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天下》 第1章 废材? “曲江十五败……零胜!” 广场偏僻一角的擂台之上的中年男子立在了台中宣布。 台下看戏的少男少女发出了哄笑声。 “不愧是曲家千年难遇的“天才”曲江!族中比武居然次次打不过,还次次都输得一副惨样!” “曲江灵虫在她八岁时本可破茧,若不是碰见那场祸事,她早就能成为医者……”少年低声喃喃。 擂台之上曲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鲜红的血沿着额头的曲线落到了女子上勾的桃花眼睑处,却被浓密的睫毛给挡住了去路,堆积到眼尾,竟显得面容寡淡的少女有了几分妖冶的破碎感。 “我还未认输,族叔你便不能判我输了!”曲江的唇抿得平平的,腿脚虚软却还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呸……输了就是输了,曲家能继续养着她这个废物便是对她天大的恩赐,再说……曲卿瑶才是曲家真正的天之娇女。”少女眼中慢慢的崇拜之色,随后十分警惕地看了下曲江,又转头朝身后看去,“你别想要卿瑶姐再帮你求情!” 中年男子凌厉的目光瞪了眼少女,身上的气势缓和下来地朝曲江劝道: “你本命灵虫被毁,就算是养好了伤势,身子也落下了病根,武者这条道也走不长久,再说……” “三叔!我还未认输!”曲江闷声打断。 中年男子面色一冷,摔袖从台中撤开,“认输是输,被赶下台也是输。” 台上的族弟被一言点醒,双手向前一抱,“曲江姐失礼了!” 话语声刚落,人便跨步冲到了曲江跟前,双拳浮现出浅浅的红色气流直接冲向了曲江的腹部。 “你!”曲江面色一变,只能伸出双手朝下一挡,本就身型未稳,现在更是被逼得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 “曲江,这叫做兵不厌诈!”族弟一笑,双拳更是加快了速度朝前砸。 曲江唇抿得薄而无血色,没有张嘴逞能,看还是在转瞬之间就被逼到了擂台的边沿处,半个身子落在擂台之外,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摔倒台下。 台上的族弟松了一口气,一拳砸向曲江的肩头,准备直接送曲江下台。 曲江平直的嘴角忽地朝上一勾,圆润的桃花眼也弯成了小狐狸状,无力垂下的双臂一下缠住了族弟的拳头,左右脚一换转侧过身子,顺势一带直接将人给推下了擂台。 “这才叫兵不厌诈!” 曲江的手指将额头处哗啦啦往外冒的血柱给按了回去,上挑的桃花眼正好瞧见了面色不虞的中年男子,连忙弯腰,却依旧嚣张地朝地上的族弟拱拱手,“承让!承让!” “三叔!曲江这次也是十四败……一胜!”曲江双手叉腰咧着嘴朝中年男子一笑。 冷着一张脸的曲三叔只得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年年比武,年年一胜的混水江中虫,要是灵虫未破,说不定真的成了曲家的凰。 “卿瑶姐!” 少女的惊呼将众人的目光从台上转向了身后。 只见一袭白衣的曲卿瑶被一众族人簇拥而来,白净的小脸上满是疼惜之色地望向了台上的曲江,衣袖中飞出了一群似蜜蜂的大肚灵虫将曲江给团团围住。 密实的“灵虫”铺满了曲江的全身,尖利的虫牙直接啃向了曲江的皮肉,阵阵的刺疼将曲江皱起了眉头。 刺疼之后,曲江无力感消退,一身伤势好的七七八八,而灵虫的主人曲卿瑶的脸色却白了几分。 “阿姐!”曲江张着嘴皮干裂的唇低声呢喃,桃花眼呆愣愣地望向台下的女子。 “江儿!?是阿姐来迟呢?把脑子伤着呢?”曲卿瑶连忙又抬手,袖中飞出了灵虫就要又朝曲江飞去。 曲江连忙摆手,用手敲了下自己脑门,“没坏!只是阿姐长得如此好看,让我瞧得一时入了迷。” “嘴甜!”曲卿瑶一笑。 曲江将额头上堵血柱的灵虫攒在手心中,随意地挥开了圈在身边的灵虫,翻身一跃地直接跳到了曲卿瑶的跟前,将手中明显要瘦弱的灵虫塞到她怀里。 “阿姐!我只是寻常伤势,用不着你费那么大的劲!” 本命灵虫为医者的命门,寻常不得显露在人前,更不会在一帮人面前大咧咧的展现出来救人,要不是曲家家风正,曲卿瑶早就被人给卖了还不自知。 曲卿瑶却依旧一脸甜甜的笑意。 曲江只得长叹一口气,故作头疼地戳着脑门,掌心的灵虫直接弹回了曲卿瑶的袖口中。 输的没面的族弟捂头找人治脸伤,没想迎头撞向了一群来路不明,更来路不善之人。 “是没瞧见前面有贵人吗?要是冲撞了贵人,你们曲家都没好果子吃!” “贵人”前的老狗弯到地底的腰“咔嚓”一声地立起来,用着他那张臭嘴骂骂咧咧。 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老狗,生得高高瘦瘦,涂脂抹粉白脸上有着一圈络腮胡的形象十分怪异的“贵人”男子。 曲家今日倒是招来了自己的恶客。 曲江桃花眼一眯,手不禁摸向别在发间那黑得滴墨的木签状的钗子。 “曲家人果真是一群没有教养的蛮子!”老狗叫骂一句,转头又变出了一张奴才像,舔着脸捧道: “大人,你还是去我府邸上好好休息,这点小事就交给我,薛邬保证给大人办得巴适。” 络腮胡须白净脸的男子,细长的眸子戏谑地盯向这老狗,只觉得耳边一阵聒噪,烦躁地一摆手,胸腔中发出了粗粝的嗓音,“大小姐的事岂容你这种蛮子插手!” “哈哈哈……薛老狗啊!你这当狗都没人要!”曲三叔讽道。 薛邬三角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掉在脸上的褶子却依旧往上提,身子越发卑微地向下低去,手中抓着的曲家子弟也连带着压向了地面。 “薛老狗!你快……” 曲江一把抓住了曲三叔的衣袖,“三叔!父亲和叔父们都还未归家!莫要冲动!” 祁城驻扎在南疆星落森林沿线之上,常年有小股兽潮袭城,官府为了减少守城压力,初春时会集结城中各家大族剿灭幼兽。 曲家武力随官家出城剿兽,而作为曲家死对头的薛家却将家主留在了城中。 看来这“贵人”真当是个贵人,官府都要卖个面子。 曲江面色寻常,只是手中的力气越发的重,将曲三叔死死地拽在原地。 第2章 恶客 “江丫头!薛老狗要取了治儿的性命,我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曲三叔面色涨红,眼下却泛起一抹青色。 “三叔!他不敢!”曲江转头瞪了眼身后群情激奋的小萝卜头们,“主子没发话,狗就只能叫,却不能咬人!” 年岁轻性子急,薛邬只要一刺就爆,只是……曲江桃花眼一瞄曲三叔,将三叔一个人留着守家还是莽撞了点,不过曲家中不是还留着她吗? “咳咳——”曲江胸脯挺了挺,身子朝前挪了半个身位。 “江儿?你身子虚就别乱逞英雄!”曲卿瑶说道。 瞧着那双笑眼,曲江瞬间气弱下去,手指无助的摸着鼻梁上的红痣,可怜巴巴地反驳,“阿姐,我不虚……” 曲卿瑶笑得愈发的温柔,一把揪住了曲江的后衣领将人给拉到了身后。 医者不仅仅能医人治病,更能习武捶人。 别看曲卿瑶文文弱弱,可论起捶人的能力重伤之前的曲三叔都比不上。 “好吧!这场威风就让阿姐耍了。”曲江耸耸肩,将曲卿瑶推了出去,灵巧的手指一勾将曲卿瑶的本命灵虫挑了出来,随后一双桃花眼颇是戏谑地看向了脸皮子松动的薛邬。 “我刚刚是说错了话,薛老狗不过就是只送上来讨欢心的玩意。” 络腮胡白净面的男子看似无意,实则身形就在薛邬三尺之内,且隐于袖中的手也爪状,好似只要薛邬对曲家子弟一动手,定会在曲家救援之前将人给救下来。 毕竟薛邬开口就说了,这“贵人”是来求人的,虽是没安好心,但也知道先礼后兵。 曲卿瑶知道自家妹子脑子好使,且不会胡说八道,抬手灵虫直接卷起身子朝薛邬杀去。 “你真当我不敢下死手!”薛邬朝后退了几步,络腮胡男高瘦的身子竟出现在了他脚后。 两人不经意地一撞,薛邬竟脚步踉跄地朝前几步。 薛邬神色一慌,可毕竟是做了十几年家主之人,立马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曲家子弟给扔了出去。 曲卿瑶的灵虫分出一股接住了飞来的族弟,剩余的灵虫将薛邬团团裹住,尖利的虫牙啃在了皮肉之上,薛邬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从虫口泄了出去。 “大人救我!”薛邬惨叫一声,双臂挡在胸前狼狈地抵挡,三角眼仍不死心地瞧了下络腮胡的白净面男子。 络腮胡的白净面男子听了竟向旁边侧开,悠哉悠哉地摸着自己满面的胡须。 薛邬后路已开,非但没有朝后撤,直接真气覆盖于全身,轻轻地一震就将身上的灵虫给震晕下身,随后抬掌朝面前飞来的曲卿瑶拍过去。 猜错呢?薛家真得抱上了大腿! “阿姐!”曲江急声一唤,面容浮现出忧色,可那双桃花眼只是冷冷地盯向络腮胡的男子。 “小丫头有时候不要装得太聪明!做个糊涂人也挺好的,毕竟在王府中越糊涂活得越长久!”络腮胡男粗粝的嗓音在曲江耳边响起,好似在提点曲江刚刚的小聪明。 不知何时,络腮胡男子出现在曲江身后。 腻人的香粉味瞬间充斥了曲江的鼻腔里,熏得她眉头一簇,唇角却忍不住地向上一勾。 “大人!我这聪明人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络腮胡眉头拧起,衣摆被一阵狂风卷起,曲家两姐妹居然在他面前诡异地换了身形。 薛邬掌心中泛着幽光的银针离曲江的眼珠子只有几毫,演武场青石块咋起,藏在地底的针线将双方死死地困住。 兵器的冷气刺激得曲江眯起了桃花眼,人却悠哉悠哉地晃着悬在半空中的小腿,一点也不怕拴在身上的丝线断裂,手掌直接勾住了薛邬身上迸发出的丝线。 络腮胡男子控制的丝线源头便在薛邬身上,从人进来的那一刻便悄无声息的丝线便爬满了整个演武场,两方都被控制在他手中,除了这不要命的曲江。 “真是不知死活!”络腮胡男子胸口起伏,手中抓着一把从面上扯下的胡须,面上斑秃一块显得无比的滑稽。 曲江听了晃悠地更加欢快,嘴里哼出了绵软悠长的小调,微弯的桃花眼直愣愣地瞧向络腮胡男脸上的那块斑秃。 “大人!哦不!公公,你胡子掉了。” 络腮胡男子细长眼瞪得溜圆,心疼地捧着手掌心中的胡须不死心地往面上按,可越按面上的胡须越少。 “我的胡子!”络腮胡哀叫一声,胡须脱落处显露出的血孔瞧来十分的恐怖。 曲江一下没了声,手指有些犯怵地扣着掌心。 这阉人的胡须根本不是贴上去的,而是活生生地种上去的。 中州京都的皇家贵族最爱豢养些五根缺一根的阉人办事,这些阉人了无牵挂,忠心耿耿,却又因没了根,做事更加狠毒。 曲江眼拙只是以为这贵人是个爱好红妆的粗人,没想到是个爱胡子的阉人。 “你这小娘们!”络腮胡阉人冷冷一唤。 曲江抬头露出了这辈子最纯真的笑容朝人一笑,“公公!我赴汤蹈火也定会把大小姐的事办得巴巴试试!” “大小姐的事……”络腮胡阉人细长的眼眸中寒光一闪,便满是温柔地朝曲江勾勾手指。 演武场中的丝线瞬间像活过来一般,疯了似得布满了曲江的身躯,只留下了出气的口子,便慢慢地收紧,紧的曲江都快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声响。 “你快把江儿放开!”曲卿瑶零星的灵虫撞向了络腮胡阉人。 一根带着真气的丝线直接将灵虫串成了串,之后便扎进了曲卿瑶的肩颈处把人挂在了半空中。 “你们再胡闹,咱家就把你们串成糖葫芦!”络腮胡阉人轻轻一笑,淡淡地语气却说着取人性命的话。 曲家子弟或害怕或激愤,可全都被曲三叔狠狠地压制住。 同薛邬拼命还能有活路,和这阉人拼命却是在找死! 络腮胡阉人满意地点点头,顺心地一笑,“咱家是求于曲家,可也不是非得求你曲家!” 穿透曲卿瑶的丝线勾住了她的脖颈收紧,漏风的嗓子却还不断的发出声响,“江儿!” “你放了卿瑶姐!” “呜呜——阿爸你们在哪?” “谁能救救卿瑶!” 第3章 随身老爷爷 曲家一片混乱的哭喊声。 “哈哈!我狗腿子做不成,你们曲家也不好过,曲家天才死了,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和我薛家斗!” 薛邬闷声大笑,疼得面容扭曲,却目光直勾勾地瞧向半空中垂死的曲卿瑶。 薛邬三角眼眼角疯狂抽动,盯着面前丝线粽子,嘴里发出惊恐的呵气声。 “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聒噪!”络腮胡阉人手指一停,厌弃地向后一瞪。 他最烦坏他兴致之人。 游动的丝线僵在原地,路上阉人又惊又怕的盯向了自己的作品。 “这小娘们是不要命了吗?” 丝线包裹的“粽子”不断的晃动,缝隙中淌出的血迹在石板上留下了血泊。 丝线已经割入曲江的血肉,双目血红的曲江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的扭动,真气在全身经脉快速流动,冲击着心脉处的堵节。 灵茧诞生于医者心脉处,曲江的本命灵虫因祸事灭亡,本该消散于天地中,却又重新结茧于曲江心脉处。 流转的真气堵在了心脉处,曲江就像个不断充气的气球,金红色的真气将她的皮肉充满,裹着的丝线也染上了金红色,只有发间插着木签子疯狂吸收着满溢出来的真气。 “走火入魔呢?”络腮胡阉人喃喃,从丝线传来的炙热灼烧感让他断了与“粽子”的联系,阴鸷的目光却直勾勾地瞧过去,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一拍腰间破旧的布袋子,只见一只满身流疮的虎状的妖兽出现在了络腮胡阉人的身旁。 “入魔之人就算救下,也只会成为一个疯子,沈王府可不会娶一个疯子!这趟差事看来是办砸了!”络腮胡阉人叹息声越发的重,手中的丝线爬上了场中所有人。 “你们说,要是咱家来之前,曲家就被妖兽给灭了门,这差事就算办砸了,主子也不会太怪罪吧?” 络腮胡阉人手中的丝线才成了他口中的魔,捆绑着人的躯体,用着虎兽收割人的性命。 薛邬抖动着身躯藏在了巨茧之下,嘴中不断地念叨着往日不信地佛经。 一只沾血的鞋面却出现在这不虔诚的“佛徒”跟前。 “就差你们两了。”络腮胡阉人不遮掩的阴柔之声传入人耳。 就不该凑着热闹!薛邬死命地闭上了眼。 “嘶啦”一声,是刀入皮肉声,薛邬眉头一紧,等了半天却没有疼感传出来,迷惘地真开了双眼。“这……” 一抹金红色长发的女子一脚站在了虎兽的兽头之上,将虎兽压在杀戮的丝线之上,用着它主人的丝线结束了它的性命,随后那双沾着血迹的墨色瞳孔的双眼冷冷地俯看脚下人。 “还活着?没还有疯?” 瞧着曲江那双桃花眼虽冷清却无疯意,络腮胡阉人十分头疼的敲打着脑门,“可惜有些迟了。” 可惜已决定灭她满门!络腮胡阉人的丝线不再穿刺皮肉放血将人钉在原地,而是根根朝着人的命脉刺去。 虎兽被杀掉,就只能他亲自动手。 鞋底的丝线滑动,曲江冷清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耐,脚尖朝下一点,双指一并直接抓住了身后那根发灰做旧的线。 丝线立马停止游动,甚至发出了活物的痛呼声。 “本事倒是长了几分!”脸上阉人嗤笑一声,笑声未停便直接冲到了曲江的跟前,一掌朝着曲江的脑门拍去。 直取性命。 曲江身躯诡异地朝后折叠躲过一掌,如若无骨般扭转了身躯,脚尖直接踢向了络腮胡阉人的太阳穴。 络腮胡阉人眼中兴味更足,掌成爪地抓住了曲江的脚腕,“小娘们你是玩不过咱家的。” “咔嚓!” 曲江脚腕直接被扭断,她不顾伤势飞身旋转用另一只脚朝着阉人的脸面狠狠地踢下去,阉人直接被踢飞在墙园上砸出了一个巨坑,随后一股金红色的火焰从那个大坑中迸发出来。 “赢呢!?” “我们得救呢?” 场中还算清醒的人抬头望向了悬在半空中的曲江。 火红色的发丝飞舞,曲江那双桃花眼却死死地盯住大坑。 大坑未有动静,死去的虎兽先张开了破掉的大嘴一口咬向了曲江。 曲江抬臂抓住虎兽的下颚,直接朝地砸下去,平整的青石板中破出了一个人身又被砸成了一团。 平静的桃花眼中却忽地泛起波澜,曲江朝重伤的曲卿瑶冲了过去。 “呵呵……咱家说了你这小娘们斗不过我!”满头发丝披散在肩头,阉人一身狼狈,目光怨毒地看向了曲江,嘴角却不断发出大笑,得意地将手中的曲卿瑶在半空摇晃。“只要你死,我就放过她如何?” “江儿……不要……不要……”鲜血从曲卿瑶的口中流出来,她却依旧不断地开合着嘴。 “阿姐!”曲江冷清的眸子中闪过痛苦,痛苦地抱头蜷缩在地上,金红色的真气也染上了死气。 “你瞧瞧没有烦恼根也是件好事!”络腮胡阉人轻拍着衣衫上的灰尘,所有的丝线尽出朝曲江杀去。 “噗嗤!” 一只白皙纤细穿透了络腮胡阉人的胸膛,另一个曲江出现在阉人身后。 丝线中裹挟的“曲江”化成了一只老蝉,挥舞残破的薄翼停在了曲江的肩头。 “灵虫死而向生!你那是蛊!蛊!”络腮胡阉人眼中的惊恐化作了疯狂,咳血的嘴脸死死地挨近了曲江,“我就算死,你也不得安生,我在地府中等着你!等你!” 丝线炸开,穿透了整个曲府,却又被一光圈死死地压制在了曲府当中。 死地般的曲府中,浑身染血的薛邬小心翼翼地蠕动着身躯,场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团光影。 那团光影化作了一名男子,墨发红衣,似仙不似人,他突兀地出现在曲江的身后,半透明的手附在她的手腕处,轻轻地一拉将插入阉人腹部的手给拉了出来,随后将发间的木签子物归原主。 “你瞧见我呢?”男子那双含情目一弯,“可惜你不该瞧见我!” 围在曲府的光圈消散,曲府恢复如初,却又人去楼空。 祁州城外,兽潮起,却有着一群商户不怕死的跑商。 商户马车之中一辆,本该死去的曲卿瑶捏着手中的信满眼忧愁地朝外去,“江儿你到底还活着吗?” 第4章 命不久矣 “你是谁?” 丰茂的丛林之中,曲江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桃花眼中满是警惕地看向身前不足五米的男子。 男子眼角处红痣随之向上一抬,那双含情眸带笑地向下一瞧。 “你猜猜?” 曲江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斑驳的光影照在男子身上,仿佛一位不存于世间的神子正用着最怜悯的姿态瞧着世人。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曲江瞳孔一缩,嘴角不禁抬起,吊儿郎当地朝树上靠去,双手装作十分随意地垂下,桃花眼上下一扫。 “我猜?我猜你是我儿,姑奶奶是你娘亲!” 曲江身似一只橘虎往下扑,手中抓着的泥渣子朝男子的面门上扔。 男子含情眸中的笑意微冷,身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曲江眉头一挑,下落地姿势更加迅猛。 “扑通”一声。 男子如同没有实体店光影,曲江直接穿过去摔在了地上。 “你…”曲江小嘴微张,在树木丛生之处身心阵阵发寒。 他不是人 林中风吹过,男子红衣随风卷动,“我?我不是你儿吗?” 男子手随意一挥,微风变成了狂风,卷动四周树木,藏在灌木丛中的小动物低矮下身子将头埋在了泥土里。 腥臭的气味随风窜入了曲江的鼻腔里,冲天的威压从身前的灌木丛中传来,一只半米高的全身毛茸茸的小肉熊直接变成了两层楼的巨熊,熊口中发出巨吼声,掀开了树木,直接在森林中冲出了一条白痕。 曲江全身陷入了泥土中,满是灰土的小脸满是死寂地瞧着这冲天巨兽。 巨狗身有巨力,能掀翻高山,为高阶灵兽,而这种凶兽怎么会出现在这普通丛林中。 强忍着四肢传来的无力感,曲江艰难地蠕动着身子,降低存在感地朝旁边挪走。 巨狗喜食人生魂,怎能放过曲江。 巨狗又是一声巨吼,脚上三个大蹼直直地朝曲江踩去。 曲江心腔中沉睡的蝉蛊微微颤动,经脉中泛着死气的金红色真气开始往外冒。 蚍蜉撼树谈何易?曲江却不会坐地等死。 金红色的真气刚浮于曲江身体表面,她发间的木签子忽然闪动,男子忽然出现了曲江身前。 “滚!” 巨狗怒吼,卷起狂风。 “吾乃沈丛三,送你归西人!”沈丛三又是轻轻地挥动手臂,巨狗的吼声憋回到胸腔中,巨形灯笼的眼睛露出惊恐之色。 随后飓风起,直接将巨狗卷在半空中,又狠狠地砸向了地面形成了一道坑洞,巨狗浓密的毛发间渗出了血迹,缩成了原先的小熊发出幼兽的嘶鸣声。 ------------------------------------- 大战过后的秃地中一团金红色的人形静默地躺在上面,不知生死。 从惊吓中回过神的野兽感受到温暖好奇地朝前围拢,可刚一靠近就四肢无力地跪倒晕了过去。 沈丛三眉头轻蹙,抬手卷起一阵风将这些野兽抬离了此处,随后一阵光圈包裹住了这片秃地。 还活着吗? 沈丛三悬在半空中,双眸紧紧地盯着昏迷不醒的曲江,伸手想要触摸她。 未想曲江散发出来的金红色真气化作一只巨蝉朝沈丛三疯狂的扇动翅膀。 狂风卷起无形的火焰朝沈丛三席卷,他身披着的红衫却未动,只是上面的颜色越发的红艳。 “放肆!”沈丛三冷喝。 蝉蛊尖啸,转头又重新缩回了曲江的心腔中。 沈丛三眉头一挑,一指朝天,光圈瞬间缩回了他的指尖。 “好好睡吧!” 光圈随沈丛三一甩直接框柱了蝉蛊,蝉蛊翅膀微颤,最终深陷了沉睡中,金红色的真气也渐渐平息。 “喝——” 曲江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手抓着胸口处的衣衫不断地大喘气,仿佛下一刻就要重新晕厥过去。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沈丛三指尖触及曲江眉心,一股生气灌入了曲江身中,她呼吸平缓自然,沈丛三的身型却变得些许虚无。 “沈先生够了!”曲江抓住了眉心处的手指,抿平嘴角向后仰头。 “先生?”沈丛三那双含情眸似笑非笑地瞧着那张疏远倔强之色的小脸,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脸旁。 曲江心虚地将目光转向另一侧,喉间发出干笑声。 鬼知道自己嘴臭臭到了一尊大佛身上。 深坑中的巨狗发出了临终前的嘶鸣声,血腥味飘入了曲江的鼻腔。 好香! 曲江全身上下的细胞宛如一张张大开的嘴在叫嚣,瞬间那双桃花眼变得无比的血红。 舌尖在唇上一滑而过,曲江的双眸直勾勾地看向了快要闭气的巨狗。 “你想死快点?我可以帮你!”沈丛三淡淡地说道。 一语点醒! 曲江的双眸恢复了清明,惊恐地用手堵住了鼻子,可那血腥味总是能找到缝隙地钻进来。 “你在尝试把自己憋死?” 沈丛三一张脸猛地凑到了曲江的眼前。 “哈——呼——咳咳”曲江直接被一口气呛得狂咳不起。 沈丛三无奈地摇摇头,指尖再次点在了她的眉心处。 气流流转,那股子饥饿感才稍微减弱。 曲江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从眉心处移走的手指,转眸颇为疑惑地瞧向了沈丛三。 沈丛三被她逗得一笑,好心地劝慰道:“没事!” 曲江呼吸一松。 “只是你快要死了。”沈丛三平静地讲述着这个事实。 “我……我怎么会死?”曲江刚想反驳,抬起的手臂又无力地掉了下去。 我真的要死呢? 那阉人惨白的脸猛地出现在曲江的脑海中。 他要在地府中等着她? 曲江心腔中的蝉蛊轻颤了下翅膀。 一个爆栗敲在了曲江的脑门上。 “疼!”曲江脑子再次清醒,可怜巴巴地捂住脑门瞧过去,转念又想起自己刚刚的蠢样,只能将脑袋给低下去。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曲江可不想在死前还欠着先生!沈先生您开个口,只要不是天上星月,我都给先生弄来。”曲江安然一笑,“用来报先生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你不欠,我欠,所以你这条命我替你续上!”沈丛三微微地摇摇头。 两人同时开口。 一人清醒一人懵地互相对视起来。 救命之恩!? 第5章 师傅! “沈先生,这肉快好了吗?” 曲江桃花眼直勾勾地瞧着篝火上转动的兽肉,小脑袋也随之一下一下地晃动。 