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天降女友》 1. Chapter 1 Anohter World 1991年8月。 【篮球部——平成3年Inter High全国冠军获得！】和【篮球部——IH全国大赛连胜！！】两条竖幅，一前一后的挂上了秋田县立山王工业高等学校的第一教学楼。 因为第一教学楼的主体正对学校大门和东方的缘故，这两条巨大的竖幅每日都会伴随着朝阳的升起开始散发光芒，宛如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踏进山王工高大门，接受暑假训练和课业补习的同学们。 这其中自然包括篮球部的主力选手深津一成。 对于深津来说，这是他高中时代第二次和校队一同取得IH冠军，他理应也和其他队友一样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可是…… “深津，你为啥愁眉苦脸的啊？” 深津一成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篮球部队友的一之仓聪，由于在换衣服的时候频频捕捉到了深津的叹气，忍不住询问道。 “是啊，你不是已经想好新的结尾语了吗？”以为他又在为口癖发愁，另一旁的野边将广跟着一之仓接话。 是的，深津一成有一个“爱好”，就是在每一句讲话的结尾加一句自己的“口癖”，他认为这是一种类似于“人生印记”的东西，因此约莫每年8月会更换一次，时间差不多就是IH结束后…… 他最新决定的口癖是“咧”——诸如“传球咧”、”训练咧”、“跑步咧”，仿佛能给艰苦的训练增加一丝轻松似的，这个口癖得到了同年级的队友河田雅史的赞赏，河田表示深津虽然平时话比较少，但每次开口说话都有种漫画里超级英雄范儿…… 所以说，他到底在忧愁什么呢？ “不瞒你们说咧……” 将头转向自己的队友，眉头紧皱的深津一成的眼底，笼罩着一层浓郁的哀愁与迷茫，连带着语气也随着空气中的灼热蒸腾而上，牵引着站在不远处的篮球部后辈，一年级的泽北荣治竖起了耳朵—— “我有女朋友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咧。” ***** 山王工业高中·教师办公室。 “神崎同学，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是的，本间老师。” “可是……” 注视着面前这位身材瘦削、面容姣好的长发女生，山王工高二年级的教务主任本间先生神色迟疑。 由于学校的制度，学生们会在进入高二时选择自己今后的学科——山王工高共开设了机械、电气和建筑科三种学科，并按照不同的学科进行分班，除了必要的基础知识，会根据学科进行专业的授课。 “神崎，老师并不是在强调男女生之间的差别，也想支持你的选择，但是，如果要转到机械科的话，你的基础课业成绩是有问题的。” “我明白。” 名叫神崎天的女生，似乎并未受到教务主任语气中的气势影响，即便她高二第一学期的各种基础科目成绩有三门都挂了红灯，将面临两天以后的补考…… “本间老师，我已经下定决定转到机械科，并为此做好了考试的准备，希望您能同意我的申请。” “……” ***** 有声音在脑海中翻飞。 【小天，今年全国高等学校体育联盟的特别基金已经募集到了超过一亿的金额，我们的事业计划要调整，所以妈妈最近这段时间都要加班哦。】 【小天，为了让各种高中生体育竞技项目得到充分发展，社会基金是很重要的，妈妈在做的事情是很有意义的，你要理解妈妈。】 翻飞的声音含混在加快的心跳中，推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小天，这是妈妈年轻的时候写的小说，你觉得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小天，你也不要老是只想着学习，多多享受一下青春时光吧……】 【小天……】 睁开眼睛，视界中映入洁白的天花板。 又一个清晨，她从没有结果的睡梦中醒来。 “可恶……”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什么征兆和提示都没有，她便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明明她好不容易等到了满18岁，即将迈入梦想中的大学……可是到这里，却要重新读高二。 “而且偏偏还是工业高中……” 对于18岁的神崎天来说，在这个世界里，她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名字和外表，只是属于她的家人和朋友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父母在外地工作”的设定，和“秋田县县立工业高中高二年级电气科学生“的身份。 并且，刚过来的第二天，她就拿到了“自己”在这里的高二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成绩…… 数学，物理，英语，通通挂红灯，现代文和世界史低空飘过……还有她完全不清楚考的是什么的电气基础和电子技术，这是她所在的工业高中高二的特色技能课程，PS，分数也是相当的难看。 这令原本就很生气的她更加不爽了。 毕竟，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可是学霸一枚，以A+的评定考进了T大，她的梦想是顺利毕业，以后成为和妈妈一样的成功人士。 但是…… “山王工业高中……泽北荣治？” 她在自行搜集线索的过程中，于学校的公告栏新闻上看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篮球部一年级新人泽北荣治，在IH全国大赛决赛中斩获X分】 有一些记忆在苏醒，是妈妈给她的小说里有写到过这个名字，并且，还和小说的女主角发生了OOXX的事情…… 【荣治，这个皮带和蜡烛很适合你呢】 【呜呜……真，真的吗？】 呃。 嘴角一抽，她深吸口气，继续梳理着她所获得的情报——山王工业高中也好，泽北荣治也好，以及，篮球部也好，都和妈妈所写的那部SLAM DUNK同人小说中的描述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 ——【恭喜你解锁主线剧情】 “欸！？” 脑海中轰然冒出的陌生男声，令她瞬间挺直了背脊。 “是谁！？” ——【从现在起，你会成为学校篮球部其中一名队员的女朋友】 这个声音宛如一道惊雷，砸入面前的空气中。 ——【你的任务是，让对方承认你的存在，并和他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 ——【这样，你就能回去了】 To Be Continued 2. Chapter 2 Highschool Love ——【请选择你的男友】 “……” 对曾经的神崎天来说，人生就是面临一道又一道的选择题，而她在母亲的影响下，一直勇往直前、遵循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做着选择，因为目标明确，她几乎没有陷入过纠结中，但…… ——【请慎重选择，这关乎未来的剧情发展】 “…………” 谈恋爱，选择男友这种事，从来都不在她青春时代的规划里。她周围的同学有不少都有暗恋/喜欢的人，或是交往的对象，他们会在社交平台上留下鲜明的秀恩爱的符号，宛如给十几岁的人生留下印记一般。 ——【可选择对象，高二年级，深津一成，松本稔，野边将广，河田雅史，一之仓聪；高一年级，泽北荣治】 “呃……” 伴随着泽北荣治这个名字再次出现，神崎天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妈妈描绘的小说场景——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女主角“我”将泽北荣治带到体育馆的仓库，转身询问他，“泽北，我可以把你绑起来吗？”不知为何，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泽北少年竟然同意了，“呜……好，好啊”接下来…… 这情节显然是极度不合理的，但是考虑到是妈妈十来岁时写的作品，神崎天选择原谅。 她咬咬唇，深吸口气，回复道： “泽北荣治，年纪太小，PASS，在其他人里选吧。” ***** 并不是完全彻底接受了这件事，相反，她心里觉得非常膈应，因为这件事与她的本意相违背，她只想顺利升入T大，好好念完大一，并在大二时选择她最想就读的专业，就像她的妈妈一样。 作为【公益财团法人：全国高等学校体育联盟】的一名理事，她的妈妈一直参与着各种高中生体育赛事的宣传推广、专项基金募集和使用规划等工作。不过，她所生活的年代，媒体和互联网相对来说都比较发达，因此妈妈也借助着“科技“的力量一步步的推进着事业的发展，但是现在…… 在这个连手机都是奢侈品，更没有无线网络和社交平台的年代，她光是适应就需要耗费很多精力，而所就读的工业高中，因为课程超出了她曾经的学习范畴，她还需要去图书馆借各种资料“补课”，这也就算了……竟然还要，选一个人，谈恋爱。 ——【一旦选定，你将成为对方的女朋友，对方的脑中会产生与你交往的记忆】 按照系统的说法，被选择的对象会产生一段记忆：她在不久前向他告白，他鬼使神差的接受了，两人便开始交往。 可谓……强制给人家天降一个女朋友。 “那么……” 排除泽北荣治，在粗略的扫过清一色的和尚头少年的照片和资料以后，神崎天的目光定在一个神色严肃沉着，看上去非常老实的少年的脸上。 ——【机械科，高二年级D班，篮球部主力正选，位置PG，深津一成】 “……就，他吧。” ***** 成为了深津一成女朋友的神崎天，在谈恋爱之前，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那就是……课业问题。 从来都是年级第一名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目前课业成绩很差的事实，但由于课程中涉及的“电气类”专业课程，是她的知识盲区，光花几天的时间不可能一步登天，她便将筹码压在了文化课程上——也就是她第一学期期末挂红灯的数学、物理和英语，她的目标是在补考时尽量达成满分，给老师们一个“惊喜”，这样更便于她申请更换科目。 是的，为了之后能和深津一成有更多交集，她直接PASS了竞选篮球部经理这种听上去对学业没什么帮助，反而很累还吃力不讨好的选择，而是决定转到深津一成所在的【机械科】，这个专业会涉及到中大型工业机械设备的操作使用，以及一些设备制作等教学工作，虽然她也不懂，但她可以从头开始学。 “老师，早上好。”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补考这一天，她信心满满的踏进补考教室，便注意到教室最后一排的高大身影——曾出现在她男友候选名单中的河田雅史，篮球部正选，竟然也需要补考。 男生将近两米的块头非常引人注目，除了担任篮球部的中锋，他看起来也很适合操作大型机械……他和深津一样属于机械科，虽然刚刚获得了全国大赛冠军，但是第一学期期末挂两科红灯的他，该补考还是要补考。庆幸的是补考时间在IH大赛之后，或许这是山王工高对于体育竞技类社团、尤其是常年取得好成绩的篮球部的一种温柔。 “……” 8月的夏日清晨，教室里蒸腾着热气。 河田雅史抬头之时，目光刚好和站在教室门口的漂亮少女目光交汇。 大块头的少年，眼中似是闪过一丝奇异的情绪。 他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看到这个女孩子，按理说山王工高本来女生就不多，这么漂亮还和他同年级，即便不同专业，也应该在哪里见过才对啊，难道是转学生吗？不……转学生怎么会在这里参加补考。 他既疑惑又欣喜的勾起唇角，毕竟，这么一道美丽的风景摆在眼前，说不定能够给他注入考试的好运……但结果是，他想多了，补考的考卷竟然比正式考试时更加难。 什么弦振动和管振动啊……如果是打篮球，他完全可以靠肌肉记忆反应来判断他和队友之间的“共振频率”，可是一旦化为计算公式和考题，便宛如一堆看不见形状和颜色的粒子汹涌而至，压得他无法呼吸。 而面对这么难的考卷，那位坐在前排的漂亮女生竟然提前1小时便放下了笔，只见她动作轻柔的站起来，径直走上讲台，将考卷交给了监考老师。 她的背脊是那么的挺直，扎成单马尾的乌黑秀发在脑后甩动，仿佛撩拨着空气，漂亮的侧脸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场。 河田雅史定了定神，心想：“她应该是，放弃了吧……” 毕竟，这考题也太难了。 “深津，我今天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 补考结束之后，河田雅史长舒一口气，回到体育馆继续训练。 对于这两天总是一脸愁容的深津一成，他语气轻松又若有所思地说，“特别漂亮，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好像是电气科的，你知道是谁吗？” “……” 并不是错觉，总是冷静的深津，在听到河田雅史的话之后转过头来，他的目光里好像漂浮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伴随着回荡在空气里的运球声一闪而逝。 “你说的人，好像是我的女朋友咧。” ***** 物理、数学和英语全部满分的神崎天，再度找到了高二年级的教务主任本间先生。 “本间老师，关于我转科目的事情……” “我明白了，神崎同学。” 对于本间先生来说，面前这位总是因为生病请假不来学校，期末考成绩一塌糊涂的神崎天同学，或许只是因为在高二第一学期选了不适合自己的专业，所以状态才很差，而在确定目标之后，状态一下飞升……教学经验几十年，这样的学生本间先生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在和高二年级其他教师开会讨论之后，他同意了女生的转科请求，并告知，由于是中途转专业，她需要补习机械科相关的基础知识，同时，为了能够更好的融入新班级，机械科的暑假研修她也需要参加。 “这是补习基础知识的书籍清单，至于机械科暑假研修的事情，我会让你的新班主任内田老师告知你详细的信息。” “好的，非常感谢您，本间老师。” “不客气，神崎同学……加油吧。” ***** 是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她顺利通过补考的好成绩赢得了转科目的机会，同时，按照计划，加入机械科的暑期研修，是她和“男朋友”深津一成进一步发展的好机会。 只是……相比终于要和男朋友说话了这种事，她忽然对暑期研修的内容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设计，制作垃圾分类屋？” “没错，神崎同学，因为你是中途转专业，可能对相关的知识不是很清楚，这是大致的流程，届时老师会根据情况进行分组，会安排有经验的同学帮助你。” “好的，谢谢老师。“ 文化课成绩非常优秀的神崎天，并不缺乏动手的能力，在她所处的年代，她已经开始学习编程设计，并参加了机器人设计制作相关的社团和大赛，因此，对于需要手工制作垃圾分类屋这件事，她觉得应该不是那么难，只是这个时代，没办法通过网络便利的学习相关知识，她只能去图书馆，寻找相关的书籍恶补——即便只是暑期研修，她也想留下好成绩，这是身为优等生的尊严问题。 比起谈恋爱，处男朋友……或者这样的挑战更加适合她。 “重要的是骨架结构，设计要考虑长久使用的牢固性，门的打开方向，也需要考虑到便捷，因为是木制结构，防水涂料也要注意……” 学习很快乐，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男朋友……甚至，直到暑期研修到来的当天，她才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朋友。 深津，深津一成。 这个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长相看上去非常老实的男生，正站在暑期研修的队伍里，向她投来了类似于“分析”般的目光。 “啊，是她……” 队伍里还站着河田雅史，再次见到自己的补考“同伴”，他不自觉的惊呼一声，同时勾起唇角，“嘿嘿，看来要好好表现了……” 在篮球场之外，男生们也想在漂亮的女同学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帅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正常的，或许是他们想要吸引关注的对象……名叫神崎天的女生，一直没有被老师点名，她明明穿着和大家一样的灰蓝连体工作服，身姿却挺拔的宛如时尚模特，白皙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透亮，映衬着她完美无瑕的五官，看得机械科高二年级几乎所有的男生都目不转睛。 大家都不知道她会被分到哪个组，她是从电气科转来的，估计压根不明白怎么做垃圾分类屋，没关系，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其他的，交给男生们就好了嘛。 这么想着的河田雅史，难得在篮球之外主动举手，“老师……” 他正准备出声，想让老师安排女生和他一组，却不料，被身旁的队友抢先一步。 “内田老师。” 同样在篮球以外，基本不争不抢的深津一成，于此刻走上前去。 阳光的笼罩下，他的神色里已经没了往日的愁容。 似是透着一种超脱般的淡然，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漂亮女生，最终定在班主任内田老师的脸上。 “老师，我想让神崎同学和我一组咧。” To Be Continued 3. Chapter 3 Making Life 河田雅史压根不相信深津一成有女朋友，更何况是漂亮如偶像明星那样的女友。 他们无论是上课还是球队训练，都基本处于共同的时间线上，再加上秋田县本来人就不多，学校的位置还很偏僻，大家的人际交往范围都非常有限，若说是东京转来的泽北荣治，还有可能被同校甚至外校的女生告白或是送礼物啥的，球队的其他人偶尔也会跟着沾光，吃上泽北吃不完或不想吃的手作蛋糕、小饼干等等，但是连同山王工高篮球部的教练堂本先生在内，大家全部都是光棍的传统，怎么可能说打破就打破了呢！？ “呵……原来她叫神崎啊。” 河田雅史看向深津，轻笑一声，有些感叹的说。 他同时注意到不远处的女生愣了一下，漂亮的脸上，原本就冷冽的神色似乎更加明显了。 看来，果真都是深津一成的臆想。 或许这位在篮球场上无比精明的队友比他更早发现神崎天的存在，便自顾自的将她当成了“目标”，他很能理解，高中男生嘛，谁不希望在社团活动所向披靡的同时还有个漂亮女朋友，为他加油助威送水送花——况且这个女生还不是一般的漂亮，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在现实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异性，难以自制的向她投向更多的注视。 便见机械科的班导师本间先生侧过头去，对女孩说道，“神崎同学，既然深津同学主动提出，你就和他一组吧，深津同学的课业成绩很优秀，相信会对你有所帮助。” “好的。” 女生淡淡的点点头，原本神色间的惊讶已然敛起，取而代之的是看不出情绪的平静。 “老师，那我也要加入。” 河田雅史主动站了出去，他自然也想加入这一组，没有其他原因，因为神崎长得好看，他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河田同学……” 本间先生抬头，在他的面前，河田雅史的身形过于壮硕，身高也非常优越，他觉得脖子有点酸——河田雅史平时上课经常划水，难得这么主动，他自然不想拒绝，“行，河田同学也加入这一组吧。” “老师，我们也想……” 没想到的是，由于深津开了个“好头”，其他同学们也纷纷举起了手，包括平时很不喜欢实践课程的篮球部的主力选手——松本稔、一之仓聪、野边将广他们，少年们错落有致的身影在阳光下晃动着，只是几秒，本间老师反应过来……看来，大家都是为了神崎。 大概是觉得女生压根什么都不会，所以一个个都赶着趟来想在神崎同学面前表现了…… “你们……”本间老师嘴角一抽，沉声道，“……你们给我安静！” 这么多人，要做四个垃圾分类屋，最后还要参加评比，怎么可能都在一个组。 最后，深津一成和河田雅史，都“如愿”的与神崎天站在了一起，至于其他人，也被分到了各自所在的小组。 空气里飘荡着一丝焦灼的气息，是河田雅史察觉到，深津忽然走到了神崎的面前，正对着她开口—— ***** 这还是神崎天第一次和“男朋友”深津一成说话。 虽然已被系统提示，男生此刻的脑海里应该已经有了两个人“确认交往”的记忆，可是当她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还是没有什么实感。 她的心里难得涌起紧张，是她大学联考时都没有经历过的那种，仿佛有一颗球在心底拍啊拍，球面的纹路砸进呼吸，鼻尖泛起轻微的痒。 “神崎，今天的任务，都交给我就好了咧。” “……咧？” “设计图我已经规划好了，你看看咧。” “……” 他比她要高十几公分，近距离的抬头注视下，他的样貌似乎要比照片上更俊朗一些。 他的身材比她想象的也要更加健壮，仿佛一堵高墙耸立在面前，即便穿着工作的连体制服，也仿佛能够顺着男生的呼吸看到他的肌肉在起伏着。 神崎天定了定神，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就没有太多和男生接触的经验，她的性格一直以来都很独立，总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尽管也被告白过，但是她都很清楚的拒绝了对方——恋爱是她前进的绊脚石，她一直这么想，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踩在这颗石头上才能前行。 “深津君。” 完全不在意男生讲话为什么会带奇怪的尾音，神崎天不偏不倚的迎着男生的目光，顺着自己心中的想法说道，“深津君，我有做这次课题的准备，但是我并不专业，之前也缺乏实践经验，所以具体的安排，还是由您这个组长说了算。” 她的语气非常诚恳，甚至还对他用了敬语。 深津的眼底似有光芒闪过，他点点头，“嗯，我已经分配好了咧。” ***** 由于学校里的垃圾分类屋已经非常老旧，需要换一批新的，才有了这次的课题实践——对机械课的学生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在设计、制作的过程中，体验自己在课堂上所学知识的实际操作，累积相关经验。 “一共有8个步骤咧。” 作为组长的深津一成，语气平缓的叙述着这次研修的实操重点，“首先是图纸的确认，然后根据图纸，我们需要锯出合适尺寸的木材咧……” 一切都和神崎天事先的“预习”一致，她清楚所有的步骤，甚至已经在心里描绘过了实际操作时的注意事项。 “神崎。” 讲述完所有步骤的深津，目光转向分组里唯一的女生，也是唯一没有任何实操经验的神崎天，语气温和的说，“考虑到安全性，你更适合从锁孔绘制那一步加入咧。” “好。”女生点点头。 她意识到，深津在安排她的工作的时候，确实是经过了思考的。 毕竟，她不适合锯木头，也不适合用电钻钻孔，她目前能够做的，更多的是精细的事项——比如绘制锁扣，比如打磨木材表面，比如涂防水涂料。 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却好像事先已经说好了似的，深津朝她点点头，随后神色冷静的铺在图纸，继续描述着他的安排，“河田，你来锯木头咧。” ***** 河田雅史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 锯木头什么的……虽然没有他在篮球场上帅气，但是也能够适当的展现一下他的肌肉和力气。 注意到被安排到第三步才加入的神崎天在一旁观摩，他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将选好的木材放到工作台上，操起锯子便开始工作。 “嘎吱嘎吱——”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由于这是需要专心的工作……他没办法同时去关注站在不远处的女生的神色，他只能脑补她一定注视着他，他的脸今天的状态应该还不错——就像篮球部的后辈泽北荣治所形容的：河田前辈的脸很大，所以射程视野很宽阔。 不止如此，他锯木头的视野也挺宽阔的。 希望这个他宽阔的侧脸，能在她的眼中留下印象。 如果可以的话，等下绘制锁孔的时候，他也可以帮她…… “神崎？” 不止是河田雅史，同时参与锯木头的还有深津。 只是他的状态非常冷静，具体表现在“嘎吱声”大概只有河田的0.5倍，宛如交响乐一般的声响，配合着他微微凝起的眉梢，似是带着一种“他锯的不是木头，而是人生”的肃杀之感。 神崎天便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锯齿与木头之间的摩擦产生的动能，可以推导出多个物理学的公式，而在她脑海中记忆犹新的所有知识，运用到现实之中时，仿佛幻化出了一种魔力，让她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兴奋的感觉。 女生的眼角飘荡出一丝喜悦——将她原本冷冽的神色融化。 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深津放下手里的锯子，转头询问道，“神崎，你是不是想试试咧？” 他的脸上泛着汗珠，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 神崎天微微一愣，目光飘向他拿着锯子的结实小臂，轻轻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试试。” “好。” 男生的回复没有任何迟疑，含混在周遭传来的倒吸气声里——这其中自然包括河田雅史。 他注意到自己表现得这么卖力，但是先机却又被深津占据了……不仅如此，男生还没脸没皮的招呼女生过去，将手里的锯子拿起来，递给她…… 他满心期待的近距离接触，正在他眼前上演着。 “神崎，你最好缠上绳子咧。” “……欸？” “等等咧。” “……” 深津一成是一个非常认真又细心的人，神崎天想。 他很清楚她的力气不大，如果要直接拿起锯子锯木头，安全性是有待考证的——有可能不仅无法锯断木头，还有可能因此受伤。 作为课业小组的组长，他所有的决策都是深思熟虑的，比如……拿出绳子这件事。 “用这个把锯子绑在你的手里，会更好发挥咧。” “……嗯。” 一切都在顺理成章的进行。 男生将那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绳，递给神崎天，又在注意到她一个人不好缠上绳子的时候，微微抬起手说，“我来帮你咧。” 空气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 回荡在耳侧的，只有他的呼吸声，还有指尖传来的热度…… 深津一成站在神崎天身侧，小心翼翼地将布绳绕上她的手腕，又和那把重量不轻的锯子缠在一起……整个过程里，他似乎一直在避免直接触碰到她的皮肤。 过于白皙的肤色，青色的细弱的血管清晰可见，还有淡淡的香味撩过鼻尖，他的气息里不断涌入这样的香气，最终化为眼底看不清的情绪。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面前的人曾在不久前向他告白，她说喜欢他，想和他交往，他答应了，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 他只是，答应了。 或许一切的缘由都很好考证——她长得非常漂亮，如果告白的话，正常的男生根本无法拒绝，他也一样。 只是，恋爱经验为0的他，不清楚“交往”需要用什么样的状态去呈现，这不是篮球比赛，也不是理论考试，更不是摆在眼前的……教学实践。 身材瘦削的她，在他的帮助下举起了锯子，她一只手按在木头的一侧，同时抬起另一只细瘦的手臂——那宛如洁白的百合花般的手，像是在挥落之间绽放在了光里。 ……很美。 “嘎吱——嘎吱——” 这是多么奇异又美妙的景象。 白白瘦瘦的漂亮女孩，正在众人的注视下锯着木头——是的，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其他小组的男生，包括老师，也包括…… 前来做暑期研修观摩的，尚未分配专业的一年生们。 不过，不久之后便放下锯子的神崎天，在抬起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突然多出来的人。 她只是神色认真的，对不远处的深津一成说，“感谢深津君给我实践的机会，但这件事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难，耽误大家的进度很抱歉，接下来还是交给你们吧。” ***** 神崎天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什么不适合。 即便她对于理论知识运用到实践这种事情异常兴奋，但是也不得不在实际经历之后做出明确的风险评估。 暑期研修关乎大家的课业成绩，能给她机会一起参与已经很好了，她不想因为一己私欲影响了大家。 “深津君……” 在男生的帮助下解开布绳，将锯子交回对方手里的她，在抬眼的一刻，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注视。 那是一种无法辩解的情绪，但又很粘稠浓郁……似是攀附在了绳子上，又在解开之时落进了心底。 “神崎，辛苦了咧。” “……” *****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一旁出现了观摩的队伍。 “是一年级的。”河田雅史的声音，令神崎天明白了这群人的来意。 ……教学观摩么？ “呃……” 本来并不在意的神崎天，忽然在看到人群中出现的“熟悉”面孔，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那张面孔……尽管也是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但却仿佛潮水一般，涌起了她心中许多关于妈妈小说中描绘的不可描述的场景的回忆。 泽北，泽北荣治…… 对于少年的出现，神崎天承认自己有些紧张。 “……” 因为，在目光交汇之时，他熟悉的脸孔，忽然迎着她的注视，涨得通红。 “呜……” 空气里有热度在蔓延，蒸腾，上升。 刹那之间，少年仿佛是被这股热度怂恿了一下。 他那张处于她视界高处的，涨的通红的脸，在下一刻……蓦地向她靠近。 “学，学姐……”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声音。 “……学姐手里的绳子，可以给我吗？” To Be Continued 4. Chapter 4 Keep On 绳子……泽北…… 当这两个词语组合在一起，一些难以言喻的场景迅速的窜入神崎天的脑海——是“我”在夜晚的体育馆仓库里将他用绳子绑住以后，微笑着对他的身体做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同时，他在这个过程中，哭得梨花带雨，一边说着“不要”，一边又很诚实的觉得“好……好舒服……” 尽管这一切都是妈妈小说中描述的场景，但在现实中一旦对上“当事人“，对心理年龄刚满18岁的神崎天而言，还是有着不小的冲击。 毕竟，现在的泽北才念高中一年级，才十五六岁啊……和那些OOXX的事情联系起来也太奇怪了！ “你……要这个绳子干嘛？”回过神来的神崎天，迎着男生近距离的俯视，尽量语气平静的反问道。 男生乌黑的瞳孔蓦地收紧，涨红的脸似是在这个距离内被无限放大，沾染着空气里的热度，搅的气息微微凌乱，“老师说……我们也可以参与实践，所以……” 所以……？ 神崎天快速消化着他的话，“所以，你也想锯木头？” 男生点头。 “……” 答案显而易见，男生估计也和她一样，希望参与理论知识运用到实践中的过程，只是，他可能以为锯木头都是要在手里缠绳子的，所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泽北君。”分析完毕以后，神崎天神色平静的摇摇头，“因为我的力气不大，所以才会用上绳子。”她的目光轻轻扫过男生结实的臂膀，“你的话，应该是不用的。” 是的，他看起来比高一个年级的深津一成还要结实，宽阔的臂膀一看就很有力气，一副非常适合锯木头的样子。 “学姐……” 听到女生的回复，泽北荣治重重一愣，他的目光闪烁着，“学姐……知道我的名字。”他用的是陈述句。 “是的。”神崎天对男生的话不以为意，只是在转身时轻描淡写的说，“在校园公告栏上看到过你。” 她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似乎站在不远处一直观摩着这一切的河田雅史也觉得合情合理。 “我也出现在了公告栏上，神崎同学看到了嘛？”他语气轻松的接话，像是在缓解着空气里难以察觉又确实存在的微妙因子。 “看到了。”神崎天点点头，在走回自己所处位置之时，将视线定在沉默了许久的深津一成的脸上。 男生的容颜依旧泛着被汗水润泽的光芒，他亦注视着她。 只是……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好似有微风流动着，带着温柔的力度，推动着女生忍不住继续开口： “深津君，我也看到了。” ***** 理论和实践确实存在着壁垒。 即便已经将理论知识背的滚瓜烂熟，并且还在宿舍里模拟过空气实操，但是在面对给木材抛光和打锁孔这种需要控制力度的精细活时，神崎天还是觉得难度非常大。、 “啊……” 按在手里的木材，与她的掌心所产生的吸引力和阻力……和她精确计算过的相对运动趋势，好像并不是那么符合，导致她经常性的失去平衡，用的力气好像大部分都白费了。 “神崎，你的左手不用太用力咧，只需要轻轻扶住这一头就好咧。” “好。” 作为小组组长的，认真又信心的深津一成，非常有耐心的指导着作为第一次参与实践的女孩。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掌握着合适的距离，在和女生没有肢体接触的情况下，尽量精准的演示着木材抛光的正确姿势。 “右手操作的时候，注意这样微微往下压咧。” “嗯。” 是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她只是普通的，刚转入机械科的女同学，在聆听着有经验的同班小组长的教导。 没有人怀疑她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她和小组长的关系。 这样无比“正常”的氛围，令她在短暂的磨合指导之后终于找到了感觉，她的右手力度适当的握着抛光设备，与那根由泽北荣治参与锯好的木材产生了合格的接触和挤压，最终……手中的木头终于泛起了被本间老师评定为“OK”的光泽和纹路，令一直处于工作状态的神崎天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她感叹的说。 迎来站在不远处仍在参与教学观摩的泽北荣治的一声，“欸？” 毕竟这是男生第一次参与锯的木头，这和打篮球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他甚至以为这根木头最终会被抛弃，压根无法使用，可是……却在这位知道他名字的漂亮学姐的手里被好好对待着。 高一第一学期已经念完了，IH赛也结束后，他却是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 她漂亮的就像在电视广告里看到过的模特，精致的五官令人无法直视，乌黑的长发绑成高马尾，再往下是白皙的后颈，穿过工作服的衣袖，牵动起瘦削的肩膀和纤细的手臂—— 她的手明明更适合拿那些在杂志里出现的色彩缤纷的果汁或是包装精致的咖啡，而不应该是锯子和抛光器，可是……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美好呢。 “学姐，好厉害……” 听见机械科的班导师本间先生那边传来“OK”的评定，首次参与实践课观摩的泽北荣治忽然在心里决定：高二，他也要选机械科。 ……不过，这个学姐，叫什么名字来着？ ***** 榫和榫孔的加工转到室内进行。 初次参与的神崎天，按照深津所提供的图纸上的规划，在已经完成准备工作的木材上细心地画上刻度。 “这样可以吗，深津君？” 抬头的时候，她注意到男生正注视着他，俯视地角度，折射着他依旧平静的神色，但目光里又好像聚集起了几分思索，“神崎，你是第一次做这个吗？……咧？” “……” 具备男生特色的口癖，在使用疑问句的时候也不会退场，不过神崎天几乎已经习惯了，只是点头，“对，第一次，不过还挺有趣的。” “唔……” 男生眼底的思索越来越明显，他想了想，说，“那等下榫头和榫孔加工，我向老师申请让你参与咧。” “欸？” “我会和老师说明的咧。” “……” 这真的可以吗？ 神崎天非常感动。 因为在不久前，本间老师提醒过，因为她没有经验，最好不要去操作榫头和榫孔的加工机器，倒不是安全问题，而是……如果操作不当的话，可能好不容易准备好的整根净木会直接报废。 可是深津却好像不以为意，他一副“一旦出问题就由我这个组长来担当”的气概，而这份气概连河田雅史都深受感染，一心想和女生多说几句话顺便再有点接触的他，在听到深津那边传来“本间老师OK”的讯息之后，主动提议道，“深津，让我来指导神崎操作机器吧。”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配合着他那张宽阔的脸，好像具备放大的效果。 “不行咧。” 但是，深津一成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他的理由非常充分，“本间老师说，必须由我这个组长指导神崎才可以的咧。” “呃……” ***** 仿佛在挑战更高难度的试题。 一向热衷于挑战的神崎天，在面对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之时，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敬意”——这份敬意，是对她面前的大型设备的，是对老师的，同时，也是对深津一成的。 “深津君，我会严格按照您的说明来操作。”连敬语也顺势而来。 “神崎。”男生站在她的身后，平静的语调划过温热的空气，径直坠落在她的头顶，“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咧。” “不是客气的问题。”神崎天挺直背脊，神色专注，她甚至想称呼男生“深津老师”了，“如此重要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一定不负使命。”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后的男生好像愣了一下。 或许对习惯了这样的实践课程，大家的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积累学分的男生来说……女生如此慎重的对待这件事，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深津一成意识到，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够维持的冷静情绪，好像正在逐渐被处于咫尺距离内的神崎天……他的女朋友所瓦解。 她虽然看上去很清冷，但处事态度一点也不傲慢，并且显而易见的对这次的课程做足了功课——所有的知识点和注意事项她都很清楚，甚至比其他组员都要清楚。 明明……她可以依赖他或者其他人，甚至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行。 可是，她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就像在对待期末考试——他方才去向本间老师申请许可让她实操设备的时候，他亲口听见老师说：“深津，神崎同学的文化课成绩补考全部满分，老师们都希望她能尽快跟上机械科的专业课程。” 满分…… 回过神来的深津，注视着面前的女生正按照他的叮嘱，按下机器按钮，等待设备的预热。 “嗡嗡”的声音拂过他的耳侧，随之而来的，还有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深津君，预热时间是30秒，没错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带着肯定的陈述语气。 “没错。” 深津下意识的点头。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那犹如人生印记般的口癖尾音，在这一瞬……好像也跟着冷静的情绪一同瓦解了。 “好，我开始了。” 但是，面前的女生并未在意。 她的所有精力好像都被机器所吸引。 她持续的、目光专注的，按照他之前指导的流程，在预热完毕的同时，将木材上榫孔精准的推到合适的设备接口下。 “滋滋滋滋——” 摩擦的声音宛若电流。 “滋滋滋——” 这股电流顺着耳膜抚过神经，落在他心底那块……从未看清过的位置上。 那里正盛放着什么。 是什么呢？ “呼……” 处于闯关模式下的神崎天，在给榫孔加工的整个过程中，正体会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那些精心描绘的刻度和孔眼，正在面前大型设备的“贯穿”下，一个个成型。 她觉得太开心了。 她开心到完全忽略了站在她身后，监督着她的操作的男生。 他明明靠她如此之近，宽阔的身躯好似要将纤细的她所笼罩。 “完成了！” 直到所有的榫孔都完成，设备的“STOP”键被她按下之时，她才从这种快乐中迅速抽离出来。 “深津君。” 她转过身，仰头的视线扫向背后的深津一成，“你……” 正准备说出“你来检查一下”。 却在捕捉到男生深沉到仿佛可以重重砸在她脸上的目光的一瞬，化为了一串省略号。 “……” “神崎。” 下一刻，他的唇瓣微张，叫出她的名字，“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他的眼底有光芒在闪烁，好像绽放着一丝期待。 “什么？” 像是被他的眼神所俘获，神崎天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什么再说一次？” “就是……” 男生垂下眼眸，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轻轻回应道—— “我想听你再说一次，喜欢我咧。” To Be Continued 5. Chapter 5 Follow Me 喜欢…… 这份由系统制造的“回忆”里，她是用什么样的神情和语气，对他说出那句“我喜欢你”的呢？ 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演的，红着脸埋着头吗？还是鼓起勇气非常紧张的注视着他呢？ 这超出了神崎天曾经18年来的认知，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头绪。 或许男生也和她一样懵吧，面对不喜欢的人忽然成为了女朋友，说不定他也在探寻着彼此之间的相处方式……因此，才在此时此刻想要再次确认。 “唔……”神色顿了顿，她语气踌躇的问，“……要，在这里说吗？” 如果，要现在说的话…… 对于她的回复，原本目光深沉的男生，瞳孔重重收紧了一下。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瞬，男生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正欲开口，却蓦地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划破。 “喂，深津。” 是河田雅史。 和另一个男同学一起已经完成钻孔的他，对于深津一成和神崎天的持续近距离接触似乎已经不满很久了，他语气有些强势的说，“等下我和神崎一组吧，她应该不需要你指导了。” 宛如在篮筐下压制着对手进行进攻，男生壮硕的身姿异常坚定。 “深津……组长。”下一刻，那位原本与河田一组的男生也开始助攻，彼此之间仿佛串好了台词，他目光诚恳的望着深津一成，“我，我这边需要你的指导。” “……” 话已至此，身为组长的深津一成自然无法拒绝。 毕竟，他的工作就是调动、规划并指导组员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他看向身侧的女生，轻声说，“神崎，我去协助一会儿山田君，等下的涂装作业，如果需要帮助就叫我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神崎天觉得他的语气要比之前更加温柔了，连带着总是深沉的目光也宛若羽毛，轻轻抚过她的眼角眉梢。 “嗯。”她点点头。 或许，这只是完成任务过程中的小插曲，仅此而已，她没有必要在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河田君，请多多指教。” ***** 终于如愿以偿地迎来了和漂亮女同学的对话。 河田雅史以为自己可以表现的和他的脸部面积一样更大气一些。 可是……不知为何，在靠近她、并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馨香之后，他原本聚集在肩头的进攻气势忽然哑火，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紧张。 “咳……神崎。” 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事实上，在河田雅史17岁的人生里，他和女生的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曾经又胖又矮，和弟弟河田美纪男，都是学校里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直到迅速长高，在篮球部的成绩也逐渐有了起色之后，他才开始接受女生们的频频关注——但一般，这些关注都和他的后辈泽北荣治绑定。 河田雅史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沾了泽北的光，他自顾自的觉得，像他这种类型的男人，或许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受欢迎的时机，以及，他自己也还没有主动出击过。 如果，主动出击的话…… “河田君，涂装这个部分的话，是不是用尺寸更小的刷子比较好。” “欸？” 回过神来，河田雅史注意到，自己手里拿的用于涂装防水材料的大刷子，正迎来女生有些疑惑的目光。 她漂亮的脸上神色平静，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询问，“我昨天看的笔记里是这么写的，河田君，是这样的吗？” “……” 笔记，什么笔记…… 河田雅史在一边感叹着“糟了她好可爱”的同时又有些懵。 近距离的注视下，女生的脸更加漂亮了。一双大眼睛宛若星辰，好似能够映射出他脸上的紧张。 “……应该是。” 愣了一会儿，他点头，竭力扯出球场上的大将之风，“神崎……咳，你做了很多功课嘛。” “我看了以前的学长学姐们做的笔记。” 对于神崎天来说，今次的课程，她不仅在图书馆借阅了相关资料，还向曾经机械科的辅导老师，目前已被调去负责高一年级的小西老师那里借阅了相关笔记——笔记里有许多关于设计制作垃圾屋的重点和注意事项，甚至还有图片标注，做的非常详细，她受益匪浅。 “这样……” 显然没有想到女生会认真到这一步，河田雅史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什么功课都没做……因为篮球部训练太忙了，这样的事实当然不能说出来。 他只是非常好奇，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同年级的漂亮女孩，会转来机械科，还这么认真的对待暑期研修，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开始将他的心绪缠绕，随后迅速怂恿着他开口—— “神崎，你为什么要转来机械科啊？” ***** 不可否认，虽然换了指导人员，深津一成仍在下意识地关注着神崎天和河田雅史的协作动向——当然，是在不影响他目前的工作的情况下。 “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他的听力很好，女生和男生的对话，都尽入耳中。 对于河田的提问，神崎天依旧维持着冷静的姿态，语气平静的回复，“有些事要试过才知道。” “欸？”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些模棱两可，河田雅史没有立即消化。 便听见女生继续补充道，“关于转到机械科这件事，由于没有足够的经验数据做参考，要试过才知道适不适合。” “……” 这样的回复，显然不是河田雅史能够马上理解的。 但深津一成觉得自己可以理解，非常理解……因为他曾经在加入篮球部，并投入非常多精力甚至影响到了学习时候，也和有些担忧的母亲说过，“妈妈，要试过才知道适不适合我捏。”（PS：当时的口癖是“捏”） 人生的答案是否正确，往往都不会在此刻说明，或许，要到更远未来才能够明晰。 神崎…… 心底那块未知的、刚被发掘的境地，所盛放着的思绪好像越来越清晰，促使着深津难以自制的望向她所在的位置—— 他的女朋友神崎天，在换了“合作伙伴”之后依旧维持着认真的态度，她和之前一样，非常细心的用合适的小刷子对准备好的木材做着防水涂装，纤细的小臂在空气里挥舞着，好像滋生出一股又一股涌入他心底的气流……与河田雅史说话的她，会直视男生的目光，即便那个男生在涂装的间隙，忽然脱掉工作连体服上衣，将衣袖系在腰间，上半身仅着一件背心，露出比她的头还要大的肱二头肌，滴落的汗水，顺着壮硕的肌肉线条滚落，折射着空气中的光芒……对此，她也依旧非常平静，没有显现出一丝的不安、紧张或是畏惧， 就像，就像是…… 她对他的态度一样。 “……” 意识到这一点。 深津察觉到有一丝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正攀附着神经逐渐上涌，他定了定神，在迅速确认一旁山田君的任务“OK”以后，便立即迈开脚步，走向了那个他认为自己更加适合所在的位置…… “神崎。” 他的声音坠入空气，迎来女生的抬头，她平静的目光里没有闪躲，轻声回复，“嗯？” “你……” 这样的女孩，是她的女朋友。 她在不久前说过，她喜欢他。 那么，在她的心里，他真的是，特别的吗？ ——“最后的组装工作，你还是和我一起咧。” ***** 神崎天开心极了。 她从未想过，原来实际动手完成一件事产生的快感，比做完一套试卷的感觉更加美好。 她好像有点明白，妈妈对她说的“享受青春”是什么意思了。 ——“完成！” 随着最后一根“骨架”拼接完毕，她所在小组的垃圾屋终于组装完毕。 按照惯例，他们需要将制作人员的名字，用马克笔写在垃圾屋的门后。 【深津一成，铃木文彦……】 这也是一次契机，让神崎天能够记住同组同学们的名字。 【河田雅史，山田直树……】 在工作成果上写下参与者的名字这件事充满了仪式感，好像给这份任务赋予了更深层次的意义，令她在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也不由得多了一丝敬重。 【神崎天】 她的名字落在了最后……那大部分由她涂装的已经干了的防水涂料上。 是很大气，又工整的字迹。 起身的时候，视界中映入同组男生们若有所思的神情。 “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么写的……”河田雅史出声，他下意识地问道，“这个‘天’字怎么发音，是‘Ama’吗？” “是‘Ten’。”神崎天快速回复，她正视着男生的目光，“如果写成罗马拼音的话，和10的英文ten是一样的。” “欸……Ten啊。”河田雅史不由自主地感叹，“Ten……好可爱的名字。” 他的感叹非常光明磊落，令一旁的深津一成忽然回应道，“我的名字，有‘1’咧。” “……” 或许，他这是在……制造吐槽的时机？ 10和1什么的…… 迅速理解到这一点，神崎天点头，“嗯，不过深津君名字里的‘一’，发音是‘Kazu’吧。” “是的咧。” “Kazu……也有数量很多的意思呢。” “嗯咧。” ……呃。 忽然说起的“相声”，令河田雅史嘴角抽了抽，他心里有些不满——深津，你是觉得天气太热了吗？所以带头讲冷笑话？ 幸好，这个冷笑话只是开了一个头，便被同组那位名叫山田直树的少年打断。 非常会阅读空气的男生，在此刻忽然许愿，“要是我们做的垃圾屋能够得到评定第一名就好了！” “……” 是啊，这才是重点。 大家好容易完成的垃圾屋，等下还要参与评分……这可是和实践成绩挂钩的。 “是老师来评分吗？”不懂的神崎天发问。 “嗯，不仅有老师咧。”深津回复，“还有参加观摩的同学咧。” 参加观摩的同学？ 那不是…… ……一年级的，那群人？ “神崎学姐。” 不久之后，她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因为，以个子最高的泽北荣治为首，一群高一年级的孩子们错落有致的出现在了他们制作的垃圾屋面前。 再次见面的泽北，脸上的神色好像平静了许多，他微笑着朝她打招呼，“下午好。”又看向深津一成，“深津前辈，我等下会投票给你们。” “……” 有风吹过，拂的树叶沙沙作响。 “神崎同学。” 穿过孩子们，目前正担任高一年级导师的小西先生走上前来，他的目光定在神崎天的脸上——女生在昨天向他借了曾经的垃圾屋制作笔记，就像是难得遇到一个好学的学生，他的目光扫过她所在小组做的垃圾屋，有些欣喜的CUE她道，“看来神崎同学有认真的按照笔记上的内容在完成任务呢。” “感谢小西老师指导。”女生点点头，随即补充，“我以前没有经验，但同组的伙伴们一直在帮我，尤其是作为组长的深津君。” “嗯嗯，很好。” 看来，这位看上去有些高冷的漂亮女孩，已经基本融入了机械科的大环境，小西先生欣慰的勾起唇角——不久前，女生的补考成绩满分的事已传到全校老师的耳中，尤其是教物理的生驹老师，他在补考试卷上“不小心”放的那道超纲的关于磁场和磁感应的题目，被女生回答的相当完美，这令生驹老师欣喜的无法自制，他感叹要是神崎同学的专业课成绩也能跟上，说不定会成为全校学生的楷模。 而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她的专业课成绩能够迎头赶上其他人，或许只是迟早得事。 “大家辛苦了，现在由老师和高一年级的同学们，对各组制作的垃圾屋进行评定。” 回过神来，小西先生的视线扫过已经走到垃圾屋面前的泽北荣治，强调道，“请大家务必客观的，根据评定表上的各项指标进行打分。” ***** 客观，当然客观。 虽然并不是那么懂，但是只是站在“使用者”的角度，泽北荣治也觉得，他的深津前辈和神崎学姐这组制作的垃圾屋相当的完美。 是的，在之前观摩其他科目的实践教学课程的时候，他从同学的口中知道了学姐的名字——那位在高一年级被称为“万事通”的、因为舅舅在山王工高当老师所以情报量相当及时丰富准确的川内同学，神色激动的描述着他目前掌握的情报。 “刚刚那位，是高二年级的神崎学姐，她之前就读电气科，但是忽然转到了机械科，因为她之前的文化课的补考成绩全部满分，所以本间老师同意了她的转科申请。” “满分……” 泽北荣治非常惊讶。 这是文化课成绩一直低空飞过的他，不敢想象的事。 “既然是满分，为什么是补考？” 他对“万事通”川内同学发问。 “这个嘛……”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川内同学迅速加了一些自己的脑补，说道，“大概是正式考试那会儿，神崎学姐的状态不太好，听我舅舅说，她之前经常病休。” ……病休？ 那怪不得没怎么在学校里见过她。 原来是没怎么来过。 不过，病休的话，那说明……身体不是很好？ 那加入机械科，干体力活，她没有问题吗？ 泽北荣治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女生产生“担忧”，在他的脑回路里，对神崎天的关注，或许和对一只长得非常漂亮的国外名贵品种猫猫的关注，是一样的。 所以，这只猫猫……和他的深津前辈一起做的垃圾屋，肯定是NO.1。 确认结论以后，泽北荣治在评分表上，给这个垃圾屋的所有项目都打了10分。 打完分以后，他还有点骄傲的向深津一成和神崎天强调，“我选了你们，你们一定是第一。” “……” 这小子，以为自己代表了所有人吗？ 正视着比她高很多的泽北荣治的目光，仰起头的神崎天，礼貌的回了一声“谢谢你，泽北君”。 她心里当然也希望他们小组能获得第一，便也没有在意男生是不是话里有话。 深津也跟着说了一句“泽北，谢谢咧。”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的落入傍晚开始转凉的空气。 窗外，夕阳暗橙色的光芒开始吞噬大地。 他们工作了一整天，其间只吃了几个饭团，神崎天忽然觉得有点饿。 等下去吃点什么好呢？乌龙面一定要吃，土鸡锅也好想吃啊…… 陷入“晚饭吃什么”的沉思的神崎天，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神色正不偏不倚的被身侧深津一成捕获。 “神崎。”男生好像精准的抓住了重点，轻轻说道，“等下，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咧。” ***** 垃圾屋的评定还需要一点时间统计。 等待的间隙，神崎天答应了深津“一起吃饭”的要求。 只是，深津没有想到，原本计划的“二人饭局”，会被河田雅史和泽北荣治搅黄，两人一前一后的说着自己也要加入，甚至连松本稔、一之仓聪、野边将广他们也冒了出来。 “深津，一起吃饭吧，我们顺便讨论一下和学长们的练习赛的事。” “……” 是的，之前堂本教练提过，要让一、二年级的队员和三年级的队员进行一场正式的练习赛，而这场练习赛，将成为秋之国体选拔队伍的评定指标之一。 尽管深津知道，这场比赛无论输赢，他基本都会被选上，但对松本，一之仓他们来说，确实重要的机会。 “我知道了咧。” 篮球是很重要的事，很有可能成为下届队长的他，身上肩负着责任。 他看向神崎天，想对她说改天再约……因为，他不希望她和这群男生呆在一起。 却没想到，泽北荣治先他一步发话，“神崎学姐也一起吧，学校附近有家店的乌龙面和土鸡锅超级好吃。” “好。” 正好提起了想吃的食物，神崎天想了没想就答应了。 “嘿……” 迎来想要的回复，泽北荣治微微一笑。 虽然他经常收到女生的告白，但却没怎么遇到过想主动讲话的女生。 这位学姐比他想象的要有亲和力许多，在亲眼目睹了她锯木头，又悉心打磨好木材，并从川内同学那里获得了她文化课成绩但以前经常病休的情报以后，他就想和这位学姐多说几句话。 等下吃饭的时候，和她聊聊篮球吧。 “泽北君。” 正在思索吃饭话题的泽北荣治，思绪蓦地被导师小西先生地声音唤醒。 只见小西老师手里拿着似乎是记录着评定结果的笔记本，看了一眼泽北，又看向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的神崎天，勾起唇角。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同时在负责学校的招生推广事宜，所以……” 他的神色很是愉悦。 “……所以，我想由泽北君和神崎同学，来拍摄我们山王工高最新的招生手册。” ——“作为制服模特，可以吗？” To Be Continued 6. Chapter 6 Interlude 或许因为“曾经”也有过在招生手册中担任制服模特的经历，亦或许是同被CUE到的泽北荣治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小西老师的请求，神崎天自然没有拒绝。 她对老师说，希望能够借一下往届的招生手册作为参考。 “嗯嗯，没问题。”小西老师唇角越勾越深，“过阵子还有国中生的体验入学，到时候也希望神崎同学能够来配合引导一下。” “好的。” 所谓体验入学，是指秋田县内即将面临高中升学的国中生们，到山王工高来感受一下这所学校的教学氛围，以此来权衡是否就读这所学校，一般时间定在每年8月的中下旬——这是招生宣传中的重要一环，山王工高虽说是县立高中，不以学费作为主要盈利点，但能招到更多学生，意味着能够获得更多来自教育省的补贴。 小西老师在心里谋划着，像是泽北荣治和神崎天这般外貌十分优越，又有明显长处的学生，只要拍摄的招生海报往那里一放就很吸睛，看来今年定下的KPI很快便能达成了。 他的这些脑内小算盘，当然不是面前这群单纯的学生们能够想的到的，他回过神来，摊开本次机械科暑期实践研修的评比结果，“咳……关于这次垃圾屋制作的评分，我宣布，A组获得总分的第一名。” A组是深津一成他们所在的小组。 作为组长的男生，走上前去，从小西老师的手里接过评分报告，“谢谢老师咧。” “嗯嗯。” 一切都非常顺利的推进着。 获得梦想中的第一名的“深津组”，以身材最壮硕的河田雅史为首，很是兴奋的号召着大家快点去他们已经沟通确认的晚餐聚集地——位于学校附近的秋田县特色料理店，招牌美食是用比内走地鸡烹煮的土鸡水炊锅，和老板手工制作的稻庭乌龙面。 去宿舍换下工作服的神崎天，也在不久之后如约而至，她的手里拿着深津一成绘制的简易地图——是男生怕她找不到路匆匆画的。 虽然店就在附近，但因为处于一个小巷子里不太好找。 注视着地图上标注着的“注意看到这盏路灯左转”，工整的字迹令神崎天再次感叹，深津是认真和细心的男孩。 进店以后，深津知道她是第一次来，便招呼她坐到了他的旁边，尽管河田雅史对此非常不满，却在正打算跟着坐过去的时候，被身材更颀长更好卡位的泽北荣治挤到了一旁。 “神崎学姐，又见面了。” “你好，泽北君。” 什么又见面了，这才几分钟……河田雅史撇撇嘴，压制住内心那股想把泽北荣治按在地上锁喉的冲动，等下要好好治治这个小子，竟然敢抢前辈的位置，不知好歹。 这么想着的河田少年，把火力集中到了更为张扬的泽北荣治的身上，却殊不知，影响他和漂亮女同学近距离交流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泽北，而是…… “神崎，关于水炊锅的蘸料，你有忌口吗？咧？” “没有，我都可以。” “好的咧，麻烦老板按照往常的蘸料准备就好咧。” 情绪稳定的深津一成，神色平静的做着安排，而似乎在座的各位也都已习惯了高三前辈们不在的场合里，由他主导着这一切。 他们不习惯的，只是坐席里唯一的女生——名叫神崎天的存在。今天一整天，她在暑期实践课程中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男生们各个擅自下了“她或许并不难相处”的定论。 只要想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应该可以和她展开聊聊吧。 比如…… “神崎同学。” 平日里总是默默训练默默学习，具备超强忍耐力的男生一之仓聪，在鼓起勇气后，对坐在对面的神崎天开口，“你是秋田人吗？” 他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是。”女生摇头。 “曾经”的她，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而在现在的设定里，她的父母也在东京工作。 “怪不得。”一之仓聪像是听到了自己笃定的答案，原本沉静的神色飞扬起来，“听你讲话完全没有秋田口音。” “我也不是秋田人。” 既然打开了地域的话题，从东京转来的泽北荣治微微一笑，坐在神崎天身旁的他，转头看向女生，“神崎学姐，我老家在东京，你呢？” 距离有些近，再加上个子很高，他的声音像是砸在了神崎天的侧脸上。 女生下意识地向另一侧稍微移动了些，点头回复，“我也是东京。” “嘿，我和学姐是老乡啊。” “……嗯。” 无意识的回避的举动，缩短了神崎天与坐在另一旁的深津的距离，她身上的香气又像是涌入般的窜进男生的鼻腔，令没有加入这个话题的男生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关于和前辈们打练习赛的事。” 深津的瞳孔微微收紧，目光越过身侧女生的头顶，落在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泽北荣治的脸上，“泽北，说说你的想法咧。” ***** 大概是觉得在刚认识的女生面前，聊“专业”的事情会比较帅气。 所以，一旦聊起篮球赛，聊起战略，男生们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说着区域联防，三角进攻，挡拆战术之类对神崎天来说虽不陌生，但也不熟悉的战术话题。 女生只是默默的听着，并在男生们提起有许多前辈会在秋之国体后退部、或是拿到了某大学的保送名额时，忽然想起这个年代的日本，还没有篮球职业联赛这个概念。 也就是说，即便是山王这样连年优胜的冠军队伍，他们的选手在高中毕业以后，获得大学保送资格也只能打大学联赛，如果成绩优秀，可能会入选国家队，或是，去国外继续打球，但这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大部分的人，最终会面临就业问题。， 而对体育生而言……就业的方向和选择，似乎要少很多。 这么一想，山王这群少年读工科类高中，能够获得一技之长，考一些资格证之类的，对就业也是有帮助的吧。 思绪已然飘远的神崎天，好像在意识里，忽然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如果没有商业运作的话，体育竞技项目是很难得到长远发展的】 是啊，妈妈曾经这么说过。 妈妈所在的组织，时常和J B.League（日本职业篮球联赛）有工作上的接触，甚至也协调过相关的人才输送事宜，她也因此耳濡目染。 “商业化啊……” 她有些感叹的小声喃喃，没想到这犹如耳语般的声音被听力很好的泽北荣治迅速捕获。 “神崎学姐，你在说什么商业？” “唔……” 神崎天不想在一群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高中生面前装专业，迎着身侧男生的目光，她思考了片刻，简明扼要的说道，“我在想，如果日本也有美国那样的职业联赛体制就好了。” “美国……” 这个词一出现，仿佛戳中了泽北少年身上的某个开关，他的脸上蓦然绽放着欣喜，瞳孔中闪烁着光芒，“神崎学姐，你了解美国的篮球联赛吗？” “我只是大致知道除了NBA，美国的高中和大学联赛，也都接受商业赞助。”神崎天语气平静的回复，“有了充足的资金，无论是选手还是球队，都能得到更好发展吧。” “……” 资金什么的…… 神崎天的话，令在座的高中生们都陷入了沉思。 除了泽北，其他人似乎无法接上这个话题。 “学姐很厉害，连这些都知道。” “唔……我也是听妈妈告诉我的。” “神崎学姐的妈妈，很了不起呢。” “嗯，确实挺了不起的。” 一直以来，她的妈妈都是她的人生榜样，是她学习和追逐的目标。 而此时此刻……她却无法见到她。 不是因为忙碌的工作或学业无法见面，而是，她被意外困在了这里…… 不过，还没等她的思绪飘远，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便将她迅速拉回所处的现实里—— “久等了，这是你们的点的土鸡水炊锅！” ***** 食物传递的美味，在依附上味觉以后，似乎会迅速的让身体感知到活着的实感。 细嫩紧实的土鸡肉，浓郁鲜美的鸡汤，还有爽滑可口泛着小麦清香的乌龙面，都令神崎天暂时体验到了置身于此的快乐。 “怎么样，学姐觉得好吃吗？” “嗯，很好吃。” “那我可以和学姐多聊一些关于篮球的话题吗？” “……欸？” “就是美国职业联赛的事情，学姐还知道哪些信息呢？” “……” 可恶的泽北。 因为食物过于美味，再加上肚子很饿的缘故，河田雅史只顾着吃东西，差点忘记了他的计划——他要给点颜色给泽北荣治瞧瞧，作为在场唯一的一年级，这家伙一直在关注神崎天，不把他们这些篮球部的前辈放在眼里。 别以为你和她都是东京人，就觉得自己有优势。 我们秋田县的男人，比你这种东京小白脸帅气多了好吗！ “泽北，你上次说过，只要IH赛拿到冠军，就要挑战这家店的七味粉吧。” 河田雅史终于想起了这件事，慎重起见，他还cue了一下一直在沉默的深津，“深津，对吧，上个月泽北亲口说的。” “……” 深津没有回复他。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生，只是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身侧的神崎天，轻言细语的说，“神崎，小心鸡骨头咧。” “喂，深津。” 见被无视，河田更加火大，但碍于情面不好发作，他又将火力聚焦到泽北荣治身上，“泽北，七味粉，我们一起挑战。” “……” “教训”后辈队友的同时，还不忘拉自己下水。 河田雅史，不愧是县内数一数二的高中篮球选手…… 在场的诸位懂的都懂，这家店的七味粉有多辣，名扬整个秋田县。 记得有一次堂本教练不小心在乌冬面里加了这里的七味粉，辣的皱起眉头，将自己还在打光棍的事情都不小心说了出来。 ……这个辣椒粉的威力之强可想而知。 “河田，你认真的吗？”刚啃完一根鸡腿的野边将广好心提醒着自己的队友，鸡腿真好吃，可惜只有两根，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开口。 男生不以为意的回，“当然是认真的。” 他，河田雅史，秋田县的真汉子，怎么可能输给东京来的小白脸——竟然还有人说泽北是山王篮球队有史以来第一个帅哥，这些人怕是眼瞎，明明他们堂本教练要帅多了。 “河田学长……” 无论如何，曾经做下的承诺不能反悔，既然IH拿下冠军，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泽北还是答应了河田雅史的挑战，“那，学长，我们一起……” 他接过一旁松本稔递给他的，写着“超激辣！”的七味粉的瓶子，手微微颤抖的将其洒进面前的盛着乌龙面的碗里…… 河田雅史紧随其后，信心十足的勾起唇角，“呵，好，我们一起吃。” “……” 战火一触即发。 不过，这不是少年们之间的战斗……而是，各自身体的五感，被超强刺激的辛辣味侵蚀的战斗。 入口的一瞬，河田雅史忽然觉得一股热度直冲脑门，天灵盖好像要迎来爆炸……但是，身为真汉子的他，强忍住了嘴里和胃的痛苦，竭力注视着坐在对面的，他的假想敌人泽北荣治。 然后，他非常清晰的看到，泽北的眼泪，忽然从眼眶中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混乱…… “呜呜呜……” 泽北，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 当然，这里的“毫无征兆”，是对神崎天而言。 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大男人，会在公共场合，因为吃了辣椒而落泪——她坐在他的身旁，颇为震惊的注视着这一幕。 男生的脸皱成一团，一边“呜呜”的呻、吟着，一边吸着鼻涕，豆大的泪珠哗啦呼啦的涌出，自脸颊滑落，宛如断了线的珍珠。 “……” 神崎天惊呆了。 “呜呜……” 而在她惊呆的同时，没有想到的是，放下筷子的泽北荣治，忽然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她的手臂，“呜……好难受……” 骤然附上皮肤的热度，令神崎天差点来不及思考。 “……稳住。”竭力平稳情绪的她，说出这么一句话，她立即将面前的纸巾递给男生。 但，或许已被辣椒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泽北并未接过她递过去的纸巾，而是，将脸靠向了她的肩膀。 “呜……” 一切都在一瞬发生。 宛如被男生抱住般的姿势，以及……顺着神崎天肩头滚落的温热泪珠，都像在肌肤相触的热度里引爆，而，就在神崎天想要消化这个事实，找到解决对策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一股强大又温柔的力量。 “神崎，过来。” 深津一成站起来，将神崎天从还在哭泣的泽北荣治的手里拉开，他将她拉到了另一侧，又拽住男生还在乱抓的手，语气沉郁的说，“别动不动就哭咧。” “唔……” “给我，水……” 在这片混乱之中，真汉子河田雅史也无法再忍耐，他接过松本稔递过去的水壶，咕噜咕噜的开始往嘴里倒水，“咳……” 能让两个牛高马大的男生如此失态，看来这个七味粉，最好别碰了…… 平时也不太擅长吃辣的神崎天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从洗手间稍微处理了一下衣服上沾着的眼泪鼻涕后，回到料理店大堂的她，注意到男生们都不见了，只剩下深津站在收银台那里。 迎着她有些疑惑的目光，深津走上前来，语气平静，“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咧。” ***** 离开料理店，两人一同启程回宿舍。 期间，神崎天打算把自己的那份钱拿给深津，可是……当她打开钱包，却发现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怎么回事？ 她在脑海里疑惑的询问，想听到来自系统的回复，结果，却没有任何回应。 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往返于学校和宿舍，平时吃饭去食堂，用的都是学校发的餐券，也没有其他花销，难道……她的现金都放在别处的？ 还是说……她其实，很穷？ 意识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身侧的男生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一点，顺着她的思虑询问道，“神崎，怎么了咧？” “我……”神崎天顿了顿，轻声回复，“深津，今天我忘记带钱出门了，饭钱我改天还你。” “……”似乎没有想到女生是在为这件事困扰，深津重重一怔。 下一刻，他蓦地停下脚步。 “神崎，我说过，你不用和我客气的咧。” 男生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似的，继续说，“而且，比起这个……” “……” 他的话落了半截在空气里，令神崎天跟着停下脚步，转过头。 夜色下，他的侧脸仿佛融化在了昏黄朦胧的路灯灯光里，难以看清脸上的神色。 “就是……” 与此同时，这片含糊，似是反衬着他的声音更加清晰。 清晰的，具体的，落入她的耳中。 “……你的男朋友，今天有点吃醋了咧。” To Be Continued 7. Chapter 7 Close To U ——【恭喜，对方已承认你们的关系，请继续进行下一步】 ？？？ ——【下一步，和对方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 意识里忽然传来的声音，惊得神崎天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朦胧夜色笼罩下，她深吸口气，迅速消化着系统的话。 不可描述……要怎么不可能描述…… 像妈妈小说里写的那样吗？ 她现在才16岁，深津估计也最多17岁，这些情节真的允许发生吗？ 还是说…… ——【答案，由你自己来找寻】 ……欸？ ——【等合适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揭晓】 …… ………… ……………… 什么鬼…… 神崎天嘴角一抽。 也就是说，正如【不可描述】这几个字一样，这压根就是一道难以形容的，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吗？ 要她自己去推导出答案！？ “神崎……” 注意到短短一瞬女生的神色变化，方才还在宣布自己“吃醋”的深津，有些迟疑的叫出她的名字。 ……他刚刚说的话，让她觉得不舒服了吗？ 还没有来得及得到女生的回应，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将越发沉郁的夜色划破。 ——“深津！” 宽大壮硕的身躯，乘着月光，充满压迫感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略显感叹的语气，“呵，我就知道……” 是明明已经离开，却折返回来的河田雅史。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根比他要高一些却窄很多的“图腾柱”，野边将广。 “那个，深津……” 相比只是因为预料到深津想和神崎天独处所以才让他们先走，而顶住了激辣七味粉的余味冲击硬要来破坏队友“好事”的河田雅史，一同前来的野边将广，目的就要单纯的多。 “不好意思啊，深津。” 男生高耸笔直的身躯，和月色下的电线杆交相辉映。 “……我今晚不小心，把你的那根鸡腿吃掉了。” ***** 山王工高男生宿舍，正准备去洗澡的一之仓聪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看天气预报要降温，你注意别感冒了。” 提醒他的，是室友松本稔。 他大概是今天聚餐的伙伴里唯一一个，注意到了料理店的电视上播放的天气预报的人。 “……嗯。”一之仓聪点头，有些遗憾的想，今晚，若不是因为一直在关注神崎天，原本属于他的鸡腿，不会被野边将广吃掉。 是的，野边多吃的那根鸡腿，是一之仓的，但是，男生却以为是深津的…… 当然，这一晚过去，这些便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次日，整个秋田县，都将因为冷空气的来袭，而迎来全面降温。 “请各位同学务必注意增添衣物，小心感冒，如果感觉到身体不适，请各位及时到校医务室咨询。” 这场降温确实来的有些猛。 令神崎天不得不翻出放在宿舍衣柜里的秋日制服——长袖衬衣，针织背心，还有，稍微厚一点的绀色格裙和长袜。 “唉……” 换好衣服，神崎天站在窗前，瞭望着窗外被骤然来袭的凉意笼罩的丛林，轻叹口气。 再度迎来的清晨，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因为，昨晚回来以后，她翻遍了整个宿舍房间，都没有找到一分钱，哪怕是一分钱…… 系统告诉她——【初始物资，会满足她的基本生活所需】 也就是说，除开已经缴纳的学费，她就只有几套学校发的衣服来回换（春夏秋冬的制服，运动服），几双鞋子（皮鞋、室内鞋、运动鞋），还有够她吃饭的学生食堂餐券（兑换主食、零食、饮料啥的可以）……除此之外，钱是没有的。 ——【需要钱的话，可以自己想办法】 ……这是什么艰难开局啊啊啊！ 原本就因为想不通什么是【不可描述】而搞得很火大的她，因为钱的问题更加不爽了。 从前的她，虽然也不怎么追赶时髦和流行，但她已经习惯了妈妈给的零花钱够她买想买的东西吃想吃的美食……平日里，她还会参加一些有奖金的比赛和活动挣钱。 啊，对了…… 这个年代，会有什么适合她参加的比赛和活动啥的呢？ 知识相关的，或者……游戏相关的？ 现在，应该是有电子游戏的吧？ TV游戏，红白机！？ 原本还有些迷茫的思绪蓦然变得清晰，令神崎天长抒一口气。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如果是妈妈的话，一定能够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一切吧。 这么想着的神崎天，迎着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冷风，踏进了山王工高的阅览室——这里会引进最新的、适合学生看的杂志和报纸，让学生们能够第一时间了解专业或者时事相关的新闻。 “老师，请问……” 在从阅览室的老师那里获悉什么报纸能够第一时间获得全日本高校相关的比赛信息以后，神崎天摊开相关的报纸，仔细浏览着。 高中生物理竞赛，化学竞赛，数学竞赛…… 比赛当然有很多，但全部都面临着具体问题——不是时间不合适，就是没有奖金，还有的就是太远了，交通费非常具体。 就没有能够马上参加的适合得活动吗？ 将报纸翻转，视界中赫然映入的【大阪大荣学园——80周年校庆】，因为版面过于突出，令神崎天不得不多关注了一下。 什么“校庆将全面对外开放，欢迎各界人士参观莅临”、以及“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活动”、“奖金高达百万”之类的描述。 大阪啊…… 收回视线，神崎天轻叹口气。 大阪离秋田也太远了。 ——“神崎学姐，想去吗？” 耳侧忽然切入一个声音，令神崎天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眼中顿然落一只肌肉线条明晰的手臂——名叫泽北荣治的少年，轻轻拉开一旁的椅子，坐到了她的身旁。 整个过程非常轻松，自然……仿佛他们很熟的样子。 迎着男生的微笑，神崎天的脑海中浮现出他昨晚的哭泣，反衬着此刻正常的他，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她迅速定了定神，点点头，神色平静开口，“泽北君，早上好。” “早。” 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话聊，而且阅览室需要注意安静。 打完招呼，神崎天又将注意力回到了报纸上。 “对了，神崎学姐。” 但一旁的少年似乎很想展开话题，身侧继续传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我是来看新出的《月刊篮球》的。” 他的语气宛若一股轻柔的气流拂过。 神崎天“哦”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好。” 男生继续道，“这一期有我的专访，在第78页。” “……” 神崎天微微一怔。 对于这种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她只是点了点头，“好。” 想当初，她的妈妈还经常上电视咧。 ……咦？ 奇怪，为什么她的心理活动会出现这个口癖？ “神崎学姐……” 大概察觉到女生正在专心看报纸，前来观摩自己杂志专访的泽北荣治意识到自己不便打扰，便识相的起身。 “学姐，我先走了。” 他的目光定在女生隐藏在乌黑马尾下，白皙的、若隐若现的后颈上。 “……下午我们有练习赛，是对外开放的，学姐如果有空的话就来看看吧。” ***** 有空，当然有空。 除开“没钱”这件事，摆在神崎天面前的最具体的问题，显然是：如何能够与承认了她女朋友身份的深津一成，展开“不可描述的事情”。 对毫无恋爱经验的她而言，这个问题过于困难。 要找到答案，需要更近一步的关注对方吧。 感谢泽北荣治给她带来这个消息，她肯定会去看比赛，同时，也感谢那群对泽北荣治感兴趣的少女们，因为她们在餐厅里大声讨论的“练习赛我们去给泽北君送水吧！”的话题，令她受益匪浅，便跟着去用餐券兑换了一瓶宝矿力。 以至于女生们觉得神崎天也要给泽北荣治送水——尤其是她出现在了体育馆二楼的看台上，冷冽的神色里好像凝聚着馆外冷风的肃杀。 “是高二的神崎学姐……” 在神崎天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威名已经由“万事通”川内同学传遍了整个高一年级。 而高一年级的少女们，注意到这位学姐只是站在那里，便吸引里很多目光，虽然心里各自都滋生着复杂的弯弯绕绕，但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毕竟，这可是礼仪问题。 “神崎来了啊。” 注意到神崎天出现，河田雅史自然不会放过被关注的机会。 他的目光定在了女生手里紧握的宝矿力上。 按照传统……女生一旦在比赛开始、间隙、或者结束以后，给男生送水，就代表对这个男生有意思。 河田思索了一下，笃定，她肯定不会送水给泽北荣治。 因为这小子在她面前哭过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爱哭的小白脸？ 他又开始做出具体分析，宛如已经经历了一场比赛，他从深津一成那里接过一记绝妙的传球，避开周围的严防死守，起跳，扣篮。 【砰——】 嗯，她一定会把那瓶水给他的。 ***** 对神崎天来说，也仿佛在经历着一场比赛。 练习赛上半场开始后，深津一成沉稳的球风，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面对高三年级前辈的重重围攻，他丝毫不慌乱，总是能够轻易的突破防守，在非常绝妙的时机传球，甚至也会自己在对手预料不到的时刻起跳，贡献分数。 深津一成，你可以啊。 但是…… 但是，我要怎么才能把这瓶水送给你啊…… 一向冷静的神崎天，承认自己正面临一个很严峻的事实。 她所处的看台在二楼，比赛在一楼，虽然是对外开放的比赛，但大概是为了保证安全，二楼通往球场的那扇门是关闭状态，也就是说，如果要把水拿给深津，她就只能……扔，扔下去？ “……” 额角开始渗出冷汗，是因为神崎天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出现了深津没有接住她扔下去的水，水瓶径直砸中体育馆的地板，还砸出了一个窟窿的画面。 紧接着，篮球部那位穿着POLO衫、留着小胡子，看起来还挺年轻的教练站起来，朝她索要赔偿…… “呃……” 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这可不行，她一分钱现金都没有，她赔不起。 所以…… 泽北的粉丝们，你们也打算扔水吗！？ “……” 回过神来，神崎天忽然注意到，原本在球场边上中场休息的深津不见了。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的每一处角落，都没有见到他。 ……是去厕所了吗？ 这么想着的她，下意识的转过头。 只是一瞬，她的眼中映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球场上遍寻不见的深津一成，此刻，正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上。 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来的男生，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朝她靠近。 “神崎。” 他的唇瓣微张，轻柔的语气牵动着抬起的手臂——他走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水。” 他深沉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包裹一般，声音也好像带着魔力。 令神崎天想也没想的，就将手里的那瓶水递给了他。 “嗯……” 只见男生在接过的同时，指腹似是在无意间抚过她的手背。 “其实，我是故意的咧。” 粗糙的触感，炙热的温度，顷刻之间，连同他的声音一起，顺着相触的肌肤，直抵神经末梢。 ——“我就是想让其他人，都看到咧。” To Be Continued 8. Chapter 8 Two Shot 明明此刻的体育馆内并不喧闹，但却好似蒸腾着上升的气流。 男生无意识的抚过手掌的炙热温度，也很快随之蒸发。 取而代之的，是神崎天快速（按照自己的理解）消化了深津一成的话，随即下意识地望向下方的休息区——注意到篮球部的少年们几乎都在抬头看着她和他所在的位置，神色间飘忽着些许惊讶，她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嗯，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 为什么看不重要。 重要的是看过来的事实。 “……” 目光转向面前的男生，捕捉到他似乎微微怔了怔。 “……神崎。”但只是一瞬，他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垂下眼眸，一边拧开手中的宝矿力瓶盖，一边以大概只有神崎天能够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其实，这是有含义的咧。” 含义？ 什么含义？ 她试图加速理解他说的话，但…… 【泽北君————！！！！！】 但，不远处传来的，少女们特有的明亮又青春的叫喊，将神崎天的注意力蓦地拉扯了过去。 【泽北君——麻烦你过来一下——！】 微微偏过头，视线越过挡在面前的深津一成的胳膊，她亲眼目睹泽北荣治的粉丝们，错落有致的蹲下身来，将手臂穿过二楼看台的栏杆，向下挥舞着手里的矿泉水或运动饮料瓶。 不知为何，这场景令神崎天一瞬想起游客们隔着动物园的围栏，用一串串香蕉招揽猴子的画面。 【泽北君——！！！】 可惜，泽北荣治并不是猴子。 男生只是朝呼唤他的女生们有些敷衍的笑了笑，便朝站在另一侧正在和助教聊天的堂本教练走去，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严肃，好像是在分析着什么问题。 【呜……松本——松本学长——！！！！】 大概是感知到气氛有些尴尬，少女们立即转移目标，开始呼唤其他球员的名字，松本稔，一之仓聪，河田雅史，野边将广接连被CUE。 便见人高马大的男生们一个个朝这个区域靠近，然后身手十分敏捷的接住了女孩子们扔下去的水瓶。 神崎天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果然如她所料，水是要靠扔的。 不过这个距离，少年们一般情况下都能够接住，不太容易出现砸中地板的画面。 “嗯……” 迅速理解完毕，她的目光又回到了深津一成这边。 注意到她原本递给他的那瓶水，不知何时喝光了，空瓶子被他拎在手里。 “啊。” 她有些惊讶的出声，抬头，撞上男生的视线，“深津君。”想了想，她说，“我，等下再去买一瓶。” “……” 并不是错觉，男生的瞳孔在霎时收紧，然后，他非常轻微的叹了口气，“不用了咧，神崎。”他的语气柔柔的，“你就留在这里咧。” 楼下哨声响起，意味着下半场即将开始。 深津一成看了一眼场内，立即转过身，朝神崎天摆摆手，“我下去了咧。” 他的声音，像是融化在篮球拍打地板的躁动中。 ——“比赛的时候，希望神崎能一直看着我咧。” ***** 神崎天当然会持续关注着深津一成。 一场比赛下来，他稳定的情绪和稳健了球风，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甚至觉得，就打球的魅力来说，深津一成几乎碾压了虽然技术很强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毛躁的泽北荣治。 所以，为什么女生们不尖叫大喊深津的名字呢？ 为什么不一拥而上的给他递水呢？ 还有妈妈也是，写了那么多泽北OOXX的画面，怎么就没有写深津的呢？ 神崎天回忆着妈妈小说里的桥段，在篮球以外，泽北是个很爱哭，动不动就哭的人，和她那天在料理店目睹的场景一样。 这样的男生，为什么会受欢迎啊？ 她越发想不明白。 但即便想不明白，她和泽北承诺的，要协助小西老师拍摄招生手册和宣传海报的事情，还是在开学日即将到来的这一天如约而至。 “早上好，神崎学姐。” “早，泽北君。” 