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洛夜归来》 第1章 功成归 大顺十五年炎夏,天子脚下,街道两旁人头涌动,相互推搡,翘首以盼,好不热闹。他们激动异常,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探讨的热烈程度非比寻常。 众说纷纭: “听说这少将军带领五千精兵夜袭敌营,连夺三城,把敌军打个落花流水,闻风而逃。” “谁说不是呢。这不,回京述职,快到城门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羡慕啊!” “老丈,打仗这种事就好似每天刀口上活着,人家那是用命换来的。不用羡慕。” “我就说说,况且那夜阑将军还忒勇敢,是你我这种人望尘莫及呵。” “少将军虽然在战事上顺遂,在人生大事上并不讨好,即使有功名,却始终孑然一身。” “唉,各人有各命。如若不是五年前那场误杀,说不定这会儿他都当爹咯…” “小哥,慎言。贵人之事不可妄议。” 小哥捂住自己嘴巴,轻言“多谢老丈提醒。”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他的终究是他的。这次打了胜仗,老百姓的日子又可安生咯。菩萨保佑!”老丈双手合十,看着老天,感谢了一番。 日头渐高,队伍终于缓缓走来,接风洗尘官员及老将军萧怀茂走前头,夜阑次之,副将紧随两旁以及护卫兵有序前行。 百姓激动着呼喊,挥手,尽情尽力的“放歌”,呼喊着他们的名字,渴望能从那最高的领导人中得一个回眸便此生无憾般。 待他们的影子消失后,百姓便也心满意足的回家接着唠嗑。 萧家两父子先到圣人殿前述职,述职完毕,圣人亲封萧怀茂为大将军,萧夜阑晋升华为骠骑将军,各种赏赐相应而来。一时间,萧家风头无两。 圣人:“三日后便为萧爱卿接风洗尘,礼部拟旨吧,众卿一起来热闹热闹。” 众人:“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述职后返回将军府申时已到,炎炎烈日下,府里的家眷还是耐心的等待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急切的期待。 待见到儿子父亲在自己面前勒住马绳,他们才相信他们的亲人真的回来了。 萧怀茂母亲孙氏看见自己儿子长孙时,两行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萧怀茂急忙上前紧握孙氏的双手,眼眶湿润:“母亲,儿子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萧夜阑也行礼道“祖母安好。母亲安好。” 萧夜阑母亲董氏本想上前握住萧夜阑的手,奈何看到老夫人与自己夫君如此动容怕引起更多人的悲戚,忍住眼泪,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夜阑还有一个同胞弟弟萧景易及一个妹妹萧语禾。萧怀茂还有一妾室马氏育有一女萧静桐。他们分别向萧怀茂萧夜阑行礼。“父亲安好,大哥安好。”下人们也跟着行礼。 萧怀茂看着自己一家人都在,走到董氏身旁,感激道,夫人辛苦了。董氏羞赧,急忙撇开话题“夫君阑儿累了吧,先进屋歇息。” 一行人有说有笑簇拥着老夫人缓缓的进府去。董氏一声吩咐下去,小斯婢女们瞬间忙碌起来,将军府一派热闹景象。 第2章 忆往事 沐浴后,便听到门外敲门声,“少爷,夫人吩咐您过去用膳。” “告诉夫人,我随后就到。”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出。 “是,少爷。”随后响起小厮离去脚步声。 萧夜阑未达膳厅,便听到一片欢声笑语,随即听到老夫人说“趁着这次阑儿回来,你这个做母亲对他的婚事上心点,阑儿年纪不小了,早点成家,我这把老骨头也安心了。看看,那御史台公子,比阑儿小几年呢,上个月都当爹咯。” 董氏温和不失礼数“老夫人,媳妇倒物色了几个官家小姐,等夫君得空再我们再商议一下。他们刚回来,过几日,等他们精神好些,我们再提这个事吧。” 马氏也随即开口“是啊,老夫人。少爷乃人之龙凤,追求之人指不定排到哪里去呢。这点事难不倒夫人,况且老爷少爷又官上一级,那些媒人不超过三天,必踏破我们家门槛。到时老夫人不要看花眼咯” 老夫人笑呵呵“就你会说话,我们阑儿好是好,就是怕他因为……哎,往事不提也罢。” “母亲不必忧虑,阑儿这几年在军中历练,心性上大有改变,相信这个事他能处理好的。”萧怀茂权且安慰老母亲。 “是啊,祖母,大哥的福气在后头呢,今日我们一家团聚,扫兴的话莫再提,大哥听到怕又增添烦恼。”萧景易也帮忙劝说。 语禾,静桐也纷纷附和。 千越看着自家主子那个眉头快打成结了。他对于自家主子的事也略知一二,伤心往事不堪回首,提醒道“少爷,少爷。” “无妨”说完自踏进膳厅里。 齐刷刷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来来来,阑儿坐这里。”老夫人发话,萧夜阑只能坐在她隔离的位置。“这个头又长高了,想你参军那会还没到祖母的肩膀高,这会儿又到了娶妻的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老夫人比划着自己的肩膀,笑呵呵的回忆着往事。萧夜阑默默点头,微微笑着。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其实萧夜阑早到了娶妻的年纪,只是大家心知肚明,都没有出声。 “老夫人,该开膳了。”姚嬷嬷低头在老夫人旁边善意提醒。 “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大家还饿着呢,林管家,开膳吧。” “是,老夫人。”管家躬身下去吩咐。 饭后,萧夜阑没有直接回书房,而是去了长思居。仆人早已准备好他需要的一切。他挽起衣摆缓缓的坐下,虽在军中多年,却丝毫磨不去他以往的优雅。 “千越,坐下陪我喝两杯吧。”不可抗拒的威严带着些许柔情。千越很配合坐在萧夜阑对面,仆人被谴下去,千越亲自为自家主子斟酒,也顺便为自己斟满。 “主子,过去的都过去了,凡事往前看,喝酒伤身。”千越想破脑袋也只能挤出这么点安慰主子的话。 萧夜阑定定看着他,千越被盯得实在受不了了。“属下多嘴,自罚一杯。”说完,一口闷下肚。 萧夜阑也不阻止,自己也顺了一杯。悠悠然“你可有娶妻?” 千越又斟满两人杯子,应道“无”。 夜阑又问“可有心上人?”千越“无” “那你就陪我喝喝酒吧,多余的话无需再言。”萧夜阑说着又喝了一杯。千越嘴巴闭得紧紧的。又给萧夜阑斟满一杯。 直至亥时,萧夜阑有了醉态,千越也不敢多喝,名义上陪着自家主子,但时刻不忘自己的本分。 “婉兮 婉兮 婉兮……” 千越看见萧夜阑开始说醉话,就摇摇头念叨“问世间情为何物???怕是以后那个女子都入不了你眼咯……” 第3章 初相见 三日已过,一大早萧夜阑父子便遵照圣旨进宫参加庆功宴。途经安居市集,有一匹棕色马脱缰而驰,早市人多,野马一路狂奔,不知掀翻多少小贩摊位。吓得百姓纷纷抱头躲避。 萧夜阑听力异于常人,提醒千越注意安全。千越便提起一百八十个心,专注着前方情况。一刻过去,担忧的事情并未发生。 千越提醒“少爷,可以走了。下人来报,野马已被制服,且安心过去。” “走吧。”萧夜阑合上眼养神。五年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这些地方在他的脑中无数次重现,他想撩开窗帘,想看看有没有那个姑娘,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姑娘,站在他面前,羞涩的唤着“木白”,哪怕是个影子也好。 但他不敢,他也怕失望,他怕撩开布帘面对的是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物,陌生的一切。只能默默的让往事充斥着全身,就这样躲着吧,至少现在得片刻安宁。 往往事与愿违,一路前行,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这位小哥谢谢你,这是我家主人的小小心意。请收下。”一个浓重且熟悉的外域的声音响起。不是本国人,这是萧夜阑第一时间想到的。在边关的时候,偶尔他们也会去巡视周围村落的情况,那里人多交杂,各地做生意的人,不论大小商人,有商机总会有商人的身影。 “兄台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况且,你们千里迢迢来到我大顺,实属不易。”话音刚落,萧夜阑鬼使神差撩开布帘。闯入眼帘的是一个身高四尺八九,着粗布,身材匀称的身影。这声音出自一个男子,他心里本来就疑惑,而且这个声音声线柔美,却铿锵有力。 未待他辨别出雌雄之际,一张脸映入眼帘。皎皎如玉,雨后碧空般。这是萧夜阑的第一印象。他的视线停留在那小哥的脖子及手上,纤纤玉指,只见他正拒绝着外域人的酬谢。 “请一定要收下。”那外域男子再次要求,萧夜阑注意到他手上的金叶子,出手相当的阔绰。 只见小哥只从那外域人手中取了一张金叶子,道声“够了。”说完,摆摆手欲转身离去。正当他离去之际,感觉到似乎有个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便转过头,没有发现。萧夜阑在他转头须臾,已落下布帘。 一路顺遂,随着内侍进入宫中,位置早已安排好。 接受了天子的褒奖及众大臣的祝贺,歌舞鼓萧伴随着宴会的进行穿插上演。一派太平景象钟乐和鸣。 酒过三巡,圣人突然转了话风“骠骑将军这次为我大顺立下大功,是我大顺之福,朕甚感安慰。边关的防御以后还仰仗将军的鼎力。奈何你年过双十,尚未娶妻,终是家人的一个牵挂,朕有意指婚予你,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政治联姻来了。 萧夜阑出列,跪下,躬身道“谢陛下厚爱,如今臣尚未有此意,假以时日,如若臣有所求,还望陛下给予恩准。” 圣上欲想劝说,皇后捷足道“皇上,萧将军此次回京,对京中的各家闺阁未有了解,待他遇到心仪之人,再赏个恩赐也不迟。” “也罢,就依皇后。” “谢皇上,谢皇后。”萧夜阑躬身退下。 朝中多少大臣惋惜,多少官家小姐少爷望穿秋水都盼不到天子的一个恩赐,也有人轻易就推掉这种好事。比如萧夜阑。 宴会直至入夜方止…… 第4章 糟心事 阑庭院 “昨天的事查清楚了?”萧夜阑边用早膳边问。虽多年身在营中,作为一名将领,时刻保持着高警惕,也是一种习惯。 千越“查清楚了。只是漠域商贩交易马匹时大意脱了手,那野马便趁机逃脱,恰逢那小哥在吃早食,顺手制服。未造成重大损失。” 萧夜阑瞟了一眼千越,若有所思“嗯,漠域的赤烈红棕马不好驯服吧!?” 千越忽然想起来“确实不好驯服,当初漠河一战多亏了那批赤烈马,紧要关头才能突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继而用食指戳戳头,不可思议道“看那小哥的身板瘦瘦小小,骑术应该不错。” “小哥?”萧夜阑微微一笑很倾城。千越觉得自家主子笑起来堪比女子,但今天这笑有点瘆人哈。 “少爷,有什么不妥吗?”千越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门外一女声响起,“少爷,夫人请您去趟含湘院。” “回禀夫人,我稍后便到。”萧夜阑轻悄放下筷子,盥漱后起身。 千越赶忙过去替他捋顺衣摆。紧跟出门。 到了含湘院,千越不得进内院,在外候着。萧夜阑便一人进去找董氏。 入眼见到董氏正经的坐着,抿着茶,面前有一沓纸张,旁有一婢女候着。见到萧夜阑,董氏呼他过去坐。婢女斟上茶,行了礼便下去了。 “阑儿,这几天休息得好吗?”董氏语重心长道。 “自己的家如何不习惯。好着呢。有劳母亲忧心。”萧夜阑也抿了一口茶。“母亲唤儿前来,是否是相亲之事?”他看着母亲面前的肖像画。 董氏拿起递给萧夜阑,萧夜阑接过,一张一张认真看着,董氏在观察着他的脸色,只见他细细的揣摩,心想这次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待他看完那一沓画像,抬头看到母亲那万分期待的笑颜,如鲠在喉,他明白母亲的忧虑与苦心,但他又不想就这样被安排着,也许是不甘心这种命运吧。 他看着他母亲,董氏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浅浅一笑道“没有中意的?”又反过来安慰萧夜阑,半开玩笑道“那我再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哪位仙子愿意嫁我儿。”“我儿眼光高,不是哪位姑娘都看得上的。嫁来我们家的一定是有福气的,呵呵呵”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她不想再提五年前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活在当下。她也不勉强他。一别五年,多少心里话要说多少心里话想说,当他真正站在面前,只想道一声祝福。 到底是母亲,他不想太过于让她伤心,便退一步说“母亲容孩儿考虑考虑。儿子心里有数,这种事母亲不必过于担忧。有合适的我再让母亲去提亲。” 听到提亲,董氏瞬间满血复活,好像明天新媳妇就进门一般。“那好那好。不急不急,趁你现在无事,多出去跟朋友走动走动,散散心。别总是闷在家里,顺便打听一下他们有没有未出阁的姐妹。” 便推着萧夜阑出门,那动作比兔还快。 这几日,萧家门槛不但被媒人踏破还有送礼的人也络绎不绝,萧怀茂一届武将不善结交朝臣,天子也忌讳这种事。所以一律拒绝见客。 萧夜阑听着这聒噪的声音也头痛不已。现在想出门还得做一番准备工作,选时上有待考虑。 第5章 再相遇 入夜 水渠道,拱桥边,樱花树下,斜阶上,有一人影,负手而立。在漆黑夜里,月光更显青白,也更显得那抹身影的孤寂。夏日清凉的夜风吹过,他的头带衣摆也随之摇动。 “那些年,他们也这样并肩站立着,说着心里的悄悄话,对相互见面的寥寥数日之情流连忘返。互诉衷肠的日子过得飞快,说好的等我回来娶你,我的诺言尚未实现,你却早已离我而去。留我一人独自面对,我该恨吗?!婉兮,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萧夜阑手握拳头,青筋爆满的力量无不是彰显着他的决心。 “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一个顺滑柔美的女声响起,骤然打断了萧夜阑的思念。他本想转过头提醒,但又懒得管闲事。心想或许后面就站着一对恋人,只是他会错意而已。便岿然不动,片刻,又听到那女子近似撒娇道: “我知道错了,以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站我绝对不会坐,行吗?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哥哥”说着说着她还真的举起中间三指来发誓。 看到前面的人还是没半点反应,她心想,完了完了,这次真的闯大祸了,像她哥哥这么温和的人,五百年都不曾发过一次火,这次真的是被气到了,那这事相当严重啊。 撒娇不行只能打感情牌了。 “唉~~”她干脆抱膝坐在斜阶上,敢情要抒发很久呢。难得今夜月圆,有人陪着也不怕。 “我也只是想给你找个好对象,约萧小姐出来是为了让你们多接触接触,我觉得萧小姐挺好的,才貌自不必说,性子温婉守静,处事稳重有章法,是持家的好伴侣。如果我是男子,我就找这样的。” 萧夜阑心想这个不会是说他的妹妹萧语禾吧。这姑娘说这种话这么明目张胆,好吗?他哥哥应该够头疼的。 又听到她叨叨“再说了,她父亲哥哥又官晋一级,跟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好的家世这么好的姻缘照星星都找不到。况且我觉得她对你的印象也挺不错的。你怎么就想不乐意呢?” 萧夜阑心想,我们的家世确实很好。 “你看,你都年近双十了,我这不是替你发愁嘛。你看我头发都愁发白了。”她食指绕着垂下的发丝打了几个圈。看到前面身影纹丝未动,她有点生气了。算了算了,既然是自己有错在先,先忍忍。 “说了这么多,敢情你一点都没有感动,天哪。”女子懊恼得很,泄气道“那我走啦。”说完,她起身,拍拍衣裙。 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那身影,提高音量“哥哥,我真的走咯?”平常这招都有用的,怎么今晚不好使呢。好吧,我认输了。她想。 她小跑回去,站定在那身影后,一把拉过那人的手肘,那人没想到她会动手,而且力气不小。萧夜阑只能转过身来与她正对着面。 什么情况……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如是她。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如是他。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皆倒影出彼此的身影。