沈丛三指尖一划,一片风刃割开了烤的焦酥的外皮,肉汁立马等不及地流了出来,抬手又将这裂口给磨平。 “好……”沈丛三刚一开口,却一眼瞧见了曲江那副小馋猫样,眉头向上挑起,脑袋摇了摇,“还得再等等!” 曲江桃花眼虚眯狐疑地瞅了眼沈丛三,再瞅瞅篝火上的烤肉,捏着鼻子呵呵直乐。 沈丛三眉头挑的更起,指尖携风朝肉团扎出无数的小孔,巨狗肉中的蒸气一下被排出,四周被熏得白雾雾的。 随后四周的林中草药纷纷朝着沈丛三聚过来,还未到他身边就成了一团团药液混合在一起,一泼一撒之间直接裹住了肉团,清香混着肉味弥漫开来。 曲江嗅闻空气中香气,桃花眼整个都亮了起来,全身上下的细胞也开始张开大嘴吞噬着香气。 好饱! 曲江摸着空落落的肚皮,歪头瞧着那块香肉。 怎么自己还没有吃就饱呢? “巨狗肉虽不是奇珍异物,但也是高阶灵兽的血肉,寻常武者根本就不能吞服,否则虚不受补!”沈丛三直接取下了整个肉块放到了曲江的跟前。 虚不受补!? 曲江桃花眼一瞪,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沈先生,我现在不过九阶中段的武者,这……这能吃吗?” 沈丛三含情眸一弯,“你当然不是寻常武者,放心吧!” 曲江激动,吞咽了嘴里的唾沫,急不可耐地将肉块塞到嘴里。 醉人的味道刚刚满足了曲江的味蕾,沈丛三便又再次开口。 “你现在就如同一个漏勺,就算吃下整只巨狗,补得东西也会全部漏出来!比如这漏了,这也漏……” 沈丛三的手指不断地在曲江穴位上轻点。 曲江先是感到一麻,微凉的指尖移开后灼热的气流瞬间绽放开来,疲软的身子又重回了往日的活力。 “运功!”沈丛三提醒道。 曲江惊醒过来,桃花眼狐疑地瞧过去。 沈丛三忍不住一个爆栗敲在了她的脑门上,“长春功!” “可……沈先生我早就练了曲家功法。”曲江急着解释。 沈丛三叹了一口气,双指一搓,曲江心腔中的光圈被点亮。 心腔中的蝉蛊直愣愣地出现在曲江视野中。 沈丛三指尖的灵力轻抚过蝉蛊,像是在瞧艺术品般痴迷地瞧着它。 “你的灵虫重生为蛊,为天下不容,因此你这承载蛊虫的躯壳就成了漏勺,不过蛊任然是灵虫,你依旧能靠着它成为医者。” 曲江眉头紧皱,踌躇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没用几次命都快给耗光了,我还要靠它成为医者?” 沈丛三双手一摊,“反正你也快没命了。” 曲江拼命地拉平嘴角,才忍住了抽搐的嘴角。 “没命就要拼命,长春功以吞噬万物为核心的养身功,寻常人修炼常会吞而消化不了灵物爆体入魔而死,你这漏勺可谓是修炼此功量身定做的天才。”沈丛三夸赞道。 虽然这夸奖听着总觉得心塞,曲江却只能勉强的抬起嘴角附和地点点头,随后立马闭上眼,筋脉中由巨狗肉诞生的灵力通过长春功转化成灵气。 一圈一圈。 山岚色的灵气带动起四周的大树和灌木丛疯长。 沈丛三牵引出巨狗体内的鲜血洒在了这些树木上,干黄的树木立马又重回翠绿之色,伴随着曲江的呼吸一同起伏。 看似消停下去,树木又被点燃。 瞧着一半绿一半红的曲江,沈丛三轻点了下眉心,抬手用风将红色的真气从树木中拔出放到了篝火中。 真是不省心!曲家功法也不寻常物。 沈丛三撇了下嘴,灵力却融入了曲江体内护住了她的筋脉。 “我突破呢?” 浮于表面金红色的真气与山岚色的灵气收回了曲江体内,丹田处气雾浓密的凝成出一颗水滴。 “筑基!恭喜你迈入八阶武者、医者。”沈丛三莞尔。 曲江连忙起身弯腰作揖谢道:“谢沈先生传教之恩。” “沈先生!?”沈丛三复言,颇是不满地将眉毛凝成一条线。 曲江的桃花眼弯成了小月牙,向下的身子压得更深,“师傅!” 我终于又有…… 沈丛三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后又流露出死寂的空洞感,连带着他的身躯也开始变得稀薄。 “师傅!” 曲江连忙向前,却被风屏给挡在原地。 沈丛三疏离的目光一瞧,冻得人遍体生寒。 “师……” “你还是称我为沈先生。”沈丛三淡淡说道,周身的气压一收,便朝着曲江一招手,“不过是教了你一不值钱的功法,当不起这声师傅,就当做是这几年真气孕养之恩。” “好的……沈先生。”曲江手指滑过发间的木签,拧着眉头点点头。 她早就猜出了沈丛三是从发钗中所出之人,更猜出了曲家祸事是靠他处理了尾巴,不然自己全手全脚地待在此处。 “沈先生……” “轰”的一声巨响。 巨狗的身躯整个被点燃,刚刚长势迅速的树木精华化作了灵气裹挟在上面。 “咕噜——” 沈丛三挑眉一笑。 曲江耳朵尖尖染上红意,不知所措地摸着鼻头,头顶上立起的一抹红发随风飘扬。 “不饿?”沈丛三一问。 曲江摸了下鼻尖,口腹之欲为重,再说能吃才能练功。 “天地之间有各种奇珍异物,或植物或动物或矿物,甚至是人族、兽族、魔族都有可能成为灵种,只有吃了灵种,才能补足你漏筛子般的身子。”沈丛三解释道。 沈丛三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了一团光圈敷在了曲江的身上。 曲江头上立着的红色呆毛垮了下去,随后光焰变弱地又重回到木签子中。 “我隐藏了你曲家功法,以后你就好好地做个没有灵虫的医者,好好收集灵种补全自身。”沈丛三缥缈的声音在耳边一吹。 “没有灵虫的医者,不就是个混子武者吗?”曲江猛地捂住嗓子,含情眸中闪露惊恐之色。 第6章 雾地鬼市 弯弓搭箭! 桃花眼中绿光一闪,冰冷的箭头便刺穿了驼鹿的脖颈。 驼鹿发出一声悲鸣,却没有立马倒地,愤怒的鹿眼直直地盯着罪魁祸首。 曲江将箭羽放回箭袋中,反握弓,飞身朝驼鹿直撞而去。 不知死活的人族,放冷箭不说,现在竟敢想和它直接比力气!? 驼鹿鼻腔中喷出了气恼的白雾,四只蹄子在泥土中掘处了深坑,嘶叫一声直接冲上前去。 曲江嘴角一抬,两者快要碰面时,筋脉中的金红色真气毫不遮掩地浮于表面。 驼鹿惊得前蹄一掀,可还是来不及刹脚。 曲江抓住鹿角飞身坐到了驼鹿的后背上,长弓一转用弓弦勾住了驼鹿的脖颈一拉。 驼鹿瞬间没了声息。 山岚色的灵气爬上了曲江被飞溅的碎石而划破的伤口,顺势将真气给压了回去。 “不错!”木签上光亮一闪,出现了个男子的身影。 “沈先生!”曲江嘴角向上一勾。 “猎杀只低阶灵兽都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确实不错。”沈丛三淡淡地说道。 曲江嘴角的笑瞬间凝固,手悄默默地将脸上沾染上的鹿血给抹掉。 “下次只能用灵气杀敌!”沈丛三冷言提醒,手中引出的灵力将鹿血裹挟到药瓶中,顺手用林中雨露将曲江身上血迹给清洗干净。 “鹿血应当及时处理,不然里面的血煞之气就会消散!”沈丛三将药瓶递上去,一眼就瞧见曲江光点头却不动脑子的模样,声音陡然变凉,“曲江!” 曲江手指摸摸鼻尖,“沈先生,医者是靠灵虫治病医人。” “蠢!笨!”沈丛三指尖按压着眉心。 曲江生来就在边陲小镇,再加上八岁时灵虫被毁,曲家人根本就把她当做是普通族人培养,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成为医者所需所知。 微凉的指尖朝着曲江眉心一点,沈丛三眉头一挑一问,“嗯?我是你师傅?还是你是我师傅?” “当然是您……”曲江立马弯腰认怂。 沈丛三面色刚一放缓,立马又化作了一团光影附到了木签上。 曲江的面貌身型也发生了变化。 “曲小哥!”莽汉粗声从远处传来。 曲江瞧着自己一双修长的手,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叹。 曲江脚下的一处小水洼将她的身影照了出来。 活脱脱瘦小版的沈丛三。 “怎么不喜我这副模样!?”沈丛三的质问中带着两分调侃之意。 “喜欢!喜欢!”曲江嘴角勉强的笑一收,轻弹衣摆处的细灰,转身朝后一抱手,“刘兄!这驼鹿就麻烦你帮忙处理!” “曲小哥你不仅长得一表人才,更是身手了得,要是我家妹子没出嫁定会将她带出来见见你。”壮汉刘三夸赞声说得唾沫直喷,一双大眼却拐着弯地落在板车上的驼鹿尸体。 曲江嘴角不经意地向下一撇,立马挂笑道:“刘兄谬赞,我不过是运气好!而且取货容易卖货难,我这匹驼鹿还得靠老哥你帮我出手。” “包在我手上!”刘三拍拍胸脯,一张莽汉脸上市侩之色十分厚重,双手一搓,“只是近日来各猎队进入星落森林中狩猎,货物实在是卖不出什么钱……” “刘兄,以后我猎到的灵兽三七分成,你三我七如何?”曲江眉头一挑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 刘三爽朗一笑,厚掌直往曲江肩头上拍,“还是曲小哥是兄弟!” 曲江一手擒住了刘三的手腕往下一拉,虚眯着双眼勾唇一笑,“兄弟都做到这份上了,这次你就带我去雾地的鬼市瞧瞧如何?” 星落森林边缘处有一块云雾缭绕之地,寻常野兽窥不见里面事物不愿进,灵兽不喜这雾气不愿进,倒是成了人族在星落森林的一处落脚点,更是成了四周的一处较大的鬼市。 曲江吃了巨狗之后,便被带到了星落森林边缘处修行,一路收集着修炼长春功的物资制作灵膳来延长寿命,可现在独独差了几株月光草,只得找寻门路进入鬼市去碰碰运气。 “刘兄!?”曲江唤道。 刘三一拍脑袋,面露难色,“曲小哥你也知道雾地鬼市推荐名额我一月就一名,要是送你进去的话,我那客人就进不去,我谈好的生意不就黄了吗?” 说到此处,刘三长吁短叹。 “六四分!” 曲江刚一开口,刘三纠结地面容一消,手中的皮鞭一甩,拉车的狼犬狂吠几声拽着板车朝前直奔。 “还是曲小哥爽快!不过到了鬼市你可要跟紧我,免得得罪了里面的贵人。”刘三笑着提醒道。 不是爽快,是冤大头吧! 曲江心里白眼一翻,脚底灵气一生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 浓雾中伸手不见五指! “刘兄!刘兄!”曲江眼瞳不断地打量四周,整个身子绷得僵硬。 曲江被刘三带到鬼市之外便先独自离开,没想人刚走没半刻,林中浓雾外涌把曲江给裹挟在浓雾中。 曲江本想从浓雾中出去,可没想这雾气比传言的更加棘手,竟能将人的五感封闭在一米之内。 “沈先生!”曲江眉头拧成一条线,心焦地唤道。 可没想木签子沾了雾气之后也没了灵气,如何唤沈丛三也没有动静。 头上悬挂的太阳也要被浓雾给遮掩住,曲江却只能急的原地踏步。 “曲小哥!” 一张白面猛地凑到了曲江的眼前,在红色灯笼下显得无比骇人。 金红色的真气猛地窜了上来,曲江连忙默念长春功才将其压了下去。 曲江裂嘴虚气朝白面具一笑,“刘兄,你倒是将小弟吓了一跳!” “哈哈哈!”刘三扯开面具大笑,“曲小哥你胆子倒是不小,上次我一客人直接被我吓得直叫爹。” 曲江嘴角的笑愈发得勉强。 刘三也知自己开得玩笑过了头,连忙将手中的面具给了曲江,“曲小哥可要把东西带好了,毕竟鬼市在星落森林中,要是被人看见面貌惦记上,死了也会被当做给野兽吃了。” “受教!”曲江谢道。 一盏红色照开浓雾带着人往深处走去,只留下了一串淡绿色的脚印。 第7章 赌石 红红的灯笼将浓雾给照开。 可你只要从灯笼的红光中走出来,立马就会迷路走丢。 “曲小哥别瞧了,你要找的药房前面就到了。”刘三开口催促,脚步急切地朝前冲。 曲江的目光只能从那一张张不同的面具脸上移开,加快了脚步给跟上去。 雾地鬼市倒也奇怪,宽敞的街道上没有一个小摊小贩,只有大门前挂着红灯笼的店家瞧见有面具人从里面进出。 “到了!”刘三一口吹灭了手中的红灯笼,站在大门前朝里面一指,“曲小哥药房就在里面,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曲江狐疑地一瞧,见他如此坚持也只能推门进去。 “一贴要五十两银子!” 半大少年双脚放在木桌上,手中拿着闲书翻看。 哪有半点生意人的样子,倒像是强买强卖。 见曲江半天没有回应,少年嘴里叼着的杂草一口吐在地上,目光上下一扫,“新来的!?” “哎!新来的果然不懂规矩!”少年敲了敲身后的木匾,“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来我们药堂买药得先买上一副膏药才能进去。” 得!这是买路钱! 曲江砸吧一下嘴。 我说那刘三不进来,原来是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曲江从钱袋子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桌面上,没想少年竟又用手敲了敲桌面。 “不够!” “不够!?”曲江眉头一挑,双眸直勾勾地瞧着少年面上的顽童面具,随后又拿出一锭银子往前一推,“小哥,是我坏了规矩。” 少年咕噜吞咽嘴里的唾沫,骂骂咧咧地将银子揣到怀里,“看你识趣,还不快点进去!” 曲江吹吹手掌,抓着副膏药就疾步进去。 小鬼难缠,但苦头得让他吃吃。 曲江可是在银锭子上抹了一层巴豆粉。 “万宝阁!” 好好的药堂叫这个名字。 曲江嘴角一撇,便推门而入,腐败味扑面而来。 “糟蹋!” 清冷的男声猛地在耳边响起。 曲江脚步一顿,手往发间上的木签子上抹去,眸中流露出丝丝幽怨。 “困了,睡了,刚醒!”沈丛三十分“真诚”回应。 曲江嘴角抽搐,紧张地往里面一瞧。 “灯笼照不到这里!”沈丛三说道。 曲江往脚下一瞧,果真鞋面上没有红光印着。 “客官有什么买的吗?”里面的伙计问道。 发间的木签重回暗淡。 曲江也不敢耽搁连忙进了里屋。 “没有呢!?”曲江声调拔高,有些懊恼地敲打面具,探究的目光落在了伙计身上。 伙计也是立马弯腰赔罪,“这位客人,我们店里的月光草前几日都被人买走了,要不你过些日子再来?” “都被人买走呢?” 曲江也是随阿姐一同读过几本草药书,这月光草含有毒性,寻常人也用不到,更不会一次性买这么多。 曲江摸出碎银子往桌面上一放,“小哥要是草药到了,麻烦你帮我留上几份。” “不麻烦!不麻烦!”伙计一脸谄笑地将碎银子往里揣,好心地往身后一指,“客官来一趟也麻烦,要不要来里面玩玩?” 曲江眉头一挑,雾地鬼市果然野,药房还有好东西玩玩,在祁城她可是只能在家里待着。 发间的木签发烫。 曲江连忙收了自己的小心思,刚想开口拒绝,没想发间的木签烫的更加的厉害。 嗯? 眼珠子咕噜一转,曲江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 “客官你放心,我们这可有黑市最大的赌坊!保准你玩得开心。”伙计开口说道。 赌坊!? 曲江唇一抿,兴趣顿时少了大半,却只能在滚烫木签子的催促下杨杨头,“带路吧!” “得嘞!”伙计赶忙引路。 “豹子!豹子!我赢了!” “怎么又是……” 刀尖舔血的汉子围坐赌桌疯狂的下注,最终只有几人能赢,大多数却输得一本无归。 “客官你要去玩玩吗?”伙计瞧曲江伸脖子一脸好奇模样,十分好心地推荐。 曲江摇摇头。 木签子从进了赌坊后就没有动静,莫非是又困呢? 木签啪得一声掉在了石板上,滚了几圈滚到了一堆怪石上面。 “啪”的一声,曲江将银子扔到了赌石摊子的伙计手上。 “我玩这个!” 赌坊最坑可不是玩牌,而是这赌石头! 这些石头可不仅仅能开出宝石,更是能开出些其它物件,比如能开出,甚至能开出灵种。 曲江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怪石,木签在手指间上下翻。 “客官你想好选哪个吗?”伙计热情慢慢浇灭。 眼前这客官实在是选得太久了,要不是手里拿着银子,他到以为是来逗他玩得主。 曲江瞪了眼手中的木签子,可就是没有反应,只能闭着眼挑了一块。 “开石头咯!”伙计高喊一声。 赌桌前的汉子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里面瞧,瞧瞧又是哪个冤大头居然跑来赌石头。 伙计也是个手艺人,手掌用真气包裹往怪石上一搓,层层石粉搓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石芯,石芯泛着奇怪的光泽。 一发入魂!?自己也是天运之人。 曲江不禁抬眉往里面一瞧。 伙计只是继续搓石头,光泽轻轻地一搓就掉了下来。 “废石一块!” 伙计将石渣往曲江面前送,还生怕旁人不放心将手掌翻转一下。 “客官还继续吗?” “开!”曲江将怀中的银票扔向了伙计。 十发入魂! 曲江红着眼直勾勾地瞧着开石伙计的双手,却只有石灰。 “切!又是一个赌石赌得裤衩都没有的倒霉蛋!继续继续!” 也怪旁人看了没兴致,只怪曲江实在是没有运气,连开了好几枚十块,除了开出个没有生息的虫卵外全都是空心石头。 “客官还来吗?”伙计吹掉了手中的石灰,不慌不忙地瞧过去。 他可见过无数上瘾的客人都是这副模样,结果都是玩得啥也没有。 “继续!” 曲江红眼大喊,一掌将银票子拍在了桌子上,直接将桌子给拍散了。 上面那红灯笼咕噜的滚到了伙计脚边。 “诶!客官红灯笼可不能毁了!” 曲江却慢慢悠悠地将木签插回了发间,指了几块怪石,“给我包起来,我回去自己开!” 第8章 翻脸不认人 “客官,这可不合规矩!”开石伙计抄起一杆长棍按在了曲江的手背处。 “怎么?我没有掏银子吗?”曲江眉头一挑,从钱袋子扔到地上。 “当然不是!”伙计乐呵地想要去捡银票子。 手中的长棍却被人给抽出来,伙计后背出来剧痛直接按到在地上。 “你……”伙计痛呼。 曲江把指向脸的手指给撇开,视线在几处红灯笼处一转又落在了脚底下,“万宝阁是想店大欺客,还是你想欺客!” 伙计面色一沉,眼珠子一转,苦着一张脸哀嚎,“开石的手艺小的都是练了十多年才敢上手,这不是怕你毁石,落得财货两空吗?” 曲江眉头一挑,转身一屁股坐到了伙计身上,手往他脸上轻拍,“你不就是欺负我新来雾地,欺我在此处没靠山?” 伙计嚎也嚎不出口。 曲江冷眼扫过几处红灯笼,手中长棍砸地将怪石击飞在半空,然后探手要抓入怀中。 “客官,老夫替这小子向你赔罪!”黑衣白发的老者,面上没有带面具,直愣愣地出现在了赌石摊前,一把抓住了曲江手腕,衣袖一裹,怪石都落在了他的怀中。 完了! 曲江薄唇一抿,发间插着的木签墨色浓重,似有轻响传出。 山岚色的灵气附着于长棍之上,曲江丝毫不客气地一棍敲在了老者的后背上,衣裳瞬间炸裂开来,衣服碎片掉落在地上。 老者身型不动,依旧死死地抓住怪石。 “嘚!”曲江见一棍子打下去老者动都不带动的,只能无奈地一摊手,“老先生你要开就开!不过……” 曲江面具空洞处流露出的凶光落在了伙计跟前。 老者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双手捧着怪石递到了曲江跟前。 准备和气生财呢? 曲江歪头一笑,刚捏起一块怪石,怪石裹着的石粉便掉落下来。 曲江连忙成拳将里面的东西给护住。 “伙计手上功夫不行,肯定是刚刚开石时出了毛病!”老者挂笑道歉,双眼却直勾勾地瞧向了曲江的手心。 “既然已经开了,就拿出来给大伙瞧瞧呗!” 赌徒中有人起哄,四周的瞧热闹的人都瞧向了曲江。 曲江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指尖在触碰到木签时给放下来。 “老先生我的好运气都被你毁了!”曲江叹道,摊开掌心一团石灰落在了地上。 “切!这臭手装什么装!”看客转身就走! 老者眼皮子直抽,将剩下的怪石交了上去。 曲江抿嘴一乐,我就知道你会开离我最近的一块怪石。 摔下银票子,曲江仰头挺胸的直接走了。 “二掌柜就把人给放走呢?”伙计依旧不死心地撺掇。 老者一掌将人掀飞,扭头去了暗房,刚一回到暗处,便揉肩骂骂咧咧,“没瞧出老子我伤的不轻,年纪不大本事到挺高!定是哪家少爷跑出来游山玩水!” -------------------- “客官您慢走!记得下次再来!” 看门的少年十分狗腿子地弯腰开门。 “下次来还收膏药钱?”曲江嚣张挑眉。 少年只是将腰弯得更加厉害,嘴角的笑越发的讨好,“下次我直接去门口迎您进来。” 曲江扬颚轻点头,甩着袖子气势颇高的出去。 “曲小哥……”刘三见药房伙计这般讨好模样,立马将曲江拉到身旁,十分心疼地说道:“我就不该剩这五十两银子。” 曲江眼皮子耷拉下去,手指摸着鼻梁上的红痣,冷冷地瞧着刘三这过度的行为。 “曲小哥你不会都输了吧!这可是十几只灵兽,我就不该把银子给你。”刘三双眸通红,死死地抓住曲江的手腕。 “刘兄这都是我赚来的银子,再说这点银子算什么?”曲江将手腕上的束缚给抚开,仰头轻笑,转而瞧向了刘三,“倒是刘兄你好像有些过于激动了。” 刘三脸皮子抖了下,连忙开口解释,“我这不是怕曲小哥上当受骗!上当受骗!” “嘘!”曲江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大门,“刘兄,我们还在别人大门口。” 刘三脸皮子不仅抖,还变得一阵青一阵红,连忙拽着曲江朝外走去。 “小哥!记得下次给我留门!”曲江欢脱地朝后笑道。 “啪”的一声,大门紧闭,只留下门前一盏红艳艳的灯笼。 -------------------- 曲江嘴里哼着小曲,掌心将所有怪石的表皮给磨掉。 “曲小哥!”刘三猛地顿住了脚步。 高大的身子将整个红灯笼散发出的红光给挡住,雾地的浓雾瞬间将人的五感给遮住。 曲江却自顾自的手中迸发出金红色的真气,瞬间将怪石给磨掉。 “哎——又是一个空石头!”曲江把手里的石渣子吹掉可惜地嘟啷一句, “刘兄有什么事吗?不是说带我去见令妹吗?”曲江抬头一笑。 刘三心头猛地一紧,双眸惊恐地瞧着曲江的金红色真气。 医武双修!这曲家小子果真是来头不小!钱财也该不少。 刘三赶忙转身继续引路,“我家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话音刚落,一把钢刀劈开浓雾直接朝着曲江的面门砍去。 “噗嗤”一声,钢刀就砍近血肉中,发出了切肉声。 “曲小哥你可别怪我,我家几口子还等着开锅下米!”刘三把面上的血一抹,“面善”地说道。 浓雾中阴风吹过,放在地上的红灯笼被吹倒,四周瞬间被浓雾笼罩。 “晦气!”刘三啐了一口唾沫,双手麻利地往下一抹,嘴角裂开的笑瞬间瘪了下去。 一张肉皮掀开后,露出了里面稻草杆。 被耍呢!? 刘三面色一黑,气得又是移到朝稻草人身上一刺,稻草人立马喷出了几根银针扎在了脖颈处。 “嘶!” 刘三拔下银针一嗅,一股子药臭味传入鼻尖,吓得他连忙下跪求饶。 “曲小哥!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求求你放过我,我家里的妹子还等着我回去!” “哎——”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刘三嚎得更加厉害,脑袋邦邦地往下砸。 “哎——” 红灯笼点亮了刘三的后背。 哭嚎的刘三征地一下从地上窜起,全身真气迸发,手中钢刀带风地转向了身后打着灯笼的脑袋。 “是你小子!”刘三惊恐地看向地上的脑袋,吓得大叫。 原是药房的看门伙计。 “哇”的一声,一口黑血从刘三嘴里吐出来,双腿一蹬倒了下去。 第9章 灵种下落 “哎——我还没有见到令妹,你怎么就死呢?”曲江提着灯笼慢慢悠悠地走出来,满眼可惜地瞧着满地的狼藉。 刘三双眼楞瞪,血手一把抓住了曲江的脚腕,“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对你下手!” 曲江点了下鼻尖,“医者鼻子都很灵!你和药房看门伙计卖得药膏的味一模一样,再说……” 曲江将脚腕的手给扒拉下去,“刘兄你还专门好心提醒我,这里没个人,大家都会觉得是被豺狼叼走而已。” 万万没想到自己打猎多年,终被雁捉眼!刘三大眼圆瞪地没了气息。 “哎——贪心不足!” 曲江长叹,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扒在了她的肩头。 “我!”沈丛三清冷声响。 曲江炸起得“尾巴”耷拉下去,却依旧气鼓鼓地瞪过去,“沈先生,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胆子挺大,胆子又挺小!”