泽北荣治看上去心情不错，在小西老师帮他检查衬衣的衣领和制服的皱褶的时候，他有些兴奋的说，“老师，感谢您让我参加这次的拍摄。” “谢什么。”小西老师看起来也很开心的样子，“老师还要谢谢你和神崎同学呢。” “呵……” 相比两位男士的兴高采烈，这边的神崎天就要平静的多。 给她整理仪容的，是教英语的女老师铃村，铃村老师似乎从管理阅览室的老师那里听说了神崎天在找竞赛相关信息的事情，她在帮女生梳头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说道，“神崎同学，我朋友的企业有赞助一个面向高中生的英语演讲比赛，你感兴趣参与吗？就在下个月。” 神崎天补考的英语试卷是铃村老师批改的，她基本清楚女生的笔试水平，在高中生里算不错的，但是口语水平还不清楚，“等下老师想和英文和你交流一下，可以吗？” “OK.” 神崎天回答的很干脆。 自小学四年级起，几乎每年暑假都要参加所就读的私立学校组织的欧美研学的神崎天，英语口语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不仅没有问题，她的发音还相当的标准流畅，甚至……超过了自带秋田口音的铃村老师。 “神崎同学，老师马上去帮你报名！” 短暂的沟通交流后，铃村老师觉得自己简直挖到宝了。 兴奋的难以自制——学校里竟然有这样的学生，为什么她才知道！？ 而在她兴奋的时候，她和女生之间的英文交谈，已经全数落进了不远处的小西老师和泽北荣治耳中，小西老师也开心的不行，连连感叹，“神崎同学真厉害，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 是啊，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呢？ 整理好服装的泽北荣治，一边如此想着，一边走向拍摄区。 神崎天已经站在那里了，她身着山王的冬日制服——绀色的西装和格裙，高二年级的绛红色领结点缀在衬衣衣领中央，反衬着她精致的五官和凛然的神情。 “学姐。” 走到女生身侧，泽北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上，声音干脆地下坠，“刚刚听学姐讲英语，很好听。” ……尽管，他只听明白了几个词。 “谢谢。” 神崎天没有抬头，她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照相机镜头，似乎在找合适的角度。 “呵……” 泽北荣治勾起唇角。 他承认，自己对神崎天这个人的好奇心开始变得空前旺盛。 从前的他，只注视着篮球，而父亲的教育也好，队友的协作也好，来自粉丝的支持也好——甚至被同学殴打的经历也好，都是以篮球为支点展开的杠杆，支撑着他朝向规划好的人生迈进。 可是神崎天的存在，好像和他认知里的女生不太一样，不，她和他认知里的所有人类都不太一样。 所以……他觉得她像名贵的外国品种猫猫的想法，是对的吧。 而且，还是一只英文讲的很好的猫猫。 “神崎同学，你的神情可以再放松一点。” “……” “神崎同学，可以稍微笑一笑，对，就这样。” “…………” 他真的太好奇了。 这样的她……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接下来是单人拍摄，泽北君，麻烦你在那边等一下。” “好。” 双人拍摄结束后的单人拍摄，泽北荣治终于见到了神崎天的笑容。 灯光笼罩着她挺拔的身姿，落在她前一刻还有些冰冷的精致容颜上。 “咔擦——” 只是一瞬。 宛若消融的寒冰。 她大大的眼睛里，有光流逝而过，似是牵动起了她的唇角。 “咔擦——咔擦——” 美好的如同幻觉。 ***** 泽北荣治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才行。 “去第二教学楼。” “好。” 当和老师确认完毕，等下要转移拍摄地以后，他大步走到神崎天的身侧，刻意压低音量对她说道，“神崎学姐，你应该知道第二教学楼的传说吧。” “不知道。”女生头也不抬地回应着。 不过泽北并不介意她的态度，继续说，“是河田前辈和我说的，山王的第二教学楼因为以前出过事故，荒废了将近10年，直到去年冬天才开始翻修，然后下学期就要重新开放了。” “哦……”作为高二生的神崎天，大概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种校园情报回应一下，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好的。” “嗯。” 认为自己的信息传递到位，泽北又开始迅速组织语言，“就是，听说……听说，那里会闹鬼。”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颤抖，“咳……如果，学姐害怕的话，可以和我说。” “……” 胸口好像有气体在聚集着。 听到男生的话，神崎天原本毫无兴趣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哦？闹鬼吗？什么鬼？” “呃……” 泽北荣治，正面临空前危机！ 什么情况，什么鬼…… 他也没见过啊，他是听河田前辈说的，要不……让河田前辈来形容一下！？ 可是，现在河田前辈也不在…… 男生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跟不上女生的脑回路，他的大脑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幸好注意到女生抬起的脸上绽放的明亮神色，仿佛吹散了阴霾，那块被堵住的位置被拉出了一个缺口。 “……”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慢了半拍。 “学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鬼，对不起。” “……泽北君不必道歉。” 顺着那个缺口，一些想法好像在逐渐清晰。 “那……” 在和自己感兴趣的学姐交谈的过程里，泽北荣治感觉到自己的交流能力正在飞速进步。 “那……神崎学姐，还有一件事。” 他蓦地想起她前几天看的报纸，想借此牵起话头。 “学姐……想去大阪大荣学园参加他们的80周年校庆吗？8月底那个。” “……” 空气静止了一瞬。 “不。”随即迎来学生的摇头。“大阪太远了，路费很贵。” 路费！？ 社交能力进化中的泽北简直有如神助，他马上就抓住了重点，“篮球部8月底也要去大阪和关西体大篮球部打练习赛，到时候篮球部的大巴可以载学姐一程。” 很好，他的表达很清楚，她应该能够理解。 “欸？” 果然，女生似乎立即来了兴致，她漂亮的脸上扬起神采，“你们的练习赛是8月29号吗？我真的可以蹭你们的车吗?” “可以的。” 几乎从未感受过和异性讲话竟能如此轻松快乐的泽北荣治，脸上不自觉漾起了笑容，“只要我和堂本教练亲自说明，他肯定会答应的。” 他强调了“亲自”。 因为，迎着女生明亮的目光，在这一瞬间，进化的不只是社交能力…… “不过，我希望学姐也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另一种能力，似乎也跟着进化了。 “今天拍摄结束后，学姐能陪我去买衣服吗？” ——“我非常需要，学姐的帮助。” To Be Continued 9. Chapter 9 Reflect “帮助？” 神崎天挑眉，她实在无法理解，在买衣服这件事上，自己能够怎么帮助泽北荣治，“我应该帮不了泽北君吧。”她立即回应道。 “唔……”泽北一怔，大脑开始飞速转动，仿佛正在篮球场上和别人ONE ON ONE……不行，一对一他还没有输过呢，他必须支棱起来，“就是，学姐可以帮我和店员交流。” “交流？”神崎天迎着他的目光，更加疑惑，“抱歉，泽北君，如果是买衣服的话，我没有正常的男性服饰审美，应该和店员无法交流。 她说的自然是实话。 自记事起，她的人生里就缺少父亲的角色，也没有其他哥哥弟弟，平时在学校里和异性也很少相处，她连给自己买衣服都是网购，又怎么可能去男装店和店员交流。 “不，不是交流审美。”泽北看起来有点慌，在全面降温的情况下，额角竟然渗出了一丝汗珠，“我的意思是，意思是……”不行，不能输啊！他的大脑在呐喊，宛如在一团混沌之中抓住了光，他迅速的伸手抓住，“……我的意思是，交流英文。” “……” “没错，因为商店街那间服装店的店员是外国人，我用日语和他无法交流。” “…………” 多么完美的回答，泽北荣治很想表扬一下自己。 但……事实上，他的回复令女生更加懵。 神崎天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山王工高所处的这座被群山环绕的小镇上的服装店里会有不会日语的外国店员，店主是怎么想的？ 她只能凭借自己有限的认知迅速分析后立即向男生确认道，“泽北，难道那是一家本地的设计师潮牌店？” “……潮、潮牌……？”泽北显然不懂女生的意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复，“嗯，对……应该就是学姐说的，设计师潮牌店，本地的。” 谁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是潮牌啊……泽北内心有点想哭，但是他忍住了。 还好神崎天不算较真的人，毕竟，她也是初次亲历这个时代，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很正常。 “总之，神崎学姐，最近降温了，而我又长高长壮了不少。” 见女生沉默，泽北继续补充。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还抬起手，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口，“我以前的衣服很多都穿不下了，需要赶紧买新的。” ***** 全面降温需要添衣，以及买衣服无法和外国店员交流，确实都很具体的问题。 神崎天能够理解，因此答应了泽北荣治的要求。 在第二教学楼拍摄完成后，她换上自己的制服，和男生踏上了去商店街的路。 而走在他身侧的泽北荣治，又开始在脑内回味着方才的拍摄，忽然打了个激灵。 是的，他明明听见走廊那里传来了奇怪的类似于女性的哭声，并且好像感觉到了一双神秘眼睛的注视，可是无论是摄影师还是老师，似乎都没有听到看到。 他鼓起勇气问一旁的神崎天，但女生的回复是，“风声吧，今天风挺大的。” 不是风声吧…… 泽北的心里直打鼓，可是看身旁的学姐神色那么平静，他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不舒服到想流泪的地步。 ——“别动不动就哭咧。” 感谢深津前辈……当他忍不住撅起嘴，鼻尖有些抽动的时候，是深津一成的声音，将他从慌乱的意识中拉了出来。 是的，不能哭……听河田前辈说，那天吃了七味粉以后，他抱着神崎学姐哭了一场，还把眼泪鼻涕留在了她的衣袖上，可是，除了冲破五脏六腑和天灵盖的辣，以及深津那句“提醒”，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是不是就能代表，没有发生过呢。 “神崎学姐。” 泽北荣治忽然觉得自己不仅社交能力变牛，脸皮也好像变厚了，这或许是值得称赞的事情吧，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心脏越来越强大了。 “欢迎光临——” 心脏强大的泽北，在迎来土生土长的日本店员的招呼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神崎天的质疑。 “不是外国店员么？”女生疑惑的声音从身侧飘过。 泽北装作没有听见，“啊”了一声，朝秋冬男装区迅速走去，“学姐，在那边。” “……” “好像在打折呢，学姐。” “…………” 男生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女生在生气，就像在篮球场上所向披靡的姿态，他把所有不利于他的因素都悉数屏蔽了。 “神崎学姐，你觉得这件如何呢？” “………………” 神崎天是真的无话可说。 无论是日本店员也好，还是店里这些丝毫不像是潮牌，更像是篮球部教练穿的老成又朴素的服装也好，都令神崎天失去了表达能力。 “泽北。” 她注视着一脸兴奋的男生，认真的说道，“你还是直接和店员沟通吧。” ***** “不错。” “还行。” “可以。” 这是神崎天在服装店里说的最多的三句话——每当泽北荣治走出试衣间，一脸期待的向她询问感想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这种情况，和命题作文完全不同。 命题作文能够以主题为中心发散思维，可是看着泽北顶着和尚头身着深棕色的老头衫求评价的样子，神崎天的思维实在无法得到任何的发散。 他的品味……似乎和他们篮球部的教练非常类似。 但是，神崎天又不想把自己心里的那些刻板印象说出来——比如喜欢打篮球的人是不是喜欢美国街头文化，喜欢嘻哈音乐，喜欢宽大的五彩斑斓的甩来甩去的衣服。 她觉得一旦说出来，就是不礼貌……毕竟私服品味这种事情很个人化，人家泽北只要觉得好看舒服就行了。 “这件呢？神崎学姐你也觉得不错还行可以吗？” “……嗯。” 泽北荣治，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 他觉得女生光是坐在那里，陪他选购衣服，并适时的说出肯定的评价，他就已经赢了。 不错，还行，可以……这些都是肯定词。 是沾染着学姐特有的清冷质感的肯定。 ——“那我就买这些了。” ***** 结完账的泽北荣治，对迅速起身想马上走人的神崎天说道，“神崎学姐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呢，我可以陪学姐逛逛商店街。” “不用了，我没有想买的东西。”女生淡淡的回应着，步伐似乎拉大了一些。 “是吗？”走出服装店，迎着夕阳暗橙色的光，泽北荣治继续说，“商店街西口有一家很好吃的和果子店，学姐有吃过吗？” “……” 果然，女生如他所料，神色微微一亮，但只是一瞬，“算了。”她摇摇头，“回去吧。” “唔，学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泽北总觉得女生是想吃的，但是碍于一些情面不好开口，他将装着衣服的纸袋往地上一放，迅速迈开脚步，“等我一会儿就好，我马上就回来。” “……” 男生跑的飞快，留下神崎天站在原地。 将地上的纸袋抱起来，神崎天叹口气，心想没钱真的很难，出门的话连乘坐公交车都不行，更不可能吃校外的东西了。 所以，参加铃村老师说的9月的英语大赛，和月底蹭篮球部的大巴去大阪，都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最具备可行性的方案。 只是，泽北荣治真的能够说服堂本教练吗？ “神崎学姐！” 在神崎天思考的时候，泽北果然如他承诺的一样，很快就跑回来了。 少年的身姿如同闪电般划过商店街的道路，最终落到女生的身侧。 “这个很好吃的。” 刚跑完的他，丝毫没有喘气。 他抬起手，将手里的一串和果子递给神崎天，并在注意到女生怀里抱着他买的衣服的纸袋而不方便拿的时候，又微微俯身，“学姐。”他将和果子伸到她的嘴边，说道，“你直接咬就可以了。” “……” 面前的和果子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唤醒着神崎天的食欲。 可此情此景，她无法就这样伸出脖子，去咬男生手里的那串食物……因为，这太奇怪了。 “谢谢你，泽北君。”她扬起脖子，注视着面前比她高许多的男生，“你自己吃吧。” “唔……”泽北一怔，立即说道，“我刚刚吃过了，这是买给学姐的，感谢你陪我逛街。” “……” 这么快就吃过了吗？ 神崎天顿了顿，又道谢，“好，那……麻烦你自己拿着这个吧。” 她的意思很明显，男生需要把纸袋接过去，这样她才能腾出手拿食物。 “好。”泽北爽快的答应，又稍微前倾了一些，从女生的怀里抓过那些购物袋，“可以了。” “……嗯。” 身材体型的差距，原本需要她双手才能环抱的东西，他单手就能抱住，就像她手里的这串和果子，小小的糯米团经不住她舌尖的环绕，很快便融化在了唇齿之间。 很甜。 “好吃……” ***** “深津，你没事吧……” 翌日的早训，当泽北荣治在跑步的时候宣扬着昨天傍晚神崎天陪他去了商店街买衣服，以及她还吃了他买的和果子的事情以后，不是很爱说话的一之仓聪，察觉到了深津一成神色里的不对劲。 虽然，深津从来没有说过……但，从他在之前练习赛的时候跑到看台去找神崎天要水喝这件事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是，对她有意思的吧…… 而且，不像他们只是觉得神崎天好看，知道自己压根没有机会，深津应该……是很有信心的。 他的信心和河田雅史差不多，那天比赛结束后，河田还表示过，“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当时深津怎么回应的？ “河田，不会公平的咧。” 他好像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来着…… 总之，连河田雅史都明白，为什么泽北这个小子就不明白呢。 注视着深津看似毫无情绪波动，但目光幽深的瞳孔，一之仓聪小心翼翼地关心着他的情绪，“深津，你知道的，泽北一向不会阅读空气……” “……” 深津持续沉默着。 这样的沉默令一之仓觉得有些可怕。 在球场上，他的城府就很深，常常一脸平静的把对手耍的团团转，而球场以外，他虽然时常在“趴在树上的甲壳虫能够卖多少钱咧？”或是“学校食堂拉面里的叉烧又变少了咧”这种事情上纠结，但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淡定的，冷静的，从容的…… 不会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 泽北，看来你……真的惹深津生气了。 ***** 不知为何，即便泽北荣治信心满满，神崎天也觉得堂本教练不会轻易答应她蹭车的请求。 究其原因……是学生跟随老师远行的安全问题。 一群未成年人，坐校园巴士远征的时候，随行的教练或者老师就是监护人。 山王篮球部是去参加练习赛的，基本上不会离开他们打比赛的关西体大，自然出现安全问题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而她，作为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女学生，中途很长一段时间，要离开他们，独自行动。 堂本教练估计会以“如果你独自外出的时候出现安全问题我会承担责任”为理由拒绝她吧。 唔……怎么办呢。 如果到时候堂本这么说，她要怎么回应呢…… 在这种事情上，神崎天的分析能力会变得非常敏锐。 但，她真正应该重点关心的事情却…… “咳咳……神崎学姐。” 通往办公室的路上，神崎天的面前忽然多出了一个身影。 是一位系着高一年级蓝色领结，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生。 “你好。”神崎停下脚步，注视着女生，“有什么事吗？” “……有，有。”迎着她的目光，女生看起来似乎有一些害怕，但很快，她便挺直背脊，正色道，“神崎学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 “我……我是来告诉你，你，你做错了！” “…………” ***** 比起分析堂本教练答应她乘坐大阪远征巴士的可行性，眼前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正如刚刚那位鼓起勇气“指责”她的高一女生所说。 她确实，犯了大错。 “神崎学姐在练习赛中场休息的间隙把水递给了深津学长，大家就默认您是对深津学长有意思，相信学长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可是你却，没过两天，就和泽北君去约会。” “并不是不能和泽北君去约会……但，如果深津学长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学姐……您，您很优秀，喜欢谁是您的自由，但是同时玩弄两个人的感情，是，是很不妥的！” 少女的话如雷贯耳。 即便没有任何交往经验，但身为深津一成的女朋友，她和泽北单独出去，确实很容易被人传变味。 正如女生所说，“商店街就在学校附近，平时我们也会去逛，大家都亲眼目睹，消息会传的很快。” 三人成虎。 她现在实打实的是深津一成的女朋友，还背负着和对方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的任务，如果不赶紧解释的话…… “深津。” 下午的训练结束，神崎天出现在体育馆门口。 顶着所有人的诧异目光，她向在看到她身影出现的同时便走过来的男生说道，“深津，我有话想对你说，可以出来一下吗？” “……” 原本以为神崎学姐是来和他一同向堂本教练申请蹭车事宜的泽北荣治，见女生把他的深津前辈叫出去，变得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 “呵……” 而在一旁的河田雅史眼里，神崎天非常凝重的神色，就仿佛，仿佛是…… “难道她要拒绝深津。” 他回想起练习赛的时候，女生大概不清楚“传统”，便毫不知情的将水递给深津的画面，“对，她估计是想和他解释吧。” 解释……她对他是没有意思的。 “深津……” 并不care泽北和河田少年在想什么的神崎天，和深津一路走到第一体育馆后方的小树林边。 微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与夏末秋初的蝉鸣交相辉映。 “呼……” 转过身，迎着男生的目光，神崎天深吸口气，“深津，对不起！” 是难得的强烈语气，反衬着她肃然的神色，令原本还若有所思的深津重重一怔。 “对不起……”语气急转直下，随之而来的，是女生早在脑海里写好的台词，“我和你在交往，和其他男生单独出去是不对的。” 她不想解释原由，只想郑重地道歉。 “总之，我的心里只有你，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 ………… ……………… 时间好像忽然停止了。 连风声和蝉鸣都好像在一瞬消失。 寂静的对视下，神崎天注意到面前的男生，像是轻叹了口气似的，垂下眼眸。 “神崎，我知道了咧。” 他的神色和语气都幽幽的，却又好似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度，拂过她的视界，“那我也要道歉咧。” “欸？” 顷刻之间，原本静止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 周遭的声音好像也都回到了耳侧。 “就是……” 他低下头，清淡的声音持续传来，“对不起。” 宛如一句咒语般，随着他骤然靠近的脸和唇瓣，温柔的，炙热的，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对不起，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咧。” To Be Continued 10. Chapter 10 Heartbeat 印在额头上的温软触感，对神崎天来说过于陌生了。 曾经的她，即使和妈妈……也几乎没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 更何况，是异性…… “……” 因此，她就像是被这股陌生的、但她却并不排斥的力量堵住了思考。 浑身僵直地伫立着。 “神崎……” 深津的语气很温柔，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泽。 他的呼吸短暂的、顺着她的额头拂过鼻尖和脸颊，好像在拂过之处留下了一丝热度，但很快，又融化在了傍晚捎带着凉意的风里。 “我……” “……” 男生所施的咒语依旧在生效中，映衬在她的视界中。 那里盛满了他宽阔的胸口，此刻正随着呼吸的节拍缓缓起伏。 鼻腔中渗入从他身上传来的薄荷气息，幽幽凉凉的，反衬着她炙热的心跳。 “……我还想，再来一次咧。” ***** 心跳过于剧烈，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 神崎天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对于男生的话，她只是紧握着拳头，咬咬牙，“嗯”了一声。她无法判断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只知道此情此景之下，或许“不拒绝”就是最好的应对。 可是…… “啊，堂本教练找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咧。” “……” 可是，男生似乎并没有打算再来一次亲昵的举动。 他语气恢复了一贯了平静，温柔的声音像是从头顶落了下来。 “神崎，明天见咧。” “……好。” 直到男生的身影在视野中消失，神崎天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还有，深津刚刚那样，说明他对她，已经完全接收了么…… 这好像是一个没有明确答案的，过于困难的问题。 明明到这里以后，她一直都在遭遇困难…… 可没有一次……能像刚才那样，令她的心脏如此剧烈的跳动。 砰、砰、砰、砰。 实在是，过于剧烈了。 ……不行！ 她甩甩头，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 当对一件事想不明白的时候，或许追根究底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此刻的她，更需要的是转移注意力。 对了，去大阪的事…… 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神崎天将堂本教练那边可能会说的拒绝台词梳理了一遍，最终得出果然“安全问题”是最难反驳的结论。 这么想着的她，决定去拜访那位希望她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夸奖她口语不错的铃村老师，如果能从那位老师那里获得一些支持的话…… “铃村老师，您好。” “神崎同学？”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下全力推进。 似乎只要无关“恋爱”，她的智商就能够正常在线。 她甚至料到了如果泽北先她一步向堂本教练提起此事，估计也会被这样的理由拒绝。 果然…… “泽北，你说的那位神崎同学在我们集训中途擅自离开，如果一旦出现安全问题，我作为临时监护人是需要承担全部责任的。” “……” 泽北荣治彻底懵了。 而如此回应他的堂本五郎，却已经将“神崎”这个名字，下意识地与最近和深津一成走的很近的那个女生联系在了一起——那个他主动走上看台打招呼的女生，那个把他从体育馆叫走的女生。 如果她，就是神崎的话…… 早已过了青春的年纪，经历过几段不太顺利的交往所以还在打光棍的他，对这些事情也不太擅长，总之……可千万别影响了他的主力队员们的状态，毕竟无论深津还是泽北，都是山王篮球部的王牌选手。 “呜……教练。” 在堂本五郎难得思绪飞远的时候，这边的泽北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的这么狠，一下子有点觉得面子挂不住——是的，他可是信誓旦旦信心满满的向他的学姐保证过自己只要亲自出马，就一定能够说服堂本教练。 “教练，真的不行吗？”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泽北。” “……” 监护人，安全问题什么的，超乎了泽北荣治可以反驳的认知，甚至，他自己也觉得，教练说的蛮有道理的…… “泽北，什么情况。” 告别堂本教练，泽北的视野中迎来高高壮壮的河田雅史。 河田直接开门见山，“你刚刚和堂本教练提到了神崎，发生什么了？” 是的，他听话大概只听了半截，但事关他在意的女生，还是泽北这个小子提出来的，他必须知道是什么事，如果泽北不说，他已经做好了要将他“锁喉”的准备了。 “泽北，快说。” “……” 果然还是太嫩了。 才高一的泽北，在前辈的施压下藏不住一句话——他把他答应神崎天申请顺道乘坐篮球部巴士的事，甚至神崎天是因此才陪他去商店街买衣服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神崎……” 不得不说，泽北的一番话，令今天一直都很不爽的河田雅史松了口气。 他回味着泽北话里的内容，大脑飞速转动开启分析模式——首先，神崎因为有事拜托他才陪他逛街的，并不是对他有意思，其次，把深津叫走估计也是差不多的理由，也就是说…… 他，肯定是有机会的。 “等等，泽北。” 大概是心情忽然放松，河田蓦地变得“聪明”起来，“你刚刚说，神崎是因为去大阪的路费太贵，才想要坐篮球部的大巴是吗？” “嗯。” “神崎她……难道有钱方面的困扰？” “唔……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小子…… 河田冷哼一声，心想泽北荣治果然还是太嫩，这件事从头到尾的重点都不是乘坐巴士，而是女生想要节约路费。 唔……虽然，去大阪的新干线确实很贵，但，如果他把零花钱凑一凑，应该是可以凑出来的吧，实在不够的话，他还有压岁钱。 说起来，过两天还在读初三的美纪男要来山王参加体验入学，到时候就趁机把神崎介绍给他吧。 “美纪男，这位是神崎，是你未来……啊不，是你哥哥未来的……” 想到这里，河田雅史内心开始窃喜，他开心到在晚餐的时候，比平时吃的更多，甚至还不小心拿走了一之仓聪餐盘里的鸡腿。 “那是我的……” “欸？不好意思啊一之仓，我下次还你两根。” “……” 他甚至高兴到，在晚上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直接提到了神崎的名字。 “妈，等你和美纪男来参加体验入学的时候，你就能看到神崎了，她估计会成为你们的向导。” “神崎？谁是神崎？” “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帮我把柜子里的压岁钱拿上。” “欸？” “拿上吧，我有用。” “……” ***** 两天以后，带着河田美纪男来参加高中体验入学的河田真纪子，终于见到了他儿子在电话里提过的神崎。 作为……本次体验入学的向导，外貌漂亮的像是电视明星，身姿也十分端庄凛然的女生，和她认识的篮球部一年级王牌泽北荣治站在一起。 据老师说，他俩是这次体验入学的学生代表，既然是代表，除了外表好看以外，一定有着过人的长处吧。 这么想着的真纪子女士，对漂亮的神崎同学充满了期待。 而神崎同学，也完全不负她期待的，对山王工高的所有科目/专业，所有建筑/场所，甚至连曾经获得过的奖项，学生的就业率等等，都如数家珍地介绍的清清楚楚。 连带队的老师都惊呆了…… “咳，神崎同学讲的很清楚，我就没有什么补充的了，大家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向神崎同学提问。” “……” 相比什么都知道的神崎同学，一同作为学生代表的泽北荣治，宛如一根木头桩子，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全程也和参加体验入学的学生家长们一样，听着女生的讲解…… 甚至和其他人一起感叹，“神崎学姐，你好厉害……” 喂喂喂，你就是来凹造型的吗？泽北君，你只有打篮球的时候比较帅气吗？（但比起我儿子雅史还是差了一点…… 真纪子女士在对泽北少年有点失望的同时，对神崎同学又加深了几分好感。 这个孩子，真是太棒了。 甚至连体育馆、篮球部相关的明明应该是泽北荣治擅长的信息，她都知道，并且讲解的非常动人。 “请问神崎学姐，我们都知道山王工高篮球部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常客，但是为什么会一直这么厉害呢。” “这涉及到几个层面。”对于初三生的提问，神崎天想了想回应道，“首先是山王篮球部严格的选拔机制……” 从在全国范围内搜寻年轻的优质球员，给予其学费和社团活动费补助，到校方高层重视体育竞技项目的发展，大力投入场馆和设备的建设，再到良性循环驱使下，有当地甚至国内知名的企业，直接为山王篮球队赞助球鞋、营养饮料、食物等事项——神崎天尽量以简明扼要的语言，为大家讲解着她所知道的情报。 而她站在体育馆门口向大家所说的一切，都让体育馆内正在参加训练的山王球员们，听的津津有味——少年们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一切，按照神崎的话说，背后都有着大人们各式各样的商业运作和利益驱动，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用“冠军”的成绩来回报这些人…… “神崎同学……” 甚至连之前对这个女生还有点“担忧”的堂本教练，都在听了女生的讲解之后，不禁感叹，她一定是做了很多功课吧，而且，还有着连许多大人都少有的清晰的思维和语言表达能力。 这样的女孩子……想去大阪，参加大荣学园的80周年校庆。 只是为了节约路费，所以才提出想顺道乘坐他们的巴士。 他就这样拒绝了……真的，是正确的吗？ 在堂本五郎思索着自己的决策的时候，见到自己妈妈和弟弟的河田雅史，已经全然被“骄傲”的情绪所笼罩。 这位就是神崎，是他在意的人，是非常漂亮的，非常优秀的，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话，一定能够为河田家增光添彩的存在。 这么想着的河田雅史，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侧的深津一成的神色变化，他和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妈妈好像也马上get到了他的意思。 “嗯……” 在大儿子的眼神驱使下，河田真纪子心领神会的看了一眼身旁已经被神崎同学全然吸引的……她的小儿子美纪男，又将目光回到刚刚神采飞扬的讲解完篮球部的情报，继续等待大家提问的女生的脸上。 她的眼睛里有光芒在闪烁，美好的令她觉得欢欣雀跃。 “神，神崎同学 。” 于是，真纪子女士，终于在心里组织语言完成后，向不远处的女生，问出了她非常关心的那个问题。 “那个啊，神崎同学，我们……啊不，你们篮球部的这些男孩子里面，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欸？” 聚集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连原本还抓在篮球部少年们手中的篮球，也忽然滑落到了地面上。 “啪、啪、啪、啪、” 宛如划破了眼前骤然滋生的静谧，神崎天迎着河田真纪子的目光，蓦地敛起神色，想了想说道，“与其说是喜欢的类型，不如说……” 她很想说，“不如说我的男朋友就在篮球部。” 可是大庭广众下，再加上深津也在……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台词有点难以启齿。 “神崎。” 而……就在她正想以“不回答私人问题”为理由拒绝对方的时候。 身侧忽然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冷静的声音……伴随着宽阔的胸口，悠的伫立到了她的面前。 “神崎，你的鞋带散开了。” 众目睽睽下，深津一成在女生面前单膝跪地……将她不知何时松开的白色运动鞋的鞋带轻轻系上——是女生考虑到今天要走很多的路，才换上的那双鞋。 “好了咧。” 整个过程，其实非常的快。 快到周围大部分的人，甚至神崎天本人……都来不及反应。 什……什么情况！？ 抬起头，迎着深津一成幽深的目光，神崎天再度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轰轰隆隆，宛如雷鸣，她的耳根开始发热，连呼吸都好似被堵住了一般。 这个时候…… ……应该说，谢谢吗？ “……深，深津！” 在脑海中一片混沌之时，河田雅史的声音，穿过了体育馆的空气，径直传来。 “深津，你这样是犯规的吧！” 他的声音非常响亮，将神崎天从茫然无措中拉扯出来。 “犯规？” 便注意到，原本就站在面前的深津一成，似乎又……朝她所在的位置，靠的更近了一些。 咫尺的距离内，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伴随着起伏的胸口，好似也有心跳声传来，与她的心跳融合在一起…… ……回荡在心底那片未知的、急需挖掘、有待探寻的位置上。 “我给我的女朋友系鞋带，是完全合规的咧。” To Be Continued 11. Chapter 11 Touch 如果未来的有一天，成为业界名人的神崎天在接受电视台采访的时候，被问及“您少年时代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或许，此刻，深津一成在体育馆里，当众告知他和她是男女朋友关系的场景，会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笔，载入她人生的史册中吧。 尽管，她也不清楚，“回去”以后，这些经历会不会都成为一场梦境。 她只知道，这一瞬间，她心脏的节拍已然被面前的男生所掌控，连带着脚尖也好似被他方才系好的鞋带影响，窜起一股酥麻的痒。 “深津……” 她想，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甚至，她觉得这样挺好的。 “女……女朋友……” 但……相比她的接受，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方才大吼深津“犯规”的河田雅史，显然被这样的事实惊呆了。 他的队友，同时也是篮球部下届队长的深津一成，竟然和他最在意的女孩子在交往？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欸？不对，深津之前好像提过女朋友的事…… 等等！难道那不是男生臆想出来的吗？ 这一切……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见神崎天默认的样子，河田雅史的心情无比复杂。 但不知为何，一望见女生美丽凛然的脸，回想起她措辞清晰的说话的样子，他又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消化的。 毕竟，她现在选择的是深津，一个在他的审美里，仅次于他的男生。 她没有选择总是被女孩子哇哇叫着追捧着递情书送礼物的泽北荣治，说明她果然还是……有点眼光的。 “呵……” 想到这里，河田雅史竟然勾起了唇角。 他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 看目前的局势，深津无非是在他之前抢占了先机，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在球场上算得比谁都精……不过当初堂本教练（在误食超激辣七味粉以后）对他们说过，恋爱啊交往啊男女关系什么的，都是很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越是突如其来的开始，越经不起现实的打磨。 或许……他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他们（被现实折磨的）分手就好了。 他的机会总会来临的。 对吧？泽北？ “呃……” 相比河田雅史很快想通的豁达，一直在“体验入学”环节扮演广大听众和木头桩子的泽北容治，显然有些无法消化眼前的事实。 “神崎学姐……女朋友……” 真是奇怪。 男生意识到自己对深津一成和神崎天都怀抱着尊敬和喜欢的情感……按理说，如果神崎学姐是深津前辈的女朋友话，他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酸涩的气息在上涌，不偏不倚的冲入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眼眶…… “呜……” 不行。 不行，要忍住。 “……” 他紧握着拳头，吸了吸鼻子，埋下头，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暗潮汹涌。 但这一幕，被河田真纪子女士捕捉。 已经从大儿子的眼神里了解到他想明白了的真纪子女士，对泽北反常的神色有些担忧，“怎么了，泽北君，不舒服吗？” “唔……” 泽北荣治没有抬头，只是喃喃，“我想不通……” 他的声音很小，却清晰的传到真纪子女士的耳中。 “神崎学姐，应该是大家的才对啊……” ***** 这一天的“入学体验”，在众人的鼓掌声中结束。 家长们都夸神崎天带来了非常清晰和精彩的讲解，同时部分仰慕泽北荣治（帅气外表）的初三女生们，也因为在知晓这位原本和泽北学长看起来非常郎才女貌的神崎学姐其实另有对象以后，而暗暗松了口气。 “神崎同学，今天辛苦了。” “小西老师才是，辛苦了。” 在入学体验的完成报告上签好字以后，神崎天离开办公室，在第一体育馆的后方“邂逅”了堂本五郎，这是训练结束后，他回办公室的必经之路——当然，她便是“故意”选在这里和他偶遇的。 “堂本老师，您好。” 女生走到身着深蓝色衬衣的男士面前，朝他鞠了一躬，“我有些事，想和您说明一下。” “神崎同学是吧。”堂本五郎注视着女生，语气干脆的回复，“关于你的事，泽北和我说过，但我拒绝他了。” “……” 其实，堂本五郎在今天看到神崎天努力的样子以后，已经改变了想法，打算答应女生的要求，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考考”她——看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如何应对。 是时候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和语言表达能力了，神崎同学。 “嗯，我明白。” 迎着堂本五郎的“期待”，神崎天挺直背脊，正色道，“如果堂本老师您是顾虑到我抵达大阪后独自外出的安全问题，我已经和铃村老师商量过。”她的语气非常冷静，“铃村老师会作为我的临时监护人，一起乘坐篮球部的大巴去大阪。” “……” “因为铃村老师，也想参加大荣学园的校庆，她的大学同期是那里的老师。” “…………” 不愧是你啊，神崎。 正视着女生毫不避让的郑重态度，堂本五郎忽然觉得有些欣慰。 “既然铃村老师要一起前往，我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他点点头，视线越过女生瘦削的肩头，定在远处那群正在偷听他们谈话的和尚头少年们错落有致的身影上。 “我答应你，神崎同学。” ***** 时间全心全意的继续推进着。 由于这个时代的信息并不通畅，除了报纸上的少量报道，神崎天很难再通过更多的渠道了解关于大荣学园80周年校庆活动的具体内容。 她只知道，有钱拿就对了。 至于是不是自己擅长的事，等到了以后再说吧。 “神崎，月底的集训路途比较远，所以要隔天才会回来咧。” 这天傍晚，她和深津一成在学生餐厅碰了个面。 男生提醒她，由于集训要去大阪待一天一夜，所以她需要准备简单的行李，并且，学校也为她和铃村老师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神崎天很是感激，“谢谢你，深津。” “不客气，明天见咧。” “嗯，明天见。” 自从那天他在众目睽睽下公布两人关系以后，对神崎天来说，她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她正常的迎来高二第二学期的开学，正常的和班上的同学打着招呼，正常的参与着文化课程和专业课程，正常的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出的问题。 “关于三角形全等以及它的证明的知识点，大家听明白了吗？” “……” “神崎同学，你来说一下。” “好的，老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崎天给老师们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希望”，以前几乎从来不做随堂小测验的数学老师、物理老师、英语老师们……都开始热衷于突如其来的出题。 这令同班的河田雅史感到非常痛苦。 “怎么样，松本，刚刚随堂测验那些题，你都会吗？” “不，不太会。”松本稔神色有些飘忽，“最近训练太辛苦了，我都没什么时间温习。” “嗯……” 河田雅史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结果…… “松本，你不是说你也不会吗？为什么考了80分？” “欸？这些都在课堂上学过啊。” “……” 骗子，可恶的骗子。 河田雅史握紧拳头。 不仅松本稔，一之仓聪也考了80分，甚至连上课总是睡觉的野边将广，随堂测验的分数都比他要高。 口口声声说没看书，结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努力是吧！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深津。 “哼。” 大概只有尚在读高一的泽北荣治，是真的没有怎么在听课学习……他的世界里除了篮球就是篮球，因为，在被某些事情“打击”以后，他深知，只有篮球才不会辜负他的努力。 如果是在篮球上ONE ON ONE，他是绝对不会输的…… ***** “早上好。” 转眼便是8月29日。 这天上午六点，神崎天准时抵达学校的停车场，与参与大阪远征集训的篮球部一行人以及同去的铃村老师汇合。 “早啊，神崎同学。” 铃村老师的视线扫过神色凛然的女生——虽说是周末，她却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会换上私服，依旧穿着学校的制服。 “对了神崎同学。”目光定在女生身上的针织背心上，铃村老师提醒道，“大阪那边的气温比秋田县要高一些哦。” “嗯，我有看天气预报。”神崎天点点头，心想如果觉得热，把针织衫脱掉就行了。 ——“早上好。” ——“教练早上好！” 很快便整队完成，神崎天跟在队伍的最后上了大巴。 明明这个大巴可容纳40多个人，而这次篮球部的集训人数就20多人，但大概是一个个都很高大壮硕的缘故，本应空间宽敞的车厢显得有些拥挤——以至于不远处的深津一成身旁空出来的那个座位，宛如一个凹陷，映入女生的视界。 她原本打算和铃村老师坐在一起的，可是铃村老师却一屁股坐到了最前排的堂本教练的身边。 “……” 神崎天思考了片刻，便见不远处的深津一成蓦地站了起来。 个子很高的男生，需要稍微弯腰才不会被车顶撞到。 “神崎。” 他朝她招招手，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幽深。 整个巴士里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他的声音，像是沿着微凉的气流撞到了她的脸颊上，令她控制不住的点了点头。 “好。” 迎上男生的目光，神崎天径直走向他所在的位置，并顺着他自然而然侧身的动作，坐到了靠窗的座位上。 “谢谢你，深津。” “嗯，我们预计中午才会到咧。” 车厢内好似飘荡着一种奇异的紧张。 少年们一个个屏息静气，竖起耳朵，打算听听篮球部唯一的非单身深津一成，会和女朋友聊些什么。 “神崎会晕车吗？咧？” “不会。” “嗯。” 唉，怎么说呢…… 虽然他们都知道两人在交往的事实……但，眼睁睁的看到他们坐在一起，稀松平常的聊着天，对于他们这群光棍来说，还是觉得有些心酸…… 早知道就把压岁钱给神崎了。 ——坐在后排，独占两个座位的河田雅史如是想。 如果把钱给她，让她自己去乘新干线，她就不会这么长时间和深津近距离待着了。 毕竟……从秋田到大阪，从东北到关西，6小时的车程非常具体。 明明这个时间，可以让最近训练很辛苦的大家补补瞌睡的……可是，河田雅史却怎么都睡不着。 角度的关系，他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神崎天从座椅后背上露出的一小截后脑勺，还时不时被忽然挺直身子的泽北挡住视线…… 没错，泽北荣治这个家伙，正坐在神崎天的后面，方才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脸皮很厚的插入她与深津聊天的空隙和她说话，“早，神崎学姐。” “早。” “神崎学姐，听堂本教练说，我们这次会经过名古屋的高速服务区，那里有家店卖的冰淇淋非常好吃。” “……” “神崎学姐喜欢吃冰淇淋吗？” “还挺喜欢的。” “嗯嗯。” 当着深津一成的面对神崎这么热情，你小子，胆子够大的啊。 就不怕深津往你的衣服里扔甲虫吗？ ……时间要回溯到他和深津还在读高一的时候，男生曾在生物老师那里得知了某种甲虫的售卖价格之后，真的去学校后面的森林里活捉了那种甲虫，并卖给学校做标本。 并且，学生餐厅还听取了他关于“拉面里面叉烧太少”的建议，而在不加价的情况下加了量。 总之，深津一成，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他在篮球部训练如此辛苦的情况下，仅仅只逃过一次训练……并且，一直保持着比较优秀的文化课和专业课成绩。 再加上男生在球场上精于算计的性格，河田雅史总觉得，只要得罪了他，就会被对方“甲虫报复”。 不过，那个甲虫多少钱来着……如果塞我衣服里，我也可以卖给学校吧。 换来的钱，倒是可以给神崎买冰淇淋…… 大概是这几天训练过于疲惫，再加上最近室友野边将广打呼太大声没怎么睡好的缘故，思绪逐渐飞远的河田雅史，终于在不久之后进入了梦乡，而车上的其他少年，也和他一样慢慢合上了眼睛，除了……河田雅史心中那位不好惹的“甲虫少年”深津一成。 男生没睡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的女朋友也醒着。 女生手里拿着一本名为《微观经济学》的书籍，书腰上贴着山王工高图书馆的标签，她一直专心致志的翻阅着，白皙的手指拂过纸面，伴随着她身上不断传来的香甜气息，撩的他鼻尖有些发痒。 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和嗡嗡的汽车引擎声一同，仿佛提示着时间在不断流逝。 而深津一成，却希望时间能在此刻暂停。 这样，他就能和她一直在一起了。 ***** 神崎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睡着的。 或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处于恶补专业课知识的紧张状态下，身体和心灵都迫切的需要短暂的放松，又或许是因为身侧的男生，刚好用肩膀给她留出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不自觉地便靠了过去……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恍惚间，她感觉到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搭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她熟悉的薄荷清香，而后，又有一股柔软的、温热的力度，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令她得以更加安心的……沉睡过去。 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妈妈出现，带着她一贯的、闪闪发亮的样子，却因为过于闪耀，令她无法看清。 “唔……” “神崎。”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一个声音将他唤醒。 她睁开眼睛，注意到自己正靠在身侧男生的右肩上，不仅如此，她的身上，还盖着一件黑白的外套，应该是深津的队服。 “……” 她忽然有些紧张的挺直背脊。 这才察觉到在那件宽大的队服之下，自己有些无处安放的左手正被男生的手握着——他的手掌很大，将她的手全然覆盖。 “神崎，到休息区了咧。”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紧张，他轻轻的，松开了手。 连带着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宛如一片羽毛，拂过她的侧脸。 “如果你想去卫生间，我带你过去咧。” ***** 所以说，她刚刚不仅靠在深津肩膀上睡，还一直和他牵着手么…… “呼……”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以后，神崎天仍然觉得脸颊有些烫。 为什么要紧张啊。 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只是靠在一起，牵牵手而已，没什么吧。 你都18岁了，又不是要和他OOXX，这点小事，至于吗！？ 意识到自己的心绪会被名为“深津一成”的存在所干扰，神崎天忽然觉得有些慌乱。 因此，在回到巴士以后，她全程都很清醒的在看书，再也没有睡着过。 “神崎同学，前面就是大荣学园了。” 当中午的阳光几近垂直的熨上银白马路之时，她和铃村老师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大荣学园门口。 与接下来还要去关西体大的篮球部一行人告别，二人在这座看起来气势恢宏的校园门口，排队领取了校庆的导览手册。 “欢迎来到大荣学园——！” 作为大阪府内最有名的私立学校，大荣学园以“聚集了关西几乎所有富家子弟”而闻名，是一所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屏蔽了周遭的喧闹声，神崎天快速的翻阅着导览，这次校庆有很多活动，涉及到奖励的……有不少是她不擅长的体育竞技类，而涉及到知识和智力竞技类的项目有…… ——【条件达成，已触发副本剧情】 正当她准备仔细翻阅自己擅长项目的相关信息之时，大脑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有一阵子没有出现的系统。 欸？ 她微微一怔，便听见这个声音，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说道。 ——【目标人物已出现】 被系统声音所牵引，她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 便见一个身高很高，穿着墨绿色制服，有着栗色头发的少年，映入视界。 正站在不远处的他，头顶上飘着清晰的几个字。 【目标人物：土屋淳】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继续传来。 ——【任务：挑战他参加的项目，并将他打败，你将获得一大笔钱】 To Be Continued 12. Chapter 12 Crush 土屋淳？ 土屋淳…… 脑海中有记忆迅速浮现，是神崎天忽然回想起妈妈的小说里出现过这个名字——出自一个叫“南烈”的角色之口，那个场景是，作为女主角的“我”被南烈囚禁在体育馆里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期间南烈总是时不时的会问：“怎么样？我应该比土屋淳厉害多了吧？” 当时“我”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说的是，“你不及土屋少爷一根腿毛！！！”……然后南烈就发火了。 “呃……” 想到这里，神崎天嘴角止不住的抽了一下。 所以说，土屋淳少年，妈妈为什么不详细描写一下你呢？还是说压根就是把你的剧情忘了…… 作为开启副本的关键人物，我到底要挑战你什么？看你个子这么高，难不成也是打篮球的？ “神崎同学，我们要不各逛各的，然后下午约定一个时间来校门口汇合吧。” “……好的，铃村老师。” 和老师挥手道别以后，神崎天回过神来。 那个名叫土屋淳的高个子男生仍然站在不远处，正和身旁的一个比他矮一些、穿着同样墨绿色制服的男生说着什么。 “土屋……” 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神崎天决定先“跟踪”一下这名土屋少年，既然要挑战他，那么，跟在他后面，和他参与同样的项目就可以了吧？ 祈祷一下这位少年不要参加他不擅长的体育竞技类啊…… ***** “土屋，那个女生一直死死盯着你欸，你是不是在哪里得罪过她……” “……” “她身上穿的好像是山王工高的制服，难不成是IH全国大赛的时候你们结下过梁子？不对啊，大荣又没有和山王正式碰面过。” “…………” 土屋淳，作为大阪大荣学园高二年级的一名学生，同时也是大荣篮球部的王牌选手，他发誓，自己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那名身着山王工高制服，绑着单马尾，身姿纤细高挑，外貌凛然美丽不输电视明星的女孩。 “土屋，听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曾经拒绝过她。” “……” “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生你都会拒绝，不愧是土屋少爷啊。” “…………” 平时话不算少的土屋淳，不知为何，迎着同班同学兼篮球部队友松井君在身旁的N连问，他完全不想回复——因为，就在刚才，他和那个女孩眼神对上的一瞬，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女生眼神里的情绪实在过于强烈，仿佛是在注视一个“在感情上伤害了她又卷走了她所有生活费”的渣男。 别问为什么这个形容会这么具体，因为最近大热的电视剧就是这么演的。 “松井，这是我参加的第几个项目来着？” “第三个了，土屋少爷。” “……” 没错，这是今天大荣校庆活动开始以后，土屋淳参加的第三个项目：黏黏弹跳。 他需要穿上一件带有魔术贴的连身服，通过助跑到20米外的弹力床上起跳，再将整个人黏在由魔术贴制作而成的“高墙”上。 这个项目最终比拼的是黏上去的高度，不出意外的话，他又可以和之前参加的“移动投篮”和“移动踢易拉罐”项目一样，拿到不错的成绩。 而那个女生，就是在他参加首个项目“移动投篮”时出现的。 由于外表过于引人注目，所以他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在“移动投篮”的时候，她跟在他的后面，只完成了3分（总分是20分），而“移动踢易拉罐”的时候，她又跟在他的后面，只完成了4分（总分是30分），她看上去似乎完全不擅长这种需要靠身体机能和反应才能获胜的项目，但她脸上的神色又是那么的坚毅和郑重，仿佛是来视察校庆各个环节体验感的学校领导…… 大比分输掉以后，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或是遗憾，她只是持续的，以他难以解读的情绪注视着他…… 原本以为是错觉，但直到来到第三个项目，她依然跟在他后面——土屋淳确认，她确实把他视为“眼中钉”了。 “土屋，你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吧。”松井君小声建议道，“作为大荣的学生，和外校的游客打招呼也没什么。”男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若不是女生一直盯得是土屋而不是他，可能他自己就主动走过去了。 “……”土屋怔了怔，心想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当他再一次迎来“破纪录”的胜利，而跟在他后面的女生，在起跳之后，只是轻轻的黏在墙面上靠下方的位置……甚至还没有之前那个小学生跳的高的时候，土屋淳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 “这位同学。” 他注视着不远处那位刚脱下魔术贴连体衣的女孩。 正走过来的她，视线不偏不倚的和他交汇。 她的马尾微微有些凌乱，大概是刚才的衣服穿着很热的缘故，令她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润的热度，犹如融化了方才冷若冰霜的神色，这么看上去，要温柔可爱多了。 “你好。” 迎着她依旧严肃的目光，土屋淳微微一笑，“请问，你有想参加的项目吗？” ***** 参加不擅长的事情并输掉，对神崎天来说，虽然谈不上享受，却也算是一次不错的人生体验。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她进行了充分且必要的可行性分析——土屋淳这个人擅长的项目，和她所擅长的，不能说是毫无关联，只能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这些让她体验“败北”滋味的事情，如果给时间让她好好练练，说不定能够再战。 可是她只有这半天得时间——好不容易蹭车来这里，如果一直无法打败土屋淳，把时间和机会浪费掉，那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 她的内心久违的升起这样的想法。 副本任务她决定直接PASS，这样她便可以专注于自己擅长的事情。 “请问，你有想参加的项目吗？”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之前那位她单方面认定的“对手”土屋淳，竟然主动来和她打招呼了。 “……” 神崎天倒也没有回避，她扬起下巴，直视着比他高很多的男生的目光，语气平静的说，“我想去参加‘猜汉字’活动。” 这是她之前在导览手册上看到的——活动规则是，根据每个盘中里摆放着的完全打乱的汉字笔画，在规定时间内猜出是什么字，猜的越多排名越高，并且，前三的排名均可获得现金奖励。 “……” 听到她的回复，男生似乎愣了一下，“嗯。”他随即点点头，语气温柔的说，“‘猜汉字’活动在学校的东边，我是大荣的学生，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神崎天礼貌的拒绝了对方，“我有地图。” “……” 既然都要PASS了，那就没什么产生交集的必要。 这么想着的神崎天，在告别土屋淳以后，根据导览手册上的指示图，很快便找到了‘猜汉字’活动的所在位置——位于大荣学园学生活动中心的一楼。 这里人头攒动，不输给那些观看体育竞技类活动的人，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是观众，或者只是在观望着——观望那些报名走进猜字房间的少年少女们，会在多久时间内放弃。 “这太难了。”一个刚刚走出来的男生说道，“我原本觉得我认识的汉字算多，但是那些打乱的笔画排放的毫无规律，又不能用手去碰，也没有纸笔可以让我自己写一下，全靠猜真是太难了。” “……” 观众们都站在门口，通过直播的大屏幕注视着用于猜汉字的房间。 “刚刚学生会的山本学长在10分钟内猜中了11个字，他现在是第一名吧。” “是啊，估计他会一直是第一名了。” “如果全部猜对，奖金是多少来着……” 5万。 神崎天在心里回复着那群观众，随即在报名处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 土屋淳承认，自己是因为好奇才跟过来的——就像她之前紧跟着他一样。 望着女生踏进猜字的房间，他的目光又扫过报名登记表。 “土屋学长，您要参加吗？”负责登记的高一女生，在看到土屋淳以后，神色有些害羞的开口。 “不了。”土屋淳朝她微微一笑，“我还是在外面当观众好了。” “嗯……” 神崎，神崎天。 土屋淳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目光定在直播的大屏幕上。 那个名叫神崎天的女生，此刻正背对着镜头，用纤细挺拔的身姿，一个个的掀起盖在装着“打乱的汉字笔画”的盘子上的黑布。 她的动作，很快。 仿佛只是看一眼，就…… “放弃了吗？那个女生。”旁边有围观群众在小声议论，“她只看了一眼欸。” “估计是放弃了吧。” 神崎，你会放弃吗？ 土屋淳数了一下她看过的盘子，一共四十个——这是房间里的盘子总数，而她只用了大概两分钟就看完了第一遍，然后，又以一样的速度倒回去再看了一遍。 “她好像看完了。” “哇，她去裁判那里了欸，现在过了几分钟？” 五分钟，土屋淳的目光定在女生的侧脸上。 直播的镜头有些模糊，再加上角度问题，她漂亮的容颜无法清晰的展现在大屏幕上，但此时此刻，土屋淳分明在她向裁判念“答案”的神色中，读到了一丝……从容和自信。 “现在是8月29日下午两点35分。” 不久之后，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映证了男生的想法。 “就在刚才，本次大荣学园校庆‘猜汉字’活动的记录被打破了。” 只是一瞬，土屋淳忽然意识到有一股力量从脚底窜起，正怂恿着他，想要再一次的……和她接触。 “来自秋田县的神崎同学，用了5分06秒，猜对了全部40个汉字！” ***** 5万…… 这可是5万…… 拿到装着奖金的信封的那一刻，神崎天非常感慨——要知道不久前的她，连商店街的和果子串都买不起，而现在的她，竟然一下子有了5万的巨款了！！！！！ 尝到了甜头的神崎天，没有意识到自己在5分钟左右猜对所有汉字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也不清楚自己的名声已经迅速传遍了整个大荣学园，她只知道，自己还有10万的现金想拿——那个名为“迷宫逃亡”项目的奖励，是本次校庆活动中最高的。 如果，再拿到这10万的话…… 什么只有初始物资，什么完成副本任务，都已经不重要了。 神崎天迅速的跟着导览图走到大荣学园的第三体育馆，也就是本次“迷宫逃亡”项目的所在地。 “你是……” 看到这位外校的漂亮女生在报名登记表上写下名字，负责登记的高二男生立即惊呼出声，“你，你就是那位破了猜汉字记录的神崎同学吗？” “欸？” “大家都知道你了。” “……” 这消息传播速度也太快了吧，他们是用什么传的？不是没有手机和网络吗？ “我们基本都有手机的。”似乎是注意到了女生脸上的疑惑，男生回答道，“所以，我们的消息同步都很快。” “都有……”神崎天更加惊讶了，“是你们自己的手机么？” “是啊。” “呃……” 不愧是名门私校，在这个年代，学生大部分都持有手机……也太厉害了。 这样的话，她就更要拿到那10万奖金了。 不拿白不拿。 “不过，神崎同学……” 在神崎天信心满满的时候，负责登记的男生温馨提示道，“你的队友在哪里呢？” “欸？”什么队友？ “唔，我们的活动规则上有写明的，这是团体赛，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参加。” “……” 两个人…… 神崎天愣住了。 对了，铃村老师！ 她想起和自己一同前来的铃村老师有留她的手机号，说是有事可以打电话，“同学，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联系一下我的队友。” “好的哦。”男生将手机递给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铃村老师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怎么办？ 放下电话，神崎天心想要不随便找个人来和她一起比赛就好了。 不过，该找谁呢？ “我们一起如何？”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忽然从身侧传来。 神崎天立即转头，便见她曾经的“对手”，副本关键人物土屋淳，此刻正朝她绽放着非常标准的礼貌微笑。 “土屋君？” “嗯。欸？你认识我？” “……” 呃，不小心就念出了他的名字……不过神崎天倒也不慌，只是神色平静的说，“你，确认要和我组队吗？” “嗯。”男生朝她点点头。 “行。” 对于神崎天来说，队友是谁并不重要，总之，只要能满足参赛条件就行了。 “那你过来登记吧。” ***** 所谓的迷宫逃亡，就是在出发前看30秒迷宫的地图并记住，然后在30分钟内走完整个迷宫，如果到时间没有走完，工作人员会出现将参赛者带走，当然，如果想提前放弃，也可以通过无线电对讲机联系工作人员。 “迷宫内设置了不少捷径，也有一些迷惑的岔路，刚刚展示的地图上都有标注。” “最终会按照通关时长来计算排名。” “顺便一提，目前只有一组同学在30分钟内走完了。” 土屋淳承认，自己并没怎么认真听工作人员的讲解，并且在30秒看地图的时间里……与其说是在看地图，不如说，在看身边的神崎。 “30秒到了。” “好。” 她的侧脸，平静又专注。 和不久前，她在众人的惊讶注视下离开“猜汉字”的场所时，脸上挂着的淡然神情是一样的。 她好像，一直都挺淡定的。 无论是输的时候，还是赢的时候，还是……他忽然出现，说要和她组队的时候，她似乎都能够立即接受。 意识到自己竟然想看看女生慌乱的样子，土屋淳勾起唇角，“神崎。”他跟上她有些快的步伐，“刚刚的地图，你记住了吗？” “基本记住了。”女生头也不回的答道，语气淡淡，“土屋君，只需要跟着我就好。” “……” 嗯，我当然会跟着你，不如说，这就是我的目的。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很在意我，一直跟着我，但后来，又忽然对我没兴趣了。 可以告诉我吗？神崎。 跟在神崎天身后的土屋淳，大概是整个注意力都被她脑后甩动的单马尾占据，完全忽视了迷宫内刻意营造的恐怖音效，以及类似于鬼屋的场景布置。 “土屋君，前面右转。” “……好。” 你就不害怕吗，神崎？ “这里。” 见女生在接连转了几个岔路之后忽然停下脚步，土屋淳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远处放着一张桌子，看上面亮着的“！”形状的灯光提示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之前地图上所标注的“捷径”所在的位置。 “有一道题需要解答。”含混在环境音效里，女生的声音幽幽传来，“土屋君，你稍微等等。” “好。” “这道题解开，我们就可以走捷径了。” “嗯。”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作为大荣学园里的有名人物，同时也是篮球部的王牌，土屋淳从小就被人追捧着。 虽然他并没有因此养成傲慢的性格，反而平时还挺平易近人的，但是遇到这种对他先是死盯而后又无视的对手……啊不，队友，他确实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答案依次是A，D，D，B。” 正当土屋淳思绪神游的时候，那边的神崎天已经解好题目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目光扫过桌上的表示，上面有一堆他看不太懂的几何图形，好像是要选择相关的正确答案。 这些知识点他并不是不会，而是如果他要解答的话，至少需要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遍，但显然，女生并没有演算，她完全是通过思考得出答案的。 ——【回答正确】 头顶的音响里传来一个男声，然后，原本挡在他们旁边的那扇门，忽然就打开了。 “走吧。” 神崎天看了一眼手里的秒表，立即转身，“已经过去4分36秒了。”她继续头也不回的，语气平静的说，“我希望我们能在10分钟内走出去。” 10分钟！？ 土屋淳很是震惊。 神崎，你……又想破记录吗？ 跟在女生身后的土屋淳，注视着她瘦削的背影，像是即将消失在幽暗的灯光里，土屋淳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副“和他有仇”的凌厉神色，忽然发现，自己心里那股想要“试探”的情绪，从未消失。 他正是，为此而来。 “神崎。” 思索片刻后，土屋淳抬高音量，用有些刻意的，营造出来的紧张语气说道： “……神崎，不好意思，我有些怕黑。” “……” 果然，女生在听到他的话后立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昏暗的视界中，她漂亮的眼睛宛若明星。 “你……怕黑吗？” “嗯……” 迎着女生的视线，土屋淳按捺住心间升起的热度，轻轻抬起手臂。 “……所以，我可以牵你吗？”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13 Mask “我可以牵你吗？” 男生讲话时的关西腔，会带着特有的上扬语气，却在此刻空气中萦绕的幽暗音效中，利落的下坠。 神崎天微微一怔，“牵？”她神色很郑重的分析了一下此情此景，回复，“还是我拉你吧。” “欸？” “如果你从后面牵我的话。”女生语气平静，“我们之间的身高差会很妨碍前进。” “……” “所以。” 听土屋淳说怕黑以后，神崎天并没有想太多。 她就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干脆地抓起方才男生抬起的手腕，继续迈开脚步，“就这样吧，走。” “…………” *****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 跟在神崎天身后行走的土屋淳，一边感受着自己手腕处传来的温柔热度，一边在心里感叹——神崎，在你眼里，我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土屋君，前面右转。” “嗯。” 女生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不过，土屋淳也明显感觉到，因为拉着他的缘故……她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一些。 不好意思啊神崎。 我原本只是想用怕黑作为借口，理所当然的牵一下你，想看看你会不会因此脸红心跳什么的…… 看来，是我想多了…… 土屋淳在心里默默的叹口气。 人家神崎一心只想破纪录，顺便带着他这个压根没有记地图也不想做题，不仅毫无贡献还有可能成为累赘的大男人突破重围，她没有嫌弃他，已经算好的了…… “神崎，刚刚路过的那个‘捷径’提示……” “那个只是障眼法。” “……” 昏暗的光线下，一切发光的标识都像是信号——尤其是刚刚路口的那个感叹号“！”，仿佛映衬着土屋淳此刻的心情。 他的心跳好像加快了一些，但他自己也不清楚缘由。 他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被近距离接触的女生所吸引，她的态度坦然磊落，令他心底滋生的那些小九九，即便在黑暗中也无所遁形。 “左转。” “……嗯。” 这位名叫神崎天的，和他一样都是高中生的少女，实实在在的，在30秒以内记住了整张地图的线路，甚至记住了上面的所有符号标识。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种障眼的标识，如果无法在脑内迅速绘制出整个空间全貌的话，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 又回想起她做空间几何题的速度，以及更早之前……她完美的猜出了所有打乱笔画的汉字。 神崎，你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你……会读山王那样的县立工业高中呢。 难道，山王那边在做着什么厉害的、隐秘的技术研究，才招募到了你这样的学生…… “前面就是出口了。” “……” 在土屋淳思想神游的时候，他已经在“大佬”的帮助下，不费吹灰之力的完成了本次的任务。 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推开门的那一霎那，视界中忽然恢复的明亮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 “8……8分43秒。” 守在迷宫出口处的工作人员已经惊呆了。 他们今天一天都挺闲的，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时间到以后，把困在迷宫里的人带出来，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候内便走出来，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伫立在面前的，是大荣学园的新晋名人，从秋田县来的神崎同学，而和她一切完成任务，是他们学校里大部分学生老师都认识的土屋少爷。 不说别的，这两人光是站在一起，就已经足够养眼了…… 唯一的遗憾，是神崎同学身上，穿的不是大荣的制服。 “神崎同学，土屋少……同学，恭喜你们完成任务，还破了记录！！” 回过神来的工作人员，一边惊喜的说着祝贺的话语，一边回想起刚刚出来的时候，女生好像确实是拉着男生的手，虽然此刻已经放开了……但，他应该，没有看错吧？ 你当然没看错。 此刻站在不远处的，大荣新闻社的记者们，脸上各个挂着大新闻来了的神色——因为刚才，他们的摄像机镜头，不偏不倚的拍下了两人手拉着手推开迷宫出口大门的画面。 他们的土屋少爷，竟然和一个女孩子的关系这么亲密！ 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大新闻！ “土屋君！以及这位神崎同学！” 说时迟那时快，在神崎天正准备做登记，以及土屋淳的脑回路还处于震惊中的时候，拥有敏锐情报嗅觉的大荣新闻社的记者同学们，立即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走过来了。 “你们真是太厉害了！竟然破了记录呢！这个迷宫可是我们院长亲自设计的！！请问你们的通关秘诀是什么呢！？” “……” 一连串的话语，令一心只想赶紧签字拿奖金的神崎天，蓦地敛起心中的兴奋，她迎着记者递过来的话筒，平静的说，“秘诀，就是我记住了地图。” “欸！？” 记者们当然知道，看地图的时间只有30秒，“也就是说，神崎同学在30秒的时间内记住了地图的所有线路吗！？” “嗯。”女生点头，“线路，还有标识，都记住了。” “……” 不愧是破了猜汉字记录的神崎同学！ 记者连连感叹，这位神秘的神崎同学，不仅优秀，长得还很漂亮，当然，最重要的是…… “土屋君。” 在脑内迅速消化了女生的台词后，记者同学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土屋君。”他把话筒递给站在女生身旁，要比她高许多的土屋淳，“刚刚你和神崎同学是牵着手走出来的呢！你们是在交往吗！？” “欸？” ***** 对于神崎天而言，这次的采访只是她获胜之路的一个小插曲，面对记者的提问，她非常从容淡定且迅速的回复了记者“没有交往”，便礼貌的朝摄影机镜头点点头，转身继续去做她的登记了。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 至于继续站在记者那边的土屋淳，是否说了些什么，她并不关心，她的心里只有奖金奖金奖金——这些奖金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她靠自己的实力赢得的。 如果妈妈知道的话，一定会夸奖她吧。 一定会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我们的小天，又朝着成为‘自己期待的人’向前迈进了一步！” 是的，妈妈总是对她说，“小天只需要成为你自己想成为的人就好了”。 妈妈从来不会将任何的压力和期待，施加在她的身上。 她从来，都只顺着自己的内心想法而活。 “神崎同学，这是您的奖励。” “谢谢。” 双手接过装着十张万元大钞的信封，好像有钱币特有的芬芳香气正沿着信封口扩散出来，神崎天开心极了——她已经完成了收获10万巨款的目标，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了。 不过，为什么是10万？之前不是还有5万吗？自然是因为…… “土屋君，这是你的。” 抽出五张印着福泽谕吉的纸币，神崎天将还装着5万日元的信封递给已经采访完毕的土屋淳。 “欸？”男生惊讶的睁大眼睛，“神崎，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这是团体任务。”神崎天神色平静，“奖金我们一人一半。” “呃……” 土屋淳深知自己在这个任务中没有出任何力，压根不好意思收这个钱，他直言道，“神崎，我没有做什么贡献……奖励都应该属于你。” “我明白这个道理。”神崎天倒也不反驳他说的，“不过规则是规则。” “……” 土屋淳忽然觉得脑仁很痛。 面前的女生的神色很坚决，他意识到自己如果拒绝的话，势必会迎来一场苦战——不对，他不是正期待和她多接触一下吗？ “神崎，我真的不能要这个钱。”土屋淳也扯出了一个坚定的神色，语气郑重地说道，“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不如请我吃东西吧，我正好肚子有点饿。” “吃东西？”神崎瞬间get到他的想法，“吃五万元的东西吗？” “扑哧——” 听到女生的说辞，土屋淳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只是一瞬，在察觉到女生的眼神又变得异常犀利，仿佛初次见面时那般，他立即敛起了笑容，“咳……” 好奇怪，为什么心跳又加速了。 甚至有点，不敢看她…… “咳……总之，去了你就知道了。” ***** 当试图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就容易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是土屋淳从大热电视剧里听来的台词。 不过发生在实际中，他不承认，自己对神崎天做的一切，是莫名其妙的。 这一切都发乎他的真心——他真心实意的给女生介绍了一些好吃的东西，比如碳烤牛舌，比如炸串，比如章鱼小丸子，虽然听起来都很普通，但都用了很好的食材。 “怎么样？神崎。” “嗯，挺好吃的。” 女生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但是却很文静，好像带着独特的节奏，原本拿在她手里的食物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比起在迷宫之时，明亮的光线下，他能够更清楚的注视着她——那些带着扑鼻香气的食物顺着她匀速的咀嚼吞咽而下，樱粉色的唇瓣微张微合，线条明晰的下颚线与白皙的脖颈，正一动一动的，和他此刻的心跳达成了同频。 明明很多人都在看他们，但是她身上好像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将周围的视线、喧嚣，全部隔离。 他也庆幸……在攒动的人头和嘈杂之中，他似乎，正在和她独处。 “神崎……” “嗯？” “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关于大荣，或是这次校庆的。” “……” 拉近彼此距离的方法只有一个，交流沟通。 如果她不主动发起话题，就由他来吧。 “关于这次校庆。”顺着他的话，女生想了想说道，“我看到安保人员的制服，都有百货公司的LOGO，大荣这次的校庆接受赞助商吗？” “欸？” 土屋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而且，LOGO代表的连锁百货公司，就是他家的产业。 “对，是百货公司。”土屋淳点头，女生应该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吧，他话锋一转，“不过，这应该不算赞助。”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他父亲是大荣学园的理事，家中的产业和学校有关联是正常的，这次校庆因为对外开放，为了保证安全，父亲才调动了企业的安保人员来协助这次的活动。 “啊，难道是企业CSR？” “欸？” 虽然由于家庭教育，土屋淳大致知道企业CSR是什么，但是从女生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惊讶。 “神崎，知道企业CSR么？” “嗯，企业的社会责任，以前妈妈和我说过，像是一些地方代表企业，会和当地的学校、医院、公益机构等有长期的合作。”女生的语气像是在分析什么，“大荣这次校庆对外开放，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但与其向第三方机构临时招募安保人员，还是有长期合作并且已经培养了信任的当地企业安排的人来做安保更适合吧。” “……” “而且，对企业来说，也能够加强自己的社会价值和形象，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 土屋淳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是因为，他意识到，面前这位和他认知里的高中女生完全不同的、特别的存在……并不属于这里。 她只是偶然出现，来参加他们学校的校庆活动。 然后，终究是要离开的。 “唔……” 想到这里，土屋淳意识到自己心里的不舍像是拨动着他的理智，他蓦地低下头，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 “怎么了，土屋君？” “唔……咳……我被呛……呛到了……” “……” 一切都如他所料。 原本坐在桌对面女生轻轻站起来，快速走到他的身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隔着制服的布料，他能够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和温柔，宛如牵扯着内心深处的那些缠绕的线，顺着她的声音，平直滑落。 “喝点水吧。” “……唔，嗯。” 土屋淳知道应该有很多人在看着这一幕，毕竟，在学校里，他一直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如果好友松井君在，一定会吐槽他刻意出糗的样子吧——土屋，你的演技太烂了。 很烂吗？ 无所谓，反正神崎信了。 “土屋君，好些了吗？” “嗯……” 抬起头来，正对着女生的注视——她的神色依旧无波无澜，但是残留在后背上的温度，分明往他的心湖扔进了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反衬着她那双漂亮大眼睛中的透出的安稳与平静。 “没事了，谢谢你。” 谢谢你，神崎。 神崎天。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直呼你的名字，想让你留下联系方式，想今后也能够和你经常交流。 但是，我不能鲁莽的行动，我希望我也能在你的眼中，留下和其他高中男生都不同的，特别的印象。 “神崎。” 土屋淳想了很久。 在确认女生要去校门口和她的老师汇合，送她过去的路上，他在脑海中编撰着属于他和她的剧本——为了今后的，再次相遇。 “喂。” 他装作手机响了，与听筒另一头的空气交谈了一会儿，“好的，我知道了。” 随即，他放下电话，对走在身侧的女生微笑着说，“神崎，刚刚工作人员告诉我，还有一些额外的奖品要送给你，不过因为比较大，估计你不方便直接拿……” 这是他精心描绘的，最好的剧本。 “……留个地址吧，我让学校给你寄过去。” ***** 没想到还有额外的奖品！ 而且听这位土屋君说，是大型的家电，有最新款的音响还有电动拖地机什么的。 不愧是大荣学园啊！ 神崎天心里很兴奋，这次能够免费蹭车来大荣学园，她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铃村老师和堂本老师，等收到家电，她决定把其中一些直接送给两位老师。 电动拖地机，好像很适合用来打扫体育馆的地板啊。 铃村老师的话，用最新款的音响听英文歌应该不错。 “嗯……”想到这里，神崎天不自觉地对刚刚向她传递了这些信息的土屋淳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谢谢你，土屋君。”并不爱笑的她，微微勾起了嘴角，“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 是错觉吗？身侧的这位土屋少年，怎么忽然这么惊讶。 “神崎……”男生甚至深吸了口气，有些感叹的说，“你刚刚，是笑了吗？” “嗯？” 怎么了，她笑得很难看吗？ “唔……”男生的瞳孔微微收紧，好像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我……”他蓦地沉下语气，“你，先别动。” “？” 心中升起的疑惑来不及铺展，便见男生已经转过身来，正将手伸向她的头顶，平静的声音拂过耳侧，“别动，你头发里有一只瓢虫。” “…………” 一切都发生的非常快。 快的神崎天来不及转换思考……这位原本要捉她头发里的瓢虫的少年，忽然给了他一个并不算紧实的，仿佛中间留着许多空隙的，温柔拥抱。 “神崎……” 时间随着夏末的风穿过那些空隙，凝在相拥的温度，和他的声音里。 “我们大阪人，就是用这样的拥抱来打招呼，和告别的。” ***** “滋——滋——” 蜂鸣般的声音划破了凝滞的氛围。 说完话的少年，松开怀里的神崎天，朝她说了一声抱歉，“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女生还在消化男生刚刚的话，大阪人……是这样的吗？ 似乎又get到了新知识？ 她有些疑惑的走向一旁，准备等待男生接完电话，却没想到…… “神，神崎学姐……” 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不远处。 回过神来，视界中映入了，她所熟悉的少年们的身影。 “深津……” 而在高矮胖瘦各异的身影中，她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他的男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逆光的缘故——他脸上的神色，好像笼罩着一层阴影。 “神崎学姐！” 但还没来记得等她消化，名为泽北荣治的少年，就自顾自的，冲到他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的语气有些激烈，“学姐，刚刚那个人是谁？” “是大荣学园的学生。”仰起头，神崎天正视着泽北的目光。 “那他为什么抱你？” “……” 并不是错觉，即便有些逆光，但在近距离的注视下，她还是在男生的脸上捕获到了疑似生气的情绪。 “他说大阪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神崎天快速回复。 便见泽北的眉头皱的更紧，“打招呼……” 他的语气异常的沉郁。 墨黑的瞳孔中，仿佛有光一闪而过，落进他张开的双臂中—— “……那我也要抱学姐！”