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爱失败后我进了雍亲王府(清穿)》 1、第 1 章 京师顺天府的八旗贵胄们在吃食上是一个赛一个的讲究。 可谓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这也就造就了顺天府各类食肆百花齐放的盛状。 但真正能得那些贵人们赏脸的食肆也就是那几家。 而且在几代人的经营下,吉祥楼,如意楼,金玉楼,春风楼四大食肆可谓是占了整个京师七八成的生意。 四大楼的名字听着是喜庆,但是对于其他开食肆的同行来说就有点难过了。 更让他们雪上加霜的是,东城门那边新开的鸿鹄楼异军突起,在那剩下的三四分的肥肉上大大啃了一口。 实在是让那些小食肆的东家掌柜们心塞。 四大楼他们不敢招惹,但是对于新开的没有根基的鸿鹄楼,他们是巴不得踩上一脚的。 尤其是听说鸿鹄楼的女东家今日遇上了麻烦,这些人是连自家的生意都不顾了,乐颠颠地跑去看热闹去了。 看看,他们早就说了,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整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实在是有失体统。 且妄想从男子口中夺食,早晚得甩一个大跟头! “李掌柜,听说你家的小儿子对鸿鹄楼的那位钟情已久,你何不趁着这个时机给鸿鹄楼搭把手,圆了你那小儿子的心愿呢?” 在鸿鹄楼左右也各开了一家食肆,刚才说话这位正是左边侯氏酒楼的掌柜。 被他提到的人则是开在鸿鹄楼右边的李氏酒楼的李掌柜。 李掌柜家里的小儿子自从见过鸿鹄楼的女东家之后,就非卿不娶了,整日在家里闹腾。 “不成不成,鸿鹄楼的年姑娘年纪虽不大,但那张脸却是个结结实实的祸水脸,追求她的人据说能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这样的女子可不宜于室……” 李掌柜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馋着鸿鹄楼这块大肥肉。 那女子虽然当不了掌家娘子,但是让儿子将她纳进门做个妾室却是不错。 别的不说,就那年姑娘在经商上的本事可是不小咧。 李掌柜将心里的想法收起,帮是可以帮,但是在什么时机出手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顺天府最不缺少的就是看热闹的人,鸿鹄楼的门口以及大堂此时已经挤满了好事儿的人。 李掌柜被张掌柜拉着,艰难地挤了进去。 看清鸿鹄楼的东家招惹的麻烦到底是何方人物后,李掌柜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年姑娘这次招惹的可不是那些家里略有钱财的二世祖了,瞧那贵气夫人身后跟着的大阵仗,年姑娘这次恐怕是踢到硬石头了。 等李掌柜看到自己家的傻儿子在大堂中间义愤填膺,下一刻就要为爱大打出手的模样后,吓得他冷汗直冒。 这下顾不上看热闹了,急匆匆地穿过人群到达儿子身边,将人拽到自己身后,哈着腰看向那贵妇。 “这位夫人,小儿无状,希望刚才没有冲撞到贵人,老夫这就将其带回家好好训诫……” 严夫人一个眼光有也没有分给足够低声下气的李掌柜,径直和对面的少女对峙着。 李掌柜心下庆幸,拉着儿子往后退,就是儿子不够配合。 李文昌抬起手臂想要挣脱父亲的桎梏,着急道:“爹,年姑娘在顺天府没有亲人,我们是邻居,岂能放任别人欺负于她!” 李掌柜脸色难看地看向这次热闹的主人公,“年姑娘,我儿子性情忠厚纯善,往日围着你转,到处丢人也就算了,今日你遇上了事,难道还想连累我儿子不成?” 人群恍然,原来这人也是鸿鹄楼东家的爱慕者啊。 年念将严夫人高傲的怒视瞪了回去,取得了这场眼神厮杀的胜利,收回眼神看向李掌柜夫子俩,目光最后留在了李文昌身上。 “李掌柜说的是,李公子和我无缘无故的,说是邻居就更为牵强了,李公子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今日有事缠身,就不送你们二人了。” 年念目光清明,确实没有继续吊着人地方想法,李掌柜将心中的怒气收了些,拽着大受打击的儿子狼狈离去。 对面的人却是受不了年念和他人说话,将自己抛在一旁的行为的。 “年姑娘可真是好本事,一旁与我家宵儿好着,另一旁还能吊着他家的儿郎,像你这般不知检点的女子,断然是不能进我严家的大门的!” 本来严夫人找上门还是想给对方留点面子的,奈何这女子实在泼辣,将她挤兑的下不了台,那她就让这顺天府的人知道,这年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几有个相好就不劳严夫人您替我操心了,不过大抵是没有您的相好多的。”年念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找上门的严夫人给破坏殆尽了,心情实在糟糕。 别说眼前这人是严宵的娘,就是皇帝的老娘来了也得被她挤兑两句。 说到底还是顺天府治理的好,给了年念底气。年念一没做亏心事,二没有违纪乱法,任凭谁也不能把她当那路边的野草踩来踩去的。 “你!你……放肆!”严夫人气得脸色发红,抬起手就要掌掴空口白牙抹黑她的年念。 年念后退两步,躲过了严夫人挥过来的巴掌。 嘴里嘲讽道:“怎么,我这话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吗?我清清白白的一个黄花大姑娘,夫人您却早早嫁人,严大人难道不是您的相好妈?” 严夫人反应过来年念实在反驳她刚才说她勾三搭四的话,嘴硬道:“我和我家大人是圣上赐婚,光明正大的夫妻,年姑娘休要拿你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来与我家大人相提并论!” 年念挑眉:“那严公子也是不三不四的人喽?” 严夫人搭在小丫鬟胳膊上的手用力,抓的小丫鬟脸色发白。 “我家宵儿清清白白,你这不懂礼数的丫头赶快住口!” “严夫人刚才还说严公子是我的相好呢,怎么扭头又清白了,合着你这一张嘴就能随意给我们老百姓定曲直了呗。”年念眼神逐渐冰冷。 穿越到清朝这个地方,年念接受了人有三六九等这个现实,但是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被一官家太太污了名声。 严宵对自己有意思年念心里清楚,之前不知道严宵的身份,她考虑过严宵这个人。 她穿越前没有过什么情感经历,生活甚为枯燥。 死了一会她也想开了,如今自己在这个朝代站稳了跟脚,下一阶段的目标就是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男人,好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个家。 但是现在,严宵却不能是那个人了。 以自己的情况,找男人还是得找那些家里简单明了的,无父无母的最好…… 想远了,这些东西以后再考虑也不迟,现在最紧要的事事先将严夫人这尊大佛请走。 年念不等严夫人辩驳,继续道:“严夫人今日其实是不用跑这一趟的,要是早知道严公子家里有您这么一位,就算他貌比潘安我也是万万不敢应他一个字儿的。” 严夫人被戳到了心窝,颤抖的手指隔空指着年念,“就你也配得上我家宵儿,要不是你使着手段勾着人,我儿岂会受你的迷惑,连从小定下的婚事都要退了!” 原来严宵还是有未婚妻的?年念膈应极了,还好自己没松口,不然自己犯蠢就罢了,还可能连累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严夫人找上门怕也是因为严宵据婚的缘故。 严宵之前还说自己出身普通的人家,家里十分清净,就这? 男人的话果真信不得。 “严夫人的家事与我无关,至于严夫人今日找上门,想让我与严公子划清关系的要求,我应下了,严夫人还有别的事儿吗?” 严夫人一口气堵在胸中不上不下,眼看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严夫人怕自己的贸然行事会给家里老爷带来麻烦,也起了离开的心思。 老爷有本事有手段,难道事后还处理不了一个没有根基靠山的野丫头吗!这次是她被宵儿气昏头了。 但是狠话还是要放的。 “年姑娘有自知之明就好,希望你能够说话算话,事后真能做到不再纠缠我家宵儿。” “另外送年姑娘一句忠告,这人呐在什么位置就该找什么样的人,麻雀变凤凰是话本里才有的登天事儿!” 话毕,严夫人才感觉胸中的郁气舒畅了些。 严夫人带着左右的丫鬟小厮门正要离开,却被一双素白的手拦住了。 严夫人一副了然地看向手的主人,嗤笑道:“本夫人还以为年姑娘是个有心气儿的,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后悔了,这高枝儿啊,年姑娘既然松手了还是不要死缠烂打的好。” 年念慢悠悠地转动手腕,掌心朝上,笑眯眯地看着严夫人,“是是是,严夫人您说什么都成,但是您今日贸然上门对我们鸿鹄楼造成的损失可是要赔偿的。” “张娘子,拿算盘来!” 等候在一旁的鸿鹄楼掌柜张娘子早就忍不住了,将柜台上的算盘递到年念手里,嘴里还阴阳道: “姑娘,要婶子说啊,您这心肠实在是太好了,那严公子纠缠了您那么久您都没报官,今日被人又打又骂的还只要个赔偿,可不像有些人啊……” 严夫人没想到这鸿鹄楼的女掌柜也是个刁蛮的,张嘴就要回讥。 年念却不给严夫人张嘴的机会,素白的手指拨动起算盘,嘴里报着数额。 “一楼大堂十六桌客人用餐,因为严夫人您的大阵仗导致客人的饭菜冰凉无法使用,我们还得重新做,每桌六十文,共九百六十文……” “您带来的小厮横冲直撞,给用餐的客人带来了惊吓,严重的以后可能会影响进食,每人最少得赔偿一两银子……” 严夫人听得脸色铁青,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果真是没人教养的女子,张口闭口都是钱财俗物!” 严夫人拽下腰间的荷包扔在地上,高傲道:“这里头有一百两的银票和数两银子,年姑娘可以数数够了没有?” 年念不会和钱过不去,弯腰要去拾,却被张娘子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哎呦,这当官的就是有钱呐,这出一趟门身上就能装一百多俩银子,不像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这当牛做马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么些钱……” 张娘子这话引来了周围一大片人的认同,心态从看热闹变得感同身受,看向年念的目光也变得同情。 严公子他们这些常来吃饭的基本都见过,年姑娘可从没有上赶着,倒是拿严公子次次都热枕得很,啧啧! 严夫人受不了这些低等人看笑话的打量,青着脸离开了。 这个野丫头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年念看着严夫人离开,回头招呼围观的人。 “大家都散了吧,今日我们鸿鹄楼给大家看了场不要钱的热闹,改日你们打牙祭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鸿鹄楼啊!” 年念大大方方又爽快的样子引来不少称赞,看热闹的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但那些来跑来瞧年念笑话的同行们却看的牙疼,好家伙,这么一闹腾鸿鹄楼的名气反而得大上几分。 奸商!这年小娘子果真是个奸商! 年念对这些过来看笑话的同行也报之以礼貌的微笑,看着他们灰头丧气地离开心情倒好了一些。 “去和二楼的客人也说一声,今日来鸿鹄楼吃饭的花费我们包了,再将这些银子分给一楼的食客。” 年念吩咐完张娘子欲上二楼,却和楼梯上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的一主一仆撞了个正着。 年念看着对方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鸿鹄楼,想着对方应该是吃完正要离开,却被看热闹的人给堵住了路。 于是扬唇笑道:“对不住,耽误公子功夫了,要是公子不是太忙,可以再等一会儿,我们新研制出了一款糕点,可以送公子一份先尝尝鲜,聊表歉意。” 苏培盛目光在自家主子爷脸上转了一圈,看主子没有厌烦的意思,知道主子不爱和不相关的人谈话,同样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哎呦!那敢情好,我和我家爷就在一楼再坐上一会儿。能头一个尝到姑娘的手艺,我们今天可算是出对门儿了!” 等年念的背影在转弯处消失后,胤禛淡淡地瞥了苏培盛一眼,声音清冷,“你如今倒是敢做爷的主了。” “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擅作主张了,回去就自个儿领罚……”苏培盛冤枉啊,要不是知道自家主子偏爱这个食肆的点心,就是给一百个胆他也是不敢应下的。 不过主人的定力就是不一般,就刚才那年姑娘娇美一笑的模样,自己这没根儿的太监都被晃了一瞬。 可是他家爷呢,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呢! “走了。” 苏培盛以为主子是要离开,心中可惜了一下,这鸿鹄楼的糕点可是一绝啊。 苏培盛摇头叹气地,直走到了鸿鹄楼的门口,抬头却发现自己跟前早没有了人影,回头一看,他家无欲无求的主子爷已经在大堂的一张空桌子旁坐定了。 得嘞,是他会错意了,在这外头,主子爷可是一点不会委屈自己的嘴巴的。 2、第 2 章 张娘子正好告知完客人从楼上下来,跟着年念进了后厨。 “姑娘,得亏今天您没吃大亏,不然管她是左监丞夫人还是右监丞夫人,老娘也得啐她一脸口水沫子!” “那老娘们的脑子多半有病,真以为她家儿子就是香饽饽了,不过也是贪图姑娘您美貌的虚伪男子罢了!” 张娘子那进了棺材的死鬼就是一个不安分了,这就这导致了她对世间的男人没一个有好印象。 对待男人,是能抵毁一句是一句的。 年念摇了摇头,为人父母,想让自家儿子有一份好姻缘的心她是理解的,但是被找麻烦的人是自己,年念就接受无能了。 但更离谱的还是那隐瞒了自己已有婚约的严宵本人。 “事情既然过去就不提了,不过以后严公子再来就不要再往我跟前带了。” 张娘子明白了年念的意思,“诶!咱们姑娘花容月貌,总不会缺好的姻缘的。” 张娘子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恨今日抹黑了自家姑娘形象的严夫人。 虽说自家姑娘的才貌和本事不会缺少追求者,但是今天这一出还是会很影响自家姑娘的名声。 她虽然不是什么有大见识的,但是也知道那些高门贵族最是在乎名声的。 姑娘要是想嫁入高门怕是会难了。 “世间慕好容色的人自是不缺,但是独缺真心人罢了。”张娘子叹完一句后就结不再提这糟心事了。 年念也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我今早刚制出的牛乳软糕还剩多少,给前头一位公子公子在店里食用,一份打包看那位公子喜欢的话让其带回家给家里人也尝尝。” 张娘子询问:“是刚才被堵在二楼的年轻公子吗?” “恩。” 张娘子是天生适合做迎来送往的掌柜的料子,脑子里一回想关于客人的信息就搜刮个齐全,脸上露出了喜意。 “哎呦姑娘,您说的是四爷吧?年龄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极为出挑,身边还跟了一个面白无须,脾气看起来很好的随从?” 年念将那二人对上了号,点了点头,“是他们。” 张娘子想到自家姑娘今日的糟心经历,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贴近年念小声说道:“姑娘,我知道您有嫁人成家的打算,不过依婶子这半辈子的经验来看,这男人靠谱的真不多,尤其是姑娘您没有娘家在后头撑着,这找姻缘啊就更得仔细了!” 年念挑了挑眉,带了点粉的眼尾像三月的桃花,红润的嘴角翘了翘,“张娘子倒是知道我的想法。” 张娘子也就是知道自家姑娘不像其他女儿家一样腼腆,才敢这样想的。 “就刚才您要送点心的公子,婶子倒是了解一些,认识的人都叫他四爷。他家也就和姑娘家隔了几条巷子,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据说父母都不在了,至今没有成家不说,家里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什么的,很是适合姑娘的情况……” “哦?婶子是怎么知道这位四爷的情况的?”要是情况为真,这个四爷倒是很符合自己的求偶标准。 张娘子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是婶子自夸,这来过咱们鸿鹄楼的客人哪个不是咱们的人脉,别说他家里的情况,就是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姑娘想知道的话婶子也能给你打听来!” “噗!”年念朝张娘子拱了拱手,“那我能寻到张娘子来做鸿鹄楼的掌柜可是占了天大的光了。” 张娘子是自己把自己夸上天都不会脸红的人物,不过偏偏就受不得别人的揶揄,“姑娘可别取笑我了,要不是姑娘给我们一家提供了一条生路,我哪里养得起砚哥儿和丹姐儿。” 青砚和丹朱是张娘子膝下的一双儿女,也是张娘子的命根子。 就凭年念在她落难之时拉了一把手的情义,张娘子早就下定决心一辈子给鸿鹄楼当家做马了。 张娘子知道自己姑娘虽然有能力,但是在感情这方面还是一张白纸,这男人啊,不去粘一下怕是不会死心的。 她没有管自家姑娘私事的道理,但是总能替自家姑娘把把关,别让姑娘遇上像自己男人那样糟心的玩意儿。 “姑娘有心的话可以接触四爷试试,我觉得四爷是能过好日子的男人。” 年念心里犹豫了一会,自己刚刚瞎了一次眼,还好悬崖勒马的及时。 年念这次确实慎重了许多。 不过这个四爷家里的情况还有长相倒是对自己胃口。 看着厨房的人装好的牛乳软糕,年念接了过来,“那就多谢婶子给我留意好郎君了,这牛乳软糕就由我来送吧。” 张娘子喜得合不拢嘴,要是姑娘真能和那四爷成就好事,那他们生出来的小娃娃得多好看啊。 姑娘和四爷都没有娘家,要是姑娘愿意,自己可是十分乐意帮姑娘带孩子的。 厨房的人看到张娘子喜不胜收的样子,打趣道:“姑娘是给掌柜的涨工资了不成,掌柜的怎么高兴成这个模样了。” 张娘子将看自己笑话的人赶开,“去去去,做你们的菜去,老娘的事儿你们少管!” 不过张娘子被人一打岔也醒悟了过来,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自己想的是有些长远了。 张娘子扭身出了后厨,她得去前头盯着去。 后厨和前堂隔了一个院子,年念一手端着一碟造型摆的十分精致的牛乳软膏,另一首提着一个打包好的食盒,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自己刚刚才出了一次“大风头”,自己这回儿又出现在前头,怕是会传出更多的闲言碎语…… 年念心里叫苦不迭,可是这会儿自己已经把活儿接过来了,要是再回去不得被张娘子看不起? 被看不起好过被看笑话,鸿鹄楼这么多跑堂的,岂有自己一个东家上赶着上菜的道理。 别人不会胡乱猜想才怪! 年念说服了自己,正要转身往回走,看到了兴颠颠跟过来的张娘子,嘴角不禁抽了抽。 止住了退缩的脚步,硬着头皮往前头去了。 把牛乳软糕放下了自己不多说离开就是,鸿鹄楼都被她开起来了,递个菜有什么难的。 年念看到张娘子口中的四爷正斯斯文文地坐在一张空桌子旁等着,身边的随从弯着腰在和他说话。 年念停住了脚步没继续往前走。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搜寻就直接定在了那四爷身上。 倒不是因为年念眼尖,而是这四爷的气质太过出众。 刚才在楼梯间和其狭路相逢时只觉得这人长得好,没细看所以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艳。 这回年念将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才发现这人长得不仅合她心意,简直就是长在年念的兴奋点上。 偏冷白的肤色给这人营造了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氛围,眉眼深刻但又偏偏给人带来一种冷淡感。 鼻梁高挺却不显得突兀,和整张脸的线条协调极了。 妙的是这人的嘴唇,上唇偏薄而微微翘起,下唇润却丹。 一楼的茶水不是什么好茶,但粘在这人的唇上,年念突然觉得这孬茶也变得诱人起来…… 咕咚……年念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年念发誓,她不是馋男人了,绝对不是。 她只是口渴想喝茶水了。 恩,是这样的。 “姑娘您在看什么,四爷在那边坐着呢。”张娘子拍了拍年念的肩膀,疑惑地指了指方向。 坐在桌边的人闻言扭头朝这边看来,年念心里一慌,眼睛转向一边。 短暂的慌张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我看到了,刚才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 “哦。”张娘子意味不明道,扭身去了柜台后头,拿过来算盘做出要干活的模样,但目光却频频地投向二人。 “……” 年念抛开脑子里的废料,扬起笑意在四爷主仆二人的注视下走了过去。 “让客人久等了,多亏张娘子提醒,我这才知道四爷是我们店里的常客,这是我们鸿鹄楼研制出的牛乳软糕,保准是四爷您之前没吃过的玩意儿。” 年念将牛乳软糕放在桌子中间,食盒也放了下来,“若四爷喜欢的话我们还给您用食盒装了一份,可以带回家慢慢吃。” 苏培盛朝年念笑了笑,在外自己是这样叫主子爷的,这老板娘但是有个好记性。 不过苏培盛更好奇自家主子爷对这个老板娘的反应。 胤禛收回放在年念身上的视线,仔细打量眼前的牛乳软糕。 这点心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稀奇,不过茶杯大小,外头裹着白色的牛乳,上头摆放着去了皮的葡萄等水果。 味道如何尚未可知,但单单看其模样大抵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多谢。” 声如冷泉坠玉,回荡在年念心间。 年念感觉一股苏麻感从脊椎骨爬到了头皮,耳廓发热,鼻腔发痒。 “不……不必,四爷您喜欢就好。”年念暗骂自己下流。 不就是声音好听亿点……一点,年念你出息一点啊,可别再客人面前丢脸。 苏培盛看自己主子又在这里食用的打算,心里对这鸿鹄楼的老板娘佩服极了。 他家主子爷可是少有在外人面前用食的习惯的,这次破了例大概是因为这鸿鹄楼的老板娘秀色可餐的原因。 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银勺,解开外头包裹的锦缎就向那香甜的牛乳软糕伸去。 做奴才就是有这点好处,什么美食珍馐都能沾着主子爷的光蹭上一口。 只是他那可怜的勺子却离牛乳软糕的一指之遥的地方被定住了。 年念知道有些人家在外头吃饭都是有让家里奴才先试吃的习惯的,因此看着那悬在半空中的勺子露出了疑惑。 怎么,四爷身边这小哥儿是被人点了穴不成? 苏培盛没被人点穴,但他感受到了盯在勺子上力重千钧的目光,僵持过后讪讪地把勺子收了回去。 给自己找补道:“是了,这点心如此小巧可爱,破坏了它的美丽岂不是罪过,鸿鹄楼的老板娘人美心善,自是不会在其中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糟糕!忘了自己主子那嗜甜如命的毛病了,在宫里和府上会克制着自己,但是在宫外是一颗糖粒子也不会让予他人的。 苏培盛只能在一旁委屈地咽口水了。 胤禛淡淡地收回目光,不过他没用鸿鹄楼备的木勺木筷,用帕子仔细擦过手后,伸手接过苏培盛重新递来的一把雕花小勺,慢条斯理地开始品尝。 年念就看着那用牛乳做出来的奶油被慢悠悠地送入了那双浓淡适宜的嘴唇,并且因为主人对奶油这种东西的不了解,一点不听话的奶油留在了主人的嘴角。 肤色的冷,奶油的白,嘴唇的朱,年念恨不得帮当事人舔干净…… 啊……不对,她的意思是这点奶油舔一下就干净了。 这样说怎么也有一些怪? 年念突然意识到自己杵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客人用餐的时候她站在一旁有些不太礼貌。 而且她的想法也有些不太礼貌…… 看着四爷用过一口后就停了下来,年念不确定是自己站在这里影响了四爷的胃口,还是这牛乳软糕不合他的口味。 “四爷觉得可还行?若是不对胃口的话我们还能继续改进。”年念认真问道。 这牛乳软糕是年念根据前世的奶油小蛋糕改进来的,在这个时空做出的奶油虽然不如前世的奶油细腻,但是奶香味却十分足,年念和张娘子她们觉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客人觉得如何了。 四爷也是除了鸿鹄楼的人外第一个品尝到的客人。 他的评价十分重要。 “尚可。”胤禛礼貌地对年念点了点头,“这个味道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年念歪了歪头。 就这?看来这个四爷是个话少的人,话少的人一般不会说废话吧? 但是观其只食用了一口的行为,大概还是不太合口味的。 “看来我们还有继续要改进的地方,多谢四爷点评。”点心也给客人品尝了,年念也不想再耽误客人的功夫,打算结束话题离开。 不过看到旁边瞧着自家主子脸欲言又止的苏培盛,年念点了点自己嘴角帮他提醒他家主子道:“四爷这里还有一些点心没有擦干净。” 胤禛看了一眼年念指着她自己的嘴角,抬手也在自己唇上触了触。 等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够后脸绷了起来,重新取出帕子在自己嘴角擦了擦,在和苏培盛眼神重复确认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后才站起了身。 年念后退了一步给客人让开路,笑着送别:“客人慢走。” 苏培盛提起食盒跟上自家主子的脚步,心里可惜那只被主子只宠幸过一口的牛乳软糕。 等鸿鹄楼正式推出这个新点心了,他一定要趁着不当值的时候来鸿鹄楼叫上十份八份的,吃他个过瘾。 年念感叹男色误人,松了口气后,弯下腰要将这没被人欣赏的牛乳软糕收走。 不过另有一只手先她一步去走了牛乳软糕。 “不好意思啊老板娘,我家主子爷很喜欢这个点心,唯恐浪费了老板娘的心意,差我将剩下的这份也给带走。” 是去而复返的苏培盛。 不是,她的心意?应该是鸿鹄楼的心意才对吧。 等人走后,年念推开一脸八卦的张娘子,挑眉问她:“这个四爷真的没有成家?”凭这人的皮相不应该啊。 张娘子一脸受伤,“姑娘您就算不相信城南的猪肉价格,也得相信张娘子我打听消息的能力不是?” 自证完能力后张娘子揶揄地撞了撞年念的肩膀,“姑娘有想法?” “你猜?”年念回了张娘子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转身离开。 3、第 3 章 从鸿鹄楼出来后,苏培盛陪着主子步行回府。 不过他们要回的地方不是年前刚从贝勒府更名为雍亲王府的御赐府邸,而是主子私底下在外头置办的一座二进的小院。 这个小院只有他和主子的几个亲信知道,是主子很喜欢的清净地方。 年前太子被废,主子却被皇上封了雍亲王,作为前太子曾经最亲近的兄弟,主子的处境很是不妙。 四福晋因为主子被封亲王的事情高兴极了,明里暗里催着主子为其请封亲王的正妃品级,哪里管主子的为难,还有府上那几个越发不安分的女人…… 主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过王府了。 在苏培盛看来,外头这个二进的小院子才更像是主子的家。 苏培盛轻轻掂了掂手里的食盒,眉眼笑了笑。 主子之前住在宫里和王府时,一切喜恶都藏在心底不能暴露出来,连口腹之欲都满足不了。 如今在外头,没有那群女主子们的打扰,还找到了一家合胃口的鸿鹄楼,苏培盛想想就替主子爷高兴。 “驾!” 苏培盛没注意前头来人,还是被自家主子爷拉了一把才避开疾驰而来的马匹。 “奴才恕罪,自己没看路不说,还差点连累了主子,请四爷责罚!”苏培盛弯腰低头告错。 “无碍,闹市纵马,怪不得你。”胤禛看着远去的纵马者目露疑惑。 虽说京都没有闹市不得纵马的规定,但是因为那些喜欢抓着鸡毛小事大做文章的御史在,骑马者不得在闹事疾驰算是京都贵人们约定俗成的规定。 刚刚过去的那两人倒是高调。 苏培盛在一旁解答,“四爷,刚才过去的那两人奴才有印象,前头那个是大理寺左监丞家的独子,后头那个应该是萧山伯家的二公子,瞧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哦对了!今天在鸿鹄楼和年姑娘起争执的正是左监丞家的夫人,萧山伯的嫡亲妹妹,刚才过去的就是严夫人的儿子严宵,瞧他们去的方向,大约是知道了严夫人找年姑娘麻烦的事,往鸿鹄楼去的吧?” 苏培盛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严公子肯定是还对年姑娘有情,不想被他娘棒打了鸳鸯。 不过嘛,“这严公子既然知道家里人不支持,还抓着年姑娘不放,才是真的害了年姑娘……” 胤禛收回望去的目光,淡淡地开口:“京都难得有一家会做菜的,要是被人欺得开不下去了倒是可惜。” 说完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福至心灵,反应迅速道:“诶!奴才明白了,奴才等会儿去传个话,保证不让那些不安生的人坏了年姑娘的生意!” 胤禛嘴角勾了勾,抬脚往回走。 苏培盛在后头摇了摇头,主子爷这性子,就得配一个像自己这么机灵的太监,不然一般人可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苏培盛暗喜,自己和主子爷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主仆! 严宵和萧景春在鸿鹄楼门前下马,抬手把手里的缰绳往门口小厮递去。 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以前小厮都是带着笑脸十分积极地为他拴马的,今日却不给他一个正眼,硬是让严宵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身边的萧景春看不下去了,拿过严宵手里的缰绳,并着自己的一起递给了小厮,戏虐道:“怎么,是你家姑娘眼见和我这表弟成不了了,让你在门口为难我们是不是?” 小厮瞪了两人一眼,不过大半的力道都瞪在了严宵身上,冷哼一声道:“公子可不要乱说,我们东家和你身边这位清清白白的,哪有成不成这一说头,不过是我这胳膊正在发麻,大抵是没法替两位公子照顾马匹了。” 严宵看这小厮的态度心底凉了半截,顿时也不管自己的爱马了,缰绳一扔就要往里头去。 “诶?表弟你冷静一些!”萧景春连忙追了几步,不过身后两匹膘肥体壮的马儿阻碍了他的行动,气得把缰绳往小厮身上一套。 从身上拿出几两碎银塞到小厮手里,“小伙子火气可不要太旺,看好我们哥俩儿的马儿,这几两银子给你卖茶水喝。” 说完叹着气跟了上去。 小厮掂了掂手上的重量,乐呵呵地牵着马往马棚去了。 严宵两人进了鸿鹄楼的门,却还是被一脸鄙夷的张娘子拦了下来。 严宵俊朗的脸上满是着急,“张娘子,我想见见你们东家。” 张娘子翻了一个白眼,“想都别想,你们母子俩把我家姑娘当成你家的小丫鬟了不成,说使唤就得给你们使唤?不见不见!” 