手法把一整根竹子破成比一毫米的竹丝，期间弹幕上就没断过，全是隔空拜师和打“666”的，礼物的特效也是接连不断。 那个师父看着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从头到尾头都没抬，可观众丝毫不在意，看的可起劲了，还能自己在弹幕里聊得你来我往。 抬头一看观看人数，30万。 虽然不理解，但如果是这种，温荑是可以接受的。 看着也不烦人，安安静静，看着老师傅这把岁数了还在专注自己的事业，这种感觉真的挺好，让人即感动又骄傲。 也有做刺绣和做首饰的，还有直播做饭了，每个种类都有为数不少的人喜欢，虽然暂时没琢磨出什么通用的方法，但既然有人看，温荑就有了信心。 想来盲盒app的挑战也不可能真的让人完成不了吧。 只要用心。 正准备放下手机去做些准备工作，就见手机上方弹出一条信息。 【东西已经收到了，真是全新的！】 【太幸运了，我找这辆车真的很久了，谢谢卖家！】 【商品信息上写着，卖家是开快递盲盒开出来的，那你这手气真的是欧了个欧啊！】 【欧神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以后卖家再开盲盒开出什么用不上的东西，只要和运动相关的什么签名足球篮球什么的，可以考虑我啊，绝对给你个满意的价格，这是我的微信号******。】 温荑的视线定在两个字上久久无法挪开。 “或许，利用盲盒app，也可以来完成这个挑战……” 想到就做，看看时间，马上打开盲盒系统，预留三个积分，剩余的全开了盲盒。 5积分最多可以开5个盲盒。 前三个打开都是1点的国际快递盲盒，到了第四个温荑却有些犹豫了，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点在“2”上，还是快递盲盒。 看到后台订单信息在她下单后就变成“已发货”，预计送达时间是18点。 温荑用力攥起拳头，成败在此一举。 * 就在温荑全身心为直播任务做准备的时候，殊不知网络上悄然兴起一股“寻找100分美女”的热潮。 并且凭借从吴琦直播间上剪辑的片段飞速爬上了当日热点的出圈榜。 很多网友看着标题感到好奇，还以为是哪位的粉丝又在圈地狂吹了呢，可谁知打开词条却发现原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几乎每个进去的人都沉迷在飞针走线的美女身上。 评论以惊人的速度增加，还没到中午，点击量虽然只有几十万，评论数也特别多，已经数千了。 而且神奇的是按照大数据分析，参与讨论的人竟然男女比例非常均匀。 讨论的风格也是天差地别。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飞针走线的样子好帅！“ “集美，你并不是一个人。” “武侠小说里行走江湖最不能惹的三种人之一有形象了。” “楼上好脑洞，搭配旁边弹弦子的老人，那岂不是三分之二都有形象了。” “没错没错，看她下针的姿势和果决的气质，还有笔直的随时准备蓄势待发的身姿，脑中已经出现一部大片了。” “纤纤玉指拈起绣花针，头都不抬，只听‘嗖’地一声，已经穿透了来者的脑壳！手指轻扯，染了血的绣线眨眼间重新回到了她的指尖，银白的绣针不染污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嘴角轻轻勾起，在花蕊中间点上一抹红，这时来者的身影才缓缓倒地。” “楼上太重口味了！不过我喜欢，嘻嘻嘻！” “没错，会写你就多写点！” 以上是女网友讨论的风格。 “天哪，这简直是从书里走出来的颜如玉，抬起的指尖一勾，就把我的心都勾走了，小姐姐你得负责！” “女人就应该这样，我们男人就喜欢这样贤惠的。” “楼上的发梦呢吧，撒泡尿照照你谁啊！” “都说江南好，以前还没有体会，如果江南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就想问问那里的美女们还缺上门女婿吗？” “哎，我觉得不要看到脸最好，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在我心里已经脑补了一张十全十美的脸。” “就是旁边的老头煞风景了点，他们什么关系啊，让美女给他缝补。” “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说不定人家是父女。” “岳父大人！看小婿跪的标不标准！” 这些是男性网友。 最后甚至有嗅觉敏锐的博主开始分析这种情况，为什么同一道身影在不同性别的人眼中竟然会的出不同的风格。 最后有一位全网千万粉丝的情感博主，将这种现象归咎于这个背影本人或许就是矛盾的。 “大家看，这位背影美女是在做针线活，这种行为在某些人眼中看来是符合大家对女性的传统认知，是很贤淑，甚至可以说是满足男性凝视的。” “可矛盾的地方来了，一个能满足男性凝视的人往往无法获得当代女性的青睐，可现实恰恰相反，甚至女人要比男人更喜欢这道身影，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人从背影透出来的气质是符合当代女性审美倾向中的偏自我风格。” “你们看，当时的环境，那么多人看着她，可她却完全不为所动，丝毫没受影响的专注在自己手上的活，这难道不是一种极致的自信和自我吗？” “再加上她手中的针，符合了大家对传统武侠中行走江湖女子的幻想，无形中甚至可以说是满足了我们自己内心的一种行侠仗义走江湖的自我满足，我们把自己的渴求投射在了这道身影上。” “所以大家才并不反感100分美女这个称谓，因为那就是自己的投影啊，谁会不希望自己是100分的呢。” 下方的评论全是认同的话语。 没过两天，就在热度即将沉下去的时候，一位同样百万级的网红在自己的账号下发了一条模仿视频，顿时让其粉丝几乎翻倍暴涨。 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借着“寻找100分美女“的风口，无数人开始模仿温荑飞针走线的动作，引起全网上亿话题度。 这些都是后话而就在这件事开始掀起热潮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当事人温荑还在为“观看直播一万观众”的任务而着急。 11、第 11 章 还是那个时间，也是同一辆车。 司机老张车停在徐家浜公交站旁，迟疑地看向后座，“老板，您真的要在这下车吗？” 这次没有发生堵车，老板想下车只能在这附近临时停靠。 隔着窗户他已经能感觉到外面等公交的人是用什么眼神在看这辆车的。 蒋璋把正在看的资料放进公文包里，面沉如水的点点头，转身下了车。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老张不敢在这停太长时间，见老板下车后头也不回就连忙脚踩油门略带迟疑的走了，特意开着副驾驶的窗户，准备随时被叫停。 一个女孩带着耳机正在听歌，突然被朋友怼了怼后腰。 “干什么，怼我七寸——”话音未落，眼睛陡然放大，一时间只觉得耳边的所有声音都离她远去了，满眼只有那到身影。 同行的朋友见她这样子，促狭一笑，对于爱这一挂的人来说刚才下车那位男士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刹车声响起，公交车进站，顾不得朋友眼睛还黏在那道身影背后，连忙拉着人就往车门口冲。 一路冲到后面把人往靠窗的里面一推，这才松了口气，也忍不住用视线追随那道身影看了一会。 “啧啧，长得帅，身材好，还有钱，也不怪大家都喜欢，看吧看吧，能看一眼少一眼，下次再见到这款估计就只能去798了。” 车里同样追随那道身影的人不少，直到看不见了，还有几人在旁边站着就聊起来，被怼了七寸的女孩也不坐了，冲过去一起对那像个男模一样的身影评头论足。 “你们看见了吗，那背影也太直了，像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对对对，从背影看一眼就落在肩背上，太挺拔了，看着人也就185，视觉效果像是190。” “昂首挺胸的样子，真的好帅，我看到正脸了人长得不比明星差。” “哪是不差呀，比那些弯腰驼背的小鲜肉强百倍。” “好可惜穿的是西装，要是穿个风衣简直要杀疯了。”女孩拖着下巴幻想。 当初她开始爱这款就是因为在798偶然看到一个男人穿过马路的背影，一下子就再也忘不了了，时隔数年，连做梦都是那修长挺拔的风衣背影男。 谈论逐渐平息，女孩坐回朋友身边，“正式宣布，以后我的性幻想对象换人了，这个比我的梦中男神还有加分呢。” “有钱是吧。”好友翻了个白眼。 “这点很重要。”重新插上耳机。 …… 蒋璋走进路边的水果店，进门前向里扫了一眼，见除了老板娘没有一个人，心里难掩失望，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转头就走，轻车熟路的走到芒果堆前。 老板娘眼神一动，见是这位让人过目难忘的男顾客，热情上前，“先生想挑个芒果？” 蒋璋微微颔首，“嗯，上次挑的很甜，麻烦再帮我切一个。” 以前不觉得芒果多好吃，可自从上次带了两盒水果回去吃完后突然觉得这种纯甜的热带水果特别美味，入口绵软又多汁，怪不得温荑也那么喜欢。 见老板娘又把手伸向最大的那颗，连忙阻止，“帮我挑个中等大小的就行了。” 老板娘一点不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无比自然的转而拿了旁边的那个。 “哈哈，今天的西瓜也不错，要不要再来块西瓜？” 蒋璋没怎么犹豫，“切四分之一吧，都切块装盒，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娘笑的更热情了，手上的刀闪的飞快，“咔咔”几下就切好一个芒果。 正准备切西瓜的当口，余光见到个身影背着包进了店门，面色立马就变了，“臭小子，走路还看手机，我看你是想吃竹笋炒肉了！” 老板娘的儿子正好放学，捧着个手机正在狂点屏幕，“妈，我是看到经常来店里买芒果的姐姐在直播，给她点热度呢。” 小孩子用手机总能找到各种借口，老板娘白了他一眼，转头对蒋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低下头继续切西瓜。 可能是特殊的环境和对象，蒋璋一听“芒果”“姐姐”，就让人下意识敏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孩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看了过去。 下一刻诧异的挑眉。 “妈妈，你看真的是住在后面的姐姐，她好像在做开箱直播。” 老板娘把西瓜打包，冲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机上看了一眼，“还真是她哦！先生拿好。” 这是他第二次来了，老板娘毫不气馁的再次推销办会员。 蒋璋想到公文包里的那份文件，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办？” 老板娘：“您看是存多少，五百赠五十，一千赠一百二。”偷偷把存三百可以赠二十去掉，期待的看着面前人。 蒋璋没怎么犹豫就选了最高档，“一千。” 老板娘喜笑颜开，没想到这位看着像个不近人情的职场精英，实际上很好说话嘛，连忙在收银机上登记姓名和电话号。 蒋璋侧了侧身，看向坐在收银台旁边凳子上的男孩，“小朋友，你正在看的这个，能帮我找出来吗？” 小男孩侧着脸抬头，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张嘴说了一句让蒋璋都差点崴脚的话。 “你是要追求芒果姐姐吗？” “芒果姐姐？”蒋璋嘴角抽了抽。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进入蒋家的纺织集团这么多年，面对祖父级别的企业老总可以面不改色，安抚厂子里经验丰富的老技师的时候也同样可以精准的分析利弊，可没想到竟然差点败在一个十岁小孩身上。 “我不是想追求她，只是觉得这位跟我长得很像。” 这时候屏幕中的人正在低头拆第一包快递，男孩认真的看了半晌，又抬头看了看蒋璋。 “没觉得，男生都喜欢用这种话搭讪女生，这个借口太low了。” 蒋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一只手把男孩的手机抽了出去。 “啊！妈妈，你让我再看一会嘛。”男孩气急，跳着去抢手机。 老板娘把手机往蒋璋面前的桌上一放，张开双臂像老母鸡的翅膀一样挡在两人中间，只不过这次是为了拦着糟心的儿子。 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蒋璋三两下就搞明白了，记下“比豆”“小温开盲盒”，这才满意的拎起水果走出了店铺。 步行回家不用走到前面掉头，直接从桥下面的人行道就能过去，老板娘举着手机和儿子玩游击战，抬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马路。 正好见到刚才还在她店里买水果的男子走进了对面长风别墅的大门。 “嚯！臭小子，看见没，人家是住长风别墅的！我也不要求你以后能住别墅，把咱家水果店开成连锁的就行了，这要求不高吧。” 男孩见他妈严防死守，自己实在是没希望了，只能唉声叹气的拖着书包往出走，有气无力的道，“我去写作业了。” 老板娘得意的轻哼一声，拿着手机坐回凳子上，翘着脚自顾自的看起来。 半晌盯着屏幕中的脸若有所思，“别说从这个角度看，小温和那位蒋先生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蒋璋回到家，驾轻就熟的把水果放进冰箱，打开手机在饭店叫了份例餐。 等候的过程中按照记下来的关键词精准无误的找到温荑的直播间。 旁边放着两个商品，一大一小，温荑正在开第三个盲盒。 温荑专注开盲盒倒是几乎不说话，弹幕上却异常的活跃。 【又有新人进入直播间。】 【欢迎新人，等主播粉丝百万的时候大家就是老粉了，四舍五入都是兄弟。】 【咳咳，我给新来的朋友介绍一下，前两个盲盒开出来的是随行记录仪和蓝牙收音器，都是能用得上的东西，看来美女手气还不错。】 【不就是自己买的当做盲盒来开，这也有人信。】 【主播长得这么漂亮建议去花鸟啊，有的是人愿意给美女花钱，只要抛个媚眼，财源滚滚来。】 蒋璋看到这条，眉头皱起，看了眼温荑。 发现她还在有条不紊的拆包装，这个快递里面用泡沫纸裹了好几层，挡着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不过看她的表情，好像猜到了，有些失望的小表情。 专注的样子丝毫没被弹幕里乱七八糟的言论影响，而且很快就有维护温荑的人说话了。 【新来的人不知道不要胡说，主播拆包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明明是两层包装，里面的那一层运单上是个国外的地址。】 【对，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牌子，真搞不懂外国人有什么必要从国内买这个。】 【一点不奇怪，义乌小商品在国外很热销，我还拆过塑料发卡的海外快递呢。】 【哼，这不是什么新人主播，粉丝数这么少是开的小号吧，都有人在弹幕里带节奏，怕了怕了。】 蒋璋看了一眼正在观看人数是500多人，如果是新人主播，这个观看人数其实不少，而且还是相对枯燥的开箱直播。 此时温荑正如她所表现得那般，比较佛性。 她开直播的用意非常单纯，只把这当个挑战任务。 在有退路的情况下，区区一场挑战并不值得她违背本性去做不喜欢的事。 最后一层包装被撕开，第三个快递将要露出庐山真面目。 弹幕里也安静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等待。 只听“唰”地一声，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失望叹气。 【哎！】 【这啥呀这是！】 12、第 12 章 温荑撕开最后一层纸，看着里面的东西，就算提前猜到了也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 嘴角微微撅起，把手里的东西往镜头前一怼。 “可食用洗衣粉？麻辣小龙虾香味！”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想吃麻辣小龙虾就去吃好了，为什么要吃洗衣粉？” 温荑相当费解，强烈怀疑到底是自己不正常还是买这东西的人不正常。 弹幕里也崴倒一片。 【这次我相信主播确实是在开盲盒了。】 【这东西想买到也真的不太容易。】 【洗衣粉为什么也可食用呢，这东西不是用来洗衣服的吗？】 【歪果仁真会玩。】 蒋璋也有些费解，蒋家是做纺织行业的，从源头的纱线到自主品牌都有涉及，对洗衣用品也多少了解一些，可从来没听说有哪个牌子的洗衣粉宣传的是“可食用”。 这时某部公交车上一位男士百无聊赖的打开比豆，正好看到怼到镜头前的洗衣粉，笑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异食癖，顾名思义就是把纸张、橡皮、泥土、洗衣粉作为食物的人，而且只吃这些东西。针对这种异食癖的患者，很多厂家特意研发了椒盐笔记本、面筋橡皮等物，甚至还有高温烘烤的像饼干一样的泥土，想必这款麻辣小龙虾的洗衣粉也是为这类顾客准备的。】 温荑凑到手机前逐字逐句的阅读，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感谢这位朋友的解答。” 公交车上的男士本来想找习惯的主播打发时间，见温荑这么虚心的感谢，鬼使神差的停留下来。 看直播的人猝不及防收到了温荑的贴脸暴击，都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贴贴！我把脸贴在手机上，四舍五入就是和主播贴贴了！】 【前面真猥琐，我就不同了，手机上有口水滴下来了，我来舔干净！】 温荑瞪大眼睛，诧异这些人说话这么放的开，笑了笑，也不觉得被冒犯，继续开最后一个快递。 “好了，手机要是脏了就找个湿巾来擦一擦，上面很多细菌的，现在我们来开最后一个盲盒快递。“ 温荑把最后一个快递挪到正中间，自己则起身低头俯视。 最后一个快递有些奇怪，虽然不大却是用木架子做了防护框，里面还有泡沫防磕碰，运单也是两层叠着贴起来的。 【这是个易碎品吧，瓷器或是玻璃器之类的东西。】 【肉眼可见的是啊。】 温荑想了想，起身走开。 【美女干嘛去了？】 【是找工具吧，这个可能得用一些工具才能弄开。】 温荑确实是去找工具了，外面的木框太粗糙，为防止弄伤手，一副手套是必不可少的。 整个器物高约半米，宽约四十，是长方体的形状，开的时候温荑还开玩笑呢。 “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装着瓶茅台，那样的话我就发了。” 说的人和看的人都知道这个可能性太低了，话虽如此也不影响大家在下面整活。 【要是茅台说不定没出关就被打回的理由是假酒不允许出关。】 【说不定是真茅台呢，也可能是出口税太高了，买的人觉得不划算干脆不要了。】 【打赌！要是真茅台我就倒立洗澡！】 【楼上，有本事你直播倒立洗澡！不然大家都不信。】 【没错没错，直播倒立洗澡！】 蒋璋见温荑明显并不擅长应对这种打了铁钉的木框，动作非常慢，索性先去洗洗风尘。 与此同时，谁都不知就在温荑想尽办法开箱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小区门口。 “就是这吗？”坐在后座的男人从贴了隐私膜的窗户向斜上方看去，视线正好落在30号楼。 刘三把手刹拉好，小声道，“大哥，就是这。” 男人嘴唇动了动，偷看后视镜的刘三连忙低头认错，“大哥！是我错了！是我没记清楚时间，大哥给我个机会，让，让我将功折罪。” 刘三长得憨头憨脑，看上去就是个朴实的乡下人，脑袋不太好使的样子。 坐在副驾驶的是个女人，瞥了一眼刘三，举着小镜子确认自己妆容完美，“要我说当初大哥你就不该把这事给老三做，交给我不就行了。” 刘三低着头，谁也没看见他眼中闪过一抹恶毒，不知是对坐在后面的大哥还是身旁看不起他的女人。 “大哥，这事是我都打听好了，东西是作为快递盲盒被送到五楼那家的，刚到了还没一个小时，现在我就去敲门，多给点钱应该能弄回来。” 后座的男人目光不移的看着外面，视线停在大门口聊天的两个老头身上。 见他半天不说话，刘三也怵了，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眼球被盐刺激的抽了抽，也不敢伸手去擦。 半晌传来一声冷哼“白痴！” 副驾驶的女人手抖了一下，双目微垂，小心翼翼的合上镜子，不敢弄出丁点声音让火烧自己身上。 “你说那家住户是个单身女租客，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去敲门，怕不是嫌我刚出来描述的不够具体，想亲自进去体验一下。” 刘三都快把头埋到自己胸口里了，女人也觉得嘴巴有些干。 老大被拘留了三个多月，就是因为没有最重要的证据才无罪释放的。 而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掉无意中露馅的老四，所以现在他们谁都不敢提这事。 “阿红，你去，多拿点现金，能不惹事尽量不要惹事。” “是。”阿红点点头，“老大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刚要收回视线，正巧旁边楼上一道反光从挡风玻璃上折射过来，显露出男人脸上的一道刚愈合的疤痕，男人一动瞬间把自己藏在前排座椅后面，眼中像淬了毒一样，脸上的疤越发狰狞了。 阿红瞳孔一缩，连忙低下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老大瞄了她一眼，冷冷的道，“如果对方不配合，你知道怎么做。“ 阿红搭在腿上的手蜷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抗拒，却不敢违背老大的话。 “是，我知道。“ 男人重新看向窗外，面无表情的等阿红的背影消失在街头，“老三，你跟着过去接应。” 此时车里只有两人，刘三也不压抑怨毒的视线看向窗外女人婀娜的背影，勾起嘴角凶残一笑，“是，大哥我知道，如果阿红不能下手，她就干脆以后都别下手了。” 恐怕阿红死都不会想到，往日好像脑干缺失只能笨的听命行事的老三还有这样一面。 团队里的人其实都不知道，老大原名刘达，和刘三是亲兄弟。 否则他怎么会那么信任刘三，把价值千万的古董叫给他去藏。 车里只剩下刘达一人，幽幽的视线随着刘三的身影向着另一个方向远去，“阿红，老三，希望这次考验你们都能顺利通过。” …… 废了半个小时，温荑终于把外面那层木条全都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躲着锋利的钉子堆在墙角。 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拆除了，这里面要是不装个四位数的东西，都对不起这么费心的包装。】 【全程屏着呼吸，生怕主播被钉子木刺划伤。】 【主播强悍，我拆过这种木架，男人上来都要费点劲。】 原本来看温荑开箱的人多半是看她漂亮，下班搭地铁的功夫看看美女洗眼睛何乐而不为。 可没想到美女是真不能小看，拆起箱子有条不紊的，开始还不太熟练，后来简直让人以为她是这行老法师呢。 蒋璋刚接到订餐，举着手机也不方便，索性投屏到电视上。 传输过程中直播画面被连接界面取代中断了几秒钟，刚一投屏就发现直播屏幕上被弹幕和礼物特效覆盖了。 眉头一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可惜投屏到电视上后无法关闭弹幕，也无法发送弹幕，蒋璋只好努力分辨下面的画面。 这时一行闪着金光的文字在屏幕上停留了十秒。 这是高级用户才能拥有的特权，而且每停留一秒都要发一个价值1000比豆币的深水鱼雷才行，兑换成人民币就是1000元。 【主播！仔细看下面的款，这不是寻常的仿古工艺品，我强烈建议你报警！】 蒋璋神色一凛，捞过手机，急忙把投屏取消，将弹幕全部关闭，仔细观察摆在镜头前的那个青白釉的梅瓶。 温荑没关弹幕，可也没注意大家都发了什么，而是在收拾满桌的泡沫纸，殊不知无数网友已经急的快火烧眉毛了。 【土豪啊！愿意花一万提醒主播报警，这是什么十世大善人。】 【土豪你还缺女朋友吗？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屋子，只会花钱的那种。】 【你们别开玩笑了，问题大了！知道吗！】 【开快递开出古董，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你们都忘了吗！】 【细思极恐！这可是海外快递，只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因没出关。】 【说不定就是个仿古的工艺品，别太大惊小怪了。】 【我是私人收藏家，同时经营一间非国营博物馆，主播可以看我的认证，这绝不是什么仿古工艺品，我那里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藏品，绝对不会认错！】 金色放大字再次停留了十秒。 弹幕瞬间安静了。 良久，一条弹幕划过。 【那个，法律规定所有出土文物必须上交国家，这开快递开出来的也算吗？】 13、第 13 章 温荑找了个超市送货的大袋子，把所有的泡沫纸都塞进去，正准备放到门口等下去再顺手丢出去。 抬头就见一名性感美女迈着婀娜的步伐走了上来。 心中下意识闪过一抹奇怪。 她虽然不怎么出门，生活垃圾还是要扔的，久而久之这楼里住的都是什么人也多少有些了解。 她确定来者不是五楼另外两户的人，至于六楼，601和602是一对老夫妻，孙子孙女偶尔会来过周末，603也是租的，租客是三个年轻小伙，难不成这人是其中哪位的女朋友？ 虽然疑惑，却也并没有多在意，正准备关门，谁料那人见到她却面色顿时一变。 阿红也没想到短短一会的功夫，快递就已经被拆了！ 心绪百转，见她要关门，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抬手卡住门框。 温荑一惊，提起警惕，“你干什么？” 阿红笑容可掬，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无害，“美女，我有个快递被当做盲盒邮到你这里来，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我可以给你钱，你是用多少买的，我把钱退给你。” 温荑手上用力，可没想到这人看着普普通通，劲却不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找错人了吧。” 物流公司怎么可能把她的地址私自泄露，这话听着就有问题，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把门关上。 阿红笑容逐渐收敛，盯着温荑的目光也阴冷了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温荑被她盯的心里一沉，就要去掰她手指…… 手机放在餐桌上，和房门错位，距离却并不远，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主播和来人的说话声。 弹幕忽的一下蜂拥而至。 【报警！报警！报警！】 【管理员快报警啊！】 【楼上乌鸦嘴！真被你猜中了！】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主播快把你家地址喊出来！我帮你报警！】 蒋璋顾不得确认桌上摆的到底是不是个文物，意外追到温荑家里的不速之客似乎已经能证实物品的价值了。 起身将公文包捞过来，翻出最上面的文件。 翻开塑料皮，出现在第一页第三行的正是温荑的所在地址。 将直播投屏的同时退出界面，打开拨号连按三下。 “嘟，嘟，您好，这里是——” “我要报警，有文物贩子企图行凶，地址是……” “请问现在情况如何。”接警员严肃询问。 蒋璋靠近电视，用遥控器将声音放到最大，“正在门口对峙，对方似乎想将人逼进房间，具体情况可以关注比豆直播，小温开盲盒。” 对面接警员顿了半秒，“好的，我方立刻派人出警，三分钟内抵达目的地，请您随时保持电话通畅。” 蒋璋挂断电话，看了眼电视，将文件翻到下一页，里面夹了一张多年前的合影，几十个孩子分列两排，中间是两名中年妇人。 他还记得秘书将这份文件递给他时震惊惶恐的表情。 如果不是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他那一刻也几乎认为站在人群边缘的人是自己。 太像了，十岁的温荑和还没发育时期的蒋璋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表情和神韵都惊人的相似。 蒋璋的表情越发严肃，把照片妥帖放好，拿起手机，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家门。 不论温荑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都可以日后细究，当前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她一定要平安无事！ * 温荑心跳如擂鼓，想使尽全身的力气把门拉上，连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也想喊人求助，又怕散了这口气，顶不住门。 左右为难。 “你，撒手！有什么可以慢慢谈，不就是想要回去吗，我这就回去拿！” 阿红也不傻，只要一撒手就失去控制了，银牙紧咬，一脚蹬着门框，场面陷入胶着。 “哗啦！”就在这时单元门被拉开的声音层层上传，两人的表情均是一变。 温荑是欣喜中带着迟疑，阿红则是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那一刻温荑鬼使神差的突然撒了手。 阿红被闪的差点甩出去，低骂一声，紧跟着进了房间，不急着追人，反身把房门轻轻关上，动作自然的就像她本身就是主人一样。 “咔”一声楼道里陷入安静，除了地上的一袋包装垃圾，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红刚把门关上，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房门被锁的声音，转头一看，餐桌上摆着三件风马牛不相及的物品，除此之外，人和她要找的梅瓶已经不见了。 扫视一圈整个房间，视线落在地面还带着钉子的木条上。 阿红无声的勾了勾唇角，下巴轻抬，腰身一动，整个人不疾不徐的走向主卧方向。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的死去。” 温荑靠着房门，一手抱着梅瓶，一手紧紧攥着手机，牙齿把下唇咬的毫无血色，双目中却满是不认命的倔强。 “你以为你赢了吗？这是我家！告诉你我正在直播呢，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直播？哈哈，”阿红捡起一根带着钉子木条，试了试手感，嫌弃的抛在身后，“妹妹，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温荑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的报出这里的地址，“很快就会有人帮我报警了，你逃不掉的！” 低头扫一眼屏幕，见满屏都是“坚持住”“我已经帮你报警了”“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三分钟，马上就要到了”“不要轻易和对方搏斗”“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面对凶徒也能咬牙坚持的温荑，此刻看着来自四海八方的关心与支持却突然绷不住了，喉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似的。 “谢谢，我会坚持，但……如果我没坚持住，希望能把我所有的存款都捐给冰城市幸福福利院。” 背靠着房门，短短一句话，温荑就从语不成调的哽咽逐渐变成坚定中透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直播的另一头，无数人同时攥紧了拳头，悄悄红了眼眶。 与此同时，一个词条#盲盒直播开出古董，女主播激战文物贩#悄然上了热搜，短短几分钟，就以坐火箭的速度越过攀升榜，进入出圈榜，又以夺人眼球的惊悚话题度爆了热搜榜末尾。 无数冲在吃瓜第一线的人顺着链接爬到了温荑的直播间，短短几分钟内，观看人数就冲到了七位数。 可是此时温荑却没有心思关注自己已经完成挑战这件事了。 …… 视角转到小区门口，蒋璋因为离得近，甚至比警察还要快一步冲到那。 可正当他要转到辅路上时，一眼却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面包车。 只是一眼，蒋璋就装作过马路的样子，脚步不停的冲到了对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温荑的情况。 显然对方的人是把温荑当做垂死挣扎的鸡仔，把她的话当做是恐吓，在享受温荑临死前的挣扎，并没有要立刻冲进去的意思。 “喂，我要补充报警信息，现在小区门口有一辆面包车，我怀疑里面就是主犯。“ “好的，我已经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了，请问您是怎么判断的？” “那辆车就是普通的宏光，隐私膜却比那辆车的价格都贵。“蒋璋沉思片刻，“另外我怀疑对方不止两个人。” “好的，感谢您提供的信息。” 半晌，一只手突然拍到肩膀上，蒋璋耳后汗毛一竖，抬手擒住对方手腕—— “别动，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蒋璋手上的力道一松，转头看去，见是来人，瞬间松了口气，“闲话少叙，救人要紧。” 来者一身便装，身后跟着两个同样便衣的人，“放心，那边已经有人抄近路过去了，现在已经到楼下，另外我收到消息，你猜的一点没错，对方一共有三个人，正是三个月前一起非法倒卖文物的嫌疑人。“ 看着蒋璋，表情严肃，“问题的严重性告诉你了，你小子别乱冲动。” 蒋璋看了他两秒，看到对方眼中毫不妥协的坚持和承诺一定会护温荑周全的决心，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也没回家，而是沿着辅路大大方方走了回去，钻进水果店就近等消息。 水果店老板娘，见他举着手机走了进来，张了张嘴，眼中的焦急溢于言表，两人对视一眼，老板娘刚想说什么，就听两人的手机里一前一后传出一声爆响。 蒋璋转头看去，心里紧跟着就是猛地跳了一下，并不是警察到了，而是犯罪团伙的那女人终于等不耐烦了，一脚将房门踹开。 幸好温荑似有所觉的提前让开，没被房门冲击到，抬手一抛，手机落在旁边的桌案上，同时身子一拧将梅瓶藏进衣柜，自己却向窗边跑去。 这时阿红也跟着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温荑的背影，对室内的布置挑了挑眉。 “东西呢？” 温荑跑到窗边，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阿红眼眶四周的肌肉一紧，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犀利，“没关系，这个房间就这么大，我有的是时间找。” 此时她还不知道，她的脸已经在直播的镜头中传到了千家万户，至少有几百万人将她此时的样子纳入眼底。 直播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后置摄像头的角度，屏幕冲着墙，摄像头只能看到门口和衣柜。 几百万人眼看着这个女人掏出一把折叠刀，另一手在刀锋上试了试锋利度，接着便慢条斯理的走过镜头的拍摄区域。 那一刻无数人闭上了眼睛。 【不是报警了吗！为什么还不出现！】 【呜呜！不要啊！住手！】 【这是剧本！这一定是剧本！我不信，我不信！】 蒋璋和老板娘同时攥紧了手机，睚眦欲裂的看着屏幕。 14、第 14 章 就在无数人顶着四周异样的目光下狂喊着“住手”，下一刻听“砰”一声巨响，乳白色的人体上半身撞在衣柜角上，又跌落在门口。 【啊！！！】 【啊啊啊啊！】 【啊！！主播被*了！】 【狗平台，这时候就别屏蔽了！我****】 【等等！你们看看是啥呀就叫！】 “是人台。”蒋璋松了口气，感觉手指都用力到发麻了。“做服装展示用的。” 老板娘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用力拍了拍胸口。 “天啊，平台可千万别强制关停直播间，我这心脏真受不了。” 蒋璋咽了下口水，倒退两步靠在风幕柜上，“不能，警方也要靠着直播间随时了解情况，不会让比豆关闭的。” 说话的功夫温荑那边又有变故了，屏幕外又是一声碰撞，接着一道身影飞了出去。 只不过这次飞出去的不是人台，而是真人。 “砰！” 蒋璋瞪大了眼睛眼看着犯罪团伙的女人撞在衣柜上刚想起身，下一刻就被伸过来的某件眼熟的东西卡住了身体，四个轮子像个刑枷分别卡住那人的脖颈和腋下。 被压在衣柜上的女人喘着粗气，表情狰狞。 “啊！”伸长了手臂奋力挣扎。 看着很凶恶，实际上却像一只被卡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将一米长的距离。 观看直播的人也疯了。 【啊啊啊啊！】 【这是剧本！这一定是剧本！】 【反*！反*！】 【特么狗平台！瞎鸡脖屏蔽！】 【从今天开始主播就是我女神！】 【这就是大女主剧本吧！强烈建议拍成电影！】 温荑不是慌不择路没脑冲进工作室的。 首先这间屋子比客厅的空间还要大，能施展得开，其次这是她闭着眼睛都能灵活辗转的地方，不论是躲在桌案下面，还是利用东西反击，都能创造有利条件。 反而是客厅对她极为不利。 刚才她第一时间冲到窗边就是因为窗边有人台，不论是上面的半身模特还是下面的金属支架，都是她的有力武器。 此时看直播的也有人认出了温荑用来制住匪徒的东西了。 【惊叹，你们对主播的臂力一无所知。】 【我去！我是个大男人，让我双手把人台底座举起来都费劲。】 【主播巨力石锤！】 【心疼匪徒，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人。】 老板娘也看出来温荑暂时没什么危险，能坚持到警察来应该没问题，“那东西真的那么沉吗？” 蒋璋点点头，想到那天见到温荑毫不费力抱着二十斤重的西瓜，“不过对于她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此时他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时候另一个词条#女主播反杀凶徒#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冲上了热搜。 可实际上，温荑的状况却不很乐观，虽然全靠一鼓作气占着先机，可力气到底不如对方受了专业训练的，举着十多斤的支架慢慢的也有些颤抖了。 阿红看出来温荑力不从心，眼中染上疯狂，“呵呵呵！没有力气了吧！美呀！让你美！” 狂笑着，阿红双手握拳，后腿蹬着衣柜，靠着前胸的力量竟将人台底座向前推了几厘米。 温荑脸色一变，短短数秒，两人之间的拉锯几经反转，此时她也不免心中浮上一丝绝望。 “哈哈哈！让你美——” “砰！”“警察！别动！“ 温荑浑身力气顿时一泄，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 “哐当！” 金属落地的声音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押着阿红的警察均是投来惊叹钦佩的目光。 【这声音……我相信了，那东西真的很沉。】 【特么实心的吧。】 【楼下怕不是以为地震了。】 【主播安全了，太好了……】 弹幕空了一瞬，接着如潮涌般袭来。 【主播太棒了，我们为你骄傲！】 【主播牛！】 【666】 【哎，这无妄之灾，也不知道是欧还是非。】 【开个盲盒快递都能有杀身之祸。】 【艺术来源于生活，诚不欺我。】 进来个女警搂着温荑的肩膀，把人扶着坐在凳子上，扫了一眼这屋的环境，对这姑娘的职业有了猜测。 温荑抬头，双眸这才染上后怕的水润，“谢谢。” 女警只感觉心脏被射了一箭，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怜惜了起来。 轻言软语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做的很好。”仿佛怕声音大点就会吓到人似的。 【看到女警的表情，突然想到刚才那女疯子喊的话。】 【没错，主播是挺美的。】 【虽然她可能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主播是很美，我这个女人都爱上她了。】 【哪有人能同时兼具让人怜惜和钦佩的特质呢，上一个可能就是花木兰吧。】 【不对，花木兰可能都没有主播美啊。】 这时即前两个关于温荑的词条出圈后，又一个让人莫名其妙的词条挂上了热搜。 #让你美# 女警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我想你可能需要跟那些关心你的人报个平安，毕竟前几分钟全国各地有几百万人一起跟着你提心吊胆。” 温荑一怔，“几百万人？” 女警视线一转，一位同事已经将温荑的手机递了过来。 “你看。” 【主播，你好呀！】 【虽然我是后来的，听说主播是第一次开直播，那我也算是老粉了对吧。】 【主播你这运气真是绝了，你觉得自己是欧神还是衰神。】 【美女姐姐，你好飒呀，遇事不慌，送你礼物，记得去买点压惊茶来喝哦。】 【你是最美的！】 温荑一眼就被满屏的弹幕和送礼物的特效吓了一跳，女警手指了一下左上方。 “五，五百，万！？” 【主播被吓到了，好可爱哦。】 【好可爱。】 【谁能想到刚刚才手撕凶徒呢。】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刚刚才五百多啊。” 【嘿嘿，美女姐姐记得去看热搜，你火了。】 【现在可以想想下一次直播做什么了，还继续开盲盒吗？】 【闭嘴！】 【闭嘴！】 【不准提盲盒！】 温荑现在一脑门的雾水，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等一下，让我缕缕。” 温荑掰着手指，“我开了个盲盒，结果里面装着个文物，哦！对了，文物！” 警察们已经把阿红押了下去，温荑小心翼翼的拉开衣柜，见圆肚花瓶正完好无损的躺在一叠面料上。 女警见状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这花瓶，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越看越觉得好看，就连刻花都觉得流畅写意低调奢华。 “你们说这是文物，不是仿古工艺品？” 一串金字伴随着特效闪过，停留三秒。 【有的不是钱是精神富足：主播你好，这款梅瓶是北宋湖田窑青白釉刻花梅瓶十年前曾在香港拍卖四百万人民币，现在上拍卖的话预估成交价不下于八位数。】 温荑已经从其他网友的弹幕中知道这位“有的不是钱是精神富足”已经给自己刷了好几万的礼物，都是为了提醒她报警。 “这位精神富足朋友，非常感谢你，这样吧，你把账号私信发给我，我把这些钱全额退给你，得了你的帮助还要收你的礼物，这样不行。” 【第一次见到主播收了礼物还要退回去的。】 【主播，平台要抽成的，提现只能拿到一半，要是原额退回去就是损失了……呃，抱歉，数学不好，有人给报一下数吗。】 【笨啊！这么经典的数学题还算不明白，自然是损失了全额的一半啊，因为平台只抽一半。】 有的不是钱是精神富足： 【不用了，我不缺钱，而且刚才我已经收到电话，会被邀请去做鉴定，小姑娘很有意思，到时候可以交个朋友。】 【大家不要多想，老头子半只脚都要入土的，今天看到这个直播也是纯属意外。】 温荑对着屏幕连连道谢，她没忘记刚才遇险时众多网友的担忧带给她的感动，想起刚到账的45万，在直播里下了个宏愿。 “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我还要去配合警方做一些问询，日后众位网友来苏城旅游，可以私信联系我陪吃陪玩，全程我买单！” 【好家伙，主播大手笔！】 【要知道在场可是五百万，就算有亿万资产，去一半你也受不了。】 “没事，我努力赚钱，手上宽裕我们就去吃得月楼，手上紧吧就去吃面，我知道有一家面馆很好吃的，还可以带你们划船，游古城，游护城河。”温荑露出爽朗的笑容，让网友原本以为已经见到她全部面貌的瞬间都惊艳了。 【宝儿，你还有多少面是朕没见过的。】 温荑摆手道别，手指刚点上，就见最下方闪出一条弹幕。 【主播，下次直播做什么呀，可以主页做预告！我们一定来看的，好歹算是老粉了。】 原本以为这次直播只是意外的任务，可此刻，温荑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温水环绕，这种在网线的另一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期待她关心她的感觉，真奇妙，奇妙的舒服。 温荑：或许，可以尽快安排下一次直播？ 15、第 15 章 警察出动的时候考虑到文物的情况，特意带了防护箱，温荑丝毫不带留恋的将东西装了进去。 “好了，我们走吧。” 转身看着工作间的一地狼藉，温荑心疼的把人台从地上捡起，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尘。 刚准备出门就见楼道里已经全是人了，下面几层的邻居见到警察把人压下去，就已经放心的拉开门缝出来看。 “小温，是你家出事了吗？” “我都听见动静了，好大的声音哦，你有没有怎么样？” 温荑此时本应惊魂未定，可面对大家的关心，也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没事，警察及时赶到，制服了歹徒。”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是歹徒，好吓人啊，可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温荑也没解释事情的经过，一路顶着大家的关心走到二楼，迎面就冲来一个人。 脸都没看清楚就被搂进怀里，脑袋搭在肩膀，好像连头发丝都在颤抖。 “我没事了，去忙工作吧，我还要去警局配合一下工作。”抬手拍了拍娄今的后背。 “温儿，别说了，你都遇到这种事，我怎么能离开呢。”娄今直起身，露出通红的鼻尖，“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走到一楼，林尔靠在102门口竖起大拇指。 温荑点点头，在女警和娄今一左一右的护持下走出楼。 …… 事情处理的很快，人证物证具在由不得这一伙人狡辩。 天还没黑下来，温荑就在娄今的陪同下走出了警局。 “小温，有什么事随时打姐姐电话。”女警站在门口摆手，她可太喜欢这个妹妹了，有勇有谋，长得还这么惹人疼。 听说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就更心生怜爱了，如果是她家的孩子，可不得爱进骨子里要星星不给月亮啊。 温荑和娄今相视一笑，“走吧，难得晚上出来，宵夜走起。” “我知道有家东北烧烤，前几天公司团建去吃过一顿，那烤串老地道了。”娄今一手挎着包一手紧紧地搂着温荑，整个人比起当事人还需要压惊的样子。 她们两人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从初中就是一个学校，高中还是同学，后来又一起上了补习班备考苏大服装设计专业。 表面上看起来娄今就是个标准的东北姑娘的样子，五官明艳大气，性格也开朗，好交，是个大姐大的样子。 可实际上却是温荑的小迷妹，从小就把她当偶像，也是一路追赶她的脚步走过来的，甚至把她当做精神支柱。 这次的事，真的吓到她了。 点餐的时候温荑特意给娄今点了她最喜欢的烤面包片。 “我要两片！” 店家用的是排包，刷一层油，等面包表皮焦化后快速撒一小撮砂糖，在薄薄的撒一层烧烤干料。 一口咬上去先是微微的咸，接着便是淡淡的甜，面包刷了油的那层带着点焦酥，可只要突破了那一层，里面尽是让人尽情享用的柔软，嚼起来还有糖的颗粒感和芝麻的醇香，口感丰富到让人回味无穷。 用娄今的话说，烤面包面就有点像温荑这个人，可咸可甜，敲上去是硬的，实际上内里最柔软不过。 一把串下肚，两人装作看不到旁边人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 “你直播里可是说了有粉丝来苏城包吃包玩，就你那点钱，够接待几个的呀。“娄今一点点撕着排包的边，平时最不爱吃的就是这个位置，烤的时候却变成了最爱。 温荑勾唇神秘一笑，把二手app的后台打开递过去。 娄今漫不经心的一看，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你——”看了眼四周，凑过去小声道，“你这东西哪来的？” 本来眼睛就大，现在看起来像铜铃。 温荑淡然一笑，“开盲盒。” “我去！”娄今倒吸一口气，哭笑不得的看着温荑，“你这两天经历够丰富的。” “不过这些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还会再挣钱的，”温荑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忽视几张桌子外响起此起彼伏的低呼，“说是要休息，可能暂时不行了。” “你又有灵感了？”娄今就知道，让工作狂了十多年的人休息，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可信度近乎为零。 温荑点点头，可能所有搞设计的人都是这样吧，越是心绪受到冲击大的时候，越是容易引动灵感。 这场生死大劫对她而言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她们二人不约而同忽视了温荑现在是个全网粉丝百万主播的事实，谁也没提温荑完全可以通过带货等方式日进斗金。 因为她们骨子里都有骄傲，就算要挣钱也要挣的腰杆硬。 温荑说是来了灵感，也没立刻就开始闭关，还得处理了一下这件事的后续。 隔日一早就接到了比豆那边打来的电话。 温荑和平台管理员对接了一下，把自己的想法作了阐述：不接受签约，只注册账号独立运营，也不承诺直播时间和频次。 比豆的管理员再三劝说，把有公司的好处条分缕析，温荑就是不为所动。 没办法，管理员只好同意，毕竟直播平台不止比豆一家，万一把人惹急了去了别的平台，多了不好说，比豆至少要损失几十万用户，那他罪过可就大了，最少得引咎辞职。 毕竟在他们这行人看来，温荑身上是有些玄学在的，全网自从出了直播这行业以来，从没有第一天直播最高观看人数就能达到五百万的，更是让比豆新注册用户多了几十万。 这样的成就就连很多明星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个毫无名气的素人。 可温荑偏偏就是在阴错阳差之下破了记录，而且还在短时间内上了三次热搜，大众化指数也在持续攀升。 可以说不论温荑是什么打算，只要她愿意留在比豆，以后还会时不时开个直播，他们就已经赚了。 况且人的想法不是一成不变的，日后他见缝插针的再劝劝说不定温荑就心动了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印象分要拉满，不能给其他平台有可乘之机。 “温小姐，不打算签约公司也没关系，注册该享受的福利也不会少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管理员，所有和公司对接的事都可以联系我。” “另外你还需要补充一下用户资料，昨天直播全程收到礼物共计120460比豆币，下月初您可以提现60230元。” 温荑这才知道原来昨天竟然挣了这么多钱，满打满算也就直播了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心道，怪不得很多年轻人都喜欢搞直播，日进斗金程度仅次于明星啊。 不过这也并没有让温荑心动，点了点头就挂断了电话。 这笔钱她并不准备用在自己身上，而是有别的打算。 比豆办公楼里。 李岜刚想再劝两句，没想到对面说挂就挂一点不拖泥带水。 冲着对面办公桌的同事哭笑不得，“我还想跟她说昨天就是下的太突然了，如果今天在借着余热直播一次，礼物收个几十万都不是事。” 四周人原本就在伸着耳朵听热闹，其中一人笑道，“这温荑是不是下凡体验生活的，这视金钱如粪土的劲，一般人学都学不来。” “那你可真猜错了，这人的身份已经被扒出来，她在直播里曾经提过冰城幸福福利院还记得吧，有人在那家福利院的官网上看到了几年前合影的照片，找到了温荑。”右边隔了条过道的人把电脑屏转过去。 手指点在最边上的位置，啧啧有声，“这可真是纯天然美女，从小美到大，没能签下来可惜了。” 李岜按着胸口，做出痛苦的样子，“逆子，就知道伤你爸心。” “你要是我爸，现在就给你拔氧气管信不信。”翻了个白眼，把电脑转回去。 …… 这一天温荑就没闲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了福利院院长的电话。 “温儿啊，我都看见热搜了，你自己在外面住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搬回学校去吧。” “嗯，院长放心，我会注意的。” 院长听到对面尊敬有余亲近不足的话语，暗叹一声。 这孩子从小就有正事，自从发现自己有绘画天赋就下苦工磨练技术。 初中更是抓住机会给同学画q版头像挣钱，后来听说学生去扫描还引来了影印店老板的关注，特意找了温荑合作给人画头像。 后来人满16岁了，手绘头像不流行了，就在假期时间用院里的破脚蹬缝纫机跟附近的作坊接活给人做成衣，可以说她除了学习就是在挣钱。 虽然这些年由于忙着挣钱和院里的人关系都不亲近，但她作为院长还是欣慰的，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尤其是温荑这种不想被领养的，不学着为自己打算又能怎么样呢，对他们来说独立的越早越好。 “对了，今天早上就开始有人在福利院网站上捐钱，备注说是你的粉丝，也怪我，那网站这么多年不打理，都把它忘到脑后了，发现这件事后就把账号撤销了，咱们院里不缺钱，你也不要总打钱回来，多为自己打算，存几年在苏城买个房子。” 温荑原本还准备打十万回去的，院长这话一说，倒是让她不太好做了。 其实院长说福利院不缺钱这事她是知道的。 差不多十年前，突然有个南方来的人找到了幸福福利院，说要办了个专项基金，选中了幸福福利院作为资助对象，从那以后院里就宽裕了很多。 院里是真的不缺钱，不是院长假客气。 到了下午，又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对面声称有鉴定专家想见见温荑，她有拒绝的权力。 “专家？” 温荑灵光一闪想到“有的不是钱是精神富足”，忙回话：“我这就去。” 16、第 16 章 前一天出警的人是离徐家浜最近的双塔派出所，可这次给温荑打电话的却是姑苏分局，其中缘由也是到了目的地才了解。 “这个文物走私案子原本就是分局负责的，在这里我们也要跟你说声道歉，如果不是没想到刘三会把重要文物作为快递发出去，你也不会有此一难。”郑秋带着歉意和好奇的打量温荑。 疑惑为什么蒋璋会对她这么在意。 “刘三？” “哦，抱歉，这个犯罪团伙一共有四个人，昨天去你家的叫王美红，是团伙中的老二，还有个叫刘三的也跟着王美红接应，他们的老大刘达在车里等候，现在已经全部落网了。” 正常情况这种细节是不应该对民众随意透漏的，可温荑不一样，她是当事人，而是这件事被全网直播，考虑社会影响，在做警情通报的时候也要更详尽一些。 “还差一个人。”温荑敏锐察觉不对。 “刘达三个月前因为团伙中的最后一个人口无遮拦赌博的时候说漏了嘴被举报，刘达出去之后第一时间……” 温荑明白了，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还挺江湖的，以为自己是四大恶人呢。” “你不用担心会被报复，这次他们全员落网，除了刘达，其他二人十年之内都不会出来了，”郑秋有补充一句，“如果服刑期间还查出他们有其他事，也会加刑。” 两人一路走进去，遇到的所有警员都是忙忙碌碌来去匆匆的，看到他们就像没看到一样。 温荑见到这一幕，莫名有种安全感油然而生，或许昨天双塔派出所的人就是像这样一接到报警就以最快的速度去救她的吧。 拐个弯就要到了，郑秋脚步一顿，转头看想温荑，“昨天局里就联系了市博物馆的人，他们会在几位专家确认是真品后将东西带回博物馆，因为这件文物最初是有备案的，所以，嗯……” 后面的话不太好说，温荑在这件事中是纯纯无妄之灾，而且不会得到任何经济补偿。 这时一道身影从前方走了过来，郑秋转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粤省请来的专家，前粤省博物馆瓷器分馆馆长，同时也是——” 来者摆摆手，“不用介绍了，我自己来，小姑娘，我就是‘有的不是钱是精神富足’，哈哈。” 郑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名字就算是他都有点说不出口，太中二太凡尔赛了。 温荑看着面前的人，略感诧异，“我该怎么称呼您。” “呀，介绍了一通，把名字给落下了，我叫林秋石，你就叫我林爷爷吧。” 没错，虽然昨天这人在直播间里说自己“半只脚入土”，温荑也没当真，只以为是他有意帮她打消可能会有的舆论压力，却没想到这位“精神富足”真的是位白发苍苍红光满面的老人。 可这人给温荑的感觉却很喜庆，有点像“老顽童”，笑起来带点纯挚的天真，眼中偶尔闪过洞悉的光芒，或许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就是他这样吧。 “林爷爷。” “哎，哈哈，来咱爷俩有缘，小郑啊，你先过去吧，让小温陪我在外面透透气。” 郑秋嘴巴动了动，有些迟疑，这位的经历他可是知道一些的，和主流思想不太一样。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林秋石笑容一收，郑秋连忙低下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温荑，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去。 “林爷爷，之前在直播间——”不等温荑开口，林秋石抬手。 “那个先别说了，你不是承诺直播间的网友来苏城可以陪玩培吃吗，等下次来带老头子去尝尝你说的那家面。” 林秋石拉着温荑往另一条通道走了两步，脚步轻快，整个人带着不太符合年龄的劲头，非常熟门熟路的找了个小会议室走了进去，“几年没过来，还行，没记错。“ “你也不要多想，”林秋石指了指旁边的单身沙发，“刚才小郑警官没说完，目前我正在经营一家非国有化博物馆，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在国内也算数得上号。” 温荑有些不懂，“那个青白釉的梅瓶……” “不是，那个来路已经定性了，就是土里的货，我们不提它，我想说的是我觉得你和宝有缘啊。” “宝？” “嗯，”林秋石点头，用带了几分热烈的视线看着温荑，“不管你信不信，我们这一行对宝缘这一说法是有几分相信的，有人只要别踏入这一行，否则只要一进来，这种宝缘会给他带来非凡的人生经历。” 温荑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可惜太快了没有捕捉到，“您觉得我和文物有缘？” “对。”林秋石语气突然沉重了起来，目带深意的看着温荑，“在我们守宝人眼里文物从来都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商品，而是一个让今人与古人对话的媒介，任何拥有它的人都只是保管者而非拥有者，求索博物馆也是如此。” “可是如果这件东西在市面上流通，一切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其中最糟糕的就是被卖到国外去，可能是通过正规的手段，也可能是非法手段，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温荑能理解他的话。 林秋石见她没有误解自己的意思，很高兴，这才言归正传。 “说这些的用意，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博物馆和某些地方不一样，如果你以后再有缘遇到宝，还想出手，可以考虑卖给求索博物馆，可能不比上拍卖会那么高，也可以说绝对公正，那里会成为它们的家，有机会还可以过来看看。” 温荑好奇，“您的博物馆只进不出，哪里来的资金收购？” 林秋石笑了，“傻丫头，钱可以从别的地方生钱，最终却落回到博物馆里。” 温荑懂了。 “晚辈有个问题，捡漏真的存在吗？” “哈哈，当然了，感兴趣你可以去夫子庙那边看看，只不过不要轻易下手，没有丰富的知识储备下，容易交学费。” …… 回去的路上，温荑一直思考林老的意思，她一直觉得林老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好像真的信所谓的宝缘。 总之她似乎并没有真的理解他的话中之意。 等公交车的时候，温荑心血来潮在浏览器上搜了一下“林秋石”。 当她看到位于第一位的词条时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下似的。 #“博物馆馆长林秋石非法购买文物案”重判：不起诉！# “哔——” “上不上车？” 温荑回神，抬头一看，“上车上车！不好意思。” 车里没多少人，温荑快走两步到最后一排落座。 这才举起手机…… 学了刺绣后为了保护眼睛，她都是尽量少用电子产品的，在车上看更是从没有过，但这次不同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刚才那位红光满面充满智慧却又纯挚的老人，竟然曾经做过非法购买文物这种事。 十分钟后，放下手机。 温荑深深长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真正认识了林秋石这个人。 为了阻止文物贩子把国宝卖到不知底细的人手中，他竟然可以做出跟盗墓者买文物这种事。 不能说刮目相看吧，只能说让人瞠目结舌。 或许他并不是“老顽童”，而是“黄老邪”。 温荑无法评判这种做法是否可取，借用判决书上的一句话吧。 他并非谋取非法利益，也没有造成涉案文物的流失和损毁，而是以抢救、收藏失散在海外及民间的文物为目的。 可能做法有些极端，但初心是好的。 回到家，再次拿出手机，看到盲盒app的积分余额，温荑突然抓到了在分局时的那丝灵光一闪。 昨天的积分任务超额完成，两个基础项共得“3”，翻三倍就是“9”，加上原有的“3”。 当前积分是“12”。 她已经可以开时代盲盒了。 之前她一直好奇时代盲盒会是什么，可就在刚刚温荑突然想到，涉及到时间和年代，还能是什么！ “古董啊！文物！宝！” 温荑眼睛放着光，嘴巴无意识的微微张开。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很快她就要发了！ 直播的钱温荑不准备用在自己身上，时空盲盒来的钱她可不会客气。 而验证这个猜测到底是否正确，就看下一步了。 打开“问题与反馈”，输入一行文字。 可系统却没向之前一样，反而答非所问。 【新用户已开满五个普通盲盒，请问是否开启时空论坛？】 17、第 17 章 时空论坛？ 温荑略作思考想了想寻常论坛都是做什么用的，无非是聊天扯皮的根据地。 系统这话是不是想说以后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时空论坛问，它准备做甩手掌柜了？ “不开白不开，开！” 【请直接前往时空论坛体验。】 弹出这句话手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了一样，退出“个人信息”，打开位于主页最末尾的聊天气泡。 原本是灰色不可点开的状态，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浅蓝色，很像微信图标的两个气泡。 下方有四个分类主题——自由留言、萌宠奇缘、柏拉图·爱心、分享解惑。 这几项都不难理解，温荑当先打开“分享解惑”。 却发现这一下甚至比当初突然安装盲盒app还要刷新了温荑的世界观。 #异兽血统在兽人身上也能用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锻体法最高能达到什么成就？是否可白日飞升？# #求购灵米，开盲盒概率太低了。# #我要写论文，有没有人可以上传一个昆武皇帝的马桶，高价求购！# …… 温荑嘴角抽了抽，就算她猜测时空盲盒app并不是科技产物，而是玄学产物，可这些如果都是盲盒用户发出来的话，那这系统的生意覆盖的世界未免过于宽泛了。 那系统在引导她这么多天后像撂挑子也是不难理解了。 人家忙着呢，哪有空处理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点开“求购马桶”的那一条。 2楼：兄弟，我是昆武年间的人，虽然哥们幸运成了时空盲盒系统的用户，可这皇帝的马桶在皇宫里，我还想娶媳妇呢，恕无能为力。 3楼：楼主写什么论文需要皇帝的马桶，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4楼：哎，我是楼主，无意中开了个盲盒是圣旨，皇帝亲口说要把琉璃镶玛瑙的马桶赏赐出去，结果教授说昆武年间根本没有琉璃烧造的技术。 5楼：同情你，不过能确定是年代盲盒不是时空盲盒。 6楼：呃……难道说别的世界也有用昆武做年号的皇帝！ 温荑觉得自己已经不用问了，从这几条对话中她已经基本得到答案了。 年代盲盒就是属于自己本世界不同时间线的东西，时空盲盒则是不同世界的东西。 不过既然看了，就继续看下去吧。 7楼：抓到个野生大神，楼主厉害，已经能到了把两种盲盒搞混的程度，积分土豪吧。 8楼：可怜小弟还是个萌新，积分攒的好困难，白色盲盒开够十个，积分却不够了。 9楼：楼上是什么世界，挑战任务都是什么呀？ 10楼：哎，我兽人世界，最近的挑战任务是去虎族给对方的族长磨爪子。 11楼：呃…… 12楼：呃……啥都不说了，兄弟自求多福吧！ 温荑：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挑战了，如果这位正好是虎族的人，这个任务堪称白给，可如果不是，那……自求多福吧。 相比这位，她的几次挑战简直可以说是堪称白给。 这时候温荑怕不是已经忘了，最近一次挑战如果没有突发危机，可是妥妥的完不成，怎么可能是白给呢。 “这么说，关键就是要开五个盲盒才能开启论坛，十个才能开时代盲盒。” 一想到开盲盒，说实话，温荑还真有点打怵，那个上来就要杀她的疯女人快把她弄出ptsd了。 现在一想到盲盒就有点哆嗦。 而且这两天的人生经历有些过于丰富，她也该回归正轨了，经过和郑秋和林老的谈话，她迸发出的灵感挡都挡不住，恨不得在车上就拿出纸笔。 …… 温荑已经暂时将昨天直播发生的事抛诸脑后了，却不知道全网有多少人还在为她疯狂。 最后网友们竟然发现温荑根本没有微博账号，他们了解温荑唯一的媒介竟然是比豆的直播间。 没办法，只好等了。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十天，等到很多人已经忘了十天前曾经发生的事。 每天有太多新鲜的碎片化的信息冲击大家的眼球，又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个直播开出古董还被文物贩子突袭的女主播呢。 …… 刘茵背着包走进公司，习惯性去前台看看有没有快递。 “正好，有个蒋总的文件。”前台正在补妆的女生好奇的瞄了一眼发件方的名字，是某个检测机构。 刘茵抬手盖住运单，意味深长的看着前台笑了一下。 前台立刻表情一肃，立正站好，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做她这个岗位的每天会被动接收到很多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消息，如果不懂得什么才是能说出去的话，她也呆不长了。 刘茵满意点头，把文件正面贴着胸口确保不会泄露。 和前台一样，她这个岗位也会知道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事，这一件尤其如此。 至今她还记得三天前蒋总将四份检材交给她的时候那严肃的表情。 把手袋随手放在一旁，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见办公室没多少人这才轻手轻脚的撕开快递。 因为蒋璋要求查这四份检材之间的交叉关系，所以文件一共有好几份。 刘茵打开第一份—— 检材1和检材2生物学关系判定为亲子关系。 不等松口气，下一页就出问题了。 鉴定结果是检材1和检材3的。 看完之后，刘茵脑袋有点打结了，什么叫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且上一辈有亲缘关系。 快速把这几页纸翻了个遍，每次只看最下面的结论，看完之后，在刘茵高智商的脑袋里飞速做了个虚拟表格。 如果她猜得没错，检材1是蒋总蒋璋，检材2蒋总的父亲蒋连辉，检材3蒋总的妹妹蒋璧，检材四蒋总的母亲郭向琴。 最后结论是蒋总和蒋连辉和郭向琴是亲子关系没问题，问题出在蒋璧身上。 她和蒋连辉是亲子关系，和郭向琴是表亲关系。 刘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觉得嘴巴有点干，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剧情连小说里都不敢写啊。 集多个标签于一家，豪门联姻、姐妹同夫、真假千金。 那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不得被灭口啊！ 差五分九点，蒋璋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见秘书刘茵像是工作出现了什么重大失误一样精神恍惚的坐在那，连自己走到近前了都没发现。 “咳咳！” 刘茵猛地一回头，眼神警惕的看过去，但见到已经走到自己五步开外的正是蒋总时，便成了慌乱。 “蒋总……” “吞吞吐吐，发生了什么事？”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文件，再看向被拆开的快递袋。 蒋璋了然，“把东西给我吧。” “好，好！”刘茵在桌面上把文件顿齐，顾不得找个文件夹装好。 蒋璋面不改色的一手公文包一手文件的走进办公司，姿态随意的让刘茵几乎以为她对1234的猜测都是错的。 事实刘茵猜的自然都是正确的。 检材是蒋璋编的号，他把几页纸从头翻到尾，心里就有了数。 除了蒋璧的母亲是二姨这一点没有猜到之外，全部如他所料。 蒋璋从小就不像父母，像祖母，蒋璧则像蒋连辉，所以两者肯定是有亲缘关系的。 打开公文包，抽出温荑的资料，视线在“幸福福利院”几个字上定了许久。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毫无关系的人却长得像一说，有因必有果。 当晚，蒋璋拒绝司机老张的陪同，独自一人开车来到郊区的苏式别院。 因为距离远，所以这时蒋璋工作以来第一次早退。 刘茵看着蒋璋的背影，心中不知是怜悯还是唏嘘。 …… 蒋良义，纺织大亨，年轻时和夫人忙于事业，对孩子缺乏管教，等多年后才发现儿子蒋连辉没有能撑起一个集团的能力和远见，索性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还算会生孩子，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不过最近几年蒋璧的所作所为让老人对这唯一一点长处也有些质疑了。 “老爷，小少爷来了。”管家带着笑容走到湖心亭。 一头白发的老人继续慢条斯理的撒鱼食，满脸慈祥的看着湖中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样子，好像丝毫没听到似的。 管家抿嘴一笑，和身后的蒋璋对视一眼，做了个去催促晚饭的动作就离开了。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早年越是严肃的人到了老，越容易出现180度的大转变，他家老爷就是其中典型。 小少爷不就是半个月没来嘛，还拿上性子了。 把祖孙二人留在亭子里，管家带着包容的笑容转身，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收敛，没走几步又是那个威严冷漠不近人情的管家形象了。 蒋璋走到老人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下面凑过来的锦鲤。 都说鱼只有7秒记忆，可能也不完全对，这不，就想认识蒋璋这位小主人一样，原本聚在老人面前的鱼群分成两个队，默契十足的都有了不同的讨好对象。 蒋璋看了一眼好似对他视而不见的老人，也不迂回，直截了当的将一张照片递到对方面前。 蒋良义正等着孙子说话呢，心道，这种场合他老人家主动开口就落了下乘，不行，必须得撑着。 可这些无用的坚持都在一张照片的冲击下被打破了。 18、第 18 章 蒋良义手一抖所有的鱼食全都撒到了湖里，引起了所有锦鲤的争抢，却再也吸引不了祖孙俩任何目光。 “这，你这是从哪来的？”蒋良义捏着照片想拉远一点借着亭外的光看清楚，却怕自己不小心让其落进水中，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转头瞪了孙子一眼，“跟我来！” 管家站在客厅门口见祖孙二人走过来，刚想叫厨师上菜，就见一前一后两人严肃的表情。 “等一下，先温着。” 蒋良义一言不发的走进书房，在这整体呈苏氏古典园林风格的房子里，却有一个现代装修的书房。 两人进屋一抬头，正对门口墙上的一副相框映入眼帘。 上面是用新技术复原的郑良义和夫人成亲时的照片。 当时还是黑白的，现在却按照两人的记忆复原了当时着装的配色，就连女子耳上的珍珠都反着光。 两人眼中尽是甜蜜。 郑良义原本低沉的气息在看到夫人的面孔时迅速沉静了下来。 下一步老人冲到书桌旁，拿起老花镜，再次认真的看着手里的照片。 蒋良义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也了解儿子和孙子的为人，此时仅是靠着一张照片，就已经将事情的真相猜了八·九不离十。 蒋璋随时关注老人的情绪，见他虽然眼中有愤怒和失望，却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这才放开按在兜上的手，拿出另外两份资料。 “爷爷，照片里的人叫温荑，这是她的资料，另一份是鉴定报告。” 蒋良义走到桌后椅子上，看了一眼一叠鉴定报告，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反而举着仅有薄薄两页的个人资料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件事目前都是有谁是知情的。” 蒋璋像个汇报工作的下属一样站在办工桌对面，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真人等比的半身照。 “安排在蒋璧身边的人传来消息，她曾经用身份施压影响温荑的大四实习，针对原因未知，我与温荑有过一面之缘，她对我的态度也有些异样，可能因为我们二人长相相似的原因而有所猜测。” 至于父亲蒋连辉和母亲郭向琴，蒋璋作为晚辈无法对其作为进行置喙，只好略过不加评判。 蒋良义点点头，没有说话，视线依然落在温荑的档案上。 第一页主要是温荑的求学经历和个人资料，看了一遍就被掀开，老人的视线长久停留的是第二页。 上面写的是温荑在人生的前二十二年里做的事。 “这孩子有绘画天赋？” 蒋璋点点头，表情柔和，如数家珍的道，“她在初中的时候就能靠给人画头像挣钱了，一个q版头像十元，和影印店三七分成，之后自学简笔画、漫画技法，还能按需接单，价格更高。” 蒋良义看着旁边选出来的两幅人像扫描件，眼中满是欣慰，“好好，继续。” 蒋璋抿唇一笑，不戳破老人的小心思，“靠着她自己的努力攒够了培训班的学费，以艺考第一名的成绩考上苏大服装设计与工程专业，文化课成绩也非常出色……” 蒋良义连连点头，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他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见到温荑即使身处最艰苦的环境依然能独立自强的为未来而努力，而且还能在这个年纪就能达到如此成就，他怎么能不高兴啊。 “就在十天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最后她靠着勇敢与智慧成功拖到警察到来。” 听最后这段时蒋良义嘴角的笑容敛起又绽开，即使蒋璋用最简练的话语来描述，也无法阻止老人心情的起伏。 “啪！”抬手猛一拍桌！ “好！好啊！太好了！这才是我蒋家的孩子！”蒋良义仰头大笑，一指孙子，“快，尽快找到她，确认她的想法，带回来给我看看。” 说完又低头看温荑的档案，听人夸了一遍还不够，还要自己看。 文字的魅力就是能让人产生更多脑补剧情，老人看的如痴如醉，时而拍掌大笑，时而怒火冲天，时而欣慰点头，时而心疼怜惜…… 厨房里的菜是热了又热，祖孙二人却忘了饥饿。 最后蒋璋甚至把当时的直播也投屏到电视上，他亲自陪着爷爷，将温荑的历险经过再次回顾一遍。 就在两人为了温荑的遇险的事而心疼的时候，当事人却已经把那件事当到了脑后。 温荑把熨烫好的衣服用一根横杆从两个袖子中间传穿过去，做最后的挂晾。 刚熨完的衣服是潮的，不能马上叠起来，那就白熨了。 齐腰裙也用特殊的衣架挂起来，在人台上进行最后的展示，这才带着挥别心爱之物的心情将各个细节都尽心拍照。 这件衣服有些特殊，当时出图的时候温荑都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这种风格，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没人看上她也要做出来，当做收藏也好。 可没想到当晚一挂出来就收到了“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的抢购，可奇怪的是对方问了工期之后，报过来的却不是她自己的身材尺寸，还给了她另一个联系方式。 一共十张照片被发到从加上好友就没聊过几句话的账号上。 …… 梁程此时正在苏城郊区一座仿古园林做开机前最后的调试。 主管道具服装的场务站在不远处刚想过来，就被副导演拉住了。 “先别过去，没看到梁导的表情吗。” 场务不是没看到导演什么样的表情，实际上她的表情也不遑多让，都像欠了一个亿的巨债一样。 “那边已经催过很多次了，问什么时候试服装，我一直推说在做在做，可这都多少天了，那边已经快压不住了，说再不试装就算咱们毁约。” 副导演眉头也是皱的死紧，梁导这部戏是计划了好多年的，期望以传统戏剧《牡丹亭》为蓝本拍出振兴国内恐怖片市场的好片子。 可惜好事多磨，首先是拉不到赞助，资本对国内这种类型片就不看好，好不容易靠着梁导砸锅卖铁攒够了钱，传到网上的女主定妆照中一套服装又被人点出有倭化元素。 当今网友对国内任何艺术作品上出现倭化元素都是非常敏感的，他们不能冒险顶风上，所以那套衣服就得重新设计。 可场地已经租好了，不等能啊。 梁程作为导演和主要投资人承受了全部的压力，短短半个月人都老了十岁。 全都巡视完成，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甩开所有人走到一处亭子里，看着假山旁的梅花发呆。 这里将是女主杜丽娘死后和新科状元柳梦梅再相会的地方，是整部戏的高·潮，也是出问题的那套戏服的剧情所在地。 梁程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发给自己的一张设计图，眼中流露出痴迷的神色。 这张图是以黑色纸作为背景的，上面以深深浅浅的白色线条勾勒出一套让人一眼见到就会心生震撼的传统汉服。 这套汉服整体是白色的，却不会给人过于寡淡廉价的感觉。 衣服的裙摆和衣袖上被绘制了向上而生的水晶兰，层层叠叠的兰花挺立缠绕在人的身上，就仿佛从黄泉路上走出来的渴望找到爱人的佳人一般让人又惧又怜。 水晶兰，是传说中的黄泉四花之一，生长在潮湿阴暗的地方，以腐植为生，整体从花到茎都是类似白玉的半透明质感，任何看到的人都会感叹大自然的奇妙创造力。 “那人真的能做出这种效果吗？”一句话发过去，不指望对方能马上回话。 谁料几乎是下一秒一连数条信息弹了出来。 就在这时被他不抱希望能马上得到回复的朋友也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梁程顾不得看，连忙退出，急切的打开已经标注有七条未读信息的头像上。 梁程右手用力攥了一下，感觉手心都是潮的，这才带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打开还是模糊状态的图片。 下一刻，整个人都惊呆了。 半晌之后满脸带着激动的红光，直接和朋友视频通话。 接通之后不等对方说话，连珠炮似的夸赞找到了分享的对象。 “你到底是从哪认识的大神！太不够意思了，才推荐给我！“ “你绝对想象不到成衣有多么，多么……哎呀我真是第一次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语言，太美了，我真是痛恨自己词汇量如此匮乏！” 对面的人背影看着也是某个剧组，身上还穿着年代感极强的剧服，也不打断梁程的话，嘴角挂着迷之骄傲的弧度，一直等她宣泄完情绪。 “我有预感，有了这件衣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次，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梁程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此时红着眼眶，絮絮叨叨的说着遇到的困难。 这件衣服的实际意义或许不像她说的那么重要，更多是精神意义上的地位，可以说是曾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这套汉服的加持下变成了救命稻草。 对面的人直到她心情平复下来，这才不怎么走心的安慰两句。 “放心吧，这次不会被说是有倭风了，她是这方面的专家，这套衣服虽然图案是创新的，形制上却是标准的宋制，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梁程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整个人从被打倒的女人转眼间就提了起来，充满了电似的斗志昂扬，“我要去联系女主演来拍定妆照，感谢的话就不说了，等我回去一定当面道谢！” 一天之后，剧组的人听到消息都围在服装间，看着穿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的女主角，眼睛都挪不动了。 “导演，这衣服到底是从哪定做来的啊？”见多识广的女演员爱不释手的摸着身上的戏服，眼中满是惊叹，“这也太漂亮了，一针一线都是纯手工刺绣的，这次您可真是出大血了。” 梁程得意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把视线从衣服上挪开，“那是，别看这么素雅，细看全是心思，到时候往大荧幕上一投，观众也能体会到我们的用心。” 话是这么说恨不得一块硬币掰成两半花的导演还是为这套高价汉服而肉疼，索性真的是物超所值。 拍照的时候还一直叮嘱，“穿的时候小心点啊，千万不能出问题，拍完之后要原样收回来的。” 定妆照拍完女主演也不想脱下来，“导演，这套衣服花费多少，等拍完了我想收藏。” 主演收藏自己代表作的戏服已经成为惯例了，可这次梁程却有别的打算，推脱两句就带着人离开了服装间。 19、第 19 章 原本温荑还好奇新客户的身份，谁知第二天就解惑了。 看着手机上全网都在赞叹的流量小花新剧造型，温荑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汉服圈子里都默认一件事，那就是古装剧里的衣服和汉服是两回事，同袍只承认他们穿的是汉服，而不是古装。 一旦在街上碰到人好奇询问穿的是不是古装，极端一点的都会生气辩论一番，脾气好的也会拉着人悉心科普，直到对方明白汉服和古装的区别才算罢休。 所以温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做的汉服会出现在大荧幕上。 温荑感到自己眼眶有些酸涩。 心情莫名激动是怎么回事。 心里一直不停的琢磨，会不会有人看出来这套衣服和其他戏服的区别呢，有没有可能以后别的剧组也会找汉服品牌来定做戏服呢…… 默默把这部剧的官方号关注上，同时也在自己随时会清理不必要记忆的大脑中给它留下一个位置。 退出围脖，时隔多日再次打开盲盒app。 刚进入页面，一道消息通知弹了出来。 【亲爱的盲盒用户，由于您上一次任务完成度超出预计，建议所有积分挑战都以直播性质进行，所得积分将在最后一项添加条件基础上翻倍。】 温荑挑眉，在心里做了个算式，发现这样的话她赚了，直播没有限制条件，仅仅是“直播”就能获得前一项的翻倍积分！ 新功能出现，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试一试。 看了一眼积分余额——12分。 深吸一口气点在挑战上，特效炸开。 【请完美还原大闸蟹。】 温荑算了算时间，恍然发现今天竟然都是中秋了，又到了一年一度吃蟹的时候。 大闸蟹是苏城的特产，可即使阳澄湖就在城郊，大闸蟹的售价也依然不便宜，可以说直到去年这个时候她的存款没有能力让其放肆吃蟹，可是今年不同了。 温荑捧着手机美滋滋的幻想。 “吸溜！”抿紧了唇，生怕口水流出来。 从小她就拜读过鲁迅先生的很多作品，里面常有以蟹喻人、喻事的语句，顺便还能形象的将螃蟹的内部结构、烹饪方法，都描写的细致入微，特别是吃蟹的手法，怎样“揭”、“切”、“取”、“翻”一连串的动词描述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除了这位先生喜欢说蟹不是蟹之外，还有位先生说蟹就真的是蟹了，丰子恺的《吃蟹》更是将怎么把蟹吃的只剩蟹壳描述成一件风雅的事。 或许这是古往今来能在文章里出现的次数最多的食材了吧。 让温荑一直心驰神往，好奇是什么样的美味能值得人那样精心对待。 “这完美还原大闸蟹，是不是就像《吃蟹》里面说的那样，能把螃蟹里的肉都掏出去，还能让壳像一只蝴蝶一样完美的拼起来。” “好像也不是很难嘛。” 如果就此停手，加上个直播，最低也才能得1+2的积分，若是再添一个条件，完成后至少都是1+2+4。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干了！ 温荑伸出手指用力点在“添加”上。 特效烟花炸开。 【请在十分钟之内完成。】 “十分钟！”温荑瞠目结舌。 回想了一下《吃蟹》里面的步骤，双手摊在面前，温荑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么自信了。 哎…… 果然想薅系统的羊毛，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出门之前温荑翻出上一次开盲盒开出来的一个随身记录仪夹在胸前。 打开比豆直播，将屏幕对准自己，镜头前置，开启直播！ …… “滴滴！您关注的主播‘小温直播间’已上线！” “滴滴！” “滴滴！” “……” 全国各地，不知道多少人第一时间收到了这条通知。 李岜作为管理员，可以给主播设置特殊提醒，一听到消息，立刻在面前的分屏上打开“小温直播间”。 “可终于是上线了！” 旁边的同事好奇的伸头，想了半天，总算是从记忆中挖出十天前发生的事，“这不是直播手撕文物贩的那个女主播吗？” 李岜眼睛不离旁边的数据，“可不是，这位祖宗真是白瞎了百万粉丝的大号，自从那次直播后就跟失踪了似的，一次都没出现过。” “这是第二次直播？”同事瞪大眼睛，脚一蹬从自己工位上滑了过来，“真能挺啊！” “而且这直播的时间也不对啊，哪有日头正中的时候直播的。”另一个同事见自己这边没什么事，也凑过来看热闹。 “啧啧啧……”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数据，发现果然如她所料，足足百万粉丝，上线的刚满五位数，还不如个小主播有号召力。 “八哥你这管理员有点不尽职啊，该讲的都没跟手下主播讲清楚。”眼睛一转，强压嘴角得意的弧度。 整个办公室，每个管理员手里都被分了几个大主播，都是业绩的竞争者，可没有一个人是在大白天直播的，全凑过来看新鲜。 李岜瘪瘪嘴，心中也难掩对温荑的不满。 这时候也有不少人发现这次温荑打扮的很正式，一身款式简单却并不随意的宋制齐腰汉服。 【老婆，是去旅游散心了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哇！这还是那个手撕匪徒的主播吗？】 【我进错片场了吧？主播去拍戏了？】 【奇怪，什么时候关注的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为数不少人都在弹幕里说忘记了什么时候关注的，李岜直摇头，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更让他眉心紧锁。 温荑双手在胸前平执，左手把右手大拇指，小指搭于右手手腕，右手拇指向上，上身轻轻向前微俯，行了个非常标准的叉手礼。 屏幕前已经有人识货的人认出来了，争先恐后的当课代表。 【主播这是叉手礼，很熟练，不像临时找件衣服出来附庸风雅的。】 【我关注的主播竟然是袍子！双重狂喜！】 【楼上看清楚，主播这是汉服，可不是古装剧里的服装。】 温荑行过一礼这才开口，“大家好，非常感谢各位的关心，前段时间我是去工作了。” 【我想起来了，主播就是前两天警情通报里的那个主播温某，好家伙，被抓到的三个人除了那个女的，都是手上有人命的亡命徒，上面还说主播就是那女疯子的投名状。】 【幸好我老婆够彪悍，不然就真的成了投名状了。】 【火钳刘明，我是看了那个热搜摸过来的，关注了这么多天一点反应没有，都忘了这事了。】 【主播今天打扮的这么正式，不准备开盲盒了吗？】 温荑：“这不马上就中秋了，我要出去找家店吃大闸蟹，也想给大家看看苏城的中秋氛围。” 手上举着手机不太方便，温荑把镜头调转到胸前的随行记录仪上。 【这是沉浸式直播吗？】 【主播没打招呼，吓我一跳！】 【这就是之前开箱的随身记录仪吧，质量不错啊，有防抖功能，看着一点都不晕。】 【主播是恰饭了吧，这么急恰饭，果然啊。】 温荑和一般的主播不一样，她也不懂怎么直播，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引导着粉丝送礼物，更是上来就把禁忌犯了个边，这一下本来就是看脸来的人走了大半，眼看直播人数就要跌破五位数了。 李岜跟着着急，狂发私信，可惜温荑把镜头转到随行记录仪后就把手机收起来了，连弹幕都不看一眼。 温荑一边向外走一边说话，“我们今天要去的店是十全街一家老店，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吃蟹活动。” 这时候真正的粉丝都快急死了，冲浪达人们恨不得亲自跑到温荑的耳边告诉她该怎么直播，不是这样玩的呀！ 走到楼下，看门的钱大爷眼睛毒，正好看到温荑走出来，啧啧称奇，“哎呀，难得么，丫头忙完啦。”说着还对她这一身打扮竖了大拇指。 温荑微微屈膝，她不擅长和人打交道，面对陌生人的热情能做的只有保证礼貌而已。 老人却丝毫不以为忤，自顾自的拉家常，“要上哪里去啊，老头子我哪里都知道了哇。“ 温荑本想说自己知道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底不好意思视而不见。 “去十全街吃蟹。” 钱禄一听眼睛霎时就亮了，“是去参加比赛哇，冠军有六千元奖金。” 正说着小区里走出来一人，钱禄连忙摆手，“老柳老柳！你昨天不是说要去吃蟹，这丫头也要去，你带她一起哇。” 温荑转头，见走过来的人不是一起吃过面她还顺手给补了琴包破口的柳大爷是谁，大中午的，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依然衣着整齐花白的头发丝毫不乱，虽然穿着休闲，可这身姿就是莫名给人一种套上褂子也毫不违和的感觉。 【这位走来的老人怎么感觉有一丢丢眼熟。】 一条弹幕很快就被顶了上去，都是再说苏城的老人怎么见到一个就好有腔调，都在猜测这位退休之前莫不是个教授学者什么的。 柳吴老人背着手踱步，听招呼定睛一看，“温丫头也要去吃蟹哇。” “正巧，老伙计招呼我去他店里捧场，温丫头不嫌弃一起啊。” 温荑抬手压住胸前，对柳老微微行礼，“阿嗲，我在直播，一起走的话可能会入镜，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年轻时候也上过电视的，”柳老微抬下巴，下意识摆出个亮相的姿势，在温荑身上看了一圈，只在领口发现个很像出警记录仪的东西，“不用挡着，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 温荑这才把手放下。 两人并行走，这算是第二次见面了，公交车上聊了一路，多是柳吴老人说，温荑应答。 听的网友们在弹幕里笑倒一片。 【看出来了，主播社恐石锤。】 【这位老人是真健谈，带入主播视角有些难受。】 【就是普通的邻居吧，这人也太自来熟了。】 【有种过年回老家被亲戚邻居环绕的既视感，好下头。】 20、第 20 章 吃蟹比赛，顾名思义就是比谁吃的又好又快，往年来参加的人也都是中老年人，有那个耐心一点点的抠，温荑这个年轻人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今年倒是有些不同，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其中不乏来凑热闹的游客。 柳老非常社牛的拉着温荑挤到最前面，没想到当先就看到一个摄像机对着店里的食客。 “什么情况？” 旁边一位中年人指着旁边一块牌子，“喏，电视台做中秋特别节目的现场直播，老板借风上把奖金拉起来，比往年多好多。” 温荑顺着方向看去，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奖金一万元。 【好家伙！比赛吃蟹，这谁不会啊！】 【主播马上把地址发过来，打飞的也要去！让广大网友给老板上一课。】 【楼上别把你那牛嚼牡丹的吃法拿出来炫耀了，你以为老板傻的吗，完成不了挑战的就要自己花钱买单。】 看直播的本地人出来解释，一听这种比赛的标准要蟹壳里一丝肉都不能留，吃完还得恢复原样才算基本完成，更别提还有时间限制了。 【别把吃蟹当个简单的事，十五分钟之内要能吃完，就是行家了。】 【晕，听得我好像这么多年的蟹都白吃了。】 温荑冷眼看着，果然有很多对自己没有点数的年轻人上去掰开就是嘴唇包着啃，三口吃完了，抬头一看傻眼了，旁边的老先生才刚剪掉蟹脚。 脑中回忆书中看到的文字，再结合场上多位参赛选手的手法，温荑心里多少有数了。 这东西说难不难，首要的就是一个细心和耐心。 恰好这两样她都不缺。 “当！”老板拿着鼓槌一敲，宣告结束。 十分钟实在紧张，有的人已经吃完了，却没来得及还原，有的人还原了，老板拿着手电筒一根根蟹脚对着光检查，有一丝肉落下都不算过关。 一趟下来在场十位不论老少全排着队去交钱了。 主持人：“看来吃蟹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即要吃得快又不能浪费还是需要有一定技巧的，不过刚才有几位已经很接近完美了，希望下一批参赛选手能吸取教训，一举成功！” 原本围观的人还有些踟蹰，一听主持人颇有煽动性的话，在对比一只蟹的价格和奖金的巨大对比，一个个又觉得自己行了。 “怎么样，行吗？”柳老摩拳擦掌，转头看想温荑。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也都好奇的看过来，见是个身着汉服的姑娘要参加挑战，颇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温荑点点头，当先走到靠里面角落的位置落座。 【主播要开始了！】 【激动！】 【主播不自量力，坐等丢脸。】 【谁说一定完不成，至少勇于尝试。】 旁边正巧又有一位女孩拉着朋友挤进来，一看温荑这身打扮，眼睛顿时亮了，“哇，小姐姐穿的好漂亮啊，这是哪家的工，你见过吗？” 她旁边的朋友整了整被挤歪的发簪，抬头一看，思索中带着茫然。 柳老从包里拿出精致的一盒工具，温荑和另外几位没有准备只好现场买了一份蟹八件。 【老板真会做生意，一套88，淘宝一看48。】 【最多28，不能再多了。】 【有没有可能也就18呢。】 大家借着温荑的视角都在沉浸式看直播，一见工具这么烦杂，就有人阴阳怪气了。 【这东西难道不应该上嘴啃吗？有那功夫我能吃十只。】 【想象一下主播今天穿着这一身，画面太美不忍看。】 【楼上小伙子就是火旺，敢吃十只，不跑肚拉稀算你厉害。】 【有没有当地人指路电视台视角，好像看看主播正面。】 【链接，请叫我雷锋不用谢。】 正巧电视台的直播间也在比豆直播，不少人都跑去那边看了，原本就少的人变的更少了。 李岜一看急了，利用管理员的身份在温荑这边做了个分屏，不算连线有点类似于直播reaction，对方也看不到温荑这边的直播间。 正在看直播的主持人一见观看人数出现奇怪的跃升，很快就从弹幕里琢磨出了问题，从助手的手机上爬到温荑直播间，见到对方的观看人数，眼睛一转，瞬间来了个反向reaction。 “观看的朋友们，我发现在场的有一位参赛选手正是比豆主播，而且对方选择的视角非常的有趣，让我们来一起体验一下沉浸式吃蟹吧。” 【好家伙，两边这波联动是玩明白了。】 得，这下谁也抢不着对方的观众，重新拉回之前的样子。 一场十人，温荑在等候满员的时候摆弄了一下工具，熟悉手感。 没一会身边和斜后方坐下两人，而且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就连专注如她也没办法视而不见了。 转头见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身旁一位身着汉元素时装，上身交领半臂配及膝马面，款式简单灵动，笑容也很热情，见她看过去，眼睛一亮使劲的摆手。 斜后方那位带着几份探究的打量自己，身上的穿着和头发倒是打理的一板一眼，纹样和款式都很传统，看着像是某家的复原款，见她看过去，也只是微微点头。 “当！”一声锣响，温荑正身拿起一把剪刀，快刀斩乱麻的把绳子剪断，将触手温热的一只四两大闸蟹拿到面前。 接着便是用剪刀分开蟹脚蟹钳与蟹身的连接处。 “咔咔”几下，已经身脚分离了，时间刚过去五秒。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像眼花了一下？】 就在这时好像有什么从旁边弹了过来，温荑仰头一闪，一根蟹脚从面前飞过。 【我去！谋杀呀！】 【什么东西！】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女孩慌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温荑转头瞄了一眼，颇有些无语。原来是剪蟹脚的时候用力不当。 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同时分了些注意力在身侧。 低头借着把所有的蟹脚上的关节剪掉，还忙中偷闲的用蟹叉把腿上的肉推出来送入口中品尝。 【什么味什么味，主播评价一下。】 【主播的嘴替：和用嘴啃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肯定不一样啊，你自己去买一块蛋糕和婚礼上的蛋糕那个更好吃还用说吗？】 温荑没吃过直接上嘴啃的，不过这样用了心思和仪式感剔出来的东西可能本身就会有附加的“用心”进去吧，反正她是觉得真的就和她想象的一样美味。 也不怪丰子恺的《吃蟹》里晚年还对那半条蟹腿就能就两口饭的滋味念念不忘。 锤子敲击蟹壳，并用斧撬开，流着油的蟹黄下一刻就被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温荑惊叹的看着蟹身中央，不论是哪个描述大闸蟹的文字都不吝于对这橙黄油亮的蟹黄用最赞誉的语言来描述，可直到她亲眼看到，光是闻到就深觉鲜香醉人，才恍然发现，真的是一点没错。 小心快速的剔除蟹心和蟹腮，温荑用小勺舀了一口，瞬间就被那甘香绵密的口感迷住了。 蟹壳被打开后温度开始急速流失，温荑抓紧时间，仅空口吃了一半蟹黄把剩下的舀到除去蟹嘴的蟹斗中…… 所有从温荑视角沉浸式吃蟹的人都在拼命地咽口水。 【第一次真心的觉得用这种繁琐的手法在吃蟹是有必要的。】 【不这样对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我就不同了，只想老婆喂我一口！】 【不过这样也确实是吃的干净，一点不浪费，小小一个蟹剔出来的肉装满满一蟹斗还能冒尖，用嘴生啃一定吃不了这么多肉。】 【生啃容易划伤嘴，河蟹的壳硬到让人怀疑人生。】 【没错，被蟹壳塞过牙缝的人最有发言权了。】 【楼上有画面了！】 原本有人想说这样吃完全是装模作样，有那时间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可一看分镜里那道身着汉服优雅的身影，又觉得这么粗俗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可能有些人这样吃会觉得是个负担，可温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从小苦过来的人即使现在存款七位数，拿着个价值百元的大闸蟹依然会用珍惜的态度对待。 既然吃了，就要吃的值！ 随着温荑把最后一根蟹腿中的肉推到蟹斗中，弹幕也开始无声了，所有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分心错过享受美食。 温荑拿起小勺舀过一点姜醋，均匀的洒在满满一斗蟹肉上轻轻按压着拌匀，让每一根肉丝都裹上蟹黄。 满满一勺蟹肉送到嘴边，那一口中有肉也有黄，醋的酸味既能提鲜也能去腥，二者加成堪称珠联璧合，再舀一块丰腴的蟹螯，紧致弹牙的口感让人舍不得咽下，最后连角落里都用勺挖的干干净净。 空荡荡的蟹斗反手扣在预留好的位置，一个完整的螃蟹正趴在桌子上，不知情的恐怕都会下意识的伸手拿过来品尝，真跟没吃之前一般无二。 随着“当”的一声锣响，一条弹幕划过。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主播的手太好看了，和“百分美女”很像吗？】 21、第 21 章 温荑从强颜欢笑的老板手中接过象征一万元奖金的牌子，带着满意的微笑和所有参赛者合影留念。 接收了一万元的转账这才腾出空来看一眼手机。 顿时被上面浓烈的硝烟味吓了一跳。 百分美女？ 【楼上登月碰瓷了吧。】 【真是没有逼脸，自己长啥样不知道，敢自认是一百分美女。】 【说句公道话，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都是在苏城。】 【虽然说主播的手确实好看，但说是百分美女，这个还是有点夸张了。】 【抱走我方主播，这个我们可不认。】 “什么百分美女啊？” 看弹幕看的意犹未尽的网友们这才反应过来，层层叠叠的弹幕下原来不知道何时温荑已经把镜头切换了。 刚才比赛的时候差点暗杀温荑的女孩正想过来道歉，正好听到这句话急忙解释给她听，生怕好看的小姐姐不小心惹了百分美女的粉丝。 “就是前几天在苏城一个面馆里，本地主播吴琦直播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位美女录进去了，因为对方只露出一个背影，所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传成了百分美女，而且全网寻找这位百分美女。” 温荑一脸懵逼，搞不懂怎么就和自己联系上了。 柳吴收拾好东西走过来想和温荑打声招呼，女孩的朋友，原本一脸冷淡的美女见到他走过来，定睛一看，诧异道：“柳老师？” 柳吴：“你是？” “我是评弹学院的学生，曾有幸听过您的分享课。”说完恭敬的行了一礼。 柳吴对其微微一颔首，顾不得寒暄转头看向温荑，“小温啊，家主婆来电话囡囡带着女婿娃娃回来了，我先走了。” 温荑手里拿着手机不便行礼，便和另两位女孩一起微微屈膝，目送柳老脚步轻快的走出店门，连公交车都等不及，打了个出租绝尘而去。 【主播身边的老头会评弹，一百分美女身边的老头也会评弹，有这么巧的事？】 【哈哈哈！就承认吧，主播就是一百分美女！】 下一刻，微博#寻找百分美女#的词条下面就有人把这个消息传了上去。 原本只有万人观看的直播间瞬间就被大量网友蜂拥而至，声势之浩大比上一次还夸张。 毕竟“百分美女”的话题已经被炒了快半个月了，期间还在不停地有人碰瓷，还有女明星跟风凑热闹cos温荑飞针走线的姿势。 这次大军压境几乎每次呼吸直播间里的人数都会成倍攀升。 一万、两万、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两百万！ 终于攀升的人数放缓了。 李岜激动地眼睛都红了，狠狠冲电脑屏幕挥了下拳头。 其他同事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对视一眼心里都酸溜溜。 “哈哈！没想到温荑竟然是一百分美女！天哪，她到底是个什么大宝贝！” 李岜高兴的在桌子下连连蹬腿。 “这是什么狗屎运啊。”旁边的同事撇撇嘴脚下一蹬回了自己桌位，其他人也破不是滋味的散开。 实际上都回去偷偷用手机进入温荑的直播间，还不好意思大声听，都带着个耳机偷摸窥屏。 大中午的能有两百万人进入直播间，这是什么概念啊，现在依靠热度已经上了首页大推，人数还在不停地攀升，如果温荑这次能坚持直播到晚上，观看人数起码能翻三倍。 新进直播间的人下意识质疑。 【不认识的小网红，一脸糊像哪来的脸登月碰瓷。】 【这次好像是真的，我看到有大神分析帖，已经有证据证明就是一个人了。】 【没错，她剥蟹的时候袖子滑上去了，右手手腕内侧的小痣都是一样的。】 【呃……我想说刚才沉浸式吃蟹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一片“马后炮”刷屏似的把前面弹幕瞬间就顶没了。 可能是爱屋及乌，原本冷淡的女孩见温荑一脸蒙圈，好心为她解惑。 听完前因后果，温荑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只是露出一只手而已，为什么会掀起如此大的风潮。 “网络有时候就是这样，就连一夜爆红的人或许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红的。”学评弹的女孩耸耸肩，她也不怎么在网上冲浪，对于面前站着一位大网红没什么太大感触。 可她朋友就不一样了，差点用蟹脚暗杀温荑的女孩一见对方竟然是她曾经也关注过的人，围着她恨不得跳起来三尺高，像个小蜜蜂一样激动的嗡嗡。 幸好她的朋友有理智，拉着她没让其入镜。 这时候进入温荑的镜头，少不了被几百万网友评头论足，对个普通人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本来温荑还想一路顺着十全街往盘门那边走，见屏幕上弹幕厚的连自己的脸都看不见了，礼物的特效也在狂轰乱炸，更是连看都看不清楚大家都在说什么，反而晃得她眼睛疼。 “今天就暂时先到这里吧，以后如果直播的话，我会在后台提前半个小时挂通知，各位朋友，白白！” 说完，便毅然决然的切断了直播。 徒留弹幕中一片挽留的惨叫。 温荑看都没看后台收到的礼物和私信，直接退出比豆。 …… “不要——“李岜惨叫声戛然而止。 右手像在挽留决绝离去的爱人一般冲着电脑屏幕伸直，连声音都透着痛彻心扉。 刚才还在酸他的同事见状也忍不住为李岜有这么个糟心又主意正的主播而心生同情。 “八哥，习惯吧。” 李岜趴在办公桌上狂锤桌板。 只要我低着头，别人就不会看到我眼底的泪！ …… 罗青见温荑要走，连忙拉着闺蜜追了上去。 “唉！那谁！” 温荑疑惑转头，“叫我？” “对，我想问一下，你的衣服是哪里做的。” 温荑略做沉思，重新仔细打量一下这人的衣着，这一身应该是费了些心思配的，配色非常好，端庄典雅又不显沉闷，光是下身的织金马面没有几千块都下不来，头上的簪子也是异常精致。 最后得出结论……嗯，有钱人，能买得起她的汉服。 “想做汉服可以加群，”温荑打开她的“土豪袍子群”给对方扫码。 罗青打开手机一对焦，只听“滴”的一声，定睛看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加了什么群。 “土豪袍子群”是温荑私下里的戏称，大名自然不会叫这个的。 见有新人来了，群里的土豪们纷纷夹道欢迎。 【欢迎袍子加入霞飞大大的巨坑。】 【欢迎加入霞飞掌柜的后花园。】 【欢迎集美加入……】 “霞飞！”罗青激动地嗓子都变调了。 抬头一看哪还有温荑的人影了。 女孩见向来一穿上汉服就好像把自己套进个淑女壳子里的闺蜜突然惊叫起来，疑惑道：“霞飞是什么？” 罗青顾不得给闺蜜解惑，激动地拉着她原地连蹦三下，眼睛亮的像看到偶像的粉丝，“霞飞啊！霞飞！” “是啊，霞飞是什么？” 罗青深吸一口气，一手在脸上扇风，“你不知道，霞飞可是我们汉服圈子里的大神，就跟时装圈里的香奈儿，箱包圈里的驴牌一样的地位。” “不！比它们还要地位特殊，因为霞飞只做单品单件！每一套都是绝版！” 罗青早就对霞飞觊觎已久了，可惜铺子只存在于线上，没有网店和线下店，就连掌柜都很少在人前露面，汉服圈里有不少人对其只闻其名，或是对其制作的成品垂涎过。 张琪没想到上了好几次热搜的人私底下竟然还有这么神秘的身份，好奇心顿时燃起，眼睛亮亮的，满是年轻不知愁滋味的天真，“那咱们快追上去啊，说不定还能插个单。” 说着拉起罗青就顺着十全街往前冲，罗青被拉的一个踉跄，眼睛忍不住在群里瞄着，同时还急着在街上找人，整个人忙的不行。 与此同时网上也针对温荑掉马这件事展开了讨论，本来这天就是全国统一休假网上冲浪的人不在少数，几乎是瞬间就将话题顶了上去，迅速爬到了热搜末尾。 罗青跟张琪两人一路上小跑着穿过十全街，可跑到人民路的交叉口，也依然没看到人。 “奇怪，咱们跑得这么快，怎么还是没追上。” 罗青微幢，按不住失望，“是不是中途去别的路了。” 两人站在路口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 温荑关了直播间后本是想顺着路走的，不想中途接了个电话让她偏离了原本的计划。 站在通往滚绣坊的桥边温荑表情凝重，按在石桥上的手逐渐用力。 手机里传来清朗中透着亲近的男声，“我看到直播了，下午如果没什么事，可否见一面。” 这通电话打破了温荑对待自己身世上不主动的心态，一时间竟不知到说些什么。 那头的人似乎知道她此时纷乱的心情，也不催促，安静的等着，只有一直未断的平稳呼吸声让人知道对面一直存在。 短短数秒温荑飞快的整理好心情，抬头看着潺潺流水，淡然的道：“我在滚绣坊。” “金陵饭店南门几步远的位置有一家茶楼，你进去等我一会，十分钟赶到。”对面似乎就在等这句话，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给温荑安排好了。 温荑无不可的“嗯”了一声，也不管对面有没有听到，随手挂了电话。 又在桥上站了一会，这才顺着风中传来的乐曲声走了过去。 第22章 第 22 章 苏城的茶楼不少,大多是茶楼和酒楼的合体，饭点可以点餐，下午则多为喝茶听曲。 蒋璋给温荑指的这家也是如此,而且似乎新开没多久,陈设布置都很新,身处闹市却因为特殊的地理原因而有几分让人意外的幽静。 老板给两位评弹艺人续了杯茶，拎着壶在大堂里穿梭,可不论走在哪余光总是忍不住瞄向窗边的一桌。 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相貌这么优秀的兄妹俩。 除了老板店里的服务员也在讨论那一对客人，上茶的女孩回到茶水间就被拉住八卦。 “看见没，那对年轻人竟然跑到这来谈恋爱。” “不像是谈恋爱,气氛怪怪的。”女孩刚给两人上了茶,近距离接触有不同的看法。 “难不成是来谈分手！”擦拭茶具的男孩幸灾乐祸的怪笑。 其他人也伸头伸脑，有点想找机会出去瞄一眼。 老板刚拎着壶走到门口面色就是一变，压低声音进去就是一顿训斥。 直到所有人都蔫头耷脑的才轻哼了一声，带着自得道：“都瞎吧，眼睛擦亮点，做服务业认错顾客身份关系可是大忌,那明明是一对兄妹，侧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看不出来。” 所有人将信将疑的想了想,这才恍然发现两人确实有几分相像,只有擦茶具的少撇了撇嘴,嘟囔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老板瞪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转身走了出去，他可是老板，在外面待着理直气壮。 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温荑，蒋璋视线难掩亲近的划过她脸部的轮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片树叶落在水面上，荡起微波，温荑将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不算早，在校门口见过一次。” 蒋璋见她正脸面对自己，照镜子的感觉淡去，很快就忆起她说的是哪一次，“去年秋天校门口那次。” 他和蒋璧这个妹妹的关系并不亲近，也很少介入对方的私生活，那是蒋璧上大学后唯一一次去接她。 “你为什么没有主动联系过蒋家？”对于这一点才是蒋璋最费解的。 “联系你们做什么。”温荑抬眼，眼中满是不解。 不祥的预感在蒋璋心头划过，脱口而出，“你不想有家人吗？”更何况蒋家哪是一般的家庭，就算不为了补偿，单单是凭着身份就能让她过上想都没想过的生活。 温荑单手托着腮，歪头看他，视线不经意般的的描摹对方的眉眼：“也没什么区别，寻常人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是要脱离原生家庭独立谋生的。” 蒋璋能感觉到，温荑是真的这么想，并不是故作淡然欲擒故纵。 想到自从给他下了命令就天天追着问认亲进度的老爷子，蒋璋有些头疼。 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温荑和蒋璧完全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 他对蒋璧虽然不亲近，但每次见面后者却时时对他亲近讨好，蒋璋认得清，这种有目的性的亲近完全是出于对下一代蒋家继承人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不重要。 可温荑对他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不亲近不讨好，距离适中，却让人摸不透，也无从下手。 虽然第一次见面有些猝不及防的失态，内心里却也并不觉得多了层血缘关系有什么重要的。 耳边传来评弹艺人唱词—— “他笑我云窗读书勤用功，身从何来夜朦胧。 他笑我为何不去将母寻，母子为何不相逢。” 蒋璋听在耳中，只觉得难过，不知道这二十年温荑有没有过思念亲人，总归是他们出现的晚了，对其多有亏欠。 温荑抬头见他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眸光中带着难言的情绪，生生让个俊朗精英忧郁了起来，心中突然萌生一丝笑意，“你应该查过我了，也知道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蒋璋上身微微晃动，下意识想倾身去将对面的女子搂进怀中呵护起来，可不等他起身，却定住了。 温荑不知道蒋璋的想法，见他似乎想靠过来，下意识的就将身体后倾。 气氛一时间怪异起来，原本友好的氛围被两人的举动打破了。 温荑突然觉得嘴唇有些干，笑容收起，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玻璃杯壁，眼神飘忽的看向斜侧方，“你想说什么？” 蒋璋身姿回正，深吸口气同时将心态调整一下，再次开口就是公事公办的客气，“你对蒋家有了解吗？” 温荑点头，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蒋璋：“关于你的身世事情有些复杂，目前我已经调查的不离十了，现在希望你能提供些检材，等结果出来之后在约详谈。” “行，这个没问题。”这一年来温荑虽然从未主动接触过蒋家人，毕竟和蒋璧是同学，蒋家经营的项目也和专业对口，不经意的总能被动了解一些蒋家的事，对蒋璋口中的“复杂”也有几分猜测。 所以对于认亲这件事，她一直都是不主动不拒绝不强求的态度。 但有一件事温荑很坚持，准备等下一次见面看对方的态度再决定要不要谈。 两人现在的关系多少有几分尴尬，蒋璋确定温荑的态度后也不多留，用纸巾将三根带着毛囊的头发包好，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准备分道扬镳。 走到门口，蒋璋目光一扫，让温荑先不要走，自己几个大步走进对面的水果店。 没让人久等，两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温荑诧异的看着递到面前的包装盒，“芒果？” 蒋璋保持一本正经的神情，“我在上次见你的水果店存了钱，以后你去买水果直接从我的账上扣。” 说完这话，也不等温荑反应，将芒果往她手里一塞，便往巷子尽头的停车场走去。 半晌温荑还有些怔愣站在原地，人生中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想去盘门庙会采风的心情突然淡了。 回程路上也不乘车，魂游似的走在法桐大道上，和来往的人群摩肩接踵，看着身边走过携家带口的人们，眼中染上一丝茫然，拎着芒果的手收紧又放松。 …… 当晚，温荑坐在餐桌旁听了一会从上下左右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打开了盲盒app。 伴随着烟花特效弹出窗口。 【恭喜您完成挑战，本次完成度高级，请前往“余额”查询所得积分。】 两个挑战项加上直播最低完成度是7，高级的话翻三倍，原有基础上加21，当前余额33点。 温荑满意的点头，积分已经够开时代盲盒了，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一口气把十个盲盒的定额全开了，她实在太期待时代盲盒了。 新手礼包不算，目前温荑已经开了六个盲盒，第一个盲盒开出了众联超市的剩菜，第二个国际快递开出了价值百万的自行车，四个海外快递分别是随行记录仪、收音器、小龙虾味的洗衣粉和——价值千万的文物花瓶。 将近半个月过去了，温荑也从遇袭的心有余悸中走了出来。 估算了下余额，温荑这次决定选四个5点积分的，她可没忘记银行账户余额中的九十万正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5点积分盲盒开出来的。 去洗手间认真仔细的按照七步洗手法将双手洗的连指甲缝里都纤尘不染，再拿出“斥重金”在专柜买的欧舒舒杏仁香护手霜，细心的把每一根指缝都涂抹均匀，揉按至全部吸收。 看着面前一双肤如凝脂纤细嫩滑的手，温荑这才带着满意的微笑点点头。 打开盲盒app，视线落足在位于中间一列的红色盲盒上停留片刻，这才带着期待点了左边的白色盲盒下方“5”。 烟花特效炸开。 【恭喜您开启体验盲盒！】 温荑身形一正，亮着眸子舔了舔嘴唇，这又是一种新的盲盒。 好奇的忙打开订单记录，上面赫然写着——水肺潜水体验+免费摄影。 样式也和在线上买的优惠券格式雷同，最上方写着项目名称，下方是体验券详情，体验者需要注意的禁忌、需要自备的东西、限制非法定假日可用、必须提前预约…… 中间是体验券编号和验证码，右下角是体验券金额。 优惠价1000元！ 温荑瞪大了眼。 虽然不如自行车珠玉在前，可着明晃晃的三个零同样震人心魂。 连忙退出盲盒app，上网查询这个所谓的水肺潜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等看到宣传视频中的“美人鱼”在大型水族馆和各种海洋生物互动后，温荑眼睛亮了，心也动了。 没有人能看到那一幕后不心动吧。 有活泼可爱的海豚、憨憨的大海龟、晶莹剔透的水母、五颜六色的热带鱼……潜水的时候都可以和这些小可爱们亲密互动。 这一刻温荑感觉自己的灵感xiuxiu的往外冒，满脑子都是官网主页上的那张照片——带着脚蹼的潜水员头下脚下自由优美的静静漂在水中，周遭都是深蓝的幽暗，唯有一束光从身后投射而来。 一种让人恐惧又激动的心情汹涌而来。 “一定要去！” 温荑眼睛冒着亮光，斩钉截铁的一握拳。 一直翻各种水下的照片翻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她可没忘今天的计划。 好像听到了温荑内心的冲动似的，之后的三次开盲盒，竟然同样开出了体验券x3。 “咦？四张体验券？” 忆起官网上的各种课程套餐，温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这个还需要去体验一次看看，对于水下活动，她只在大二的时候选修了一个学期的游泳，仅能做到身形不那么优美的蛙泳和自由泳，至于潜水虽然心动，却还是有一咪咪的畏惧。 看了一眼剩余积分，还有13点。 或许是前几次挑战的成功，让温荑想法大胆了起来，今天开的盲盒怎么说呢，虽然有些让人意外，也还算得上满意，既然手气不错干脆趁热打铁。 起身平复一下心情，顺便把所有的窗帘全部拉上，确保一会不管这个屋子里发生什麽，都不会被人察觉。 伸出手指，毅然决然的按在所需积分“10”的时代盲盒上。 特效烟花炸开，温荑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时代盲盒到底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呢。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战场上的家书。】 温荑一直瞪大了眼睛握着手机直视前方，确保不管发生什麽都要看清楚。 可直到眼睛干涩，面前也没有任何变化。 “奇怪，难道是要像发快递一样上门？” 盲盒界面上特效和提示窗口早已经散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将信将疑的正准备返回主界面，余光却突然扫到身前的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封牛皮纸信封！ “这是什么情况，就这么出现了？” 温荑眉毛拧成一个结，小心翼翼的捏起信封一角，眼神复杂的看着左下方燃烧过后的痕迹，整个信封连同里面的书信同时被烧毁了将近五分之一，上面也布满奇怪的污渍，就连收件人名都有些分辨不清了。 没有随便打开这封书信，而是重新回到“订单”。 这次出现的详情不同于之前那些普通盲盒，而是中间的区域出现一个大大的陌生图标。 形状竖长，黑色做底，上用白色的线条描绘着陌生而反复的线条，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古意。 因为专业原因，温荑对古今中外各种纹样都如数家珍，可偏偏这个却无比陌生。 而且它好像有种独特的魔力，让人很难将眼睛从上面移开，总觉得盯着它看就好像能与神秘的时光洪流对话一般。 这一刻温荑仿佛被诱惑了，鬼使神差的伸手点了上去。 竖长图标正好契合食指，就在那轻轻一点的瞬间，一丝触电的麻意顺着手指“滋”的一下贯通全身。 不等骇然，扎眼的功夫，眼前就突然变了个世界。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响起，温荑来不及看周身景象就被吓得扑倒在地。 “轰！轰！” 接连两声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强大的威力让地面都在微微震颤，周遭的空气也是灰蒙蒙的，仿佛笼罩一层似真似幻的薄雾，浓重的硝烟味熟悉又陌生。 晃了晃被震得有些耳鸣的头，不等回神，从面前的土地上传来的铁锈味就紧接着扑面而来，让人欲呕。 温荑眉头紧锁，掌心压住口鼻，抬头一开，心中大骇！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 这一刻她都想骂人了，可嗓子眼却像是被水泥封住了似的连一丝呼救都发不出来。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种独特的环境和声音，明显是在战场上！ 生活在和平岁月中的人很难想象当你被突然置身于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会是种什么样的恐怖体验。 不过很快温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身上穿着是短袖短裤家居服，可是刚才扑倒在地时接触到地面的手臂和膝盖却没有丝毫疼痛，就连接触感都很奇怪，像是碰到了地面，又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隔绝。 这种感觉…… 有点像沉浸式的ar观影。 这次温荑把注意力从或远或近的爆破声中移开，专注眼前。 试探的放下手，轻轻碰触地面。 果然，能感受到泥土凉丝丝的冷意，手上却没有沾到任何东西，置身浓重的硝烟环境，能闻到味道，呼吸的空气却没有让她产生任何不适。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笑声吸引了温荑的注意力。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还写信呢，送回去家里人能看懂？” “呵呵，能，说好了每月一封信，得让她知道我是平安的，不然会惦记。” “写的什么，给哥几个念念呗。” “别闹，说不定是情话呢，嘿嘿！” “没！没有！才没有情话！就是报平安的家书。” 温荑心念一动，家书！ 是了，她开了个时代盲盒，是封半烧毁的家书，然后按了个莫名的图标，就来到了这里。 刚刚被炮轰的声音吓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全捋顺了。 揉了揉耳朵，抬头四望，天空是阴沉沉的，分不清时间，空气湿润带着腥臭的铁锈味，视野所及没有任何植物，也分不清季节，耳边不时传来轰炸声，不远处还有一道道铁丝拉的防护网，比无数战争影片的置景都要真实。 可耳边依然不停地传来的说笑声，却与这废土般的环境相当割裂，生生破坏了营造出来的悲凉感。 按着地面直起身，下意识屈膝弓背埋着头，抬眼看去，触目所及没有任何生命的踪迹。 蹑手蹑脚的向传来声音的地方移动，没走几步就找到了来源——距离温荑所在几步远的一处壕沟。 怪不得震耳欲聋中还能听的清楚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带着复杂的心情，温荑低头看着下方的人。 这条壕沟非常长，下面藏着一眼望去数不清的人，人人都很狼狈，几乎没有不带伤的。 身上穿的衣服也被血液和泥土染得看不清款式和颜色，就连捆扎伤口的绷带也没有受到额外的关照。 可就算在如此糟糕随时会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温荑就这样蹲在壕沟边上，看着他们背对着自己起哄让人念家书。 而被他们起哄的男子就在温荑正下方，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戴着帽子的头顶，和握笔的手，显然刚才是正在写。 “念念念！” “小点声！抽空赶紧吃两口！闹什么呢！”旁边过来一位吊着膀子的男人躬着身凑过来，压低声音一喝，起哄的几人立刻安静了。 不过显然也并不惧怕对方的威慑，兀自互相挤眉弄眼。 一个帽子歪着戴，露出下面一块白的汉子道：“班长，你坐着不走，是不是也想听啊。” 吊着膀子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个黑不溜秋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扯着脑袋使劲咬了一口，没好气的从牙缝里挤话，“写吧，报个平安，别让家里惦记。” 正下方的男子：“嗯，谢谢班长。”见有人压住战友，忙低头写了起来。 温荑余光看到坐在对面的班长嘴里嚼着，眼睛却不住得向这边探，心中好笑，看来他嘴上呵斥别人，其实也好奇手下的兵家书里写了什么，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别人不好意思，她却没有，借着位置方便，伸着头快速的从上到下扫过。 “咦？”这封家书竟然是竖着写的，这个倒是让人对年代有了些猜测，恐怕距今至少七十年了。 不一样的排版方式让人看着别扭，更何况还是繁体，不等温荑读过两列，写信的人就开始收尾了。 匆匆把视线挪过去，也只看到最后一句“……待我归来，只做你的英雄，守护安康与喜乐。落款冯希云” 看到下面的时间，温荑怔住了，原本被起哄的战士们勾起的轻松完全消失殆尽了。 这次她带着复杂的心情，看向天空和地面，原来，竟是那场战争…… 喉头有些堵，温荑转头看着远方的炮火，再低头看向一身狼狈却各个都面带笑容的战士们。 心头无比沉重。 “轰！” 一声仿佛在耳边炸开的炮响，几人均是面色一变，冯希云慌乱间匆匆把信装进已经贴好了邮票的信封，快的温荑根本来不及看清收信人的名字。 之后的时间仿佛快进了一般。 最初是起哄最大声的那个人先被炸断了一条腿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土地，再是吊着膀子的班长为了救旁边的战士被弹片划破了脖颈…… 战争越发白热化，到最后，一枚□□袭来，为了不暴露，即使被引燃了衣物，刚写下“待我归来”的男子也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用力将胸口按压在地面上。 温荑趴在地上眼看着面前的人们一个个牺牲，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到最后整个人都失了魂一样，牙齿紧咬着下唇，睁大眼睛用力的看着，记着…… 直到脱离战争现场，温荑依旧没回过神来。 突然耳边传来烟花炸响声，让被炮火吓丢了魂的人突然醒了过来。 打了个哆嗦，温荑手一松，手机“啪”的一声落在桌面上。 “呼，呼……”温荑脱力的拄在桌面上，双目满是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像刚从雨里走过一样浑身湿透。 仓皇起身扑到窗边抖着手狠狠拉开窗帘，“哗——” “咻咻咻”，火树银花在天边绽放。 温荑看着眼前的太平盛景，眼眶逐渐湿润了…… 好好地一个中秋，有人和家人团圆，也有人就这样在心情反复波动下独自一人熬了一晚。 清晨的鸟鸣唤醒沉睡的人，温荑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初醒的恍惚让人怀疑昨天只是她做的一个梦而已。 拿出手机，盲盒app上可怜的“3”点积分，又在提醒她，别自欺欺人了。 她真的一冲动就开了四个“5”分普通盲盒，一个“10”分的时代盲盒。 “啊！我是被下了降头了吧！” 抱着头在床上来回滚了三圈，方才将恨不得锤死自己的情绪宣泄出去。 废了半天劲才从凉被卷里挣脱出来，顶着乱似鸡窝的头发冲到餐桌旁，那封家书果然还好好的放在那，左下角烧焦的痕迹赤果果的昭示了战争的残酷。 长处一口郁气，挎着肩膀温荑拿出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网购了一个造型简单的盒子，这才将其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顾不得吃饭，拿出手机疯了似的搜索“冯希云”这个人，可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找不到。 “怎么可能呢？我亲眼看着他们牺牲的，怎么会找不到呢！” 手机已经有些发烫了，手心也满是汗液，温荑费解的靠在椅子上，失神的看向前方，影像中看到的一幕幕反复在她眼前闪现。 牙关紧咬！不把这封信送到英灵冯希云家人手中，温荑绝不罢休。 虽然……七十多年过去了收信人不一定在世，甚至她连收信人是谁都不清楚，只知道是他的爱人。 可，万一，万一还在呢，可能她一生都在等那个再也没有归来的人。 这封信虽然是从七十年前而来，可不知是不是盲盒系统做了手脚，信封上的字迹和纸张都有明显时光流逝的痕迹。 只是这来历，有些说不清楚。 中秋第二天，温荑用了整整一天，先是繁体转简体把信封上的地址弄清楚，之后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找当前的具体地址。 七十年过去了，很多地方几经变换，连名字都不一样了。 直到日暮西垂，温荑熟练地给自己上眼药水并揉按眼周的几个穴位，直到凉意完全渗透，干涩缓解才重新睁开双眼。 眼中已经满是目的地明确的坚定，当晚就给自己定了去粤省深市的机票。 …… “你不搞钱谁搞钱，趁着年轻就是要搞钱，你不搞钱……“ 一只手从空调凉被下伸出来，摩挲着从枕边拿起手机。 “喂……” “温儿！昨天刚收到消息，深市万象城有家店要临时撤柜，我要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捡漏，有空可能会去香江，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不等温荑说话，对面噼里啪啦就是一连串，刚准备将自己也要去深市的消息告诉娄今，对面又开始自顾自的报单子。 “护手霜给你带一打，那边便宜，不用舍不得，一个月一管可劲用，擦脸的你用惯老牌国货，应该不需要，数位板也用了两年多，早出新型号也该换了，笔记本还是大一开学买的，也用了三年，还有手机……“ 温荑样躺在床上，双眸眯着，与对面风风火火成对照，整个人都是慵懒的。 “还有啊，听说香江的干货很出名的，可以拿去孝敬穆老师，听说快回来了……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是不是睡着了，要不你再眯一会，等我到了深市再给你打电话。” 温荑翻了个身，从半截窗帘下看外面的天空，轻笑道：“我在听，话都让你说了，我都插不进嘴。” “而且刚刚就想说，今天我也准备去深市，完全可以见面聊。” “什么！” 温荑咧着嘴把手机拉远，揉了揉耳朵。 “你也要去深市！真的吗！”娄今声音大到窗外的麻雀都要被惊走。 温荑连忙肯定，“没错没错，中午的飞机，说不定比你还要先到。” 娄今和她不一样，父母双全家庭幸福，中秋这种节日就算只能在家睡一宿也要打飞的回冰城。 听到那边传来的广播声，催促两句才算是把手机撂了。 躺床上看着足有十分钟的通话记录，摇头失笑，虽然时间还早，被吵醒也干脆不睡了，起床收拾东西。 温荑很少出远门，人生的前二十二年只在冰城和苏城两地往返，这次竟然要跑到国家地图的最南边，原因仅仅是因为一跨越时空而来的封信。 人生还真是奇妙。 此去不确定要多久，温荑也没带太多的东西。 夏天的衣服轻薄不占地方，两套汉服两套常服，一双休闲鞋，一双绣花布鞋，放好最重要的东西——装家书的盒子20寸拉杆箱也才装了半满。 将围脖的肩颈按摩器装进去，七成满，用洗漱用品化妆品溜溜缝，最后是笔记本和数位板、速写本夹在两层中间，嗯，正好十成满。 温荑就这样轻装上路了。 考虑到飞机上要坐很久，温荑特意配了一条鹅黄色百迭裙，裙门和叠褶绣了些暗花，上身配清新浅绿色抹胸，外搭对襟衫，袖子和衣摆零星绣了几个小蜜蜂点缀，脚踩舒适的油画风帆布绣花鞋。 整个人看上去俏皮中又不失柔美，出门的一路上很是受了些关注。 苏城是没有机场的，需要乘车去旁边的常市，温荑这是第一次坐飞机，未免中途出问题选择提前两个小时直接打车去机场。 三个小时的航程并未给温荑带来什么不便，因为是直达，比上午出发的娄今还要早到。 “温儿！温儿！我在这！” 清脆爽朗的呼唤声引得周围接机人纷纷侧目，等看到是个明艳大方的美女时则都宽容的收回了视线。 有别于温荑的精致打扮，娄今则是一身方便出行的休闲装束，也没拿行李箱，只在身后背了个双肩包。 娄今一路小跑穿过人群，冲上来就是给了温荑一个大大的拥抱。 “温儿！我太感动了，我竟然还有和你一起旅行的一天！” 被撞的差点倒仰，稳住身形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行了，我叫了车，快走吧。” 没解释自己此次出行的目的，拉着黏一条手臂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的女人。 温荑虽然是一路自己拼过来的，也并不会在衣食住行上过于节省，反而因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缘故，很懂得用金钱为自己谋便捷。 这次也是，几乎无师自通的就订好了酒店，并且按照娄今的落地时间让酒店接机。 两人没走多远就接到了司机的电话，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坐在酒店安排的轿车后穿行在深市的车流中了。 娄今全程都不插一言，也不质疑也不问，就这么乖乖地跟着温荑的安排走，让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会以为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一个强势一个跟从。 等到了目的地后，娄今转头看了一下相距几百米远的万象城，嘴角偷偷勾出窃喜的弧度。 “温儿，你这次出来不会真的就是为了陪我吧？” 两人洗过风尘，娄今终于耐不住问了出来。 “当然不是。”温荑把按摩器搭在肩膀上，将近三个小时航行，坐在那一动不动，实在让人有些难受。 把装家书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娄今，并将自己这一程的目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当然，家书的来源则被她描述成无意中获得。 娄今也不细问，打开盒子，当她看到陈旧还带着灼烧痕迹的信封时，立刻瞪大了眼睛抿紧双唇屏住呼吸，生怕喘气幅度大点会把这战场上下来的凭证吹散了似的。 “这信上竟然还是繁体字，而且字迹竟然这么好看！” 到底隔了大半个世纪的岁月，很快娄今的注意力就偏到其他地方了。 两人沟通了一下各自的安排，温荑原本就是打算到了之后休息一晚隔日再去找那户人家的，娄今轻装出行，则需要去准备一身正式的服装，明日与对方的招商部面谈。 两人都是独立的人，第二天一早便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 温荑对照记好的地址，直接打车过去。 原本只是个普通农村的地方，经过时代的变迁已经成了市中心繁华区了。 社区工作人员得知温荑的来意，虽然诧异，也并没有因为是私人的需求就不当回事，认真的翻阅了档案，可时间真的太久了，只能确定这里原本确实是信封上冯家村的原址。 “这一片在世纪初的时候被纳入城区规划，不过好在有很多人家并没有迁走，而是选择回迁，一会我带你去找一找，说不定还有老人能记得一些细节。” 等温荑随着社工来到小区门口，顿时傻眼了。 只见面前全是高耸入云的建筑，一眼望去竟然没法估算出大致的层数。 中年社工看她这样的表情，嘴角勾起，“别怕，回迁的区域不在这边。” 跟保安招呼一声就带着温荑走了进去，两人一起穿过高层区域，温荑这才发现原来并不只有高层，还有不少多层，甚至是别墅。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别墅区域。 一路上社工给温荑解释为什么回迁的能住在那边。 “其实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就是冯家村的人，当年乘着政策的东风带着很多村里人一起做生意，与其说是回迁，不如说是建个员工家属院。” 中年女社工五十多岁的样子，面相很慈祥，一路走进别墅区就很回家似的，熟门熟路的带着人就走向一条位于中心公园的休闲走廊。 整条长廊是一条被藤蔓缠绕的镂空建筑，阳光穿过绿茵落在地面上斑斑驳驳的，连拂面的风都带着花香。 温荑一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周遭的一切，觉得这景色比很多所谓的网红打卡点都优美耐看。 而且设计的非常合理，闹中取静，五步一景十步一亭，让她在这待一天光是看花赏景都不会厌烦。 不过这里景色虽美，人却很少，一路只见到几位老人，实在是暴殄天物。 社工带着温荑一路穿行，最后在一处凉亭外驻足。 温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路上不见人，原来人都在这呢。 听着声音似乎中间有人在下棋，旁边都是围观的。 不过看这些人的年纪，温荑心里升起几分希望。 社工让温荑找地方坐，自己上前沟通。 温荑听着偶尔传入耳中的话语，不费心分辨，因为根本听不懂，这些老人开口就是纯方言，当地土生土长的年轻人都不一定能完全听懂的那种。 兴致满满而来，结果却让人失望。 社工问了一圈对她摇摇头，“都说没有印象，不过没关系，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说不定会有人知道。” 两人走出长廊花园，“你看这里有很多老人，但却不是小区里最长寿的人。” “最长寿”，温荑心念一动，冯希云如果在世也要九十多岁了，他的妻子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这个小区实在很大，整个别墅区就占据三分之一的面积，从长廊走出来直到半个小时后终于在温荑期待的注视下抬手指向靠山的一座占据面积最大的别墅。 不，或许应该叫豪宅。 两人站在足有三米高的铁门外，女社工抬手叫住一名正在院子里骑自行车的少年。 没错，这座豪宅大到可以让人在院子里肆意的骑自行车。 “小四，三姨奶身体还好吗？” “吱！”刺耳的刹车声。 温荑目光一定，视线从少年身上滑下，落在自行车上。 车头有个像个鬼画符一样的签名，让人不要太熟悉。 “五姨？”陈市单脚支地，“还好，有事吗？” 五姨？ 温荑诧异的看向社工。 “那行，开门让我们进去吧，我找她有事。” 陈市打开小门，面色为难，“不巧啊五姨，老祖宗前两天血压突然有点高，体检去了。” 女社工忙紧张问，“情况怎么样？” “暂时不清楚，说是要做全身体检，直接在医院住三天，今早刚去的。” 两人一听傻眼了，面面相觑：“这怎么办。” 女社工想了想，看向陈市，“三姨奶不在，问你也行，你家祖上有人叫冯希云吗？” 陈市看了一眼穿着打扮异于常人的温荑，心不在焉的想了想，“没有吧，没听说过这名字。” “你再好好想想。” 陈市母亲姓冯，离异带着儿子在这里生活，可惜也陪着老人去体检了。 陈市见她这么认真，又想了想，“确定没有。” 女社工看向温荑，“那就先回去吧，再想办法，你放心，涉及到英灵身份，一定尽我所能查出来。” 陈市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心中奇怪，忍不住频频侧目。 两人延来路返回，走出小区大门。 一路上女社工听说对方是从苏城来的，对温荑赞叹又欣赏。见她对和自己没关系的事却能这么上心，一路上反复承诺，一定当个事，不能让她白跑一趟失望而归。 温荑其实也并没有很失望，时隔七十年，大半个世纪，找不到才是合理的。 她也只是想无愧于战场上的那些人罢了。 “温小姐，在深市能待多久？” “不确定，”这要看娄今那边的情况。 女社工思索还能从哪里查，“回去了也没关系，我们留一下联系方式，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 说着还盯着温荑把她的名字标记成“冯五姨”，“我家中行五，平辈叫我冯五，小辈都叫我五姨，温小姐不嫌弃也这么叫吧，好记。” 温荑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想，确实好记，要是标记真实姓名转头就忘，让人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都叫自己“五姨”的，倒是只认识这一个。 不过这样确实让人一下子就感觉关系亲近了起来，倒也是个妙人。 两人道别后，原本温荑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没想到人还没到酒店就收到了女社工的电话。 “是找到了吗？” “呃——这才多一会啊，没那么快，有个消息告诉你，这不快国庆了，上面准备做一期《战地家书》活动，会在国家综合频道播出，虽然全国范围征集早就过了，你试试打电话问一下，说不定看在情况特殊能加上。” 很多老人都习惯看国家综合频道，比起大海捞针，利用媒体的力量说不定能更快找到。 温荑感谢之后立马下车，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厅，打通了节目组的联系电话。 几分钟后，温荑放下手机，长出一口气。 对方一听到是封找不到收信人的家书，非常感兴趣，但是提出要求温荑必须在明天上午赶到首都电视台，对方要验证这封信的真实性。 温荑没有犹豫，立刻订了去首都的机票。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娄今踩着高跟鞋满面春风推开门，就见温荑把行李重新装起来。 转念一想，诧异道：“难道这么顺利就找到人了！” 温荑摇摇头，打量了她一眼，将自己这一上午的经过告诉她。 娄今这才知道温荑跨越三分之一国家地图来到深市，竟然又要去更远的首都。 对温荑性情知之甚深的她知道，温荑要做的事就一定用尽全力，只好带着满心的遗憾将人送到酒店门口坐上车。 忍不住再三叮嘱，“一定要确认对方的身份，如果要你交钱那就是骗子，不要和对方在外面单独见面，如果提出在酒店之类的地方就赶紧报警……” 温荑见后面又有车过来了，忙叫停，“放心吧，到地方给你电话，挡着路了。” “好吧，”娄今向后看了一眼撇撇嘴，“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温荑安抚一笑，转身上了车。 …… 录制大厅，节目组在做最后的调试，明天就是录制的时间了。 助理在记事本上写两笔，突然忧心忡忡的道：“周姐，这靠谱吗，临时插队把哪个替下去都不合适啊。” 导演周晴正在盯着灯光师调整主射灯角度，闻言抿了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灯光师瞄了一眼周导的表情悄咪咪的侧了侧头。 周晴眸光一闪，若无其事的向后台走去，“不是替换，如果对方手里真的有一封找不到归处的信，播出来绝对能出其不意，带来超乎想象的关注。” “那，读信的人怎么办？”一个萝卜一个坑，做个节目不是拍脑袋今天想明天就能录的，从选信到找合适的人读信，到一切准备就绪没有几个月根本搞不定。 “放心，有人选。”周晴在国家电视台做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人脉的，找个当地的朋友来救场完全不是事。 助理还是有些忧虑，不过做决定的人是周导，到时候出事承担责任的也是她，自己提醒到了。 周晴从后台出来绕着舞台走一圈，指向上下场台阶，“刘老师老毛病犯了，到时候可能不方便，找个带坡的放旁边。“ 助理忙低头记下。 见周导走远，灯光师左右看了一眼，低头匆忙在手机上发了一句话。 周晴刚走到观众席，手机上传来一条消息，“来了，我去看一下，这里交给你，把剩下的再检查一遍。” 助理诧异，没想到周导竟然要亲自去接人，原本并没有过多在意，现在也开始好奇信的主人了。 …… 温荑站在国家电视台门口，看着对面的几栋大楼，那是首都最繁华的商圈之一，其中的商场也是全国范围内都数得上号的奢侈品消费殿堂，娄今不止一次在她耳边向往的念叨。 如果是她来了这，一定忘不了去考察一下市场。 不过如果这趟顺利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顺便拍些实地考察的照片给她参考。 正在心里计划，就听有人在喊她。 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辆车正停在马路边。 “我？”温荑指了指自己，细看一眼车里的人。 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真是人生好年华的女士，容貌中色打扮却很精致，上身着休闲西装，齐肩短发披散着却一丝不乱，一边压在耳后，视线扫过来会给人不由自主立正站好的压迫感，看着就是个职场精英。 “小温？”周晴上下打量一眼一身汉服顶多二十出头还是学生样的女孩，眸光闪了一下，心里不由产生几分怀疑。 “你是周导？”电话里确实是位女士，这人的长相也符合她在网上查到的样子。 快走两步来到车旁，拍拍挂在臂弯的手包，“信我带来了。” 周晴目光锐利的看着她，眉峰一挑，“再问你一遍，能确定这封信的真伪吗？” 这档节目是她第一次挑大梁，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拿下来，如果出了差池，除了她可能会被连降三级，就连力挺她的领导都会受到影响。 野心她有，谨慎也不能缺。 温荑看出周晴的认真，紧抿着唇，目光坚定的看着车里的女人，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在车内坐着她在马路边站着就弱了气势。 注视着她用力点了一下头。 周晴又看了她两秒，一甩头，“上车。” 第23章 第 23 章 这是温荑第一次来首都,对周晴开车的路线完全摸不到头脑，也不费心记，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沿途的建筑。 直到车子停在一所大学门口。 温荑瞪大了眼睛看着门上的字。 “怎么是这？” 周晴看了她一眼,见对方只是单纯的好奇,“人大有个家书博物馆，里面的展品横贯古今。” 温荑了然,要确定冯希云家书的真伪,想找专家这里确实是最好的去处。 可能是跟门卫提前打过招呼，没受到阻拦一路直通位于人大校园内的一栋高校博物馆楼前。 两人一路上了楼,温荑只来得及看一眼墙上四个字“尺翰之美”就被带着直奔副馆长办公室。 看得出来周晴很急，脚步飞起来似的。 “砰砰砰！” “请进。” 周晴一把推开大门，迈进去的一瞬间,温荑就感觉到她的背影松了一瞬,显然和办公室的主人关系不浅。 进门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张馆，我把人带来了。” 温荑从周晴身后走入,这才看清“张馆”是何人。 看起来不过是个走在大街上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中年男子,四十岁上下，中等身高相貌也不出挑，身材已经有些发福了,可见她进来时眉眼一弯，一颔首,尽显儒雅。 温荑也不爱无谓寒暄,把包放在会客的沙发扶手上，轻手轻脚的拿出装着书信的盒子。 周晴这才见到温荑口中的无主家书，见她如此郑重,倒是让心头的五分怀疑降低了分。 最后两分就看东道主的水平了。 张馆诧异的看了温荑一妍，对她如此郑重的对待一封书信产生了些好感，当初他通过好友周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和她的想法一样，都是带着几分怀疑的。 实在是故事太过离奇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无意中得到封来路不明不辨真伪的信，就奔波千里去寻找收信的人，这种传奇故事若是往前推几十上百年在什么都慢的社会，可能会有这种人。 现在嘛，听了都会当个笑话摇头。 不过当他打开盖子看到里面带着烧灼痕迹的信封时，面色一变。 拉到面前，目光凝重的一遍遍描摹上面的字。 另两人都被张馆突变的态度惊了一下，“张馆，这封信有问题？” 张馆抬手止住她的话，从办公桌上拿来放大镜，细细的看上面的字。 周晴心底疑惑，以她对书信的了解，断代的话不是应该先看邮票吗？ 张馆越看呼吸越急促，突然将纸盒盖子合上，抬头激动的看了一眼周晴，转向温荑的时候眼中甚至盈上潮意，“孩子，这信你看过了吗？” 温荑抿唇，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扫向纸盒。 周晴见状心里狠狠一跳，难不成…… “我，我看过，但信是用繁体写的，而且用的是铅笔，很多字迹辨认不清，只能连猜带蒙。”温荑把最后一句念了出来，还有落款和年份，心里却不免发虚。 经过影像里的那一幕，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书信的真伪，脱离之后心情起伏过大，也就忘了把信拿出来读一读这件事。 可能也是出于对冯希云的一点复杂心情吧。 当初站在人家头顶是产生过窥探的想法，可过去之后又有些抗拒了。 张馆听她这么说，没有过多怀疑，他经手数万封各个年代的家书，第一感就觉得温荑这话没毛病。 “为什么是用铅笔写的？这封面不是钢笔吗？”周晴疑惑。 张馆失笑的看了好友一眼，“你真该好好看看我这的展品，虽然办了节目，也只是拿到影印版和打印版的书信，原件你是没见过的。” 节目组安排好上节目的家书，也不是随便选的，除了两份是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更多则是从家书博物馆这里找的素材。 这个温荑正巧知道，“当时的钢笔是个稀罕物，而且以蘸水笔偏多，书写很不方便，相比之下铅笔方便携带，性价比高，随拿随写，除了容易模糊基本没有缺点，所以一般只有信封才用钢笔。” 张馆赞许的看了温荑，“小温说的没错。” 周晴转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言归正传，这信到底有什么问题？” 张馆叹了口气，“这信的字迹我是见过的。” 温荑一愣，不明白就问，“难道您见过冯希云的信？那为什么我在网上英灵名单里找不到这个人。” 说到最后音量越大，像是为谁抱不平的委屈。 两人见她如此真情实感，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只有多年好友才明白的眼神。 “你们跟我来。”张馆小心翼翼的捧着纸盒起身。 温荑没想到，她们跟着张馆的脚步，竟然来到了展厅。 一路上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的展品，温荑诧异的发现，原来说是家书，可并不是只有信一种形式，这一路上她看到了扇面、花笺、刺绣……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一块布。 看的温荑目不暇接，若不是记得此行的目的，真恨不得一个个驻足仔细的看，而不是这样走马观花。 “你们看。”张馆伸手指向一面墙。 温荑这才把眼睛从一封以线做笔的刺绣家书上移开，顺着看去，视线猛地顿住。 周晴诧异的把脸伸到玻璃前，“这个，不，这些信封为什么上面的字迹都是一样的，信纸的字迹却各有不同。” “在我这五万多封家书里，有分之一都是红色家书，其中有那么十几封最是奇怪，”张馆抬手一指这面墙，“当初志愿军入伍的时候部队上是有扫盲任务的，大家都要学写字，因底子不同自然就有好有赖，你们看，这封也是用铅笔写的，别字不要太多，就连我刚拿到的时候都是连猜带蒙。” 温荑咬了咬嘴唇，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道：自己竟然歪打正着。 “这些书信的寄信人同属一个营，所以我们猜测，可能在这个队伍里有那么一个写字特别好看的人，很多人写家书的时候遇到不认识的字都会请教他，甚至会拜托他代写信封。” 两人顺着张馆的手看向其中一封信，发现上面有一处像个黑洞一样的涂抹痕迹，旁边另写了字，笔画之多前所未见，温荑认不出来是哪个字，但看到那笔画就忍不住感激上个世纪推行简体。 “真是一手好字啊，用铅笔都能写的这么好看。”周晴赞叹。 温荑点头，刚点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温荑眼睛锃亮的看着两人，“我这封信里字迹很好，和信封的笔触能看出来是出自一人之手。” 张馆闻言更激动了，“真的？” 刚才他见到信封的时候就有这个猜测，没想这么快就从温荑口中得到了验证。 “千真万确！”温荑斩钉截铁。 几分钟后，人来到一个特殊的房间，冯希云的家书放在正中的桌子上，张馆用带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从纸盒里取出信封。 看到背面封口处的痕迹，诧异，“这是封没寄出去的信？” 温荑：“嗯，我猜测可能刚写完就发生了意外，燃烧的痕迹或许也是当时的原因，后来不知为何遗落了。” 经过刚才的事，她已经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了，也不算全假，起码有七分真，毕竟她亲眼看到的。 张馆将信纸平放在玻璃桌面上，小心翼翼的展开，用两个镇纸压好上下边，戴上口罩伏着身去分辨上面的字迹。 刚看了一眼，忍不住赞叹，“真是好字啊！” 温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这封信，眉宇间逐渐染上沉重的忧伤。 信纸品质很粗糙，上面还可以看到凹凸不平的纤维痕迹，中间有个边缘不规则的洞，还有铅笔字模糊不清的痕迹。 其实温荑有句话是骗张馆的，她曾有幸得到工笔画大家俞朝英的教导，书画不分家，对于繁体字只要不是太生僻，耗些时间是能辨认的，照着字帖书写也不成问题。 这时她就站在张馆斜后方，第一次认真的拜读了这封信。 周晴站在两人对面，见两人表情几番变化，不解的挑眉，张馆信痴自不必说，温荑小小年纪怎么也一副眉心微簇眼眶湿润，感伤的不得了的样子。 而且配上温荑的长相和打扮，这么不远不近的打量，就连沉浸职场多年自觉铁石心肠的周晴都忍不住心软怜惜了起来。 心道：就算她有什么需求，看在这封信能给她的节目锦上添花的份上，不为难的就答应吧。 半个小时后，张馆依依不舍的将原件重新放回盒子还给温荑，周晴则拿着原件影印版和张馆亲自翻译的简体打印件笑容灿烂。 两人坐上车，周晴启动车子，突然转头问道，“一会回去电视台签合同，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 温荑低头扣好安全带，随口道，“没别的要求，我就希望能通过这个节目找到冯希云想寄信的人物归原主。” 周晴打舵的手顿了一下，抬脚猛地踩住刹车。 “吱——” 温荑上身猛地向前冲，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惊魂未定的看着前方。 没人啊？难不成是猫狗？ 周晴意味深长的看着温荑，“行了，我都这么直白了，有什么要求就赶紧说吧，大家的时间都很珍贵的。” 她最厌烦自己直给的时候别人给她来虚的，没那时间！ 温荑疑惑，为什么周晴突然变了态度。 侧身试探问：“周导觉得，我应该提什么要求？“ “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两次直播就阴差阳错的成为百万粉丝的大网红，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像张馆那样相信你会为不认识的人从南到北的奔波。” 其实在电视台门口她就认出来人了，只不过当时也有些怀疑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故意送来搞她的，后来被张馆证实那封信是真的，她已经不再对温荑有什么怀疑了，却不相信对方真的毫无所求。 那些网红嗅觉最是敏锐，总能即时窥探到流量密码，或许温荑真的有几分真诚，也不影响她利用这件事为自己牟利。 见她还装，原本刚产生的分好感，此时全都消耗殆尽了，只剩公事公办。 温荑一听也肃了面容，声音不自觉大了，“网红怎么了，那是为国牺牲的英雄，我怎么就不能为其奔走了！什么事都得是有目的才能去做吗？就为了自己安心，我高兴！” 她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手指攥着包带指节都发白了，恨不得立刻开门下车！ 周晴见她如此气恼，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低了气势，如此一来她反倒弱了下来。 用力握了一下方向盘，清了清嗓子，“事先说好，我们的合同里只限于没有任何报酬的征集关系，最多在官博上你表示一下感谢，现在网民都很敏锐，做的再多对你不一定是好事。” 温荑气笑了，“？我连微博号都没有，谁去啊。” 周晴这才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小学生都有微博账号，更别提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更是在冲浪前沿。 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你，真的没有更多的要求？” “没有！”温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会去签了合同，我还是要去深市，总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节目效果上。” 这句话纯属赌气。 周晴脚踩油门，一直目视前方，余光却时不时瞟一眼温荑，等红灯的时候她上网重新查了一下温荑走红的经过，确定她是真的没有微博账号，也不利用暴涨的粉丝量敛财，就连直播都异常的任性。 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用固有的印象标签她了。 上午的进度走得很快，签好合同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 周晴快走两步在电梯口叫住温荑，“不如一起去吃个便饭，就当是向你道歉。” 温荑看了她一眼，见眼底满是真诚，笑容也带着亲切讨好。 原本她火气就来得快去得也快，这种负面情绪更是不可能在温荑心里占据超过十分钟。 现在周晴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国台导演都主动示好了，她也不可能端着，不管怎样，此行的目的可一直记着呢。 吃顿饭而已，如果能让周晴对找人的事更上心，何乐而不为，反正也不是她请客。 周晴说的吃个便饭，真的就是“方便”的饭，明天就要开始录制了，还有个读信的嘉宾没联系呢，哪有可能在吃饭上耽误太多时间。 “你放心，如果能找到人，对节目百利而无一害，就算为自己我也会上心的。”周晴拍了拍温荑的肩膀。 “对了，我刚加你微信了，回头通过一下，有空把来时的机票拍给我，报销下来了直接微信转给你。” 见她嘴角弧度更大了，周晴轻笑了一声，“深市那头你先别去了，等等我这边的信儿，这两天比较忙，等录制完再联系。”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温荑心领神会，知道周晴可能有些别的关系和手段，没谱的时候不便说的太直白，只是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至此，这才算是放下心来，饭店门口道别的时候都更真诚了，让周晴是越看越爱。 其实，就在温荑总是能看到别人的长处优点的时候，殊不知她的直白和豁达在真正世故的人眼中看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 节目录制出来不是马上就播，早就定好的时间是国庆后的第天。 可没想到，不等节目播出，事情就有了新的转机。 当年那场战争，因为是在别的国家作战，以至于让无数英灵无法落叶归根，每年国家都会派出代表去那边协商，希望能迎更多的烈士归国，而随着国力的提升，对面也愿意花更多的人力物力来挖掘遗骨。 国庆前夕，周晴作为国台直播的负责人，参与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英灵归国仪式，当她看到前方拍摄回来的众多烈士遗物的照片时，被其中一枚印章吸引了注意力。 “张馆，我给你发张图片，帮我看一下这上面的字。” 没过一会，张馆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那方印应该是冯希云自己刻的，起笔落笔都有他的书写习惯，肯定没错！” 周晴挂断电话，呆坐在原地，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啊！” …… 官方出手，力度远比温荑和周晴两人要强百倍。 带来这个消息的也是个让人意外的人。 国庆前夕，温荑突然接到了冯五姨的电话。 “小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封信的主人找到了。” 温荑翻身坐起，把肩膀上的按摩器甩一边，耳朵边清净了，这才又重问了一遍。 “真的，没骗你，今天我刚见了人，直接拿着当年加入志愿军的档案找过来的。“ “那……收信人……” “哈哈，我正要告诉你这个，你说怎么就这么巧，我姨奶，就是咱们去了正赶上去体检的老太太，今年98了，她老人家就是烈士的遗孀。” “那少年不是说不认识冯希云吗？” 冯五姨一拍大腿，懊恼的呀，“就是那败家孩子，自己家谱都背不明白，我刚从冯家回来，这估计正挨家法呢。” 温荑失笑，原来她早就找到正确的地方了，却偏生了这么多波折。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正了身，“五姨我还没告诉你，《战地家书》节目组征集了那封信，现在可能都快播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以前那封信是无主之物，可现在主人找到了，万一人家不乐意家书被公之于众，于周晴就是个麻烦，温荑也可能落得两面不是人。 “谁能想到这么巧呢，也不怪你。”冯五姨安慰两句，“放心，一会我再去一趟，跟冯家人好好说说，说到底这件事他们应该感谢你。” 两人又说了两句，刚挂电话，又一通来电，低头一看。 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迟疑了两秒才犹犹豫豫的接通，“喂。” “小温，我是你周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周晴兴高采烈，电话这头温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周晴经验丰富，最后主动挑明。 “我这头会尽快联系烈士的家属，听说收信人，也就是冯希云的妻子还在世，正好国台有采访任务，我借着机会拿下来了，到时候去面谈一下，放心，这事不论是我还是冯家，都要感谢你。” 虽然还未播出，节目引发热议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战地家书》也一脚踩在成功的颁奖台上，早上开会时当初和她竞争的人那脸色，现在想来还让人压不住嘴角呢。 温荑面色柔了下来，“那我就把交还家书的事委托给周姐了。” 周晴听出言外之意，立刻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啊……行，姐承你这情，再来首都姐做东道主陪吃陪玩，没二话！” 挂了电话，周晴志得意满的招呼人订机票，去深市！ …… 深市 陈市觉得自己好委屈，不就是没记住外曾祖父的名讳嘛，信不信他出去随便拉个同龄人问问，谁能说出来，能说清楚祖父的名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跪好！”一声爆喝响起。 陈市身体一弹，懒洋洋的跪姿立刻像被尺子量出来似的，讨好的一扭头，“妈，您可是我亲妈，儿子都跪了半个小时了，差不多了吧。” “半个小时？”冯真抬脚踢了一下陈市后背，“告诉你，现在你老祖宗年纪大了，脾气也软了，要是搁以前，跪一天都嫌少。” 陈市浑身一哆嗦，手机被没收，孤零零连个打法时间的人都没有，这半个小时他都感觉像过了一年。 冯真绕过儿子，点燃一束香举到额前，双目微合默念了几句话，躬身上前在香炉里稳稳插好。 抬头眨掉眼底的酸涩，“让你不常来上香，但凡长点心，都不至于连字都不认识。” 陈市悄咪咪的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牌位，不服气的嘟囔句什么。 都说知子莫若母，冯真一看亲儿子不服气的样子就来气，“你腹诽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明天就去把姓改了，陈家不缺你这个男丁，以后你就是冯家的种，回去把五代以内的祖先名讳抄一百遍。” 陈市刚哀嚎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两膝盖往前蹭了蹭赔笑的仰头看冯真，“妈，那我现在就去写？” 冯真看着自己的傻儿子，翻了个白眼。 陈市，不，马上就要改名冯市，立刻翻身站起，一下子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笑容颜开搂着亲妈香了下，屁颠颠的就跑了。 “你真是我亲妈！” 看着儿子跑远，冯真宠溺一笑，转身跪在冯市刚才跪的位置，收了笑容严肃恭敬的磕了个头，“祖父，是我教子无方……” 冯家别墅里位置最好最大的房间里，一群人围着个老人，七嘴八舌的劝。 “妈，不是不让您去，实在是没必要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 “就是啊，老祖宗您放心，我们都去，一定把感谢带到，把曾祖的家书请回来。” “您这么大岁数，那小姑娘才多大，到时候人家不自在。” “……” 冯家是个大家庭，冯希云虽然壮烈了，可加入志愿兵之前就和妻子冯素珍育有子一女，而且冯家人都长寿，四位都在世，个儿子年纪最大的80岁，最小的75岁，都对父亲还有些印象。 一听说父亲的遗体虽然找不到了，却还有遗物被带回了国，当时就老泪纵横，兄弟人抱在一起哭的像个孩子。 再一听说之前竟然就有人拿着一封信千里迢迢的来找冯希云的家人，却被小四那个败家孩子给打发了，这几个爷爷辈的当时就恨不得上去给那臭小子一顿好打。 最后还是老太太心疼曾孙，不舍得重罚，就让跪两个小时祠堂。 其实这事本不应该拖这么久才爆出来的，实在是谁都没想到，原本只是去做例行体检，血压没问题，却发现肺部有炎症，在医院治疗了七天才回来。 幸好社区的人隔两天就来转悠一趟，这才没耽误事。 冯爷爷见老母亲被大家安抚的不在坚持亲自去苏城，总算松了口气。 忙高声问小孙女，“你们年轻人都喜欢什么，还有报酬，那小姑娘为这事奔波一趟，这是个天大的人情，礼绝对不能轻了。“ 这时冯二爷爷的孙子突然举手，“叔爷，这事我知道！” 冯二爷爷手杖在地上一墩，“说！” “我听四哥说了，那女的是个网红，粉丝几百万的那种，不如我们从这方面送她个大礼。” 位老爷子也不懂网红什么的，见状便将这事交给了冯二爷爷的儿子，让他去安排。 最后冯大爷爷拍板，“谢礼不设上限，你们父子俩把这事办好了，见面礼也不能少，小六这事你负责，一定要体体面面的。” 小六就是冯爷爷的孙女，本来还因为被抢话不高兴，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当即就立了军令状。 第24章 第 24 章 国庆长假,对于苏城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来说，就是城里的人要往外走，城外的人往里来,一大清早,很多人都拖家带口准备开车出城。 却不料刚到大门口就被骚乱吸引了注意。 “爸爸爸！停！停一下，”一个少年使劲把脑袋从驾驶座旁边的位置往前伸，恨不得整个人都挤进去。 “吱——” 开车的男人猛踩刹车,没好气的把儿子脑袋往后推，“干什么呢！把安全带系上！” “不是啊,爸,你看！外面那一排车！”前面还有两辆车等着出去，一时半会也开不出去，干脆站起来从天窗伸头出去看。 孩子爸爸见儿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把车熄火，开门下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半天一动不动。 “妈,妈你别拉我,裤子！裤子要掉了！”小子一手拽着裤腰，还想伸头再看一眼，“妈,好多豪车，你看看，前面那车标是不是小翅膀。” “是不是小翅膀也跟你没关系,给我下来,想看出去看。”孩子妈妈一点不心软，利用位置优势轻描淡写的就击溃了少年的任性。 对啊！可以出去看。 小子忙拽好裤子，打开门冲了下去。 孩子妈妈见状摇了摇头，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手机伸出车窗，对着辅路上一溜车拍个了特写直接发朋友圈。 事实证明喜欢凑热闹的人不止这一家，孩子爸爸走到门口这才发现原来是有外来车辆想进小区，结果被门卫拦住了。 他们这是个半封闭小区，一般行人走小门没什么人管，可自从温荑家闹出入室行凶之后小区业主就集资弄了个电子门，出入必须刷卡，门卫也加强了对陌生人的限制。 “不行！你说要找人，让业主或是住户直接过来接。” 门卫也是钢，对着开着一溜七八辆豪车，明显不是一般家庭，还坚持不让人进去。 冯添风原本是让司机去打招呼开门的，最后司机回来说门卫不给开门，没办法，只能让儿子出去协商。 谁料这小子出去没一会那边嘈杂声更大了起来，甚至传来有人说要报警。 冯添风眉头一皱，对自家儿子的办事效率严重怀疑了起来。 后面兄弟家的孩子也都跟着下车往前跑。 没一会陈市（办事处休假还没来得及改姓）小跑过来，把情况一交代，“大舅，您看要不给温小姐打个电话。” 冯添风，就是冯二爷爷的儿子，这件事老人们交给他处理，作为一个掌管几家公司的老总丝毫不敢大意，之前都是他亲自联系的，说了今天来请家书，谁知道在一个普通小区门口却被卡住了。 “喂，温小姐，事情是这样的……”冯添风态度亲和的把情况一解释。 “那我下去吧，你们不用进来了。” 挂了电话，冯添风看一眼那边的情况，周围路人也装作不经意的从旁边步行道几次路过，让人烦不胜烦。 “小四，去让他们别跟人起纠纷，这是人家本职工作，本来是件好事，哎……” 陈市点头，又是小跑回去。 冯添风本以为没一会他们这些人就会被放行进去，没想到等来的又是陈市。 “大舅！不好了！” “会不会说话！什么不好了！”冯添风火气上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想到人家本就把东西送上门了，结果被这小子三言两语推了回去，不然能闹得这么麻烦！一想到就忍不住窝火。 陈市自知理亏，打了下嘴巴，“是温小姐，她把信送出来了，说我们不用进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 冯家小辈那边一听温荑转头要走，也顾不得失礼了，两个冯家女孩上前一人拉一条手臂，“温小姐，你不能走啊，快快！小四去告诉大伯！” 温荑被拉着动弹不得，看了一眼准身就跑的陈市，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以为所谓的来取信，就是派个人，可能仅是个手下或是小辈过来一趟把东西拿走就完了，谁承想是这么大阵仗。 现在她有点想考虑搬家了，因为她的缘故几次影响到小区里的正常生活。 两个拉着她的女孩生怕气氛尴尬，争先恐后的自我介绍，“温小姐，我叫冯舒怡，和你差不多大，是冯家三房的，我们这辈人里行六，你叫我小六就行。” 拉着人右手的也不落人后，“温小姐，我叫冯舒晴，是冯家大房的，行七，你叫我小七吧。” 对面几个男孩也纷纷上前拖延时间。 温荑耳边全是“一二三四五六七“，有的人甚至比她还大不少，都让她叫冯二，弄得人哭笑不得。 没过一会让她更无语的事发生了，一群打扮得体的中年男女跟着她唯一认识的陈市快步走了过来。 温荑震在当场，脸颊立马染上红晕，脚趾恨不得抠出个冯家大宅。 陈市深深的看了温荑一眼，“大舅，这位就是温小姐。” 冯添风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了温荑的手自我介绍，“温小姐，我们带着厚礼前来道谢，这里看起来不太方便，不如我们移步。” 温荑看了一眼小区里被堵着没法出门却还不生气不恼火，各个笑意盈盈看着她的邻居们，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敢再多寒暄耽误大家的时间，“你们先过去吧，我回去收拾一下，给我个地址就行。” 刚才出来的匆忙，只是简单换了身外出的衣服，手里也只拿了个手机，谁料冯家人都是这样的阵仗，让她觉得打扮不得体都是很失礼的。 “那怎么行，让我家小辈开辆车，”冯添风视线一转，“温小姐看谁顺眼，谁就留下。” 温荑深吸一口气，不敢多和冯家的“一二三四五……”过多对视，随便一指唯一还算熟悉的陈市，“就他吧。” 冯家小辈诧异，冯小六拉着眼疾手快的拉着温荑的手晃了晃，“温小姐，小四到底是个男的，不如我陪你上去吧。” 冯添风的儿子冯程反应也快，仗着自己父亲被钦点负责人的关系把其他也想跟着的兄弟挤了下去，“我来开车！” 一车四人，已经满员了，其他人就算想留下，也不好意思跟这两人抢，只好酸溜溜的瞥了一眼陈市。 引发骚乱的车队这才算是退出了辅路，仅留下原本停在最前面的冯添风的车。 温荑站在门口和门卫还有被堵的小区车辆一一道歉，这才带着冯小六上了楼。 “其实你和他们在车里等也行，我住五楼。”走到楼门口，温荑一再劝。 冯舒怡好奇的打量小区里的环境，还跟所有对视的小区住户点头微笑，跟温荑比起来，简直不要太社牛。 “温小姐，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明媚可人的女孩很会利用自身优势，拉着温荑的手晃一晃，声音温软娇俏，任谁都硬不下心肠，“我看过你直播呢，太好奇你生活的环境了。” 温荑这才不再劝，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房间里不算脏乱还能见人。 不过看冯舒怡个子娇小的，没想到一口气爬五楼一点不费劲，呼吸都不乱。 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冯舒怡见她的表情就知道想什么，“你别看我家条件还算可以，实际上每个小辈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给的零用钱都很有限的，想过得松快些，只能自己去找兼职，我大一的时候还做过跑腿呢，给宿舍楼的同学送卫生巾，爬楼都是常事。” 说着嘻嘻一笑，“你知道吗，大二的时候我还参加了学校的长跑比赛，拿了个女子亚军呢。” 温荑诧异，“那陈市的手里怎么那么宽裕？” “温小姐你怎么知道？” 温荑给冯舒怡倒了杯清水，“不好意思，家里只有这个，”这才随口道，”一个月前我卖了他一辆自行车。“ 冯舒怡瞪大了眼睛，“那辆小四宝贝的不得了的自行车是你卖给他的？” 温荑点点头，转身进屋飞速换了身淡紫色旋裙配三角巾外搭对襟短衫，“是啊，上次去深市，还看他骑呢。“ “怪不得，”冯家那么多兄弟姐妹，她偏偏叫了陈市，这才随口给温荑解释，“小四和我们不一样，他有陈家给的零花钱。” 原来如此，怪不得。 冯舒怡简单的说了两句陈市和他妈的情况，突然伸手指向大屋，“温小姐，我能参观一下你的工作间吗？” 温荑正在洗手间做简单的妆发，头也不回，“随便看。” 冯舒怡这才向那边走去，温荑若有所察的回头，这才发现原来冯舒怡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靠餐桌的位置一动未动，直到自己开口“随便看”，这才移动脚步。 挑了挑眉，转头继续忙活。 冯舒怡目不斜视的走进大屋，之前两个卧室都敞开着，她再好奇也没有往里看一眼，此时走进来却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视线。 阳光透过微尘，光线折射在一架摆在窗边的人台上，风透过窗户缓缓吹来，让穿在上面的一件长衫好像没有重量似的荡起优美的弧度。 搭配渐变蓝的布料，让人仿佛看到了深海的波涛，双眼微闭，就连拂过脸上的微风都好像带着海水的咸味。 走进一看，她才发现，那哪是渐变的布料，那深深浅浅带着反光的蓝全部是刺绣的效果，底色只是浅蓝而已。 “天啊，这，这件衣服也太好看了吧！” 温荑把头发挽起，露出修长优美的颈项，笑着走过来，“这件衣服是刚做好的。” 前几天她去体验了一次潜水，回来后就有了这件长褙子。 她想表现海水，却不愿用传统纹路去刻画，也没有特意用浅色的线来勾勒荡起的海浪，而是用深深浅浅的蓝来做出荡漾起伏的样子，蚕丝线带着自然的反光，让人一眼看去就能想到深海。 冯舒怡瞪大了眼睛惊叹的看着面前的衣服，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她幻想的那样连温度都带着凉意。 可真当衣襟被风吹到她手边时，却畏惧的缩了回来。 就好像看到一件顶级的艺术品一样，下意识产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敬畏。 对于创造这件艺术品的人，冯舒怡看向温荑的眼睛都不对了，像个小迷妹似的亮闪闪，“温小姐，这件衣服是你自己做的吗？” 温荑点点头，上前揽起随风飘来的一片衣襟，放到冯舒怡手中。 褙子很长衣襟足有一米，侧缝不缝合，风吹起来就是一道海水形成的水带一样滑不留手。 冯舒怡任由其从手中滑落，满目赞叹。 “温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件衣服你愿意出售吗？” 温荑没想到她竟然看上这件褙子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一般都是出全套的，很少出单品，这件褙子原本就是打算自己穿的。” 眼神平淡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冯舒怡，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冯小六哽了一下，看了看温荑高挑的身材，在看了看自己，算了，不自讨其辱了。 不过冯舒怡也不气馁，拉着温荑连番恳求终于是被拉进了她的“土豪袍子群”。 冯舒怡原本对汉服的态度就是好看但不方便，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被温荑的作品吸引来，之后看到可心的设计也买了几次，不过她不爱穿成套的，用单品自己搭配私服，没想到反而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风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人下楼之后冯程和陈市明显能感觉到冯舒怡对温荑的态度变了，不是敷于表面的客气，而是带着几分亲近的崇拜，看得人摸不到头脑。 冯舒怡转头带着几分“你们这帮俗人什么都不懂”的蔑视眼神扫过人，得意的像偷吃了坚果的小松鼠，让两位男士哭笑不得。 冯程拉开车门请温荑上车，冯舒怡拉着陈市落后，在他耳畔嘀咕了两句。 “真的？”陈市瞪大了眼睛，转头看一眼坐在车上的温荑，“真的是她？” “那还能骗你，千真万确，温小姐说一眼就认出来你那自行车了。” “可这车也不止有我这一辆啊。”陈市挠挠头。 “傻不傻，她卖你东西不得发货，地址和人名一对上还能认错？”冯舒怡摇头，恨不得不认这个傻弟弟。 车子上路，陈市坐在副驾几次好奇看向后排。 温荑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疑惑的道，“有什么事吗？” 却不想陈市开口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封家书也是你开盲盒来的吗？” 温荑一愣，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迟疑了一下就被陈市认为是默认了。 上下扫视温荑，好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温小姐，你这开盲盒的手气也真是出其不意。” 温荑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可不是么，开盲盒能出百万自行车、千万文物、战地家书这些怎么看都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不是奇葩是什么。 不过她也没什么心虚的表情，盲盒是个神奇的东西，万事万物皆可盲盒。 有次她看到网上商城有卖旧书盲盒的，其实想想可能就是废品回收站收的旧书吧，不过有人能从旧书里开出上个世纪的成套连环画，她为什么不能开出一封“破”书信。 就连追根溯源都没办法，因为打包的人可能都不知道他到底装了什么进去。 面对车上三人颇有深意的注视，温荑悻悻的扯了扯嘴角，“运气。” 冯家人带给温荑的别样体验，早上那场面只是个开头。 等四人走进一所五星级酒店后她才发现冯家人财大气粗，竟然直接开了个小型宴会厅，短短时间里还找了摄像师。 而且还不止如此。 温荑脚步停在门口就再也迈不进去了，恨不得原地180°旋转直接掉头就走的冲动。 冯舒怡和陈市看了一眼舞台上的红色大横幅，嘴角均是抽了抽，冯程忍不住扶额嘀咕一句，“这绝对是我爸他们的手笔，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知父莫若子，要知道早上冯添风几兄妹甚至还提出要带着舞狮队上门，被他和小六强烈否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躲不过上辈人的“中年油腻”。 不过冯程是猜到了，也是故意走开的，不然怕自己看不过眼自戳双目。 之后发生的一切，温荑都感觉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只有躯壳，一个归还家书的仪式硬是弄出了开业剪彩的气势。 他们甚至还站在舞台上、横幅下做了交接，最后在冯家二十多人的包围下合影留念。 等她挣脱冯家老少的包围冲向洗手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拿出手机准备叫车回去。 冯舒怡追过来看到温荑的表情，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人太多吓到你了吧，他们那辈人就是喜欢搞这个，其实这次要不是我们再三劝说，连老祖宗都要亲自过来，好不容易把人劝下了，回去还得劝爷爷和两位伯爷。” 好不容易这才把队伍缩减到第三代带着第四代的规模。 实在是长辈认死理，就觉得这种形式能体现他们冯家的感激和重视。 温荑摇摇头，她是有点社恐，却不是感受不到对方的真心，与那些尴尬相比，倒是冯家人的热情更让人愉悦。 不过冯舒怡这次追出来还是想说另一件事，“温荑姐，我知道你做这件事是不求回报的，但是我们冯家不能没有表示，这次出来其实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每一件都是我们兄弟姐妹一起商量研究的，一会回去再拿给你，这是祖奶奶和我们一家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不要推辞。” 温荑看着冯舒怡认真的表情，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收下。 毕竟比起故作清高的推来推去，她更愿意接受这份好意，这对冯家人也是安慰，毕竟能用钱还掉的人情，对冯家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最简单的回报方式了。 冯舒怡瞄了一眼温荑手机上的界面，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笑意。 等温荑在酒店门口和冯家老少告别，见他们留下两辆车，这才明白这份礼有多用心，也多郑重。 这次跟来的不止冯程、冯舒怡和陈市，剩下的五人也挤着上了另一辆车。 冯舒怡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事，人不多拿不过来。”就把温荑给吓住了，带着忐忑的心情一路返回。 就这样看着六位男士每人捧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包装盒上楼，把客厅的地面和饭桌都堆满了才依次道别。 “温荑姐，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你自己看看，哪个最喜欢告诉我一声，我们还打赌呢。”冯舒怡用轻快俏皮的笑容瓦解了温荑的不自在，最后还凑过来悄声道，“粉色包装的都是我挑的哦。” 等把所有人都送走，手机一震，原来是冯舒怡的信息。 “温荑姐，看一下顺达地图。” 温荑疑惑，打开顺达地图，立刻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等她自己探索，弹窗提示就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 【舒怡通过微信联络人自动添加为顺达好友。】 【舒怡为您充值。】 【为您自动升级为s，您将享受顺达地图顶级会员福利，详情请点击……】 温荑先看了一眼主页，霎时就被上面的会员有效期闪了眼，以前就听说有人给视频网站充会员充几百年，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事。 