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14 Jealous 泽北容治是被河田雅史带走的。 不……或许应该用“拖走”更合适。 “泽北……” 身材比泽北要大一号的河田，身手非常敏捷的将泽北拖到一旁的树林里，用手臂钳住他的脖子，既震惊又生气地说道，“当着深津的面，你这是要对神崎做什么！？” “唔……痛……”泽北一边反抗着，一边有些委屈的说，“学姐说，大阪人都是这样打招呼的。” “你是大阪人吗！？”河田雅史嘴角抽搐着，将男生钳的更紧了些，“泽北，不要说我没提醒你，现在神崎是深津的女朋友，女朋友你懂吗！你没有任何立场去抱她！” 提到“抱”的时候，河田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丝红晕，“总之……你给我注意一下！” “唔……”泽北放弃了挣扎，垂下眼眸，“可是……” “别可是了。” “可是……” 男生显然有话想说完，河田也不想再打断他，“你说吧。” “河田学长。”便见男生敛起神色，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刚刚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想法……” “什么想法？”河田雅史挺直背脊，手臂也在无意间松开。 泽北低下头，脸上的神情被树荫遮挡，令他的声音也似是沾上了一层阴影，又融化在了夏末的微风中。 ——“是嫉妒。” ***** 嫉妒原本就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但，对此刻的深津一成而言，或许他内心滋生的情绪已经远超了这个词可以覆盖的范围。 “深津。” 他注视着她的女朋友。 女生似乎无视了刚刚的小插曲，神色平静的朝他所在的位置走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你们练习赛打完了吗？” 她的眼神坦荡又磊落，不知道是不是忙碌了一天的缘故，头发微微有些乱，那些散落在她耳侧的发丝，像是在空气里织起了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的注意力全然笼罩。 他看着她，原本紧握的拳头下意识地松开，紧绷的表情也舒缓了一些，“嗯。”他点点头，目光无法遏制的落在她淡粉色的唇瓣上，“我们赢了，所以堂本教练放我们出来走走咧。” “赢了。”女生的瞳孔微微收紧了一些，似是在惊讶，“好厉害，你们赢了大学的篮球队。” “不算什么，他们的主力选手今天不在咧。” “那也很厉害。”这么说着的女生，视线又转向周围几个和深津一起过来的队友，礼貌的询问道，“你们吃晚饭了吗？” “……” 深津很清楚，因为方才发生的事情，其他人应该都不会先他一步和她说话，便回复道，“我们没吃咧。” 他走上前去，主动牵起她的手，“神崎，你带我逛逛这里咧。” ***** 打完电话回来的土屋淳，注意到女生正和几名个子高高，剃着平头，身穿白色运动队服的男生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他第一时间便判定，那群人和她一样来自山王工高，而且，还是篮球队的…… 因为，他看到了深津一成，这位自高一年级起就在IH全国大赛上作为山王的主力大放异彩的选手，虽然没和他正面对决过，但他非常清楚他作为控球后卫的能力。 “深津……” 并不是错觉，当他站在不远处，正思索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的时候，深津一成的目光，正越过站在他面前的神崎的瘦削肩头，不偏不倚的和他交汇。 “……” 土屋淳愣了一下。 因为，他从男生看似无波无澜的神色中读到了一丝明显的敌意，但只是一瞬，他收回视线，又看向面前的女生，然后，非常轻松的……牵起了她的手。 “神崎……” 他依稀听见男生在叫女生的名字，但是后面的声音扩散进了蝉鸣里……好像将他刚刚和女生刻意制造的拥抱所残留的温度也一并带走了。 神崎，你和深津一成，是什么关系……？ ***** “深津，我和铃村老师说了，一小时以后在门口集合，大家可以先去自行解决晚餐。。” “河田他们也知道了咧。” “嗯。” 安排妥当以后，神崎天感觉到，走在她身侧的深津，再次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 在校园里和男朋友牵手闲逛……对她来说，当然是初次的体验。 而且，这个校园，还不是他们就读的学校。 “深津。” 交叠的掌心传来的炙热温度和粗糙触感，清晰的提醒着神崎天，她和他是交往的关系。 虽然没有做女朋友的经验，但她总觉得，此情此景之下，比起大家安静的，默默的……穿过人群，还是主动发起一些话题比较好。 “你刚刚说，关西体大篮球部的主力选手都不在吗？” “嗯，他们出国打友谊赛了咧。” “出国……以后你们也会出国打比赛吗？” “要看教练安排了咧。” “嗯。” 大概是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神崎天忽然觉得，与深津在喧闹的人群中穿行的时候，他的存在能够让她的内心变得安心又平静。 今天一天都在“挑战”，不断地燃烧着脑细胞，虽然她看上去很轻松地就完成了那些任务，但事实上，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体力和脑力消耗有多大，疲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滋生。 而深津的出现，好像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治愈，他虽然说着要让她“带”，但他自己却好像很熟悉这所学校，一路上男生都没有问过多的问题，只是轻车熟路的和她一起走到食品售卖区，并眼尖的发现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将神色里已经透着一丝疲态的神崎天迅速安顿好，随即轻声询问道，“神崎，你有没有想吃的咧？” “我想吃甜的。”她回答的很安心。 “好的咧。” “嗯。” 原本还想把今天收获的现金拿给深津买东西，但又忽然想到男生和她说过“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她决定还是晚点再提。 疲惫逐渐席卷全身，神崎天想在深津排队买东西的间隙闭目养神一下，可是当她正准备合眼的时候，一之仓聪忽然窜进了她的视界里，男生一脸有话要说的神情，令她蓦地挺直背脊。 “神崎……”男生有些紧张地叫着她的名字，这应该是自上次秋田料理店聚餐以来，他第二次和她直接说话。 神崎天注视着他，“有什么事吗，一之仓君。” “唔……”男生眼神游移着，“就是……刚刚，卖食品的摊位那边，有个电视屏幕，在放今天大荣校庆的一些采访什么的……” “采访？” “嗯……”他的语气吞吞吐吐的，像是在竭力组织着语言，“那个……就是……上面出现了你和……那个男生牵手……还有他在采访的时候……说了一些话……” “……” “然后……深，深津看到了。” “…………” 方才，在神崎天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排队买红豆年糕汤的深津一成，注意到了一旁的电视屏幕上出现的，她的女朋友。 ……女生拉着那个大荣的栗发男生从名叫“迷宫逃亡”的项目里走出来，又在不久后接受了校园记者的采访。 虽然，面对记者提出的关于“交往”的问题，她立即就否定了。 但是，在她离开以后，那个栗发男生对着镜头说道，“真是遗憾呢，我和她并没有交往。”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自得的从容，令深津再次握紧了拳头。 ——“不过，我会加油的。” ***** 神崎天一直在寻找时机。 当深津一成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端着红豆年糕汤过来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满是一之仓聪方才终于将语言组织顺溜后说出口的那句，“神崎，在我们外人看来，你和那个男生，确实有点过于亲密了。” 过于亲密什么的…… 神崎天想起自己听到土屋淳说他怕黑以后想也不想就去拉他的手，他说他被呛到以后想也不想的就去拍他的背，还有，他对她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虽然男生说那是大阪人打招呼的方式，但是……深津又不是大阪人啊，他不一定能够理解那样的举动。 再加上，他看到了那个应该是剪辑过的采访视频…… “唉。” 神崎天在心里叹口气。 她怎么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呢。 为什么每次都要别人来提醒。 “神崎，这个很好吃的咧。” “……” 她默默的吃完深津买来的那一碗红豆年糕汤，当舌尖和胃被甜蜜和温暖覆盖之时，她决定，要找个地方，和深津说清楚。 “深津。” 注视着将餐盘放置到回收处的男生的背影，神崎天走上前去，并在他转身，目光迎向她之际开口。 “我们聊聊吧。” ***** 天边还剩最后一缕橙色的夕阳，仿佛很快就会被云层吞噬。 大荣学园今日的校庆也即将进入尾声，广播里不断传来“欢迎各位明日再光临”的声音。 随着散去的人群，神崎天将深津一成带到了大荣体育馆的后门外——也就是今天参与迷宫逃亡项目的出口位置。 原本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均已撤离，只剩下相关的游玩提示牌放置在角落里，被暗下来的天色蒙上了一层阴影。 “深津。” 迎着男生似是有些疑惑的神色，她对他说道，“我今天在这里完成了迷宫逃亡任务，并且破了记录，获得了奖金。”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注意到男生的瞳孔闪烁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语气坚决的，陈述起事实。 “这个项目需要至少两人参加，所以我和刚好在这里的土屋君，就是你刚才见过的那个栗色头发的男生，我们组成了一队。” “在迷宫里，我一心想破记录所以行动很快，但是土屋君忽然和我说他怕黑，我不想他耽误我的进度，就拉了他一把。” “出来的时候我就松开他的手了，至于摄像机是怎么拍的我不清楚，反正记者问我们是不是在交往的时候，我也立即说了不是。” “至于你和泽北君他们看到的那个拥抱，他和我说是大阪人打招呼告别的方式，我以前也不知道。” “我和土屋君什么都没有，我的男朋友是你，我以后会尽量避免接触这些容易引发误会的事情。” “总之……” 一口气说完很多话的她，想给这段基本完整的陈述来一段总结。 可是，在注意到原本站在面前的男生忽然朝她又靠近了半步……以至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忽然消失的时候，骤然加速的心跳，将她的声音断在了空气里。 “神崎。” 近距离的笼罩下，他注视着她，念着她的名字……声音好像带着温度，漾起温柔的气流，拂过耳侧。 神崎天没有回避他的眼神——那仿佛是要将她拉扯进漩涡的幽深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容颜。 “神崎，有的事情，是只有男朋友能做的咧。” “……嗯。” 她迅速的消化着他的话，她以为男生是在说今天她和土屋淳的事，立即点头，“我知道的……” 但…… “我说的……不是那些事情咧。” 但，深津的话好像别有深意，甚至语气也不像平时那样平静与淡然，而是有些微微的颤抖，缀在他更加深邃的注视下，仿佛凝结了此刻的光阴。 “我说的是，这个……” “……” 头脑仿佛陷入混沌之中。 在察觉到男生的脸忽然凑近，神崎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 视界陷入黑暗的一瞬，她的唇，被一片从未体验过的炙热温软所覆盖。 温暖的，柔软的，带着一丝……微甜的气息。 “唔……” 原来，她的初吻……是红豆年糕汤的味道。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15 Future 是非常，非常，非常温柔的吻。 但因为是初次体验……令神崎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男生身上传来的温度所笼罩，令她动弹不懂。 而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深津轻柔的，松开了她。 下一刻，他的鼻息拂过她的鼻尖，彼此的呼吸在极近的距离内缠绕着，热度蒸腾至她的脸颊和耳根…… “神崎，希望你不要讨厌我这样咧。” “不……” 女生垂下眼眸，轻轻摇头。 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厌。 因为……这是男女朋友之间应有的触碰吧，比起妈妈的里写的那些内容，这并不算什么。 或许，她只需要习惯就好了。 “……不讨厌。” 抿抿唇，神崎天小声回应道，“……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 在短期内，至少已经解决了钱的问题。 但是…… 神崎天还是不清楚，她要和深津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个“游戏”才能够结束，还是说……深津结束以后，她还会面临新的“挑战”。 无论怎样，都让她觉得心情不太好。 并且，一旦想起和深津的吻，她就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里升起的一团混沌，似乎扰乱着她清晰规划的未来。 “当想不清楚未来的时候，就着眼于现在。” 这是妈妈对她说过的话。 是啊，现在…… 现在的她，在梳理了来到这里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后，打算给“钱”这件事先做一个了结。 也就是…… “深津。” 次日，在告别关西体大的集训，返回秋田县的大巴上，依旧和深津一成挨着坐的神崎天，在车辆平稳行驶之后，摸出了自己制服裙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递给身侧的男生。 “这是上次我们料理店聚餐，以及昨天大荣校庆时的饭钱，因为我不知道具体的数字，所以就算了一个大概。” 神崎天快速的说完想说的话，随即迎来男生的侧头。 “……” 他的目光中有明显的惊讶一闪而过，但只是一瞬，他蓦地低下头，沉声道，“神崎，我说过，不用了咧。” “可是……” 在神崎天的意识里，钱是最需要分清楚的，即便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她现在有钱了，还是她靠自己的本事获得的，她想把钱还给自己的男朋友，这件事情到底困难在哪里呢？ 这么询问着自己的她，注视着深津低垂的眼眸，以及他有些沉郁的神色，原本想说的话全部断在了空气里。 “那……” 似乎是感觉到了女生的困扰，深津再次抬起头来，看向神崎天，“那，神崎改天请我吃饭就好了咧。”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幽深的瞳孔里有光在流逝，映射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料理店咧。” “……嗯。” ***** 回到学校以后，神崎天又恢复了忙碌的日常生活。 那些原本困扰着她的，让她看不清未来的问题，都被“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冲散——她需要尽快的学习和吸收机械科的专业知识，即便不擅长，她也想努力维持名列前茅的成绩，还有，之前答应过铃村老师要参加的英语演讲比赛，她也在着手准备。 时光快速流逝着——在运输机械的实操手册里，在实践课程结束后满手留下的油污里，在她拿着自己“挣”的钱去商店街书店买的课外教材里，在她和铃村老师商量过后，写下的英语演讲比赛内容大纲里。 “机械科1班的神崎同学——” 循环往复的时常，在9月上旬的某一天，被忽然来教室找神崎天的校园守卫处工作人员的声音划破。 “神崎同学，学校外有人找你，说是来给你送奖品的。”工作人员说完又补充，“好像拉了一大车什么过来……看是不是需要你的同学们帮你搬一下。” “欸？” 在神崎天还在惊讶的时候，听到“奖品”和“一大车”就已经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河田雅史站了起来。 “我……” 他原本想马上举手说他去，但是……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及时闭嘴，并推动着他看向了一旁的深津。 直到……听见男生出声，“好，我们走咧。” 河田雅史这才像是接收到了“出发”的信号，和同班的野边、松本、一之仓他们一起跟着深津一成踏出了教室。 男生们的速度非常快，等神崎天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那里了……但不知为何，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直到神崎天走近，才注意到……印着她所认识的百货公司LOGO的箱式货车前，竟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土屋君？” ***** 对于土屋淳的出现，所有人都非常惊讶。 尤其是一之仓聪。 他的视线在土屋淳、神崎天，以及深津一成之间游移，甚至嘴巴也忘记合上，以至于旁边的野边将广说了一句什么，他都没有听清。 野边说的是，“这不是关西连锁百货公司的大少爷嘛……” 他的声音不算小，所以，虽然震惊的一之仓没有听到，站在旁边的河田雅史却听得清清楚楚。 “百货公司的大少爷……”河田迅速消化着野边的话，忽然轻笑了一声，“哈，还真有趣。” “有趣什么……”另一侧的松本稔低下头，小声念念，“我觉得深津要杀人了。” “那就杀杀看啊。”河田的唇角继续勾着，“我们秋田男人，难道还害怕大阪来的少爷不成。” “……” 空气里似乎漂浮着不安的因子。 不过这些不安，神崎天完全没有察觉到。 她只是正常的走过去，并在离男生一段距离的位置内停下脚步，语气平常的询问，“土屋君，这些是你之前说的额外奖励吗？怎么是你送过来？” “……” 额外奖励？什么额外奖励？来帮忙搬运的男生们纷纷竖起耳朵。 似乎是察觉到了大家“和善”的神色，土屋淳微微一笑，语气温柔的回应道，“没错，是奖品，神崎，我们可以到旁边聊聊吗？” 聊聊？ 神崎天眉头微蹙，听到土屋的话，想了也没想便看向一旁深津一成，而男生在收到她的视线之后，立即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这才看回土屋淳，应声道，“行。” “嗯。” 说是到旁边聊聊，还真是很旁边……这距离近到在货车前徘徊的男生们，都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也不知道土屋淳是不是故意的。 身着大荣墨绿色制服的少年，看上去和之前见到的样子没什么区别，脸上亦是挂着标准的微笑，“上次你离开以后，理事长有找到我，他以为我和你以前就认识，所以拜托给我了一件事。” “什么事？” “唔……”正视着神崎天的目光，土屋淳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因为你破了校庆的两项很难得记录，理事长认为你的学力放全国都是拔尖的，他很想……邀请你转学到大荣学园来。” “……” 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邀约，神崎天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总之，神崎……”见状，土屋淳继续说道，“大荣学园有非常优质的教育资源、国际交流项目还有人脉资源，也许对你来说，在哪里学习都是一样的，但是如果考虑到未来发展的话，或许来大荣，会更适合你。” “…………” 听完土屋淳的话，神崎天并没有立即回应。 而不远处，正光明正大的“偷听”着两人交谈的男生们，虽然有几位在听到土屋淳的话以后非常生气，但深津一成没有动，他们一个个也都不敢动，只有野边小声的念了一句，“这个土屋，他们家里好像不止搞百货公司，还涉及地产行业。” “呃。”听到这句话，一之仓聪的嘴角无法遏制的抽搐的一下，他悄悄咪咪的又看了深津一眼，男生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冷静神色，看不出太多情绪。 深津，你可千万不要被大阪少爷比下去了啊，相信神崎也不是看钱的人……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便听见女生，真的如他祈祷一般，语气平静的回应道。 “抱歉，土屋君，我没有转学的打算。” ***** 神崎天这个人，好像一旦自己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会一股脑的说的很清楚。 这是一之仓聪在大荣校庆那天鼓起勇气向女生说明他看到的事，并收到了女生清晰的解释之后，对她产生的印象。 而这次，也一样…… “土屋君，我有自己的规划，大荣虽然作为私立名门，有许多这里没有的资源，但同样，山王也有大荣没有的东西。” 妈妈常对她说，人生是没有正确答案的，比起别人告诉她什么是正确的，由她自己来找寻，一定更有意义。 “我们日常见到的垃圾屋，学校里的广播线路，还有，停在那里的箱式货车……这些我们生活中理所当然的存在，我能够在山王学习到背后的原理。” 她的语气很平静，“这对我来说很有意思。” 是啊，当初明明是为了接触到在机械科的深津一成她才申请转过来的，但在学习过程中，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乐趣，这份乐趣对未来发展有没有帮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神崎……” 迎着女生丝毫不动摇的眼神，土屋淳回想起自己曾经同她只有半天的“交集”，他原本以为对她的了解仅限表面，可是今天看来，她的确就是，展现出来的样子。 “神崎，就是因为这样……” 无所谓自己的话会不会被旁人误解，此刻的土屋淳，只想诚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放不下你。” 放不下，想把她拽在手里，想让她总是停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想让彼此之间产生更深的羁绊，可是…… “你还是放下我吧。” 虽然并没有完全消化男生话里的意思，但神崎天还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我，你是你。” ***** 在大家的帮助下，土屋淳送来的所有“奖励”都悉数搬到了体育馆暂存，而神崎天也非常礼貌的目送男生和他的厢式货车一同离开。 至于今天发生的这个小插曲，她并不知道，已经让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少年们，都各自在心中滋生出了别样的想法。 一之仓聪觉得神崎这样的女生就是用来仰望的——或许（在深津一成的默许下）多和她聊聊天，能适当提升一下人生的境界。 野边将广则是佩服神崎视诱惑如粪土的态度——大荣学园、多金少爷，在神崎眼里都不如做垃圾屋，下次，他们也要拿到A的评定！ 松本稔感叹，原来在神崎眼里山王工高是这么好的学校——他决定篮球部训练完回去以后多看一会儿书，早日拿到机械制图鉴定资格证。 河田雅史意识到，他对神崎的感情，似乎已经从感兴趣或是喜欢，而变成了一种崇敬，因为她总是专注的看着前方，仿佛可以斩断一切的干扰，这样的她，真的能一直和深津交往下去吗？深津，你会不会因为她过于理性，而感到痛苦呢？ “……” 被河田雅史担忧着的深津一成，依旧维持着他难以看透的态度。 但对于神崎天而言，无法看透的深津，就是她理解之下的，男生正常的状态。 “深津，走吧。” “嗯。” 这天傍晚，他们要去之前约定好的地方一起吃饭——由神崎天请客。 英语演讲比赛的日子已然接近，因此，在吃着美味寿喜锅的间隙，深津一成便以比赛为话题，和女生聊了起来。 “神崎的演讲内容准备的差不多了吗？咧？” “嗯，差不多了。” “主题是什么咧？” “我的主题是：未来始于当下这一刻。” “……” ***** 所谓未来。 不是明天，也不是明年。 而是从此刻开始，所见到的、感知到的一切，都在下一秒成为“过去”。 总是这么想着的神崎天，在这个宛如时空罅隙的陌生世界里，靠着信念，努力的、不负此刻的活着。 “因为每个人见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未来。” 如此说着的她，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男生的目光，正变得越来越深沉。 “如果用英语来表述的话，会涉及到许多比较复杂的句子的使用，这样更容易得到评委的高分呢。” “……” 牛肉的汤汁融化在口中，但深津却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尝不到任何味道了。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女朋友认真的神情里变得黯然失色，连他自己也是。 在陪同女生结完账以后，依旧牵起她的手的他，尝试问起“进路相谈”的事，这是到高二第二学期即将到来的——填写自己未来的进路，并与老师沟通。 他的未来规划是保证不错的文化课成绩，考取一定的资格证书，并尽量获得东北这边的体大保送，在上大学之后继续打联赛。 而神崎…… 他很想知道，女生的回答会是什么。 “进路。”收到他的问题，身侧的女生很快便回应道，“我会考T大。” “……” “如果考T大的话。”见男生沉默，神崎天继续说道，“未来的机会更多一些，我想尝试更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T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也是深津从未设想过的进路。 他虽然文化课不算差，但是要平衡篮球部的活动和比赛成绩，显然，这对他而言难度有些大，而且，他曾经从未想过要去东京读大学。 但是，她说因为想尝试更多的事情…… 深津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想法，对神崎天而言，向他告白，和他交往，难道……也是一种尝试吗？ 如果他们的未来注定走向不同的道路，那此刻，他能握住些什么呢？ “神崎。” 内心的情绪炙热而浓烈，紧握着女生的手的深津，意识到自己或许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喜欢身边的女孩。 忽然出现的她，总是看着前方的她……会在某一天，忽然就离他而去吗？ “神崎……” 初次接吻的情景，顿然涌现在脑海中，仿佛连那一刻的触感，也在此刻清晰的坠落在他的心底。 昏黄路灯灯光的笼罩下，他转过身，视线先是落于她瘦削的肩头，再往上，是她藏在制服衣领间纤细的脖颈——映衬着白皙的肌肤，靠近锁骨的位置，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点粉红的印记，非常清晰的、不偏不倚的落进他的视界中。 他感觉到自己呼吸一窒。 明明，那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但是，他仍然察觉到了，自己内心蒸腾而上的冲动，正将他总是忍耐的一切冲散。 “……神崎，你被蚊子咬了咧。” “欸？” 如她所说，未来始于当下这一刻。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遵循着自己此刻的想法……抬起手臂，指尖轻轻的抚过她锁骨上方的粉红，然后…… “我知道，我们每个人的未来都是不同的咧。” 指腹传来的温软触感，正将看不见的屏障层层击破。 而迎着女生扬起的下巴，和瞳孔中闪过的惊讶，深津终是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我希望……” 他弯下腰，埋下头，将一个吻，印在他指尖触碰过的位置上。 “……希望神崎的未来里，也能有我在咧。” T Be ued Chapter 16 First Love ——【已解锁通关条件：完成不可描述之事，即将开启下一章】 “……” 脖颈处传来的酥麻，令神崎天几乎失去了思考，以至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听清系统在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已全然被深津一成所掌控——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的体温，聚集在那个点在锁骨处的亲吻上，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瓦解。 “……希望神崎的未来里，也能有我在咧。” 或许这句话，会成为一句咒语吧。 即便未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会永久的烙印在她的记忆深处。 “深津……” 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意识回归的时候，男生已经挺直了背脊。 只剩下那一处还残留的温度，宛如已经穿透肌肤侵入了心脏。 雷鸣般的心跳震耳欲聋，拉扯着她发烫的耳根抬起头。 “……” 视界中再度映入男生幽深的瞳孔，以及，温柔的神情。 “神崎，我们回去吧。” ***** 能够回去的地方——不久之后，将不再是名为山王工业高中学生宿舍的场所。 这是理智重回脑海以后，神崎天从系统那里获得的情报。 系统表示，山王工高这条线已经“完成”，下一章，她将转学到另一所高中去，地点在神奈川。 “没想到还有下一章……”她在心里苦笑。 现在的她，并不需要和山王工高的任何人告别，只需要【确认】，她便将成为那些人回忆里的过客——一个曾经经常病休的女生忽然转学了，而她在来到这里以后，与他们之间建立的一切维系都会被遗忘。 无论是一起做垃圾屋的事情，还是平时合作的课业，以及去大阪远征的经历，全部，全部，都会消失…… 连同深津一成的脑海中，也不会再有与神崎天这个人“交往”的记忆。 “遗忘……” 神崎天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听上去真是有些残酷。” 在思考很久之后，她想，或许，这样便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确认，他们一定会忘记我是吗？” 【唔……】 不知为何，语气总是不带任何情绪的系统，忽然顿了顿，随即回复道，【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 “难道还会有不正常的情况？” 【关于这个，无可奉告】 “……” 对于和她产生交集的人来说，一切维系都会不复存在。 即便如此，神崎天还是决定，把已经规划好的安排完成——参加铃村老师帮她报名的英语演讲大赛。 就在9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她同铃村老师一同赶赴市区的一所剧院，这也是赞助本次大赛的企业名下的产业，目的就是为了宣传剧院的最新设备——也就是，大赛全程都会透过影院屏幕播放，配合着最清晰环绕音效。 不过对神崎天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是把准备好的演讲稿用英文念完——未来始于当下这一刻，未来掌握在每个人自己手中，如果想让未来有更多的选择，那么在“当下”努力尝试更多的事情、完成一个个目标，因此获得成长是尤为重要的。 这么说着的她，知道今天的演讲时间和篮球部的训练是冲突的，深津一成肯定不会出现。 但不知为何，当说到“努力是为了能够获得对未来的多样选择权，我也希望自己能在逐步尝试的过程中，逐步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之时，她的脑海中顿然闪过深津一成的脸。 这个对于突然出现的她，温柔接受的男生，这个总是在各种时候，对她施予不动声色的关心的男生，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朋友——能够，称之为“初恋”吗？ “深津……” 完成演讲任务的神崎天，在迎来观众的掌声走下台之际，意外在视线中捕捉到她以为不会来这里的深津一成的身影。 男生穿着山王的运动服，头戴棒球帽，坐在最后一排非常隐蔽的位置，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并下意识地向他走去——明明，她应该回到铃村老师的身边等结果的，可是…… 可是…… 她还是，走到了他身侧的位置，坐下。 熟悉的薄荷气息，在这一瞬忽然窜入鼻腔，令她感觉到一阵短暂的酸楚，宛若幻觉。 “深津。”她小声询问道，“你怎们来了？” ***** 男生说，今天训练提前结束，他就来了。 但事实上，是他和堂本教练说了一下情况，堂本教练便以明天必须要加训的条件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不想错过神崎天的英文演讲——即便女生用到了不少他并不擅长的复杂的长句，但由于他提前看过她发给他的稿件笔记，事先预习过内容，他基本清楚她在说什么。 演讲的时候，她的语气并不像其他参赛者那样感情充沛，声情并茂，而是维持着一贯的冷静、淡然和从容。 漂亮的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吸引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在通过屏幕放大之后，那种凛然又超脱的气质，再加上流利的英文，让她看起来真的就像河田说的——宛如一个电影明星。 况且，她拥有的从来都不止是“外表”。 不怕辛苦的和他们这群男生一同完成实践课业的样子，总是比任何人对理论知识掌握的都更清楚的态度，在“初中生体验入学”的时候，清晰的讲解着连他们身为队员都不是很了解的山王篮球部的运营方式，以及，他到后来才知道的——她在大荣学园完成的那两项纪录，有多么的超乎常人。 正如大荣学园那位名叫土屋的男生所说，她的学力放眼全国都是拔尖……或许，她真的需要更优质的环境，来自大城市的、私立名门学校的资源和哺育，而不是，呆在这里。 可是她说，这里有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那些稀松平常之事，能在这里学到背后的原理，很有意义。 这么说着的她，语气平和又认真。 那种无关年龄的超然，在她身上清晰的绽放着，像是与他们这群普通的县立工业高中的男生，拉开了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 可是，和她比起来，他们真的是，普通的吗…… “神崎，恭喜你咧。” 在得知女生得到了演讲比赛第一名的荣誉之后，深津第一时间送上了祝福。 大概是意料之内的结果，迎来了女生一如既往的平静应对，“谢谢你，深津。” 后来，听说大赛的赞助企业想找她沟通广告拍摄的事情，深津觉得不便打扰，便离开了。 但，当他正准备踏上回学校的公车之后，身后传来的熟悉的、明亮的声音，忽然拉住了他的脚步。 “深津！”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大声的叫他的名字。 回过头的一瞬，他看见她脚步轻快的往他所在的位置走来，“深津，等等，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么说着的她，好像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了是的，忽然抽紧一般疼痛起来。 不是还有广告要谈吗？或许这些问题他并不该问，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抬起小臂，握住她自然而然地，伸过来的手腕。 “神崎。” 登上巴士，坐稳以后，他想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想说的那句话。 “神崎，下个月国体的比赛，希望你能来看咧。” ***** 转眼便是10月。 秋田县迎来了入秋的又一次大降温。 这天上午，神崎天换上了更厚一些的制服外套，拿起准备好的行李，迎来系统再一次的提示——【你应该尽快确认结束，进入下一章剧情】 “我知道。” 她垂下眼眸，试图掩盖自己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但对系统来说，这样的遮掩没有任何意义。 “我说过……等国体的比赛结束以后再说。” 【好吧】 “我出发了。” ***** 篮球部的主力选手已经在一周前便出发去了今年国体的举办地点——位于中部的长野县长野市，与来自其他县的代表选手们进行合宿训练。 至于正式的比赛，会于明天开启。 抵达长野市的时候已是傍晚，同行的铃村老师给堂本教练打了个电话确认位置，两人便乘上了通往酒店的公车。 对于国体的选拔机制，神崎天曾经就有所了解，各县都有自己的标准，像秋田县，基本每年都是山王工高篮球部直接参战，而有的县，会在县内的不同高中选拔优质选手组成混合队。 至于举办的地点，也是各方博弈的结果——妈妈他们所在的组织，就会参与到国体合宿地点、比赛场馆的确认工作。 在他们的努力下，合宿的酒店甚至能够拿到完全免费的赞助——更换条件，自然是明星球队和球员们的网络“宣传”。 她所在的年代，几乎每所高中的每只体育竞技队伍都会有社交账号，不断更新着日常的情报和照片，同时一些有名的球队，能够收获大批死忠粉丝为他们运营粉丝向的社交账号，以获得更多的宣传推广，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稳定的文化氛围。 神崎天便曾因为想要学习相关的知识，关注了不少关东学校的社团账号，结果有一次，莫名被某球队的队员私信弹窗要视频聊天，她不小心点开以后，那个男生就一直说想和她线下见面，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经历放在这个时代，简直恍若隔世。 一路上，铃村老师的手机信号时常处于消失状态，她自己都在吐槽这么贵的电话费，要不是学校有补贴，她真的不想再用这种难用的沟通工具。 神崎天只是默默听着，心想只需要再过几年，通信技术就能够迎来爆发式发展，而后跨过新世纪，连有线电话的听筒也将被逐步取代。 这些想法宛如时空交错中滋生的藤曼，稍微细想便会干扰她原本的目标——此刻，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观看完山王工高的国体比赛，为这一段旅程划下没有遗憾的终点。 而所谓的“遗憾”，便是深津在提起此事时对她说的——“神崎，还没有看过我的正式比赛咧”。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IH全国大赛刚刚结束，而校内和远征的练习赛，都不算正式比赛。她自己也清楚，即便对于深津来说，这些经历的过往都会消失，但对她而言，她会一直记住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她人生中无可取代的回忆。 “神崎，他们应该都还在训练，我们先去酒店房间吧。” “好。” 国体合宿并不是度假。 来这里的少年们，每天都安排的非常充实，从训练，到对抗赛，再到录像观摩，以至于神崎天已经做好了和深津压根无法见面的准备。 但……他还是出现了，在晚上9点，观摩完明天比赛对手的录像之后，他站在她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 “神崎，是我咧。” 所剩无几的相处，每分每秒都像是在倒计时。 神崎天打开门，迎着男生一如既往的沉静神色，轻声道，“深津，晚上好。” “晚上好咧。” “录像观摩结束了吗？听说明天是和爱知县的代表队比赛？” “嗯，结束了咧，不过回去还要和其他人再沟通一下咧。” “嗯。” 大家都有眼前的目标需要完成——已经被提拔为山王篮球队队长的深津一成，正面临着他当上队长之后的首场重要比赛。 有了全国最瞩目的高中篮球队队长身份之后，他和神崎天的距离，是否可以拉近一些了呢——这是深津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对他来说，篮球从来都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对现在的他而言，或许只有篮球，能够让他的努力和付出得到确切的回报。 国体首场比赛，面对来自爱知县的混合球队，虽然对方队伍里那个名叫诸星大的和他同样读高二的得分后卫能力很强，不仅能在外线灵活得分，还能够不断突破山王的防守传球给队友制造时机，但是他们已经事先观看了爱知县这次代表队中所有选手所在学校的IH比赛录像，并基本分析出了他们会用到的“手段”，因此下半场开始后，原本胶着的比分被山王不断的拉大——和他同年级的队友，河田，松本，野边，一之仓，都相比IH时成长了许多，而作为新人王的泽北，也无愧于ACE的称号，获得了几乎所有观众的喝彩。 “泽北——泽北——！” “山王——山王——！”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深津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都很快被“泽北”和“山王”淹没，这些他曾经不在乎的事情，忽然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盘踞在心里的未知的重量。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在意什么。 或许，他只清楚，自己想在比赛结束后，和她见面，听听她的声音——他的女朋友，神崎天，正在他们约定好的位置等着他。 即便她的外表引起了很多退场的观众，包括那只爱知代表队的男生的侧目，但是她的视线，只是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和他不偏不倚的交汇了。 “恭喜获胜。”平静的说着的她，在下一刻念出他的名字，“深津，你好厉害。” “……” 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那番话——她说，“深津，你掌握了整只球队的节奏，不断助攻着队友，就像交响乐队的指挥一样。”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的位置，控球后卫——他把所有闪耀的、得分的机会，带给了自己的队友，他在享受这个过程的同时，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是不是主角。 但是她说，“深津，我听到有篮球媒体的人评价你是目前全国数一数二的高中生后卫，你真的是很耀眼。” “……” 平静的表象之下，他听见自己心潮翻涌的声音，缀在她明亮的目光里。 对此刻的他而言，她的注视，她的夸赞，比其他任何人的话语都来的更为美好。 “神崎，谢谢你咧。” “……唔，不好意思，深津，我有点急事需要离开一下。” “欸？” ***** 深津一成完全不知道神崎天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对女生来说——这一切也来的非常突然。 在她准备和深津再多聊几句的时候，系统忽然提醒她——【神崎，大阪的代表队即将过来了，里面有一个人，你最好不要和他见面，否则会引发难以预估的混乱】 “欸？”什么？ 【隐藏人物，南烈，你现在最好不要和他见面】 “……” 越过深津一成的肩膀，当目光撇到大阪代表球队的球衣、甚至看到了土屋淳那颗栗子头之时……神崎天没有追问太多，迅速的和深津说明了一下，转身拐进了一旁的过道里。 【这个位置南烈也有可能会看到你，最好再躲一躲】 “呃……” 没有办法的神崎天，在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一旁写着【神奈川代表队·控室】的大门。 只是一瞬……她的视界中，迎来几个半裸着上身的高大少年的身影。 “对不起！”她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少年们，用极快的语速说明道，“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突然打扰很冒昧但我现在遇到了特殊情况必须在这里躲一下请让我在这里待30秒真的很感谢。” “……” 其实并没有到30秒 。 系统很快提示她，【南烈已经离开了】，她转身朝少年们迅速鞠了一躬，“谢谢。”便推开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少年们还留在原地。 “牧，刚刚那个女孩……”神奈川代表队中，那个名叫高砂一马的男生，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你看清她的脸了吗？” “……”被他询问的对象，名叫牧绅一的男生并没有回话，只是收回视线。 高砂继续说道，“她好像是哪个偶像明星，难道是在躲粉丝的追踪吗？” “呃。”牧绅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将停留在手臂上的队服迅速穿好，回应道，“也许吧。” ***** 被人误会为是躲避粉丝的偶像明星的神崎天，试图向系统追究，那个曾在妈妈里出现过的【南烈】，到底会引发什么混乱。 但是系统只是回复她，【反正不要见面，能躲就躲】，也不说是什么原因。 神崎天一边觉得很生气，一边又无可奈何的，躲避着有可能和南烈相遇的每一个“契机”，终是迎来了为期三天的国体比赛正式结束。 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队再次获得全国总冠军，仅仅高一的泽北荣治，也在比赛中表现出的几乎碾压式的杰出表现，被评为了日本第一高中生。 “神崎学姐，下个月篮球月刊的封面是我。” 回到学校以后，泽北第一时间将这个情报分享给了神崎天——就当着深津一成的面。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冠军队伍的集体封面才对，但或许篮球月刊也想引发话题性，所以把原本定下的集体封面更换为了泽北的单人。 “哦，恭喜你。”对此，神崎天只是神色平静的回应着。 对她来说，下一期篮球月刊是谁都不重要了，因为今天，她会迎来与这所学校，这群少年们的正式告别。 “神崎，这是我妈妈做的肉干。”从快递人员那里收到包裹的河田雅史，将里面用保鲜袋打包好的东西分了出来，“我妈妈说这一份是给你的。” “……谢谢。” 扑鼻而来的肉香味，反衬着系统的提示音，【该结束了，神崎】 不知道这一切的河田接着说道，“我弟弟美纪男，会在明年4月入学山王，他以后也会加入篮球队。” “嗯。” 连平时不怎么和神崎天说话的松本稔都冒了出来，“神崎，下个月有机械制图资格证的模拟考试，你是不是没有报名。” “嗯，我忘了。” “你也会忘事啊。” “……” 虽然大家都知道神崎天是深津的女朋友，但在深津面前，大家也都可以作为同学正常交谈了。 “神崎，今天的课堂笔记，能不能借我看看。” “好。” 将笔记本递给一之仓聪，神崎天的目光再次回到不远处的深津一成的脸上。 男生，也正注视着她。 从长野县回来的时候，深津提出，想这周末一起去市区看电影，就在她上次参加演讲比赛的剧院，好不容易迎来的休息日，他想和她一起度过。 神崎天当时的回应是，“好”。 即便她知道，这一天压根不会到来。 “深津，晚点餐厅见吧。” “嗯咧。” 回到宿舍的她，抬头望了望洁白的天花板，这个她刚来之时——初次见到的场景，在此刻，宛若幕布一般，正播放着许多许多，在她回忆里已经留下印记的画面。 “都过去了。” 下一刻，她收回目光，注视着前方。 随着系统传来的提示音——【请选择确认】响起。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间抽紧似的疼痛，轻声说道，“确认。” 虽然她也曾有过机会，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完成自己余下的人生，永不结束这个“游戏”。 但，她知道，自己无法接受，这个没有妈妈存在的世界。 “请忘记我吧。” 忘记我吧，深津。 然后…… “愿你的未来，光明无限。” T Be ued Chapter 17 Moment “阿牧，你今天考的如何。” “现在说不准。” “你没有去对答案吗？” “不太想。” “唉，我也不去了……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次月考确实有不少题目超纲了。” “……嗯。” 秋之国体结束后紧接着便是月考的行程，对已经升入高二第二学期的牧绅一而言，因为已经在高一时经历过一次，按理说不会这么“吃不消”。 但，也许是因为在国体之后，他被正式任命为海南大学附属高中篮球队的队长的缘故，他多了一些原本当队员的时候感觉不到的压力，再加上，非常不可思议的……在月考的前一天，他又忽然多了一个女朋友，以至于肩上无形担子的重量，似乎有点超过了目前的他能够承受的范围。 “牧君，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 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那个在国体之时偶然闯入神奈川代表队的控室，令牧绅一“惊鸿一瞥”的漂亮女孩，竟然没过几天便像从天而降似的成为了海南附属高中高二F班的插班生，这也就算了……她在神色冷静的向他陈述了自己的身份以后，突如其来的就说出了那句“喜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段经历便成为了他人生种不可磨灭的一部分，还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可是——女生为什么会喜欢他？他又为什么会毫不考虑就接受了……不得不说，这简直比接踵而至的月考里那些各式各样的超纲题目的难度还要大。 牧绅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种迷惑的、茫然的、毫无头绪的状态，几乎是初次出现在他17岁的人生里，他甚至想和自己的好友兼队友——高砂一马商量一下，看男生能不能带给他一些崭新的思考回路。 但……高砂看起来被月考折磨的够呛，他又有点不忍心去迫害他，再加上，高砂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吧（虽然他很想交女朋友），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牧，你知道吗？F班转来一个超级漂亮的女生。” “……” “我刚刚去找武藤的时候看到她了，确实如传闻一样漂亮的惊人，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难道是在电视上……” “………” 见过，你当然见过……之前国体的偶遇，你不是还猜她是不是被粉丝追赶的在逃偶像吗？这么快就忘了，看来月考的冲击力确实非同一般…… “牧，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女生会来篮球部当经理，这样我们终于就能有青春社团活动的必备元素——美女经理了。” “呃……” 看来，没找高砂商量是对的。 牧绅一决定继续由自己一个人来承受这份压力和困惑——月考结束，意味着社团活动恢复正常，意味着他又可以在放学以后就去体育馆走，意味着他有了理由去走高二F班旁边的楼梯下楼（这样距离会更近一点）——总之，和神崎见面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叫神崎，神崎天，天是‘天上’的天。” “……” 是的，她当初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回忆里，她的神色非常严肃、郑重，完全不像是在告白，更像要和他商量大事。 什么大事呢？泡沫经济破灭会让日本经济倒退多少年……这一类的？ 意识到自己除了名字和长相，真的对自己的“女朋友”一丁点都不了解，牧绅一便在经过高二F班的时候，装作无意的，朝教室里多看了一眼…… 便见女生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面若冰霜的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完了，神崎，难道你也考懵了吗？ 看来，今天并不适合找她谈……这次的月考，大家都需要缓缓。 “武藤。” 这么想着的牧绅一，在注意到F班的武藤正——也是他在篮球部的队友，正踏出教室之时，立即走上前去。 “武藤，怎么样？” “阿牧，不要问我月考，拜托千万别问。” “呃……”牧绅一嘴角微微一抽，沉声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恢复训练的状态没有。” “恢复了，恢复了。”武藤正叹口气，“要是不用考试只打篮球就好了，我可以每天训练到晚上10点。” “……” 不用考试，只打篮球……可能这是很多篮球部成员的梦想。 但，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海南一向重视学生们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也就是说，鼓励大家开展各种社团活动，并提供场地、资金、专业指导等各种支持，但前提是，学业是不能耽误的，平均偏差值是需要保持的，神奈川NO.1高中的名声是需要守护的——按照理事长的话来说，绝对不能被翔[哔——]高中超过啊！ “牧，我们班最近插班转来一个新生。” “……” 一同去体育馆的路上……没想到的是，连武藤正也开始主动和他聊神崎天。 “你不觉得，这个节骨眼插班来海南读书，很奇怪吗？” “呃……” 你的注意点竟然是这个吗！竟然没有感叹一下女生漂亮的很像明星吗！？ 不愧是你，一心只有篮球的武藤…… 唔，说起来，趁这个机会从和神崎同班的男生这里捞一点情报也不错。 “老师介绍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牧绅一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老师就说她是因为家庭原因从东北那边转来的，甚至没说是哪个县，但是她讲话一点东北口音也没有，还有，她也太倒霉了吧，一转来就碰到史上最难的月考，我都怀疑她到底看得懂我们的题目吗？据说东北那边的高中教材比我们要简单很多，唔……天！我怎么又提月考了！” “…………” 至少题目还是看得懂的吧，牧绅一在心里回复道。 之前在东北那边的高中读书吗……那为什么会跑到长野县去看国体的比赛？ 一瞬之间，女生刚刚坐在座位上的那副冷冽决然的神色，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唉……神崎，未来还长，希望，你不要被海南的月考打败了。 ***** ——【已解锁全新章节，请选择你的男友】 “……” 神奈川海南大学附属高中。 是的，这又是一所，在妈妈的里曾出现过的学校。 当时这条线的主角，是一名叫做神宗一郎的少年。 作为女主角“我”的同学，神宗一郎平时看上去温柔又和善，但是，某一天，在两人一同完成实验小组的课程，并值日打扫完实验教室以后，男生忽然将教室的门反锁了，并转身对“我”说道，“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神崎天不太想去回忆——尤其是此刻，她又需要做出抉择。 “只要不是神宗一郎就行。”看到名单里出现了男生的名字，神崎天叹口气，随后，目光忽然捕捉到一个令她有些敏感的字眼。 【高二年级A班，篮球队队长，位置控球后卫】 “就他了吧，队长，控球后卫。” 【请确认】 “确认。” 脑海中好像有蜂鸣声响起。 回过神来的时候，神崎天才注意到……她选择的这个人的名字。 ——牧，牧绅一。 即将被植入记忆，而成为她的“男朋友”的少年，和作为插班生转到海南的她，并不在同一个班。 据她了解，牧绅一所在的A班多为文化课成绩优异的学生，而她所在的F班，大部分是各种特长生，文化课成绩不太稳定。 “月考啊……” 对于目前完全没有心思“展开一段新恋爱”的神崎天来说，或许考试是最好的情绪缓冲剂了——尤其是，她注意到，这次的月考试卷里，出现了许多她以前参加大学模拟联考时才会出现的题目。 什么情况，海南是这么厉害的学校吗？ 高二就学这个？ 若不是以前做过类似的题，可能她也会在那道“证明图中的三种图形都是‘可能图形’”的题目中败下阵来，要知道，这道题光是题面理解起来就不太容易…… 还有物理考试，竟然已经涉及到库伦定律的知识点了吗？ 甚至国语考试的小论文的题目是——根据百货公司去年和今年的商品销量数据变化，来分析消费者的购买心理变化，以及经济环境带来的诸多影响等等。 不是，这也太巧了吧。 之前在去大阪的巴士上读的那本《微观经济学》里的内容，有许多可以和这次的小论文主题结合啊…… 这么想着的神崎天，忽然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深津一成坐在她的身侧，男生身上的薄荷气息不断传来，而后她在无意间睡着，他的队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握住了她的手…… “……” 气味，温度，声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清晰的拉扯着此刻的时光，带着一种强烈的后劲，令神崎天在提交试卷之后，坐在座位上发呆了很久，很久。 明明已经过去了，她应该向前看才对。 明明他们都已经忘记她了…… “老师，请问每日经济新闻在哪个位置呢？” “在那边。” 接下来的两天，神崎天依旧处于不太想面对牧绅一的状态，而且，牧绅一也没有主动来找过她。 或许，男生也觉得很懵吧……即便被植入了答应交往的记忆，估计还是会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吧。 “……” 原本只是想来阅览室看看经济相关的新闻报刊（因为这次月考中很多题目涉及到了商业和经济），但，神崎天却在目光扫向书架之时，一眼看到了最新的《月刊篮球》。 这一期出的这么快吗…… 和泽北荣治说的一样，封面是他的单人照片，穿着山王球衣的他，对着镜头露出有些倔强的神色……倒是还有模有样的。 “哗啦——” 几乎是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翻开了卷头彩页。 【堂本教练表示，秋之国体获胜之后，山王篮球部的成员也正式迎来新老交替……】 迅速浏览完文字，她的目光定在右下角的山王篮球部全员照片上。 作为山王工高篮球队的新队长……深津一成，正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无波无澜的神色，深沉的眼神仿佛要将纸面穿透。 “……” 神崎天蓦地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她忽然觉得心脏有些抽疼……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她准备合上这本令她觉得有些难受的杂志的时候，那张全员合照的下方的一排小字，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的同时，就像是在她此刻抽疼的心脏上又重重地揪了一下—— 【新队长深津一成：未来始于当下这一刻，我们会一直向前看咧】 ***** “这次的月考，老师承认，确实出现了很多超纲的题目，以至于很多成绩优秀的同学都发挥失常。” 月考结束后的第三天，终于到了公布成绩的时刻。 说不紧张是假的，无论如何，牧绅一希望自己的成绩不要倒退。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同学完美的回答出了所有超纲题目的答案。” 欸？ 注意到自己的【分数卡】上显示的年级排名只退步了3名，依旧维持在30名以内的时候，牧绅一在松口气的同时，又因为老师的话惊讶的抬起了头。 完美答出了所有超纲的题目？谁？ “而且，这位同学，并不在我们A班。” 欸？ “总之，你们等下去看外面公布的成绩排名就知道了。” ***** 早会结束以后，牧绅一还没提，高砂一马就主动走了过来，“阿牧，走，去看看谁是年级第一。” “高砂，你这次考的如何。” “唉，我的成绩已经是过眼云烟，我们去看排名吧。” “……” 看来，他考的应该不怎么样……因为正常情况下，但凡有一点点进步，他都不可能是这个反应。 “走吧。” 虽说是高砂邀约，但事实上，牧绅一也非常好奇。 有人能够答出那些超纲题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其他班的人，怪不得班主任的脸色看上去就像是通宵没睡……这事对他的刺激应该很大吧。 这么想着，牧绅一扯出一副轻松的、淡然的、只是刚好经过的样子，走到粘贴着月考成绩年级排名前100的公告栏前，再利用自己优越的身高，视线轻易的便穿过了攒动的人头。 “……” 而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位于排名最靠前的位置上的名字，竟然是…… 【第一名，高二F班，神崎天】 T Be ued Chapter 18 Style 对于在原来的世界里已经准备入学T大的神崎天而言，做对高二年级月考考卷上的超纲题目而获得年级第一，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只能证明，她当初参加的补习班的昂贵学费没白交，大学联考和入学考试没白考，拿到的A评定也是真材实料的。 “神崎同学，你太厉害了吧！！！” “……谢谢。” 不过，海南附属高中高二F班的同学们不知道“背后的真相”，在他们心里，神崎天或许已经成为了吊打A班尖子生的大英雄，他们F班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 可是，F班的学生还没有开心多久，就看到他们的“英雄”被A班的班主任黑田叫了出去。 “搞什么，是要让神崎同学转班吗？”F班的班长非常不开心，但是……在黑田老师那副威严的姿态面前，他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总之……三人成虎，其实黑田老师只是想和神崎天沟通交流一下为什么她会做超纲题目的事情，并没有提其他的想法，但当神崎天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假想成了她立即马上要去A班的样子，大家甚至以为她要开始收拾东西了。 “神崎。”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率先和她搭话的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也是篮球部正选队员）的武藤正少年，他几乎是班上难得的可以注视着神崎天说话而不会紧张脸红的男生，“话说，你真的要去A班吗？” 他的问题让周围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停下了交谈…… “A班？”神崎天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欸？黑田老师……不是叫你去转到A班的吗？” “不是。”神崎天神色淡然的摇摇头，“他只是问了一下我，平时读哪些课外书籍。” “课外书……” “嗯，我们这次小论文，不是需要思考经济相关的内容嘛。” “呃……” 武藤正显然不想再听到“小论文”几个字，因为这次月考他写的东西偏题到了冲绳，“唔……”顿了顿，他有些松口气的说，“幸好不是让你转班，毕竟，神崎你现在已经是我们F班的门面了。” “这样……” “嗯嗯，运动会的报名要开始了，你到时候也要参加哦。” “好。” 门面什么的。 对神崎天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月考结束，情绪已经得到基本缓冲的她，当下最重要的……或许是回到“谈恋爱”的正轨。 刚刚去办公室的时候，她在走道上与她的“男朋友”牧绅一擦肩而过，男生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清晰的点缀在他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和眼角下的泪痣上……就像是在说，“为什么我就答应和你交往了呢？” 牧绅一这个男生，看上去比其他同龄的高中生都要成熟稳重，再加上又在海南附属高中这种私立名门上学，想必……要让他接受这段关系的话，会比单纯质朴的秋田少年要难许多吧。 这么想着，神崎天开始在脑海中做起规划——首先，还是需要和他多建立沟通，得知道他平时对什么感兴趣，除了篮球以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他们现在不同班，几乎没有什么见面的时间……不，即便同班，海南也不像山王，有许多分组的实践课程，基本上是文化课+社团的模式，偶尔会有一些不同年级之间的合作交流活动。 所以说，两个人要怎么沟通才不会显得刻意和尴尬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没有头绪，神崎天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太阳穴抽疼，小腹坠胀，四肢沉重，注意力也变得无法集中，曾经身体一直都很棒的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感觉。 “神崎同学，你好。” 原本打算去保健室看看，没想到会在走出教室的时候再度被人“呼唤”——来人是一名留着短发的高三女生，看上去清爽又干练，“神崎同学，我是高三的浅野真子，同时也是海南高中放送部的部长。”女生微笑着自我介绍，“你现在方便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放送部？ 神崎天微微一怔，点头，“有空，行。” “嗯，那我们去楼下的花园聊吧，顺便透透气。” “好。” 透气……她现在是挺需要透气的。 “神崎同学，我就长话短说了。” 往花园的长椅上一坐，神崎天挺直背脊，深吸口气，在鼻腔中蓦地浸入沾染着海洋气息的植被芬芳之时，便听见浅野真子爽朗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我们非常希望神崎同学能够加入放送部。” ***** 海南大学附属高中放送部，是学校里的明星社团——这个社团类似于校新闻社+电视台的合体，会担纲每个月的校刊创作、设计、出刊，校园节目的规划、录制和剪辑，甚至会策划、拍摄校园生活、社团活动、交流合作等相关的纪录片。 也就是说，一旦加入放送部，就意味着能够非常全面的了解学校所有细枝末节的运作，参与到具体事项的规划和执行中，学到非常多实用的技能——当然，这个社团对部员的要求很高，除了文化课成绩强，还需要有优秀的创造力和执行力。 浅野真子表示，“神崎同学作为一名刚刚插班到海南的新生，一举便拿下月考年级第一，在你还没加入其他社团的时候，我想邀请你来我们这里。” 女生的理由很简单，她需要强者……即便，她现在并不了解神崎天除了成绩不错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过人的能力。 “浅野学姐。” 而对神崎天而言，一切需要“挑战”的事情都很有趣，甚至她连身体不舒服都忘了，立即抓住女生刚刚话中的重点说道，“学姐，刚刚您提到，放送部的所有事项都是以‘项目’为单位进行的，有明确的时间表和结果验收标准，我想知道，作为一名新人，我可以加入到什么项目里呢？” “……” 大概没想到神崎天也是这么单刀直入，浅野真子有些惊讶，“呵……”微微一怔后，她笑起来，“项目，当然……” ——“关于篮球部的纪录短片的策划和拍摄，神崎同学，你有兴趣吗？” ***** 比起突然多了一个女朋友。 这个女朋友……竟然获得了史上最高难度的月考年级第一，对牧绅一来说显然更加惊讶。 要知道，那些超纲的题目……别说是没有学过的高二生，连正在准备联考的高三生来答都不一定能答对——更何况她是转学生，第一次参加这里的考试。 “高二F班的神崎天同学是谁？” “就是那个刚转学过来的很漂亮的女生。” “天，这也太厉害了吧？她以前是在什么偏差值高的名门高中吗？” “不，听说是从东北地区来的。” “啊……” 由于这个结果过于震撼，他的女朋友开始被其他同学频繁谈论，甚至牧绅一看到不少人已经打算往F班走，打算去一睹这位新晋第一的真面目。 嗯……相信你们一定会觉得她很漂亮吧。 这么漂亮，成绩还好……所以，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牧绅一并不是对自己不自信，他只是对自己很无语——毕竟，前几天，他还觉得女生可能被海南的月考吓到了。 现在想来，真的可以把那个以为“神崎你应该是考懵了吧”的自己揪出来，狠狠教育一顿——人家那叫考懵了吗？人家明明是考完以后在养神！ 他还以为女生需要缓缓情绪……需要缓解的是他才对吧。 哦，还有高砂一马。 “阿牧，完了。” 在得知排行榜首位的名字对应的是F班刚转来的美少女的时候，高砂扯着那张本就比较苦相的脸，语气郁闷的说，“神崎同学成绩这么好，肯定不会来篮球部当经理了……” “呃……” 你到底对美女经理有多执着啊！高砂！ 我们篮球部没有女经理不是别人不愿意来好吗？而是高头教练觉得没有必要…… 是的，海南高中篮球部之所以没有经理，是因为高头教练觉得，所有新入部的队员，都应该体验篮球部运作的所有流程，因此，除非是那种篮球能力非常强的人（比如他），可以加入之后便直接参与集中练习，其他新生基本入部以后都要轮流体验“经理”的工作——这样的举措也让海南篮球队的内部变得非常团结，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么大的社团运作是不易的，球队要保持“常胜”需要的不只是努力和天分，还有向心力和凝聚力。 当然，这些在他当上队长以后，体会也变得更加深刻。 而他也定下目标，在他的率领下，篮球队今明两年不仅要保持神奈川的NO.1，更要在全国大赛上取得真正的优胜，所以…… 所以，神崎，我和得了第一的你，应该是有话聊的吧。 虽然我们的交往关系建立的很匆忙，但无论如何，我应该能够找到契机，和你多相处一下吧…… 牧绅一决定不再等待，即便他也不清楚胸口涌现的这份感情究竟能不能够称之为“喜欢”，可如果不踏出这一步，或许将永远都无法找到答案。 这么想着的牧绅一，下午第一节课的课程结束后，在F班教室门口，“主动”遇上了（可能是要去卫生间的）神崎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女生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等等……难道今天的时机还是不对？ “牧君。” 当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次再来的时候，没想到的是，女生竟然率先一步叫住了他。 “……” 平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的牧绅一，不想承认自己此刻有些紧张，他注视着女生漂亮但又有些苍白的容颜，努力维持着神色的平静，“下午好，神崎。” 这还是第一次吧，当着她的面，叫出她的名字。 她的姓氏Kanzaki的发音很清脆，和牧的Maki搭配在一起，好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下午好，牧君。” 女生的语气平静又淡然，“如果可以的话，今天社团活动结束后，我想和牧君聊聊。” “欸？” 这是什么情况。 “沟通”的邀约竟然被她抢先了吗？ 一直在试图创造交流时机的牧绅一，在被女生美丽又凛然的眼神击中的同时，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但这种复杂是包含着一丝欣喜在里面的，甚至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甜味。 “嗯，没问题。”他竭力控制着沉稳的语气，“在哪里聊呢？” “体育馆吧。”女生回答的很干脆，“到时候，我来找你。” “好。” 一切都很高效，快捷…… 在目送女生离开以后，牧绅一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和女朋友聊的不是天，而是在约定商务谈判的时间。 那，是不是应该准备一点正经的话题，比如……《海南附属高中篮球部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或是《篮球部的常胜秘诀》之类的？ 或许是被这样的话题所感染……这天下午，他在训练过程中一直处于有些严肃的状态，连在夸奖高一的队友神宗一郎有进步的时候，都无意识的扯出了一副郑重的神情。 “阿神，你刚刚投球的姿势很优美。” “谢谢牧学长。” “不客气，加油。” “……” 在高三前辈们大多退出篮球部的当下，及时培养后辈，让球队实力存续并提升，也是牧绅一这个队长肩负的最大责任之一。 他和高头教练商量了一下，决定重点培养高一的神宗一郎——让男生不再参与“经理”的日常事务轮班，而是专注于训练。 “阿牧，我和你想法一样。”高头教练欣慰的点点头，“阿神他，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 “嗯。” 对了，也要聊聊神崎喜欢的话题才行，她成绩这么好，估计是很喜欢学习的，怎么办，我的数学和物理只能说还可以，没法跟她比，要不聊聊小论文？好像她还挺适合谈经济的…… 连牧绅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思路逐渐偏离了方向，直到女生终于如约的出现在训练后的体育馆门口，一切，好像才恢复正常，因为…… “神崎学姐。” “？” “你好神崎学姐，我是神宗一郎。”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为什么平时那么乖巧，安静，只是默默练球的阿神，会主动跑去和神崎天打招呼啊！ 男生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轻松，好像一点也没有因为女生长得很好看而脸红紧张。 “你好，神君，请问有什么事吗？“ “唔……我可以拜读一下学姐在月考的时候写的小论文吗？” “欸？” “我对小论文不太擅长，所以想看看学姐的文章思路，可以吗？” “……行，我晚点拿给你。” 原来你是这样的阿神。 你成绩不是很好吗？什么时候不擅长小论文了？再说，你还在读高一，为什么不去找你们的年级第一啊…… 还有，神崎的名声连高一都知道了吗，这速度也太快了点…… “阿牧，阿神和神崎以前认识吗？”高砂一马非常好奇的凑过头来。 “不清楚……” 牧绅一也不太说得准，毕竟，她可是突如其来就对他告白了，女生的人际关系，在他这里完全是个谜。 “谢谢神崎学姐，那我明天上午到学姐的教室来拿吧。” “好。” 注意到阿神在得到神崎天的回复之后露出了阳光灿烂的微笑，配合着他那双大眼睛显得非常帅气……而注视着他的女生，脸色里似乎也有一些难以形容的情绪变化。 牧绅一忽然感觉到心中升起一丝他无法解释的酸楚——与此同时，他又断定，如果走上去，对阿神介绍，“这位神崎是我的女朋友”，男生大概率会一脸无辜的说，“牧前辈的女朋友吗？我不能和牧前辈的女朋友说话吗？” ……不行，这显得他太小气了。 “咳……” 短时间内，牧绅一的心中可谓翻江倒海，但他还是决定，一如往常的，摆出沉稳靠谱的前辈和篮球队队长的样子，上去打招呼。 “神崎，你来了。” “……嗯。” 一切好像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女生角度适宜的看向了他，交汇的视线中似乎有光一闪而过。 而不知是不是她的脸色略显苍白的缘故，神色不再像往日那般凌厉，反而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柔和，令牧绅一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一些。 “神崎，麻烦你去那边等我一下。” 牧绅一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我去和教练说一声就来。” “好。” ***** 这一天中午才加入放送部的神崎天，在下午的初次部活时间内，已经基本了解了“篮球部记录短片拍摄”目前面临的问题——首先，这件事还没有正式立项，如果要推进的话，需要先策划提案，再经由篮球部教练和顾问老师同意以后，才能够正式启动。 消化完目前的处境，神崎天忽然有一种自己不是在上学而是在上班的错觉——这可真的太有意思了。 因为，类似的事情，妈妈以前也做过，当然，妈妈做的完全就是涉及到利益的商业项目了。 “我这两天会整理初步的方案。” 接到社团任务的神崎天，首先想到的便是和篮球部的部长牧绅一沟通——令她欣慰的是，男生果然和他的外表一样，成熟，稳重，且聪明，和他交谈一点也不费力。 “神崎，你的意思是，想了解一下部员们对于纪录片的想法对吧。” “嗯。”神崎天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牧绅一，是她整理的一些思路，“最重要的是，篮球部的大家想要看到一部怎样的纪录片，或是说，你们是否有想过，以‘纪录片’的形式留下想要传递的信息。” 海南篮球部属于大型社团，因为常胜，得到了来自学校的许多资源支持……但事实上，除了学校以外，所有队员们的家长也做出了很多努力，包括社团经费的合理规划和使用，额外经费的募集，外出合宿的计划筹备，以及一些训练赛的联系等等。 下午的时候，神崎从海南篮球部的顾问老师那里了解到了许多信息，她很震惊这个年代，学校的体育竞技社团就有如此成熟的运营机制，并且老师家长教练学生，全部都凝聚在一起，这是很了不起的。 “神崎，你画的这个是……” “是思维导图。”神崎天向牧绅一解释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因为我目前的思路还没有整理好，所以先以导图的形式串联一下。” “这样……”牧绅一怔了怔，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倒觉得你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你从很早以前就了解我们篮球部了吗？” “不，我是今天下午才了解的。” “欸？” 惊讶的神色，在男生的目光里迅速聚集，“一下午……你就了解了这么多。” “嗯，感谢顾问老师告诉了我很多情报。”她神色平静的回应，“不过，涉及到一些资金上的私密事宜，是不能透露的。” “嗯……” 或许是和牧绅一的沟通很高效的缘故，以至于神崎天几乎没有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无力。 “唔……” 当牧绅一将笔记本还回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两眼一黑。 “神崎？” “……” 但，可能是意志不允许她认输吧，即便如此，她还是扯出了一副没事的神色，正视着面前的牧绅一说道，“感谢牧君的配合，倘若能够知道大家想要传递的信息，我应该就能够更好的梳理方案了。” “传递的信息……”男生的目光中像是凝聚着什么，又幽深的扩散在近距离的注视下，“……神崎，我现在就有想要传递的信息。” “欸？” 竭力支撑着沉重的身躯，神崎天微微一愣。 “我的意思是……” 下一刻，她察觉到男生向前倾了倾身，抬起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稍微依赖一下我。” 额头上蓦地传来他手背的触感，炙热而柔软。 与此同时，他温柔的声音，含混在薄荷海盐般的气息里，又像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 T Be ued Chapter 19 Nonstop “神崎同学……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欸？” “你今天有吃饭吗？” “……有吃早饭。” “只吃了早饭吗？” “……” 最近的饮食不规律，生理期的到来，再加上天气降温没有及时添衣有点受凉——令神崎天久违的品尝到了“生病”的滋味。 “抱歉，老师……我之后会好好注意的。” “神崎同学不用道歉。” “嗯……” “身体比学习更重要哦。” “……” 大概是新晋年级第一的名号已经全校皆知，保健室老师也擅自认为她是因为专心于学习而忘记了吃饭，但……神崎天很清楚，她以前绝对不会如此，她是一个非常注重健康的人，而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曾经坚持的东西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便偏离方向，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具身体给她带来了警告吧。 “神崎同学是住宿舍吗？” “嗯。” “好的，如果你晚上有觉得不舒服，难受的情况，要及时联系宿舍管理员哦。” “嗯，谢谢老师。” “我去给你拿一些感冒冲剂，你稍等我一下。” “好的。” 收好感冒药，神崎天在谢过保健室的老师后，拉开了大门。 令她没想到的是，方才送她过来的牧绅一仍在门口等待。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走廊的灯光改为了放课后的节能模式，笼罩在男生宽阔的肩膀和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带着一种朦胧的质感。 “……牧君。” “神崎，你还好吗？” “嗯，只是小问题，抱歉……给牧君添麻烦了。” “……” 并没有给我添麻烦啊，牧绅一想。 他还说的不够清楚吗，希望她能够多依赖一下他…… 刚刚女生在保健室里和老师的对话，隔着没有关严实的门，都全数被等在外面的他听了去。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蹙起眉头——竟然会忘记吃饭，还受了凉，神崎，你能够多照顾一下自己吗。 在体育馆察觉到不对劲而上去扶住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女生特别的瘦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但这样的她，却只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就了解了篮球部的运作模式，并很清晰的标记在了笔记本上。 虽然知道她是因为加入了放送部，想要完成“篮球部记录短片”拍摄的项目才会这样，但，她也只是转到海南不到半个月而已……是不是有点过于拼命了？ “神崎，你并没有给我添麻烦。”想到这里，牧绅一语重心长的说道，“倒是你，应该多注意身体，因为只有身体好，你才能够有精力去完成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牧君。” “唔……”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就像是关心女儿的老父亲，带着一丝“教育”的口吻在里面，牧绅一忽然觉得有些抱歉，但是此情此景之下，他又觉得并不适合再“礼尚往来”。 “神崎，我送你回宿舍吧。” 今天就这样吧，先让她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再想以后的事吧。 ***** “交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回到家的牧绅一，在脑内竭力思考着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神崎天——她像明星一样的漂亮容颜，她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好成绩，她刚加入新社团就开始迅速启动奋斗模式的姿态，都超过了他对一般高中女生的认知。 他认知里的高中女生，都有自己的三两好友和小团体，会在课间和放学以后一起说说笑笑，谈论明星八卦和时尚装扮，会约着出去吃饭逛街唱卡拉OK。 可是，神崎天……却给他一种既孤独，又不快乐的感觉。 她在和他沟通的时候，总是用着完全不像高中生会有的，非常商务又严谨的措辞，神色和语气也非常郑重，即便是身体不舒服，也硬撑着不想让他知道。 牧绅一想，倘若他不是强势“利用”了一下自己的男朋友身份，可能他送她去保健室这件事……也会被女生直接拒绝吧。 如果没有这层身份的话……就变成了一种“纠缠不休”似的、没有分寸感的关心了。 “小绅，你睡了吗？” “没有。” 当牧绅一越想越觉得迷茫的时候，卧室门外传来的母亲的声音，令他回过神来。 “妈。” 打开房门，视界中迎来母亲温柔的笑脸，“小绅，你让皆川阿姨熬的鸡汤已经熬好了哦。” “欸？”牧绅一微微一怔，忽然觉得有些局促，“咳……嗯，我知道了。” “发生什么了吗？”牧女士一脸好奇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你还是第一次主动要求皆川阿姨熬汤，还特地声明要加一些补充营养的食材在里面哦。” “……” 皆川阿姨，你怎么就跟我妈说了…… 牧绅一在脑内迅速思考着如何回复。 事实上，在听闻神崎天没有好好吃饭，又有些受凉以后，他只是单纯的，想给女生带点补身子的食物罢了——毕竟她住学生宿舍不可能自己做饭，而海南的学生餐厅虽然可以解决日常的营养问题，但生病的话，果然还是需要特殊照顾的吧。 “怎么了，小绅，你在思考用什么谎话来敷衍妈妈吗？” “欸？不是的……” “说实话吧。” 一向精明的牧太太，继续用温柔的眼神与和善的语气“锁定”自家儿子，微笑着询问道，“是不是，给哪个女孩子做的？” ***** ——【恭喜，对方已承认你们的关系，请继续进行下一步】 当系统再次出现这个声音的时候，神崎天已经不再惊讶了。 现在的她，比起和牧绅一发生所谓的【不可描述的事情】，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面对。 擅长给自己设定“目标”的她，之所以对海南附属高中放送部的工作如此感兴趣和积极，是因为——她想借此培养自己的团队协作能力。 无论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独狼”惯了，觉得一个人可以完成许多事，她一度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变得足够强大。 但是……妈妈对她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重要的进程，仅靠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而是需要团队的协作来推动，在协作的过程中，势必会遇到许多问题，一旦克服这些问题，就会迎来全新的成长。 神崎天觉得，通过参与放送部计划的篮球部纪录片拍摄，再了解篮球部运作的方方面面，是能够加深她对“团队”的认知的、非常好的机会。 所以…… “牧君，非常感谢你。” “不客气，神崎，你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感谢牧君的关心，今后我无论做什么都是身体优先，会在保证身体状态的情况下行动。” “……” 牧绅一，真的是非常靠谱的人。 昨天只是大致和他沟通了一下诉求，没想到男生很快便落实了对策——他已经和高头教练打过招呼，训练结束以后，她可以到体育馆，对篮球部的部员进行“关于纪录片拍摄想法”的采访，不过采访并不强制，愿意留下来的队员会配合她。 “牧君，下午见。” “好。” 男生如此给力，神崎天觉得自己的准备工作还应该做得更足一些。 下午放课后，她又去了一趟阅览室，翻找出了不少关于海南篮球部的报道，她把比较重要的信息都记录在笔记本上。 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随着篮球部当日训练的结束，她准时踏入了体育馆。 高头教练原本还在和牧绅一说着什么，眼角余光瞥到她以后，竟然朝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放送部的神崎同学是吧，听阿牧说你想搜集篮球部纪录片拍摄的意见，那你有想问我的话吗？” “欸？” 没有想到连高头教练都愿意接受采访，神崎天有些吃惊。 还好，她事先准备做的很足，她开门见山的说道，“高头教练，您好，海南篮球部能够有如此成熟的运营机制，我知道您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我了您在1985年5月的《月刊篮球》的采访报道，里面有写到，你在当时意识到了家长的支持对球员们的成长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开始全力协调家长们的关系，我觉得您真的非常厉害。” “……” 这下换高头教练吃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女孩子，会读过那么多年前的关于他的采访，并且还注意到了他最想传达的信息。 “神崎，你知道为什么家长的支持是最重要的吗？” “嗯，我大致明白，但还是希望高头教练您能够详细说说您的看法。” “好。” 牧绅一注视着神崎天。 他原本以为，女生只是同教练以及队员简单沟通一下，没想到，她所做的准备工作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她似乎看过高头教练在公开的报刊杂志上的每一篇采访（虽然数量不多），因此，在教练说起某件事的时候，她能够立即反应过来，而与其他队员沟通的时候，她也能够第一时间叫出对方的名字，并知道他们目前在球队里的位置…… “所以，高砂君是因为父亲喜欢看篮球赛的缘故，才开始打球的吗？” “嗯，一开始只是想让我爸对我刮目相看……没想到打着打着就爱上篮球了。” 和神崎天对话的时候，大部分男生一开始都会脸红和紧张，但随着女生认真的引导，男生们也一个个的变得放松下来。 “我母亲在给我做便当的时候，会特别注意蛋白质和氨基酸的摄取呢。” “神君的妈妈是营养师吗？” “只是普通的家庭主妇，不过因为她知道我在篮球部，所以会学习相关的知识呢。” “嗯。” 