严宵向来带着笑意的嘴角抿了抿,“还请张娘子给一个机会,我会给你们东家解释清楚的。” 萧景春附和道:“对呀张娘子,可别因为你的原因导致你们东家错失了一桩好姻缘,那你这下属可就当得失值了。” “呸!你这小公子心眼实在是坏的很,我家姑娘可不缺你们这桩姻缘。”张娘子嫌弃地撇了撇嘴。 因为看萧景春不顺眼,她又加了一句:“而且我们姑娘现在有更好的姻缘,虽说家世不如严公子你,但是那个长相气度呀可是严公子你远远比不得,更没有未婚妻什么的……” 严宵手指蜷缩又松开,最后握住了腰间的短剑,脸色十分不好看,“是谁?” “哈?”张娘子没反应过来。 “那个我长相气度皆比不上的人是谁。”严宵重复问道。 张娘子眼珠子转了转,“那可不能告诉你,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严公子你虽然表面看着是个好脾性的,但是谁又能保证你不会私底下对我们姑娘的心上人下狠手呢?” “心上人?你们东家见异思迁这么快的吗?”萧景山讽刺道。 严宵脸绷得极紧。 张娘子手在柜台上一拍,这动静讲在大堂用餐的客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严宵和萧景山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下,浑身不自在极了。 张娘子冷笑道:“那可得让在座的各位评评理,见异思迁左右逢源的人到底是谁?严公子有未婚妻还来招惹我们姑娘,更何况我家东家和严公子之前也只是稍微熟稔一点的普通关系,见异思迁这个词更是和我家姑娘挂不上边,倒是和严公子更合适一些。” 今天的一场闹剧在座有好些人都亲眼见证过,将这严公子严夫人放在一起一联想,他们当即知道了严宵的身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萧景山听着周围人对表弟的诋毁笑话,脸色十分难看。 要他说,以表弟的身份和相貌,什么好人家的娘子娶不到,偏偏招惹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野娘子,这野娘子身边还聚了一群同样也蛮不讲理的粗俗人! 严宵固执地盯着张娘子,执意要见年念,“还请张娘子告知你家姑娘一声,说我来了,不管是解释清楚,还是……还是和我划清关系,到底是见面才能说清。” 张娘子眼见附近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脸色也不好了起来,这母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严夫人也就罢了,这严小子也是不敬重姑娘的,只会给姑娘添麻烦。 摆着脸把手边的算盘往两人的方向一推,“等着。”转身往三楼走去。 三楼是年念当初开店的时候专门隔出来的,平时他来店里的时候,或者招待亲近朋友的时候都会往三楼去。 之前严宵夜有幸上过一次三楼。 萧景春看着愤愤离开的张娘子,拿胳膊戳了戳严宵,“哥看你和这年姑娘是成不了,不如听哥一声劝,好聚好散?” 严宵自嘲一笑,“未曾聚过,哪来的散?” “呃……也是……”萧景春就不理解自家表弟的儿女情长,他从十二岁的时候就尝过女子滋味,要他说,这世间的女儿大抵都是那样,无外乎有的好睡一些,有的泛善可陈罢了。 这年姑娘比起他经历过的那些女人,确实吸引人一些,但是到了床榻之上,与其他女人大抵也没什么区别。 若是表弟对着年姑娘实在是念念不忘的话,他倒是有办法能帮表弟了却执念。 男人吧,得不到的总是会格外挂念一些。 萧景春将自家表弟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眼里透露出恶趣味来,要是年姑娘真的尝到了他这表弟的滋味,这念念不忘的人说不定还会倒转过来…… 严宵感受到萧景春的视线,看了萧景春一眼,皱眉警告道:“别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使到她身上。” 萧景春摸了摸鼻子,“不会不会,表弟你想多了……” 面上这样说,萧景春却在心里思考起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来。 张娘子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了萧景春不怀好意的表情,暗中升起了警惕,这两个人不会在憋着什么坏来对付姑娘吧? “姑娘让严公子上去,姑娘在二楼靠近楼梯的包厢等着严公子。” 严宵感谢地对张娘子点了点头,大步上了二楼。 萧景山正要跟上,被张娘子拦了下来,“姑娘只说见严公子,这位公子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萧景春看着挡在身前的人,无辜地举起了手,对张娘子眨了眨眼道:“本公子不上去就是,你可别碰我,我这身子可金贵得很,你碰了可是要对本公子负责的。” 张娘子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被眼前的嫩瓜秧子调戏,到底下不去心里那口气,面无表情地在萧景山胸口一戳,“哦,我碰你了,怎么个负责法,是今晚直接睡我屋里头,还是去法泉寺挑个黄泉吉日娶公子进门?” 萧景山被张娘子一个指头戳得倒退了两步,震惊于这世上还有脸皮比自己厚的人,本能地双手护胸,脸色怪异道:“公子我花容月貌,张娘子你还是不要想着老牛啃嫩草了。” 张娘子眼睛里再次露出嫌弃,转身回到了柜台后头,皮笑肉不笑道:“老牛也不是没有忌口的,像公子这样外表看着光鲜可口,吃起来说不定味同嚼蜡的草,就算是递到了嘴边,我这老牛也是不会张口的。” 萧景山:“……算你狠。” 4、第 4 章 对于严宵的到来年念有预感,之前嘱咐张娘子拦住严宵也是因此,只是没想到严宵这么坚持见自己。 不过既然他执意相见,年念也不介意见上一面,若是一味回避说不得还会让对方以为自己有别的想法,或者在闹脾气表示不满。 “严公子。”年念坐下后先开口了。 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严宵,年念在心底叹了叹气,说实话,严宵长相很不错,性格也与她十分合得来。 若不是因为严宵家里的情况以及他的作为,年念觉得他还是能一起过日子的人的。 只不过嘛…… 二人现在的情况到底算不上合适,而且因为严宵之前隐瞒家世和未婚妻的事,这些之前在年念看来合适的地方也变得让人不适。 “年姑娘,抱歉……我母亲她应该是不了解你,才给你带来了今日的麻烦,回去我一定和她解释清楚……”严宵磕磕绊绊地解释。 他本不是最嘴笨的人,但是年念冷淡的态度让他慌了神,明明之前…… 严宵心里苦涩。 他和年念是在山西遇上的,相识至今有快一年的时间了,所以他也算清楚年念的性格,她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做生意上如此,想必感情上……也是如此。 “上次和你表白心意的话我没有半分虚假,我必会以正妻之礼将你明媒正娶,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我有未婚妻的事情也是不想让我们之间有隔阂。”严宵尽量平复心情,但因为心乱儿无意识加快的语速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迹。 “况且我与我未婚妻从未见过面,我对她不感兴趣,料想她也应该如此。你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所以我想处理好一切再向你坦白。” 尽管年念十分不苟同严宵的看法,但是她也没有打断,严宵说什么她都听着。 “你再等等,我会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来见你,还有我母亲,我也会尽力说服他改变他对你的看法,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严宵目光中带有祈求。 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子,他知道年念轻易不会改变主意,但是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他不想自己有遗憾。 年念手一直放在茶杯之上,轻轻地敲击着杯壁,一声一声就像扣在严宵的紧张的心弦之上。 年念目光平和地看着对面人解释,清澈的双眼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起一丝波澜,反而是对面的人,依旧为年念微微翘起的眼梢而动心。 “严公子想对我说的话可说完了?”年念收回手放在裙摆之上,下意识地拨弄腰间垂下的长穗。 严宵挫败的脊梁微微挺直了些,轻轻嗯了一声。 年念看出了严宵的紧张,她也没想拿捏人,所以长话短说道:“刚才听了严公子说了许多,你是否潜意识里已经认为我年念是你的掌中之物了?” “我不曾这样以为……”严宵脸皮发热。 年念轻笑一声,“既然没有,那严公子为何以为没有你母亲以及你未婚妻这些事,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呢?我应当没有明确表达过我看中你这个意思吧。” 严宵愣了愣,随即红着脸解释:“我们认识一年之多,我以为……抱歉年姑娘,是我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倒不至于,你上次表明对我的心意之后我也的确认真地考虑过你的,当时觉得你很不错,是个可靠的人,但是我应该没有向你表明过这个想法,包括今天早上,我还在思考我们两个是不是真的合适这个问题。” 年念打断和严宵划清楚界限,也就没隐瞒自己的心路历程。 而严宵也大概猜到年念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嘴角紧紧抿起。 “其实我也没多怪你母亲,若不是她今日找上门,我可能很长时间也不会知道严公子你的身份,还有你已有……未婚妻的事情,当然,我也不会对你母亲有什么好感。”年念微笑。 严宵内心极度懊悔,是不是他早些向年念坦白自己的情况,早些告知母亲年念的存在,他们俩人之间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年念似乎看出了严宵的想法,“严公子不必觉得错过我会有遗憾什么的,因为就算没有你母亲的搅局和你的隐瞒,我们大概也不会走到一起的,因为从最开始知道了你的情况我便不会考虑严公子你的。” “或者可以这样说,严公子你只是我的一个选择,而不是必选。”是个男人应该都受不了自己的一连串拒绝了吧? 年念承认自己有些冷漠,她本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对于曾经有过一丝丝好感的严宵,她并不觉得斩断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什么难过的地方。 合则聚,不合则散。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明白了。”严宵目光沉沉地看着年念,眼底全是不舍,“我不会再纠缠年姑娘的,也请年姑娘放心,我也不会再让家里人再来打搅你的生活。” 年念欣慰,严宵若不是个明白人,他们两个也不会做了近一年的朋友。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为了我这所剩不多的声誉,我以后也不便常见严公子了,当然,还是十分欢迎严公子光临鸿鹄楼用餐的。”年念秉着生意人万事留一线的原则,结束了短暂的谈话。 年念已经站起身做好了送客的打算,只是今天长得好看的男客人们都有些磨蹭。 那个四爷是这样,严宵也如此。 看着坐在座位上幽怨地盯着自己的严宵,年念叹了口气。 “严公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看开一些,今日不过是错过了一个不合适的人你就这样消沉,往后说不定还有被朋友欺骗,被妻子戴绿帽子这样倒霉事等着你,到时候你难道还得要死要活不成?” 严宵盯着年念风轻云淡的模样,恨恨地磨了磨牙,嘴角忽地勾起,“我还是比较熟悉你坦率直言的样子,若我真到了被人戴绿帽的那一步,那绝对是因为你今日的乌鸦嘴,到时候年姑娘可要想着怎么补偿我才好。” 年念捂住嘴,“那我收回刚才的话,就祝严公子以后官途亨通家庭美满姻缘和顺。” 严宵藏住心底的苦涩,作出笑脸瞥着某人道:“哼,那年姑娘怕是要失望了,我可不会说祝年姑娘姻缘和顺这种话,毕竟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我才会顺心。” 年念牙酸地咧了咧嘴,“看来严公子是不打算再在我面前装谦谦公子了。” 严宵自嘲笑道:“年姑娘你又不喜欢谦谦公子,我可不得换种风格?” 年念察觉到严宵话里的试探,不想再有更多的牵扯,只能歇了继续抬杠的心思,托词道:“快走快走,严公子以后打算换什么风格都随意,不过我的午睡时间可是要到了,再耽搁下去就要错过睡美容觉的时间了,那可就真的如你刚才的意了!” 严宵被年念催促着转过身,嘴里还想说话,年念却等也不等地往三楼去了。 年念不怕男人渣,就怕男人动真情了,对付渣男她有一套,对付那些玩真的的男人,年念想想都觉得头大。 看着消失在转角的人影,严宵脸上的笑谢了下去,脸上全是苦涩,捻了捻手心的汗,迈着沉重的脚步往一楼走去。 萧景春正在和张娘子打嘴仗,看到一身颓废的表弟,就知道他没能挽回这年姑娘的心。 迎上去劝慰道:“行啦表弟,既然该说的都说了,年姑娘没能接受你是她的损失,表弟你一表人才的什么好姑娘找不到。” “哧!” 萧景山瞪向发出嘲笑的张娘子,怒目道,“你笑谁呢!” 呵完张娘子又转过头搀着严宵,继续安慰:“这楼里就没有什么好人!表弟咱们且先回去,等改天了哥哥替你找回威风哈……” 严宵挣开萧景春的搀扶,有气无力道,“我是断了桃花又不是断了腿,表哥你搀着我做什么……” 萧景春讪讪地收回手,“我这不是怕你受不住打击嘛……” 萧景春离开前朝冲他们假笑摆手的张娘子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心想这场子他必须得替表弟找回来。 表弟可是姑母当宝贝疙瘩精心呵护着长大的,以往近二十年来从来没有被人打击成这个样子过,别说姑母了,就他这个做表哥的,也见不得表弟被人嫌弃作践。 萧景春知道严府今日不会平静,于是就没进门,将失魂落魄的严宵交给严家门口的小厮后就离开了,不过他也没回萧山伯府,而是转身寻自己的狐朋狗友去了。 为了他和表弟这深厚的感情,为难表弟心上人的事情可不能由他亲手来做。 敢欺负他娇弱的小表弟,看来这没在京都长大的年姑娘是没见过他混账的时候啊…… 这边严宵回了府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打起精神朝父母的正院走去,虽说年念摊开讲了二人之间的不可能,严宵还是难以避免地怨了母亲几分。 不过他还没进正院,就在门口听到了里头传来的父母二人的争吵。 严府指着严夫人怒气冲冲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能娇惯儿女不能娇惯儿女,你看看你都教了什么!宵儿和景春当街纵马,现在恐怕已经传到了万岁爷的耳朵边了!明年就是京察了,上头那个位置很大可能就是老夫的了,你知道你们母子俩个坏了老夫多大的事儿吗!” 严夫人平时仗着出身根本不怕丈夫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坏了丈夫的仕途了,心虚地解释:“我以为那年姑娘只是一个没有根基的野丫头,谁能知道还有人背后为她撑腰呢……” “难道无权无势的人就能由着你欺负了不成!” “我没事欺负别人干什么,还不是她勾引宵儿坏了县主的婚事,县主她出身高贵,是圣上宠爱的多罗格格,宵儿被她引得起了退婚的心思,我生气难道是不应该的吗!” 严大人胸膛几度起伏,才强行将怒火压了些去,压低声音道:“这婚事若是能退也未必是坏事,这多罗格格下嫁在之前确实是荣耀,但是之后极可能是一件祸事……” 严夫人被吓得扶住身后的桌子,惊疑道:“那位情况有变?” “嗯……” 剩下的严宵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院子。 有人在背后护着年姑娘…… 是谁?为什么会做她的靠山? 严宵又想到张娘子口中说的那个心上人,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 罢了罢了,不管那背后相助的贵人和张娘子口中的心上人是真是假,他可以确定的是,如今连婚姻自由都没有的自己,一定是护不住她的,倒不如先放手。 不过心里到底是不甘心的…… 等到自己不依靠父母,拥有绝对自由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让她多看一眼呢? 5、第 5 章 “婶子,楼里这两天的生意怎么样,没有受上次那件事影响吧?” 牛乳软糕已经加入了菜单之中,为了逃清净,年念在家歇了三天才来楼里。 张娘子喜滋滋地拉过年念的手,“生意好极了!” 她朝人满为患的大堂指了指,“诺,姑娘你瞧,一楼这几天一直是满的,这牛乳软糕为咱们引来了不少新的客人呢。” 年念看到一楼的好些个新客人偷偷地打量自己,于是带着笑意向他们点了点头,被年念笑意照顾到的客人面红耳赤地收回视线。 “那就好,我们上三楼去说。” 张娘子爽快应下,并向柜台另一头的白须老账房打了声招呼:“秦老头,我和姑娘上去呆一会,你看好一楼,等会那麻烦再找上门的话你就来叫我。” 账房秦方笑呵呵地答应,朝年念二人摆手,“放心放心。” 年念不在的时候三楼一般没人,三楼的卫生也是年念自己打扫,好在三天而已,桌椅上也没落下太多灰尘。 年念拿帕子随意抄了抄二人坐下。 年念开口问:“婶子和秦先生刚才说的麻烦是什么?” 张娘子烦闷地叹了叹气,“还不是那些吃饭不给钱的赖皮头子,最近又猖狂起来了,次次都说记账改天给钱,但是凭那些人的不要脸,这钱要回来可是难了。” 年念若有所思,“还是咱们刚开张时来捣过乱的那几个?” “有他们,但是还有没见过的,之前不在咱们这一片捣事儿,这两天不知道为何,好几个开始来咱们鸿鹄楼捣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是不知道在背后作妖的是谁了……”事情其实很简单,不是同样开食肆的对家找麻烦,就是仇人的有意报复。 “哼!”张娘子想想就来气,“这些个同行也太卑鄙了些,要想自家楼里生意好,不想着改进自己的菜品就算了,净想着打压别人!” “先不管了,若是对家找麻烦还好些,倒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有仇家报复……他们总会露出马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不过楼里得多聘请两个护院,多少可以抑制一下对方的气焰。” 年念平静地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这各路关系交错复杂京师顺天府做生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惹上了仇家,想要一个个找出来不是她一个老百姓能做到的。 但是现下吏治还算清明,鸿鹄楼在京都也算有些名气,所以年念也没有自慌阵脚。 “姑娘说得对,我们要是怕了他们才是如了他们的意,反正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有什么怕的!咱们鸿鹄楼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没道理现在生意正好的时候还瞻前顾后的。” 张娘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将情况交代给年念后也就暂时放下了心神,就想到了另一件年念可能感兴趣的事儿。 “姑娘还记得前些时候来咱们楼里的四爷吗,昨天四爷身边的苏小哥来过楼里,说是他家四爷很喜欢咱们的牛乳软糕,但是他们不方便经常出门,问咱们能不能派人每天往他们住的地方送上一些?” “他们也会多付些银子做辛苦费,我想在这之前咱们也遇到过要求送吃食上门的食客,所以我就直接应下了。” 张娘子还记得自家姑娘对四爷是有些兴趣的,所以专门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年念好笑地看着张娘子,“既然有客人想吃也付得起银子,咱们送就是,张娘子你这么揶揄我,难道是想让我亲自去送不成?” “嘿嘿,婶子只是想着姑娘反正在楼里也没什么需要忙的,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多和四爷接触试试,您亲自去送也好实地考察一下四爷家里的情况不是?” 年念胳膊撑在桌面上,支着下腮盯着张娘子笑,“你倒是为我操心着人生大事……” 张娘子做出怪相,挤着眼鼓励年念试试,“姑娘可以先送这一次,去了后若是感觉没必要的话就再让别人去送。” “嗯……”年念想着楼里的牛乳软膏应该可以买一段时间,倒是不急着研制新的点心,她的确是楼里最清闲的人…… “行吧,左右无事,我就跑上一趟,你等会儿将四爷的住址给我。”年念没有扭捏,短暂犹豫过后就答应了。 在这古代没有什么有趣的娱乐活动,去看看美男也好,多少还能有益身心不是? 张娘子脸上全是笑意,迫不及待地起身,“那姑娘等一会,我去楼下让秦老头写了地方给你送来!” 年念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的笔墨,尴尬地收回了眼神,她和张娘子虽然看着不像不识字的人,但也确确实实不是什么文化人。 不过她比张娘子强上一些,清朝的字她多数都认识,但一下笔就是个纸瞎子了。 能识但不会写真是伤脑筋…… 而张娘子的天赋点长在交际上,除了没文化,是极有能力的女掌柜了。 没等一会张娘子就准备好了要送的点心,除了客人点名要的牛乳软糕,张娘子为了替自家姑娘搏的更多的好感,格外送了一半其他特色点心做的拼盘。 将装好的食盒递给年念,张娘子挤眉弄眼地把秦账房写好的住址塞到了年念空着的手里。 “姑娘可以在外头多玩上一会儿,楼里的生意我们能照顾得过来。” 年念嘴角抽了抽,失笑道:“婶子你像在打发家里小孩出去玩似的……” 张娘子掩唇笑:“姑娘你这年岁在婶子跟前不就是小孩?快去快去,昨日和苏小哥说好了要早些送的。” 年念瞧着张娘子风韵犹存的脸,心想张娘子在这个时代算是保养的好的。 她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最开始的时候年念称呼她张姐,张娘子觉得年念和自己女儿不差几岁,硬是让年念改口叫婶子。 年念出了鸿鹄楼打开手心的纸条,上头写的地方距鸿鹄楼不算远,年念决定步行过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和鸿鹄楼隔了两条巷子的一处宅子。 苏培盛抱着扫帚往门口张望了几眼,心想昨日只和张娘子说了早些送来,却没定个具体的时间。 不过想想也快来了吧? 四爷正在临窗的位置抄写佛经,苏培盛看着气质平和仿佛完全沉浸其中的主子,放下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落在地上的杏花花瓣。 当初主子看这个院子里的老杏树长得好,觉得春天开花了还算一处风景,就将这个院子买了下来。 这颗老杏树也算不负所望,一年又一年地开花结果,是主子爷的心头好。 就是来风的时候打扫有点费劲儿,不过相比于在府上时连轴转的自己,在这里扫地算是极轻松的任务了,而且扫的是被诗人们偏爱的杏花,苏培盛觉得自己多少沾了点雅气。 “嗯?”苏培盛觉得主子刚才好像在看自己了,可是回过头看到主子还在抄写佛经,苏培盛疑惑。 这种感觉有过三次后,苏培盛快速地回头,抓住了朝他这边望来的四爷。 “……” 苏培盛小跑到窗户外头,恭敬地询问:“主子有事儿请吩咐奴才……” 胤禛放下毛笔,苏培盛乖觉地将桌角擦手的帕子递了过去。 “哼,看来在这外头你也是越发懒散了,竟然敢糊弄爷了。”胤禛哼笑。 “嘿嘿,奴才哪敢呀,还不是这杏花太美了,即使碾落成泥了也让人忍不住怜惜。” 苏培盛看出来了主子不是真的生气,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就顺着竹竿往上爬,和主子说笑。 胤禛将擦过手的帕子甩到苏培盛抬起的双手之上,漫不经心地问道:“鸿鹄楼的点心可送来了?” 苏培盛总算知道主子刚才在看什么了,原来是等着鸿鹄楼的点心,“主子再等等,想必再过一会儿马上就来了。” “嗯。”胤禛往屋外走,苏培盛顺着墙快步到书房门口候着。 胤禛站在书房门口,抬头赏着开得正张扬的杏花,微风时不时从枝头捎下一两片花瓣送下来。 胤禛伸手接住一瓣,手指轻捻,更浓的桃花香气散开来。 胤禛将手指抄干净,吩咐苏培盛:“在树下支一张桌子,然后去府里取些好的新茶过来。” “是。”苏培盛没多问,只是提到:“等会儿送点心的人来了,还得劳烦主子亲自接一下……” “去吧。” 苏培盛弓腰退下,说实话,主子不爱回王府,他也不爱回去。 为了减少麻烦,他每次替主子回去取东西都得小心翼翼的,不然若是被福晋抓住了又得是一番拉扯。 福晋是王府的女主人,他不能欺瞒福晋,但是更不能向他人告知四爷的行踪,这是他做奴才的操守。 好在他机灵,每次都是从后门回去,后门的那几人见他面少,多注意些就不会被人发现他回过府了。 苏培盛支好桌椅后去马棚挑了辆低调的马车离开。 年念一边看纸条上的位置一边在巷子里寻觅。 “巷子靠里的第三间……” 一辆马车从年念身边经过,“刚才过的那人好像有些眼熟……” 年念叹了口气,让路痴的她来找路真的是为难人了。 之前在山西的时候,若不是碰到了回京的严宵,估计这时候她也到不了京师呢。 这个鸿鹄楼只隔了两条巷子的地方也不好找啊。 最主要是这个巷子里的几个宅子外观看着都大差不差的,年念和纸条上的地址多次确认后,在一扇宅门前站定。 应该是这里了,年念上前敲门,“请问,苏小哥在吗?” 门没关严,并且随着年念敲门的动作向里打开。 呃……有点不礼貌。 “他出去了。”坐在杏树下头的胤禛抬头,看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年念。 杏花,春风,男人。 年念收回不安分的目光,讪讪地解释:“是四爷啊……楼里有些忙,只好由我跑这一趟,您看这点心给您放哪里合适?” 胤禛看着年念不语。 年念尴尬地重复:“点心给您放哪?” 胤禛收回视线,低头拨弄煮茶的细碳,“我随侍不在,厨房和碎银都是他管着,姑娘不妨坐下来等等,他稍后应该就会回来。” “是吗……那叨扰了。”年念点了下头,脚步犹豫地进了院子。 一副为难但理解的模样。 “请坐。” “嗯……”年念控制的自己的视线,克制礼貌地欣赏美男。 将自己的行为拿捏到有些冒犯但不太多的地步。 吸溜吸溜。 6、第 6 章 年念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寡言的这一天。 从被邀请进院子开始,年念已经和这个四爷对坐着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对方始终慢悠悠地拨弄陶泥小炉里的炭火,然后煮茶,间或给年念将茶水续满,没有一点的不自在。 反观她,绞尽脑汁想找个话题打破自己的尴尬状态,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一个飘落下来的杏花花瓣正好落在了年念鼻尖之上,年念鼻头没忍住皱了皱。 坐在对面的人终于停下了煮茶的动作,目光锁在了花瓣落下之处——年念精致的小脸上。 因为出色的容貌,年念不是没有被人盯着瞧过,但是她没有被长得像四爷这么好看的人这么长时间盯着看过,脸皮开始发热。 年念懊恼地摘下了鼻尖上的杏花花瓣,看到对面的人一直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于是悻悻地将其弹到了地上。 主动出言打破了无言的境地:“四爷家的桃花树长的真好。” 胤禛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低声道:“嗯,是不错。” “……”这话她该怎么往下头接。 年念已经后悔进这院子来了。 但是进都进了,这时候离开显得突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杏花开得也好,我观四爷喜爱点心一类,四爷若是有雅致,可以在京师请一个善做时令点心的糕娘,将树上还未开展的桃花摘下来做鲜花饼吃。” “哦?倒是新奇,没想到这杏花还能做点心,年姑娘对美食很是有涉猎。”用花瓣一类做的点心胤禛在宫中吃过,一股子土腥味。 “算不上涉猎,也就是爱胡乱倒腾,不过胜在新奇,让大家吃个新鲜。” 二人之间的谈话逐渐融洽。 “鸿鹄楼的菜品能做到月月新,已经超过京师多数酒楼了。”胤禛这句话没有恭维的意思,鸿鹄楼若是能长久的开下去,经年之后超越四大楼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话年念爱听,年念手臂放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把放在桌边的食盒往前推了推,笑得开怀:“四爷再尝尝我们改进过的牛乳软糕,看看和上次的有什么不同。” 胤禛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似是诧异,不过看着年念期待的目光,就将茶杯平缓地放了下来,“可。” 年念高兴地帮人把食盒打开,看到除了最上头的牛乳软糕之外,张娘子还多添了一盘其他口味的点心,就一并摆了出来。 “四爷尝尝。”说罢手臂支在桌面上,撑起下巴看着对方,眼神亮晶晶的。 “嗯。”胤禛这次到没那么多的讲究,简单用帕子擦过手后端起了装着牛乳软糕的小盘子,用鸿鹄楼配的木头小勺剜了一块送入口中。 然后敛眉细细品尝,黑压压的睫羽挡住了年念热烈的视线。 年念感叹一个男人的睫毛浓密的快胜过了自己,果真是极品。 等她看到四爷嘴角又沾染上了一小点奶油,年念愤愤地咬了咬内唇。 他一定是在勾引自己! 对方似乎察觉到粘在嘴角的奶油,不自觉地伸出舌头尖尖去扫。 于是,那一点奶油白色像雪一样融化在对方口齿间。 突然,对方咀嚼的动作听了下来。 “嗯?”略带疑惑的声音在年念对面响起。 年念抬头,对上了四爷带着询问的目光。 年念眼神四散,身子往后退,舔了舔嘴唇尴尬问道:“好吃吗?” 胤禛眼里似乎蕴起一丝笑意,将手中的牛乳软糕放了下来,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认真道:“相比于上次浮于外层的甜味,这次的更均匀了些,奶味也更足了。” 年念目光热切,就像是发现了一座新的宝藏一样,“没想到四爷在吃的方面也是个行家,一下就抓住了问题所在!四爷要不要再尝尝剩下的点心,有些四爷可能没吃过,但都是楼里卖的不错的那种。” 胤禛轻咳了一声,将刚刚尝过的牛乳软糕推远了些。 年念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热情了,这时候的古人比较内敛,可能不太适应自己的热情。 年念收回自己过于放松的状态,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像四爷这样吃完后能客观的说出自己感受的客人不多,所以我就激动了些……已经这个点了,想来四爷应该用过膳了,剩下那些点心四爷可以留着等肚腹有余的时候再品尝。” 