顺达的会员不是说只能自己用，也可以转赠他人，冯舒怡给她充了五百年，按照人均寿命来算，温荑可以帮好几个人开终生会员了。 因为一次性充斥金额过高，直接把这个账号提升成顶级白金会员，可以享受所有语音包免费、通过顺达平台购买火车票机票订酒店等等都能享受到五折优惠。 后面还有更多细节，温荑已经看不下去了，撑着额头，看着面前这一切，半晌后轻轻的笑了出来。 这一下午她什么都没干，就坐在那开了所有的礼物。 按照每种颜色分类后发现正正好好分作八份，每份按照大小不同共五个。 一共四十分礼物，温荑感觉好像把她这辈子的礼物都收齐似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而且总得看下来，发现冯舒怡的最心机。 她送的都是美妆产品，准确来说不能叫五个，应该叫五类。 口红是按照品牌买的，一共五个世界级大牌，toac，每个都是全色号。 还有香水，全是公认的经典香型。 而且她不知道在那里打听到温荑喜欢用欧舒舒的护手霜，竟然弄到了一整套全香型。 真是看得她哭笑不得，是有几个手几张嘴啊。 其他人的礼物也都是很用心的，冯舒晴送的全是名牌包包，都是个各品牌的经典款。 陈市送的是五条丝巾，冯程是名牌女士表。 有人送一系列电子产品，手机、笔记本、vr眼镜、智能手环、数位板，都是知名大牌最新型号。 还有一套符合她年龄的玫瑰金镶钻首饰，手镯、项链、耳钉、耳环、胸针。 看的温荑相当无语，就算她不懂也知道价值不菲，就这么大喇喇的放在这。 还有全套的拍摄工具，其中最大的一个竟然是个无人机。 最后一份是一套造型复古精致的头饰，用来配汉服最合适不过。 温荑把首饰、头饰和手表搬回房间，换了好几个地方都觉得不安全，特别是今天闹的这么大，如果她不想办法藏好，恐怕都会引来歹人的窥视。 而且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不好放又占地方的，看的温荑很是发愁。 心道：看来搬家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搬家也不是想搬就能搬的，她这里还有小半年才到期，而且当初娄今为了她才把公司办公室设在这。 看来只能先把东西找个保险箱存起来再说了。 其实温荑不知道的是，在她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可实际上今天收到的这些只是冯家的见面礼而已，他们还有一个完全不输的谢礼正在筹备中。 等到收到的那天，才真的是震惊全网呢。 第25章 第 25 章 国庆第三天,《战地家书》开播了。 除了全国各地的观众外，还有几个特殊的人也在同一时间观看了节目。 冯家全家人齐聚，冯素珍老人坐在客厅沙发正中间,左右是她的三个儿子，女儿嫁到外地年纪大了，儿孙不放心,不过也安排了些晚辈来到深市。 两侧的沙发发上是第二代的儿女们,以冯添风为首成扇形落座,身后是冯家的第四代。 所有人都安静的坐着，等待节目的开始。 一阵沉重而激昂的乐曲响起。 乐声减弱,温柔的人声传来。 一封信在大屏幕上铺陈开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全家好！ 孩儿已经入朝，经过一个月的急行军赶赴“三八线”，现在天气在下大雪,严寒零下四十几度，我们吃不上饭、喝不上水、睡不好觉,全身是冷的,但我们的心是热的……】 这封信是一位还在世的志愿军战士写的家书，当时参军年龄才十六岁,放到当今可能还要为了课业而头疼，每天只用担心老师在课堂上不要叫到自己。 可在七十年前兵源紧缺的时候,已经要奔赴前线,甚至还曾带领“尖刀班”战士打头阵炸毁敌人的暗堡。 战友一个个的倒下，最后只剩他一人毅然决然的抱着最后一个爆破筒冲向了暗堡。 短短的一封信很快就读完了,镜头切换，屏幕里出现了一位身形枯瘦的八旬老人，身穿军装胸带奖章。 【“哪有时间顾忌怕不怕,只关心任务怎么完成，根本不晓得死不死的问题，没有去考虑那些……”】 屏幕前的人喉头突然哽咽了，看着那位老人，恍惚间仿佛见到了曾经的丈夫、父亲…… 冯素珍老人枯瘦的都有些脱相了，此时却紧紧地抓着孩子们的手，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因为一落泪就看不到了。 可就在此时，屏幕上被采访的老人却突然泪流满面。 【“我们一起的战友，他们为什么，留在了那里，不能回来见他们的父母家人……我还活着，能回去看看父母……”】 老人低头，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口中的“我还活着”没有任何庆幸，只有悲痛，抬起少了根手指的右手掩住了面容，随即面露痛苦的朝镜头摆了摆手。 采访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屏幕前的无数人原本还坚持着，此时也再也破防了。 “希云啊——” 冯素珍老人悲痛的难以自持，被身边同样泪流满面的大儿子搂在怀中，有了第一个破防的人，在座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了。 冯程侧身用袖头按住眼角，本想偷偷擦去痕迹，一看身旁的弟弟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还不如他呢，看看其他兄弟姐妹，人人都红了鼻尖，心态瞬间就平了。 冯家老大取了包纸巾，从长辈那里开始发，不到半圈就已经见底了。 陈市怔愣的看着屏幕，任由眼泪顺着眼眶流下，瞳孔中满是懊悔…… 位于苏城的电脑前，温荑同样把纸巾按在眼睛上。 直播的节目依然在继续。 除了第一封家书因当事人还健在用旁白读信，后面就转回到演播大厅。 数名德艺双馨的演艺家被邀请上台读信，有不少人甚至在读信的过程中几度哽咽的难以继续，却没人觉得他们不敬业反而更受感染，电视机前的人也都红了眼眶。 一连十封信被读完，这些都是计划中的，紧接着主持人上台。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这封信有点特殊，这是一位陌生的网友通过征集活动送到节目组的，而她并不是信主人的家人，也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一位萍水相逢的有缘人……”】 随着她的讲述，节目用背影拍摄的手法模拟了一位身着汉服的女子因缘际会从旧书中发现一封带着灼烧痕迹的信，镜头转向机场，带着行李的女子毅然决然奔赴陌生的城市。 紧接着就是走街串巷逢人就问的加快画面，从白天到黑夜，就这样一直走着、问着。 直到有一日她终于无意中拿到节目组的征集海报，之后便带着期盼忐忑的心情再次走进机场。 期间主持人的旁白紧跟着“温荑”的脚步，镜头回到演播大厅。 【“说这封信特殊，并不仅仅因为它是一封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更是通过写信人的笔向我们展现了当初战场上的动人故事。”】 采访画面转到家书博物馆，张馆长的声音响起，镜头随着他的手看向那一面墙。 【“一共十八封家书，封面全部由无名英烈书写，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却一直不为人所知，直到今天，我们收到这封信。”】 影印版信纸在屏幕上旋转切入。 电视机前一片哗然。 “我去！好漂亮的字！” “比字帖上的都好看。” “这手硬笔楷书，不是童子功练不出来。“ “哎，可惜了啊……” 【“无巧不成书，在这封信面试后的几日，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英烈归国仪式召开，本台记者奔赴机场拍下了近千份烈士遗物的照片，其中就有冯希云的私印。”】 主持人的声音大了，语气也多了些振奋人心的喜悦。 【“在命运的安排和国家代表团不辞辛劳的奔波下，时隔七十年岁月，这封信终于要回到它主人的手中了。“】 镜头随着主持人的话转向冯家大门口，一名孤独的老人站在那里翘首以盼，那将全部重量都支撑在手杖上的身姿由远至近，最终在看到八旬儿子捧上前的家书时泪如雨下…… 屏幕逐渐向上，最后出现在电视里的是湛蓝的天空，和一群飞过天际的和平鸽。 …… 温荑没想到周晴竟然是通过这种手法来展现的，不得不说，虽然没有人把那封信念出来，却通过一段故事让这封信和写信的人更加深入人心，甚至因为留白，让人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不少人都看了重播，在书信那里截图，准备慢慢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而此时网络上也随着节目的落幕展开了话题的讨论，其中半分之八十的内容都是在讨论最后一封冯希云的家书。 事情的发展就如周晴预测的那样，甚至比她想的还要来的火爆。 果然，关于窥私欲这种东西，喂到嘴里的谁都不喜欢，就爱自己挖。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后不知道是谁挖出了冯家人的背景身份。 原来冯家在上个世纪改革开放的第一时间就乘上了东风，冯家三位老爷子利用地理优势和商业敏感度首先发家，紧接着带动了整个冯家村。 由冯家人创立的冯氏集团涉及数个行业，不论是传统的房地产实业还是新兴互联网媒体行业都做到了行业的领军标杆企业。 就连冯家村安家的位置都被爆出来了，幸好的是小区靠山面海，别墅区更是为最里面，安保非常给力，至今没有人能冲到冯家大宅门口。 这条路走不通，网友们就开始曲线探索。 要不怎么说当代网络冲浪达人个个都是福尔摩斯，竟然真的被他们发现节目播出前半个月有一位身着汉服的女子在社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冯家村安家别墅区。 在通过对冯家几位企业老总行踪的全网搜索后，又挖出半数冯家人都在国庆的那天出现在苏城，而且位置竟然是网红小温的住宅小区。 再比对深市那边传来的汉服女子照片进行比对，很多网友自觉发现了真相。 每当一个消息被更多人所知的时候，总有人觉得自己特立独行，众人皆醉我独醒，在得知家书有可能是个百万粉丝的网红送还给冯家人，阴谋论开始喧嚣尘上。 【大家不要被vcr骗了，时间根本就不对，九月中旬小温就已经找到了冯家，国庆的时候冯家才去苏城拿到了家书，其中肯定有什么交易没达成共识。】 【还有什么，钱给的不够多呗。】 【哎呀，大家别过多苛求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无脑粉丝强洗，都那么有钱了还要靠烈士的家书敛财，绝不原谅！小温一生黑！】 【谁那么有钱啊？不了解小温的人别在这胡说八道。】 【一共才直播两次，直播时间累计不超过五个小时，而且她从来不要礼物。】 【我不管，这就是个恶心的交易，赚烈士家属的钱！】 【小温滚出华国！】 【小温不配为人！】 黑子在网络上到处拿自己揣测的内容造谣，就算看到很多苏城ip的人发出冯家人对她感激的样子，态度真诚到没有一点不情愿，也不相信，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民怨”，转而开始攻击起了《战地家书》的节目组，认为节目组也和小温串通编故事造话题。 骂战开始延续到节目组的官博下。 温荑这两天一直在家里给那件“深海之幽”褙子做收尾工作，对网上的喧嚣一无所知，直到国庆假期第六天，疯狂的敲门声响起。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娄今吃力的拎着行礼挤进去，脱鞋进屋，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撂冲到厨房“吨吨吨”牛饮了满满一杯水。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温荑随口疑惑了一句，也没多想。 “呼……渴死我了。”娄今往椅子上一坐。 呼吸平顺了，这才道：“我能不回来吗！网上都吵成那样了，不过来看看怎么能放心。” 说着叉腰就骂起来，“冯家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任由网友攻击你，再这样下去就有人上门丢烂菜叶子了。” “网上怎么了？”温荑疑惑，“没有人上门来扔烂菜叶子啊，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游街。” 娄今愤怒的表情一僵，这才反应过来，“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温荑拉着她走向工作间，指着人台上的衣服，“做这个啊。” 娄今就像当初的冯舒怡一样，当即就被这件堪比艺术品的褙子闪了眼。 温荑花了些时间给褙子配了个国画风的三角巾，上面用深深浅浅的墨色线条勾勒两尾游鱼点缀，整片抹胸和褙子同色系，通过三笔定乾坤的手法把背鳍的弧度勾勒的无比自然，就连尾鳍也用极细的浅灰丝线做了随波荡漾的效果。 明明画面上没有水，一眼看去却真的仿若两尾鱼在水中游动嬉戏。 “天啊……太美了……“ 冷静下来，娄今见温荑对网上的风潮一概不知就很能理解了。 “幸好，”终于是松了口气。 等温荑从她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才发现现在网上已经有人在p她的黑白照了。 温荑：……就，挺无语的，现在人都这么玩吗？ 娄今却不能让温荑就这么平白受冤枉，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冯舒怡！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现在网上那个样子别说你们冯家不知情！家书已经拿回去就装聋作哑不关你们的事了是吧！” “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清楚了！你们就这样任由网友污蔑她！不就是送了礼物嘛！不稀罕！”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 此时冯舒怡正坐在回城的车上，努力从汽车行驶的噪音中分辨了几个关键字。 “怎么了？”同坐后座的冯父也听到从听筒里泄露出来话语。 能从最顶级防漏音手机里传出来，可见对面情绪有多暴躁。 冯舒怡用最快的速度搜索打开微博，一进去就见到推送到主页上的热搜，看到关键词和黑白照片后面色立马就变了！ “爸，快！让大家都把车停下，出事了！” 冯家车队太长了，不能说停就停，最后还是选在几公里外的服务区。 几分钟的时间冯舒怡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了解清楚了，车队一停，父女俩立刻下车冲到位于最前方的车子旁。 还是去苏城的那些人外加三位老爷子，就这么站在一队豪车旁边，顶着烈日站在停车场空地上开了个决策与□□大会。 位于正中的陈市头都要埋到了水泥地里，这会就连他妈都不惯着了，上去照着后背就是狠狠澄清！等什么呢！”冯真胸口起伏，幸好这次祭祖老太太没跟来，不然也要气个好歹。 “现在人都是怎么了，哪能给别人弄黑白照！真是百无禁忌！” 冯家长辈传看冯舒怡的手机就是一通骂，老一辈人很在意这个，七嘴八舌的指挥冯添风尽快处理此事。 所有人就这么在停车场站着，陈市登录微博的手都在抖，几次打出错别字，连番咽口水，感觉慢上一秒都要被大家的视线射穿了。 冯添风也再打电话给公司的宣传部、法务部，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发布指令。 “全都给我起诉！以为在网上造谣不用承担法律责任是吧！太不像话了！” 冯舒怡也跑到人群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温荑打电话解释。 “温荑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温荑：“没关系，要不是娄今我还不知道这事呢，”嗔了娄今一眼，“行，那我就不管了，什么，还要起诉？” 娄今压低声音情绪激动，“必须起诉！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不能就这么算了！” 温荑压着手机，“还没说你的事呢，一边去。” 娄今咬着后槽牙嘴里嘟囔着背对温荑坐过去，耳朵却伸的老长。 “喂，行，起诉就起诉吧，就是麻烦你们了。” 【冯舒怡：“不麻烦，本来就是我们不对，这几天一直在忙祭祖，去阳城把印章迎了回来，在祖坟重新立了个衣冠冢。”】 “那封信呢？” 【冯舒怡：“祖奶奶要自己留着，说是要带进……我们想着到底是个念想，随她老人家高兴吧。”】 “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冯舒怡：“还有个委托协议要签，正好你有手写板，我把文件传过去，直接签个字就行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网上情况开始逆转了。 陈市发了个道歉声明，首先是跟外曾祖父冯希云道歉，自己没记住他老人家的名讳，这才导致温荑明明都找过去了，却被他被无意中推了回去，其次跟温荑道歉，解释冯家人这几天在忙祭祖，没有及时看到，导致事情发酵成这样，最后言辞严厉的通报那些造谣的网友，如果再不删帖，冯家就要挨个起诉。 陈市这个号时不时会发一些自己的日常，被很多粉丝作为窥探有钱人生活的媒介，有上万粉丝，可这数量面对网络大军就像浪里的一滴水，微不足道。 幸好紧接着冯氏集团的对外账号转发了这条围脖，并且发了一张律师函，言辞犀利的表示一定会追究此事。 这时候很多网友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测中不可自拔，就这样闭耳塞听的沉浸在“正义使者”的自我满足中。 直到国台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其实周晴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正值国庆长假，她也要休假。 况且也不是一下子就发酵成这样，她收到消息的时间和娄今也差不多，那时也没当回事，就像最初和温荑说的那样，一旦涉及到网红、有钱人这种关键词，肯定会有网友胡乱臆测，发出不理智的偏执言论。 如果只有那么一小撮人这样认为，甚至都不需要说话，只要静待风波过去就好了。 可是直到节目组官博下面也变成了喷子的战场这才察觉出不对。 “对不起小温，台里也没想到会闹的这么大，特意开了会讨论这件事，要不然我早就澄清了。” 温荑接到周晴的电话，并没有责怪，“没什么，从节目播出才络上呀。” 被温荑幽默的描述逗笑，知道温荑没有被网上的舆论影响，这才放心。 周晴没和温荑说自己从昨天起受到的压力。 官博不是随便就能发言论的，更何况是旗帜鲜明的力挺某人，必须要她提供直接的证据证明温荑没有利用烈士家书敲诈敛财，节目组同样没有和她串通一气。 为了证明她没有收受贿赂给温荑插队，甚至连个人资产都受到了台里监察部门的突查。 直到打出电话的前一秒，她还被当初一起竞争制作权的对手的当面嘲讽。 可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冯家人亲自下场辟谣，并解释经过，这才给了给了她证据和底气。 周晴被临时叫回台里，往日随时都一丝不苟的打扮也因为一整日的奔波而显出几分憔悴，可此时她的气质却像个凯旋的英雄。 当着竞争对手涨红的脸色，轻抬下巴，“要我说还是做好自己的节目，别搞那些见不得人的鬼蜮伎俩，靠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能把所有人都踩下去吗？哼！可笑！” 转头就带着助手回了办公室，监察部门的人还在那查她的电脑呢。 审查的人刚收到消息，对走进来的周晴扯了扯嘴角，“周导，这个……” 周晴抬手一挥，笑的毫无阴霾，“来都来了，索性查完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台里水很深，手握实权的人大部分都禁不住查。 可周晴却不同，她的野心全在能做好节目上，并以春晚女导演国台的张副台长为目标，对私欲并不过多在意。 审查的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自此以后在台里周晴不论遇到谁都能挺直腰杆，反而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不敢和她硬碰硬，在数次节目的竞争上只要碰到周晴就气弱。 反而是周晴靠着优秀的成绩接连跃升，多年后真的做到了她的目标，成为春晚最年轻的一位总导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温荑挂了电话，看向娄今的目光却带着深意。 娄今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道：“我是和冯舒怡有联系，国庆之前我不是在深市嘛，冯家的人找到了我追问你的喜好，我没忍住就说了，就想着既然要送礼了何不送点你需要和喜欢的呢。” “我就说奇怪，连我喜欢用的护手霜都能送恰到好处，” 那个牌子虽然是出名贵，却不是最贵，按照冯舒怡的手笔不是很合理，与其他的四样比起来略显奇怪，原来真的有卧底呀。 温荑叹了口气，白了她一眼，“算了，这次不怪你。” 娄今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着搂住温荑的手臂，闹着要看冯家都给她送了什么。 当看到冯舒怡准备的那全套口红和化妆品后瞬间就惊呆了，“哇！大手笔啊，你现在去开个店都行了。” “正发愁呢，我就算有十张脸十双手也用不了这些，”温荑按照娄今的喜好，从中挑出几只口红和其他化妆品，还有一瓶香水。 娄今也不推辞，转身打开拉杆箱，只见里面装着满满的都是香瓜。 “大地香瓜，这么多年没吃馋坏了吧。” 温荑看到这一幕眼眶顿时红了，“可不是，太想这一口了。” 两人相视一笑，连空气都满是香瓜的甜香味…… 心疼温荑受了无妄之灾的人不止亲近的朋友，还有无数的网友，她从头到尾都没下场说过一句话，事情结束后反倒让人刮目相看。 国庆最后一天，温荑接到了比豆管理员的电话。 “粉丝都很关心你，要不开个直播让大家知道你的近况。”李岜对温荑已经没脾气了，态度低的好像他是温荑的员工似的。 温荑略作沉思，“行，我考虑一下直播的内容。” 她对于直播向来随性，只将其当成赚取积分的附加条件，但有句话李岜说到她心坎上了。 当初遇袭众多粉丝给了她很多温暖，如果做个直播就能让大家不再忧心，那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至于直播内容嘛……温荑勾唇一笑，打开盲盒app，挑战！ 第26章 第 26 章 烟花特效炸开,窗口弹出。 【请打卡一家大众点评五星级生煎馒头。】 “又是和美食有关的挑战？” 温荑奇怪，心道：这难不成是个美食打卡app？ 系统：…… 现在她已经不满足单一条件的挑战了，想也不想的动手添加。 【限制时间三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虚拟地图在温荑心中标记几个众所周知名气斐然的生煎店,三十分钟不是难事。 继续！ 【请以人力驱动完成。】 这个要求也没让难住温荑，考虑了一下距离。 嗯，不难。 正在温荑满心兴奋的时候，幸运到此为止了。 前几个条件简单的让她失了谨慎,想也不想的继续点了一下。 【目标地点与用户出发地限制直线距离十公里，前后误差不得超过300米。】 系统终于伸出了恶魔的爪子。 温荑看到这个条件后，立马脑袋一懵,再联系前面两个条件，瞬间就傻了。 十公里！ 人力驱动！！ 半个小时！！！ “妈呀！完了！” 温荑双手捂着脑袋在屋里原地转了三圈，也没想出来该怎么解决。 突然温荑想起什么，打开余额。 “轰——”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落在她头上，整个人都木了。 刚才添加条件加的痛快,这时才反应过来积分余额只有“3”,一旦完不成就bbq了！ “呼，呼……不着急不着急，冷静！先一个个来！一定有办法的,没错，一定有办法的……” 可能是多了个限制时间，页面上多了个“开始”，应该是点了之后才开始计时，这倒给了温荑些安慰。 打开顺达地图，用圆规拉线的方式以她为圆心画了个圈，然后按照三百米误差各画了两条线，把第一条线删除,将地图放到最大，逐一查看环形区域。 一点点看下来，心底越来越沉这个距离太坑爹了！就这么寸，环形里没有一家她所了解的著名生煎店。 唯一一个距离最贴近的位于七里山塘，却因为在山塘街口，距离她大概九公里左右。 “咦？”温荑的视线落在环形内，发现正好将山塘街的古戏台圈在其中。 心念一动，想到一处，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解决了，就是下一项，11路、跑步、自行车都算人力驱动，问题最大的在于用人力驱动半个小时内穿过直线距离十公里。 要知道马路可不是直线的，中间难免要绕，这又要花更多的时间，本来就紧张到几乎不可能，这样一来岂不是妥妥完不成了。 温荑：有没有可能真的走直线呢？ 伸出手指将途中的地图放到最大，如果是直线的话就要横穿古城。 这是国庆假期最后一天，大多数人玩也玩够了，总该踏上归途，古城里应该人流略稀少。 温荑紧抿嘴唇，双手用力握了一下，翻出手写笔，将地图导航调成自助规划路线功能，按照地图配合记忆中的印象一笔笔规划路线和行进方式。 时间飞速流逝，如果此时有人见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被迷到，不止认真的男人最帅，认真的女人也一样美丽。 温荑使用的这个自助规划路线功能寻常的地图app都做不到，顺达是第一个尝试性研发，仅提供给会员使用。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功能有些鸡肋，不过既然研发出来就是因为有人需要，这不温荑正好就需要这个。 十分钟后，温荑舒展肩背伸了个懒腰，将路线保存。 她按照记忆一共设了三条路线，如果中途发生意外有个别线路无法通过，就会根据当前的出行方式自动跳转到其他路线。 这次的项目太挑战人的极限了，其中任何一环出现问题都会导致失败。 但如果途中比较顺利，那就有极大可能完成挑战。 温荑站起身，双眸晶亮，从小到大她从不畏惧挑战，这次也一样！ 给自己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这一路上她有可能经历跑步、骑行，穿裙子肯定是不行的。 再把途中有可能需要的东西都装进一个双肩背包里，同时将收音器随身记录仪在领口卡好。 万事俱备，只待出行了！ 深吸一口气，打开比豆直播间。 早已经等得望穿秋水的李岜顿时一个激灵，凑到电脑前想也不想的将温荑的“小温直播间”挂到分频热门。 他也想一步到位直接上主页热门，可惜后者是竞争上的，无法手动安排。 不过他相信以温荑自带热度的体质上主页热门就是分分钟的事。 李岜双拳紧握，直勾勾的盯着屏幕，眼看着进入直播间的实时人数眨眼的功夫就上了五万，眼中闪过狂喜，嘴里嘀嘀咕咕，配合他的表情越发显得神神叨叨。 “太好棒了！一定能超记录！” 周围同样坚守岗位的其他比豆管理员闻言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私下里却偷偷联系自己手下的主播。 【小豆快上线！假期最后一天都在家享受最后的假期，不快点开直播，等啥呢！】 【淑淑快发力，小温要上线了。】 【小温开直播了，你们都给我把绝活拿出来。】 温荑丝毫不知因为她的一个临时安排，让整个比豆都开始暗潮汹涌。 不甚熟练的调整了一下角度和位置，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了，直播间在线人数达到五十万，这才暂缓攀升。 【老婆做好事还做出错了，心疼，亲亲！】 【老婆别怕，你有我们呢！】 【小温向前飞，大家永相随！】 【主播就做你自己，我就喜欢你对钱不屑一顾的样子。】 温荑抬头刚想打招呼，就看到这句话，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还是爱财的，软妹币谁不爱，只不过我平时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是有收入的。” 【主播着急解释的样子好可爱。】 【对，软妹币谁不爱，我也爱。】 【老婆本职工作是什么啊，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有人可能已经猜到了，我是做私活裁缝的，平时就在家工作。” 【这么接地气的工作吗？不如做全职主播吧，这个挣得多。】 【是啊，真想天天看到你。】 【天天开盲盒也行。】 【滚！】 【楼上滚粗！】 【不准提盲盒！】 第一次进来的人疑惑在这个直播间提“盲盒”是禁忌吗，弹幕里问了一句，立刻就有课代表给解释当初因为开盲盒遇险的经过。 毕竟不是每个人天天都住在网上，大部分民众对于资讯的把握是有滞后性的。 很多原本只是路过，这么一听好奇心起干脆留下来继续看。 温荑没有对自己的工作过多赘述，也不解释她这个工作挣得并不少。 见还有人在弹幕里问家书的事，对于那些关心她的人，自己能站在这给大家看她的样子，就最有说服力，至于那些纯属凑热闹满足窥私欲的人，不必理会了。 “今天我准备玩个有趣的游戏，一会我下楼找个地方做起始点，目的地是位于山塘街的一家知名生煎店铺。” 【不就是普通的探店吗？】 【山塘街的生煎店，我知道了是那家吧。】 【不要打哑谜，到底是哪家？】 【我知道，先说个标签，百年老字号！】 【我接，新晋网红打卡点！】 【我再接，味道贼难吃！】 【要是那家我建议主播还是换个店吧，哑巴生煎不错，那家自从被纪录片点名就越来越难吃了。】 有人对于大家打哑谜似的说法不感冒，暴躁的让知情人说清楚。 【这个不太好，有拉踩的嫌疑，不给主播添麻烦，发个缩写的fxj，懂得都懂。】 哑巴生煎是苏城传统小吃中一张闻名全国的名片，不仅当地人喜欢，外来旅客慕名而来也都觉得不错，符合大家对传统生煎的认知，皮薄、馅大、汤汁鲜美、外壳酥脆。 若不是有条件限制，温荑也想去打卡这家店。 奈何限制太多。 温荑把弹幕调整成半屏的，这才勉强不让自己跟着跑偏。 “具体去哪一家我先不说，不过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个，而且直接去也没意思，今天我们添个玩法。”温荑给挑战任务做了下修饰，“这个限制够多了吧，大家可以在地图上拉一下距离，如果没能在半个小时内到达指定地点，我就在直播间里随机十位网友赠送礼物。” 温荑抬手一指，“有人好奇冯家有没有给我钱，我不说谎，钱没有，东西却是有的，这里就是其中一部分，一共是五个牌子十款色号的口红，挑战失败随机发给大家，若是成功了就再加三瓶香水一条丝巾做特别奖，一起庆祝胜利。” 镜头一转，弹幕看到横躺在桌子上的口红纷纷惊呼起来，一看香水眼睛红了，再看到橙色扁盒装的丝巾，心开始烧起来了。 弹幕瞬间就把温荑整个人都淹没了。 【主播大气！】 【提前庆祝主播挑战成功！】 【这个玩法好，新颖不单调！】 【……】 冯家此时也有人正在看温荑的直播，定睛一看立刻吹胡子瞪眼。 “蹬蹬蹬”跑上楼，“小六！你耍心眼，说好了每人五样礼物，你这也算是五样？” 冯舒怡也在房间看直播，猝不及防就被人推门而入。 吓了一跳见是冯舒晴，拍拍胸口翻了个白眼，“你在不满什么？我的口红一套也不过几万，自己算算你的包一个多少钱。” 冯舒晴一想，也对，若是冯舒怡选一管口红就算一个礼物，也未免太寒酸了，掉礼盒堆里都找不着，别管多少钱，面子就不好看。 这么一想总算气顺了，见她也在看直播干脆也不走了，熟门熟路的在冯舒怡房间翻出一堆零食，再找了个平板给电视投屏，手机看弹幕电视看内容，两不耽误。 比豆公司，众多管理员一见温荑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竟然都会用礼物来吸引粉丝了，一时间如临大敌，纷纷在管理群中发消息让手下的主播也大方点。 唯有李岜看着暴涨的在线人数，露出“孩子长大了”的老父亲般欣慰笑容。 温荑举着手机，开始往外走，她准备到共享单车那里开始挑战，能省几分钟就是赚了。 …… 一辆中巴车停在东环路旁的十字路口，下来一群扛着摄像机的人，紧接着是七名妆容精致的男男女女。 旁边有正在等红灯的人一看这架势，冲浪的心被挑动了，拿出手机悄咪咪的开始拍照，耳朵也伸的老长。 这时一名头戴帽子手拿台本的男人开口，“刚才在车上已经进行了分组抽签，现在我们以当前位置做起始点，半个小时为限每人十元交通费，靠抽签选择目的地。” 说着看了一眼人群正中，“呐，为了公平起见，独自一人的牧微老师第一个上来抽。” 话音一落，一名容貌秀美中透着倔强的女子越众而出，看着面前的抽签箱，抿着唇默默伸手进去拿了一张捏在手中。 “好，牧微老师已经抽好了，第二组阿华小风……” 很快其余三组都抽好了目的地，导演看了一眼独身一人的牧微，压下心头不忍，“好，大家都抽过了，现在就是揭秘时刻！” 除了牧微另外三组都是两人贴着头一脸期待的展开签纸，直播间弹幕上一片【好甜】【kswl】【原地结婚】【民政局搬过来了】。 对于牧微则是另一个风格，有的带着同情，更多则是幸灾乐祸。 【怎么这么不巧，抽到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也好，姐姐独美！】 【手气差就不要自我安慰了，两个人二十就算打车都够了，十元能干啥。】 【坐公交还是可以的。】 牧微展开手上的签纸，眉头一簇，低下头胸口起伏。 其他两组在高兴的喊“夫子庙”“北寺塔”，另一组更是兴奋地要跳起来。 面对面互相击掌，“我们是平江路！” 怪不得后者兴奋，从目前所在的位置去平江路溜达走过去也用不了二十分钟，交通费就可以省下来，这样后面的逛吃活动更宽裕了。 站在牧微旁边的女孩见她沉默，眼睛一转大声问道：“牧微姐，你的目的地是哪里啊。” 不等牧微说话伸头一看，惊呼：“竟然是山塘街！” 其他人也凑过来，看似安慰实则幸灾乐祸。 “好不巧啊，山塘好远的。” “导演能不能通融一下，多给牧微姐一点交通费吧。” “是啊导演，求求了！” 导演冷眼旁观看这帮人用出人生中最精彩的演技，怜悯的看了牧微一眼，谁让她不肯在综艺里炒cp，手气还不好，怪不得别人。 原本其他三组任何一组选中山塘街，都可以有更多展示空间，要是互相抱怨就是“患难冤家”，坚持到底就是“励志搭档”，唯有牧微一个人不好表现。 至此已经在心里给牧微在这档综艺里定位了——对照组。 “好，现在是首都时间14点整，14:30挑战结束，大家出发吧！” 其他三组刚才还簇拥着牧微抓紧时间展示自己的“温柔”“善良”“正义”“耿直”，导演号令一出，立刻做鸟兽散了，头都不带回一个。 直播间分成四份，牧微的这一面零星有几条鼓励的话，更多还是幸灾乐祸。 【好幸运哦，那边都是两人挤一个直播间，只有这边是一个人，怎么动都不会出镜。】 【可不是嘛，镜头都是一个人的，不用抢镜了。】 【阴阳怪气滚出去！】 【手做错了什么，让你用来发这种恶毒的话，不会用就捐了！】 十字路口只剩下牧微和她的摄影师。 牧微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你是要去山塘？” 牧微转头，疑惑的看着她不做声。 “我刚才在旁边听到了，你也有挑战任务，半个小时内到山塘。”温荑刚推出来一辆共享单车，看着牧微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满是委屈和倔强，心中不忍。 见她还是不说话，温荑看了一眼时间，“你要不要跟着我走，半个小时内，我把你带到山塘。” 牧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满满都是虚伪和恶意的节目组让她窒息，这时只要对她伸出援手就是拉她出苦海的人。 “我，该怎么做？”下车之后第一次开口，牧微抬起杏仁眼看向面前的人。 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让温荑怀念的眯了眯眼。 就是这种自带韵律的嗓音，在她过往的岁月里一直陪伴她耳畔。 时隔多年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听。 “你下载个顺达app，注册共享单车的账号，速度要快！” 牧微在温荑的帮助下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很快就有一辆共享单车的车锁打开了。 温荑刚要蹬起，突然想到一事，“你会骑自行车吧。” 牧微用力点头，“会的。” 温荑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完便不再作声，正巧绿灯亮了，脚下一蹬地面就一道风似的冲了出去。 牧微也忙跟上。 可能很久没骑了，开始摇晃了几下，很快便顺畅了。 跟拍的摄影师刚才没干看着，也跟着提了一辆自行车，动作迅速的把不方便携带的手持摄影机用特殊的设备固定在自行车把上，趁着绿灯还有几秒过了马路。 温荑和牧微都不知道她们的直播间已经爆了。 【是《逛吃华国——苏城站》的节目组。】 【这位美女运气真不好。】 【楼上小学生石锤，这么天真。】 【综艺都有台本的，四女三男还要组队活动，你品你细品。】 聪明的人不少，看节目的时候不那么真情实感，跳出来就很容易看清真相。 【有点眼熟，是新出道的小糊咖？】 【楼上也是小学生，但凡上高中的都不会不认识她。】 【我想起来了！是地瓜公主！】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温荑虽然让牧微跟着她，没想到刚过了十字路口后者就加快速度和她齐平了。 温荑用余光将牧微的侧脸收入眼底，心中暗赞，没想到十年过去人和声音一样一点没变啊。 牧微十年前出道，当时参演了一部武侠剧，演女二，人设非常丰满，是一个刁蛮任性的逃婚公主，一路上受尽不食人间烟火的苦也看遍了普通百姓的难。在被找回皇宫后面对一桌子琳琅满目的宫廷美食，眼底满是复杂脱口而出“我想吃烤地瓜”。 当时就把观众整破防了。 她下场那一幕也非常的催泪，被列为经典。 国难当头的时候所有人都跑了，只有小公主放不下满城的百姓，关键时刻站出来坚持到最后一刻，城破之时从楼上一跃而下。 那纵身一跃自此就成了那一代人心中永远也好不了的疤，碰一下就疼。 直到如今还有大把人念念不忘，在二创文化兴起后频频被人为改写大结局。 那时候温荑刚开始接到画头像的活，一天里大半的时间都在福利院公共活动室埋头挣钱，正好是那部仙侠剧爆火的时候，恨不得打开电视就是它。 再加上剧里的演员就属牧微的声音最有特点，光出耳朵就能听出角色的喜怒哀乐，让温荑格外印象深刻，甚至现在还能背出小公主的台词。 可以这么说，是牧微的那个角色陪伴她度过了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获得了第一桶金。 那种感情很复杂，也很难辨，她只知道在看到牧微被为难被孤立的时候，她没法袖手旁观。 牧微一路上也在不时的用余光看温荑。 突然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均是一愣。 “噗嗤！”“噗嗤！” 【发生了什么？主播你敢不敢弄个gopro！】 【我知道我知道！两人刚才肯定是对视了，偷瞄对方被发现，好甜啊！】 温荑只在胸前带了随身记录仪，牧微在前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被摄像师在车把上安了个gopro，从上到下的视角刚好把牧微时不时偷瞄的视线捉了个正着。 这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会心一笑。 有条件的人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以前的旧手机双开，没条件的人就只能来回切换了，阴差阳错的竟然带动了两人的直播间。 节目组导演此时正在中巴车里监控直播间的情况，与他预想的恰恰相反，其他友们都看腻了。 而且假的就是假的，处处充斥着刻意的痕迹和工业糖精，除了各自粉丝还在坚持发弹幕“好甜好甜”“哥哥姐姐kswl”之外就没别的了，言辞匮乏的要命。 以至于没什么喜好倾向的综艺粉越看越无聊，接二连三的都走的差不多了。 牧微的直播间则因为温荑的突然出现，给她那边增添了不少未知性和趣味性，不仅吸引了几个直播间来回游走的综艺粉，还反向吸纳了小温直播间的观众。 从最初的五十多万人观看变成现在一百万，比其他三组都高。 年轻的导演拿出手机打开比豆，不等搜索就在主页热门上看到了想找的人。 如果说牧微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很让人意外了，温荑那边则更胜一筹。 温荑这里已经两百万人了，礼物榜上的记录就连他看了都觉得眼馋。 温荑毫不意外的靠自己登上了热门榜前十，其余九人都是早就开始直播好几个小时的，没想到却被这个新人爆了菊。 不差钱的粉丝开始在直播间里狂发礼物庆祝，接二连三的浅水炸弹和深水鱼雷划过，地雷和手榴弹就更别提，被遮挡的都漏不出头来。 排名第九的主播飞哥被助理侧耳提醒，立刻变脸似的冲着镜头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年轻人就是有冲劲，比不了比不了。”说着还故作哀戚的长长的叹了一声。 这时候看他直播的人都是老粉，一见主播突然露出这种表情，察觉不对的退出去一看顿时明白了。 【有人要爆飞哥菊花，兄弟姐妹们可不能输啊！】 【没错，飞哥是比豆头部主播里年纪最大的又怎么样，让年轻人看看我们飞艇的实力！】 除了最危险的飞哥之外，前面几位也不是完全放松的，接二连三的把拿手绝活使出来，争取留住更多的观众，得到更多的礼物，稳住目前的位置，争取爆前面的菊花。 而此时温荑这边却对此一无所知，满心都是挑战任务，带着牧微一路穿街过巷，顺达地图也敬业的按照温荑制定好的路线准时提醒。 可就在他们刚从一条巷子横穿过平江时，顺达的智能提示突然响了。 【前方临时修路，请改换其他线路。】 “吱——”温荑一脚蹬住地面。 第27章 第 27 章 “前面修路？”牧微眉头一皱,向前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正在安装围板，从他们这里根本穿不过去。 【已为您切换线路二，请将共享单车还入少年宫车站,距离下一次乘坐交通工具需以10公里/小时标准快跑1.1公里,建议您做好热身。】 温荑转头一看,旁边果然是少年宫。 车头一转,以最快的速度放下车。 “热身一下，我们要跑起来了！” 话音刚落余光突然扫到一条腿瞬间抬了起来，正在做弓步拉筋的温荑怔了一下。 “哇！你还会这一手！”视线从搭在车站广牌上的脚尖缓缓下移,竟然是个标准的一字马。 在温荑的注视下,牧微脸颊微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用这么高调的方法热身起来，完全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我小时候学过昆曲。” 温荑回忆牧微说话和演戏的时候那独树一帜很能吸引人耳朵的语调，细想起来，还真有种戏曲的味道。 “没想到你这么多年也没落下功夫。” 牧微可以说是她的童年偶像，此时听说在之前的岁月里，两人都没放松手上的功夫,一直在努力,心头顿时有种酸酸涩涩的感动。 “你呢？为什么对苏城的路线这么了解，刚才我们穿过的巷子地图上应该不会列入导航的。”牧微原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对于陌生人好像很不好相处,可一旦被她认可,却又会主动起来。 虽然和温荑认识至今还不到十分钟，可她就是觉得两人性情很合。 温荑点头，刚要说什么，提示又响了。 【热身时间结束,请继续出发，建议五分钟内抵达下一个目标地点。】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冲劲，“嗖”的一下齐头并进冲了出去。 跟拍摄像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手里拿着从车把卸下来的gopro正准备戴到牧微的头上，一抬头两人已经冲出几十米远了。 “牧微老师——”违反了不能说话的规定，摄影师一脸懊恼，拿着手持相机赶紧追了上去。 牧微的直播间里弹幕上全是一片“哈哈哈”。 【我快要被这个跟拍笑死了。】 【都怪两位姐姐冲得太快了。】 【这是什么地图app啊，也太智能了吧，还会提醒跑步前热身，比我老公都贴心。】 这时候直播间才反应过来智能导航竟然把热身的时间都算好了，到点提示，也太过于智能了吧。 中巴里的导演一看节奏全跟着温荑走，跟拍都有点力不从心，连忙采取第二计划。 “启动航拍跟上她们！” 副导演瞪大了眼睛，顿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转达导演的指令。 跟在他们后面的一辆越野天窗打开，无人机垂直上天，悬空片刻便朝着目标方向而去。 这是节目组向上面申请下来的一台最新型号智能无人机，是为了下一期去长江口拍摄的，没想到现在提前用了。 航拍器自动跟踪节目组派给牧微的手机，导演面前的一台显示器上立刻就显示出整个古城的全貌。 航拍器调整高度，只见三道人影在古城的巷弄里像一道闪电一样疾驰。 每当经过路口的时导航都会提前提醒，以至于他们的行动非常的流畅，仿佛这条路线早就跑过千百遍一样。 直播间里选择了沉浸式视角的观众体会的更深刻，这种流畅感太能勾起引们内心的爽感了，就好像看大哥动作电影似的。 【好有神庙逃亡的感觉啊。】 【同感。】 【这导航是哪家的产品，也太好用了吧。】 【好像是顺达，似乎是他家新出的一个自助规划路线的功能，以前觉得很鸡肋，没想到用起来这么爽。】 【这个功能很好用，真的！华国人不骗华国人！】 温荑的直播间在线人数超过两百万，任何一个引动人们持续讨论的话题都会吸引大把的流量，很快就有人一个陌生人看了很奇怪的词条智能导航比老公更贴心冲上了微博话题榜。 五分钟很快过去，三人在导航的提示下从快跑变成快走调整呼吸。 【恭喜您用了比计划提前三十秒的时间抵达，为后续路线争取了更多的成功率，加油！】 这句话一出，弹幕里全是一片喊老公的声音。 【妈呀……只是个智能导航而已，怎么这么体贴。】 【他在鼓励主播啊，我前男友要有这么高的情商也不至于成为前任了。】 巷子太窄了，牧微的跟拍一直在拍两人后背，以至于很多人都转到温荑那头去了，虽然那边也看不到人，但是可以近距离听到智能老公的关心啊。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等两人重新骑上自行车观看温荑直播间的人就已经变成了三百万。 可把导演给急坏了，吸温荑的流量可以，为他人做嫁衣不行！ “立刻切换航拍视角！” 换了新视角后直播间画面更稳定了，俯视的角度也给人新颖的视觉冲击，正好和温荑那边的画面相辅相成。 导演期待的看着手机里温荑的直播间，静等那边掉人数。 却不成想没过一会竟然不降反增，导演一惊，“怎么回事！牧微那头——” “导演！牧微直播间的人数冲破一百万了！” “什么？” 导演连忙冲到屏幕前，直播间突然涌入大量人群，导致数据有几秒的延迟，可后台那边却是实时的。 “导演！已经一百二十万了！” “快查，哪来的流量，温荑那边也开始涨了。” 对比两个直播间的增长情况，导演气闷的把台本摔在地上，“一个小破随身记录仪竟然比我们顶级航拍器还能吸引人！” 副导演上网查看情况，闻言悄咪咪翻了个白眼，是设备的原因吗？ 那边相当于是两个“人”在拉观众，咱们这头连个近脸都看不着，能比吗？ “导演！找到了！” 副导演将手机伸到他面前，页面上正是智能导航比老公更贴心的词条攀上热搜，把手机夺过来的功夫刷新了一下，又一条出现在了末尾。 不要998不要698只要258智能老公带回家 导演：…… 就，挺无语的。 而且这个词条比上一个攀升的还快，再一刷新就连爆三个，这是飞一样的速度。 低头看向温荑直播间，有气无力，“牧微那里多少了？” 副导演咽了咽口水，“一百五十万。” 温荑这里已经四百万了…… 比他们这头涨的三倍还多。 牧微的一百五十万已经超预期了，本来应该高兴的，可导演竟有种学渣对学神的无力感，他们是差生文具多，人家一力降十会。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他们现在到哪了？” 涨粉涨的太爽，导演都快忘了这其实是个限时挑战比赛。 “咦？他们怎么往北寺塔去了？” 导演打开手边的纸质地图，发现她们现在的路线明显偏离了去山塘街的方向，目的地在西北方向，他们却沿着人民路往北走。 手指比划两下，导演琢磨半天才想出一种可能，“难不成她们要从桃花坞大街往西？没必要啊，骑车的话直接从古城斜穿过去就可以的。“ 导演费解了，按照温荑之前带着牧微走的路线就是跨街穿巷，很少走主路，竟挑人少的小路走，没道理突然变了风格。 “她在搞什么鬼？”导演想到牧微手中至今还没用过的十元钱，“难道要乘坐地铁、公交？” 副导演刚才趁机了解了一下前因，“小温那边也在做一个挑战，限时半个小时用人力驱动的方式打卡十公里距离的一家生煎店铺。” 导演眉头一挑，“这么巧？” 算了算这几个要求，看着地图牙疼似的“呲”了一声，“比我们还绝，对自己这么狠吗？” “听说她跟粉丝打赌了，失败送十支口红，成功再加三瓶香水一条爱马仕的丝巾。” “成功比失败给的还多？呵，有趣……”导演见旁边还有个屏幕闲着，干脆把温荑的直播间也投屏上去，一会低头一会抬头的颈椎受不了。 “等等，你说温荑要去打卡一家生煎馒头，既然能顺路把牧微带着那说明她的目的地也是在山塘街附近，”导演搓搓下巴，眼睛一亮，“通知跟拍，牧微的目的地改了，不用她自己去打卡山塘街的美食，就让她跟着温荑。” “嘿嘿！”说完便贼贼的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仿佛看到不久之后节目组被带飞的美妙景象，“涨！继续涨！涨得越多越好！” 副导演见他想一会笑两声，没两分钟猛拍大腿又开始发笑，满车工作人员看过来的目光都像在看神经病一样。 就在这时屏幕里传来智能导航的声音。 【请将自行车停放北寺塔车站，准备换乘水路。】 “哈哈——嘎？”导演的笑容戛然而止，“什么？水路？” 此时弹幕和导演的心情前所未有的一致，每一句话都是他的嘴替。 【城里还能走水路？】 【嗯，我是苏城人，严格上来说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边没有码头啊。】 【导航出错了吧，我就说人造的东西不行，你看这不就出故障了。】 以前也有导航系统把人导到河边还让人往前走的梗，没想到今天看见真的了。 温荑两人还车的功夫，一条热搜出现了。 顺达导航故障，把人往s路上引 而且短短几秒的功夫，竟然诡异的超过了前两条，爬到了前五。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词条有问题，顺达公司宣传部随时监控网上的消息，负责人一个电话拨到技术部。 “看到热搜了吗？什么，没看到？行，那我问你咱们的系统新功能有没有漏洞？” 【“怎么可能？那个是自助设计路线，就算出问题也是安排的人有问题。”】 宣传部负责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火气，“人家不管是谁的问题，只知道导航把人往水路上引！自助、自助！都能探查到临时修路，就不能给出不可行建议吗！” 【“功能的卖点就是以人为主，智能为辅，什么都给安排好那不跟原本没什么区别了，嘟——”】 宣传部负责人猛地挂断电话，他怕自己再不挂就要骂人了。 正在整个部门都在绞尽脑汁做舆情方案的时候，温荑这边却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牧微是个懂得不该开口的时候不乱说话的，她想得很开，就算挑战失败了，也怪不到温荑头上，本来人家也没义务带她的。 不过见温荑态度镇定，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就觉得或许情况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还有多少时间了。”温荑拉着牧微穿过马路往巷子里跑了起来。 【还有十三分钟，按照计划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能顺利抵达。】 十几分钟的超高效率赶路让她嗓子都干了起来，嘴唇也有些起皮了，却顾不得喝水。 她确实要走桃花坞大街，却不是走上面，而是要走下面。 拉着牧微熟门熟路的钻进个不足三米宽的巷子，为什么不跑了，因为根本就跑不起来了。 两边房屋均是粉墙黛瓦两层楼的老房子，从各自门口停放的电动车和杂物就能看出来巷子两侧居住人口有多密集。 时不时还要躲避横冲出来的小孩和狗，短短两百米比她从文化宫跑到人民路都要艰辛。 他们走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温荑在数百万人的注视下……掏出了钥匙？ 直到三人坐上了摇橹船，牧微还有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扭头看向站在船尾熟练操作的温荑恍惚的感觉好像换了时空。 “你是苏城人？刚才那间屋子……” 跟拍穿着救生衣坐在船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抖，可是这真的很难。 温荑划的这个摇橹船不大，勉强能坐四个人，一个成年人坐在船上展开双臂都能摸到两边的船沿，由此可见有多小了。 事实上看到这“老古董”的人都怀疑现在真的有人家还留着这种船吗？ 温荑摇摇头，“我不是苏城人，那件屋子是我老师家，师公很喜欢时不时把船摇出去在河道里划一划。“看摄影师那副紧张的样子，不由失笑，“放心我技术很好的，你不要乱动就不会翻船。” 一听“翻船”摄影师一个大男人脸色瞬间就白了，整个人僵在那举着摄影机一动都不敢动。 相比跟拍摄影师，牧微就自如多了，仰起头感受吹在脸上的微风，不自觉展开灿烂的笑容。 柔美的笑脸从温荑胸前的镜头传到无数人的手机上，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被勾起了回忆杀，看到牧微这么快乐的样子，心口却闷闷的，眼眶也酸了起来。 【如果牧微是小公主的转世就好了……】 【是啊，当时只觉得小公主活泼可爱，现在突然觉得牧微也挺美的。】 牧微睁开双眼看向温荑，抬手从旁边树上摘下一朵小花，放在掌心鼓起嘴巴冲着温荑用力一吹…… 【天啊，牧微好甜！】 【突然能get到牧微的美了，不愧是学昆曲出身，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不红呢。】 【她是做错了决定，当初那部剧爆火之后不知道多少剧本递给她，都是女一号，她却坚持要去上学，中间还不请假，就这么沉寂了三年，什么都晚了。】 温荑见她发自内心的快乐，自己也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你要去山塘街的哪里？”划船比骑自行车和跑步要轻松多了，只需要随着水波摇晃船撸，掌控方向就行了，速度也并不慢。 牧微张了张嘴，面露犹豫，她不太想和温荑分开。 跟拍顾不得不能开口的要求了，“导演说温小姐反正也是要去山塘街，不如把牧微老师一起带上吧，原本也是要去那里逛吃的。” 本来导演的意思是偷偷传达给牧微，可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根本没机会。 牧微眼睛一亮，期盼的看着温荑。 “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用力摇了下撸船速加快，却带的温荑整个人都在左右摇晃，看的摄像心惊肉跳。 “大一的时候我提前了一个月过来，把整个古城及周边都逛了个遍，是真的用脚走出来的，可以自信的说古城里每一条巷弄我都走过，很多美食藏得再深也躲不过我的鼻子。” 牧微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文化宫那里热身的时候自己问的问题，没想到温荑还记得。 她重新回来后一直是娱乐圈的边缘人，已经太久没有体会到这样被重视的感觉了。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她，一阵风吹来，船更快了，却弄乱了牧微的发型，两人一愣均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起风了。”牧微顺了头发，为了好看平时都是披散的，这阵风猛地袭来，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个女疯子。 “那我们快点划，让风追不上我们。”带着清脆的笑声，温荑用力摇晃起来，整个小舟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看的两岸的人都愣住了，纷纷指指点点。 曾经家家有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看到苏城内河竟然有人划船各个啧啧称奇。 观众们一听温荑竟然说了句这么中二的话，也都在弹幕上“哈哈哈”一片。 【太尬了，脚趾抠地！】 【都是一个年代过来的，当时看古早言情不觉得有问题，现在怎么这么尬呢！】 【小温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你。】 【温荑：小薇！让我们划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yue，这是哪里来的土味情话。】 小舟就这样在岸边所有人惊叹羡慕的目光中一路不停的顺着水路划进了西塘河，硬是把小破船划出了快艇的感觉。 而且不用中途停船速度就更快了，直到靠近山塘路末尾，才在岸边停下。 【这是哪里，不是要去吃生煎吗？】 【随便一个什么店铺味道不好的话可不能算成功。】 【楼上是不是傻，小温成功咱们好处多还是失败好处多！】 有人还给掐着时间呢，临近最后一分钟弹幕上就开始倒计时了。 【50！】 【加油！】【加油小温！】 智能导航也很尽职。 【请加快速度，目标就在前方！还有五十秒！】 温荑走出了竞走的气势，带着一阵风冲进古戏台旁边的巷子。 【40！】 【怎么还没到啊！】 牧微比温荑矮一点，走是拼不了，只能小跑跟着。 看着温荑的背影，迫有些费解，怎么感觉完不成那个所谓的挑战就会要她命似的，要这么拼吗？ 【30！】 【快快快！】 温荑急刹车躲过对面来的一辆电动车，顺便还抬手挡在身后，把牧微拦在侧边。 【20！】 【好激动！好紧张啊。】 经过一对迷路走进来的情侣，“正街往那边走。” 【10！】 牧微微微有些气喘，体力不支的扶着墙。 “还有，多远……” 导航系统：【十秒钟倒计时，胜利就在前方！】 【10、9、8……】 甩开腿拿出了冲刺百米冠军的速度！ 【3、2、1！】 “啪！” 温荑猛地拍在巷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店铺房门上。 “呼、呼……”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开盲盒app。 烟花特效炸开，好像比往常的都要灿烂，又或许是她眼前的金星。 直播间里也开始下礼物雨，深水鱼雷不要钱似的刷了满屏。 正在“三口一只鸭”的比豆热门榜一主播看到自己头像上的王冠从金色变成了银色，眼睛一瞪，瞬间就被烤鸭的胸口油呛了嗓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 李岜兴奋的一踢椅子，蹦起来狠狠向天花板挥拳。 …… 定了定神，看清楚手机上的通知，温荑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嘴巴竟然干的像三天没喝水了似的。 “就是这家吗？”牧微脚步虚浮的紧跟着走进来，她的挑战比温荑的开启晚了一分钟，她也算是过了。 温荑拉开身后的背包，取出一瓶水，用瓶盖接着喝了两口，剩下的都给了牧微。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进店铺，听到声音从后厨走出的老夫妻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姑娘，你们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笑成一片。 【看把人家吓的。】 【我去，笑不活了！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挑战直播！】 【真是太惊心动魄了，明明只是来吃个生煎，怎么搞的好像生死时速似的。】 【太有意思了，小温爱了爱了！】 【噗嗤！明明只是半个小时而已，竟然感觉好像挑战吉尼斯纪录似的紧张呢。】 【这一路真是太不容易了，骑行、奔跑、竟然还有走水路！】 温荑幢顺了气，抬头强扯了个笑容，“阿嗲阿婆，我们是来吃生煎的。” 两位老人还带着一身面粉，见她确实没什么事，这才露出满脸褶子的笑容，“想吃什么馅呀。” “阿婆，店里的四种每样来八个。” 紧跟着跑进来的跟拍一听下意识的就连连摆手，“不用带我不用带我！” 温荑一愣，“哎呀！不好意思，我把你忘了，那个你想吃什么馅的？” 跟拍本来脸是白的，顿时涨红了起来。 温荑给他介绍，“这里一共四种馅，最传统的鲜肉、纯素，还有时令的萝卜虾仁，牛肉粉丝，每份八个，”看了一按他的样子，“你应该能吃两份？” “不行不行，温小姐，我还要工作的。”摄像举着摄像机找了个光线最好能把两人正脸都拍进去的角度，怎么问都不说话，站在那就当自己不存在。 没办法，温荑只好让店主做两份鲜肉的打包。 温荑把手机支架从包里翻出来，还有打光灯。 【妈呀，真不容易，小温终于有点女主播的样子了。】 【能等到小温直播用打光灯，死而无憾了。】 直播间礼物潮已经退去了，温荑能看清弹幕。 “这里是间老房子，下午采光就不是很好。” 直播间有人故意挑刺，说她来一个不知名小店，就说能有五星好评，未免有些敷衍了，不能算挑战成功。 牧微好奇的伸过头来看了看弹幕。 “小温？你姓温，还是叫温？” 所有人都是一愣，弹幕飘过一行字。 【姐姐，你再这么单纯，是要被人骗去卖的……】 第28章 第 28 章 温荑指着自己：“我没有自我介绍吗？” 牧微点点头。 扭头看向跟拍摄像,后者默默的用摄像头点了两下。 温荑：…… 突然对牧微的安全担心起来了。 “那就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温荑。”伸出一只手。 牧微歪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只洁白如凝脂的手,视线上移,落在温荑的脸上，“哪个‘yi’？” 抬起右手搭了上去，触碰的感觉让她惊异了一下,好像在摸一团棉花,干爽柔软，轻飘飘的。 “艹加个鄙夷的夷，是一种生命力很顽强的野草。”温荑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出来,这个字不算生僻,也不常用，很多人第一次听见都以为是“怡”。 牧微面上露出不认同的神色,“我知道这个字,‘手如柔荑（ti）、肤如凝脂’，和你很像。” 此时弹幕中又开始团建了。 【没错没错,小温第一次上热搜就是因为一只手啊。】 【真是堪比艺术品的手。】 【做梦都是这双手在——】 【楼上闭嘴！】 【不要侮辱我的女神！】 【你们思想怎么这么肮脏,是做梦都是这双手在拍我睡觉。】 【切！】 【切！】 温荑被牧微认真的注视打动了,眼神恍惚了一瞬，低头看着这一双手，半晌突然笑了,“这双手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可不得保护好了。” 【突然有点心疼怎么回事。】 【小温别伤心,你才不是野草,你是我们的公主！】 【对！就像豌豆公主一样，你值得最好的！】 “生煎来咯……请慢品尝。”阿婆端着大大的托盘从后厨走出来，报菜名都带着调子。 一盘盘的生煎被放在两人面前,每个盘子里都是三三二的组合，圆滚滚的生煎皮上点缀着芝麻和葱花，肉的鲜香和麦子香随着热气扑面而来，只让人垂涎三尺。 “快吃快吃，趁热，小心别烫嘴。”老阿婆笑的慈祥极了，看着面前的两个姑娘就像是自家的孙女似的。 “家主婆，快快快，馄饨好了！” 老阿婆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先慢慢吃，阿婆给你们端馄饨去。” “阿婆，我没要馄饨啊。”温荑连忙叫住。 “是阿婆请你们吃的。” 牧微看着这满满一桌，凑过去轻声道，“这些，我们俩能吃的完吗？” 【可以大点声说，我们都能听见。】 【是啊，一次叫这么多，浪费可不好。】 【四种口味都想尝尝不行吗，吃不了还不能打包。】 【温馨提示：不是你吃。】 【楼上也没说什么，就是善意的提醒，不要这么敏感。】 温荑顺着牧微的视线看过去，心中苦笑，人多是非也多。 转头问，“你能吃几个？” 牧微看了一眼馄饨，“算上馄饨也只能吃四五个生煎馒头。” 温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手按着肚子，“我中午就没吃好饿，现在快三点了，吃完大半个下午就过去了，所以可以一顿当两顿吃。” 牧微搭着下巴一本正经的想了想，“那我还能在吃两三个吧。” “那咱们还等什么，开动啊！” 两人抿着嘴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先喝了一口汤。 馄饨的汤色泽淡黄，非常清澈，上面还漂着几根蛋皮和葱花，黄的明艳绿的动人，再配上薄皮透明的馄饨，就连网络另一边的人们看到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勺汤入口，牧微诧异的看向温荑，“这是鸡汤。” 温荑早就两口汤一口馄饨下肚了，点点头，“这家店我两年前无意中来过一次，从此以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这汤确实是用鸡硬熬出来的高汤。” 夹起一个生煎放在汤勺上，把下面酥壳的那面冲着手机，跟拍摄像也凑上来拍特写。 温荑眼波一转勾唇，“看这色泽，金黄诱人，”低头咬一口，一股热气立刻争先恐后的顺着小口涌出，温荑连忙躲开，“看起来好像很硬，一咬下去却很脆。” 从咬开的小口可以看到里面呼之欲出汤汁，所有直播间门的网友都愤怒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看见你笑了。】 【明明不饿，怎么突然好想吃啊。】 【哼，卖相好不代表味道好。】 温荑低头凑近那道小口，轻轻一嘬，一口鲜香瞬间门吸满整个口腔，享受的眯起眼睛，在口中含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咽下。 牧微拿起旁边的小壶倒点醋在碟子里，“要不要蘸醋？” 温荑摇摇头，对于所有带馅的东西她都喜欢直接吃。 生煎没了汤汁变得瘪瘪的，温荑一口就将整个吞了进去，填了满嘴后牙关飞速动起来，两边的腮一鼓一鼓的。 咬口，吸汤汁，整个塞进嘴巴…… 看着温荑这吃相，三分美味都能吃出八分来。 看着直播间门的人频频咽口水。 【外卖已经在路上了。】 【好奇到底是什么味道。】 【别抱太大希望，苏城的生煎是甜的，外地人大多吃不惯。】 【可是看着小温吃的好香啊。】 【主播是北方人，不可能喜欢吃苏城的甜口，只能说，戏不错。】 温荑端着馄饨碗勺也不用直接喝汤，感觉肚子里有底了，这才腾出空说话。 “饿死我了，刚才跑过来眼冒金星估计不是累的，是饿的。” 牧微吃掉两个纯肉生煎，刚准备冲第二个盘子伸手，这才恍然发现几个盘里怎么少了那么多。 【埋头吃，啥也没看见吧。】 【看来牧微也饿了，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第一次见到吃东西这么香的人，看着她吃不用就菜我都能炫一大碗米饭。】 “一、二、三……六、七、八！你这么快就吃了八个？” 每个盘子里缺的数量不等，侧面也能看出温荑的癖好，她爱吃虾，那盘少了三个，牛肉的少了一个，纯素和鲜肉各少了两个，不，加上牧微的两个，鲜肉少了四个。 滑溜溜的馄饨在口中翻滚，温荑抬头茫然的看着她，好像不懂她在惊讶什么。 “你吃东西不用嚼吗？” “咕噜”一声咽下肚，这才开口，“嚼啊，可能是我嘴巴动得快。” 说着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生吞似的，夹起个鲜肉生煎，还是那三道流程，肚子里有了底也耐得下心细细品尝，这次一口只咬掉一半。 牧微瞪大了眼睛，看着温荑的嘴巴，感觉好神奇，幼儿拳头大的生煎半个进嘴换做是她早就转不开了，怎么温荑看起来并不觉得吃力，牙齿动的飞快，她专注的数了一下，是有十多下的。 温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视线瞟到手机上正巧一个质疑她装作吃的香的弹幕。 一时间门都被气笑了，“用得着装吗，自己花钱吃的东西，明明不好吃却装作好吃，这是哪来的逻辑。” 【打肿脸充胖子。】 “如果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也不能快递给你尝尝证明真的很好吃。” 又一条质疑甜咸口问题的，温荑虽然觉得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但还是解释了一下。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北方的甜口菜也不少，最有名的就是锅包肉、拔丝苹果、雪绵豆沙、蛋黄焗两样这些，当然，我说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的口味也不是非黑即白吧。” 【不！我就不能接受咸豆腐脑。】 【对！我也不能接受香菜！】 温荑嘴巴吃着也不影响她看弹幕，抽空还能说句话，“我想如果把人的口味做个扇形图，其中一半是非黑即白的绝对党，另一半的人应该就是什么都能吃的好养活党吧。” 【没错！我就是好养活党，我什么都吃。】 【是，比如我，老家阳市、生长在川省、大学在滇省，工作去了沪市，觉得对饮食适应的很好。】 【楼上太好养活了！】 【像你这么好养活的也不多见了。】 见又歪楼了，温荑忙低头专注美食。 还能时不时抬头欣赏一下美女的优雅吃法。 牧微和她不一样，每个生煎四五口才吃尽，细嚼慢咽的，也很赏心悦目。 可在牧微眼睛里，却觉得温荑那样才吃得香，好奇的举着个纯素生煎问道，“是不是嘴里装很多吃的更香啊。” “你可以试一下啊。”说完又炫了半个牛肉粉丝的。 嚼了两下发现这种搭配也不错，汤汁少一些，被粉丝吸走了，吃起来就是另一种口感，肉香浓郁，粉丝爽口，不比带汤的传统生煎差。 牧微犹豫了片刻，只不过嘴巴天然就小，费了点劲才咬掉半个，捂着嘴惊异的看着温荑，牙关动的很艰难，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受惊的仓鼠。 看的直播间门的人纷纷跑过来认领女儿。 …… 导演一直盯着两边的数据，很快就发现温荑直播间门到了五百万，增长变缓了。 刚抵达店铺的时候被大量的礼物冲击短暂的在比豆热门榜第一名呆了几分钟，温荑不要礼物，也不拉动粉丝情绪，很快就在其他主播发力之下退了下去。 就算如此也稳定在前三，和另一位主播在二三位置上拉锯。 而牧微的直播间门则因为专业的摄影条件下开始发力。 直到两人吃的差不多，人数涨到三百万后开始趋于平稳。 温荑这头因为有礼物吊着，人数倒是没少。 两人吃了半个小时，面前的盘子里还剩下三个。 跟拍把镜头对准三个生煎来了个特写，心底难掩惊讶。 他和网友们一样都很诧异，两个女孩竟然真的能吃这么多。 如果没有两碗意外赠送的馄饨，全吃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温荑沉默了一会，“这三个，要不咱们再分分？” 牧微捂着肚子连连摆手，眼中满是抗拒。 她吃了七个加一碗馄饨，温荑吃了二十二个，是她的三倍。 温荑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汤，最初阿婆赠的那份早就消灭掉了，这是她单独要的一碗汤。 “要不然打包吧，”扬声唤道，“阿婆，买单。” “来了，”老阿婆用围裙擦着手，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姑娘你以后不要再来。” 温荑一愣，“为什么？” 阿婆怅然的叹了口气，“原本也是舍不得那些吃惯了的老街坊，今天上午，最后一位也走了，我们也该颐养天年去了。” “孩子早就不让我们做了，现在正好带孙孙，”老阿嗲走出来，“原本今天也是来收拾东西的，想把剩下的面和馅拿回去自己吃，没想到快关门了你们却进来了，能让我们老两口在做一顿，挺好的。” 阿婆挡住温荑要去扫码支付的动作，“阿婆请你们吃，知道除了那些老朋友还有人也喜欢我们的生煎，这是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所有听到这件事的人脑中都浮现了一个画面—— 两位老人家在这条巷子里做生煎馒头，最初肯定是门庭若市，随着年纪大了，年轻人搬走，老人逝去，开始变成每天几十份，十份，一份……可是直到今天他们按部就班的准备好了食材，却一直都没有等到那个人。 【呜……】 【怎么会这样。】 【不行，我不能听到这种事，就是好好吃个饭而已，干嘛呀，呜……】 温荑收起付款的动作，看着面前的三个生煎，突然拿起了筷子。 这次她的吃法和刚才不同了，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仿佛要把这份味道刻在记忆深处。 垂下的头用力眨了眨，扯出个灿烂的笑容，“阿嗲阿婆，你们做的生煎真的很好吃。” 牧微也拿起筷子，“阿嗲阿婆，我觉得你们做的味道去街上开店一定会有很多人想吃的。”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神秘的笑了，满含大家看不懂的深意。 “爸，妈，你们收拾好了吗？”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话音未落一道圆滚滚的身影冲了进来。 “爷爷、奶奶，我想吃你们做的生煎，我们快回去做吧。”还没有人大腿高的小孩冲过来抱着两位老人的大腿，转头好奇的看着店里的陌生人，一点不怕生。 “哥哥姐姐，你们也喜欢吃爷爷奶奶做的生煎吗？” 温荑刚想点头，余光看到一辆车不知何时停在门外，一对中年夫妻走了进来。 来不及调整镜头，这两人的相貌已经被数百万的粉丝看到了。 【我去！这不是那个，上过电视的，叫什么来者？】 【fxj的老板！】 【他叫两位老人什么！】 【爸，妈。】 【哎！乖儿子！】 刚才听到两位老人的故事低落下去的情绪瞬间门就被点燃了。 实在是当初那部纪录片太火了，全国的吃货谁没看过都不敢说自己爱吃。 所以曾经在里面出镜的fxj的老板自然也有不少人有印象。 平时路上见到可能认不出来，但出现在这么一家生煎店铺里，回忆一下子就清晰了。 【我去！都别皮了，那家店老板的父母怎么会在不知名的小巷子里开店！】 【我想起来了，当初介绍fxj的历史好像说过，生煎的手艺是他家祖传的，上个世纪重新允许经商，原本是在个小巷里开店的，山塘街改建后就开了分店，由老板的儿子经营，就是后面的老板。】 【所以说，这家店真的是大众点评五星的店铺，主播没骗我们！】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走过来把孩子抱起，“爸妈，有顾客？” 突然看到旁边站着摄像师，男人一挑眉，“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阿婆按了一下儿子的手，摇摇头，“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去帮你爸拿。”自己则转身回了厨房。 片刻后拿着一袋东西走了出来。 “阿婆，这是……” “阿婆能看出来你是真的喜欢，这些是刚刚用剩下的馅包的一些馄饨，不多，姑娘拿回去吃吧，盒子里是剩下的鸡汤，蛋皮和葱末都有，煮一煮就能吃。” 温荑看着两位老人的昏黄的双眼，默默地接了过来，“……以后还能吃到吗？” 阿婆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儿媳和小孙子，笑而不语。 三人走出店铺，站在一辆汽车旁扭头看了看这间门不起眼的店铺，粉墙黛瓦的屋子外面的墙壁都斑驳了，门上的牌匾上也满是时代的印记。 跟拍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要开口。 原本他们这组的计划是在山塘逛吃两个小时，节目组派车过来接，可刚刚导演传来的消息却是跟着温荑，其他的不要管。 好在牧微也并不想问后续的情况，自然而然的跟着温荑原路返回。 温荑拎着东西不方便拿手机便重新调回沉浸式视角，开始悠悠的讲述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经过。 “苏城有很多巷子，不熟悉的人走进来非常容易迷路，有些巷弄还是不通的，走进去就是死胡同，你们别看山塘街那么人声鼎沸，站在这里都能听到人潮声，可相隔仅仅两排房子的距离就是走不出去，而且越走越深。“ 温荑想到自己在巷子里转悠的样子就好笑，“而且有些巷子地图上都不显示，只能看到自己站在空地上，顺着地图想去找路走过去却发现走到头是堵墙。” “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给那两人指路。”牧微那时还奇怪，时间门都急成那样了怎么还有心思帮人指路。 温荑点点头，“找到这家店完全是因缘际会，饿的都快走不动路了，本是抱着进去吃碗馄饨也好意思问路，结果没想到幽巷藏美食。” 两人跟着温荑转了两次，突然豁然开朗，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来时的路，释然一笑。 还是来时的船，跟拍一路上都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拼命地在给自己鼓劲：这是他的本职工作！跟拍的职业道德就是被拍的人能去的地方他就要能去，对方去不了的地方也要能去！ 可当他再次坐上船头的时候还是感觉浑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回去不用着急了，慢慢欣赏一下两岸的风景吧。”温荑轻轻摇橹。 手上轻轻摇摆，调整角度，全靠风来助推。 路上两人闲适的聊起了各自，牧微很好奇，“你以前就认识我？” 温荑挑眉，“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说着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牧微最经典的台词。 不知道是不是听过太多次，除了声线不同，竟然好像复制粘贴过来的一样。 “你还记得这部电视剧？”牧微诧异，“那时你的年龄应该是上小学？” “初中，”温荑压了压被风吹起的头发，“好久没在荧幕上见到你了。” 牧微看向身旁的水，伸手拈起水上的一片落叶，笑了笑，柔柔的道：“我上学去了。” 好理所当然的语气，那么的天经地义，可身处她这个圈子，又是那么特立独行。 “后悔吗？”温荑用力一摇，小船平稳的拐了个直角弯。 “不后悔，”牧微抬头看向她，“自己事自己清楚，我不是天赋型的演员，那部戏全靠本色出演，如果不去学习，天花板就是那部戏了，可是去的话，我的天花板将不可限量。” 说这句话的时候，温荑看到了牧微眼中的自信。 数百万网友也看到了。 这一刻的牧微虽然长相依旧纤细秀美，却是昂着下巴挺直了脊梁，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中巴车里的导演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后悔。 把船还回去，两人在北寺塔地铁站门口分道扬镳。 导演从窗户里伸出头来，深深的看了温荑一眼，微微一颔首。 温荑不认识他，不过见其跟自己点头，便也礼貌性的回点。 刚准备转身，“温荑小姐，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诧异的回头，“你是？” 导演一愣，“我是《逛吃华国》的导演兼总制片人。” 温荑这才回想起，嗯，好像在共享单车站点是这个人站在牧微面前的空地上拿着台本刁难人的。 “牧微有我的联系方式，你去找她要吧。”说完勾了勾唇角，转身进了地铁站。 牧微一上车就发现车里除了工作人员只有自己一个嘉宾，刚想落座，就看前面的屏幕上突兀的出现一只手。 “这里是地铁站，我要切换视角了。“ 牧微转头看向副导演，不等她疑惑，旁边一台显示器上的弹幕炸了。 【我去，这声音……节目组竟然偷偷窥屏！】 【姐姐吃惊的表情好可爱。】 【她是不是能看到我们？】 牧微这才反应过来，导演组竟然一直关注温荑的直播间门。 下意识看了一眼左上角的观看人数，立刻就被数量惊到了。 “温荑她，她的直播间门竟然有这么多人！” 【姐姐，小温可不是普通人哦。】 【姐姐，快看你自己的直播间门人数，你赚到了知道吗。】 【虽然不想承认，姐姐你确实沾光了。】 【节目组也跟着沾光了。】 牧微从弹幕上了解到温荑的大致个人信息，顾不得互动，从副导演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下载比豆，关注“小温直播间门”。 很快一连串的深水鱼雷在温荑直播间门上划过。 【温荑：“我要进地铁了，总说话会打扰到别人的，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了，离开之前要先抽取中奖粉丝。”】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主播你就不能跟隔壁学一下吗，不满.jpg】 【热门榜一的大哥已经直播了三个小时，刚才被烤鸭胸口油呛到嗓子还坚持不下线。】 【别这么说，我老婆直播时长已经破她自己的历史记录了，虽然她才直播了不到两个小时。】 【准确的说是一个半小时。】 温荑被弹幕逗笑，“那你们想不想要礼物啊。” 【想想想！主播可以先抽出来让我们心里落定了，再继续直播。】 温荑歪着头想了想，“那不行，回去之后我还别的事要忙。” 说完努力忽视弹幕里的抗议，公布随机抽取标准，“在线超过百分之九十时长的观众中抽取十位随即送口红，发过弹幕的人中抽三人送香水，送过礼物的人中抽一人送围巾，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温荑的动作很快，就连全程潜水的人想发句话送个地雷都来不及，就已经抽取结束。 【哎呀！我中了！我中了！】 【楼上你可以去买彩票了，五百万分之十四啊。】 一条弹幕划过，温荑刚想说话却突然一愣。 【天啊，你们快去看牧微的直播间门，她好像也抽中了！】 紧接着一条弹幕划过。 【是我，温荑你重新在抽一个吧，这个不作数。】 温荑忙打开中奖名单，只见特别奖上赫然写着“牧微”。 一点不修饰，就这么用了自己的名字。 温荑哭笑不得，“好吧，那我重新再抽一个。” 第十五位幸运儿就这么诞生了，“所有中奖的人把个人信息发私信给我，礼物尽快发出。” …… 几分钟后温荑拎着一袋汤汤水水和馄饨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跑出地铁站，奔到路边就打了辆车。 不是地铁不让她进，而是买票的时候突然手滑打开盲盒app，弹出来的提示让她多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恭喜您完成挑战，本次完成度高级，请前往“余额”查询所得积分。】 打卡五星生煎+限时三十分钟+人力驱动+限距十公里+直播，高级完成度是多少积分？ 温荑感觉自己不会算账了，兴奋的有点头晕，很希望读者们能帮她算一下。 第29章 第 29 章 比豆热门榜的主播们收到消息温荑下线了,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从第三名开始齐齐往上加了个名次。 打头的直播间里，一名男子哑着嗓子强压着难受还在给大家介绍烤鸭真的很好吃，而且真空包装也不会失味,微波炉稍稍加热就能恢复外皮酥脆。 助理在镜头后面给他打了个手势,举起本子上面写着一行字。 榜一主播愣了一下,看了下时间，诧异温荑竟然这么快就下线了,还没到高峰时间呢。 不过温荑下线对他也是有影响的,强撑着的那道线立刻就松懈下来,嗓子里再压不住难受,连咳三声后再开口竟然失语了,只能匆忙下线。 “啊，啊,医院……快！” 一连两座大山离开,对下面的主播是喜上加喜,顿时一个个更卖力了。 当晚有人在网上分析这次直播，也不免被短短时间内多反转的剧情而赞叹。 “对于小温这个人我个人的看法是很复杂的,她就像直播界的一股清流，虽然也收礼物，但从不主动要礼物，更不用语言挑拨粉丝情绪，搞粉战踩其他的主播，让我们似乎回归了最初产生直播这个行业的样子,仅仅是单纯的分享生活。” “我是看了全程的,现在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短短半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可以说小温的下一步永远出人意料，其中包括巧用智能导航、走水路、幽巷寻美食、两位老人的坚守、不起眼老店原来竟是网红名片的发源地……平时单是一个名词就会引发热议，更遑论一次出了这么多,偏偏毫无剧本痕迹，故事的连贯也是那么自然。” “小温结束直播的时候观看人数已经达到六百万，要知道这才是她的第三次直播！总之我很期待下一次是什么内容，也由衷地期望她不要变成大家都厌恶的样子。” 这一天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平凡的一天，有人在开盲盒、有人在挂急诊、有人在蹭热度、有人在做分析。 不过最后大家公认的就是一点—— 若论这次直播的最大赢家，既不是《逛吃华国》和牧微，也不是温荑，而是另有其人。 隔天9:00，顺达集团大厦，一场会议如期召开。 坐在最上方的人抬了抬下巴，“把数据念一下吧。” 秘书点头，转身面对其他人，“截止零点，顺达app的下载量突破100亿次，并在短短半个小时内，新增300万下载量，其中90％都充值了会员服务，50％充值包年服务，为公司带来收入共计……”低头看了眼，“5亿！” 秘书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澎湃的心情，今天对于顺达来说简直跟做梦似的。 这5亿完全可以说是飞来横财，公司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小温直播时用了顺达地图的最新功能。 “嗬！” 倒吸气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与会人员全部都被惊住了，“竟然这么多！上次大规模的充值是什么时候来的！” 秘书看了一看总裁，“上一次是去年刚和那位签了代言合同，三天内新增500万下载量，50％充值会员，10％充值包年服务，为公司带来的收入是1.5亿。”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次会议是国庆假期前夕定好的，因为原代言人九月中旬被爆出轨，给公司带来一波很大的损失，所以这次选代言人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可国庆期间众多部门经理和董事却收到消息。最大的股东也就是集团的总裁冯添风要选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红做新一年的代言。 几乎所有收到消息的股东都持反对意见，甚至有好几位私下里讨论好了，开会的时候统一阵线，绝对不能让冯家人把公司的利益当做报恩的手段。 可谁知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一场短短的直播，其中没有任何一句夸赞顺达地图的话，却偏偏带来难以想象收益。 可以说顶得上一个月的营收了。 要知道在地图免费用的大环境下，顺达收益的主要来源是合作商，就是各大车企、酒店、休闲餐饮、旅游、航空、甚至外卖跑腿…… 坐在第二位的股东恍惚的开口，“去年一整年充值会员的收益是多少？” 财务部负责人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4.5亿。“ 好家伙！短短一天竟然就比得上一年的收入了，要知道所有项目加起来全年总营收也不过五十个亿。 所有人都沉默了，各自不知道在脑补了什么，纷纷用崇敬的目光看向首位的人。 主位上的冯添风看似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控中，实际上也对昨天的天降馅饼砸懵了。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力排众议的准备，谁知恩人自己太给力，不给他发挥的余地啊。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结果爆出来一堆金币。 失落，不开森。 “既然如此，开始举手表决，温荑担当新一年的代言人。” 这一次没有人反对，全员通过。 市场部负责人，“我这边负责联系，但是代言费给多少合适呢？”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再次沉默了。 冯添风原本心里是有个数字的，以当初温荑的知名度，那个金额可以说是恩情价，可是现在却…… “以最快的时间做个评估当场就要决定。”冯添风给了市场部指令。 对于所有人都在这等评估结果，没有人不满，信息时代最重要的就是兵贵神速，如果今天他们不联系温荑，信不信明天她的电话就得被市面上所有地图品牌运营商打爆。 市场部负责人把指令转达给手下人。 整个部门就像一架环环相扣的机器一样，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又极为快速的动了起来。 有人把温荑所有在网上能查到的信息全部收集到位，从她性情风格进行分析，所有可能翻车的情况都要做风险评估。 有人根据往年合作艺人的数据做对比，有人收到最新的报告后预测签约温荑后可能给公司带来的收益…… 一个小时，市场部负责人把文件传给总办，几分钟后与会人手中都有了一本评估报告。 “1000万-2000万？区间值这么大吗？” 冯添风也略感诧异，原本他的心理价位是500万，这已经接近二线艺人的标准了，可对温荑这个只往娱乐圈迈进一根脚趾的人来说也是十级跳。 没想到市场部给的评估竟然是一线艺人的水准。 市场部负责人在总办打印文件的时候就已经看过电子版了，此时侃侃而谈。 “之所以给出这个数字，自然不排除大家有所预测的竞争压力，所以区间幅度才会这么大。” “其次有最新数据显示，从凌晨截止到开会之前，新增注册会员200万，40％的包年服务，所得收入3.5亿，”抬头环视了一眼大家惊讶疑惑的表情，嘴角勾起，“而且大部分的注册ip来自海外。” 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道，“没错，有人把那半个小时的极限挑战搬运了出去，全球点击量已经超过了1个亿。” 品牌找代言人自然是要考虑对方的公共影响力，其次是和品牌的契合度，最重要的是能否给品牌带来明显提升的收益。 从温荑身上看这三点，温荑公共影响力上比一线远远不及，比二线也有很多欠缺，但是她却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潜力值很高，一百个台阶登顶的话她才走到第三步。 第二点，和可能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把地图app用出花来的人了。 第三点，能够给品牌带来收益？这一点上她甚至超过了市面上地图品牌有史以来的所有的代言人，而且是在她还未签约时，无意中带来的影响。 市场部可以预测一旦温荑有意识的宣传和使用顺达，将会给公司带来怎么样的巨额收益。 冯添风看着潜力预测的哪一行加粗加大的数字，深深吸了口气。 “最后还有一个点，这些数据有心人都可以查到，如果公众得知代言费和收益比差过大的话，恐怕也会对顺达产生不好的印象。” 想想，一个人为品牌带来价值数以亿计的收入，代言费才是0.1％，甚至更少，这会让人产生什么想法。 奸商！资本家！吸血鬼！ 在场的人带入一下，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要知道就算普通的销售员买衣服提成都有3％，房产中介也能达到1％。 相反如果品牌诚意足够，那就能起到更好的宣传效果，成为有实力、大气、懂感恩、知人善用的好印象。 冯添风视线扫过一周，见大家对此都表示认同的神情，嘴角轻轻勾起。 “那就以2000万为基础去谈，最高上浮标准不要超过3000万。” 市场部负责人瞳孔微震，看了一眼总裁的神情，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站起身，“市场部收到！绝对抢在其他竞品之前拿下温荑的代言合同！” 原本对这个金额还有些异议的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对，一听后面的话，闭上了嘴。 不过后续的有些发展顺达的人猜到了，有些却没猜到。 会后确实通过不具名渠道得知目前市场上的五大地图品牌其余四个都在争取联系温荑，只不过他们的代言人都没到期，只能给出形象大使、品牌挚友的条件。 金额最高的是外资控股的飞跃地图，给出了仅比代言人低500万的数字，和顺达不相上下。 让人没猜到的却是，不论哪个品牌都联系不上温荑。 第一没有对外账号，第二没有所属公司，第三不看私信。 最后还是市场部负责人一个电话打到总裁那里，这才拿到了温荑的联系方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已经买票准备前往粤省省会羊城的温荑却对此却一无所知。 为什么她又要去粤省了呢，这还要从前一天回去开的盲盒说起了…… “蹬蹬蹬……哗啦！砰——”温荑一路冲回出租屋。 把馄饨和汤放进冰箱冷冻，蛋皮和葱花冷藏，再以超快的速度洗去风尘换了舒适的家居服。 这才坐在餐桌上深呼一口气，打开盲盒app。 手指颤抖的点开主页余额——96点！ “啊！！！！”温荑兴奋地冲着天花板仰天长笑，“从来没到打过这么富裕的仗！爽！” 平复一下情绪，打开盲盒页面，手指从红色盲盒最下方的“90”缓缓上移，每走一格就要停顿片刻，激情的冲动让她想不顾一切的all，可现实却是刚刚“分秒必争”的心惊胆战还没过去。 短时间内恐怕她都不会在做这种“命悬一线”的事了。 最后手指停留在“30”上，用力按了下去。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命运多舛的历史印记。】 这个名称让温荑心中一跳，她可还没忘记上一个“战场上的家书”带给她多么丰富的人生体验，现在想起五星级酒店宴会厅的那一幕还会下意识的脚趾抠地。 这个“命运多舛的历史印记”和上一个的风格未免有些过于相像了。 让人有点不敢点开呢。 不过到底是花了三分之一“财产“开的盲盒，就算怕也要开啊！ 温荑屏住呼吸，点在弹出的提示窗口上，特效烟花瞬间炸开。 猝不及防之下温荑下意识闭了闭眼， 不等睁眼就察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吸入鼻腔的一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张开眼发现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长100厚度不到10的暗紫色雕花木盒。 那股提神的清香就是由此而来。 温荑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看，因为这个大小和造型让人不得不多想。 把盒子放在一边，眼不见为净，算了一下余额，又开了个“20”的盲盒。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侥幸留存的瑕疵。】 “瑕疵？”温荑低头看向面前的盒子。 这个形状看起来就正常多了，整体大小约有长50高20，比前一个光是盒子的外形就“敦实”。 即使名字上带着“瑕疵”，温荑也对它有超越前者的好感。 打开盒盖，里面赫然放着两个碗。 温荑刚想直接伸手拿出来看看，想起什么，又把它小心翼翼的合上，拿到工作间，翻出个她闲暇时用边角料做的一副真丝手套。 这才取出一只碗。 温荑好奇的将碗举高打量上面的图案，发现竟然是婴戏图。 只见一只碗上共有十几个憨态可掬的幼童，分别手执荷叶、旌旗围池戏水，也有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旁边一名妇人在旁边浆洗衣服同时扭头笑看。 四周再以巧妙的角度衬托风吹杨柳和磐石祥云，整幅图案动静相宜，并伴有巧妙留白引人遐思。 在温荑看来，整只碗的造型和图案都是无可挑剔的，不懂为什么叫做“瑕疵”，反正她是没找到瑕疵在哪。 联想到这是个时代盲盒，忙将碗翻了个面，露出底款。 果然是最后一个封建朝代的某个皇帝年号。 毫无疑问这是个古董文物，而且是一套两个。 温荑将东西原样放回锦盒里，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果然看到了相似的款式。 而且这还不仅仅是清代的青花婴戏碗，准确来说是清末仿明婴戏碗。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几次拍卖的大致价格，发现这碗有大有小，大碗单个的价格就能高达几十万，小的则价格不一，清末的也能拍出数万的金额。 温荑没有怎么犹豫就决定将其出手，这东西她留着没用啊，还不安全。 刚准备拿出手机拨通林秋石老人的电话就想到什么，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回到客厅，随手打开“命运多舛的历史印记”。 打开的那一瞬间温荑只感觉眼睛被闪了一下，心脏刚沉，下一刻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扑到木盒面前。 “这，这是……玉叶组佩！” 温荑带起颤抖的手指痴迷的顺着玉组佩一点点抚摸到末端的最后一颗玉珠。 “天啊，这比首都博物馆收藏的那个件数都要多。” 这套玉叶组佩分为两件，每件都是由两条长约80-90长的玉饰成组串成。 最上方为双龙戏珠提头，“珠”为红宝石，“龙”为和田玉，上有环鼻一个，下有环鼻两个，分别由金色丝线穿过。 下方则是间隔不到十公分的两排玉饰，所有雕刻的纹样都是有吉祥寓意的，排列组合分别是四片玉叶（金枝玉叶）、两个玉桃（福寿平安）、四片玉叶、两个玉瓜（瓜熟蒂落）、四片玉叶、两个玉鱼（富贵有余）……最后则是两个鸳鸯，寓意百年好合。 以一排玉叶和玉饰为一组，共八组，为了防止过长互相纠结，间隔二、三组用一根扁条形玉衡饰贯通。 因为古人重礼，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要步履稳重，增加庄严，所以这样又长又繁杂的东西起码是皇后级别的人才能佩戴的。 温荑此刻早就忘了几分钟之前她还很嫌弃的，甚至下意识以为所谓的“历史印记”对她来说可能都是个烫手山芋。 谁能想到竟然是个禁步，而且造型如此华丽优美，让人沉醉。 她就这么一点点描摹每一片叶子，每一个玉饰，甚至都舍不得把它们拎起来戴在身上，就这么铺在盒子里观赏。 直到身体传出抗议的信号，方才回神，她竟然都俯身看了一个多小时了。 一手扶着腰，一手搭着肩，温荑呲牙咧嘴的缓缓起身，给玉叶组佩拍了数个照片，全照、近照、特写照全上这才依依不舍的合上盖。 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觉得不要在家放过夜，趁着银行还没关门，忙把东西拿去存了。 因为造型实在是独特，银行负责人还专门用金属探测器确定不是什么违禁品这才加钱给温荑又开了一个更大的保险箱，将所有的东西都转移到了新的里面。 银行的保险柜外形有点类似于快递寄存柜，有大有小，有长有短，价格也高低不等，能装下一米长盒子的还真不多，幸好还剩最后一个，不然温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至于那套清仿明的婴戏碗，还是原计划处理，当晚温荑就联系了在直播开盲盒遇袭事件中结识的私人博物馆长林秋石。 挂断电话，温荑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翻着盲盒论坛，突然回想起林老曾对她暗示性的那番话。 “呵呵，没想到还真有机会卖古董给他。” 温荑打开顺达地图，app上就能订酒店机票，而且因为她是白金会员，买机票和订酒店都能打折。 航班选的是上午不早不晚的时间，还在三种舱位中纠结，她可没忘上次坐经济舱大翅膀在身旁上下晃动的惊悚效果，第一个就把经济舱排除了。 最后发现因为买票的时间是复工第一天，折扣便宜的不得了，就算是头等舱也只比经济舱的原价贵一点而已，再加上白金会员的折扣，价格更是低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必须头等舱！ 之后的时间温荑都在吸纳知识中度过，原本是想对婴戏碗的价格做到心里有数的，谁料看完青花看粉彩，看完粉彩又看到了珐琅彩。 从碗到罐，又到瓶，各种器型和釉色……看得她是欲罢不能，等回过神来，手机已经因为超负荷变得滚烫，窗外的天色也陷入漆黑…… 第二日，收拾东西奔赴沪市机场的她尚且不知，就在飞机划过天空的时刻远在深市的顺达市场部负责人播出了她的电话。 结果当然是——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第30章 第 30 章 市场部负责人一直不停地打电话,幸好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而不是“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不然他有心直接打飞的去苏城了。 幸好，坚持不懈两个小时后,电话终于拨通了。 “您好您好,请问是温荑小姐吗？” 市场部负责人周睿第一次在跟人联系的时候这么卑微。 在第一百次拨打电话后他已经被“斯德哥尔摩”了，这时候温荑若是讲价一句他都能忘却专业素养,直接把价格拉到3000万。 “是,我是温荑，请您是？” 这时电话里隐约传来机场特有的广播声“……经停羊城的此航班即将起飞……“，周瑞心头一惊。 短短一秒时间脑中极速运转，有哪家公司总部在羊城的。 坏了！飞跃地图的总部就在羊城！ 周瑞都想骂娘了。 这不是截胡嘛！没有这么办事的，温荑可是用的顺达！ “温小姐！温小姐,您给我一分钟的时间,我们顺达很有自信同类品牌中绝对能给您开到最优越的条件——” 温荑眉头一皱，疑惑地打断,“等一下，你是不打错电话了？” 周瑞一愣,这才察觉不对，自我介绍了一番才弄明白温荑是去羊城办私事。 “是这样的，我司有意签约温荑小姐做顺达品牌的代言人,一年的代言费,2000万,不知道温荑小姐意下如何？” 温荑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眼号码，感觉不太对劲，“等一下，周先生,我刚下飞机，这样吧，等我安顿好了，再给您回电话。” 那边顿了两秒，才用非常客气的语气同意，挂断之前还不忘再次重复一遍“顺达绝对能给您最好的待遇”。 这次她没有联系酒店的人来接，而是选择独自下单叫了辆快车。 司机帮温荑把行礼放进后备箱，打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客气的问道：“小姐，请问目的地有变更吗？” “不变。”温荑视线落在对方的手机上，或许是刚收到顺达员工的电话，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师父也用顺达？” 全天下的出租司机可能都是一样的健谈，温荑这一问就打开了话匣子，“哈哈，是啊是啊，我们公司之前都是用飞跃的，今早突然通知说换了合作商，别说这顺达的智能导航确实很人性化。” 若是往常温荑在车上都是很少和司机搭话的，可这次行驶的一路温荑就以顺达为话题跟对方聊了一道。 司机估计也是很难见到这么健谈的乘客，聊得眉飞色舞，有问必答。 “为什么突然换了顺达？” 司机诧异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姐这么年轻不关注网上的消息吗？昨天顺达的事都传遍了。” “传遍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司机得意的笑了两声，“昨天顺达因为个网红女主播上了好几次热搜，嘿，您知道吗？今天公司一通知，我就抓着股市开盘的时间抢购了顺达，好家伙，短短一个小时，涨停了！” 等红灯的时候司机打开证券app后台，给温荑看顺达的k线，确实拉了好大一个涨停板。 温荑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虚空，眼中三分不可置信七分自我怀疑。 那个电话可能不是什么骗子，真的是顺达打来的电话，她也已经知道那个所谓的网红是谁了。 可这也并不能解释到底为什么对方用那么低的姿态找过来，“师父，还有什么关于顺达的消息吗？” “有啊，”司机笑着侃侃而谈，“您可是问对人了，我们这行就得消息灵通，早上财经频道广播也说了，顺达因为昨天的热搜新增了几百万用户，其中有一半都包年，一年258元，就算是100万人那得多少啊！我这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说着摇头，不过很快又兴高采烈的聊起来了，“幸好我下手快，估计明天开盘就得涨停，想买都买不了，现在手里持有顺达股票的人谁也不傻，不会有人出售的。” 正在这时候广播突然响了，司机忙道歉，“哎呦，不好意思，我关了。” 温荑心情复杂的不想说话了，顺势道，“等一下，不用，放着吧。” 没想到广播也不放过她，正好是司机早上听到的重复内容，里面说的数据更详细，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温荑：……并不是很想要这种以亿为单位的精确。 “竟然连外国人都爱看咱们的直播，回头有空我也要看看，不然跟乘客都说不上来呢。” 温荑的耳朵已经自动屏蔽了…… 酒店因为有折扣温荑也不委屈自己，开了个商务大床房，把东西往脚边一放，拿出手机就开始查相关的新闻。 当看到不要998不要698只要258智能老公带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是无语了，再看到今天的热搜小温为他人做嫁衣真正的赢家竟是顺达，刷新了一下，下面又出了个顺达……她已经不想再看了。 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用力将自己摔倒大床上。 这对她来说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将自己足足埋在床上半分钟的时间，直到呼吸困难了才抬起红润的脸。 捞起手机，进入盲盒论坛。 最近闲来就爱上了看论坛，上面有无数时空盲盒前辈的经验。 这次直接开了个帖子，把自己当前的问题简单描述了一番。 不知道时空盲盒的用户到底有多少，不用温荑刷新，下方自动就出现了跟帖。 2楼：不知道2000万在楼主世界是个什么概念能用比较形象的方式描述一下吗？ 有的地方通货膨胀的厉害，一千块只能买个馒头，那这个数字还真不算多。 3楼（温荑）：三元钱就能买一斤米，可以让三个成人吃一顿饱饭。 4楼：这样的话确实是个不小的数字，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5楼：正常来说是这样的，不过楼主已经开到什么盲盒了？ 6楼（温荑）：时代盲盒。 7楼：哦，那你估计也是刚开到时代盲盒吧。 8楼（温荑）：？ 9楼：少见多怪，等你再开几个就不奇怪了。 10楼：没错，被时空盲盒绑定的人，变有钱是你的必经之路。 11楼：是不是有种茫然的感觉，认为自己德不配位？明明什么都没做没有资格获得这么多财富。 温荑看到这句话猛地翻身坐起，没错，这位朋友完全说到了她心里。 12楼（温荑）：我该怎么办呢？ 13楼：朋友，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啊，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可是商人逐利，你如果真的没给他们带来利益，怎么会来找你呢，别钻牛角尖了。 14楼：没错，楼上说的对，等再开几个盲盒你就会发现金钱将会成为一个数字，2000万还是3000万并没有什么区别。 15楼：楼主站着说话不腰疼，能在完成挑战获得大笔积分的同时还能得到所在世界的巨额合同，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16楼：没错，换个角度想想，这其实就是你应得的，你想啊，如果你没完成挑战，不仅将失去时空盲盒，这个巨额合同也不会找到你，可你靠自己做到了呀。 温荑看到最后一句，突然间豁然开朗，没错，不管自己怎么认为，她的直播就是为顺达带来了远超代言费的利润，那这就是她应得的！ 不再迷茫了，在下面回复一句感谢就退了出去，在给周瑞打电话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 打开比豆直播，翻开后台的录播视频，惊讶的发现短短一天不到就有了1000万的点击量，就这么坐在床上，打开视频一帧也不错的从头看到尾。 看完之后她突然恍然大悟，为什么网友会因为她的直播去下载充值顺达。 站在旁观者角度来看，那半个小时真的很很精彩，全程紧张刺激无尿点，而且顺达的那个自主设计路线的功能也真的很好用，智能导航也真的很人性化。 发自内心的一连三个“真的”后，温荑带着淡定的神情拨打了那个电话。 …… 求索博物馆门口，一位老人站在那里翘首以盼。 温荑下车见到忙快步小跑过去，“林老你怎么出来了，您跟门卫说一声让我进去就行了。” 真是罪过，连忙伸手拖住林老的手肘，后者不耐烦的甩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身后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在里面呢？” 温荑点点头，把包转到前胸拉开拉链给他看。 林秋石老人眼睛一亮，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去看。 “宝宝，你看那老头干啥呢。” 声音从温荑背后传来，两人顿时一僵，刚才这个姿势…… 两人不约而同的顺时针挪了一步，默默转头看着那人。 女孩脸上唰的一下就红了，狠狠在男友腰间拧了一下，抱歉的冲这边点头，拉着人三步并作两步就跑没影了。 一老一少捉弄了人，促狭一笑，温荑把包拉上，“走吧，这东西就是清仿明的，不知道林老为什么如此在意。” 林秋石快步引路：“清仿明的不稀奇，有瑕疵的才稀奇。” “怎么说？” “这东西可是官窑，能把有瑕疵的东西送到皇帝面前吗？” “那也不可能做出来的每个都是完美无缺的吧。” “是不可能，但是官窑出的是贡品，有些甚至是皇帝亲自选的图案派亲信督造的，这种东西就算是有一点点的瑕疵都足以被当代人所追捧，有些皇帝认为皇家权威不可侵犯，就会命令人把瑕疵品全部毁掉。“ “当然也有勤俭的，例如清早期的某位皇帝，他就不在意这个，在当时的督窑官上书请求后就在当地直接按照次色品销售出去了。” “那这个……”温荑疑惑，既然有很多卖出去了，那就说明不是很稀有啊。 林秋石把眼睛对准扫描区再通过指纹和密码开锁后，这才推开收藏室的大门，看的温荑啧啧称奇，原来电影里那种超级防盗门真的每次打开都这么麻烦。 收藏室并不是一整间，里面还有几个不同的隔间，每个门上都有不同的数字标注，应该是独属于求索博物馆的对应含义。 温荑一边好奇的打量脚下跟着走进靠右侧第一个房间。 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张比她工作室桌案还要长还要宽的桌子，上面纤尘不染，两侧则是一些储物的柜子。 “把东西放桌上吧，我去拿些必要的东西。” 片刻后带着一托盘的工具走了回来，大部分温荑都不认识。 林秋石打开锦盒，看到里面一对青花瓷碗，眼睛立刻亮了，拿起一个东西往头上戴。 温荑这才发现原来像个眼镜框一样的东西竟然是个放大镜，只不过是单面直接扣在眼眶上，形象点描述很像海盗的眼罩。 林秋石直接伸手把瓷碗拿了出来，温荑诧异，心道不用带手套吗？ 林秋石又拿起个手电筒，默不作声的把两个碗里里外外的都看了一遍，足足耗时十多分钟，这才将眼罩摘了下来。 “没错，是真品。” 刚才外面的话说到一半，温荑连忙继续追问。 林秋石却突然为了个奇怪的问题，“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做过错题本？” 温荑点头，“当然有啊。” “那就对了，失败是成功之母，如果连失败品什么样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应该如何避免呢，所以啊，虽然瑕疵品比不上完美作品价格高，但有的时候反而是瑕疵品更稀有。” “你这个年号的婴戏碗，至今都没发现瑕疵品的存在。” 温荑不是很懂，但面对老人这么认真的科普，也只能茫然的点头。 林秋石知道自己老毛病犯了，摇头苦笑，“这碗我收了，让你报价估计你也报不出来，干脆35万，觉得可以就成交吧。” 这个数字对林秋石而言真的不能算多，可就像他说的，有的时候价格并不代表价值。 温荑做过了解，去年香江某个拍卖行就有个同样年份的婴戏碗，只不过人家那是贡品口径18，比她这个大一圈，单个成交价40万，她这两个中号的瑕疵品35万不低了。 “我还有个问题，到底瑕疵在哪啊？”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在温荑心里，得不到答案她回去都睡不着觉。 林秋石斜乜了一眼，“丫头还怕我忽悠你。” “没有没有，我确定这个肯定是有瑕疵的。” 林秋石笑了一声，也不追根究底，把找了个手持放大镜给温荑，“你看底款‘制’的旁边，仔细看。” 温荑按照他的指向看去，眼睛都快瞪瞎了才好像隐约发现一道裂痕，如果来描述的话，比她劈过最细的线都要细，而且长度只有1。 “就这！” 林秋石点头，“就这。” “你以为古代给皇帝上供的东西是什么标准的要求，这已经是很大的瑕疵了。” 温荑难以置信，“可是这不用放大镜都看不出来呀。” “是啊，但是清朝的时候已经有放大镜了呀。” 温荑：…… 好有道理，竟然人无言以对。 出来的时候林秋石没有把人送到大门口，而是把人送到博物馆的楼下，“丫头，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以后再有宝一定要送过来啊。” 温荑想到自己存起来的玉叶组佩，眼神闪烁了一下，心虚的胡乱应了一句便快步离开了。 林秋石没想到温荑这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有胆子藏起来一个价值比一百个婴戏碗都高的宝贝，以为她心虚是怕自己追问东西的来源。 嗤笑了一声，他和某些所谓的鉴宝专家可不一样，非得听个来历，那东西还不是人口述的，想编个故事不要太容易，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荑乘在车上心情平静的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突然就能体会到了盲盒论坛开解她的前辈朋友说的话，金钱有的时候就是一个数字。 而且怎么把这些数字花出去，她也已经有了规划。 带着对未来的期盼，温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直接乘高铁去深市。 签约会上，温荑惊讶的看着走进会客室的人。 “冯——”话到嘴边突然止住，她该叫对方什么？ 国庆那天见面冯家人全程都在自我介绍和亲切拍照，她知道对面的人是冯家二房的长子冯添风，可是他们非亲非故，自己应该叫伯伯？还是先生？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冯添风眨了下眼睛，“温小姐好久不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冯添风，是顺达集团的总裁。” 温荑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恍然和质疑接连变换，昨天在出租车上的对话在脑海中回荡，最终一切的质疑都化为坦然。 伸出手，“冯总，希望日后能合作愉快。” 冯添风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讶异，在温荑的注视下变为赞赏，“好，一定能合作愉快的。” 市场部周瑞为温荑介绍签了这份代言人合同后双方的权利和责任。 简单来说，温荑拿了钱，就不是白拿的。 合同上就有一条规定，温荑每个月都要在直播上使用一次顺达，具体的使用方法可以借鉴上次直播，剧本方面顺达没有硬性要求。 温荑还要配合顺达拍摄广告短片和海报，以顺达每次研发的最新功能为主，每年不会超过四次。 考虑到温荑不是专业的艺人，拍摄短片录制语音包方面可能会力不从心，顺达也会请专门的老师来指导温荑，她在一切活动结束之前都要留在深市。 而且这份合同也有限制和对赌协议，合同存续期间温荑不能有丑闻（被黑的不算），一旦顺达公司查明确实是温荑的问题，且严重到影响顺达的形象，将会立刻解除合同，同时温荑也要全额退还代言费，并承担顺达的一半损失。 对赌协议就简单了，在合同存续期间，顺达的会员充值金额要比去年有固定百分比的提升，这个是硬性要求，如果没能做到，明年不再续约，如果做到了，一份续约合同外+超出金额部分给温荑分成。 温荑昨天已经在网上找了个律师付费咨询过代言合同需要主意的东西了，这份合同没有陷阱和含糊的内容，每一项都标注的很清楚。 对方没有见她是个小网红就忽悠人，也没有因为她和冯家的关系就放松限制。 “没有问题，可以签约。” “报税这边是温小姐自己去处理还是顺达帮您走流程呢？” “我自己去交吧。”这是第一次，且可能不是最后一次，有些东西总要她自己去了解的，不能每次都交给别人。 还是那句话，兵贵神速，这边签好了合同，2000万直接到账。 紧接着就是温荑被带到一间工作室做造型选衣服，顺达这边则做记者会的准备，并发通告昭告公众。 当晚在一家酒店宴会厅，所有参会媒体和嘉宾都坐在下面，上方一张长条桌，温荑和冯添风在c位，两侧各是几位主要股东。 周瑞承担了主持人的身份。 上台之前特意在休息室给温荑做了功课。 “一会媒体可能会问一些刁钻的问题，我把能想到的先给你说一遍，我们做一下预演怎么样？” 温荑颇感新奇，“可以。” “温小姐，请问……” 准备时间不多，一个个刁钻甚至是恶毒的问题被提出，周瑞的表情温荑镇定自若的回答下逐渐放松下来。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结束，周瑞赞许的举起大拇指，“温小姐，说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我是不信。” 温荑勾唇，若是昨天还有些自我怀疑的她面对这些问题可能会让那些媒体得逞，可想明白的她已经变了。 记者会上，一名记者带着探究审视的目光看着温荑，在没有被点名的时候突然起身。 嘴角勾起看好戏的弧度，扬声问道：“温荑小姐，请问你之所以能得到这笔巨额代言，是因为和冯家特殊的关系吗？” 温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这位记者朋友，我猜你应该没买过顺达的股票。” “噗嗤！”“噗嗤！” 憋不住的笑声在礼堂里响起，可惜上百人一起笑就不是憋笑了。 记者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继续追问，“温小姐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嗯，我想这位记者朋友似乎对一些财经资讯不太了解，昨天我在出租车上听到了广播，上面的内容就是我的回答了，建议你也去听一下。” 一个媒体人可以专业素养参差不齐，但不能被指控消息不灵通，这句话一出就再也没脸继续站着了，忙埋着头坐回原位。 冯添风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眼中满是赞赏。 没错，与其追问是否有猫腻，不如好好了解温荑给顺达带来了什么，只要仔细了解过的人都不会问出如此明知故问的话。 有了前一位的前车之鉴，第之后几位就客气多了，问的问题都是周瑞提前给她预演过的，温荑回答的很得体，言词还不失幽默。 接连几位后，一位记者站起来笑着开口。 “温荑小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顺达的新功能呢，相信很多人在看你的直播前根本不知道顺达的智能导航能配合新功能做到这种程度。” 温荑突然一笑，“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是冯家的一位美丽的小姐给我充了五百年的会员，吾等小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地图软件也可以充会员，想着充都充了就不能白花钱啊，就去了解了一下会员有什么区别，这才探索出了这个用法。” 这场发布会是直播的，正在看直播的人一听“吾等小民”纷纷会心一笑，确实看温荑直播前，九成用顺达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紧接着一大群人开始在弹幕上整活。 【没错，充都充了，不能浪费。】 【来都来了，就发个弹幕吧！】 【说都说了，就再说点呗，那位美丽的小姐是谁啊。】 【问都问了，就再多问一句，主播什么时候再直播？】 【……】 周瑞看了下时间，举起话筒，“不好意思时间有限，最后选一位记者朋友提问。”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只手“腾”的一下举了起来，几乎把对面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或许是举手的气势过于坚定了，周瑞下意识的就点了她。 “你好温小姐，我是你的粉丝，我看其他同行都没注意到一个点，眼看快结束了，这个我得说。” 温荑勾唇一笑，对其点了点头。 女记者回以一笑，眼睛亮亮的，“温小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温荑一愣，不等反应下面的女记者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一口气不喘的快速问完：“请问你觉得自己能担当顺达代言人的责任吗？” 周瑞心口一跳，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刁钻。 多犹豫一秒都会被无限解读，到时候就算回答“能”，也会被认为是“打肿脸充胖子”。 就连冯添风都有些担忧的看向温荑。 后者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直视在场的所有人和观看直播的观众，斩钉截铁的说了八个字。 “代言人，我当之无愧。” 第31章 第 31 章 十天后,羊城机场，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士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钻进出租车副驾。 手机声音是外放的，司机下意识瞄了一眼,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 兴高采烈地跟乘客分享：“顺达的新代言人，前几天在这里我还拉到她呢。” 正在看顺达新广告的乘客诧异的抬头,“真的吗？” 司机把无人灯变成有人,“是啊,就是她直播第一天,就在车上她还问我顺达的消息呢,事后回想起来说不定就是喜欢听我夸她。” 副驾的乘客摇了摇头，“不是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司机疑惑的看她。 “她除了直播平时都很少看手机的，也不喜欢关注微博,消息滞后的要命。” 司机不相信,不过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较真，笑着应和了几句就专注开车了。 娄今说了地址后也不在说话,把进度条拉到开头。 只见一名身着职业装的女子在早上出发前拿着手机设定好今天的行程,一边操作一边自言自语：“老公，记得提醒我哦，不然下班一定会忘了去买蛋糕。” 显然这是个心大的迷糊女孩，站在公交站旁买了早餐，专注啃包子就忘了留意车已经到了。 【您等的公交车已经到站，请注意安全。】 女孩忙把吃了一半的包子装进手袋，举着手机挤了上去，而且上车就开始睡得香甜，直到语音提醒她还有两站将要抵达目的地。 这时车里已经挤得摩肩接踵了，幸好提前苏醒给了她整理自己并挤到门口的时间,最后仪容得体精神饱满的走下公交车，身后的车里一个睡过站的人在拍着窗户无声地呐喊。 一天忙碌后，本以为能下班了，却接到了临时通知要开会，女孩失望的叹气。 半个小时后当她拖着疲惫的步伐下意识走向公交站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辛苦了，生日快乐，去买蛋糕吧，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女孩站在公交站旁眼中满是疲惫，眼中却含着泪光。 这是她初入社会后第一个生日，她期待了很久想证明给家人看自己独自一人也能过得好。 可是她现在好累啊，去那家店还要排好久的队。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已经帮你预约了，直接过去取就好。】 女孩眼睛瞬间就亮了，仅仅只是不用排队而已，却像是给她打了记强心针，瞬间浑身充满了力气。 镜头拉开，远远地传来一道声音，“老公，幸好有你……” 整个故事不长，经过剪辑后还不到一分钟，很符合当代年轻人通过短视频平台看广告的习惯。 内容也并不复杂，只不过温馨的色调和普通又不普通的一日行程却让职场年轻人很有代入感。 谁没有不小心因为买早餐漏掉公交的时候，追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司机也不停下；谁又没有因为起得太早在车上睡过站的时候，最后只能花更多的钱打车返回去，若是迟到再加上车费一天就白干，还要被扣掉全勤，损失惨重。 而且在大城市打拼的人几乎人人都有被留加班的经历，在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的那一刻或许真正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跟你说“辛苦了”的人，就算那不是有血有肉的存在也能聊表安慰。 屏幕黑下去，最后一行字浮现在正中央。 “老公，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 “无论何时何地？” “直到地老天荒……” 这次便彻底沉寂了下去。 娄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低头无声的笑了起来。 …… 温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录音室，她终于把语音包录完了。 一辆车停在工作室门口，温荑熟门熟路的钻了进去，躺在那就不想动了。 “累坏了吧。”冯舒怡递来一瓶水。 “嗯，可算是结束了。”温荑整个人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听说你都订好飞机了？” “嗯，明天上午的。” “怎么不多玩几天，我还没尽到东道主的义务呢。”冯舒怡噘着嘴拉着温荑一只手晃了晃。 身材娇小的女生就是有优势，这种娇里娇气的动作她做起来就一点不违和，还很可爱。 “下次吧，以后可能会常来深市的。“ 冯舒怡一想也对。 温荑定的机票是早上的，还要提前去机场，以至于起床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直到过了安检站在候机大厅的窗前太阳才浮出地平线。 看着照在停机坪上的那抹橘红，温荑突然有种冲动，她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的，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日出。 温荑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打开挑战。 【请打卡拍摄金鸡湖景观。】 咦？这次不是吃东西了？ 【请在24小时完成挑战。】 看来下了飞机先不能回家。 【请挑选一位朋友一起拍摄。】 温荑挑眉，这个条件……怪怪的。 【请拍摄金鸡湖的日出。】 温荑：…… 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经过半个小时人力驱动十公里后温荑已经习惯了，深市比苏城更偏南，日出的时间应该也会早一点吧，从现在开始算24小时真的有可能就差那么几分分钟就完不成任务。 不过幸好温荑还有46积分，就算完不成她也输得起。 想了想直接在比豆后台群发一条信息。 【明日将打卡金鸡湖日出，欢迎大家一起欣赏。】 发完也不看回复，直接退出，准备趁着候机还有时间看一会论坛。 点开挑战界面才发现这次还有个备注没看到。 【本次挑战完成标准以拍摄金鸡湖面积为准，即25％低级50％中级75％高级。】 一张照片要含括大半个金鸡湖，这……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这下也没心情看论坛了，立马拿出手机打开顺达地图，想找一个既能拍到日出又能尽量将把半个金鸡湖尽收眼底的位置。 看完之后才发现，她根本不可能达成高级完成度。 金鸡湖西案全是高档小区，网上比较热门的观景点也不符合她的标准，首先位于湖心的桃花岛就不行，恐怕10％都涵盖不进去，金水湾栈桥也不行，在东南方向同样是位置不对。 最后就只剩下位于西南的湖心亭了，不过那的位置也不算最好，勉勉强强能拍到50％吧。 温荑准备回去之后把行李放下就直接去金鸡湖踩点，最好在附近找个酒店直接住下。 刚想把手机收起来，电话铃响了。 “你不搞钱谁搞钱，趁着年轻就是要搞钱……” 周围人都用诧异中带着善意的笑容看过来，温荑手忙脚乱的接通。 “牧微？” 【“温荑，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要拍金鸡湖日出来我这吧，我住在湖滨雅苑，晚上就在这住，明早我陪你一起去看日出。”】 湖滨雅苑，温荑回想起整个金鸡湖西岸的地图，那是个绝佳的观景点，正好是位于正西的位置，看日出最适合不过了。 事关挑战温荑就不推辞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咦？你是不是还在机场啊。”】 “嗯，我还在深市，正准备登机了。” 【“那我去机场接你，下午我们还可以去购物！”】 牧微兴奋地声音响起，不用温荑说话就已经给她安排好了。 上飞机的时候温荑心里点了点行李箱中的东西，有哪样适合送给牧微做随手礼，去人家里住，总不能空着手吧。 突然她想起一物。 趁着飞机还没起飞，忙把东西翻出来。 摊在面前的是一件三角巾。 当初她去羊城的时候并没想过去那么久，可以说是轻装出行。 计划没有变化快，在深市一待十天，第一日她就受不了了，去面料市场买了些需要用的东西，利用每天早起的两个小时缝几针。 温荑很喜欢三角巾这种单品，角直接搭在小腹，正好盖住肚脐，两个边在后背一系，配汉服裙子就可以把边直接压进去，再配个薄纱衫一点也不热，后背很凉快。 配时装也很可，就直接露着纤腰裸着背，不论是对称穿还是斜穿都可以，外面再搭个oversiza的衬衫，整个人都会变得飒爽起来。 用了十天的时间，绣花已经完成了，只剩两条吊带还没做。 不过这个也快，完全可以用手工完成。 拉开桌板剪了一条半米多长的布料，宽度仅有1.5，正面相对在里面包上一根粗棉线，再用回针法贴着对折边缝0.3宽度。 进一针，回半针，进一针，再回半针…… 人群经过商务舱往后走，因为座位两边有隔板，经过的人都好奇坐商务舱的人比经济舱的还要来得早，就不免向那边看一眼。 惊讶的发现坐在靠窗的人竟然是在缝着什么，飞针走线的样子无比熟练，而且专注到丝毫没受到人群的影响。 可就是那沉静的氛围，让进舱后就扬声找座位的人不由自主压下音量。 半个小时后等所有人都找好了位置，温荑手里的细绳带也缝好了，对着阳光查看，即便没有画线，她也能将整条线迹缝的像是缝纫机走出来的一样直，每个针脚都一模一样长，也没有里出外进。 将多余的面料剪去，仅留0.2，这是有标准的，多了翻得时候翻不过来，少了容易开线，0.2的面料在绳带里填充，就能把带子撑得圆滚滚，视觉效果也最好。 最后的工序就是翻，翻得不成功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 轻轻拉动提前包在里面的粗棉线，用个不太好但很贴切的形容，很像翻猪大肠。 温荑的手法自然是很熟练的，轻轻松松就完成了。 剪出合适的长短，在三角巾上固定，到这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温荑还不满意，看着手中还剩一节的绳带，脑中突然产生了个想法。 三角巾在后腰打结的时候很难打出完全对称的形状，不是一边斜上一边偏下，就是打了个很丑的结。 就像总有人对自己大衣腰带上打的结不满意一样。 正好还剩一段长度适中的绳带，温荑干脆用打盘扣的手法弄了个环，将其中一条边穿过去后直接缝了几针固定。 穿的时候再把另一条边也从环中穿过就可以了，不用打结都行，两条长长的边自然垂下像两条燕尾一样飘逸自然，比打结固定更具时尚感。 两个小时飞机落地，温荑这才算是对这件礼物满意了。 …… “这里这里！”牧微站在人群中踮着脚挥手。 温荑快步走过去，“你就这么出来接机啊。“ 牧微狡黠一笑，“没事，你看有人关注我吗。” 仔细看了一下对方的侧脸，温荑这才发现她似乎给自己加了个debuff，眉毛就是野生眉没怎么修饰，眼窝打了浅色眼影，鼻翼打了深色修容粉，人中也做的模糊处理，下巴和脸侧也没那么精致了。 整个人的脸都扁平了，人也好像胖了几斤。 再搭配一身在普通不过的运动服，和路人没有丝毫不同。 “还可以这样弄呢？”温荑相当诧异，真的有人对自己的脸这么狠的。 牧微得意的大大方方向前走，“当然啦，除非是巨星级的，那种光看背影都能被认出来的国民度，否则想将自己隐入人群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那那些所谓的机场被拍……” 牧微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温荑：“哦……明白了。” 牧微来接温荑是亲自开车的，一路将人带到滨湖雅苑的一栋沿湖别墅。 “一见你说要拍金鸡湖的日出，我就想到这了。” 别墅的院子很大，温荑走上观景亭，看着面朝金鸡湖无遮挡的风光，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清新微凉的空气滑入肺中，感觉整个人都焕然新生。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温荑一进来就感受到了空荡的毫无人气的感觉。 牧微站到她身边，面向金鸡湖，“我是苏城人，从小在老城里长大的，可是对这个城市，好像还不如你来的熟悉。” “这里是我男朋友的房子，安保比较好，每次回来我都会住这边。” 温荑挑眉，“这不是应该保密吗？” 牧微看着她的表情，笑的前仰后合，“我又不是偶像，不靠粉丝吃饭的，有什么好隐瞒。” “那他呢？” “他也是，我们同一个学校的，他比我小两届，现在比我人气高，”牧微歪着头靠在柱子上，“他一直想想公开，是我不同意。” 转头看着温荑，“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温荑想了想，“或许，能？” 理解倒是理解，只不过她没谈过感情，不知道这种人气悬殊上的敏感是否能因为在意而放下。 说到底这是牧微的生活，旁人又有什么立场指手画脚呢。 想到这温荑突然察觉不对，“你说他比你小两届，你现在应该27、28了，那他……” 牧微嘴角勾起一道甜蜜的微笑，“我们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我毕业的那年确定的关系。” 都相恋这么多年了…… 温荑好奇谈恋爱是种什么感觉？ 除了牧微她身边的朋友就剩娄今了，那也是个工作狂，没有谈感情的打算，两人一直到一十岁出头就好像情窦没开过。 两人就像很寻常的一对闺蜜一样，进屋重新打理了一下，取了些水果和零食，脸对脸坐在观景亭里分享女生的心事。 就听一会传来压低的惊呼声，又是捂着嘴窃笑声，一会是八卦的追问声，没两句又转而轻叹的羡慕声…… 以至于说的太兴奋原定的购物计划就没实行，晚餐叫附近的饭店送了两大份小龙虾，每份都有五斤，就这么一直坐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继续边吃边欣赏金鸡湖的夜景。 当晚两人还睡在同一张大床上，当然不是牧微和她男友的主卧，而是温荑的客卧。 躺在床上牧微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睡呢。” “不要说的这么让人误会好不好。”温荑抬着下巴掀开被子钻了进来，牧微非让她贴一片自己的面膜，她从来没弄过这么精致的东西，糊在脸上好不自在。 “你呢，有没有过和闺蜜开卧谈会。” 温荑仰着脸艰难的点点头，“和娄今，我们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后来还在一个宿舍，有一次一起看了个恐怖片，她就非要和我挤着睡。” “宿舍的床啊？”牧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就是那种自己一个人翻身都可能掉下去的床？” “是啊，两个人只能侧身躺，仰躺都不行，翻身也翻不了，她倒是睡得呼呼香，我一宿没睡着，早上起来身体都僵了。” “噗嗤！”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牧微那里传来，想到那副画面，越笑越大声，面膜都快掉了。 “娄今，好有意思的人。” 温荑把流到脖子上的液体抹回脸上，“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牧微期待的连连点头。 苏城是个少夜生活的城市，两人躺床上又聊了一会外面的灯光就开始逐渐熄灭了，只留橙黄色的路灯继续坚守。 一夜无梦到天明。 “嗡嗡！嗡嗡……” 震动的声音响起，温荑摩挲着找到手机，一看时间，5:30。 “到时间了吗？”牧微半梦半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温荑这才回想起来昨晚她们是一起睡的。 “嗯，到点了。” 清晨光线不那么清晰，两人便没有把妆容花的太细致，洗了把脸，简单做个护肤就冲了出去。 这时刚到6:00。 温荑在牧微去洗漱的时候看了一下任务倒计时，如果六点半之前没办法和日出的景色拍照挑战就算失败。 可是六点半到底能不能有日出呢？ …… 两人走出别墅时突然愣住了。 温荑第一个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快快！”拉着牧微就往观景亭上冲。 奔跑的时候温荑在心里连连骂娘，特么的，到底为什么苏城在深市的北边日出的时间却还要早半个小时啊！ 打开比豆直播前拉着牧微背对着金鸡湖，努力把自拍杆伸到最远。 “咔嚓！” 照片拍好，这才打开比豆直播。 这么一会的功夫，天边已经不再是橙黄与昏暗互相浸染的景象了，日头就像个烧红的火球被一个无形的巨人奋力托举着挣脱地平线，天空也逐渐亮了起来。 直播间一开观看人数眨眼的功夫就突破了100万，弹幕也瞬间喷涌而出。 读了两条温荑就尴尬了起来。 【小温记错了时间吗？】 【半个小时前就已经用牙签撑着眼皮等候了。】 温荑把镜头对准金鸡湖，诚恳的道歉。 也不遮掩，诚实的将自己是按照深市的日出时间来做对比的乌龙道出。 牧微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我也不知道，不是越靠近赤道方向白昼时间越长吗？” 有弹幕同样在疑问，也有人认真科普。 【这么理解是错误的，长短要看太阳回归线在地球的哪里，一般是5个点，赤道-北回归线-赤道-南回归线-赤道，看太阳直射的点，直射北半球，越往北昼长越长，越往南周长越短，直射南半球，越往南昼长越长，越往北周长越短。】 这句话温荑听的十窍通了九窍，后面一个解释倒是让她看懂了。 【看日出的时间也要结合经纬度，自然是离东边越近的地方看日出越早啊，仔细看看地图，苏城和深市到底那个更靠东。】 【虽然整个国家都是走首都时间，但你别忘了这片国土面积有多大，横跨了多少个时区。】 这是个地理问题啊。 温荑无语凝噎，这种中学地理就能解释的问题早就被她还给老师了。 这时候就有人在弹幕中开始发【九漏鱼】【没文化】【德不配位】之类的言词，也有人代入自己说公道话，大部分人还是讲理的。 温荑就更不在意这些了。 她是靠自己考上的大学，专业技术能力非常过硬，即使文化课略有欠缺也并不觉得自卑，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而且这种问题问一百个人得有一多半是答不对的，可偏偏就是有些红眼病的人抓住鸡毛蒜皮的东西不放，在直播间里搅浑水。 眼看着黑子用三四个字复制粘贴的满屏都是，帮助理解的粉丝长长一段却被淹没在下面，温荑也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一连串深水鱼雷划过，足足霸屏了半分钟。 弹幕瞬间就清净了，温荑一惊，打开粉丝榜，榜一以压倒性的姿态稳稳的占据首位。 昵称却是——你大哥。 温荑：……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蒋璋啊。 第32章 第 32 章 这次温荑直播了一个小时,而且与之前不同，这次仿佛把直播开成了个地理知识科普学堂，她成了学生,弹幕上全是老师。 “你大哥”的深水鱼雷攻势是有用的，一下子就把人都震傻了,温荑抓住机会立刻承认错误，并且顺势又提出了一个地理方面的问题,根本不给黑子带节奏的机会。 经过一番日出日落昼长夜短的科普结束后，还有位网友给温荑出了个地理题。 结合了季节、经纬、和不同的国家位置组成一道混合题,温荑略作思考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这是去年高考文综地理题中出现过的一道变形,能做对很不错了。】 这句话一处算是当场给温荑洗白了。 结束直播后,温荑脸垮了下来,对着站在几步外的牧微耸耸肩。 第一次觉得积分赚起来好难，还不如像上次那样来纯体力的。 走进客厅后温荑视线突然落在墙上的一幅照片上。 昨天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后来就直接去了二楼卧室,以至于这幅照片如此醒目却时隔一宿才发现。 牧微感觉身后脚步声没了，扭头一看带着几分羞涩,“这就是我男朋友。” 温荑这才顺着她的指引看向左边，是的，方才吸引她注意力的人并不是站在左边的那位看起来很稳重的男人,而是站在右边微微抬着下巴用催促不耐烦视线看过来的另一名男子。 “他呢？” 牧微看了眼照片右侧，“是他哥哥，他们父母多年前发生意外过世，留下两兄弟相依为命。” 温荑若有所思,直到上楼还有种奇怪的感觉牵引着她频频回头。 那个人，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时隔半个月温荑再次回到出租房，第一次觉得房间有些逼仄,打开箱子把东西一件件往出拿，想到离开时将三角巾送给牧微时的样子，心底微微发笑，牧微看起来比她大不少，可对认可的人却是异常的真诚。 当时就穿上给温荑看，还兴冲冲的自拍发微博炫耀。 “嗡嗡！”手机震动响起。 温荑一看，是蒋璋。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快一个月了，国庆之前蒋璋给她打了个越洋电话，说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他临时出国参加个纺织品博览会，想约个时间回来见面谈。 国庆假期结束人回来了，落地的第一时间就给温荑打电话道歉。 因为横跨好几个时区，在她被网暴的时候蒋璋没有出现，等发现的时候却已经被解决了。 而温荑那时候已经在深市了，一时间也回不去，两人还各有各的忙，索性再次改期。 早上那个“你大哥”之后温荑就猜到蒋璋很快就会出现了，果然啊。 【蒋璋：晚上方便一起吃饭吗？见面聊。】 【温荑：可以，你选时间和地址。】 【蒋璋：好，下午联系你。】 蒋璋给的地址还挺让温荑意外的——长风别墅。 …… 蒋璋拿着钥匙和西装脚步匆匆的从办公室走出。 刘茵诧异的看着自家老板脚步带风的背影，这是怎么了，向来敬业的人竟然早退。 蒋璋却顾不得他人的疑惑，做公司负责人就是有一点好，手上没有紧急的事就可以毫无压力的早退。 谁也不能强迫他必须坐班。 今天是个重要的见面，他得提前准备才行。 抿着唇一脸严肃的开着车，目的地却是——菜市场。 按照约定时间温荑来到长风别墅，应该是提前打过招呼了，一路无阻的来到目的地。 敲门声刚响起里面的人就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般拉开了门。 温荑略惊异的看着蒋璋这幅居家的打扮，纯棉t恤系带休闲裤光脚踩拖鞋，和自己以往每一次见到他都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蒋璋看着她，眼神中似乎按捺着某种冲动，不过最后还是淡淡勾了勾唇角，“拖鞋给你准备好了，换上去洗洗手，稍等一会就可以开吃了。” 温荑第一次来到这里，好奇的四面打量，这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和蒋璋很像。 整体的装修是冷色调，偏黑白灰，可有的地方的软装却是让人一看就很舒适。 比如沙发…… 是坐上去就让人不想起来的暄软，腿脚不好的老年人不太推荐，因为陷下去根本出不来。 享受了一会坐过最舒适的沙发，这才发现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和锅铲碰撞的声音。 “你自己做饭？” 蒋璋专注地看着锅里的菜，手上一抖，锅里的菜瞬间被抛上了半空，旋转360°方才落回锅里。 温荑无声的张大了嘴。 “有些话不太适合在外面讲，所以我就安排在了这，几道家常菜，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锅里滕的冒起火，温荑下意识想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你手艺还挺棒的。” 蒋璋将锅里的东西一勺勺盛出来，在盘子中心整齐的像一座小山一样，重新起锅热油，“我从小跟着祖父母一起生活，祖母很擅长做菜，几年前我去国外留学，也都是自己做饭的。“ 温荑了然的点点头，恍然发现她认识的几个富三代都挺厉害的，冯舒怡一点也不娇气平易近人能屈能伸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蒋璋更是连做饭这项技能都学会了，好像只有冯市是个坑货。 她这两样都不太行，没出来之前在福利院吃食堂，上大学之后在学校吃食堂，出来自己住又忙着挣钱，不是叫外卖就是吃点方便食品，社交就更不用说了，交朋友全靠别人主动。 他们都比她强。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像个“小废物”，温荑忙上去帮忙端盘，蒋璋初还不太想让她沾手，见温荑坚持，这才将几个热炒的菜递给她。 “端着边，小心烫。” 温荑：…… 直径30的白瓷盘，只有中间一小堆食物，想烫到也是挺不容易的。 蒋璋炒了四个菜，盯着温荑平安端过去放上餐桌，这才从蒸锅里取出四只大闸蟹，又装了一碗鸡汤。 温荑就这么看着他给两人各盛了一碗汤，又把一盘虾仁转到她面前。 “这道菜是清溜虾仁，在本地菜里面宴客经常用来做头道菜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温荑默默的夹起一粒指头肚大的虾仁，入口清脆弹牙，很嫩，想到刚才在厨房垃圾桶见到的虾皮和虾头，又用公勺装了一冒尖倒在碟子上，一颗接一颗吃的停不下来。 蒋璋见状面上露出很高兴的表情。 这之后两人就不在说话，这一桌子菜都是蒋璋的费尽心思搭配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他的心意不能浪费。 除了清溜虾仁很用心之外，还有两道菜也很用心，锅包肉和拔丝苹果，这都是她在上次直播里提过的菜。 汤也是她在生煎店喝了两碗的那种，清淡不油，除了鸡本身的鲜什么异味都没有，只在出锅的时候撒上一点点盐。 大闸蟹也是她在直播里吃过的东西。 可能考虑这几道都是荤的，这才又配了个颜色鲜艳诱人的荷塘小炒。 温荑吃饭向来比较快，蒋璋则是动了几下筷子就专注给温荑夹菜，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在清水中把每一块拔丝苹果都放进去沾一沾，让其变得酥脆后在装进一个碗里放到温荑面前。 最后这一桌子三分之二都进了温荑的肚子。 不好意思的掩着嘴小小打了个饱嗝，“那个，我好像吃的太多了。” 蒋璋把一个大闸蟹掀开蟹斗，去掉不所有不能吃的部位，将其对半折开才递给温荑。 “喜欢就多吃点，吃蟹，现在是吃肉的时候，可以多吃几个。” 他选的大闸蟹各个都很扎实，拿起来沉甸甸的压手。 温荑嗑着螃蟹腿，余光瞄着蒋璋，“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吃饭？” 潜在含义——有什么想说了的可以开始说的。 蒋璋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问出了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问题，“你渴望亲生父母的感情吗？” 温荑动作一顿，用工具一点点把肉挑出来，摇了摇头，“母爱和父爱，已经有人给我了，我不觉得有人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是暮老师和俞老师。”这是个陈述句。 温荑眼神一柔，“是啊，老师师公待我如亲子。” 蒋璋从一开始就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那你想要个兄长吗？可以当半个父亲用。” “噗嗤！”温荑被后半句搞笑了，强压着嘴唇故作一本正经的道：“如果是能做一手好菜的，有一个也不错。” 蒋璋嘴角勾起，“祖父也很想你。“ 温荑沉吟，微微点头，“可以去看看他老人家。” 几句话两人就达成了共识。 同时蒋璋也侧面告诉了温荑一个重点，“蒋连辉和郭向琴就不是正常的父母，不要去期待了，否则最后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这个情况其实温荑早就知道。 蒋家是个复杂的家庭，蒋连辉没有能力又好大喜功，蒋良义直接越过他将公司实权交给了孙子，只给了儿子一个行政部经理的位置，连分公司负责人都不是，导致蒋连辉仇视儿子，也不尊敬父亲，自己在外面有不少小家。 郭向琴则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生的时间都在各个国家潇洒，生了两个孩子就像完成了联姻的任务一样，一天都没有哺乳过，出了月子就去嗨，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回苏城一次。 也是因为有这两个不靠谱的父母，蒋璋和蒋璧两极分化的厉害。 前些年蒋璋还没回国的时候，蒋璧利用蒋家的关系无法无天到处在外面找存在感，蒋璋回来了就像给她上了紧箍咒一样，行事没有那么过分了。 当初虽说故意让实习单位排挤温荑，但说到底手也只能伸到这种地步，一旦温荑下定决心离开这里蒋璧就没办法了。 或许她的目的也仅仅是让温荑主动离开，去离蒋家人越远越好的地方。 温荑放下最后一条蟹腿，接过姜茶喝了一口，擦擦嘴角抬头认真的注视蒋璋，“其他的事你做主就行，唯有当初把我调包的罪魁祸首，我一定不会放过。” 蒋璋表情严肃，“放心，我和祖父也从来没想放过那个人，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事情都没有证据了，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温荑低头把剩下的姜茶都喝了，一层汗瞬间浮上额头，“行，一起查。”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蒋璧呢，最近怎么这么安静。” 蒋璋牙关动了一下，“我把她送出国了。” “什么？” 温荑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就在她觉得蒋璋是个现实中的霸总后，对方就这么自然的说出二次元的经典台词。 “之前家书的事，是她找了人带节奏。” “是她？”可能本身并没有受到那次风波的影响吧，所有的朋友都把她护的很好，以至于温荑很难对罪魁祸首抱有什么负面情绪。 也可能因为她本身就是个负面情绪比较欠缺的人，此刻温荑的反应就是一个—— “你是怎么做到让她不自己回来的？” 这也是多年前娄今在她耳边念叨古早言情离谱剧情的时候他们共同的疑惑。 总不可能真的是限制人身自由这种很刑的事吧。 蒋璋理所当然的道：“她没有钱。” “我把一个账号设置了定时转账，三天转一次生活费，一百美金，不省着点花她连多买件衣服的钱都挤不出来。” 蒋连辉重男轻女，郭向琴充耳不闻，蒋璧亲妈自私自利，谁也不管她。 好像知道温荑心里想什么，蒋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全家人的零花钱都是我在发，当初把她送去国外的时候只让阿姨给她收拾了几件衣服，一张卡一件珠宝首饰都没有，如果她不去我就把她在网上做的事交给警察。” 温荑挑眉，“那半个父亲的意思是不是想说让我溜须你，好给我多发点零用钱啊。” 蒋璋：“那你会吗？” 温荑故作思考，“嗯……多做几次炒虾仁，我可以考虑考虑。” 蒋璋：…… 吃完饭，蒋璋带着温荑上楼，推开一间房门。 里面的软装色调温馨，以米色浅黄浅橙色为主，十几平的衣帽间里已经挂了半满各大品牌当季的新品女装，包柜上也从上到下放了几个适合年轻人审美的坤包。 从卧室出来，继续打开旁边的一扇门。 卧室里的一切并没有打动温荑，这间屋子里的却让她嘴巴张开眼睛也移不开了。 这是一个采光极好的工作间。 按照大小来看足有五十平，三排设备落与房间正中，涵盖了缝纫工作中能遇到的所有需求。 烫台和案桌比她自己用的足足大了两倍，人台也按照身材不同s、、l、xl各有两个。 有一面墙的柜子里装着绘图打板裁剪的工具，和一个装满了专业类书籍的书架。 窗边则放着所有刺绣用的工具，舒适的凳子高度恰到好处。 “来看看这间屋子。”蒋璋走到旁边打开一扇门。 从刚刚温荑就在疑惑房间里还有的两扇门里是什么。 “啊！这，这些……”温荑扑了上去，眼中的闪着布灵布灵的光，“这么多布！还有好多线！” 这间屋子里满满的放着各种各样的布料和丝线，足足三十平，开个小型的布行都够了。 每种布的量不多，种类却特别多。 温荑满屋子的参观，一会蹲下来摸摸这个，一会又去碰碰那个。 蒋璋就这样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卧室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秘书安排的，唯有这间工作室里的所有物品是他亲自去挑出来的。 他就知道温荑一定喜欢。 温荑抱着一匹湖蓝色的罗搭在身上，“这个颜色做个罩衫怎么样？” “好看，衬的你肤色白。”蒋璋认真的想着，“可以做成一字肩。” “我也是这么想的！”温荑兴奋地放下，像只快乐的蝴蝶一样徜徉在各色面料中间，光是看着她的灵感就开始xiuxiu的冒，有很多本身就自带特殊纹理的面料不需要任何刺绣就自带风采。 温荑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快乐过。 这间屋子简直是她的天堂！！！ 突然手碰到了什么，清脆的落地声响起。 “什么——“疑惑戛然而止，温荑站起身手里举着一张银行卡。 “这……”不会是什么见鬼的副卡吧？她真的会摔他脸上。 “这是你这么多年的零花钱，我全给你存进去了，每年生日的礼物，18岁的成人礼，考上苏大的奖励……” 温荑听着他各种罗列名目，就连自己初中参加少儿绘画大赛的奖励也算了进去，眼眶突然酸了起来。 蒋璋还在绞尽脑汁的翻找名目，却突然被人扑进了怀里。 “大哥……” 蒋璋僵硬的身躯软了下来，胸口起伏嘴唇颤抖，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半晌，抬起手臂轻柔的搭在温荑的肩膀上。 “嗯，好妹妹，这些年委屈你了。” 此话一出，蒋璋胸前的衣襟突然湿润了。 蒋璋用不太自然却足够轻柔的动作安慰的拍拍，看向虚空的方向，眼底越来越冷厉。 …… 第二日蒋璋正常出去上班，温荑则继续留在长风别墅的房子里。 吃着大哥做的三明治，温荑坐在客厅突然不知道干什么。 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这种体验还挺复杂的，为了平复这种复杂，温荑决定开几个盲盒玩玩。 现在她已经有经验了，知道普通盲盒分虚拟和实体，虚拟多是代金券体验卡之类的东西，实体则要快递送上门，所以对于孑然一身过来的她来说并不奇怪。 昨天拍摄日出的挑战虽然中间波折了一下，幸好盲盒app并没有挑剔，她的照片被判定通过。 金鸡湖+日出+24小时+与朋友合影+直播，含括25％金鸡湖就能得到31积分，多亏了牧微的帮助，让她做到了高级完成度93积分。 加上原有的46积分，一共是139积分。 有句话她还要再刷新一遍，“真是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真是奇妙，有的人开满了五个时代盲盒，因为没有足够的积分开不了时空盲盒，温荑则是早就攒够了积分，却因为时代盲盒还没开够五个解锁不了。 温荑一边感叹，一边抬手点上白色盲盒下的“5”。 【恭喜您开启美食盲盒，请前往订单查询详情。】 温荑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五星级酒店海鲜自助的双人券。 正好是绑定时空盲盒的时候送新人礼包的那家。 那家贵是真贵，好吃也是真好吃，现在回想起来温荑似乎还能在舌尖回味到牡丹虾的鲜甜。 太好了，可以去放开吃了。 温荑眼睛一转，抬手点在“4”。 【恭喜您开启体验盲盒，请前往订单查阅详情。】 温荑打开一开，是一张全套的按摩体验。 也不错，正好没试过，去试试，要是做完真的舒服以后可以经常去做。 这两年她确实够拼，汉服一套一套往外卖，钱不少挣，毛病也没少添。 除了肩颈问题，最严重的就是腰椎问题导致的小腿经常发麻酸胀，疼起来必须把腿抬高才好一点。 “如果时空盲盒能开出缓解亚健康状态的东西就好了。”温荑想着美梦，抬手又点了“3”。 【恭喜您开启电影票盲盒，请前往订单查阅详情。】 温荑直起身，这倒是新鲜，第一次出现点影票盲盒。 “i电影票两张，所有电影院通用！”温荑拖着下巴，考虑春节档可以去找一部片子来看一看，现在ix的票随便一部片子都得上百，以前她可舍不得。 这三个盲盒开的都不错，温荑接着点了个“2”。 这回倒是个熟悉的东西，超市剩菜盲盒。 一看状态“备货中”，正好午餐还没吃。 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去洗洗手在来开最后一个。 温荑本来没有过多在意，手机屏幕却突然发出了强烈的亮光。 【恭喜您获得老公一位。】 温荑：…… 第33章 第 33 章 温荑连忙拿着手机端正身姿,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 难道会直接出现个老公？ 可这也太便宜了，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的吧？那样的话能不能退货啊！ 带着疑惑打开订单。 这个订单的状态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 详情备注上写着持续性盲盒，状态则是正在进行中,下面是进度情况：初见——？——？——？…… 温荑现在脑袋上也是一排问号。 没事，遇事不决找论坛。 将自己遇到的情况简单描述，比上次快多了，帖子一生成很快下面就接一连三的出现回复。 前几楼温荑一扫而过,全是在惊讶还有持续性盲盒,而且老公也能开出来？ 直到11楼,才出现个有点建设性的回复。 11楼：1点积分开出老公也不奇怪， 温荑：这都不奇怪什么奇怪。 12楼：楼主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始，让你与另一个人产生了些玄妙的关联,千万不要觉得1点很便宜就不在乎。 13楼：接11楼继续说,这种持续性盲盒往往代表一个很长的阶段,我曾经开出一个复仇盲盒,在我本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现到原来我父母死的并不单纯。 14楼：我也开过这种盲盒,楼主的状态是已经“初见”了,那你们就肯定是见过的，不是擦肩而过,而是有交流有因果,在起码一人的心里落下了很深印记才算满足“初见”这个条件的。 15楼：楼主幸运,我是在盲盒商城活动的时候抢到一个开启“老婆”的机会,那还花了我1000点呢。 16楼（温荑）：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人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根本想不出谁是那个人。 17楼：我是15楼的，用我自己做例子给你讲讲,其他人都先别说话。 18楼：我是初见——一见+羁绊——三见+共患难，后面就不说了，目前只走到这里。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楼主，走到“一见”产生了“羁绊”之后我就能感应到她的吉凶，这才能即时破解危机走到了“共患难”，不然我就没老婆了。 19楼：没错，这个持续性盲盒的状态进度，其实就是个提示板，有些你可能无意中错过或是产生了误会等问题，通过状态进度就能给你导正方向。 20楼：假设，楼主见到你未来老公和别的女生抱在一起，可是你们的进度却是“两情相悦”，再假设，楼主发现你未来老公对你不屑一顾，进度显示“双向暗恋”，这样讲你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温荑：懂了，这么看来确实是个挺有用的功能，最重要的是便宜。 刚这么想，就有人给她泼冷水了。 21楼：开启这个盲盒还有个特殊作用，在你以后开盲盒的时候随时都会出现和“老公”相关的东西，而且不受三类盲盒的限制，这个东西可能一分不值，却要耗费你大笔积分，等于是开了个安慰盲盒，这个楼主要有心理准备。 22楼：也不见得是坏事，我就是有仇的那个，花了100积分开的，后续曾在陷入僵局的时候开出了绝对性的证据，用的积分并不高，只有“10”点，可那个证据对我来说用1000点都是愿意换的。 23楼：…… 温荑一直看到中午，帖子已经排到108楼了，在109楼跟大家诚挚道谢并道别，这才退出论坛。 针对大家的经验，总结了一下： 1盲盒app开启了她和某个人的联系，随时都能看到两人之间的感情进度； 2他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相遇了，而且他对自己产生了很深的印象； 3如果他们继续接触下去，不一定在哪次就会出现预知对方吉凶的功能； 4日后开盲盒的时候她将不受三类盲盒的限制开出有关“老公”的东西，说不定到时候花几百点只能得到对方小时候遗失的玩具（假设）。 温荑撑着腮在那坐了好久，双目看着虚空不知道作何反应。 半晌之后才长出一口郁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种问题不适合她。 最后那“1”点相当于是浪费了，温荑干脆拿出手机再开一个“1”。 【恭喜您开启水果盲盒。】 不等查看详情，微信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蒋璋：妹妹，吃早饭了吗？我叫了个水果，一会送到家去。】 温荑恍然，原来这就是水果盲盒？还能这样呢！ 【温荑：已经吃了，三明治很好吃。】 【蒋璋：冰箱里有牛奶、酸奶、汽水，想吃什么自己拿，晚上大哥带你去购物买零食。】 温荑攥着手机，面上的表情很复杂，似羞耻似感动。 她又不是小孩了，还要大哥带她去买零食，蒋璋是不是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比如，把过去的一十年岁月应该经历的人生再过一遍…… 哪天会不会想带她去游乐园这种地方吧！ “啊，好烦啊！” 温荑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整张脸埋进去，嘴角却偷偷翘起。 没等很久，保安打电话确认之后就把人放进来了，水果和超市盲盒一起送到的。 没想到送水果的人竟然是马路对面水果店的老板娘。 “温小姐，你住在这？”老板娘睁大了眼眶颇为震惊。 不等温荑说话，她自己就有了答案，“啊！你们不会真的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温荑诧异，“你怎么知道？” 老板娘突然神秘的笑了，“我早就看出来他对你不一般，你俩长得像啊，之前忽，劝他充值的时候，那位蒋先生还说你来买水果都从他账上扣。” 温荑：怀疑她是想说忽悠。 “而且那次你直播，蒋先生也很着急，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在我店里看到结束才离开的。” 温荑接过一大包水果，脚下踩了棉花似的走进去，脑中一直回响那次直播发生的一切。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究竟是谁帮她报的警，当时也没细想，现在想来距她说出地址到警察来，才不过一分钟，什么出警能那么快的。 应该是蒋璋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报警了，还特意跑到最近的地方随时关注。 温荑把录播投屏在电视上，自己则盘膝坐在电视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弹幕。 突然一条弹幕划过，温荑忙点暂停。 “坚持三分钟，马上就要到了，坚持三分钟，马上就要到了……”温荑一遍一遍反复的念这句话，打开弹幕记录。 筛选直播那天的时间，果然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你大哥：我已经帮你报警了。 你大哥：坚持三分钟，马上就要到了。 你大哥：不要轻易和对方搏斗。 你大哥：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从那一句句话中关心、急切中，温荑似乎看到了画面：蒋璋穿着拖鞋想直接冲过来救她，结果在路上发现了不对，若无其事的退回去，宁可呆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也要煎熬的等着。 郑秋口中那个两次给警方提供消息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蒋璋！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大哥就已经在为她提心吊胆了。 …… 超市的盲盒一点没让人意外，两个甜甜圈、三个□□腿、一盒沙拉、一份黑椒牛肉意面、一分千禧小番茄。 这次用了2积分，这可能就是比上次还要丰盛原因吧。 蒋璋给她买的水果也很用心，都是切好装盒可以直接吃的，一盒西瓜、一盒芒果、一盒秋月梨、一盒阳光玫瑰。 温荑把芒果和秋月梨留下，另两样放回冰箱。 午饭这一顿虽然只有自己，却是格外的丰盛，有荤有素有水果也有青菜，很好，很健康。 早上的三明治里夹了芝士片、煎蛋，嗯，也很健康。 如果娄今知道现在有人这么用心的照顾她，一定会为她高兴吧。 一顿健康的午饭后，温荑准备回出租屋。 别墅的门锁蒋璋昨晚就将温荑的指纹添加进去了，长风别墅的app后台也做了人脸登记，以后这间房子她将畅通无阻。 温荑回去是为了一件事。 现在她已经开了三个时代盲盒，只要再开两个就能开启时空盲盒的权限了。 还有时空商城。 上午在论坛冲浪的时候有的人曾经提过，开启时空商城越快越好。 因为商城每年都有好几个大的折扣活动，有时候还有开宝箱活动，只需要极为低廉的价格就能得到原价很高的商品，有时候还能零元购。 这种活动错过一次都要吐血。 温荑一听哪还等得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权限也要一点一点的开，普通盲盒——时代盲盒——时空盲盒和时空商城。 她现在就要去出租屋把权限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住了一天别墅弄得她都有些由奢入俭难了，今天温荑一路爬到五楼竟然觉得有点不情愿。 她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租五楼呢，这么高，有爬楼的时间她盲盒都开了。 剩最后两个台阶，温荑不耐烦的一脚迈两阶，冲进屋就把门反锁，窗帘全部拉上。 仔仔细细的洗净手上的灰尘，这才非常有仪式感的坐回桌边。 温荑心里有打算，余额还是要省着点用，干脆就开两个10积分。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来自一百年后的相机。】 温荑瞬间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相机”。 时代盲盒竟然连未来的东西都能开出来！ 这，这未免也太逆天了！ 温荑心跳猛地加快。 “求求了，别给我来个违禁武器，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双手合十虔诚的对着手机连连鞠躬，如果真出现那种东西，就不是烫手的山芋了，而是落在头上的铡刀。 会害死她的！ “求求了，就算是‘老公’相关的东西也可以，千万不要再出现未来的东西了——”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夜幕下的黑手。】 温荑一愣，面前什么都没有啊。 打开订单，查看最新的盲盒，这次又是个从没见过的形式。 竟然是一张照片。 一张，很刑的照片。 而且照片上的人她还认识。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在夜幕中被抛下车，黑暗中，副驾驶一直冷眼旁观的人搭在窗边的手上还夹着一支烟。 就在上午她还疑惑能对她非常印象深刻而自己却毫无所觉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现在得到解答。 是被她救了的人。 温荑脑海中早已被尘封的记忆渐渐被擦去灰尘…… 十年前 十三岁的温荑，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而今天对她是个特殊的日子。 前几天美术课上的一幅作业被老师选中拿去参赛，她很幸运的得了奖，还有了一笔在他人看来很敷衍的奖金。 可这些对温荑来说则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她挣钱了，第一次靠自己获得财富，这种感觉真让人着迷。 以至于她一整晚都睡不着，偷偷翻墙出来想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她要用这笔钱全部拿来买零食，跟福利院的所有人分享。 “小胖想吃小当家，一丫最馋火腿肠，三儿昨天还看着隔壁班的人吃果冻走不动路……院长爱嗑瓜子，嗯，就这些。” 一路上温荑蹦蹦跳跳的往胡同口去，争取在院长查房之前赶回去。 突然一道汽车的声音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温荑脚步猛地顿住，眼中闪过慌乱，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按压在装钱的兜上，小心翼翼的往墙根上靠，那里正好有一片阴影，躲在里面只要不出声就没人能发现的。 “吱——” “老板，把他这么扔在这行吗？” “人都死了，难不成你要给他收尸？” 温荑脸色瞬间染上惨白，默默地将拳头塞进嘴里，整个人抖得像个筛糠一样。 “砰！”很像沙包落地的声音，温荑抖得更厉害了。 车门被拉上，油门声响起，车子被开远了。 温荑从口中拿出拳头，按在胸口好像生怕心跳的声音吓到什么。 突然，她目光一凝，是错觉吗？ 躺在马路上的人好像动了一下。 刚想上前去看，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她以为开出去的那辆车又倒了回来。 “是不是看错了，不是确定没有呼吸了吗？” “老板，我好像是看到后视镜里他动了一下。” “那你再去确认一下，那边有砖头，没死就给他补一个。” 那人没有说话，脚步声越走越近。 温荑双手在胸前紧握，眼中充满了挣扎，身体想往前冲，脚却像被胶水黏住一样一动不动。 巷子口正好在两根路灯中间最暗的地方，温荑只能认出来是个头顶上有疤的男人。 他走到那人旁边，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好像在欣赏什么一样，直到他欣赏够了才伸出脚尖踢了踢。 见没反应，就准备蹲下来再仔细确认一番。 温荑已经想好了，出了胡同沿着马路没有几步就是小卖部，她如果喊的话，老板会帮她报警的，如果对方追她，自己就往回跑，胡同窄进不来车，不熟悉地形的不一定能追上她。 深吸一口气，见疤头男的手马上就要碰到那人的胸口了。 温荑牙根一咬，双拳在胸前握紧，鼓足了底气同时一脚向后迈随时准备跑。 可就在呼声高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一道突兀刺耳的鸣笛响起。 “滴呜……滴呜……” 温荑整个人都僵住了，刺耳的警笛声在胡同里的效果惊人，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 疤头男也瞬间弹起，头也不回的往车子里冲。 汽车起步非常急促，油门轰到底的刺耳声和警笛声不相上下，还有不知道从谁家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和大人的骂声。 温荑小心翼翼的抬起脚跟，警笛声戛然而止。 扭头看去，竟然是个电动玩具警车。 刚才就是这东西吓跑了疤头。 …… 温荑眨眨眼，回过神来。 当初她无意中用电动警车吓跑匪徒后碰都没敢碰地上的人，撒腿冲到小卖铺找了老板报警。 后反劲的温荑听到真正的警笛声时腿都软了，整个人只能捧着老板娘塞在手中的热水杯瑟瑟发抖。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刺激过大，再加上很快她就将精力都投入到帮同学画头像的工作中，渐渐地便忘却了。 现在温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人真的侥幸得救了，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帮他报的警，因此对她产生了感激的心情。 这就是所谓的“初见”。 温荑再次仔细看了一遍那张照片，不知是从哪里的角度拍下来的，正好将三人的个人特色都照的很清楚，毛寸男头顶的疤，抽烟男手上的戒指和手腕上的一个蛇形纹身，最后是浑身是血的少年胸前的校徽。 温荑坐在那陷入沉默，最后还是从订单详情退了出去。 如果有一天那个人需要这东西的话，她会拿出来的，可在那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手里有这份证据。 叹了口气，将记忆重新埋了回去，转而拿起“一百年后的相机”。 与照片相比，这个东西简直是太过于和平了。 温荑将相机举到面前端详，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个玩具相机，外形和一部谍战剧里出现过的微型相机简直一模一样。 温荑觉得想得知这东西的用法，光靠自己琢磨还不行，还是得查详情。 这次的订单内容也很独特，竟然是个指导使用教程。 视频中详细的描述了这东西的用途，说是相机，其实也是个摄像机，而且是个可以联网的摄像机，内存2000tb，是几十年后的人做出来的复古电子产品。 即拥有复古的外形和当代的技术。 主打卖点是无线信号捕捉和增强，防水防火防腐蚀，号称可以深入海底5000米为大家直播海底风光。 而且盲盒app还很贴心的教她怎么把相机和手机相结合使用，就和很多人给加外置镜头很像，让人一点都不会猜到这是一百年后的产物。 温荑：售后服务很好，很人性化。 不过她今天的目的不是前两个，把东西放到一边，这次她直接点在“时空商城”的购物车图标。 【很抱歉，开启时空商城需要消耗250积分，目前余额不足。】 “还要花积分！” 论坛里的人没这么说啊。 这次她也没开贴，直接搜索关键字，果然有人在抗议说时空商城就是盲盒app的附带功能，为什么还要他们付费开启。 下面人有嘲讽楼主是穷逼的，也有劝他想开。 其中96楼说的一句话温荑很认同，“时空盲盒已经是最大的金手指了，人不能不知满足。” 虽然现在面对“250”的巨额数字，温荑也是个穷逼，但她从不喜欢做无谓的斗争。 “难道今天就没办法开商城了吗？” 让她这么放弃又不怎么甘心，顶着大热天的从恒温恒湿的长风别墅跑回来就白费了。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下面的“双实线”上。 或许还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第34章 第 34 章 这个加点盲盒的设计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到底是想让人点还是不让人点。 温荑拿着手写笔眼睛都快瞪瞎了才戳在“双实线”上。 【+1】 开一次就要消耗1积分，这一加一减归零。 再点。 【+5】 温荑：这次还行。 【+9】 温荑眼睛亮了，渐入佳境了,手气好，继续点。 【+8】【+50】【+30】【+18】 温荑深吸一口，没想到这么顺利，没出现过“-”全是“+”,简直太幸运了。 看了眼余额,已经217点了,如果以后这这么好的运气,她真想靠开加点盲盒赚积分。 还差几个,继续。 【+7】 余额223点，距离250没差多少了，继续！ 温荑双手合十又对着手机拜了拜。 【÷2】 温荑瞪大了眼睛,按住胸口,感觉自己要上不来气。 什么叫一朝回到解放前,这就是！ “为什么还有÷呢！不是加点！不应该是＋吗！” 温荑之前完全是赌徒心理，可轻飘飘的开出个“÷”就给她打回原形了。 双手捂着脸，瞬间e了。 “哎,算了，看来走捷径真的不行，不过现在都开了9个,干脆在点一下凑个10。” 不得不说温荑还是有点强迫症在的，这次也正是这点强迫症帮了她。 【x6】 “x6！”温荑尖叫着在房间里挥拳宣泄情绪,“发了！发了发了！” “这是多少啊，天啊，幸福来得太快,我都算不出来了！” 喊着喊着，温荑突然抬手按在眼睛上，“呜呜，再也不开加点盲盒了，我一定脚踏实地做挑战赚积分……” 余额660。 结果是好的，可过程真的太一言难尽了。 温荑是真得被吓到了，坑爹的谁能想到竟然会出现“÷”，现在她是积分的基数小，所以赌得起，万一自己辛辛苦苦攒到1000，只要随便“÷”个数她都得哭死。 又哭又笑的温荑宣泄了半天，这才又去洗了洗手，也想把刚才一言难尽的手气洗掉。 再次点开“时空商城”。 【开启时空商城将消耗250积分，请问是否确定开启？】 下面有“是”和“否”。 温荑点在“是”。 至此时空盲盒app的所有功能温荑已经全部开启了。 只要努力赚积分就好。 而且现在温荑手握410积分，顿时产生了自己是个富婆的错觉，志得意满的想去时空商城买点什么。 可是刚一打开温荑就愣住了。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火速退出。 果然，想捡漏就得靠开盲盒，要知道就算时空盲盒上限也不过900，可打眼一看时空商城里的东西就没有四位数以下的。 匆匆瞄一眼能看出来很多东西都非常有用，值得高昂的价格，可是买不起啊！ 温荑带着开眼的心情回到时空商城，看看就当给自己个动力了。 研究了一下发现时空商城分三类东西，天级地级人级。 分别对应时空盲盒、时代盲盒、普通盲盒。 温荑甚至看到了一把木仓，售价999。 这不是卖东西的人不想标的更高，而是同个时间的产物最高不能超过1000，时代产物则起步就是1000上限10万，时空产物起步10万，没有上限。 当然，那把违禁品出现在时空商城，并不意味着她所在的世界有另一个时空盲盒用户，这一点她早就确认过系统客服，同个世界只存在一位盲盒用户。 之所以产生这种情况则是因为平行空间是存在的，和她所在世界科技发展相同的世界可能有无数个。 时空商城涵盖的商品包罗万象多如繁星，让人目不暇接，不过既然是开眼，温荑索性从高的往下看。 利用筛选功能直接把天级商品挑了出来。 再次筛选，出现一系列非常二次元的标签。 魔法、修仙、远古、上古、星际…… 温荑：…… 分类过于形象，让人无言以对。 其他的都无感，自觉有壁也不一定能看得懂，干脆先从“修仙”开始。 点开修仙，下面还有子分类。 灵器、灵果、灵丹…… 第一个出现的是灵器，那就先看这个。 囚·禁、攻击、防护、储物…… 温荑眼睛一亮，“如果我有个储物灵器，是不是连保险箱都不用开了，玉叶组佩随时欣赏，搬家更方便！” 当即决定将储物灵器作为人生目标。 下面就没有再分类了，直接进入商品列表。 一个个商品从上到下排列，温荑随手划了几下也没到头，就随手点开一个。 第一眼自然瞄到售价上。 嗯，25万，果然不出意料呢。 这是个荷包，卖家对其的介绍是—— 储物袋，空，空间大小500立方米，时间静止，半新，损耗程度10％，极限使用时间1000年。 温荑又看了眼荷包外形，撇了撇嘴，这东西是哪个毫无审美的家伙做的，灰扑扑脏兮兮的。 退出去重新选，着重看了下外观，挑了一个镶嵌宝石的女士手镯打开。 储物镯，七成新，时间静止，空间100立方米，内有赠品灵米10斤，极限使用时间2000年。 一看售价50万。 嗯，怎么说呢，果然外形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卖家深谙销售之道，卖储物镯带赠品，可能上过某宝商家课。 连看了两个，温荑也对这类商品有几分了解了，这次她先是大致看了眼列表上的商品名称。 就在这时一条商品信息吸引了温荑的注意力。 储物盲盒，外观形态随机，储物大小随机，新旧程度随机，是否有存物随机…… 好家伙！在时空盲盒app的商城里卖储物盲盒，这套娃玩得溜啊。 一看售价10万，温荑都有点心动了，踩着天级商品的底线挂出来的东西，那绝对是捡漏。 可惜她买不起。 悻悻的返回，又浏览了一会就退了出去。 还是脚踏实地吧，多做挑战，多攒积分。 不过攒积分之前，可以先开两个盲盒放松放松。 温荑搓着手“嘿嘿”一笑。 带着一万分的期待点开100点。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一袋灵米。】 温荑之前在商城里见过这个，是修仙界的产物，刚一释放面前的桌上就出现了一个素色的布袋子。 看到实物，温荑觉得要给“袋”打个引号。 与其说是袋子，不如说是荷包。 能倒出一碗米吗？ 当然这东西也并不是幻想的那种储物袋，能倒出一座米山的那种。 不，就是个表里如一的袋子。 温荑打开订单查看了一下详情，上面说灵米普通人能吃，而且有壮筋骨，补气血的作用。 用她的理解就是能给身体加buff，俗称补品。 很难说这100积分到底值不值。 进厨房翻个煮方便面的奶锅出来，小半碗灵米舍不得淘洗，直接倒进去加水煮。 米粒和普通的大米没什么区别，也不像很多小说动漫里演的那样放绿光。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灵米像是抛光过度的产物，对着阳光看晶莹剔透的，很有光泽感。 值不值的问题随着米粒在温度作用下开始散发米香，温荑就觉得自己有答案了。 应该是值的，虽然还没吃进口中，但她光是闻着煮米的味就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不是错觉，是真的感觉身上好像脱了件棉大衣的那种减重感。 温荑就这么盯着锅生怕过度沸腾扑锅了，那她得心疼死。 而且灵米好像不太容易熟烂，温荑硬是煮了一个小时，中途又加了一碗水，这才得了一小碗粥。 用刮刀把锅子边上的粘稠米浆全刮进碗里，这碗粥太贵了，一点都不能浪费。 经过充分熬煮，这碗粥特别的黏稠，米粒已经开花，米浆也异常浓厚香醇。 温荑享受的眯起眼对着碗深呼吸，再对这身侧呼气，转头对着碗吸气，转头呼气…… 随着每一次呼吸，身体里的沉重感就散去一分，这时候她突然产生一种很有诱惑力的冲动。 温荑捧着碗：“要不这碗粥就不吃了，放在冰箱里每天热一热，光是闻味就已经很舒服了。” 可是这种美好想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随着碗壁的温度变得适宜，上面飘起来的热气也逐渐消失了。 亚健康的沉重感重新袭上温荑全身。 由奢入俭难，灵米的效用消失，温荑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病入膏肓了似的，比吸灵气之前都难受。 腰背都撑不起来了，整个人也精神萎靡。 叹了口气，还是吃了吧。 一碗白粥，温荑珍惜的一勺一勺吃尽，最后碗边黏着的一层也不浪费，拿起水壶倒进去些温水调匀…… 等温荑放下勺子，整个瓷碗已经像被刷洗过一样干净。 这次她的体会更清晰了，直接吃进去远比吸灵气增益的buff更多，如果用来描述，就是100:1的效果。 太舒服了，温荑感觉自己可以一口气爬20楼不费劲。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身体能站直了！ “爽啊” 带着陶醉的微笑，温荑就坐在那回味了良久后第一时间打开时空商城，找到灵米。 单位最少都是一百斤，价格是10万。 太心动了，也太纠结了。 温荑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如果她攒够了十万，是要储物盲盒，还是要100斤灵米呢？ 这时候如果出现一件事能打醒她，那这个必须是——再开一个时空盲盒。 梦想总要有的，万一能开出100斤灵米呢，那就相当于她赚了10万啊。 可惜这次的“100”盲盒，没能开出温荑想要的东西。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因果符。】 温荑的面色微沉，这个名字让人不免遐想。 开启之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浅黄色的纸，用力搓了搓，触手柔软韧性也不错，长条形，上面用黑色的墨水画着一些未知的语言或是图案。 打开详情，看了对因果符的介绍，温荑大致明白了。 这东西准确的说用处就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将它用在仇人身上，将从对方身上汲取气运，之后对方就会倒霉。 不是出门遇高坠那种，而是明明藏得好好的犯罪证据，却阴差阳错的被警方发现；偷偷摸摸出轨被配偶发现…… 重点：前提是对方得自己有伤天害理的行为，才能遭报应。 若是想用在恩人身上，则会从原主身上抽取气运，回报给对方。 会产生的效果也不是彩票中奖这类直接的财富，而是原本会遇到车祸、意外，结果因为走慢了一步躲过了；因为没有及时体检癌症晚期，心血来潮去体检了…… 温荑看完才松了口气，如果说她恨某个人，就能通过因果符让其猝死，那她现在就把它扔燃气灶上烧了。 捏着因果符举到面前，温荑眼中神色逐渐暗沉，如果找不到能制裁那个人的证据，这枚因果符就是她的杀手锏，到时候被发现点别的什么，可就别怪她了。 有句话她也是认可的，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临走之前把房间打扫一遍，收拾几件贴身的衣物，离开了出租屋。 下楼的时候还脚步轻快的像个孩子似的，好几次拐弯的时候都忍不住像电影里那样直接抓着扶手飞跃到下一层。 “哎呦！”住在二楼的老阿婆刚准备推门出去被上面飞下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小温是你啊，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温荑脸颊涨红，连连道歉，是她得意忘形了。 老阿婆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温荑，“再高兴也得注意安全知道吗。” 温荑埋着头羞愧的小跑下楼，这次她可不敢乱玩了。 “蹬蹬蹬”下楼，见102半遮掩房门，推门进去。 林尔正在中厅伸懒腰，扭头一看，“温荑？稀客啊。” 这间屋子客厅被重新装修成了办公室，四张桌子靠窗面对面放置，最里面的大眼睛女孩伸出头来。 “温小姐！”孙珊兴奋的连连摆手，“娄总不在。” 温荑脚步一顿，伸头看了看，“又出差了，这次是哪？卢怡呢？” 孙珊站起身，拉过来一张椅子给她坐，“现在我接了卢姐手里的活，卢姐就跟着娄总一起去了沪市，那边的新店装修好了，娄总至少要在那待半个月，卢姐给店里做督导调陈列，也要跟三五天吧。” 