陌生的会面,却如同相识已久。不知是太过惊讶还是太过美丽的眼睛,一时间,彼此的目光竟移开不得。 “樱洛”听到一焦急的男声唤她,他们双双转过头。 “哥哥?” “槿之?” “萧将军?” 他们三人异口同声。 第6章 初相识 “萧将军?萧~夜~阑~~”离樱洛自问也是问对方。一脸不可思议,生无可恋的窘样。 “正是鄙人”萧夜阑一本正经的回答,似笑非笑。 得到肯定后,她赶紧松手,后退一步,行礼。欲言又止,终是讪讪一笑。 离槿之也在两丈之外处缓步向前,把离樱洛拉过来一些,似乎怕她冒犯了眼前的大人物。“萧将军,一别五年,别来无恙吧!” “甚好,几年不见,槿之都这么大了。”萧夜阑好像兄长般关爱有礼。 “萧将军年长槿之三年,却已为大顺立下汗马功劳,槿之汗颜。”说着,躬了躬身,表示折服。 “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槿之不必过谦。”萧夜阑摆手示意。眼神移到离樱洛身上,只见那姑娘的眼睛明亮有神,微笑始终不嫌累的挂着。只是这盯人的行为不甚太好。小女儿家都是低眼羞不语般,哪有这般不隐脸遮目的。 “对了,这位小姐是?”萧夜阑记得婉兮只有一胞妹唤离青柠,相貌与这位不相符,何故又多出一个?故而有此问。倒是还有一庶女,可年纪也对不上。 “这是舍妹,离樱洛”离槿之介绍着,离樱洛不忘配合点点头。 “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离槿之看着萧夜阑问,却见他望着离樱洛笑而不语。离樱洛赶紧截住,戳戳额头“哦,是这样的,我在这里遇到萧将军,想讨教一些关于萧小姐的问题。这不是在做功课嘛……” 萧夜阑看着她的窘态,亦是想笑,可能这就是朦胧年少吧。 看着自己哥哥的眼神,离樱洛觉得快到虎口了,声音越说越小,小到自己都听不到了,脸上越来越红,更显美态。 离槿之敲了一下她的头。“胡闹,萧将军日理万机,岂是你我等辈能耽搁的。回去罚抄五十遍女诫。” “啊???”离樱洛一鸣惊人。 “毛笔字”离槿之加重语气。之前罚她写字,她竟然用筷子写字,气得……离槿之想起就胸闷。 “啊啊啊……”这次她真的泄气了。“好吧,你高兴就好。谁叫我有错在先。” “舍妹只是热心肠而已,槿之不必太苛责于她。”萧夜阑为她当说客。 离樱洛也不忘点点头“就是就是”“萧将军的话肯定没错。”说着还向萧夜阑眨只眼。感谢他的帮忙。 正在犹豫之际 “少爷,您的栗子糕。”眨眼,千越就到了萧夜阑面前。萧夜阑接过。 “咕咕咕……”离樱洛的肚子刚好起来抗议。“呵呵呵~~~”她恨不得地上有个任意门。赶紧说“哥哥,我们回去吧,我饿了。”她拉着离槿之的衣袖。 “好吧。”“萧将军请自便,多有打扰,槿之先行告退,改日再登门道歉。”离槿之躬身行礼,她也跟着。 “嗯,也好。去吧。”萧夜阑目光随着他们的转身,起步,忽而又改变心意“等等”。他向前一步,把手里的栗子糕递给离樱洛。 “小姐不嫌弃就将就一下,离尚书府还有一段时间呢。”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心情美好起来的缘故,也可能是想多看一眼吧。他终是舍出去了。 “少爷,这栗子……”千越着急阻拦,这可是他跑遍整个临安坊才好不容易找到的,怎么说送就送了。 萧夜阑举手示意他收口。 离樱洛双手爽快的接过。狡黠一笑“谢谢萧将军。”“但樱洛无功不受禄,给你钱。” “放肆”千越怒。“不得无礼”离槿之。两人同时出声。 “无妨”萧夜阑。 离樱洛向他挥挥手“再见”拉着哥哥走了。 等他们的身影没入黑夜里,他低头摩挲着那片金叶子,金叶子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像她的笑容。他喃喃自语“妹妹?有意思。” 第7章 疑心起 一片樱叶随风飘落,他托起右掌,那片叶子乖乖落在他的手心里。又想起那个“樱洛”。名字不错,他想着。把那片叶子紧紧握在手里。 回府中,千越心有不甘“少爷,为何刚才要阻止属下?” 萧夜阑手里还握着那金叶子,让他想起那日赤烈红棕马事故,她从漠域人手中取出的那一片。悠悠道来“我也不亏,不是吗?你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吗?” “回京这段时间只在府里呆着,哪里见过姑娘。少爷莫不是遇到故友?”千越仍然记不起,摇摇头。 “不止是遇到故友。”萧夜阑又想起了婉兮,离槿之他是见过的,婉兮的胞弟,那时年近十五,是个斯文温润好学之人。如今进了翰林也算遂愿了。只是多出个妹妹觉得不可思议。莫不是她与婉兮的事有关?还有她怎么认识语禾的? 出来一趟,脑袋都晕了,他只不过想缅怀一下故人,却听了一晚上某人的“废话”,而且话真多,想着想着他揉揉太阳穴,也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另一马车 “洛儿,你怎么认识萧将军的?”离槿之有点生气,因为他很在乎她,也许不单单是在乎吧。特别是看到她的手拉着萧夜阑的手臂。他突然有种失落感。 离樱洛抬头想了想“他回京那天认识的。”冲着他咧开嘴笑,本来想逗他的。“撒谎”结果他更生气了。 离樱洛凑到他面前,假装在他脸上寻找什么,而后很认真的说“哥哥,你看你才十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怎么现在像个小老头子了,唉,以后哪家小姐愿意嫁你呢?啧啧啧”她还真心的摇摇头。 离槿之见她凑到面前的脸,他的心砰砰砰直跳,赶紧推开她。“有你这种魔头在家里,谁敢嫁进来。” “你的意思是我嫁出去你就肯娶妻?还是我学学姐姐,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她比划着。 “你能安安稳稳坐着就不错了,还学姐姐呢?”他嗤之以鼻。后深情款款望着她“再说了,你不嫁我也能养你一辈子。” 她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突然哈哈哈“哥哥,这种玩笑可不能开。”“嫁不出去,也不用你养我,你妹妹我才高八斗,何愁没饭吃。安心安心啦。” 离槿之不能说得太过,怕她被吓到。珍藏五年的秘密可不能功亏一篑。便转了话题。 “洛儿,以后不要去找萧夜阑了,哥哥的事情哥哥会处理的。我怕你得罪权贵而不自知,落不得好下场。”离樱洛听着哥哥语重心长道,还直呼萧将军的名讳。感觉事情挺严肃的。 “好的哥哥。”离樱洛很听话般。朝中局势外人看不破,表面上欢声笑语一片祥和,私底下,争个你死我活,落井下石的事也不少。她可不能给哥哥添麻烦。 离槿之知道她安静不下来,但他胞姐离婉兮与萧夜阑有过婚姻,虽然这一声姐夫叫不成,他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集,而且还涉及到眼前这个神经大条的人。 也许有一天他会带着她去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当然,这只是他的愿望。 回到离府已近亥时,离槿之目送她回院子才离开。“少爷,您这样护着二小姐,夫人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责骂。”他的随从安辰为他抱不平。 “无妨”“谁让我……”喜欢她,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走吧。”即使如此,他也心甘如饴。 第8章 见故友 仙凌阁雅间内,两名男子面对面盘腿坐着,边品茶边谈话。一人着墨绿色祥云镶边长衫,一支同色的翡翠发簪与衣相辉映。冷静沉着。另一男子则风流些许,丝绸白衣,白玉簪,倒也不落俗套。 “五年不见,木白倒跟我客套起来,以往都是我三番两次邀约你,你也难得出来一趟,怎么?今天刮的什么风?倒也没见太阳从西边出来呢。”江沅清一边调侃坐在对面的男子,顺带瞄了一眼他。企图从他的表情偷得些许不寻常的信息。 “审讯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不必试探我。”萧夜阑正面看着江沅清,放下手中的紫砂杯,严肃非常“不过我确实有事相求。请子夷务必鼎力相助。”他把右手边的小木匣子推过去,做了一个“请”动作,示意他打开。 “有事就说,还这么客气。”嘴里客套,手上粘来,打开一瞧。眼珠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双手神圣的拿起那宝物。捧在手里左看看右瞧瞧,又轻轻的摸了又摸。生怕捧在手里怕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面的男子看着他那样,忍俊不禁,“咳咳”终于在萧夜阑的咳声中清醒过来。忙收起来,护住那匣子。 “木白,这么贵重的礼物,那得是多大的事啊,不会是看上我那公主表妹,让我去当说客吧。这事可不好办,我那表妹眼高于顶。而且她的婚事肯定是姑父姑母做主,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能不能换个别的?嘿嘿”江沅清说着说着又看了看匣子又看了看萧夜阑,感觉好舍不得这个礼物啊。又摸了摸匣子。 萧夜阑白了他一眼“荒唐”,心想如果是这个事我就不用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了,让圣人给我赐婚不就成了。那还有你的份。 萧夜阑“别瞎操心。我是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江沅清“谁?” 萧夜阑“你可知礼部尚书有一女名唤离樱洛” 江沅清“呦,我还以为是谁呢。不过不是女儿是个儿子,你弄错了吧。”他一脸懵懂看着萧夜阑。看着萧夜阑的表情,倒觉得自己像傻瓜。 萧夜阑摇摇头“子夷也有雌雄不辨之时,大理寺正恐怕要易主” “你确定那是女子?可每次我们见面,她都是着男装,也从不否认。”江沅清歪头斜看上去,仿佛在思考人生难题。 萧夜阑“确定及肯定,我们还见过面。怎么,你们常见面?” “公事公事。木白兄别误会。”他摆了摆手。“怪不得呢,那身段,啧啧啧。”江沅清想起平常离樱洛出现,他都怀疑自己有毛病,如此便说的通了。 “公事?怎么扯上公事了?”萧夜阑追问。 “说来也奇怪,这女子琴棋书画皆不通,唯有对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感兴趣。说她不像个正常女子也不足为奇。”江沅清娓娓道来。 “哦?怎么说?”萧夜阑瞟了一眼。 “木白,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江沅清一副说书先生模样。 第9章 她是谁 萧夜阑静静的听着,好像在听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五年前有一宗无头女尸,把京城闹得人心惶惶,上峰逼我早点结案,我们守了大半个月都没有任何线索。有一次我去找离槿之吐苦水,没想到那时的离樱洛就突然跳出来,告诉我一些她的看法,你知道吗,那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子,能有什么看法,而且是有关人命的事。但他说得奇奇怪怪的,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我就差人去核实,果然,真被他说中了,几天后就抓到了真凶。”江沅清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事。 “还有,有一次我还看到他很晚才回来,按理说她如果是一个姑娘家的,不会这么大胆才对,那个时候都快子时了,还看到她在外面同几个人谈笑。遇到我们大理寺的一点都不回避。你说一个姑娘家同几个异性的在一起像话吗?不过那不是我们的事,我们不好过问。”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离槿之好像很紧张她,你说他们兄妹感情好嘛,又不像,更像是情侣。离槿之就像护犊子一样,任由他母亲怎么责难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她。兄妹感情好也不到这个地步吧。那时我还觉得奇怪,这会儿知道她是个女的,又觉得是那么回事。不过她的母亲好像不喜欢她,又听说她是离尚书的私生子,哦不私生女。她是五年前才被接回来的。” “又是五年前,到底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清楚当时的情况。”萧夜阑有点失控。他是多么渴望那个时候他就在婉的身边,起码走都走得安心些,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就这样没留下任何东西就走了,想找个人问问也找不到合适的。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点苗头,他肯定是要追究下去的。 “五年前我还是个副职,只知道离婉兮那个案件是个误杀,后面就没下文了,前大理寺正也没说明白,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所有的人事物一下子消失不见,好像有人从中阻扰,大家说好一样,都不肯开口,后来得到的结果就是结案了。就是说江湖上的仇杀,误杀了离小姐,那杀手也被枭首示众。”江沅清说着又突然啊的一声。 “好像那个时候,这个离樱洛才出现在离府,听说高烧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就不记得当时以前的事了。再后来,就慢慢的淡忘了这事,如果你不提我也没觉得她的身世有什么不对。” 萧夜阑道“那就是了,难怪我派人出去打探消息,都没有有用的信息,看来是有人故意抹去她的生活痕迹。那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给了江沅清一个不敢抗拒的眼神。好可怕。 “木白,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冲你这个礼物我也为你两肋插刀。对了,你怎么想起来查这个事,我都以为你放下了。” “有些事不查清楚,此生我难安,就算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吧”萧夜阑又想起了她。 第10章 宴心情 瑰凤宫 “皇上,六月正是百花开放的好时节,臣妾想在春盎园为各家官家子弟及适龄闺阁举办场赏花大会,我们雅儿钰儿也到娶亲的年纪,臣妾想为他们提供多些机会。皇上意下如何?” “这种事皇后拿主意便是。”圣人回。 赏花的日子定在六初五日,京城各官家小姐公子不管嫡庶,凡是适合婚配年纪的都有收到邀请函。这可谓是今年的新突破,以往只是嫡子嫡女或者有地位的庶出才有机会出席。 “丁香,把我那套飞天浅绿广袖裙准备好,明天赏花宴就选它吧。”女子看着镜子的自己,绿鬓朱颜,明眸皓齿,虽不及姐姐的沉鱼落雁之貌,倒也不失倾城之姿。 “小姐,明天你就可以见到萧将军了,您可是等了他五年。老爷夫人给您介绍那么多贵胄之子,你看你都推辞了。这次您可要好好表现。”“听说皇上都想给他赐婚呢,不知何故最后被他拒绝。也不知萧将军是不是没放下大小……”丁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捂住嘴,佯装掌一下嘴巴。 “就怕皇上有意撮合雅公主与他,我有心也无力,萧夜阑作为一名武将,年纪轻轻就官拜二品,皇上有意拉拢也不足为奇。就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离青柠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期待,皱眉紧蹙。 “小姐不必多虑,以萧将军的眼光看的上雅公主才怪。”丁香安慰道。想到雅公主的行为,头皮都发麻。 “你这丫头,皇家之事可是你我能妄议的。”离青柠嗔怒。 “小姐息怒,丁香以后一定注意。”丁香跪下求饶。 “起来吧,明天机灵点。”离青柠又恢复了常态,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笑盈盈般好似无知少女。 另一边 “银柳,我快累死了,求你不要折腾我了,让我睡觉吧。不就是个赏花宴吗,怎么搞那么复杂。你把这些衣服全部搬出来让我试,那我今晚还有觉睡吗?啊啊啊~~”离樱洛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今天她在外面已经一整天脚都没着地。两腿都是酸的。银柳在一旁给她试了又试,试了又试,一套又一套,絮絮叨叨不厌其烦。 终于在离樱洛睡着之前选择了一套自认为配得上自家主子的衣裙。她的这个小姐美是美,就是不注意形象,不过她这个做婢女的一定要为自己的小姐多操点心啦。她这个小姐已过及笄,再不趁机好好打扮打扮,哪个公子哥看的上。 收拾收拾就听到了离樱洛的呼吸声。“哎”她摇摇头,这把年纪了,心真大。感觉自己才是她娘。 