胤禛用茶水冲了冲自己嘴里的奶味,“无碍,年姑娘待人十分真诚。” “我一人食用让年姑娘在一旁看着不太好,既然年姑娘也是食中客,不如与我一同品鉴?”胤禛将两盘点心又往年念的方向推了推。 年念看着对方的反应,确定对方不是客套,是真的打算让自己一起吃后,就拿起了一块据自己最近的薏米糕,放在嘴里抿了抿,“四爷也吃。” 胤禛也在盘中选了一块送入口中。 二人各吃各的,时不时交流一下点心的口感,从远处看,两个如画的人儿相对而坐,时不时交谈一句,画面十分融洽。 吃完了一块,年念见苏小哥还不曾回来,为了维持气氛,年念又舔着脸从盘子上取了一块。 只是不知是今日的春风还是院子里的这株老杏树,似乎总爱和年念作对,又有一个花瓣朝年念脸上落去。 年念坐着躲不开,鬼使神差地朝荡荡悠悠的杏花花瓣吹了一口气,花瓣就拐了个弯,飘向了对面。 胤禛似乎没料到年念这个动作,等到那片花瓣带着女子口中的檀香要打在他脸上时,仿佛受了蛊惑,竟然怔怔地学着年念,也朝花瓣吹了一口气,花瓣就似那飘荡的舟儿又游了回去。 胤禛放在腿上的手指攥紧,不敢对上年念呆楞的目光,略带慌张地敛下眉眼。 也就没看到那花瓣没能反扑回去,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年念手上正拿着的点心上。 年念愣愣地看着这片不太正经的花瓣落下,又看了眼仿佛在走神的四爷,决定消灭这个不懂事的杏花小妖精。 嗷呜! 年念将带着杏花花瓣的点心一口塞进嘴巴里,闭上眼睛疯狂咀嚼。 只是不知道是点心的问题,还是这杏花与众不同,年念没能吃出点心的清甜,而是满嘴的郁郁杏花浓,孤雪煎茶香。 7、第 7 章 年念过一会就往门口看一看,期待苏小哥赶快回来解救于她。 “嗯……四爷家杏花的味道不错……呃……” 要不是在人前的话年念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她说什么不好非要说杏花! “年姑娘若是喜欢的话可以折一些回去。”胤禛睫毛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没对上年念的视线。 “好,好的,多谢四爷,正好我坐着有些累了,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挺好,哈!哈……”年念烫屁股似地从凳子上跳开,围绕着老杏树挑选合适做点心的杏花。 老杏树被它的主人打理的很好,杏子还没长出来,枝头就已经被锦簇的杏花压弯了,边缘地方的花枝年念踮踮脚就可以够到。 年念做贼心虚似的,特意绕道树的另一面,然后借着树干和花枝的遮掩大大舒了一口气。 尴尬死了,尴尬死了,真的尴尬死了…… 年念悄悄朝着桌子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当看到四爷也自在地喝起了茶,心里的慌张终于平静了下来。 开始专心地在杏树上挑选起来。 杏花长得好的话倒不是年念随口说的,四爷家的杏花花瓣很厚实,汁水丰沛,用来做鲜花饼真的是合适极了,年念已经可以想象到这杏花做出的鲜花饼香气有多么馥郁了。 但是无论这杏花多好,年念也牢记着这树是别人家的,而且还是观赏树来着,所以就尽量不拽着一个地方猛薅,而是围着老杏树的树冠转着圈的折着花枝。 本来年念是打算直接摘花瓣的,但是她来的时候没带合适的容器,花瓣堆在一起很容易被压出汁水,那样做出的鲜花饼的口味会大打折扣,所以年念只能对老杏树说声抱歉,挑着细的花枝细细地折下来。 年念心无旁骛地折着花,杏树下坐着的人也在观察着折花的人。 皮肤瓷白,细腰纤柔。 胤禛想,严大人家的独子能拜倒在这个女子的石榴裙下也不算难以理解。 年念动作轻盈地在花冠下穿梭,杏花在春风里跳跃,她在风与花中舞蹈。 胤禛微怔,这个女子身上的郁郁生机甚至胜过了春日的灼灼杏花。 年念被灼灼杏花吸引,而折杏的她又进了不知道谁的眼。 年念又看着了一枝开得极锦簇的花枝,想着折完这最后一支就不霍霍老杏树了,但她踮起脚尖却不能勾到它。 年念不死心,左手手臂将手里捧着的一大束杏花抱到胸前,右手拨弄了下裙摆,稍微运了运气跳了起来。 抓到了!年念一脸得意地攥着花枝下端,眼见最出挑的这支杏花就要到手了,年念这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空着的手去折它了。 年念只好就着抓住的花枝又往上攀了攀,手抓着能折的地方开始用力折。 为了撇断树枝,年念身上力气都用在抓着树枝的手上,然后…… 失了重心的年念被树枝拽着脚离了地,身子被树枝带着晃动,年念眼睛瞪大,出于身体本能依旧紧紧地攥着树枝,希望能凭借着身体的重量重新站直。 奈何事不遂人愿,一阵春风拂过,老杏树硕大的树冠随着春风抖动,随即年念就像一个被人提着的面条一样跟着摇摆。 这时年念只希望自己的窘态不要被人发现,扭头去找寻在场的另一个人,希望没注意这边。 但是年念不知道的是,另一个人一直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围着杏树撒欢,看着她蹦跶,看着她被老杏树和春风捉弄…… 然后年念就对上胤禛错愕的目光。 年念维持着扭头向后看的动作,脸蛋刷的一下红透了。 该死,她怎么转悠到四爷跟前了,那刚才的样子…… 啊,她不要活了…… “诶?”因为走神,年念的手一不小心松开了树枝,她的身子随着惯性往后摔往下堕。 胤禛起身想要去接,只不过刚起身就被甩过来的年念砸回到座位上。 胤禛浑身僵硬,上下唇难以置信地张开,感受到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的热度,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年念左手依旧紧紧抱着胸前的杏花,只不过因为太过用力,上头的花瓣簌簌落下,撒了两人一身。 她左手也抓着……她不是松手了? 所以她现在手里抓着的是…… “松手!” 冷肃的警告声在头顶响起,年念连忙撒开手,看到了自己手里刚才抓的竟然是四爷的辫子,四爷的脸也被自己拽的垂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三指。 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茶香的一股好闻的味道钻进年念鼻子里。 年念脸上因为惊吓刚刚消下去的热意又蔓延了上来。 夭寿了,她竟然摔在了四爷怀里。 不知是被自己坐在身下的人温度升高了,还是年念自身的热度传递了过去,两人之间宛如进入火炉之中,一个脸色难看,一个羞愤欲死。 “对……对不起!”年念一个鲤鱼打挺,但是因为身形小腿不够长的原因,她的脚还没落地就又跌了回去。 “唔……”胤禛闷闷哼了一声。 年念不敢动了,“对不起,是不是刚才我摔过来力道太大把你撞伤了?” 他们坐的椅子硬度极大,以她刚才摔过来的力道来推算,四爷刚才跌在椅子上时很可能会挫伤骨头。 她刚才又重新在人家身上坐了一下,会造成二次伤害吧? 虽然年念也觉得对方腿上又硬又硌坐着不舒服,但是怕再次伤到对方骨头,她僵着身子不敢再动弹一下。 “起来!”胤禛黑沉沉地眸子盯着年念。 “四爷你……你没事呀……我这就起来!”年念挣动身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年念身子像那软面条似的就是支楞不起来。 呜呜呜,如果她说她不是想赖着不起的话对方会信吗? “主子!奴才回……回来了……”苏培盛抱着一罐茶叶快步进了院子,被眼前一幕惊到了,嘴巴大大地张开,“主……对不起!奴才回来的不是时候,奴才这就消失!” “苏小哥留步!”年念终于等来了她的救星,眼含热泪地朝苏培盛招了招手,“劳烦苏小哥搭一把手将我拉起来,我起不来……” “这……这不合适吧?”苏培盛目光在自家主子爷和年念之间转来转去,眼神漂散道。 年念还要继续说,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身后人握住往上一提,二人终于分开。 年念脚落到了实地,慢慢有了力气,“谢谢……” 年念不用抬头就能知道四爷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苏培盛,给年姑娘结算一下银子。”胤禛留下这一句后转身回了书房。 年念感觉到对方离开之前应该是看过自己一眼的,肯定是极厌恶的眼神。 “苏……苏姑娘……”苏培盛磕磕绊绊地开口唤人。 年念是一秒也不想再在这个院子里呆下去了,躲避着苏培盛打量的眼神,推着他往院子外头走,“咱们到外头说去。” 苏培盛将糕点的银子结算给年念,脸上几度纠结后还是没开口问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倒是年念离开的时候问了苏培盛一句:“苏小哥是太监吗?” 苏培盛瞪大眼睛,随即拉下脸愤愤地指责年念:“苏姑娘胡说什么!” 年念放下了心,此苏培盛不是那个苏培盛就好。 “抱歉抱歉,我胡乱说的,楼里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8、第 8 章 从进了鸿鹄楼开始,张娘子就一直跟在年念身后欲言又止。 年念早就察觉到了,回过看向张娘子,轻叹了一声,“说罢,到底是什么事儿将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张娘子头朝周围张望了两下,然后偷偷摸摸地将年念扯到没人的地方,一脸纠结,“姑娘,您昨天是不是和四爷闹矛盾了?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苏小哥又来了一趟,说这几天先不用给四爷送吃的了。” 张娘子说完又补充道:“虽然苏小哥说了是因为四爷要出京办事,但是我觉得这是他们主仆二人准备的托词……” 年念看着张娘子探究的视线,心想自己总不能告诉张娘子,自己昨天差点将四爷砸伤吧?太丢脸了,年念实在是说不出口。 而且看四爷最后态度大抵是对自己没想法的,很可能还暗恨上莽撞的自己。 “呃……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反正咱们明白人家的态度就行了,不过婶子你这次的眼光是不错,就是人家根本没瞧上你家姑娘我。”年念无奈地摊了摊手。 张娘子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人能拒绝姑娘的!” 年念看着张娘子坚定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婶子你真以为我是什么天仙人物不成,这世间不爱美丽皮囊的人多的是。” 张娘子还是摇头,“姑娘你就是接触男人接触的少,这男人啊就是个肤浅的,难道您听说过那个男人天生喜欢丑陋的?” 年念拍了拍张娘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与婶子想的不一样,虽说人分美丑,但是天底下就没有丑姑娘,有的人面容美但是内心丑陋无比,有的人外表虽然不出众但总会有人发现她的美丽和珍贵。” 聊的有点深,所以年念说完自己想法后自恋的拖住脸蛋缓解气氛:“当然你家姑娘我是那种人既长的美,内心也十分美丽的仙女。” 张娘子被逗笑了,也不再深究年念和四爷的事儿,叉腰道:“那我张娘子也得是个美丽的老仙女。” “噗嗤,你说的对,我们都是仙女下凡,那请问老仙女,小仙女现在可以回三楼补一会儿觉吗?”年念装模作样地给张娘子行了个曲膝礼。 张娘子啐了年念一口终于放她离开了。 然后张娘子一边走一边嘟囔道:“不行不行,看姑娘对四爷还是有好感的,我得再去好好打探打探……” 年念回到三楼就瘫到了床塌上,床头正冲着窗户上摆放的瓷瓶,里头插着的杏花开得娇艳欲滴,似乎并不知道主人的心事。 “难办啊难办……”年念在塌上滚了滚,头发凌乱地自言自语。 女人大概也是有征服欲的,年念突然觉得。 要说有这四爷有多招她喜欢吧也不见得。 她也只见过四爷一两面,第一面惊艳,第二面窘迫,虽然都给年念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根本没到产生感情的程度。 只是就此一刀两断不再联系她又有些舍不得。 年念一会咬被子一会捶床,不知道在哪一瞬间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看着自己现在的混乱状态,年念想: 她不会是被男人pua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先是邀她进院然后又对她黑脸,先是夸她是个真诚的人后又冷声呵斥她……这熟悉的手段不就是前世那些渣男爱用的若即若离手段吗? 年念猛地从塌上坐起。 好啊! 她想起严夫人来找麻烦的那天,四爷他们两个人本来是要离开的,结果她一邀请他们就留下来了,然后还和鸿鹄楼定点心,邀她进院等候,说什么没有碎银,下人再怎么管着家也不可能出一趟门就把主人的银钱全部带出门吧? 年念有很大的预感她被套路了,至于对方图什么…… 当然是图她的身子图她的钱了! 可是……“自己都快上钩了为什么昨日四爷又让苏小哥来跑一趟呢?” 年念想到自己刚才突然升起的征服欲,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手段,肯定又是pua她的手段,挑起她的征服欲然后等待她发动攻势投怀送抱。 张娘子说的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虽然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但是年念打定主意不去招惹那个四爷了。 本就是一时兴趣,这时候放弃也没什么损失,呃……不是没有损失,也就是丢了点脸…… 看来是因为两辈子单身太久,才导致她最近开始蠢蠢欲动。 年念决定过些日子去光华寺住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心平静一段时间,也为她那不在一个世界的父兄祈祈福。 既然要好好修身养性,年念打算这次多给光华寺捐点香油钱,好让寺里的沙弥为自己安排一个独立的院子。 智者不入爱河,寺庙吃斋念佛! *** “爷,果真是开春了,去寺里的人真多啊,寺里肯定会热闹许多呢!”苏培盛在前头赶车,看着前头被堵着的一长溜的马车,刹住缰绳回头对自家主子道。 “还有多远?”胤禛在马车里头问道。 “大概还要走小半个时辰,爷要是在车厢里头坐着闷的话,要不要出来走走?路边草地上有很多公子小姐扑蝴蝶玩哩。”苏培盛看着路边热闹的场景,也鼓励自家主子出来透透气。 胤禛撩开马车帘子往外头扫了一眼,路边成群结队的少男少女们丝毫没有带动他的心绪,“不必。” 苏培盛也不气馁,“奴才刚才听说这附近有一条清冽的小溪,里头的泉水用来煮茶别有一番滋味,反正这马车堵着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要不奴才把马车停到一边,去给爷您取点泉水回来煮茶?” 初春的天气已经有些热意了,因为路途遥远马车里头已经开始闷热了,胤禛提起只剩了一个壶底的茶水晃了晃,应声道:“去吧,早些归来。” “诶!”苏培盛匆匆将马车停好,高兴地跳下车驾,外头的太阳更毒,苏培盛赶了半天的马车,也急需一口清冽的泉水解救。 苏培盛刚离开没一会儿,道路突然就通畅了起来,路边出来休息的人停止戏耍,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继续赶路。 拉着胤禛马车的黑马看着不断离开的同类,随意嚼了口青草也跟了上去。 并且因为想要追上开始走远的大部队,难得轮到自己出门的黑马跑得极快。 胤禛察觉到不对正要马车里头出去,马车突然就慢了下来。 “吁……姑娘别怕,我替姑娘把马车停到路边……边吧……” 两只手同时掀开了前头的车帘,车里车外的两人四目相对。 年念嘴角一抽,她刚才在路边歇着的时候随意扫过一眼,风吹过时看到马车的主人露出的精致下颚,以为里头坐的是一个漂亮姑娘,所以等看到马车没有人驾驶就上路后,挺身而出打算英雄救美,但是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这里头坐的不是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而是苏小哥口中已经出京办事的四爷呢。 只能说,缘分啊……呸!孽缘! 9、第 9 章 “女施主,这是寺里为您准备的院子,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寻贫僧。”小沙弥将年念带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院子,开口嘱咐了两句后就离开了。 年念看着眼前的小破院若有所思。 往年只要给寺里捐的香油钱够五十两,就能得到一处院子居住,这次应该是因为寺里贵客多自己才被安排到这里。 不过年念很喜欢这个地方,偏僻是偏僻了点,但胜在清净,最主要的是这个小院子前后左右都是竹林,既不会有邻居,更不会再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刚才小师傅说过,这片竹林后头有一条小溪,用水得自己拿着桶去提,这个院子应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除了寺里发给自己的被褥外,其他地方都需要好好擦洗擦洗。 年念在院子角落里寻出一只木桶,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腕,就提起木桶往竹林后头去了。 初春的暖阳照在竹林里,年念顺着寺里僧人踩出小道慢悠悠散着步。 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混着竹香的清新空气,年念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经受了一次洗礼。 潺潺水声传来,年念已经嗅到了清冽的泉水气息。 “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年念感叹。 还在心里想着,等走的时候再给寺里捐点银子,让光华寺将这个清净的地方一直给自己留着。 不过等年念看到背靠竹林面对小溪的对方还有一处院子后,心里的想法歇了下去。 她就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人居住,看这个院子的精致程度,里头想必是住了富贵人物。 有钱人爱清净,这附近人少就情有可原了。 年念收回自己羡慕的目光,放轻动作打算取完水就离开,不在别人的地盘多逗留。 等她装了半桶水打算飞速撤离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年姑娘!等等,等等……”苏培盛也提着一只桶从院子里出来,兴奋地叫住了年念。 “年姑娘,你稍等一下,今天多亏了年姑娘你出手相助,若是主子今日因为我出了意外,我就是死也赎不清自己的罪孽……主子在寺里定做了两份素斋,说是要给年姑娘送一份表达谢意,您请多等一会儿。” 不等年念拒绝,苏培盛就扔下桶又跑回了院子里。 年念叹了口气,将手上提着的半桶水放了下来。 真是不想让来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年念已经无力吐槽了,她只希望在光华寺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能够和四爷主仆二人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趁着等候的时间,年念又分析了一波四爷的情况。 按理说,四爷他们既然能在光华寺占到一处又好又大的地盘,手头肯定不缺钱财。 那自己之前猜测图色图财之中的图财岂不是不成立了? 而且来的路上自己帮四爷止住马车,四爷被救后看到自己的表情好像也不怎么愿意见到自己…… “年姑娘,我家主子一路舟车劳顿,吃完斋饭已经歇下了,就不亲自招待姑娘了,不过主子说等休息好了肯定会亲自上门,向年姑娘表达感谢。”苏培盛提着一个枣红色食盒出来,脸上全是真心实意的亲近。 虽说一主子的本事肯定也可以止住马,但是也极有可能有意外发生,这次年姑娘真是帮了大忙。 年姑娘真是他的贵人,苏培盛高兴地看着年念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回去给自己主子回话。 “主子,年姑娘离开了,不过主子为什么不告诉年姑娘,那处院子是您给安排的呢?”苏培盛好奇。 今年光华寺来的贵人多,凭年念的背景和财力是拿不下一处独立的小院子的。 竹林这一片都是他家主子和光华寺买下来的地盘,竹林里头那个院子是主子以前住的,虽然许久没有打理破败了些,但是却是光华寺顶顶清净的好地方。 “虽是我安排的,但是不算免费,年姑娘在寺里的吃住银子银子从你月银里头扣。”胤禛往苏培盛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苏培盛顿时变成了雨打的小白花,双眼泪汪汪求道:“不要啊主子……” 胤禛抬眼:“给年姑娘安排住处是为了报答她帮了你主子,你来说说,是谁给本王带来的麻烦?” 苏培盛耷拉下眉眼,看到主子眼里的不满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知错……是奴才没有定性到处乱跑才给主子带来了危险,主子您扣奴才的月银是应该的,等回去以后奴才自己去府上领罚……” 胤禛目光淡淡地收回,听着潺潺水声阖上了双眼,“没有下次。” “是……”苏培盛弯着腰退下,心有余悸地在廊外坐下,拍着胸脯安慰自己受惊过度的小心脏。 还好主子仁慈…… 主子虽然念旧,但自己一个奴才在主子心上有多少分量,苏培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次若不是因为年姑娘,他怕是小命休矣。 另一边年念吃过白得的斋饭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倒头歇下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后,先去了前头诵经见佛,然后等着见光华寺的主持师傅。 听说这里的主持是有修行在身的,年念想知道与她不在一个世界的父兄如今是什么情况。 只不过她低估了见主持的难度,整个上午主持师傅只见了两个人,两个人具是身着华衣气度不凡,年念和其他同样想见主持的人一样,愁眉苦脸地在主持的佛堂前徘徊。 快中午的时候,年念已经不抱希望地要离开了,等她看到了从一旁小门进来,正被小沙弥引着去见主持的四爷,眼睛一亮跟了上去。 “那个……”年念出口叫住对方。 胤禛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目光里的疏离散了些,偏黑的眸子看向年念,“年姑娘有事?” 年念局促地揪紧衣角,满脸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想见一见主持,不知道四爷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不会白白让四爷帮忙的,四爷之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义不容辞!” 年念这次是真的意识到以前是自己想歪了,人家四爷可能真的只是懂礼貌才不拒绝别人而已,以人家的美貌和实力,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可图的。 很好,她普信女实锤了。 小沙弥目带询问地看向师傅口中的贵人,以师傅对贵人的看重,多带一人进去算不上什么。 胤禛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里升起一点兴趣,看了搅搅手指又捏捏衣角的年念好一会,轻飘飘地开口:“与我一同进去吧。” 10、第 10 章 年念自知她是蹭了四爷的面子才能进来的,所以安分地跟在四爷身后,低着头不敢四处打量。 “施主来了,不知这次要向老衲请教什么问题。”端坐在蒲团上的长眉和尚目光平和地开口。 年念本来站在四爷身后,不过带他们进来的小沙弥十分有眼色,见状又去偏殿取来了一张蒲团放在了四爷左后方。 年念感激地朝小沙弥点了点头,静静地在四爷旁边坐下。 这老主持的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让年念纷繁的心绪瞬间平静了下来,于是神色愈发恭敬。 不过老住持话落后,四爷的气场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年念察觉到周身的气压降低了许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起了波澜。 难道四爷和光华寺的老住持有什么嫌隙不成……不过老住持既然愿意见四爷,那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四爷才开口:“与上次的问题相同,本……我想问问,半年时间过去不知道主持的看法是否发生了变化?” 老住持的目光随着胤禛话里的停顿看了年念一眼,年念被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 老主持笑笑,将目光放回胤禛身上,开口道:“老衲还是那句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说罢了捋着花白的胡子又添了一句:“时不我待。” 胤禛眉眼一压,佛堂中的气氛变得冷凝起来。 年念缩了缩脖子,听不懂就罢了,这佛堂里头怎么忽冷忽热的? “多谢大师解惑。”胤禛只问了这一个问题,说完扭头看向了身旁正在走神的年念。 年念赶紧直起脊背,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该你了。”胤禛压下嘴角的笑意,扭回头去,周身的气压无声消散,佛堂再次回春。 老住持轻轻地摇了摇头,替胤禛重复道:“姑娘既然能找到办法见老衲一面,就说明我们有缘,姑娘有什么问题需要老衲解惑?” 得到老住持应和,年念再次感激地对胤禛的后背笑了笑,然后激动地看向老住持,“多谢住持!我想问问……我想问问……” 年念开口开到一半却犹豫了起来,她来历特殊,不知道主持能不能看出来。 老住持不知道是否猜出了年念所想,眉眼慈悲道:“姑娘放心,老衲这里不问你的来处,也不关心你会去往那里,老衲只管解决你的疑惑。” 年念决定先抛出一个问题试探一下主持的功力,“大师,我想问问,您知道我的亲人在哪里吗?” 老主持观了会儿年念的面相,而后闭上眼睛测算。 半炷香过去了,老住持依旧闭着眼掐算…… 等到一炷香快要燃尽,老住持突然睁开了眼,疑惑道:“老衲测算到姑娘有两处亲人,而且相隔极远……” 年念鸡皮疙瘩被吓了出来,她在原来的世界有一处亲人,而身处大清的这个身体应该也有自己的亲人,可不就是两处吗! “不对!容老衲再测算一会儿……” 又一炷香世界过去,年念坐立难安,老衲终于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年念,“敢问姑娘来自何处?” 年念惊慌之余又有些恼怒,鼓起嘴道:“大师刚才不是亲口说不问我的来处的吗!” 老住持捋着胡子开怀大笑,“多谢姑娘提醒,是老衲着相了,不过老衲现在可以回答姑娘的问题了。” 年念收起佯怒,端坐等待:“大师请说。” 然而老衲似乎并不想直接告诉年念答案,先是伸手指了指天,“原先姑娘的亲人在那儿。” 又指了指地,“后来在那儿。” 最后手指抬了起来和地面持平,指了指年念道:“现在在这儿。” 年念目瞪口呆,“大师刚才不是说我有两处亲人吗,怎么指了三个地方?”而且她也搞不明白这三个指向分别有什么玄机。 老衲摇了摇头,“那就不是老衲能算到的了。” 说完便捋着胡子不再多说。 倒是胤禛十分感兴趣地打量着年念,年念从一头雾水的状态中回过神,对上胤禛后目光变亮,期待地问他:“四爷知道住持是什么意思吗?” 胤禛挑了挑眉,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知。” 年念又耷拉了下去,复又可怜兮兮地看向老住持。 老住持却不再多透露天机,而是告诉年念:“时机到了姑娘自然就会明白。” 年念无奈,“那我不问他们在哪里了,大师能告诉我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年念想知道自己不在他们身边了,他们过得怎么样。 “他们过得很好,且荣华与权势绕身,姑娘可以放心了。”老衲对年念点了点头,安慰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年念眉梢间权势喜意,“他们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不过……” 荣华权势绕身?虽说他父兄是有点小本事,但是没有了自己这个拖累,他们就突然就开了挂? 算了,父兄过得好就行,多想无益。 而且她已经占用大师这么长时间了,再得寸进尺不太好,年念坐在蒲团上弯腰向老住持行了个佛礼,“多谢大师解惑,也祝愿大师早日功德圆满,证得金身。” 年念的祝福老住持很受用,他取下手上的念珠让身边的小沙弥递给年念,“今日能得姑娘祝福,老衲无俗物傍身,就将这串伴了我几十年的念珠赠与施主吧。” 小沙弥捧着念珠小心地放到年念手里,眼里全是艳羡,到底没有忍住开口嘱咐年念:“请施主务必好好保存这串念珠,之前多少贵人向师傅求取它师傅都没有给呢。” 年念受宠若惊。 老主持摇头失笑,吩咐小沙弥:“先带女施主出去,我还有话说与剩下的这位施主。” 年念所求等到了回应,麻溜地跟着小沙弥离开,而且在知道了这串念珠的珍贵后,目光一下也舍不得从它上头离开,一眼也没留给目送她离开的四爷。 “今日王爷同这位女施主一同进来的时候,老衲就已经算到你们未来会有极大的牵扯,不过老衲建议四爷及时斩断这桩因果,不然所求恐生变数。”老衲坦白地告知胤禛。 胤禛目光极冷,“大师管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老衲对胤禛的态度不意外,拇指习惯性地拨动几下,本想想要继续劝说,不过在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念珠已经送出去后,释然了。 “老衲只是将最简单的做法告知王爷,该怎么选择是王爷的事,老衲自不会干涉,而且王爷意志坚定,是老衲多言了。” 11、第 11 章 “四爷!”年念看四爷从佛堂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这次多亏了四爷,不然我恐怕会像其他人一样,无缘得见老住持。” 年念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口:“不知道四爷定了晌午的斋饭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赏我个面子,我借了寺里的厨房,亲手做一桌素斋答谢四爷可否?” 年念自认她最能拿出手的就是她的手艺了,给四爷做一桌素斋既是答谢今天上午他的帮助,也是表达一下自己曾经暗戳戳诽谤过四爷的歉意。 胤禛低头看着年念不语。 年念没有催促,给足了四爷思考的时间。 “今日只是顺势为之,年姑娘不必觉得欠了我什么。”胤禛退后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年念以为对方是在客气,上前一步道:“四爷不必替我觉得麻烦,我在寺里本就打算自己做素斋吃的,也是练练手艺,与其说是请四爷吃饭,不如说是我想再劳烦四爷替我考验考验厨艺。” 