卢怡本来就是学的陈列，辅修营销，若不是之前他们公司没人也不至于连跟单的活都兼了。 林尔靠在办公桌上，抬手往温荑肩上一搭，“你最近行啊，直播做的风生水起的，是准备彻底改行了？” 温荑猛地把肩膀往下一撤，白了她一眼，“她不在那我走了，不用跟她提，就是顺路进来看看。” 林尔差点被闪出去，耸耸肩，从窗口看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怎么感觉这人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孙珊眯着眼睛捧着下巴，“当然不一样啦，更漂亮了。” 林尔一拨秀发，挑挑眉，“有吗？” “当然有，这叫红气养人。” …… 温荑没想到自己中午吃的众联超市的盲盒，晚上还要去那里。 蒋璋在旁边推着购物车，里面已经半满，此刻还在拿着一摞火晶柿子往里放。 温荑伸头看标签，暗暗咋舌。不愧是号称贵族超市的地方，菜市场卖五元一斤的东西，在这能翻十倍。 不过得承认，人家确实用心了，一盒十个小柿子像大号红宝石一样，一模一样复制粘贴似的大小，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光是人工筛选就值这个钱。 这是最近两年很火的柿子品种，第一次被大众熟知是在个电视剧中，演员拿着根麦秆插进柿子里一吸就是一口蜜，可把观众们都馋坏了。 蒋璋现在已经非常了解温荑对食物水果的喜好了，她就喜欢吃甜的。 面对这种蜜一样甜的水果“半个父亲”怎么能放过呢，一连装了四盒进去。 “买两盒就行了，这个不耐放。”温荑动作熟练的从里面拿出来两盒放回去。 蒋璋没做声，推着车继续往酒水饮料区走。 温荑赶紧跟上，幸亏她跟着来了，要不“半个父亲”恨不得把超市都搬回家。 看到零食也都要给温荑买，完全把她当小孩，温荑好说歹说才挑几样各拿了一包，“我回去尝尝，喜欢的再来重复买。” 饮料也是，温荑平时很少喝饮料的，想吃甜的吃水果不好吗？ 不过有一个还是要有的。 温荑直接搬了一提肥宅快乐水，万一哪天心血来潮想在家吃个小龙虾什么的，这东西不得有啊，外卖送过来的都是温的，不如提前自己备点放冰箱里方便。 最后两人走出去的时候温荑都已经恍惚了，她最近是赚了一大笔代言费，可消费意识还是原来的样子，何时曾见过光去超市买水果饮料零食，就能花出去五位数的。 照这样花，她那扣完个税的一千多万也不抗用。 温荑手里现在有两张巨额银行卡，一个是代言费的，扣了个税几乎少了一小半，另一张就是蒋璋赠与的，她下午回去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下，1000万。 掌管家里财产的“半个父亲”果然是大手笔，这数字让冯家的“123……”他们知道了得羡慕死。 心中做了打算，如果一直都开不出灵米的话，等她攒够了积分，第一时间就要买它100斤，给老师师公大哥都尝尝。 打了鸡血的温荑第二天一早就准备再次开始挑战。 或许是因为昨天吃柿子吃的很开心，盲盒app也来凑热闹，给出的挑战很应季。 初始条件是品尝应季水果+柿子+最少五种吃法+限额200元+限时1小时+…… 停！不能再加了。 还差一厘米就要碰到手机了，温荑险而又险的把手指缩回来，她真怕下一个是“限制距离100米/公里”，上次这个限距就把她坑惨了，要是再出现这种离谱的距离她就真的bbq了。 温荑这次并没有先设置好路线在开直播，而是在路边找了个咖啡馆，直接打开直播。 【看到消息提醒的时候我都以为是看错了。】 【展开说说。】 【小温怎么可能这么勤奋直播？】 看到这条弹幕，温荑都要笑了，“前些日子太忙了，要放松一下，最近直播可能多一点，你们不要嫌我烦啊。” 【不会不会，怎么会嫌烦呢，巴不得你天天直播。】 【今天是什么内容啊。】 温荑举起一颗红彤彤的柿子，笑的神秘。 “最近大家有没有吃这个。” 【呦，这不是新晋网红嘛。】 可不是么，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全国都开始掀起了火晶柿子的热潮，还上了好几个热搜，秋天和柿子有多配霜降让柿子在火一把…… “今天我们还是做一个挑战的直播，我给自己定了个标准，”温荑将一共五个条件一讲，故作发愁的道，“看来今天我要甜到底了。” 【主播这次还是一样对自己狠。】 【完成了有什么奖励吗？】 【上次的口红已经收到了，正好是喜欢的色号，感谢小温。】 温荑当着粉丝的面捏着手里的柿子，“自古以来人们都很喜欢柿子，因为名字的谐音看起来很吉利，像事事如意，心想事成等等，有些人家里还要种上一棵柿子树，霜降后树叶凋零，只有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看着就喜庆是吧。” 【没错没错，我在中关村附近住，小区里就有好几颗柿子树，看着就心情愉悦。】 “那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吃柿子？” 【就这么一口吃啊，还能怎么吃。】 【不建议吃柿子皮，那东西对肠胃不好。】 【我都是直接把下面揪掉，从口里嘬的。】 温荑一手捏试着下面的把，一边操作一边念：“一手捏把，一手轻轻捏破薄皮，一撕一揭，你们看这层皮就完整的去掉，现出鲜红鲜红的肉汁，软如蛋黄，却不流，果肉无核无丝，有一缕蜂蜜的香甜味。” 【没错，这是《白鹿原》里面描述的句子，主播竟然都背下来了，好厉害。】 【主播等我，马上外卖一盒回来试试。】 “和吃的有关的内容，我记得比较清楚，可能这就是热爱的力量吧。”说完狡黠的一眨眼，张口就将整个吞入口中。 【啊！！！！】 【主播你又来这套！】 【我就知道见鬼的热爱，你就是馋我们。】 引起一片哀嚎的人却拍拍手，宣布挑战正式开始。 这次虽然没有限制交通工具的要求，温荑还是选择步行。 “现在我们来做一个路线的安排。” 温荑把视角切换到胸前，把手机举起来，“先设定一个时间，这样如果设计路线的时候不合理，智能老公就会驳回的。” 智能老公梗一出来，弹幕里都笑劈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都是一个老公。】 【楼上发言太危险。】 【男士在用怎么办？】 【那就是老婆呗。】 【很好，有画面了】 像是为了给大家验证，温荑在定了四个地点后，设第五个的时候，智能语音突然说话了。 【建议重新挑选，刚在网店上挂柿子甜品断货通知，下一批将在一个小时后上柜。】 温荑挑挑眉，“这么火爆吗？” 【没错没错，最近柿子甜品就是很火，就是甜品界的流量密码，抓住的都赚了。】 【也是真好吃啊，看到宣传海报，本来不喜欢吃甜品的人都想买一个尝尝。】 【超爱柿子。】 【柿子，甜品界yyds。】 这条弹幕一出瞬间炸锅。 【胡说，芋头才是甜品界yyds。】 【你把我麻薯放在何地。】 【还有我血糯米！】 【我肉松不服。】 【……】 温荑刚设好几个备选项抬头才发现粉丝又开始在弹幕里整活了，不由失笑。 “好了，大家可以在弹幕里猜我下一个吃什么，这里我有一张单子证明不是临时更改，挑战结束后揭晓，猜中的还是可以获得口红，每次三个。” 几次直播温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不想让大家沉浸在哪个东西最好的怪圈中，直接转移话题。 粉丝的劲头是转变的很快的，有了更新鲜有趣的东西就把之前的给忘了，开始此起彼伏的在弹幕中猜测第一个吃什么。 【猜一个大福！】 【选奶茶】 【柿子蛋糕】 【……】 温荑看了一会突然勾唇一下，走到隔壁的水果店，对老板娘微微颔首。 走到收银台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盒…… 第35章 第 35 章 温荑拿起了一盒柿饼。 【柿饼！】 【对啊,柿饼也算啊！】 【啊！这一波没人猜对吧，都在想网红品去了。】 【主播太奸诈了。】 水果店老板娘收钱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冒了一句话,“谁说没人猜中。” 冲着温荑胸前的镜头晃了晃手机,上面赫然是她的身影。 【我在直播间里看到老板娘看直播。】 【这波套娃可以。】 温荑竖起大拇指。 老板娘这也是歪打正着，她不懂什么网红产品，只知道柿子在她这里就是鲜的和干的。 温荑就地打开塑料盒,里面整齐排列的八个，捏起一个把柄对着光晃了晃,甚至都能看到里面半凝固的流心,在阳光的映衬下泛着无比诱人的红亮色泽。 “柿饼在我小时候可是奢侈品，那时候买不到这种吊柿，都是对着压扁的,很压秤,价格还贵的要命。“ 老板娘：“吊柿都是经过阳光日晒和风干的,溏心会保留的更好，味道也更软糯。” 【对，我小时候就是吃那种柿饼,有的中间都是干的，根本就没有溏心。】 【以前柿饼只有家里老人生病才能吃到。】 有挑战时间温荑拿着边走边吃。 【主播要全吃掉吗，那个齁甜。】 【对，甜的糊嗓子。】 温荑倒是不觉得,可能是小时候饮食太匮乏的缘故，她不挑食，也爱吃。 只不过以前忙于挣钱，没有心思也舍不得，现在有机会了，她还嫌吃不够呢。 “第二站都开始猜了吗？” 别说弹幕里都在谈论柿饼,完全把赌局的事给忘了。 【雪媚娘！】 【柿子蛋糕！】 【……】 温荑住的这条街正好在园区和古城的交界，旁边就是苏大，年轻人多，针对年轻人的产品也多，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前方十字路口的一个小店。 “帮我排上号了吗？” 【放心，在店铺放号第一时间就帮你排上了，五分钟后可以取餐。】 弹幕里有知情人通过温荑所在的位置和智能导航这句话猜到了猫腻。 【我知道我知道！】 【那家确实是麻烦，还要定点放号，要不是真的好吃，才懒得理他。】 【我也知道了，嘿嘿。】 【那家店别的甜品也不错，建议主播尝尝她家冰美式。】 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偏偏不说透，把其他人气的。 【我好像也知道了，看地图全景排队人最多的那家对不对。】 【聪明。】 【到底是什么呀，你们别光说店铺，吃的是什么东西倒是说呀。】 知情人可不傻，现在说了其他人不就抄答案了。 就在温荑一脚迈进店门时，弹幕上突然刷屏的出现一个名字。 【柿子冰沙！】 【柿子冰沙！】 “你好，我取预定的柿子冰沙。” 这次温荑没有选择边走边吃，而是坐下来安静的堂食。 柿子沙冰温荑也是第一次吃，下面铺底的冰沙是橙黄色的，细密清凉，入口即化，还带着柿子独有的甜香。 一个剥了皮的柿子被倒扣着放在沙冰上，红亮的汁液从破开的果肉中缓缓向下渗透，像正在喷发的火山，又像橙色雪人带上了喜庆的帽子，看着都格外诱人。 这一份柿子冰沙没有其他装饰和配品，只是单纯的冰沙和柿子，却是单纯中做到了极致，产生让人们疯狂追捧的味道。 在温荑进店后的几分钟功夫，队伍就已经排到了门外，赫然是之前弹幕上说的全景地图上的效果。 一碗冰沙不多不少，一个女孩吃了也不会觉得难受。 逆着人群温荑再次踏上寻味的旅程。 第三个是柿子雪媚娘。 有别于传统雪媚娘的白色皮，柿子馅的首先就将汁液融入皮中，让整个拳头大的雪媚娘都呈现浅黄诱人的色泽。 里面是用一层奶油一层果肉铺的，泾渭分明又彼此融合。 第四个是一杯柿子甜饮。 店家非常舍得放料，浓稠的汁液顺着粗吸管滑入口中几乎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满杯都是果肉，不用额外放糖也够甜，健康又美味。 全神贯注的喝着突然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调皮的顺着吸管溜进了口中。 温荑微微眯起眼睛，偷偷把它在口中藏了起来，一连吸到四五个才满足的咀嚼。 这是柿子里独有的像果冻一样的软籽。 滑滑的，嚼起来又有点脆，“咯吱咯吱”的又是别样的口感。 或许这也是柿子受到大家喜爱的原因之一吧，全部都能吃，是不爱吐籽的福音。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作为收尾，温荑的计划是300米外的一家蛋糕店。 那家的柿子蛋糕也是最近点评网上高分选手。 整个蛋糕的外形就像一个柿子，外边是白巧染色的外壳，里面则是一戚风蛋糕夹奶油柿子馅，光是外表就值回票价了。 温荑算了算账还剩22元，就准备去马路对面葑门横街找家店买散称的柿子，就照着剩下的钱买。 可谁料就在等红灯的时候，一股浓郁的甜香幽幽飘来。 温荑动了动鼻尖。 这股香味，像是柿子的，可又是她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温荑鬼使神差的转动脚跟，顺着香味的来源走了过去。 【这是干什么去？】 【主播，什么情况？】 【要去哪啊？】 温荑走的路线太曲折了，完全是跟着香味走，一会走直线一会走曲线。 【小温刚才是不是吸了吸鼻子，那我好像知道她要去哪了。】 【是哪？快展开讲讲。】 【是一家饭店。】 饭店？ 没错，温荑顺着香味找到的确实是一家饭店。 准确来说是一家私房饭店。 很像柳老带温荑去吃的那家面馆一样，就开在巷子里。 温荑一脚迈进院门，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挎着肩膀歪着身子在个电烤炉后面不知道在弄着什么。 她能确定不是烤肉，因为整个院子都被浓郁的果香覆盖了。 “老板，你这是在烤什么？” 电烤箱上面有个挡风板，温荑站的位置正好在对面，啥也看不见。 年轻老板抬头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闻着味过来的吧。” 温荑连连点头，“好香啊，像是柿子，好像还有菠萝？” “鼻子可以，想吃进去自己找位置坐。” “老板，你这烤柿子怎么卖？” “25一个。”老板头也不抬。 温荑咽了咽口水，动了动脚尖向侧面迈了一步，终于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样了。 只见烤网上是一个又一个的小红灯，在年轻老板的手下老老实实的坐在厚片凤梨上。 脚尖搓了搓地面，支支吾吾的道出请求，“那个……老板，能不能便宜点。” 年轻老板手上动作一顿，诧异的抬头，把温荑上下打量一遍，这才默默摇头，“不好意思，我这不讲价。” 温荑脸都红了，弹幕上全是“哈哈哈哈”。 她也知道在这种店里讲价不太好，也不太可能讲下来，可一来时间不够了，二来她真的挺想吃烤柿子的。 温荑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说服老板给她便宜，眼睛焦急又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扫视。 视线就落在摆在旁边窗户上的几个陶瓶上。 老板应该是喜欢自己做手工陶器，器型古朴中又带着纯挚。 嗯……说白了，就是报看。 一共三个瓶子，都是不同的形状，有一个连器身都是歪的。 温荑突然精神了起来，指着那里，“老板，那几个陶器是在阴干吗？” 年轻老板懒洋洋的点点头。 温荑带点讨好的凑过去，“老板，我会点画画，要不我给那几个瓶子画点纹样，你22元便宜卖给我一个怎么样。” 看温荑直播的人多数都对她有几分了解，知道她直播之外的职业是私活裁缝，此时又听她说自己会画画，不少人表示“自己有认识了个不一样的温荑”之外自然也少不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主播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别把人家的陶器毁了。】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就是自取其辱。】 【会画画？不会是小学生水平只会画火柴人吧。】 【还没看见什么样就在这哔哔，这才是自我感觉良好吧。】 粉丝们虽然在维护温荑，大部分人也并不觉得温荑能画出什么好效果，毕竟能在纸上画和上陶器上画可是两个概念。 年轻老板不认识温荑，见她这么执着的要自己给她便宜3元，看了一眼窗台上的三个花瓶，“那你就画最左边的那个吧，那间屋子里有颜料，自己取用。” 温荑原本以为这老板是个人菜瘾大的，可以一进去就傻眼了。 弹幕里黑子也开始压倒粉丝疯狂嘲笑起来。 【还要给别人画画，看看人家这是什么水平。】 【可不是吗，人老板是专业的，你一个业余的敢这么开口，自取其辱了吧。】 整间屋子就是个画室，墙根边、地面上，只要有空地的地方都摆着木架子，上面有的是成品有的是半成品，全是油画，偶尔有几幅国画。 稍微有点油画欣赏水平的人都能看出来老板油画技术是不错的，国画嘛，就有点一言难尽了，和他的陶器一样都是初学者水平。 温荑处见到是被惊了一下，却也没妄自菲薄，挑了些工具，颜料、调色盘、毛笔、水桶。 她就这样毫不扭捏的坐在房前的台阶上，将未烧制的陶瓶安放在膝间。 所有看直播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在心里打好腹稿，甚至有人手快的已经输入完毕就等发送。 可惜他们准备好的所有文字都无用武之地了。 温荑手法流畅自然，轻描淡写的几笔就勾勒出几个交叠的柿子图案。 【主播到底是怎么调色的，为什么过度的那么流畅自然。】 【求传授！】 【天啊，我到底关注了个什么样的宝藏主播。】 【刚下几笔，说不定后面什么样。】 黑子也是尬黑，自己说的自己都不信，慢慢的也就默了。 其他人不论会不会画画，都顾不得发弹幕，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握在温荑手中的笔好像自带神笔马良的灵魂一样，下一刻就会有柿子掉下来任人品尝。 温荑将三种颜色全部调在一支笔尖上，笔肚调鹅黄，中间调朱红，尖端是大红，一笔上去正好把柿子形状的颜色的过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还用墨色画了树枝，不是那种生机勃勃的，而是进了北方秋冬，受了寒风摧折干燥的仿佛一碰就断的树枝。 整幅画构图简单，充满了对照的氛围，柿子与枯枝，生机与死亡，让人看到就不免被深深打动。 温荑看着陶瓶，换了笔在旁边写了四个字“柿柿如意”，这才满意的点头。 将有画的那一面转给不知何时已经扭头看过来的老板。 “可以吗？” 年轻老板挑挑眉，“画的不错，作为报酬我请你吃烤柿子。” 温荑立刻大惊失色，“不不不！我要付钱。” 年轻老板一愣。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想请客都不行，被追着付钱的经验有了。】 办公室里蒋璋轻笑了一声，直播结束后拨了个电话。 之前他只想温荑喜欢做衣服，却忘了她可是工笔画大家俞朝英夫妻的弟子。 温荑收拾好画具，这才走进了正厅改造的房间，里面已经有几对情侣默默等待着，还有人在拍照，服务员穿梭在每个小桌之间。 【这家店准确来说是个私房菜馆，老板每天招待几桌人，只做下午茶和晚餐。】 【这老板也挺多才多艺。】 【才留意老板是个帅哥。】 【有才华会做菜的男人。】 【极品。】 了解这个餐馆故事的网友在弹幕中科普，温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调整角度看了起来。 【听说饭馆是老板家里的产业，经营几十年了，年轻老板却喜欢油画，可惜国内的油画市场，大家也知道的，以他的条件根本开不了个展，只能迫于生活，现在算是用这个店在养热爱的事业。】 【这才是真正的热爱，不轻易放弃。】 【艺术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 【老板，不要放弃！说不定你后就成名了。】 温荑看到有人在惋惜，觉得老板就应该要全神贯注于绘画，这一点她个人并不认同，人总要生活，精神文明的满足是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 就像她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真正热爱的是绘画，也在试图用绘画赚钱，可是她的条件根本请不起好老师，最终只能选择了一条互相支撑的路。 幸运的是做服装也是她热爱的事业，更幸运的是能在这座城市与老师师公相识，将两种热爱的事业融为一体。 又等了两分钟，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给每人面前放上一碟烤柿子。 此刻柿子外面的表皮已经龟裂开了，股股热气从裂缝向外散开。 【哇，这个烤柿子在冒热气，画面怎么这么熟悉。】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原地旋转了。】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 手机被放在桌子旁边，温荑看到这几条弹幕不由失笑，不巧她也想到那个了，可惜这是柿子不是锅巴。 一个世界相似的童年。 摘掉上面已经陷进去的柿子把，一股浓香瞬间扑面而来。 温荑陶醉的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烤熟的柿子和鲜的柿子完全是两种感觉，这个味道太奇妙了。 【主播，快说说烤柿子是什么味。】 【第一次知道烤柿子，同样好奇。】 【烤柿子像果酱的感觉。】 【像卡仕达酱。】 【比新鲜的口感更厚重。】 【就像烤榴莲，烤柿子也比新鲜的更甜。】 温荑一见这些描述，更加期待了，拿起点心勺把中间扒开，没想到刚一触及就陷进去了。 “噗！”像是个水泡被戳开了似的，瞬间里面的溏心果肉就向四周散开，将垫底的凤梨全部染上蜜色。 这一幕，简直太诱人了。 温荑忙舀了一勺送进口中，眼睛立刻就眯起来了…… 盲盒挑战页面倒计时暂停，距离时间截止还有1分29秒。 亲自品尝过温荑觉得那些人描述的都不全面，远远比不上她亲自品尝到的，可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词汇形容，只能说——好吃！ 不仅仅是烤柿子好吃，凤梨片也好吃，带着微微的酸和柿子的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搭配得天衣无缝。 温荑甚至觉得这就是这两种食材最绝的吃法。 吃到最后温荑还叫服务员要了块吐司，因为她见到旁桌的人在自制三明治，把菠萝片和柿子果肉夹在面包中吃得津津有味。 “一片就够了。”谢绝了服务员，温荑将面包撕成一块一块，把盘子上的红色果肉全都抹进口中。 【主播未免太勤俭，过了就有点夸张。】 【这怎么算夸张，遇到好吃的想舔盘子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嘛。】 【我家吃饭都用剩下的菜汤泡饭，下面的才是精华。】 【温馨提示：菜汤里都是油和盐。】 【反温馨提示：主播吃的是柿子和菠萝！】 擦了嘴角，温荑捂着嘴偷偷打了个饱嗝，“普通的柿子甜度就很高了，大部分的水果都比不上，烤过之后更甜，用白吐司中和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提示一句，“能接受柿饼的人应该可以接受烤柿子。” 想了想又提示一句，“家里有条件的强烈建议试一试。” 把一共十五个幸运粉丝抽出来，温荑带着满足的慵懒跟手机前的人道别。 伸了懒腰，正准备离开。 已经换了身衣服的老板拦住了她，“你是学国画的？” 温荑摇摇头，“我是学服装设计的。” 年轻老板眉头一皱，“可是你的技术那么好，为什么不学绘画。” 温荑见他不问个一二三不让自己走，正好店里的顾客也都离开了，索性坐回自己那桌。 “我在学啊，我一直在学。” 看了一眼这间饭馆，认真地看着老板的眼睛，“你不也一样吗，一直在学。” 老板怔住了，是的，绘画的时候是那么让人快乐，能忘却一切烦恼，手中的画笔就是一切。 温荑看着窗台上的陶器，“我知道你的想法，艺术是相通的，不论你从哪里出发，中途有没有走弯路，只要一直继续向前进，终有一天能达到目的地。” 年轻老板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开，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已经走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温荑这次挑战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获得的积分都要多。 品尝应季水果+柿子+最少五种吃法+限额200元+限时1小时+直播。 而且温荑不知道，这种挑战一般是有隐藏陷阱的，重点就在“最少”上。 她也是事后在盲盒app评定详情中了解了原因。 五种吃法，如果把直接鲜食算进去就只能得到低级评价，必须是五种加工过的食物才能得到中级，而温荑在限定时间内吃了六种，所以这次才险之又险的得到高级。 一共189积分，加上之前剩的，399点。 感觉自己离10万更近了一步。 开心。 这种喜悦让她晚饭的时候还不时笑出来。 蒋璋给她加了筷子藕片，“什么事这么开心。” “吃到好吃的东西开心啊。”温荑把藕片塞进嘴巴里，腮帮子不停地动来动去。 蒋璋搓搓手指，“是烤柿子好吃吧。” 故意模糊重点，以为他会上当吗。 “你又上班看直播，这样下去公司还能行吗。” “放心，公司破产也少不了你的嫁妆，大哥早就存好了。” “嫁妆”一出，温荑忍不住又想起那张照片。 也不知道那少年当初被折磨的那么惨，这么多年过去变成什么样了。 蒋璋本还等着温荑反驳，见她没说话，反而有些慌了。 “你有男朋友了？！”声音有些危险。 温荑回过神来，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哪有什么男朋友。” 嗯？ 蒋璋仔细分辨她的表情，眼神一松，“明天有空吗？” 温荑夹菜的动作一顿，察觉到什么，抿着唇角无声的点了点头。 “明天去别院吧，爷爷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再不去他老人家自己就要跑来了。” 温荑被他描述的样子逗得憋不住笑，创建蒋家纺织帝国的蒋良义，怎么会是他口中的那样。 白了他一眼。 蒋璋：“相信我，祖父会打破你对他的固有印象的。” 温荑疑惑的看着他：真的？ 后者默默地点头。 这下还真让温荑好奇了，也对明天期待了起来。 蒋璋见她表情自然不再紧张了，低头默默勾了勾嘴角。 第36章 第 36 章 第一日正好是周末,蒋璋亲自开车副驾坐着温荑。 一路上温荑一句话没说，可心中却有十万个问题。 爷爷会喜欢她吗？ 她和蒋璧都是孙女，他会不会觉得蒋璧更好。 会不会对她有很多要求。 …… 蒋璋也在一直关注温荑的状态,见她异常的沉默也没什么好办法去开解,两人立场不同,不论自己怎么说都没办法感同身受。 他也相信，只要温荑见到爷爷,这些所有的困扰都会一扫而空的，他对温荑有信心,对爷爷也够了解。 两人到底是祖孙，某些东西骨子里就很像，即便不是亲人也会互相欣赏的。 还是那间门湖边别院,蒋良义老人在亭子里心不在焉的喂鱼，注意力时不时的就被外面的声音吸引。 管家见老爷都快把鱼喂得撑死了，忙阻止,“老爷别急，这里是车库过来的必经之路,只要到了立马就能看到。” “谁急了！我才没急呢。”蒋良义撒气的把手里的鱼食一把撒到湖里,管家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拍拍衣襟,“我去看看外面的桂花,你去忙你的。” 管家失笑，“老爷,桂花都落没了。” 蒋良义脚步一顿，恼羞成怒的扬声，“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桂花糕！那孩子喜欢吃甜的，厨房的桂花糕到底好没好！” 温荑和蒋璋刚下车,就听到这么中气十足的一句，“那孩子喜欢吃甜的……” 就这么一句，温荑的眼眶瞬间门就红了，抬头猛眨好几下眼睛，转头便看到蒋璋温暖的笑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爷爷很喜欢你的。” 两人顺着车库的小门走进回廊，温荑目不转睛的看着廊外的景色，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园林中。 回廊转了两次，湖心亭映入眼帘，看起来走了很久，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用特殊的设计手法造成了错觉，这就是苏式园林的特殊之处。 管家刚要被赶去厨房，转身就看到了由远及近的两个人，当看到跟在蒋璋身后的人时，眼睛顿时亮了，“少爷！小姐！你们到了。” 蒋良义身体一僵，身体与思想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输给了真实想法，一步一步向那边迎了过去，面上的表情心疼中带着骄傲。 温荑越走越近，两位老人的表情逐渐染上怀念，真像啊，如果穿上旗袍，简直和她奶奶/老夫人一模一样。 管家按了按眼角，对蒋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把这个场合留给祖孙三人。 蒋良玉嘴唇动了动，刚冲着温荑抬起手，后者便下意识上前一步。 干燥苍老的手掌隔空描摹温荑的眉眼，“……孩子，这些年苦了你。” 温荑主动拉起他的手按在脸颊上，这个动作她曾经无数次梦中见到，终于那个看不清人脸的对象在这一刻清晰了。 管家站在一楼的阳台，看着这一幕，嘴角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转身去对给小姐准备的房间门做最后一遍的检查。 直到一个小时后，三人才出现在正厅，除了蒋璋，一老一少的眼睛都是红的。 “咳咳，”蒋良义清了清嗓子，声音多了几分干哑，“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温荑和蒋璋一左一右的托着老人的手肘进入餐厅。 温荑一看桌上丰盛的菜色，心底更加柔软，上面一半都是各种河鲜，点心就有两样，桂花糕和南瓜团。 桂花糕切成菱形摆放，米色的糕上面点缀金色的花瓣，桂花香气霸道，站在几步外都能闻到那股浓香；南瓜团造型可爱，橙黄色的糕团明亮诱人分外喜庆，还特意压出南瓜的纹路，顶端用一点绿色面做出带着一截藤的效果。 这两样都尽显苏城人的精心细致，不用吃，光是看着就像个艺术品了。 偌大的餐桌只有三人落座，椅子的位置也很讲究，并未间门隔很远，都是抬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距离。 温荑从椅子摆放的细节都能感受到老人的体贴。 她甚至能猜到他和管家一起拧着眉头把三张椅子拉远又扯近的过程。 是要让温荑感受到重视，还是更多的亲近，放的远一点会不会显得生疏，摆得太近会不会让人不自在…… 以至于整顿饭的时间门温荑一直沉浸在那番想象中不可自拔，对爷爷的印象也变得更亲近了。 饭后三人在正厅外的另一处假山亭上纳凉消食，这才谈起温荑回蒋家的事宜。 “一切以你的想法为主，想不想公开，愿不愿意代表蒋家人的身份去社交，都随你。” “真的吗？”温荑喜出望外的表情毫不遮掩。 她倒是没想到爷爷的想法是这样的，其实最初她对认亲这件事不主动的主要原因还是受了很多影视剧影响。 想到回了蒋家这种大家庭，就要去学礼仪，参加各种聚会，跟同一个圈层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寒暄，去了解他们会谈论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她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如果真的是过那样的生活她真的恨不得永远都不要认亲。 蒋璋点了下温荑的额头，“你这脑袋里在想什么，以为真的有那么多闲功夫天天聚会。“ 温荑缩了缩脖子，“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那只是大家以为的豪门生活而已，其实只占了真实情况很小的一部分。”蒋璋给温荑科普。 “爷爷说的聚会，就是有合作关系的公司年会，几大家族掌权人的整寿宴会，其他的自然也有，什么成年礼，婚礼，都是去不去随意，关系好的就去，关系一般或者实在没空就送个礼物意思一下，大家都很忙，谁也不是天天闲着什么都不干的。” 温荑想想也是，生意做大了自然不会局限在一亩三分地，很多都是全世界的跑，难不成为了个聚会就要打飞的回来吗。 “如果你愿意公开，蒋家就会办个聚会。” 温荑想也不想的摇头，“不要不要，我认的是你和爷爷，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我们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 爷孙俩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温荑想的太单纯了，但也能理解。 公开肯定是要公开的，这涉及到很多东西，也是她应得权利，不过既然这么抗拒，那就再缓缓吧，一切以孙女/妹妹的心情为重。 两人达成共识就不在说这个话题了，转而讨论要不要改户口，改姓。 “户口会很麻烦吗？” 蒋璋摇头，“不麻烦，我们是真正的亲人，你的过往也有据可查，亲子鉴定更是实证，走几个手续就能办下来。” 寻常的人家没结婚的孩子都是和父母在一个户口上的。 蒋家情况有点特殊，蒋连辉当年故意和父亲赌气，早早就把蒋璋的户口推到蒋良义这里了，他和郭向琴结婚的时候就根本没合过户口，都是各管各的，蒋璧原本是跟着蒋连辉的，成年之后也很快就被独立出来了。 温荑如果变更户口的话，还真就是和爷爷哥哥一个户口本，这样大家都开心。 经过蒋璋的解释，温荑也没意见了，幸好不是和那对夫妻一个户口本，不然她真的会膈应。 “改姓也没问题，可是我用惯了这个名字，签合同也是用的温荑。” “这个没关系，改名的话户口本上是会标注曾用名的，在更改之前签的合同具有法律效力，更改之后还是可以用的，但只能用新名字来签合同了，关键时候注意一下就行了。” 温荑想了想自嘲，“那温荑以后就是个艺名了。” 蒋璋也笑了，对她理解的到位表示夸奖，“可以这么说。” 既然都谈妥了，择日不如撞日，祖孙三人下午就带着温荑去派出所把这事给办了，接待的警员听着这三人讲的前因后果，也为他们高兴能找到失散的亲人。 换户口本是很快的，蒋家提供了充足的信息，重办身份证就麻烦一些了。 幸好新的下来之前之前那个还可以继续用，不然真是寸步难行了。 当晚还是在别院，属于祖孙三人的家宴全程都无比温馨，蒋良义老爷子也是第一次享受到有个贴心的孙女是什么感受，温荑也体会到有个长辈是多么幸福。 这和蒋璋给她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他虽然自称可以做“半个父亲”，毕竟年龄在那，本人也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他的包容和照顾完全是出于兄长对妹妹的照顾。 当晚，躺在床上，把爷爷给的卡举在头顶欣赏，嘴角是一直没落下来的笑容。 她的人生又被填满了一角…… 隔天，温荑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被找去首都博物馆修复文物的老师很快就要结束工作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温荑喜出望外，她不缺母爱。 她的老师，苏绣传承人暮云枝，就是她的母亲。 或许是喜事真的会接连出现，一早温荑刚打开盲盒app就感觉屏幕上有什么东西正要飘过去。 都是抢过某宝红包的人，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下意识点了上去。 【恭喜您开启宝箱，请在3日内完成开足50个盲盒的数字，可以获得开启宝箱时余额百倍以内的时空商城指定商品，由系统买单，具体详情请到订单查询。】 “啊！”温荑一个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冲到窗边逐字逐句的读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理解错。 余额百倍的话，她现在有399积分，就是说她可以在商城挑一个价格为39900积分的东西，系统给买单。 “深呼吸，深呼吸……”温荑心脏跳得要从胸口蹦出来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灵米。 可惜灵米是时空商品，要10万才能买100斤。 “最重要的是积分，一定要在限时之前达到1000积分才行。” “不对！”温荑突然觉得这个宝箱似乎开的太容易了，再在心里默读了一遍那句话，心口一跳，忙打开订单查看详情。 果然在很小的一条字上发现了猫腻。 “开启宝箱的会员必须满足条件：已开启两个50积分时代盲盒两个200积分时空盲盒。“ 温荑一屁股坐在床上叹气，“我就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必须满足条件加起来一共是500点，她把手上的积分全投进去也不够。 更别说还想攒1000呢，三天的时间门对于她来说也是个艰难的挑战了。 想一下，就算有人能做到消耗掉500积分手里还有余额，那又能有多少呢。 反而还能让时空盲盒app获得500点的营收。 之前就在盲盒论坛上看到过一个说法。 盲盒用户来自各个世界，每个人商城上的内容也不一样。 做个假设，有的用户本身就在平行时空的古代，那他所谓的普通商品，对温荑来说就是时代商品；生活在修仙世界的人挂100斤灵米，他自己只能卖出100点，可商城卖给温荑的价格却是10万。 盲盒系统算盘打得太精了，这其中的差价全都被它赚去了。 用那位前辈的一句话，每个世界的商品价值本身的是不一样的，唯有积分是共有货币，所以最值钱的其实是积分。 简单地说就是时空盲盒app，就是个时空倒爷，低买高卖玩得太溜了。 不过还是那个道理，明知道是这样，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躺平认宰。 温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蓄满能量。 3天的时间门，她要赚够1101点积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好能多一些，以1200点为目标努力。 …… 关注小温直播间门的人不约而同的的发现，这几天温荑有点奇怪。 就像到了月底要赶直播时长似的，每天都能直播好几场，都是挑战类的直播，条件一个比一个复杂和刁钻，基本上都带着限时或是限距。 温荑为了多赚积分，把条件加的很多，其中就有一次最危险。 第一个条件是让她吃一份当地特色的咸肉菜饭。 这个很正常，没问题。 第一个就是让她自己去地里摘一把小青菜。 这个也不难。 第三个是指定位置郊区的一个村。 第四个，掌勺的人要70岁以上年纪。 第五个，必须亲自动手劳动补偿。 第六个就是最险恶的——用的咸肉最少制作时间门三年以上！ 这个条件简直坑爹，虽然严格上来说咸肉是可以放那么久，可现在一般人家都很少自己做咸肉了（就算有她没有门路找），都是去超市买比较多，包装食品都有保质期，咸肉的保质期并不长。 这个也是花了温荑最多心血的一个挑战任务，最后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在跑到郊外的乡下挨家挨户的敲门问，最后在一位炒茶的老师傅家里找到了被压在冰箱缝里的一块陈年咸肉。 正好那位老师傅就满足了70岁的条件，不用她再跑一趟了。 “啊……”温荑把自己摔在出租屋的床上，“咳咳咳！” 连忙爬起来，整个卧室都被腾起的灰尘布满了。 拖着沉重的身体先把屋子打扫了。 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温荑特意来到出租屋，还专门跟蒋璋打了招呼。 做了个彻底的大扫除，拉上窗帘，坐在老位置。 当前的余额是1600积分。 手指一点50积分没了，特效烟花随之炸开。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被人类脚步遗弃的垃圾。】 垃圾？ 温荑再一点，面前出现了个奇怪的东西。 如果从记忆中找出一个很贴切的描述，就是电影里和蜘蛛侠作对那个反派后背上长出来的金属手。 只不过她这个更秀珍，看着也并不恐怖。 看了下详情才明白为什么叫做“被人类脚步遗弃的垃圾”。 多年后，在某些行业中人力还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时，这种金属手被研发了出来。 可以和人脑连接，像是长出了三头六臂一样，让人最多拥有八只手，人脑只要经过专业的训练就能分心好几用，如臂使指，相当于一个人能做五个人的活。 最初被研发出来的时候很受追捧，完美解决了人力缺失的问题，工人也能跟着涨工资，大家都很满意。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更精密更智能的仪器被研发了出来，纯手工的人力一步步被取代，同样被取代的还有机械手。 这个就是如此，虽然是个全新的，但却在刚被生产出来的时候就迎来了工厂倒闭，直接被当作废品处理掉了。 至于这东西怎么到了时空盲盒app的手中，温荑不去探究，只觉得这东西真的很好用。 在这个年代中也有很多随时可能被人类脚步抛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无论国家怎么宣传，怎样上高度，就是传承人少。 追根究底的核心原因其实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工序繁琐技术难，对人要求高。 如果能用上这种机械手，工期将被缩短，收益增加，更多的产品投向市场，大众了解度提升，投入这个行业的人自然就多了。 50积分，温荑觉得是值的。 放到一边，接着点开第一个“50”。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命运多舛的生辰礼】 温荑挑眉，这是第一次出现命运多舛的形容词了。 就毫不犹豫的再点一次屏幕准备释放出来。 意外却发生了。 【很抱歉，检测到您所在的空间门无法安放此物，请转移至更大的空间门再行释放。】 温荑站起身四下扫视，她这间门屋的客厅是小了点，可一件生辰礼总不会是座金屋吧，竟然还放不下。 没办法，不释放出来的话从订单详情上都看不出东西是什么。 只好暂且放下了。 还是先把其他的开了吧。 点中“200”的时候温荑的手都在抖，第一次开这么大的盲盒。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100斤灵米。】 温荑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个“o”。 “灵米……100斤！” 温荑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连忙将东西释放出来，眨眼的功夫旁边的地面上就出现满满一袋灵米。 温荑扑过去拉开袋子，将整张脸都埋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几日连轴奔波的疲劳眨眼间门就散去了，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充满电状态。 “好多米，好幸福……”温荑也不起身，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抱着米袋子整个人都贴上去，脸颊贴着布袋，感觉透着袋子都能闻到让人轻松地味道，眼睛一闭没一会整个人没动静了。 “呼，呼……” 第37章 第 37 章 清风吹过树枝,树叶晃了晃，一缕阳光透过叶子中的间门隙在温荑眼皮上闪了一下。 温荑只感觉眼前刺目的红扰的人无法安眠，挣扎着掀开眼皮。 “嗯……天亮了……” 嘟囔了一声,垂下头蹭了蹭“枕头”,突然温荑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连滚带爬的翻身坐起，“坏了！还有一个盲盒没开呢,我的宝箱啊！” 时间门是从天前的清晨她点开宝箱算起的,温荑还特意定了个闹钟，就第一时间门开宝箱选东西。 “时间门还没到,对对对，我还有时间门。” 温荑捞过手机，顾不得其他，打开盲盒app看也不看的直接开了个“200”。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最忠实的伙伴。】 “嘟嘟嘟嘟…”字都没看清，温荑手还在不停的点。 脚边传来湿润的感觉,“啊——” 温荑被吓得整个人一蹦尺高，“什,什么,什么东西——” “汪？” 温荑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原地歪头看她的小家伙……一只,狗？ “妈妈？” “说话了！” 温荑见还有几分钟时间门,忙打开订单详情—— 【犬形灵宠,开启的同时已与会员绑定，达成自动翻译能力，基因天赋共享，灵宠不可转让,生命与绑定人等同，可分担负面状态，灵智最高可达人类成年……请善待它。】 温荑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巴掌大的小狗，在看一眼手机…… 足足两分钟她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有狗了，绑定！可以交流！能互相陪伴一辈子！智商最高达到18岁状态！“ 竟然还有这么让人满意的宠物吗？ 温荑弯腰把小家伙捧在掌心，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无比慈爱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啊？” “妈妈？” 温荑笑容紧急刹车，整个人差点被闪了个跟头。 “你叫我什么？”难以置信的指向自己。 “妈，妈——” “停！”温荑被踩了尾巴似的声音都劈了。 “汪”委屈巴巴的眨眨眼，眼眶立刻盈满了泪水，非常有漫画效果的在眼眶里打转，就这么蓄着，只等温荑再吼它一声，就要水淹出租屋。 温荑嘴角抽了抽，努力扯开更大的弧度，咬牙切齿的道，“来，叫姐姐。” “妈——姐姐。”灵宠刚出生时的智商相当于人类两岁时的样子，已经可以懂得趋吉避凶了，看到温荑狰狞的表情，虽然不懂为什么妈妈让自己叫她“姐姐”，也只好叫了。 “乖，”温荑这才满意。 嘴角的笑容这才真情实感了起来，爱不释手的捧着它在眼前打量，见那明显的小四眼，还有身上的毛色，看着就像拆家达人颜值天花板哈士奇。 可这是灵宠，应该不会那样吧？ 也说不定，最高智商能达到人类18岁，那中间门不一定要过去几个叛逆期呢，到时候她不真成了妈？ 哎，算了，看它这么可爱的份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有名字吗？”伸出一根食指从眉心向后顺，却没想到小家伙皮毛滑的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出溜一下就到了尾巴尖。 舒服的眯眯眼，四肢张开，在温荑手里爬成一张饼饼。 “我没有名字，妈——姐姐叫什么就是什么。” 温荑被它这样子萌的心都化了，声音柔了个度，“那叫你哈哈，一听就喜庆。” “嗯，那我就叫哈哈。”说着就伸着舌头“哈哈”的在温荑的掌心翻了个身，把更柔软的肚子也送上来，四根爪子抱着温荑的手指往上贴。“哈哈还要。” “嗯，给你给你”温荑荡漾的声音都带波浪，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 “开箱时间门到了！请注意，开箱时间门到了！” 天前自己录的铃声响起，温荑挣脱了温柔乡，把哈哈放在腿上，腾出手来打开盲盒app。 刚一打开就出现了一个发着金光的宝箱在屏幕上。 温荑点开宝箱，弹出一个窗口。 【恭喜您开启宝箱，请在十分钟内前往时空商城选购低于当前余额100倍积分的商品，走正常流程购买，将由系统买单，过时作废。】 温荑深吸一口气，打开盲盒商城，直接打开购物车，只见里面放着两样东西，第一个就是10万的100斤灵米，这个她已经不需要了，幸好还有第二个备选。 储物盲盒，价值10万，储物灵器外观随机、储物空间门随机、有无内存物随机…… 10万以内，这个就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有了它以后不论开出什么她都有地方装了，玉叶组佩可以随时拿出来欣赏，如果运气好空间门够大，“命运多舛的生日礼物”也有地方放了。 毫不犹豫的点击购买，10万的价格让人心里跟着一哆嗦。 别说是10万积分，现实中她都没有买过单价超出10万的东西。 提交订单的时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脑子里满是天马行空的糟糕想法。 温荑：会不会买了个这个系统不给她报销，就直接欠了10万的债…… 幸好这些想法都没有成真，很顺利就把东西买下来了。 付款成功的下一刻，特效烟花炸开，一个宝箱出现在屏幕上，一阵一阵的放大缩小，催促着温荑点开。 屏住呼吸，手指下意识在哈哈身上滑动两下，这才点了上去。 下一秒温荑直觉手心里落下了一物，反手张开—— 是一枚简单朴素的银色指环，神秘的纹路在外圈盘旋，盯得久了脑中竟眩晕了一下。 温荑忙移开视线。 习惯性的打开订单详情。 【戒指形储物灵器，储物空间门500立方米，七成新，自动与用户绑定，不可遗失，不可转让……】 这一行介绍已经让温荑很高兴了，再看下一行——欣喜若狂！ 【内存物列表： 灵晶500枚，灵珠50000颗，灵韵丹3瓶（10粒），灵雾茶5罐（2两），生筋续骨膏10盒（1两），灵木10棵（500斤）……】 后面还有各种她看不懂的矿石都是上百颗的，还有看着就是各种植物的名字，也是多则上百棵，少则几棵，还有各种灵果都是一筐一筐来的。 温荑按照上面描述的做法专注于戒指上，很快就感觉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无光的空间门，可神奇的却是明明是没有光的，她却能看清里面的每一件物品，也知道空间门的边界在哪。 整个500立方米，几乎是半满的状态。 兴奋的心情已经麻木，温荑灵魂出窍一般任由身体自我控制着重新返回详情界面。 刚才她只看了列表，实际上列表上的每件东西都可以单独点开，打开之后也不会跳转而是直接打开一个小的词条框介绍这个东西的用处。 浏览下来，温荑发现这个储物戒指的来源或许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高大上，因为并没有出现什么吃一颗白日飞升的蟠桃人参果之类的东西。 相反里面很多甚至一般的人类都是可以使用的，效用也没那么逆天。 这对温荑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因为有些同样效用的东西要是去商城买，花的价格绝对不亚于这枚戒指。 比如灵晶，看着就像和田玉籽料似的，个头都不大，手感圆润，对着光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絮，那就是灵气，作为普通人长期佩戴灵晶可以强身健体，去除体内杂质。 就像很多人以为玉能养人一样，灵晶起的作用就是养人，效用却是实实在在的。 灵珠在温荑看来就是小拇指肚那么大的珍珠，其实也确实就是珍珠，只不过在另一个世界被当做货币。 灵韵丹她不太需要，这个是修行的人吃了可以更快吸收灵气，达到量变引发质变的程度，不过看着数量，可能效果也就那样吧。 灵雾茶倒是让温荑心动了。 这玩意简直是工作狂的福音，可以提神醒脑，增加悟性，通俗的讲就是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井喷似的往外窜。 但是灵雾茶的效用也有限制，泡一次5克，效用仅有24小时，一共只有五罐，每罐100克，可以用100次。 温荑能想象到，用了这东西的工作效率，满格的状态24小时不停，一天顶十天用。 生筋续骨膏就不用说了，顾名思义，纯纯外用药。 灵木也是她能用的上的，以后自己买了房子，可以用来打家具，睡在灵木打的床上更快进入深度睡眠。 词条介绍上也说多用来做成榻，就连很穷的修士都会找灵木的边角料做成蒲团，坐在上面可以增加专注力。 温荑：……就不硌屁股吗？ 不过既然能提升专注力，也可以用它打几张椅子和绣架，工作的时候也能提高效率，就算比不上灵雾茶，好歹效用持久。 水果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效用，就是味道好。 矿石和灵植她都用不到，直接挂到商城上，有人买还能给她再赚一笔。 还有一些做成装饰品的灵器，在没有灵气的世界只能当做首饰来用，只不过修士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也是精美绝伦，甚至看不出加工的痕迹浑然一体。 其中好几样温荑都爱不释手，明知道挂上去卖个高价才是最。 把所有东西都点了一遍，好歹做到心里有数之后，温荑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哈哈的背脊，一手举在面前看了又看。 戒指是指环形的，宽度0.3，照理说戴在手指上应该不太舒服的，温荑就不太喜欢两个手指中间门有异物感。 这个戒指却很神奇，明明眼睛能看到，伸手能摸到，带着的时候却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闭上眼睛都会以为根本没戴。 详情里的“不可遗失，不可转让”她也试了，戒指离开身体超过5米，会自动回到手上。 现在除了那些自己能用到的东西，其他的已经被挂到商城了，温荑选的价格都是根据同类产品参考的，暂时还一个都没卖出去。 灵米和机械手也被放了进去，这时温荑才想到她还有一个“命运多舛的生辰礼”没有释放出来呢。 正好给她试试能不能直接放进空间门。 【检测到用户有随身空间门，请问是否直接转入。】 下面有“是”和“否”，温荑直接点“是”。 这次提示变了，烟花炸开后变成了个大字——已转入。 温荑注意力放在戒指上，很快就看到了几箱东西。 房间门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一个木箱子。 很像以前人家里的那种可以钻进去一个人都很轻松的大木箱子。 长度超过1.5米，宽0.7米，高1米。 上面贴着封条，并不是影视剧中装样子的贴，而是用浆糊粘的非常严，只要有破损就能被发现。 出租屋的客厅确实很小，放了四人位的餐桌后，到阳台那边也就只有米宽，两米长，放下这么个箱子之后立刻逼仄了起来。 而她空间门里，同样大的箱子还有20个。 怪不得提示说她这空间门不够。 “这是把所有生辰礼都搬过来了吗？”温荑艰难的绕着大箱子转了一圈，抬手拍了一下，声音清脆悦耳，竟然回荡在房间门里数秒后才消失。 手搭在箱板上，凉凉的特别舒服。 是个顶级的好木头，可不知道在哪个朝代却用来做了箱子。 里面东西的价值显然不是箱子能比的。 温荑转身去工作室找了个钢尺，沿着封条的缝划开。 原本可能是有锁的，但现在只剩下箱扣了，而且还有了些扭曲。 应该是遭到暴力破坏，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时空盲盒截胡了。 温荑拉着搭扣想把箱盖拉起来，拉了两次，纹丝不动。 “嗯？这家伙未免也太沉了。”她在女孩子里算是有劲的，可以扛着一桶水上五楼，可到这了，动都不动！ 弯下腰，双手搂住箱盖两边的沿，深吸一口气。 “喝——” 温荑脸色瞬间门涨红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银牙紧咬屏住呼吸，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 “吱嘎……”金属合叶转动的声音在温荑耳中是那么美妙，一鼓作气，直起身，趁着打开了半米的空隙，把一条腿伸进去，脚踩箱子，膝盖顶住箱盖。 借机缓口气，也换了个姿势，一使劲直接掀了盖。 “砰！”这是箱盖撞到墙壁的声音，心疼的温荑赶紧上去查看。 “呼……还好还好，墙皮没划破。” 箱子打开之后并没有像温荑想的那样瞬间门就是晃瞎眼的珠光宝气，反而是一层灰扑扑的防水布。 既然是为了防水，光有防水布还不够，还要密封。 温荑也懒得找封口在哪，直接拆快递似的拿着剪子拎起单层布料就直接开了个口子。 刚剪开巴掌大的开口温荑的动作就顿住了。 把口子撑大，对着光向里面看去，又伸手进去向更深处摩挲。 她眼睛越来越亮，回去找了个平时剪布料的超大剪刀，下五除二就从头剪到尾。 开口越大里面的东西就越多显露出来。 温荑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放缓了。 如果说蒋璋为她准备的是当今市面上能找到的顶级面料，那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数百年前倾全国之力才能得到的皇家专用贡品级面料。 放在最上面被拿出来的就是一匹素纱，对着阳光看去甚至能看到对面楼门上的单元号。 这是号称每平方织物仅重12克的超薄面料，有古诗形容这种纱“轻纱薄如空”，古画中也有仕女穿素纱单衣在窗边纳凉的图案，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面料下的曲线。 温荑小心翼翼的把一匹布放在桌子上，又从里面拿出来一匹鹅黄色的纱，紧接着是朱红色的…… 这一箱子都是纱，一共十匹。 温荑已经要喘不上来气了。 跟着里面的东西相比，箱子算什么，连一匹布的价格都比不上。 想到空间门里还有19个同样的箱子，温荑立刻像被打了鸡血似的。 先将箱子收回去，接着一匹匹布原样放回箱子里。 也顾不上累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门，温荑把所有的箱子都拿出来点了个遍，直到夜幕降临，整个人都累的虚脱在那，这才安下心来举着手机一张张的翻看照片。 一共20种面料涵盖历史上出现过的几乎所有能做衣服的这些东西给她10个亿她都不换。 因为有些面料的做法都已经失传了，除了博物馆出土的那些失了容光的文物，她手里的这些就是孤品。 直到躺在床上温荑这才从灵魂出窍的状态回归。 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对她而言都好像做梦似的。 突然温荑想到了什么，一个打挺翻身坐起。 “哈哈，哈哈……”温荑急切的满屋子找狗，心里懊恼至极。 白天看到那些面料她太兴奋了，竟然忘了哈哈。 它那么小，饿了一整天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 “哈哈！哈哈你在哪——” “汪汪。” 厨房里传来声音，温荑忙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等见到小家伙现在的状态时，温荑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是怎么上去的？”把小家伙从饮水机上抱下来，接了一碗水托着放在嘴边。 “渴坏了吧，一会姐姐给你做饭。” 心疼的见它伸出小舌头吭哧吭哧的就喝了半碗水，最后打了个饱嗝还喷出来点。 温荑哭笑不得的连忙阻止它继续向那边凑，“都喝到顶脖了，别喝了，今天委屈你了，哈哈。” 把他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自己点火烧水，煮了一把挂面，上次从生煎店打包的汤她配着馄饨吃了一次还剩一碗，都放在冷冻里，这次也翻出来加热，里面还有些鸡肉温荑怕哈哈咬不烂，还特意切成肉末一起拌进面里。 幸好馄饨的汤只是微微带点咸淡，不然哈哈只能吃面条了。 温荑自己则煮了一袋方便面，再翻了翻冰箱，又翻出两个鸡蛋，“也不知道你能吃什么，和普通的狗是不是一样的。” “好吃好吃，吭哧吭哧……我也不知道能吃什么，应该什么都能吃吧。”哈哈说话的声音还是带点奶味的童音，语言却很流畅。 温荑见哈哈把整个脑袋都埋在碗里，吃的喷香，嘴角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一边看着锅一边在论坛上问灵宠怎么养。 盲盒app用户无数，有幸开出灵宠的也不少，很快就有人在下面回复了。 1楼：灵宠啊，同情楼主，那可是个超级无底洞。 温荑转头看了哈哈一眼，吃的倒是不少，也没有无底洞这么夸张。 2楼：确实，抽出灵宠的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这就是个吃积分的魔鬼啊。 3楼：楼主，灵宠吃的东西和人是一样的，不像一般的宠物那么矫情，但是有一点最费钱，体重超过出生时的倍就要开始给它补充灵晶。 开始是一年一颗，涨到十倍体重的时候是半年一颗，五十倍体重个月一颗，到了一百倍体重就不会再涨了，但是如果你所在的世界没有灵气，就要每月给它喂一颗灵晶，一直到你死，就问你可不可怕。 温荑：灵晶？那玩意她有啊。 4楼（温荑）：每个阶段成长的时间门是多久？ 5楼：长得倒是不快，能给你点缓冲的时间门。 6楼：出生开始算第一阶段半年，第二阶段是两年（不包括第一阶段），第阶段五年，第四个阶段十年。 吃着面，温荑在心里算了个账。 最快半年之后就要进入第二阶段两年共需要2颗灵晶，第阶段需要五年共计10颗，第四个阶段十年一共40颗，十年之后每个月一颗。 她手里的500颗一共可以用54年。 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 幸好幸好，看来还能喂得起。 也不炫耀自己手里灵晶充裕，在下面回复了个“有用，感谢”就撤了。 闻到温荑这边的香味，哈哈跑过来对着她伸舌头，“哈哈……” “姐姐，好香啊。”可怜巴巴的语气。 温荑看了一眼，感觉这小家伙成精了，刚才它的表情和语气就像童年福利院的朋友儿似的，站在人家面前直勾勾的瞅着问“你这果冻好吃吗？” 伸头看了一眼，碗里干净的好像洗过一样。 把小家伙抱起来摸摸肚子。 嗯，软软的，看来这家伙的胃口和体重不成正比。 温荑低头看了眼碗里的方便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只给他分过去一个荷包蛋。 虽然那人说它什么都能吃，可她还是觉得要试着给盐，看看有没异常反应再说。 可能亲眼见到从温荑碗里分出来的，这才不闹了，安安静静吃它的鸡蛋。 本来温荑是按照自己饭量做的，少了一个蛋总觉得还差一口，干脆把冰箱里剩下的鸡蛋全白水煮了，万一半夜哈哈饿了还可以吃。 哈哈：…… 自己想吃就承认呗，干吗拿它做借口。 第38章 第 38 章 宝箱开完,温荑一下子就像泄了气似的，瞬间就想躺平。 第二天一早就回了长风别墅。 一连两晚没在这边睡，蒋璋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幽怨（不是）。 之后的日子温荑也没真的啥也不干,她去把剩下的三节潜水课给学了，还在四节课后考了ow（开放水域潜水员）。 有一点让人失望的就是,在当初在官网宣传视频里看到的那种头下脚上并且上方的蹼在水中飘荡样子并不是水肺潜而是自由潜,而且他们学习考试的地方也没有大海龟和海豚。 虽然都是在一处内湖附近的海洋馆,考试的地方和开放游客的区域是分开的。 “其实你可以尝试考一下aida,”教练得知温荑最初的想法后劝说，“之前的课程你的平衡耳压做的非常好,泳池练习的时候憋气也能达到较长的时间,最重要的是你的下肢力量很足,不用太长时间适应就能踢动长脚蹼。” 最后一句直接扎进温荑心里了，“你真的不想试试那个吗？”抬手指向墙壁。 温荑这个人对真心喜欢的东西就是架不住人劝,见墙上挂的自由潜专用的将近一米长的脚蹼,脑中一直不停的回荡视频里女潜水员自由自在的样子，不用背负沉重的氧气瓶孑然一身的去探索另一个世界。 “那我就……再考一个？” 教练眼睛也跟着亮了，“考试之前还要先上节课，我们去水里适应适应。” 温荑就这样像被下了迷·魂药似的迷迷糊糊的就跟着教练去交钱了。 一节课程费用四位数…… 水肺潜和自由潜的最大区别就是前者有氧气瓶,可在水中呼吸,后者只能靠自己憋气,能憋到更长时间，就能下到更深的水域。 温荑考ow的时候下到18米,她对水下的压力适应得非常好，转自由潜也很顺利。 最关键的法兰佐直接就通了，根本不用像很多人一样要从阀式下潜开始练起。 “非常棒！”浮出水面后教练给温荑鼓掌，“你真是为了潜水而生了,明天就可以考潜水员了。“ 温荑把潜水镜取下来，揉了揉眼眶，带着潜水镜感觉眼珠子都要被挤出来了。 “明天就可以去考试了？”这么快吗？ 教练点头，“明天还有三个同学一起，他们都是排了一个周的。” 在内陆学潜水的人本就少，大部分想考的人只要能抽出三到五天就可以去海滨城市找机构，只有抽不出时间的人才会在内陆城市，想凑齐考生也不容易。 温荑是临时加塞的。 “我看你时间很自由，考完了可以去海岛玩，现在到明年的三月份都是去热带旅游最合适的时间，不过不要超过四月，相信我，去真正的大海和海洋馆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 不得不承认，温荑被说的心动了。 蓝天、大海、沙滩……颜色各异的热带鱼和珊瑚……还有可以俯视大海与陆地的水上项目…… 一想到这温荑都感觉湿咸的海风吹到脸上了。 忍不住带着憧憬的连连点头。 教练看温荑心动了，眼睛一转，“我有个朋友在海岛那边做潜水教练，你要是想参加进阶考试可以去找她。” 话音一落，微信上名片已经发过来了。 温荑对教练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却不抗拒的加了好友。 以前受限于经济条件，总是腾不出时间来享受生活，现在她是真的有去海岛看看的想法。 当天晚上，蒋璋得知温荑明天要接着考自由潜水员证书，当晚在电脑上查资料查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看着面前的烤肠和两个煎蛋。 温荑：…… 这个大哥是不是真的对把以前没有机会体验的兄妹生活再过一遍啊。 温荑为难的看着盘子，“大哥，这点东西赛牙缝都不够呢。” 蒋璋一听，很有准备的从厨房又端出来——一根油条两个茶叶蛋。 温荑：嗯，差不多够吃了。 蒋璋见妹妹吃得香，端起一碗温度适中的牛奶和一整块清蒸鸡大胸放到哈哈的餐位上。 温荑抽空看了哈哈一眼，见它吃的好委屈，趁蒋璋去厨房收拾没留意，拿着盐罐子给鸡胸上撒了点盐，安慰的点了点哈哈的额头，又以最快的速度坐回座位。 带哈哈回来已经快一周了，第一天的时候蒋璋就对哈哈表现出了比温荑还用心的态度。 当晚就带着温荑和哈哈去宠物超市买了一堆吃的用的玩的，最后出来一算账，好么，又是五位数。 还会自己去查幼犬吃什么，严格按照饮食禁忌标准调整哈哈的餐谱。 尤其是对盐的摄入，一看到吃多了盐会让肾脏有负担，就专门找了个量勺，定量给盐。 温荑几次说了哈哈和他们吃一样的东西就行，蒋璋都会用不懂事的眼神看她，做饭的时候还是照旧。 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有本事你去给它做呀，我做就得听我的。 最后把温荑搞得只好暂时委屈哈哈了，为此还特意拿出来一块灵晶放到她的房间，偷偷给哈哈磨牙。 后来她又找人问了，灵宠不是非得到半年才开始吃灵晶，而是最晚到半年才开始吃，如果不怕奢侈，想提前给也行，无非就是孩子营养更充足长得更快点。 温荑现在无压力，就算把哈哈的成长进程缩短，也够撑四十多年的，她就不信这么多年还凑不够买灵晶的钱。 …… “自由潜水的能力表现从来不以证书论英雄，考试通过只能证明你们具备自由潜水的最低标准，而不是说你们能自如的掌握所有潜水点，只有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在遇到突发事件时救你们一命。” 考试前，考官讲了这么一番话，重点表示内陆虽然也能考潜水，但是不要以为有了证就能肆无忌惮的去海里撒欢了。 虽然他这么说不代表考潜水证也有鄙视链，但事实就是在如此，内陆考出来的就是最底层的，偏偏学费是最贵的。 真正想从事这个行业，做水下拍照或是水下救援、沉船打捞……就是要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去最复杂的水域考试。 温荑听的很认真，她虽然并不准备去从事这个行业，但她有个好的习惯，学某样东西只要是花了钱的，就一定要达到200％的收获才能对得起花的钱。 自由潜的考试区域确实更复杂，水下礁石很多，也有一些水下生物，尽量做到模拟开放水域的效果。 考官在一旁随时盯着几个考生，周围还有数量不等的救生员随时准备救援。 温荑穿过鱼群，在怪石丛生的水底变换各种姿势灵活穿梭，在考官的引导下打出各种水下手势，做到仅靠手势就能在水下交流顺畅…… 考官点点头，记录下温荑的考分，给她个可以随时上去的动作。 温荑却舍不得离开，跃跃欲试的想往更深的水域探索。 一名救生员拦住她的动作，抬起右手伸出五指向前平推（停止），又将手横放在胸前来回摆动（保持深度）。 温荑举起大拇指向下指了指（可以继续下潜）。 救生员顿了一秒，右手食指指向自己，向深水处指去，左手指温荑，紧跟着右手指向右边→→（跟着我） 温荑立刻大喜过望，灵活的在原地后空翻转270°，上身一荡，头带胸、胸带跨、跨带腿、腿带足，全身的力气最终汇聚脚面，足有1米长的脚蹼就像鱼的尾巴一样猛地一摆，温荑整个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了。 救生员感觉自己被身旁的水推了一下，余光中一道身影向下射去。 心口一跳，忙紧跟其后。 温荑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整个人比刚才考试的时候还要自在，甚至和旁边游过的鱼比赛起来，你追我赶互相追逐…… 渐渐地她不再满足与这个考试的场地，她想看到更多的鱼，和他们亲近、互动，她想和海豚抱在一起旋转，想趴在海龟的背上随着它的步调而起伏…… 救生员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暗暗点头，心道：真是个天生的潜水员。 很多人对潜水最难攻克的其实是恐惧和紧张，她却不同，好似属于这里一样，甚至比在陆地上还要自在，就是有些过于肆意了。 直到感觉到有些压力，温荑才给了救生员一个向上的动作，在后者表示收到后两人一前一后奔向陆地。 上浮过程中温荑任由口中剩余的空气缓缓释放，调皮的在水中划过一条气泡组成的带子。 “哗啦……” 温荑冲出水面，第一时间把潜水镜拉开，抬头一看才发现其他三名考生手里拿着脚蹼惊讶的看向这边。 “你没出来啊？”“你怎么才出来？”“水下怎么没看见你？” 三个人异口同声，她真不知道要回答哪一个了，只好点点头闭嘴向岸边游去。 等她坐在岸边取下脚蹼那三人还没离开，围着温荑好像在看一个稀奇生物一样上下打量。 “你不会是被吊销了回来重考的吧？”一个稍大一些的男生脱口问道。 旁边的女生白了一眼，“你以为是考驾照呢，还能吊销？” “怎么不能吊销，我看过新闻，有潜水员在水下偷偷拔人家氧气管，就被吊销了，喝酒下水也会被吊销。”说完用怀疑的视线看向温荑，上身也抗拒的向旁边动了动。 温荑见他越说越过分了，拎着脚蹼淡淡的道：“我是第一次考。” 转身便想室内走去。 考官坐在一旁的岸边同样在取脚蹼，帮救生员把氧气瓶拿下，“怎么样？” 救生员看了那三人一眼，点了点头，“是个好苗子。” “听说昨天才刚考完ow。”考官石破天惊的一句把救生员和旁边三个新人都震愣了。 三人面面相觑，暗道：难道潜水也有天赋一说？ 救生员摘下潜水面罩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你是想让她去那边顶班？” “艾达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回来，难不成就这样一直空着，那么多游客预定了票过来就是为了看美人鱼表演的。”整个馆里天天处理客诉，所有人都愁云惨淡。 “她才刚拿了一星……”救生员面露犹豫。 “刚才我跟着看了，温荑天生就适合干这个，姿势优美，体态流畅，简直就像游鱼入水，肢体很有张力和表现力。” 考官又劝，“不说资格证等级，也不谈潜水资历，你说她和艾达比怎么样？” 这个救生员得承认，“不相上下。” 温荑刚冲水换衣服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被两位男士拦住了去路。 警惕的后退一步，“考官先生？是成绩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对视一眼，心底好笑，救生员开口，“是这样的，我看你很想和水下生物互动，所以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去海洋馆那边做几天水下表演员。“ 温荑挑眉，“美人鱼？” “不算是，美人鱼穿着特殊的演出服，一般的潜水员不经过训练短时间内不太可能适应，你只需要穿着自由潜装备，和水下生物互动，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引导合适的角度辅助游客拍照。” 温荑装作沉吟。 实际上心里兴奋极了，面上却装作不情愿的样子。 救生员刚才还不是很乐意，可自从被同事说服后就变得更积极了，此刻见温荑不应声，便忍不住开始摆例子说好处。 “做这个不光可以和水下生物互动，收入也不菲，早九晚五，中间可以休息一小时，工作六个小时就能拿1000元。” 想了想又站在温荑的角度，“我们还有专业的摄影师在外面拍照，结束工作之后给你选片，三天，可以给你免费选100张精修图。” 见她还没反应，咬咬牙，“我在私人送你一套纯碳纤维的脚蹼，这样总行了吧。” 这话刚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一双纯碳的脚蹼售价都要两千多呢。 “一言为定！我就要墙上那套黑底闪电蓝的。”不等他反悔，温荑已经抢先一步。 救生员捏着鼻子点头，一边转身一边叹气。 可等到他完全背对温荑的时候却偷偷勾了勾嘴角。 昨天没有美人鱼互动，很多游客都投诉了，馆里为了不收到一堆一星差评，只好每人返了一半的钱，一天的损失数都数不过来了。 区区一对脚蹼而已，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可他却没发现跟在身后的温荑眼中也闪过一抹狡黠。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占了便宜呢？ 呵呵…… 实在太急了，等不了温荑隔天上岗，当天带着她去选了一身和脚蹼颜色搭配的比基尼泳装，就直接把人带到了海洋馆。 救生员的本职工作其实是海洋馆这边的救生员，今天只不过艾达没上岗他就临时去了考证区，谁承想碰到个宝贝。 馆长听说他推荐的人是今天刚拿证的，有些不同意，最后还是救生员和考官力挺，才答应给温荑一个机会试试，通过了才批准临时上岗。 中午正值闭馆时间，三人站在玻璃隧道里等待温荑下水。 温荑坐在淡水池边上，正准备穿脚蹼，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旁边搭着的美人鱼尾巴所吸引。 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午休时间，水里的小动物们都被各自的饲养员带回去投喂了，这时候温荑下水是最安全的，不会因为紧张而惊扰了它们。 馆长心里一直放不下担忧，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件事不靠谱，把所有能想到的点都想了一遍，余光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身侧，猛地瞪大眼睛回头，“你怎么在这？” 救生员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己，“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忘了吗！让一个新人自己下水，万一出什么事——” 救生员翻了个白眼，“爸，你是年纪太大脑子坏掉了吗，有吴鑫在上面呢。” 馆长一怔，一拍脑袋。 是啊，平时里面是有两位救生员的，以防有人误打误撞进了上面的房间失足落水，今天艾达不在，就干脆只留了一个。 就在父子俩在这搞笑的时候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飞速划过的身影。 “咦？艾达回来了吗？”考官往前走了一步，疑惑的道。 救生员猛的瞪大双眼，“不对！那不是艾达！” 艾达为了配那条红色的鱼尾特意穿的红色泳装，可现在那人身上穿的是…… “是温荑！” 馆长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的人像一条真正的美人鱼一样在水中游来游去，或倒立，或斜依，有时还从两座礁石山的空隙中游过，似乎在好奇又像在熟悉新的世界。 就在这时，藏在水下泥沙中的一物似乎察觉到水流在被搅动，好奇的动了动两翼般的鳍，眨眼的功夫周围的水就变得一片浑浊。 馆长瞪大了眼睛，惊骇大吼，“快！快！快去拦住它！” 那是一只巨鳐，体长5米宽两米的庞然大物！尾巴粗壮有力像一条鞭子一样，就算无意中甩到人身上都能把人弄骨折，而且它是有牙的！ 救生员也愣了，刚准备往回跑去上面的入水口，就被同事拉住了。 考官指着对面，“别急，有情况。“ 从几人惊骇到救生员反应过来转身跑的功夫，温荑也发现了下面的大家伙，不躲避，反而凑了过去。 另一名救生员已经出现了，背着氧气瓶对这边发了个“放心，有我”的手势。 就在这时巨鳐从浑水中探出头来。 一人一鱼面面相觑。 温荑就这样和三角形的大脸对视了30秒的时间，确定对方并无恶意，这才慢慢伸出手在它的三角尖碰了碰。 面对温荑的碰触，巨鳐竟然还向后闪了一下。 不过很快它又将自己凑了上去，主动往温荑手上贴。 温荑面罩下的眼睛一眯，在白色的脸颊边滑了两下，随后身体一挺，整个人就这么倒仰着向后飘去。 巨鳐不乐意新来的小伙伴离开，紧追其后。 从馆长他们这个角度甚至能看清巨鳐位于下方的的脸上闪过一抹委屈。 就……见了鬼了。 温荑本来还想去探索一下其他的地方，结果被这巨鳐粘着哪都去不了，只能在这片较开阔的地方和对方嬉戏。 直到快三分钟，温荑摆摆手跟巨鳐道别，见它还准备跟着，一叉腰，做出严厉的动作。 “咔嚓！”馆长被惊的差点跳起来，“谁！” 扛着单反的年轻人看着刚刚拍下来的照片，眼中满是激动。 “你们看，这互动简直太美妙了，像不像幼儿园老师在训不听话的孩子。” 馆长眉头一皱，“你在胡说什么——” 相机伸到面前，摄影师抓到这抹画面确实很生动。 巨鳐面对明明比它体型小十倍以上的人类，却是缩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一条缝似的吻也向下撇着，似是委屈有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几人再抬头时水里已经空无一物了，只有两尾小鱼从礁石里探出头来，似乎在好奇，刚才那个大家伙怎么不见了。 明白过来，馆长立刻转身带头快步向上走。 救生员考官和摄影师对视一眼，小跑两步紧随其后。 四人推开门就和两张脸撞了个正着。 温荑好奇的看着他们，三角形脑袋也从淡水池边上看着他们。 四人组：…… “就是说要给我涨价？”温荑端着杯热水也不喝。 馆长点头，“一天1500元做到艾达回来。” “大概多久？” “快则三天，慢则五天。” 温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可以，不过我要再加一个条件。” 馆长眉头微拧，“你先说说看。”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艾达是长期工也才一个月3万。 温荑一开口他们却意外了，因为并不是个很为难的条件。 “我要开直播。“ 馆长：“这个没问题，但我们不提供设备。” 温荑摇头，“不需要你们提供设备，我自己有。” “行，那就一言为定，”立马就叫人拟定合同，“下午就开始。” 温荑：“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勾唇一笑。 很好，再次达成大家都满意成就。 第39章 第 39 章 周五下午,某栋办公楼上，一名工位靠窗的女孩伸头伸脑的看了一眼其他同事，见他们有的在补妆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微博冲浪,总之没有一个在干正事。 缩回脑袋松了口气，打开苏城海洋馆的官方网站。 刚准备定双人票，一条微信发了过来。 【宝宝,先别定,你看看点评网下面的评论,说是美人鱼这两天不在,都在闹着退票呢。】 女孩眉头一拧,他们准备周末去海洋馆都准备了好久了。 官网上也有评论，女孩顺手点开。 “咦？”最新一条评论是半个小时前发的,有视频也有文字。 【海洋馆好像来了新的美人鱼,她好厉害啊,被巨鳐搂在怀里也不害怕,真是《大鱼》进了现实里，太激动了，明天还要去刷。】 女孩擦了擦眼睛,再打开视频。 是九宫格的,周围八张都是照片,只有中间的是视频。 女孩一个个打开,第一张是美人鱼头下脚上入水的画面，只见深蓝中的那一抹红好似点亮了整个世界,美人鱼身形修长发丝飞舞，伸出去的手指正要触碰下方的一条小鱼。 第二个是美人鱼搭着海豚的鳍像手拉手一样面对着镜头摆手。 第三个…… 最后打开视频，足有一分钟，美人鱼先是和一只小海豚互动嬉戏,远方先是出现一道巨大的暗影，不等大家为她担忧，那到身影就袭了过来，是一条巨型鳐鱼，美人鱼和小海豚在它的面前就是随时都会被吞吃进肚的存在。 “啊！”镜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却很快戛然而止。 原来那只巨鳐浑身像个大手帕似的一荡，隔了几米水流就把小海豚推到玻璃隧道边上了。 它自己则对着美人鱼靠了上去，撒娇似的围着她转。 “哇……”又是一片惊呼声，大家都看出来了没有危险，便纷纷沉浸其中。 最后巨鳐一展双翼竟然做了个半包围的圈。 美人鱼也很配合灵活的从那个半圈中游来游去，每次游过还会抬手在巨鳐白色的腹部划过。 “哇，这种感觉真是……”女孩眼中水汪汪的，抬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好人外啊。” 女孩把这段视频看了好几遍也不过瘾，见有人在评论区发出了新美人鱼的提问，也跟着在下方留言追问。 【这是真的吗？什么时候拍的？最近还有吗？】 【楼主：就是刚刚，我才从海洋馆出来，要不是限时，我都想住在里面。】 【楼主：不光和巨鳐，美人鱼还会和大海龟互动，大海龟和巨鳐互相争宠的时候我太激动了没拍下来。】 【明天还有吗，好想去。】 【楼主：听说美人鱼是来临时顶班的，之前那个有私事离开了几天，最近应该都会在吧。】 女孩看到这句话，立刻退出去买了双人票。 正准备告诉男朋友这件事，微信又来了消息。 【“宝宝，快看热搜，海洋馆有新的美人鱼表演了，比以前还精彩，我已经买好票了，原计划不变。”】 “我也买了，这可怎么办，买了双份。” 【嗯……我看网上都说看不够想二刷，要不咱就先留着，我去定个周围民宿的房，要是好看咱们后天接着看。】 在外面住啊……女孩眼睛闪烁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勾起期待的弧度。 周末一早，蒋璋开车准备亲自送温荑去海洋馆，刚上车哈哈就顺着门缝挤了上来。 “哈哈！这样太危险了，姐姐关门夹到你怎么办。”温荑严厉的一瞪眼，抬手在哈哈还没有巴掌大的小屁股上“啪”了一下。 “汪汪”哈哈委屈巴巴的看着温荑，“要和姐姐一起。” 蒋璋看了副驾一眼，“它自己在家无聊吧。” 温荑惊异的看着他，“你能听懂它说话？” 蒋璋理所当然的点头，“那委屈的都带波浪线了，还向你怀里挤，不是想跟着走是什么。” 温荑松了口气。 “那怎么办，带它一起去？” 今天蒋璋是打算做全程司机的，车接车送。“你忙你的，我带着它。” 汇入车流，很快就出了城。 蒋璋一路上行来略微诧异，因为四面八方的车都从各个分路口汇聚到这条道上。 而且大家的目的地似乎都是一样的，一路上很少有下匝道，都在往西走。 两人一狗顺着车流竟然开出了工作日早高峰的感觉，温荑险之又险的在开馆前赶到，匆忙做了个热身就开始换衣服。 “温荑你知道吗，昨天下午的美人鱼表演你火了，都上热搜了。” 关键字点亮，温荑顾不得跟周超寒暄，匆忙的跑回更衣间，实际上是从戒指里取出未来的相机，这东西她早就研究明白了，给它装了夹子别在胸口，和手机做了联网。 周超也在做热身正在背氧气瓶，没错，他就是周馆长的儿子，因为爱好潜水，就走了自己父亲的关系在馆里做了个救生员。 “你准备要直播了吗？”周超也拿出手机，“在那个平台直播的，我也关注你一下。” 温荑正在调整角度，头也不抬的道，“比豆直播，小温直播间。” 说完把潜水镜扣上，调整一下鱼尾的角度，坐在淡水池边向后一仰。 “噗通”一声闷响，周超抬头就见一条巨大的红色鱼尾在空中一荡而过。 低头正准备把手机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嘀咕一声“好歹给加点人气，”余光却突然瞟到正在暴涨的观看人数。 5万、10万……50万、100万…… “我去！“周超瞪大了眼睛，见温荑已经先走一步，顾不得细看紧跟着也下了水。 第一时间进直播间的都是早就做好准备的，看了温荑昨天发的通知，说是要做水下直播，全程无话，沉浸式潜水。 网上很多人在成年的时候给自己列了一个30岁以前必须完成的单子，有不少人其中一项都是30之前拿到潜水证，让人觉得潜水真的是一件很让人向往的事。 可实际上能把说出去话都实现的，万中无一。 一看知名网红主播、顺达地图代言人温荑竟然要做沉浸式潜水直播，好奇之下纷纷标记了开播提醒，有的怕自己看不见还定了闹钟。 九点准时进入直播间。 一进来就被面前的世界惊呆了。 【我去！这是真的在水下。】 【游得好快，主播不会是把摄像头固定在水下探测器上了吧。】 【看不见主播的身影，估计游的不怎么样。】 温荑向来是这样的，直播的时候多使用随身记录仪，给粉丝们做沉浸式直播，她自己也很少看弹幕，专注自已在做的事。 刚一入水温荑让身体在水面上飘荡了一会适应水温，紧接着双手便90°指向下方，头跟着手的方向探去，整个人一个猛子向水底而去。 “啪。”鱼尾像鲸尾一样在水面上拍了一下，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周超紧跟其后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温荑的身影时眼中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人虽然是他推荐上来的，可他也真的没想到温荑能做到这么好，好到甚至有些今天上午的票开馆前就被抢空了，明天恐会更火爆。 等艾达回来面对这个情景，真不知是喜是悲。 直播间的人有的还在质疑这次直播根本不是温荑，而是在给自己立全能人设。 能做衣服能画画，能吃能跑，还能潜水。 很多真正的粉丝都有些隐隐担忧，生怕温荑被这种红利吸引，走了歪路，没看到那么多立假人设的明星都翻车了吗，就说明假的终究是假的，早晚会被拆穿的。 【姐姐，你就好好做挑战直播不行吗？我就喜欢看你走街串巷找美食。】 【楼上别劝了，挑战直播看久了也腻，直播就是这样不进则退。】 【现在是这么说，她真的做一百场挑战直播，第一个抛弃她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我觉得小温没做假，她不是那样的人。】 罗青拿着手机心不在焉的走在水底隧道中，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外面的鱼。 今天她是配张琪来的，后者听说海洋馆来了新的美人鱼，好奇之下非得拖着她过来。 弹幕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就连原本的粉丝也分作两拨，有的支持温荑挑战自己扩宽路线，有的心里也隐隐相信了作假的事，却不愿意承认，只能劝温荑不要随便改变。 真正的粉丝都成这样了，就别说那些黑子了，什么脏的恶心的话都往在弹幕上发。 罗青心烦意乱的在编了一条弹幕。 【不要吵了，事情还没有定论，就在这自己盖棺了，能不能安静的把直播看完。】 刚准备发送，旁边就传来张琪的惊呼声。 “阿青阿青！你快看，那个新的美人鱼好像小温啊！” 罗青猛地抬头，只见水中的美人鱼带着眼罩正以下潜的姿势头下脚上的伸手去摸海龟的头…… 三步并作两步的扑到玻璃壁前，瞪大了眼睛使劲看。 正巧这时美人鱼好像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人，嘴角一勾，向这边抬手摇了摇。 “真的是温荑！”罗青抬头低头，抬头低头，手机里的画面虽然是沉浸式的，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只咧着嘴的大海龟。 “她真的在潜水！还是美人鱼！”罗青惊呼，忙退出去拍了张放大的特写照。 返回直播间把没发出去的弹幕删了。 “嘟嘟嘟嘟……”手指都点出残影了，用更激动的语气在弹幕中通报。 【我看见了！坐标苏城海洋馆！美人鱼！小温在做美人鱼！】 【编，继续编。】 【越说越夸张了。】 【照片传到我的空间里，自己去看。】 罗青攥着手机，也不低头了，就这么站在隧道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温荑和水中的各种生物互动。 张琪拉着罗青的手，“阿青你看，海龟和巨鳐真的在争宠呢。” 站在隧道中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声和倒吸气的声音，这时也有人发现了温荑的身份，因为有外地的亲朋好友看到热搜发私信过来问，海洋馆的美人鱼真的是那个网红小温？ 蒋璋站在隧道正中间，欣赏的看着温荑在水中优美的身姿。 心里暗自嘀咕，妹妹这么爱潜水，要不要再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可以带游泳池，听说狗子也都很喜欢水的，到时候妹妹和哈哈每天都可以在家玩水了。 想到哈哈，突然意识到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空了，低头四下找。 “哈哈！哈哈——”蒋璋越来越急，盯着人群的脚底。 不等他往人群外挤，就听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 “啊！那是什么！” “小小的，是有饲养员投食了吗？” “不对！是个活物！” 蒋璋心脏一跳，猛地直起身向水中看去。 “哈哈！” 小东西别看小小的，游动速度飞快，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温荑身边。 “哎呀，那是只小狗啊！” “看着像小哈。” “个子小小胆子却蛮大，还敢跟巨鳐呲牙，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呀。” “哈哈哈……” 此时出现在直播间里的比游客看的更清楚。 只见一只巴掌大的哈士奇幼崽冲到温荑和那只爱撒娇又霸道的巨鳐之间，一张嘴就是一串泡泡出来，还在不停地冲人家呲牙。 【哈哈哈哈，这是哪来的狗啊。】 【太搞笑了。】 【这是主播养的狗吗，太乱入了吧。】 别人只能看到小狗崽在呲牙，温荑确能听见哈哈威胁的话。 “哈哈……走开！姐姐是哈哈的！” “臭鱼走开，信不信我吃了你！“ 温荑无语的刚想把小家伙捞回来送回岸上去，却突然惊奇的发现天不怕地不怕堪称海洋馆一霸的巨鳐竟然向后缩了缩。 而且是哈哈每吼一句，它就往后缩一下，两个豆眼水汪汪的看着温荑，颇有些绿茶的在控诉自己被欺负似的。 温荑：这是撒娇怪成精了吧，你这么大个头，还能怕个小狗崽？ 巨鳐如果能说话，都要七月飞雪了。 很快就在温荑以为之前是个意外的时候，事实证明，巨鳐被吓退并不是偶然。 哈哈太霸道了，小海豚见最大的对手走开了想凑过来它不让，海龟仗着体型大，也想凑过来，它也不让。 就这么像个弹球似的，在水中来回弹，从温荑左边挡到右边，从头顶挡到脚底，总之不管有哪个生物想靠近温荑，都不行。 把自己变成了个堡垒一样，把温荑护的密不透风。 不，是连温荑都没法越过它去和别的鱼互动了。 哈哈把其他的竞争对手们都“哈哈”跑了，就转身看着温荑，又对其使出了必杀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姐姐，你这几天都不回家就是在和他们玩。” “姐姐坏，姐姐见异思迁！” 弹幕脑补帝不要太多，见到这一幕就是满屏的哈哈哈。 别说有的人还真就把哈哈这两句话“翻译”的不离十。 更多是整活的。 【老婆，就是外面这些小妖精吸引了你的注意，为什么有了我还不够！】 【告诉你们我小哈不死，你们休想登堂入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不！！！！】 罗青无语的看着弹幕比现实更狗血的一幕，抬头看了看那一人一狗。 默默地低头输入了一行字。 【它有什么错！只是想维护它的家庭而已，它想做最后的努力挽回一家之主，这个家散了，他们的小小哈该怎么办！】 弹幕瞬间静了一秒。 【哈哈哈哈！】 【哈哈哈！】 【这是什么一场狗血伦理大戏啊！】 【弹幕太有才了！】 温荑这口气已经到位了，不容拒绝的将哈哈圈在怀里，拉着向上浮去。 明明是很正常的上去换气，弹幕里却自导自演了一出古早言情大戏。 【小温（抬手把狗甩到墙角）：你在闹什么！我都已经给你买了大别墅金窝窝，你还想怎么样！】 【小哈（扑上来抱住小温的脚）：我不要！那些都不是我要的！我想要的只有你！】 【小温（冷酷捏下巴掐脸）：你竟然企图限制我的自由！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小哈（一滴泪流下凄美闭眼）：你s了我吧，能把命都给你，我这生圆满了……】 甩开、抱腿、掐脸、给命……弹幕上都快笑抽了。 【要命啊，太有画面了！】 【这位太太也是想要我的命是不是，给你就是了！别让我再笑了！】 蒋璋排开人群，冲到上面的房间推开门，就见温荑用一根手指把哈哈逼在墙角，心脏猛地一跳。 刚才弹幕上的文字瞬间划过脑海。 “正好，你在这看住它，千万别让它下去干扰我。”手指上传来抗拒的力量。 温荑手指一用力又把它推回贴墙靠，“姐姐在工作呢，别闹，老实在这站着，回去就给你吃有滋味的牛排，不然你就继续吃白水煮鸡胸吧。” 蒋璋过去把哈哈抱起来，深深地看了温荑一眼，偷偷抬起手把哈哈挡住。 “你去吧，我看着它。” 温荑喝了口水，这才长舒一口气。 “汪汪” 直播间传来凄凉的狗叫声…… 温荑这一天工作的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哈哈又偷偷跑下水，时不时就扭头往身后看一眼，都快做病了。 结果当天晚上周馆长在微信里发了一条消息。 【周馆长：小温啊，是这样……明天你能不能把狗也带过来啊。】 不等温荑回复，紧接着又发来一句。 【周馆长：游客们都很喜欢你和哈哈的互动，打客服电话强烈建议哈哈上岗。】 【周馆长：哈哈也不白干，一天给它1000元薪水。】 温荑回了个“考虑一下”。 放下手机面色复杂的看着在狗窝里啃灵晶啃得津津有味的哈哈。 今天一天她都在考虑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可今天通过哈哈捣乱却让她灵光一闪。 “哈哈，你和我绑定之后是不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咔吧咔吧——”哈哈啃骨头，不是，啃灵晶的动作一停，歪着头想了想，“这个世界没有灵气了，姐姐也不能修炼，那应该是没法共享到什么天赋能力吧。” 温荑动作一顿，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天赋能力？” 哈哈点头，若无其事的道：“我们共享了生命，也能交流无碍，自然也能共享天赋啊。” 这就对了。 温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 之前上第一节潜水课的时候她进度是比其他的学员要快，可也没夸张到从水肺转自由潜一天就能搞定，第一次穿着沉重的鱼尾下水就能获得满堂彩。 这要是说天赋的话，未免有些逆天。 若是从哈哈身上传来的就不奇怪了。 灵兽总会有些比一般的动物要更进阶点的能力吧。 “哈哈，你今天把那些巨鳐海龟他们喝退，也是天赋吗？” 哈哈点头，“现在比以前差远了，要是在修仙界，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些凡兽吓尿了。” 温荑点头，那她能得到动物的亲近说不定也是共享的天赋。 现在想来第一次和巨鳐接触的时候对方好像确实向后退了一下，之后才又凑过来的。 温荑掐着哈哈的腋下捧在手里，认真的看着它，“哈哈，姐姐问你，这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 哈哈在温荑手中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着拉住温荑一只手指让她给揉肚子。 “你被盲盒送到这里来，离开了你的父母亲人，失去了更强的能力，更悠长的寿命，会不会难过啊。”如果会，温荑这一生都会想办法帮哈哈回家，既然能来就一定还能回去。 哈哈一听翻身坐起，黑黝黝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温荑。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温荑：“？” 哈哈摇摇头，“我出生的世界并不像姐姐想得那么好。” 低落的垂头，“对我们来说，去算一辈子最多能活多久太奢侈了，我的兄弟姐妹们很多根本就长不到那一天。” “为什么？” “很多困难，”哈哈小屁股向后一坐，抬起后脚搔了搔耳后，“灵晶被人类把控，除非一出生就签订主仆契约，否则很难得到灵晶的。” “能顺利长大的也并不幸运，会被主人驱使与人争斗探索险境，很多都会死的更痛苦。”哈哈叹了声，语气沉重，“如果有选择，可能很多灵兽都愿意一生就只有半年，可以在父母身边安静地死去。” 第40章 第 40 章 那天之后温荑对哈哈更温柔了,在问过它愿不愿意跟自己去上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就回复了周馆长。 “您也看到了哈哈独占欲有多强，这样也行？”温荑提前半个小时来到海洋馆。 周馆长看了一眼哈哈,“小温你可能不知道，你和哈哈昨天都上热搜了，好多网友都说就要看哈哈争宠的样子。” 温荑拿出手机打开一看，果然在微博热搜前十名里找到了。 巨鳐,海龟和小哈，谁才是女主播的最爱 眉头一拧，有往下翻了翻,又看到一条。 给命文学照进现实,出演者竟然是它 点开一看，配图正是她伸手点着哈哈罚站听训的截图。 再往下看配文,眉头越皱越紧。 “这都是什么鬼？” 下面竟然还有一张截图,是她把小哈留在房间里独自下水时画面，弹幕上全是要求哈哈返场的。 时间快到了,温荑对馆长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既然游客和粉丝们都很喜欢看,哈哈也不想离开她,那就一起吧。 换衣服的时候温荑想到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你都开始赚钱了。” 哈哈还在淡水池里扑腾,闻声冒出头来,“哈哈赚钱,给姐姐买好吃的。” 温荑宠溺一笑。 真是跟蒋璋养久了,动不动就要给她买好吃的，她是长的多像个吃货呀。 下水之前温荑拉着哈哈面对面，“还记得姐姐跟你说的吗？” “记得,姐姐是在工作，并不是跟它们玩，哈哈可以在，但不能影响姐姐的工作。” 温荑满意，抱起哈哈在额头香了一口。“真乖，就是这样。” 哈哈眯着眼睛回味，“那哈哈听话，姐姐是不是不会喜欢它们超过哈哈。” 温荑用力点头，“当然了，他们能和姐姐在一起多久，哈哈可是要和姐姐呆一辈子的。” 哈哈这才彻底满意了。 这一天全程也确实做到了它承诺的，一直跟在温荑身边亦步亦趋，却不会再冲着海龟巨鳐它们呲牙了。 甚至还解锁了新的姿势。 上午快结束，温荑习惯性的转头去找哈哈，意外的发现哈哈竟然悠哉的躺在巨鳐背上，随着它游动而跟着起伏。 那副享受的样子活似巨鳐是它的巨型飞毯一样。 当天热搜上又多了个词条。 哈哈：想入门得过我这一关，巨鳐不错躺着舒服，给你一票 温荑…… 没想到网友们也爱这一挂的？ …… 一眨眼距离温荑做临时美人鱼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热度逐渐被人们遗忘，室外的温度也不知不觉中降了下去。 苏大 “好了，把针线都收拾好就可以下课了。”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大家都记着吃饭，学生们争先恐后的挤出教室。 暮云枝把针一根一根收进针线筒里，在将整间教室的桌面都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学生遗留下来的针。 走到最后一排蹲下身，“哎，这么不小心。”从凳子上拈起一根牛毛一样细的针。 这要是不捡起来下一个来上课的人坐在这可危险了。 隔壁立裁老师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现在学学生是越来越不仔细了，刚才我拿吸铁石在地上找到一堆别针，扎弯了就随手往地上一扔，不想想收垃圾的人怎么办。” 暮云枝不搭话，拎着东西一起去走出教学楼。 “你这刚回来就复课了，也不在家休息几天。”立裁老师余光瞄着暮云枝，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二楼的教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嘿！你们快过来看，是小温！小温怎么来苏大了！” “她还往这边走呢。” 立裁老师眼睛一亮，拉着暮云枝也凑到二楼中厅的窗台边往外看，“你知道他们说的小温是谁吗？” 暮云枝眉头一皱，不是很情愿的跟着走了两步，手肘挣了挣随口道，“估计是哪个明星吧。” 立裁老师神秘一笑，“是明星，也是学生。” 暮云枝眼中闪过疑惑，她才离开几个月，苏大什么时候有学生变成明星了。 “要我说，还是小温他们那届学生好，听说娄今创立的公司风生水起，在好些个一线城市大商场都开了店，还拉了林尔入股，其实也可惜，要是当初拉小温入股，说不定现在跟着也能水涨船高。” 暮云枝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刚想说自己饿了想去食堂。 “哒哒哒……”上楼的脚步声响起，暮云枝一抬头就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温荑？” 温荑仰头展颜，俏生生的一笑，“老师。” 立裁老师快走两步，站在楼梯口，像是温荑是为她来的一样，第一时间将其上下打量一番，“温荑，你现在可发达了，行，没给苏大丢脸，以后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老师啊。” 温荑挂着客气的微笑，不说话也不应答。 很快立裁老师把话说完见没人接，也不自讨没趣，便自顾自的下楼去了，楼到楼下还在嘀咕了两句，“怎么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温荑等她走了这才看着暮云枝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描摹一圈老师的身影，抿着唇叹气，“老师辛苦了。” 暮云枝爱穿旗袍，以前都是很合体的衣服现在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可见这几个月没少受累。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校园里，这时所有师生都在吃饭，外面反而没什么人。 “刚才刘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口中的小温是你？” 温荑单手挎着老师的手臂，“这事也是阴错阳差……” 走去食堂的功夫温荑把这几个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跟暮云枝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除去盲盒相关的内容和开出的古董，其他的大差不离。 暮云枝按住温荑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抬眼复杂的看着她，“那你是准备一直走这个道路吗？” 温荑见老师这样就知道她想错了，神秘的笑了笑，也不反驳，“老师，走，吃饭去，吃完饭我给您看样东西，这些天我可是好想食堂的饭了。” 暮云枝嘴角勉强的扯了扯，拍拍温荑的手。 “走吧，都想吃什么今天老师请客。” “我想吃麻辣香锅，不麻不辣的那种。” “好，那咱们就去吃不麻不辣的香锅。” “对了，一会老师不要买米饭了，拿两个碗就行。” “呦，爱米饭星人改性啦？” “当然不是了，我带了米饭。” “你来看老师我竟然只带了米饭！心痛啊，真是白疼你了……” 空旷的校园里，活泼中带着撒娇和温柔中带着包容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的渐渐远去…… 两人本来就去的晚，等吃完食堂的档口都关闭了，诺大的食堂只能听到从水房里传来的洗刷声。 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回去睡午觉了，不午休的也不会在最晒的时候出来溜达，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晒太阳。 “还玩神秘，到底有什么想给老师看啊。”一顿饭的工夫师生二人生疏感尽去。 温荑眼睛亮晶晶的，明明想炫耀，还故作淡定的强抿着嘴角，从包里拿出一物。 暮云枝看了她一眼，疑惑的打开。 下一秒她只感觉自己被一汪海水扑面而来。 眼睛逐渐睁大，暮云枝举着手里的衣服对着阳光看，面上越来越多的喜悦、欣慰。 温荑见她爱不释手的一点点感受上面的起伏，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放下。 “老师再看看这个。”温荑又拿出一物，正是深海之幽的三角巾。 暮云枝没想到那件将深海穿在身上的衣服之后还有惊喜给自己。 看着上面的两尾活灵活现的游鱼，突然释怀一笑，“你师公要是知道一定会更高兴。”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暮云枝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师公吧。”温荑笃定。 暮云枝一看，敛目笑而不语。 “家主婆，吃饭了没啊。”一道清朗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吃过了，和温荑吃的不麻不辣的香锅。” 温荑见老师一见到师公就连笑容都多了几分柔情蜜意，忍不住托腮幻想了起来，自己以后的婚姻生活会不会也像师父师公一样琴瑟和鸣，幸福美满呢。 “幸好有小温看着你，不然又要偷偷吃辣的。”俞朝英在屏幕里伸着头，“小温！小温呢，让师公看看，瘦没瘦啊。” 温荑把脑袋凑过去，“师公，我都瘦了。” 暮云枝低头瞄了她一眼，心道：真没看出来。 “哎呦是瘦了，小身板都架不住衣服了，放心哈，师公很快就回去了，到时候天天给你们娘俩做好吃的，好好给你们补补。” 温荑抿嘴一笑，眼睛一转，“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师公最想给补的人啊，可不是我。” 说完捂着嘴“噗噗”笑了起来，人也闪出了屏幕，不打扰人家夫妻异地秀恩爱。 “这孩子，心知肚明就行了嘛，也不要说出来呀。”俞朝英故作抱怨的声音中都带着笑意。 温荑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时不时留意师父的神情，忍不住羡慕。 能够不为外务而操心，一生都浸淫在热爱的事业中，初心半生未变，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若说他们夫妻二人有什么遗憾，作为旁观者，可能唯一能说得出来的就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虽然在他们二人心中这或许并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反而让他们感情更紧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老俞给你看看这个。”暮云枝把镜头变成后置，并不像她说的把绣了鱼的三角巾给俞朝英看，而是将深蓝之幽的褙子朝镜头对过去。 “哎呦！这小徒弟了不得，我家主婆可得美死了。” 暮云枝嘴角压着笑容翻了他一眼。“瞎说。” 夫妻俩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温荑的那件作品上，这个说配色好，那个说针脚细腻，总之就是你夸完我夸。 最后话题一转，又回到俞朝英这次的工作上。 “之前一直保密，现在也差不多快弄完了，晚上新闻应该会播的。” 温荑一听立刻凑了过来，“师公不展开说说吗，你都保密这么久了。” 暮云枝两口子今年也是奇怪，先是老师七月份被召到首都做一个出土文物的修复，再是俞朝英九月份秘密出国，虽然说是跟团出去的，一旦涉及到保密的事，就让人难免嘀咕。 俞朝英神秘一笑，“先说了就没有神秘感了，晚上看新闻去。“ 三人又寒暄两句，见周围出现人潮声，便都默契的把话题做了收尾。 暮云枝很快就要上课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见温荑没有放弃手艺，并且还在继续钻研心意愉悦，还是得知俞朝英要回来了，松了口气。 总之暮云枝就是感觉一身轻松。 临走时突然想到一事，“既然进了那一行，也别半途而费，说话做事要谨慎，该交的税都交了。” 温荑点点头，她对于消费这件事欲·望不高，自然不会做违法的事。 暮云枝拍了拍温荑的手，“另外你也要考虑一下毕业证的问题，实习学分占比很高，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像娄今一样办个公司，或者去注册个商标，总这么在网上接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实习的根本目的无非是为了让学生能更好地适应社会，将校园和社会的落差平稳度过。 如果有能力直接开公司，并且做出些成绩，也是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有适应这个社会的能力。 温荑被留在原地眼中逐渐染上迷茫……开公司，注册商标……她从来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事，可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想的时候了。 …… 当晚，有了俞朝英的明示，温荑准时打开电视。 随着主持人的一番讲解，温荑才知道，原来是大洋彼岸有一个国家希望能和华国达成战略伙伴关系，从此在经济发展上和政治立场上都互帮互助，那两个国家做这种重大的决定肯定不能空手。 我方则是借去了一对国宝，对方也送回来一幅国宝。 没错这就是俞朝英这位国宾礼艺术家也要随团出行的原因，对方国家并不像国内一样和平，还是有不少人并不赞同这种政治策略，为防止极端行为这才进行了严格保密。 讲完前请，到了双方互赠礼物环节，俞朝英的身影出现在镜头前。 只见戴着一副手套在对方国家的国宾厅长桌上徐徐展开。 镜头对准那幅画。 只见先是精致的发髻显现了出来，接着是头、颈、全身……直到全身显露出来。 温荑瞪大了眼睛，主持人也作为旁白讲述这幅画的名字——《贵妃行乐图》。 只见整幅画中并不只有一个人，而是有两个人，只不过另一人位于画面的左下角，身着一身锦袍，双手搭在腰上，视线则看向这幅画的主角——贵妃。 没错，明明有皇帝在画面里，却叫《贵妃行乐图》。 温荑突然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凑到电视机前。 目不转睛的描摹画面上的贵妃……身上的衣服。 那纹样那色泽那质感……竟然无一不能在她那“命运多舛的生辰礼”里找到对应的。 温荑虽然不爱复原古画上出现过的汉服，但也不代表她没了解过，更何况是在她手里本来就有料子。 不用找厂子定做面料的前提下那还等什么啊。 国家新闻都是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的，给这幅《贵妃行乐图》的时间也非常有限，温荑只能准备好画具宣纸铺在客厅的桌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了也只能在那抓耳挠腮的等。 蒋璋从楼上下来，第一次见到温荑这副焦躁的样子。 温荑啃着下唇的死皮，在客厅转圈。 一会停下脚步抬头看一眼时钟，在继续转圈。 蒋璋走过去把沙发上的哈哈抱起来，竖起手指“嘘”了一下，一人一狗顺着来路静悄悄的走了回去。 终于直播结束了，网上也有了录播。 温荑投屏到电视上，将画面暂停在那幅画特写的时间。 展开的宣纸铺在桌面上，两头用镇纸压好，毛笔在桶里涮开，用纸巾将水吸净，蘸取颜料，深吸一口气，落笔…… 夜深了，温荑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毫不犹豫的拿出灵雾茶，取了5克，全无技巧的扔进玻璃杯中，滚烫的开水兜头浇下，紧接着一缕似烟似雾的气体飘了起来，就悬停在杯子上方，既不散开也不消失。 温荑鬼使神差的凑过去深吸一口气。 随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股烟气竟然是有味道的，清新淡雅，让人回味无穷。 紧接着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缕飘荡的白色雾气竟然就这么被温荑全部吸进鼻腔。 一口气吸没了，整杯茶也好像失了灵魂似的化作一杯寡淡的白水。 空气中也再无一丝灵雾茶的香气。 竟然将香气或者说是灵气都汇聚在那缕烟中。 原来这就是灵雾茶。 灵雾茶能提升灵感，增加专注力，一杯可撑24小时。 温荑充电完毕，就这样在客厅的桌子上开始了临摹一幅数百年前古画的过程。 她的手超乎寻常的稳，对肢体的控制也达到了巅峰，专注的好像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一般，有的只是她手中笔和面前的画…… 隔天一早，蒋璋带着哈哈下楼，看着温荑好像脚掌都没动过的样子，眉头皱的死紧。 今天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关系到本年度的总结和下一年的安排。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的。 悄悄的凑过去看了一眼进度，整体轮廓已经出来了，可对于工笔画来说轮廓出来了也不过是刚刚开始。 而且蒋璋发现她竟然连自己走到面前了还没反应，心里更担忧了。 深吸一口气，给刘茵打了个电话，让她找个女员工过来照看一下，等人来了，他才能放心离开。 半个小时后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叮——”铃声刚一响，房门已经被打开了。 一张熟悉中透着陌生的面容出现在门后。 蒋璋上下打量面前这人，并未让人进去，而是自己走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进公司多久了。” 女孩垂下头按了按眼前的刘海，“我叫李云卿，总经办实习秘书，进公司三个月。“ 蒋璋目光严肃的看了她足足30秒，见她毫无心虚也不闪躲，“好，现在我告诉你，里面的人是我的妹妹。” 李云卿低垂的瞳孔猛地一缩，捏着包的手瞬间用力。 “她在全神贯注的做一件事，现在我要去公司，你在这陪她，在她没主动找你的时候，不要靠近她三米距离，也不要做伤害她的事，狗会看着你的。” 狗？ 李云卿刚酝酿起来的情绪瞬间劈叉，诧异的抬头看着他。 “等她忙完了，想吃什么你就给她叫外卖，想休息就任她去休息，不要干涉她的想法。” 李云卿难以置信的看着蒋璋，这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吗？原来时隔多年，连他也被蒋璧染黑了。 还是说，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蒋璋看她愣愣的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眉头拧得死紧，“我的话听清楚了吗？” 李云卿回神，连忙低下头，“嗯。” 看了下时间，“重复一遍。” “啊？” “我刚才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李云卿抿了下唇，“蒋璧小姐在全神贯注的——” “停！”蒋璋眉头一皱，“你有没有认真听，里面的人是谁都会搞错。” 看着年龄也不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话都听不懂。 李云卿吞了下口水，抬头挺胸，“里面的小姐是蒋总的妹妹，她在全神贯注的做一件事……” 听她逐字逐句的讲了一遍，蒋璋这才满意，开门把她放进去，自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开车去了公司。 李云卿站在门口听着汽车远去的声音，眼睛眨了眨，这才抬头看去，“嗬！” 客厅竟然站着个人！ 李云卿瞳孔紧缩了一下，喉头上下滑动，紧盯着那人半晌这才发现原来她竟然是个真人，可她一动不动的，故意吓人吗？ 等她腹诽着走近，才发现那人躬着上半身站在那并不是一动未动，而是手上拿着笔在以手臂到全身纹丝不动，只有手掌带着一根极细的毛笔在动。 李云卿眼中闪过思索。 蒋璋叫她妹妹，可这人却不是蒋璧。 而且这次回国，整个公司没人知道蒋璧去了哪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蒋家到底时发生了什么？ 或许一切迷题的答案都在这个“妹妹”身上。 第41章 第 41 章 李云卿开始还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位她还不知道姓名的人身上,可是当她发现那人除了调色换笔、调色换笔就没动过地方。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中午了。 李云卿深吸口气，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存货。 还没走出去几步，就突然听到一声狗叫。 “？”李云卿四下扫视,客厅角落有个空的狗窝,叫声是从哪传来的。 “汪汪！” 视线下移,这才赫然发现那位不知名的小姐脚边的地上竟然趴着一只狗。 “这就是蒋璋口中看着我的狗？”李云卿脸色奇怪的扭曲了起来，似乎想嘲讽又忍不住想笑。 抬脚—— “汪汪！“ 李云卿看了看蒋璋的妹妹，还是那个样子。 她想到了蒋璋的其中一个要求,“不能靠近她3米范围内。” 这间别墅的一层是采用整体开放式的格局,客厅做了下沉，厨房在餐厅后面,按照房间的宽度来算，她要过去哪边都不会比3米更宽裕。 李云卿蹲下身，学着狗崽的样子压低音量，“我，去找点吃的,我,不会,打扰她。” 哈哈从温荑脚边走出来,向李云卿走了一会,刚刚好停在3米的范围,“呲呲！” 李云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不免自嘲。 心道：这狗能咬破她的皮吗，为什么还能被吓住。 转而又想：万一呢，万一它能把自己要破皮呢，到时候还要去打狂犬疫苗,得不偿失。 算了。 李云卿在看了蒋璋的妹妹一眼，只好退回到客厅。 哈哈也收起了牙，蹲在原地盯着那人。 李云卿饿着肚子，只能在客厅零食柜里找了些华而不实不当饱的东西垫垫肚子。 做累了就起身去窗边站一站，或是在客厅溜达溜达，不往楼上走也不向蒋璋的妹妹那里靠近。 眼看已经到平时下班的时间了，李云卿把脑袋仰靠在沙发背上双目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太无聊了，那个人怎么能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整天呢，身体能受得了吗？腰不觉得难受吗？关键是她也不会饿。 她算是明白了蒋璋为什么要找个人来看着她，真的有可能下一秒就直接昏倒在地。 好歹也有个能打120的人在。 …… 温荑落下最后一笔，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直起身闭着眼睛，眼中的干涩才稍稍缓解。 灵雾茶的效用还没过，她的身体却已经到极限了。 幸好画也完成了。 睁开眼就被屋子里的陌生人吓了一跳。“你是谁？” 李云卿见她睁开眼，终于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你可算是完成了，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汪汪！” “站住！” 温荑弯腰把哈哈抱起来，起来的时候差点整个人都向前载出去，李云卿忙上前扶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蒋璋呢？“ 李云卿把人掺到椅子上坐下，视线终于能看到她画的东西是什么了。 “啊！这……这不是昨天新闻上的那幅画吗？” 诧异中带着钦佩的看着面前的人，“昨天新闻到现在，你就一直在画这幅画？” 温荑将单手撑在桌子上，眼睛不受控制的闭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似的。 “那个，蒋总的妹妹，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要不我给你倒杯牛奶？” “温荑……”温荑闭着眼睛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可在李云卿的耳中就像蚊子嗡嗡。 “啊？你说什么？”侧耳凑过去。 “我叫温荑。” “温荑……”李云卿默念两遍，抬头就见温荑已经彻底没反应了，忙把人扶到沙发上躺下，温荑全程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还有呼吸胸口也在起伏，真会让人误以为她s了。 李云卿四下看了看，低头看着狗崽：“喂，我要给你的主人找个东西盖，你知道那里有毯子什么的吗？” 哈哈转头看了她一眼，一扭头上了通往二楼的电梯。 自从蒋璋发现哈哈特别聪明之后，就找人在电梯上安装了一个贴在地面上的控制屏。 李云卿跟着狗上了二楼，进了温荑的房间。 在好像成了精的狗崽注视下，没敢多打量，卷起一张薄被就下了楼。 她的直属上司刘茵已经发了消息过来，公司的已经结束了，只要等到蒋璋到家就可以走了。 被子搭在温荑脖子下，李云卿看着她的脸突然出了神。 半晌，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惊讶，她，她和蒋璋好像啊。 难道蒋璋口中的妹妹真的是亲妹妹？那蒋璧是谁呢！ 蒋璧之所以突然消失不见，是不是正因为这个原因…… 李云卿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快意的笑容，忍不住在心中畅想，如果蒋璧不是蒋家大小姐，那她之前做的那些孽债，可有的偿了。 …… 像是补偿一般，等温荑醒来时，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的下午。 是手机震动唤醒了她。 把手机捞到面前。 【师父：你师公回来了，晚上要做大餐，你也过来吧。】 温荑撑起上身，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三点了，现在过去正好。 温荑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纸条。 【蒋璋：醒了给我个消息，三明治和牛奶在冰箱，自己拿来吃。】 也不知道时不时有灵雾茶和最近偶尔吃灵米饭的功效，即使两天没吃东西，她也没觉得太难受，反而有种透支后精力和体力的极限都被扩宽的感觉。 而且经过被一场深度睡眠又彻底补充回来一样，除了稍有点饿，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抱起趴在卧室窝里啃灵晶的哈哈，心情愉悦的原地旋转一圈，“哈哈，跟姐姐去蹭吃蹭喝吧。” …… 蒋璋瞄了一眼手机，已经三点了，还没有消息，难道直接饿晕过去了？ 昨天在得知温荑什么都没吃就睡过去后，蒋璋急坏了，要不是见温荑面色红润他都要把人送去医院了。 就算这样他也没少了担心，连夜找了位中医门诊的大夫上门看诊，得出结论是累到了，睡觉的时候身体机能会降到最低，不用担心饥饿，这才算放心。 想到昨天一整天温荑都在画画，蒋璋就算是再不高兴也说不出苛责的话。 “嗡嗡！” 蒋璋忙捞过手机。 【温荑：这两天让大哥担心了吧，下次一定注意不这么投入，我师公回来了，老师叫我去吃饭，走之前喝了一盒牛奶，哈哈我也带走了。】 蒋璋松了口气，轻笑一声：“小没良心的。” …… 温荑在巷子口下车。 拍了拍胸前的包，哈哈正在不安分的从开窗向外探头探脑。 “哈哈，一会要乖哦，里面的人都是姐姐最尊敬的人。” “姐姐放心吧，你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温荑把手指顺着窗口伸进去顺了顺毛。 “小嘴吃了蜜吧，怎么这么甜啊。” 温荑熟门熟路的走进巷子，来到一户人家推门就进。 两脚刚买进去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师父！师公！” 俞朝英带着笑纹的脸从侧屋伸出来，“来了，你师父在楼上呢，去陪她吧，我这一会就好了。” 温荑应一声，这间屋子是传统的那种一门一户的宅子，院里有两个单层的侧屋，正屋是两层的，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 楼梯老旧踩上去“吱嘎”作响。 温荑很想努力走的安静，奈何楼梯拖后腿。 “小温来了。”暮云枝温柔的声音传来。 温荑抱着宠物包顺着声音走进一间屋，这是整个暮家采光最好的屋子，南北通透，夏季都不用开空调，光是开着窗就能降好几度。 暮云枝正在整理绣线，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理一遍线，缺了的就会及时补充。 温荑就站在不挡光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暮云枝弄完了，才凑过去把自己已经找到家人和蒋家的复杂情况说了一遍。 暮云枝静静地听着，也不打断，直到温荑说完了，才拉着她坐下。 “户口本上了吗？” “上过了，直接跟爷爷和大哥一个户口。” “小温，师父希望你能明白，这世界上唯有一种东西，是再努力再强求也没有办法得到的，那就是感情。”暮云枝怜惜的把温荑的手合在掌心，“该是你的不用求也会给你，不该是你的，越是强求便是推得越远。” 暮云枝祖祖辈辈都在这个城市扎根，温荑一说到蒋家，她就差不多明白了，确实蒋良义和蒋璋都是不错的人，可蒋连辉、郭向琴、蒋璧却是能拉低人类道德平均线的存在。 “师父，我知道的，”温荑背着光，笑容却比太阳还要灿烂，毫无阴霾，“原本我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人，能多得一人的爱也是我赚了，现在这样就很好，有您、师公、爷爷、大哥这么多人真心护我，我觉得人生已经没有什么缺憾了。” 暮云枝仔细看着温荑确认她说的话出自真心没有一点安慰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 师徒俩相视一笑。 “汪汪！” 气氛被打破，暮云枝诧异的看向温荑放在桌上的包，“里面装着狗吗？” 温荑失笑，“把它给忘了，”小家伙太小了，最小型号的包他在里面都显得空旷。 “对了，还有它，哈哈，哈哈也是在意我的伙伴。” 把小狗崽捧在手里举给师父看。 “好乖的小家伙，来让奶奶看看”暮云枝伸手接过来，“呦，还是个小公狗呢。” “走，去找你师公，让他给小哈哈也准备一份，今天可热闹了，祖孙三代齐全了。”边走下楼梯还边给温荑爆料，“你师公从小时候就喜欢狗，还说自己虎豹都会画就是不会画狗，这回好了，有小模特给他了。” 哈哈感觉到暮云枝的温柔在加上温荑对它的叮嘱，那是使出了全身解数的撒娇套近乎，几步路的功夫就把暮云枝逗得笑声就没断过。 俞朝英从门后探出头来，“你们娘俩在笑什么呢，也说给我分享分享。” “老俞，快看！小温带了只狗过来，你一会看看家里有什么它能吃的，给准备点。” 俞朝英一听狗，菜都顾不上了，出来一看暮云枝手上捧的哈哈，一连串的“小宝贝”。 哎呦，听的温荑那叫一个牙酸，连声音都温柔了三分。 想到家里那个，心道：是不是男人心里都有个宠物梦啊。 见他们夫妻都喜欢狗，“师父师公，你们也养个狗吧。” 暮云枝嘴角的笑容收了收，看了一眼俞朝英，没想到正撞在后者眼中。 俞朝英当先解释，“还是算了吧，现在养一只也没法陪我们终老，等你师父师公七老八十了再说吧。” 温荑敏锐的察觉其中可能有个不甚愉快的故事，马上转移话题不在提养狗。 “不过小温你性格活泼不少，是不是跟养了小家伙有关系。”俞朝英洗洗手退回厨房翻找哈哈能吃的东西。 温荑搬了个凳子给师父，两人一狗就这么在厨房外的空地上陪着俞朝英做饭。 “多少有点关系的。”更多可能还是来自于盲盒app，生活没有压力就是一件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三人互相聊着这几个月的情况，得知温荑准备复原《贵妃行乐图》还把画都带来了，夫妻俩一模一样的反应，拉着温荑就要去看她仿的画，和复原方案。 温荑看着厨房已经备好的菜，面容满是渴望却只能被夫妻俩一人一边的拉走。 温荑：她都三天没吃饭了…… 俞朝英打开画筒，抽出里面的宣纸。 直接在八仙桌上铺了张毡子。 画作被一点点展开，俞朝英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的专注，边看边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看来这几个月没给你留功课自己也没放松，就是应该这样。” “咦？为什么没画脸啊？” 确实如此，这幅《贵妃行乐图》的贵妃的脸是空着的。 温荑不敢看他的垂下头，“其实我最初是想复原衣服的，就没把注意力放在脸上。” 俞朝英看着桌子上的画，却不认同，“你这幅画开始可能是为了衣服而画，但是你既然都把头和手的展现出来，手上的球杆，旁边的草地，还有旁边的小球，甚至是背对着的皇帝都画的很完美，那你就应该把它完成。” 俞朝英打开手机找到一张《贵妃行乐图》的近照递给温荑，“就在这画，不画完不准吃饭。” 温荑苦着脸接过手机，低头一看却突然愣住了。 眨眨眼，换个角度再看一遍，退出这张脸的特写，找到另一张全景的，赫然发现贵妃这张脸她有点熟悉是什么鬼。 “师公，这《贵妃行乐图》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俞朝英看了她一眼，“你先画，我去做饭，吃完了再说。” 暮云枝就抱着哈哈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俩一个教一个学，这种时候她从来不会插嘴，就像她教导温荑的时候老俞也从来不会开口一样。 哈哈伸出湿乎乎的舌头舔着暮云枝的掌心，把她痒的忍着笑躲闪，却不小心把画筒碰到了地上。 一张粘着几片布的a4纸掉了出来。 暮云枝弯腰去捡，可在手指处触碰到一块纱的时候怔住了。 忙把哈哈放到一边的桌案上，把布卡拿起来仔细看。 上面一共粘了6片99的的布片，在每个布旁边的纸上都写着这片布将用在什么地方。 比如吸引她视线的那块纱就是用来做单衣的。 所谓单衣，就是没有里子只单层。 纱质感轻薄透，在古代很多贵族女子都会将纱做成单衣穿在其他衣服的外面，双层颜色交叠既能看到里面的面料又能产生朦胧的美感。 《贵妃行乐图》里面的贵妃就是这样穿的，里面是件窄袖的交领单衣，外面配的是薄纱对领单衣。 除了这两种面料外，还有一片裙的面料，裙头用的面料，两件单衣领子的面料，一共六片。 暮云枝是懂的，这几种面料都是目前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的东西，但是若说温荑为什么能有，暮云枝千思百想，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是走了蒋家的关系弄到的吗？” 温荑正在对着照片画脸，闻言心念一动，没等她想明白，身体就自己有意识般的点了点头。 眼中闪过沉思。 那20箱的生辰纲她得找个门路解释，用蒋家来当借口在方便不过了。 蒋璋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完全可以两面搪塞。 温荑嘴角勾起一抹笑，继续画了起来。 可当贵妃的脸完全画出来，温荑的心情更怪异了。 吃完饭，温荑迫不及待的问《贵妃行乐图》的来历。 “这幅画是有历史的……”俞朝英端着杯茶用略显沉重的语气将他所知道的一切。 从他的口中温荑听到了一个故事…… 或许每一个朝代由盛转衰的时候都少不了一个无辜的女性被染上污名，画中的贵妃也是如此。 传说中皇帝深爱贵妃，终生后宫也只有这一人，他对贵妃的爱恨不得让他倾尽全国之力去讨好她，就像唐明皇对杨贵妃。 在贵妃的面前，他即使是皇帝也依然把自己贬进尘埃，就如《贵妃行乐图》里所画的那样，只要有贵妃的作品，皇帝永远是个看着她的背影。 不幸的是，两人终生无子只能把皇位给了宗室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那个朝代的亡国之君。 后世有传说当初最先起义的因由就是源自一次贵妃生日，皇帝要全国为其准备生辰礼，要有最好的衣服，最精致的首饰，最美的瓷器……所有的东西都要是最好的。 就在运输的过程中，一队人马出事了，整车队的布料全被山贼洗劫。 皇帝得知此事并未谅解，而是让工人们加班加点再生产一批同样的布料。 时间那么紧急，怎么可能原样复刻呢，送上去的东西被发现了瑕疵，皇帝震怒。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当地工人为了活命，全部揭竿起义。 最后这个逼民谋反的罪名自然就落在了贵妃头上…… 俞朝英一口气讲完，长叹一声，“而且那位贵妃的结局也有悬疑，多年后起义军经过皇陵觉得先皇那么爱重贵妃墓里一定藏着无数的宝贝，可奇怪的是开棺之后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温荑听故事似的越听越入迷，“然后呢。” “然后就有人传说，根本就没有这个贵妃，完全是皇帝臆想出来的一个人，他把一个‘梦中情人’打造成了贵妃。” “哇！”温荑眨眨眼，想到画中那张熟悉的脸，“那关于贵妃的画现在找到了，是不是就能证明有这个人存在了呢？” 俞朝英摇头，“并不能。” “为什么？” “因为关于贵妃的画像并不只有这一副。”俞朝英拿着手机翻找，头也不抬的道：“目前发现的贵妃图，全都是皇帝亲自画的，没有其他的记录作为佐证。” “嗯，你看看。” 温荑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人就呆住了。 这一瞬间什么都通了。 “师公，她腰上带的禁步有找到对应的文物吗？” “这个啊……”俞朝英伸头看了一眼，“这个我还真没留意。” 温荑看着这张照片，突然抬头，“师公，可不可以把你能找到的贵妃图都发给我一分。” “这有什么，先把这个发给你，剩下的再找找，我记得好像有四五幅呢。” 暮云枝突然插口，“老俞，你不是说苏博准备申请把所有关于贵妃的画和同朝代的文物凑到一起举办个专题展。” 俞朝英点点头，“是啊，怎么突然提这个。” 暮云枝举着布卡，看着温荑，“你说准备复原画上的汉服是真心的？” 温荑点头，“当然是真心的。” 俞朝英好像突然明白暮云枝的意思了，眼睛一转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一会我把所有贵妃的画都给你找一份资料，你看看能不能把其他的也一起复原了，到时候我给你去苏博谈，最好把复原品和画一起对照展览。” 温荑幻想那一幕，忍不住心情激动了起来，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庞划过脑袋。 “老师师公，我给你看看一个人。” 忙找出牧微曾经的古装剧照递给他们看。 俞朝英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张口结舌的指着照片上的人，“她，她到底是谁？竟然和贵妃长得这么像！” 暮云枝拿过温荑的手机，仔细分辨，“这个人好像是个演员。” 温荑点头，“没错，她是我朋友，我是这么想的，衣服如果做出来，肯定是平面展览或是穿在人台上，可是现在我们有这么一个和贵妃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为什么不玩点有意思的呢，直接真人复原《贵妃行乐图》！” 三人互相对望，眼睛越来越亮，俞朝英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干！你现在就回去把能复原的第一件衣服做出来，就算其他的没办法复原，有这一件也是此次专题展的最大亮点了。” 温荑刚准备收拾东西，突然问道：“师公，专题展的事靠不靠谱？”她要去告诉牧微这个好消息，万一不靠谱岂不白高兴一场。 俞朝英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不靠谱我会说出来吗？” 温荑呐呐的嘟囔，“那不是说准备申请。” 就是有可能申请不下来呗。 俞朝英恼羞成怒起身赶人，“快快快！去做你的复原款去！就给你承诺了，甩出去这张老脸也帮苏博把展办了！” “砰！”温荑抱着狗被赶出门，无言的和哈哈面面相觑。 耸耸肩，“走吧，咱姐俩就回去干活吧。” …… 《贵妃行乐图》复原起来比温荑临摹古画还来的简单，因为很多比如衣领、腰头、袖口、裙片这些位置从图上看是有图案，却不是绣的，而是直接织上去的。 布匹本身就是带着四方连续纹样的，温荑只要按照图上的角度把每一个部位原样剪下来就行了。 比如做腰头的布料是用缠枝莲，那宽窄适度的一条就必须和画上的角度完全契合，这才叫复原。 连剪带做一天的时间一整套就出来了。 温荑把衣服穿在个差不多的人台上拍照发给老师和师公。 后者给回了个“等信”就不搭理她了。 温荑：还记仇自己质疑他的事呢？ 耸耸肩，打开师公后面陆陆续续发过来的几张照片。 当先一张正是腰间系着玉叶组佩的那幅。 昨天在老师家看到这张图的时候温荑就觉得自己一下全明白了。 她开时代盲盒先后开出来的“命运多舛的历史印记”和“命运多舛的生辰礼”，指的正是那贵妃的故事。 从师公那里听来的生辰礼被劫导致皇帝震怒让工人重新制作也和盲盒详情上介绍的别无二致。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当前她看到的几幅贵妃图上穿的衣服都能找到对应的布，就是因为贵妃后拿到的是瑕疵品，她手里的才是原品。 两天之后当温荑给第三套做复原的时候，收到了俞朝英的消息。 【俞朝英：可以联系你朋友了，提前说好，苏博穷，这种活动都是免费没有报酬的。】 温荑没有做主给牧微定下来，也是回了师公自己要去问一问。 …… 当牧微得知自己和历史上一个身世离奇的贵妃长得很像的时候，她正在参加一部电视剧女主角大选。 只不过她没有被选中，正在往出走。 听到温荑这么说，立刻就决定要去亲自看一看。 那天正好是工作日，牧微来的时候别墅里只有温荑和狗。 牧微也很体贴，并不问她怎么住在这。 “你看这是我复原的衣服，旁边是临摹的《贵妃行乐图》。“ 牧微第一眼被汉服吸引，可当她把视线转移到《贵妃行乐图》上的时候，却有种触电的感觉。 目不转睛的看着已经装裱好和衣服并排放的画，脚步像有自己意识一样一步步的靠近。 当她和贵妃的脸只差几厘米时，竟有种和前世对话的感觉。 温荑作为旁观者光是看到就已经满脑子都是画面了，更何况当事人。 “我要穿这件衣服。”抬手牢牢抓住温荑的手，眼中的神情复杂极了，“求你了，我一定要穿这件衣服。” 这一刻她已经忘了最初温荑找她来就是为了让她穿这件衣服的。 温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当然，这就是给你穿的，”看了一眼画，“你看看我这里的化妆品能不能用，最好画一个差不多的妆，我在帮你整理一下头发。” 牧微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幅画一步一回头，似乎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温荑看了直叹气。 把牧微送到自己房间，温荑把衣服放在床上就回了工作间。 她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前两套很简单，都是面料本身出彩，到了第三套竟然在单衣上出现了刺绣。 温荑为了百分百还原，要先把绣样画出来，再拓到绣布上，绣好了绣片之后要和画中效果对比。 要知道画上的图案是穿在身上的效果，是立体的，她做的绣样是平面的，一旦立体效果不同，就要重新返回第一步。 仅仅是一件单衣就耗了她快两天了。 牧微出来的时候温荑正在数位板上调整花瓣的长短，一抬头就看到个仿佛从画上走出来的古装仕女。 《贵妃行乐图》的发型还算简单，可能是因为要玩捶丸的缘故吧，脸庞还有几缕散落下来的发丝。 牧微也会一些简单的盘发手法，简单弄一弄，配上手里拿的一根……藤拍？ “噗嗤！你怎么把藤拍拿出来了。”完了，多了个不该存在的道具，就从一个高贵典雅的贵妃，秒变教训熊孩子的妇人。 牧微看了看手中的藤拍，面颊染上羞涩的红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就找了个带手柄的东西拿了过来。 “不如给你找个高尔夫球杆。”那个还比较像。 不过最后拍照的时候牧微手里拿的既不是藤拍，也不是高尔夫球杆。 第42章 第 42 章 手机振动了一下,俞朝英从船上抬起头来，打开发现是温荑传的图片。 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翻身坐起,可等他打开原图,惊讶的发现“贵妃”手中竟然拿了一根…… 【“赶紧把那手里的直尺给去换了！搞什么鬼！没有合适的就什么都别拿！也好过在这搞穿越！”】 温荑咧着嘴受了训,转头和牧微对视一眼，耸耸肩。 苏博专题展的负责人收到牧微的复原装扮照片后当天就约了人签合同。 温荑这边的合同要在做好了所有的衣服后再签。 当晚关注相关单位官方号和博主号的网友就发现这条通知。 【苏博有幸举办朝代历史印记专题展，有幸请到牧微老师作为展示嘉宾,为大家复原仕女图上的贵妃……】 配图就是牧微穿着复原汉服画着复原的妆容，背景和道具是牧微所在的公司处理的。 背景确实做得非常好,颇有种画中人物穿越的感觉。 一模一样的服装，一模一样的置景，再加上九成像的人。 瞬间就在网上引发讨论热潮。 “你不搞钱谁搞钱！趁着年轻——” 温荑正在飞针走线，把手机拿过来架在脖子上,“喂……” 【牧微：“温荑！温荑！温荑！”】 温荑被震得耳朵嗡了一下,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把针往下一个点上一扎，拿着手机保持安全距离顺便起来活动活动。 “什么情况？”这么激动的牧微还真是很少见。 【牧微：“温荑！我要演女主角了！”】 “这是大好事！”温荑也很为她高兴,牧微出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演过女主，特别是重新回来这些年就在各个水平参差不齐的剧组给别人抬轿了。 【牧微：“这个机会是你给我的。”】 温荑一愣,“什么意思？” 【牧微：“我要出演的女主就是以《贵妃行乐图》里的贵妃为蓝本改编的。”】 这时出现在温荑脑中的第一关注点是——“这部戏的服装准备怎么做？” 【牧微：“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导演跟我说想找你来租古画中复原的几套汉服。”】 “租？”温荑纳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从她手里租衣服。 【牧微：“是啊，其实很多剧组的服装都是互相租着穿的。”】 温荑挑眉，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不过也能理解，那几套衣服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心知肚明，用的面料就是来自数百年前,要是标价便宜了，她还不舍得呢，贵了的话，估计没人会愿意花几十上百万买一套复原的汉服。 “剧组准备花多少钱来租？” 【牧微：“导演说要看看具体质量怎么样。”】 温荑沉吟，“不管怎么说都得先在苏博那里展出完再谈。” 【牧微：“这个是肯定的，我都跟导演说好了，专题展我是一定要去的。”】 温荑到没怀疑牧微会因为接了剧就放这边鸽子，既然是以贵妃为蓝本，那主角参加展演本身就是一种宣传，还是免费的，寻常剧组求都求不来，哪还有往外推的。 挂了电话，温荑继续埋头苦干。 幸好有灵米和灵雾茶，前者能缓解疲劳状态，后者可以提升专注力，简直绝配。 自从用了这两样温荑的工作效率那是以前根本不能比的，除了要小心注意不要有临摹《贵妃》时出现的情况外就没有缺点了。 时间如水流逝，终于在距离阴历春节还有半个月时温荑顺利交工，苏博专题展也如期召开。 正式开馆之前会有半天时间邀请各个相关行业的专家前来参观。 因为这次主要以展出古画和复原汉服为主题，所以头一天来的一半都是纺织行业和书画行业的人。 专题展负责人张副馆时间一到就在门口等候。 “张院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李老师！真是太荣幸了！” “快请进快请进！” 负责这次专题的是苏博的一位姓张的副馆长，原本还是笑脸迎人，热情地跟每个来到的嘉宾打招呼，可随着十几位进去后就再也没人了，他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这次专题展他提前发出去将近五十张邀请函，来的人只有十几个，大部分还都是苏城本地的，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来的专家少这不就说明他们办的专题展没有水平，他们都看不上！ 张副馆把门口迎宾的年轻男人叫过来，拉到一处没人的拐角压低声音质问，“邀请函确认都发出去了吗？” 年轻男人今天和未来的几天都负责门口迎宾，也是馆里正经考进来的实习员工，见状忙拍着胸口保证，“我发了，外地的都是确保了快递签收之后还给去了电话。” 年轻男人见张副馆脸色难看，好像随时都要骂人的样子，嘴唇抿了抿，“其实我听到一个消息。” 张副馆瞪了他一眼，“说！”这种时候还卖什么关子。 “我听说首都新开了一家私人博物馆，请了好多专家去参加开业典礼。“ 张副馆眉心拧得死紧，“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年轻男人嘴巴动了动，没敢开口。 张副馆也不傻，想一想就明白了，能在首都开博物馆，那能是一般人吗，人家可能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那边都是什么东西？” 年轻男人说到这也是一脸气愤，“说是在公海打捞了个沉船，那边不知道走了哪边的路子，拿到了沉船文物的展出权，以此作为噱头，吸引了很多人。” 张副馆也气得差点维持不住仪态，说话都带着咬牙的气音，“沉船？沉船都是瓷器，有书画吗？有纺织品吗？” 年轻男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那艘船上有一个密封得非常好的一品圣旨。” 张副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后者用力点头，半晌后，就连张副馆也颓废了。 摆摆手，“算了，不来就不来吧，招待好来的这些人。” 两人顺着展出的走廊进入，十几米长的末尾就是展厅。 张副馆尽量调整态度和情绪，深吸一口气。 心道：不来的都是他们的损失。 他们都以那里展出最贵重的那几幅画吗？ 哼！只要亲眼见过的他才知道真正珍贵的东西正是他们不屑一顾的。 一匹绫锦有什么好看的，温荑送来的四套复原汉服任何一件都是其价值的十倍。 带着这种心态，等他走到大厅的时候甚至脸上的笑容中还带着隐隐傲气。 两人一脚进去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嘈杂声响起。 “这就是素纱！我不会看错的！前几年首都博物馆收到研究院复原譂衣的时候我看到了，就是一样的料子！绝对不会错。” “看着好像是啊，就是不知道重量怎么样，研究院的那件复原款可是有49克。” “没听说研究院那边出了新的素纱。” “那玩意要从养蚕开始，若不是上面给下了任务，轻易也不会碰这种东西的。” 有人见副馆长来了，忙把人拉过来。 “张副馆，你这可不地道，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说呢。”这是苏城纺织研究院的人。 “咱们也不是外人，张副馆你要不把玻璃柜打开给我们看看吧。”这是省会纺织研究院的。 还有当地纺织博物馆的人也叫着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反正也是复原品，何必这么小心。 张副馆没想到效果来得这么快，被一群人拉扯的左摇右晃，心里美滋滋。 双手在身前一压，“好了，一个一个说，让我回谁的。“ “打开给我们看看！” “对！先打开看看。” “你这要是用四眠蚕丝织出来的，那就没什么可新奇的。”省会研究院的人在这上最有发言权了，当年复原素纱的时候他们的人曾经参与过那个项目。 张副馆还是摇头，“这东西虽然是复原的，但也是绝版。” 不等大家质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听我说，衣服是不会拿出来的，但是我这正好有一块裁缝用剩的布头，可以给你们看一下。” 大家对望一眼，点点头。“边角料也行。”在场纺织行业的人只要摸一摸就能分辨出区别。 若真是素纱，手感是薄的跟不存在一样，用的蚕丝是个头更小、蚕丝更细的三眠蚕吐的丝，相比现代养的四眠蚕纤维要细的多，所以复原才难。 连最源头的蚕都已经被淘汰了，怎么复原。 张副馆是有准备的，从兜里拿出钥匙，直接在玻璃展柜的下面取出来一个长宽一米左右的牛皮纸袋。 在场都是行家，一看这包装的袋子，心里就是一阵激动，知道要出好东西了。 张副馆把牛皮纸直接铺在玻璃面上，打开之后将里面夹在两片纸中间的素纱取了出来。 贵妃的那个朝代很流行叠穿，所以一共四套，有三套都是外罩素纱单衣，生生把一匹布用的只剩下这么大。 温荑比量着就觉得尴尬，1米长其实什么衣服都做不了，做个丝巾，又觉得浪费。 要知道一箱子十匹纱中只有一匹是素纱，其他的都是染了色的。 以后也再不会有了。 就把这完整的一块留了下来做个纪念。 七八个人围着11的一块布，就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从透光度看大家都心里有数了，只差最后一摸。 苏城纺织博物馆的人从毛边上捏起一角，闭上眼睛细细感受，没一会竟有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渗出。 猛地睁开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没错！绝对没错，这比我摸过的所有纱都要薄！” “这块纱——”忙转身扒住张副馆的手，眼睛瞪的像铜铃，一副“家里揭不开锅了，求地主在宽限几天”的恳求状，“周副馆，我们纺织博物馆要买这块纱。“ “啊？”周副馆一愣，“这个我要问问东西的主人。” “行，现在就问！这是块绝无仅有的素纱，我出100万！”激动地都破音了。 在场的人纷纷惊呼起来，不过下一刻就开始了竞价模式。 “大家都在这，你这么干不地道。” “是啊是啊，就你想要？我们也很感兴趣的。” “对！我出150万！” “我出两百万！” “我……” “什么？”温荑诧异的重复，“有人要买那块素纱？” “200万！？”专注于手上的指环，看着空间中成堆的稀有布料，“你确定是那块料头吗？”不是某套汉服？ 张副馆：“没错，就是那块1米长的料头，本地纺织研究院和纺织博物馆的人都在想要，省会来的专家也看上了。“ 张副馆扭头看了一眼，那边的人正在想办法以不损伤面料的方式称重呢。 虽然传说一件衣服的素纱可以折进个火柴盒中，他们也不能真这么干，就找了个塑料圆柱桶，把料头松松的卷起塞进去。 “真的有12克！”“天啊，这块布究竟是哪里来的！”“看这光泽度还很新的。”“……” 这边讨论的太热闹，原本看画的几位书画界专家也凑过来。 俞朝英嘴角带着神秘的笑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们互相争抢的险些大打出手。 可惜今天暮云枝有课没来，回去他一定要给对方讲讲刚才发生的事。 张副馆：“那你要不要来一下看看。” 温荑：“我不过去，如果有人想买，那就卖吧，我全权委托俞老师帮忙处理。” 张副馆刚挂了电话，俞朝英那边就收到了小徒弟的拜托。 “你和暮老师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后继有人了。”张副馆羡慕啊。 “这个真是羡慕不来的。”俞朝英带着满脸笑容，与有荣焉的样子就差下巴朝天昭告天下了。 “要我说她应该来，打个招呼也好，”行业中的顶级机构今天一半都派了人过来，她以后要在上面发展来了是百利而无一害。 俞朝英还是了解温荑的，“她不乐意处理这些事，实力出众用不着讨好任何人，你看这不就验证了。”下巴一抬看着那群人。 张副馆摇头苦笑，“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跟暮老师性格太像了，你也是真宠着小徒弟。”不过这么优秀的换了他也恨不得宠上天。 这场博物馆里的竞拍有五人参加，俞朝英主持。 最后是本地的纺织博物馆竞到了这块1米素纱的拥有权。 张副馆补充一条，“这个也得在馆里展出，专题展结束之后才能给你拿回去。” “那你得找个玻璃柜给我好好护着，要是监管不力出了问题，我可找你算账。”纺织博物馆的负责人故作刻薄的提条件。 张副馆能说什么，“应该的应该的，价值360万的东西，能不给你好好保护吗。” 竞争结束后几位之间的气氛又恢复了和平，围着那几件复原的汉服啧啧称奇。 其中一人没抢到的眼馋，“你们说这几套衣服有没有可能拆分拍卖呢。” “开什么玩笑，一块布都买不起，还想买一件衣服。”旁边人嗤笑。 不说能不能拆着卖，就算只买一件也是天价。 “明天这几套衣服就会有人来穿着站在对应古画旁边展览了，把上千万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算是后无来者了吧。” 算不算后无来者牧微不知道，她只知道原本轻薄的汉服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想租汉服的导演也傻眼了，原本只知道贵没想到这么贵。 一块一米见方的布就要360万，一套下来租金也得这价吧，还有其余三套华丽珍惜程度不相上下的。 妈呀！整个剧组的制作成本才不过一个亿，十分之一都要拿来租衣服！投资方要是知道不得拆了他。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搞这种噱头，有那钱不如在作品上多用点心。 不过汉服虽然没租成，导演也没浪费。 当天微博上就掀起了关于天价1米布的巨大讨论度。 连带的整个剧组的关注度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波宣传真心赚大了。 拍摄期间对牧微也是像对亲闺女似的，不止拍摄的时候精益求精，只要对方想学，他就倾囊相授。 而温荑也表示自己赚了。 除了那360万的直接进账，她在整个国内纺织品行业的专家耳朵里都挂了名号。 大家都知道暮云枝和俞朝英的小徒弟有门路弄到些早已失传的或是只在古画古书籍中记录的绝品面料。 一连七天的展览，张副馆除了头一天预展不高兴了那么几分钟，后面每一天都是春光满面，连做梦都会笑出来。 之前没给面子的那些人在后面几天也都出现了，还舔着脸求他想看看复原的汉服，实在不行摸摸那块天价一米布也行。 张副馆带着笑容不软不硬的把他们都打了回去，两个都是有主的东西哪能随便在给人摸。 还是俞朝英怕温荑被迁怒，特意从她那又找了一块手臂长不规则的碎布，就是裁剪其他衣片的时候抠出来的布条。 不是想摸摸吗，碎布也行。 只是开眼的话，这么块布也确实可以了。 很好，大家都很满意。 除了没赶上预展竞拍的人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时间很快来到最后一天，一个意外来客惊动了所有人。 首都博物馆的人找到了温荑。 天价复原汉服炒的全国皆知，就连上面的人都惊动了，再加上《贵妃行乐图》的复杂政治因素，将会在首都博物馆长期展览，所以决定拿出巨额资金收购这四套复原汉服。 温荑经过斟酌，选择租。 租期100年，一共1000万，100年后这四套汉服无偿捐赠给首都博物馆，而在这期间，如果温荑有需要，可以随时将衣服收回来用，用完再还回去。 这种形式倒是新颖，首都博物馆只出了计划内的很小一部分钱，温荑也要了一个保证。 若是以前她卖就卖了，从来没想过别的，可这次主题展倒是勾起了心里的一点小小的野心，至于日后有没有机会实现，就是个未知数了。 …… 到了年跟前，温荑也总算结束了手里的活。 土豪群里早就抗议了，霞飞往常一个月都能出好几套，重工的也能出两套，可最近几个月却毫无所出，孩子们都饿坏了。 温荑其实在做临时美人鱼的时候就了些灵感，只可惜后面忙着复原汉服一忙就是一个月，什么都顾不上了。 现在腾出空来终于能出几幅图。 这次温荑还是用手绘的方法展示，一连四幅小画被传上群，所有人都震动了。 【霞飞大大高产啊！好感动！】 【太好看了，好像有深海的感觉啊。】 这一系列都是和深蓝之幽类似的风格，只不过配色深浅不同，有的是海面上的感觉，有浪花和海鸟；有的是浮潜层的感觉，透过水面还能隐约感受到上方的光；有的则是更深一点的，有礁石和五颜六色的海鱼…… 总之每一套都很绝。 最后四套汉服都在极短的时间有了主人。 冯舒怡也抢了一套，是其中颜色最浅最亮的“海面上”。 “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也抢了一套，是“浮潜层”，也是温荑个人最喜欢的设计。 不像深海那么神秘诱人，也不像海面那样一眼看去的疏朗开阔，而是伸手就能碰到光的感觉，很救赎。 首都的某套公寓里，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手里执着杯红酒坐在沙发前的地面上，原本是颓废孤单的样子，此时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上的图。 即使脚踩在随时会落入深渊的线上，也可以做到只要向上看依然能充满希望吗？ 【霞飞大大，什么时间可以拿到手？很急！】 温荑看了一眼，打字回复。 【年后二月份。】 温荑算了下工期，今年春节是一月中旬，前四后三给自己放假，一共一个月的时间按照现在配合灵米和灵雾茶的效率是可以出四套的，再多她也会感觉吃力。 对于她现在的手艺来说，一套十万算是新年福利了。 …… 罗青捧着手机在床上打滚。 “干什么这么兴奋。”罗妈妈端了盘水果进来，摸摸女儿的头。 这么好看的女儿，做什么都可爱。 罗青抱着妈妈的手臂拉她坐在床上，“妈，你知道吗，我刚才终于抢到一位汉服掌柜发在群里的汉服了。” 罗妈妈很夸张的哇了一声，“真的吗？快给妈妈看看。” 她的女儿和很多同龄人都不一样，她不喜欢电子产品也不追星，唯独对汉服和评弹感兴趣，对此罗妈妈很支持，父母拼搏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给孩子自由选择的机会。 罗青把聊天记录往上拉，给她看四张图。 却没想到往常对汉服并不感兴趣的罗妈妈竟然一眼就看中了第二套。 “这套好美，这个设计师有点东西。” 罗青给妈妈科普，“我们圈子里叫掌柜，这是掌柜自己设计自己做的，霞飞大大很有才华。” 罗妈妈了解的点头，“这套已经有人买了吗？” “嗯，刚一上没两分钟就被抢了。”把聊天记录往下拉，给妈妈看，“好多没抢到的人都在哭呢。” “为什么不多上几款啊，或者每款多做几套？”罗妈妈不太理解，在她的印象中成衣都是工厂批量做出来的，就算搞饥饿营销也不至于只卖一件吧。 见她问道这罗青就想叹气了，“妈，霞飞大大的衣服都是纯手工绣的，很费时费力，要求的技术难度也很高，她只有一个人，哪有那么多手。” “而且你不知道，进这个群有多难。” 罗妈妈看了一眼群人数，“309人，也没满啊。” “是没满，可进了群的人都很有默契，不能再拉人了，本来就不好抢，再拉人就更抢不到了。”她是很幸运的，就是奇怪没在群里找到哪个像温荑的号。 罗妈妈好奇，“那你帮妈妈问问，买到那件的人能不能转让，到时候妈妈和你一起穿汉服去逛街，一看就是亲子装。” 罗青心动了几秒，还是长叹一声，“没用的，要是别人多出点钱有可能转让，这个人不行，她一点不差钱，还经常在群里喊别人转，是霞飞大大的忠实拥趸，进了她的手就从来没人听说有出让的。” 罗妈妈顿时好奇了起来，对这位掌柜的定位也提升到了很高的位置。 “女儿，你把妈妈拉进去，下次妈妈和你一起抢，别管三七二十一先抢了再说！” 两母女头对头嘀咕了半天，没一会一个名叫“罗妈妈”的人悄悄进群。 …… 年底大家都很忙，公司赶着春节前开年会，给员工发奖金好过个肥年，温荑忙着手上的活，每天在蒋璋的定时电话下才记得吃饭，在离她更远的地方，贺岁档也不闲着…… 小年那天，一部电影悄然上映。 导演是拿过很多奖的青年女导演梁程，在台上侃侃而谈她的想法，诉说这部电影拍摄过程中的波折。 很多媒体和影评人其实不在乎她说什么，现在的很多导演演员宣传影片的时候说的比演的还精彩，最终还是要看作品。 不过在首映时间还没到的时候，最让他们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原本不起眼的小成本电影，首映礼却请到了影后谢青和众多圈内老人。 明艳大气的谢青身着一席礼服坐在台下，大大方方的面对记者的提问，“我和梁导是老朋友了，对这部她投入全部身家去拍摄的戏很期待，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多说，大家一起看片，作品才是有目共睹的。“ 这句话倒是说的公允，没有过于夸大。 灯光逐渐暗下，梁程走到谢青身边坐下。 “你在紧张吗？”谢青连声音都是淡淡的 梁程两手互相攥紧，“怎么能不紧张呢。” “怕赔得倾家荡产？” 梁程摇了摇头，“赔钱算什么，我是怕大家说我毁了经典的艺术作品。” “我怕观众不喜欢这种改编，我也怕电影有遗漏穿帮……”她有很多怕的地方，这些撑着走过来的每一天都不觉得自己会退缩，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要交给市场检验的时候她却怕了。 谢青把两只手臂搭在扶手上，抬头看着幕布，“那就好好看吧，把自己放空，就当成去单纯的看电影的观众，看完之后你自己就会有答案。” “咔！”所有灯光一起关闭，电影开幕了。 两个小时候，当灯光再次亮起，所有人都在起身鼓掌的时候，却发现导演梁程竟然趴在谢青怀里哭的像个泪人。 “哈哈，导演自己也看进去了。”四周善意的笑声。 梁程不好意思的把头从谢青身上抬起，看着她礼服上的洇湿痕迹，露出了个抱歉的表情。 抬头却发现身后的所有人眼眶都湿润中带着振奋的。 掌声如雷响起，梁程被淹没其中，只感觉四周都是旋转的，那些掌声仿佛和她隔着一层看不清的玻璃。 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想，脑中只有刚才的剧情，第一次完全放空自己去看，不带任何功利心去看，她真的觉得影片很精彩。 第二日温荑刚被哈哈闹醒打开手机就见到弹出一条提示。 【新牡丹亭已经上映。】 这是她几个月前就做好的提示。 当初刚因为开出盲盒古董差点被追杀到家里，死里逃生后她就设计出了一套仿佛从死亡的泥泞中走出来的圣洁之花的汉服。 整套衣服是以纯白为底色的，从衣摆向上攀岩的则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兰。 当时效果图出来后她就觉得这套衣服不适合日常穿，太吓人了，想着就算没人买，她自己也要做出来当个纪念。 没想到的是一挂到群里就被“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给抢了，后来才发现真正买下这件衣服的人其实是《新牡丹亭》的导演。 当时她还很高兴，终于有影视作品愿意用真正的汉服做戏服了，就专门设了个提示，上映的时候要去看。 正巧，她手里还有两张盲盒开出来的ix的票，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吧。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娄今，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告诉她蒋家的事，奈何两人不是你忙就是我忙，很难凑到一起去。 这次也一样，人家趁着年前去巡店了。 牧微也没空，正在拍那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女主戏呢。 蒋璋也没空，新一年伊始要忙的事不要太多，经常加班，她都好几天没吃到“半个父亲”做的菜了。 师父师公更不合适了…… 询问了一圈无果，正当她准备自己一个人去的时候，一个意外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43章 第 43 章 “爷爷？” 【蒋良义：“孙女啊,你怎么问了一圈都没问到爷爷啊，爷爷最闲了，要不要爷爷陪你去看电影啊。“】 温荑还真没想到可以找爷爷,不过既然老人都主动找来了,还有什么说的。 正好别院附近就有一家超大型购物商场有电影院，温荑收拾几件随身衣物正准备叫个车去,蒋璋就打电话来了。 “你要去爷爷那，我叫司机送你去,在家等十分钟车就到了。” 显然是老爷子那边不放心，前脚挂了电话,后脚就指使孙子。 十分钟后，门铃声准时响起。 温荑拉开门诧异的看着别墅门口的女人，“你是司机？” 李云卿笑着点头,“你好，温荑小姐,蒋总让我给您当一天临时司机。” 她自然不是司机，而是总经办机动实习员工,她倒是没想到曾经对蒋璧爱答不理的蒋璋面对这个妹妹的时候竟然能做到这么体贴。 温荑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这个女人的态度怪怪的,不是奉承也不是客气,反而有种奇怪的亲近。 她不知道,自己感觉得其实没错，这种莫名的亲近来自于某人自认为的同仇敌忾。 去别院的路上温荑问了第二次见面的女人姓名。 “名字很好听，我叫温荑。” 李云卿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蒋总的妹妹。”还是知名的大网红。 这不过温荑却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论是那样的家世还是网红的身份，似乎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从她直播里的状态到上次别墅里认真作画到透支的专注，都让她显得普通又不那么普通。 别院离市区很远，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云卿很会掌握气氛，不会问侵犯的问题，还能让温荑主动开口，自己则做一个认真合格的司机和倾听者。 “听说温荑小姐要去看电影，是最近很火的《新牡丹亭》吗？” 温荑点头，“还没看网上的评价，就是好奇。” 李云卿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一般人打算去看电影无非是两种情况，一个是对演员感兴趣，另一个是对剧情感兴趣，或者二者皆有，可听温荑这意思，似乎三种都不是。 这次不等她问，温荑便主动开口，“这部电影很火吗？” “嗯，昨天刚上映的，已经闹的喧嚣尘上了。”正巧是个90秒的红灯，李云卿停车看着后视镜分享自己的小消息。 “有人说梁程导演侮辱传统作品，有人也说梁程导演是在传统作品的基础上做出了符合现代化审美的改编，两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温荑平时没有用手机看资讯的习惯，此时听的津津有味。 李云卿看温荑用水润的眼睛期待看向自己，心底一软，表情柔和知无不言，“不过听说排除那些问题，单从演员演技、剧情服化道上来看这部片子却可以说是贺岁档难得的好片了，购票网站上的评分已经到了8.7还有可能继续涨呢。” 绿灯亮了，李云卿脚踩油门继续跟着前方的车辆前行。 温荑不在意剧情，一听“服化道”就来了兴致，等下一个红灯亮起，不用李云卿开口，自己主动便问起此事。 “听说最初有一套关键的戏服还闹过服装倭化的风声，之后不知从哪里重新找了设计师重新做了一套，这套衣服很惊艳昨天首映会结束后很多媒体都是追问这套戏服的……” 温荑眼睛越来越亮，在车里坐立难安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云卿把人送到别院门口，看到外面蒋家定海神针居住的房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不知是怨恨还是怜悯。 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后辈出了问题长辈很难说是无辜的，她每次想到心里总是被仇恨焦灼着，如果这位蒋氏的缔造人能教好儿子孙女，很多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一想到老人年纪都这么大了，却因为一个不肖子孙名声丧尽，又觉得自己何必跟个没有几年活头的人一般计较。 这种复杂的情绪直到蒋良义被温荑扶着坐上车子后座还没消去，李云卿带着自己心中的复杂情绪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可就这一眼让她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被烫到似的收回视线，紧咬下唇目光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抖。 蒋良义目光悠悠然的看向驾驶座，转头笑着拍拍温荑挽着自己的手背，“想带爷爷去看什么电影啊。” 温荑：“是《新牡丹亭》，爷爷。” 蒋良义脑中回想刚才让管家查的电影信息，嘴角笑容更深，口中却好奇的问，“牡丹亭啊，那是很老的曲目了，电影也是戏吗？” “不太清楚啊，昨天刚上映，听说不错。”这话回答的太真实了，温荑找人来看完全是心血来潮，就连“不错”的消息还是现学现卖的。 李云卿专注开车，听着后座传来的“你请爷爷看电影，爷爷请你吃晚饭”“爷爷从来没看过电影，需要注意什么吗”好似一位寻常老人和孙女的对话，心底忍不住泛起寒意。 是她大意了，这位老人到底是缔造了整个蒋氏纺织帝国的人，哪里是个简单的人物，刚才那一眼就好像看进了她心底所有的阴霾和丑陋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后面的一程李云卿一改来时路上的健谈，一句话都没有说，温荑每当好奇的看过来时，就被蒋良义开口打断，转头和爷爷聊得兴起。 整个车里看似热闹，实际上只有温荑是单纯的高兴，另两个人都各有各的心思，却默契的不泄露分毫。 把两人送到目的地，李云卿婉拒了温荑的建议，声称自己会在商场里消遣，等他们需要的时候就电话联系。 实际上整整四个小时，她一直在车里一动未动，偶尔车灯晃过都会下意识侧头躲进阴影，似乎生怕灯光下被人发现那张美丽脸庞曾经的不堪。 眼中的神采也几经变化，似乎在做着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斗争…… 此时相隔几层楼，爷孙俩走出电梯，温荑把爷爷安排在沙发上等候，自己去取票。 等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爷爷没在原来的位置，而是正站在大屏幕前不知看些什么。 【“梁程导演，听到您的剧组曾经深陷丑闻，请问这件事您承认吗？“ “这件事确实有监管不力，我有全部的责任，幸好有细心网友及时发现，在这里诚挚的感谢和道歉。” “那么您能确定最后选择的那套戏服没有问题吗？” “当然，在那之后我也是做了功课，这套戏服有没有问题，想必全国人民都能一眼看的出来。” “我听说很多影视服装公司都在打听您这套戏服是从哪里定做的，还有想要跟您租借的想法，请问在这里方便说一下吗？”】 温荑走到爷爷身边，两人并排站在那看着屏幕上的采访。 梁程导演在之前的采访中一直都很客气疏离，没想到这个问题一出，面上的表情立刻变了，眼睛明亮了不止一分。 温荑挽着爷爷的手臂紧了紧。 蒋良义安慰的拍了拍。 【“这套衣服我不愿称之为戏服，准确来说应该是汉服，通过朋友的介绍，因缘巧合之下我见到了这套汉服的设计图，当时就有种被击中的感觉，我的心告诉我，就是它，我一定要让它出现在这部戏里，不然对这部戏都是个缺憾。”】 记者没想到梁程这么配合，急忙趁热打铁。 【“请问您方不方便透露是哪家公司为您提供的这套戏，呃，汉服呢？”】 屏幕上的梁程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到道出了两个字。 【“霞飞。”】 就在这时，被温荑调成免打扰的“土豪袍子群”里已经炸开锅了。 【狍子们！集美们！你们都看了《新牡丹亭》吗？】 【看了看了，我刚从电影院出来，天，你们绝对想不到我站在大屏幕前足足听了十遍导演的采访。】 【都在打什么哑谜，能展开说说吗？】 【《新牡丹亭》的导演在采访中说戏中出现的一套白色汉服是霞飞大大给做的。】 【没错没错，当初我看到官宣的时候还以为是相似，毕竟实物和设计图还是有区别的，现在导演亲自下场证实了！】 【突然好想哭是怎么回事，影视里竟然真的出现纯汉服了，不只是像而已，而是从里到外全套都是的汉服。】 罗青这时正在某个商场陪父母采购年货，一见到这消息，立刻愣住了，要不是身上穿着一套端庄的明制汉服，都要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了。 忙拉着罗爸罗妈就要往电影院去，“爸爸妈妈，咱们去看电影吧。” 夫妻俩对望一眼，一头雾水的任由女儿一手拉一人往电影院冲，宠溺一笑。 这时还是下午，并不是看电影的热门事件，罗家三人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无意中一抬头就看到了每个电影院都会有的大屏幕上的采访。 罗妈妈听到熟悉的名字，这才对女儿如此反常了然，偷偷跟丈夫科普，见女儿一会在手机上聊天一会抬头看采访，忙的不亦乐乎。 罗青趁着几个热播电影的宣传片放过一轮，好不容易等到梁程导演的采访，忙举着手机开始录。 这时群里也有人往上考古翻到了温荑在某日半夜发到群里的设计图，立刻被那特殊的风格惊呆了，黑底上用白色线条勾勒的何止是一件衣服，简直是从幽冥之地走来的幽魂。 那股既让人恐惧又引人遐思的神秘感让人欲罢不能，光凭一幅图就能被吸引着去探究深藏其中的故事了。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这套“夜幕下的水晶兰”是“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买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位集美可能是娱乐圈的人咯？】 【也可能是梁程导演的素人朋友。】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梁程本人。】 【总之！要感谢这位集美，要不是她霞飞大大的汉服也不会出现在荧幕上。】 【为“不下场”撒花，祝你永远不要下场！】 谢青躲在屏幕后看着群里的狂欢，嘴角勾起一抹深藏功与名的弧度，在上面操作了一番。 【红包】 【哎呀！“不下场”发红包了！嚯！好大手笔！】 【我也抢到了！是三位数啊！比我公司老总都大方！姐妹开公司不！我去给你打工啊。】 【大佬大气！】 【感谢！不过下次霞飞大大再出新作，该抢还是要抢，特此声明。】 谢青笑骂一声，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温荑和爷爷买的场次是ix庭的家庭位，原本她还担心爷爷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影院音响的冲击，还想换成2d厅，还是蒋良义阻止了她。 “你别看爷爷年纪大了，其实耳不聋眼不花，身体也很好，没有三高，心脏也很健康，既然来看了咱们就体验最好的。”蒋良义拍拍温荑头顶。 最后虽然选了ix的，温荑却也没有为了追求更好的视听体验选择靠前的座位，而是加钱买了比较靠后的家庭座。 两人进场的时候灯光还明亮，一路穿行直达倒数第三排，途径的人都看过来，对这种带点悬疑恐怖的爱情电影竟然有这么大年纪的人来看表示惊奇。 就连影院值班经理都过来询问要不要转到厅，得到婉拒后，反复叮嘱一旦有不舒服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他们这间影院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可以应对突发事件。 看个电影也一波三折，直到“咔”地一声四周陷入黑暗，祖孙俩才松了口气。 蒋良义确实没逞强，他的身体特别好，平时在家都会练五禽戏，一场电影坐了两个小时，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很多年轻人都强。 等他们看完了整部电影，才发现，梁程导演确实有改编的地方，却不能说是魔改。 剧情开篇女主角是一个现代人，就和很多职场女性没什么区别，有思想有目标，却被职场歧视和家人的不谅解包裹。 家人几次催婚她表面上不为所动，实际上内心很压抑很痛苦。 为此和父母闹的不可开交，直到有一日家庭聚会不欢而散后她做了一个梦，至此故事进入正题。 女主每日在梦中变成了一缕幽魂，飘荡在一处无人的园林中，渐渐地竟然开始精神恍惚，甚至将原本的身份当成了一个虚幻的梦。 直到一日，她遇见一名赶考男子。 之后就是牡丹亭的传统剧情了，一人一魂梦中相爱，男人金榜题名后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女主古代已经死去的身体，女主还阳两人成婚，这时女主已经完全忘记了现代的身份和记忆。 可记忆没了，受到新时代思想熏陶的思想却不会变，虽然和不同世界的人相爱了，骨子里的灵魂却还是那个独立有思想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现代女性。 两人婚姻中是有一段美好的岁月的，可终究还是难以抵挡旁人的闲言碎语和男方父母的挑拨离间，直到最后连男子自己都开始自我怀疑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和个女鬼成夫妻。 电影到了这一段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后半程。 也是最虐的地方。 女子每日被困于后宅，她想冲破藩篱，却始终找不到方向。 整个宅子里所有人看到她都是厌恶中带着恐惧，就好像她是什么沾到必死的剧毒，外面的人也是如此，见到她甚至会有孩子朝她扔烂菜叶。 虽然没人看管她，但房间的门成了最坚固的牢笼和保护伞，外面人鄙夷的视线就是最锋利的刀剑，让她只能躲在门后才能获得一丝安宁。 故事的最后，女主经过一番痛苦挣扎，选择了顶着所有的指责和谩骂走出去。 男人开始还躲避她的视线，最后发现她是真的要离开，就开始追在她身后喊着“求你别走，回来。” 可这一切女主都不为所动，她的脚步踩着刀剑，身影却透着决然，谩骂声和排斥声逐渐减弱，众人眼中的女主一身的装扮也变了，换做一身素色衣裙，虽然向着黑暗中去，却好似走向光明。 电影在一片强光中落幕。 电影院里的所有人都眼眶发酸的在等待着，他们好像看懂了导演想要讲述的故事，又好像没有看懂。 直到灯光亮起，出口的门被打开，所有人依然怅然若失的频频转头。 这到底是女主的一个梦，还是她真的穿越了，亦或是前世今生，她走入黑暗后将会如何，全都没有展示出来。 就在人们将要走出去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人冲到幕布前，发现是导演梁程。 “人生中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选择，是前进还是退后，是继续抗争还是选择妥协，将由你自己决定……” 所有人眼中闪过一抹恍惚，好像在女主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电影落幕了，现实中的人生却还要继续。 这部电影之所以口碑很好，就是因为很多人都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还有人受到了电影的感染对人生做了新的规划。 原本准备过年就直接回乡的停下了打包行李的身影，播出了房东的电话，准备接着续租，有的人选择了回乡陪伴父母身旁，有的人则毅然决然的奔向了梦想的生活。 人人都有抉择，不尝试一下又怎么知道是对还是错呢…… 温荑看了之后也和爷爷在那里坐了很久，她没想到说是个悬疑恐怖的爱情故事，实际上竟然是探讨人生的选择。 好像不论放到哪个分类都不太纯粹，说是悬疑恐怖涉及到人鬼梦中恋，也算是靠边，若说是被困在梦中，也能说得过去，只要带入就会感觉到恐怖，爱情呢，男主历尽千辛万苦让女主还阳的那一段越显得甜，最后受不了世俗的指摘背弃了女主就更显得渣。 但是最让人受到震撼的还是女主最后离去的那道背影，冲破藩篱，在常人眼中是走进黑暗，实际上对她而言却是走进光明，让人看了很震撼。 导演梁程做了一个尝试，用商业片的视角拍了一个引人深思的故事。 虽然才刚上映一天，却已经预定了成功。 提前上映本来是想躲过贺岁档高峰，没想到歪打正着，反而比其他贺岁档三十、初一之前上线的那些片子获得了更高的排片率，紧靠热点的剧情也让它赢得了很高的上座率，最后是口碑票房双丰收。 第一天就达成了五千万的票房成绩，直接就回本了。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净赚。 …… 温荑托着爷爷的手肘，两人在人群后走出影厅。 老爷子第一次看这种古代人的躯体里装着现代人灵魂的片子，感觉颇有意思，也并不像某些卫道士那样口诛笔伐。 只不过等两人坐在饭店的时候老爷子却突然问了个很犀利的问题，“明明不挂着《牡丹亭》的名字，这也是一部不错的片子，为什么非得这样做的。” 旁边一对年轻人正要经过这桌，突然凑过来道，“老人家，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原创的剧本，和挂了ip名的片，起始热度就不一样，白来的热度不蹭白不蹭。” 旁边的女生连忙把人拉走，跟温荑两人道歉。 走出去几步远祖孙俩这才听到男生道出实话，“那不是你很喜欢的网红小温，我想去套套近乎，聊两句熟了给你要个合照。” 他女朋友带着羞恼忙拉着人，“哎呀，不要说啦，这样打断人家两人的讲话很不礼貌的。” 温荑转头和爷爷对视，耸耸肩，“他说的ip就是一个原有的著作，现在好多都是这样，这部影片对原著的还原还算是占比高的，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更夸张，说是按照传统作品改变，实际上内容不到十分之一，完全可以说是个新的故事了。” 蒋良义这才似懂非懂的点头，在孙女面前他很少有大家长做派，也很主动的了解年轻人喜好的事物，一老一少聊着竟然没什么代沟，也是神奇。 两人来得早，快吃完了外面才开始上人。 这是旁边一桌年轻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不是说你们明天年会吗，怎么还敢出来胡吃海塞，不怕脸肿。” “嗨，别提了，刚收到的通知，我们那个节目祭天了，有兄弟企业的老板来参加，给腾了十分钟，麻蛋，他讲什么我都能猜得到，不就是说他怎么养白羽鸡的发家史，每年都要来我们公司说一遍，烦死了！” “想开点，说不定就能抽到他送的白羽鸡礼盒……” 蒋良义突然问道，“顺达那边也要开年会了，好像是在阴历二十八那天，开完就直接放假了，有叫你过去参加吗？” 第44章 第 44 章 说起这事温荑面上露出些为难,嗫喏道：“爷爷，这件事冯总跟我说了，但是我不太想去。” 蒋良义之前和温荑说话都是很和煦的,可这时听她这么说却不赞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作为顺达品牌的代言人这种场合怎么能不去呢。” 看着温荑露出思索的表情,老爷子严肃的道：“公司年会的意义不是各大家族之间的聚会去不去随意，你现在拿了顺达的钱,那就是顺达半个员工，年会是一年当中非常重要的狂欢,如果不是非常走不开的事情，爷爷建议你最好还是去露个面比较好。” 之后他又从各个角度分析如果温荑不去会造成的影响，听的温荑眼中闪过恍然和诧异。 温荑倒是真没想过自己不去会让外界认为自己和顺达不和，甚至严重的会影响顺达的股价。 “股市上瞬息万变,股民也听风就是雨，有的利好利空可能就是从不起眼的小事膨胀而来的,这两个月来顺达的股价已经有了翻倍的增长，这种好局势如果因为你不喜交际被打破对你也不是个好的影响。”蒋良义很有经验的看着她。 温荑这下可真不敢随便对待了。 立刻点头，“那我回去就联系冯总,后天的年会我参加。” 蒋良义这才欣慰的点头。 当晚冯添风收到消息温荑要来参加年会,喜不自胜，作为今年最后一个季度最大的功臣，不能来参加对谁都将是个巨大的损失。 阴历二十八当天，温荑一早就乘飞机赶往深市,年会在晚上八点举行，市场部接机员工直接给她在酒店楼上订了行政套房，将有专业的妆造人员为其造型。 当温荑走进房间的时候她都惊呆了。 她以为的行政套房是可能类似于一间有客厅有卧室的房间,实际上整个屋子包括客厅、卧室、茶水间、影音室、办公室、健身房、化妆间、更衣间…… 温荑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比她半个出租屋都要大的面积时，已经麻了。 这个屋子目测不会小于一百平。 惊呆！ 走到足足两米长按摩浴缸面前，温荑也不由心动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温荑忙跑过去开门。 还是之前帮她办手续的市场部女员工自我介绍名字是李黎。 “打扰了，温小姐，妆造的老师已经来了，请问可以进去吗？” 温荑拉开房门，好奇的看着外面，眼眶瞬间瞪大。 她以为的妆造老师=一名化妆师+一名助理。 实际上的妆造团队=一名造型师+两名化妆助理+两名服装助理+两名美容助理。 之后的四个小时对温荑来说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先是美容师上来做了全身的护理，包括美白、补水、脱毛…… 之后是选衣服，一整架的礼服，包含各种款式颜色，长的短的，裹身的大摆的，v领的抹胸的…… “现在温小姐可以从中挑选喜欢的款式，这里面所有的礼服都是我们团队经过严格筛选，不论是款式颜色都是很符合您身材的，请放心选择。” 造型师是名三十岁左右彬彬有礼的男士，长相俊朗、皮肤干净、衣品优良、笑容和煦，看着很有消费者就是上帝的服务精神。 温荑从中挑选了一件略保守的单肩掐腰胸部有褶皱的胭脂红雪纺长礼服。 在询问她能不能穿高跟鞋后，造型师选了一双镶钻细跟高跟鞋。 温荑因为某些客观的条件原因，在校期间曾经不止一次做过同学的展示模特，9的高跟鞋都能健步如飞。 之后便是化妆做头发，等她手里被塞进一个巴掌大的小手包后时间已经到了7点半。 距离年会开场不足半个小时。 李黎全程陪同，进入化妆环节的时候就开始跟温荑捋流程。 “年会开场是冯总讲话，之后是给这一年里为公司带来巨大收益的着到李黎趁着助理正在为温荑做眼妆，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是由员工自发排练的节目……” 温荑闭着眼睛努力把所有的环节记下来，其中还有需要她上台为抽中一等奖的员工颁奖的环节，她也在脑海中反复演练。 顺达的年会采取自助餐的形式，会场是双层设计，二楼是休息区，可以看到整个会场的场景。 直到全部梳妆完成，不等李黎带着温荑去会场，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一开，竟然是冯小六。 “温荑，我就说这时候差不多完事了，”冯舒怡穿着一袭抹胸礼服提着裙摆走进来，赞叹的看着温荑这一身打扮，故作委屈的撅起嘴巴，“本来就比你矮那么多，还以为穿了高跟鞋能拉低差距，没想到参差更明显了。” 温荑失笑的看了她一眼，不等安慰，对方自己就笑了起来，从包里拿了几颗糖塞到温荑手里，“先吃点垫垫肚子。” 温荑看了一眼她的礼服款式，冯舒怡也回看她，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她们选的礼服都是那种很有垂坠感的面料，冯舒怡腰腹上也做了褶皱，不像一般的裹身裙那样吃点东西就胃部凸起来，一会饿了可以不用委屈自己。 温荑只在中午做造型之前吃了酒店送来的餐食，被人折腾了一下午早就饥肠辘辘了。 忙剥开糖纸把很像巧克力豆一样的糖果含进口中，甜丝丝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眯起眼咂咂嘴，嗯，聊胜于无吧。 冯小六把李黎打发了，“这边有我，你快去准备吧。” 温荑诧异，“你还有节目？” 李黎含笑点点头，“我们部门的节目在后半段，不着急。” 想到那天吃饭的时候听到的话，温荑忙赶人，“流程我都记下了，今天是狂欢的日子，还叫你出来陪我已经很不好了，快回去吧，和同事再磨合一下，到舞台上美美的。” 李黎还有些犹豫。 冯舒怡推着她的后背就把人赶了出去，“整个年会都是我做的策划，你还怕出什么问题，关键时刻我回cue温荑的，别担心了。” 转身见温荑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不相信是我做的策划？” 