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冠军》 第1章 01（加预收） 电视台大厦，楼梯间。 左边入耳式耳机里传来顶流男歌手聂景之的磁性嗓音，宫熏三阶一步，伴着节奏爬楼梯，脚步轻盈，呼吸平稳。 “那个宫熏，不就是仗着她曾经的冠军身份才能转正吗？” “呵，毕竟人家是冠军啊。” “哥，你这烟真好，哎呀，你可比她强多了！” “呼……算了，人家的确长得漂亮，说不定私底下和领导……”话里未尽之意明显，光听语气，就知道说话的人有多酸。 宫熏猝不及防之下捕捉到自己名字，下意识停住脚步，摘下耳机。 动感音乐戛然而止。 将垂落在鬓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她抬眼向上看去。 乌润杏眼盈盈有神，眼尾微微上调，显得稍狭长些，透出比正常年龄更深的沉稳。 过了这个拐角，还有半层阶梯就到工作的楼层。说话的人声音很熟悉，俨然是同事。 飘散的烟味犹如他们毫无根据的恶意，让人讨厌。 宫熏捂住口鼻，却防不住说话人的声音往耳朵里钻。 就站定这几秒工夫，对方的diss没停。 “导演看不清人啊，宫熏不就是拿了几块金牌，有出圈照片吗？不过，我相信哥你肯定没问题的，说不定您拿的是逆袭剧本。” 这奉承话说得贼六，引来另一人的大笑。 宫熏不知道对方拿的是不是逆袭剧本，但她知道，或许自己现在拿的是整顿职场剧本。 背后诋毁算什么本事？ 宫熏穿着白色运动服，体型修长，站得笔直，干净利落。 一如她毫不犹豫下定决心。 宫熏不打算在暗处继续听下去，也不打算当作没听见。 要说什么，光明正大地说；要做什么，光明正大地做；要比什么，就光明正大地比。 从前当运动员是这样，现在，她还是这样。 宫熏特地弄出动静，脚步依旧轻盈，却带上了颇有节奏感的轻响。 跨步往上时，裁剪贴合的衣服下隐隐透出优美的肌肉轮廓。 她毫不避讳往上望。 穿格子衬衫的工作人员微微弯腰，向穿西装的男人舔脸笑着。后者正是她前段时间的竞争对手，现在的手下败将，一个叫朱锐的男主持。 这样的人，她都不愿意称之为对手。 两个男人听到声音，扭头，乍然看到宫熏，像是见到鬼，表情慌张，犹是已尽力掩饰，面上的尴尬仍然明显。 说同事坏话，被正主撞见，也太邪了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宫熏的心情和面上一样平静。 她脸色如常，阔步走到他们面前，淡定扫过两人的表情。 “首先，”宫熏看向格子衫男，不疾不徐道，“我凭专业能力留在电视台。” “笔试面试实习过程，电视台都留有档案，如果你对此存有怀疑，可以申请查看。作为当事人，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格子衫男低头，不敢和宫熏对视，讷讷不语。 宫熏定定看了他几秒，而后才撇头，望向朱锐。 眼神故意上下打量一番，而后摇头，没说一句话，却胜似千言万语的鄙视。 朱锐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侮辱。在此刻，再高档的西装，都无法给他直视宫熏的底气。 他还想争辩：“我……”这人怎么平静成这样？好像他们议论的主人公不是她似的。 宫熏对心理战再熟悉不过。 她没给朱锐开口的机会：“你很清楚你到底为什么会被刷下来。” 宫熏毫不犹豫往他心口上插刀：“我的专业能力比你强，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况且，”她有条不紊，“节目组一向男女搭配，这次红姐休产假，缺了一个女主持人。比起男多女少，领导更愿意循着惯例，男女平衡，让观众有更好的观看体验。” “我被选上，和你刚才说的话没有半点关系。” 为了节能环保，楼梯间白天没有灯，只有一片阳光从小窗户透进来，正打在她黑亮有神的眼眸和白皙透亮的皮肤上。 脸上暖暖的，似乎连阳光都在为自己打气。 宫熏挺直腰板，掷地有声：“你要是质疑，手握证据，欢迎通过官网留言投诉、台长信箱甚至于网络曝光，我等着你。” “如果只是不服气，嘴皮子上下一碰，口头过把瘾，那还是憋着比较好，”她意有所指，“毕竟，你知道，主持人的嘴，有多重要。” 楼梯间门关着，形成良好的回音条件。 宫熏口齿清晰，如戛玉敲冰。 清朗坚定的声音入耳透彻，犹如带着正义标识的利剑，击穿了他们本就虚得不行的心。 两人如同待宰的公鸡，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宫熏瞥了他们一眼，举起手。 男人们以为宫熏要对他们做什么，慌忙退后。 格子衫衫男还闭上了眼睛。 宫熏无语。 她指向两人身后的墙牌，冷冷道：“此处禁烟。” “你们抽烟的照片，我已经拍下来了，自觉交罚款。” 澄清了，下马威也给了，宫熏不想和他们耗，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急促的鼓掌声从楼梯间下方响起。 “说得好！” 宫熏听着声音有点熟悉，侧头一看。 助理小米犹如炮仗一样冲上来，朝两个缩头男人扬了扬手机，“我可是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拍了下来，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乱说话……” 听到这话，格子衫男连连摇头，朱锐的脸犹如调色盘，变幻莫测。 宫熏心中一暖，却不愿小米和他们多牵扯，警告两人：“必要时，我会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别耍花样。” 她拉住小米的手：“走了，开工。” 小米朝他们“哼”了一声，转头犹如变脸，甜甜一笑，为宫熏打开楼梯间的门。 嘭一声，门又关上。 小米回头看了一眼，意犹未尽：“我还没听够呢。” 宫熏轻笑摇头，叮嘱：“离他们远点。” “好吧。”小米看出宫熏不想多提那两个长舌男，便转了个话题。 她心悦诚服赞叹：“姐，你刚才太飒了！” 明明对方只有一个人，明明对方身形纤细，天鹅颈看上去不堪一折，可气势却完胜对面两个大男人。 原来有一种飒，不必涂烈焰红唇，不必披大波浪卷发，即便清冷如鹤，只要沉稳冷静坚定，也能飒起来！ 小米疯狂吹彩虹屁：“你说话的时候，叮叮咚咚的，像是珠子扔在玉盘里，顺畅又不带停顿，听上去一点都不像骂人，像是朗诵一样，可好听了！要是我把录音放到网上，保证网友对你的业务能力无可挑剔。” 太稳了，小鹤姐以前当运动员时厉害，现在当主持人，还是这么厉害！ 宫熏好笑：“我看你才是噼里啪啦的，从刚才到现在，话都没停过。” 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你真拍视频了？” “那必须呀，姐！” “我小学就追星了，唯粉cp粉团粉都当过，对圈里和网上舆论这一块还是有点心得的。咱虽然不是明星，但有些套路是相通的，比如一定要留证据。”小米打开手机，给宫熏看了一下视频预览。 宫熏想想，的确有道理， 有备无患嘛，证据就是防小人不防君子的。 小米的手机定时息屏，她再次按亮，宫熏正好看到屏保，不由失笑：“你怎么也……” 小米的手机屏保，恰好是衬衫男口中的“出圈照片”。 宫熏记得，这是她体育生涯中最后一场比赛。 做完最后一个展翅欲飞的动作，她闭上了眼睛，想要静静感受站在赛场的最后几秒。 没想到，却被某位有缘的观众拍下来发到网上，引起热议。 “这多美啊。”小米视线触及到这张照片，眼神都变得温柔，毫无保留地抒发喜爱。 照片上的宫熏，白衣乌发，飘飘欲仙，肌肉轮廓分明，形体线条优美。 无论第几次看到这张图片，都会惊叹拍摄者的抓拍时机，如此恰到好处，可能迟一秒，都拍不出这么浑然天成的姿态。 当然，还要赞叹被拍摄者——宫熏的完美！ 犹是宫熏自己，也无法否认。 因为真的很美。 她觉得，这份“美”，不是她这个主角撑起来的，而是照片里的环境、光线、氛围等等，最重要的是，拍摄者的技术以及那双发现“美”的眼睛。 网友们很给面子，说她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鹤仙”。 面对汹涌赞意，宫熏受之有愧，十分感谢拍摄者，让她拥有了这么完美的谢幕照片。 好像人生这个阶段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同时，也让她有了重新出发的勇气。 有这么多喜欢她的人，她想，即便离开了赛场，也要做出一点成绩，不让他们失望，也不让自己失望。 小米笑得咯咯咯：“这是好多人对你的入坑照，我当然也不例外啦。” “姐，话说，你知不知道拍这张照片的人是谁啊？他后来有没有给你发私信？” 不光是小米，粉丝们也好奇，讨论过这个神秘的拍摄者。 对方发完照片后就神隐，有人说他是宫熏的粉丝，有人说他是披马甲的摄影大师，众说纷纭，却始终没有答案。 宫熏摇摇头。 小米遗憾。 … 演播厅内忙碌又井然有序，同事各司其职。 宫熏收回视线，心神放回稿子上。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上播的日子。 说不紧张，有点太过。 还是紧张的，宫熏抻了抻白色西装下摆。不过，久违的紧张，让她格外兴奋，状态特别好。 她有信心，可以做好。 旁边的男主持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安慰宫熏：“放轻松。” 耳机里的导演也在鼓励她。 还有许多工作人员，都传递出善意。 宫熏弯唇，点头感谢。 这种感觉很熟悉，她曾经站在赛场上那样，教练、队友还有同胞，都会为她加油鼓劲。 运动员的职业素养是，不管上场前身体如何，心情如何，只要站在赛场上，比赛开始的那一秒，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 现在当主持人也是如此。 总导演发出指令：“准备，五、四、三、二、一！” 看到代表直播的录制红点亮起，宫熏自信坚定地望过去，练过千百次的表情和开场白没有丝毫差错： “各位观众，中午好，这里是正在直播的《午间体育新闻》，我是宫熏。” 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宫熏心中终于安定下来，像是最后一颗豆子稳稳落入罐中，装满了。 八年前，她堂堂正正退役，离开公众视线。 今天，她又重新堂堂正正地回到公众面前。 这是新的开始。 三十分钟的直播顺利结束，总导演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有心情和同事开玩笑了：“不愧是冠军，抗压能力就是强，大心脏！” “可不，没有一点差错，咱们之前交代过的注意事项都超质量完成，台风像是工作了几年的主持人，初具雏形了！” “放心了！” 宫熏结束直播，没立即走。她平复一下过于兴奋的大脑，同时简单复盘了刚才的表现，没有问题，这才起身。 一出门，小米如珍似宝捧着手机，冲她呲牙一笑： “姐，你上热搜啦！” 第2章 02 上热搜？ 宫熏低头一看。 热搜榜上，她的名字赫然挂在第一位？！ 宫熏第一反应是：“看来娱乐圈今天没有瓜吃？” 小米：…… 呵，呵呵，粉丝肯定不知道，她们眼中高冷的小鹤妹妹，偶尔还会说出让人意想不到的神回复。 “这不重要，”小米潇洒挥手，兴冲冲指着下面的热搜，“姐，你的出圈神图一如既往给力，曾经的比赛视频上了热三，连带着午间体育新闻都上了前十，这说明什么？” 她自问自答，双眼发亮：“说明你的热度超高！超厉害！” 宫熏有点不好意思。 她轻咳了声，“我更好奇我为什么会上热搜？” 小米点开热搜详情页，打开话匣子：“当然是大家看到你了！” “一开始是看体育新闻的粉丝注意到了你，觉得你很面熟，一看名字，更加熟了，你知道的，有些喜欢体育的观众什么项目都会看，更何况，你还那么出名，所以她就发到了微博上，没想到，一下子火了！” 宫熏点了一下万转出圈的原博。 【我爱锻炼锻炼不爱我：揉揉眼，好像看到了小鹤妹妹？】 图片正是自己在电视上的样子。 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以主持人的身份出现在屏幕上。 很新奇。 小米往下拉，“看评论！姐，你的鹤迷们都乐疯了哈哈哈！超话简直在过年！” 【我嘞了个大去！小鹤妹妹闷声干大事啊！啊啊啊啊！优秀！】 【厉害了我的鹤！这八年，小鹤除了过年发祝福外，平时很安静，我们也不想打扰她的生活，没想到妹妹这么争气，居然会以体育新闻主持人的身份回归，突然好感慨啊，想哭】 【前面的姐妹等等我，我已经哭了，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妹妹真的有在好好成长】 宫熏体育生涯最后一年的自由体操节目，背景音乐叫《鹤》。因为这套编排，她在那一年的赛场上所向披靡，包揽了所有自由体操金牌。 一开始是粉丝叫她小鹤妹妹，后来，报纸电视网络等主流媒体报道了她，也登载了这个“昵称”，后来大众都这么叫她了。 宫熏知道，无论是过去的“昵称”，还是今日的热搜，都是大家对她的爱护。 是大家的喜欢，才让她侥幸上了热搜。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哪有什么侥幸。 不花钱上热搜，后排倒是很有可能，但如果是自来水推上热一，那就说明，有碾压的热度、流量和实力。 【我真的好爱好爱女鹅退役那年的颜，长开了一点点，又没完全长开，清丽挂少女，眼神脆弱又倔强，妥妥击中了我的心巴！】 【我反而更喜欢小鹤现在的模样哎！眼神更有东西了，经历让她更从容，多了一种岁月带来的坚定】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啦！以前是清纯秀丽，现在可能是因为身份原因，妆容也变了，更加端丽大气，沉静秀美，气场绝了】 【咱们大□□的美女真耐看，无论哪一种美，都坦坦荡荡，大大方方】 【有美人兮，美玉莹光啊（翻译一下，老婆斯哈斯哈）】 自从评论区出现了“老婆”这个词后，后面的画风逐渐跑偏了。 【那个，小鹤身娇体软，声音婉转，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我只想说，妹妹，性别别卡太死……】 【新粉表示，你们的思想太浑浊了！我要……加入你们！请问是在这里排队领号吗？】 宫熏瞪大眼睛。 现在的粉丝，都这么奔放的吗？ 她平时比较少看评论区，现在算是大开眼界。 宫熏表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需要继续锤炼，于是迅速往下拉。 这一看，竟然还看到了一条特殊微博也冲上了热门。 那就是拍出她出圈神图的账号——【摄鹤】。 顾名思义，摄鹤，就是专门拍摄这场《鹤》的，又或者，是拍她这只“鹤”？ 宫熏不知道对方怎么想，乍然看到这个头像，有点恍惚。 头像是一片雾，正如大家对他的了解，也是如此，雾蒙蒙的。 不过，还是有点信息，比如，在性别选择上，是“男”，但也不排除特地误导。 网友还用可以看到上线记录的app，发现【摄鹤】居然每天都会上线，但就是不发声！ 当然啦，近来还确定了ip属地，网友们开心发现，大家是同胞，说不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偶遇过。 大家无心恶意窥探，只是从明面上的信息进行推敲，并不挖掘【摄鹤】的其他隐私。 也正因为【摄鹤】的特殊性，鹤迷们还开发了【摄鹤】的新功能，那就是把这条唯一的微博当成安全的树洞，分享她的消息，如同净土一般，没有抬杠，没有质疑，没有戾气。比如现在。 【摄鹤君，我看到你一直在线呢，你一定也很为小鹤妹妹高兴吧！她现在当体育新闻主持人啦！】 【众所周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审美是会高度统一的！我们的妹妹做到了，她凭实力站到了台前，喜欢她的人又多啦！】 【新粉终于摸到这儿了，眼睛都忙不过来，这里的评论都好高质量啊，读着好感动，大家都好爱小鹤妹妹，或许我该称为小鹤姐姐？哈哈，不管，反正我找到了快乐老家，我和大家的心一样，希望小鹤越来越好】 宫熏感动极了。 这些喜欢她的人，都不是陌生人，而是她素未谋面的朋友。 每当她取得一点点成绩，她们真心为她欢呼，为她加油。 她何其有幸，遇到她们，遇到【摄鹤】。 评论还在增加，宫熏看都看不过来，但置顶的评论却从没变过。这层评论都是一样的内容——八个字，两个标点符号，可增加的速度居然和下面其他评论持平。 复制粘贴的内容，更多会让浏览者觉得乏味，厌倦，但这里却不让宫熏这样认为。 她的目光落在这条微博的正文，置顶评论的八个字，来自于这里。 她熟稔于心，可每次读来，却依然心潮起伏，能感受简简单单八个字背后的心意与期许。 【摄鹤：祝她自由，永不低头。】 谢谢，我会努力做到。 突然，小米手机发出叮咚提醒声，打断她的思绪。 宫熏敛神，看向小米。 小米：“姐，咱们吃点东西，该去录音棚了！” 宫熏的表情凝滞几秒，深呼吸几下。 “你先去打饭，我和导演说几句话。” 宫熏在办公室门口，难得有点踟蹰，倒是导演眼尖，看到她，和颜悦色喊她进去。 “怎么了？” “导演，”她试探问，“我，一定要去唱歌？” 今年有全运会，由h省举办。作为宣传口，省电视台肯定要动起来。这不，台里搞了个主持人合唱，打算在百日倒计时推出，她作为其中一员，自然被安排了。 “那当然了！”导演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多亏了宫熏，午间体育新闻也跟着蹭了热度，导演比平时更有耐心：“要是你没上热搜……” 他想起什么，猛地摇头：“估计也不行，你是运动员出身，台长肯定不会放过你。” “现在你上了热搜，那么多人关注你，”导演展示了一下手机页面，乐呵呵道，“更不行了。” 正说着话呢，宫熏眼睁睁导演收到了台长“关心”的语音。 导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台长鼓励我们好好干，点名表扬了你。” 宫熏：“……谢谢。” 导演敲字回复，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问理由，头也不抬道：“小宫，你为啥不想去唱歌啊。” 宫熏思来想去，决定实话实说，将难处摊开到领导面前：“我音痴。” 导演：“……” “啊？”导演也没想到，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抬头通过眼神确认。 宫熏生无可恋点点头。 导演一拍脑门：“这……” 有点难办啊。 这玩意，小宫肯定也不想，还真不是推脱。 导演还是挺善解人意，他看看手机，台长那边发了回复过来，还想增加宫熏的唱歌份量。 他挠挠头，“不唱肯定不可能。” 宫熏知道这是实话，说自恋些，她也算是一个宣传点。 “我帮你跟台长说明情况，看台长怎么决定，行不？”导演怜悯地看过来。 宫熏一咬牙：“行。” 先练着，成事在人，她就不信，以前那些高难度动作都能练好，难道这一句歌词比高难度动作更难？ 吃完饭，小米载着宫熏去录音棚。 路上，宫熏抓紧时间听歌。 制作人，也就是圈内顶流歌手聂景之很贴心，事先唱了一版deo，大家跟着旋律学习就成，相当于开卷考。 车里装满了聂景之充满力量的声音，跟早上入耳式耳机听的歌曲感觉完全不一样。 自从知道要唱歌，宫熏日听夜听，不光听全运会歌曲deo，还认真听了聂景之其他歌曲，熟悉制作人的音乐水平，顺便熏陶一下，妄想在短时间提高唱歌水平。 事实证明——没用。 宫熏心里很没底。 她现在就是一个认真复习但依旧抓不住重点的勤奋学生，无从下手。 “聂景之可是顶流歌手制作人，没想到咱电视台这么牛掰，居然能请得动他。”小米感慨。 宫熏回神，眨眨眼，轻声道：“是啊。” 其实，她怀疑，有可能是聂景之免费帮忙制作。 她听过聂景之唱现场。 大学校庆晚会，他几乎每年都来。 聂景之的名气大到她这种几乎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他的歌曲更是随处都能听到。 起初，她和其他学生一样，以为学校为了校庆土豪一把，后来，关系好的主持人学姐悄悄告诉她，聂景之不收取任何费用。 她当时惊得瞪大眼睛。 凭聂景之的流量，两首歌就损失好多出场费！ 师姐道：“这事得在内部保密，不患寡而患不均，全国有那么多大学，人家聂景之不可能在校庆时全免费跑一趟。人家有空来，我们无限欢迎，人家没空，我们也不能心生埋怨。” 后来，她偶尔兴起，搜索了一下聂景之，发现他真的会偶尔现身各大高校的校庆。 一些活动或者公益组织也有他制作歌曲的影子。她猜，那些估计也是聂景之免费制作的。 知道这事儿后，她立即对酷酷的聂景之改观。酷盖的心，说不定很柔软。 “到了。” 宫熏回神，解开安全带。 小米一边走一边道：“我们来得比较早，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其他人在录。” 按照对方发来的指引，录音棚位于地下一层，从一个窄小的楼梯下去，而后豁然开朗。 绚烂的灯光在门口闪烁，好像这儿并不是白天，而是灯红酒绿的夜晚。 宫熏推开玻璃门，毫无准备之下，中气十足的男高音似飞腾的瀑布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声压惊人，穿透耳膜。 她打了个激灵，心都跟着颤了。 惊艳，很惊艳，非常惊艳。 强者恐怖如斯，宫熏不由咽了咽口水。 自己这个音痴，真的适合来这里吗？ 第3章 03（捉虫） 宫熏被震住了。 小米也不例外，崇拜感叹：“这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吗？” 前台小哥似乎对这声音习以为常，迎上来大声笑道：“这是聂哥在开嗓。” “宫小姐，你们在这儿坐一下？”小哥抬眼看墙上的时钟，“我进去问问？” 宫熏不好意思：“是我们早到了，麻烦你。” “没有没有，没早到，聂哥老早就到了，我先去看看，你们喝水。” 男高音bg时有时无，宫熏恰好听到小哥一边走一边嘀咕。 “也不知道今天聂哥到底发什么疯，这么早来就算了，还抢了阿姨的工作搞卫生，开嗓忘了关门……” 十几秒后，男高音戛然而止。 偌大的空间顿时安静下来，宫熏往拐角处望去。 这就没声了？ 过了会儿，前台小哥跑出来，“可以进去了。” 小哥很热情，宫熏一路参观过去。 不愧是专业的，连乐器都有好几个房间。 “到了，您今天在这儿录音。” 宫熏顺着小哥的话，侧头抬眼。 眼前的场景没来由让她一怔。 录音室的门半开，刚好可以看到男生高挑颀长的背影。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他的后背，白t的布料不薄不厚，模模糊糊地映出他真实的腰身轮廓。 宽大的t恤半分不显得他羸弱，反而更衬出他的宽肩，以及空荡荡的窄腰。 咳，这是她的习惯。 她不知道其他练体育的人是怎么样，反正她见人第一眼，总是不自觉先看身材，判断对方有没有经常锻炼。 看得出来，聂景之是个长期健身的人。 宫熏不常看男明星，但她知道，娱乐圈有很多好看的人。聂景之在其中，可以说得上是佼佼者。 至少，她当时一眼就记住他的长相。 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觉得，他的脸，在这个场景，反而不值一提。 光影明暗，在他身上过渡，是最能方便美术生画像的那种，浑然天成，又像是最会拍的杂志封面，还是一秒售罄的那种。 更特别的是，他的身体透出来一种隐隐的力量感，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精神，而身体恰好是精神的反映而已。 宫熏说不出来，第六感告诉她，他似乎有某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之所以如此熟悉，是因为她在赛场上见多了，能散发出这种玄妙气息的人，往往是冠军。 这种人，也包括她。 男生似乎才听到响声，转过身。 宫熏飞快撇开落在男生身上的视线。 “宫熏，你好。” 男生已走到面前，听到对方如此正式喊她全名，宫熏正正神色，认真道：“你好。” “我是聂景之，唱歌的聂景之，双耳聂，风景的景，”顿了顿，他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之。” 聂景之话音落下，房间安静下来。 似乎有哪里不对，宫熏眨眨眼，可一看对方的表情，如此郑重其事，应该是她想多了。 礼尚往来，她也应该认真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你好，我叫宫熏，天宫的宫，熏陶的熏。” 站在门口的两个助理，小米和东子面面相觑，视线在空中交汇，居然瞬间明白对方想说的话。 搞什么？这气氛，这话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领导人会晤！ 宫·领导人·熏快速瞄了一下聂景之近距离的脸。 黑色的短碎发自然搭在额前，并不长，看上去利落清爽。 能扛住高清镜头的五官天然优越，尤其是眼睛，光芒如星。 是个干净清爽的人，看上去还颇有少年气。 即便是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也丝毫没有土豪的气息。 真神奇。 来之前，小米特地给她科普过，聂景之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戴金链子，大的小的，粗的细的，各种类型都有，算是他的标志性特征。 有点特别。 不过谁还没点个人爱好呢？ 宫熏忍不住浅浅看了两眼金链子。 有点闪。 只不过，聂景之似乎在看什么，只定定站着。 “我们现在？”她不得不出声提醒一下。 聂景之恍然回神。 他朝沙发做了个“请”的动作：“先看看歌词吧。” 宫熏点头，朝沙发走去，并没注意到聂景之在身后露出的懊悔表情。 这儿距离窗户比较近，她抬头看了几眼。 其实，有个疑问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萦绕在心头——地下室怎么会有阳光？ 宫熏确信没看错，真的是阳光。 聂景之察言观色，走过去，打开窗户，让开位置：“来看看？” 宫熏客气点头，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 手搭在窗台，往外探身，先看到一个正方形的空间，三堵墙和窗台是四面，抬头往上，则是边上的绿植和天空。 这儿居然能连接户外！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聂景之道。 宫熏伸手摸摸瓷砖，真特别。 “我喜欢地下层，但又不想错过大自然的阳光绿意，就试着这样弄了。”聂景之轻声道。 他没说的是，他把这个小空间当成秘密花园，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 宫熏看向墙角的几盆小多肉，侧头笑道：“很有创意。” 聂景之一怔。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这个场景。 她站在他的秘密花园窗户边，阳光洒在她脸上，风儿吹起她头发，她对他盈然而笑。 有太多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窗户这个话题，宫熏单方面觉得，两人之间的陌生感消除了许多。 两人坐下，回到正题。 说到唱歌，聂景之态度很专业：“你的单独歌词，只有这一句——愿你如鹤，向着高空，展翅飞翔。” 宫熏早能将这句歌词背下来。 她分到的这句歌词，里面有“鹤”，还真是巧。 聂景之仔细说了一下这首歌和这句歌词需要的感情，提议：“清唱一遍？” 宫熏的手指用力捏了一下歌词纸，“好……” 该来的还是会来。 对上聂景之期待的眼神，宫熏深呼吸一口气，居然觉得比当年上国际赛场还要紧张。 她刚张开口，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忽然，一个急匆匆的人闯入房间，气喘吁吁道：“来迟了，对不起啊，我才睡醒……” 宫熏合上嘴，好奇看过去。 蓝毛青年戴着黑框眼镜，也正朝她看来。 宫熏不认识他，于是转头看向聂景之。 聂景之胸口缓缓起伏了下，朝宫熏挤出一个微笑：“介绍一下，这是乐队成员，打鼓的，叫蓝毛。” 宫熏点头，还真是人如其名。 蓝毛自来熟，热情和她打招呼：“不止呢，宫小姐，我还是你今天的录音师。” 宫熏惊讶。 她不知道。 聂景之暗戳戳咬牙切齿：“我不是说了，我今天有空，自己来。” “聂哥，哪儿能劳烦您呢？您是制作人，在旁边指导就成，我来操作。”蓝毛谄媚道。 他看上了一个鼓，巨贵，除了聂哥，没人肯买单，不得殷勤点？ 聂景之朝蓝毛深深看了一眼。 蓝毛：怎么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宫熏纠结。一个聂景之已经够难开口了，现在又来一个？ 愁哦。 蓝毛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怪怪的，好像这两人都不希望他留下？ 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可能会被“排挤”？ “来来来，现在进行到哪一步？”蓝毛随意拖了张凳子坐下，“宫小姐，我们可是专业的，一定让你拿出最好的状态录歌。” 聂景之抿抿唇，表情终于缓和点了点，放下将人赶出去的打算。 他对宫熏的滤镜不是一般厚。 他相信自己可以专业，但万一呢？他不想工作出纰漏，也不想宫熏的唱歌出纰漏。 他和她的合作，一定要最好，这样才能配得上她。 这么看来，蓝毛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可以当补丁。 聂景之征求宫熏的意见。 宫熏同样被“专业”一词打动。 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提高实力吗？这些都是帮助她的人，不应该想太多。 “那麻烦你们了。”她深呼吸一口气。 蓝毛眼睛亮闪闪看向宫熏，这可是世界冠军啊，超牛批！还是热搜第一的新晋美女主持！当然啦，不是专业唱歌的，肯定比他们聂哥差一点，但大体上过得去就没问题。 他正这样想，下一秒，就听到宫熏“别具一格”的歌声。 怎么说呢，这么说吧，每一个调，他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不认识了。 啊，原来世界冠军，也有短板啊。 迫于礼貌，蓝毛将头埋在臂弯，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好像快要抽搐过去。 宫熏：“……可以笑出来的。” 蓝毛不再矜持，笑得在地上打滚。 宫熏微微咬唇，瞥向聂景之。 对方手背抵唇，倒是没笑出声，只是勾起的嘴角弧度出卖了他。 触及她的视线，他还目光闪烁了下，似是不好意思。 就知道会这样…… 上帝给她开了一扇门，也关了一扇窗。 笑够了，蓝毛十分笃定，道：“一定是聂哥写的歌有问题。” 聂景之还颇为赞同地点头。 宫熏：…… 要不是我在现场，我差点就相信了。 她双脚扣地，默默窘并羞耻，但表面上还是一副认真求学的模样：“我还有没有机会？” 实在不行，她肯定不为难他们，也不为难自己，有专业人士鉴别，起码能和领导交差了。 “没事！”蓝毛发出豪言壮语，将聂景之的胸脯拍得啪啪响。 吹牛这事他在行！ “这是谁？咱们公司的王牌制作人，音乐圈的新生代代表，有咱们聂哥在，这是问题吗？那必须没有啊，”蓝毛挑了一下下巴，“聂哥，对不？” 坑兄弟，他也很在行。 聂景之瞪了蓝毛一眼，但转头，却真的点头：“肯定可以，但需要时间练习。” 他轻声问：“你愿意吗？” 目光紧紧锁住宫熏的脸上。 “我愿意！”宫熏毫不犹豫地回答。 聂景之听到回答，想到什么，有点恍神，不过很快恢复，点头：“好。” 这比宫熏的预想结果好很多。 连聂景之这么有权威的人都点头了，她一下子振奋起来。 任何事情想要做得好，都需要过程，她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她曾经练体操，也是这样。 局外人蓝毛惊掉下巴。 聂哥还真答应了啊？ 这可跟他没关系！ 蓝毛一边替聂哥捏了把汗，一边头也不回地跑路。 献殷勤？算了，还是先保住耳朵吧。 聂哥是他们的头儿，有事老板先上，好员工就应该能同甘，不能共苦，溜了溜了。 房间又只剩下两个人，倏地安静下来。 “不用管他，”聂景之开口，“他就是这样咋咋呼呼。” 现在还管什么蓝毛，宫熏满心满脑只有唱歌不跑调。她也想试试正常人唱歌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聂景之一句话，给了她希望的曙光，她都有点跃跃欲试了。 聂景之指指录音间，“进去试试？” 宫熏眨眨眼，没反应过来：“啊？” 看着她略有点呆萌的表情，聂景之发现，他的心跳又快了。 第4章 04 赛场上的宫熏镇定自若，有大将之风，主持时的宫熏台风稳健，娓娓而谈，聂景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宫熏。 眼睛睁得比平时圆，瞳仁仿佛会说话，睫毛都颤了颤。 很可爱。 说不定，他还是第一个见到宫熏这样表情的人？ 聂景之莫名有点愉悦。 宫熏却一点都不愉悦。 她对这句话存疑，再次确认：“进去录？” 聂景之一本正经，当然，他也没开玩笑：“一则，你需要清楚自己的声音在专业的设备里唱出来是怎样的，二则，可以方便后续对比，看到你的进步。专业歌手也会试录，方便在正式录制做出调整。” 宫熏心里嘀咕，还没开始学呢，怎么就说上进步了呢？ 聂景之对她真有信心，比她自己还要有信心。 但不得不说，这两个理由说服了她。 她被赶鸭子上架进棚了。 聂景之给她介绍设备，细致又认真，宫熏莫名放松下来。 只有真心爱护这些设备、喜欢唱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她大概遇到了一个好制作人，不会“得过且过”。 虽然唱功不如人意，但宫熏很有职业操守，她不想假唱，也不想糊弄观众、糊弄自己，所以真的很想好好练习。 “放心，你的乐感肯定没问题，你的作品很棒。”聂景之第一次在宫熏面前谈及她的体育生涯。 宫熏一愣，而后轻轻笑了。 她喜欢“作品”这个词。 在赛场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节目，她都注入了心血与热爱。 宫熏能感受到他对她以及体育生涯的尊重，她很感谢。 她也一定会好好尊重他的专业，认真学习唱歌。 想起蓝毛的“吹嘘”，总不能因为她，堕了聂景之这个招牌的名声吧。 嘴巴小心翼翼靠近麦克风，宫熏心里对这些设备颇有敬畏感。 “来，试音。” 喇叭里传来聂景之清朗的声音，隔着玻璃，宫熏朝聂景之点点头。 “啊，哦，耶。”非专业唱歌人士，试音就是这么草率。 “那开始了？” 宫熏想起什么，战术性打断：“麻烦等等。” 她拿出手机放好，点了录制键，这才朝外面比了个ok的手势。 小米的方法挺好，只不过她录视频不是为了保留证据，而是为了方便回去对比练习。 她不好意思拷贝棚里的录音，肯定很虐。 聂景之微微勾起唇角，捏着喇叭的手，都自觉跟着嗓音放轻了力度：“好，我放伴奏。” “放轻松，不要有压力。” 宫熏郑重点头。 听到音乐声，她轻轻晃头跟着打拍子。 正如聂景之所说，她的乐感很好，可以清楚地知道哪里进拍，也有想象的音调。 但唱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 真的好虐。 宫熏小心瞥向聂景之。 “可以了，出来吧。” 宫熏耳根薄红，动作极轻地摘下耳机，生怕弄坏。 出到外面，都不好意思凑上去。 “听听？”聂景之忍笑。 宫熏心一横：“好。” 既然决定要好好练，那肯定要先清楚自己的水平。 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歌声。 效果如她所料。 360度立体环绕听自己毫无章法的歌声是种怎样的体验？宫熏表示，百万调音师该上岗了。 不过，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制止聂景之似乎要播放第二遍的动作：“我们来学唱歌吧。” 聂景之修长的手指顿住。 她误会了，他只是想关设备而已。 他没多说：“好。” 聂景之长手一伸，拖了一张看上去就很舒服的靠背椅过来，房间里响起流畅的轮滑声：“不用紧张，我们先上一点理论课。” 两人面对面坐着，只要他伸展长臂，肯定能碰到宫熏。 不过，聂景之自始至终都是拿着歌词纸，不曾贸然缩短那道无形的社交距离。 开嗓、气息、节奏、情绪……聂景之大概说了一下，“一个个攻克，慢慢来，不难。” 宫熏听完，心定许多。 她学播音主持，对某些方面很熟悉，比如发音、共振等等。就像聂景之说的，有些训练对她来说，异曲同工，不难。 可，宫熏居然觉得，聂景之说的话就跟哄小孩儿似的。 他没用夹子音，更没有嗲声嗲气，就是正常的语气，但她居然莫名听出了一丝丝宠溺？ 宫熏去卫生间，顺便洗了把脸清醒一下。 怎么可能？ 一定是她想多了。 路过走廊，她看向墙上挂着的相框，真干净，一尘不染，都能当镜子照了。 哎，她突然停住脚步，这张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她大学的风景呢？ 宫熏抿抿唇，巧合吧？ 另一头。 聂景之手指搭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子，回想自己是否有不当的地方。 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与他而言，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节拍。 他的手指也跟着变换节奏打拍子。 直到看到她的身影，他才停了下来。 “我们继续？”宫熏走过来道。 “好。”聂景之快速望了一眼。 他不太敢明目张胆看她，担心她会觉得冒犯，只偶尔借着余光瞥一眼，或者趁着说话的间隙看过去。 “我们就练你要唱的这一句，来，试着跟我找到音准……” 宫熏学得很投入，再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针已指向六。 聂景之敏感察觉到她的视线。 他意会，道：“六点多了，要不今天到此为止？过犹不及，嗓子也需要休息。” 宫熏点头，她的确有点累了，不过不是嗓子，而是身体和脑子累。 可能顾虑到她的职业，聂景之并未让她一直发声，而是有针对性地练习，要不然这一下午，嗓子得废。 她现在的嗓子状态挺好，明天去上班肯定没问题。 “不过，走之前，你再进去唱一遍独唱那一句。”聂景之这回语气不容置疑，特别有老师范儿。 宫熏点头，顺便也拿出手机录了下来。 等她从里面出来，聂景之立马放了她新录的歌声。 宫熏微微蹙眉。 聂景之只看了一眼，手指翻飞弄了几下，音响里立刻传出宫熏第一次录的歌声。 “对比一下，是不是有进步？” 别说，单独听不觉得，一比较，发现果然比前一版顺耳。 有进步就成！ 以前，她常和自己说“胜不骄败不馁”，但今天，她却有点小激动小骄傲。 不容易啊，她的五音不全终于有了点曙光！ 聂景之起身，拿出手机，“明天来练吗？” 宫熏飞快点头，“不过我只有早上有空，你方便吗？” 她明天上《晚间体育新闻》。 “正好，我也是上午有空，”聂景之装作不经意道，“下午有个品牌直播。” 宫熏“哦”了一声，“好。” 聂景之没听见宫熏问什么直播，失落一秒，不过随即恢复正常：“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好，基础很重要，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加个好友，方便以后继续约时间练习？” 这正中宫熏下怀。 既然她决定练好，肯定不会半途而废。 宫熏利落扫码发好友申请。 聂景之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小小的正方形头像方框里，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鹤，画风古朴，却十分传神。 微信名简简单单，就叫宫熏。 “是这里网络不好吗？”宫熏迟疑。聂景之已经拿手机看了好几秒，按理说，应该很快通过才对。 聂景之回神，“哦，是我手机有点卡。” 说话间，他修长的手指飞快点了通过。 界面瞬时一变。 【宫熏：我是宫熏。】 【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你已添加了宫熏，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即便有提示，知道这是系统自动发送，聂景之还是很认真地低头快速打字。 不一会儿，聊天界面上多出一句回复。 【聂：我是聂景之。】 第5章 05 工作室前台处相当于一个小型会客厅，沙发桌椅都有。 宫熏和聂景之出来时，小米和东子已经挨着坐在沙发上一起打游戏了。 桌上一大堆外卖。 见到老板，东子唰一下站起来：“聂哥，我给你和宫小姐点了一些润喉的饮料，还有小吃，听小米说，宫小姐晚上习惯吃沙拉，这里有好几份不同口味的。” 聂景之赞赏点头。 宫熏看向小米，小米噔噔跑到身边澄清：“我说了aa，但是……” 东子把话接过去：“宫小姐，不是我出钱，是聂哥出钱，难得找到机会宰老板一顿，您就不要剥夺我们小员工的快乐吧？” 这浮夸的语气和表情，宫熏哪里会看不出东子故意这么说。 估计日后会常来，也不必纠结一时，她笑道：“那谢谢你，也谢谢聂……聂老师了。” 圈内“老师”这个称呼很常见，况且，对方还教她唱歌，这个称呼更适合了。 聂老师……聂景之在心里细细品味一番。 好多人都是客套，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却很真诚，很悦耳。 东子也这么认为。 他能感受到宫小姐这一句道谢不是敷衍客套，连连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带多些，吃不完会浪费。”聂景之适时道。 既然如此，宫熏没客气，和小米挑了一些外卖带走，算是外卖的外卖。 道别时，宫熏说的是“再见”，而聂景之说的是“明天见”。 一想到明天还可以见面，聂景之就升起无限期待。 此刻的离别也不算什么了。 他温柔注视宫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也想送人回家，但没熟到那个程度。 他不希望给宫熏带来有负担的相处，什么关系就做什么样的事情，就好比她练歌，循序渐进。 “这个月奖金翻倍。”聂景之嘬了一口宫熏同款饮料，和东子一起收拾桌子。 东子笑开了花。 今天老板心情真好啊！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管他呢，打工人不就是图升职加薪嘛。 “谢谢聂哥！” … 宫熏随手扎起丸子头，露出修长脖颈。 家里专门留有健身房，她游刃有余劈了个一字马。 黑色练功服极其贴身，更衬得她长手长脚，姿态舒展。 宫熏一边拉伸，一边复习今天学的那几个调，轻声哼着歌，脑中却突然冒出一些念头。 今天第一次试唱时，她不经意扭头，正好看到聂景之的表情变化。 聂景之只是最初惊讶了一下，而后，很淡定很平静接受了。虽然他也跟着蓝毛一起笑，但可以说是十分克制，且最后十分淡定理智地寻求解决办法。 他应该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今天的短暂相处也证明了这一点，以后学歌应该会比较轻松。 想到学歌，宫熏抿唇，过了几秒，她打开手机，将屏保换成了自己的出圈神图。 虽然有点羞耻，但那个时候的确算是人生巅峰。 要不，让那个时候的自己，保佑一下现在的自己唱歌顺利？ 为了学歌，还搞上了玄学，宫熏自己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正想着要不要相信科学，手机响起消息提示声。 【导演：小宫，明天早上十点来台里开个会】 宫熏疑惑了下，但很快回复了一个“好”。 只是，她原本打算明天九点到十一点去找聂景之练歌，这样一来，恐怕不行了。 聂景之收到宫熏的消息，拿着咖啡的手一顿。 他抿抿唇，放下杯子打字，试探问一下。 【聂：工作有事？】 【宫熏：是的，台里十点开会，不好意思。】 聂景之想了想，心中蹦出一个想法。 【聂：明天连着练习，效果比较好，但工作有事就算了。要是你习惯早起就好了，我一般很早到工作室。】 宫熏看到消息，连忙回消息。 【宫熏：早上也行吗？我会早起锻炼。】 【聂：嗯，七点到工作室？七点到九点，然后你可以有一个小时时间休整。】 宫熏迫不及待答应下来。 她现在正在兴头上，再加上她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是，学习新东西期间，每一天都要按时复习，才能更快掌握。 聂景之看到那个“好”字，背后还带了一个笑脸eoji，他也不由跟着笑了。 手握成拳，轻轻一挥，而后，他打通东子电话。 “明天七点到工作室上班。” 东子：？？？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聂哥，多少点？” “七点，”聂景之道。 东子狠狠闭上眼睛，恨不得自己没有接过这个电话。 他想想，上次七点起床，好像还是高中，距今，应该有五六七八年了吧？ “这个月奖金再翻倍。” 东子立马睁开眼睛：“聂哥，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翻倍又翻倍，发了！ 聂景之还真有事情需要东子做：“你准备一下早餐可以吗？” 他想早点去工作室打扫一下。 如果东子知道老板是这个想法，肯定会觉得老板可能打扫打上瘾了…… “没问题！”东子语气十分饱满。 “这样，”聂景之还是有点不放心，“我报菜名，你明天去买。” 东子：“那聂哥你发语音过来吧，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忘了。” 他以为很快就能收到语音，结果，五分钟后才看到提示。 想到这个月的奖金，他又觉得等一等完全没问题。 然而，听到语音里一长串的菜名后，东子笑容逐渐凝固。 “包子馄饨大饺子，玉米炒粉砂锅粥……”洋洋洒洒几十样。 老板是要在早上吃满汉全席吗？ 东子不得不打破聂景之的幻想，“老板，想要吃好吃的，人家不一定那么早开门，我不一定能在七点前买得回来。” 他气息虚弱道：“要不，我买好食材，让咱们公司的煮饭阿姨明天一大早去做？这样还新鲜一点，能做多少做多少。” 聂景之想想，阿姨的手艺有住家饭的味道，说不定宫熏喜欢。 “行，那你给阿姨包个大红包。” “那还用说，必须的。”东子最喜欢老板这一点——大方。 他一边下食材订单一边嘀咕：“不知道明天老板要干嘛？” … 宫熏和小米锻炼完，直奔聂景之的录音棚工作室。 她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楼梯口那个地方。 宫熏脑中第一反应是聂景之。 似有感应，那人转过身来。 一看，果然是聂景之。 宫熏快步走过去。 “来了？”聂景之将手放在背后，小小地舒展了一下，刚才弯腰拖地太久，有点僵。 宫熏看他额头有微汗，看来对方真的有锻炼习惯，不是特地为她改时间。 她放下心，笑着点头：“早上好。” 打完招呼，聂景之视线好奇落在宫熏的手上。 宫熏笑笑：“我自己做的饺子，不知道你吃早餐了没？” 聂景之露出意外神色，心里早就喜出望外：“巧了，我那儿也有早餐，” 几人走下楼梯。 宫熏昨天和小米走下去的时候不觉得，今天三个人一起，才觉得这儿有点窄。 好像多了个人，就很不一样？ 聂景之先走下去，回头道：“小心。” 宫熏点头。 她在高阶梯，可以从上方看到聂景之的背影。 从这个视角，能更近距离感受到聂景之的宽肩。 轻薄的运动服勾勒出他流畅的肩部线条，自肩胛骨往下的衣服因未穿满而轻轻动了起来。 之前两人站在同一水平面上，宫熏的身高只堪堪到聂景之的胸口，还真没这样看过聂景之。 男生的挺拔与力量感，似能隔着衣服喷薄而出。 宫熏挪开视线。 东子早在门口等着，看到是她们，眼睛一亮：“宫老师，小米，早上好呀！” 原来是招待宫小姐！ 宫熏一怔。 昨天她喊聂景之老师，没想到自己就被别人喊“老师”了。 小米和东子熟稔聊天走进去。 “宫老师，里面请。”聂景之扶着门，嘴角眼里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宫熏脸热：“我怎么当得起老师？” “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喊你老师的，再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聂景之跟在后面迈入工作室，“你健身肯定比我厉害，主持肯定比我厉害，怎么当不起？” 宫熏无法反驳。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回应时，聂景之先她一步转移话题：“先吃早餐吧。” 宫熏松了口气，扭头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彻底惊到了。 她在门口闻到了强烈的食物香味，但没想到…… “这么多？！” 聂景之理直气壮：“乐队都是男的，个个食量都很大。” 东子在背后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困惑眼神：蓝毛他们个个都是夜猫子，起码睡到中午十二点，什么时候吃过早餐？ 聂景之说完，在宫熏不注意时拿出手机，低头在群里夺命连环，让几个混小子今天九点前必须到工作室吃早餐。。 【聂景之：不来，后果自负】 【聂景之：东子，打他们电话，让他们看手机，奖金再加倍】 第6章 06 桌上这么多早点，宫熏想，自己这饺子好像太普通了？ “姐，筷子，”小米递来碗筷。 宫熏转身去拿，碗里还有小笼包玉米饼，想来是小米给她夹的。 “不烫了。”小米说的是碗里的食物。 宫熏尝了尝，果然温度适宜。 小饺子约红枣大小，一口一个，很方便，滋味也好。 她的饺子肯定没这个好吃。 宫熏下意识看向自己带来的盒子，却发现聂景之正从里面夹起一个饺子。 他小心翼翼的手法，好像那个饺子是玻璃做的一样。 宫熏也夹了一个。 挺好夹的呀。 “我厨艺一般。”肯定比不过桌上的小饺子。 聂景之立即回答，他仔细品尝后，咽下，才摇头，不赞同道：“很好吃。”说出来的语气竟比宫熏这个包饺子的人还要笃定。 宫熏诧异。 聂景之居然还用一个“很”字来强调？ 她的手艺已经登峰造极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怎么不知道？ 聂景之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分笃定，可能会暴露心思，忙找补：“有人喜欢吃国宴，有人喜欢吃大排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做的饺子正对我今天的口味。” 他低头再夹饺子，没看宫熏：“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想吃这样的味道。” 宫熏一听，想想自己有时也更想吃清粥白菜，就没再深思。 聂景之暗暗松了口气。 见没人注意，他动作隐秘地把那盒饺子挪到自己跟前，准备独享。 一双筷子突然伸了过来。 聂景之抬眼。 东子顿住动作。 不是，老板这眼神，怎么这么像他家小狗护食的眼神？ 刚好，小米在那头惊讶呼喊：“哇，这个小馄饨好吃！” 聂景之很有技巧地转移东子注意力：“你尝小馄饨了吗？我也觉得很好吃。”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只吃了宫熏的饺子。 东子果然中计，举着筷子往小米那边走。 聂景之嘴角微微上扬，快乐独食。 他没忘宫熏，问她：“你尝了吗？” 宫熏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米就捧着一小碗小馄饨过来：“姐，有点烫，你待会儿再吃。” 聂景之时刻关注宫熏，察觉到点什么，但一时半会又很难抓住。 宫熏干脆一句话回应两个人：“我等凉了再吃。” 小米：“但也别太凉哦，温温的就行。” 宫熏应了。 聂景之回想了下，就吃东西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小米已经和宫熏说了好几次食物烫不烫。 他装作不经意道：“新鲜出炉，的确比较烫。” 小米：“是啊。” 没了？ 好吧，还需要继续往下挖。 聂景之努力往温度上靠：“凉的也不好吃。” 小米终于说对头了：“是呢，我就喜欢吃刚出炉的，味道特别好，但是小鹤姐不喜欢吃烫的，温热都不喜欢，就喜欢吃温温的凉凉的。” 聂景之简直要给小米同学点一百个赞。 原来如此。 他可以从以前的访谈中得知宫熏喜欢干净整洁的环境，所以这两天勤劳搞卫生。但这种私人生活习惯，没有相处，完全无从得知。 不过他现在记住了。 聂景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却没多说什么。 过犹不及，说得再多不如做，日后他会注意。 东子不愧是好员工，给力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原来你私底下叫宫老师小鹤姐。” 小米笑呵呵道：“网上粉丝习惯了喊小鹤妹妹，我在网上也这么喊，但生活中这么喊有点奇怪，毕竟小鹤姐比我大。我喊妹妹，别人肯定一脸奇怪看我们。” 宫熏被说得不好意思极了。 她瞄了一眼聂景之，在这个坐拥几千万粉丝的顶流歌手面前说这个，简直是班门弄斧。 东子对此倒是很有共同话题：“那宫老师就不如我们聂哥有远见，他一出道就让粉丝喊他聂哥，现在年纪上来了，实力地位稳了，这样叫就很合适。” 聂景之很赞同东子说的前半句，但后半句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年纪上来了？”聂景之看了眼宫熏，“我和宫老师一样，二十六。” 东子故意道：“哎呀，看不出来。” 聂景之左右看看，扔了一包纸巾过去。 餐桌上哈哈大笑。 宫熏忍不住弯了嘴角。 她搜过他的资料，看到和她同年，还稍稍吃惊这么凑巧。 东子：“那我能不能也叫小鹤姐？” 宫熏闻言，点头：“当然可以，说实话，你喊我老师，我都心虚，喊我宫小姐，又太客套。这个称呼就挺好。” 小米连连点头，打趣道：“姐很喜欢粉丝起的昵称，小鹤姐也行，小鹤妹妹也行。” 说说笑笑间，定了称呼，结束早餐。 宫熏跟着聂景之进去房间练歌。 站在聂景之面前，宫熏都不敢看聂景之。 好恍惚，自己现在真的好像在老师面前背诵课文的小学生，忐忑又紧张。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宫熏深呼吸。 在她准备开唱的前一秒，聂景之手里的电话突然传来震动声。 和昨天一样巧。 但心情比昨天好太多了，她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表情瞬间一松。 聂景之好笑。 他如同讲台上的老师，将学生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戳破而已。 要是别的电话，他不一定会接，但这是宫熏台长的电话…… “你先练习一下，我出去接电话。” 宫熏点头，目送聂景之出去，顺便看到门口围着几个头发缤纷的男生。 “聂哥。” 一人一句哥，无比恭敬。 聂景之朝他们挥挥手，走远了。 几个缤纷男生你推我搡地进来，带头的是昨天见过的蓝毛。 蓝毛主动介绍另外两人：“小鹤姐，这是键盘手阿宏，这是贝斯手灰子。” 阿宏染着红头，灰子染着灰头，两人憨憨地跟她笑。 看来已经和东子交流过了，称呼都变了。 聂景之不在，宫熏和他们也没什么可干的，于是坐了下来。 阿宏和灰子几乎是同时用手肘捅了捅坐在中间的蓝毛。 蓝毛鄙视地觑了他们一眼，跟着笑嘻嘻和宫熏搭话。 “小鹤姐，你坐得可真直，咱们椅子可是聂哥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特别舒服，来这里录歌的人都忍不住窝进去，你是除了聂哥之外，第一个能把腰挺得这么直的人。” 宫熏低头看了看椅子，怪不得这么软。 “我习惯了。”她笑道。 不过，可以看得出，他们没话找话有多难了，连这个都拿出来夸。 “你们想说什么？”宫熏问。 她实在想不出不甚熟悉的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哈，没想到小鹤姐你看出来了，真是冰雪聪明，”蓝毛挠挠头，表情有点不自在，“就是，他们想听听你们唱歌。” 宫熏：…… “你们确定？” “是啊，”灰子小心翼翼道，“可以见识一下吗？” 宫熏看出来了，他们想找虐。 阿宏推推黑框眼镜，“小鹤姐，你还没给聂哥唱吧？他这个人，可严格了，来录歌的人要是没达到他的要求，会很严厉地指导你，一点都不能错，直到满意为止，特别难搞。” 宫熏：是这样吗？ 可从昨天来看，聂景之挺好说话的？ 灰子一脸不赞同：“抠细节的音乐人最迷人，对吧？” 他朝宫熏抛来一个寻求认同的眼神。 宫熏眨眼，她能怎么说？ 她只能点头。 迷人吗？ 那她到了扣细节那个环节多注意一下聂景之是不是真的迷人。 蓝毛哀求：“姐，你唱唱吧？趁聂哥还没打完电话，我们多给你指导一下。” 灰子突然兴奋：“哟，an！你刚才押韵了！” 几人欢快击掌，嘻嘻哈哈地重复那几句话，一时间房间里都是他们耍嘴皮子的声音。 宫熏有点懵。 这就是音乐人的快乐吗？ 一分钟后，几人终于收了，再次眼巴巴看向宫熏。 宫熏想过了，不亏。 他们的音乐水平肯定比她高，正如他们所说，指导一下。 他们对她的歌声毫无期待，她的心情反而比面对聂景之轻松很多。 宫熏清了清嗓子，开唱。 一开口，她就知道自己飘了。 不是人飘了，是音飘了。 简直是虚无缥缈。 结束后。 阿宏：“这调是要到喜马拉雅山上去度假呀！” 灰子：“我的耳朵今天算是渡劫了。” “习惯就好。”蓝毛点评，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昨天有过经验的人。 只是，房间怎么又突然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瞟了眼空调，没坏啊。 一扭头，对上聂哥朝他们投来幽幽目光。 蓝毛：完了。 聂景之斜倚在门口，双手环胸，语气凉凉：“是谁当初学唱rap都鬼哭狼嚎的？” 蓝毛低下了头。 “是谁当初说想唱高音接过半途而废的？” 阿宏低下了头。 “是谁当初……” 灰子抢先道：“哥，我们错了！” 聂哥太狠了，居然揭他们老底！他们决定跟聂哥……投降！ 打不过啊，还是继续抱金大腿吧！ 怂了的几人三脸乖学生模样。 宫熏知道他们没有恶意，都是说实话而已，很不好意思，和聂景之道：“我唱得的确不好，他们只是调侃一下。” “嗯，我也听了，”聂景之顿了一下，“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宫熏：……谢谢了，其实意思一样的，对吧？ 第7章 07 宫熏只顾着和聂景之说话，完全没看到另外三个小学鸡眼睛瞪得像铜铃。 蓝毛：我去！你们听到了吗？ 阿宏：听到了，万万没想到！聂哥居然有说话这么委婉的一天…… 灰子：聂哥很好，就是平时对我们毒舌了点、严格了点……啊啊啊，天上下红雨了吧？聂哥被人附身了？ 三人眼神你来我往，仿佛城中村交缠杂乱的电线。 聂景之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你们也想上课？” 被聂哥支配的恐惧让三个小伙子瞬间从房间消失。 “听了他们的话，担心吗？”聂景之重新坐下。 宫熏想了想，摇头。 以前的高难度动作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成功的一次背后，摔过无数遍。 所以啊，她早就习惯了。 “有进步就好。”她很实际地说。 聂景之欣赏道：“嗯，不过，你还可以再大胆一点。” 宫熏：？ 她疑惑看过去。 “刚才你们台长打电话过来了。”聂景之没有吊人胃口，很平静地叙述了这一件事。 “他问我，能不能增加你的份量。” 宫熏扶额，一句独唱再加上一段副歌，还不够吗？看来台长还是没放过她，领导的拖延战术没有成功。 她追问：“你没答应吧？” 现在就这一句歌词，她都没唱到满意的效果。要真是多加几句…… 宫熏盯着聂景之，生怕他说出“答应”二字。 聂景之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你觉得呢？” “我觉得，”宫熏若有所思，“你没答应。” “为什么？” 宫熏试探道：“不想砸招牌？” 聂景之撑着下巴的手差点没支住。 宫熏唇角微微一勾：“开玩笑。” “其实是，我感觉你不会答应。”她看向聂景之，第六感告诉她的。 聂景之心里有点欢喜，宫熏和他开玩笑了。虽然只有一句，但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关系又拉进了一点？ 只有一点，也好。 他没忘正事：“我和台长说，我只负责制作好歌曲，剩下的事情，你们商量，尊重你的意见。只不过，独唱部分不可能改变，一人一句，本来就不多，其他人也一样倾注了心血。” 宫熏对这个答案不算意外。 这的确聂景之说得出来的话，他一向很尊重别人。 “不过，我猜，合唱部分，你逃不掉。”聂景之看向满是笔记的歌词纸。 宫熏叹了口气，“我以为能摸鱼。” 她认真学习独唱部分，是因为到上台表演要用到，她不能出丑。至于合唱部分，她可以藏在人堆里，不出来献丑。 没想到，台长这么关注。 作为体育人，为体育宣传，她心甘情愿，责无旁贷，甚至以此为荣。 只是这个宣传的形式，着实有点强人所难，当然，根本原因是她五音出走，根本不着家。 “你的热度高，正常来说，领导不会放过你。”聂景之心情很好。 她的事业顺利，他很为她开心。 况且，私心里，他希望这样的领导可以多来一打。 这样，他就可以有正当的理由和她多多相处。 宫熏：“……谢谢。” 能听出聂景之真不是幸灾乐祸。 “你回去和领导好好商量，本来我们这两天也练了第一段副歌。” 只是效果，有点因人而异。 “后面再加入新的副歌，高音会多点，难度大点，”聂景之给她打气，“不过，我相信你，可以的。” 宫熏心虚。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 看还有时间，她道：“那我们继续学习？” 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不能辜负聂老师还有各大领导以及粉丝对她的期望。 宫熏调整好状态，集中注意力。 聂景之偷偷打量，宫熏看上去精神饱满，他放下心来，掩下注视的那一抹温柔。 临走时，他忽然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之后把后面两段副歌也学了吧。” 宫熏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记得有很多高音？” 她hold不住啊！ “但我又猜，你的领导估计会鼓励你学。” 一个小时后，开会的内容证实聂景之的猜想很正确。 而且，“鼓励”这个词，用得保守了。 会议主要是部署一下八月底九月初关于全运会的大安排。 开会间隙，宫熏被点名了。 “小宫啊。” 宫熏抬头，尊敬看去。 台长：“你可是咱们台里唯一一个正宗体育出身的主持人。” 宫熏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台长一开口就给她的身份定调，她的角色在台里的确特殊，独一无二。 所以，给她安排任务，甚至于一些特殊照顾，都有必要性。 同时，直接帮她杜绝了恶性竞争的可能。 台长正是这样想的，他扫向台下那一批年轻主持人，目露警告，眼神严肃。 嫉妒？穿小鞋？那你在体育上的号召力能和宫熏比吗？实力够吗？ 显然，其他主持人也想明白了这点，歇了竞争的心思。这明显不在同一个赛道上，何必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宫熏心中一暖。 再看向台长时，对方还朝她点头，目露鼓励。 宫熏不怕批评，不怕嘲讽，不怕谩骂，就怕别人饱含真心的支持和肯定。她不忍拒绝，狠不下心拒绝。 因为很珍贵。 她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值不值得被他人这么对待。 粉丝们是这样，聂景之是这样，现在台长也是这样。 她只能做得更好，不让他们对她的维护变成被他人耻笑的把柄，不让他们失望。 这一次，她心甘情愿接受任务。 正如当年在国家队每次比赛出征的时候。 并且，一定做好。 台长勉励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要展现出体育人的韧劲，还有文艺工作者的素质，好好练歌，啊，全运会倒计时一百天的晚会，你就是咱们的门面实力担当。” 台长也试图追过一段时间的潮流，跟上年轻人的话术。此话一出，严肃的场面顿时轻松许多。 老员工们纷纷出言附和，会议气氛相当不错。 宫熏微笑。 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练歌，努力练歌。 散会后，宫熏立马掏出手机询问聂景之明天是否有空，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朱锐懊恼又嫉妒的眼神。 宫熏这么受领导器重，前段时间他还和她起了龃龉！ 真特么后悔！ … 安静的化妆间里，聂景之在化妆，乐队三个跟屁虫窝在沙发打字聊天。 别问为什么不光明正大聊，因为他们谈论的正主是聂景之。 【阿宏：觉不觉得聂哥教小鹤姐特别温柔？】 【灰子：我偷听的时候，都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挑剔毒舌的聂哥了！［sad］】 【蓝毛：你们傻呀！小鹤姐是小姐姐，直男如聂哥，也不好毒舌吧？】 阿宏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蓝毛，飞速打字。 【阿宏：聂哥不是有个暗恋情人吗？怎么可能……】 蓝毛鄙视地回了一个无语的眼神。 坐在中间的灰子无辜极了。 【蓝毛：你们真狭隘，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灰子：把“们”字去掉】 聂景之深知安静到反常即有妖，那几个小子估计在小群里说他坏话。 他懒得理。 和工作人员对完流程，他问：“五点半之前可以结束直播吧？” “应该可以，”工作人员保守道，“我们计划在五点结束，就算有意外，也最多拖个十五分钟，五点半前应该可以，要真的因为客观原因延迟，六点前应该能行。” 聂景之连续担任了好几年代言人，品牌方工作人员清楚聂景之的脾气并不是像外界说的那样难搞，就算延迟一些也不会耍大牌走人。 谁知，聂景之今天却“一反常态”。 “尽量控制好时间，最好五点半前搞定，我六点有事，谢谢。” 见对方反复强调，工作人员不敢怠慢：“好，我现在就去确定。” 等化妆间只剩下自己人，蓝毛几个凑过去。 “哥，今晚你要去干嘛？” 跟屁虫的本质就是跟着大哥不用花钱罢了。 “你们三个不是玩得挺开心吗？”聂景之摁黑手机，心情似乎很不错。 “嘿嘿，”蓝毛呲牙，“哪儿比得上跟聂哥你玩啊。” 聂景之半点不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直接道：“回工作室。” “啊？”蓝毛几人有点失望，但仍然跟紧聂景之，“那吃什么？” “阿姨做的饭。” “干嘛这么早回去？” 蓝毛蠢蠢欲动：“我们去玩啊。” 聂景之脸上就差刻上“勿扰”两个字：“你们去吧。”想到微信里宫熏主动发来的消息，不由微弯嘴角。 他要早点回去，看她的节目。 第8章 08 聂景之一语成谶。 工作人员通知因设备问题，直播推迟半小时开始。 聂景之微微蹙眉。 等待过程中，他时不时看表，时不时礼貌询问情况。 工作人员专门跟聂景之对接，自诩接待经验丰富，但还是第一次见聂景之这副模样。 “您今晚有安排对吗？”他又一次被聂景之派去催促，回来报告进度后不由好奇多问了句。 聂景之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工作人员想到对方一直很好脾气，事儿少，作为报答，自觉催得更勤了。 下午三点半，直播终于开始。 “让我们欢迎金生有你代言人——聂景之！”主持人高声喊道。 “喔！” 听说聂景之要来，品牌方的工作人员只要没有紧急工作，都过来凑热闹当现场观众。 这可是聂景之哎！ 聂景之泰然自若走进直播间。 他一出现，现场立即变成池塘，听取“哇”声一片。 “今天造型是摇滚风耶！” “有点野哈哈哈！” 他的头发用发胶固定造型，额前有几缕硬朗的头发凌乱但精心地搭下来，超有范儿。 剑眉星目，无须烟熏妆，自有气场。 黑皮衣里是干净的白t，正好凸现品牌方的金链子。 别人戴金链，一条两条已足够，偏偏聂景之戴了五六七八条。 十字扣圈素链、水波纹、古巴链、蛇骨链……长短粗细气质不一，此刻却十分和谐地挂在他的脖子上，彰显黄金的美感，一点都不土鳖俗气。 聂景之仿佛在用这样的与众不同表达态度，叛逆、狂野、不羁，恰好和今天的造型相呼应。 聂景之淡定抬头看了眼，引来一波更大的惊叹。 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局促。 直播间的弹幕刷新速度犹如坐火箭。 【他来了他来了行走的黄金架子来了】 【让我康康哪个大傻子会把十几上百条金链子叠戴在脖子上？哦，原来是聂哥啊，那没问题了】 【再次验证名言：时尚的完成度果然靠脸】 【真的纯靠气场压住那么多金链……不愧是聂哥，我们戴一两条就够了，别跟他学，咱们是正常人】 【刚才那个眼神再来十打，我就去下单十条金链子……的配饰——空气】 主持人擦汗：“我们的粉丝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性格哈。” 怕粉丝喧宾夺主谋朝篡位，主持人赶紧引入主角金饰，走起既定流程：“聂哥，评价一下今天的首饰吧。” 主持人很正经，聂景之也十分配合，毕竟想要早下班，但弹幕气氛嘛，除了特别火热之外，还十分有特色。 一般爱豆都是粉丝吹彩虹屁，路人好奇质疑。 然而聂景之家的画风与众不同，粉丝插科打诨，浪得飞起，反而是路人和时尚博主拼命夸赞。 主持人完成基本任务后也不挣扎了，顺从粉丝心意。 “我们来看看粉丝想问什么，”他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问题。 “这位叫聂哥是我双耳的朋友问，聂哥最近在忙什么？” 聂景之望着镜头，认真道：“最近在制作歌曲，有很多人参与，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主持人问：“合唱？” 聂景之点头。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念出粉丝追问的问题：“那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觉得谁唱得最好？” 聂景之手指在桌上轻敲：“你们都不知道有谁就这么挑拨离间。” 主持人跟上搞事的节奏：“那你说说都有谁，我们就知道了。” 【主持人也变坏了哈哈哈】 【没有谁可以逃过搞聂哥的诱惑，咳咳咳，你们别想歪啊】 聂景之只有两个淡淡的字：“保密。” 无论主持人和粉丝怎么“激”他，他都守口如瓶。 最后，估计实在受不了，终于开了金口：“你们要是问另一个问题，我可能还会考虑回答一下。” 主持人上道得很：“什么问题？” “谁唱得好，是客观问题，容易得罪人，但是，喜欢谁的声音，那就是主观问题。” 主持人反应过来，接话：“就不会得罪人了。” 聂景之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主持人兴冲冲问：“那你觉得谁唱得最好？” 聂景之声音愉悦：“等歌曲上线，你们猜。” 粉丝：…… 【这什么回答，毫无营养（猛料）！】 【这个男人就会耍太极，哼】 见不得聂景之爽，粉丝们决定相爱相杀。 瞬间，弹幕默契地刷同一个问题。 【聂哥，最近暗恋有进展吗？】 【聂哥，最近暗恋有进展吗？】 【聂哥，最近暗恋有进展吗？】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粉丝说了千万遍，更像是在聂景之的心口上扎刀。 主持人啧啧称奇。 不同于其他男顶流恨不得天天说自己单身，聂景之天生反骨，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毫不掩饰地公开自己有暗恋对象。 他自始至终都和粉丝强调，想做歌手，想做音乐人，希望别人真心喜欢他的歌，而不是靠人设。 被提及最多的一句采访是—— “我是一个人，感情于我而言，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有暗恋的人。” 当时这句话犹如水入油锅，粉丝都炸了。 粉丝当然闹着脱粉，但是聂景之一发歌，又回来了。 没办法，歌太好听了。 聂景之的歌质量相当能打，非常稳定，每次都几乎屠榜。 如此反复几次，粉丝躺平了。 爱咋咋地吧，她们只想听歌。 这反而吸引了更多真爱粉以及平等交流的歌迷。 经年累月，到了现在，聂景之不提，粉丝反而主动提，甚至成了聂景之采访的必问问题。 聂景之看到刷屏，先是无语，而后一脸高冷，傲娇道：“你们不懂，不和你们说。” 【他急了他急了】 【对对对，我不懂，我一个谈过恋爱分过手结过婚离过婚生了孩子的人什么都不懂，你除了天天把暗恋挂在嘴边的人什么都懂】 【我去，楼上这位姐姐阴阳怪气得很有水平啊666】 聂景之正好看到这条弹幕，无语凝噎。 好吧，竟无法反驳。 主持人憋笑，但还是帮聂景之说话：“众所周知，聂哥没透露过关于暗恋对象的任何信息，请大家圈地自萌，不要随便牵扯到其他人。” 【t啦，聂哥早跟我们说过了】 【不要太看得起我们……想当初，那两狗仔斥巨资跨越重洋跑到聂哥大学，都没挖到料，我们没人脉没钱，想八卦都没得八】 【有一说一，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他其实没有暗恋对象，只是提前给我们做脱敏治疗】 【+10086……】 【不许粉丝叫哥哥，只许叫聂哥，这么直男，这辈子都难追到女孩子哦】 面对粉丝如此吐槽，聂景之义正辞严谴责：“赶紧重新说过。” 呸呸呸，他才不要这样。 … 紧赶慢赶，采访在五点半过几分钟终于结束。 聂景之马不停蹄赶回工作室，到门口时正好五点五十九分。 东子因为收货早就回来了，连忙递过遥控器：“聂哥，电视安装好了，哪个台都可以看。” 聂景之不假思索按到体育频道，正好，《晚间体育新闻》的片头开始了。 幸好赶上了。 沙发正对着电视，他心满意足坐下。 蓝毛几人气喘吁吁进来。 聂哥让他们停车，自己跑了，他们好奇聂哥到底要干嘛，飞奔回来。 “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晚间体育新闻》，我是宫熏……” 电视里传来熟悉的清悦声音，聂景之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今天宫熏穿的是蓝色垫肩西装，看上去清丽冷静。 他特地下单的超清智能电视，连头发丝能能看得清，比之前用手机看直播爽多了。 聂景之很满意。 蓝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桌上的一堆外卖中挑出饮料：“哥，你回来就是为了看新闻？” 聂景之点头，轻声道：“别打岔。” 说这话时，目光都没从屏幕上移开过。 蓝毛几人面面相觑。 不过头儿都发话了，他们当然是舍命陪君子。 只是没想到会有一边看新闻一边吃外卖的这一天！ 阿宏：“我怎么觉得小鹤姐私底下的样子更好看呢？” 蓝毛吐槽：“电视上化的妆太浓了！把人化老了！” 灰子直男迷惑：“那干嘛化成这样？” 