这是苏培盛正好过来,郁郁不乐地开口:“爷,寺里专门给香客定做素斋的厨子今日有事回家了,中午只能委屈爷吃庙里的大锅饭了……” 年念赞赏地看了苏培盛一眼,眉眼间全是笑意,心想这厨子走的真巧,于是笑着再次发出邀请:“看来老天爷也站在我这边,寺里食堂的素斋虽然别有一番风味,但是怕是难合四爷胃口。” 年念之前吃过一次光华寺的素斋,只能用难吃二字来形容,来寺里上香的人,只要手里有点钱,都会自己定素斋享用。 苏培盛眼睛在这两位身上转了转,大概猜到了应该是年姑娘邀请自家主子吃饭,而主子正在犹豫。 苏培盛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在寺里大食堂用的素斋味道,面色发苦,出于私心在一旁鼓动:“虽说大食堂的素斋寡淡没有水,菜色又单调无味,做菜环境也一般,但是也还可以勉强果腹的。” 胤禛闻言瞥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那一点小心思全都暴露了出来。 胤禛发出了一声哼笑,然后苏培盛收到了一个警告的眼神,顿时偃旗息鼓,缩着脑袋当木头人了。 看着笑盈盈望着他的年念,胤禛只能无奈地点头:“那就麻烦年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年念连忙摆手,“现在也快到晌午了,我就要去厨房准备素斋了,四爷您是去我那那小院子歇歇,还是到处走走?” “年姑娘先忙,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胤禛推辞道,然后眯着眼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上前一步朝年念拱了拱手,“主子喜欢清静,我就不给在主子后头碍主子的眼了,不知道年姑娘能否收留一下我,我可以在厨房帮年姑娘打个下手?” 年念摆手拒绝,“寺里厨房的菜都是备好的,我也就是烹炒一下,一个人完全够了,难得出来,苏小哥也可以到处逛逛散散心。” 苏培盛眼睛看向胤禛,询问主子的意思,对上主子威胁的目光,只能再次开口:“那……那怎么好意思让年姑娘一个人劳累……” 年念通过苏培盛频频看向四爷的目光,发现了这对主仆之间的眉眼官司,于是偷偷笑道:“现在是用不上苏小哥,不过等我做好菜了,可能需要苏小哥一起来厨房帮忙端个菜,可行?” “诶!”苏培盛高兴地猛点头,感觉投射到他身上的压力消失了,心中不禁去了把冷汗。 等他们走出了年念的视线,胤禛将心中的烦躁发泄在苏培盛身上。 “你一个做奴才的倒是比我这个主子好要挑剔,怎么,寺里的素斋能毒死你不成?” 苏培盛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挨受挤兑。 “怎么,我的话也成耳旁风,不值得你回上一句了?”胤禛扭头避开挡路的树枝,回头对着苏培盛冷哼一声。 苏培盛被主子避开的树枝打到脑门上,亮堂堂之上添了三道红痕。 苏培盛:……旁边的路那么宽,主子一定是故意的。 “奴才不敢……” 胤禛再次冷哼,“看来你在宫外过的比本王还要顺心,要不等本王回府的时候将你留给年姑娘如何?” 苏培盛郁闷的脑袋划过灵光,突然明白主子心里是堵着什么了,小心翼翼地试探:“主子心情不顺是不是因为年姑娘?” 过了好一会儿苏坡诶盛也没听到主子吭声,心里有了计较,“是不是因为年姑娘对您的亲近,给您带来困扰了?” 胤禛脚步一顿,抬脚在路边找了一个凉亭坐下,然后朝苏培盛扬了扬下巴,示意苏培盛继续说,“你怎么看出来年姑娘亲近本王了。” 苏培盛看到主子嘴角噙着的笑意。 自觉找到了能令主子开心的点,正要开口大谈特谈,他主子又冷不丁地添上了一句:“要是你说的话让本王不开心,你就不用跟本王回府了。” 苏培盛僵了僵,脸上全是苦涩。做奴才不容易,做四爷的狗腿奴才更是不容易。 “只是奴才的猜测,那……奴才就说了?” 随着胤禛点头,苏培盛忐忑地开口:“且不说这次年姑娘要给主子做素斋是出于什么心思,要知道女子给一个男子做饭,肯定是把这人当作心肝宝贝看待的……” “就说上次你让奴才回府取茶叶那会,可是年姑娘亲自给主子送的糕点?” 苏培盛注意着主子的表情变化,见主子没有被冒犯的不悦,瞬间重新支楞了起来,眉飞色舞继续道: “鸿鹄楼光外头站着的护院就有四个,还有那么些跑堂的小二,哪个不能跑上一趟,哪能用得上他们东家亲自给主子送,还不是因为……” 苏培盛突然收了口,眼神警惕地在周围扫了扫,看周边没人后,凑近胤禛小声道:“还不是因为年姑娘对主子您有意啊!” 胤禛挑眉:“情情爱爱的东西你倒是懂得很。” 苏培盛敏锐地察觉到主子的心情变好了,低调地笑笑:“算不上懂,就是从小看的话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男女的心思啊……好猜的很!” 胤禛好整以暇地盯着苏培盛,问他:“那你猜猜本王是什么心思?” “呃……”苏培盛卡壳了,“主子是天人之资又高深莫测,哪是奴才一个凡人能猜出来的……” “而且主子身份尊贵,喜不喜欢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主子愿意,不管是年姑娘,还是月姑娘什么姑娘的,没有人能拒绝主子的。” 苏培盛觉得主子对待年姑娘的态度似乎不一样了,紧张道:“主子真的……真的看中了年姑娘吗?” 胤禛压低眉眼,不善地警告:“本王是贪于情爱之人?” 听过苏培盛这一篇话后,胤禛又想起了老住持的告诫,不由得冷笑一声。 苏培盛看到了主子的冷笑,心想这才是他那个无情又冷漠的主人。 若是年姑娘真的对主子有情,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苦喽…… 12、第 12 章 “今日寺里的斋饭味道怎么这么香?”路过做饭地方的香客语带期待地往里头张望。 天可怜见的,光华寺哪里都好,风景秀丽,僧人和善,就是寺里的素斋让人难以入口。 从厨房里里传来的阵阵香气勾得香客们迈不动脚。 正在为寺里僧人以及香客准备午食的老师傅们看着难得热闹的后厨,心里欲哭无泪。 平时没有人对比,他们做的饭菜只是一般难吃,而今天有年施主的菜在一旁衬托,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寺里的香客们套麻袋暴打。 烧火的小和尚已经偷偷看了年念好几次了,这一次被年念抓了个正着,年念打趣:“小师傅怎么一直瞧我,是想从我这里学些做菜的手艺吗?” 小和尚通红着脸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是帮师叔烧个火,觉得女施主做菜的动作很利落,才……才唐突了女施主。” 年念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眼光扫过厨房另一头面容威严的年长僧人,心里了悟。 原先她还好奇过,既然光华寺大锅斋饭不好吃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心想寺里又不缺钱为什么不聘一个好厨子? 现在她知道了,全是因为光华寺厨房的大权被觉明大师拿捏在手里——一位热爱做菜但没有天赋的得道高僧。 也就是小和尚口中的师叔,也是老住持的师弟,在寺里地位崇高。 这也就导致了被觉明大师厨艺霍霍到了人们有苦难言。 年念十分同情被觉明大师“毒害”长大的悟丘小和尚,于是放下手里的菜刀,在悟丘跟前蹲下身子,“我今天准备的菜有些多了,应该恰好多出了一个人的饭量,想着最后剩下了也是可惜,我给小师傅盛一份出来如何?” 悟丘小和尚一双大眼睛瞪地圆润明亮,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好呀好呀!多谢女施主施舍!” “咳!” 一声咳嗽在二人头顶响起,悟丘小和尚感受到了来自他师叔的眼神警告与威胁。 年念心虚地站起身子,尴尬道:“佛曰:浪费可耻,悟丘小师傅很有佛性……哈哈……” 悟丘小和尚觉得这位女施主真会说话,他才没有这么高尚,他就是觉得女施主做的饭菜香…… “师叔……”悟丘小和尚眼带渴求地捏着自己师叔的衣角。 觉明大师睥了二人一眼,眯眼道:“佛祖应该没有说过浪费可耻这样的话吧?” 年念送了悟丘小和尚一个怜悯的眼神,扯了扯嘴道:“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呀!我的菜能出锅了!大师您继续忙哈……” 觉悟大师给年念让开路,看着年念熟练的摆盘动作,眼里若有所思,回过头摁住了抱着小木碗偷偷往女施主锅边凑的悟丘。 “悟丘,师叔的炖豆腐也要出锅了,过来尝尝咸淡。” 年念将菜盛好,苏培盛也恰好过来了,十分热情地帮年念提菜,一路上看向年念的视线时而佩服时而怜悯,搞得年念一头雾水。 四爷已经在年念的小院子里坐定了,静坐煮茶。 听到二人的动静后起身,待年念二人摆完菜又施施然地坐下,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年念眼角挑了挑,这四爷端是一副被人伺候惯了的模样,不过瞧到人家的一身气度和美貌后,年念又觉得不违和了。 人长得好看,也是可以多包容一些的。 年念一边唾弃自己没有道德底线,一边摆放碗筷,“寺里食材有限,就只做了这几道菜,四爷可以尝尝看看。” 虽然年念不觉得丰盛,但石桌上依旧被摆得满满当当的,年念又摆了三双碗筷。 苏培盛见到赶紧拒绝:“姑娘您和四爷用就行,不用管奴才!” 年念动作一顿,寺里不像外头那样讲究身份,年念暂时忘了这个时代的身份之别。 “无碍,坐下一起吃吧。”胤禛扫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在主子的命令下战战兢兢地坐下,不过坐着也是干扒白饭,没有动过自己的公筷。 年念看不下去了,拿起苏培盛跟前的公筷往他手边干净的小碟上夹了几筷子菜,“既然你主子让你坐下来一起吃了,干吃白饭怎么成,快吃,吃完了再自己夹。” 苏培盛愣愣地看着碟子里不断落下的菜,咽下口中的白饭连忙开口:“够了够了姑娘,我不爱吃菜,这些就够了……” 胤禛嘴里细嚼慢咽,对于年念的举措不置可否,只是也不再继续夹菜了,吃完碗里的饭后就放下了碗筷。 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年姑娘的素食也做的十分不错。” “是吗?看来鸿鹄楼以后也可以多增些素的菜色,到时候四爷来吃绝不收您的银子。”年念也跟着放下手里的碗,心里有些纳闷,这么小一碗饭四爷就吃饱了吗? 她还没饱呢…… 倒是苏培盛就着年念给他夹的菜,硬是干了三碗白饭,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干饭,并且对着年念露出了憨憨一笑。 “多谢年姑娘招待,吃完这一顿我接下来即使三天不吃饭也是高兴的!” “噗嗤!”年念遮嘴笑,“要是寺里的斋饭实在不合你们的胃口,你们之后也可以继续跟着我一起吃,人多些吃着也更香。” 苏培盛可不敢擅自做决定,只能去看自家主子。 胤禛正端着茶清口,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回答:“在寺里定做斋饭的厨子回来之前,就麻烦年姑娘多照顾了。” 然后吩咐苏培盛:“将饭钱提前给苏姑娘。” 苏培盛喜滋滋地从钱袋里拿出一块银锭,迫不及待地推到年念跟前,“这是五两银子,年姑娘先用着,到时候不够了再给您补。” “啊?这不用……本就是顺手之劳。”年念也是想感谢一下四爷,也为了自己心里还不太明朗的一点念头。 苏培盛着急道:“年姑娘要是不收的话,我家主子肯定是不会再来的……” 嗯?不会再来,她是盼望着他家主子来的吗? 这话听着好像有多重含义,年念想,难道这主仆二人看出来自己死灰复燃的想法了? 定下一起吃饭后,年念送二人离开,正要转身回去时苏培盛却又折返了回来,一脸纠结地叫住了年念:“年姑娘等等,我有些话要对您讲!” 13、第 13 章 “苏小哥为何告知我这些?”年念挑眉打量惶恐不安的苏培盛,好奇道。 苏培盛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哪门子的魔了,人家年姑娘也就是顺手给夹了几筷子的菜,你就上赶着多嘴了。 “哎呦,年姑娘要不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是我做了多余的事情,您和四爷的事情我一个伺候人的不应该插手的,我回去伺候主子了,年姑娘勿怪我多嘴,告辞!”苏培盛一边扇着自己的嘴一边转身离开。 年念抱胸目送苏培盛离去,嘴角却慢慢地勾起,然后笑容越来越大,最后乐得哼起了小曲。 她怎么会怪罪苏小哥呢,苏小哥这哪里是多嘴,简直是太会说了。 什么?他主子无情,不可能将一个女子放在心上,让她不要沉溺太深? 年念根本就没有沉迷情爱的打算,也不打算让对放为自己要死要活的,她看四爷顺眼,只要四爷看她顺眼能一起过日子就行。 是的,这一趟光华寺之行年念的想法又改变了,既然四爷不是自己之前臆想的“渣男”,长相合自己胃口,自己也不反感和四爷相处,不就是自己打算找的男人吗? 再加上苏小哥说的他主子的“坏话”,年念对四爷更满意了。 有事业心,虽然不会将女人放在第一位但负责任啊,而且家里条件不差,对于迫切想组建一个家庭在这个时代扎下根的年念来说,很合适。 年念摸着下巴想,看来她这一趟光华寺之行在为父兄祈福之余,还得再加上一项任务—— 勾搭四爷! 既然和四爷说定了接下来一起吃饭,那相处的机会是有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四爷看上自己呢? 四爷虽然瞧着岁数不是太大,但是从他周身的气度来看,年纪应该有二十五六了。 二十多岁的男子在年念原先的世界没有成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普遍早婚早育的清朝,已经可以被称为大龄光棍汉了。 那四爷到现在还没成家一定是对未来夫人有要求的。 但是困难不会劝退年念,反而让年念更加坚定了行动的决心。 四爷已经是年念能接受的范围里最合适的人了,难点算什么,毕竟好货难搞到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苏培盛可不知道自已背着主子做的小动作不仅没能劝退年念,还在年念复起的念头上添了把火。 他探了探头地回来,发现主子在书房看书,悄悄松了口气,主子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就好。 然而事不遂人愿,苏培盛正要溜去扫院子就被胤禛叫住了。 “去哪里了。” “奴才……”苏培盛从小被送进宫中,他的身份让他无法说谎话欺骗自己的主子,只能老实招来:“奴才回去和年姑娘说了几句话……” 主子没有发话,苏培盛低着头哀哀道:“今个儿主子用膳的时候年姑娘她给奴才夹了菜,从小到大,除了奴才那早死的娘,就没有人给奴才夹过菜,所以奴才没忍住就……” “就告诉年姑娘主子是个……有大抱负不会耽于小情小爱的人,让年姑娘好好考虑考虑……” 胤禛放下书,院子里的气氛陷入了沉寂。 苏培盛心想自己从出府外住后就犯了这么多次错,主子这次一定会将自己遣走。 胤禛突然开口,声音无情无欲:“你可知道七岁那年,我为何会在皇额娘准备的众多奴才中选中了你?” 苏培盛愣愣地摇了摇头,“奴才不知……”他当时被选中后也偷偷疑惑过很久,想主子当年为什么不选那些内务府选出的个个拔尖的人,而选了瘦瘦小小又懦弱的自己。 “因为在那一拨人里头,你是最不懂规矩的,别人都想着扒上皇额娘唯一的养子,只有你,看着因为和兄弟争斗而落得满身上的本王露出了怜悯,呵……” “一个朝不保夕的太监也配怜悯主子?”胤禛收回回忆的表情,冷笑道。 苏培盛当时只是被内务府推出来凑数的,根本不觉得当时的四阿哥会选中自己,所以他当时就站在最后头偷偷的打量那位被孝懿仁皇后收养的小阿哥。 当时他天真的想,皇上生的阿哥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兄弟们欺负,就像被其他小太监欺负的自己一样。 “但是本王依旧指了你,因为当时的本王也不懂规矩,本王想看看,不懂规矩的人在宫里能活多久,但是这么多年,我们学会了规矩,也都活下来了。”胤禛一字一句敲打在苏培盛心上。 苏培盛泪流满面,他……何德何能这样被主子看重,他用力地磕头道:“是奴才总是连累主子,求主子不要将奴才赶走,奴才以后一定安分守己,不再做没有分寸的事情……” “你先回去吧。”胤禛拾起书,淡淡吩咐了一句。 “求主子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不想离开主子!”苏培盛跪行到胤禛跟前,抱着主子的腿痛哭流涕道。 胤禛嫌恶地将苏培盛踹开,呵斥道:“滚,本王叫你回府上去!” 苏培盛听到主子是赶自己回府,而不是不要自己了,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个笑容,保证道:“多谢主子再给奴才机会,奴才这就回府,回去了就去领罚!” 胤禛冷笑一声:“领了罚好躺床上歇着?想得倒美!钮祜禄氏和耿氏查出有三个月的身孕,你回去看着。” 苏培盛惊喜道:“主子真厉害,奴才一定会照看好府上,不让两位格格出意外的!”主子年前就去了两个格格屋里一次,两个人竟然都怀上了! “滚!”胤禛将苏培盛骂了出去。 苏培盛离开前想着要不要去和年念告了个别,犹豫之后还是直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想着府上马上要多两个小主子了,嘴角就要咧到耳根。 爷不喜欢亲近女子,对男女之间那些事也是有些厌恶的,要不是宫里那位一直在给爷压力,爷连后院估计都不会去,现在两位格格肚子里都有了动静,爷应该可以清净好几年了。 不过想到府外半路杀出来的年念,苏培盛又有些不确定了,主子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吗? 等苏培盛离开的第二天,年念一大早就提着自己的锅碗瓢盆敲响了他家主子的门。 “四爷,您起了吗?”年念昨天收拾碗筷回寺里的厨房,听悟丘小和尚说,四爷住的这个院子也有一个小厨房。 于是第二天,年念一边感谢老天爷对她求爱计划的支持,一边收拾了锅碗瓢盆找上了门。 14、第 14 章 胤禛的目光放在了年念手边放着的大背篓上,黑铁炒锅的长柄嚣张地戳了出来,仿佛在和胤禛扬武耀威。 年念朝胤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神明亮,“我听悟丘小师傅说四爷您这个院子里有一个小厨房,我想着反正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们要一起吃饭,不如就在你这里做,这样苏小哥也可以少跑一趟,咱们也能吃上刚刚出锅的热乎饭,四爷觉得怎么样?” 胤禛忍住皱眉的冲动,在年念和她的家当上来回打量了好几遍,不确定道:“年姑娘的意思是之后在我的院子里做饭?” “嗯!”年念目光灼灼地看着胤禛点了点头,“如果四爷觉得不合适的话我就再把这些家当背回去。” 说完指了指脚边半人高的背篓。 胤禛:“……” 胤禛哪里看不出来年间目光里的狡黠,有些无奈地侧过身子给年念让开了路。 见年念弯腰去提那背篓,短暂犹豫后开口道:“我来。” 年念也不争抢,麻溜地把位置让给四爷,还问道:“四爷,怎么没见苏小哥?” “他有事先回去了。” “唔……好——好忙碌的苏小哥。”年念差点把自己的真心话给说出来,她本想说好机会的。 这个背篓年念背着需要使尽全力,但是对于胤禛来说还没有他的一把铁弓沉。 年念跟在胤禛身后捂着嘴,眉眼弯弯。 走在前头四爷猿背蜂腰,身段强劲却不过分雄壮,年念堵着嘴唯恐没出息的自己留下不正经的口水出来。 胤禛带着年念到院子后头的一处宽敞屋子,把背篓放下,“应当是这里了,我少近庖厨,剩下的事情年姑娘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再叫我。”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这篓子不轻,四爷快去歇歇。” 年念对着崭新的一看就没有用过的厨房搓了搓手。 四爷这里的厨房开阔明亮,灶台桌案一应俱全,难得的是还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必寺里的大厨房差,年念一眼就心动了。 也没管胤禛走没走,拿出背篓里的锅碗瓢鹏就开始归置,口中还一直念叨着。 “碗筷放这边,有太阳晒着比较干净。” “油盐酱料放离灶台最近的桌子上,方便取拿……” 年念一个人毕竟只有两只手,嘴中说着什么东西放什么地方,手上的速度却跟不上。 胤禛虽然认不出每种调料是什么,但是哪个是碗筷,哪个是案板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目光在年念忙碌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后,动作生疏地加入了其中。 “诶?”年念巡视完地盘回过身去拿东西,却发现东西都被放到了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厨房的主人站在空了的背篓旁边细细地擦着手,骄矜地年念点了点头,深藏功与名。 年念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她竟然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成就感。 年念既新奇又欣慰。 在这个时代,除了厨子和做吃食生意的,就算在平民家里,也是没有几个人对厨房这类事感兴趣的,“君子远庖厨”这句话远不是说说而已。 四爷能做到不排斥这些,年念很高兴,瞧瞧,她眼光就是不错,这个四爷就是与众不同的。 “四爷真厉害!”年念不吝夸奖。 胤禛擦手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抬头,反应过来年念是因为什么赞赏他后,抬手捂嘴轻嗽,“过……过奖。” 他的声音想这个人一样,仿佛冰雪融化,冷白的肤色浮上一层薄红,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年念心情甚好地欣赏完美人藏羞图,心里得意,她就说降服男人的第一招就是不遗余力地赞美他,从小处赞美,挖掘他没有被人发现过的闪光点。 年念再接再厉道:“四爷刚才轻轻松松就将背篓给提起来了,真是惊到我了,四爷真是一个强壮的人呢!” “……”胤禛,“年姑娘能将背篓背到这里,也很强……也很厉害。” 年念矜持一笑,抬眼看着四爷的眼睛,抓住机会展现自己,“嗯,四爷别看我瞧着瘦弱,其实力气大得很,像劈柴搬弄桌椅着这些活都不在话下。” 不过想到四爷身边有奴仆随从,自己会体力活这点在对方眼里可能不算优点,于是针对对方的需求补充道:“像我这种力气大的,研的墨也格外好呢。” 胤禛嘴角抿了抿压下嘴角的笑,“年姑娘真是全能。” 年念清了清嗓子,“一般一般,四爷以后会发现我会的东西多着呢,对了,四爷早上想吃什么,厨房是现成的,刷一刷锅就能起火了,四爷可有想吃的早点?” “简单点就好,可需要我搭把手?”胤禛客气道。 年念将地上已经空了的背篓捡起来递给胤禛,“那太好了,四爷你负责买菜吧,寺庙外头有山民挑了家里种的菜来买。” 等到胤禛接过背篓提在手里,年念又取出一个装着铜板的荷包塞到他另一只手里,“这是买菜钱,辛苦四爷了,快去吧!” 年念笑眯眯地冲胤禛摆手。 “……” 胤禛低头看了看自己蜀锦做的衣服,再看看虽然被主人擦拭过但依旧不太干净的背篓,和另一只手中触感陌生的荷包,将荷包塞到袖子里,动作僵硬地将背篓背上肩。 年念忍住自己想上手帮忙的冲动,还没到通过身体接触增深感情的阶段呢,她得忍住! 胤禛感受着背上身略显小巧的背篓对自己的舒服,对年念点了点头,平稳的步伐中透露着局促,身体僵硬地踏上了他的艰难买菜路。 等胤禛出了竹林,路人频频看向他,胤禛咬紧牙关,绷着脸快步朝你年念说的地方行去。 “师叔,您看那位背竹篓的不是您和师傅说的贵人吗?”悟丘小和尚背着一个小号的竹篓,好奇地扯了扯背着大竹篓的觉明大师的僧衣。 觉明大师眼睛似乎睁开了又似乎没有睁开,走路全靠悟丘小和尚扯着。 觉明大师眼皮朝悟丘小和尚示意的方向掀了掀,“悟丘你看错了,贵人是不会背着竹楼去买菜的。” 不会背着竹篓的贵人也听到了师侄二人的对话,挺拔的背影更僵硬了,默默加快了步伐。 15、第 15 章 好在年念口中的地方的确不远,出了寺庙就能看到,胤禛决定快战快决,抿着唇朝自己认得的蔬菜走去。 走到一处买土豆的摊子前,胤禛低声开口:“青菜怎么卖?” 摊主的目光现在胤禛的穿着上扫了一遍,苦兮兮地开口卖惨:“近几年上头收的地税越来越高了,我们这些做菜农的过得艰难啊,但是我看客人您一脸贵气,青菜四文一斤便宜点卖您。” 胤禛沉默地从袖子里拿出荷包,看着摊主身上的破衣,多抓了两个铜板放在了摊前。 胤禛离开这个摊位后,觉明大师和悟丘小和尚出现在摊位前,悟丘小和尚开口问摊主。 “青菜怎么买?” 摊主冲两人行了个佛礼,热情地招待两人,“还是以前的价钱,一文钱四斤,今年雨水好,多赠大师半斤!” 胤禛脚步一顿,眸色黑沉地回头,摊主理都不理,倒是觉悟大师睁开了他那双不如不睁开的眼睛,念了句慈悲。 胤禛不欲纠缠,朝买韭菜的摊位走去,提起背篓往摊位上一放,震得摊位晃了晃,“多少钱?” 摊主被吓得颤颤巍巍,抖着声音道:“两文……两文一斤!” 胤禛面无表情地盯着卖韭菜的摊主:“青菜一文四斤,为何韭菜两文只能买一斤。” 摊主苦着脸解释:“客人,这东西不一样价格自然不同,不信您去别处问问,这年头一文钱能买到一斤韭菜算我输……” 胤禛冷哼了一声,付了钱正要离开,那师侄二人又来了,那老和尚问:“施主,韭菜怎么买?” 摊主小心翼翼地看了胤禛一眼,朝觉明那边靠了靠,“和昨日一样,一文四一斤!” 胤禛:“……为何卖我两文?” 摊主看了一眼觉明似乎找到了靠山,“客人你可不要胡说,我这韭菜一直都是卖一文四一斤的,不信你让大家评评理!” 胤禛下颚绷紧,扫过周围人躲避的视线后,皱眉离开。 没成想又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拦住了,“求求好心人,我娘快饿死了,求您发发善心给点吃的……” 小乞丐只有一条腿,路边躺了一个进气多出气少的老妇。 胤禛皱了皱眉,因为刚才的经历身上染了戾气,小乞丐被吓得不敢直视,胤禛看到刚才糊弄自己的摊主露出的充满恶意的看好戏的目光,脚步没有停留地离开。 “可怜的孩子,来,老和尚的钱都拿去,下山去给您娘买笼肉包子回来吃。”老和尚一边弯腰将自己口袋里的钱全倒进小乞丐衣服里,一边斜眼看胤禛。 回到寺里,胤禛放慢了速度,身后二人果真跟了上来。 觉明和尚微笑道:“施主在等贫僧?” 胤禛回过头,行了个佛礼,容色平静地看着慧明和尚,反问道:“难道不是大师有话要和本王说吗?” 悟丘小和尚听到胤禛的自称震惊地张大嘴巴,“您!您是王爷!”说完又赶紧捂住嘴,小心地左右探脑查看环境,然后眼神亮亮地来回打量胤禛。 王爷呀!活着的王爷呀! 慧明弹了弹悟丘的光头,仰头哈哈笑了两声,“贫僧没有资格对王爷说三道四,但是贫僧可以告诉王爷贫僧给那小乞儿钱的原因。” 觉明和尚似是知道胤禛所想,说道:“王爷因为被两个菜农接连欺骗戏弄,所以也觉得那小乞儿也是骗子,是也不是?” 胤禛用沉默给出了答案。 觉明小眼睛里闪着亮光,“寺外乞讨的人很多,在此之前贫僧也被假乞儿欺骗过数次,但是在贫僧走过大清疆域,见过王朝上下各府各地数万万乞儿后,贫僧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贫贱,没有方法,唯视之多矣。” 胤禛看觉明的眼神多了认真,“大师慈悲,本王明白大师的意思了。” 觉明目送胤禛离开,小眼睛眯了又眯,“悟丘,那位施主没买够菜,你去将咱们给施主匀一些。” 悟丘高兴地答应,“师叔!那位施主的身份……” 觉明摇了摇头,“寺里没有王爷贵主,只有向佛的诸位施主。” 小和尚知道这是那位王爷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意思了。 小和尚跑得快,还没等胤禛给年念解释自己为何只买了青菜和韭菜,小和尚就将买菜时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了年念。 年念也没想到四爷的买菜之旅如此艰难,虽说不至于五谷不分,但是对于底层物价确实是抓瞎的程度。 于是看向背篓里还算娇嫩的两把菜,心中升起怜惜,这点菜菜可真是来之不易啊,等会她一定让它们死得其所,吃得光光! 年念咬住唇不让自己笑出声,一双湛明透亮的桃花眼眨巴着看着胤禛,十分真诚地夸奖:“四爷真勇敢,敢于和小贩据理力争呢!” 小和尚年纪虽小,但也知道男人需要面子这件事,赶紧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就打算离开:“师叔知道施主您在这边开小灶了,怕你们菜没买够,就让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些,师叔还等着我回去烧火,我先回去了!” 小悟丘一溜烟地跑走了,年念掏出自己的小手帕,做事势要给胤禛擦汗:“今早这顿饭四爷是最大的功臣,四爷等会一定要多吃一点。” 丝巾做的帕子带着主人的香风往胤禛脸上扑来,慢慢地将他包围。 胤禛往后退了一步让年念扑了个空,红润的薄唇被主人抿得发白。 眼睛微微睁大地看着年念,被年念的言行惹出嫣红的水意,里头还带着本能的防备。 年念歪头,但没有因为怒人的拒绝而偃旗息鼓,抬手打算再次试探时,那人却透红着耳尖从厨房逃了出去。 胤禛觉得自己的脚步还是稳重的,算不得逃,年念却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慌张。 身后传来了年念一连串的清脆笑声,像那追人的猛虎似的赶着胤禛。 年念觉得自己没有放弃四爷是对的,相处多了才发现原来四爷也有可爱的一面。 吃完早饭,胤禛虽然不适应,但还是帮年念把碗筷收进了厨房,看着年念在厨房忙碌,胤禛想起了今天在寺外看到的感受到的百姓生活,与外头众人逐利的复杂相比,这个小院子早饭后的气氛似乎有些过于温馨了。 那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场景。 起风了,竹林簌簌作响,胤禛想到了昨日主持的告诫,以及觉明和尚今日的慧言。 胤禛觉得他的心乱了,索性闭眼不想,让风带走了他的留恋,又变成了最初的那个四爷。 然而流水牵清风,袅袅烟火气,心常静,风却少停。 16、第 16 章 自从知道四爷买菜的经历后,年念再也没指使四爷去买菜了,有空的时候就和悟丘小和尚一起去。 两人的关系也因为常在一起逐渐深厚了起来。 悟丘是个性格活泼,待人又真诚的小和尚,和年念在一起的时候小嘴总是叭叭地说个不停,年念总能通过悟丘的嘴得知寺中的最新消息。 比如,今天他们一起去买菜时,悟丘小和尚就告诉她,寺里能给香客们定制素斋的厨子要回来了,年念陡然升起了一股压力。 等到那厨子回来,她岂不是没有正大光明的借口和四爷呆在一起了? 这可不成,这段时间因为她的努力,两人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熟稔了起来,要是这时候半途而废,那她前面所作的努力很有可能就付诸东流了…… “悟丘,做菜的师傅具体是哪天回来你知道吗?” “听师叔说,大概是明天或者后天就回来了……”悟丘凝眉想道。 到那天她一定想办法不让四爷知道厨子回来的消息,反正消息灵活的苏小哥不在,四爷也只在竹林和小溪那一片活动,应该能瞒得住…… 等到她快准狠地把四爷拿下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年念想到了解决办法,脸上重新露出笑意,笑眯眯地揉了揉悟丘的光脑袋,“行,我知道了。” 