沈丛三双指一打,曲江面上的易容消散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曲江捏着属于自己的脸皮餍足一笑,还是自己的原身好看,不过依旧嘴上打趣,“沈丛三你说得都对!” 沈丛三挑眉看向曲江,便捏起银针一仔细嗅,“和药膏的味道一样,不过你真的是靠嗅出来他俩有关系?” 曲江无奈地耸耸肩,“沈先生你倒是不知道,他们在门口时眼神都要拉丝了,鬼才看不出来他俩没事,再说……我可是真心想去瞧瞧他妹,只可惜……” 曲江从怀里拿出一枚碧绿的果子,“沈先生你教过我,这果子可以冲境疏脉,只是切记不能运功时分心,否则就会心脉断裂而死,要是……” 刘三能不再下黑手,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你倒是心善得很!”沈丛三一指点在曲江眉心,眸中神色冷得吓人,“你就不怕心善被蛇咬吗?” “这不是还有沈先生在吗?”曲江插科打诨,却瞧见沈丛三冷脸,收起笑意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 沈丛三抬手朝曲江勾了勾手指。 曲江低垂双眸朝脚尖瞧去。 “贪心!”沈丛三指尖灵力将曲江衣间藏着的怪石给取了出来,“我点哪几枚你就选哪几枚?你就不怕我手气也不行?” 曲江抿嘴一乐。 在怪石前发间的木签子可是烫的吓人。 沈丛三灵力绕着怪石一转,上面的石粉掉落。 每一块怪石都开出了好东西。 曲江眼睛发亮,得亏她打翻了红灯笼将沈丛三放出来,不然到嘴的鸭子也飞了。 怪石开出的宝物专门在曲江眼前一晃,便飞到了沈丛三的袖口里。 “这些都当是我给你擦屁股的报酬!”沈丛三说道。 曲江刚想要开口。 沈丛三挥袖,一股灵风直接破开浓雾朝泥上一裹,泥土沾染上的灵气全都被吹散开。 曲江面色一黑,连忙把附着在鞋底上的灵气给收了回去。 为了赶路省力,差点把命给搭上去。 若是有人派灵犬,就算是大雾也能找到她的跟脚。 曲江诚心弓腰谢道。 沈丛三眉头一挑便化作光圈回到木签中,“走吧!” “等等!”曲江将刘三衣间的钱袋子勾出,“钱货两清!” 沾着血迹的钱袋子中滚出了一颗“平平无奇”的种子。 刘老哥倒是有好雅兴!还喜欢种花种草。 曲江挑挑眉头,便转身想要离开。 木签却一下扎透了种子。 “沈先生!?”曲江疑惑。 沈丛三用光圈封住了种子。 “咕噜!” 不知是木签将种子皮给戳破,一股子清香味传入曲江鼻腔中。 曲江将种子放入手中细细地瞧看。 “灵种!你倒是运气好,在星落森林中没有找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沈丛三也是微微地抬起嘴角。 种子忽地从掌心中窜起来飞到了曲江的喉中。 曲江连忙捏住了喉咙,“咕噜”一声,灵种直接吞入肚中。 “没事!”沈丛三安抚地拍拍曲江的肩头,忽地整个眉头拧成一团,“你这东西胆子倒不小!” 蝉蛊搅动了曲江的灵气将光圈给打破,灵种直接化成了一股灵气朝着心腔跑去。 “沈先生——直接吃没事吧?这个种子是自己飞到我嘴里的。”曲江揉着肚子打了个嗝。 谁能想到种子也能成精。 “别动!”沈丛三撩开曲江的衣袖,一指按在了上面长出来的红线,灵气钻进了曲江的皮肉里。 疼!曲江小脸刷白,牙齿咬住下嘴唇硬生生地听话没有动弹。 沈丛三抬眼,手中的灵气输入地更加猛烈,冲散了红线,围着心腔打转的灵气飘散在曲江的身体里。 “好呢?”身体里传来暖流,曲江忍不住问道。 沈丛三连忙将袖子给拉下去,指尖揉起了眉心,“是我一时疏忽,没想到那只蝉蛊居然还有能力连通外界,将灵种勾入你体内,想借着灵气冲破我设下的结界……” 沈丛三含情眸中神色一暗,直勾勾地看向了曲江心腔中住着的蝉蛊,“可惜你还是嫩了点!” 曲江猛地打了个冷颤,双手按住了狂跳的心,沈先生不是我做的坏事呀! 沈丛三嘴角一抬,指尖的灵气丝线勾住了早已凉气的刘三衣裳。 “沈先生!?”曲江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凑过去。 “种子形成的灵种一般是成堆出现,若是有人得了灵种,便不会只有一枚。”沈丛三开口解释。 可惜翻找下来却找到些零碎玩意。 “没有!?”沈丛三疑惑道。 “沈先生你可听说过在外打猎的猎人一般不会将最贵重的物品放在身上,而是放在家中!”曲江从零碎中翻出一张崭新的信封,将上面沾染的尘土吹掉。 瞧见刘三写给家里人的家书,曲江嘴角向上一勾,掏出了钱袋子放到了信封之上,“刘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令妹的。” 一个爆栗敲在了曲江的脑瓜顶上。 “嘶——”曲江泪眼汪汪地转头瞧过去。 “你能照顾得了!?”沈丛三挑眉看过去。 曲江桃花眼一弯,像只小狐狸似得凑上去,“这不是得靠沈先生的好皮囊吗?” 第10章 跟着爷 “我劝你小子还是别痴心妄想咯!” 村中老汉一口将瓦碗中的黄酒给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 曲江垂下眸子将视线给收了回来,转头瞧向了那老汉。 老汉黑黝黝的面庞上扯出了一抹怪笑,挨到了曲江的耳边低声嘀咕,“我可见你在刘三家门口蹲了好几天了。” 曲江瞳孔一缩,将桌上的黄酒倒入了老汉的碗中,推到了老汉的跟前,“老人家,我是瞧这家姑娘……” “我懂!我懂!”老汉露出意味深长之笑,“绣娘可是我们十里八村最美的姑娘,可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老汉的话语一顿。 曲江瞧见了凑到跟前的空瓦碗,唇一抿,黄酒便又给老汉的碗中倒满。 “哈哈——你倒是懂事!”老汉卷了口酒水,“刘绣娘她家男人是血猎队的线员。” “线员!?”曲江说道。 “你也瞧出了我们村子靠近星落森林,一旦有人从里面猎出猎物经过我们村落,就有人将消息上报,若是碰见人数多的猎队就算了,要是碰见……”老汉上下打量了眼曲江,“你这种独狼,还不得将你吃干抹净。” 吃干抹净! 曲江神色一暗,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面上。 “我劝小子你还是早点离开!别到时候把命给留在这里!”老汉把酒一闷,便拿着自己的庄家把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村里的小酒馆。 “看来是不好处理!”曲江懊恼地捏下眉心,将铜钱扔到桌上,似是听从了老汉的劝说直接离开。 “扣扣!” 刘三家门前传出敲打声。 房门一开,酒馆偏酒吃的农家老汉的那张黑脸探了进去。 “绣娘!那混小子被我哄到村外去,而我们的人早就埋伏在那,保准那小子有去无回!”老汉手往着脖子上一抹,露出了邪气的笑,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瞧向了刘绣娘。 “有去无回!?”刘绣娘秀眉蹙起,手指叩在了门框上,直觉得心在狂跳不安。 门无风自动! “谁!”刘绣娘惊叫。 黑脸老汉整个人径直飞向了里屋,刘绣娘拔腿就要往外面冲,却被拧住手腕给拖了进去。 “嘘!”曲江手指抵在女子的唇间。 顿时屋内变得悄无声息。 “你们不是准备让我有去无回吗?”曲江手中灵线丝框柱了门栓将门给带上。 屋中两人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 “小——小哥!”黝黑老汉一把抓向了刘绣娘,扯着人头皮把人往曲江跟前送,“你不是想要这娘们吗?人给你,你放我走怎样?我家里还……” 曲江拾起一枚石子朝老汉嘴里一扔,院内聒噪的声响顿时没了。 “家里还有八十的老娘!?”曲江嗤笑一声。 靠近星落森林的交界处的村子,怎么会有耕作农田的庄稼汉子!? “谢谢小哥——”刘绣娘揉着头皮,还不忘朝着曲江丢去媚眼,扭着纤细的腰肢就要往前走。 一颗石子砸向了刘绣娘的脚边。 刘绣娘又惊又怒,却哀怨地瞅向了曲江,“小哥,你这是干嘛?” “刘姑娘你还是离我远一点,莫要到时候伤了你。”曲江挑眉。 刘绣娘却不信邪地踩着绣鞋往前一踏。 一颗石子飞向刘绣娘眉心一砸,一颗石子朝她手腕处砸去。 “哐当”一声,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刘绣娘弯腰想要去捡,余光瞧见曲江那双微眯起的眸子,一下收手朝后退去。 “小哥,你既不求色,那便是来求财的吧?”刘绣娘哭丧着小脸,瞧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可惜我家哥哥出远门,将家中钱财都拿去做生意。” 一个钱袋子砸到了刘绣娘的脚边。 “这……”刘绣娘瞳孔一缩,直接一屁股地坐在了地上。 她瞧出来这是刘三的钱袋子。 耳边的哭声没了,曲江的视线只是经过女子,打量起了这平平无奇的农家院子。 院落的屋子里只有一处床铺,屋子里只有些女子的胭脂水粉。 “妹妹变娘子真是有趣!”曲江嗤笑一声,忽地瞳孔一缩,歪头瞧向了刘绣娘。 刘家村!刘家村!莫非…… “老汉,你说刘姑娘的男人是猎队的线人,我倒是觉得刘姑娘才是那个线人。”曲江一语点破。 刘三看来是个上门女婿。 曲江一脚将地上的钱袋子勾起来,递到了刘绣娘的跟前,放缓了声调,“嫂子!后面的事还得麻烦你了。” 晃眼的阳光之下,曲江那张……哦不!是她顶着的沈丛三的沾了一层灰土的脸瞧来甚是好看。 一股子淡淡地幽香传入了她的鼻腔中。 “冤家!”刘绣娘接过钱袋子,娇羞的一笑。 “冤家!?我那妹子换得倒是挺勤!”三十来岁的男子上下打量了番曲江。 刘绣娘果真有个哥哥,此人不是刘三,而是混迹血手猎队的一名小队长刘正信。 曲江连忙将钱袋子递上去。 刘正信从袋口中一探,不善的目光收敛一些,收了钱便领着人往村寨中去。 “你倒是运气好,近些日子兽群迁徙,我们血手猎队缺人,不然你这小身板我可不会将你放进来!”刘正信念叨。 曲江连连点头。 血手猎队的驻扎地未落于雾地鬼市不远处,应当是与鬼市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 曲江抬眼瞧着夸夸其谈的刘正信。 雾地所处之地十分巧妙,雾地方圆五百里都根本不会有什么兽群。 一股熟悉的清香味从一处帐篷中传来。 曲江眼睛猛地一亮。 灵种!? 不对,曲江鼻子微微颤动,这股子清香味总混着股臭味。 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忽地跟曲江来了一个对视。 “戚爷!他是刚来的不懂事,还不向爷请罪!” 刘正信将曲江拉了一个趔趄,按住她的头就要往下嗑。 曲江只能翻起眼向上瞧。 只瞧见一个阴郁的男子,正顶着一圈浓厚的黑眼圈,捏着下颚颇有兴趣地打量起曲江,“新人?我喜欢,所以你以后就得跟着爷!” 第11章 狩猎 一头身如鼠、头似兔,尾巴突出的耳鼠站立身躯紧盯四周。 浓密的灌木丛中发出一声骚动,耳鼠嘴里还未发出警觉声,就被一道黑影给扑杀。 随之几节短匕首插在了另几只耳鼠的身上。 “曲老弟,你可以呀!”刘正信从大树上一跃而下朝着曲江拍手称道。 曲江将身上的杂草拍掉,将几只耳鼠的尾巴割掉收到了怀中,随后将剩下的玩意扔给了刘正信。 “曲老弟我可不客气了。”刘正信得意洋洋地将猎物收到了怀里,还不忘将补血气的劣质的丹药丸扔过去。 曲江一口吞入腹中,丹药中的杂质涌到了心腔中,强行塞到了蝉蛊的口中。 长春功和曲家的族中功法融为一体,倒多出了剥离杂质的功效,真的是便宜了蝉蛊的嘴。 “曲老弟,你这样吃下去不会出问题吧!?”刘正信还不想这个大方的小兄弟见了阎王。 曲江染上喜色的眉梢见此耷拉下去,甚是懊恼地捏着眉心吐起苦水,“刘哥,你也知道在戚爷手下办事没点实力,可要去见阎王!” 曲江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戚旭这个活阎王,手中最玩命的事件都丢给了她,而且…… 曲江仰头看天,余光瞥向了高高树冠下的阴影处。 这大爷还专门派人盯着自己。 心里说上一句晦气,曲江一掌打断了刘正信打到苦水的嘴。 现在还得留着这个名义上的“姐夫”的命,别被戚旭给惦记上。 “刘哥!我见这栖息的灵兽群不少,怎么也不见猎队中的兄弟伙出手赚赚银子!?”曲江好奇地问道。 刘正信的脸色一变,瞪眼止住了曲江的话,用手指了指耳朵。 曲江发间的木签子发出了幽光,无形的光圈围住了两人四周。 知道有人在旁偷听,早就做好防范,再说……耳鼠有着极强的报复心,刚刚她可是宰了好几只耳鼠,剩下的耳鼠群正蹲着四周。 偷听的人只要一靠近,便会被暴怒的耳鼠群给攻击。 刘正信双眼提溜地转,话到嘴边就噎下去。 曲江也不惯他,一把将耳鼠残躯夺过去。 “猎物哪有猎人赚得多!”刘正信急喊,连忙将嘴给捂住,压低了嗓音,“这地方靠近商道。” “商道!?”曲江眉头一挑。 这些商人可真是要钱不要命,能在星落森林里开出商道,也难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毕竟在这里面死了,也会当做是被灵兽叼走了。 可灵种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从这披商队中夺取的? “也是拖了你的福,不然我也不会跟着一起捞好处!”刘正信诌媚一句,便一把抢过了猎物。 “你们又偷溜出去!不怕坏了戚爷的大事?”女子干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正信连忙将猎物藏在了怀中,舔着脸凑过去,“九儿姐!我们俩只是一时尿急跑出来解决解决!” 说着刘正信还提溜了下裤子。 长相明媚,一身子洒脱气子的九儿见了混子模样的刘正信也是浓眉一皱,嫌恶地撇过头,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了曲江面上。 实在是曲江顶着的沈丛三的这张脸实在是好看,来了血手猎队后,不再面上抹灰,就被队中的姑娘家些给瞧上了。 曲江眉头一挑,带动的眼角处痣也愈发的勾人。 九儿脸颊发红,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什么,横眉冷对曲江,“戚爷要见你!” “他要见我!?”曲江眉头一蹙,随后向前摆手,“九儿姑娘请带路吧!” “哼!”九儿娇哼一声,手中的弯刀一转便扭着腰肢朝前开路。 “戚爷好眼光,这种娘们也能收到手中!”刘正信嘴中胡咧咧,头顶瞬间飞来一个刀柄直接敲中。 前面的九儿的脚步变得欢快了许多。 曲江嘴角也不禁往上一挑。 -------------------- “谢谢!戚爷!” 曲江的唇抿得薄薄的,弯弯的眼眉带着寒意地看向了高马之上的戚旭。 “爷瞧你喜欢去狩猎,专门求了人将你塞了进去!你可要好好表现,别丢了爷的面子,否则……”戚旭声调忽然压低,手往脖子粗一滑,便拽着马绳朝外去。 “曲江……”九儿垂着眼眸满是歉意地瞧了下曲江,转头咬着下唇随戚旭一同离开。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曲江只得叹了一口气,仰头眯着双眸从茂盛的树叶缝隙中看向了天空。 而戚旭给曲江送了一份大礼,就是把她扔进去了十不存一的狩猎队中。 狩猎队不禁是狩猎,更是用血肉拖住灵兽的步伐,趁机将老弱病残的灵兽给留下来。 原本灿烂无云的天空瞬间一片乌云袭来,整片大地变得暗沉下来。 双眸中的空洞被冷静给占据,曲江用手摸了摸别在发间上的木签子,一咬牙脚步一跺朝着林外冲了出去。 富贵险中求,再说灵种的踪迹一日未现,曲江一日都不会从血手猎队中出去。 藏据在林中的血手猎队的成员也纷纷冲了出去。 星落森林广袤无际,不只存在了丛林,里面还有零散的平原。 只有强大的灵兽才会生存在此地,弱小的灵兽根本就不会踏足,除非是发生了种族迁徙,而今日血手猎队的目标就放在了迁徙的鳞羊身上。 蓝色鱼鳞附着在羚羊状的灵兽全身,鳞羊正踏着足蹄在平原上奔驰,掀起了阵阵烟尘。 一脚踏出丛林,曲江便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放大了瞳孔。 曲江首当其冲而出,四下还没有其他人在。 戚旭在血手猎队中并不是特别受待见,甚至是树敌颇多,自己虽然和他不和,但猎队中人并不会放过曲江。 狩猎鳞羊本就易出事,可更要防范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曲江微眯双眸朝后一望,山岚色的灵气包裹住全身,丛林的树藤攀爬到曲江身上。 曲江的气息藏匿在了丛林和平原之间。 她可不会傻傻的冲出去,不过……曲江弯弓搭箭指向了狂奔的鳞羊。 一箭下去扎入了头羊的后背,瞬间鳞羊群炸开朝着血手猎队的方向直冲而来。 第12章 反攻 “谁干的好事!别让老子逮住你,老子一定把你的皮给拔掉!” 冲出丛林的血手猎队直面撞向了发疯的鳞羊。 许多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湛蓝色的鳞片割破了喉咙栽到在地面上。 本来是偷袭鳞羊,现在忽地直接正面遇上,血手猎队就算是些狩猎好手,也是乱了阵脚,不过很快就重整挡住了鳞羊的下次冲击。 曲江如鬼魅般挂靠在高树之上,冷眼瞧着下面的厮杀。 曲江眉头一拧,抬头望向了鳞羊群中,瞳孔一缩。 鳞羊群的尾部缀着一对商队。 他们是靠着鳞羊迁徙的路径作为商道。 真是大胆!不过若是能借此卖出了货物绝对是大赚一笔,可……商队被血手猎队给盯上了。 曲江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树根,薄唇被抿得平平的,自己要去掺混水吗? 不对!挡住了第一波鳞羊冲击过后,为何没有人来接引,就算是派人送死,总该有人来收取灵兽尸体,更是该对商队下手了。 浓重的兽血的血腥味充斥了整片丛林,低下几乎没有一个活人。 发间的木签子猛地发出了强烈的闪光,曲江的脚底下传来了呼吸打在肌肤的湿润感,她朝下一瞧。 一只后背张着白羽翅膀的橘色大虎正张着大口想要将曲江吞噬,幸亏这道强光将双翅虎的虎眼给迷住。 “靠!” 曲江暗骂一声,一脚朝虎眼踢去,头也不敢回地朝鳞羊群冲去。 血手猎队是用兽血引出双翅虎,想要两方相争,他们在做渔翁。 脚底裹挟着灵气,曲江身姿迅捷地冲向了鳞羊群。 双翅虎扑扇一下翅膀原地留下了白羽,身形直接落在了曲江不足五尺之外。 跑不掉!曲江绝望地闭上眼,虎口就要落在了她的身上。 曲江却一脚刹住,转头朝双翅虎冲了上去,浑身的灵气化作丝线勾住了双翅虎的白羽。 拼命一搏!? 一根手臂粗的箭羽插在了曲江刚刚所处的位置上,忽地猛烈的爆炸从箭羽处扩散开来。 双翅虎扇动翅膀想要逃离,翅膀却被灵线丝勾住,曲江闪现到它身后一脚将它推向了爆炸中心。 “吼!”双翅虎只能狂吼一声用身躯抵挡爆炸。 烟尘弥漫。 “呜呜——”双翅虎皮糙肉厚也挡不住猛烈的爆炸,浑身血肉被炸得去了一半,躺在泥地里痛苦的低鸣。 一把弯刀从天而降直插进了双翅虎的咽喉结束了它的痛苦。 龙鳞马带着一众血手猎队的成员而来,为首的戚旭朝前抱拳,“血手猎队救驾来迟!” 血手猎队原来是想做救世主。 可惜鳞羊群中藏匿的商队却并不领情,依旧保持沉默地躲在其中。 龙鳞马分为两侧,一架巨型弓弩被推了出来。 正事这弓弩发射出来的弓弩射杀了双翅虎,而此时弓弩对向了鳞羊群。 躲藏在双翅虎尸首之下曲江满是血污,也不知血是双翅虎的,还是她自己的,山岚色的灵气蜷缩在丹田中,正瞪楞着双眸死死地盯着上首的戚旭。 处在商队和血手猎队之中的曲江,决定先做个死人。 不过……曲江那双常常带着笑意的双眸,此刻射出了两道寒光刮向了戚旭。 戚旭后背忽地升起了一阵凉意,眉头微微蹙起,顶着那双黑眼圈彬彬有礼朝前再次好生相劝,“白老!星落森林可不安全,我们好心帮忙挡下双翅虎一波,可不一定有好心再帮你们。” 商队中被称作的老者眼角抽搐,手中的木杖气急地砸向了泥土中,他可瞧见是有人将双翅虎引过来的!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清脆的铃铛响起,后背上有个血洞的雄鳞羊高声鸣叫,鳞羊群露出了里面的商队。 气得直砸地的白老面上的神情早就一变,双眼笑眯眯地朝前一笑,“不知是血手猎队的二当家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别怪罪我这老人家!” 老狐狸!戚旭暗骂一句,黑眼圈朝下一瞄就瞅见那攒在老者手心中的古铜色的破旧铃铛。 只要有一方有点小动静,铃铛便会被老者给摇晃,安静的鳞羊群就会朝血手猎队不要命的冲撞。 戚旭按了下眉心,缰绳被拉起,坐下的龙鳞马侧开了身子,随之那座指向鳞羊群的弓弩转向。 他只是来请人而不是来杀人的。 白老长舒了一口气,白家商队驱赶着马车朝着血手猎队开辟的道路行进。 鳞羊群的头羊忽地顿住了前蹄。 双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只见羊眼朝双翅虎的尸首一瞧,鼻腔中喷出白汽,随后双蹄狠狠地踏向了双翅虎,撕咬下一块虎肉得意地仰头。 双翅虎为鳞羊的天敌,鳞羊对此泄恨也是正常。 白老心虚一笑,连忙摇晃起铃铛阻止了头羊的冒犯行为。 “呼——”藏在双翅虎尸首之下曲江盯看离自己不足一寸的蹄印吞咽着嘴里的唾沫,抬首从血洞中一瞧,心脏一下开始不安地跳动。 鳞羊的头羊并未远去,而是不安地原地踏着羊蹄。 曲江拧着眉朝双翅虎的尸首望去,脸色瞬间一变。 这只双翅虎是雌兽,腹腔中怀有幼崽! 双翅虎怀有身孕,说明这里并非只有一只双翅虎。 狂暴的呼啸声从丛林中传来,双翅虎的雄兽拼命地扇动着白羽,卷起了狂风席卷了平原。 双翅虎的雄兽来报仇了。 “放箭!”戚旭吼道。 本该身陨的雌兽虎掌挥向了鳞羊头羊。 头羊顿时没了声息。 鳞羊群没了约束,被天敌双翅虎的气焰一逼顿时炸了锅,疯了似得四处乱撞,一头撞翻了拉着巨弩的马车。 “不行!头羊死了,老夫控制不了羊群!”白老拼命地摇晃着铜铃,鳞羊群却越发的疯狂。 “废物!”戚旭黑眼圈愈发的浓重,血红的双眸厌弃地一扫四周。 血手猎队和白家商队被死掉的雌兽直接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呼啸声靠的越近,牵扯鳞羊群的人手愈发的力不从心。 “跑!” 一声逃命声从人群中炸开。 第13章 我才是救命恩人 弯刀落地,九儿直接斩掉了乱人心之人。 可人群已经乱了,在双翅虎逼近之下再难收回。 “戚爷!”九儿不甘地唤道。 戚旭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白家商队中央的马车之上,“救人!” 九儿红唇一抿,弯刀别在腰间,身下的龙鳞马冲向了白家商队。 曲江望向不惧生死的九儿的背影,血手猎队到底对白家觊觎何物!? “嘭!” 血手猎队人手抵挡双翅虎宛如螳臂当车,不过几个呼吸就被屠虐一空。 双翅虎的雄兽竟比雌兽还要高一个等阶! 一个灵巧的身姿出现在了弓弩旁边。 曲江一人抱起了几只龙鳞马才能拉动的巨弩,弯弓搭箭直指向了双翅虎。 浑身沾满兽血的曲江根本跑不掉,只能险中求胜。 “把它拖住!”曲江高喊。 双翅虎移动极快,正面完全就射不中它,只能用人命拖住。 戚旭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曲江身上,一掌拍向了坐下的龙鳞马。 马匹砸向了双翅虎。 双翅虎虎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虎爪一挥就将龙鳞马拍开,虎啸一声便冲向了戚旭。 可虎掌刚落地,双翅虎浑身发软一屁股坐了下去。 “还不快点!”戚旭面色惨白地瞪向了曲江。 曲江直接瞪了回去。 手臂粗的弩箭径直飞向了双翅虎。 