其余两人无语：“你都不懂，我们怎么可能懂？”大家都是小学鸡呀。 还有更想不明白的是—— “难道聂哥是专门回来看小鹤姐的？”灰子小声问。 蓝毛想了想，纯洁道：“估计是为了更好了解小鹤姐的声音条件，毕竟她唱得……” 其他两人瞬间懂了。 东子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无奈感。 聂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个单纯得只醉心搞音乐的乐队成员。 都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明白？ 但是，的确有点矛盾，毕竟聂哥可是有暗恋对象的人。 他拍了张全工作室看直播的照片发给小米。 【小米：你们也在看？［欢呼］】 【东子：对】 【东子：对了，小鹤姐以前认识我们聂哥吗？】 【小米：应该不认识吧？没听小鹤姐说过呀～】 东子瞬间瞪大眼睛。 难道，聂哥移情别恋？ 聂景之还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了“渣男”标签。 轮到男主持播报时，他就上网看反馈。 【救命，她好漂亮】 【今天是蹲小鹤妹妹直播的第二天，声音超级好听，酥了】 聂景之想了想，用小号在超话发了一条微博。 【小鹤目前播报很流利，喜欢她的咬字，期待能在更多舞台上看到她！】 他想，宫熏应该会更希望大家关注她的业务能力。过去的荣誉也好，现在的人气也罢，他觉得，她清醒而通透。 很快有人回复他。 【是的！我们专业老师刚还说小鹤的发音非常好！［旋转开心］我也要向小鹤学习，做一个业务能力棒棒哒的主持人】 【哇，妹妹厉害了，你也是学播音的呀，等着你以后和小鹤成为同事呀】 聂景之点了个赞。如果宫熏看到，应该会很开心。 “下面，我们来关注一下全运会的进展情况……”听到她的声音，聂景之瞬间抬头。 屏幕挂得有点高，他微微仰头。 却一点都不觉得累，甘之如饴。 她是鹤，就应该这样，让人仰望。 有他在，他一定不让她跌落云端。 第9章 09 宫熏很开心。 昨天是午间，今天是晚间，自己没出任何差错，顺利完成了这两天的工作，算是开门红。 想到小米说，聂景之一工作室的人都看了她的节目。礼尚往来，宫熏记得聂景之说过下午有直播活动，她搜了下，看起了回放。 乍一看到屏幕上的人，宫熏愣了下。 不得不说，聂景之还真挺适合这风格，看上去很酷。 不同于私底下的随和，公众面前的聂景之比较高冷，宫熏有点能理解他。 当运动员时，她代表的是国家，不能轻易表露情绪让对手察觉，因为有时打的就是一个心理战。 网上粉丝说她“泰山崩于前而不倒”，其实她只是习惯了在公众面前维持平静的表情，私底下才会稍稍释放天性。 毕竟她也是一个普通人，有喜怒哀乐。 她轻笑，接着看下去。 聂景之和主持人以及粉丝的互动都很有梗，当看到暗恋那一part时，她也跟着八卦了一下。 最后快结束时，聂景之隐晦地宣传了最近录制的歌。 “有很多新的声音，希望大家到时多多支持，喜欢上这首歌。” 宫熏睡前，情不自禁听了一遍宣传曲的deo，可能是今天太兴奋，大脑太活跃，她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翌日。 她站在聂景之面前，目光灼灼，野心勃勃：“你说，我练完整一首歌怎么样？” 聂景之吃惊，但很快给予肯定：“当然很好。” 宫熏更吃惊：“真的？” 她真是一时兴起。万一出现意外，需要她多唱几句，那怎么办？尽管这种可能性低于001，但万一呢？ 练体操都有备用动作，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应对各种情况，更何况练歌？ 所以，她想要征求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 “嗯，”聂景之毫不掩饰地目露欣慰，“从被动学习到主动学习，这当然很好。学唱歌又不是坏事，你可以把这当成业余爱好。” 更何况，他能和她有更多时间相处，何乐而不为？ 宫熏眼睛亮亮的，“那我录完了独唱部分和第一段副歌，继续跟你学，可以吗？” “当然可以。” 聂景之用上了好几个“当然”来表达他的欢喜。只可惜宫熏沉浸在要学歌的期待情绪中，未曾察觉。 聂景之只能更卖力教人了。 宫熏练歌练得很起劲，一眨眼，到了中午。 她打算中午请客答谢聂景之。 这算是高级私教了，估计还是独一份。 蓝毛他们说过，没有小白能在他们聂哥手底下练习唱歌。 东子几人喜出望外，不过还没忘记他们的最高领导人是谁，纷纷看向聂景之。 聂景之听小米提过宫熏的行程，记得牢牢的。 “你今天不是要去电视台吗？反正这一时半会儿也不急，下次你来练，咱们找个富裕的时间一起慢慢吃？” 找借口多见一次面，计划通。 宫熏看看时间，的确比较赶。 “那说好了，下次一定要一起吃饭。”最重要的是他们答应了，不然她真的不好意思。 晚上。 忙完工作，宫熏和小米一起吃饭。 “嗡嗡……”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宫熏拿起来，聂景之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姐，菜凉了，先吃吧。” 宫熏直接将手机放在桌面，一边吃一边回复，一边和小米道：“聂老师说工作室想要腾出个房间做健身房，问我健身器材的事。” “姐，你家里不也有个健身房吗？”小米支着筷子。 “对，那是我以前在国家队的好朋友帮我买的，她开了个健身房，渠道比较靠谱，”宫熏想了想，“我问问她能不能帮忙进点货。” 小米露出姨母笑，帮宫熏夹了一筷子肉晾凉。 小鹤姐看起来清冷，其实熟悉之后会发现小鹤姐特别贴心热心，就是传说中的“外冷内热”。 当面夸小鹤姐，小鹤姐还会不好意思，可好玩了。 小米舍不得逗宫熏，说起别人。 她笑眯眯托着下巴：“想不到聂哥人挺好相处的。” 宫熏点头，听小米叽叽喳喳说话。 “听说聂哥很高冷，我之前还担心来着。传言不可信哪。” 宫熏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感谢表情包，聂景之还挺有童趣，抬头笑道：“娱乐新闻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她莫名地就是觉得他不是会耍大牌的艺人。 或许，客气与体贴，才是他待人接物的教养。 “是啊，聂哥请我们吃饭喝饮料，教人也有耐心，说话有礼貌有风度，还健身，有肌肉……”小米有点花痴地嘿嘿笑，“好苏啊，我忍不住粉他了。” 宫熏和聂景之发送完“不用客气”，摁黑手机，清脆道：“去粉吧，海王小米！” 他是一个值得被粉的歌手。 …… 训练初见成效，宫熏怕前功尽弃，不敢偷懒，依旧去找聂景之上“大师课”。 据她所知，小米还真的入了聂景之的坑。这几天上头得很。 要不是今天有事，肯定跟着来。 上完课，走到前台，宫熏看到小米望着聂景之亮闪闪的灼热目光，不由好笑。 小米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忽然惊喜道：“小鹤姐，聂哥，你们今天正好穿了同款t恤哎！”扒衣服什么的，是粉丝的基本技能啦。 宫熏惊讶看想聂景之。 还真是。 她喜欢穿运动服，今天穿的是某著名民族运动品牌的白t，外面穿了件同系列外套。聂景之则是直接穿了件同款黑色t，露出品牌。小米知道她里面穿的是什么，才会注意到。 蓝毛几个跟小学生似的，听到热闹凑过来围观。 “对哦，还挺好看的。” “有点像情侣款。” 灰子无意说了一句，大家也并没有在意。但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聂景之心里偷偷泛着窃喜。 因为自己和她的某些相似。 这种心情，可能类似于高中少男少女特地经过喜欢的人身边，发现对方和自己身上有同款，或者是老师刚好前后脚叫他们上去黑板做题。 能和喜欢的人有一点点接触，或者一点点相似，都能高兴半天。 聂景之高中时并没有体验过年少慕艾的心情，只是听朋友倾诉过这样的青春心事，他当时难以理解。 差不多十年后，这种迟来的酸酸甜甜的心情，终于降临到他身上。 他似乎明白那时的同窗谈及某个女生为什么会露出那样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他低下头，脸上满是笑意。 “我改天给你们带几套运动服过来？”宫熏道。 最近有几个运动品牌接触了她，目前她比较属意这个。 蓝毛几人欢欣鼓舞，恨不得立刻穿上新衣服。 聂景之一直仔细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儿，清了清嗓，装作随意道：“他们喜欢卫衣，要不换成这个？” 宫熏送他们衣服就算了，必须坚决捍卫同款。 蓝毛几人毫无所察，甚至于还十分感动聂景之如此关心他们的喜好，简直是圈内第一好老板。 宫熏笑着点头：“好。” 手里传来震动感，她低头看了下，接通电话。 “嗯，好，送过来吧。” 宫熏挂了电话，“健身器材到了。” 聂景之抓壮丁，把蓝毛他们都喊去帮师傅搬东西了。 宫熏作为好友和聂景之的“中间商”，自然没袖手旁观。 今天衣服口袋比较小，这么大动作，手机放进去很有可能掉出来。于是她把手机放在录音室的桌上，可以关上门，不用担心丢。 蓝毛看到，有样学样，把手机放过去，嘀咕：“我这个马大哈，再也不能丢三落四了，聂哥说要是我手机再丢，就只有老年机等着我。” 这儿本来就是聂景之的“大本营”，他的手机就放在桌上。 没人知道，被蓝毛的手机这么一撞，宫熏和聂景之同款型号的两台手机换了一下位置。 忙忙碌碌花了不少时间，小米进来收拾宫熏的东西，按照宫熏说的，抓起外侧的那一台手机就跑。 “姐，走了！快来不及了！” “好！”宫熏将外套袖子系在腰间，露出里面的白t。 干活太热了。 “我们先走了。”刚好楼梯口碰上聂景之搬完最后一箱配件，宫熏顺便说了一声。 聂景之的视线落在她的衣服上，嘴角微勾：“路上小心。” 宫熏笑着点头，大跨步上完楼梯，问小米要手机。 宫熏没设置刷脸和指纹，解锁全靠密码。 她摁亮，输入了熟于心的数字。 然而，意外的是，六位数输完，屏幕居然没有解锁！ 这是怎么回事？ 她停下脚步。 小米疑惑回头：“怎么了？” “奇怪，密码怎么不行？”宫熏微微皱眉。 小米走过来，“怎么会？手机坏了？”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下，发现还真解锁不了。 “我确定我没有改密码。” “有点诡异啊，姐。” 小米找原因都找到了玄学上，就在宫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宫熏，我们拿错手机了。” 宫熏吃惊，微微一怔，维持低头姿势好几秒，才转头。 原来是这个原因。 聂景之长手递过一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手机：“这才是你的，我的手机在侧面有条小划痕。” 宫熏顺着聂景之眼神示意的地方，低头看去，果然，的确有条很难被注意到的划痕，要很细心才会发现。 宫熏连忙拿起聂景之手掌的手机，把自己手里的这一部属于聂景之的手机放过去。 这样动作，难免会有肌肤相触。 宫熏的指尖不小心碰到聂景之温热的手心，飞快收回，紧握住自己的手机，轻声道：“不好意思。” 聂景之只觉掌心似有羽毛划过，轻轻痒痒的，正如他的心，也是如此。 “我不好意思才对，你们是因为帮忙才拿错。”肯定是刚才忙中出乱。 宫熏和聂景之各怀心思，一时谁都没说话，你看我我看你。 混迹于粉圈多年、嗑cp无数的小米尽量缩小存在感。 cp粉的dna动了！这个场景，真的不忍心打断啊。绿树下，男俊女美，还有最佳身高差，聂哥一伸手，就能把小鹤姐搂在胸前，满满的安全感，是cp粉最喜欢的cp类型没错了，好配！ 可是，再不离开，就要迟到了！ 嗑cp哪有搞事业重要？！ 她弱弱地用气音呼喊：“小鹤姐，小鹤姐，该走了……” 宫熏回神，朝聂景之微微点头，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可其实，她的内心一直不平静！ 刚才拿错聂景之的手机，即便解锁不了，也可以看到屏保。 而聂景之的屏保，居然是她！ 第10章 10 聂景之望着宫熏离开的背影出神。 蓝毛没有眼色地跑过来：“聂哥？手机换回来了吗？” 他挺直腰杆，邀功道：“刚才我用自己手机给师傅付钱了，还给他们多发了点，让他们买瓶饮料。” 聂景之缓缓回头，上下打量他：“你放手机的时候，桌上已经有两台手机了？” 蓝毛咽了咽口水，第六感告诉他，这个问题很关键，那……赶紧溜啊！ “是……吧？我不清楚，不知道，别问我！”说完，像是火烧屁股似的飞快跑了。 聂景之无奈摇头，垂眸摁亮屏幕。 屏保上的照片，赫然是宫熏的出圈神图。 流畅的肌肉线条与手臂上的羽毛，是力与柔的结合。 她张开双臂，扬起下巴，仿若白鹤振翅欲飞，骄傲却不嚣张。 这张原片，独一无二，只有他有。 … 宫熏再一次来到聂景之工作室时，脚步竟有点踟蹰。 没想到这么巧，她和聂景之用同样型号的手机，同样的手机壳，还有，同样的屏保。 可她始终想不明白，聂景之的手机屏保为什么是自己？ 走到树下，她倏地想起就是在这里换回了手机。 宫熏站定。 谁知，树干后突然伸出个带着口罩的脑袋。 “来了？” 宫熏被吓了一跳，上半身下意识往后倾。 “是我，”聂景之赶紧把口罩往下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宫熏松了口气，摆摆手。 “你怎么在这儿？”她走过去。这儿有张小长凳，能容纳下三个紧挨的人，聂景之坐在一边，她便坐在另一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找找灵感，”聂景之戴好口罩，有点闷的声音传出，“顺便等你。” “等我？”宫熏微微睁大眼睛。 “是啊，我得和你解释一下用你当手机屏保这件事，不然你不来了怎么办？” 宫熏看过去。 聂景之的眼眸如同黑宝石般，他的声音很轻：“其实，我是你的粉丝。” 宫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真的？” “真的。” 聂景之语气肯定，直直望向宫熏，“我在网上看过你的所有比赛，特别喜欢你的自由体操。” 他的眼睛盛满真诚，宫熏被闪了下，飞快挪开视线。 “我……我没想到。” “好多喜欢看体育比赛的人都对运动员们如数家珍，我涉猎挺广的，什么都看。之前怕你觉得我是怪叔叔，就没和你说，没想到，阴差阳错，被你看到了屏保。”聂景之摸摸鼻子。 “什么怪叔叔？”宫熏轻笑出来，“咱们俩同年。” 聂景之的心情蓦地灿烂起来，犹如今天的阳光。 他毫不犹豫亮出屏保，说出心底的话：“我最喜欢这一场比赛，我记得后团两周720，落地特别好，当时解说员开心地鼓掌，说这个质量很高。 宫熏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细节的东西，吃惊极了：“你还记得？” “现在很多网站都是根据用户喜好进行推送，我平时就看体育和音乐，反正推送了好多类似的视频，说句夸张了，我都能背下你的动作。” 宫熏惊叹。 说实话，她感觉她的粉丝只存在于网上或者赛场上，现实中她就是普通人，正常出街，正常生活。 现在突然有个人自称是她的粉丝，她莫名很高兴。 原来有人记得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宫熏想。 聂景之谈兴颇盛，询问了一些相关细节以及那一场比赛其他选手的一些动作。他对动作和规则信手拈来，宫熏这下是真的相信他是体育迷了。 “你也太厉害了！”是真的喜欢才会有耐心有热情记下这么多东西吧。 “一般一般，”聂景之开玩笑道，“我们这些观众不能自己比赛，就喜欢在屏幕前指点江山。” 宫熏嫣然一笑：“大家都一样为体育事业做贡献，只不过我们是在台前亮相，同胞们是在幕后加油打气。” “我看到你加油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好像身后有了坚强的后盾。” 聂景之担心：“压力也挺大吧？” “当然，”宫熏回想起从前，有些感慨，“其实也怕的，怕自己辜负祖国和队伍的期望。” “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就拼命提高自己吧。” 宫熏的话明显比平时多了些。 聂景之侧头。 树荫间隙撒下细碎阳光，她的侧脸在光斑下格外清亮莹白。 后脑勺的发丝带着光晕，随着微风轻盈地飘。 关于屏保，他没有说真正的实话。 他不想让她有负担。 先承认他是一个普通粉丝，或许会让她更容易接受。 戴口罩也是怕控制不住表情，让她察觉到什么。 聂景之收敛心绪，在宫熏转头之前挪开视线，目视前方，道：“其实，我很好奇，从世界冠军，到退役后，再到现在的职业，你的感受是怎样？” 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呢？ 宫熏调侃：“你好像记者在采访。” 聂景之道：“大概是大家好奇的问题都一样？” 宫熏慢慢收了笑。 “刚退役那会儿，午夜梦回都是在赛场上，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她仰头，阳光刺眼，不由自主闭上眼，感受光透过眼皮的一片红，如同曾经观众席上的颜色。 “从被加油的人，变成了为别人加油的人，从赞誉加身、为国家而战，变成了为自己奋斗的普通人，仿佛流星一闪而过，我也失落过。” “后来，沉下心投入到生活中，我才恍觉，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可笑。其实大家都是普通人，只是职业不同，分工不同而已，曾经的辉煌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大家都在努力生活。” 宫熏睫毛轻扇，“不过，偶尔，我还是会怀念比赛的心情，怀念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怀念为国家荣誉而战的感觉，怀念全世界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但心情不一样了，变得平静，因为我知道那都是过去。” “我现在应该认真过眼前的生活，为未来奋斗。” 聂景之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宫熏吸引，像是磁铁那样。 她眼中迸发着耀眼的光，充满力量，意气风发，像是一只手持长剑的仙鹤，自信昂扬地时刻准备着飞向美好的远方。 宫熏是有感而发，但说完之后，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让你见笑了。” 她一动，聂景之不动声色地掩饰低头：“不会，我听着也很有感触。” “就好像我，只是一个唱歌给大家听的普通人，两只眼睛一张嘴，承蒙歌迷喜欢，才有这么高的人气。 “谁不是普通人呢？都一样。” 奇异地，宫熏有种“他懂我”的感觉，心里流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像我看你的体操，你听我的歌，到最后，我们留下的只有作品。”聂景之缓声道。 宫熏正色点头，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道：“就像千百年前的书法，书法家早已千古，可他的作品，却流传了一代又一代，影响千千万万的人。” 清风拂过两人脸庞。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直到清脆鸟鸣声响起。 “那你介意我用你的照片当屏保吗？”聂景之扭头问。 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宫熏心想，他不是歌手吗？怎么比电视上的演员还会传达情绪？ 虽然有点羞耻，但她总不能干涉别人的个人喜好？ 宫熏默了一下，幅度十分轻微地点头：“你喜欢的话。” 口罩下，聂景之颧骨升天。 我当然喜欢，很喜欢。 “其实，你可以用我的屏保，咱们就扯平了？”聂景之暗戳戳推销自己。 宫熏：？？？ 重新定义扯平？ “怎么这个表情？我的屏保也很受欢迎的。”聂景之表情颇有点傲娇。 宫熏刚想说自己不是嫌弃的意思，结果聂景之又自己否定了这句话。 “啧，还是算了吧，”阳光下，他摘了口罩，露出少年气的笑，“你敢用自己的照片当屏保，我却不敢用自己的照片当屏保，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怎么能让你用呢？”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宫熏也跟着开玩笑：“可能是你的脸皮不够我厚？” 聂景之忍俊不禁。 两人对视笑了起来。 因着第一层粉丝身份已经揭开，有些话题不用过分避开，聂景之教唱歌时，用上了体操来比喻。 “其实唱歌跟体操也有点像，需要发力，有重点有着力点……” “高音就像是在高空飘完了，需要好好地落下来，不能摔，不能出界……” 不知道是找对了方法，还是那场谈话感触颇深，宫熏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今天练歌的效率特别高。 离开时，脚步都欢快了许多。 聊天唱歌，总感觉今天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呢。 至于聂景之提议的换屏保，宫熏晃晃脑袋。他都说了是开玩笑，自己怎么还记在心上呢？ 目送宫熏走远，聂景之一阵风似的刮过前台。 东子举着芒果干，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没敢动：“你们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蓝毛：“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几人对对眼神，默契地飞奔进走廊。 专属于聂景之的房间门半开，几人鬼鬼祟祟扒着门框。 聂景之抓着笔，手动个不停，好像在疯狂记录什么。 被观察的正主本人——聂景之此刻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忽然有了灵感！ 其实也不算是刚才，之前他就特别注意宫熏的脚步声。 比如她来录音的第一天； 比如今天在外面等宫熏时，他闭着眼睛听到的脚步声，当时他猜是她来了，用手机屏幕反光一照，果然如此； 再比如，刚才宫熏离开时节奏轻快的脚步声…… 音符在眼前跳跃，像是去云南旅游的人吃了那里没煮熟的菌菇后会有的反应，有无数小人在眼前晃悠。 他现在就是这样。 然后，这些音符组合起来，他随手一弹。 好听！真好听！ 蓝毛几人对聂景之这种状态熟悉得很。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打扰，不然大家就会痛失一首好歌。 东子轻轻关上了门。 几人蹑手蹑脚走到前台，才说话。 “今天聂哥的状态可以啊。” “何止可以，简直是狂飙！他只在有灵感和开心的时候，才会用脚打拍子！我刚才都看到了！” “看来我们离听新歌不远了！” 聂景之一直写歌，直到闹钟响起。 他看过去，“宫熏节目”几个字提醒他，现在已是傍晚。 宫熏这个名字，好像有魔力，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他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了！ 这首歌的名字，叫《脚步》！ 第11章 11 工作间隙，宫熏拿出手机回复消息。 聂景之不是一直都在，他有时需要到外地工作。这个时候，宫熏需要发信息给他，报告每天的练习进度。 她早上发了练歌音频，现在才收到回复。 总导演打趣：“男朋友？ 宫熏正聚精会神看着消息，惊了一下，立马否认：“当然不是！” “怎么就当然不是了，你这么年轻好看，交个男朋友不是很正常？” 周围工作人员跟着凑热闹，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对啊，该谈恋爱还是谈。” 过了会儿，话题一下子歪到台里哪个主持人和某个童星出身的男演员谈恋爱的八卦上。 宫熏没把同事的调侃放在心上，她清楚自己这个阶段想要什么，搞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了，也不是她想谈就能谈的呀。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窝在角落里的朱锐望着宫熏轻盈曼妙的背影，自大狂妄的普信男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宫熏是他女朋友，那岂不是能分点资源？ … 聂景之从外地参加完活动回来，宫熏再次进录音棚。 这段时间她发狠练歌，聂景之终于点头。 “独唱合唱都相当好，”聂景之点评，“一整首歌唱完的效果也不错，当然你想高质量地唱完整首歌，还需要多练练。” 终于过了！ 宫熏高兴得心花怒放。 “听听。”聂景之点击一下鼠标，歌声从音响里流淌出来，清亮自然，他的脚跟着打拍子。 “好听吧？” 宫熏莞尔点头，有点小骄傲，但嘴上依旧谦虚：“音响效果真好。” 聂景之轻轻一笑。 片刻后，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喔哦！那不得庆祝一下！”蓝毛上蹿下跳，好像顺利录完歌的人是他。 宫熏自然应下：“之前不是说要请你们吃饭吗，要不就今天？你们想吃什么？” 蓝毛看向聂景之。 聂景之：“看我干嘛，你们平时不是挺能张罗的？” “哦耶！” 几人欢呼地商量吃什么，最后决定吃火锅。聂景之不方便去外面，那就点外卖。 那边拿着手机吵吵嚷嚷下单，聂景之装作随意地问：“你吃火锅，ok吗？” 她不是不喜欢吃烫的，也不喜欢吃辣的？ 宫熏诧异了一下。 “我记得之前吃早餐的时候，小米说过你不喜欢吃烫的？” 宫熏反应过来，笑道：“没事，小米会点鸳鸯锅的，我也可以放凉了再吃。” 聂景之张了张嘴。 “小鹤姐，聂哥，别聊了，快过来点菜！” 正好，东子喊他们过去，眼看宫熏已经走过去了，聂景之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单的时候积极了不少。 前台会客厅里热气腾腾，墙上的电视放着体育频道节目当背景音乐。 “毛血旺，我的爱！” “这个好吃！” 宫熏让小米放心去吃，“我自己来就行，吃火锅的乐趣不就是这样吗？” 小米不太放心地跑去和东子拆袋子了：“炒饭？谁点的？我记得咱们点的店没有这个啊？” 聂景之招手：“我在另外一家店点的。” 小米“哦”了一声，继续拆：“冰粉？这又是谁点的？” 聂景之再招手：“我点的，放在我这边吧。” 宫尊坐在聂景之隔壁，这两样恰好也在她面前。 “吃火锅怎么能没有冰粉呢？”聂景之似是自言自语。 蓝毛路过，听到：“哥，给我留点，我吃完火锅再吃！” “怎么哪哪都有你。” “嘿，我就喜欢凑热闹啊。”蓝毛呲牙笑。 宫熏听着他们熟稔的对话，不由微微弯起嘴角。 聂景之点了那么大一份，根本就是把所有人的份量都预计进去，怎么可能没蓝毛的份？ “帮你盛一份。”聂景之直接把一碗冰粉放到她面前。 宫熏连忙道：“谢谢。” “不用，”聂景之又盛了几份饭，“炒饭也有。” 宫熏这次自己拿了一碗。 聂景之压住微微勾起的唇角：“谁要炒饭自己来拿。” “我要！” “我也要，帮我拿一碗！” 一大群人吃火锅就是热闹，一有什么东西，谁都想要，抢着吃。 最后大家都吃撑了，宫熏吃得慢，最后也饱到不行。 “我们来点饭后活动吧？”蓝毛提议。 小米好奇问：“有什么活动？” 东子已经起身去开彩排室的门了：“能有什么活动，搞音乐呗。”什么泡吧泡妞这些都没有，聂哥带得他们清心寡欲老实本分，立志成为新时代好青年。 蓝毛勾住东子的脖子：“知我者，莫东子哥也！” 五分钟后，一行人齐聚彩排室。 宫熏、小米和东子站在一边，看聂景之几人选乐器。 蓝毛心血来潮：“我不打鼓，我要唱歌！” 虽然没喝酒，但蓝毛这闹腾劲儿跟喝了酒没啥差别。 聂景之口嫌体正直，认命去架子鼓前坐着。 宫熏看在眼里，不由笑了。 聂景之在她面前，和在乐队成员面前，以及在公众面前，有相同，又有不同，挺好玩的。比如现在嘴上嫌弃蓝毛，但其实对蓝毛纵容得不行。 刚听东子爆料说蓝毛几人都是聂景之一手发掘出来的，没想到他不仅歌唱得好，还慧眼识珠。 现在又添了一项——多才多艺。 小米震惊：“聂哥还会架子鼓啊？”自己这个新粉当得不称职啊，都不知道。 “那是，咱聂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小时候是被当指挥家培养的。”蓝毛骄傲道。 宫熏惊讶。 聂景之打断：“别说废话啊，开始吧。” “哦，来了来了，“蓝毛听话闭上说八卦的嘴，对着麦克风呲牙，“啊，哈，test，哟。” 他振臂一呼，“对面的朋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东子和小米很给面子又蹦又跳欢呼起来，宫熏笑着举起手鼓掌，视线却不自觉落在坐在最后面的聂景之身上。 他好像洋葱，一层又一层，总有惊喜。 “很好，下面有请世界知名乐队一双耳朵来为大家表演！掌声！” 宫熏收回心神，专心观赏。 房间里乐队成员加上观众才七个人，却硬生生搞出了万人演唱会的气势。 聂景之姿态悠闲地转了几圈鼓棒，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米双手围成喇叭放在嘴边：“酷！” 宫熏贪恋地多看了几眼，确实很好看，赏心悦目，手指翻飞间，鼓棒跟手动大风车似的，舞出残影！ 可惜的是，聂景之只转了几圈就不转了。 蓝毛抗议，“平时都是我用这招来耍帅的。” 聂景之：“我这是用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蓝毛没讨到便宜，连忙下指令：“唱歌了，ic！” 聂景之手臂一敲，鼓声响起，仿佛是拉开音乐帷幕的信号，随后贝斯和键盘加入。 宫熏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聂景之身上。 他的头随着节奏晃动，棍棒在他手里跟金箍棒在孙悟空手里似的，舞得虎虎生风，间隙还会游刃有余地用鼓棒转两圈，眉眼飞扬。 “哇！卧槽，好帅！”小米倒抽一口冷气。 宫熏默默在心里跟着感叹。 看那肌肉，看那手速，看那力度，看那飞扬的头发丝儿，热血又上头。就算她不懂架子鼓，也能凭这形体和神态看出聂景之应该是高手。 “yo，yo！checkitnow！”蓝毛一开始还在调上，后面看唯三的观众都没注意他，逐渐放飞自我，尽兴地浪了起来。阿宏和灰子热情加入，三人行简直是魔音灌耳噪音污染。 东子和小米一边跟着捣乱一边义正辞严地谴责他们，现场一片混乱，只有聂景之还在好好打鼓。 宫熏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心想——这么看来，她前段时间的试音也还行？ 最后蓝毛自己受不了，颠颠儿跑到聂景之身边，哑着嗓子：“哥，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打鼓。” 聂景之无奈：“你唱得都是什么啊。” 蓝毛嘿嘿地接过鼓棒，无缝衔接聂景之刚才的节奏。 阿宏把背在身上玩的吉他递给聂景之，回归键盘。 聂景之调好吉他，这才架麦。 他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蓝毛他们几人做了一个手势。 宫熏看不太懂，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她的猜想很正确。 随后，吉他声响起，散漫的乐器声像是瞬间有了主心骨，和谐地变成一个整体。 鼓点节奏的强劲之下，其他乐器一点都不逊色，各有各的魅力。 要进歌了，聂景之一开口就是低音炮，小米就高声呼喊：“开口跪！爱了爱了！” 磁性嗓音流淌，如果声音能下蛊，估计聂景之会是个中翘楚。 而后，声音变得冷硬，再逐渐迸发，怒音加持，特别自然又有层次。 东子吹了一把口哨，跟着摇晃身体。 宫熏看得眼睛发亮。 她这个路人都知道，聂景之一手建立起的乐队叫一双耳朵，超级火超级有实力。 别看刚才蓝毛他们那么闹腾，但一旦正经起来，就好燃！ 最后，所有成员一起看向鼓手，敲响最后一个音节。 一曲摇滚，不仅乐队成员酣畅淋漓，观众也酣畅淋漓。 她猜他们的实力比之前去校庆时又提高了，反正更好听了！ “果然乐队还是得看live！” 小米简直是她的话替，她也是这么想的。 宫熏用力鼓掌，和东子小米一起喊“安可”。 她想，她喜欢上看乐队现场了！ 前提是能这么近距离，乐队得这么有实力。 蓝毛几人放下乐器，人来疯地跑到观众这一边，跟着喊“安可”。 聂景之随手拎起衣领擦了擦汗，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t衬托下更加修长，不自觉地撩人又性感。 “啊啊啊！血槽已空！”小米用力抓住宫熏的手臂，压着嗓子用气音尖叫。 宫熏完全能感受到了小米的激动，她的手臂都被掐痛了。 但，她完全能理解。 这一刻的聂景之，简直是荷尔蒙本蒙！ 第12章 12 聂景之先是飞快但又认真地望了宫熏一眼，而后才和蓝毛他们说话：“你们不过来？” 蓝毛几个对了对眼神，振臂喊起了“lo”。 “lo！” “lo！”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有，聂景之贪心地想让宫熏把专注的眼神再投在他身上，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那唱一首。” “喔！”掌声热烈，尖叫欢呼不绝于耳。 宫熏期待望着他。 当聂景之一拨弦，似有魔力，身边立即安静下来。 自弹自唱，只有吉他伴奏，更凸现他的声音。 他的嗓音多变性很强，这一首歌里，他的歌声就变得清越嘹亮，仿佛山间高高流下的泉水，激起朵朵好看的水花。 宫熏轻轻用手跟着打拍子。 网上有一句话说得对，有实力的好歌手的现场往往比播出的修音版要好听得多。修音反而削弱了歌手的声音。 更可怕的是，他用脚轻轻打拍子，就这么站着不动，把高音唱上去了，毫不费力，一脸轻松，非常好听。 这种感觉像是她在自由体操里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稳稳站住的感觉。 爽！ 小米心悦诚服感叹：“这是怎样的实力！跟吃了cd一样，没有任何杂音！” “那可不，”灰子骄傲道，“我们聂哥商演的出场费可贵了，而且还有价无市，他很少接。” “各种风格都能驾驭的男人，贵点也正常。”蓝毛嘚瑟道。 阿宏：“不贵怎么养得起我们的百万录音棚。” 小米掏出手机，咔咔就是一顿拍。 宫熏被轻轻一撞，侧头用眼神询问。 小米说悄悄话：“我怎么觉得聂哥像是一个花孔雀呢？” 这是什么比喻？ 宫熏好笑，轻声道：“你刚才还说人家酷帅逼人来着。”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小米自有一套说法，“你没发现吗？他这首歌多了很多高音，吉他都快弹出火花来了，跟炫技的花孔雀似的，好像在吸引谁的注意力。” “是吗？”宫熏思索。 聂景之平时的确不会在这首歌唱这么多高音。 可这不是宫熏在吗？ 就好像热血上头的男高生在喜欢的女同学面前拼命表现，聂景之在高中时对此嗤之以鼻，现在却不知不觉自己这样做了。 他还不知稚嫩的追人心思已经被追星多年的小米用火眼金睛看穿，兀自努力着。 一曲毕了，聂景之不再唱。 房间瞬间成了蓝毛几人的天下。 “我们可以唱k！”东子给小米介绍。 小米兴奋地蹦起来：“哇塞，来啊，pk！” 宫熏和聂景之都需要保护嗓子，只看着其他人闹腾。 过了会儿，宫熏哭笑不得捂住耳朵，借用聂景之说过的话，就是“这唱的都是什么啊”。没人正经唱歌，都在闹着玩儿。 她轻轻摇头，不经意瞥见聂景之似乎在看她？ 宫熏投去疑惑的眼神。 聂景之愣了一秒，朝外面指了指，然后轻手轻脚拉开了门，回头看宫熏。 宫熏不知道聂景之要干什么，但并不妨碍她跟着他出去。 她也说不上自己怎么想，就潜意识这么做了。 搞音乐的地方隔音效果是最好的。 一关上门，耳根瞬间清净。 还没来得及问，聂景之就打开了隔壁录音间的门，示意她一起进去。 “他们太闹了，我们做点不那么闹的事。” 那是什么事？ 宫熏好奇观察聂景之动作，只见他打开窗户，露出外面的下沉式空间，拿出投影仪捣鼓几下，干净的墙壁上瞬间有了影像。 “想看什么？” 原来是投影。 宫熏走到聂景之身边，“都有什么？” 她微微向前倾，手臂不小心擦过聂景之的衣服。聂景之握着手机的手倏地收紧，声音也紧了起来：“什么都有，联网的。” 宫熏想也不想：“那有你们的演唱会视频吗？” 她抬眼时，盈盈水眸，仿若有星。 聂景之的心一颤，抿抿唇：“有。” 片刻后。 墙上的投影已经在动，聂景之矫健翻过窗台，“我们坐在窗台上看正好。” 他犹豫了下，伸出手，似是想要帮宫熏坐在上面。 宫熏领会到他的动作意思，笑道：“不用。” 她手一撑，脚轻轻一抬，姿态优美，轻松坐在了上面。 聂景之没有半分失落收回手，还有种隐隐的自豪与快乐：“差点忘了，你可是能做出那么多高难度动作的。” 这小小的动作，怎么会难倒她呢？ 宫熏抿唇一笑。 聂景之长手一撑，坐在了宫熏旁边。 窗台不大，能坐下两个人，但富余空间不多，两人的手臂差两拳就能挨到。 聂景之小心地将手放在腿上，礼貌而绅士。 “怎么会想到要看我们的演唱会？” 他从没想到，会在自己的秘密花园，和她一起看自己演唱会的投影。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迈出了那一步——主动去接触电视台，主动提出帮忙制作的歌曲。 要不然，怎么会有身边的她？ 他沉浸在神奇的际遇中，直到宫熏说话才回过神来。 “因为你们刚才的表演很精彩。” 宫熏真心赞美：“可能是我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过这么好的乐队，我觉得……” 她斟酌了一下，说：“很震撼。” 