并不是巧合——好像所有的对话，都是基于“家人”展开的。 牧绅一这才意识到，自己能够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打球，确实和家人的支持脱不开干系。 家人什么的…… 那些他曾以为“理所当然”的存在，或许，才是海南篮球部得以“常胜”的最关键因素之一。 神崎，你，也有着这样的家人吗？ 你和我认知里的高中女生，不，和我认知里的人类都好像不太一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够培养出你这样的女孩呢？ “小绅，我想见见你的女朋友。” “妈……拜托，等我们关系稳定以后再提这个吧。” “稳定？那可太难了，高中生之间的交往，基本是没有稳定的。” “呃……” 昨天晚上，在和母亲摊牌自己有交往对象以后，母亲对他说，高中时期的恋爱是非常脆弱的，因为大家都会下意识的对“恋爱”和“交往”这件事带着美好的幻想，而这些幻想，又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破灭，而引来分手的结局。 “比如呢？” 当时，牧绅一下意识地问了自己的母亲，“比如，什么样的小事呢？” “唔，我想想……”牧女士摸了摸下巴，语气认真的说道，“比如，她觉得你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帅气吧。” “呃……” 所以，神崎是因为觉得我帅气才向我告白的吗？ ……牧绅一不想接受是这么肤浅的理由。 想必，是她看到了他的某些优点吧？ 毕竟，她的境界和一般人不一样…… 会是什么优点呢？ “牧君，我采访的差不多了。” “欸？” 回过神来，牧绅一迎来女生挺拔的身姿。 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确实比昨天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获得了想要的情报，神色也不像往日那般高冷，而是飞扬着几分淡淡的愉悦，这令她看上去更漂亮了。 牧绅一承认自己心跳加速了一小下，“咳……那就好，神崎，你觉得OK了就行。” “嗯。” 为什么不来采访我呢，牧绅一有些纳闷…… 难道，他的想法不重要吗？关于家人的支持，他想说的可太多了啊。 可是……女生真的就这样走了。 真的，就没有问他…… 神崎，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 事实上，神崎天没有采访牧绅一的原因，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自己可能有点体力透支，再采访下去怕又会出现昨天的窘境，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她打算改天再找男生沟通。 “神崎同学。” 在学生餐厅吃过晚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忽然被宿舍管理员叫住。 “神崎同学。”管理员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上前来，“有人在半小时前送来了这个，托我拿给你。” “欸？” “这里还有一封信哦。” “……” 牧绅一，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靠谱的人。 读完信以后，神崎天再次在心里这么觉得。 男生在信里表示，因为家里平时都会熬煮炖品，所以就给她多带了一些，但是在学校里直接给她可能会让她觉得困扰，所以让家里的阿姨在她回宿舍之前送来，这样可以趁热喝。 他还说，这个对补充营养和体力很有好处。 最后，他还在信里补充，喝完将保温桶放至宿舍门口即可，明日早晨会有人来取回。 原本疲惫的身体，瞬间便被保温桶里香气扑鼻的鸡汤治愈了……再加上这封措辞严谨、周到又礼貌的信件，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好喝……” 总是习惯独自面对一切的神崎天，忽然察觉到自己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似乎开始被牧绅一那有分寸感的、温度适宜的好意所笼罩。 并不是客气，她是真的想要感谢他。 “武藤君。” 于是，次日，她主动找到了同班同学武藤正，也是牧绅一的篮球队友，询问道，“武藤君，你知道你们篮球队的牧君，平时喜欢吃什么吗？” “欸？”大概是没有想到女生会问牧绅一的事，武藤正有些吃惊，但面对女生认真的询问，他还是想了想，说，“我不知道阿牧喜欢吃什么，但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吃甜的就是了。” “不喜欢吃甜的吗？” “嗯，我从来没有过他吃甜食的印象。” “这样……好的，谢谢你，武藤君。” “不客气。” 武藤正微微一笑，注视着神崎天，忽然有些感慨的说，“终于有人注意到阿牧的帅气了，还是神崎你这样厉害的女生，真是太好了。” “……” ***** 因为妈妈经常不在家的缘故，神崎天学会了自己做饭。 上高中以后，她甚至还会给妈妈做便当。 妈妈也会时常夸奖她做的便当非常好吃。 可是，妈妈觉得好吃，那是因为她清楚妈妈的口味……而牧绅一的话，仅仅只知道他不喜欢吃甜的，真是太难了。 而且，她住学生宿舍，没有可以开火的地方，只能借助料理课的教室——这个教室会在放学以后，成为家庭部的活动场所。 “神崎同学，那边的料理台你可以用哦, 食材什么的也可以拿，有什么问题叫我。” “嗯，谢谢学姐。” “不客气。” 在放送部部长的浅野真子的帮助下，神崎天借到了料理教室的一个位置。 她左思右想，最后决定烤海盐味的饼干——因为，她之前在男生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类似海盐的气息。 既然身上有，想必，他应该不会排斥这个味道吧…… 这么想着，她久违的使用了相关工具和材料，烤制出了一盘海盐味的薄片饼干，这款饼干完全没有糖分，而是以“咸”作为主要的味道，并通过芝士和芝麻带出浓郁和清香的口感。 “唔……神崎同学，这个饼干好好吃哦，我第一次吃这种不甜的饼干，好有趣。” “谢谢。” 得到家庭部的学姐的肯定以后，神崎天将放冷的饼干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纸袋里，又在束口的位置系上了蓝色的丝带。 一切准备就绪，她算好时间，等到了从体育馆走出来的牧绅一。 ***** 是来采访我的吗？ 注意到自己的女朋友正站在不远处的花台边上，牧绅一承认自己的心情有点雀跃。 “高砂，你先走吧。” “欸？” “我和神崎，有事要沟通。” “……” 夕阳的光洒落在香樟树上，又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缀落于女生的发梢和肩头。 远处的棒球场传来的击球声，顺着秋日的凉风拂过耳侧。 “神崎。” 走上前去的时候，牧绅一便下意识地在心里计算——要在离她大概一米的位置停下脚步，这样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她微微抬头，就能够与他的视线交汇，而他也能够注视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用沉稳的语气开口，“你好。” “牧君，你好，” 牧绅一注意到，女生的手里正拿着一包东西。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平日里认真又淡然的神色，就这样，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给牧君的回礼。” “欸？” “感谢牧君送来的鸡汤。” “……” 含混在空气里的击球声好像忽然消失了，只剩微风的凉意还残留在脸颊上，反衬着此刻耳根蓦然传来的热度。 牧绅一动作有些僵硬的接过女生递过来的纸袋——随即便闻到一股海盐交织着芝士的浓郁香气，霎时窜入鼻腔之中， “神崎……” 他没有想到，女生会马上准备回礼。 而且，这一看就是她手工制作的——是用下午的时间做的吗？哪里做的？料理教室？她不是很忙吗？学习、社团活动，明明时间已经安排的那么满了…… 可是，她却在他给她送去鸡汤的第二天，就拿出了“回礼”…… “神崎。” 牧绅一更加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迎着女生认真的注视，他觉得在心跳加速的同时又堵得慌。 母亲说，高中时代的交往，总是带着擅自的“美好幻想”，可是……他知道，神崎天的存在，已经远远超过他所幻想的一切。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和这样的一个女孩，成为“男女朋友”。 “神崎，我不是为了你的回礼才关心你的。” 定了定神，牧绅一深吸口气。 他承认自己此刻很紧张，很紧张……紧张的就像今年IH的全国大赛，遇到全国第一的山王工业高中，他在最后被对方的9号深津一成逼迫的无力还击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这一瞬，和当时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我关心你，只是因为……” 或许，这只能说明，她在他的心里，已经和篮球一样重要了吧。 “……因为，我很在乎你。” T Be ued Chapter 20 Tomorrow 我只在乎你…… “在乎”这个词，仿佛沾染上了此刻穿过树缝洒落于头顶的夕阳的光，带着暖橙色，又有些暧昧的质感，令神崎天一时半会儿无法透彻的理解。 她想了想，正视着男生似乎有些紧张的目光，点头道，“嗯，谢谢。” “……” 空气静止了半秒。 是牧绅一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直接说“我喜欢你”了。 可是，总觉得，光是用“喜欢”的话，是无法形容他对神崎天的感情的。 这种一种很复杂的，浓稠的情感，就像是……自己的心跳，与窜入鼻腔的饼干的香味交织在了一起。 “……” 回过神来，牧绅一轻轻打开了女生给他做的手工饼干的纸袋——缠绕在袋口的蓝色丝带，在解开的同时，好似也牵扯起了一丝酥麻的情绪，而那股特别的香味也顺着这样的情绪缀入指尖。 长方形的薄片饼干，薄的好像能够透光似的。 “我开动了。” 这么说着的牧绅一，将拿出的饼干放入口中——这是他思考之后做出的举动，要当面尝味道，再立即给女生反馈，这样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唔……” 唇齿间融化的淡淡咸味里，仿佛有海风吹拂的气息，浓郁的黄油的滋味，融化在温暖又清脆的口感中。 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好吃……” 这份味道，会不会与此刻的画面定格呢。 “很好吃，神崎。” 定格在记忆的深处，名为“重要”的位置上。 连同她之后说的那些话……永远留在心里。 “这个饼干，是我参考牧君的印象做的。” “欸？” “之前牧君送我去保健室的时候，身上传来一股很好闻的海盐的味道，并且牧君给人的感觉很沉稳，然后，我又从武藤君那里得知牧君不爱吃甜的，便做了这个饼干。” “……” “牧君觉得好吃就好。” “…………” 女生的神色和语气明明都很淡然，却好像有着能够让他的脸颊发烫的力量。 神崎，你竟然说这是根据对我的印象专门做的饼干，还认为我很沉稳……能够把对人的印象做成食物，你…… 有千言万语随着升起的热流汇聚在胸口，但最终却化为了一句，“谢谢你，神崎。” 为何语言会变得如此匮乏呢。 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要如何才能更清晰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呢。 在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头绪的同时，牧绅一又忽然很感慨，幸好，神崎天成为了她的女朋友——倘若她的告白的对象是其他人，成为了其他人的女友，为对方做这样的事…… 或许，光是连想象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吧。 “牧君，明天见。” “明天见。” 连分离也成为了一种煎熬。 作为“男女朋友”，他们其实能够见面和交谈的时间少的可怜——不是同班，平时基本没有交集，短短的课间几分钟，他只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过F班，才能看到坐在座位上和同学聊天的她，她好像逐步融入了班级，和其他同学能够友好相处了，这在令牧绅一感到安心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神崎，你要是能够转来A班就好了。 黑田老师，为什么不让你转过来呢？ 还有放送部要拍摄的纪录片，似乎初期的采访阶段已经完结——那日之后，神崎天也找时间对牧绅一做了采访，他将那些已经在心里准备了千万遍的、关于家人的支持的话对她说了出来。 “父亲会动用关系，帮篮球部衔接更好的资源，之前我们有幸去参观了青年队的训练，就是托父亲的安排。” “牧君的父亲，好厉害。” “嗯……” 父亲和母亲都用他们各自的方式支持着他。 而他能够回报他们的，就是带领海南冲出神奈川NO.1，走向全国冠军之路。 一直以来，他的目标都非常清晰。 那么，神崎呢？ 如此优秀的你，有着怎样的目标呢？ “神崎，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就是……” 那天趁采访结束，他终于忍不住询问了女生，是否也有自己的目标。 她只是淡淡的回复了一句，“有。” 但是……完全没有告诉他具体是什么，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 那么，那么……就只有，等待她愿意告诉他的那一天来临吧。 在此之前，他也只能专注于此刻。 高三前辈退出以后，有很多事情压在了他的身上。 冬季赛即将来临，他和球队，都需要更多的成长。 这次不再靠父亲……他用自己的关系，联系到了一场练习赛，对方是爱知县的爱和学院——这所学校的篮球队，无论是今年夏天的Inter High还是秋天的国体，都进入了全国四强。 “诸星，那就说定了，我们下周来名古屋。” “OK，阿牧，到了联系我就好。” “嗯。” 牧绅一和爱和学院篮球部队长诸星大，是在高一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在IH全国大赛都观看了对方球队的比赛，期待着之后交战，可惜，命运从来没让海南和爱和在正式的赛场上相遇过，所以，他们就做下了“至少先打一场练习赛”的约定，就在今年的WINTER CUP冬季赛县内预选到来之前。 时间在忙碌中快速流逝着。 在放送部的前辈们的指导下，神崎天也完成了她人生中的首个“篮球部纪录短片拍摄企划案”——里面包含着她写下的前期研究报告，脚本策划初稿，构思流程，以及内容传递的节奏。 作为一个新人，这份企划案的完整度，令放送部的部长浅野真子只能感叹，“神崎，能够让你加入，真是太好了！” 放送部内部通过提案，接下来就是找到篮球部的顾问老师和教练，给他们讲解整体的思路，让他们接受并签字。 令神崎天惊讶的是，原本预约只是在办公室进行讲解，没想到会被顾问老师忽然安排到了学校的多媒体教室。 顾问老师的原话是：“神崎，既然都要参与，那么除了我和高头教练，篮球队的队员也应该提前了解一下” 这话说的，就仿佛他们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没有问题，已经开始进入执行阶段了。 “行。” 面对讲台下坐着的一个个高高壮壮的篮球部成员，神崎天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语气平静的，开始了她的讲解。 “我想以【家人的支持】、【学校的支持】，【大家各自打篮球的理由】，以及，【今后想要成为的人】四个主题，来制作本次的纪录片。” *****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反正……高头教练觉得非常震撼。 站在讲台上的，名为神崎天的高二女孩，交出的企划案思路清晰，内容详实，除开文字的部分，还有精心挑选的注释图片，以及她自己画的思路线稿（女生称这个为“思维导图”）。她的神态自若，语气清晰，讲解的简洁又直观……好像已经达到了那种大型会社的社员，不对，是管理者才会有的境界。 他选的四个主题，是他自从担任“教练”这个岗位之后，就在思考的。 而作为一个“外行”，还是一个高中生，她仅仅只凭很短的时间，就抓住了学校的体育竞技社团想要长期稳定的发展并取得好成绩的关键。 而且，她还清楚纪录片的节奏——考虑到时长，她安排了三个人物作为纪录片的主角，除了教练，还有两名想要重点刻画的队员。 新晋队长牧绅一，肯定是首选。 另外一个，她选了神宗一郎。 “抛开其他原因，首先神君的外形条件很适合上镜，其次是神君靠勤勉的练习，能力得到了突出的提升 ——而这与教练的指导、家人的支持，以及神君自身对篮球的热爱都脱不了关系，是非常切合主题的人选。” ***** 神崎，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那个在不久前，只是淡淡的回应着“有”的你。 与此刻，思路清晰的，气场从容的，光芒四射的……站在讲台上，讲着企划案的你。 牧绅一忽然感觉到，他和女生之间，好像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是两个人在不同的班时常见不到面，也不是单独沟通的时间少得可怜，而是，好像她所注视着的那个名为“目标”的存在，在距离他很遥远的、根本无法抵达的地方。 “神崎学姐。” 在牧绅一思想神游的时候，今天的讲解已经结束了。 看顾问老师和高头教练的反应，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在提案书上签字。 纪录片的拍摄，也会因此正式启动。 而在此之前…… “神崎学姐，谢谢你。” 在此之前，神宗一郎又又又又主动走过去和女生搭话了。 “谢谢学姐选择我作为重点人物。” “神君是很合适的人选。” “唔……那，学姐需要先去我家了解一下吗？” “欸？” “因为，我看到学姐在关于【家人的支持】的取材那里标注着待定，是还有些头绪没有整理清楚吗？” “……” 牧绅一完全震惊了。 因为，神宗一郎，竟然把他刚刚琢磨在心里的想要对女生说的话，先他一步说了出来。 “神君，正式拍摄前，我可以拜访一下你的家人吗？” “当然可以。” “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望着不远处已经完成了“时间约定”的两人，牧绅一很想走过去，对神崎天说，“我家大门也随时向你敞开，我妈妈和阿姨还有家里的狗都很想见你”，但……在这个时机下一旦说出口，他就会成为“小气的男人”吧，他可不想被神崎天这么认为。 “阿牧。” 心中的酸楚蒸腾而上，牧绅一甚至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武藤正眼中的担忧，“阿牧，你要不要……” “不了，武藤，我们回去吧。” 回去，继续练习。 回去，继续做他最擅长的事情。 然后，正式邀请她来看他的比赛。 ——去名古屋的新干线的钱，就由他来给了。 ***** “神崎，那个……” “你好，武藤君。” 收拾完东西的神崎天，正准备踏出多媒体教室，却会看到同班的武藤正折返回来，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武藤君有东西忘记拿了吗？” “不是……”男生目光游移着，抬起手抓了抓头发，叹口气，“唉，神崎，我不是责怪你，但，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什么？” “就是，你和阿牧在交往吧，多少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欸？” “多少考虑一下吧，你当着他的面说要去其他男生家里，他会是什么心情。” “……” 呼吸好像忽然变得有些困难。 因为，男生的“提醒”，与一些记忆中的画面，重合在了一起。 像是忽然冲入了脑海中……令神崎天觉得胸口有些堵。 她思考了片刻，注视着武藤正说道，“武藤君，谢谢你，我会马上和牧君说清楚的。” “欸？” “总之，我知道了。” “……” ***** “牧君！” 从武藤正那里得知了牧绅一会回体育馆以后，神崎天迅速的冲出多媒体教室，跑下楼梯，在教学楼连着的体育馆的那条路上，叫住了前方熟悉的背影。 “牧君，请，等一下。” “……” 那些停靠在记忆里的画面已经撤离了。 只是，因为跑了步，她的呼吸还有些微微的凌乱。 “神崎？” 注意到她的出现，男生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便转身朝她走来。 见她在喘气，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关切，“你没事吧？” “没事。”神崎天深吸一口气，“牧君，我有话要对你。” “欸？” 在距离她约莫一米的位置停住脚步的男生，由于背光的缘故，脸上的神色像是被一层阴影笼罩着。 注视着这样的他，神崎天认真的说道，“牧君，今天我说要去神君家拜访的事情，是为了补完纪录片里关于家人支持部分的一些思路，如果这样的举动令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很抱歉。” “欸？” 注意到男生的肩膀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神崎天调整着呼吸，接着开口，“总之，我以后会注意和其他男生说话的距离的。” “……” 无论如何，都要把话说清楚。 她一心只想做好纪录片，没有别的想法。 可是，这样其实，也是不对的。 在拍摄纪录片这件事以外……她实实在在的，是牧绅一的女朋友。 而倘若自己一直这样心系眼前要完成的事情而忽略了其他，她和牧绅一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越来越脆弱吧。 明明男生什么错也没有，他只是无条件的接受了她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女朋友，并且没有任何抱怨的帮助她完成初期取材的对接，还总是对她施予温柔的关心。 而她又做过什么呢。 “牧君……” “神崎。”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想继续道歉的神崎天。 忽然察觉到男生在叫出她名字的一瞬，又向前靠近了半步。 ……这令她原本的视线，蓦地落在了他宽阔的胸口上。 那一处，正微微的起伏着，好像能够借此听见心跳的频率。 “神崎，我知道的。” 以及，他的声音，正温柔的，坠落在肩膀上。 “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虽然也会在意，但……” 又沿着肩膀，被他圈进抬起的手臂之中。 “但，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这是一个很浅的拥抱。 浅浅的，温柔的……将周遭的一切，都隔离在了彼此的触碰之外。 ——“记住，在我这里，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T Be ued Chapter 21 Real You 回顾过往的人生，即便经历过许多失败，但是却很少产生“痛苦”的感觉，究其原因，是因为在母亲的教育下，神崎天基本养成了能够乐观面对任何失败的性格。 可是…… 可是，为什么，此刻，被牧绅一轻轻拥入怀中这件事，会让她感觉如此痛苦呢。 “神崎……” 明明只是清清浅浅的触碰，却令她的心中滋生出前所未有的浓稠情绪，仿佛黏住了她的思考，连同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 “牧君……” 他说，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是，她却知道，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就像是在面对一道数学题，她通过学习到的公式来进行求证和解答，最终获得一个所谓的“正确”结果。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神崎，明天见。” “……嗯。” “天气又有些转凉了，你多多注意身体。” “牧君也是。” 距离一直存在，并不会因为一个拥抱就填满。 注视着牧绅一继续向体育馆走去，神崎天握紧拳头。 ……不要想那么多，一切结束之后，她终是会被所有人遗忘。 而经历的这些过程，所学到的一切，却会在她的心中持续生根。 所以，继续专注于此刻，持续前行，就对了。 ***** “神君，抱歉，关于去你家拜访的事情，由于一些原因取消了。” “神崎学姐不用道歉。” 面前这位个子很高的少年，在听到神崎天所说的“行程变动”之后，并没有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而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点点头，“我知道了，总之，神崎学姐这边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和我说就是了。” “嗯，谢谢你，神君。” “不客气的，学姐。” 对于纪录片里关于【家人的支持】这一部分的创作思路，由于还需要取材才能够理清头绪，神崎天在和牧绅一沟通之后，选择了取消去神宗一郎的家，而是改为去牧家拜访——当然，这是牧绅一自己提出来的。 男生的原话是，“神崎，这周六训练到下午3点结束，到时候你可以来我家，我妈妈那天下午也有空。” “好。” 牧绅一总是能够把什么都安排的很清楚妥当，和他沟通也非常的高效，这令神崎天觉得很畅快。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牧绅一这样和她如此“配合”——比如纪录片成立的项目组里，放送部部长浅野真子给她安排的摄影助理本田君。 还在读高一的本田君并不是没有摄影经验，只是男生以前擅长的是拍奥特曼、假面超人那种特摄短片，没有拍过运动少年，抓镜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神崎天和他沟通了很久，男生还一副“你这个外行懂什么啊”的样子，就是喜欢拍一些晃来晃去的画面…… “本田君，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拍。” “神崎学姐，这样拍摄会比较有冲击感。” “我没有觉得很冲击，只觉得头很晕。” “唔……要不学姐你自己来拍好了。” “……” 团队合作果然不容易，尤其是遇到这种自尊心很强的孩子。 神崎天忽然觉得很苦恼，如果换成以前，她可能真的会自己跑去学摄影最后自己来搞定一切——可是之所以参与这个，就是为了学习如何团队协作，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牧君。” 于是，她主动找到作为篮球队队长的牧绅一，希望能够向他取取经，遇到这种自尊心很强又不听话的“队友”，要怎么办才好。 “或许，神崎可以试着看看本田君喜欢的特摄片。” 牧绅一不愧是牧绅一，在听到女生的“烦恼”以后，他似乎有些开心的勾起了嘴角……但很快，又恢复到严肃认真的神色，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的意思你，神崎可以先了解一下本田君喜欢的风格，再去分析两者之间的不同，和他讲道理，他可能会更愿意听。” “我明白了，牧君，非常感谢你。” “没关系，神崎你对我……不用这么客气的。” “嗯，我知道了。” “……” 获得了新思路的神崎天，在这天晚上，去学校外的录像带租赁店租了一些经典的特摄片，然后拿到放送部的活动部室播放。 还是第一次看这种题材，注视着那些用晃动的镜头制造的慌乱效果，虽然对神崎天这种令和年代的人来讲，这些特效都非常古早，但……她在专注的看完了所有的片子之后，似乎终于明白，所谓的“不同”是什么了。 “本田君。” 于是第二天下午，在取材之前，神崎天将男生拉到一边，认真的说道，“本田君，我昨天观看了《超级战队》系列1980至1984年代的剧场版。” “欸！？” “我没有本田君那么专业，但我似乎明白你为什么喜欢那样拍摄了。” “……” 迎着男生惊讶的神色，神崎天语气平静的说道，“看《超级战队》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被拯救的大众——我的意思是，电影好像在以第一视角叙述故事，而所有拍摄的镜头，都在刻意的营造‘我’所看到的场景，因此，那种晃动感，会让我觉得身临其境，无比真实。” “…………” 是的，这就是她捕捉到的信息，导演想让观众成为电影和剧集的一部分，这样会更加有代入感，而事实上，某些纪录片也会尝试这样的拍摄手法——所以说，本田君并没有错，错的是神崎天用曾经看过的体育竞技类题材的纪录片的感受去先入为主了。 “本田君所拍摄的画面，很生动，只是，如果你具体了解本次主题想要传递的东西，或者换一种拍摄手法会更合适，希望本田君能够考虑一下，也相信你的专业能够为你带来更好的判断。” “………………” 牧绅一传递的“方法”非常有用，本田君果然……“妥协”了。 “我知道了，神崎学姐，你说的那种……也可以，我们接下来试试吧。” “谢谢你，本田君。” “唔……”迎着神崎天认真的目光，男生蓦地低下头，仿佛是想遮掩自己从脸颊直抵耳根的红晕，“这也……没什么好谢的……” ***** 牧绅一最近心情确实很不错。 首先，他的女朋友神崎天，拒绝了去神宗一郎家拜访的事，而改为去他家拜访，然后是，女生竟然破天荒的找他商量烦恼——虽然她的神色和语气非常的“公事公办”，但对牧绅一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毕竟，这应该意味着，两人的关系终于更近了一些。 ……一定是这样没错。 “神崎学姐，你看看这个镜头呢。” “嗯，本田君，我很喜欢这个角度。” “唔……嗯。” 明明通过他的帮忙，女生和她那个自尊心强的学弟“队友”的矛盾终于解决了，而且，因为要搜集素材，她几乎每天都会在他们训练的时候出现。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们“和好”以后，他又觉得有点不爽呢。 这个本田君，难不成是故意刁难神崎，想获得她的关注？ 毕竟是高一的小P孩…… “阿牧，你不会在担心那个男生离神崎太近了吧。” “呃……武藤，我没有这样想。” “没这样想就好。”武藤正一脸“领悟”的神色，“神崎太优秀了，有异性会关注她很正常，你要是每个都在意，会很累的。” “……” 不是，武藤，你脑子里不是只有篮球吗？什么时候变成恋爱专家了！？ 牧绅一嘴角微微抽了抽，又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很受欢迎的，据高砂说，自从有人大致猜到他们在交往的事情，就开始每天在小本本上写“今天神崎天和牧绅一分手了吗？没有”。 “高砂……你怎么连别人私下写的东西都知道？” “阿牧，你太不了解我的情报网了，我的眼线可是遍布整个海南附中，下至初一上至高三” “呃……” 既然眼线这么多，你怎么就还没有找到女朋友？ 当然，这样的吐槽，牧绅一只是放在心里。 无论是武藤正还是高砂一马……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着他和神崎天的关系。 武藤正甚至说，“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们，在我心里，阿牧你和神崎就是最般配的。” 最般配，什么的…… 是啊，如果这样的般配，能够一直持续就好了。 “神崎……” 终于到了约定要去他家拜访的时间。 注意到女生今天破天荒的穿了私服，牧绅一承认自己又不淡定了。 “下午好，牧君。” 她真的，和他认知以内的高中女生完全不一样——她的私服竟然是白色连帽卫衣套深绿色飞行员夹克，下面则是黑色的铅笔裤和白色板鞋，这种搭配他几乎没在其他同龄女性身上见过。 而她高挑纤细的身材，美丽凛然的容颜，又和这身帅气的穿搭非常般配……再加上她扎得高高的单马尾，轻轻扫过白皙的后颈，在被微风拂过的同时，也吹进了他的心湖。 泛起的皱褶荡漾到耳根，牧绅一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语气有些颤抖的说，“神崎……下午好。” “我们走吧。” “……嗯。” 迎着女生淡然的目光，他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尤其是，女生走在他的身侧，他只要稍微抬起手来，就能够牵住她的手。 要不要牵呢？ 就这样牵住她的话，时间会就此停止吗？ 当然不会停…… 只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美好的像是虚构出来的。 无论是在路上还是电车上女生突出的外表引得无数路人侧目的场景，还是到他家以后，他养的那只金毛寻回猎犬太郎压根理都不理他而是直接躺在神崎天的怀抱里用头挠她的胸口的画面，以及…… “你好，神崎同学，我是小绅的妈妈。” “您好，牧女士。” 以及，自己竟然能够这么快就能看到，母亲和女朋友坐在一起，氛围和谐的对谈…… “神崎同学，我看了你的企划案，主题和节奏都设计的很好呢，神崎同学以前就很了解体育社团的运作吗？” “嗯，我有听母亲提起过。” “母亲……请问神崎同学的母亲是，业内人士吗？” “唔……嗯。” 实在是，太和谐了…… 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和女朋友聊的非常“投机”……牧绅一甚至产生了一种“这应该就是正式见家长了吧”的错觉。 可惜今天父亲不在，要是父亲在的话，应该也能和神崎聊很多……因为神崎，似乎也很懂经济来着。 他可太想看到父亲和神崎沟通“日本经济的发展趋势”了。 “神崎同学，你休息一下吧，我去接个电话。” “嗯，好的。” 一切都不像真的。 牧绅一回味着神崎天和母亲的交谈——女生依旧思路清晰、简明扼要的询问着她想问的问题，而一向很会主导话题的母亲，明明是接受采访的对象，却试图不断通过各种话题诱导，想套出女生说起更多关于她家里的事情，她的喜好、梦想和目标之类的，但…… 神崎天一直死守着自己的防线，问起家人的时候，她很快便回避了话题，而问起喜好的时候，她的回复是“我喜欢挑战没做过的事情”，至于梦想和目标…… 就像是她当初对他的回复，“嗯，我一直在努力完成目标。” “那，神崎同学的目标是什么呢？” “目前是，顺利完成篮球部的纪录片拍摄。” “……” 神崎，对你来说，和我交往这件事……也是你喜欢的“挑战”吗？ 不知为何，牧绅一忽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然后，他的情绪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被名为“不确定”的色彩所笼罩。 “小绅。” 而这一切，都被他的妈妈看在了眼里。 打完电话以后，牧女士将他拉到一旁，神色有些严肃的说，“看来小绅，是陷进去了。” “欸？”牧绅一重重的一怔，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母亲说的是什么。 “看来我没有猜错。” 原本有些严肃的语气稍微舒缓了一些，牧女士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和神崎同学说话的时候，小绅一直在看着她，你对她的喜欢，是隐藏不住的。” ***** 隐藏不住的喜欢，会迎来圆满的未来吗？ 原本应该是开心的会面，却因为母亲的提醒，而让牧绅一陷入严峻的思考之中。 因为母亲说，“小绅的眼里都是神崎同学，可是神崎同学的眼里，好像并没有你呢。” “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我能够理解小绅为什么会被她吸引，因为妈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高中生，但是……神崎同学同时也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 “如果神崎同学继续这样理性的，去对待她眼中的‘目标’，可能，小绅会过的很辛苦，甚至受到伤害呢。” “虽然，受伤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就是了。” “总之，如果小绅，只想维持所谓的‘形象’，而不尝试偏执一些，流露出你对她最真实的想法……” ——“那么，等待你们的，可能就是突如其来的离别了。” **** 大阪，大荣学园，体育馆。 “土屋。” 今日的训练结束以后，篮球部的顾问老师关口先生忽然出现在体育馆门口，向正在和队友们总结训练情况的篮球部现任队长土屋淳招了招手。 “关口老师。” 男生立即走过来，礼貌的朝他鞠了一躬，“您好。” “土屋，刚刚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队的堂本教练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有事找你，希望你能够尽快回个电话回去。” “欸？” “这是他的手机号。” “……” 心中有一瞬的紧绷。 是因为“山王工业高中”这个名字，蓦地牵扯起了土屋淳心中隐秘许久的疼痛。 他稍微缓了缓，随即照着纸条上的数字拨通电话，只响了一声，听筒那头便传来一个……他有些陌生，但又好想在哪里听过的男声。 “土屋君，你好咧。” ？ 不是堂本教练吗？ 注意到听筒里的声音非常年轻，并且带着奇怪的语气词，土屋淳微微一愣，询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部的队长，深津一成咧。” 尽管带着难以理解的语气词，但对方的语气非常的平静、沉郁……宛如夜色笼罩下的深蓝海面。 “我有事，想拜托土屋君。” ——“想拜托你，帮我寻找一个人咧。” T Be ued Chapter 22 Temperature 每个月初，海南大学附属高中都会有“义务劳动日”，这一天，高一和高二的班级会打乱以后重组成各种小队，去市区以及海边进行街道清扫、旧物回收处理和捡垃圾的工作。 本来分组其实是按照男女生的比例进行随机安排的，但……牧绅一在这件事上稍微动用了一点关系。 首先，他从武藤正那里得知神崎天会被安排去海边捡垃圾，于是……他立即和他们班长沟通，“村上，我想去海边。” “欸？”村上君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表格上原本的分组，“可是牧君已经分到旧物回收那边了……” “不好意思，可以改吧。” “……” 大概是牧绅一的气场非常强大，迎着男生严肃的神色，身材瘦小的村上君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好……好吧，牧君。”他立即用笔划掉了原本的分组，小声说道，“我本来要去海边，我和你交换吧……” “谢了，村上。” “……” 既然母亲都说了，应该展示自己真实的想法，那么确实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义务劳动日”这天，感受着秋日湘南海边冷飕飕的湿润的风，牧绅一心满意足的望向不远处的队伍，那里出现了他女朋友的身影。 和其他人一样，神崎天今天穿着海南附中的紫色运动服——这套运动服该怎么说呢，大部分的人穿着都显得挺土气的，但是在她身上，好像就散发着一种海外杂志上才会出现的时尚大片的感觉。 “每个小组按照自己划分的区域进行捡垃圾工作哦，最后再去统一的垃圾屋进行分类处理。” “好！” 任务开始，牧绅一继续动用着他的关系。 “高砂，我和你交换一下号码。” “呃……阿牧，你那边现在正是太阳很晒的时候，你是故意的吧。” “……你看我像怕晒太阳的人吗？” “也对……”高砂一马注视着男生黝黑的肌肤，有点无力反驳，“那行吧。” “……” 高砂，你怎么就没有想到我是因为你的小组离神崎的小组比较近，所以才和你交换的呢？你看看武藤正，他和你一样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但人家已经进化成恋爱大师了。 “阿牧，我让生活委员把神崎和小坂安排在一起的，也跟小坂打过招呼了，你待会儿直接和她说就行。” “谢谢你，武藤。” “没事，我说过，我会一直支持你和神崎。” “……” 看吧，武藤正有多厉害。 他充分利用了自己F班体育委员的身份，和其他各种委员打好关系，在该用的时候就用的踏踏实实明明白白，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队友了。 对比高砂……算了，高砂你开心就好。 总之，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我去那边了。” 和自己的组员说了一声，牧绅一便朝自己女朋友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如此恰如其分的安排下，似乎连海风吹拂的方向都成为了助攻，非常适宜的将女生之间的对话吹进了他的耳中。 “神崎同学，你们以前的学校，会有这样的义务活动吗？” “我们……以前有实践课程，有设计和制作过垃圾分类屋。” “垃圾分类屋？设计？制作？我没有听错吧！？” “嗯……会先画图纸，然后找合适的木材锯下来打磨，再用相关的设备进行组装。” “天啊，你们是什么学校！？竟然会有这种课程，也太厉害了吧。” “……” 在小坂同学咋咋呼呼的声音的衬托下，神崎天平静淡然的语气，配合着她弯下腰，将陷入沙子中的塑料瓶拾进篮子里的动作，像是在牧绅一的心中画下了一条弧线，牵动着他的情绪。 他没有听错，她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承认自己非常好奇。 忽然触及到的，那份他全然不知的、关于她过去的信息，就像是顺着海风落进了不远处的沙砾的凹陷中——那一处的垃圾刚被女生捡走，而她也在起身的时候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 “……” 有一瞬的停顿。 然后是，依旧平静的神色，和淡淡的声音。 “牧君。” “……神崎。” 牧绅一深吸一口气。 要如何才能显得更直白一些呢？ 明明有许多话想说，酝酿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形状，可是每当和她的目光交汇，他就忍不住想要摆出一副成熟稳重的姿态来。 他想要维持的那份形象……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小坂，谢了。” “没事，牧君，我明白，加油。” “……” 不知道武藤正和小坂同学说了什么。 但……也无所谓了。 和她进行交换以后，牧绅一竭力扯出“自然而然”的样子，走到神崎天面前。 “神崎，接下来我和你一组。” “……” “请多多指教。” “…………” 神崎天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 很明显的……她睁大的眼睛里，反映着她正在思考为什么身边一起捡垃圾的人就换成了他，她好像并不能理解为何如此。 “我……” 对牧绅一而言，能够让这位总是很“理性”的女朋友，露出类似困惑的目光，似乎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就像是忽然获得了“勇气”似的，有些忍不住说道，“我，就是故意的。” 放下束缚，直面自己真实的想法。 虽然很难，但是，他会努力。 ——“故意，想制造和你相处的机会。” *****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那段已经被其他人遗忘的夏末秋初的回忆，会在刹那间将她的思绪侵占。 若不是牧绅一忽然出现，她可能会在这种无法解释的粘稠感觉中挣扎很久。 “神崎，接下来我和你一组。” 所以，在听到他这么说以后，她才会一直注视着他。 仅仅只是注视着，她好像就能够获得挣脱的力量。 “我……” 他说，他是故意来和她相处的。 他的语气好像比平时要强势一些，但神情依旧很沉稳。 “嗯。” 迎着男生的目光，她点点头。 她感觉到原本紧绷在胸口的思绪正在缓缓释放。 “牧君，我刚刚捡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回过神来，她低下头，将之前放入垃圾筐里的那只饮料瓶拿出来——是某茶饮品牌在曾经的某个冬天推出的限定包装，这个瓶子不知道在海中沉浮了多少时光，终是被今日的潮水推到面前的沙滩上的。 “这是……” 牧绅一注视着她手中晃动的瓶子，还粘着一缕海草的包装上，写着一行广告语——“冬日，传递思念的体温”。 神崎天看着男生，开始解释她觉得有趣的点，“据说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体温会升高。” “欸？” 这是一个她曾和老师讨论过的实验——实验里，在外地工作的女孩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听到妈妈声音的时候她开始忍不住抽泣，与此同时，女孩的体温上升了0.45℃，这个实验的对象不仅有亲人，还有恋人和朋友，几乎都是在想念对方，谈起对方的时候，体温会有不同程度的上升…… 或许，她思念妈妈的时候也会如此吧。 将塑料瓶又放回垃圾筐里，神崎天垂下眼眸。 指缝间残留着大海的咸味，又带着淡淡的凉意，反衬着她此刻升起的，思念的温度。 而一旁的男生，听完她的话，只是轻轻的回应了一声。 “嗯……” 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的语气。 但很快便扩散进风里，吹向不远处的海面——正被升起的太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泛着皱褶的光，反射着波浪的声音和海鸟的鸣叫，含混交织在耳侧，仿佛将这一刻定格于某一处的时光的罅隙，但…… “神崎。” 但，在下一刻，又随着男生侧头的动作，拉回到此刻。 “这周末篮球部主力要去名古屋集训。”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神也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 因为纪录片涉及到的取材里，也有集训和练习赛相关的部分，所以神崎天觉得，在这个时候被牧绅一邀约去名古屋观看海南附中与爱和学院篮球部的集训，是刚刚好的时机。 “本田君，是这样操作没错吧？” 由于摄影助理本田君周末要参加私塾补习，没有办法和神崎天同行去名古屋，因此素材拍摄的工作，交到了她这个外行手里。 “没错，总之你不用太紧张，多拍点素材回来就行了，我们可以剪辑。” “嗯。” 她借用了放送部的摄影机——一款比较小型的，家用的，她背着不会太累的型号。 大概又在体验没做过的事情，听到摄影机经由她的掌控发出运转的声音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血液好像也跟着加速了流动。 看来，不止思念一个人体温会上升，挑战也是。 “神崎。” 而对牧绅一来说，他目前要接受的“挑战”，是如何告诉自己的女朋友，去名古屋的新干线钱由他来付。 他想了很久，终于编出了一个听上去很合理的理由。 “就是，这次你去名古屋，相关的费用，由篮球部的日常活动经费来承担。” “？”神崎天微微一愣，随即回复道，“可是我记得，如果使用到新干线这种比较昂贵的交通工具，费用都是队员自己支付的，篮球部的日常活动经费里应该没有这笔划拨。” “呃……” 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现在的神崎天估计比他还要了解篮球部的内部运营……胡诌的经费什么的，根本瞒不过她。 “神崎，总之……” 牧绅一顿了顿，忽然也不想隐瞒了，直言道，“总之，这个钱就由我们来出，好吗？” “不好。” “欸？” 在钱这件事情上，神崎天有些认死理，这也是妈妈教她的……能够自己承担就决不依靠别人。 “牧君，我这次跟随你们去名古屋，可以顺便拍摄纪录片素材，一部分费用我是可以向放送部报销的。” 这么说着的她，蓦地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了三张福泽谕吉——也就是三万元的现金，递给牧绅一，“这些你先收着，多退少补。” “……” 这个挑战实在过于“严峻”了…… “严峻”到让牧绅一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忽然意识到，妈妈所说的“神崎同学的理性会让你感到痛苦”，或许就是此刻心中升起的感觉…… 明明前两天，她还在海边跟他温柔的说起“思念的温度”，他当时很想告诉她，“不用思念，我只要看着你，体温就会上升”，甚至在一起分类垃圾，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的时候，他觉得耳根热得快要爆炸…… 可现在，她却因为交通费，态度如此强硬的，直接拿出几万元给他…… 这是正常的交往关系下，女朋友会对男朋友做的事情吗？ “……神崎。” 神崎，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一直都是这样，有着你的坚持，和你的道理。 但……你是不是对任何人，都如此…… 回过神来，牧绅一察觉到了自己的生气。 他很想就这样把心中最真实的想直接说出来——告诉她，他就是想出这个钱，如果可以，未来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时间里产生的所有花费，他都想要承担。 因为…… 因为，他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神崎……”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忍耐着，握紧拳头，将原本想说的话吞咽了回去。 “神崎……钱的事，等这次回来以后，我们再说吧。” ***** 【下一站——名古屋——名古屋到了——】 抵达爱和学院的时候，原本在天空中聚集的乌云终于散去，拨开云层的阳光，正一丝一缕的洒落在头顶和肩膀上，为寒冷萧索的秋日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神崎天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注意到一个身穿深红色队服的高个子男生从爱和学院里面走了出来。 “阿牧。”轮廓深邃的男生，挂着一脸爽朗的神色，朝等在校门口的大家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诸星。” 这次的集训，高头教练并没有来，而是由牧绅一带队。 作为代表，他走上前去，向爱和学院这边的代表——篮球队队长诸星大礼貌的伸出手，“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吧。”诸星大回握住他的手，“不是国体的时候才见过嘛。” 男生语气轻松的调侃了一下，随即不经意的将视线越过了牧绅一的肩膀。 “……欸？” 只是一瞬，他的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 “啊，你是……” 只见男生的目光定在站在后方的神崎天脸上，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是……山王的那个女生对吧！？” “……” 空气好像忽然静止了片刻。 神崎天只觉得自己呼吸被什么堵住了。 “山王……？” 不远处，牧绅一的声音传来，语气里也透着清晰的震惊。 在这样的氛围下，诸星大注视着已经愣住的神崎天，继续说道，“国体半决赛结束以后，你不是和那个谁一直在控室外面的走廊聊天嘛。” ——“就是那个，山王的9号，深津。” T Be ued Chapter 23 From Now On 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队，9号，深津一成。 这个在今年Inter High的八强赛上给海南队和牧绅一带来极强的压迫感，让他初次感叹同龄人中竟然有如此冷静的、强大的控球后卫的男生……竟然，会和神崎天的名字一同出现。 国体半决赛，控室外聊天，山王工高，神崎和深津……诸星大明明只说了两句话，却好像在一瞬间描绘出了清晰的画面，映入牧绅一的脑海，而这些画面又仿佛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压得他心脏有些抽疼。 “……”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神崎天。 女生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惊讶神色，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抱歉……是不是我话太多了。”诸星大察觉到氛围有些微妙。 “……没有。” 神崎天终于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神色，点点头，“嗯，我以前是山王的。” ——“欸！？” 她的话令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发出了惊呼——尤其是高砂一马，号称自己眼线遍布整个海南没有他不知道的信息的男生，大概也没有想到会漏掉如此重要的情报。 “神崎……你以前是山王的？那个篮球队连续拿冠军的山王工高？” “对。” “怪不得……你怎么不早说，我们都只知道你以前在东北地区上学，没想到就是秋田县的山王。” 是啊……东北地区少说也有上百所高中，谁会想到偏偏是在全国大赛上把海南压着打的山王工高呢。 第一什么的……又想到神崎天一转到海南，就拿下月考年级第一，高砂一马更是不得不感叹，山王工高，你是不是海南的克星啊！ “阿牧……” 比起高砂一马升天般的感叹，这边的武藤正，显然更关心他最支持的人——牧绅一的脸色。 显而易见的……牧绅一并不能立即消化神崎天以前是山王的学生，还和给他（似乎）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的深津一成有关联这件事。 “阿牧，你……” “走吧。” “欸！？” 不过还好，海南篮球队的新晋队长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脆弱。 “走吧，大家，还有诸星。” 很快，男生便敛起了方才微妙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等下还有比赛，我们别再在这里逗留了。” ***** “滋滋——” 平成3年的老式家用DV摄影机，此刻正在神崎天的手里正常运作着。 机器中的卡带转动发出的声音，像是缀上了一层旧时光的色彩，似乎比不远处的球场上传来的球鞋摩擦地板与篮球拍打地面交织的声响更令她觉得自己正在“活着”。 明明，生活在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世界里…… 但是，发生的一切都很真实——那些所谓被抹除的回忆，似乎并没有抹的很干净，或许是系统忽略了像诸星大这种见过她却又无关紧要的人吧，所以他并没有忘记她的存在。 无论如何，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的她，正站在这里，眼前有她需要完成的事情，完成的目标——她所学到的、收获的一切会被她真切的记在心里，而这些会伴随着“回去”以后的她，完善今后的人生。 所以…… “神崎……同学，是吧？” “……” 所以，对于诸星大在中场休息时间，跑到摄影机镜头前来晃动这件事，神崎天并没有提醒他离开，而是冷静的对他说了一声，“你好，诸星君。” “唔……嗯。”男生似乎有点紧张，他的目光游移着，抬手摸了摸耳朵，“听阿牧说，神崎同学你在拍摄篮球部纪录片的素材。” “对。” “哦……”男生的头顶正散发着热气，原本用发胶固定好的发型，因为刚经历了激烈的比赛，有几缕发丝散落在额角，“那你今天也拍到了我们是吧，如果要使用相关素材，是不是要我们爱和这边同意来着。” “是的。”男生话中提到的事情属于正常流程，所以神崎天也只是正常的点点头，“如果今后纪录片里会使用到诸星君以及爱和其他队员出镜的素材，我们会征求你们的书面同意。” “嗯嗯，也不用书面啦，神崎你可以随便用。”诸星大勾起嘴角，“不过记得把我拍帅气一点哦。” “……” 帅…… 神崎天忽然很想回复，因为你们在打篮球的时候会五官乱飞，即便长得再好看的人都很有可能拍崩……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好，我知道了。” “嗯嗯。” “……” “那个……” 面对态度比较冷静的神崎天，似乎还有话要说的诸星大努力组织着语言，“就是今天，刚来的时候，我说的话……是不是让神崎你觉得尴尬了。” “也没有。” “没有就好。”诸星大松口气，“抱歉，神崎，因为你长得很像电视上的明星，所以我对你印象蛮深的，再加上你又和那个深津在聊天……深津确实太厉害了，虽然很不爽被山王打败，但我还是很佩服深津的。” “……” “抱歉，我是不是又……” “诸星君。” 连神崎天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因为诸星大的话，握紧了拳头。 “如果没事的话，麻烦您离开。”连声音也变得冷冷的，像是给男生冒着热气的头顶骤然浇了一盆冷水上去，“您，挡住镜头了。” ***** 总是扯出一副比同龄人要更加成熟稳重姿态的牧绅一，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听力不要那么好，观察力不要那么强……因为，他分明在听得真真切切的诸星大和神崎天的对话里，捕捉到了女生对于“深津”这个名字的在意。 在提到他的时候，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与此同时，骤然降温的神色里，有一丝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难以言喻的哀愁。 这份哀愁，揪住了牧绅一的心脏。 关于神崎天的过去，他既在意，又不想让自己那么在意——因为，这触及到了他人生中少有的“失败”。 为什么偏偏是山王工高，为什么偏偏是深津一成。 神崎……这所学校和这个人，曾给你带来过怎样的经历和体验呢？ 对了……上次在海边，你提起做垃圾屋的事，应该也是在山王工高的回忆的吧。 当时的你，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很温柔，可是一提到深津…… “阿牧，你是不是因为诸星和神崎搭话不开心了。” “欸？” “放心，我刚刚已经和诸星说了，神崎是你的女朋友。” “……” 谢谢你，武藤。 牧绅一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他的队友。 一直以来，他都很感谢武藤正的支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向神崎天吐露内心真实的想法，可能，就要辜负武藤的这份支持了。 “武藤，下半场，你去盯爱和的10号。” “好。” 如果谈恋爱也能像打篮球一样就好了。 无论再难，总是能够发现对手的弱点，或者清楚自己能够从哪方面提升，而每场比赛的结果，都会清楚的指向胜或负这个清晰的答案。 可是神崎天的存在，显然已经超过了胜负——原本想让女生看看他在比赛中的领导力和运筹帷幄，可是，一想到她以前在全国第一的山王，而且还和那位被评为“全国NO.1高中生后卫”的深津一成是认识的，牧绅一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蠢透了。 连同回忆起神崎天主动向他告白的事，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阿牧，不错嘛，你们又进步了。” “诸星，你也是。” 比赛最终以海南小胜爱和学院告终——明明在练习赛上打败了全国四强的队伍，但是牧绅一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开心。 他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站在球场边正在检查拍摄素材的神崎天，女生的神色一如既往的认真，没有过多的情绪，在她的眼里……好像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在完成“工作”，仅此而已，他蓦地想起了妈妈的那句话“神崎同学的眼中，好像并没有小绅呢”……像是忽然在胸口放大膨胀，堵得他呼吸困难。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你看向我呢，神崎。 或者说，这段感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神崎。” 牧绅一决定找时间和神崎天好好聊聊——或许正是因为在远离神奈川、远离他一直以来成长的地方，他才能够更加清楚，自己想和她沟通什么。 “神崎，这是爱和的餐券。” “嗯，谢谢你，牧君。” 牧绅一在思考着时机——吃饭的时候，她注意到女生匀速的消灭了餐盘里的食物，好像没有特定的喜好，但他还是忍不住问，“神崎，你最喜欢吃什么？” “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女生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不过有时候会随着身体的需要产生变化吧。”她的语气淡淡的，“比如很累的时候，就想吃甜的，太热的时候，就想吃冷的。” “……” 她的话真是毫无槽点，特别符合“神崎天”给人的印象了。 认真的，冷静的，可爱的…… 如果有一天，他们注定会因为不可控的因素迎来别离，那么，他可能一生都无法忘记这样的女孩吧。 因为，她实在是……太特别了。 “神崎。” 晚餐过后，感受着餐厅外迎面吹来的凉风，牧绅一终于向身侧的女孩提议道，“我们去走走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 神崎天也有话想和牧绅一说，是她在拍摄纪录片素材的时候发现的。 “牧君，你的表情管理很厉害。” “欸？” 爱和学院栽种着许多枫树，目光所及之处，大片大片的橙红枫叶，正与此刻吞噬着云层的晚霞交相辉映，犹如在寒冷的秋风中燃烧的火焰，染上了并肩而行的两人的发梢和肩头。 “就是，很多人在打球的时候，五官都会比较崩，因此拍出来的镜头可能没有那么好看。”神崎天语气平静的解释道，“但是牧君几乎没有这样的情况，你的表情一直控制的很好呢。” “……” 空气里好像滋生着短暂的静默。 牵扯着神崎天转过头去。 “……神崎。” 刚好，他也看向了她，交汇的视线里，她清晰的察觉到男生的瞳孔在闪烁着。 “神崎，谢谢你。”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神色和语气都非常温柔，“其实，我想和你说说，我的目标，还有梦想。” “……” 心中真实的想法酝酿出的形状，终于随着视界中簇拥的橙红一同点燃。 牧绅一注视着神崎天，认真的说道，“神崎，高中阶段，我最大目标就是带领篮球队获得全国大赛的冠军，无论是IH，国体，还是WINTER CUP,至于高中毕业以后……” 毕业以后，他会去东京读大学，加入那所大学的篮球队，继续打大学联赛，与此同时，他会学习商业相关的知识，做好继承家中产业的准备，而商业看似和篮球没有关系，但是……他会像他父亲那样，继续用实际行动支持着篮球。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够顺利的经营公司，我会以公司的名义，专门筹划一部分资金，来资助一些学生打篮球。” 这是他鲜少提及的“未来”，甚至连父母，也只是大概知晓。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他的想法很无趣吧，毕竟，继承家业这种事，听上去就像是在炫耀什么…… 但是他想让自己的女朋友，神崎天知道——即便两人今后将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但是他会感激她曾经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所以，他希望，此刻，她也能对他留下好的印象。 除了表情管理不错，他其他方面，其实也挺好的…… “神崎……” 讲完以后，牧绅一承认，他在期待着女生的反馈。 总觉得如神崎这样的人，会说出和别人不同的话来。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的反馈……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牧君。” 并不是错觉。 总是很冷淡的女生，眼中竟然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甚至……她的嘴角，竟然还绽放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美丽笑容。 “牧君，你想过今后会有职业篮球联赛吗？” ***** 日本职业篮球联赛——B.League的诞生，经过了许多人长达20年的努力。 妈妈所在的组织，肩负着向职业联赛举荐选手，并参与共同宣传推广，吸引企业冠名、赞助，大众教育，资金募集等工作。 听完牧绅一提及的梦想和目标之后，神崎天忽然意识到，海南附中篮球部的这种成熟的社团运作模式，如果能够通过“纪录片”推广到全国，应该能够让更多像他父母那样的家长参与其中，同时培养出像他这样，拥有体育竞技“商业”意识，并会在今后将体育竞技与企业CSR融合的优秀人才。 “虽然不能称之为确定的梦想……” 既然男生向她说起了他的规划，并且和她自己规划的部分有一定重合，神崎天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坦言道，“……我想以‘商业模式’作为驱动力，推进体育竞技项目的发展，篮球是其中之一。” 她快速的组织着语言，“之前在做纪录片的时候我就在思考，如果学生时代的运动社团，靠的是学校和家长的支持，那么踏入社会之后，体育竞技项目如果要持续发展，需要的便是社会的支持——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大众的关注度，大众一旦关注度高，企业也会开始关注，然后企业对体育竞技项目的赞助，便会成为企业宣传环节中一项重要任务。” 为了让男生快速消化，她举了NBA的例子，“NBA就是篮球和商业结合的很成功的案例，除了NBA，美国还有高中联赛和大学联赛，都会接受企业赞助，而这一切得以成熟的运作，是因为篮球在美国的关注度非常高。” 篮球在日本的普及度，该怎么说呢，这个年代，一定不及棒球或是足球……而且要走出国门，难度也非常大。 这对神崎天目前所掌握的知识来说，也超过了她能够指手画脚的范畴，所以在说完以后，她总结道，“推动体育竞技项目与适宜的商业模式结合的发展，是非常难的，尤其是结合特定的项目、特定的选手，会有特定的运作模式，所以，现在的我，才想要不断挑战。” 妈妈的工作，需要的就是极强的策划能力，执行能力，沟通能力，包括适应变化的能力——那些都是学校的课本上不会教的，需要靠自己不断地去实践、去总结。 “……所以。” 迎着男生深沉的目光，她认真的说道，“所以，我还远远不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在那条很长，很难走的路的前方，如果无法继续注视着妈妈的背影，神崎天很难想象，自己是否能够抵达她想去的彼岸。 她总是在学习，在成长……可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是因为妈妈给她制造了良好的环境，她才能够一直专注的，心无旁骛的前进。 可是现在…… “神崎……” 现在，她的面前，站着她的“攻略对象”。 名叫牧绅一的少年，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成熟稳重。 他有清晰的目标，也有长远的规划，还有……和她类似的，梦想。 他是很好的，很优秀的人，是很善良的，很温柔的人。 他…… “牧君。” 他也会，和深津一成一样，将她遗忘。 而今后的所有时光，她将怀抱着这份回忆，独自前行。 “牧君……不好意思，我说的有点太多了。” “……” 胸口再次被什么堵住……是神崎天终于注意到，自己在“交往”这件事上，压根做不到彻底的决绝。 她时至今日还在不断地被山王工高的经历影响着，那些真真切切的留下的印记，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而现在，这段在海南，和牧绅一度过的时光，也一样吧…… “神崎……” 不知道静默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神崎天注意到牧绅一正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 “神崎，我……” 连带着语气都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随着他滚动的喉咙倾吐而出。 “我很开心，你能和我说一些。” 压抑的情绪，扩散进近距离注视的空气里。 “我……” 犹如拉扯着彼此的目光，下一刻……神崎天被男生忽然拥入怀中。 宽阔的、热烈的……亲密的拥抱。 她的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胸口上……那一处，正传来犹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这是我最真实的心意，神崎……” 然后，和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希望，你的现在和未来里，我能够，一直都在。” T Be ued Chapter 24 Time Lapse 牧绅一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他的女朋友神崎天，好不容易说出口的“梦想”中，不仅和他未来规划有重合的部分，甚至比他想的要清楚、长远许多——而且，他完全没有想到女生会提起篮球职业联赛，这个他曾经思考过但是迫于现实而不敢进一步往下想的事项，在她思路清晰、境界高远的描述下，好像真的能够成为现实…… “神崎……”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虽然这段感情开始的很突然，他也一度经历过不少煎熬，但在相处和了解的过程里，他意识到神崎天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中不愿割舍的一部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一直和她在一起，或许今后会面临很多困难和挑战，但是他相信，只要有她在，一切问题都能够克服和跨越。 ……这真的不像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会去思考的事情呢，但，谁让他遇到的是神崎天这样的女孩呢？ “唔……” 热烈的拥抱是出于本能。 他用无法控制的被自己的热情和真心牵动着，将她拥入怀中。 “这是我，最真实的心意……” 她的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香味，清新、淡雅，宛如海风一般令他觉得舒适，舒适的让他想要将她抱地再紧一些，甚至还要埋进她如绸缎般漂亮的长发里猛吸一口……可是，他又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吓到怀里的女生，只能竭力压抑住内心的冲动。 “我……” 无论如何，能够相遇，能够交往，能够成为男女朋友，能够这样聊天，靠近……能够，一起度过此刻，迈向未来，真是太好了。 ***** ——【已解锁通关条件：完成不可描述之事，即将开启下一章】 欸！？ 神崎天惊呆了。 系统突如其来的提示，令她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怎么就解锁了？她和牧绅一不是就拥抱了一下吗？虽然这个拥抱是有些激烈……但是，这就叫【不可描述】了？？？ 什么情况？？？ 【……】 对于她的质疑，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反倒是……她蓦地僵直的背脊，令原本拥抱着他的牧绅一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连忙将她松开。 “抱歉，神崎，我没轻没重的。” “……”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神崎天紧抿着嘴唇，等待系统进一步的提示。 然后…… 【请确认，然后解锁下一章——】 然后……就这样，结束了吗？ *****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纪录片的素材还有不少需要录制，她的脚本也没有写完，而且……她的目标是，至少要在离开前做出剪辑的初版。 可是现在…… “神崎，下周就是冬季赛的县预选了。” “……嗯。” “海南因为是种子球队，所以直接进入八强赛。” “……好。” “你会来吗？拍摄素材。” “……嗯。” 冬季杯县内预选赛，以及全国大赛，原本都在纪录片拍摄素材的搜集范围内，但现在看来……能够把预选赛拍完，已经不错了。 还有关于【家人的支持】部分的素材搜集。 “浅野学姐，我需要人手，我和本田君忙不过来。” “……欸？” “抱歉。” “哈……不用抱歉。”对于神崎天的请求，放送部部长浅野真子似乎有些高兴，“我一直在等神崎同学向我要人呢。” “欸？” “你太拼命了？要学会多‘撒娇’哦~~~” “……” 不是拼命的问题。 而是……她没有时间了。 她已经最大程度的重新规划了分工，但是现实摆在眼前……要在离开前完成纪录片的雏形，根本是不可能的，更别说今后的成片以及后续的宣传推广了。 【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继续以现在的身份做你想做的事情】 “……” 有过一瞬的犹豫。 神崎天自己也觉得很惊讶。 可是……仅仅只是一瞬而已，她立即推翻了脑海中关于【停留】的想法。 “不，我要回去。” 妈妈不在的世界，没有必要留恋。 就这样吧……她已经，尽力了。 ***** “你好，神崎同学。” “您好，神女士。” 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神崎天每分每秒都在按照计划推进相关的事项。 她带着小组的组员一起拜访了纪录片的主角之一——神宗一郎的家，对于男生母亲每日的支持，包括构思菜单、料理、清洗熨烫衣物等等画面进行取材。 “我觉得这些都是很日常的、很普通的事情呢。”摄影完毕之后，神太太感叹的对神崎天说道，“没想到会被神崎同学认为是‘家人最重要的支持’。” “不，神女士，这些事并不普通。”神崎天回应道，“很多时候，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 这些理所当然的、平凡的日常，会逐渐积累成坚持下去的动力——当觉得非常艰辛、非常困难的时候，正是因为有这样温暖的支持存在着，才不会想要放弃。 “神崎同学，果然如我家宗一郎所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呢。” “欸？” “作为大人，我也很敬佩你。” “……” “辛苦了，神崎同学。” “……不辛苦的，谢谢您。” 并不会因为忙碌而感到辛苦。 相反，吸收到的所有“经验”，都会转化为宝贵的财富。 “神崎同学，好久不见。” “您好，牧女士。” 继续推进工作的时间里，神崎天又完成了对纪录片的另一位主角——牧绅一的家人的取材。 “我们能做的，就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小绅。” 相比神宗一郎的妈妈，牧绅一由于家境原因，家人给他的支持不仅体现在个人上，还直接蔓延到了整支球队——他们不仅会赞助海南篮球队一些健身设备，少年用的保健品，还会尽可能的利用人际关系，让少年们得以和青年队甚至国家队的选手见面，参观他们的训练，以及沟通交流。 “如果神崎同学对这方面感兴趣……” 注意到摄影机已经是关闭状态，牧女士走上前来，对神崎天说道，“……今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交流，我先生还打算联系神奈川电视台那边的体育节目来海南采访，应该会把你们拍摄纪录片的事情也安排进去，并且明年还有投资篮球场的计划……” 她的语气里，似乎充盈着温柔的试探，“怎么样……神崎同学，或许，我可以叫你小天，如果小天愿意的话，我们今后还可以多聊聊相关的事情哦。” “……” 小天……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迎着牧女士美丽温和的笑容，神崎天压抑着胸口骤然升起的苦闷情绪，轻轻点头，“嗯……” “小天。”见她答应，牧女士继续说道，“小绅虽然在考虑事情的细节上不如你，但也是目标很明确的孩子，要是你们能这样在一起，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我就放心了。” “欸？” “呵呵，未来或许会有很多变数，但是信念会支撑着你们彼此克服一切困境呢。” “……” 这个时空下，并不存在的“今后”和“未来”……令神崎天无法对牧女士的话有任何实质性的回应。 她垂下眼眸，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便转过身，朝她需要继续完成的事务奔赴而去。 “妈，你们说了什么。” 给母亲和女朋友端来热茶的牧绅一，见和神崎天聊完的自家母亲一脸若有所思，立即上前询问。 “小绅……”牧女士转过头，神色里闪过些许担忧，“你了解小天的家人吗？” “小天……”见母亲直呼女生的名字，牧绅一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神崎没有怎么提过……” 她能够聊起“梦想”，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其他……等剩下的时间再慢慢了解吧。 反正，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他也不想表现的过于急迫。 但……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得神崎天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她几乎忙到每天很晚才会回宿舍，拍完素材之后，她就呆在放送部的活动部室剪辑片子，做标注，撰写、修改文案……牧绅一很在意她有没有好好吃饭，直到确认她有按时去学生餐厅，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神崎，这是热麦茶。” “谢谢你，牧君。” “……” 由于过于忙碌，两人每天唯一能够独处的机会……大概就是训练结束以后，他来给她送上一瓶热饮。 秋末冬初的时节，换季很容易感冒，牧绅一自己很注重健康……神崎天也向他承诺过注意身体。 但是看她如此拼命的样子，他真的很难不担心…… “神崎，你忙完早点回去。” “嗯，我知道的。” “……” 你真的知道吗？ 每天都是踩着最后的时间回宿舍…… 牧绅一甚至想申请也来学校住，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了。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连回家都变成了一件煎熬的事情，每天期盼的就是早点来到学校，能瞥到她一眼，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也是好的。 “神崎，你昨天说，我的单人拍摄素材，还需要补充一些训练的内容。” “对。” “那……” 思考了很久，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那，我今晚会一个人加训，你愿意来陪我吗？” ***** 【请尽快确认，进入下一章节——】 “……”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无视系统了。 在忙碌的行程安排，以及系统的催促下……神崎天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按理说，她应该享受挑战困难的过程才对。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要马上离开了，她连胃口都变得很差劲。 有好几次，甚至刚刚吃下东西，胃就开始痉挛……伴随着恶心想吐和眩晕的感觉。 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她一直强忍着。 今后的人生里，一定会遇到更难的事情，现在的她，一定不能够放弃……一定要在自己设定的DEAD LINE之前完成目标。 “神崎，怎么样？” “我拍好了。” “……嗯。” 今晚，是最后的素材拍摄……牧绅一单人训练的镜头。 训练完成后，男生走到摄像机前，关切的询问道，“神崎，你还好吗？你今天有吃饭对吧。” “嗯，牧君放心。” 神崎天强撑着力气回应着，检查完成素材以后，关掉了镜头。 “OK了。”她说，“感谢牧君。” “……嗯。” 牧绅一看起来状态不错。 即便刚刚结束了整日的训练和单独的加训，他似乎也没有展示出一丝疲惫。 他甚至精神奕奕到在察觉到女生关掉摄像机镜头以后……直接绕到她的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 疲惫的身体被骤然传来的炙热体温和温柔力度所笼罩，神崎天忽然很想就这样靠在他的身上。 “抱歉，神崎……” 男生的声音轻轻的喷向她脑后的发和后颈，撩起一阵酥麻，“……我，可以这样吧。” “……可以。”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好像在男生温柔气息的缠绕下被忽然放大。 神崎天蓦地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将头靠在了男生的臂膀上，“牧……”她叫着他的名字，“绅一……” 离别在即，她终于叫出了他的全名。 这还是第一次…… “……” 被他呼唤名字的男生，肩膀重重地抖了抖。 下一刻，他深吸口气，在女生的头发上落下了一个无比轻柔的，又像是承载了不可言喻的重量的吻。 “神崎……天……” 这是他最初，或许也是最后的告白。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 将素材整理、剪辑完毕，回到宿舍以后，身心俱疲的神崎天，终于做出了的选择。 她竭力地将所有的回忆暂时清空，只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的【下一个目标】。 【下一站——大阪——丰玉高中——】 “好的，确认。” 【你的攻略对象不可选择，他的名字是——】 对她而言，去哪里，面对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相比离开山王的时候，她还能够在心里说出“请忘记我吧”这样的话……现在的她，连呼吸都觉得力不从心。 “……”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问她到底去了哪里。 ……是妈妈吗？好像又不是。 那个声音……过于虚幻，连性别都很难辨认。 “……”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大阪丰玉高中的一名转学生。 而按照系统的设定，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向攻略对象告过白了。 可是…… 【你需要见到南烈，才能够正常开启下一章节】 ……欸！？ 南烈！？ 等等……那个，会引起混乱的南烈！？ 什么情况？？？ 【……】 被系统无视的神崎天，有些无奈的走出学校宿舍，已经获得了足够休息的她，虽然精神上还是有些疲惫，但至少身体状况恢复如初了。 无论如何，为了早日回去，早日见到妈妈……她必须，继续走下去。 “你……” 已经正式进入冬天，干冷的风吹在脸颊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痛楚。 正在往教学楼走的神崎天，在转过拐角之际，与不远处的一名个子很高、留着蛋壳发型的少年，目光忽然就撞到了一起。 “是你……” 还没来得及反应，男生便惊讶的出声，随即迅速朝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你这个家伙……” 并不是错觉，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清晰的刻着……生气的情绪。 “你这个家伙，竟然还敢出现。” 男生身上的压迫感过于强，神崎天几乎出于本能的想逃，但是…… “你跑不掉了。” ……但是，她正准备转身，便被快步上前的男生，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宛如一把突如其来的枷锁，困住了她的身体，将她生生的束缚在了原地。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T Be ued Chapter 25 Winter Fire 作为大阪丰玉高中篮球队的新晋队长，南烈的心中一直有两个疙瘩。 第一个疙瘩，是他最喜欢的北野教练，被丰玉高中的理事会以“没有带领篮球部拿到优秀的全国大赛成绩”为由辞退了，如果要让北野教练回来，他们至少要拿到全国四强才有谈判的条件。 第二个疙瘩，是今年7月末，在IH全国大赛前，他忽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漂亮女生告白了——因为这个女生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完全是他的理想型，以至于他想也没想便接受了对方的“交往”请求，甚至还有些兴奋的邀请她去广岛看丰玉的比赛，为他应援。 如果一切发展顺利——全国大赛结束，北野教练会回来，他同时也拥有了漂亮的女朋友。 可是…… 丰玉今年在八强赛上遇到了来自神奈川的翔阳高中，对方队伍里有一个叫藤真健司的和他一样读高二的控球后卫非常顽强，他不得不使用了一些小手段恐吓对方，没想到让他意外受伤退场，最终赢得了比赛，可惜后续的四强赛，遇到了夺冠热门博多商附属高中……令他们在今年夏天再度止步于全国八强。 至于那个女生……自打告白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至于他和好友岸本实理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岸本觉得他是产生了幻觉。 “南，你说那个女生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可是我们学校有哪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会是在做梦吧，梦到了你喜欢的……中森明菜？还是河合奈保子？” “……” 南烈不承认自己在做梦。 他清楚的记得，向她告白的女生说自己的名字叫“神崎Ten”，神崎倒是比较常见的姓氏……至于Ten怎么写，他原本想以后再了解的。 而且那个女孩虽然很漂亮，但她不像任何明星——她的美丽是凛然的、沉静的，又不失温柔，在南烈心里，已然是独一份的特别存在。 总之，如果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能够第一时间认出来…… “你……” 没想到，在IH和国体接连失利，以及冬季杯的大阪预选决赛上败给了大荣学园的当下（PS：因为大阪府有两个出线名额，他们依旧可以在1月去打全国大赛）……那个忽然消失的女孩神崎Ten，竟然真的再次出现了。 这次，她已经换上的丰玉的冬季制服，伫立在寒风之中，身上那份独特又凛然的美依旧引人注目，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霎时勾起了南烈心中的无名火焰。 “你这个家伙……” 身体的行动快于思考，他想也没想便冲上前去。 “你这个家伙，竟然还敢出现。” 在他强烈的视线的笼罩下，她看上去好像比最初见到的时候要瘦了一些，整个人过于的白皙纤弱……仿佛，被冷风一吹，便会再度从他眼前消失。 南烈心中一凛。 无论如何，此刻，他只想抓住她。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 时间好像忽然暂停了。 在沉默的静止中……神崎天接收到了，来自系统的信号。 【总之，因为出了一点状况，导致南烈在7月底的时候就产生了你对他告白的记忆】 ？？？ 【所以，为了避免产生混乱，才让你先暂时避开他的】 呃…… 也就是说，在【出错的设定】里，她刚刚在大阪向南烈告白完，又跑去秋田县和深津一成告白？？？ 你们这个到底是什么系统啊……竟然出这种问题，搞什么！？ 【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你只需要正常攻略南烈即可】 …… ………… ……………… 时间再度恢复流动。 神崎天愣在原地，迎接着南烈炙热的……仿佛要将她吞没一般的注视，以及手腕处传来的强烈重压。 “我……” 她迅速消化了系统的信息，但是……却无法一时半会儿，消化南烈的眼神。 “你……” 她垂下眼眸，小声说道，“你拽的我，有点疼……” “……” 只是一瞬，男生的力气明显的减轻了一些，但仍然握着她的手腕不愿放开，“神崎Ten是吧……”他的声音沿着很近的距离坠落在她的耳侧，好像带着一丝颤抖，“……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神崎天开始编织谎言，“所以没有及时办理转学手续。” “转学？