温荑摇头，她也不知道冯舒怡是做什么的，上次来深市的时候她看起来好像很闲的样子，原本以为是待业富二代，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这样。 冯舒怡挽着人往出走，“家里赞助我开了个承接宴会的工作室，专业还算对口吧，这些日子也给好几个公司做了案子，这次给自家公司还是打了折的呢。” 不得不说，做这个行业，她的家世也给锦上添花了，很多公司负责人对她本就脸熟，就算是面子情也会把案子给她，做了几个口碑也起来了。 现在的她手上宽裕，就算不用家里报销都能给温荑包见面礼了。 两人出了房间进入乘坐电梯来到三楼，里面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冯家的企业自然不止顺达，其他人也都各有各的负责项目，所以当场的冯家人并不多，只有冯舒怡因为工作原因来了现场，还有就是冯添风和他的儿子冯程。 父子俩都忙着和商务合作方们寒暄，冯程在门口招呼，冯添风在宴会场里接应。 见到温荑进来，眼中闪过惊艳，随即露出个抱歉的表情，“怠慢了，今天真是忙到晕头转向。” 温荑见冯添风虽然气场还是那么足，鬓角却染上薄汗，知道他确实是忙疯了。 很能体谅的笑道：“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各自都有各自的任务，冯总就别担心我挑礼了，安排的这么用心感谢还来不及呢。” 温荑这话出自真心，一点不掺假。 两人也没聊太久，冯程那边又引进来一位衣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妇人，冯添风表情严肃的对冯舒怡交代一声。 “大舅你放心吧，温荑这边有我呢，她走哪我跟哪，绝对不会有事的。” 冯添风见侄女立军令状这才放心走开。 冯舒怡站在温荑身边给她小声介绍会场里比较需要重视的人，“今天来的都是比较重要的商务合作方，不过派来的也多是二把手或股东，主要负责人自己公司也有的忙，你看那边刚进来的就是持股三个汽车品牌……” 温荑跟着冯舒怡的介绍通过到场的这些人把整个顺达的业务也相当于了解了个遍，期间也有人前来跟她们寒暄，都是一些在深市和冯家交好家族的后代。 或许是爷爷的那番话，让温荑的心态产生了些转变，虽然依旧对这种交际场合不喜欢，却也能尽量让自己去适应了。 还是那句话，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拿了顺达的代言费，这些必要的交际也算是职能范围内的工作。 八点，年会准时开始。 所有人都站在会场前的空地上，温荑视线四下扫视，看着在场人不论职位高低眼睛都闪着亮光，她也不由自主的嘴角挂上笑意。 “女士们！先生们！在这辞旧迎新……” 两位主持人面带笑容的细数这一年顺达达成的一些主要成就，眼中都是包含容光，他们都是从员工中选出来的，本身对这个公司也是有很深的感情，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富含主人翁意识，把台下好几位各部门领导都看的欣慰点头。 “啪啪啪！“鼓掌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真情实感的鼓掌。 温荑新奇的跟着鼓掌，这种打工人狂欢的场景她是第一次见到，从头到尾听下来，只有一个想法，想要员工对公司有认同感，唯一的办法就是公司发展好，员工福利厚。 在主持人的话语中，顺达今年是创收是去年的两倍，按照规定，所有员工明年将提升百分之二十的薪资，此话一出就算所有人早就知道也不免狂喜，一个个都恨不得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 紧接着便是冯添风作为公司负责人上台发言。 台下的所有人都激动了，这是个发钱的环节，没人能不激动。 冯添风先是站在总裁立场上说了几句夸奖鼓励的话，紧接着便是给几个大的部分颁发奖金，“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今年的下半年，我们公司迎来了一次口碑和市值的暴涨。“ 温荑笑容一僵，感觉身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这句话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不等她反应，两边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她直播时的场景和滚动的词条，这下连呼吸都凝固了。 温荑专注的看着屏幕，仿佛也是在对自己这几个月的一次回顾。 跟着大家一起看十月中旬发生的变故和这几个月顺达股票的起伏波动，期间冯添风一直没有停止讲述 “……对此，我代表全公司，要诚挚的感谢温荑小姐，同时也是顺达品牌代言人，为公司做出的贡献，非常感谢。”说完冲着温荑的方向郑重颔首。 “啪啪啪！“数百人的会场，所有人都用感激的目光看过来，对于这些员工来说，可以说是温荑给他们带来了这次加薪，甚至对明年都有了期盼，让他们如何不感激。 镜头突然对准温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她略带紧张的面容，瞬间就让人产生参加某个颁奖典礼的错觉。 温荑深呼吸，展颜，对着镜头微笑。 所有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和鼓励。 “温荑小姐！你是最棒的！” “我是你的粉丝！” “你今天美炸了！” “好喜欢看你的直播！下次能不能选个下班的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 温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动拿过麦，在大家以为她要说什么谦虚的话时。 却开口道：“我尽量。” 又是笑声一片。 就连很多其他公司的人都带着笑意鼓起掌来，扭头打听这位的直播间叫什么名字，回头也要去关注一下。 冯添风在大家气氛稍微落下去的时候，又开始细数几个部门的功劳，其中研发部据首功，整个团队得到了五百万的现金奖励。 这个消息一出，又是一波掀翻天的热潮。 研发部的人以往是最沉默不修边幅的，也很少和其他部门交流，这次却没想到吃到了最大的红利，整个部门才不过十人出头，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能得到几十万。 相当于一年的基础工资了。 紧接着市场部，营销部……都收到了团队奖励，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都快把天花板掀翻了。 温荑每次都跟着鼓掌，到了最后手掌都红肿发烫了起来。 这种打工人的狂欢，真的很让人感同身受的。 温荑算了算，顺达这次发团队奖金合计将近两千万，这都是有别于员工个人年终奖之外的福利，就连她都忍不住羡慕。 顺达员工福利是真好啊。 发言的最后，冯添风又将视线落在温荑身上，“所有有功团队的奖金发放完毕，现在就要为我们最大的功臣发放奖励。“ 大屏幕里突兀的出现温荑还在为上一波团队鼓掌的身影，突然茫然的发现自己怎么又上去了。 冯舒怡伸手推了她一下，“快去啊，有惊喜。” 温荑愣愣的走上去，上台的时候两位主持人还在下方为她拉了下裙摆，冯添风也在上面抬手迎了一下。 “冯总，这是什么情况啊？之前给我说的流程里可没有这个。” 台下人这才明白为什么温荑是这么奇怪的样子，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还有人在下面起哄。 就连冯添风也被拿来开涮。 “温小姐，你不会以为冯总只是对你口头感谢吧。” “我们冯总可不是那么种小气的人。” “感谢不当饭吃，软妹币才是实际的！” 冯添风带着笑容欣赏温荑茫然的表情，“没错，感谢自然要落到实际，所以——” 声音拖长三秒，下面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礼仪小姐端着盖了红布的托盘走上来，冯添风拿起上面的礼盒轻轻展开。 “我代表顺达公司送上一份礼物，祝温荑小姐事业长虹！” 礼盒被缓缓展开，出现在温荑眼前的是一套春带彩的紫罗兰翡翠首饰。 一共五件套，有手镯、耳环、项链、耳钉、胸针。 颜色是粉中带紫，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场上瞬间响起一片倒吸气声。 女士们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这种带点朦胧春色的紫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动。 稍微对翡翠有点了解的男士也都为这大手笔惊呆了。 这种透明度的紫罗兰翡翠单件手镯就要不下七位数了，更何况是一整套。 就连合作商们都震惊了，一位身材富态珠光宝气的女士嘴巴微张，眼中满是赞叹，“这一套没有五百万下不来的。” 温荑瞠目结舌，眼中满是震惊，“这……无功不受禄……” 冯添风合上礼盒，“这是奖励，你当然是受得，请不要推辞了。” 冯舒怡眼睛一转，扬声喊道，“温小姐，请收下！” “温小姐！请收下！” “温小姐！请收下！” “温小姐……” 下面的呼声让温荑心口一热，转头见冯舒怡带着笑容举着大拇指的样子，又见所有人都在齐呼请她收下的声音。 冯添风鼓励的看着她。 温荑用力一抿嘴唇，抬起手，“好！那我收了。” 说完，下面安静了。 温荑视线从从左扫向右，整个会场所有人都有自己被她看到的感觉。 “新的一年，我会尽到顺达代言人的责任，希望能帮公司带来更高的收益，让大家再涨工资！” “啪啪啪……” 当时她这句话是热血上头，被整个顺达的齐心的氛围感动的，具体的措施并没有具体的计划。 可当时谁也不知道，短短两个月后，她真的达成了当时说的话，而且还是超额达成。 当天媒体就对顺达年会的盛况进行了播报，不仅是对顺达年底跌宕起伏堪称教科书式的成功津津乐道，更对顺达发奖金的大手笔感到震惊。 全网都是一片相关的词条，有几个甚至还冲上了热搜——老天欠我一个顺达这样的公司如果一定要做打工人，我愿做顺达的打工人顺达，年终奖温荑，天价紫翡…… 当天同为主营地图app的飞跃集团也在举行年会，看到新闻之后气的亚洲区负责人直接甩手离场。 其他几个竞品公司也在默默咬牙。 “这顺达是不是上辈子救了财神爷，让他们遇到个温荑！” “怎么就不是咱们的地图被温荑用了呢？” “真是倒霉！” “再去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拿到温荑下个年度的代言合同……” 第45章 第 45 章 “汪汪！” 脸上湿漉漉的感觉把温荑从梦中唤醒。 不等睁眼,抬手就把调皮的小家伙搂进怀里。 “哈哈，今天过年，让姐姐再睡一会呗。”抱着软乎乎的小毛球,温荑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今天是春节了。 年底热门消息频出，顺达热搜在榜上还没挂到凌晨就被《新牡丹亭》票房大爆的消息给冲了下去。 牡丹亭上映三天票房破五亿 梁程导演参加某大厂年会，被列为座上宾 票房爆火的密码到底是什么 同期贺岁片紧急调档延期上映 贺岁片之战,谁与争锋 …… 可这些温荑却一无所知,她已经坐上了回苏城的飞机,当天都没回长风别墅,就直接被蒋璋开车从机场接到了别院。 哈哈自从见了温荑就粘人的要命,其他人不知道这一人一宠都在交流些什么,温荑却不知不觉中应了很多不对等条约。 什么以后出门都要带着哈哈……去别的城市要带着……直播也要带着…… 总之一个中心点，哈哈要和姐姐寸步不离。 温荑也有点愧疚，自从把哈哈带回家，她就一直在忙,从复原古画到深蓝系列四套汉服的制作，最后年底出门去深市，就没闲下来过，对哈哈也多有忽略。 回忆起来真的只有在做临时美人鱼的时候和哈哈玩的最开心。 “姐姐姐姐！快起床,大哥已经在楼下贴年画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要闹了……”温荑被哈哈蹭在脖子上弄得很痒，最后不得不翻身起床。 伸了个懒腰，收回手的时候习惯性的把注意力放到储物空间内，视线一一扫过玉叶组佩、成箱面料……最后落在紫翡首饰上。 拥着被子打开丝绒盒盖，拿出手镯对着从窗帘缝中射进来的阳光看去，嘴角挂着喜爱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冯家人眼光确实可以，这套粉紫色的首饰确实正中她心头好。 浪漫中带着梦幻,光是看着就能脑补出一连串跌宕起伏的故事了。 把其他的收回去，只留紫翡贵妃镯套在腕上，翻身坐起冲进洗手间，先用洗面池给哈哈放一池温水给它玩，自己则迈步进淋浴间…… 半个小时后，温荑穿着明制汉服配红色镶毛边比甲抱着怀里蓬松的毛球走出了房间。 “哈哈你是不是重了很多，最近有称体重吗？” “称过了，已经比出生时重了两斤。” 温荑脚步一顿，把哈哈举到面前，震惊的发现原本还是个能捧在掌心的小毛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她两个手抱着才行。 沉吟道：“这才刚两个多月就三倍了，还是继续吃灵晶吧，你自己控制，不要撑到，吃完了再来找姐姐要。” 正常状态下灵宠生长缓慢，到半年才能有三倍体重，从这时候开始一年吃一颗灵晶。 她是手头宽裕，给灵晶给的就大方，哈哈从出生没几天就开始拿灵晶磨牙了，到现在那块还没吃掉十分之一，就已经能把生长速度提升到这种程度了。 看来对于灵宠而言有没有灵晶真的很重要，就跟人吃糠咽菜和山珍海味的区别一样。 “看来姐姐要更加努力了！“ 温荑给自己鼓了劲，就带着哈哈走下楼，客厅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厨师听到声音从厨房伸出头，“小姐，想吃点什么吗？” 温荑没特意点菜，锅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没一会功夫面前桌上就摆满了，又是碟子又是蒸笼，各种容器五花八门。 看了眼在自己位子上啃牛排的哈哈，温荑颇为无语。 自己在他们心里是个饭桶吗？一大早上就要吃这么多。 “爷爷他们早上都吃的什么？” 厨师站在旁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见温荑向蟹粉汤包伸出筷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老爷早上用了一碗白粥，一个蟹粉汤包，一个白煮蛋。” 温荑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夹着蟹粉汤包的半透明褶子，薄薄的皮里就像裹着一包水一样颤巍巍的落到面前的碟中，这才松了口气。 厨师做的是巨型汤包，巴掌大的小蒸笼一笼一个，接过递上来的吸管，从褶子边上插进去，只听“噗”的一声，就好像陷进了一汪水中。 嘴唇裹住粗吸管轻轻一吸，鲜甜的汤汁瞬间就吸了满口，丝毫油腻感也无，只有通透的爽感，口腔中还有颗粒状的蟹粉，这一口就好像吃了整只蟹一样。 汤汁吸净，整个汤包也扁了下去，半透明的包子皮可怜的摊在碟子上，看得人无限怜爱。 温荑表现怜惜的方式就是三下五除二就将整个包子皮连带里面剩下的蟹粉全部吞吃入口。 眯着眼睛享受面皮的弹性和蟹粉沙沙的口感。 厨师见温荑吃得香，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少爷用了碗酒酿圆子，一碗爆鱼面，两个南瓜团。” 温荑跟着厨师的顺序，不由自主的也把手伸向酒酿圆子。 不大的小碗里满是暗红的豆沙，上面落着些干桂花，汤匙在里面轻轻翻搅过一圈再拿出来就能看到白瓷勺上的几颗比小拇指肚还要精致的小小圆子。 豆沙做的非常细，入口除了糯米圆子的弹性就是豆沙的丝滑绵密。 说是酒酿可实际上看不到一粒米，只有淡淡的酒香混着醪糟特有的甜香从喉咙里直接冲到天灵盖，一口下肚瞬间就感觉自己通透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一碗实在是小，温荑感觉自己还没吃几勺就已经见底了。 后面又吃了几样糕团，每个都不大一口一个，每样也不多一碟两三个，温荑不知不觉就吃了七八碟。 等她放下筷，面前的东西已经去了十之七八。 视线在桌面上一扫，温荑不好意思的掩住嘴巴打了个饱嗝，正准备解释一下，院子里就传来说话声。 “我就说应该再往上面一点，太低了。” “爷爷，上面就要踩凳子，不安全。” “往年都是我自己去贴的，哪有不安全过。” “爷爷，要不你一会问问妹妹那样贴好不好。” 温荑扭头，只见三个人争论着什么走了进来。 准确来说争论的只有老爷子，蒋璋和管家都在哄着他呢。 温荑露出个笑容，凑上去被三人拉着转到大门口。 别院的大门虽然平时很少走人，整体造型却是十分传统，石鼓、石阶、门槛、门楼……还有少不了的两扇对开的棋盘门。 门的两侧有专门贴春联的地方，早就让管家安排人贴好了，被他们争论的是门板上的年画。 两面色彩鲜艳的门神守家，诸邪不近。 温荑看了一眼高度，是比正常贴的高度要低一点，也不算毛病，随即露出笑容，开始拉着爷爷问是谁挑的年画，怎么这么好看。 蒋良义被孙女娇娇软软的一摇，心都被摇化了，那还顾得上争论什么高低，拉着她讲起了苏城传统的桃花坞木版年画。 从清晨一直聊到中午，期间蒋良义每次向外看，就被蒋璋和温荑配合默契的转移话题。 直到把老爷子送去午休，兄妹俩才算松口气。 温荑端着杯茶看向院子，“那人连这种日子都不过来吗？” 蒋璋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为人子的，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说出更过分的话，心里却暗自下定决心，既然连父亲都不在意了，想必零花钱也不需要那么多。 怜惜的看着温荑，“委屈你了。” “我委屈什么？”温荑嗤笑，“本来就是个提供精子的人，除此之外他没养过我，也没给过我亲情，甚至连零花钱都是半个父亲在承担。” 轻笑一声，“他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蒋璋分辨出来温荑确实没有强颜欢笑，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蒋良辉到底知不知道温荑已经被找回来这件事，蒋璋猜测可能是知道的，就算再不关心家里的事，蒋璧被送出国，长风别墅里却住进了另一个妹妹这件事多少也会有所耳闻的。 可他从来都没出现过，就算在公司里见到也是一副阴阳怪气又趾高气昂的样子。 现在蒋璋都对他无感了，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就是怕爷爷和妹妹伤心。 温荑两根手指转着茶杯，回想起昨天蒋璋把她接到这，同样的时间把爷爷送去午休时两兄妹聊的话…… “对了，之前一直想和你说说郭涟漪这个人，我查到一些资料。”蒋璋面容严肃的看着温荑。 将他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细细道来： 蒋璧的亲身母亲郭涟漪，今年43岁，当年从小寄养在郭向琴家里，和他们的母亲一起长大…… 温荑打开郭涟漪的档案，嘴角勾着一抹讽刺的弧度，“为了气姐姐就和姐夫搞到一起，结果本来想挑衅的人一点都不在乎，反把自己弄大了肚子。” 这是恶有恶报？还是自作自受？ “当年她因为某个选秀进入娱乐圈，怀孕的时候正好事业当红，本想打掉孩子，却因为身体原因容易发生危险，只好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蒋璋接着讲的事连他自己得知都觉得很破三观，他都能预感到此时温荑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惜郭涟漪这个人和正常人的脑回路就不太一样。 “她之所以换掉两个孩子，就是因为怕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她不想养孩子，又想给姐姐添堵所以才做了这件事。“ 温荑难以置信的挑眉，“这些你都是从哪得知的？” 蒋璋嘴巴动了动，眼睛闪烁的看向一旁，“是郭涟漪曾经的保姆在博客日志上写的。”可惜这些东西没办法当成证据。 温荑目光失神的定在半空中，“有些犯罪还真就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引起的。” 按照蒋璋的描述，温荑得知郭涟漪没有父母，当年没办法把孩子送出去养，天天提心吊胆生怕被媒体发现，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孩子丢回她父亲身边。 同时为了给姐姐添堵，干脆把人家的孩子偷了出来，又怕偷出来的孩子因为她死了，她要犯间接杀人罪，就直接把人扔到国家最北边一个偏远的福利院门口。 这些听着都匪夷所思的事却实实在在发生在郭涟漪身上。 知道间接导致人死亡是犯罪，不知道偷窃、遗弃婴儿也是犯罪吗？ “我还查到一件事，蒋璧比你是要大几个月的，郭向琴和蒋连辉都没发现孩子有问题，我一点也不奇怪，可总不至于全家都没人发现吧，所以我去查了一下当初在家里做事的人，发现有个育儿嫂在蒋家做了半年就离奇失踪了，去她老家查也只说在外面打工，具体在哪没人知道。” 温荑单手拄着下巴，看向虚空，有气无力的道：“郭涟漪现在在哪？” 蒋璧担心的看着她，“十年前郭涟漪就没戏拍了，跟着个传媒公司老板去了国外，至今也没回来。“ …… “妹妹！妹妹？” 温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了，“哦，走神了。” 蒋璋收回担忧的目光，抬手抽掉她手中的已经凉掉的杯子，重新换了杯热茶。 热气蒸腾之下，蒋璋的面容笼罩在一层薄雾之后，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眼中的阴霾若隐若现…… 温荑给自己计划的前四后三给自己的假期年前就因为顺达年会的事告破了，年后的安排倒是按部就班。 初一就带着哈哈在老师家待了一整天，顺便完成夫妻二人的考试，得到满意的评价后才得到了师公的投喂。 没想到温荑前脚刚出正厅，暮云枝后脚跟了出来。 旧事重提，“我建议你还是去注册个商标。” “啊！老师，您先进去吧，外面冷，我把米弄好就过去。”温荑猛地回头，浑身僵得像根柱子。 俞朝英去买酱鸭，温荑自告奋勇煮饭，正偷偷用灵米替换饭锅里的普通大米，被暮云枝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锅甩出去。 手忙脚乱的把米饭加了定量的水放进电饭煲里，这才一脸心虚擦着手走出厨房。 见她还站在院子里，忙把人拉到正厅，空调呼呼的吹，暖风却没办法让老房子暖起来。 哈哈正趴在个木椅子上舒服的昏昏欲睡。 温荑把和师父坐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自己把哈哈抱起，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 “师父，您说让我去注册个商标，这个我是有想过的，之前一直忙于手上的事没腾出空来。” 暮云枝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拿出手机给温荑看，“这个戏服是不是你做的。” 同是苏绣，每个人的手法和习惯也不尽相同，温荑是她教出来的，一件衣服多看两遍就能区分大概。 温荑伸头一看，正是一条最新消息，梁程借着影片热度准备拍卖戏里演员穿过的衣服，温荑那件“夜幕下的水晶兰”就是其中一件，而且是喊价喊到最高的一件。 温荑虽然有些诧异还能这么玩，但也没什么不满，她十几万卖出去的衣服也是因为影片的附加影响才能被二次售卖到几十万的价格。 暮云枝也不是在生气这个，而是打开某宝商城，给温荑看上面琳琅满目的同款。 全部都是粗制滥造的流水线产品，有的甚至一眼就能看出来形制完全错误，就是影楼装。 温荑眉头皱起，“这些人，也真是……” 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暮云枝收起手机，“你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霞飞的牌子也该打出去了。” 温荑诧异，“老师，你不是最不赞同把苏绣做成商业化。” 她有个师姐也是从大学里认识的老师，据说很受暮云枝的重视，甚至都决定作为关门弟子把衣钵传下去成为苏绣的下一代传承人。 可没想到，还不等暮云枝将想法道出，那人研究生毕业就一声不吭得出了国，在外面挂着苏绣的名号和很多大牌合作，给人家做一些小件的概念款，胸针、表面、手包之类的。 价格卖得很高，挣的也很多，老师却很不高兴，从此不再让她上门。 暮云枝双手交叠搭在膝上，转头看着温荑，“你把霞飞做成品牌后会停止对技术的进步吗？” 温荑摇头。 “那你会想要挣快钱忘却匠心吗？” 温荑表情逐渐肃穆，手上顺毛的动作停下，坚定的摇头。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同意，”暮云枝从来都不是不允许学生用手艺去让自己过得更好的人，相反她很希望有人能够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我真正厌恶的是学的半瓶水就觉得自己可以了，对这门手艺毫无敬畏之心，只当来钱的工具。” “那样做出来的东西是没有灵魂的，和机器绣出来的有什么区别。”可现实是那样的东西却高价流入市场，会让人以为苏绣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值得人来欣赏来传承。 虽然真正的苏绣从来都不是随便那个人来就能仿造的，她也不想温荑没有保护自己知识产权和设计的手段。 有了暮云枝的这番话温荑当天回去沉思了良久，最后决定复工后就去把商标办下来。 其实她的衣服做出来本来就在隐蔽的位置绣了一条橙色披帛随风飘起的图案，这次也用这个做了商标。 年后温荑注册了公司后就继续专注于深海系列，终于如期交货。 收到心爱汉服的人又开始新一轮的狂欢，可惜整个国家国土面积太大，同一个时间，有的地方过夏季有的地方在过冬季。 温荑设计的服装面料不薄不厚，最适合春季来穿，很多人都在哀嚎，要穿出去还要等两个月。 更多人则在抱怨自己所在的地方春季还要等三个月，起码要五一才行。 对此温荑就不管了，货已出售，对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跟她已经没关系了。 现在她正摊在长风别墅的沙发中，享受单子结束的悠哉。 突然温荑翻身坐起，举起手机，眼睛亮晶晶的打开盲盒app。 “好久没开盲盒了，嘿嘿，这次再来打个富裕的仗吧。” 温荑感觉自己飘了，积分充足的让她觉得提前去洗手都可有可无了。 直接就这么冲着积分最高的——“9”点了上去。 是的，虽然刚刚到账40万，积分余额也有1000点，温荑的消费观还是一直未变的谨慎。 久违的烟花特效炸开。 【恭喜您开启体验盲盒。】 温荑打开详情一看，愣了。 “游艇驾驶体验课全套？” “我学开游艇干吗？连路面上的驾照都没考下来呢。” 没错，蒋璋几次提起想给温荑买车，奈何这人根本就不会开车。 这个体验券温荑愿意称之为无用的东西，接着点开第二个“9”。 【恭喜您开启食宿盲盒。】 “食宿盲盒？” 温荑上身直了直，好奇的打开详情。 “丽豪海景假日酒店七天豪华套房+双早+双自助晚餐！“ 温荑挠头，怎么有种怪怪的预感呢。 正是这种感觉驱使着，温荑再次点了个“9”。 【恭喜您开启体验盲盒。】 温荑点开。 “冲浪体验课4，。” 温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又点了个“9”。 【恭喜您开启游乐盲盒。】 “群岛三日游，饱含所有水上项目通票。” 温荑叹气。 “这是真想让我出去溜达溜达呀。” 疯狂吐槽着，温荑心情复杂，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专门为了玩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 这么想着，破罐破摔的又点了一下“9”。 【恭喜您开启交通工具盲盒。】 温荑一愣，心头一动，难不成还真能开出辆车？ 手指握拳搓了搓，转到详情一看傻眼了。 “60尺豪华三层游艇72小时免费租用！？” “敢情这是一条龙啊，”温荑都被气笑了，“先学了游艇驾驶课，考证，驾驶游艇出海，群岛三日游。” 都这样了，再不去她自己都觉得白费了盲盒app的好意。 “既然如此，干脆再玩的彻底一点吧！” 温荑带着期待的表情打开挑战页面。 用力的点了下去…… 第46章 第 46 章 【请与热带鱼合影留念。】 温荑挑眉,并不意外第一个挑战条件如此简单，她现在已经摸透盲盒app挑战项目的小心思了，第一个一定是个非常简单看起来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 比如这个,如果单单只是找个热带鱼合影的话随便那个水族馆都能做到，甚至去花鸟鱼虫市场都能轻轻松松获得这1积分。 可她是能这样就满足的人吗？ 温荑嘴角带着淡然的微笑添加条件。 【目标地——亚龙湾。】 温荑眉头微动，这么有名的海边度假胜地，就算是她也有所耳闻的。 没想到第二个条件竟然让她去海岛。 联想到之前那一条龙的盲盒，对这个地点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再次添加条件。 【限时48小时完成。】 温荑嘴唇抿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这个时间太有限了,她才刚对哈哈承诺没几天就要跑去那么远的城市，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哈哈也带着。 飞机上能托运小动物吗？ 这才三个条件就已经让温荑有些为难了，忙就此打住。 结合起来就是：48小时内前往亚市亚龙湾和热带鱼合影。 如果是低级完成度此行获得的积分将是1+2+4，如果再加上直播，再加个8,也不过15点积分,她好久都没有这么少的任务条件了,真是让人有点意兴阑珊。 温荑转念又想到开出的9x5的盲盒,心态又雀跃了起来。 “这不是不是假公济私啊，名以上是完成挑战任务，实际上就是度假。” 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一分钟一过,不等温荑点挑战“开始”，丝毫拖延想办法的机会都不给就开始了挑战的倒计时。 就在此时,界面上突然显示出一个提示窗口。 【恭喜您开启积分翻倍挑战，本挑战无三种完成度之分，可以用打卡多种热带鱼进行积分翻倍,例：与3种热带鱼合影成功将获得积分（1+2+4+8）x3，请盲盒用户珍惜机会。】 温荑眼睛猛地瞪大，心脏狠狠的跳了两下，强压住激动退出界面拨打顺达地图客服电话。 “是的，我希望能尽快带着我的狗去亚市……” 温荑一边听着客服人员用温柔清晰的语句把需要准备的证件记下，一边估算时间。 “对，大小不超过4斤，哈士奇幼犬，该打的疫苗都打过了，证件齐全，要提前24小时提交托运申请……” 三分钟之后，温荑挂断电话，用最快的速度选好明天的机票，现在正值去海岛度假的最佳季节，一天十几趟飞往亚市的航班，可惜的是时间比较紧迫，合适的时段经济舱都满了。 略做沉思后，只好忍痛选了近乎全价票的头等舱。 就算是身为顺达白金会员能打对折也是个让温荑略感肉疼的价格。 第二天傍晚，一人一狗便入驻亚龙湾位置最好的海景度假酒店——正是食宿盲盒开出来的那家。 享用了一顿五星级标准的海底餐厅自助餐后，温荑把哈哈的最爱灵晶放到海景落地窗边任由其给自己补充营养，自己则带着悠哉的心情将身体没入超大豪华浴缸。 转头眼中满是赞叹的看着落地窗外的海景。 想到飞机在亚市半空滑翔时看到的景象，沿海公路上的灯像一条夜空中的银河一样向远方绵延，现在从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了，她依然感觉自己好像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可惜，落地就已经天黑了，不然可以去海边散步，景色一定很美……” “噗通！” 期盼的心情被落水声打断，温荑扭头一看，不由失笑。 原来是哈哈自己跑到旁边超大的洗手盆中自顾自的提前享受了起来。 考虑到哈哈能长到人类成年的智商，现在也能无障碍沟通，温荑一直把它当做是同样的智慧生物，从来没与它一起共浴过，以至于哈哈现在已经习惯了把洗手盆当做自己的浴盆和泳盆。 “明天带你去海里，玩个够！” 哈哈一个标准的姿势将自己浮在水面，脑袋搭在洗手盆的白瓷边上，黑豆似的眼睛里盈满了好奇，“姐姐，海里是什么地方？和海洋馆一样吗？” “真正的海，是比海洋馆更大更辽阔的地方。” 哈哈所在的原生世界异常的辽阔，而且几乎全是陆地，以至于传承的记忆中竟然没有海的概念。 温荑伸出两条白嫩的手臂交叠在浴盆边沿，下巴搭在上面，歪着头看它，“海啊，比起陆地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一眼望去全是水，所有的生物都生活在水中，已知被发现种类比陆地上的物种都要多的多。” 哈哈听的目不转睛，两只后腿在水里轻轻荡着，“姐姐要去另一个世界吗？” 温荑一愣？ 反应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失笑，“放心，不管姐姐去哪里都会带着哈哈的，我承诺过你的不是吗。” 一人一宠双目对视，无限温情充斥其间…… 夜色渐浓，洗去一身风尘，带着重新蓬松起来的哈哈躺倒在大床上。 半晌，趴在温荑枕头上的哈哈突然来了一句，“不管去哪里，哈哈都会保护姐姐的。” 温荑微闭的眼睑一动，睫毛微微颤了颤，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自己的脸往哈哈的身上埋的更深。 深吸一口带着清新和温暖的气息，无声的轻叹，“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挑战要做呢。” 直到温荑以为哈哈睡了，谁知它又冒出一句，“哈哈可以少吃点灵晶，姐姐不用那么辛苦。” 黑暗中，温荑轻笑，“小傻瓜，想什么呢，明天多和热带鱼合影，我们就可以更多的开盲盒啊，说不定用不着花很多积分就能开出灵晶呢。” 哈哈恍然大悟，用力点头，“我一定帮姐姐，更多的和鱼鱼拍照。” 虽然哈哈是这么说，温荑却没放在心里，明天的任务是很艰巨的。 这个挑战看起来简单，其实以她的经验来看却能发现其中的陷阱。 鱼和猫狗不一样，在只有她自己独身一人的情况下，想做到将自己和鱼同时拍在一张照片上，太难了。 人力根本控制不了鱼在那里静止不动，而且极易受惊游走。 她还要分出一只手去自拍，更是难上加难。 总之，温荑心里就把这当成个保底的挑战项目，不扣分就是赚了，能合影就是赢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想过找个专业的水下摄影师来参与？ 温荑从来没这么想过，从开始做盲盒挑战起她就是一直独身一人完成的挑战，除了牧微那次是个意外，她从来没有让其他人参与进来过。 第二日，温荑并没有选择去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饭，而是让客房服务送到房间里，和哈哈一起在清晨的日光中享受属于他们自己的时光。 哈哈叼着个热狗抬头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海，香肠“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姐姐，那边就是海吗？” 小狗崽人性化的张着嘴，目不转睛的样子分外可爱。 “嗯，那就是海，”温荑在菠萝包上夹了一片黄油，一口咬下去，享受微凉的凝固黄油在牙齿间和刚出炉的面包一起交融的特殊风味，奶香瞬间充满整个口腔。 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特殊的口感甚至让菠萝包上面的酥皮也黯然失色了。 可惜就是太小，三口就被消灭殆尽。 温荑眯着眼睛咀嚼，心中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叫两份菠萝包，不，要三分！ 哈哈在温荑的催促下囫囵的吃过早饭，迫不及待的反向催促温荑。 “姐姐快点！快点快点……” 温荑哭笑不得的加快脚步，明明是她的挑战，怎么哈哈反而更着急。 亚龙湾拥有整个亚市最优美的海滩，全长数公里的白色沙滩，坡度极缓，延伸几十米都是浅海区。 形状像个月牙，就像昨晚他们从上看到灯光照出来的一样。 现在明明才是清晨，就已经有不少人带着泳圈脚蹼冲浪板，踩着细软的沙子迫切的冲向海中。 温荑也是这些人群中的一个，与之不同的是她还带着狗。 不，或许她也并不是最特立独行的。 远方竟然有一只柯基独自站立在冲浪板上随波滑行，成为海滩上一道格外吸引人眼球的风景线。 哈哈羡慕的都走不动路了，“姐姐，我也要玩那个。” 温荑对哈哈的请求无有不从，立刻就应下了完成挑战之后配哈哈一起玩。 时间紧迫，温荑特意在沙滩上的店铺里买了浮潜用的呼吸管。 有这个她可以一直把脸埋在水中，一整天都不用露出头来换气，能节省不少时间。 直播间打开，温荑这次为了拍照选择了特殊的视角，把来自未来的相机固定在头顶，同时从冯家人送来的见面礼中找到一个可以在浅水区使用的随身记录仪。 连接信号的手机则被装进防水的袋子中安置在手臂上，盲盒app的提示调整为语音提示，潜水耳机好好地戴在耳洞中，已经万事俱备了。 进入直播间的人们可以选择任意视角切换。 这是比豆今年新出的功能，可惜使用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观众偶尔选择航拍视角和沉浸视角新鲜一下还可以，多数还是要看主播脸的，因此新功能显得非常鸡肋。 可这点在温荑这里就不同了，进入直播间的观众们一下子就发现了主屏和小屏的区别。 【哇！大惊喜！这次直播竟然可以看到小温的正脸！】 大家都习惯了小温直播间里沉浸视角的直播方式，这次意外的露脸倒是让人异样的惊喜。 温荑半截身子没在水中，只露出个戴着面镜的脑袋和肩膀。 冲着镜头露出个微笑，“大家好！好久不见了。” 【你也知道好久不见，真是让人生气，一点都不敬业，必须怒播十场才能让我消气。】 【小温这是在哪里？】 【是海边！】 【这身装备是要潜水！】 【太爱小温潜水了！】 【小哈小哈，呼叫小哈！】 温荑原地转了一圈，给大家看自己所在的环境，十米外一道小小的身影时而冒头时而下潜，看的粉丝们“哈哈”吐槽。 【小哈，家主在这呢，你在干什么！】 【再不看好了，又要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了。】 【这空间大种类多出现什么都不奇怪，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可惜哈哈这时候早就撒欢的扑腾去了，完全顾不得出发前口口声声要保护的姐姐。 温荑看了一眼弹幕不由失笑，言归正传，“今天我们还是要进行挑战直播，大家也看到了我在海边，今天的项目是和尽量多的鱼合影，大家记得帮我截图哦，看看我们能和多少种类小鱼合影。” 【这个挑战有趣！】 【这么猝不及防的换地图了。】 【主播在海岛吗？我也在海岛！面基啊！面基！】 温荑看到好几条喊着要面基的弹幕，心底略诧异，有这么多人目前在海岛吗？ 小温直播间的粉丝经过几次上热搜后已经达到了九百万，每次直播观看人数也基本稳定在七位数。 能在工作日有闲情逸致看直播的百万人中出现几个同在海岛的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温荑想想就明白了，心念一转，突然来了主意。 “这次我们来玩个不一样的抽奖，我拿出十份丽豪海景假日酒店的晚餐自助，从截图种类最多的人中抽取十人送出，不在当地的也没关系，大家都有参与的权利。“ 丽豪酒店的海鲜自助餐厅位于地下，做的像海洋馆水下隧道一样的布置，屋顶和墙壁都是用玻璃幕墙组成，环绕在各种海底生物之间用餐，是无与伦比的奇妙体验。 作为“9”点积分开出来的盲盒，售价自然不菲高达999元/每人，就算自己用不着，拿去挂二手也能卖个高价。 一听温荑如此大手笔，直播间立刻就炸了，无数人发动亲朋好友，全网都在奔走相告。 这次抽奖和之前纯手气的不一样，从截图种类最多的人数中抽，已经可以把比例缩减到最低了。 只要用心，是有很大的概率被抽到的。 有人在弹幕中恍然大悟的自嘲。 【这不是给小温的挑战，是给观众的挑战吧。】 温荑看了一眼时间，开出挑战项目是前天的中午，现在上午八点，她还有四个小时。 如果她猜测的那种方法真的能行的话，说不定这次挑战能实现积分大暴涨！ 和雀跃的观众摆摆手，温荑带好氧气管最后检查身上的东西，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不远处的游客只见余光中一道亮蓝色的线条在视线中划过，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亚龙湾的水底清澈，能见度极高，温荑下水没一会就看到一对蝴蝶鱼。 脚蹼一摆不动声色的靠过去，让自己在前蝴蝶鱼在后，余光一直瞄着斜后方的身影，手指一动，刚准备按下固定在指节上的纽扣状遥控器，就感觉耳边水流一动，再回头只能见到两个影子了。 不等温荑失望叹气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顿时让她欣喜若狂。 【检测到已有人为用户合影成功，品种为黑白关刀鲽鱼，累计数量1。】 抬手按在耳机上，盲盒app的机械音听在温荑耳中简直是天籁。 她的想法果然没错。 网友们隔着空间帮她截图的合影也算作挑战成功。 咬着呼吸管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温荑顿时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 之后简直是杀疯了的状态，温荑就像一抹游鱼一样在水下穿梭，竟挑鱼群的地方扎进去，耳边是接二连三的提示。 【检测到已有人为用户合影成功，品种为……累计数量2。】 【……累计数量3。】 开始还能听到完整的提示句，后面都跟不上了，前一句还没说完，后一句立刻跟上，很快温荑就发现系统似乎调整了提示方式，只通报最后一句。 【累计数量10。】 【……】 此时弹幕上也有人在实时报数，真有眼疾手快的能跟上温荑的身影，而且为数不少。 不过很快随着在水下的时间越来越久，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不少人都累了，开始出现大批量的掉队。 【不行了，手指抽筋！】 【报数56】 【报数55】 【报数……】 【隔着网线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能和这么多触手怪一起看直播也是荣幸了。】 温荑对此毫不在意，自顾自的穿梭在鱼群中，此时她已经将浅水区几乎扫了个遍，耳边的声音也间隔时间越来越久。 开始一分钟就有一条提示，到如今五六分钟都不会出现一条。 可实际上她依然在不停的穿梭在鱼群中。 这就说明出现重复的种类了。 温荑停下动作，将头部露出水面—— 一只海鸟正在俯冲下来，猝不及防之下一人一鸟都被吓了一跳。 “嘎——”海鸟发出一声惊叫，应激的差点没一爪子按在温荑头顶。 温荑大惊失色，忙低头将整个人没入水中，等再次从水中露头忍不住按着胸口，“呼！好险！” 正专注看直播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弹幕中满满的都是“啊啊啊啊啊”。 随身记录仪是固定在小相机上的，刚才那一下子数百万网友和温荑感同身受。 【好险，差点就毁容了。】 【眼睛都闭起来了，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翻下去了。】 【已经翻下去了，正趴在地上。】 【海面上太危险，主播还是在水里呆着吧。】 温荑扭头看了一一眼四周，惊讶的发现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些微的恐慌这才后知后觉的浮上心头。 抬手取下呼吸管，刚准备喊“哈哈”，就听到一阵呼声。 “姐姐！” 温荑扭头看去，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正从深水区以非常快的速度向自己靠近。 哈哈是灵兽和她还有绑定，主宠不可能找不到对方，一入海中不仅哈哈撒欢了，温荑也有点没控制住。 没想到哈哈竟然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她。 这让温荑心中顿生暖意。 哈哈主动找过来却不是因为别的，“姐姐，前面就是礁石区了，那里有更多的鱼。” 温荑低头一看，这才恍然下面还是沙滩呢，她游出几十米了，竟然还没进入更深的水域。 扭头向岸边看去，比她来时已经有更多的游客开始嬉戏起来，以这个距离看去岸上的人都是小如豆粒一样只能看到个影子。 或许是因为有哈哈在，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恐惧的感觉，反而更多的是跃跃欲试，迫切的想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 “哈哈，一起！” 喊着哈哈的声音像是笑着一样，伴随着温荑灿烂的表情，让人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呼唤。 显然哈哈是没有听错的的，一人一宠深吸一口气，齐齐向着更深处游去。 温荑的手指在水中滑动，身前不远处正是哈哈的身影。 弹幕上一时无声了，也没有人主动承包空屏，所有人都沉浸在温情的氛围中。 四个小时很快过去，温荑将自己浮在水面上，和陪伴她四个小时的粉丝们道别。 “管理员在吗？麻烦帮忙统计一下成功完成合影的人数，最多数量为108种。” 温荑现在已经成为李岜手下粉丝数量最多的主播了，自然也受到了更多的重视，比豆专门挑选李岜为首的三名管理员专门负责温荑的直播间，按照八小时责任制划分，轮到谁是谁。 这次正好是李岜在岗时间，忙在弹幕上应答。 【在，请完成108种的网友将截图发到以下邮箱。】 事实证明触手怪还是有很多的，能一个不漏截图的网友数量真的不少，而且巧了，正好是十人。 这下不用抽了，大家都有奖励。 立刻就有粉丝在弹幕上举手。 【我我我！我在海岛，可不可以面基！】 温荑面带微笑的看着弹幕上接二连三的出现有人自报地址，“管理员请尽快核实，确认无误后，可以约时间自取。” 【啊啊啊啊！我可以！我可以可以可以！】 冲着镜头摆摆手，道别之后就宣布直播结束，下次直播内容另行通知。 任务完成，温荑表情一垮，按着早就抗议的胃，整个人都累得不想动了。 游泳是最累人的运动，特别是自由潜，在水中游动时看似身姿飘逸优美，实际上却是动用了近乎全身的肌肉才能做到的动作，不论是技术难度还是身体素质都有很高的要求。 不过累归累，温荑此时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甚至有了一种冲动。 将自己仰着浮在水面上随波荡漾，从随身的防水包中取出两块巧克力补充体力，心底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以至于看着天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47章 第 47 章 二月中旬出租屋到期,温荑就直接退租了，把所有家当往随身戒指里一装，她现在就是走到哪都是家的状态。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这多住一段时间呢。 温荑向岸边游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对她来说是个非常大胆的提议。 仅仅是为了游玩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长时间落足,太大胆了。 让人好心动却一直下不了决心。 当晚,温荑坐在五星级假日酒店的豪华套房落地窗边看着天空与海,突然觉得有点厌烦。 这个房间很豪华，无一处不精致,初入住给人的感觉就像到了天堂，可与海中的世界相比又处处都充斥着不和谐的地方。 抬手落脚碰到的都是坚硬的质感,一点也不像水中全身都被波浪包裹的那样丝滑自在,仿佛还在母体中那样的充满了安全感。 之后的几天温荑一直都很纠结，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直到她联系了机构,想要在这里进行出海培训考取更高级别的潜水证时，温荑看着项目单终于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 …… 汽艇载着一行几人从码头出发向海中行驶而去。 这是她抵达亚市的第四天,退掉酒店后将在海上度过三天的时间。 “别紧张,这种体验在国内是很少见的，我们是海岛第一家做船宿潜水的公司，经验丰富的。”1v1教练迎着海风竖起大拇指，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牙齿洁白，笑容灿烂的可比拟天边的太阳。 不等解释自己并不紧张,汽艇就冲着一波海浪而去,温荑只感觉身下一震，像是猛地被抛上了半空又骤然降落一般，连心脏都跟着漏跳一拍。 “啊！”短促的惊叫在旁边响起。 温荑庆幸自己刚刚没来得及张嘴，颠簸那一下让她差点咬到舌头。 单手拉着汽艇旁边的扶手另一手用力按着胸前的宠物包,整个人扭着身体遮挡迎面而来的腥咸海水。 那一下虽然惊险了点，后面半程却异常的平稳，让温荑产生了个错觉是不是驾驶的人故意搞那一下子。 除了汽艇驾驶之外，船上共有三组人，其中一个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温荑。 “小温？你是小温吗？” 温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疑惑的看去。 从上了船就一直将信将疑的女孩终于看见正脸了，顿时整个人都激动的恨不得冲过来，被她的教练即时阻止。 不过人靠不过来声音却毫无阻碍的招呼过来，“好巧啊！没想到竟然能在这见到你，你也是去船宿潜水的吗？” 说着恍然大悟的抬手掩住嘴巴，“那不就是说我竟然能和小温住在一艘船上三天的时间！” “啊——咳咳！”刚想激动尖叫，一道海浪被汽艇冲击，腥咸的海水灌了女孩一脸。 温荑嘴角抽了抽，原本期待的心情突然复杂了起来。 女孩显然是个话痨，隔着两个人也不影响她伸着脑袋过来说话，先是懊恼自己晚了两天过来没能赶上温荑直播派福利，又说自己歪打正着，不知道有多少温水会羡慕自己。 “温水？”温荑歪头疑惑。 激动的一握拳，心口小鹿乱撞，被温荑的表情可爱到了。 “是我们私下里给粉你的人起的粉名，就是感觉你好像温水一样，看你的视频都觉得很舒服。” 温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粉丝都有特殊的名字。 另一位学员也是个二十多岁大学生似的女孩，一直没说话，只是听着刘杉杉像个安静不下来的家雀一样叽叽喳喳，时不时好奇的看一眼温荑。 刘杉杉说的口干舌燥，转头见三位私人教练都一脸淡然，忍不住疑惑。 “这有什么，大牌明星我们也培训过不少。”温荑的教练是一位肤色健康的女性，闻言嘴角淡淡一勾，语中是不露痕迹的傲然。 刘杉杉的教练是位沉默的男士，仅在她想过来靠着温荑坐的时候开口阻止她，除此之外就没听到说过话。 闻言也点点头。 第三位教练是个本地的年轻小伙，梳着寸头笑容质朴，见刘杉杉好奇便顺口一讲。 “就是前两天，有个综艺要在个无人岛上玩荒岛求生，找到机构想约几名私教，我们三个都被选上了。“ 刘杉杉是个常在网上冲浪的，消息比温荑灵通不知道多少，下意识就接道：“是潭也他们参加的那个综艺吗？” 三位教练对视一眼，默默地抿了抿嘴角，不在说话了。 温荑一听“潭也”，忍不住一挑眉，那位就是牧微的男友，也要来这边做综艺？ 刘杉杉本想打听更多内幕，三位教练却默契的都不在说话，渐渐地她也明白估计是做了什么保密协议，便也识相的不在开口，转而跟温荑分享她了解的情报。 温荑出于和牧微的关系，也上了几分心，将那个荒岛求生的综艺详情听了大概。 他们要去船宿潜水的地方离岸边比较远，汽艇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远方的白色游艇。 温荑的教练是在苏城考证的教练推荐的名片，对温荑自带三分热情，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自发的讲解开来。 “这次的行程一共三天两夜，将会经过八个不同的潜点，是非常高密度的潜水活动……” 温荑和另两位学员认真的听着。 他们选的这个套餐是机构最顶级的套餐了，价格也非常的可以，三天两夜一共两万五。 配套的服务非常人性化，宽敞的游艇可以供十组学员共同生活学习，每人都可以拥有一间带浴室的独立卧室，24小时热水，并配备一名潜导，最后一日去固定的海域参加考核。 原本温荑并不准备选择这么豪华的考级方式，实在是被“船宿”两个字吸引了。 可能是私教火眼金睛发现了温荑多看了两眼，也不介绍别的项目了，就盯着“船宿潜水”猛安利，把船宿潜水说成了所有潜水者梦寐以求的人生经历。 在教练口中，船宿潜水是非常高密度的潜水过程，将与梦幻的海洋世界进行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拥有共同爱好的人一起交流，而且潜水的过程将是无比自由的活动，他们会经过海底珊瑚，和色彩缤纷的热带鱼嬉戏…… 温荑这个人有个很大的毛病，就是真心喜欢的东西禁不住人劝，再加上她现在资金充裕，一冲动就签了船宿潜水的项目协议。 当她站在游艇上时，却觉得这是自己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她们三组是第一批上船的学员，后面还要等七组到齐才能出发，不远处就有一片水深十五米的礁石区可以给他们这些想考二星的人适应。 等待的时候，温荑的私教把温荑叫到外面的甲板上沟通。 “不知道你有没有提前了解过考二星需要过的项目。”程颐就是温荑的潜导，拉着人坐在露天泳池边，态度亲和的闲聊。 温荑点头，她自然不像某些一拍脑袋就要来考证的人那样，是按部就班从一星考过来的，自然对该了解的有足够的了解，不过还是想听专业的人口述一遍。 程颐见她谦虚，笑了笑，没有从专业的话题开始，反而说起自己对温荑的了解。 “其实我从你上一个教练那里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也看过她给我的视频，非常惊喜的发现你还做过几天的美人鱼。”程颐脸上喜悦表情是发自内心的。 “看过你的肢体表现和情绪方面的情况后，我觉得二星证拿下来不成问题，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二星的通过率和一星可不一样，说的不好听一点这一船人里，能有两三个通过都是正常的，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 程颐却觉得温荑绝对是其中之一。 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手下有多少考过的学员对教练而言就是实打实的资历。 温荑谦虚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程颐接着道：“二星需要过的项目里，理论我们就不谈了，2分钟静态闭气也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你考一星的时候就能达到这个水平了。” 温荑挑眉，没想到这个教练对她的情况确实很了解，连她考试时发生的事都去做过参考。 “40米闭气有蹼动态平游想必你做美人鱼的时候就体验过，苏城的海洋馆深度是20米，前标准的16米恒重有蹼下潜你都没问题，更何况现在已经改成12米，视频里你鸭式入水的动作也非常标准。” 说到这程颐的表情一肃，“重点是最后一项，10米深度有蹼救援。” 这是二星有别于一星最重要的一点，潜伴救援。 “在这一点上你要学会免受他人干扰的救助潜水过程中出现问题的潜伴，做到救助他人的同时，也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人在水里就算正常状态再放松，一旦出现溺水或抽筋的情况都会不受控制的紧张，在被救援的时候也可能会出现影响对方动作的肢体反应，最后很可能自己得不到获救还会拖累施救方遇险。 温荑认真听程颐讲解各方面的细节，同时用自己做演示给温荑示范水中应该做到的反应。 与她们相隔数米的船舱内，刘杉杉和她的潜导也在沟通考核事宜，那是位严肃认真的男士，“你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越过一星直接考二星，不管在泳池里练的多好，真正到了开放水域都是不一样的，我希望你能对我接下来说的话仔细听……” 刘杉杉羡慕的看了一眼舷窗外沟通的有说有笑的温荑她们，叹了口气，转头小学生坐姿认真听讲。 70尺的游艇非常宽敞，可以让好几组人互不干扰的进行私下的沟通，在温荑和刘杉杉正在谈话的时候另一组同来的学员被教练带着跑到飞桥上去享受最好的视野，做着最轻松的教学。 一小时左右等待时间过后，两艘汽艇前后而至，有人上船后对上面的环境四处打量，浑然不在意潜导追着身后叮嘱，有人则是一派淡然的自顾自寻找自己的舱位。 游艇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滴！” 汽笛声短促的响起，程颐有经验的先一步拉着温荑从船头的泳池边走开。 “回去准备吧，如果不是很饿就不要吃太多东西，午饭前我们要到第一个潜水点进行试潜，航行时间20分钟，穿好泳衣到一层娱乐室集合。” 温荑点点头，回船舱的路上碰到其他几位学员，都在快步往回赶。 这艘游艇是经过特殊定制的，下面一层分左右两边全是3x2的单人卧室，中间是一条不足一米宽的过道，两人并行都有些困难。 每个房间都有个不大的小窗，单人床角紧挨着的是洗手间，旁边是个半米深一米宽的简易衣柜。 温荑在洗手间里用最快的速度换下衣服穿上黑底闪电蓝的比基尼泳衣，手机固定在上臂，拿着面镜想去和床上安慰拿着平板看动画片的哈哈。 “姐姐出去了，你自己在这里玩吧。”这次三天两夜的旅程和平时不太一样，上来之前就和哈哈说好了委屈它全程待在房间里，不潜水的时候会带它到上面去玩。 哈哈眼睛不离屏幕，只听海底小纵队的突突兔说：“糟糕，我的通讯器被高山鹦鹉偷走了，没有办法修复螺旋桨……” 耳边温荑的声音和突突兔的声音同时响起，哈哈神情专注的拧起眉，头也不抬的胡乱应了声，“姐姐去吧，不用管我。” 温荑动作一顿，面上哭笑不得，轻叹一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灵兽看多了电子产品会不会对视力有影响，晚上论坛问问吧。” 说完便出了门。 整个一层一大半都被划分成了个娱乐室，很像个纯k大包，两面都是柔软舒适的沙发，前方是可移动的白板，十名私教分由一主二副带队。 温荑的私教程颐就是这次行程的领队，此时正严肃的站在白板前为大家讲解鸭式入水的要点。 潜水以练为主理论为辅，确认大家都懂了后就各自带着自己的学员分作两队，七组去船头，三组去船尾。 70尺的游艇20多米长，7米多宽，船尾的甲板也堪比普通套房的卧室大小，平时航行的时候汽艇就摆在那，现在正拴在水面上漂着。 三组人站在甲板边上检查装备也丝毫不显拥挤。 正巧还是来时一船的三组被分到船尾，刘杉杉插空和温荑摆手打招呼，另一名学员也在刚才互相介绍中了解了，名叫王思懿，是大二女生，趁着寒假还没结束才过来潜水的，旅程结束就直接返校了。 三人并列，表情各不相同，温荑沉静的思考着什么，刘杉杉跃跃欲试不时伸头看一眼水面，王思懿抿着唇面色有些苍白。 程颐和其他两位潜导对视一眼，眸中带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懂的深意。 之后的情况果然如教练们预测的那样，除了温荑行事谨慎经验丰富之外，另两人都各有各的问题。 刘杉杉典型就是自我预期过高，连热身都没做好就着急下水，下去之后很快就抽筋了，被她的教练从身后拉着手臂带上了船。 王思懿虽然在学校学过游泳，也趁着课业间隙考了一星证，却是在内陆进行考核，对开放水域的复杂程度认知不足，被游过身边的鱼吓了一跳，一口气没憋住。 幸好刘杉杉本性乐观开朗，很快就放平心态重新做准备工作。 王思懿心里压力比较大，索性她的教练是个很有耐心性格活泼的年轻小伙，嬉笑中带着开解也为其调整好了心态。 温荑这时已经在水下游过一圈了，有之前做挑战任务的经验，她对这附近的海底情况适应得非常好。 这一片也不愧是旅程的第一站，海底的情况并不复杂，只有一些礁石和三五成群的小鱼，既没有大型的生物，能见度也非常高。 温荑非常顺利的就得到了程颐的大拇指。 刘杉杉在水中羡慕的看着温荑绷直身体做出向上探手仰视水面的动作配合摄影师拍照。 远远地看去赫然发现温荑整个人从手指到脚蹼竟然能连成一条线，脚背绷得笔直，让一米长的脚蹼也像一条直线一样。 王思懿不知何时游到刘杉杉附近，也痴痴的看着温荑的身影，眼底的震撼完全透过面镜展露殆尽。 一分钟闭气后游出水面时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冲着旁边的潜导道：“我也能做到像她那样吗？” 她的潜导嘴唇动了动，不想说谎骗她，只能安慰道：“在水里能对肢体掌控成那种程度是很难的，专业的水下模特也差不多就那样了。” 王思懿却没理解他话中的深意，继续追着问，“那考到几级能做到？” 潜导：…… 这不是考几级的问题，做就算考到潜水教练的程度也不是要求人必须像温荑那样动作符合对美的要求的。 最后被追问的不行了，只能说，“个人的基础条件不一样，下水的时候动作尽量标准，做到对全身上下每一分肢体都能掌控的话，就能做到那样了。” 王思懿心底默念“动作标准”“掌控肢体”，反复回忆下水前课上学到的东西，眼中逐渐闪过坚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潜了下去。 她的潜导瞪大了眼睛，连忙把头潜下去，惊喜的看着王思懿的鸭式入水，虽然肢体还有些僵硬，已经可以做到动作标准了。 诧异的看了一眼水下已经往底部潜下去的温荑，没想到班上有个学霸还能有这种效果，本不对手下学员能考过的预期顿时提升了，说不定这次他带的人还真的能过呢。 本就负责的潜导暗自又多关注王思懿几分，指导也更严格了。 一个小时的潜水，温荑的教练程颐几乎没有对她的动作有什么置喙余地，最后十分钟两人模拟了一下潜伴溺水的救援动作，就宣告本次潜水活动结束。 同组的刘杉杉和王思懿早就体力不支了，在岸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起来。 而且她们还有个共同话题，那就是温荑。 同粉了一个人的感情就像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两人飞速亲近了起来。 “你不知道，小温之前还在海洋馆做过几天临时美人鱼，网上都传遍了，她的宠物狗最逗了，跟鳐鱼和海龟吃醋，还把它们都喝走了呢！” 王思懿难以置信的掩住嘴，“原来是她！” 忙翻出手机，“你看我还有这个表情包呢。” 刘杉杉伸头一看，正是温荑叉腰面对不听话想继续跟着的巨鳐时的动作，配文“说吧，哪做错了”。 “噗嗤！”刘杉杉笑喷，“没错没错，这也是小温做临时美人鱼发生的事。” 顺口就给新认识的姐妹分享当时的经过，“其实并不是巨鳐做错了什么，后面小温直播的时候解释过，当时她要上岸换气，巨鳐非要粘着她玩，情急之下就做了这个动作。” 王思懿听的聚精会神，忍不住笑起来，“我还看过其他的配文呢，什么‘检查写不深刻重写’‘让你美，还不得服服贴贴’，丝毫不违和，原来最初的原因是这个啊。” 刘杉杉猛拍大腿，“‘让你美’这个梗也是从小温这来的，当时她第一次直播被文物贩子找到家里遇险，那个疯女人冲着小温喊‘让你美’的时候可把我们吓死了，最后幸好警察及时赶到。” 王思懿眼睛更亮了，催促她，“怎么回事，也太惊险了，快展开说说。” 刘杉杉刚把“开盲盒开出文物”这种千古难见的离奇事讲明白，温荑正好和程颐一起在不远处浮出水面。 王思懿和刘杉杉抢着拿毛巾给温荑搭身上，看的程颐稀奇，温荑也颇为受宠若惊。 等两个女孩簇拥着温荑去冲水换衣服，程颐才从两个同事口中得知了她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 听完程颐啧啧称奇，“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难得的是粉丝那么多还能保持平常心。” 王思懿的教练也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我都没想到她还是顺达的代言人，上了好几次热搜的名人，年收入上千万那种，看着就是长得好看一点的普通人一样嘛。” 要不然他们之前也不会对刘杉杉的狂热不以为然了。 程颐相比他们对温荑有几分了解，但也不多，她的好友不是个喜欢网上冲浪的，只知道温荑做临时美人鱼给海洋馆带来不菲的收入和人气，还上过热搜，很有潜水的天赋，并不知道她在网上的另一个身份。 刘杉杉的教练年纪大一点，也赞叹的说了句话，“这还是刚起步呢，未来不可限量。” 想到他们也年过三十了，做这行还算收入不菲，可跟人家二十出头的比，也真是没法比。 人生际遇就是那么奇妙，有天赋的人还努力，努力的人还运气好，关键是她还长得好看。 掰着手指点一点，就差出身了。 温荑这一点不太行，众所周知是孤儿出身，可是人家靠自己就实现了阶层的跃升，这让人上哪比去。 第 48 章 越级考星 游艇是层的, 大家吃饭都是在飞桥上，一共六张小圆桌, 最多可以坐十人。 温荑人已经熟悉的无话不谈了, 就自动坐在一起，旁边一桌是一家四口，另外人是某个公司的销售精英公费海岛游, 看起来十岁上下，介绍时说是都对潜水有兴趣就组团自费参加这次船宿潜水的活动。 只有是温荑人都是自己找来的, 没有和人搭伴。 十人只在上午自我介绍了一下, 还各有各的小团体，显得泾渭分明, 就算有人跃跃欲试想和人沟通也不太好意思主动开口。 程颐见人到齐了才从飞桥尾部的沙滩椅上站起身, 走到大家面前拍拍手。 “大家都是有共同的爱好潜水才聚集到此, 相信平时各位也是很难有机会和其他的同好者面对面沟通交流，所以希望天两夜的潜水活动会成为我们所有人共同的美好记忆。” 十人互相对视，心中也不免随着程颐的话而有所触动。 销售精英人组中的一位短发红唇的女士当先鼓掌，“没错，大家出来玩就要开心一点, 把生活工作中的沉重全都放下，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好几天, 是拥有共同爱好的旅伴,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的。” 销售精英不愧是能得到公费旅游的人才, 个个都是暖场高手，一人带头另两人也各自分享起自己的潜水经历, 场子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 刘杉杉年轻开朗也是个社牛，见有人带头也不落人后。 而且她还有个最佳的话题点，当即就用卖安利的口才跟大家分享温荑曾经做过临时美人鱼的经历, 听的大家一愣一愣的，纷纷用惊诧羡慕的目光看向温荑。 就连王思懿听过一次再听还是聚精会神，时不时跟着惊叹出声。 唯有温荑这个当事人如坐针毡，频频用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回礼，低头用撸哈哈来分散注意力。 “这就是在水里和鱼争宠的小哈”一家四口中的儿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哈哈，“它也能潜水” 刘杉杉的潜导也听得入迷，“你们可别小看哈士奇，在犬类中绝对是水下的顶级选手，是天赋型的呢。” 一家四口的女儿也眼馋的看着哈哈，“它怎么好想知道我们在夸它似的。” 大家低头一看，可不是么，小家伙正眯着眼昂着小脑袋嘴角上扬着呢，堪称活的表情包。 这下那还用别人热场，哈哈转眼的功夫就成了话题中心，一家四口中的两个孩子都凑过来近距离围观。 温荑算是解脱了，把哈哈往桌上一放，长出一口气。 温荑委屈你了，哈哈。 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等大家都熟悉的差不多，午饭也送到了。 人数较多，就采取自助餐的形式，各种美食摆满了整个飞桥吧台。 食材多是从岸边运上来的，以海鲜为主，青菜为辅，主菜是船员趁他们潜水的时候下水用鱼枪打的一条大龙趸，用船上的设备做了清蒸，吃的大家鲜掉眉毛。 除了一家四口中的夫妻其他人都是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午饭后也不休息，直接在船头来了场泳池派对。 大家晒着日光浴侃天侃地的聊着，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低低私语，音响调到最大声也不怕影响到别人，因为整个海面上一望无际，声音传出十里外也不会有人听到。 就连温荑这种日常冷静自制的人都忍不住跟着一起在泳池边扭动起来，笑容灿烂的就连偶尔经过的飞鸟都忍不住被吸引徘徊。 大家一起玩了一个小时，程颐和其他潜导才出现通知大家回船舱，他们要重新启程去50海里外的一处沉船。 沿途两副队中的一位给大家介绍这处沉船，首先提出问题，“沉船为什么会成为著名的潜点”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心里有答案，却不想出头，有人则是真的不知道。 刘杉杉急着问，“为什么” 销售精英人组中的一位平头男士笑了笑道，“因为沉船会成为很多鱼类的栖息地避风港，去探索沉船，就像是去到海洋生物的家里一样，你说有没有意思。“ 刘杉杉眼睛顿时亮了，在其他的潜点都是潜水员追着鱼跑，去沉船那不到处都是鱼啊。 销售精英中的短发女挑眉故意道“而且去沉船中潜水就像玩寻宝游戏一样，总让人忍不住期待自己能不能摸到几百年前的金币。”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笑了，想到沉船就让人不由得联想起海盗、海上贸易、宝藏之类的标签，可实际上就算有宝贝，也不会存在与这种已经被商业化的沉船中。 因为早就不知道被当地政府和数不清的游客刷过多少回了。 潜导拍手拉回大家的注意力，“没错，沉船就像是开启时空记忆的钥匙，相信当你们看到的时候一定会对那番记忆难以忘怀，但是我想说的很重要一点是，希望大家去沉船的时候不要带走任何东西，也不要留下不该留的。” 所有人见他表情严肃，也都笑容一收，认真的听着他对保护海洋的一番讲述。 刘杉杉当先保证，“放心我就算带着鱼食去喂鱼也会把包装袋拿上来丢。“ 保护海洋，是每个潜水爱好者都要默许的一项准则。 也是每个潜导挂在嘴边的要求，在他们的工作职能中就包括回收学员或有意或无意丢在水中的垃圾这一项。 温荑选的这家潜水机构也是著名的环保公益机构，当初被接待的时候就参观了挂在墙上的那些帮助被渔网缠住的海豚、解救搁浅的鲸鱼、清理海洋垃圾的照片。 当时她也很受震动。 严肃的东西讲完了，潜导换了个轻快的语气开始给大家讲自己沉船潜中遇到的有趣糗事，气氛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你真的被卡住过”刘杉杉瞪大眼睛诧异的问。 “当然了，自由潜还好，要是带着气瓶去沉船，一定要留意这一点，这是非常重要的。”潜导一脸认真的爆料，“我那次就是氧气管被刮掉了。” “嚯”大家一片哗然。 其他潜导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抿嘴抑制住笑意，对这家伙又来编故事吓唬人感到无语。 温荑余光瞥到坐在一旁的程颐的表情，心疑了一瞬。 就算如此也还是认真听那人声情并茂的讲完自己的惊险往事又开始讲他口中“同事”的奇遇，就当听故事了。 一个小时的航程，这位口才一流的潜导几乎把他所有“亲戚朋友”的潜水经历讲了个遍。 大家时而沉思、时而惊恐、时而大笑，情绪没有一刻不随之波动。 在他口中除了搅了鱼窝被追吓得尿裤子，还有徒手去摸湿滑的金属船栏被划破手回岸上打破伤风，更有徒手抓鱼被锋利的背鳍弄破皮肤差点中毒到口吐白沫，各个都衰的千奇百怪让人捧腹大笑，又不免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避免。 一个小时后船停了下来，驾驶员定好锚，所有人鱼贯而出，经过午饭和泳池派对大家都很熟悉了，温荑她们也不去船尾，而是准备体验从船头下水的感觉。 征询了所有人的同意后温荑也不把哈哈关在屋里，难得去沉船探险这次准备带着它一起去玩。 这次是十组人一起行动，和上午各潜各的还不一样。 四周难得热闹的场景让一行人兴致勃勃的用手语交流起来。 就连打招呼这种动作都不厌其烦，导致第一波下潜都没到五米深就被迫浮上去换气了。 之后的沉船探险也确实如温荑所想的那样有趣，哈哈借着体型小的优势，见洞就钻，赶羊似的把鱼群赶得四散而出，所有潜伴在一旁看热闹，围着这艘足有几十米长的大船游览。 温荑从破损的半截船体中钻进去探索，只见船舱里虽然遍布藻类，却还能看到有些翻到的桌椅，足见当初多么惊险。 倒是没见到大家猜测会出现的尸骨遗骸，不知道是不是提早被清理了，还是当初遇险时及时转移了。 她宁可相信答案是后者。 温荑顺着船舱像一条鱼一样好奇的打量，突然看到一个翻到的箱子。 眼睛亮了，脚蹼微微一荡飘过去静止的浮在那里，轻手轻脚的掀开木箱，海水刹那间变得浑浊。 两只小丑鱼受惊似的从浑水中弹了出来，茫然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异状。 温荑见大一点的小丑鱼把小的挡在身后不由得笑了，无声的动了动嘴角嗨，尼莫 对如临大敌的大鱼摆摆手嗨，玛林 “尼莫”好奇的从“玛林”身后探头探脑，看着面前奇形怪状的“庞然大物”。 温荑伸出手向前，手心缓缓摊开。 “尼莫”像是嗅到香甜的味道，不顾迟疑的“玛林”勇敢地上前凑到摊开的掌心享受美味。 温荑用另一手的指甲轻轻碰了碰“尼莫”，心里还记着潜导说的话，没敢过多接触，“玛林”见她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也渐渐被鱼食吸引，游过来享用已经溶解到水中的美味。 掌心的鱼食很快在水中散开，“父子俩”在温荑手边游了两圈徘徊不去，直到哈哈从别的船舱游过来，这才遇到天敌似的浑身一震，尾巴一弹，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温荑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这些鱼的智商不高，受本能影响更多，见到哈哈就怕得不行，完全不像海龟鳐鱼这样的体型大、智商高一点的生物有抵抗力。 索性她受到哈哈的天赋影响，对生物的亲和力还在。 在这个潜点温荑一共下潜了十次，每次到水面上休息两分钟，程颐一直跟着她的步调，惊讶的发现下潜都3分钟了，温荑还没有很吃力的反应，直到3分20秒才向上浮去，完全出水已经接近3分30秒。 要知道这可不是静态闭气，而是恒重下潜状态，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能达到4星潜水员的标准了。 前往下一个潜点的路上程颐单独把温荑叫了出来，两人在飞桥上谈了半个小时。 没人知道她们聊了什么，直到抵达下一个潜点，大家才惊讶的发现一起潜到固定深度后，温荑竟然被她的潜导带着继续向更深处潜了过去。 晚饭前那次下潜程颐护着温荑几次尝试向更深处下潜。 第二个潜点就稳定在了20米。 和海洋馆不同，真正海洋里的20米带给人的心理压力更大，温荑直到这次潜水结束才完全适应。 一天的高密集的潜水活动，一行人都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囫囵的吃了点东西回房间倒头就睡，纵使有心排解疑惑，也无力多问。 直到第二天早上，刚走出底舱的王思懿被一声惊呼吓得差点没一脚踩空。 “什么你要直接考四星” 刘杉杉被这个消息震惊的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着温荑的潜导程颐。 后者不自然的扭过头去看舷窗外的海面，即使作为经验丰富的潜水教练，一觉醒来她也不免承认自己昨天有些冲动了。 实在是看到个好苗子心痒。 理智下来曾想过反悔。 要知道二星到四星可不是一星到二星那么简单。 四星潜水员已经可以做潜水教练助教的水平，需要学的理论知识翻倍增加，实践的项目也从四个变成八个。 包括静态闭气3分30秒；动态有蹼闭气70米；恒重有蹼下潜32米；20米单脚蹼上升；20米深度救援加水面救援流程拖拽50米；20米脱面镜上升；15米深度单脚蹼救援；15米深度悬停1分钟。 这就意味着温荑在这天两夜的旅程中几乎没有时间休闲，别人休息的时候她要学理论，两个潜点航行过程中她也得学习。 对此温荑自身倒是没什么畏难情绪，本身她也不喜欢过多的娱乐，放纵一天就行了。 她这种迎接挑战无悔淡然的态度歪打正着的让程颐那点悔意散去。 之后的一天里，温荑全程脱离队伍行动，由程颐带着完成每一个项目。 早饭前的潜水中，她实现25米深度，练习单脚蹼上升。 早饭后，达到28米深度潜水，同时练习20米深度救援。 午饭后，成功下潜到30米，并且完成20米脱面镜上升。 晚饭前，下潜到31米，同时练习15米单脚蹼救援，水面50米拖拽。 终于，在晚饭后的夜潜中，在其他人环抱号称世界上最温顺的鲨鱼群那一刻，温荑成功下潜到了32米，同时动态闭气时间达到3分45秒，动态有蹼闭气游达到80米，这两项成绩都远超四星的要求。 一共六次练习，温荑成功让八个项目全部达标四星标准。 程颐从23岁开始做潜水助理，25岁做潜水教练，至今33岁，不知道带过多少学员，却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激动。 夜潜结束，她直接在水面上死死抱住温荑，埋在她的肩膀上发出“呜呜”的含糊声。 她甚至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激动成这样。 如果用个东西类比，或许可以用普通的村镇教师带出个考上1大学的省状元才能体会这种心情吧。 第二天他们并没有返程，而是来到一处珊瑚区，那里驻扎着一处海上基地，直接把桩子打进海底，在大海上建起一座码头。 这里就是aida的考场所在地。 程颐和其他九名潜导待在码头，温荑和一共几十名准备考证的学员分批下水。 先是一星二十人，耗时不到五分钟就全部回来了，大部分都是一脸轻松激动，只有少数几人垂头丧气。 然后是考二星的十五人，这次时间久一点，十分钟后也全部结束，通过率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只有四人通过，其中就包括刘杉杉和王思懿，除了他们同行的人中一家四口的母亲也过了。 见到这个成绩他们各自的潜导脸上都是压不住的喜悦，不算温荑，他们这次已经做到30通过率了，远超平均线，这也是对他们能力的认可。 之后就是考星的人，一共只有五人，通过率更惨淡，只有一人。 那是个一看就常年经受紫外线洗礼的男性，上来之后本来满面红光志得意满，看着刘杉杉他们都是傲气。 当视线落在温荑身上的时候，惊艳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两秒。 但当他意识到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在自己后面还没参与考核时面色瞬间就变了，用居高临下的视线再次上下打量一遍后，眉梢轻挑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好像有一千字不屑的描述充斥心间。 看的刘杉杉心头火起，“你瞅” 王思懿连忙拉住她，蹙眉摇了摇头。 把人拉到一旁小声附耳，“别惹事，现在没人知道温荑在网上的名气，等她考过就不一定了，这时候闹起来会被人做文章。” 经过两天的时间，王思懿已经很有理智粉的觉悟了，其中一点就是，不能图一时之快让温荑受到“粉丝行为偶像买单”的危害。 刘杉杉使劲运气，拉开王思懿，怒气冲冲的走到那人面前，使劲的“哼”了一声。 完后不屑一顾的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他的扭头走到温荑身边安慰，“不和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这种人就是不相信漂亮女人比他强，普信男一个，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王思懿刚被她的动作吓得心提到嗓子边，又被她幼稚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那人被刘杉杉的态度弄得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原地叉腰别扭的掐着嗓子仰头“呵呵”两声，也没人搭理他。 温荑被两人像是对待心态脆弱易碎的人似的，哭笑不得的反过来安慰她们，“好啦，帮我照顾一下哈哈吧。”小狗崽被移交到刘杉杉手中，自己则迈着淡然的步伐走向前方。 “姐姐，加油” “温荑，加油” 听闻鼓励，扭头自信一笑，昨天一整日温荑对待越星考级这件事都很随遇而安的样子，唯有此刻，眼中满是自信的光芒。 看的两人一宠瞬间心就定了。 这次考四星的一共只有温荑一人，所有考过没考过的人都站在码头上，几十双眼睛盯着她坐在凳子上穿脚蹼。 温荑丝毫不紧张，就在大家的注视下有条不紊的踢着脚走到码头边上，就连滑稽的鸭子步也显出几分洒脱。 程颐想上前，被助考拦住，“你可以的就按照昨天练习那样，完全可以过，不要紧张。” 考过星的那人一听万一昨天才训练今天就考级，扭头看着温荑的表情都不加掩饰了。 温荑对程颐和站在人群边上的刘王二人安抚一笑，一个翻身就用她最熟练的背入式下了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大家都穿着90的长脚蹼，偏偏温荑入水时的姿势最优雅，又仿佛是鲸鱼摆尾一样充满力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助考站在更靠近水的位置看着温荑下潜的背影，抬手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嘿，这人潜水经历多久” 程颐盯着水面“个月。” 助考点点头，同样看着水面，“考完星多久” 程颐不假思索道“没考星，她是直接从一星考四星的。” 助考其他所有人 过了星的男人kao 两个小时候后，自由潜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论从一星直接考四星的可行性” 1楼楼主是第一天玩潜水吗真当自己自由潜之王转世，不对，自由潜之王还在世，楼主以为自己是自由潜皇后转世吧。 2楼良心提醒，最好一级一级考，潜水无小事，请亲一定把这种盲目自信的想法削掉十分之九，谨慎对待考级这件事。 3楼楼主是不是游泳运动员理智提醒，游泳和潜水是两回事，就算游泳冠军来了都不一定能一次性过法兰佐。“ 4楼 一连好几层楼都是嘲笑的言语，直到半个小时后，发帖的人冲过淡水收拾好自己重新打开手机，表情接连变换，一会自嘲一会得意，伸出手指以带残影的速度打了一连串的文字。 发送 界面刷新一下，这才发现与他几乎同时间还有另一条回复也被刷了出来。 17楼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异想天开真的有人直接从一星考到四星我亲眼所见，楼主应该是和我同期的考生，我们都看见了，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的。 妈呀不亲眼见到我都不能信。 是她潜导亲口说的，昨天刚做的训练今天就来考四星，就问服不服 我们所有看到的人都惊呆了。 同期唯一一位考过星的人还看不起人家呢，现在连头都不敢抬。 18楼我是楼主，没见过的就不要随便说不可能，那只能说明说出这话的人见识浅薄。 从头到尾亲眼所见，当场拿证，有图有真相。 下面是附带的张照片，第一张是温荑出水的身影，第二张是从别人手里接过狗的动作，第张是和考官教练一起举着证书合影。 照片上温荑如出水芙蓉的笑颜和眼中坚定的神情仿佛一道光，毫不留情的击碎所有的“不可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 49 章 盲盒挑战陷阱？ 五星酒店的豪华套房温荑住了五天,还剩两天的免费券，分别时给了王思懿和刘杉杉一人一份，算是粉丝福利,一同经历这难忘三天的缘分。 海鲜自助券直播的时候送出去十份,她自己吃了一顿,还剩三份，加上程颐每人给了一份。 早餐券一共十四份,她吃了五顿,还剩九份，也给三人均分了。 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程颐推辞了好几遍,觉得自己拿钱办事，再收她东西就是无功不受禄了。 “你就别推辞了,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不如给我推荐几家当地的美食，实惠好吃,不宰游客的那种。”温荑强硬的把三张早餐券截图发到她微信上。 “最好再给我推荐一个适合小住一段时间的地方,没有名气也无所谓，就像当地的居民一样,看看潮起潮落,出海赶海都不会受到很多人打扰。”温荑越说越憧憬，眼睛也越亮。 程颐眨眨眼,感受到温荑真心的向往,脱口而出,“那你不如跟我去陵县。” 说完这句程颐越想越觉得可以,语速加快，“那里是个少数民族自治县，和亚市就一个小时车程,来往市内很方便，而且还有很多海岛，有独特的风景，热带雨林、温泉样样不少，当地特色的美食去夜市就行，都是当天从码头上来的新鲜货，味美还便宜，住的话有很多沿海的民宿、船宿，都很有特色价格也不贵。” 听她这么说，不仅是温荑，就连王思懿和刘杉杉也不由心动，可惜两人都要开学了。 临走时刘杉杉频频不舍回头，“你去陵县会直播吗？” 温荑想想，点点头，“应该会的。” 几人都互相加了微信，刘杉杉依依不舍的叮嘱，“你要是不想在比豆发通知，也要悄悄告诉我一声啊，一定看你直播，翘课也看。” 温荑：…… 大可不必。 程颐并不是当地人，工作好几年算是这里的常住人口了，说起亚市周边地区如数家珍。 去停车场的路上就一直喋喋不休，很有做东道的兴奋感，“其实周边的几个县配套都很不错的，价格还便宜，可以说是亚市平替，尤其适合长住，有些海边的民宿套房一个月才不到三千块呢。” 温荑越听越心动，觉得她口中的地方就是自己想要的。 等红灯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游艇驾驶的课程没有学，询问了哪所机构的详情后，程颐突然道：“你要是想去上课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反正也要去上班，顺路带你。” 温荑抿了抿唇，下意识要拒绝，程颐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抢先道：“一张晚餐自助998元，早餐自助128元，你给了我三份，加起来是多少钱要不要算算，摊个油费需要多少钱，这笔账你还要跟我算那么清楚吗？” 这么一说温荑耸耸肩，还能怎么反驳。 索性她也不是天天去亚市，干脆受了她的好意。 没有教练学员这一层关系后，程颐显然放松了很多，热情爽朗依旧，却多了三分自在亲近。 程颐带着温荑沿着海边转了一圈，最后温荑选中了一家叫渔家船屋的民宿，靠山面海，风景秀丽。 每个屋子都是做成像乌篷船的拱型，就连露台都像是渔船的甲板一样，不知道是船改成了屋还是把屋建成船。 如此充满艺术感的设计深深地吸引了温荑的眼熟，恨不得马上就住进去体验一下。 比起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她觉得这里更和心意。 显然哈哈也很喜欢这里，早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温荑的怀抱，绕着全玻璃面墙撒着欢去了。 …… 隔天一早，温荑吃过早餐走到露台，看着远方无遮挡的沙滩和海洋，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郑重其事的摆出作画工具。 毛毡往小桌上一铺，颜料、水桶、笔架、宣纸、镇纸……每一样东西都放在应在的位置后，凝视面前的大海足足看了十分钟，像是要将这景色印刻在脑海中一样。 住在旁边船屋的人推开门，单手按着脖子刚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事物瞬间僵住，怔怔的看着温荑。 两人的姿势诡异的雷同，若有旁人看到恐怕会以为他们不约而同的站着睡着了呢。 温荑低头在水桶中润湿笔尖，隔壁的人突然一惊。 像是身后有狗在追一样，“砰”的一声关上门，躲在窗帘后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慵懒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嗯？不是在录综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谭也做贼似的把脑袋从窗帘后面伸出来看向隔壁，悄声道：“哥！哥！我看到那个人了！” 【“谁啊？”】 “就是当年救了你的人！” 听筒里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相撞的清脆声。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谭也伸头伸脑了好几次，终于在几声粗重的呼吸后，一道像是压着什么的声音响起。 【“她在哪？”】 “就在节目组安排的民宿，她的房间在我旁边。”谭也伸头看了一眼，“好奇怪，她是来旅游的吗？为什么一大早就在那画画。” 相隔千里，谭怀宇握着手机沉默了一下，突然勾唇一笑，“还是那么喜欢画画。” 【“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你们这个节目要在那住多久。”谭怀宇把洗手池里的牙具捡出来放回原位。 【“好像要住三天录一期节目，之后就要去培训潜水、野外生存之类的东西，应该还是住这里。”】 谭怀宇沉吟片刻，“不要惊扰了她，也不要特殊关注，现在还不是时候。” 【“哥，那你说我用阿微男朋友的身份去认识一下怎么样？”】 谭化宇不假思索的拒绝，“按我说的做！” 陵县 谭也“哦”了一声，挂了电话才敢撇撇嘴，为自家大哥口是心非的固执吐糟。 “等你安排好，人早就不知道被哪个人追去了，等你？做梦吧。” 谭怀宇这个人自家兄弟最了解不过了，记仇小心眼，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偷偷说他坏话。 “给你找了名正言顺不会被人怀疑的理由也不用，活该你打光棍。” 说是这么说，他也不敢背着谭怀宇偷偷和温荑联系，就连装作偶然让她知道自己和牧微的关系也不敢。 一连三天连露台都不敢去，出门和其他人汇合也偷偷摸摸的，还搞出了不少笑话。 温荑对谭家兄弟的乌龙一概不知，用一上午的时间把远方的风景画了个大体就把东西收了回去，带着哈哈在整个陵县转悠起来。 在旁边食客满满的小馆吃了份当地的特色酸粉。 当不锈钢小盆套着一次性塑料袋被端上来的时候温荑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种路边摊她好久没吃了。 下一秒一股浓烈的酸香狠狠地扑面而来。 老板带着亲切的笑容指了指桌上的料瓶，“那是我们这里的特产辣椒酱，别看颜色像甜椒，很辣的，吃的时候要适量加哦。” 温荑咽了咽口水，不敢开口，生怕一张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把不锈钢小盆拉倒面前，深深吸了一口。 酸！香！ 只见上面铺满了各种配料，能被她一眼认出来的就有小咸鱼、鱼饼、鱿鱼丝、牛肉片等好几样，还有的像个透明的条状物的不知道是什么。 她这套是全家福套餐，配料挨挨挤挤的把下面的细粉都遮的看不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买了一碗料呢。 手指捏着细沿微微倾斜，棕黄浓稠的汤汁从满满的料下面流出，看着状态比卤子稍稍稀一点，很像羹。 可以想象当一筷子夹上去时，每一根粉和配料都将充分的裹住鲜亮的汤汁，在阳光下绽放出诱人的光泽…… 温荑眼睛顿时亮了，动作飞快的混合均匀，先是纯嗦一筷子粉，立刻就被那“吸溜”一下子就入口的滑爽蛊惑了，牙齿不停的开合起来，酸味顷刻间便在舌尖上炸开，充斥整个口腔。 这粉太滑太好吃了！ 温荑真是恨不得用了全部的毅力才停止嗦粉，转而将手伸向其他的配料。 最先受到她青睐的是颜色白中略带透明的条状物，比筷子略粗一点，入口先是韧再是脆，最后则是鲜，细嚼回味还有点甜。 味道和口感都很上头，一口接一口吃的不停。 可惜这不知名的东西只有可怜的三条，温荑就算是细嚼慢咽也总有吃光的时候。 “老板！这个一条条的东西是什么啊？可以加吗？” 旁边桌的两个看着相貌就很有当地特色的人一听温荑这话，眼中满是惊诧，“哎哟，这姑娘不得了诶，是懂吃的，好多外地人都吃不惯这个。” 老板从厨房冒头，凑过来一看笑了，“姑娘，你喜欢吃沙虫啊。” 听到这个名字，温荑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碗，“我刚才吃的那三条是沙虫！” 老板一见她变色，笑容一收，紧张起来，“是你要的全家福套餐，你看里面就是包含所有配料的。” 温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墙，只见全家福套餐后面的括号中果然写着七八样，最后一样赫然写着“沙虫”。 看着“证据”，温荑表情接连变换，旁边的当地人食客也小声劝，“我就说人家点餐的时候你要说清楚嘛，好多人都吃不得这个。” 老板面露为难，紧盯着温荑，好怕她当场吐出来。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只不过他见这姑娘点菜的架势以为她吃沙虫的，就没多言。 温荑倒是没有觉得反胃，而是在做自己心里那关。 她生长的地方流行吃蚕蛹，其实说白了也是种虫子。 而且价格非常高，菜市场都能卖到五六十元一斤，富含蛋白质，是顶级的营养食材。 可惜生活条件有限不可能让她吃到那种食材，所以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尝其味。 没想到跑到海岛旅游，倒是先吃了当地的另一种虫子。 整个饭店的人都在关注温荑的表情，有的一边瞄一边开始暴风吸入，有的则担忧的放下筷子。 而温荑足足沉默了五秒，开口就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诧异的话。 “老板，麻烦再给我加十份沙虫！” 沙虫味道鲜美，号称天然味精，是生长在滩涂中的食材，收获不易，想要食用还必须每条剪开清理泥沙，可以说是费工又费力，价格也逐年升高。 酸粉中少量的三条就要五元一份，温荑要了十份，把所有食客眼睛都看直了，投过来的视线都是看“有钱人”的羡慕之光。 可不是有钱人么。 一碗招牌酸粉才15元，里面只有香菜花生米配着几条鱼饼丝，单加一份牛肉就要多3元，温荑那一份全家福就要足足58元，再加十份沙虫，一碗吃出了上百元。 一般家庭谁敢这么吃。 买虾都能有好几斤了，谁会拿来吃酸粉？ 不过温荑却毫不在意，埋头吃得香甜。 单独嗦粉是一种纯粹的酸爽，加上一粒花生米就是顺滑中透着香脆组合成更丰富的口感，配上牛肉干的咸香、鱼饼的嚼劲、鱿鱼干的鲜甜、香菜的清新…… 每吃一口都有不同的搭配，也有不同的享受。 最后倒是每口必配的细粉最先断货，温荑忙叫了老板再加一份粉，继续低头享受美食。 拍拍肚子满足的露出微笑，可当她转头看向旁边的食客却发现一个问题。 她吃得太投入了，忘记加辣椒酱。 耸耸鼻尖，嗅着满室冲鼻的酸辣，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损失大了。 没办法，只好晚上再过来吃了一顿，这次温荑没忘记加辣椒酱。 当地特色的辣椒酱是用一种黄色的灯笼椒制作的，颜色和彩椒很像，味道却南辕北辙。 舀上一小勺辣椒酱，和酸粉拌拌匀，味道立刻就上来了，原本酸香浓郁的粉除了爽口的辣又多了清新的鲜和甜。 一口下去解腻又提味，再次让温荑吃了顿比中午还要豪华的酸粉。 老板对这位美女食客的好胃口已经习惯了，带着热情的笑容给温荑切了厚厚的几片牛肉干，粉也是给的足足，铺的盆里都冒尖了才罢手。 原本温荑还想给哈哈尝尝当地的酸粉的，奈何对哈哈而言世间最顶级的美食就是灵晶，有了灵晶什么食物在它眼中都是吃糠咽菜，完全抢不过刻在dna中的热爱。 温荑只好把它一直放在宠物包中走到哪带到哪，给它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去啃“石头”。 看的温荑好不惋惜，心道：美食只能独享了。 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让人心情愉悦，之后就想做点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比如，赚积分。 当晚回到船宿，温荑坐在露台的小桌边，借着天边的月光点了挑战。 【请品尝当地特色海鲜美食。】 温荑抬手按在腹部，晚餐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继续加码。 【请在两个小时内完成。】 这个也不难。 继续！ 【消费金额限制500元。】 温荑一挑眉，这是她第二次遇到限制消费金额的情况，上一次还是吃烤柿子。 最后都到了要卖艺抵账，才能正正好好花完限额。 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开始”。 “积分充裕就是玩得起，大不了就是扣呗。” 上一个挑战是和热带鱼合影，她在网友的帮助下累计完成108种，总计获得积分是1620点，加上之前的余额1055点，一共是2675点。 简直太阔绰了，阔的温荑都有点飘了。 区区15点，满不在乎的呢。 温荑踱着方步带着狗走出房间，表情满是滑稽的志得意满，看的偷窥的人一脸怪异。 可直到她抬脚刚从船型甲板上走下来，耳边传来的提示语音却让人差点闪了腰。 【恭喜您开启积分翻倍挑战，本挑战无三种完成度之分，每食用一种美食将获得翻倍积分，一旦失败，也将按照当前所得积分扣除。】 温荑连忙扶着胸前的宠物包。 “姐姐？出了什么事？”哈哈在里面被颠了一下，警惕的从天窗探出头。 温荑顺了顺哈哈头顶的毛，把小家伙按进去，咬着牙控制情绪，“没事。” 心道：你妹的！上次积分翻倍挑战可没说失败了就扣除当前所得积分！ 什么意思呢？ 假设她花了499元吃了一百种美食，剩1元钱，怎么也花不出去了。挑战失败，累计所得的1500点积分全部要从已有积分中扣除。 问题来了。 是要去比较大的馆子吃品种较少的堂食降低风险呢？还是去物美价廉品种齐全的地方，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呢？ 温荑仿佛能在耳畔听到盲盒系统挑衅的声音。 答案还需要问吗！ 她什么时候畏惧过挑战！ 家里还有孩子要养呢！ 不搏一搏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把积分增加到十万给哈哈买灵晶。 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两手捂着脸使劲搓了一把。 变脸似的露出个热情洋溢的笑容，举起手机打开比豆直播。 远在千里之外，一部手机同时收到两个消息。 【您关注的主播小温已开直播，请前往观看哦。】 【“哥，温荑她好像要出去，似乎是拿着手机在开直播。”】 谭怀宇放下手中的文件，捞过手机。 余光中，柔和的灯光下只见文件上写着“山城影视基地投资方案”，一阵风吹过，文件“哗啦啦”的接连翻页，里面的文字若隐若现，“汉服一条街”“古风文化节”等相关词汇一闪而过。 “砰。”窗户被关上，被风吹起的纸张缓缓闭合。 就像某人的心一样，虽然被强行封存，可从十年前就被印刻下的身影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就算是关上了心门，也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熟练的在桌面隐藏应用里找到混在一众花花绿绿app中毫不起眼的比豆直播。 主页上赫然是温荑的直播推送。 正常人的比豆app打开之后的页面上会随机推送大数据分析的用户喜好视频或直播，可他这个却不同。 已经手动调整成只显示已网 第 50 章 系统上哪说理去 【小温开直播了！】 【还在亚市吗？刚下飞机,好想偶遇！】 【这个时间是要去夜市吗？】 温荑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是要去吃好吃的美食，但却不是夜市。” 夜晚的陵县灯火通明,显然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温荑扫了辆共享单车，按照程颐推荐的位置行去。 “今天我们要做一项挑战,用500元吃尽量多的海鲜菜肴,所以我们不要选在夜市了。” 按照程颐这个当地人的介绍想吃小吃去夜市还行，烤生蚝、炒冰、清补凉、臭豆腐等品种很多，可要是独独想吃海鲜，最好还是去另一个地方。 骑行十分钟,通过温荑胸前的随行记录仪陆续涌进直播间的两百万观众看到了她的目的地。 【我知道了,是渔排！】 【对啦对啦，去吃海鲜一定要去渔排上,现捞现做很新鲜的。】 刚把车停下,就被一个操着当地口音塑料普通话的人拦住去路。 “要吃饭吗？好吃的疍家海鲜……” 温荑忙抬手挡住镜头，摇头,“不用，我不是游客，是来买鱼的。” “哦……”那人失望的推开，余光见到开来一辆车,虽然觉得不对劲也顾不得温荑独身一人,忙赶了上去。 【主播说谎都不打草稿。】 【搞笑，这么晚谁会来买鱼，提前蹲点吗？】 【明天就会有热搜了，知名主播为了赶头道海鲜提前好几个小时蹲点。】 渔排就是养殖海鱼的渔民居住的地方，多是直接飘在海面上,想过去要去码头乘坐小船。 温荑刚乘上一艘，听对方问去哪一家，懵了一下。 灵机一动，试探问道：“我想用最少的钱吃到最多种类的菜，师父觉得哪家比较合适？” 摆渡人不假思索的指了个方向，“那家是做粥的，全天24小时不间断，这个时候去你能吃到最少十种粥。” 【没毛病，吃粥是很便宜。】 【师父见多识广，我不行，我已经笑出来了。】 【没见到这么抠的。】 温荑挑眉，粥可以啊。 夜晚人多，很快小船上就满员了，上来的人除了温荑都是有导游带着直奔自家的渔排。 最后剩下温荑一个人，开船的师父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主动开口，“你一个人去那些饭店不行的，一锅鱼片粥都吃不下，很快就饱了，有几家店是做半自助的，你可以去看看。” 温荑连忙凑过去坐到船头细心听，还拿出手机备忘录记下来。 【还是好人多。】 【很想知道师父是怎么脑补主播的。】 谭怀宇看着弹幕面上的表情柔了下来，喃喃自语，“自己一个人出去玩，胆子够大的，也不怕被欺负了。” 想到这些年对温荑的了解，不由失笑。 渔排连成一片就像一个水中的城市一样，上了一家店之后再想去别家也不用乘船了，温荑和摆渡师父道谢告别。 一个人走上这间店面不大却分外热闹的船屋。 里面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一瞬，扭头诧异的看着来客。 “难得，店里竟然有外来人找过来。”开放式厨房中正在拿着不锈钢长勺搅粥的人扭头一看，“左边的粥20元一位任吃，右边的30元，中间是50元，想要单点再叫我。” 温荑进屋之前就把镜头的视角调节成落在对着身前地面的位置了，看了一眼摆在保温架上数不清的粥桶，眼睛瞬间睁大。 见夜晚中走进来一位皮肤白到透亮的美女，店里的人说话都不由自主低了下来。 带着好奇和欣赏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温荑身上。 对于这种不带恶意的打量温荑向来是不在意的，点点头，举起手机在每个方位的码上各扫了一下。 一连三个到账的语音提示让老板诧异的看了温荑一眼，忍不住叮嘱，“你只能拿到三个碗，吃多少盛多少，不能剩的。” 自助的吃法是每人能拿到一个碗，吃不了也最多剩下碗里的粥，温荑扫了三个价位，自然得到了三个碗。 “放心，绝对不会浪费的。”这一点温荑还是很笃定的。 从价格最低的左边开始了解，发现20元任吃的多是各种蟹类做成，而且奇怪的是拳头大的整蟹就在里面起起伏伏，竟然都没人盛出去。 这时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在第三次偷瞄温荑后在同桌朋友的鼓励下端着碗走过来。 囫囵的把剩下半碗粥吞下肚，略显局促的站在温荑三步远的位置。 温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得到个带着腼腆的咧嘴笑。 “你要用这个？”指了指放在桶里的不锈钢长勺。 男子抿了抿嘴唇，瞄了一眼自己那桌，朋友正开合着嘴巴无声催促。 “那个，那是水蟹粥，很鲜很好吃，你可以试试。“ 水蟹？ 感觉到他的善意，温荑也不扭捏，质问疑惑，“水蟹是什么蟹？” “水蟹就是青蟹，蜕壳没几天都饿瘦了，蟹脚软没有肉的，煮粥很鲜。”男子开始还很紧张，嘴巴干的频频舔嘴唇，后来说到自己熟悉的东西，也开始大方起来，介绍得头头是道。 除了水蟹粥，还主动给她介绍其他几种20元的粥。 他们这里就在海边，有很多不为外地人熟识的螃蟹品种，之所以没有传播出去，各有各的问题，无非是个小、肉少、不耐运输、卖不上价。 可是这种蟹拿来做粥却是不错的。 后面越说越来劲，见温荑一直端着碗没动，自顾自的把店里的其他粥品都介绍了个遍。 温荑一听他这熟悉的样子，说不定从小吃到大，也不打断，耐心听。 做任务是一回事，想吃到好吃的美味也是很重要的。 通过男子的介绍她发现30元的粥就是各种贝类做成的。 50元是各种鱼片粥或是虾粥、海肠粥、干贝粥……总之出肉率很高的海鲜品种，价格自然也高。 见温荑好奇的打量有些饭桌上的砂锅，不等她问，“店里的气鼓鱼粥是招牌要单点，你一个人吃恐怕……” 话未说尽，温荑已经明白了，那砂锅的大小是足够装满五碗的量，三五人叫一份还行，她自己就不太合适了。 这时又有一人急匆匆走了进来，进门不等老板招呼，扬声道：“捞个半斤的气鼓鱼。” 温荑诧异扭头，入眼是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在这？” 程颐嘿嘿一笑，“正好要来这边吃宵夜，船上看到你在直播，索性就过来了。” 外地人就算看到温荑的直播间，也不一定能从上百家店中摸到准确的位置，她却不同，一眼就认出来了，临时改道让师父把她送过来。 抬眼洞悉的看了眼一脸不知所措的年轻人，揽着温荑的肩膀把人往船屋后面带。 后面就是养殖的区域，选鱼要去那里。 温荑敏锐的察觉不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程颐凑到耳边，抬手按住收音器，“那一桌人是你的粉丝，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还想邀请你去拼桌。” 温荑了然，不论那几人是抱着什么心思，既然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当不知道。 现在她可不是当初那个初入直播界一心单纯的那个温荑了。 那一桌五个成年男人，她是绝对不会坐过去的，可她现在是在直播，言辞果断拒绝也不好，拼桌更不行，无论怎么选事后网上说什么的都会有。 程颐的到来算是给她将可能的风险解除了。 温荑感激的看着她，程颐满不在乎的勾唇，放开按着收音器的手，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原本要说的话收了回去，改为转移话题。 “我们去跟着老板选气鼓鱼，你还没见过吧，气鼓鱼很好玩的。” 弹幕上原本还在对来者截□□荑的事讨论不休，除了好奇程颐身份，更多是带节奏的。 面对逐渐乱起来的场面，不等管理员出手，前后三人刷了好几排深水鱼雷，让弹幕瞬间一清。 整整数秒特效闪烁让大家都忘了之前在说什么了，再加上程颐主动带话题，再加上管理员适时的操作，弹幕逐渐被带到另一个风向。 李岜坐在比豆大楼办公室长舒一口气，放下迟疑许久没拨出去的电话。 打开温荑直播间的后台。 当前累计打赏经过刚才一□□涨达到了五十多万比豆币的超高数字，一下子就爬到了热门榜第九名。 刚才争着当榜一的三位大佬排序也定了下来。 温荑直播一直曲线平稳，中间很少有暴涨跌穿的情况，优势是留存率高，粉丝粘性大，缺点是观看人数虽多，却很少上热门榜。 她不主动要礼物也不拉动粉丝情绪，以沉浸式直播为主很少和观众互动。 很多人喜欢她这种直播方式，落到实际的排名上却是吃亏的。 热门榜说是参考各方数据，真金白银的比重却是最高的，这点已经成了大家公认的秘密了。 李岜点着礼物榜前三名，挨个点开他们的个人主页，看完沉默了。 榜一是熟面孔了——你大哥。 若不是他知道温荑是孤儿，很难不从这个名和个人主页里只关注温荑一个人的情况上猜测到什么。 榜二倒是个生面孔，和前一位的取名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你爷爷。 后者虽然是第一次打赏，有一点却和“你大哥”一样。 每次温荑开直播他们都是最早一匹进来的人，不论清晨夜晚，还是什么时段，每次观看率达到惊人的99％，虽然也看其他直播间的内容，多是走马观花，只有看温荑直播的数据遥遥领先。 榜三这位倒是有些奇怪——十年离别自难忘。 从名字上看像是个忧郁的文青，实际上却是个只撒钱不发言的土豪大佬，看直播的频率也不高，主要集中在晚上，白天赶上温荑直播则偶尔看几分钟就下线了。 就算如此累计他给温荑打赏的金额，也绝对可以和“你大哥”挣个冠亚军。 另一点相同的是他也只关注了温荑。 李岜打开文档，把自己对三位大佬的推测记录存档，这些统计都是主播和比豆的宝贵财富，也是他作为温荑管理员的职责所在。 …… 直播继续 温荑惊奇的看着被捞上来落在木板上的鱼眨眼的功夫就把自己膨胀成了个气球。 程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根杆子，把鼓成个球的鱼拨来拨去。 气鼓鱼浑身都是刺，没有鼓起来之前是从头部顺着向后舒展的，鼓起来之后满身的刺瞬间就膨胀了起来，像个小号狼牙棒似的让人看着又好笑又畏惧。 可当程颐把它弄得翻过来之后就只剩搞笑了。 气鼓鱼背部是暗灰色，腹部则是白色的，白色的刺长在膨胀到近乎透明的表皮上就显得格外可爱呆萌。 弹幕里齐刷刷的开始认领萌物。 【这要是养一个气鼓鱼，天天□□它，相当解压。】 【这是河豚吗？】 【这种鱼和河豚是近亲，无毒。】 老板很有经验的等了一会，见她们玩够了才动作熟练的拎起已经憋下去的气鼓鱼走向后厨。 温荑看着憋下去的小家伙惨遭□□的可怜样，忍住笑，“气鼓鱼做的粥好吃吗？” “当然好吃，这是陵县的特产，别的地方很少能吃到气鼓鱼粥。” 两人重新回到前厅，温荑惊讶的发现那桌人已经走了。 吃粥不同于别的佳肴，赶时间的囫囵几口就填饱肚子，细嚼慢咽也用不了很久，温荑刚喝了一碗水蟹粥开胃之前的一批食客就走的差不多了，换来新的食客。 等气鼓鱼粥的时间温荑少量多次的把店里二十多种粥品尝个遍，换来耳边接二连三悦耳动听的提示音。 【检测到符合任务标准的食物，累计数1。】 【检测到……累计数5。】 【累计数……】 不知道何时一道激昂的歌声响起，温荑诧异的扭头看去，发现是厨房里传出来的，与歌声相伴的是一道道剁肉的声音，奇怪中透着诡异。 歌词很悦耳动听，似乎是某种少数民族语言，听不懂。 见其他食客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不好意思多看。 侧头问程颐，“老板唱的是什么歌？” 程颐了然一笑，“那是这里的一首民歌，好像是用开国领袖的一句话作的词，整首都是一句话反复唱。” 说完学着老板的样子小声哼唱，用的是普通话，“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温荑听了两段，果然词是完全一样的循环，曲调却不相同，很激昂动听，懂了词之后在配着老板剁肉的声音就不觉得诡异了，反而涌起几分激情。 弹幕里有人听到温荑跟着哼唱的声音，年纪大的回忆起来，弹幕中顿时充满年代感。 【这是我小时候奶奶经常唱的歌。】 【我小学还合唱过呢。】 【好怀念啊，老板应该也是听着这首歌长大的吧。】 【这首歌的历史最少也有四十年。】 【楼上暴露年龄了。】 歌声随着剁肉声结束，很快砂锅被端了上来。 温荑伸头透过热气看去，只见色泽微黄的粥面上点缀着零星的葱花，勺子随之一搅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是她从来没闻过的味道，和前面那些50元任吃的粥简直是云泥之别。 一个字——鲜！ 光是闻着，就已经可以预定美味了，单一个极致的“鲜”，就让她吃过的所有鱼类都黯然失色。 谷物的醇香中带着海味的鲜香，加上葱花提味，让鲜味更浓。 “鱼肉够新鲜，少量姜就可以去腥了，这样姜味不重，不会遮盖了鱼肉的鲜。”程颐很有经验的给温荑舀了一勺，仅仅覆盖碗底，“锅里凉的比碗里快，先少盛点。” 温荑看着碗里的粥，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来哪里是鱼肉，白粥全部熬烂了。 吹散了热气小心翼翼入口，温荑这才差异发现，原来白生生的鱼肉被脱骨剁成细碎的小块，吃在口中嚼动牙关才能吃到鲜嫩弹牙的鱼肉。 就算腹中已经半饱，温荑还是急迫的接连舀起大勺肉粥送入口中，“斯哈斯哈”的往嘴里倒吸凉气降温也没减慢动作。 “好次，这个肉好好次。”被烫的都大舌头，温荑被自己逗笑了，手上不慢的刮着锅底和程颐分了最后两勺。 走之前程颐刚要扫码付账，温荑猛地想起什么忙抢先买单。 听到耳边延迟出现的提示音，这才松了口气。 就说少了什么，原来系统一直没有把气鼓鱼粥累积进去，是因为温荑一直没有付钱。 期间程颐一直挣着付钱，脸上满是急切，开始温荑还没意识到什么，等被付款成功，看着消费金额上的数字，沉默了。 五百元的限额，前面二十多种海鲜粥总共花了一百，最后这锅气鼓鱼粥就花了三百。 半斤不到的的巴掌小鱼，竟然价格高到这种程度。 想到当初刚绑定时空盲盒app是的乌龙外卖，598元的海鲜自助在这小小一锅粥面前都有点相形见绌了。 温荑得承认，味道确实物超所值。 程颐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应该我来买单的，气鼓鱼是陵县的特产，产量非常少，价格也挺高的。” 她早就知道温荑在做挑战，限额500元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让她还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帮了倒忙。 温荑倒是想得开，“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尝到这么好吃的鱼粥啊，挑战就是个游戏而已，不用太在意。” 品尝的海鲜种类已经累计到29种了，就算下面这一百元她只用吃一道菜，也能得到450点积分，够开四个时空盲盒了。 现在最重要的反而是怎么把钱花的刚刚好一分不剩。 有了程颐这个地头蛇，两个臭皮匠一起蹲在店门口研究，觉得按份卖的菜很难凑够刚好的金额，称重的反而更好掌握。 最后程颐带着温荑七拐八弯的找了另一家店，同样是个坐满当地人的平价小馆子。 有了前面的例子程颐也没挣着买单，两人aa制，争取在肚子被填满之前达成条件。 别看馆子小，装食材的水缸足有两面墙，光螺就有几十种，价格也高低不等，贵的有7、80元一斤，便宜的10元能装一大袋，最后在程颐的指导下，两人点着数挑货。 在程颐的愧疚下，更是某足了劲货比三样，单价相同选个体重量小的，大小一样选价格低的，就这样钻空子似的手段下，还真让温荑超越预期的完成了这次的挑战。 两个海胆、两个带子、两个青口、两个生蚝、两个竹节蛏、两个扇贝、四个鸡腿螺、四个苦螺、四个七彩螺……算着价格，最后添上一把海螺蛳。 “付款200元！” 齐活！ “啪！”两人直起腰互击一掌。 在老板难看的脸色中两人成功偷鸡的狐狸似的相视一笑，撒腿跑去占座。 幸亏这家店已经把制作的手工费加到海鲜的单价里了，不然那么多螺按照每斤几元的工费除以重量，就要将老板气的把人撵出去了。 看的观众们一片“哈哈哈哈”。 【老板大冤种石锤。】 【不气不气，开门做生意，一毛钱也是赚了。】 【为什么不能放两个螺？那不就能吃更多种类。】 【因为两个起不来称。】 【楼上你是懂的，哈哈哈！】 【我要是老板，恐怕恨不得变成气鼓鱼扑到主播脸上。】 做法倒是不复杂，所有的螺差不多大小的统一辣炒，贝类选择白灼，生蚝蒜蓉烤，海胆没加钱直接吃刺身。 程颐不愧是地头蛇，这抓两个那抓四个钻空子的极限做法两人竟然都能吃的扶着墙出去。 挑战的成绩也非常可观，放下筷子，听到耳边传来的通知，温荑似乎从无性别的声音听到了气急败坏。 【恭喜您完成挑战，累计数量，99种，所得积分请到余额查询！】 黑夜中，温荑愉悦的勾起嘴角，进账1485点积分，一共有余额4160点积分，距离目标更近一步了！ 哎，这上哪说理去。 就是人品好，幸运的有了程颐这个够意思的地头蛇朋友。 气吧，气也没用。 温荑：得意脸.jpg …… 为了庆祝大笔积分进账，温荑和粉丝们道别，与程颐约好明天一起去市里，回到房间拉严窗帘准备开个盲盒乐呵乐呵。 什么？开哪种盲盒？ 必须是时空盲盒啊！ 她现在可是拥有四千多积分的女人，开时空盲盒都不洗手的那种。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 温荑缓缓瞪大双眼，嘴巴难以置信的张大。 第 51 章 积分散尽还复来+收藏1……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兽语精通。】 温荑瞪大了眼睛,嘴巴也随之张大。 “兽语？” 点开盲盒释放，好奇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技能如何实现。 结果什么都没有。 温荑疑惑的打开盲盒详情界面，发现上面写着“已领取“。 她领取啥了？ 问哈哈,哈哈也没有经验,两人早就能互相沟通，此时也验证不了技能到底有没有。 突然温荑想到什么，抱着哈哈推门走出去，吓得半夜不睡出来散步的某位邻居连忙背过身面对棵椰子树一动不动。 直到温荑向远处走去才疑神疑鬼的缓缓转头。 “这么晚,搞什么一惊一乍的。”谭也看了看脚下,又看了一眼消失在小路尽头的人影，哀叹一声拖着脚步不情愿的回了房间。 白天不能露面,晚上出来也不行，有谭怀宇这么个哥哥，他也是个大冤种。 温荑丝毫没在意擦肩而过的路人，小跑着冲向林子里的一处鱼池。 可等她站在水池边看了半个小时,只听到一些无意义的吐泡泡声，真正能称之为语言的一个字都没有。 这让她越发将信将疑起来，回去的路上把盲盒详情反复看了好几遍，也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来。 本想去论坛问问，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就连室外除了昏暗的路灯也只剩“簌簌”的风声。 温荑狠狠打了个抖，撒开腿冲回房间,直到“砰”的一声把房门锁死,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后怕。 她是中了什么邪，大晚上还敢一个人出去。 心情大起大落的放松下来后，疲惫涌向全身，温荑洗了个战斗澡刚把自己扔进床上还没几秒就已经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日被闹钟惊醒,温荑已经把昨天发生的事抛到脑后了。 之后的一日过得很充实。 温荑加了钱把游艇全套体验课1v3升级成1v1私教课，又选了个女教练，两人挑了搜小型游艇彻彻底底的练了一天。 海面上一望无际不怕出车祸，温荑放开了练手，再加上教练指导的很有水平，把足足15天的课程浓缩成了一天，连理论课程都是在船上进行的。 经过考虑温荑选择a2e，就是是可以在海上驾驶20米（65尺）以下的机械动力普通游艇。 考试那天上午考的理论，100道选择题+判断题，温荑做得快，不到二十分钟就交卷，当场出分89分，理论超过70分就算过了。 下午实操，分室内室外，各得30分以上就算合格，考试人数一共二十位，每人不到五分钟，过就过了过不了还可以安排重考。 温荑平稳通过。 七日后通知她取证，从此以后她也是有驾驶证的人了，而且经过这次考试温荑发现驾照这东西并不难考，她的驾驶手感也不错，甚至有点爱上这种感觉了。 决定如果回苏城之前没有抽到什么类似的驾照体验课的盲盒，就自己找机构报一个，省的以后去哪都要她哥安排车。 潭也所在的节目组经过几天的技能培训，终于把包括他在内的七名艺人投入一处距离海岛两百多海里的无人小岛上进行长达三天两夜的荒岛求生。 彼时潭也还不知道，当他迫不及待的跟着剧组离开船宿的一个小时后，温荑无缝衔接的拿了证就去享用她的“60尺豪华三层游艇72小时免费租用”这个开出来许久的交通工具了。 更不知道曾经答应自家大哥不擅自接触温荑的他，也将要在数天后通过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的牵线下和后者面对面接触。 温荑带着激动的心情跟着租船公司的人来到码头。 办事人几次打量温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建议说出来，“温小姐，我看您是刚拿下来的驾驶证，其实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一下就开这么大的游艇，吃水深度和你考证用的游艇是有区别的，更何况你还要自己开船出海。” 一旦在海面上触礁或是搁浅都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遇到这种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像大吉普和普通小轿车，用的证是一样的，开着手感绝对有很大区别。 开车上路挂个新手贴出问题还有好心的老司机过来帮忙，去了一望无际的海面，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出了事就只能打海警电话了。 办事员主动开口正中温荑下怀，其实她也有自己顾虑的地方。 闻言故作迟疑，“那我不是亏了么。” 办事员忙加快脚步，走到温荑斜前方扭着身子劝，“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个金额差不多的套餐，你可以考虑一下。” 温荑挑眉，“说说看。” “你看按照合同详情，您可以选三日总租金10万以下的任意游艇，按照这个价位，60尺都能租到豪华型了，我建议您可以改成40尺的400fly这一款。“ 办事员把平板举高，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上沿遮光，“你看这是外观和配套。” 温荑四处看了一眼，主动走到一处帆船游艇的背光处，接过平板自己查看。 办事员松了口气，能谈就行。 “您看这个虽然是40尺游艇，该有的飞桥和折叠阳台都不缺，建造时间不超过7年，出海次数至今为止才78次，上次保养是在一个月前，三小时租金2千元，再加上您是独自出海，不用配备船长，我们可以给您免费加一天租期，一共是七天，您看怎么样？“ 温荑仔细的看了一下这艘40尺游艇，发现资料显示双卧室，这倒是让她挺满意。 60尺那个虽然大，在她看来却有很多用不着的配置，单是卧室就有四间，其他的地方也有很多鸡肋之处。 既然能从3天变成7天，何乐而不为呢。 中途改道去看了办事员推荐的那艘，看完之后温荑更满意了，这艘游艇有很多巧妙的设计之处，三处折叠板的设计让她很满意。 船尾甲板是个可升降的平台，能直接延伸进海里，手动插入栏杆和围栏绳索，就形成了个泳池，停在海中的时候就可以把水位调整到没过腰腹，用船身遮挡阳光享受海水的浸润。 左右舷有两个折叠的阳台，设计之初是用作增加空间的，落下之后摆张桌子都毫不费力。 温荑看好的却是这处可以作为潜水跳台使用的优点。 办事员暗自擦了擦额头的汗，试探问道：“那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试驾？” 温荑余光扫到他提着一口气就差自己应一声就松下来的样子，嘴角勾了勾，对他的用意多少有几分猜测。 估计是她和谁撞车了，另一方也有意那艘大游艇，能让租赁公司舍得白送她一天也要拿下来，恐怕真的是个大单。 温荑单手拂过驾驶位上的一排按键，“下午吧，我去准备些东西，下午三点前试驾，没问题就直接签合同。” 办事员见她不再提60尺大游艇的事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整整七天的航行，需要准备的东西还要更多，温荑要回去重新列个单子才行。 这边温荑前脚走，另一头租赁公司办事处就迎来两个人。 办事处负责人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郭导您可算是来了，之前您看好的那艘游艇我们早就重新做了一遍保养，确保绝对不会出任何安全问题，这点您可以放心。” 他口中的郭导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长得一张走进人群都不出挑相貌的男人，重新核对一下各项信息，“租赁的日期加一天，七天时间太紧张了。” 助理跟在后面暗暗叹气，本来做节目经费紧张是应该处处节省的，可以想到那几位幺蛾子精，来回途中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 今天明明说好了早上出发，午饭前就要上船，下午就要登岛。 结果车都开到半路一会一个闹着要吃清补凉，一会另一个又想吃炒冰，没过一会看到路边有卖椰子的，还想喝椰汁…… 折腾的今天时间紧张，只好在码头附近找家酒店多住一天，明天一早出海。 卡着时间确实有风险。 温荑并不知道自己猜的非常准确，60尺豪华游艇三个小时租金是4200元，租三天10万，而且是早就已经到账的10万，这边最少租七天，租金翻倍还多，换谁都算得清楚这笔账。 现在是二月底，过了三月份就是亚市旅游淡季了，趁着还有时间多挣一笔是一笔。 …… 时间紧张，温荑直接打车去附近的超市。 直饮水买了十提（30瓶），中式点心混合五斤，吐司切片五袋，切片火腿两包（20片），芝士片两包（10片），各种水果能切的直接切好装盒，三个十多斤的麒麟瓜切了满满十盒，青芒十盒，阳光玫瑰一共十串清洗干净装盒，秋月梨装了五盒，清甜不酸的九九免洗草莓也选了十斤，小菠萝二十个…… 温荑有了随身戒指后这是第二次这么大批量的往里装东西，开始还能计算七天的量，后来完全撒开欢了，想着反正装进空间里也不会坏掉，什么时候拿出来都一样，干脆买起来。 什么当地的特产、爱喝的冷饮，方便的自热食品……最后还在路边的椰子摊包圆了人家一车的椰子。 从超市出来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干脆打了辆车回陵县船宿旁的那家酸粉店打包了十份全家福+粉+沙虫套餐。 再抓紧时间赶到渔排让老板捞了十只七八两的气鼓鱼，当场做粥打包带走。 又去程颐推荐的一家不错的馆子把想吃的海产品打包要了一遍。 财大气粗的根本不看菜单，指着鱼缸就是一句，“每种海鲜做三份，一个小时后送到码头。” 把老板都给说愣了，若不是立马交了一半钱做定金，人家差点以为这是来闹事的给轰出去。 温荑付好钱就上了岸，她还要趁着时间来得及租一辆厢货做遮挡转移食物。 等一切都忙完，温荑踩着时间再次来到停泊游艇的码头，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掏空了似的，有种即爽又累的感觉。 意识专注在戒指上，看到里面摆的满满的各种食物，温荑这才恍然清醒了似的露出个复杂的表情。 都说幼年时缺了什么就要用一生去补偿，那她这次可能就是报复性补偿小时候饮食匮乏吧。 温荑骨子里对入口的东西是有渴望的，上身的那些反而要求不高。 脚上穿最多的一双鞋还是三年前刚来苏城买的软布鞋，刷了又刷，买了新鞋也不舍得换，就是觉得这双最合脚最舒服。 唯独对吃的，看到描述美食的文字影像总是过目不忘，多年前曾经有一时好奇的食物，总要找机会来尝一尝。 就像她当年看美食纪录片，到了苏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家店品尝了一顿腌笃鲜。 言归正传，办事员带着一名船长和温荑一起试驾了一圈，确认没问题便移交了那艘40尺游艇。 直到船上只有自己一人，温荑坐在宽敞的真皮驾驶位陶醉的上下颠了颠，脸上露出个意气风发的笑容，转头看着哈哈，“哈哈，咱们要出海了！” “太好了，终于只有姐姐和哈哈了，是不是能去水下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没错！未来的七天就是独属于我们的世界了！” 哈哈猛地从仪表台上飞跃而来，温荑接住顺手将它向上抛得高高的。 “哇！好爽！姐姐还要！” “哈哈哈！我们去飞桥上抛高高！” 一人一宠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蹬蹬蹬”从船舱跑出来，顺着楼梯冲到没挂遮阳棚的飞桥，向着天空“哟”的一声把哈哈抛上天。 “哈哈哈！” 笑声和狗叫声传出很远很远，久久不停歇。 直到温荑手臂没了力气，哈哈笑声也弱下来，才抱着它瘫坐在沙发上，翻出一瓶水和哈哈专用的碗。 给它倒了一半自己仰头喝尽剩下的，这才觉得冒烟的嗓子重新清爽起来。 …… “哔——” 汽笛一声长鸣，宣告有船即将出海。 温荑动作略带生疏的把游艇小心翼翼蹭出停泊位，这才缓缓向远海驶去。 时速调到9节航行非常平稳，温荑按照游艇配备的说明书蓝牙连接手机上的顺达航海专用卫星地图。 输入经纬数据，调成全自动驾驶，期间顺达地图会自动检测目标地点的适宜航行路线，规避触礁等风险。 这项功能最初是顺达年会的时候她跟研发部的负责人聊天得到的消息。 十天之前收到电话，新功能已经基本完善了，公司决定先招一批人内部试用，确定数据准确稳定后在清明节前推入市场。 提前通知是告诉温荑三月中旬要腾出几天时间来拍个宣传片，并不是想让她自己贸然去试用。 可是作为顺达代言人，温荑觉得她有义务为其新研发的功能进行试用和展示。 这次出海是有计划的，也是有准备的。 第一个的目的地就是位于20海里外的一处珊瑚岛附近，那里并不是商业化的潜点。 还是程颐这个地头蛇告诉温荑的，在那里有以浮游生物为食的蝠鲼的踪影。 这种号称魔鬼鱼的生物常年洄游，很难在同一个地方常年看到它们的身影，这个时间正好是从北至南洄游经过此地的时间段，运气好说不定能见到。 一个小时后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 【根据您所乘坐的游艇参数和潮汐时间表，建议在距离原定目的地1海里方位停止航行，请问是否重新修订目的地。】 温荑正在后方甲板处靠着沙发吃西瓜，闻言动作一停，直起上身在手机上查看了一下情况，智能助手所说的情况都能在上面查到具体的数据。 她之前设下的目的地位置若是在平时经过自然是没问题的，可现在已经开始退潮了，半个小时后整座珊瑚岛将有三分之二的面积浮出水面，周边的水面高度也随之降低。 “重新修订目的地。” 【好的，已调整，当前目的地为】 温荑重新靠回去，优哉游哉的吃一口冰镇西瓜。 哈哈也抱着半个温荑特意留给它的西瓜在啃，半个身子都埋了进去，两只脚在半空中蹬来蹬去，看的温荑忍俊不禁。 就算口口声声说自己最爱灵晶的哈哈，也对冰冰凉凉的口感难以抗拒。 下午五点，温荑把游艇定好锚，关闭电源，定好位置连接垂直下潜的绳索。 整个人以头上脚下的方式踢动脚蹼，双手成斗拳缩着手肘减少阻力。 开始温荑是闭着眼睛感受耳压的，直到附近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最后连水浪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安全绳卡了一下，湛蓝的海水中温荑猛地睁开双眼。 身体一动从头下脚上的姿势翻转，观察一下四周，已经到了32米点位了。 卡扣被绳结阻挡无法在顺利下滑，温荑却发现当前她还处于很稳定的状态，没有觉得吃力。 脚蹼轻轻摆动，整个人在顺着绳索向上摇摆，这次双手是自然垂在身侧的。 晚饭前借着落日能见度还不错，温荑连续下潜了几次，最后一次解开了安全绳在定点附近游动了一圈。 在水下甚至还找到了智能导航所说的那处很容易触礁的所在。 水下鱼不多，只有死去的珊瑚礁和浮游生物，显得荒凉，她没有失望，因为她知道水下很多地方是夜晚比白天更热闹的。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哈哈不知从哪个洞里钻进去，下一刻乌泱泱的鱼群被轰赶了出来，哈哈则顽皮的追在鱼群后面，哪里聚集的多就往那里钻。 冷清的海底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温荑不禁失笑，给了哈哈一个手势便自顾自的返回水面。 哈哈看了一眼四散的鱼群，只好依依不舍的跟上。 受了惊吓的鱼群见恶棍可算是走了，重新聚集起来长舒一口气。 潜水不可能是每次都顺利的，当晚温荑没有在水下偶遇魔鬼鱼，她决定第二天继续在周围转悠。 没想到隔日向南刚开出3海里，余光就见到一道影子闪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水浪剧烈的冲击游艇右侧，把航行中的船身撞得横移了一下。 温荑怔了一下突然起身推开驾驶位右侧的门冲到船头。 刚才真正让她惊讶的不是水浪的波动，而是刚才传入耳畔的话语。 “有人吗？” 温荑看着碧波荡漾的海面，眉头拧了起来。 刚想准备伸手掏掏耳朵，突然仿佛听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游艇左侧。 “哗啦！” “呜……” 理智中她知道自己听到的是悠长的呜呜声，可通过耳朵传入大脑却变成了另一种语言。 “帮帮我……” 温荑意识到什么，连忙把船锚抛出去，让游艇自己随着波浪在水上滑行，使锚牢牢地扎根海底淤泥之中。 趁着这会功夫温荑去船尾的储物柜中取了些工具。 “哈哈！哈哈！快下来，我们要下水了。” 平时航行的时候哈哈最喜欢趴在飞桥上晒太阳，一听急切的话语，忙顺着楼梯冲下来。 “姐姐怎么了？” 温荑脱掉身上的罩衫，露出里面的泳衣，把贴身潜水服换上，动作不停的问道：“刚才的蝠鲼你看见了吗？” “见了呀，是个可怜的家伙。” 温荑动作一顿凝神看去，“你看到了什么？” 哈哈不假思索，“我看到它身上挂着渔网，都勒进肉里了。” 温荑抿紧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把其他的东西收起来，只留下剪刀，“走，我们一起下水。” 哈哈下水方便得很，纵身一跃溅起不大的水花，没一会一颗湿乎乎的小脑来从水里露出头。 “姐姐，我看到它了，就在船的下面，还有两只小的。“ 右侧的跳水台是一直展开的，温荑背对着向后一倒，入水的那一刻迅速调整姿势，同样把头露出来深吸一口气。 一个鸭式入水身体折成个直角向下，脚蹼在水面激起波浪。 “啪”地一声，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从水面上消失了。 今天万里无云能见度非常好，温荑睁大眼睛四下扫视，果然在游艇垂直下方的位置看到了那三只蝠鲼。 蝠鲼，人称魔鬼鱼，和鳐鱼外形相似，都像个大毯子似的，性格活泼好奇心强，看起来很恐怖，实际上却非常温顺，以浮游生物和小鱼为食。 此时温荑完全顾不上欣赏，双腿用力踢摆，整个人全身都跟着随波摆动起来，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其靠近。 “呜……” 水中的传播比空中更快，“呜呜”声震耳欲聋，让温荑忍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抬起手按住耳朵，却阻止不了声音的侵入。 哈哈见状，像个小钢炮一样“嗖”地一下冲了过去，毫不畏惧的冲到蝠鲼面前，对着它“哈哈”出一连串的气泡。 震耳欲聋的呼声一止，温荑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向下落去。 “好难受……帮帮我……” 憨声憨气的声音孩子似的响起，体型巨大的蝠鲼像个裹着宽大毛毯的受气包一样看着面前的哈哈。 温荑能分辨出它的话，却无法将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正着急时，哈哈上了。 不知道它是用的什么交流方式，总之烦躁的蝠鲼安静了起来，在水中小幅度的摆着两边的巨大鱼鳍，身体保持悬浮的姿势固定在水中。 哈哈扭头看了一眼温荑，温荑了然，手拿着剪子小心翼翼游上前去。 先是震撼的看了一眼这家伙足足有半米宽的大嘴，把她整个上身吞进去都毫不费力，很难相信拥有这么大口的家伙吃的却是很小的生物。 伸出手试探的抚摸了一下颜色洁白滑溜溜的腹部，两侧的鱼鳍荡的频率快了些许，似乎很想围着她转，强自按捺渴望才能保持不动。 离得近了温荑才发现原来蝠鲼从嘴巴两侧伸出去的像个探测器一样的前襟上缠着一张破碎的渔网，坚韧网线还顺着背部连接在尾巴的倒刺上，让蝠鲼无法肆意舒展，每一次摆动都是一次折磨。 温荑强压着心头的畏惧和怒气，拿着剪子小心翼翼的剪断中间的渔网。 感到尾巴摆动起来不再受到束缚了，巨大的蝠鲼激动地恨不得在水中飞跃起来。 温荑安抚的在柔软的腹部滑了两下，眼疾手快动作轻柔的摘下缠绕在前襟上的渔网。 之前盲目的挣扎让有些地方深陷进了肉里，温荑憋着气生怕弄疼了它，紧张的自己反而一身汗。 把嘴上的清理干净后温荑上去重新换了口气，顾不得休息，紧接着再次翻身下水。 有哈哈盯着，蝠鲼老老实实留在原地。 清理尾巴上的渔网比嘴巴上的简单些，用剪子顺着细长的尾部暴力清除，用不了多一会它就解脱了。 “谢谢，”巨大的蝠鲼摆着两鳍，憨声憨气的声音都多了些轻松。 旁边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位置游动的另两只蝠鲼也凑了过来，亲近的用摆动的两鳍依次扫过温荑的手臂。 滑溜溜的触感让人痒痒到心底，温荑怕自己憋不住气，向它们摆摆手带着哈哈加速向水面游去。 “呜……” 身后传来好几声呜呜的道别，一声未绝下一声又至，连绵不断。 许是听多了，温荑这次竟然能从中分辨出都是谁叫出来的。 悠长有力的是温荑救助的大蝠鲼，短促清扬的是之前在一旁一直被另一只蝠鲼护着不让上前的小家伙，轻柔婉转的应该就是蝠鲼妈妈了。 这是一家三口啊。 蝠鲼一家继续它们的旅程，温荑则仰躺在甲板上，伸手碰了碰除下潜水衣的光滑手臂，被小蝠鲼碰触的感觉似乎还在上面。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竟然救助了一只被渔网挂住的蝠鲼啊。 “哎呀！怎么没想到录像啊！” 温荑懊恼的一拍甲板，“这种体验也太难得了，拍下来留念也好啊。” 哈哈安慰的凑过来舔舔温荑的手心，“下次我会提醒姐姐的。” 温荑掐着哈哈腋下把已经有些沉甸甸的小家伙举高。 看它四只小脚无助的乱蹬，尾巴勾起来护住要害，遗憾的心情渐渐消去。 “算了，体验最重要，就让这段难得的经历留在我们的记忆中吧。” 通过这次她也搞明白了，原来“兽语全能”真的已经领取了，只不过也跟智商有关，寻常的生物全凭本能行事，根本就没有清晰的头脑，更别提交流了。 像蝠鲼这种拥有更大一点脑仁的家伙就相对聪明的多。 连贯的语句没办法说，简短的词汇和诉求却能表达清楚。 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似的，会说“妈妈”“抱抱”，却不能说出来“要妈妈抱抱”。 …… 成功见到蝠鲼，温荑也能不落遗憾的离开这处潜点了。 接着便是距离100海里的另一处活力尚在的珊瑚群。 温荑也不赶时间，能轻松开到几十节的游艇被她用10节左右的速度慢悠悠的航行着，就连迎面吹来的海风都只能把散落的发丝微微向脑后吹起。 这次温荑选择在飞桥上驾驶，上面的视野更好，而且哈哈更喜欢这里。 直到晚上，让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啊！”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温荑震惊的扑到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清晰的分界线，欲哭无泪。 顶着阳光是很爽，可她现在整个人裸露出来的部分都像挂了层蜜一样。 温荑把自己摔在床上，就算平时不过于在意外貌也受不了这么剧烈的变化。 举起手机心情低落漫无目的浏览时空商城。 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帮她。 之前船宿潜水的时候更多时间是在水下，上船之后就累得回舱冲淡水学习，很少有机会感受紫外线的威力。 这次她算是感受到厉害了。 涂防晒霜她也想过，来之前蒋璋给她准备了防晒用品，擦了一次就受不了那种油腻腻的触感了，再加上之前些天都很少在最炽热的时候出去直面烈日，直到今日才体会到这种另类的当地特色。 时空商城的商品列表一页页刷过去，温荑双眼无神的看着屏幕，完全不聚焦了。 曾经她是多么排斥时代商品，此时就有多期盼能出来个东西救救她，就算花掉大半积分她都认了。 时代商品1000点起步，99999点封顶，温荑起初是没抱着太大希望的。 直到觉得眼睛干涩眨了眨，短暂的聚焦后再次移开，手指还在下意识的滑动。 半秒钟后，温荑动作猛地一顿，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死鱼复活了似的翻身坐起，一点点往回翻。 逐字逐句的分辨商品名称。 在一分钟后，看了将近上百件商品后，温荑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 “美白喷雾，一喷即白。” 温荑打开看了详情，眼睛越来越亮，而且这东西价格也不贵，才1000点。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买！ 顾不得去了解更多，冲动的直接点了付款。 下一刻温荑就为她的冲动买了单。 看着被释放出来的小喷壶，温荑表情逐渐僵硬，嘴角抽筋似的扯了扯。 “毁灭吧！奸商！” 按照详情介绍，这东西是要从头喷到脚的，哪黑喷哪，这一小瓶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她用的。 为自己的余额痛苦了足足十分钟温荑才缓过来，“哎，算了，挣积分就是为了花的。” “要是真能有奇效，花的也算是不亏。” 唯一让人为难之处就是量太少了，为了做到性价最高，最好是在快要离开海岛的时候再喷。 温荑叹了口气，为了安慰自己低落的心灵，决定再开几个盲盒，就算自己用不了挂上去还能卖个高价补偿损失。 看了眼余额，目前是3060点，扯了扯嘴角，温荑决定把零头都花了。 毫不犹豫的就点在一个“10”点上面。 【恭喜时代盲盒——百发百中的枪。】 刚才还打算破罐子破摔的人猛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吞咽了下口水，瞬间就感觉嘴唇干涩了起来。 犹豫了半晌才咬牙释放出来。 看过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原来这所谓的“百发百中”实际功能是增加准确度，能使命中率提高50％，让新手都能做到击中目标，说“百分百中”也不算夸张。 这东西对她没用，温荑也就毫不手软的直接挂到商城上。 详情如实描述，价格也不多要，就按照她损失的1000点挂出去。 或许是她挂的实在太良心了，眨眼的功夫就收到了弹窗提示。 【恭喜您成功售卖时代商品“百发百中的枪”，所得积分已自动存入余额。】 温荑一脸喜色的打开余额，见上面赫然是4050点。 “啊！” 什么是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就是啊！ 应该叫积分散尽还复来！ “哈哈哈哈！”温荑兴奋把自己摔在床上，狠狠地打了好几个滚。 趴在床上抬起头，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上倒影出来兴奋地红扑扑的脸蛋，突然觉得晒黑成这样也没那么难看啊。 哈哈以为温荑在叫自己，从外面跑进来，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温荑把它抱起来，狠狠地在额头亲了几下，“姐姐突然反应过来应该多开盲盒的，不能一直像个守财奴似的只攒不花。” “嗯嗯，姐姐之前说过，开盲盒就是捡漏，那就多开盲盒啊。” 温荑叹气，她还没有哈哈看得明白。 抱着哈哈给自己鼓气，用力在它肚子的软毛上搓了两把，伴随着哈哈的“好痒好痒啊”的声音，抬手点在“20”点上。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紫外线克星。】 过于直白的描述让温荑喜不自胜，忙按住在怀里扭麻花似的哈哈，将这个“紫外线克星”释放出来。 出现在温荑手中的东西和之前那个“美白喷雾”外观差别不大，都是没有任何外部商标贴纸的透明小瓶，里面是水一样的无色液体。 可等她看过详情后却发现这东西简直比“美白喷雾”价值高百倍。 52. 第 52 章 漂洋过海的白鲸+营养液…… 这一小瓶看起来不足10l的液体全名应该叫做紫外线防护精油。 取一滴在浴缸中,精油散开会漂在水面上，将全身均匀浸润，走出来只要自然晾干就会在皮肤表面形成防护膜,可以隔绝紫外线伤害。 虽然不是一劳永逸的，也能做到一滴防护24小时,这一小瓶里面至少一百滴。 那还等什么。 温荑连忙把“美白喷雾”拿出来，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往自己身上染了“蜜”的地方喷去。 消耗积分1000点的东西果然物有所值，只见眨眼的功夫里外两层的颜色就恢复一致。 又变回那个白的发亮的她了。 温荑举着喷雾小瓶，心疼的看着里面剩余的少少一点底子。 “哎,可惜这东西太贵了,等积分充裕了说啥也给娄今和牧微一人弄一瓶。” 把剩余的“美白喷雾”收进戒指妥善放好。 紧接着拿出“紫外线克星”，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了回去,不知道这两个一起用会不会起反应，还是明天一早在用保险。 回到房间准备继续抱着哈哈蹭手气,惊讶的发现小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 温荑还有些精神亢奋，轻柔的亲吻哈哈的头顶,把它转移到大床正中间的位置，自己则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路过一层的船舱也没停转而继续往外走，从左舷穿过直到船头的位置才停下。 船宿的时候位于船头驾驶舱前的位置是游泳池,换做40尺游艇自然就不够作泳池了，变成了个22宽大的床垫。 温荑平趟上去,仰望星空，半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好美啊！” “感觉在城里一生都见不到这样美丽的星空。” 漆黑的夜色中天上的星辰清晰可见，温荑兴冲冲的伸出手点着幼时曾站在院子里辨认出的几个星斗。 “像个勺子的是北斗七星，最亮的是北极星……” 直到看够了，温荑才借着这个姿势重新举起手机。 伴随着好心情,轻轻点在“100”。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祝你一路顺风顺水。】 温荑现在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了，释放之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着急，熟门熟路的找到盲盒详情。 上面的状态果然是“已发放”。 “祝你一路顺风顺水，效果仅作用于盲盒用户，时效7天，期间所有的风浪都将成为你的助力，所有的危险都将离你而去，当世界都用善意环绕着你时，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吧。” 温荑念着这段详情文字，声音越来越缓慢，眼神越来越轻柔，直到她读到“世界都用善意环绕着你”，整个人的神情都透出惊人的幸福感。 直到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缓，人也渐渐陷入黑甜的梦乡…… 第二日一早，她被哈哈湿漉漉的舌头舔醒。 看着日出伸了个懒腰，明明在外面睡了一宿，整个人的状态却好到让哈哈都看愣了。 “姐姐，你身上怎么好像有光啊？” 温荑勾唇一笑，抱起哈哈像床舱走去，“因为有那么多喜爱围绕在我身边，自然幸福的发光咯。” 哈哈疑惑的歪着头看她。 温荑抬手按在小脑袋上用力揉了揉，把它揉搓的完全忘了之前想的事了，含糊的道：“在姐姐身边，哈哈也很幸福。” …… 之后的两天发生的事果然非常的顺风顺水，温荑来到每一个潜点都能见到最美好的景色。 温荑还开了直播，让全网粉丝都和她一起沉醉在孤舟落日、晴空碧海等种种美丽的景色之中，让人直呼第一次发现国内的海也能如此迷人。 …… 几天过去了，网上最热门的话题不知不觉变成了小温自驾游海底梦幻世界。 任谁如果不知道这个消息都会被认为是跟不上潮流。 最令人惊讶的是很多学校也组织了观摩和回看，像在看纪录片一样，让无数人在寓教于乐中获取知识，感受藏在深海中另一个世界。 相关专业的院校也在课堂上把从温荑直播间录制剪辑下来的视频作为教材播放，因为里面出现很多大家平时只能在书本上看到的生物。 这次都见到真实的了。 可以说经过这几日的直播，温荑在国民度上有了一次□□似的暴涨。 名气直逼一线巨星。 直播间的粉丝数也一举跨过1千万，直逼两千万。 还有人把她潜水的视频传到外网，获得了更高的关注，任意一条视频都能达到上亿点击。 比豆直播也成了意外的赢家，李岜也因为把温荑维护的好，营销策略得当被公司褒奖，连升三级，成了整个部门的负责人。 不过这些沉浸在幸福中的温荑都没有在意，旅行的第四天，温荑迎接了三位意外来客。 “呜……”“呜！”“呜” 温荑拉开驾驶舱门，扶着栏杆向远方望去。 三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水面下。 清澈见底的海面上远远的就能看到有三个黑影在逐渐靠近。 航拍器将来者的样子传递到看直播的千万人面前。 【哇！这么大的飞毯啊！】 【它们是要干什么？】 【这么大，飞到主播的游艇上船都会翻了。】 【快停下！别在游过去了！】 水面能见度很高，在航拍视角看来可不就是三只巨型蝠鲼朝着温荑的船撞了过去。 实际上它们所在的深度起码有七八米，距离温荑的船还远着呢。 就在大家屏住呼吸的时候，温荑却转头看向左边，只见三道身影接连从海面跃出，像三条飞毯一样划过半空。 【哇！！！】 【天啊！！！】 【真的有这么大的鱼能飞起来啊！】 “呜呜……” 温荑听出来它们是在和自己道别，从现在开始它们就要往北方洄游了，直到九、十月份抵达黄海，在那里同样停留一段时间后再掉头向南。 三只蝠鲼绕着温荑的船来回游了三圈，看的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又倍感新奇这才向远方游去。 温荑放下挥动的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从船舷的围栏上跳下来。 温荑回到驾驶舱，不等她跟观众们解释自己和蝠鲼一家的偶遇，又一道身影出现在航拍器的镜头中。 平板电脑架在仪表台上，一条洁白剔透的身影从蝠鲼一家远去的方向游来。 选择航拍视角的观众看清那道身影后逐渐瞪大了眼睛。 【我去！是白鲸吗？还是海豚？】 【不是海豚，嘴巴是圆的，是白鲸！】 【国内海域怎么可能出现白鲸！】 国内正在看直播的一位权威海洋动物学专家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倒了也不在乎，举着手机将那道身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越看越震惊，“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出现在那片海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老师！我看到小西——” 房门撞到墙壁发出巨响，又被反震回来，师徒二人举着手机面面相觑。 “老师，你也在看小温的直播间？”冲进来的男子扶正眼睛，举着自己的手机，里面赫然是整把脑袋向上伸出水面的白鲸特写。 “快！马上订机票！我们立刻去亚市！” 男子用力点头，面色凝重。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个城市的一名男子被冲到玻璃墙前方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带着面镜咬嘴的人疑惑的看着那人用手势拼命示意他上岸。 手势叮嘱另一名救生员留意，自己向上游去。 …… 而此时温荑还不知道一只无意中入镜直播间的白鲸挑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把船停下，温荑走到右侧阳台，蹲下身看着随着她动作靠过来的白鲸。 心中疑惑，虽说白鲸是很聪明的动物，可真的能到这种程度吗？ 按住收音器，“你要找我做什么？” 说完手不小心松了一下，正巧这时白鲸张嘴了。 “哇啊！” “哇啊……” 温荑一愣，这两道声音在通过耳朵传到她的脑海中是一个名字“阿超”。 它就这样反复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见到船就凑过来问吗？ 可是这傻孩子，它哪里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听懂它说什么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啊。 而且茫茫人海，自己就算听懂又能上哪找一个叫“阿超”的人。 温荑有些为难，手上按在胸口，“你想找阿超是吗？” 兽语精通其实是单向的技能，只在于温荑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对方却无法听懂她说什么。 想到此处正准备把哈哈叫过来翻译，却见白鲸竟然点了点头，还将它的脑袋往自己手中送。 这种熟悉的动作让温荑惊讶，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它脑袋上的鼓包。 本以为里面就是头骨，没想到摸上去竟然是软敷敷的。 奇妙的手感让温荑颇有些爱不释手，rua了好几下，让看直播的人都好一番羡慕。 【没想到还有这种沉浸式rua白鲸的项目啊，这直播看的也太值了！】 【那里是什么手感的，肯定很滑。】 【想知道什么手感去摸自己大腿，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白鲸头上那块叫额隆，里面是脂肪组织。】 白鲸显然是个被rua惯了的，见温荑只摸头顶，还不满意的张开嘴，把粉嫩的口腔往对方手上送。 温荑吓了一跳，差点后退，幸好听到白鲸的声音。 “这里也要，阿超摸嘴巴很舒服。” 温荑惊讶的看着它，这是第一次见到能如此流利表达自己需求的动物。 迟疑了片刻，温荑试探的把手放进它嘴巴边上，白鲸立刻露出享受的表情，圆溜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原本就呆萌呆萌的小家伙让温荑整个心都软下来了，恨不得立刻下水和它玩闹嬉戏。 抚摸它口腔的手也越摸越深，白鲸也显得越来越享受。 接连发出舒服的低吟，像是在唱歌一样的动听声音从身后的气孔中响起。 “哇啊……” 弹幕中有人科普，也为不懂的人解惑。 【白鲸的口腔是敏感地带，它们亲近人类的方式就是喜欢让人来去抚摸口腔。】 【这是表达爱和亲近的方式啊。】 【这撒娇的小样子，感觉比我女朋友都娇。】 温荑也被这小家伙蛊惑了似的，就这样蹲在那摸了它半个小时。 这家伙好像把一辈子都错过的抚摸在这一次享受个遍一样，一旦感觉到温荑的手想抽离就发出撒娇的声音。 “哎，受不了你，我们去后面坐着摸吧。” 温荑把鞋子踢掉，将船尾的甲板放到比水面略高一点，自己坐在那把双腿没进水中。 没想到这家伙得寸进尺了，把脑袋往温荑腿上一搭，两个前鳍抱着温荑的小腿，嘴巴长着，眼睛渴望的看向她。 温荑松开按着收音器的手，左右开弓的撸它的嘴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一人一鲸其实在对话。 “你是人类养的吧，撒娇卖萌这么熟练。” “嗯嗯，阿超看着我长大……” “那养你的人呢？” “我找不到他，他不要我了，阿超和一群人把我丢在很冷很冷的地方，不喜欢那里，要找阿超。” 温荑听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爱抚的动作更轻柔。 “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要你。” “真的吗？你喜欢我吗？” 温荑用力点头，“我很喜欢你的。” 白鲸高兴的猛地一跃。 温荑下意识转头闭眼，只感觉侧脸一凉，反应过来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被偷亲了？ 被一只鲸鱼偷亲了！ 温荑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去，腿上一轻，只见白鲸“啊啊”的叫着，正在自己面前的水面原地转圈。 这种明显带着表演性质的动作让温荑恍然大悟，“你是海洋馆出来的白鲸！” 此话一出，看直播的观众们也看明白了。 【奇怪啊，海洋馆的白鲸怎么会出现在野外？】 【它能独立生活吗？】 【总不可能是自己逃出去的吧？】 【这是去年野外放生的白鲸，叫小西。】 【我去看过它的表演，头顶的呼吸孔是个心形，你们仔细看，叫的时候一缩一缩的，看起来很像个心形。】 此时正在等学生买票的教授等不及了，见有人发现小西的身份，急切的跟着用不熟练的动作在弹幕上发言。 【这是野化放生到冰岛的白鲸小西，有没有能联系到主播的人，请务必把小西留住，我们会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发完扬声冲着外面喊：“机票买好了没！”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急的满头汗冲进来，“老师，没有票了！” “怎么会没有票呢！” “刚才还有的，下订单的功夫就全抢光了。” 教授瞠目结舌，“这都是要干什么？” 眼镜男擦了一把顺着额头淌下来的汗，“已经上热搜了，好多人都要去现场看白鲸。” 教授深呼吸，叉着腰在办公室一圈圈的踱步，越走越快，一分钟后大跨步站在眼镜男面前。 “给校长打电话，申请用学校的直升机！” …… 此时温荑直播间里的流量太大了，无数人一起发弹幕，闪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岜此时也急得焦头烂额。 苦笑：温荑的直播间虽然说整体稳定，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闹出一次大风波。 从最初的开盲盒开出古董被文物贩子找上门，第二次是乱入综艺直播现场和牧微一起被智能导航引着走水路，第三次是和冯家的家书事件，第四次是做临时美人鱼，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他早就说温荑这个人有点邪性在的。 本以为最近的热度已经到这种程度不会再攀升了，没想到一只白鲸的入镜却能带来更多的话题度。 此时观看的人数已经达到1000万了！ 这是什么概念？ 比豆的全球下载量是35亿，意味着平均350人中就有一人在看温荑的直播。 不论是礼物、话题度还是在线人数都已经是热门榜断层第一。 …… 就在无数人绞尽脑汁的想冲到温荑身边的时候，她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摸白鲸。 一人一鲸在水面上玩了足足一个小时，一千多万观众也跟着她一起沉浸式体验了一个小时。 随着时间过去，温荑的理智也重新回来了，莫有些为难的看着白鲸。 “你是从海洋馆出来的，能自己独立生活吗？能融入野外的族群吗？”如果答案是不能，温荑肯定不能眼看着它离开。 幸好小西是个和人类交流习惯的白鲸，对温荑的话能理解大概。 小西白净的额头垂下，声音低落，“想找阿超。” 闭嘴不言，正在直播，她前面的话还可以说是白鲸通人性，自己连猜带蒙的空耳对话，这句要是接了怎么说都不合理。 “你自己生活了很久吗？” “很久很久，好像过了无数个十天。” 温荑挑眉，它竟然还会十以内的数字，这绝对是被精心教导出来的。 智商起码有人类三岁程度了。 看来独立生活看来是没问题的。 温荑叹了口气，直起身正要告别，突然白鲸说了一句话，让温荑动作停住，面色严肃起来。 “你可以帮帮大龟吗？它很难受。” 温荑用力按住收音器，“它怎么了？” “它喘不上来气，很难受。” 再问小西就答不上来了。 温荑眉头拧紧，转身上船，一边叫着哈哈一边穿戴水肺潜的设备，幸好她为防万一在空间里放了气瓶，本是担心自己潜水发生意外，没想到却歪打正着有了用武之地。 换衣服之前把身上的设备拿下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弹幕，解释了一句。 “这只白鲸好像需要帮助，我准备带上气瓶和它一同下水。“ 此时已经乘上飞机的吴教授和他的学生见状更急了，催促驾驶员能不能快点开走。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我们国家和国外不一样，直升机不能随便升空的，得申请航线。” 今天这流程就不对，本来应该先申请航线在安排登机的，都是他们过于着急，才导致大家一起坐在飞机上等通知。 还好，他们是以救助保护动物为名义提交的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匆忙收拾东西赶往机场。 带着气瓶潜水就是和靠自己不一样，那种能在水下呼吸的安全感绝对是可以让所有人都能排除对潜水的恐惧。 温荑和哈哈心灵相通，下水前躲开镜头已经把情况沟通清楚了，此时一人一狗已经紧跟这白鲸下水了。 有了温荑的提前叮嘱，哈哈时刻谨记，不要出现在镜头前太长时间，避免被人发现它的特异之处。 实际上温荑的潜水能力是从哈哈身上共享来的，哈哈本身自带灵兽基因，不论是闭气能力还是抗水压能力都是人类难以想象的程度。 温荑跟着白鲸游了十多分钟，下潜深度达到40米，期间哈哈一直都是很轻松的跟随着。 直到他们发现了一个沉在水底的大海龟。 “哇啊……”带路的白鲸发出一声鸣叫。 温荑感觉整片水域都随着鸣叫震颤了一下，不禁为这海豚音而赞叹。 幸好她离得远，不然在这种环境中耳膜都要穿孔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不对，那只海龟只是抬了抬头就没动静了。 面对来者不警惕也不好奇。 温荑急的猛地踢摆双腿，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越过白鲸，向海龟游去。 离得近了她赫然发现，怪不得白鲸说海龟喘不上来气，任谁鼻孔里插着个吸管也会窒息的。 这只海龟背壳像脸盆那么大，脑袋比她手略小一点，右侧的鼻孔中正插着半截吸管，仅有3公分长露在外面。 温荑想凑过去伸手把吸管拔出来，海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从喉咙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哀鸣，像是知道温荑要帮它似的主动把头凑过来。 强压着心间的怒气，温荑想用尽量轻柔的动作帮它，可是不知道吸管已经入体多久了，拽出来一点之后就不动了。 温荑急的心口烦躁起来，感同身受感觉自己也不舒服了，明明有氧气却喘不上来气。 心道：这样不行，恐怕早就和肉长在一起了，强拔出来不知道要受多少痛苦，自己是非专业的人，更不能贸然动手。 水中没法交流，温荑试探的拉着它的龟壳向上浮。 海龟四肢动了动，已经没办法用力划水了，白鲸小西凑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托着它向上浮。 有了白鲸的帮助，温荑轻松多了，连拖带拉的把海龟送到了甲板上。 温荑脱下潜水设备，凑过去查看这才发现海龟的鼻孔正在向外渗出透明中带着血色的黏液。 吓得她不敢再贸然动手。 这时她想到什么，把手机举到面前，把直播界面调节到后置镜头。 “现在出现了特殊情况，大家都看到了，这里有只海龟鼻孔中吸入吸管，我需要专业人员的帮助。” 早在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时弹幕里就爆炸了，全是一片心疼和骂声，见温荑说话，李岜立刻使用管理员身份把其他人发弹幕权限关闭了，自己则打了一行红色加粗的文字悬停在屏幕正中。 【三秒钟后弹幕打开，请无关人员暂时不要发言，以免小温看不到专业人士的指导。】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 三秒钟后弹幕打开，屏幕上一清，整整十秒钟一条弹幕都没有。 温荑这时候已经有点着急了。 直到过了十五秒，才有一条弹幕划过。 李岜急忙在后台操作，让这条弹幕能持续的挂在屏幕上。 若是往常，这种特权必须是发了深水鱼雷的用户才能享受的。 【我是沪市海洋大学教授吴秉熙，当前正在乘坐直升机赶往你所在的城市，请将具体位置发到私信。】 【这种情况已经不能等了，请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把吸管拔出来，迟一秒都可能造成海龟窒息而亡。】 【出现流血的情况也不要停，请记住你是在救它，只有拔出吸管它才能得到解脱。】 看着这几条文字，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咬紧了牙根，羞愧的满面通红。 谁没用过吸管？ 以前没人会在意大家用完了之后那些垃圾都去了哪里，可此时此刻，看着海龟紧闭双眼艰难喘息的痛苦样子，稍稍有点良知都不能无动于衷。 就算没有提前告知，看到这一幕的人也都无法在发言了。 无数人看着手机跟身边的人唏嘘感叹： “以后我在也不用塑料吸管了！” “以后就算去店里选可降解吸管多花几毛钱，我也愿意，这钱不能省。” “能不用最好还是不用。” “这个教训真的是太惨痛了，看着我都感觉喘不上来气。” 这时又一条弹幕发出。 【我是程颐，是蓝丝带注册志愿者，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机构派快艇过去，可以接手后续治疗工作。】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人也陆陆续续的实名发弹幕，说自己是兽医，就在亚市可以免费做后续治疗。 温荑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的位置分别发给声称自己要乘直升机过来的吴教授和程颐。 做完这个又把手机扔到一边。 大家知道温荑要准备动手了，纷纷屏住呼吸。 海龟上船之后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温荑也没听到它发出什么声音，白鲸小西在船尾伸着头担忧目不转睛。 左手轻柔又不失坚定的按在海龟脑袋上，“我知道很痛苦，你一定要忍耐啊。” 海龟抬起眼皮，看了温荑一眼，好像在说“你放手做吧”，便再次合上了。 屏幕前的人被这一眼看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温荑深吸一口气，右手用力捏住露出头的一截吸管。 刚向外拉了一点就感觉左手按住的头开始颤抖忍不住晃动，温荑立马加了三分力。 紧咬牙根右手坚定的往外拉，只见随着她的动作，一股股鲜血混着黏液从鼻孔中流了出来，顺着海龟的脸庞嘴角滑落下来，把船尾的桌子都染上了猩红恐怖的颜色。 “嗷——” 海龟发出痛苦的叫声，挣不开温荑的手只能扭着头张嘴悲鸣。 温荑喉头堵了团棉花似的，咬着牙安抚，“很快了！很快就要好了！呜……在坚持一下！” 还剩一点实在出不来了，温荑抬起手臂用力蹭了一下模糊的视线。 捏着吸管的手指毫不在意的直接碰触从海龟鼻孔里带出来的黏液和鲜血，死死的捏着防止滑脱。 屏住呼吸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手上，下一刻感觉手上一松，整个人都被带着向后闪了一下。 “嗷！” 海龟仰头痛呼一声，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却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声音再次传入温荑的耳中就变成了感谢的字眼。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温荑跌坐在沙发上，浑身脱力的委顿在那，将一根扭曲的上面沾满不明物质的吸管扔在地上。 厌恶痛恨的看了它一眼，温荑总算是松了口气。 刚才随着吸管被拔出来那一下鲜血喷涌而出虽然把她吓了一跳，但随着时间过去，出血量也在降低。 温荑知道，海龟暂时算是安全了。 “哇啊！哇啊！”小西在水面上发出喜悦的叫声，欢快的转着圈。 温荑和所有的见证这一幕的人们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一人一龟一起休息了一会，温荑腹中传来抗议的声音，也不知道该给它吃什么。 背着直播镜头和海龟交流了一下，得知它并不迫切需要进食这才暂时放下。 温荑替海龟向大家报了平安后就中断了直播信号，分别给程颐和吴教授打了个电话，得知程颐带队就在附近，用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赶来。 吴教授那边情况则复杂一些，他们会在码头等候小西的前饲养员赶到在一起找船赶过来。 通过与他的通话，温荑才得知了白鲸小西的故事。 它是出生在海洋馆的一只白鲸，在人生的前十个年头一直以表演为生。 直到两年前国际上开始呼吁不要做鲸豚表演，国内的很多海洋馆响应号召，陆续野化放生了不少鲸豚，白鲸小西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结果却出乎大家意料，时隔一年，被放生在冰岛附近海域的小西竟然出现在国内南部海域。 它竟然独自游了数千公里的距离。 吴教授不知道是什么让它有了这样的动力，温荑却一清二楚。 “我能问一下它的饲养员叫什么名字吗？” 【“它的饲养员叫周超。“】 熟悉的名字让温荑沉默了片刻，“是苏城海洋馆的周超？” 【吴教授疑惑：“你知道他？”】 温荑三言两语解释了她和周超的相视经过。 【“那就好了，在我们没到之前，请你务必留下它。”】 吴教授用略带沉痛的声音告诉温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去年下半年国外有人发现一只野化放归的虎鲸没办法融入族群，再加上不适应当地的气候郁郁而终。 现在他们都很担心小西的健康情况。 温荑挂断电话，视线落在外面自己玩的乐呵的白鲸小西，心底闪过一抹怪异的情绪。 “没感觉它有抑郁的样子啊？” 简直不要太开朗了。 在吴教授心中拜托温荑把小西留住是个很为难的请求，可在温荑看来都不能称之为举手之劳了。 小西是很聪明的，在意识到温荑能和自己交流之后它就黏上温荑了，现在想把它赶走都不太容易的那种。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发动机的声音自远方驶来，温荑刚在哈哈的翻译下安慰完海龟，闻声立刻起身手搭凉棚向远方望去。 程颐举着手向这边用力挥动，“嘿！” 温荑也向她挥手。 她乘坐的是一艘小型快艇，让温荑惊讶的发现竟然是程颐亲自驾驶的，停靠好后，她和另一个背着医药箱的人上了游艇。 船尾甲板站上四个人顿时显得有些紧促。 程颐给他们互相介绍，“这是我们蓝丝带协会成员兽医王医生。” 温荑和王医生互相点头示意，见后者和自己说话都心不在焉，视线频频看向海龟。 “王医生，你快来看看它吧。” 经过温荑的同意，王医生也不啰嗦，上前给海龟检查了鼻腔损伤情况后松了口气。 “比想象的要轻，据我猜测它可能是先把吸管误以为是食物吞入腹中，察觉不适后意图呕出，却意外进入了鼻腔。” 温荑附和点头，在程颐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和海龟沟通过了，事情的经过确实如王医生所说这样。 “生物本身就是自带恢复能力的，我给他上点碘酒避免感染，带回去观察三天，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放生了。” 温荑点了点哈哈，让它去转达医嘱，自己则故意拉着他们继续多问了些相关问题。 直到余光见海龟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把它交给程颐他们。 “你放心吧，这件事是我经手的，就会一直跟到底，咱们三个拉个群，治疗情况都发到群里。”程颐笑了笑。 温荑也没解释，这样也好，随时看着她自己也能放心。 亲自看着他们把海龟送走，温荑的心里也算是放下一半了。 剩下的就是白鲸小西。 等待的过程中温荑还是把自己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萌物在水中嬉戏。 哈哈和白鲸小西玩的很开心，温荑拿着相机把它们互动的样子拍下来，传给她和大哥爷爷三人群中。 其中一张正是哈哈像是在冲浪一样站在小西的背上，被它带着在海面上滑行，哈哈开心的咧着嘴，舌头都要从侧边甩出来了，看得人发笑；还有一张是小西把哈哈像顶球一样向空中顶，小家伙弓背朝上飞起…… 没有人类的参与每一张都是那么生动愉悦，让温荑光是看着它们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滴滴！” 温荑低头，是蒋璋发来的消息。 【准备的东西还够吗？】 温荑歪了一下脑袋，点着下巴沉思，按照蒋璋的性格，这句话显然不是表面意思。 他恐怕是担心自己，却不想说的很强硬让自己产生被限制的想法才这么问的。 说实话，经过这几天的高密度潜水温荑有点累了。 三天也算是她的极限。 【东西够，玩的有点累了，明天去群岛住几天，玩玩水上项目。】 像是就等这句话似的，几乎是消息刚传过去，温荑就收到了蒋璋的回复。 【注意安全，玩得开心点。】 一分钟后温荑收到了转账提示。 【您尾号的账户收到转账100万，当前余额1100万。】 温荑：…… 嗯，半个父亲果然大方。 53. 第 53 章 台风登陆VS顺风顺水+…… 温荑从来都觉得潜水是个很有意思的运动,可惜这个想法到了今天要终止了。 足足三个小时，她和哈哈小西一起潜水，真有种快要游吐了的感觉。 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温荑躺在船尾的沙发上听到了远方飞速驶来的声音。 艰难的直起腰，很想站起身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 可惜直到一行三人上了船，温荑也还是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 周超原来还急着找小西，一见温荑就忍不住笑出来,“你这幅样子真是太熟悉了。” 温荑强撑着桌子苦笑，“我算是理解那些有了孩子的父母了，要是每个小孩都像小西一样精力充沛还会撒娇粘人，真的,我感觉我都活不过50岁。” 她现在感觉自己倒下就能睡着。 周超和吴教授对视一眼,“看来小西心理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吴教授笑而不语。 周超和温荑共事几天也算是朋友了，拉起温荑的一条手臂站在她身后用熟练的动作推拿几下，等她感觉好点了又去推拿另一边。 “小西以前也是这样,幸好我是家里就住在海洋馆,不然谁能吃得消。” 怀念的道：“那家伙太聪明了,别的饲养员过来它理都不理，还会把头埋进水里,唯有我走过的时候伸着头‘噢噢’不停的喊,只要我靠过去让它干什么都配合，就是不能走，走就哭给你看。” 想到几年前,他有时候不小心经过水池边就像被粘蝇纸黏住的可怜苍蝇动也动不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温荑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确定这家伙不是在故意凡尔赛。 抽回手自己活动，心道：自从有了灵米她已经摆脱了各种亚健康状态,肩颈疾病也消失了，这真是几个月来头一次累到爬不起来。 “行了，你去看看它吧，从冰岛追到南海，你再不出现它能跑到南半球去。” 周超脚步一顿，表情复杂的扯了扯嘴角，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潜水服，去下面换了直接跳进水中。 小西刚才和哈哈一起去捉鱼吃，可就在周超入水的那一刻它好像听到了什么，连到嘴边的鱼也顾不得，一扭头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过来。 温荑从水中把哈哈捞上来，用毛巾裹住一点点给它擦水，和吴教授站在船沿上看着下面久别重逢的一人一鱼。 吴教授的学生感动的抬手按了按眼角，“老师，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把小西野化放归？” 吴教授的心情也很复杂，在他们看来海洋馆对于向往自由需要很大空间活动的鲸豚来说是不够的，就像人类只能生存在一间小小的卧室中一样，那不就是蹲监狱吗。 可现在看到这一幕，他却觉得应该对野化放归这件事做一点更深的研究才行。 这时候温荑一句话道破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关键点。 “其实不论是野化放归还是怎么样，都是人类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什么才是对他们好的行为，可实际上呢？那样真的是它们喜欢的吗？” 回想小西曾经说的话，温荑情不自禁对他们产生些怨念。 带入小西，温荑用似真似假的话模拟出来：“明明我和阿超天天都很快乐，可有一天他突然说要放我走，放我去哪里？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最在意的人所在的地方，他是不想要我了吗？所以才和一群陌生人把我送到很冷很冷的地方丢下……” 看了一眼他们沉思的样子，温荑又道：“井底之蛙或许是值得怜悯的，但也要辩证思考。” 白鲸是有智商的生物，它就和人一样，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性格，喜好自由的受不了封闭的环境就适合放归，但像小西这样的，或许只有在周超身边才是它最快乐的地方。 时间太晚了，天色很快黑下来，温荑没让他们回岸上，吴教授和他的学生住了底舱的另一间客房，周超和送他们来的驾驶员在一层的沙发上对付一宿。 第二日温荑一觉醒来，走上来发现一层客舱一个人都没有，哈哈也不在，正奇怪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白鲸欢快的鸣叫。 “哇啊！” “姐姐！姐姐！我们在这！” 温荑走到船尾，发现周超正和小西哈哈一起在水里玩呢。 周超用一些训练小西的动作教给哈哈，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皮球和几个彩色的圆圈，三个家伙玩的不亦乐乎。 “温荑，你看我把小西之前最喜欢的玩具都带过来了，你家哈哈也很喜欢呢。”周超把两个圈圈抛出去。 小西像接飞盘似的游过去用嘴巴顶起来，哈哈也学着游过去钻圈，结果半个身子卡住。 最后还是周超笑着把它“救”出来。 温荑靠在阳台边失笑，“你说你，明明也舍不得小西，当初为什么还要放它走啊。” 周超游到阳台边，手一撑翻身了上来。 “那时候海洋馆收到很多投诉抗议我们进行白鲸表演，可也总不能白养着它还搭个人吧，海洋馆也不是我爸一个人的，他只拿着几个点的股份兼职管理，更多的股东投票决定联系环保组织放归小西，我一个人不同意又能怎么办。” 温荑叹气，“那以后呢？” 周超洒脱一笑，“我已经决定了，用这些年的积蓄买一艘船，就像疍家人一样住在船上，平时打打鱼，拍一拍小西的视频和照片总能养活自己，只要小西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我就一直陪着它。” 以前是小西跨越千山万水来找他，现在换做他抛弃所有守着小西。 温荑不予置评，他们觉得开心就好了。 吴教授也是这个想法，他们之所以走这一趟也是因为当初这件事是他们经手的，就有承担后续问题的责任，现在周超主动将小西接了过去，还承诺不以损害它健康的方式盈利，不限制小西的自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快艇载着人离开，小西虽然对温荑依依不舍也还是走了。 直到多年后，温荑再次见到周超和小西的时候是在“感动人物”的采访上。 这才得知周超之后主动加入了蓝丝带海洋保护组织，和小西游走在这片海域中解救了不少像海龟这样被海洋垃圾伤害的动物。 以至于像海龟蝠鲼这类智商高的甚至会在不小心咬到鱼钩之后来找他，发生了不少暖心的故事。 周超还以这些年的经历出了本书，站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演讲台上呼吁大家不要投放海洋垃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温荑在送走了他们之后抱着哈哈把船开到最大时速，直奔群岛！ 现在她迫切的想脚踩地面。 海水被螺旋桨激荡着冲向半空，海面上出现两条白浪，眨眼的功夫整艘游艇就只剩下个影子。 …… 说起水上项目，更多人想到的可能是水上摩托、香蕉船，更刺激一点的是海上拖伞，但是不论正在玩的是哪一项，只要站在沙滩上都不会错过一抹飞龙在天的身影。 温荑也是这样，带着哈哈正在沙滩浴，仰头就看到一个人像站在飞行器上一样冲着天空而去，眨眼的功夫就攀升到几十米高。 只见那上面的人就好像不会害怕似的，还在半空中扭着身体旋转，时而下落时而斜飞。 看的人们目不转睛跃跃欲试，有很多人在沙滩上举着手机拍摄。 这一幕真的是太吸引人眼球了。 就在这时候那道身影突然像断了线似的向水中落去，温荑刚把心提到嗓子眼，就见那人脚下踩了喷射器似的向空中冲去。 “呼……”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哈哈怔怔的看着，“姐姐，我想玩那个。” 可能在它娘胎里的时候也有这样在天上飞的记忆吧。 哈哈想玩，那还等什么。 本来温荑还有点怯意不敢去尝试，这时候也顾不上了，一挺胸膛，心道：说什么也不能在孩子面前露怯。 “走！我们去玩！“ 一次500元，可以玩五分钟，温荑之前开出了一个“群岛水上项目通票”，在这里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机构很人性化，见温荑长得漂亮还想带宠物上去，善意的询问是否愿意加点钱选择女教练。 温荑从小生活在底层，从来不想去验证人性的丑陋，只是一次多加50元而已，算是给女教练的小费了，对此毫不犹豫的就刷了500元过去。 签署无责任协议，温荑穿上救生衣，把哈哈用特殊的束带像抱孩子似的护在胸前，就在女教练的指导下站上悬浮器。 这个项目没有温荑在远处看上去那么不安全，脚上虽然没有固定装置，身上却有安全防护，用一些设备把自己和教练还有悬浮器连在一起。 “一会飞上去的时候如果害怕可以把手扶着旁边的控制器，如果想落入水中再冲出来也可以提前要求，前提是你自己要会游泳才行，下水之前要提前闭气……” 说是五分钟的体验，女教练在上去之前的培训和细心指导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温荑仔细听，争取上去之后把自己和哈哈的安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当她被推进器送上天的时候，才发现于这个极度刺激肾上腺素的娱乐设施而言，所有的心理预期都没用了，全程只剩下喊叫。 “啊！！！！！” “汪汪！！！” 女教练从背后揽着她的腰，毫无疑问的带来了一些安全感，脚下推动力最大的那一瞬间温荑甚至感觉自己就要顺着惯性飞出去了。 “我是铁臂阿童木！！！！” 温荑扭头一看，远处另一个玩家正用单手举臂握拳的姿势向上飞去，那一刻她连恐惧都忘记了，脚趾不由自主扣了起来。 上来之前她就预想到一次几分钟哈哈肯定玩不够，提前交了十次的费用，果然教练通知还有30秒就要结束的时候哈哈喊着“不够，还要”。 他们也没下去，就直接在天上飞了将近一个小时。 习惯了这种感觉后面半段温荑是自己操控的，玩的比教练还大胆，她和哈哈都会潜水，直接冲进水里和各种游鱼打了声招呼才像个超人一样飞出来，看的岸边的人既期待又畏惧。 “她们都玩了那么久了，怎么还不下来？”一名女玩家等的心焦，在下面频频跟着尖叫，迫不及待的想上去体验。 另一名教练苦笑，“那位一次交了十次的费用，要不你们选个男教练，不用等那么久。” “啊？”排队的人都失望的叹气，不过看她们玩的那么爽，等也值了。 温荑和哈哈都玩过瘾了才重新被摩托艇送回岸边，在一群人羡慕的注视下奔向下一个项目。 海上的游乐设施就那么多，玩过海上飞龙在看一些“温柔”的就有点无聊了，试了几个后都觉得无趣，一人一宠捧着个椰子躺在沙滩椅上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海边响起。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台风朵拉临时转向！预计3月1日18时将登陆亚市沿海一带，风力8级，伴随大暴雨黄色预警，预计持续时间24小时，还在海上航行的船只请立刻回港！所有户外活动人员回到建筑内，尽量减少外出，关闭门窗，少量储存食物！“ “紧急通知……” 像是拉起防空警报一样，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荑抱着哈哈翻身坐起，沙滩上瞬间就乱了起来。 这座岛屿虽然有酒店，但客房很少，多数游客都是乘船过来玩的，当天往返，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去哪里。 有的人则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喂！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玩什么玩！没听到马上要来台风了吗！” “什么？船已经回去了，今天不能出港了，那我们怎么办？”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那里集合！“ “妈妈！妈妈！我好怕！” “……” 附近的酒店面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立刻有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冲到沙滩上反复喊。 “无法回港的人请向这边集合！无法回港……” 温荑抱着哈哈快步向酒店冲去。 她是直接在岛上开的房，现在看来倒是方便了。 台风预计18点登陆，现在是上午10点，还有八个小时。 台风的到来往往会有提前出现雷雨大风，即时回到房间才是正当。 温荑走进酒店大堂，就见旁边的大屏幕上开始直播新闻。 还是广播通知的那些内容，同时主持人会直击现场为观众直播。 身后传来嘈杂声，是其他人收到消息也往回赶了。 温荑正准备在人群走过来之前回房间，耳朵里就传来一道愤怒尖利的声音。 惊讶的看了过去，只见电视屏幕中竟然出现了熟悉的人。 【“你们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岛上！马上就要来台风了！你们这是在谋杀！”】 【“你没听清楚吗？台风马上就要来了！现在不允许船只出港，我也没有办法！”】 温荑快步走到大屏幕前，定睛一看，果然是牧微。 此时她眼眶通红的拉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不放，一边质问一边恳求，后者却一脸为难中还有着难掩的不耐烦。 旁边有人见有热闹，眼睛亮的凑过来，“牧微老师，请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谭也和你是什么关系？” 牧微不理会好事者的追问，拉着郭导不放，“你们有船！求求你们去把他接回来！你们本来就该把所有人都带回来不是吗！一旦他出了什么事，你这个节目还想不想做了！” 可不管牧微软硬兼施，郭导就是一句话，这种天气加钱也不会有人出海的，他已经联系过租船的公司的人了，只能让谭也自己在岛上找地方躲避一天，台风过去后他们再安排人去接他。 一串晶莹的泪滴从牧微眼中滑落，曾经被一代人心疼的存在现在恨不得跪下来哀求导演想办法把人接回来，嗓子都喊哑了，那人却不为所动。 “还有时间的！现在出海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到，最迟五个小时就能回港，真的还有时间的……” 郭导被缠得不耐烦，身上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他现在也满头包，迫切想要甩开她去处理自己的事。 “没时间了！船员有经验，他们说了下午六点只是个预测的时间，台风随时可能会提前到，现在去了就回不来了，大家一起死在路上都有可能。” 牧微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让人走：“你们连手机都没给他留！也没有吃的和御寒的东西！让他怎么度过这24小时！谭也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来台风了！要让他怎么办！” “这不是牧微吗？