还有更睡不着的 “阑儿,这几套衣服是为娘给你明天参加赏花宴定做的,你试试看,哪套最合适?”董夫人带着婢女来到萧夜阑房里,她本不用亲自来,但一想到自己儿子在那么多小姐面前露脸,异常激动,想着她的媳妇什么时候才进门呢。 萧夜阑看着自己母亲那神采飞扬,满脸笑靥,似乎参加宴会的是她而不是他。哎,可怜天下父母心。终究是自己让她操劳了。 “母亲,您先休息吧,这些事有千越在,您不必操心,衣服放在这里就行。夜已深,回去注意,别着凉了。”萧夜阑出声,董夫人再关心也不得不听他话。毕竟儿子都成人了。“千越,送送夫人。”一声令下。 “夫人,请”千越颔首。 待母亲走后,他盯着那叠衣服,忽然也好想看看明天她如何表现。自从上次江沅清给他讲了一通故事,他好像很久很久没听过这么有意思故事了。 第11章 小插曲 春盎园是皇家女眷专门为方便与官家的家眷娱乐交流的一个芳园。比如这次的赏花宴,诗词歌赋,投壶射箭之类的比赛场所,平常有专人管理。 这次是皇后授权尚书令夫人任夫人举办的,任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在诗词歌赋方面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卯时到,离樱洛就被银柳拖起来梳妆打扮。“让我再睡一会吧,好银柳。”说完又躺下去了。 “小姐不是喜欢奇珍异宝吗,听说这次任夫人为了这次宴会花了不少心思。万一有小姐需要的呢。”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离樱洛一跃起身,三下五除二,那流水的动作,把银柳看得是一愣一愣的。虽然她见过自家小姐的异常,但这次真的很意外,那动作相当优美。 果然,到了大门,离槿之离青柠已在等候“哥哥姐姐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今天离樱洛着一身鹅黄色轻纱长裙,很衬她的肤色。离青柠一身浅绿色,手戴绿色翡翠手镯,也优雅得体。离槿之一身丝绸白衣,头戴白羊脂簪,翩翩公子玉树临风。三人的颜值更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 离槿之看到离樱洛那刻更是漏了半拍心跳,及时转身逃避。离青柠倒是抱怨几句。大概是习惯了她这个性子。也没多说话。 “没关系,洛儿,进去吧。”三人上了马车,一路缓行。就数樱洛话最多,不时从马车里传出欢笑声。 快到春盎园,本来行走得稳稳当当的马车,突然撞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把他们都撞到了车壁上,心还没缓过来。 离樱洛刚问刘叔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谁冲撞了本公主的马车,没长眼吗?”一个鞭子过来,重重打在离樱洛的马车上。 “给本公主滚下来”看到人没下来,她更加气愤。又是重重一鞭下去,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抓住,动弹不得分毫。 原来是马车里一抹黄影跳跃而出,鞭子落下之际被抓住了。 “你是谁,敢动本公主的东西,松手。”雅公主吼了一声。奈何仍然看不到那只手放开。 “我叫你松手,听不懂人话吗?再不松手我就让人砍了你的这只手。”本来两人就僵持着,双方都用尽力量,离突然手一松,雅公主就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被婢女扶住,这下她更来气了。 “来人,给我把她按住。”雅公主怒火四溢。 “慢着”离槿之踏下马车。快步向前行礼。“公主恕罪,舍妹不知是公主,冒犯之处请公主见谅。”说着给她做个揖。 “笑话,马车上这么大一个标志看不到?还是说你们故意装聋作哑。”雅公主寸步不让的气焰不灭反增。 “那公主要如何才肯罢休?”遇上这种人,离槿之只得让步。 “好说,让她跪下给我道歉。叫我三声祖奶奶。” “公主,这要求是不是过分了?”离槿之也被挑起怒气,却隐忍不发。 “过分?侮辱王亲国戚是什么罪,这就受不了了?”雅公主轻蔑道。 离槿之欲言又止,被离樱洛箭一步挡在前面,摆出王者的气势道“如果公主能证明小女子犯了侮辱王亲国戚之罪,小女子甘愿受罚,反之,公主亦然。公主敢否?” “为何不敢”雅公主胜券在握。 “击掌为证”离樱洛举起手掌,雅公主同时举起手掌“啪~啪~啪” 第12章 结梁子 三击掌后,雅公主唤来下人“你们刚才都看清楚了。是离府的马车先撞到本公主的,是与不是?”“是”下人回答。 “是她见到本公主不行礼,是不是?”雅公主又问,“是”下人答。 不是个个都知道你是公主的 “也是她不听本公主的话?”公主再问。“是”下人唯唯诺诺。 你都用上鞭子了,还不许人家还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是官家小姐公子,此刻发生的事,估计明天就传遍京城,以后还被当成饭前茶后的谈资。 “你们刚才也都看见了,本公主的话是否有假?”雅公主问着在场的围观人员。 全场鸦雀无声 “什么是睁眼说瞎话,什么是颠倒黑白是非。这么难缠的主,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看来这离府有苦头吃咯。”千越坐在马车上碎碎念,刚才的情况他看得明明白白。主子不发话,他有心也无力。 坐在马车里的主人听到外面的争吵声,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情况。我们大顺的雅公主一出门准热闹。他抿着嘴笑,很期待接下来离樱洛的表现。吃瓜就是不怕事大。 另一头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刘叔,你来说说刚才发生的经过。”离樱洛 “回小姐,刚才老奴驾车好端端的,突然公主的马车一跃超过我们的马车挡在前面,老奴避让不及便撞上公主的马车。老奴失职。请公主小姐恕罪。”刘叔跪在地上向公主及自家小姐不停的磕头,求饶。 “你看看你看看,奴才都承认了。本公主说得没错吧,是你的马车撞上本公主的马车,你还有何话说。”雅公主说完伸出右手食指指指地面,示意离樱洛可以跪下道歉了。气焰依然很嚣张。 离樱洛向前一步“刘叔你先起来。站到一旁。”刘叔站起来退到一旁。 “公主您对刚才刘叔的话有没有异议?”离樱洛引导,不慌不忙。 “没有。”雅公主。 “很好。那你就承认刚才是你们的马车挡住了我们的马车才导致事故的?”离樱洛见她不回答,怒火冲冲的盯着自己。雅公主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怒火越烧越旺。 离樱洛也不怕,还笑吟吟的对着她。 思量片刻后,又听到雅公主咧嘴一笑说“我只知道是你们的马车撞到了我的马车,你技不如人,还怪起别人来,你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个谦你赔就算了,不赔也得赔。不然休怪我无情。”手中握紧鞭子随时甩出。 “三岁小孩出街都知道避让车马货骡,读书都知道礼义廉耻。公主生在皇家,这点道理不难懂吧?”一语双关。 “你这个贱婢,跟我比,想让本公主让你先行,你有这个命吗?”说完,鞭子就脱手甩出去。 同一时间,离槿之一步到位护住离樱洛。本来应该落在他身上的疼痛没有,反倒是那鞭子断成了两节。 千越收回手中的刀。撩开布帘,两人优雅步伐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并肩站立。 众人齐刷刷看去,男的长身而立温文尔雅,女的娇美姝色惊鸿恬静。 第13章 聚会始 “萧夜阑?”雅公主出声。 听到此话,离槿之也放开了离樱洛。两人都回头望去。只见那男子充满阳刚之气,面如冠玉,熠熠生辉,缓慢向前。 萧夜阑走上前,给雅公主请安。萧夜阑也不顾她是否回应就直起身,雅公主知道自己分量不如他,不敢计较。却揶揄道“萧将军是来替他们求情的?如果是,那免开尊口。” “公主可知这次的负责人是谁?”萧夜阑 “怎会不知,尚书令夫人任夫人。”雅公主 “那你可知这礼部尚书是何人?”萧夜阑 “不就是离德昭。”雅公主 “那离德昭是尚书令的属下,此次负责人是尚书令夫人,且尚书令夫人在礼仪方面是怎么要求官家女眷的?公主觉得尚书令夫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会禀告尚书令大人还是传达给皇后?”说完,他径直先走了。留下唏嘘的人群。 雅公主懊恼的一跺脚,抛下一句“今天放你一马,来日再找你算账。”走了。 众人也随即散开。留下的三人竟然来不及开口,面面相觑。 离樱洛微微一笑,心想“萧夜阑是个好人。”离青柠却双目含情,红晕满腮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离槿之感激又郁闷,他真不想碰上他。 陆陆续续各家小姐少爷都进了园,待人员到齐。任夫人也正好出来训话“今天邀约各位贵人公子小姐来赏花,目的是为了增加彼此熟悉的机会。一会按照司仪官的引导来表演即兴节目,纯属娱乐,大家无须太拘谨。” 司仪官“今日百花盛开,天公作美。有哪位小姐或公子愿意登台表演,一展身手的?”司仪声起。 “小女先奉上一曲”太傅孙女赵燕自告奋勇。袅袅娜娜的身段,配上婀娜多姿的动作。一曲天上人间毕。甚得众人捧场,气氛也浓烈起来。 “小女也献丑了。”第二个太尉庶女罗倩,古筝一曲天下太平,呼声更甚。 第三…第四…第五…… 男女分开两旁就坐,按身份大小安排顺序。萧夜阑坐在男席前位,除了有品阶的按顺序,其余的则不分,随意入座。离樱洛虽是嫡女,但她生性不喜热闹,便选在女席中靠后的位置。 这些表演对于她来说应该不算新鲜吧,但也不觉得讨厌,虽不像大剧院那般宏伟壮观,引人入胜,但这些纯手工的乐器与“演员”都经得起推敲,毕竟这些都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能上台的都是行中的佼佼者,即使不能说是专业中的佼佼者。 也许是今天起的太早的缘故,她有点昏昏欲睡,一会儿手托腮,眼中无神。一会手掌着头,眼光涣散。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让她撑下去,就是奖品是什么。这个太诱人了,虽然不知能不能实现回家的愿望,但有机会总是好的。 萧夜阑的目光时不时会往某个方向瞟,即使只是一瞬,也足以让他看清楚她的表情。他心想别人都很热衷于这种场合,使出浑身解数表演,怎么对于她来说就这么百无聊赖呢。于是又想起了江沅清说她喜欢奇珍异宝,便心生一计。 此刻,一女声打破宁静,雅公主嗤之以鼻“毫无新意。”,萧夜阑腹黑暗笑,心念“机会说来就来。” 第14章 好戏上 “任夫人不妨加点彩头,或许有更出色的表演。”萧夜阑饶有兴趣的扫了一眼离樱洛。果然见某人眼睛迸出耀眼的光芒。 “萧将军言之有理”任夫人点点头,“紫荆,你去把七星连珠呈上来”一婢女回应后退了下去。 待紫荆回来呈上匣子,任夫人打开匣子,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七星连珠,顿时发出了万丈光芒,人人看直了眼。 离樱洛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估计这个珠子已经在她手里来回摩挲好几遍。偷偷看了一眼萧夜阑,怎么觉得这个男子今天怎么那么合自己胃口呢。孰料,萧夜阑也回看她,须臾,两人皆是会心一笑。 只不过,此时萧夜阑心想这次你还不上钩,离樱洛心却想你真懂我“心”,就差举起大拇指。即使只见了两次面,但彼此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接下来,个个都卖力表演,不管好差上了再说。气氛一下推到了至高点。 雅公主也登台表演一曲高山流水,离青柠舞了一曲广袖舞都很出色。评比一下子进入了僵局。 见某人还安然坐着,便再生一计。 “任夫人,鄙人有个建议,公主与离小姐的技艺不分上下,不如让鄙人来推荐一人。若她的技艺还入得各位的眼,望任夫人不吝赐宝。若她技不如人,鄙人愿奉上此物作为奖励。这样公主与离小姐皆有所得,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任夫人慈笑着点点头。 离樱洛一眼看到萧夜阑手上的匕首,精美的龙凤纹外鞘,手柄镶嵌着两粒红蓝宝石。心想不知刀刃如何,外表看起来是不差。 “鄙人推荐的正是---离樱洛小姐。”萧夜阑还伸手出去示意,众人齐刷刷聚在她的脸上。她自己都莫名其妙呢。 “什么?怎么可能?”甲一 “从始至终如同一个透明人,怎么会是她?”甲二 “萧将军莫不是眼花了?”甲三 “有点姿色就上头了,哎……”甲四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不其然”甲五 “萧将军莫不是糊涂,洛儿琴棋书画皆不通,怎可登台表演,您还是另找她人吧。”离槿之帮忙拒绝。 长面一下子又成了僵局。 只见萧夜阑盯着离樱洛,眸眼垂笑,他在打赌,赌她一定会为了这两个宝贝破功。 离樱洛看看萧夜阑又看看离槿之。只觉得头晕,心里在打鼓,思想在斗争。她想不通的是萧夜阑为什么一定要她上台,为了这个目的,他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别以为她看不出他的心思,一套又一套。 她都尽可能降低了存在感,还是被他挑起无谓的“事端”。到底他想干什么呢,罢了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离樱洛轻飘飘的一句话,有点认命又有点无奈,话一出打破了所有人的想法。此时,她拎起裙摆,起身,在众人的聚光中踱步到萧夜阑面前。 故意拉起他的手腕说“一起吧,萧将军。”故意加重语气。 而后靠近他,咬牙切切道“既然你喜欢“折腾”我,那你也别想抽身。” 这种动作,足以震碎众人的眼球。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闲言碎语劈头盖脸而来。 纵使萧夜阑在战场上威风八面,面对这个出其不意的女子,也有三分惭蹙。很快,他就调整好情绪,正了正衣冠,三分狡黠低语道,“有意思。” 第15章 黑马现 不知她这个动作打翻多少个醋坛,立了多少情敌。 商量少顷,两人迈步登台,台下一片平静。仿佛期待了百年之久的盛会,人人端坐方正,翘首以盼。只有雅公主与离青柠各怀心思。雅公主与离樱洛有过过节,当然不希望她出彩,离青柠希望能得到那把匕首,同样不希望他们赢。 待下人备好乐器,那女子站在鼓面前,拿起两根木槌,那男子手执长剑。鼓声一起,剑也跟随起舞。女子嘴里还念着词,虽然大家没听过这种音律,但也觉得此时此刻相得益彰,有人想鼓掌,却又怕破坏了这种和谐。只得继续聆听。 随着鼓声的加快,舞风也凌厉起来,纵横沙场,战火四起,金鼓连天,金戈铁马表演得淋漓尽致,如同亲临其境。。离樱洛的额头有了汗珠,萧夜阑也忘情的跟随鼓声起落声降有序。高潮过后,鼓声就缓和下降,音律也放慢速度,剑风也跟着收敛。众人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 终于到了收尾的节奏,鼓声快速敲动几下,最后一锤定音。剑风也一挥而定。顷刻,愣住的人鼓起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 离樱洛走上前,与萧夜阑并肩,接受大家的欢呼声。 萧夜阑见她额头的汗珠,本能的拿出手帕递给她,她只是莞尔一笑,却不接受。也许是不好意思也许是心里有气。 这个举动在离槿之眼里可真真是折磨。好像心里有东西被偷走似的。萧夜阑莫名感到离槿之敌意的眼光。 “相信大家有目共睹,今日萧将军与离小姐的的表演力压群雄,拔得头筹。现在就奉上这两件宝物。”任夫人说完,示意紫荆呈上来。 离樱洛手先伸出想选那七星连珠,奈何有只手比她更快。 接着萧夜阑道谢“让任夫人割爱了。” 任夫人嗯嗯头“木白受之无愧。”任夫人是认识萧夜阑的,任夫人与萧夜阑的母亲是手帕交,看着他长大。所以对他说话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离樱洛只得拿起那把匕首“谢过任夫人谢过萧将军。”只是这一声谢有点不情不愿。萧夜阑看出她的不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两人的目光又交汇在一起,擦出了不寻常的火花。猫抓老鼠的游戏也有意思的时候,他想。来日方长,等着瞧,她想。 下面的人有祝贺的有欢呼的也有不甘的。看雅公主那恶狠狠的眼神, 她心想实在是倒霉,两次都败在离樱洛的手里,叫她如何不气怒,不知不觉手里又紧握那鞭子。 离青柠也是郁闷极了,离樱洛今日的表现完全出乎她意料。平常看她没心没肺的,在家里不争不抢,她怎么不知这丫头还有这个本事,萧夜阑又是怎么知道她会同意的?难道他们认识?还是跟五年前的事有关? 歌舞表演结束,日头也升得老高,恰好到了午膳时候。任夫人吩咐下去,大家移步膳厅,大家入座已毕,管家一声令,婢女鱼贯而入。 