那我们刚见面的时候……” “嗯，就是那个时候，本来要来读书的，结果被搁置到了现在。” “……” 大概是她的语气很冷静，再加上垂眸的样子很“乖巧”……男生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 “那你现在……” 原本紧缚在手腕处的温度蓦地抽离，仿佛牵动着心中的情绪，令她终于抬起头来。 “我现在，正式转学来丰玉了。” 目光不偏不倚的再度交汇，注意到男生乌黑的瞳孔在一瞬收紧，神崎天继续平静的解释道，“转学手续，还有学校宿舍的登记都办理完了。” “哦……” 过近的距离，再加上相差将近20公分的身高……令神崎天觉得脖子有些发酸，她原本想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毕竟，她现在一点也没有“恋爱”的心情。 可是，男生却依然阻挡着她的去路。 “神崎，你等下有事吗？” “……” “没事的话，来陪我训练。” “呃……”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在神崎天过往的人生经验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像南烈这样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非常的直白，强烈，仿佛不容反抗的类型…… “我现在很没有安全感。” 男生微微俯身，将脸凑到她的面前。 迎着忽然拉近的距离……她的鼻尖窜入一股清幽的、类似中草药的气味。 含混在他的呼吸里…… “所以，我要我的女朋友，必须呆在我身边。” ***** 南烈这个人，真是够了…… 说着好像肥皂剧里的男主角才会讲的强势台词也就算了，还要在去体育馆的路上硬牵她的手。 而且他的力气很大，与其说是牵手……不如说更像是拽着她在走。 从前都是我拽别人！还没有人敢这样拽我！ 神崎天心里升起一股火，以至于她连敬语都不想说了，“南烈，老师和同学都在看我们，这样太招摇了。” “招摇？”南烈头也不回，“我就是要招摇。” “你……”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啊啊！！！ 神崎天无语极了，在脑海里迅速思索着反驳的台词……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飞出一堆物理、化学、数学公式。 要是能像因式分解一样把这个人分解掉就好了…… 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热度和力量，神崎天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你这样拉着我，是怕我又跑了吗？”她竭力扯出平静的语气和男生对抗。 “对。”南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要是你再消失几个月，我可受不了。” “呃……”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我的手续都办好了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老师。” “老师？” 听到她的话，男生蓦地慢下了脚步。 像是沾染着寒风的凉意，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冷冽起来，“神崎，不好意思，我不相信这个学校的老师。” “……” 什么情况……叛逆少年吗？ 神崎天试图理解男生话里的深层含义……难道这个学校的老师，有违师德，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定要用法律来保护自己啊。 想到这里，神崎天忽然暂停了反抗。 作为一个从小品学兼优，和老师同学基本能够融洽相处的学生……她觉得自己在没有了解实际情况之前，不能对男生的想法有过多干涉和评判。 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这是我的女朋友，神崎。” “欸！？” 南烈这个人…… 真的，太招摇了。 他先是拉着手带着她在学校里晃了一圈。 现在又在踏进体育馆的时候……直接向篮球部的所有人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 “南，你……” 不远处一个留长发的男生看起来惊讶的过了头，那神色就好像是在说“南！你为什么会背叛我交了一个女朋友！！！” 神崎天也觉得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很怪……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结果，捕捉到她这个小动作的南烈，忽然又凑过来询问道，“怎么，你后悔向我告白了？” “……” 如果可以后悔的话，她真想后悔…… “后悔也没用。”他勾起嘴角，笑得很拽的样子，“我不允许你后悔。” “…………” 南烈少年，请问你是肥皂剧看多了吗！为什么这种奇奇怪怪的台词一套一套的！！！ 神崎天在心里强烈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过就是个高二的小P孩，她一个准大学生还怕了他不成。 “南，她就是你说的……” “没错，岸本，这下你相信了吧。” “……” 冷静，一定要冷静。 训练正式开始后，神崎天下意识的端出了曾经拍摄海南篮球部纪录片的样子，开始观摩这群少年的社团活动日常。 “我下周预约了和秋山高中的练习赛。” “哦……” 但是，她能够察觉到……丰玉高中的篮球队，和她曾经接触过的山王和海南的篮球队，氛围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教练……那位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才30出头的青年，被以南烈、岸本为首的队员持续无视。 至于其他低年级队员，好像也被南烈影响，对教练完全没有“尊敬”可言。 ……怎么回事？ 回想起男生刚刚那句“我不相信这个学校的老师”，难道……他们被老师欺负了？ 可是看他们现在的态度，更像是在集体“冷暴力”教练啊…… “南烈。” 训练结束以后，踏出体育馆，尽管已经做好了男生不会正面回复的准备，神崎天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们和球队教练，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 南烈重重地怔了怔。 “神崎。”下一刻，他敛起神色，语气有些冰冷地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我知道了。” 确实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应该干涉…… 想到这里，神崎天收起了好奇心。 或许，无论遇到什么，在本人提出“需要帮忙”之前，让他自己才处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毕竟，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神崎，你晚饭去哪里吃？” “……” 南烈很快转换了情绪，又恢复成那副令神崎天无法理解的“直白”的样子看向她。 神崎天立即回应，“我去学生餐厅。” “学生餐厅有什么好吃的。”南烈勾起嘴角，“不如去我家吃饭吧。” “？？？”神崎天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家？” “对啊。”男生唇角的弧度越勾越深，“我妈做饭很好吃的，顺便带你见一下我爸妈。” “…………” 这也能……顺便？？？ 神崎天真的无语了……她完全搞不懂男生的脑回路，“我不去。”她立即摇头。 “我爸妈想见你。” “你父母压根不认识我吧！” 神崎天几乎是非常少见的失去了耐性，面对男生的奇怪要求，直接放大了音量回应，“南烈，明天见，我走了！” “……” 没想到啊，她会被一个高二的小P孩搞得差点失去情绪控制。 而这个小P孩，还在她转身之际，一把将她肩膀揽住了。 “等等。” “……” 虽然男生的动作很轻，但神崎天的本能是挣脱……可是，正当她准备绕开男生的束缚的时候……南烈，忽然凑了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 南烈！！！！！ 分不清是生气还是震惊，神崎天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仿佛是乘上了过山车，在升至最高点之时骤然向下俯冲。 “你这个……” 在宛如“失重”的同时，她内心除了“啊啊啊！”，竟然连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这种时候，应该怎么骂回去啊啊啊！！！ “下次。” 鼻尖再次缭绕着类似中草药的、清幽的气息， 像是为他的声音蒙上了一层薄雾。 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异常温柔……宛如微风拂过，吹向她的耳畔。 “下次，就不只是亲这里了。” ***** 神奈川县·海南大学附属高中 结束完今日篮球部训练的牧绅一，在学校门口，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立领制服，留着寸头，比他要矮几公分的男生，在他看过去的同时，视线也飘了过来。 “你……” 山王高中篮球部，深津一成。 一眼认出对方的牧绅一，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紧一般疼痛起来。 他克制住呼吸，握紧拳头，走上前去，“深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应该在准备冬季杯全国大赛吗？ 竟然跑这么远到这里来…… 你究竟是…… “牧，你好咧。” 还没等牧绅一发问，男生便开口，他的神色看上去非常平静，但眼神里却好像聚集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沉郁。 “好久不见咧。” “……” 他应该不是来和我叙旧的——牧绅一至少这点还能辨别出来。 迎着男生的目光，他扯出平时的沉稳神色回应道，“深津，你来海南干什么？” “我来找人咧。” 男生回答的很快，语气干脆，“牧，你们年级，是不是有一个女生，叫神崎天咧。” “……” 揪住心脏的力量，像是在一瞬之间将神经撕裂。 听到这个名字……牧绅一感觉呼吸一窒。 “神崎……” 他深吸口气，随即轻轻“嗯”了一声。 “深津。” 感觉到胸口沸腾的情绪，牧绅一敛起神色，竭力扯出冷静的语气回应道， “深津，你说的神崎天，是我的女朋友。”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26 Crazy 神崎天非常不擅长应对南烈这种人，非常。 他在偷亲她以后，那副得逞的样子，令神崎天火冒三丈——人手中第一次产生了想用巴掌扇到他脸上的心情。 她甚至真的挥起了手，可是一把便被男生抓住了手腕。 “生气了？”南烈勾起嘴角。 “……”神崎天无话可说，瞪了他一眼，又叹口气，“我没生气，你放开我……” 不应该和小P孩计较不应该和小P孩计较不应该和小P孩计较……她在心里默念。 “真可爱。”南烈笑意更深，感叹的说了一句，顺着松开的手摸了一下神崎天的头，“没关系，我的女朋友可以随便对我生气，我受的住。” “…………” 你这个人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 神崎天嘴角抽搐了一下，低下头，“好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小天。” “………………” 连名字都可以这么猝不及防的随意叫吗！！！！！ 神崎天觉得自己再流露出很在意的样子又会让南烈得逞，索性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妈妈…… 她在心里无奈的总结道，南烈真的和你小说里描写的样子很像……是个不可理喻又莫名其妙的人。 所以说，这就是正常高中男生的样子吗？可是之前接触过的男生都不是这样的啊……她不经意的想起了深津一成和牧绅一……然后猛烈的开始摇头。 完全没有可比性，简直降维打击！！！把南烈拿去和深津还有牧比？？对两位少年简直太失礼了！！！！！ 没有头绪的话就看书吧——她把摆在面前的所有教材都翻了一遍，学的东西她都掌握了，可以说是毫无难度。 唉……要不报个什么比赛来参加转移注意力，总比成天面对南烈那张脸要好。 这么想着，神崎天打算第二天去阅览室搜集一下相关信息——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得面对的，是她和南烈同一个班，甚至还邻桌的事实。 “这位是转学生，神崎天同学。” 丰玉高中，高二C班。 本来做完自我介绍以后，神崎天应该被安排到老师说的第三排的空位上的。 可是…… “神崎，来这里。” “？？？” “老师，我旁边空着的。” 坐在最后一排南烈，抬手指向他身旁的位子，脸上挂着“理所当然”的神色继续开口，“让神崎坐我这里吧。” “……” 教室里忽然变得很安静……老师沉默了一下，说，“神崎同学，你自己选吧。” “好的。”神崎天思考了片刻，或许对付南烈这样的人，还是维持一贯的冷静心态比较好，便点点头，走向了最后一排。 目光扫过男生的脸，他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笑容再度映入眼帘。 神崎天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随即神色平静的坐到了男生旁边。 “啪、” 结果……她刚刚坐下，男生就扔了一个东西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坨揉在一起的小纸团。 “？？？” 神崎天一脸疑惑，便注意到邻桌的南烈扬起下巴，示意她打开。 “……” 这个家伙又想搞什么？ 有些无奈的将纸团平铺开来——皱褶的纸面上，写着一句话，【请写上你的名字】，是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 神崎天有些无法理解，但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而就在她放下笔的一瞬……男生忽然趁着老师转身面前黑板之际，起身凑过来，抢走了她面前的纸条。 “……” 鼻腔中浸入那股并不陌生的清幽的中草药香气，神崎天吓了一跳。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南烈已经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坐了回去。 他又开始在纸条上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将其揉成一团，扔了回来。 看这娴熟的动作，应该没少在课堂上开小差吧？ 神崎天叹口气，再次打开那团纸——下一刻，她的嘴角无可遏止的抽搐起来。 因为……原本写着她的名字的纸面上，被男生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加上了一句话。 【神崎天は南烈が好き（神崎天喜欢南烈）】 ？？？？？ 这到底是什么小学生行为？？？？？ 不，令和时代的幼儿园小朋友都不会这么做了好吗！！！！！ 神崎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甚至有点气笑了。 大概是她没有什么课堂开小差的经验的缘故，因此藏不住的无奈反应，被讲台上的老师立即捕捉到，“神崎同学，你对我讲的内容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 她怔了怔，立即站起来，“老师，我没有疑问。” “哦？”数学老师挑起眉，“那这道题，你来说说怎么解。” “……”神崎天快速的扫过黑板上关于数列的那道题目，回复道，“我可以直接上来写吗？” “……”这下换老师愣了一下，“……你上来吧。” “好。” 神崎天快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三两下的就用归纳法写出了证明过程和结论，她的思路非常简洁，没有任何赘余的思考……令老师也有些感叹，“神崎同学回答的非常好。” “谢谢老师指导。” 回到座位上以后，注意到南烈又扔了一张纸条过来——这次甚至都没有揉成一团。神崎天一眼扫过去，看到上面写的是，【我女朋友真厉害】 “……” 神崎天很想回复，是我厉害又不是你厉害，你骄傲个什么劲？？？ 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索性拿起铅笔，用笔头将纸条挑到一边，懒得再理南烈。 见她没有回应，男生似乎也终于消停了……直到下课。 “神崎同学……” 有其他女生主动来找神崎天，大概是想了解一下新同学。 结果，还没等人家开口，南烈忽然站起来，推开桌子，大声说道，“各位，我宣布一件事——” 他的音量并不算大，但语气却极具压迫感。 “这位神崎天，是我的女朋友，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 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神崎天又开始提醒自己不要和南烈计较。 越是计较他就越上头，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其他奇奇怪怪的话来。 明明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和人和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神崎天按捺住叹气的冲动，在午休时分，拒绝了南烈提起的“要在学校里走走”的请求，转身跑去丰玉高中的阅览室搜集她想要的信息——大阪也有不少可以参加的比赛，有奖金的那种，时间最近的一场比赛…… “这里是……” 注意到写着“电子游戏比赛”的地点，所处的那家百货公司……正是土屋淳家里的产业，神崎天微微一愣。 土屋淳和她之前是产生过交集的，应该不会像诸星大一样记得她吧？ 对吧？系统？ 系统并没有回应。 神崎天垂下眼眸，默默的将相关信息记在心里。 “小天，下午来陪我训练。” “不了，我要看书。” “你可以来体育馆看书，我想见到你。” “南烈，体育馆太吵了，不适合我看书。” “小天，那训练完以后你来找我，我们呆一会儿。” “……” 南烈依旧不依不挠，即便他们已经是同班和邻桌……男生仍然希望她在其他时候都能够和他在一起。 每当神崎天拒绝的时候，他便会露出一种疑似哀愁的情绪，将脸凑向她，轻轻的说，“我怕你离开，如果不见你一面再回家，我晚上会吃不下睡不着的。” “…………” 我又不会突然消失好吗！！！ 想要这么反驳的同时……神崎天又想起她在“设定”里确实就是“突然出现”和“突然离开”的（即便离开以后大家都会忘记她），便一下子没了脾气。 “好吧。”她终于妥协，“训练结束后我来找你。” “嗯，我等你。” “……” 没有加入任何社团的日子里，神崎天靠做大学联考的练习题来度过自己的课余时间，她想，如果人生中的每段经历都只是数列里的“整数组”就好了，她只需要用所学的知识去推导满足的条件即可。 可不知为何，南烈给她的感觉更像是无理数，而她是那个小数点，她没有办法用过往的经历去求证，只能顺着没有重复、无限延申的数字持续向前看。 “别跟我说什么要拿冬季杯冠军！！！” 来到体育馆时已经是傍晚，刚踏进大门，冬日的寒风被阻隔在背脊之后，反衬着迎面而来的激烈训斥—— “你们不听金平教练的话的结果，就是连大阪冠军都没有保住！！！” 注视着不远处那位正对着南烈大吼的秃顶中年人，神崎天一瞬想起自己在学校手册上面看到过的照片和名字——丰玉高中理事会成员，藤田。 “竟然输给大荣那种学校！南烈，你再这样带头不尊重教练，我就让你退学！！！” ***** 在神崎天的人生经历里，遇到过的所有老师都很好——虽然性格各异，处事的手段也不同，但是都能和学生融洽相处。 总之，会这样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斥责学生，并且说出这么重的话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藤田老师，您好。” 于是，在这位老师骂完转身之际，神崎天走上前去，非常礼貌、友好的说道，“您好老师，我是刚转到贵校的高二学生神崎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藤田老师您在不久前，和理事长仓田先生一同出现在了大阪日报的采访里。” “欸？” 没想到这个忽然出现的女生会说出这番话，藤田愣了一下，“神崎是吧……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达的是。”神崎天继续维持着和善、平静的神色开口，“理事长仓田先生在采访里说，丰玉高中会尊重每个学生的个性，发挥每个学生的潜力，致力让学生们得到平等的、优质的发展，可是刚刚藤田先生却对学生说出了‘退学’这样的话，似乎还是要挟的语气，这不太好吧？” “你！！！”藤田反应过来以后，既震惊又生气，“神崎同学，你不清楚情况，我教育篮球部的人，和你无关！ “对，我是不太清楚情况。”神崎天心平静气，“我只知道，对学生来说，大不了换一所学校读就行了，但是对学校来说，如果媒体那边知道老师竟然这样对待学生，估计，会很好奇原因吧……”这么说着，她话锋一转，“对了，大阪府的教育省那里还有投诉信箱，他们应该也会受理类似的情况。” 虽然对私立学校而言，如果学生犯了重大错误，可以对其进行“退学”处分——但在此之前，还有听课、留校考察等先决条件。 直接就把“退学”挂在嘴边……南烈的行为应该还没有到那一步。 所以，神崎天只是按照自己理解的道理，和藤田先生“沟通”。 而藤田先生，也在她说出“媒体”和“教育省”之后，气的发抖的——甩袖子走人了。 “哼——” 他的身影消失的很快。 回过神来的时候，神崎天注意到了不远处……来自篮球部众人的视线，正径直的穿过安静的空气，打在她的身上。 而其中……以南烈的目光，最为炙烈。 “小天。” 只是一瞬，男生走上前来，宛如刮过的一阵风，附带着……再度缀上她手腕的热度和力量，“跟我过来一下。” 这么说着，男生把她拉出了体育馆。 “南烈？” 迎着体育馆外的寒风拂面，神崎天有点懵，“怎么了？要去哪里？” 男生没有回头，“你跟我走就行。” “……” 在已然暗沉的天色的笼罩下，南烈拉着神崎天穿过已经无人的操场……然后，停在了操场角落的仓库门口。 这……这里是…… 神崎天的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被推门而入的男生拽了进去。 “哗啦——” 刹那之间，门在她进来以后便关上。 视界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南……” 神崎天紧张的绷直背脊，想要转身去开门——结果，却被南烈拉了一下，蓦然撞入了他的怀抱中。 “小天，先别动。” 他用双臂圈住了她。 在他炙热的、有些用力的环绕下……他的声音，隔着胸口传来。 神崎天紧张极了，语气有些颤抖的说，“南烈，你要做什么……” “你不乱动，我就不会做什么。”男生的嗓音有些暗哑，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我只是想和你独处一下。” “南烈……这里太黑了。”神崎天并不是怕黑，但是她没有办法和一个不算熟悉的异性在这种地方亲密的靠在一起，“……要独处，可以换个地方。” “我想不到其他地方了。” 黑暗中，以及近距离的接触下……听觉、嗅觉好像都在无限放大。 男生身上那股清幽的味道，以及他低沉的嗓音……令神崎天压根无法放松，“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快……快说。” 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啊啊啊！！！！！ “我……” 像是在调整着呼吸，南烈的语气也变得有些颤抖，“……我的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 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我的意思是……”男生的手轻轻拂过她扎在脑后的头发，令神崎天的背脊泛起一阵酥麻，“……你刚刚和藤田对峙的样子，太可爱了。” “……” 要夸奖就不能换个地方吗？非要在这里？ 神崎天无奈极了，顺着他的话，她竭力让自己平静，“南烈，我没有和藤田老师对峙，我只是在讲道理。” “呵……” 男生轻笑一声，“……谢谢你，帮我讲道理。” “……” 所以……你只是为了道谢吗？ 就不能……去外面道谢？ 非要来这里？？？ 神崎天完全不明白南烈的脑回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没有办法不紧张，“南烈，你话说完了吧……”她试图退出男生的怀抱，“说完了的话，我们走……” “等等。” 身体被他完全钳制住似的……稍微动一下，他的拥抱就会更紧一些。 与此同时，那些萦绕在周围的触感也越发膨胀。 “等等，小天……你应该不希望我在外面亲你吧。” “欸！？” 没想到男生说出这样的话，神崎天立即将脸别到了一旁，“南烈，你别……” “呵……放心。” 南烈轻笑一声，蓦地拉起她无处安放的右手，放到了他的唇边，“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 这么说着的他，低下头，在她的右手掌心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但是，你想碰我的话，随时都可以。” 轻柔的……炙热的，融化在他的呼吸，以及声音里。 “……我的全部，都属于你。” ***** “叮铃叮铃——” 大阪·大荣学园 结束了今日训练的土屋淳，听到手机忽然响起，液晶屏上显示着一个熟悉的来电号码。 “喂。” 迅速接起电话，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 【土屋，谢谢你咧，神崎之前确实去了海南，不过又忽然转学了咧】 “欸！？ 土屋淳惊讶的睁大眼睛，“转学？怎么又……”这也太快了吧。 【目前只知道她转学了咧，其他的，还是希望你能够继续帮忙一下咧】 “……” 他已经帮了很多忙了……但是，在全国第一高中生后卫的拜托下，寻找的对象还是他自己也很在意的那个女生，土屋淳知道自己无法决绝。 “好吧。”他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深津……”迟疑了一会儿，他问出了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那句话，“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神崎和其他人在一起了怎么办？” 高中生之间的感情本来就脆弱……女生这样不告而别，说明他在她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吧。 如果找到她的时候，她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他要怎么面对呢？ 【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我要她当面告诉我咧】 男生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洒脱的决绝。 【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27 Storm “神崎同学，就是这样的情况，你能帮一下我们吗？” “帮忙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嗯，你说。” “我想查看一下相关资金的账务使用情况。” “唔……我们会向会长请示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好。” 进入12月以后，即便几乎每天都呆在学校里，也能感觉到浓郁的圣诞节将至的氛围——丰玉高中要准备圣诞节的校园活动，每年的活动都是由学生会来筹办，于是学生会的成员们便开始卯足了劲想办法向大家募集相关资金。 神崎天就是在这个节骨眼被找到的，学生会的委员们希望她能够在这周的每天上午上学前，也就是教务主任检查风纪的档口，端着资金募集箱站在校门口“吆喝”——理由很简单，她的外形条件非常优越，杵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想必很多同学为了多看她两眼，都会往箱子里面投钱。 对神崎天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并且还能够查看丰玉高中的学生活动账目使用情况，也算是增加了一份经验，可是…… 她的“事实”男朋友南烈，对此相当不乐意。 “小天，我不想看到其他男生靠近你。” “南烈，只是募集资金而已。” “只是募集资金？”南烈挑起眉，“他们肯定会在投钱的时候向你搭讪。” “南烈，你想多了。”神崎天看他一眼，神色平静的说，“这个学校上至理事会所有成员下至花台上的蚂蚁估计都知道我们在交往，我觉得你大可放心。” “……” 大概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南烈愣了一下。 ……神崎天自己也愣住了，她惊讶于自己竟然也完全接受了自己天天被南烈“炫耀”这件事。 有什么办法呢，他是这样的人啊…… 回想起之前被他拉进“小黑屋”的经历，神崎天觉得南烈本质还算一个好人，说不会强迫她就真的没做什么——只是抱了一下，并向她承诺，她想随时碰他，碰哪里都可以。 呃，我应该不会想到碰他吧…… 想到这里，神崎天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随即迎来南烈起身的动作。 “行，既然小天接下了这件事。” 角度的关系，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感觉男生高大的身躯宛如支撑起了教室里的天花板，线条明晰的下颚线，则盛满了一种莫名的骄傲。 “……那我要让小天，募集的资金破纪录。” ***** 神崎天万万没想到……在学生活动资金募集这件事上，南烈比她还要上头。 她的工作，确确实实就是端着资金募集箱，每天早上站在校门口，念着“请大家为丰玉的圣诞活动捐款”这种形式化的台词，但南烈…… “喂，你带钱了吗？看到那边了吗？把钱扔进去。” “喂，只捐这么一点，太少了吧。” “喂，你……” 南烈这个家伙…… 神崎天简直无语凝噎，你这叫“资金募集”吗？你这分明是要挟啊啊啊！！！！！ 感谢南烈少年的“反向助攻”……原本那些想多看神崎天两眼的男生也不敢看了，路过校门的时候捂着制服口袋加快脚步，而女生们更是完全不敢靠近，生怕对上南烈的视线就会被“抢钱”。 “南……我真的不需要你帮忙，你要不就站在旁边什么话也别说，好吗？”真是求求你了，神崎天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小天，我说了，要让你募集的资金破纪录。” “南，这个资金有没有破记录压根不重要。” 思索了片刻，神崎天决定心平气和的向他解释，“首先，这次的资金，即使募集再多，我不是学生会的人，只是来帮忙的，‘功劳’也不会算在我的身上，其次，学生活动募集资金的本意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举个例子，你原本并没有什么兴趣的事情，但一旦投入了一点资金，无论如何你都会更加关注，最后，学生会并不是企业，仅仅只是学校里的一个组织，他们没有资金相关的KPI考核，我作为编外人员就更加没有了……所以，真的不需要你这么积极。” “……” 大概是这番解释措辞非常清晰，以至于男生终于消停了一些……只是站在她的面前，默默的注视着她。 “小天。”一会儿过后，他非常感叹的说，“你怎么这么可爱，你说什么都很有道理。” “……” 觉得我有道理的话就闪一边去吧……神崎天在心里叹口气。 其实她也知道，南烈并没有那么不可理喻，他只是……可能是……有些幼稚罢了。 “岸本，你这是挪用了压岁钱吗？” 幼稚的南烈，大概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他的怂恿下，他的好友兼队友岸本实理会直接拿出10张福泽谕吉的巨款——他自己因为不久前买了新鞋子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也不至于是压岁钱。”岸本看了神崎天一眼，有些无奈的说，“你不是向全班宣布要让神崎的资金募集破记录嘛，我就在能力范围内多支持一些了。” “能力范围……”南烈陷入思索中，“这么说的话，我的压岁钱也……” “等等，南烈。” 害怕男生之间陷入奇怪比较的神崎天，立即提醒道，“我之前说的话你忘了吗？这个钱多钱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耗这么多精力！还有，岸本君也是……” 神崎天抬手，阻止了岸本实理打算把十万日圆一张一张往里面放的举动，“单人捐的资金最多1万，请你把多余的钱收回去。” “……” 大概是难得的强势态度，让岸本微微一怔，“神崎，有这个规则吗？”他疑惑的发问。 “有。”神崎天郑重的点点头，“我刚刚定的。” “…………” 并不是错觉。 岸本实理在神崎天认真的回应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的，我明白了……”他又看向南烈，“南，你还是别在这里耽误神崎的工作了吧。” “我……耽误？” “对，我想神崎并不需要你的帮忙。”岸本敛起神色，“我们还是多练球吧，争取让北野老师早点回来。” ***** 关于“北野老师”的事情，原本神崎天觉得与自己无关，再加上南烈也没有主动提过不想深究……没想到，会在几天以后，从岸本实理的口中得知。 起因是这天上午，南烈没有来上课。 而隔壁班的岸本，在课间来找到神崎天，对她说，“南烈生病了。” “欸？” “他一直在发烧，说胡话。”岸本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神崎，放学以后，我们去看看他吧。” “……” 因为南烈的突然生病，神崎天第一次和这位名叫岸本实理的少年同路……并从他的口中得知了关于北野老师的事情。 “神崎，南有和你提过北野老师吗？” “没有。” “嗯，是这样的……” 在岸本的描述下，他们曾经的教练北野老师，因为一直没有带领丰玉篮球部在各种大赛上拿到比全国八强更好的成绩，就被理事会辞退了，并安排了现在的这位年轻教练金平接任。 而金平接任之后，以南烈和岸本为首的队员们，基本不听他的指挥，他们坚持要以北野老师教的RUN＆GUN打法获得比赛胜利，拿到更好的成绩——这样，才有机会和理事会谈判，北野老师才能被重新聘请回来。 “重新聘回……” 因为对篮球的打法、教练的指导什么的并不专业，神崎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想被岸本实理的主观情绪带偏去评判什么，她只是以自己的理解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岸本君，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球队有了更好的成绩，反而理事会的大人们会觉得是金平教练的功劳呢？” “欸？” “我的意思是……”神崎天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观点，“即便你们坚持以北野老师教的方法打比赛，但如果拿到更优秀的结果，也不一定能让北野老师回来。” “…………” 在神崎天的理解里，私立学校的教练其实也就是合同工而已，如果丰玉那么在意比赛成绩，那么在聘请教练的时候一定会签订相关的协议——比如要在什么时间内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否则就赔偿辞退走人（当然，这中间还涉及到一些劳动法律相关的问题），但……如果一旦有这样的协议约定，那么就意味着，这群篮球少年们所谓的“挣扎”和“努力”都是徒劳，就像是她帮学生会募集资金，无论募集再多都和她无关，是学生会“采用了正确的策略选了正确的人获得了更好的结果”…… “也就是说，岸本君。”神崎天总结道，“大部分的大人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 ***** 在今天之前，岸本实理对于神崎天的印象，就是非常漂亮，性格不太活泼，有一些高冷的同龄女生——他一直不想去深思为什么这样的女生会向南烈告白，并且在交往之后，两人维持着很奇妙的平衡。 平衡是指，神崎天的冷静个性似乎中和了南烈身上的张扬和跋扈……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南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压抑住平时的一些举动。 但……或许只是想在女朋友面前装装样子吧，岸本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是今天……和神崎天单独聊过之后，他发现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要更加的理性，而且她的理性是合乎逻辑并经过慎密思考的。 显然，她的存在……超乎了他对一般高中女生的认知。 怪不得南烈被她迷的七晕八素的……每天要她来陪着训练，要送她回宿舍，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神崎”，岸本原来还担心南烈是不是有点太“恋爱脑”了，他们还有“打倒金平换回北野老师”的大业尚未完成，谈恋爱是不是会产生影响…… 现在看来，他似乎还要感谢她了。 “神崎。”岸本转过头，注视着身侧的女生，神色认真的开口，“或许，这些话你应该和南说说。” “岸本君如果觉得有必要，直接转达就行。”神崎天回应着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我不做过多干预，因为我说的也不一定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要去克服，她自己也是一样的。 “……总之，即便失败，也会迎来成长，是吧。” ***** 即便失败也会迎来成长，或许这句话也是神崎天对自己说的。 事实摆在眼前……对于要“攻略”南烈这件事，她依旧非常没辙。 因为，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清楚系统说的【不可描述】意味着什么。 目前的状况是——南烈已经承认了她这个女朋友的存在（一开始就承认了），但，不可描述似乎难以推进。 而现在，男生又生病了…… “阿姨，这位是神崎天，也是南的同学。” “神崎天同学……” 踏进南家的大门，在鼻腔中窜入那股熟悉的清幽的中草药气息的同时，神崎天的视野种迎来的是一位身着和服，看上去非常温柔典雅的中年女子。 彼此目光交汇，女子的眼中露出清晰的惊讶，“我们家阿烈……”她的语气里透着感叹，“发烧的时候一直在叫的‘小天’，我在想……会不会就是这位神崎同学……” “……” 发烧时叫我的名字，不会吧…… 神崎天脑子有点懵，她虽然和南烈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无法理解男生对她究竟抱着怎样的感情。 是的，在仓库时他说的那句“我的全部，都属于你”她也无法理解。 因为在她心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存在从属关系。 可是…… “神崎，你先上去吧，南的房间就是楼梯左边那个。”岸本一副“还有事”的神色，“我和阿姨有些话要说。” “……好。” 就这样，她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踏上楼梯，轻轻敲了一下左侧的房门。 “南。” “……”没有回应。 “失礼了。” “…………” 推开房门，视界中映入的是有些凌乱的房间——衣服和书本散落在榻榻米上，稍微往前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球星的模型，视线再往里面延申，是床和被褥，以及蜷缩在被褥里的南烈，男生的脸正对着外面，此刻，因为她的到来睁开了眼睛。 “……小天。” “南。” 神崎天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走过去以后，到底应该是用什么姿势呆在男生的床前——她开始踌躇，“你，怎么样了？” “我不舒服……”男生的语气虚弱，这么说着的时候，将手从被褥里伸了出来，“小天，你过来……” “……” 注视着南烈轻轻抬起的右手，神崎天顿了顿，走过去，“还在发烧吗？” “……嗯。” 南烈继续招着手示意，“……小天，你坐这里。”他指的是床边。 “唔……” 神崎天依旧犹豫不决……毕竟，和异性呆在一个屋子里，还跑去他的床边坐着，在她理解里是很唐突的行为。 “我还是站在这里吧……”她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我就是来看看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 ——“啪嗒、” 一切都好像是突如其来的。 宛如龙卷风一般…… 在神崎天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被忽然从被窝里“跳”出来的南烈一把抱住了。 ！！！！！ 过于激励的、炙热的、滚烫的体温，以及起起伏伏的呼吸和心跳……将她骤然笼罩。 她几乎来不及反应，“南……” 注意到男生裸/着上身，神崎天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你……” “我好想你。” 亲密的拥抱下，男生的声音像是狠狠的砸到了她的天灵盖上，“我不准你走，小天。” 我也没说要走啊啊啊！！！ 神崎天试图挣脱，但她轻轻一动，就被南烈抱的更紧。 “南，你……” 实在过于的热烈了，他的肌肤，他的温度，他的手臂将她的背脊牢牢钳住……令神崎天几乎无法思考。 “……你，先放开我好吗？” “我不要。” “……” “小天，你答应我不走我就放开你。” “……我，不会走的。”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啊啊！！！ 神崎天甚至从男生的声音里听到了疑似撒娇的语气，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 得到了她的“许诺”，南烈终于松开了她。 而神崎天也得以清醒过来——她清醒的，注视着蓦然映入她视野的南烈的胸口——赤//luo的、结实的胸肌，宛如两块巨大的岩石，压得她的大脑一下子又宕机了。 “……呃。”她迅速转过脸去，艰难的说道，“南，你……你小心着凉了。” 你赶紧给我回去啊啊啊！！！！！ “那……”男生的语气似乎转了一个弯，“小天，和我一起。” “欸！？” 南烈的存在就像龙卷风。 不……或者说是飓风更为合适。 当神崎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男生一把抱到了床上。 “小天……” 骤然压过来的，他的胸口。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以及，咫尺的距离的内轰然坠落的，他的声音。 “我只是觉得，你似乎不太明白，我对你的感情……” 交织在彼此缠绕的，滚烫的呼吸里。 “所以，我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实在，太过沉重了。 ——“我爱你。”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28 Everytime “我爱你”这句话……或许只有在很小的时候，从妈妈那里听到过。 恍若隔世的回忆，与此刻，清晰回荡在耳边的声音重叠。 过于的浓烈，炙热…… 神崎天紧绷着身体，竭力迎接着极近的距离内的南烈的注视。 他的墨黑瞳孔中，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着…… 令她喘不过气来。 “小天……” “……” 这种感觉，是内心产生了动摇吗？ 神崎天深吸口气，蓦地回避开男生的目光。 她不愿意承认这是动摇。 即便来自他身上的清幽气息，反衬着滚烫的体温、以及急促的呼吸……都令她无法动弹，心跳加速。 她仍不愿意承认。 “南……”她抿了抿唇，轻轻开口，“你这样，我很害怕……” “……” 移动的声音，像是压在被褥上的皱褶。 在神崎天表现出自己的“恐惧”之后，南烈立即放开了她。 “对不起……” 伴随着男生深沉又暗哑的出声，连带着含混在空气里的热度适当撤离了一些。 “对不起，小天，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 神崎天迅速跳下床，快步走到不远处书桌的位置，将手放在了桌前的椅背上。 “南。”她一边调整着心绪一边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的话我先走了，你也需要休息。” “等等，小天……”男生乖乖躺回了床上，将被子拉好，看向她，“我发誓绝对不会对你乱来，你再陪我一会儿吧……” 央求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宛如窜进了神崎天心底的那块凹陷，那里似乎有她的软肋。 她受不了南烈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那……我就坐在这里。” 她拉开椅子，动作利落的坐下，“我在这里陪你。” “……好吧。” 屋内的氛围好像终于恢复了正常。 神崎天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听见敲门声传来。 “是我。” “请进。” 下一刻，推门而入的岸本实理，端来了南烈需要吃的药。 他似乎有些疑惑女生为什么会坐在书桌前，“神崎，这些药……” “他自己可以吃。” “……” 神崎天真的不想再靠近床前。 可是岸本……却不知为何把药放到了她身侧的桌子上，“神崎，我还有事先走了，麻烦你把药拿给南。” ？？？？？ 岸本走的非常快，像一阵风一样……并且连关门都像是算计好了似的，又轻又迅速。 “……” 神崎天呆住，心里立即产生了“要不我也走？”的冲动。 可是…… “小天……咳咳……麻烦你……咳咳……”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从床上跑下来的时候赤///裸着上身着了凉，南烈的病情似乎加重了一些。 “小天……咳咳……药……” 神崎天也不是铁石心肠。 听到男生犹如断气一般的咳嗽，只好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然后将放着热水和药片的盘子端起来……重新走向了床前那一片给她留下了一定“心理阴影”的区域。 “南烈，药来了。” “唔……” 男生窝在被子里，脸色有些苍白，“唔……咳咳……” 他应该不需要我来扶吧，更何况我端着东西……神崎天神色凝重的看过去，注意到南烈已经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等等！” 察觉到男生一旦坐起来，赤//裸的上身又会暴露在眼前，神崎天内心一凛，赶紧制止。 “你睡回去，我来！” 她的声音有点着急，令南烈怔了怔，“……” 不过很快，南烈就乖乖听话的睡了回去，“咳咳……可是吃药……” “你躺着就好……”神崎天恢复平静的神色，“还是我来吧。” “……” ***** 吃药的过程里……南烈总体来说表现得还可以，完全没有对神崎天动手动脚，也没有再次试图显摆他的“身材”。 只是……吃完药以后，不知道是不是药的效果很好的缘故，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变得话多起来。 “小天，我有说过吗，你的眼睛很好看。” “……” “不，你的所有都很好看。” “小天，你知道我家里是开药局的吗？就在隔壁街。” “欸？” 这倒不知道，神崎天有些惊讶。 “药局？”她询问道，“是‘调剂药局’吗？可以卖处方药的？” “……对。”南烈勾起唇角，“我家的药局叫南龙生堂，我父母都是注册药剂师。” “真厉害。”神崎天有些感叹，“那你以后也要当药剂师吗？” “不知道……”男生摇头，“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吧，我只想过好现在。” 只想过好现在…… 神崎天忽然觉得，像南烈这样愿意直面说出自己专注于此刻，还挺难得的。 “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冬季赛吧。”神崎天回想起岸本实理说的关于北野老师的事，“你们今年的目标是打进四强不是吗。” “嗯……”南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除了冬季赛，还有你。” “……” 能不能别这么猝不及防！ 神崎天意识到自己得再退回到书桌的位置。 “等等，别走。”南烈似乎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立即说道，“小天……我知道，可能你有点受不了我的性格，但我就是这样，我喜欢你，想每分每秒都看到你，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沉重，所以我也一直在忍耐。” “……” 没想到男生会忽然把话摊开，神崎天微微一愣后，不再回避他的目光。 “……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什么。” 南烈幽深的瞳孔中，有浓郁的情绪开始聚集。 “小天，因为你消失过一段时间，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很害怕失去你，有时候会无法控制，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无法接受，像刚刚那样直接指出来，告诉我就行，我会改的。” 他注视着她，非常认真的说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不告而别。” ***** 南烈的安全感缺失，可能和他最喜欢的北野老师忽然被学校解雇有关。 擅自这么猜测缘由的神崎天……深知自己无法给男生一个“不会再度突然消失”的回应。 因为，前面的两次……她都是这样离开的。 这么想着的她，只是对南烈说道，“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她只能庆幸，一段故事结束以后，系统会让这些人都忘记她的存在。 这样……她的心里会稍微好受一些。 否则，对她来说，多面对几次这样的离别，可能也会变得难以承受吧。 “小天，我也希望你能有一天和我说说你家里的事。” “……” “我不强迫你，等你想说了再说。” “…………” 我的家里…… 这确实触碰到了神崎天真正的软肋。 她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嗯，希望吧。” 希望这一天，能够尽快到来。 而在此之前，她也只能，专注于“现在”。 现在的她，能够做的事，除了持续看书学习刷题，就是参加一些比赛分散精力。 比如……这周末在大阪市区的百货公司举办的电子游戏比赛。 这个比赛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宣传这间百货公司在2楼新开了电玩娱乐的区域，并且引进了许多最前进的设备。 当然，所谓的“先进”，对神崎天而言都是很古早的。 周六的下午，趁着丰玉篮球队去秋山高中打练习赛的间隙，神崎天乘巴士来到这里，在迅速浏览完了所有的比赛项目之后，她选择了自己最有把握获胜的地图打怪通关类游戏。 “神崎同学，你好，请拿好这个设备。” “嗯。” 游戏规则很简单，记住地图里会出现怪物的标记点，用手里的“机关枪”设备对准屏幕打败怪物，获得积分，在规定时间内获得的积分越高，排名也就越高。 【Get Ready——！】 如果自己经历的游戏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已经记住所有地图路线和标记点的神崎天，在疯狂扫射怪物的时候如此感叹道…… 只要是有实际目标和结果的事情，对她而言都没有那么难——难的永远是，不知道到底应该追寻什么样的结果，才能够完成任务。 并且，在追寻的过程中，她到底获得了什么呢？ 所谓的“不可描述”……真的有意义吗？ 【BIU——BIU——BIU——】 子弹连续射出的轰鸣声，以及怪物倒下时的喊叫，含混在一起，在她的耳侧不断回响着。 视界里，则是充斥着各种颜色的光芒、肉块和液体。 这套设备虽然“古早”，但沉浸式体验竟然不赖。 ——而在围观的观众看来，这个身穿深蓝色棒球外套和牛仔裤，身材纤细，梳着马尾的漂亮女孩，就像是会出现在外国电影里的那种女英雄一样，用手端着机关枪，不断干掉忽然出现的威胁。 她似乎对怪物出现的地点，位置，都有预判——以至于速度推进的非常快，快到没有任何一个怪物在她的身上留下伤痕。 她应该就是第一名了吧…… 看到屏幕右上角不断上升的积分数字，围观群众如是想。 “神崎……” 而对这些群众来说，他们今天除了能够看到一个女高中生破游戏比赛的记录，还能够和这间关西知名的连锁百货公司的老板的儿子……站在一起围观。 “……” 老板的儿子土屋淳，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自家的百货公司里遇到神崎天。 ——这个曾经他非常在意，却在深津一成口中“忽然转学、杳无音讯”的女孩……竟然会在他好不容易得知她是转到了神奈川县的海南大学附属高中没多久之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BIU——BIU——BIU——】 初遇时，在大荣学园，她轻而易举的打破了校庆上最难的两个智力项目的记录，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甚至在意到不想就这么放她回去。 第二次，是他意识到自己心意之后制造了机会，向父亲请求了一堆价值不菲的“奖品”，和司机一起驱车十小时送到远在东北的秋田县，她当时所在的学校山王工业高中，结果，却被她无情的拒绝了“希望她转学到大荣”的要求。 她当时说，“我是我，你是你。” 仿佛是在直接表明，她的人生，和他的人生，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那天回去以后，土屋淳想了很久。 他想，或许就这样放弃也好，把神崎天这个存在，当成是生命中出现过的一束永远无法触碰的光芒，留在回忆里即可。 可是…… 可是，他却忽然接到了深津一成的电话。 深津一成并没有过多的说明他和她的关系，男生只是想拜托他寻找她。 他当时非常惊讶，“神崎真的就这样什么话都没说的就转学了？” 这是家里发生了什么情况才会变成这样…… 心里浮现着许多不好的预感，又重新牵扯出他心中的在意。 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她。 “好，我答应帮你。” 与其说是帮助深津一成，不如说也是帮他自己吧……如果任由生命中的那束光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他可能也无法原谅自己。 “叔叔，你说的神崎是……”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事实上，要调查一个人的存在……由于涉及到隐私，并且掌握的信息极少，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但，幸好……土屋淳家里有亲戚在神奈川县的海南大学附属高中担任理事，他也是非常偶然的，在听叔叔说海南附属高中的放送部有多优秀的时候，发现了“神崎天”的名字。 “我们学校的放送部真的厉害，第一时间把新转来的高二年级第一叫去入部了，社团文化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啊。”叔叔感叹的说，“神崎同学也很厉害，刚转来海南就拿了月考第一，而进入放送部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拍摄篮球部的纪录片。” “神崎……” “小淳，我记得你们也有拍摄纪录片吧？有没有相关参考，我带回去给孩子们看看。” 叔叔将放送部的成员名单和目前正在进行中的项目列表拿给土屋淳。 只是一瞬，他便注意到了那个令他心心念念很久的名字。 ——高二F班，神崎天。 像是重新唤起了他心中的悸动，果然……他对她的在意，从未离开。 【Congratulation——】 时间回到此刻。 第三次相遇……眼前的她，穿着有些帅气的私服，和她纤细的身材以及凛然的容貌非常般配。 而且……她果然，再次拿下了记录。 “恭喜你，神崎同学，你是目前的最高分。” “谢谢。” “我们还有一个PLUS关卡，有额外的奖品，你要参加吗？” “好。” 她脑后晃动的马尾，美丽精致的侧脸，冷静又洒脱的神色…… 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她的存在的同时，土屋淳也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神崎，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我们还是有可能的呢…… ——【我是不会放弃的咧】 但…… 在内心开始动摇之时，深津一成曾在电话里和他说过的话……忽然窜入了意识中。 他是她曾经的男朋友。 即便她不告而别，他也完全没有放弃，想了很多办法，最终找到他这个“对手”来帮忙。 想到这里，土屋淳叹口气。 即便再有私心……既然许诺过深津，他就不能食言。 更何况，他也发自内心的敬佩深津一成……无论是作为全国第一的高中生后卫的他，还是满世界寻找神崎天决不放弃的他。 对不起，深津…… 理智很快压过感性，土屋淳在看到不远处的神崎天再次举起手里的“机关枪”的同时，从裤袋中摸出了手机，然后迅速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 随着听筒中传来的长音，他的目光再次无法遏制的，回到了他在意的女生身上。 神崎……你还记得我吗。 深津，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和你公平竞争。 【喂】 电话接通的一瞬，土屋淳回过神来，正准备开口。 但……就在此时，他由于被人忽然拍了一下左肩，而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 回过头，眼中映入一张熟悉的脸。 “好久不见，土屋。” 没想到……他在县大赛上的对手，丰玉高中的南烈，此刻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 “我说土屋……”男生的语气里，透着强烈的不悦，“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的女朋友，不太好吧？” 欸！？ 土屋淳惊讶的放下手机，很是疑惑。 女朋友……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南烈扬起下巴，露出疑似挑衅的神色，“你一直在看着的那个女生，神崎天，是我的女朋友。” “……” “不对，与其说是女朋友。” 空气里忽然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像是有什么，在一触即发…… “不如说，神崎天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我会和她永远在一起。”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29 Blessing 【已解锁通关条件，完成不可描述之事，即将开启下一章】 欸！？？？？ 正在通电子游戏大赛的PLUS关卡的神崎天，由于听见系统忽然传来的声音，子弹直接射偏……下一刻，屏幕中的她被怪物差点攻击到。 幸好她躲闪的快。 可是…… 什么意思？为什么就解锁了？ 发生什么了？ 我只是打怪……怎么就不可描述了？？？？？ 神崎天的脑海里闪过一万个问号，但对于她的质疑，系统压根没有任何回应。 以至于神崎天觉得自己刚刚又不是产生了幻听，于是她又问了一遍。 丰玉线结束了吗？ 【结束了】 “呃……” 受到影响的她，忽然连怪物也不想打了，在迷宫里继续前行的她，收起了攻击模式，看到怪物能躲就躲，跑的飞快。 “欸？神崎同学，你的积分……” “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 当屏幕中传来【Clear】的声音，神崎天放下手里的“机关枪”。 “谢谢。”她朝工作人员点点头，“PLUS关卡我不挑战了，麻烦帮我申请一下之前的奖品吧。” “真可惜呢……”工作人员露出有些遗憾的神色，不过还是很礼貌的回应道，“麻烦和我过来这边登记吧。” “好。” 她得到的奖品是5万日元的购物券，这个购物券可以用于购买这间连锁百货公司几乎所有的商品（除了一些特殊商品）。 “谢谢您。” 神崎天在谢过工作人员的同时，心里叹了口气……马上又要“转学”的她，并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而这个百货公司只有关西地区有，不知道下一间学校，会去哪里呢…… 她甚至在想，如果把这个购物券留给南烈，一旦开启下一章，购物券会因为南烈忘记她，而消失吗？ 这个可是实打实的钱啊，因为会还在吧…… 系统的界定她到现在都猜不到是怎么回事……感觉她的学力在这个奇怪的系统面前完全没辙。 唉…… 下一章，又是下一章，到底还有多少章才能离开呢。 她想了一下在妈妈的小说里出现过的学校，如果PASS掉目前已经经历过的，还剩……神奈川的翔阳高中，陵南高中，湘北高中，总之都在神奈川。 不会吧……她难道还要回到神奈川，并且连转三次学吗？ 这也太具体了吧…… “小天。” 当神崎天开始苦恼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她此刻的“男朋友”南烈，会出现在这个商场。 男生身穿丰玉的深蓝色队服，倒是和她今天穿的深蓝色棒球外套有一丢丢的相似。 “南……” 目光对视的一瞬，她注意到男生勾起了嘴角。 “呵……小天，我练习赛结束了。”男生语气轻松的说，“原本只是来这里逛逛，看来，我们果然心有灵犀啊。” “……” 心有灵犀……这个词语从南烈口中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微妙。 神崎天微微一愣，随即询问道，“练习赛结果如何？” “当然是我们赢了。” “……嗯。” 商场里持续洋溢着圣诞将至的氛围，耳侧萦绕着熟悉的圣诞节歌曲。 这令神崎天回想起之前为丰玉的圣诞活动募集的资金——虽然没有破所谓的记录，但应该能举行一场不错的活动吧。 听学生会的宣传部长说，他们想要给全校所有同学定制设计可以摆放或者当挂件的圣诞风亚克力许愿卡，然后分发给每个班级，让每位同学在里面夹着的纸卡上写上祝福语以后，送给想要送的人。 当时听说的时候，神崎天就觉得创意还不错，甚至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要写什么…… 现在，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 她能够留到那个时候吗？ “小天，陪我逛逛吧。” “欸？” “我想买点东西，需要小天的意见。” “……好。” 真的很奇怪。 明明，她一直对南烈“意见”很大，可是临到要分别的时刻……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不舍。 如果要写祝福语的话，南烈会写什么呢？ 而如果她把想写的话语送给南烈…… “……” 原来被人遗忘这件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接受啊。 包括从前的经历也是…… “唉……” 想到这里，神崎天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她的神色迅速的被正在某休闲服饰品牌店里选择衣服的南烈捕捉到。 “怎么了，小天……难道你觉得这件不适合我吗？” “欸？” 回过神来，神崎天注意到南烈手里正拿着一件衣服——和她今天身上穿的深蓝色棒球外套几乎同款。 她有些惊讶，“你要买这一件吗？” “嗯。”南烈笑起来，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挂在一旁，迅速的穿上他看中的这件，他的动作非常利落，宛如在暖气开的很足的室内刮起了一阵风。 这阵风蓦地吹进了神崎天的心底——那里总是有奇怪的、令她感到陌生的、不够理性的思绪在涌现着，稍微袒露一点就会令她觉得慌乱。 “怎么样，小天，好看吗？” “……” 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够看到男生线条明晰的下颚线，再往上，是浅笑笼罩下的清朗五官——难得不是那么桀骜的样子，令神崎天忽然意识到，南烈确实应该算是帅哥，而且是那种比较有特色的帅哥，如果拿演员来比喻的话，应该是可以演警匪动作片的那种。 “不错。” 于是，她遵循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回应了他，“挺好看的，你个子高，适合这种短款的外套和这个颜色。” “……” 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认真回应，这下换南烈愣住了，“小天……”男生的瞳孔中，好像有浓郁的情绪开始聚集，“……这下我们穿的就是情侣装了。” “…………” 情侣装…… 原来他在想这个。 这样的想法，真的很“南烈”啊。 他虽然时常让她觉得难以对付，可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谎，即便有时候会有意外的举动，但他一直是真诚的…… 而她呢。 “告白的记忆”是谎言，女朋友的身份……也是。 “小天，你平时出门不背包的吗？” “欸？……不怎么背。” “唔，不过书包总是要用的，我们去看看挂饰吧。” 这么说着的南烈，立即走上前来，牵起了她的手。 “除了情侣装，我还想和小天用情侣挂饰，对了……” 窜入鼻腔的清幽气息，以及，温暖又有些粗糙的掌心……触碰之时，宛如在摩挲着她的心脏。 “……对了，小天，圣诞节的祝福卡，你会写给我吧。” ***** 距离圣诞节来临还有一周。 丰玉的学生会，终于把活动的亚克力祝福卡片分发到了每个班级的每位同学手中。 邻桌的南烈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小天……” “我知道。”她瞥他一眼，“我会写给你的。” “……嗯，真希望圣诞节快点来啊。” “……” “对了，小天，春假你会回家吗？” “…………” 圣诞节，新年…… 虽然由于妈妈的工作很忙碌，并不是每一年都会和妈妈一起跨年。 但是……她宁愿一个人，也不想回那个由系统设定的家。 “还没确定。”神崎天垂下眼眸。 “……”南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唔……咳……小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吧。” “呃……” 你家就算了吧。 神崎天内心再度产生“这个想法果然很南烈！”的想法，在她这里，“南烈”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形容词。 她的目光定在放在桌边的书包上，上面挂着的那个浅金色短毛猫的挂饰——是南烈选的。 男生觉得她很像异国短毛猫，表面看起来非常可爱，但其实很独立。 他也给自己选了一样的，然后很有些骄傲的说，“一个男生书包上挂着这样的挂饰，大家应该都明白这肯定是女朋友送的了。” 他总是能够自圆其说。 收回目光，神崎天脑海中浮现出想对南烈写的话。 春假将至，在这个世界里，她即将迎来新的一年，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任何退路，她只能不断的前进才能打破阻碍。 阻碍是——在真正的结束到来之前，她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成为别人的女朋友，然后，在产生她无法理解的【不可描述】之后，被他们忘记。 就这样吧。 她只能，一直前行。 ***** 【To：南烈 虽然有时候会让旁人觉得困扰，但能够坚持自我是很棒的一件事。 愿你能够一直做自己。】 ***** “老师，你说小天……神崎她，转学了。” “对，南君，我刚刚在办公桌里发现这个信封，里面有神崎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 南烈从来没有想到，原本只是“病休”回家的神崎天，会忽然“转学”。 在女生没有来上学的一个星期里，他一次又一次的请求老师能够把她家里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但都被老师以保护个人隐私为由拒绝了。 “小天……” 平安夜即将到来的这一天，从老师的手里结果圣诞节许愿卡片的南烈，忽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他的卡片早就已经写好了。 是他拿到的第一天就写上去的。 To：神崎天 我爱你。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 【土屋，你说神崎……】 【是的，刚刚得知，她又转学了，抱歉深津，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了咧，谢谢你土屋，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咧。】 【……】 ***** 1991年，12月25日。 学校已经开始放春假，但是海南附属高中篮球部仍然没有停止训练。 因为，冬季杯即将来临……他们的目标是全国冠军。 被这样的信念支撑着，篮球部的队长牧绅一，希望自己能够抛开一切会让他感到心烦意乱的杂念。 这份杂念，曾令他迷茫和痛楚，但现在…… 【叮铃铃——】 训练到很晚，准备换衣服回家的牧绅一，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液晶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接听了。 “喂。” 【你好咧，阿牧。】 “……” 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牧绅一忽然感觉到呼吸一窒。 【我是深津，不好意思打扰了咧】 “……” 明明，想要抛弃心中的那些杂念的。 【阿牧，我有个问题想要和你确认一下咧】 那些……每当回想起，就会令他觉得失落和痛苦的记忆。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再次被重提。 ——【在神崎转学之前，你有没有和她说过，类似希望和她永远在一起，或者是，未来里希望有她这样的话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0 New Year 神奈川县，横滨，私立翔阳高中。 转学到这所学校，并不像之前那么“突如其来”。 在寒假即将到来之前，神崎天正儿八经的参加了转学考试，并获得了A+的评定，这令她的心情稍微没有那么烦躁了。 果然，只有考试这种存在直观结果的事情，会令她感到放松。 至于所谓的任务…… ——【请选择你的男朋友】 一旦面临这件事，她便觉得非常疲惫。 “唉。” 浅浅的叹口气。 正在翔阳高中的宿舍迎来寒假的她，目光飘向不远处的书桌——前不久，南烈送给她的短毛猫挂饰，还被她挂在书包上。 挂饰上的浅金色的毛，被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泽，而光泽背后，是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已经被南烈彻底遗忘，连同她写给男生的那张圣诞祝福卡片也一并消失了吧。 她对他说，希望他能够一直做自己。 这话总是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相当困难。 连妈妈也曾经对她感叹过，人生就是在坚持的中逐渐学会妥协。 这么看来，她在这个世界不断“前进”这种事，也像是一种妥协吧。 但，在这个过程中，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所喜欢的“挑战”——比如，翔阳高中教学楼门口的公告栏上，为了“刺激”即将迎来大学联考的高三学生们，而设立的小游戏。 ——【请数一数这幅画中有多少个三角形】 “……” 她站在公告栏前，注视着面前的这幅画。 画中展示的是高空俯视下的横滨港，一眼望去，有无数的货船停在码头边，像是一个个的点，与栈桥上装载着货运集装箱的卡车串联在一起。整幅画，几乎是由一个个三角形、梯形、菱形、长方形等形状拼凑而成的。 “三角形的数量……” 神崎天迅速的扫视着整幅画。 梯形和菱形里也有线条，也就是说，三角形的数量不止她一开始思考的那么多，还有，这个排列的规律，如果对应现实中的横滨港，这个年代，应该有200多个泊位，而码头线的总长是6300米…… “唔。” 大概花了七八分钟，神崎天在心里算出了三个数字。 如果要得到确切的答案，或许，还有其他的线索？ 神崎天看向画的旁边标着的作者的名字，近藤光治——她记得，这位是翔阳高中的理事长，是地道的横滨人，他对于横滨港的存在是非常骄傲的。 “啊。” 果然…… 明确线索之后，另外两个备选数字可以直接PASS了，神崎天走上前去，拿起一旁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上了她所计算的结果。 【三角形的数量，共18597个。 高二A班，神崎天】 ***** 翔阳高中高二A班的花形透，没有想到除了他以外，还有人会出现在新年将至的学校里。 12月30日，这个时间，学校里的所有社团活动都停了，包括他所在的篮球部——今年冬季杯的县预选赛，他们再度在决赛时输给了海南附属高中，而因为冬季杯神奈川只有一个出线名额，他们失去了冲击全国大赛的机会。 “今后，就交给大家了。” 三年级的前辈全部退部。 有的开始准备大学联考，有的则是已经获得了大学的保送名额。 篮球部的压力，落在了他的队友兼同班同学，藤真健司的肩膀上。 而因为某些原因，藤真甚至还肩负了篮球部教练的重任。 对于仅仅只有高二的藤真来说，虽然表面上“稀松平常”的接过了这个担子……但，花形透知道，藤真在刚刚结束的高二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相较之前有极大的滑坡，甚至还被班主任叫去喝茶聊天了很久。 至于他…… “花形同学，你能够兼顾忙碌的社团活动，获得年级第一，非常不错，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平衡好学业和篮球。” “我知道了，老师。” ……他是新晋的翔阳高中高二年级第一，同时还是篮球部的主力选手。 双重光环加持下，花形透从未有一刻放松。 因此，在其他同学都在等待过年的这一天，他仍然保持着一贯的严格，回到学校图书馆借阅那本刚刚发行的《T大入学考试十年试题精选》——在篮球上，他的目标没有藤真那么高，他觉得只要能够进入全国四强即可，但在学业上，他的目标是一直都是T大，这是从小就树立的志向。 所以…… 所以，在这一天，能够在学校里遇到其他人，并且这个“其他人”还回答了近藤理事长出的那道至今都没有人得出正确答案的题目…… 对此，他当然会非常在意。 在意的同时，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自觉地走上前去，他的目光不偏不倚的注视着在视界中不断放大的纤细身姿——是一个穿着翔阳冬季制服，梳单马尾的女生。她的背影非常单薄，即便如此，却依然能够挡住白板上写下的内容，身高有197公分的花形透，暂时没能穿越女生的头顶，看见他所好奇的，她写下的结果。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女生蓦地转过头来，像是有什么牵动着周遭的气流，在眼中映入那张漂亮的宛如虚幻的容颜的一瞬，花形透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 他承认自己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如此漂亮的异性。 不知道是不是被灌入教学楼的冬日寒风加持的缘故，女生无比精致的容颜，正散发着一种冷若冰霜的凛然之美。 “你……” 花形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说点什么。 但被雷鸣般的心跳冲击着，他又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您好。” 而相较于他无法控制的奇异紧张，女孩看起来就要冷静许多。 她转过身来，朝他点点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明明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好像带着某种牵扯的力量——令原本愣在原地的花形透得以继续走上前去，“你好……”这么说着的他，终于在靠近之时，越过了女生瘦削的肩膀，看见了她写在公告栏白板上的那串数字，以及数字下的名字。 18597，然后是…… “神崎天……” 他有些震惊的睁大眼睛，“你是……高二A班的？” ***** 对于花形透这个人，神崎天承认，她对他是带着一定“偏见”的。 因为，在妈妈的小说里，他和女主角的“我”，是类似情敌的关系。 也就是说，在妈妈的设定里，“我”和花形透的好朋友兼队友藤真健司，有点那方面的暧昧，而花形因此非常吃醋……因为他暗恋藤真很多年——某一段的情节是，花形以为“我”和藤真发生了那种事情（其实是无中生有的谣言），于是直接失控，在某个傍晚，非常生气的把“我”关进了物理实验课的教室，然后，把“我”给那个啥了…… 总之，又是妈妈最喜欢的“小黑屋”情节。 但这段小黑屋，可以说是给神崎天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毕竟，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妈妈会把这么一个个子高高看起来又很严肃的少年，写成暗恋自己同性好友多年但又无法告白，一直忍耐着痛苦的那种类型……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原来你是转学生。” “嗯。” “我也是高二A班的，花形，花形透。” “……你好，花形君。”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神崎天在本次选择【男友】的时候第一个就PASS掉了花形，而是选择了藤真健司。 因为，藤真健司在小说里就很君子（一切OOXX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形象，看上去也很没有攻击性的样子。 刚刚经历了南烈那样的少年，神崎天实在不想再承受过于浓烈的感情， 总之，只要能和藤真和平相处一段时间，消解一下她心中的压抑……也是好的。 “啊。” 注意到花形透的手里，正拿着一本《T大入学考试十年试题精选》，神崎天有一些兴奋。 没想到这个世界里也有这本习题集啊——她曾经可是做过很多遍的。 “你知道这个？” 察觉到她的眼神，男生拿起了手中的书。 “对。”神崎天点头，“T大在80-90年代的入学考试题，都挺有趣的。” “……” “如果没记错的话。”神崎天回想了一下，“花形君可以翻到第138页，是一道根据整数坐标推导规律，整理成式子的题目。” “…………” 花形微微一怔，他没有回话，只是飞快地翻开了书。 “这道题……” 目光落在第138页上，花形透脸上清晰地浮现出惊讶的神色，“神崎，难道……” 下一刻，他抬起头，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难道……”男生的视线再次飘向不远处的白板，有些感叹的询问道，“那副画里的三角形数量，你也是根据类似的规律推导出来的？” “嗯，没错。” “……” ***** 眼前的这个女孩，完全出乎了花形透的意料。 她不仅漂亮到令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还非常的……非常的，聪明。 一直以来都读私立名校，成绩名列前茅，社团活动也有声有色的花形透，还很少夸奖谁…… 在篮球上有着卓越天分和信念以及非常努力的藤真健司算一个，还有，这位名叫神崎天的女生…… “神崎，你的意思是，在画的中心设置坐标轴，然后先算出横竖坐标的数量。” “对，就像是表格一样，每一行和每一列都是有规律的，当大于某个值的时候，就是连续递增的整数，不过全部加在一起太麻烦了，考虑到横滨港的创建时间，我得出了这个数字。” “……” 她确实，非常厉害。 在今天之前，花形透从来没有想到，可以用这个方法来解析近藤理事长设下的难关。 而且，她显然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 因为，她非常清楚的就告诉了他，“线索”在他手中这本习题集的哪一页。 不过，等等…… “神崎，这本书今天才发行，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138页会有这道题！？ “唔……原来今天才发行吗？”女生顿了顿，露出一丝好像说错话的表情，这令她原本冷静淡然的脸上多了一丝生动，“嗯，应该是碰巧猜到的吧。” ……呃，哪里会有这么碰巧的事啊。 花形透察觉到自己心里竟然在吐槽。 神崎天……会在寒假到来前忽然转学到翔阳，难道是近藤理事长从其他地方挖过来的什么天才之类的？ 像是他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漂亮的“天才”还和自己同班，花形透忽然觉得有些欣喜。 这样的话，以后就能和她多多沟通交流了。 “神崎。” 想到这里，花形透觉得有必要再表达一次他的真诚。 “我也是高二A班的，今后作为同班同学，请多多指教了。” ***** 1992年1月1日。 新年到来的这一天的早晨，几乎通宵没有睡的南烈，拒绝了和家人一起去神社初诣，而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注视着放在书桌上的那张贴着圣诞装饰的亚克力卡片。 里面有他的女朋友给他留下的一段“祝福”，以及一张5万日元的连锁百货公司的购物券。 他和她曾在不久前，一起在那家百货公司逛街，他买了和她类似的情侣外套，还一起买了一样的情侣挂坠。 “神崎天……” 南烈感觉自己的心里出现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比北野老师忽然离开的时候，撕扯的更大。 心脏传来的痛楚，已无法被任何事情填满，包括……他最喜欢的篮球。 “神崎天，你最好不要被我找到。” 他抬手，将那张购物券撕碎。 连带着将那张祝福的卡片，一并扔进垃圾桶。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 “啪、啪、” 和家人一起参加新年初诣的牧绅一，原本只是在心里许愿——希望今年能够斩获全国大赛的冠军。 可不知为何，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张会令他感到痛苦的脸。 “牧君……” 既然她能够不告而别，他也不应该有更多的留恋。 即便曾经说过希望未来能够有她这样的话，但是没有她，他的世界依然是能够继续前进的…… 可是…… 可是，深津，你为什么要对她穷追不舍呢。 【阿牧，在神崎转学之前，你有没有和她说过，类似希望和她永远在一起，或者是，未来里希望有她这样的话咧？】 【欸？】 【抱歉，可能这样的问题有点失礼咧，但还是希望阿牧能够告诉我咧。】 【……】 那天，接到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之后，牧绅一思索了很久。 然后，他的回应是，【深津，不好意思，我无可奉告】 他不明白深津一成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位曾在全国大赛上给他带来强力压迫的对手，他总觉得……不能这么如愿的回应他想得到的答案。 神崎，难道曾经也有人向你许诺过未来么？ 是深津一成，还是其他人…… 【神崎学姐，这次的素材拍摄终于告一段落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回家以后，牧绅一难以自制的……拿出了从放送部的本田君那里借过来的录影带。 里面，有着关于她的影像记录……是在所有拍摄素材完成之后，本田君对她的采访。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神崎学姐，还是做一个总结嘛，毕竟学姐辛苦了这么久】 【唔……】 电视屏幕中的女生转过头来，用那双无比漂亮的眼睛正视着镜头，神色淡然的说道，【如果硬要总结的话，我希望海南篮球部这样棒的运营模式能够推广至全国所有学校的社团】 像是隔着屏幕和她对视一般。 牧绅一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穿过空气，交织在她清淡的声音里。 ——【愿大家都能在逐梦的道路上，获得更多的支持】 ***** “深津，新年快乐。” “河田，新年快乐咧。” 秋田县，由利本庄市，森子大物忌神社。 由于这个神社以灵验著称，因此在新年这天，挤满了攒动的人头/ 个子很高的河田雅史，一眼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家队长深津一成的身影。 “深津，你许了什么愿啊？” 自从某人不告而别以后，河田一直有点担心深津的状态……不过，男生似乎除了一开始有些难以接受，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作为山王工高篮球部的队长，深津一直尽职尽责，并且课业成绩也保持的非常好，对于这点，河田雅史是非常敬佩的。 他们即将进军冬季杯全国大赛，这是高三的前辈们全部退社以后，由他们几个后辈挑大梁的第一次重要比赛，虽然河田信心满满，但来许个愿，总是要更加放心一点。 但是…… “我许的愿，不能说咧。” 原本以为深津也会许愿冠军的事，但听他的回应…… “河田，比赛的成绩，不是靠许愿就能够灵验的咧。” “欸？” “但有的事情，是需要许愿的咧。” “……” 这么说着的深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只见他的目光忽然飘向不远处的树木，河田雅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树干上正趴着一只甲虫。 欸？竟然会在这个季节出现吗？ 河田有些震惊，正打算询问深津，这个甲虫是不是他以前抓的很贵的那种，便听见深津用平静的、又有些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如果真的存在神明，我倒是想和他沟通一下规则咧。” ***** 神奈川县，横滨，翔阳高中，学生宿舍。 在这里，神崎天迎来了这个世界的1992年1月1日。 因为放假的缘故，学生餐厅也停止了营业，幸好，她最喜欢的图书馆，还有老师在值班。 “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神崎同学，没有回家吗？” “嗯，我家太远了，父母也很忙，所以就没回去。” “这样啊，真是辛苦了，神崎同学。” “不辛苦。” 比起和不认识的人“谈恋爱”，在图书馆看书刷题算什么辛苦。 一想到假期结束，就得面对藤真健司那张脸，要让对方接受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女朋友，神崎天忽然希望寒假过得再慢一些…… 可是，她忘了，她的新男友藤真健司可是篮球部的新晋监督……虽然去年的IH、国体和WINTER CUP接连失利，可是在篮球部训练这件事上，藤真从来没有一刻放松。 和家人的新年初诣刚刚结束，他就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了学校。 栗色头发，面容俊朗的少年，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肃——因为，对于在期末考试成绩大滑坡被老师训话之后，他竟然答应了和一个忽然出现的女生交往这件事，他怎么都想不通。 那个女生确实长得很漂亮没错，可他从来都不是看脸的人。 更何况，他现在压力这么大，哪里有心思谈恋爱。 他甚至怀疑，答应交往这件事压根就是做的一场梦，是幻觉……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但是…… “藤真君。” 但是，这个女生，竟然再度出现了。 新年第一天，她竟然出现在学校里……她看起来似乎没有去神社初诣，因为她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手里甚至拿着一本书。 什么书？藤真定睛一看，竟然是《物理的精华》。 他之前期末物理考的尤其糟糕，差点挂红灯……想到这里，藤真忽然觉得，可能答应交往这件事，也只有量子物理才能解释了。 “你好，神崎同学……是吧。” 向他告白的时候，她介绍过自己。 刚来的转学生，名字是神崎天，神崎是常见的姓氏，名字里的“天”是“天上”的“天”，发音是“Ten”。 正视着站在不远处的女生的漂亮容颜，藤真健司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份突如其来的交往关系是意外的话……他能够做的，就是早点了结比较好。 