说完又对悟丘眨了眨眼,“老样子,我给你留了吃的,下午去我那里拿,记得别让你师叔发现哦?” 悟丘小和尚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背着小背篓心满意足地跑开。 年念嘴里哼着小曲往回走,心里想着中午给四爷做什么好吃的,在寺里不能食荤腥,用豆子做的素里脊不知道四爷喜不喜欢? 嗯?一个面色焦急的人从年念身边快速掠过,年念凝目细看,竟然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的苏小哥。 “苏小哥!”年念想要叫住人打个招呼。 但是苏小哥似乎真有什么急事,竟然没有听到年念的呼唤,很快就将年念甩到了身后。 年念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苏小哥这么着急,难道是四爷遇上了什么麻烦? 年念也加快脚步往回赶。 等她到了四爷位于溪水边的院子,正好看到主仆二人急匆匆地出来。 苏培盛这次总算没把年念当空气,虽然看上去很急,但依旧终于给年念打了个招呼。 年念点了点头,看向面色冷凝但四爷,“出什么事儿了,可有我能帮的上的?” 胤禛看到年念脚步一顿,抿着唇思索了一会没多说,而是吩咐年念:“年姑娘中午就不用准备我的份了,家中有事,还请年姑娘帮我看顾一下院子。” 年念愣愣地点头让开路,看着主仆二人急匆匆地离开。 年念晃了晃头,她对四爷家中情况还不了解,只知道四爷无父无母一人当家,倒是不知道四爷在京中还有没有什么亲戚。 看四爷刚才眼中除了沉重,似乎还有怒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或是发生的什么事…… 另一边,胤禛没有坐马车,而是向寺里借了一匹良驹,和苏培盛骑马回城。 苏培盛刚才见到四爷也只简短交代了一句“子嗣有碍”,别的什么也没来得及和胤禛说,于是在路上一五一十地向自己主子交代情况。 “是福晋让奴才请主子回王府的,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生了冲突,还是在给福晋请安的时候,福晋说事关爷的子嗣,奴婢处理不了,说必须得让四爷亲自回王府才行。”风灌进了肚子里,苏培盛不敢松懈,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钮祜禄氏和耿氏的情况如何?”胤禛面沉入水。 苏培盛交代:“福晋已经为两位格格请了宫里的太医,奴才出门的时候太医还没有出来……” “驾!” 王府和胤禛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胤禛在正门处下马,守门的侍卫接过胤禛手里的马鞭,将马牵去了别处,剩下的跟着胤禛往府里行去,一边禀告府上的情况。 “宫中也来过人了?”胤禛听到侍卫说到,脚步停了下来,本就严肃的面容变得阴沉。 禀明事情的侍卫感受到周围气压陡然增大,额头滴汗,“回王爷,宫中一共来了两拨人,分别是德妃娘娘和贵妃那边派来的……” 胤禛脸上浮现出冷意,冷哼了一声,本来去往后院的脚步一改去了前院。 四福晋在正院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王爷回来,心中不免焦急,让身边的嬷嬷去前头看看,自己则是在前厅踱步。 在东屋照看两位格格情况的宫女满头汗地跑了出来。 四福晋皱眉问她:“里面情况怎么样?” 宫女回话:“太医说两位格格的胎位还算正,还能保,不过……” “不过什么!”四福晋紧张地盯着回话的宫女。 宫女跪下磕头,“不过需要用到猛药,用过药后两位格格以后恐怕难以有孕!” 四福晋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口中喃喃:“能保住就好……能保住就好……两个都能保住……两个……”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四福晋眼神犀利地盯紧了宫女,问她:“两个都能保住?” 宫女跪伏在地上不敢回话。 正好嬷嬷从外头回来,暂时解救了小宫女,四福晋连忙上前扶起自己的奶嬷嬷,“四爷回来了吗?” “福晋,四爷回来了,在前院,两个格格绝不能在福晋这里出事。”嬷嬷凑到四福晋耳边,小声告诫。 四福晋咬着一口银牙,忍着一肚子气吩咐宫女:“进去告诉太医,两个格格的肚子都得保住!”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太医才从来两个格格的房间出来,取出帕子擦汗,“幸不辱命,两位格格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了。” 四福晋看这自己的嬷嬷给太医塞了一个分量不轻荷包,抬头吩咐院子里的人:“四爷回来了,我去前头看看,你们照顾好两位格格,等她们情况好了再让她们再回自己的院子。” 四福晋在前院的书房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王爷,脸上挂起了温柔的笑意,轻轻唤道:“爷。” 胤禛抬头看了头发一丝不苟仿佛精心打扮过的福晋,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 “钮祜禄氏和耿氏的情况如何?” 四福晋睫毛抖了抖,走上前道:“两位妹妹已经没事了,爷赶回来一路风尘,可要妾身伺候着洗漱歇歇?” 胤禛退后一步,避开四福晋整理衣襟的动作,“不必,既然无事,本王还要回去。” 四福晋攥紧手心,藏住眼底的不甘,勉强地笑着:“爷平时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妾身家里托妾身问问爷,关于请封亲王正妃的事?” 胤禛眼神嘲弄地看了自己的福晋一眼,“福晋不妨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再关心其他。” 说完绕过四福晋进入夜色之中。 四福晋伸手却什么也没抓住,只看到了被夜风掀起的披风一角。 “回去?王爷要回去哪里,王府难道不是王爷的家吗……” 17、第 17 章 夜色沉沉,白日里喧闹的光华寺陷入了沉寂。 寺里随处可见的长明灯星星点点地散落着,胤禛没有提灯,越往他的院子处走,路上的灯火也越来越少,直到洒在路上的只剩下斑驳月色。 经过竹林中的小院时,里头也是一片漆黑,胤禛在院子外静站了一会儿,抬脚继续回自己的住处。 不过等他出了竹林,却见到自己溪水边的院子中有灯光亮着。 苏培盛被他了留在了王府,难道是年迈的主持有重要的话要交代自己? “嘎吱……”胤禛推开半阖的院门,院中等着的人并不是他猜测的主持。 而是与他算不上多熟稔的年念。 一盏微弱的油灯摆放在院中的方桌上,桌子上还摆着没有被动用过的饭菜,他平时用来煮茶的陶炉上也咕嘟咕嘟地温着一盅白粥。 白粥的米香气钻进胤禛鼻腔之中,他的胸腔像受了闷击一样颤动,胃中传来接连不断的绞痛感。 除了早饭,这一天他没有再进过食了,眼前的饭菜对他来说十分有吸引力。 但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还是趴在桌边依然沉睡过去的那人。 春风料峭,春日的寒气让睡在院中的人缩成了一团。 从小到大,无论他是皇额娘唯一的养子也罢,还是之后作为德妃的长子也罢,甚至是娶了福晋之后,她们有自持身份的骄矜,有千般万般借口…… 抛去他的身份,从没有人为他留过一盏夜灯。 这盏灯驱散了夜色,也驱散了胤禛一天的冷漠,只是……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 胤禛垂下的手指磨砂了几下,最终抬手解下自己的披风,轻声走过去盖在了年念的身上。 而后端坐在年念对面,为自己盛了一碗泛着热气的白粥,就着凉透了的菜用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心中早已做好的决定也动摇了起来。 作为身陷囹圄的雍亲王,他给不了对方什么,但是作为四爷,他是不是可以将她留在身边呢? 胤禛一边用着白粥,一边细细端详着年念的面容。 动心还谈不上,身处权力漩涡之中,在和兄弟的互相算计之中长大,胤禛不认为他会为一个女子动心,然自己陷入情爱的漩涡。 大抵是人对于一件喜欢的,能让人开心的一个物件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那就放在身边吧。 苏培盛说了,她喜欢自己,胤禛决定给这个女人一个接近自己的机会。 年念做梦梦到自己和四爷成家在一起了,还生了一窝小崽子,在小崽子互相打闹快要撞在自己身上时,年念醒了。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她似乎看到已经长大的小崽子正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手中还端着她熬的白粥。 白粥?年念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做梦了,现在她是在四爷的院子里等着他人回来呢。 “四爷?”年念用刚睡醒的声音轻轻唤了对方一声。 黏糊糊的一声四爷让端着碗露着笑的胤禛僵直了身子,原本不自觉勾起的嘴角飞速藏了起来。 胤禛抿直着嘴唇,略有恼怒地盯着突然睡醒的年念。 年念刚睡醒脑子转得慢,并没有发现四爷的异常,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背后的披风滑落,年念诧异地回头,捡起滑落在地的披风。 猜到什么的年念心中窃喜,低头咬唇,然后大胆地盯着胤禛:“是四爷给我盖上的披风吗?” “嗯。” 夜色给了两人勇气,在胤禛低声承认后,年念的脸开始发烫,咳嗽了一声排解紧张,看了一眼深沉的夜色和快见底的白粥,“下午不知道四爷会不会回来,本想只等四爷一会的,没成想竟然睡了过去,一觉还睡到了这么晚……” 年念也看不清四爷的深色,硬着头皮继续道:“天色这般晚了,今晚月色也不亮,也不知道等会能不能看到回去的路……” 快近月中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被年念不讲事实的话气得更加亮堂了几分。 胤禛沉默,放在腿上的双手攥了攥,感受到对方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直没移开后,绷紧脸道:“是很黑,恐怕难以分辨。” “嗯……”年念脸上的热度不断加剧,“那怎么办呀……” “这里还有空房……” “要不四爷送我回……”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胤禛:“……” 年念:“……”她还是过于矜持了。 胤禛率先起身,“我送你回去。” 年念磕磕绊绊地站起来,跟在他后头,看到快出门了,突然开口:“四爷,那个……要不要拿上油灯?” “嗯……”胤禛转身回去取油灯,在和年念错身时,油灯闪了两下“噗叽”一下熄灭了。 两人的呼吸瞬间相闻,年念抬手捂住自己胸口,生怕自己巨大的心跳声暴露了自己的想入歪歪。 胤禛先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我在前头,你跟着我走。” “嗯……”年念的心神都放在压抑自己的心跳上,突然嗯出的一声仿佛是婉转吟哦,绵软异常。 年念感觉身侧人传来的呼吸声和热度快要将她融化。 年念牢牢地闭上嘴巴,内心泪流满面地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的! “走……走吧……”年念先行错过身子出了门。 胤禛在原地平稳了一下呼吸,抬脚跟了上去。 不过等他平定下心神之后,在前头闷头乱走的年念早已不见了踪影。 竹林中的小院子到溪水边只有一条小路,但是从胤禛住的地方通往竹林却有三条出口,除了去往年念住的院子的,还通往主持常待的佛堂,以及寺庙的后山。 这三条路对于胤禛来说很好分辨,但是对于刚到寺里不久的年念来说,在晚上走错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她走的是前头两条路倒是无妨,但若是他还是那个了通往后山的那条…… 想到后山有多处猎人布的陷阱,胤禛脚步匆忙地寻去。 而年念,闷头走啊走啊……等她从羞耻感中脱身,然后就发现她迷路了。 看着身边的风景,明显已经不在竹林之中了。 年念欲哭无泪,她听悟丘小和尚说过,竹林有一边连着后山,后山不算寺里的地盘,常有猎人在山上放兽夹猎兔子什么的…… 晚上竹林几条路看起来都一样,她肯定是走错路了……为了不误触猎人的机关,年念不敢再乱走了,蹲在地上画圈圈等着天亮。 但愿四爷以为她自己回去了,没有追上来…… 18、第 18 章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年念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太阳升起,晚上的山上风比较大,年念穿的衣服又不厚,所以她只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还伴随着来自于黑暗的未知的恐惧,她只能用数羊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而她脑子里原先浮现的旖旎心思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耳边虫鸣不断,还不时传来小动物窸窸窣窣活动的动静。 “年念……” 怎么还有山野精怪叫她的名字…… “年念!”年念不敢应声,就怕自己一个出声对方就将自己的魂勾了去。 “年念!”这鬼东西怎么不依不饶的! 不过这东西的声音听着倒是有点熟悉…… “诶?四爷!”年念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是四爷在找她! “我在这!”年念连忙站起身大声回应。 看着黑暗中打着灯笼朝自己奔来的四爷,年念简直快感动死了。 “四爷!您怎么知道我跑到山上来了!”年念冲过去想要抱住对方,但看到四爷躲避的动作时她才想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近,连忙刹住脚。 胤禛不习惯与他人有过度亲密的接触,所以下意识地躲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不自然地上前一步。 看到年念脸上没有沮丧后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猜的。” “猜的呀……四爷真是神机妙算哈哈……”年念不好意思地挠头。 四爷在外头奔波了一天,自己却又累得人家连一个好觉都睡不成。 “这次多亏四爷了,若不然我估计得在山上过夜了。”年念真心实意地道谢。 “嗯,走吧,我拉着你。”胤禛将灯笼换到左手,朝年念伸出空出的手。 年念愣了一下,想到四爷这样做可能是怕自己再跟丢了,朝他歉意一笑后就把手递了过去。 两手相触,一手温热一手冰凉,两人都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年念转移注意力道:“原来四爷院子里还有灯笼啊,晚上热菜的时候我只在厨房找到一盏油灯……” 提到灯笼,年念突然发现了两人之前都忽略的一件事情,当时在院子里油灯灭了,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院子里还有灯笼和蜡烛吗? 看来两人当时都不自在了,连常识都忽略了。 四爷应该也是才想到这点吧,年念感觉到对方握着她的力道大了一瞬。 “忘了。”胤禛一板一眼地回道。 “嗯……四爷今天出去,事情已经解决了吗?”年念又换了一个话题。 “嗯。” “苏小哥离开有几天了,今天也没跟四爷一同回来,是在外头替四爷办事吗?” “嗯。” “四爷的手一直是这么凉吗?” “嗯,抱歉。” “没关系,四爷这么晚还来寻我,是担心我吗?” “……”低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嗯。” “四爷是……喜欢我吗?”年念紧张地咽口水。 这次年念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在她以为四爷已经不会再回答时,对方开口了:“你很好。” 这是什么意思,是四爷看她顺眼,但没有到达喜欢那种程度的意思吗? 年念温热的手心沁出了汗,也润湿了对方但掌心,但是对方手心的温度并没有因为这丝热气而发生变化。 年念突然停了下来,但抓着对方的手并没有松开,对方也被她带的没法继续往前头走,回头默然不语地看向她。 “四爷……”年念反客为主,用力攥住四爷的手掌,犹豫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四爷觉得我很好,其实我觉得四爷也不错。” “那么……四爷觉得我们合适吗?”因为紧张,年念但眼睛变得水润,牢牢地盯着对面的人。 似乎是怕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年念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既然都不讨厌对方,那我们是不是很适合在一起……一起生活过日子?” 灯笼散出的火光晃动着,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山下,耳边喧闹但虫鸣也消失了,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 “过日子?”年念听到对方喃喃地重复。 年念但眼睛里跳动着火光,坚定地告诉他:“对,过日子,我们建立一个小家,你是男主人,我是女主人,我会为你做你喜欢吃的饭,帮你穿衣,给你研墨。” “你可以为我描眉,给我买好看的裙衫,给我讲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我们会砥着头睡觉,睡熟了我可能还会将胳膊腿打在你身上,我们一起看春日杏花,一起赏岁岁朝朝的雪,甚至会生一个调皮的孩子……你愿意吗?” 年念是第一次给人表明心意,开始磕磕绊绊,到后来眼中愈发认真,弯着的桃花眸子里盛满了向往。 胤禛一瞬不瞬地看着年念泛着柔光的眼睛,她期望的生活好像画影一样在里头闪过。 他看的着迷。 “这就是过日子吗?”胤禛回想起她走过的二十几年,他有亲人,却不曾亲近过,年念口中那样亲近的关系,他没有遇到过。 所以也不曾妄想,他会拥有那样简单却难求的亲密关系。 年念察觉到对方的动摇,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对,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你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会永远忠贞与你,陪在你身边直到我们一起老去。” 胤禛听年念这最后一句话,发散的目光缩了回去,面部的肌肉变得紧绷,他垂下错开年念的目光,紧抿的薄唇显露出他的无措和失落。 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年念的预想,她连忙追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在睡觉的时候打扰你,还是你不想养育太多的孩子?其实我也……” “不是。”胤禛打断年念,退后一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年念,声音僵硬地开口:“我与你不合适,年姑娘还是另觅佳郎吧。” 胤禛松手,两人紧握的手被分开了。 “不是……四爷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合适!” 年念刚才明明都感觉对方马上就要点头了,怎么一瞬之间对方的态度就变了呢? 年念面容急切,今天她在院子里等四爷回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期待四爷早些回来的,所以决定早些明确二人的关系,今晚两人相处的气氛也一直不错,年念怎愿意功败垂成。 于是她不等胤禛收回手,上前一步重新抓住他的手腕,看着对方还要撇开她,头脑一热就抬脚亲了上去。 但是由于两人的身高差,年念抬脚也没能够着自己馋了许久的地方,又气又羞地使上另一只手,用力勾着胤禛弯下腰来,于是冰凉与温热再次碰撞。 只是这次,温热交融,那凉玉一样的温度迅速被烈火吞噬。 19、第 19 章 “唔……” 年念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但是依旧不肯退缩,勾着对方脖颈的小臂紧紧地攀缠住唯一的浮萍。 二人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四爷小院的卧房,年念的余光扫过四爷卧房的布置。 简洁的布置,冷淡的色调,窗前摆了几盆郁郁葱葱的花叶,寡淡之中藏着蓬勃的生机。 就像四爷这个人,薄薄的冰层之下藏着一团烈火,拉着年念一同坠入冰与火的欲望之中。 “专心一点。”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放在年念腰侧的手掌用力,将注意力发散的年念重新拉回了热潮之中。 年念脸上泛起潮红,带着水意的眼波荡了回来,贪恋地在胤禛覆上薄汗的脸上流转。 年念能看出对方的克制,所以她使尽浑身解数地勾着对方沉沦。 床榻之中,那人冷白的肤色被热气蒸腾成薄粉,比起他动情的双眼,年念更偏爱他固执的不肯陷入欲望的唇瓣,单薄的上唇和艳红的下唇始终紧紧地阖在一起。 难耐时紧抿,爽利时微张,不管它的主人感受如何,都不肯在身下人面前失了体面。 “四爷……四爷……”年念细而急地喘着粗气,手脚紧紧地盘缠而上,像亡命之徒一样不管不顾地去摘这颗骄矜的果实。 “施主!年施主!您起了吗?” 年念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淡蓝的床帐,被窗口吹进来的风轻轻鼓动着,那是她住进这个小院子时特意换上的。 身上的酸软和梦境一起退去,年念脸色坨红,羞愤地咬着辈子在床上翻滚。 要老命了,她竟然做了一个春梦! 春梦中的另一个主角还是昨晚被自己折腾到不轻的四爷…… “悟丘你等一会儿!”年念从床上做起来,朝外头喊道。 悟丘小和尚乖乖地坐在院子里,心里回想着师叔对自己的吩咐,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向女施主开口。 真是的,师叔那么大的人了,还不明白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的道理,还得让自己一个小人家传话。 真是羞羞脸! 年念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从屋里出来,在石桌旁坐下,看到桌子上昨天剩下的冷茶,提起来猛灌了几口,才勉强将身上的燥意压了下去。 悟丘小和尚欲言又止,站在凳子上把自己的小手帕往年念跟前递。 “施主还是不要多用冷食的吧,尤其是凉茶,对女子的身体不好的。” 年念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对悟丘小和尚笑了笑,“多谢你,悟丘真是贴心。” 悟丘羞涩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我来的这么早,没有影响施主休息吧……是师叔让我来的……” 年念十分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师叔,慧明大师?” “嗯!”悟丘小和尚点头,“我师叔想和你学做菜,想让施主你指导他一下,不知道施主愿不愿意……” 年念短暂犹豫后还是点头了,“我的厨艺其实也不是顶好的,不过慧明大师既然愿意和我交流,我当然乐意至极。” 慧明大师是光华寺第二号的大人物,能压在他头上的也只有寺里的老主持了,而且能和这样的得道高僧结下善缘,年念没道理拒绝。 况且她穿越到清朝,穿到一个面容和自己一样,只是比原来世界的自己年轻了不少的身体之上,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和原身一模一样的面貌也让年念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原身的灵魂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有着相同的境遇? 老住持既然能算到她亲人的处境,那是不是说明这两个世界之间是有神秘的联系存在的…… 年念不知道答案,但她希望如此。 年念想到昨晚上他和四爷突然拉进的距离,眼珠子转了转,勾勾手将悟丘叫过来,“既然答应了你,之后我做饭还是去寺里的大厨房,但是我和四爷也说好了,要负责他的一日三餐的,四爷身边的苏小哥也不在……” 年念没将剩下的话说完。 悟丘看着年念充满暗示的眼神,恍然大悟道:“女施主放心,您专心和师叔交流厨艺就好,给另一位施主送饭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年念目光慈爱地顺了把悟丘小和尚的光头,笑眯眯地称赞:“悟丘果真是光华寺最聪慧最有佛性的小和尚,孺子可教!” 送走完成任务的悟丘小和尚,年念围着院子跑了几圈,一边锻炼身体,一边排遣自己心中的得意。 求爱第二式: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两人之间的进展太快了,一夜之间就跨越了拉小手亲小嘴的阶段。 现在需要给对方留一定的时间来适应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最主要的是给对方制造危机感。 让对方意识到她年念可不是传统意义伤的追求者,她可是有手段的舔狗! 年念心情愉悦地打扫了一边院子,哼着小曲去了寺里的大厨房,今天的早饭可不能随意处置,她人虽不到,但是她做的菜得替她刷一下存在感。 是做素夫妻肺片还是假比翼双飞呢? 还是做盘小炒素翅吧,毕竟被她看上的人,那可是插翅难逃了哦。 20、第 20 章 竹林尽头的小院,院子上头的炊烟今日升起的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 片刻后,分外狼狈的一人从厨房中快步冲了出来,冷玉似的脸庞上被熏出一道道黑痕。 “咳咳……” 胤禛面无表情地从身上掏出帕子,捂住被呛出的咳嗽声。 回头望向厨房的目光充满了排斥。 胤禛的眉毛深深皱起,几经由犹豫之后还是重新钻进了厨房的烟熏火燎之中。 “咳咳……咳……” 这是胤禛第一次下厨房,之前他没料到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当然也不曾打算过。 天生贵胄,锦衣玉食,他与厨房的距离宛若天与地一样遥远。 胤禛刚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在心中预设了无数种今他与年念见面的场景。 他做好了和年念好好谈谈的思想准备,也猜到年念会退缩,间或不放弃他继续在自己眼前转。 但是他没想到年念今早直接罢工不来做饭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厨房…… 胤禛不知想到什么,脸黑的程度甚至快赶上了锅底的颜色。 紧绷的脸将他的心底的烦躁一览无余地展现了出来。 但是他手上笨拙的切菜动作却没有停。 外头传来了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胤禛浑身一僵,动作迅速地放下菜刀打算转身,片刻后又改了主意,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边后转回身重新切起了菜。 抿着唇把注意力放到了身后。 “哒哒哒……”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胤禛手里的菜刀起落速度也越来越快。 “施主?施主你在厨房里头吗?年施主让我来给你送饭了!”悟丘小和尚手上提着快及他半身高的食盒,寻着院子里的动静点颠颠地跑了过来。 看到被年念记挂的人在做什么后,吃惊道:“施主你也会下厨吗?” 施主你可是王爷啊!王爷竟然会下厨! 胤禛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菜刀锋利的刀锋不小心划过他的手指肚,鲜血渗出。 胤禛眉头却皱都没有皱一下,锋利的目光盯紧了悟丘。 “她呢?”胤禛从后槽牙后挤出两个字,逼视着放下食盒跑来检查他手指的悟丘。 “施主你受伤了!” 胤禛把手往身后一被,继续盯着悟丘不放。 悟丘急得头上都冒汗了,抓着胤禛的手一边查看,一边给胤禛解释:“是我师叔想要和年施主请教厨艺,年施主胸襟宽广,打算在大厨房指导我师叔几天,所以就让我将做好的饭菜给施主送来……诶!施主别动,伤口的血怎么越流越多了?” 胤禛松开无意识用力攥紧的手,摊开掌心给悟丘查看,“多久?” “啊?施主是说年施主会直到我师叔多久吗?” “嗯。” “年施主和我师叔都没有说,不过以我师叔那让人难以忍受的脾气来看,绝对不会超过三天,年施主就会放弃了。”悟丘深知自己师叔的脾性,除了师傅和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在师叔的嘴下忍受三天以上。 哎…… 他真是不好,年施主让自己来送饭菜,自己却害得对方切伤了手指。 悟丘认为胤禛之所以会切到手指,全是因为他刚才没打招呼就进来,吓了对方一跳才会导致的,所以心中愧疚异常。 “施主受伤了,都怪我刚才出现的太过突兀了,施主等等,我去喊寺里的师傅给你看看。”悟丘小和尚转身摇头要走。 胤禛垂着眉眼,心思没有放在说话的悟丘身上,看他要走,突然叫住他,“不用,我这里有药酒和纱布,劳烦你帮我包扎一下,我再问你些事情。” 悟丘忙不迭地停下脚步,连连点头,“我什么都知道,施主你问我什么都可以!” 胤禛回去取了院子里常备的药箱,然后在院中石桌旁坐下,扫了悟丘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他:“你和年姑娘很熟?” “嗯!年施主格外照顾我!” “那你说说……” *** 年念在大厨房等着悟丘回来,和觉明大师聊天时也不在心。 觉明大师一边和年念探讨做素斋的心得,一边眯着眼睛挑剔年念刚出锅的早饭。 “女施主做菜的时候似乎没有考虑食材的感受,做饭的蔬菜取于自然,贫僧认为在将它们下锅前应该沟通自然……” 年念无语地看着做菜不好吃但是自成体系的觉明大师,“大师,您是高僧,我是庸人,您格局广大,心系万物,我怎么比得上,在我这里,只要菜做的好吃,就算是对得上这些食材了……” 觉明大师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似乎睁了睁,不认同道:“女施主不能这样想,我观施主命格贵重,是可沟通天地的绝妙之相,应怜惜万物才是。” 年念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这怎么还算上命了? 在这个时代,能够沟通天地的,也只有天命神授的皇族了,觉明大师这种说法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可是会治大罪的。 “觉明大师可不要开玩笑,我就是普普通通一老百姓,哪里有这样的觉悟和本事,我们还是好好做菜吧。”