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有个综艺的节目组把一个人留在了岛上。” “那她怎么急成这样？” “那还用说，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你说是什么关系。” 讨论声在身旁响起，温荑眉头皱的死紧。 “怎么又出这种事！那些节目组就不能对人命有点敬畏之心！” “哎，可怜，还那么年轻。” 哈哈感觉抱着自己的人愤怒地颤抖，抬头望去。 “姐姐你想去帮她？” 温荑低下头眉眼中满是凝重，理智和冲动在内心挣扎。 心想：只是黄色预警，现在过去就算不能把人接回来，御寒的东西和食物她是有的，在岛上找地方躲避一天也不成问题。 可是她真的要冒险做这件事吗？ 万一没到目的地就提前撞上台风怎么办？ 哈哈看着温荑，突然说了一句话，“姐姐你忘了‘祝你一路顺风顺水’。” 温荑一怔，突然回想起。 是啊，“祝你一路顺风顺水”还有将近三天的时间。 如果这个开出来的奇妙能力真的能做到字面意义上的“顺风顺水”，她此行就是安全的。 一咬牙，带着对盲盒app的信任，温荑走到一旁安静的角落拨打了一个电话，表情凝重的说了几句，挂断之后又拨通了一个号。 察觉到问题竟然有可能涉及人命，电台直播一直关注牧微这边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从牧微身上响起。 郭导趁着她接电话的机会挣开跑远，引起周围一片唏嘘。 牧微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人名，眼泪哗的一下就控制不住了，捂着嘴蹲了下去，“温荑，呜呜……他们把谭也一个人抛在岛上，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主持人见男人跑远了，同情的想上前安慰，却听牧微“腾”一下站起身，还留着泪的眼中满是震惊与喜悦。 上前的动作一顿，媒体人的敏锐让她下意识把画筒举了过去。 下一刻所有关注直播的人都听见一道轻柔中带着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在附近的岛上，从码头过来用不了二十分钟，一会我给你一个电话，你联系她过来，我们一起去接谭也，放心，时间一定来得及。”】 主持人倒吸一口凉气。 台风即将登陆，沿海的人都知道威力，从联系船员的反应就知道了，现在竟然有人要开船出去救人。 既是震惊也是好奇，主持人知道温荑这个人，是个知名度很高的大网红，最近几天正在附近海域自驾潜水。 见牧微马上就要挂断电话，主持人顾不得那些，冲过去对着那边喊了一声：“温荑！请问那边是温荑吗！你不是这里的人不了解台风的威力，几十年的老船员这时候都不敢出海，真的很危险！” 牧微喜悦的表情一僵，恍然回神。 “温荑……” 话到嘴边哽住了，谭也和温荑都是她在意的人，让谁发生危险都不是她愿意的事。 温荑站在酒店大堂的角落，看着屏幕上的一幕表情淡然。 “我知道有可能发生危险，但如果不去，谭也遇险的概率绝对要大于我们半途出事。” 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牧微！快去联系我给你的号码。” 鬼使神差的主持人最后冲着那边爆出一句：“现在正在连线国家台，请你打开直播间，有无数人都在关心你们救援的结果。” 【“嘟！”】 牧微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帮温荑做决定，她也顾不得那些了，转身冲出人群。 主持人失望叹气，这种机会太有话题度也太难得了。 可惜温荑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其实温荑听到了。 她也在犹豫这个问题，主持人说连线国家台，那应该是真的，原本想对蒋璋和爷爷能瞒就瞒，瞒不住到时候她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可现在看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家里就能炸开锅。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是安全的。 大屏幕上的镜头一直跟着牧微的背影，应该是启动了航拍设备。 只见牧微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码头冲，镜头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牧微似乎在电话那头的指示下在码头上连续转了几次弯，直接在处无人的泊位上了艘快艇。 来者是个看不清面容的女性，接上人之后一个潇洒的甩尾在海面上激起两道海浪向远方驶去。 无人机想一直跟着，却苦于信号距离受限，追了几分钟就只能无奈返回了。 看着直播间切回主持人身上，温荑动身向房间走去。 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私人用品都收起来，走出房间的时候想了想，在茶几上放了三盒自嗨锅，两个三明治，一提纯净水，一个充电宝。 …… 温荑身上背着包怀里抱着狗，逆着人群向外走。 门童本想阻拦，一见到她的长相便愣了一下，阻拦的动作也下意识松懈。 “温荑……” 门童也是关注了温荑直播间的人，上午来办入住对方还兴奋地请求合照。 温荑勾起嘴角对他一颔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门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挎下肩膀叹了口气，冲着背影喊：“温荑！你会直播吗？我们都很关心你的安全！” “会！” 大厅里三五成群的站满了从沙滩上聚过来的游客，闻声望来。 “温荑？温荑刚才就在这？” “那就是她吗？” “天啊！好勇敢！为了牧微台风天都敢出海。” “我也好想有个这样的朋友啊……” 更多的人表情复杂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纷纷叹气。 “哎，希望她们能平安归来。“ 小岛的码头上和平时一样人潮鼎沸，气氛却紧张的要命，几乎所有人都在跑着，抱着孩子的、打着电话报平安的，精神紧绷会因为一个擦碰吵起来的…… 在这众生百态中有一道人影脚步虽快却有条不紊。 刚扶起一个被挤得差点落水的游客，又挥手打开一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遮阳帽，温荑眼观六路的回到船上。 看了眼时间，三分钟前牧微才发来信息，她们还有十分钟抵达。 温荑打开比豆app发了直播通告，趁着还有时间，把随身空间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前三天独自航行的时候有一宿她也体验了孤岛露营，防寒毯和帐篷都有，睡袋也有薄厚不等的两个。 自嗨锅取了十个，暖贴两大包，几盒方便面，一个卡式炉，两提纯净水…… 又在冰箱里放了几盒切好的水果，翻出一个超大电量的充电宝，几乎是把她能够想到的东西都准备好放在方便拿的地方。 这才暂时松了口气。 其实给牧微打过电话后她就已经想明白了，虽然有“祝你一路顺风顺水”，最保险的做法依然是去到岛上找地方老实的待着，躲过台风再返航。 根据船宿时刘杉杉给她闲聊分享的内容，谭也参加的荒岛求生综艺既然敢让他们在一个岛上带够三天，那就一定是个自带遮风避雨之处的岛屿，不然难不成指望一群细皮嫩肉的明星自己搭树屋生活。 这个地方很可能是个山洞，或是以前渔民建造的避险小屋，也可能是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住址。 她只要提供取暖的东西和食物就能保证三人在岛上平安度过台风。 坐在船尾沙发上看了一眼短短几分钟就已经几乎空荡荡的码头，视线漫无目的的扫过沿途散落一地的“垃圾”。 有的是真正的垃圾，有的则是不小心遗落的生活用品，有被踩掉的鞋，被风吹落的帽子……她竟然还看到一个手机。 看了一眼时间，拿出手机想了解一下有关台风的最新报道。 打开围脖不等她选直接弹出一个推送。 知名女网红台风天出海，是仗义还是愚蠢？ 温荑：…… 撇了撇嘴，打开一看，正是刚才的直播，视频掐头去尾只把她给牧微打电话的那一段放了出来，其他的前因后果都用文字描述。 通篇看下来快的人用不了三分钟。 此时距离事情发生不过二十分钟，这条话题下面已经有3万+的留言了，阅读量超过五百万。 深吸一口气，退出这条话题，查找台风天避险需要注意的地方。 …… 苏城 李云卿正向茶水间走，耳边却突然听到一个名字“温荑”。 对温荑和蒋璋的关系公司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李云卿下意识加快脚步侧头细听。 “真的吗？天啊，她也太仗义了吧。” “我看是傻，台风天还敢出海，就算是为了自己男朋友我都觉得不该，更何况是好朋友的男朋友了。” “反正这次我站她，简直是梦想中的闺蜜，有事真上啊。” “哎，不管怎样希望她平安归来，吃饭的时候一起看直播吧。” 李云卿和那两人擦身而过，看了眼身后，放下水杯面容凝重的打开手机。 一打开围脖就看到那条推送，看完前因后果，发现文章末尾还出了个投票。 共一千多万人参与投票，支持温荑仗义的人达到98％，认为她傻的人占2％。 李云卿面色复杂，每当她觉得自己对温荑已经有些刮目相看的时候，她总能再次惊掉人眼球。 顾不得打咖啡了，快向总秘刘茵那走去。 当蒋璋得知自己妹妹的大新闻后，起身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凝重的看着天空，攥着手机的指节已经用力到泛白了。 突然他想到什么，拿起西服起身往楼下走。 “蒋总？”刘茵诧异抬头，只见到一抹背影。 “这是，要干什么去？” 李云卿坐在一侧的办公桌上，同样看着蒋璋脚底带风的背影，喃喃道：“可能是去找董事长了吧。” 刘茵想了想，也认同这个猜测。 作为公司唯三知道温荑身份的人，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凑到一起打开比豆app。 同一个城市，娄今正在欣赏公司最新搬的办公室。 温荑从小区搬走之后她也觉得继续留在那没什么意思了，再加上公司规模越来越大，那间三室一厅的办公室也有些容纳不下。 干脆在老城巷子里找了个翻新的两层小楼作为办公室，附近这一片都是年轻人喜欢的时尚打卡地，不论是风格还是氛围都符合他们公司的定位。 这时一阵脚步声“蹬蹬蹬”跑了上来。 娄今诧异的扭头看去。 是她新招的秘书，“什么事？” “娄总，您让我关注的温荑小姐出事了。” 娄今眉心一拧，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什么事？说清楚！” ……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关心温荑的人，同样带着担忧的心情拿着手机等待直播间的开启。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男人也在最快的时间内收到了消息。 “谭总，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谭哥说不用我一直跟着，让我趁这个机会把年假休了，我就走了，原本定的是他和微姐要在亚市玩一周的……” 谭怀宇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桌后，不再听对面给自己开脱的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给我订机票去亚市，要快！” 秘书街道内线电话为难的支吾了一下，“老板，现在不好直达亚市，那边有台风，全国的航班都停了。” 一句话让一直面无表情的谭怀宇瞬间破防，表情狰狞了一瞬，“不能直达那就去订最近的地址！” 秘书忙应声，“是！是！我这就订！” 谭怀宇胸口剧烈起伏，手肘用力压在桌子上，抬手按住脑袋，整个人都好像被笼子困住的野兽一样下一刻就要摧毁视线所及的所有东西。 “滴滴！” 【您关注的主播小温已开直播，请及时观看哦。】 比豆的通知像一道风吹散了谭怀宇越积越多的低气压，顾不得担忧和怒火，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直播间，看到他在意的两个人完好，才能让他安心。 …… 直播间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温荑，而是一排复杂的仪表盘。 顺利接了人后温荑和牧微踏上了旅程。 程颐站在码头看着游艇远去，眉心一直紧拧着无法放松，心头也压着一团乌云。 她真的不知道接了温荑的电话把人送到这里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这次温荑有去无回，她将一辈子生活在懊悔之中。 手里是被温荑强塞进来的房卡，房间已经被她续了一天，自己可以在那里安然的度过台风的24小时。 酒店大堂里原本挤满的人已经被疏散了，愿意花点钱的都被安排进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房间，更多的人则被送到餐厅，那里虽然不能躺着，好歹还有桌椅和热水。 大堂只有几个值班的人，也都不像平时一样仪态标准，各自找地方歪着。 门童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从外走来，诧异的瞪大了双眼，连忙打开门把人迎进来。 此时天空已经不复半个小时前阳光明媚，乌云逐渐笼罩了整片天空，气压很低，空气里都是潮湿闷热的。 此时走来的人，周身笼罩的情绪却比气压还低。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看到那人脸上的懊恼和后悔。 门童动作犹豫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做，这人他没见过，难不成是遗漏在外面的游客？ 大堂经理原本拿着手机在看直播，听到声音疑惑看去。 诧异道：“程颐？你怎么来了？” 程颐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她手机上的画面，扯动嘴角露出个难看的表情。 她之所以毫无顾忌的赶过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间酒店的大堂经理是她朋友，来这里可以跟对方挤挤宿舍，不愁没住的地方。 可是从码头走过来的那一路她却后悔了，自己好歹在沿海待了这么多年，也有丰富的出海和野营经验，她刚才就应该跟着一起上船的。 万一真遇到海难自己好歹能帮点忙。 在得知程颐正是直播中温荑联系送牧微过来的人，大堂经理赞叹的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 “行了，你也做得够意思了。” 可当程颐推开房门，看到温荑留给她的食物后，突然哽咽了，比起温荑她做的远远不够。 54. 第 54 章 直播荒岛“求生”+收藏…… 牧微上了船之后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温荑的背影。 游艇航行的路上出乎意料的平顺,沿途甚至都没有很大的风浪，如果不是天空阴沉沉的，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是个极为适合出海的好天气。 “温荑，我,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帮我。” 温荑调整为自动驾驶,转头一笑,“你别把这当成很大的事,我已经想过了，如果顺利的话，大家都会平安的。”说完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原意是安慰牧微不要内疚，没想到她听完眼泪就下来了。 温荑无奈的走过去，把人揽在怀里,知道对方需要一个港湾来排解，干脆也不说什么,就这样任她哭。 镜头被压在两人之间，看直播的人也沉默了,忍不住为她们的感情而感动。 【哎,谭也啊，你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有牧微这么个女朋友啊。】 【哎,牧微啊,你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有温荑这样的好闺蜜啊。】 同样的句式不约而同飘过，一下子就把原本情绪低落的网友们整破防了。 【楼上两位，你们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认识如此默契的异父异母亲兄弟啊。】 一片“哈哈哈哈”后，有人分析了温荑的话,觉得很合理，这人确实不是无脑仗义，是经过考虑的。 【讲真,如果谭也以后不和牧微结婚，我就是他一生黑，骂到他退圈。】 【以后他们生了孩子说什么都要认温荑做干妈，这情谊太大了。】 【说是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如果他们以后分手，除非是牧微主动不要谭也，否则我说什么都不会接受的。】 最后这条弹幕上很快就被点了上千个赞。 可能是“顺风顺水”在起作用，天色虽然越来越阴沉，看起来挺吓人，一路却是真的可以称之为顺风顺水。 期间顺达的智能导航露了几次面，规避了一些可能出现的风险，让数千万人都关注到了航海专用卫星地图，发现这个新功能不仅详尽准确，竟然可以结合各方数据做一些概率性的测算。 出于担心，冯添风也在关注温荑的直播间，没想到这次意外的险情竟然让顺达的新功能提前被大众熟知了。 冯添风看了一眼大墙显示屏上午临收盘最后半个小时呈陡坡形状的红线。 仰在靠椅上看着天花板，半晌突然笑了。 “爸，您笑什么？”冯程坐在对面疑惑问道。 “这个温荑身上是有些运道在的，这次她一定能平安顺利。”没看到结果，他已经能笃定了。 冯添风这一代人多少有点迷信，特别是经商的更信运道。 研究过温荑的成名经历后他们在私下里聚会中也不免对这个人有自己讨论和定位。 只可交好，不可为敌。 顺达下手快和温荑成为利益结合体，现在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呢。 …… 牧微在码头扯着郭导说去那个岛两个小时就够了，其实并不准确。 很多人以为海上一望无际，随便开就行了，不用像陆地上一样按照路来走，直线距离就等于两地之间的距离呗。 其实不是这样的，实际上船在海上航行影响速度的因素很多，沿途要经过一些海面上看不到的堡礁和某些落潮才能见到的岛屿。 这就涉及到减速、绕行，所需要的时间远远超过计划时间。 郭导他们去的时候原定是要用小半天的时间在路上的，温荑这次过去也差不多。 接到牧微之后她们行驶了三个小时才看到节目组拍综艺的那做岛屿。 这时已经是台风预警后的第四个小时了。 按照预测还有四个小时台风即将登陆。 可此时却已经能看到天边的乌云被强烈的气流搅动了起来，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电芒在云层中闪烁。 牧微心跳加速，站在驾驶舱旁边双手紧握着，脸色忐忑，伸着头看向远方的岛屿。 这个角度非常奇特，一眼望去全是树，别说是人了，连稍微平缓一点的沙滩都看不见。 温荑准备环岛转一圈看看有没有视野开阔的地方，如果能一眼看到人是最好的。 【检测到当前方位无法登岛，建议向右侧绕行，据卫星地图显示有一处大型焦岩适合泊船。】 温荑毫不犹豫的根据智能导航指示向那里航行过去，越靠近温荑发现导航所说的地方确实很奇特。 一般的焦岩水面上看起来是个光秃秃的石头，可实际上水下却是层峦叠嶂，地形复杂，全是航行障碍。 这处却不同，像是个横断面顺着地表沉下去了一样，是个近乎直角的悬崖。 更妙的是悬崖边上有一处裂缝正好能把整个游艇嵌进去，都不用抛锚，只要不人为启动，再大的风都动不了这艘船。 等台风离开后，最大的损伤可能就是在岩壁上造成剐蹭。 她既然都决定在台风天把船开出来，这点损伤的赔付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温荑看了一眼远方的情况，站在船尾把无人机放上天。 所有的观众都把主屏调成航拍视角，只见地面越来越远，整座岛的情况被尽数纳入眼帘。 【别说，节目组还是挺用心的，这岛上物产很丰富啊。】 【楼上别给节目组洗了，出了这事就被钉在耻辱柱上。】 【不管最后潭也能不能得救，都无法洗清节目组失职的罪行。】 【等一下，你们看沙滩上是不是sos。】 镜头一晃而过，温荑操控无人机反而没有一直盯着屏幕的网友看得清楚，若不是牧微一直盯着手机险些错过了。 “温荑，原路退回去，刚才好像有字。” 无人机原路返回，温荑放大镜头，真的能清晰的看到转过岩壁的树林下就是沙滩，上面确实有个大大“sos”。 奇怪的是却没看到人。 “这可怎么办？人到底去哪了？”牧微急的不行。 温荑试着让无人机往下飞，进不了树林，小岛上地形也非常复杂，找人困难。 就在这时牧微突然读到一条弹幕，眼睛一亮：“程颐啊！温荑，是程颐！她让你用游艇上的扬声器喊话。” 温荑凑过去一看，程颐已经发了第二条，上面言简意赅的讲了怎么把内部广播转为用汽笛做扬声器的远距离广播。 温荑的直播间通过国家台的转播已经人尽皆知了，短短几个小时就有三千多万人簇拥过来，每一秒钟发弹幕的人都成百上千，常理来说是看不到程颐发的这条弹幕的。 这时候就该夸一夸李岜了。 比豆总部 几乎所有说的上号的领导都赶来了管理员办公室。 其他管理员统统把办公桌挪开，独独李岜的那一台一动不动，谁都不敢让他断电，他那台电脑可是连着温荑直播间的后台，谁知道断一下会出什么事。 就这样所有领导坐着折叠椅把他围了一圈。 总经理赞赏的看了一眼李岜，又对分管负责人点了点头。 分管负责人有意让李岜在领导面前露脸，“李岜，为什么这个人的弹幕这么快被置顶？” 李岜咽了咽口水，他刚升职没两天，工位都没搬出去，还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清了清嗓子，“上次直播救助海龟的时候这位程颐就出现过，是小温的朋友，也是蓝丝带的注册会员。“ 看了一眼自己直属上司，“我怕温荑那头需要专业的人帮助，就把她的账号开通了管理员权限。” 非比豆的工作人员也是可以成为主播直播间管理员的，平时这种机会都作为福利给大粉。 这次李岜自作主张，本是未雨绸缪，没想到还真的排上了用场。 总经理赞许的点点头，“不错，管理员就是为主播服务的人，就是要忧人之忧急人之急。” 李岜嘴角扯了扯，勉强的笑了笑，瞄一眼正对着整间办公室的直播镜头，低头笑而不语。 心想：麻蛋，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比豆是懂直播的，自然更懂炒话题蹭热度。 温荑这次的事是个多好的宣传自家公司的机会啊，所有领导都坐在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要弄个套娃直播。 直播比豆领导层看温荑直播。 温荑按照程颐的指导，小声试了下音，汽笛音顿时扬了出去。 【等一下——】 “咳咳。” 程颐的弹幕刚打出几个字，就见温荑通过扬声器清了清嗓，后果很显著。 “咳咳……咳咳……咳……” 声音撞在岩壁上反射回来，产生效果惊人。 “唔……”温荑和牧微立刻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神情。 一个网友想起了温荑曾经的日出“黑历史”，不由调侃。 【事实证明小温物理学的确实不太好。】 现在这种场合也没人会对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乌龙过多苛责，意外的出现反而让大家一直紧绷的情绪松了松。 温荑放下手，和牧微一起拍了拍胸口，幸好只是试探的清了清声，这要是直接喊出来，恐怕最先遭殃的就是她和牧微。 埋着头装作没发生这事，忙把游艇开出裂缝，向沙滩方向开去。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远方的阴云更近了。 笑过之后大家再次紧张了起来。 【快啊！再快点！】 【谭也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时候谭也正在做什么呢？ 时间拉回到早上。 导演在沙滩上做了节目收尾的拍摄，他原本也是要去跟着上船的。 可临走却突然想到昨天赶海用螃蟹换的桶装方便面吃完之后的垃圾还在山洞里呢。 本着能带走尽量带走的想法，他冲着导演喊了一嗓子，便扭头跑了。 他是真没想到郭导是没听见他的话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就这么走了。 可走就走了，总不能一直没发现自己不在吧。 他好歹也是个当红艺人，准二线那种的。 可事实就是，谭也拎着垃圾坐在沙滩上，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终于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看着天边逐渐密集的云层，谭也好歹也算是上过十几年学的人，自然知道这种气象代表着什么。 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害怕。 学着《金氏漂流记》里的样子找了根树枝在沙滩上画了sos，期望路过的飞机能发现自己的情况。 又等了一个小时后，除了气压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闷，周围连只经过的海鸟都没有。 节目组的船自然也没有来。 谭也这时已经不去想郭导那边是什么情况了，他确信就算郭导不派船来，牧微发现自己没回去也会想办法的，还有大哥，有太多在意他的人不会放弃他。 所以谭也并没有过于绝望。 他要做的就是平安等到救援。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又过了几小时，在他差不多把足够燃烧一宿的干树枝攒够的时候，竟然听到一声喊话。 “喂喂！谭也听到了吗！谭也有没有听到！如果听到声音请到沙滩上！听到声音请尽快到沙滩上！” “哗啦！”树枝落地。 “嗷！”谭也抱着脚趾，脸上满是惊喜，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 “嘿！嘿！我在！我在这呢！”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极致的喜悦让他拼命地扯着嗓子喊。 关注直播间的人眼看着一个豆粒大的人影从树林子里跑出来，无人机镜头拉近，谭也此时的样子霎时映入眼帘。 所有人都无语了。 【这节目……也是怪拼的。】 【原来荒野求生是真的，我以为还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综艺呢。】 【我也以为就是换了个地方拍慢综。】 若不是之前的新闻，单用谭也此刻的形象做宣传片，很多人都是愿意去看的。 因为此时他未免太“野人”了。 没来得及上船去整理形象，他还是连续三天没洗头洗脸的样子，胡子拉渣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了，头发丝上泛着白光，仔细一看全是盐粒。 被留下直面台风差点遇险很让人同情，可现在这副形象一出，大家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原谅我没有同情心一分钟，等我笑够了再说。】 温荑没仔细看谭也的长相也听不到声音，问牧微，“是他吗？” 牧微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是他没错。” “长话短说，谭也请留在原地，台风马上就要来了，现在请你用动作告诉我们岛上是否有能遮蔽风雨的地方。” 温荑放下麦，盯着画面。 只见原本冲着游艇跳着摆手的谭也愣了一下，表情一肃，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用力点头。 生怕来者看不见还跑到一块礁石上不停的上下点头。 频率高的让人怀疑会不会把脑袋点下来。 果然，连点几秒，谭也一个摇晃，差点栽下去。 点头把自己点迷糊了，这也没谁了。 全国几千万看直播的人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有人不认识谭也，还跟儿女好奇询问。 “这孩子也是倒霉，他叫什么？” “他叫谭也。” “哪个也？” “‘之乎者也’的也。” “哦，这名字起的还怪好记的，他演过什么片子吗？” “有啊，他演技还不错的，演过……” “那个片我看过啊，电视上放过。” “是啊是啊……” 老人的儿女心道：以前也没发现他这么逗比，看着挺正常严肃的一个人。 温荑这边见谭也明白自己意思。 “请在原地等候，我们停好船会带着物资上岛。” 说完收回无人机重新打舵，向那处岩缝驶去。 温荑抿着唇神情严肃。 又耽误了几分钟，她们已经能听到远方的雷声了。 把船听好，两人穿好救生衣，一起配合把停在船尾甲板的汽艇推下水，将温荑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搬上去。 汽艇不大，只有两米长，坐两个人正好，再加上一堆物资，已经到极限了，牧微一脚才上去的时候都有种船要没入水中的错觉，吓得她花容失色。 “没事，小心控制平衡，不要偏重就不会翻。” 温荑拉着牧微把她按在中间的横板上，靠电动推进器小心航行，不敢开的太快，生怕出事。 谭也一直在那等着，眼看着海面上的游艇驶离视线范围。 看着救星来了又离去免不了心焦，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迫着去分散注意力。 “刚才喊话的人是谁啊，声音失真，听这倒是有些熟悉又陌生。” “她说的是‘他们’，还有谁？是郭导吗？还是牧微？” 想到有可能是牧微，他内心既激动又排斥。 那人说的很清楚，马上要来台风了，他糙汉子一个在这连淡水都没有的岛上忍一忍就过去了，她一个女孩子来干什么呀。 想到有可能真的是牧微，谭也急的在沙滩上来回走，把他写的sos都踩乱了。 就在他第十次抬头向海面望去，发现竟然有一艘白色的小艇晃晃悠悠的驶了过来，吃水深的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汽艇越来越近，谭也终于伸着脖子看清了坐在前面的人。 “小微？”猜测成真，谭也情不自禁的向着水面跑去，脚踩着湿冷的海水也没留意，扯着嗓子喊：“小微！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太危险了！” 谭也向海里冲去，眼里只有双手紧紧扶着汽艇两侧一脸憔悴的人。 这时候已经开始涨潮了，一波一波的水浪冲击他的身体，却像没感觉一样。 牧微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本想让他不用过来，可这汽艇确实禁不住一点动荡了，这短短几分钟她连粗气都不敢喘，此时也不敢开口。 海水没过谭也的半个身体，他也终于接到船了，小心翼翼的撑着船沿往岸边拖。 温荑坐在后面小心控制推动力，专注驾驶的同时抽出一点注意力放在谭也身上。 见他像是没看到自己一样，全部心神都在牧微身上，温荑也没觉得不满。 人的立场是很奇怪的，如果她只是为了就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这对方还忽视她，那是会让人很生气的。 她这次出来更多是为了牧微，她舍不得那样一个人毫无体面的在千万人的注视下恨不得狼狈的跪下来求别人。 现在看来不枉牧微那么在乎他，还算有点担当。 直播间里看到这一幕的人也不由得露出娘家笑，对谭也的第一面还算满意。 三个人一起努力把船拉到岸上，温荑把助推器关闭，刺耳的“嗡嗡”声停止，谭也这才反应过来的看向温荑。 诧异的脱口而出，“是你？” 温荑抬头，虽有疑问，却没多言，下巴点了点汽艇，“先把东西搬过去，台风马上就要来了。” 刚才她们泊船的时候收到了最新消息，有人把天气预报在直播间置顶，台风将会提前抵达，伴随雷雨大风，他们动作要快一点了。 谭也自觉失言，埋着头一声不吱的带头赶路。 牧微对谭也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敏锐的察觉两人之间略显奇怪的气氛，她也耐得住性子，一言不发的和温荑在船尾一人搬一头。 温荑一边走一边观察附近的情况，走了约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一处山洞。 脚后跟刚一迈进去，一滴豆大的雨点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哈哈从汽艇的一堆物资中露出头来。 “汪汪！” “姐姐，我就说‘顺风顺水’管用吧。” 谭也正准备把汽艇放下，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吓了一跳，手滑了一下，“砰”的一声汽艇在离地十公分的时候掉了下去。 连带的也打破了让温荑牧微两人的平衡，后半截也跟着落地。 牧微瞪了他一眼，扶着温荑关切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砸到脚？” 谭也被瞪得委屈巴巴，看了一眼嘘寒问暖的自家女朋友，又看了一眼温荑。 一时间感觉自己才是最没有地位的人。 现在就这样了，要是他哥真能追到温荑，他在家里肯定活得还不如狗呢。 说到狗，谭也蹲下身和已经长到一尺多长的哈哈对视一会。 半晌见那边还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瘪瘪嘴，故意大声道：“嗨，小哈。” 温荑看向牧微，挑了挑眉。 牧微收到她的意思，耷拉着眉毛无声叹气。 两人的交流看的直播间的人纷纷发笑。 温荑的表情是看不见了，可是通过牧微的回答却能猜到一二。 网友们纷纷开放想象力在弹幕上整活。 【温荑：你男朋友就这样？牧微：哎，脑子是缺了点，都匀到脸上了，凑活用吧，还能分咋地。】 【明明是个很感动的事，怎么会变成喜剧节目呢？】 牧微已经习惯谭也表里不一的样子了，在外面的时候一本正经，实际上智商不比哈哈大几岁。 正准备给他个台阶下，谭也却突然跳了起来，“哎呀，我得把树枝捡回来！” 话音人就已经顶着雨跑出去了。 温荑/牧微：…… 双倍无语。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怎么办，我开始有点粉上他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被直播出去了吧。】 【这幅傻缺的样子，哎……】 温荑轻笑一声，弯腰把哈哈抱起来，在山洞里看了看，“看来谭也猜到可能会出现糟糕天气了。” 示意地上堆着数量可观的树枝，还有一些生活垃圾。 牧微表情柔了下来，带着几分心疼，“还算没傻到底。” 山洞里有不少生活的痕迹，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在这睡几宿也确实是吃了不少苦。 两人站在洞口看着外面的情况，想到什么就随意聊两句。 奇怪的是刚才掉了几滴雨点就停了，反而开始刮起风来，两人穿着防晒服都觉得有点凉了。 风越来越大，树叶都被吹的“簌簌”作响，谭也出去快十分钟了。 等了一会见人还没回来。 “汪汪！” 听到哈哈叫声，两人扭头一看，只见谭也以一副樵夫的打扮扛着两捆枯枝回来。 快步跑进山洞，谭也咧嘴一笑，“幸好刚才收集的树枝还在，这些差不多够我们烧一段时间了。” 被他这蓬头垢面一口白牙的样子弄得不由失笑，牧微上前帮他摘掉头发上的干草枯叶。 “刚才忘了跟你说，你被遗落荒岛的事已经惊动全国了，现在我们正直播呢。” 谭也笑容一僵，整个人沾满灰尘的脸上清晰地看到表情接连变换。 温荑和牧微就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就见他先是震惊，接着是不愿相信，最后是躺平。 “算了，等节目播出去也是要看到的，提前看了也没什么。” 经过这事，谭也也想开了，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个错误，形象碎一地不说，还发生这种事，连累牧微亲自过来救他。 还有，温荑……没想到就连自己也被她救了。 谭也心中苦笑，这事说白了也有他的一半责任，想到回去要面对大哥的怒火，他有种做鸵鸟的的冲动，能躲一会是一会吧。 狂风刮了起来，三人感觉余光中有什么闪了一下，紧接着“轰隆”一声响，像是连整个天都被劈开了似的。 眨眼的功夫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顺着山洞流下来都形成了一道道的水线。 “这雨要下多久？”信息严重不对等的谭也面上满是忧虑。 “说是起码要一天的时间，”牧微拉着谭也进去点火，“饿了吧，幸好温荑船上吃的不少，我们都带过来了。” 算算时间谭也已经两顿没吃了，早上一醒过来节目组就宣告录制结束，他们本是准备洗漱一下在船上简单吃一口。 其实温荑和牧微中午也没吃饭。 三人借着卡式炉的火把枯枝点着，暖和来后才站在汽艇旁对里面的食物挑挑选选。 温荑拿了个牛油毛肚自嗨锅，又拿了个鸡排三明治，两瓶水走到山洞口坐下。 牧微也拿了一盒方便面、一根火腿肠、一包芝士走过来，身后是抱着卡式炉和小锅的谭也。 把东西放下，点火倒水，水烧上才重新走回去选了一包切面面包和一盒自嗨锅。 温荑就这样看着他忙里忙外的，挑挑眉。 谭也敢接这个节目，自己肯定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站在洞口用流下来的雨水洗了把脸再将手仔仔细细的洗干净，每个指甲缝里都干净了这才走回来坐下。 水烧开把面饼和料包放进去，火腿肠掰成段，热气蒸腾起来料包的浓香也在山洞中弥漫开来。 温荑动了动鼻尖，看着自己的牛油毛肚突然觉得不香了。 面饼煮的差不多，谭也连汤带水倒回了方便面包装盒，趁着热在上面铺上一层芝士，端给牧微，见她吃上才开始准备自己的食物。 观众们都看傻眼了。 【谭也是懂搭配的。】 【get到牧微同款吃法了。】 【以前都是干拌里放芝士凉的特别快，只有第一口是拉丝的，试了一下同款吃法，一直都拉丝，这种吃法好！】 【明星也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喜欢吃方便面放芝士啊。】 看着他们的互动，温荑心头突然有些痒，好像那里有个二十四年来一直封存的东西裂开了一条缝。 没想到同龄人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的。 和师父师公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温荑吃完自嗨锅也没动三明治，是用同样的做法给自己也来了一份方便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人不一样，吃起来却感觉好像不如牧微那份香。 【想象的荒岛求生——三人围在火堆旁瑟瑟发抖。】 【现实的荒岛求生——麻蛋！吃的比我还丰盛。】 【这才是真正的慢综吧，听着雨声烤着火，还有热气腾腾的自嗨锅，刚才我留意了，这两个女人竟然还准备了水果，他们是来度假的吧，是吧是吧。】 话虽如此说，所有关心他们的人见到这一幕也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人都没事就好，等雨停了，就可以开船回来了。 山洞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淅沥沥”的雨声和枯枝燃烧的“噼啪”声。 随身记录仪开饭之前就被温荑找了个正对准火堆的位置架了起来，收音器也取了下来，这样只要不想被拍到就可以走出镜头范围。 温荑铺了个保温毯，抱着哈哈盘腿坐在上面视线没有焦点的看向洞外。 牧微和谭也坐在另一张毯子上凑着头说话，谭也一会用惊讶的视线看向温荑，低下头猛点脑袋，没一会又感激的看过来。 温荑没留意这一幕，倒是观众们猜测起来他们在聊什么。 【可能是牧微在跟谭也将温荑是怎么仗义出头的经过吧。】 【我猜也是，看谭也那丰富的表情。】 【感动了吧】 谭也是感动，更是感激，还有种宿命的感叹。 十二年前，谭家遭逢巨变，父母一同空难遇险。 那年大哥还是个高中生，他也不过是刚上初中的年纪。 大哥敏锐的察觉两人身边的危险提前把他送出了国，自己则留在国内。 他不知道那些日子大哥是怎么过的，只知道两年后自己被接回国才发现原本待人斯文有礼的大哥把自己活成了不好惹的样子。 还卖掉了公司立下遗嘱，如果他死了，所有钱财都捐给社会福利机构。 后来经过慢慢的了解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出国的第二年大哥就遭遇了绑架，幸亏被人救了，这才没让恶人奸计得逞。 救了他的人就是当初不过才13岁的温荑。 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大哥下定决心卖掉父母留下的产业。 温荑救了大哥，其实也间接保住了他的性命，因为一旦大哥没了，他就是全部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温荑和谭家人碰到了一起，而且又救了他。 谭也动了动嘴唇，轻声道了句谢谢。 见温荑还在走神没有听到，谭也就不再说了，有些感激不是说出来的，要记在心里。 牧微和谭也交往的事既然已经爆出来了，两人就不在遮掩，谭也揽着她，牧微也不嫌弃他几天没洗澡，顺势靠了过去，两人也学着温荑那样看着雨幕，享受此处无声胜有声的安逸。 不知不觉弹幕也清净了，观看的人数却稳中有升。 比豆总部 李岜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勾起一道闲适的弧度，后背松下来靠着椅背，看着他们似乎连同自己的心也宁静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小温直播间的魅力吧，不论直播的内容是什么，大家都能在这里获得轻松。 蒋家别院 蒋璋把爷爷扶回房间，看到这已经基本能确保妹妹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至少24小时内他们只能在这个山洞里哪也去不了。 北海机场 谭怀宇坐上早就约好的汽车后座，第一时间举起手机。 看到三人已经吃完饭，在那里无声地看雨。 见到这闲适的一幕，笼罩在他身上一整天的低气压这才散了去。 假如谭也在这看到他这幅样子恐怕会惊讶的，因为谭化宇此时的气质竟然和他们家没遇到变故之前有几分像。 台风是临时转向，擦着海岛的边过去没有度过琼州海峡，整个北部湾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接下来他会在当地度过一天，明日天气转好之后再飞往亚市，到时候正好可以去码头迎接他们回港。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面了，谭怀宇低下头握拳压住嘴角，眼中闪过一抹迫切。 当年他被绑架的阴云一直笼罩在谭家兄弟头上。 隐藏在暗处的黑手是谁他们心知肚明，只可惜没有确切的证据。 那人前些年把主要发展方向放在国外，看似在避嫌，实际上却没有一刻不在试图向国内伸手。 这些年他一直不敢放松，默默积蓄力量的同时只能远远的看着，尽量不把危险带给在意的人。 这次谭也被遗留在岛上或许会成为一个契机，不被人怀疑的契机。 他受够了只能远远看着的日子。 55. 第 55 章 海螺珠+营养液2000…… 三个人被困在山洞里出不去,开始还觉得无所谓，后来慢慢就有点无聊了。 温荑起身拉过背包,翻出一副扑克。 谭也震惊：“时间那么紧张你竟然还准备了扑克？” 温荑看了他一眼,“也没多紧张，我朋友把牧微送来的时候我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自从有了储物戒指后温荑就有了一个小毛病，别管现在有没有用的东西,只要觉得以后有可能用到,就会往里装。 这幅扑克自然也不是她提前准备的，而是临时从戒指里取出来的。 就这样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打扑克，输了的人非常自然的用唾沫沾湿纸条往自己脸上贴。 好像完全忘了直播的存在。 突然温荑甩出一句话，“谭也你好像认识我？” 谭也想也没想的开口,“你是我……隔壁，对，隔壁。” 好险！ 脸上幸好有纸条挡着,谭也偷偷松了口气，“你在陵县的船屋民宿居住的时候节目组也安排我们住在那，我就住你隔壁。“ 见她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谭也心头苦笑,“你一到那就铺开纸开始画画，投入的连旁边阳台站了个人都没发现。” 牧微好奇的拉着谭也问经过。 “我们是在温荑之前入住的,实际上直播去渔排吃饭的那天我也在,晚上还出去散步,她从我旁边匆匆走过，连个眼角都没分过来。“ 这话一出配上开口时被吹起的纸条，本就半真半假的抱怨突然多了友们都乐了。 温荑一听他连自己开出“兽语精通”之后出去找动物实验这事都知道，心虚的低下头，不再怀疑什么了,忙把话题拉开。 “一个6，其实送你去找我的人谭也应该也是认识的。” 牧微诧异，手上毫不迟疑的压上，“一个7，他也认识程颐？” 这个世界就这么小吗？ 其实也不奇怪，只能说他们凑到的一个行业其实就不大。 亚市的潜水机构一共就那么几家，盲盒抽出来的自然是最好的。 谭也他们也是如此，别管事情发生之后郭导是什么态度，节目也是用心办的，找培训机构肯定找最好的。 温荑把前因后果一说，两人也不禁感叹，真是无巧不成书。 外面的雷声已经停了，风也小了点，雨还是那么大。 时间刚过六点天色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谭也把树枝往火堆里丢，突然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不知道你们来之前我还抱着希望能钻木取火呢，现在想来可能把手磨起泡都钻不起来火。” “幸好你们来了。” 他不能想象自己守着一堆费心捡回来的干树枝却燃不起火的绝望。 温荑疑惑，“你们这个节目是什么模式的，这些天你们都没有火吗？” 这一点观众们也都很好奇，放下手上的东西侧耳听了起来。 “肯定不能让我们真的荒岛求生什么都不给，”谭也回忆起这三天，恍然发现除了形象差点他也没真的吃苦，“来的第一天导演就给我们下了任务，寻找可居住的地方，第一个找到的人可以免费居住，之后找到的按照时间不等要付给第一个人租金。” “租金？”牧微奇怪，“你们手里还有钱？” “不是真的钱，是用一定的物品换点。” 谭也点着手指，“捡到十斤柴可以换十个点，一斤海产品也可以换十个点。” 温荑，“你们学的潜水技能真的用上了吗？” 谭也挑眉露出得意的样子，“当然用上了，我们的潜水培训中也包括用简单的手法获取水下的食物，我还捡到个鲍鱼呢。”用拇指食指做出合围的动作。“这么大。“ “鲍鱼！”牧微瞪大了眼睛，“换了多少个点？” “嘿嘿，”谭也得意的笑着，“鲍鱼属于高价海产品，是单列出来的，一只三头鲍就值10点。” 一只三头鲍四两左右就能换10点，平时或许觉得死亏，当时谭也却觉得赚大了。 “两个点可以换到山洞的一天居住权，三个点能换一个毯子，五个点能换一个睡袋，一个点是一片面包。”吃的是差了点，也不能保证每顿都吃饱，总归也没饿着。 “怪不得你捡柴这么熟练，”温荑取笑的看了一眼山洞里整齐的柴堆。 “那是，”谭也对两人炫耀自己捡柴的心得，“不能太粗，芯里面可能不干，没用工具也没法劈开，不能太长，长的要踩断，枝枝梢梢的最少也要捋顺了，最好能整齐的捆在一起那种，不占地方还好拿……” 弹幕上全是哭笑不得。 【他是在用心教我们怎么捡柴。】 【难以置信，明星竟然有一天还会对怎么捡柴得意洋洋，好像学会了什么了不起的技能。】 【起码在他的心里这个是值得跟女友炫耀的事吧。】 谭也不知道网友的无语心情，还在侃侃而谈，“这样捆成单臂能围拢差不多就够十斤了，找一些韧点的草卷成草绳扎紧了，用一根长树枝把两捆中间一插就是个扁担可以扛着走，一趟就能换20点。” 牧微已经对谭也私下里的话痨习惯了，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谭也收到女友的微笑鼓励，说的越发起劲，给他们细数20够换什么。 “火算是比较贵的东西，一盒火柴就要5个点，只有20根，还不好用，一盒里有四五根点不着的。” 录制结束之后谁能想到点火还会成为最大的难题，他早就把火柴扔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就这样在谭也的声音中，大家对这个所谓的荒岛求生有了些了解。 【要没有节目组不顾人命这事，这个节目说不定能火的。】 【听着蛮有意思的。】 【可惜啊，白瞎个好节目。】 【这是同情谁呢，节目组官博正忙着甩锅，说是谭也不顾撤离通知私自留下。】 【这么快就想好公关对策了。】 【本来就很奇怪啊，怎么会有人被留下呢？】 【谭也要不要也解释一下。】 【对啊对啊，解释解释。】 【理不辨不明。】 可惜开始下雨之后牧微的手机就没了信号。 温荑的设备有“来自未来的相机”加持可以增强信号这才能继续直播，本人却偏偏是个没有习惯看弹幕的。 无巧不成书，谭也把这三天里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竟然顺嘴就说到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可能比较嘈杂没听到吧，我是算着时间的，觉得汽艇四五趟的时间内能回来，就算最后一趟没赶上，应该也有人能看到我离开啊。” 节目组开着更大的游艇，只能停在海面上，来往接人的汽艇一趟坐五六人，工作人员加上艺人一共将近三十位，怎么也要走五次才能把人都运到船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山洞收垃圾，半个小时内就能回来。 明明他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沙滩上无聊的排队等着，谁能想到等他回去一个人都没有了。 知道谭也没事之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参与拍摄的艺人都在忙着发博关心，言语中自然也少不了解释一下，实际上就是撇清关系。 有人通过多方证词把事情经过缕了一下。 【三名男艺人都说，同行的女性艺人着急上船，他们谦让女性，让她们第一趟走的，同船还有她们的助理。】 【工作人员有人发言，不着急也不想和男明星们抢，就让他们第二趟走了，同船还有男明星一二的助理，男明星三的助理跟第三趟走的，之后就剩下工作人员。】 【导演说自己坚守到最后一刻，坐最后一趟汽艇走的，随船的只有导演助理和两位跟拍摄像，他们谁都没发现谭也没跟前几波人一起走。】 【上了游艇之后大家没心思交际，都在自己的舱里待着，所以就没人发现谭也没上船这件事。】 这么算着差不多就把前因后果捋出来了，有人提出疑问。 【其他人都有助理，谭也的助理呢？】 是啊，别人各扫门前雪发现不了能理解，自己家助理总不会没发现吧。 【巧了，谭也的助理也发博了，谭也准备节目结束之后和牧微度假几天，就给他放了年假。】 【这真是……】 【理顺了，说到最后是乱扔垃圾的错了呗。】 一切的根源都是“没想到”。 谁能想到谭也竟然会自己返回去捡垃圾，谁能想到谭也这么个大明星没提前走，反而留到最后，谁能想到就这么巧，落了个人就碰上台风改道登陆沿海一带…… 弹幕中一片唏嘘，谭怀宇却无法释怀。 冷笑一声，说得好听，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节目组请来带节奏的。 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节目组失职，谭也走之前招呼过了，就算没招呼过郭导不应该对所有人的动向了然于心吗！ 节目拍摄完了人的安全就跟他没关系了是吧？ 他就让那些人看看到底有没有关系！ 都是千年狐狸在这跟他玩聊斋呢！做梦！ …… 气象预测对于台风会带来的影响估算的出入不大。 说是24小时，从岛上还是下雨算起是下午四点，隔天的下午三点雨势变缓，风也小了，到了五点雨过天晴。 三人走出山洞，踩着泥泞的山路来到海边，看着鲜艳的晚霞沉默不语，半晌不知道谁先欢呼了起来。 “哦！！！台风过去了！” “我们度过台风了！” “太好了！” 谭也张开双臂刚想和牧微来个劫后余生的拥抱，却见女朋友带着激动地泪眼扑到温荑的怀里。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举起手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给依然坚守直播间的人看雨后风景。 “我们是不是要回港了！”牧微期待的看温荑。 温荑看了看天色和时间，“你们觉得呢？” 牧微自然很想回港的，女为悦己者容，谭也可以不在乎，她却不想自己一直用这副样子出现在观众面前。 她没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 谭也却有点犹豫，理智的分析，“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回港的话最快也得三四个小时，嗯……要不我们在这在住一宿吧，明早再出发。“ 安慰的看了一眼牧微，后者也能理解。 牧微抬手顺了顺发丝，“我没事，你们决定吧。” 谭也带着歉意吻了吻牧微的额头，看向温荑。 牧微着急洗脸洗头，温荑就不着急吗。 心念一转，“其实也有个办法，我们去游艇上过夜，船上有热水有电，也能吃点热乎的。” 牧微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是啊，现在没风了，他们干嘛非得睡山洞。 情侣二人眼睛亮亮的对视一眼，“那我们快点回船上吧。” 谭也跃跃欲试的举手，“你船上有没有大号潜水衣和气瓶，我可以去水下给你们找大鲍鱼！” 之前是为了换点才上山下水的奔波，现在可不一样了，收获的食材全是他们的。 一想到拳头大的鲍鱼，他就满心激动，恨不得现在就下水捞它一兜子。 三人中只有温荑会开船，分作两趟把人送回船上。 全上船后，牧微举着手机气冲冲的跑过来，“谭也，你看看看，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 直播间一直开了一整天，当前坚守的人比起最初已经很少了人数不过500万，温荑也更多是出于让蒋璋娄今他们那些在乎三人的亲人朋友放心才会一直开着的。 此时看到牧微的反应都好奇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有人猜测是节目组的那些撇清关系的言论。 【搁我也会生气。】 【已经没力气骂他们了。】 【郭导也是个妙人，几次找出所谓的证据洗都被人反踩，弄得现在跟个笑话似的。】 【谎话精甩锅侠——郭导。】 【在说什么都不会信了。】 谭也看了一眼，发现竟然还有人说他是故意留在岛上的，就是为了让人重视自己的存在感，属于闹幺蛾子把自己装进去的活该。 还有人说这就是个谭也牧微温荑联合起来做的炒作，网友都被他们骗了。 证据就是他们关注度飙升，获利者就是阴谋家。 放屁！ 谁会用台风这种事来炒作！不要命了是不是！ 谭也深呼吸，接着往下翻，看了一会这才顺过气。 不等那些言论壮大，就有不少人自发下场把造谣者打回去，和那些都是臆测的造谣完全不同，各个有理有据，能看出来网线对面站着的是有血有肉的人。 同样数量的正义者和造谣者对抗可能会占下风，如果是十倍、百倍呢。 那些不想投出去的钱打水漂的人和希望靠抹黑谭也来洗白自己的人，最终只能被心明眼亮的人们打的落花流水。 …… 日落之前温荑把船开出岩壁，在谭也的示意下向侧边行驶一段距离。 “也不要离岩壁太远，我找到鲍鱼的地方就是在那片岩壁下面。”谭也坐在船尾穿潜水衣。 温荑也在换衣服，她很好奇，台风后会对水下有什么影响。 “你注意安全，我开汽艇去另一边看看，哈哈留在你这，如果发生意外就给哈哈打手势，它会上来告诉牧微拽你回来。” 牧微抱着哈哈用力亲了亲它的额头，“拜托你了。” 温荑给了哈哈一个眼神，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要哈哈注意海底生物，不要让有杀伤性大的靠近谭也。 哈哈不动声色的点头。 谭也：…… 他就这么容易发生危险吗？需要一只狗来保护自己？ 牧微守着船，温荑指导她怎么通过设备给安全绳收放。 “你们去吧，我在这守着。“牧微拍拍胸口，踩踩脚下，示意自己就在这站着哪也不去。 温荑递给她一件救生衣，“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交代完，她就上了汽艇。 直播镜头分作两边，无人机设了动态跟踪随着温荑走，随身记录仪被她给了谭也。 牧微也可以通过直播观测两人的动向，怎么也不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的。 …… 直播间观看的人数本来随着台风离去逐渐减少，留下的人也多把看直播当成个休闲，放在一边放着，做饭、看电视、工作都不影响的那种。 李岜在公司吃睡一天一夜，发现观看曲线已经持续12个小时稳定在500万上下，没有大起伏了，观看的人也多数为三人的粉丝。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观看人数不知不觉的有了少许的攀升，弹幕也多了起来。 【荒岛求生翻篇了，变成赶海了吗？】 【爱看这个！最喜欢看到赶海收获的样子。】 直播间两个镜头同时播放的时候除了可以选择主屏分屏一大一小之外也可以上下平分。 现在温荑和谭也分开了，就让很多人都选择平分两个视角。 只见谭也下水后直奔岩壁，大家这才发现，那里水下非常深，都是垂直的岩石。 谭也下到五米左右的时候打开探照灯，贴着岩壁寻找了起来。 温荑那边也在汽艇开出去一些距离后选择下水。 他们都听到谈话了，相比从天空上看着温荑漫无目的的到处游动，谭也是有目的的，而且之前也在那附近找到过鲍鱼，所以还有很多人选择把谭也的视角作为主屏。 按照后台数据分析，温荑那边当主屏的人数较少，只有100万，谭也那边占了将近300万，剩下的人则是选择平分两人视角。 这时有人发现谭也那里好像有动静了。 【趴在岩壁上的，是鲍鱼吗？】 【天……好大！】 谭也喜形于色，现在正是鲍鱼睡醒出来活动的时候，他趁着鲍鱼毫无危机感的在那爬，拿着扁平螺丝刀一下就给撬下来了。 【哎呦，不错哦。】 【鲍鱼有警惕的时候吸附力能达到200斤，这一下有点老渔民的架势了。】 【看得出来节目组在培训这方面做的还挺到位的。】 【楼上能不能别在受害者这里提节目组，恶心，想吐！】 谭也的粉丝要恨死节目组，要不是牧微惦记他，还有个仗义的朋友温荑，说不定他就无了。 找到一个鲍鱼之后谭也找得更细心了，趴在岩壁上仔细分辨外形很有欺骗性的家伙们。 可能是下来的时间真的赶上鲍鱼进食的时间，没一会又发现了一个，比前一个小一点，有五头大小。 他这里接连收获，温荑那边也有意外发现。 天色渐渐暗下来，能见度也不好，探照灯只能照到自己面前的部分。 本来只想下来看看的，可没想到光线一扫，她竟然看到一排大海螺扎在海底沙滩上。 本以为是活的可以拿回去加餐，可她抬手一拔就发现不对劲。 太轻了。 拿到面前借着光看去，里面果然已经没肉了，正准备抛下，却没想到有个东西顺着螺壳滑了出来。 温荑定睛一看，难以置信的捡起来放到面前仔细分辨，只见黑暗中她双目逐渐睁大…… 直播间关注温荑的人从天空向下看，只能见到温荑一趟趟来回往返汽艇和海中，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只可惜视野不好，只能看到个人影。 半个小时后，温荑翻身上船，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再次来到沙滩上。 有些赶海常识的人都知道，台风过后会有很多鱼获被卷上岸，他们之前就看到了，不过是急于上船，就没捡，她这次出来也是带着任务的。 温荑走在沙滩上，一会弯腰捡个螃蟹，一会从石缝里扯出条八爪……几分钟的功夫汽艇里就铺了一层。 温荑也没赶尽杀绝，感觉差不多够他们吃便收手了。 开船启动的前一刻，温荑定定的看着被她特意放在角落的一小堆大海螺，眼中怪异的神情越来越浓，举起手机似乎想做些什么，看到直播的画面后瞬间冷静了下来，拉起发动机回船。 谭也这边收获的也不错，把附近找了一遍，体型大还能撬下来的鲍鱼全收入囊中，一种十来个。 看到他这么大的收获，有人在弹幕中开始发酸了。 【真是不公平啊，都那么有钱了随便下下水还能找到这么多鲍鱼，渔民风吹日晒的一天也没这么多收获。】 很多人也跟着发表酸鸡言论，表面上是给渔民抱不平，实际上就是看不得人好。 【别代表渔民了行不行，你谁啊。】 【鲍鱼是野生的，谁都能去收，为什么谭也不行，人家也付出了劳动好吧。】 还有人强撑着抬杠。 【说不定是节目组提前放到这的，指望日收208的人下水能收获，不如指望有一天猪都能上天。】 【能说出这话的人未免太好笑了，把大鲍鱼当成小公鸡呢，几十元买了做样子。】 有明星的直播间就是这样，昨天还你好我好大家好，全都在担心三人的安慰，现在安全了又开始酸的酸黑的黑斗的斗，弄得好好的屏幕上乌烟瘴气，看的温荑的粉丝一阵心烦。 几个榜单大佬也都是眉头紧皱。 几人正准备采取措施，就发现弹幕一清。 定睛看去，原来是温荑上船了，并且举着一个形状怪异的巨型海螺。 人们对于特异的东西总是难免更多的投放些注意力，形状怪异的、颜色鲜艳的、体型大的…… 温荑的这个就包含了众多特点。 “这是什么？”牧微把人拉上来。 谭也刚才还在跟一个吸在甲板上的鲍鱼作斗争，此时也跑过来看热闹。 “这是……这是女王螺！”谭也面色一变，“这个是濒危的，不能吃。” 温荑动作一顿，不等观看到这一幕的人反应，直接把一个大海螺放到谭也手上。 后者一愣，就感觉手中的重量不对，低头一看，“是空的？” 温荑点点头，重新拿了回来，对着掌心倾倒。 在船尾的灯光照射下，一连串带着反光的晶莹珍珠在温荑的掌心堆了一小把。 所有人都惊呆了。 粉色带火焰纹路的珍珠堆成堆的震撼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她在船上已经百度查过这东西了，原本她除了空螺壳中倒出来的珠子外还带了些鲜活的女王螺，了解之后毅然决然的把它们都扔回了大海。 至于死掉的海螺留下的珠子，她就当仁不让了。 不然岂不辜负了“顺风顺水”的好意。 没错，她已经猜到能有这种惊人的运气，绝对少不了盲盒开出来的“祝你一路顺风顺水”的作用。 谭也连忙把手虚托在温荑手下，大惊失色的喊，“你小心点！知道这东西有多贵吗！” 掉下去一颗就够哭的了。 “这是海螺珠，也叫孔克珠，50000只海螺中才有概率找到一颗珍珠，更何况是你这么大的。” 妈呀！最小的都有指甲盖那么大，这是要逆天啊！ 谭也瞠目结舌的看着温荑，“你是把女王螺的祖坟都给挖了吗？” 这时候也有懂行的网友在弹幕中做课代表。 【看了一下百度，人已经迷糊了，正在吸氧。】 【酸鸡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气运之子，老天爷亲闺女，谁敢得罪。】 【别卖关子了，有没有人说说这些到底值多少钱。】 【这么说吧，温荑掌心里最小的一颗就能在二三线买一套房，多一克拉价格价格就能成倍增长，数数她到底有多少。】 牧微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以最快的速度从温荑手里把巨大的女王螺接过来，挡着在直播镜头前猛眨眼睛让她赶紧装回去。 给了谭也一个眼神，推着温荑后背把人往底舱赶，直到远离直播镜头这才凑到温荑身边耳语。 “快把东西收起来，一会看看私信肯定有相关机构的留言。” 牧微一句不提这东西的归属问题，满心都是担忧温荑的安全。 这时牧微手机里传来声音，两人扭头看去。 只见谭也有别于刚才的惊讶，用一种很寻常的语气跟大家闲聊。 【“你们别看海螺珠产量小，其实还要看品相再筛一遍的，品相不好奇形怪状的，或是色泽不够艳丽的都不能用，一百颗里面能有一颗就不错了，刚才我仔细看了，那些有好多不够圆润的，色泽也不标准，留着自己玩玩当个纪念品还行……“】 温荑心中一暖，顺着牧微的动作回了房间。 把螺壳放在床上，温荑把自己手机上的镜头全部关闭。 看着直播间谭也已经成功转移话题，和牧微把汽艇里的鱼获搬上船，两人在厨房里料理，时不时跟粉丝互动一句，甚至还会装作不小心的主动爆自己和牧微恋爱细节的料。 原本还有几个零星的提海螺珠的弹幕出现，不等细看就是一个深水鱼雷划过，就这样，在多方力量配合下，话题渐渐地就变成了情感美食向。 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海螺珠很美，想留下吗？】 是蒋璋。 想了想，抬手拿起海螺倾撒，一片粉红色的火焰瞬间落在白色的大床上。 看着眼前的海螺珠，温荑眼神复杂。 现在对她而言钱好像已经成了个数字，去年九月份到现在她用于个人消费的金额不足五十万，实际的收入却远远超过。 蒋璋和爷爷给零用钱和过年的压岁钱占大头，将近三千万，四套复原汉服租给国博的一千万，拍卖素纱的三百万，盲盒开出来的自行车拍卖的九十万，还有零零碎碎的小头，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了五千万。 这些还没算她一直没从比豆提现的钱，直播打赏累计的金额也是个天文数字。 温荑算了一笔账，最后拿着手机发了一行文字。 【大哥，我想留下。】 软妹币虽然香，再赚就是了，品相完美的海螺珠却是罕有的。 更何况女孩子哪有不爱珠宝的，就算不戴时不时拿出来看也心情愉悦。 【好，你只要玩得开心，剩下的大哥会安排好。】 温荑回了个笑脸jpg，她此刻的脸上也带着舒心的笑容。 “呼……”张开手臂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像陷入红色火焰中一般，连同所有的珍珠一起弹了一下。 手掌按一颗圆滑的珠子上，温荑捏起来对着顶灯仔细观赏，色泽粉红火焰纹匀称，形状也是完美的椭圆，做个挂坠戴在胸前简直不能更美了。 轻笑了一声，心道：谭也真是说谎不打草稿，“祝你一路顺风顺水”怎么会把残次品送到她手上呢。 至于那些私信，温荑一个都没打开来看，收拾好海螺珠，洗个澡一身清爽的走了出去。 牧微抬头见温荑上来，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温荑点点头，抱起凑过来的哈哈，“你们收拾的真快。” 两人趁着她不在的功夫已经把鱼获都收拾出来了，鲍鱼宰杀脱壳、螃蟹洗净，八爪鱼做成了捞汁小海鲜。 牧微放心的挂起笑容，举着个盘子，“你也太厉害了，竟然连虾都找到了。” 白瓷盘中足足二十只手掌长的九节虾，明黄色的虾足和虾尾极为诱人。 弹幕羡慕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馋啊，年夜饭下狠心买了一斤，比中指长一点的就要两百多，这种虾很嫩很甜的。】 【他们这个可是纯野生，价格还有更贵一些。】 【野生的还是养殖的我都吃不起。】 温荑看这一盘虾，突然有点饿了，“正好碰到个水坑，幸好尾巴有颜色，不然就错过了。” 观众们一听笑了。 【虾：长得好看就是罪过吗！】 谭也都被逗笑了，“走吧，我把烤箱和蒸锅都搬到飞桥上，咱们去上面赏月吃海鲜。” 三人各自搬起食材，纷纷迫不及待的小跑上去。 温荑直播间就这样从潜水探险、台风救援、荒岛求生、赶海捉鱼、明星恋爱一个个划过，终于落足在了温荑的最爱上——美食。 好吃的东西总能引动大家的眼球，更何况吃的人还是三位国民度爆棚的明星。 很快一个话题冲上热搜——台风三人组游艇吃播。 是的，现在温荑牧微谭也经过两天的发酵已经成为“台风三人组”了。 这一晚，除了温荑他们吃的肚圆，全国范围内外卖点海鲜的单子也迎来了暴增，大厨们挥动锅铲忙的热火朝天，经营海鲜店铺的人则笑弯了腰，恨不得把温荑他们当财神供起来拜。 …… 第二天清晨，温荑还未醒，两条微信发了过来。 她和程颐、兽医三人的救助海龟群，内容是一张照片一句话。 【海龟恢复得很好，已经送回海中放生。】 照片则是两个人抬着海龟送到船沿，海龟下水的时候还在扭头看，似乎在感激，也像是道别。 温荑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麻烦你们了，感谢。】 放下手机仰头长舒一口气。 …… 此时就在距离温荑这里几十公里的海域，一只海龟向深海游去，最后与一只白鲸碰面了。 紧接着一龟一鲸在海底像是密谋什么一样，叫声此起彼伏。 “嗷，嗷……”“哇啊，哇啊……” 你一声我一声，像是一问一答，不时还点点头。 “嗷！”“哇哦！” 有的时候还会出现矛盾，一方的声音明显激烈一些，另一方也毫不示弱据理力争。 最后经过几分钟的讨论，终于达成共识。 这奇异的一幕如果被人见到一定会惊为天人。 可惜世界上唯一能听懂他们语言的人并不在这。 也就无人得知明明是两个物种的生物，竟然也可以做到无障碍交流。 56. 第 56 章 传说中的剑+收藏300…… 打理好自己,温荑打开手机，开启直播。 “早上好，大家都起床了吗,吃过早餐了吗？” 【起床了,乖巧.jig】 【吃过早餐了。】 【主播,我家谭谭呢？】 【小微呢，小微起了没？】 温荑笑着扭头,“呐，这不都在这呢。” 谭也和牧微从沙发后露出头来,分别对着镜头打招呼,牧微晃了晃手机，上面正是他们的样子。 温荑将随身记录仪固定在舷窗旁边的柜子上,正好能把沙发位置全部入镜还能看到驾驶位。 “现在我们要准备起航了，全程大约3个小时。” “哔——”汽笛响起。 围在船周的鱼受惊四散开来，螺旋桨转动起来,收锚出发！ 回去的路上船开的快些,大家都有些归心似箭了。 可是意外总是不期而遇，一个小时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跃海而出。 “哇啊！哇啊！” “温温！温温！” 温荑听到声音,从沙发上伸出脖子一看,航行的正前方几百米外的那道身影不是白鲸小西又是谁。 忙起身将自动驾驶调回手动驾驶，航速降低,半分钟后停在小西身边,温荑拉开驾驶舱的门，第一反应问道：“小西？出了什么事？” “哇啊！” “温温，快和我走。”说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游去。 小西带着急切的声音让温荑眉头簇起，转身回到驾驶位加速跟上。 牧微和谭也对视一眼,“那就是小西？是有什么动物需要帮助吗？”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跟上去再说吧。”温荑抿着唇，一脸凝重。 就这样，游艇被小西带着向远海而去，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游艇离岸边越来越远。 【警告！警告！前方将要驶出专属经济区。】 【警告！警告！继续行驶将进入公海。】 温荑一惊！ 起身伸头看去，发现小西的速度放缓了，忙调整航行速度，最终游艇停在距离公海将近一海里的位置。 1海里=1.852公里，对于游艇的航行速度而言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幸好温荑反应及时。 “哇啊！”小西扭头看了温荑一眼，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刚才那声叫唤，听的牧微和谭也一头雾水，温荑却是一愣。 “小西，我——”抬起手刚想说什么小西已经没影子了。 温荑：…… 转头对另两人尴尬一笑，“这里下去水深几百上千米都有可能。” 小西是不是有点太高看她了。 弹幕也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主播，下去看看，小西到底在干什么，说不定有宝贝的。】 【是啊是啊，上面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去看看呗。】 【先下去再说。】 温荑：呵呵。 说是这么说，温荑还是下去换衣服了。 几分钟后人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催促声。 “哇啊！哇啊！” 温荑咽了咽口水，快走几步出了船舱，果然见到小西已经等不及了，从水面冒出头来催促的冲这边频频鸣叫。 哈哈也跟着凑热闹，早就跳进水里去了。 “汪汪！姐姐，小西说下面有亮亮的东西。” 温荑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并不是如她想的那样有什么动物受伤了需要救助，而是带她来挖宝。 站在甲板上叉腰叹气。 心道：小西啊，你不知道在这里捞到的东西并不归个人所有，归属权为国家。 奈何身边还有牧微和谭也，直播也开着，自己连说句话都不行。 温荑眉头紧皱，除了这个还有更复杂的可能性。 举起右手，手表上显示的定位非常微妙，如果是那处宝物所在的位置在公海范围，她连打捞的权利都没有。 “温荑，你想怎么做？”牧微担忧的看着她。 “看样子不下去是不行了。”勾起嘴角，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在陌生海域会发生危险，安抚的看了他们一眼，“看直播吧，别担心。” 检查了一遍设备，主要是直播设备，温荑想了想，把随身记录仪取下来关闭，换上“来自未来的相机”。 情况这么复杂，最重要的是留证，她还是更信任盲盒开出来的未来产物。 下面情况未知，自由潜几分钟就要上来换气太不方便了，还是水肺保险。 温荑站在阳台边，对着两人点点头，戴上面镜含住咬嘴，整个人向后坐。 “噗通！”海水没过身躯、脖子，先是感觉闷了一下，当整个头都被覆盖时深吸一口气，瞬间就从被挤压憋闷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见温荑下水了，哈哈紧跟其后，小西鸣叫一声，也跟着探身入水。 从水下看，白鲸的动作也是个标准的鸭式入水，头部带动全身，尾巴顺势扬起。 “啪！”在水面激起惊人的浪花。 哈哈后来居上反而比小西动作还快，嗖的一下就冲到前面去了。 见到一人一鲸一犬都小时在海面上，被留下的谭也和牧微面面相觑。 “哎，看直播吧。”牧微耸耸肩。 谭也也很想跟下去，可惜只培训了几天的水准连十米深都下不到，还是别跟着下去添乱了。 两人也不进舱，就坐在舱门旁的沙发上互相依靠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温荑入水之后跟着小西游了一段距离，时不时就低头看一眼手表，同时也让表面内容能清晰的出现在直播镜头下。 【奇怪，有没有觉得这次水下的分辨率高了。】 【原来不止我这么觉得。】 【换了新镜头？】 怎么说呢，有种720p升级4k的感觉，清晰的太明显了，画面精细到甚至有种类似3d的效果。 其实温荑之前一直避免使用“来自未来的相机”生怕被人发现这是黑科技。 这次实在顾虑太多，生怕直播信号出问题才不得不用的。 其实温荑之前用过一次，就是浮潜合影挑战那次，为了让自己的脸入镜这才不得不用了那个，只不过当初因为怼脸拍的缘故就没有被察觉。 这次是真的隐瞒不过去了。 下水之前温荑并没有对接下来要看到的一切有什么预估，可当跟着游了一会就瞬间被眼前的风光惊艳了。 这里竟然是一处珊瑚！ 各种长在礁岩上生物姹紫嫣红、五彩斑斓、并且随波荡漾的世界，这是一处真正活着的珊瑚。 …… 其实人们口中所说的珊瑚大体上分三种，珊瑚虫、珊瑚和珊瑚礁。 珊瑚虫是一种生物，分泌出的石灰质骨骼和珊瑚虫一起构成了珊瑚，珊瑚虫不断繁殖、分泌，这种外骨骼越来越大，逐渐形成珊瑚礁。 从外观上来看，珊瑚虫是最美的，因为自身携带珊瑚藻就有了各种各样的颜色，而且还有触手可以发光能随水飘荡，号称海中花，美不胜收。 珊瑚比起珊瑚虫来说美丽程度下降不止一个档次，主要为红色，还有白色和黑色，红色的珊瑚就是自古以来流行在工艺品圈子里的高级货。 视觉效果最差的就是珊瑚礁了，跟一般的礁石已经没什么大区别。 之前船宿潜水的宣传里号称包含珊瑚潜水，可众所周知国内沿海一带所谓的珊瑚潜水，并不是为了看本身就很美的珊瑚，而是为了看珊瑚礁中生活的鱼。 要问为什么不看真正的珊瑚？难道是不想看吗？ 当然不是。 因为各种污染和过度捕捞，导致珊瑚虫大量死亡外骨骼白化，最后剩下的就是光秃秃一片死寂的珊瑚礁。 就连最著名的大堡礁都在逐渐变成珊瑚虫的坟场，可想而知国内会是什么情况，想在沿海见到珊瑚虫变得近乎不可能了。 可是现在，温荑竟然亲眼见到了一望无际的珊瑚，姹紫嫣红，充满活力的珊瑚。 如果这是“祝你一路顺风顺水”带来的好运，她愿称之为海岛行最美好的礼物。 是的，这一幕带来的冲击，远远不是用金钱衡量的海螺珠所能比的。 真的太美太美了，美的让温荑好想把这一幕永远的留下。 留在她的画中、设计中…… “嗷呜……”“哇啊！” 两声呼唤叫醒了沉浸在珊瑚美景中的温荑。 定睛看去，诧异的发现面前除了小西，还有一只海龟，正是误吞吸管被她救助的海龟。 “嗷，你来了。” 温荑点点头，抬手挥动，眼中带着笑意和感动。 她以为这里就是它们送给自己的礼物。 没想到海龟又道：“你来，有东西送给你。” 转身扭着头想让温荑跟上。 催促了两次发现温荑一动不动，疑惑的看过来。 温荑苦笑，她与哈哈心有灵犀，给了它一个眼神，后者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沟通，没过一会海龟似懂非懂的道：“你不能往前走了？” 温荑连连点头。 举起手表看了一眼，还差十几米就到边界了。 顺着坡往下更深处不管有什么，自己都不能再过去了，万一看到什么对她或是国家都很难舍弃的东西，那她是管还是不管？ 在公海的东西都是烫手山芋。 更何况当前的深度也差不多是她的极限了，以当前能见度来看，再往下游三五米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停在更让她舒适的位置。 温荑深吸一口气，看着海龟动作缓慢的摇了摇头。 海龟和白鲸对视一眼，转头看着温荑，“你等着，我去拿。” 说完身体一动，向斜下方潜去。 温荑悬在水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番交流不止她懵逼，网友也懵逼了。 【这是什么情况？】 【海龟是要带主播去什么地方，主播去不了？】 【看看现在都到水深多少了，都快40米了，四星自由潜考核标准是32米，完全可以去考四星了。】 【不是可以去考，而是她已经考了。】 一位网友把温荑一星跳四星的经过简单描述一番。 当初温荑考自由潜四星证书的时候有人在专业论坛中谈过这事，引发了一些圈内的热议。 经过台风救援事件她的粉丝已经达到四千万，终于有人认出了她。 温荑等了一会见海龟连身影都不见了，看向白鲸小西，后者好像任务完成了似的和哈哈一起在珊瑚丛中肆意穿梭，惊起一片生物。 温荑甚至还看到一只像是竖直站立的小龙一样的东西，那是海马。 还有浑身长满斑点嘴巴巨大，身体肥硕长相略丑，但是味道很好的石斑鱼。 还有额头隆起嘴巴离长了两颗坚硬大门牙的不知名鱼正在“卡蹦卡蹦”的啃着什么…… 几分钟的功夫温荑就这样以局外人的态度看着眼前这一幕，努力辨认那些海中瑰宝。 一条通体金黄小嘴巴嘟嘟的小鱼从红艳艳的鹿角珊瑚中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生物，疑惑这是能吃的东西吗？ 凑过来在温荑的头发上嘬了嘬，惹得温荑眼睛中满是笑意。 察觉眼前的生物对它们很友好，这条小鱼就像呼朋引伴一样返回珊瑚丛中，没一会功夫就有一群五彩缤纷的小鱼们穿梭而出，围绕着温荑好奇的探来探去。 它们的探查方法就是用嘴，这个碰碰温荑的手，那个碰碰她的腰。 被一群鱼“非礼”的感觉想必是寻常人很难碰到的，温荑乐在其中。 又等了几分钟，温荑看了看还在玩的开心的哈哈和小西，两个朋友隔了几天再相见调皮的就像哪吒闹海一样，把这片水域的安宁彻底打破。 温荑只感觉一句歌词在脑海中疯狂循环“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大的小的圆的扁的，各种款式各种花色任你选择”。 眼前的珊瑚和鱼就是这句歌词的真实写照啊。 刚想挂起无奈的苦笑，突然一道不正常的反光刺痛温荑的眼。 睁开眼皮定睛一看，原来是海龟回来了。 产生剧烈反光的则是衔在它口中的一把金属物体。 准确来说应该是剑。 一把没有剑鞘的西式十字剑。 温荑一愣，这么异域风情的武器让她一时间不止该作何反应。 海龟还在一直催促她，温荑见它都有点衔不动了剑身带着它往下坠，不忍心的还是接了过来。 此时观众们也因为“海龟送礼”事件而有了骚动，可当他们仔细一看就笑了。 【空口鉴一下，这把剑出厂时间不超过两年。】 【两年都长，说不定是刚被丢下海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闪。】 没错，温荑手里的这把剑闪的有点过于浮夸了。 剑锷色泽金黄，剑柄则镶着几块“宝石”，除此之外剑刃竟然也折射出晃瞎人眼的光芒，显然是开过刃的，而且非常锋利。 这就奇怪了，外形这么浮夸的东西明显是个华而不实的工艺品，剑刃却让人看一眼就像是连眼睛都被刺痛了一样的锋利。 太矛盾了。 温荑看了一眼已经不复宁静的珊瑚丛，无奈的对哈哈招了招手，让它别在霍霍了。 自己则带着剑向上浮去，海龟看了温荑一眼，发出一声道别的叫唤，转身向更深处游去。 温荑挥了挥手，不论怎样，她都感谢对方这份心意。 上了船之后，温荑好奇的拎着剑想看看剑柄末端镶嵌的红色石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宝石，谁料手一滑，整柄剑垂直落下，只听“嘟”地一声，再低头看去整个人被惊呆了。 网友们也懵了。 弹幕瞬间一空。 接着一片震惊的言论喷涌而出。 【我去！我去！我去去去去！】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尼玛！扎进去了！整把剑都从甲板上扎进去了！只剩剑柄！】 此时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家，一名中国留学生张琦正举着手机看直播。 旁边的室友在玩游戏，口中骂骂咧咧的要摔手机。 “我擦，这是什么破剑，用两下就断了，见鬼的石中剑，根本就是个装饰品吧。” “这大不列颠国的传统武器就是不如咱们国内，两千年前就能铸造出削铁如泥的宝剑了，他们这就知道往上嵌宝石，上战场的时候闪瞎敌人的眼睛吗！” 两人都是留学生，到大不列颠国来留学也不过是慕强对方的专业技术而已，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国家最好。 再加上平时因为成绩好被大不列颠国本土贵族学生带头排挤，让他习惯性的逮到机会就占点口头的上风。 这次也是，室友玩个游戏还能拐到传说中的圣剑上去，让张琦颇为无语。 低头继续看直播，下一刻就听“嘟”的一声闷响，整把剑极其丝滑的贯穿甲板。 再回想那把剑的造型和这锋利的程度，一个奇思妙想涌上心头。 伸手下意识的就发了一条弹幕。 【这造型好像传说中亚瑟王的湖中剑。】 紧接着就淹没在众多文字中看不见踪影了，接着看了一会，发现主播小心翼翼的把剑拔出来放在一边，还给了甲板上的洞一个特写。 张琦本没多想，此时也不禁心头咯噔一下。 心道：这要真的是湖中剑，那不发了，这东西可是大不列颠国传说中的玩意，说是国宝中的国宝也不为过。 想着想着他竟然yy了起来，“嘿嘿”怪笑着，“让你抢人家的国宝文物！让你臭不要脸！让你世界博物馆！让你强盗！自己家的国宝还不是落到我们手里！” yy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也没当真，纯粹过过嘴瘾。 见主播准备开船回航，又等了半个小时，见还是航行的画面就有些无聊了，显然主播也发现在这样继续直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跟大家道别。 张琦平日里也好给国内的网友拍一些大不列颠国的黑暗料理，靠着经常苦着脸吃吐有了不少粉丝，自己的拍摄剪辑能力也还算不错。 此时脑中灵机一动，就把温荑收到海龟送的宝剑和剑刃插进甲板的这段做了下简单的整理，直接发到他们学校论坛上。 标题：来见一见现实版的湖中剑。 张琦这头正在做骚操作，温荑那边却心头沉重了起来。 这把剑的锋利程度让她心头起了怪异的想法。 牧微还在给她念网友们吐槽“现代工艺品”的语句，温荑却知道情况一定不会如此简单。 她可还没忘了“祝你一路顺风顺水”还没到时限呢。 在此期间真的可能会有一个“现代工艺品”被送到她手上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温荑有些坐立难安了，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赶紧回航，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太微妙了，也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只有离祖国大陆更近一点，才能心安。 强撑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找了个由头关闭直播。 脸色瞬间就肃穆了起来。 谭也刚想伸个懒腰，就被敏锐察觉不对的牧微怼了怼后腰。 “啊？怎么了？”谭也愣神。 顺着女朋友的视线看向温荑，发现她正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那把浮夸的剑。 牧微：“温荑，你觉得这把剑有问题？” “怎么会？”谭也满不在意的摆手，“你们看这剑上面一点锈蚀的痕迹都没有，显然是刚丢进去没多久的近代货，最多也就是宝石值点钱。” 谭也自小家境好，眼光也不错，早就发现剑锷的金色是真的黄金，剑柄上的宝石也是真宝石，却也没太在意。 就像他说的，金属在海中很快就会被腐蚀的，这上面根本看不出腐蚀的痕迹，那就肯定是现代工艺品。 温荑没说话，谭也的笑容僵了一瞬，难以置信的看着牧微。 牧微对谭也摇了摇头，看着温荑，等她做决定。 航行的路上温荑一直根据十字剑的特征在网上查询，看了一圈，脸色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严肃了。 “哎……”苦笑着长叹一口气。 翻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首都博物馆 距离张副馆长带回四幅贵妃图和温荑的四套复原汉服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因为替馆里省了钱张副馆在大会上收到了褒奖，让他对温荑也产生了很大的好感。 觉得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很有大局观、局气，心里还暗自打算日后有机会帮一帮她，可没想到却是对方给他来了个大惊喜。 张副馆拿着手机把光线拉到最亮，凝神细看上面的照片。 他是专攻书画的，对杂项不太了解，想了想出门拐弯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咚咚！” “请进。” 张副馆推门而入，见里面的人正准备出去，忙拉住他，“我这有个急事，你先帮我娄一眼。” 相貌干瘦的老人眉头一挑，“是有什么好墨让我看吗？” 文房四宝也算杂项，他和张副馆只见能牵扯上的也就是墨了。 张副馆摇摇头，把手机递过去，“有位小朋友给我传了个照片，说是从海里捞出来的，你帮忙掌掌眼，看着要是文物我就安排人去做一下交接，要是个近代货就让她自己留着玩吧。” 这东西的样子也确实唬人，打眼一看就是个现代货，最多是仿品，若不是千万观众眼见着温荑从海里捞出来，说什么也不会把它和文物挂钩。 干瘦老人虽然专攻杂项，年纪比人家大地位上却不如张副馆，人都亲自找过来了，说什么也要先瞄一眼。 钱老戴上老花镜，接过张副馆的手机，开始还满不在乎的想着应付一下得了，光看照片能看出什么一二三来。 可没想到定睛一看却觉得熟悉，这时候手机上又发过来一段视频。 钱老眼神询问手机的主人，后者见是温荑发来的也不避讳，直接点开。 就这样两人凑着头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把华丽的剑是怎么穿透甲板的。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那甲板是木头做的吗？”张副馆舔了舔嘴唇明知故问。 钱老也觉得喉咙干涩心跳加快。 问题大了。 他们这些人有个排除法的鉴定分类，把所有不可能排除，那就算最不可能也是可能。 首先甲板肯定不是寻常木质的，综合各方面考虑不会变形硬度不比某些金属差的柚木是高档甲板首选，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随便哪种锋利金属就能这么丝滑贯穿的。 现代工艺品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技术。 当然不排除有人违法私加工符合条件的管制刀具。 其次这东西是海龟从深海里带出来的，提到大海，就不免让人想到什么沉船。 所以不管这东西真的是文物，还是违法制作的管制刀具，这件事他们既然知道了就要管。 不过在决定怎么管之前，钱老还要再去参考一个人的意见。 把外套重新挂回去，拉着张副馆出了办公室，“走，去库里找小刘再娄一眼。“ 钱老口中的“小刘”自然不会是大家印象中的那种“小”。 当五十多岁专攻国外文物的“小刘”看了照片和视频之后却是大惊失色，说了一句话让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度直线飙升。 三人相视一眼，心中不免期待，如果那个猜测是真的，简直就是国际文物界的大轰动。 对他们而言也会成为人生经历中将要被写在第一行的内容。 “看来这件事咱们三个老家伙要亲自走一趟了。” 张副馆看了一眼两位同事。 刘峰和钱老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默许这件事由张副馆作为领导者，他们则自愿落为副手。 张副馆满意的笑了，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播出了温荑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温荑松了口气，能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简直太好了，不管他们对这东西做出什么判断，从此就跟她没关系了。 牧微急着催问：“怎么样？“ 温荑扯开嘴角，刚要说什么，手机又响了。 低头一看就被来电人的名称惊住了——海警局。 温荑不等思考，秒速接起。 对面传来字正腔圆不卑不亢的话语。 【“这边是亚市海警局，请问是温荑小姐吗？】 在得到温荑肯定的答案后，对面人语气严肃了起来。 【“我们收到举报电话，你在一个小时前进行了深海打捞，并且持有极为锋利的管制刀具，按照规定海里出来的东西都归国家所有，希望你能提供当前位置，并且原地不动等候警务人员。”】 温荑这是第二次和警方人员打交道了，有别于上次作为受害者得到的温柔对待，这次则严肃的多。 咽了下口水，温荑报上自己的位置，来到驾驶舱，让行进中的游艇停下，关闭所有电源。 谭也和牧微见此情况，诧异道：“这是怎么了？我们不回港了吗？” 温荑苦笑一声，“刚才打来电话的是海警，我被人举报了，咱得在这等着警务人员过来交接。” 情侣二人面面相觑，均露出个怪异的神情，笑不是笑，同情不是同情，还有些损友的幸灾乐祸。 “哎，这次旅程可真是开了眼。”谭也假装自得的啧啧摇头。 牧微怼了他一下，还算有些良心的问温荑，“那我们要在这待多久。” 算了算距离，“现在的位置距离岸边将近150海里，就算那边马上出发最快也要五个小时，做好准备等到下午吧。” 温荑看了一眼张副馆刚发过来的消息，接上之前的话题，“本来我是联系了国博的专家想让他们派人到岸边接手这东西的，不然我们带着它去哪里都寸步难行，现在有海警接手就再好不过了。” 温荑把她这边发生的情况转告张副馆，收到一个“安心”的答案。 张副馆告诉温荑自己这边也会和当地海警联系，让温荑等消息。 又等了几分钟，张副馆又打电话过来。 【“不要担心，放轻松，一会过去的警务人员会以保护疑似文物的名义带你们去办事处，我这边已经买好机票差不多能和你们同时到三亚，具体情况我们见面谈。”】 温荑拿着看着接连两条通话记录表情复杂，若是半年前她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能和国博的副馆长打交道。 若是半年前自己遇到这种事，肯定惊慌失措的像没头苍蝇一样，还没怎样就先把自己吓得不行。 就像这次事件，上千万人知道她手里有锋利的冷兵器，她不可能为了过安检就把剑收进戒指。 说是烫手山芋一点都没错。 可她却能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上相关行业的顶级专家。 由此可见绑定了盲盒app之后的这半年，不论是交际圈还是应对意外的心态方法，她的变化真的太大了，简直是判若两人。 叹了一声后摇头露出个轻松的笑容。 私信告诉蒋璋自己这边发生的变故，原定明天就要乘飞机回苏城，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 牧微闻言看了眼时间，他们从岛上出发是早上七点多，现在已经快晌午了。 幸好温荑提前拿出来的食物比较多，他们在海上多吃几顿也够，中午三人简单的吃了些方便食品，经过这事谁也没心思玩乐，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警方的速度比温荑计算的还要快，原本预测寻常游艇一小时30海里就需要五个小时才能抵达，结果三个多小时后还在睡午觉的三人就听到了喊话声。 温荑趴在卧室舷窗上一看，惊得连忙抱起哈哈，把它正在啃的灵晶收起来。 不知道海警会不会上船做搜查，这东西要是被发现可就坏了。 哈哈见温荑表情前所未有的紧张，歪头疑惑，“看见就看见呗，常任眼里这不就是个宝石吗？” 温荑点了点它的头，“不能小看国内警方的敏锐程度，小心驶得万年船。” 确定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出现，温荑这才捋了捋发丝，打理好仪容走出船舱。 可能是有张副馆的招呼打底，来者倒不像电话里那样严肃，把巡逻艇停靠后下来两个人，立正站直抬手敬礼。 一人开口：“请问哪位是温荑小姐。” 温荑迈出一步，“你好，我就是温荑。” 这位身着蓝色维权执法服的男士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点点头，“现在我们的人将搜查一下这艘船，请理解。” 温荑舒了口气，侧身让开。 两人一进船舱就看到放在沙发上的西式冷兵器，留了一个人守着，另一人下底舱看了一圈。 两分钟之后就上来了，神情轻松的对另一人摇了摇头，后者拿出对讲让快艇上的同事解除武装回港。 两位警务人员一看温荑三人就这样全身紧绷的站在沙发旁，不由笑了，“不用紧张，请驾驶员跟着警方的快艇行驶。” 温荑点点头，给了牧微和谭也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转身开船去了，留下两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们不用紧张，坐下来聊一聊事情的经过吧，举报电话里说的不是很详细。” 谭也舔了舔嘴唇，拉着牧微让她坐在外面，自己靠着执法人员拿着平板给他看了温荑收获的经过。 看到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竟是海龟主动送上来的，两位海警也不由啧啧称奇。 看到潜水手表上面显示的深度和位置，两人对温荑的谨慎持赞赏态度。 …… 五个小时后两艘船一前一后的回港，把船在海警的码头上停好，温荑三人下了船，刚走进大楼，就被另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惊住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温荑和谭也异口同声，诧异的对视一眼。 两位大哥也愣了一下，侧头用审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对方。 转头就变脸似的迎了过来。 57. 第 57 章 国宝换国宝+营养液30…… 海警局会议室,诺大的房间一群人分作三组，气氛却截然不同。 由张副馆带领的专家组围着展示在软布上的剑面容严肃态度专注，温荑这边拉着牧微跟蒋璋互相介绍,谭也和谭怀宇那里则是紧张的要命。 在大厅里兄妹/兄弟相见的时候,这种苗头就显现出来了。 蒋璋对温荑嘘寒问暖，对忐忑愧疚的牧微也不横眉冷对。 谭也见到谭怀宇的时候就狠狠地打了个激灵,缩着脖子做错事的小鸡仔似的。 牧微给了自家男友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毫无障碍的融入了蒋家兄妹话题中。 谭也瞄着谭怀宇,发现后者一眼都没看向温荑那边,偷偷的撇撇嘴。 谭怀宇立马瞪了他一眼,冷着脸递过来一物：“手机收好。” 谭也如获至宝的接过来,“大哥，你去找郭导要回来的？” “回去给你换个助理,休假就什么都不管了,发个消息问一问能耽误多少时间，这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去。” 休假？就问问做明星经纪人的,哪个真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休过假。 对于这份工作该做到什么程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谭也入圈的时候是谭怀宇刚大学毕业，拿着卖家产的钱注册了公司，自己摸索着给谭也当经纪人兼助理。 后来公司做大了,他需要关心的事也更多了,就给谭也找了几个助理，自己对谭也的工作业没放松，谈项目都是亲力亲为,只不过没有时时跟着他了。 面对大哥谭也大气都不敢出，大哥为他付出太多了，这种小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谭也从不反对。 说完谭也的事，谭怀宇见那边也聊的差不多了，这才整理一下衣襟，挂起客气的笑容带着蠢弟弟过去道谢。 或许是出于做人兄长的敏锐，蒋璋亲和的笑容一收，也挂起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谭怀宇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 做弟弟的和做妹妹的见状无语。 谭也：大哥可真能装，心里真正想说话的对象可不是这个“大哥”。 温荑：这每句话都是机锋的谈话方式，也就这俩“霸总”能应付得来吧。 牧微：嗯，作为独生子，也挺好。 本来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谭也和牧微也可以离开了，可谭也见谭怀宇提也不提这事，心知肚明的弟弟只好让自己看起来好奇心旺盛，非要留在这得到一个答案。 牧微见他不想走，自己也留了下来。 就这样五个旁观者在海警局的饿着肚子等消息。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刘峰强压着激动对两位领导点了点头。 张副馆和钱老双手猛地攥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类似“大仇将报”的激动和期待。 张副馆带着一脸热情的笑容走过去拉住温荑的手上下用力握了握。 温荑见他这样，心里已经有了数，“张馆，这剑难不成真是那个。” 张副馆长放开温荑，兴奋地满面红光，“小温啊，你立了大功！这件事国家要感谢你！你放心，等我们回去拟个章程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张副馆斩钉截铁的承诺温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对于金钱上的鼓励她已经不在乎了，若是在意钱，租借汉服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直接卖给对方。 松了口气，摇摇头，“如果是金钱上的奖励就算了，我现在也不缺钱。”扭头看了眼蒋璋，得到后者一个鼓励的笑容。 “我还是想问一问，这个东西，国家准备怎么处理？” 张副馆看了眼四周，嘴角勾起一道神秘的笑容，凑过去耳语两句。 温荑挑眉，眼中逐渐亮了起来，露出和他们如出一辙的激动和期待。 “那我就等新闻了。”想了想，突然严肃的说了一句话，“希望过程能顺风顺水，尽量做到利益最大化。” 张副馆和钱老刘峰对视一眼，用力一点头，“没错，这件东西是老天送给国家的大礼，绝对要做到利益最大化！” 就在温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人知晓在世界的另一头发生了一件事。 张琦的帖子虽然看起来是无稽之谈，所有看到的人都没当回事，像说笑话似的互相调侃。 国内的时差比大不列颠国快了8个小时，温荑从海龟手里接过剑的时间是早上10点左右，张琪在校内论坛上传视频的时间是首都时间12点，大不列颠国时间凌晨4点。 上午下课后，一名本地的学生就把这个视频像说笑话似的分享给了一位贵族同学。 “哈哈，去年还有人说从湖里捞出了湖中剑，那好歹是本土的湖，这次更离谱，竟然在兔国沿海捞出来一把剑也说是湖中剑，这不是太好笑了吗，兔国现在也学人家搞这种噱头，下次是不是要说亚瑟王也是兔国人，哈哈哈——呃！” 大不列颠国学生还在夸张的讥笑，余光扫过贵族学生脸上凝重的表情，猛地戛然而止。 “呃，休斯，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干笑两声，“一看就是新鲜货，上面一点被海水腐蚀的痕迹都没有，指不定是提前训练了乌龟做样子的，吧……” 休斯·德塞，出身大不列颠国少数几个被证实传承了五百年以上的名门望族。 传承的久自然也就会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关于湖中剑，相比陪伴亚瑟称王的石中剑而言并不算知名。 传说中亚瑟王有一把宝剑叫石中剑，谁拥有它就会成为古大不列颠国的王，在与另一人决战中断裂，之后他在一位法师的指引下从湖中仙女手中的到了一把象征权利的宝剑。 后面这把剑就是湖中剑。 传说中这把湖中剑是在精灵国度打造的，获得了很多非一般的加持，其中明确描述有——剑锷由黄金所铸，剑柄上镶有宝石，宝剑削铁如泥，所以号称断钢剑。 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是常人不知道的，那就是断钢剑被神秘力量加持可以做到千年不变永远如初，而且还藏着一个可以改变国运的大预言。 这是湖中仙女对亚瑟王的祝福，希望他能带给这片土地上的人幸福和安宁。 可惜后者没有保持初心，下场也并不好，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临死前让骑士维尔送回了湖中，从此湖中剑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实际上德塞家族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那把湖中剑并没有被维尔送回去，而是偷偷的藏了起来企图能获得宝剑的祝福和那个预言。 可惜他也没有能力继承湖中剑，只能带着它离开了古大不列颠国。 相传他漂洋过海企图寻找一片新的土地，在那里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国家。 作为当年一起追捕过维尔的家族之一，德塞家族记录了湖中剑的真正样子，作为德塞家族的传人休斯·德塞见过那本先祖手书，此时一眼就将记录和实物对上了号。 想到那个传说中改变国运的大预言，休斯的心口炽热了起来。 曾经的大不列颠国是那样的强大，全世界一半都是他们的！ 可世事变迁，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内外交迫之下就连第一梯队席位都在勉强维持。 如果，如果他们德塞家族得到了那个预言，是不是说有可能重写曾经的辉煌……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迫切，休斯抢过同学的手机，再次从头看了一遍。 发现那把剑是个海龟送到兔国主播手中的，这和当初的传说发生惊人的相似！ 休斯胸口涌出一股希望之火，一句话没说抛下身边的人坐上车就直奔首相府！ 现在正是得天独厚的时间节点，新任的大不列颠国首相也是德塞家族的人！这不是上帝的恩赐是什么！ 很快，就在张副馆等人确定了湖中剑的身份时，外交部收到了大不列颠国首相发来的消息。 兔国对外事物负责人当时的表情都是懵的。 什么情况？他们国内打捞出了大不列颠国的宝剑他怎么不知道，还要对方主动来沟通。 虽然对前因后果一头雾水，这人也没失了职业素养，外交语言一套接一套。 总体来说就是，这件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们可以派使团过来，到时候我们当面沟通。 …… 亚市这边张副馆生怕夜长梦多，准备当夜带着东西坐飞机回首都，还没等他上飞机，国博总馆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十分钟后撂下电话，张副馆的表情有些不受控制了，整个人都像面部神经紊乱了似的嘴角向上一抽一抽的，眼中却饱含热泪，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钱老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脑梗了，刚想打急救电话，就被张副馆打断。 “不！我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把刚收到的消息转述给钱老，三个大男人，老（钱老）、中老（张副馆）和中（刘峰）三代人难以置信的失声尖叫！ “这是真的吗？”刘峰双拳在身前紧握，嘴唇颤抖，面部神经失调的症状不比张副馆轻。 “是真的！”张副馆斩钉截铁的肯定，“我们的预想马上就要实现了！军方将派遣军用飞机送我们回去！连夜组织专家对湖中剑进行鉴定！一定要在使团抵达之前确定真伪，到时候我们就能……” 后半句未说出口，三人都明白了话中之意，纷纷摩拳擦掌。 到时候就能狮子大开口了！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兔国手上了，让那些强盗把我们的国宝全都还回来！ 半晌，钱老抬手小心翼翼的抚过装着湖中剑的木盒，仿佛里面装的是他们自己国家的至宝。 感叹道：“这次多亏了小温，是她救了海龟，这才收获了对方的感谢。” 张副馆也不甚唏嘘：“好人有好报，这件事一旦成了，她就是大功臣啊。” …… 温荑把东西转交给张副馆之后就不在关注后续了，第二日早上温荑却突然收到消息。 “需要我带着军方的人去打捞宝剑的地方？” 蒋璋放下手中的筷子挑起眉峰，口中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 一早起来就被自家大哥带着凑过来拼座吃早饭的谭也和牧微对视一眼，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温荑点点头，“好的，”余光看到另四人专注的视线，临挂断加了一句，“我可以带几个人一起去吗？” 对面说了一句，温荑应下，“放心，保密协议没问题，这是我们的义务。” 挂断电话，温荑看着四周的几人，“就是这么个情况。” 因为环境原因没有说的太直白，他们也懂了。 谭怀宇敏锐的感觉蒋璋的视线划过他们三人，不等他说什么，快速开口：“我定了一批顶级的潜水设备，准备作为答谢送给温小姐，马上就要送到了。” 谭也借坡上，揽着牧微真诚的看着蒋家兄妹，“咱们这几天雨里来浪里去的，已经算是朋友了吧，你可不能把我们落下。” 牧微也看着温荑点头。 没人知道在这三人中，牧微才是目的最单纯的希望能和温荑多待会的人。 谭·目的不单纯·怀宇：…… 算了，结果殊途同归就行了。 在蒋璋心里谭也和谭怀宇加起来不如一个妹妹好友牧微来的重要，主要是温荑开口说的是多加“几个人”，显然不止算上他，还给其他人也留了余地。 那还说什么，妹妹想让朋友陪着去，那就一起去呗。 就这样一行五人在酒店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谭怀宇采购的潜水设备也到了，温荑检查后发现质量确实很好就收下了。 谭家兄弟非常主动地拎着潜水服和气瓶跟着蒋家兄妹。 牧微疑惑的看了一眼谭怀宇，发现身家不比蒋璋差的谭怀宇脸上没有丝毫不情愿，甚至好像比谭也还要积极。 这就奇怪了。 在她的记忆中，谭也对他哥的描述（吐槽）和她自己的体验，谭怀宇不是这样任劳任怨平易近人的存在啊。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有些女人好奇起来是很可怕的，甄别能力堪比侦探，这一路上还真就被牧微发现了些东西。 他们乘坐的是军用舰艇，比温荑的40尺游艇大了不止两倍，空间宽敞了，想聊一些私密话题也更方便了。 将近五个小时的航行时间是很枯燥的，牧微把谭也拉到自己的客舱，把门一锁向前走了两步转身就用审讯犯人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都是演员，谭也对牧微做出来的表情语言再熟悉不过了。 下眼睑肌肉收缩伴随着视线的凝视，加上抿紧的嘴角就能做出非常严肃地表情，通常是上位者对下位者不满时的具象化表现，给人带来压迫感。 此时牧微做出这幅样子让谭也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可不是他们平时私下里玩表演游戏。 她是来真的。 “说吧。”牧微双手抱臂。 这是排斥抗拒的动作，直接就把两人划为对立面了。 谭也原本就心虚，下意识反问，“你发现了？” “你们兄弟俩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大哥是什么意思？”牧微不想跟他继续试探，单刀直入。 谭也见没法钻空子，只好简单的讲了一下温荑救过谭怀宇的事，这时候他还存在侥幸心理，并没有直言他大哥对温荑感情的转变。 可牧微也不是好对付的，以她对谭也的了解，这人可不是问一下就能把所有事都说出来的人，涉及到谭怀宇更是如此。 他对谭怀宇的尊敬与其说是兄长，更像是父亲，是比他自己更重视的存在。 牧微不再追问，转过身看着窗外沉默不语，舱中气氛凝重的可怕。 谭也坐立不安的看着女友的背影。 他也了解牧微，小微不是个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恋爱脑，她有自己的判断。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谭也越来越紧张，拇指在食指关节处反复摩擦，眼神中也有忐忑和纠结划过。 牧微背对着谭也，一眼不眨的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嘴角逐渐勾起。 现在她心里已经对自己的判断有七八成肯定了。 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脚跟一转猛地面对谭也，后者被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掩饰。 牧微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对他勾了勾嘴角，把谭也吓得更忐忑了。 之后的旅程中，牧微每次故作神秘的凑到温荑耳边低语都会用余光偷瞄谭怀宇。 知道牧微拷问小弟的情况后，谭怀宇开始还有些关心则乱，可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在牧微再三再四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能做到不露声色。 可这时已经晚了，牧微心里的猜测已经能肯定九成了。 只不过在她自己的心里对这事也有些思考，后面也就再不做出引人怀疑的动作了，每次和温荑说话都是大大方方的。 显然对于谭怀宇可能喜欢温荑这件事，她究竟是个助力还是阻力，尚未可知。 想到温荑对谭怀宇的陌生和客气，牧微毫不客气的心中偷笑。 温荑这么优秀，长得好、性格好、家世好、哪哪都好，自己还有本事，可选择性太多了，作为闺蜜她可要给温荑把好关才行，绝不能因为对方是谭也的哥哥就放松标准。 最重要的是谭怀宇只是有这个心思却什么行动都没有，一步都没迈出去呢，这时候让温荑知道他的心思岂不便宜了他。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谭怀宇和牧微围绕温荑人均八百个心眼的对抗中，舰艇抵达专属经济区和公海的交界处。 在得知并不需要自己下水的时候温荑是诧异的。 带队的军官笑得意味深长，“一会温荑小姐只需要帮忙确认一下就行了。” 温荑：……那她就相当于是个吉祥物呗。 好吧，希望她的“顺风顺水”能继续给力，帮他们找到点更重要的东西吧。 仿生机器鱼在大家的注视下入了水，不受水压的影响下潜的速度非常快，垂直下落一样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片珊瑚丛的边缘。 在场的人即使看过一遍也依然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哎，可惜这片珊瑚丛大多数都是在公海，希望有一天我们国家的海域中也能重新恢复这般景象。”带队的军官感叹。 “听说国内已经有团队在人工种植珊瑚了，相信一定可以做到的。”温荑很有信心的说到。 军官点点头，“种植基地就在群岛附近，进程非常顺利，相信很快就能开放给大众了，希望到时候你能在国内的海域中随意的观赏珊瑚。” 温荑察觉到对方异常友好的态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顺势露出了含蓄的笑容。 蒋璋站在温荑的身后，对于妹妹被人重视而露出欣慰的表情，与有荣焉的微微抬起下巴。 几步外，某些地方和蒋璋气质非常类似的谭怀宇也露出迷之微笑。 冷眼旁观的牧微翻了个白眼。 坐在温荑身旁的军官敏锐地向后扫了一眼，似乎察觉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扭头看着温荑的目光更亲切了，隐隐还带着点骄傲。 被所有人关注的温荑对着一切一无所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仿真机器鱼带回来的画面上。 温荑这才知道当初海龟为了送给她礼物潜的多深。 而且它和小西还搞接力，白鲸游泳快，海龟潜水深。 随着时间过去屏幕左下角的数字接连攀升，30米、40米、50米……直到过了100米还没停止下潜，直到突破了1000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奇迹的出现。 终于仿真鱼顺着一处断崖似的海沟下潜到底端，像旗杆一样的东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显然这是一处沉船。 但是在场人的表情并没有放松。 此时经纬度显示这艘船竟然挎在边界上。 它有四分之三在国内的海域，另外四分之一在公海。 军官看着画面咦了一声，“这里我们来过的。” 每年都有无数个间谍机器人从水下越过边界偷偷进入国内海域，海军专门有一个部门负责监测水下边界，这处地理位置这么独特，附近还有珊瑚群，他是有印象的。 “一个月前我们探查过这附近，并没有这处沉船。” 这就奇怪了。 一名士兵突发奇想，“是不是前两天的台风把沉船弄到这里的。” 温荑心虚低下头，动作有些快的顺着哈哈的背脊，灵犬扭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破案了。 又是“顺风顺水”搞的鬼。 接下来温荑已经可以肯定了，在国内的那四分之三里肯定有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而另外四分之一，恐怕是屁都没有。 “咳咳，”温荑清了清嗓子，强压住笑意，一本正经的疑惑，“不把整个船弄上来能打捞东西吗？” 在场军人笑了，“当然，机器鱼也有机械爪，可以多派几个下去，一起工作效率高。” 之后的工作就不需要温荑他们在场了，舰船留在此处，另外派出随船的快艇将五人送回。 临别时，舰船和快艇上的士兵齐刷刷的对几人敬礼。 “敬礼！” “唰！”整齐划一的衣料摩擦声。 直面这一幕的人满心都是震撼。 温荑犹豫的抬起手不知道是举高做个少先队的礼还是应该像他们那样敬军礼。 最后还是选择了她熟悉的动作，双手在胸前交叉做了个古礼。 松了口气，还是做这个礼更自在。 牧微他们见状也学着温荑的样子做了个叉手礼。 上半身直起，温荑和军人们都看到对方眼中善意的笑容。 军民相合的这一幕被照相机记录了下来，日后会送到一号首长的案头。 在国内发现大不列颠的古船是一个大发现，后续的打捞工作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 可是有一个好消息却很快就被大众所知了。 当晚，温荑躺在酒店的床上百无聊赖的发呆，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喂，张副馆——” 【“别寒暄了！快看新闻！”】 温荑翻身坐起，手忙脚乱的打开房间电视机，开机频道就是国家台。 主持人这时正用强压激动的声音播放国宝交接现场。 温荑一手举着手机，张副馆听到了重叠的话语后用颤抖的声音明知故问。 【“小温，你看到了吗……”】 温荑眼中逐渐盈满热泪，喃喃道：“我看到了……” 两人就这样连着电话一起观看了新闻，交接仪式格外的长，让原本30分钟的新闻增加到50分钟，可是此时此刻全国人民的心情格外的一致，他们都想这个交接仪式长一点，再长一点，播它一天一夜才好呢。 话筒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张副馆为温荑讲解之所以这么长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方代表表现出了非常急迫的态度，这让我方谈判人员抓住了把柄，咬准了就要换十件国宝，并且列出了单子。”】 这时候新闻上交接到第五件，张副馆的身影走到台前，小心翼翼的从对方一名表情难看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副画卷。 对方人员双手紧握着画卷态度肉眼可见的不情愿，眼中透着不善的神色，最后破罐子破摔的冷哼一声，开口说了句让人一口气能从胸口冲到天灵盖的话。 【“你能看明白吗，用不用我来介绍一下。”】 电话里声音断了一下，两人都不再说话。 不等温荑皱起眉头，电视里的张副馆非常有气度的笑着开口。 【“放心，这本来就是兔国的东西，我们比你了解。”】 “噗嗤！”温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张馆，真有你的。”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清晰悦耳，把国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现在正交接的国宝为《女史箴》，原作为东晋画家……通过研究这幅图卷可以看出作者所处时代的人文特色……”】 查验真伪的过程是很复杂的，而且是用全程无剪辑的方式一镜到底，在对这幅图做了简单的讲解后，主持人又开始说起关于这幅图近代时曾经发生的一个典故。 当时正值二战，大不列颠国在缅国战场被敌军包围，是兔国帮助大不列颠国成功脱险，事后对方为了表达感激提出两个选择—— 一是归还从我国抢走的《女史箴》，二是用一艘潜水艇作为回报。 兔国选择了第二个。 尽管《女史箴》是兔国历史上的文化价值很高，称之为国宝也不为过，可这个决定即使搁到现在也不会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用本就是兔国的东西来偿还恩情，这未免太可笑了。 而且当时兔国国力很弱，只有选择潜水艇有机会让国家发展的更好，国家发展的更好了才能保护更多的“《女史箴》”，甚至是讨回更多流失在外的“《女史箴》”。 一想到当初兔年的第一艘潜水艇来自大不列颠国，换个理解也可以说之后的所有军用潜水设备都是从那一艘潜水艇上为原点研发出来的，温荑就好想笑啊。 好讽刺不是吗？ 兔人正在用潜水机器人打捞大不列颠国的古沉船，而且温荑几乎是能肯定的知道那艘船上一定有更多的宝贝，说不定还能换回来更多的国宝。 这么一想是不是很有宿命感。 她更愿将称之为—— 报应！ 《女史箴》验完，下一个是瓷器，听筒中继续传来张副馆的声音。 【“镜头没给全，当时我还怼了他两句的，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爽的一件事。”】 张副馆已经六十多岁了，这时候却像个愤青一样，让温荑会心一笑。 【“我方提出来要十件国宝，对方一开始还不答应的，后来据说是首相亲自打电话过来催促，一定要把湖中剑拿回去，这才顺利的用这么短时间就搞定了。”】 按照之前的例子谈判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这次真的是快的太让人意外的，甚至谈完之后兔国代表都有种要少了的感觉。 【“听说沉船里还打捞出一张密封很好的羊皮卷，上面记录了中世纪大不列颠国的一些秘史，可以补全很多历史上有争议的疑案，钱老已经连夜赶往打捞现场，顺利的话肯定还能换很多东西。”】 想到大不列颠号称世界博物馆的地方还存着很多至今都没展出过的兔国国宝，温荑和张副馆就禁不住抓心挠肝的。 电视上的内容播放完，一老一少两人像忘年交似的又聊了好久，张副馆像是有一麻袋的心事想借这个机会宣泄出来一样，跟温荑讲了很多关于国宝的故事。 更多的他多年前曾经在大不列颠博物馆看展时悲痛的心情。 【“那些瓷器，仅仅是展出了一部分，被毫不珍惜的放在十层高的展示墙上一个挨一个的展示，站在一侧向另一侧望去都看不到头，当初他们都是挑好的拿，样样都是国宝啊！最可恨的是他们没有更详细的介绍，有的介绍还是错的，我去跟他们理论，希望不要误导看展的人，可是他们，他们竟然……”】 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了。 【“之前交接的时候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人你也看到了，他就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当初他不仅讽刺我不懂装懂，还趾高气昂的说这些世界的珍宝就应该放在大不列颠，只有他们才能很好的收藏保护这些历史的见证，我他x！x他o！”】 温荑对张副馆的经历也很生气，不过想到之后的日子会发生的事，又觉得很解气。 “我相信一定会更好的，那些国宝也要等不及回家了。”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嗡嗡……“ 温荑一愣，这才回忆起是自己定的闹钟，抬头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他们竟然都聊到九点多了，七天前的此时正是她开出盲盒“祝你一路顺风顺水”的时刻。 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温荑突然笑了。 千里之外的首都，张副馆听着温荑爽朗悦耳的笑声，莫名其妙的自己也跟着笑了。 一老一少就这样一直笑着，笑着…… 温荑挂断电话后嘴角还是带着笑意的，起身拉开窗帘看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海军舰船正在夜以继日的打捞文物。 一千米深的海底早已经无法受到海面上光源的影响，白天也如黑夜，黑夜更是黑夜，所以机器什么时候工作都是一样的。 想必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急，每捞出来一样东西，就代表着能换回来更多的国宝，如何能没有激情和动力。 钱老刚从直升机上下来，身后是一群从全国各地派遣来的专家团队，转头看了一眼，干瘦的老人带着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向船舱走去。 一脚刚迈进监控室，就听到一阵欢呼响起。 “整整一箱子啊！你们看到了吗！里面满满的！” 钱老眼睛一亮，顾不得寒暄忙边冲过去边问，“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是金币！一千年前的大不列颠古钱币。“ 钱老扑在屏幕上，看到其中一个金币上的头像之后喜不自胜。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亚瑟王时期的古钱币了，上面一定是他的头像，大不列颠国不是对亚瑟王是否真的存在颇有争议吗，现在好了，这么多证据，足以推翻整个大不列颠历史！” 其他的专家在他身后挨挨挤挤的脸贴脸凑到屏幕上看，纷纷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种能印证一个王朝的东西绝对是一个国家的瑰宝，可真替他们高兴啊。” 他们笑的多么开心，互相挤眉弄眼的表情就有多么的幸灾乐祸。 好啊，越重要越好！ 越重要才能用来换价值更高的国宝！ 国宝换国宝，多好！ 58. 第 58 章 暗夜里无声的陪伴+收藏…… 或许是过于亢奋了,温荑怎么也睡不着，把哈哈留在房里看动画片，自己则背着个包悄悄推开了房门。 “卡啦！”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住在隔壁的人刚从洗手间出来,耳朵一动,凑到猫眼一看，正巧见到温荑背着包走过的身影。 想了想，回身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拿着手机紧跟着冲了出去。 拿出了竞走的速度冲到电梯旁，盯着上面跳动的数字，见停到了“3”,疑惑的看着上面的数字。 “叮！”另一边电梯到了。 谭怀宇走进去抬手毫不犹豫的按到“3”,做完这些才看向身侧墙上的指示牌。 他们住的这间酒店为了能更好的看海，五楼以上是客房，四楼是健身房等各种休闲场所,三楼是各种大小的会议厅,二楼是餐厅，一楼是酒店大堂和各种商店。 这种时候温荑去三楼做什么？ 谭怀宇这趟电梯显然没有温荑那趟顺利,中途不断有人上来下去,等他站在三楼的时候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 走出电梯毫不意外的见到走廊里一片寂静，谭怀宇顺着走廊先向右侧走去,大部分会议厅是房门紧闭一片黑暗,少数的一间里面有人，人还不少,看着像是什么公司在做员工培训，里面喊口号的声音激昂的隔了好几间屋都能听见。 以温荑的性格想必不会喜欢这种环境的，前面还有几间没看他也不向前走了，而是扭头折返,往电梯另一侧而去。 走到半路前方一位服务员推着一车布草走来。 谭怀宇顺口问道：“刚才过去那位女士在哪个房间？” 服务员想也没想的答道：“是303。” 谭怀宇点点头，道了声谢向他身后走去。 服务员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另一位莫名其妙大晚上包会议厅的女士，这两人看外貌倒是登对。 抿嘴怪笑了一下，“大晚上来这幽会，真会玩。” 说完推着车加快脚步走了。 走廊再次恢复了寂静。 谭怀宇踩着地毯悄无声息的来到303的后门，房门半开着，他顺势向里看去。 见不大的会议室中灯火通明，独独有一张桌子放在靠窗的位置。 傍晚不在房间休息的人就站在那里有条不紊的裁纸，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各种绘画工具。 谭怀宇站在门口想了想，转身如来时那般悄然离去。 温荑今晚出来是因为睡不着，人一旦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也是，躺在那一闭上眼睛就是昨天海龟衔着一把剑从深海而来的身影，背景全是一片姹紫嫣红，绚烂夺目。 那是一团又一团的颜色，红色的鹿角珊瑚、黄色的扇形珊瑚、蓝的是树枝珊瑚…… 只要看过一次就像是刻印在视网膜上一样忘不掉。 她迫切的想把这一切画下来。 温荑有个毛病，一旦投入做一件事不到一定程度是很难脱离出来的。 为了遏制这种情况，她会提前给自己定个闹钟。 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温荑给自己定了个凌晨五点的闹钟，这样收拾一下吃个早饭到飞机上可以接着睡。 没想到当她从绘画中苏醒过来的时候诧异的看着眼前意外的人。 “谭，谭……谭也的哥哥，你怎么在这？” 谭怀宇：…… 他连个名字都不配在温荑的脑海中记忆吗？ “我叫谭怀宇。”用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介绍自己。 “呃，抱歉，你好，谭怀宇。”温荑尴尬一笑，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到旁边椅子上的东西，诧异的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椅子上放了好几样点心和咖啡，总不会是早餐吧？ 那就是宵夜了。 谭怀宇下巴微抬双手环胸的靠在墙上，明明是很不羁的姿势，可当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又给人无比认真的感觉。 “不算早，也不算晚。”走到椅子旁端起一叠点心放在桌子一角，“忙了这么久饿了吧，早餐还没开，先吃点东西垫垫。” 沿海湿气大，窗外薄雾笼罩，天色还是暗沉沉的。 闹钟长时间没人理会抗议声由弱到强再由强转弱。 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闪着光的点上，轻轻一拉。 恼人的声音终于停了。 温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有点饿了。 端起碟子，上面是一丫切块的水果奶油蛋糕，一颗糖渍过的车厘子稳稳地坐在上面，四周都是雪白，唯有它是红色的，看起来好像很寂寞，糖浆淋过的光泽又让它显得有些可爱诱人。 温荑一勺子下去至少一半塞进嘴里，再一勺另一半也没了。 手里的碟子适时地被端走，另一碟芒果千层塞了进来，温荑都没时间说话，眼睛一亮，这次堪称细品的分了三勺才消灭。 谭怀宇眸中闪过一抹沉思，视线在第二个碟子上定了片刻。 “咖啡就不要喝了，你一会要上飞机，一宿没睡飞机上多睡会。” 温荑没想到对方把自己的打算一语道破。 刚想问什么，却见那人走过来看着桌面上的画赞许的点点头。 “画的真不错，你果然是有天赋的。” 说完不等温荑说什么便自顾自的走了。 温荑低头看这一副近乎完成过半的作品。 她这次画的不是工笔画，而是和其对应的没骨画。 每个色块都是靠水与色的调和产生的变化，每个色彩之间转变的地方巧妙地用留白做了间隔，看起来没有线条，可谁又能说那留白不是线条呢。 就像是间隔每一根珊瑚触手的海水一样，对珊瑚而言，水就是线。 俞朝英虽说是专攻以线条为骨架的工笔画，可实际上对没骨画也有涉猎，传授温荑的时候倾囊相授。 用他的话说可以专精，其他的流派却不能不会。 就像绘制花鸟鱼虫人物一类，用工笔画就能更写实，连鸟的羽毛鱼的鳞片都能画的纤毫毕现，这就是越细致越写实越见技术。 若是画山水呢，重峦叠嶂的更重意境，所以多是采用画意不画形的方式去描绘。 温荑这次画的是水中的景色，那也算是另一种风格的山水画了。 可是画完之后却陷入苦闷。 以往她都是用工笔画描样子再用苏绣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具现化，可这次却不行了。 带着这种矛盾温荑一路回了苏城，直到她把画完成，拿去放到暮云枝和俞朝英面前，还没想出破解之法。 暮云枝眼中闪过一抹沉思，突然道：“你愿不愿意学学缂丝。” 温荑眨眨眼，他们学校是有请了缂丝技艺传承人开选修课的。 但是选修课之所以叫选修，就是有别于主要课程学生只能选一两样。 当年温荑选的是苏绣和印染，缂丝只有耳闻从未往深里研究过。 “老师觉得我用缂丝更能体现这幅作品？” 暮云枝伸手虚指桌上的那幅画，“你要想将这幅作品完美的展现到一件衣服上，总不可能只绣一层衣摆袖口做点缀吧。” 温荑点头。 暮云枝反问：“那你想想，苏绣中想要达成这种效果可能需要两三层不同的绣线才能做到，若是全身都是这样的，那衣服还能穿吗？” 温荑面露苦色，“我就是知道才想不出办法的。” 她以前做的那些苏绣汉服，说是重工也不可能达到全身都绣满，甚至一半都没有。 就连之前的《深蓝四重奏》系列也是用一些手法和带颜色的底布做出来的效果，实际绣上去的地方可能只有十分之一。 全部绣满面料会变得挺括，只能裱起来，不再适合做衣服穿了。 暮云枝又道：“缂丝不一样，它是在织布的同时用不同颜色的纬线交织形成一副图画，不论你想在上面完成多复杂的作品，完成之后就是单层的一张布。” 温荑越听眼睛越亮，见她这幅入迷的样子，暮云枝又道：“而且这两者不是一定要独立存在的，你可以在缂丝的基础上搭配刺绣，利用刺绣的凹凸感展现更复杂的立体效果。” 之后她又给温荑讲了一个东西做例子。 “古时候很多高品级官服上的补子就是用缂丝与刺绣结合的手法，地是缂丝，鸟兽是刺绣。” 暮云枝给温荑看了几个她之前参与过修复的历代官服，把几处特写放大给温荑细看，后者果然察觉异样。 有些布料的底色看起来像是织出来的纹理，实际上是缂丝，甚至还有用金线做的暗纹，再配以刺绣，整体效果已经不能用精美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夺天地造化的艺术品，让人很难相信这是用人手做出来的。 想到自己也能学习这种技术，温荑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暮云枝见她这样，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做这一行就要不畏难，对自己对作品的艺术性有更高的要求才行。 让她把画卷好，挥别丈夫，带着爱徒直奔好友住处。 缂丝工艺传承人林崇英的住宅更像个古代大宅。 同样坐落于老城古巷，却占据了相当大的面积，温荑跟着暮云枝穿过好几个院子，直到途径一个幽静的工坊。 那间通明的屋子里七八名织工在那里专注的忙碌着。 暮云枝走了几步，疑惑身后怎么没有声音了，扭头一看不由失笑。 原来温荑听到织机的声音就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凑到一位年纪最大的长者身后专注的看着。 这里除了是林家的工坊也是苏城的缂丝博物馆，很多来参观的人会无意中走到这边来，他们都是喜闻乐见的，并不觉得被打扰。 “小姑娘喜欢缂丝？”林崇欢直直腰，活动活动肩膀。 温荑猛点头，自动上前动作熟练的给他按摩肩膀穴位，眼睛却还在看着织机直言不讳，“缂丝真的是太神奇了，我想学。” 林崇欢一听眯起眼笑道：“做这行很枯燥的。” “我不怕枯燥。” “呃，哈哈哈……”林崇欢笑了，并不觉得她真的能耐住寂寞，不过是看到美好事物一时冲动罢了。 暮云枝退回来见一老一少聊的热闹，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林先生，我这小徒没打扰你吧？” 林崇欢挑眉看了暮云枝一眼，又看向温荑，反问温荑，“你刚才说想学，是真心的？” 温荑看看师父，在后者鼓励的视线中用力点头。 林崇欢笑道：“云枝也舍得？” 在温荑费解的视线中，暮云枝对他尊敬的颔首，“今日来找崇英就是想让她教教温荑的。” 林崇欢若有所思，“这样吧，一会小姑娘就别走了先适应一下，如果适合做这个，我就跟崇英抢个徒弟。” 温荑诧异，她还以为这人就是个普通的缂丝工人，可是能得到老师的尊敬，又对林崇英的态度那么随意，显然这人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的。 暮云枝一听林崇欢这话，大喜过望，拉着温荑去旁边叮嘱。 “你可要认真学这机会千载难逢，而且一定要坚持住，别看林先生亲切慈祥，当年就是崇英也被练的哭着跑到我家喊再也不学了。” 温荑倒吸一口气。 来的路上她已经简单了解过缂丝传承人林崇英是什么人。 她不仅是这间缂丝工坊的主人，更是有名号的缂丝博物馆馆长，没想到小时候却在那位不起眼的老人那里被折腾成这样。 暮云枝见她惊讶，便将林崇欢的几个著名事迹讲给她。 “什么！前几年在大不列颠博物馆展出的那副18米缂丝长卷，拍卖售价2.5亿美金的绝世之作就是出自他的手。”温荑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暮云枝点头，“林先生和我们是一辈的，身份上可以说是崇英的远方兄长，两人年纪差的极大，从小就是我们这代人的领军人物，也是第一批代表国家向世界展示我国传统工艺品的带头人。” 国际上有几个知名的工艺美术作品展览，最权威的就是在大不列颠博物馆举办的国际当代艺术品双年展。 当年就是在这个展上林崇欢用他耗时多年的作品震惊了世人，拔得头筹拍出了个绝世高价，也给兔国争了一口气。 温荑舔了舔嘴唇，觉得嘴巴干涩的要命，强压着心口的激动，“老师，那林崇英老师那边？” 暮云枝轻笑，“崇英天天忙得很，她不会在意的。” 而且作为被林崇欢教出来的人，以她的性格说不定还会有些幸灾乐祸呢，又有个人要见识到林崇欢的威力了，省得总有人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没体验过的人怎么会知道大魔王的可怕。 想到好友会有的反应，暮云枝笑的更开了，“你的能力我是不担心的，注意适可而止，不要太累了。” 这句话和最初的叮嘱有点前后矛盾，着实是一片慈母之心。 温荑被暮云枝带到林崇欢老人面前。 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林老师，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林崇欢笑着点头。 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花上一天的时间来带的，如果不是暮云枝开口说温荑是她的学生的话，顶多分个比入门高一点的织工去给她去科普体验一下。 想入这一行，仅凭一时的热情是不够的。 他看中的是这人能受到暮云枝的青睐。 暮云枝是什么人啊！ 虽然比他小二十多岁，暮云枝的名号林崇欢也是有所耳闻的，教学上严格程度与他不相上下。 能得到暮云枝的认可，那就说明起码她是个对传统工艺有追求有天赋的人，同时也是个经过了寂寞沉淀耐得住压力的人。 经过了暮云枝的教导，温荑已经不是未经雕琢的璞玉了。 …… 事实证明林崇欢对温荑的判断一点都没错。 刚一上手温荑就展露出对色彩和线条极为精准的记忆力，下手毫不迟疑，纬线说过三条经线就不会多过一条。 缂丝这门艺术讲究通经断纬，就是说经线提前固定，纬线人为控制。 经纬线织成网的形状，按照提前准备好的画把各个颜色精确地在这张网上划分清楚。 就像作画一样，笔尖一扫线条有粗有细，颜色有浓有淡。 怎么流畅的去过渡就是控制纬线的技术了。 第一排纬线可能要穿过十条经线，第二排九条，第三排…… 中间再出现需要换色的情况，织工必须要有超凡的记忆力和色彩敏感度才能记得下一行应该怎么走。 若是寻常人，在选色上也要卡掉一半人，织一根树枝都有可能需要好几种从深到浅过渡的线，更何况是一整副图。 温荑却不同，这一步她已经在暮云枝那里学出来了，经过她自身几年的实践不能说登峰造极，也是出师的标准。 学习的第三天在看过温荑拿过来的一副刺绣小画之后林崇欢就带着笑容直接跳到下一个阶段了。 穿纬线的时候是用梭子带线的，穿的准确还要匀称平整，这时候需要用一把篦子一样的东西，只有几个齿，把纬线往下推。 这一步也很费时间，线的松紧不好掌握，太松不行，太紧不行，一条线如果不够平整了，后面所有的线都不对了。 所以在这一关上要花掉很长时间练习。 别看林崇欢年过六十了，除了眼睛有些老花需要戴眼镜之外，精神头不比年轻人差。 开始他也在和温荑互相试探对方的极限，可当他发现一天的学习下来温荑面不改色，腰不酸腿不胀，肩膀后背也不痛，眼睛中也没有疲色，精神头十足。 这可就来劲了。 第五天开始，林崇欢就要求温荑搬到工坊居住，原因是来回路上太浪费时间了，晚上也不能闲着。 果然在住进去后，温荑的学习进度直线飙升，短短半个月就被允许自己独立制作一副简单的图案了。 一个月后，清明假期的前一天，暮云枝下午没课，就来缂丝工坊找好友闲聊。 林崇英给暮云枝倒了一杯茶，“新到的明前碧螺春，尝尝怎么样。” 暮云枝轻咂一口飘满茶毫清透中带着浑浊的茶汤，面上露出愉悦闲适的神情。 林崇英从茶杯上方飘起的热气上看去，看了几眼后一挑眉，忍不住先开口，“你倒是能沉得住气，不怕大哥把你那爱徒折磨的生了逆反心理。”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林家她这一代人一半都是被大魔头训练过的，这其中再一半早早就转行了，留存率比没受过大魔王教导的人低多了。 还不是被林崇欢吓得哭着喊着再也不学了。 像她这样能顶过压力重新回去的少之又少。 可以说有林崇欢这样的老师，那是幸运也是悲哀，人生最惨痛的回忆莫过于此。 就连她这两年有时候还会做噩梦惊醒，屡屡被枕边人取笑。 每次林崇英都会暗地里猛翻白眼，他懂啥！林崇欢的可怕没体验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暮云枝穿着一身新做的旗袍坐在高度适中的凳子上斜侧着小腿，闻言抬眼一笑，“温荑那孩子我是有信心的，她的极限我至今都没摸到，希望林先生能试出来。” 林崇英撇撇嘴，“这么多年好友了，你用得着这样嘛，谁没有几个可心的徒弟似的。” 暮云枝笑而不语，低头又咂了一口。 林崇英正准备说什么，电话声响起。 一看，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大哥来电话了，说不定就是小姑娘受不了了，让你把学生接走。” 电话接通林崇英直接调成外放。 不等她说话，对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话语的内容却让她冲着对面的人一挑眉。 【“听说云枝来了，正好，你让她把小温带走吧。”】 暮云枝眉头一动，面色不变，心底却深感诧异。 林崇英尊敬的应了一声，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大哥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对了，找辆车把去年定做的织机给小温带回去一架。”】 “啊？” 林崇英情不自禁发出了疑问。 【“啊什么啊！我爱徒急用，你还舍不得！”】 爱徒？ 两人都察觉出不对了，暮云枝低头喝茶，用茶杯掩饰勾起的嘴角。 林崇英忙把手机扬声器关闭，眼神复杂的看了好友一眼，拿着手机走到窗边。 试探问：“大哥，小温跟你学的怎么样？“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炫耀之情溢于言表，说的话更是堪称凡尔赛之最。 【“小温啊，简直是我遇到过最有天赋的孩子，这才一个月我就没得可教了，哈哈哈！让她自己回去琢磨吧，哈哈哈……对了，别拿普通货色，就那架海黄雕花的。”】 林崇英嘴唇动了动，神情极度复杂。 这么多年就连她都没在大哥林崇欢嘴里得到一句夸奖，她以为永远也不会听到他说出比“还行”更高的评价。 原来林崇欢也是会夸人的，而且是这么肉麻的程度，什么爱徒、最有天赋的孩子、才一个月就教无可教了。 简直离谱！ 而且那架用海岛黄花梨做的织布机，她是准备放在馆里做镇馆之宝的，黄花梨一斤的市价就要大几千，那架织布机光是原材料都要上百万，更别提工艺了。 挂断电话，林崇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扭头见暮云枝一杯茶都要喝净了还在那端着杯子装样子，更来气了。 “行了，别装了，想笑就笑吧。” 暮云枝扭过头面容扭曲了一瞬，重新端正身姿又是那个优雅的女人了。 清清嗓子，若无其事的微微颔首。 林崇英一想到那架价值数百万的织布机就肉疼，白了好友一眼，“改天把温荑的作品给我发几个看看，我倒想知道什么人让大哥夸成这样。” 暮云枝从包里拿出一张手帕按了按嘴角。 林崇英视线一定，毫不客气的从她手中扯了出来。 手上一点阻力都没有感觉到，让她又偷偷翻了个白眼，先是看了一眼整个素白手帕，见上面果然连丁点湿痕都没有。 心里满是费解：这个温荑到底是什么奇妙的人物，能让低调如暮云枝都做出这种隐晦的炫耀。 在手中展开这抹布料，整块素娟帕子仅在右下角绣了图案。 林崇英看着半开的莲花，先是用专业的素养评判这幅绣品中的技巧。 花瓣中从白到粉过渡的极为自然，中间甚至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黄，那是被莲花瓣挡住的花蕊，技术是恨精湛，可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也没达到需要炫耀的程度。 再仔细看去，才发现最点睛之笔的地方竟然是在花瓣边缘的一滴露珠上。 林崇英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能让人看出来那是一滴露珠的呢？ 因为作者用很精妙的手法做出了透视的效果，透过露珠的折射露出了下面花瓣被放大的样子，连花瓣上的丝绒质感都体现出来了。 “妙啊！” 细节处见真章。 原本应该是静态的图案，因为那滴露珠瞬间就活了起来。 她耳边仿佛能听到水滴落在莲叶上滚动的声音，再顺着莲叶滑入水中，就连那抹涟漪都能在脑中幻想而出。 一块手帕上不到五厘米大小的绣花图案，就让眼界颇高的林崇英足足欣赏了十五分钟。 直到林崇欢又打电话过来，这才依依不舍的还给暮云枝。 后者接过来仔细抹平，松松的卷起放进一个掌心包中，又仔细的收进手包深处。 直到东西被收起来了，林崇英还在伸头看着。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的时候这才心悦诚服的叹息，“你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了，能遇到这么个好徒弟。” 能让一向出这么粗野的话，可见羡慕之情真是发自内心。 学生能碰到能力强又肯倾囊相授的老师是幸运的，换而言之一个匠人能遇到个钟灵毓秀的好学生又何尝不是幸运呢。 最后林崇英来了一句，让暮云枝差点笑出声。 “哎，当初你就应该直接把人带到我这的，不然怎么会让大哥捡了便宜。” 恭恭敬敬的跟林崇欢道别，温荑穿着一身款式端庄的汉服深深的行了一礼。 “多谢老师这段日子以来的倾囊相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一定谨记老师的教诲。” 林崇欢笑着点头，“你先去忙吧，那幅画很好，我很期待你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 暮云枝也站在一旁对林崇欢感谢的颔首。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果温荑是一颗明珠，那他们就是慧眼识珠的人。 …… 温荑带着价值不菲的织布机回到阔别已久的长风别墅，一进门就被哈哈扑个正着。 “呜……”温荑好不容易把小家伙从脸上撕下来，诧异的发现不过时隔大半月没见哈哈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小家伙”了。 温荑抱着它竟然感觉到压手，上下颠了颠。 “有多少斤了？” “姐姐，我十斤了。” 去年十一月份刚到温荑这里的时候哈哈才一斤，放在掌心小小的一只，捧着都生怕手劲大了弄疼它。 可现在不过半年竟然就长到了这种程度。 回想在论坛得到的消息，灵宠的成长分作几个阶段，出生开始算第一个阶段，要耗时半年体重长到出生时的三倍，这时候就要开始吃灵晶一年吃一颗，第二阶段需要两年将体重增长到十倍。 现在哈哈在第一阶段结束的时候就达到十倍体重了，不可谓不惊人。 “灵晶还有多少。” “还有两颗半。” 温荑算了一下，已经吃了2.5颗灵晶了，怪不得能用半年就长到寻常灵兽两年半才能达到的程度。 “嗯，自己量力而行，也不用太节省，姐姐这多着呢。” 哈哈蹭了蹭温荑颈侧。 温荑是临时出师的，蒋璋并不知情，家里只有哈哈一个人。 织布机被搬到客厅门口，温荑抱着哈哈一挥手面前就已经空无一物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在工作室。 …… 当天半个父亲为了给温荑庆祝，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食物。 蒋璋看着温荑吃的香甜，自己也加了碗饭，两兄妹把一桌子饭菜全吃光了。 碗盘送进洗碗机，兄妹俩坐在沙发上互相分享各自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蒋璋突然想到一件事，打开电视把一段下载到手机上的视频投屏。 “这个月有关沉船的消息你可能都没看过吧。“ 温荑点头，从整整一个月她的手机只充了两次电可以看出这些日子到底有多忙。 林崇欢是个在传承上比较传统的人，自从认定了温荑是他的徒弟后不仅技术上倾囊相授，生活上也安排在他们一家住的院子，被林崇欢夫妇像女儿一样对待。 这样真心换真心，也给了温荑进厨房的机会。 几乎每天她都会偷掉十分之一的普通米换成灵米，这样就算吃起来很香也不会有过多的怀疑，顶多归为煮饭技术提升了。 就这样，有着灵米的滋养，林崇欢老人脸色越来越红润，心情也越来越好，教授力度也越来越大。 再加上老人年纪大了睡得少，温荑这一个月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不过在身体能坚持只有精神疲惫的情况下温荑还是能挺的，刚才跟蒋璋回忆起来对这一个月的学习，评价也是乐在其中。 言归正传，蒋璋在得知温荑确实一无所知后就言简意赅的讲了一下。 “大不列颠在第一次交换了国宝之后也想染指沉船打捞，索性兔国这些年国力强横，专属经济区内的四分之三他们几次交涉都没松口，最后只好盯上了公海那边的四分之一。” 温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续情况了。 蒋璋插起一块水果递给她，接着说，“奇怪的是所有货仓和重要人物的客舱都在我国这边，那边只有一些可有可无的水手舱，只打捞出来一些银币，数量不少，可惜价值远不如最初在我国这边打捞出来的一箱子金币。“ 温荑倒吸一口气，“一整箱？” 蒋璋点头，当时他也很惊讶，找了照片给她看，“据说是我们一起出海的晚上打捞出来的，很大一箱，机器人都没法发负重，只好分作几次带回来。” 照片上有金币的特写，一面是个头像，另一面是个十字架的造型，金币周遭均被一些字母环绕。 蒋璋又道：“这一箱子金币的研究价值很高，被送到首都后很快就达成了第二次的交换协议，这次是用三件不下于《女史箴》的国宝换回去的。” 照理说应该全部打捞上来在统一交换比较方便，但两方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蒋璋猜测，大不列颠那边怕兔国把所有东西都弄上来后会开口提出什么政治军事上的条件，所以才选用少量多次的方法降低价值。 兔国这边可能也怕全部打捞之后发现东西太多了，没法做到利益最大化。 像这样一次十个八个的要，那边号称世界博物馆，藏品数以千万计，当政的人根本不在乎。 若是一张口几百上千个，恐怕在国际上都会引发巨大的波动。 落袋为安才更符合兔国人做事的习惯。 就这样两者都带着自己的想法，“默契”的成就了短短一个月共计八批45件国宝回归的壮举。 温荑听完之后半晌一句话也没说。 心里默默给盲盒app和“祝你一路顺风顺水”一个大大的赞！ 蒋璋带着温荑看新闻的事提醒了她，回房间之后翻出手机，找了好一会才在一个聊天记录中翻到她想找的东西。 是一个视频压缩文件。 她的卧室里也有电视，把文件投屏播放。 其实从海岛回来的时候谭也的哥哥曾来找过她一次，要到了台风登陆时她和牧微出海找谭也的视频。 说要买版权，当时温荑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就没答应，签了份合同给谭怀宇免费用了。 现在想来可能还是感谢他在会议室给自己带宵夜，还陪了她一宿吧。 也是那次见面谭怀宇成为温荑通讯好友中的一位。 文件太大了，正在每秒几个百分点的艰难缓冲，等待的过程温荑打开她和谭怀宇的聊天记录。 准确来说应该叫做谭怀宇单方面汇报记录。 59. 第 59 章 高定汉服破纪录+营养液…… 3月5日 【谭怀宇：下飞机了吗？我联系了《荒岛求生》的导演,准备买他手里的节目版权和你这份视频做一个剪辑投放平台。】 温荑当时和蒋璋在去别院跟爷爷报平安的路上，温荑没有在车上看太久手机的习惯，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版权已经给你了,随便你怎么用”。 对方回了个笑脸。 3月10日 【谭怀宇：已经制作好了，我们有个内部看片会，你能来吗？】 温荑当时已经在缂丝工坊了,白天直接把手机放在包里,等看到这段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凌晨了,怕打扰对方休息就没回,第二天清晨起床又是高效率的一天,那条邀请直接被忘在脑后。 3月12日 【谭怀宇：节目定档了，这周六晚八点在水果tv播放,分作六期,前三期是以谭也为主的荒野求生内容,后三期是你和牧微收到台风预警开始，到海鲜派对结束。】 还是同样的原因,和之前一条受到了同样的对待。 3月15日晚上八点 【谭怀宇：节目播出了,你看了吗？有什么意见现在也可以改。】 因为时间原因,这条被看到了。 温荑当时正在房间准备第一次独立完成一副小型缂丝作品的图样,哪有时间看什么节目。 就抽空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正在忙,有时间会看的。” 典型的敷衍句式。 对方似乎猜到了温荑的敷衍,紧接着就发了个压缩文件过来，后面跟着个笑脸。 之后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再发消息。 温荑现在空闲下来心情不一样了,再看这些聊天记录竟产生了一丝丝愧疚。 这时候正好缓冲结束，温荑放空心情专注在电视上。 从这个节目的剪辑上能看出来谭怀宇还是有些记恨节目组和其他的参演人员事后用虚情假意的关心开甩清关系的。 足足能剪出来12期每期一个半小时的内容，被他剪的只剩下3期每期半个小时了。 再加上温荑和牧微加入的三期,一共也不过三个小时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温荑只有一种感觉——全程无尿点，浓缩的就是精华。 看时间还早，上网查了一下这个节目的情况下，发现关于这个被二次转售的节目，网友们的态度都是喜闻乐见。 原来之前的那个节目组是有些前科的，非常会用剪辑手段做一些莫须有的矛盾和粉色气氛。 每次做的节目热度是很不错，恶评也不少。 这次因为理亏再加上多少想回点血，在联系了几个平台被拒之门外后只能答应谭怀宇的橄榄枝，以极低的价格让出了谭也一个人的画面版权。 别说，谭怀宇搞这一出还给了郭导灵感，他竟然把每个嘉宾的画面都单独分了出来，分别联系了各自的粉丝。 还真有想接手的，除了谭也一共三名男艺人三名女艺人，以最高100万最低20万的价格全部卖了出去。 这些钱对于成本来说十分之一都不到，只能说不至于赔的连底裤都没有。 而且据说这位郭导已经被投资圈和所有数得上号的明星偶像的粉丝站姐集体拉进了黑名单。 还在网上自家哥哥姐姐，附上文字——要命还是要钱？ 粉丝可是明星的衣食父母，这还能怎么说，几乎所有明星都只能跟着表态。 肯定还是要命啊！ 这时候谁想给大众留下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印象啊。 结果可想而知，郭导背着和投资人签下对赌协议后的巨额债务自此在娱乐圈里销声匿迹。 温荑看了一会还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原来这个浓缩的《荒野求生》被放出后之所以反响很好，主要是因为内容紧靠主题极其真实。 因为谭怀宇记恨郭导，把所有和导演组打交道的内容都删了，换成了另一种游戏风。 就是类似于系统发布任务，交换物品，谭也是游戏参与者的身份。 这种新颖的设计让观众们眼前一亮，再加上之前直播救援保留至今的热度，当天的点击量就破了千万，短短三十分钟全是精品，回看率极高。 其他的明星见还有热度可上，都私下里联系买到版权的站姐，想尽办法把版权拿了回来，他们各自的公司转头就去找了谭怀宇。 至于他们做了什么利益交换，做分析视频的up主没说，温荑也不在意。 之后节目的内容就被做了些调整，变成谭也+温荑牧微台风救援六期版，和谭也+其他六位艺人荒野求生12期版，观众想看哪个看哪个。 经过每周两期的播放，至今已经热度爆棚了，拿下了三月份热度和口碑最高综艺。 综上所述，就是这次风波最大的获利方变成了谭怀宇和水果tv，如果要再加上两个人，就是温荑和牧微。 退出小破站，温荑拿着手机迟疑了半晌，还是在聊天界面上回了一句话。 【刚看了节目，做得很好很精彩。】 发完了她也没期望会得到回复，没想到手机刚黑屏就再次亮了起来。 【谭怀宇：谢谢，忙完了？】 【温荑：刚忙完，之前不好意思。】 谭怀宇嘴角勾起，眸子柔和了下来。 【没关系，谁都有忙的时候，能理解。】 发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说的不对，这是个封闭句式，温荑只要发个笑脸回来这个天就聊死了。 忙在下面又跟了一句。 【今天的新闻看了吗？】 在相册里翻了翻，找了张截图发过去。 温荑一看，竟然是他们站在舰船甲板上和海军士兵互相敬礼道别的画面。 忙打开电视找到新闻回放。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的介绍，却说明了国宝回归的源头正是温荑的事实。 之前网上也有不少看过直播的人传播这个猜测，只不过一直没有受到温荑本人和官方的盖章，聊两句就直接放下了。 这次是真的得到了官方认证，有照片为证的那种。 现在是晚上十点，新闻播放的时间是她和蒋璋刚吃完饭回房看综艺的时候。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发酵，网上已经可以说是沸反盈天了。 温荑的粉丝温水展开了全网狂欢，这个晚上好像除了这个消息之外所有的明星都安静的好像提前睡着了一样。 人人都知道这时候想抢热搜就是自讨苦吃，也根本抢不赢。 官方亲自认证的大功臣，含金量太大了。 看完新闻之后，温荑简单的关注一下网上的消息，看了两分钟退了出去，和谭怀宇聊了几句就准备睡了。 却不知道她这边心大睡得香，谭怀宇那边却失眠了。 看着那张截图上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脸上挂着迷之微笑，嘴角一整晚都没落下。 …… 第二天醒来，温荑完全把昨天的新闻抛到了脑后，继续按部就班的过着她自己的生活。 学会了缂丝的技术，温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那副色彩斑斓的景象落实出来了。 用了一天的时间把那副画改成服装设计图，就迫不及待的在群里发布了出去。 这次她并没有定价，而是把自己这一个月出师的一副缂丝作品发到群里，并把自己注册件中。 【掌柜两个月没见原来是去进修了。】 【哎，霞飞终于成了我买不起的样子。】 【原本还以为这个日子会迟一点到来的。】 常年混迹汉服圈的人都是有眼力的，一看温荑的缂丝作品，在对比设计图，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有的人花几万元买衣服狠狠心也能做到，可到这种程度就不是狠心的事了。 已经都默认了，这套汉服只有群里少数几人能有资本竞争。 【掌柜没有标价是什么意思，快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一个开口的人昵称“君莫笑”，是个眼光很高的富二代，像霞飞这样的私服群她加了好几个，每年在置装上砸的钱就不下八位数。 此时一眼就看中了新上的这套衣服，言辞间颇有些财大气粗的劲儿。 见有人想伸手，群里财力不输“君莫笑”的人也跟着开口。 【我懂了，不标价就是没有低价也没有上线，掌柜这是想拍卖吧。】 紧跟着她之后也有两三位站出来同意以竞拍的方式争夺。 这时候正在不足三百公里外的影城拍戏的谢青刚完成一幕戏正在补妆，助理突然把手机递了过来。 谢青快速浏览经过，正准备伸手，场外传来导演的喊声。 “好！准备各就各位！” 谢青眉头一蹙，没时间了。 让助理凑过来，耳语道：“你在群里说一声，希望掌柜能订个时间，等大家都准备好之后，在群里传个竞拍小程序，大家公平竞争。” 助理收到，拿着手机挤出人群。 温荑拿着手机看到“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发来的话，疑惑的眨眨眼。 这口气，怎么不像这位之前的样子。 “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从来都是直接拿下的，以她的作风这时候不应该直接开口报价吗？ 不过她这个建议正好中了温荑的心思。 她这是第一次卖缂丝的作品，对定价有些拿捏不好，这次竞拍可以说是定调的第一步，从此以后别的作品什么价位全看这一把。 激动的同时也怕有人一时冲动，这样选个时间确实是比较合适的做法。 【温荑：那就定在今天八点开始，竞拍时间一个小时，请大家做好准备。】 谢青的助理拿过通告本，翻看了一下今天的戏份，发现按照青姐的正常发挥起码要忙到九点，到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下一场戏结束后连忙当先挤到人群前面，凑到谢青耳边。 谢青听了之后嘴唇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 当天全剧组都发现了一个情况。 两个演配角的演员紧赶慢赶的从洗手间出来，纳闷的嘀咕：“青姐这是打了鸡血吗，今天咋这么急呢？” “是不是晚上有约会啊？”另一个人如此猜测。 “说不准哦，没看连水都不喝，一整个下午厕所也不上，配角都快累趴下来，人家还精神奕奕的。” “你们可别造谣了，什么约会啊，”一名化妆师从另一边女厕出来，三人一起加快脚步往回赶。 路上化妆师就给他们分享了整个组里除了谢青和她助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八卦。 “我听了一耳朵，说是有个做汉服的设计师准备拍卖一套汉服，时间在晚上八点，青姐要赶场，可不得快点么，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咱也能早点下班。” 一名演配角的回想了一下，诧异道：“难不成是霞飞？” “哪个霞飞？” 化妆师想起来了，拍掌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就是梁导首映礼上面说过的那个汉服设计师。“ “对，后来圈里不是有人传梁程导演是通过青姐找到的霞飞，那套夜幕下的水晶兰拍卖出去几十万，梁导赚大了。“ “你是说，这个霞飞的汉服能升值？” 最先提到霞飞的另一名配角演员摆摆手，“怎么可能，那件衣服能升值是因为它上了大荧幕，梁导的片子也火了，要是不火你看看，谁知道哪个是霞飞。” 化妆师点头：“升值不一定，品质还是有保障的，没看人家谢影后都准备去买。” 三人一路走好一路聊，到了片场就连忙把嘴闭上，继续紧张繁忙的工作中。 整个下午虽然忙，这个消息却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整个剧组传开了。 7点45分，导演一句：“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谢青向搭戏的其他演员道谢，被大家用善意的催促赶走了。 跟谢青关系好的笑道：“知道你有急事，快去吧，明天报个喜讯给我们见识一下是什么绝美华服让我们谢大影后这么上心。” 谢青笑而不语，披着外套脚步迈得像飞一样。 其他人在身后看着谢青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啧啧称奇。 心底不由得念叨两遍“这个霞飞”到底是个什么厉害的牌子，以前听都没听过。 …… 谢青将手机关闭静音，进群一看，果然早早就有人在下面倒计时了。 【还有十分钟，快点开始竞拍吧，钱都准备好了。】 【好期待啊好期待，看到从那么久之前就开始追的掌柜能卖出高价汉服，怎么有种养成偶像的感觉呢。】 【追什么小鲜肉，霞飞大大这样的偶像追起来不香吗。】 这样说的多半是心态比较平和的，还能开玩笑互相打趣。 还有几个心态不那么平和的发言也不像平时那么一派和气了，言辞间有意无意的想给其他人留下根本竞不过潜意识，又说自己不管花多少钱都会拿下，无形中给人压力。 谢青看了冷笑。 把谈判心理学都用到这了，看起来似乎是势在必得。 可等她点了点发言最频繁的几个人名之后，表情却有些凝重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真正财力雄厚的几位连话都没说，那才是她的竞争对手呢。 整个“土豪袍子群”今天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手机。 罗青和罗妈妈也是如此。 罗爸爸见老婆女儿今天这么奇怪，凑过来一问，才知道竟然都是因为一套衣服。 “喜欢就买呗，爸爸给你报销。”罗爸爸财大气粗的拍着胸口。 罗妈妈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罗青一手搂着妈妈一手搂着爸爸，“哎，这已经不是我能踏足的竞争了。” 罗爸爸费解，“不就是件衣服吗？” 罗妈妈经过这些日子和女儿打成一片之后也对这个圈子有了些了解，给他举例解释，“前几年省会那边一个研究所做了套纯手工的云锦汉服售价128万，霞飞虽然底蕴上差点，知名度却一点不差。” 说着还把上了电影拍卖几十万的那套白色水晶兰汉服的新闻给罗爸爸看。 “好家伙，几十万啊？”罗爸爸瞠目结舌，看着老婆一脸骄傲的样子，费解：“你为什么这么得意啊。” 罗妈妈一哽，表情僵了僵，梗着脖子道：“我，我是觉得高兴啊，看着一个品牌从无到有，从最开始的几千元一套，卖到几万，十几万，甚至今天还能出现几十万上百万的作品，我怎么能不高兴的。” 罗妈妈的这种心情就是很多袍子们的心情，这场拍卖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从“土豪袍子群”辐射出去了。 群里的每个人都有数个同好群，他们分享八卦一样把这个消息传到各个群。 一天的功夫，小半个汉服圈子都知道了，有人要拍卖一套缂丝汉服。 没有低价起拍，成交价有可能到上百万。 还有不少想进群参与这场盛宴的，却找寻无门。 终于，在千万人的等候下，时间到了。 八点整，一个竞拍的小程序被传到群里。 上面写着竞拍的规矩，一个小时开放式竞拍，在时间内随时都可以出价，时间截止的时候价格最好的就是最后的赢家。 因为缂丝的特殊之处，工期很长，最少三个月。 必须量体之后在进行制作，所以要交成交价的三成作为定金，霞飞掌柜也会亲自上门量体。 看到向来神秘很少在活动中露面的霞飞竟然会亲自上门量体，群友们的心都动了。 很快第一个报价的人出现了。 【30万】 大家一看，举牌的人正是“君莫笑”。 这个起拍价很高，不得不承认，大家都被震了一下。 谢青见状却淡淡的轻笑一声。 她每次走红毯穿的礼服都要七位数，虽然是借的，不代表她买不起，看过设计图之后她的预想绝对不止这个数。 她相信有眼光的也不止自己。 果然，三分钟之后第二位参与的人上场了。 【33万】 有了前两位试探性的报价后更多人在后面跟着出价。 【35万】 【37万】 【……】 温荑的这个土豪袍子群平时嘻嘻哈哈不显山不露水的，再加上她一个人能力有限卖出去的汉服也不多，这才让里面很多土豪大佬没有展示自己资本的机会。 现在搞出了个一小时竞拍，群友们才发现，原来群里的隐藏富豪这么多。 原以为只有三五人能参与竞拍的，没想到才刚刚报价不足半个小时就有二十几位举牌了。 价格也飙升到了80万。 温荑抿着唇，看着这一幕，心态很平静。 没法不平静，她的两个老师暮云枝和林崇欢都是这一行的执牛耳者，不提林崇欢的那幅天价长卷，平时他卖出去的随便一幅挂画都要七位数的。 这几天温荑天天生活在那种环境中，可以说对价格这种东西已经看得很淡了。 更多是在意价格带来的认可。 她的作品能卖出六位数，那就说明大家觉得它值六位数，能卖到七位数，那就是有七位数的价值。 这才是她在意的。 艺术品就是这样，你觉得好，周围的人也觉得好，只代表一个小圈子的认可。 必须得大家都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时间到了7点50分，报价从15分钟之前就定在83万没在动过，很多人都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数了，都觉得尘埃落定不在关注竞拍界面。 只有少数几位这时突然直起了上半身，表情郑重了起来。 罗青拿着手机去洗手间上厕所，罗爸爸和罗妈妈看着每天必看的电视剧。 突然洗手间传来一声惊呼。 “100万！妈妈！爸爸！突破100万了！” 罗青匆匆跑出来，手上还沾着水，举着手机给爸爸妈妈看。 罗妈妈戏谑的笑道：“好像掌柜是你一样，看你激动的。” 罗青跑过来搂着妈妈的脖子么么两口，面色潮红眼睛亮的像星辰，“我是在替掌柜高兴。” 罗爸爸摇头失笑，余光感觉老婆的手机上也跳了一下。 一挑眉：“又有人报价了。” 【110万】 短短十分钟，罗家三人就这样举着手机，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数字出现。 或许拍卖就是有这种魅力，明明知道自己没法参与其中，却还是忍不住想看到最后。 表面上围观竞拍的人只有三百多人，实际上一张又一张的截图实时传到全国各地。 每个群里都在响起“啊啊啊啊”的惊叫，大家都在等着最终的结果，到底能不能超越128万的成交记录。 最后的时间里，之前一直观望的人都下场了，只有五位参与最后的竞价，像开始跳的欢的“君莫笑”在价格提升到50万之后就再没举牌。 五人之间的战争看起来好像没有硝烟，实际上也是刀光剑影。 不知道多少人在手机外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多少人捧着手机在平地上踱步…… 【120万】 一个视线落在自己玻璃种帝王绿手镯上的人视线一扫，又添了一个报价。 【130万】 …… “啊！！！！破纪录了！130万啊！” 全国各地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握拳狂欢。 也有很多人激动落泪：“传统汉服终于又出现顶级的品牌了！麻的！我们传承千年的工艺，凭什么比不上时装品牌！我们也有高定！我们的衣服也能卖到七位数！研究所牛叉！霞飞牛叉！” 一辆保姆车停在酒店门口，助理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谢青又伸出手指，第三次报价。 【150万】 带着翡翠手镯的女人一挑眉，也被挑起了火气，继续跟价。 【180万】 时间还有最后三分钟，现在已经完全是两个人的战争了。 谢青轻描代写的继续加价。 【200万】 戴翡翠手镯的女人一拍桌子，低咒一声。 【210万】 谢青咂了口咖啡。 【220万】 戴翡翠手镯的女人开始有些迟疑了。 三十秒过去，犹犹豫豫的加了5万。 几乎是她刚报价下一个数字又压了她的报价一头。 【230万】 这种加价方法是极好用的施压手段，她犹犹豫豫几经挣扎加多少，人家毫不犹豫就跟多少，给人产生的压力非常大。 让人看不出对方的极限在哪？ 最后十五秒，戴翡翠手镯的女人眉头越皱越紧，眼看着倒计时结束，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后悔。 屏幕上金花炸开，通报提示随后出现，加大加粗的字体也带着土豪的气息。 【恭喜“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竞拍成功！】 昵称的这几个大字让所有围观的人突然忆起，她们一直私下里猜测她是娱乐圈的人，说不定就是梁程导演本人，那她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倒也不是难以理解。 …… 竞拍尘埃落定，其他人还在各个群里挥舞着截图奔走相告，温荑和谢青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淡定的要命。 找头像的找头像，付定金的付定金。 温荑从群里找到“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两人之前做过几次交易，早就加了好友，几乎是温荑打招呼的话刚发过去，对面就有了回复。 【你好，请问什么时候方便上门量体。】 谢青咬住嘴角的皮，眼中闪过一抹激动。 【最近十天我都会在影城，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温荑一看发过来的定位，挑眉，发现地点虽然是在邻省，距离苏城却并不远，只有三百公里。 【时间越快越好，明天我就赶过去。】 谢青一看，眼睛霎时亮了，“快快快！把我的通告拿过来，明天的行程是什么！” 助理见谢青这激动地样子不免惊讶，开口就道：“青姐，明天咱们是夜戏，第58幕第3场。” “真的吗，再确定一下。” 助理好脾气的拿出本子，翻到明天的行程递过去。 谢青反复看了三遍，生怕有变故，还拿出手机给统筹打了电话，看起来是确认自己明天的戏有没有变故，实际上确实隐晦的告诉对方，自己明天白天有事，如果导演临时要改戏，帮忙周旋一二。 统筹接到电话自然笑呵呵的斩钉截铁的承诺绝对不会有变化。 谢青这才松了口气。 【明天一整个白天我都有空，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那好，我尽量中午之前到，顺便请你吃个便饭。】 对于“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能举牌230万高价买一件只有设计图的汉服，温荑颇有种千里马遇伯乐的感觉，对其那是相当有好感了。 谢青一听也很高兴。 约好不见不散之后谢青叫助理在影城最好的酒店定包厢。 …… 隔天温荑乘坐蒋璋安排好车行驶三个多小时走高速直奔影城，不到十一点人就到了。 谢青给的定位是一家酒店，刚进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请问您是要办入住还是要找人？” 对方虽然笑容可掬，却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温荑诧异，她也住过不少上档次的酒店，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找人。” 没想到她说完，保安神色更严肃了几分，手还隐隐按在对讲上，颇有种温荑说错话就直接摇人把她扔出去一样。 “请问您要找的人在哪个房间？“ 这阵仗弄得温荑一头雾水，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我找的人在403。” 保安一听她报的这个房间号，眼中的警惕倒是松了松，却也没完全消失，叫了另一位过来，自己则去打电话询问。 温荑犹豫着要不要先出去给“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发个消息问问，到底是不是这个地点。 就听不远处传来嘈杂声。 “你放开我！你个臭保安有什么权利不让我上去！” 声音是从酒店大堂的毛玻璃影壁后面传来的，温荑见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正想暂时远离是非之地，就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不等她反应就被人从左边撞了一下。 “啊——” 保安忙着抓人没空理会温荑，眼见人就要摔倒在地了。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把人猛地一拉扥了起来。 惊呼声戛然而止，温荑心跳加速的看着面前的骚乱，连自己被拉到一旁大堂休息区都不知道。 “又自己一个人出门？”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温荑这才收回视线，诧异道：“谭怀宇？你怎么在这？” 没错，拉了她一把免于摔倒的人就是谭怀宇。 谭怀宇整理了歪斜的领带，毫不隐瞒的道：“有一个剧组的投资人撤资，希望寰宇能接手后续投资，我来看看情况。” 没想到在这遇到了温荑。 想到刚才要不是他无意中看到人站在门口，她就要被狂热的粉丝撞倒在地了。 一想想就后怕。 见她还向那边频频扭头，一脸单纯好奇的样子，解释道：“这里是影城，常年生活着内娱一半的从业人员，来这旅游的游客里也有一多半是粉丝，与之相对的也会有更多的危险和矛盾。” 下巴轻抬指向被两个保安架着手臂悬空着抬出酒店的人，“那个应该是想从步行梯上楼的私生粉，”又示意另一个撞到温荑的女孩，“那个可能是狂热粉丝。” 这家酒店是影城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居住的人也都是业内金字塔顶端的人，粉丝基数大，自然就免不了良莠不齐的。 温荑看向后者，发现她虽然趁着保安盯着自己的时候想往里冲，却根本躲不过保安的眼疾手快，都没冲过影壁就把人按住了。 这哪是影城？龙潭虎穴也不过如此。 温荑感叹。 “你呢？你到这来是有什么事？”谭怀宇见她失神，眼波一转自然而然的问道。 “哦，我是来给人量体的，我客户住在这。” 谭怀宇：“娱乐圈的人？” 他只知道温荑是做独立设计师的，自己接活自己做，却没想到她的客户已经渗透进这个圈子里了。 想想住在这里的那些人的消费水平，谭怀宇心底竟忍不住萌生一丝骄傲，看着温荑的视线也越来越温柔。 温荑笑而不语。 谭怀宇猜测是不方便透露客户，却不知道温荑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从来没打听过这方面的问题。 在这方面温荑想的一直很纯粹，自己是做衣服的，客户是什么身份跟她有什么关系。 见温荑不说谭怀宇也不追问，“你自己一个人也要注意安全，这样吧，我在这等着你，完事之后一起吃顿饭，算是感谢你无偿转让版权。” 见她有些为难的样子，谭怀宇表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有些沉，“有什么问题吗？” 温荑经过刚才的事也确实有些后怕，可是她已经和客户约好了吃饭的。 谭怀宇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接着建议，“要不这样，你先去忙，我在这喝杯咖啡，你忙完了可以跟客户提一下我，都在这个圈子里说不定也是认识的。” 这个圈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有可能发生，男男、女女的，都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跟着去好歹能起到些警示作用。 总之不能让温荑单枪匹马的踏进这个圈子。 这时保安已经跟顾客询问过了，得知来的是一位女士，而且直接报出了房间号，忙让保安把人送上来。 温荑见等在一旁的保安，又看谭怀宇。 谭怀宇笑的亲和极了，示意她去忙，又举了举手机。 温荑见他一副就这么决定了的样子，只好跟着保安向电梯走去。 转过影壁，扭头看了谭怀宇一眼，见他还在目送自己，像是从未转开过视线一样。 温荑心底闪过一抹怪异。 他们俩算是朋友吗？ 是从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 怎么就自然而然的从牧微男友哥哥身份变成这样了？ 从头回忆，这一切似乎就是从那一夜无声的陪伴开始，又或是那一段段不厌其烦的消息…… 60. 第 60 章 掉马+收藏5000加更 温荑被保安送进电梯,这才被后者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这种情况在所难免。” 在影城的酒店做保安，眼光也要好,而且必须会认脸，刚才带着警惕没认出来，这时面对面仔细看过才发现温荑竟然是前段时间很火的大网红，还被官方点名对国宝回家有功的人。 没想到她却一点都不傲慢，反而平易近人,就像个普通的大学女生一样。 保安心里更愧疚了,也感谢温荑没有投诉他的意思，站在电梯外一直用真诚感谢的视线目送电梯门关闭。 温荑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攀升,脑海中把谭怀宇那个专注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擦去，转而投入到不久后将要见面的“我不下场尔等都是妹妹”身上。 这个名字太特殊了，可以说是把一个年代同行业同性别的人都压下去了。 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温荑拎着一个小包双手交叠搭在身前,腰背挺直走路无声的踩过走廊的地毯。 409、407……403！ “咔！” 不等温荑敲抬手，刚面对着站在门口,房门就开了。 温荑诧异的抬眼，和门后的人撞了个正着。 温荑眨眨眼。 谢青也眨眨眼。 一个脑袋从谢青身后露出来，惊讶的看着外面的人：“温荑？” “霞飞！” 谢青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温荑轻轻勾起嘴角，双手握拳在身前交叠，微微屈膝，配上她一身宋制汉服竟有种古代仕女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谢青下意识的回了个同样的礼,向后退了一步把人让进来。 助理关好门站在沙发不远处，诧异的把温荑从头打量到脚,难以置信，“没想到霞飞就是温荑！“ 谢青把茶几上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向温荑那边推了推，眼睛也是眨也不眨的盯着温荑……她身上的衣服。 “太幸福了,我们求不到一件的汉服，掌柜竟然可以随便穿。”谢青似真似假的抱怨。 “噗嗤。”温荑憋不住笑。 这一句看似羡慕实则破冰的抱怨让气氛活络起来。 为了契合设计温荑特意把“深蓝之幽”的褙子穿了出来，四月的天气还有点凉，里面没有配抹胸，而是搭了一件交领飞机袖的小衫，下面配了一条颜色淡雅的褶裙。 可以说整套衣服最突出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褙子了。 以至于连眼光极高的谢青都看的目不转睛。 “这个褙子真美啊，掌柜的藏私了，都不拿出来展示一下。” 温荑没想到谢青私下里是这样的，被她逗的进屋后就连笑了好几次。 赶紧打住，“好了，咱们先把尺寸量了，有什么闲话一会边吃边聊。” 谢青起身站在温荑面前，姿势熟练的双手向两侧平举。 温荑也不冷场，一边量体一边闲聊些关于这套“瑚光珊色”的细节。 “看到你我就放心了，缂丝的衣服必须按照设计好的轮廓去织，如果做瘦了连放量都做不到。” 娱乐圈的女艺人对于身材这方面的要求严重内卷，等这套衣服出来想来谢青的尺寸不会有什么变化。 谢青得意的抬着下巴，“不是我自夸，除非是拍戏需要减肥或是增重，否则我的身材几年都不会变的，没事，到时候要是哪个部位做小了我就想办法把那里瘦一点就行了。” 这话说得又把温荑逗笑了，“从来都是衣服贴合人体，没听说过削足适履的，不要污蔑我的专业素养哦。”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一点都没有陌生感。 两人在网上交易过好几次，温荑之前把她当土豪客户看待，后来不缺钱了心态也变了，开始把这些人当做伯乐，谢青更是伯乐中的伯乐。 谢青配合温荑，故作疑惑，“你的专业素养还有人能比我更清楚吗？” 两人相视一笑。 谢青事业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有人能入她的眼了，温荑是个例外。 她是看着温荑一步步把“霞飞”的做到现在这种程度的，可以说温荑就是这个行业里金字塔尖上的人。 两个金字塔尖上的同龄人如何能不惺惺相惜。 更何况她是真的欣赏“霞飞”的风格和温荑的工。 “我倒是没想到，霞飞掌柜竟然是温荑，怪不得你最近出图这么慢，感情是出去玩了，”上身量完，谢青垂下手。 温荑还以为她要催单，没想到谢青紧接着便是一句，“这样就对了，挣钱就是为了享受的，光赚不花那不成了守财奴了。“ 温荑点头认可，“这几次的灵感都是玩出来的，看来是要多出去走走。” 温荑可以说是年初至今风头最劲的话题人了，谢青随便听了一耳朵也能从这话里把一些事对上号。 “哦……新年的时候上传的四重奏就是你对于潜水的理解吧，这次也是。” 温荑点头，自嘲笑道：“这次去海岛玩，真是涨了大见识了。” 谢青想到上个月温荑的海岛游，从自己驾驶游艇带着全国观众一起欣赏海洋风光，救助海龟白鲸，到台风中救援，最后还阴差阳错找到了大不列颠的沉船。 忍不住啧啧，“你这趟真是太传奇了，气运之子似的。” 温荑弯腰量裙长的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复杂，没想到果然有心明眼亮的人，她这趟旅行的不正常之处还是有人能看出问题。 只不过谁能想到确实有不科学的东西在推动？ 只能归咎于运气好吧。 把各个部位的原始尺寸记好，温荑一边卷着皮尺一边做午餐邀请。 “刚才正好在楼下遇到个朋友，不知道一会我们的午餐可不可以再加一个人？” 谢青品出了八卦的味道，“是男的？” 温荑没多想，“嗯。” 谢青立刻在脑中补全了对方的身份，“也是圈内人？” 一个眼神看向助理。 最近有哪个男明星在酒店居住？ 助理立刻在心里罗列出至少三位住得起这家酒店长得还不错的人选。 趁着温荑低头卷皮尺的功夫用口型告诉谢青。 就在谢青心里也在评估这三人的情况。 嗯，男a演技不错，进圈十年了最近才爆火，不过好像风评不太好，很多媒体都传他飘了，采访态度特差，戏里抛弃脏糠之妻的渣男都是这种人设，不行不行；男b，偶像出身，顶流中的顶流，风评倒是不错，可惜女友粉太多，跟这种人谈恋爱容易被狂热粉当街泼硫酸，不行不行，太危险了；男c嘛…… 一米长的皮尺终于卷好了，温荑丝毫不知道对面的两人头脑风暴些什么。 “我不太清楚算不算，是牧微男友的哥哥，谭怀宇。” “寰宇的老总！”助理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时就亮了起来，一个健步上前站在谢青身后。 谢青腰肢扭了一下，见她还捅，抬手把人扒拉一边去。 若说谢青是艺人中的金字塔尖，那寰宇的老总就是整个行业的尖中之尖。 一手打造了造星工厂寰宇传媒，门下全是精英，各个口碑好演技佳极少翻车，近两年开始投资出品影视作品，也是出一部爆一部。 就算是谢青这样的人在酒宴中见了都是要上去毕恭毕敬的敬酒的那种。 还不敢靠得太近。 寰宇的老总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本来能混个脸熟反而可能因为用意太过于直白而被厌恶。 很多女演员私底下都八卦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奇葩是不是好男色。 谢青也参与过这种讨论。 没想到竟然从温荑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口中得到了这么清甜脆爽的一口瓜。 温荑看了眼时间，简单的两句话把自己在大堂里遇到的事讲了一下，“他其实也是公务来影城的，要是你介意男士同桌，我就给他个消息。” 谢青抿着嘴，压着笑，这话潜台词就是自己不同意，就让人家谭大总裁哪凉快哪呆着去。 “不介意不介意，我还去参加过他们公司的年会呢，下半年和谭也还有个节目要合作，一点都不介意。” 温荑感叹，谭怀宇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圈子其实不大。 在这个特殊的城市大明星出行不是稀奇事，除了粉丝大家心态都很平和，谢青也没过多装饰，寻常装扮带了个口罩就出门了。 她定的饭店就在隔一条街的位置。 三人从电梯出来，又碰到保安送外来人过来乘电梯，没想到人家见到谢青只是微微颔首，看向温荑的视线却很热情。 “温荑小姐，你们要出去啊，需要酒店安排车吗？“ 温荑也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不用不用，我有车。” “那我去叫您的司机过来？” 谢青可算找到机会插话，“我们就去旁边吃饭。” 这么一听，保安还挺失望的。 这间酒店在大堂中央设了个毛玻璃的影壁，转过影壁才是大门，右侧靠着着玻璃墙的咖啡厅。 这么设计的用意是不言而喻的。 谭怀宇坐在那里倒不是故意对着外面的大街摆pose，而是他习惯待在视野好的地方。 温荑三人一走过来，他就看到了，见她身边站的是谢青，倒是诧异的挑了挑眉。 迎过去同样对谢青点了点头，看向温荑的视线比保安还热情。 “已经谈完了？” 温荑点头笑道，“你不忙？要不去吃个便饭吧，算是感谢你刚才救命之恩。” 谭怀宇一听“救命之恩”眼神中飞速闪过一抹暗流，喉头动了动，“是我，我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温荑还以为他说的是谭也的事，摆摆手，“那件事都过去了，不提了，我们各论各的。” 谭怀宇低头看着她，胸腔里翻涌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复杂情绪。 对温荑这句话没答应，也不反驳。 谢青人生第一次被异性当做背景板，而且还是接连两人。 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她感觉非常的奇妙，尤其是其中一人还是谭怀宇，而被他满心满眼关注的却是她刚认定的朋友温荑。 作为一个可以称得上优秀的演员，谢青对人情绪的把控绝对是堪比微表情专家的存在。 谭怀宇在自己领域是级的，可若论掩饰情绪在专业的人面前他也不过是个一般人。 