因为，他心里有更重要的，非常重要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干扰的事情。 “神崎同学。” 想到这里，藤真下定决心，走上前去。 迎着女生那有些冷漠的、淡然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他的眼神…… 他认真的说，“不好意思，对于之前答应交往这件事，是我有失考虑。” ——“我们还是分手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1 Break 分手！？ 迎着藤真健司略显严肃的神情，神崎天竟然有一丝放松的感觉。 如果真能分手的话，也不见得是坏事啊…… “藤真君，你确定吗？”她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反问道。 男生似是微微一怔，正准备回复，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藤真……还有，神崎。” “……” 花形透出现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 个子将近两米的他，仿佛一颗在寒风中耸立的大树，逆光的缘故，隔着眼镜镜片，神崎天不太能看清他此刻的眼神，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花形，我们走吧。” “？？？” 等等，刚才不是在说分手吗？ 这就走了？ 见藤真要离开，神崎天匆忙的询问了一下系统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可是，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想了想，她叫住藤真，再次开口，“藤真君。” 栗色头发的少年，在花形透高大身躯的反衬下，看起来有些单薄。 正视着男生转头之时飘过来的难以言喻的视线，神崎天继续说道， ——“刚刚你说的事，如果你确定，我完全没问题。” ***** 寒假就这么结束了。 神崎天和藤真的关系，也以分手告终。 应该是……告终了吧。 虽然新年那天，大概是碍于花形透在场，他没有明确回复。 但从他的神色里就能够看出来……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对于已经疲于“恋爱”的神崎天而言，她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是……系统迟迟没有任何回应，她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 是重新选择交往对象吗？还是……直接离开翔阳，再转个学什么的？ 在明确下一步之前，她不想浪费时间去过多纠结，索性收拾了一下身心，打算以翔阳高中普通高中生的身份先度过这段时间。 是的，普通高中生…… “高二A班的神崎天同学，恭喜你完成我设置的小游戏。” “……” “作为翔阳的理事长，在我能力范围内能够办到的事，我都能够答应你。” 近藤光治在第三学期开学的大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许诺，“这是给你的奖励，等神崎同学想好以后再告诉我吧。” “…………” 普通高中生神崎天同学，因为被理事长当众CUE到，一跃成为翔阳高中的当红炸子鸡——当然，比起她的解题思路，被谈论更多的还是她的外貌。 有说她的美貌堪比中森名菜的。 有传她是哪个大明星的女儿的。 也有说她是被近藤理事长从某个私立名门学校挖过来的天才——目的就是让她冲击各种知识竞赛，让翔阳的知识类奖杯的数量一举超过海【哔——】大学附属高中。 总之，众说纷纭下……大家似乎忘记了真正的“本质”，也就是，神崎天同学到底通过什么推导出了那幅画中的三角形数量？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神崎学姐，希望您能在广播里和我们分享一下您的思考过程！” “……” 终于，来了。 翔阳高中午休时分的广播节目，在每周一至周三，都交给一年级的放送部成员来进行运营。 因为学弟学妹们的态度非常诚恳，神崎天没想太多的便答应了上节目的邀请。 不过，她总觉得，在广播节目里解释通过坐标轴数列规律整理成式子这种思考路径有点乏味——毕竟，这已经超过了高一高二的学习范围，并且，像这种放松的时间，谁想要听这种枯燥的内容啊…… 【欢迎神崎学姐来到我们的午间广播节目】 【大家好】 这天中午，她清淡的声音在主持人的介绍以后响彻整个学校，当然，也被刚刚吃完午饭的藤真健司听了去。 大概是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对她的存在很好奇吧——因此即便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听。 不过，藤真健司并不承认自己是其中之一。 他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和学校理事会申请了很久的关于重新招聘篮球部监督的事情——并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但无论如何，要做到两边兼顾，压力确实不轻。 翔阳的连续失利，虽然没有任何人指责他，他依旧把责任归咎于自己。 【也就是说，神崎学姐一开始就发现了画里的各种形状排列是有规律的吗？】 【嗯，一般类似的这种题目都是有规律的，我一直觉得，我们学习知识，就是为了将知识运用到两个层面，一是寻找规律，二是破坏规律】 破坏规律…… 不知为何，这句话忽然让“毫无兴趣”的藤真健司竖起了耳朵。 【神崎学姐说的话有点深奥呢，唔……有很多人对学姐以前在的学校感兴趣，学姐能聊聊吗？】 【我现在是翔阳的学生，以前的经历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呃……嗯，说的也是呢，希望学姐能在翔阳过的愉快呢】 【谢谢】 真是无聊的内容。 回到教室里的藤真，非常希望这个广播节目能够快点结束。 对于他的申请，理事会的回复一直都很摸棱两可，翔阳当然不缺招募篮球部监督的经费，只是，要符合他们的要求，找到合适的人选非常困难——况且，之前的监督因为履历光鲜有些心高气傲，和他们队员存在不合也是事实，在没有思考清楚之前，他们不希望多生事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就是大人世界的规则吗？ 如果要破坏这些规则的话…… “花形。” 藤真转过头，看向身侧的花形透。 并不是错觉，此刻花形……似乎正在认真的听广播里传来的声音。 节目已至尾声，主持人语气有些踌躇的询问道，【神崎学姐……请问，目前我们翔阳有学姐觉得不错的、感兴趣的男生吗？】 八卦是大家永远感兴趣的话题。 看来……花形也不例外。 藤真在心里叹口气，筹划着改天再去和学生会那边沟通一下，便听到那个名叫神崎天的女生，继续用平静又带着一丝冷漠的声音回复道—— 【没有，我对高中男生不感兴趣】 ***** “神崎同学，你真的愿意加入吗？” “是的，我很想加入。” 一刻也没有停止前进脚步的神崎天，向学生会提交了入会申请——这是她思考了一阵子的结果，翔阳的所有社团，她感兴趣的不多，但如果是学生会的话……她回想起之前在丰玉看过学生会的费用支出记录，但是因为时间缘故尚未研究透彻，如果给她机会，她真想亲身参与一下具体的运营事宜。 “这是我的申请书。” 她做足了准备，“我虽然并没有学生会的职务经验，但是我愿意学习，我知道岗位是有限的，所以无论什么事务都可以，我保证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神崎同学……” 神崎天是学校里的当红炸子鸡，再加上又是大美女……用如此谦逊的姿态提出请求，现任学生会长田村君承认自己有点难以拒绝。 “这样吧。”男生想了想回应道，“神崎同学可以先协助一下社团长那边的事务，他那里刚好缺人。” “好的，非常感谢。” “不客气。” 就这样，神崎天破例加入了翔阳高中的学生会——不过她尚没有正式的职务，只是作为社团长的助理。 所谓社团长，是协调翔阳高中所有文化类、体育竞技类社团相关活动的负责人，这是一个杂事很多的岗位，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各种诸如“XX部的训练声音太大影响了我们”、“XX部擅自使用了我们的活动教室”等鸡毛蒜皮的事情。 而在这其中，最令社团长西野君头疼的事情，是来自篮球部现任监督藤真健司的施压——正式招聘篮球部新监督的事情被理事会一拖再拖，藤真似乎也是没有办法才找到学生会，他的意思是，学校不找他就自己找，但是需要学生会这边给一个同意的审批。 “神崎，说实话……”西野君叹口气，“包括会长在内，我们都不太想担这个责，毕竟我们面对的社团很多，也不能围着篮球部转。” “如果藤真君那边真的通过自己的渠道找到合适的监督，而理事会又不愿意接收的话。”听完西野君的话，神崎天总结道，“那么藤真君也不可能强硬的把人塞进来，一是他没有这个权力，二是其中的风险太大了。” “没错，就是神崎你说的这样。”西野君神色有些为难，“但是藤真他……他态度很坚决，我又不好当面和他说不行，毕竟我以前也是篮球部的。” “欸？” “总之，神崎，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 “你是女生，又和藤真同班，应该比我要好说一点。” “…………” 神崎天也没有想到，她身为助理，会第一时间接到烫手山芋。 要和藤真健司沟通么…… 反正都已经分手了，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么想着，神崎天在笔记本上整理了一下她需要搜集的资料——关于翔阳篮球部创建以来的大赛成绩，截止到目前的监督人选，以及队员的资料等等…… “这是……” 几天以后，她在浏览的所有资料中，整理出了两个需要和藤真直面交流的线索——1、篮球部教练频繁更换，给学校造成了比较大的人员流动损失，2、篮球部虽然人很多，但许多队员都在高二第一学期便选择了退部。 藤真，这些情况，你应该都是知道的吧。 既然知道的话…… ***** 冬季杯全国大赛在1月中旬开幕。 然而，无缘踏进全国区的藤真健司，只能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对手”牧绅一出现在了篮球月刊的采访里。 被评为神奈川NO.1控球后卫的男生，表示今年冬季杯要率领海南夺得冠军。 什么NO.1…… 藤真合上杂志，将其放回阅览室的书架，转身的时候，视野中蓦地迎来了他的同班同学——那张他已经熟悉的漂亮容颜，以及她总是很清淡的声音。 “藤真君，你好。” “……” 藤真健司微微一怔， 你……找我干嘛？ 藤真自己也有些意外，他似乎对面前的神崎天怀抱着一种微妙的敌意——同班的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她的存在曾或多或少扰乱过他的节奏，而他因为要事在身，实在不想产生无谓的交集。 “藤真君，关于篮球部监督的事情，如果你今天有空，我想和你沟通一下。” “……” 我才没空呢，我忙的很。 明明是想这么回答的…… 但是一想到女生貌似现在在学生会任职，藤真健司猜测着他申请的事情或许有什么转机，便在思考片刻以后回应道，“等我训练结束吧。” ——“今天结束以后，体育馆见。” ***** 傍晚时分，神崎天准时出现在了翔阳高中的第三体育馆。 这里是篮球部的训练场地。 因为队员非常多，所以在不同的区域，根据每个队员目前的能力，进行着各自的分组训练。 这是神崎天早就知道的情报——从曾经的篮球部员也是她现在的搭档西野君那里。 “神崎，你好。” “你好，花形君。” 因为是来聊“工作”的，所以对于花形透忽然走过来打招呼的事情，神崎天只是礼貌的回应了一下。 “神崎，过来吧。” “好的，藤真君。” 她今天的重点交流对象，是藤真健司。 这个少年目前给他的印象——长得很俊美，但性格似乎不如外表那般温和。 他身上好像散发着一种看似平易近人但实则疏离的气场，不知道是不是和代理监督的职位有关。 当然，他是什么样的人，对神崎天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藤真君，在聊你向学生会提交的审批申请之前，有些事我想和你确认一下。” “……” 神崎天开门见山，“这是我在浏览了所有监督的入职离职原因，以及查看近年来高二第一学期部员的退部比例和他们相关的资料之后，得出了主观判断，并不一定对—— 一，翔阳许多学生的家庭条件优渥，家长希望学生将重点放在课业上，社团活动并不是那么重要。 二、并不是所有社团活动都如此，比如棒球，学校和家长的支持会明显高于篮球，原因是棒球普及度高，并且今后如果能成为职业选手，是很光荣的一件事。 三、日本目前没有职业篮球联赛，高中毕业以后，大部分人最多再打打大学联赛，而大学毕业要面临的是实际就业问题，或是继承家里的产业，对家长而言，打篮球更像是锻炼身体，对未来没有太多‘现实’上的推进作用。” 所以…… 所以，这一切，造就了篮球部的“难以突破”——明明有那么多的部员，也并不缺乏运营经费，可是，教练却总是待不久，部员退部率也很严重。 “藤真君。” 男生的瞳孔微微收紧，好像因为她的话在思索着什么。 神崎天见他没有打断，便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她觉得最重要的问题所在。 “虽然我对于教练是否优秀的评定并不专业，但如果家长不那么支持，队员也经常退部，对越是履历光鲜的教练来说，便越有落差感。如果根源问题不解决，或许，由藤真君你代理球队的监督，是最好的办法。” 至少，在他身上，暂时不会有大人世界的利益纠葛和矛盾纷争，他会全心全意的用自己的能力和热爱，去对待这支球队…… “神崎……” 明明才转来几天而已，你到底凭什么能够这样振振有词…… 藤真健司承认，他有点不淡定了。 并不是不能够消化神崎天的话。 反而是……她说的实在太清楚，清楚到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应。 “神崎，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欸？” “我们改天再聊。” “行。” 藤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翔阳篮球部一直存在的问题，竟然被一个转学生剖析成这样……他忽然觉得，总是试图在大人世界的规则里钻空隙的自己，远不及面前的神崎天这么坦荡。 她既坦荡，又理性…… 这样的女孩…… 到底为什么，要向他告白？ 而且，她不是对高中男生不感兴趣吗？ 怀抱着这些疑问，几天以后，藤真再度在午休时分的广播节目里，听到了神崎天的声音。 【这里是午安翔阳，我们这次又请到了大家都很关注的神崎学姐呢】 【大家好】 对于这位第一个能在高二第三学期加入学生会的人，翔阳的学生们似乎都迫切的想了解一下她的“工作感受”。 因为，众说纷纭里——她协调了轻音乐部和文学部之间的矛盾，协调方式是让文学部的成员为轻音乐部提供新曲的歌词；她为活动经费使用混乱的排球部重新梳理了账目，并申请到了一笔用于制作比赛宣传短片的经费；她拒绝了高三学长的告白，理由还是之前说过的不喜欢高中男生，但学长表示……自己四月就是大学生了，是不能能够给他一点机会。 所以，她到底有没有给他机会呢？ 除了学长本人，大概也没人知道了…… 【神崎学姐在学生会有协助社团相关的事情呢，可以总结一下感想吗？】 【嗯，我想，对于学生来说，除了学习，社团活动大概会是青春时代占比最重的回忆吧，所以这段时光是否过得快乐，是否获得了成长，可能会影响我们今后的人生。】 【影响今后的人生吗？】 【嗯，家长总是会为我们的未来操心，比如现在做的事情是否对未来有好处，但或许，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时光永远是现在】 好像有“滋滋”的电流的声音，在广播里回响着。 这电流又像是穿过了空气，拂过耳侧，径直落进了心底。 最重要的时光…… 听到女生的话，藤真健司握紧拳头。 曾几何时，他也是对期待他打棒球的父亲，这么说的。 ——“我更喜欢篮球，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人生中第一次“反抗”大人的回忆，与此刻的感受，交织在一起。 “神崎……” 自从那日交流之后，藤真健司便开始在意起这个过于理性的女生——她很优秀，几乎所有的随堂测验都是满分，似乎比花形还要厉害；她很负责，学生会的各项工作事宜推进都很顺利，获得了很多好评。 她总是被大家频频提起，频频讨论……甚至连篮球部的队友，比如永野满，也夸奖神崎天细心，之前他们都觉得打球闷闷的，结果叫来神崎天以后，女生立即发现是体育馆的通风管道存在问题。 明明在他们眼里，风扇一直在正常转动着，可是她却立即察觉到了送风的声音存在异常。 “镀锌钢板有点变形了。” 她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 镀锌钢板是什么？ 为什么她连这个都知道？她以前读的学校会教这个吗？ 还有……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 而她又为什么，明明那么优秀、漂亮、高冷……却能够放下所有的架子，为大家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 ——【藤真君，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心底再次被疑惑缠绕。 是藤真意识到，自己非常非常想要了解，女生当初在对他告白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 所以，这天放学以后，他主动走到她的课桌前，对她说，“神崎，跟我出来一下。” 他明明知道，众目睽睽下，他如此张扬的叫她出去，一定会引发很多讨论。 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神崎。” 走到教学楼后方的花台边上，藤真停住脚步，转过身。 注视着站在不远处，拥有纤细身姿和精致容颜，却对于和他眼神交汇这件事神色非常平静、似乎完全无所谓的女生…… 他按捺住心中升起的微妙火焰，询问道： “你当初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向我告白的吗？”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2 Clear 藤真健司曾被许多人表达过喜欢，也曾收到过许多人的告白。 这些对他来说习以为常的事情，往往伴随着粉红色的、害羞的质感。 而像神崎天这样……面无表情，情绪淡定的告白的，还是第一个。 再加上她之前那么爽快的就答应分手，分手以后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他沟通交流的时候，她会直视他的眼睛，他从未从她的瞳孔中读到一丝一毫的类似于喜欢的情感，两人迄今为止的交流，更像是公事公办。 她通过搜集的各种资料，精准的剖析了翔阳篮球部的问题。 她甚至用她那听起来非常合理的说辞……差点令他动摇。 如果把这些前后的“线索”串联起来——藤真健司感觉，她向他告白这件事，更像是某种“试验”或者“观察”。 她在试验他会有什么反应。 而他就真的在那一刻……大概是被输掉比赛的情绪影响了，破天荒的答应了这件事。 总之…… 总之，这是不正常的。 “藤真君……” 面对他的质问，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名为神崎天的女生，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慌乱。 她只是思索了片刻，随即用平静的语气回复道，“我想那一瞬，是喜欢的吧。” ？？？ 那一瞬？ “也就是说。”女生依旧不偏不倚的正视着他试图变得犀利的视线，“少女心本来就很善变。” “……” 竟然用“少女心”这种理由来搪塞我吗！？ 藤真握紧拳头，忽然有些无言以对。 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生气呢。 你是在耍我吗？ “神崎，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变了？” “人每分每秒都在变化。”女生脸上毫无动摇之色，“藤真君所谓的变了，是指哪一方面呢？” “…………” 干嘛要这么在意呢？ 明明已经没有关系了。 藤真健司轻轻的吸了口气，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吧，神崎，这件事就此作罢，但我今天这样叫你出来，估计会被别人讨论了。” “无所谓。”女生看起来非常平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 “……” 那你在意我吗？ 迎着神崎天没有太多情绪变化的目光，藤真意识到自己心里竟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他不承认自己在和她较劲。 说到底，这份来去匆匆的“交往”关系，本来就不可能有未来。 但…… 为何会有，一丝期待呢。 “神崎，我知道了。” “……” “关于我之前提过的申请教练的事，改天再和你确认吧。” “…………” ***** 对于放学以后，藤真健司把神崎天叫出去“聊天”这件事。 大概除了当事人，其他所有目睹整个现场的人都非常在意…… 尤其是，花形透。 虽然已经有人小声讨论两个人是不是在交往，或者是存在超越同班同学的关系。 但花形透觉得，以他对藤真的了解，肩膀承担着巨大重压的男生，现在应该没有任何心思和谁谈恋爱。 毕竟，在花形透的理解里，“恋爱”是一件非常耗费心神的事情。 高一的时候，他曾经目睹坐在前排的男生女生从每天上课递小纸条，到向大家公开交往，又因为学习成绩影响很大被班主任请去聊天，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最后直接老死不相往来的整个过程。 在他看来，学生时代的交往非常脆弱……如果两个人都不够了解对方，就擅自因为头脑发热而产生这样的关系的话，一旦发生分歧就会后患无穷。 如此看来，藤真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冒这么大的风险——即便，对方是神崎天。 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神崎天是非常优秀的存在，她不仅长得很漂亮，各方面的能力也都很突出——学习不在话下，学生会的工作也完成的很好。 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不擅长的事情的话，那估计就是体能测试了，虽然他未能目睹女生跑步的过程，但听说她只是刚刚达到及格线。 唔……怎么说呢，各方面都很优秀，但体力却不太好这件事，令花形透觉得她非常可爱。 上课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的将视线飘向她的后脑勺，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扎成马尾，在脑后微微晃动的场景，宛如吹起了一阵风，拂过他的胸口。 而每当她站起来，身姿笔直的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的时候，那纤细挺拔的背影，就像是驻扎在了他的心间似的，花形透总是会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可是，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他不像其他同学，可以向她询问不懂的问题，也不像藤真，作为篮球部的监督会和他打交道。 花形透至今都找不到任何立场和她建立交流——学习的知识他都明白，篮球部的事情，他也不好跨过藤真去处理。 这么看来……藤真，会不会在和她沟通的过程中，开始对她产生兴趣呢？ 他想起上次女生来体育馆找藤真，两人应该是约好的——临走前，花形透特意的走近他们，试图聆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两人过于公事公办的、严肃的神色，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扯平了他心中的弯弯绕绕。 是的，他分析了很久，并以自己的观察理解确定：藤真健司和神崎天，不来电。 他们彼此似乎都不怎么在意对方的性别，而是把对方当成——工作谈判的对象。 想到这里，花形透忽然不CARE旁人对他俩的讨论了，因为这个讨论从本质上来说就不成立。 比起这个，或许早日寻找到时机，和神崎天建立更多的交流，才是最重要的吧。 “花形君，神崎同学，这次神奈川县U17的物理实验竞赛，我为你们报名了。” “欸？” “嘛……比赛结果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在社团活动和学生会的工作之余，去感受一下竞赛的氛围。” “……” 说什么比赛结果不重要，怎么可能不重要。 对班主任说完“好的，我知道了”的花形微微转头，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试图观察身侧女生的神色。 可是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见她长而翘的睫毛，犹如振翅的蝴蝶般微微煽动了一下，再往下，是她高挺的鼻梁。 她也长得太好看了…… 花形透蓦地收回目光，听见神崎天也说了一声“好的”。 她清淡地声音浮动在空气里，似乎也在敲击着他加速的心跳。 “神崎，老师说放学以后，物理实验室我们可以随便用。” 因为是小组竞赛，他需要和神崎天打配合——这也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独处了。 一想到这里，花形透心情很是愉悦。 在课余时间如何与神崎天建立更深的关系，他曾思索很久到底应该怎么办——没想到，老师完成了一次绝佳的助攻，他不得不感谢自己和女生的成绩都很好，否则，他们也不会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组队了。 “花形君，篮球部这边有训练，我放学以后也有学生会的事情要处理，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在实验教室见面吧。” “行，神崎，我们的训练一般5点结束。” “OK，那就5点10分见吧。” “嗯。” 事实上，比起欣喜的花形透，这边的神崎天……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 究其原因，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攻略”完全停止了。 她在和藤真“分手”以后，系统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她无论如何呼唤都收不到回应。 虽然她一直试图用学习和学生会的忙碌工作麻痹自己……可是，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如果再不前进的话，她害怕自己会一直留在这个世界，无法离开了。 该怎么办呢…… 明明说好要专注当下的…… 当下的她，难道需要重新向藤真告白？还是，可以选择新的男朋友？ 系统，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啊！ 她难道只有继续麻痹自己？ 不……对于物理实验竞赛这种严肃的事情来说，这么想真是太失礼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认真对待。 即便，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游戏，她也要在这个游戏里，认认真真的完成每一件事，这样，才不会辜负她对自己的期待。 “小天，你应该成为你自己期待的人，而不是妈妈期待的人。” 她又想起了妈妈说的话。 很小的时候，老师曾布置作文，让她写自己憧憬的人是谁。 她写了很长一篇关于妈妈的文章——文章里，她肆意描述着妈妈如何努力，如何能干，如何给她树立榜样。 但是看完她的作文以后，妈妈却回应道，“小天，你最憧憬的人，不应该是我哦。” “那应该是谁呢？” “唔……我想，应该是未来的，小天你自己吧。” “……” 这句话，她明明记了很久很久。 为什么来到这里以后，会差点忘记呢。 总是专注于当下的她，一直以来憧憬的背影，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未来的…… “花形君，你好。” “你好，神崎。” 下午5点10分，她和物理实验竞赛的小组伙伴花形透，都准时出现在了实验教室。 这次的竞赛实验为类别抽选——也就是说，如果抽到的是“电学”相关的实验，他们会分配到5组实验内容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相应结果。 稍微讨论了一下，神崎天和花形透达成一致意见，打算从电学实验开始练习。 “花形君，用补偿法测量电池的电动势，曾经在竞赛里出现过很多次。” “嗯，我去拿相应的设备。” “好。” 他们制定了计划，每天用1.5小时来练习2-3组实验，直到月底的竞赛到来。 其实这些所有实验对神崎天来说都滚瓜烂熟了，在曾经的世界里，她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类似的竞赛，并获得了优秀的结果……但，这次是小组配合，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花形透在。 尽管花形少年看上去很令人省心，但以防万一，练习是必须的。 “花形君，建议换一种电阻丝，11m的比较好。” “……嗯，对。” “花形君，你记录一下实验结果吧。” “……好。” “如果有疑问，你可以随时提。” “……行。” 在神崎天满脑子都是“补偿回路”和“工作电路回路”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花形透正因为和她相处而感到很紧张…… “记录好了吗？” “好了。” “等等，我再观察一下，好像指针有一点偏转了。” “……” 花形透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非常淡定的。 可不知为何，一旦靠近她，听见她平静又清淡的声音响起，他的耳根就烫的不得了。 因为，这真的太难得了…… 在实验上，他能够遇到如此给力的，几乎可以让他完全放心的队友。 而且，她几乎一直在主导着所有的节奏，仿佛是在带领着他温习知识似的。 如果换做别人，花形透也可能还会有点介怀，但是她…… 她，是不一样的。 她虽然有一丢丢的强势，但总归来说是认真又有礼貌的。 而且……稍微有些强势的她，真的非常可爱。 “比较两次测量结果，看到了吗？” “……” 女生抬头的一瞬，漂亮的眼睛里，刚好映入他微微一怔的神情。 有一种类似水果的甜香窜入鼻腔，应该是从她头发上传来的。 花形透深吸一口气，回应道，“看到了。” “嗯，那麻烦花形君标记一下。” “……好。” 花形透非常庆幸，自己的字写得算是好看……实验报告上的那些文字和数字，仿佛也被他此刻的心情感染，泛起了微弱的电流，轻轻拂过他的心脏—— “花形君。” 在女生再度抬起头的一瞬，花形清晰的意识到……他正享受着和她相处的时光。 他开始期待每天这1.5小时，在他最爱的篮球训练结束后，太阳开始逐渐落入地平线之时，他和她处于同一个空间内，被头顶的白炽灯光笼罩着，将窗外暗橙色的夕阳隔绝在外，周围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剩下彼此缭绕的呼吸和声音…… “花形君，你来接入这边的线路吧。” “好。” 无论展现在面前的电路有多复杂，在神崎天的手中，一切都会指向“接通”的结果。 当他们组装好的自动控制航标灯亮起之时，花形透觉得自己内心那一处隐秘的情感，也被一同点亮了。 “神崎。” 将最后一组数字写进实验报告，花形轻轻蹲下身，平视着正在检查实验盘中风扇运转的女生。 “欸？” 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神崎天微微愣了一下。 “我……有一个问题。” 目光交汇之时，花形透克制住自己的呼吸，轻轻询问道，“神崎，你觉得……高中时代的交往之类的，会影响学习吗？” 这个他一直藏在心里，想问很久的问题，在说出口的同时，胸口忽然变得紧绷起来。 他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但…… 女生的回复是，“应该不会吧。” “……” 她漂亮的脸好像泛着薄光，令他忽然觉得美好的眩晕，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知道了……” 花形深吸一口气，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继续说道，“神崎，虽然你说过，对高中生不感兴趣这种话，但是……”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非常希望，非常非常希望……除了每天的这1.5小时，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和她相处。 因为…… 或许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他对她的喜欢，早已成型。 ——“……神崎，和我交往试试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3 Boyfriend 【已解锁条件，你可以重新选择男友】 欸！？ 【重新选择后，你可以和新的男友继续发展“不可描述”之事】 呃…… 原来……是这样的吗？ 在和藤真分手之后，系统持续“哑火”，是因为需要她解锁其他人的告白……而这个人刚好是之前的可攻略角色之一。 花形透…… “神崎，和我交往试试吧。” 你……不是喜欢藤真吗？ “嗡嗡嗡嗡——” 实验盘里，被接通的电路带动的小风扇持续转动着。 自动控制航标灯也像是跟着节奏般在闪烁。 迎着花形透认真的目光，神崎天意识到，自己在这个节骨眼……或许，别无选择。 “……好。” 片刻过后，她点点头，“好的，花形君。” “……” 只是一瞬，隔着男生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她注意到他的瞳孔明显收紧，似是觉得有些惊讶。 “神崎……你……” 男生的语气里透着不可置信，随之而来的，还有释放紧张一般的吐息，“……唔，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 ***** 花形透确实没有想到神崎天会答应的如何爽快。 她原本以为女生会说“我需要考虑一下”之类的话…… 他心里非常开心——这种开心转化为实际操作，他非常顺利的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组装了数字万用电表，这个对高三的大学应考生来说都颇具难度的实验，在他们手中毫无障碍的完成了。 他画的实验原理图清晰又简洁，神崎天的动手能力高效快捷……某一刻，花形透甚至认为，他的女朋友其实压根就没有看他画的图，她好像闭着眼睛就能够将LED指示灯点亮，并且放蜂鸣器发出他们设定的节奏。 是的，她就是这么厉害的人…… 厉害到他只要注视着她，就会觉得非常骄傲。 “神崎，你平时都在学生餐厅吃饭么？” “嗯。” “那你周末会回家吗？” “不会，我家很远。” “这样……唔，如果可以的话，周末我们一起去校外吃东西吧，我知道一些好吃的店。” “好的。” “……” 想要和她建立更多的连结。 想要对她有更多的了解。 但……花形透知道自己不能着急。 神崎天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她做事情态度认真、思路清晰，想必这样的人，即便是交往，也不想浪费每分每秒吧。 他一定要策划好才行。 “藤真，我……” 要不要直接告诉藤真他和神崎天在交往呢？ 花形透思考了很久。 总感觉藤真满脑子都是篮球、球队和教练……似乎也没有时间听他说这些。 算了吧，等时机成熟再说也不迟。 或者……依藤真这么敏锐的触觉，他迟早会发现的。 “今天就是决赛了。” 这天早训，花形透原本正思考着走进教室的时候要如何与他的女朋友自然而然的打招呼，却因为藤真的一句话打断了思索。 他当然知道男生口中的“决赛”是指什么。 WINTER CUP最终战于今日开幕，今年的决赛会场在福冈县，连胜的山王工高对战传统豪强博多商。 两边的学校都面临原本的三年级选手离开，由新的队长接管球队。 不知道……山王工高还能够继续获得冠军吗？ 毕竟，福冈可是博多商的老家，有地源优势啊…… “我拜托了认识的前辈帮我录制这场比赛。” “欸？藤真你……” “虽然不能去现场观看，但我们有必要了解对手吧。” “……” 无缘全国大赛的藤真健司……似乎一直将全国的冠亚军常客山王和博多商视为对手，看到这样的他，花形忽然有一丝心疼。 他小小年纪，确实承担了太多……像录制比赛，联系练习赛，资源整合等事情，一般都是交给球队的顾问老师和监督。 可是翔阳篮球部的顾问老师犹如装饰，监督更是…… 唉，藤真，加油吧。 花形透知道，以他的立场，除了无条件支持藤真健司，并在篮球上更加精进以外，他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 而且，他现在还有物理实验竞赛要完成，以及，刚刚建立的交往关系…… 虽然神崎天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但，他仍怕自己的处理不善，会让这份感情迈入“脆弱”的深渊。 神崎，我要如何才能更加了解你呢？ “故障排除了吗？” “排除了。” “记录一下数字。” “好。” 明明已经开始交往了……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花形透觉得自己和神崎天的相处模式，好像和以前相比并没有太多变化。 课间时分，他依旧和她没什么话聊。 午休时分，她似乎会和学生会的人一起吃饭讨论事情。 下课以后，她会立即去处理她已经计划好的工作，或是解决一些社团活动的突发情况。 总之……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还是只有那1.5小时的实验协作。 并且，因为实验协作这件事是严肃的，不可懈怠的……以至于他偶尔想触碰一下她的手指，或是靠她更近一点，都很是踌躇…… 他怕自己稍微不注意，便惹得对方不愉快。 唉，花形，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在怕她吗？她可是你的女朋友啊…… “神崎，上次我说过的，周末一起出去吃饭的事情。” 寻找了好久的时机，终于在面前仪表盘的红绿灯发出有节奏的光芒之后出现了。 花形透注视着面前女生，试图让语气显得随意又轻松。 “嗯，没问题的。” 听到他的话，神崎天抬起头来，她的神色平静，瞳孔中无波无澜，但是声音似乎比平时要温柔一些，“那就麻烦花形君安排了。” “好。” 她并不难相处。 只是，她太特别了…… 因为这份特别，花形透也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眼中的“别样存在”。 于是他思来想去了很久，最后决定带女生去那间非常有名的牛肉定食店……因为这家店人气很高，可能会排队，他甚至提前设想好了要在排队时和她聊什么。 最近的电视新闻，流行的综艺节目，大家都在追的影视剧……好不容易抓住的聊天机会，要是能够知道她对什么感兴趣就好了。 “神崎，早上好。” “早，花形君。” 事实上，神崎天也对这一天的到来有些“紧张”。 和花形透“交往”以来，她意识到自己总是忙于学习、学生会的工作以及物理实验竞赛的准备，她和男生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为“交往”而改变——花形是个优秀又认真的人，他很好的平衡着学习与社团活动，并且在实验的协作上，他表现得非常完美，令她感到很省心。 当初他向她告白，她只是因为系统的提示而顺势答应了他……但，对于这样的一个男生，她如果仍旧维持着自以为是的处理方式，而不去关切对方，在意对方的话……她觉得这样太失礼了。 所以…… 所以，她也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她询问了学生会的副会长大西同学，如果要和男生出去吃饭应该穿什么——很喜欢研究时尚流行的大西同学的答复是：“神崎同学纤细高挑，很适合修身的连衣裙呢，不过因为是冬天，可以选择最近流行的针织连身裙，外搭毛呢大衣就不会冷了。” 总之……这是神崎天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尝试用心打扮，以前的她都穿的很休闲和随意，但在大西同学的指导下，她将一头长发披在了肩上，并穿上了浅咖色的针织连衣裙，搭配米色的毛呢大衣——这一身衣服，是她给钱托大西同学买的，因为她确实没有逛街的时间。 她甚至还涂上了女生推荐的粉色唇彩——据说这样会令她看起来更加温柔。 “谢谢你，大西同学。” “不客气！神崎同学……你真是太好看了，无论是谁和你吃饭，都一定会被你迷晕的！” “……” 迷晕……怎么可能。 花形透绝对不会晕的。 这么想着的神崎天，在周六的下午，顶着这身装扮，于约好的时间站在翔阳的校门口，等待周末训练结束的花形透过来汇合。 但令她意外的事，花形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旁边竟然跟着藤真健司。 “神崎……” 看到她的一瞬，花形的眼中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 而他身侧的藤真……则是微微睁大了双眼，随即在下一刻轻笑了一声，“呵……” 不知为何，神崎天觉得藤真的笑容里，好像有一丝嘲讽。 “神崎，没想到……” 或许连藤真健司本人，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笑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想找神崎天好好聊聊。 起因……是前辈寄给他的山王工高VS博多商的决赛影像。 看完影像的他，非常清晰的认识到了翔阳与山王的差距——山王实在太强了，队长深津一成明明和他同年，同是控球后卫，可是他的沉稳和冷静，比他见过的很多大学联赛的选手都要更甚，他其实很很强的得分能力，但是却并不抢风头，只是一直在给队友绝佳的辅助，把几乎所有的高光时刻都留给了那个叫泽北荣治的一年级…… “如果，我们能与山王对决……” 这是藤真健司在脑海中“幻想”过很多次的画面。 但在此之前，他们甚至连海南都无法跨越……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发现随着这份决赛影像寄来的，还有一份未公开的——海南篮球部的纪录片录影带。 《常胜的秘诀：源源不断的支持》 WINTER CUP虽然再度止步于全国四强，但海南确实的踩了翔阳很多年。 这份被踩的不甘心，让藤真每次听到别人将他和牧绅一并称为“神奈川双璧”的时候，都觉得像是一种讽刺。 他们和海南的差距…… 【家人的支持，学校的支持，大家各自打篮球的理由，以及，今后想要成为的人……】 纪录片看到尾声，若不是因为录影带的标签标注着【海南大学附属高中放送部制作】，藤真健司差点以为这部作品来自某个专业的团队。 因为，实在是拍的太好了…… 他一直以来期盼的，觉得理所应当的“支持”和“信念”，实际上一直没有在翔阳篮球部真正的建立起来，而这一切……却早就在海南根深蒂固。 他回想起自己连向其他县的篮球豪强申请练习赛，都会被对方的监督质疑他的学生身份，他回想起自己曾希望父亲能够协助他让球队的大家和国家队选手见面，却被父亲婉言拒绝，再加上翔阳理事会对于篮球部教练的事情模棱两可的态度……相比之下，海南的理事会高层、监督和家长们，都在无条件的支持着篮球部的所有人。 而这样的支持……让那些队员们能够更加轻松、快乐且端正的，向自己的目标奋力前进着。 “唉……”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而当心中差点被这种情绪侵占的时候，藤真健司忽然在纪录片的STAFF列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原案/监督：神崎天 他微微一怔。 原本以为可能只是同名，但是…… 【神崎学姐，还是做一个总结嘛……】 但是，正片结束以后的花絮影像里，清晰的显示着一个结论——这个神崎天，就是目前和他同班的，他的“前女友”。 “神崎……” 原来你以前，是海南的。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能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无论你是什么人，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用你的能力，协助一下翔阳篮球部。 我们真的，太需要帮助了。 ***** 藤真健司明显有话要说。 注意到这一点，神崎天下意识地挺直背脊。 “……” 在轻笑一声之后，男生的视线不偏不倚的扫了过来。 相比往日的平静，这份目光，仿佛沾染了冬日的寒风似的，显得格外的郑重。 “神崎。” 站在花形透的身侧，在高大的男生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娇小”的藤真健司，注视着神崎天，认真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以翔阳学生会的名义，提交一个申请。” 比起急迫的寻找新的监督，比起刻意的去获得所谓的支持。 或许，现在的翔阳，最需要的……是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弱”。 “帮我联系一下秋田县的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部，申请一场练习赛，可以么？” ***** 神奈川海南大学附属高中，体育馆。 周末的正式训练结束以后，高砂一马踌躇了片刻，靠近了打算给自己加码训练的牧绅一。 “阿牧，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高砂，怎么了？” “唔……”顿了顿，高砂说道，“那个，就是前阵子，我一个认识的学弟，去翔阳那边参加交流活动，看到神崎了。” “……” “确实是神崎没错，她现在在翔阳读书。” “…………” “而且……” 注意到牧绅一的脸色蓦然变得紧绷起来，好像触碰到了心中的那根倒刺，高砂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而且，学弟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神崎的事情，便听说……” 与其让这根刺一直扎在心里，不如早点拔掉比较好吧。 这么想着，高砂不再犹豫，直接说道—— “听说神崎在和藤真交往，阿牧，你准备怎么做？”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4 Special 鲜美的鸡蛋液包裹着香甜的牛肉片，与顶级越光米的劲道口感混合，在唇齿间蔓延出的优雅回味……似乎并不能让此刻的神崎天静下心来。 不久前，她答应了藤真健司，愿以翔阳学生会的名义联系山王工业高中的篮球部。 但……即便知道山王的各位已经将她忘了，要与他们重新建立连结，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 “神崎，之后还可以加入高汤、海苔碎和芝麻，就是茶泡饭了。” “……嗯。” 告别藤真之后，与花形透迎来的初次“约会”，被男生安排的恰如其分。 他选的店的位置只需步行20分钟即可到达。 一路上，花形察觉到了神崎天似乎在思索藤真拜托的练习赛的事情，语气认真的向她建议道，“可以使用教师办公室的传真机，将申请以传真的形式发给山王工高，老师那里应该有国内所有高中的传真号码。” 说完他又补充：“在前任监督离职之后，这些事就是藤真一个人在做，但是他确实太忙了，此次求助于学生会，应该也是他思索再三的结果。” 神崎天当然明白。 “昨天电话预约的时候，店员告诉我过了6点就需要排队，现在时间刚好。” “嗯。” 虽然准备的“排队时聊的话题”暂时派不上用场了，但对花形透来说，能够看到神崎天难得的私服装扮，已经非常值了——他从未想过女生会穿的如此优雅又有女人味，平时总是绑着单马尾、做事高效快捷的她，总给人很凌厉又干练的感觉，而今天的她，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看起来非常温柔，而刚刚进店之后，因为暖气开的很足的缘故，她脱掉了那件版型适宜的米色毛呢大衣，内搭的咖色针织长裙，完美的展现着她的身材…… 花形意识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 她原本就突出的美丽好像在室内的暖流的作用下变得越发膨胀，撑的他有些呼吸困难。 “好美味。” “嗯，神崎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 “……嗯。” 即便知道，女生的“喜欢”所指向的是口中的食物，但花形还是稍微动了一丝“她的喜欢要是能够说个我听就好了”的念头。 但转念又想，在提出交往之前……他也没有认认真真的对她说过“喜欢”。 怎么办，今天要说吗？ 等下送她回学校宿舍的时候说？需要做什么铺垫吗…… 目光扫过女生低垂的眼眸，她正轻轻搅拌着侵泡着高汤的米饭，扑鼻而来的鲜香，被店里暖洋洋的灯光打上了一层层形状，如烟似雾的，串联着彼此的距离，好像带着牵引的力度，令女生在下一刻抬起目光，交汇的一瞬，她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清淡的声音倾吐而出。 “谢谢你，花形君，谢谢你带我来这家店。” “……” 或许和那群少年重新建立联系，并不算坏事……曾经，连结的契机是因为成为了深津一成的女朋友，而这次，她的接近不再有目的性，她可以更加纯粹的去描述事实…… 想到这里，神崎天暂时放下心防，开始在脑海里勾画传真的内容。 她需要介绍翔阳的详细情况，并且重点说明像藤真这样的学生监督，非常迫切的需要与全国首屈一指的强队比赛积累经验，而对山王来说……他们也可以了解一下由学生监督领导的一只在神奈川县数一数二的球队的氛围，尤其是他作为监督和队员的角色在切换之时，会给球队带来怎样的变化……相信，堂本教练一定能够认真考虑的。 “感谢惠顾——” 推开料理店的大门，外面已然被夜色笼罩。 青蓝色的天空中，高悬着一轮金黄的明月。 而这轮明月的光辉倒映在花形的眼镜镜片上，像是也倒映了他此刻的思绪一般。 “神崎……” 走了几步，他转过头，叫着身侧女生的名字，语气有些紧张的开口，“唔……我原本，想对你说‘今晚月色真美’的。” “欸？” 女生侧抬起头，与他的目光交汇。 她精致的容颜，像是被月之光辉蒙上了一层薄纱，美丽的有些虚幻。 花形微微一怔，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过，应该更直接一点比较好吧。” 这么说着，他停下脚步。 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他深吸一口气，“神崎，我喜欢你。” 他的语气无比郑重，仿佛承载着万千的情绪，压进她收紧的瞳孔中。 ——“能够和你交往，真是太好了。” ***** “藤真君，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将这份申请书以传真的形式发给山王篮球部。” “……” 翌日，神崎天将自己前一晚写下的关于练习赛的申请书，于午休时分交给了藤真健司。 男生在认真的看完以后，思考了片刻，注视着她询问道，“神崎，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我能够当好学生监督，带领翔阳获得冠军吗？” “欸？”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神崎天微微一怔，“一场比赛的胜负，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她开始迅速组织语言，“拿连续冠军的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部举例，他们的球探每年都会在全国各地的初中募集人才，并给予相应的入学补贴，明明是所县立的工科类高中，这样的全力投入是非常难得的。” “……” 她的话好像戳到了藤真心里的痛处，男生垂下眼眸，只是一言不发的听着。 神崎天接着开口，“还有常年保持着神奈川第一的海南附属高中篮球部，不光是学校高层，家长们也尽倾全力的支持着整只球队，并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充分调动着资源。” “嗯，这我知道……” 藤真健司想起面前的女孩拍摄的纪录片，他甚至想过，如果把这个纪录片拿给理事会看，是不是会让那些大人们的想法有所改变。 但，或许这样的举动也很冒险…… 那群理事会的大人们都讨厌被“指导”，尤其还是被他这样的学生……有可能会被认为是他在“挑衅”权威。 他意识到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他即便态度很强硬，但却很难破坏既定的规则，他所做的一切，都一直处于规则范围以内。 所以……如果，是神崎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抬头之时，他迎来女生冷静的目光和清淡的声音，“藤真君倘若在意自己能不能肩负重任，根据前阵子的新生入学体验的报告显示，有很多尚未入学的新生，很欣赏你这位学生监督，想要在入学之后加入篮球部。 “欣赏？”藤真内心微凛。 “嗯。”神崎天点头，“他们觉得藤真君作为学生监督非常特别，很期待能够被你指导。” “特别……” 如果换做别人，藤真健司可能并不会在意这个形容词。 但……注视着神崎天，回想起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做事态度，她的认真和负责并不是一时热血上头，而是经过了充分的思考和谋划，她是一个相当理性，不会感情用事的人。 这样的状态，几乎是他理想中的，想要成为的样子…… 可是，现在的他，却时常因为思虑过度，而陷入无法消化的迷茫中。 这样的迷茫……会被她发现吗？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神崎，那你觉得我特别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藤真心里很是忐忑，迎来女生微微一怔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听到答案。 “算了，不用回答了。” 曾经的匆匆交往和匆匆分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划进心底的一道刻痕，似乎已被沾染上了些许不愉快的色彩…… 藤真在心里摇摇头，像是总结一般回应道，“我觉得，你很特别。” “……” “所以，这封申请书我没问题，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 大阪，大荣学园。 这一天训练结束后，土屋淳再度接到熟悉号码的来电。 【喂】 【谢谢你，土屋，你寄来的录影带我已经看过了咧】 【……嗯】 前不久，土屋淳从叔叔那里拿到了由神奈川县海南大学附属高中放送部制作的关于篮球部的纪录片录影带。 虽然由于各种因素影响，导致这部纪录片尚未完全公开，但……因为知道这是神崎天在转学以前留下的“心血”，他在非常认真的看完之后，寄给了深津一成。 【深津，那你应该知道，这是神崎主导拍摄的吧】 【嗯，我看到了最后咧】 【……】 最后出现的片尾字幕，以及拍摄花絮里出现的神崎天的镜头，都令土屋淳不禁的回想起上一次和她的意外相遇。 那时，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她。 可是…… 她却被忽然出现的丰玉高中的南烈，称为“我的女朋友”。 男生口口声声说，不仅是女朋友，他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仿佛宣誓一般的话语……令土屋淳在思考片刻之后离开了。 他不想和南烈起正面的冲突，尤其是在了解他性格的情况下。 他躲在暗处，注视着不久之后，南烈走过去找打完游戏的神崎天，女生很明显和他认识，并且完全不排斥他的亲昵举动。 土屋淳感觉到胸口闷得发慌，但还是在望着两人一起离开以后，重新拨通了已经挂掉的，深津一成的电话…… 【喂，深津，刚刚我看到神崎了……在我家的百货公司】 【……】 【关于她目前就读的学校，等我确认以后回复你】 【好的，土屋，谢谢你咧。】 【对了……】 土屋淳想到刚刚南烈“宣誓”的时候，深津好像接通了电话，有些踌躇的问道，【刚刚，你听到了吗？】 【信号不太好咧，土屋。】 【欸？】 【谢谢你的情报，我们改日再沟通咧】 【……】 应该……没有听到吧，土屋淳想，否则深津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很快，他便托关系去确认神崎天是不是转学到了丰玉高中。 但……这个情报还没有确认多久，女生就再度转学了，他又开始动用很多关系去调查，却没有查到她具体的转学原因和之后的去向。 她在丰玉停留的时间，比海南还要匆忙……这样的转学频率，几乎可以用“极度不正常”来形容。 而当他把这一切通过电话告知深津一成之后，男生表现出了非常平静的回应。 【我知道咧】 他总是这样……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深津】 时间回到此刻，土屋淳想了想说道，【看完纪录片，我越发觉得神崎厉害了，她确实不是一般人】 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神崎天的存在，早已超过了他对普通女高中生的认知……不，或许已经超过了他就目前的人生经历来说所遇见过的所有人的认知。 她确实，过于特别了。 特别到……他非常清楚，为何深津一成会如此放不下她。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嗯，或许神崎比你我想象中还要更加不一般咧】 【欸？】 【土屋，谢谢你咧】 【……】 ***** 神奈川，翔阳高中，学生会。 物理实验竞赛在即，神崎天处理完今日手中的学生会事务，正准备赶赴实验教室之时，忽然收到了推门而入的风纪委员学妹的呼唤。 “神崎学姐，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说是有电话打来专门找你。” “电话？” “嗯，好像是山王工业高中的人打过来的。” “……” 发送出去的传真终于有了回应。 一想到要再度听见堂本教练的声音，神崎天迅速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朝教师办公室走去。 【喂】 接起放在一旁的听筒，她竭力控制着语气，【您好】 【……】 听筒那边静默了片刻。 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听觉。 下一刻，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堂本教练……而是，另一个，令她无比怀念的、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部的队长，深津一成咧。】 【……】 【收到你的传真以后，教练让我来和你沟通咧】 【…………】 隔着电话的听筒，他的声音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旧时光的质感，蓦地牵扯出了她心中那段无法遗忘的回忆。 【嗯……您，请说】 她的呼吸喷在话筒上，与流窜而过的微弱电流交织缠绕。 而电话的那一头，是如她所知晓的事实一般……他用着对陌生人的礼貌语气，节奏平缓的说道—— 【关于练习赛的事情，出于慎重考虑，这位同学，我们还是当面沟通一下比较好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5 Control “藤真君，关于练习赛的事情，我之后会和山王篮球部的队长当面沟通。” “欸？” 结束训练的藤真健司，在体育馆外遇见了神崎天。 女生的话令他微微一怔——当面聊？这件事为什么需要当面聊？秋田县离神奈川这么远，是要去哪里聊？ 他有些疑惑，“什么时候？” “暂定2月初。”神崎天的面孔背对着身后夕阳的光，有些看不清，不过声音和往日一样淡淡的，“等我这边物理实验竞赛结束。” “你要去秋田县吗？” “不，对方会来神奈川。” “……” 那个深津一成，会因为这种事亲自来神奈川一趟？有什么是电话里不能聊的吗？ 藤真更加疑惑了，“那，你们是单独会面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用余光察觉到花形透正站在不远处。 面前的女生点点头，“嗯。” 单独见面…… “唔……”藤真顿了顿，说，“我不清楚山王工业篮球部的队长深津君私下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如果你们要单独会面的话，最好选在人多的地方。” “目前暂定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店。” “哦……那家店。”藤真似是思索了片刻，“我知道了，如果时间合适的话，我也会来的。” “好。” 虽然形式奇怪了一点，但对方的队长愿意亲自过来谈这件事，说明翔阳和山王的练习赛实现的可能性比他想象中要高。 藤真很感激神崎天，毕竟，对他本人以及目前的翔阳篮球部来说，和国内首屈一指的高中篮球队较量，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相比藤真内心上浮的愉悦，这边刚和深津一成聊完电话的神崎天，似乎还心有余悸。 【下个月初我因为一些事情会到神奈川，正好可以和神崎同学沟通一下这件事咧】 【……好的，深津君】 【那就到时候联系了咧，如果可以的话，麻烦神崎同学给我留一个能够更快找到你的电话号码咧】 【……学校宿舍的电话可以吗？】 【可以的咧】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深津一成的确忘了她。 否则，他不可能会用这么客气的语气和她说话…… 明明，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在离开的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只往前看，不再留恋过去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尖锐的，刺刺的，和她一心想要完成任务回到原来世界的目标，像是背道而驰。 不行，不能再想了。 神崎天，你应该清醒一点。 恋爱对你的成长发展没有任何好处，而和你产生交往关系的那些少年们，也不会因为分离受到任何影响，所以…… 所以，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和花形透的关系应该如何继续，而不是其他人。 “神崎，和山王那边的练习赛，对方有回应了吗？” “嗯，山王的队长联系我了。” “这样……不是他们的顾问老师或者教练吗？” “嗯，好像现在日常的练习赛，是由队长在负责沟通了。” “原来如此。” 花形透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令神崎天觉得很安心。 在实验小组配合上，他认真、仔细，知识储备丰富，理解能力也极强，彼此协作几乎就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幸运之神”眷顾。 物理实验竞赛这一天，他们直接抽到了“电学”的签，并且签的编号所对应的几组实验，全是在练习的时候完成过的。 “神崎，我的图画好了。” “我这边电容箱也调好了。” “嗯。” 一切都非常顺利。 他们以最快捷、高效、准确的配合，获得了小组赛的第一名。 不出意外，他们会同时获得于今年3月一同去东京参加全国大赛的门票。 得到结果通知的时候，花形透一边觉得开心，一边又觉得有些遗憾，没想到，他进入全国大赛的契机，会是物理，而不是篮球。 恰好，物理还是藤真健司最讨厌的学科…… 大概是因为实验的时候有利用谐振频率来计算数值，花形透忽然很想知道，他和他的女朋友神崎天，除了一起做物理实验，是否能够在其他事情上达成“共振”。 前不久的进路相谈，她填写的志愿大学会是哪一所呢？而且，听说在和班主任沟通进路的时候，她的父母压根没有出现…… 她一直住学校宿舍，没有在周末回过家，也从未提起过她的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偶尔，花形透会觉得，神崎天好像很孤独。 因为她各方面的能力都太突出了，并且有着只属于她的清晰想法和见解，几乎没有人能够干涉她的决定和行动。 这样的人……如果想要触及到她的内心，可能会很难吧。 但正因如此，花形透才觉得，能够和神崎天交往，是无比美好的一件事。 “神崎，前阵子的进路详谈……”他装作轻松随意的提起了这个话题，“……我写了T大。” “……”身侧的女生微微一愣，随即语气淡淡的回复道，“我也填的T大。” “欸！?” 虽然也曾设想过，女生这么好的成绩，目标肯定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但真的听她亲口说出来，花形透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后，他们可以迈向更长远的未来呢…… 想到这里，花形透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先忍住。 即便很开心，也不要轻易的、随便的提起“未来”这种话题。 等找到更合适的时机，再说也不迟。 ***** 【喂】 这日篮球部的训练结束以后，藤真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对方……是海南附属高中篮球部的队长牧绅一。 【藤真，你好】 【真难得，阿牧有什么事吗？】 【近期的周末你们有没有安排，我们很久没有打练习赛了】 【欸？】 没想到牧绅一会主动联系练习赛事宜，藤真觉得有些惊讶。 【唔，我想想时间】藤真思索了一下，【暂定二月上旬吧，具体哪一天等我确认了再回复】 【……好】 原本以为就此交谈结束，但，电话那头的牧绅一，明显还有话没有说完。 【藤真……】下一刻，听筒那头传来有些踌躇的语气【……你们年级，是不是有一个叫神崎天的女生】 【……】 藤真愣住，完全没想到牧绅一会找他打听神崎天的事情。 但他又蓦地回想起前阵子收到的由女生主导拍摄的纪录片，下意识勾起唇角，【神崎和我同班，怎么，阿牧，你有事想找她吗？】 【……】牧绅一沉默了片刻，随即询问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过得如何？这种问法也太奇怪了。 藤真微微挑眉，【阿牧，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如果你和神崎认识，为什么不自己问她呢？】 【……】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见牧继续沉默，藤真按捺住内心蒸腾而上的好奇，直言道，【神崎加入了翔阳学生会，工作获得了很多好评，以及，她最近为翔阳拿了神奈川U17物理实验竞赛的第一名】 女生以前在海南应该很有名，藤真想，毕竟她漂亮又优秀……但，依她的性格，从海南转来翔阳肯定有她的理由，而牧绅一不好直接问，或许是他们根本不熟，他只是单方面对她感兴趣罢了。 【藤真】听到他的回复，牧似乎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和神崎……应该没有在交往吧？】 【欸！？】 【总之，关于练习赛的事情，就等你确认时间了】 【……】 【之后再联系】 【……我知道了】 没想到，牧绅一竟然对神崎天单方面执着到这个地步吗？ 以及，他竟然问她和我有没有交往，还迅速转移了话题……想到女生告白的时间，正好是刚转来翔阳的时候，难道，她喜欢我很久了，因为我才来的翔阳，而牧绅一知道这件事？ 不不不……不可能。 挂掉电话的藤真，在思绪翻飞之后否定了自己的各种杂乱的猜测。 他现在没有心思恋爱，而神崎天应该也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了……这是事实。 在这份事实之上，是牧绅一如此骄傲的一个人，竟然能够屈尊向他套话，看来，男生确实也是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不过，藤真并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他只希望神崎天能够顺利拿下和山王工高的练习赛。 因为，比起那些七七八八的杂事，他现在，太想和被评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后卫深津一成“较量”了。 不好意思阿牧，我确实对深津更感兴趣……毕竟，我和你曾经对决过太多次了。 ***** “神崎同学，有你的电话。” “好的。” 2月初的一个晚上，回到宿舍的神崎天，接到了来自深津一成的电话。 男生表示，他这周五的下午就会过来。 【神崎，到时候见了咧】 【嗯，到时候见】 认清事实以后，和他讲电话时，已经不会感到局促或者紧张了。 她只应该向前看。 而和深津一成重逢，只是她前进道路上的一段过程而已。 【欢迎光临——】 见面的时间很快便到来。 翔阳高中附近的咖啡店，推门而入的时候，鼻腔迎来一阵咖啡的香气，既浓郁又苦涩，顺着呼吸渗入嗅觉，像是微微刺激着鼻腔一般，神崎天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 下一刻，不远处靠窗的卡座上，深津一成的侧脸映入视野。 男生穿着山王的冬季立领制服，正将手肘放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屋内的暖气开的很足，神崎天忽然觉得有些发热。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靠近的过程里，他的存在在视界中逐步放大，好像也牵扯出了她心中隐匿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好，是山王工业篮球部的深津君吧。” 男生在她出声之时转过脸来，俯视的角度里，他原本平直的眉梢好像在彼此目光交汇之时微微上扬了一下，紧接着，是他起身的动作，宛如连根拔起的树木，原本的俯视变为需要抬头，而面前的空气也好像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开始急速流动。 “翔阳学生会的神崎同学。”站起来的男生的声音，像是从高处飘到了她的额头上，“你好咧。” “……” 熟悉的尾音，仿佛乐谱上的渐强音符号，在划过她心脏的一瞬，加速了心跳的节奏。 她注视着他的眼眸，他和从前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脸上依旧挂着无波无澜的、却有些让人猜不透的神色。 “神崎同学，请坐咧。” 迎着她的目光，他的瞳孔微微收紧了一些。 神崎天点点头，侧身走进他对面的卡座座位。 正准备坐下，便听见男生的声音，像是沾染着暖气的温度似的，柔柔的传来。 “神崎同学，你以前是不是去过秋田县咧？” 他的语气好似一阵微风。 ——“总觉得，我们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6 Balance 小的时候和妈妈一起去冲绳浮潜，初次下潜的时候，神崎天曾经历过一次呛水，海水在那一瞬间灌进鼻腔，令她深刻的体验到什么叫慌张到呼吸困难。 ……如同现在。 “我们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咧？” 她注视着男生无波无澜的平静目光，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呛水之人，忽然不知该如何维持呼吸和神情。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深津在微微一怔后，语气柔和的说道，“不好意思，我的问题让神崎同学感到为难了咧。” “……” 他的话像是又将她拉出了水面。 神崎天深吸口气，坐到身后的椅子上，轻轻回应道，“……没关系。”她竭力维持着和他平视，“我去过秋田县，至于是否见过，这就不清楚了。” 她回答的很含糊。 深津目光微微收紧了一些，询问道，“神崎同学，打算喝什么咧。” “柠檬水吧。”神崎天随口答道。 男生点头，“那我也一样咧。” “……”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蓝色的、自行车形状的时钟，后车轮和前车轮分别显示着时针和分针，而位于正中的□□里，脚踏板形状的秒针，正一刻不停地转动着。 以前在山王时，曾学习过自行车的构造和原理，甚至他们还一起维修过一台变速器和减震出现问题的山地车，这些记忆原本通通都停留在脑海深处，却又在见到他的同时被唤醒了。 他就坐在她的对面，但是他的记忆里，她的存在连同曾经一起经历的一切都消失了。 现在的她，在他眼里——仅仅只是，翔阳学生会的神崎同学。 想到这里，神崎天收起思绪，神色的平静的谈起了此次会面的目的：关于山王工业高中和翔阳高中篮球部的练习赛。 她将自己在传真里说的理由，又再次详尽的阐述了一遍。 并且又强调了翔阳的学生监督藤真健司，在监督和队员之间切换的状态一定能够让山王的球员有全新的比赛经验。 对此，深津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他只是不偏不倚的注视着她，墨黑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别样的情绪。 在神崎天语毕之后，他表示，目前山王的练习赛日程排的比较满，能够空出来的时间是3月中下旬，也就是春假的时候，但那个时段仍有和大学篮球队的练习赛在协商中，堂本教练让他来决定日程。 神崎天语气坚决：“翔阳可以配合你们的时间。”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参与到翔阳学生会工作以后，她在合作相关的事务上，态度比以前强势了许多。 不过她的强势是很有礼貌的，注意措辞的。 面对着这样的他，深津抿了抿唇，“恕我直言咧，神崎同学，关于学校球队练习赛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由学生会的人来交涉咧。”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神崎天坦言，“因为翔阳篮球部的情况不一样，目前是由学生监督藤真君率领球队，他让学生会出面，也代表了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藤真君……”深津似是思索了片刻，徐徐问道，“那，对神崎同学个人而言咧？” “？” “对神崎同学个人而言，是否重要咧？” “……” 个人…… 神崎天开始消化深津的问话，她想，无论今后走上哪一条道路，应该都会遇到和各式各样的人沟通、交流、协商、谈条件、达成合作吧……想到这里，她回应道，“对我个人而言，这件事当然也很有意义，因为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挑战。” “挑战……”听到她的回应，深津的瞳孔中好像有光芒一闪而逝，缀入他平缓的声音里，“看来，神崎同学很喜欢挑战未知的事情咧。” “……” 神崎天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也不想深究。 在重逢，以及能够坦然的聊天之后，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跨越了心底那道看不见的屏障，而摆在她眼前的，只有前方的目标。 “如果我们的练习赛确认了时间，神崎同学是否会来看咧？” 3月中下旬……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翔阳。 “我不确定，如果时间没问题的话，我会来。” “希望神崎同学能够来咧。” “我尽量……” 到现在还不知道“不可描述”具体是指什么的神崎天，显然无法给对方一个时间上的承诺。 只是，她忽然在想……即便之后转入其他高中了，也不是不能去看山王和翔阳的练习赛。 那个时候，在翔阳和她产生过交集的人应该已经忘记她了。 但是……深津会忘吗？ 虽然在这条路线里，他和在海南时出现的诸星大一样属于“编外”人员，但……她已经以翔阳学生会的身份和他交流过了，所以，他应该也会忘记她吧？ 这个系统……真的能够这么灵活的辨别哪些记忆是应该去除的吗？ ***** 这天训练结束以后，藤真健司打算去神崎天和山王篮球队队长深津约好见面的那间咖啡店。 神崎天还没有回来，意味着他们应该还没有聊完吧？ 踏出校门的藤真，没有想到会在校门口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男生穿着海南附属高中的西式制服，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又在他注意到的同时，目光和他交汇。 “藤真。” “阿牧。” 藤真健司走上前去，有些意外的说，“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 “……” 牧绅一没有回话。 逆光的角度下，他的神色被笼上了一层阴影。 “对了阿牧。”走近以后，藤真念头一转，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我现在正打算去找神崎天。” 牧愣住。 近距离的注视下，他收紧的目光被藤真立即捕捉到。 “她现在正在附近的咖啡店。” 藤真忽然觉得很有趣，连忙补充，“和山王工业高中的队长，你知道的，深津君，正在谈山王和翔阳的练习赛的事情。”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 玻璃杯中的柠檬水已见底，只剩几片被泡的晶莹剔透的柠檬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 今日的对谈已进入尾声。 神崎天礼貌的谢过深津一成，“那么，确认之后还是以电话或者传真沟通吧。” “嗯。”男生点头，“那，联系的话，还是用神崎同学的宿舍电话号码咧？” “对。” “神崎同学保证，直到3月中旬，都可以用这个电话联系咧？” “……” 男生的问话再度让她无法回答。 神崎天想了一下，回应道，“深津君，宿舍电话时常会检修，建议还是办公室的电话找我吧。” “办公室？” “嗯……即便我不在的时候，也有其他人可以处理。” “……” 空气中好像上浮着些许不安的因子，轻轻敲击着神崎天的心脏。 她清晰的听见自己此刻的心跳正无法遏制的加快，以至于……她垂下眼眸，回避了深津的视线。 “其他人咧……” 男生的语气像是沿着暖气悠悠飘过来，拂过她的耳侧，“我知道了，我会用办公室的电话联系神崎同学咧。” “……谢谢。” 这么说着的男生，目光好像飘向了窗外，然后在注意到什么以后一瞬收紧。 “神崎，我稍微失陪一下咧。” “？” “等下就回来。” “……” 男生走的很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被遗忘的事情。 神崎天倒也没在意，只是叫来了服务员，往杯子里加水。 深津那杯柠檬水并没有喝多少，水面上漂浮着几颗柠檬籽，离去的服务员带起了轻微的震动，又让那几颗柠檬籽沿着漾起的波纹轻轻晃动起来。 “牧，你好咧。” 牧绅一没有想到，和藤真健司同行，在即将和神崎天重逢的时候，会在咖啡店的门外见到深津一成。 男生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平静，在向他打完招呼以后又看向一旁的藤真，“这是是翔阳篮球部的监督，藤真君吧，你好咧。” “……”虽然从未和深津正面交谈过，但男生比赛的样子早就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私下的他，讲话会有奇怪的口癖，但藤真也不在意，只是礼貌的点头，“深津君，你好，远道而来，辛苦了。” “没事，我只是顺便咧。”男生语气平缓的回应着，“练习赛的事情，我已经和神崎谈妥咧。” “！！！”没想到这么顺利，藤真的心里止不住的升起雀跃，“谢谢你了，深津君。” “嗯，具体事宜我已经和神崎说了，藤真君可以和她确认一下咧。” “好，那我先进去了。” “好咧。” 大概是由于太开心，藤真直接把一同而来的牧绅一晾在了原地。 而原本打算和他一起进去的牧，也因为深津忽然挡在他的面前，而停住了脚步。 “深津？”牧有些疑惑，“有什么事么？” “牧，有件事，我打算和你说明一下咧。” “……” 在比赛场下，他们曾经的几次交集，都和神崎天有关，又联想到他和女生刚刚见完面，牧绅一的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情绪。 “什么事？” “我长话短说咧。”深津依旧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只是语速稍微加快了一些，“牧应该知道，神崎一直在频繁的转学吧。” “……” 短短几个月，她从秋田县的山王工业，忽然转学到神奈川的海南附属高中，之后又转去了大阪，直到最近…… “最近，又回到神奈川，转到了翔阳咧。” “…………” 牧绅一原本以为女生是从海南直接转到翔阳的，没想到中间还转去过一次大阪，感到非常震惊。 “她还去过丰玉？” 丰玉高中的篮球还是很有名的，基本上年年的IH都会出线，牧绅一当然知道。 而且，丰玉篮球队现在的队长南烈，在去年的IH全国大赛上，还把藤真弄伤了……藤真现在额头上都有一道疤。 “是的，从去年8月开始，到现在2月，短短半年，转学了四所高中，怎么看都不正常咧。” “……” 牧绅一不知道为什么深津要和他说这个，但是对于神崎天当初的不告而别，他确实一直保持着强烈的疑问——他甚至托了父母帮他打听，毕竟父亲和学校理事会的人很熟，而母亲又是那么的喜欢神崎天，可是……几乎什么情报都没有收到。 虽然学校出于保护学生隐私不愿意透露个人信息很正常，可是像神崎天这样，关于家人的信息几乎完全没有……一直住在学校里，也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如果深津说的是真的，她这样频繁的转学，到底是因为…… “牧，你应该也觉得，神崎很特别咧。” “……” 她当然特别，她太特别了。 和她在一起的短暂时光，直到现在都影响着他的每分每秒……他时常提醒自己忘记她算了，可是当高砂说她转到翔阳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她。 那段纪录片的花絮，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屏幕中的她曾离她很近，但现在……却成为了一个没有答案的谜团，在没有搞清楚原因之前，他果然还是，不想放弃。 “你有没有想过，她每一次的不告而别，都是被迫的咧。” “欸？” 夕阳下，深津一成的沉郁的目光里，像是聚集着一种强烈的情绪，推动着牧绅一的心跳。 他注视着男生，“深津，你的意思是，神崎遇到了什么事吗？” “我还在推测原因咧。” 深津语气幽幽的，像是沾染上了冬日冷风的温度，“不过，下次你和神崎见面的时候，可以装作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咧。” ——“她的反应，一定会让你吃惊的咧。” ***** 咖啡店内。 和神崎天确认练习赛相关的事宜之后，藤真的心情，就像是被室内的暖气感染了，非常的喜悦。 “谢谢你神崎，这件事，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等下深津君回来，我会和他说，我们直接去秋田都可以，不用他们亲自过来。” “欸？你刚刚见到深津了吗？”神崎天有些惊讶。 “对。”藤真点头，“刚刚在外面，还有……” ——“神崎同学。” 藤真正准备说还有牧绅一一起，便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转过头，眼中迎来深津的脸。 “深津君。” “藤真君，不好意思咧，我和神崎同学有两句话，想单独聊聊咧。” “……” 有些疑惑牧绅一为什么没有一起进来的藤真，担心男生是因为刚刚被他晾下生气了，连忙回应了一声“好”。 “好，你们聊，我正好要出去一下。” “嗯咧。” 再度只剩下二人的靠窗卡座，坐在座位上的神崎天，有些疑惑的抬头，注视着回来的深津。 “深津君？” “神崎同学。” 男生并没有坐下。 只是……蓦地站到了她的旁边，然后，轻轻的蹲下身。 “……” 视界中一瞬的起伏……唤醒了神崎沉睡的记忆。 ——那一日，在体育馆，他也是这样，忽然在她面前蹲下，为她系上松开的鞋带。 “这些话，我只想对你说咧。” 蹲下身的他，平视着她的目光，深邃的瞳孔中，映照出她有些不安的神色。 “……神崎，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咧。” 遥远的回忆里，她曾经感受过的一切，与这一刹那滋生的情绪，轰然重叠。 ——“即便其他人都把你忘记了，我也会永远，永远的记得你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7 Remember 宛如溺水的感觉再度袭来。 迎着深津一成近距离的注视，神崎天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被他幽深的眼眸扯入海底。 “深津，你……” 他说他不会忘记她。 即便其他人都忘记她了，他也不会…… 那，也就是说…… “……你还记得我？” “……” “……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刚刚吗？” “…………” 思绪在霎时之间被疑问填满，飘进彼此交织缠绕的呼吸里。 “一直记得咧。” 男生轻轻的回应了她一声，然后站了起来。 视界中像是在一瞬之间被什么连根拔起。 隔着深津一成高大的身躯，神崎天听见有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神崎？” “……” 深津适时的侧过身子，令神崎天得以看清来人。 “花形君……” 空气好像暂停了片刻。 下一秒，深津一成语气平静的说道，“之后再联系咧，神崎同学，再见了咧。” 尚未消化男生刚才话语的神崎天，直至男生离开，才回过神来…… “神崎，刚刚的人，是山王工高的深津吧？” “……” “怎么了？你们聊的不顺利吗？” “……不。” 收回思绪以后，神崎天深吸口气。 如果刚刚深津说的话是真的，那便意味着系统所说的，每完成一条线，和她有过确切交集的所有人都会忘记她……这种说法是存在问题的。 但……深津说其他人都忘了，只有他不会。 难道，他的存在是BUG吗？ “神崎，你……吃饭了吗？” 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花形透想了想，决定不再询问女生和深津一成刚刚发生了什么，而是想要转移话题。 神崎天收回思绪，摇摇头，“……还没。” “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 深津在离开的时候已经结了帐，这一点倒是在神崎天的意料之中。 她回想起自己之前在电话里和他重新建立联系时，他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包括今天的见面，一开始也是……难不成他是在演戏？ 不对，他的立场和她完全不一样，他正常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理由演这样的戏给她看。 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但想起了什么，想起了多少？到底怎么回事？要再和他聊聊吗？ “神崎，菜单……” “……抱歉，我马上看。” 因为思考的太多，吃下去的食物没有任何味道。 神崎天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迷茫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局面。 而这样的状态，显而易见的被花形透察觉。 注意到她面前的碗里的食物还剩下很多，男生轻声询问：“神崎，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神崎天摇头：“没有，没事的……对了，翔阳和山王的练习赛的事，基本确认了。” “欸？” “具体的事宜，我已经和藤真说了。” “……嗯。” 明明完成了当前的“目标”，可是她看上去却并不怎么开心。 果然还是，太累了吧…… 虽然不在学生会，但花形透多少有听闻她的工作并不轻松，本来社团长就需要处理许多杂事……而她前阵子还在和他准备物理实验竞赛，刚刚结束，又被拉进藤真的委托里，虽然和山王的练习赛他也很期待，并且理解藤真作为学生监督的不容易……但，神崎天身上是不是背负太多事情了。 她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自从转来翔阳之后就没有回过家，没有假期，每天都在学习和工作，一个人扛下所有…… 想到这里，花形透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神崎天的责任感和执行力，在他眼里，都已经超过了藤真健司。 而藤真健司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确实热爱篮球，希望翔阳篮球队获得好成绩……而神崎你呢？对你来说，学生会的工作也是你的热爱和使命吗？ 【感谢惠顾——】 一顿饭吃的过于安静。 