第16章 道心声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离樱洛心中郁闷。纵然山珍海味,盛器溢羹,也觉得索然无味。倒是结交了不少仰慕者。 用膳后,受累者便回到房里休息,喜欢赏花的便成群结伴去观赏,不喜动的便在凉亭里清谈。 离樱洛转达了一声离槿之,离槿之叮咛她注意安全,她便不见了人影。 离青柠想寻个机会搭讪萧夜阑,却始终找不到人。倒是萧语禾碰上离槿之,客套的聊上了几句。 春盎园后面有个土坡,栽培有一片树木,平常无人专门去打扫,任由树木生长发育。离樱洛正在一棵老树的叉枝上睡着,听着鸟鸣风沙沙的声音,比在自家的床上睡着还舒服。 突然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止在离她两丈远的侧面处。她故意不吭声,静待着来人开口。 过了一刻,也没见来人开口。便侧头望去。结果看到萧夜阑也在望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开口。她转回脸,不理他,双方就这样,一个躺在树枝上,一个在下面仰头凝视,一刻过去,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樱洛小姐真是特别,好好的塌不用,非要到这个旮旯角躺着。不知的还以为你有什么怪癖。”萧夜阑见她不应。又笑着说: “小姐喜欢七星连珠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心情一好,送给你也不妨。”萧夜阑拿出七星连珠放手上揣摩,假意引诱她开口。他堂堂一个将军,名利美貌皆有,京城贵女趋之若鹜,怎么对这个小姑娘就没效果呢。 美男计都用上了 见她没反应,他一跃就她躺着的树枝上,她一睁眼,一张俊脸就在离她的眼眸一寸之处,对方眼光交汇不到三瞬,她本能的双手推开,一个翻身,却忘记了地面的高度,垂直降落,好在她反应快,一手掌撑住地面,漂亮的翻了一个身,稳稳的落在地面上,萧夜阑一跃而下。定在她面前,赞叹一声“好身手。”“不知小姐还会武功。”他走近她一步。 她凝视着他,满腹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长长舒了一口气 “花拳绣腿罢了,萧将军过誉了。”“上次把萧夜阑当成我哥哥,还没给将军赔礼。”说完给萧夜阑抱手行了一个礼。“早上也多亏了将军的相助,樱洛方得逃过一劫。”抱手再行了一个礼。 “萧将军为我解围,我可以理解,毕竟这是有关离府的声誉,萧将军与我离府的因缘,小女也略知一二。”“但我不明白的是萧将军为何一定要我登台表演而不惜赔上这追魂。”说着从袖里拿出那把匕首,举到萧夜阑面前。 “原来这些事小姐都记得,木白还以为小姐是健忘之人。”“还有,小姐怎知这是追魂?”“小姐口中的我与离府的因缘又指何事?”萧夜阑穷追不舍。 “小女对兵器略有兴趣,多翻翻书也就记得了,这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萧将军与离府的因缘就不必借我的口说明,大家心知肚明便了。何苦旧事重提,往事已矣,来者可追。”离樱洛滔滔不绝。 “好一个往事已矣,来者可追。樱洛小姐不曾失去所爱,又何尝尝过锥心之痛?”萧夜阑有点激动,面对一个小姑娘,他算是失态了。 “失去如何,不失去又如何,路还不是得照样走吗?”离樱洛潇洒挥挥手。走了。 “希望小姐不会有哪一天。”萧夜阑呢喃。 “我等着。”离樱洛回头对他笑笑。原来她听到了。 第17章 再合作 “木白,真是稀客,什么时候到的?”江沅清大步走进门口。只见萧夜阑拿着一宗案卷翻看。“这件案子怎么还没结,貌似已有段时日。”他头也不抬问道。 “本来是要结案的,孰料,证人又翻供,这不,在路上遇到离少爷,请他回来帮忙分析分析。”萧夜阑这才抬头,又看到第一次见离樱洛扮成小哥那时的模样。 离樱洛给萧夜阑作揖。萧夜阑瞥过眼看着江沅清,江沅清被盯得头皮发麻。赶忙道“好了好了,我说实话。” 离樱洛见到江沅清时,都是不可一世的模样,竟然在萧夜阑这里吃了瘪。便忍不住“扑哧”一声。江沅清不知离樱洛是女子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顿感尴尬之至,霎时面红耳赤。离樱洛假装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上次不是你送我那个旋转天机方吗,我把顺序打乱了,拼了几日都不能复原,就想起樱洛对这些东西有些研究,便想着请她过来帮忙。正巧,今天出门办案遇上了,就顺带请她过来一趟。”江沅清解释道。 “樱洛?正巧?”萧夜阑细细回味,饶有雅兴看着两人。离樱洛面无表情,一副理所当然样子。萧夜阑发现这女子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江沅清则不同,男未婚女未嫁,可不能让人误会。 “是离少爷离少爷”江沅清点头哈腰,一副谄媚样。大理寺其他人还不知离樱洛的身份,为了方便行事,还是不要说破才好。 “樱洛小姐还有此等技艺,难得难得。木白今日真是有幸。”萧夜阑放下手中的卷宗,坐下候着。离樱洛也被安排坐在他隔壁。下人给他们每人上了茶。静待江沅清。 离樱洛端正的坐着,萧夜阑则随意许多。“樱洛小姐好像对萧某有偏见?”萧夜阑见她的态度疏离。 离樱洛惶恐,站起来躬身行礼“萧将军何出此言?樱洛一向如此,萧将军与我见面不过三次,何来此想法?如果是樱洛哪里冒犯到将军,还望将军提点。” “你们在聊什么呢?樱…哦,离少爷,你站着干什么?”江沅清走过来。 “坐久了,腿麻,起来活动活动。”说着踢踢腿。 萧夜阑睨她一眼心想“这谎话真是信手拈来。平时不少练习吧”随即摇摇头。 “木白,你摇头做甚?”江沅清莫名挠挠头。 萧夜阑“无事,旋转天机方呢?” 江沅清拿出旋转天机方,顺序已被打乱。离樱洛也不顾萧夜阑的态度,从江沅清手里拿过天机方看了又看,原来它是按照天干地支的顺序组合,她用了魔方的转动方法,却总是差一步。江沅清在一旁干焦急。 萧夜阑目不转睛的注意着她的动作,不放过毫厘。她那专注的眼神,迷人的蹙眉,屏住的呼吸,似乎不甘心的试了一遍又一遍,也许是被她执着精神所触动。萧夜阑不假思索道,你试试从后往前排,也许会有新的转机。 离樱洛抬头看他,眼里瞬间迸出了耀眼的光芒 第18章 心思藏 果真如此,当她完成最后一步,咔嚓,天机方自动打开一个缺口。她抬头望着萧夜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萧夜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她眼里有了存在感,再也不是那种疏离。他为什么会有种自豪感?或许是她眼中的崇拜太明显。 萧夜阑被盯得实在不好意思,咳咳,离樱洛从中醒来,叹了一句“啧啧啧,智商真高。” “智商?”萧夜阑反问。 “嗯,就是很聪明的意思。”离樱洛解释。“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将军,原来是天纵奇才。真羡慕。” “承蒙夸奖”萧夜阑坦然的接受。 “离少爷,你也不错。”江沅清本想拍拍她的肩膀,奈何萧夜阑那道凌厉的目光,促使他偷偷收回去。 “江大人,若无事,我便先走了。”离樱洛行礼。 “等等,刚才子夷不是说有个案件要麻烦离小…少爷吗?”萧夜阑挽留。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过来看看。”江沅清拿起那份卷宗,递给她。 离樱洛细细阅完案卷,自言自语“如果凶手真的是他,翻供无非就是拖延时间。如果凶手不是他,那他又为何先前替人顶罪?”说完,她自顾自的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做出一堆标记,标记之间线的条如同蜘蛛网散布着。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她圈出两个人,说江大人您可以派人去盯住这两个人的举动。并放出风去,说凶手已经认罪。 “可行”萧夜阑也同意。 江沅清马上召来属下,安排下去。 “大人要是没事,我…”离樱洛。 “午膳将近,我们不如一起用个膳吧。”萧夜阑发出邀请。 “是啊樱洛”江沅清老改不了口,干脆不改了。“你今天也帮了大忙,再说了,今天难得有人请客。你确定要错过这百年一遇的机会。”他瞄了一眼萧夜阑。萧夜阑明白他讲的是自己。 盛情难却 “好”离樱洛看着这两人的目光,实难推辞。 一行人来到仙凌阁,千越去打点。他们径直进入雅间。离樱洛看他们熟门熟路,怕是不少来。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京城贵族消费之地,他们的身份堪匹配。 不久,八菜一汤便有序的排列着。萧夜阑抬手示意她起筷。江沅清也怕她拘谨,就安慰道“樱洛,尝尝。”他们都以为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没来过这种地方,有些发怵。孰料她的吃法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她先布好自己所需的全部菜品,然后按照顺序把它们一个一个吃掉,快,准,却不失优雅,就好像排兵布阵一样。 “天下奇人何其多,樱洛小姐真是让木白大开眼界。”虽然自己还没吃好,但难得见到这么有趣的事,有意思的人,也算是安慰了。 “让各位见笑了”离樱洛嫣然一笑。 “樱洛小姐,木白有一疑问,还望小姐不吝赐教。”萧夜阑。 “将军严重了,樱洛定知无不言。”离樱洛应该猜到他的问题。 “小姐是怎么来到京城的?”萧夜阑满脸期待,急切的表情。 江沅清用脚踢踢他,示意他别问这种问题,过河拆桥可不是君子所为 第19章 波澜起 她站起来,边说边踱步到窗户,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五年前,樱洛大病一场,醒来后先前之事所记无几,听父亲说,是在回京的路上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导致高热不退。只知是从弘州乐渭而来。其余的便不知了。”“父亲一向不喜我提从前,樱洛也不便追问。” 思虑片刻“将军对樱洛的身世如此关心,可是为了五年前离婉兮被误杀一案有关。” “你怎知离婉兮被误杀的?”听到这个消息,萧夜阑有点失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我只知道现在我的手很痛”她痛苦的表情,吓得江沅清赶忙过去拍拍萧夜阑的肩膀,唤他两声“木白木白”。萧夜阑紧绷的心弦如同缺水的鱼,在看清面前的人后,得到了氧气,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离樱洛趁机挣脱了束缚。没想到萧夜阑对离婉兮的执念如此之深,以后还是少提为妙,她想。 “江大人,我看萧将军的情绪不是很好,我们改日再叙吧。”也不顾那两位的反应,转身离去。 “你看你,好好的姑娘家被你这么一吓,估计十天半个月不敢出门咯。我知道你心急,但欲速则不达。本来今天我也想与你详谈此事,前段时间我已经派人去乐渭打探消息,不日便到,可见刚才她也没有说谎。你且耐心等待。”江沅清心疼他这个兄弟。 外人焉知他战场上浴血奋战,只为有朝一日,功成之时,迎娶娇妻。殊不知一年又过一年,终于等到功成归来之时,等来的却是未婚妻的噩耗,叫他如何不恨。外人面前他是何等风光,却不知背后是何等的凄凉。 “是我太心急了,希望没有打草惊蛇。”萧夜阑平复了心情。 洛韵苑 “小姐,你的手腕怎么了?这么红肿”银柳心疼问,一边给她上药。 “不小心弄到的,不要声张。”离樱洛不知萧夜阑力气如此之大,一般女子可能都折了。 咕咕咕~ 银柳去开门,一只信鸽飞落在门前石凳上,她上前取下信鸽脚上的物品。 “小姐,一只信鸽携来的。”银柳递给她一个淡绿色的玉瓶和一张纸条。离樱洛打开瓶盖嗅嗅,又打开纸条。 “小姐,这纸上的是什么意思,字都没一个,只有一片花瓣,下面还有一个叶子样的墨印。”银柳歪头斜脑懵懂样。 银柳自然看不懂,离樱洛倒是有个大概的了解。花瓣是风信子,墨印是金叶子。应是萧夜阑的道歉信。“这男子可真是多情又浪漫,要金有金要情有情要才有才,这么多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可真不是件好事”离樱洛心想,随手把信和玉瓶塞进匣子里。 叩叩叩~ “樱洛小姐,大小姐请你去一趟柠烟苑。”门外一婢女通传,是离青柠的贴身侍女丁香。 “这么晚了,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平常这位姐姐鲜有事寻她。”离樱洛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披上披风就与银柳出了门。 第20章 匕首情 洛韵苑与柠烟苑隔着两道回廊,两个院子大小相差无几,只是设计风格迥异。洛韵苑属于田园风格,而柠烟苑古典古香,进入柠烟苑,就感觉置身宽敞雍华别墅。如果不算自己,离青柠应是离府唯一嫡女,地位非比寻常。 离樱洛未来得及体会就到了离青柠房前,无需通传,丁香直接领她进房,离青柠应是等待她已久,紫砂杯的茶已经用尽。 离樱洛进门后,丁香便退出房门。 “过来坐吧”离青柠唤她。 “这么晚了,姐姐还没睡?”离樱洛坐下,顺便给自己倒了杯水。 “睡不着,想与妹妹谈谈心。”离樱洛与离青柠是半路姐妹,感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离青柠与离夫人一向与她疏离,只有离槿之与离云争待她如家人。离云争是离婉兮的胞弟,如今十二岁,贡生,在鸿林书院就读。 “姐姐有心事?”虽然离樱洛对这个姐姐感情浅淡,但还是很尊敬她。 “妹妹与萧将军相熟?”离青柠直入正题。 “并无,偶遇几次。萍水相逢。”离樱洛眼神坚定。 “赏花宴他邀你登台,可知为何?”离青柠。 “不知”离樱洛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 “今天为何与他去仙凌阁,你们私底下有来往?”离青柠忐忑的表情让离樱洛猜出八九分请她谈心的目的。原来是丁香出门买胭脂,正巧看到他们。 “否,只是大理寺江大人有事找樱洛,与萧将军同去,纯属巧合。”她在陈述事实。 离青柠见她如此坦荡,倒不像说假,便放下心来。笑盈盈道“既如此,妹妹早些回去休息吧。” “姐姐也早些休息,樱洛告退。”待樱洛走到门口,离青柠又唤住她。 “姐姐还有何事?”离樱洛见她欲言又止。 “那匕首?”离青柠脸上一片绯红,离樱洛顿感觉悟,已十分猜到离青柠的心思。 “姐姐喜欢?”离樱洛问。 “如果妹妹愿意割爱…”离青柠满脸是娇羞。 “姐姐喜欢就让丁香随我来取吧。”离樱洛潇洒道。 “我不会让妹妹吃亏的”说完走向妆奁取出一支纯金步摇递给她。虽然离樱洛知道这只步摇的价值远远比不上那匕首,但难得离青柠喜欢,不如成人之美吧。 “那就谢过姐姐了”离樱洛接受了步摇,丁香也随她去取了那追魂。 待丁香取回追魂 离青柠手握匕首细细抚摸,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五年来压抑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洛韵苑 离樱洛本来还想留着那匕首,有朝一日能换回七星连珠,既然离青柠为了萧夜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不给怕不好吧。只是以后那七星连珠就没戏了。本来还想着七星连珠有没有可能帮她找到回家的路,这下子,又没机会了。 再想想离青柠这个姐姐的心思,喜欢上这种男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哎,自己的事都没着落,还有闲情管别人的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一夜好梦 第21章 鸳鸯配 前几日董氏受到皇后邀约,今日去瑰凤宫赴约。董氏也是二品诰命封号,今日赴约穿戴正装,面容比平常威严。 自从萧怀茂与萧夜阑官晋一级,皇后已经是第三次召她进宫。名为游赏观玩,实际上是为了李荣雅和李惟宣的婚事。董氏有两子一女,萧夜阑是皇后心仪女婿的第一人选,仗着水涨船高,萧语禾也成了皇后选儿媳的第一人选。 “臣妾见过皇后。”董氏拜。 “起来吧,来人,赐座”皇后拂拂手。 “谢皇后。”董氏起 “本宫之前与你详谈之事,萧夫人思量得如何?” “妾与阑儿提过此事,只是那孩子,哎~皇后应该对五年前阑儿那桩婚事有过耳闻。如若雅公主真与他结秦晋之好,妾怕委屈了雅公主,亦辜负了皇后的厚爱。”董氏不想自作主张在萧夜阑的婚事上。毕竟这孩子已经够苦的了,若后半生没有一个知冷知暖的人照顾,怕会半生沉沦。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她是极力为萧夜阑争取主动权。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他的命了。 “那萧小姐意下如何?”皇后对萧语禾是志在必得。 “小女倒是无异议。”事实上董氏只是提点了萧语禾。萧语禾倒没有确切的回答。董氏怕一时拒绝两对人婚事,引起皇后的怒火,故说得委婉。 “嗯~,看来令爱倒是个明白人。”皇后有了些许安慰,不或大发雷霆。“这样吧,找个机会让他们四人碰碰面,或许能生出别样的情愫。” “遵皇后旨”董氏拜。 “本宫乏了,退下吧。”董氏退下。 另一面 还是那个仙凌阁的雅间内,“此真乃神人”江沅清一面饮酒一面赞叹。“她竟然凭一纸卷宗就能辨别案情的真伪。”昨日,大理寺已经把悬案真凶抓获,今日江沅清便在萧夜阑面前“大肆渲染”,看的萧夜阑连连摇头,感觉大理寺正真的要易主了。 “言归正传,你那边查的怎么样?”萧夜阑悠闲自在烹着茶。 “探子来报,离樱洛的生长之地确在乐渭,现今只剩一个外公,舅舅舅母及一双儿女。十二岁那年有一位嬷嬷一个宦官及一行人员把她接走了,说是亲生父亲派人来迎回祖籍。”“她外公是个举人,一儿一女,女儿走后便把离樱洛给其舅舅扶养,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祖籍?宦官?有没有查到用什么凭证相认?”萧夜阑敏感的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听探子报,据她外公说了是半块龙凤纹玉佩。其女儿死前留下半块在离樱洛身上,交代了她的后事。”江沅清心存疑惑。 “一般的玉佩都不会纹龙凤,除非…”萧夜阑眉眼紧蹙,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天方夜谭,不切实际。 “后来呢?”萧夜阑追问。 “后来她外公舅舅得了一些赏赐,日子还算满足,至于离樱洛离开后的事,他们一概不知。”江沅清抿抿嘴。 “那她的父亲是谁,她外公也不曾问过?”萧夜阑。 “问过,但没有确切的答案,只说是京城贵人。” “贵人?”这么模糊的答案。 “那接送的人这边有消息吗?”萧夜阑。 “石沉大海,恐怕凶多吉少。”江沅清叹息,萧夜阑的眼光瞬间黯然无色。 第22章 偶遇意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在皇后的安排下,萧夜阑兄妹李惟宣兄妹的马车先后到郊外的镜灵湖,名曰游玩,实际想促成他们,不承想此处竟有人捷足先登。 “银柳,快来搭把手。”一女子兴奋的拉扯着一把鱼竿。在银柳安辰的帮忙下,顺利钓上一条大鱼。 一旁的男子凝视着她,眼里满是柔情,这短暂的陪伴,对于他来说已然足够。 “哥哥,你看。今天的午膳有着落咯。”离槿之看着她手中举起的鱼,大约有两斤多,活蹦乱跳的,甩出去的水有几滴跳到她脸上。他放下鱼竿,走到她面前,拿出帕子轻轻替她拭去。 众人刚下马车,便看到这一幕,萧夜阑皱皱眉眼,这是他的错觉吗?从第一次看见他们开始,只要是他们一起出现,这种感觉随身而至,难以名状。 “樱洛”脑袋闻声而偏,原来是萧语禾的唤声。萧槿之急忙收起手帕,这一动作入在萧夜阑眼里,七八分证实了他的猜想。他的心中又冒出关于离婉兮事故的苗头。 离樱洛举起手挥动“语禾”。 待一行人踏步而至,离樱洛才知全是难缠的主。经过上一次旋转天机方的事,她对萧夜阑的态度倒也没那么疏离。 李惟宣与离樱洛是彼此不认识的,但离槿之是认识李惟宣的。 “见过殿下,公主,萧将军”离槿之拜。离樱洛也跟着行礼。 “宫门之外无需多礼”李惟宣抬手示意。李荣雅哼哼,有李惟宣萧夜阑在,她也不敢当众刁难离樱洛,免得落人把柄。皇后这几天也提醒她要在萧夜阑面前不失分寸。即使她再怎么不服离樱洛,今日也只得做个乖巧的公主。 “嗯”萧夜阑也点头示意。 望着她手中的鱼,“樱洛小姐垂钓的技术不错。可想好要做红烧还是清蒸?”看着她,就不忘调侃她一下,不知是何作祟。离樱洛努努嘴,一群人才发现旁边有架好的木架及黑炭。 “樱洛小姐可真是别出心裁”萧夜阑赞叹不已,好像他对这个姑娘有点有点…喜欢!!怎么办? 上次一别,又过一月有余。他们心照不宣,他也没有为上次的失态而懊恼,反而坦坦荡荡。 雅公主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满是愤懑,顿时恶念起,计上心来“趁今天人多,不如我们来钓鱼比赛,大家意下如何?” “雅儿提议尚好,木白可有意?”李惟宣征求萧夜阑,可是给他天大的面子。李惟宣知道有朝一日少不了萧夜阑的拥护,该低头时还得低头。 “甚好”萧夜阑回答,眼光却是望着离樱洛脸上,又想起刚才那一幕,随即看看离槿之,只见离槿之有些许局促。 原来今天他们也预备来一场“较量”,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人多好谈天。 雅公主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还是萧夜阑的肯定,顿时心花怒放,脸上霞光满面。离樱洛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越是这样她越替离青柠担忧。心想这个男子真是害人不浅,而且还都是花季少女。还好自己的定力够,不然,世上又多一花痴女。 “是”离槿之离樱洛答应。最大的官都都发话了,他们也只好遵命。 “不如分三组,两人一组如何?”离槿之提议。 “好”离樱洛答应。“那我就和…”话没说完,就被萧夜阑打断… 第23章 恶作剧 “不好,还是三人一组为上策,这样彼此有个商量,况且女子在这方面也不擅长,玩起来也不尽兴。三人一组也热闹些,为了公平起见,就抽签决定。”萧夜阑截断离樱洛的话,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撮合离槿之与自己妹妹,如果这样安排,雅公主必定会选自己,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况且今天董氏已经给他们提示过,万一中场闹得不愉快,皇后必定会有后招。 “有理”离槿之同意。其他人也点头表示附和。 “千越,你去准备一下。”萧夜阑下令。 “是”千越飞快消失在眼前。 少顷,千越就递给萧夜阑六根竹签。 “三短三长,长短各为一组。”说完。大家上前一步各抽取一根竹签。 离樱洛走到萧语禾旁边,两人同时亮出竹签,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一人长一人短,两人都有点失望。离樱洛又过去瞧瞧离槿之的签,是长签。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哥哥,你跟语禾在一组。”她把离槿之推过去,这目的也太明显了,弄得离槿之萧语禾两人尴尬不已。 “我也是长签”李惟宣举起手中的签。那剩下的就是…… 萧夜阑想起那一晚的“坦诚心扉”。离樱洛把他错认为离槿之,弄得她啼笑皆非。这一次,她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看看雅公主又看看萧夜阑。雅公主一脸嫌弃,萧夜阑一肚子坏水笑得……她哎了一声,萧夜阑心情倒十分愉悦。 比赛开始 萧夜阑坐中间,两旁各坐一女子。雅公主时不时请教萧夜阑,离樱洛离他们两丈远,定定坐着,眼里只有那平静的湖面。 萧夜阑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往她那边看,心道这女子安静之时不失幽兰静美,碧波清澈。这举动惹得雅公主醋意大发,她借口来到离樱洛旁边,佯装跌倒,趁离樱洛扶她之时,用力推了她一把,离樱洛险些跌倒,却被一只大手拽住,后稳稳站立。 “离小姐,你没事吧,都是不好。要不是萧将军在,我…”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其他三人见状也过来了解情况。离槿之对离樱洛看了又看,确定她无事才放下心来。萧夜阑见此微微皱眉,心里有点疙瘩。 “公主不必自责,樱洛无碍。”离樱洛早已有防备,对于这些雕虫小技还不放眼里。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接下来雅公主安安静静的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哎呀,上钩了。”原来是萧夜阑的钓上钩了。他快速拉起,把鱼缓缓拖到水岸边,雅公主跑过去瞧了一眼,谁知那鱼一个打挺,把她吓到,脚一滑就掉进湖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公主若是出事,那可是杀头之罪。 所有人刚反应过来,离樱洛早已扑通一声,拽着雅公主往岸上游,在彼此婢女的帮忙下,安全上岸,萧夜阑早已脱下外衫给离樱洛披上,李惟宣也脱下外衫给雅公主披上。一场郊外游就这样兴致勃勃而来,败兴然然而归。 第24章 公主恨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雅公主回到宫内大发雷霆。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让离樱洛在众人面前出丑,结果自己掉进湖里还仰仗她救起,不但在萧夜阑面前有失颜面,回来还染上风寒,对她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真是可恨”雅公主咬牙切齿。 “谁惹我的雅儿生那么大的气?”皇后还没踏进李荣雅寝宫就听到摔破东西的声音。冯嬷嬷扶着皇后走进去,看见两旁跪着一行婢女,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都下去吧。”众宫人如同得到赦免。“是,皇后”个个心有余悸小步踱下退出。 见到皇后,雅公主开始抱怨“这个离樱洛,实在可恨,三番两次跟我作对。”泪眼汪汪撒娇道“母后,让父皇找个理由把她父亲给贬了,雅儿不想再看见她出现在京城。” “傻孩子,我看你是病糊涂了,朝中之事岂是可以随便议论的。”皇后语重心长道。 “你这个性子就是给我惯坏了,毛毛躁躁的,一点都沉不住气,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要死要活的,以后如何能胜任当家主母的职责。”皇后是谁,入宫二十载,没有耐性,是成不了大事的。分析问题,一针见血。 “雅儿都嫁不出去了。”说到委屈处还扑进皇后怀里哭泣,好像受尽委屈的小姑娘。 “怎么说这种话,放眼京城,能配得上雅儿的将才,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你莫要妄自菲薄。今日你对萧夜阑的印象如何?”皇后言归正传,浅浅期待。 “眉目如画,棱角分明,气宇轩昂。”雅公主歪头想想说说又有点花痴。皇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像极自己年轻时那个样子,哎,那个少女不怀春。 “可恨的是他与离樱洛眉来眼去的,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突然眼神就狠厉起来,恨不得马上撕了她。 皇后看着她这个疯魔样,顿时起了好奇心“这个离樱洛是谁,竟让雅儿恨之入骨?果真难缠?” “曾听萧夜阑说过,是离尚书的次女,五年前从乡下来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雅公主回忆道。 皇后听到五年前,顿时大惊失色。雅公主意识到皇后的失态,连唤两声“母后”皇后才反应过来。安慰好雅公主,找个借口便匆忙离开了。 皇后回到瑰凤宫拟了一封信,让贴身宫女流苏连夜出宫,寻到春瑶馆鸨母。交于她皇后的信件。不久,鸨母回给流苏一支邮筒,流苏匆忙回了宫。 皇后打开邮筒,阅完后烧掉纸条。如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除了静待。 今晚睡不着的人可真不少 离槿之懊恼自己动作慢了半拍,当他正想除衣给樱洛时,目睹萧夜阑的衣裳已然披在离樱洛的身上。今日萧夜阑对樱洛所做之事一一呈现在眼前,他希望这是他的错感,他可不想任何男子与她有瓜葛。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真糟糕,他很不喜欢。他也想光明正大执子之手,也想对她嘘寒问暖,也想送与她香囊美簪,可他都不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背后看着她,还只能是静静的那种。 第25章 心归来 阑庭院 萧夜阑手掌心躺着一只香囊,上面绣着一对蝴蝶,那对追逐的蝴蝶栩栩如生,上面用全了五彩丝线,五种绣法,线与线之间,严丝合缝,无一丝线头。可见做工之人是个心灵手巧别具匠心之人。 这只香囊是离婉兮在他十五岁生辰那年送他的。一直跟随着他这些年,十七岁那年回京述职,即将迎来他们的大婚,奈何天不遂人愿,他还未到京城,离婉兮便香消玉殒。最后一面也只能永远停留在大军出征的那一刻。后面只有得闲的时候拿出来缅怀一下。 如果不是在军营,五年的时间,他也不知要如何熬过,在军营日日操练,点兵调将,开垦农荒,思念之情终究没有那么浓。如今敌寇已退,河山完整,担子卸下,他的思念也趁机疯狂暗长。 顿来的空虚使他有点措手不及,他一面被困在五年前的事件里惶惶不可终日,一面又拼着命的挣扎想逃离这个泥潭。 终于有一天,有个声音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即使让他那时心神不得安宁,亦或那不是对他的“表白”,却给他的生活带来些许点缀,往后的偶遇虽不尽人意,起码在他的黑白世界里注入了一丝有活力的颜色。 他想靠近她又害怕靠近她,他觉得靠近她是对逝去的那个她的背叛,但他又无法忍受她的疏离,即使他们见面次数寥寥无几,他欲想存在于她的眼里。 他设计她,是为了证明她是否与婉兮的事情有关,也是想探查她的实力,却总因为她的出现给他带来一些神秘的惊喜,他喜欢这种惊喜,就像挖宝藏一样。 他舒了一口气,把香囊锁在匣子里,又摸出那片金叶子,这片叶子应该是她从漠域人那里得来的,她却用它跟他换了那盒栗子糕,可见她是个出手阔绰并且骑术也不错之人。 从上次树杈上差点摔下及救公主的反应来看,她还是个反应能力极强的人,而且这个反应能力不弱于千越,可能与自己相比也毫不逊色。 一个琴棋书画皆不通之人竟然能在百花宴上夺魁,你能相信吗,当然也有他自己的一半功劳。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是个女子,他都怀疑她用的是易容术。因为这些事多数是男子才会集齐一身。也难怪离槿之会对她不一般,想到离槿之,他终可以确定一事,就是离樱洛与离槿之不是兄妹,起码不是亲兄妹。 有了这个突破口,他的眼神顿时清明起来,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名字“樱洛~樱洛~” 洛韵苑 “阿嚏~阿嚏~”离樱洛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银柳在一旁絮叨“小姐,你多久没生病了,怎么这次这么严重。汤药也喝了,祖宗也拜了,也没点起色。平常风吹雨打日晒,老天都焉了,你还像头牛呢。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啊。” “好银柳,今天你家小姐没力气陪你斗嘴,等我好了,给你休息几天去见你的阿成哥~”银柳一阵窃喜,离樱洛话没说完就睡过去…… 银柳一边给她家小姐擦汗一边说“自己都少个人嘘寒问暖,还逞英雄。让夫人知道,你又少不了一通责骂,回回如此都没点长进。哎~”银柳伸伸腰,今晚怎么这么困,可能是照顾小姐太劳累了,先眯眯眼~眼一闭就昏睡了过去。 一个身影悄然而至…… 第26章 情所起 他看着床上皱紧眉头的人儿,与平常的精神相差甚远,可见她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或许是汤药起了作用,她光洁的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他拿起脸帕轻轻替她拭去,温柔的动作渐渐的使她睡沉过去。 此时他才能好好打量着她的五官,天庭饱满,两颊圆润,鼻梁中高,嘴唇丰满,耳垂厚实。确实是个美胚子,且看上去让人很舒服。 不过三刻,离樱洛像似在做梦,两眼的泪水流得汹涌,他刚想用拇指抹去,又怕粗糙的指腹弄醒了她,便改为用脸帕为她擦干,见她流泪不止,他鬼使神差伸出手握着她青葱玉指。床上的人儿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温暖,倒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直至看到她白皙的粉颈也开始出汗,他才点开银柳的睡穴,迅速隐入黑暗中。 次日 樱洛睁开眼,感觉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睡得好安稳。转头发现银柳趴在桌子上还没醒,便下床倒杯水喝,孰料,杯子没拿稳,掉在地上,吓得银柳一激灵,猛然起身,不料撞到了离樱洛。 “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偷懒?”离樱洛调侃她。 “小姐,你好了?!”银柳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遍。还好,都是完整的,脑袋也清晰,她的小姐又回来了。 “小姐,你不知道这几天都吓死奴婢了,奴婢跟了您五年,没看到那次有这么严重的。”说完银柳就向天拜起来“谢谢老天爷保佑谢谢老天爷保佑……”她多怕她的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她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主子。有月钱,有假休,还有礼物拿。 “迷信”离樱洛白了她一眼。既然这样能让她安心,就随她去吧,她也不便打击她。 银柳拾起地上的杯子,又重新用新的杯子给离樱洛倒了一杯水。她模糊的感觉到昨晚有一个人影在床边,又不是很肯定。便问: “对了,昨晚有人来过吗?”离樱洛问。 “没有啊,小姐,怎么了?”银柳答。 “无事,随便问问”也许是她的错觉吧。“银柳,准备一下,我要出趟门。” 仙凌阁内 “木白,好消息。飞鸢昨夜收到风,春瑶馆也有人在打探离樱洛的来历。”江沅清饮着茶急忙道。却见木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似有所思。 “子夷我…”萧夜阑欲言又止。“哎…” 他又摇了摇头,站起来,望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发生什么事了,木白,何事令你如此纠结?”江沅清从来没有见过木白如此犹豫不决,他可是个武将,说一不二的。 萧夜阑想道明心中的苦闷,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不再想探查她的过往,他面对她的时候,是想从新认识她,而不是私底下去“偷窥”她的生活,这令他倍受煎熬与折磨。 “罢了,你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萧夜阑又重新坐下来。 “在春瑶馆里藏着一名江湖杀手,外号‘杨公子’,所接任务皆是涉及达官贵人的身份……”江沅清滔滔不绝…… 第27章 心念至 听了江沅清带来一些消息,萧夜阑隐隐有些担忧,平白无故又多出一波人调查离樱洛,足以证明离樱洛的身份不寻常。但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如果说除了她本人都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呢?离尚书?离夫人? 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交谈声吆喝声交杂在一起,看着普通人的生活他也是羡慕的,淡泊名利,安然的生活是他所向往的。不知为何,他竟然想起在闹市中第一次见到离樱洛,那时的她做男子装扮。她尚不知,那时的她已然入了萧夜阑的眼。 心之所念,必有回应。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这也太巧了些。只见她行色匆匆,未来得及发现有一束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千越随着萧夜阑的目光望去,也发现了她,他总感觉这个容貌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一拍头“哦~,原来是她‘他’”是他后知后觉了。难怪上次赏花宴那天萧夜阑问他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这离小姐这么喜欢着男装,看她行色匆忙,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千越问萧夜阑也自问。萧夜阑摇摇头“你跟去查看一下,莫要让她发现。” 千越速离去 萧夜阑心想昨晚还头疼脑热,饮不下,寝不安,如今一早就神采奕奕,健步如飞。这身体真是比铁打的还硬。 阑庭院 “回少爷,离小姐进了长隆镖局,大约半个时辰才出来。日头,里面防守太严,属下不敢擅自闯入,要不今晚夜探查一番?”千越想了想,“对了,她出来时有一男子跟随。也是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罢了”萧夜阑摆摆手。执起笔。 萧夜阑自知公务缠身,分身乏术。近来湖州鸣丘的山贼越发猖狂,圣人有意让大皇子李惟宣去历练历练,萧夜阑负责他的安危。江沅清那边的信息来源也有限,此事不宜拖延,看来得麻烦“他”来一趟京城。 他速拟了一封信,塞入邮筒,命千越亲自送到鹿剑山庄凤茗岳手中。千越得令马上出发。来回八天行程,预计能赶得上他们出发,如果赶不上就只能去鸣丘汇合。 含湘院 萧夜阑又亲自去见了董氏,千叮万嘱“母亲,阑儿过几日便出发湖州,早则半月,迟则一月归来,在阑儿离开这段时日,万望母亲不要擅允孩儿的婚事,我知皇后必不肯放弃,如母亲不好回绝,可让子夷来做说客。母亲谨记。” 董氏拭泪,又强安慰萧夜阑“阑儿放心,母亲知你心意,不会替你随意接纳她人,除非是我儿心甘情愿的女子。” 萧夜阑点点头。 “母亲如此替儿着想,阑儿便放心去了。”萧夜阑躬身退下。 董氏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忍不住又流出来,婢女玉兰过来安慰。“夫人,将军是有福之人,说不定良缘就在前头呢,您不要太伤心,保重身体,届时见到新媳妇才有个好脸色。” “玉兰说得是,看我都糊涂了,我还要抱孙子呢。”董氏又笑呵呵的。 “就是就是,我们都等着抱小少爷呢。”玉兰说得有声有色,惹得董氏心花怒放。 不料,这些话被萧静桐听到。本来她是随姨娘来给董氏请安的,恰巧今日姨娘抱恙,所以她便独自一人前往。她手里的帕子不知不觉被她绞得发皱,眼里发出狡猾的光…… 第28章 离别前 萧夜阑又去大理寺与江沅清道别,并嘱咐他一些关键问题,必要时可差人去鸣丘寻他。安排好以后,次日便可启程。可他心里还想见一人,奈何没有合适的理由。 行至那棵樱花树下聊以自慰,却看见有一女子拿着树枝端在地上涂涂圈圈,时而拨弄着那凋零的花瓣,时而拨弄着地上的石头,时而在地上写着字。 他难以抑制自己兴奋的情绪,快步走上去,脱口而出“樱洛”。离樱洛抬起头来,看见那男子双眸明亮,唇瓣含笑,面容俊秀,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那双含笑的瞳孔仿佛能把人迷惑,一时间,她忘情的注视着那双眸,陷了进去。 意想不到的是他也注视着她的双眼,见她双目满是惊讶,让她本来就通透的双眸添上一分灵动,一时移不开眼。 彼此注视着,彼此都忘记了言语,只有双方瞳孔里的自己。须臾,她回过神来,别过头去,站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姿态,说道“萧将军何以至此?” 他发现她好像没有行礼的习惯,只有在众多人前她才会给必要的人行礼,如果是单独的两个人或者熟悉的人之间,她就好像是同朋友一样交流,不卑不亢。 “出来散散心”萧夜阑含笑答道。“离…”迟疑片刻,“我唤你樱洛,如何?”一个武将,小心翼翼到这个份上,不知道是她面子大还是他对她比较特别,她想。 “称呼而已,随你意。”离樱洛潇洒干净回答。听到她的答案萧夜阑满脸笑颜,离樱洛怕再被迷惑,稍稍偏了头。 “樱洛可有空?陪木白闲聊半会,可好?” “遵将军旨”离樱洛颔首。 “上次是我失态,冒犯之处,樱洛见谅。手可还疼?”说着,他的眼光移至她荑指。 这事已过去一月有余,快两个月,现在关心,这反射弧有点长吧。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憋着不敢笑,只好抿嘴点头。“嗯,无事。将军无需多虑。”熟知她的表情全程落去他的眼里。 “那刀尖药活血化瘀消肿有奇效。”萧夜阑提醒她。离樱洛有点受之有愧,“这药千金难买,龙骨更是万金难求,将军经常出门在外,难免磕磕碰碰,应留着自用。” “你知道那是我送与你?你怎知里面有龙骨成分?”萧夜阑发现与这女子谈话真是不费气力,一点就通,还有一颗玲珑心,顿时欣喜若狂。 “樱洛对医书偶有涉猎,不足为奇。”她自谦道。 萧夜阑迷惑的注视着她,心想这涉猎也太广泛些,骑术?悬案?音律?医药?机关?一向都是别人对他望尘莫及,怎么在她面前,就觉得自己像个童生。武将征服欲的心理又开始作祟。 离樱洛听他叹了口气,对他轻盈一笑“将军不必自觉形秽,您的功绩在大顺已属翘楚,才能更不必说,樱洛懂的只能算是皮毛,如何能与将军相比。” “樱洛,唤我…木白。”萧夜阑见她称呼“您”总觉得很隔代,虽然她刚才的话很受用,但他不喜欢她这种疏离的叫法。 萧夜阑突然转了画风,促使她措手不及…瞳孔放大…呆如木鸡…立在原地… 第29章 离别情 这算是表白吗?离樱洛的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不可能吧? 萧夜阑见她满脸绯红,抿着嘴始终不肯开口。他觉得自己终于有幸见她的囧样,不由自主上前一步,他的影子在她的瞳孔里逐渐放大,卡在喉咙的字终于在他俯身之际发出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木…木…木…白”。 只一瞬,她觉得时间过了千年之久,剧烈的心跳似乎不愿平复下来。她垂眉低眼,闪身避开萧夜阑两步之遥,拿起刚才的树枝在地上胡乱的拨弄着,那种娇羞的神情使他有种倾心相许之感,他就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她,他知道她害羞着不愿抬头,倒也不强迫她。 过了半刻,他缓缓开口,坚定的说“樱洛,等我回来。”她手中的树枝戛然而止,但还是没有抬头,只是盯着眼前那方涂鸦的地面,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他的下文,抑或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重复道“等我回来。” 说完,转身离去。 离樱洛一脸懵懂,突来的表白,突来的告别,来不及消化表白,更来不及消化告别。一个纵横沙场之人竟如同孩童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离樱洛又觉得好笑,这次便轻扬微笑,目送他而去。 此时,离槿之才赶来。 “洛儿,等久了吧?饿了吗,先垫垫肚子。”说着,离槿之摊开一张纸包的花生糍,离樱洛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嗯嗯,好吃”“哥哥,你也吃。”离槿之摇摇头。“我吃过了,你吃吧。”他思虑一会,本想把萧夜阑明天出发湖州的事告诉她,因为明天的准备,所以今天耽误了时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告诉她,便转了话题“我有点事耽搁了,我们走吧。晚了就看不到好戏啰。”原来今天是离樱洛的生辰,离槿之带她去梨园看戏。 看完戏回到离府,已到戌时。 “银柳,明天的东西准备好了吗?”离樱洛沐浴后坐在镜子前,银柳在一旁给她打理青丝。 “准备好了,小姐。”银柳的手很巧,离樱洛从铜镜的反射光里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夫人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要小心应付,切莫与他人起冲突,万事要忍,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处理。”离樱洛知道她不是没分寸之人,只是这次事关重大,不知何日才归来,洛韵苑是个特别的存在,夫人不知何时想起又来刁难一番。 “实在应付不来就找大哥”离樱洛想想又叮嘱道。 “小姐说得这么严重,好像以后不回来一样?”银柳想想又觉得这话不吉利“呸呸呸,瞧我这乌鸦嘴。小姐要早日回来,奴婢替你守着这家门呢。” 离樱洛捉弄她“好银柳,哪天等你出嫁,小姐我给你送份大礼。” “我才不出嫁,小姐都没嫁出去,那有奴婢先嫁的。”银柳满脸通红。 “好好好,那小姐我得赶快去寻个良人,不然耽误了我的好银柳怎么办呢。”离樱洛还给她一个单眨眼。 “小姐真讨厌。”银柳再也聊不下去,急忙收拾好把脸盆端出去。 一夜好梦…… 第30章 驿站议 萧夜阑一行五十人轻装简行,骑马日夜兼程,一日三百五十百里,行走十日有余,越往西部,地势越陡峭,人烟稀少,也难怪穷寇选这么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安营扎寨”。 为何山贼要在这山旮旯的地方“安家”,只因这道天堑是附属姣月国进贡,与西部贸易往来的唯一关卡,朝廷鞭长莫及,山贼有机可乘,朝廷几次招安,头目卢骞志始终不肯服软,反而越发猖狂,县官何允联名上书五道,湖州知州却不见动静,不得已,只能避开耳目,亲自上京鸣安邦鼓。终得一见龙颜,陈述事实始末,圣人本有心磨练李惟宣,恰逢萧夜阑在京待命,如此便趁机好好磨合一番。 再行两日,终于到达鸣丘驿站。 鸣丘县官何允早已准备,只等来人。 “报何大人,萧将军已到。”朝廷下达的文书只提萧夜阑,李惟宣的身份是隐瞒的。 只见一男子威风凛凛,风尘仆仆而来,他麻利的跳下马。旁边站立一男子同样仪表堂堂。 县官迎上去“恭候萧将军多时,将军舟车劳顿,先行休息,下官已安排妥当。” “嗯,有劳何大人,稍后再议事。”萧夜阑吩咐了一些重要事情,便与李惟宣入驻驿站。 一个时辰后 萧夜阑李惟宣,县官何允,县丞黄瑞,衙门主侍卫梁渐在一起议事。 梁渐就秦乌岭山贼的情况给萧夜阑汇报,县丞呈上资料。萧夜阑与李惟宣相互对视一眼,相互道出心中所想。何允等人在一旁补充,商议从酉时至申时。 了解个大概情况,萧夜阑先请县令等人先行退下。与李惟宣继续商议至亥时,议毕。下人送膳,鸣丘所属贫瘠之地,酒菜有荤有素实属不易,两人皆不嫌弃。 按照商定的计划,次日天未亮,萧夜阑带五人去核实情况。李惟宣则在驿站继续研究计划,待命。 殊不知,有一脑袋探进来,鬼鬼祟祟。李惟宣贴身侍卫长镜一把刀架在那女子的颈脖。李荣雅喝了一声,回过头“大胆奴才。” “公主恕罪”长镜收起剑,跪下。 李惟宣此时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上前用食指指着李荣雅的脑袋,“你…你简直…无理取闹,无理取闹”李惟宣拂袖转身,训道“雅儿,平常母后惯着你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凶险无常,你竟敢偷溜出来。江湖凶险,不是你想的那样吃喝玩乐。” “呵呵,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你不也是第一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吗?”李荣雅不服气上前反驳? “我们是来剿山贼的,刀光剑影,不是来游山玩水。就算你要胡闹也懂得些分寸,你又不是三岁小孩。”“长镜,把她送回去。”李惟宣愤然作色。 “是”“公主,请。”长镜示意雅公主离去。 “我不要,我就要在这,等你们办完事我才跟你们回去。”“再说了,走了那么多天的路我都累死了,我饿了。”雅公主赖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皇兄不理我,我就到外面去住,倒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看你怎么跟父皇母后交代。”说完佯装离开。 李惟宣看着她那个样子,又心疼又气愤。 “你一个公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李惟宣心里无奈叹息。只得先留下她,等萧夜阑回来再做定夺。 第31章 遇见她 秦乌岭山脚下 果然是一条狭小的道路,两边的山壁如同高耸云梯,壁立千仞无穷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一进峡口,如后面有敌寇,必然有去无回。探查一日,无果。返回驿站。 晚膳过后,李惟宣去议厅,见萧夜阑与县令在交谈,不便打扰,遂在一旁站听。事后,说出自己研究秦乌岭舆图的想法,萧夜阑听后,觉得尚有可行之处。便决定次日再查探一番。李惟宣隐瞒李荣雅之事,怕萧夜阑分心。 次日,萧夜阑带了十人进山再探。秦乌岭后山是一条湍急的大河,前面是石壁,左面是悬崖,只有右边有一路口,直通山寨,山贼五步一站岗,半里两烽火,防守严密,设计周全。 看不出这个头目还有点聪明,进山还要有山寨鱼符及口令对接,盘问出入的详细情况,活脱脱就像一所小型军营。何县令掌握的信息只是表像,内部的情况谁也不清楚,要攻克这个难题,必须要进入腹部才有机会。 重回驿站,萧夜阑请李惟宣何县令等人再聚一起,商议了计划。