谢青几乎是一打眼就看出来了，这位谭大总裁心里的人儿就是温荑。 还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感情。 刚才他看向温荑时眼神中情绪浓烈到让她这个旁观者都震惊的程度。 不像山一样能看到头，而是像海一般看似表面平静，水下却不知藏了多少爱与隐忍。 谢青突然有些后悔，这顿饭自己是不是该默默走开。 可是温荑下午就要离开了，之后各自忙于工作，下次见面也不知何时。 一想到这，谢青就尽量忽视两人之间的迷之氛围，硬着头皮做了这个电灯泡。 没想到谭怀宇丝毫没有因为有电灯泡在场而有什么负面的情绪。 从头到尾他都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关注温荑，有的时候温荑视线一动他就把桌子转过去了，还装作是自己想吃一样抬手夹一筷子，还有几次谢青眼看着谭怀宇把桌子转过去，温荑正好咽下上一口菜，一抬头眼睛就亮了，连忙趁着桌子没转走赶紧伸手…… 如此例子一整顿饭的功夫数不胜数，就好像她和助理都是空气一样。 而且谢青还从他的行为中品出些心理反应—— 那个人太重要了，以至于他都不敢让自己走得太快，宁可平稳的靠近一步也不冒险前进两步。 这也太卑微，太小心翼翼了。 一顿饭的工夫，谢青感觉自己就有点倒戈的倾向。 从对谭大总裁落下神坛的幸灾乐祸变成有点可怜这个男人了。 饭后他们就要各自归去，谭怀宇亲手把温荑送上车，目光专注的看着车尾久久不离开。 谢青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有必要搞得这么苦情吗？” 谭怀宇看在温荑的面子上给了她一点眼神，反问道：“你们的交易是什么？” 谢青耸耸肩，言简意赅的说完后忍不住漏出些口风，“接下来至少两三个月温荑都不会有空处理私事了。” 谭怀宇颔首道谢，去剧组的路上拿着手机搜索所有关于“霞飞”的消息。 看到她最近一次拍卖的缂丝汉服价格高达230万，忍不住停住脚步，站在大街上就这么翻看起来。 得知现在汉服圈子里对她的推崇程度之高，谭怀宇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年那个只能给人画头像赚点三元五元的女孩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比起她，自己这种有父母留下的资金作为初始资本的人，就算有了一点成就，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一想到谢青说温荑为了这套高定汉服要忙两三个月，谭怀宇脸上露出了愁绪。 不是愁自己没有机会靠近她，而是担心她的身体。 …… 被人担心过于辛苦的温荑却不觉得多辛苦，只不过能轻松一些谁又会抗拒呢。 温荑回去之后本想开个盲盒消遣一下，却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曾经开出来却从没用过的东西。 当初参与盲盒宝箱活动的时候有前提条件，必须开两个50点积分的时代盲盒和两个200点积分的时空盲盒。 哈哈和给了她做工作狂资本的100斤灵米就是当初从时空盲盒里开出来的。 过年前复原古画中的汉服用的面料则是从其中一个时代盲盒中开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时代盲盒她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被人类脚步遗弃的垃圾——机械手。 可以连接人脑，发出指令控制机械手操作，经过有效的训练最多可以控制八只机械臂。 现在回忆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物品的想法，还觉得某些传统工艺上能用得上。 就算没法训练到“左右手互博”的水准，控制两只手还是没问题的。 人的肢体会有极限，机械手却不会。 温荑完全可以两者穿插着来，手累了就用机械手。 她没经过特殊的训练控制机械手会耗费比控制人手更多的专注力，脑子累了，再换成人手，两者交替进行，效率倍增。 脑子可能会累一点，不过都是经过地狱高考洗礼的人，温荑从不小看人脑的抗压能力。 就问问高考生，一天当中除了睡觉脑子什么时候休息过。 吃饭的时候背化学公式，跑操的时候背单词，洗澡的时候都在背文言文……脑子累吗？ 累，但是累过了睡得更香。 既然想到使用机械手，温荑干脆再翻翻自己的存货，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上的东西。 没想到这一看还真有发现。 盲盒宝箱开出了有内存物的储物戒指，里面就有一样叫做灵木的东西。 一共十棵去掉枝丫的原木，每棵五百斤，功能是提升专注力，很多修士用来做修炼用的榻，做成床也行，能更快进入深度睡眠。 温荑觉得自己睡眠上从来没问题，就是工作上确实需要增加专注力。 人的思绪自来就容易被外物影响，想做到绝对的专注太难了。 灵雾茶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一共就只有五罐，每罐二两。 每次泡几克，时效之后24小时。 效果是很好，就是太好了，有点兴·奋·剂的作用。 她自觉还没有工作狂到那种程度，还想正常吃饭睡觉。 这样的话灵木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如果说灵雾茶是100分专注，灵木最高也就能达到60分。 在加上温荑本身的专注力就不错，加成之后能产生80分的效果，对当前来说已经足够了。 找了当地一所家具工厂，花了些钱做了几张凳子椅子，还定做了几张古董床，她自己年轻不需要，孝敬爷爷和两位老师还是可以的。 温荑还花了些心思才将原材料的问题搪塞过去的。 专业的人就是不一样，人家一见那树干就说这东西不是兔国和周边地区的货。 还因为密度高、自带清香、纹理好看等是国外原始森林里得来的不知名品种，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 这才绝了对方的念想。 定做家具需要花时间，几个凳子就方便了，温荑还让木工把中间掏出来的木芯给她做了几个像筷子一样的木簪，剩下的边角料也没浪费，亲自盯着他们全部收起来给温荑带走。 这东西她可不敢随便留在这，那火眼金睛的老师傅已经把她吓到了。 据说在原产地没钱的穷修士还会用边角料做成蒲团修炼，也能提升不少专注力，那她找人做成香囊也是可以的呀，拿来送送朋友做个赠品也是一分心意了。 等处理完这些事，温荑终于万事俱备了。 …… 一眨眼，六月到了。 这是个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平凡的月份。 歌纳电影节将要举办了，苏大也到了毕业季。 有暮云枝的背书温荑的毕设只要拿出自己的一幅作品就行了，只不过除了知情人以外还是有些同级的学生对此不满。 只等一个契机就能浮出水面。 此时正在魔都的谢青这里也出了些小问题。 “怎么能出尔反尔，简直太过分了，上次走红毯因为天气不好弄湿了裙摆青姐不是买了吗！又没不认账！” 助理气的在房间转圈，经纪人拨打电话给了她一个白眼让她安静点，自己则捏着嗓子让声音轻快起来，“嗨，lda，听说你家明年准备出了一款礼服……哦，已经借出去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经纪人挂断电话瞬间变脸，整个人都丧了起来。 “菲姐，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临时变卦呢。”助理急的火照眉毛，凑到谢青身边，“青姐你怎么都不着急啊，再这样下去电影节就要开天窗了。” 经纪人李菲白了谢青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告诉你，不行！必须穿大牌的礼服，我再去打电话。” 助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斜倚着沙发玩手机的谢青，又看了一眼再次扯开笑脸打电话借衣服的李姐，乖乖闭嘴。 情况好像不是她这个小助理能评判的。 谢青举高手机，从屏幕反射上看了一眼焦躁的像临产母熊一样的经纪人，撇了撇嘴。 她们合作五年了，为了给她抢资源四处奔走，可以说谢青如今的地位有李菲一半功劳。 谢青很尊重她，两人合作的也很和谐。 只不过有一点总是无法达成统一。 李菲是个极端的时尚主义者，就像《时尚女魔头》杂志社里的人一样，如果身上从头到脚穿戴的东西无法说出个牌子，就是罪大恶极。 非常推崇国外的那些顶级国际大牌，对国内的品牌不屑一顾。 尤其反对谢青穿汉服！ 这就导致谢青明明很喜欢汉服也买了很多件，却只能在自己家孤芳自赏，外界近乎一无所知。 谢青曾经不止一次提出希望可以在出席活动的时候穿汉服，都被她言辞激烈有理有据的驳回。 无非是小众，价格低，不上档次……之类的话。 谢青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她吵起来，每次退一步的都是她。 可这次情况不同了。 她的合同再过半年就要到期了，公司希望她能继续签，谢青却不想这样，她想自己开公司。 自从那边几次催促都没得到肯定答复后，公司高层也反应过来了。 唯恐金鸡飞到别人家，他们这些日子用了各种手段威逼利诱，这次品牌商那边临时变卦估计就是公司使的手段。 现在只要他们求到公司，就相当于是软了膝盖，从此只能跪着说话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如他们所愿的。 问题是，现在她们还不能自己花钱去买一件。 因为以谢青的地位穿当季的礼服都是掉档次的事，会被同期小花耻笑的，那些人被谢青压了这么多年随时都准备踩她尾巴呢。 花了钱也落不着好。 李菲好声好气的打电话求了一圈，得到的都是婉拒，超季衣服能有多少啊，基本上早早几个月前就定出去了。 李菲感觉胸口好像堵着一团火，想生气，可对面的人也没有落井下石，都是很客气抱歉的说他们的难处，她又能怎么办，放肆宣泄情绪什么都得不到，反而会影响谢青的风评。 到时候明明是受害者就会被传成受害者有罪。 李菲现在都能猜到那时会有的流言蜚语了。 【“为什么别人都借了，就是不借给你，你不自己反省一下？”】 【“肯定是你做的不好，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反悔。”】 品牌方最初打电话来临时反悔的借口就是用两个月前走红毯大片裙摆都被弄脏来说事。 说到这李菲就要骂人了。 那天刚下完雨，红毯上都是水，所有穿了拖尾礼服的女明星都把衣服弄脏了，她们还更仁至义尽的直接全款买下来，要知道别人可都是赔一部分钱。 现在竟然用这个当借口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我呸！ “嗡嗡！” 谢青连忙把手机收回来，低头一看，发现是温荑发来的消息。 谢青眼睛一亮，忙直起上半身。 【温荑：衣服已经做好了，因为这是第一次出缂丝品，可以免费微调两次。】 图片正在缓冲，谢青食指猛点手机外框，几秒钟都不想等。 助理见她表情逐渐变了，竟露出痴迷之色。 疑惑道：“青姐，你怎么啦？” 谢青把眼睛从照片上拔出来，手指戳在输入框上发出“嘟嘟”的声音，把刚被软钉子打回来的李菲气的冲过去就想好好跟这个家伙理论理论。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走到沙发后面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的扫过谢青的手机屏幕，却怔住了。 抬手抢过她的手机，看着那张照片也露出如出一辙的表情。 “天啊……太美了！这是哪个牌子的超季礼服？阿青，你也真是，怎么不声不响就自己联系到了。”李菲看着照片目不转睛。 助理早就好奇了，此时见李姐都看到了青姐没生气，干脆也凑过去。 “哇！”助理惊叹了一声，忽然觉得这件衣服有些眼熟，翻找了下记忆，“咦，这不是两个月前青姐花了230万买的那件霞飞汉服吗？” “什么！” “230万！” 李菲瞪大了眼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汉服？” “不对啊，这不是抹胸裙吗？” 李菲把照片放大，从上到下审视了两遍，还是不觉得这张图和她印象中的汉服有什么关系。 谢青把手机拿回来，翻到下一张，再递给她看。 刚才那张是单件展示，只一件齐胸裙穿在人台上，看着确实很像抹胸礼服，后面紧跟着就是全套了。 温荑给齐胸裙配的是个对襟衫，所以这套衣服全名应该叫对襟齐胸衫裙。 衫配的并不是最近流行的窄袖衫，而是广袖衫。 就如同温荑给这套衣服取的名字“瑚光珊色”一样。 抹胸的位置颜色是略浅的蓝，还能看到从上至下照射下来的光，再往下则是清澈的水，直到腰部往下才是关键。 原画是用没骨画法做的图样，织成缂丝的时候温荑灵机一动把中间留白的地方用带反光的线做了零星的刺绣点缀做了波光粼粼的效果，从没骨画一下子又变成“有骨画”。 让人几乎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在描绘水中景色。 除此之外她还在薄纱广袖衫的袖子上绣了几尾游鱼，当人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摆动手臂，衣袖与裙摆交叠碰触，就会产生鱼在珊瑚中游动的效果。 这是站着不动的样子，走起来还会更吸引人眼球。 李菲舔了舔嘴唇，返回上一张，在滑到下一张。 不得不承认，原本她以为抹胸裙就已经非常好看了，结果配上明显有汉服特色的对襟衫之后好看程度直接翻倍提升。 她还能想到当浅色衣袖划过身前的时候大家都会跟着看过来，除了盯着看那几尾鱼之外还想透过薄纱的遮挡看到下面的风光，想知道完整裙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好看的作品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人台上展示就这么好看了，更何况是穿在浓颜美人谢青的身上。 “这件衣服什么时候能拿到手！赶紧让人送过来，明天就上飞机。” 想到这李菲又是一番咬牙切齿，今天就要拿衣服了却临时反悔，连转圜的时间都不给她们，真是太恶毒了。 谢青刚才就在联系温荑让她送过来，当看到这套衣服的时候她就决定了，一定要穿着走红毯，让那些像李菲一样的大牌吹看看，传统工艺做出来的东西才是最美的。 想到这，谢青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李菲。 “姐，这次不反对啦？” 李菲兴奋的表情一顿，瞪着眼睛梗着脖子，“谁说我反对了，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噗嗤！” 李菲瞪眼看过去，小助理连忙捂着嘴埋下头，肩膀还在一抖一抖的。 …… 这次温荑是乘坐高铁过去的，之后马不停蹄的送到谢青的公寓。 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是她时，经纪人李菲又愣住了。 “温荑？” 助理拉开她，把温荑请进来，凑到李菲耳边，“温荑就是霞飞。” 李菲难以置信的看着温荑，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后者见状给了她一个微笑。 “温温！”谢青拎着整理好的箱子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你们这是要走？”温荑尚且不知道情况，见这三人整装待发的样子疑惑了。 谢青拉着温荑走到沙发上坐下，李菲和助理接过温荑捧在手中的纸盒迫不及待的拆包。 谢青把自己一直拎着的小袋子递给温荑，“这些都是一些合作方送给我的小饰品，你看看喜不喜欢。” “你这是干什么？”温荑被这阵仗弄的愣住，哪有跑来送货结果进门先被送礼的。 谢青自顾自的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给她看。 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锁骨链，温荑印象中似乎昨晚刚从电视广告中见到，是某珠宝品牌的当季新品。 谢青不等温荑说话拿起来就往她身上带：“我挑了些感觉适合你的，看看我眼光怎么样。” “等一下！”温荑猛地向后蹭了一个沙发位，眼中惊慌，“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从踏进这个门温荑就是懵的。 谢青一拍大腿，“看给我忙的，忘了跟你解释了。” 听完她的话，温荑这才得知原来这些首饰是谢礼。 坚持道：“你从我这里花钱买衣服，我做好衣服送过来，这是个交易不用再有其他的感激。” 谢青也很坚持：“可是按照当初说的工期还不到时间，你能提前完工对我来说正好解了我的危难。” 说着这温荑心虚的抿了抿唇，“你知道，我向来出工很快的，这没什么。” 一个人相当于两个人用，能不快么。 寻常的缂丝成手一天也只能织几厘米，那是因为身体机能有极限，手和眼睛身体都需要休息。 温荑不同，她有灵米补充体能，还有机械臂与人手交替使用，专注力高了进度自然也快。 说是出了双倍的效率都谦虚，至少三倍。 要不然怎么可能两个月出头就完成了。 温荑见她还要劝，忙推着人去试衣服，要是哪里不合适自己还能改动。 谢青摇头，硬是把东西塞给她，“我也不是第一次穿你做的衣服了，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时间来不及了。” 他们马上就要赶往机场。 温荑向来是个不善于拒绝的人，等手里拿着一袋子各式珠宝被推上出租车，她还没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事对她对谢青而言意味着什么。 61. 第 61 章 毕业答辩，掉马现场+营…… 六月中旬,马上就要毕业答辩了，分散到全国各地的大四学生齐聚校园。 冷清的大四宿舍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娄今揽着温荑的手肘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尖酸的话语。 两人脚步顿住。 “人家现在可不一样了，大网红！大明星！恐怕学校都迫不及待的想有这么个名片,哪还需要和咱们一起做毕设啊。” “听说自从实习单位离开之后就开始不务正业了,之前暮老师对她那么器重,我猜铁定气疯了。” “砰！” 房门撞在墙上猛地弹回来。 “啊！”“谁啊！” 屋里的人吓得跳起来，惊魂不定的看着门外的人。 当然,心虚的只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光明磊落的人是不会心虚的。 一个房间四个人居住,除了温荑和娄今之外寝室里如今却也有四个人。 “你是暮老师吗？你知道人家是不是气疯了？这是你的寝室吗？没事跑到人家屋里来说人家的坏话,是不是太闲了,酸鸡转世就得少吃点盐,要不又闲又酸就更招人烦了。“ “娄今！“周雨眼睛里像灌了火一样。 刘欣拉着她，像是在劝一样，转头眼眶上逐渐盈满尴尬和水润,“不好意思,我这就拉她回去。” 温荑抬手架住房门，转头冷冷的看着刘欣，“不管我现在是网红还是明星，我是苏大的学生还是要回来做毕设的。” 刘欣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也不管周雨了,捂着脸从温荑腋下钻过去跑了开。 娄今举起大拇指。 周雨见整间寝室四个人围着她一个人，哪还敢待，忙不迭的推开温荑的手逃开了。 屋里从始至终都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两个女孩见状和温荑娄今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你现在这样真好,要我说就是要当面怼她们。”张博过来把两人推进去，关上门，阻隔其他寝室看热闹的视线。 “就是，怕什么，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那么早搬出去，用学校的机房怎么了，你功课优秀不耽误学业，学校给学生勤工俭学提供帮助这也是应该的。”另一人自始至终坐在椅子上不动，和她倾向性极强的话想比表情却淡淡的。 温荑相信刚才听到别人说自己坏话的时候吴巍也是这个表情。 娄今把东西往自己桌子上一放，大喇喇坐在凳子上，整个人的气质霎时间从公司老总变成了大四女生。 “听你这话，难不成之前有人去学校抗议温儿用机房谋取私利，不是蒋璧搞的？“ 温荑听到这个曾经很熟悉的名字，发现如今竟觉得像是陌生人一样。 侧耳倾听，她也很好奇，当初到底是谁到处在学校传她谣言。 说什么和学校老师有不正当关系，所以才能肆意使用机房，想啥时候去啥时候去，老师要上课都得找她拿钥匙……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当时她忙于搞钱，根本不想费时间辩解，索性大三下学期就搬出去租房买二手设备弄了属于自己的机房。 吴巍点头，“我一个月前就回来了，偶尔听有蒋璧的跟班说起，去学校抗议的是蒋璧，但是传谣言的却不是她。” 张博昨天才刚回来，也是第一次从吴巍口中说起这事，“不会是看温荑发达了，不想得罪她才这么说的吧。” 吴巍摇头，“自从蒋璧她哥回国之后蒋璧的行为就受了一些控制，想做出太过分的事不用学校出头，蒋璋就饶不了她，这不听说年前就给发配出去了，连毕设都没回来，直接给办的休学。” 张博撇着嘴，“这还是受到控制的样子，没受控制那得啥样啊。” 吴巍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见她单纯的样子，还是闭上了嘴。 她已经从张博口中得知，毕业之后就会去老家发展，从此转行，那就不太可能和蒋璧有交集，说不说也没什么意义。 温荑倒是诧异吴巍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蒋璧被发配的事就连蒋家公司里的人都少有人知道，更别提蒋璋控制她言行这件事了。 吴巍以前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家世，问起就说是本地人，现在温荑倒是对她好奇起来了。 而且温荑发现时隔一年再回来，大家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除了张博，还那样一眼就能看到底。 吴巍以前是很少和她们推心置腹的说话的，虽然会默默地给宿舍打扫卫生，却像是骨子里就看透了大家四年之后不会有交集的事实一样，一开始就不会费心思去深交。 可是这次回来，她却明显对娄今和温荑的态度变了。 “嗨，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去食堂的路上，娄今笑道，“你之前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她虽然没直接说过，大家也从一些本地学生口中听到些消息。” “吴巍家里是开公司的，毕业之后自然和普通打工人没有打交道的机会，现在咱们俩不是脱离打工人阶层了嘛。” 这种人也不能说是趋炎附势，这有些言重了，也不能说是热情开朗，取中间值吧，从小就在个名利场，对感情这种事看得过于透了。 这时候两人聊起了毕设，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做毕设的。 “让林尔帮我修了修，能平稳拿证就行。”娄今大学三年，就学到了敏锐的流行眼光和商业知识，专业能力比起温荑那是拍马不及。 温荑倒是不愁，毕设可以做四套常服设计，也可以做一套礼服设计，比起很多上网花200找人做毕设论文的同学，她直接答辩都行。 学生们全部回校，整栋楼都热闹起了，嘈杂的温荑都有些不太习惯了。 幸好两天之后就要开始答辩了。 温荑准备的是四套常服，整个班级的人齐聚大教室，其他人在外面等候，轮到谁谁就进去说。 前面的人一个个进去出来，有的一脸沮丧有的一脸轻松，就连娄今出来都长舒一口气，脱了层皮似的一屁股坐在温荑身边。 温荑被排到最后一个。 穿过神情各异的同学和那些隐晦的视线，温荑泰然自若。 毕设的服装已经在人台上穿好了，温荑在男老师的帮助下将其搬到讲台上。 下面坐着的一排人，就是七位必修课的专业老师。 他们将会从各个角度询问毕业设计的细节，如果答不上来，或者答非所问就会被认为不是自己做的，最严重的结果就是被打回延毕。 而此时他们看起来表情严肃，实则却看着温荑的作品面面相觑。 教平裁的老师看着温荑，目光中透着不满，“这就是你的毕业设计？” 温荑眨眨眼，除了他之外还有十二道不满的视线同样射在自己身上，这可是把她弄蒙了。 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没说有这下马威啊？ 难不成先诈一下看看是不是找人做的？ 教色彩的老师把温荑发给他们的论文复印件往桌子上一放，双手交叠，“暮老师已经跟我们说了，你自己开了工作室，已经开始出售数万一套的汉服，在市场上也很受好评，现在你就拿这些大一就能做出来的东西来搪塞我们这些看着你学出来的老师吗？” 温荑面上闪过一抹心虚，这些老师们知道她的条件不好，都在尽自己所能帮她行方便，她是很感恩的。 可是她也确实没时间在做四套汉服了。 这次是她的错，拿来的东西确实太敷衍了。 教手绘效果图的老师见温荑被问的哑口无言，打圆场，“这样吧，答辩全程都有监控记录，不同人不同对待，灵活一点的权利我们还是有的。” 温荑疑惑看去，见这位老师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心里神奇一丝警惕。 “这样吧，我建议你选一套自己的作品，没有实物也无所谓，照片总有吧，就用投影的方式把作品展示给我们看，以这套作品为毕业设计，我们则会根据自己的想法临时出题。“ 温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实在抱歉，各位老师，”温荑深深鞠了一躬，“我这里确实有一个系列四套汉服适合用来做毕设，只不过二月份就卖出去了。” “卖了多少啊？”立裁的老师兴致勃勃的问。 温荑羞涩一笑，“十万一套。” 老师们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互相对视一眼，“快！把设计图、效果图、实物照片抓紧时间做个ppt。” 温荑点头，就这样用台上的电脑，操作起来。 外面的学生等的有些焦心。 互相交头接耳。 “怎么温荑的这么慢？” “那还用说肯定是找人做的被老师发现了呗，她现在哪有时间做毕业设计，搂钱还搂不过来呢。”周雨翻了个白眼，一撇嘴。 娄今看她那嘴脸，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恨不得上去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正准备开口说什么，一道身影从走廊尽头跑来。 “张老师？出了什么事？”班长疑惑的上前询问。 这位匆匆跑来的是讲中外服装史的老师，只在大一教过他们一年，张老师年轻也很风趣幽默，下课的时候还跟他们八卦d≈g两位创始人的bl情史。 让人印象非常深刻。 “你们快看看，歌纳电影节红毯现场，谢青的生图被爆出来了，穿的是一件售价230万的天价汉服。” 匆匆说完，张老师就越过人群冲向正在答辩的教室。 娄今疑惑的眨眨眼，她怎么感觉刚才张老师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呢。 突然她想到什么，连忙翻出手机，只见上面已经有不少人发了消息过来，只不过刚才答辩调静音没听见。 【林尔：“谢青酒店照在网上po出来了，是一套汉服呢，一会就到红毯直播环节，你那边怎么样了。”】 谢青红毯穿汉服是件震惊全网的大事，扎眼功夫就上了热搜，也有人爆出来她原本要穿的不是这件，临时改了衣服也不知道为什么。 娄今一看“汉服”两个字，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张老师刚才那个眼神。 打开谢青的个人账号，当看到文案上熟悉的名字后这才恍然大悟。 …… 就在所有的学生都在走廊里拿着手机看消息的时候，教室里也因为张老师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 温荑还在埋头做ppt，就被闯进来的张老师劈头盖脸一通输出。 “温荑！谢青穿着你做的汉服走红毯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其他老师也一头雾水，拉着张老师询问。 他们都是知道温荑注册商标“霞飞”这件事，谢青po酒店照的时候特意提了设计师为“霞飞”。 等知道情况之后，系主任同时也是质疑温荑糊弄事的色彩老师拍板了。 “温荑，想必你也听说，有些同学对于你有些误解，有人觉得你不参加实习就能得到学分是和你在网上的另一个身份有关系，不如这样吧，堵不如疏，把大家一起叫进来看直播，你的毕业设计就用谢青穿的那件汉服来答辩。” 温荑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老师的建议。 “我没问题，资料都在手机里的，随时可以拿出来。” 所有学生都被放进教室的时候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有娄今笑的像朵花一样，对着温荑用力竖着大拇指。 温荑见她无声的用嘴巴做出“牛”的动作，无奈的一笑。 系主任站在台上，抬手下压。 “今天是全班同学毕业答辩的时间，现在发生了一点意外情况，我们也是临时得知，班里有一位同学设计的服装将要在歌纳电影节红毯秀上出现，我们所有老师临时决定，就用那套礼服作为答辩设计，公平起见，将采用开放式答辩。”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只有娄今梗着脖子骄傲的像只小孔雀一样。 全班都过了，只有一个人还没答辩，老师口中的人到底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依旧站在讲台上埋头做着什么的人头顶，神情复杂极了。 设计的服装能在红毯上展示给全世界的人看到，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可以称之为服装设计师的毕生梦想。 更何况那件衣服还是一套汉服。 是他们国家的传统民族服饰。 这种心情怎么能不复杂。 这一刻即使酸温荑如今名利双收的人也不免暂时按下不满，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她。 张老师把手机投屏到幕布上，整间教室几十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温荑抽空扭头看了一眼，发现目前走红毯的是个不认识的外国人便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 系主任见状和身边的副主任对视一眼，赞许的点头。 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好当下的事，这孩子他们果然没看错。 她比大家预期的更快在这个行业崭露头角。 之前她做网红、救援野生动物、帮助国宝回归这些事，虽然让老师们很高兴，但却比不上得知她在专业领域获得成就来的骄傲。 因为这些成就的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啊。 当老师的最大的骄傲莫过于能教出个青出于蓝的好学生。 温荑的ppt做的很快，几张照片一贴，配几段文字十几分钟就做好了。 系主任抬手招了招，让她先坐下。 温荑蹑着脚在娄今特意留给她的位置上落座。 红毯进行到中间，一位兔国男明星中规中矩的走了过去，紧接着主持人的报幕就让在座的人齐齐直起上半身，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汽车在红毯尽头停驻，车门打开，一只脚踏了出来。 满室人，不论老师和学生，动作整齐划一的脑袋往前伸上身向前靠。 温荑也不免被如此肃穆的氛围影响，表情沉静的看着前方。 镜头从脚的特写向上推，接着是一截白皙的小腿，这时又一只脚迈了出来，紧接着一片丝滑的布料骤然垂下，遮挡了所有人看向美腿的视线。 下一刻不等人失望，来者整个人都从车里俯身而出，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完全展示在镜头前。 “喝……”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痴迷的看向身着一身姹紫嫣红的谢青。 “她好像在发光……”一个同学低喃。 其实不止她一个人都发现了，谢青在发光。 不！准确的说是那套汉服在发光。 随着谢青迈动脚步，齐胸裙特有的大裙摆也飘动起来，这次看得更清楚了，光是从裙子上传来的，每走一步都好像在大海中穿行一样，她走过大海，走过波涛……终于她驻足在一片珊瑚面前。 一尾小鱼好奇的擦过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尾流连在她的裙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仿佛变成了那几尾鱼，想肆意的穿梭在绚烂的港湾之间…… 班级里无人说话，会场外却发出震耳欲聋的赞叹声。 谢青侧身扭头，衣袖轻轻划过衣摆，又引发惊呼声阵阵。 通过直播间的镜头他们能清晰的听出来场外的呼声不止有他们的语言，还有国际语，和各种听不懂的语言，不过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却能从激烈的情绪中得知那一定是惊叹和赞赏。 美是没有国度的。 所有人都用真实的感受诠释了这句话。 谢青的红毯走秀没一会就走完了，站在主持人身边接受采访。 主持人用赞叹的语气反复夸奖了两次谢青的着装，直到场外导演通过耳麦催促才停止。 耸耸肩：“导演在催了，我真的太喜欢你的衣服了，这到底是什么服装，青你能给全世界的观众们讲讲吗？” 谢青接过画筒，对着镜头抬眼一笑，用流利的国际语讲述这件衣服的故事，“这是汉服，是兔国56个民族中人数最多的民族，同时也是世界人口最多的民族汉族的传统服饰。” “哇哦！”主持人惊呼一声，“我听说这件衣服要230万，到底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能让它有如此高的价格呢，要知道高奢定制礼服也很少能有到这个价位的。” 谢青闻言骄傲一笑，“这件衣服采用兔国的一种传统工艺——缂丝，古代时这种工艺是专门给皇帝和后妃制作正式场合穿着的服装，一名优秀的织工，一天也只能制作几厘米。” “一天只能做几厘米！”主持人瞪大眼睛，“天啊，青你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这确实物超所值。” 故作搞笑的对谢青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礼，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请问这件衣服是哪位优秀设计师的作品呢，她一定是有一双神之手吧。” 谢青看着镜头，像是在对全世界的观众说出了这句话，“她确实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汉服设计师，同时也是霞飞品牌的创始人——温荑。” 全班同学和老师眼眶瞬间就湿润了，鼓掌声和欢呼声要把教室的屋顶都掀起来一样。 “啊！！！！”“温荑！温荑……” 直播画面中，也有来自兔国的媒体发出了同样的话呼声。 与此同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数不清国人也收到了这个消息，谢青穿汉服的词条瞬间就等上了热搜榜前三名。 同时还有另外两个词条也在用坐火箭的速度攀升。 温荑，神之手霞飞汉服创始人 谢青配合媒体拍照，按照规矩她只能在签名墙前方停留几秒，可由于现场的欢呼声太过了，后一位艺人没有信心这时候出场，主持人在导演的指示下，就让谢青在那里换了好几个pose，又多站了好一会才在众多媒体依依不舍的叹息声中走进会场。 答辩的教室里投屏被断开。 “啪啪啪……” 所有人都对着温荑拼命鼓掌，就连刚才还在酸她的人也露出激动表情，直到手心通红还不停止。 系主任走到台前，抬手压住声音，“好，非常好，我代表学校为能有这样话，又道：“不过，就算温荑同学在国际舞台上展示了她的作品，也依然是苏大的学生，她也要按照规定完成毕业设计。” 台下人均露出怪异的表情。 “现在，请问温荑同学完成你在大学里最后的一节课。” 温荑从座位上起身，在所有同学老师的注视下站在了讲台上。 幕布上也被重新投放。 耗时半个小时的答辩，名义上是老师提问，温荑回答，可实际上却像是温荑成了老师，下面的所有人才是学生一样。 不仅是老师，就连学生也会争先恐后的举手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甚至有些问题和毕设的关系并不大。 “温荑同学，请问你觉得我国的传统手艺会突破从业人员短缺效率低难以推广的藩篱吗？” 温荑看着那位提出疑问的同学，笑着道：“我相信只要有更多的人知道缂丝、苏绣、织锦……能欣赏它们的美，终有一天这个市场会变得越来越大。” 又一名学生举手，“温荑，以后你直播的时候会展示传统手艺吗？” 温荑点头，“有机会一定会的。” “温荑同学，当初你怎么想到用缂丝……” 几名老师见此情况发现根本没有自己插嘴的机会，只好相视苦笑。 这场答辩持续的时间比所有人预想的都长。 大家珍惜与温荑相处的最后一课的时候，这间教室之外已经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沸反盈天了。 土豪袍子群、全国所有热爱汉服的人、谢青的粉丝、温荑的粉丝、关注红毯走秀的群众……他们渐渐组成一道浪潮，一浪接一浪的席卷到了全国各地。 温荑直播间的粉丝再次迎来一波疯狂暴涨，所有人都等着温荑开播。 也有人都等着哪家媒体能采访到温荑的时候，曾经发生的一件事再次重演了。 没人能联系的上她。 就这样温荑像是站在舆论浪潮中的孤岛上一样，竟然享受了好几天的宁静。 直到谢青回国，再次让大家忆起了这件事。 【“温温啊，你可害苦我了，现在媒体找不到你，都来骚扰我和牧微，甚至连谭也都被围堵了，追过来的人问的都是和你相关的事，可是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心理创伤，你说该怎么补偿我们。”】 温荑正在给自己的灵木簪试着雕刻花纹，就收到了这个看似抱怨实则撒娇的电话。 “你们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巧了，之前就说了我和谭也有个表演的节目要录制，我是导师，谭也是学员，正好牧微那边的剧组好像出了什么问题短时间内没法拍摄，她的公司干脆也把人塞进节目里。”】 结果媒体在节目现场围堵住了三个人，他们好不容易狼狈的挣脱媒体圈子，有了同样的经历和好友，这不就顺势也成了朋友么。 “你们在哪里录节目？” 一听温荑这话，正在节目后台凑头在一起的三人不约而同勾起嘴角发出了“上钩”的表情。 “我们在首都，你要是不忙可以过来探班啊。” 牧微给了谢青一个大拇指。 巧了，昨天温荑和娄今聊天的时候她也说准备在首都开几家店，这个月都会待在首都。 去一次可以同时见到四个朋友。 那还等什么，订机票啊。 哈哈已经长大到没办法随时跟着温荑上飞机了，面对哈哈的撒泼打滚，温荑只能许下更多的承诺。 “这次一定说话算话，等回来我就去考票，下次出远门咱们自驾游，姐姐一定带着你。” 哈哈这才满意的趴回蒋璋怀里了。 蒋璋伸手点了点这个小没良心的，“要给朋友带点伴手礼吗？” 温荑点头又摇头，“我自己准备就行了，大哥，之前打给你椅子用上了吗？” “一直用着呢。”妹妹的心意，蒋璋怎么可能辜负。 用灵木加工的那一批家具早在一个月前就交货了，爷爷和两位老师都对温荑的孝心很受用，可惜实木床不太符合年轻人的审美，温荑一直想办法怎么给蒋璋也配上灵木制品。 终于有一次她去别墅书房，见到书桌后面的那张真皮座椅，这才恍然大悟。 这次她也给朋友们准备用灵木做一些手串、木镯之类的伴手礼。 这类东西工艺简单，机械操作几分钟能车一麻袋，温荑干脆把所有边角料都做成了小件的饰品。 第三日便拉着小号行李箱踏上了去首都的旅程。 结果刚到机场就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 “温荑！” “温荑？温荑在哪？” “温荑，我好喜欢你啊，从在网上看到你的背影照片就喜欢你了！” “温荑，你就是传说中的绣娘吗？近看更有气质啊！” “温荑……” 第一次在机场被围堵，温荑简直被吓得花容失色，好在围上来的人都不是提前准备好的，只有正好在机场的十几人。 温荑搞清楚并不是什么危险之后就镇定了下来，和每个人都简单的聊了两句，临走之前去机场的咖啡馆给大家买了咖啡，这才对大家叉手行礼道别。 见到她做这个动作，其他人也一起做了个似模似样的叉手礼。 做完之后觉得还挺好玩，不着急赶飞机的几位粉丝还故作端庄的互相行礼，玩的不亦乐乎。 温荑这边直到走远才长舒一口气，去旁边的药店买一包口罩带上。 她之前没有出门戴口罩的习惯，这也是第一次发生在机场被粉丝围堵的情况。 倒是个新奇的体验了。 有人在网上晒出了温荑的机场照和被赠送的咖啡，引起了小规模的羡慕。 下飞机之后的旅程倒是顺利，温荑提前戴上了口罩，没引发什么骚乱。 站在出口大厅，温荑看着视野中数不过来的穿着汉服的身影，庆幸现在着汉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然她在低调和舒适之间岂不是要二者取一。 殊不知，若不是谢青汉服走红毯这件事，她根本不会看到这么多袍子，就是因为这几天热度居高不下，这才导致了很多人对看到人汉服习以为常。 互相影响之下，穿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 来之前温荑给谢青和牧微发过消息了，那边直接派车过来接。 温荑一走出机场，就有人喊着“温荑老师”的过来帮她拿行李。 “你叫我温荑就行了，我不是什么老师。” 这个称呼让她极度不适应，她采刚毕业脱离学生的身份，转过头来竟然成了老师？ 司机小伙憨憨一笑，“我是看你救海龟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了，之后我都没有用过塑料吸管。” 温荑赞许的竖了个大拇指，“对，我们从小事做起就行了。” 节目录制基地远离市区，出了机场之后行驶了好久，温荑感觉自己从苏城飞到首都都没用那么多时间。 终于在温荑第二次小睡后车速减慢了下来。 刚下车就被一捧鲜花怼了满脸。 “恭喜恭喜！恭喜温温/温荑正式毕业！” 三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把温荑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以为你们在录节目呢一点声音都没有，感情是在准备惊喜啊。”温荑接过花，低头嗅了一口，“我还是第一次收到鲜花呢。” 谢青和牧微一听在温荑没看见的角度挤眉弄眼一番，谭也见状苦笑。 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经常私底下八卦他哥谭怀宇暗恋温荑的事，而且毫不避讳他的存在。 谢青和牧微一人挽着温荑的一只手臂，谢青不客气的道：“追求你的人可太不细心了，连花都不送这可不行。” 温荑抱着一大捧花艰难的前行，自嘲道：“哪有什么追求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牧微撇撇嘴，“你啊，是太忙了，想追求你的人都找不到时间。” “你俩今天怎么回事，说话奇奇怪怪的。”温荑费解，想想突然笑了，“前两天有个室友还跟我们抱怨呢，上学的时候她妈深恶痛疾似的严抓早恋，现在刚毕业就开始催婚，你们现在这样和她妈好像啊。” 谢青和牧微一听，用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的深意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自己。 她们一个是三十大几的人，一个是没几年就要三十的人，遇到温荑之后却像是回到了校园时期一样，把之前没有过的经历都补了个全。 她们都拍过校园题材剧，当时觉得两三个女孩凑在一起谈论恋爱心动什么的挺奇怪的，只有剧里才会那样演，实际上学生不就是要忙着学习吗，哪有空说这种话题。 可没想到真遇到合适的对象好像这种话题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温荑对她们这种心理一无所知，她正好过了谈到男孩子会害羞的年纪，也没到能大大方方直言不讳的阶段。 谢青和牧微见她有点抗拒顺势转移话题，开始分享他们节目拍摄中的趣事。 谭也跟在三个女人身后，拎着温荑的箱子，听的心惊肉跳，见她们不说“追求者”的话题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偷偷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大哥，温荑来首都了，就在《演员进行时》的拍摄基地。】 同在首都的谭怀宇正在看温荑的路透图，被粉丝围堵时的惊慌失措和之后的游刃有余在他眼中都显得那么可爱。 就在这时，谭也的消息发了过来，谭怀宇这才明白，原来温荑来首都了。 顺手从桌上翻出一份文件，这是今年的汉服文化节的报告。 每年的文化节都会有组织者到处拉赞助，这次竟然找到了寰宇这里。 再加上他投资建设的新影城马上就要揭幕了，这倒是个好机会。 谭怀宇想了想，拿着这份报告，走出办公室。 秘书站起身：“谭总，需要叫车吗？” 谭怀宇：“叫车，去定一些水果，我去《演员进行时》探班。” 刚准备抬脚，突然想起什么，忙补充，“都要甜的水果，芒果一定要有。” “啊？”秘书诧异的看着他，“哦，我知道了，这就去定！” 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谭总从来不去谭也那里探班的，就算《演员进行时》是寰宇投资的项目，也不太可能会有老总亲自去探班的待遇啊？ “嗡嗡！” 谭怀宇打开手机，看了眼内容，眼中眸光闪了闪，退了回来，“再去定一束玫瑰花，一起带过去。“ 秘书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连连点头。 看着那人的背影，秘书露出了八卦的表情。 终于有人能打动谭总的心了，到底是谁呢？ 62. 第 62 章 年中大促卡bug+收藏…… “温荑同学！温荑！快打舵！” “吱——” 没等她操作,坐在副驾的教练就眼疾手快的踩了刹车。 温荑回过神来赶紧摘挡拉手刹，“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教练包容的微笑,实际上心里狠狠捏了把冷汗，语重心长的道：“这是练科二，走神就走神了,到时候练科三上道可不能这样了，开车无小事，一定要专注。” 温荑羞愧的低下头，刚才她不小心看到旁边一个男生捧着玫瑰花走向另一名女生，就情不自禁的响起前几天发生的事,这才走了神。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提前一个小时过来熟悉熟悉场地,考试也不要紧张。”教练安慰了两句,就让她下车自己开车返回。 温荑心情有些复杂的从训练场往大门口走去。 这些天一直避免想那些事,显然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她没想到去探班谢青他们竟然会被谭怀宇表白。 嗯,说表白其实也不准确,他只是送了一株玫瑰花,而且还是以庆祝毕业为理由的。 可是送一束玫瑰百合,这意思简直不要太直白了。 以至于温荑第二天就逃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谭怀宇是什么感觉,比陌生人肯定是多一点好感的，比朋友好像也多一点,起码想到那束花她会心跳加速。 可是若真的和他在一起,她又下意识抗拒。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很陌生。 可能是看出了温荑的矛盾，送她走的时候谢青和牧微给了她建议。 “他不直白的说出来,其实就是怕你拒绝，那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了。”牧微作为朋友是很站温荑这边的。 谢青也劝她：“我也不跟你说什么不讨厌就试试看之类的话，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是起码有70分喜欢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直到你觉得可以了再去享受爱情带来的愉悦就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见温荑情绪和缓下来，牧微紧跟着接力，“这只是个追求而已，优秀的女子谁没被几个人追求过，不一定被追求就一定要答应的，更何况你这么好，再多几个都不奇怪。” 可能是真的被安慰到了，温荑乘坐节目组特意安排的车回市区的时候也想开了，正好飞机因为一些原因通知延飞，温荑就去和娄今见了个面。 本来就是来首都见朋友的，不能因为出了意外就落荒而逃了吧。 她和娄今的关系，后者一见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追问两句温荑顺势就说了。 “哈哈，这是好事啊，我们温儿终于看得到追求者了。” 娄今从对面越过来和温荑挤着坐在一排座位上，愉悦的道：“你知道，咱们学校有多少男生喜欢你吗？不是现在，是咱们在学校的时候。” 温荑捧着咖啡一头雾水，“有吗？” 娄今：“怎么没有，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负责接待的那名学长，非要帮咱们把东西送上楼，还送了你一把锁的那个。” 见温荑还是一脸茫然，“后来他进了学生会，每次跟着老师来查寝，进屋就往你这边看，还不敢往上瞄，不过后来见你连个眼神都不给人家，他就再没来过了。” 娄今点着手指数了第二个：“还是大一，你陪我报了轮滑社，社长啊，他也好喜欢你的，每次带着你倒滑还会用衣袖裹着手，脸红的呦连看都不敢看你，视线只会瞅着脚底下。”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论表现得直白还是含蓄，另一位就像屏蔽了似的根本看不见。 大学生嘛，胆子小又没长性，哪像那位谭怀宇似的还懂得送花来试探，两三次见温荑没反应就不在上心了。 温荑听她又数了好几位，人她没印象，事是有印象的。 “真的有这种事吗？不会是你编出来的吧？” 娄今见她不信，还要翻校园论坛的历史记录给她看，这可不是她脑补，温荑是大家公认的系花，被大家挖出来的追求者只会比她知道的更多。 温荑远比她自己想的更有异性缘，只不过以前都忙于搞钱，是真的把所有粉红信息都屏蔽了。 谭怀宇的出现只能说时机很恰当，温荑现在不愁钱了，也有闲情逸致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了。 要不怎么说多年好友就是不一样，跟娄今聊过之后她是真的把心态放平了，之后回苏城的几天都没在想过谭怀宇。 不过到底是拨乱心湖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这不一个引子又让她想起来了。 坐上家里的车，把自己舒服的靠在后座，温荑把这种走神归结为太累了。 她的力气是很大，体力只能算普普通通，平时工作靠灵米撑着而已，现在恢复正常了她就不舍得吃灵米了，练一天车都累得不行。 之后的一周时间，温荑顺利的过了科二、科三、科四，一路拿证。 有了证半个父亲就有了正当名义带着温荑提车了。 这个想法蒋璋都提了好几次了，这次终于实现，真可谓是一发不可收拾。 按照每种车型，一口气提了三辆，把长风别墅四个车位直接占了大半。 一辆外形可爱的i小汽车平时在城里代步，当时温荑一眼就看中这款外形复古车灯超萌的型号了。 一辆城市越野，蒋璋还记着温荑承诺哈哈自驾游呢。 最后一辆是蒋璋硬塞给她的跑车。 说起来好像有点凡尔赛，用蒋璋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你也得有。” 温荑：…… 她觉得蒋璋的“别人家”和她理解的“别人家”好像不是一回事。 事情就是这么定了，谁交钱谁拿主意。 提了车温荑也兴致勃勃了几天，分别开着i和suv在城里和郊区练手。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想到自己有好几个月没看盲盒app了。 盲盒app现在对她而言就像麻小，忙起来的时候就不存在似的，可一旦想起来，就必须的马上吃到嘴里，想的抓心挠肝。 打开之后先是看了一眼余额。 嗯，上次开出来立大功的“顺风顺水”之后还有2950点积分。 很充裕。 又转向商城，希望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动。 可不等她做什么，好几个提示通知恰逢其会的冒了出来。 【历时一个月的年中大促来了！恭喜您开启年中大促的序幕，天地人三种商品各有50款参与活动，年中大促期间全部半价！】 【检测到用户所在的世界一个月后就是全球运动日，盲盒系统特为用户定制专属挑战，感兴趣的请自动打开详情。】 温荑一挑眉，心里泛起怀疑。 这东西是不是对她三个多月不碰盲盒app有什么误解啊，这么明显的挣积分和花积分的机会送到手上，不看看简直不是人。 温荑先是点开系统为她定制的挑战，打开一看她就忍不住露出个怪异的表情。 “为了帮助盲盒用户提升身体素质，现推出激励挑战，内容如下： 1按照项目顺序的固定标准进行挑战； 2采用阶梯式计算，完成一项累计100点积分，完成三项之后，从第四项起每项加200点积分，完成六项后从第七项起每项加300点积分。“ 念到这温荑眼睛就亮了，心里算了笔账，她要是能完成十项，那不就是100x3+200x3+300x4=2100！ 这简直是送积分啊。 又接着往后看。 “3挑战为期一个月，项目数量不设限，期间用户可以随时叫停，清算积分后挑战停止，如果坚持到时间截止，累积多少完成项目算多少。” 温荑乐了，从这句话中她看到了一个关键点。 这次挑战没有对赌情况。 完成有积分，不完成也不扣积分，完成几项累计几项。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么优渥的条件，不可能不答应吧。 温荑见下方还有个项目列表，一拉开只看到一长列看不到头的单子，旁边的进度条肉眼可见的越缩越短。 “好家伙，怪不得项目数量不设限，就算是超人也不可能全完成吧！” 温荑从上到下一个个看。 “一分钟跳绳300下，每秒就是5下。” 上次跳绳还是大学体育考试，她都不记得自己能不能跳满一分钟。 接着往下看。 “仰卧起坐，一分钟100个，平均每秒2个。” “平板支撑……俯卧撑……” 温荑还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测验仰卧起坐，一分钟可以做80个，成绩算是不错了，就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样。 不过也能看出来，这个单子上面的情况并不是非常挑战普通人极限的。 体力好一点的人稍作练习应该就能做到。 温荑又往下看了看，发现前几个都是不需要专用的器械和场所在家就能完成了的，从第十个开始就有难度了，有各种游泳的项目：蛙泳、仰泳、自由泳，还有各种室内球场：网球，保龄球…… 温荑看着单子，一个月的时间心里给自己列了个目标，按照技术难度来看短时间内她只能攻克到游泳。 那个她大学里是学过的，如果连游泳都过不了就太可惜了，相当于是白送的积分啊。 前提是她一定要把前十个都完成。 一想到自己真的把游泳之前的项目都搞定会得到的积分，温荑就心跳加速。 这时她想到另一个通知，连忙打开商城。 页面上已经单独分出参与活动的商品列表。 温荑看着每一个都很眼馋，其中一项尤其心动。 时代商品——传入神经调整器，原价1499点积分，折后750点积分。 看到这个东西就不免说起另一件事。 回到苏城后谭怀宇给温荑发过一条信息，就是8月份将在川省蓉城举办的汉服文化节的邀请。 其实就算没有他的邀请自己也是要去的，往年在其他城市也有举办汉服文化节，她这两年都没时间去，这次也是该去开开眼界了，总是闭门造车也不行。 言归正传，说回传入神经调整器。 这东西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调整人体对外界的一些感知神经。 感知神经都包括嗅觉、味觉……痛觉。 温荑最心动的一点就是可以调整痛觉。 所有人都知道“辣”其实是一种痛觉。 去蓉城除了见识见识其他品牌的汉服之外，最必不可少的一项就是蓉城美食啊。 有了传入神经调整器，温荑就可以放肆吃了。 钵钵鸡、辣鸭脖、麻辣冒菜……还有不可能走出蓉城的兔兔！ “咕噜！”想到这她的口水就要泛滥了。 温荑下意识扭头四望，反应过来是自家客厅，没有人见到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这才松口气。 包袱虽然不多，还是要有一点的。 又看了看其他的东西，发现灵晶，也在打特价，可惜原价10万积分100枚打五折她也买不起。 还有一些温荑之前从来没留意过的时代商品，例如可以无限提取水中氧气的水氧气分离机活动价1000积分，如果是个狂热的潜水爱好者想必是无法抗拒这个东西的。 还有之前开盲盒出现过的紫外线精油100l同样是500点积分。 这两样温荑都很心动，相比前者，后者更心动就是了，倒不是给自己用，送给朋友作为礼物也行啊。 还有一个可以增加器官活性的基因药品温荑也挺需要的，谁家没有老人，爷爷和教她缂丝的老师林崇欢年纪都大了，免不了有一些基础疾病，有着这个就相当于是身体机能上的年轻十岁。 售价也不贵，按颗算钱，一颗600点积分。 她自己能用的东西也有，一个肌肉综合指标提升50％的东西她也很心动，在那次开盲盒遇险的时候她差点没力气被那个疯女人推开，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她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能增加力量还是很好的。 这个比起能年轻十岁的药品价格略高，需要800点积分。 “哎，想这么多都没用，努力挣积分最重要，到时候想买什么都有了！” 温荑站起身，挺直腰背做了个扩胸运动算是给自己加油。 打开挑战页面，发现最上方悬着一个横幅，就是定制挑战键。 温荑点中之后，立刻显示出一个倒计时，截止时间正是一个月后。 这次挑战没有直播加点温荑还是选择开启直播。 说起来她最近对两方人有些愧疚，一个是顺达，另一个就是粉丝温水。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有一点要求是每个月至少做一次宣传顺达的直播，这点温荑在去学习缂丝之前就跟那边联系过了，那边也能理解。 介于三月份温荑的海上之行给顺达的海上卫星地图做了很大的宣传，之后的下载量虽然不大，也是因为需要这个功能的圈子小众，但是给顺达品牌的影响却是不错的。 现在大家一提起地图软件，首先想到的就是顺达，一提温荑，免不了想到的也是顺达。 两者是有连带关系的，温荑的名气大了，顺达也跟着利润翻红，这一点温荑做的不要太到位。 所以公司对温荑还是比较包容的，自由度也很高。 别的代言人都是拍戏，拍广告出圈，她是有功于国宝回归上新闻出圈，量级完全不一样。 现在温荑准备挑战运动项目，就突然想到了顺达的一个服务程序——全民健身。 就像寻常的健身app一样，可以pk，也能做消耗卡路里的排行。 一个电话打到市场部负责人周睿的电话上。 两人进行了沟通后，顺达便在官博上发了条消息。 温荑将与“全民健身”组成活动，以所有项目为列表，呼吁网友们跟着一起运动起来。 和她不同，参与者不需要按着列表顺序来，只要挑选自己能完成的项目就行了。 截止时间为7月28日全球运动日，届时打卡项目最多的前三名将获得顺达提供的大奖。 这条消息一出，没想到连官方也跟着凑热闹，体育总局转发了这条围脖，并且还和顺达进行了合作，把奖池增大变成了前十名，金额也增加了。 这一下子整个活动的意义就变了，从自发性质的活动变成了全民性质的活动。 温荑还特意抽出一天的时间去深市和一位体育总局选出来的几位奥运冠军一起合作录了个广告，在国家台十几个频道上播出，号召全国民众一起运动起来。 最后雪球越滚越大，在得知温荑准备直播打卡健身项目之后，比豆也找到顺达做了个联名活动，把直播间和顺达的“全民健身”程序联合。 只要选择直播打卡，就会直接跳转到比豆app。 本来只是温荑自己的挑战，就这样变成了由体育总局、顺达和比豆一起承办的大型全民健身活动。 这也是温荑事先没有想到的。 声势如此浩大，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不错的。 本来兔国在运动健身的普及率上就有指标，号召国民尤其是年轻人动起来，可是连续几年每次都是宣传喊口号，却总是带不动。 年轻人是国家的未来，可是近些年年轻人的猝死率越来越高，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差，幸福指数也逐年下降，让领导们一想起来就脑壳疼。 每次开会一提这事体育总局的负责人总是埋头不说话。 没想到这次由温荑带头直播打卡运动项目，却意外的挑动了很多人的心。 短短十天不到，各个城市的人都能看到一些男女老少在小区公园、运动场等地站在自拍杆前跑步、跳绳、仰卧起坐…… 一个人运动不难，一百个人运动也不难，难的是让整个国家几千万上亿的人一起运动。 可是这个难题，温荑却做到了。 温荑不是一个运动健将，她的体力耐力和一般的上班族其实没什么区别，在挑战第一个项目跳绳的时候就被卡了好几天。 开始根本无法保持身体绷直，只要一松垮下来节奏就断了。 可以说大家是眼看着温荑是怎样一步一步完成挑战的。 这时候甚至大多数人看待温荑直播运动这件事都是带着优越感的。 看，名人也有不行的地方啊，我用一天就能做到一分钟跳绳300下了，温荑用三天才做到。 正是这种优越感，让越来越多的人享受，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 排名中温荑一直保持中游的状态。 等她完成第一个项目的时候，已经有90万人完成了，所有参与活动的人中她的排行是在89％的。 等到第二个项目仰卧起坐的时候，温荑用了两天才做到，这时完成打卡两项的人已经有500万人了，她排在85％。 参与人数多了十倍不止，她的排名却靠前了。 这让很多本来有优越感的“运动健将”们产生了危机感，只要有空闲，就拼命运动。 这时候网上也出现很多奇奇怪怪的视频。 有牵着狗做单腿跳结果被带的嘴啃地的，还有地铁工作人员阻止乘客拉着扶手环做引体向上的……各种奇葩不一而足。 之后情况越发全民化，参与的人数每天都有数百万的增加，温荑的排名却一点点在向前。 从85％、80％、79％、76％……到完成第十个项目的50％。 整整二十天，全球参与人数达到1亿，温荑战胜了5000万人。 这时候温荑已经累计收获积分2100点了，距离截止时间还有9天。 从第十一个项目开始，温荑就要开始攻克游泳了。 久违的沉浸式直播重出江湖。 第一天，温荑完成了三个游泳项目，蛙泳50米、100米、200米。 第二天，仰泳同样是三个项目，温荑不甚熟练，足足耗了一整天才完成挑战。 第三天，自由泳，只用了一上午就完成了，之后的项目是她最熟练的蝶泳，这个姿势她在潜水中用的最多，不到一个小时就把项目完成了。 历时23天，温荑完成了19项挑战，得到了4800点积分，并将自己的排名提到了30％的位置。 可以这么说吧，能完成20项挑战的，不是专业运动员、健身达人、就是某一类项目非常突出的人。 温荑不就是嘛，她游泳特别突出。 可是到了第20项，就把温荑卡住了，从这一项开始是6个网球的项目。 也是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幸好这是全民健身的挑战活动，本身难度就不大，稍作练习也是能过的。 比如网球，不是对抗性质的要求，而是室内网球单人打墙练习。 项目分别是连续击打5次、10次、20次。 之后的三项则是室内ar自动出球回球，能连续接打5次、10次、20次。 这种程度一般的业余选手都能完成。 最后的几天温荑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网球馆，幸好她在开始游泳项目的时候就提前预约了，否则就凭现在运动热潮这么疯狂，根本就抢不上位置。 二十多天过去了，温荑直播间里观看的人越来越多，白天都能到八位数，可说话的人却越来越少，经常都是一大段的空屏没人承包。 因为大家都腾不出手来，正跟着运动呢。 这种情况自从温荑到网球馆之后有了点改善。 毕竟是对抗性的运动，就算是和墙对抗，也是有点看头的。 【这个姿势标准！】 【哎呀！可惜了！就差一点！】 【手伸长点！对！】 温荑也在大家的关注下，一点点的熟悉了网球动作，从最开始的挥一下拍球都碰不到墙，到连续击打多次，还能发出振奋人心的击球声。 “砰！”“砰！”“……” 时间就这样在她挥汗如雨的运动中逐渐流逝。 直到提示音从耳机里传来，温荑才恍然发现，原来这么快就一个月过去了。 【恭喜用户完成室内ar自动回球——连续击打20次项目。】 【定制挑战时间结束，恭喜用户累计完成25项挑战，所获积分共计6600点！】 “啪嗒！” 球拍落地，温荑整个人都脱力的倒在地上，可她的嘴角却挂起大大的笑容。 此时弹幕上也走在分享自己的排名。 【我是9名，打败了80％的人。】 【我是12名，打败了50的人。】 【我是……】 原本顺达定下的奖金标准是第一名10000元、第二名5000元、第3名3000元。 在国家体育总局加盟之后奖池提高了，扩展到前十名，第一名100000元、第二名50000元、第三名……第十名1000元。 这种情况到了月中的时候再次发生了变化，国家高层察觉到这种活动有利于带动全□□动浪潮，不仅在每日的新闻里夸赞了这种行为，还直接由财务部拨款直接把奖金拉到前1万人都能得到金钱奖励。 这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明知道这万分之一的获奖概率自己不太可能拼的上，却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其中。 短短一个月，改变了太多的事，人们之间的话题也变了。 要是有人说自己昨天一整天都没运动，就会被身边的人鄙视，朋友聚餐的时候，其中一人说自己完成了10项打卡，就会被所有人投以崇拜的视线，若有另一人说出自己完成了11项，这就更不得了…… 再加上运动本身就是一项有益身心的活动，走在大街上举目望去，好像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走路是轻快的，神情是激昂的。 体育总局每年投资数以亿计在全国各地建公园拉标语拍公益广告都没做到的事，温荑和顺达一个提议就做到了。 冯添风这一个月走路都带风，看到每一位员工都会关注他们的打卡情况，只要有人说出自己的排名就能得到他的夸奖。 这一波，顺达成了最大的赢家。 不，或许要说，所有跟着一起运动的人都成了大赢家，大家都获得了健康和愉悦。 温荑要比大家获得的东西更多一项。 她得到了巨额的积分和年中大促采购的好东西。 满足口腹之欲的传入神经调节器750点积分，美白喷雾500点积分，隔离精油500点积分，50％提升肌肉强度药剂800点积分/颗，器官活性药剂600点积分/颗。 加上之前的积分余额2950，温荑现在手里的积分高达9550点。 这让她又产生了一个更丧心病狂的想法。 “嘿嘿，统啊，不好意思啦” 带着奸诈的笑容，温荑除了前面四样各买了一份之外，把剩下所有的积分全买入器官活性药剂。 一共买了11颗。 活动结束后，除了给五位老人各留了1颗，剩下的6颗全部挂到商城去卖。 因为挂的价格略低是1100点/颗，眨眼的功夫就售卖一空。 加上之前余下的400点，温荑的余额再次回到了7000点。 巧了么这不是，这个数字正好是温荑买完前四样商品之后所剩的余额。 就相当于她白得了5颗器官活性药剂。 “哈哈哈！”温荑在床上高兴的翻来滚去，为自己能坑到时空倒爷而兴奋不已。 可没等一会她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猛地翻身坐起，表情疑惑，“不对啊，我会这样搞别人也能啊。” 忙打开论坛，输入“年中大促”。 这才发现一个问题，每个时空盲盒用户所在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她的“年中大促”和别人的“年中大促”根本不一致。 “哎呀！还是亏了！不应该等活动时间结束再卖的，要不然可以倒手好几轮……” 系统：…… 行了，你可知足吧。 事实证明人是真不懂的知足，温荑几分钟之前还在为自己白得了5颗药而高兴，转头发现自己本来可以得到更多积分。 她可以把11颗都卖了，就能得到12100点，用这些积分再去买20颗，再卖了就能得22000点，再买…… 到时候积分就像滚雪球一样能越滚越大。 系统：可去你的吧！在这卡bug呢！下次活动就给你限量购买！买到的东西必须锁定到活动结束才能到手！ 此时温荑还不知道因为她一次钻空子的行为，导致系统改变了活动设置，还在做美梦下次活动薅羊毛的人全然不知下次真没有羊毛可以薅了。 其实说到底真的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样手里有那么多积分的。 寻常用户可能连500点都不到，又怎么可能买到打折的时代商品呢。 至于人级的普通商品，就算打折也是不会有人去买的，有那积分多开几个时空盲盒它不香吗？ 总而言之，有资本参加活动的人有机会半价入手平时买不起的东西就已经很高兴了，并没有人像温荑这样丧心病狂的做出这种事来。 之后的几日，温荑分别拜访三家，都非常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蒋良义有喝茶的习惯，温荑借着倒茶的机会把药放了进去，无色无味入水即溶，眼看着老人连药带茶一起入了口，温荑满意的笑了。 第二日，她就去了暮云枝家，之前换灵米换的已经熟门熟路了，借着盛饭的功夫把两粒药放进两人的碗中，药粒像米粒那么大，遇热就直接化开了。 第三日，温荑去林家缂丝工坊拜访，这次倒是有点小风波。 得知了温荑就是在这学的缂丝，转头一套汉服就卖了230万，很多人都慕名而来，见了人之后更是疯狂，林崇欢和林崇英兄妹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出人群。 “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这么多人啊？”温荑理顺被扯散的头发，想到当初在机场被粉丝认出来，她还有些惊慌失措呢，跟今天这阵仗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林家兄妹把人带到馆长办公室，林崇英给温荑倒了杯茶，“今天假日嘛，平时没那么多人的。” 温荑有些愧疚，“天天这样是不是大家都没法好好工作了。” 林崇欢先是欣慰的看了看她，赞许的点头，“看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年轻人工作是很重要，身体也同样重要。” 借着又道：“你不知道，他们平时就是要轮值去店里工作的。” 温荑：“店里？” 林崇英笑道：“还是你老师的建议，想做这行得有不凡的专注力，所以让人轮流去前面的铺子坐班，就在玻璃窗边的织机工作，既能宣传缂丝的传统工艺，还能发现些好苗子。” “厂里的好多年轻人就是在店里看到缂丝被制成的全过程，才爱上了缂丝留下来的。” 温荑这才感叹，能耐得住寂寞投入这一行并且能做出些成就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三人在林崇英的办公室坐了会，最后拉着温荑拍了张合照这才让林崇欢把人带走。 她在老师家里吃了顿午饭，照样如法炮制了一把，看着老师师娘把饭吃下，温荑终于是松了口气。 隔日，温荑带着哈哈，开上她的suv，提前半个月踏上去川省的旅程。 器官活性药剂都是给老人用的，药性温和，吃下去几乎是没有反应的。 直到一个月后温荑回到苏城，再次拜访三家。这才发现效果真像商品详情上说的，五脏六腑焕发活力就会自然而然的带动各处机能，最初只是觉得睡得香了，体力好了，吃的多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了。 最后效果才会慢慢的传递到最容易被人察觉到异样的面容，直到半年之后才算是彻底吸收全部药效。 而那时候服药的人已经再无法追根溯源了。 63. 第 63 章 SB系统害我命+营养液…… 自驾游并不如温荑想的那样自在,其实是很累的。 一连几个小时都要坐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还要保持全神贯注的驾驶。 第二天温荑就开始后悔了。 也幸好她提前十几天就出来了，汉服文化节举办的时间是在八月中旬,正好赶上七夕,到时候肯定还会有更精彩的活动,她答应了哈哈以后都带它一起走的，再难也要坚持。 不过在第天的晚上，温荑却悄悄打开盲盒app。 开盲盒总能带来意外惊喜,这次也说不定。 带着这种想法温荑开了个时空盲盒。 可惜这次盲盒app没给温荑面子。 第一个“100”点，特效烟花炸开,出现的是只“菜青虫”。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爆眼吉凶。】 “啊！” 温荑猛地把落在手中的“菜青虫”甩到地上，自己则连滚带爬的缩到床上。 哈哈正在床尾趴着啃灵晶,只感觉一道风“嗖”的从自己头顶划过。 只听“啪叽”的一声后，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尖叫。 “姐姐！姐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哈哈翻身站起，警惕的四下扫视。 现在体型已经非常大的哈哈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威势的,温荑平复着心跳，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忍不住暗骂一声,“什么爆眼吉凶，明明是只虫子！” 哈哈这时也注意到落在电视柜旁的绿色物体,跳下床抬起爪子扒拉两下。 温荑也从床头蹭到床尾,试探的伸着脑袋看向地面。 那就是个大号的菜青虫啊,通体油绿,落在她手中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毛茸茸软乎乎还带着点温度的触感。 温荑猛地打了个机灵，咦,太可怕了。 哈哈歪头看着此物，突然开口：“姐姐，我认识这东西,这是个恶作剧灵器。” 温荑一怔，“恶作剧灵器？这是你出生世界的产物吗？” 哈哈点头，“姐姐说这东西叫爆眼吉凶，那就没错了，灵器认主，当你想对一个人恶作剧的时候，就手里握着它，使劲捏开它的左眼，被它左眼看到的人就会倒霉。” 哈哈不是灵器的主人，给温荑做演示一样一脚踩在“菜青虫”的身上，不等温荑下意识闭眼，只见那物体头顶竟然鼓出一只眼睛。 眼睛配白分明的，还挺好看。 我可【哔——】 温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对盲盒app的怨念。 哈哈抬起脚，那只眼睛就缩了回去，再次抬脚按下这次鼓出来的是另一只右眼。 温荑这次看得仔细，哈哈踩爆右眼的时候是像右边用力的。 “这东西是可以人为控制吉凶的？” 名字叫爆眼吉凶，肯定有吉有凶。 “对，爆左眼是凶，爆右眼是吉。”哈哈叼着菜青虫跳回床上，“这种恶作剧灵器对主人是不会起作用的，只对外人有用。” 温荑咧着嘴，抽出一张纸巾垫着用两根手指捏起来。 “恶作剧程度是怎么样的？” 哈哈重新爬回床脚“卡蹦卡蹦”啃了两口灵晶，“在那个世界自然是没有什么大伤害的，顶多让正在飞行的人突然走神一下，时间都不会超过一秒。” 温荑若有所思，“走神一下……” 如果开车在路上走神一下说不定都是要命的，平地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踩进坑里，和老婆ooxx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不行了…… 温荑脑袋里想出了一百种走神后会出现的后果，最后得出结论，走神的结果可轻可重。 哈哈这时候突然补充一句，让温荑起了一身冷汗，看着菜青虫的眼神肃然起敬。 “走神只是一种可能性，只要造成的结果是负面的，都被算到凶里面。“ 温荑瞪大眼睛，“走在路上被车撞了都有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哈哈突然想到一个事，“在那个世界有规定，灵器不分大小都是不能对普通凡人使用的，就是因为爆眼吉凶惹的祸。” 温荑换了个姿势，“展开说说。” “爆眼吉凶刚被研究出来的时候，有人见到一个正在骑马迎亲的新郎，就想让右眼看他一下送点喜气，结果手误捏到左边，那人下一刻就从马上摔下去，紧接着就被马蹄子当胸一脚，人直接就断气了。” 温荑倒吸口冷气，喜事变白事，这东西对普通人威力如此大，可是不敢轻易使用的。 连忙找了个盒子把手掌大的家伙装进去，准备从此束之高阁。 不过这东西虽然奇怪了点，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命，总体来说还是个好东西。 温荑这次屏住呼吸盯着盲盒app。 犹豫了一下，这次她选择点在“200”上。 特效烟花炸开，窗口弹出。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福运药剂。】 温荑单手握拳掩住口，喉头动了动，连忙释放出来。 逐字逐句查看详情。 看完之后略有些失望，这件东西比“祝你一路顺风顺水”差多了，价格却贵了一倍。 福运药剂很像小说里出现过的福灵剂，少量服用就会发现自己做什么都会很顺利，考试做选择题盲猜都会全对的那种，一口的量只能坚持12小时，如果吃多了就会有很强的副作用，感觉自己像个神一样过度自信。 温荑捏起拇指大的小瓶举到眼前，无语的叹了一口气：这东西想过量也很难的，很大的可能性这里面的量连一口都不够。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开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奇怪呢。 她总觉得今天开的盲盒总有点莫名的意味在。 为了验证自己这种猜测，温荑又开了一个“100”点。 【恭喜您开始时空盲盒——霉运符。】 “什么？霉运符！” 温荑感觉自己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非常不想释放出来，可惜这次系统铁了心整她，竟然不用点就自己释放了。 紧接着右眼就像抽筋了似的“突突”的抽抽，温荑捂着眼睛，艰难的打开详情。 “可恶的投机者就应该受到惩罚，放心，24个小时的不顺利很快就能过去，如果实在撑不住了就吃福运药剂吧，总不会嘎了的。” 温荑猛地锤了一下床。 拉开被子把整个人都卷进去。 “啊啊啊啊！！！！！！！！” “你自己有漏洞还不允许人家钻吗！我是在帮你完善bug，竟然耍这样的手段！“ 哈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起爪子想去扒拉她一下，被子下面紧接着发出一声怒吼，被它吓得连退步。 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要触霉头了。 温荑被气的快要疯了。 枉她因为之前出现定制挑战的事对盲盒系统很有好感的，谁知它竟然这么小气。 想到那个因为被爆眼吉凶看了一下就被马蹄子当胸一脚的新郎官，温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什么挺不住就用福运药剂，那东西只有12个小时，还不知道够不够一口呢，霉运符是24个小时啊，双倍！之后怎么办，等死吗？” 温荑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暴躁过。 掀开被子，对着哈哈说：“我们不能走了，在这待够24个小时。” 哈哈听姐姐说自己开了霉运符，也很赞同她的决定，这时候确实一动不如一静。 “姐姐放心，霉运符仅针对你和跟你关系密切的人，现在在这里只有我们，哈哈会保护姐姐的。” 温荑走神了一下，忽略了哈哈的其中一句“跟你关系密切的人”，眼泪汪汪的抱着哈哈。 “幸好还有你在，不然我这24小时可怎么过啊。” 两天的时间温荑自驾游的行程过半，目前停留在鄂省，距离200多公里就是省会江城。 他们现在落足的地方是沿途县城一家当地的宾馆，配套设施不太行，也没有供饭，叫外卖怕吃出小强。 现在是晚上了，根本不敢出去吃饭，生怕霉运符作祟让她碰到什么危险，就在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份在陵县打包的酸粉。 时隔数月再吃到一碗全家福酸粉，温荑都有落泪的冲动。 几个月前她还在海岛肆意玩乐，被“顺风顺水”庇佑着连台风都敢闯，可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 落差是何其大呀！ 温荑唏哩呼噜的暴风吸入，希望能让大口吃饭的充实感将郁闷之情排解出去。 谁料—— “咳咳！咳咳咳！” 被呛到嗓子眼的刺激让温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忙冲到茶几上打开一瓶水。 一阵风从窗口飘了进来，窗帘荡起，正好露出温荑仰头喝水的身影。 对面居民楼一间屋子的窗帘动了动，灯光突然熄灭。 一道声音从窗帘后面响起：“大哥，被看到了吗？” 另一个人蹲在地上查看情况，“麻的，人没气了。” “什么？”另一人从厕所出来，“那她怎么办？” 洗手间的昏暗灯光中，一个捂了嘴的女人被拖出来，当她看到躺在落地窗前地面上的人时，流出悲痛欲绝的眼泪，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惊恐的看着闯进她家的个暴徒猛摇头。 “就是要个债，怎么搞成这样！”蹲在地上的人站起身，眉头拧得死紧。 走到洗手间，灯光照在男人脸上，男人眼中满是漠然，并没有因为讨债弄出人命而有所懊悔。 “按水池里，处理了。” “呜！呜呜！”洗脸池被放满了水，女人用力摇着头，可惜怎么也挣不脱男人的钳制，最后只能被绝望的按入水中。 地面上的水越来越多，直到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 夜幕中，人拉开窗帘毫不避讳的站在那看着对面。 “不管有没有看清，先出去找地方躲一会，后半夜再去把人处理了。” 鄂省多山，等有人发现这屋里死了两个人他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了，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夜深人静，温荑紧张了一晚上，发现自己只是吃的急了呛了下再没别的倒霉事发生，这才松懈下来沉入香甜的睡眠。 突然，趴在床尾的哈哈耳朵动了动。 “咔！”门锁发出脆响，个人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黑暗中哈哈的身影缓缓站起，身体绷紧是随时都能进攻的姿势。 一个人走向床头，手上拿了个东西伸了过去—— “汪！” “啊！有狗！” 温荑睁开眼睛，下一刻整张脸就被蒙了个正着，不等她做出任何动作，就感觉意识正在逐渐远离…… 清醒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一声狗叫。 哈哈…… 夜色中谁也没看到一只幼犬被人从楼的窗子里扔了出去。 “砰”地一声落在一辆刚停稳在酒店门口的汽车顶上。 只要早一秒，就会被车轮直接碾过去。 …… 一个剧烈的颠婆，温荑的头猛地撞在车厢上。 “唔……”好痛。 又是一个颠簸，温荑这下彻底醒了。 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发现这应该是在个破烂的货车箱里，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嘴上也被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塞的死紧。 汽油味和血腥味充斥鼻尖，温荑陡然一惊，使劲把自己转了个身，惊讶的发现躺在旁边的人竟然是谭怀宇。 几道光线从车厢缝里钻了进来，让温荑看清了他当前的状态。 身上有着不少的伤口，浑身都是泥土和血污，躺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人是活着还是已经…… 一道印象在温荑脑中闪了一下，不等她细想，又是一下猛地震动，把那灵光一闪的印象全都震没了。 明确自己的情况之后，温荑心里狠狠地咒骂了盲盒系统。 可惜现在连她的手机都不知道还在不在酒店，以后盲盒系统和她到底有没有缘分也是个未知数了。 还有哈哈。 她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听到了哈哈的叫声，它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做了这些事？ 而且谭怀宇怎么会在这？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问号。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脱险。 手指在身后动了动，摸到套在食指上的指环时松了口气。 幸好这东西别人看不到摸不着。 温荑手里刚握上一把多功能刀就感觉车子在减速，连忙把刀又收了回去，装作依然在昏睡的样子。 车厢门打开的时候，温荑耳边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就是虫鸣鸟叫。 这是野外？ “老大，这两人真能榨出钱来吗？”一道声音响起，温荑努力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一人上来把她扛出去。 温荑悄悄睁开眼，看了一眼地面，又赶紧闭上。 两道脚步声钻进车厢，温荑心中一紧，至少有个男人，她一个女人带着个伤员能从他们手中逃出去吗？ 抬着谭怀宇的两个人咬着牙低咒一声，“这男的开的车就几十万，要是不能弄到钱，就把人往山下一扔，把这女的卖进山里好歹能回点钱。“ “真他妈晦气！讨个债而已，拼什么命！” 温荑不动声色的听着了个大概，这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上的无妄之灾。 她也想骂人了，自己好好的在酒店客房里躲霉运，都能遇到对面有人讨债上门闹出人命。 谭怀宇更倒霉，大半夜的还开什么车啊，行凶现场撞了个正着，简直比她有霉运符还倒霉。 她最担心的是哈哈，面对个凶徒，哈哈就算是灵兽也还未成年啊。 温荑拼命忍着眼泪不要渗出来，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小便宜，不然也不会惹怒盲盒系统。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温荑被扔在地面上，谭怀宇也被扔在旁边。 脚步声响起，温荑贴着地面悄悄睁开眼，双男人的脚逐渐远去，转了几道弯就不见了。 温荑连忙顶着地面翻身坐起，多功能刀再次落进手心，一边听着动静一边给自己解绑。 半分钟后，手脚上的粗麻绳被割断。 温荑看了一眼谭怀宇知道他暂时没事，便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看去。 这里似乎是栋建了一半的烂尾楼，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一个条马路交汇的路口，这栋楼正好在两条路的中间，他们的高度看起来应该是楼。 外面的路上空荡荡的，半天也没有一辆车经过，这让温荑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温荑……” 温荑一惊，回头见是谭怀宇醒了，伸出手指放在嘴上。 悄悄的返回，担忧的看着他，“你怎么样？” 谭怀宇看了看自己全身，苦笑：“腿伤比较严重，可能没办法剧烈运动了。” 这里比车厢视野好，温荑这才发现谭怀宇身上的伤远比她想的更严重，大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手臂上的血也洇湿了大半衣袖。 这帮人简直是亡命之徒，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 谭怀宇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们走了吗？” 温荑摇头：“可能去楼下了，这是栋烂尾楼。” 谭怀宇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见到哈哈了。” “哈哈！”温荑惊呼，反应过来忙压低声音，“哈哈它怎么样？” 谭怀宇面容凝重，“哈哈被人从楼上扔下来落在我车上。” 温荑咬着牙，强忍着恨意。 “你别太担心，我以前也养过狗，感觉哈哈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摔晕了，我把它放进车里，不等做什么就被那伙人发现了。” 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温荑还有很多疑问，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看着他身上的伤，温荑眼中闪过挣扎，最后还是选择背过身去自欺欺人的从兜里摸出来一盒药。 谭怀宇看着身着睡衣的人突然摸出一个木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没说，看着温荑走过来挖出一大坨抹在他的伤口上。 温荑沉默的给他上着药，打定主意他不问自己就不说，如果他问了……问了，她也不能说。 幸好谭怀宇并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尤其是感觉到擦了药的地方开始发热发痒之后，谭怀宇虽然心中震惊，却始终闭紧了嘴巴。 这让温荑悄悄松了口气。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温荑小心蹭过去观望。 发现开车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说至少还有两个人在这栋楼里。 温荑双手握拳，手里黏腻的全是灰尘的汗液，她却毫不在意，专注的想着他们该怎么脱险。 突然温荑想到一个东西，又爱又恨的咬了咬后槽牙，一个拇指大的瓶子落在手心里。 谭怀宇坐起身，视线余光看到温荑背对着他好像把什么东西送进嘴里，垂下眼盯着痒的越发抓心挠肝的伤口。 他也咬着牙，强忍着被细胞加速愈合的麻痒折磨的叫出来。 本来要用几个月才能完全愈合的伤口缩短到几分钟，这种感觉比起小说里的生死符也差不多了。 温荑吃了福运药剂，扭过头就见谭怀宇一脸扭曲浑身僵硬。 “你，你感觉怎么样？”盲盒app开出来的东西虽然有过不靠谱的经历，但是详情介绍是没出过错的。 她给谭怀宇用的药就是盲盒宝箱开出储物戒指里原本自带的东西——生筋续骨膏。 谭怀宇强忍着想在地上翻滚磨蹭的冲动，对温荑摇摇头，咬着牙硬挺了分钟，直到痒意消减，这才喘着粗气道：“伤口愈合的太快了而已，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温荑心虚的低下头，见他从破烂的衣裤中露出来的伤口确实已经结了粉色的肉芽。 不科学的事已经被他看到了，温荑也不在意再玄幻一点，右手从身后伸出对着谭怀宇。 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谭怀宇瞳孔地震。 那是一只超大号的菜青虫。 美女的手里拿着一只菜青虫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连谭怀宇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温荑也不好意思多解释，强忍着恶心，向右边一用力眼球瞬间被挤爆了出来。 谭怀宇浑身僵硬，默默地看着温荑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如果此时有弹幕，谭怀宇的心声一定是—— 又认识了个新的温荑。 温荑把头扭向一边，抬手想捂着脸，突然想到这只手刚摸过爆眼吉凶，瞬间就感觉自己e了。 “你这个……是有什么特殊用途的吗？”谭怀宇本来不想问，可这关系到两人怎么逃跑。 他也不是傻的，这种紧要时刻温荑总不会是拿出来玩的吧。 温荑犹豫了一下，“这是一个道具，可以影响看到的人吉凶。” 谭怀宇回想那颗报出来的眼珠子，“那，我现在是吉的？” 温荑点头。 谭怀宇了解了，试着站起身，发现除了有些失血过多导致晕眩外，连饥饿的感觉都没有，可能是饿过劲了。 “你那里还有什么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吗？“ 温荑默默地用意念翻找了一会，递出一把多功能刀。 她不擅长做菜，戒指里连一把菜刀都没有。 手机没有了，不然倒是可以临时买一把。 除了哈哈生死未知，可能再也用不了盲盒app这件事也是温荑最难过的一件事了。 她也习惯了开盲盒带来的惊喜和意外，即使这次的灾难也是因为盲盒而起，可她却怨不起来。 谭怀宇接过刀，找了找，还真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红酒开瓶器。 温荑又翻了翻，手里出现了一把剪裁面料用的大剪子，想了想还是把锋利的剪子口冲自己，单手捏着闭合的刃口像个锤子一样拎着。 谭怀宇见状对她点了点头，“保护好自己，不要往前冲。” 温荑自己人知道自家事，老老实实的听谭怀宇的安排。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楼梯边走，烂尾楼只盖了简单的轮廓，楼梯也是只有个水泥台阶。 两人刚走到下一层楼，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咱们咱这躲到什么时候啊。” “楼上有个女的，你还怕无聊啊。” 谭怀宇面容一凝，右手用力捏紧开瓶器，螺旋的尖头闪着金属的冷光。 温荑倒是没觉得怎么样，被扛下车的时候更难听的话她都听到了，这也是她一定要逃走的原因。 “老大不是说去联系把那女的卖了吗？还能给咱们兄弟玩？” 两人躲在一面墙后面，听着两人的话语越来越不堪入耳。 “老大不是不在么，能享受一刻是一刻，等老大回来了，嘿——呃！“ “咣！” “砰！” 温荑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和躺在地上的人，乖乖的退开战场。 刚才那人走到墙边的时候正扭着头跟后面人“嘿嘿”□□，谭怀宇眼疾手快的从温荑手中抽走大剪刀，像个榔头狠狠砸在那人后脑勺。 那人“咣当”一声倒地之后就没了反应。 剩下的另一人见状，刚想扭头跑，谭怀宇下意识伸手将大剪子一抛，那一刻简直有如神助，直接就砸在后者的膝盖窝上。 那人整个向前扑倒，紧跟着就被两步上前的谭怀宇捡起大剪刀照着后脑勺又是一下子。 那副狠劲看的温荑都愣住了。 谭怀宇收起狰狞的表情，强忍着直接把他脑袋开瓢的冲动，不敢起身，生怕看到温荑恐惧的样子。 低着头闷闷的道：“得下手狠一点，不然他们都是亡命徒，拼不要命我们是拼不过的。” 温荑回过神来，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我知道，这时候对他们仁慈就是对我们残忍。” 温荑想了想，露出一抹坏笑，“我觉得这样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温荑走过去把两名匪徒面朝上翻过来。 拿出爆眼吉凶。 这次她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只有大仇得报的跃跃欲试，左手按住菜青虫右眼，右手猛地一使劲。 左眼球“凸”的一下爆出来，冷冷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昏迷在地的匪徒一秒钟。 右手松开，眼球收回。 另一个人也如法炮制。 这招也是温荑刚刚才想到的，她听到哈哈讲的那个误杀的故事后就对着东西下意识抗拒，其实只要想办法在用力捏的时候让另一个眼球不要出来就行了。 这次一试果然好用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看着手心的菜青虫，温荑竟然感觉有几分可爱。 捏上去挤气球的手感也相当解压。 尤其是将“凶”用在坏人身上。 谭怀宇眼看着温荑做了这件事，也觉得如果能用玄幻的手法让他们得到更多报应也不错。 两人在匪徒身上翻找一通，摸出两部手机，一部只有一格电。 谭怀宇不敢等，连忙用这部手机报了警。 刚把该说的东西说完，手机“滴”的一声挂断了。 “没电了。”谭怀宇心中为这不科学的巧合震惊。 看着温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建议，“那个菜青虫，尽量不要在人前用出来。” 温荑耸耸肩，无奈一笑。 谭怀宇了然。 等警察的功夫，两人重新回到楼，依着窗边看向外面的路口。 温荑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自己开车来这边？” 谭怀宇默默低头，“最近是我父母的忌日，我家祖坟在这边。” 温荑一哽，尴尬的看向一边，不在开口。 本想破冰的，结果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 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远处传来警笛声。 温荑伸出脑袋向外看，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从警车里跃出的灰白色身影。 难以置信的惊喜：“哈哈！” “姐姐！“ 谭怀宇看着温荑跑下去，自己则在四周最后查看一边，确认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后，这才跟着下楼。 两人跟着警车回了警局，这才得知他们之所以赶来的这么快，除了有那一通电话外，哈哈功不可没。 当初谭怀宇的判断没有错，哈哈虽然被从楼上扔下去撞到车顶，却没有什么大碍，缓过劲来后就自己去了旁边的派出所，硬是拉着人到了酒店。 当时还是凌晨，酒店门口谭怀宇与匪徒搏斗留下的印记还没干透。 温荑抱着哈哈坐在公安局接待室，人家本来想把她送到招待所去，温荑说什么也不走，硬是在这待到时间才离开。 至此紧张刺激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一辆车停在警局门口，车窗摇了下来，温荑抬头就看到谭怀宇的笑容。 压抑许久的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就这样抱着哈哈蹲在警局门口哭的稀里哗啦。 “呜……” 甩开陪同的警察自己换了身衣服重新回来的人见状连忙冲下车，蹲在温荑身边面露心疼的想抬手抱抱她，又不敢。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 两个人就这样蹲在警局门口一个哭着一个守着。 哈哈从温荑的怀里挤出来，看了看谭怀宇，低头舔了舔温荑的手，一人一狗就这样默默地陪伴他们最重要的人宣泄情绪。 …… 宣泄完恐惧后，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温荑。 在谭怀宇和哈哈的陪伴下，温荑回了酒店，前台后面站了个人，见是他们上来点头哈腰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值夜班的员工睡着了，我替他向你道歉，您想要什么赔偿，只管开口。” 温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在说什么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那个警察去过你住的房间，里面的东西没有动的，手机和行礼都在。” 温荑一听手机还在，忙快步向房间走去。 果然，床头上还在充电的手机还在那放着。 温荑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哈哈没事，手机也在，她和谭怀宇都安全，大家都有惊无险。 太好了。 酒店前台那人再挽留，温荑也不愿意再留下了，宁可开夜车也要离开。 谭怀宇的车原本就是在江城租的，干脆直接扔在这多花点钱让人过来取，自己给温荑当了把司机。 开着温荑的车上了高速，这是温荑的车第一次上高速，原本需要开个小时的车程，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车子停在一家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口，谭怀宇看着坐在副驾的人提出了一个他考虑了一路的建议。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要去蓉城吧。” 温荑转头看着他，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已。 谭怀宇手指搓了一下方向盘，“我也要去蓉城，要不，一起？” 这一路车行驶的虽然很快却格外平稳，温荑看着他眼中的一抹隐藏不住的期待和忐忑，又想到他之所以遇险受伤，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被她连累了。 这么一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且经过这事，她也确实心有余悸。 有了力气没有机会用也没办法。 “寰宇那边你不用管吗？” 这句话的意思谭怀宇听懂了，嘴角忍不住勾起，“网上办公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了。 温荑有了个开车技术很好还挺能打的司机兼保安，谭怀宇有了和温荑相处的机会。 至于哈哈……它终于能一直待在姐姐怀里了，也很开心呢。 总之，大家都很满意。 ……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按照指示牌是不同的方向。 谭怀宇叫住温荑，“我们走高速会快很多，明天要不要在江城待一天，我知道很多江城美食。” 温荑扭头看他，眼神中带着好奇。 她现在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 谭怀宇心领神会，挨个点着记忆中的美食，“来江城一定要吃黏糊糊的热干面，就去街边的铺子吃，端着碗边搅边吃，还有豆皮，这里的豆皮和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当然最不能错过的就是小龙虾，现在正好是小龙虾的季节……” 温荑咽了咽口水，晚上在警局吃的面包，听着谭怀宇的话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又饿了。 而且疲惫尽去，她敢说，今天要是吃不到小龙虾，她连觉都睡不着。 “我去换身衣服，我们这就出发！” 谭怀宇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和随着脚步甩起来的发尾，突然笑了。 她就该是这样快乐的样子。 64. 第 64 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大总裁+…… 谭家兄弟的老家在江城,对当地的美食简直是活的百科全书，温荑强烈怀疑他选居住的酒店时就已经打好注意要用美食拖慢自己去蓉城的步伐。 两人简单换了身衣服洗洗风尘就带着一身水气出了酒店。 没走几步就在谭怀宇的带领下来到一条长街口。 扑面而来的混合香气让温荑感觉自己像被留下酒店里的哈哈附体了一样，闭着眼睛光靠鼻子就能自己认路。 谭怀宇看着温荑垂涎的样子,眼中满是笑意,“这条街每家店都不会踩雷，只管挑你喜欢的进就好。” 不用他说温荑也早就发现了,这条街的每家店都人声鼎沸，沿街的桌子恨不得摆到马路上去，就算这样还不够食客坐，几乎每家都需要等位。 “江城有什么特产的食物吗？”温荑眼睛直勾勾盯着街边一家拌面馆，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提醒自己不要刚来就去吃碳水。 谭怀宇想了想,“特产……这里的都算特产，江城自古以来就是交通汇聚的地方，可以说东西南北所有地方的食物都能在这里看到。” 实在是太多了,随便数出十个都很难比出先后的。 温荑舔了舔嘴唇,抬脚走进长街，本想让他指一家做小龙虾的店,没想到还没走出十米，就被一家牛杂店吸引了视线。 牛杂牛肉牛蹄筋被熬煮的味道霸道的直接摄取了她的心神。 “我一直以为粤省的牛杂才是全国最知名的。”温荑盯着老板从旁边的锅里捞出一层的萝卜块铺满碗底，紧接着又从另一口锅中扎扎实实的舀了两大勺牛杂把碗铺的满满当当,眼睛直勾勾的跟着老板的勺子走。 谭怀宇先一步扫码付款顺手从老板手里接过来,“烫。” 温荑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跟着他身后找到一个刚空下的桌位。 不等她提买单的事，谭怀宇就用一个动作把温荑的嘴巴给堵住了。 温荑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满满一碗牛肉，扑鼻的热浪席卷而来，一时间闭着嘴巴都感觉口水压制不住了。 “告诉你个小秘密,牛杂煲里的萝卜比肉还好吃。“ 温荑“听话”的伸出勺子躲过满满的牛杂从下面费力挖出一颗切成滚刀块的萝卜，吹一吹送入口中。 嗯…… 果然瞬间就被惊艳了。 闭着眼睛的话她都分不出来到底是在吃牛肉还是再吃萝卜，入□□出来的汤水简直是肉汁一样的香醇，最绝的是竟然还带着一丝清甜。 谭怀宇笑着看她吃的香甜，细数起来：“这种经过小火慢煮出来的只是一种吃法，还有一种汆烫牛杂，像涮毛肚一样用个漏勺装着在滚烫的高汤中来回翻滚几下，捞出后更加清脆弹牙。” 温荑好奇的瞪大眼睛，一口接一口的吃个不停。 谭怀宇见她喜欢，把大半的萝卜都舀到她的碗中，再一起分食了剩下的牛杂。 对于两个人的吃法，牛杂就很委屈了，它明明才是主菜。 可温荑才不管，她就是觉得萝卜比牛肉好吃。 吃完之后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正好就是家做生烫牛杂的店。 果然就像谭怀宇说的，生烫牛杂重点在于一个烫字，一个口大锅被下面几乎要席卷上来的火焰烤的通红，看的温荑心惊肉跳。 拒绝了老板要往里加豆泡的举动，温荑接过纸碗，才想到自己还没付钱，一转头，“叮”地一声刚刚响起。 温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后者递来一瓶老式冰镇汽水，带着无赖的笑容耸耸肩。 认识这么久，她这是第一次见到被牧微邀请一起看日出时见到照片上的霸道和桀骜。 沁凉的冰镇汽水接到手中滚烫的牛杂换了位置落到另一人手中。 这会没有其他争锋的存在了，牛杂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菜。 不大的纸碗，牛杂的量也不多，谭怀宇直接推到温荑面前，带着笑容专注的看着她，好像见到她吃得开心就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温荑不知是被看的不好意思还是被热气熏红了脸，无措的低下头。 可惜不等粉红心思泛起，紧接着输给了一碗牛杂。 吃过两种牛杂，胃里垫底了，也有抵抗力了，温荑这次目不转睛的直奔一百米外的一家门口放着几口大盆的店。 走到门口低头看了一眼伸着两只钳子耀武扬威的小家伙们，温荑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个大肉肥活力佳，一看就好吃。 这是家专门做小龙虾的店，招牌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麻辣鲜香的做法，而是直接一个蒸笼摆上桌。 “清蒸啊？” 负责点菜的人让这个惊喜一直保持到大菜上桌。 直径足有一尺长的蒸笼放在桌子正中间，谭怀宇抬手按住笼屉盖子，对着温荑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只见满满一蒸笼鲜红盛宴霎时间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醇厚鲜香。 不是刺激人味蕾的调料味，而是温荑第一次闻到的专属小龙虾的鲜甜味。 江城美食活地图上线，“在外面很少能吃到清蒸的小龙虾，这算是江城特色了，只能选用品质最好的小龙虾来做，吃的时候沾点特制的料汁来吃。“ 谭怀宇的用词很像宣传广告，描述的非常书面化，却挡不住东西品质真好。 个顶个一两的虾，剥出来的肉大的惊人。 温荑先是不沾汁吃一个，入口只感觉先是甜，然后是嫩，最后是香。 谭怀宇看她嘴巴疯狂嚼动着，嚼着很久还在一脸陶醉舍不得咽下的样子，又是怜爱又是好笑。 戴上手套，捏起一只红艳艳的虾，个头足有谭怀宇手掌那么大，一手捏着虾尾一手捏着头，轻轻一拧，带着黄的白肉就从虾头中掉了出来。 两根手指捏着虾尾两端一压，只听“咔咔”脆响，剥下两节虾壳，剩下的肉顺势放进温荑的面前。 咽下口中香甜虾肉，温荑刚准备伸手，就看到一截带着黄颤巍巍的鲜红虾尾出现在眼前。 抬头看去，只见谭怀宇带着笑意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 “我……” 谭怀宇睫毛颤了颤，张口截断她的拒绝，“你不要有压力，我是喜欢你，可这也不代表你一定要答应，也不意味着我做的任何事都要有回报。” 这是第一次，谭怀宇开口对她说喜欢，不是在什么花前月下的浪漫地方，而是在一个剥虾小馆。 这不是气氛使然的冲动，而是积蓄已久的勇气。 也正是如此，让这段话显得多了几分真诚和沉重。 温荑看着他带着隐隐恳求的瞳孔，脑中闪过今天在警局谭怀宇被带走去医院之后听到的话。 警察在审讯主犯的时候，对方说凌晨谭怀宇开的那辆车本来已经熄火了，如果他不下车也不会被发现里面有人。 可没想到他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冲下来，拼了命一样想从他们手中把温荑抢下来。 一对二，还是有凶器的对手，怎么可能打得过，落得遍体鳞伤被带走。 温荑一直没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她承认自己胆怯了，也无法承受对方舍命相救的沉重恩情。 没想到谭怀宇一直未提一字，就好像那真的只是个巧合。 这一刻她承认自己心软了，伸出去的手偏了几公分接过了虾，刚接下来却又矛盾的后悔。 可是看着谭怀宇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掩耳盗铃的埋下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温荑叼着虾肉轻轻一扯就让整个虾尾脱了壳，舌头一卷嚼的满口香甜，刚一抬头，下一个剥好的虾出现在眼前。 之后谭怀宇又带着温荑去吃了香酥爆汁的油炸豆腐，烤鸡爪。 这一夜她觉得自己是个渣女，什么承诺都不准备留下，却在不停的接受对方的好。 温荑几次都想拒绝。 这时候谭怀宇就显示出叱咤商场的机智来了，就像他每次都能快一步买单的手速一样，眼睛和脑子转的也一样很快，一见温荑有想拒绝的苗头就能立刻用各种方法转移话题。 平时都是一副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一提到这事就展露出独有的霸道了。 弄得温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最后只好破罐子破摔，放平心态接受。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叫醒了温荑。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温荑鬼使神差的打开一条门缝，把一颗睡眼迷蒙蓬头垢面的脑袋伸了过去。 疑惑问道：“吃早饭吗？“ 可惜，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谭怀宇眼中的温荑就连眼角的不明物都显得那么可爱。 “在江城吃早饭叫过早，快收拾自己，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豆皮。” 温荑眨眨眼，“豆皮？” 在她生长的地方各种被叫做豆皮的东西一般用来炒菜和涮火锅，从来不知道豆皮还能用来当早餐。 昨天的美食体验还是让她对谭怀宇产生了些新的印象。 这位看起来是个大总裁，实际上也可以说是个美食家，尤其是以东道主的身份在这座城市里。 他说好吃的东西，准没错的。 带着这种期待，温荑飞速收拾好自己，穿衣服洗漱十分钟搞定。 “砰！” 房门一关，两人迈着急迫的步伐冲向昨天那条美食街……旁边的居民区。 还没走到地方，人潮声就已经传入耳畔了。 除了喊着报菜名的食客外，还有油炸东西的“滋滋”声音和锅底碰触炉灶的“嗑哒”声。 光是听着就让人迫不及待的加快脚步，生怕晚一点就赶不上刚出锅的好物。 “哇！” 温荑刚走到大棚外就见站在大棚边上的大厨上演了一幕传说中的绝学—— 大锅翻面！ 想东北柴灶大锅一样的铁锅在老板一双无情铁手下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一抖，里面薄薄一层饼就瞬间在锅里滑了180°。 “好厉害！” 这一幕简直是在为接下来的美食预热一样，所有等餐的食客在“薄饼”飞起来的瞬间眼睛纷纷亮了，不约而同的咂咂嘴巴。 旁边一个年轻人赞叹道：“豆皮不这么直接翻面就是没有灵魂的。” 另一人也赞同的点点头。 显然凭着神奇的技术甩锅飞饼做这道美食已经成了是否美味的一项考验了。 温荑疑惑道：“这就是豆皮？” 和她印象中的豆皮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她记忆里的豆皮是黄豆磨成浆在经过熬煮之后浮在豆浆表面上那层油皮。 正疑惑呢，这时候温荑看着老板隔着垫布端起大锅送到里面，自己则接过另一口大锅在里面浇上一勺洁白面浆摸匀后倒上搅散的蛋液，再翻面。 这个做法和她记忆中的煎饼果子的做法简直是如出一辙。 “那层浆液就是用豆子磨碎和米浆融合而成的，所以叫豆皮。”谭怀宇为她解惑。 温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豆皮，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豆子磨碎了摊成皮。 这时老板又把手里翻过面的锅送了进去，重新拿出来的上一口锅里已经被均匀填满一层厚厚的馅料。 老板用铲子沿着豆皮的边叠成个大方形，由于整张豆皮太大，叠好边之后只是半包围的状态，拎起油壶沿着锅边淋上一圈的油。 紧接着绝学再次出现，端着大铁锅的边沿使劲一抖，金黄油亮的有蛋一面翻了过来，带馅的一面和新加入的宽油进行了亲密接触。 老板拿出盘了几十年的白瓷盘做刀将其分成一块一块匀称的大小，周围的食客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冲了上去。 “好了！好了！老板，给我来一份6块的。” “我要八块的。” “我来两份，一大一小！” 不开口的温荑被人群挤开。 两人站在一边，温荑乐得从这些当地人口中听明白豆皮的吃法。 等到第二锅上来的时候她便反客为主的拉着谭怀宇挤到最前头，大声道：“老板，来两份一大一小！” “好嘞，一大一小！”老板用纸碗装了两份递给她。 温荑又拉着谭怀宇挤出人群找座位品尝这份油滋滋的美食。 两人坐下后谭怀宇叫来老板给每人上了一碗透明糊糊的东西。 “这是藕粉，鄂省盛产莲藕，各种做法每天吃一种都吃不过来。” 温荑舀起一勺“浆糊”，眉毛都要挑上天了。 这个她熟悉，小时候在福利院冬天窗户透风用白纸糊窗缝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 开玩笑，当然不是。 温荑一勺入口，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甜甜的，带点酒味，掺杂着零星几片金黄色花瓣带来浓郁的桂花香。 好好吃！ 和她在爷爷那里吃过的豆沙酒酿圆子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一口气喝掉一半，才想起来拿起筷子伸向让她好奇已久的豆皮。 吃之前先观察，这才发现原来之前那锅被端进去铺满的馅料竟然是糯米饭。 好家伙！ 糯米、鸡蛋、重油。 这是增肥套餐，碳水炸弹啊！ 连皮带米的一大块入口，温荑又吃出来点别的味道。 那上面一点点暗色的颗粒应该是香菇肉末，嚼起来滑溜溜的，还有一粒粒甜辣清脆的萝卜丁。 而且糯米中间好像也用暗红色的卤水汁拌过，带着卤料的浓香，以至于糯米中明明没有肉却有股无比美味的肉香。 豆皮也好吃啊！ 一人一份豆皮一碗桂花藕粉糊吃的肚圆。 这两样东西饱腹感太强了，温荑觉得自己能撑一整天都不会饥饿。 事实上当然不会了。 中午谭怀宇带着温荑去了另一条街，两人甩开膀子干掉了十斤各种口味的小龙虾。 店里人少的时候老板自己也煮了一盘小龙虾，坐在一边捡了盆底掉落的虾螯闲磕牙，可能是见温荑普通话标准不像本地人，便热情的搭起话来。 “不是我说，这店在这里经营几十年了，从我老子手里传到我这，食客也从嗷嗷待哺到现在都带着老婆孩子来吃。” 温荑看他在吃大螯，也学着掰断一根扣里面的肉出来。 以前都被弃之不要的东西没想到里面的肉也着实不少，而且雪白的肉质异常的饱满紧实。 好奇的搭话，“老板，你这店真的开了这么久了？” 老板像是找到知音一样开始给温荑讲这家店经久不衰的秘诀。 “想要虾做得好，首先选材就要好，你先看颜色，背壳红亮，纹理清晰，再翻开看它腹部，绒毛和爪上的毫毛都是很干净整齐的，盆底的水也是清澈的，这就很好，说明这虾是在好水质里养出来的，这点很重要，不是好水养出来的有杂味。” “然后就是大小，吃虾不能贪便宜，有的一斤下去大的大小的小，做起来受热不均味道自然不会好，而且太大的也不行，壳硬的像铁一样肉都老了，不好吃的，指甲戳上去能按得动还有些回弹才是刚换壳没多久的，那样最好，虾肉饱满壳也不压秤。” 温荑一边对照他说的，一边捏着虾壳，比照自己以前吃过的，发现果真像他说的那样。 自己以前吃过的一份里多少有几个虾肉绵软的，可她今天在店里吃过的没有一个是不新鲜的，大小也都非常匀称，虾壳不软不硬剥起来不废手指，吃起来脱壳也方便，轻轻一嘬就能把肉从壳里嘬出来。 确实好虾！ 谭怀宇就这样面带笑容看着温荑一边听着老板讲一边吃得香甜，自己多半的时间都用来给温荑剥虾，偶尔才吃一个。 十斤虾看着很多，纯肉一半都不到，再加上受热缩水还要更少一点，两人吃到最后竟然还觉得意犹未尽。 老板连忙推荐，“不如再来斤冰镇的，这时候吃个冰镇的很爽。” 温荑一听，下意识看向谭怀宇。 后者心底一喜，对其点了点头。 “老板，那就来斤！” 老板扔下手中的虾，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容灿烂道：“好嘞！斤冰镇！马上来” 温荑看着老板格外灿烂的笑容，心底察觉到几分不对，看向谭怀宇。 后者勾起嘴角，上半身前倾耳语几句。 温荑听了两句脸上的表情越发怪异起来。 果然，没有两分钟一盘整齐码在冰盆上的小龙虾就被端上来了。 温荑顺口问了一句，“老板，这个腌了几个小时的？” 老板面色一僵，知道这是碰上行家了，连忙道罪的干笑两声：“上午十点做好的，正是腌制入味的时候，我送您个糖藕，您别怪罪，哈哈。” 给了服务员一个眼神，那边连忙端出来一份桂花糯米藕。 老板退回去坐在那继续嗑虾螯，却不再像刚才一样不停地搭话了。 温荑和谭怀宇两人对视一眼，偷偷的笑了。 原来刚才谭怀宇跟她说，冰镇小龙虾是用熟腌的方法做的，先煮熟，再放进调好的料汁里浸泡，最少两个小时才能入味，但是不能超过一定的时间，腌的太咸就不好吃了，提前拿出来也不行，做熟太久的虾饕客们一尝就能吃出来。 显然，老板刚才之所以滔滔不绝的夸赞自家的虾，就是为了能把上午做好的冰镇虾推销出去。 温荑他们来的时候店里就没多少人了，如果他们不买，很大可能腌好的虾只能店里人自己吃，上百块没了。 之前吃了一嘴咸的，温荑先夹了一筷子桂花糯米藕。 粉红色的莲藕被切成整齐划一的厚片均匀的斜着铺在白瓷盘底，上面淋了桂花蜜，扑鼻的香甜诱的人口舌生津。 温荑用碟子接着滴下来的蜜汁连忙送入口中。 入口先是沁人心脾的凉，接着是软。 根本不用费力，牙齿一动就陷了进入，不仅每个孔里塞的糯米，连本应清脆的莲藕都糯进了食客的心里。 好吃到温荑一连吃了块才停下来。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谭怀宇视线在糖莲藕上停留片刻，记下每一样温荑夸赞好吃的东西。 一共十斤小龙虾并几样小菜，两人吃的沟满壕平。 出去的时候温荑好奇的打量谭怀宇，“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吃的。” 不仅懂得哪里好吃，还懂得怎么做，这倒是难得。 奇怪的是温荑竟然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哪里来的呢？ 谭怀宇不知道温荑的想法，自嘲的道：“生在江城的人很难不成为美食家。” “噗嗤！”温荑笑的捧腹。 下午谭怀宇带着她走了好几处到了江城必打卡的地方。 他们站在黄鹤楼上看了风景，乘坐轮渡跨越长江，在楚河汉街上散过步，也来到武昌起义纪念馆感叹过古人的壮志豪情…… 品尝过这座城市的美食，欣赏过这座城市的风韵，也见到了这里的风骨。 一天下来他们都与对方熟悉了起来，站在黄鹤楼前合影也能笑的自然不再尴尬。 温荑发现谭怀宇很幽默风趣，待人温文尔雅，兴之所及也有嬉笑怒骂…… 谭怀宇发现温荑很豁达，明明长着一副江南女子的温婉模样，骨子里却有北方人的豪爽洒脱…… 他们都认识了对方与以往不同的一面，不再是扁平的形象，而是越来越丰满。 当晚谭怀宇带着温荑来到一家专门做藕菜的餐馆，一口气叫了六道莲藕的特色菜。 温荑新奇的夹起一根手指粗细宛如白玉雕成的一样的东西，“这也是藕？” 这道菜非常的精致，一根根带着芽尖的白玉段整齐堆叠在一个船一样的盘子中。 谭怀宇把盘子转了个方向。 温荑惊呼一声，原来这些白玉一样玲珑可爱的东西横切面竟然是一个个小孔。 竟是个迷你的藕。 “这是藕节，就是没长大正在抽条的藕。” 温荑被他的形容逗的抿嘴笑了起来，指了指另一盘荷塘小炒，“这就是长胖了的藕呗。” 谭怀宇一本正经的点头，“生长在这片土地太不容易了，什么体型都不安全啊。” “哈哈哈……”温荑单手虚握按住嘴角，眼角弯的像月牙一样，“我以为藕是时令的东西。” 多年前看过一部纪录片，那上面讲莲藕是秋天采收的，挖藕工辛苦的在淤泥里劳作，下工后一碗藕煨汤才能抚慰满身的寒冷。 在那之后她一直以为莲藕就是那时候才能吃到的东西。 谭怀宇道：“以前是那样的，现在有了适合各个时期种植的品种，再加上冷鲜储存，几乎一整年都能吃到鲜藕。” “只不过藕带就没办法储存了，必须当天出水当天食用，而且抽的多了影响成熟藕的产量，所以也有说法一斤藕带两斤肉。” 温荑瞪大眼睛，看着筷子上夹着的小小一根，没想到这么珍贵。 送入口中轻轻一咬，只听“咔”的一声脆响。 吓了温荑一跳，好像咬碎了一节裹满水的管子，险些让人担心汁水会从嘴角流出来。 又脆又嫩一嚼满口清甜的汁水，口感太惊艳了。 这一叠是用泡菜的方法做的，清甜酸辣极为开胃。 温荑吃过一根藕带之后，就瞄准了藕夹，这也是道美食纪录片很少错过的美食，莲藕切连刀片，中间抹上小葱拌的肉馅，外面过了面糊下锅一炸，外酥内软，藕片清脆，肉馅香醇…… 最后再来一碗莲藕煨汤。 谭怀宇盛了八分满的汤碗放到转桌上轻轻的转到温荑面前，“我们这里的人最少不了的就是一碗藕煨汤，喝了才能浑身都舒服。” 温荑看着已经熬煮成暗色的莲藕，好奇的问道：“煨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烹饪做法呢？” 谭怀宇科普：“煨啊，就是比文火还要小的火，汤面上甚至都没有大的翻滚，只能看到水波的那种小火。” 温荑惊讶：“那不是很难煮熟？” “所以煨要花很多时间，这一锅煨汤可能要做一整个下午才行。” 谭怀宇示意她品尝。 温荑端起碗喝了一口，汤一入口就察觉到了谭怀宇想告诉自己的东西。 这碗汤竟然只有莲藕和排骨的味道，除此之外一点杂味都没有。 “煨汤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少量姜片，出锅时候的一点盐就够了，可以说没有技术难度，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 温荑却觉得，应该叫真心。 这是一份用真心煨出来的汤。 她若有所觉的看向谭怀宇，发现此时他的眼中竟然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和怀念。 她猜，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给他煨藕汤的那个人。 气氛有些沉重了起来。 谭怀宇眨眨眼，勾起唇角对温荑露出个笑容。 可在后者看来，这个笑容甚至比刚才的沉静还有让人心酸。 …… 他们在江城又逗留了天，一日餐，每顿都有新的美食，每天早上温荑甚至都不需要谭怀宇来敲门，完全是对过早的期待让她早早起床。 仿佛想着只要自己早一点起晚一点睡，就能再多吃一顿。 直到第五天的清晨，两人一宠才踏上了新的旅途。 谭怀宇坐上驾驶位带着满身的劲头充当了司机的身份，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几乎每次在等红灯的时候都会瞄一眼后视镜，再趁温荑没发现的时候快速收回。 温荑捧着谭怀宇早上去买的一大袋鸭货无奈苦笑，她这个吃货人设是定死了吧。 哈哈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可以一路都把脑袋搭在温荑的腿上，享受姐姐宠溺的爱抚了。 这一路上温荑仗着谭怀宇早已见识过爆眼吉凶的威力，时不时就给正在开车的人来一记爆眼冲击。 以至于他们这一路竟然无比顺利，连红灯都没遇上几个。 谭怀宇又不开心了。 就这样，在他开心又不开心的交替之中，一车人终于顺利抵达川省蓉城。 距离七夕也就是汉服文化节还有一周。 也是就在刚安顿好的这一天，温荑收到了一个订单。 …… 谭怀宇看着温荑发过来的转账，足有10000元。 “这一路上都是你在买单，我不跟你争，但是也不能白花你的钱。”这一点温荑还是很坚持的。 谭怀宇低头看着转账记录，很想当做看不见，就这么让它24小时之后原路返回，可惜不能，否则他相信温荑绝对会扭头就走，绝不再同路。 为什么当他开始窃喜两人之间的进展时就被泼上一盆冷水。 沉默在两人中僵持，温荑固执起来也很固执。 这场战争注定是谭怀宇心痛让步。 手指刚要落在“接收”上，谭怀宇突然灵机一动。 猛地抬头看想温荑，“寰宇是川省影视基地的投资人之一，也是汉服文化节的赞助方，可是我还没有一身汉服，不如你帮我做一件，按照你的接单价格我还赚了，回去的旅程我接着给你当司机和导游，吃玩住行还是我买单。” 温荑被气笑了。 “这里可不是江城，我需要你来做导游吗？” 谭怀宇挑眉，桀骜之气尽显，自信的道：“你都说了我很懂吃，总不可能只懂得江城的美食吧。” “啊？”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谭怀宇点头，“寰宇这些年的生意越过越大，我也去过不少城市的，从苏城到蓉城一路的美食不说了如指掌，也能做到如数家珍。” 温荑将信将疑：“真的？” “你可以考考我。” 温荑眼睛一转，“乐市。” 谭怀宇自信的挑起嘴角，“甜皮鸭、钵钵鸡、牛肉豆腐脑、怪味土豆、跷脚牛肉……” 温荑见他轻轻松松点出十种美食，又随机点了两个来时途径的城市，对方也是对答如流，都不带磕巴的。 好家伙！她是真的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大总裁了。 看着是个冷面无情的集团老总，实际上是个大吃货呀！ 温荑绕着他转了好几圈，看的谭怀宇心里越来越忐忑。 心道：是不是自己显得太不成熟了，不像值得依靠的样子。 这么想着收起得意，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起来，胸膛也挺了起来，淡然的目视前方。 温荑见他变脸似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在他看似淡然实则忐忑的注视下，转身摆了摆手。 “行了，你先回房间吧。” “啊？” 温荑无声的轻笑，“回去等着，我画完设计图会给你看的，到时候满意再量体。” 谭怀宇站在那半天没反应过来。 温荑刚要回房间奇怪的没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还不回去，现在这干嘛？” 谭怀宇反应过来，带着惊喜的笑容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手表，问道：“不急于一时了，要不先去吃饭，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冒菜小店，还有别处吃不到的冒烤鸭。” 温荑狠狠心动了一把，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你帮我带一份回来吧，时间不是很宽裕，这几天也是，我要忙着做衣服，你有工作的话就去忙吧。” 谭怀宇一愣，感觉又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心里苦笑，温荑就是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忘了。 只好转身出门。 温荑把画板和架子拿出来，一样一样的摆颜料和画笔，脑子里琢磨适合谭怀宇的款式。 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有限的时间内要出图，还去当地的面料市场选料，幸好设备都在戒指里放着不用出去找缝纫机。 最重要的是她很少做男士汉服，还要查找一番资料。 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笔算不清楚的账啊。 “你不搞钱谁搞钱，趁着年轻就是要……” 温荑刚要动笔，电话就响了，伸头一看，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竟然想了好一会才忆起这是谁。 费思奇，她的同校学长，是当年引着她进汉服圈的领路人。 同时也是一个汉服 65. 第 65 章 汉服文化节+营养液70…… 香槟广场 温荑穿过人群,站在一条路口上。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她站在这里时还是被震惊了。 整整一条街都是汉服店！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个地方竟然可以有如此集中的线下实体汉服店。 一眼望去大小店面不等，最少有几十家。 整座广场上的人群也多是以汉服着装为主,品类样式也有很多打破她想象的地方。 不仅是传统汉服，还有很多改良汉服,甚至是休闲汉服、运动汉服、时装汉服…… 各种搭配也琳琅满足应有尽有。 上身配飞机袖薄衫下身穿阔腿牛仔裤,上身交领半臂下身超短马面…… 有很多搭配完全是温荑从来没想过的装扮,有的甚至能穿破古今，横贯中外，不论朝代,肆意混搭。 而且还能产生一种很吸引人眼球的奇妙现象。 咦？好奇怪啊。 看一眼，还是好奇怪啊。 不行，得跟上去再看一眼。 “不好意思，这位朋友，请问你的衣服是在哪家买的呀？” 被拦下的女孩转头过来刚想下意识勾起嘴角,看到拉住自己的人是谁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温荑！” 卖出天价汉服还能让影后穿在身上在电影节走秀,温荑的名号已经在整个圈子里耳熟能详的天才掌柜了。 在他们心中,温荑不是那个粉丝千万的大网红,而是他们奋斗一生也想求一件汉服的神之手。 温荑见自己被认出来了,抿嘴笑了笑，叉手行礼，又问了一遍，“你好，请问你身上的衣服是在哪家买的？” 女孩脸上的表情非常怪异,似乎想咧开嘴开心笑，又强压着激动让自己显得得体一点，尽量不要吓到别人。 以至于就产生了嘴角抽搐的僵硬形象。 女孩突然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谁,连忙叉手行礼，借着躬身调整一下情绪，这才顺利的挂上了温婉的笑容，“是恋裳阁，这是那家男掌柜今年推出的新款。” 温荑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眼中掠过一抹沉思，随即向女孩道谢离开。 女孩看着温荑的背影，回过神来连忙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温荑身上长褙子的衣摆随着一阵风飘起一角，身下的双层纱裙也随风飘荡，衬得人仿佛马上就要乘风归去一般。 发了一条微博。 遇见最好的温荑 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很多人点击留言。 【这是蓉城吗？博主坐标是蓉城。】 【温荑是去蓉城了吗？】 【这地方我知道，背景是香槟广场，蓉城的汉服一条街。】 【博主是刚刚遇到温荑吗，我就在附近，现在过去偶遇还来得及吗？】 这条围脖刷新一下就有99+的评论未读，把女孩吓了一跳，颇有些手足无措。 女孩以前发微博也只有几个好友会点赞评论一下，什么时候收获过这么大的流量。 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自己转发这条围脖，再加上一句话。 【蓉城汉服文化节开幕在即，欢迎八方来客齐聚蓉城。】 女孩发出这条内容后心跳加快久久都无法平复。 她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发了这样一句话。 本意是不想直白的透露温荑的信息，又想暗搓搓的炫耀。 再加上身为蓉城人和汉服爱好者她也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知道蓉城汉服文化节。 网友都是大侦探，从这两条微博上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第一，蓉城要举行汉服文化节；第一，温荑也是因为这次盛会才出现在蓉城；第三，也最重要的一点。 温荑会出席汉服文化节！ 无数因为联系不上温荑的订机票，立志一定要在汉服文化节上“偶遇”温荑，顺利推销自家品牌。 可当他们打开订票程序后却惊讶的发现，未来几天去蓉城的机票全部售罄。 他们眼疾手快，其他人也不慢，温荑几千万粉丝总有些有钱有闲还手快的。 眨眼的功夫，从全国各地去蓉城的机票就成了紧俏货。 温荑此时还不知道此时因为一张照片已经有无数人闻风而动了，还在优哉游哉的根据女孩给提供的地址找去。 她没想到只是好奇问了一句而已就能听到师兄开的店铺名字。 恋裳阁，听起来就很缱眷，很难想象是个男人开的店。 …… 费思奇正在接待另一位顾客，余光留意到一个身影从另一边走了进来，他这边走不开，只好扬声让那人先看。 又见那人背着他抬手摆了摆，便自顾自浏览挂在墙上的汉服。 费思奇松了口气，先招待好眼前这位顾客再说。 几分钟后，顾客空着手离开店铺。 费思奇也不遗憾，他这家店铺主营蜀绣汉服时装，都是纯手工的价格不菲，能来这里毫不犹豫的就定下购买的顾客属实不多。 快步转过展架，费思奇带着热情的笑容正准备对其表示歉意的时候，那位在店里徘徊良久的顾客突然转过身来。 带着久违的笑容看着他，“费师兄，好久不见。” 费思奇嘴巴微张表情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摇着头发出一记笑声。 带着怀念，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她，“你呀，电话里怎么不说已经到蓉城了，倒来我这搞突然袭击。” 师兄妹两人久别重逢，几乎是两句话的功夫就破除了陌生。 其实当年两人还合作过一段时间。 费思奇比她大两届，温荑刚上大一的时候他大三。 那时费思奇做的事就是温荑现在做的，不同的是网上开店，他忙着课业，还要负责设计、选料、打板，单子太多自己忙不过来就想把缝纫的工作分出去。 温荑当时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赚钱的门路，通过校网认识了费思奇，后者在了解过温荑高中的时候就用闲暇时间非工厂做外单，又考察了一下温荑的手艺后，两人便一拍即合。 也是通过费思奇，温荑才知道有一种服装叫汉服。 费思奇带着她参加了当年十月在苏城周边古镇举行的汉服文化节。 当时所见所闻即使现在回想，温荑还能历历在目。 从那一刻开始温荑才发现原来和画画相比，做汉服穿汉服也同样能让她快乐。 可以说是既开阔温荑的眼界，也补全了她对未来的规划。 就这样，两人合作了一年之后费思奇大四实习回了老家蓉城。 走之前他说要扎根在那片土地，把当地的传统手工艺和汉服相结合，创立属于他自己的汉服品牌。 一个“恋”字，是永远在心上舍不下的挚爱。 当时费思奇还邀请温荑希望她毕业后能来蓉城，两人继续合作。 可惜当初温荑已经有心思自己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作坊，做自己设计的汉服，便没答应。 没想到时隔短短三年，那个立志要开店的人真的做到了他的梦想，而曾经的小师妹却是成了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看着温荑的侧脸，费思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等她扭头看过来时便收了回去，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个毫无私心杂念的同校学长。 温荑并不知道身旁的人在想什么，人也不能成为别人肚子里的蛔虫。 自顾自的走到一排衣架前，捞起一条绣着竹纹的马面裙，欣赏的看着那细致入微仿佛马上就要跃然而出的根根翠竹。 拉起裙褶一看，惊讶的发现，褶子里竟然藏了几只憨态可掬的熊猫。 巴掌大的熊猫抱着竹子，看得人忍不住露出会心一笑。 蜀绣的特色是色彩明丽、形象生动著称，可在温荑看来，出自费思奇之手的这些作品，又多了一个用色大胆。 用专业话说就是饱和度很高。 这样带来的效果就是很冲击人眼球，与苏绣的风格截然不同。 就像一个是清丽婉约的优雅美人，一个是豁达爽朗的浓颜美人。 美的各有千秋。 聊开了之后，费思奇给温荑分享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忧虑。 “店铺虽然营业额还不错，可是有一点却是所有手工行业都有的难题。” 温荑接：“从业人员太少？” 费思奇点头，眉眼间染上沉重，“我的工厂里一十几名绣工，年长的已经七十多了，年轻的也有五六十，都是祖母妈妈辈的人，以前很多年轻人就算学习不行宁可去工厂都不想学手艺。” 没有年轻人加入这个行业，这确实是大难题。 不过很快费思奇又露出轻松的表情，“最近我也看到了些转机，多亏了你，让人们看到做这一行能赚到钱，我手下一位嬢嬢的女儿上个月回家突然说想跟她学手艺，她高兴坏了。” “就是因为看到谢青走秀时穿的那件衣服，230万啊，对很多人而言有这么一个作品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温荑没想到她的一套衣服竟然能让人产生这种想法，回想起答辩时有几位同学问她的话。 温荑突然脑中产生了一些想法。 很多时候一个行业想要发展起来，或许能做到一步就够了。 只要让大家看到做这行有出息，能赚钱。 温荑抿起唇，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去换班吃饭的店员回来了，见到温荑兴奋的拉着她要签名合影，温荑好脾气的答应。 满足了粉丝的要求，这才跟着费思奇在附近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当他们走出香槟广场的时候听到几个穿着汉服的人从另一条街跑过来，手里举着手机大声说话。 温荑听了一耳朵，立刻拉着费思奇埋头就走。 “我到香槟广场了，真的真的！温荑肯定在这，网上有人拍到照片了！” 费思奇带着欣慰的看着这名小师妹，很为她能有现在的成绩而骄傲。 两人找了家公园边的茶馆，各自点了份大碗茶。 温荑目不转睛的看着用长嘴茶壶给他们添水的小哥，对这种近乎神奇的技艺而惊叹。 只把人家看的眼神闪烁不敢与她直视。 等人走了，费思奇这才说起正题。 “每年的汉服文化节都有一个保留节目，举办方邀请上投票评选出人气最佳汉服。” 最后才说出了他的想法，“现在距离报名还有时间，你手里如果有足够的作品，我可以帮你找模特。” 温荑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种想法，让霞飞参加汉服文化节的大秀。 叹了口气，低头苦笑，“我和你不一样，霞飞只有一个人，产出率太低了。” 而且她的风格和其他的品牌都不同，人家是做好了成衣去卖，或是直接做出一个样品让顾客看着满意之后量身定制。 她则是直接一张设计图甩过去，就有人抢着买。 一款一件，绝不多出。 费思奇张口结舌半天没说话，“原来业界都在传霞飞产出低不是因为重工耗时，而是真的因为每一套衣服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做！” 温荑苦笑点头。 费思奇太难以置信了，最后爆出一句，“你是怎么做到不累死自己的？” 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而且还能做到出的那么快，怪不得媒体都在说她是“神之手”。 温荑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如果没有盲盒app，她可能真的有一天会累死在缝纫机上。 虽然因为盲盒app不满她抢了对方倒爷的人设让她险象环生了一次，温荑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而已。 心里她是感激盲盒app的出现的。 这么想着，温荑突然不太想问费思奇本地的面料市场所在地了，跟他匆匆道别后还是回到酒店。 没想到刚回酒店正好撞上谭怀宇从拎着一袋打包的食物从另一头走过来。 谭怀宇见温荑本该在房间里画图，却步履匆匆的从出租车上下来，眉头微挑，快走两步上前。 温荑不等他说话，拉着人就以竞走的速度往里冲。 谭怀宇突然问，“你吃饭了吗？” 温荑脑中拼命的要留住那一丝灵感，不过心的顺嘴道：“不是让你帮忙打包了。” 谭怀宇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那你出去是？” 温荑不耐烦，“我出去买面料了。” 看了看温荑两手空空，谭怀宇没说什么，出去买面料又没带回来，想到那些莫名出现又消失的多功能刀和大剪子，他自认猜到了真相。 温荑拉着人回到房间，也不搭理他，把人往客厅一放，便自顾自的冲进卧室。 谭怀宇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也不敢打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当他见到热搜上出现熟悉的字眼后，抬眼看向卧室房门。 热搜上和温荑同框的是一个身着汉服圆领袍的年轻男子，看着倒是仪表堂堂姿容不凡。 评论上都在议论这人是不是温荑的恋人。 紧接着就有苏大同窗晒出毕业照，里面就有这位穿着汉服参加毕业典礼的人。 一众博士帽里只有一顶儒巾分外醒目。 谭怀宇挑眉，从头到脚审视这位汉服男子，最后撇撇嘴。 给了一个“文弱”的标签，便不在意了。 卧室里温荑不知道谭怀宇的小心思，她则是在翻看时空商城。 时间确实紧张，原本她只想做个常规的汉服给谭怀宇穿一下就好了，可是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她有时空盲盒app，就相当于随身携带一个古今中外的面料市场，想要什么料子没有啊。 而且霞飞的牌子不能被打破，“出货极为精品”必须成为她的代言。 为了这个她可以花高价从时空商城买材料。 翻找了一下，结果却有些出乎温荑预料。 她竟然在人级商品中看到了夏布。 那是一种由植物纤维制成的传统织物，轻薄透气，极为适合炎热的夏天穿着。 一些珍贵的面料也能算作人级商品的，那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在碰到素纱…… 温荑不多想其他，连忙选了几匹适合做男士汉服的面料。 售价不贵，一共才花了300点积分。 面料有了，就可以根据现有面料出图了。 温荑待在房间一个小时，这才抱着画板回到客厅。 “这款喜不喜欢。” 谭怀宇接过画板架在膝盖上，好奇的打量这一套明显有时代特色的汉服。 “这是什么款式？” 温荑把打包盒拉到面前，陶醉的嗅了一下面前的冒烤鸭，一边磨着筷子上的毛刺一边道，“这种款式叫道袍，我准备选用道袍外配大氅的款式，里面道袍用夏布，外面大氅用丝罗，两件叠穿也不会很热的。” 谭怀宇看着设计图曲起的手肘上层层叠叠的堆褶，从来没穿过汉服的他很难想象这样会不热。 可是一想到照片里那位大夏天也能穿青绿色圆领袍的男子，胜负欲情不自禁涌上心头。 “行！就这套！” 得到客户的同意，温荑下午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套汉服整体呈现偏稳重的风格。 内里的道袍选用浅灰色夏布，袍袖收口，衣身左右开裾，开衩处像折扇一样打褶，这就是道袍的特色，也有别名叫“褶子”。 外叠穿靛蓝色半透明薄纱大氅，衣袖宽大，抬手及膝。 做这件大氅的面料是她从贵妃的生辰礼中选出来的，纱中唯一一匹颜色比较适合男士的。 出图的一瞬间，温荑就能想象到身着这么一件衣服走在大街上是怎样的吸引人眼球。 绝对是衣决飘飘，文士风骨扑面而来。 其实这套汉服严格应该叫复原款。 明代时不论老少只要是男士就流行穿道袍，甚至都被穿出花来了。 有些文字记录甚至放到现在都觉得非常潮。 《醒世姻缘》中有写到一名十几岁少年，穿鹅黄色道袍，有时还会穿高丽纸面红杭绸里子的道袍，甚至最夸张的是衣身只到膝盖，袖子却拖到脚面上。 而且这种穿法不仅是少年，《阅世篇》中也提到一位长辈穿的道袍也是衣襟越来越短，袖子越来越长。 当时温荑看到这些文字描述时还感叹。 在很多现代人还原汉服时还在严格要求形制不能有一点出格的时候，古人们似乎还相对开放一点。 毕竟对于古人来说是创造，对于他们来说是复原。 …… 五天的时间过去了，温荑顺利交出一副满分答卷。 “叩叩！” 温荑走过去迫不及待的拉开房门。 下一刻温荑整个人都愣住了，眼中波光闪烁，似乎连呼吸都放缓了。 谭怀宇右手拿着一把折扇抵住左手掌心，满意的看着温荑怔愣的样子。 嘴角勾起一抹矜傲的弧度，“怎么样，对你的作品满意吗？” 温荑喉头滑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按住嘴角，连忙侧身把人让进来。 清了清嗓子，视线瞟向地面，“满意，当然满意了，你呢，觉得怎么样？“ 谭怀宇瞄着她看都不敢看自己的样子，眉峰一挑，觉得以后应该多穿几次汉服，虽然宽袍大袖确实不太方便，但就算他不太懂，也觉得还是这种的汉服最有味道。 而且看温荑现在的样子，就已经知道她的喜好了。 谭怀宇也不落座，就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大氅随这脚步荡起的一角好像搔在温荑心头一样。 打开折扇在胸前摇了几下，“我也非常喜欢，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在你这里开个后门插个单了。” 温荑心不在焉的道：“看我心情吧。” 尽快平复好心跳，站在稍远一点的距离欣赏眼前的美景，“没想到你还挺适合汉服的。” 谭怀宇虽然身着宽松大氅，可从后面看去那打直如钢尺一样的腰背不要太迷人，走起路来也是行如风一样，不论远近看起来都是衣诀翩翩，飘飘欲飞的神仙姿容。 甚至拉远了比近看还要有味道，搭配温荑特意选的翘头履和纯阳巾，整个人就像几百年前的文士从历史的洪流中上岸了似的。 汉服文化节当天，温荑也换了一套平时很少穿的宽袖汉服。 与谭怀宇的庄重雅致相比，温荑的装扮就艳丽多了，一身晚唐风情的花裙让人看起来仿佛行走在蝶舞翩迁之中。 翠绿色的薄纱上绣了大簇大簇的团花，暗红色的裙摆则满是彩蝶，一条朱红色薄纱披帛在肩上一搭，半遮半掩的竟有种与晚霞相映的感觉。 这一男一女过于出彩了，以至于刚走出电梯就吸引来整个酒店大堂所有人的注意。 一时间连交流声都低了几度。 生怕破坏这如画般的一幕。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 司机开门下车，见谭怀宇这般装束，瞳孔放大震惊了片刻，连忙低下头为其开门。 谭怀宇摆摆手接替他的位置让温荑先上车，自己则绕开上了另一侧。 一路上两人就这次汉服文化节聊了很多，有几项活动就连正牌袍子温荑都没太过多关注，现在听他这么一描述都觉得挺想去参与其中的。 谭怀宇这几天并没闲着。 他因为要去祭拜父母的缘故提前一步出发，团队其他人则直接赶到蓉城，处理影城揭幕仪式。 汉服文化节这边本来是次要活动，作为赞助方寰宇公司不需要做什么，出钱就够了，赞助的目的也是希望利用这次盛会给影城做个预热，炒炒热度。 只不过毕竟赶上七夕，还阴差阳错的与温荑同路几日，这就让谭怀宇的心态有了些转变。 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了文化节上，每一项活动的流程也能在温荑面前如数家珍。 “活动一共三天，每天都有主题节目，第一日是开幕式，所以主题节目多以表演为主，分为三场，晚上的那场是比较精彩的，灯光舞美都做的非常专业。” 为此寰宇还主动给他们提供了设备，力求观看效果足够nice。 温荑听的全神贯注，脑子里给自己的行程单里加备注。 “第一日是七夕，所以主要节目是一场大型真人婚礼。“说到这，谭怀宇一顿，下意识瞄了一眼温荑。 “婚礼！”温荑惊呼，如其所愿的转头好奇问道：“是真正的婚礼吗？” 往年虽然也有一些婚礼的展示，那也多是为了展示几个环节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婚礼。 谭怀宇点头，“没错，一共四组新人，按照他们自身条件不同会在影城不同区域进行四个不同朝代不同等级的真正的婚礼。” 温荑倒吸一口气，这种还原度耗资太大了。 “不同等级是什么意思？” 谭怀宇带着深意看了她一眼，“分别为唐代公主婚礼、宋代士大夫家族婚礼、明代官员婚礼和清代商贾婚礼。” 婚礼的耗资影城方出一半，新人出一半，按照他们的条件不同为其定制不同的标准。 温荑了解了，颇有些心动，“清代商贾婚礼新人需要出多少钱？” “五十万。” 温荑震惊的瞠目结舌，一般人家的婚礼不算酒宴光仪式几万元就够了，虽然贵一点的也有，可是这仅仅是一半就要五十万，也是有点夸张了。 这还是最低标准的。 温荑咽了咽口水，“公主婚礼需要多少钱？” 谭怀宇轻笑了一声，“五百万。” 公主的排场有多大呀，从唐宫影视基地出嫁，就算只出租场地给剧组一天都要不少钱的，更别说主办方还要提供所有的人员排场。 诧异之后温荑忍不住想，这四位新人到底是哪家的土豪啊。 如果能全都拉进她的群就好了。 可当她在签名点被围住的时候却恍然发现，她的“土豪袍子群”果然不是假的，拉着她邀请一定要来参加自己公主级婚礼的人正是当初和谢青一起竞争缂丝汉服到最后一分钟的那位大客户。 刘怡萱满眼痴迷的看着温荑身上的汉服，她的未婚夫则站在一旁不停地打量谭怀宇身上的一套。 “掌柜啊，我可算是见到你真人了！真没想到苏绣和缂丝都那么出色的人竟然才这么年轻。” “这位兄台，请问你身上的衣服是在哪家做的呀，看着很是不凡。” 谭怀宇抬起下巴看了明日的新郎一眼，转头见到又有不少人听到动静围过来，颇有些想把签到处搞成签名会的架势。 面色一变，留下一句话就紧忙钻进人群拉起温荑扬长而去。 “是霞飞掌柜亲手做的。” 最先拉住温荑的未婚夫妻俩面面相觑，刘怡萱钻出人群看着被拉着拐了两下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背影。 “那个男的到底是什么来头？霞飞可从来不做男装。” 刘怡萱的未婚夫穿的是一身绣满飞鹤祥云纹的藏蓝色窄袖圆领袍，闻言露出洞悉的神情，“还能是什么，能让霞飞掌柜破例做男装除了给的太多之外只有可能是关系不浅呗。” 刘怡萱摇摇头，“给的太多根本不可能，看来只能是关系不浅了。” 这时候一个人举着手机站在不远处，屏幕上赫然是谭怀宇的侧身照。 随着汉服文化节的开展，微博上也开始出现各种现场生图，其中一个话题下讨论度最高。 最美汉服人气评选 不知何时谭怀宇的那张侧身照竟悄然上榜。 从照片上来看只能见到一个拿着折扇的侧身，那时正好谭怀宇扭过头去担忧人群中的温荑，便没把正脸拍进去。 也就是这张人脸都看不到的照片，在一天的时间内力压群雄，拿到了比那些俊男美女专业摆拍照更高的大众喜爱度。 第一天上午温荑和谭怀宇分开活动，后者参与的影城剪彩仪式她也没出席，而是跑到一处主题摊位看美女做茶百戏。 直到下午谭怀宇商务上的工作都忙完了，重新换回道袍这才再次成了温荑的随身挂件。 之后的时间温荑一直在充电，把每个穿着汉服的人影都刻进自己的大脑素材库中。 临近傍晚的时候，温荑带着谭怀宇在影城宋代街区偶遇费思奇。 两个在各自领域都很优秀的男人一见面就是一番电光火石。 谭怀宇微微抬着下巴对费思奇拱了拱手，后者也是叉手一礼，像是有人拿着捆扎带把他的后背绑在跟钢板上一样，头部向前移动的角度连5°都不到。 “师兄没去准备后天的秀？” “都准备好了，剩下的交给模特就行了。” 答完温荑的问题费思奇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温荑侧后半步远的男人，嘴角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多不少，“冒昧了，这位身上传的道袍和大氅莫不就是这两天传的霞飞破例做的男士汉服？” 谭怀宇也带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没错，这就是温荑亲手为我量身定做的。” 听到他在“量身”上加重语气，费思奇眼皮一抬，用怪异的视线将人从头打量到脚。 笑道：“看来时间不太够啊，师妹擅长的苏绣和缂丝都没用上。” 谭怀宇眼中闪过一丝薄怒，随即发出气音似的一声轻笑，手上折扇在身前靛色大氅的衣襟上轻轻划过，“看来这位先生的眼神不怎么样啊。“ 谭怀宇“唰”的一下展开折扇，在身前扇了一下，薄如蝉翼的大氅就像没有重量一样轻轻飘起，对着光看去竟然还有些透光的花纹。 有些见识的费思奇眼皮跳了一下，这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这种芝麻纱虽然至今还有流传，但因为成品数量少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是国内高级定制夏服最顶级面料。 一条女士的薄衫都要卖到数万，更何况是做成这样一件男士大氅了。 这件衣服虽然没有温荑擅长的苏绣和缂丝，造价成本却不比那件230万的汉服来的低。 “没想到学妹还有这种罕见的面料。“费思奇脸色有些勉强。 温荑根本没留意到两位男士之间的刀光剑影，闻言眼神心虚的飘了一下。 这芝麻纱是从贵妃的生辰礼中挑出来的，确实稀有。 费思奇见她这样却误会了，眼中的不甘转为黯然。 听到别人说她身边出现了个一直陪着的男士，他放下手上的工作特意找过来似乎也没有了意义。 费思奇对两人叉手躬身一礼，这次没有不情愿，带着祝福的看向两人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去了。 温荑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谭怀宇。 “师兄是来打个招呼的吗？” 谭怀宇压着笑意点点头，“估计是吧。” 两人一挑眉，耸耸肩继续大大方方的在影视城里观察每个擦肩而过的人。 与之相对每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却不敢大大方方的给他们拍照，只敢等人过去了，再暗戳戳的拍人家的背影。 不久之后又一个消息悄然冲上热搜。 温荑恋情曝光 …… 结束一天的工作，蒋璋打开聊天软件，看私信里还是没有他想的那个人，无奈的摇头。 他这妹妹啊，还是没有习惯跟他们分享生活，每次都是他主动问才能得到答复。 不过也是因为独行惯了的缘故吧。 蒋璋习惯性的给cpu自己。 没想到打开围脖却发现了关于妹妹的消息。 看着照片上两人并行的身影，蒋璋妹控之魂熊熊燃起。 拧着眉头把每一张照片全看了一遍，大多数其实并没露骨的动作，多是两人的背影、侧影。 唯一一张比较明显的照片就是温荑在一个摊位前低头选商品，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则拿出手机对着付款码，转头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宠溺。 蒋璋表情凝重了起来。 那个男人被拍到的照片不是背影就是侧脸，一般人可能认不出来，他却不一样。 好歹是一起在海警局等过弟弟妹妹的人，蒋璋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牧微男友的哥哥。 “谭，怀，宇！” 66. 第 66 章 出土官服+收藏8000…… 不论蒋璋是对谭怀宇这个蹭自己刚找回来没几天的白菜的家伙有多么痛恨,这天晚上跟温荑进行大哥爱的沟通时依然没有多问一个字。 虽然挂了电话有可能憋死自己。 临挂电话之前蒋璋突然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妹妹，你把手机放在哈哈面前,我有几句话要交代它。” “啊？”温荑眨眨眼。 “你不用管了，把手机给哈哈就行了。” 温荑看了看听到自己的名字跑过来的哈哈，又看了看手机对面的大哥,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选择尊重他们的。 把手机放下后就去洗漱了。 等关掉水龙头出来时,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看着继续若无其事趴在床脚“卡蹦卡蹦”啃灵晶的哈哈,心底好奇的像被羽毛搔着似的。 可见哈哈没有要分享的意思,也只好拿着手机看看盲盒论坛做一下睡前催眠了。 第二日文化节的主题是婚礼，温荑出门稍微晚了些，经过昨天回去的描述哈哈也终于愿意暂时放下最爱的灵晶选择陪陪姐姐。 带着狗总不好往人群中挤,干脆两人一宠就在街边的酒楼里选了个窗边的位置点了杯茶边喝边看。 这座影视城分作不同的朝代将几个城市进行一些历史中出现过的地点的还原。 唐代区就有一个缩小版的长安城。 按照史料记载太平公主的婚礼在一座叫做万年县衙的地方举行。 力求还原,这次刘怡萱的婚礼也是在这里举行的。 县衙外就是一条长街,沿街两边都是酒楼商铺。 酒楼外观看着是很像古时候的样子，实际上里面也有现代的东西。 作为七夕的主题节目，婚礼这天所有的店铺里都会直播在本区进行的婚礼现场。 就是不用去人挤人也能看到。 温荑他们坐下的时候已经进行到障车了。 所谓障车就跟现代婚礼的堵门一样，一群身着汉服的女子撸着袖子堵在通往房间的路上，每人手中拿着根棍棒。 看的新郎和伴郎队伍心惊肉跳。 “哈哈,你看那个伴郎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传来笑的前仰后合的声音，哈哈扭头，随即百无聊赖的撇撇嘴。 眼看着新郎和伴郎团被似模似样的挨了几棍,酒楼里围观的人有的忍不住说道，“就应该多给他们几下，这娶媳妇的成本不能太低，想想下次再娶还得再挨一顿打,不就得好好珍惜现在的老婆。” “是呗，现在有些地方还有闹伴娘的，要我说就应该一人拿着一把棍子先给新郎和那些狐朋狗友一顿揍。” 温荑眼睛看着，耳朵伸着，闻言向那头一看，却意外的撞上了两对亮晶晶的眼睛。 三者一愣，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回视线。 原来不仅温荑在听别人说话，认出她的人也在好奇的时不时打量她。 一错眼，这边已经催妆结束了。 温荑看着公主身着一身绿色礼服，手中拿着把鎏金团扇挡着脸，镜头从侧面照过去能看到新娘子见到未来老公挨揍，笑的比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还开心。 温荑：……有这么开心吗？ 谭怀宇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屏幕里的过程，每一环节都记在心里。 又过了一会接亲的队伍从这条街上走过，他们要通过这里去另一座宅院进行婚礼。 本应是黄昏时候举办的婚礼放在白天进行的省略了一些只有晚上才能做的内容，也多了一些符合现代国情的环节，看的让人每每会心一笑，又让未婚人士多少有些期待。 这个日子来到这里的人多半都是汉服爱好者，谁没想过能有一个汉服婚礼呢。 每个环节都带着对未来美好的祝福，还有丰富动人的仪式感，这才是让人终生难忘的婚礼。 可惜现实是，配偶和两方父母可能并不认同这种婚礼，财力也是个大难题。 看一看别人的婚礼也当是满足了吧。 温荑他们在这一直看到婚礼结束，之后的酒席部分取消，夫妻二人在新房用一个葫芦分成两半的瓢饮完合卺酒，这场婚礼就算完成了。 之后的一天温荑基本上就是在酒楼上待着，看路边形形色色的行人。 期间谭怀宇和哈哈一直都默默的陪伴着她。 还有不少认出她，过来自荐希望能进群成为霞飞的客户。 对于这类人温荑态度格外温柔，又建了一个“土豪袍子群2”让人加入。 一传十十传百，霞飞掌柜亲自开群的消息在整个影城传的人尽皆知，几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给温荑加满了十个群。 这次温荑来者不拒，这些人都是她的潜在客户。 唯独最初的那个“土豪袍子群”一直都是最初的那些人，他们也都默契的从未往里拉人。 虽然他们都知道温荑越来越有名，能买到她汉服的人会越来越少，也依然默契的保留着这个念想。 …… 一转眼最后一天的汉服秀也结束了，温荑和谭怀宇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台上传来颁奖的声音。 “现在公布本届汉服文化节最受喜爱汉服奖！这个奖项得主是……” 灯光闪了一圈，最后竟然落在温荑和谭怀宇身上。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 费思奇在台上招手，“温荑，你做的汉服被网友评选为本届最美汉服，你们快上来。” 这两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怎么看手机的人，直到这时才知道这个消息。 被旁边的人用善意的催促着走上去。 两人走近了，主办方这才认出穿着一身道袍大氅的男子不是给他们赞助的公司老总谭怀宇又是谁。 “谭总，这……” 没想到谭怀宇带着堪称轻快的脚步走到了台前，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夜色昏暗，只有舞台上灯火通明，谭怀宇看着身边的温荑，竟然觉得好似整个世界就只剩他们二人。 签到处时谭怀宇被拍下来的侧影被传到大屏幕上。 台下的人纷纷鼓掌惊呼，有些没在街上见到他们的人还好奇的问身边的人。 “这位是谁啊？好像没在网上见过他？” 每年评选出来的人多半是各大品牌的御用模特，连带着也会给各自的品牌增加热度。 没想到今年被选出来的却是个纯素人。 “不过他身上穿的大氅是真漂亮，灯光照在上面整个人都好像透了似的。” 同伴瞥了她一眼，“眼睛长着就知道看男色，你在好好看看他身边的人是谁。” 舞台离人群太远，实在辨认不清，那人把手机举起来对焦放大，直到看清那人是谁后，才倒吸一口气惊呼一声：“温荑！” “他，他身上穿的衣服莫不是温荑做的！” “天啊！好幸福！竟然能穿到温荑做的衣服！” 台下的人们纷纷认出了台上的两人，紧接着不等主持人把最受欢迎汉服得主的奖杯分发给谭怀宇，下面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声。 “温荑！”“温荑！”“温荑！”“……” 谭怀宇带着骄傲的微笑从主持人手中接过奖杯，转手塞到温荑手中，自己自然而然的接住从她怀里跳出来的哈哈。 一人一宠向旁边退开一步，默契的把这个荣耀时刻留给应得的人。 费思奇站在其他品牌设计师的人群里，看着两人的互动，低下头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终究还是有人要站在她的身旁，而那个人不是他。 …… 镜头下的人带着谦虚的微笑向台下的观众点头示意，主持人在众人的呼声中宣布本届汉服文化节结束。 林崇欢摘下老花镜，放下手机。 “这孩子……” “叩叩！”敲门声响起，“大哥，是我崇英。” “崇英啊，怎么这么晚来。”林崇欢的老婆起身开门把人迎进来。 对往门里探头探脑的林崇英抿嘴一笑，“你大哥刚才还在看温荑的直播，喜得呦，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林崇英不清楚汉服文化节的事，那是小圈子的狂欢跟她影响不大，她这次来找林崇欢是有大事的。 “大哥，国博的人已经到苏城了，明天就准备登门拜访。“ 林崇英落座林崇欢对面，起身接过大嫂递过来的茶水，“大哥，这个活除了你没人能干。” 给出土的缂丝文物做修复，这个活整个林家只有林崇欢做过，就连她都没有信心能完成。 林崇欢咂了口茶，“谁说只有我能干。“ 林崇英抬眼细看他的表情，诧异道：“大哥你说的温荑？可她……” 眉头越拧越紧，“她才学了几天，文物修复可不是做一件新的东西。” 林崇欢却不这么觉得，“温荑在这一行是有天赋的，比你们几个都强。” 见她一副不认同的表情，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这是在拿文物开玩笑吗，我的眼睛和手都没有办法完成这种工作了，老天眷顾，让我在入土之前找到个继承人。” “大哥，你不要这么说，最近些日子你和我嫂子的气色比以前都好。” “不用说了，这件事如果他们找我来做，那就一定是以她为主。” 两兄妹对视半晌，林崇欢的老婆见气氛这么凝重叹了口气，兄妹俩一个脾气，一个比一个倔。 旁人都说林崇英对林崇欢就相对父亲一样尊重，可到底不是父亲，兄妹俩的战争每次让步的都是林崇英。 事实也无数次验证了林崇欢才是对的。 第二天国博的人亲自如约拜访林家兄妹。 “这次出土的东西非同一般，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整个补子几乎破损七八成。” 这次来的人是国博负责纺织品文物的副馆长暮雨桥，曾经就任纺织博物馆馆长。 暮馆长语重心长的道：“这次出土是首都附近的一处明代官员墓，里面有很多陪葬的丝织品，其中墓主人随身穿戴的服饰为他致仕时的官服，据墓志铭所述，那是一件二品官服。“ 二品！ 林崇欢也被他的话惊住了。 目前为止全国出土明代丝织品文物最多的地方是苏城北边相隔不远的海陵市，可就就算那里最多也就出土过一件三品孔雀补子长袍，至今为止国内尚未出土过更高品级的官服。 林崇欢曾经去国博修复过一件前朝的龙袍，也确实自己摸索出了些经验。 可那时候他是壮年时，和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可同日而语。 若说之前是有意培养温荑才推辞的，现在真的变成不得不让温荑这个学生上了。 林崇欢将自己无法胜任的原因一一道来，暮雨桥越听面色越凝重。 这件官袍如果修复好绝对会成为国家一级文物，可如果出了问题，那可就…… “她才二十出头，你真的觉得她能承受住这种压力吗？”暮雨桥认真的看着他，严肃的问了这句话。 林崇欢双眼微闭缓缓点了点头，“她是我教出来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抗压性到底有多大。” 暮雨桥见他如此坚持，也只能暂且接受这个决定。 因为全国会缂丝的人九成都在苏城，而苏城中的缂丝匠人多半都出自这里。 林家是一个几百年都没有断过传承的家族。 当代技术巅峰林崇欢认定的人如果都不行，那就真的没有人行了。 既然都已经订下来了，三人索性坐下来聊聊他们所了解的温荑。 林崇欢分享（炫耀）完温荑的学习经历和那件只用不到三个月就做好的230万成品缂丝汉服之后，突然想到一个事。 “对了，据史料记载，明代二品官袍的补子为缂丝做地搭配刺绣锦鸡，修补缂丝部分的人已经找好了，刺绣方面呢？” 暮雨桥见他问起这个就头疼，“去年就把我那在苏大当老师的妹妹找过去忙了小半年，我那妹夫满心不乐意，一直抱怨我把人送回去之后都瘦了一圈，说实话这次找过去我是真打怵。” 林崇英抬眼道：“暮云枝？” 暮雨桥点头，这才忆起云枝和林崇英是同龄人，“你俩是同学吧？” 林家兄妹突然对视一眼，及有默契的想到同一件事。 “你还没去找过云枝吧？”林崇英笃定。 暮雨桥：“回了苏城就直接先来找的你们。” 他这话本是习惯性地恭维，却没想到话一落，对面兄妹俩就笑了。 林崇欢到底最年长，低笑两声就停了：“我猜测你也不用太发愁，一事不烦二主，干脆让温荑把这事都一手接了。” “这话怎么说？”暮雨桥疑惑了。 林崇欢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给暮云枝打了个电话。 暮雨桥听着两人对话，表情更怪异了。 为什么找暮云枝是林崇欢打的电话，按理说不是应该林崇英来打吗？ 林崇欢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情况，暮云枝立刻就明白了。 “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一会就到了。” 林崇英忙冲着电话扬声道了一句：“别忘了把那张你学生孝敬的绣帕拿过来。” 她被秀一脸，也得让别人尝尝这滋味。 同在古城来往方便，暮云枝挂了电话就出门，这边等了十几分钟人就到了。 暮雨桥一见这不过半年没见的妹妹忍不住定睛仔细看了两眼。 “你这是吃了什么灵草仙果？”不怪他稀奇。 暮云枝本就是个极为抗老的人，再加上仪态不凡看起来就不像是四十岁的人，说年轻十岁都有人信，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满面红光肤质嫩滑眸光纯挚，两人走在大街上问十个人都得以为他们是父女。 暮云枝见他倒是没什么反应，转头看向林崇欢时表情却微微变了变。 后者见到暮云枝也是眼中划过一抹恍然。 两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的疑惑暂时按下不表，现在最重要的是电话里提到的事。 暮雨桥看着面前的三人，“现在总能给我解惑了吧，温荑到底和你们都是什么关系？” 林崇英露出个神秘的笑容，给了暮云枝一个眼神，后者见状无奈的勾起嘴角。 打开手包，从那个珍藏的小包中取出那方绣帕。 暮雨桥接过一看，情不自禁的露出和林崇英当初看到时一样的表情。 暮云枝见这情况一时片刻也没空理他们了，就坐下与林家兄妹喝着茶等。 果然将近半个小时后暮雨桥才回过神来，惊叹的道：“云枝，你的手艺竟然更进一步了。“ 林崇英手一抖，不大的品茗杯“啪嗒”一声落在茶桌上。 震惊的看着暮家兄妹。 “温荑的手艺竟然到这种地步了！” 她这才学了几年啊，竟然都青出于蓝了。 暮雨桥也很惊讶，“这是温荑的手艺？” 暮云枝眼中波光连连，对暮雨桥点点头，看着好友笑容中满是骄傲，“崇英你其实也只看到了表层，没错，温荑现在的手艺已经完全不下于我了。” 而且在打破传统的创造力上温荑甚至都超过了她。 林崇英忙抢过来，“我再看看！” 她从暮家兄妹这话中听出了点东西，拿过来就往预感到的地方看去，她把放大器都拿过来了，低头重新一看。 这次果然发现了新的东西。 “这，这真是巧夺天工，我说怎么那颗露珠那么真实，原来里面竟然有个似人面孔的倒影，这到底是人在看花，还是花中看人……” 或者说露珠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她林崇英，还是暮云枝，亦或者每个看着露珠的人都有可能成为那个人。 人在欣赏绣帕中的作品，其实也在欣赏自己。 “妙啊，这意境真是太妙了，这幅作品拿去参见工艺品双年展都够格了！” 以小见大，小小一幅作品不仅有技术性，也有艺术性。 这个东西是温荑送给暮云枝的新年礼物，也是对这些年成绩的一个汇报。 见识了温荑在刺绣上的能力，暮雨桥终于是放心了。 这边几位长辈给温荑揽了个大活，让原本还想一路玩回去的人只能加急赶路，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路上。 终于在第三日上午抵达苏城。 把人送到后谭怀宇沉默的看着她良久，最后斗胆上前一步倾身抬手，用虎口外侧轻轻地碰了一下温荑的后背。 “这次旅行非常愉快，欠你的下次再还。” 这句话一语双关，温荑抬眼看他，片刻后还是勾了勾嘴角无声道别。 温荑没回家就直接去林家的缂丝工坊，一行人在林崇英办公室落座，暮雨桥把出土文物的照片拿出来给他们参考。 “你们看最开始是这样的，很多地方都发霉发脆了，最关键的地方是前后两片补子，破损的非常严重。” 出土的丝织品不是拿出来就完事了，为了更好保存，上面有霉菌和各种问题的地方必须要进行清洗，清洗之后还要揭展，之前的准备工作国博有熟练工都做得差不多就差修补了。 温荑看着被人铺在案子上破的只剩几缕纤维的补子，真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没想到她有一天竟然要涉足到这种工作。 林崇欢对她道：“这一件出土文物非常重要，具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如果你不想接这个活没有人会怪你的。“ 他对暮雨桥说的斩钉截铁，觉得温荑一定能扛得住压力，可当面对爱徒时忍不住心软。 这两个老师也确实是了解温荑的。 温荑感激的看着两位老师，“寻常人想学这门手艺都求学无门，我有这个机会一定会珍惜的。” 对待学习的机会她从来都是这种态度，花了钱学的要珍惜，没花钱学的更要感激。 暮云枝抬手按在温荑肩膀，又抚了抚她的发顶。 林崇欢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暮老师，那我们是要去首都进行这项工作吗？”温荑好奇问道。 “没错，”暮雨桥又道：“你叫我师伯吧，我和你老师是没出五福的堂亲。” 温荑乖巧的叉手行礼：“暮师伯。” 马上要开学了，这次暮云枝不准备跟着去。 暮雨桥让温荑这么称呼自己，也是个对暮云枝的承诺，自己不会让她爱徒在那片地盘受欺负的。 长辈的袒护温荑略有点察觉，更深的她就摸不透了。 从没在体制内工作过的人并不知道那里的门道有多深。 “还有一件事，我这次回苏城并不只是为了请人，也是为借物。”暮雨桥嘴唇微微拉平，“这次出土的文物损毁太严重了，虽然有文献记载，还是缺少准确的参照，所以这次我还要亲自去借一副画。” 温荑疑惑：“什么画？” 暮雨桥对待温荑的完全是将要合作的专业人士的态度，“我们查了资料，苏城有户人家祖上曾经出过二品官，还有人见过有肖像留存，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几百年前的祖辈肖像？那就是传家宝级别的，能随便给人看吗？ 暮雨桥露出苦笑，还不忘安温荑的心，“这种事是我们这些人的工作，你只要做好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就行了。“ 温荑点头，既然暂时不会离开，她索性继续留在林崇欢这里，跟蒋璋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正巧蒋璋在外地出差，温荑在林家他还更放心，起码不是和什么奇怪的人在一起。 …… 既然都说定了，几人就各自分工，暮雨桥去相关单位找资料。 这件事是国博里的一位祖籍苏城的老前辈说的。 可惜那位年老了记忆不行，只说自己小时候曾在一位邻居家见到过，跟着家人来首都发展几十年，早就忘了当年的那个邻居姓甚名谁了。 暮雨桥的找法有点像去年温荑送家书的过程，先去规划局根据老前辈当年的住址找现在对应的社区，再去社区找几十年前的档案。 把那一片的人逐户对应，再分出当年和那位前辈家庭住址临近的几户。 在这一片人里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再扩大范围继续找。 暮云枝听他这么一说都觉得头大，这要接触多少人，她从来不擅长做这种人际交往，一听就觉得是个天大的难题。 “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呢？” 暮雨桥长叹一口气，一想到找不到的结果，整个人都沉重了几分。 “找不到也是有办法的，只能去海陵了。” 海陵那片地方对纺织品研究来说是个神奇之地，从上个世纪开始就接连出土明朝墓葬，对纺织品的研究也是最深的。 按理说他们应该去那里找资料，可是问题在于如果求了他们帮忙，最后这东西修复好该归哪里收藏，就不好说了。 暮云枝想到海陵眉头也跟着拧起。 当年那里出土三品官服的时候，正统的苏绣传承人暮家青黄不接，暮云枝和暮雨桥他们年纪都小，父辈那一代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伤了手有心无力。 最后只能让海陵那边的传承人来承接修复工作。 就因为此事，海陵苏绣传承人甚至打着自己才是苏绣正统的旗号反过来打压暮家人。 这种情况直到苏城暮家的暮雨桥暮云枝兄妹冒出头来才有所缓解。 既然说到海陵，暮雨桥就跟暮云枝说了自己的担忧，也希望她能有心理准备。 “这次的任务意义重大，不论是缂丝还刺绣，一旦能在其中负责一项日后都会成为青云直上的资历，如果真的求到那边，恐怕刺绣的部分是必须让出去了。” 这工作虽然是个压力不小的烫手山芋，一旦做好了却也回馈极大，可以说是个香饽饽，人人抢着要。 他以副馆长的身份暂时还能决定这部分的负责人，可过真到那一步，也不得不退让了。 比起个人恩怨，修复文物才是重中之重。 温荑这是并不知道修复文物的两项工作竟然还有一项并不稳妥，她正在林崇欢老师这里学习怎么修复出土的缂丝织品。 “做缂丝最终要的就是有原始图，这一点暮馆已经说了他会负责，你就不用管了，现在我们假设原始图已经有了，怎么将新的织品和原有破损的织品进行拼合……“ 温荑认真听，打开录音笔，力求把每一个字都记住。 “我们平时做缂丝作品是补新以新，是一个二次创造的过程，可是修复文物不是这样的，文物是不可再生资源，特别是纺织品文物。“ “经过时间的沉淀后纺织品和原始的样子已经不同了，会有褪色、虫蛀、霉变甚至是受周围环境影响被染色，这时候我们就要让它变成它这时候应该有的样子。” 温荑疑惑：“应该有的样子？” 林崇欢点头，“没错，修复文物是修旧如旧的过程，就是按照原有的样子修，修完之后与原本应该有的样子没有区别。” 温荑听到老师在“应该”两个字上加重音，心念一转就明白了。 “老师您的意思是不是要尊重时间对纺织品的影响。” “没错，就比如二品官袍我们都知道是红色的，可是经过几百年的时间，出土的时候就不可能是红色的了，它会褪色，那你在做补子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是修的部分是新的，但是你要知道文字记录中的丝线经过几百年的历程它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 温荑懂了，“就算有参照的文字和肖像画，也不能完全参照上面的描述去织去绣。” 林崇欢赞许的点头，“这就是一件难题，需要你自己去计算去实验，什么颜色才是最合适的。” “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丝线，可能还需要你自己来染色。” 温荑面容也凝重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把这一项工作想简单了。 通过林崇欢的讲述，她肩膀的担子也重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温荑看着林崇欢点点头，“老师，我一定能做到的。” 林崇欢笑而不语，作为教导者和旁观者，他甚至比温荑更确信她能做到。 当天晚上温荑回到她在林崇欢院子的房间，下意识拿出手机，翻看着时空商城里的东西。 温荑打开挑战界面，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挑战项目了。 “虽然不是盲盒系统派发的任务，也没有积分的回报，可这却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重大的挑战。” 拿着手机，温荑不是想得到谁的答复，她只是在与自己对话。 哈哈放下它的灵晶，钻进温荑怀里。 “汪汪！” 温荑被它越来越硬的毛发搔的笑了起来，仰躺在床上把它高高举在头顶，“这是姐姐的挑战，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都有自己的任务，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长大。” 那天从谭怀宇口中得知哈哈从人扔下楼之后温荑又恨又怕，哈哈已经是她的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他们都想保护对方，不想对方受到伤害。 自从那次遇险，哈哈虽然一直陪在她身边，却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很少撒娇也很少让抱，有时间就在啃灵晶。 温荑能感觉到哈哈的急迫，它想快点长大。 这种心情温荑能理解。 就在一人一宠互相鼓励安慰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温荑坐起身拿起手机一看。 “对赌协议？” 盲盒app现在是不是越来越会玩了，竟然搞出个对赌协议挑战。 【感应到用户面临事业上的难题，本着人性化原则，时空盲盒为您定制挑战方案。】 【对赌协议：用户可以选填任意积分数字，不能超出现有余额，与时空盲盒系统进行对赌协议，挑战成功即为赌赢，用户将获得包括本金在内的双倍积分，挑战失败将扣除本金。】 温荑疑惑：“挑战标准是什么？” 【请自行查看定制方案。】 温荑打开挑战页面，果然见到上面又一次出现定制挑战的横幅。 点看一看，下面出现一些列完成挑战的标准。 【挑战如下： 1成功获得国博纺织品文物修复工作，工作内容包括整个补子的修复工程； 2修复过程中保护好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畏强权，坚持己见； 3请在完成工作的过程中达成宣传非遗文化，让更多人认识了解你所做的工作； 4修复时间为一个月，请在期限内完成工作； 5介于修旧如旧的原则，与应有的样子重合度达到80％，将获得系统认可。】 温荑第一次看到如此复杂的挑战内容。 却不得不承认这让她非常心动。 对赌积分随便填，就是说如果把她现在手上有的积分全部压上去赌赢了就能获得13400点积分。 理论上是如此，温荑却不可能真的这样做。 她还要留一些积分以防万一的。 想了一下，温荑决定凑个整数，拿出5000点积分去赌，输了的话就当是从头再来，赢了就是赚了。 按照指示提交挑战。 页面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倒计时，而且按照每一项挑战列表后面还跟着一个进度条。 “咦？”温荑定睛一看，眼中满是疑惑，“怎么回事，第一项怎么没完成了？” 【成功获得国博纺织品文物修复工作，工作内容包括整个补子的修复工程。】 进度条显示到一半，温荑试着点了一下进度条，上方出现一行备注—— 【检测到挑战者当前已经确保得到缂丝部分的修复工作，刺绣部分未达成。】 温荑脑中疯狂回想，出现了几种可能都一一驳回。 直到几分钟后手机响了。 是暮雨桥师伯。 【“喂，小温，我是你师伯，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之前说的那幅画的主人我已经找到了，可惜对方不肯出借……”】 67. 第 67 章 修复文物+营养液800…… 海陵冯家 “修复工作我们娄家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放心，虽然这次动手的主要是冯誉，我也会陪同指导的。” “好好好，我这边整理一下资料,可能要晚两天过去。” 冯兴业挂断电话。 对面的冯誉见父亲挂断电话,迫不及待的确认：“父亲,稳了吗？” 冯兴业淡淡的勾起嘴角，“论起修复古代官服,谁能比得上冯家。” 冯誉冷笑一声：“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闭嘴！”冯兴业见他说话这么粗鲁,用力瞪了他一眼，“去了首都把你那些毛病都给我收一收！” 冯誉眼中闪过不满，“一个丫头片子还敢接着么大的活，要我看本事也高不到哪去,那230万还不定什么情况呢。” 冯兴业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因为他也不相信温荑真的那么厉害。 “你还是寄希望于她缂丝手艺上得了台面,不然你的工作也没法顺利进行。” 冯誉反应过来,没错啊，缂丝不出问题他才能顺利完成工作。 温荑放下电话,面容凝重。 看着挑战界面,第一次感觉无能为力。 这次挑战不是她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的，外界因素竟然变成了决定成败的关键。 暮师伯已经定好机票了,温荑明天一早就要和老师去首都。 行程又出了变化，温荑拿出手机给蒋璋发了个视频。 蒋璋此时正在沪市出差，正准备洗漱就收到妹妹的电话。 一看到人,蒋璋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温荑摇摇头，挂着笑容，“没有,就是行程有变，明天我就要去首都了，最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完成工作，嗯……可能更早吧。“ 挑战是完不成了，工作还是要做的，原本给的一个月时间是预估两项工作的完成时间，现在变成一项了，自然就用不了那么久了。 蒋璋见她不说，索性直问，“之前不说还要在苏城待几天吗，怎么突然有改行程了？” 温荑垂下眼，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这件事有点复杂……“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蒋璋眼中闪过一抹沉思，反复确认：“你说是苏城一家祖上出过二品官的人家？” 温荑点头。 蒋璋眉头一挑，“这样，你先不要着急，我去想想办法，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温荑一听下意识就想到些不好的事，忙道：“大哥，你可别去乱来，人家不愿意借就算了，我能得到缂丝部分的工作其实就已经很好了，多少人想去连这机会都没有。” 蒋璋轻笑一声，欣慰的看着她：“你把大哥想成什么人了，放心，我不会违背对方的个人意愿的。” 挂断电话，蒋璋才露出费解的表情。 拿起手机转而打电话到别院。 接起的人是管家，“少爷，您有事要找老爷吗？“ 蒋璋：“先不忙打扰爷爷，我想问一下这两天有国博的人上门要借东西吗？” 管家非常肯定的道：“没有，最近只有隔壁院子新搬来的邻居上门拜访，坐了一下和老爷喝了杯茶就走了，并没有其他人上门。” “奶奶祖上传上来的那幅肖像画还在吗？” 管家拿着电话上楼走：“少爷您稍等，我看一下。” 蒋家别院有个藏宝库，里面多是蒋良义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和一些对夫妻俩都很有纪念意义的物品。 用了最新科技做的保护，不需要人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管家去书房的查看了监控，看到好端端挂在房间墙壁上的画后，这才确认的告诉蒋璋。 后者得知后就挂了电话。 沪市 蒋璋开始连夜安排工作，能提推的就推后一天，实在不能推的就提前到上午。 第二日忙完工作把秘书留在沪市分公司处理后续的工作，自己则赶最快一班高铁回了苏城。 蒋良义一早起床听过管家的转述后就明白了可能是孙子需要那幅画。 他熟知蒋璋性格，所以等蒋璋赶到别院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一幅已经装好放在面前的古画。 蒋璋一边将温荑遇到的事给爷爷解释了一番，一边打开卷轴。 只见画像的主人一手搭在嵌满玉石的革带上一手落在膝头，画像上官服的颜色已经变成近乎落日的橙黄色了，依然能清晰的看到胸前补子的图案。 蒋璋露出满意的笑容。 卷起古画，“妹妹说国博的暮副馆长上门去借画被拒，我就奇怪，按照爷爷的性格不应该连借出去做个参照都不肯。” 蒋良义也很诧异：“没想到苏城竟然还有别的人家祖上出过二品官。” 蒋璋把画放回木盒中，把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起身跟爷爷道别。 “拿去吧，能用这东西为修复文物做点贡献也是值的，不过你送上东西的时候一定要说好，蒋家是看着温荑的面子才做的这件事。” 蒋璋点头，“爷爷放心吧，若是这活不是妹妹的，咱们也不会抢人家的机遇，偏偏原本就定了是温荑，那我绝对不会允许因为这种原因让出去。” 