花形透想了又想，在送女生回学生宿舍的路上，终于坦言道，“神崎，我希望，能够成为你的依靠……” 这句话，他斟酌了很久。 就像是被此刻浓郁的夜色酿的更加深沉一般，他转过身，认真的注视着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可以和我聊聊，我们一起想办法……”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吧。 明明是交往的关系……可是她却从未想过依赖过他。 她的独立让她更加有魅力，却也让他开始质疑自己…… 在这段感情里，他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她真的……需要他吗？ “花形君，谢谢你。” “……唔，神崎，叫我花形就好。” “……”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好的，花形。” “不用谢我。” 花形透顺了顺呼吸，微微俯下身，像是鼓起勇气般，牵起了女生的手，“希望你，能把找我帮忙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么说着的他，用自己炙热的手掌，覆住女生冰凉的手指。 此刻，她美丽的眼中，好像承载了太多他暂时无法看清的情绪，令他无法坐视不理。 “尽管来找我就好……” ——“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 ***** 【深津，你真的见到神崎了……】 【嗯，见到她以后，我明白了一件事咧】 【……】 【她现在和谁在一起，和谁交往，都无所谓咧】 【欸？】 【我只希望，她能够留在这个世界咧】 【……】 深津说的话太深奥，令土屋淳暂时无法理解。 挂掉电话的他，无法想象神崎天竟然在半年之内转了四所学校……并且足迹横跨日本东北部、关西和关东，除了她家里有异常情况以外，他确实想不出别的原因。 对于神崎的不告而别，看样子，深津消化的很好……他没有因此感到任何沮丧，反而穷追不舍到了有点可怕的地步。 他这个样子……真的不会被神崎天认为是变态跟踪狂吗？ 想到这里，土屋淳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不，不对……深津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他可是作为队长带领山王工高篮球部拿下国体和冬季杯冠军的选手，他只是比其他人更加执着罢了。 说到执着……土屋淳忽然又想到了南烈。 今年冬季杯，因为大阪有两个出线名额，在都道府预选赛的时候，丰玉作为大阪府的亚军，和冠军大荣一同出线进军全国。 可是全国大赛上，丰玉的表现甚至不如去年的IH……竟然第一轮就惨遭淘汰，甚至整个比赛过程里，南烈作为队长持续横冲直撞，整只队伍毫无战术可言。 南烈……你到底怎么了。 难道你的不正常，或多或少是因为神崎天的离开造成的吗？ 毕竟，你当初对我说出了“我会和她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话…… 这句话，说实在，也太过沉重了吧。 对土屋淳而言，处事总是比较理性的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恋爱中的上头。 神崎天确实是好女孩没错……但你也不至于因为她的离开而影响正常生活吧。 况且你还是丰玉的队长…… 唉，想到这里，土屋淳忽然又产生了一丝“放不下”的念头，站在他的角度，他也不好评价南烈的是对是错。 思索再三，他想起南烈家的药局南龙生堂的位置，便写了一封信，托家里的管事次日送去。 【南烈君，你好： 我只是出于和你还有神崎天都认识的立场，向你传达这个信息。 神崎天目前已经转学到了神奈川县的翔阳高中，并在学生会任职。 如果你有什么疑问，最好当面找她聊聊。 以上。 大荣学园土屋淳】 ***** 在调整了一阵子之后，神崎天觉得自己总算恢复正常了。 她思考了很久。 无论深津一成保持着怎样的记忆，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她在山王工高的经历，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直以来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离开……所以，她和他并没有什么好谈的，她不能忘记一直以来的最终“目标”。 ——回去。 回到自己原本生活的，有妈妈的世界。 “神崎同学，足球部的宣传经费申请事宜也请拜托你了。” “好。” 前进的脚步不能停止。 神崎天继续投入到翔阳高中学生会的工作中。 这一天，花形透来找她做登记，说是下周末，海南大学附属高中篮球部会来翔阳展开一场练习赛。 “这是他们此次前来的人员，我已经记录好了。” “好的，花形，我这边会及时审批的。” “……嗯。” 花形透俯视着女生桌子面前的一堆资料，踌躇片刻后说道，“练习赛，神崎如果有空的话，能来看么？” “嗯，我尽量。” 神崎天抬头看他一眼，微微点点头。 “好……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嗯，再见。” “……” 如果深津的存在是BUG，牧绅一会不会也是呢…… 询问系统又没有任何回应，是知道自己犯错了不敢答复么？ 神崎天不想多生事端，心想练习赛还是不去为妙，她现在无力再和过去的所有人和事有牵连，一旦牵连……就会影响她的判断。 于是海南VS翔阳的练习赛到来这天，她把自己关在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这让一直期待她前来观看的花形透，觉得有些遗憾。 二楼的看台上，有许多的女孩子来加油助威，手里拿着瓶装的运动饮料，打算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送给心仪的人…… 花形透在脑海中设想过很多次神崎天给她送水的画面。 他们明明交往有一阵子了……但似乎，因为没有公开关系的缘故，许多人还不知道。 “阿牧。” 练习赛开始前，是两边的队长例行的打招呼。 这次海南的高头教练并没有来，似乎是想交给牧绅一全权负责。 比赛开始前，牧似乎一直在张望着什么。 这样的状态被敏感的藤真健司捕捉到。 他微微一笑，“阿牧，神崎的话，应该在忙学生会的工作，不会来了。” 欸！？ 花形透警觉的竖起耳朵。 注意到牧绅一因为藤真的话愣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不简单…… 但是，花形也算能够冷静的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没有把这份疑惑摆在球场上。 比赛的时候，他尽心尽力，虽然最后还是输给了海南……不过分差只有一分。 海南确实很强，除了牧绅一，那个叫神宗一郎的高一少年，相比冬季杯预选赛的时候又成长了不少。 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为海南的王牌。 想到这里，花形透又环视了一圈球场——刚刚比赛间隙，他和藤真一样也收到了不少女孩子的呼唤，但是他们都非常默契的没有接任何人递下来的水。 藤真是因为不想冒然接受别人的心意引起误会，至于花形，自然是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 只是，他的所属，似乎也被别人惦记着…… “藤真。” 注意到牧绅一也和他一样用他那双眼睛在环视四周搜寻着什么。 花形透走到藤真的身侧，询问道，“神崎和阿牧之间，是有什么事情么？” 藤真微微挑眉，“花形，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神崎以前是海南的，而阿牧好像很在意她，甚至以为我和神崎在交往。” “？？？”花形震惊的睁大眼睛，“藤真……我是不是也忘记告诉你了，我和神崎，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这下换藤真愣住，“你和神崎？已经交往了吗？” “是的。”花形神色认真的点头，“我们非常正式的，在交往中。” “……” 藤真稍微消化了一下这件事，“唔……抱歉，我竟然没有看出来，我以为你和神崎走的近，是因为物理实验竞赛的事情。” “……” 连藤真都看不出他和神崎天在交往，更别说其他人…… 看来，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 目送海南一行人离开以后，花形透主动走到学生会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请进。” 隔着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花形透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在拉开门，视界中映入女生略显疲惫的脸之时，他神色认真，语气温柔的开口道，“神崎，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他所指的，是他们的第一志愿都是考T大这件事。 “？” 但大概没有第一时间说清楚，女生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色。 花形透深吸口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考进同一所大学，想和你一起度过现在和未来的时光，无论遇到任何困难，我们一起克服，一起跨越，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真实的、诚恳的心意，带着强烈的力量，重重地敲在了神崎天的心上。 说无动于衷是假的，但是…… 当她正在思索如何回应之时。 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忽然传来了提示的声音。 【已解锁通关条件，完成不可描述之事，即将开启下一章】 ？？？？？ 如果说，前面三次的解锁，因为时机过于突然，都令她陷入了难以破解的境地中。 那么这一次…… 在仿若停滞的时间里，神崎天迅速回味着男生刚才的话。 他所说的话，和她当初在【解锁】之前，深津一成和牧绅一说的话里，都出现了类似的关键词…… ——【希望神崎的未来里，也能有我在咧】 ——【我希望，你的现在和未来里，我能够，一直都在】 回忆如同巨浪，冲刷了她心中的迷茫，映照出她在寻找的答案。 从深津一成，到牧绅一，再到现在的花形透……他们都在和她说起“未来”以后，就完成了【任务】。 至于南烈……虽然不知道南烈说了什么，但，有可能是他向别人提起了关于和她的未来的事情，或许这样也算？ 如果她的推测是正确的话…… 所谓的不可描述，就是指【未来】吧。 因为在这个世界，她不可能有未来，所以才是【不可描述】的吧…… 对吧？系统？ 尽管系统又开始装死。 但神崎天已经在回过神来之时下定决心。 “花形。” 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她神色决绝的说道，“抱歉，我无法回应你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 ——“我只想，专注于现在。” ***** 站在翔阳学生会办公室门外的，原本想敲门的牧绅一。 因为花形透的忽然告白，而收回了抬起的手。 原本，练习赛结束以后他让其他队友先回去，又在和藤真确认神崎天应该在这里以后，打算来找她问清楚的…… 无论深津一成曾说过什么，他都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他也无法接受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任由神崎天和他失去联系。 可是，当他隔着门，不小心听见里面的男生（应该是花形透）刚刚对她说的话，他愣住了。 ——【在神崎转学之前，你有没有和她说过，类似于希望和她永远在一起，或者是，希望未来里有她在这样的话咧？】 回忆里，深津一成的声音，轰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蹙起眉头。 如果，将这一切关于神崎天总是不告而别的转学的“线索”都串联起来的话…… ***** 秋田县，山王工业高中，学生宿舍。 正准备温习今日学习的功课的深津一成，看到手机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荧光屏里，显示着他曾特意记过号码。 【喂】 【深津，我是阿牧】 动用自己的压岁钱，又不惜从家里那里“借钱”购买了手机。 每个月缴纳着他的生活费其实根本无法承担的高昂通话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快的……接触到关于她的消息。 【阿牧，有什么事咧】 【深津，神崎转学了】 【……】 意料之中的情况，再次莅临。 深津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夹在文件夹里的那本手册露出的一角——是神崎天曾在山王工高上学时，和泽北荣治一起拍摄的招生宣传手册。 即便女生转学了，这本手册依旧保持使用着。 【深津，有件事，我向你坦白，在神崎离开海南以前，我确实对她说过，想要一起共度未来之类的话……而这次，也是一样的】 【……】 【在翔阳高中，和她交往的男生，花形透，也和她说了类似的话】 电话那头的牧绅一，似乎是在竭力控制着语气的平稳。 ——【深津，关于神崎的秘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 1992年，4月。 神奈川县，陵南高中。 校篮球部的主力选手仙道彰，在升上高二的第二周，忽然多了一个女朋友。 他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对方的…… 好像是，接受了她的告白吧？然后两人就开始交往了……？ 这天一早，他在去操场早训的路上，遇到了这个女孩。 他稍微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打了招呼。 “神崎……早上好。” “早。” “……” 料峭的春寒窜入呼吸，又拂过女生冷若冰霜的面孔。 她好像把头发剪短了？告白的时候，他记得她是长发。 而现在，则变成了及肩的短发。 这令她的五官看上去更加的精致，却也更加的清冷，甚至有些“凶狠”。 所以……他为什么会答应她呢？ 她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仙道彰自己也不太明白。 关于告白和接受的那段记忆，好像是忽然出现的…… 而此刻，女生持续“凶狠”的神色，似乎提醒着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女朋友，并不好惹。 “仙道君，或许，你应该对我使用敬语。” 她轻轻开口，语气里带着冰冷和疏离。 仙道一怔，“欸？” “我高三。”女生抬起手，撩起耳侧的碎发，继续说道，“比你大一年级。” “……” 竟然是学姐吗？为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对了。” 似乎无视了他的疑惑，女生清淡的声音持续传来。 “关于仙道君接受我告白的事情，因为有各式各样的原因，如果你想不明白，建议就别浪费时间去想了。” ？？？ ——“仙道君，新学期加油，我们分手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8 Secret 【致花形： 如果你能够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转学了。 忽然转学是家庭相关的不可抗力，并不是故意不告而别，还请你不要归结于是自己的原因。 很遗憾，物理实验竞赛的全国大赛没能和你一起为学校拿下奖杯。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很短暂，但很充实。 希望你今后一切顺利，实现自己的目标和梦想。 神崎天】 ***** 1992年，3月上旬。 在春假来临之前，花形透和神崎天一同赶赴东京，参加物理实验竞赛的全国大赛。 两人这次的运气也挺好，抽到了练习过的欧姆定律相关实验。 但大概就是过于放松的缘故，花形透在最后关头填错了一个实验数值，而神崎天也没有仔细检查，导致两人直接被隔离在了总决赛的大门之外。 对此，神崎天难得露出了非常遗憾的神色，她认为自己原本可以注意到问题却忽略了，而填错的花形透，也觉得非常悔恨，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总之，两人怀抱着对自我的批评和反省回到神奈川，花形透原本打算再报名参加夏天的竞赛的……但，当他正准备和神崎天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却从老师那里得到了女生转学的消息。 “花形君，这是转学之前，神崎同学留给你的信。” “……” “对于神崎同学的离开，老师也觉得很遗憾呢……” “…………” 所谓的“不可抗力”到底是什么。 看完女生写在纸面上的工整字迹，花形透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他立即找到藤真健司，询问他是否知晓此事。 而藤真则是一脸茫然的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神崎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崎这么忽然转学，老师没有透露原因吗？” “是的，老师说这是个人隐私。” “那理事长呢……” “我不清楚……” “……” 对于藤真健司来说，虽然他和神崎天这个女孩的相识很意外，同时又发生了“忽然交往又忽然分手”这种戏剧性事件……但，在日常的沟通协作中，他是真心佩服她的。 若不是她，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么顺利的和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部达成练习赛的约定。 顺便一提……练习赛的时间是3月下旬。 原本说过，有时间一定会去看比赛的女生……就这么，离开了。 “近藤先生，您好，请问……” 对于神崎天的忽然转学，藤真似乎比花形透更不能接受，他鼓起勇气跑去找翔阳的理事长近藤先生，试图从他那里得到关于女生的一些信息。 然而，近藤先生的回复却是…… “藤真，给你们篮球部找教练的事情，我已经和你们的顾问老师签字审批了，没问题。” “欸！？” “这是神崎同学转学之前拜托我的，我说过，因为她答对了我设下的谜题，在我能力范围内能够做的事，都可以。” “……” “她让我做的事，就是答应给你们找教练。” “…………” 即将升入高三的藤真健司，在短暂的人生经历里，极少的几次觉得“不甘心”，是因为输掉了比赛……而，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神崎天的忽然离去，以及她在离去前拜托理事长的事，会让他觉得如此的不甘心。 就像是……故意留下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去记住她，挂念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总是会时不时的回忆起她的存在。 “神崎……” 藤真握紧拳头，有些生气的想，你以为自己是漫画里的英雄吗……我可没有欠你。 【喂，阿牧】 但……即便试图消化这个事实，藤真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关于神崎天的线索的机会。 他主动给牧绅一打电话，想从他这个神崎天的前同班同学那里打听一些她的信息。 牧绅一的回复该怎么说呢，好像说了一些有价值的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她当时从海南转学的时候就很突然】 【看来她家里的情况，是你我都无法干涉的】 【……或许吧】 【那她也给你留信了吗？】 【欸？】牧好像有些吃惊【什么信？】 【她这次转学，给花形留了一封信，祝他未来顺利之类的】 【……】 看牧的反应……他应该没有信。 藤真忽然有点“心疼”他这位对手，由此看来，花形果然是和神崎交往过的正牌男友，才能有离别信的待遇。 【藤真，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 【关于神崎的事，我会去追查的】 【……】 你还要追查什么……不要让人家以为你是变态跟踪狂啊阿牧。 藤真把这样的吐槽放在心里，随即在礼貌的道别后挂掉了电话。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真正的“变态跟踪狂”，其实另有其人。 “大家假期的时候注意安全。” “是——” 就在高二第三学期结束的这一天。 藤真拿着自己虽然没有退步但也没怎么进步的成绩单，打算去体育馆用篮球练习麻痹自己之时……却意外听到有高一的学妹提起了神崎天。 “那个人又来了，在校门口，说是要找神崎学姐。” “可是神崎学姐不是转学了吗……” “就是啊，那个人长得还挺帅的，但是眼神特别可怕，保安已经过去了……” 来找神崎？ 藤真竖起耳朵，立即转身，打算去校门口一探究竟。 “我是神崎的朋友，你们叫她出来就知道了。” “这位同学，我们学校没你说的这个人，麻烦你离开。” “她明明就在翔阳。” 藤真健司惊讶极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翔阳的校门口遇到大阪丰玉高中的南烈——这位曾在去年的IH全国大赛上意外将他打伤的对手。 注意到不远处的男生，正神色阴郁的和保安发生着争执，并且口中频频出现“神崎”的名字，藤真忽然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那道疤在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向这位“对手”开口。 “南。” “……” 看到他的出现，南烈睁大眼睛，“藤真……” 原本聚集在他脸上的阴郁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求助的眼神和语气，“藤真，神崎天在你们学校对吧？我有话想和她说，你能叫她出来一下吗？” ***** 【深津，关于神崎的秘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1994年，3月中旬。 牧绅一在电话里“质问”深津一成。 【……】 听筒那头，深津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语气平静的回应道，【阿牧，我会把目前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咧】 对于牧绅一来说，深津一成在电话里说的一切，都过于的“非现实”。 男生说，自己当初是莫名其妙答应和女生交往的，起因是接受了她突如其来的告白。 在交往的过程中，女生表现出了许多超越他理解范围内的女高中生的特质，将他深深吸引，而就在他在心中产生了想和她共度未来，并和她诉说之后不久……她转学了。 她的转学非常突然，毫无征兆——在前一刻，他们甚至约定了一起吃晚饭，而她就这么消失了，对此，老师的回应是“家庭的不可抗力”。 他因此消沉了很久，直到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她在神奈川的海南附属高中，他迅速的找来了——便有了那天他们在海校门口的“重逢”。 【当时你说，神崎天是你的女朋友咧】 【……她确实是】 【我知道咧】 【……】 已知的信息是，神崎天在目前就读的四所学校里，都有交往的对象，而这些交往的对象，全部都是篮球部的主力选手。 并且……在这些交往对象在传达类似于“希望和她共度未来”的信息之后不久，她便会转学，转学的理由全部都是无法言喻的“不可抗力”。 然后，她在每一所学校都是住学生宿舍，从来没有一个同学见过她的家长，甚至在“进路详谈”的时候，家长都没有出现。 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信息…… 【神崎，会忘记我们咧】 【欸？】 【转学以后，她会忘记和我们交往过的事情咧】 【……】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这就是深津之前说的，让他假装不认识神崎试试，然后一定会感到吃惊的原因。 可惜，那一晚，他没有推门而入进入翔阳的学生会办公室……他承认，自己也因为深津的话受了影响，他想知道女生会不会因为花形透的袒露真心再度转学。 而前几天，从藤真那里得知的消息，确认了这件事。 只是，和她从海南离开不同的是，她似乎……给她的交往对象花形透留下了一封信。 【深津，如果这是神崎的秘密……】 牧绅一竭力地消化着深津一成所说的话，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他说的绝大部分都是事实……只是，推动着这一切的成因是什么呢？ 还有…… 【深津，我时常在怀疑，神崎和我告白，并且我立即答应这件事，是否真实存在过】 【我觉得应该是假的咧】 【欸？】 【好像是被植入了什么记忆一样咧】 【……】 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尽管在后来相处的过程里，他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神崎天，可是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相通，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她。 那份记忆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所以，深津……你有什么结论吗？】 【我还不知道咧，但是……】 电话那头的男生的声音，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起伏。 【……但是，我想，不出意外的话，神崎去的下一个学校，应该也是篮球比较有名的学校咧】 【篮球……】 【如果是这样的话，总是会相遇的咧】 【…………】 ***** 1994年，4月上旬。 在向《月刊篮球》投稿大半个月之后，神崎天终于收到了回信。 【神崎同学，您好： 关于您所撰写的《在日本创建职业篮球联赛的可行性分析》一文，由于逻辑非常清晰，并且所列举的各种其他竞技体育职业联赛的案例和数据分析都非常专业，甚至还阐述了具体的商业运作模式，我们都很难相信这样的文章是出自一名准高三学生之手。 并不是质疑您的能力，我们只是惊讶于您如此出众的才能。 由于在后续的信件中您也提到，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参考数据和业内意见的支持。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到您所在的学校，和您当面聊聊。 我的联系方式在名片上，期待您的来电。 《月刊篮球》记者，相田弥生】 ***** 放下相田弥生的回信，神崎天轻轻的松了口气。 在告别翔阳高中之后，她照着系统的提示转学到了同在神奈川县的陵南高中——这所曾在妈妈的小说中出现过的学校，并且，在选择攻略对象的时候，出现了她曾看到过的名字。 仙道，仙道彰。 在妈妈的小说里，这个男生是一个超级花花公子……有无数的女朋友，并且还和一些男生也有奇奇怪怪的关系。 至于他和作为女主角的“我”发生过什么……因为妈妈在描写仙道和其他男生女生所做的各种事情的时候内容有些过火，导致她无法看下去，就搁置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选择了仙道彰吧…… 因为，这样游戏人间的男生，一定不会在意她主动提出的“分手”。 ——是的，在转学到陵南高中以后，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她的推理是正确的话，只要对方说出想要和她共度未来的想法，便会进入下一章——而这个对方，参考翔阳线，并不一定是最初选择的攻略对象，分手以后，只要后面有其他人向她告白再交往，也是能够按照同样的规则解锁剧情的。 也就是说…… 此时此刻，已经经历了四段“恋爱”的她，已经疲于成为任何人的女朋友。 再加上，在已知深津一成并未将她遗忘这个事实之后，她的内心暂时无法接纳任何人…… 选一个“合适”的人先分手，再做点自己感兴趣的、喜欢的事情……更符合她现在的心境。 所以…… 她下定决心，将一头长发剪短，这样更方便打理，在开学到来之前，她查询了很多资料，终于把自己思考了很久的那篇文章完成，并尝试投稿给了《月刊篮球》，开始等待回信。 总之，在开学以后，和确认有了“被她告白并接受交往”记忆的仙道彰提出分手…… 相信仙道少年一定会觉得无所谓吧。 至于她，只需要在心态调整回来以前，继续完成她的目标即可。 【喂，相田小姐，您好，我是神崎】 【是神崎天同学吗！？】 【嗯】 【太好了！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呢？】 【下周末如何？】 【没问题！在学校吗？】 【……还是在校外吧】 【行】 一切都在顺利推进。 陵南高中所处的位置，离神奈川的七里滨海岸很近，只要穿过七里滨公园，就有许多不错的咖啡店适合聊正事。 “仙道君，新学期加油，我们分手吧。” “……” 在升入高三第二周的周末，神崎天按照计划向正准备去参加陵南篮球部早训的仙道彰提出分手。 男生看起来只是微微震惊了一瞬，并没有向她询问原因。 了解到这一点，神崎天释然的朝他摆了摆手，便朝阅览室的方向走去。 她打算了解一下最新的高中篮球资讯……意料之内的，在新一期的《月刊篮球》中，看到了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部的堂本五郎教练的采访。 堂本教练表示，随着新学期的来临，山王篮球部将注入新鲜的血液，他们的成长令人期待，他同时谈到了山王毕业生的近况——有一些选手被保送到了不错的大学，将继续打大学篮球联赛，但也有不少选手选择了不再打篮球，继续读书深造或者直接就业，在他看来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但这就是现实，因为日本没有职业篮球联赛，考虑到未来的发展，继续打篮球对于许多孩子来说风险是比较大的。” 神崎天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任何体育竞技项目，都会伴随着极高的伤病风险，如果未来不能以此为生计，大部分家庭条件普通的少年少女确实没有理由一直坚持——拿篮球举例，会在大学打联赛的人，很多也是冲着保送名额去的，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和学位以后，该求职还是要求职，除了极其少数具备出众的才能和天分、并且获得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选手，其他人很难在这条路上走到底。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忽然充满了斗志。 妈妈曾经在做的事情，是给予学生时代的竞技体育少年少女们更多的资源和支持，并扶持有才能和天分的人获得更长远的发展，那么她呢…… 现在的她，认为在此刻有限的时间里，去推动创造一个具备可持续发展未来的大环境，再倒推回来扶持学生选手们，似乎更加的重要。 否则，他们总是会认为自己，并没有未来。 即便，现在如此的努力…… “仙道学长！！！！！” 而比起充满雄心壮志，完全无心恋爱的神崎天……在短时间内一下子经历了“告白-交往-分手”三部曲的仙道彰，显然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虽然他的“前女友”确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并且他也完全没有做好交往的准备……但是，就这么忽然被分手，他还是觉得非常的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仙道越发觉得，被女生告白并答应交往的这份记忆……就像是综艺节目里演的“催眠”一样，他严重怀疑自己之前是被“催眠”了。 否则，他怎么可能对这样离谱的发展毫无头绪？ 所以……神崎学姐，你是在拿我做实验吗？ 人类观察实验……之类的？ 但是，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比较受欢迎？ 仙道彰承认，自己非常在意这件事。 可是，既然刚刚才被提醒了要对其使用“敬语”，还在分手之前说了“新学期加油”，他实在没有心情在这个节骨眼跑去质问这位美丽又冷漠的神崎学姐。 ……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么想着的仙道彰，在踏入体育馆之际，迎来了今年刚上高一并加入篮球部的后辈相田彦一的热情呼唤。 他和这位从大阪来神奈川读书的孩子还不是很熟，不过他曾见过他的姐姐——《月刊篮球》的记者相田弥生，并接受过她的采访。 只是那篇采访最后并没有刊登就是了…… “早上好，彦一。” 虽然已经习惯了相田彦一平时的热情，但今天的男生……似乎激动的有些反常。 “仙道学长！太厉害了！我姐姐今天要来！” “？” 你姐姐要来？这有什么厉害的？她又不是没有来过？ 仙道走上前去，视线捕捉到相田彦一手里拿着的一叠A4纸，好像是传真过来的文件。 男生的激动之色，似乎正是源于那些“文件”。 “彦一，怎么了？” “唔……” 相田彦一的手有些颤抖，他将那叠“文件”递给仙道，语气热烈的说，“仙道学长，太厉害了，我姐姐说这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学姐写的，太厉害了！高三！竟然能写出这样的厉害的东西！！！” 他一句话里说了三次“厉害”，好像将料峭的春寒都吹走了一般，让有些冷清的体育馆充满了热度…… 是的，现在的时间还很早……仙道今天非常反常的没有去海边摸鱼，而是直接就来体育馆，完全是因为出现了意外。 被这份意外裹挟着，他接过男生递来的东西，蓦地便被纸面上的标题吸引了注意力。 ——《在日本创建职业篮球联赛的可行性分析》 像是被一股重压按住了心脏一般，他忽然觉得胸口沉沉的，缀在目光所及的视野中…… 【人们总说，在日本打篮球是没有未来的，于是我想在这个时代，联合诸位的力量，为他们创造一份光明的未来】 这是…… “仙道学长！我们学校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学姐！太厉害了呀！神崎学姐！” “……欸？” 刚上高二的仙道彰，从未想过，一个名字，会让他如此的在意。 在意到，只要一听到，就会令他的神经骤然紧绷。 “彦一，你刚说谁，什么学姐？” “高三A班的神崎天学姐！！——仙道学长，你认识吗！？”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39 Unbelievable “你好……你就是神崎天同学吧。” “嗯，您好，相田小姐。” 这天上午10点，神崎天和《月刊篮球》的记者相田弥生，在约定的咖啡馆进行了初次会面。 她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来自窗外的七里滨海岸的海风，捎带着春日的寒凉和咸湿的气息，稍显凌厉的吹过彼此相视的空气。 “或许这样的话有些失礼。” 打完招呼以后，留着一头短发的相田弥生，朝神崎天微微一笑，“若不是神崎同学穿着陵南高中的制服，我还以为是哪个偶像明星呢。” “……” 真是过奖了。 注视着相田弥生，神崎天只是点点头。 这个时代，传统媒体的力量不容小觑，如果能够通过今天的会面，让她的那篇文章得以成功刊载，或许能够令她向目标所在的位置稍微前进一步吧。 “老实说，做体育记者多年，关于在日本创建职业篮球联赛的事情，我和我的同伴们间都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都只是止步于想法，因为这件事……就目前的大环境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困难的。” 相田弥生连说了三个“困难”，附带着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神崎天轻轻“嗯”了一声。 “所以，我很好奇。”对面的女士的眼神似乎收紧了一些，“是什么促使着神崎同学有这样的想法呢？” ***** “仙道学长，我们就坐这里吧。” 相田彦一拿起一张展开的报纸挡住脸，看向身侧的仙道彰，压低声音说道，“坐这里，我姐姐不会发现我们的。” “……” 一切都只是碰巧而已，仙道彰想。 结束早训之后，他只是想到这边来吹吹海风，顺便喝一杯柠檬水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神崎天——这个在两个小时以前刚和他“分手”的“前女友”，此刻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和相田彦一的姐姐相田弥生，似乎谈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按相田彦一的话说。 “仙道学长，那就是神崎学姐吧，我姐姐今天就是来找她的.” “……” “神崎学姐好像电视上的明星啊，她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 “Unbelievable,实在是Unbelievable呀。” “……” 彦一，你不是说要低调一点的吗？这么大声，怕是要引起你姐姐还有神崎学姐的注意咯。 仙道向店员指了一下菜单上的柠檬水，微微一笑。 随即收回目光，注视着不远处交谈的二人。 他倒不像相田彦一那么紧张，觉得自己是在偷听而用报纸遮住脸。 他认为自己是光明正大坐在这里的。 而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她们的交谈刚好传过来——那就只能是从窗外吹进来的海风背锅了。 谁叫这个风吹的如此不偏不倚呢。 “相田小姐，任何一项体育竞技项目若要得到长远的可持续发展，仅凭热爱是不够的，专业化、职业化和商业化，是必须要去考虑的目标。” 大概是她的语气过于镇定，声音过于清淡……再加上含混在其中的海风有些冷的缘故。 仙道彰忽然觉得，正和相田弥生探讨着“在日本创建职业篮球联赛”这个话题的神崎天，虚幻的不像这个世界存在的人物。 “所以，神崎同学是觉得，篮球要在日本有未来，必须要有职业联赛是吧？” “这不是我觉得，是由过往的数据和经验，以及现行的其他体育联赛得出的结论。” “……” 她实在是……过于冷静了。 仙道回想起他看完的那篇文章。 一个刚上高三的女生，在整篇文章中，不断地引用各种案例和数据，来证明一项从未有过的事情是具备可行性的……同时，她还详细的阐述了如果职业篮球联赛得以创建，还能够带动地方经济，增加地区之间的人口流动，同时还能催生出许多优质的工作岗位，让投资环境也能够变得更加良性…… 当周围的人都在想着学习成绩、和同学之间的人际关系，想着恋爱交往、社团活动，或是追逐时尚流行的时候……这个名叫神崎天的女孩的思考纬度，好像已经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了。 ……这是好事吗？ “神崎同学，你的文章我看了很多遍，你需要的一些数据和参考资料，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给你。” “谢谢你，相田小姐。” “你不用谢我，只是……”相田弥生的语气顿了顿，“……你真的明白，这件事有多困难吗？”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呢…… 仙道彰也很好奇。 一个只比她大不过1岁的女孩，看起来也不像是篮球选手……为什么，要去考虑篮球选手的未来。 这件事的困难之处超乎想象。 但是听她的语气，好像早就筹划好了一切。 “相田小姐，光是凭借你我的力量，这件事当然比登天还难，但是……” 这么说着的她，漂亮精致的侧脸，刚好被一束穿透窗棱射进来的阳光笼罩。 “但是，如果能够借助媒体的影响力，让这样的想法传递出去，以此聚集起许多有着类似想法，并且在各个领域都具备一定影响力的人。” ——“我相信这件事，一定能够完成。” ***** 财团法人日本篮球协会（JABBA），每年都会在全国各地选拔18岁以下的、拥有出众才能和成绩的篮球选手，组成全日本青年队，代表日本参加“亚洲青年篮球锦标赛”，和来自亚洲其他国家的优秀选手进行比赛交流。 ——对许多拥有篮球梦想的少年少女来说，或许，能够入选U18青年队，已经是非常光荣的、值得一辈子铭记的事情了。 但…… 这中间，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最终会进入国家队。 而即便进入国家队，头戴全日本代表的光环，也并不代表拥有了稳定的收入…… 因为没有篮球职业联赛，即便是国家队的选手，平时也只是学校的老师、球队的教练或者公司的职员……只有国际比赛即将到来之时，才会聚集到一起训练，并去参赛，最终……迎来退役。 这样的结局…… 相田弥生在心里轻叹口气，随即注视着对面的女孩。 女生对于JABBA，U18青年队，以及国家队选手未来的发展……都在撰写的那篇文章里非常清晰的写了出来。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问题”，她才觉得，创建职业联赛，让选手的“篮球生涯”得以延长，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明明，她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甚至连具体的商业模式，也做了很清晰的规划。 可是…… 可是，相田弥生还是无法相信。 她曾经在脑海中浮现过的目标，会被一个刚上高三的女生以如此具体的形态，用文字和各种图表描绘出来，她觉得既惊喜，又惊讶，心中完全被“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填满。 “神崎同学，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家人是体育竞技相关行业的从业者吗？” 否则，她怎么会如此的了解…… “嗯，算是吧。” 女生只是淡淡的回应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田弥生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哀愁的情绪。 ……是家里曾经有至亲的人喜欢篮球，但最终因为“没有未来”而选择成为了普通社会人，因此才留下了很深的遗憾吗？ 相田弥生擅自的这么猜测着。 或许也只有这么猜测，她才能够将心中的疑问稍稍填补一些。 不然……她确实无法想象，是什么支撑和支持着神崎天同学拥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女生的脸上没有一丝踌躇，似乎连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规划好了。 “神崎同学，如果这篇文章刊载出去，相信一定能够引起很多关注。” “嗯。” “到时候，不免会有许多人找上门来，叨扰到你，和你沟通讨论，你可能会忽然引人注目，同时不免会遭受到一些抨击，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 女生思考了片刻，随即语气淡然的回应道，“我只是一个学生，对于我来说，即便短时间被关注，当前最重要的目标还是升学。” “欸？” “我的意思是，参考JABBA理事的构成，如果我一心想完成我的目标，应该先升入全国最好的大学，完成学业，并在大学期间从事相关研究，储备更多的专业知识，然后在毕业以后入职相关的政府机构，逐步推动这个提案的创建和完成。” “……” “不过，这样太慢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会有更快的方法。” “……你说的更快的方法是指？” “唔……比如，忽然诞生几个非常了得的篮球选手，去美国打球，当然，并不是指要去NBA，毕竟这非常困难，先打NSAA和NCAA也行，引发一波媒体关注，大众讨论，一旦篮球自然而然的具备了和棒球、足球一样的关注度和商业价值，想必一定能够顺水推舟地让职业联赛的事更快推上日程吧。” “…………” 神崎同学……你真的是高中生吗？ 为什么讲的话如此有道理，就像是经历过这些的样子…… 或许用“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已经不足以形容……相田弥生简直想马上回去向上级汇报，让这个高中女孩破例成为《月刊篮球》的学生记者，给她足够的环境和渠道，能更快的了解到业内的情况和信息，然后推动她结合自身的想法撰写出更多优质的、具备可行性的文章，以此来影响社会…… 要是上司能够答应就好了…… 这样的人才，不能错过啊。 “神崎同学，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升学目标，是T大吗？” “嗯。” “……你有信心是吗？” “与其说是信心。” 女生直视着她的目光，神色认真的说，“去年12月我参加了一次T大的入学模拟，拿到了A+评定，所以，应该没问题的。” “……” ***** 神崎天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但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蝴蝶效应”的那只蝴蝶，用自己的微小力量，稍微煽动一下那些热爱篮球，又具备着一定影响力的人，来推动这个世界的篮球职业联赛得以更快建立…… 她所在的世界里，日本的首个篮球职业联赛【BJ League】成立于2005年，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NBL（National Basketball League）】并行运作，直到2015年，才共同并入了【B.LEAGUE】。 无论是BJL，NBL的创立，还是B.LEAGUE的运作模式、商业运营和未来规划，她都曾通过妈妈收藏的那些书籍和相关电子资料做过一定的了解和研究。 因为时代不同，许多模式在这个年代不一定能够完全套用，但是整体的方向是差不多的。 ……她回想起来这里以后遇到的一切。 会在全国各地挖掘好苗子、并且已经接受当地企业赞助的山王工高篮球队，整合了关西的资源、参与到企业CSR土屋淳家，拥有完善运营模式和各方支持的海南大学附属高中篮球部，毕业以后想资助篮球选手、同时家里也在投资篮球相关的牧绅一，追逐成绩和教练（可能）签了对赌合约的丰玉高中篮球部，因为“没有未来”所以教练总是流动的翔阳高中篮球部，以及…… 转头的时候，神崎天注意到了仙道彰的存在。 这所学校的篮球部，据她之前的了解，也会在外地挖掘优质选手，并以“推荐入学”和学费、住宿费补贴的形式吸引他们前来…… 作为篮球部的主力选手，仙道彰就是通过“推荐入学”进来的。 这样的他…… “……” 注意到男生似乎对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甚至还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像是打招呼一般的微笑，神崎天收回视线。 “神崎同学，麻烦你给我一个能够联系到你的电话号码。” “学校宿舍的可以吗？” “嗯，我们之后保持联系。” “好。” 送别相田弥生的神崎天，对于仙道彰的存在并不感兴趣，此时此刻，因为刚刚的交谈，她的心中又产生了许多想法。 她迅速的回到学校，踏进阅览室，打算继续查找一些历年的篮球相关新闻资料，想对这个离她很远的时代情况做更深入的了解。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抱着一叠80年代的《月刊篮球》，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忽然出现的仙道彰，会顺手帮她拿起最上面的那几本差点滑下去的杂志——他的身高很高，以至于她的目光刚好落在他的胸口上，因为抬手牵动起的运动服的皱褶，此刻正传来一股浓郁的薄荷的气息。 神崎天微微一怔，“仙道君，谢谢。” “不客气，神崎学姐。” “……” 终于使用的敬语，像是在安静的空气里轻轻敲击着。 坐定以后，神崎天注意到男生坐到了她的对面。 他那颗被发胶打理的非常引人注目的刺猬头，像是戳进了阅览室的白炽灯光里。 神崎天蓦地觉得有些晃眼。 “神崎学姐。” 男生降低音量，用应该只有她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听见了你和相田小姐的聊天。” ……他也认识相田弥生吗？ 也对，篮球部主力认识《月刊篮球》的体育记者，也是很正常的。 “哦。”神崎天点点头，轻声回应，“我知道了。” 被他听到也没什么。 “恕我冒昧。”男生接着低声说道，“神崎学姐，如果以后真的有篮球职业联赛，对于有的选手来说，可以在打职业的同时兼顾自己的其他兴趣爱好或者事业吗？” “？” 神崎天很意外仙道彰会问这个问题。 他似乎对职业联赛的事情已经接受了……并且开始思考成立之后的其他可能性？ 对此，她觉得很是有趣。 看来这位少年的脑回路，有点意思。 “仙道君，你稍等一下。” 考虑到阅览室不适合一直聊天，神崎天迅速的低下头，拿起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想法。 【职业联赛是可以分级的，一般一级联赛的选手是全职，但是二级和三级联赛的选手是可以兼顾其他职业的】 像B联盟的球队就划分为B1、B2和B3，B2的球队基本会在赞助的企业内有其他职位，而B3球队更是以自己本身的事业为重，打篮球更像是兼职。 当然，B1、B2和B3都有着升降级制度，通过积分累计和各种规则，在每个赛季到来之前进行调整。 神崎天把想到的这些也补充了上去。 “仙道君。” 写完以后，她将笔记本推给对面的仙道彰。 除了妈妈小说里写的一些OOXX的事，她对这个男生并不了解。 或许，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在打篮球之外，也有其他非常喜欢的，和篮球一样重要的事情吧。 “唔……” 注视着她在笔记本上写下的内容，仙道彰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 下一刻，他也从一旁的笔筒里拿出一只铅笔，在笔记本上迅速写着什么。 “神崎学姐。” “……” 收到男生推回来的笔记本，神崎天定睛一看。 【总觉得，您好像在说着自己非常了解的、好像已经经历过的事情一样呢】 呃…… 这位少年真是敏锐啊，神崎天想。 她神色微凛，抬头看向他。 正准备随便回应一句什么的时候，蓦地的注意到男生敛起了神色，他墨黑的瞳孔微微收紧，平直的眉目之间，好像聚集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 “神崎学姐，你……” 他继续开口，用应该只有她能够听见的音量，低声询问道—— “……你是不是，来自未来？”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40 Sea Breeze 阅览室里安静的空气，衬托着一瞬之间强烈的心跳。 神崎天注视着对面的仙道彰，对于男生问出的问题……她蓦地意识到，加速的心跳指向的并不是慌张和不安，而是一种令她觉得兴奋的“有趣”。 是的，她认为仙道彰还挺有趣的。 “仙道君……”顿了顿，她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清淡的声音含混在阅览室的翻书声里，轻轻拂过男生的耳侧。 男生的眉目似乎舒展了一些，“……因为神崎学姐，对尚未发生的事情充满了解，又充满了信心。” “……嗯。” 意料之内的回复。 以及，意料之外的，仙道彰给她的印象，和妈妈小说中的描述不太一样，比起“游戏人间”的特质，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种绝妙的分寸感。 “嗯……仙道君这样想也没错，或许，比‘未来’还要更复杂一点吧。” “……” 听到她这么说。 仙道先是微微一怔，又在下一刻勾起唇角，“神崎学姐比我想象中要轻松一些呢。” “轻松？” “嗯……”男生轻轻点头，“一般来说，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会容易变得沉重吧。” “……” “希望什么事情发生，或是希望什么事情不发生……并试图去改变，穿越类的电影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 他没有表现出对于“来自未来”这件事的震惊，反而在轻盈的捕获着她的情绪。 甚至，还对她说…… “谢谢你，神崎学姐。” “谢什么？” “谢谢你，没有觉得我是奇怪的家伙。” “……” 奇怪的难道不是我吗？ “来自未来”的我？ “有趣”的想法的种子，在心中迅速发芽，或许是触碰到了久违的放松，神崎天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呵……” 因为她的笑容，仙道重重一怔，似是有些惊讶，“神崎学姐……”他顿了顿说道，“我们姑且算是认识了吧。” 神崎天挑眉，“不然呢？” “唔……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意识到了一直在阅览室里聊天不太好的男生，指了指神崎天面前的笔记本，她立即会意，将笔记本推给他。 【神崎学姐，有兴趣当陵南篮球部的经理吗？】 “……” 注视着男生写的内容，神崎天陷入沉默。 在她看来，球队经理会干很多杂事，这些杂事中的大部分，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仙道接着写道，【我们球队的田冈教练对经理的要求可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杂事一般会交给一年级的部员自己做，而经理则像是教练的助理，会涉及到日常的训练管理，数据记录，资金使用，渠道资源整合之类的工作，总觉得神崎学姐会对这些感兴趣呢。】 听上去确实不错，神崎天想。 “怎么样呢？”见她继续沉默，仙道再次轻声开口，“如果神崎学姐愿意的话，我会去和田冈教练说明的。” “不用了。”神崎天摇头。 “欸？” “我的意思是……” 她垂下眼眸，先是在笔记本上仙道写的那部分文字上用手指画了一个圈，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不用仙道君去帮我说明，我会亲自拜访田冈教练的。” “……” ***** “您好，田冈老师，我是高三A班的神崎天。” “……” 这天训练结束以后，回到办公室的田冈茂一，对于神崎天的忽然造访，显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惊讶。 原因……自然是在不久前，他从相田彦一那里读到了这个女生写的文章。 关于职业篮球联赛的事，可以说是他们这代人的梦想，他们曾经为之付出过努力，但是因为大环境的问题以及各种阻碍，这件事一直停留在想法上，到现在，似乎已无人提及。 没想到，原本尘封的梦想，会被一个高三的女生以如此清晰的措辞和逻辑描绘成型……惊讶之余，是他察觉到写下这篇文的女孩似乎非常自信——而这样的自信，倘若经受了现实的打击，很容易带来巨大的伤害。 他有一点担心。 “老师，这是我的个人履历和申请书。” “欸？” “我想申请成为篮球部经理。” “……” 个人履历什么的…… 需要这么正式吗？ 田冈茂一说了一声“我知道了”，随即迅速接过信封拆开，阅读起女生所写的内容。 她说在曾经的学校，她深入研究过篮球部的社团运作模式，并且还担任过学生会的社团长一职，有着较为丰富的经验。 她说之所以想来陵南篮球部，也是希望能够经历更多锤炼——人与人之间的协作和互助，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很重要，她虽然无法成为运动员，但却希望能够成为选手们身后的推力。 “神崎同学……” 田冈茂一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女孩，她所拥有的表达能力非常珍贵——当然，她出众的外貌，可能会令队里的那些男孩子分心，这需要注意。 “如果你担任球队经理的话。”田冈教练想了想，回应道，“我希望你能够先暂且抛开心中的那些宏大构想，而是先专注于高中球队经理的本职工作。” “老师，您所指的宏大构想是？” “咳……”原本想说那篇文章的，但是对于为何会看到文章的事，田冈觉得不太好解释，便说，“神崎同学已经高三了，即将面临升学问题，我担心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关于这一点，老师您不用担心，我会合理安排时间的。” “好吧。”田冈教练注意着自己的语气，“我不是在指导你……”他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就像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中年人，“而是，希望球队经理的工作，能让你获得更多的青春的感受。” “……” 他说的不是学习，也不是成长，而是……青春的感受。 果然，和以前一样啊…… 意识到这一点，神崎天向田冈茂一轻轻鞠了一躬，认真的说道，“老师，我之前有幸拜读过1970年1月的《月刊篮球》，您在大学的最后一场比赛中，向后辈传递了同样的话语。” ——“希望你们能在艰苦的训练和比赛中获得更多青春的感受。” 因为，在打篮球“没有未来”的年代，这份在青春时代经历过的无可取代的回忆，或许会在踏入社会，经历现实毒打的时刻，成为宝贵的激励。 “神崎同学，你……” 没想到女生会让他回想起大学时的自己，那时候脸上还没有皱纹，头发也很多，打篮球纯粹就是因为热爱……想到这里，田冈茂一忽然有些鼻酸。 “神崎同学，你加油吧。” 愿你能够，一直保持这份初心。 ***** “仙道学长，神崎学姐太厉害了呀！” “彦一，偷听是不好的……” “我真的是不小心听到的。” “……” 次日的早训，相田彦一将昨晚在教师办公室外不小心听到的关于神崎天和田冈教练的对话传递给仙道彰。 听完以后，仙道一边不自觉的感叹着“果然是没有弱点的神崎学姐”……一边又觉得心情很复杂。 当时的疑问，并不是玩笑。 关于日本篮球职业联赛的事……女生所表现出的超乎常理的理解和坚决，似乎，也只能用“非日常”的理由来解释了。 “来自未来”什么的…… 如果是真的话。 那么，他所经历的忽然被告白和忽然接受，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引发的呢？ ***** “大家好，我是高三A班的神崎天，从今天开始，我将担任篮球部的经理，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 对于神崎天的忽然到来，大概除了早已知情的仙道彰和相田彦一，篮球部的其他人都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惊讶。 尤其是鱼住纯，他震惊的注视着这个从未见过的漂亮女孩——高三的？还是隔壁班？以前怎么没见过？长得这么引人注目，真的没问题吗？不会影响大家的训练吗！？ 当然，大概也只有鱼住不认识神崎天了……队里的其他人，比如越野宏明，在开学的时候就对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女生会来篮球部当经理就是了…… 也就是说，这个漂亮的像明星一样的女孩，以后会跟着他们一起去打比赛？会被其他学校的球队看到？ ……那一定，一定会被那些人羡慕和嫉妒的。 想到这里，越野忽然有些兴奋，他很想走上前去，向女生绽放礼貌的问候，欢迎她的到来……不过，队长鱼住还杵在那里没有开口，他作为二年级的后辈自然也不敢唐突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他不得已将视线移向同年级的仙道彰，想看看他的反应。 不过……仙道和平时差不多，似乎对于这个新经理的加入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果然是仙道啊……越野在心里感叹。 “神崎，今天刚好有一二年级和三年级的练习赛，你知道怎么统计数据吗？” “我知道。” “统计数据需要标记到人头上，这里的每个人，你都清楚谁是谁吗？” “我之前看过资料和照片，鱼住队长。” “……” 鱼住纯当然不是有意为难神崎天，他只是表现出了正常的担忧。 一个高三的女生，忽然说要来篮球部当经理，而大家都知道，田冈教练对经理的要求很苛刻，再加上队里的ACE仙道不是那么好管教的——这也是为什么陵南一直没有稳定的经理。 那些一开始冲着仙道来的女孩，都很难坚持下来，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外表如此……惹眼的女生。 “神崎。” 正视着女生漂亮的双眸，鱼住在心里轻叹口气。 既然这是田冈教练的决定……那就只能接受了。 “等下的数据记录，拜托你了。” “好的，鱼住队长。” ***** 在球队经理的各项事宜上，神崎天都表现的无懈可击。 她不仅准确的记录了每一次练习赛的数据，还将之前那些杂乱的数据记录做了重新的整理和归类。 她能够记住田冈教练说的每一句话，并且迅速的归纳成清晰的训练计划表，贴在体育馆的显眼位置，然后监督着每个人是否有按照计划完成训练。 “越野君，你们少跑了两圈。” “欸？不是吧……” “的确少跑了两圈，根据计时器显示的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补上。” “……” 让其他社团都羡慕的美丽经理……只有篮球部的大家知道，她有多严格。 并且，她的严格总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在这样的压力下，大概也只有仙道敢无视她的存在，公然迟到了。 “神崎学姐，早。” “现在已经不早了，仙道君。” “抱歉，有点事耽误了。” “没事，反正耽误的是你的训练，又不是我的。” “……” 因为知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无懈可击”吗？ 仙道试图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但最终……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神崎天身上散发的认真和专注力，与过去和未来都没有关系。 有的人，即便重新回到过去，再过一遍人生……该得过且过还是得过且过，说不定因为被影响太多，会比“从前”过的还要糟糕。 而她…… 她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她只注视着自己认定的想要完成的事情和目标……这些以外的其他任何，都无法干扰她的情绪和她的判断。 包括他，在内…… 所以，他也不应该去在意她的看法。 他只需要和往常一样就好了…… 之所以答应田冈教练来神奈川，来陵南读书，是因为这附近的大海，非常适合他钓鱼。 除了篮球以外……他最热衷的事情，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孩的出现，就改变了呢？ “呼……” 春天的早晨，潮落到三四分的时候，是最适合钓鱼的窗口期。 穿越七里滨公园，距离最近的防波堤，是仙道常来的地方。 呼吸着清新湿润的海风，耳侧缭绕着翻飞的海浪声和海鸥的鸣叫，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全被层层叠叠的碧蓝海水充盈着。 此情此景之下，似乎所有在意的东西都能被海水卷走，化为绵密的泡沫——他希望这些泡沫能将更多的鱼儿涌入他锁定的区域。 剩下的，就是等鱼上钩了。 “早，仙道君。” 只是，仙道怎么也没有想到，神崎天会忽然出现。 她清淡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转头的时候，视野中正好映入她被米色夹克和黑色牛仔裤包裹的纤细身姿。 她的左手拿着一根两米左右的根钓竿，右手提着渔具箱，脸上挂着平静的神色，就像是……来视察工作的一样。 “……神崎学姐？” 仙道彰承认自己很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神崎天的出现……而是，她竟然要和他一起钓鱼！？ “仙道君，打扰了。” “……” 注意到女生选择的钓竿长度和她的身高很匹配，比较好抛出去，似乎考虑到了手掌的大小，选了微物轮……并且，她还身手熟练的在鱼钩上挂着软饵，这种鱼饵非常适合在石缝中游走，又不至于挂底…… “神崎学姐，以前钓过鱼吗？” “嗯。” “果然……” 仙道勾起嘴角，注视着做好准备工作的女生蓦地起身。 她的动作很轻盈。 而他的情绪，也像是被她的动作拉扯着——她张开手臂的角度标准，力度适宜，将鱼钩抛到了距离海岸四五米的位置，那里应该有许多鱼群容易聚集的石缝。 她轻轻的晃动着鱼竿，以此来让沉入海中的软饵落底，如果顺利的话，软饵应该会落进某个石缝里面，让躲在里面的鱼儿经不住诱惑去咬住…… 清晨的阳光为碧蓝的大海镀上了一层金色，也在她头发和肩头洒上了一层光芒。 仙道默默注视着她。 “啊……” 不到一分钟，鱼竿便被什么向下拉了一下，切入空气的弧度，带动着她迅速拉线的手——只是一瞬，一条鱼跃出海面，宛如收线的风筝般，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轻盈的沿着鱼线落入她的手中。 身上有黑色斑点的鱼，在女生白皙的手掌中扭了扭，随即落入一旁的水桶里。 “噗通——” 宛如落进心底的一个音符。 仙道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停顿了片刻，他把这归结于好奇所致——因为他尚未看清，那一条到底是什么鱼。 “是六斑二齿鲀。” “？” “六斑二齿鲀，仙道君应该也常钓到吧。” “……” 原来是六斑二齿鲀吗？ 说也奇怪……他来这里钓鱼很久了，似乎还从来没有钓到过六斑二齿鲀。 原来，这里是有这种鱼的吗…… 等等，神崎学姐，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啊。 仙道眨了眨眼睛，唇角的弧度越勾越深。 心中的好奇，已经不再是鱼的品种，而是指向了身侧女生的存在。 她会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意外……没想到，还展示了钓鱼的能力。 ……这真的是因为“来自未来”，所以才这么厉害吗？ “神崎学姐，请问……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仙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厚脸皮”的问出这种问题，他总觉得，像神崎天这种对时间管理精打细算，做什么都有目标的女生，应该不会只是来这里散散心。 果然…… “田冈老师让我来和仙道君谈谈。” “……” “县大赛快到了，今年很关键，他希望仙道君不要掉以轻心。” “…………” 果然，是因为有目的才会来找我啊。 果然……不会是个人原因。 “这些我都知道。” 仙道在心里轻轻叹口气，他自己也很意外……到底是在惋惜着什么呢。 “嗯，我想仙道君应该是有自己节奏的人吧。” “……” “所以，我只是转达田冈老师的话，不会干涉，也没有立场干涉你。” “…………” 今天的风很舒爽，大海的气息也很怡人，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景色，不知为何……会在她平静的神色和清淡的声音的衬托下，变得异常的美好。 美好，又温柔。 神崎学姐……是很温柔的人吧。 即便平时总是很严格，对一切都要求很高的样子，但她从来没有试图用自己的想法去“教育”、去“改变”别人。 大家之所以听她的话，是因为她具备让人信服的能力。 而他呢…… 之所以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步调。 或许…… 大概…… 有可能…… 是心中一直暗暗的期待着，能引起哪怕是一分的，来自她的别样关注。 让她觉得，他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原来，是这样吗？ “我好像有些明白，仙道君为什么喜欢来这里钓鱼了。” “？” “确实，这里会让人忘记烦恼呢。” “……” 原来神崎学姐，也是有烦恼的吗？ 明明，对什么都很了解，又很坚定，很认真…… “神崎学姐，还真是，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让人心……” 仙道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在刹那之间，他意识到自己想说的那个词语。 ……竟然是，“心动”。 怎会如此呢？ 不该是这样啊…… 如果当初他和她“顺理成章”的交往，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不对……如果交往的话，他们应该会比现在更加的…… “我怎么都想不通。” 想到这里，仙道决定问出自己心里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那个问题。 那份轰然坠入脑海的记忆，与“来自未来”的假设……到底，意味着什么。 “神崎学姐，我觉得我会被你突然告白……你又在我答应之后忽然提出分手，这件事，是需要一个合理解释的。” “……” “抱歉，我只是觉得如果学姐真的‘来自未来’，好像也解释不通……” “…………” 正打算对男生说把钓起来的鱼都送给他的神崎天……对于仙道彰的发问，倒是不感到意外。 男生是很聪明也很敏锐的人，对于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他会感到困惑是正常的。 这段时间以来，她思考了很多。 文章的事情，相田弥生已经通过电话回复她，会在编辑调整一些内容以后，刊登在下个月的《月刊篮球》上，并且，会直接以她的名字作为署名，还会支付相应的稿酬。 同时，她还向上级申请，希望她成为学生记者，以后有重要的篮球比赛，在时间可以把控的情况下会带着她一起参加…… 文章如果顺利刊载，也相当于是打开了一扇窗户吧。 而，如果她从今以后，能够实际参与到专业媒体的工作的话…… 不管其他人到底有没有忘记她，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记越多，她好像便越难以割舍……尤其是，她意识到，也许真的可以在这里创造什么的时候。 “该说抱歉的是我，仙道君。”神崎天回复道，“我明白……脑海里忽然多了一个陌生女孩对你告白，并且你还莫名其妙答应和她交往的记忆，你一定很不好受吧。” “……” 转过头，迎来仙道彰有些愕然的视线。 男生很少展露惊讶的情绪，但此刻……他正睁大眼睛，注视着她， “神崎学姐，你的意思是……这份记忆，是多出来的？” “嗯……” 一刻未停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 神崎天抬手将碎发撩到耳后，神色认真的反问，“仙道君，你不是觉得我来自未来吗？” “嗯。” “如果我说，因为穿越时空引发的问题，才导致你忽然多了本不应该存在的记忆，而我因为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快刀斩乱麻的和你提出了分手，你相信吗？” “……” 潮水拍打防波堤的声音，一阵一阵的袭来。 仙道彰在短暂的静默之后轻轻摇头，“……我，不相信。” “嗯……果然。”神崎天在心里苦笑，轻声感叹，“……这种事情，果然怎么想都太玄幻了。” “不是的。”男生注视着她，继续开口，“我并不是不相信这件事本身，而是……” 湿润的大海的气息，填满了呼吸，也串联着彼此之间相隔不远的距离。 令他的声音，在一瞬之间，宛如耳语。 “……而是，神崎学姐和我，真的没有可能吗？”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41 Relax 在原来的世界，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曾和同学一起去神奈川县的川崎市海钓，相关的经验，便是从那时学到的。 其实，只要选对合适的鱼竿、鱼饵和合适的位置，观测当日的风向，并且潮水适宜的时候抛竿，钓鱼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这可以倚靠前人总结的经验来进行实践操作。 如此看来，神崎天写的那篇文章，也是根据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成型的资料、报告、数据以及实际存在的各种案例总结撰写而成的。 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根据经验之谈来完成…… ……比如，恋爱。 即便来到这里以后，已经经历过四段“交往”，神崎天依然觉得自己难以对“恋爱”这件事做出任何有参考性质的总结，她甚至无法确认，视界不远处这位轻声询问着“神崎学姐和我真的没有可能吗？”的仙道少年，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和心态问出这个问题。 她沉思了片刻，回应道，“‘可能’什么……如果能够立即有明确结果的话，就不是‘可能’了。” “……” 难得含糊其词的回答，迎来了男生的微微一怔。 “不好意思……”仙道的声音含混在海风里，“……我只是有些好奇学姐如此笃定的原因，如果学姐真的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话，我也并不希望‘提前知晓’会影响学姐当下的判断。” “……” “我觉得人生无论重来多少次，每一次都一定是不同的……‘提前知道’，或许并不算好事呢。” “…………” 就像他之前说的，提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其实并不轻松。 而这种不轻松，其实在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便已时时的将她包裹。 “仙道君……” 从这位比自己小的少年的话里，神崎天忽然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问题——因为过于在意“目标”和“结果”，即便口口声声的说着要“活在当下”，但却因此忽略了许多看不见的东西。 “神崎学姐，你知道吗？”仙道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漫不经心，“自从去年来陵南上学以后，这里的景色我几乎每天都会看到。” 这么说着的男生，目光飘向大海，“但是即便处于同样的季节，这里的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 风好像变大了一些，海面上的皱褶，层层叠叠的涌动着，聚集在视界中。 男生似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尤其是今天，我在这里遇见了学姐你。我没有想过，学姐会钓鱼……或许你来钓鱼，只是因为田冈教练的嘱托，想感受一下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件事，甚至会因此迟到，或许，你也是为了能够放松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原因是后者呢。” “……” “或许学姐在急迫的追逐自己的目标之外，偶尔空闲下来好好感受一下周遭习以为常的一切，会有更新的体会也说不定。” “…………” 他竟然说了和田冈教练一样的话。 ——暂且抛开心中的那些宏大的构想，获得更多关于青春的感受。 不……其实更早以前，妈妈就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小天不要总是只关心学习，要好好的享受青春呢。” 对她来说，青春到底是什么呢？ “唉……” 不知为何会忽然叹口气的男生，令神崎天回过神来。 她注视着他——他的目光，像是被她的视线拉扯了一下，转过头的一瞬，她从他的眉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遗憾。 “神崎学姐，我忽然有点后悔让你当篮球部的经理了，因为……这好像让学姐看上去更严肃了。” “……严肃？”神崎天不解，她严肃吗？ “嗯……”男生轻轻点头，“原本，我是希望学姐能够更轻松一些的。” “……” 篮球部经理，怎么可能轻松啊，神崎天想。 可是仙道却说…… “我所谓的轻松是指，神崎学姐有真的了解过我们每一个人吗？” “？” “田冈教练很有趣，他虽然是执教经验很长的老师但是没有什么大人的架子，鱼住学长很有趣，虽然他时常看起来不太好惹，但你会发现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一直认真的看着你的眼睛，越野很有趣，他除了篮球，平时会看美少女动画片，池上很有趣，他吃辣特别厉害，还有彦一……” 越来越大的风，将他的声音挟裹着，卷进防波堤下翻滚的浪花里，也卷进了神崎天忽然变得难以平静的心湖中。 她真的，真的……忽略了很多。 “神崎学姐，我们的存在，不是报纸上的文章，也不是记录里的照片、文字和数据……学姐的经理工作完成的很好，我们挑不出任何毛病，但这样……反而让我觉得，学姐好像生活在一个很高的地方，离我们太远了，远的难以接近。” “……” 无论生活在怎样的时空之下，她的眼中总是只有一个个的目标。 恋爱是目标，攻略对象是目标……而当这件事、这些人会扰乱她的情绪的时候，她便会用其他的，她认为更有价值的目标，来转移当前的注意力。 完成目标的过程，虽然也很快乐，但如此细想的话……无论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在这里，她都确实没有拥有过所谓的“正常”的高中生活。 正常的高中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不是应该暂时放下心中那些急迫的追寻，而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没头没脑的事情呢。 注视着仙道彰的眼眸，神崎天陷入了沉思。 回应着她的目光，仙道蓦地说道，“神崎学姐，应该从来没有迟到过，也没有逃过课吧？” “？” “要不要试试呢。” “我不要。” “……”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迎来了男生微微一怔之后的“扑哧”一笑。 “我就知道学姐会这样说。” “……” “抱歉，学姐可以不用在意我今天说的话。” “…………” 怎么可能不在意的。 你说的话那么的有道理。 不……或许“有道理”这种形容太古板了。 用“有意思”来形容会更加贴切一些。 谢谢你……有意思的仙道君。 你的话，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噗通——” 心照不宣一般的，在短暂的交谈之后，两人再度陷入各自钓鱼的沉默中。 今日的潮水似乎特别的青睐神崎天，不到一小时，她钓上了四五条鱼，其中还有她很喜欢的石鲈鱼，虽然个头不大，但一想到石鲈鱼熬的汤有多鲜美，她的心中蓦的涌起一阵愉悦。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品尝过美食了。 有一阵子，她情绪紧绷到甚至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神崎学姐，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店可以料理海钓的鱼，老板的手艺非常好。” “是那家名叫‘一郎’的店吗？” “学姐知道？” “嗯，之前有经过那里。” “不如今天就去那里试试吧？午饭的时候。当然，前提是不影响学姐的安排。” “……” 原定的计划里，今天要查阅的资料还有很多，田冈教练那边，也有关于练习赛联系的事情要处理。 但是……稍微延后一下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里，神崎天轻“嗯”一声，“好，中午就去。” “欸？真的不会影响学姐的计划之类的吗？” “没事，吃饭最重要。” “……嗯，呵。”男生笑起来，“那就好，我也和学姐一起。” “好。” 暂时将目标也好任务也好放在一边，享受一下真正的周末。 抱着这样的想法，钓鱼结束后，神崎天和仙道一起前往了附近那家名叫 “一郎”的店。 老板显然和仙道很熟悉，亲切的叫着他的名字，“阿彰来啦。” 他的目光在神崎天身后停留了片刻，随即露出标准的微笑，“这位同学是阿彰的朋友吗，你好啊。” “您好。” 等待料理的间隙里，仙道主动发起了话题，“神崎学姐有自己处理过鱼吗？” “杀鱼？” “对。” “可以的。” “好厉害……” 男生表示自己虽然喜欢钓鱼也喜欢吃鱼，但对鱼类料理非常苦手，他特别佩服那种钓到鱼之后能够自己处理的人。 神崎天“安慰”他，表示不会处理可以不处理，直接把鱼整条架在火上烤，也能够烤出美味来。 “烤鱼确实好吃，不过要做美味的汤，还是需要好好处理掉内脏。” “嗯。”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明明二人也不算太熟，但对神崎天而言，和仙道在一起聊天完全没有尴尬的感觉。 对方无论是态度、措辞还是举止，都保持着适宜的分寸。 ……或许这也得益于两人没有建立交往的关系吧，神崎天想。 “这是你们的刺身拼盘。” “谢谢。” 不久之后，好好品尝美食的时间如约而至。 仙道彰说的没错，这家店的老板的厨艺确实很棒……他用最简洁的方式，让那些由他们钓起来的鱼，散发出了最本质的美味。 而这样久违的放松，也令神崎天的内心充盈着感激之情，午餐结束后，她向对面的男生再次传达了谢意。 “谢谢你，仙道君。” “神崎学姐太客气了。”男生微笑着回应，“没什么好谢的……我还担心会耽误学姐原本的安排呢。” “并没有。”神崎天语气平静的说，“我也不至于为了完成目标计划，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可是……”仙道神色微凛，“神崎学姐之前确实给人废寝忘食的感觉。” “？” “学姐每天都很晚回宿舍对吧，好像周末一直都没有休息，总是很忙碌。” “我确实有些闲不下来。”神崎天垂下眼眸。 “……”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鱼汤的鲜美气息还附着在面前餐盘的空碗里，香气一阵一阵的缭绕于鼻尖。 神崎天深吸口气，听见仙道彰的声音像是含混在香味中轻轻飘了过来。 “神崎学姐，关于篮球职业联赛的事情，学姐有没有想过，之后会遇到很多阻碍，和你最初的设想完全不同。” 她蓦地抬起头，“我当然想过，我还只是高中生，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可是学姐应该并不是高中生吧……” “欸？” “没什么。唔……我只是在想，神崎学姐即便遇到失败，也会越挫越勇吧，会马上分析失败的原因，然后立即开始下一场战斗之类的。”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神崎天注视着仙道彰，随即迎来男生嘴角勾起的一丝苦笑。 “不……神崎学姐，普通人一般遭遇失败，都不太能够马上振作，陷入懊悔和自我厌恶中，才是人之常情。” 懊悔，自我厌恶…… 神崎天回溯了一下人生过往，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 “仙道君对普通人的理解，好像和我有偏差。” “不，是学姐你太不普通了。” “……” 男生的语气轻松，却好像话中有话似的。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话很快便成为了“预言”。 月考来临之前，原本应该和相田弥生确认最终刊载的稿件内容的神崎天，接到了她的电话，说是关于职业联赛假设的那篇文章，因为考虑到诸多因素，先暂停刊登。 神崎天立即追问，所谓的诸多因素，是指什么。 【抱歉，神崎同学……】相田弥生在电话里回复道，【大人的世界有很多规则，你很优秀，但你还只是一名高中生，如果挑战了大人的权威，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人的权威…… 也就是说，如果这篇文一旦刊载，会让一些“大人”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是吗。 还是说，有更多她无法理解的，更深层次的问题…… 【我知道了，相田小姐。】 【不好意思，神崎同学，虽然文章暂时不能刊载，但是学生记者的事情是没问题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 【……】 这并不是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失败”。 或许，这其实连“失败”都谈不上。 但神崎天很清楚，自己的情绪是受到了影响的。 并不是因为她完成的不好。 而是……完成的太好，以至于，在这个世界里，经由一名普通高中生所铸造的“好”，是会影响所谓的“平衡”的。 原来这就是妈妈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的意思。 ——人生就是在不断坚持的同时不断妥协。 在大人的世界里，妈妈会有难以推脱的应酬，会不得已的低声下气，似乎还在谈合作的时候被人质疑过靠女性的身份上位…… 一直以来，妈妈都很不容易。 只是，每当她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是很云淡风轻。 所以…… 所以，她应该也和妈妈一样，在这件事情上，学会妥协吧。 现在时机不对，身份不对……因此，只能妥协。 但是，妥协……意味着，要放弃吗？ ***** “仙道学长，听我姐姐说，神崎学姐的文章好像没法刊登了。” “欸？” “我姐姐说是不可描述的原因……” “……” 不可描述是什么意思…… 明明这件事和他无关，但不知为何，仙道彰就是很在意。 他在意着神崎天是否会受到影响。 女生总是一副什么事情都能够独自处理的样子，显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强大，而这份强大……却似乎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孤独。 总是孤身一人的她，在学校里好像并没有什么朋友。 仙道彰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如神崎天这般思想境界和其他高中生完全不同的女孩，想要获得交心的朋友，应该是非常困难的。 并不是她不愿意放下身段……而是，其他人会擅自察觉到和她之间的距离，而放弃靠近她。 ……篮球部的所有人几乎都是这样。 他们挑不出关于神崎天的任何毛病，但也没办法和她向其他同学队友那样轻松聊天，他们也萌生过想要了解她的念头，但每当和她视线交汇之时，便会败下阵来…… “神崎学姐好像高岭之花，只能远远看着。” 这是越野宏明对她的评价。 就连对所有人都很热情的相田彦一，只要和神崎天说话，都会感到莫名的紧张。 “神崎学姐太厉害了……我怕说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 “……” 明明和他没有关系的…… 可是，看到女生就这样被所有人“疏远”，仙道彰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承认自己放不下她。 这份“放不下”，无关男女关系，无关曾经短暂建立的所谓“交往”…… 仅仅只是因为，他擅自的觉得，无论神崎天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来历……她都不应该活得如此紧绷，身上没有什么青春的朝气，并且看起来并不快乐。 神崎学姐，对你来说，创建篮球职业联赛是你的使命吗？ 但，在这份不知道是谁给你加注的“使命”之外……你是否，应该先为自己而活呢？ “神崎学姐。” 月考的前一天，仙道彰思考了很久，终于决定在学生餐厅的门口，堵住了刚刚独自吃完午餐的神崎天。 前一刻，他悄悄地观察到，女生今天中午只吃了非常非常小的一份米饭，和上次他们相约吃鱼时的饭量完全不同。 看来，或许真的有被文章无法刊载的事情影响到吧…… “学姐，你们今天下午是体育课吗？” 仙道彰无视了周围人的目光，俯视着面前要比自己矮二十多公分的女孩，扯出轻松的语气开口。 “对。”女生似乎对于他的出现不以为然，语气有些敷衍的回答着。 她看起来很心不在焉…… “学姐，下午要不要翘课。”仙道放低音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了，仙道君。”如他所料，女生立即拒绝，近距离的注视下，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我体测成绩不太好，正好今天下午练练。” “……欸？” 没想到神崎天竟然也有不擅长的事情……体测，是长跑吗？她长跑不行！？ 仙道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那下次吧……学姐，你们体育课在第一操场吗？” “对。” “好，我知道了。” “……” 虽然关于“翘课”的邀约以失败告终，但能够因此掌握到关于她的新情报也不错。 这么想着的仙道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高二的学弟，主动邀请高三学姐翘课有多么“离谱”，甚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自然而然的在心中滋生了打算在她体育课结束以后去给她送上一瓶宝矿力的想法。 唔……算是朋友之间的特别照顾吧。 虽然，她应该并没有把他当朋友。 “您好，请问神崎学姐呢？” “你是……高二的仙道君？……唔，神崎她刚刚被C班的小林踢足球砸到了头，小林送她去保健室了。” “……” 小林……足球…… 呃……是陵南足球部的队长小林学长吗！？ 