年念无奈劝道。 小悟丘怎么还不回来,他不在还真没有人能应付觉明大师了。 年念后悔答应他来这里了,觉明大师哪里是想和她交流厨艺,分明是打算给她洗脑,灌输他的做菜理念,意图壮大他那厨房杀手的队伍才是。 觉明大师也不气馁,依旧跟在年念身边念叨,年念苦不堪言,摸了摸自己咕噜响的肚子,回身撑着笑对觉明大师道:“大师也没有用早膳吧,我看离斋饭出锅还有一段时间,大师早上劳累,要不先用些它们。” 年念指着她已经做好的,属于自己和悟丘的早饭。 觉明大师余光扫向年念打算牺牲的“早饭”,停下了念叨和挑剔,捋着胡子道:“贫僧肚中确实空空,就不拒绝女施主的好意了,稍后等贫僧做的素斋出锅后,女施主一定要多用些。” 说完施施然走向年念做的简单但香味十足的青菜粥和炸菜丸。 等到悟丘回来,年念问胤禛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有胤禛的反应,悟丘小和尚却支支吾吾,一副我骗人我心虚但是我就不说实话的模样。 年念心想四爷就是有本事,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悟丘拉倒了他的阵营。 等悟丘勉强躲过了年念的打探,庆幸地跑向年念为他留的早饭后,瞬间破大防了。 哪里还有他离开时还冒着热气的粥和炸菜丸的身影,桌边只留空荡荡的碗碟,和一脸餍足并且目露得意的觉明大师了? 悟丘绝望地质问师叔:“师叔你将年施主做的早饭全都用光了?” 觉明大师抚着鼓鼓的肚子,朝悟丘露出了一个略带恶劣的笑容,“女施主心疼贫僧肚中空空,就让你叔叔我用了,悟丘你有意见,嗯?” 悟丘有意见但不敢说,想要回头问年念为什么不偷偷给他留些,但是想到自己今早答应那位贵人施主隐瞒年念的事情,垂头丧气地去烧火了。 而年念那边,没有悟丘告知情报,心中十分好奇四爷对于自己今早没去做饭的反应,但是她只能按耐住急躁,想着过几天再去见四爷。 一方面是她既然答应了要和觉明大师交流厨艺,就算觉明大师有点难对付,她也不好半路撂摊子拒绝; 另一方面年念对于自己促进感情发展的求爱招式还是有信心的,若即若离这一招必须坚持下去,等不管用了再换招式也不晚。 所以中午她做好饭让悟丘送去给四爷后也没有离开,而是帮着厨房的僧人把斋饭分发给寺里的香客。 年念图省事儿,领了分发包子的活。 伙儿轻松她也就有时间分散精力去打量这些来寺里上香的香客们。 出乎年念意料的是,吃寺里大锅饭的香客们并不全是手里紧巴巴的,好些个衣装富贵的人家也吃大锅斋饭。 虽然大家享用时的表情并不美,但是至少还算虔诚。 年念就突然知道这些不差钱的主儿为何也要来受这个折磨了。 可能在这些人眼中,约束口欲也是彰显他们礼佛诚意的一个磨砺吧。 年念摇摇头正要收回视线,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年念愣了一下。 严宵,他怎么在这里? 等待年念递包子的香客在一旁催促了一句:“该给我们包子了……” 年念低头对领包子的香客歉意一笑,“给您。” 等她再抬眼,发现看向她的不只是严宵一人了,还有护在严宵身前一脸警惕的严夫人。 年念觉得在光华寺和他们碰上有点烦人之外,看着严夫人小鸡护崽的动作也觉得搞笑。 怎么,她是吃人的妖怪不成? 年念冷淡地收回视线,上次已经和严宵说清楚了,她和严家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了,希望接下来在寺里能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年念如是想。 不过严夫人却十分气愤与紧张,气愤是因为她觉得是年念还对他儿有念想,还想继续纠缠他儿子;紧张则是怕和他们一起来的人发现了年念的存在。 严夫人看到自己儿子想被妖精勾了魂似的一直看向那边,心里着急,小心往身后看了看,然后懊恼地扯了扯严宵的袖子,小声警告:“看什么,别忘了格格也在,我和你爹好不容易挽回了这桩婚事,你要是敢惹得格格不快,以后就别再叫我娘了!” 严宵好久没见年念了,恨不得将眼睛留在她身上,听到母亲的警告,严宵脸上的神采飞速退去,看也没看严夫人一眼,转身离开。 严夫人看到格格在随侍的拥簇下也跟了上去,心中松了一口气,回头目光不善地朝年念走去。 同时吩咐身边人:“帮本夫人看着,别让格格发现。” 21、第 21 章 年念加快干活速度,只等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不想让来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瞧着气势汹汹朝她走开的严夫人,年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烦躁地撇了撇嘴。 看到筐中没几个包子了,年念都塞给了最后一个领包子的人,搬着空竹筐就要离开。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年姑娘等等!”严夫人出口喊住,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后,小心地往身后看了看,然后转过身走到年念跟前,“看到认识的人年姑娘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吗?” 果真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年念仗着一点点的身高优势睥睨着严夫人,跟着严夫人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严宵快速离开的背影,以及努力跟在他身边的一看出身就非富即贵的少女。 年念心里有了计较,“严夫人我们算认识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就见过一次面吧?而且还是彼此有怨的那种。” 严夫人没想到年念在对她儿子还有想法的情况下,和自己说话还这么不客气,目光挑剔又厌恶地看着年念道:“你知道我们有怨就好,你因为什么跟着严家来到这里本夫人不管,但是我劝年姑娘多多少少给自己留一分脸面,别在寺庙这种清静地方还勾我儿子!” 悟丘看到年念这边的情况正要过来,却被自家师叔拉住了,觉明大师敲敲他的脑袋,“方外之人不理俗世。” 悟丘急道:“可是那位夫人好像在欺负年施主……” 觉明大师摇了摇头,“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年施主,你且看看再说。” 那边年念是真的被严夫人的话逗笑了,“严夫人你想多了,要论先后,我来光华寺近半个月了,我瞧着严夫人是今天刚到吧,照严夫人刚才的说法,是你那儿子想尽办法跟着本姑娘来的吧?” 打蛇打七寸,年念就抓着严宵说事。 严夫人果真由不得年念往他儿子身上泼脏水,她觉得年念还对她儿子有情,故意道:“年姑娘除了一张脸皮有何值得我儿留恋的?你刚才直勾勾盯着宵儿看,肯定也发现了另外一位姑娘,那可是宵儿的未婚妻,堂堂郡王之女,皇子龙孙,他们不日就要完婚,若果年姑娘识相的话,应该感到自惭形秽,并且知难而退,不要自取其辱!” 年念挑眉,严宵这未婚妻来头还真是不小,不过严夫人可刺激不到她,年念挂起一个礼貌的微笑,祝福道:“那我就祝你儿子和你未来的儿媳妇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严夫人满意了吗?” 说完年念抱着竹篓往前走,故意撞上严夫人的肩膀,走出一步后又转身补充道:“另外嘱咐严夫人一句,希望你们严家人千万不要来我面前蹦哒,否则的话……我可保不准会对你那金尊玉贵的未来儿媳妇说什么哦。” 严夫人气的脸色发青,看着年念晃悠着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 “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严宵直到自己留在哪里只会更惹得母亲冬女,说不得会寻年念的麻烦,所以尽管他心中是不舍的,依旧快步离开了。 “严公子等等。” 严宵听到自己未婚妻的呼唤,面无表情地放慢了速度。 他与这个身份尊贵的郡王府六格格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他不能不给她面子,她的父亲是当今圣上的大阿哥,如今的果郡王。 六格格虽然不是嫡出,但是却是郡王府极受宠的一个格格,严宵不敢得罪。 “严公子不是要去打斋饭吗,怎么突然要离开?”六格格追上后,好奇地问严宵。 她目光单纯,除了好奇再无其他,而且即使追了严宵几步,她的流苏晃动的幅度也极小,得体的行动,合宜的问话,严宵可以判断出,他这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未婚妻是个有规矩的。 是母亲喜欢的那种能都做当家主母的人,但是他不喜欢。 严宵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声音平淡地解释:“没什么,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了山下,要尽快取回来。” “是这样呀,那我就不耽搁严公子的功夫了,快去快回,注意安全。”三格格微笑地点了点头,目送严宵匆忙地离开。 等到人走远,三格格收起了脸上的笑,由侍女抚着往回走。 身边人问:“格格是要回去寻严夫人吗?” “不急,我那未来婆婆可能有事情要解决,并且不想让我知道,咱们慢慢往回走就是。”三格格对侍女笑了笑,“而且严公子恐怕也有事情瞒着本格格呢,真是有意思……” 侍女低下头不敢再多问。 三格格今日出府来倒不是为了和她没怎么见过面的未婚妻培养感情,区区大理寺左丞的儿子,即使这个左丞未来不久在她阿玛的提携下升为大理寺少卿,也不过是四品官,不值得她讨好。 她就是看看这严家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她阿玛将她许配给他们。 现在看来,除了她未婚夫那身还不错的皮囊之外,没什么特殊的。 不过相比于皇玛法送去蒙古和亲,能被她轻易拿捏的严家也勉强算是一个好选择。 而且这一趟光华寺之行,也不算白来,她倒要看看,严夫人母子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三格格嘴角恶劣地勾起,“本格格改变主意了,咱们看看去,我那未来婆婆到底背着我们在偷偷做些什么。” 到底耽误了会儿功夫,等兴致满满的三格格带着一大堆人赶回来时,只看到了脸色不好的严夫人。 三格格调整表情,扬起笑意朝严夫人走去,口中唤道:“伯母,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有没有我能够帮上忙的?” 严夫人浑身一僵,心虚地回避了三格格好奇的目光,“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我就是怕格格用不惯光华寺的斋饭,特意向寺里的做饭师傅定了几天的专做的斋饭……对了,宵儿呢,是不是没等你,等会儿了伯母替你教训他!” 三格格笑而不语,任由严夫人拉着自己的手自说自话。 *** 年念这一天注定是波折不断的,她将东西送会大厨房后,打算回自己的小院子睡个午觉养养精神,哪成想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还拦在了她住处外头。 严宵目光牢牢地看着年念,问她:“我和寺里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住在这里,不知道我能否进去喝杯茶。” 年念被觉明大师折腾了一上午,正是腰酸背痛的时候,看严宵固执的样子,估计不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可能会天天来烦自己。 “话说在前头,你进去喝杯茶就赶紧离开,不然你母亲又要找上门说我勾着你了,我嫌烦。”年念无可奈何地推开院门,让那个严宵在院中的桌子边坐下,她则去屋里提出来一个茶壶。 “早上冲的茶叶,已经凉了,你喝了赶紧走。”二人上次好不容易掰扯明白,年念可不想再与严宵有任何纠缠。 严宵来之前就做好了被年念冷淡对待的准备,甚至不见他也是正常的,但是年念让他进来了,所以严宵还是高兴的。 “对不起。” 年念深呼吸,忍住立马将人赶走的冲动,“严公子要是真不想给我带来麻烦的话,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离我远一点。” 严宵露出受伤的表情,“对不……对不……我不知道说什么。” 年念拉下脸,提起茶壶到了一杯茶,粗鲁地推到严宵跟前,“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喝完这杯茶赶紧离开。” 严宵在年念烦躁的目光下低下头,盯着这杯茶不动,似乎怕他喝完这杯茶就会立马被年念赶走似的。 “你变了,我之前认识的严宵不是这样犹豫不决的小家子气之人。”年念坐下,对严宵道。 严宵苦笑,他之前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失魂落魄的,但是他偏偏遇上了年念,被她吸引,舍不得放手。 “我知道,也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甚至因为之前的事情可能还讨厌我,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以我现在的情况,我不敢奢求你再为我停留,许久没见,我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 年念无情地打断他道:“可是我不想在和你待在一起,带上今天,因为你我已经被你母亲两次找上门羞辱了,两次无妄之灾,我现在只想划清楚我们之间的界限,清净地过日子。” 严宵面上有些难堪,“我母亲今日又去找你了?对不起年念,我替她和你说声……” “不必。”年念打断她,“你之后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我们曾经也算是朋友,彼此给对方留点体面不好吗?” 严宵手一抖,手边的茶杯被他带倒,沾湿了衣服。 年念叹气,起身回屋拿毛巾,给他毛巾擦擦就让他赶紧走,两人之间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严宵喜欢她是真,可是她现在对严宵一点感觉没有,还是少见面的好。 那个郡主她虽没亲眼见到正脸,但是看背影也是个不丑的,说不得过段时间严宵就和他的未婚妻培养起感情了呢。 “给,擦擦吧,擦完了就走,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想开点吧。”年念把毛巾递过去。 严宵就是杵着不动,连毛巾也不接。 看到他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年念莫名来气,“你别逼我动手啊严宵?” 严宵看到年念露出了他曾经熟悉的模样,嘴角松了松,对上年念居高临下的目光。 意思很明显:你有力气就扯,反正他不起身。 年念嘴角扯了扯,把手上的毛巾往严宵脸上一甩,揪住她的后衣领就往后扯。 “你们在做什么!” 年念错愕回头,看到了脸色十分不美妙的四爷,四爷臂弯上还搭着她的薄衫。 那是昨晚她强吻四爷时被山下树枝勾下来的,没想到被四爷捡了回来…… 22、第 22 章 相比于胤禛只拔高了一点的声音,显然是严宵的反应更大一些。 这次不用年念动手,他自己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蹭的一下差点撞到年念。 他的目光在年念和胤禛之间看了几个来回,严宵想要稳住情绪在外人面前保持风度,但是最终还是面色难看道:“年念,他是谁?” 年念扶额,这两人怎么连说话的语气都这么相似,浓浓的质疑味道,活像她是两人出轨的妻子一样。 胤禛看着严宵浑身的敌意,以及他的质问,眼睛危险地眯起,目光只在严宵身上留了一瞬便看向年念。 那转瞬就离开的打量让严宵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这是你昨晚丢下的衣服,我给你送来。” 严宵还没来得及被胤禛轻蔑的眼神激怒,就又受到了致命的一击。 昨晚丢下的衣服…… 严宵眼眶发红,只想上前给这个挑衅他的男人一拳头。 年念汗颜,虽然不管她私下做了什么,都没有给严宵解释的道理,但是四爷说的话太容易引人误会。 活像她已经和四爷睡过了似的。 要是人真给她睡了她认,但是两人就是亲了个嘴,让人以为她已经把四爷睡到手了岂不是冤枉? “哦,是我昨天在后山迷路丢在山下的吧,多谢四爷帮我捡回来。” 胤禛听了年念似乎在给严宵解释的话,面色突然变得冷凝起来,嘴角嘲讽地勾起:“不用谢,毕竟是我帮你脱下来的。” “你闭嘴!”严宵红着眼朝胤禛挥起了拳头。 与此同时,院子四周传来了簌簌风声,像是动物要从草丛中出来。 胤禛退后一步轻松躲过,黑如墨的眸子往四周扫了扫,簌簌声又突然消失。 处于怒火之中的严宵自然是没发现这个异常,他脸色难看地盯着胤禛,“你轻薄她,可是能明媒正娶将她娶回家?若是不能,你为何要坏她清白!” 胤禛目光缩了缩,声音冷如寒冰:“与你何干。” “你!”严宵忍住胸膛之中那口恶气,回头难过地看着年念,狼狈笑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年念还在猜四爷是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吃醋了,心中的思绪陡然被严宵打断,牙疼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茶水也喝了,赶紧走吧,小心你母亲等会找来了。” 严宵再不见曾经的温润模样,咬牙切齿道:“他走我就走,他不走我也不会离开。” 说完目光扫过那件依旧挂在胤禛臂弯上的外衫,看向胤禛的目光充满了憎恶与嫉妒。 竹林这片是少有人来,但不代表着没有人来,比如悟丘小和尚就经常过来找她玩,要是被人看见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年念于是将两人一起轰走。 正好两人现在都在院门外头,年念索性直接将院门关上,隔绝了外头两人的对峙场面。 和严宵是讲不通了,勾搭四爷的事情也往后放放,她现在浑身疲惫,只想扑到床上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院门之外。 胤禛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在严宵身上扫了一遍,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像是看还没有长出爪牙的幼兽一般,轻飘飘,不在意。 依旧像来时一样,手上的女子外衫也没有还回去,胤禛没兴趣和严宵玩你瞪我我瞪你的游戏,直接转身离开。 严宵虽然牙齿紧咬,但到底恢复了冷静,开始思考找年念的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一打量,严宵就发现了不对,此人身上衣袍的颜色虽然十分低调,但是仔细看,去能发现衣料的贵重。 是只供于少数权贵的珍稀衣料。 而且此人的那上位者打量蝼蚁一样的目光也让严宵明显意识到: 此人身份不一般,身份绝对不是他比得上的。 想到此人在面对自己的质问时回避的态度,严宵猜测他可能像自己一样,很难将年念堂堂正正娶回家。 甚至此人的情况可能比自己更糟,已经成家也说不定。 而严宵了解年念,她是绝不可能屈于人下做妾的,并且十分讨厌麻烦。 严宵细细思量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才发觉自己是个卑鄙的人,在他不能哄回年念之前,他绝不愿意看到年念投入别人的怀抱。 年念意志坚定,此人绝对是像自己一样,向年念隐瞒了家里的实际情况。 严宵心中有了把握,抬腿跟了上去,他想到办法让这人知难而退了。 “你等等。” 胤禛十分给面子地停下,但是并不开口询问他为何叫住自己,只是目光坦然地看着他。 严宵追上去开口道:“你是哪家的人,而且看你的年龄比我大,家中很大概率已经为你娶了妻室,你骗了年念是不是?” 胤禛目光冷冷地审视着对方,“严公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严宵手掌握紧,“你认识我?你是哪家的人?” 而且看对方一直回避的模样,他的猜测肯定是真的,严宵心中诡异升起一股兴奋,只要他将此事告知年念,年念肯定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再不回多看看此人一眼。 胤禛似乎看出了严宵心中的想法,眼中杀意渐显。 严宵还在继续说:“不知道年念是否与你说过,她是不会给人做妾的,若是你已有家室,最好不要再纠缠于她了。” 胤禛拈着挂在手臂上的衣服料子,上头依稀还留着主人的气息和温度,胤禛轻轻一笑:“我若不呢?” “那我会告诉她你在欺骗她玩弄她。”严宵也笑。 胤禛漫不经心地微笑:“你不会。” 严宵愣住,随即恼怒,“你以为你是谁?如此狂妄,我现在就回去告知于她。” 严宵转身回去,迈出第一步。 “严大人去年山西赈灾,赈灾银两莫名少了四成,去向不明,是送到直郡王府上了吧。” 严宵觉得此人既然身份比自己高,肯定是知道些他家中情况的,父亲是否贪墨赈灾银子他不知道,但是朝廷既然没查出来,他就不信这人能知道,他在诈他。 对,他肯定是在诈他。 两步。 “你母亲的母家萧山伯府今年年初还了欠国库的银子,被皇上嘉奖,但是严公子恐怕不知道,萧山伯还给户部的银子都是假银,若是皇上知道真相,萧山伯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严宵双腿僵硬地定在原地,一步也抬不起来了。 外祖家的情况他知道,高门大户看似富丽堂皇,实则里头早已是一座徒有其表的空宅,那么大笔的欠银,怎么能突然就还上了…… 而今日此人解了他曾经的惑。 如果还给户部的银子是假的,那就是欺君!欺上瞒下,那是杀头的大罪…… 严宵看向胤禛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恐惧,此人的身份,比他之前预测的还要高…… “你待如何?”严宵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想其他,他必须想办法堵住眼前人的嘴,不能让别人他说的话,不然等待他们严家和萧山伯府的就是灭门之灾了! 杀了他?严宵想到此人刚才在门外举重若轻地就躲过了自己的拳头,他没有把握能够杀人灭口。 胤禛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重复他最初的话:“所以,你不会告诉她的吧。” 严宵目露震惊,此人手握他家这样大的把柄,所求竟然只是帮他隐瞒他的身份和家庭。 严宵只犹豫了片刻就点头了。 整个家族性命与荣辱,他不能不在乎,他艰难道:“我答应你,也希望你让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 胤禛:“离她远远的。” 严宵几乎咬碎一口牙齿,“我,会。” *** 严夫人本来只打算在光华寺住上三天,毕竟宵儿未婚妻身份特殊,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严家是担当不起的。 但是三格格貌似不想这么早回去,严夫人也不好开口催促。 不过令严夫人欣慰的是,他儿子貌似是放下那个女人了。 每次她提起那个女人,严宵就会面色不好地打断她,严夫人很高兴,也就和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安心地在光华寺住了下来。 “宵儿,我听咱们隔壁的香客说,寺里后山有一片杏树林,你要不要带格格去看看,我一把骨头的就不跟着去了,宵儿你一定要照顾好格格知道吗?” 严夫人不等严宵拒绝就将事情安排好了,就像这次光华寺之行一样。 严宵想要拒绝,但是对上母亲和三格格期待的目光,他犹豫了。 而且他对“后山”着个词眼有些熟悉,只好沉默着点头应下。 此时年念与悟丘,也一人提着一个小竹篓往后山走去。 悟丘小和尚能短暂地摆脱他师叔一会儿,整个人像脱缰的兔子似的围着年念打转,口中还不停地询问。 “杏花饼里头真的有杏花呀!我之前尝过杏花,是苦的,做出的杏花饼会不会也是苦的呀?” 年念看着无忧无虑的悟丘,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当然不是,杏花饼是甜的,你吃的杏花是没有处理过的,当然是苦的,等我做的时候你在一旁看着,就知道为什么杏花饼是甜的了。” “叔叔让我多采一些,师叔肯定也要跟着你学着一起做,那师叔做出的杏花病也会是甜的吗?” “额……”年念想到觉明大师那魔法一样的厨艺,实事求是道:“不确定,那得看你师叔的手艺了……” 悟丘想到他师叔“鬼斧神工”一样的做菜手艺,皱着一张包子脸感叹:“那也有可能是酸的了……” “哈哈哈!”年念被悟丘的表情逗得大笑,“这话可千万别让你师叔听到,不然有你好受的。” 白天来后山看杏花的人不少,而且因为杏花的花期快结束了,最近几天来赏杏花的人越来越多。 本来年念还想捡些落在地上的,不过看到地上被有玩的人踩的面目全非的样子,年念只能放弃捡现成的。 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和悟丘配合着一个拽枝,一个薅花瓣,很快就搜集了半竹篓。 眼见这株杏树快被他两薅秃了,年念只好停下辣手摧花的动作,去寻找下一株倒霉树。 悟丘玩性大,爬上了一个比较低矮的杏树,站在树上冲年念喊道:“来这里,我在上头晃,年施主你在下头接着!” 年念笑着走了过去,拿出准备好的麻布单子铺在树下。 悟丘咯咯笑着在上头摇晃,杏花雨簌簌地落下。 年念跪在麻布单子上细心挑去落下的枯枝落叶,她正挑得仔细,突然有一双腿撞到她身上,两只镶嵌着东珠的绣花鞋将悟丘刚抖落的杏花碾落成泥。 “姑娘踩到我们的东西了。” “格格小心,您身后有人!” 23、第 23 章 东珠难得,大清能够将外邦进献来的东珠缝于鞋面上的人,年念不用想就知道对方非富即贵。 所以她尽量温和地提醒对方踩到她的花了。 三格格还未发声,跟在在她身后侍女先出声提醒,“公主小心。” 紧接着就是严宵欲盖弥彰地想将她劝走。 “格格没事我们就去别处吧。” 三格格在侍女的帮助下站直身子,低头看向正镇定地将她踩烂的花清理出去的人,眼里充满了打量。 三格格很意外,她竟然能在宫外看到了容貌如此之盛的美人。 倒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年念收拾好花瓣起身,看向她的眼睛道:“姑娘刚才没受伤吧?” 三格格摇了摇头,看着悟丘慌张地从树上爬下来,解释道:“我没事,是我没注意,踩坏了你们不少杏花,我该赔偿的。” 严宵在一旁尽量维持平静,耐心地劝导道:“格格,这边的杏花都快开败了,再往山上走,那里的杏花开得正好,我们过去看看吧。” 严宵目光不敢往年念站的方向看,因此也没注意到三格格脸上的表情变化。 三格格颇有深意地看了严宵一眼,亲昵道:“不急嘛,刚才我差点踩到这位姑娘,严哥哥,我们该帮帮人家的。” 严宵没料到三格格这样称呼自己,被对方抱着手臂一动不敢动,眼神局促,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年念懂了这为姑娘的身份了,她就是严夫人口中那位出身高贵的未来儿媳妇吧。 为了避免麻烦,年念笑着拒绝:“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和悟丘今日采得杏花已经够用了,两位该干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吧。” 悟丘把麻布单子上的杏花花瓣倒进背篓,发现他们两个满打满算也才填满了一背篓,还有一个空背篓什么也没装呢…… 三格格看似在和严宵撒娇,其实注意力全放在年念身上,所以看到年念意料之外的反应后,怀疑自己刚才是多想了。 眼前这个女人貌似真不认识严宵,而且这个女人的目光除了开始,接下来一秒都不曾落在严宵身上,就算认识必定也是对严宵无意的。 但是她这个未婚夫嘛……表现就有点让人多想了。 于是她继续温柔小意道:“要的,你看小师傅的背篓还是空空的呢,正好我们带的人多,我们一起干,说不定不用一刻钟就能把这个背篓也填满呢。” 悟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年念,年念也不好再拒绝了,再拒绝就是再瞎眼的人也会怀疑她的用意,到时候不知道眼前这位格格会怎样胡思乱想呢。 “那就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三格格红着脸摇头,然后侧过身子亲密地和严宵商量:“那我和这位姑娘还有小沙弥在这边摘花,你带着我的人去那边摘,我们一起行动一定很快的!” 严宵不敢表露出担忧,只能带着人外另一边走去。 而这位格格则像一只乖巧又活泼的蝴蝶一样围着年念打转,时不时问东问西。 年念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这位格格十分明显的试探,于是直接停下干活的手,看着她道:“你不用再试探了,我对你的未婚夫没有关系,更不会去破坏你们的关系,你放心吧,我有喜欢的人。” 三格格小嘴微张,似乎没想到年念这么直接,涨红着脸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 年念是真的怕了和严宵有关的女人了,摊手道:“我误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千万别误会了我和你未婚夫的关系,要是你不信我说的话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我喜欢的人,当然,只能偷摸摸的看。” 三格格咽了咽口水,是她太久没有出府,外头的小妖精都这么与众不同的吗? 竟然该死的有些迷人! “唔,我相信你了,那……你真的愿意带我去见你喜欢的人吗?”三格格有些期待,她没喜欢过男人,那些缠绵的爱情故事她都是从话本中看到的。 年念无情道:“既然你相信我了,那就不用去看了。” 三格格变脸道:“不行!你必须带我去看!不然……不然……” 年念觉得严宵这小未婚妻挺有意思,挑眉道:“不然就怎么样?” 三格格眼珠子转了转,“不然我就告诉伯母你和严公子藕断丝连,还到我面前来!” 三格格想到严夫人这段时间的小动作,以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再利用自己看话本得来的丰富经验,脑海中很快就有了关于他们几个人的事情脉络。 年念一噎,上下打量着他,啧啧道:“瞧你这样子也不像喜欢是严宵的样子,你们可真是有意思。” 三格格矜持道:“我倒是觉得姐姐你更有意思一点。” 三格格终于找到了可以排遣无聊的乐子,缠着年念带她去看她的心上人。 而年念十分后悔自己脱口而出自己有心上人的话。 等到她和悟丘带来的小竹篓都被花瓣塞满,离开的时候三格格还缠着年念不放。 “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许骗我。” 年念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而严宵看着两人不仅没有生出嫌隙,反而像好姐妹一样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很好的样子,生出了无限困惑。