没了脑袋的头羊却颤颤巍巍地起身冲向了弩箭,用身子挡在了双翅虎身前,弓弩中封印的雷火也被腐肉给侵蚀,爆炸也给抵挡住。 尸兽!? 这对双翅虎居然能将死去的灵兽“复活”! 曲江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弩箭再次搭上时,脚下一疼,一群尸兽爬满了四周,甚至有些已经爬上了弩车之上。 跑不掉呢? 疯狂之色爬上了双眸,曲江直接徒手抓起了弩箭砸向了弩车。 毁灭性的炸裂从弩车为圆心扩散成一圈气浪,尸兽混着泥土一同掀翻到天空中。 一个光圈死死地扎根在了泥土中。 本该身处在爆炸中心的曲江出现在了双翅虎的身后。 曲江心腔中的蝉蛊发出了悲鸣,它被沈丛三摆了一道。 沈丛三解开了蝉蛊的封印,蝉蛊用真身幻化为曲江想要逃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沈丛三将两者互换,自己撞向爆炸被炸了重伤。 “沈先生,好手段!”曲江不禁勾唇夸赞道。 身形有些许虚幻的沈丛三敲了下曲江的脑瓜顶,“若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你现在早就被炸的尸骨无存!” 曲江挠挠头傻呵呵的直笑,将木签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沈先生,你好好休息。” 浓稠的山岚色的灵气覆盖了全身,曲江冷静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重伤的双翅虎,“这点小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蝉蛊重伤,用以压制的灵气便可全面使用,一只重伤的双翅虎还不是任由曲江处置!? 双翅虎瞧着直冲来的曲江发出了声悲鸣,艰难的站起身挺起高傲的头颅。 “吼!” 曲江一步重踏越过了双翅虎的头顶来到了它的身后,捡来的刀剑却朝后一划,一只准备偷袭的尸兽被割破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呵——你还想和我玩阴的!”曲江裂开嘴大笑,眸子中的神色猛地一冷。 双翅虎被直接扔飞,巨大的身躯砸向了朝向白家商队的戚旭。 戚旭红眼一愣,连忙用双手挡在胸前拼尽全力接住了双翅虎,泥地上直接被拖出了一道长痕。 戚旭一口气还未喘上来,双翅虎处又传来了巨力,人直接被砸入了泥土中。 站在双翅虎上的曲江双手叉腰仰头哈哈大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曲江报仇不等一刻。 曲江又是朝下一跺脚,翻身径直向了白家商队走去。 重伤的九儿奄奄一息地半跪在了马车之前,手中弯刀仍就不认命地指向了曲江,“你居然敢伤戚爷!我……” 曲江握住了九儿的手腕,山岚色的灵气覆盖了九儿,她伤口处传来暖意。 九儿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曲江。 “他得罪了我,你可没有!”曲江眉头一挑,手掌毫不留情地劈在了九儿的后脖颈处,“但是你和他是一伙的。” 曲江将晕过去的九儿扔到了一旁,掀开马车的门帘,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落在了曲江的脖颈处。 曲江面上的神色未变,不慌不忙地双手夹住剑刃放到了一旁,“已经没有危险了。” 车厢中的年轻女子泪珠成串地落下,如同受惊的小鹿般一下扑向了曲江。 顿时曲江全身僵住,轻叹一声,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女子的后背。 后背忽地一凉,曲江转头瞧见一张笑脸,顿时拍背的手有力了,一口的大白牙朝着身后一笑。 笑得戚旭一张脸黑得更加厉害。 “恩公!?你没事吧?”白家大小姐白木晗一脸担忧地瞅着嘴裂开后就没合上过的曲江。 曲江揉揉发酸的嘴角,幸灾乐祸地朝马车之外的戚旭一瞧,指向身旁空出来的位置,“戚大哥要进来坐坐吗?” 戚旭扯了下嘴角,一不小心扯到了面上的伤口,赶忙捂住脸转过头去。 “曲江!什么戚大哥?是你能叫的吗?”九儿心疼地一瞧戚旭,转头恨不得用眼刀子撕了曲江。 曲江捂住胸口立马倒在了车壁上,红润的俊脸可怜巴巴地望向了白木晗。 与沈丛三有五分相似的脸用着如此柔情的目光望向自己,白木晗的小脸一红,转头就替曲江打抱不平,“戚旭虽说是你们血手猎队救了商队,但也是你们将双翅虎给引过来的。” 九儿目光移向了自己的鞋面。 戚旭脸皮子倒是十分厚重地朝白木晗柔和一笑,“白小姐,我们也是凑巧遇上,不然也不会死了这么多的兄弟。” 戚旭也是长了一张俊俏的脸,只可惜黑眼圈太重,再加上曲江的对比之下,白木晗朝人翻了一个白眼。 “木晗不得无礼!”白老呵斥一声,浑浊的老眼中满是疼惜之色,朝戚旭拱拱手,“木晗一直被我娇养长大,性子纯良,戚二当家的你多担待一点,” 这纯纯的就是护犊子。 白木晗娇哼一声,小手捏住了衣角,娇娇俏俏地跪坐在了曲江身旁。 第14章 宴请 丰茂的丛林划出了一条能通行马车的道路。 “您老还是快点带路,不然天黑还走不出丛林,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成了养树的一堆粪。”戚旭毒蛇地催促。 白老冷哼一声,“我人老眼花,戚二当家若是急了可以自己先走!” 戚旭也不恼,嘴里的狗尾巴草一吐,悠哉悠哉地喝起了九儿倒来的茶水。 白家商队所剩的武力同血手猎队半斤八两。 白老心疼地扫过数代族人开辟的商道,随手指了一侧,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似被抽走了一般。 “大爷爷!”白木晗贝齿咬在唇上,双眼瞬间红了一圈。 “白家能在星落森林中开辟商道,怎么不多派点人护送商队?”曲江不禁好奇地问道。 甚至还派出了毫无武力的白木晗。 白木晗一抹眼泪愤愤地瞧向了戚旭,“若不是族中出了变故遇上大灾,此次行商也不会失败,死伤这么多的族人。” 曲江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尖,幸亏没让人瞧见是自己引来的双翅虎。 “恩公!”白木晗眼睛亮亮地朝向曲江,“不如你离了血手猎队加入我白家如何?” 瞧着双颊泛着桃红色的白木晗,曲江额角抽疼的厉害。 这白家大小姐果真如那老头说的一般,性子纯良,遇上这般大事,还要少女怀春。 见曲江没有回应,白木晗委屈地嘟囔起嘴,“恩公!?你是嫌弃我们白家吗?就算没了这条商道,我们白家还有……” “咳咳——”白老咳嗽一声,一手掀开了车帘往里瞧去。 白木晗紧张地拉住了曲江的衣角,“大爷爷!为救我恩公受了重伤,你可不能把人给赶出去!” 白老眼角直抽抽,自己家的傻姑娘,这个姓曲的小子杀虎是自保,救你是贪图白家的财富。 白老深深地瞧了眼被裹成了粽子模样的曲江,身在白家手中,这小子也怕是翻不波浪。 -------------------- 明艳女子围绕着绚烂的篝火摇摆着腰肢,壮美的男子露出古铜色的臂膀也跟着舞动。 在荒山的山脚处,热闹的气氛引得四下人沉醉在其中。 “戚二当家谢你救了小女!” 娇美的美妇人高举起了酒杯朝向了戚旭。 “谢戚二当家!”白家一众吼道。 震得中央处的篝火火焰波动。 戚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宾客尽欢! “母亲做得真过分!我都说了是恩人救了我,还要跑去谢这个病痨鬼!”白木涵气地双颊鼓鼓的,举着小拳头为曲江打抱不平。 曲江颇为无奈地勾勾嘴角。 戚旭是血手猎队的二当家,而自己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白家族长怎么可能当面落了戚旭的面子,不过…… 曲江弯着眼眉瞧向了戚旭,病痨鬼倒是挺合适他。 “不行!”白木涵猛地站起来,边撸袖子边咬牙,“曲恩人,我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曲江惊得瞪圆了双眼,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一把剑忽地直刺向了曲江的手腕。 曲江两指夹住了剑刃,一手将白木涵拉在了身后,冷冷地瞧向了带着面具的白家男子。 “刀剑无眼,你若是不小心伤到白姑娘,我可不会轻饶了你。”曲江双指见的剑刃一放,弯折的剑刃回转的力气使得面具男脱力,手中的剑直接向下掉。 曲江脚背与剑柄一碰,转身拿剑直逼向了面具男的脖颈处。 “恩人别!”白木涵跑过来挡在了两人之间。 曲江来不及刹手,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白木涵的脸颊。 白木涵疼得泪眼朦脓,却依旧死死地护在了面具男身前,“恩人!阿南不懂事,你千万不要和他计较!” 曲江看向白木涵,脑海中出现了曲卿瑶的身影。 阿姐!如果是阿姐,她一定也会像这样护在我身前吧。 长剑在手心中一转收回到了身后,曲江幽深的目光落在了阿南的面具上,“你下次砍人要瞧准点,若非我动作快,你那一剑会削掉木涵半块肉!” 没了兴致的曲江打了一个呵欠离开了宴会。 “戚二当家,血手猎队的好手可真不少,一介八阶武者一招就能夺了阿南的剑。”白家族长抿了口杯中酒,轻描淡写地点在了曲江身上。 戚旭勾勾嘴角,戏谑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了白家族长身上,“白姨,你还不知道血手猎队有哪些好手?难不成你和老大闹翻呢?” 白家族长手中的酒杯碎成了碎片,美目如同毒蛇般死死地盯向了戚旭,“戚二当家你这嘴可真不甜。” 戚旭白眼一翻,顶着黑眼圈,一屁股沾在了坐塌上。 “血手猎队怎么什么玩意都收!”白家族长低声咒骂一句。 “啊切——” 曲江狂打了好几个喷嚏,捏着发酸的鼻子,将被褥往上拉盖住了脑袋。 “沈先生,我睡不着!”昏暗的帐篷之内,曲江睁着桃花眼直愣愣地看着帐篷顶。 枕旁的木签子只是一支“寻常”的发簪,没有张嘴回应曲江。 曲江猛地翻身一把抓住了木签子上下晃动起来,“沈先生,天色这么早,你怎么睡得着呀!” “睡得着!”清冷的男声从耳边响起。 曲江的身子僵住,一点点地扭动脖子朝后望去,心虚地勾勾嘴角,“沈先生我以为你还没睡。” “年纪大,瞌睡多!”沈丛三不疾不徐地说道。 曲江笑得更加心虚,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裤腿,瞧人的目光可怜巴巴。 昏暗的夜色并未模糊沈丛三的视野,一把将人带过来,修长的手指按在了曲江的太阳穴处轻轻地按压,“现在困了吗” 曲江耳朵尖红红的,“沈先生,你这手法和阿姐真像。” 沈丛三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惊慌之色。 他连忙身子一移,曲江的脑袋直接砸到了床板上。 “嘶——”曲江抱着后脑勺半跪在了床榻上。 沈丛三轻咳两声,微微侧过身躯,夜色笼罩在他全身。 “沈先生你怎么突然就挪开了!”曲江使劲地揉搓着后脑勺,顶着炸毛的脑袋委屈地朝人眨巴眨巴眼。 第15章 白骨山 “嘘!” 微凉的手指抵在了曲江的唇上。 “有人来了!” 沈丛三化作光影藏于了木签中。 笼罩在帐篷的光圈也随之破碎。 曲江抬手接住了光圈破碎掉落下的细碎光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下了一层浓厚的阴影,“我只是想问问阿姐还好吗?爹爹还好吗?他们还好吗?” 眼底深处的眷恋慢慢消散,曲江冷上几分的眉眼瞧向了帐篷之外。 她倒要看看是谁偏偏在这时候跑来触她的霉头。 曲江抓起长剑翻身下床,灵活的身姿几步间就到了帐篷边上,剑刃穿透厚布毫不留情地插进了偷窥者的身子里。 “唔——” 通过缝隙曲江瞧见来者正是面具人阿南。 曲江眉眼一片冰凉,在宴会中放他一马,现在居然还敢来找麻烦。 阿南强忍着肩膀处的剧痛将剑拔出来。 曲江却不准备再次放过他,一脚踢在了阿南的腹部,长剑一反转直接将他的手插在了泥土中。 “你觉得你跑的掉吗?”曲江桃花眼底中冒着寒气,一脚踩在了阿南的背上,将人又给按回了泥地里。 在夜色中,活脱脱的就像一只活阎王。 阿南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却咬紧牙关将头砸进了泥土里。 装鸵鸟!? 曲江提起阿南的衣领朝白木晗的帐篷处走去,“既然你不说,我就去问问木晗。” 死人般的阿南拼命的扭动起身子。 曲江连个眼神都不想丢给他的向前走。 “啊——”阿南指着嗓子喊叫起来。 哑巴!? 曲江伸手想要揭开他的面具,阿南朝后一躲,“你再不配合,我可要去找木晗咯。” 阿南身子僵直住。 曲江嘴角得意地勾起来,面具一脱,眼底浮现出惊恐之色,一手将面具又给阿南给盖了上去,“对——对不起!” 面具之上是一张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五官都被烧的融在一起,若是被小儿看到定会被吓得好几日不敢夜寐。 阿南张着无舌的嘴,最终只能低耸起肩头,将怀中的锦囊交到了曲江的手中。 曲江眉头一挑,疑惑地看着手中的锦囊,刚想要打开却被阿南一手给按住。 阿南摇摇头。 “现在不能开!?”曲江问道。 阿南乖巧的点点头。 曲江叹了一口气,将锦囊揣回了怀里,还不忘当着阿南的面拍拍胸脯。 “诶!” 曲江一把抓住了阿南的肩膀,疼得人眉头直皱起。 山岚色的灵气附着于阿南的伤口处,伤口处带着点点丝丝痒意,不过眨眼伤口上就长出了新肉。 “不要沾水,过上几日就好了。”曲江将人一推,打着哈切转头进了帐篷里。 阿南深深地看了眼曲江,朝她一拜,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说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曲江问道。 阿南在白家不过是一介家奴,而白木晗确实下一任家主,两者之间本不该有任何联系,为何要互相维护。 曲江有些头疼地捏着眉心,按道理说颜控的白木晗是不可能瞧上阿南,瞧不上,那为何…… 曲江长叹一声,发间上的木签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气得她被褥蒙头到床就睡了过去。 一群鸟雀从天空上滑过,若仔细一瞧,便能看见这些鸟雀长的无比的瘦削,直接是肉贴着骨。 曲江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鸟兽不禁多看了几眼。 “恩人,这是我们白骨山附近特有的灵兽叫做白骨鸟,没有什么价值,最多清理下山上的白骨。”白木晗好心地解释。 “以白骨为食?”曲江好奇道。 目光扫了眼四周,白家所在的白骨山同它的名字一般布满了兽骨,山上未长有草木,而是布满了兽骨,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感。 “这倒是有些稀奇。”曲江低声喃喃。 “我听大爷爷说过,其实我们白骨山以前也是一片仙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变成了这幅模样,不过我们很快就要从这里搬走了。”白木晗语气颇为轻快,眼底深处却带着浓浓的不舍。 不知道昨晚发什么了什么,白家居然邀请血手猎队参与族内搬迁。 曲江刚抬手想摸摸白木晗的脑瓜顶安慰安慰她,背后忽然觉得有丝丝凉意,回过头瞧过去。 阿南的面具洞中双眼直勾勾地落在了曲江的手上。 曲江嘴角抽了下,认命地将手给收了回去,还不忘低头看了眼自己平整的胸脯。 深吸一口气,他只是不知道而已,毕竟沈丛三的换形术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啪”的一声。 曲江拍了下白木晗的肩膀,还不忘恶劣地朝后面笑一笑。 “到了!” 商队的马匹停下了马蹄,曲江顺着带路人所指的方向一瞧,一处建在山顶处的堡垒耸立。 “这地易守难攻!怎么要搬走呢?”曲江不禁好奇地问道。 “兽潮!”白老杵着拐杖来到了马车前,“今年的兽潮太过凶猛,驻扎比我们深一点的家族都被灭了族,而我们也快挡不住了。” 随着老者的叹息声中,曲江瞧见了这座堡垒上充满了兽爪印和来不及清洗掉的血迹,一股惨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曲小子,等下搬迁时,麻烦你好好照顾木晗。”白老浑浊的双眼重回了明亮直勾勾地看过去,似乎想要得到曲江的承诺。 曲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可还是点了下头,“我会照顾好白小姐的。” 白老笑了笑,将手中的古铜铃铛交到了白木晗的手中。 “诶,大爷爷!” 白木晗还未反应过来,白老便随着其他白家族人进了白家碉堡。 “这么这几天大家都怪怪的。”白木晗低声嘟囔。 确实太怪了,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曲江眼底的沉思,手指轻触在发间的木签,紧张的心绪瞬间冷静下来。 “走吧!不是说要带我逛逛白宅吗?”曲江笑道。 白木晗有些孩子般的性子,不愉快的心情瞬间消散,拉着曲江朝白家跑去。 越来越多的白骨鸟聚集在山头一圈一圈地飞行,似乎在等待着盛大的宴席饱餐一顿。 第16章 无垢石 白骨山山高,山顶处在早晨时还带着些晨雾。 白家为建造堡垒下了苦功夫,不仅在围绕家族宅院的厚重墙壁里浇筑了兽骨和兽晶,甚至是在里面也栽种了许多绿植。 “恩人!这棵树是爹爹在我出生的时候栽下,可惜它已经扎根了,只能留在这里。”白木晗眼底的兴奋之色渐渐被失落之色给掩盖住。 长青柏!?哪有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女儿栽这种树!这不是在咒她死吗? 曲江眉头蹙起,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再次把嘴给闭上。 长青柏翠绿的枝叶中猛地出现了一道白影朝白木晗袭来,枝叶瞬间有了活性拖住了白影。 曲江长剑转了一道剑花将袭来的白影斩成两端。 “白骨鸟!?它们怎么会袭击人?”白木晗瞪圆了双眼惊异地看向了地上的白骨鸟的尸体。 曲江用衣摆将长剑上的血迹一抹,沉声道:“吃白骨不是只吃白骨,而是它们的能力只配吃上白骨。” 曲江半眯起双眼望向了太空,初升的太阳被鸟雀给遮挡住,白骨山一片昏暗。 “趴下!”曲江一把将白木晗护在了身下。 白骨鸟疯了似的向下俯冲。 白骨鸟这种低阶灵兽普通人都可以对付,一旦数量起来之后,也能取武者性命。 曲江的长剑翻飞,取下了数只白骨鸟的性命,可惜白宅中传来无数的惨叫声。 清脆的铃铛声传来,狂躁的白骨鸟变得柔和起来没有再来袭击下面的人族,却还是围绕着山顶一圈圈飞行。 这铃铛果然不简单! 曲江看了眼白木晗,这白家大小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古铜铃铛在白老手中只能控制家养的灵兽,而她却能控制野生灵兽。 曲江稍微地喘上一口气,猛地转过头去,双眸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外面,抓着白木晗的手朝着里屋冲去。 白木晗手中的铃铛摇晃之下铃声变得混乱,空中盘旋的白骨鸟又开始变得躁动。“恩人别拉我!铃铛不接着摇下去白骨鸟又要下来害人了。” 曲江却一把将房门死死地扣上,“进屋也可以摇铃铛!” “放我出去!”白木晗一口咬在了曲江的手腕上。 “啊——”阿南一把将白木晗拉了下去,又是紧张又是抱歉地望向了曲江。 瞧了眼腕上见血的牙印曲江眉头一皱。 阿南将人护得更深了。 曲江用手摸了下脸,难不成沈丛三这张脸还吓人? “放心我不会吃了她的。”曲江抿了下唇,幽深的眸子死死地盯在门外,“兽潮来了。” 白木晗气鼓鼓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小手紧紧地拉住阿南的衣袖,“曲江你是骗人的吧!?” “不叫我恩人呢?”曲江挑眉瞧过去,双手无奈地一摊,“我也希望是假的,我猜白骨鸟袭击白家就是有兽潮推波助澜的原因。” 长春功法有感知灵力的功效,再加上蝉蛊重伤,曲江很容易能感觉到一大波灵兽朝着白骨山袭来。 “兽……兽潮!”白木晗抱住了阿南的手臂,挎着小脸放声大哭起来。 没人摇晃铃铛,顿时白骨鸟直冲向房门。 “砰”的一声门破,白骨鸟径直朝白木晗冲撞过去。 “啊!”白木晗双手抱住脑袋在惊声大叫。 白骨鸟洞穿了护在白木晗身前的阿南。 曲江一刀斩下了白骨鸟,灵线丝裹住了木柜挡在破门。 “还不继续邀铃铛!”曲江喝道。 愣神的白木晗白着小脸还算听话的摇起了铃铛。 两个蠢货! 山岚色的灵气裹住了阿南洞穿的伤口,曲江朝外望去。 铃铛声影响愈来愈弱,过不了多久大家都得死。 曲江山岚色的灵气收回体内。 “救他呀!”白木晗急着喊道。 曲江摇摇头,直接拒绝道:“等下兽潮来了他也活不下去,还不如剩下些力气,说不一定我——我们还能逃出去。” 曲江可没有救人的菩萨心肠。 白木晗鼻头红红的,一只手堵住了阿南的伤口处,“曲江!如果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能救活阿南吗?” 果然修建在星落森林中的宅院怎么只会有表面一层。 山岚色的灵气再次附着在了阿南的伤口处。 这便是曲江的回复。 白木晗一抹泪,眼底浮现了坚韧的神色,不谙世事的娇小姐也开始长大了。 曲江眉头微微蹙起,最终摇了下头,卷起了房中物堵在了门口处,便带着阿南跟上了白木晗的脚步。 一步一步,在火把带来的一簇火光的照亮下,三人顺着地道朝前走去。 “这是大爷爷前些日子告诉我的密道,但我忘了这到底通向哪里。”白木晗自责又懊恼地垂下脑袋。 曲江手指滑过墙面,指尖立马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再加上浑浊的空气,这暗道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了。 可是……白骨鸟先袭击的可是外围,白木晗的居所杵在的地方在白家堡垒的中心处,应该是白家族长先带着族人进来。 空气通畅过一次,不可能这么浑浊。 “有光!娘亲和大爷爷一定在前面!”白木晗兴奋地冲下去。 曲江桃花眼中浮现出丝丝怀疑之色。 毕竟是白家的密道,她决定先跟上白木晗为好。 “娘亲!大爷爷!”白木晗高兴地挥舞起双手。 一根灵线丝裹住了白木晗的腰肢往后一扯,她刚刚所处的石板上立马被黝黑的铁刺给扎满。 谁会在逃跑的密道里设有机关!?还有……曲江桃花眼被眼前的景色晃花了眼。 拳头大的夜明珠被镶在了墙壁之上,一道黄金铸造的大门堵在了路中央,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门上砌了一颗透亮的巨大宝石。 这可是无垢石,滋养灵魂的宝石 发间的木签子轻轻颤动,若不是还有两个外人在,沈丛三也会忍不住将它收入囊中。 被强行恶补了许多知识的曲江也认出了无垢石,嘴里的唾沫不断地往下吞。 “谢谢!”白木晗吓坏地躲在了曲江身后。 曲江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瞧向了“心思单纯”的白木晗。 星落森林世代行商的白家有能力得来无垢石吗? 第17章 富贵迷人眼 富贵真是迷人眼。 “恩人!?”白木晗可怜巴巴地望过去。 