蒋家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在其中看到了对孙女/妹妹的袒护。 蒋璋昨晚就已经订好了机票，回到苏城的地界连个午饭都没吃上就再次启程。 温荑此时已经跟着队伍到了首都，没想到一来国博就见了张副馆。 暮副馆倒是很诧异张副馆亲自出来，“张馆您怎么……” 张副馆身后站着钱老，两人一见他们从台阶下走上来就抬脚迎了过去。 “林先生，好久不见，看着气色更胜以往啊。” 林崇欢没想到对方特意出来迎接，最先打招呼的人竟然是自己，“好久不见，张副馆，同喜同喜。” 确实是要喜，两人多年前曾经有过短暂的共事，那时候林崇欢还是个初出茅庐还有些拘谨的缂丝匠人，张副馆则是国博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职员。 二十年后林崇欢代表国家向世界展示传统艺术得到了当代工艺美术大师的名号，曾经的小职员则变成了国家博物馆的副馆长。 张副馆转头对暮副馆点点头，后者一脸受宠若惊。 经过国宝回家这件大事，□□上头已经透了口风，明年馆长退休张副馆直接升任，现在很多馆内事物已经由张副馆接手了。 该关照的都关照到了，张副馆这才带着多了真诚的笑容看向温荑。 带着似真似假的怒意指着她点：“好你个小温，要不是我无意中得到了消息知道你要来国博修文物，是不是一直不打算知会一声啊。” 在国宝换国宝这件事中张副馆因为是主要负责人事后被领导褒奖，其根源算起来全是因为当初去苏城认识了温荑。 几次打交道后既是感激又是因为性情相投互相欣赏，便与温荑结成了忘年交。 温荑抱歉的叉手行礼，“想要当面拜访的，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暮雨桥和林崇欢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副馆特意迎出来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温荑啊。 钱老和温荑寒暄两句便自动站在旁边和另两人一起，见他们面露惊异和好奇，便将之前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两句。 “原来那件事就是因为温荑！”暮雨桥惊讶，心中不禁为堂妹有这个学生而骄傲。 国宝回家对于所有行业内的人来说都是个大喜事，堪称建国后圈子里最大的狂欢也不为过，却没想到竟然是他堂妹的学生为导火索发生的。 更别说其中换回国宝最多的那把湖中剑就是她亲自带出来的。 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能做出那种巧夺天工的作品，和自身的运气，就连他都不禁有些作为前浪的唏嘘。 “以后真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林崇欢也认同这个说话，自从教了温荑之后，他也总是产生这种想法。 一行数人走进国博，直接在食堂为他们接风。 安排其他人带着林崇欢师徒二人去酒店安顿，暮雨桥这才跟着进了张副馆的办公室把自己没能借到古画的原因交代一下。 并且把原本温荑是可以全权负责的，变成了现在只负责一部分的惋惜也简单说了两句。 张副馆靠着沙发沉吟片刻，“那边说了什么时候来首都吗？” “说是要收拾一些资料，周四过来。” 张副馆端起茶杯咂了一口，眼中划过思索，“资料总归还是不如有画像更好。” 这话暮雨桥自然也是认可的，文字记载到底还是比较抽象的，在历史的研究中，第一重要的是出土实物，第二位的就是画像。 例如《清明上河图》《富春山居图》《千里江山图》这些古画都是最重要的国宝，其中一点就是内容本身有重大的参考价值。 “对方有什么要求吗？” 暮雨桥露出苦笑：“那幅画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保存的也并不好，可是他们却提出要国博高价购买，只卖不借。” 价格高的非常离谱，就是明着趁火打劫。 “能确定是真迹吗？” 暮雨桥摇摇头，“对方只给我看了一眼，连拍照都不允许。” 张副馆起身踱步，片刻后看着他道：“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去看看，如果是真迹花高价买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到时候他可能要受些诟病。 暮雨桥不赞同，“对方太贪婪了，如果真的按照他们要求的价格买下来，这对您……” “不用说了，时间要紧，一定要在冯家父子出发之前把事情解决。”张副馆斩钉截铁的道。 不管是出于修复文物的考量还是希望能让温荑全权负责两项工作，都值得他冒险一次了。 暮雨桥见劝说没用，感动的刚要开口，一阵铃声响起。 张副馆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喂？” 【“请问是张馆长吗？我是温荑的哥哥蒋璋。”】 蒋璋？ 似乎有点耳熟。 张副馆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半年前在亚市海警局，当时陪在温荑身边的人，自我介绍似乎是温荑的大哥，就叫蒋璋。 当时还疑惑他们兄妹俩为什么不是一个姓，碍于当时有更重要的事就没多聊私事。 他好像确实给过当时在场的几个年轻人自己的名片。 “对，我就是。“张副馆对暮雨桥做了个眼色，自己则走到窗边。 电话里，对方徐徐说出了他的来电意。 窗户里的倒影上张副馆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能确保是真迹吗？” 【“这是我祖母那边传下来的，我只能保证不是近代产品，更多的并不能确保。”】 那幅画其实并不是蒋良义夫人祖辈的画像，毕竟把老祖宗的画像当成陪嫁就很离谱。 那幅画其实也是女方家的藏品。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藏的，年代太久远了，就连蒋良义都没深究过。 张副馆没有高兴的太早，听到那边说抵达首都的时间，便决定先留下来看看这幅画再说。 挂断电话后，张副馆和暮雨桥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后者压着兴奋双手握拳，“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他说自己是温荑的哥哥，想必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总不可能拿个赝品出来坑自己妹妹吧。” 张副馆没有他那么兴奋，却也认同这句话。 打电话时蒋璋已经马上就要登机了，下午点下了飞机乘上国博派来的车，四点不到就穿过了大半个首都站在国博门口。 一路风尘仆仆，蒋璋衣角都带着压出来的褶皱，眼中也染上了些疲惫。 张副馆和暮雨桥看了也不免有些唏嘘，为人兄长的做到这个地步，也真的是可以了。 因为不确定真伪，蒋璋还特意叮嘱他们不要提前告诉温荑，免得她白高兴一场。 人没有过多的寒暄，张副馆接过画像，带着他们去了旁边的鉴定室。 一行人穿上隔离服，蒋璋站在一旁。 画像在张副馆和暮雨桥的配合下缓缓展开。 突然暮雨桥低呼一声，“咦？这幅画，这幅画就是我在那家见过的画。” “不，不对，这幅画保存的更完整，画功的也更好，色彩上似乎也要更有历史感。” 张副馆抬头看他，认真问道：“你确定是雷同的画吗？” 暮雨桥再仔细看了一遍，斩钉截铁的确认，“没错，画像的主人公额头的纹路和嘴边的法令纹格外深邃，我印象特别深刻。” 突然他想到什么，抬头问蒋璋，“请问令祖母娘家姓什么？” 蒋璋也似乎反应过来，“姓周。” 暮雨桥翻出手机查找一番，指着社区给他的明细上的姓名猛拍大腿，“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 递给蒋璋一看，见上面确实是个略有些熟悉的人名。 张副馆在另两人认人的功夫也做了一些分辨，起身拿下眼睛，“这幅画我能确定是至少有五百年历史。“ 暮雨桥：“这就能确定那副画才是赝品？” 问题来了，两家祖辈几十年前都住在同一片地方，国博那位老者当初见到的画到底是真迹还是赝品？ 张副馆没有轻易下定论，“我只能确定这幅画是真迹。” 转身对他们笑道：“现在可以告诉温荑修复的过程可以更顺利了。” 蒋璋看着张副馆，突然道：“这幅画我可以留在国博给专项组无偿使用，但是我有一点要求，只有温荑才有这幅画的使用权，别人不行，修复工作结束之后就直接让舍妹带回苏城。” 张副馆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恰好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正好一拍即合。 蒋璋在沪市还有工作，连温荑的面都没来得急看一眼就再次踏上了回城的旅途。 张副馆把人送到国博门口，看着他坐上车离开，突然道：“现在我信了，温荑确实有点运道在。” 暮雨桥也直摇头感叹，“蒋璋这人我听说过，这兄妹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啊。” 就在冯家父子还在享受一群人等自己的得意，殊不知正是因为他们拖的两天时间，让整件事都产生了巨大的变故。 “哗啦！” “哪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该死的，我……” 冯誉在家里气的摔东西。 冯兴业则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也顾不得训斥儿子注意言行。 事实上他现在也想摔东西。 不能开口，开口肯定就是一连串的脏话。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明明后天他们抵达首都的时候应该收到整个专项组的夹道欢迎，因为只要他们到了才能开展下面的工作。 而且他当初为什么说要拖两天啊？ 不然他们父子俩都折腾一趟过去，国博的人总不能卸磨杀驴把他们撵回来。 到时候折中的方法就是拿不到主要参与人的名头，也能在里面挂个名。 现在全泡汤了！ 与之相比，第二天一早被通知来工作的温荑却被喜从天降。 “我哥来了？” 张副馆满意的看着她惊喜的表情，“你哥先回苏城取的画，又赶飞机来首都送画，送了画又赶回去了。” 林崇欢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竟然是蒋家的孩子，心里怪暮云枝没告诉他，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收她做学生也不是看在家世或是什么，仅仅是看好她的人品和天赋。 这么一想也就不在意了。 “既然参照物已经有了，现在就要拓图了。”林崇欢看着画上官服受到时间侵蚀的色泽，“这是个大功夫啊。” 修复组原本是以暮雨桥、林崇欢、温荑为主要成员，张副馆这时候提出参与。 “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些帮助。” 张副馆指着官服的颜色，“这幅画是典型的传世古画，整体保存的比较好，我可以试着反推当时刚画上去的颜色。“ 张副馆是专攻书画的，他不仅擅长书画，也懂得书画做旧。 既然能人为做旧，自然知道旧了之后的颜色应该对应新鲜时的样子。 林崇欢一听大喜，“那就太好了，这为我们省了太多时间。” 温荑就是擅长传统画法的，张副馆干脆把人带去手把手临摹。 被开小灶的时候温荑提出能不能对这次修复文物的过程开个直播。 “这个其实你不说我也要提的，”张副馆没想到温荑倒是先开口了，“前几年做过一次关于修复文物的纪录片，让很多年青一代更多的认识了解文物，所以这几年每当遇到观赏性比较强容易引起话题度的文物，总会安排人来做直播。“ “以前都是请专业的人来做的，我想这事你是擅长的，干脆一事不烦二主，还搞你那个沉浸式的视角就行，让网友们也跟着你一起修修文物。” 说着张馆就笑了，“以前都是沉浸式的跟着你一块吃、玩、潜水、旅游，这次让他们也看看，你平时工作的样子。” 温荑卖出去天价汉服之后，很多人都说她运气好，挣钱容易之类的酸话。 每次看到张馆都挺生气的，人们对于不了解的行业总是会用自己的眼界去臆测。 根本不知道在所谓的天价背后她都付出了多少努力。 “不过这个直播要从你的那一部分开始，关于怎么给画做旧的知识就不要播出去了。” 温荑能理解，要是有人通过直播学会了怎么做旧，他们罪过就大了。 之后的时间两人根据古画为参照，一共画了很多幅作品，大部分时间都在调色，张馆甚至拿出自己珍藏的矿物颜料给温荑使用。 短短几天，温荑觉得自己在俞朝英之外又有了个书画方面的老师。 可惜张馆始终不肯接受这个身份，两人还是以朋友关系相处。 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一周后温荑把所有的颜色都调了出来。 直播也终于要开了。 经过几天的预热，很多温水和路人网友都知道温荑要在国博修文物这件事，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就像那次在烤柿子店里温荑提出给老板做的陶器上面绘画换烤柿子一样，很多人都不理解，甚至是谩骂，觉得温荑飘了。 也有人说国博被收买了，让一个网红来糟蹋国宝。 还有人爆料，原本修复组找的专业人士，是温荑钻了空子，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把人挤掉，拿到了这个工作。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对此国博内部的人全然不当回事，甚至当笑话看。 温荑啊，国宝回家的最大功臣，天天一起在食堂吃饭互相打招呼的人，说她是来糟蹋国宝的？ 修复前朝官服是织造组的活，他们都对林崇英和暮云枝这两个人有所耳闻，后者更是去年才来帮忙过，那位的技术现在还历历在目。 说他们二人的爱徒名不副实，这种说法也是来搞笑的。 到了直播这天，整个织造组都来这屋凑热闹，直播间一开就涌入近百万人。 温荑把手机放在织布机旁边的支架上，自己胸前也别着随身记录仪。 笑着跟大家摆手，“大家好！好久不见了，还有没有继续运动啊。” 【有啊有啊，之后还在继续打卡呢。】 【温温你真的要修文物吗？】 【快从实招来，主播到底还会多少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温荑对着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起身举着手机在工作间转了一圈，“你们看，这里是国博的工作区，里面工作的人都是一些工艺美术师哦。” 【怀疑你是在自夸，这里工作的人是工艺美术师，你也在这工作了，换句话说你也是工艺美术师。】 温荑俏皮一笑，“被你们发现了，这里工作的人都很了不起的，每个人都有绝活。” 温荑拿着手机在走到每个工友面前，依次介绍他们负责的部分，最后走到坐在一旁喝茶的林崇欢身边，亲昵的半蹲着凑到老人身旁。 “郑重的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师，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林崇欢先生。” 林崇欢抬头对镜头淡淡的点点头，很有大师的派头。 【林崇欢？】 【百度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国宝级的人物是温温的老师！还有谁说她名不副实！】 【对，之前说过那些话的人都站起来挨打。】 【哇，我也好想拜这样的人物为师啊，不用温荑那么厉害，一年挣230万就行。】 【以为人家是什么人都收的吗？】 温荑习惯性的忽略弹幕上那些让人不舒服的言论，也不争辩，简单的聊了两句就把视角转到了身前，将手机放回织机旁。 自己则走到一张长桌前。 “大家请看，这里就是我这次工作的主要内容了。“ 观众们一看都震惊了。 整个官服都呈现类似的晚霞的颜色，平铺着看衣袖和衣襟都还算完整，胸口出却像是被什么啃食了一样露出个横贯前后的大窟窿，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还有点瘆人。 “可能有的朋友看一些比较严谨的影视剧会留意到，前朝的官服分种颜色，一到四品着绯袍，也就是红色，五到七品着青袍，八、九品着绿袍，这一件显然是绯色官袍。” 温荑又走到一旁拿起一张墓志铭的拓本举到胸前。 “按照出土时墓志铭记载，这位墓主人曾经官拜二品，入葬的时候身上穿的就是卸任时的常服。“ 手指落在一行字上。 “按照官职来看，是二品文官无疑，那么整套常服应该是配乌纱帽和束带，当前情况很不幸，抢救性挖掘的时候发现镶嵌了各种珍贵玉石的束带已经不见了，只有这件衣服还在墓主人身上穿着。“ 说到这温荑语气较为沉重，重新走到残破的官袍前，“大家可以看到这间官袍破损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前胸后背的官补，大部分都已经缺失了，只有边缘还能看到些破损的纤维。” “我的工作就是修复这两处官补。” 温荑一转身又来到一处桌子前，双手捏着一张纸的两脚拎起。 这是一个正方形的图案上面用各种鲜艳的颜色绘制成一个完整的官补，中间一只锦鸡昂首站立。 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深吸一口气。 “这张纸之后就会被放在织机下方，作为替换纬线的参照，现在请大家跟随我一起开始漫长的修复之旅吧。” 弹幕上都是加油鼓劲的话语，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样子。 可惜这种状态几分钟后逐渐改变了，半个小时后大半观众都坐不住了。 【不行，我眼睛要瞎了。】 【230万如果是这么来的，我选择一辈子做个穷鬼。】 【再也不偷偷酸了。】 【真是份值得敬佩的职业啊。】 【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半分钟，他们能看到温荑的手一遍遍的在织机上穿梭，不停地换线，全身上下都在忙碌，脚下踩着调节经线的踏板，一手手上控制梭子，另一手拿着梳子调整密度…… 可是就算忙成这样，在观众的眼里却没有任何成绩，织出来的图案都要用毫米来算。 官补的图案比温荑之前的那个“瑚光珊色”完全是两个风格，是有一定的礼仪规范在的，40厘米大的正方形里内容极其丰富，颜色更复杂。 第一天温荑除了用半个小时给大家介绍自己的工作内容之外，上午八点半到十二点没有动过位置，中午给大家沉浸式吃了顿国博的工作餐后回到工位上，继续上午的工作。 就这样直到六点光线差了，温荑也只缂了两个指节长。 所有坚持下来的网友都沉默了。 他们旁观的人都能感觉到烦躁和窒息，温荑却能一直稳如泰山的坐在那从没乱了步调和心态。 她的手稳的每一下动作都像机器定好的一样，没有多费一点力，手腕稍微一抖，梭子就“嗖”的一下穿了过去。 脚下轻轻一动，经线就会经过一次起伏。 她的眼睛是那么的专注，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面前的织机，不仅没有外物，就连她自己都成了一个无情的缂丝机器。 太可怕了，这个人是有多么高的毅力才能做得来这样的工作啊。 之后的几日，温荑每天的工作成绩多则十厘米，少则四厘米，足足五天过去了才缂出四十厘米的方形官补。 而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经过第一次缂丝之后温荑看着成品，却总觉得颜色不对。 拿着放到破损的官服上看着更明显了。 这种怪异感叫做不和谐。 “时间不对。”林崇欢走过来，眉头皱起，“补子还是新了。” 这时候观看直播的一些对色彩有了解的网友也发现了问题，其中一条弹幕描述的最形象。 【衣服像是经过五百年岁月侵蚀的，补子像是百年。】 没错，这种感觉就像是年代剧的电视机里放出了720p的节目一样。 用在影视里叫穿帮，放在文物修复中就是时间违和。 “失败了，要重新开始配色。” 弹幕中一条条的都是惋惜。 【差不多就行了何必那么较真，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是啊，我也不觉得哪里违和。】 【怎么能差不多呢，修复文物必须修旧如旧，如果不能做到不如不修。】 温荑严肃的道：“修复文物就是这样的，每个工作者都要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他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必须严谨才能对得起交到我们手上的文物。” 此话一出，弹幕逐渐安静了。 【哎，就是心疼你，忙了这么久，都要推翻重来。】 温荑起身活动一下，看了一眼弹幕，笑道：“失败是成功之母，总不会一直这样的，总能试出来该有的颜色。“ 关闭直播，温荑直接陪着林崇欢回了酒店，他们师徒俩会叫上几道菜在房间，这是温荑强烈要求的，不这样怎么偷偷换走米饭啊。 现在他们每天晚饭吃的都是温荑之前在家里煮好的灵米和普通白米1:10做出来的饭，放在戒指里什么时候拿出来吃都是一样的。 吃饭的时候师徒俩还在研究怎么调整配色。 晚饭后回到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温荑突然有些想哈哈了。 临走前她把哈哈送回了长风别墅，这次哈哈很懂事，没有闹着一定要跟，倒是温荑颇有些不适应。 温荑站在窗边消食，顺便拿出手机。 挑战进度已经变了。 第一条：成功获得国博纺织品文物修复工作，工作内容包括整个补子的修复工程。 进度条在蒋璋把画像送到的时候就已经点满了，后面打了个绿色的勾。 第二条：修复过程中保护好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畏强权，坚持己见。 这条目前进度过半，温荑不知道还有什么强权需要她坚持己见的。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她连第二条还没过呢。 温荑现在已经把心态放平了，失败就失败了，从头开始又怎么样，她绝对不能因为时间紧张就敷衍了事。 那样不仅对不起这件国宝文物，也过不了自己的心。 虽然有些发愁，温荑却从来没有气馁。 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点开盲盒app。 她都好久没开盲盒了，现在迫切的想换个心情。 参与了对赌挑战后5000点积分冻结，温荑只能动用1700点。 开时空盲盒有些奢侈，还是开几个时代盲盒玩玩吧。 温荑点上“10”，特效烟花炸开。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疲惫双眼的救星。】 温荑再点一下释放出来，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眼罩似的东西，外形也很像额带，指宽一长条，可以在头上围一圈。 打开详情一看不由得笑了。 把东西戴在眼睛上，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 眼前陷入黑暗后首先感到的是沁凉，干涩的眼底瞬间舒服了。 没想到下一刻耳边却传来一到熟悉的轻快乐声。 “滴滴，哒哒哒……轻闭双眼，浑身放松，吸气，呼气，吸气……” 温荑猛地翻身坐起，抬手扯掉头上的眼罩，耳边立刻安静了。 低头诧异的看着手上一条布似的眼罩。 这不是小学生眼保健操的曲子吗？ 68. 第 68 章 抢活的来了+营养液90…… 温荑疑惑的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刚才不是幻觉。 将信将疑的又把眼罩带了回去。 耳边再次传来眼保健操的乐曲。 温荑一愣之下不由失笑，把眼罩取下来走到床边躺下。 整个人跟着乐曲中的舒缓人声放松，呼吸,眼睛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渗透一样,从眼周到整个眼球都是热热的。 十分钟按摩结束,温荑摘掉眼罩,原本有些干涩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了，双眼中的血丝也全部消退。 温荑看了一眼手中一块黑布似的眼罩,赞许地点点头，在储物戒指中找了个特殊的地方放，这个绝对会成为她每日睡前必用物品。 身体舒服了,心情也好了，温荑举起手机再点了一个“20”。 【恭喜您开启时代盲盒——全息体验仪。】 奇了,这次还是个戴在眼睛上的东西。 温荑看着落在手边像个vr眼镜的东西,“全息体验仪？” 打开详情一看,却感觉一阵灵光瞬间击中了她。 惊呼一声翻身坐起，“这,这东西竟然能全息体验时间流逝！” 没错，这是来自未来的全息体验仪器,其中一项功能就是指定物品，假设这件物品经过多少年的时光流逝之后会出现的真实样貌。 其实这项功能在全息体验仪的全部功能里只算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它的主要功能其实是用作模拟剧情的，把小说剧本等文字内容放进去，就能看到具象化的演绎,也能用于玩游戏。 但是那些东西对于温荑来说就显得鸡肋了，倒是这一项功能恰好能解决她当前的难关。 温荑顾不得休息，起身直接出了酒店返回国博。 夜色降临,此时的国博寂静的像一座暗夜里的无声巨兽，温荑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院子中，脚步越来越快，总感觉脚步声跟在身后，自己快对方也快，自己慢对方也慢。 虽然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回声而已，也还是被吓得频频回头。 就在这时，一道光突然照了过来。 温荑应激的差点跳起来，只感觉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抬手挡着剧烈的光线。 “谁！” “谁在那？” 保安巡逻过来见一个人站在那，诧异的走过来仔细一看，“温荑？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温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个时候回来有些不妥。 可是人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转头折返。 “我落了个东西要回来取。” “是什么东西？”保安警惕的问。 温荑舔了舔唇，在保安的逼视下即使没有坏心也不免紧张。 “今天配色不太顺利，我想把一幅画拿回去晚上在酒店加班重新配色。” “必须今天取吗？” 温荑算了算挑战的限制时间，点了点头，“最好能拿回去。” “那行吧，我带你过去。” 保安作为国博的保安也是有关注温荑的直播的，她配色失败的事也在网上有了些热议，很多人都在为她惋惜，好几天时间浪费了，还要重头开始。 保安在这里工作久了对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却也不免对温荑多了几分敬佩。 毕竟晚上还能回来拿东西加班的他还就见到温荑这么一个。 其他人都习惯了失败，习惯了修复文物不是一天之功。 有些事越急越错，大家都习惯了上班的时候专注工作，下班就好好休息养足精力。 保安本来就是要去那边巡逻的，现在把温荑带过去也是顺路。 到了地方温荑把专项组的房门打开。 修复文物的时候真正的文物必须放在固定的位置，在保安亦步亦趋的注视下，温荑在自己绘画用的桌案上取了一卷画，并在保安面前把画展开。 这一幅就是她在张馆的指导下复原的那副肖像画，不同于原版经过光阴的打磨色泽暗淡，这一幅色彩非常鲜艳。 证实过是自己的东西没有夹带之后才在保安的注视下又重新卷起。 回到酒店，此时夜幕更深了，温荑在门口的街边带了份宵夜，做好熬夜的准备。 温荑用全息体验仪把整幅画的拍摄下来，并设定好她自己要体验的内容。 设定情景为画上的这套官服被放入匣中入土，六百年后重见天日。 温荑坐在沙发上，面前则是这幅画。 眼睛被遮盖，面前的空间出现虚拟的基础设定，她诧异的发现自己想简单了，竟然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填充。 匣子是什么材质的。 不同的木头会产生不同的情况吗？ 地下埋了多少米。 深度和湿度也不一样…… 有些内容她从师伯给的资料中能找到，有的就不行了，只要一样一样的实验。 找出不同情况下与实物颜色最接近的那一版设定。 温荑就这样反复的试验，发现差别确实还挺大的，同样是六百年，位于洼地和山地的墓葬产生的变化是有很大差别的。 洼地可能会被泡水，受到腐蚀就会更严重，高处干燥就能更好的形成适合储藏的环境。 温荑在这一遍遍尝试的过程中也在一次次记录。 以至于就这样盯着看了官袍一宿，闭上眼睛都是那张补子的样子。 此时温荑感觉自己再缂起来甚至都不需要用底图参照。 已经是胸有成竹的状态了。 天色亮了，温荑又给自己用了一遍眼保健操，现在眼罩是真的做到了名副其实，真的是她疲惫双眼的救星，不用这个她感觉自己今天都没法工作了。 …… 今天直播的时候大家发现温荑的状态格外的好。 经过一宿的功夫就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缂起来如有神助。 脚下一直“啪啪”踩，手上的梭子“嗖嗖”飞。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同疑惑，怎么感觉好像充满电了似的。】 【我留意了一下，她不像之前一眼总时不时看下面的图，这次她很少看。】 【这是盲缂吗？】 【还能有这种操作？】 昨天的保安值夜班，今天就能轮休一天，早上换了班吃早餐的功夫打开直播间，一进来也发现了温荑的不同。 她今天缂丝的速度特别快，好像每一下动作根本就不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都已经刻在脑海中了似的。 保安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眼皮沉的像上面挂了铅坠一样，一宿没睡他现在都强撑着回家呢。 经常上夜班的他太清楚头一天熬夜第二天是什么状态了。 可是看温荑这情况，她昨晚睡没睡保安不知道，可看她工作的进度，显然回去是没少加班的。 没想到就这样还能保持这么好的状态。 牛！ 保安把自己昨天值班碰到温荑的情况在弹幕里一说，网友们也惊呆了。 直呼温荑“铁人”。 林崇欢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温荑。 眼中不免惊叹，他也是年轻过的人，也曾经废寝忘食的工作过，就连他都要承认温荑这个状态真的是一般正常人少有。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崇欢问起昨天回来取画的事。 “我昨天在酒店睡不着，而且还有了点想法就回来了。”温荑咬了一口鸡腿肉，打餐的阿姨对她特别好，今天有大盘鸡，给她装了一大勺全是肉。 温荑风卷残云的吃完一份，又跑到打餐窗口夹了满满一盘子炒饼丝，把周围的人都看愣了。 阿姨这些日子习惯了温荑的好胃口，还拿出自己腌的爽口黄瓜给了温荑的餐盘盖了一大勺。 笑得一脸慈祥：“趁着年轻想吃什么抓紧吃，等老了想吃牙不给力，消化也不行。” 温荑咧着嘴用力点头。 林崇欢年老了，做什么都慢条斯理，吃东西也是如此，不勉强跟温荑的速度，见她快吃完了就摆摆手，“吃完就先回去，不用管我。” 粉丝们跟着温荑的行程，看着她感觉自己都好像一身疲惫尽去一样，吃饭吃得香，工作有效率。 他们这些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温荑真是个卷王，最初几天就在他们以为温荑中午饭吃的那么快是为了多午休一会，谁承想人家吃完饭就直接回了工作岗位上，默不出声的继续工作。 她和其他工作组的人很少交流，其他人却都很敬佩这个年纪比他们都小的女子。 修复组每年都会进一些应届毕业生来实习，大半都是从美院毕业找不到别的工作不得不来的。 几乎每个新到的人都不适应这种环境，没有例外的。 修复的工作与他们在学校里学的东西不一样，学习的时候希望他们能有更好的创造力，这里却是个抹杀创造力的地方。 用走过来的人自己的话来说，每一天都感觉自己的艺术细胞在消失。 有些人甚至出现了很严重的不适应情绪，抗拒自己成为这样沉寂的人，有时忙着忙着就会哭出来，还会抑郁。 可温荑却是个例外。 她和其他人都不同，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能很好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工作不需要老师督促，更没有抗拒的情绪，每天做着看不到什么成效的工作，也不气馁。 看着她就连很多老人都觉得好治愈。 以至于看温荑直播都成了每个修复组的共同的爱好。 就这样温荑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成了国博工作人员都敬佩的人。 有一日张馆走过老馆长办公室，还被叫进去一起看温荑之前直播的视频，想从他口中得知更多不一样的那个温荑。 张馆也知无不言，很骄傲的分享温荑的每一个获得荣耀的瞬间。 老馆长把温荑做的那一件“瑚光珊色”的高清图放大看细节，禁不住感叹，“未来的年轻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看到她就让人觉得未来一定是比现在更好的。” 这句话一语双关，很多时候年纪大的人看不惯年轻人的一些生活习惯，极端的甚至还会觉得未来完了，他们走了，这个国家可怎么办。 事实上现在很多行业的中坚力量恰恰就是他们口中完了的那批年轻人。 温荑就是个真实的例子。 张馆也认同这个观点，抬头看了一眼老馆长的欣慰表情。 “温荑确实很厉害，林老跟我提过她的一个作品，把我听的心痒痒，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老馆长疑惑道：“什么东西让你都觉得心痒痒？” 张馆垂下眼喝了口茶，“是一个绣帕，据说那是温荑刺绣的巅峰之作，过年时送给她的老师暮云枝作为谢师礼，据说就连暮雨桥看了都以为是暮云枝的作品呢。” “哦？”老馆长沉吟半晌，突然道：“后天是中秋节假期，不如我们一起去苏城看看。” 张馆心头一动，老馆长爱才却也不是会这么冲动的人，这次却要亲自去看看，难不成真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敢真的让老馆长亲自去，“温荑来首都也半个月了，不如我去问问暮老师能不能抽两天过来一趟，如果温荑这次配色顺利的话，很快就要进入刺绣的环节了，让暮老师来看看也能放心。” 老馆长点头认同，这点确实名正言顺，“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张馆起身颔首，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一句话。 “这个位置以后是要你来做的，有些事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举贤不避亲这句话你活到这岁数还没领会吗？” 张馆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转身看着老馆长，后者取下眼镜微闭双眼，冲他摆了摆手。 “是，受教了。” 老馆长不愧是老馆长，把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偏偏他还自作聪明。 张馆拉上门，摇头苦笑。 他的功力还不够啊。 回到办公室后，张馆立刻给暮云枝打去了电话。 暮云枝对张馆电话中的意思万分诧异，“当代工艺美术双年展？” 【“没错，我猜测老馆长也有这个意思，制作一个成品耗时很久，往年都是提前半年以上就开始甄选的。”】 暮云枝原本还觉得温荑差点火候，根本没想过让她参加这个国内最具权威性的展，虽然在她看来温荑的水准已经够了，缺的就是一些沉淀。 【“你是她的老师你比我清楚，温荑的天赋和自学能力都太强了，半年的时间她究竟能成长成什么样谁也想不到。”】 艺术家的成长是从一件件作品中来的，寻常人完成一个刺绣作品或是缂丝作品需要的时间都是以年为单位。 一年半年的成长确实不大。 可温荑呢，她有着非凡的专注力和毅力，以至于出工的速度也是同业人无法想象的快，一年的时间够她跨一大步了。 【“缂丝方面那套瑚光珊色已经可以说是技术性和艺术性都兼顾的作品，现在我希望能让老馆长看到温荑在刺绣上的巅峰之作。”】 暮云枝沉吟，原本觉得不可能的事通过张馆一说，她也觉得不是不行，这么一想她也有些迫切起来了。 暮云枝：“行，我把温荑几个阶段的作品整理一下带去首都。” 每一年温荑都会在一些特殊的日子给她送谢师礼，她只需要拿一两样就够了。 不仅要让人看到她现在的能力，也要让人对她明年能拿出的作品产生期待。 …… 温荑中秋节是不打算休息的，她的时间非常紧迫，根本休不起。 现在能看到完成挑战的胜利希望，可不能输在大意上。 她经过那晚的沉浸式全息体验确实对这件官袍的感觉更不同了，第一次用了五天结果失败了，第二次用了三天半就全部完成了一幅作品。 中秋前一天，温荑终于缂上了最后一根丝。 从缂丝机上取下四四方方的官补，温荑捧着走向平铺着官袍的桌案。 无数人跟随着她的动作屏住呼吸。 温荑抿着唇，就算织出的每一条线都很有信心，真到了这时候依然会紧张。 林崇欢和暮雨桥、张馆都凑了过来，他们和看直播的场外观众一起盯着温荑的手。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张布，在他们眼中却像是千斤重物一样。 终于，温荑把官补对上那处缺口。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叫契合？ 就是感觉它本应该在那里。 这次看上去的效果真的和上次截然不同，如果温荑不是在所有人注视下一步一步缂出来，甚至都会让人觉得这块布是不是从官袍上拆下来的。 这就是契合。 温荑重新拿起，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道想阻止的声音。 “哎！” 缺了它，官袍又回到残破状态了。 “呼……”长舒一口气，“终于是完成了。” 在场的人相视一笑，都为这不容易而感叹。 张馆：“辛苦你了。” 暮雨桥也一脸释怀，“太好了，这些日子你的辛苦没有白费。” 林崇欢欣慰的看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 看直播的人们也都很激动。 【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好像哭，这一行真不容易。】 【可是出的东西也是真好看，要是有一个缂丝的包，让我花几万元买都愿意。】 【抓到一只活的富婆。】 【富婆姐姐，我现在就去苏城拜师学艺，做好了卖给你啊。】 【好啊！有人要是真能做出缂丝的手包，可以私信，我一定会买的。】 话题逐渐歪楼，原本都在感叹温荑的不容易，不知不觉竟然变了味道。 在富婆求包之后，也有人开始求不同的缂丝物品，创意之丰富让专业人士都啧啧称奇。 林崇英看着上面划过的“团扇”“钱包”“腰带”“方巾”“表面”“表带”“沙漏”…… 很多创意林崇英也是完全没想过的，他们以前跟多的是做成画，最小就是桌屏、团扇一类，可是这种东西说实话并不日常，也非常小众。 如果真的做成钱包、腰带之类的日常用品，把缂丝打造成能用在人身上的奢侈品无疑能更好的打开市场。 像这样的小件商品价格也能让人接受，一个钱包成熟的织工几天就可以做成一个，卖到几千元想必对大众来说不算贵，普通人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林崇英脑中灵感喷涌，连忙把工坊的几个成手叫过来开会。 官服上有前补和背补，都是一样的图案，温荑和张馆师伯打过招呼明天还要来继续做另一幅。 张馆在她走后想了想，给暮云枝打了个电话，让她对明天来首都的真实原因保密，就算被选中参展也暂时不要告诉温荑。 事要一件一件做。 温荑还年轻，参加这种大展的机会很可能让她心绪不宁，他们不能冒险。 暮云枝考虑过后也觉得这种办法是比较合适的。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两人没说。 如果温荑没被选中，提前让她知道了曾有这个机会距离她咫尺之遥，更容易让她的心态产生波动。 这两位为了温荑，可谓是为之计深远。 一转眼中秋到了。 张馆算着时间打开直播间，看温荑在那工作的专注，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 十点多，林崇欢来到了张馆办公室，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颔首。 临近中午，敲门声响起，暮雨桥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张馆诧异的起身迎了过去，“俞老师，你也来了？” 俞朝英从暮云枝身后走了出来站在她一侧，“张兄好久不见，哈哈哈，这可是中秋，我怎么能让暮老师自己在外面过呢。” 张馆不由失笑，确实去年他们去接《贵妃行乐图》的时候俞朝英每天都要给暮老师打电话发视频。 看得他们同行人牙酸又羡慕。 去年温荑在俞朝英的提示下看了交接古画的新闻，可惜那时她的注意力都在俞朝英和画上，根本没留意到张馆也是在现场的。 暮云枝坐在林崇欢旁边，另一侧就是俞朝英。 她同林崇欢小声询问几句温荑这半个月的状态，听她又是这样废寝忘食，轻叹一声，忍不住心疼。 几人寒暄两句，俞朝英见老朋友偶尔心不在焉，眼睛总瞟向自家老婆的包。 “行了，咱们可别再聊了，再聊张大馆长眼睛都要抽筋了。” 张馆被俞朝英打趣干脆直言，“既然知道还不拿出来给我看看，看完咱们好去吃饭，饭店可都安排好了，除非你们不饿。” 五人一起笑了。 暮云枝打开随身的包，将绣帕递给张馆。 后者一看眼睛就拔不出来了，半晌才惊叹道：“能将3d效果融入刺绣之中，真是学无止境啊。” 暮云枝也不吝啬夸自己学生，“温荑在学校的时候学过立体设计，可是她能融入到刺绣中，也是我没想到的。” 温荑在这方面确实是有灵气的。 下午，张馆带着温荑的两位老师和俞朝英去见了老馆长。 老馆长把绣帕对着窗户的光看了一会，又拿到平面的地方看了一会。 最后拎着手帕一角让其在空中自然飘动。 暮云枝看着老馆长的动作笑而不语，眼中满是骄傲之色。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的看着老馆长的动作，都在心里品读老馆长的神情。 直到半个小时后，老馆长终于放下绣帕，带着淡淡的赞赏道：“35岁以下能做到这种水平，难得。” 张馆一听和俞朝英对视一眼。 成了。 暮云枝看了一眼林崇欢，后者含笑点头。 暮云枝双手在膝头按在一起，嘴唇颤抖着扬起笑容。 他们共同的学生有机会参加双年展了！ 现代工艺美术双年展收纳的作品不分品类，绘画、雕刻、手工、剪纸……只要和工艺品相关都算。 技术性过关是基础，可是技术做的再好，也只是匠人，不能称之为艺术家。 艺术家只有产生属于自己的风格，才能走得更远。 选展品，其实最主要看的是艺术性。 温荑的技术在他们这些人看来还是有点不足之处的，可她的艺术灵感却完全能补足这一点。 老馆长：“这次的主题是‘生’，也算是老调重弹了，竞争压力会更大，我只有初选的资格，真正确定参展的作品还要上级研究筛选。“ 暮云枝认真听，她也没奢望温荑直接就能入选，毕竟现在连个作品都没有，谁也不能确保温荑下一个作品能不能保持水准之上。 能得到一个入围的机会就已经很难得了。 张馆安慰两人，“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复选的标准和人员都没透出来，不过我相信温荑的水平过复选是没有问题的。” 俞朝英揽着暮云枝的肩膀，“温荑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们可没敢奢望最后能得奖。 要知道国内的青年工艺美术双年展的前三名可是能入选国际工艺美术双年展的初选的，第一名则能直接进入国际展的复选。 温荑才多大呀，能在国内参展就已经是多少艺术生30岁之前都无法奢望的成绩了。 …… 中秋三天，温荑每天都准时下班，因为她要陪伴三位长辈。 暮云枝他们也乐的温荑能停下歇歇。 三天过去了，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温荑的名字出现在双年展初选上这件事，让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这个展要求看似宽松，只要满足年龄不超过35岁，能拿出一个代表作被主办方代表认可，就能进入初选。 实际上很多人28岁之前连投简历的勇气都没有。 对于温荑能这么快就入选，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有些人心态平和的接受了，觉得温荑能拿出“瑚光珊色”这种充满现代感的缂丝作品，她就有通过初选的资格。 可惜有些人却觉得是温荑走了后门才得到的机会。 中秋假期第二天，冯誉从同学口中得知温荑入了初选名单这件事，心态顿时就崩了。 “爸，这肯定是因为她拿到修复文物的机会天天在领导眼前晃！” 什么专注工作！都是假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溜须举办方的人呢。 这次双年展要在国博举办，是老馆长卸任之前的最后一个大项目，温荑能入选肯定是近水楼台啊！ 冯誉想都不用想，就觉得这肯定是温荑天天刷脸导致的结果。 巧了，冯兴业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他比儿子冯誉想得更深，觉得这是因为国家对温荑的褒奖。 温荑先后给文物界做了两次大贡献。 第一次国宝回归她就拒绝了国家的金钱奖励，这是第二次，如果修复好就是一级文物。 说是找来帮忙，其实补贴的钱并不多，只是象征意义上的，成功了得到的更多是荣誉和无形的奖励。 所以冯兴业认定这次入选，温荑绝对占了修复文物的光。 “不行！”冯兴业拍案而起，“今天我就去苏城，不是说还有一幅肖像吗，这幅画一定要拿到手！苏绣正统一定是我们冯家！” 冯誉也握着拳义愤填膺，“论经验我们冯家在修补出土官服方面绝对不输暮家人，我就不信了，我还能输给个丫头片子。” 首都文物圈子关系错综复杂，冯家父子想插一手还是能做到的。 只不过就看狠不狠得下心，得到的回报够不够丰厚了。 暮雨桥在苏城的行迹花点钱就能查到，冯兴业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舍得下钱包。 可当他得知对方攥着一幅长了毛的肖像还只卖不借的时候，忍不住怒火膨胀。 冯兴业叫来儿子，面色阴沉道：“那边开价了，要五十万。” “五十万！”冯誉瞠目结舌，“不是说并非名人画作吗？” “对方明显狮子大开口！”冯兴业抬手一挥，手边的茶杯就落在两父子面前的地面上。 躲在厨房的阿姨听到声音，狠狠抖了一下，咬紧嘴唇动都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 可是客厅里的声音压低了些，只有只言片语传入耳中，听的阿姨脸色越来越白。 这可是强买强卖啊，跟犯罪有什么区别。 平时父子俩虽然也有些不符合一般人三观的行为，可是这次也太离谱了。 第二天看着被人送上门的画轴，阿姨眼中闪过一抹畏惧，借着父子俩去首都的机会编了个理由直接离职。 冯兴业记挂着早点去首都争取在温荑没动手刺绣部分之前赶到，顾不得听阿姨细讲理由，直接就把人给辞退了。 父子俩则包袱款款连夜上京。 可惜，这两人只知道暮雨桥曾经找过那户人家却并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幅赝品。 他们冒着风险使了手段得到一幅赝品，还像宝贝一样带去了首都。 画像的原主人家“贱卖”了画也不敢报警，反而连夜逃出了苏城，生怕人家发现真相再派人来报复。 …… 中秋三天假，温荑就把剩下的一片补子织完了。 复工的第一天，温荑坐在那特意找了块布准备先试绣一下，确保出来效果没问题才能去缂丝补子上绣。 刚准备下第一针，工作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群人，不等细看就扬声道：“且慢下手。” 室内的人都诧异的看向门口。 暮云枝站起身，眼中带着一丝怒意的看着刚才开口的人：“冯兴业！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崇欢摘下眼镜，就这么坐着抬头看向门口的人。 “林部长这是什么情况？” 林部长诧异的见屋里竟然坐着三名当代艺术界国礼级人物，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冯兴业。 冯兴业根本没理会暮云枝的愤怒，给了冯誉一个眼色，后者两步冲到温荑身旁，不等做什么就被俞朝英拦住了。 “这位先生，在女士面前还是有点风度吧。” 冯誉看了一眼俞朝英，“这是专项文物复原组，俞先生在这做什么？” 说着动了动角度，越过俞朝英肩膀看向温荑，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绣绷上，眼中闪过诧异。 原来那竟是片素绢。 退回自己父亲身边，这时候林部长也带人走到近前了。 随着他们的脚步，屋里的人也在调整自己的位置。 温荑放下绣绷，站起身看着面前的背影。 暮老师、俞老师、林老师…… 一连串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张馆和一位老者走了进来。 老馆长看着面前这阵仗，自然而然的走到两方人对面。 几方人站定还没开口，正在直播间的观众们却被冯家两父子的几句话勾起了八卦之魂。 从温荑胸前的视角看过去，一名粉丝一语道破当前情况。 【好家伙，三足鼎立。】 【嗅到了冲突的味道！】 【先头那几个人来者不善。】 也有关注直播间的业内人士一语道破。 【那批来的人是文·化·部的一位副部长姓林，开口让主播停手的人是海陵冯家的家主冯兴业，冲过来被拦住的人是冯兴业的儿子冯誉，后面进来的人更年长一点的那位是国博的老馆长，另一位是副馆长姓张，听说正是默认的下一任馆长。】 经过这位网友的科普，大家对目前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剩下没明白的退出去查一下冯兴业的名字，也对这场风波的缘由猜的差不多了。 【冯家这是来抢活的吧。】 也有人关注点放在另一些人身上。 【刚才拦住冯家傻儿子的那位先生是谁啊，好帅啊。】 【旁边那位女士也很有优雅，怒喝的时候也有种铿锵玫瑰的感觉，又美又飒。】 【巧了，这两位正好是夫妻，那位中年美女是苏大的刺绣老师，苏绣传承人暮云枝，旁边的那位英俊的先生是她丈夫，画家俞朝英，夫妻俩都是国礼级艺术家。】 【好幸福啊，再加上林崇欢先生，三位重量级的人物都护着温温。】 确实，面对这场未知的风波，温荑此时心中却只感觉动容。 她被几位老师护的严严实实的，就连张馆都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向这边投来安抚的眼神。 不管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她都无所畏惧。 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她可还没忘了对赌挑战第二项—— 修复过程中保护好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畏强权，坚持己见。 温荑深吸一口气，从三位老师中间站了出来。 这是她的战争！ 69. 第 69 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收藏9…… 老馆长看了一眼两边各自的人：“今天刚复工,林部长怎么有空来这参观啊？” 林部长没想到老馆长也来了，干笑两声：“是这样的，我看到一些网上的言论在质疑小温年纪轻轻是否能胜任修复文物的重要工作,正好冯兴业自告奋勇,这不就带他们父子俩过来看看。” 冯誉一愣,转头看向林部长，张嘴想说什么，就被他父亲冯兴业拉了一把。 冯兴业瞪了儿子一眼。 冯誉：电话里不是这样说的。 昨天他们连夜赶到首都和林部长在电话中沟通,来这里之后直接把刺绣部分从温荑手中夺过来。 怎么到了地方就变成了“过来看看”了。 老馆长对他们的来意心知肚明,瞄了一眼冯兴业手里拿的画轴，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网上的言论不可尽信，眼见为实才好。“ 林部长眼中划过一抹恼怒。 冯誉这时候站了出来,用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话看着温荑道，“听说温小姐手艺不凡,冯某不才曾经跟着父亲亲自修复过一件出土的四品官袍，请问温小姐之前有过什么经验吗？” 这句话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手机前的网友都被气坏了，有人却持反对意见。 【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干这也没错,二品官袍意义重大,找个有经验的来做比较好。】 【古时候做四品官袍的人给做二品官袍的人提鞋都不配。】 【最烦这种出来截胡还冠冕堂皇的人了。】 【就是啊,温荑是没修复过官袍，可她为了这项工作做了多少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努力也不代表能力啊。】 一直以来平和的弹幕上渐渐开始分成两派,吵成一团。 大家还比较信任专家，温荑的缂丝手艺大家看到了，刺绣的本事却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亲眼见过。 相比起来对面那位虽然嘴脸招人烦,好歹也算是有真本事的吧。 温荑笑了笑，“二品官袍首次出土，每个面对它的人都是没有经验的。” 冯誉这时像是正中下怀，“既然你也承认没有经验，那不如把这项工作让给真正有经验的人吧。” 暮云枝身体一动，温荑悄悄伸手在后面扯了一下。 看了一眼冯兴业从画筒中抽出来的画轴，“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 冯兴业笑道，“听闻苏城有一户人家手中有一幅前朝的古画，我们父子二人便耗资50万买了下来，想着就算这次用不上也没关系，我们自己收藏也好。” 冯兴业说的谦虚，实际上却带着强逼。 没想到听到他这话一出，对面几人脸上却露出怪异的神色，温荑看了一眼张馆，后者微微一点头。 暮雨桥的声音这时从外面传来，“冯老兄，你的听闻不会是我去过的那家吧，50万！哎呦，冯家可真是财大气粗，花这么多钱买一幅赝品。” 冯兴业和冯誉一听脸色就变了。 暮雨桥不会在国博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谎言，难不成…… 暮雨桥走进来，手上拿着另一卷画轴，嘴角淡淡一勾，“不如我们先来看看各自手中的实物吧，修复文物没有参照光凭想象可不行。” 林部长这时听出点味道，脚步一转就站到老馆长身边，一排事不关己的公道样子，“要我说不如这样，光有参照没有手艺也不行，不如让他们两位各自绣出一幅作品，到时候我们一起评判谁绣的更好就让谁来做这份工作。” 冯家父子脸色稍缓，他们研究过了，那幅肖像各处细节都与一些史料能对照上，这才忽略了真假，如果是赝品也必是作者看过真迹后临摹出来的。 金钱价值上可能不值什么钱，可用在做参照上确实问题不大。 冯誉得意的看了一眼温荑，“我看这样不错，修复文物非同小可，相信网友们也都认可优者上次者下。” 冯誉早就眼红温荑的热度了，他也试过几次做直播效果并不好就放弃了。 林部长提出这项建议让他再次看到了流量密码。 自己通过光明正大的比拼淘汰拥有千万粉丝的温荑，到时候热度还不暴涨。 温荑对他的小心思毫不在意，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也对她这些日子付出的努力有信心。 “好，既然有打赌就来点赌注吧，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当着所有人承认暮家才是苏绣正统。” 冯兴业刚还和林部长故作谦虚的说“冯誉年轻气盛”，此时一听温荑说出赌注面色顿时一变。 “那你如果输了，就要承认暮家不是苏绣正统吗？” 温荑对他这个老师同辈人没有什么尊敬，闻言理所当然的道：“暮家是苏绣正统这件事不是总所周知的吗？” 冯兴业咬着牙根，“那就换一个赌注。” 暮云枝发出一声气音的轻笑，双手抱胸的看着他。 温荑见冯家人不愿意赌也不生气，“既然你们不敢赌这个，那就赌钱吧，一块钱好了，小赌怡情。” 伸出右手一翻，一枚硬币弹上半空又落在一只看似柔弱实则充满力量的掌心。 直播赌钱。 有人刚想点投诉，下一刻却笑喷出来。 【太损了，这是多有自信啊，才能拿一元钱来羞辱对方。】 【好刚啊，对，就应该这样。】 【冯家人真是又怂又狠，莫名有点可怜他们了，被主播完全压制。】 【之前的那个赌注冯家人怎么选都是错的，反而是主播的应对非常高明。】 【开始对这场赌局期待起来了。】 冯家父子被温荑这一连串的攻势弄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就这样被动接受了“一元钱”的赌注。 温荑的三位老师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后一步，和站在老馆长一旁的张馆暮雨桥站在一侧。 现场的局势立刻变了，成了温荑和冯誉对峙，张馆长和林部长带着左右两队人观战。 温荑一派“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气势提出章程，“不知道你的手工速度怎么样，我也不欺负你，咱们就不设限时了，这样也能更好的完善作品。” 冯誉很想硬气一点让她尽管限时，谁怕谁！ 可是现实情况是不限时确实更有利于他。 温荑已经拿到那幅真迹半个多月早就研究透了，他才不过到手一晚，就算昨天一直琢磨画作上的锦鸡，也根本比不上温荑了解。 冯誉心念一转，决定出奇招。 “既然是赌，那就请一些人来评判吧。” “怎么评判？” 冯誉又道：“为了确保公平，你要暂时切断直播，我们都完成之后再开启，到时候把两个作上让大众评选哪个更好看。” 温荑不反对，抬手就切断了直播。 “好，看来温小姐很有自信。”冯誉转身露出个得逞的笑容。 他虽然口中对温荑不屑一顾实际上却暗地里研究过温荑的刺绣习惯。 发现温荑非常喜欢用一些手法将刺绣做的立体，这样看起来就会更生动。 这一点他承认，温荑确实技高一筹。 既然敢提出让全网粉丝来评选，他自然是有对策的。 两人拉开阵仗，一人各占一边互不干扰。 冯兴业刚抬脚，林崇欢就轻咳一声，“刺绣非一时半刻就能做完的，不如我们这些老骨头找个地方坐下等吧。” 冯兴业瞟了林崇欢一眼，心中记恨。 在场的都是凭借手上功夫吃饭的，偏偏林崇欢、暮云枝和俞朝英三人被评为国宾礼艺术家，他这些年虽然独揽高档丝织文物修复这一大块，实际上手上功夫并不如暮云枝。 现在暮云枝连这也要插一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的。 刚要开口说什么，老馆长也跟着笑两声，“哈哈，是啊，不如去我办公室喝杯茶，让人把这间办公室的监控投那我们一起看一看。” 老馆长都开口了，其他人哪还能不从，就是林部长都要在这块地盘给老馆长面子。 就这样，整间工作室便只剩下两个人。 此时这场比斗引发的热议已经从看到直播的人口中传播开了，有些人趁着热度发起话题投票。 曾经买过温荑汉服的人纷纷站出来晒，把每个刺绣的细节都放大传到网上。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温荑的苏绣竟然这么精湛，而且在“瑚光珊色”之前做的汉服就已经售价高达六位数了。 【牛啊，原来本土也有这种可以称为高奢的定制服装。】 【真是让人意外，汉服竟然也可以卖到那么贵。】 【就因为是汉服，所以才要卖的贵。】 【没错，这是用我们自己的传统工艺做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卖的贵。】 【买过霞飞汉服的人表示，物超所值，赚了。】 这时候也有很多人通过温荑的数件作品发现了温荑的风格。 没错，她就是喜欢把立体设计融入工笔画中，再用刺绣的方法投射到面料上。 这时候有人惊艳有人失望，失望的人普遍觉得温荑的手法不够传统，可能并不符合修旧如旧的标准。 【以前的刺绣都是以传统纹样为主，都是平面设计，显然温荑的风格更贴近现代化。】 【没错，如果是个纯设计比赛，温荑这种自带风格的味道肯定很受到评委欢迎，可是现在是修复文物，最忌讳的就是带着自己的风格。】 原本还欣喜温荑刺绣手法精湛的粉丝一听本想反驳，却无法强词夺理。 虽然之前的直播中温荑也说过“修旧如旧”这句话，会不会关键时刻反而因为得失心重而乱了方寸？ 这时候大家都在内心挣扎。 若是一般会给粉丝洗脑的偶像遇到这种情况，可能粉丝会选择无脑站位。 巧就巧在温荑她不是这种人。 从第一次直播开始，她就没有引导过粉丝言论，也从不卖惨虐粉，反倒因为对工作认真对人真诚无意中引导粉丝也三观极正。 冯兴业低头看手机上大家发的评论。 多数人已经认定了温荑的作品个人风格过于出众，即使他们很爱温荑，也不会昧着良心选的。 冯兴业很满意网上的风向。 这次他也得承认温荑确实有才华，很有自己的风格，可惜这次她要败在自己的过的话。 此时千里之外的苏城，蒋璋办公室里两个男人正相对坐在办公桌的两端。 蒋璋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按照温荑的速度起码要三个小时，如果迁就冯家的冯誉起码四个小时以上才能完成比拼。 掀起眼皮看着对面的男人，“谭总的生意向来都是在影视圈里，怎么这次步子迈得这么大想涉足纺织行业。” 谭怀宇淡淡的笑了，“戏服也是影视行业里必不可少的一项，而说到纺织品，又有那家公司能有蒋氏更全面。” 被不着痕迹的拍了马屁的蒋璋毫不在意。 低头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睡觉的哈哈，要不是刚才谭怀宇来的时候哈哈并不抗拒他的亲近，蒋璋真的会叫保安的。 “行，谭总想合作我自然不会把生意往外推，我也听说了你们路上遇到的事，表示感谢蒋氏可以全力配合谭总的需要。” 谭怀宇摇摇头，“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这种合作其实本不应两个公司负责人来谈，谭怀宇自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蒋璋的秘书在外面时不时看一眼座机，好奇怎么里面两个男人谈了这么久还没谈完。 眼看着就要午饭了屋里的人还是一动未动。 两位男士也是心照不宣，公事早就谈完了，谭怀宇不走，自来熟的坐到沙发上拿着手机翻温荑的直播回放，哈哈听到温荑的声音也凑过来看。 就这样诺大的办公室里两个男人一只狗就这样心照不宣的等待着比试的结果。 直到临近一点，两道提示音响起。 蒋璋和谭怀宇一起打开手机，温荑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两个男人的表情顿时柔了下来。 “汪汪！” 哈哈也瞬间跳了起来，四肢踩着沙发目不转睛的看着温荑。 【“大家好，首先非常感谢大家一直关注这件事，现在我与冯誉先生的作友秉公选择，投票时间为三个小时，今日下班之前正式揭晓胜负。”】 温荑说完这句话，就再次断了直播，同时把这段话挂在比豆主页上。 比豆大楼，李岜现在已经拥有独立办公室了，看温荑上线没两分钟就再次消失，李岜无奈的撇撇嘴。 这位祖宗一点都不在意刚才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这条消息吗？ 任劳任怨的管理员只好私聊上司，把这条消息通过后台私信的方式发给所有使用比豆的用户，同时也在围脖的官方主页上发布投票通道。 全都忙完了，这才抽打开国博主页。 两幅刺绣一左一右的挂在上面，各自下方就是投票按钮。 李岜眉头微微蹙起，仔细辨认两幅作品。 肉眼看去左边一幅明显色泽更艳丽一点，而且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让锦鸡展翅欲飞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扇翅膀。 不过有一点可惜，这只锦鸡的眼睛有些无神，显得有些呆板。 这种感觉非常割裂，明明身体很有活力，头却像是被切下来又安上去似的，一点也不活泛。 右边一幅肉眼看去也不完美，优点是锦鸡双目有神，威而不厉，只要人一与其对视就忍不住立正站好神情严肃。 身形倒是流畅，就是相比第一幅的展翅欲飞，这个就扁平多了，就像是几个色块平涂上去的效果一样。 这两幅各有各的那个是温荑的作友晒出温荑的作品上面很少出现传统纹样，都是有自己设计风格的图案。 两幅作品技术上不辩高低，艺术上各有千秋。 此时在老馆长办公室的几人也不约而同拿出手机，大家一看这上面的作品，都愣了。 就连他们也一时难以分辨。 暮云枝把手机上的图片一点点放大到极限。 表面上看起来左边一幅很像温荑平时的风格，可是以她对学生的了解温荑更注重细节，她从来不会让自己的作品中出现明显的缺陷。 这一幅就是个有明显缺陷的作品。 相比之下第二幅反而更像温荑做的。 此时屋里的几人虽然有不同的意见，但是出于自己的小心思也是几乎所有人都选了第二幅。 选定之后，他们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路上大家各自想着心事都很沉默，气氛也比较凝重。 冯兴业看了一眼最新投票人数，选择第二幅的人更多。 带着隐隐兴奋的表情打头推开门，可当他看到自己儿子的神情时心脏却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了？”冯兴业冲到冯誉面前，伸头一看放在他面前的作品，一下子就蒙了。 “这才是你的？”冯兴业难以置信的道，抬手似乎想给他一巴掌，最后却还是喘着粗气嫉恨的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张桌前的温荑，狠狠的扭过头去看向一边。 林部长走过去看了一眼平铺在桌面上的绣品，眉头一挑，深深地看了一眼冯誉。 什么都没说转身对老馆长点了点头，“不好意思，一会部里还有个会，我就先走了。” 老馆长摸着下巴笑着摆摆手。 冯兴业见林部长转身要走，忙追上去，“林部长，林……” 暮云枝走到温荑身边，欣慰的拦住她的肩膀，“好样的。” 温荑仰头，“我就是按照画像上的样子绣的。” 没错，她就是如实按照画像上照扒下来的一样，没有加一点自己的风格。 其实冯誉也是这样做的，除了自作聪明的加上了一些温荑的风格，其他的地方也是照扒古画。 可惜他的“古画”是一幅赝品，临摹的人技术有限，有形而无神，一只好好的锦鸡画的像只死鸡。 “温荑！我要看你的古画！” 三个小时还没到，冯誉就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失败一样，怒发冲冠的冲过来提出要看一眼古画。 温荑见他全然不顾这么多领导长辈在，毫无风度的大声吼叫。 画像是不可能给他看的，不然以他这状态冲上来把画给撕了算谁的。 没想到暮雨桥在手机上摆弄两下伸到冯誉面前。 “这……这就是真迹！”冯誉瞳孔放大，整个人像被针戳了的气球一样瞬间瘫了下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虽然这一幅也是位不知名画家的作品，可是能看得出来这水平让人相信是二品大员请的人，在当代绝对是个画坛巨匠，不仅把画像主人不怒自威的神韵画出来了，就连补子上的锦鸡都格外灵动。 相比他的那一幅赝品，不知道优秀多少倍。 这幅画是真正值50万的作品。 冯兴业去追林部长就再也没回来，冯誉见了带着一身颓废的卷起他们带来的画像，卷到一半突然暴怒的扬起手狠狠一撕。 “刺啦——” 温荑这边一团温馨，被这突兀的声音厌恶的皱起眉头。 冯誉把画往地上一扔，抓起自己的工具包跑了出去。 老馆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可惜了。” 温荑走过去捡起冯誉的作品，抬手在锦鸡的翅膀上滑动，“他的技术挺不错的，要是遮住头只看下面，我都不一定能做的这样好。” 暮雨桥：“冯兴业自己起步晚了成就有限，就对这个儿子格外的严格，冯誉技术上确实不错，可惜的是他天赋上还有些欠缺，最多也只能做个照本宣科的匠人。”成不了艺术家。 之后老馆长和张馆都离开了，临走前张馆和暮云枝林崇欢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旁边工作室的人见领导离开了，几个和温荑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推门钻了进来。 “温荑温荑，快跟我说说到底那个是你的作品。” “是啊是啊，没想到领导们走的这么快，早知道等他们走了过来问问你再投票好了。” 温荑面前摆着两幅，其他人凑过来看，见她伸手指向左边的作品，纷纷发出惊呼声。 “哇！原来那个人真的说对了！” 温荑挑眉：“什么人？” 一位旁边雕刻组的人把手机伸过来，上面正是一幅被ps过的图片。 温荑定睛一看，诧异的瞪大眼睛，“这，这就是最后的效果！” “嗯，这人把你昨天缂丝结束后把补子放在官袍上的画面截图，再把两只绣好的锦鸡抠图贴上去，大家看过之后都觉得双目有神的那幅更契合，不论是绣线的颜色还是整体风格都很一致。” “对，我也是看过这个图片之后才下定决心还是选效果更好的那个。” 他们其实也不是没有猜测另一幅更立体的是温荑的作品，只是本着职业道德如实选择。 “抱歉，温荑，我们——” 温荑打断他们的道歉，“换做是我也会做这样的选择，修旧如旧是做这一行的根本原则。”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转移话题，“今天你是不是不准备卷了，要不要一起去庆祝一下。” 温荑看向几位老师。 暮云枝靠着俞朝英的怀里，点点头，“去吧，我们也要去聚一聚，你不在我们更放的开。” 温荑被老师嫌弃，不满的撅起嘴，不等表情成型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暮云枝他们确实要去聚一下，主要是准备就往届的双年展收集一些资料，温荑在场确实不合适。 俞朝英在首都艺术圈人脉很广，带着老婆和林崇欢三人去拜访了朋友，他们学术派的很关注中外各种展，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作为比试的当事人已经对结果不感兴趣了，远在苏城的人却还在一直关注。 秘书刘茵敲门进来：“蒋总，需要安排饭店吗？” 蒋璋看了一眼似乎准备懒着不走的人，对其点点头。 房门重新关上，蒋璋看了一眼某人用自己电脑p的图，忍不住问：“你这么做就不怕帮了她的对家吗？” 谭怀宇给哈哈顺毛的动作一顿，答非所问：“温荑从小就很有天赋，我对她有信心那种货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蒋璋眉头紧锁，“你就是在那次赞助上认识了她？” 他查到谭怀宇十年前曾给冰城市幸福福利院赞助一笔钱，名目是“助力理想”，所有在幸福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在求学过程中遇到金钱上的困难都可以得到帮助。 谭怀宇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怀念，嘴角轻轻勾起，却低头不语。 人总是更相信自己查到的消息，蒋璋从他的表情上自认猜到了真相。 警告他道：“请把你自己的麻烦收拾干净，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靠近我妹妹的。“ 谭怀宇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坚定回视：“不用你说我比任何都渴望让这一切终结。” 蒋璋与其对视三秒，淡淡的道：“最好如此。” 当晚两个男人带着一只狗一起共进晚餐，推杯换盏间每句话都带着试探和深意，渐渐地两个人竟有些惺惺相惜。 并且发现他们很多地方都有相似点，都是家里的长子，受着传统的长子教育，对家庭和家族有责任心，却并不博爱，深刻明白应该更多偏重哪里…… 蒋璋甚至觉得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成为他妹夫的话，这个人或许也不错。 虽然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温荑能一辈子都不要被任何男人拐走，可惜这种可能性就是近乎不可能。 一顿晚宴结束，蒋璋穿着西装抱着一只哈士奇在众人好奇的打量下走出饭店，谭怀宇看着他受到了自己来时的待遇，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可惜他们谁也没留意分别时，哈哈从蒋璋手臂伸头看向谭怀宇那一抹带着深意的视线。 这两个男人就这么当着哈哈的面谈它最在意的人，也未免太不把它哈哈当回事了。 …… 那一日的比拼自然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在谭怀宇的那张很有说服力的配图下，很多摇摆不定的人都倒戈了。 最后温荑自己独占投票数的65％，毫无悬念的获得这次二品官袍全部的修复权。 当晚温荑躺在酒店大床上看着挑战进度，赫然发现竟然前进了一大步。 挑战内容： 1成功获得国博纺织品文物修复工作，工作内容包括整个补子的修复工程（已完成）； 2修复过程中保护好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畏强权，坚持己见（已完成）； 3请在完成工作的过程中达成宣传非遗文化，让更多人认识了解你所做的工作（已完成）； 不禁第二条通过这次比拼获胜达成条件，第三条也不知不觉的过了。 现在就差第四条限时一个月，和第五条重合度超过80％没有完成。 算一算时间，赫然发现竟然还有十天才到一个月。 按照她的手速这不是太简单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三天后温荑看着织造组的另两人将她做好的两块官补缝缀在官袍的前后。 至此属于她的部分正式结束。 一行人休息了一天，就在张馆和暮雨桥的主持下参加了答谢宴。 宴席过半，张馆突然看着温荑道：“时间还有大半年，就先把你的汉服工作放一放把，专心弄一个作品出来，不要辜负几位老师对你的期望啊。” 温荑：? “弄一个作品？” 温荑第一个想法是这几位又背着她接活了？ 张馆诧异看向其他人，“你们还没告诉她吗？” 暮云枝笑道：“本想让她轻松几天的。” 张馆“哎呦”的一拍自己额头，“嘚，还让你们保密呢，最后竟然是我说出来的。” 温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暮云枝问道：“你知道艺术品双年展吗？” 没想到温荑眼睛一眨脱口而出：“就是林老师卖出天价缂丝长卷的那个展吗？” 几人面面相觑，俞朝英抬手点着温荑：“没看出来还挺有野心，国内的展都不放在心上了，想直接冲向国际。” “啊？” 林崇欢笑着给她解释：“那个是国际艺术品双年展，我们说的是国内艺术品双年展——青年分展。” 暮云枝继续接棒：“与前者不设限年龄相比青年分展限制投递人员年龄不能超过35岁，品类不限，中秋节那天我和你林老师去拜见了老馆长，经过老馆长对你的一些作品的鉴赏后决定给你进入初选的机会。” 温荑张口结舌，不等她兴奋林崇欢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过了初选并不代表你就能将自己的作品放在国博参展，还要在明年六月份经历一次复选，优中选优留下的才能参展。” 温荑闭上了嘴唇，嗫喏了两下，表情古怪。 俞朝英见状好笑的道：“想说什么就说。“ 温荑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心情有些复杂。”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能参加这种重量级展览的一天。 她和很多从小就在艺术环境中熏陶出来的孩子不一样，至今为止她甚至还没有正式的看过这种展览，完全没有概念自己该做什么准备。 初听到这个消息是兴奋地，可是之后又不免有些怀疑。 自己真的行吗？ 她把她的作品拿去走秀有可能。 参加艺术品双年展？ 暮云枝语重心长的看着她：“你觉得自己做的汉服仅仅是一件衣服吗？” 不是吗？ 温荑下意识的想说，可是话还没出口却像有什么不甘堵住了她的嘴。 是啊，为什么不能是艺术品？ 暮老师用刺绣做的画屏，林老师用缂丝做的长卷不是艺术品吗？ 当然是！ 那她用刺绣和缂丝做的汉服为什么不能是艺术品！ 温荑眼睛越来越亮，就像她以往每次给自己鼓劲那样，自信很快战胜忐忑。 几位老师依次为她讲解明年中旬双年展的主题和往年参展作品的情况，张馆时不时以主办方的身份给她几句建议。 温荑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拿出笔记本不停的记录。 夜色降临，可她眼中透着的光却比漫天星辰更亮。 …… 隔日温荑几人返回苏城。 当天下午，一个人站在一座苏式大宅门口打开手机，熟练地打开直播间。 “大家好，我是房博士，还记得上次直播说过要带着大家去看一座园林式大宅吗？” 【来了来了！】 【就是你身后的大宅吗？】 “没错，这座宅子是几年前落成的，并不是统一的开发商而是户主自己买地找香山帮传人修建的，香山帮大家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主播上次带大家去参观苏城园林的时候说过的，请叫我课代表。】 【课代表你好，课代表再见。】 【主播继续讲啊，这家人肯定很有钱，能不能展开讲讲。】 举着手机的男人哈哈一笑，“有没有钱不重要，主要是很有品味，要不是我近水楼台借着邻居的身份帮你们要到了参观的机会，这种人家可是不会让人随便进的。” 【懂了，你币有了！】 【别磨蹭了，快进去吧！】 【迫不及待想看富人家的生活了。】 【主播住在隔壁，四舍五入主播也是富人。】 【当然啦，主播本质是搞投资的，要不然怎么能带咱们看那么多豪宅。】 男人一抬手，“知道你们都迫不及待了，闲话不说，走起！” “叩叩叩！” 没一会房门打开，男人对开门的人展开热情的笑容，“管家大叔，小子冒昧打扰了。“ 如果温荑在场她就会发现开门的人赫然是蒋家的管家，这座宅子自然正是蒋良义的别院。 70. 第 70 章 身世曝光+营养液100…… 房博士是网上知名的一个看房主播,本职是做投资理财的，带着粉丝看豪宅算是爱好。 谁知无心插柳几年下来竟然把副业搞成了主业。 成了全网粉丝千万的大主播。 以往都是去一些待售的楼盘拍摄，这次之所以找到蒋良义的别院,还是出于月前的一次意外的拜访。 跟着管家一路走进去,摄像手持专业的设备在他身侧随时找角度。 一路上带着粉丝们参观外景顺嘴就说到了最初的因由。 “大家都知道我回乡了，老家是苏城的,所以准备从现在开始在湖边买地建一座属于我自己的养老之地,盖房子非一日之功，更别提想建一座苏氏园林建筑了，那日买好地之后我就在周围溜达，突然见到这家院子打造的分外不同。” 管家在旁边一路陪同，听他不着痕迹的恭维主人的品味,嘴角勾起笑容。 【主播展开说说怎么不同法。】 【肯定不同啊,要不怎么能吸引这些年也算过尽千帆的老房。】 中年男子继续道：“你们知道吗，当时看到这间宅子我都惊住了,简直就是历史上的苏氏园林走到了现实中，光从外面往里扫上一眼都能看到假山和四角亭,还有各种各样的树，当时我就产生一种冲动，既然准备把房子建在旁边,那我也不能比人家的差。” 【中年男人这该死的好胜心。】 【真是把我好奇心挑起来了。】 【你带着这种心思来敲门不得被轰出去啊。】 中年男子叉腰一笑：“别说还真……没有,哈哈哈,这家主人是位老者,曾经也是苏城鼎鼎有名的人物，我也没想到见了面却这么和善可亲，丝毫没在意我的冒犯，反而亲自给我讲他建这座宅子时的一些设想。“ 中年男子抬手一指,“你们看那些花木都不是随便选的，基本上都会和一些寓意联系在一起，一方面能寄托人情感，另一方面也能利用植物自然的形态和季节的变化达到某种意境，你们看现在一眼望去有乔木也有灌木，高低错落，寓意主人家做事进退有度……” 管家在一旁听着也跟着频频点头，中年男子的讲解中还有很多他自己的理解和延伸，显然是个对建筑学知识储备和人生阅历都极其丰富的人。 怪不得能与老爷一见如故。 当初这座宅子从选址到修建，几乎全是蒋良义设计，花费心血极大，自然也更高兴有人欣赏。 说过一些知识方面的内容，中年男子突然说笑话似的来了一句，“你们知道吗，当时我和这家主人坐下来喝茶的时候就问了一句话，就把老人家给逗笑了。” 总讲硬知识观众难免疲惫，又不是要上课，一听主播说题外话一个个都激灵起来了。 【老房展开讲讲。】 中年男子突然坐了个很八卦的表情，上身前倾眼睛微眯，“请问老先生家可有儿子？” 观众都被问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难不成想把女儿嫁过来，也不对啊，老房他们了解，年过四十快奔五的人，家里只有个上大学的儿子啊。 管家也被吸引了注意，好奇的侧耳听。 “老先生点点头，我又问那可有孙子。” 粉丝的思绪跟着主播的话走，还是没猜出来他到底想说什么。 谁料中年男子突然来了一句：“我说看了这间宅子，再见了老先生，第一个感觉，这是言情小说里男主爷爷家。” 弹幕顿了一下，一片空屏飘过。 紧接着就是一大片笑喷。 【老房，你是懂言情小说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老房啊。】 【还得是古早言情才行，近两年不流行男主爷爷家住豪宅了，流行女主爷爷家住豪宅。】 管家脸色怪异了一下，想笑又想忍住的样子，想到多年前偶尔看到偶像剧的剧情，再把男主的脸带入到蒋璋身上，喜感更翻十倍。 抬起手握拳挡住嘴角，刚想年轻人真会玩，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温荑：管家爷爷，我回来了，一会和大哥一起到家，还有哈哈。】 顾不得还在陪客人，管家走到一旁拿出对讲，通报所有人这个消息。 “小姐回来了，重复一遍，小姐少爷一会就要到家了。” “周姐立刻去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家政组安排人去重新打扫一遍小姐的房间，餐饮组准备几道小姐喜欢吃的点心，小张去把哈哈喜欢的玩具拿去消毒……” 一声声指令下达，整座大宅肉眼可见的活了起来，各部门的人动作利落的按照指挥行事，人人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笑容。 老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去，只见管家脸上模式化的笑容散去换上的是期盼欣喜的表情。 “管家叔，是发生什么事吗？”他好像隐约听到什么人回来了。 管家笑的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是我家少爷小姐回来了。” 老房恍然，“是蒋叔的孙子孙女。” 【正好，孙子孙女都有，这下言情男主和言情女主都有了。】 【好奇，现实中的富二代是什么样子的。】 【这不是富二代，起码是富三代。】 【不会真的想电视剧里演的走路带风前呼后拥吧。】 老房倒是没那么欣喜，反而有点不安，他这次来是和蒋良义打了招呼的，老人说好了自己就在卧房，其他地方他可以在管家的陪同下参观，不能进的地方管家会告诉他。 现在主人的孙子孙女回来了，自己这次直播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啊？ “管家叔，我这……” 管家低头沉吟，“这样吧，我先给小姐打个电话，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老房表情比之前淡了几分，对其能允许自己直播不抱什么期望。 富二代他见得多了，对那些人的习性有几分了解，很少有人愿意主动退让迁就他直播的，恐怕到时候会觉得被打扰要赶他出去。 既然如此倒不如他自己先走，免得两方都难看。 他一直营造的身份定位不保不说，还可能会为对方引来不好的影响。 …… 温荑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腿上搭着哈哈毛茸茸的脑袋，哈哈正沉浸式把自己当成毛绒玩偶享受的闭着眼睛。 蒋璋把车速减慢，“告诉管家爷爷了？” 温荑点头，“这次回去我准备在爷爷那多住两天，爷爷很快就要过整寿了，也要准备准备。” 蒋璋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次爷爷整寿要办寿宴的，你参加吗？” 温荑没怎么犹豫便点了点头，“参加呀，那个男人估计是不会到了，咱们两个肯定要在场的。” “现在不怕你的身世被人知道了？” “以前也没怕，”温荑低头想了想，“也不是怕，那时就是觉得麻烦，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要和不熟悉的人寒暄也不觉得多为难，不想聊的就不聊，想聊的就来说一些我感兴趣的话题。” 蒋璋眼中带着笑意目视前方，“就是要这样想，合得来就多聊几句，合不来点个头就好，敢给你脸色的人也不需要客气，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 温荑点头，相比那些琐事，反倒是送给爷爷什么寿礼比较让她费心，她手里珍贵的东西都不是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的。 之所以要多留两天也是想就近找找灵感。 “你不搞钱谁搞钱，趁着年轻……“ 铃声响起，蒋璋侧目，“你还在用这个铃声？” 温荑刚想说话，一看是管家的电话，连忙接起，“管家爷爷，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到家，有什么事吗？” “有人在家里直播？参观房子啊，”温荑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沉思，“嗯，不用让他回避，没关系。” 挂了电话，温荑侧身道：“大哥，管家爷爷说是有个专门做豪宅看房的主播在咱家直播，一会你要是不想入镜咱们就先回房避一下。” 蒋璋想到上次回去拿画管家似乎是提了一句爷爷和旁边买地的邻居聊得挺开心，对方也是做直播的，难不成就是这位。 “没什么，不用回避，你呢。” “我？我不是天天都在直播吗。” 蒋璋看了眼后视镜，感觉她这次从首都回来确实变了很多，不再抗拒社交，也愿意接受身份带来的变化。 说起来他们兄妹也有快两个月没有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了。 自从温荑自驾去蓉城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首都，这么长时间还经历了一次遇险，心态转变一些也不奇怪。 蒋璋脚踩油门，车速提了起来，兄妹俩也不交谈了。 温荑接受张馆他们的建议，短时间内暂时不准备工作了，想好好沉淀一下自己，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相处。 老房没想到主人家的孙子孙女竟然不在意他的打扰，老房也投桃报李把步调加快，争取不要打扰人家祖孙相处的时光。 看完外面的布景就在管家的带领下简单的看了一下室内的公共区域。 蒋良义收到消息温荑就在路上马上就到了，迫不及待的从楼上下来，正好碰上他在给粉丝细讲家里的刺绣屏风。 “蒋叔，不好意思打扰了。”老房拱手道谢。 镜头是对着老房的，没有擅自移向别处。 观众只能听见旁边传来由远及近的声音。 “无妨无妨，今日不巧，原本还想留你吃个便饭，改日有时间你想过来就再来细看吧。” 老房非常感激，正想做个收尾就结束直播，一道灰色的影子突然跑了进来。 蒋良义开怀的张开手，“哎呦，哈哈都长这么大了，快让爷爷看看！” 狗是从客厅的玻璃墙那边冲过来的，和进户门不是一个方向，却正好在老房的镜头里。 有眼尖耳灵的粉丝听到了熟悉的字眼。 【哈哈？刚才跑过去的是哈士奇吗？】 【富n代也会给哈士奇起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吗？】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大家想的那只哈哈呢？】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不等老房让摄像调整镜头，就听到他倒吸一口冷气。 紧接着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老房想挡住镜头也晚了。 【我去！温荑！是温荑！】 【真的是她养的哈哈！】 【换句话说这是她家？】 【温荑不是孤儿吗？怎么变成富n代了？】 【人设崩了？这是个骗局？】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弹幕一下子就爆满，把整个屏幕堵得看不见一点画面，有人想关闭弹幕，却还想发弹幕，矛盾的抓耳挠腮。 网红圈很多观众都是共通的，此时在房博士直播间里的观众有为数不少都是温荑的粉丝。 此时一看直呼三观炸裂。 理智一点的还在等子弹飞一会，冲动的已经在脑补各种骗局了。 富二代有意隐瞒身世，就为了立孤儿人设？ 知名网红到底深藏着什么秘密？ …… 房博士常年带着粉丝在世界各地看豪宅，累积下来的粉丝不比温荑少，看直播的人也有数百万，短短几分钟就冲上了话题榜。 温荑抬头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客厅，背后正是镜头，主播和摄像都有些措手不及。 蒋璋一直跟在她背后，见状正想快走两步把人挡在身后。 可谁知两人并排一站，弹幕又炸了。 【这就是一个户口本上的长相。】 【不用验dna的那种。】 【说他们不是兄妹，狗都不信。】 事情的发展让人意外又在预料之中，老房反应过来用身体挡住镜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正诧异着呢。 “你好。”温荑对蒋璋摇了摇头，主动走过来，带着轻松的笑容道：“你就是爷爷口中的忘年交方先生吧，幸会，正好咱们是同行。” 画面黑下去的时候观众还以为直播间关了呢，直到听见温荑的声音出现。 弹幕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认真听着。 房博士，本名姓方，见温荑大大方方的没有什么被戳破秘密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一定还有反转。 再看温荑这反应，隐晦的激动瞬间涌上心头，“温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让你的脸入镜了，现在网上一定风波四起，不知道方不方便坐下来聊一聊？” 在他的直播间里采访温荑的身世，绝对头条预定了。 温荑看了看蒋璋和后面带着哈哈走过来的蒋良义。 蒋良义：“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爷爷支持你。” 蒋璋也点头，“我和爷爷陪着你。” 就这样，老房的探索豪宅直播主题直接变成了采访节目。 一行人移步湖边的四角亭，一张八仙桌被移了过来，管家事先让人安排好的茶水点心逐一摆上。 四人坐在美人靠上，祖孙三人坐一边，老房坐另一边。 镜头立在桌上，把四人尽收其中。 此时经过几分钟的发酵，老房的直播间人数暴涨，很多收到消息的温荑粉丝也涌了过来，弹幕上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 老房的后台管理被李岜叫到办公室，两人一起维护这个直播间，同时打电话征询温荑意见后从后台直接把这个直播画面变成两人合作的直播。 听到温荑特殊的铃声，老房神情怪异了一瞬。 他对温荑的走红经过也有一点了解，最近的在国博修文物刷手机的时候偶尔扫过也会看几眼。 作为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他其实对温荑很有好感，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可此时见到她和蒋璋蒋良义坐在一起那从长相到气质都相似的样子，心情却复杂了起来。 排空跑偏的思绪，清了清嗓子，“那我们就直接来问网友们好奇的问题吧。” 温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老房：“请问你们三位是什么关系？” 温荑笑了，看了一爷爷和大哥，在他们的鼓励下用一种诙谐的方式回答，“一个户口本的关系。” 老房面容跟着松了松，“可是据我了解你在最初直播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这个是事实吗？” 温荑点头：“这个当然是真的，人的一生不可能毫无痕迹，生活、防疫、上学、考试，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温荑这一说，看直播的粉丝激动的情绪缓了缓，有些人也会想起来一年前的事。 【没错，我看过那张挂在福利院官网上的大合照，温荑和那时长相没什么变化，一看就是从小美到大。】 【早就想说了，我是温荑的初中同学，她小时候还参加过少儿绘画大赛得过奖。】 【我还有她当时卖给我的画像呢，我的头像直到现在都没换。】 【她小时候就很厉害，给人画像赚钱，在我们那一片大家都知道。】 【没错，每个孤儿都是潜力股，不一定是哪家的少爷千金，不是有些人想的那么复杂。】 老房看了一眼了一遍， 读完问道：“弹幕上说的是真的吗？你从小就给人画像赚钱。” 这要是真的就连他也要甘拜下风了。 “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有两三年吧。”温荑把手环进老人的臂弯，说起回忆还带着笑容，“那时候流行q版人像，开始我就是在课本内页上画着玩，有同学看上了就要买过去用，之后一来二去差不多整个班级都画了个遍。” 老房好奇的问：“那你画一个头像多少钱。” “一个q版的画像两元，还不如去扫描来的贵。”温荑笑道：“流行变得也快，一个圈子只有几个人用自己的专属q版头像还挺有意思，等大家都有就没意思了。” 老房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如果这的是这样温荑不就没生意了吗，可她之前有说做了两三年。 忙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升级了，开始给人画漫画头像。” 这个灵感还是在电视上看节目想到的，有一位演艺圈的老演员在节目现场画漫画，温荑一看挺有意思，两三笔放大人的一两处特点，很轻松的就能认出来是谁，还很有趣。 “漫画头像技术难度要求更高一些，我就涨价了，一幅5元。“ 接着不用老房问，自己就接着下去，“漫画头像的生存时间更长一些，这时候有很多同学去外面扫描，让复印店的老板关注了我，之后一日去了我生活的福利院要与我合作。” 老房年过四十，此时听着温荑说自己给人画漫画也不禁心动起来，“这个要求有点冒昧，不知道可不可以求一幅这样的漫画呢？我给钱。” 温荑听到最后一句笑了，“不用给钱，以后都是邻居。” 起身借着背包的遮挡从戒指里翻出来一本速写本。 一个本子一只中性笔，温荑看了老房一眼就低头画了起来。 第一次做模特，老房面对温荑的注视感觉浑身汗毛一竖，像是被那道视线扫描了一遍似的，整个人无所遁形。 活了半辈子老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毫无杀伤力却好像能透视一样眼神。 就是这个眼神，让他对温荑的作品更期待了起来。 蒋良义和蒋璋坐在温荑两侧近水楼台，看着她想是胸有成竹一样寥寥几笔就把对面的男人画了出来。 老房长得有点显老，精气神虽然不错，额头的纹路却像是被刻印了似的，眼睛有点小，不说话的时候像是在琢磨什么一样，嘴角也总是习惯性的勾起。 最后出现在温荑笔下的人就是将这几点融合放大的形象。 蒋璋一看诧异的抬头同样注视了一番老房，看似和气带人三分笑的人在温荑眼中竟然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被蒋璋变化的神情刺激的好奇心起，只等温荑一声“好了”，便齐刷刷关闭弹幕定睛看去。 速写本对着老房和镜头翻了过来。 足有数秒的时间弹幕上空了一片。 包括老房都在消化这幅画像。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其实早就想说老房很有老奸巨猾的特质。】 【是啊是啊，一看就是在商场摸爬滚打的精英（老狐狸）。】 【不如说黑白通吃自己坐庄的操盘者。】 【这真是画得太形象了。】 没错，温荑画的特别形象，甚至看到的人连画像的主人是从事什么行业的都能猜个大概。 老房苦笑，没想到年过半百他还是没能洗去身上的印记。 相由心生，人从事什么职业有什么样的生活阅历都会从面相上体现出来，老房就是其中典型。 当初有个同行的前辈说他做不了顶级的金融家，就因为他面相藏奸，没法让客户完全信任。 老房举起大拇指：“哎，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我看你这寥寥几笔真是把精髓都画出来的。” 温荑低头浅笑，撕下那页纸递过去，“冒昧了。” 不过也恰恰是老房这种面相意外的合适他正在做的探房直播。 若是换个人说自己从朋友那借了个豪宅给大家看看，粉丝可能不会信，拿出一堆证据也会被说是打肿脸充胖子。 偏偏老房就不会，大家看到他这个人就觉得他一定是个无比圆滑交友广阔的存在，有个把富豪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幅画像把老房的皮都给扒了，可不敢在大意，话题也终于说到了正题。 “那你就是传说中流落民间的千金吗？” 蒋家爷孙表情严肃了起来，蒋璋开口，“去年十月份我们已经做过亲子鉴定，确定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无疑。” 豪门多密辛，即便弹幕上拼命的在问“是不是真假千金”“到底是谁把温荑送到福利院的”“有没有阴谋”，老房也不敢就这个话题往深里问，到时候就不是蹭热度是结仇了。 事情到这温荑的身世也差不多分辨清楚了，就像她说的那样，人在这个世界生活过就会留下印记，她那么多年留下的痕迹太多了，不可能人人都是瞎子。 洗刷了艹人设的误会，蒋老爷子就先回去了，留其余几人围坐八仙桌喝茶聊天吃点心。 温荑坐主位正对着镜头，其余两个男人一左一右。 老房有意和这家人拉近关系，见他们没什么厌烦的情绪便也顺水推舟的一起坐着聊天。 没一会就说到了之前的文物修复工作，顺便解惑，“有人说你做的那幅锦鸡的刺绣看着还不如之前的作品，有专家却说你还原的很好，这是什么道理？” 这一点很多不懂的人都挺好奇，温荑干脆把放在一边的木盒拿过来。 和蒋璋两人一起把画轴拉开，顺口把修复文物的讲究说了一下，“修复文物最忌讳二次创作，必须原样修复才行。” 温荑还讲了一遍蒋璋千里送画的故事，“没有这幅画，修复工作是很难进行的。” 蒋璋专注的看着温荑，面对她的感激只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 弹幕上听了这个故事，都说老天欠自己一个这样的哥哥。 画像一打开，摄像师把镜头推进，直播间的人这才诧异地发现，原来画像上的补子真的就和温荑修复的一模一样。 老房也赞叹道：“简直像扒下来的一样。” 温荑谦虚的低头浅笑，系统判定的95％完成度可不是随便说的。 对赌挑战完成之后，她锁定的5000点重新回到余额中，再加上赢来的5000点，一共就是11670点。 她的余额终于过万了。 还是凭借光明正大的手段赢来的。 直播又进行了半个小时，老房就告辞了，他也不好真的留到主人家厌烦了才走。 经过这次直播温荑的身世也算是全网皆知了，当晚就有不少人打电话过来祝贺她找到家人。 蒋璋也收到不少朋友的电话，邀请他们兄妹聚会什么的，都被他推了，想认人一个月后来参加蒋家的寿宴吧。 当天网上关于温荑的消息也是铺天盖地，不论大小，只要是懂的抓实事的主播都在讲温荑。 最初曾经在她莫名靠着一个背影走红时就客观分析过温荑的某位主播在直播时恭喜她。 “对于这件事我看大家都是替她高兴偏多，很少有人说酸话的，不像以前都会说野鸡变凤凰之类的言论，归根究底是因为温荑她本人不靠家世也是无可指摘的凤凰。” “这一年来大家看她走过来，从最初的的另类探店，开年的带着大家海岛游，潜水，引出沉船打捞，国宝回家，到今年中旬爆出主业是汉服掌柜，大家因为她本身的优点而喜爱她的，甚至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就算没有背景她也能活成大家都羡慕的样子。” “所谓家世，对她的履历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不过我还是要恭喜温荑，人的一生事业只是一部分，亲人、朋友、爱人……都是必不可少的，有了钱固然快乐，可是想要幸福光有钱也是不行的。” “而温荑一定能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在此也祝福所有与家人失散的人都能亲人团聚，阖家欢乐。” 温荑放下手机，眼中染上动容。 打开比豆后台，看到那上面经过一年积累已经成为一个天文数字的金额，之前一直没想好怎么用这笔钱就一直没提，现在她却有了想法。 几日后，官方成立的寻亲基金会发布一条感谢通报。 上面感谢温女士捐赠给基金会的巨额捐款，并承诺一定会全部用在帮助人寻亲上，并且严格审核申请人明细，杜绝滥用，邀请全网监督。 当大家看到那个数字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岜看到新闻上那个熟悉的金额后下意识拿起手机就想打电话。 电话刚刚拨通，他又挂了。 双手拄着桌面搭在下巴上，李岜回想起陪伴温荑走来的一路，深知不可能是手滑，这就是温荑能做出来的事。 想了想自己这一年通过温荑挣到的奖金，李岜也默默的打开寻亲基金会官网，也向账户中打了一笔钱。 虽然不多，也算略尽绵薄之力吧。 这则新闻后，温荑的一些朋友接连响应，谭怀宇、谭也、牧微、谢青、顺达、冯家人……大家都各自找到合适的公益项目开始捐钱。 有的是助学，有的是给山区女孩买卫生巾，还有的是孤寡老人赡养…… 紧跟着在官方表扬这一事件后，带动更多的明星也跟着捐款，一时间好像不尽点力都对不起观众对不起粉丝一样。 甚至在此后的每一年随着温荑固定打款，不少人也养成了习惯。 这个月后来还被网友称为捐款月，也戏称为姨妈月，意思是每年的这一个时候都要钱包大出血。 此时引发了这一切风波的人却把钱捐了之后就一身轻松的躺回床上。 像是花钱有瘾一样，温荑捐了一大笔钱还觉得不过瘾，翻了翻盲盒app，发现自己好久没开过大盲盒了。 顿时来了兴致，势要把零头都给用了。 千金散尽还复来。 温荑带着激动的心情，当先开了一个“500点”，她从来没开过这么大的盲盒，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储物戒。】 温荑立刻翻身坐起，哈哈见状也叼着灵晶跑过来。 “姐姐，快看看是什么？”哈哈忐忑中带的紧张的盯着温荑的手。 从它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温荑无语苦笑。 最近哈哈不知道是到了什么阶段，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哈哈竟然问出了一个让温荑张口结舌的问题。 “姐姐，如果你再开出灵宠盲盒，会不会不爱哈哈了？” 温荑没想到自己恋爱都没谈过，竟然要面对这种二胎问题。 伸出手指点了点哈哈的头，“是储物戒指。” 得到了答案，哈哈满意回到它的老位置继续“卡蹦卡蹦”啃灵晶。 温荑被它这么明显的态度气笑了。 起身去洗手间洗洗手。 这次的盲盒非同一般，如果是个成色不错的东西挂上去都能卖不少钱，若是里面还有内存物就更是发了。 必须重视起来才行。 足足花了半分钟把手洗的香喷喷，温荑才拿着手机坐到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的湖景夜色把东西释放了出来。 一个款式朴素的戒指落在温荑掌心。 这东西现在已经是她的了，盲盒开出来的东西不需要额外认主就能使用。 注意力放在戒指上，里面的空间顿时被温荑尽收眼底。 入目最明显的就是一堆半人高酒坛形状的东西，足有百来个，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温荑难以置信：“这戒指的原主人是个酒鬼吧？” 打开手机看盲盒详情后却让温荑对原主人的认知彻底盖棺定论。 “储物戒指，三成新，半破损，时间与外界等同，空间50立方米，内有存物碧雪酿98坛，极限使用时间200年。“ “碧雪酿，入口如雪般清冽甘甜，有梦中黄粱之用，日有所思月有所梦，梦中尽可得。” 温荑看着这两样东西颇有些无语，半破损没有时间静止功能的储物戒指，极限使用时间还只有200年，这种东西挂最低价都不一定能卖得出去吧。 温荑叹了口气，取出一坛碧雪酿落在脚边，双手用力一抬。 嗯，还行，虽然时间流逝正常，好在里面的酒还是足量的。 这酒听起来倒是有些神奇的功效，还是暂时放在戒指里存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呢。 戒指放到商城按照天级商品最低价10万挂上去。 等了半天，依然没等到售出通知，温荑叹了口气。 “算了吧，能卖就卖，卖不出去就这样吧。” 第一个盲盒不好不坏，温荑紧接着开了第二个盲盒。 这次她保守了些，点在400点上。 【恭喜您开启时空盲盒——灵指术。】 71. 第 71 章 寿宴真正的主角+营养液…… “灵指术？” 温荑点开释放出来,发现落在自己手中的竟然是一本书？ 她开的是时空盲盒吧？ 带着点疑惑，温荑打开这本书，不知道是不是盲盒系统迁就不同世界进行了翻译,出现在书页上的赫然是国语文字。 上面有类似武侠剧中的武功秘籍，都是一些呼吸吐纳的方法和手上动作的图案。 单看这个温荑根本搞不懂这到底对她有没有用。 还是老样子,找盲盒详情。 “灵指术,来源星际文明,通过学习灵指术能提高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却越来越亮。 她不用驾驶机甲，但是她的工作也是离不开手的。 手指更灵活就能更好地穿针引线，这个她需要啊！ 顾不得想要花光积分零头的想法,温荑快速浏览详情，发现下面还有个教学视频。 紧接着哈哈就看到温荑坐在那手指不停地捏出各种指印,开始还能勉力做到，很快就听到那边传来痛呼声。 “哎,哎哟,手手手……” 哈哈一个飞扑冲过去,“姐姐，手怎么了？” 温荑呲牙咧嘴,“手,手抽筋了！” 伸出去的右手向内勾起，每个手指只要伸直就会发出剧烈的疼痛,这种感觉简直太熟悉了,每个人成长发育期应该都体会过。 哈哈心里叹了口气,蹲坐在地抬起两只爪子人性化的在她手上揉按，“姐姐你刚才练的动作很像修仙世界的修士结印的手势，这种确实很复杂,贸然练习很容易受伤的。” 温荑欲哭无泪，“我也没想到这么难，看视频演示的手很轻松就做出来了。” 这本书一共一百页，每一页都有一个手势，温荑顺利的做了三个，到第四个就不行了。 哈哈仔细看了一遍书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帮温荑制定了练习方案。 “姐姐你先熟练前三个动作，每天练习两个小时，一周之后再试一下第四个动作。“ 温荑承认自己小觑了这本书，想想也是，400点的盲盒总不会是个水货。 之前那个半残的储物戒指不算。 就这样，温荑在别院住了一周，眼看着寿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还是没找到任何适合送给爷爷的礼物。 表面上看起来他什么都不缺，每天的生活也很有规律。 早起现在院子里打一套拳，活动开筋骨后用早饭，早饭过后多是在书房待一会，直到午饭，下午饭后小睡一个小时，睡醒之后就去喂鱼，然后是晚饭，有时候会小酌两杯，也很适量。 天天如此。 这日温荑是在憋不住了，趁着爷爷去午休就拉着蒋璋询问他准备的礼物。 蒋璋得知温荑苦闷的事不由笑了，“这种日子你能出现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说完这句才在正式的道：“爷爷这辈子其实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教好儿子，还让他气死奶奶。” 温荑瞪大了眼睛，“奶奶是……” 蒋璋点点头，“虽然不是直接原因，也是间接原因了。” 仰头喝了口茶，“爷爷偶尔会感叹，如果时间倒流，他宁可不要那么拼事业也要教好儿子，这样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想到爷爷去年过年之后有一天突然把他叫到身边，让他好好照顾公司的一名叫李云卿的员工，那时的神情让爷爷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一样，就让蒋璋很难忘掉。 温荑听过这话心中沉吟半晌，渐渐有了主意。 一转眼就到了寿宴之日，宴席在蒋家的另一个别墅举行。 这日温荑换了一身改良的汉服时装礼服中午稍过就来到别墅，刚走进去就发现正厅指挥的人有些眼熟。 “宴席中有任何品类缺失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补齐……”李云卿刚叮嘱负责自助餐台的人转身就见到温荑走了进来。 李云卿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身影越走越近，眼神飘忽的闪烁了一下，“行了，去准备吧。” 温荑好奇的打量足有三层楼挑高的大厅，这座别墅她也是第一次来，据说当初买下来就是为了办宴会用的，装饰的也非常不生活。 此时一看果然如此。 一家人要是在这生活，别的不说光是这大厅说一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温荑。” 听到自己的名字温荑扭头一看，“你忙完了？” 李云卿眼睛盯着她脚下，“嗯。” 温荑疑惑，她这次怎么感觉像是心虚什么的样子。 没想到不等她问，李云卿一咬牙就是一句很大声的“对不起”。 “啊？”温荑余光发现其他正在工作的人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我们去二楼找个房间聊聊？” 李云卿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跟着温荑的脚步。 二楼都是休息室，两人随便找了一间走了进去。 之后的半个小时，温荑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 时间要从几年前说起。 那一年蒋璋出国上大学，少了压制蒋璧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在学校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人就会被其霸凌侮辱，其中受害最严重的就是李云卿。 那时候她还不叫李云卿。 她叫李梦。 李梦是蒋璋的同校学妹，成绩优异面容姣好，而且心高气傲，情窦初开时难免对校园男神动了心。 得知蒋璋要去留学了，鼓足了勇气追到蒋家门口送上一封情书。 蒋璋没有收下这封情书，而是礼貌拒绝。 谁也没想到蒋璋没当回事的出了国，转头蒋璧却对其发了难。 …… 温荑疑惑的看着她，现在的李云卿并没带着眼镜，人虽然看着自信了很多，没有下意识的低头闪躲，可长相却并不是她口中的那样美丽，只能说普通。 李云卿从她眼中看到了她的困惑，苦笑着抬手摸了摸脸颊，“我去做了整容，把相貌调整了一下。” 温荑瞳孔地震，“调整？往下调吗？” 从来都听说整容把自己往好看里调，没听说过往难看里调的。 李云卿眼中划过一抹苦涩，“当初她说我既然觉得自己好看敢觊觎她哥，还想做她嫂子，就干脆再点几个美人痣吧。” “她……” “她让人用烟头——”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李云卿嘴角痉挛了起来，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痛苦。 “行了！我知道了。”温荑侧过身，看着墙壁上的华丽的墙纸，只感觉无比恶心。 双拳逐渐握紧，眼眶也热了起来，温荑此生第一次那么痛恨一个人。 人怎么能么做到这样狠毒的事。 “蒋璧她……蒋连辉就任由她这样吗？这是在犯罪！” 李云卿苦笑，“当时她不到16岁，而且从头到尾她连碰我一下都没有，就算报警其他人不把她供出来，也根本受不到任何惩罚。” “那，那我爷爷他……”他也不管吗？ 李云卿见她问到蒋良义面上染上一抹复杂的神色。 “在那之后我就退学了，有人匿名联系了我的父母，后来我就出了国。“ 温荑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点什么，“匿名？难不成那人是……爷爷？” “嗯，”李云卿看着温荑黑白分明的眼睛，“听说在那之后蒋璧被家法打了一顿，养了小半年没出来上学，之后虽然还是行事肆无忌惮，总归没有再造成恶性的伤害。” 身体上没有伤害，不代表心理上还健康，只能说手段更隐晦了，恶毒却一点没少。 这些事很大一部分都是她回国之后查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蒋璋说给她的。 李云卿抬头看着她开诚布公，“蒋璧我是不会原谅的，如果有可能我还是要报复，蒋璋答应我他不会插手，蒋家的其他人我也不会再算到复仇名单里，今天的寿宴结束后我就会从蒋家的公司离职。” 温荑看着她决绝的样子，突然有些害怕李云卿做出什么为了报仇会伤害她自己的事情。 “你离开之后要去哪？” 李云卿转头看向窗外，眼中噙满了毒液似的，冷冷的道：“蒋璋把蒋璧的地址给我了，我会去找她。” 温荑眼中闪过挣扎，双手在身前绞着，“你等我一下，宴会结束后我来找你。” 说完她像是不敢看李云卿一样，飞快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结果没等到宴会结束，甚至还没到宴会开始，温荑就在寿宴筹备临时办公室找到了她。 见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温荑冲到她身边，将一个东西按到了她掌心，在耳边说了两句话。 捏住掌心纸一样的东西，听着她详细的将使用的方法和将能的达成的效果一一道来。 李云卿忍不住瞳孔扩大，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东西……” 是她二十几年生活的世界不对劲还是温荑不对劲。 温荑把东西给她就像是解脱了一样，整个人都无喜无悲了，也不像之前那么挣扎。 退开一步淡淡的看着李云卿那张走进人群中都很难分辨的长相：“东西已经给你了，你可以选择相信或是不相信，用与不用也都在你自己。“ 如果蒋璧会因为因果符而死，她就是递刀的人，不过既然下定决心温荑也不庸人自扰。 转身推门离去后，她不会再管这件事了，不管是蒋家养而不教有愧于李云卿，还是单纯看她可怜希望恶有恶报，都不在与她温荑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离开后温荑穿过早到的人群，走到门口，今天她的任务是和大哥在门口迎宾。 蒋良义八十大寿，整个苏城不论老牌家族还是各大新兴集团，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到场的。 再加上之前爆出认亲的事，来的人基本上还都带着家里适龄的年轻人，临出门就嘱咐了务必要了解清楚温荑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和蒋璧一样那日后就是敬而远之。 假如并没有因为被认回来就显出什么不好的性情，就多走动走动。 以至于每个来的人都会用好奇探究的视线打量温荑。 蒋璋开始还担心妹妹不适应这种情况，谁知这时候她心大的性格特点上线了，反正这是自家地盘，她是主人，看一眼就看一眼呗，还能掉块肉吗。 本以为不会出现让她变色的人，没想到还真出现了一位。 “吴巍？” 吴巍，温荑大学四年的同寝室友，同专业的同学。 她是跟着一对中年男女来的。 吴巍穿着一身精致小礼服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还是那样毫不掩饰的直白，“没想到你是蒋家的人，早知道大学四年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呢。“ 温荑经过娄今的解释已经能理解吴巍了，却还是无法适应。 “或许吧。” 过了一会，又出现一位，这位让温荑露出真诚的喜悦。 “娄今！” “意外吧，有没有很惊喜。”娄今拉着温荑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她一遍，“嗯，行，没胖没瘦，看你直播修文物的时候那么卷，我还怕你像暮老师那次一样瘦一圈呢。” 蒋璋站在一旁看两人凑在一起眉飞色舞的聊着，深感自己这个决定做得对了。 娄今的到来就像个开关一样，接二连三的熟人出现。 暮云枝俞朝英夫妇，牧微、谭也、谢青等凡是与温荑有过不少交集的人都出现在这场宴会中。 温荑看着一旁的蒋璋，心里不知道多少次道一声“谢谢”。 蒋家是做纺织行业的，来的人也多是和相关行业有关系。 几个站在一旁人正在欣赏一幅壁画余光却看到几个眼熟的人走了进来。 “那不是纺织博物馆的李馆长，还有苏博的张副馆长，旁边那位不知道是谁，可看着张副馆长的态度……“ 这时苏城刘家的家主从旁边走了过来，几人立刻悄咪咪得跟着站在不远处。 “张副馆长，没想到您也来了。” 刘家的家主喜好收藏，和张副馆长打过几次交道。 张副馆长顺势给他介绍自己身边的几位，说到李馆长两人互相颔首示意，说到另一位在座不太熟悉的人时却让人惊讶了。 “这位是首都博物馆的张馆长，这位才是真正的贵客啊。“ 两位同样姓张，年龄也差不多，一位还是苏博的副馆长，退休之前无望升职了，另一位却定了明年就任国博馆长的职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周围悄悄围观的人很震惊，这种重量级人物怎么也来了，没听说蒋老爷子多好收藏啊。 刘先生诧异，脱口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您怎么有空来参加蒋老爷子的寿宴？”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笑声，“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多数人，都是过来给温小友捧场的吧。” 几人转头一看，张馆眉头一挑，“林秋石林馆长？” 虽然他们正统一派对林秋石的某些做法不算认可，也都活到这岁数了，面子功夫还是有的。 林秋石比在场的人年纪都大，是蒋良义的同龄人，社会地位上是私人非国有化博物馆的法人，比起在场的几位博物馆馆长也占不到年龄的便宜。 在场的都是人精，从他的话中已经有了共识，他们是为了温荑这个共同的友人来的，其他私人恩怨暂时掀过。 几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的笑了。 互相笑着寒暄起来。 旁边的人看这队组合纷纷惊掉眼球。 四位博物馆馆长身份的人同时出现在这，纺织博物馆馆长暂且不提，其他人却是为了蒋家认回来的女儿来的。 这位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这几位大佬都来捧场。 拿出手机连忙在自己的圈子里分享这个消息，一边还在伸着耳朵听最新情报。 那边几人平时见面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此时四位站到一起总要破冰，不在圈子里的当地纺织博物馆馆长林馆长做了这个和事老。 好奇的扔出了引子：“听说温荑这小姑娘汉服做的不错，缂丝和苏绣也是都是收了名师传承的，可这和您三位有什么交道吗？” 没错，按理说应该是她和温荑的关系更紧密，怎么这三位却好像才是为了温荑来的一样。 另三人对视一眼，林秋石背着手很得意的道：“你们肯定没有我认识温小友早。” 不等他们开口，便自顾自的道：“当初温小友第一次直播开盲盒开出古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耳闻。” 苏博的张副馆长眉头一皱，“我听过这事，没想到当事人竟然是温荑？” 国博的张馆长也点头，他也是知道这件事。 林秋石哈哈一笑，“当初那场直播我还看了呢，正是我认出来那是真正的文物，紧接着才有看直播的人报了警，即时救了小温一命。” 纺织博物馆的林馆长恍然大悟，转头看向苏博的张副馆长，他们都是当地的人，也都是朋友，“你呢，又是怎么和温荑认识的。” 张副馆长闻言用怪异的眼神看向她，和国博的张馆长对是一样，突然笑了，“这关系不应该问我，你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我？”林馆长诧异。 国博的张馆长也带着笑意道：“温荑照着古画复原的四套汉服现在还随画在国博展出呢，你这花了三百多万买了布的人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此话一出林馆长恍然大悟，“啊！她就是暮云枝和俞朝英的那个保护的不得了的徒弟？” 一直插不上话的刘先生突然开口：“这事我知道啊，温荑修复文物的直播我看了几段，冯家父子去找麻烦的时候确实看到俞朝英先生夫妇在场的。” 几位馆长面面相觑，感情他们之间的信息有点不对等啊。 当时温荑还是个有点交流障碍的社恐，比较排斥站到台前和人打交道，俞朝英宠着她就接手了复原汉服和那一块天价一米布的拍卖事宜，最后合同也是俞朝英出面签的。 以至于关注过那件事的人都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这两位的徒弟，却并不知道真人到底是谁。 国博的张馆长是因为代表单位来收购四套汉服，这才与温荑见了面。 之后的修复文物也多是知道有这事，并没有很多人是真的去一五一十的了解的。 “国宝回家”和“全民健身”这事也是如此。 偌大的国家人口何其庞大，温荑当时在网上是引起了一些议论，可对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部分人来说，温荑和普罗大众也没什么区别。 此时这么一聊，好么！原来温荑或露头或不露头的干了这么多事。 周围旁听了全程的的人都惊呆了。 整个苏城上流社会的朋友圈也都惊呆了。 更别提在场还出现了一些知名度和国民度更高的娱乐圈人，有心人一统计温荑这一年多经历的事。 直呼：好忙！ 最重要的是她做了这么么多事，本职工作却没落下。 一年里出了那么多套精工制作的汉服。 “我去！温荑是24小时都不睡觉的吗？” 吴巍听到身边的好友惊呼，凑过去简单的浏览一边，无所谓的道：“她当然睡觉，而且睡得还香呢，雷打不醒。” 这个小圈子的人都是一些家族企业的后代，大家从小玩到大，有了解点情况的突然回想到：“对了，你也是苏大毕业的。” 吴巍点头，“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同学呢。” 另两名女孩连忙围着她往旁边带，“走走走，咱们一边坐着展开说说，我可对她太好奇了。” “是啊，这人生也太传奇了吧。” 吴巍享受她们簇拥自己的感觉，得意的抬起下巴，“她确实是很拼的，能走到这一步其实我一点也不意外，上学的时候她就是工作学习两不误……” 吴巍虽然是同寝室友，却实在算不上是温荑的好友，此时就在她被人围着讲温荑大学生活的时候，温荑真正的几位好友却悄悄凑在了一起。 娄今是被温荑亲自带着送进了娱乐圈三人组的圈子里。 作为唯一陪温荑从小走到大的人，娄今也受到了谢青牧微谭也好奇的追问。 事实证明，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一群性格真诚直爽的人凑到一起，还有共同在意的人为纽带，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距离开宴还有些时间，他们都是怕温荑不适应提前到的，此时却有些无聊了起来，走到一处能看到门口的休息区坐下后，谢青主动问起牧微最近的工作。 牧微闻言叹了口气，“《倾城贵妃》还没上映，我又接了个小成本的职场网剧《潮流人生》，谁料拉赞助上出了点问题，一直拖了好几个月都没开拍。” 谢青的咖位从来都是关注在大荧幕的，没想到牧微说的这部剧她还真听说过。 “《潮流人生》是不是卡在设计上了？“ 牧微诧异：“你也听过这个？” 一部投资勉强上b级的时尚网剧谢青怎么知道呢？ 谭也也挺好奇。 娄今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谢青耸耸肩，“我有个朋友在杂志社工作，听说过这事，说是《潮流人生》的剧组想找个真实存在的时装品牌直接套剧情，大牌的人家不屑这种饼，中游的还觉得冒险，生怕拍出来又是个雷人的职场剧，生怕观众过于带入影响品牌口碑。” 小牌子就不用说了，品质都没达标，剧组也看不上。 牧微也发愁，这是她接到的第二个女主戏，《潮流人生》的大致剧情就是女主独立创建时装品牌最后冲过大陆，进军国际和奢侈品大牌争夺市场。 剧情是很燃的，想让人信服自然少不了各式各样吸引人眼球的绝美时装。 所以剧组有两个方案，一是找设计团队合作，干脆设计出一批没有版权风险的原创作品，二是找现有品牌合作加盟互利互赢，省了设计的成本，还能给品牌打广告。 “现在找品牌合作是泡汤了，剧组正在考虑招一批有灵气没名气的设计师组成团队，这样的话就麻烦了，等戏服全部搞定不知道要多久。” 而且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设计师也很难说最后出的成果怎么样。 娄今一直在一旁听着，除了他们问到温荑的事很少开口，此时却突然开口道：“剧组招商时装品牌有什么要求吗？” 牧微看了她一眼，“设计好是唯一的要求，因为是深度合作模式，所以没有金钱上的交易。” 就是品牌方纯粹是出设计，不出钱，自然也没有金钱上的回报，这种深度合作唯有赌剧播出之后能不能起到带动销量的作用了。 如果剧很烂的话，说不定合作的品牌还要跟着承担观众的排斥。 娄今没有怎么挣扎，就做了个冒险的决定。 “其实我也是在做时装品牌的。“ 牧微和谢青转头看向她，温荑把娄今拉来的时候并没有说她的职业，只说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他们也没在意这一点。 没想到她做的行业竟然和牧微待拍的剧对口。 两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娄今的意思，对视一眼，均对娄今的野心和勇气震惊。 她和温荑同龄，这就说明她做的时装品牌创立的时间也不到两年，这样的品牌竟然奢望和剧组合作。 不得不说，她胆子真的很大，不怕被反噬啊。 娄今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牧微的推荐必须拿出有说服力的东西。 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这些是我从去年至今在全国铺设的三十多家店，多数在一二线城市的轻奢商场……” 先给他们看店铺的门头和室内装修可以给人先入为主的重视印象，让人认真对待她的品牌并不是一个不知名的杂牌子。 紧接着又打开另一个相册给她们看一些在店铺里展示的搭配。 突然牧微开口：“停一下！” 伸手点着娄今的手机向后面翻了两页，指着一套连衣裙，“这个衣服我也有一件。” 娄今眼睛里露出喜意，牧微买过她家的衣服，说明起码会有认可在。 牧微拿过娄今的手机给谢青看，“她家的衣服很有创意，比较有设计感。” 大明星也不是只穿高奢品牌，谢青看了几个店铺的门头隐约觉得有点印象，逛街的时候应该是看到过。 牧微高兴的看着娄今，“你要是敢赌，真的可以试试。” 娄今抿了抿唇，眼中透着坚毅，“我想试试。” 两人订好了参加完蒋家的寿宴，明天牧微就带着娄今去见一下制片人。 临近傍晚，宴会场里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也都三五人围成个小圈子，各自谈论着各自的话题。 年长的一辈有的聊着生意和蒋家的事，说着说着不免凑到一起对蒋连辉和消失的蒋璧挤眉弄眼，做一些猜测。 年轻的人则都在谈论温荑的成名史。 现在的人都认可大网红的生财能力，对蒋家能认回温荑这个要名气有名气要能力有能力的人都表示羡慕。 也有一些人则带着恶意揣摩，认为蒋家之所以舍弃蒋璧认回温荑不过是因为蒋璧无法给蒋家带来利益，而温荑可以罢了。 对于这些话理智的人嗤之以鼻。 “自身实力强被认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鸡只能被端上饭桌，凤凰就是要被人拥戴，难不成喜欢凤凰的人就是趋炎附势，非得用喜欢鸡来证明自己淡漠名利吗？” “要是我也喜欢温荑，谁会爱一个会给家里带来恶评的祸根。” 总之对这场宴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也有不少人故意做出特立独行的言论。 还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发表获利者有罪论，对于这样的说法少数几人会怼回去，大多数人则是找了个借口默默地走开。 继续找志同道合的人谈论下一个话题。 整个会场就是这样稳定又流动的状态，直到宴会开始的时间到。 音乐声低了下来，灯光也逐渐暗淡。 唯有一条被照亮的通道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蒋良义身边站着一左一右两名相貌相似的男女，两人各自托扶着老人缓缓走来。 老人的语言非常平实，却让在场的人不敢轻视：“感谢大家拨冗前来参加我老头子的寿宴，其实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把一个孩子介绍给大家，”老人抬起拉着温荑的手举高，“这位想必在座的人有的了解一些，有的第一次认识，在这里老头子我郑重的为大家介绍。” “蒋荑，也是温荑，正是我蒋良义的亲孙女，蒋家的千金，蒋璋的妹妹。“ 在场的人对蒋家的事都有了解的，对于蒋家二代没有出现这件事毫不意外，也没有人过多的讨论什么，而是如主人家所愿，把恭喜的话全部落在面前的祖孙三人身上。 蒋良义作为寿星很高兴大家的捧场，也乐的听他们眉飞色舞的分享温荑的事告诉他。 虽然这些事他比谁都清楚。 之后的时间就是默认的社交时间，蒋良义带着温荑蒋璋先是主动走向温荑的三位老师面前，作为爷爷的身份感谢他们对温荑的帮助。 暮云枝抬手帮温荑顺了顺一缕不老实的发丝，“蒋老不必如此，我们能有温荑这个灵气的学生也是幸运。” 暮云枝和俞朝英有不少学生，最有天赋最贴心的就是温荑了，他们待她如亲女，自然不需要别人来道谢。 蒋良义又带着两人见了几位同辈的老人，这才让他们自己去玩。 蒋璋也带着温荑和他几位各行各业的发小聊了几句，别的人都没让他们通过自己来打扰温荑。 郑秋带着新奇的视线轮流看着发小兄妹俩，“怪不得你当初那么紧张，原来是咱妹妹啊。” 郑秋就是温荑开盲盒开出文物遇险的那次参与出警的警员，当初蒋璋紧张温荑恨不得自己冲到现场去。 还是郑秋把人拦下来了。 当时他就好奇为什么这个从小就冷静自制的哥们这次这么冲动，现在可算是解惑了。 “谁跟你咱妹妹。”蒋璋垂下眼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拉着温荑跟其他几人认识过后就把人推了出去。 “去找你的朋友玩吧。” 温荑笑了笑，礼貌的对其他几人颔首就迫不及待的转身奔向娄今他们那一小堆。 现在那里已经不能说是小圈子了，而是个人数不少的大圈子。 除了娄今牧微他们，谭怀宇也凑了过去，还多了冯家的三位年轻人，冯舒怡、冯程、冯市，温荑在海岛时结识的潜水教练程颐也被牧微看到之后拉了过来。 娄今连忙起身对她招手，她们正在一处窗口边的露台吹风，“从中午一直饿到现在吧，快来吃点东西。” 冯舒怡端起一碟小点心递给她，“今天你可没什么闲着的机会了，抽空垫一垫。” 冯程也用赞叹的目光看着她，起身让座，“不说有多少人是你自己的人脉，还有更多的人都对你很好奇呢，赶紧先坐下休息一会。” 谭怀宇探究的看了他一眼，同样起身，两个男人则对视一眼，仿佛有火花在碰撞闪烁。 温荑自然而然的落座在谭怀宇让起来的位置，接过点心，“我也没想到你们都来了，原本还想着其他人我也不熟就来打个酱油算了。” 没想到真成宴会主角了。 蒋璋这次真是给了她好大的一个惊喜，刚才一眼望去需要她去招呼的人还真不少。 温荑赶紧吃了几个麻将大小的点心，又从娄今手里接过一杯果汁。 也不敢多喝，浅浅的一抿润了润喉就行了。 当事人忙于吃喝，其他在座的人却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站立在那的两位男士。 冯舒怡把冯程拉了下来，两个男人这样未免太让人看笑话了。 72. 第 72 章 开诚布公+营养液120…… 抓紧时机休息几分钟,温荑就又被人推出去了。 他们都是亲近的朋友，不在意能占用温荑多少时间，反而不希望因为他们让温荑对别人失礼。 温荑感谢的看了他们一眼,起身重整精神走向苏大的几位老师，之后还有几位文物界的馆长们,比豆的管理员李岜…… 总之真应了冯舒怡那句话，她这一晚脚都没停下。 宴会结束后，她和蒋璋站在门口送别宾客时心中不甚唏嘘。 平时不点不知道,原来她竟然不知不觉认识了这么多人。 把所有人送走,兄妹俩陪着早已面露疲惫的爷爷回了长风别墅,这个时间再回别院就不方便了。 “叩叩！” 温荑听到里面的声音后推开门。 蒋良义好奇的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是酒吗？你要陪爷爷喝两杯？” 老人略带欣喜的看着她,温荑平时不爱黄酒的药味,很少能陪他来两杯。 温荑嘴角一勾,带着神秘道：“这个是我送给爷爷的寿礼，最好爷爷自己独享。” 里面装的是碧雪酿，温荑提前尝了一点,入口清甜还带着微微的酒香,有点类似于米酒，却比米酒更清透。 蒋良义不觉得孙女送自己一壶酒很敷衍,就像蒋璋说的那样，温荑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只剩自己一人在房间,蒋良义好奇的拎起酒壶，薄胎白瓷的酒壶透着光还能看到里面橙黄透亮的酒液。 凑到面前轻嗅两下顺着壶嘴飘出的淡淡清香。 陌生的味道让他眼中划过期待。 倒了一小杯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小口细品了起来…… 一杯入口只觉绵润，二杯入喉顿觉悲喜尽散，三杯入肚浑身开始发汗，整个人都飘飘欲仙浑身轻松。 蒋良义平时很克制的,最多喝三杯，可是这次也不知是感慨温荑的心意还是这酒真的那么惑人，不知不觉的他竟然把一整壶都喝了。 这时他甚至有种两腋清风习习，抬脚就可下碧落黄泉的感觉。 蒋良义眼神清醒中透着怀念的走向大床，口中喃喃自语，“管家婆，你看到了吗……” 温荑回到房间，这一夜她久久难以入眠，通过今天见到的面孔开始回顾这一年发生的事，同时也在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第二日一早，温荑带着忐忑的心情在楼下踱步。 突然哈哈叫了一声，“爷爷下来了。” 连忙扭头看去，对上一张笑脸。 蒋良义看着温荑露出洞悉的笑容，整个人就好像洗去了沉疴一样，整个人都带着超脱的自在。 看到温荑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在她头顶按了按。 温荑咬着嘴角的死皮，眼神往下瞄，犹豫的问道：“爷爷……昨天睡得好吗？” 蒋良义：“很好啊，做了个美梦。” 温荑眼神闪烁：“什么样的梦啊？” “嗯……”蒋良义沉吟的看着她的头顶，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带着一抹笑意看着她，“不记得了，只觉得是个好梦。” 温荑顿时松了口气，她其实有点害怕爷爷会沉浸在碧雪酿织就的黄粱美梦中，见他没有提那壶酒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好东西有利也有弊，少量使用排解下心情刺激多巴胺分泌无伤大雅，如果产生依赖就对人身心有害了。 一早吃过早餐，温荑亲自开车把爷爷送回别院，自己则返回长风别墅。 寿宴结束了，温荑也要重新整理自己准备起航了。 双年展的主题是“生”。 就像写命题作文的常用主题一样，也是艺术界里的一个恒久不变的主题。 可就是越常见越难出彩。 常规的思路都被用得差不多了。 就这样温荑在家憋了一周快把自己憋疯了，直到有一天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谭怀宇？” 对面像是知道温荑的困境一样，带着了然的语气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话就让她瞬间心动。 【“寰宇在准备明年的年度大剧，拍摄地点选址在敦煌，你有没有兴趣看看沙漠的风景。“】 沙漠，本应是与“生”的主题截然相反的一个词汇，可此时却在温荑的脑海中炸起一团灵光一样。 迫不及待的追问：“什么时候出发，要怎么去？” 对面人似乎无比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会对这句话心动一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随时都可以出发，把哈哈带上，我开一辆房车去接你。”】 房车旅行？ 温荑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她对谭怀宇原本还因为那次旅程有了小小一点悸动，可是回来之后两个月不见面，也不多想他，这种感觉就像是没了一样。 此时一听房车旅行不免升起些犹豫。 此时对面又开口了。 【“开着房车路途中是方便了点，住宿的话还要去正规酒店，车上过夜还是没有那来的舒服。”】 这个男人用了三句话，就拐走了某人的妹妹来了一趟不知归期的旅程。 当天收到温荑准备旅行寻找灵感的消息，蒋璋真是又气又恨。 可惜蒋家的公司和寰宇不同，蒋家是主要经营第二产业，还是家族式企业，管理起来就不如寰宇这样的第三产业公司来的灵活，谭怀宇一个筹拍年度大剧的名义想走就走，蒋璋却不行。 只好当晚再把哈哈带到自己的房间做了一系列的叮嘱。 包括但不限于保护好姐姐，不能让谭怀宇有任何过线的行为…… 出发的前一夜温荑还收到了一个消息。 娄今的品牌准备和牧微参演的一个剧组合作，而且剧组还决定把娄今的公司作为主要拍摄地点。 “你们什么时候搞成的事？”娄今和牧微一起搞事情，她竟然是尘埃落定了才知道的。 【“就是之前寿宴那天谈的啊。”】 温荑：…… 她到底错过了多少。 “你在公司吗？还是在家，我去找你咱们当面聊。” 幸好是今天通知她，再晚一天她能不能赶回来就很难说了。 【“我在公司，牧微也在，你过来吧，正好去路边的大排档打包一分宵夜过来。”】 娄今理所当然的话听的温荑被气笑了。 这是吃定她一定会去吧，买宵夜的活都安排好了。 牧微跟娄今在一起玩了几天也变了，竟然还在电话里点菜，要吃捞汁小海鲜。 “行啦，知道了，捞汁小海鲜，那个要大闸蟹，还有什么想吃的，还要烤串……还要两瓶大窑……” 温荑是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无语，这两个女人是不是忘了现在几点钟，一个是明星一个是美女都不想保持身材了？ 哎，她还能怎么办，拿上车钥匙出门呗。 …… 娄今换了办公地点后温荑还没来过呢，两人这一年都忙着发展事业，娄今自己在办公室呆的时间也没多少。 反而是在别的城市两人聚过两次。 第一次是温荑去深市找冯家归还家书，两人短暂的聚了一天，第二次是在首都，牧微和谢青他们的综艺拍摄，温荑正好参加完毕业答辩就去探班，也和正在首都开店的娄今坐下来聊了一会。 过了八点苏城巷子里基本都没什么人了，尤其这条街还多是一些工作室，到了晚上更显得寂静。 温荑把车停在道口，伸头出去看了一眼，见巷子边站着两个曼妙的人影。 轻笑了一声，两手拎着沉甸甸的宵夜走了过去。 楼里的灯光全部被点亮着，温荑跟着两人身后走进院子抬头一看竟有种这一室灯光比月色更亮的感觉。 娄今扭头见她停了脚步，催促道：“快来，节目快开始了。“ “什么节目？” 牧微含蓄的笑了笑，“就是谢青做导师，我做学员的那个演技综艺。” 温荑快走几步，想了想，按照综艺的制作时间来算也确实该开播了。 三人钻进娄今的办公室，那里正好有个大沙发，对面有电视。 美味的宵夜在茶几上一字排开，牧微舔了舔嘴唇，伸手夹了一筷子捞汁鲍鱼。 “嗯……好吃！“ 娄今捞起一串烤鱿鱼，两人活像没吃晚饭的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温荑诧异：“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 咽下口中给的鲍鱼，牧微解释道：“我们刚从沪市回来，就中午和制片人导演一起吃了顿没滋没味的饭，晚上根本没吃。” “对了，那个剧到底是怎么回事？”温荑连忙追问，自己也拿起一把烤玉米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 牧微和娄今忙着填肚子，抽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情况解释清楚了。 “就是说确定了之后很快就能开机了，你就先一步跟来这里适应拍摄环境。” 牧微点头：“也是想了解一下娄今平时的工作状态。” 哦，温荑懂了。 一句话概括剧本：“就是假设主角是娄今，你演的就是她的身份呗。” “对了，”娄今急着给温荑分享自己最新发现的情况，“你不知道我看到剧本的时候都惊了，起码有一半的内容简直和我的创业经历一模一样。” 也是最开始拉起一众同学开公司，自己跑市场，盯着开店，培训员工…… “唯一的不同就是主角家就是做这行的，她是为了证明自己不靠家里也能行，这才自起炉灶的。” 娄今突然灵机一动，“那不就是咱们俩的集合体，你的身世，我的创业史。” 挑眉一笑，“说不定这部剧播完大火，咱这品牌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呢。” 温荑没想到这部剧竟然让娄今这么有带入感，不由产生几分期待，举着一把玉米粒，“那就提前预祝网剧大火，你们都能借此再上一步！” 娄今和牧微对视一眼，也举起手中的烤串兴奋的道：“网剧大火！” “网剧大火，我以后就能选更多喜欢的剧本了！”牧微脸颊红红的，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我要把店铺开遍全国，冲向世界！”娄今仿佛看到自己的品牌也能在几大知名秀场展示给全球的人看。 温荑：“到时候我给你的公司投资，我们一口气把店铺铺遍全国！” 正愁有钱没处花呢。 娄今哈哈笑着：“说话算数啊！“ 牧微也跟着凑热闹：“不行！温温你不能偏心，到时候我做女主角你也要给我投资！” 温荑眼睛笑得眯起来，很有大佬气质的一挥手：“都给你们投资！” 电视里牧微的演技正受到几位导师的认可夸赞，电视外温荑三人也设想着美好未来。 温荑借着气氛说出自己明天就要出门的消息。 娄今有些遗憾，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灵感了。” 牧微想到一点，连忙问道：“你是自己去吗？一定要注意安全。” 温荑几个月前的那次遇险并没有为人所知，因为当时惊魂未定脸上身上也都过于狼狈，和平时直播时的形象差的太大，警察就算看了她的身份证也没对上号。 直到后来温荑接连搞出直播修复文物、认亲的风波，这才有人把她和一则警情通报联系起来。 当时可把他们这些亲朋好友吓坏了。 温荑见她问起，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在两人的追问下道出实情。 “你和谭怀宇一起出去？” 两人惊得异口同声。 温荑点点头，“他说要跟组年度大剧去敦煌，我也想去沙漠看看。” 娄今和牧微对视一眼，八卦之情油然而起。 互相挤眉弄眼一番，牧微才把自己在海岛第一次见到谭怀宇就发现他喜欢温荑的事说出来。 “啊？那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啊？” 牧微这才一五一十的把温荑救过谭怀宇的事说了出来。 温荑震惊了。 突然她想起什么，连忙翻出手机开始找不知道被压在多少条盲盒信息下的那则详情。 很久之前她曾经开过一个“1”点积分的盲盒，盲盒详情是“获得老公一位”。 她现在还记得那时详情备注上写着持续性盲盒，状态则是正在进行中，下面是进度情况：初见——？——？——？…… 回想之前的记忆，温荑翻了好一会才找到那一条。 点开一开这才发现进度状态变了。 竟然变成：初见——舍命相救——患难与共——？ 温荑眉头拧起，表情逐渐凝重。 她的手机贴了防偷窥贴，除了直上直下的位置侧一点都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娄今和牧微就看着温荑的表情接连变换。 “温儿？你想到什么？”娄今推了推温荑。 温荑回过神来，收起手机，“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十多年前就遇见过他。” “十几年前，那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娄今算着时间，她家原来居住的地址和温荑的福利院很近，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就近上的，小学虽然不是同学也是脸熟的同龄人。 温荑长叹一口气，思绪还沉浸在十几年前的惊险一夜中，“没什么，就是一次无意中救了他。” 见她不想多说两人也不追问，娄今扬声招呼起来，“先不聊了说话占嘴，咱们先吃，你们看那个演员，演得好尬……” 温荑被塞了一手肉串，暂时把谭怀宇的事放下，专注面前的朋友。 三人一起热闹了很久，嘻嘻哈哈把一个半小时的综艺看完了。 温荑开车送他们回住处。 娄今和牧微两人说好了，牧微要在她那里提前体验生活，剧组没来之前都住在娄今那同吃同住。 娄今为此还打趣她，“正好我的住处就是创业初期租住的房子，本来我还想明年就换个住处的，现在正好给你们用，里面到处都是生活痕迹不要太真实了。” 牧微看着是个精致的小仙女，对于去别人家借住也没什么心理障碍，两人都是温荑的朋友，有无数话题可以聊。 开车回了长风别墅，客厅沙发旁还亮着一盏小灯，哈哈趴在沙发上听到声音抬头看来。 脚步声响起，蒋璋从楼梯上下来，“回来了，行礼都收拾好了吗？” 温荑点点头，“嗯，大哥你早点睡吧，别忙得太晚了。” 兄妹俩一前一后回到楼上。 房间里只有自己和哈哈了，温荑终于能静下心来。 看着上面“舍命相救”四个字，灯光下温荑低垂着眉眼底满是复杂。 这时她想到什么，退出去往上翻了翻盲盒详情，没隔几条就找到了那张被她视为烫手山芋的照片。 这是一个重要罪证啊。 当初她还想假如自己有机会遇到那个人，如果对方需要自己就把这张照片给他。 没想到人竟然就在她身边。 第二日一早谭怀宇开着一辆超大号房车如约而至。 蒋璋帮温荑把两个行李箱拎上去，谭怀宇站在车里接手，两人交错时一对视。 一个带着警告，一个带着承诺，两人心照不宣的一颔首，完成了一次属于男人的无声对话。 温荑站在车子下面对此一无所知。 攥着手机还在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打量谭怀宇。 若说昨天之前她还对和谭怀宇一起旅行心存顾忌，现在却不知不觉的消散了不少。 盖因她忍不住怀疑对方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把感激当做喜欢。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不和另一人经过相处就能喜欢上对方吗？ 如果对方是一见钟情，十多年前她才十岁出头，这样岂不是恋·童？ 就这样上车之后温荑还在忍不住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猜测。 直到房车出城后在服务区停了下来。 谭怀宇从驾驶位转过来，坐在座位对面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温荑抬眼疑惑的看去。 “胡思乱想了一道，还不准备聊聊吗？” 从早上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温荑一直在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他，看得人后脖子汗毛直竖。 总觉得他再不停下来把话问清楚，车上都让人坐立难安了。 温荑闻言低垂下眼睑，开诚布公的道：“你多年前在冰城遇险，罪魁祸首受到惩罚了吗？” 谭怀宇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紧，“你，你认出我了？” 温荑摇摇头，“那天夜里那么黑，路灯也昏暗，我其实并没有看清你的样子。” “反而是我比较好奇，那天你真的全程昏迷吗？” 谭怀宇看着她的发顶低声道：“那天其实被抛下车的时候我就醒了，只不过无法动弹。” 所以，后面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 就在那人想在对他下毒手的时候，刺耳的警笛声在胡同里响起。 不同于疤头男的粗心，当时他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脱险，五感格外敏锐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那声音近的有些奇怪。 紧接着他眼看着疤头男被吓到跑上了车绝尘而去。 本想看清楚到底是谁机智的救了他，却没想到他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抬起眼皮就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女背影。 他努力的注视了那道身影几秒钟，之后就再也撑不住的失去了意识。 “那两个凶徒呢？”温荑抬头看着他，眼中有着期盼。 谭怀宇摇摇头，“我有怀疑的人，可惜没有证据。” 就连唯一曾经靠近过他的疤头男也因为当时他闭紧双眼装死而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 温荑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摆弄两下。 谭怀宇的手机突然发出提示的震动：“抱歉。” 低头一看竟然是对面的人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眉头一挑正疑惑，点开一看却被惊得浑身酥麻。 手指僵硬的点开照片放大，谭怀宇嘴唇动了动，呼吸粗重了起来。 半晌，喃喃道：“果然是他。” “这个对你有用吗？”温荑放下手机。 “有用！太有用了！”谭怀宇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会有？” 温荑转头看向窗外，“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谭怀宇见她周身都写满了拒绝回答，眼中划过沉思，“不管怎样，我要感谢你，帮了我大忙。” 温荑见他不问了，这才转过头来，“那你还要去敦煌吗？” 谭怀宇眼睛带着光的看着她：“计划不变。” “那你……”指了指手机。 谭怀宇叹了口气，勾起嘴角讥诮的道，“那个人是我二叔，和我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当初我被救回来在医院醒来就向警方提供了怀疑对象，可惜他似乎以为我看到了他的脸，连夜逃去了国外，因为没有实证，国内警方也没办法强制将其带回。” 低头看一眼照片，谭怀宇眸光暗沉，“我会盯着他的，现在有了这个，只要他敢踏上这片土地一步，等待他的必然是牢狱之灾。” 虽然恶人暂时没有办法得到报应，温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李云卿。 温荑自从把因果符给她之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这个人的存在了，因果符想起效必须因果关系人亲自把这东西贴在对方身上。 其实换做谭怀宇和他二叔其实也适用，只可惜温荑只开出了一个因果符。 谭怀宇自认为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起身准备继续开车，却听到后面传来让他如遭雷击的话。 “你能确定对我的喜欢是真的喜欢吗？” 谭怀宇瞳孔扩大，猛地转身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怀疑我的感情？” 温荑抿了抿唇，坐在原位仰头看着他，“我只是很难理解，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十几年前的一见钟情？” 谭怀宇坐回去，双手搭起放在鼻端，只露出双眼看着她。 “你不相信一见钟情？” 温荑仔细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谭怀宇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眼睑微微弯起，“巧了，我也不相信。” 如果是为了报恩，当年给福利院赞助就已经还了，虽然温荑自己有本事根本没用上那笔钱，可从这世上也能看出，谭怀宇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 重新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可乐，突兀的抬手贴在温荑的脸上。 “嘶——” “呵，清醒一点吧，承认自己的优秀有那么困难吗。” 这次转身后面没有再传来话语，谭怀宇坐回驾驶位，带着笑意瞄了一眼后视镜。 一个目标坚定、执着活着的人，光是看着她拼尽全力的样子就已经足够成为旁人的动力了。 这样的人让人不喜欢也是件很难的事吧。 房车一路向西，行驶千里后温荑很遗憾的还是没能找到灵感。 只好期待敦煌那处神奇之地能带给她希望了。 那边已经开拍了，为了赶时间两人也没再路上停留太长时间，完全是赶路的状态，途中休息的时候谭怀宇闲聊似的给温荑讲了一些剧本的内容。 寰宇投资制作的这部年度大剧是得到官方审批的，题材主要讲这片土地曾经最繁华的历史。 敦煌位于古代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现在的三省交界，曾经有无比繁荣的时期，那时各个国家的来往商旅都会在这里驻足。 以至于那里虽然是个别名沙都的土地，就像散文中写的那样：大地苍凉而贫瘠，宕泉河已经干涸，只剩时间和风在河床上流淌…… 就算这样的地方，却有着一段最鲜活的历史住在贫瘠的表皮下。 车子顺着国道开进了阳关镇，温荑从车子里走出后即刻毫无谁去的干燥空气铺了满脸。 即使道路两旁种植挺立的胡杨树，可这从江南水乡来到沙漠边陲的感觉依然带给了温荑极大的震撼。 因为只要抬头向西看去，就能见到近在咫尺的黄沙大漠，沙丘高百尺，遮住了西边的落日。 “这就是阳关，西出阳关无故人的阳关……”温荑站在车旁久久无法回神。 “剧组都在这家客栈居住，出了阳关就是沙漠了。”谭怀宇把温荑的行礼提下来指着远处的方向。 帮助温荑安顿好，谭怀宇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温荑了然，“你去忙你的就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况且还有哈哈在，不会有事的。” 谭怀宇这次出来主要任务还是工作，虽然出于爱慕者的角度他不放心温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独自出行，可理智上又明白温荑她并不需要别人来过多操心。 着看她自顾自拎着东西进屋，谭怀宇只好苦笑着转身离去了。 之后的日子两人确实没有太多交际，最多的时候就是在餐厅，见到就互相点个头，匆匆吃完就再各自忙各自的事。 …… 温荑靠坐在沙丘上看着远方的漫天黄沙和若有若无的人影。 脚边趴着不嫌黄沙烫的哈哈。 她整个人都被一条长围巾裹了个严实，一连十天，她就一直是这样每天带着狗早出晚归的坐在那，也不像别的游客那样去玩各种沙上游乐设施。 就是这样看着。 “你在看什么？”有些别扭的普通话在耳旁响起。 温荑转头用仅露出的眼睛看着她，“我在看沙。” 女孩歪着脑袋疑惑：“沙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沙有什么好看的。 可温荑就是觉得这里莫名的吸引她，而且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在脑海中破土而出，却总是抓不住。 女孩是温荑居住客栈老板家的女儿，今年正在上高中，平时从全国各地来的游客见得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也见得多了，却从没遇到过想温荑这样奇怪的人。 一个女孩带着狗来沙漠玩就别提多奇怪了，更诡异的是来这之后不拍照，也不玩游戏，还不去看石窟壁画，就这样每天看沙。 就在这时一声轰鸣响起，女孩一愣，下一刻脸上喜出望外的表情。 “这是打雷！要下雨了！” 温荑起身看向天边，心中疑惑，沙漠里下雨虽然罕见，也不必这样恨不得要跳起来的样子吧。 女孩拉着温荑往回赶，“快！打雷了雨很快就到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温荑向来是听人劝吃饱饭，心中一直没放下疑惑，还想等到了客栈在问。 谁料刚跑进客栈大门，就看几辆车刚熄火，一群人呼啦啦的往下走。 导演一边指挥人搬东西一边奇怪的嚷着：“这里一年就下三次雨，咱们剧组能赶上大漠下雨，这一定是个好兆头。” 一年下三次雨！ 温荑随着女孩的拉拽跑到客栈的葡萄廊下，“这是今年第几次下雨？“ 女孩头也不回的道：“第三次。” 温荑算算时间，现在已经秋末了，这场雨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也说不定。 怪不得女孩这么高兴。 一年只下三次雨，每一次的珍贵是她这样的外来人无法理解的。 两人穿过两边种满葡萄长长的走廊，天边的雷声又响了几次后，来到一个亭子。 那里已经有几个适龄的男女盘腿坐在只比地面高一点的木质板子上，围着个像是炕桌的大木桌上摆着各种水果和干果。 “来，坐这里一起看雨啊。” 沙漠里看雨，看来是这里的特殊活动了。 温荑现在已经和一年前不一样了，大大方方的学着他们的样子席地而坐，哈哈也窜到她旁边。 在场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哈哈，这里很少见到哈哈这样一眼就看着受到了很好照顾的品种狗，大家顿时就被哈哈的颜值吸引了。 “姐姐，我可以摸摸它吗？”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凑过来，有些胆怯又好奇的蹲在哈哈旁边。 温荑看向哈哈，后者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哈哈同意了，你可以摸它。” 小女孩眼眶有些深邃，瞪着颇有异族风情的眼睛看着哈哈，“姐姐，你能听懂它说话！” 温荑一愣，轻笑道：“我看着它长大，哼唧一声我都知道它想干什么。” “好神奇啊！”女孩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的划过哈哈的后背，惊喜的叫了起来，“哇！好滑！” 随着她惊喜的声音其他的几个年轻人也好奇的围了过来。 一滴水声落在葡萄叶上。 温荑看着哈哈的笑容一顿，仰头看着天空。 “啪！啪！噼里啪啦……” 一滴滴的落雨声连成片，穿过翠绿的葡萄叶落在地面，逐渐滋润整片黄色的土地。 就这样，大家一起吃着水果喝着茶，听着雨声聊着天，喜悦的笑声越来越大，甚至比雨打树叶的声音还要大，传的越来越远。 剧组的人都躲在餐厅里，谭怀宇正在和制片人说话，突然像听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止住话头，侧耳倾听了起来。 “姐姐，一会雨停了，我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一会我们都会去的。” “离得远吗？” “不远，大家坐车去，几分钟就到了。” “那好呀。” 谭怀宇突然好奇了起来，与制片人暂停话题，起身走出门走到站在房檐下的客栈老板身边问了起来。 “你说雨停出去看的景色啊。”老板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爽朗笑容，“你好奇的话一会也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我们都要去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谭怀宇重新回到餐厅和制片人聊了起来。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多小时，雨下得很大，雨后地面却很少积水，这样的景象让人看了不免叹息。 似乎大家都有默契一样，雨后周围的几家客栈也都躁动起来，大家纷纷走出家门，驾驶着各种机动车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像沙漠中赶去。 谭怀宇无意中看到从一个人摩托车后座的麻袋中露出来的东西，心中对他们将要去的地方有了些了然。 73. 第 73 章 草色遥看近却无+营养液…… 雨后的沙漠像洗去了浮尘一样,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温荑和哈哈乘坐老板开的车，副驾是老板的女儿，后座是第一个开口想要和哈哈玩的那个小女孩。 他们的目的地确实不远,跃过一个十多米高的沙丘后女孩指着远方喊：“姐姐！就是那！” 温荑从前排中间的位置伸出脑袋向那看去，下一刻她就被自己看到的东西震撼了。 瞳孔逐渐放大，睫毛颤抖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黄沙中的那抹绿意。 那里不是绿洲，却比绿洲更震撼人心。 一片网格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沙漠中。 仿佛整个阳关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里，默契的选了自己的位置,带着一包包麻袋的东西低头劳作了起来。 这一幕不仅是温荑被震撼了,其他因为好奇跟来的游客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震撼了众人的是一个个网格连成一眼看不到头的人为绿洲。 整个阳关全员出动背着的麻袋中是一捆捆的干草。 他们用工具在沙地上挖出一条条沟壑在把干草用力压进沟里。 虽然埋进去的是干草,可站在温荑他们这个略高一点的位置向远处看去却能见到远方已经有了一丝绿意了。 就像初春的青草一样“草色遥看近却无”看似没有,实际上已经承载了人类治沙的希望。 而且这些用草形成的网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向外扩散。 这座小城是沙漠前最后的防线,人们正在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几代人的宏伟愿景，已经能看到希望了。 除了那抹绿意同样让人看着动容的还有天边的晚霞。 天快黑了,新的一天又要来了。 谭怀宇走到温荑身边，默默地陪伴她沉浸在这种震撼中。 一个女孩向这边跑来，正想说什么,被谭怀宇抬手在嘴边悄悄的抬起一指, 女孩看了一眼温荑，眼睛一转捂着嘴巴偷笑着跑远。 …… 这天之后，温荑觉得自己好像是找到她要找的东西了。 每天她都会和客栈老板租借车辆,带着哈哈来到这片草格地上,照样一看就是一整天。 晚上回去之后她就会在房间铺开纸张,将这幅画面用淡淡的水墨色勾勒出来。 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 整整一个月,剧组在这里的拍摄任务要完成了。 谭怀宇这晚敲响了温荑房间的门。 看着她的气色明知故问：“灵感找到了吗？” 温荑耸耸肩，“你呢，这边的工作完成了？” 谭怀宇也学着她的样子耸耸肩，做完之后两人纷纷忍俊不禁。 比起来时温荑略带焦灼的心情，此时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们两人之间也好像出现了某些化学反应。 证据就是一个月里虽然两人交流依然不多，可这相视一笑间却好像多了三分默契。 “谢谢你，要不是你这次带我来这，也没办法这么顺利。” 谭怀宇摆摆手，“我也是要来工作的。” 节目组接下来要转战去蓉城影视基地，谭怀宇接下来就不用再跟了，照例开车带着温荑和哈哈一路返回。 一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时间到了年根，沿途虽然气温虽然越来越高，却也染上了几分冬季的萧瑟。 牧微的新剧在苏城已经完成了拍摄任务，娄今的公司也重回正轨。 温荑则自从回去之后就开始了忙碌。 她这次的作品还是要在汉服的基础上设计，而且比“瑚光珊色”还有更复杂。 春节之前温荑只抽出时间参加了顺达的年会，就连春节也只给自己放了三天假，除夕当天在蒋家别院，初一在拜访暮云枝，初二拜访林崇欢。 初三开始继续她的工作。 这次再启航，温荑就察觉了不对，灵指术她从没停下每天睡前两个小时的练习，现在已经能做到第十二个动作了。 刚一上手她就发现缂丝的时候手指摆动间的动作竟然很有节奏感，就是这种节奏感让她的手仿佛自己就知道它应该干什么。 这种现象用科学的角度解读，就是脑子能更自如的控制手了，不会产生脑子会了手做不到的情况。 显然手指的灵活让工作都仿佛成了一件让人享受的事。 这让温荑下定决心，灵指术的练习绝对要雷打不动。 而且这次制作的过程中温荑还发现了一样惊喜，有的时候在制作的过程中，提前定好的色织出来却发现和想象出现了偏差，她就会临时调整，做出来的效果比画出来的更自然。 这种临时调整的情况温荑之前从未有过，一直都是按照原图严格复刻的。 由此可见温荑她又进步了。 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五个月过去。 当代工艺品双年展准备开始初选了，一件件工艺品被送到国博的作品库中。 老馆长九月份就要退休了，正好是双年展为期一个月的展出结束的那一天。 到时候还会有一些作品要进行拍卖。 虽然艺术品不能用金钱去衡量价值，但金钱却能代表大众对艺术品作者的认可。 这日例会，照例说起双年展的话题，老馆长突然问道：“作品都送来了吗？” 张馆面上带着淡淡的忧虑，“还有几件没有送过来。” 老馆长点点头，例会结束后把张馆留下，“是不是温荑的作品还没有送到啊。” “是啊，听说温荑年前就开始动手了，到现在还没结束，我担心……” 老馆长笑着摆摆手，“不用担心，温荑那孩子心里有数，投递时间还有半个月，一定能赶上的。” 说着转头看向窗外，“反而，咱们应该期待，据说她出工向来很快，那件瑚光珊色也才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出了成品，这次却要耗费半年，由此可见，这说不定会是个超乎我们想象的优秀之作。” 张馆像是被安慰到了，轻舒一口气，“希望如此。” 初选的日子在六月中旬，到时候会选出三天的时间，邀请数十位国内各个行业顶尖的从业人员前来进行封闭式评选。 一共数千个作品，每个人都要对每件作品做一个评分，从1-10分，到时候在按照排名选出一千个作品展出。 入选的作品还会按照名次不同展出的权重也不同，有的可能和几十件作品拥挤的布展在一个小展厅里，有的却会获得着重的优待。 参展期间每一样展品下方都会有个二维码，上面会显示作者自己提供的初始金额，如果看展的人有意购买这样展品，就可以扫描下方二维码。 购买者填写自己的个人信息和购买押金。 如果一样作品只有一个人选中购买，展会结束后这件工艺品就自动归那人所有。 假如一样作品被多人敲定意向，就会放入最终拍卖环节。 最终的拍卖只有交了押金的意向方可以参加，其他人则没有权利参与竞拍。 六月中旬到了，终于临近投递只剩下一天。 温荑的作品也终于到了，紧接着被放入数千件作品中。 为了公平起见，作品从被送到国博进入作品库后，除了有限的几名签了保密协议的工作人员，其他人都不会在有机会看到那样作品了。 所以就算张馆暮雨桥他们对温荑有多少期待，也只能等到初选结束才能有机会利用近水楼台的便利提前看到。 这一天初选的时间终于到了。 文·化·部从全国各地选出来28名评选者抵达国博。 作品库外，28人按照地域、行业或亲近关系三五一群的分布，大家都对这次初选有不少的期待。 “听说张兄你的学生这次也入了初选啊。” “哈哈，那孩子争气，这才是第二次参加就被选过了，希望能继续幸运吧。” “刘兄！好久不见！对于这次初选不知道你们当地的人有没有说内部消息？” “这可不好说，这次是老馆长退休前的最后一个大事，做得比往年都要严密，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啊，听说他们内部的人想提前看都没机会的，还不如我们呢。” “是吗，听说这次有不少优秀的年轻人……” 脚步声在远处响起，大家默契的纷纷压低声音，直到逐渐无声。 老馆长亲自带着两位副馆长走了过来。 老馆长置身是专攻瓷器的，这一分类也是文物圈子的大类之一，另一大类就是书画，正巧，他身后的两名副馆长正是专攻这两项的人。 吴副馆瞄了一眼另一边老神在在的张馆，嘴角的笑容皮笑肉不笑中还带着一抹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讥讽。 作为同样专攻瓷器的副馆长，原本他才是最有可能接班馆长职位的人，结果那人借着个孩子的光上位，也不觉得丢人。 哼，他到要看看被张副馆寄予厚望的温荑到底什么样。 这要是连初选都过不去，可就好看了。 老馆长站在作品库门口照例对在座的众位发表模式化的规范讲说。 以公平为原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进去之后每一位评委身后会跟着一名国博的工作人员，评分过程中不能交流信息，这人就是监督大家不要交流、不要聚集的。 在里面看完之后他们也只能按照规定的路线用餐，回房间。 全程都有密集的监控存在，一旦发现有人交流作品相关的话题，立刻就被排除评选者队伍。 在场的人一听他这些话都肃穆起来，往年虽然也有类似的规定，可也没严格到这种程度。 几人互相对了一下眼神，都看到忌惮的神情。 老馆长的性格他们都有几分了解，不像一般人临退休就要求稳，他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 这次绝对是真的严格，不是假的。 一旦他们中的哪位不当回事触犯规定被赶出去，老馆长是绝不会容情的。 到时候绝对会丢人丢大了。 评选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专用的评分器，同样是扫描作品下方二维码，输入自己的评分。 老馆长说完，打开作品库的大门。 作品库像一个大展厅一样，空间非常宽阔，光线也很好，所有窗户全部拉开窗帘，一件件作品按照区域分门别类。 进去之后每位评审员都会被一名工作人员认领，带到不同的区域，具体位置早就安排好了，就连动线都是经过细致研究的。 孙教授是首都美院的院长，专攻油画，没想到第一个被带到的区域却是中式织造区。 这一部分数量不小，孙教授虽然不怎么感兴趣，却也只好按部就班的看了起来。 织绣的东西多半是做成挂画或是摆件，一路看去虽然精美却也没有超出预期。 盖因中式织造受限于条件因素，不论什么主题都是一副传统风，在他这个喜好抽象派画风的人眼中就有些过于死板了。 一个个看过去，果然就像他所想的那样。 他才看了十个，就有两个是以竹子为主题的作品，工艺都很精湛，创意就是基本没有创意。 孙教授毫不客气的给了3分和4分。 又看了一会，剩下的就多是以动物为造型的，总之千篇一律很少让他给出超过6分的作品，唯有一个用刺绣做了水的描绘让他眼前一亮，给了7分。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一处的作品也看的差不多了，孙教授走到最后一处作品旁。 看了一眼后就眉头皱起。 这幅一看就是缂丝作品，还是件汉服作品。 作者用缂丝独有的金色反光做出来类似沙漠的效果，技术上比起之前那些作品确实算不错了。 可惜就是有些跑题了。 主题是“生命”，这个却是荒漠，跑题跑的未免太过于夸张了。 孙教授撇撇嘴，评分器扫了一下作品下方的二维码，转头就向下一个展区而去。 刚走几步评分器上正好显示出作品详情。 孙教授刚要输入2分的手指却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作品的名字——草色遥看近却无。 “咦？” 这时候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下意识扭头看去。 就是这一眼，让他瞬间睁大了眼眶。 迈大步子的重新返回作品面前。 眉头逐渐皱起，孙教授就这样保持着注视作品的姿势向后退。 退了三步回到他刚刚扭头的位置，这次他确认没有看错，那带着金色反光的沙砾色中竟然真的有绿色透了出来。 又走了回去贴近看，这个位置看还是单纯的沙漠。 “嘿！”孙教授来了兴致。 之后的几分钟内陪同人员就这样看着孙教授不停地调整自己与作品的距离。 3米、2米、5米、4米、7米、6米…… 陪着孙教授的这位工作人员正是织绣组的人，见他这样忍俊不禁。 就这样走两步退一步，活像刺绣中人形倒缝针。 强压着笑，没想到这位还是有点水平的。 他们这些收作品的工作人员是第一批见到这件“草色遥看近却无”的人，当初也是歪打正着才摸透其中奥妙。 这套汉服是一件很神奇的作品。 明明就是一片带着反光的沙砾色布料，可是当人站远了看却会发现一抹抹绿意开始沁了出来，而且离的越远越能看到更多的绿意。 再结合主题“生命”，让人每每看到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根本不是跑题的作品，这是生命的奇迹。 “这手法简直神乎其技。”孙教授碍于规定不敢大声说，却实在压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紧握起来，手心的异物感让他回过神来。 连忙在这幅作品的评分中打出一个10分的最高分。 这幅作品值这个价。 评完分之后见其他的人都没有来，孙教授忍不住问道：“这种汉服有名字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这是汉服中的曲裾，”说完表情别扭了一下，在规定范围内多说了一句，“这套汉服穿在人身上比挂着展示更惊艳。” 也是孙教授都评完分了才能开口，再多就违规了。 孙教授离开了这片展区，快走到下一个西洋画展区时还在一步三回头的向后看，依依不舍的低声道：“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看透这件作品的奥秘，万一明珠蒙尘了可怎么办。” 第一次，他因为一件作品产生这种杞人忧天的愁绪。 工作人员低声叹了一句，“希望大家都能仔细的看吧。” 碍于规定，评分之前他们是不能插嘴的。 所以这一点不仅孙教授担忧，所有工作人员接收这件作品后也都很担忧。 孙教授脚步蹲在那，沉吟半晌，摇了摇头，“这套汉服的作者很聪明，她起的这个名字就隐含了作品的奥秘，相信其他同仁都不会错过的。” 以前他一直不太能欣赏这种工序繁杂受限制颇多的传统手工艺，觉得不像油画这样普及面广，知名度高。 可是今日他的固有思维却被一套汉服给打破了。 因为他发现在这样厉害的人手中，缂丝这项传统工艺竟然能赋予作品生命。 走到西洋画厅的时候孙教授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位做陶艺的青年大师，同时也是上上届青年展的冠军吴知行走进了织绣区。 两人相隔数米对视一眼，看到她眼中百无聊赖的神情，孙教授恍惚的察觉或许自己刚进去那一片区域的时候也是抱着这样看一眼就走的心情。 可实际上…… 孙教授勾起嘴角，对其颔首点头。 吴知行愣了一下，她竟然在孙教授的眼中读出来了看好戏的期待。 她也是首都美院的学生，只不过分属不同的专业，并没有和作为院长的孙教授打过很多交道。 可就算如此她也下意识觉得中西式艺术是有壁的，孙教授理应迫不及待的看过就走。 为什么还能在这片展区里拖到她过来。 要知道她前脚出来的可是雕刻区，专业对口让她停留了不少时间的。 带着好奇，吴知行特意在织绣区仔细看了看，前几个就让她失望了。 终于她走到最后一幅作品面前，可能是心中的怪异之感作祟，让她下意识的在看作品之前先扫了一下二维码。 出现的作品名字让她眼中染上诧异。 草色遥看近却无…… 再抬头看去时，这才恍然发现原来留住孙教授脚步的原来是它。 三天的时间内，28名来自各行各业的评审员都发现了不少让人惊艳的作品，现在他们都是满肚子话想宣泄。 以至于这种迫切的情绪推动，让他们比预计中更快的速度完成评审。 第三天的中午，最后一名来自边陲的唐卡画家张芷带着赞叹的神情从作品库中走出来，终于在得到了评审结束的通知后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都看到了吗？那副织绣作品！” 孙教授一听关键词，耳朵竖了起来，压抑了两天的火山正准备喷涌而出，就听到有人高声把话题抢了过去。 “是那幅草色遥看近却无吗？”吴知行一边说着一边挤过人群向这边走来。 张芷点头如捣蒜：“对，就是那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是一片布而已，怎么能做到那种效果呢？” 两个同龄人对视一眼，都无法得到答案。 其他人有的还在跟朋友互相分享自己认为最精彩的作品，没留意这一片区域，孙教授踱着步子走过去。 微微抬着下巴淡淡的道：“那可不是简单的一块布，那是传统手工艺缂丝，常有一寸缂丝一寸金之称。“ 旁边有人听到孙教授说话，一听缂丝，轻蔑一笑，“老掉牙的东西，不会真的以为刻出一片沙漠就有人买单吧。” 词话一落场面顿时肃静了下来。 孙教授眉头皱起，“你没仔细看那套作品？” 说话的人是另一个和首都美院知名度不相上下的美院校长，专攻的同样是油画。 和孙教授不论是年龄还是风格都撞型了，绘画水平也不相上下，早年因为在国外一次拍卖上金额输给了孙教授，所以每次遇见都是针尖对麦芒。 周教授挑眉，“一幅跑题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人群中也有几人开口附和周教授的话，“对啊，手艺是不错，就是可惜了，耗费那么多时间弄出那么一件东西，看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出土的文物呢。” “看着是汉服，我相信没有人愿意穿上除了土色什么都没有的衣服吧。” “我觉得也是，看一眼都觉得难看，一点艺术性都没有。” “……” 孙教授惊讶的发现在场保持这种想法的人还真不少。 少说七八位是有的。 剩下的人用了然的视线对视一眼，神情各异。 孙教授怜悯的看了周教授一眼，“展出的时候只要扫码就能被所有人看到初选时的评分，希望到时候你……你们还能这样说。” 说完便摇着头离开了。 吴知行和张芷挽着手离开的时候也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他们。 一位国画艺术家走过周教授的时候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这一切都把周教授为首的几人弄得一头雾水，扭头看向作品库的大门，可惜那里早已关闭，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周教授喉头滑了滑，强撑着干笑两声，梗着脖子：“艺术品本来就是没有绝对的喜恶，别听他们瞎说。” 可是其中有一位专攻玻璃艺术品的人这时却恍然回想起被他一扫而过没多留意的作品名。 “草色遥看近却无……那幅作品是这个名字吧？” 旁边的人也回忆起来，“我急着去看下一个区就扫了一眼，好像是这个名字吧。” “明明是沙漠的景色，为什么用这个名字呢？” 其余几人突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难道……” 反应过来点情况的人，拍着大腿懊悔，“哎呀！我怎么没反应过来呢。” 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还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肯定的。 那幅作品一定有问题！ 初选的作品都是匿名的，这些评选人都不知道那个作品是谁的，出去之后纷纷开始讨论起他们在其中看到的几套公认不错的作品，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最有争议的那套缂丝汉服。 这时候几位用业余时间在网上直播教绘画，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提升知名度，立艺术家人设的人，就开始在直播的时候高谈阔论给大家分析自己看好的几样作品。 “有一套玻璃制品非常好，用造型和色彩营造勃勃向上的生机，竞拍的时候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对了还有一个很有争议的作品，据说有二十名评审员都给了高分，剩下的人则给了最低分，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我？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把寓意藏的太隐晦了，还是评审时间有点短，就是没怎么看懂，给了个印象分吧。” “哦，那是一件织绣作品，是用缂丝做的一套汉服。” 这时候有网友敏锐的从“汉服”和“缂丝”这个词中猜测。 【是不是温荑的作品啊。】 【是啊，温荑最擅长缂丝，老师你再多讲讲呗，汉服上有没有苏绣。】 【对啊，她的瑚光珊色就是用缂丝和苏绣相结合的作品。】 【参展肯定要拿出绝活的，光是缂丝可能不是温荑吧。】 正在教大家厚涂技法的主播听助教念了几条弹幕，停下手中的笔擦擦手，道貌岸然的坐到镜头前，带着包容的语气道：“温荑这个年轻人我听说过，没有过太多了解，如果作者是她的话也不意外，还年轻嘛，哈哈。” 除了这位之外，还有一些人也在或公开或私人的场合中谈到那幅缂丝作品。 像是有默契一样这些人都用的统一说辞。 “那套缂丝曲裾啊，我认为绝对是前三名的作品。” “到底好在哪？能不能细讲一讲。” “哈哈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必须亲自去现场看才能体会其中妙处。” 就这样，不同的说法带来了不同的效果。 又过了几天，复选的时间到了。 国内双年展的复选并不是决定能否参展，初选过的作品都能参展，复选则是要在初选前一百名中排出更详细的名次。 这次的前三名是要决定了能参加国际展的机会。 虽然是青年展，却决定了国内艺术圈的未来，所以来评选的人都是国礼级艺术家的水准。 一共十位，这次评选是更加严格。 而且还要避嫌，只要前一百名里有他们学生的作品，就不能参与这次的评选。 苏城 温荑自从把作品快递过去之后就放松了，保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心态。 以自己在阳关看到的景色为主题设计了一系列的汉服，埋头工作起来。 她的三位老师却坐不住了。 正好临近考试周，暮云枝也没课了，和俞朝英两位有时间就往林家的缂丝工坊跑。 终于在六月下旬的一天，他们收到了消息。 【“暮老师，不好意思，您学生的作品这次进入复选了，所以要避嫌，请您谅解。”】 【“林老师，恭喜恭喜，您学生这次的作品正好踩线进入复选，因为要避嫌所以很抱歉。”】 暮云枝疑惑：“怎么会这样呢，我们都见过温荑这次的作品，不说稳定前三，前十也是有可能的。” 林崇欢也很费解。 直到俞朝英的电话响起，他们这才自认为找到了答案。 【“俞老师，这次入选的水准非常高，很多大师学生的作品都入选了，最后竟然导致评审人员不够，所以组委会斟酌再三希望您能参与这次评选，但是如果您的评分是其中最高分，就会被去掉，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暮云枝和林崇欢目光灼灼的看着俞朝英。 俞朝英连忙拿起电话关闭扬声器，“可以，放心，我一定会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去打分的。” 复选采取半公开的方式，十位评审坐成一排，由工作人员将前100名的参展作品在他们面前一一展示，100分满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剩下的取平均数。 谁能想到，这次老馆长组织承办的双年展，因为他个人的客观原因吸引了很多有能力的青年艺术家，导致的结果竟然是复选的评审人员不够了。 由此可见这次双年展的含金量有多高。 暮云枝和林崇欢以为这就是温荑的名字被拉低的主要原因，“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等复选结果出了我和林老师再过去。” 俞朝英意外入选评审团，让暮云枝和林崇欢悲喜交加。 临送走俞朝英的时候她还反复叮嘱，“一定不要给分过高了，万一被去掉还会让人对温荑产生不好的印象。” 俞朝英第n次承诺，“放心吧，我一定会秉公给分的，咱们温荑的作品确实优秀，我是觉得这次初选一定是有问题的，至于问题在哪暂时不得而知。” 暮云枝顿住脚步：“你也觉得温荑的作品不止这个名次？” “以咱们的眼光还用这样不自信吗？温荑的作品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一副顶尖的艺术品，就算拿到大展上都够格的，我可不信在青年展上反而排到100名踩线，这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 为了避嫌，俞朝英这次去首都没联系任何一位朋友。 直到他们十位坐在一起这才从另一位国画大师口中得知了真相。 对方也没直说，而是旁敲侧击的分享自己的消息。 国画大师带着神秘的语气道：“听说这次的作品中有一位产生了非常大的争议。“ 坐在他旁边的玉雕大师心领神会：“哦？某不是那个。” “哪个？”玉雕大师旁边的陶艺大师疑惑。 他身边的剪纸大师忙道：“是不是那个缂丝汉服，我从孙教授那问到了，那套作品非常的神奇。” 另一位瓷器大师失望的坐回去，“还以为你真能问出来到底哪里神奇呢，我也从人口中得到了这个答案，他们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就说很神奇，一看就知道了。” “有人说那是一套跑题的作品，给的分很低。” “就是因为有几位给了最低分，所以才拉低了名次，不然恐怕至少能到前十。” “哎呦，这么奇怪的作品，那咱们一会可要仔细看清楚，不然闹了笑话一世英名就毁了。” “没错没错，一定要仔细看清楚。” 俞朝英在一旁没说话，别人好奇的看他怎么不加入话题，俞朝英就笑着摆手。 追问多了，就说：“其实我这次本不应该来的，前100名中有一位是我的学生。” 其他人纷纷侧目，“这是怎么回事？” 俞朝英解释：“其实那人也不只是我的学生还是暮老师和缂丝大师林崇欢的学生。” “她只是和我学了绘画而已，主要还是做服装设计工作。” 国画大师恍然大悟，“缂丝大师林崇欢的学生，难不成刚才我们讨论的那个作品，就是你们三人的学生做的？” 俞朝英谦虚的低头浅笑，“不确定，一会看看就知道了。” 其他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说的那幅作品到底叫什么名字。” 最开始说起缂丝汉服的人看了一眼俞朝英带着笑意的道：“不如我们数一二三一起说出来。” 他们这群人平时分散各地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此时有了共同话题难免多了些谈兴，立刻就有人起哄。 “对，一起说。” “我来数，你们一起说。” 周围的人都伸着脑袋看他们。 “一！” “二！” “三！” “草色遥看近却无。” “草色遥看近却无！” 俞朝英和那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74. 第 74 章 乌龙评分 老馆长带领组委会成员们刚走进来就听到这边传来的声音。 “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啊,那就让我们一起开始吧。” 双年展是业内盛会，官方也很重视，特意请了公证员来现场公证，评选过程也会全程录像。 大家相视一笑,纷纷落座,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都很有大师风范。 镜头从长桌上的名牌一一扫过，从左到右十人依次是油画大师、玉雕大师、陶艺大师、漆器大师、瓷器大师、工笔画大师、山水画大师、紫砂工艺大师、玻璃艺术大师、剪纸大师。 按照座位礼仪,以右为上和居中为上的原则,这十位的地位高低一目了然。 瓷器大师郑有为和工笔画大师俞朝英地位最高。 张馆算是组委会编外人员作为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在众人面前。 “未免大家产生审美疲劳,这次我们采用抽签的方式选择作品顺序。” “第一件作品……” 一百件工艺品类别远比他们在场十位的行业更丰富,但是同样从事艺术行业，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一共一百个作品，每个作品都需要花费五分钟左右,将分数提交到系统上,后台会自动统计分数。 