虽然不是大场面，但音乐和表演有种奇妙的力量，可以直击她的内心和灵魂。 聂景之的眉眼仿佛瞬间被点亮了：“谢谢。” 播放的演唱会显然比刚才的表演声势浩大，观众望不到边，全场欢呼声与合唱声一起响起时，声浪惊人。 宫熏不由想起站在领奖台上的感觉，她也曾听到这样的加油声。 她怀念，但不沉湎。 聂景之表面云淡风轻地询问：“还可以吗？” 指的是视频里的演唱会。 宫熏实话实说“演唱会视频也好听，不过我个人还是更喜欢刚才那种的现场live。” 聂景之很开心宫熏没和他客套。 “那有什么难的。”他当即和着音乐声跟唱。 宫熏微微张大嘴。 好听是好听，真好听那种，在耳边唱歌可不是谁都有的待遇，她有点受宠若惊。 只要宫熏在场，聂景之心思时刻都会分些在她身上，脑筋一转，大概明明了七七八八，不由懊恼自己操之过急。 但他也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坚持唱完了一首歌，清清嗓子：“你听出来了吗？” 宫熏：？ 听出了什么？ 超级好听算不算？ 聂景之一脸“要认真听讲”的表情，从专业角度解释了一番为什么现场会更好听。 宫熏听得连连点头，原来里面有这么多玄机，下意识认为聂景之在她前面唱是为了更好地讲解。 聂景之遗憾没能在宫熏面前名正言顺唱歌。 但这个场合不行，那就换个场合。 “下次有巡演，我给你门票，你感受一下。” “可以吗？”宫熏眼睛立马亮了。 感受到她的期待，聂景之的心情跟着变亮：“当然可以。” 既然宫熏觉得现场更好听，那就没必要委屈她的耳朵。 看了半个多小时，他找借口，当然也是真心：“礼尚往来，我们也看看你的比赛视频吧？” 宫熏有点不好意思，但对方眼神太真诚，她点点头。 聂景之借着扭头的功夫弯起唇角，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放起宫熏参加过的最精彩的一场比赛，也是她的退役赛。 下载过的视频不需要任何缓冲时间，十分流畅。 这场比赛，前面的世界顶尖选手发挥相当出色，简直是群雄逐鹿，十八岁的宫熏顶着压力最后一个出场，主持人带着全国观众为她捏了把汗。 这些背景，都是他后来了解才知道，他当时只是被妈妈拉去看比赛，对比赛一无所知，直到她出场。 越了解，越紧张，越心疼，越她骄傲。 比赛太精彩，即便知道结果，从头看起依然惊心动魄。 聂景之小声询问一些细节，宫熏一边轻声解说，一边惊讶他对自由体操的了解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他对她的世界居然不陌生，而她似乎也在渐渐走进他的世界。 宫熏忽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晃晃脑袋。 “你解说得很好，会往这方面发展吗？” 宫熏回神：“全运会有这个计划，到时会担任解说。” 聂景之惊喜：“粉丝一定很开心。” 听到“粉丝”这个词，宫熏的心倏地定了。 是啊，他是她的粉丝嘛，多了解一点也正常，而且高手在民间，谁说除了专业队伍，其他人就不精通呢？ 十点多，聚餐终于散场。 宫熏和小米结伴而行。 小米兴致勃勃给她展示今晚的照片。 “这是我们刚才唱歌的自拍。” “这是聂哥他们乐队获得的奖杯。” “哎呀，这里还有几张聂哥唱歌时我拍的照片。” 宫熏看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她一看，问小米：“你发照片过来干嘛？” 她们不是近在咫尺吗？ “这几张照片拍得好看啊，”小米理所当然道。 她语带诱—惑：“嘿嘿，小鹤姐，我要把你拉入坑，一起粉聂哥和他的乐队。” “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的，反正你喜欢就看，不喜欢就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打扰你。” 宫熏看表演时很入迷，她才起了这个念头。 宫熏轻轻一笑，顺手点开那张照片。下载原图等待了几秒钟，照片很清晰。 小米的拍照继续果然过关，不愧是曾经一时脑热当过临时站姐的资深粉丝。 头顶斜后方的光打在聂景之身上，有些背光，显出他修长的肢体轮廓。 他的脸不甚明亮，半隐半现，但并不损他优越的五官，鼻挺如山，眸深似海，想要把人吸进去。 用小米的话说，就是特别有氛围感。 宫熏飞快退出，不知为何，不敢继续看。 小米见宫熏并不排斥，好奇问道：“小鹤姐，你当时看聂哥他们的表演是什么感受？” 感受吗？ 宫熏回想了下，她当时好像心跳有点快…… 这要说出来合适吗？ 还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小米就迫不及待和她分享：“是不是感觉血液都沸腾了？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宫熏吃惊看过去。 小米看到宫熏的反应，有种找到同道中人的兴奋：“是不是觉得看不够，想一直看下去，甚至想要多了解一下他们，比如想看看聂哥的采访？” 宫熏微微点头。 “恭喜你，小鹤姐，你已经入坑啦！”小米欢呼宣布。 她喋喋道：“聂哥正当红，咱们又是年轻人，特别是你小鹤姐，如果是第一次追星，反应比较剧烈也是正常的，等过段时间，就会平缓很多……” 宫熏接受了新知识的洗礼。 原来这就是入坑。 原来大家都会心跳都会加快啊！ 说起来，当时的确有种热血上涌的感觉。 宫熏不大惊小怪了。 风吹了过来，她一时混沌的头脑清明许多。 正如小米所说。这是追星后遗症，很正常。 嗯，她入坑了。 宫熏不知道的是，聂景之在回家的路上，却恰恰相反。 风吹得他的发丝都飞扬，心也跟着飞了，蠢蠢欲动，久久不能平息。 小剧场—— 小米：小鹤姐，我跟你说，追星千万不要束缚自己，入坑记得出坑。 宫熏不耻下问：不需要专心一点吗？ 小米：当然不用！ 她操—心地给宫熏科普：咱们要站着追星，追星是为了给自己带来快乐，而不是烦恼。 小米：咱们要像古代的皇帝那样，喜欢谁就看谁，不喜欢就不看。但咱们可不是渣男渣女啊。 小米：你想想，咱们是不是比古代的皇帝靠谱多了？古代那皇帝多渣啊，下令所有女人围着他转。咱们不强求明星们只有咱们一个粉丝，他们有千千万万个粉丝，我们也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偶像，这样才平等啊。 小米：聂哥只是其中一个，等你这段时间的热情过去了，咱们去粉其他人啊。 宫熏点头，若有所思。 聂景之：……不……（石化中） 第13章 13 随着全运会倒计时一百天的临近，宫熏愈加卖力练习要唱的宣传曲《展望》。 聂景之说她唱得不错，录音版本早就通过，可毕竟是她第一次现场直播兼真唱，她的心有点七上八下。 聂景之的一条消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聂：彩排吗？带你去个地方。】 宫熏想都不想答应下来，抓住这根及时来的稻草。 能多练练自然最好！ 下班后，她按照聂景之分享的位置抵达一个小场馆。 隔着车窗，宫熏一下子看到聂景之戴着黑口罩站在场馆后门仅有的一束光下低头看手机。 橙黄的暖光映得黑衣黑裤都暖了几分。 宫熏不由自主笑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笑了。 宫熏关好车门，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快步走过去。 聂景之的身份需要低调，她可不能给他制造麻烦。 还没等她到跟前，聂景之先一步抬起头来。 “来了？” “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刚到，进去吧。”聂景之不愿宫熏和他多客气，推开门。 宫熏点头感谢，穿过钢制防火门，好奇地打量里面。 入目只有一排小灯有光亮，些许昏暗，但能看得清周围，看样子是后台的长廊。 她试着走了两步，回头等聂景之。 “我在后面，没事。” 宫熏怔了一秒。 聂景之背对着她关门，根本没看她，却知道她停了下来。 他很细心。 聂景之听到宫熏脚步声停了，动作更加利索。 一回头，就看到宫熏亭亭站在不远处。 她在看他。 可能是这儿的环境太有隐蔽性，他站在暗处，一时间，仗着“她可能看不清他”这样的想法，他肆无忌惮目不转睛注视着她。 昏暗的环境模糊了聂景之的神色，宫熏看不太清他。 几秒后，聂景之走出暗处，大步跨到她身边：“走吧。” 声音在空荡荡的长廊里回响，低沉而有磁性。 宫熏耳朵忽然有点痒痒的。 她点点头，反应过来对方不一定看到，应了声：“好。” 两人安静走了一会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流淌。 “舞台从这儿上去。” 宫熏哦了一声，收敛心神，在聂景之的示意下走上阶梯。 面前豁然开朗。 “啪”一声，霎时间，舞台上方灯光大亮，白光与黄光相互交映。 好像动画片里公主闪亮登场的瞬间。 她站在舞台上，一时间不太适应光源，微微眯起了眼，脸上因为脑里这个稚气的想法带了笑意。 聂景之瞥到宫熏弯起唇角的侧脸，以为她喜欢这里，肩膀放松了些，语气自然道：“我曾经在这儿办过一个小巡演，正好他们今晚没活动。” 这个“正好”，就很有灵性。 他正好有人脉，场馆正好有空。 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 宫熏庆幸：“没耽误到别人就好。” 两人走到舞台中间，聂景之将手中的麦克风递过去。 宫熏眼里有跃跃欲试的光芒，开玩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开个人演唱会。” “那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第一个观众。”聂景之的声音带着笑意。 宫熏耳廓热了起来。 聂景之飞扬地从舞台上跳下去，来到观众池的正中央，仰头望宫熏：“那开始了？” 宫熏点头。 伴奏声起，本着训练比正式难度大的原则，她需要唱完整一首歌，特别需要注意的是独唱那句。 可能是状态来了，她集中注意力，从头到尾唱得很专心，一度当台下的聂景之不存在。 所以根本没看到聂景之专注的眼神。 聂景之不在意宫熏有没有看他。 他只是想静静地望着她。 如八年前，如现在。 最后一句唱完，宫熏如梦初醒，巴巴看向聂景之这个老师。 聂景之给予有力的掌声。 宫熏雀跃踮了一下脚。 “还不错，不过有几个点需要注意一下……” 在聂景之的指导下，她又唱了两遍，最后一次堪称完美。 “如果正式演出有这个水平，你放一百个心都行。” 宫熏很开心，没忘聂景之这个大功臣：“谢谢聂老师。” 聂景之愉悦低地收下了这个感谢。 “来两把高音吧，就最后那两句，巩固一下。”聂景之跳上舞台。 看在这个谢谢的份上，他得负责到底，指导到底。 “行。” 这相当于是考试的附加题，宫熏没有丝毫犹豫，自信应下。 谁知，一个不小心，高亢到破音。 聂景之的笑声在空旷的场地尤为明显。 宫熏的反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脸上发烧。 “我……” “我到时一定不唱最后两句。”宫熏用力抓住麦克风，认清现实，向实力低头。 “嗯，”聂景之忍俊不禁，不过也没敢托大，“保险为上。高音部分会有几位实力过硬的老师负责。” 宫熏小声道：“我也会好好练习的。” 她用手扇风。 也不知道是场馆没空调太热，亦或是其他原因，她现在好热。 聂景之手背蹭蹭鼻子，狠狠压下嘴角的笑：“也要适度。” 宫熏轻轻点头：“知道。” 可以说，聂景之见证了她唱歌的所有翻车现场。 论唱歌的话，在他面前，真的没什么脸可丢的了。 这一刻，她有点庆幸聂景之是她的粉丝。 粉丝应该不会背刺她……吧？ 不会的不会的。 手机忽然传来震动。 宫熏拿出来。 聂景之那边好像也有人打电话过来。 两人靠得近，发现彼此的屏幕上此时同时闪着同一个名字——蓝毛。 聂景之扶额：“怎么回事？” “我们一起接通吧，要不然他不会罢休。”聂景之很了解手底下小弟的脾性。 宫熏当然照做。 “哥你在哪儿？小鹤姐你在哪儿？一起出来玩儿啊！” 上次的聚餐后，蓝毛似乎爱上了那样的活动，一有空就呼朋引伴。 聂景之：“有事。” 宫熏：“我也是。” 蓝毛遗憾：“什么事儿？待会儿都没空吗？” 聂景之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人相处的机会，怎么可能答应蓝毛呢？ 他毫不留恋道：“没空，先挂了。” 宫熏看了眼聂景之，聂景之朝她点头：“蓝毛，我也没空，下次吧。” 聂景之等宫熏说完，“挂了。” “慢着！”蓝毛急急忙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等等！你们怎么相互有回音？”蓝毛发出灵魂拷问。 他的脑袋瓜在某些时候转得特别快。 “好哇！你们两个偷偷出去玩，不带我们！我要去告诉其他人！”蓝毛仿佛一个耍赖的小孩儿。 宫熏心虚不作声，还是聂景之回答比较合适。 聂景之头大：“我们出来彩排。” 蓝毛：“我们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啊。” “不用这么多人，引人注意。” 好不容易安抚好蓝毛，宫熏突然有种错觉——她和聂景之怎么有点像是背着孩子出来玩、还被孩子抓包控诉的父母？ …… 百日倒计时那天。 h省电视台在早上九点准时放出全运会宣传单曲。 里面流量最大的自然是宫熏，粉丝奔走相告，播放量攀高峰似的上升。 鹤迷们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还有更开心的。 电视台官博十点公布全运会百日倒计时晚会节目单，宫熏是主持人之一！这对于一个刚进电视台不久，而且还是体育频道的主持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殊荣，说明电视台很重视小鹤妹妹。 粉丝超话爆了。 【小鹤妹妹太争气了！我理性地知道这次和体育有关，电视台才会让她担当这个重任，但我还是好开心啊！】 【有一定实力才会让领导放心呀，如果小鹤妹妹不行的话，我相信没有哪个领导会这么傻，把现场直播的晚会主持交给新人】 【不要想那么多啦，相信小鹤妹妹，她可是世冠呀，冲就完事了！】 宫熏粉丝理智分析，希望宫熏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事业更上一层楼。 可能是粉随正主，宫熏也很理智。 后台。 宫熏进行最后一轮彩排。 她认真地走台本，眉眼专注，没有任何一丝自得的的浮躁，在这样的状态下，气场和实力完全不逊于其他有经验的主持人。 宫熏深知，这是她目前为止最好的一次机会，她必须做到最好。 彩排结束，她松了口气，往后台走时，也不忘熟悉台本，还是在小米的提醒下才看到聂景之。 她朝对方笑着点点头。 周围人太多，她还有事要忙，只能晃一下手里的台本，只能草草地打了声招呼，表示自己暂时没空。 聂景之掐准时间出现，本来也只是看一眼她。 怅然了一秒，他很快调整好心态。他也是宫熏的事业粉，忙点好，忙点说明受重视。 回想起之前看过的采访，宫熏说她在大赛前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等待上场，聂景之静静地看着她走远。 临近八点。 聂景之守着墙上的直播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东子嘀咕：“以前怎么没见这么认真看节目？” 聂景之专心得没听到东子的吐槽。 表演嘉宾在没出场前，只能在各自的休息室里观看电视直播，出了场就可以直接在台下找座位观看。 但他是压轴，这一晚上只能在后台看她了。 有点可惜。 “各位观众晚上好！” 在万千期盼中，晚会开场，聂景之终于在电视上看到宫熏。 她穿着一袭白色吊带修身晚礼服，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肩线，耳边还用羽毛做了装饰，看上去居然有点像八年前那场比赛的装扮。 只不过，现在是褪去青涩的鹤，更加从容沉静，更加清丽优雅，也更加自信大气，似是胸怀广阔疆域的丘壑，折射出山水明净的秀美。 不愧是国家培养出的冠军。 而那双清澈乌亮的眼睛，一如从前。 第14章 14 不光是聂景之这样认为，粉丝们也是这么想的。 超话里热闹得像是大年三十。 【电视守直播g，小鹤好美】 【三台设备都用上了，誓死支持小鹤妹妹！［尖叫在哪里］】 【啊啊啊，妹妹出来啦！女娲毕设！】 【白色滴，有点像那场比赛的装扮，眼神没变，多了阅历和从容，爱了爱了】 去了现场的粉丝直拍直发，没有任何修图师傅赚差价。 【纯生图，没p过，除了感叹完美真没别的好说了！】 【当年我没去能亲眼看到小鹤退役那一场《鹤》，但现在我好满足，今天一整个就是成年版的鹤啊！】 【呜呜呜我平等地嫉妒每一个能去现场的人】 今天主持是三男三女，宫熏资历浅，站在左二。 其他两位女主持也很美，但新鲜面孔总是特别吸引人的注意。况且，宫熏的气质美得出尘，独树一帜，第一眼就让人注意到她。开播一分钟，直接冲上热搜。 【这位美女是哪位？】 【我不敢叫她老婆，想叫她仙女】 【看这身材，起伏有度，最重要的是，她有肌肉，还是正合适的那种！手臂动起来的时候更明显！作为健身人，我羡慕哭了】 聂景之隔着屏幕和舞台上最耀眼的人目光相接。 他能看到她，她却看不到他，和从前一样。 换上了正经的妆容和打扮，她有点熟悉，也有点陌生。 东子在旁边道：“我觉得小鹤姐素颜更美，看上去也更年轻。” 隆重的晚会，需要主持人的装扮做出相应的调整。 聂景之没说话，心中却有答案。 无论哪个她，都好看。 但还是亲眼所见的最好看。 屏幕那么大，那么高清，他却觉得呈现不出她百分之五十的美。 这就是失真吧。 她从容不迫地主持接话，游刃有余，看来他之前白担心了。 是啊，她怎么会怯场呢？曾经，她在国际赛场上，动作有一点失误，分数少一点点，都会掉名次，与第一名失之交臂，这样锤炼出来的心性，不可能怯场。 他弯起嘴角，轻轻用脚打拍子，跟着心跳，一下又一下。 屏幕上，宫熏中气十足说出主持词：“下面，有请全体主持人为大家带来一首《展望》！” 终于来了。 聂景之身子微微前倾。 宫熏的独唱靠近副歌部分，比较后出场。 聂景之作为制作人，严谨地从头观察每一位主持人的演唱。 等快要到宫熏时，他双手交握得更紧。 宫熏面不改色，带着笑意上前，看似云淡风轻。 “愿你如鹤，向着高空，展翅飞翔！” 身后的led大屏幕还有配合的动画，当宫熏唱这一句时，真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巨型白鹤张开翅膀。 【冲着这一幕，我原谅电视台的简陋v了】 【附议，那个v真的……就主持人穿着西装在电视台取景哈哈哈哈，可能经费都用到了聂哥和这次的晚会上】 【白鹤真的太呼应了，没有人比小鹤妹妹更适合这一幕！】 细心的观众还发现今晚的舞台有个特点。 【哇！全员真唱！】 【业内人士出来作证，这种声音是全开麦，也太敢了，现场直播喔】 【主持人都唱得很好，高音都上去了哈哈哈以后的晚会哪个所谓的歌手不全开麦，就拉出来和主持人对比，钉在耻辱柱上】 【有一说一，也侧面证明了今晚这台晚会的嘉宾有几把刷子，大家都敢真唱】 【我家聂哥：全开麦而已，基本操作，不用大惊小怪】 嘉宾能站上这个舞台，粉丝们都很有底气，弹幕气氛相当不错。 宫熏当然看不了弹幕。 她被领导和前辈推到了中间，小心翼翼跟唱，端的就是一个吉祥物的作用。 至于高音，她都唱了第一段副歌，后面的高音还是给有实力的同事吧。 她稍稍退出两步，让出位置，心想，也不知道聂景之这个老师听到她今天的唱歌满不满意？ 聂景之当然满意，很满意。 宫熏唱歌的镜头拍得很好，在不修音的情况下唱成这样，已经有很大很大的进步。 一路走来，他清楚宫熏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不需要和别人比，她只需和她自己比。 歌曲顺利结束，聂景之这才有空看网上直播逛超话读评论。 这些年国内体育事业快速发展，大幅度提高了国人的体育自信。 国人最注重光明磊落，某些国际比赛太黑，和某些外国人一起比赛，简直是侮辱自家选手。谁的崽子谁心疼。还不如自家人关上门玩更舒心，所以全运会的关注度逐年攀升，可以说是国人最关注的体育盛事之一。 虽然还不是正式开幕式，但随着各个平台的宣传，晚会直播吸引了更多人来看。 弹幕里有更多路人发言。 【这个妹妹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巧了，我也是】 【嘿嘿，等我搬出神图，你们就熟悉了】 果然，出圈神图一出手，就知效果有没有。 【啊，是她呀！！！！！！】 满屏的感叹号足以说明大家伙儿的惊讶。 【哇，真是等比例变美啊，一开始没想起来】 【每次看到这张图，我都想替小鹤说，姐不在江湖，江湖却处处有姐的传说】 【又是为老婆发疯的一天，好爱她身上的“鹤”感，纯天然的美】 【我更喜欢动态的小鹤，自从看了小鹤妹妹的自由体操，再无代餐】 不过，哪哪都有不服气的路人。 【捧得这么高，不怕打脸吗……】 说这话的人一般都是新人，没见识过一些惊为天人的东西。 老粉见怪不怪，没跳脚没生气，立马甩出链接。 【看完再和我说话】 【每次上热搜的必备保留节目——甩链接】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的安利没有一次失败】 几分钟后，路人已变新粉。 【我滚回来了，我证明你们说得都对，我被打脸了！！！呜呜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自由体操！】 聂景之表面上波澜不惊，认真到看上去像是处理大事，实则雀跃到不行，并用行动表达了他的喜悦，小号十分公平地给慧眼识珠的路人点赞。 一台节目，将近尾声，终于轮到他出场。 聂景之让化妆师给自己重新拾掇了下。 化妆师和聂景之合作多年，一边动手一边挑眉打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以前你连我给你化妆都嫌时间长，今天怎么……” 聂景之任由化妆师补粉，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现在是晚上，哪里有太阳。” 啧啧，答非所问。化妆师尽管心里痒痒，但还是知道分寸，没再追问。 宫熏看了一眼手卡，对着镜头流利播报：“下面欢迎聂景之为我们带来歌曲……” 主持区的灯光暗下，宫熏望向舞台。 这些天大家都很忙，并没有太多交流。在人多的地方，他们也默契地保持距离。 她不想给聂景之带来麻烦。 音响传出伴奏，心脏似有共振，宫熏在看到聂景之出场的那一瞬，猛地一跳。 他今天恰巧穿的也是白色。 宽松的白色西装外套里是白色丝质衬衫，没有打领带，随性地解开扣子， 随着他走动，垂坠感极好的衬衫在外套的掩护下隐隐约约透光。 当然，还有万年不变的金项链，细细的几条，长长地围着领子坠下来，泛着闪光，如同点点细碎星光飒洒在他身上。 最绝的是，他今晚戴了一副金丝眼镜。 细细闪闪的金链子从耳后的镜架垂下来，贵气十足，眼镜挂在他优越的鼻梁骨上，透过清润又内敛的眸光。 所有人都在看他，所有镜头、手机摄像头都在追逐他。 宫熏遥遥望着他，一步步走向舞台正中央，迎来更盛的掌声与欢呼。 这是宫熏所看到的。 粉丝们看到的，是另一种感觉。 【斯文败类啊啊啊啊】 【今天谁给聂哥做的造型，快出来……挨夸！聂哥风格多变，hold住了】 【太带感了，想象聂哥用他修长的手指脱下眼镜，金链子缠绕在他手上……嘿嘿嘿脸红】 明明很正常、很正气的表演，突然变了几分味道。 但粉丝们还是为聂景之的歌唱事业做了贡献，她们只在超话讨论，直播弹幕还是很正常的，一本正经讨论唱功。 【聂哥今天绝了，嗓子状态很好，唱功很稳】 【来了，聂哥直播吃cd】 【现场比录音室好听的一枚小哥哥哈哈哈哈不对，是聂哥，不能说哥哥，不然会被开除粉籍】 【笑死，我们耳报神是懂一点规则的】 耳报神是聂景之粉丝的名字，十分有特点。 路人不太懂粉圈的一些事，但一场晚会好不好，他们看得出，聂景之轻轻松松地唱了一把激昂辽阔的高音后，观众沸腾了。 【今晚真是视听盛宴，零修音零容错率的舞台能办成这样，我对一百天后的全运会开幕突然会有信心】 【开幕式和晚会完全不是同一个体系啊，亲】 【好吧，突然反应过来了，但还是挺开心滴，认识了一个美女主持，最后一个歌手的高音听起来真爽，一点都不虚】 聂景之用大气的唱腔为整场晚会的表演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一首歌结束，到了说结束语的环节。 宫熏和其他主持人一起走到舞台中央，与此同时，其他表演嘉宾也从后台走出。 聂景之瞄准位置，一个箭步跨到宫熏后面。他本来就是最后一个表演，站在主持人的后面很合理。 “今天的晚会到此结束，感谢您的收看……” 宫熏朝镜头轻轻一笑，“最后，让我们再次唱响《展望》，展望明天，展望一百天后全运会的开幕！展望未来！” “嘭”一声，无数彩带徐徐飘落。 激昂的合唱声从喇叭传出，宫熏礼貌和左右的人微笑致意。 一回头，发现聂景之竟站在她身后。 第15章 15 聂景之借着目视前方的机会，盯住宫熏的背影。 现在的一步之遥，他走了八年。 从台下走到台上，走到她身边。 他遗憾第一次亲眼见她，却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赛场上。 现在好了，他们可以站在同一个台上。 还在她身后。 宫熏似乎被他惊到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水灵清澈的眸子，漾着笑意。 聂景之没忍住，确认麦克风关闭后，道：“你今晚，很好。” 宫熏一下子明白他在说什么。 “谢谢，”得到承认，宫熏很开心，扬起嘴角，问了一个从刚才开始就很好奇的问题，“你怎么戴了一副眼镜？” 据她所知，聂景之不近视。 聂景之挪开视线，微微低头，用足够让宫熏听到的声音道：“造型需要。” 不好看吗？明明东子说帅得人神共愤。 他没忍住，“很奇怪？” 粉丝拍照技术了得，聂景之不想给宫熏惹麻烦，身体幅度小小地前倾询问。 宫熏仰头认真看了一秒：“当然不。” 她轻声道：“很好看。” 聂景之微微弯唇。 两人目光相触，双双一笑。 聂景之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 这一刻，如坠梦中。 他听粉丝们吐槽过某些偶像剧总喜欢刻意慢动作、虚化背景，但现在，他倒是觉得那样拍摄也不算夸张？ 周围的一切都不甚清晰，只有他和她，在同一个空间里。嘈杂的背景音遥远而不真切，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小宫……” 宫熏被同事叫住，转过身。 聂景之眨眨眼，缓缓摊开手。 大掌手心里放着一块金箔片，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这是宫熏转身时，从她头发落下的。 他接住了。 举目四望，笙歌鼎沸，人潮如织，飘带在空中飞舞，灿烂又夺目。 在此之中，还藏着隐晦的爱意，只有他知道。 “我们拍一下大合影，辛苦各位了！”工作人员拿着喇叭组织。 合影也是一门学问。聂景之趁宫熏身边暂时没人，上前一步，借着她身体的阻挡，问：“我们去边上？” 宫熏点头，幅度小但频率高，显然非常赞同。 她转头和熟悉的、也是刚入职不久的女主持说一声，一起往边上走去，当然，后面还跟着聂景之。 舞台上人很多，他们又是特意绕到后边，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倒是和宫熏同行的女主持多看了聂景之两眼，小声问宫熏：“你和聂景之很熟？” 宫熏巧妙答道：“我唱歌不太行，录歌的时间比你们多了很多。” 女主持善解人意，恍然大悟，没再追着宫熏的“唱歌不好”询问。 几人来到最边上，中间的位置当然是留给各位大佬，拍照的时间看样子还需要一会儿。 女主持聊起了录歌：“我当时录歌超级快，上去三楼，录音师跟我说了一下，我进去就录了，还说我唱得很好。” “三楼？” “对啊，咱们不都是在三楼录的吗？” 宫熏胡乱应了下来，回头看聂景之。 她不是啊，她在地下室。 聂景之微微一顿，轻轻摇头，眼睛看向台下某处地方。 宫熏心念电转，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像是无意间抬眼看过去。 好家伙，长枪大—炮，比摄友还专业的设备，全是聂景之的粉丝。 她当即不敢和聂景之多接触，生怕给他带来麻烦。 正好，工作人员喊合影：“好，三！二！一！茄子！” 宫熏调整表情，看向中间的摄相机。 舞台上响起整齐的声音。 拍完照后，大家有序退场。 宫熏在舞台边上，很方便，后台同行一段路后，她和聂景之要去的方向不一样。 转弯之前，宫熏回头看了一眼。 人头攒动，幸好聂景之身高足够。她一眼看到。 他挺拔地站在那里，朝她点点头。 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你在看聂景之吗？” 听到女同伴的话，宫熏飞快道：“咱们台里有很多聂景之的粉丝吧？” 女主持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是啊，要不是台里有规定，找他签名合影的人能绕台里好几圈。” 宫熏笑了。 两人边走边聊，聂景之收回视线，这才转身离开。 比官方更早放出照片的，永远是站姐。 其中数聂景之的粉丝最卷。 单人和最后大合影的照片放到超话，聂景之的耳报神们拿着放大镜开始研究。 【今天聂哥好帅，眼角眉梢意气风发，遇到什么好事了？】 【好sao啊哈哈哈】 【今天是贵气少爷，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谁扒一下项链衣服，我看看同款的价格，让我死心】 【是谁不能去现场拿着手机发疯（嫉妒尖叫扭曲地爬行）】 粉丝的火眼金睛除了看颜值，还很灵敏地察觉到了什么，有人开始疑神疑鬼了。 【不是，聂哥一开始不是在最中间吗？怎么最后跑到边上去了？移形换位？】 【他好像在和谁说话？】 【不，我感觉他在看镜头】 【小鹤妹妹好像一直在他前面……】 也总有心大的粉丝觉得这很正常。 【聂哥一向不喜欢拍照站c位，早早就躲了很正常】 【也对，聂哥一身反骨】 【去过现场的人作证，小鹤妹妹一直和她身边的女同伴说话，聂哥在她后面比较像是恰巧】 【就算和小鹤说话也没什么，聂哥自己会守身如玉的，他有个暗恋啊】 暗恋一出，大家都心照了，不再揣测。 【玩点别的，aka地表最强叛逆狂人歌手的合影belike】 粉丝特地截出聂景之闭眼的合影照片，把评论区都逗笑了。 此时，还有一个同样活跃的超话，那就是宫熏的鹤迷们。 【小鹤妹妹现场的生图，随便拿去修】 【我更喜欢不修图的小鹤妹妹，真正的美不用修，越修越不好看，跟越有实力的歌手修音反而变难听了一个道理，比如聂哥今天的歌声】 【握手，同道中人，双担嘿嘿嘿，比精修更美的是自然美啊】 【突然怀念大佬摄鹤君，如果他在现场，会拍到怎么样的照片呢？】 这么一提，大家都动了心，涌去了【摄鹤】账号下的唯一一条微博留言。 【摄鹤君，今天你有看直播吗？我们的妹妹是不是很棒哈哈哈】 【摄鹤君，拍到照片记得分享】 大家友善地发送自己想说的话，她们知道不会有回复。 可是，任何爱意都并不一定有回应，也不一定非要回应，不是吗？ 爱，本来就是自己的事。 让鹤迷们惊喜的是，摄鹤君没动静，宫熏那边居然发博了！ 宫熏回到休息室，小米拿着手机过来：“姐，你要不要发博，粉丝都很开心呢。” 她看了一下屏幕，嘴角不禁沁着笑意。 “好。” 第一次正式上节目那会儿，她就想过要不要发，但想了想，还没站稳脚跟，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今天算是一个好时机。 “不知道台里摄影师有没有拍到好照片。”宫熏有点苦恼。 “嗐，”小米兴奋道，“不用，我用相机拍了。” 小米划到相册：“我都把照片都整理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传过去。” “你什么时候拍的？”宫熏惊讶。 “你主持得太认真了，”小米呲牙，“我在台下给你拍的。这一张最好看，还是聂哥出场那会拍的。” 宫熏愣了下，看向小米最满意的一张照片。 小米仰视的视角把握得很好，既显得她腿长，又不会过分有压迫感，还巧妙地拍到了她侧头时的专注眼神，一看就知道没摸鱼。 “当然比不上摄鹤君的神图。”小米遗憾补了句。 宫熏失笑：“你拍得也很好。” 她顿了下，“除了这张，还有其他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宫熏有点犹豫要不要用这张。 “有倒是有，但真的不及这张好。”小米嘀咕。 宫熏看了一遍，果然如此。 她想了想，问：“合影你也拍了吧？” “拍了拍了。”小米眼睛发亮。小鹤姐显然要用那张好看的照片！ 宫熏收到小米传过来的照片后，斟酌了一下，打字发博。 【宫熏：今天很高兴以主持人的身份登上全运会倒计时一百天的舞台。 体育给了我过去的荣光，也是我一切的底气。 退役后，我就在想，该以什么样的形象，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 我不想离开体育，希望能有更多人关注体育，所以，我现在成为了一名体育频道主持人。 未来会是怎样，我无法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一定会和体育有关。 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粉丝朋友一直以来的关注。 我会继续努力。】 配图是一张大合影和一张单人照。 一直关注宫熏的鹤迷们乐翻天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小鹤主持了，还发博了哈哈哈哈】 【呜呜呜哭亖我了小鹤好真诚】 用没用心，是能感受到的，真诚往往最能打动人心的必杀技。 宫熏用文字做到了这一点。不少网友都表示被感动到了。 宫熏的体育圈好友纷纷转发，不少都是冠军，有一批铁杆体育迷，再加上主持圈的好友，这条微博被更多人看到了。 自然，照片也被更多人看到了。 【哪位大神拍的这张照片？好看的】 【单人照太美了，眼神坚定冷静下又带着一丝温柔，像望着远方的篝火，永不熄灭的光】 【拍出了小鹤的几分神韵，近年最佳】 宫熏看着评论，“有个疑问，她们怎么能看出我眼神夹杂的那么多情绪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真的，看到粉丝的形容，她觉得自己不去拍眼神戏都可惜了，简直错过了当影后的机会。 小米乐得咯咯笑：“习惯就好，粉丝都是大文豪和脑补帝，一张照片就能编出个爱恨情仇来，起承转合都能给你弄齐——哎，小鹤姐，你怎么回复粉丝了？” 宫熏回复的是谁拍这张照片的网友。 【宫熏：助理拍的，谢谢她帮我拍了这么好看的照片小米，也谢谢大家对照片的喜爱～】 小米捧着手机，感动看向宫熏。 宫熏揉揉她的头：“本来就是你拍的呀。” 小米小声道：“小鹤姐的粉丝都很好。” 她们并没有和摄鹤拍的照比较，一直在夸夸夸。 “我知道，她们都很好，你也很好，我们都是很好的人。”宫熏温柔一笑。 收拾好东西，她和小米去坐电梯，谁知越走越偏，这儿真的有电梯吗？ 宫熏正想询问，抬眼一看，聂景之和东子居然也在！ 聂景之看到她，眼神露出惊讶，显然也不知道会碰上。 小米脸红红地和东子打招呼，东子回以羞涩的笑意。 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暧昧都快亮瞎别人的眼了，迟钝如宫熏都觉察出点不对劲来。 “你……们这是？”她小声询问。 小米没打算隐瞒：“我们，咳，打算在一起。” “但我们保证，不会影响工作，”她急急道，“这个电梯是我们事先踩过点的，平时很少有人来，对聂哥和小鹤姐你们来说比较方便。” 原来如此。 宫熏安抚：“行，我知道了，相信你。” 电梯都是其次，就是吧，没想到小米和东子的速度这么快。 她扭头，看到聂景之和东子交谈时的震惊，心里突然平衡了点。 这样就好，起码不是她这个直女最后一个知道。 聂景之的确很吃惊，一颗心起起伏伏的。 他上下打量还在害羞的东子。 照东子的说法，他和小米相识的时间就是自己和宫熏相识的时间，但人家现在已经追到了，而自己…… 明明一样，进程怎么差这么多？ 聂景之：慕了。 他下意识望向宫熏。 正巧，宫熏也朝他看过来。 她的眼神是作为老板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单身心情，至于他自己，只能说，不能细品。 幸好自己戴了口罩。 宫熏走过来了，聂景之放在腿侧的手插进口袋里。 “对了，差点忘了，我和其他人怎么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录音的？”宫熏好奇问道。 聂景之看着电梯的显示屏，“哦，这个，起初是刚好上面有其他人录歌，后来你不是要跟我学唱歌吗？我经常在地下室，那里比较方便。” 他说的都是实话。 其他人先约了那层楼，那他“只能”请她去下面。 “叮咚”，电梯正好到了。 聂景之按住电梯键，转换话题：“进去吧。” 宫熏先进来，在里面按下开门键，等最后一个聂景之站在她旁边才放开。 电梯快要关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等一下！” 宫熏眼疾手快，连忙按住开门键。 是保洁阿姨。 阿姨一看到他们，脸上闪过了然，连忙摆手：“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先下吧，我等下一趟。” 宫熏忙看向聂景之，两人不用说话，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阿姨，没事，进来吧，别耽误您的工作。” 聂景之和东子直接出去帮阿姨拿大大的垃圾桶。 “哎呀，不用，别熏到了你们，弄脏了你们的衣服……” “阿姨，没关系，不脏。”小米让出位置帮忙。 宫熏等人全进来了，又关上门。 阿姨有点局促。 