阿南重伤还在昏迷中,她只能靠曲江,虽然曲江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靠谱。 曲江下死劲地按了下眉心,贪欲如水,不遏泽涛天。 再说她这个小肚量贪下这颗无垢石也能撑肚了。 “恩……” “我只要那一颗石头。”曲江手指向了无垢石。 白木晗虽觉得那块石头好看,但还是爽快地点点头,“那……” “以性命担保,定会护你出了白骨山。”曲江举天发誓。 “木晗!”白老的声音从密道中出来。 一群受伤严重的白家子弟被血手猎队的护送之下来到了下方。 “大爷爷!”白木晗眼底浮现出心疼,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下白老的伤口。 “嘶——”白老疼得脸皮子一皱,语气却依旧温和地宽慰道:“没事的!我这都是些小伤。” “木晗这丫头从小就是个没轻重的,你可不要怪罪!”发丝微乱的白家族长朝白木晗招招手,“快来让娘亲瞧瞧,我家木晗伤着没有?” “娘亲!”白木晗眼中竟显露出丝丝惧意。 一对母女居然这般陌生? 白家族长面色带着点尴尬,捂嘴一笑,“我常年在外,你这孩子倒是同我生分了,还不快点过来!” 白家族长语气忽地变得十分的生硬。 白木晗直接被吓得躲在了白老的身后。 “族长别吓着木晗!”白老将人护在了身后。 “大长老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她娘亲!”白家长老媚眼含冷。 白老轻哼一声,白木晗也依旧瑟缩着脖子躲起来。 白家族长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低声控诉,“就算我嫁进白家十几年,就算我把木晗当成亲子照顾,就算我为白家操碎心神,大长老你依旧没把我当成白家人。” “陈湘云你都坐上了家主之位,你又何必这般不甘心?”白老叹息一声。 “甘心!?”白家族长陈湘云眼眸皲裂开死死地盯住了满嘴大道理的白老,“我能甘心?过些日子你们可是要把家主之位传给这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凭什么?” 白老尴尬地撇过头,“湘云你知道呢?只是那时我们约定好了,等木晗十八岁后就将家主之位传于她,毕竟……” “毕竟我只是个姓陈的外人?”陈湘云笑得满头珠玉叮铃作响,笑得眼角流出了泪花,“你们白家真是好狠的心!” “小心!”白老惊呼一声,一掌将白木晗推向了后方。 一把长刀贯穿白老的胸膛。 “大爷爷!” “大长老!” 伴随着惊呼声中,血手猎队纷纷举起了刀刃砍向了白家族人。 “不……”白老本就中了一刀,现在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面色更是泛黑,“你居然勾结血手猎队向白家出手!” 陈湘云轻笑一声,身子宛如无骨般地攀附在了身后高壮的身上裹着破布敷面的男子,“陈吏,你看那老东西居然敢凶我!” “陈吏!”白家人都是一惊。 血手猎队的大当家陈吏,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荤人! “呵——是那群人有眼不识珠玉。”破布掀开,陈吏刀疤纵横,吓得小儿啼哭的脸显露出来,一双戾气十足的双眼直勾勾地落在了白木晗的身上。 陈湘云面色不愉,却娇笑地挡在了陈吏的身前,“你是看上那毛丫头呢?” “你又不是她亲娘护着她干嘛?再说这丫头可是白家秘库的关键,没拿到秘库我可不敢对她下手!”陈吏搂住陈湘云的细腰粗声哄道。 陈湘云面红眼冷地靠在了陈吏的胸膛处。 白老见着这对“佳人”,面如土色,手中木杖决绝地敲在了脚下的石块之上,浑身的真气引得整间密室地动山摇。 “大爷爷!” 白木晗扣下了夜明珠砸向了血手猎队,想要伸手去救白老,却被曲江一手给抓了回去。 白木晗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出去。 “曲小哥,木晗就麻烦你了。”白老决绝一笑。 忽地巨石落下,破碎的碎石夹杂着刀剑砸向了血手猎队,甚至血手猎队所站的地方开始有利刃从脚下射出,一股腥臭的毒物弥漫。 曲江拧眉回首,最终是朝白老点点头。 白老一掌下去,一道土墙凸起将一众人分开两拨,除了曲江三人都逼回了密道中去。 镶砌在墙上圆润的夜明珠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个片,土石埋得只剩半间的密室变得十分的昏暗。 “你滚!”白木晗抓起灰土扔向了曲江,哭得一片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住曲江,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 曲江手指摸索着黄金大门,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空给白木晗。 见没人理会,白木晗小脸又青又白,只能抱着还在昏迷状的阿南低声抽泣。 真是后路被堵,前路还有一个猪队友再赌气。 再等下去毒雾就要消散了。 曲江有些头疼的捏下眉心,“知道这门怎么开的吗?” 白木晗发红的眼圈可怜巴巴地看过去,小脑袋摇了摇。 曲江觉得头更加的疼了,一拳锤在了黄金大门上面。 凹凸不平的黄金大门把曲江的手给割破,红艳的鲜血涂抹在大门上,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曲江手指滑过了血迹消失之处。 这扇大门能吸血。 曲江将整个手掌的鲜血给摸上来,大门孜孜不倦地吸了进去,可大门却是纹丝不动。 血不够!? 曲江眼底浮现出一丝纠结之色,手指扣动起掌心的伤口。 还是给的血不对。 “白木晗,你过来一下。”曲江唤道。 白木晗可怜巴巴凑过来,人还未反应过来,手掌就被划开,鲜血涂抹在了黄金门上。 平静的黄金门开始抖动,血线开始勾勒起黄金门上的花纹,可惜只有半扇。 曲江眉头一蹙。 “曲--恩人!要不你将阿南抬过来?”白木晗纠结地说道。 曲江心中感到好奇,却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刻,几下就将阿南的鲜血抹在了黄金大门之上。 黄金大门猛烈地颤动,禁闭的大门开始出现了一条细缝。 第18章 险 开门呢!? 曲江欣喜地看向了黄金大门上开始松动的无垢石,心头却猛地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朝下弯腰。 背脊处一阵凉风吹过。 几缕秀发掉落在地面上。 “快进去!” 曲江抓起了两人甩向了办半敞开的黄金门,灵线丝裹住了地上的石块抛向半空挡住了再次飞来的长刀。 碎石飞溅刺破了曲江的脸颊,鲜血衬得那张脸异样的破碎感。 “哈哈!长了这幅好面皮,不如跟了爷!”陈吏令人反胃的目光上下扫视曲江,舌尖龌龊地舔舐起上膛。 曲江眉头微微蹙起,眼眸却死死地盯住了陈吏。 陈吏往前一踏步,全身紧绷的曲江便连忙朝后退却一步。 陈吏肆虐地笑声响彻整个密室中。 “只要你将白木晗带过来,以后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陈吏笑声一止,撑着一张刀疤脸却放缓了语调开口劝道。 曲江眼珠子一转,神色摇摆。 “恩人!”白木晗不心安地唤道。 “小子!外面可都是我们的人。”陈吏不慌不忙地说道。 密道中躲藏的血手猎队成员开始渐渐地再次挤满了密室。 两方中间只剩下了巨石阻挡。 曲江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目光落在了白木晗的身上。 白木晗被瞧得浑身颤抖。 “曲江!你答应我要护我出去的。”白木晗大声叫道,语调中是掩盖不住的颤抖。 “白小姐,命只有一条!我很惜命的。”曲江一边摇头,一边步步地逼近了白木晗。 陈吏眸底中显现出一丝得意,血手猎队却没有停下动作,随着曲江的脚步开始不断地挪移巨石。 “曲—江—”白木晗声如啼血,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曲江低声喃道,拽住了白木晗的衣领。 黄金门上涂抹的鲜血慢慢消散,血线勾勒出来的花纹开始变得模糊。 “恩人,你看上面的血迹消失了!”白木晗惊喜地唤道。 曲江经脉中流转的灵气猛地蓬发,无数的灵线丝聚集成了巨盾挡在了曲江身前,双手触碰在黄金门上疯狂地将上面的鲜血给抹掉。 敞开的黄金门开始关闭。 “不知死活!”陈吏暴怒 曲江瞳孔骤然一缩,挡在双方之间的巨石被陈吏迅速地推开,密室中的陷阱却被触发。 削铁如泥的箭羽只能在陈吏的肌肤上留下几个白痕。 曲江一咬下唇,挡在身前的灵线丝散开附满了黄金门上帮忙抹掉鲜血。 娇小姐的白木晗也开始帮忙,扯下阿南染血的衣布疯狂地摩擦着黄金门。 “嗑嚓。” 缓慢关闭的黄金门只留下了一丝缝隙。 曲江本该要松了一口气,透过细缝中瞧见的那张刀疤脸让她心里狂跳。 为什么他还在笑? 曲江猛地抬起头,插在黄金门上的长刀开始颤动,耀眼的雷弧在上面跳动。 黄金门停止不动了。 裂开的嘴角显露出来的白牙,无不显现出陈吏的得意。 “你们是跑不掉的!”陈吏做着嘴型。 曲江蓬发出来的灵线丝勾住了门往里拉,双手更是抓住了长刀往下拔。 雷弧闪耀烧的曲江双手发散出了一股子烤肉香,甚至开始攀附上了曲江的双臂。 再如此下去,曲江就要被活生生地电死。 “不知量力!雷蟒跟了我十几年,岂是你随便能碰的。”陈吏放缓了脚步,想要好好瞧瞧这曲江被电死的残像。 武器有灵便成了灵器,灵器劈山断流之作用。 白木晗泪水不断地往下流,咬紧下唇苦苦地哀求,“求求你松手吧!你会死的。” 曲江确实毫不在意地裂开了嘴角,“松开才会死!再说……” 桃花眼泛出了精光直勾勾地看向了陈吏。 瞧得陈吏心头莫名地一慌,伸出手朝着长刀一挥手。 往日中挥手便到手中的雷蟒却没了动静。 “不可能!”陈吏真气覆于全身,面目狰狞地朝曲江冲过去,“你把雷蟒还给我!” “此刀未认主便是无主之物!”曲江轻笑一声,将长刀取下,灼热的雷弧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亲昵地在曲江全身跳动。 曲江眉头一挑,双手抱拳朝前谢道,“谢大当家赠宝之恩。” “嘭!” 黄金门紧闭,陈吏一拳只能捶出一圈气浪,黄金门上却没有一丝凹陷。 “大……大当家……”血手猎队中一小喽啰小心翼翼地开口,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手捏断了咽喉,做了一只冤死鬼。 一时之间没人再敢向前去触陈吏的霉头。 “说!这门到底要怎么开?”陈吏双眼通红地转头看向了白家原族长陈湘云。 陈湘云被瞧得浑身发冷,若自己不能说出让这冲昏脑袋的男人心满意足的主意,自己的下场可能还比不上刚刚那只冤死鬼。 陈湘云目光瞥向了白家剩下的族人,眼底浮现出一丝狠辣,似蛇蝎般地攀附在了陈吏身上,纤细的手指指向了白家人,“我瞧那小子用白木晗的血涂门,不如我们用白家人的血开这道门。” 陈吏血红的双眼渐渐恢复了些清明,一手抓住了陈湘云的柔弱无骨的手,裂开嘴凶气十足地问道:“你真舍得?” 陈湘云沉默了半晌,下颚便被强制性地抬了起来。 “舍得!”陈湘云缓缓说道。 “不要啊!” “族长救命!” ………… 门内门外好似两方不同的世界。 “恩人!我好疼!”白木晗惨白了一张脸,嘴角不断地有鲜血流出来,小手依恋地紧紧抓住曲江的衣袖。 曲江垂下眼眸,扫过了白木晗染血的衣衫,并未错过白木晗眼底深处的疏离和恐惧。 “没事的,会没事的!”曲江扯回了衣袖,轻柔地揉搓着她的发丝。 灵线丝穿过了她的伤口,将白木晗腹部流畅的鲜血给逼了回去。 白木晗小脸变得红润些许,可怜巴巴地目光移到了紧闭的黄金门处。 黄金门紧闭,却依旧能从细小的缝隙中嗅到浓稠的血腥味和隐约听到惨叫声。 曲江只能一下一下地轻揉着她的发丝。 “门挡不住他们,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曲江淡淡地说道。 第19章 蹚浑水 “恩人!你别……”白木晗的目光回落在了自己的伤口处,自责地垂下了眼眸,“恩人,我和阿南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曲江点下头,便收起了长刀朝黝黑的长廊深处走去。 狡黠的目光显现,白木晗吞服下了一颗深褐色的药丸,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将她的伤势全都治愈好。 娇弱的白木晗舒展了全身,随意就将昏迷状的阿南给举在肩头,轻蔑的目光落在了长廊深处,轻笑一声,“白痴!” 长廊深处传来了陷阱触发的兵刃落下的脆响声。 白木晗怀中摸索出了一枚无垢石按在了石壁的凹陷处,石壁瞬间有了生命将无垢石给吞噬下去,瞬间石壁展开显露出了真正道路。 两人一进去,石壁又恢复了原型。 “咔嚓!” 曲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透亮的宝石在她的掌心中上下翻飞,最后她一扔砸向了一团光影中。 无垢石接触到光影后便被其吸收殆尽,沈丛三虚幻的人影愈发的像实体。 曲江眼眸一亮,手指揉搓起自己的下颚。 “你想去蹚浑水!?”沈丛三眉头一挑。 曲江心虚地一摸鼻梁上的红痣,手无奈地一摊,“沈先生我也是逼不得已呀!” 以心腔处沉睡的蝉蛊为圆心,曲江的肌肤上浮现出无数的绿色的脉络到四肢,而且颜色也愈发的浓重。 曲江的生命力在不知不觉中被蝉蛊吞噬。 前些日子吃掉的灵种的灵力,早就在几场打斗中消耗殆尽,尤其是刚刚。 沈丛三视线转向了幽深的走廊处,抬手一挥。 灵风充斥了整个走廊没有宣泄的出口。 “出路只有一条!”沈丛三手指向了石壁处,“再说贪欲害命是无能力承受自己的贪欲。” 光影凝实的沈丛三一掌拍在了石壁之上,他体内吸收的无垢石的能量瞬间触发了机关,关闭的密道展现在面前。 “我护在你身前,你又有什么怕的?”沈丛三回首一笑。 曲江眉眼一弯。 “嗑嚓”一声,石壁再次关闭。 -------------------- 白骨山山高却中空。 也不知白家先祖到底是什么厉害人物,居然将白骨山山中完全挖空,铸造出试炼族人之地。 曲江捏着下颚打量起几间由白骨所打造的巨门一时有些犯了难。 “沈先生!?”曲江忍不住轻轻唤道。 发间的木签子只是象征性地闪烁一下便没了动静。 曲江的嘴角实在忍不住抽动起来。 不是说好护着她呢?怎么一进来就又缩回了木签中? 曲江叹了一口气,手指轻点了下眉头,也是自己手贱将石壁中的无垢石扣出来给了沈丛三。 沈丛三虚弱的魂体一时吃得太多,逼不得已在木签中休养生息。 头顶上的白骨掉在了脚边,这试炼族人的密地也看不下去磨磨蹭蹭的曲江催促起来。 曲江眉头一拧,目光在几扇骨门前来回转。 没有任何指示,选哪扇门都是靠运气的事。 名叫雷蟒的长刀被曲江树在了面前,手一松径直倒在了一扇门前。 曲江眉头一挑,目光坚定地选了另一扇骨门走了进去。 人影一没入门中,那长刀选定的骨门里顿时冒出了密集的脚步声。 曲江眼底深处浮现出了一丝寒意,耳中传出的声响让她心头一跳。 幸亏进来后骨门就给关闭了。 不然也不知外面到底会出现什么东西。 因是骨门试炼地感知到了有人进来,漆黑的室内瞬间被点亮,又是一盏盏夜明珠砌在了骨墙头,甚至旁边还镶砌了无数颗兽晶。 兽晶不是灵兽生来就有的东西,而是由炼丹师延伸出来的炼金术士将灵兽全身精华溶成的玩意。 曲江也是被白家这壕无人性的做法惊得张大了嘴。 要是每处都是这样装饰,这些兽晶都能买下整座祁城。 也没有听说过附近有这般财富能力的世家,除了…… 曲江手指按压着鼻梁上的红痣,她倒是小时候从爹爹那听说过星落森林的边界处盘踞着一座巨城,做着人兽两族的生意。 白家老祖宗会不会是从那座巨城中出来的人物? 好奇的心理刚刚升起,密室中平整的骨壁裂开一道道口子,如同一张张大张的大嘴。 白骨大嘴中一片漆黑,却有股似有似无的清香从里面传出来。 曲江鼻尖耸动,饶有兴趣地瞧向了白骨大嘴。 里面定藏了些好东西。 曲江抓起长刀将刀刃插进了白骨大嘴中轻轻地一搅,就好似真的在搅动血肉。 这种触感让曲江双唇一抿,抽刀想要好好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构。 嗯? 曲江眉头一挑,垂眸看向了长刀。 居然没有拔出来?甚至长刀在被“大嘴”慢慢地向里面吞。 山岚色的灵气附着于脚面,曲江可不惯着大嘴,直接一脚踩碎了白骨嘴。 长刀不用拔就被吐了出来,甚至还将嘴中藏起来的药瓶子给吐了出来。 欺软怕硬的玩意。 曲江扭开了药瓶,雪白色的药丸出现在掌心处。 破镜丸? 忽地白骨大嘴接二连三地吐出了物件,最终在曲江脚边吐出了一鼎药鼎。 “炼丹!?”沈丛三清冷的声音传来。 曲江转头却被肩头立着白毛鸟雀吓了一跳。 “这只是些小把戏!”白毛鸟雀墨色的眼瞳流露出了一丝小骄傲。 曲江点点头,嘴角却是忍不住地往上抬。 沈丛三瞧见了那抹笑,鸟眼很人性化地翻了一个白眼,叼起药鼎扔到了曲江的怀中。 “沈先生你不来?”曲江将怀中药鼎往外送。 “你确定我来?”鸟头一歪,“试炼地一般都是按照来者的等阶来安排试炼。” 曲江连忙将药鼎抱回了怀中,用手指指了下发间的木签子,“要不您老先回去?” 白毛鸟又翻了一个白眼,轻拍着翅膀站在了白骨大嘴上。 吓得曲江忙将白毛鸟护在了手心中。 张开的白骨大嘴居然一动不动,倒是曲江招惹的大嘴“哒哒”作响。 “小把戏!”鸟嘴中传出了轻笑声。 第20章 炼丹 平平无奇黑木柴燃起了蓝色的火焰舔舐着药鼎。 曲江的桃花眼映出了火光,小脸变得红扑扑的,可那双细长的眉却死死地拧在一起。 厚重的药鼎壁被蓝色火焰烧得通红,里面的药汁却依旧躺在药鼎底。 “步骤手法都未有差错,为何草药成汁,却不成丸!”曲江咬住下唇,眼前开始发黑。 炼丹要靠灵力引导丹火,也要随时用灵力把控草药的融合。 曲江的灵力有大半用于封印蝉蛊,炼丹迟迟未成几乎耗尽了剩余的灵力。 大嘴只给了一份炼丹的草药。 白毛鸟直接站在了通红的药鼎边沿,鸟嘴轻啄药液,鸟眼中显露出鄙夷之色。 “你处理草药时没有仔细看?”沈丛三扭头瞧过来。 曲江抿了下嘴,回忆起自己的处理步骤,随后摇摇头,“我是按照医书上步步处理,没有任何差错。” “滕草十年为一节,百年十节溶于一节,可百年的滕草的腾芯为白浆状,你处理时没有瞧出来吗?”沈丛三幻化的白毛鸟一翅膀扇在了曲江的头顶上,语气中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曲江吐了吐舌头,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一时粗心,倒是毁了一鼎的好药。 白骨墙上的大嘴都大大的张开,仿佛有无数的嘲笑声从中传出来,更是像等着失败者好一口吞入腹中。 “一鼎药丸而已。”沈丛三淡淡地说道。 白毛鸟雀再次飞到了曲江的肩头,白骨墙上的大嘴要是动嘴,必先过了他那一关。 曲江垂下的眼帘猛地掀开,桃花眼中闪出了精光落在了药鼎中,一手割开了掌心,鲜血落在了药鼎中。 鲜血在壁上一滚便成了清香的雾气,不知为何久久未凝的药液开始猛烈的沸腾朝向了丸状凝聚。 “蝉蛊吞噬灵气,我这主人之血也应当有这功效,将滕草过强的药性给吸收殆尽!” 曲江深吸一口气将消散出来的药雾给裹入体内,筋脉中消磨殆尽的灵气再次流转。 黑木材绽放的火焰变得更加猛烈。 药液要成丸时,曲江猛地将盖扣上。 沈丛三扇动起翅膀裹起了一阵灵风,将药鼎卷向了半空中。 “送进去!”沈丛三喊道。 曲江点头,一脚将药鼎踢进了大嘴中。 “吱——” 一股子肉香居然从大嘴中传出来。 曲江灵线丝包住了大嘴,让肉香环绕住了药鼎。 “嘴芝!可为灵兽,也可为灵植。我倒是第一次见一面墙都开满了嘴芝。”沈丛三感叹道。 “沈先生,嘴芝值钱吗?”曲江两眼放光。 “不值钱!一般是做吃腐实腐肉的玩意。”沈丛三一语点破了曲江的幻想。 曲江脑袋一下没了力气地垂下去。 沈丛三的翅膀将曲江额前的碎发给推向去,脑袋在她脸颊处蹭了下,黑溜溜的鸟眼看向了那双桃花眼。 “药好了。”沈丛三说道。 曲江扭过头去,双唇抿了一下。 白色的鸟羽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如此的圣洁,鸟眼却依旧像原主那般的勾人。 白毛鸟又是一扭头,毛茸茸的羽毛又是蹭到了曲江的脸颊处。 曲江猛地回过神,有种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大嘴前。 裹在大嘴前的灵线丝解开,大嘴无力的张开,药鼎在地上滚了两圈。 本该是雪白的破境丸上附上了一层红血丝,显得格外的妖异。 瞧了眼手心中的破境丸,曲江目光落在了依旧大张嘴的嘴芝,“丹丸成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死马当作活马医,曲江把药丸塞进了嘴芝中。 半死不活的嘴芝瞬间有了活力,肥大的舌头卷起了药丸吞了进去。 “嘎嘎嘎——” 整面白骨大墙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如魔音般灌入耳中。 曲江眉头蹙起,手掌按在了心口处。 猛烈的心跳声,仿佛下一刻曲江这颗心都要跳出来般。 “笑声不对!”沈丛三的翅膀挡在了曲江的双耳处。 曲江双目通红,牙口死死地咬住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嘶哑声从喉头里涌出来。 发间处的木签子发出了耀光,曲江却一把将白毛鸟攥在了手心中,“不行!” 白毛鸟伸长的羽毛缓缓地缩了回去,沈丛三略带关切的目光落在了曲江的身上。 曲江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她却抹嘴依旧笑道:“沈先生,这点小事还不需要你来。” 白毛鸟雀却哀鸣一声,化作了一件光影衣盖在了曲江的身上。 翻涌的血气一下平复起来。 “沈先生……”曲江抿了下嘴角,桃花眼深处浮现出一丝欢喜之意,连忙把将衣袖中一个脏兮兮的锦囊给取了出来。 那是阿南送给她的玩意。 白家几百人口,白木晗却只将他带入了其中,料想这锦囊中的东西一定有秘密,也有可能锦囊中空无一物。 一块半玉佩掉在了地上。 一股清凉的气息透到了人的灵魂 好玉! 曲江将玉佩攥入掌心中,耳边的怪笑瞬间没了。 白家奴仆手中居然会有这种好东西?而且功效正好能抵制密室的怪笑? 指尖细细地摸索着玉佩,一处凹凸处引得曲江的注意。 木南!? 莫非!?曲江从衣袖中倒出了两片碎衣布扔到了嘎嘎怪笑的大嘴之中。 怪笑瞬间一止,又张开了空空洞洞的口子瞧着曲江。 对呢?还是不对? 这种僵持住的场面让曲江心头依旧不安地跳动着。 曲江伸手墨香了嘴芝,刚一触碰一颗颗嘴芝瞬间干瘪下去贴在了白骨墙上。 “咔嚓”一声。 白骨墙上中间风华出了一条长长的细缝。 白骨山开始猛烈地晃动起来。 曲江手紧紧地抓住了干嘴芝,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细缝上。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外人居然先通过了试炼。 渴望目光渐渐变成了不可思议,曲江结结巴巴地唤道:“沈——沈先生!?” 男子挺直的身影出现在了白骨墙的另一边,让曲江不禁用手摸向了脑后的木签子。 他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似是听见了曲江的心声,曲江那双含情眸带笑地看了回去,“一炷香!” 第21章 装疯卖傻 “半柱香前!?” 曲江眼角抽动,紧握的双拳缓缓地松开。 