有时候需要上前细看的作品，他们还会离开座位走过去。 一个上午过去了,大家都很疲惫了，虽然看到了一些不错的作品，但是一直被大家期待的“草色遥看近却无”却一直没有出现。 恰恰是这种等待，让大家心里的期待值被挑的更高了。 俞朝英原本还对温荑这个作品很有信心的，此时也不免忐忑,生怕期待值过高看到实物之后反而让大家的评分偏低。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是在聊上午的作品。 “那个竹编艺术品《勃勃向上》你们都给了多少分啊。”玻璃艺术大师期待的看着他们。 那件展品的作者虽然和他没有关系,但他向来对竹编工艺品情有独钟，因此难免多了几分期许。 俞朝英回想那件展品，是用细如毛发的竹丝做成了一把展开的扇子摆件，像是一幅画一样,整体非常的精美。 这种工艺也是曾经作为国礼的传统技艺，在外传承人却寥寥无几。 “我给的分数不低，在上午的展品中前五。” 剪纸大师也认可，“在上午的作品中我给了第一名。” 上午没有一件漆器作品，漆器大师虽然有些遗憾，评分的心态却放的很平，“我倒是觉得有一个树脂画的作品非常好，叫《荷塘月色》，看得还以为是真的呢。” 油画大师立刻点头附和，“那个我给了最高分。” 说起那个树脂作品大家都很有话讲。 作者在一个白瓷莲花盆中用画笔和树脂做成了一幅活灵活现的景象，水下的穿梭在睡莲根茎中的鱼，让人看上去像是在游动，水面上的睡莲也是栩栩如生，让人一眼看去好像浮在水面上的花瓣，伸手一摸却发现原来还是被封在树脂下面的。 而且最绝的是映衬这个名字，这件作品表现的是傍晚的景色，他们甚至能在水中看到若有若无的月亮倒影。 这个作品给大家带来很深的印象。 俞朝英也给了肯定的答案：“我也给了最高分。” 树脂画作品是近些年比较流行的新式艺术品，用平价的原材料做出高档的效果，很受年轻人推崇。 近年来也有卖出高价的作品。 艺术品就是这样，最终价值受限于原材料的价格只是评判的一部分，更多还是在于作者的手艺。 有设计有创意的作品就是会卖到高价。 那件展品就是如此，在场的人有一半都给了自己上午评出的最高分，还有一半给的分数也排在第一的。 “看起来如果顺利的话，这个展品应该能预定前了。“玉雕大师笃定。 一上午就出现了几个很让人津津乐道的作品，让十位大师对下午的评选提起了精神。 评选开始，组委会抽出下午场的第一个作品。 张馆低头一看，原本经过一上午的操劳有些沙哑的嗓音顿时高了几度：“下面的第45件展品名字叫《草色遥看近却无》。” 十人条件反射的坐直了身子。 “来了。”瓷器大师低声喃了一句。 俞朝英眼神严肃了起来。 有别于其他的作品，这套汉服是被模特穿着展出的。 只见一道身影从后台缓缓走出。 十人眼睛齐刷刷投注过去。 初见似乎没什么特殊，可等那道身影越走越近，大家纷纷出现了不同的反应。 张馆站在台下突然揉了揉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定睛看去。 坐在右侧和组委会一起的老馆长也眉头逐渐拧起，费解的看着，低头去找眼镜。 可等他戴上眼镜的时候再抬头看，却发现站在台前的模特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沙砾色带着点金色反光的曲裾汉服。 “草色遥看近却无……原来这就是草色遥看近却无啊……”国画大师震惊的瞪着眼眶。 站起身脱口而出，“这位模特，你能否退回去再重走一遍。” 见她要转身，玉雕大师匆忙把眼镜戴上，“你可以倒着走吗？” 模特也是国博的工作人员，对他们的反应一点不意外，点了点头，就这样一点点蹭着脚向后倒走。 在场包括评委和组委会成员，所有年纪大点需要带老花镜的人都纷纷带上眼睛。 俞朝英低下头握拳抵住上唇，强压着心底的骄傲，开始为一会的评分发愁了起来。 发自内心的他很想给个高分，可惜在场的人恐怕要跟他抢最高分这个位置了。 再次出现了孙教授初选时的一幕，这位模特被在场的评委指挥着一会倒退一会前进，一会移动一会暂停。 满场都是匪夷所思的声音和惊叹声。 “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做到的？” “天啊，这真是个奇迹。” 模特勾起嘴角，最后一次倒退回最远的位置缓缓向前走。 此时在众人眼中的她周身覆盖在一片金光中，光芒背后则是沙砾色下的大片绿意。 可是随着她走近，那些绿意随着曲裾的包裹旋转着逐渐消退，从上身到腰间，在从腰间消退到小腿，直到她站在众人米远的位置，就近乎看不到了绿意了。 “这就是色金缂……”剪纸大师失神的喃喃道。 色金缂是用赤圆金、淡圆金和银色种金银线缂制花纹，成品就会有金光闪烁的效果。 这套《草色遥看近却无》被温荑灵活地运用色金缂的手法塑造了阳光照在沙漠上的反光效果，还通过丝线颜色和光影折射变化做出了沙丘的高低起伏。 “可是那绿色是怎么回事？” 这点就成了在场人都想不明白的奥妙。 “唰！！！”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俞朝英。 后者还在掩着嘴暗喜呢，就被这满是求知欲的视线看的汗毛直竖。 立马讨饶，“这个是缂丝技艺的奥秘，就是我也不知道的。” 求助的看着老馆长，“后面还有很多作品，我们还是赶快打分吧。” 老馆长虽然也很好奇，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时候，给了张馆一个眼神，后者连忙拉回主题。 “对，有什么疑惑我们下去再说，现在的正事是评分。” “请大家输入各自的评分。” 在座的人虽然心里都跟猫抓了似的，却还是强压着迫切的求知欲给出了自己的分数。 俞朝英斟酌再，给了一个93分。 转头与其他人相视一眼，本想探一下大家都给的什么分数，结果看到的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果然等下午的评分一结束，他就被围住了。 老馆长年纪大了不好和其他人去追问，给了张馆一个眼神就走。 见组委会中一位上级部门派来的人频频回头，老馆长安慰的搭着他的后背把人推去餐厅。 “放心，一会张馆会来为我们解惑的。” 被他推着走的人这才安耐下好奇心，“这就是温荑的作品吗？” 另一人也忍不住感叹：“年纪轻轻真是不简单啊。” 老馆长也叹息：“当初还以为是个有点灵气的孩子，没想到才不到一年就这么厉害了，我也是没想到。” 张馆没让他们等很久，饭桌上的菜上的差不多时，推门而入。 “先喝口茶，”老馆长示意。 张馆感谢的点头，把唯一的空位前早已晾好适口温度的茶水一饮而下。 润了喉，这才为大家解惑，“俞老师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按照他的说法，当初温荑找灵感去敦煌阳关待了一个月，期间碰上一次降雨……” 听着他把温荑的见到当地人用草格固沙的方法让沙漠出现绿色，这才有了这个灵感。 在场的人都不免为之感叹，“这真是契合主题的作品。” 一人了解的更多，就给大家讲草格固沙的原理，“这是我国的一项非常了不起的固沙专利，利用干草埋入沙子的方式减缓水分蒸发速度，还能利用干草形成防风墙，避免草籽被风带走，留住了草籽自然就能长出草来。” “植物长出来了，土地沙化的速度就能降低，甚至能抢回更多的土地。” 问题来了，“灵感的由来我们知道了，问题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远看近看都能有不同的效果呢？” 张馆长叹一声，带着赞赏道：“据说温荑想到小时候曾经用过的一种小学生格尺，表面是棱形的条纹，这种条纹从不同的角度就能看到不同的图案，她也是利用这这种原理在缂丝作品上做出了远看近看各不同的效果。” 人的视角看远近的东西角度是不一样的，同样是看脚边的布料，离远看是近乎平视，离近看就变成了俯视，正是利用这种物理反应才做到了不同的效果。 一人对这种把科学融入传统工艺的做法强烈赞赏，“虽然这种想法是基于缂丝这种特殊的纺织工艺才能呈现这样的效果，年轻人的灵感却是其中的关键，未来的艺术界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另一人灵光一闪，突然笑道：“工艺品大师们都是在不停的求新，只有单面绣的时候随之涌现了双面绣和双面异绣，色金缂也是在原始的缂丝手法上被研究出来的，以后说不定这种不同角度能看出不同图案的缂丝也会成为一种变革求新的手法。” 众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齐齐笑了。 经过一白天的评选，十名大师和这些组委会成员都疲惫不堪了。 索性晚上只剩下20件，也没出现什么让人意外的作品，很快以5分钟一个的速度结束了全部的工作。 公证员当场出结果。 在场的人都迫不及待的看着大屏幕。 他们每个人都有非常喜欢的作品，也都希望自己认可的作品能得到高名次。 这种伯乐心理促使着他们全程都没有交流，人人都沉默的等待着结果。 屏幕上唰的出现一个排行。 位于第一名的赫然是上午被大家普遍认可的树脂画工艺品《荷塘月色》。 第一名同样是上午出现的竹丝工艺品《勃勃向上》。 第名赫然是《草色眼看近却无》。 俞朝英拳头用力握起，牙根狠狠闭合，眼睛中满是惊喜的光芒。 恨不得立刻回去打电话告诉暮云枝这个好消息。 第名啊，那可是国际工艺美术双年展的初选名额。 确认大家都看清楚排行之后，屏幕刷了一下，出现每个作品的评分，十位评委的分数都出现在屏幕上。 每个作品停15秒，确保大家都能看清。 前两个都没有什么异议的，第名的作品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不由得啼笑皆非了起来。 “老俞啊老俞，就算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徇私，而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山水画大师取笑他。 坐在一旁的瓷器大师郑有为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做你的学生可真是太惨了，做老师的‘公平’到这种程度，学生是要吃亏的呀。” 其他人都笑的前仰后合。 张馆看着屏幕上的分数，站在台下偷偷拍了张照片，转头就发给了温荑。 只见上面十位评分上，被去掉的最高分和最低分都用黄色填充。 其中最高分没什么讲究的，99分给的评价很高，但是也没有夸张，因为给出98分的也有两位。 问题出在另一个最低分上。 评分的人赫然正是俞朝英，他给的是93分。 倒数第一的人给出的是95分。 当然，给99分、98分的人也并不代表他们觉得这个作品就真的值这个评价，大家对于青年展的评分是有共识的，只按照青年人的标准来评分。 给了99分的人就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觉着，这个作品在35岁以下的年龄段能做到的顶尖水准。 可是俞朝英给的93分大家认为绝对是把这个年龄段拉高了不少，起码要到40岁以下的标准了。 40岁是什么概念，要知道45岁就是工艺美术双年展大展的限制年龄段。 这位老师对学生的要求是有点过于高了。 俞朝英被取笑的埋着脸苦笑。 最后被逼急了，气道：“你们也太看得起温荑了，怎么都给了这么高分，99分也是太夸张了。” 被他指着取笑的剪纸大师老太太啧啧有声的摇头，“跟你比起来我还真不算夸张。” 说一句话就要被取笑，俞朝英也是无语了。 这场评选就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下结束了。 之后天，国博会根据这次评选结果设计展区，让全部的作品都得到应有的待遇。 两天后，暮云枝和林崇欢带着温荑出现在首都的时候，暮云枝快走几步上去就拎着俞朝英的耳朵来了个180°旋转。 “哎，哎呀……暮老师饶命，小的错了，小的错了还不行吗。” 温荑扶着林崇欢站在几步远的位置把头压在老师的肩膀上，后背颤抖的起伏着。 俞朝英见状更愧疚了，“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 “温荑真是苦命啊，怎么有了你这么个‘公平公正’的老师！真是有你不如没你呢！” 暮云枝也气坏了。 如果不是他瞎搞，说不定温荑能排第一，到时候不用参加初选，直接进入复选。 现在变成这样，导致温荑还要跟着翻了何止两倍的人去参加初选，稍有不慎就会被筛出来。 下次在找到机会参加国际展就更难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趴着偷笑的温荑连忙起身，俞朝英一见脸上哪有泪水啊，眼中全是笑意。 “老师，没关系的，如果我的作品不出色，就算进了复选也会被筛出来的，相反只要我足够出色，相信也一定会脱颖而出的。” 俞朝英赞许的竖着大拇指，“你看，咱们温荑有这个骨气。” 暮云枝收回手狠狠地在他肩膀上抽了一下。 心疼的揽着温荑，“傻孩子，你知道什么，国际展面对的是整个世界几百个国家，每个国家官方选送个名额，还有数不清的人是从各个机构选送的，加上个人投递的，到时候就不是几千名选手了，而是上万名选手。” “这种情况下或许仅仅是因为评委眼睛累了都有可能把你筛出去。” 温荑倒是没怎么在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今年还不到25岁，已经比常人快好几步了，老师你要相信我呀。” 暮云枝叹了口气，抚了抚温荑的头顶，既是骄傲又是心疼。 林崇欢年纪大了心态也更平和了，安慰道：“你要对温荑有信心，想想她这一年的成绩，她早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几个人一起劝慰，暮云枝这才是平息了怒气。 …… 第一日就是正是展出的时间了。 温荑其实也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不随意，只不过每个阶段重视的内容不一样。 进入初选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着急担心也没有用，完全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这时她就强迫自己心大一点，找点别的事去分散注意力。 现在初选过了，复选虽然出现了评分的意外，结果在温荑看来她也是很惊喜的。 这个国家何其大，拥有的人才何其多，她又何德何能在这些天才中拔得头筹呢。 可结果却给了温荑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来她还可以把自己的定位放得更高一些。 复选的名次得到了第名，而且还有可能是并不比前两名差的。 现在能证明自己不比这两者差的证明就是展出的结果了。 这个结果如果尽如人意的话，就会给她未来冲向国际带来更多的鼓舞。 她担心自己的作品没人买，所以开展的第一天她准备去实地看一下大家对她的作品反响究竟如何。 还是那句话，能得到圈内人的认可只代表一小部分人，只有能转化成经济效益才是获得大众认可的证明。 来看展的人来自各行各业，各花入各眼，她只有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可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又是一年盛夏了，温荑今年没有时间给自己做衣服，还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褙子配褶裙挽着暮云枝的手走进了会展大厅。 没想到刚进入展厅温荑就怔住了。 暮云枝：“没想到组委会竟然这么重视温荑的作品。” 没错，进入展厅的第一眼，就是一片满天黄沙，而在黄沙中则是一道带着绿意的曼妙身影袅袅而来。 当代工艺美术双年展的受众面还是比较小众的，更多还是要靠业内人的发酵。 因此第一日来看展的就是一直关注的工艺品发烧友和温荑这样的展品的作者及他们的家人。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脚步停留在第一道展厅上。 赞叹声正在从旁边源源不绝的传来。 “哇！这个作品竟然是一件汉服！” “虽然有点看不懂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真的很震撼，看着有点想哭的冲动。” “沙漠里的绿洲就是这样震撼，就像去敦煌必去月牙泉一样，到了那就会让人感觉原来就算荒漠环绕也能让生命顽强的存在。“ 温荑微微侧头，听着他们的诉说才恍然发现她去了敦煌却并没有到月牙泉。 不过她也不后悔，因为她看到了更大的生命奇迹。 不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造就的绿洲，而是人定胜天的力量。 温荑和几位老师又在门口站了一会，这时突然有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带着扬声器用温和的语调驱使人们动起来。 “尊敬的游客朋友，请不要阻塞通道，里面还有更精彩的展品等着大家的参观。” 温荑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沙漠中的曲裾汉服，“老师，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俞朝英赞同，生怕老婆看久了又想起自己的事，连忙附和：“对，是要多看看，多学习。” 工作人员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惊呼一声：“俞老师，您也来了……温荑！” 工作人员带着扬声器的一声“温荑”，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侧目。 就连穿着曲裾的模特都停住了踱步的动作，惊讶的看了过来。 工作人员殷勤的凑过来：“温荑老师，作品这样展出您觉得满意吗？” 第一天来看展的人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对“温荑”这个名字都不陌生，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在他们身边。 工作人员让人群流动起来的本意彻底告破，一群人围过来像看西洋景似的把温荑好一番上下打量。 见她一身汉服，浅笑嫣嫣，就觉得这果然是符合大家预想的样子。 唯有人群外的一个人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等人群在温荑和工作人员的一致引导下往后面走，逐渐散开到别的展区后才走上前来。 “温荑？” 温荑回头看去，凝神看了半晌才带点迟疑的道：“烤柿子的老板？” 来者向前几步，“没想到你就是温荑。” 温荑好奇的打量他，这才逐渐将人和记忆中的形象对上号。 那是快两年前的事了。 有一次开启了盲盒挑战是限时限额品尝五种柿子美食，最后她意外顺着味道寻到了一家店。 当时老板就在院子里烤柿子。 那时的他虽然衣着和面部都很干净，整个人却透着股漫不经心懒洋洋的气质，头发也凌乱没有经过用心打理的样子。 没想到时隔两年，他却换了种精神面貌，整个人都带着昂扬的朝气，头发也修成了利落的空气感短发，看起来俊朗了好几个台阶。 暮云枝人对视一眼，“咱们分开行动吧，我们去别的区看看，你和朋友多聊聊。” 温荑目送位老师顺着展区动线走远，这才转身好奇的看着眼前人。 “你还在画油画吗？” 沈青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温荑费解，“这是画还是不画？” “还在画，却不是在画油画了。” 沈青洋转头看了一眼，穿在模特身上在展区内来回踱步的那套汉服，勾唇带着点得意之色，“不巧，这次双年展里拔得头筹。”说着眼中带着期许的看着她。 温荑诧异的脱口而出：“你就是沈青洋！” 俞朝英回去之后跟他们分享了几个他给出不错分数的作品，其中那个《荷塘月色》的树脂画就被他多次提及。 沈青洋看着她惊讶的表情，眼中带着点得到认可的欣喜和欣慰。 当初温荑去他店里的时候正是他最低谷的时期，就像困兽一样不愿意低头承认自己在油画上毫无天赋。 直到他遇见了温荑。 得知温荑就算学了服装设计依然没有放弃绘画，这给了他很大的鼓舞。 如果不是一直坚持下去，恐怕他没有办法等到遇见树脂画的那一天。 可惜当时他连温荑叫什么都不知道。 幸运的是在这个特殊的场合，竟然又相见了。 既然看过了温荑的作品，两人就顺势去看了看沈青洋的作品。 作为冠军，自然也有不下于温荑的牌面。 卧室大小的展厅被布置成了傍晚的样子，天空甚至还用一个圆形的灯伪装成了月亮。 再加上合适的角度，让影子落在那抹带着波纹的月色上，竟真的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温荑惊讶的看着直径足有1米的白瓷莲花盆，“这东西画一层就要涂一层树脂，这么大的作品你到底涂了多少层啊。” 温荑毫不在意形象的蹲下身歪着头看侧面。 树脂画是一种很年轻的门类，超脱于廉价的树脂脱模工艺品，通过手绘的方式让其充满了3d效果的空间感艺术。 因此那盆中的花和鱼就必须用多层的塑造方式来呈现出厚度。 每次涂完都要彻底晾干、倒树脂、再晾干、绘画、晾干、倒树脂…… 就这样循环往复，换个形容有点像做美甲，就是不停地在晾干，画一笔也得晾透，耐性差的人都要被折磨疯了。 沈青洋耸耸肩，“几百层吧。” 一层绘画一层树脂，太厚了也不行，浇完之后增加1-2毫米，这个莲花盆深度不到半米，确实需要几百层。 一般市面上的树脂画多是用小碗或是螺壳、生蚝壳之类的小件，就这样也要几十层。 不可否认这件《荷塘月色》，是沈青洋破釜沉舟的作品，如果不能获得认可，他就老了。 过了35岁，再想拥有能出头的展示平台难如登天。 幸好，命运还是眷顾他的。 比起温荑的作品，青睐这件《荷塘月色》的人也不少，他们在这站了几分钟就看到有人上来扫码了。 温荑好奇的跟着扫了一下。 难以置信的看着售价：“这么低？” 售价仅仅10万元，比她那个《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标价低多了。 沈青洋垂下头，看着莲花盆的目光分外复杂。 “如果能卖出去，这就是我售价最高的作品了。” 虽然说是破釜沉舟，实际上他也没有妄想能拔得头筹，所以根本不敢标价太高。 温荑在意向购买那里填写自己的个人信息，同时转账1万意向金。 “放心，肯定会进入拍卖的，到时候翻十倍都有可能，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说着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才反应过来当初投递作品的时候她顺手填上去的标价是不是有点过于随意了。 230万。 上一件缂丝汉服的售价。 问题是她也不可能往更低的价格上挂，缂丝的逼格在这呢。 一寸缂丝一寸金。 这句话就是缂丝的定位，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她就算卖不出去也不能降价。 不然让花高价买过她作品的人怎么想，让那些耗费成年累月的功夫做一幅缂丝作品的手艺人们怎么办。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却不知道就在两人继续去看别人的作品时，一道身影走进展厅大门。 站在温荑的作品旁用欣赏和赞叹的目光看了好久。 可是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扫码的时候，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 “滴！” 谭怀宇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 只见一个中年相貌的男子双目红肿看着手机，只扫了一眼上面的标价就毫不犹豫的填了购买意向。 直到打完意向金后，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身侧的人。 看了一眼他伸出去的手，“小兄弟，你也有意向购买这件作品？” 谭怀宇点点头，“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中年人抬了抬眼皮，眼睑的沉重感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了，“抱歉，鄙人杨树仁，这是我的名片。” 两人同时看上一件作品也算是缘分，谭怀宇也交换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寰宇影视传媒有限公司总裁，谭怀宇。” “一棵树有限公司法人，杨树仁。” 谭怀宇默念了两遍名片上的名字，翻过名片，后面写着公司经营的项目。 没想到真如公司名和法人的姓名那样，这家一棵树真的就是种树的公司，而且还经营家具和环保涂料。 “不知道杨先生种的树是？” 杨树仁按了按眼角，“我老家就在沙漠边上的一个小城，种的树是胡杨树。” 虽然种植胡杨树在他的公司项目中并不挣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可他每次印刷名片的时候都会把这一项写在最前面。 他一直没有忘了自己的使命，他就是个养树人。 谭怀宇看了看手机，本想扫码的动作收了回来。 杨树仁见状感谢的道：“多谢小兄弟愿意割爱，我真的很喜欢这件作品，希望能把它买下来捐给老家的城市发展博物馆。” 谭怀宇看了一眼转身走远的模特，意味深长的道：“我不和你抢，不代表没有人和你抢。” 杨树仁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只见随着模特的背影远去的是一片越发浓艳的绿意，恍然道：“是啊，这才是第一天。” 而这场展会还有持续一个月的时间。 经过时间的发酵，到底会有多少人成为竞争者呢？ 杨树仁着沙漠中的绿色，坚定的道：“不管多少人，我也一定会买下来的。” 另一边温荑和沈青洋浏览了一圈后，还结识了一个人，正是那位竹丝工艺品的作者于敏。 那也是一位和沈青洋年龄相近的男士，就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环境的缘故，于敏才十出头就显得像是老十岁的样子。 看起来就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若不是温荑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都不敢相信那个笑起来都会低下头躲闪别人视线的人会是这次展会的第一名。 人一见如故，相伴在会场内转了一圈就向外走去，刚才在里面听工作人员说外面有大屏幕循环播放参展作品评审时的经过。 他们都很好奇评审过程是怎么运作的，便约好了一起去看看。 谁知刚走到那里，就见一群年轻人围在屏幕前，而且好像还起了些争执似的。 75. 第 75 章 事业受阻 “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选的评审,那么优秀的作品都能给最低分，严重怀疑是不是有黑幕。” “黑幕应该不会,最后不是出线了吗。” “那就是假艺术家真文盲吧,连作品名字都不懂得看，已经暗示的够明显了。” “就是啊，读过小学的人都能从那句诗上面猜到猫腻,竟然就这么毫不在意的给最低分，真不知道除了这个是不是还有别的作品被埋没了。” “这个……应该不会吧。” “那可说不准,有一就有二。” 温荑三人疑惑的挤到人群中。 第一天能来看展的人多半都是从业者或发烧友，一听他们说可能会有黑幕，大家都义愤填膺,如果双年展不公平了,他们以后向来参展可怎么办？ 这时里面有一位可能是觉得自己的作品也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立刻愤怒的咆哮了起来。 “不行,我这就去找主办方！我的画老师都说好，凭什么给我放到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定是有黑幕！” 有了一个带头的，就有其他揭竿而起的，不等温荑他们找人问清楚，就见眼前的人呼啦啦吵着向馆场内疾步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温荑看着到这一幕眉头拧起。 见旁边还有一人抬头看着屏幕,沈青洋礼貌问起缘由。 那人侧身看了他一眼,见不认识,就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听过缘由后，三人面面相觑。 “我们要不在这看看怎么回事？”于敏提议。 沈青洋不赞成：“这个是循环播放的,足有数千件作品，这么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温荑若有所思的拿出手机，果然在官方主页上看到了视频。 其他二人也都拿出手机翻看了起来。 初选过程是经过剪辑的,每件作品的评审会被剪辑到一起，他们只要按照编号找自己的作品就行了。 他们先看了刚才引发骚乱的温荑的作品。 足足十分钟的内容，有的人站在那里斟酌半晌，有的拍案叫绝，还有的漫不经心的扫一眼就脚步都没停的转身离去。 不说温荑，就连于敏和沈青洋都看得心头火起。 对比现在的结果，那些人的草率就显得多愚蠢和无知。 “嗡嗡！”手机震动起来。 温荑低头一看正是暮云枝。 “老师，我在门口……对，和沈青洋和于敏在一起，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在两人的注视下露出个看好戏的表情，“不止刚才那波人去投诉，还有些认为自己明珠蒙尘的人也找到了组委会。” “我的几个老师因为在馆里，就被拉去做复审，暂时不会来找我们汇合了。” 于敏低头搔了搔眼角，“这种事每届都会发生，毕竟艺术品的鉴赏是个很主观的事，没有准确答案的。” 不同于温荑和沈青洋的情况，于敏的手艺是家学传承，看起来憨厚老实，实际上从小在这个圈子里泡大，这方面的见识远超他们二人。 温荑好奇：“往年都是怎么处理的？” 于敏：“像你这次的情况其实还比较少见，一共28名评审总不会全出问题，所以大概率那些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对待的也不会推翻名次。” 这么一说温荑还觉得自己挺幸运了，只有八位给她比较低的分数，剩余的大多数人都给的比较高的分，这么一拉就让她进入了复选，得到了公正的评判。 沈青洋：“有没有申诉成功的呢？” 于敏点头：“有，只有去年一个落选者觉得自己不比其他人差，就提出了申诉，最后经过几位评审的判断后，觉得他的作品确实和排名靠后的几位不相上下，所以就额外的给了展出的机会。” 不过显然有这个机会也没什么鸟用，“最后几名的展位都是一些行走动线实在没法顾及到的位置，所以展过一个月之后那件作品连扫码了解一下的人都没有。” 系统后台有自动统计功能，有没有人扫过码一目了然，那几件作品一次都没有被人扫过，就说明虽然给自己争取了一个机会，能力不够就是硬伤。 于敏这番话听下来让温荑和沈青洋两人唏嘘不已，压力也更大了。 温荑也是第一次明白过来那天暮老师说的话确实是对的。 一路顺利让她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人有压倒性的优势时确实不会被埋没，但是金字塔底端的人才是这个行业的大多数。 虽然他们在别的从业者眼中或许已经是金字塔尖的了，可是一旦放到国际，与更多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年轻更有天赋的人争取那些名额的时，他们又成了泯然于众的存在。 这一刻，他们得到前三名的傲气一下子就散了，甚至有些物伤其类。 三人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等各自的长辈，很快温荑和于敏先后收到消息，今天上午提出申诉的人全被驳回了。 没错，于敏的父亲也被叫去做复审了。 温荑：“他们一起去吃饭了，咱们也散了吧。” 沈青洋拿出手机：“交换一下联系方式，虽说下一次还是竞争关系，但若能一起通过国际展的复选，那就是给国家争光了。” 于敏听他这样说立刻分享了自己的小道消息：“听说明年的国际展主题是‘五感六绝’，我现在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五感六绝。 温荑心头一沉。 不同于国内展看似宽泛实则严格的主题，国际展的主题则是让人初听就有一座大山压在头顶的感觉。 【“五感六觉？竟然会出这种题！”】 手机屏幕中娄今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把自己凑近手机给温荑讲解这个名词。 【“这是个市场营销的术语，目的是通过这十一个点来研究客户的心理需求，从而增强自身的竞争力。”】 温荑已经查过这个词了，词条上的解释确实如娄今所说，更多的就无法理解了。 因此她没有打断娄今的话，专注的认真听。 “五感就是尊重感、高贵感、安全感、舒适感、愉悦感；六觉是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知觉。” “就像通过温馨的室内装修让顾客感受到愉悦感一样，我觉得体现到作品上应该也不难，舒适感也比较好体现，柔软的面料、亲肤的质感、柔和的配色都能体现舒适感，安全感可以举个反向的例子，那些故意用线条做出不平衡的视觉效果就是没有安全感，反过来找元素就可以了，准确来说我觉得五感都不难，难的是六觉。” 是啊，六觉应该怎么体现呢？ 温荑挂断电话后自己也在琢磨这个问题。 十一个点只要精准的契合一个点都算不跑题了，但是她有种预感，真正能拉开名次的就在“六觉”上。 既然给了“六觉”的题面，就说明不可能是个无解题，能解出来的人自然就会成为脱颖而出的人。 所以温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保守的选择从“五感”切入，她要直接从“六觉”上找灵感。 三位老师和朋友聚餐回来，不等温荑问就主动说起初选的事。 俞朝英：“我看了那些人评分时的视频，确实有些不专业，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在就此事表示不满了，因为……”说到这他露出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温荑挑眉，暮云枝把自己的手机伸到她面前。 是这届双年展的官博，下面的评论已经被热心网友攻陷了。 铺天盖地都是让那八个人道歉的言论。 温荑又按照那些被的人名点过去，发现评论区也都是质疑的声音。 【这位“艺术家”，我记得当初直播可是说温荑被打低分你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人还年轻嘛，现在呢，是不是应该自打脸一下。】 【承认年轻人比自己有天赋有那么难吗？】 【有艺能没艺德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老艺术家”吧。】 【我真是……想骂人可以吗？我刚买了你的课，就这水平能不能退钱啊！】 【退钱！】【退钱！】【退钱！】 温荑又找了几个看过去，发现也不止是八位打了低分的人，还有一些也在公开场合发表过diss温荑的作品言论的人，也被挖出来了。 这些人面对如此攻势有的闷头装死的，有的开小号在评论区狡辩结果被发现的，还有死鸭子嘴硬还在发言认为自己没错的。 只有少数几位坦率的承认自己粗心大意，对不起组委会的信任。 人非圣贤谁能无过，面对这样勇于承认错误的，网友们也不是非要咬死不放。 恰恰是那些不肯认错的，让他们带入了自己曾经受过的不公正对待，攻势更加猛烈了。 温荑没有自作多情认为那言辞激烈的人都是在为她讨公道。 她清晰地认知自己就是个导火索，真正引发这场暴动的是社会上的那些不平等，他们只是在借此机会宣泄自己的委屈和不满。 这种情况就算老师不提醒，她也不会出去发言的。 况且，她没有围脖号啊！ 这种情况连官方都震动了，就在温荑刚读完一条评论区里把自己曾经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说出来内容后，再一刷新，主页上方就被推送了一条国家官方账号的发言。 温荑表情严肃了几分，全篇看下来，发现这篇文章的内容主要分两点。 一是安抚群众情绪，指出这种情况是因为评选人缺乏责任心的缘故，组委会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在这一点上双方都是批评的态度。 第二是通过赞扬温荑的成功告诉大家只要是金子始终会发光的，让大家放平心态，不要一次受到不公就永远失去了信心。 总之就是一些正向的发言。 看完之后温荑才发现，自己从矛盾点变成了激励点。 果然在这一条发言下方评论区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些正向的言论。 还有人用自己的真实经历举例，说曾经自己被爱答不理，现在的自己恰恰是因为不甘而更加努力，成为对方高攀不起的存在。 温荑是个友们，突然觉得也不是很难了。 不就是“六觉”嘛，每个点她都花心思去深挖，就不信找不到灵感。 别人可以，她也可以！ 可能是被官方点名的原因，第二天一早就有一通电话打进了温荑的手机上。 【“抱歉，冒昧的通过这种方式联系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艺术》杂志的主编，同时也是双年展初选的一位评审员。“】 温荑诧异的看了一眼手机，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按住话筒看向三位老师，“他说自己是《艺术》杂志的主编，要采访我。” 他们人正在准备买返程的机票都聚在林崇欢的房间，俞朝英一听立马走了过来，“这人我认识，你跟他说我来接电话。” 俞朝英习惯了给老婆和老婆的学生处理这种对外事宜。 温荑也乐得清闲，抿嘴一笑，与对面说了两句就转移了手机。 俞朝英和对面聊了几句就有说有笑了起来，看的温荑惊讶中带着好奇。 暮云枝见状笑着道：“你俞老师年轻时就是个交友广阔的人，整个圈子里从他这个年龄往上加40岁往下减10岁，就没他不认识的。” 她们师徒俩才分享了两分钟俞老师的青春往事，那边俞朝英就把事情的经过了解清楚了。 暂时挂了电话询问温荑的意见，“不是单单采访你的，前三名的人都在采访名单中，另外可能咱们暂时走不了了，《艺术》的主编透露电视台也准备做一期访谈节目，就算杂志的不接那边也是推不掉的。” 俞朝英指了指上面，大家都明白了。 “往届也这样郑重吗？”温荑疑惑。 俞朝英摇头：“这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往年都没有把评分过程录下来放在门口给所有人看的，而且初选评分你的作品时明显不对劲，我不相信老馆长不知道这事，可是他还任由这一段被放出来。” 说到这，俞朝英若有所思的道：“感觉老馆长在下一盘大棋啊。” 温荑也反应过来了，这种明显会出现争议的事情像被隐藏下去是很简单的，可偏偏就被如实放出来了。 确实不对劲。 暮云枝猜测：“难道老馆长是准备把双年展的活动逐渐公开化。” 每个圈子都有暗影，艺术品圈子也不例外，往年都是小范围评审，再加上艺术审美是个很私人的事，所以难免有被埋没的。 林崇欢：“说起来今年这一届也确实比往届水准更高，如果老馆长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就是这个用意的话，那倒不是一件坏事。“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想要肃清一些什么，出头的凿子总要有人当。 以往双年展就是小圈子的狂欢，从温荑之前都不知道这事就能看出来了。 可今年却因为评审不公的原因反向出圈了，不仅能倒逼圈子内部改革，还能扩大知名度。 “老馆长确实用意深远。” 既然推不下去，温荑就答应接了采访，俞朝英回了对方电话把详细的内容记录好。 这才面带深意的看着温荑：“上了电视万一到时候拿不到个好名次，你压力可就大咯。” 温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莞尔一笑，“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前两名的人都还没走，《艺术》杂志社干脆把三人都安排到一起采访。 “真是年少有为，不得了，真不得了啊。”主编是位看着很有腔调的女士，一身黑色蕾丝套装优雅而知性，光是站在那就给人一种跨越时间的沉淀感。 温荑谦虚的颔首一笑，于敏脸颊瞬间就涨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沈青洋见状，无奈苦笑的把应酬的责任揽了过去。 这次的采访杂志社显然很重视，是王主编亲自负责的。 见三人略有些拘谨的样子，安抚的笑道：“就是平时聊天的样子，咱们也不要在什么严肃的场所，楼下的咖啡厅选个明亮的位置，我请你们喝咖啡。” 杂志社所在的大厦二楼就是个休闲区，开着几家咖啡厅，王主编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过去。 咖啡厅的服务员见了都是一脸了然的笑容，“王主编又带人来这采访啊，昨天老板还说应该跟您要场地费。” 王主编：“那你就叫他亲自来找我好了。” 服务员抿着嘴笑的意味深长的拿着单子走了。 四人选了一处圆形半包围的卡座，四周有盆栽隔断，距离旁边的卡座也比较远，是个开放又私密的环境。 王主编把录音笔往桌子上一放，看了一眼他们三人的坐位，“看来你们已经从竞争者变成朋友了。” 沈青洋年纪大些，自己有开店的经历也对这种沟通话术不陌生，见状就知道采访已经开始了，“平时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难得能见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一见面就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王主编对他们三人的经历早就做过功课了，见沈青洋开口便顺势从他这个头名引出话题，“我了解到你和温荑都是一个城市的人，以前曾经互相了解过吗？” 沈青洋和温荑对视一眼，笑道：“这说起来确实有个故事呢。” 王主编一听顿时提了精神，“看来这一定是个精彩的故事了。” 温荑顺着回忆聊着：“精彩谈不上，就是有点离奇……” 于敏是只要别让他说话，单是倾听就不太能看出来社恐的样子，见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侧耳倾听起来。 他和王主编这才知道原来温荑和沈青洋之间的缘分起自一个烤柿子。 王主编从他们的故事中精准的卡这几个点就把两人需要采访的内容都问了个遍，之后又巧妙的把话题引到于敏身上。 后者虽然有些社恐，但可能是听故事听的意犹未尽，顺口就把自己的事当故事讲了。 温荑和沈青洋这也才知道原来于敏别看手艺是家族传承下来的，人家却也是正经在国内一流的美院学习过，只不过毕业之后就把自己沉浸在偏远郊区的小镇上，整日与后山的竹林为伍，每天不是破竹就是在破竹的路上，活的想个苦行僧。 温荑看他刚过三十就布满老茧的一双手，很为他耐得住寂寞而感叹。 或许想做成一项手艺，就得有耐得住寂寞的决心和毅力吧。 听完他们的故事，王主编还有趣的看着温荑和于敏道：“两位都是在直播平台传播传统手工艺，并且有了不错的成效，那么你们对直播这件事是带着什么样的看法呢。” 没错，于敏也是在直播的，而且听过他的经历还在王主编的手机上看了于敏的视频后温荑才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当初盲盒app第一次给温荑下直播的挑战项目时，她就好奇的在主页上看过几个手工区的视频，其中有一位闷头不说话一直在破竹的师父给她的印象很深。 当时她记得那位是在直播，观看人数就有几十万，让她大为震撼。 还一度疑惑为什么大白天的会有那么多人不工作不上课的看直播。 直到她也开始直播，才恍然发现很多人看直播并不是一眼不错的盯着看，而是当个背景音一样，就是开着。 与其说是看直播，不如说是找了个陪伴。 可是就在刚刚，她在王主编的手机上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才赫然发现原来那个被她误以为是五十岁的破竹师父竟然是于敏。 温荑自从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就一直时不时的用复杂的眼神看一眼他，把人看的毛毛的。 听到王主编这么问，温荑想了想，“时代在发展，直播的形式也是一种新型的传播媒介，也是这种方式让沟通变得更简单更便捷，对于普通的网民来说，他们能在直播上获得快乐，然后带着更充沛的活力去面对生活和工作，对我们这些传统给手工艺人来说也很高兴大家通过直播更好的认识这些精彩的艺术。“ 采访以温荑的这句话为收尾。 王主编关闭录音笔，再抬头笑容多了几分随意，好奇的问：“烤柿子真的那么好吃吗？” 沈青洋半是得意半是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温荑这个食客的话还是很客观的。” 温荑认真点头，“确实是让人回味无穷的味道。” 去年她要不是去沙漠错过了季节，还惦记着要去品尝呢，谁能想到不等今年柿子季就在首都相见了。 王主编做出夸张的垂涎表情，“那我可一定要去试试。” 沈青洋：“那我一定扫榻相迎。” 曾经他把经营饭店当做是一件不得不做的苦闷事，经过两年的时间心态也变了，自从做树脂画有了些成绩后，他就把晚餐停了，专门做下午茶，并开始享受大家吃到他手艺时的喜悦之情。 告别王主编，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饭，互相探讨一下对国际展的想法。 有了这次的采访经历，两天之后的电视台采访三人应对的更自如了。 这位主持人的引导方式虽然不一样，最终落到他们三人身上也和回答王主编提出的问题大同小异。 一回生二回熟，竟让三人看起来更多了些默契的样子，节目播出的时候说他们是曾经的竞争对手而且相识不过几天，观众都不信。 坚信他们是早就认识的好朋友。 而那时他们三人已经各回各家了，只等一个月后的拍卖会再聚首。 这一个月温荑也没逼迫自己时刻思考破题之法，还在家开了几个盲盒，完成了一些简单的挑战。 其中有一个盲盒让温荑很惊喜。 她又开出了灵米。 在上一批灵米马上就要吃光的时候她一次开启“200”点盲盒的时候开出了500斤。 这一次可是让温荑喜出望外，短时间内在不担心灵米的问题了。 除此之外还入手几样古董，都被她转售给了林秋石，入账几百万。 灵指术也没落下，后面越来越难了，每多熟练一个动作就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效果也显而易见的。 温荑甚至觉得自己这时候在做一件“瑚光珊色”绝对能比卖给谢青的那件更惊艳。 可是这时候温荑却发现一件限制自己能力的障碍。 “老师，我最多只能劈丝到64份，怎么才能做到更多的份数呢？” 暮云枝面对学生的问题沉吟半晌，当着温荑的面给她示范了一遍。 劈丝是苏绣的基本功，说白了就是分线。 一股丝线是有多根蚕丝和在一起的，分线之后再绣，就能让绣品更精细、更活灵活现。 比如动物的毛发，金鱼的尾巴鱼鳍，如果不能把丝线分得足够细，就不能达成更好的效果。 温荑看着暮云枝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最后达到64份，这就是她的极限了。 不自觉向前探着上半身，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师手指上比头发丝还细的存在。 就这样温荑眼睁睁的看着老师手中的线消失了。 “这……” 暮云枝叹了口气，“劈丝能达到的极限其实和先天条件有关，你的视力能看到多细，就能做到多少份。” 暮云枝抬起两只手举在温荑面前，惋惜的看着她，“据传一条丝线的极限是256份，就连我也只能达到128份，再多就看不见了。” 这一刻温荑简直被如遭雷击一般，她努力的瞪大了眼睛，直到眼眶酸痛了，也没有办法看到宛如“皇帝新衣”的丝线。 她早就知道做这项工作对视力要求很高，平时她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使用电子用品的时间了，没想到还是不行。 失魂落魄的从老师家走出来，温荑看到街边的一家眼镜店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冲了进去。 “你好，是配眼镜还是验光？” 温荑急切的道：“我要验光。” 服务员看温荑的眼睛明亮有神，疑惑的眨眨眼，“美女您是觉得看东西不清晰吗？” 她这种工作环境早就练就了一双厉眼，来者眼睛有没有问题，是近视还是远视，是花眼还是散光，就算没戴眼镜她也能一眼看个大概。 可眼前的这双眼睛在她看来很健康啊。 温荑摇摇头，“我就是想验光。” 服务员只好把温荑送进了验光室，在验光师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验光室里灯光昏暗，温荑瞄了一眼对面二人，再次强调一遍，“我想验光。” 验光师把服务员赶出去，带着标准的服务笑容看着温荑，“这位女士，您就是纯粹想验光是吗？” 温荑点头，“对，我想知道我的视力情况怎么样。” 验光师懂了，“行，验光50元。” 十分钟后，温荑拿着报告单眉头紧锁的走出眼镜店。 身后验光师从房间里走出来，服务员从温荑背影上收回视线。 “我才认出来她好像是个网红，还是个苏绣和缂丝的传承人，前几天还在国家台的采访上看到呢，感觉她很健康，怎么突然跑来验光啊，不是得什么病了吧。” 验光师也很费解，“她的视力比一般人都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得到结果后她还是这幅样子，就建议她去医院做个散瞳验光。” 服务员若有所思，“是不是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验光师白了她一眼，“以为这是恐怖片呢，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幻觉，更何况她除了有些低落，精神状态是很好的。” 当天晚上温荑看着两张报告单，整个人都显得委顿了些。 两份报告显示她的视力非常正常，根本不存在先天和后天的任何问题。 可是当她询问大夫自己能否再提升一下视力的时候，得到了对方费解的眼神和否定的答复。 “当前的科技似乎无法对这种情况再调整了。” 温荑回想白天大夫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眼神，突然感觉对方好像在认为自己无理取闹。 等一下！ “当前的科技！” 温荑瞬间直起上半身，匆忙翻出手机。 眼睑颤抖的抿着唇，期许的喃喃道：“当前科技不行，不一定未来科技也不行。” 如果不能提升视力，她的天花板就到这了。 温荑不知道应该怎么筛选词条，输入几个类似于“视力”“眼睛”之类的词条也只找到个星际产品“闪电眼”“透视眼”的异能。 温荑病急乱投医，在不考虑金额的情况下连“透视眼”都打开看商品详情。 可惜“透视眼”也并不能为视力带来提升。 “不行，我就不信真的没办法。” 温荑咬着牙根在房间挑灯一整晚都在翻商城里的商品。 换做平时她什么时候在工作以外的时间熬夜过，可现在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卧室灯明亮了一整晚，温荑就这样煎熬了一整晚。 带着事业止步于此的恐惧和对盲盒app的期盼让她短短一晚的功夫就熬得憔悴了很多。 终于天光大亮的那一刻，温荑突然起身，椅子“呲溜”一下向后滑去，她却没有心思顾及了。 揉了揉眼睛反复看了三遍，才痉挛似的扯开嘴角。 “哈，哈。” 先是发出了两声干涩的无意义的喉音，之后像是才反应过来，房间里下一刻就响起肆意张扬的笑声。 “哈哈哈！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找到了！ 蒋璋刚推开房门就听到耳边传来堪称癫狂的笑声，眼中染上担忧。 走过去刚想敲门，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 其实这几天他就发现温荑像被什么困住了一样，天天都不开心。 作为哥哥蒋璋几次都想询问有什么是自己能帮忙的地方。 可是他无比清楚的知道，如果是他能帮忙的，妹妹不会不开口，她不是那种死犟的人。 既然他帮不了，就不要去干涉了。 他只要把其他的事安排好就行了，让妹妹不要再有其他的后顾之忧。 刚想抬脚下去准备营养丰富的早餐，没想到温荑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道人影冲出来飞扑到他身上。 “唔——”蒋璋只感觉自己像被一双铁钳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眼球圆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咳咳！” “汪汪汪！” 哈哈也跟着在两人脚边转圈圈。 温荑察觉到自己提升后的力气让蒋璋不适了，连忙从他脖子上收回手。 “大哥，大哥，你还好吧？” 蒋璋抬手搭在后脖子上，深吸一口气，心里强忍着震惊安慰自己。 行了，妹妹有这力气以后不愁遇人不淑了，随便在脖子上一勒都能让人背过气去。 蒋璋为未来的妹夫点蜡一秒。 清了清嗓子，整理一下衣领，“我没事，你找到了？” 温荑用力点头，“嗯，我找到了。” 蒋璋：“找到就好，我下去做饭，你吃了再睡。” 温荑站在门口看着蒋璋走下楼的背影，突然后知后觉的低头问哈哈，“大哥也不问我在找什么就这么过去了？” 哈哈摇摇尾巴，“大哥可能根本不在乎姐姐要找什么，他在乎的是你高兴就好。” 温荑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笑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拎起衣领闻了闻，嫌弃的撇撇嘴。 转身回房打理自己，房门关上的瞬间，一句带着叹息的话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辛苦攒了两年，这次是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幸好……” 幸好她有足够的积分买的起。 76. 第 76 章 拍卖会上的“险恶” 灵瞳液。 未来产物,可以通过滴入液体的方式提升视力。 商城里时代商品的价格区间是1000点-99999点，而这瓶灵瞳液的售价是8999点。 温荑现在手中的积分点刚刚过万，买了灵瞳液之后就差不多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就算如此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把东西买了下来。 可当东西落入手中温荑才惊了。 “这……8999点,我是买了500l生理盐水吗？” 没错,出现在她手中的正是好像生理盐水点滴瓶一样的塑料瓶。 感情这还是个批发产品。 “就不能少量便宜点出售吗。” 温荑啼笑皆非。 这些东西够她用一辈子了。 这玩意按照详情描述的功效并不是一劳永逸，而是滴一次可以提升视力12小时,如果使用期间高强度用眼,还会降低效用期限。 这东西和提升器官机能的药剂类似,也是在提升眼睛的机能。 如果换做一般的眼药水一瓶10l来算，才不到200积分,根本称不上贵，可是卖家鸡贼的以量取胜，直接掏空了温荑的余额。 “算了，有用就行。”直接在网上下单了一个眼药水分装瓶，同城小时达。 一个小时后温荑小心翼翼的从大瓶中分了一小瓶出来,仰头看着天花板向眼中分别滴了两滴。 开合两下眼睑帮助液体更好地渗透进整个眼球。 这才闭上眼睛等待眼中的凉意渐渐变暖。 等待的过程短暂又漫长，温荑几次都想睁开眼睛看看效果。 终于十分钟的闹钟响起,温荑迫不及待的猛地睁开双眼。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前所有未见的世界。 窗外树叶上的叶脉清晰翠绿，停在窗沿上的鸟雀羽毛丝丝缕缕，再向远处看去,大门两侧门柱安装的太阳能灯泡上面的灰尘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一滴雨点“啪”地一声落在灯泡上,灰尘被缓缓冲开,露出下面的底色。 “啪、啪……”一连串的雨点落在地面上、树叶上…… 一滴水顺着墙壁落在鸟雀的身上，小鸟打了个激灵,奋力把自己向窗户的方向躲避。 可惜这种躲避是徒劳的，雨幕斜着拍打在玻璃上，暴露在房间外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温荑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冲到窗边把手伸出去。 小鸟感受到温荑的亲和天赋，并未躲避，乖乖的任由温荑用手掌包裹它的全身。 这一把带给温荑的感受则是另一种震撼。 和抱着哈哈不一样，羽毛轻飘飘的扫过掌心带来一丝痒意，碰触下比掌心略高的温度甚至让她不敢多用一点力，生怕…… 生怕…… 温荑手中圈着小鸟整个人瞬间怔在窗边。 “我……好像明白了。” 温荑喃喃的低语，“五感六觉，这就是五感六觉，我的手轻柔的包裹它的全身，对方全然不挣扎，这就是安全感，雨幕中开窗迎接小生命的躲避，这也是安全感，雨滴落在身上带来颤抖，这就是触觉……” 一处通处处通，温荑眼睑颤抖的低下头和小鸟对视。 那一双眼中的光啊，毫不迟疑的全然信任，仿佛自己是它最在意的人。 那种纯挚剔透中透露出的专注，是那么的动人。 没见过的人很难体会温荑此时心底受到的震撼。 视力更好了，是不是真的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小鸟眼中自己的倒影。 温荑下楼抓了一把小米用碗放到窗边，一窗之隔，外面是簌簌的雨幕，屋内是一片安宁和乐。 温荑侧着头看它吃一口看一眼自己，吃一口再看一眼自己。 单手撑着下巴，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眼中也沁出了柔情。 哈哈在温荑的脚边用尾巴拍打她的小腿，抗议温荑的偏心。 “哈哈，你啊，是看了什么奇怪的剧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爱吃醋了。” 随手从戒指中摸出一把灵豆弯腰递到哈哈嘴边。 这也是她一次开盲盒的产物，名叫灵豆，芸豆大小，其实也是一种带有灵气的矿石，灵晶的伴生矿，可以给哈哈当零嘴吃，不像灵晶那么难啃，吃起来一口一个嘎嘣脆。 100点盲盒开出了足有五十斤，是除了灵米之外最近温荑第二满意的东西了。 心中有了灵感，视力也得到了提升，温荑整个人精神面貌大变。 拍卖开始的前夕他们从苏城前往首都的时候，暮云枝一眼就认出了温荑的变化，最突出的就是温荑黑白分明又无比明亮的眼睛。 温荑带着神秘的笑容给暮云枝和林崇欢分别递过去一瓶眼药水。 暮云枝心绪微微起伏，和林崇欢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没收起来而是把东西捏在掌心，“这东西你自己有吗？” 林崇欢也道：“我都这把岁数了，有没有也无所谓，你还是自己收着用。” 那日温荑走后两位老师曾经私下里聚过一次，也利用自己的人脉不甘心的咨询了一圈，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现在一见温荑的精神面貌，两人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知徒莫若师。 当初两对夫妻突然从里到外变年轻，他们就曾经怀疑过这个学生，谈了一次后的结论是：不管温荑有什么秘密，他们都要装作不知道。 因为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 温荑其实也隐约清楚，她偷偷用过灵米药剂的几位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自己做的手脚，只不过他们都带着默契把这些非正常的情况隐瞒了下来。 渐渐地这就成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 面对两位老师的推辞，温荑难得做出小女儿态，一手一边挽着二人，“我有很多，足够用了，这东西滴一次能缓解眼部疲劳12个小时，暮老师林老师你们不要太节省，该用就用。” 俞朝英听到她在“缓解眼部疲劳”上加重音，转头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欣慰一笑，帮着她劝：“孩子的孝心你们就收下吧。” 先收下，之后用不用，按照什么频率用到时候再说。 飞机上暮云枝林崇欢两人都试用了一下“眼药水”，按照温荑说的闭眼十分钟后，睁看眼睛看了看窗外的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纷纷沉默了。 这是每个手艺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保守好这个秘密，不必要时坚决不用。 至于温荑的视力，今后也不必要让外人知道她曾经只能看到64份丝线的情况了。 …… 一行四人时隔一个月再次抵达首都。 刚走到机场四人抬头一看均是诧异的怔了一下。 机场大屏幕上竟然在播放她和沈青洋于敏的采访。 “看来老馆长这一个月没少运作啊，这次的双年展比往年都更轰动，明天的拍卖一定会很精彩。”俞朝英感叹道。 四人戴着口罩和旁边的旅客没什么区别的低调走出机场，没想到等车的时候竟然偶遇于敏父子。 “老俞、暮老师、林老师，你们也刚到啊，正好正好，一起走！” 温荑诧异的抬头，赫然发现这位上来就豪爽的邀请他们同车的人，竟然是于敏那个闷葫芦的父亲。 于敏父亲早早就订好了车是七座商务，他们父子俩加上温荑四人正好。 温荑和暮云枝、于敏坐后排，林崇欢、俞朝英坐中间，于父坐副驾。 这一路上就听于父不停的在说话，走到哪说到哪话题无缝连接，而且风趣幽默让人拍案叫绝。 几次车里众人被他逗得发出大笑声，就连司机都几次忍不住抖动着肩膀艰难的控制驾驶。 看的温荑又是好笑又是心惊胆战。 这水准已经不是社牛能形容的了，这是社恐，社交恐·怖·分·子。 车子到酒店的时候，温荑跟着于敏后面下车，忍不住同情的拍了拍这位老哥的肩膀。 “辛苦了。” 于敏抬起头一脸失去了世俗的表情看着温荑。 温荑从这个表情中自动补足了他的心里话。 在国博附近的酒店办入住，期间亏了有于父温荑他们知道了不少关于拍卖的消息。 “听说这次有一百多件展品进入拍卖，还有三百多件直接售出，这次的青年展真是前所未有的盛大，上面很多人都在建议下半年的大展也按照这个模式运作。” “一百多件展品拍卖！”俞朝英倒吸一口气，“往届能有十件拍卖就不错了。” “是啊，这次都成了大赢家，光是看展的门票就卖出了这个数。”于敏举着手比了个一。 温荑瞪大了眼睛，这个一自然不会是十万，那就只能是一百万了。 一张门票五十元，这么算下来每天看展的人数平均下来六七百，这样看节假日恐怕就得上千了。 好家伙，国博每天限流才三千人，看双年展的人就能达到三分之一。 虽然两边的人数并不重叠，可这次的展办的未免过于成功了。 老馆长这步大棋下的真是漂亮，给自己交了一份退休前最闪亮的答卷。 听到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都不能不兴奋，看的人多了，说明温荑和于敏他们的作品就能有更多人参与竞拍，就能拍出更高的价格。 办理入住的时候沈青洋也从酒店大堂门口走进来，干脆加入他们的队伍。 和温荑于敏的一家人出行不一样，沈青洋父母双亡，自己系统学的是油画也没有单独拜过老师，有如今的成绩纯是自己单打独斗过来的。 人生经历励志，再加上外形年轻英俊，所以经过这一个月的发酵后很是受了一番追捧。 时隔一个月再见，温荑发现他显得气度更从容了，整个人也更多了一些昂扬自信的气质。 这可能就是红气养人吧。 虽然有点玄学，可事实就是这样，受到追捧后自然就会增加自信，人自信了也会相对更在意自己的形象，正向循环之下让人很难不精神焕发。 办好了入住八人索性一起用餐，这么一会的功夫俞朝英也搜集了不少消息，两个老俞/于在饭桌上拼了起来。 看的其他人啼笑皆非。 几轮之后俞朝英拿出了杀手锏。 俞朝英：“老于，我可是拿到了他们三个具体的竞拍人数，你就认输吧。” 于父瞪眼，“真的？” “小沈起拍价10万，是他们三个中最低的，参与竞拍的人也是最多的，足有108人缴纳意向金。” 在场人看了一眼沈青洋，后者低头抿嘴一笑。 “小于的起拍价是30万，竞拍人数也不错，有50人参与竞拍。” 于敏憨憨的笑了。 “温荑起拍价最高，230万，竞拍人数也最少，只有15人参与竞拍。“ 话是这么说，可在场人都明白，这三个数字不能光看多少来比，沈青洋的竞拍人中肯定有不少是看中了他起拍价低，打着主意想捡便宜，真正能把价格叫上去的恐怕三分之一都没有。 于敏起拍价标的不高不低，算是合理的。 温荑的作品起拍价最高，也是因为她的《草色遥看近却无》自古以来就是奢侈品的工艺来做的，价格就在那位置上的。 可是她这15人的含金量却是三人中最高的。 起拍价230万都能被接受，和10万、30万不能相提并论。 温荑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这才感觉嘴唇的干涩缓解了些。 与上次小范围的网上竞拍不同，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拍卖。 就连温荑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沈青洋全程都在认真听于父他们讲，这次虽然他是第一名，却丝毫没有骄傲的神色，反而很谦虚的借着这次机会频频向在场的几位老师请教。 其他几人也对沈青洋很有好感。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第二天，他们早就收到了组委会的通知，拍卖会在上午举行，一共一百多件拍品，要在一整天内拍完是个时间紧任务重的活。 温荑他们不用提前准备，毕竟前三名啊，怎么都要作为压轴才行。 白天虽然没有他们的事，三人也是待不住的，他们要根据其他作品的拍卖情况预估一下晚上的情况。 头天晚上温荑三人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早在餐厅撞到见到对方都是黑眼圈，不由得笑了。 “第一次拍卖自己的作品，好紧张啊。”沈青洋直白的自嘲。 温荑和他们对视一眼，苦笑的扯了扯嘴角。 “想开一点，以后这种经历还会有很多的，你要适应。” 沈青洋和于敏一听不由伸手给了温荑一个大拇指。 沈青洋奇怪的看着温荑：“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该一样了，以前你有这么狂吗？” 温荑一愣，“我狂吗？” 于敏道：“也不是狂，是自信，你对国际展的主题有想法了吗？” 于敏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就言之有物，敏锐地猜到了温荑的现状。 温荑失笑，暗道自己掩饰的功夫还不到家，“嗯，我猜测五感六觉中六觉才是能拉开名次的绝招，所以我准备从六觉下手。” 说到这个位置就可以了。 他们到底还是竞争对手。 沈青洋震惊，“才一个月你竟然都已经有想法了。” 于敏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猜准了。 两个老哥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看来我们也要加油了。” 被年纪更小的竞争者抢先一步，而且还是曾经的第三名，对前两名的人来说这种危机感简直爆棚。 吃完早饭三人便一起打车来到另一家酒店，拍卖会将要在这里举行。 拍卖分三场，每场的竞拍只有交了对应拍品意向金的人才能进入，而且除了自己提前意向好的拍品之外不能举牌。 温荑他们作为进入竞拍展品的作者，可以无视这项规定，随时可以参与每场竞拍，除了自己的展品之外能竞拍任意展品。 本来温荑他们对于竞拍是没有想法的，纯粹是为了感受一些氛围，结果温荑当先被一样展品吸引了注意。 那是个用滴胶工艺做成的海洋球，足有篮球那么大，里面还有对活灵活现的海豚母子相依偎。 温荑一看到这件拍品就转不开视线了，直接举牌。 “两万。” 这件拍品起拍价一万，每次举牌不能少于一千。 温荑是第二个举牌的，第一个举牌的人是个年轻女性，见状回头看了这边一眼，那一眼中带着微微诧异，像是认出了温荑一样，颔首微笑。 温荑和对方点头示意，结果对方转头就开始加价。 “三万。” 温荑笑容僵住了。 第一次感受到拍卖场的险恶。 沈青洋和于敏强压着笑，很损友的在旁边拍着大腿。 温荑深吸一口气，继续举牌：“三万五。” 其他的竞拍人可能被两位女士志在必得的气势震惊了，全程都没有参与，只有他们两个人你争我夺。 最后对方在温荑八万八的出价上折戟沉沙。 温荑舒了口气。 这件东西展品她是真心喜欢，也不是无脑举牌的，滴胶的球状工艺品有点类似于沈青洋的树脂画，同样是要一层层制作的，耗工又耗时。 像这次这种工艺的作品，如果作者知名度高一些卖到十万都不成问题的。 “啪！”一锤定音，拍卖师抬手指向温荑方向，“恭喜151号竞拍人成功拍下2号展品。” 第一件展品最后的成交价为5万元，第二件就涨了一半还多，对于拍卖会而言这是个好兆头。 温荑这时候感觉有人在斜侧方看她，疑惑的微微侧头。 只见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在角落的位置双手在胸前握拳，用感动又感激的视线看着她，以温荑的视力在拍卖会场较昏暗的灯光下竟然看到她眼中泪光闪烁。 她立刻就明白了，那就是2号展品的作者。 温荑对其微微颔首，正回身后神情微微怔愣，刚才那女孩充满感激的视线让她有些受到震动。 不禁好奇起来，等晚上她的作品被拍卖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一种神情呢？ 是激动、感动、还是兴奋…… 之后又有几样拍品成功被拍了出去，可惜的是其中有一件23号拍品竟然流拍啊，让温荑好奇怪。 “拍卖师开始的时候不是说有三人交了意向金吗，怎么都没人出手啊。” 于敏用奇怪的视线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温荑挑眉：“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沈青洋伸过头来凑到温荑耳边，小声低语几句。 温荑先是对他口中给的名字陌生疑惑，借着变成诧异，之后是恍然。 这时她若有所觉的扭头一看，果然见到有一抹怨毒的视线看着她。 温荑眉头一皱，面无表情的回视，只把那人看的心虚主动躲闪才收回视线。 刚才沈青洋告诉她这件展品被流拍还和她有一定的关系。 因为作为初选中同样选入前100名的选手，这人的作品不能说不出色，只不过他在温荑的作品受到质疑的时候贸然跟风，在直播中发表diss言论。 而且至今没有对曾经的发言有任何回复，不管别人在他的账号下怎么让他解释道歉，他都装作看不见。 所以沈青洋猜测那上了解资料的时候才得知这人的人品这么差。 对于这样一个有艺能没有艺德的人而言，他的拍品显然也在那些人心中下头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如沈青洋猜测的这般，总之对方似乎是认定了就是这个原因，并且记恨上了温荑。 对此温荑的想法是，手下败将，她就不带怕的。 之后的拍卖温荑没再出过手，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体会着现场的氛围。 直到下午场快结束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一个让她很惊艳的作品。 那也是一件树脂画作品。 以龙困浅滩为主题。 只见一只黑龙被困在一个小小水潭中以仰头向天的姿势看着每个从上至下注视它的人。 看的温荑心声震撼，这个作品她有印象，似乎是排名进前十的作品。 整条龙画的非常传神，特别是那一双点睛的龙目，让人看到就能联想出一系列的故事，它在愤怒、在不甘…… 说的中二一点，温荑甚至能带入到这条龙的视角中，发出内心的怒吼：我命由我不由天！ 所以出于这种喜爱之情，温荑第二次出手了。 “五十万。” 有了第一次竞拍的经验，这次温荑是竞拍进入疲乏的时候进场的。 这位的起拍价比起沈青洋大胆一些，但也不多，20万。 一共十人缴纳意向金参与竞拍，竞拍氛围是全天下来最热烈的一次，不禁是坐在前排的十人频频举牌，就连坐在中后方的其他展品的作者都举了几次牌。 可惜还是比不上前面那些金主，举了两次就跟不动了。 眼见着价格飞快翻了一番，进入45万才放缓下来。 直到最后只有两位三十上下的男士竞争的时候温荑才进场。 见到温荑举牌，那两位坐在第一排的男士不约而同扭头看过来，像是都认出了温荑一样，对其温和一笑。 可惜，经历过拍卖场的险恶之后，温荑不相信他们真的见自己是位女士就收手。 果然之后两人又一起举牌。 “五十一万！” “五十二万！” 拍卖师兴奋的扬声道：“2号竞拍人出价五十二万，看来对这件拍品志在必得啊。” 温荑毫不犹豫的跟了：“五十五万。” 她对这件拍品的心理价位还没到呢，这才哪到哪。 这时候另一位男士像是见有女士进场就多了好胜心一样，开口就是：“六十万！” 有了温荑的刺激，这两位男士后面的竞拍方式和之前的稳中求胜截然不同，开始了争锋式的竞拍。 前面用了十分钟加到五十万，之后短短三分钟内就加到了七十万。 坐在后面的作者看的心脏病都要犯了，在旁边同伴的陪同下抱着个氧气瓶吸氧。 价格到了七十万，就是温荑的心理价位了，后面可以跟，但是她却被那两位吓唬住了，犹豫再三，还是没跟。 最后是2号竞拍人以七十二万抢到了这件《我命由我不由天》。 没错，竞拍之前拍卖人只是以编号称呼拍品，介绍详情的时候温荑全神贯注都在作品上，并没有听到作品名字，直到拍卖结束才知道原来这件拍品真的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温荑：顿时有点后悔刚才跟了。 下午的拍买结束，温荑他们眼看着前排的竞拍人逐一离开，其中竟然还有不少人和他们三人点头示意。 出于礼貌，三人就站在原位把所有竞拍人送走后才和后方的人一起离开会场。 刚才竞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2号和5号竞拍人经过温荑这里的时候还专门停下脚步。 5号竞拍人：“温小姐，晚上见。” 2号竞拍人：“温小姐，很高兴我们有同样的审美，晚上见。” 温荑诧异，难不成…… 沈青洋和于敏陪着温荑交钱提货的时候，沈青洋感叹，“世界在变啊，以前看油画展的人和竞拍的主流人群多数是年龄偏大的成熟人士，什么时候起竟然开始以三十岁为主力了。” 刚才他们站在原地目视那些金主们离开，才发现四十岁以上的人非常少，大部分参与竞拍的都是在三十岁上下的年龄。 于敏不认同：“因为这次竞拍是青年展，作者的年龄与竞拍人的年龄相近也不奇怪，同龄人的审美才能互相认同。” 如果是下半年的大展，那场景一定会和现在不同。 参与竞拍人的年龄至少要再加十岁，竞拍金额也不会像这次一样小打小闹，今天一天下来多数是几万十几万成交，几十万的凤毛麟角。 大展的时候都是几十万数百万，甚至可能有上千万的作品出现了。 那才是真正的盛况呢。 温荑和沈青洋一听于敏的分析，顿时有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几个月后来看看大展。 三人就近吃了顿便饭，找了家咖啡厅休息一会，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与各自的老师汇合进场拍卖会。 晚上的作品是排名前八强，因为当天下午出了两件成交价超过五十万的作品，所以晚上的作者及亲友团都很重视，除了沈青洋其他都是带着老师或是父母爱人来的。 晚上的会场布置也和之前不同，换了一个更大的会场，每位竞拍人都有更舒适的沙发落座，旁边还摆了个小圆桌放些水果茶饮。 八位作者和亲友则被安置到了第二层。 温荑三人被几位长辈默认放到了一起坐，他们则和于父还有其他几位好友坐在一起小声谈论白天成交的一些展品。 沈青洋看了一眼俞朝英他们，得到几个善意的微笑。 收回视线后低头嘴角缓缓勾起一道感激的弧线。 拍卖很快就开始了，温荑果然在下面看到几个熟悉的背影。 下午的2号和5号竞拍人，这次被安排在3号和10号位置。 温荑还诧异的看到了谢青。 后者只在进场的时候和温荑挤挤眼睛，就像不认识一样走到了4号桌。 第一件竞拍的是复选排名第八的作品，是一套石膏作品，一共十个小件，起拍价20万，最后成交价50万。 第二件是排名第七的作品，起拍价25万，成交价48万。 第三件起拍价30万，成交价60万。 …… 第六件原本以为是温荑的作品，结果没想到上来的竟然是于敏的作品。 “这是怎么回事？”全场都哗然了。 拍卖师连忙扬声解释，“不好意思，之后的拍卖有了些变动，原本放到第六件拍卖的温荑作品《草色遥看近却无》被放到了最后压轴竞拍。” “原因是位于后两位的展品作者于敏和沈青洋要求将自己的作品提前。” 温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身边两位小伙伴不知何时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话筒，起身向前两步来到二楼边缘。 于敏：“我是出于自愿才做了这个决定。” 沈青洋扬起笑容：“这是出于多方考量的结果，我们的作品虽然排名靠前，但是起拍价却比温荑的作品低很多，而且我们也一致认为温荑的作品并不逊色与我们任何人的作品，所以我们二人才做出这个决定，希望各位朋友包容配合。” 沈青洋解释过后，下面的竞拍人也都理解了。 温荑的作品起拍价230万，就算是按照起拍价成交，恐怕也会远高于另两者的成交价。 想象一下，大家在经受了温荑作品的拍卖后，会很快陷入精神上的疲惫，这对后面两位不是个好的发展，对他们也不公平。 让拍卖在价格最高的拍品上画上休止符，这是拍卖会默认的惯例了。 所以在主办方的协调下，于敏和沈青洋一致认可了这种调整。 虽然没说出口，但这样确实是利益最大化的拍卖方式。 对他们大家都好。 拍卖师看大家都平和下来，笑着开口：“那么让我们来欢迎倒数第三件拍品《勃勃向上》。“ 于敏双拳攥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楼下。 温荑也不打扰他，侧身在沈青洋耳边低语几句：“你们什么时候搞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沈青洋笑了笑：“我们俩可不想真的成了陪衬红花的绿叶，这会让第一第二名显得很水。” 温荑取笑的白了他一眼，“你们不怕自己被说不如第三名吗？” 沈青洋扬了扬下巴：“等我以后弄个鱼缸来做树脂画，就不信价格高不过你。” 艺术品不是那么算的，就算缂丝作品，一个缂丝团扇工艺再突出难道还能比一副缂丝长卷卖的价格高吗。 工艺是一方面，大小也是很重要的。 于敏的竹编画是个五页折叠桌屏，每页不过是10x30，他的莲花盆虽然大一些，可他们两者都比不上温荑那套缂丝曲裾来的大。 一套汉服需要用的面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多，平面铺起来也算是长卷了。 果然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于敏的作品起拍价30万，最后的成交价是75万，仅比之前的最高价《我命由我不由天》高三万。 于敏却对这个价格非常满意，本来他的心里预期是六十万，能拍到75万已经是赚到了。 拍卖师一锤定音，“恭喜1号竞拍人拍得展品。” 场中响起鼓掌声，二楼传来的鼓掌声尤为洪亮。 于敏的父亲站起身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往含蓄的男子此时激动的眼眶微红，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父回到座位后，温荑和沈青洋侧身分别对其竖了个大拇指。 于敏破涕为笑，“快看下面的，之后是青洋了。” 沈青洋的作品交了意向金的人有一百多位，这是个非常壮观的数字，下面的竞拍人总数也不过两百多位，就是说其中给大部分都看好他的作品。 沈青洋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眼神闪烁着光的看向下方。 作为朋友，也是了解他经历的人，温荑和于敏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期盼的看着下方。 拍卖师扫视一圈下方，扬声道：“下面是本场拍卖的倒数第二件拍品《荷塘月色》，起拍价10万，竞拍开始！” “20万！” 拍卖师话音刚落，下方就响起了一声叫价，把在场的人都镇住了。 这是第一次开场就直接起拍价翻倍的作品。 沈青洋脸颊红润起来，呼吸逐渐急促。 拍卖师也兴奋了起来，刚想开口说话，下面紧接着就有人跟了。 “25万！” 沈青洋的这个作品确实很精彩，大小也非常稀有，家里有别墅的找个地方一摆，太有面了。 竞拍的人也基本上不需要拍卖师用煽动的话语挑动情绪，自己就嗨起来了。 短短十分钟，价格就从起拍价10万叫到了60万，真正翻了六倍。 之后的才缓慢了下来，大家也都冷静了不少，从此起彼伏的举牌减少到只有十几人叫价。 这十几位就是真正有钱还非常看好这个作品的金主了。 温荑余光瞄一眼脸色通红紧抿嘴唇的沈青洋，严重怀疑他会不会因为屏住呼吸而背过气去。 看了一眼脚边的背包，里面装着一罐氧气瓶。 这是早上看到那个吸氧的年轻人才买来以防万一的，他们三个不一定谁能用得上。 价格叫到60万之后虽然慢了下来，却一直没等到拍卖师需要倒数三次就会有人继续跟。 3万、5万零星的加，几分钟后就超过了之前的记录，开始向更高的价位攀升。 终于到了90万的时候，拍卖师开始倒计时一次。 这时5号竞拍人突然举牌，“91万。” 倒计时停止，大家都松了口气。 但是从开始倒计时就像是竞拍将要终止的暗号，果然之后几位竞拍人更谨慎了。 好几次在拍卖师倒计时的时候才举牌，也是1万2万的加。 拍卖师举起手中的锤子，最后一次环视全场：“101万一次……101万两次……101万，三次！” “砰！” 一锤定音，沈青洋的《荷塘月色》最终成交价101万。 “呼……” 沈青洋长出一口气，带着满脸的汗虚弱的靠坐在沙发上。 全场响起鼓掌声，缓过劲来沈青洋起身第一次展开那么灿烂的笑容对着一楼所有参与过举牌的人鞠躬道谢。 掌声逐渐停歇，温荑心口却提了上来。 下一个就是她的作 77. 第 77 章 等下雪的日子 即使多年以后温荑再次回忆起这一晚还觉得记忆犹新。 因为就算之前已经体会过一点拍卖会的“险恶”她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反转。 随着拍卖师的一声“开始”,整个会场的气氛就变了。 足足十秒钟没有人开口。 温荑的心逐渐沉了下去，随着台上拍卖师脸上的笑容收起，她在这一刻近乎窒息了。 沈青洋和于敏给她铺的台阶不会就这么折了？ 拍卖师也慌了,“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草色遥看近却无》是采用我国传统手工艺缂丝制作而成，缂丝自古以来就有一寸缂丝一寸金之称,这件拍品起拍价230万,请问有没有人举牌？” 台下还是一片沉默。 温荑这一刻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宛如被一把巨手用力攥住了似的。 暮云枝拍了拍于敏的肩膀，两人换了位置。 凑过来耳语道：“别担心，拍卖会上什么都可能发生，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温荑抬手搭在老师的手上。 接下来真的就如暮云枝所说，当拍卖师准备开口宣布流拍的那一刻，三道声音划破了拍卖场的寂静。 “300万！”“300万！”“300万！” 温荑的心口的那只手猛地松了下去，差点让人一口气喘不上来。 “咳咳。”轻咳两声，温荑诧异的看向暮云枝。 后者对她露出个在她意料之中的笑容，再转头看向另一侧,发现他们这一排除了于敏和沈青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其他几位老师和于父都是一副“无聊”“又搞这一手”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暮云枝抬起下巴示意她仔细看下面。 “拍卖是有技巧的,这一招就叫抢整数。” 随着暮云枝的解释,台下的氛围也随着三声叫价随之一变。 拍卖师眼睛一亮，“三位拍友同时喊出300万的报价，还有没有更高的价位,如果没有的话就由现场公证人查认是哪位第一个举牌。” “301万。” 另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二楼下方角落的位置响起。 听着似乎只是跟着叫一叫,没什么购买意向似的。 不过在场都是老手,谁不知道谁啊。 暮云枝在温荑的耳边继续道：“这种就是迷惑性叫价，你看着吧，一会就属他跟得紧。” 拍卖师身处局中紧张程度不比温荑差到哪去，只不过此时她也反应过来了,表情一收接着展开一抹标准化的微笑，慢条斯理的道：“98号拍友叫价301万。” 温荑还有之前的疑问没解惑，“抢整数是什么意思，而且老师你是怎么知道一定不会流拍的。” 暮云枝笑道：“你仔细看下面的人，后面的位置咱们看不见，前面几排还是能见到的，仔细看自己分析。” 温荑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沈青洋和于敏也侧耳听仔细学。 片刻后温荑真看出些东西，低呼一声：“那几个人，是不是有意向购买的？” 她指过去的位置是两男一女，那两位男士正是下午拍卖结束后和温荑打招呼说晚上见的两人，女的仔细看也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汉服文化节邀请她参加自己公主级婚礼的人。 好像是她土豪袍子群的群友，之前就参与过“瑚光珊色”的竞拍。 他们几个从刚刚的沉默时刻就在互相用眼神试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颔首问好，此刻温荑仔细一看才能分辨出其中的刀光剑影。 “你没看到，刚才喊价300万的三个人就是他们几位，而且我可以肯定，这次拍卖他们三个绝对不会是最后赢家。” 这一屋子都是老狐狸，都不想第一个叫价，你等我也等，这才导致了最开始差点流拍的情况。 “不止我们会打探拍卖情况，他们也会有更准确的渠道得知竞拍对手的身份，那十几位的身份职业恐怕已经不是秘密了。” 所以他们才知道大家都是老狐狸，不可能有人放弃竞价。 这才会一上来就出绝招，期望能用开口就上整数叫价，压倒其他人的防线。 温荑直呼学到了。 原来拍卖的技巧她参与了两次也只是学到了皮毛啊。 暮云枝给三个萌新上课的时候，下面的情况果然如她说的那样，除了整数叫价，还有后面那位一样的跟的紧的。 不管其他人叫多少，就有那么两位每次就跟着加1万。 这样会弄得人很烦躁。 这次的拍卖的气氛和之前都不一样，大家都很低调，气氛却更紧张，肉眼可见下方不少人的后背肩膀都挺得笔直。 足足竞拍了快半个小时，到了400万也还有叫价的出现，只不过大家都很谨慎，拍卖师也喊了两次倒数。 “98号拍友叫价401万，还有没有人跟。” 温荑恍然发现这位竟然又出了个整数+1万的价。 竟然真像暮老师所说的那样，这位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实际上跟的却最紧。 拍卖师也感觉差不多了，“401万一次！” 温荑心口又提了起来。 “401万两次！” 楼上的人都攥起了拳头，这个数已经比之前的最高价高四倍了。 “401万——” “405万。” 千钧一发的时刻，同样是一层偏后的另一处角落发出道温荑第一次听到的声音。 这位之前从没叫过价。 于父嘴角挂起看好戏的笑容，跟自己儿子道：“看来后面就是这两位的竞争了。” 俞朝英也点头，“该出场的差不多都出来了。” 后面这人隐藏极深，之前一直没开口，就是为了等其他人都出场。 财力雄厚，也是绝对的势在必得。 叫价401万的声音这时候也没了之前的懒洋洋，多了几分严肃和试探。 他也知道这是遇到劲敌了，“406万。” 另一位却一直开口沉稳不变，也不用拍卖师开口催促，“410万。” 林崇欢老神在在的靠在沙发上，收着点着扶手，“这位也是个喜欢整数压制的。” 这两位都各有各的技巧和拍卖习惯，最后也确实其他人都不再参与了，只看着他们的竞争。 “411万！” “415万。” “416万！” “420万。” “……” 一个越来越急躁，另一个则一直气定神闲。 看的温荑心口像被羽毛扫过似的，非常想看看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沈青洋作为旁观者也紧张的不行，“这场拍卖简直太精彩了。” 于父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才哪到哪，每次几个大的拍卖行举行年终大拍，压轴的拍品成交价上亿，那里才真的是刀光剑影暗藏杀机，别说当局者，旁观者都有不少要吃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的。” 于父这句话看似取笑，实则告诫，不要被眼前的繁华眯了眼睛自高自傲，那样的话就不会再有更高的成绩了。 三个年轻人被这杯冷水浇了一下，潮红的面庞也冷静了下来。 纷纷感激的看了一眼四位长辈。 沈青洋眼中的感谢格外浓烈。 他这次幸运和温荑于敏一见如故，也混进了这个圈子里，原本无依无靠赤手空拳闯进这个世界的人在于父、俞朝英、暮云枝和林崇欢身上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很多都是书本上没有需要长辈言传身教的东西，他这次都学到了。 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 就在楼上几句话的功夫下面两位又各自加了几次价格。 终于98号惜败给了另一位的整数攻势，当价格喊道500万的时候终于再也没有开口。 拍卖师声音颤抖的举起木槌：“500万一次！” 全场肃静。 “500万两次！“ 拍卖师深吸一口气，“500万！三次！成交！” “砰！” 落锤了。 这次拍卖的压轴拍品，同时也是最高成交价500万。 “温荑！” 温荑被沈青洋推了一下，恍然回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周围全是如海浪般的掌声。 “啪啪啪！！！” 楼上、楼下、身侧、身后……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用力的鼓掌。 这一刻她似乎在楼下看到了更多熟悉的脸，他们都用友善而鼓励的笑容看着她。 温荑被沈青洋和于敏拉着簇拥到二楼边缘，恍惚的向楼下鞠躬。 拍卖会在一片狂欢中正式结束。 温荑下楼的时候还差点踩空，幸好被两位小伙伴扶了一把。 站在楼梯口，看着人群顺着出口离去，直到一个中年人站在她的面前。 温荑若有所思的抬头，见那人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这时她恍惚想起下午几人对竞拍人年龄的闲聊，可眼前这位显然就是打破他们印象的存在，他看起来是真正的五十岁中年人。 “鄙人杨树仁，很高兴认识你，温荑。” 温荑突然反应过来了，这声音，原来是他。 正了正身姿，伸出手：“非常感谢您的看重。” 能花500万买她的作品，这既是伯乐也是金主。 杨树仁深深地注视着温荑，抬手与其轻轻一握便很快放开，“温荑小姐，我之前在展会时一眼就看中了这件作品，也非常感动你能在看过沙漠的景象后将其用这种方式记录下来。” 温荑抿嘴一笑，对他的热情不知道应该怎么接。 杨树仁也不在意，人到中年他很少能有这么直率宣泄什么的时候，滔滔不绝的诉说着他对温荑的感激和欣赏。 “阳关就是我的老家，我准备将这件作品捐给城市发展博物馆，我相信那才是它应该在的归宿。” 温荑感觉喉头有些梗，她没想到眼前这位竟然是以这个目的耗巨资买下来的，这套曲裾汉服对他而言的意义远比自己更重大。 在宴会厅门后分别，杨树仁再次用认真的语气对温荑道：“明年的国际双年展我也会去看的，希望能在那里见到你的作品。” 对温荑这个年轻人，杨树仁初时只是为一件作品而感动。 仔细了解过后却喜欢上了这个人，从她的经历中也更能体会她想要通过作品诉说的那些，对自然、对人文、对传统文化、甚至是对世界的未宣之于口的话。 她的作品中每一件都带着浓浓的爱。 正是这种爱，让看到的人无比着迷，更期待她之后的作品。 温荑抬起双手用习惯的叉手礼对其背影郑重道别。 这是她真正的伯乐。 一只手搭在温荑肩膀上，诧异回头发现竟然是谢青。 刚刚的竞拍中谢青也喊了几次价，只不过还是没能挣过那些绝招尽出的老油条们。 “刚才的拍卖太精彩了，刚才那人说还有个国际展，什么时候举办，我也要去看。” 温荑莞尔一笑，拉下她的手，“我只是靠着国内双年展第三名得到了国际展初选的门票，能不能过复选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被选入参展了。” 谢青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我对你有信心，你没看到刚才那位金主大大对你也很有信心吗。” 沈青洋和于敏也用力点头，“我们也对你很有信心。” 跟温荑的拍卖相比沈青洋的就是小打小闹了，原本因为得了第一名升起的小小得意全被拍散了，胸腔里满满都是想赶上她的渴望。 温荑环视一周众位长辈和好友，眼中涌出豪情万丈：“我们一定要冲进国际！” “一定！”“一定！” 三人喊完口号，下一刻就笑作一团。 前八强的其他五人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的斗志，眼中满是羡慕。 真好，能有个互相激励的竞争对手和朋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啊。 而且也不怪人家是前三名，这觉悟就是不一样，拍出了价格这么高的作品却丝毫没有骄傲得意，转头就开始了下一波征程。 …… 转眼的功夫入秋了，温荑放下画笔，如约来到沈青洋的店。 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碟烤柿子，默默地坐在店铺一角。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很感叹，时隔两年再次从她的沉浸式视角中看到了诱人的烤柿子。 很多两年前就粉上她的人经过这些时光升职、结婚、生孩子、大学毕业…… 似乎人人生活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在他们眼中温荑却一直未变。 即使她成为国内青年一代的工艺名家，非遗传承的带头人，还是会定期带着粉丝们挑战打卡、做直播。 直播的风格也是一直未变，依然是以沉浸视角为主，很少说话，就这样用随身记录仪带着大家欣赏城市的景色。 吃完烤柿子，温荑坐在原地未动，和粉丝聊了一会就道了再见。 粉丝们也谅解她忙于明年的国际展，能抽空直播就很不容易了。 关闭直播间，温荑一抬头，正巧看到端着另两份点心过来的沈青洋。 “天越来越冷了，一个柿子不当什么事，再吃块点心吧。” 温荑啼笑皆非，自己能吃似乎已经是广为人知的一件事了。 “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青洋耸耸肩，“有思路了，你呢。” 温荑也微微颔首。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都明白了两人的野心。 他们不止要过初选，也要过复选，代表国家站在世界的舞台上。 坐了一会温荑就告辞了，两人都知道，下次再见就是明年了。 温荑没有说的是她早就有了想法，她就是在等。 “等什么？”娄今疑惑的问道。 和牧微主演的剧大爆以至于娄今的时装品牌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国内年轻人心中数一数二的国货之光。忙了小半年到各地开拓市场，这才稍微闲了下来。 两人在长风别墅温荑的工作间聊天，正好说起温荑明年的国际展。 温荑笑的神秘，刚想说什么耳边传来“嘟嘟”的敲打声。 走到窗边把外面的鸟雀放了进来。 小鸟熟门熟路的站在温荑肩膀上，尖锐小巧的喙搔了搔胸前的羽毛，侧头好奇的打量室内的另一个人。 温荑坐回位置，“我在等一场雪。” “等雪？”娄今眼睛一转恍然大悟，“你想把雪的景象描绘出来，可是……这算是五感六觉中的哪一种呢？” 说到雪，就难免想到冷，可是单单是冷的话也未免过于简单了。 “冷的话，不是你的风格啊。”娄今挑眉看着她，一句话就道进了好友心中。 “呵呵，”温荑轻笑几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自然不会是简单的“冷”啊。 今年是个冷冬，全国各地的温度都比往年要低，以至于温荑想等的雪一个月后就来了。 温荑连忙打扮好自己，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汉服配珍珠白带毛领的披风踏着漫天的雪花来到了她最爱的一处园林——半园。 温荑在苏城的这么多年，参观过几十所园林，其中最得她喜爱的就是这座半园了。 和寻常的园林不同，之所以叫半园，就是因为里面的景致多以“半”为特色，半亭、半廊、半榭…… “知足而不求齐全，甘守其半”，这就是这座园子的理念。 温荑觉得这种理念就是她的心声，这两年多来她通过各种媒介获取的财富早已是个非常大的数字了，有人也问过她为什么不自己买房子出去住。 毕竟她以前的愿望就是能拥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房子啊。 温荑每每被问到都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当然可以买房子。 以她的财富买别墅都绰绰有余。 可是她现在的想法变了。 相比一个独立自由的空间，她更喜欢和家人住在一起，每天能吃到蒋璋做的饭，饭后和哥哥一起看新闻，腿上搭着哈哈，抬手就能摸到它顺滑的毛发，还可以时不时去别院小住，偷偷给爷爷喝点碧雪酿，品尝管家爷爷精心为她安排的美食…… 这对她而言这些就是很幸福的事了。 她不觉得搬出去会比现在更让她快乐。 站在一处半边亭下，温荑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抬手去迎，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趁着她领边的雪白绒毛，透出惊人的美。 下一刻只见她披风下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一只鸟雀突然从温暖的衣摆中飞了出来，顶着寒风落在温荑的肩头。 “咔嚓！” 温荑恍然回神，宁静柔和的气氛被打破，诧异的扭头看去，正好见到一个硕大的镜头被放了下来。 托着单反的是个老者，生怕被误会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是个园林摄影师，刚才见到氛围太好了，就情不自禁拍了一张照片。” 温荑打量站在廊下的老人，一头花白的发却不显苍老，向后整齐梳成辫子，反而有种精神矍铄的感觉。 穿着打扮也非常时尚，脚下竟然还穿着一双撞色运动鞋。 再配上他手中镜头足有半条手臂长的单反相机，整个人从头到脚的风格都非常统一。 就是潮。 老人走过来继续自我介绍，“不好意思姑娘，打扰了，我叫齐传家，是个园林摄影师，同时也是名园林画家，可以给你看我的作品，如果你觉得我拍的还行，可以把底片给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删了，绝不随意乱用。” 温荑和她肩头的鸟雀同时歪了歪脑袋，露出好奇的神色，“园林摄影师，就是专门拍摄园林景致的人吗？” 齐老点点头，低头摆弄一下相机递给温荑，自嘲的道：“对，我老头子退休了无所事事，就进了摄影圈，都说‘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幸好我都这岁数也不怕了。” 温荑被逗得差点笑出来，伸头过去一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果然构图极为精妙。 主角自然是站在亭中的她，可她却不是绝对的主角，反而产生一种让看到的局外人带入她的视角去欣赏雪中的园林景致的感觉。 最奇怪的是明明她仅仅占了画面一个角落的位置，却让人无法忽视她，反而因为人和鸟的存在，让这充满传统风情的园林多了一丝活力。 人、鸟和景致，三者合一，相映成趣。 温荑失神的看着这张照片，为这张精妙的照片而震撼。 心道：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想到这连忙拉着齐老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你要以园林雪景为主题去参赛？”齐传家仔细打量温荑，眼中染上恍然，“我认出来了，你是温荑吧，老俞，俞朝英和暮云枝的学生？” “您认识我老师？” 齐传家失笑的摆摆手，姿态随意了不少，“整个苏城文艺圈子里，不认识俞朝英的人比认识他的还要罕见。” 是了，暮云枝不止一次跟温荑说过俞朝英交友广阔，温荑这才算是第一次有了切身的体会。 齐传家又道：“我听说过你，今年双年展的第三名，嗯，是要去国际展。” 今天下雪，又是工作日，半园里人非常少，一老一少在园中欣赏雪景，一边走一边聊，时不时停下脚步，齐老指挥温荑走到合适的位置配合他拍一些张照片。 临别时齐老在半园门口停驻脚步，看着温荑道：“其实我也应邀去大不列颠举办一次摄影展，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刚刚那几张照片拿去展出？不瞒你说，以往在我的镜头下园林才是主角，可是刚刚那张照片却让我产生了点别的想法。” 温荑疑惑看着他。 齐老用一种很难懂的眼神看着身后的半园，“园林本身就是美的，任何外物都会打破这种美，我以前一直是这种想法，可是刚才看到那张照片我突然觉得或许并不是如此。” “园林之美归根究底是因为凝聚了人的审美，园林出现的用意也是服务于人的，没有人的存在这里就是一个死物。” 说着齐老突然自嘲的苦笑，“这么多年摄影，我自诩专业，没想到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传统美学中讲究动静结合，鲜花总要配蝴蝶，池塘就要配锦鲤。” 温荑沉默不语，齐老刚刚说的话，其实正好是她一直以来的设计风格，不过这时候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照片可以拿去参展，本来我也是来这里找灵感的，您也算是帮了我。” 齐传家感激的点点头，“没想到今天来采景还认识个忘年交，这张照片印出来我给你寄一份，都留个纪念。” 两人互相道别，温荑站在半园门口，掀起披风衣襟，和藏在自己袖子里的鸟雀对视一眼，轻声笑了。 “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这一趟的目的早已达成，还有了意外收获。 半个月后，温荑在家中收到一份同城快递。 里面装着一沓照片，全是以她和鸟雀、园林为主题的画面。 刚想把快递袋丢掉，突然感觉里面好像还有什么。 撑开一看，温荑诧异的眨眨眼，“这是……邀请函？” 上面用国际语和汉语分别写着日期和展会的名目。 温荑这才诧异地发现，原来看起来普普通通一老头，竟然是上半年国际摄影大赛的冠军，而且冠军奖励是在大不列颠著名的美术馆举办个人展。 “个人展……”温荑两手捏着邀请函搭在下巴上，发出了憧憬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也能举办个人展呢……” 圣诞节前夕，大不列颠美术馆中一场别开生面的个人展正式开展。 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摄影迷拿着邀请函早早就来到展馆门口。 “你们看到齐的采访了吗，听说这次个人展会出现比大赛夺冠还出色作品。” “真的吗？我一早才到l市。” 旁边一个衣着得体的男士走过来，一手拿着绅士杖另一手矜持的搭在大衣的纽扣上，“采访中，齐说他这次个展中出现了人。”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对于著名的摄影师而言，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风格。 有的人喜爱走遍全球去拍摄充满故事性的面孔，如第三世界的苦难民众，山村里的孤寡老人；有的人则偏好拍动物，踏遍各大原始森林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抓拍生命的奇迹；有的人则偏好植物…… 齐传家的风格他们都知道，他热爱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市中的传统建筑，所有的作品中就是各种各样的园林景致。 并且因为得过很多奖项，知名度非常高。 以至于国际上很多上流人士受到他的审美影响，也偏好起了东方园林式的建筑。 近五年在全球各大一线城市的新开发楼盘中也相继出现中式园林风格的设计。 每每出现就被抢购一空，已经成为国际建筑领域新的潮流了。 而带动了这种潮流的齐传家竟然在采访时说，他的作品中出现了“人”！ 这怎么能不让人期待又忐忑呢。 多少摄影师转变风格结果弄得反倒不如以前的水准的例子还历历在目，他们这些专门来看齐传家个人展的人很担心他也会如此。 “亨利爵士，据说你收藏了齐的一幅作品，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一群人见这位男士走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亨利爵士出身本土一个显赫的家族，他就是个非常有眼光的艺术品收藏家。 可惜这次亨利爵士要让他们失望了。 齐传家转变风格的消息来得突然，无人得知任何内部消息。 “不过我相信既然齐觉得会是更好的作品，那就八成是真的，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犯不着这样自欺欺人。” 亨利爵士痴迷东方文化，也是齐传家的忠诚粉，对于这位神奇的东方老人，他从来不缺乏信心。 和他一样对齐传家有信心的人显然不少，此时门口聚集的人可以说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各行各业，他们有的是职业建筑师、职业摄影师、职业画家，更多的则是家产丰厚的藏家。 如果不是齐老的真爱粉，谁会为了看个摄影展提前这么多时间到场。 开展的时间一到，大门开启，足有上百人蜂拥而入，眨眼的功夫就分散进偌大的展馆中。 个人展是国际摄影大赛的主办方给出的奖励，摄影师只要提供展品就行了，他们负责全部的运营和接待工作。 最后如果摄影师的作品成功售出的话，也会获得分成。 所以主办方的负责人威廉见此情景，笑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齐传家是年老成名的，对名利看得很淡，纯粹是带着一分对家乡和祖国的热爱才将作品分享到更大的舞台上，并不在意盈利。 所以本应出来招待金主的场合只有专业的艺术品经理人威廉在场。 威廉刚和一位他国来的藏友打过招呼，转头就看到本地的大藏家同时也是他的大客户亨利爵士迈着优雅的步子从蜂拥而入的人群后走了进来。 “亨利爵士！”威廉热情的招呼上去，“您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别说那么多，你知道我想看什么。”亨利手持绅士杖强压着急切抬着下巴，扫了一眼有些已经小跑着冲进去的人群不耐烦的打断威廉的寒暄。 大客户金主的要求威廉哪敢不满足，干笑两声，转身带路。 重要的展品肯定放在最里面，亨利跟着威廉的指引走了半晌后就对自己的猜测更笃定了。 威廉是当地有名的艺术品经纪人，专门为各大藏家收揽艺术品，他的审美眼光很多人都非常信任。 但是亨利知道他也有自己的猫腻。 那就是当威廉想推荐的艺术品是个不那么优秀的作品时，他就会喋喋不休的用各种华丽专业的辞藻去诠释，这样能让人在见到展品之前就有不少的印象分。 相反一旦他觉得自己推荐的作品足够话。 所以通过这一路上威廉从最开始的招呼后就闷头带路，亨利就猜到，齐传家的新作品绝对错不了。 这么一想，他更激动了，恨不得下一秒抬头就能看到。 甚至还对这个虚伪的胖子产生了浓烈的嫉妒情绪。 凭什么他能第一时间看到齐的转型之作。 威廉带着亨利爵士拐了几道弯，途中见到不少已经驻足在摄影作品前观看的人。 也有不少人鸡贼的察觉了两人的动作，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 “嘿，威廉，东方有句话怎么说的，你有好东西只带亨利去看，这是不是厚此薄彼了。” 有的人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跟着，有的人则毫不客气的直接拦路。 摄影展为了能更好的展出作品做到利益最大化，动线设计也是很有学问的，像个迷宫一样，没有熟人带路一进来不把所有的展品看个遍别想出去。 自然也没法直接看到最吸引人眼球的好货。 威尔逊同样是本土的贵族后裔，见状毫不客气的抬手勾着胖男人的脖子，很无赖的做出一副不带着就别想走的模样。 威廉苦笑，在这片大陆里充斥着各种贵族，有的在商界称霸，有的在政界称雄，有的则是占据灰色势力。 威尔逊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迎面碰到都会觉得是烫手山芋的无赖痞子。 亨利爵士轻蔑的扫了一眼海盗起家的无赖，抬着下巴按着大衣衣角。 “不要磨蹭了，有些人想跟就跟吧，反正趁着展出的机会看一眼就少一眼。” 威尔逊也看不惯亨利总是拿着老牌贵族的架势，活像个中世纪的老古董。 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威尔逊扯了扯嘴角，摇头晃脑的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我说你才是应该多看一眼少一眼。” 亨利冷笑一声，催促威廉，“别为些没必要的人浪费时间了。” 威廉苦笑，幸好这两位不是一个风格的，也吵不起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赶紧加快脚步。 整个展区曲折回环，前面墙上挂的都是齐传家以前的风格，若是以往也能得到这些大藏家的驻足，可这次亨利和威尔逊只是经过的时候扫一眼，记下自己第一印象比较好的作品，脚步却一直没停。 随着胖子威廉的指引，两人穿过一楼，来到尽头的旋转楼梯。 威廉从二楼的楼梯上逐渐露头，抬头看到墙上的展品那一刻胖子本能的放慢脚步。 即使看过不止一次，却还是怕打扰什么一样。 亨利和威尔逊紧随其后，能看到二楼地面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仰头向里看去。 紧接着他们就瞬间屏住了呼吸。 瞪大了眼睛看着照片中受惊的少女，下意识的就像开口道歉。 “sorry”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这里并没有人，那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78. 第 78 章 《无题》：不是不知道叫…… 只见一张放到一面墙一样大的照片出现在众人眼前。 占据画面一角的女孩微微瞪大眼睛向镜头外看来。 这一刻他们齐齐屏住了呼吸,瞳孔颤抖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哦,上帝啊。”威尔逊一贯自我，这一刻也情不自禁的放低了嗓音，“这么美好的女子，真的是现实中存在的吗？” 亨利顾不得和打破氛围的家伙一般见识,抢先几步走过去,当走到五米外的时候再也无法抬脚了。 骨子里的绅士风度让他无法做出冒犯的举动。 这是他心中也情不自禁发出和威尔逊一样的疑问。 那样穿着一声复古服装像是从东方古画中走出来的少女真的是现实中存在的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她又能像传说的精灵一样得到大自然的偏爱。 好似连雪花也不忍她受凉,就连鸟雀都舍不得离开她的肩膀。 这一天无数人发出和他们一样的质疑，最终都只能得到威廉的一致回答：“是的,照片中的女孩就是齐大师采风的时候无意中遇见的人，画面上的动物也是真实拍摄,并不存在后期加工。” 这一张照片无疑是封神之作，也怪不得被挂在二楼展厅最显眼的位置。 除此之外二楼还有一些其他的摄影作品，都是以那个少女为主角，身处齐传家最偏爱的雪中园林。 有了雪的配合，让所有的作品都多了一丝梦幻又传奇的味道。 这是很少能通过天然的拍摄达到的效果。 让每个走到这里的人都情不自禁久久驻足无法迈开脚步。 随着摄影展开展的时间也来越久，那张《等雪的人》也受到了更轰动的效应。 本来齐传家就是大师级的人物,再加上以他的年纪竟然能拍出这么灵动富有梦幻色彩的照片,再加上雪中少女与鸟雀的互动，都让人无比好奇。 直到三天后，竟然有媒体前来个人展采访。 齐传家向来是个佛系的人,除了第一天把作品送过去,看着展出之后就不管了，自己跑回国内任由地球的另一边发酵的越来越猛烈。 对于威廉电话中所说的轰动，齐传家也是半信半疑。 直到展出的最后一天他出现在展会现场，得知竟然有几十名大藏家和好几个全球知名的手游动画公司都准备购买这张照片。 他这才对威廉口中给的轰动有了确切的体会。 这种情况他完全没有预料。 本以为只是个展而已,就算有拍卖这一关，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真的能像卖油画一样去在拍卖场争夺一张照片的机会能有多少。 一年都不一定有几次。 他之前的作品也都是被各种建筑艺术杂志专栏看中购买的偏多，这是他第一次有作品被拍卖。 齐传家反应过来后连忙给国内打了个越洋电话。 “什么？有人想买我的照片？” 温荑诧异的惊呼一声。 得知不仅是有人想买，还是不少人想买。 温荑仰头看着天花板啼笑皆非，幸好她不是个很传统的人，而且平时也习惯将自己展露给成百上千万人看。 “没事，齐爷爷，那是你的作品，可以随意你处置的。” 得到了温荑的授权，齐传家这才同意威廉举办拍卖会的主意。 三天后，所有缴纳了意向金的人齐聚一家五星级酒店宴会厅。 威廉作为艺术品经纪人，其实也是个兼职的艺术品拍卖师，他授权承办的个人展出现了数张被人争抢的作品这种好事怎么能让别人经手呢，身兼多能的威廉当仁不让的上了。 最后这场拍卖所有以温荑为主题的摄影作品全部竞拍了出去，无一流拍。 一共五张作品，除了那张受惊的《等雪的人1》外，其他的《等雪的人2345》都被售出超过50万刀，《等雪的人1》更是以80万刀成交。 总金额将近300万刀的成交价震惊了整个摄影圈。 也让人们对照片中的少女到底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后期合成的产物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甚至成了整个圈子的疑问。 而这时，温荑还在自己家里埋首于缂丝机。 她这次准备的作品还是齐胸裙，手指更灵活视力也更好之后，带给温荑的变化是能更好的掌控缂丝机。 寻常的缂丝机其实比织布机略小一点，因为缂丝作品往往并不大。 可温荑这次却在正式开工之前拿出灵木找专业的老师傅定做了一架更大的缂丝机，这样她就能更自如且连贯的缂制雪中的园林景象了。 这次她选择用缂绣结合的方式来制作。 整体的设计有点类似于ps图层，半园景象是缂丝作品，从天上飘落的雪和雪中的人是刺绣完成。 静态是缂丝，动态是刺绣，两者结合将打造出温荑的巅峰之作。 隔年的中旬，炎炎夏日中，温荑剪掉最后一根线头。 展开手臂整个人突然仰头向后靠去，看着天花板的眼睛情不自禁的静静渗出晶莹的泪，逐渐染湿耳边的发。 不仅是因为历经半年的辛苦终于收工了，告慰自己又前进一步的感慨。 更多则是完成即为告别的不舍。 就像母亲对孩子一样，即使再爱它，也知道它不可能一直属于自己，它们都有自己的归宿，自己只能陪伴它们走过人生的一段旅程。 …… 大不列颠l市 《等雪的人》风波好似已经过去了，可实际上只要看过的人都无法忘怀当时受到的震撼。 威廉没想到在拍卖会场告别它们之后自己竟然能再次感受到同样的震撼。 不，是远超于摄影作品的震撼。 因为他知道齐传家真的是现实的记录者，而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则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奇迹。 “这是哪里寄过来的作品？”威廉忙按住装作品的盒子，不让其他准备入库的工作人员拿走。 二十多岁的年轻黑人男子翻了翻作品明细。 “嗯……我看看，这是兔国发过来的作品，是他们国家工艺美术双年展——青年展的第三名选手作品，可以直接进入初选。” 黑人男子撇撇嘴，露出羡慕的表情。 能直接越过海选进入初选，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啊，他在这里工作了五年，接连三次连海选都过不去。 威廉拉过他的手，低头凝神看其它的信息，“作者温荑，作品名字《无题》。” 威廉喃喃的念着“温荑”和“无题”，黑人男子瞥了一眼作品，嘀咕一句“一块布也能叫艺术品”就没好气的把东西搬了进去。 自从《等雪的人》引起轰动的拍卖结束后，无数人联系过他，希望通过他找到齐传家私下里购买《等雪的人》系列的其他照片。 他也给齐打过一次电话，可惜齐拒绝再拿出更多的照片出来售卖。 为此威廉感觉到了强烈的挫败，甚至觉得自己顶尖艺术品经纪人的名号就要破灭了，那些大金主大藏家们也不会再信任他了。 可是没想到时隔半年他竟然在当代工艺美术双年展的青年展上看到了类似的作品。 这简直是，用东方的一句谚语——给瞌睡的人送来枕头。 威廉忙完展开始找关于温荑的消息。 看着视频中的人脸，威廉挠了挠头。 西方人对于东方人略显扁平的五官总是不能很准确的辨别区分。 最后还是决定求助于他的一个在媒体工作的朋友。 【“张，你帮我看看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张章是个在大不列颠工作的华人，这天刚下班就受到老朋友胖子威廉的电话。 打开他传过来的照片和视频，张章本来准备随便看一眼，结果刚扫过去就愣住了。 “这不是《等雪的人》吗？” 再一看另一份视频，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 连忙拿起手机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胖子，这视频是哪来的？” 威廉把前因后果一说，张章媒体人的那根弦立刻动了，“也就是说她要来l市了！” 【“不一定，就算能直接越过海选进入初选，可是离成功参展还有两关要过呢。”】 张章直觉这是个大话题，未免被别人抢先，他决定要提前回国拿到温荑的独家专访。 威廉得知张章要回国，惊诧的道：“万一她没能通过呢？” 一想到那种情况，威廉就头皮发麻。 自古以来摄影作品都有着记录的作用，如果所拍摄的是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就会被赋予额外的附加值。 就像本世纪初曾被售出200万刀的《比利小子》一样，那是一个谋杀了21个人的，罪犯，而那张照片则是比利的唯一一张照片，因此才能拍出那么大的高价。 在大家不知道《等雪的人》中的那个少女是否确有其人的时候，就会被无限美化，可是一旦这个人被大家认识了，却发现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她甚至连双年展的初选都过不了。 直到那时，就连曾经拍出过高价的五张照片都会瞬间掉价。 到时候作为承办人和拍卖师的威廉也将要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对职业生涯造成巨大的打击。 这时电话对面的张章开口了。 【“嘿我的老朋友，你不会这点都不敢赌吧，现在没人知道她是照片中的少女，可这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既然她的成败你无法做主，那就随她去吧，不如换个好点的假设，如果她顺利走过复选呢？如果她在双年展上获得名次呢？”】 威廉被他充满煽动性的话语说服了，是啊，如果温荑获得名次呢。 想到这个可能这个有点肥胖的白人男性眼中逐渐涌现名叫野心的光。 那就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结果了。 【“现在，威廉你听着，我需要你给我个答案。”】 威廉被张章的严肃情绪感染，下意识问道：“什么？” 【“威廉，你是个非常优秀的艺术品经纪人，你的那双眼睛看过无数艺术品，现在你用自己的专业素养告诉我，温荑的作品到底怎么样？”】 这决定了他这次放下手上的工作跨过八个时区回国到底值不值，他们的赢面到底有多大。 威廉深呼吸，让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平稳下来。 闭上眼睛回想几个小时前自己看到的展品。 那是个叠放着装在一个精美木盒中的衣服，或者从他的视角看就像一块布，那布上的图案是什么样的呢…… 记忆越来越清晰，突然威廉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好像整个人坠入冰天雪地中一样打了个冷战。 紧接着记忆的触角又来到从少女衣袖中探出头来的鸟雀身上，下一刻威廉只感觉浑身一松，被柔软温暖的东西包裹的感觉袭上心头，整个人都像被泡进温水中一样舒适，仿佛什么都不用想，职场的压力生活的负担统统都没有了…… 张章一直举着手机等待那边的消息，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男人脸上露出费解的表情，把手机拿到面前。 还在通话中啊。 点开扬声器仔细一听。 张章眼中染上诧异。 他竟然听到了舒缓的鼾声，那种悠长的呼吸声很有白噪音的效果，让他听了都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张章眉头一松，整个人靠在椅子上。 不用叫醒威廉了，把手机放在一旁，就着扬声器里传来的呼吸声打开电脑订好了最近航班的机票，订完之后编写一封请假的邮件传到上司的邮箱中。 这次出行一定要保密再保密，而且一定要兵贵神速。 报社里竞争激烈，如果被人知道自己请假的原因，保不齐有人产生和他一样的想法。 而且这个秘密也藏不了多久，只要初选开始，这个秘密就一定会被传出来，到那时就会有更多的聪明人想抢这个头条。 …… 一天后，张章走出首都机场。 一名女士站在人群中摘下墨镜，“嘿，老同学。” 张章听到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忙大步走了过来。 王主编扫了他一眼，取笑的道：“看来你是真着急啊，就带着个背包就从大不列颠垮了八个时区。” 张章瞥一眼身后，苦笑，“你在国内你不知道，春节前后因为齐大师的照片整个洲的摄影圈子都沸腾了。“ 幸好温荑之前虽然直播过不少次，但出现在照片中的她是带着仪式感精心打扮后的样子，和平时漫不经心的装扮判若两人，不仔细对比看不出来，更何况西方人看东方人本就是有些脸盲的，这才能隐藏至今。 两人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王主编接过张章递来的报纸，上面还有《等雪的人》放大的照片。 看完之后王主编忍不住啧啧称奇，“一个好的摄影师真是了不起的存在，能把真实的人拍的像个落入凡尘的精灵，大师就是大师。“ 张章强打着精神喝了口咖啡提神。 刚刚两人交换信息，王主编看报纸的时候，他也把对方带来的《艺术》杂志看完。 手指点在杂志封面上，温荑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性格不错。 “你采访过温荑，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主编拿着手机对着报纸“咔嚓”了一下，头也不抬的道：“你是想问这次专访能不能顺利吧。” “如果是这个，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王主编放下手机，“起码在没被蜂拥而至的媒体折腾到抓狂之前，应该是能受到良好的对待。” 张章明白这句话中的善意提醒，“放心，我虽然着急了点，媒体人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我可不是不择手段的人。” 王主编耸耸肩，不置可否的问道：“你口中的那个威廉说他对温荑作品的评价了吗？” 张章见她这么问，露出赞叹的表情，“威廉对她非常推崇，甚至觉得以那件作品的意境在所有投递的作品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开始的时候太慌了没细看是，时候分析过之后，威廉才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而且在张章看来已经不是推崇那么简单了，甚至也说是狂热。 “意境？”王主编抬头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张章，“你确定一个连二十五岁都不到的年轻人作品中有意境这玩意？” “嗯……”张章抿了抿唇，“当时回想那件作品时威廉都睡着了，拿着电话就直接睡着了，你懂那种感觉吗？我当时就毅然决然的订票请假，之后果然在临登机之前接到了威廉的电话。” 王主编啼笑皆非，“睡着了？你确定他不是太累了？” 张章无奈的侧头看着她。 后者连忙收起取笑的表情，举手告饶，“行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陪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温荑那孩子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 张章跟着她去服务台取出自己寄存的行礼，诧异的道：“原来你早就对她有信心了，从头到尾都是在逗我？” 王主编耸耸肩，“老同学，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只想着自己的专访，不想想我吗。” 专访这东西她也需要的好吧。 既然都知道张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她这个当地的杂志社主编又怎么会不懂“奇货可居”的道理。 事实证明大不列颠著名的艺术品经纪人威廉的眼光确实不凡。 温荑的作品非常顺利就过了初选，和沈青洋的作品一起放入了复选库，于敏的作品也顺利通过了。 到了复选就和初选不同了，会邀请各界知名的艺术家来参与评选，能被通过就是一步登天，站在世界的舞台，就连坐着也随之水涨船高。 可是如果失败了，就说明这次与双年展无缘了，下一届要从头开始。 可以说是决定命运的一关。 就在这时温荑的《无题》也终于被人看到了，可惜却不是因为好事被提了出来。 在一个会议室中，一群人在针对一些有争议的作品进行最后的投票，屏幕上的照片赫然是温荑的《无题》。 一个大胡子白人男子当先表决：“我反对这件作品进入复选！这件《无题》显然涉嫌抄袭，不论从构图还是从内容上都和《等雪的人》太像了，这样的作品怎么能在大不列颠博物馆参展呢？“ 另一个女士也表示反对，“而且这个题目也太敷衍了吧，《无题》是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吗？” 这时坐在对面的一名黑人男子却表示反对：“是不是涉嫌抄袭我觉得要联系一下齐传家大师吧，《等雪的人》背景是兔国的园林谁都可以用来做素材，又怎么能说抄袭呢？” 大胡子男人拍案而起：“这明明就是抄袭！那作品上的人和齐大师照片里的人光看侧脸和衣着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你怎么不知道齐大师照片里的人和温的素材不是一个人呢！” “哈！谁不知道齐大师照片里的精灵更本就是不存在的！” “那只是大家谣传的，齐大师都公开说明照片没有经过任何后期合成。” “我才不相信现实中有……” “停！” 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人瞪了他们一眼，“詹姆斯，你不相信也没用。” 大胡子男子眉头一皱，“西姆，你不是也信誓旦旦的说《等雪的人》根本不是现实中存在的吗？” 打断他的人有着一头白发被发胶整齐向后抹的一丝不苟，西姆用晦暗莫名的眼神看着他们，“现在说的是《无题》不是《等雪的人》，希望你们搞清楚主题。”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抄袭是不存在的，证据我已经拿到了，现在从艺术角度去分析这件作品，请大家专业一点。” 话音一落，西姆顿了一下又道：“另外我想说没有文化就要多读书，《无题》是兔国诗歌文化中的一种类别，不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而是希望用这种方式让观看者不要先入为主，用心去理解作品想表达的意思。” 之前因为题目而反对《无题》过复选的女士脸颊通红的低下头，不敢反驳西姆，心里却还是有着不满。 众所周知国际艺术和建筑领域很多大师级人物都非常推崇东方文化，他们在座的人里评委会主席西姆就是其中的狂热者，不仅喜爱东方文化，他甚至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既然西姆说了《无题》是无题胜有题，那就是没问题。 不过幸好他们也知道，西姆这个人越喜爱越了解就越严格，不会因为自己的偏好就给人开绿灯，反而会从一个内行人的角度审视作品。 如果参赛者打定注意用这种方式讨巧过关，那他就是异想天开了。 会议上商讨的作品多是因为一些对是否契合主题上有争议。 唯一一个主题上没有问题，技术上设计上都过关，唯有卡在是否抄袭上的作品就是温荑的《无题》。 既然西姆说不存在抄袭，那《无题》就是可以过的。 这场对于争议作品的投票评选中，只剩三个名额，《无题》单看质量是最出众的，所以排除抄袭后，就毫不犹豫的全票通过了。 评选会结束后，大胡子男子詹姆斯追上西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雪中的精灵是真的存在吗？” 他和西姆都见过《等雪的人》甚至还参与了竞拍，这才在初选的时候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不过在针对《等雪的人》究竟是否存在的问题上，他们是坚定的否定党。 西姆给了他一个眼神，两人走到窗边，这才把手机递给詹姆斯。 后者接过来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抵了回去，“黄种人女孩？很漂亮也很有气质，那么她到底是谁呢？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西姆：“这就是《等雪的人》里的女孩，同时也是《无题》的作者温荑。” “呃？”詹姆斯一愣，抬手抢回手机，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嗯……从哪里看出来是一个人了，嘴唇没有那么红，眉毛也乱糟糟的，皮肤似乎也没有那么光滑，除了都是兔国女孩，我没看出来那里一样。” 西姆深吸一口气，快要被气笑了，“詹姆斯，你就算在无知也该明白女性中有化妆这个技能的存在。” 詹姆斯这才反应过来西姆不是开玩笑，嘴巴逐渐张大：“难不成真的是一个人！” 西姆点头，“我已经收到报社朋友的消息，他们那里有个兔国籍的记者前几天偷偷回了兔国，已经拿到了温荑的采访，她亲口承认在采集灵感的时候遇到了齐传家大师，那人还看到了齐大师发给温荑的照片和个人展邀请函。” 詹姆斯眼中绽放出惊人的喜悦，“哦，我的上帝！原来雪中的精灵真的存在，她果然是个有灵气的姑娘，她的作品非常好……名字叫什么，《无题》？对！《无题》！嗯，这个名字起的也非常好！” 西姆听着他有点语无伦次的话语，无奈的转头看着窗外树枝上的鸟，“确实是优秀的作品，我也很期待和她在l市见面。” 是很少见的能在主题五感六觉中切中两个以上的题点的作品。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也被拉进作品浓烈的意境中，甚至忽略了技巧之类的细节。 随着年纪的增加，鉴赏的艺术品也越来越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体会了。 从场景中脱离出来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一样，从头到脚都是脱力又舒爽的。 这种感觉他真的有太久没有感受到了。 詹姆斯浓厚的大胡子下面的皮肤染上红晕，嘴角也缓缓绽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不带着偏见去看《无题》，给人的感觉确实是震撼的，那种感觉很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好像在寒风中曾得到过巨大的善意，可当人的神志恢复后却又会有浓浓的不舍。“ “看她的作品我甚至会感觉那是有节奏的，寒冷、愉悦、舒适，最后则是淡淡的失落。” 大胡子男人用和外形截然不容的柔情语调模拟曾经的感受，抬起右手在身前划着高低起伏的弧线，就像手里拿着控制音符的指挥棒一样，说到寒冷手落下，说到愉悦手扬起，说到舒适则轻缓，说到失落则低沉。 詹姆斯的眼神逐渐迷离，如果不是还有西姆在场，他甚至能哼出音调来。 没错，这个大胡子的男人就是大不列颠著名乐团的指挥，同时也是个知名的艺术品收藏家。 同样到这，詹姆斯连个道别都顾不上了，口中喃喃自语这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去，走到拐弯处他甚至像跑起来了一样。 西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的神情带着若有若无的羡慕。 一转眼复选也过了，展品被做成册子被送到很多知名藏家手中。 这日亨利爵士的管家也从双年展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展品册，他要先于主人了解其中内容才行，这样主人问起时才能给予其最好的回复。 站在门外管家一页页的翻着活页，脑中飞快的记忆那些展品的样子，针对主人的偏好其中几个作品着重记忆。 突然管家翻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动作停住。 下意识把册子拉进到面前仔细看，甚至拿出兜里的放大镜。 近千个展品也不是每个都能有幸进入预览册的，大致只能有近百个评委会内部认为特别出色的作品才能入选。 就算如此篇幅和照片的大小也有鄙视链。 不论作品出现在哪一页，只要是占据半页以上的照片肯定是夺冠的热门，这已经是公认的潜规则了。 而此时管家看到的这件展品则堂而皇之的占据了一整页。 可就算如此依然让人看得意犹未尽，恨不得下一刻就能看到实物在眼前。 一个小时后，亨利爵士的下午茶时间，管家恭敬的双手捧上展品册。 展品册是活页的，送到管家手中时那一页在中间偏后方的位置，可是当亨利爵士掀开的时候赫然出现在第一页。 要不怎么说有一个贴心的管家真的是一件很让人舒适愉悦的事，亨利看完之后根本没有心思在关注后面的展品了。 “我要知道这件展品作者的全部信息。” 管教勾起嘴角：“我的主人，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亨利满意的笑了。 看过关于温荑的资料后，他的眼中满满都是志在必得，“哼！盗贼抢到《等雪的人1》又怎么样，这次我一定要拍到《无题》。” 海盗起家的威尔逊家族在正统的贵族眼中就是粗鄙的盗贼，在《等雪的人》系列拍卖中亨利爵士惜败威尔逊，虽然拍下了《等雪的人2》，可还是被亨利耿耿于怀。 正巧耿耿于怀的人不止是亨利，还有其他不少人也是如此。 在了解到温荑前一件作品拍出了500万r，相当于72万刀之后为数不少的人开始调动资金。 务必让拍卖会开始前手中有足够的现金。 开展的那天，按照规定所有参展的选手都会来到展会现场。 那就说明温荑也要来了。 …… 展会开始的前一天。 l市机场，一行兔国人面孔的人走出通道。 温荑站在通道口停住脚步，下意识抬头环视四周，视线刚一动就和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对上了。 “嘿！温！温！这里这里！” 张章刚想说话，身边的威廉就做出夸张的摆手动作用不流利的汉语喊着，五短身材的胖子恨不得跳起来让温荑注意到他。 周围的人见他这么夸张，纷纷好奇的侧目。 见迎接的是一群黄种人，顿时没兴趣的转过视线。 温荑好奇的打量张章口中自己的粉丝同时也是艺术品经纪人，和双年展选手接待人威廉。 见他眼中带着狂热的兴奋冲自己招手，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天王巨星。 “温荑，旅途辛苦了。”张章刚想把怀里的花递过去，就见中年男子威廉带着懊恼的神情从他怀里把花抢了过去。 凑到他耳边用并不小声的声音道，“一会我给你转一半的钱，这算是是我们一起买的吧。” 说完也顾不得老朋友答没答应，清了清嗓子，带着狂热的激动之色把花送到温荑面前，“雪中的精灵，哦，不，温，荑，欢迎你来到大不列颠。” 温荑接过花，转头疑惑的看向身边的人，除了第一句打招呼威廉都是用的国际语，巧了，她的国际语很一般，当年上学的时候就很勉强才过了四级。 沈青洋侧头给她翻译刚才这位威廉当着他们的面做的“交易”。 “你好，威廉。”这是温荑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粉丝，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两人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威廉的职业操守上线，带着友好的微笑分别和其他人问好。 “哦，俞大师，没想到您竟然是温的老师，还有暮老师，您的刺绣太美了，我有幸在朋友家里见到您的作品，这位是于的父亲吧，初次见面，非常高兴，希望能您能在大不列颠感受到宾至如归的体验。” 胖子威廉把温荑他们的所有长辈都招呼了一遍，转而赞叹的看着沈青洋和于敏，“你好，沈，你的作品非常的出色，就像冰山下的火焰一样，太惊人了。” “哦！你是用竹子绘画的于，太惊人了，我看过你的直播，你的视频在网上很火！” 威廉瞪大了眼睛用力举着大拇指，说话的语速又快又急。 就连听不懂他说什么的人也能从他的肢体语言和语调中听出他的惊叹。 于敏曾经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外网获得了很大的网 79. 第 79 章 正文完结 大不列颠不是俞朝英和于父的主场,这次他们仅得到温荑、沈青洋和于敏三人统统入选双年展的消息，对其它细节就一无所知了。 威廉的到来正好补足了这一点。 因为对温荑的疯狂崇拜，威廉一路上给他们讲了很多。 这次被兔国官方选送的三人虽然全部入选了,评价的程度却不一致。 虽然国际双年展不设名次,但如果给三人做个优良的话,温荑的《无题》显而易见是在第一梯队的。 “很多人都看好《无题》，我就知道大不列颠最著名的艺术品经纪人威廉的眼光不会错,虽然现在还没开始拍卖,我发誓绝对会成为成交价前十位的作品。” “沈的作品也很优秀,《冰山下的火种》，哦，太棒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树脂画作品,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画了，太棒了，因为作品的特殊性，为了更好的展示,被放在偏厅的一处正中的位置。” 就像沈青洋曾经说过的那样，他这次真的弄了个大型的玻璃缸来弄自己这次的作品，连着架子一起足有两米高的鱼缸里是一整座冰山看起来非常的震撼。 而他能脱颖而出的一点是将冰山透视了,让人能从寒冷的蓝色中看到位于冰山下似乎在翻滚流动的岩浆，再加上以水面为界限分为上下两部分的设计，更是做出仿佛微缩实景一样效果。 前两者的评价都不错,唯独于敏的作品不太尽如人意。 虽然也入选了,展出的地方却是那种镶边位置。 “因为出现了同类的作品，兔国民间也有一个竹编高手私人投稿，一路过了海选、初选和复选,在所有展出的作品中都是中游的位置。” 这种巧合对于敏来说是个不幸，艺术品最怕的就是同类作品对比。 对此温荑和沈青洋有些为小伙伴难过，没想到于敏却很想得开。 “同是弘扬传统手艺，他能做的比我好，说明我还不够强，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于敏其实一听威廉描述他就大概知道是谁了。 他早就知道国内有一个比他年轻的人在竹编上的创造力很强，他见过那人的作品，对竹编的演绎完全是与传统相悖的。 最擅长用竹编做的人体雕塑，是国内艺术圈跨界的奇才。 于敏输给他也不冤。 威廉倒是对那位偏西式化的竹编作品有些不感冒，如果是他来选他更爱于敏的作品。 不过艺术就是这么回事，审美是比较私人化的东西。 直到第二日正式展出，温荑他们才看到那壮观的一幕。 而且不止是他们三个年轻人，就连长辈都看的目不转睛。 整个场馆就是一座三层的独栋，里面展出了来自世界各地数千件作品，每一件在温荑看来都是不弱于《无题》的精彩，带入评选身份，这才承认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的东西。 光见识这一点就差得太多了。 所以这次他们来了就没走，一直在l市待到双年展结束。 期间每天温荑三人都会离开酒店来到展馆，从开馆到闭馆，完全把着当成了珍贵的学习机会。 期间威廉作为内部人还一直不间断的为他们转述三人作品的意向情况。 第一天，温荑的作品就有3人缴纳了意向金，沈青洋1人，于敏无。 第二天，温荑5人，沈青洋2人，于敏无。 …… 直到最后一天。 温荑的作品已经有130人缴纳意向金，沈青洋25人，于敏5人。 幸运的是于敏的作品虽然展出的位置不太好，但还是有不少慧眼识珠的人，成为300余件进入拍卖的作品之一。 温荑的作品虽然意向人最多，她却没有骄傲。 因为她发现有很多想购买《无题》的人都是无缘《等雪的人》的藏家，这一波她纯属是被带飞了。 当然，在威廉张章这些了解情况等人看来，温荑作品优秀才是其主要原因。 不过他们解释了很多遍都无法让温荑承认自己足够优秀，也就放弃了，选择不打破这种谦虚的美德。 终于，到了拍卖的日子。 大不列颠的拍卖会和国内不同，一连七天，举办的时间都在晚上，之前还要进行一次晚会，所有参与拍卖的人都要先来参加晚会。 这也是艺术者与金主之间的一次亲密沟通吧，毕竟很多自诩眼光卓绝的藏家都喜欢在艺术家不太出名的时候捧他们，这样等对方成名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得到伯乐的称赞。 说不定还会在千百年后得到不朽的演绎。 艺术者自己也乐于有这样一个场合阐述自己的设计理念和设计风格，希望能找到更多认可他们的人，毕竟搞艺术也要吃饭啊，总不能去指望身后名。 温荑虽然不靠伯乐吃饭，也不排斥这种能让传统手工艺和东方文化被更多人认可的机会。 她在宴会厅与无数人点头回礼，偶尔还能聊几句。 可能是所在语境的便利，温荑经过一个月的熏陶竟然还练就了一口半生不熟的国际语，日常交流已经没有问题了。 “嗨，温！”亨利爵士见到温荑，笑容洋溢起来，热情的上前。 温荑也配合的和这位很欣赏自己的大藏家互相用自己国家的礼仪问好。 亨利爵士见她身着一身色泽亮丽的汉服，行叉手礼，眼前便是一亮。 一连串的夸赞就冒了出来。 温荑在这一个月里与亨利爵士在展馆中偶遇了几次，也习惯了他这种很有本土绅士风格的夸赞，从最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学会了欣然接受。 “听说这次有不少人都看好了温的作品，不过相信最后赢家一定是我，不知道到时温可不可以接受带着师友去我的城堡小住几日，体验一下不同的风情呢？” 温荑正准备101次拒绝，就被从旁边窜过来的一个人抢了先。 “那有什么好看的，温小姐应该去我乡下的庄园，可以体验骑马和打猎。” 温荑站在一旁见话题逐渐从请她去做客变成两位先生探讨谁家的房子更奢华，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抽身出去。 没想到正巧在吧台撞见了杨树仁，这位购买了她《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大金主。 在一片和自己不同肤色的人中遇到了老乡，温荑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不少。 “杨先生，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杨树仁从侍者手中拿过两杯香槟，顺手递给温荑，“我说过要来的，那就一定不会错过。” 说完便用带着出乎意料的眼神看着她，“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入选双年展，却没想到你真的能做的这么好。” 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全球范围的艺术品评选上都能获得这么好的名次，不论是作为国人还是作为知己伯乐，杨树仁都太高兴，也太骄傲了。 温荑颔首苦笑，把之前的巧合道了出来。 杨树仁对她的困扰摇了摇头，“我不认同你对自己的评价，虽然可能在知名度上的增长有齐大师的因素在，可如果你自身不够优秀，反而会因为过大的期待值而被反噬，可事实上，你接住了这种期待，那你现在得到的荣誉就都是理所当然的。” “不必妄自菲薄。” 亲朋好友说再多遍都会被认为是有亲友滤镜，局外人的一句话反而比他们说一百句都管用。 温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开始重新审视起来。 这种审视在晚会结束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她还没有走出来，就像是有层窗户纸一样捅不破。 直到拍卖师在台上的一句：“《无题》起拍价70万刀，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万，竞拍开始！” 温荑被沈青洋推了一把，这才恍然回神的发现现场已经热了起来。 “75万！” “76万！” 熟悉的声音和不熟悉的声音一起报价，有的甚至还会用秘密报价的方式隐藏自己，直接通过举办方传到拍卖师的耳中。 很是让温荑再次大开了一把眼界。 这次拍卖会比国内更盛大，还采取了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人不在现场也可以通过直播报价。 “77万！“ 拍卖师侧耳倾听后眼睛一亮：“有场外竞拍报价80万！” 与之前国内那次拍卖不同，这次温荑的状态冷静中透着恍惚，恍惚中又带着清醒。 总之就是有点魂飞天外，灵魂出窍的状态。 她表情带着笑容，眼神却在分析每一个出价的人，想从对方或沉静或狂热的表情上分析对方到底是不是出于喜爱才选的购买。 直到拍卖师一锤定音：“13号竞拍者亨利爵士以120万刀的价格成功获得《无题》的归属权，恭喜亨利爵士！” 温荑视线一扫，看到一直保持绅士风度从不让自己失态的亨利爵士在落锤的那一刻突然抬起右手用力握了一下拳。 其他没有拍到《无题》的人则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低落摇头，有的则暴躁的骂出声来。 他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的不加掩饰，全部发自内心。 这时温荑一直游离在外面的魂终于归位了。 心底的禁锢也彻底被撕碎，她也终于相信，在这一刻他们所有的情绪都是给《无题》的。 这样就够了。 80. 第 80 章 番外一 蒋璧和郭涟漪…… 国 正当温荑在国内忙于参展的时候,李云卿按照蒋璋提供的地址找到国。 听到敲门声，旁边公寓的邻居推开门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答案。 “什么？蒋璧不在这里？” 李云卿诧异的从蒋璧邻居口中得到了这个结果。 蒋璋让人把蒋璧送到大洋彼岸的国家时，也不是真的让她自生自灭。 在唐人街用自己的名字买了间公寓给她住,周围都是华人,也不用担心语言不通。 照理说蒋璧只要安分或是自己能去找一份工作，再加上蒋璋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应该能在这里生活的不错。 至少比他当年只身出国留学的时候要生活的好。 可惜前二十年享受够了富贵肆意的生活，蒋璧怎么能过得了普通人平淡的日子。 邻居上下打量李云卿,可能是她整容之后的面貌过于普通无害了,隔壁的大婶就这么隔着防盗门和她聊了起来。 “旁边的女孩总是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有华人也有国人,弄得很吵,我们周围的人都不喜欢她的。“ “后来不知道惹了什么人，一群小痞子总跑到这来砸门,我们都差点要报警了。” 说到这邻居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凑到防盗门旁边对李云卿招招手，见她凑过来才小声道：“听他们的话,似乎是小姑娘插足人家家庭，不过我听她在屋里回骂的话似乎找她事的人也不是什么正室。” 李云卿挑了挑眉,露出个奇异的表情，打断邻居大婶的发散性话题，“那她现在还在这住吗？” 邻居大婶靠着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慢条斯理的斜乜了她一眼,“你别着急啊，我这不是正说到这了。” 李云卿勉强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知道这人口中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还有一半是夸大，可为了得到蒋璧的消息也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不插嘴，您说。“ “这就对了，奇怪的事出现了，有一次外面那个竟然亲自来了，站在门口问她要多少钱才肯离开，结果里面没人说话，等了一会门却开了，我还以为她真的接受要钱的条件，结果你猜怎么着。” 李云卿深吸一口气，心里只想把白眼翻上天，“怎么着？” 大婶眼睛亮的像装了两颗灯泡一样，“结果里面的女孩推门出来，竟然喊了一声妈！” 李云卿强撑的笑容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接僵在那。 “你说什么？” 大婶：“没想到吧，小三竟然是小四的妈，我在国内都没听过这种离奇事，没想到来了国竟然吃到这种瓜。” 李云卿又问了知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妈”是谁，大婶摇了摇头，“在那之后好像是一起离开了，之后就再没回来。” “你怎么知道她没回来过？” 听到这话，邻居屋里传来趿拉着拖鞋的声音，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传来，“还要说多久啊，隔壁都臭成那样了，要不是报警开门发现是冰箱断电里面的肉臭了，还以为是人死在屋里呢，还算她懂事，死就死远点，别污了我们这栋楼。” 大婶连忙扭头安抚：“好啦好啦，这就做饭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找过来了。” 说完当着李云卿的面把门一关。 徒留李云卿一人在走廊里看着房门眉头拧成个疙瘩。 她心里五味杂陈，一心要报仇，结果线索却断在这。 难道还要继续求助蒋璋？ 说实话，这是下下选。 李云卿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和蒋家人扯上关系。 正在李云卿头脑风暴蒋璧的妈到底是哪一位的时候，只见隔了两户的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条小缝。 “嘿，你想知道蒋璧的妈是谁啊？” “谁！” 李云卿猛地转头看过去，竟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只见那门缝边上竟然扒着跟惨白干瘦的像骷髅一样的手，门缝里漆黑一片，只有一双虚弱中带着贪婪渴求的目光从手的上方看着她。 李云卿心脏都漏跳一拍，心里直骂娘，蒋璋可真行，给蒋璧安排的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包围的住处啊。 旁边有个八卦碎嘴，这边又是个“瘾君子”。 理智告诉李云卿应该扭头就走，可实在抗拒不了知道蒋璧消息的诱惑，颤抖着清了清嗓子，这才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我知道啊，”门缝里那人发出激动的喘息，让李云卿怀疑他会不会背过气去，“你给我钱，我告诉你啊。” 李云卿眼中闪过一抹厌烦，掏出一张百元现金，放在门口的地上，“只有这些，爱说不说。” 门内那人见李云卿马上就要捡起钱，“别，别，我说！” 接着那骷髅一样的手收回去，还不放心的扭头，“你别走，我给你拿。” 拿？ 不等李云卿疑惑他要拿什么，就听里面传来什么塑料东西掉落的哗啦声，紧接着一条同样瘦的皮包骨想麻杆一样的手臂伸了出来，向李云卿这边推过来一张装在塑料盒中的影碟。 李云卿伸着头过去看了一眼，立刻像被烫了似的，忙扭过头深吸一口气，抓狂的抬脚踩住那只手刚想摸过去的钱币滑着退后一步。 “哎！你说话不算数！” 李云卿忍着骂人的冲动，压低声音抓狂的低吼：“我想知道蒋璧她妈是谁！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 影碟上两个半果的女人搂在一起，瞄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和谐的东西。 屋里那人把门缝拉开一些，似乎想从防盗门里出来，可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回黑暗中。 “我，我没骗你，她妈就是那上面的人，二十多年前在国内出道的小嫩模，拍过几部戏，这张碟我看过几百遍，不可能认错的，那天过来找她的人就是上面的郭涟漪。” 李云卿踩着钱后退的动作一顿，“郭”这个姓氏让她脑中那条线动了。 按照她查到的线索，蒋家那个生而不养的女主人名叫郭向琴，蒋璧又和蒋连辉长得那么像，再加上这人口中的郭涟漪。 李云卿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捋顺了那条线。 仰头看着走廊的灯泡，连续深呼吸好几次，心里暗骂：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才把一百刀的纸币踢过去，盯着门缝快速的弯腰捡起影碟，伸着两根手指像是捏着什么脏东西一样飞快的塞进包里逃也似的冲进电梯。 这个鬼地方她是再也不会来了。 出去之后李云卿一口气跑出一里地，这才在一家商场公测里翻出那张影碟。 强忍着辣眼睛找到封面上的人，对着下方的名字记住了那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的感觉，竟然越看越觉得上面那张春情荡漾的脸和记忆中年少的蒋璧形似的厉害。 认清了人之后李云卿翻出手机，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郭涟漪的资料。 看着上面的籍贯和年龄，李云卿这才真理清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郭涟漪和姐夫偷情生了孩子之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换掉了自己和姐姐的孩子，还把郭向琴的女儿扔到了国家的最北边自生自灭。 自己则出国又找了个金主。 李云卿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人都是衣冠楚楚脚步匆忙的样子，要不是她自己查到的东西，指引了真相，即使郭涟漪站在外面她都认不出来竟然是这么个脑干缺失心肠狠毒的人。 蒋璧也不愧是郭涟漪的女儿，两人的行事作风简直是一脉相承。 又蠢又狠。 公寓里的人虽然说没见过蒋璧，李云卿却直觉她不会离开这座城市的，特别是蒋璧从小就学习不好，出了这片唐人街，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和国度她就跟聋哑了一样，所以按照她的性格一定还会在这一片出没。 带着这种猜测李云卿在唐人街待了足足半年，还找了份便利店的工作，这是她能想到能更多的见到陌生人的工作了。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隔年的春天，李云卿一日偶然帮同事顶了个晚班，脚步匆匆的向出租屋走的时候，突然在一个无人巷子里听到了记忆中的声音。 只不过记忆中是纯粹的恶毒和刁蛮，现在却是带着恐惧的装腔作势。 只听到一连串的辱骂声后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恐吓，“住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碰我！明天就躺在臭水沟里！” “哈哈哈，威胁我啊，谁不知道你啊，蒋大小姐。” “蒋大小姐”一出，李云卿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微颤，双唇用力抿起。 前面用不了几步远就是灯火通明的大路了，声音传出来的地方则是一间酒吧后门的位置，同时也是她被同事反复警告不要靠近的地方。 巷子里黑黝黝的，只有墙上挂着的一盏半死不活的声控灯顽强的想照亮黑暗。 灯光终于挺不住了，闪了一下巷子里彻底暗了下去，下一刻吊儿郎当又带着让人恶心的滑腻男声响起，灯光又亮了。 可这次照亮的却是比黑夜更暗的堕落。 带着不知道是哪里口音的塑料普通话带着油滑的恶意，“蒋大小姐，谁不知道你啊，苏城蒋家的大小姐，你曾经多嚣张啊，想霸凌谁就霸凌谁，看谁不顺眼就能把人逼得抑郁自闭，你多威风啊，哈！“ 撕扯布料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蒋璧的抗拒尖叫，男人大笑着用恶毒的语言同时撕扯她的另一层遮羞布，“可惜，曾经的蒋家大小姐现在只是个和亲妈共事一夫的biao子，和亲妈争宠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分享一下啊，哈哈哈哈！” “每天和亲妈围着个老男人，他能满足你们吗？要不要试试哥哥的技术，保管你试一次就上瘾。” “你个阴沟下水道里打滚的蛆虫，看到你就像看见蟑螂一样恶心，就你还想觊觎……啊！不要！” 李云卿站在阴影处的墙角，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把手伸进了包里，偷偷按响了警报器。 “滴呜滴呜……” 全球通用的刺耳声音在暗巷里回荡，借着警笛的遮挡，李云卿飞速把警报器扔向远处。 这一声像是把整条阴暗的小巷都惊动了，不仅是正在侵犯蒋璧的人动作凝固，也同时炸出不少阴影里的罪恶。 经过一番嘈杂的金属皮带扣碰撞声和逐渐跑远的脚步声，巷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声控灯下一个身影勉强的蜷缩在墙角，一边低声咒骂男人一边用破碎的衣服遮挡自己的身体。 警笛声还在响着，蒋璧穿衣服的动作却逐渐放慢，侧着头疑惑的听了半晌，诧异的瞪大眼睛。 生怕那人发现不对去而复返，正要加快动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颤巍巍的声音。 “那个……你还好吗？” 蒋璧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人影竟然已经走到声控灯的覆盖范围内了，站在暗处踟蹰着脚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的样子，蒋璧心中划过一抹被撞破丑陋的恶意，眉头一皱，不等她做出反应就见那人蹭着脚步又向前走了两步。 昏暗的灯光下，是一双因胆怯而水润的双眸，看起来无辜又善良，带着好欺负的天真。 带着口罩，倒是看不清长相，不过看那被流海遮挡的上半张脸，也知道定然是个平庸又愚蠢的人。 李云卿手臂上搭着一条围巾，像是不忍一样，快走几步展开用包围的姿势把蒋璧整个上半身环住，紧压着她手臂让其动弹不得，并在她身后用力打了个结。 “唔！”这一勒差点没让蒋璧背过气去，恰恰证明了她对这人的定位，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蠢得没边了。 可这时蒋璧却不知道，李云卿把头从她的肩膀伸过去，借着给围巾打结的动作把一张纸条往她裸露的后背上一按。 正是温荑送给她的因果符！ 散落的发丝遮挡下，逐渐退去胆怯，眼看着纸条发出一道微弱的亮光后消失在蒋璧后背，口罩下的嘴角这才缓缓勾起一条不知是震惊还是满意的扭曲线条。 多做多错，把这条街边小摊上买的最普通便宜不过的围巾裹在蒋璧身上后，李云卿飞速推开，就像个帮了人之后生怕被恶人报复的小白兔一样远远的逃了开。 直到两个女孩向着各自的方向离去，也丝毫没有引起蒋璧的任何怀疑。 在那之后李云卿并没有直接离开这座城市，而是带着不知是期待还是看好戏的心情继续留在这里。 直到有一天她下班换下工作服后习惯性的打开手机。 推送的照片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推送上。 看清楚标题后，李云卿眼睑颤抖的伸出手指飞速点开全文。 兔国富商与美貌母女共度，有图有真相。 看过全文之后，反胃恶心就是李云卿全部的感受。 国对于这类内容的开放程度远远高于国内，在兔国是要打码的照片就这么在外网上传了整整两天，甚至还有更高清的视频流传。 这种母女共夫的事放到哪里都是被人热议的内容，就这么在国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李云卿上班的时候不仅同事在谈，就连来往的顾客都少不了议论两句。 便利店里没人的时候另一个当班的人偷偷躲在收银台下面看手机，啧啧有声的嘀咕，“真是丢人哦，母女俩诶，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母亲能干出这种事来。” “哎呀！李梦，你看到没有新消息了，母女中的母亲以前在国内还是个小明星呢，那个男人好像也被爆出有在国违法，他们好像要被驱逐回国了。” 蹲在货架旁摆货的李云卿动作停了下来，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借着搬箱子进库房的功夫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最新的消息。 果然，原来蒋璧和郭涟漪的男人用非法手段侵占过他人财产，还和当地黑恶势力有勾结，这次因为一件风月之事被拔出萝卜带出泥，越查越多。 网上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混杂在一起，竟然还真的有决定性证据。 最新的消息是一家三口满脸憔悴的躲着媒体的镜头，被两名国公务人员押着和一批同样需要遣送回国的人一起送上了飞机。 李云卿双眼紧盯着蒋璧的脸，发现她此时的状态比那天在巷子里匆匆一见显得更糟糕，眼袋掉在脸颊上，活像大病初愈似的，双目无神整个眼眶都肿得像个核桃，显然这两天没少哭。 陌生人看了起码会唏嘘一句的样子，却让李云卿浑身舒爽，半晌后才脱力似的垂下手，整个人像是卸掉了身上一半的重担一样整个人都明媚了。 虽然面貌依然普通，可眼中却有了光。 蒋璧回国了，她也该回国了。 李云卿嘴角缓缓勾起，冷冷的道：“蒋璧……这事还没完呢。” 还有更精彩的在国内等着你。 81. 第 81 章 番外二 恶有恶报 回国确实不代表有了避风港。 谭盛,也就是郭涟漪的男人因为蒋璧被贴了因果符受了连累，同时被曝光了他私下里做过的不法勾当。 只能带着一辈子没给过名分的郭涟漪和新欢蒋璧被送遣送回国。 可惜刚一落地，就被警方带走了,罪名又多了几项。 “郭涟漪,有证据表明你在二十五年前涉嫌偷窃幼儿，现在请你配合调查！” “蒋璧，有人实名举报，你在多年前曾经以暴力、胁迫的方式聚众伤害他人身心健康,现在请你配合调查！” “谭盛，现有证据表明你在十二年前曾经涉嫌绑架、故意伤害罪，现在请你配合调查！” 蒋璧眼眶瞬间瞪大,“不！我没有犯罪！我没有犯罪！不是我做的！” 不论蒋璧怎么挣扎给自己辩解,一对银手镯还是毫不迟疑的上了她的手腕，负责交接的人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现在请你配合调查！” 蒋璧求助的伸手去勾郭涟漪,“妈！妈！你想想办法呀！你去求求我爸！我真的没错过！” 郭涟漪双目无神的被带上国内的手铐,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 她当年之所以跟蒋连辉在一起并不是出于爱情,而是纯纯的报复，报复姐姐郭向琴从小就想寄生虫一眼看她，她就要让郭向琴知道就算是寄生虫也能咬下她一块肉。 偷了孩子，顺便甩掉蒋璧这个包袱之后,她也顺势离开了蒋连辉，继续她娱乐圈里被追捧的生活。 她喜欢那样的人生,喜欢被人追捧，这会让她有自己是一个不可或缺存在的错觉。 为了能更好的向上爬，让更多人的男男女女喜欢她，郭涟漪走了歪路。 当时她是不后悔的。 现在也不后悔。 蒋璧不放弃的死死抓着郭涟漪的手,被警察拉着也不松开。 郭涟漪这才施舍了一枚眼角给她的女儿，嘴角冷冷的勾起，“你爸？你叫谁爸，你就去找谁去吧。” 钳制蒋璧的一名公务人员带着嫉恶如仇的痛恨用力把蒋璧拉了回来。 和另一人用了更大的力气控制蒋璧的动作，冷冷的看着她那张涕泗横流一身狼狈的脸。 蒋璧此时哪还有曾经的光鲜亮丽，恶毒霸道，整个人都都像个受尽了生活打击的失意者，短短几天的功夫甚至连眼角都生了皱纹，浑身的气质就是一副苦大仇深，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可是，她走到这一步是谁的错，说到底谁都没对不起她。 不管郭涟漪抛弃她，蒋连辉、郭向琴不管她还是怎么样，都不能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蒋璧从郭涟漪的态度中看到了她的冷漠，心里咯噔一下，视线仓皇的移动最后落在谭盛身上。 被遣返的人不止他们，还有不少其他在国内犯了事逃到国外的，也有偷渡去的，不论亲疏关系，只分男女押送。 此时谭盛刚被“绑架“两个字震断了魂，正被人往脑袋上套袋子，丝毫顾不得另一头的母女俩。 蒋璧带着期望的眼神暗了下去，直到眼前同样陷入一片漆黑还在寻找救命稻草一样口中喃喃的点着她认识的所有人。 “大哥，大哥救我，爷爷，我知道错……妈妈，妈妈救我……” 首都机场，一行人被押送出去，大屏幕上突然转到了双年展前三名的专访，温荑的声音突然在达到大厅中响了起来。 蒋璧带着头套听力越发敏锐，这一刻周遭所有声音都退却了，只留那道笑着说自己设计理念的女声。 蒋璧整个人倏地僵住，脑中灵光一闪，下一刻破了声的嗓音陡然响起。 “温荑！对！还有温荑！她是大网红！她能救我！温荑！温荑……“ 压着她的两名女警对视，眸光复杂怜惜的看了一眼大屏幕，快步拉着人跟上了队伍的步伐。 其实蒋璧和郭涟漪确定要被遣送回来的时候有关部门已经联系了他们的家人。 郭涟漪除了蒋璧仅有的血缘亲人郭向琴不在国内联系不上，就干脆把电话打到了蒋璋这个跟两个人都有关系的人身上。 在国犯罪的人是谭盛，蒋璧和郭涟漪只是受了牵连，再加上签证早就到期了算是非法滞留，所以才被送回来。 联系亲属的本意是把人做个交接，谁料正是这个电话，才让蒋璧和郭涟漪有了新的罪名。 蒋璋得知蒋璧和郭涟漪搞在一起，还弄出个共事一夫的丑事之后对她的最后一点情谊都没有了。 当即就对这电话那头冷冷的道，“正好，既然回来了，我要报警郭涟漪二十五年前偷盗幼儿。” 那边的联系人一愣，立刻严肃了起来，“请问您有证据吗？” 蒋璋：“我有人证，她的女儿出现在蒋家，而我的妹妹温荑则被扔……送到北方小城，同时还有她曾经的保姆可以作证。” 当初那个在网上八卦自己极上八卦这一点除此之外顶多算是知情不报，并不涉及违法，而且现在早就一把岁数，为了给儿孙积德，蒋璋没怎么费工夫对方就答应作证。 只有蒋璋怀疑的内鬼，蒋家失踪的育儿嫂，他一直没有找到行踪。 蒋璋提供了当年备案的雇佣合同，上面有那人的身份证号，官方出手的力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迅速，飞机还没落地，当年那个育儿嫂就在首都一户人家门口被堵了个正着。 “请问关于蒋璧……”几个小时前的联系因为蒋璋报警郭涟漪偷盗幼儿被打断，飞机临降落的时候突然想起蒋璧的情况还没沟通明白。 停机坪上，负责对接蒋璋的工作人员连忙打了个电话给他，没想到又得了个意外炸弹。 蒋璋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门去首都，闻言脚步一顿，沉默了好几秒，重重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用凝重的声音道：“蒋璧，她曾经霸凌多位同学……” 不用对方追问，蒋璋就把几个当时的受害人名单告诉了她。 对接员听过蒋璋对蒋家曾经包庇的行为承认错误，并在事后极力弥补后，心情沉重又复杂，看向远处正在降落的国际航班，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请您来一趟，有些手续还需要你办理。” 蒋璋本来就订好了机票准备去首都的，不论如何他作为被告都要去一趟，而且必须是他去。 双年展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一定要在拍卖会之前把这事办了，决不能让那对母女打扰到她。 就这样，在温荑毫不知情的时候，她此生最痛恨的人就这么被天降的回旋镖砸中了，自食恶果。 直到拍卖会结束，温荑回到苏城，突然有一天蒋璋告诉她庭审要开始了。 “庭审？”温荑诧异的嘴巴张大，下意识的反应是，“咱们是原告，还是被告？” 蒋璋看着她突然露出个毫无阴霾的微笑，“该受报应的人就算躲到世界的另一头也少不了收到惩罚。” 此话一出，温荑也不是傻瓜，脑袋转了一下就突然明白过来了，惊喜的伸手拉住蒋璋的手臂，呼吸急促的看着他，“是，是郭涟漪？” 蒋璋抬手安抚的顺着她的背脊，“深呼吸，不止是郭涟漪，还有蒋璧。” 蒋璋几个月前发生的事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听的温荑一愣一愣的。 张口结舌，“就这么结束了？” 温荑很少把仇恨翻出来念叨，不代表她真的释怀，正好相反，这两年如果不是两个展接二连三的耗费她的精力，温荑也不至于现在还腾不出手来。 没想到不用她从盲盒app上找路子报仇，郭涟漪自己就落网了。 “对了！蒋璧！李云卿说她要去找蒋璧，你把地址给她了是吗？” “那蒋璧会被遣送回来是她的手笔？” 蒋璧脸上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不等温荑辨认那神色中的情绪，就得到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应该不是她，蒋璧被送出国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我给她安排的住址，”蒋璋支吾了一下，之后发生的事实在说不出口，干脆换了个说法，“她……意外和郭涟漪联系上了，就一直和她母亲在一起，李云卿根本就没找到人。” “啊？”温荑诧异，她以为是因果符的扇动出来的结果，竟然不是吗？ “不过我也联系了李云卿，她也会作为原告参加庭审。”蒋璋声音低了下去，“还有其他被蒋璧欺负过的人，一起作为原告。” 温荑也沉默了，“不论什么时候，曾经犯过的错事，总要有偿还的一天。” …… 被遣送回来的人安排了几个日子几种庭审，蒋璧和郭涟漪就被安排在一天的上午。 那天上午安排了三场，除了第二场不知道什么情况外，前后两场都跟他们有关系。 第一场郭涟漪偷盗并遗弃幼儿罪被判成立后，兄妹俩本想出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结果没想到刚一出门就和谭家兄弟撞了个正着。 “温荑？”谭怀宇站在台阶下一抬头诧异的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刚想说生么，就感觉一道视线从旁边射了过来。 谭怀宇一个激灵，“蒋总，你们怎么在这？” 蒋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最后还是从小受到的礼仪让他强压着对这个想拱自家白菜的家伙的抗拒，带着妹妹下了两个台阶和对方兄弟俩站在同一高度。 “我和妹妹有个案子开庭，你们这是？” 谭家兄弟俩穿的非常正式，谭怀宇看着温荑，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当年那人被遣送回国，那张照片派上用场了。” 谭也瞪大了眼睛。 照片？ “什么？哥，那张照片的事温荑也知道？” 他不敢相信那个答案，保守的试探了一句。 谭怀宇目不转睛的看着温荑，双眸中仿佛蕴含着无限柔情，“她不仅知道，那张照片还是她给我的。” 谭也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那时候你才多大？” 蒋璋看了一眼温荑，视线转到谭怀宇身上。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仿佛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什么，又似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对视。 之后蒋璋也没有问温荑照片的事，谭家兄弟的案子要开庭了，没有时间过多寒暄，兄妹俩和兄弟俩就在法院门口暂时道别。 谭怀宇一直目视着温荑的背影，仿佛有千般不舍和万般的思念，自从蒋老寿宴，他们已经将近一年没见面了。 知道她忙，谭怀宇舍不得打扰她，这一年里联系都少了，可感情却丝毫没少。 谭也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哥，时间快到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过了今天你就可以彻底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追求幸福，再也不用估顾忌什么了。” 谭怀宇抿着唇深吸一口气，胸口缓缓抬起，再慢慢落下，转头看向台阶最高处，眼中的柔情尽数散去，只剩冷冷的决然。 “走吧，终于到了该讨还的这一天了。” 因为有照片的存在，谭盛狡辩也没用，最终还是在审讯中承认了多年前利欲熏心坐下的恶事。 最后判决，谭盛涉嫌绑架罪、蓄意谋杀未遂罪成立，再加上在国犯的事，累加一起，形成了一个相当高的数字。 虽然不算无期徒刑，但算一算谭盛的年龄，这辈子也不太可能出来了。 谭怀宇打听了一下今天的几场庭审内容，对温荑他们出现在这的原因了然了。 他们这场结束后也没走，把谭也打发走，自己干脆留下旁听第三场。 温荑和蒋璋随着陪审团进场的时候看到谭怀宇坐在角落里，也不意外，三人对视颔首。 温荑和蒋璋落座后转头向四周看了看。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蒋璋做了多少孽。 足足二十几名男女坐在另一边陪审席，连同他们的家人朋友，声势极其浩大。 至于那些是受过伤害的人哪些是家属温荑看了几位就一目了然了。 被欺负过的人在这样人多的场合或多或少有闪躲他人关注的动作，本能的依靠低头侧身躲避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瑟缩。 严重的甚至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发出颤抖和惊惧的惶然。 温荑曾经听到过一句话，一个人曾经受过的伤害会影响他的一生。 曾经她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 可此时见到她们，才恍然发现原来单薄的一句话投射到现实中竟然是这么的让人痛心。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也有走出来的。 像李云卿那样物极必反选择报仇的只有她一位，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干脆利落的西装打扮，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时间，如果不是她偶尔看向被告人进场门那里的目光淡漠中带着丝丝恨意，温荑甚至会怀疑她只是原告律师。 蒋璋在温荑的耳边低声解释对面每个人的身份，这里的人蒋家几乎都或多或少的帮助过。 这次提起诉讼的时候相关人员也来找蒋璋问过，是否原因用曾经帮过受害人这一点为蒋璧减罪。 蒋璋没有答应，蒋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蒋家补偿是蒋家补偿，蒋璧做错了事就应该她自己来承担。 可能正是蒋家的这种态度，对面的人虽然恨蒋家没管好蒋璧，也着实无法把恨意带到蒋璧和蒋良义身上，更别提温荑了。 有消息灵通的，还会把温荑当做同样的受害者同仇敌忾。 庭审开始后，蒋璧和她的那些狗腿子一个没少全站在被告席上，作为主谋，蒋璧承担了大部分的罪行。 她指使他人对多人实施暴力侵害，导致多人抑郁，数人自杀，虽然因为家人及时发现都救了回来，可对那些家庭的伤害却是不可磨灭的。 若是以前精神伤害是没有判刑的，最多就是赔偿一些钱了事。 可最新刑法修正后针对这种情况做了调整，如果情节严重，原告也不打算接受调解的，则适当判刑。 因为控诉蒋璧的人太多了，导致的后果极其严重，甚至有数人都出现了自杀的情况，再加上蒋璋也没有任何帮她的意思，蒋璧更是身无分文。 结果就是，蒋璧因为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具有侮辱、殴打情节，并导致后果极其严重，影响了多人的身体及精神健康，数罪并罚，最后被判了十年。 其他同伙也按照受害人的指控判刑不等。 判决书下来的那一刻，另一边的人都沸腾了，亲属们起立鼓掌，受害人纷纷抱着自己激动落泪。 看的温荑也眼眶酸酸的，喉头有些发堵。 李云卿侧头看着蒋家兄妹，身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了。 82. 完结 番外三 个人展和心有灵犀 判决的事尘埃落定,温荑也了了心事，全身心的投入到国际展中。 第二年中旬作品《无题》通过国际工艺美术双年展大放光彩，温荑这个人也在国际艺术品圈有了些知名度。 成为少数青年一代作品能拍出百万刀以上高价的人。 至此得到了和老一辈平起平坐的地位。 拍卖会结束温荑在大不列颠滞留了好几天,就是为了应对全球各国而来的记者和媒体。 终于能回国了，结果刚落地就收到熟人的电话。 “老馆长？” 对面发出中气十足的笑声,“我老人家都退休了，就别这么称呼了,你要是不见外就叫声爷爷。” 温荑从善如流。 对面这才道出来意,“因为你在国际上取得的成就很多媒体在国内大肆宣传,引发了非常轰动的效应,所以部里有一个想法，想给你做一场个人展，不知道你那边能不能拿出足够的作品啊。” 温荑思绪断片了一瞬，“什么？个人展？” 巨大的惊喜就像一道风把温荑整个人轻飘飘的托起，脚下就像踩在一团棉花上似的不真实。 老馆长听到她不敢置信的声音,语气越发慈祥，一字一句的重复。 “对,个人展。” 几句话后，温荑就这样带着魂飞天外的状态挂断电话,扭头恍惚的看着几位老师，转述了老馆长的话。 “这是真的吗？” 暮云枝用力搂住温荑,像一个母亲一样带着温柔的骄傲在她耳边道：“我们听到了，这是真的。” 温荑把脑袋埋在暮云枝颈侧,眼睛越来越亮,嘴角也慢慢勾起，“老师！俞老师！我真的要开个展了！我要告诉林老师，让他也知道这个好消息。” 林崇欢年纪大了,不能受跨国的奔波，这次就没跟着一起。 俞朝英带着欣慰的笑意看着她，旁边于父羡慕的咂咂嘴，“哎，老俞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俞朝英挑了挑眉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学生能获得荣誉比他自己获得荣誉都高兴。 沈青洋和于敏对视一眼，苦笑，“去年咱们还是第一和第二，今年她就已经让人望尘莫及了。“ 于敏耸耸肩，心平气和的道：“有的人啊，天生就是让人追赶的。” 一行人准备在首都机场分手，温荑和暮云枝、俞朝英要去赴老馆长的约商谈个人展细节，沈青洋和于家父子各回各家。 离别时，沈青洋看着温荑依依不舍，“马上就要入秋了，你还能来吃烤柿子吗？” 兴奋之情慢慢散开，只有压制不住的嘴角让人辨别出她的不平静，看着小伙伴，温荑想也不想的点头，“去！当然去，到时候一定去你那吃个够。” 沈青洋眼中升起一丝低落，黝黑的眸子像是要看进温荑的心底，见她还是一派大方毫无扭捏的样子，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低眉敛目，在抬头时重新挂上属于朋友的笑容，“好！一言为定。” 温荑没有理解沈青洋无声的表白，暮云枝和俞朝英却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尽眼底。 老一辈的想法一般都很在意后辈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似乎这样才算是人生的圆满。 可是他们自己就是离经叛道的人，从一开始就从不用自己的想法去干涉温荑的私事，对这种事都是带着顺其自然的心态。 温荑在事业上已经可以说是初步成功了，后续只要稳扎稳打就可以，至于要不要成家，什么时候成家，就随她去吧，她自己开心最重要。 师徒三人去了老馆长通知的地点，原来这个人展是上面直接拨款，授权民间门艺术品协会承办的。 老馆长退休之后被艺术品协会情去做了荣誉顾问，因为退休前有成功的办展经历，所以上面点名老馆长来对接此事。 务必让温荑成为新时代新青年的名片。 “我知道你的很多作品都售出了，一时半刻让你拿出新的作品参展也不太可能，索性这次上头下达任务也不指望能有收入，纯粹是打算弘扬传统工艺的目的，所以你看看能不能把之前售出的作品召回来借用一下。” 老馆长体谅温荑的难处，把解决之法都帮她想好了。 “最好按照时间门做一个顺序，让看展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你这些年来的提升，早期稚嫩一点的作品也无所谓，能找回来的尽量全都找回来。” 温荑沉吟半晌，“个展时间门大概在什么时候。” 老馆长：“过年前后，最好在农历春节。” 那就是还有四个多月，温荑回忆自己从独立设计到现在售出的汉服，“这样吧，您给我一天的时间门，我回去联系一下，看看能召回来多少，如果不够的话我在加急做一批出来。” 不管是沙漠还是园林雪景都是可以有更多延伸的，温荑有数不清的灵感可以随时落实。 三位长辈面面相觑，忍不住暗暗乍舌。 做苏绣和缂丝的人谁能像温荑这样开口就是按“批”来算。 人家一年能做一两件优秀成品就不错了。 当天温荑他们就在首都找了酒店入住，温荑在房间门洗过风尘后第一件事就是在最初的那个群里发言。 土豪袍子群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门不开单了，群里的孩儿们嗷嗷待哺，天天只能拿一些媒体的拍摄图自嗨自乐。 人人都梦想着哪天温荑能在群里上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被他们等到了。 温荑没有说自己要办个展，就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希望能召回之前出售的汉服，借用一段时间门，她可以付租借费。 这句话一出可是把群里炸了锅似的。 人人抢着发言，不管是不是曾经买过温荑汉服的人都出来放鞭炮。 【随时应召，只要能和掌柜合影贴贴。】 【随时应召！】 【不需要租借费，随时应召。】 【霞飞大大招呼一声，随叫随到。】 别说这群里还真有见多识广的人，一个人铁口直断似的道出猜测。 【我看到外网的新闻了，大大的作品卖出了高价，是不是准备开个展了？】 很多艺术家成名后都会开个展，有的想借着东风把以前积压的作品折现，有的则是借着东风想再火一把。 只不过大多数是自己出钱筹办的，很少像温荑这样官方出钱立项的。 温荑见大家猜到了，干脆也就直言不讳。 【温荑：没错，我是要在首都办个展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一会可以提供的朋友直接私信给我，我先统计一下数量。】 这条信息一发出，聊天app就是一连串的通知声，噼里啪啦的弹出，震的温荑手都麻了。 仅仅十分钟后，温荑就几乎集齐了所有她独立设计的作品。 再给购买了《草色遥看近却无》捐给家乡城市发展博物馆的杨树仁先生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后者非常痛快的答应帮忙联系，一定能让作品准时出现在她的个展上。 温荑又给买了《无题》的亨利爵士打了个电话，后者也欣然答应，还要温荑一定要寄给他一份邀请函他也要亲自来看一看温荑的其他作品。 至此不到半个小时，温荑的所有作品全部统计完毕。 一共112套，全部答应按时邮寄到指定地点。 就连在国博展出的那四套复原款都订好了展出的时候派人送过来。 当初温荑用100年一千万租借给国博的时候就提出了一个要求，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召回，那时只是带着近乎不可能的期望提了这个要求，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温荑统计了作品之后，还翻出她之前留底的照片，做成了个作品ppt传给老馆长。 后者会根据作品的内容调整展馆的布置。 之后的几个月温荑又恢复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除了做出十套新作品其余的时间门均用来做一些纪念品，有刺绣的绢帕，还有传统纹样的荷包…… 各式各样的小物件一天就能做十来个，甚至不需要描样子，抬手就能胸有成竹。 就这样，农历春节的前三天，温荑的个展终于在首都一家美术馆开幕了。 “噼里啪啦！”剪彩的电子鞭炮声一响，成百上千名为了温荑而来的人一拥而入。 这一天几乎所有能腾出空来的藏友都悉数到场。 是的，现在买过温荑汉服的土豪袍子们都很骄傲的称呼自己为藏友。 因为他们买的也不是一件衣服，而是艺术品。 温荑的朋友们也都来给个人展壮声势，谢青、牧微、娄今……所有跟温荑打过交道的人都来了。 顺便给带动了各家媒体争相拍照。 老馆长站在门口和温荑一起迎宾，看着一个个穿着传统服装的男男女女用标准的传统礼仪和西装革履衣着精致的人互相问好，嘴角的笑容一直没落下去。 除了亨利爵士温荑还给很多在大不列颠认识的各国朋友发了邀请函，第一天还真有不少人都到场了。 这“中西结合”的一幕也让媒体人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相机。 身穿汉服的人和头戴绅士帽手拿绅士杖的歪果仁互相用自己的礼节打招呼，这一幕光是想想就充满了戏剧性。 而在这里，相似的一幕正在各个角落里上演。 还有人自发的站到自己的那件汉服旁边给来往的人介绍温荑当时的设计理念，恨不得都背下来一样流利。 正在这时一对汉服情侣走了进来，走到老馆长和温荑面前面带笑容的行了个叉手礼。 老馆长看着那男子后背的鹤形图案，突然思绪一动，转头疑惑的看着温荑：“我听说你还做过一套汉服男装，怎么这次没召回来吗？” 温荑一愣，眼神闪烁了一下，默默地低下头。 自从庭审那天之后，她就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说实话她有点怕见到对方炽热的双眼，那种感觉让她总是回忆起他们一起开车去沙漠的日子，让人很怀念。 可是她有没想好怎么面对谭怀宇的追求。 这几年他们虽然很少见面，可每次当她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像心有灵犀一样或打电话或发消息，也不多打扰，就是见缝插针的聊两句。 仿佛就是要告诉温荑，他的心意一直未变，只要自己回头就能看到他。 此时听到老院长提起她唯一做过的一套汉服男装，温荑的思绪又忍不住飞到了那人身上。 谁知就在这时，一把爽朗的嗓音骤然响起，瞬间门击碎了温荑矜持的防线。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温荑猛地转头，看着从台阶上缓步走上来的身影，目不转睛嘴唇嗫喏，一时间门竟说不出话来。 谭怀宇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到温荑面前，里面正是那套造价不菲的道袍大氅。 男人走到温荑面前，带着柔和的笑意看着她：“年后一起去旅行吧，去我们初见的地方看看怎么样？” 温荑睫毛颤抖的看着他，眼中波光荡漾，半晌才缓缓点头。 …… 这一刻，盲盒app盲盒订单详情中的一条突然闪了一下。 瞬间门变了状态——初见——舍命相救——患难与共——心有灵犀——？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