交代他们任务后,便与三人乔装打扮打探消息去了。 蹲点两日,终有机会混进山寨出来采购的人员里。一路顺利从采购食物进入山寨内部,这种做暗探的作工,萧夜阑已是轻车熟路。 入夜,他寻了个借口,沿山寨周围转了一圈,秋季日暮,在夜晚的侵染下,有了舒适的凉意。到处是篝火,成群的贼人在一起,袒胸露背的,听着聊着下山看见的新奇事物,及最让人向往的温柔乡,那个姑娘的胸满臀大,那个搔姿弄人。粗疏不堪的言语简直不忍倾听。 他低头拿着大块的肉光明正大的路过各位“兄弟”的面前,记住大概的位置,人数。欲返回原“岗位”,不料一人喊道“新来的,你过来过来。” “这么快就暴露?”萧夜阑心道不好,正准备回头,抬头看见前面一人脸上满是黑污泥尘,“他”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只见他快速看了他一眼便撇开眼,大步往前走,与他擦身而过,走向那个叫喊声。 害怕是什么感觉,也许这不是第一次,但绝对是最震撼的一次。多久没有这种心跳如鼓的感觉,看见此刻的那个“他”,本来胜券在握的他,狠狠咬了一口下唇。 “新来的,把这个送去给大哥。小心别洒了,否则要你脑袋搬家。”一个面目狰狞的贼人连说带吓的,还拍拍她的肩膀。萧夜阑看见此景怒从火中烧,离樱洛低头垂眉答应,接过那贼人粗鲁塞过来的菜盘,里面装有一个烧鸡,一碟蚕豆,一壶酒。 她快步往回走,不小心撞到了另外一人,被那人咒骂一句“那个…不长眼…的撞到撞到…老子,活的…活的…不耐烦了”一把伸过手去想抓住她,萧夜阑快他一步把她拉到自己身旁,那人喝得醉醺醺的,一手抓空,顿时恼羞成怒,动手起来,萧夜阑怕引起他人注意,佯装不敌,被那贼子踢了两脚,又一副谄媚样“兄弟恕罪兄弟恕罪,他新来的,不懂规矩。以后小弟一定会好好管教他。”,那贼子见他一副狗熊样。又见她不敢动弹半分,以为吓尿了,得意洋洋呵呵笑跌跌撞撞走了。 第32章 山寨遇 经过刚才那一事,那些贼人都注意到他们,他们两个不敢攀谈,只得一路低头行走,必要时点头哈腰跟他们打招呼。在一处拐弯的隐蔽屋檐下,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一边,左右看有没有人,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惊讶又气怒道,眼里更是担忧“你怎么在这?”。她伸出左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这个事以后再说,此地不宜久留。先想办法出去”。 而后挣脱他的手,光明正大的去山寨的议事厅,萧夜阑欲想跟去,她拦住“人多反而易出错,这你是有经验的,你且安心在此处等我,我自有分寸。”萧夜阑觉得她不像深闺的小姐,以她的胆量稳重,更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态度从容,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又冒点暖流。不过,这山寨全是男人,万一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早些想办法出去才是,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自从她进了山寨议事厅,萧夜阑真是坐立不安。等了一刻也不见人影,他又不能平白无故进去,万一被头目注意到,恐怕两人都无法脱身。只好在原地候着,盼望她快些出来。 原来离樱洛给“大哥”送完吃食,刚好那伺候的人有事离开,大哥便让她留下伺候斟酒倒茶。只听到他们几个头目交谈: “大哥,昨日收到信,朝廷派人已到鸣丘,这次来的人恐怕大哥都想不到吧。”一位眼神狡猾的白面书生晃头晃脑说道。 “哦,三弟说来听听,哪位大人有幸来到我们秦乌岭,也让我们好好见识见识。”一位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饶有兴趣问道。 白面书生道“二哥有所不知,最近京城风头至盛的人物是谁?”他故意卖个关子“不知道吧?”又停顿一会,看着那二哥干焦急,最后笑哈哈道“当属萧夜阑,萧怀茂之子。”“刚晋升为骠骑将军,可见皇帝老儿给他多大的恩宠,听说还想把皇后所出的雅公主许配给他,可不知怎地,那家伙竟然拒绝了,你说他傻不傻。哈哈哈…” 那二哥听到萧怀茂这三个字,脸色就变成猪肝色,大哥卢骞志意识到那二弟情绪不对。便喝住白面书生。“三弟休得胡言。” 三弟不明继续“大哥,我讲的是事实。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有什么好回避的。再说了,皇帝离我们山高水远,鞭长莫及,怕什么。” 离樱洛心想,皇帝想听都听不到,我可不想听。她祈求快点结束这话题。 “啪”的一声,坐在二哥旁边的桌子被二哥一掌震碎,胡乱的躺在地上。三弟莫名用扇子戳戳额头,一副怎么回事的表情。 “二弟与萧怀茂的关系,三弟不知其中缘故?”马骞志意味深长,一副长辈“谆谆教诲”三弟。 “大哥,这是何故?”三弟收起那副吊儿郎当样,一本正经的听着。 “建俞本是萧怀茂帐下一名副将,只因一次领命查探敌情消息不如实禀报被革职。后便辗转来到鸣丘…”后面之事卢骞志不便说下去。二哥欲是表情沉重。 白面书生倒放得开,拍拍二哥的肩膀安慰“唉~我道是什么事,二哥,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看,现在不是吃好喝好吗,要说我们缺个啥呢,就是一个名堂。” 离樱洛心想人家拼死拼活保家卫国,日夜守卫边防一秋又一秋,得个封号你都羡慕嫉妒恨,你们做这种抢劫杀人,不劳而获的事,倒还想讨个好名堂,不知道你的脸皮得有多厚… 第33章 生死交 一壶酒终于见底,卢骞志挥手示意她退下。离樱洛如蒙大赦,恭敬的退下,卢骞志眼角余光瞥到她的动作,总觉得今天这个伺候的人有点“柔骨”,因三人在一起谈话过激,倒也没多留意。 萧夜阑终于在见到那抹千思万想的身影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不肯表现得太异常,遂装傻充愣上前“责骂”,你这小子有没有把大哥伺候好,出了岔子可要你好看。她频频点头称是,然后一起离开议事厅外围。 夜里,他们寻了个借口要一起站岗,偷得片刻通气,“你的信息集得如何?”她问。“大概的已了然于心。”萧夜阑答。离樱洛“那尽快寻个机会下山,以免夜长梦多。”他想询问有关她的事情,奈何时间紧迫,不便开口。 “他们五日下山一趟买卖日常所需。到时我们混在里面见机行事。”“好”离樱洛转身,却被萧夜阑拉住手腕,眼里满是柔情叮嘱一句“万事小心。”“你也是”她随意回答,便回到岗位上。 萧夜阑心头一片暖流,只因这三个字。 前两夜相安无事,第三夜全山寨忽然沸腾起来,原来是山寨库房失窃了。 两人相视一眼,倏然紧绷起来,在这个关头出事,可不是好苗头。 “全部集合”山寨头目一声令下,除了把守重要岗位的,其余的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两人也趁机混入其中。 “各组清点人数,互相指认。”头目二哥发话,面目狰狞,心想朝廷动作这么快,他们刚收到消息,山寨就出事了。所以他们不得不谨慎起来。第一轮相互指证没有异常。 第二轮,相互对口号,他们在进入山寨前是做了功课的,第二轮也没有发现端倪。 卢骞志等待着结果,结果也没有如他所愿,正在他一筹莫展时,突然脑袋一灵光,联想到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莫名其妙。 “把上衣都脱了。”卢骞志一声令下,贼人面面相觑。“快点脱…快点脱…,别磨磨蹭蹭的。”各组老大听到大哥发话,纷纷遵从,催促巡视各组员的情况。 此计一旦实现,离樱洛必定暴露。她一把拉过萧夜阑,附在他耳边低语“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暴露。切记。”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心跳如雷。他不怕暴露,他是怕她被暴露,那才是要他的命。 “来不及了,你切记我的话。见机行事。”她语气紧促,眼睛死死盯着另一个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说完她挣开他的手,他的手一空,心里也空落落的,如同掉入寒川。 突然有人大喊大叫“库房走水了…库房走水了…”贼人还来不及脱衣服,就被命令去救火,忽又一窝蜂涌去拿锅碗瓢盆桶,提水灭火。 她回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充满紧张忧虑,离樱洛心想不应该啊,纵横沙场,杀敌无数的盖世英雄萧夜阑就这样,难道…因为自己???罢了罢了,她用坚定的眼神凝视着他,“等我…回来”,抛下四个字,权当安慰他吧,说完头不回的混进“救火队”。 萧夜阑看着她的身影没入救火队,心中五陈杂味,惊喜?惊吓?欢喜?喜欢?得到?失去?来了?走了?如风如雾,模模糊糊,真实又梦幻。 第34章 水明珠 一夜无眠 次日 山寨里最后流传的信息是就是那细作从悬崖跳下,寻找无果。萧夜阑听后心如死灰,恨不得即刻把这些贼人都剐尽。 心道难道苍天真的如此不公,还是他前世作孽太甚,为何今生的情缘总是如此短暂,不禁仰天长叹,为自己而叹也为那个奇女子而叹。一丝理智尚存,他得想办法先脱身,本来做好的计划有了变数,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新的出路。 正在他计无所出之时,有一人从他身旁路过,故意把脚伸出去佯装被绊倒,那人对他骂骂咧咧“你走路不长眼啊,绊倒老子还不知道过来扶我一把。”以他的经验,不说也闻到了其中的阴谋。 他蹲下把那人扶起,那人借机把纸条塞给他。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喊道“算你识相,再有下次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气愤甩袖离开。萧夜阑作揖“恭送”他。山寨里日常贼人都是才短气粗,污言秽语,这种小事都属正常,引不起他人的疑心。 避开耳目,他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子时过 禁饮”。他手握纸条,细细思量,这纸条的信息是不是证明她还活着,而且山寨里还有她的人。得到这个消息,让他死灰的心又一次燃起熊熊烈火,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但同时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大堆问题,他无法猜测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的身份是何?龙潭虎穴之地都敢闯,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会想到那个闺阁小姐与面前这个女子有关系。 山寨议事厅 负责库房的领头报告“报告寨主,清点过库房,只有那姣月水明珠不翼而飞,估计是那细作盗走,其余一应俱在。” 三弟白面书生一手拍着扇子,一嘴分析得头头有道“那水明珠是长隆镖局上个月准备护送进京,听说是姣月国送给太后的生辰礼,如此重要之物怕是长隆镖局的人来盗取。”“长隆镖局会不会与萧夜阑有瓜葛,那如果不是长隆镖局的人,那谁会独独盗走水明珠呢?” 卢骞志听闻三弟那话,也不免有些担忧“长隆镖局近几年越发强势,押送之物都是关乎皇室贵胄。镖师训练有素,做法奇特,少有失镖之时,这次恐怕难以善后。” 二哥也有些担心,毕竟这是太后的生辰礼,关系重大,只怕朝廷不会袖手旁观。但他还得安慰大哥“我看未必是长隆镖局的人,水明珠是稀有珍品,觊觎它的人数不胜数,江湖高手大有人在,说不定是哪个主看上眼,知道在我们手里,故意来搅和,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即使是长隆镖局的人,现在不也物归原主。” “二哥说的是,大哥不必多虑。”白面书生也随意附和,一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话虽如此,小心驶得万年船,多留个心眼总不错。你们吩咐下去,加强戒备,如若再有细作,我让他插翅难飞,有来无回。”卢骞志一拳锤在桌子上,发出震耳欲聋之声。 第35章 攻山寨 再说离樱洛从贼窝逃离,马不停蹄去往驿站,既然萧夜阑出现在山寨,那外面必定有接应的人,经此一事,怕外面尚未知悉他的真实情况,事关重大,她只能冒险去驿站一趟。 她不能直入驿站,只得在门口等待,等待通传。片刻,一人匆忙出来一见,原来是千越,他当场认出她,惊愕得那嘴巴可以装的下一个鸡蛋,简直不可思议。他能说这个离小姐是个能人异士吗,哪哪都可以碰上她。 她也不寒暄不客套,直截了当简单陈述萧夜阑的情况,最后道出她这边的计划,说“事不宜迟,你们安排妥当,派人去悦来客栈知会我一声,好有个照应。” 说完就转身上马,那动作利索得让千越五体投地。千越朝着她喊一声:离小姐。她回过头,只见千越给她行了个大礼,“小姐之恩,千越日后定当回报。”她无所表示,一个马鞭,那马飞驰而去。 原来萧夜阑混进山寨那日,千越也正好赶到鸣丘驿站,何大人给他详细讲了计划的经过。他与李惟宣等人等候至夜里,仍然没有信号,又过两日还没收到萧夜阑的信号,让他心急如焚。 李荣雅的出宫的事也被他偶然发现,他无心去询问,只关心萧夜阑的情况,萧怀茂把他送至萧夜阑身边就是让他保护好萧夜阑的安全,如今境地,如何让他不忧心。如果不是他被指派去鹿鸣山庄,那跟随萧夜阑身边的就是他了。正在他无计可施之时,离樱洛的出现,无疑给他雪中送炭,叫他如何不感动,他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返回驿站,李惟宣何大人等人早已等候议事厅,按照之前所定计划,各自准备好,次日丑时在秦乌岭山脚下秘密汇合。本来长镜被李惟宣指定在驿站保护好雅公主的安全,奈何长镜怕李惟宣有危险,李荣雅又再三保证她会安分守己,故随后长镜也跟随队伍出发。李惟宣对此事尚不知情。 出发前,千越派人去悦来客栈给离樱洛送信。离樱洛了然于心,而后发出一个信号弹。 子时过,山寨里的茅厕有点忙,贼人陆陆续续起来,以为是饭菜出了问题,申时过半,一个爆炸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小头目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跑去汇报。卢骞志三人跑出来一看,只看到山脚下一片刀光剑影,火龙舞动。心知不妙,马上派出二弟三弟各领人二百去支援,自己则在寨中坐镇。 萧夜阑则等待时机,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正当他放手一搏时,两名女子被押解上前,那女子极不情愿,还是被贼人拖拽着,致使她气急败坏,嘴里不停咒骂“谁敢动本公主,看我父皇如何诛你们九族。你们这些贼子,识相的就把本公主乖乖送回去,否则有你们好看。” 听到此话,那些贼子哈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公主真真是好玩,一个公主来到贼窝还想着有命回宫,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不知那贼人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了多少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等萧夜阑确定那是雅公主无疑,奈何被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只能原地静待契机。 再说李惟宣千越等人一路追敌击杀,势如破竹,贼人节节败退,他们顺利攻入山寨腹部。 两方正面对垒,剑拔弩张…… 第36章 生死局 “皇兄救我,皇兄救我”这下子全场的人都提起一口气,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李惟宣的身份即时暴露,他才意识到长镜一直在他身旁,而忘记了交代李荣雅之事。形势相当严峻,长镜望着李惟宣眼神里的失望,自知兹事体大,无地自容。 “哈哈哈~天助我也”卢骞志大刀一挥,架在李荣雅颈脖上,李荣雅顿时不敢动弹,更别说呼救。官府一众人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公主如今在我手里,你们乖乖退后,不然别怪我下手毒辣。”卢骞志威胁他们,刀落在李荣雅颈脖上的重量又多一分。 李惟宣无奈,只得命令众人退后,纵然是平常人家的兄妹也不能置之不理,何况这是大顺的公主,事关重大众所周知。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时,有一人却自愿向前几步,千越仔细辨认,才认出是萧夜阑。