沈丛三淡漠的含情眸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你不是说这点小事不需要我吗?” 双手猛地又握紧,曲江却只能在一旁赔笑。 一股柔和灵力将曲江推到了沈丛三的身旁,顺便将她身上的伤势给修复殆尽。 “这事也不需要我?”沈丛三笑着挑眉。 曲江放在胸前的手只能放了下来,顺着沈丛三的目光瞧向了墙上的壁画。 壁画之上记载着白家的组建家族历程,更是将白家先祖的身世讲述给了世人。 可惜这世人不是白家子弟,而是跑来蹚浑水的曲江和沈丛三两人。 “白家先祖是双生子?”曲江喃喃道,手指不断地摩擦着壁画之上那座雄伟的大陆,“他们为何要从中州来到这荒僻之地。” 虽然曲江生在之地是在南疆,但也不得不承认人族繁华的中心是在中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丛三一招手便从石壁之上取来一颗平平无奇的种子丢给了曲江。 “灵种!?”曲江手指摩擦着种子欣喜地说道。 不过小脸马上便变了颜色,一脸厌恶地将种子给扔到了地上。 扎入泥里的种子立马幻化成两根藤蔓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如同两个相爱的恋人一般。 “这不是刘三身上的灵种!”曲江的眉头拧了起来。 沈丛三抬手斩断了相互依靠的滕莽化作了两枚果子,两个果子依旧死死地扒在一起。 种子散发的恶臭瞬间变成了清香味的果子。 饶是曲江有个好口味也没有下嘴的兴趣。 曲江睫毛轻轻颤动,小眼神可怜巴巴地看了眼沈丛三递过来的果子,“能不吃吗?” 沈丛三嘴角微微地抬起,眼眸却没有带有丝毫的怜悯之意。 曲江咬着下唇呜呜“痛哭”起来。 腰间忽地一疼,曲江“痛哭”的嘴立马张开,果子嚼都没嚼就滚到肚子里。 吓得曲江连忙捏住喉咙,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丛三。 沈丛三顺毛似地摸着曲江的脑袋,“没事吃下去就好了。” 又不是你吃! 曲江气得后槽牙生疼,肚中却传来一股暖意,浑身好似被一层薄膜给包裹住了。 曲江瞧向了身上,果真瞧见了如蛛网一样的玩意覆盖住了全身,连带着自身的气息也被这蛛网给覆盖住。 墙上的壁画开始往下掉皮,里面藏匿的真正壁画展露在人眼前。 一颗长着绚丽的花瓣的树木布满了整张壁画。 如此好看的树木,却让曲江觉得恶心。 定睛一看这花瓣上全是一张张男子的脸。 而这男子的脸正是开族的双生子。 “双生花树成结果,却只开了花。”沈丛三缓缓地说道。 曲江疑惑的小眼神瞧过去。 沈丛三手指一个爆栗落在了她的脑门上。 “嘶——”曲江倒吸了一口凉气,委屈地揉着脑门,“沈先生,你还没教到那里。” 沈丛三眼帘垂下来,抬手遮面的咳了两声。 心虚!他心虚了。 曲江得意地双手叉腰,那双含情眸一瞄,瞬间没了气焰又给趴了下去。 “双生花为双生子所豢养出来的灵物,可延年益寿,也可提高功力,但在培养途中双生子的任意一方出了事,双生花便会衰败下去。”沈丛三解释道。 曲江瞧着这画中开得正艳的双生花眉头一挑,指着人脸花瓣问道:“这也是出事呢?” “双生花是灵物不是鬼物!不过要成鬼物也很简单,只许培养它的双生子自相残杀便可!”沈丛三语气重了三分。 “这……”曲江落在人脸花瓣的目光一转,看来双生子中是他死了。 脑海中猛地闪出了白木晗和阿南的身影。 莫非他们也是一对双生子!?阿南烧焦的脸庞只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 曲江被这想法惊得一愣,随即将手放在了壁画之上。 可惜这里层壁画就是壁画,不再脱皮。 紧闭双眼的人脸花猛地睁开双眼,眼皮子底下是一片空洞。 曲江却被那片空洞盯得心里发凉。 头上的碎石开始往下掉落,整座白骨山又开始震动起来。 白木晗通过了试炼!? 曲江往脚步声响处瞧过去。 一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曲江的面前,沈丛三将人笼罩在怀中。 光影之下两人的身影藏匿起来。 “沈……沈先生!”曲江惊呼。 微凉的手指放在了曲江的唇上。 “嘘……” 有人来过!? 白木晗狐疑地瞧向了一处,目光便被双生花的壁画给吸引住。 纤细的手指摩擦着壁画,最终手指停在了平平无奇的树根之上。 一抹鲜血从白木晗的指尖流出沾染在了树根处。 绚烂的双生花树瞬间枯萎,白木晗轻轻一按壁画便出现了一个空洞,之后就慢慢扩大,将里面的景色全都展现出来。 娇嫩粉色的花瓣落在了白木晗的脚边,她厌恶地朝后退去。 “原来在这!白小姐谢谢了。”曲江抓住了白木晗的手腕,捏住了她的下颚将那张气急的小脸给抬起。 白木晗眼圈发红,“恩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一根灵线丝抽在了白木晗的手背,削铁如泥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曲江顺手将匕首一斩成两半,微眯起桃花眼贴在了白木晗的面前,“白小姐就是这般的仇将恩报?” 白木晗眸中的单纯之色破碎,满眼狠毒地瞪向了曲江。 “你一定是那老头派来的!我就知道他见不得我好!”白木晗面容扭曲,嘴里不断地咒骂,仿若一个疯妇般。 曲江低垂着眼眸,不去搭话,只是死死地拽住了白木晗的手腕。 装疯卖傻! 白木晗杏眼中可是一片清明。 “阿南呢?”曲江瞅向了她身后。 白木晗继续扭动着身子装疯。 曲江可没有惯她把人往粉花上拽。 白木晗大叫起来,“别让我碰那玩意!碰了会死的!” 曲江眉头一挑,灵线丝勾起了花瓣凑到了她的面前。 白木晗紧闭双眼,脖子拼命地往后缩,脑袋晃得厉害,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不要。 第22章 入梦 微凉的花瓣触及到白木晗的脸庞。 白木晗宛如电击一般停下了动作,直挺挺地松软了四肢。 曲江微微地勾起了嘴角,将人扔到了地上。 若是仔细一看定能发现白木晗胸脯的起伏。 人只是吓晕过去。 曲江将花瓣攥入掌心中,摊开后只是一片娇艳的花瓣。 同壁画之上所画的人脸花瓣根本就不相同。 “沈先生,白家先祖为何要画化作鬼物的双生花,甚至诱导自家族人。”曲江低声喃喃,随后又勾了下嘴角自嘲地笑了下。 自身难保!还有什么闲心去关心旁人的家务事。 一步踏进了壁画之中。 粉嫩的花瓣无风自动,布满了整个空间中。 曲江抬手想要扶开眼前的花瓣,花瓣却好像沾在了她面上。 那双桃花眼越发的迷离。 曲江暗感不对,连忙朝后唤道:“沈先生……” 眼前一黑。 花瓣落满地将所有东西都覆盖下去,甚至有些跑到了壁画之外。 -------------------- “嘶——”曲江摸着后脑勺觉得生疼生疼的。 不过眼前的一抹刺眼的光亮让她回过神,似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曲江打量起了四周。 寻常的女子闺阁。 自己被谁带到这里,沈丛三又在哪? 曲江心中一急,想要在闺阁中找到线索,手刚触摸到木椅却径直穿过去。 “这……” 曲江愣愣地瞧着双手,自己是一道虚体,还是…… 门外传来响动,面容娇俏的粉衣女子嬉闹地闯了进来。 曲江想要躲开,女子却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双眸中甚至是根本就没有曲江的身影。 “我们是在他们的梦中!”沈丛三清冷的声音传来。 曲江从他墨色的眼瞳中瞧出了自己的身影。 用手摸了下脸,怎么又变回了自己原来的容貌。 “入梦只能用自己原本的形体。”沈丛三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曲江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沈丛三手中的茶杯又落回了桌上。 “一点小把戏!”沈丛三勾了下嘴角。 曲江眼角抽了下,这算小把戏?在别人梦中喝茶,这不是改梦了吗? 似乎感受到旁人闯入了梦中,时间流速猛地加快。 粉衣女子在笑在闹的人生在加快放映,看着她穿着嫁衣出嫁生子,瞧着她抱着孩童逗玩。 一个瞧不清面容的男子将婴儿抱走。 女子闺阁开始衰败,窗边结起了蜘蛛网,座椅上也结出了厚厚的灰尘。 那粉衣的女子躺在了床榻上一脸怨毒地看向了门外,口中不断地发出了哀鸣。 “周郎!你好狠的心!你为何要骗我!” 凄厉的惨叫声让听者动容。 可惜闺阁中只有女子和旁观的曲江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女子口吐黑血没了声息。 曲江眉眼一拧瞧着地上的黑血,这女子是被人毒杀的。 梦中是一段一段的,曲江不知是谁害死了女子,可她看了粉衣女子一生,不忍她死不瞑目。 曲江手刚一触及到粉衣女子的眼眸上,那死去女子浑浊的眼珠中居然显露出了谢意。 曲江心头一跳,女子闺阁的梦境开始垮塌,眨眼间她站在了一片肃静的灵堂前。 粉衣女子静静地躺在了棺椁中。 身披麻衣的男子跪在了棺椁之前。 是壁画上所画的人脸花的男子。 男子是白家先祖,那粉衣女子是…… 曲江抬眸看向了堂上所立的灵牌。 贤妹…… 沈丛三手中茶盏猛地砸向了曲江的脚下,滚烫的茶水烫的曲江连连后退。 浑浊的桃花眼又重回了清明。 曲江一脸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 刚刚她的魂魄好似被灵牌给吸了进去。 “人死灯灭!你还想耍什么把戏!”沈丛三延期都要凝成了冰霜,指尖的灵线丝毫不留情地抽向了丧服男子。 沉默跪在团蒲之上的丧服男子有了动静,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瞳直勾勾地看向了沈丛三,张开无舌的嘴发出了一声尖啸。 曲江死死地捂住了双耳,一丝丝鲜血从耳中流出。 入梦者不能改变梦境,入梦者也不受梦境影响。 桃花眼底浮现出震惊之色,可还未等曲江有反应,四四方方的天地开始发生了变化。 黑云密布,四周压抑得吓人。 “快去找阵心!”沈丛三将手中之物甩向了曲江,墨色的眼瞳变成了浅蓝色,浑身灵力凝聚成一柄柄枪槟扎向了白家先祖。 压向灵堂的黑云瞬间止住了脚步,却依旧停留在之上。 丧服男子人的肌肤开始脱落露出了粉色的双生花花瓣。 曲江捏紧了手中的花瓣,一咬牙转身离开了灵堂。 白家先祖有着身前的功力,不知道魂体状态的沈丛三能压制多久。 掌心中花瓣发出了刺骨的寒意,仿若下一刻曲江的手掌就要被冻掉,可曲江却死死地将它留在手心中。 花瓣为梦境之外的双生花所落,凭此能瞧出梦境破绽,好破梦而出。 曲江在宅院中找了一圈又一圈,却总是回到了灵堂前院。 黑云好似要冲破了封印,再次笼罩住宅院。 曲江看向了两人高的院墙,桃花眼中闪出了一丝狠厉之色,一口将花瓣吞入腹中。 留在了桃花眼前的薄雾散去,曲江眼前隐隐约约地出现了那颗开得绚丽的双生花。 腰间的长刀抽出,曲江灵力灌向了长刀,朝着虚幻的双生花砍去。 一声树木断裂的脆响声。 曲江面露喜色,可立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依旧站在宅院中。 灵堂中响起了爆裂声。 曲江回头一望,浑身泛起了无力感。 实境中双生花开在了灵堂中。 梦与现实重合。 这座宅院开始慢慢地出现在了白骨山腹中。 一间曲江从未踏足过的书屋出现在了她眼前。 白家先祖身型的男子朝着她一笑,一封书信递向了她。 “哥哥——”女子的轻喃声从耳边响起。 男子的身型开始变得虚幻,曲江连忙伸手去抓,房间直接消散。 曲江拧眉瞧着手中的书信,将它塞回了衣袖中。 第23章 哥哥 “哥哥!” 曲江感觉到一丝丝的熟悉,寻找起声音的主人。 粉衣女子温柔的目光落在了曲江的身上。 是她!最初幻境中的女子。 肚子里的花瓣发出了丝丝凉意,曲江有些恍惚,这女子是梦境的阵心? “你不是这里的人。”粉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曲江心头一紧,手紧紧地抓住了长刀。 梦中人有了自己的意识。 粉衣女子瞧见曲江紧张的模样一笑,脑袋轻晃了一下,眸中流露出母亲般的暖意,“我不会害你。” 曲江眉头一拧,手中的长刀没有放下,甚至刺啦啦地落在了粉衣女子的鼻尖,“可我会取你性命。” 粉衣女子摇头摇得发间的珠翠轻响,踏步向前。 曲江连忙转手将刀收在了身后。 杏眼中流露出得逞的小得意,粉衣女子轻笑一声,垫着脚尖靠了上去,伸手轻轻地揉搓起曲江的发丝,“若是橙儿还活着,应该和你年岁差不多。” 娘亲!? 曲江透过了粉衣女子的身影仿佛看见小时候母亲。 抿了下嘴,曲江撇过头去,“白家立族五百年有余,就算你的橙儿活下来也应该是个小老太婆!我这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是你的橙儿。” 粉衣女子的柔情一散,恶狠狠地瞪向了坏气氛的曲江。 山岚色的灵气毫不客气地裹住了粉衣女子的全身。 粉衣女子抿嘴一笑,“你果真不是我的橙儿,我的橙儿可不会像你一样笨!” 粉衣女子的身子变得虚化,曲江的灵线丝立马抓了一个空,掉在了地上。 “在我的梦中你怎么能抓得住我呢?”粉衣女子顽劣地扯了下灵线丝。 一阵风动,灵线丝居然捆在了曲江身上。 “笨!笨!”粉衣女子手指点在了曲江的额头上。 笑颜如花的粉衣女子表情一下冷了下来。 她的手指扒在了曲江的额头上,自己的身体也没法虚化。 “你对我做了什么?”粉衣女子气急地说道。 曲江双手一摊,得意地扬起下颚,“一点小把戏!” 曲江手中到放在了粉衣女子的脖颈处,“我这个蠢人现在能和白小姐好好谈谈吗?” “恩人……”粉衣女子放缓了语气。 曲江的眼角抽了下。 白家祖祖代代都这么喜欢叫恩人吗? 不过小的捅了刀子,也不知道老的又要做什么妖。 曲江手上力气一收,长刀直接落在了粉衣女子的肩上,她的双脚瞬间压碎了石板。 瞧见了曲江双眸中冷意,粉衣女子连忙解释,“小恩人,你帮我闭目消了我的怨气,我现在是来报恩的。” “帮我!?”曲江眉头一挑,转眼瞧了下灵堂,“我想从梦境中出去,你能帮我?” 粉衣女子抿了下双唇。 曲江乐呵地说道:“你不知道你是梦境的中心?还以为我不知道?” “小恩人!”粉衣女子目光留恋地看向了灵堂,“我只是想同哥哥道声谢!” “白家壁画上所画的双生花可是男面花,是你杀了你哥哥!?”曲江懒洋洋地说道。 可话语如同一根刺一般扎在了粉衣女子的心头,气得她杏眼圆鼓鼓地瞪向了曲江。 “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哥哥?你也不是没见我死时的模样,你觉得我有力气去杀人吗?” 曲江嘴角的弧度抬得愈发的高,前倾着身子上下一扫,“那是他杀了你?壁画只是用来掩盖?更是给你泼脏水!” “没有!”粉衣女子身上的衣衫颜色变得越发的艳丽,脖颈处的玉佩闪出了一道幽光,“是那负心汉负了我!哥哥为了我才从白家脱离来到这荒僻的南疆!再说双生花在我死的时候只是一颗种子!” 双生花也可吞噬双生子的血肉长成,只需一方贡献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曲江点点头,一手将粉衣女子脖子处悬挂的半枚玉佩给摘了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是梦境阵心!?”粉衣女子冷言。 曲江眉头一挑,这玉佩亮的跟个小太阳般,自己又不是眼瞎。 可那双桃花眼没有丝毫的喜意,依旧深沉如海。 玉佩在曲江的手中上下翻飞。 粉衣女子心也随之上下乱跳。 “唰!” 曲江一手抓住了玉佩,拽住双眼迷糊的粉衣女子朝灵堂走去。 “你不是想见哥哥吗?我带你去见!” 粉衣女子愣愣地看向了曲江,咬了下唇,眷恋的目光落在了灵堂中。 哥哥!我来找你了。 双生花开的十分好看,无风却在摇曳着枝条。 灵堂之中却是一片祥和。 镇压在白家先祖的木椅之上,沈丛三正悠哉地端杯饮茶。 似乎是觉得十分的委屈,白家先祖嘴里不断地发出嘶吼声,被拔了指甲的手坚持不懈地往上捞。 沈丛三嫌弃地将嘴里茶渣吐掉,灵气化作长枪插入了白家先祖的咽喉处,耳根子顿时清净。 沈丛三眼尾微翘地看向了灵堂敞开的大门。 粉色的倩影抬手一挥,手中便出现了一条长鞭,带着毁天气息的鞭影甩向了沈丛三。 吐茶放杯,沈丛三脚往下一踏,灵堂所有物腾空,椅下的白家先祖正好飞在了长鞭前。 “混蛋!”粉色倩影大骂一句,又甩了一鞭子,抵消了前一鞭子。 沈丛三再次坐回到木椅上,白家先祖又憋屈地锁在下面。 “曲江还不过来!”沈丛三抬眉唤道。 曲江才从大门处探出小脑袋,瞧见里面的一片狼藉,觉得脑瓜子有些生疼。 “白小姐,你可是同我约法三章!”曲江恼道。 粉衣女子指着椅下的白家先祖哭诉道:“你让我怎么忍下去!我哥哥被如此的折辱!” 曲江叹了一口气,双手朝沈丛三一摊,“沈先生要不你先把人从椅子下放出来?” 明晃晃的玉佩从曲江的衣袖中掉出来,故意在沈丛三的含情眸前晃了又晃。 沈丛三的含情眸浮现出一丝玩味,随后摇摇头。 粉衣女子眼眸寒气一升,手中的长鞭又要甩向沈丛三。 灵堂中扎根在棺椁上的双生花却甩着枝条抽向了粉衣女子。 第24章 吃掉你 “我要是放他,他第一个就要吃了你!”沈丛三的手朝虚空一抓,双生花的枝条便粉碎掉。 粉衣女子满脸的不信。 沈丛三拔出了堵在白家先祖喉咙的灵气长枪。 白家先祖嘴里发出尖啸声,浓烈的毒雾径直喷向了粉衣女子。 灵线丝勾住了粉衣女子的细腰往后一拉,她才免于被侵蚀成一团黑炭。 曲江轻拍了下粉衣女子的肩头,“他认为棺椁中躺着的才是他的妹妹,而你只是有着同样气息的孤魂野鬼!” 粉衣女子眼眸中积满了泪水,伸手想要触碰白家先祖,却被凛冽的爪风给撕破了手臂。 “他……他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可是他双生胞妹!” “痴儿!”曲江故作深沉地点了下粉衣女子的眉心,并朝向沈丛三点点头。 沈丛三一掌将灵堂中的棺椁拍得直立。 棺盖掉落,葬在里面的女子面容同粉衣女子面容一致,甚至更加的鲜活。 “你是她的转世魂魄!不!我应该叫你阿南!”两半块玉佩在曲江手中合在一起。 完璧玉佩贴在了粉衣女子的额头上。 白家先祖拼命的扭动着身子,浑浊的眼眸中也闪出了清明之色,“不……要!” 沈丛三屁股一扭,坐下的椅子死死地压住白家先祖。 粉衣女子的身型拔高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一道虚影被排斥出来。 “阿南——”曲江轻轻地唤道。 阿南迷茫地看向四周,张着干哑的嗓子喃喃,“这是哪里?” 曲江摩擦着下颚顽劣地说道:“你前世的家。” 阿南清秀的脸庞显露出更加迷惘的表情,“你是谁!?” “曲江!”曲江勾唇一笑,一手劈在了阿南的脖颈处。 一把抓住了残魂,曲江步步地靠近了棺椁中的女子。 “白家先祖用自己生魂献祭于双生花养育出它,本想用以来守护你的后代,不知他从何处收到一术法,压上世代白家族人的性命让你重生,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你的一抹残魂居然附身到了阿南身上,你同他来说不就是坏他好事的孤魂野鬼吗?” 残魂流露出痛苦的声响。 “可惜……”曲江拿出了袖中书信,山岚色的灵气裹住它。 崭新的书信立马枯萎变成了一堆细灰。 粉衣女子的残魂开始疯狂地扭动魂体,狠不得将细灰吃掉。 细灰中夹杂的气味同害了粉衣女子的周郎气味一致,也与从刘三处得来的灵种气味一致。 “给他术法之人正是你的周郎!”曲江一言点破。 害了粉衣女子的周郎怎么可能又让重获新生。 白家先祖不过是着了道。 残魂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曲江的身上。 曲江心虚地咳嗽两声,目光转向了沈丛三,顺带将身上的压力也移给了沈丛三。 沈丛三眉头一挑,含情眸中生出了笑意。 朝着曲江招招手,残魂抓入手中被他直接按在了棺椁中,顺带着椅子底下的白家先祖也被他丢进了。 盖上棺盖。 双生花卷起了沈丛三和曲江两人朝向了自己深处。 “沈先生!?”曲江发出惊叫。 “若是梦境与现实重合,此处便会成为死地,我能出去,可带上你就很麻烦,所以我同意帮它的忙!”沈丛三解释。 双生花挥舞着枝条应和。 曲江目光在两者之间来回晃,“你俩是什么时候搅在一起的?” “你出去的时候!”沈丛三勾起嘴角,手指轻按了下双生花的枝条。 双生花亲昵地用枝条蹭着沈丛三的手指。 曲江眸色一深,手抓住了枝条往旁边撤去,“白家先祖毕竟受人算计才栽种出来的玩意,咱们可不能轻信了它。” 曲江凑在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还不忘嫌弃地用手指戳了下枝条。 沈丛三感受到了耳垂处传来的暖风,眉眼也不禁弯了一下。 双生花本就是个小孩子性子,听见了曲江的大声编排,顿时就不乐意地将人给单脚吊起来甩进了树腔中。 “啊呸!”曲江吐掉了嘴里的泥渣子,愤懑地朝后望去。 脑瓜顶一疼。 “你到了别人的肚子还不安生?”沈丛三调侃的声音响起。 肚子!? 曲江桃花眼一愣,面上的表情一转,十分真诚地弯腰道歉。 沈丛三被曲江这幅狗腿子的模样逗得一乐。 “我们来它肚里干嘛?”曲江疑惑地问着。 “白家先祖成了双生花的主魂,只有将他唤醒才能阻止梦境与现实重合。”沈丛三手指轻敲。 一片荒芜之地出现了树外的场景,曲江面上附上了一张薄雾,身型一转变成了粉衣女子的模样。 曲江摸着自己的脸,抬眸便看见了俊雅的男子正站在大宅院之外静静地看着自己。 “沈……”再次抬眸,沈丛三便没了身影,曲江摸向了发间的木签,叹了一口气,朝着宅院大门处唤道,“哥哥!” 宅门前苦苦站立的男子瞬间有了反应,视线中手掌大的宅院猛地伫立在曲江脚前。 曲江眉头惊得挑起,眸光却依旧温柔地看向了男子。 “妹妹!?”男子面上的神情皲裂,恶鬼般的面容将要从他的脸上冲出。 曲江深感不对,连忙将手中的玉佩一分为二贴在了他身上。 男子又重新恢复了原状,就连眼神也有了生气,浅笑地拉住了曲江的手腕将人拉入了宅院中。 宅院同双生花外一模一样,就连宅院中央的灵堂设立的位置也是相同。 曲江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到底要如何将白家先祖沉睡的灵魂给唤醒呢?、 抬眸瞧了眼灵堂,直接告诉自己妹妹根本就救不活? 似乎是知道了曲江心里的小念头,男子微弯的眼眉瞧了过来,放在曲江手腕处的力气加重。 曲江眉头一簇,嘴角的笑愈发的乖巧。 “妹妹!我定不会让那小子害了你!”男子眸光深沉,还未等曲江做出反应就将人给甩进了一处小院中。 原本死气沉沉的宅院忽地有了生气。 宅院之外传来了人声。 “小姐!”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了曲江的肩头。 第25章 纸偶 面上打着厚厚的白粉,双颊同小嘴却涂得红艳艳,一双细长的黑眉挂在了没有眼白的圆眼之上。 曲江双手捂住了嘴,就算她胆大包天也被吓得发出了呜咽声。 长得十分“可爱”的小人歪头一看,“小姐!?” 曲江绷着一张脸点点头,余光透过门缝一瞧。 门外的人声都是如同小人般形态的纸偶在宅院中忙碌。 双生花此处已变成了鬼蜮,并开始点点的朝外扩散。 曲江揉了揉眉心,似是安慰地拍了下发间处的木签。 “小姐!?”圆脸纸偶轻唤,拍在肩头的手渐渐挪向了曲江的脖颈。 曲江眼中冷意一闪而过,一把抓住了纸偶的手将它扯了下来。 纸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依旧乖巧地朝曲江甜甜一笑,“小姐!该吃饭了,该吃饭了。” 僵直的躯体扭动着怪异的步调朝屋子里走去。 此处院落同粉衣女子的闺房相似。 曲江不想打草惊蛇就随它进屋。 落座上菜。 曲江差点就把桌子给掀了。 