她虽然上了年纪，但在电视台工作，也有一颗八卦的心，一下子认出了宫熏，还有另外一个带着口罩的年轻男生，是她女儿最喜欢的歌手聂景之，名气很大。 这么多明星呢，就他们两个带着助理在这边。 阿姨秒懂，不就是年轻人两情相悦偷偷拍拖嘛。 她愉悦道：“谢谢你们啊。” 宫熏几人异口同声：“不用。” 声音太过整齐，大家都笑了。 阿姨脸上洋溢着被尊重的开心笑意，现在的年轻人真好啊。 她也要有职业操守才行，不曝光明星的恋情，这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隐私。 因着有别人在，聂景之和宫熏没多说话。 小米和东子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这落在阿姨的眼中，更加坐实了聂景之和宫熏恋情，虽然说正主避嫌没说话，可看两人的助理，多熟悉！ 到了负二层，宫熏和小米先出去，她们的车在这里。 宫熏朝聂景之点头，和阿姨说了声再见。 阿姨笑呵呵地摆摆手。 到了负三层，聂景之见阿姨还没下，趁电梯门还没关，倾身问：“需要我们帮忙吗？” 阿姨连忙道：“不用不用，你们快回去吧，我自己就行。” 聂景之这才带着东子离开。 回到车里，聂景之抿抿唇，怀着某种心思，问了一下东子的恋爱经验。 “这个嘛，我们就是打了好多游戏，觉得很有默契，反正就突然有一天，我见到她，心脏怦怦跳，就问她我们要不要在一起。”东子老脸一红。 聂景之：“就这么简单？” 东子：“对啊！”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上，小米也在说差不多的话，不过她还有别的经验，暂时充当了一把恋爱导师：“不同情侣的相处方式不一样，我们这种不一定适合其他人。每对情侣的恋爱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 宫熏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有点茫然。 “姐，你就没有喜欢过别人吗？”小米八卦地问。 宫熏诚实道：“没有，不是在训练就是在读书，要不就是实习工作——” 她一边说一边整理相册，忽然，划到了聂景之在地下室唱歌的那张照片。 头顶的灯破开一束光，勾勒出他清晰分明的身形，裹挟着不明的情绪，映出半隐半现的五官，眼底犹如深海，无声看着镜头。 宫熏手一顿，话也跟着一顿，连忙摁黑手机，放回口袋。 到了停车场，宫熏和小米提了一袋上去。 等电梯时，网瘾患者小米不忘刷手机：“小鹤姐，我跟你说，今晚热搜，你占了一半江山……” 宫熏正准备凑过去看看，小米却突然震惊瞪大眼睛，和她惊呼：“卧槽，小鹤姐，聂哥他被拍了！有绯闻！” 宫熏一怔。 第16章 16 宫熏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刚分开吗？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出这新闻了？”小米自动自觉把手机放到两人中间。 “我去，热搜还爆了。” 宫熏着急道：“我看看。” 小米“咦”了一声，指着视频里的画面：“这不是电视台的停车场吗？不会还和咱们有关吧？” 宫熏心一提，飞快凝神看下去。 真的是在停车场的电梯。 爆料的狗仔账号叫“吴小瓜”，他放出了一段视频，是聂景之和电梯里某人的剪影，剪影有很明显的女性长发特征，还带解说。 “哎呀，从这个影子来看，和聂景之在电梯私会的女友还挺苗条的。” “哟哟哟，真甜蜜，最后离开时，这位女性还和聂景之挥挥手了，聂景之回应了！也摆了摆手。” 聂景之从电梯到车里时，这个狗仔还擅自揣测：“连去电视台工作都跟着，看来聂景之和这位女性很粘糊啊！” “啧啧啧聂景之还炒什么暗恋人设，天下男人一般黑，现在还不是移情别恋，连载人家女孩子回去都不敢，只能让女生去其他楼层单独回去，太不是男人了！” “聂景之上车了，走了走了，我不敢跟，毕竟人家聂哥的脾气不小，从来不允许有人跟车。”画面一黑，狗仔贱兮兮的声音结束。 宫熏看了一下评论。 一开始的确有不少网友表示震惊， 【聂景之翻车了？】 【他不是一直说有暗恋的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这痛斥渣男的画风，等聂景之的粉丝们赶来，一举被扭转。 【我好大儿那么大一个暗恋对象哪儿去了？聂景之，在？别人都欺负到头上啦！】 【聂哥，你不行啊，有人侮辱你暗恋】 【diss聂哥可以，但不能扯上他的暗恋，不然他跟你们急】 【居然传绯闻了，不容易啊】 路人：我怀疑你们在阴阳怪气，但是拿不出证据。 聂景之的粉丝真是半点都不急。 过去的经验告诉她们，狗仔这操作，相当于虎口拔须。 聂哥职业生涯两次绯闻，一次是和亲妈被拍，被说是傍富婆，一次是某女星想蹭热度，和狗仔勾结发了进同一栋楼的视频。 两次聂哥都是飞快澄清，光速打脸，比公司的官方公告快了十倍。生怕迟一秒就耽误到他暗恋。 当然，聂哥一生气，后果很严重，公司官方律师函警告是常规操作，公开道歉社死必不可少，还有就是狗仔的巨款名誉赔偿和女星的资源断层。 而且，这个吴小瓜还犯了一个大忌，那就是拍聂哥上下班。 耳报神们对这很有发言权。 想当年，她们年少轻狂，堵机场，追聂哥的上下班，被聂哥严令警告再这样，他就不坐飞机，不坐高铁，不坐其他公共交通，只自己开车，减少外地行程。 谁家粉丝不这样，耳报神们没当回事，只觉得聂哥只是口头严厉，难不成他还能一个个撵她们？ 再一次机场行程，她们我行我素。聂哥看到拥堵的粉丝人群，果断扭头。 她们粉丝后来才知道，聂哥带着助理司机开了一天一夜的车到达预定行程地点。 之后一年，他真的践行了当初放出来的话，机场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粉丝蹲不到人，终于慌了。 聂景之和公司这才发了公告。上面说，为了行程，他最长一次是请了好几个司机，开了十天十夜的私家车赶行程。 当然，这是他自愿这样做的，和粉丝无关。 他还写了这样一段话。 【我只是认为，时间很宝贵。你们把人生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接机送机，浪费在我上下班的路上，很可惜。 我更希望，你们珍惜宝贵的时间，好好地生活，不要围着我打转。 我没什么好看的，俗人一个，身体构造和你们一样，在公共场合是普通人，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无关的朋友，影响到公共秩序。 在舞台上和镜头前，我是歌手明星，你们是粉丝，你们可以尽情拍，尽情尖叫，尽情欢呼。离开舞台，我们是朋友，相互尊重，相互理解。 我们一直是平等的。 如果可以，我会创造更多更合适的场合，和大家见面。】 这番言论一出，有赞同的有不赞同的，引起了热议。 但聂景之毫不动摇，就这么特立独行。 用粉丝的话来说，他来整顿职场了。之前是公开暗恋，再是维持粉丝秩序。 被聂景之的决心征服，粉丝再也不去机场，也不围堵上下班。 聂景之信守诺言，接了更多的舞台和公开行程，还创建了一个和粉丝交流互动的网站，上面会定时举办各种技能大赛，鼓励粉丝积极报名参加，工作人员会送小礼物和演唱会巡演的门票，网站被粉丝戏称为“聂景之职业技术学院”。 还真的有不知情的网友跟着粉丝发的帖子学习，居然成功考取了某初级证书！ 这位网友回来报喜时，工作人员跟帖说要送他一张聂景之巡演的门票，网友问：“聂景之是谁？” 粉丝懵了，工作人员懵了，网友懵了，事例轰动全网，被打卡围观，聂景之的路人缘噌噌往上涨，知名度更上一层楼。 粉丝还调侃，聂哥不靠花边不靠机场图，依旧闯出一片热搜，简直是命里带火。 咳咳，扯远了。 如今，这位吴小瓜，居然敢拍聂哥下班？！ 可这次还没等到聂景之出来澄清，另一个叫“甄有料”的狗仔迅速跳出来。 【甄有料：吴小瓜得了吧，我都忍不住出来替聂景之说话，跟了好几年，人家不是自己一个人就是和工作室小哥还有同事，再不然就是和妈妈，那哥们已经够难了，为了暗恋的人守身如玉，我真看不过眼，咱们狗仔也是要有职业道德的。】 【当天晚上我也在场，虽然没看到电梯里的人，但我拍到了聂景之的表情，很正常，神情温和，没有你说的猥琐！不过聂景之不喜欢别人拍他上下班，我就不放出来了。】 粉丝和路人都被这神发展给弄懵了。 明星传绯闻，狗仔帮忙澄清，还和另一个狗仔吵起来了。 槽多无口。 【头一次见狗仔帮艺人澄清绯闻，果然是我聂哥，大受震撼】 【连狗仔都怜爱聂哥……】 【活久了，真的什么都能见到……】 宫熏茫然地和小米面面相觑。 她抿抿唇，试探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小米异口同声说出后面四个字。 宫熏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这波聂景之有点冤哪。 另一边。 “聂哥，公司和律师沟通好了。”东子喘着气跑进来。 聂景之收回顶腮的舌头，冷静抬眼：“发吧。” 东子点头出去。 房间又安静下来。 聂景之长指轻轻敲打手机屏幕。 看，就是这样。 这就是他不敢在公开行程和宫熏有过多接触的原因，他担心她会受到困扰。 粉丝不怕，他和粉丝约定过了，不能追私人行程和进出通路，妨碍公共秩序。 他相信她们的真心，也相信她们一定会遵守约定。 但除此之外，还有狗仔和营销号。 这是难以预测的。 东子拿着手机回来：“哥，公司发了。” 聂景之解锁手机用个人账号转发。 他的个人账号一直是自己在管理。 【聂景之：假的。】 并附上了转发公司的情况说明和律师函。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粉丝飞速赶来。 【聂哥，这次不是我说你哈，速度有点慢，居然跟在公司后头，狗仔都比你快哎】 聂景之：…… 他现在还要和狗仔比速度？ 东子絮絮叨叨道：“这两个狗仔不就是当初自费出国去聂哥你的大学挖料的那两个人吗？”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被咱们警告了后，一个变成了聂哥你的黑粉，另一个现在还出来帮你说话，啧，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们怎么做才是我们的事。”聂景之一边说一边在发朋友圈发公告辟谣。 他这次觉得必须要郑重点，等公司公章盖了才发，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辟谣。 有圈内好友立即评论。 【这次绯闻有点牛？你居然还在朋友圈发公告？】 聂景之立即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这个损友不是他和宫熏的共同好友，不会被宫熏看到。 他回了六个点表示无语。 等了会儿，点赞数渐渐变多，但始终没有浏览到想看的那个头像。 想了想，他切到和宫熏的聊天界面。 正犹豫要不要发消息过去，没想到，聊天界面恰好有了动静。 【宫熏：看到你发博澄清了，要帮你转发吗？】 聂景之心一喜，大半夜的，眼睛亮得像灯泡。 【聂：不用，你别沾上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我能处理。】 【聂：不过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那个剪影是保洁阿姨，你也知道的，这件事她被连累了，我不方便过去，能请你去上班的时候帮我送点礼物赔礼道歉吗？】 【宫熏：当然可以。】 聂景之身心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聂：那我选好了礼物带给你。】 【宫熏：我来送吧，你之前帮了我这么多，哪里还需要你买礼物。】 宫熏真心诚意想要帮聂景之办好这事。 她想了想，有了主意。 【宫熏：我明天去打听一下阿姨的情况，既然咱们送，那不要浪费，送到实处。】 【聂景之：好，听你的。】 【聂景之：等风头过去了，再请你吃饭。】 聂景之看了好几遍“咱们”这两个字，也十分满意自己发出去的“听你的”。 对他来说，谣传的事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有点烦。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在宫熏心中的形象。 不过，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聂景之的法务团队一下场，基本证实这是谣言，大部分网友都信了，但吴小瓜和一些黑粉仍然态度嚣张。 【吴小瓜：没实锤，我不信。】 【就是就是】 【让他自证一下啊】 耳报神都生气了，只有她们能阴阳怪气聂哥，其他人不行！ 【咋地，看不懂汉字？上面不是说了吗，一切走法律流程，你几斤几两啊，给你看自证，等你做了法官再说】 【说到这份上还嘴硬，你也没有实锤啊，纯粹死缠烂打了吧】 【宝子们走了，东子助理说让我们早点睡美容觉，不要和别人一般见识】 没发挥出半成实力的粉丝们遗憾听指挥，转眼聚在粉丝群里。 她们心疼聂哥呀。 虽然平时嘴上打趣聂，数她们最狠，但她们知道聂哥是真心为她们好。 巡演结束会包车送她们，在粉丝网站上处心积虑办活动，让她们学习各种技能，树立正确的人生观。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越来越能体会到这种保持一定距离的追星的舒服。 聂哥用心良苦啊。 【唉，聂哥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嫂子啊，我都替他急得慌】 【除了这点，狗仔都找不到黑他的地方了，只能抓住这个不放】 【我明明上周在佛祖面前给聂哥拜了一下姻缘啊】 【那你可能没报聂哥身份证号码，佛祖定点不了】 潜水的东子：……不是，现在求神拜佛要这么精确吗？ 眼看粉丝们越来越扯，思想劈叉，他赶紧让大家不要熬夜早点睡。 【啊，东子哥来了啊，转告聂哥，他结婚我随三千万，记你账上】 【同上，三千万，记东子账上】 【东子：……我随一个亿，行了吧？】 东子放下手机，郑重和身边的聂景之道：“聂哥，你亿定要幸福。” 第17章 17 聂景之莫名其妙。 听东子说了一通，他才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聂景之没空降粉丝群，啧，那群亲粉丝说什么，他一猜就知道了。 翌日。 宫熏恰巧在停车场见到台长。 心念电转，一路同行时，她状似随意：“台长，您看了聂景之的谣传绯闻了吗？” 台长上了年纪，昨晚早睡，今早一起来就上班了，还真没来得及看：“怎么了？” 宫熏没隐瞒自己和聂景之、保洁阿姨坐同一趟电梯的事，简单说了一下：“还是在我们台里电梯被拍的，有点冤。” 台长微微蹙眉：“我看看怎么解决。” 聂景之免费帮他们制作宣传曲，昨晚的表演还那么精彩，这么好一孩子，在他们的地盘被欺负了？那怎么行？ 宫熏深藏功与名，笑着点头。 和台长分开后，宫熏让小米去打听一下保洁阿姨的喜好。 没过多久，小米回来报告：“阿姨有个小女儿，下学期读高三，听说成绩很不错，说是要住校好好努力奋斗。” 宫熏立即了然：“那你去书店把用得着的高三各种辅导书都买回来。” 小米一听，瞪大眼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鹤姐！” 这和给刚出生的婴儿搞高考倒计时有什么区别？ 哪儿有人送辅导书当礼物的？ 宫熏一脸理所当然：“放心，学霸受到这样的礼物会很开心的。” 学渣小米一脸怀疑，恍恍惚惚出去买书。 送的时候当然不止这些，除了书，还有学生住宿用到的饭盒、水杯。 另外，还有一些水果，以及护手霜。 宫熏注意到阿姨的手都裂了。 这些礼物，如果是单单给阿姨的，阿姨不一定收，但多了女儿的就不一样了，听小米说，阿姨很疼女儿，手机屏保都是女儿的照片。 宫熏和小米一起提着礼物到保洁的休息室。 阿姨当然不肯收：“我又没有做什么，不能，不能。” “那您就当相逢就是缘，”宫熏拿出杀手锏，“这些高三学习资料很全面，妹妹应该用得着。” 小米也在一旁相劝。 好说歹说放下礼物，最后宫熏带着小米跑了。 阿姨的尔康手停在半空，感动之余，陷入思考。 宫熏来帮聂景之道歉，肯定是女朋友才会做的事啊。道歉说不定只是借口，实际是小情侣想让自己帮忙保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阿姨便不打算把礼物还不回去了，不然小情侣肯定不放心。就算聂景之是女儿的偶像，她也不打算告诉，保密工作做到最好。 以后从家里带点特产给宫熏吧。 休息间隙，台里居然有人来采访昨晚做电梯到底怎么回事，阿姨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特地隐去宫熏。 宫熏办完聂景之的事，进棚预录，出来后，就看到小米拿着手机等她，一个人笑得特别欢。 “小鹤姐，快来，台里帮聂哥澄清了！” 宫熏挑眉：“这么快！” “那不是好事吗？那你怎么笑得那么诡异？” 小米咯咯笑个不停：“你看就知道了。” 台长办事很靠谱，电视台官博直接把聂景之和保洁阿姨坐电梯那段监控剪辑出来了。 包括狗仔拍到的那段视频剪影，保洁阿姨完全符合特征，她做的动作和聂景之做的动作都在。 简直铁证如山。 宫熏放心了，可一看进度条，事情好像并不止于此。 后面居然还有阿姨的采访。 “哎呀，当时那小伙子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就摆手说不用，他跟我挥手说再见，多乐于助人的小伙子啊，造谣得也太离谱了！”阿姨义愤填膺。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没想到我聂哥居然有朝一日和保洁阿姨传绯闻……真是，始料未及啊】 【离谱，但发生在聂哥身上又很正常（ps：谢谢阿姨帮忙澄清）】 实锤无误，吴小瓜和黑粉被打脸，灰溜溜闭麦，等着他们的还有法律惩罚，粉丝扬眉吐气。 聂景之的圈内好友们也在吃瓜。有第一个明星好友转发，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而他们统一的话术是—— 【辛苦阿姨了。】 显然是在调侃聂景之。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网友们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假绯闻上了，那是昨晚的事。此时的关注点是聂景之这个平时号称人间蛊王的男人，绯闻对象居然这么让人……意外。 【狗仔和营销号没有心，阿姨无妄之灾啊，聂哥对不起你！快去找他负责】 【阿姨，以后我去接你的班吧（抱大腿）和明星传绯闻哈哈哈】 【阿姨，你的绯闻男友好厉害哈哈哈】 一时间，电视台的保洁居然成了热门职位。 宫熏看完，和小米一起笑起来。 与此同时，聂景之抱着手机，眼眸流出一种怀疑人生的困惑，这些人在讨论一种很新的绯闻对象吧？ 他晃晃刚睡醒的脑袋，切到本职歌手的微博账号，评论转发永远999+，显示“…”，要加载好一会儿。 幸好，这儿的内容还是比较正常的。 正常地催恋爱。 【每日一问，今天你恋爱了吗？】 【八年了，你说谈恋爱谈了八年，至今连个正经绯闻的影子都没见到，亲妈、蹭热度的明星就算了，你怎么连保洁阿姨都不放过呢？】 【哈哈哈参观打卡，听说某顶流的粉丝画风与众不同，粉丝催偶像谈恋爱，偶像气急败坏，相爱相杀永不言败】 【哥，暗恋得差不多得了，赶紧去表白吧】 聂景之刷评论，手指都在用力。 说得好像他不想表白似的，这不是还没到时机吗？ 男追女隔层山，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生怕她会被他惊扰，像鹤一样扑着翅膀飞走。 聂景之眼不见为净，切到自己另一个大号。 一看到唯一一条博文里的图片，他的眼神立即温柔下来。 他这个账号，只有一条微博。 由一句话和一张照片组成。 【摄鹤：祝她自由，用不低头。】 聂景之凝视着照片，看多久都不会腻。 过了不知多久，他如梦初醒，终于想起他是想来看鹤迷们新发的评论。 这么多人为宫熏在晚会上的表现而开心，聂景之眼神倏地清明起来。 她在努力变得更优秀，而他何必为阻挠自己前进的无关紧要的人而费神？ 他要做的，是和她共同前行，争取有一天，携手并进。 这么多粉丝“鼓励”他，他一定不让她们失望。 重肃心神后，聂景之再一次处理面前的事件时更加从容。 吴小瓜这些不足为惧，他应该把心思放在想保护的人身上。 粉丝有一句调侃说得很对，他应该弥补无辜牵扯进这件事的保洁阿姨。 宫熏早把礼物清单发了过来。 聂景之当然是极力称赞。宫熏送的礼物很合适，毕竟也不是谁能有魄力送辅导书的，果然是从国家队拼出来的卷王。 只是，除此之外，还不够。 阿姨是素人，恐怕不会习惯多方关注。 两个小时后，聂景之新歌冲上热搜。 继澄清谣言后，他再度发博。 【聂景之：准备新歌】 图片是他在录音棚的背影照。 粉丝十分给面子地赶来评论。 【果然某人要逼一逼才能出潜力，看，以前半年不发一次博，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发了两条】 【聂哥居然学会蹭自己热度了，长大了，老母亲欣慰】 【新歌：出来挡枪】 都是老吃瓜人了，谁还看不懂呀。 聂景之这一招老是老，但有用。毕竟聂景之的歌是真好听，有新歌喔。 这个操作一举多得，再度回应莫须有的传闻，表示他没放在心上，还报告了动向，转移大家伙的注意力。 聂景之兀自点头，连评论区都不放过，顺便打了最近的新歌——全运会倒计时一百天的宣传歌《展望》，誓要蹭完这次谣言的最后一滴流量。 … 热搜更新迭代很快，两天后，聂景之绯闻波澜渐消。 宫熏赴约聚餐。 “笑死我了！聂哥下一次的绯闻对象不会是男的吧？” 宫熏一开门就听到蓝毛放肆的笑声和大胆的言论。 还没来得及站定，面前人影一晃，一个抱枕朝她门面袭来。 “哎呀！” “啊！” 周围一片惊呼，宫熏眼疾手快，面不改色，闪身倏地抓住飞来的抱枕。 蓝毛：“对不起啊，小鹤姐。” 聂景之本来站在几步之外，却比蓝毛还要快到宫熏身边。 “有没有受伤？” 宫熏诧异聂景之的速度，更诧异他紧张得像是自己被重伤了似的。 心里给聂景之发了张好人卡，朋友关心到这份上，真没得说。 “没事，”安抚完，她故作揶揄，眨眨眼，“我听到了，男的。” 气氛顿时一松，小伙伴们很不给面子地笑出来，“噗哈哈哈！” 始作俑者蓝毛笑得最猖狂，宫熏手里的抱枕突然被聂景之抽走。 这次没有失手，蓝毛“嗷”了一声。 聂景之目光定在宫熏脸上一秒，而后若无其事地和人并肩走到餐桌，趁机占领旁边的位置。 一顿饭吃完，大家三三两两聊天。 “不开心？”聂景之突然低声道。 宫熏微微吃惊，摸摸自己的脸，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聂景之看出她的疑惑，道：“你吃饭前叹了口气。” “平时可不会这样。” 宫熏再度惊诧。 “我刚好看到。”聂景之连忙补了句。 宫熏想到朱锐这段时间的攻势，摇头笑道：“不算不开心，就是有点困扰，不过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想多讲，也认为朱锐不值得她多讲。 “对了，我看到你在准备新歌。” 聂景之心中惋惜自己没到追根究底的关系，顺着宫熏，没再追问，只想让她开心起来。 “想不想去听一下？” 宫熏来了精神，飞快点头。 两人不是第一次双双离开众人视线，毕竟宫熏跟聂景之学唱歌。但谈了恋爱的小米和东子直觉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你到来的脚步 让我欢喜不再孤独 心里是溢出的满足 你离开的脚步 让我失落茫然顾 希望前行的路 能把情意再相诉……” 录音室的百万音响质量很好，聂景之的实力更好，宫熏听完，佩服道：“非常好听。” “是吗？” 宫熏见聂景之似乎有点不自信，稀奇道：“你不是发了很多歌？” “承蒙大家喜爱，我之前的歌很受欢迎，但没有人能保证每一首歌都会爆红。我发歌的心情，估计和你比赛的心情一样，永远不知道结果到底好不好，我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心态平稳。” 宫熏欣赏地有感而发：“想起了网上的一句话，不是谁都能当顶流的。” 光是这份清醒，她相信，聂景之绝不会翻车。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不是谁都能当冠军的？” 宫熏扬起嘴角：“我们一定要这么商业互吹吗？” 谁能想到，现在她也能和聂景之开句玩笑了。 聂景之心中大石落地，她终于放开笑了。 他真诚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听完第一感受是什么吗？” 宫熏换位思考，她也希望有人能和她分享看完节目的真实感受，这么看来，她也和聂景之真的很有同感。 于是，她不再推脱，开口浅说心得：“我听完，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的粉丝。” “哦？”聂景之手肘变了个动作，撑着桌面，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分明。 宫熏有点不好意思：“我的粉丝比你少，不过，我相信，不管哪家粉丝，情意都是一样珍贵。” 聂景之点头。 “我真的很感谢她们，她们关注了我，像是来到我的身边，让我知道有很多人在支持我。” “但是，我有些想法和你的不一样。” 聂景之身体前倾，感兴趣道：“愿闻其详。” “这么多年，肯定有粉丝朋友渐渐不关注我，投入到真实生活中。我一点都不伤心，真的。” 宫熏轻快地道：“都说人生就是一段旅途，有上车有下车。或许她们不再需要我点缀她们的生活，是因为她们很充实，在更努力地创造美好的未来。我祝愿她们能过得更好。” 聂景之拿着笔唰唰写着什么，听到宫熏停了，抬头看过去，心中有预感，她还没说完。 果然，宫熏说道：“如果有缘，她们会想起我，然后一笑，这样就足够了。” “希望我带给她们的是美好的回忆。” 聂景之鼻头不知怎地，有点酸。 “嗒”，他按下笔头。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宫熏睫毛颤了一下，看过去。 “我是最忠实的粉丝。” 他很笃定，很认真，宫熏有点无措。 总觉得眼前的人，过分认真了。 “不用啊，从来没有规定说，一定要一辈子当某个人粉丝，我觉得粉丝有一天突然不喜欢我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忠实”何尝不是粉丝身上的枷锁？ “不用这么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宫熏更希望，“粉得开心就好，无论粉的对象是谁。” 聂景之意识到自己钻牛角尖了。 他对她早就不是粉丝之情，两人谈论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脸上浮出括弧笑：“感觉你和我的粉丝很有共同话题，她们天天说要去爬墙去粉别人。” “哦，我可没有限制她们啊，我和你对待粉丝的心情是一样的。”他连忙为自己澄清。 “刚才就是，觉得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粉丝，得在你面前表表忠心。” 宫熏笑出来：“那我也跟你表表忠心？” 聂景之怀疑自己听错了，心跳却诚实地蓦地快了几拍。 平时连一个拍子错了都能听出的人，现在却乱了。 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愣，要不然宫熏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我？”几番呼吸，他终于稳住心神，忍不住升起一丝期待。 “是啊，”宫熏磊落笑道，“听过你的歌的人，怎么会不成为你的粉丝呢？” 第18章 18 聂景之又惊又喜。 他想在宫熏面前维持形象，想笑又不敢大声笑，想害羞又不敢直接害羞，只能用力握紧放在桌下的手，佯装镇定点头：“那我更要认真倾听你这个粉丝的想法了。” 宫熏轻笑。 他们的话题的确有点远了。 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她说：“其实刚才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还有就是，这个歌名，我喜欢这个歌名，”宫熏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看粉丝们在网上聊得很欢，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想起来，就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网上的提示消息千篇一律，但脚步声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个人的心情和性格。 “如果能听到脚步声，我想，她们一定是像你歌中写的那样美好。” 聂景之不得不再次感叹，宫熏居然和他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你看看我刚写的歌词。” 【你离开的脚步 无须停驻 前方有许多美好等你目睹 我在此处 为你祝福】 宫熏拿起纸：“你刚写出来的？” “这首歌风格轻松，我更想自然简单些，歌词不用复杂，越琅琅上口越合适，想太多反而会失去那种天然感。”聂景之忍不住辩白，他真不是偷工减料。 宫熏：真没别的意思，不用说这么多的。 可见聂景之很重视这首歌，宫熏看得更仔细，一个字一个字地品，就差做阅读理解了。 殊不知她看了那么长时间，聂景之的心七上八下的。 “有问题？” 宫熏正仔细斟酌呢，闻言：“没问题，挺好的？” “的？”聂景之复制了一下她的尾音。 宫熏干脆道：“要不你唱一遍？” 聂景之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笑。 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把改了的歌词清唱一遍，道：“我想把改了的这段放在最后一part的副歌，层层递进。” “挺好。”宫熏跟着哼。 她这段时间跟着聂景之学唱歌，不说大幅度提高，但是小幅度提高还是有的，比如刚听完聂景之唱后，轻哼两句并不跑调。 聂景之耳朵一动，头微微侧向宫熏，凝神细听。 几秒后，他亢奋的心情再起波澜，脱口道：“你试试唱这首歌？” 宫熏一愣。 聂景之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只不过，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你跟我学唱歌，练习一下不是很正常？” 宫熏想了想，也是。 自从晚会结束后，她懈怠了几天。 咳，她不是神，也会想要偷懒。 “学唱副歌吧，”在学歌上，聂景之作为老师，一锤定音。 宫熏一边跟学一边有些迷糊地想：今天不是来聚餐的吗？ 两人磨合得已经很好，教学效率大幅提升。 等宫熏掌握得差不多了，聂景之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进去录一下？” 宫熏很适应，聂老师一向如此，让她在录歌中对比进步。 不得不说，这首歌真唱到了她心坎里，她很喜欢。 简简单单的旋律，易学又好听，相当抓耳。 她唱的时候，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吧。 还有就是，他的力量。 宫熏看向透明玻璃外的人。 聂景之朝她点头，她这才挂下耳机出去。一开门，就听到自己的歌声。 不同于第一次来到这儿的录音，如今的歌声，居然让她觉得自己，很不错？ “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宫熏有点自恋的心情瞬间回归正常。 天下老师的话术真的一样。 她迟疑几秒，斟酌道：“这首歌没有太多高音，我要不要轻重再分明一点？” 宫熏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特认真，特诚心。 聂景之：…… 看得出来她真的不太清楚自己唱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很好。” 宫熏正想再挣扎一下，找出不足，听到这句话，怔住。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真的不错？ “真的？不是场面话？” “在唱歌上，我从来不说场面话。” 宫熏惊喜。 聂景之朝她招招手：“你这次录歌，最优秀的是你的情绪，很饱满，可以让听众不去计较一些小缺点。” 宫熏弯腰，看向电脑，虽然上面只有音轨，她也不懂操作，但就是很想看看。 聂景之坐着，忽感小臂皮肤痒痒的。 侧头看去，乌发垂落，发丝比五线谱要多要密集，掠过皮肤时，比羽毛扫过要重一点点，细微刺痒，并不难受。 他再抬眼，几条发丝掠过了她的唇角。 聂景之下意识伸手。 同时，宫熏自己随手拨回发丝，转头正想问些问题，见聂景之的手垂在半空：“怎么了？” 聂景之欲盖弥彰错开视线，指了指她遮住的桌面：“拿笔。” “哦，”宫熏伸手，把笔递给聂景之，随即问，“那我的小缺点是什么呢？” 她追求完美，挺想提高一下。 聂景之“嗒、嗒”按了两下笔头，答非所问，语出惊人：“要不，你唱这首歌？” 房间安静半晌。 宫熏：“那怎么行？” 要不是聂景之神情语气相当真挚，这话换个人来说肯定听起来像是嘲讽，笑话她不自量力。 “这首歌是你的啊。”她理所当然道。 “且不说，我帮别人写过歌，最重要的是，这首歌是我写的，想给谁就给谁。”聂景之的语气比她更理所当然。 好像也是，宫熏微微蹙眉，还是摇头：“这首歌你已经差不多制作好了，还给歌迷朋友发过预告。” 她怎么能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截住呢？ 那不是让他的心血前功尽弃吗？ “我没发的歌，很多，”聂景之闲适道，“而且，网友并不知道我要发的是哪一首。” 宫熏：很有道理之余，她听出了一点凡尔赛？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奇妙”，聂景之轻咳了声，正经起来：“作为制作人，我想给自己的歌找到最合适的歌手，这总没错吧？你的确很合适，不，是最合适。” 宫熏还是拿不下主意。 如果是八年前的自由体操，她会毫不犹豫自信答应，但唱歌于她而言，真是跨界演出。之前的宣传曲只有一句和一段合唱的副歌，这是完整的一首。 是一个很正经的作品，有聂景之的心血。 让其他人来听一下？我事先没和他们沟通过，保证公开公正。” 聂景之的提议，她有点心动，点点头。 聂景之说的“好听”，让她心中浮起一丝期待，如果真的不错……她想把这首歌作为礼物，送给粉丝。 东子几人吵吵闹闹进来，录音间里一下子被填满了，宫熏安静坐在聂景之隔壁。 “聂哥，什么事啊？” 聂景之敲了一下键盘：“试听评价。” 歌声响起，蓝毛他们听了几句，看向宫熏，显然听出歌手是谁。 片段结束，聂景之背靠真皮滑轮椅，双手环胸：“说说。” 蓝毛飞快举掌。 聂景之轻抬下巴。 “合适得出乎意料，”蓝毛竖起大拇指，“练练能更好听。” 阿宏和灰子这两个音乐人都持相同意见。 宫熏看向小米，小米双眼亮晶晶的：“好听，想听多点。” 东子自然点头表示认同女朋友说的话：“我能哼一下，听多几遍肯定洗脑。” 聂景之无声微笑望向宫熏，似乎对大家的评价并不意外。 宫熏耳廓微红。 “行了，你们去玩吧。”聂景之想要一个安静的谈话空间。 “啧啧，聂哥还是这样的风格，用完就丢……” “习惯就好……” 聂景之冷不丁开口：“我一直请他们吃喝弥补。” 宫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用完就丢的说法。 她莞尔一笑：“相信你的为人。” 聂景之没忍住笑了。 他脚下轻轻打着拍子，“你跟我学了那么久，得来次实战演习吧。” “挑战一下？”语气带着某种志在必得的诱惑。 宫熏再三思量后，利落应下。 睡前，宫熏在安静熟悉的环境里复盘今天种种，脑子突然变得十分清明。 聂景之是有预谋的！ 他生出让自己唱歌的念头的确是心血来潮，但是让自己答应唱歌，显然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让自己不能拒绝，不想拒绝。 宫熏心中惊呼。 自己踩中了他精心准备的“陷阱”。 但似乎，并不生气，并不愤怒？ … 几天后。 电视台停车场。 “朱锐，我已经说过了，现在和你说最后一次，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不会接受你的花。” 宫熏神色冷淡，与穿着西装的男人对峙。 朱锐捧着一束红玫瑰，紧皱双眉表忠心：“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肯定改，我是真的喜欢你！” “叮！”电梯发出响声。 门打开，聂景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朱锐伸手想去抓住宫熏的手，宫熏冷若冰霜，眼神明显拒绝。 他瞳孔骤缩。 就在他快步踏出电梯门赶过去的时候，宫熏一个反手，抓住朱锐的胳膊。 “啊啊啊！” 男人的惨叫在回音极好的停车场回荡。 聂景之脚步顿了一下，而后步伐更快。 宫熏和朱锐都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正往这而来。 “有同事过来了，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宫熏冷笑扭头：“喊就喊，看谁更丢人——” 见到来人，她停住话音，挑眉。 看来，朱锐的愿望落空了。 