那个很受欢迎，学校里有很多他的粉丝，甚至每周还在收外校女生情书的小林学长…… 虽然仙道彰对帅哥并不感兴趣，但因为陵南足球部的成绩非常优秀，并且小林学长实在很有名，导致他平时也不得不关注一下。 这样的小林学长，竟然把球踢到神崎学姐的头上…… ……她没事吧？ 手里握着一瓶宝矿力的仙道彰，在消化这件事之后，迅速的朝保健室走去。 经过棒球场的时候，耳侧传来的击球声，好像带着一种鼓噪的力度，敲击着他的心脏和情绪。 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没有来由的，无法理解的，他试图按捺住蒸腾而上的心绪，可是这一切……都在抵挡保健室之时，变成了无法控制的紧张。 “神崎，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林君，你不需要负责，我没事。” “可是我……” “老师也说了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 语气颤抖的小林学长，和语气平静的神崎学姐。 对于仙道彰来说，两个人无论在任何场景下产生交集，都应该和他无关才对。 但…… “我……神崎，那个，你没有男朋友吧。” “欸？” “就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 ……但，有的事情，即便现在和他没有关系，他也希望永远不要发生。 所以…… ——“哗啦” ……所以，在察觉到小林学长似乎马上要告白的时候，仙道彰迅速拉开了保健室的帘子。 正靠在床上的神崎天，和坐在床前的小林学长，都因为他的出现，蓦地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欸？你是……仙道？” “小林学长，您好。”仙道彰装作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随即将视线定在神崎天的脸上，“神崎学姐，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女生稍微反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 “……”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毕竟，对于正在交谈的二人来说……仙道彰更像是不速之客。 可是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他反而认为，及时制止小林学长的告白是理所当然的……在这样的情景下，男生冲着因为自己才受伤的女生忽然示好，真的不是什么合适的行为。 “仙道……神崎……啊对了，神崎是篮球部经理。” 这边小林学长自己消化了对于仙道出现在这里的疑问——学弟关心一下球队经理，好像也没什么错就是了。 高高壮壮的男生，有着和仙道气质全然不同的帅气。 他的五官深邃又硬朗，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光泽。 仙道并不承认自己有在下意识的比较什么…… 他只是觉得，小林学长该走了。 “神崎。” 然而，应该走的小林学长并没有走，他似乎觉得自己继续杵在这里合情合理，“……神崎，黄金周的第一天，你有安排吗？我们和海南大附属有练习赛，你有没有时间来看？” “……海南。”女生愣了一下，“抱歉，黄金周，陵南篮球部也有练习赛。” “这样……”男生点点头，“是和哪所学校的练习赛呢？” “湘北高中。” “湘北？没有听过……” “……” 你还不走吗？ 你没有看到神崎学姐想休息吗？ 仙道在心里叹口气。 可是他心里清楚，如果神崎天没有主动赶客，他没有任何立场对小林学长说什么。 因为……似乎，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神崎，你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小林君，你去训练吧，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 是的是的，神崎学姐需要休息，你赶紧走吧。 仙道在心里赞同的点点头。 “……行。” 意识到女生确实需要静养，小林君有些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神崎，我就不打扰你了。” 临走前，他还看了一眼仙道，“仙道君，我们走吧。” ？？？ 该走的是你，不是我好吗？ 仙道没想到小林学长会顺便把他也叫走，迅速思考了一下回应道，“田冈老师让我带一些话给神崎学姐，我说完就走。” “……哦，好吧。” 在关键时刻，把田冈教练搬出来确实很有用。 很快，小林君便识相的离开，保健室内只剩下神崎天和仙道彰二人。 消毒水的味道缭绕在空气里。 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是映衬着心跳的节奏。 “神崎学姐。” 仙道彰俯视着靠在床上的神崎天。 女生脸色有些苍白，相比平时高冷凌厉的样子，此刻的她，气场十分的柔和——这样的柔和将她美丽精致的五官笼罩，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 怪不得小林学长不愿意走……换做是他，也不愿意。 意识到心中升起了这样的想法，仙道彰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对神崎天的感情里，只有在意和关心……并无其他。 可是今天发生的种种……令他不得不再去仔细剖析一下自己的内心。 在他心里，她的存在，到底有着怎样的分量呢。 “神崎学姐，你真的没事了吗？” “真的没事，仙道君……田冈老师有什么吩咐吗。” “……” 对了，田冈教练让他带了什么话来着…… 他是不是要现编一个才行。 “唔……” 仙道彰迅速的想了想，轻声道，“抱歉，神崎学姐，其实田冈老师并没有托我带话给你。” “？” “我只是……想和学姐单独相处一下，才这么说的。” “……” 竟然说出来了。 竟然说出来了……吗？ “那你是有什么话说吗？” 神崎天的语气里并没有不耐烦。 她的反问非常符合她的思考逻辑——既然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想必是希望传达些什么。 “嗯，我有话说。” 顺着一刻不停的转动的时钟的指针，仙道彰紧紧抓住了此刻的机会，顺从着自己的内心询问道，“我在想，真正的学姐，是多少岁呢？” “欸？” “我是指……时空发生问题以前。” “……” 无论是否是真的，只要这个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存在，他就是特别的……他只能这么想。 “……唔，难道学姐已经工作了，20多岁，30多岁，或者，40多岁？” “呃……”神崎天嘴角一抽，“仙道君，我看起来像40多岁的人吗？” “不像。”男生摇摇头，“40多岁的人，比如田冈老师……感觉也没有学姐沉稳，难不成，学姐其实已经……” 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神崎天有些无奈的打断他，“我18岁。” “欸？” “我18岁。”神崎天注视着微微一怔的仙道，语气冷静的说，“比现在大不了多少。” “……” 是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正准备继续前进的年纪。 是不断地努力奋进，只愿寻找理想中的自己的年纪。 “……嗯，那太好了。” 听到神崎天的回复，男生好像松了口气。 神崎天挑眉，“好什么？” 仙道勾起唇角，“我原本以为，神崎学姐是因为比我大很多岁，才说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 “现在看来，如果像学姐说的那样，时空引发的问题，是让学姐对我告白，那么，如果这件事成真的话，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个问题解决了呢？” “…………” 为什么话题会忽然回到这件事上啊！？ 不久前才被足球砸中脑袋的神崎天，忽然觉得有点眩晕。 “仙道君……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对你告白一次吗？” 她消化了一会儿，询问道。 没想到……会迎来男生的摇头。 “不……我的意思是，这次换我来吧。” 他忽然收起嘴角的笑容，神色变得异常的认真。 ——“换我来告白，神崎学姐，你会接受吗？”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42 Red “……仙道君，你刚说什么？” 思绪被盈满鼻腔的消毒水气息刺激着，听完仙道彰的话以后，神崎天一时半会儿无法确认他的意思，“……接受什么？” “接受我的告白。”男生语气不急不慢的回应，“神崎学姐，我们交往吧。” “欸？” “不用马上回复。”迎着神崎天惊讶的目光，仙道的神色平静柔和，神崎学姐可以想一段时间再说。” “……” “就这样，我不打扰学姐休息，先走了。” “…………” 直到男生拉开保健室的帘子，身影在视界中彻底消失，神崎天才回过神来。 她的头还在痛……以至于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他的话。 他刚刚，确实提出了交往没错。 为什么呢…… 如果按照这个世界的正常进度，她应该立即答应，然后和他发展关系，推进着他向她说出关于未来的承诺。 这样她就可以迎来下一站……而不是继续困在这里。 明明“规则”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不知为何，神崎天忽然有了迟疑——在她心里，她和仙道彰早就“分手”了，他们现在的关系是舒适的，融洽的，她有些不太愿意破坏这样的平衡。 而且……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在这样的时刻忽然提出交往…… 她看不透男生的想法，就像她直到现在也看不透恋爱和交往对她的人生有什么帮助。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有明确结果的事情……比如月考。 4月的最后一周，陵南高中的月考终于如约而至。 升入高三以后，题目的难度就是冲着联考去的，明显高了很多。 除了日常所学的知识，还有许多应用类的题目。 甚至国语考试的小论文，还出现了“电视购物的发达是否会改变人们的购物习惯”这样的议题。 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属于这个时代的印记，才会让神崎天感触颇深……毕竟，她所生活的年代里，电视购物早已被便捷的网络购物取代，大家即便不见面，只是通过社交软件沟通，也能成为所谓的朋友。 但即便如此……属于竞技体育的魅力，还是要亲临现场，才能产生最为真切的、震撼的感受。 这也是妈妈所在的机构，大力的推行各式各样的比赛，并以现场门票和现场周边贩售作为营销主体的原因。 ——妈妈，如果我继续生活在这里，走上我想走的道路，是可以的吗？ 写完小论文的神崎天，为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慌张。 她竟然觉得自己可以生活在没有妈妈的世界…… “神崎，我已经和湘北的安西教练确认过了，他们1号上午9点之前到。” “好的，田冈老师。” 月考结束后，接踵而至的便是七天的黄金周假期。 按照安排，假期的第一天，陵南篮球部会和来自湘北高中的篮球部进行对抗练习赛。 对于湘北高中篮球部，神崎天也是通过妈妈的小说了解的——在小说中，曾重点描写过一个名叫三井寿的少年，他被称为永不放弃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这样称呼，但是他确实是小说里唯一一个没有对女主角的“我”随便动手动脚的主要男性角色，即便在某一段多校合宿情节中，他和“我”独处一室时，他都按捺住了冲动，对“我”说，“还是等我们正式在一起吧，我想认真对待你。” 大抵是这样的原因，神崎天对三井寿的印象还算不错。 不知道这次的练习赛，他会不会出现呢，他现在应该在读高三没错吧。 “好……好厉害，竟然连新闻记者都来了呢。” “……” 练习赛如约而至。 这天，不知为何，《月刊篮球》的记者会出现在陵南高中的体育馆……明明只是一场练习赛而已啊，又不是正式比赛。 虽然这里面并没有神崎天认识的相田弥生，但来人似乎一眼认出了她，询问道，“你就是神崎同学吧？” “您好。” “果然……相田小姐和我说你是陵南篮球部的经理，长得像电视明星一样。” “……” 寒暄几句之后，两位记者回到了看台上。 而热身区域内，今天比赛的首发队员仙道彰迟迟未来。 “神崎，仙道去哪里了？” “抱歉田冈老师，我也不太清楚。” “……” 神崎天将几位正选的球衣，一件一件的搭上休息区的椅子。 她已经习惯仙道每天训练迟到了，哪天他要是不迟到反而不正常。 反正比赛正式开始之前，他一定会出现的。 “早上好——！！！” 这么想着的她，迎来了湘北高中篮球队的初登场。 随着洪亮的声音穿过空气，几个人高马大的少年，一瞬便将体育馆的大门口堵满了——一眼望去，神崎天的目光蓦地被一位红发少年吸引了注意力。 是非常非常耀眼的红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樱木花道了。 妈妈的小说里，关于樱木的描述非常少，按照妈妈的话说是，他的存在太特别了，所以不敢轻易写他。 现在看来，他确实蛮特别的。 “您好，您就是神崎学姐吧，我是湘北高中的篮球部的经理彩子。” “你好。” 几天以前，神崎天和彩子有在电话里确认过交通和今日安排相关的事宜，所以两人不算完全陌生。 在对方的教练和田冈老师打招呼的时候，她将一行人带领至体育馆后面的更衣室。 “就是这里了。” “谢谢你，神崎San。”回复她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少年，气质看上去非常柔和，“我是湘北的副队长，木暮。” “您好，木暮君。” “神崎San，还请多多指教。” “我们才是。” 一切都在安排中正常推进。 除了……神崎天并没有在湘北的队伍中见到那位名叫“三井寿”的少年。 “各位早。” 比赛正式开始前，仙道彰果然踩着时间出现在了体育馆。 田冈教练大发雷霆，“仙道！你怎么现在才到！去哪里了！？” “不好意思……”对此，仙道只是眯起眼睛，笑嘻嘻的道歉，“我睡过头了。” “呃……” ……如果是正式比赛，你还会这样吗？ 神崎天神色有些无奈的看过去，随即迎来男生转头的目光。 “早啊，神崎学姐。”他的声音沿着交汇的视线不偏不倚的传了过来。 “不早了，仙道君。” “呵……” “……” 竟然还好意思笑…… 神崎天收回目光，心想，仙道或许并未将湘北队放在眼里。 这场黄金周的练习赛，对他来说，和日常的训练没有太多区别。 但对神崎天而言……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因为这场比赛，对那个名叫樱木花道的少年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男生一开始并没有上场，而是站在场外观战……但是，他却比场内胶着比赛的所有人的存在感都要强，因为……他忽然走到了田冈教练的身后，向正在大吼着“要把比赛拉开30分的差距！”的田冈行使了“千年杀”——这样的举动让大家都睁大了眼睛，包括神崎天在内。 她甚至因此记错了一个数据。 “哼！等我这个秘密武器登场！湘北一定会赢的！” “……” 这个人的存在实在是太神奇了。 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逻辑显然不符合常理……但配合着他那头红发和自信满满的表情，好像又没有什么违和感。 神崎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位妈妈口中的“特别存在”，难不成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流川枫——流川枫——” 这场练习赛不仅吸引了新闻记者，显而易见的，还吸引了许多从湘北专门赶来应援的人。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几个穿着啦啦队服的女生，不间断的叫着“流川枫”的名字。 “流川枫——流川枫——啊啊啊啊啊！！！！！” 上半场结束，出乎田冈教练的预料，湘北仅落后陵南8分，而对方斩获的42分里，有14分都来自于这个叫流川枫的高一少年。 不过，对神崎天来说，这位进攻能力很强的少年的存在感，还是不如上半场完全没有出场的樱木花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樱木伫立在这个空间内，她的视线便会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在田冈教练大发雷霆叫暂停，他跑过来偷听的时候；在他一直站着场边，对着仙道大吼“我要打败你”的时候；在湘北的队长因为被鱼住撞伤而不得以暂时离场，然后由樱木接替上场的时候；在他终于登场，展露出的球技完全就是初学者，但是脸上的神色毫不示弱地时候；在他因为救球忽然飞身出场外，把田冈教练直接扑倒，甚至也撞到了田冈教练身边的神崎天的时候。 “教练！神崎学姐！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 神崎天看了一眼相田彦一，随即利落的起身，一把扶起田冈教练。 她承认，自己的内心似乎难以平静。 樱木，樱木花道。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如此活跃的，热血的，宛如某种野生动物般的少年，无论是在从前的世界，还是来到这里以后，她都从未遇到过……直到今天。 就像是…… 就像是，热血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 “我觉得樱木君，很厉害。” “欸！？”神崎天下意识地感叹，令一旁的田冈茂一非常吃惊，“神崎，你刚刚说什么？” “……”顿了顿，她回复道，“田冈老师，樱木君完全扰乱了比赛的节奏，是非常神奇的人呢。” “……” 某种程度上，在合理与不合理的边界上引发混乱，也相当于是在控制比赛了。 这样的樱木花道…… 大抵是和总是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自己完全相反，神崎天才会如此被对方吸引。 以至于比赛结束以后，她都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望向因为一分之差输掉比赛，但却迟迟不愿意离开球场的红发少年。 他的头顶冒着热气，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地板。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很破的……并不是篮球鞋的运动鞋。 “神崎学姐。” 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令神崎天收回目光。 转头之时，她看到仙道彰正站在不远处，朝她伸出手。 “……” 她走过去，将手里那瓶准备好的宝矿力递给他——其实早就该给他的，但却因为看樱木花道耽误了。 神崎天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球场之外的她，竟然也被这位少年扰乱了节奏。 “神崎学姐，在看……湘北的人吗？” “樱木君。” “欸？” “呃……” 没想到就这么脱口而出，神崎天嘴角微微一抽。 迎着仙道有些惊讶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湘北的樱木君，今天表现得很出人意料。” “……” 男生再次怔了怔，嘴角蓦地扯起一丝苦笑，“没想到……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神崎学姐夸谁呢。” 神崎天轻轻挑眉，“这不是夸奖吧。” “……在我看来，这算夸奖。” “……” 你说算就算吗？ 神崎天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仙道君，你不如复盘一下你上半场的表现？ 划水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 田冈老师气的脸都绿了…… “安西老师，多谢您的指导。” “嗯，田冈，后会有期。” “……” 送别湘北一行人离开以后，回到体育馆的田冈教练，简短的总结了一下今天的比赛。 他说，“你们应该看到了，湘北不容小觑。” “是的，教练。”尽管赢了比赛，队长鱼住纯的脸色却并不算太好。 “你们今年的对手，不再只是海南和翔阳了。” “……” 听到自己曾经就读过的学校的名字，说心情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 神崎天虽然不是专业选手，但也清楚，比起获得全方位支持的海南篮球部，和虽然有诸多问题但是管理非常严格的翔阳篮球部……陵南，光是王牌选手的态度，可能就够让田冈教练头疼了。 从今天的比赛来看，仙道从下半场才开始进入状态，并且还不断的被樱木花道搅浑，作为队长的鱼住更是沉不住气，而控球后卫的越野的发挥也不是很稳定……别说和全国NO.1的深津一成比，和牧绅一、藤真比都差远了，真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神崎学姐，你要回家吗？” 对陵南篮球部的诸位来说，练习赛结束以后，意味着黄金周假期正式到来。 正常情况下，几乎所有住校的学生都会回家。 包括老家在东京的仙道。 但对这个世界的神崎天而言，她并没有家可以回。 “我会留在学校。” “……” 仙道有些惊讶，但是他并没有过问原因，只是继续询问道，“神崎学姐，假期打算怎么安排呢？” 神崎天想了想，“应该会在学校的图书馆或者阅览室看书吧。” “这样……”男生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也就是说，来这两个地方就能够找到学姐了对吧？” “嗯。” “好，我知道了。”男生勾起唇角，“神崎学姐，祝你假期愉快。” “谢谢，仙道君也是。” ***** 虽然也想尝试偶尔放松一下。 但一想到自己写的稿件暂时无法刊登，神崎天或多或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她思索着或许文章的表达显得过于“专业”和强势，而缺乏人情味和趣味……可能需要换一种写法。 她不断阅读着《月刊篮球》上的文章——确实很少刊载论述类的文章，而更多的是采访类，采访选手、教练、球队，因此延展出的故事性的内容，或是播报着当月的比赛情况和数据总结，拿相田弥生来说，她就特别擅长以球队中的某个核心人物出发，来描绘整只队伍的风格和特色，比如，她去年着重写过牧绅一和藤真健司，两位神奈川数一数二队伍中的新晋王牌选手，在她的文章里被称为“神奈川之璧”。 神奈川之璧啊…… 神崎天有些感叹，那深津一成是什么？秋田之心脏？还有南烈……难道是大阪之火焰？土屋淳呢……？ “大阪的少爷”几个字忽然浮现在脑海中，令她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而这个笑容，刚好被走进阅览室的仙道彰捕捉到——因为种种原因提前两天便选择返校的少年，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这里。 他从未觉得假期有这么难熬。 东京的家里，虽然妈妈做的饭很好吃，但……果然还是学校更好。 这里温度适宜，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学校附近的海岸非常适合海钓……最重要的，是有他在意的人。 经历了几个漫漫长夜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果然还是想见到她。 总是很孤独的她，放假没有回家的她，难得对异性（那个叫樱木花道的少年）展露出兴趣的她……迟迟没有给他回复的她。 他想靠近她，想了解她，希望她也能对他产生兴趣，产生在意……产生别样的想法。 尤其是…… 在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可能是因为她面前那本杂志上印着的少年的照片而绽放的时候…… 牧绅一，以及，藤真健司…… 神崎学姐，你对他们，感兴趣吗？ ***** 神奈川·海南大学附属高中。 黄金周假期尚未结束便提前返校训练的牧绅一，意外的接到了他认识的一位记者朋友的电话。 【喂，牧君，你好啊】 【您好，藤井先生】 【对了，牧君，关于你上次和我说起的，制作你们篮球部纪录片的那个女孩，我在同事拍的照片里看到她了】 【欸？】 【我应该没有看错，毕竟她的长相让人印象深刻】 【藤井先生……请问是哪里的照片】 【陵南高中的练习赛，就在几天以前】 【陵南……】 【她现在好像是陵南篮球部的经理】 【……】 ***** 秋田县·山王工业高中·学生宿舍。 挂掉电话，深津一成陷入沉思中。 “深津，你怎么了？” 察觉到男生的神色变化，河田雅史主动上前询问。 就他这段时间观察……虽然深津一成没有说过，但是他接到的每一个电话，应该都和神崎天有关。 两个月前，他甚至说家中有急事，向堂本教练请假离开。 后来，他才从一之仓聪那里知道，深津是去了神奈川。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去神奈川做什么？他有认识的人在那里吗？ 虽然上个月和那只来自神奈川的翔阳高中的篮球队打了练习赛（PS：山王大比分获胜），但河田雅史觉得，深津去那里的理由，肯定不是因为翔阳。 肯定是为了神崎天…… 女生明明已经转学快半年了，但好像所有人都忘不了她。 她和泽北拍的招生宣传海报虽然因为转学的缘故撤回了……但是那些曾经在入学体验时见过她，后来就读山王工高的新生们，都对她念念不忘，询问她为什么会转学。 是啊……她会什么会离开呢？ 深津，你知道答案吗？ “深津，虽然这是你的私事。”见男生没有回答，河田雅史忍不住追问道，“我本来不想过问……但，你是不是对神崎天，太执着了？” “……” 因为提到了这个名字，深津一成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注视着河田雅史，语气沉沉的说，“河田，我以为我不会在意的咧。” “不会在意什么？”河田雅史挑眉，“神崎吗？你这叫不在意吗？” “我的意思是，我以为她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咧，无论是转去哪所学校，还是和谁交往……” “什么……交往！？” 神崎天会有新的男朋友，完全在河田雅史意料之内……毕竟她漂亮又优秀，无论去哪里应该都很受欢迎。 但是不知为何，这句话从深津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太对劲。 “……深津，你在暗中调查神崎天是不是？”河田的心中冒起一阵奇异的火焰，“你知不知道，这样是侵犯隐私的。” 这样的执着不正常，河田雅史希望深津能够看清现状。 如果神崎天真的在意他，在意大家，就不会不告而别。 “我知道咧。” 深津注视着他，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但是，神崎是不一样的咧。” ……有什么不一样！？ 她确实和其他女生不一样…… 但深津你…… “河田。”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生气，深津一成蓦地叫出他的名字。 “抱歉，让你担心了咧。” 他的语气里像是聚集着什么。 很快，又被从窗外灌进宿舍的风吹散。 ——“或许，只要想办法把她带回来，她就不会离开了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43 Distance 【牧君，你应该收到我给你寄的照片了吧】 【嗯，谢谢你，藤井先生】 【没关系……对了，你在找的这位神崎同学，之前给我们杂志社投稿了一份关于在日本创建职业篮球联赛可行性的分析报告，她写得非常好，我实在没有想到，高中生能够写出这样的文章】 【欸？】 【不过，因为暂时不能刊登了，所以我没法发给牧君】 【……没关系】 【那我就先挂掉电话了，牧君，IH县预选赛见】 【好的，藤井先生】 挂掉电话，牧绅一注视着摆在面前的书桌上的照片——留着及肩短发、穿深蓝色运动服的女孩，坐在预备席上，手里拿着笔，正神色认真的注视着前方的某个位置。 应该是在看那场练习赛吧。 作为篮球队经理的她，需要按照要求记录比赛相关的所有数据。 ……她一定可以完成的很好的，牧绅一想。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把头发剪短，当初她那头如瀑的黑发总是扎成马尾甩在脑后的样子，时常占据着他的回忆——而现在的她，似乎比起从前的淡然，眼神里多了几分热度，她所望着的人或事，很明显让她产生了兴趣。 神崎，你有在意的人了吗？ 是陵南的仙道彰吗？还是其他人？ 除了仙道，牧绅一确实想不到陵南还有谁能够如此吸引她的注意力，他感觉自己的心中正涌出一阵微妙的情感，宛如训练过后汗水浸透衣服的布料和肌肤摩擦产生的粘腻。自从她离开以后，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该学习学习，该训练训练，冲浪的爱好，也将随着天气逐渐转暖而回归…… 但，每当神崎天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他仍然会被不自觉地被她的存在吸引。 她就像是在他的心脏动脉上打了一个死结。 在这个死结拧成的皱褶里，装着她的优越的外貌，优秀的能力，也似乎暗藏着属于她的……真正的秘密。 按照深津一成所说，神崎天转学的下一所学校，一定是篮球不错的学校，并且……她肯定会再度和篮球部的人产生关联。 他分析的一点也没有错，这一次，她直接成为了篮球部的经理。 只是……当他把这一切通过电话告知深津之后，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一如既往非常冷静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多余情绪的，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阿牧，谢谢你咧】 【……】 今年的Inter High即将开幕。 海南的目标绝不仅仅只是神奈川县的NO.1，而是要冲击全国的NO.1。 在这条路上，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部，和同年龄同位置的深津一成，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对手。 他确实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神崎天的事情，“沦落”到和第一对手通气的地步。 深津，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还有神崎…… 关于篮球职业联赛的事情，你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令我非常的感慨……而现在的你，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让这一切推进成为现实了吗？ 牧绅一按捺住心中涌起的鼓动，将女生的照片收进书桌的抽屉里。 县大赛预选，如果和她见面的话，就去找她聊聊吧。 ***** 很奇怪。 过于在意一个人这种事，好像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喜欢吃柠檬的仙道彰，第一次意识到，神崎天的存在，仿佛比他迄今为止吃过的所有腌渍柠檬片的味道都要酸涩。 这种酸涩并不只是停留在味觉上。 而是顺着呼吸进入了气管，在胸口泛起鼓噪的轰鸣。 ……对着杂志上的牧绅一和藤真健司的报道绽放出难得的笑容的她，又在翻开新的一页的一瞬，笑容凝在了脸上，甚至显而易见的，她的肩膀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我的视力偏偏这么好啊。 仙道忽然觉得有些无奈…… 尽管隔着并不算近的距离，他也能够一眼看到，新的页面上出现的关键词和关键人物——秋田县，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部，自高一就进入首发的选手，控球后卫深津一成。 是前年的报道。 当时，仙道还在读国三。 那一年，山王工业高中蝉联了IH的冠军，高一的深津一成大放异彩，《月刊篮球》杂志的记者给他做了整篇的采访。 ……应该就是她正在看的这篇。 虽然已经不记得报道的内容了，但在此时此刻的光景下，杂志照片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镜头的深津，好像正在和蓦地敛起笑容的她的目光交汇。 女生并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但，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宛如向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中扔进了一颗石子，仙道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然泛起了波澜，一圈一圈推出去，又被他内心竖起的屏障撞了回来。 屏障是，他不希望自己被这种别样的感触影响了思考和判断。 他理应从容的面对一切，处理一切——扯出一个弧度适宜的微笑，控制住音量，朝正在看书的她打个招呼。 “你好啊，神崎学姐。” “……” ***** 抬头的瞬间，视界中盈满了那个熟悉的、清朗的笑容。 被头顶的白炽灯光笼罩着，神崎天忽然觉得，他弯起的眉眼和唇角勾起的弧度，明亮的有些晃眼。 “……你好，仙道君。” 回过神来，她点点头，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还在放假吗？球队要过两天才恢复训练啊。 “神崎学姐在忙吗？” 男生轻轻的推开旁边的座椅，自然而然地坐到她的身侧，明显降低音量的声音，宛如耳语般拂过耳侧。 一阵薄荷的气息缭过她的鼻尖，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好像还带着一丝海风般的舒爽。 神崎天看向他，轻声回应道，“资料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嗯。” “……” 空气陷入短暂地安静中。 他显然还有话说，否则不会这样持续注视着她。 “还有什么事吗？” 片刻沉默后，注意到男生的视线，神崎天开口。 他距离她并不算近，可是似乎是他的发型过于突出，高大的身躯也特别有存在感的缘故……以至于令她产生了他像是正紧挨着她一般的错觉。 “神崎学姐等下有安排吗？”他的声音轻轻的坠在空气里。 神崎天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我想带学姐去一个地方。”男生斟酌着措辞询问道，“可以吗？” “……” 放假的几天哪里都没去，一直都泡在图书馆和阅览室的神崎天，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迎着男生温度适宜的目光，她“嗯”了一声，“好。” “呵……太好了。” “……” 他的笑容果然很炫目。 像是流淌在空气里的，带着粘稠质感的光。 将借阅的杂志归还以后，神崎天跟在了已经等在阅览室门口的仙道彰身后。 两人似乎并不需要交流太多，她便能够适应他的节奏——他的脚步不快不慢，他和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们彼此的身高差令他的声音宛如羽毛一般飘落下来，飘在她的睫毛上，她知道他说话的时候，会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这条路神崎学姐之前走过吗？” “没有。” “嗯，即将到紫阳花开的季节了，之后两边会有许多紫色的蓝色的花球，特别漂亮。” “嗯。” “唔……再走一阵子就到了。” “好。” 他带她走入的，是接壤于藤泽和镰仓之间的一片居民区。 江之岛电铁会经由这里穿行而过。 距离七里滨海岸虽有一段距离，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海风的气息，缭绕在电车穿行的声音中，哗啦哗啦的，与不断前行的脚步交织着。 “就在前面，那栋灰色屋顶的房子后面。” “嗯。” 视界中，交错的电杆和电线像是将蔚蓝的天空划分成了一块一块的拼图，而位于两侧的房屋的屋檐，则像是圈起拼图图案的边框似的。 跟随男生的脚步转过弯，仿佛是将原本伫立在视界中的景色翻转了一下——那栋房屋的背后，是一个没有围栏的小院，在并未怎么打理过的灌木之间的那块大木板上，正躺着几只颜色各异的猫咪，它们舒展着身姿，尽情享受着此刻熨帖的阳光。 “这里是猫咪后院。” “欸？” “这些猫都不怕人，很乖的。” “……” 仙道显然和那些猫猫很“熟悉”了，他走过去的时候，从裤袋里摸出了一袋小鱼干，然后俯下身，洒在了木板的边缘上。 那些原本舒适的躺着的猫咪们嗅到了气息，懒洋洋的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慢悠悠的走到他的面前。 “啊。” 神崎天有些惊讶……因为，这里不仅只有躺在木板上睡觉的那几只猫，有更多的猫从一旁杂草丛生的灌木丛中钻出来，身姿轻盈的，攒动到男生的脚边，它们仰起头，注视着他喵喵叫，似乎在表示不满…… “唔，小鱼干没有带够……”男生摸了摸耳朵，露出无奈的神色，“不好意思大家，今天过来的太匆忙了。” “……” 神崎天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想，要是自己也带了好吃的就好了，这样那些猫咪们也能围着她转…… “神崎学姐，你可以过来。” 发现好吃的已经消失殆尽的猫咪们，开始散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仙道彰苦笑了一下，随即朝神崎天眼神示意，“坐这里的话，可以摸到它们的。” “好。” 她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顺着此刻的心意走了过去。 一直很喜欢猫的她，无论是在以前的世界里还是现在，都没有太多可以接触到猫咪的机会。 此刻，这个机会摆在面前，自然不能够错过。 “好可爱……” 坐下以后的神崎天，仅仅只是注视着眼皮子底下这些打着盹，发出“咕噜咕噜”声音的猫猫们，就已经满是感慨了。 她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离她最近的那只三花猫……猫咪并没有对她产生戒备，而是用头顶蹭了蹭她的手心，一瞬之间，一阵前所未有的感觉从脚底窜起——又痒又酥麻，令她控制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连语气都开始颤抖。 “太，太可爱了。” “……” 空气好像静止了片刻。 然后，仙道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神崎学姐，你也很……” 他的下半句话，像是融化进了阳光里，令神崎天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轻轻回应道，“嗯？你说什么？” “我……” 依旧是断在半截的话语，宛如带着牵扯的力度，令男生弯下身来，动作轻盈的坐到她的身侧。 “我在想……”坐定之后，平视的角度下，他看着她开口，“……关于交往的事，学姐想好回复了吗？” “……” 抚摸猫咪后颈的手指明显顿了顿，神崎天抬起头来，迎着他的视线坦然回应道，“仙道君，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到想要和你交往的地步。” “我知道。”听她这么说，男生似乎觉得顺理成章似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神崎学姐不用想那么多，反正我们已经‘分手’过一次了不是吗，这次，就当是再次尝试就好了。” “……” 尝试…… 他说的也没有什么错。 毕竟，曾经的哪一次“交往”不是尝试呢？ “感情什么的……”男生继续说道，“或许，我也没法说我对神崎学姐抱有强烈的喜欢，但是，从来没有和谁交往过的我，如果要有这样一次经历的话……” 他的语气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希望……对方是你。” “……” 手指感受着猫咪持续传来的呼噜声。 神崎天忽然觉得，对于这件事，或许不要思考太多，顺从心意便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迎着男生的目光，她亦回以了认真的神色，“好，仙道君，我们交往吧。” “……太好了。”微微一怔之后，仙道彰笑起来，“那我以后可以明正言顺的来高三的教室找神崎学姐一起吃午饭了。” “……” 要这么高调的吗……？ 神崎天在心里叹口气。 又忽然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挺合理的。 “啊……” “？” 见仙道蓦地发出一声轻呼，神崎天有些疑惑，“怎么了？” “唔……”男生露出无奈的表情，回应道，“神崎学姐，我的脚麻了……” “欸？” “好像完全不能动了……” “……” 不是，你一个运动员……只是这样坐了一会儿，脚就麻了吗？ 神崎天有些难以置信，但见男生的脸上越来越僵，她还是不由得向他伸出了手，“还是不能动吗？” “唔……”男生挣扎了一下，蹙起眉头，“不行，好难受……” “……” 没有办法了。 神崎天只好起身，揽住他的胳膊，认真的说，“仙道君，你先扶着我慢慢站起来，然后慢慢把腿伸直。” “……嗯。” 窜入鼻腔的薄荷气息也好，他身上传来的炙热温度也罢，对神崎天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觉得男生应该去做一个全面检查，有没有可能是神经上的问题？万一有什么隐患就不好了。 “学姐，我很重的……” “没关系，你先站起来。” “……” 已经在脑海中开始搜罗“血液循环”、“动脉硬化”等关键词的神崎天，完全没有注意到男生此刻嘴角勾起的弧度，奇怪的是，一直说着自己脚不能动的男生，似乎并没有支撑着她的身体起身……与其说是她在扶他，不如说更像是，他正就着她揽过来的手抱住了她，而在这个有些亲密的姿势下，男生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令神崎天不得不担忧的转过脸，看向他，“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 实在是，太近了…… 神崎天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转脸的动作……会令她的鼻尖差点碰到他的嘴唇。 ……前所未有的紧张轰然来袭。 她忽然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动作僵在那里。 “我……确实有点不舒服。” 男生注视着她，轻轻开口。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令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怎么了……”控制着紧张的心绪，神崎天询问道，“你的脚还是完全不能动吗？” “不……”男生摇摇头，“……是我不敢动。” “？” “我……”男生抿抿唇，垂下眼眸，“我怕自己一动……就会对学姐做出不好的事。” “……” 你都这样了，能做什么啊？ 神崎天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只是下意识的叹口气，“总之，你先把腿伸直吧，如果还觉得有其他哪里不舒服的话，我现在马上带你去医院检查。” “呃……” 或许，对她这样的女孩……弯弯绕绕是没有用的吧，仙道彰想。 他其实很想打直球——但，刚刚才确认关系，他不能显得太着急了。 他忽然觉得，她就像那些猫咪一样。 一开始，它们会防备他，疏远他……但是当他时不时的带着好吃的东西去转悠，总是在它们面前出现以后，它们便逐渐的卸下了防备，习惯了他的存在。 如果……她也能对我产生习惯就好了。 毕竟，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晃悠了。 这么想着的仙道彰，在两天的集训之后，终于迎来了黄金周假期的结束。 月考排名也随之公布，他的成绩比较稳妥的排在年级前50名，是他预料中的结果。 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他的女朋友神崎天成为了高三年级新晋的月考第一——超过了一直以来都很稳定的某位学霸学长。 她也太厉害了吧…… 仙道彰在心里感慨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骄傲。 虽然他们之间的成绩存在距离，但是其他方面的距离，好像是在拉近的……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神崎学姐，中午好。” “中午好，仙道君。” “神崎学姐有想吃的东西吗？” “拉面吧。” “嗯。” 似乎在称呼和沟通用词上，他们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至少，他们每天中午一起吃饭这件事，已经经由看到的人传遍了整个学校，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他们在交往了。 “好厉害……仙道学长和神崎学姐，我最敬佩的两个人在交往。” “彦一，你在记录什么？” “我在记录，今天是仙道学长和神崎学姐交往一个礼拜的纪念日。” “……” 不愧是你啊彦一。 记录的好，多记录一点，最好记录到我高中毕业。 啊不对……她会比我先毕业，也就是说，我们以后有极大可能会维持远距离恋爱。 唔……为什么这种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会干扰我啊。 仙道觉得自己不对劲，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和呼吸，试图甩开这些莫名滋生的干扰。 他和神崎天都是独立的个体，尽管已经确认了交往的关系，但是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 据神崎天本人透露，她并没有放弃关于职业联赛的文章发布的事情，她在尝试以新的视角去描述自己的观点，会再次向《月刊篮球》投稿。 说着这些的时候，她脸上飞扬的神采，令她看上去光芒四射。 至于他…… 被田冈教练寄予厚望的他，今年的目标是让陵南篮球部冲出县大赛四强的魔咒，进入全国大赛。 他很清楚，这其实并不是专属于他个人的目标。 自从选择来到这所学校的那一天起，他身上承担的责任，便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神崎学姐，周末的IH预选赛，我会去观摩，你要去吗？” “嗯，要去的。”女生点点头，“相田小姐让我尝试写一篇关于预选赛的报道，正好。” “……” 原来不是因为他的邀请才去的啊。 得知这一点的仙道彰，既觉得“这果然很神崎天”，心里又有一些隐隐的失落。 和她已经交往一阵子了。 他们每天中午一起吃饭，下午一起训练……可是，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有因此拉的更近。 她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理想。 她身上呈现出来的样子，认真、温柔与耐心，对他，和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太大区别。 不久前，越野在训练时被鱼住撞了一下，她非常迅速的提着医药箱走过去，关切的询问他的状况。 越野脸红的样子……他到现在还记得。 仙道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他越是急迫的想靠近她，便可能会离她更远——他们已经在交往了，之后有很多时间磨合，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身上还有许多未解的谜团，他不能将一贯的行为逻辑套用在她的身上。 总之，不能着急，慢慢来。 “神崎学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饮料。” “嗯。” 真正的交往和恋爱，和电视剧里演的完全不同。 因为，电视剧里并不会存在像她这样的女孩。 他也绝对不是那种时下最流行的……左右摇摆，患得患失的男主角。 他有他自己的节奏。 “哐当——” 拿出从自动贩售机中掉出的饮料，仙道沿着原路折返回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站在看台那里等他的女生——面前会多出一个，他所熟悉的身影。 “神崎……你，还记得我吗？” “……” “你还记得我吧。” “……牧君，好久不见。” “呼……” 海南附属高中的牧绅一。 曾经在球场上和对方较量过，知道他总能控制住全局的仙道……还是第一次，在男生的脸上看到如此紧张的神色。 “你把头发剪短了。” “……嗯。” “很适合你。” “……” 尽管背对着他，仙道也能明显感觉到，神崎天的情绪是紧绷着的…… 她竟然也会因为谁而这样…… 回想起黄金周假期的时候，女生注视着杂志上的牧绅一的照片，露出笑容的场景。 仙道彰忽然觉得心脏要是被什么压了一下，闷闷的，连同手中拿着的冰镇柠檬汽水都变得有些沉重。 或许，这正是和她靠近的最佳时机吧。 无论她和牧绅一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都无所谓了。 因为，现在，她是他的女朋友。 “啊，是牧学长。” 仙道先是扯出一副有些惊讶的样子，走上前去。 “牧学长，好久不见。” 这么说着的他，又转过头去，蓦地牵起身侧女生的手。 又在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冰凉的一瞬，嘴角勾起弧度适宜的笑容： ——“抱歉，小天，让你久等了。”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44 The Ex “神崎……你，还记得我吗？” “你还记得我吧。” “你把头发剪短了。” “很适合你。” 他对她的记忆并没有消失，这是神崎天在和牧绅一重逢之后，第一时间便确认的“事实”。 男生的眼神里充满了“怀念”，像是蓦地倒转了指针一般，目光交汇之时，过往的所有画面顿然回溯，刹那间将思绪填满。 ……神崎天一时半会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样的情感。 她明明早就已经放手，将过去全部甩在脑后，竭尽全力的只关注当下，并朝前看。 可是…… “啊，是牧学长。” 幸好仙道彰及时出现，将空气里沉重的氛围微微释放了一些。 仙道彰和牧绅一应该是认识的，所以他友好的上前打了一个招呼。 “牧学长，好久不见。” 这么说着的他，忽然牵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很凉，以至于在被他炙热的手掌触碰到的那一瞬，好像有什么急速流淌的因子冲破了相触的肌肤，直抵脉搏。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他——他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眉眼弯弯，声音温和，“抱歉，小天，让你久等了。” “？” 欸？他叫她什么来着？小天？ “……小天，你和牧学长，是认识的吗？” “……” 等等，我也是你的学姐好吗？为什么忽然叫我的名字？ 神崎天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她又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去追究这种并不算重要的细节。 她在疑惑之后，目光再次回到正前方的牧绅一的脸上——男生的眼中显而易见的流露着震惊的神色，“仙道，你和神崎……” “果然是认识的啊。”仙道语气轻松的回应道，“牧学长，小天是我的女朋友。” “……” 那些冲向脉搏的因子，像是在神经末梢扩散沸腾，神崎天原本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向牧绅一解释什么，可是一想到在离开海南前，他们是“交往”的关系，而在她不告而别之后，他并没有忘记她……那么也就意味着这段关系并没有正式结束。 也就是说…… 她确实，脚踏了两条……不，N条船。 深津一成还记得她，牧绅一也是……那么大概率的，南烈和花形透也…… 想到这里，神崎天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像是被仙道彰察觉到了似的，下一刻，男生握住她手的力度微微一紧。 “小天，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没事。” 她垂下眼眸，忽然不敢看牧绅一，但，男生的声音还是自然而然地飘了过来，是很寻常的语气。 “神崎，你之前转学比较匆忙，我母亲很担心你，现在看来，你应该过的不错，我会把你的近况转达给她的。” “……” 连他的母亲也还记得她，说明……转学以后会被遗忘这个说法，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吧。 神崎天按捺住心中升起的火焰，想质问系统，可是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谢谢牧太太的关心。”她握紧拳头，抬起头，迎来牧绅一关切的注视。 ——“神崎，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 1992年5月19日，今年Inter High的神奈川预选赛，在平冢市体育馆正式开幕。 神奈川县内有200多所高中，竞争两个全国大赛的出线名额，而作为去年IH县内四强的海南、翔阳、陵南和武里高中，因为是种子球队，要到8进4的比赛才会参战。 所以…… 所以，今天是来这里观摩比赛的。 作为《月刊篮球》的学生记者，她需要对目前的高中生篮球联赛有更具体的了解。 眼前还有许多具体的目标要去完成，她不应该被过去束缚。 无论其他人有没有忘记她，都已经成为了回忆，而现在的她，应该抛开杂念，只专注于眼前的一切。 “比赛开始了！！！要注意啊啊啊！！！” “彦一，你不能安静一点吗？” “对不起……越野学长。” 湘北对战去年八强三浦台高中的比赛，神崎天的注意力依旧被那个红发少年吸引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流川枫并不是首发，而是坐在板凳区，身边好像还多了两个之前练习赛上没有见过的少年。 那个人是…… 目光定在湘北板凳区那位穿着白色14号球衣的男生脸上，神崎天忽然心中一凛。 没记错的话，三井寿就是14号……这位，应该是就是他了吧。 妈妈小说里唯一正常的主要男性角色……终于出现了。 奇怪，为什么他也没有上场呢？印象中，他应该也是实力很强的选手才对。 湘北的教练，在谋划着什么呢？ “三浦台——三浦台——！！！” 上半场比赛进行到16分钟时，只进了两颗球并被三浦台拉开十几分差距的湘北，终于迎来了第一轮的人员更换——他们一口气换了四个人，樱木、流川、三井，以及那个不认识的花椰菜头少年一同登场。 “那个7号不是宫城吗？湘北的控球后卫。”池上亮二的声音传来，令神崎天得以记住了这个名字。 宫城，还有三井……这两个在之前练习赛时没有出现的少年，在上场之后，瞬间改变了比赛的节奏，宫城的速度很快，传球视野也相当了得，他能够给油漆区内的赤木创造绝妙的进球时机，同时也能为外线的三井制造恰当的助攻——令三井不断的投进三分球，迅速的追平了比分。 “那个人……是武石国中的三井寿！” 喧闹的声音，像是穿破了体育馆的穹顶，神崎天注视着场上奔袭的少年们，不断记录着他们的数据，相比练习赛时湘北的6号安田频繁的助攻失误，宫城的水准完全在他之上，他动作敏捷的像是训练有素的猎犬，从三浦台手里抄截走了好几个球，三井的三分球更是厉害，姿势优美又无比精准…… 这么看来，樱木花道反而是最不安定的因素了，他甚至连罚球的姿势都是完全的外行……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表现出了强烈的热情和自信，在对方的重重紧逼和不断犯规的双重压力下，他并没有放弃进攻，反而一股脑的将球盖到了对方球员的头上…… “噗……” 注视着这样的樱木花道，神崎天会心一笑，这个少年实在太有趣，好像能够消解她胸口积郁的苦闷。 “神崎学姐……笑了……” 一旁传来彦一震惊的声音，神崎天回过神来，注意到陵南的大家都在看向她所在的位置，似乎对于她笑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神崎学姐……也觉得湘北很厉害吧。”相田彦一询问道。 “嗯。”神崎天点点头，“他们的实力，已经完全不同了。” “……嗯嗯。” 比分最终定格在【114：51】，湘北大获全胜，三浦台惨遭淘汰。 樱木花道虽五犯离场并未得一分，但却在神崎天心里留下了更加强烈的印象。 回去的时候，神崎天将记录的数据做好的表示，并递给相田彦一，总结道，“樱木君在这场比赛前前后后抢了7次篮板，其中3次是进攻篮板，为湘北重新获得了进攻的机会。” “进攻篮板……”一旁的仙道若有所思，“练习赛的时候，他只抢了两个篮板球。” “对。”神崎天转头看向仙道，“练习赛时的两个篮板球都是防守篮板。” “嗯……” 樱木的成长速度不容小觑，再加上三井和宫城的加入，湘北队的实力相比练习赛的时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想到这里，神崎天忽然有些担心陵南——如果没有一个能够与樱木花道抗衡的大前锋出现，陵南今年可能会有连续的苦战。 田冈老师，你会有对策吗？ 鱼住纯和池上亮二总是将“这是高中时代最后一个夏天，必须全力以赴”挂在嘴边，如果今年还是无法冲向全国，可能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可是，对谁来说不是一样呢？ 山王工业，海南，丰玉，翔阳……她所待过的学校，那些曾经和她交往过的、或曾有过密切交集的少年们，对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而言，今年的IH都是“最后”了。 但是，如果他们有“未来”的话…… “神崎学姐。” “……” “神崎学姐？” “欸？” 回过神来，神崎天注意到仙道正在叫她。 他对她的称呼又变成了“神崎学姐”，脸上的神情一如往常。 “明天的比赛观摩，你也来吗？” “嗯。” “行，我到时候看看时间。” “……” 第二天，因为高二和高三都有年级小测验，大家不能再像今天这样集体行动。 不过神崎天因为很快便做完了试卷，以至于她可以提前离开学校，出发前往体育馆。 这一天有湘北对战角野高中的比赛。 抵达之时，湘北的比分已经超过80分，而对手的得分甚至还是个位数。 这也太强了…… 神崎天在内心感叹。 “哔哔——” 樱木花道再度五犯离场，他的情绪显然已经受到了影响，下场时的神色看上去非常不耐烦。 但他的离去，并未影响湘北的势如破竹，比赛最终定格于【160-24】，湘北再度大获全胜。 虽然因为到场较晚，比赛的数据并未全程记录，但依照她所看的情况，湘北的7号宫城君的助攻几乎没有过失误……这到底是对手太弱，还是他太厉害了啊。 此时此刻，神崎天非常希望自己旁边能有一个专业的选手解答她的疑惑。 不过，池上他们可能被考试折磨……赶不上了吧。 “……” 转身之时，神崎天的视野中映入一个熟悉的、身着绿色队服的高大身影。 对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目光交汇的一瞬，隔着他的眼镜镜片，她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欲言又止。 “……神崎。” 但他终究还是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隔着不算远的距离里，他的语气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传来。 “……你好。” 神崎天愣在原地。 既然都在同一个县，又都和篮球有交集……总有一天一定会遇到，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注视着花形透，她还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消化这场不告而别后的重逢。 “花形君……” 是的，他也没有忘记她。 在翔阳学生会办公室那晚，他对她说出关于“未来”的承诺以后，她便悄然离去……没有任何理由。 ……现在，她需要向他解释什么吗？ “我说过，叫我花形就好。” 下一刻，男生走上前来。 他的个子很高，再加上逆光的缘故……以至于神崎天难以看清他的眼神。 她只能通过声音去判断——他的情绪并无太多的起伏。 “神崎，我们……” ***** 仙道彰也不清楚，自己出现的时机算不算对。 毕竟，按照他的预测，他来的时候，湘北的比赛肯定已经结束了。 但……考虑到神崎天在这里，他来接一下她也不错。 如果时间合适，两人一同回学校以后，还可以一起吃个晚饭什么的。 “我说过，叫我花形就好。” 自打女生出现在他记忆中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便像是完全被她的存在所“干扰”了。 这种“干扰”，并不是明面上的贬义……而是带着更为复杂的，需要许多时间的相处才能化解的情感。 她的身上有许多他所感兴趣的、在意的东西。 若说不想追根究底是假的……所以他才提出想和她交往。 在他心里，交往绝对不是一种束缚，而是可以通过形式上的改变来增进两个人的了解。 可是…… 交往一段时间了，他仍然不了解神崎天。 当她兢兢业业的做着篮球部经理的所有工作，让大家都挑不出毛病的时候；当她认真的记录着数据并抓住重点做出总结的时候，当她诉说着自己要调整篮球职业联赛相关的稿件为自己再次争取机会的时候…… 当她对樱木花道产生了兴趣，目光总是追随着他的时候。 当她在面对牧绅一时，难得的流露出紧张的样子的时候。 而此时此刻…… “神崎，我们……” 此时此刻，正和翔阳高中的花形透两两相望的她。 和昨天一样，再度展现出了慌张的神色……强烈的反衬着比她高很多的花形透脸上，显而易见的怀念和思恋。 ——“……我们，还没有分手吧？” ***** 回到学校已是傍晚。 神崎天实在没有任何吃晚饭的胃口，打算直接回宿舍休息。 就在不久前，她向花形透正式提出了分手。 面对男生的询问，她强忍着心中的沉重，回应道，“花形，我想，在我转学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 那一瞬间，花形透眼中的失落，就像是往她沉郁的胸口狠狠压了一下。 她紧咬着嘴唇，转身离开，按捺住胃部痉挛带来的不适感乘上电车。 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未曾遗忘她的少年们，接二连三的唤起了她心中的内疚。 ……或许也应该和牧绅一说明白，她想。 被这样的情绪一直折磨着的话，就难以前进了。 “神崎学姐。” “……” 回宿舍的路上，天色已逐渐被云层吞没。 暗橙的光线下，神崎天注视着前方的来人。 “神崎学姐，你吃晚饭了吗？” 不远不近的距离里，男生的眉眼舒展，是一如既往的轻松语气，“没有吃饭的话，一起去餐厅如何？” “……”神崎天微微一怔，随即摇摇头，“抱歉，仙道君，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回一趟宿舍。” 为了避免对方多余的询问，她并没有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胃口。 “这样……”男生抿抿唇，似是思索了片刻，又开口道，“那神崎学姐，方便听我说几句话吗？” “？” “就一会儿，我应该能够说清楚。” “……” 心中的压抑已无所遁形。 神崎天垂下眼眸，忽然觉得自己胸口伫立的那根紧绷的心弦，正因为仙道彰的存在即将断裂。 “好吧……”她叹口气，捏紧拳头，竭力控制住情绪开口，“……仙道君，你说。” “……嗯。” 夜幕终是降临。 男生高大的身躯和线条明晰的轮廓，像是一并淹没在了光影之中。 “神崎学姐，我只是猜测，你或许被什么事情，就像是规则之类的东西，困住了。” “……” 被光影淹没的身形，反衬着他清晰的声音。 清晰的，温柔的，一寸一寸的，沿着空气涌入耳侧。 “但是在此之外，神崎学姐一定有着真心的想要完成的目标和梦想吧。” “……” 一瞬加速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形成同频。 神崎天惊讶抬起头来，注视着男生在黑暗中逐渐靠近，宛如在微风中摇曳的树枝。 “……我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支持你。” 靠的近了，他宽阔的胸口像是穿透夜色般，将视野全部覆盖。 “所以……如果有什么困住了你的话。” ——“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们一起来试着打破它吧。”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45 Game Rule 不知道是春日微风的作用，还是男生胸口起伏的呼吸带着温度。 当听到仙道彰语气有些轻缓地说出“我们一起来打破它吧”的时候，神崎天忽然察觉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所指向的并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感慨。 打破规则什么的……明明在翔阳高中的时候，她还在广播节目里信誓旦旦的这么说。 但当她自己在面对游戏规则时，她承认现阶段的自己，一直在采取迂回的策略。 ——从未想过规则可以打破的她，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去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情。 这样，无论这个游戏在何时以何种情况结束，她的遗憾都会少很多。 “仙道君……” 抬起头，她的目光从他的胸口落到被光影笼罩的脸颊上，夜幕下，他的眼神亮亮的，像是承载着某种她难以彻底解读的真诚和期待。 “……如你所猜测，我确实被某些类似规则的东西束缚了。” 神崎天深吸口气，迅速组织着语言，“以至于我需要被迫做出某些违背内心的决定，并且要在决定以后推进它达到某个目的。” “……唔。”男生顿了顿，回应道，“神崎学姐说的有些深奥，可以更直白一点吗？”他的语气变得很稀松平常，像是在缓解着气氛一般，“比如说，学姐说的规则，是指转学，以及在转学以后，必须要和谁交往之类的？” “……” 没想到仙道会如此敏锐，神崎天震惊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抱歉，学姐。”仙道抬起手，轻轻抓了抓头发，“我猜到了牧前辈和你关系不一般，以及……其实我今天有去平冢市体育馆，不小心听到了翔阳的花形前辈和你的对话。” “……” 他竟然有去体育馆！？ 神崎天重重一怔，随即轻叹口气，“原来如此……我坦诚，我曾经在海南附属高中和翔阳读书，并且和牧君以及花形君交往过。” “……嗯。” 男生放下手臂，似乎有些无处安放似的，在游移一会儿后将手揣进了裤兜里，“神崎学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开学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你向我告白并且我会答应的记忆，也和这个‘规则’有关吧。” “……” 神崎天目光微垂，落在他的肩膀上，并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男生马上理解到了她的意思，轻声回应道，“如果神崎学姐不方便说太多，可以暂时不说。” “…………” 并不是不方便。 神崎天只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去描述自己的经历——这种事情过于匪夷所思，她本人是亲身经历者倒是可以消化，可是对于仙道这个才16岁的高中生而言，他虽然确实比其他同龄人都要更敏锐，也拥有很厉害的分析能力……但要和他掰扯“系统”什么的，果然还是太难开口了。 而且，神崎天有些担心，如果完全说出口，会引起所谓的“崩坏”……于是她只能在思索一会儿过后，向男生总结道，“仙道君，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但不出意外，我有一天也会离开陵南……”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到时候，还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不告而别。” ***** Inter High神奈川县大选预选仍在继续推进。 湘北高中势如破竹，在预选赛开启的第三天和第四天分别以大比分战胜了高畑高中和津久武高中，挺进前八强。 神崎天在给相田弥生提交的新闻稿传真的最后写到，【高中联赛每年都会有黑马球队和新的王牌选手诞生，对于媒体而言，黑马挑战常胜，是最容易制造话题的新闻，如果今年有黑马学校得以走到最后，说不定能让更多普通观众关注篮球这项运动】。 传真发过去后不久，她便收到了相田弥生打到学生宿舍的回电，【神崎同学，你说的很对，神奈川县的高中篮球联赛已经被海南和翔阳高中占据冠亚军太久了，如果今年陵南和仙道君得以突破的话，一定会引发更多话题的】 【欸？】 没想到她会把关注点放在陵南和仙道身上，神崎天有些诧异……是因为她弟弟在这所学校的缘故吗？所以她这么看好陵南？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作祟，神崎天总觉得比起陵南，湘北更有可能成为那匹黑马——毕竟，樱木花道的存在过于特别，她曾经是妈妈不敢“染指乱写”的人，并且在实际见过之后，他身上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耀眼魅力。 而且，湘北还有那位“好人”三井寿…… 连续看了四天湘北的比赛，除了樱木花道，神崎天也对三井寿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位少年的气质很像她所在的世界里的那种硬派刑侦电视剧的男主角，非常适合穿着风衣叼着烟在嫌疑犯出没的现场附近蹲点寻找线索——不知为何会想到这样的形容，神崎天也觉得很有趣，妈妈小说里重点描绘过的学校，只有湘北她还没有就读过了，如果湘北是她之后会经历的“最后一站”，那么这位“好人”三井君，抑或是太阳一般的樱木君，是否会成为她能够离开这里的关键呢？ 这么思索着的神崎天，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和仙道再好好相处一下。 少年以一己之力推理出了表象的“规则”，并且看上去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他身上有着强大的包容力，似乎并不容易受到伤害，也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的心理包袱，而且，既然他都明确表态想和她一起打破规则，那么她要做的就是选择相信他。 “仙道君，田冈教练让我重点提醒一下你明天集合的时间。” “放心，神崎学姐，正式比赛我是绝对不会迟到的。” “那就好。” 神崎天点点头，抱着几个笔记本准备离开——里面写着她通过以前的《月刊篮球》杂志和一些其他的媒体报道里搜集到的关于明天要和陵南对战的球队的资料。 因为所在分组不同，在四强循环赛之前，陵南都不会和湘北相遇——当然，相遇的前提是，湘北能够在明天打败翔阳高中，而陵南也能够继续稳住四强种子球队的地位。 “呼……竟然有点紧张呢。” “？” 仙道突如其来的感叹，令神崎天挑起眉——你真的在紧张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呵……”注意到她“质疑”的眼神，仙道勾起唇角，“当然紧张了，毕竟，明天海南和翔阳都要来，我不想再看到神崎学姐困扰的样子了。” “……” 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神崎天有些无语，“仙道君，都已经过去了。”她神色认真，“我和花形君还有牧君已经……”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还没有和牧绅一正式分手，顿了顿，“……如果牧君主动来找我，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不说清楚也没事。”仙道敛起笑意，语气温柔的说，“神崎学姐不用再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消耗精力了，我想被称为神奈川NO.1的牧前辈一定可以理解的。” “……” 干嘛忽然说他是神奈川NO.1…… 神崎天总觉得今天仙道话里有话，但又不好过度解读，便转换了话题，“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 ***** 翌日。 种子球队的登场果然是很吸引人的，这一天，体育馆内的观众明显多了很多。 明明已经做好了再次相遇的心理准备……但一踏进体育馆就和海南附属高中篮球队的人来了一个正面相会，还是在神崎天意料之外。 “牧前辈。” “仙道……” 神崎天跟在陵南队伍的最后面，听见牧绅一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牧前辈觉得湘北和翔阳，哪一队会胜出呢？”仙道语气轻松的询问道。 “……”牧绅一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将视线延伸至后方，明显在找寻着什么，“神崎……” 躲起来并不是办法，神崎天选择走上前去。 目光交汇之时，她注意到牧绅一的瞳孔微微收紧了一下。 “你好，牧君。” “神崎学姐……” 回应他的不是牧绅一，而是站在他身侧的神宗一郎，甚至还有高砂一马和武藤正他们。 “欸？神崎……你……” 穿着陵南制服的她出现在这里，令海南那边几乎所有人都一脸震惊。 而陵南的众人由于并不知道神崎天和海南的过往，也显示出了疑惑的神色。 “什么情况……神崎学姐，和海南的人认识吗？” “应该是认识的吧，他们都在叫她的名字欸……” 这种情况下，大概也只有鱼住纯对八卦毫无兴趣了。 “我们堵在这里不太好吧。”身高两米的少年沉声总结之后，大家都意识到了今天的重点——此刻应该各自去自己的控室准备比赛，而不是停在这里叙旧。 “鱼住队长说的对。” 随着仙道的附和，所有人都像是接受到了“指令”一般迈开了脚步。 和海南的队伍擦肩而过之时，神宗一郎看向神崎天，微笑着说道，“原来神崎学姐并没有去国外，真的太好了。” “……” 呃……所以他们以为她忽然转学是因为出国了吗？ 也对……她确实离开的过于突然。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她已经身在陵南，并且现在还是篮球部的经理。 今天除了陵南的比赛，她还有田冈教练安排的其他工作要完成。 “神崎，等下摄影和记录数据就交给你和彦一了。” “好的，田冈老师。” 因为陵南的比赛在一个小时后才会开始，所以这个时间，神崎天将和相田彦一一起负责记录湘北和翔阳的比赛影像和比赛数据。 田冈教练的原话是，“我想知道湘北又成长了多少。” 听闻宫城和三井归队的事情后，他就一直非常在意湘北，再加上翔阳也是今年必须要打败的球队，所以……在记录的时候，田冈教练也选择了坐在一旁观战。 【翔阳——翔阳——！！！】 看台上不断传来翔阳的应援声，那里坐着的几乎都是生面孔，应该是今年才加入翔阳的高一新生——而候补区域里，许多神崎天曾经认识的应该升上高二的选手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翔阳篮球部的退部率并没有在藤真当上学生监督以后有明显好转，而藤真和顾问老师也依旧没有给翔□□色到合适的新教练。 藤真……你会在什么时候登场呢？ 注视着坐在候补席上，身披队服外套的栗发少年，神崎天的心中升起一丝担忧。 第六感告诉她，湘北应该会打进全国大赛（否则妈妈不会那么在意樱木），也就是说……翔阳大概率，会在今年IH止步于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翔阳的近藤理事长那里，怕是难以交代了。 “后……后仰跳投！！！！！” 上半场没过多久，花形透在赤木刚宪的防守之下起跳，以一记FADE AWAY·JUMP SHOOT（后仰跳投）成功突破防守得分，个子很高的他，身姿轻盈，维持着绝妙的平衡……令神崎天由衷的感叹，在学习之外，花形的篮球技术也从未懈怠，高二时的他，重心还没有这么稳…… 【花形——花形——！！！】 因为这计稳固主导权的投射，看台上爆发出大量指向花形透的欢呼声。 喧嚣之中，男生抬手扶了扶眼镜，神色严肃淡定的转过身去。 翔阳的平均身高都高于湘北，因此藤真采用了类似于接近区域联防的人盯人，让湘北在防守上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体力，而由于身高上的优势，湘北即便采用高空传球也很容易被拦截…… 【花形——花形——！！！！！】 花形透确实是非常优秀的中锋，他突破防守不是靠硬碰硬，而是完全靠技巧取胜。 但是…… 神崎天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想，在翔阳这种战略下，湘北那边，如果宫城充分发挥快的优势，说不定会打破这种一面倒的局面，因为……翔阳的大高个们，可能会对宫城这样速度快的矮个子后卫的传球时机难以预估。 【哐当——】 果然……压低重心的宫城顺利突破了高野昭一的防守，甚至以极快的假动作扰乱了翔阳的节奏，直接突破油漆区在篮下起跳上篮…… 因为这个“意外”，翔阳叫了暂停，休息区，藤真的神色看起来还算淡定——作为监督 ，在球场之外，他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并给予球场上的选手正确的指导，而上场之后，他又会迅速的切换角色…… 藤真，你会选择在什么时候登场呢？ ***** 上半场的比分维持在22：31，湘北暂时落后。 接到田冈教练的指示，神崎天需要去控室让陵南的少年们做好比赛的准备，并且还需要填写他确认的首发名单递交给比赛的组委。 即便已经身处走廊，体育馆内的欢呼依旧响彻穹顶，清晰的反映着这场比赛有多么激烈。 “鱼住队长，可以去场边准备了。” “好。” 神崎天及时传达了信息，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湘北终于反超翔阳了——！！！” ？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穿着海南队服、留长发的少年——神崎天对他有印象，不久前“再会”时，在海南的队伍里瞥见过他。 应该是今年刚入队的高一新生吧。 对于他的忽然“造访”，鱼住有些生气，“你这个小子……是间谍吗？” “呃……” 少年在重重一怔之后，拉开队服的拉链，大声的宣称自己是神奈川的新人王，海南唯一的一年级正选清田信长。 这个小子……胆子够大啊。 神崎天在心里感叹着，便听到仙道的声音传来，‘信长同学，翔阳的4号已经出场了吗？” 他说的自然是藤真。 长发少年点头，“嗯，刚刚上场了。” “这样……” 已经整备好的大家，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翔阳的学生监督上场以后的局面了。 “我们走吧——！” “是——！” 去球场的路上，仙道自然而然地走到神崎天的身侧，询问道，“神崎学姐，上半场湘北表现的如何？” “一开始没有什么章法。”神崎天回答道，“不过逐渐适应之后，翔阳的人盯人对他们好像就失去作用了。” “区域联防吗？” “嗯，类似。” “呵……” 少年笑得云淡风轻，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神崎天清楚，藤真上场之后，翔阳的战术肯定会有所改变，他的速度不比宫城慢，再加上出色的传球视野和投射能力，几乎能够瓦解湘北的防守。 “湘北的情况不妙啊。” 将陵南的大家带往整备区以后，神崎天回到看台上，正听到相田彦一在感叹。 田冈教练没有回应，只看了一眼走过去的神崎天，“神崎，你怎么看？” “湘北的教练应该会改变策略吧。”她回答道，“教练的职责就是及时应对变化，对翔阳而言，虽然藤真君上场以后会让局势暂时改变，但一旦场外没有人及时观测局势调整战略，还是难以说清楚。”最后，她补充道，“毕竟，教练和场上球员的视野是完全不一样的。” “……嗯。”听完她的话，田冈教练露出赞赏的微笑，“你说的没错，翔阳最大的优势是藤真，但或许最大的劣势也是他……” “……” 神崎天承认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毕竟在翔阳读过书，她清楚藤真的压力，所以很希望翔阳能赢。 但，对手是湘北…… 樱木花道虽然频繁犯规，但是他的篮板能力非常突出，宫城除了要矮一些，各方面不比藤真差太多，赤木和花形是不同风格的中锋，不能直接比较，流川枫的进攻非常猛烈，即便面对大高个的包夹也能够穿刺一般突破，最重要的是，湘北的外线还有三井寿…… 这场比赛，谁输谁赢，还真难说。 或许这便是篮球比赛最大的魅力吧。 黑马新人挑战传统豪强，如果能够最终获得胜利的话…… “藤真——藤真——藤真——！！！” 指向栗发少年的欢呼铺天盖地。 曾背离父亲的期待，选择打篮球，并顶着巨大的压力接任翔阳篮球部监督的他，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会在高中生涯最后一年的Inter High预选赛，输给湘北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球队。 即便花形透以眼角受伤的代价，让樱木花道五犯离场，也没有挽回局势…… 因为，没有教练在场外“分析局势”的他们，在场内忽略了三井寿……这个最大的“意外”。 最终比分，60：62。 翔阳高中的少年们，以泪水挥别球场。 连藤真这么骄傲的人都没有忍住眼泪……可见他的心中有多么遗憾。 对于这个只有学生篮球联赛的时代，大家的“篮球生涯”都非常短暂，每一届重大的比赛，都是在消耗青春中最重要的时光，如果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很容易抱憾终身…… 尤其是，这对藤真他们这样的高三选手来说，是实打实的“最后一年”。 虽然后面还是国体和Winter Cup，但由于要准备大学联考，一般高三的选手都会选择在IH后隐退…… 藤真，你们会直接隐退吗？ 还是说，会继续战斗…… “陵南——陵南——！！！” 相比翔阳和湘北激烈的战况，接下来陵南的比赛似乎要“轻松”一些。 在正式的赛场上，仙道的发挥极其稳定，以至于对方球队的所有人都对他没辙——比赛很快结束，陵南总算稳住了县内四强的地位。 同时稳住的，还有海南。 决定神奈川出线名额的四强循环赛，将在一个月以后开启。 神崎整理好比赛数据，正准备跟着众人离开，没想到在踏出体育馆之际，会迎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神崎。” 刚刚结束比赛不久的牧绅一，肩上披着队服外套，头顶还冒着热气，就这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的目光直接越过陵南众人，定在后方的神崎天脸上。 “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方便过来一下吗？” “……” 原本就想过只要男生主动来找她，就会和他说清楚的神崎天，立即答应了他。 她向众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你们先走吧”，便跟着男生走向了一旁的大树下。 “牧君。” 阳光穿透树荫，洒落在男生的头顶和肩上。 他的神色看起来和记忆中一样平静稳重，语气也是一样。 “神崎，你是不是有在思考篮球职业联赛的事情？” “欸？”神崎天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男生注视着他，神色认真，“你忘了吗？以前你和我聊过的，虽然已经过了一阵子了，但我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然。”神崎天坚定的回应。 今天在目睹藤真和花形他们的泪水之后，她更加觉得，给这些少年们一个可以期盼的“未来”，是非常重要的。 “牧君，虽然我说这样的话有些不自量力，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大家今后可以打职业联赛。” 无论如何，篮球选手的职业联赛生命都比较长，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几年的时光…… “我知道了。”树荫的笼罩下，男生的神色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浅褐色的瞳孔中，像是有光的流逝着，淌过他沉稳的声音，“关于职业联赛，其实我也有很多想法，不过今天大家估计都在赶时间，有机会再聊吧。” 这么说着，牧绅一伸出手，将一张纸条递给神崎天，“神崎，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方便的话，你也留一个联系方式吧，我们改天再联系。” “……”神崎天顿了顿，回想起男生父母的支持，以及他本人曾经谈起过的“未来规划”，忽然意识到，在这件事上的推进上，牧绅一或许会成为强有力的助攻，便点点头，“好的，牧君，你等一下。” 她从包里摸出笔记本，将宿舍号码的电话写上，又轻轻撕下，交到男生手中。 “谢谢你，神崎，有空再见。” “再见，牧君。” 男生走的很洒脱。 神崎天也不想多逗留。 她将包背好，抬起头。 “……” 目光所及之处，被仙道彰的高大身影覆盖。 男生站在阳光下，笑得云淡风轻，“神崎学姐，我让大家先走了，我们一起乘电车回去吧。” ***** “刚刚牧君和我聊了一下职业联赛的事情。” “……” “结果，我就忘记和他说清楚了。” “…………” 去车站的路上，神崎天坦诚自己的“心路历程”，原本是要和牧绅一说他们的交往关系早就已经OVER的，结果男生完全没有提，再加上又说起了她最关注的事，她就忘了…… 对此，仙道语气轻松的回应，“没关系，我想神崎学姐不用向牧前辈说明什么，他也知道。” “……嗯，应该吧。” “职业联赛啊……”男生若有所思，“唔，看来我也该补补课了。” “……” 轰隆轰隆的电车在穿过那篇熟悉的居民区以后，迎来了“陵南高校前”的报站。 神崎天和仙道一起回到体育馆，刚好踩着点参加田冈教练的赛后会议。 “湘北进入了四强，除了海南，今年湘北也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是。” “你们都看到了，他们的正选实力，已经和练习赛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是——！” 虽然是语气平静的总结，但神崎天依旧在田冈教练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焦虑和担忧——以陵南当前的情况，植草和越野可能很难与湘北的宫城三井抗衡，仙道作为ACE，如果一直打小前锋的位置，那么陵南组织进攻上的弱点，很容易被湘北攻陷，但如果让仙道去打控球后卫的话，整体的平衡又会受到影响…… 陵南的情况，确实不算乐观。 “神崎学姐。” 众人散去之后，神崎天将今天的数据整理好放进保存数据的柜子里。 转身之际，她注意到仙道正站在门外。 男生高高的个子和特别的发型直冲门梁，逆光的角度，他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她微微挑眉，“仙道君，有事吗？” “嗯……”男生在轻声回应之后，踏步进入了室内。 周围都是柜子，能够动身的地方并不宽敞……以至于他在靠近之后，身上的薄荷气息在狭窄的空间内急速放大，冲入鼻腔。 “神崎学姐，我想对你做一件事。”男生的声音自上方坠落，带着微微扬起的语气，“做完以后，你告诉我一下你的感受好吗？” “什么事？”神崎天下意识地退后，随即迎来仙道的轻笑。 “呵……总之，学姐可以生气的。” “……” 像是定格了此刻的时光一般，男生在语毕之后，伸出一只手，将近处的她轻轻揽入怀中。 胸口的热度急速袭来，将她的呼吸和意识覆盖。 回过神来的时候，神崎天意识到自己心跳蓦然加速，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仙道……” “……” 只是片刻，男生松开了她。 “抱歉，神崎学姐。” 他的声音像微风似的，“刚刚的举动，学姐会觉得讨厌吗？” “……” 神崎天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按捺住加速的心跳，抿抿唇，回应道，“倒也，不算讨厌……” “呵，那就好。” 男生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神崎学姐不讨厌我靠近你的话，意味着我在学姐的心里并不算一般的异性吧。” 呃，当然不算啊。神崎天有些纳闷他为何会这么说，抛开其他，他们怎么说也在交往。 既然交往了，他又怎么会一般？ “神崎学姐，我承认……” 持续逆光的角度，令他的声音透着一种朦胧的轻柔。 抬起头的时候，视线刚好捕捉到他蓦地敛起脸上的笑意。 “今天，在看到你和牧前辈说话的时候，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目光沉沉的注视着她，语气无比认真。 ——“我想，这或许就是吃醋吧。”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