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三格格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他之间见到的有些不同,还是很大的不同…… 女人,可真是复杂啊。 而这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告诉严夫人,三格格成日去骚扰年念,严宵获得了自由,严夫人获得了恐慌。 年念获得了一只烦人的蜜蜂。 “好姐姐,你就带我去看看吧……”三格格几天的时间就迅速和厨房的人打成一片,也跟着年念混迹于寺里厨房。 缠得紧的以至于悟丘都凑不到年念跟前了。 年念如往常一样把自己做的饭菜分成三份,一份让悟丘给四爷送去,剩下两份一份归她,一份归悟丘和觉明大师争抢。 年念自然不是不能多做一份,但是觉明大师不让,口上说着他对年念做的饭不感兴趣,手上却十分利索地霸占悟丘的那份。 而三格格这次终于发现了端倪,拦住悟丘问她:“小师傅,这份是给谁送去的?” 悟丘向年念求助,年奶奶给悟丘使眼色让他先跑,三格格得意一笑,一声命令下去她的侍从就跟了上去。 年念连忙拦着人,懊恼道:“我带你去还不成吗,你赶紧把人都叫回来!” 如果再给三格格一次机会,她必定是不会缠着年念要去见那人的,甚至连光华寺的大门都不会迈进来一步,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三格格忏悔录】 用过饭后,年念一边往竹林走,一边在路上嘱咐三格格:“我和你说,你跟我过去的时候动作最好小一点,我的心上人性子比较腼腆,让你吓到了就不好了。” “而且最近我们在闹矛盾,所以我们就趴在墙头偷偷看一眼就行,不能露面,不然我前头的布局都白做了。” 三格格眼里放光,“布局?” 年念难得碰到性格和自己还算比较相合的人,而且穿越过来之后除了张娘子也没个说心里话的伙伴,一个上头就吐露了自己的求爱计划。 “你不是看过许多话本吗,那你应该知道,想要拿下自己看上的男人,必然是要用些手段的,我现在正对他使着若即若离这一招呢。”年念语气之中难掩得意。 三格格仿佛找到了知心人一样,“对对对,话本里头是这样说的!那你这招有成效吗?” 年念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让嘴角咧到耳后,“自然有效,他现在都开始因为别的男人吃醋了呢!” “别的男人是谁呀?”三角恋?好刺激! “是……”年念差点将严宵的名字秃噜出来,“咳!这不重要。” 四爷住的院子院门是开着的,说明四爷肯定在家,年念拉着三格格绕到冲着书房窗户的那堵墙后,搬来石头往墙角下垫,小声道:“等会我背着你,你不要乱动。” 三格格激动地点头,马上要发生的事不就是话本中女主和她的小伙伴一起偷看美男的场景吗! 想到在话本中故事一般会怎样发展,三格格懊恼自己会不会也像话本中的小姐妹一样,对朋友的心上人一见钟心呢? 怎么办,那到时候她是和年姐姐抢呢,还是和年姐姐抢呢? 年念站到石头上,用手扶着墙,回头看到三格格一脸想入非非的猥琐模样,没忍住打了了寒颤,催促道:“快点,我准备好了!” 三格格面红心跳地爬上年念的背,年念慢扶着墙慢慢起身,三格格的小脑袋慢慢从墙后露了出来。 目露期待地往年念提前指好的书房方向看。 书房临窗的位置是有一个人在写字,年姐姐心上人个头可真高啊,比严宵最少要高半个头不止,手指白又纤长…… 哇,浑身气度一看就很不一般,就是有些眼熟…… 不管了,她先动心再说其他! 真是对不住年姐姐呀,作为回报,三格格打算把严宵送给她年姐姐,等以后她和严宵成婚了,她允许年姐姐和严宵暗度陈仓…… 抬头了……年姐姐心上人要抬头了,三格格做好了心脏暴跳的准备…… 胤禛抬眼,和墙头上的人目光对视个正着,随即脸色变黑。 三格格:…… 三格格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怎么会是她四叔?!! 三格格的手被吓得松开了墙头,年念重心不稳,两人像一串糖葫芦一样左倒右歪。 年念急道:“格格你抓牢墙头,不然我们就要摔了!” 是三格格还处于三魂离体七魄出窍的震惊之中,哪里听进去年念说的什么。 现在她脑子里想的是: 年姐姐的心上人是四叔…… 四叔背着四嫂在外头搞三角恋…… 以及她要落在四叔手里了…… 阿玛!快来救她! 24、第 24 章 年念和三格格二人一前以后走在路上,一股莫名的气氛围绕在二人周边。 “那个……”三格格踢着脚走在后头,犹犹豫豫地开口。 “那个年姐姐……刚才我没有压到你吧?”就是现在回想起四叔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三格格还心有余悸。 年念停了下来,转过身,盯着目光躲避的三格格,眼睛微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从刚才墙头上摔下来到现在,你有些奇怪。” “额……怎么会,就是……就是刚才我可能摔到脑子了,所以看上去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哈哈哈……”为了不引起年念的怀疑,三格格不惜给自己冠上脑子有病的帽子。 年姐姐一定是不知道四叔的身份的,不然作为四叔外头的小情人,走路必然是要横着走的。 而且三格格觉得,她四叔估计也不想让年姐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若是年姐姐从自己口中得知了四叔的身份,再影响了四叔的打算,三格格可承担不了四叔的怒火。 年念不知道三格格此时的为难,听了三格格的解释,心中的疑窦去了大半。 三格格神情恍惚估计是因为偷看别人被发现,觉得丢了面子的缘故。 于是她接过三格格的调侃,开玩笑到道:“那格格回去了可得多吃些核桃补补脑子,这一摔可是不得了。” “应该的应该的……”三格格见年念被自己糊弄过去了,忙不迭地点头,“年姐姐呢?摔倒的时候我将年姐姐压在了下头,年姐姐估计也不好受……” 年念揉了揉自己后腰,迟来的酸疼让年念眦了龇牙,“我伤到的是腰,受的伤应该没有格格严重。” 三格格摸了摸自己堪比铁疙瘩的脑袋瓜,神情尴尬道:“腰也很重要,恐会伤到骨头什么的,我来的时候带了府医,年姐姐随我回去,让我府里的大夫给姐姐看看吧!” 年念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麻烦格格的人了,也就是被地上的小石子硌了一下,回去贴一张寺里的膏药,然后睡上一觉,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格格还是先回去让府上的大夫看看头要紧。” 三格格怀揣着一腔心事,见此也不再坚持,“那我先送年姐姐回去吧。” “不用不用!”年念朝竹林中的一个方向指了指,“我就住在那边,再走几步路就到了,格格不用管我。” 三格格往前走了几步,透过竹林的缝隙看到了一座小院的轮廓,心中更加吃惊。 她没记错的话,竹林子了里头的这座小院子也是四叔的。 她小时候有一次偷跑出府,被宫外的四叔捡到,因为当时她阿玛不在京城,四叔担心是府上的人将自己扔出来的,就将自己带到光华寺住过三天。 就是这个地方,她没记错! 三格格咽了口口水,就是不知道年姐姐知不知道这个小院子是四叔的了。 不过不管年姐姐知不知道,三格格可以确定的事,年姐姐在四叔心中的地位肯定不低,不然四叔不可能把自己的地方给别的人住的。 当初就是因为她在这个小院子里住过,之后四叔就不在这里住了,听说又在寺里别处建了一个院子。 她之后就没来过了,她们刚才爬过墙头的那个院子原来就是四叔的新院子…… 三格格心中惶恐,早知道年姐姐的心上人是四叔,她就是从后山跳下去也不会好奇心这么旺盛的。 如今她无意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压力真的好大…… 说到心上人,三格格想到来的路上他们相谈甚欢的求爱招式。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什么的…… 年姐姐还不知道她早在四叔的掌控中了吧? 呜呜呜……可怜的年姐姐…… 不对,四婶也很可怜…… 都怪四叔不好! 她嫡额娘说的对,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就算是四叔这样完美的男人,也还背着四婶在外头勾搭年姐姐呢! 两人分开后,年念顺利回到了住的地方,而三格格意料之中被她四叔的人“请”了回去。 三格格战战兢兢地站在书房门口,等到带她来的黑衣人又消失不见后,她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挪了进去。 抬起头偷偷看了她四叔一眼,结果被对方紧皱的眉头吓得缩成了鹌鹑。 三格格弱弱道:“四叔……” 良久后,三格格猜得到她四叔的回应。 “嗯。” 三格格硬着头皮道:“对不起四叔……” 胤禛端着一茶走到三格格身前,一边用茶杯盖子慢悠悠地撇着茶叶沫子,一边开口:“你既然道歉了,不妨先说说哪里做错了。” 三格格委屈地咬嘴唇:“我不该来打扰四叔在寺庙静修,也……也不应该爬四叔的墙头……” “还有呢?” “还……还有?”三格格一脸委屈地抬头,“四叔,我也不知道这院子里住的是你,要是知道的话,就是给侄女天大的胆,侄女也不敢来打搅您老人家啊。” 胤禛撇沫子的动作停了停,似乎对三格格话中某些不恰当的词眼表达着不满。 三格格张了张嘴,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说四叔老的意思,老人家就只是敬称……对,敬称!” 胤禛端着茶杯坐了回去,轻飘飘扫了三格格一眼,垂着眼睛道:“继续。” “啊?好吧,四叔你容我再想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格格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眼好见四叔一杯茶水都快喝完了,机灵的小脑袋瓜总算转了起来,抬头试探道:“我错还错在不该纠缠年姐姐,非要让年姐姐带我来见她的心上人?” 胤禛抬眼,有些意外地看向突然开了窍的三格格,重复道:“心上人?” 三格格见路子对了,疯狂点头:“对对对!心上人,年姐姐说她有心上人,我才缠着年姐姐带我来看呢,四叔您知道的,我从小就好奇心旺盛……” “就是没想到……”三格格突然开始挤眉弄眼,“年姐姐的心上人就是四叔您,四叔您的魅力真大呢,比我阿玛要讨女孩子喜欢多了!” 胤禛嘴角勾了勾,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三格格眼尖,精准的抓住了他四叔嘴角的那抹笑,心里乐坏了,马屁精上身似的开始猛夸。 “四叔你不知道,年姐姐与你侄女我十分投缘,什么话都和我说呢,今天年姐姐还和我说她的心上人多么的英俊潇洒,多么的迷人。” “还有呢,年姐姐还说这辈子非四叔你不嫁呢!” “说四叔是整个大清最……” “停!”胤禛打断三格格越来越假的吹捧。 “咳……”胤禛面皮发红,手上的茶杯被匆匆地放下,里头的茶水摇摇晃晃地要溢出,“你倒是比你阿玛会说话。” 三格格羞涩一笑:“嘿嘿嘿,与我阿玛比,是个人都会显得能说会道。” 胤禛哼笑道;“别贫嘴了,你知道本王唤你来何事?” 三格格瞪大眼睛发誓:“四叔放心,侄女在光华寺看到的事情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年姐姐的事,我绝对不会让四嫂知道的!” 胤禛脸色黑了黑,但三格格打的保证也算没偏题,但是有一点她没提。 胤禛提醒:“你与年姑娘关系很好?” 三格格快速答道:“四叔放心,我们认识也才几天,一点都不熟,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提!” “嗯,回去吧。”胤禛终于满意了。 “好嘞!”三格格利索的福身后退,出了门后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好险好险……” *** 第二天,年念照常往寺里的大厨房去,不过在出门前,来了个不速之客。 “四爷?”年念诧异,因为腰伤,她昨晚没怎么睡好,所以今天起的比平时早大概一个时辰,天色灰蒙蒙甚至还没有亮。 看着站在院门外,手上打着一把油纸伞的四爷,年念十分意外。 “四爷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年念没邀请人进院子,而是一边说话一边将院门挂上了。 意思很明显,她要出门了,不方便见客,有事现在说。 “你要出门?我们边走边说。”胤禛侧身给年念让开路,因为伫立太久,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年念有些犹豫地点了下头,“好。” 竹林的雾气还没有散去,竹叶上的露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年念因为起得早打理的本来就不整齐的头发又沾了水,有些狼狈地耷拉在身后。 年念刚才还好奇四爷手上为什么还拿把伞,本来是以为今儿个天气不好,但是现在才知道原因。 年念目光带着艳羡地往后看了一眼。 巧的是,身后的四爷正上前,他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一步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于是年念没能看到四爷的脸,入眼的先是四爷带着檀香与茶香的胸前衣襟,后又是一只握着青色伞柄的修长玉手。 玉白的手指攥着竹柄的青绿,如翡翠玉石一般夺人眼目。 年念只是看着,就觉得这双手的温度应该极低,如玉石般的清凉。 看到这双玉手的指节泛白,年念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留的有些长,导致手的主人不自在了,年念不好意思地移开自己的目光。 “小心裙子,地上的露水也很重。”头上的声音提醒道。 年念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沾湿了些的裙摆,低低嗯了一声。 “四爷有什么事说吧,我们可以走得慢些。”年念没有忘记他们同行的目的。 其实今早的氛围很好,以往的话,年念觉得她现在应该整一些活儿攻略对方,但是昨天她和三格格爬人家墙头还被发现的事迹着实丢脸,年念觉得应该给四爷一些时间来淡忘这些不利于自己形象的污点事迹。 “昨天我听到你们摔倒了,你……没事吧?”胤禛低头看着年念头顶的发旋,开口问她。 年念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自己后腰的位置。 不等她开口回答,胤禛就已经猜了出来,“可是伤到了腰?我这里有一些药最是适合治疗腰伤,我拿给你。” 胤禛一手撑着伞,但是他准备的药放在了空着的那只手的袖口,要想拿到药,只能是一人帮他撑会儿伞,或者让年念自己来取。 胤禛选择了后者,“药我放在了左手袖口中,你……” “我明白了,我来帮四爷撑伞!”年念腰确实疼的离开,四爷说准备了药她也就没推辞,看四爷动作不方便,她态度积极地提出帮对方撑伞。 胤禛:“……” 胤禛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将伞递给年念。 年念觉得自己刚才应该请人家进院子的,刚才年念生怕对方询问自己昨天为什么爬墙头,也怕对方笑话自己,只想着躲避,却没料到四爷是关心自己来给自己送药的。 年念良心备受谴责。 因为良心在受谴责,所以在接伞的时候年念的色心就跑出来了,借着动作的掩饰顺道在四爷的手上揩了把油。 果不其然,四爷的手掌果然是凉丝丝的,天气炎热的时候用来挠痒痒最为合适。 “咳……” 精致的小药瓶已经被地递到了眼前,药瓶的主人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对一只手撒癔症,可能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他开口提醒。 “……谢谢。”年念埋着通红的脑袋,动作僵硬地接过药瓶攥在手里,小声地道谢。 完了,又是丢人的一天。 “嗯……”胤禛喉咙发痒,几乎压不住从胸腔之中升起的愉悦和笑意,“一日一次,你,记得按时涂药,我将你送到地方。” “不用不用!”年念这时候就是再大的脸也不好意思劳累四爷送自己过去了,人家本来就起这么早过来给自己送药,“四爷还是回去吧,马上就要出竹林了,路上也不会有什么水了,等我做好早膳了还让悟丘给你送去。” 胤禛静静地看着摆手解释的年念,眼里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她就是要送。 年念只觉得脸上刚退下的热度又爬了上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再说什么。 难道是她的忽冷忽热大法起作用了?四爷今天的态度十分主动啊…… 一路上两人都想入非非,胤禛将年念送到大厨房才离开。 等四爷的背影在拐弯的地方消失,年念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的打算,她准备试探一下四爷,他和三格格是不是认识的。 年念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算了,等今天忙完了她再去问吧。 寺里的僧人们起得早,这个时候大厨房已经有好几个人活动了,其中最显眼的还要数站在门边偷偷打量她的觉明大师了。 认识的时间长了,年念大概也能看出来觉明大师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了。 还没等年念打招呼,觉明大师就先开口了:“施主,贫僧最近观你面相,您近日恐有灾祸缠身,记得提防身边的小人。” 年念吃了一惊,“小人?” 这话虽然不吉利,但是年念还是相信光华寺二把手的本事的,她朝觉明大师认真行了个佛礼,“多谢大师提醒,我会多注意的。” 25、第 25 章 “前面哪位小师傅,请等一等!”一个身着青色书生服的小少年喘着粗气在光华寺的大门处停下。 买完菜回去的悟丘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回过身看向一身风尘的小少年:“这位施主,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家姐姐在你们寺里静修,家中有急事需要姐姐回去主持大局,我想请小师傅帮我寻一下人。” 悟丘蹦蹦跳跳地跑到小少年身前,抬头问她:“好呀,寺里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施主您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多谢小师傅,我叫青砚,我家姐姐的名字是年念,小师傅您认识吗?”青砚一路赶来,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好在在寺庙外头遇上了热心的小师傅,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悟丘惊讶地捂住嘴,“你是年施主的弟弟,我没有听年施主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呀……” 张娘子的儿子,也就是张青砚尴尬地解释;“不是亲的……” “哦,原来如此,那施主你与我一同进去吧,我知道年施主在哪里。”悟丘在前头带路。 “太好了,小师傅真厉害,对了,小师傅帮我找人不会耽误您的功夫吧?”青砚不好意思道。 悟丘回头摆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年施主在的地方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青砚松了口气,后又想到姐姐不愧是姐姐,在哪里都吃得开,瞧这个小和尚的样子,应该和姐姐十分相熟。 悟丘人未到声音就先到了,“年施主,您的张姓弟弟来寺里找你啦!” 张姓弟弟?应该是青砚…… 年念脱下身上的围裙往外头走,外头站的人果真是青砚,年念有些意外;“青砚?你怎么来了,是楼里有什么事需要我出面吗?” 青砚看到厨房里冒出来的一堆光头,拉着年念到人少的地方,面里露出焦急;“年姐姐,楼里的确出事了!” 年念替青砚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不着急,慢慢说。” 青砚一件脸气愤:“年姐姐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来楼里找事的地痞流氓吗,原先我们都没把他们当回事儿,我们也放低了警惕心,谁知道这群没良心的东西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最近来找事越来越频繁了,昨天更是带了三四十人在鸿鹄楼门口捣乱,将来用餐的客人都吓走了!” 年念眉头皱了起来,过去这么长时间还不放弃,在这些捣乱的人背后,估计有上得了牌面的人物作支撑。 青砚继续道:“今天他们就更过分了,三更半夜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从那里搜罗来了一堆老弱病残,摆在鸿鹄楼门口,非要说这些人是吃了我们楼里的饭食才起不了身的,他们分明是在胡说,那里头大部分人都没有在我们楼里吃过饭,只有一小部分人客人看着眼熟,但是我瞧着他们的样子分别是装的!” “他们把老弱病残放在咱们楼前的大街上,让人过都不能过,他们说,要是不见到您,他们是决不会动的,简直是太过分了!” “我娘让我来给您报个信,说那伙人很可能是针对年姐姐您来的,我娘他已经让人去报官了,她让您先不要现身,可以先回去活动一下关系,看看是谁在为难我们……” 年念明白了张娘子的意思,恐怕她也察觉出来了,这次是有人在背后针对自己,在鸿鹄楼捣乱只是想逼自己现身,然后等她出现了,不知道又要往她身上泼什么脏水。 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但是估计她怎么花银子活动关系,也找不到幕后指使人的,敢挟持老百姓拦街闹事,肯定是给上头打过招呼的。 至于张娘子送去报官的人,很大可能已经被他们派人拦下了。 “咱们先回去。”年念沉着脸下了决定。 青砚惊慌道:“年姐姐,可是娘说不让您现身,要不我们还是去府衙塞银子打通关系吧?” 年念拍了拍青砚的肩膀,解释道:“没用的,既然他们敢大张旗鼓的闹事,肯定是提前给上头打过关系的,咱们去也只是平白将银子送去打了水漂。” “既然他们要见我,我去就是了,朗朗乾坤之下他们还能要了咱们的性命不成?” 青砚年纪还小,不太懂这些复杂的门道,但是年姐姐说的话他也听明白了一些,只有年姐姐现身,这场麻烦才有解决的可能。 时间紧迫,年念也来不及和四爷告别,她让悟丘帮自己传达自己离开的消息,和觉明大师告别时突然就想起了他给自己算的命。 灾祸缠身,犯小人? 觉明大师的话竟然应验在这里…… 等年念和青砚回城,已经过了晌午,日头正是最强烈的时候。 烈烈日头之下,鸿鹄楼门前躺了一片病蔫蔫的人。 有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有装得十分做作的乞丐,甚至有一脸尴尬但不敢起身的农户…… 年念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绕过他们,往楼里走去。 “诶?等等!”一个丢儿郎当的青年伸手拦住年念,上下打量着她,而后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这娘们长得这么漂亮,你就是这毒害人的酒楼的老板娘吧?” 年念退后一步,学着这个青年刚才的样子,打量完他后,目露不屑:“你这小子长得如此猥琐,你就是带头来鸿鹄楼讹钱的混混头子吧?” “你!” 年念冷笑:“我什么,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 围观的人群哄堂大笑,这鸿鹄楼的掌柜果然名不虚传,张了一张讲理不饶人的利嘴。 混混头子怒气想要打人,不等年念躲过张娘子就带着几个护卫从楼里出来,将年念牢牢地护在身后。 扶着年念的肩膀担心道:“怎么样,他没伤到你吧!” 年念握住张娘子的手给她支撑,“没关系,他要是真打伤了我才好,最好将我打死了,我带他一起去见阎王爷。” 年念话是对张娘子说的,但是脸却牛扭向混混头子那一边。 “好让阎王爷知道,有些人为了几两银子,能不把十几条人命放在眼里呢。”年念目光扫向街道上躺着的那些人。 流氓头子知道自己嘴上是逗不过对方了,改变了策略:“事实摆在大家伙眼前,你鸿鹄楼吃坏了这么些老百姓,年掌柜总要承认的吧?” 年念翻了个白眼:“事实摆在眼前,我马上要被你冤枉死了,冤枉死人,你总要负责任的吧?” 流氓头子震惊:“你哪里快死了?” 年念冷漠地勾了勾嘴角:“你也承认你冤枉我了?” “我问你你哪里快要死了,我也没冤枉你!!”流氓头子急躁,冤枉你也不能说出来! “你冤枉我,你怎么知道我下一秒不会被你冤枉死?”年念反问。 流氓头子气得浑身发抖:“你不要故意岔开换题,人命关天,今天年掌柜要是不给我们大家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坐在这里不起来了!” 说完扫向躺在路中间的“病人”。 “病人”们听到流氓头子说的“坐在这里不起来”,以及他后头的眼神威胁,齐刷刷地坐了起来。 年念挑眉:“这不是瞧着挺健康的吗,哪里像吃坏了肚子的模样?” 流氓头子恼怒地瞪向直挺挺坐着的“病人”,黑着脸吼道:“你们快被鸿鹄楼的饭菜毒死了,还不赶快躺下!” “病人”又齐刷刷地躺下。 间或有中途发觉自己很傻的病人,站起身拖着担架自己就走了。 主事人看着不太聪明的模样,这钱估计是拿不到手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回破庙躺着,至少破庙还凉快一些。 别说年念和张娘子了,连围观的路人都觉得无语了。 觉得戏没有什么看透的路人们纷纷起哄:“还是赶紧把路给我们腾出来吧,讹钱也不讹专业点……” 流氓头子脸越来越黑,给人群中的小弟试使了个眼色,见小弟没引起人群注意顺利离开了,他哼了一声解释道:“刚才那位小哥是吃了鸿鹄楼的东西闹肚子,现下出恭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等他说完,刚才被他遣走的小厮背着一个人一头大汗地闯了进来,跌跌撞撞地跑来,一把摔在地上,口中还高呼:“不好了,鸿鹄路吃死人了!” 他身上背的人也滚了下来,正面朝上,此人面色青黑,口鼻流血,显然已死去多时。 背着尸体来的小弟从怀中掏出一块已经吃了一半的牛乳软糕,摔在地上痛哭流泣道:“求乡亲们给做个主啊,鸿鹄楼的糕点吃死人了!这糕点是我们昨天刚买的,昨天我爹还留着舍不得吃,今早起来吃了一口就倒地不起了,没一会就没了气息,大家要为我们评评理啊!” 人群轰的一下散开,年念和张娘子也退后了一步,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超出她们的控制了,看来这伙人是有备而来,就是要搞死她们! 在场唯独流氓头子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和激动,“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年念和张娘子对视一眼,他们已经看出,滚在地上的牛乳软糕确实是鸿鹄楼的,但是他们做的牛乳软膏绝对吃不死人。 如果有毒的话,那就是之后下的,但是这种事情她们很难自证清白。 “你们可有证据证明你们的清白?”流氓头子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我们有证据……”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是一身文弱的李文昌,和是鸿鹄楼隔壁李氏酒楼的两人。 李文昌一脸激动,脸上甚至因为他文弱的身子泛起了两片红晕。 李掌柜的表情则有些不情不愿。 流氓头子眼神凶狠地盯着李氏父子,李掌柜小心地和他打招呼:“我们先和年掌柜说两句话……” 年念眯了眯眼,看来李氏父子是有条件和自己谈。 李掌柜拉着儿子走到年念跟前,姿态又高了起来,李文昌则目光热切地看着年念。 张娘子上前挡住李文昌让人不舒服的打量,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条件才愿意帮助我们?” 李掌柜鼻子里出气,看了身后不争气的儿子一眼,说出了他们的要求:“若是年掌柜愿意嫁给我儿子做妾,我们父子二人有办法帮助你们脱身,不然的话,年姑娘的安全先不说,这鸿鹄楼一定是开不下去了吧?” 年念目光变冷,这李氏父子二人可真的是玩的好一手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啊。 张娘子啐了两人一口,“滚!趁人之危的两个狗东西!” 李文昌脸色变得苍白,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年念的手解释:“年姑娘,你就答应我父亲吧,虽然我不能娶你做正妻,但是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年念躲开,忍无可忍地开口:“你还是好好对待你娘吧。” “闪开!”年念推开挡路的李氏父子二人,走到尸体旁边蹲了下来。 问背尸体来的那人:“你确定他是……” 那人不等年念说完就答道:“我确定我爹就是吃你家的牛乳软糕死的!” 年念冷笑:“我是问你确定这是你爹吗?” 26、第 26 章 年念看到对方脸皮抽了抽,心中的疑虑有了解释。 这人怕不是从哪里偷来的爹吧? 除了极少数与亲爹有仇的,年念想象不到,有哪个亲儿子在亲爹的尸体滚到一边后而不着急的。 不说过去看看,至少得关心一下吧? 但是尸体从他背上滚下去,这男人偏偏看都不看一眼,目光全放在那个混混头子身上。 年念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这是你爹?” 男人怒道:“不是我爹难道是你爹吗!” 年念:“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快速道:“张小江!” 那它叫什么名字,年念指着尸体。 “……张大江!”张小江急中生智。 混混头子在一旁看的着急,真想上去给张小江一脚,你回答她的问题做什么? 年念笑了,“可是我认识这人,他好像不姓张吧?” 张小江急得满头大汗,频频看向他大哥。 流氓头子站了出来,这贼娘们可真精啊!她这分明是在诈他小弟,死的这个人她根本不可能认识,这是外地人,昨个儿第一次进京,还没进城门呢就被自己兄弟拿下了。 年念老看流氓头子挡在那男人前头不再让自己盘问,专心检查起尸体来。 但是她做饭是专业的,而不是专业的杵作,年念看不出蹊跷来,出了人命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报官,但是如果能报官的话张娘子早些派去的人早该回来了。 到现在却没有动静,多半报官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 回来之前她应该去顺天府探探情况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年念目光看向人群,突然有了主意,她扭头对张娘子道:“快来看,我看这个人十分眼熟,他好像是住在城西小胡同那边的那个谁,和那个谁认识,是那个谁的远方表哥,你快来看是不是……” 张娘子虽然不懂年念在卖什么关子,但是她反应极快,立马做出一脸吃惊的样子:“对对对!