来人穿着一袭黑衣，戴黑色帽子黑口罩，只露出一双眸色极深的眼睛，但宫熏一眼认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语气熟稔。 朱锐心中暗叫倒霉， 聂景之没摘口罩，眼神锐利地扫了朱锐一眼。 朱锐危机感腾地升起，毛骨悚然，眼睁睁看着陌生男人站到自己另一边，和宫熏很有默契地扭了另一边手臂。 “嗷！”痛苦加倍。 宫熏这次是真心笑了。 但朱锐仍认不清现实，嘴里狂喷：“呵呵，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宫熏冷声道：“看来你还是没学会嘴上有个把门。” “我有钱有貌，比他好多了，他连口罩都不敢摘下……”朱锐话音顿住，狐疑窥视旁边的男人，而后恍然，目光不善，“聂景之！原来绯闻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保洁阿姨，而是你！好哇！原来是——” 宫熏打断他：“信口雌黄，胡乱造谣。你回去查查上次造谣聂老师的人赔了多少再说话吧。” 聂景之心中欢喜宫熏的维护，正想开口警告一番朱锐，可宫熏的话更快，下一秒传入他耳中，勾起的嘴角倏地凝滞。 “我现在只想搞事业，不喜欢任何人。” 她的话如当头一棒，同时敲在了两个男生身上。 宫熏继续说：“聂老师也是清清白白的。” “有什么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宫熏拿出手机：“我把刚才的话都录下来了，就算你爆料给狗仔，但如果我把录音曝光，你说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到时候产生了负面影响，台里还会要你吗？” 她目光冷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朱锐，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我带来的资源，可这些机会都是我自己靠努力挣来的。你凭什么不劳而获？” 宫熏倏地放开朱锐的手，朱锐身体底子一般，她并没花多少力气。 聂景之似在出神，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松开人。 朱锐像火烧屁股似的，慌不择路逃了。 原地只剩下宫熏和聂景之。 “谢谢你帮忙。” “没帮上你的忙。” 宫熏摇头，显然不认同，但并未多说。 “我对不起你才是真的，差点害你又被污蔑。”他一向低调，前不久刚因为绯闻上了热搜，可不能再被造谣。她不想朱锐留有话柄，刚才及时澄清，应该有用，就算最后真被po上网，主动权也在他们手里。 聂景之摇头：“他嫌钱多的话，尽管造谣。” 宫熏想到朱锐一脸噎住的样子，摇头轻笑，向车走去。 “你来这儿办事？” 聂景之跟在她身边踱步：“过来亲口和阿姨说一声抱歉。” 话音刚落，他又补了句：“我没带礼物，你上次送的礼物很好。” 宫熏眼中闪过满足。 灯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一左一右，随着两人走动，时不时交叠，时不时分离。 聂景之胸膛起伏一下，沉声道：“他纠缠你？” 宫熏并未将朱锐放在心中，只是很烦这样的事情：“今天看来，应该解决了，我的证据链很完整，他要是有点脑子，就知道该怎么做。” 她庆幸道：“我从小米学来的随时保留证据，果然好用。” 聂景之喉头微动，浓稠如墨的眼底有什么呼之欲出，最后又归于平静。 “他不安好心，还是小心点，有需要，随时找我……们。” “好，谢谢！” 两人不同路，聂景之也将事先准备好的邀请借口咽在喉咙。 他没告诉宫熏，他从小米那里打听到宫熏被纠缠，特地过来电视台看看。 “我不喜欢任何人”那句话，犹在耳边。 聂景之默默将这话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谨慎，要有耐心，要把握好尺度，慢慢来，不要急。 惊扰到鹤，鹤就飞走了。 说不定翅膀扇动的空气就像此刻的徐徐夜风，带着一丝凉气。 他揣着兜站定，抬头看天。 广袤夜幕下，不见星光。 第19章 19 几日后，聂景之猝不及防之下，发了首歌。 这首歌来得突然，又不算突然，虽然之前就有预告，可原本的歌给了宫熏，工作室的人都以为要推迟一段时间才会发。 聂景之竟然还说了内情。 【聂景之：上一首歌，给了更合适的人，不过这几天写了一首新歌《看着你》链接】 粉丝直接冲了。 【艹了，真的是好久没有这样的惊喜了，上一次还是在上一次】 【我哥的暗恋曲真的一绝啊，好破碎，好自虐，我好爱！】 【虽然这样说聂哥肯定不开心，但我还是想说，能不能继续保持这种感情状态，多出几首类似的歌？】 【牛，几天就写了一首我这么满意的歌（ps：这首歌真的好eo，看来哥你的感情状态真的不咋地……）】 【戳到我的泪点了，我也是这么看着我暗恋的人……】 新歌一面世，一骑绝尘，直接占领各大音乐榜的第一。 一时间，线下的街头巷尾各大商场，线上的社交平台和短视频app都能听到这首歌。 聂景之看到评价，放心了。 那天他和宫熏分开后，回到工作室有感而发，写了这首歌，发泄情绪。 不过，写完之后，他就调整好了。 他不会放弃，不就是慢慢来，他都等了八年了，不在乎等久一些。 新歌成绩这么好，也算是一个安慰。 可没想到，好事成双。 为了宣传全运会，央台有个体育访谈，打算邀请宫熏当嘉宾。终点来了，想邀请他当惊喜嘉宾，改编宫熏当年的《鹤》这个背景音乐！ 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想谋划一下接下来如何更加努力地走到宫熏心里。 聂景之让经纪人答应下来，思忖片刻，转头拨了一个电话。 铃声中断，那头接了电话：“喂，儿子。” “妈，”聂景之修长手指握紧手机，“是你提议的吗？” 话筒里传来温柔的笑意：“他们想要邀请我这个原创作者现身，我说我很荣幸自己创作的音乐《鹤》这么的火，最大功臣是宫熏，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不如请年轻的音乐人进行再创作。” “无论是音乐还是体育，都要一代代传承创新下去才是最好的。” 聂景之安静听着。 “他们邀请你了。”女声非常笃定。 “我已经答应了。” “那恭喜你噢。”女声意有所指。 “谢谢。”聂景之浮起一个笑。 人间自有真情在，粉丝墙头草，一会儿让他好好追，一会儿让他不要追，还是亲妈给力。 聂景之挂了电话，让东子在粉丝群里放消息。 他现在是钮钴禄·聂，肯定会追到心上人，让她们说点好的。 东子意会，老神在在点头。 【东子：姐妹们，卑微聂哥在线拜托，歌是一时，感情是一世，相逢即是缘，那个，能不能说点好的？】 【懂了，好的暗示是成功的开始，愿力值影响，聂哥是真怕他追不到暗恋啊】 【上面是去帮聂哥拜姻缘的姐妹吗哈哈哈，一开口就是老迷信人了】 【看在东子哥的份上，我就勉强同意说点好的吧】 【超好奇嫂子，到底是谁啊？［抓狂］】 聂景之一看群聊，眼前一黑。 真是亲助理亲粉丝啊。 … 宫熏在体—操馆接受了人生第一次正经的单人访谈。 退役后她婉拒了所有采访，只专心念书，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有这个荣幸。 体操馆的一切，她都很熟悉。主持人也很有亲和力，都是同行，她很上道地配合，节目氛围好，直播弹幕自然活跃。 【新鲜的小鹤妹妹】 【听小鹤说到她的体操生涯，才知道她吃了那么多多苦，果然成功背后都是血汗泪啊】 “说到这儿，”主持人道，“不能不提的就是《鹤》。” 宫熏嫣然一笑：“真的谢谢大家对《鹤》的喜欢。” “今天，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宫熏惊讶。 主持人神秘一笑，扬声道：“下面有请神秘嘉宾为我们带来改编版的《鹤》。” 自由体操的场地比较大，临时变成了舞台。 在众人期盼下，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 宫熏微微瞪大眼睛，惊呼出声：“是聂景之。” 聂景之带着吉他站在那里面，嘴角微微勾起。 宫熏顿觉，此情此景，分外熟悉。 只不过，不同于之前在地下室的昏暗迷离，体育馆亮堂多了。 她眼底的眸光似乎随着聂景之的走动而晃动。 聂景之走到麦架前，修长的手指握住麦克风，这是属于歌手的性感。 “主持人，你好，”他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宫熏脸上，清浅一笑，“宫熏，你好。” 试图用含蓄的笑意，掩盖满心的欢喜。 宫熏轻快点头：“你好。” 居然能在一档体育访谈里遇到熟悉的聂景之，可真是想都没想到。 两人视线相触，很有默契地无声交换了眼神。 【？？？节目组请到了聂景之吗？真的好大手笔】 【有一说一，我是路人，但我也喜欢听聂景之的歌】 【好奇妙，没想到小鹤会和聂景之上同一个节目，梦幻联动……】 话不多说，表演开始。 “噔……”聂景之拨动琴弦。吉他琴弦居然发出了类似于古琴的声音。 【他是怎么办到的？也太好听了666】 【聂哥，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我经常回看小鹤的《鹤》，听了很多遍背景音，不得不说，这一版改编耳目一新】 宫熏知道聂景之很有音乐才华，要不然也不会写出那么多高质量歌曲，拥有千万粉丝。 但当她听到他改编的《鹤》时，仍然被他折服。 和原版的高远幽深、大气磅礴不一样，这一版的《鹤》，清新自然，像是一只快活的鹤在掠过湖面，飞向归巢。 各有千秋，她喜欢原版，也喜欢这一版。 台上的人拨弄吉他的手骨节分明，血管凸现在白净的手背上，像是有什么蓄势待发。 他没和她说过会参加这个节目，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宫熏漆黑的眼底漾着微光。 一曲结束，宫熏和主持人，以及体操馆的孩子们齐齐鼓掌。 孩子们从小学体操，自然看过冠军们的比赛视频，也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鹤》。 主持人赞许道：“能得到宫熏和孩子们的认同，景之的改编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 当初节目组广撒网，根本没想过聂景之这种卡位的大热歌手会接受邀约，可结果，却是聂景之最先答应。 而且，不需要酬劳。 宫熏认同点头，多年隐藏情绪的习惯，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可她心里知道，自己十分意犹未尽。 聂景之却能从宫熏的神情中，解读出这一次表演，稳了。 他心满意足放下吉他。 宫熏在主持人的鼓励下，问道：“怎么想到用吉他来改编？” “原版的《鹤》用了许多传统乐器，既然今天是创新改编，那肯定是不同的演绎方式……”聂景之认真说了自己的改编思路。 主持人左看看，右看看，宫熏和聂景之你来我往讨论，她怎么有种自己有点多余的感觉？ 主持人回神，cue接下来的流程：“那景之，你看过宫熏的比赛吗？” “当然。”回答得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聂景之今天终于可以肆意一把。 他按照节目组给的方向，却不按照节目组给的话来说，而是用自己的话：“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再次看到我们独一无二的鹤踏上她的领地？” 冠军向来是举国为荣，“我们”也可以指身为同胞的“我们”，并不会落人话柄，沾染暧昧。 他把他的私心公之于众，目不转睛，期待万分。 【我去，这就是音乐人遣词造句的浪漫吗？】 【啊啊啊，说到我的心坎里，太t中二了我喜欢】 【聂哥不会是自家鹤迷人吧？】 宫熏有些不好意思，实话实说：“我的实力，大不如前。” 随着身体机能的变化，加上很多动作都需要长时间的保持训练，她只能遗憾放下。 主持人要hold住全场，正想开口表示宽慰。 没想到聂景之更快。 “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你是我们心中唯一的鹤。”聂景之的声音笃定如金。 主持人诧异一下，反应过来，附和道：“景之说得没错。无论你怎么表演，那一版都是我们心中最经典的《鹤》。” 宫熏沉吟片刻，抬眸坚定道：“我想用聂老师那一版的音乐。” 她扭头征求聂景之和主持人的意见。 聂景之几乎是即时给了她反馈——鼓励的眼神，笑着点头。 宫熏诚恳地主持人诉说理由：“正是因为那一版太经典了，就算是我，也不能破坏大家对它珍贵的美好回忆。” 她的声音带着满得溢出来的真诚，无论是屏幕前的观众，还是现场的人，都被她的真挚打动。 她虔诚又温柔地守护着大家对于完美的幻想。 聂景之目光热切。 这就是她啊。 主持人意动，飞快看向导演。导演兴奋点头。 如果能有一版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鹤》，他们的节目就赚大发了！ “各位观众，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和大家说，这是我们原本没有的流程，请允许我们讨论一下。” 镜头很真实地将宫熏和聂景之、主持人以及总导演、其他工作人员商量的画面播出。 当然，是消音的那种。 好友兼体操馆主人周淼淼轻轻锤了一拳宫熏：“好家伙，你真没变过，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高难度。” 宫熏笑着轻声说：“总要对得起观众，对得起自己的心。” 当然，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所以她很认真地询问导演节目是否能支持她这样操作。 “没问题，”总导演搓搓手，“流程差不多，只不过拍摄内容变了点而已，就是聂老师和淼淼……” 聂景之回答得很干脆：“没问题。” 周淼淼诧异瞄了聂景之一眼，但直播当前，她不好立即询问好友宫熏，只说：“自己家的崽儿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宫熏在好友面前比较放得开，借着站在大部分人都看不到的位置，她亲昵挽着周淼淼胳膊，眼巴巴地小声道：“你最好了。” 殊不知，观众是带着十倍放大镜看节目。 【天啊，我没看错吧，我怎么觉得小鹤是在撒娇，是撒娇吧？？？】 【虽然节目组消了音，但我掐指一算，小鹤分明在说：你最好了！天啊，她好会！】 聂景之站的位置是专门挑选的，正好能看到宫熏的一举一动。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一蜷，睫毛垂下，掩去眼底的羡慕。原来，宫熏在他面前展露的，只是冰山一角。 他要走到她心里去，估计还有很长的距离。 聂景之却无半分沮丧。 那个模样，谁抵得住呢？ 周淼淼也抵不住，没好气道：“吃饭按摩一条龙。” 宫熏雀跃：“没问题。” 皆大欢喜。 主持人重新回到镜头，言语间充满激动期待：“宫熏为观众朋友们准备了惊喜，好的东西都需要等待。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另一位惊喜嘉宾，前国家体操队女子跳马冠军周淼淼！” 【六水姐来了啊，也对，她们那一队的人关系都挺好的】 【这个体操馆还是六水姐的，我去过，她还搞健身房】 【你们在看六水姐后面】 镜头里有宫熏和聂景之并肩而行的身影。 【期待期待】 【就喜欢这种措手不及的合作，超考验实力，是宝是草一下明了】 在正经的讨论中，有条弹幕不经意溜了过去。 【那啥，弱弱说一句，身高差挺配哈】 第20章 20 宫熏脚步轻快向场地走去，心情很好地和聂景之解释：“健身器材就是淼淼帮的忙。” “那麻烦你帮我好好谢谢她。” “已经谢过啦。” 聂景之单从宫熏的尾音，就知道她有多开心。 到椅子边，宫熏脱下外套和长裤，露出里面的体操服。 聂景之礼貌挪开视线，“我需要怎么做呢？” 宫熏在热身：“你能帮我选出一分钟左右的音乐吗？最好能完整一点。” 她完全信得过聂景之的音乐实力，丝毫不担心。 聂景之利落点头，拿出手机编辑。 等宫熏热好身，两人商量议定，开始上场练习。 宫熏胸有成竹，她本就准备了一套动作，现在临时改变，只是有些动作需要调整得更契合音乐而已，并不算难。 聂景之在一旁，兢兢业业听从指挥，生怕拖后腿。 在不需要他弹奏的时候，他就静静望着场地上轻盈游走的人。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体操服，简洁精致，修塑出玲珑有致的形体，修长，却不干瘦，恰到好处的肌肉透出健康的力量感。丸子头利落地绑在头顶，白色发带随着她的动作轻飘。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近距离看到她在体操场上起舞，更没有想到可以亲自给她伴奏。 生怕是一场梦，醒来还在床上。 一眨眼，面前突然出现她的脸。 聂景之恍惚了一下。 “聂老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刚叫你了。”宫熏在他面前挥挥手。 她的眼睛炯炯有神，乌黑透亮，映着自己。聂景之终于回神，也终于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看入迷了。”他剖出真心给她看。 也只有在眼前特定的环境下，他说出这样的话，才不会突兀。 宫熏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相信你是我的粉丝了。” 聂景之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喊冤：“你现在才相信？” 跟来的工作人员见两人你一眼我一眼，默默退后两步，思考自己是来干嘛的。 说笑归说笑，两人很快认真起来。都是对作品有高要求的人，恨不得连呼吸都计划好。 他们在唱歌时已培养出默契，现在合作效率高得让工作人员发指。 三十分钟后，主持人和周淼淼现身。 此时宫熏正在化妆。表演的妆容会浓些，特别是眼影。 因为拍摄限制，就在现场化妆。 聂景之自荐帮忙拿镜子。 周淼淼看到这个情景，心头怪异又起。她们队友之间帮忙拿镜子很正常，可聂景之又不是她们的队友…… 放在椅子上蹲下去化妆应该也行？难道是为了更方便？ 她忽然想起之前宫熏让她帮忙买健身器材，好像就是聂景之要用的？ 疑问重重，周淼淼不动声色走过去，熟稔道：“口红有吗？” “有。”宫熏回答也不耽误她动作飞快。 “我来吧。”周淼淼朝聂景之伸手。 聂景之承受着周淼淼打量的目光，腰更挺直，并没反驳，只遗憾交出镜子。 其实周淼淼误会了，宫熏更多是用手里的小镜子照，他手里的镜子只是宫熏一时放下，他装作随意拿起来帮忙举着，让宫熏需要的时候直接转头照一下而已。 宫熏一心为待会儿的表演做准备。 她合上腮红盖子，拿过周淼淼手里的大镜子，满意放下。 主持人道：“感觉今天的妆容偏向自然呢。” 宫熏今天化了一个截断式眼妆，白色为主色系，大面积闪光粉，如同夏日清晨的湖面，闪着麟麟波光。 她的体操服也是如此，大面积白色系上绣着几条分布合理的白蓝两色闪光片，风格一如既往地突出。 正正适合她。 几个女生一起聊了一下妆容，聂景之在最边上默默站着，时不时瞟一眼宫熏的脸，至于是在看妆容还是在看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体操服裤子居然是长到脚踝，好酷啊】 【现在国际赛场上只有少数国家这样穿，小鹤妹妹好有态度】 【哈哈哈聂哥完全插不进话】 一番介绍后，表演终于开始。 聂景之在宫熏上场前，伸出手。 宫熏愣了一下，笑了，会意击掌。 温热肌肤相触，传达了相互的温度。 聂景之握紧拳头又松开，看上去像是为了弹奏放松双手。 宫熏站好位置，朝聂景之点头。 当宫熏站到场地上，摆起姿势的那一刻，她刻意收敛的华章便如乌云散开后的日月那般，光彩照人。 【起范了！】 【果然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光看个pose，我都觉得后面肯定精彩】 【连手指尖都在用力！】 吉他拨动，宫熏睁开眼睛，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都满是情绪。 她的表情不像是平时播报新闻那样端庄，也不像日常生活中那样平静，而是鲜活生动起来，真的像是一只鹤在舒展。 动作和吉他声配合无间，仿佛练习过千千万万遍。 表演的两人似乎连呼吸节奏都一致。 可明明他们才练了不过半小时。 【大写的服】 【这两个都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人吧……】 【终于明白古代的皇帝老儿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美女跳舞了，仪态万千啊】 比起正规比赛，宫熏的表演减少了很多高难度动作。 但也正因为不是正式比赛，她少了桎梏，可以尽情编排合适的各种动作，毫无顾忌，举手投足间，洒脱自然，演出效果更好。 今天访谈直播，原本大部分都是宫熏的粉丝和体育迷，这已经创下了节目观看人数新高，毕竟宫熏最近流量很高，甚至跻身了女明星流量榜。 而聂景之出场后，观看人数更上一层楼。 他的歌迷也有不少看过宫熏的比赛视频，就算没看过，现在也看了。 【完了，我天天说要爬墙，始终没爬，但我现在真的爬了】 【谁能抵挡住美女呢？】 【从此聂哥在我心里就是一根草，鹤姐才是宝】 【有实力有颜值有气质有才华，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纸！！！】 宫熏这次表演，征服了聂景之带来的女粉们。女生比男生更懂得欣赏女生，除了身段颜值，吸引她们的是更深层次的灵魂。 【小鹤姐姐的眼神啊，我的爱，好像一眼道尽了千言万语】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对自由体操的热爱，这种热爱不是口头说说的，而是每个动作，每个呼吸，每个眼神都在享受其中】 【太强了，不用上高难度，光靠艺术表现就有这样的感染力！本质慕强罢了，世冠就是世冠】 宫熏的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美舒展。 十八岁那年，原版的《鹤》，是她飞过冰封的旷野荒原，飞过热闹的芸芸众生，最后，乘风而来，穿过迷雾，孤冷又清决。 那么，时隔八年后的鹤，则是历经红尘，千帆过尽后的洒脱与悠然。在某个美好的早晨自然醒来，在天空伸展身体，在林间自由穿梭，最后来到湖边嬉戏，自得其乐。 最后，则是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坠入美梦。 宫熏挥动双臂的幅度越来越小，长臂抱于胸前交叉，她慢慢歪头，露出修长脖颈，嘴角噙着笑意，阖上霜白发亮的眼皮。 【终于明白小鹤妹妹为什么花那么长时间化眼妆了，果然高手没有一个准备动作是多余的】 【姐妹们，你们看到endg时的睫毛了吗？先微微颤动，然后归于平静！细节决定成败啊】 【会发光的仙女，下凡辛苦了qaq】 聂景之弹奏时，全身心投入，似乎和她一起进入了那个世界，跟着她徜徉。 音弦结束，他望着她。 白皙透亮的皮肤，干净得似能透光，与当年她在赛场上的妆容不同，可聂景之却似乎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赛场。 心跳加快，胸口滚烫。 眼前的脸和记忆中那张脸，渐渐重合。 大概是，她始终是她，一直是她。 聂景之温柔注视这一幕，舍不得挪开。 不光是他，所有现场观看的人都盯着台上，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到这么美的画面。 台上的宫熏，此刻也沉浸其中。 好久没有踏上熟悉的场地，这一次，像是重新回到那些年肾上腺素飙升的赛场，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旋转，都要全力以赴。 胸口起伏，怦怦的心跳让她有种特别的存在感。 宫熏好好感受地这一刻，半晌才睁开眼睛。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热烈鼓掌。 “我……”主持人都有点失语了，“太美了！” 周淼淼脸上自豪：“实力不减当年啊。” “可不能这么说，实力差了，”宫熏叉腰从场上下来，笑道，“我这是退休后的鹤。” 聂景之抿唇。 那不就是飞升的仙鹤吗？ 宫熏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和聂景之道：“音乐很精彩。” 聂景之瞬间心花怒放，努力压下想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你的表演更精彩。” 【行了行了，你们都精彩，热搜都被你们占领了】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热搜盛况了，真牛啊，果然实力才是底气】 【路过的猪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上面的姐妹，还是你会说】 网上热爆沸，节目组的人笑得牙根子都出来了，但该继续的直播不能停。 接下来，就是去宫熏现在的工作单位逛逛，在食堂吃饭，聊点生活上的事情。 主持人：“宫熏，你的厨艺怎么样？” 宫熏诚实摇头：“只会做最基本的。” “小时候在训练有食堂，大学有食堂，工作后有食堂，我的厨艺很一般，但也不是说不会，饭和水煮菜还是会的，但不能要求更多。” 聂景之闻言，当即偷摸找出手机下载厨房app。 菜上来的时候，他都想好了先精进哪道大菜。 抬头看到凉菜放在自己面前，他下意识把这道菜转到宫熏面前。 周淼淼又瞥了一眼聂景之。 聂景之察觉到，镇定和主持人道：“宫熏是今天的主角，让她先尝尝。” 主持人当即笑着指向食堂里的舞台：“那照你这么说，要不让宫熏上去先唱两句？” 电视台果然很有特色，连食堂都搭建了一个舞台。 每周都有固定时间让大家上去表演，今天刚好碰上了。 宫熏想起聂景之前不久刚发了歌，“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还是让聂老师上去唱两句吧。我也很喜欢听聂老师唱歌。” 虽然聂景之可能不在意这个打歌舞台，但宫熏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帮了她太多。 网上粉丝简直高兴坏了。 【小鹤姐姐懂我】 【从今天开始小鹤就是我的亲妹子】 【新歌全球首唱！】 围观的电视台众人有许多都是聂景之的粉丝，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搞事起哄。 “聂哥，唱一下新单曲《看着你》啊！” “来一个来一个！” 聂景之微微挑眉，用眼神询问宫熏。 宫熏跟着其他人鼓掌。 她的神情落在聂景之眼中，就是希望他上。 那他就上。 电视台的人很会搞气氛，立马关灯开手机手电筒搞应援。 宫熏自然是在第一排，最靠近舞台。 “喔！”吉他声响起，众人先是一片欢呼，而后才静下来听聂景之唱歌。 她和其他人一眼，挥舞着手机。 聂景之不愧是顶流歌手，《看着你》这首歌才发没几天，已经能全场大合唱了。 简陋的舞台并没有对他的实力造成任何影响。 宫熏从没在食堂音响听过这么好的音效，聂景之像是来给食堂修音响了。 官方唯一的一束光，位置还打错了，落在了他宽阔的肩上。 宫熏蓦然想起第一次见面，阳光也是落在他的肩上和背上。 她抿了抿唇。 副歌还剩最后一段，聂景之放下吉他，他不用伴奏，开始清唱，台下的跟唱就是最动听的和声。 “看着你在我的一步之外……” 他走到舞台边，和台下的人握手，引起更激动的欢呼。 几句后，宫熏眼睁睁看着他，半蹲在自己面前。 他拿着麦克风，好像是在看着自己唱。 “看着你你在我的眼底徘徊……” 磁性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宫熏呼吸微乱。 周围的手机电筒光，映亮了他的眼底，她撞了进去，可以清楚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聂景之伸出手。 宫熏有点不知所措，几乎是下意识也伸出了手。 他很绅士，只握住自己四根手指的前半段指节。 她没用力，只被他的力度所牵住。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指尖相触的地方，像是有电流，酥麻酥麻的。 宫熏心跳扑通扑通快了起来。 聂景之没离开，而是缓缓靠近她，停在十厘米外。这样的距离，刚刚好，明明暗暗间，刚刚可以看清他的脸，可以看清他的眼。 他的眼睛深而亮，锐利而灼热，不似平时温和，似乎带着某些她不懂的意味。 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以及扑面而来的气息。 空气充斥着攻击的燥热。 宫熏像是被灼了一下，浑身都在发烫，特别是脸上。 忽然，聂景之松开了手，伸向自己身后。 宫熏还能听到后面女生的惊呼，可她依旧头脑发热到有些恍惚。 直到他重新回到舞台中央，周围才平息，她才轻轻舒出口气：“呼……” 他挺拔地站在台上，头顶的灯光终于找到了位置，从他身后射过来。 他往前一步，似是踏光而来。 宫熏趁着没人注意，摸了摸心口。 好像有什么似要从这里冲出去。 第21章 21 这一晚，宫熏迟迟才睡着。 很巧合地和网上的某些粉丝同频了。 【我想粉某对cp，但我又不敢……】 【巧了，姐妹，我也是……】 【我们不会粉的是同一对吧，就真的有点虐，恨不相逢暗恋前】 【我去，误入此地，我们嗑的应该是同一对cp】 【大家对个暗号吧，他说她是鹤】 【姐妹，懂了】 失眠路人发了“？？？”上去，这是在打什么哑迷？她们在嗑一种很新的cp？ … 趁着体育访谈的热度，宫熏发歌了，正是在聂景之那里录的《脚步》。 【宫熏：很开心大家喜欢访谈节目，这首歌，是送给粉丝的礼物《脚步》。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一路走来，脚步不断，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在这里，为你们祝福。】 正如聂景之所预料的那样，宫熏这首歌反馈很好。 【我真情实感哭了，想起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我不管，我这个新粉也听哭了】 【越了解，越知道小鹤那些年的不易，小鹤妹妹，加油啊，我们会一直在这里！】 聂景之时不时搜索评论，看到歌曲火了，很为她开心。 东子在心里嘀咕：聂哥怎么比正主还要紧张？ “东子，字幕做好了吗？” 心虚的东子立马大声道：“好了好了！” 聂景之眯起眼：“你在吐槽我？” 东子像是拨浪鼓那样摇头：“没有没有。”哎哟，聂哥怎么什么都知道！ “呵呵。”聂景之一双智慧的眼睛看透太多。 他检查了一遍字幕，确定没问题，这才加到自己剪辑的视频里。 【聂：送你的发歌礼物。】 宫熏看到显示“聂景之”的消息提示，心猛地跳了一下。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两天了，她却突然感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 宫熏的手放在桌上好几秒，才解锁手机。 聂景之的礼物，是一段音频。 她疑惑，点下播放键。 “愿你是鹤……展望未来……你到来的脚步……” 宫熏听到开头，自己都忍不住好笑扶额，可慢慢听下去，她眼中的惊喜逐渐明了。 这是她唱歌一天天变好的脚步。 正好，聂景之又发了消息过来。 【聂：作为你的老师，我把你这段时间的进步剪辑了出来。我建议你可以放在账号上，大家应该也很想知道你的脚步。】 宫熏现在对粉丝的喜好也有点了解，这放出去，粉丝肯定高兴。 既然如此，那就放吧。活着就是为了高兴，追星也是为了高兴，开心就够了。 【宫熏：我唱歌的脚步，博大家一笑，唱歌不易，且听且珍惜。】 音频一出，果然“哈哈哈哈”占领了沙发。 宫熏收获了很多善意的评论，她自己看得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原来冠军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敲，小鹤妹妹一开始的歌声简直不要太学我】 【小鹤励志之歌，你一开始没放弃是心真大啊】 【谢谢你的老师没有放弃你】 宫熏把这条截图发给了聂景之。 【宫熏：谢谢聂老师［捂脸］】 聂景之心里给这位网友点了个赞，然后，继续他隐晦的追人之路。他自我感觉上次在食堂唱歌的效果很不错。 粉丝说他在舞台上最蛊，他试着下了一把，从后续结果看来，还不错，他重拾信心。 【聂：不谢，毕竟教了你之后，我决定不收徒了。】 等了一会儿，只收到了宫熏的一个“我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包。 聂景之笑了，不急。 他没转发，让工作室用官方账号转发了，他想更好地保护她，她一定更希望是靠自己的脚步一步步变好，而不是他带来的热度。 不过，聂景之想了想，朋友圈倒是可以发。他加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会乱说。 【蓝毛：关门弟子，关上门教唱歌的那种，不然魔音攻击宫熏】 聂景之正想回复蓝毛的评论，没想到宫熏的评论来了。 【宫熏：彼此彼此，小米手里有黑料】 【蓝毛：姐，我错了［滑跪］】 聂景之点赞宫熏，表明态度。 一群熟悉的小伙伴在聂景之的朋友里玩得飞起，而网络上也有一群人在嗑得飞起。 【我只敢来我们的秘密基地说，理一下时间线，是聂哥先发了新歌预告，然后自曝换歌，然后上了小鹤的访谈节目，然后小鹤发了新歌，还是聂哥作词作曲当制作人。 我有理由猜测，原来那首歌，给了小鹤，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在节目访谈之前就已经熟悉了，毕竟聂哥曾经在采访说过，只有熟悉之后才会给写歌】 【同意，真相了】 【那我补充一下，聂哥制作《展望》时，应该是那个时候和小鹤认识了，音频一开始就是《展望》的歌词，合理推测，是聂哥教小鹤唱歌】 【我去！！！！！重大发现！影响力不亚于某大叔男星和某不老男星居然是同龄人】 【你们好会！要是嗑学成为一个专业，各位都是博士后】 这里，是cp粉的天堂。 根据各方信息，整理出时间线，然后，就更方便那放大镜研究了。 【宝子们，晚会那次，聂哥站在小鹤后面，我感觉聂哥嘴巴小小地动了好几下，会不会就是在和小鹤说话，那是不是说明，那个时候，他们就熟了】 【所以拍照时他们站在最边上，找了一个主持人小姐姐掩护？】 【那他们上体育访谈的时候还装不熟，刻意避嫌欲盖弥彰啊】 【s！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取一个cp名】 【与之宫舞？】 【景仁宫？】 票数最高的是“与之宫舞”和“景仁宫”，最后“与之宫舞”落选了。这个cp名很贴切，每一次看到，都会想起聂景之伴奏宫熏跳舞的场景，但正是因为这个cp名太甜了，被放弃了。 cp粉：不好意思，我们不配。 与之宫舞：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理由…… 最主要是，配不上。 cp粉们都觉得，就算聂哥有才华，那又怎么样，小鹤是冠军啊，站过世界最高峰的女生，被国家捧在手心的冠军。 而且聂哥还有一个不知名暗恋…… 然而，这并不能阻挠越来越多cp粉的加入。 可能大家就喜欢自虐，嗑一场不可能有的恋爱。 cp粉有种沉醉的清醒。 有时候，虐也是一种爽。 她们热血沸腾，不知道猜测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有百分之零点一是真的，就满足了。 剪头手们灵感爆棚，把宫熏和聂景之同框不同框的场景都剪了出来，运用剪辑手段，变成了一个个cp向视频。 但无一例外，全是be。 【景仁宫|如果放任不了，那就克制吧|在高朋满座中将爱意说到最尽兴，然后散场】 【好虐我好爱，如果虐是一种美，那你们一定是选美冠军】 【本小主正式入住景仁宫，即便最后打入冷宫，也无怨无悔】 cp粉名字应运而生，都是立志最后被打入冷宫的小主们。 小主们很自觉，圈地自冷，从不舞到别家面前。 所以，就算是聂景之既熟悉鹤迷，也熟悉自家粉丝，都完全不知道有这个分支。 他还沉浸在这些天和宫熏又拉近了距离的喜悦上。 在某个杂志拍摄采访上，被问及和暗恋有没有进展时，他吝啬地透露了一个蜜汁微笑，并表示无可奉告。 然而多年粉丝哪里会不懂。 【这是？有进展了？】 【傲娇鬼，明明很开心，偏偏让我们猜】 【本粉掐指一算，最近聂哥红鸾星动啊】 【哈哈哈聂哥恋爱脑永远不会让我们失望，自己冲在第一线】 全运会临近，宫熏曾经在国家队的队友从事相关工作，陆续齐聚省城，大家组了个熟人局吃饭，一起长大一起打拼，信任满分的那种，聊天毫无避忌。 周淼淼想起来，道：“上次我和小薰一起录节目，那个聂景之，我看他对你似乎很了解？” “哦？真的吗？”好友们的眼睛一个个都瞪得大大的。 宫熏垂眸，“之前跟他学唱歌啊。” “那首歌好听，还是聂景之写的，嘿嘿嘿？他特地为你写的歌？” 好友八卦地凑过来，宫熏毫不留情地推开：“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有这样的好事。” “他唱歌的时候好帅，平时也很帅，其实小薰你可以考虑一下……” “别了吧？他不是有个暗恋吗？暗恋了好多年，一直没放弃。” “可惜了，名草有主，要不然和咱们宫熏多配啊，他伴奏来你跳舞。” “别胡说，”周淼淼关心地握住宫熏的手，“强扭的瓜不甜。” 宫熏用力回握，抿唇轻笑：“他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 “也是，算啦，咱们大华夏的女人，就要搞事业。” “等春节有假期，咱们去国外有名的美男餐厅见识一下，快乐一下，我连挑选哪个小奶狗都想好了。” 