满座的菜都是用纸扎出来的,还不如在房外就翻脸。 心头一跳,纸偶娃娃不知什么时候断臂又长了出来,可新长出来的并不是特别好用,软趴趴像纸条的手臂抓起了纸扎菜往曲江嘴里送。 “小姐吃!小姐吃!” 曲江拧眉,鼻尖却传来了一股子异香。 不对! 曲江想要起身,却觉得下半身没了力气,双腿像是纸做的,头上的发饰也成了纸做的。 纸偶红艳艳的小嘴忽地裂开,里面露出了白生生的牙齿一笑,“吃!吃!” 曲江挣扎的身子忽地不动了,桃花眼直勾勾地瞧向了纸偶娃娃。 “听说纸碰到水就融化掉,你们纸人沾水会不会也会滑掉?” 曲江顽劣地勾起了嘴角,纸条般松软的手臂拽住了纸偶娃娃的脑袋,一把掀翻了桌面。 纸偶娃娃扭动身子想要躲开倒下来的酒壶。 曲江抓起了桌子上的酒壶朝它砸去。 纸偶娃娃恐慌地外后退去,任由曲江将它的零件给拽下来。 曲江的嘴角却依旧往上翘。 随着纸偶娃娃的远离,曲江纸化的现象开始回转。 将酒壶中的酒水沾在身上,曲江就把壶上贴着的玉佩给取了下来。 就算是纸偶娃娃再作妖,曲江沾了水的身躯也不会变成纸偶。 “你!你该死!你们全都该死!”纸偶娃娃大声尖叫,声音愈发地像女子的声线。 曲江上挑的眉宇一下耷拉下来,细细地瞧向了纸偶娃娃。 纸偶娃娃“活泼可爱”的小脸蛋居然同白木晗的脸有几分相似。 活脱脱地是用白木晗的面相扎的纸人。 不! 曲江用沾了水的手摸向了纸偶娃娃,糊作一团的五官褪去之后变成了一张女子鲜活的脸庞,也正是白木晗的脸。 白木晗不知怎的跑到了双生花的肚子里,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成了一个纸偶娃娃。 “救……救救我!”纸皮子不断地往下掉,白木晗变成了往日柔弱的娇小姐模样依靠在曲江身旁低声抽泣。 曲江摸了下自己的脸皮。 想起来自己是顶了粉衣女子的脸,白木晗没有认出来自己,不然也不会做出这般小白花的模样。 曲江眼珠子一转,余光瞄向了院落之外的人声。 料想外面的纸偶裹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曲江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了凉意。 要是自己没有反应过来是不是也成了纸偶,甚至纸偶的脸还不是自己的。 白木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了曲江,神色慌张地朝院落之外瞧去,“恩人,你带我走吧!” 曲江眼角抽搐了下。 这白木晗是看见一个人就叫一个人恩人?活生生地将这两个字喊得不值钱。 曲江换了一张脸皮也不想揭穿她,柔和地拍了下她的手背安慰道:“你莫怕!还有我在了。”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白木晗张着大嘴大声叫唤起来。 指着曲江的鼻子惊叫,“你!你不是早死了吗?” 曲江微微勾起了嘴角。 粉衣女子是白家先祖,确实是死了几百年的人物,她这嘴倒是没有说错。 可惜白木晗叫得实在大声,引得院落之外的纸偶顿住了脚步。 一双双没有眼白的眼睛透过门缝好奇地往里面往。 曲江起身拿壶开门,将纸偶浇透了拖了进来。 纸偶之下果然出现了血手猎队,可惜中招太深都晕了过去。 晕了倒好,省得曲江动手将人打晕。 许是曲江下手太过利落,还是这张脸上的笑容太过于渗人,白木晗捂着嘴挪动起了身子往外逃。 曲江指尖的灵线丝将出,眼珠子却转了下,灵线丝化作了长鞭裹住了白木晗的腰将人带了回来。 “跑什么跑!?见了你家姑奶奶还跑?”曲江细长的手指挑起了白木晗的小脸一笑。 白木晗害怕的双眸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却被曲江给抓住,捏在下颚的手用得力气更重,“怎么你还不认我这个老祖宗?” 白木晗立马痛哭起来,“老祖宗你就放我一命,你那个情郎就在灵堂待着,你找他去,别来找我呀!” 曲江眉头一蹙,神情紧张地望向了门外。 木签及时发力出现光圈将白木涵的话语给笼到了光圈之内。 见没有纸偶跑来凑热闹。 曲江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头疼地捏起眉心。 宅院门前的俊秀男子居然不是白家先祖白黔,而是白婉口中的周郎,自己一时没认出来他,他却没有戳穿自己…… 曲江的手指轻敲在颚下。 “老祖宗!”白木晗轻轻地唤道。 曲江垂下眸,“亲昵”地捏了下她的脸皮子,“你陪着老祖宗去见见人如何?” “不……不要啊!”白木晗发出了惨叫声,惊起了院墙上立着的几只纸乌鸦。 曲江一手抓着果子,一手拽住鞭子另一头的白木晗朝着灵堂慢慢悠悠地走去。 无数的纸偶齐刷刷的朝他们瞧过去,可惜他们按照规定的路线行进,为了瞧人把脑袋都扭了好几转。 啧啧! 曲江用玉佩往纸扎果子一靠,鲜活气息的果子又送入了她口中。 第26章 周郎 “周郎——” 曲江嘴中腔调转了又转,黏腻地让她的胳膊都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被叫做周郎的俊秀男子却一脸宠溺,双眼笑得弯成了一条缝。 眼缝中却透不出周郎的丝毫情绪。 曲江扯了下嘴角,手中长鞭一甩。 白木晗直接撞向了灵堂大门。 周郎面上又出现了恶鬼的踪迹。 曲江现在却没有好心用玉佩替他镇压下去,灵气蕴于脚底,身子猛地冲向了灵堂。 “抓住她!”周郎口中发出嘶鸣。 纸糊的玩意! 曲江勾了下嘴角,衣袖中掏出了一水瓶不断地撒向了围上来的纸偶,瞬间纸偶们齐齐倒在了地上。 怨毒的目光落在了曲江的身上。 曲江眉梢一挑,一脚朝目光的主人踢过去。 周郎一双通红的双眼瞪向了曲江,“你不是婉儿,她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曲江勾了下嘴角,脑中闪过了白婉那声声凄厉的惨叫,脚下的力气使得更加的厉害,“若是她一定会抽你的筋拔你的骨!” 周郎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迷惘之色,很快又用手抓住了曲江的脚腕。 山岚色的灵气一震,周郎被震晕了过去。 这人这么弱!? 一股子阴风从门中吹来,曲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目光被灵堂中的景色惊得微张起小嘴。 灵堂处居然摆满了棺椁。 门口处的周郎发出了嘲笑声。 曲江一个长鞭甩了过去,周郎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废物! 曲江摸了一下发间处的木签,木签却没了动静。 沈先生我现在很需要你! 曲江手指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视线不断地扫过了灵堂中的棺椁们。 “咯咯——”阴冷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瘫倒在地上的纸偶面上又出现了诡异的五官,正朝着灵堂发出笑声来。 而那周郎也开始穿上了纸衣。 不能再耽搁下去。 曲江眸中露出急色,长鞭随意地掀开了一棺盖。 凉丝丝的风朝曲江的后脖颈处一吹。 “嘶——”曲江摸向了自己的后脑勺,却好似摸到了一只人手。 白木晗!? 曲江眼睛一瞥瞧见不远处正抱腿痛哭的白木晗,摸到的人手瞬间变得透心凉。 薄唇一抿,曲江反手直接抓住了人手朝前甩了过来。 白木晗的抽泣声瞬间停止了,指着曲江的位置张大了嘴。 曲江的双唇抿得更加的重了。 反手拖过来的玩意就只是一只断手,并且是一只十分灵活的断手。 灵堂中摆着六个棺椁不正好对应着人四肢躯干吗? 断手的指甲变得漆黑,转手就朝着曲江抓了过去。 曲江眉头一拧,把断手又给扔回了棺椁中,还好心地将棺盖给它盖上。 “他……他们要过来了。”白木晗指着门外结巴道。 纸偶拖着身躯朝灵堂内爬了过来。 曲江一鞭子将门给关上。 大门上却不断地传来指甲扣门的吱呀声。 不知道这扇门能挡多久。 曲江面色凝重,却不敢将棺盖给打开。 曲江被断手触碰的后脖颈出现了一只黑色的手印,看着十分的可怖。 她也没有把握能制约住这些鬼东西。 而且是六个鬼东西。 曲江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棺椁,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棺盖,里面漆黑一团,猛地一头黑发就要从缝隙中窜出来。 曲江连忙往后推去。 可她有些不死心,同时又开了两个棺盖,立马棺椁中传来了撞击时。 曲江面色凝重,四散开来的灵线丝卷在了六个棺椁之上。 开一个棺盖响声大,开两个响声稍微小一些。 曲江再赌,赌开六个棺盖会相安无事。 “噶吱——噶吱——” 六棺起,四周没了动静。 曲江长舒了口气,抹掉了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 自己赌对了。 关在灵堂棺椁中的尸首应当是白家先祖白黔,只要把他的尸首并在一起,就能安抚住他的灵魂,双生花就不会变成鬼蜮吗? 沈丛三一直没有动静,曲江只能硬着用丝线裹住棺椁中的尸首往中间拼接。 卧槽! 曲江气得直骂娘。 倒是是哪个鳖孙在棺椁中塞了一团头发,拼接好的尸首少了一个脑袋。 缺了脑袋的鬼东西一下又散开,疯了似的冲向了曲江。灵线丝化作的长鞭散开变成了一张盾护在了曲江的身前。 “救命啊!”白木晗尖叫,疯了似地朝曲江奔过来。 鬼东西划开了白木晗的手臂,上面的鲜血一沾上,干瘪的皮肤瞬间变得鲜活,上面的气压越发的重。 不行! 灵线丝分割出来些许挡在了白木晗的跟前。 棺椁出来的鬼东西却不依不饶冲撞着薄薄的灵线丝墙。 曲江面色雪白,眼珠不断地乱转。 不能坐以待毙! 铺开的灵线丝聚集成了一根长枪直接贯穿了好几个残肢。 躲过一劫的断手猛地朝曲江刮去。 一条血痕直接贯穿了曲江的整个后背。 曲江喉里传来了闷哼声,疼得眼圈发红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一处棺椁,抬手抓住了棺沿。 那些残肢瞬间没了动静。 灵堂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 曲江的额角处却有滴冷汗滑过。 “啪嗒!” 汗珠掉在了地上。 残肢扭动起来,黑血从破口处流出来,疯了似的冲向了曲江。 曲江后牙槽一酸,也不顾棺椁中传来的恶臭味就闭眼翻身进去。 “彭”的一声响,残肢撞向了棺椁,黑血撒在了棺盖之上勾勒出繁华的花纹,棺盖之间的缝隙渐渐地合上。 棺椁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曲江眨巴着双眸用手朝四周探去。 明明就是关人的棺椁,曲江一撑臂居然没有碰到实处。 心中感到诧异,却又想到是在这种鬼地方,棺椁表里不一倒是能够想通。 可惜曲江摸索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棺椁就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里面缺空荡荡的没有东西。 曲江瞳孔一缩,拼命地用手推搡着棺盖。 刚刚是没有东西,但是现在她进来了,不就有了吗? 心脏猛烈的跳动,这动静惊醒了沉睡中的蝉蛊。 蝉蛊发出了尖锐的虫鸣声。 棺椁中传来了闷哼声。 第27章 无知小儿 一道轻飘飘的身影从天上飘下来落到了棺椁之上。 泛着黑血的残肢疯狂地扑向了人影,却被那双狭长的眸子一瞧。 “唰唰”几下,残肢掉在了地上。 “你……”白木晗满眼绝望地看向了那道人影,双手颤抖却拽下了发钗刺了过去。 “无知小儿!”化作纸偶的周郎一把扶开了白木晗,甚至是有闲心地用手指勾起了她的下颚,没有眼白的双眸细细打量着她的小脸。 “渣男!”白木晗朝人啐了口唾沫。 周郎却歪脑袋一笑,“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祖宗!” 周郎与白婉身前做了夫妻,现在白家所留的血脉中还真有可能流淌着他的血。 白木晗像吃了屎一般嫌恶地撇过脸去。 忽地白木晗身上裂开了无数条的口子,浓稠的鲜血掉在了周郎的纸衣上。 无数的纸条迸发出,卷起了散落的残肢沾着鲜血贴在了周郎身上。 就只差那纸糊做的脑袋还按在上面,显得无比怪异。 曲江却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棺椁中漆黑一片,也不知是空气耗尽,曲江的手脚开始变得无力起来。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手慢慢地爬上了曲江的脖颈处。 迷惘的双眸中精光乍现,刚刚还奄奄一息的曲江反手抓住了黑手,咬紧牙关一把将棺椁中藏匿的东西给揪了出来。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出现在了棺椁当中。 这里面装的就是白黔的人头!? 曲江将盒子拿到耳边晃了两下,听到了盒子里有东西滚动的响声。 抿了下唇,四周愈来愈浓稠的黑暗不断地再催促着曲江不能再耽搁下去。 纤细的手指落在了木签之上轻轻地一滑动,桃花眼中闪过了坚决之色。 曲江的手掌按在了心腔处,只听见一声细微的破碎声,蝉蛊的薄翼颤动了一下。 山岚色的灵气附着于长刀一刀刺穿了棺椁。 雷弧闪动,棺椁上的花纹被烧没了几处。 棺椁中的曲江觉得压力一笑,一脚踢翻了棺盖,刀柄一转放在了周郎的脖颈处,顺势将他那张纸人脸给抬了起来。 曲江微挑的眉宇瞬间耷拉下去。 曲江喜欢美人!眼里更是见不得丑东西,尤其是由美变丑的玩意。 周郎的纸偶脑袋忽地掉了下来,像一颗球一般跳了起来,一口咬向了曲江的手臂。 曲江硬生生地挨了一口,长刀砍向了拼接成的躯体,余光一撇瞧见奄奄一息的白木晗。 恻隐之心升起,灵线丝勾住了她的腰肢将人带到了身前。 残肢再次散开。 纸偶脑袋露出了邪性地一笑。 近乎吸干了鲜血的白木晗犹如提线木偶般站起来,手中发钗捅向了曲江。 曲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腹部的血迹将身上的粉衣染红。 长刀一挥,上面闪烁的雷弧逼退了周郎逼近的脚步。 曲江抱住了木盒子朝后退去,后背死死地靠住墙壁,眼前忽地发黑,一口黑血吐出粘在石板上发出了刺啦声。 有毒! 曲江低头一望,发钗所伤之地已经发黑。 残肢又重新合拢在一起,周郎将自己的纸偶脑袋又按了上去,没有眼白的双眸死死地盯住了曲江怀中的木盒子,口中发出了破风箱的声音。 “只要你把我脑袋还给我!我活不一定能放你一马。” 曲江掂量着手中的小盒子,满脸的晦气,“这是你的脑袋!?” 周郎纸偶眼眯了起来。 “哈哈——” 曲江忽地放声大笑,黑血沾上了白牙笑起来无比的渗人。 笑声停,长刀不要命地扔向了周郎。 周郎面色一暗,周身纸条抽向了长刀,可纸条还没有碰到长刀,他就如没了主心骨的积木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郎大叫。 白木晗怨怼的目光扫过了灵堂中所有人,悲切地喊道:“凭什么我要顶着白家大小姐的名头活下去!还要替别人去死!” 白木晗的疯叫点醒了周郎。 “你……你不是白家人!”周郎阴毒的目光转向了曲江,“你知道她不是白家人,故意将人带来,还舍身救人,你倒是好把戏!” “呸!”曲江吐了嘴中的血沫,伸手轻摆了下,“你别把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我是真的想救下她,毕竟……” 曲江微冷的眸子看向了白木晗,灵线丝勾出了她衣袖中的钱袋子,“击掌为誓,但你我之间已经钱货两讫。” 曲江手指按在了脸皮子,转念一想又给放了下来。 脸皮子底下就是自己的脸,可不是相似沈丛三的那张俊俏。 白木晗似是听出了曲江话中所指,指着她的鼻子颤颤巍巍道:“曲……曲江……” 曲江低头瞧了眼自己上翘的胸脯点了下脑袋。 白木晗眸中的疯意变得愈发的浓,“那老头居然都算计好了,居然收买你,让你来靠近我。” 曲江轻叹一声,手指轻揉着眉心,“白老是真心想救你,倒是你早就和白家族长搅在一起,明明是你害了白家,现在还要把屎棚子扣回去。” 白木晗眼中的疯意松动,一丝愧疚一闪而过,瞪了眼曲江,拖着受伤的身子挪向了周郎,“那又如何?只要我能活下去,拿着白家的宝藏活下去……” 心中的贪婪让白木晗伸手摸向了周郎,拇指上的玉戒指闪出微光。 只要吸收了这纸偶的功力,她就能活下去,而且会活的很好。 “蠢货别碰他!”曲江大吼。 可魔障了的白木晗怎么听得见曲江的提醒。 指尖碰触到了纸偶脑袋,一股浩大的真气似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不断地涌向了白木晗。 白木晗餍足一笑,满意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怎……怎么回事!”白木晗大叫起来。 她的手臂开始纸化,四肢变得僵硬,娇美的脸上多出了张男子模样的面具。 面具一张一合地发出了嗤笑声,“蠢货!那戒指还是我留在白家,你觉得我的戒指能害我!?” 白木晗眼眸渐渐变得浑浊,面具慢慢地覆盖了她的全脸。 “咯吱——” 第28章 双面 “白木晗”扭动着身躯,手指滑过脸庞露出了娇美的笑。 曲江反呕一声。 “白木晗”气急地瞪了回去,一副小女生模样。 但现在占据了她身体的可是五大三粗的周郎。 “把东西交出来!我能让你死的好看一点。”娇俏的女声中掺杂着粗粝的男声。 似男似女让人眉头一皱。 曲江掏了下耳朵,恹恹地靠在墙壁上,抬手在鼻前扇动,“真是好大的口气!” 贴在面上的纸面具跳动了一下,“白木晗”两张面上全都显露出了厌恶之情。 “杀了她!”小女子面上露出杀意,四肢开始诡异的扭动 面具男安抚着说道:“我们拿到脑袋就杀了她!” 曲江抿了下唇,这躯体主要是由白木晗掌管,那就有可乘之机。 “你觉得我死后,他还能放过你?”曲江挑拨道。 白木晗的脸上露出了迷惘之色。 周郎厉声骂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现在同你一体,害了你我也活不成。” 你这幅模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曲江心中吐槽一句,桃花眼直勾勾地看向了白木晗。 心事沉重的白木晗被一两句话挑拨之下果真怀疑地瞅了眼周郎。 周郎附着上的面具恨不得从她的脸上撕下来。 曲江轻笑一声,山岚色的灵气悄咪咪地在伤口处流转,曲江惨白的小脸上有了些许血色。 吵闹声一止。 一脸一面,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曲江。 “你真是好手段!”男女声同时响起。 狠辣的目光恨不得将曲江生吞剥皮。 曲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轻蔑的目光扫了他俩一下。 灵线丝聚成了长鞭甩向了“白木晗”,却被它给轻易地抓住。 “不知死活!” 长鞭另一侧传来巨力,曲江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甩向了半空中。 “白木晗”眼眸中的笑意还没有升起就被毁得一干二净。 “贱人!”“白木晗”拽着鞭子向下一拉。 灵线丝化作的鞭子顿时散开,化作了一对羽翼落在了曲江的后背。 曲江如同鸟雀般冲向了大敞开的棺椁。 “嘭”的一声巨响。 曲江顿时眼冒金星,不可置信地瞧着紧紧关闭的棺盖。 “白木晗”拿着木盒中的脑袋按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耳边传来了笑声,有男有女,最终变成了周郎的笑声。 “回来!”耳边传来了男子的低喝声。 曲江眼眸前的一层薄膜消散。 她又站在了灰黑色的泥土上,眼前是一座古宅,宅前站着一个男子。 “曲江——”清冷的男声从耳边传来。 曲江愣登的目光渐渐找回了神,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沈丛三。 “我……我刚刚是做了一场梦!?”曲江捏着脸颊一拧,一股子疼意冒了出来,“现在自己醒呢?” 微凉的手掌按在了曲江的脑袋上轻揉,“没事了,回来就没事了。” 蝉蛊颤动了翅膀,曲江才发现上面的结界裂开了几条细缝,腹部的衣衫被血迹给打湿。 这不是一场梦,自己在古宅中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古宅前站立的男子身躯变成了纸偶,只有那个脑袋十分的鲜活。 “没事!”沈丛三手掌依旧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 曲江这才发现沈丛三的身躯变得无比的稀薄,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 一落地,曲江就被拉入了梦境中。 沈丛三强行压制住了周郎的 “哈哈……沈丛三你是斗不过我的!”周郎笑声响起。 古宅猛地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本该困于古宅中的周郎缓缓地走了出来,戏谑地目光上下打量起沈丛三。 “你本该赢得,可惜为了一个小女子还是败给了我!”周郎嗤笑一声。 沈丛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地模样,只是将曲江拉到了身后。 “果真长得同她一模一样!”周郎的目光落在了曲江身上。 曲江面上的薄雾忽地消散露出了她那本来的样貌。 曲江听出了挑拨之意,可眉头依旧忍不住拧了起来,张了下嘴,最后还是将心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躲好!”沈丛三没有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 古宅中无数的纸偶人冒了出来,不惧身死地冲上前来。 沈丛三抬手冒出了无数的光团化作了长枪扎向了纸偶。 不知道几百年间有多少亡魂死在了白骨山,古宅中的纸偶人被灭了一波又一波,依旧有下一波涌出来。 沈丛三的面色惨白。 杵在宅门前看好戏的周郎终于有了动静。 侵透鲜血的纸条刺向了沈丛三。 纸条看似轻薄,破空时却发出了撕裂声。 光团化作了一张大网兜住了纸条。 可纸条上的鲜血有着侵蚀的功效,大网一时布满了破洞。 纸条一下一下地扎了下来。 沈丛三搂住了曲江的腰肢朝后退却。 “小心!”曲江惊呼一声。 不知何时有纸条从后面绕了过来,刺向了沈丛三。 一滴一滴的血迹滴落在了泥土上。 纸条贪婪地卷起了沾血的泥土吞入腹中。 “找死!”沈丛三淡漠的含情眸开始松动,抓在手中的纸条被活生生的捏碎。 将手中的鲜血甩向了半空,凝结成了一枚枚繁杂的字符。 冲天的威压传来,周郎被直接压跪在地上。 “你只是一缕残魂,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多久的威风!”周郎不甘地吼道。 纸偶不再向前冲撞,而是化作了一条条纸张贴在了周郎身上,用来抵消威压。 “呵——” 不知何时曲江出现在了周郎身后,一手抓住了躲在门后的纸偶。 不顾纸偶扭动的身躯,直接将它脸上附着的纸面给扯了下来。 “白小姐好久不见呀!”曲江捏住那张惊慌的小脸勾起了嘴角,“哦不!我应该叫你周郎。” 白木晗惊慌的小脸立马变得惊怒,“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曲江摇晃着十分粉嫩的钱袋子,“白家小姐的钱袋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无垢石?