就是那个谁!听说家里老有钱了!” 年念:“但是没听说他有儿子?倒是记得他有个干儿子,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人!他是不是故意毒死这个谁来讹钱的吧?可是有钱也应该给他干儿子吧?” 张娘子配合:“听说他那干儿子出去做生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可怜这老哥因为歹人丢了命,连家财都落到歹人的手里了……” 年念觉得铺垫到位了,于是朝人群招了招手:“那个谁!你不就是他的干儿子吗?哎呦,我也忘了他干儿子长什么样了,看着倒是眼熟……” 人群中有几个脑子转的快的,贼兮兮地站了出来:“我说这尸体看着眼熟,我不是我那可怜的干爹吗……我的干爹啊,儿子刚从外头回来,还没来得及奉养你呢,您怎就死了呢!” “胡说!这明明是我干爹!” “我爹……” 之后又有数人站出来认亲,现场被搞的一团乱。 “都起开!”流氓头子简直被年念的骚操作气疯了,“想要爹回你们自己家去!” 年念想要的效果已经到了,她站起身抱胸在一旁看好事:“在你们证明这人就是他爹之前,你们说的任何话我都是不会相信的。” “至于你们赖在这里不起来,随你们,张娘子,鸿鹄楼这几天就不开门了,给楼里人都放假!” 流氓头子面色难看地拦住要离开的年念,气急败坏道:“你不能走!” “放人家姑娘离开!”人群中突然穿出一道充满正气的女声。 人群纷纷散开,露出了喊话的人。 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夫人,这位夫人五官十分英气,眼睛炯炯有神,就连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瞧着都是有点武功底子的人。 “本夫人算是看出怎么回事儿了,合着你们是在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出了人命,那就不是你们能管的事情了,该叫给顺天府府尹和大理寺的人来负责!” 年轻夫人一边说一边走到年念身边,年念好奇地打量这位为自己出声的人。 似乎是察觉了年念的目光,年轻夫人柔和一笑:“不用谢,你称我徐夫人就好,你小小年纪就如此勇敢聪慧,着实让我佩服。” “而且我也不单单是为你出头,实在是这伙人太过分了!一群流氓混混们当街作乱欺负商户,甚至还可能做下草菅人命的恶事来,自有应该管这档子事的人来整治他们。”许夫人以为年念不懂这些,贴心地开口解释。 混混头子见徐夫人与年念视自己于无物,甚至相谈甚欢,冷笑道:“报官?哈哈哈……笑死爷了,你们大可以报官试试看,我看有没人敢为你们主持公道!” 混混头子心中得意,身后没点人他们怎么敢搞这么大的阵仗。 徐夫人拉着年念的手,同样报之以冷笑:“哦?难道你们是天王老子不成,连顺天府和大理寺都管不了你们了?” 混混头子审视徐夫人身后带的人,心想这妇人说话如此硬气,难免背后的大人比他的强势,有些犹豫起来。 他将一个弟兄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遣他离开。 年念给楼里的护卫使眼色让他跟上,却被混混头子的人拦下。 徐夫人遣自己的人跟上了上去,徐夫人带的人硬气,而且身上还带着武器,那些人不敢拦。 混混头子咬牙:“夫人看着也是有头脸的人物,难道真要和我做对不成?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徐夫人冷哼一声:“我一个后宅妇人的确没什么本事,但是我家男人不巧正是顺天府府尹徐正,他应当是有这个本事得罪你的!” 混混头子面上带了慌色,来之前那个大人给自己交代过,顺天府和大理寺都有人挡着,但是偏偏顺天府府尹是个强硬刚正的,也有背景,特意嘱咐过他,这次闹事不能让这人知道。 但是谁能想到他们设法瞒住了徐正,却没料到这徐大人家的夫人是个京溜子,这事儿偏偏被她撞上了。 真是难做!想到跟着自己的人过去的小厮,混混头子慌了一瞬后就冷静了下来。 只要那个人不暴露应该就没关系…… 众人陷入了僵持。 另一边,鸿鹄楼附近的一家客栈之中。 萧景春的面色十分难看,他只让这些混混过去找点事儿,没让他们闹出人命来啊! 萧山伯府大不如从前,若是再因为自己担上了人命官司,父亲怕是会削死自己…… 不用那混混头子派人过来,早有人把现场的情况告诉了自己。 徐正的夫人出现了,这事儿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了。 该死!萧景春想打死当初轻信了狐朋狗友的自己。 说什么找的人靠谱,不会将事情闹大的,就这? 萧景春起身打算回家将事情告知他父亲,事到如此,只有请父亲出马帮自己从事情中脱身了。 “表哥!”一人身形狼狈地赶来,将萧景春堵在了门口。 严宵气喘吁吁,快马加鞭让他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恨不得给自己表哥一拳头。 自己两家有要命的把柄在外人手里,结果表哥还在外头给家里惹祸,怎能不让人生气失望。 萧景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派人给严宵递过信炫耀这件事,表弟这么匆忙赶来肯定是还对那老板娘有情,赶来阻止自己的吧? “表弟,你听我解释……” 严宵憋着一肚子火要发泄,但还是忍着气先关上了客栈的门。 “表哥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你被人算计了!”严宵在离开光华寺的时候遇上了那个叫四爷的人。 错身时他听到了对方的警告:“若她出事,严家和萧家也不会有好结果。” 那人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当时严宵刚收到表哥派人送来的信,着急地赶回去劝表哥收手。 但是听到了四爷的警告,严宵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十分清楚,表哥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绝不是没有分寸的蠢人,不肯能将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于是他急匆匆往回赶,路上因为速度太快还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来到表哥看戏的客栈,先在门口遇上了赶过来请救兵的小混混,那小混混一路上连喊带叫,恨不得告知全京城的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严宵察觉出不对,抓住那人逼问了鸿鹄楼现在的情况,听到出了人命,还有李家父子逼婚的情况,严宵就知道表哥他被人算计了。 “有人利用表哥给鸿鹄楼挑事的机会想将事情闹大,目的是逼死年念,若她想要保命,只能答应了李氏父子的要挟,嫁给李家做妾,等到李氏父子攀咬出杀人的人,算好了让萧山伯府来背锅!”严宵头脑愈发清晰,惊于幕后之人的阴险。 萧景春扇子也不晃了,呆离于原地:“这……谁他妈这么阴险,竟然在背后算计萧山伯府?” 严宵正色:“自然是敢于得罪萧山伯府的人。” 萧景春后悔莫及:“表弟,你可得想想办法帮帮表哥啊,表哥被被人下套也是因为想为你出气……” 严宵摇了摇头:“现在再回去找舅舅已经晚了,我们得鸿鹄楼,去会会那个小混混。而且徐夫人在那里,我们得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是非黑白得当面辩清。” “若是等人命案件移交了顺天府或大理寺,以幕后之人的心计,我们说什么都晚了。”那背后之人既然准备好了让表哥背锅,肯定做了万全的安排。 萧景春一团浆糊的大脑也冷静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对,老子不讲理这么多年,如今竟然有人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让我替他背黑锅,想的美!” 他又反应过来,眼神里有讽刺:“不过你这小情人倒是有本事,竟然还能惹上敢算计咱们的大人物!” 严宵:“……我和年姑娘没有关系。” 萧景春:“呵!” 27、第 27 章 “福晋,王爷回府了!正朝着咱们院子过来呢!” 四福晋正坐在镜子前试戴头饰,闻言急急站起身,平静无波的脸上盈满了喜色,手忙脚乱地吩咐身边人:“快,帮我整理一下头发,四爷来怎么也不让苏培盛过来说一声。” 王爷已经很久没来过她这里了,四福晋心思澎湃,竟有些刚入府时的紧张,同时又有些疑虑,四爷今天为何会来她这里,“四爷是刚从外头回来吗?” 不等身边人回答,四福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意突然消失,手上的金钗“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细白的手指僵在空中。 嬷嬷担心道:“福晋怎么了?” 四福晋咬紧牙齿,仿佛了落水的人一样抓紧了嬷嬷的手:“嬷嬷,你说王爷他是不是……” “嘘!”嬷嬷警告地瞪了梳妆的丫鬟一眼,弯腰凑到四福晋耳边,小声道:“福晋在府上帮王爷操持琐事,什么也没做,就算王爷察觉出什么也是府外的人自作主张,和福晋也没有什么关系,福晋静心。” 四福晋果然在嬷嬷的安抚下镇定了下来,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吩咐梳妆丫鬟:“就用将刚入府时王爷赏的那套头饰吧。” 从雍亲王府的正门到她住的地方,距离不短,四爷到她这里也需要点时间,因此四福晋还有时间换一身衣服。 但那是在四爷闲庭碎步往这边走的情况下,要是按照问罪的速度来算的话,就要另说了。 “乌拉那拉氏。” 胤禛脸色黑沉,身上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力和紧促。 “爷怎么来的这么快?”四福晋衣服正换到一半,看到四爷没经过通报就近了屋,在嬷嬷的帮助下,狼狈地换好衣裳。 胤禛冷哼一声,挥开衣服下摆在在桌边坐下,冷冷地盯着四福晋。 四福晋心里一个咯噔,王爷难道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了? 她勉强挂起笑意靠近,提起茶壶打算先给王爷倒杯茶冷静一下,然而等她战战兢兢地把茶递上去后,胤禛却久久不伸出手来接。 四福晋身子抖了抖,胤禛目露嘲讽,“你知道本王的来意,本王想听听你的解释。” 四福晋艰难道:“妾……妾身……王爷想听妾身解释什么?” 胤禛厌恶透了这个女人虚伪的样子,虽然他在王府时间不多,但是这还是他胤禛的府邸,府里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用心查,什么都不会逃脱他的眼。 乌拉那拉氏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借了府外人的手,自己就不会察觉了吗? “福晋十几岁时就嫁给了本王,本王愿意再给福晋一次机会,本王希望福晋能在本王将证据摆出来之前,福晋坦诚以告,这样福晋该有的东西还是福晋的,不然……”胤禛来的时候心中是有怒火的,但是现在看着四福晋固执的样子,心中唯有平静了。 四福晋急促地喘着气,端着茶杯的手指用力,僵持过后动作生硬的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王爷是打算连福晋的体面都不打算给妾身了吗?” 胤禛淡淡道:“那要看福晋到底做了什么。” 四福晋冷硬道:“妾身什么也没有做过,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年念此人你不知道?”胤禛盯着和四福晋的双眼。 四福晋眼中闪过厌恶和恨意,短暂的情绪外漏之后又被她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妾身不知道。” 胤禛从小在宫中看惯了脸色,四福晋的小动作逃脱不来他的视线,暗卫搜集的证据早就摆在了他面前,他之所以来这趟,是想听福晋亲自解释。 之前没有告知福晋年念的存在,是他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也没有想好怎样安置年念。 这些年虽然他和福晋的关系越发冷漠,但是若是事情有了结果他会告知与她。 福晋自从弘晖夭折之后性子就越发偏激,她在后宅做的小动作她一清二楚,但是胤禛给对方留了体面,只要不是太过分,胤禛就当作没看见。 但是不知何时,她竟然敢暗害他人性命了。 福晋千不该万不该把对他的怨气发泄在年念身上。 设计逼婚污蔑,若是年念不选择嫁给李氏父子为妾,就只有下牢为人偿命这一条路可走。 借刀杀人,利用萧山伯家作幌子,让萧景春和严宵来背黑锅,这样的心机,留在他王府真是屈才了。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打破僵局,四福晋的嬷嬷在一旁干着急。 四爷对福晋也太无情了,福晋不过是给外头的贱蹄子一点颜色瞧瞧,四爷就这样下福晋的脸面。 “王爷,福晋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应该多信任福晋一些,福晋刚才听您要过来,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她想要为自家主子辩解两句。 但是他忘了自己在雍亲王的面前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胤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四福晋:“既然福晋不知情,那就是你身边人私自动作了。” 嬷嬷打了个哆嗦,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四福晋早就慌了神,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嬷嬷。 胤禛将一主一仆的神色收进眼底,心中想着怎样警告她们。 福晋是皇阿玛赐婚,是上了玉蝶的正妻,即使她做了什么错事,有上头的大山压着,他的确定动不了她,但是其他人他却动的。 胤禛声音冷漠:“就是不知道不守规矩的人是你身边这位胆大的嬷嬷,还是福晋身后的乌拉那拉府了?” 四福晋难以置信地看向要发作的胤禛,“不过是……” 嬷嬷悄悄扯了扯四福晋的衣服,四福晋将快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不过是一个外室,王爷竟然要发作她? 胤禛脸色越发冷凝,眼底像结了冰一样,“不过是什么?福晋是想说,年念不过是无父无母出身低贱的孤女,所以福晋就算是害了她的命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吗?” 四福晋没有解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胤禛嘴角扯了扯,“还是福晋觉得自己是上了玉牒,板上钉钉的四福晋,不管你做了什么,本王都拿你没有办法?” 四福晋攥紧手帐,目光躲避。 “既然如此,本王确实没办法换一个福晋,但是福晋身边这个嬷嬷就不要留了。” 胤禛冷冷一笑:“苏培盛,将福晋身边这位自作主张的嬷嬷送回乌拉那拉府,告诉他们,此人是替谁受的过。” 嬷嬷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扑到四福晋腿边哭诉:“福晋,老奴冤枉啊!” 四福晋攥住嬷嬷的手,“王爷,李嬷嬷是妾身的奶嬷嬷,也是妾身的陪嫁嬷嬷,若是王爷将她送回娘家,您要妾身在外人面前如何自处,您要妾身的娘家人如何看待妾身?” 胤禛冷笑:“若你对待别人的善心又有对待自己的一分半分,你我自可以继续装作相敬如宾的样子,福晋好好想想吧,至于年念的事,以后就不劳福晋记挂了。” 四福晋因为奶嬷嬷的事,本来打算服一下软的,但是听到胤禛又提起了年念,顿时又失了理智,质问道:“王爷今天和妾身说了这么多,最后还不是为了外头的那位年姑娘,往日宫中送来多少女人王爷都不曾侧目,怎么偏偏被外头的女子迷了眼睛?” “是因为府上的姐妹们矜持,王爷更爱外头的狂蜂浪蝶吗?” 嬷嬷大吃一惊地看向自己的主子,似乎没想到这样狂浪的话会从她家主子口中说出。 胤禛本来打算离开了,听到四福晋失了体统的话,皱眉道:“福晋注意言辞。” 四福晋自嘲地一笑:“王爷连体面都不打算给妾身了,妾身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四福晋故意激怒对方,她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对她无情到连动怒都不会到程度了。 胤禛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快有走出四福晋到院子时,又下了一道命令:“四福晋身体不佳,最近就不要出来了,苏培盛,派人守好院子。” 苏培盛低头应声:“是。” 福晋管哪里不好,王府里头的女人还不够福晋她折腾吗?为何偏偏把手伸到府外去,难道福晋还没看明白,王爷他为何要住到府外去吗? 想起王爷急匆匆从光华寺赶回来地原因,苏培盛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年姑娘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若是年姑娘知道了王爷的身份,又会是什么反应? 苏培盛知道,既然福晋已经知道了年姑娘的存在,那王爷的身份又能在年姑娘那里瞒住多久呢…… 苏培盛将王爷的命令下发下去,快步跟了上去,王爷接下来肯定会出府的,他得跟着。 “王爷,您的吩咐奴才已经安排好了,顺天府和大理寺那边奴才也已经打好了招呼,不会有人查到福晋那边的,年姑娘那里的麻烦应该也已经解决了,爷接下来是要?” 胤禛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再睁开眼,眼中的冷厉都散了去,“回私宅。”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马车。” *** “李嬷嬷,你且先回乌拉那拉府,等王爷气消了我会想办法再将你接回来的,正好借此机会你回去了和阿玛说一声,以后办事动作干净些。” 李嬷嬷看着王爷离开之后,福晋脸上的疯狂迅速消失,脸上唯余下冷漠,心中庆幸。 大族养出的女子怎么会因为一两个女人丧失理智。 “是,那外头那位?”李嬷嬷试探。 四福晋眼里的憎恶掩饰不住,眼底闪过狠色,“先不用管,咱们的试探已经够了,既然王爷把那个女人当回事儿,等到时机够了,自然会有合适的人出手。” 李嬷嬷明白了四福晋的意思,心想等那位知道了那个贱蹄子的存在,出手可不会像她家福晋这样温柔了。 四福晋坐在镜子前,看着头上熟悉的发饰,怎么看怎么碍眼,冷着脸一个一个从头上扯下来。 “王爷可真是天真,身处这个位置,哪里有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自由……”四福晋在心底冷笑,入府之前,她想嫁的人也不是王爷。 女子在自己的婚嫁上是不自由的,男子又何尝不是? 要是那位年姑娘有拿的出手的家世还好说,哼,一介商女之身,无父无母,来历不明,就是进王府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难。 外头有闹声传来,四福晋侧了侧眼睛,吩咐李嬷嬷:“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正院的人都知道了李嬷嬷即将被送回福晋娘家的事,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其中不乏有看笑话的意思。 李嬷嬷作为四福晋身边最亲近的人,平时对正院的人多有打压,李嬷嬷对她们的反应不奇怪。 心想等她再从乌拉那拉府回来,有的是这群贱蹄子们好果子吃! “李嬷嬷,我来给福晋请安了。”钮祜禄氏捧着大肚子袅袅地站在院子外头,眼里闪着光,礼貌地和李嬷嬷问好。 说完还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将正院严严实实把收起来的侍卫,“就是不知道门口为何突然出现了这些侍卫,竟不让妾身进去给福晋请安?” 钮祜禄氏听说四爷回府了,还来了福晋这里,就忙不迭地赶来了,她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心想一切都是为了它。 李嬷嬷哪里看不出钮祜禄氏的打算,讽刺道:“怕是要让格格白来一趟了,王爷已经不在我们福晋这里了,我们福晋身体有恙,王爷怕不长眼的人来打搅我们福晋休养,就派这些侍卫在外头守着,以后格格就不用来给福晋请安了,养好王爷的子嗣才是第一等的大事,请回吧。” 钮祜禄氏也不纠缠,在门口向四福晋遥遥福了个身就回去了,不过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就算那老奴说的再好听,她也看出来了,福晋分明是被王爷禁足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28、第 28 章 鸿鹄楼。 那群找事的人来的莫名其妙,退的时候也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不管不顾地把事情强摁在赶来的萧景春头上后就跑路了。 只剩下了大街上躺着的装病的人,风吹过,显然得他们也很尴尬,对于超出剧本的故事发展十分不适应,最后也只能在围观群众的唾弃下,扯着垫子灰溜溜地离开。 但是年念知道事情远远没有完,徐夫人已经派人过去将今日的事情告知她丈夫徐正了,顺天府不会放着出了人命的案件不管。 而被混混头子摁下脑袋认下罪行的萧景春,也是有口难辩。 张娘子把萧景春和严宵恶人挡在了鸿鹄楼门外。 看向两人的目光十分冰冷:“我说是谁这么大本事欺负我们鸿鹄楼呢?原来是你们!” “张娘子,此事……”严宵虽被下了脸,但是抛开他们被人算计不谈,此事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地道。 表哥任性,才给了背后之人对年念出手的机会。 “严公子不必解释,是非曲直我想徐大人会给我们一个答案的。”张娘子转身前狠狠瞪了萧景春一眼。 这黑心肝的糟心玩意儿! 萧景春气得牙疼,本来被人利用就很让人气愤了,这张娘子还给他蹬鼻子上脸的,萧景春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在一日之间受过这么多委屈。 “你这女子心眼忒小,听都不听我们解释一下……” 张娘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脸都红了,什么叫她心眼小? 张娘子回头正要理论,被年念拉住了。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会,我来应对就好。” 这段时间张娘子确实疲劳,也的确不想再看那讨人厌的两人一眼,对这两人冷哼一声后就听年念的话回柜台坐下了。 休息是不能休息的,她要亲眼看着徐大人把这些小人抓走! 年念眼神复杂,对于严宵眼中的迫切视而不见,警惕地盯住一脸别扭的萧景春。 “萧公子,我想问问您,鸿鹄楼或者我可曾得罪过您,何至于让您雇这么多人来我们这里寻衅?” 萧景春尴尬地拍着手里的扇柄,“此事有些复杂,年姑娘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我们好好谈谈?” 年念虽然警惕这人会不会还想着给她下绊子,但出于心中的疑虑,还是让开身子让两人进来了。 路过柜台时,张娘子“呸”了一声,企图用口水攻击把萧景春唾死。 萧景春咬牙切齿,忍着愤怒和严宵在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 严宵开口:“表弟,把你做过的事情好好和年姑娘交代一遍。” 看徐夫人也在,严宵起身行了个晚辈礼,“请徐伯母也坐下,此事我表哥固然有错,但是也不能让真正的小人将大家蒙骗在鼓里。” 徐夫人眼睛睁大,难道这就是丈夫曾经和她说过的案中案?徐夫人带着好奇坐了下来。 年念半信不疑,目光在严宵和萧景春两人之间游走。 徐夫人劝她:“年姑娘,也许此事另有隐情,不如听萧公子说上一说。” 这次她们能暂时脱身还是托了徐夫人的福,所以徐夫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年念犹豫着对徐夫人点了点头,在萧景春对面坐下。 至此,四方桌子就坐满了。 严宵开口:“表哥说吧。” 萧景春觉得自己怎么像犯人一样被人刑讯似的,怂头耷脑地把扇子放下,撇着嘴开口:“首先此事是本公子心胸狭隘,做的不对,上次见年姑娘拒绝表弟,我心中替表弟委屈,就想替表弟出出气,就拜托以前的狐朋狗友找了人给你们找点麻烦。” 年念表情冷了下来,咬着后槽牙挤道:“萧公子心胸的确狭隘,看来萧公子对自己还是有正确的认知的。” 说完还瞪了严宵一眼,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说不得严宵也因为自己的拒绝记恨着自己,想着以后给自己小鞋穿呢。 “咳……”严宵躲开年念目光中的指责,这事儿他是真的冤枉。 徐夫人心中激动,原来这还是一桩因爱生恨的戏码? 萧景春不知道在场之人在想什么,一想到自己被人利用,他这胸口就像着了火一样刺挠,他阴测测道:“我就是想给你们找点麻烦,最多影响一下你们的生意,哪能知道暗处还有毒蛇盯着年姑娘你,借着我的手闹出了人命,陷你于不义!” 年念皱眉,如果萧景春说的是真的,那这背后还真有一个小人在盯着自己,今天这架势,要不是徐夫人和萧景春出现的及时,现在自己肯定被下了大狱。 然后官官勾连,自己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不对…… “李氏父子是怎么回事儿?”李氏父子作为能证明她清白证人,他们的存在和出现的时机让年念很不理解。 萧景春赶紧为自己辩护:“那我可不知道,我就让是打算坏坏你的生意!” 年念纳闷。 若是身后之人想要自己的命的话,这两人就不应该出现,给自己一个能脱身的机会…… 还是身后之人觉得,嫁进李家做妾比她丢了性命下场还惨? 严宵同样想到了这里,容色奇怪道:“倒不像男子的手段……” 若是男人,恨一个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她死。 年念想了想,相比于被人冤枉丢了性命,还是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做妾更窝囊一些。 萧景春景两人提示茅塞顿开,向年念投之于谴责的目光:“不会是年姑娘有勾搭了其他不好惹的男人,然后被他家里的悍妇发现,才对付你的吧?” 年念拍桌子:“你以为我很闲?” 萧景春摸鼻子,“那年姑娘能想到更合理的解释……” 徐夫人悻悻地插口:“年姑娘,我觉得这个猜测有一定的道理,若背后之人是后宅女子的话,这手段就好理解了。” 年念反问:“真有女子嫁人后会因为一个男人做出谋害别人性命的事情?” 徐夫人叹了口气:“年姑娘还是经的事少,没见过后宅激烈的争端,也就是我家夫君后院人少,我瞧着还良善些,这男人的后院啊,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女子都心狠的厉害呢!” 不会吧…… 不过想到后世,也有不少杀妻杀夫杀子的新闻爆出来,更何况是阶级分明,老百姓命更贱的古代了。 “可是……我没招惹过……”年奶奶突然顿住,除了上赶着的严宵,她还真招惹过一个男人。 四爷…… 四爷他瞧着也确实厉害,没有成家也只是张娘子自己猜测,以及和她根据自己目前根据看到的情况得出的结果。 细想一下,若是男的有钱的话,也不会只有一处宅子,她在那处宅子没有看到女主人,也许四爷在别处还有一个家呢? 年念面色苍白,接而胸中掀起了怒火,还有一份对自己行为的不齿。 若是四爷真有家室,那她这段时间的蹦跶着实是自取其辱了。 桌上另外三人都看着年念的表情变化。 徐夫人想这年姑娘真是一个感情经历复杂的女子,但是看着年念灼灼其华的容貌,年姑娘说不得也是被别的男人骗了也有可能。 萧景春知道的事情少,在他看来,年念的表情就是做实了他的猜测,于是小声嘀咕:“要真是如此的话,被连累的人应该是本公子才对……” 严宵和年念则是同时想到寺里的那个四爷,他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呢,四爷当初在竹林威胁自己,不难看出家世非凡,而且当初他的威胁更是说明了他对年念的隐瞒。 四爷有家世,且对方的妻子也不是一般人物,萧山伯府虽然落寞,但纸糊的老虎也是老虎,看来夫妻二人的身份都不一般…… 年念抬头,正好看到了严宵若有所思和恍然大悟的表情,眯眼打量他:“严公子看样子是知道些什么?” 严宵的确知道些东西,但是他发过誓,不可能将自己猜到的东西告诉年念,于是闪烁其词:“不曾,只是想这会不会有其他可能……” “哼!”年念看出来严宵的欲盖弥彰,心想自己可真是一个蠢人。 老天爷既然给了她一张嘴,她就应该早些问清楚四爷的情况,没得做出丢人的举动还暗戳戳自喜。 能想到的事情只有这些,之后想要知道更多就只能等顺天府处理的后续了。 徐夫人自觉是这件事的经历者,离开前拉着年念的手保证:“你放心,之后有什么进展我会派人过来告知你的,你也别担心,天理昭昭,没有人能在京师一手遮天的。” 严宵怕自己再待下去忍不住告诉年念实情,就拉着萧景春匆匆离开了。 严宵在路上警告萧景春:“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年姑娘,有些人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萧景春眯眼:“表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罢了,我与你一同回伯府,正好有些事情需要和你父亲商谈。”严宵向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将四爷的威胁告诉舅舅和父亲,若是四爷威胁的话是真,两府很长一段时候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还有,若是有能力,最好尽早知道四爷的真实身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更何况,他们本就处于被人拿捏了死穴的弱势一方。 年念同样处于危机感之中。 她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然她以后会在求爱这方面自闭的…… “我出去一趟。”年念和楼里的人说了一声。 四爷现在应该还在寺里,但是年念已经等不及了,她一秒也不想再被人蒙在鼓里。 她得去四爷的住处附近打听一下…… 另一边,苏培盛也赶着马车回到了胡同里的小院,看着自己主子冷着脸进了书房,他一脸奇怪地捧着胸口。 他这小心脏,怎么砰砰地跳个不停呢,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