宫熏瞥见大家的神情，哪里还不明白她们都是在开解自己，为了让好友放心，她加入话题：“这么狂野？” “啧，你的思想太黄啦，我说的是去那里吃饭，然后看美男给我们上菜！” “谁黄了？我什么都没说……”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却能给大家注入友情的能量。 好友们和宫熏拥抱，“我们一直在你身边呢。” 宫熏把她们一个个送上车，最后，只剩她自己。 夜风一吹，头脑无比清明。 她想，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可以确定，这一次真的不像小米所说的那样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她喜欢他。 但又不能喜欢。 自己方才和好友说的话，何尝不是再次警醒自己：他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 之前一直放任自己沉溺，现在该清醒了。 走到车边，解锁车的警笛声响亮又刺耳。 她想起上次zl停车场和朱锐说过的话——我没有喜欢任何人，我现在只想搞事业。 没想到这么快，前半句的fg就破了。 好好工作吧。 要不然，连后半句都要打脸了。 第22章 22 宫熏告诫自己，不能越线。他有喜欢的人，不然连朋友都做不成。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忘我地投身工作，在全运会相关任务中表现十分出色，还被台长点名表扬了。 这日，宫熏午饭时，收到了聂景之的消息。 【聂：来练歌吗？顺便聚餐。】 宫熏压下不该有的情绪，面色平静。 【宫熏：最近工作忙，恐怕没有时间。［谢谢啦］】 【聂：全运会？】 【宫熏：是的～】 聂景之遗憾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聊天界面没有变化。 他将手机倒扣在桌面，双手枕在脑后，仰头望天花板。 最近能明显感觉到宫熏的变化。 之前几乎每天都有聊天，聊得很开心，可突然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聊天频率就从一天一次变成了两天一次，每次从很多句变成了一两句，从深入交谈变成了简单寒暄。 好像是她在不动声色间拉开了距离。 特别是最近，但的确是全运会临近了。 自我安慰是宫熏工作太忙，可心里仍有落差，只能默默关注。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那边，宫熏合上盖子。 小米咽下嘴里的面包：“小鹤姐，不吃了？” “留着晚上吃吧。” 小米担忧：“你吃得有点少。” 宫熏安抚笑道：“半饱可以让我大脑更加清醒。” 她需要清醒。 她想和聂景之像之前那样继续做朋友，但又怕自己会更加难受。不是谁都可以没事人那样看着喜欢的人暗恋别人。 她不想自己不开心。 没有什么比自己健康开心更重要，就算喜欢的人也不行。 自爱，才能爱人。 所以，她需要时间调整状态。 在这之前，她和聂景之，就先不要见面了。 成年人的疏远，哪有什么仪式，在不动声色间疏远，就是告知。 冷静吗？ 宫熏想，她只是将所有压在了安静的火山下。 无论悲伤还是开心，时间从不等人。 全运会开始了，宫熏更更更忙碌，姐妹说得对，男人会辜负你，但是事业不会。 她的业务更加精进，虽然资历还不够上开幕式，但是开幕式前的白天一整天，都是她在主持。 聂景之看着屏幕里的人，眉眼沉静，嫣唇微弯，对体育项目如数家珍，和访谈嘉宾谈笑风生。 她状态那么好，他也放心了。这些天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 他紧紧握着手机。 可是，已经好几天没和她发消息了。 不是不想主动，而是怕自己耽误她的时间，现在是她的关键期。 等呀等，终于等到了她解说自由体操的那一天。 他看了直播，她的人气很高，很多观众都是冲着她来的。 “让我们欢迎今天的解说嘉宾，宫熏。” 宫熏和镜头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宫熏。” 主持人笑道：“平时咱们是同行，但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啊。” “说起宫熏啊，不得不提起就是经典的《鹤》，前不久还出了一版新的《鹤》，还是歌手聂景之现场伴奏，我看了，真的很喜欢，没了高难度，依旧很美。” 宫熏乍一听到聂景之的名字，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笑道：“谢谢喜欢，新版其实不能算是自由体操，而是体操表演，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编排的，分数肯定垫底。” 她自我调侃，顺势转移话题：“在这里，也给观众朋友说一下正规比赛中的评分标准，选手的评分由难度d分完成e分减去额外扣分p分组成……” 做了这么久主持人，她早已娴熟掌握如何不动声色地转移谈话方向。 没想到，这一次，应用到自己身上，“救”了自己。 绿江论坛的一个叫“景仁宫探子”的帖子里。 【糖好少，就主持人提了一下，小鹤都没有说起聂哥】 【最近交集直线下降，不知道是私底下见面不发出来，还是真的没有交集】 【嗑了这么多年cp，经验告诉我，cp交集越来越少是正常的，但我还是好心痛】 【你们看，小鹤不愿提起聂哥，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隐情？两种可能，一种是伤得太深，一种是保护，这两种都很好嗑啊】 【……卧槽，姐妹，年度最佳嗑学家奖颁给你了】 正主之一聂景之尚不知网上有人为他和宫熏牵肠挂肚。 守完自由体操比赛直播，聂景之把宫熏的解说转换成音频，自己窝在百万录音棚里听她的声音。 还是亲耳听更好听啊。 聂景之倏地坐直，拿起手机，下定决心发消息过去。 【聂：看了直播，解说得很好。】 音响里的女声冷静平和，和他此刻的忐忑成反比。 聂景之自觉这个话题找得不错，可没收到回复，他还是不安。 特别消息提示音像是天籁，将他从百无聊赖中拯救出来。 【宫熏：谢谢～】 礼貌客气的一句谢谢。 聂景之盯着句尾的波浪号，心情没有一丝荡漾。 早就敲定的巡演要开始了，按照惯例，会有个采访放出去作为宣传。 聂景之一身冷肃，眉眼凌厉接受采访。 “看来我们这次巡演的主题比较冷啊，”主持人道，“聂哥这个形象很可以，胡茬子都出来了。” “这是这次的造型风格。” 聂景之从不把情绪带入工作，但这的确是他跟服装师提出的概念，就怎么颓废怎么来，用音乐抒发情绪。 【颓废系帅哥，好有味道】 【头发长了好多，凌乱的造型荷尔蒙爆棚啊啊，但问一句，是不是懒得剪头发？】 聂景之和主持人聊了好久，都是关于这次巡演的，最后，主持人抛出既定问题。 “聂哥最近感情进度如何？” 其实这就是一个仪式，意味着采访结束了，心照不宣的惯例，主持人和粉丝都不抱有聂景之会回答的希望，上一次的笑已经是近年唯一的回应。 但，聂景之居然难得松口了！ 他之前不肯谈论关于暗恋的任何具体信息，这次却有点失态有点黯然。 “我不知道，试图靠近，但好像……” 他不肯再说了。 短短几个字，激起狂风巨浪。 【！！！！！我去，活久见！】 【怪不得穿着这么丧，原来一切有迹可循……真的好恋爱脑啊［怜爱］】 【不是，之前不是还笑了，一切向好吗？念在这么可怜的份上，今天情感咨询不收费】 主持人和粉丝顿时热情爆棚，十分积极地问了起来，表示可以出谋划策。 聂景之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添了一句“无可奉告”，落荒而逃。 然而人不在，话题犹在。 粉丝推测是不是已经相遇，但是人家不要他。 【我对直男聂哥的追女孩功力深感怀疑，只能说，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吧】 【好像聂哥就没有事业不得意的时候，清场坎坷点好像也正常？】 【我哥真可怜啊，快来投入我们的怀抱吧】 基于此，后面乐队其他成员采访快结束时，都被问了知不知道聂景之的暗恋对象是谁。 蓝毛、阿宏、灰子一问三不知。 主持人恨铁不成钢，蓝毛辩解道：“聂哥的保密工作能上保密—局啊，我们这些三脚猫功夫怎么能侦破，你们也太高看我们的智商了。” 众人：……倒也不必如此贬低自己哈。 阿宏解释：“从小在国外读书，最近迷上了成语俗语，有些词运用不当，大家见谅，骂他就好，不要骂我们。” 蓝毛心虚抠手。 为了扳回一程，被问聂景之以后会不会放弃暗恋时，蓝毛斩钉截铁道：“我哥就是苦守十八年寒窑也不会变心的，情比金坚，简单来说，倔驴一个。” 他看向阿宏：“这总没说错吧？” 主持人代替阿宏道，“没有没有。” 并念出粉丝刷屏的一个问题：“具体展开说说？” “最近他很喜欢一个人打鼓，宣泄情绪，简直触目惊心。” 众人：……算了，不纠正了，以后监督读书吧。 蓝毛摇头叹气道：“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们看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哦，他每天都自律得很，健身搞音乐……特别喜欢在清晨运动，明明之前都是在晚上运动，腹肌比之前还要好看，简直是嫉妒死人了……” 【我不信，让我康康】 【口说无凭，回去让聂哥发九宫格，让我斯哈斯哈一下】 阿宏和灰子猛咳，蓝毛就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说下去了，改口道：“写了特别多悲伤情歌。彩排的时候，你说他投入，他的确比任何人都投入，可一旦结束，就变成了最心不在焉的那个。” “你们别看他刚才人模狗样，云淡风轻，都是装的。”他拆穿道。 【那是破碎感，野性！】 【蓝毛哥，会说你就多说点，想知道聂哥私底下的样子】 蓝毛却怂了。 说得太多了，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聂哥打？当然，这个打是统称，就是压着他练习各种乐器练得脱力而已…… 【那换个话题，其实我们只关心聂哥什么时候发新歌】 蓝毛：“我去，你们真是亲粉丝，比我还无情。” 灰子作为“哥吹”，开口了：“聂哥最近新创作的一首新歌，非常有层次，一开始有点失落，然后郁闷，悲伤……啊，不馋你们了，它不一定放出来。” 【好想打他哦】 【对比之下，蓝毛可爱多了】 然而激将法对于灰子来说没用，倒是单纯的蓝毛沾沾自喜。不过，一见到聂景之，就怂得只敢缩在灰子和阿宏身后。 聂景之淡淡瞥了他一眼，“今晚没宵夜吃。”然后抱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扬长而去。 蓝毛拍拍胸口，嘿嘿，聂哥没生气。他挠挠头，其实聂哥没怎么和他们生过气，有什么话都是当场说出来，可是为什么他对待他的暗恋就不说出来呢？ 爱情啊，果然复杂，他这个小脑袋瓜估计是想不明白了。 坐在车里，聂景之垂下眼眸。 明知蓝毛在乱扯，有证据地乱扯，他居然没制止，大概是想某个人也能看到这个消息。 心如止水？ 不，他做不到。 那里是平静的漩涡。 聂景之除了行程，就整日待在地下室。 其实他没有什么没忙完，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各种情绪堆积如山，脑海里盘踞着种种想法。 这日，他又在深夜打鼓，手上乒棱乓啷，脸上一片漠然。 鼓点像是他的心跳，怦怦的。 脑子里涌出很多疯狂的念头，想去立刻找她，告诉她，他对她一见钟情，想要和她在一起！ 第23章 23 然而，安静下来后，聂景之又极其冷静。 这不行，违背了他的原则，他不想让她有负担。 她远离在先，他还要坚持追上去吗？这算死缠烂打吗？ 他没喜欢过其他女生，爱过其他女生，唯一的经验就是在宫熏身上。 聂景之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克制，到底是对还是错？ 心底泛起一阵疲惫，他拿出手机点几下，屏幕上出现的面孔，正是他此刻想要看到的。 宫熏的节目已经不是他的电子榨菜，而是电子神药，会让他重新充满力量。 目光再次落在宫熏怡然的面孔上，再看看像是雪花般的弹幕，满是对宫熏的喜欢。 他又何尝不是在追着她这只鹤呢？甚至连听到她的名字都很开心。 光是看着她也很开线。 一如十八岁之后，没有遇到她之前那段时间。 可是却回不到那种简单而纯粹了，他贪心了，他想要得更多。 现在，他的体内有两股力量在较量，一个是克制，一个是冲动。 他也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宫熏在蓝毛朋友圈刷到了一双耳朵乐队的巡演采访直播回顾。 手指蜷了几秒，还是压不住想看的渴望。 乐队成员的采访挺长，她看完全程。 原来他之前喜欢在晚上运动，但为什么之前他会说他习惯在早上运动？ 不会是为了自己…… 不可能！ 这个念头一出，宫熏拍拍自己额头，可不能胡思乱想。 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宫熏决定出去溜达一下。 她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走，不知不觉，竟到了聂景之工作室附近的小公园。 城市有很多散步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这里。 潜意识想来吗？ 宫熏将耳机塞得更好。 她现在听的歌，是聂景之的《看着你》。 经历了之后才知道，他的歌真的唱到了心坎里，声音仿佛能揉碎人的心。 怪不得粉丝都说聂景之的歌是暗恋的代名词，欢喜、纠结、郁闷、伤心……全都可以在歌里找到答案， 而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播放列表里只剩下聂景之的歌。 还有就是曾经他教自己唱歌的录音，每一次教学，她都会录音，方便回去之后再次练习。 幸好录了音，让她现在可以有更多的音频听。 宫熏望向去往聂景之工作室的方向，明明想要放下，却偏偏忍不住思念。原来，思念只能放任，不能束缚。 或许，她需要更多时间，不要一下子逼自己太紧，给自己太大压力。 情感也是人生的一段旅途。 这样想，宫熏居然释然了点。 她喃喃地跟着哼，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风景照发到微博。 【宫熏v：散步。】 技术粉们很快侦破地址，想去偶遇。 cp帖子里，难得一片欢腾。 【网上说这是西家公园里的风景，有人还po出了差不多的照片，应该没错了，我去地图找了一下，你们猜发现了什么？这儿距离聂哥的工作室很近！】 【聂哥最近说暗恋不利，小鹤又po出附近照片，偷偷地drea一下，说不定有机会？】 【我感觉难，聂哥那边……】 【其实我也不赞成，虽然说在这里喊得欢，但现实要考虑实际情况，我心疼小鹤，怜爱聂哥，但他们在一起，对小鹤不公平。 聂哥心里那个暗恋份量太重了，感觉很难忘掉，就算忘掉了也会在心里留下位置，他的爱对于小鹤来说，不是完整的。 我希望女鹅能幸福，拥有世界上最完整的爱。 我也喜欢聂哥得偿所愿，和他的暗恋修成正果。 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各自幸福各自安好，我们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想的吗？因为最终肯定是be，我们才会嗑啊。】 长评一出，cp粉纷纷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一时间太嗨了，差点忘了出发的点。 她们就是来找虐的啊。 粉丝重新归于理智。 情绪大起大落，一时灵感爆棚，cp粉的大大们一连几天出了好多作品，比如同人小说、比如cp剪辑。 太多太多精品出现，结果舞出圈了！ 不知道是哪位看明白的网友把一些言论发给了营销号。 【有一说一，这么理性的cp粉，百年难得一遇……】 【我是聂哥的粉，看到了居然一点不生气，还觉得很有道理，那个，聂哥好像、仿佛、应该真的配不上冠军妹妹……［缺德网友求轻拍谢谢］】 【聂哥心有所属啊，妹妹值得更好的】 深夜出没的夜猫子网友可能大都对感情比较有经验，说的话都理性，并没有粉丝之间的冲突，最重要的是，真不可能。 但放下手机，又嗑得起劲，赶紧重新解锁手机，去看一眼完整的帖子。 景仁宫的cp粉们赶紧锁了帖子。 这是她们的错吗？不是啊，她们已经很圈地自萌了，谁能想到这都能被人搬出去。 半夜出现的热搜，没了讨论的人，第二天就消失在了榜上。 cp粉们松了口气。 聂景之深夜没上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但他看到了宫熏的照片，也看到了粉丝的分析，这儿是在工作室附近！ 心头燃起一片火热。 这给了聂景之勇气，他想了又想。 这就是别人说的意难平吧，他始终放不下，想要继续。 所以，他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慎重询问。 【聂：来看巡演吗？】 【聂：我曾经答应过你，要给你送巡演门票的】 【聂：二维码链接】 聂景之一连发了好几条，根本没给宫熏回答的间隙。 他在害怕宫熏会拒绝，后面这两条发不出去，干脆一鼓作气，都发了。这样才能安心。 与此同时，宫熏望着屏幕上的聊天界面，一动不动。 良久，她笑了一下，回复消息。 原来他还记得。 那也很好。 她尝试把所有酸涩的回忆，变成甘甜的滋味。 【宫熏：好的，谢谢！我这段时间会去首都进修，参加主持人大赛，一定找到时间去参加。】 【宫熏：演出顺利！［花］】 至少，作为朋友，她也应该支持他。 聂景之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聂：祝你拿到好成绩，一定可以的。】 【聂：我最近都在巡演，如果可以的话，来看一场吧！】 【宫熏：好～】 聂景之的心安定了。 他给她的票是特殊的，只要出现，他就能知道。 等她。 … 主持人大赛如火如荼进行。 宫熏一路过关斩将，发挥出色，获得了很好的成绩，在体育组是第一，综合第三，这意味着她以后有更好的机会和资源。 聂景之的巡演一路高歌，多场门票一秒售罄。 明明网上都是两人的报道，各种短视频和图文推送，可偏偏两人却都是从网上看到对方的消息。 首都跨年演唱会是聂景之这次巡演的最后一场，也是最盛大的一场。 聂景之对那张特殊的门票二维码戳了又戳。 再不来，那张票就要过期了。 这会儿正是彩排结束的时候，他在后台休息。 正巧，东子和小米捧着手机走了进来，头挨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小米。”他喊住人。 小米猛地一跳，好像才反应过来他在这，眼神游移回避，看上去特别心虚。 不止是她，东子的反应也差不多，还欲盖弥彰地把手机藏到后面。 聂景之看在眼里，暂时没点破：“宫熏最近很忙吗？” “应该没有吧，小鹤姐放我假了，她不是比赛完了吗？据我所知，她也留在了首都。”小米说得有点颠三倒四。 聂景之听明白了，郁闷值增加了一点，期待值也增加了一点。 同时也在心中给了自己退路。 就算这个二维码过期了，他也会等她。 大不了，明年重新开始。 小米和东子挤眉弄眼的，你推我，我推你，见聂景之在沉思，弯腰拱背鬼鬼祟祟地想要离开。 “慢着。” 两人动作一顿，东子拉着小米直起腰，虚张“声”势：“哥，是要给你买点吃的吗？” “你们是在看黑我的坏话？”聂景之挑眉。 “没没没没……”两人异口同声。 小米连连摆手：“真没有！”他们哪儿有这个胆子啊。 “那为什么这么心虚？” 肯定是和他有关的。 “真不是坏话。”小米看了看东子。 东子清了清嗓子，斟酌道：“就是一些粉丝说的话，我们都知道不是真的，就看看。” 聂景之狐疑。 “我们发誓。” “我不信，给我看看。” “啊？”小米和东子面面相觑。 东子捂着手机：“聂哥，真的要看？” “你们都说不是真的了，那有什么关系？”聂景之不理解。 “或者，你们说的都是假的？”他眯起眼。 “那当然不是！”东子犹犹豫豫扭扭捏捏，“聂哥，你就当看电视剧啊。” 那啥，当着老板的面嗑老板cp还是挺需要心理素质的。 聂景之深深看了眼东子，寻思着东子不会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然后一瞧，一开始还有点不明白，但看到视频剪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天！他和宫熏还有cp粉！ 聂景之如获至宝，内心激动。 这些粉丝有眼光啊！ 小米：“聂哥，粉丝也是闹着玩，我们自家人知道你和小鹤姐都是朋友，清清白白的……” 聂景之：不，我不想清清白白。 他一边听小米在旁边解释，一边手指飞快划屏幕，别说里面的素材还挺多。 突然，他手指一顿。 【毕业论文之论聂哥和小鹤妹妹为什么不可能在一起！hot！】 聂景之心里顿时一凉。 再看排在hot帖后面的各种精品，起的标题一看就很悲 他喉头苦涩，连cp粉都不看好他吗？ 聂景之还是没忍住，点了最开头也是最多人回帖的那个帖子。 而后，他再也听不到小米在说什么了。 聂景之心头震颤。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粉丝们指出来的话是对的，他发现了一个致命错误。 他错了！ 第24章 正文完 聂景之演唱会场馆外人潮拥挤。 宫熏拉了拉帽子，走过各种应援摊位，最后停在长长的进场队伍前。 要不要进去呢？ 今天就是最后一场了，要是不进，以后…… 还有以后吗？ … 演唱会开始前三十分钟。 聂景之闭着眼睛放空大脑。 脑中闪过种种思绪，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到了宫熏身上。 粉丝们的分析，让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一直对外说，有暗恋的人。 在没认识宫熏之前，这是好事，但认识了宫熏之后，宫熏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会不会，在她看来，他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他担心一下子上去表白会吓跑她，一直都是隐晦而克制。 但这会不会让对方不确定？ 他太想当然了。 没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宫熏说不定误会他喜欢别人，自然不会和他交往过密。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不纠结了，他要补救。 等演唱会结束，他就问她在哪里，冲到她面前，开门见山地和她说，他喜欢她，很喜欢，一直都喜欢。 他不想再暗恋了！ 如果被拒绝，那他就问她，能不能成为朋友，他会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如果…… “你说，聂哥是不是太无语了？他看了和小鹤姐的cp帖后一直就不怎么说话了？” “我感觉聂哥心挺大的啊？应该不会这样，可能有其他事？” 小米和东子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聂景之睁开眼，扶住额角，无奈·看：“你们不用特地说这么大声，我听到了。” “不关你们的事，我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东子嘿嘿笑：“我就知道聂哥是这样。” 正说着话，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信息展现在屏幕上。 聂景之一扫，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快拿起手机，紧紧盯着，不敢置信。 “咋……咋了？”东子被这架势唬住了。 聂景之扬起这段时间最大的嘴角，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雀跃的欢乐：“小米，你的小鹤姐来了，待会儿会有人把她带到后台，你请她到我们工作人员的专属席位。我先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对了，演唱会完了之后，无论如何，你都帮我留下她，就说我有话和她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哦，”小米愣了一下，“好。” 哎，不对，为什么小鹤姐来了，聂哥像是捡到了金子似的？ 不，是比捡到金子还开心。 然而，聂景之现在只剩下一个飞扬的背影，她根本没来得及问出口。 聂景之手紧紧攥成拳。 宫熏没特地发消息和他说，只是那个二维码发出了提示而已。 她来了，他整个人都安心了。 现在去见？ 没必要，她既然没和他说，那就说明是想来看演唱会的，他要好好表现。 然后，留下她。 宫熏没想到工作人员会直接把她带到后台，还见到了小米。 这下想悄悄的都不行了。 谁让自己抢到票呢。 “小鹤姐，你总算来了！聂哥今天听说你来了可高兴了！” 是吗？宫熏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小米也不需要她回答。 “走吧，我们去工作人员和家属专用的座位，这边……” 来都来了，宫熏跟着走。 一切杂乱的思绪，在看到聂景之出现在台上的那一刻，瞬间消失。 眼里脑里只有他。 这里的位置靠近舞台，但不是正中间，而是在侧面。 这样也好，不用直视他。他拿着麦克风唱歌，宫熏能看到他完美的侧颜，额头饱满，鼻梁高挺，轮廓深邃。 突然，台上的人转过身子，和侧面的观众互动。 她呼吸一屏。 正想低头，才想起自己戴了帽子和口罩，帽檐很宽，遮得严严实实，她坐的地方，距离他现在站的中央，还是有点距离，他应该看不清。 如此，宫熏又大胆了点，直直向着聂景之望去。 他今天倒是收拾得很干净，不像是之前那样还有胡茬子。头发也剪短了，利落干净，用发胶做了造型，酷帅的痞气，很适合他。 短袖里露出的手臂肌肉，也更好看了，看来蓝毛说的是真的，他这段时间很用心锻炼。 宫熏用视线勾勒描绘聂景之的样子，很用心，像是把人深刻地印在脑子里。 今天结束，下次见面不知在什么时候。 明明周围都是欢呼声，她突然觉得有点怅然。 但也只是一瞬。 大家都在为他开心，她怎么能扫兴？ 宫熏拿起应援棒，和周围的人一起用力挥舞、大声欢呼，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积攒的失落、遗憾、可惜……统统发泄出来。 当嗓音混入群声，便不那么明显，但私情混入大爱，便不觉突兀。 吼了一首歌的时间，宫熏爽了！ 不需要拧巴，爱了就爱了，她堂堂一个冠军，连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吗？连放手一个人的勇气都没吗？ 宫熏从不自以为是冠军就很了不起，但今天却忍不住狂了一把，大概是氛围影响了她。 胸中的那一股气没了，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聂景之一眼认出宫熏。 灯光华亮，他看不太清她的眼睛，太远了，但从她的身体幅度，也能看出来她应该很开心？ 他笑了一下。 摄像机捕捉到他的笑容，实时映在大屏幕上。这么大的屏幕，那么大的脸，像是放大了他的笑容，有点害羞，有点痞气，眼睛亮亮的，少年感十足。 观众席发出一阵巨浪般的尖叫。 聂景之立即收了笑，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迟了！我们都看到了！” “聂哥好会笑啊，再来一个！” 聂景之装作没听见，状态肉眼可见地更加松弛了。 宫熏看到了粉丝撩聂景之的全程，她默默潜水，嘴角忍不住翘起。 “聂哥今天心情很好啊！” “聂哥唱得真好！” 聂景之把麦克风放回麦架，选择性听取现场粉丝的评论：“不是和平时一样吗？” “吁！”粉丝见不得他这傲娇的模样，嫌弃地嘘了一把。 这场演唱会还有网上全程直播，弹幕早就挤爆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看这小表情，真小狗勾】 好歌一首接一首，粉丝们听得嗷嗷叫。 【我聂哥的高音算是练成了，神功啊，唱得我都想哭了】 【今天这状态，有玄学加持的程度】 演唱会到了尾声，灯光暗下，进入众所周知的安可环节。 饱含期待的等待，并不漫长。 和粉丝一样，宫熏紧紧盯着舞台，一眨不眨。 终于，一束炽白灯光倏地亮起。 聂景之站在光圈里。 唱了两个多小时，大屏幕如实拍出了他现在的样子，尽管看上去像是整理过了，可仍有大滴汗珠从他的额角流下，有些沿着下颌线流到下巴，有些沿着脖子，流到他锋利突出的喉结，男性荷尔蒙的性感扑面而来。 换了后的服装，看上去蛮正式，但充满了聂景之的风格。 黑色衬衫配上黑色闪光西装外套，他把细碎的光芒穿在身上，像是宇宙星河都围绕在他身边，为他闪耀。 脖子上的金项链长短粗细都有，凌乱但又有序，他把这种风格消化得很好，独树一帜，一点都不突兀。 聂景之一招手，台下掌声雷动，尖叫连连。 聂景之深呼吸一口气，不疾不徐，语带郑重：“大家都知道，我暗恋一个人。” 台下又发出一声尖叫。 宫熏瞪大眼睛，不是说，聂景之很少谈论这个暗恋的人吗？ “我好笨，”他有点委屈，自嘲地咬了一下唇，“我做错了一些事。” 【啊啊啊，好可爱，妈粉苏醒】 【崽啊，还是要妈教你谈恋爱吧】 【你们是懂占便宜的，这个时候都不忘嘴上功夫哈哈哈，我直接嗨儿媳妇】 宫熏听到这儿，心中酸酸的，但更多的是为他祈祷，希望他能早日圆梦。 台上的聂景之犹自不觉，还在说：“我太想当然了，我一开始没和她说出我的心意，以为有时间，可以慢慢来，但我忘了，我这么大张旗鼓地说我有暗恋的人，她那么正直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介入‘别人’的感情？” 一腔汹涌的爱意，被他自己搞砸了。 聂景之起初特地不看宫熏，可说到这儿，他怎么能忍住？ 他转头，直视过去。 “今天，她也来到了现场。” 尖叫掀翻屋顶，宫熏热血上涌，浑身发热。 她错愕，惊讶，不知所措。 她自觉得帽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神，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聂景之一的眼神似准确无误地和自己对上了。 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猜想，不敢置信，还觉得——不可能。 聂景之目光灼灼。 “她很好，非常好，厉害得不得了。我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是人群中唯一发光的人。” 他低沉的声音从台上传来，温柔又真诚，深情且怀念。 “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那样的女孩子呢？真的，闪闪发光。” “聂哥，你也在发光！”有粉丝喊道。 聂景之笑了：“谢谢，你们也在发光，希望你们找到那个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是唯一一个发光的人。” 【好苏啊啊啊】 【太长情了，八年了吧，他真的好爱她】 【又是为美好爱情落泪的一天，我一点都不嫉妒，还觉得很美好，能让聂哥这样念念不忘欣赏的女生，一定很好】 聂景之深深地看了一眼宫熏的方向，“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安可。” 这首歌甚至都没有彩排过，是兴之所至，也是心之所想。 可歌曲不就是这样吗？表达歌者的感情。 他一个人拿着吉他，开始弹奏。 宫熏愣住。 不知道别人听没听出来，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改编版的《脚步》！ 指向性如此明显，宫熏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心如擂鼓。 音乐声、欢呼声如同开车时两边的景物，往后倒去，她的眼中只有面前那个人。 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 “……当我听到你的脚步 欢喜又满足 可我却不知足 想与你共舞 直到时间结束……” 他总是这么任性，每次唱到最后，都不喜欢伴奏，直接清唱，像是说话那样，想和某人诉说着什么。 【原来歌声真的可以饱含爱意】 【好好哭，他有点笨拙，但又很坚定的样子，爱惨了吧】 【原来看别人表白真的会哭】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偌大的场馆安静了好几秒，才重新响起掌声。 “还有一个小时就跨年了，小心回去，和你爱的人，爱你的人一起跨年吧，就算没有，那也要爱自己。” “再见！” 场馆倏地大亮，所有灯光全部打开，宛如白昼，为所有粉丝照亮回去的路。 唯独台上，空荡荡的。 小米红着眼眶抹泪，“呜呜呜，太感动了，刚才那首歌好像是小鹤你唱过的《脚步》吧，逗了，小鹤姐，聂哥说等结束了，他有事和你说，让你先别走。” 宫熏听到聂景之的声音才回神。 “找我？” “对，我们，我们去后台。” 宫熏脚下踌躇，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但又怕揭晓答案，是自己自作多情，空欢喜。 “走吧，小鹤姐。”小米挽着宫熏的手下去。 宫熏任凭小米带她走。 后台很忙碌，可聂景之太显眼，她一下子看到他。 然后，他坚定地走了过来。 小米被东子叫走了，两人有种特别的氛围感，身边形成了奇怪的真空地带。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么久没见面，聂景之用期盼的眼神说出第一句话：“跟我来，可以吗？” 宫熏飞快瞄了一眼他，点头。 “来。”他轻声道，声音有点低哑。 聂景之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她，见她跟上了，这才继续走下去。 宫熏脑子一个激灵，突然明白了《脚步》这首歌写的情景。 他始终在她两步之外，她跟着他的脚步，听着他的脚步声，原来是这种心情，歌词已经道出了此番心境。 走到一半，她发现，这不是去往舞台的路吗？ 心中疑惑，宫熏抿抿唇。 她太热了，于是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原本的模样。 聂景之回头：“快到……” 乍然见到宫熏的脸，他话音顿住，心跳陡然快了好几拍。 好久没亲眼看到她。 宫熏看过去，用眼神询问。 “快到了。”聂景之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转回头，生怕多看一眼，他就走不动了。 宫熏瞥见了他滚动的喉头，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果然如粉丝说的，有点可爱。 最后，她真的站到了舞台上。 粉丝已经散场，工作人员可能是被聂景之叮嘱过，此时，偌大场馆空荡荡的，好像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模模糊糊好像还能听到场馆外面的叫卖声，却也显得这里更加空静。 两人对视。 紧抿的唇泄露了聂景之的紧张。 “我……你终于来看我的巡演了。” “很好看，很精彩。”这是宫熏的心里话。 聂景之紧绷的神色微松，“那就好。” 但想到安可时的表白，他脸上微热，颇有些心乱如麻。 可他不想再等了。 “宫熏，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聂景之的气息有点急促。 宫熏心中有欢喜，有雀跃，有快活，很想回应他，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弄明白：“我十八岁的时候，见过你？” 聂景之大概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个问题，打开背在身上的包，拿出手机，以及一台相机。 宫熏的目光落在看上去很专业的相机上。 聂景之的手有点出汗，这么多年了，任谁到了最后一步，都会紧张吧。 他打开相机。 上演唱会前，他特地让东子去家里把相机带过来，幸好平时总是经常检查有没有充好电。 聂景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宫熏，宫熏上前一步，走到他身边。 相机被放在中间，宫熏望向相机屏幕。 这…… 这不是网上流传甚广的那张，出圈神图吗？ 怎么会在这台相机里…… 心念电转，脑内某些信息突然结合起来，瞬间通了！ 她蓦地抬眸：“是你？” 她撞进聂景之灼灼的眼神中。 聂景之轻咳了声，耳根薄红，说起往事。 “我那时候，跟我妈妈去看你比赛，就，刚好拍到了。” 大概，十八岁遇到你的时候，我把一辈子都想好了。 他拿出手机，当着宫熏的面，切到【摄鹤】的账号：“不信，你……” “我信。”宫熏抢过话头。 她大约明白了。 宫熏觉得很神奇。 她比赛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个少年在看她。 时隔多年，这个少年，跨越重洋，站在了她面前。 时光残忍又温柔。 她仰头，细细描绘他的脸。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呢？凭着一腔爱意，坚持到现在？ 心中的欢喜，悸动似能把自己淹没，但不能草率地将聂景之所做的这一切视作理所当然。 