我猜这些无垢石都是你准备的吧?” 纸条朝曲江袭来,光枪将其扎穿入了泥土中。 曲江朝沈丛三勾了嘴角,顺势嚣张地踩向了纸条。 第29章 反杀 “你凭什么就觉得我输呢?” 山岚色的灵气从纸偶脑袋中迸发出来。 周郎如同碎片炸裂开散落一地。 “你居然……” 漫天光枪射来将周郎扎成了马蜂窝。 稀薄的光影凝结,沈丛三手中握着的一块无垢石变成了细渣,随后又拿了一颗无垢石。 曲江得意地一挑眉,将空袋子在周郎的眼前晃了晃,“谢谢呀!若不是你将我带入你的梦境中,我怎么能抓住你的破绽。” 若不是周郎是纸偶脑袋,早就被气得吐出血来。 一把光枪贯穿了周郎的脑袋,里面藏匿的魂魄被搅得一干二净。 纸偶都掉在了地上,一切都归于平静。 曲江泄了气地靠在了墙边,眉目中流露出了深深地疲倦感。 沈丛三抬手,却被曲江一手给打开。 沈丛三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让人看不真切。 一双软嫩的小手敷在了沈丛三脸上上下揉搓起来。 “嗯——”曲江桃花眼眯成两条弯弯的月牙,“沈先生,我现在能确定不是在做梦了。” 沈丛三平平的嘴角不禁微微地翘起。 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猛地凑到了曲江的跟前。 一双含情眸中全是曲江的身影。 曲江吞了下嘴里的唾沫,连忙将脑袋转过去,可耳垂处依旧变得红艳艳的,甚是好看。 门“噶吱”一声被推开。 曲江的小脸立马变得通红,气鼓鼓的双眼瞪向了满眼调笑的沈丛三。 背后一股阴风吹来,曲江的后背猛地绷紧。 沈丛三安慰地轻拍起她的肩膀。 “啧啧……你不知道我是一只大龄童子吗?”一调笑的男声从宅院中传来。 古宅中一棵树下,眼下有着一圈浓浓黑眼圈的温润男子正抱着一女童轻轻地哄着。 “乖!叫爹娘!”男子带着女童乱认亲。 曲江羞得小脸一红,转瞬桃花眼疑惑地瞧向了男子。 “白家老祖你爱好真是奇怪,居然喜欢认亲娘。” 被点破了身份的白黔老脸一红抱起女童侧过身去。 怀中女童却扭动着身子朝曲江唤着,“娘亲,娘亲!” 曲江眼中笑意正浓,抱起了女童转起了圈。 白黔微红的眼眸微弯。 “你想把她一直留在这里?”沈丛三淡淡地说道。 白黔嫌弃地瞪向了沈丛三,“你还是老样子,总是见不得别人好!” 沈丛三淡漠的目光转向了白黔。 白黔挺直的脊背立马垮了下去,一脸讨好地瞧向了沈丛三。 “不行!”沈丛三干脆利落地堵住了他的嘴。 “不近人情!”白黔冷哼一声,眼圈之下黑影愈发的重,“你还不是一抹残魂在世间飘荡,带上白婉又如何?” 曲江发间处的木签闪烁一下。 白黔眸中浮现出一丝贪婪之色,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白黔看向了曲江那张脸,“她是她的转世吗?” 沈丛三目光落在了白黔身上,如同看白痴一般。 白黔…… “她只是她!”沈丛三的神色瞬间软化。 “怎么回事!”曲江惊慌地将女童抱了回来。 女童粉嫩的小脸上出现了一团黑雾,若仔细看来定能瞧出黑雾的五官形式那周郎。 白黔苦笑一声,“还是不行!为什么还是不行!那混蛋为何不能放过她!” 虚弱的女童却轻轻地拍着白黔的背,小声地唤道,“哥哥,我没事!” 曲江掏出了玉佩贴在了女童的眉心处,皱起来的小脸微微地舒展开来,女童鼻尖却依旧传来轻哼声。 “白家老祖……”曲江咬了下唇,“还是算了吧!” 她也猜出了怀中的女童就是白婉。 院中的双生花发出了悲鸣声,散落下来的花瓣开始映出了白婉娟秀的脸庞。 若是再等下去,白婉的灵魂就会永远地困在双生花中,永世不得投胎。 “你是想她陪你一辈子!?”沈丛三朝白婉按了几指,灵气暂时压住了双生花的吞噬。 “你放屁!陪我在这干嘛?做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吗?”白黔气急地说道。 “哥哥!我不怕!”白婉小手紧紧地抓住了白黔的手腕。 白黔双眸中的不忍愈发的重了,手掌在她脑袋上轻拍一下,“走吧!” “哥哥!我们才刚刚见面就要分开吗?”小小的女童放声大哭起来。 白黔一把将白婉塞到了曲江怀里,将身子转了过去。 沈丛三双指一敲,宅院中忽地出现了一条黑洞。 黑洞里面不断有着亡魂的哭嚎声。 曲江不禁伸长了脖子朝里面望去,一只惨白的利爪抓向了她。 曲江腰带一紧被沈丛三拉了回来。 “不要命呢?”沈丛三冷声说道。 曲江缩了下脖子。 “真的要把婉儿放进去?”白黔心里又泛起了不忍之心,双手死死地拉住了白婉。 “你能下去陪她?不能就赶快将人扔进去!”沈丛三脸色一片惨白,开启通往冥界的通道对他来说也是消耗颇大。 “哥哥!”女童的声音变成了少女声,娇俏的女子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了白黔身上。 白婉的魂体变回了原样,也暗示着她的魂体已经坚持不住了。 白黔勾了下嘴角,拍了拍她的肩膀,趁着女子没有反应一把将人推了下去。 “哥哥——” 女子的呼唤从黑洞中传出来,又在黑洞关闭时消失无踪。 白黔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俊秀的脸庞开始出现了皱纹,满头墨发成了白丝。 青年模样的白黔现已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者。 “咳咳……”白黔咳嗽一声,干枯的手指抚摸着双生花的树干,“谢谢沈老救妹之恩!我这孤魂野鬼也没啥好送你的,只能将这棵破树送给你。” 沈丛三却没有应话。 倒是曲江深吸了一口子,将嘴边的哈喇子给吸了回去。 双生花可是好大的一株灵种,应该能吃很久吧。 双生花听见自己被叫做破树又被人这么盯看不满地摇晃着枝叶。 “沈老你嫌它是鬼物?”白黔宠溺地拍了它两下,随后摇摇头,“我虽说救妹心切,但也不会用她的血脉去催熟双生花,我是用我的血肉喂养它,现在我快死了。” 第30章 风中残烛 风中残烛。 白黔早在几百年前就死了,现在不过是因他一股不甘强撑下来。 “沈老求你收下它吧!”白黔模样更加的苍老,仿佛下一刻就要闭上眼。 双生花由他养育大,陪伴他几百年,白黔早就当它是自己的子女。 沈丛三眉头微蹙。 双生花的花瓣上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人脸,当人脸完全显现出来时,它变成了鬼物。 这可不是好沾染的东西。 “沈先生……”曲江轻唤。 一眼瞧见那双含情眸中的空洞。 他走神呢? 曲江轻咳一声,小手拉了下他的衣袖,“沈先生……” 沈丛三抿了下唇,嘴刚刚张开。 白黔便又再次求道,“沈老,双生花不禁一月结一灵果,它还有沟通两人心神的作用……而且它很好养的。” 沈丛三嘴角抿得平平的,“你叫我沈老!?” 这声沈老把人给叫老了。 曲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眉调侃地看向了沈丛三,顺势一把将扎根的双生花给拔了起来。 “姑娘真是好力气!”白黔微张着嘴,默默地给曲江点了个赞。 曲江勾了勾嘴角,瞧着三人高的双生花一时不知道能放在哪里。 微凉的手指点了下曲江的眉心。 “蠢!”沈丛三灵气敷在了双生花。 双生花化作了一抹艳丽的花纹绣在了曲江的肌肤上,同时另一抹颜色灰暗的花纹出现在了沈丛三的腕上。 曲江眉头一挑满眼惊喜,不过很快眉眼又耷拉下去,指着自己的嘴问道:“以后它结果子不会是从我的嘴里出来吧?” 沈丛三眼尾轻颤,嘴里传来闷笑声,却依旧稳住了自己的声线说道:“放心双生花的果子不大。” 拳头发在了嘴边比了下,曲江的小嘴耷拉的更加厉害。 “咳咳……咳咳咳……”白黔本想提醒一声,没想一时咳得停不下来,没了双生花的他仿佛下一刻就要见了阎王。 可惜他见不了阎王,只能魂消于此地。 “沈……”白黔浑浊的眼珠子一转,立马转了称呼,“沈先生……若是以后您去了冥界,麻烦你顺带见见舍妹,照顾……” 话还没有说完,白黔便化作了一股青烟。 花纹处传来了刺痛感。 曲江眉头轻蹙,便瞧着眼前的宅院开始慢慢的坍塌。 腰间传来了拉力,曲江被拽进了沈丛三的怀中。 脚刚一离地,底下便是万丈深渊,无数的孤魂野鬼在下面伸手想要将人给拖下去。 见此情景,沈丛三也不由得轻叹一声,挥袖一股光辉洒下,孤魂的哭嚎声消散,神情解脱地消散于天地之中。 这就当换了他身前的情谊。 没有解脱的冤魂若是放出几只便会在凡人村寨中造成大伤亡。 沈丛三终究是不忍心。 壁画的后面再无那摇曳的双生花,沈丛三一掌将壁画给拍碎。 曲江捏紧了他的衣袖,神情担忧地观察起沈丛三惨白的面色,取下木签子放在了他的面前,挑了下眉毛。 沈丛三勾了下嘴角,眼尾处墨痣格外的好看。 曲江老脸一红,鼻里传来了哼唧声,“我不是怕你出了事,到时候我连半个师傅都捞不上,岂不是亏得连裤衩都没呢?” 孤身犯险,曲江与一只周老狐狸颤斗,还险胜一筹,自己这半个师傅做得确实不好。 沈丛三手掌轻揉着曲江的发丝。 “我又不是小孩子!”曲江嘟囔一句。 沈丛三眼中的笑意愈发的浓,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腕上的花纹一亮,灵气顺势勾勒起了曲江的花纹。 两者之间似是有了更加联系。 “双生花可保你用一次蝉蛊。”撂下这句话,沈丛三便回到了木签子中。 木签子又重回了黝黑的颜色,变成了寻常的发饰。 重归原貌,耳边响起了万兽的嘶鸣声,曲江将长刀置于胸前,冷冷地环视起四周。 兽潮终将踏入了白骨山中,白家密室不知能抵挡多久,必须要尽快地逃出去。 “出来吧!”曲江冷冷地说道。 见没人回应,灵气灌入了长刀中,带着雷鸣声的刀气割向了厚墙处。 墙后传来了男子的闷哼声。 “二当家!”曲江裂嘴一笑,手中长刀执拗地放在了身前。 “曲老弟!?哦不,应该叫声曲小姐……”戚旭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男子撩开了胸前的碎布,露出了金玉色的胸甲,胸甲上没有丝毫的痕迹。 真怕死!曲江鼻尖传来了冷哼声,桃花眼却直勾勾地落在了胸甲之上,她也好像要。 长刀被抬高了半寸,曲江的目光落在了戚旭的脖颈处,想要瞧出他脖子上有没有物件。 脖子上凉飕飕的,戚旭乐呵呵地扯下了围上的破布,又是一道金光闪闪。 曲江嘴角瞬间耷拉下去,暗骂一句晦气,便收起了解决戚旭的心思。 “二当家,我还以为你早就死在外面了。”曲江毒舌地说道。 戚旭打了一个呵欠,“爷福大命大,困了在房间中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落到了这鬼地方。” 曲江白眼一翻。 戚旭黑眼圈合在了一起,吊儿郎当地靠在了墙上,顺势指向了头顶。 曲江顺着瞧了上去,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透出光线的大洞突兀的出现在视线中。 曲江长刀兀地落在了戚旭的脑袋上,他脸皮上可没装上金玉面具,自己这把灵器能砍动。 戚旭红眼中显出了郁气。 “说!出路在哪?”曲江可不是蠢货,真能相信他是从床上掉下来的。 戚旭双手高高举起来,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曲江眉头一挑,毫不客气地一拳捶在了他的脸上。 戚旭两边的黑眼圈瞬间变成了两个色。 曲江转着拳头,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戚旭颜色稍浅的黑眼圈上。 只要他开口说出了她不满意的话,定让两边的黑眼圈都一个色。 “曲江……”戚旭喉中传来低吼声。 曲江又是一拳,顺势将手按在了戚旭的腹部。 顿时戚旭倒吸了一口冷气,疼得浑身发抖。 他的腹部不知被何种灵兽给洞穿了口子,金玉甲的下半细碎。 第31章 二当家 戚旭自以为掩藏的很好。 只可惜曲江长了一只狗鼻子,轻轻一嗅就能闻见长廊中传来的血腥味。 “二当家,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吗?”曲江轻笑一声,桃花眼中满是寒气。 戚旭双唇发白,长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曲小姐,你还是叫我为戚旭,二当家这名我可不敢认。” 血手猎队同白家族长勾结在一起时,就没有见到戚旭的身影。 戚旭名义上是血手猎队的二当家,实则两者牵扯不深,可他能找到这里,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但…… 曲江将长刀收回了腰间,两人还未撕破脸皮,倒是可以合作一番。 “戚公子,请带路吧!不然让九儿等久了可不好。”曲江说道。 戚旭瞳孔一缩,目光扫向了曲江腰间的长刀,有些头疼的按着眉心。 本来是见她有些能力招进来搅局,没想到把自己也给祸害了。 戚旭甩袖朝前带起路。 曲江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刀处,深深地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洞口,浑身开始发冷。 一击就将戚旭打成半残,金玉甲也被只能被撕成半截。 曲江就算用上蝉蛊之力,最多割开金玉甲。 白骨山到底来了只怎样的怪物。 -------------------- “少爷!”九儿明媚的面容扬起了笑意,见到戚旭身后的曲江小脸立马垮了下去。 戚旭咳嗽两声,指了下曲江,“曲小姐。” 九儿眼珠子一转,小嘴微微张开,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曲江的胸脯上一下,便缓了一口气。 曲江嘴角抽搐一下。 是真当自己眼瞎瞧不出她的小心思吗? 九儿却有些不依不饶地盯着曲江看,还时不时地挺了下胸脯。 曲江勾了下嘴角,刀背撞向了戚旭的腰腹。 戚旭顿时疼得眼冒金光。 “你家婢女惹了我,我只能将错怪到你头上,谁叫戚公子怜香惜玉呢?”曲江调侃十足地说道。 戚旭一把拉住了九儿的手腕。 “少爷!”九儿可怜巴巴地唤道,一跺脚只能收敛住了自己的小脾气。 曲江指尖划过了腰间的佩刀,神色幽深。 白骨山山腰处被横切一条口子,口子处正好在山背面,山背陡峭无路,近乎没有灵兽在此处。 看起来倒是一处逃离白骨山的好地方,只是…… 曲江吞咽了下嘴里的唾沫,无路上山,更是无路下山,万丈高山一不小心摔下去连尸骨都不剩。 “从这里下去?”曲江问道。 九儿得意地挺了下胸脯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木质小球,随后手指指向了天空,“我们从天上走!” 曲江拧起眉头。 见曲江不信,九儿将小木球扔到了地上。木球化作了三人座的木鸢。 九儿将几枚拳头大小的兽晶塞到了木鸢中,红宝石的眼中闪出了灵动之色。 机关之术!? 曲江眼中闪出一丝兴味。 戚旭面色愈发的惨白,白骨山又有不知何物的绝世凶兽,现在不是能探究下去的时候,曲江只能压制住心中躁动,帮忙将戚旭放到了木鸢之上。 “曲小姐谢谢了。”戚旭瞧着身上缠上来的绳索。 曲江勾了下嘴角,“不把你先放上去,九儿姑娘可能要带着木鸢拼命。” 曲江当然没有这个好心,只是木鸢三座用铁索勾连,要是九儿有心在半空中做下手脚,那自己不得摔得粉身碎骨。 灵线丝攀附在绳索之上。 要是某人动了不该有的小心思,自己也得将他拉下水。 两人笑得十分的和气,就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搞什么鬼。 “嘿嘿……” “呵呵……” 九儿见两人笑得十分的轻快,手中的动作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少爷笑得脸皮子都僵住了,再笑去自己就得给他找大夫瞧瞧了。 木鸢为机关巧物使用繁杂,九儿也应当是接触过没几次,处理的手脚有些许的慢。 曲江漫不经心地靠在了石壁上,身子骨猛地绷紧朝着来路瞧去。 “九儿还有多久!?”曲江问道。 九儿整个身子趴在木鸢之上,双手不断地勾连着机关,嘴里嘟囔着,“快了!快了!” 曲江手中的长刀抽了出来。 刀鸣声,惊得九儿转过头去。 一道道身影朝着他们奔袭来。 “二当家,看来是你的手下来找你了。”曲江语气调侃,手中的长刀却朝头顶上悬挂的钟乳石劈过去。 “啊!” 几声惨叫。 陈吏满脸惊怒地看向了罪魁祸首,更是直勾勾的看向了他的宝贝长刀。 “大当家好久不见呀!”曲江弯着眼眉打起了招呼,脚尖勾起了石块直接朝陈吏的面门打去。 陈吏连忙抬起双臂挡在面前,石块挡下,脚步却朝后退了几步。 曲江目光扫过了血手猎队。 人人带伤! 陈吏凶横地瞪了眼曲江,随后一脸好大哥地看向了戚旭,“老二!大哥终于找到你,你快过来,咱们一起找路出去。” 戚旭脑袋垂下,呼吸平稳像是睡了过去。 “老二……咱们兄弟可要一直在一起……” 山岚色的灵气点燃了长刀,无数的雷弧闪出,曲江快步冲向了陈吏,长刀朝他的脖颈砍下去。 擒贼先擒王! 陈吏瞳孔一缩,嘴里的喊话都憋了回去,连忙将身旁的兄弟拉了过来挡刀。 “大当家能和你做兄弟真是几辈子的福气呀!”曲江调笑一声,手中长刀却步步紧逼。 她倒要看看这陈吏能拉多少个兄弟挡刀。 陈吏步步后退,手往旁边一拉却发现自家兄弟要么死了要么逃了,根本就没人替他挡刀。 “湘云……对不起了。”陈吏柔声说道。 一裹着黑布的妇人被拉到他身前。 “不……我知道阿南在哪!”陈湘云发出了惨叫声。 曲江手中长刀依旧朝下劈去,微冷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血手猎队”身上。 陈湘云惨呼倒地,黑布下的可怖面容显露出来。 一张被烧的面目全非的面孔,小儿见了定会好几日睡不着觉。 闭目养神的戚旭瞧了也瞪圆了眼,不再坐着闲等,开始帮九儿勾连木鸢机关。 曲江心头猛地一跳,心神不由得地落在了外面。 第32章 逃命 黑黝黝的洞口深处传来了嘻索声响。 曲江落在脖颈处的长刀猛地收回在胸前。 一根翠绿色的藤蔓直冲过来。 长刀上出现了凹陷,曲江呕出了一口血。 曲江嘴边的鲜血还未抹掉,灵线丝卷起了地上昏迷状的少年扔向了戚旭。 斗篷之下是恢复面容的阿南。 “还不快点!”曲江大吼声叫醒了九儿。 手指翻飞出了残影,九儿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木鸢。 戚旭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守在了她身旁。 曲江头颅轻点,一脚将被藤蔓贯穿的陈吏踢开,灵气裹挟住沾了血的泥朝洞外扔去。 藤蔓迟疑了一下,朝着血腥味的泥土卷去。 洞中稍微安全了些。 可大家都知道藤蔓还会回来,甚至藤蔓的主人也会出现。 “天圣藤!”戚旭说道。 曲江的唇抿得更加的厉害,握着刀柄的指节都发了白。 天圣藤听着好看,实则是吃人血的灵物,有着这般长的藤蔓,她可对付不了。 “饹馇!” 木鸢煽动起翅膀。 动了! 曲江面露喜色。 绕着白骨山盘旋的白骨鸟不知怎的抽起了疯,疯了似得朝着半山腰的裂口处袭击。 曲江一人挡在前面,手中的长刀都快要转出火星子。 实在是太多了。 曲江双臂发麻,鼻腔中满是白骨鸟留下的血腥味。 就算自己不被白骨鸟耗死,也会被血迹吸引回来的天圣藤给抽死。 长刀插在了血泥中,曲江引出了蝉蛊的灵气灌入了长刀中,长刀虽是灵器也承受不住,刀身上开始出现裂纹,无数的雷弧反射出来,白骨鸟被击中纷纷掉在了地上。 木鸢两翅一展,在雷弧消失之前冲出了悬崖。 三人座的木鸢搭上了四人,木鸢下落的速度比平飞的速度快了许多。 戚旭咬牙将一颗晶莹剔透的兽晶塞到了木鸢中。 “亏大了!”戚旭叹道。 曲江也是松了一口气地瘫坐在木鸢上,心疼地看向了手中满是裂纹的长刀,“我才是亏大了。” “哈哈……”戚旭大笑。 曲江哀怨的目光瞅过去,“戚公子是想赔我一把刀?” 戚旭嘴一闭,神情冷淡地转过头。 哼! 曲江嘴角一撇,心腔中的蝉蛊颤动了翅膀,后背的汗毛立了起来。 长刀砍下斩断了木鸢一侧的翅膀,木鸢迅速下落。 “咻——咻——” 一张大口从悬崖处冲了出来,啃向了木鸢刚刚停留之处。 天圣藤的本体显现。 心腔中的蝉蛊兴奋地颤动起翅膀,曲江手按在了胸口处,“我放你出来同它争,不过你可得护住我的性命。” 双生花所化的花纹滚烫,蝉蛊化作了曲江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蝉蛊所化的女子背后长着一双透明的羽翼。 “走!”曲江面色惨白瘫坐在木鸢之上。 “你他娘的砍了一刀还怎么飞!”九儿也不管心心念念的少爷在身旁直接爆了粗口。 木鸢机关转动,停飞装置变成了翅膀。 木鸢如同无翼鸟般只能一直飞下去。 天圣藤发出尖鸣声,无数藤蔓冲出了白骨山砸向木鸢。 蝉蛊动了,指尖一点朝它袭来的藤蔓。 天圣藤寸寸断裂,一股爆炸从白骨山中席卷四周。 木鸢被气浪不知被卷到了何处。 曲江早就白眼一翻晕死过去,随木鸢摇摆,生死不知。 -------------------- 熄灭的红灯笼挂在墙头,里面是一股子甜腻的香气,红色床幔下传来了女子的娇笑声。 奢靡淫邪的气息充斥了整个院落之中。 “嘶——” 曲江手指轻戳着眉心,只觉得全身骨头都碎掉般。 “醒呢?”清冷的男声传来。 曲江汗毛立起,侧目瞧过去。 艳红的衣衫挂在了沈丛三的身上。 香艳的场景却压不住沈丛三的仙气。 “咕噜!” 曲江吞咽了嘴里的唾沫,垂下眼皮子,强行将自己的目光挪开了白皙却带劲的胸膛。 “沈先生小心着凉!”曲江的小手顺便将他敞开的衣领口给拉了上来。 “沈兄!” 门被莽撞地撞开。 戚旭双眼愣登地瞧向里屋,连忙五指张开捂眼退到了门外,“抱歉!打扰了沈兄的好事。” 曲江的双颊染上了红晕,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戚旭!你找死。” 女子怒吼声惊起了楼上的鸟雀,可花楼大白天姑娘们都在睡觉,嘴里娇骂几句,翻身又睡了过去。 “嘘……” 戚旭捂住了曲江的嘴,“姑奶奶你小声点,大白天的别扰人清梦!” 沈丛三眼皮子一垂。 戚旭连忙将手给收了回去,不留痕迹地将口水擦到了曲江的衣衫上。 曲江后槽牙直磨,恼怒的桃花眼恨不得在戚旭的身上戳几个洞。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轻哼一声,曲江一瘸一拐的坐到了椅子上。 一觉醒来,眼前美景迷了魂,曲江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都被绑成了木乃伊。 也是佩服她帮忙系衣领的动作能如此果决,她都没发现自己伤成这幅模样。 戚旭一拍手,站在门后的九儿端来了饭盒放在了桌面上。 珍馐美馔,还有几碟灵食。 “晌午已过,戚旭才想到恩人没有吃晌食,连忙让后厨做上几道饭菜给送来。”戚旭压低了身位说道。 曲江眉头一挑。 这人还算有良心,自己放出蝉蛊挡下了天圣藤一击。 “啪”的一声。 曲江手中的碗筷被打了下来。 九儿双手叉腰冷眼瞧了过去。 曲江愣登,桃花眼中满是迷惑之色。 只瞧九儿崇拜的目光落在了沈丛三的身上,小手朝他一招,“恩人来吃饭。” “曲小姐你也是,恩人为了救你受了重伤,你怎么连饭都要抢着吃。”九儿顺便还吐槽了曲江一句。 曲江小嘴一张,脑袋连忙摇晃一下,脑浆子都要摇匀了,都没有想起沈丛三救过他们。 不对! 曲江转头,嘴里的唾沫又咽了下去。 “你们能瞧见他!?” 戚旭同九儿想见白痴一般看着曲江。 曲江拧起眉头,牙齿折磨起了指甲。 “别咬!” 曲江抬眸看向沈丛三,他薄唇紧闭,声音不像是他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