理性和感性在头脑搏斗挣扎，宫熏艰难说：“聂景之，我觉得，你要慎重。” “我现在不是冠军了，曾经是冠军而已。你喜欢我，到底是某种执念，还是因为光环……” “当然是真的喜欢你！”聂景之掷地有声。 “我可以肯定、确定这一点。到目前为止，我只对你特殊的感觉。” 他感受着心口的跳动。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你。或许是第一次看到你，你在赛场上闪闪发光，或许是正式认识的那一瞬间，或许是我们相处的每分每秒。我只知道，反应过来的那一瞬，已经喜欢上你了，爱上你。这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毫不费力。” 说再多的话，都觉得仓促而单薄。 他又说了一遍，更加郑重。 “宫熏，我喜欢你。” 他喜欢叫宫熏全名，这样可以确认真的是她。 宫熏胸口满满当当的，热烘烘的，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 灯光很亮，亮得她眼角都有点湿润了。 “所以，你喜欢我吗？” 宫熏笑了，凝视着他，“喜欢，我喜欢你。” 他们很默契，爱这个字，包含着责任感，要经过时间的考验，才能说出来。 未来有一天，他们会说“我爱你”，现在光是“喜欢”，就足够让他们欢喜。 聂景之的脑中似有烟花嘣散。 可能世界知晓了他的想法，突然，空中响起嘭嘭巨动。 “咻！嘭！”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如天女散花，璀璨华亮。 一朵接着一朵，嘭嘭响声正如他们此刻的心跳，剧烈又急促。 “十、九……” 可能城市里所有人都在进行跨年倒计时，整齐的倒数十分响亮。 聂景之的目光锁在宫熏脸上，明亮而深邃，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烟花那么美，可两人谁都没有看，大概是在他们眼中，喜欢的人比烟花更美。 “五，四……”音浪一声高过一声。 聂景之轻声跟着数，认真又专注：“三、二……一。” 他把手伸到宫熏面前，像是讨要糖果的小孩子，憧憬期待。 宫熏手指蜷了一下，而后，慢慢地举起，把手贴在他掌心。 肌肤的触感，干燥又温暖。 聂景之牢牢地握住她。 她奇妙地想，以后是不是要习惯这种感觉呢？ “我喜欢你！” 聂景之突然扬声一喊，把宫熏惊了一下，思绪立即回笼。 聂景之没停下。 他畅快大喊：“我喜欢你！” 眉目神采飞扬，脸上是按捺不住的骄傲又快活。 他想起高中，总有同学在楼下在操场大声喊这句话，他像是弥补了青春的遗憾。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找到青春里念念不忘的人。 在跨年夜的欢呼中，他终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宫熏心里似有羽毛轻挠，痒痒的，触动着什么。 她自己都没察觉过来，她一直在笑。 聂景之终于停了下来。 目光相交。 宫熏仰头。 聂景之俯身，比电影的慢镜头还要慢。 就这么一寸一寸地靠近，眼神在拉近间缠绵，呼吸在拉近间交错。 宫熏没有任何抗拒，聂景之这才放心地将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一手绕过她的腰，揽住她的胳膊。 将她拥在怀里。 宫熏从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过男生的气息。他的身体好像硬邦邦的，不如女孩子的柔软，有着明显的男性特征。 高大的身形几乎能将自己完全裹住。 宫熏攥住他的衣服，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呼吸微乱。 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周围热度惊人，后脑的掌心热得她有点晕晕乎乎。所以，贴着凉凉的金链，反而让她很舒服。 耳边似是擦过了什么。 聂景之的声音轻柔又热烈，爱意仿若勾了芡，稠得浓炽。 “我喜欢你。” 跨过时间，越过山海，我终于来到你身边。 我不知道要走多久，只知道向着你发光的地方而去。 而今，终于走到终点，走到你身边。 第25章 番外一 1初遇：千万人中，只有她在发光 “好啦，看你这嘴嘟得，都能挂油瓶了。” “我没有。”少年抿抿唇，声音倔强，明明他一点都没有嘟嘴。 “好好好，”女人好气又好笑，一脸说了几个好字，“是我说错了。” 少年低下头，明明想说点什么，却没将想说的话说出口，而是转移话题：“妈，我们来做什么？” 女人听到儿子喊“妈”，就知道孩子心疼她了，并没有让她道歉的意思。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疼，以前，是她错了。 她挂在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雀跃道：“我之前有一首原创姻缘，被国内的好朋友拿去用了，说是要给小姑娘排节目，她送了我两张票，咱们来看看呗。” “再说了，你不是喜欢摄影吗？顺便练习一下摄影技术啊。” 少年想到母亲刚才服软的话，心里并不好受，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拍不拍照无所谓，陪陪母亲才是他想做的事。 可他绝不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少年聂景之高高瘦瘦的，宽大的t恤套在他身上，有点空荡荡，像根竹竿似的。 他一脸严肃地跟着母亲走进场馆，坐在观众席上，百无聊赖地举着相机四处拍拍。 等到比赛开始，他一边看比赛一边偶尔拍几张。 比赛确实精彩，母亲应该喜欢看，一直和邻座的华夏同胞说话。 “我特地赶过来支持我们的选手！她叫宫熏，可厉害了，是今天的种子选手，我看好她！” 一提到宫熏这个名字，周围的同胞全都激动起来。 “我看过她之前的比赛，小姑娘动作是真干净利落，今年这套《鹤》简直所向披靡！” 聂母笑呵呵的，“哇，我第一次来看，那待会儿一定留意。” “宫熏今天最后一个出场，得等等了。” 聂景之知道母亲已经有了回国计划，他虽然在国外长大，可他对自己的身份有很强的认知，他的血脉、他的思想都属于那片炎黄土地。 所以，他也对那个叫宫熏的选手期待起来。 相机调试好，做好拍摄的准备。 广播中传来宫熏的名字，周围的人也在说话提醒，聂景之想不知道都难。 就在他准备拿起相机时，他不经意一瞥，动作忽然一顿。 穿着国家队统一的白色体操服的少女，只手臂上比别人多了一圈羽毛。她亭亭站在自由体操场地上，眉目清冷，目光沉静。 喧嚣的周围没有半分影响到她，她镇定自若，表情平静地站在那里，无需任何花俏的姿势和服装，就足够吸引人。 他眼前一亮。 目光不由自主想要追随她。 只见她擦了擦手，优美地踏出一步扬起长臂，展开营业笑容，朝评委致意。 笑容如冰雪融化，一秒即逝，可他心里某个角落也累不知不觉间化了。 聂景之的眼神跟着她转。 她认真站到自由体操场地，摆好开始的姿势。 音乐声响，她一下子变得鲜活生动起来，完全融入了音乐中，不像是表演，每一个表情，每一次移动，都像是浑然天成，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华夏运动员在国际赛场上没有让裁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豁免权，只能把一切动作做到标准得挑不出错来，这种严格的要求，宫熏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做得很好，一点都不死板，而是赏心悦目。 她与鹤无比契合。 聂景之觉得，她就是鹤，一只刚成年的鹤，眉眼还残留稚嫩，可却沉稳坚定地走自己的路，是初出茅庐的一往无前，是清醒无比的勇气和决心。 羽毛轻盈，随风而飘，她清冷又骄傲。 聂景之从小在父母的音乐熏陶下长大，能感觉到音乐快到尾声了，果不其然，在最后一跳稳稳落地后，她做了几个舒展的舞蹈动作，最后，表要定格这一幕。 她头颅微抬，双臂扬起，如鹤振翅欲飞。 羽毛在她动作的带动下，无风自动，似真的有仙风为她而来。 美得让人难忘。 喧嚣与静谧，对比强烈，更衬得她遗世而独立。 这一刻，聂景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他的眼神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好似周围一切人和物都黯淡无光，只有她在发光。 心跳猛地快了好几拍。 他出神地望着她。 周围的掌声愈发响亮，他猛地反应过来，拿起相机，抓到了这一幕。 无人知晓，看台上，十八岁的少年，是以何种心跳速率，暗下快门。 毫无争议地，宫熏获得了冠军。 赛场上升起红旗，聂景之和大家一起唱完国歌，随即去寻找她的身影，她和队友教练一起退场，直到看不到她，他才怀着失落收回视线。 心里某块地方仿佛缺了一块。 回去后，他立即打开电脑，搜索起这场比赛，搜索起从第一次听见就牢牢记住的名字——宫熏，搜索起她过去的比赛视频。 解说评论员的声音在电脑喇叭里响起。 “她不是公主，也不是女皇，她是鹤，姿态永远飘逸，眼神永远坚定。” 房间里，聂景之挺直脊背，坐在电脑屏幕前，眼神专注又认真。 无论是出现什么样的画面，他总是先看到似在发光的她。 聂景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眼万年吗？ 他喜欢看她的眼神，看她的气场，看她的动作。 她的斗志不在节目里，而是在上场前和完成节目后，因为她知道一旦开始节目，她将动作做到最好才是最应该发挥的斗志。 不知道她下一次比赛是什么时候。 聂景之很想看。 可惜现在还没有确定消息。 他特地蹲守国内央视体育频道的晚间新闻，她拿到了冠军，国内一定会有采访和报道。 他现在就像是热血沸腾的粉丝，恨不得第一时间收到爱豆的所有消息。 可，有个突然的消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们刚刚接收到体操队发来的宫熏退役公告……” 聂景之一下子懵了。 退役？ 第一天见到她，她就退役？！ 屏幕里，主持人还在继续：“她以一场完美的《鹤》，收获金牌，急流勇退。” “让我们祝福在赛场上翱翔的鹤，去往更大的天地！” 太猝不及防，聂景之的头脑有一瞬空白。 他第一次对音乐、摄影以外的东西感兴趣，他都计划好了，要去看她比赛，要去拍照，要做她最忠实的体育粉丝。 可现在告诉他，没有以后了。 少年修长的眉皱起。 他沉默地上网，想看看其他粉丝怎么说。 【啊，这，小鹤妹妹是伤病了吗？】 【可能种种原因吧，小鹤妹妹作为运动员，怎么会没有伤病？可能还有其他不知道的原因。虽然可惜，但我们作为她的支持者，应该支持她的决定】 【是的，妹妹作为当事人，肯定最清楚，没有人比她更热爱赛场和这项运动，她可能也很煎熬纠结，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她吧】 体育论坛上，关于宫熏的各种帖子都飘着红，大部分体育迷都很理性，纷纷祝好。 置顶的标题是——【宫熏带着功勋，去做闲云野鹤了。】 聂景之被打动了。 为所有人对宫熏的理解。 曾经，他在家庭中渴望这份理解，可惜父亲还是无法理解他。 聂景之晃晃脑袋，不愿想起家庭的事，注意力重新回到宫熏退役这件事身上。 他格局小了。 遗憾并不能改变什么，也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看来，作为宫熏的粉丝，他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 看到论坛上大家说要剪辑宫熏过往的集锦，这是粉丝对于喜欢的体育选手退役的仪式感，他也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聂景之翻出相机。 上面是他今天拍的唯一一张照片。 他很满意。 聂景之打开修图软件，凝望这张照片，久久不动。 无论第几次看，他都会忍不住被她深深吸引。 任何美丽的辞藻都无法准确形容这一幕的她，那还需要什么p图呢？只是画蛇添足罢了。 她早就完美融入了身体里。 聂景之创建了一个新账号，毅然决然地发了这张照片。 账号名字，简单直白，账号内容，一目了然。 【摄鹤：祝她自由，永不低头。】 中二少年还未曾经过社会锤炼，在父母的期盼中长大，向往的是自由，追逐的是尊严。 他从宫熏身上，感受到了同龄人的坚韧与不屈，渴望着和她一样的盛大的荣耀，这正是他目前最钦佩最向往的品质。 这句话，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最好的祝愿。 聂景之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为宫熏的退役添砖加瓦。 他也没想到，这张照片火了。 火到他不敢想象。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网友都知道了这张照片，到处都在转发评论。 聂景之望着蹭蹭上升的粉丝数出神，他真没想要吸粉。 阴差阳错搞出了个大动静，聂景之想要说点什么，但青春期的孩子比较酷，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干脆什么都没发，保持着逼格，甚至于还默默品尝着喜悦。 聂女士发现，这几天儿子有点撕裂。 有时候看起来很苦恼，有时候又看起来很开心。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这个样子很正常，但老母亲还是和聂景之说了，有心事，随时可聊，诚实可信。 聂景之起初是拒绝的。 不过，一连看了几天宫熏的比赛视频后，他猛地想起自家妈妈是《鹤》这个音乐的原作者，而且他妈妈是女性，女性对女性的心思更加了解。 他找上亲妈。 “妈，如果你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一个发光的异性，会怎么做？” 聂景之没有用上“我有一个朋友”这个借口，少年人觉得这样明知故问更傻。 他选择相信一回妈妈。 聂女士心里咯噔一下，只是很快反应过来。 十八岁了，对异性有好感很正常啊。 看她这么紧张干嘛？ 也是，聂女士放松下来，笑着道：“我会努力成为光，追上那个发光的人。” “儿子，你也学过，在已知世界里，最快速度是真空中的光速。” “那个发光的人，在努力成长，飞速前进，你甘心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吗？” “你可以这样做，但也可以，和她一样，成为发光的人，有朝一日，一起闪耀。” 聂景之被这番话说动了。 一起闪耀…… 他的心跳动得更快。 只有这样，才会无悔吧。 聂景之沉浸在思绪里，冷不丁被亲妈一个冷静的提问敲醒。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样才能追得上她？轻飘飘的一句喜欢吗？” 聂景之想了几秒，摇头， 不，爱意应该是有重量的。 “我想成为和她一样厉害的人。” 她能做到世界第一，如果他也可以就好了。 可，这……有点难。 体育项目是不可能了，学术上可以试一试，但绝对不拿不到诺贝尔，摄影他有一点信心，但没有太大信心，毕竟不是哪一次都能像这次一样，时机巧妙 自己最拿得出手的，好像只有音乐。 聂景之眉头微微皱起。 聂女士并没有打断聂景之的思考。 直到他重新看向她，她才开口：“景之，之前爸爸忽略你的意图，试图直接决定你的未来，是他不对，我也有责任，没有及时重视阻止到他。” 前两年，聂景之在知道聂父的操作后，直接拒绝接触任何音乐，改玩摄影。 她更是和聂父爆发了一场非常大的争吵，后来直接离婚。 这让聂女士对尊重孩子的意愿这一件事刻在骨子里，但她也不想浪费孩子在音乐上的天赋。 “你喜欢音乐，”她笃定道，“景之，我不想你因为赌气而糟蹋你的人生。” 气氛有点凝重，聂女士拍拍聂景之的肩膀，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你不觉得这才是你最有希望冲上世界舞台的项目吗？” 聂景之无法否认母亲的话。 是啊，作为同龄人，宫熏的十八岁拿了冠军，在国际赛场上升起国旗，为自己的热爱拼搏。 而他沉溺于从前的不快， 还是那句话，格局小了。 聂景之幡然醒悟，与其把时间放在自怨自艾、埋怨父亲上，不如勇敢追梦，做自己曾经想做的事情。 她所在的地方，是他的目标，是他的梦想，是他的追寻的方向。 但他努力，不仅是为追上她，而是为了自己。 十八岁的少年，燃起雄心壮志，力量势不可挡。 … 2相见：演练过千万遍见面的场景，见到她后， 聂景之一直在为他们的见面而努力。 他不再抗拒音乐，在音乐学院大放异彩。 毕业后毅然决然回国，参加比赛，努力靠实力成为闪闪发光的人。 没有正式见到宫熏的日子，他特地主动免费参加宫熏的大学校庆，只希望能见到她。 这也打开了他的新思路。他不想只成为一名歌手，他想成为传播音乐的人。站在更广阔的天地，思考音乐的力量。 他默默投身公益，他在母亲那里也有一点小人脉，听说宫熏和她的队友们也在推进快乐体操，让更多的孩子领略体操的魅力。 他更觉自己做对了。 后来，听说她去了电视台，他很为她开心， 偶然听朋友说，电视台打算录一首全运会宣传歌曲，他主动抛出橄榄枝。 这些年，她在努力，他也没有落后，现在为止，尚可。 至少，能创造一个很合适的机会和她相遇。 聂景之无限好奇，宫熏现在怎么样了呢？ 没想到，正式见面来得这么快。 正式见面的一天，聂景之是如何度过的？ 早上六点，聂景之在床上睁开眼睛。脑中的兴奋让他根本无法接着睡着，于是乎早早起床。 认真洗漱后，他挑了一个小时的衣服，最后拿起第一套试过的衣服。 大早上，他跑去工作室，自己一个人搞了两个小时的卫生，连卫生间的窗户都亮得能照镜子。 东子打着哈欠过来拿落下的东西，看到焕然一新的工作室，懵了，看到拿着扫帚抹布的老板，更懵了。 几秒后，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咔嚓咔嚓就拍了十几张照片放到群上。 工作室的人直言老板疯了。 【老板亲自下场搞卫生，我们是要破产了吗？】 【是我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天上下红雨？老板要搞你？】 聂景之才不管这些闹腾的家伙。 接着，他花了一个小时构思见面该摆出什么样的pose，该说什么样的话。 这么多年，他想过他和宫熏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他有很多备选方案，现在苦恼的是，要用哪一种。 而现在，他觉得，都不满意。 临到见面前一个小时，聂景之每隔几秒就看一次时钟。 时间真漫长。 他不敢关门，生怕错过什么，明明他早就安排了助理在前台等着，宫熏过来就立刻通知他，可还是不放心。 聂景之再一次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 不知道干什么，那就练声吧。 吼一嗓子，缓解紧张，释放压力。 他正练得兴起，抬头见东子捂着耳朵跑过来：“聂哥，别唱了，宫小姐来了！” 聂景之：…… 所以，他刚才的鬼哭狼嚎，被她听见了？ 他精心设计的初印象，居然被他自己亲手毁了？ 聂景之：为什么偏偏这么巧？ 聂景之懊悔。 他预想的初遇不是这样。 也不知道自己那段嘶吼有没有吓到她。 犹是如此，在东子带人来的时候，聂景之仍倔强地摆姿势。 拉一下窗帘，打开窗，房间里的光线不能太亮也不能太暗，摆一下桌面的东西，营造出一种“伪素颜”的凌乱感，实际上并不凌乱。 心脏扑通扑通的，他听到了东子的声音，忽然，他听到了一道熟悉但又陌生的女声。 就是她的声音。 聂景之觉得唇有点干。 “就是这里。”他听到东子这样说，更加不敢动。 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他想，他的姿势一定很僵硬。 头脑胡思乱想，忽然恍然回神，不能让她等太久。 聂景之在脑中排练过很多次，该如何和她打招呼，可一见到她，那些提前准备好的语言，都跟泡沫似的消失不见。 跟她面对面站着，聂景之鼻子倏地有点酸，但心里很高兴。 他努力控制住表情，不让自己露馅。 他怕吓到她。 聂景之自认为自己有微笑：“宫熏，你好，我是聂景之，唱歌的聂景之，双耳聂，风景的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之。” 说完，他就后悔了，最后一个“之”字，似乎有些太过刻意。 可他太想让她记住自己。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有点无措。 他还有好多介绍的自己的话，可他克制住了。 要是转行做推销，任务是向她推销自己，他可能会得金牌销售，也可能会得最后一名。 前者是他没有心理负担，好好发挥。 后者，则是他在她面前，无法说出话来。 这样两极化的结果，恰恰是他此时的心情。 开心，又不知所措。 不过，说到唱歌，他立马镇定下来。 唱歌之于他，正如体育之于她。 她一定能懂他。 他和宫熏在录音室里单独相处，当然两人的助理还在外面，不会让宫熏感到不安。 可谁知，蓝毛那家伙来横插一杠。 他在心里下了判决书，蓝毛，你那个巨贵的鼓，没了！ 第26章 番外二 在从首都回h省的自驾路上，聂景之和宫熏说起从前种种事情，比如十八岁的那一年比赛，比如第一次录音室见她的幕后故事。 宫熏听得津津有味。 自从跨年夜那一天正式在一起后，这些天两人都在聊天，暂时还是纯聊天的那种。 以前他们也聊，但没聊得这么开。天南海北，过去未来，什么都能聊得很欢。 “年后，我会调到首都央台体育频道。”宫熏道。 聂景之真心为她开心：“这是好事。” 人往高处走，她有更多更好的机会。 “我之后也会多待在首都。” “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聂景之说道：“我和经纪人合开的公司在几个大城市都有分据点，等年后到了首都，我带你去看看。” 他轻咳了声：“你打算住哪儿呢？” “我在首都有房子，现在每个月还款。”得益于这些年的努力，她在经济上还是可以的。 “那……”聂景之道，“那就好。” 他还想说，如果没有，他也有房子。好像现在住在一起，有点早。 但以后，有一天，总会的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奔向未来。 两人回到h省，回到地下室，第一件事，居然是去健身房。 反正大家都有空，聂景之的身份注定不能长时间待在外面，还不如在地下室里做些他们喜欢的事情，比如健身。 激动兴奋的心情让聂景之今天格外勇猛，好像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儿。 宫熏看得心境，连忙让聂景之休息一下。 聂景之拿来毛巾和温水。 宫熏喝了几口，看到聂景之咕咚咕咚的，嘴角溢出的水和汗水一起沿着脖颈流到衣服领口。 她的视线沿着这儿往下，打量了一下腰部：“听蓝毛说你的腹肌……” 聂景之一下子明白宫熏在说什么。不就是之前蓝毛“大放厥词”的那个采访嘛。 他对此没有意见，握住下摆：“你要是想看，我给你看看？” 宫熏动作顿住，她没想过聂景之答应得这么爽快。 聂景之看到她的表情，心中乐了。 给女朋友展示一下身体算什么，多年夙愿得偿，他像是一只花孔雀，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摊在宫熏面前。 他挑挑眉：“看看？还是，不敢看？” “这有什么不敢的。”宫熏压下心中的那抹羞涩，“谁还没有马甲线？” 聂景之瞄了一眼宫熏。 宫熏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我们健身人士，比一下马甲线很正常。” 两人面对面站着。 聂景之这下子真有点惊慌。进度会不会有点快？ “来吧。”宫熏扬声道。 聂景之一咬牙，点头。 两人对了下视线，同时掀开衣摆。 聂景之的腹肌紧实，宫熏的马甲线流畅，撇去异性因素不谈，双方都很欣赏互相的健身成果，这背后必定是付出了不少努力。 当然，如果包含异性因素，他们更加欣赏。 聂景之飞快看了几眼，就让对方放下，称赞道：“非常好看。”然后一本正经交流起健身经验。 宫熏瞥到他薄红的耳廓，忍着笑认真回答。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形容：他有点可爱。 宫熏平时文静，但在熟了的人面前，就会很放得开，在划入了可信任范畴的自己人面前，更加放得开。 “我能碰一碰你的腹肌吗？”她是真的好奇，“我以前捏过男队那边手臂肌肉，那个手感，绝了。” “不过我没碰过腹肌。” 反正就很想试试什么感觉。 聂景之一听到有男队，立马掀起衣服：“尽管碰。” 宫熏弯下腰，伸出手指，轻轻一戳。 原来这样。 聂景之都没感觉到什么触碰，宫熏就直起了身。 好了？ 宫熏手背在身后：“好了。”她和聂景之，才刚确定关系，碰一下才是正常的啊。 她心里还是有点小羞涩的。 聂景之一时间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害羞占了上风。 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氛围却涌动着粉红泡泡。 健身房的门被敲响，聂景之过去开门，蓝毛闯进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健身啊，演唱会一完就健身吗，也太卷了吧？” 聂景之都无奈了，每次都是这小子过来掺和。 “你也想健身？” “啊？”蓝毛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练。” 说完，“咻”一下跑了。 宫熏哑然失笑，已经习惯了蓝毛溜之大吉的功力。 聂景之干脆开着门。 他和宫熏，在健身房清清白白的，对吧？ 不过，在说出下一句前，聂景之还是谨慎地先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人，才小声问宫熏：“我们什么时候公开？” 他补充道：“我尊重你的意见。” 宫熏想了想，“要不现在？” “啊？”聂景之差点跌破眼镜。 这么干脆？ “我是说和身边的人坦白，”宫熏莞尔一笑，“至于什么时候和大众公开，我们需要和你的经纪人商量一下吧？” 聂景之虽然说从一出道就跟歌迷说了暗恋一事，但说是一回事，真正有结果是另外一回事。 显然，聂景之也想到了这个方面，“那好，等年后去北京和齐哥商量一下吧。”不要伤害到宫熏。 吃午饭的时候，宫熏和聂景之对一下眼色，聂景之点点头，用十分稀松平常的语气开口：“那个，我追到了我的暗恋。” 饭桌倏地一静，而后爆发。 蓝毛几人兴奋地热聊。 “聂哥！你不声不响就搞定了这事，太厉害了！” “牛啊，聂哥，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见见嫂子？” 聂景之神秘微笑：“没问题，现在带你们都行。” 蓝毛摆摆手：“那不行，我们得准备好礼物。” “礼物可以补，但人已经来了。” “啊，这么快？哎呀聂哥你怎么不早和我们，我们也迎接一下吧？” 众人纷纷起身，咋咋呼呼，唯有聂景之和宫熏坐着没动。 聂景之气定神闲，安抚地让大家坐下，小米谴责地看向聂景之，同为女性，怎么能这样对待女朋友。 宫熏看到小米的神情，连忙在桌子上拉了下聂景之一的衣摆。 聂景之单方面认为这是个撒娇，当然抵不住，立刻道：“我的女朋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落下，室内安静了好几秒。 大家面面相觑。 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起来的意思，就不太懂呢？ 东子愣愣道：“这儿只有两位女性，一个是我女朋友，另一个……” 于是，除了聂景之，其他人齐刷刷看向宫熏。 小米忽然尖叫，比聂景之的高音实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小鹤姐！” 蓝毛他们也反应过来了，个个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 东子抱紧小米，不敢置信。 蓝毛几人跳了起来。 聂景之目睹了蓝毛从放松、谴责、吃惊到呆滞和兴奋的全过程。 现在已经转变成惊喜了。 “我同意这门亲事！”蓝毛击掌道。 灰子：“谁管你同不同意啊？” 能追得上小鹤姐不是聂哥的事情吗？ “这不得来个仪式感吗，电视剧里的弹幕都是这样的！” “你是人形弹幕啊？” 小米十分霸气地阻止了两人的斗嘴，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也是一个大八卦：“也就是说，聂哥你暗恋了小鹤姐八年，不，九年了？” 听到此言，大家把都脸怼到了聂景之面前，全员都是一副“展开说说”的表情。 聂景之都怕他要是不说，今天都走不出这扇门。 宫熏默默退后，把麦克风交给聂景之。 等聂景之说完，她又默默把温水放到了聂景之面前。 众人还沉浸在聂景之的甜蜜又心酸的恋爱中，一看到宫熏这么样，不怕事儿地马上起哄。 宫熏一指桌面：“我也给你们倒了。” “但没有送到我面前呀。”蓝毛“拈酸吃醋”道。 聂景之作势起身：“你确定要送到你面前？” 蓝毛立马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拿，我自己来，我来送到大家面前！” 拒绝三连让大家都笑得不停。 缓过来后，蓝毛忽然想起在健身房看到的场景，一拍额头：“怪不得刚才只有你们俩在健身房！” 小米听了，也一拍脑门：“怪不得跨年演唱会时聂哥要找小鹤姐去舞台说话，还让我和东子守门。” 她和东子还真是恋爱守门员。 蓝毛啧啧摇头：“在舞台表白算正常的，但哪对情侣第一次约会在健身房啊？” 他问小米：“你们第一次约会在什么地方？” 小米：“网吧？” 蓝毛：？？？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迷茫，小米说：“我们打游戏啊。” 东子附和：“打游戏当然是网吧最爽了。” 蓝毛捶桌：“不是，约会不应该是西餐厅鲜花吗？” 是你们太会玩，还是我太老了，跟不上你们的节奏？ 东子道：“网吧很不错。” 聂景之终于在约会这件事上有了发言权：“健身房很好，有利于身心健康。” 末了，他对蓝毛道：“你也应该锻炼一下，给你找个教练吧，以后会有更多演唱会，对体力要求很高，有利无害。” 蓝毛犹豫：“真的要吗？” 灰子和阿宏也健身，只有他一个人是健身小白。聂景之的建议很合理，出于演奏得更好的需求，他无法说服自己拒绝。 宫熏想了想，道：“还记得我的好朋友淼淼吗？她也接私教，如果蓝毛想练的话，我让她给个友情价。” 蓝毛一下子来了精神：“哦？电视上那个淼淼？” 他迫不及待羞涩道：“倒不是不可以。” 众人：…… 宫熏拿起电话：“那我和淼淼打声招呼，顺便一起吃个饭。” 聂景之这边和好朋友们坦白了关系，她也得和好朋友们宣告一下才行，上次的聚会上，她们对她这么关心呢。 宫熏和聂景之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淼淼的眼睛从她身上到聂景之身上转了好几圈。 最后才落在走在最后的蓝毛身上。 宫熏既然来了，那就没打算让好友猜，她坦然说了自己和聂景之谈恋爱的事情。 周淼淼：“我去？可他不是……” 未尽之意明显。 聂景之笑道：“我暗恋的人就是她。” 聂景之不厌其烦，甚至是享受地地说了一遍他的故事。周淼淼听完，竖起大拇指：“牛啊，兄弟，啊，不对，妹夫。” 她之前不赞成，是因为聂景之的暗恋史，但现在误会解除，她当然为姐妹高兴。 早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她就将两人互动眼神看在眼底了，啧，那涌动的气息…… 她举起杯子，用高亢又嘹亮的声音为姐妹祝福：“一定要幸福！” 蓝毛人来疯：“幸福！” 宫熏和聂景之相视一笑，将手中的杯子碰了上去。 一定会的。 … 年后，宫熏和聂景之相当于是搬家去首都，小伙伴多力量也大，很快就安定好了。 宫熏有更多的时间和聂景之一起去公司，和经纪人齐叔谈一谈。 齐哥比较胖，跟一堵墙似的，性格却温和：“我和景之妈妈是同学，她是我师妹，你跟着景之叫我一声齐叔就成。” 宫熏听到聂景之的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点头：“齐叔。” 正准备说正事，聂景之的手机响了：“我去接个电话。” 齐哥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去吧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刚见面的两人。 齐哥竖起大拇指：“宫小姐，久仰大名，我也追过你的比赛视频，真的好。” 宫熏摇头轻笑：“当不得，承蒙大家喜爱。齐叔叫我名字就行。” “好，”齐叔出去应酬得多，套近乎也不生硬，“参观过公司了吗？” 宫熏点头：“大致看了一下。” “走廊也看过了？” “看过了，”但宫熏也不确定起来，“怎么了？” 难道是走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齐叔笑道：“跟我来。” 宫熏好奇跟着齐叔走到一幅画跟前。 “眼熟不？”齐叔饶有兴致笑道。 宫熏认真看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有点眼熟。 “还有这几幅，”齐叔带她走了一段路，“听蓝毛说，你经常去过地下室那边玩，那边走廊挂着的照片应该也看过了吧？” 宫熏仔细回忆了下，一幅照片是巧合，但好几幅，就不是了吧？ 她不太确定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幅照片有点像z大的风景？还有地下室那边也有一幅照片很像。” 齐叔却一下子给出确定的答案，乐呵地盯着照片道：“就是你们z大的。” z大正是宫熏的大学母校。 宫熏恍然大悟。 “那会儿我还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让我主动联系z大参加校庆，一开始冠冕堂皇地和我说要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我真的手痒想揍他。咱们高校人才济济，他妈妈去大学任教才是真正做贡献，他一个去校庆唱歌的……” 齐叔好气又好笑：“醉翁之意不在酒。” 宫熏一怔。 “还有省台的制作歌曲，后来的访谈直播嘉宾，”齐叔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一些隐情小声地和宫熏细说，最后总结道，“那小子很有心机的。” 宫熏不知道背后有这么多故事。 原来一切随缘，都是刻意。 齐叔很满意自己的作用，看吧，还是要他助攻。 聂景之回到会议室，看到的就是宫熏和齐叔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再次对齐叔的交际能力有了深刻的理解。 “回来得正好，”齐叔招手，“我们已经商量得七七八八，就等你的意见了。” 聂景之下意识问：“宫熏的意见是什么？” 齐叔：年轻人哦。 宫熏笑道：“我的想法是，等我们的感情真正稳定下来后，随时都可以公开。” 听到这个前提条件，聂景之理解点头。 暗恋并不能代表相恋，他自然有信心坚持下来，可口说无凭。经历过时间的锤炼，才会更有说服力。 况且，他也有个私心。 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载着荣耀的时机，才配得上一个发光的她。 “那就先不公开，”聂景之道，“我们慢慢来。” 定下这个结果花费的时间比大家想象得要快，宫熏回去还早，就待在这儿看聂景之创作歌曲。 齐叔很上道地离开了。 聂景之捧着吉他，他知道宫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也正是因为知道，一向充沛的大脑居然滞涩了起来。 他干脆放下，“你留下来，我很开心，但你这样看着我，我有点慌。” 宫熏眨眼：“没想到你被人盯着会写不出歌。” “别人盯着可以，但你不行。” 他会因为宫熏的一个眼神而开心、失落、激动、兴奋。 聂景之干脆看回去。 两人像是比赛似的，看谁不眨眼睛。 最终还是聂景之败下阵来。 “我输了。”他是她的手下败将。 宫熏道：“那你下次赢我。” 聂景之轻轻捏了捏宫熏的手腕：“说不定下次还是你赢。” 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对于肢体接触还很生涩，牵个手已经让两人面红心跳。 宫熏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没有人永远是冠军，包括我。就像一颗流星，发出耀眼的光，但很快沉寂。” 她轻声感慨：“或许，很快你就会对我幻灭。” 两人静静对视，不同于刚才的不眨眼比赛，而是一种试图通过眼神望到双方灵魂深处的交流。 “宫熏。”聂景之叫出她的名字。 他叫她的名字时，总是那么认真，完完整整的，让她觉得，他也会接受全部的她，完整的她。 “你太小看了你自己，也小看了我。” 宫熏定住。 聂景之这次握住了她的手。 宫熏能感受到真实的触感和温度，还有坚定的力量，这些传达出他没有说半分谎话的意思。 “在我心中，你会发光，可你的光环，不是因为某种身份和荣誉，而是仅仅是因为你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宫熏，无论怎么样的你，我都会心动。” “不信的话，试试看。” 他最怕她后退，但也不怕，只要确认她是喜欢他的，她退一步，他会追过去一百步。 宫熏缓缓放下心来，笑了，回握住他的手：“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