他着粗衣麻布,头包白巾,满脸灶灰。 “将军”千越激动万分喊出。李惟宣等人抬头望去,才意识到那人是萧夜阑。萧夜阑一手扯开头巾,优雅的擦了把脸,露出真实的面目。 “哈哈哈…好一个骠骑将军,竟然藏匿我寨多日而不露马脚,卢某汗颜。”卢骞志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相貌堂堂,老成持重的男子。建俞也认出了萧夜阑,那时还是副将的他对这个毛头小子的才能胆识深藏妒忌,以至于后来急功近利犯下大错。今日再见这萧夜阑却是这种光景。 “卢寨主谦虚了。”萧夜阑与他谈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奈何卢骞志戒心也是很重,无论萧夜阑与他如何谈都放不下手中的刀。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份上,真退就前功尽弃。 “我试试”她走上前与萧夜阑并肩。 三人异口同声。 “是你?”萧夜阑喜出望外,为何见到她的时候总是在这种令人头疼的环境,想“嘘寒问暖”都没机会。 “是你?”雅公主怒火中烧,如果不是为了跟踪离樱洛,她也不会来到这个贼窝。原来是千越与离樱洛在驿站的那幕场景被她撞见,她以为是萧夜阑把她带来的。于是想查探她的落脚点,在李惟宣面前揭发他们,谁知跟踪途中被贼人掳掠至此。 “是你?”卢骞志睨她一眼,火冒三丈。“卢某闯荡半生,竟被一个小女子戏耍,真真是贻笑大方。盗取水明珠这手笔也少不了你的份吧?” “卢寨主不必妄自菲薄,您在秦乌岭安家上十年,偷抢无数,脸不红心不跳,小女子不及也。”离樱洛拱手做礼。 “伶牙俐齿”卢骞志对这个脸皮有三尺厚的女子有点气怒又有点无奈,还无话反驳。 “多谢夸奖”离樱洛“虚心”接受。 “我与卢寨主做个交易,如何?”离樱洛抛出橄榄枝。 “呵呵…你有什么筹码与我谈条件,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卢骞志也来了兴趣。 “我身上有水明珠,卢寨主不如拿我做人质,把公主给放了。而且我还是……” “她还是萧夜阑的人。”雅公主此话一出,全场一片沸腾…… 第37章 生死命 “没错,我是萧夜阑的未婚妻,加上水明珠,这个筹码够吗?”离樱洛即刻更正,雅公主那句话很有歧义。不如自己先入为主。她无视萧夜阑此刻的眼神,也顾不得其他人如何想。 “你们两个果然与众不同。”卢骞志对这个提议有点兴趣。 “你的目的是让他们退兵,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把公主放了。”离樱洛一副信誓旦旦。 卢骞志思量顷刻“成交,你走到中间,可别耍花样。否则,身首异处别怪老子不提醒你。”卢骞志心想一个女子翻不出什么风浪。 离樱洛刚起步,萧夜阑就拽住她的手很紧很紧。卢骞志若是刚才还对她的话有疑问,那这个动作彻底瓦解掉他的疑心。 “这么好的夫婿你确定狠心放弃眼前的富贵。”卢骞志揶揄她。 “忧患在,何来富贵?”离樱洛看了路卢骞志一眼,卢骞志便明白其中之意。忧患是指他们这些做贼子的人和他们做的事。其不免动起气来,心想一个女子还有此等想法,若是男儿,怕也是个将相之材。 “道不同不相为谋。”卢骞志哼了一声。 “放心,我有分寸。你见机行事”离樱洛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用力拽了一下,才收回她的手。他的心再次落空,几次在这个女子面前吃瘪,他觉得自己平常的威风在她面前不堪一击。 她从容走到两方中间,卢骞志也押着李荣雅走了过来,待两人站稳,卢骞志手一挥就把刀落在离颈脖上,李荣雅死里逃生,腿发软得走路都酿酿跄跄,萧夜阑上前接住她,她立刻瘫在他怀里。 李惟宣扶起李荣雅,萧夜阑直直看着离樱洛一步一步走向对面,心头被大石般压住,呼吸紧促,撕心抓狂。 建俞笑呵呵“萧夜阑退兵吧,这一局你输了。”萧夜阑当然也认得那叛贼建俞,只是他不屑与他答话罢了。千越看着自家主子这犹豫不决样子,甚是心焦。 “将军,如他所愿。”离樱洛也对他喊话。萧夜阑却原地不动,众人以为她是怕死之辈。 “萧将军,萧将军……”李惟宣唤了几声,萧夜阑才有了动作。“此时千载难逢。将军三思。”他身为一个皇子,剿贼这是他的职责和即将得来的荣耀,相比刚才李荣雅在贼人手里,如今他倒不怕了,利益血缘果然很重要。 萧夜阑挥手示意后退,李惟宣不肯,众人已悉李惟宣身份,你看我我看你左右为难。 李荣雅恨不得离樱洛死在贼人手里,刚好借刀杀人,为何不用,“皇兄的命令你们竟敢不从。”怒目众人。 “你看看,你的命如同蝼蚁,你刚救了她的命,她反过来就要你的命。悲哉!不如从了我,吃香喝辣的。”卢骞志对他们的内斗无兴趣,他就想看看萧夜阑的反应。 萧夜阑听到此话终于忍无可忍,脸色发黑,蓄势待发。 “蝼蚁也有蝼蚁的价值,有价值生存才有意义,不是吗?卢寨主,你的价值在哪里?”离樱洛想激怒他。果然,他发作了“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 “有种你就杀了我。”离樱洛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样模样。 “你道我不敢。”卢骞志说完就挥起大刀…… 众人凝视,犹如箭在弩上,一触即发…… 第38章 秦乌破 卢骞志这一个举动,众人的注意皆被吸引过去,离樱洛趁这档空隙一个漂亮的旋转,就脱离了卢骞志的掌控。紧接着她做了几个手势,贼人内部突然冒出几名武功“高强”的人,用的全是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贼人的心脏,与此同时屋檐上也跳下几名同样的高人。他们动作麻利,好像一个小团队在相互帮衬,进退有序,攻守兼备。 萧夜阑一跃,几步凌空踏步,稳稳挡在离樱洛面前。李惟宣千越等人反应过来,一起攻入山寨内部中心。卢骞志后知后觉上了这个狡猾的女子的当,他恼羞成怒,凌空而起,一刀劈下去,奈何前面有萧夜阑这尊大神在,几十回合下来,居然动不了离樱洛分毫,卢骞志的二弟三弟见此,一起加入了他们的战斗中。 三人围攻萧夜阑一人,却丝毫不占上风。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着,贼人纷纷倒下,卢骞志自知大势已去,但仍然不甘心不承认自己竟被一个小女子戏耍,愤然跳出战斗圈,径直对准离樱洛下绝招。萧夜阑被建俞白面书生缠住,一时竟脱不开身。 卢骞志本想一招结束离樱洛,却不成想这个小女子竟能避开他的刀锋,只见她吹了一声哨子,那十几个“特异”人迅速跑过来,将卢骞志团团围住,离樱洛退到安全范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那十几人瞬间发起猛烈攻击,他们的作战方法奇特,进退自如,交叉合作,无缝衔接。卢骞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威风十几载,今日却被这几个毛头小子给灭了威风。 当他被这几个毛头小子捆绑得无法动弹时,他愤恨盯着眼前那个背着手,气势如同王者风范的小女子,她的眼里满是胜利者的微笑,卢骞志却觉得是对自己莫大的讽刺,最后留下一句“恨鄙早生二十载。”愤懑不已,咬舌自尽。离樱洛手一挥,十几人迅速消失在眼前,不留一点痕迹,貌似从未出现过。 离樱洛抛下“胜负乃兵家常事”悠然离去。 建俞等人见卢骞志已死,纷纷放下手中的刀。到此为止,秦乌岭一战终结了“一进秦乌岭,终生难回头”的局面。 萧夜阑见离樱洛离去,心急如焚,叮嘱何大人后续工作的处理,快马加鞭到悦来客栈,已是人去楼空。 憋在肚子里的满腹疑问无人解答,对那女子竟又爱又怨。恨不得马上追她而去,奈何皇命在身,不得不留。 两日后,萧夜阑李惟宣已妥善处理好山寨遗留的问题,便启程回京。他们离开鸣丘当日,何大人一路相送日夜感恩朝廷的支援。他们押解着山寨两个头目,随他们一起回京。 雅公主经此一事,对萧夜阑更是倾心相许朝思暮想。沿途的风景皆比不过萧夜阑那日抱着她护着她的温情。一路上借机与他搭讪,岂料,萧夜阑软硬不吃,心里只有那悠然离去不辞而别的女子,日日盼望着早日到京,见她一面。 第39章 离夫人 再说,离樱洛目睹卢骞志自戕后,与问风水陆兼行翻山越岭,八日行程便达京。把水明珠交于问风携回长隆镖局,自己则回离府。 离府一月有余,银柳再见到自家小姐,泣不成声,小姐瘦了也黑了。离樱洛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心想还真是个小丫头。便吩咐下去沐浴更衣,去给夫人请安。 “小姐,你离开这些天,离府倒发生不少事呢。”银柳一边给她擦头发一面唠叨着离府这些事。 “哦,有什么新鲜的事,说来听听。”离樱洛心有不祥预感。 银柳也不注意,继续念叨“听说相府的大小姐有意与少爷结秦晋之好,被少爷拒绝,夫人过激,晕倒在侧,青柠小姐朝夕伺候。”“老爷不知因何与夫人争吵几句,夫人更是郁结成疾,一病不起。”“夫人本有心让青柠小姐与骠骑将军喜结良缘,不知怎地,萧夫人竟以萧将军此时无心儿女私情回绝,青柠小姐更是形容憔悴。” 发生了这么多事,还真是人到中年万事忧。离樱洛有点不想去面对,虽说离夫人不待见自己,但离尚书倒是一个好父亲,吃喝穿戴从不缺,衣食住行皆满足。向夫人请安也算是对父亲的一种尊敬与慰藉吧。 离樱洛让银柳备好礼,便向檀莲苑迈步而去。 进入檀莲苑,夫人身边的周嬷嬷进去通报夫人,却只听到一个茶盏泼落在地的声音,而后又恢复了安静,夫人不发话,离樱洛只能在门外候着。 一个时辰后,日头渐高,离樱洛晒得满脸通红,汗珠已湿透内衫。但她依然挺立在强烈的日头下,不屈不饶。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人影匆匆踱步而来,经过银柳来到离樱洛身旁,看着那个满脸倔强的女子,他是又喜又悲,一别多日,他对她甚是思念,“洛儿,你回来了!。”他的语气充满柔情。 “哥哥,你怎么来了?”离樱洛见他脚步凌乱,往日的俊美被匆忙所掩盖,诧异道。“我是来看望母亲的。”离槿之不能对她袒露心扉,只能找个委婉的理由。 “嗯,母亲身体可好?”离樱洛是真心关心离夫人的。 “你稍等片刻。”离槿之不待离樱洛答应,走向离夫人房间,周嬷嬷已在门口候着,他径直进入离夫人的厢房。 不一会,屋里传来离夫人的责骂声“一个姑娘家的,尚未出阁,就整日不着家,名义上是去龙马寺祈福,谁晓得私底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人影都没一个,就是个丧门星,白眼狼。”劈头盖脸的咒骂,离樱洛知道是骂自己,她忍得住,银柳倒哭的稀里哗啦的。 “母亲莫动气,洛儿只是出门一趟为您祈福而已,为何你把这些事因都归咎于她呢。”离槿之一旁劝慰自己母亲。 “洛儿洛儿,你心里就只有她,你看看你自己你妹妹你父亲全都因为她,那个有好下场,还有你姐姐我的婉儿……啊啊啊……”一提起离婉兮,离夫人更是悲痛欲绝。离槿之知道这是她母亲的心病,便不敢再开口,垂头丧气走出来,满脸羞愧面对离樱洛。离樱洛知他已尽力,反而安慰他“哥哥不必自责,我没事,今日怕是见不到夫人了,这些药材你替我送给母亲吧,希望她早日康复。记得以你的名义哦。” 她把礼放在离槿之手上,便带着银柳返回洛韵苑,离槿之看着她白衣飘飘的离去,心里在滴血,恨不得上前拥她入怀,让她的心得一刻安宁一分依靠。 但他不能…… 第40章 樱树会 离樱洛一连几天在家待着,好好补上几个觉,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离槿之偶尔会送给她一些好玩的东西。 这一天,银柳神神秘秘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戌时候”下面贴着一片樱花花瓣,右下旁也是一片金叶子的墨印。银柳若有所思道,这好像在哪里见过。忽而又想起来,哦,上次也是这个印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事。”离樱洛实在不想去,愁眉苦脸,上次他那些话还没想透彻,这次更不知如何去解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她真的不想与他有太多的交集,特别是这种是个女子都会倾慕的人。何况之前还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初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姐,奴婢还没见过你这般纠结的,是什么事让你如此为难。是不是那个公子哥倾慕于您?”银柳见她唉声叹气,坐立难安,难得抓到一次她家小姐的无可奈何样。 “哎,一言难尽,一言难尽。你这小丫头别来凑热闹,人小鬼大。”离樱洛收起那张纸条,敲了一下银柳的头。 “小姐,奴婢都十五了,那还是小丫头。”银柳不服气道,她都及笄了。 “是是是,我家银柳是个大姑娘了,快要出嫁咯。”离樱洛双目“调戏”她,还把手搭在银柳的肩膀上。 “哎呀,小姐您也十七了,不要总是这样无理取闹,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都喜欢贤良淑德温文尔雅的女子。”银柳设身处地为她家小姐着想。 “你家小姐我不好吗?”离樱洛反问。 “小姐好是好,就是有点…哎,奴婢也不知怎么形容,感觉怪怪的。”银柳想不出具体的哪里不一样。 “就是跟这里的人不太像”离樱洛帮她补充。 “嗯,就是这样。小姐真聪明。”银柳觉得她家小姐脑袋就是好使,一点就通,不像自己榆木脑袋。 “银柳,替我准备一下,今晚我要出个门。” “好的,小姐。”银柳退下。 戌时樱花树下 一名男子早已等候多时,以前在这里见面的是另外一个女子。现如今却换了模样,他承认是自己变了。如果她还在,那此景又是令有一番滋味。以前那个她见到他总是抑制不住对他吐露爱慕之情。他也想着他们以后的日子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自从收到她的噩耗,他一度陷入绝望的困境中,无法自拔,甚至不敢直视曾经的点点滴滴。不知何故,自从离樱洛的出现,他觉得生活又有了活力,再也不是行尸走肉。刚开始自己只是对她隐瞒的身份有点介意有点好奇,在百花宴上也只是想戏弄她一番,不曾想她会绝地反击,翻身打了一个漂亮仗,当真令他刮目相看。 看见她曾把他当做“哥哥”的那个囧样,也看见她在雅公主面前据理力争的倔强,还有上次在这樱树下涂鸦,黛眉娇俏绿鬓淳浓甚惹人怜。最令人意外的是在秦乌岭的作为,简直惊世骇俗。卢骞志的一句“恨鄙早生二十载”可见她的魅力所在。他何其庆幸自己还是弱冠之年。 他想着她一路走来的模样,想象着她是如何来面对自己的… 第41章 煞风景 闻声而动,他回过头,看见的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她。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却还是着男装,真不把他“放眼里”,他一腔热情瞬间冷却,眉头紧皱。她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脚步从容走到她面前,道“跟我来。”威严的态度不容拒绝。她只好跟上他的步伐,走到马车前,他转身退旁一步,对她说道“上车”。千越撩开布帘候着,离樱洛迟迟不动,萧夜阑伸出右手,一脸寒冰,原意是给她做扶手,她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千越的表情,千越想笑又不敢笑,只在心里道少爷你也有今天。 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顺势垂下。她一跃而上马车,走进去稳稳坐着。萧夜阑看此情景,又气又想笑,心想这女子真不好驯,不过她这姿势真像在军营受过训练的,干脆利落,他喜欢。千越在心里笑得更欢,似乎平常萧夜阑给他们的魔鬼训练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 上了马车,两人相对而坐,萧夜阑的眼神在她身上已经换了好几遍,她却视若无睹,撩开旁边的布帘看着外面的夜市。心里嘀咕不知带她去哪?萧夜阑也不出声,车上的气氛倒也不拘谨。 顷之,马车在一间成衣铺门口停下,他提醒她“到了”,语气比刚开始的温柔许多。他在等待着她起身,她了然,便先移步,又一跃而下,他看了直摇头。 她抬头,只见门楣中间写着“珍裳阁”三个金色大字,看门庭的装饰气派非凡,应是达官贵人做成衣之所。这次萧夜阑没有让她,直接走她前面。“走吧”他唤了一声,正一脸迷惑的她。 入门则有一婢女过来接待,只见萧夜阑拿出一个三指宽的牌子,那婢女看了给他行了礼,就请他们移步楼上安座奉茶,随后退下。 不到一刻,就闻声而来一个女子,身段玲珑,穿着入时华贵,妆容清新脱俗,头钗简洁而出尘。她一眼看到萧夜阑旁的离樱洛,瞬间看穿了她的身份,离樱洛虽着男装,但出众的五官仍然看得她是一个美艳绝伦的佳人,云娘子的眼神忽而黯淡无光。 接着她向萧夜阑行礼,就像老朋友道“一别几年,将军可好?”见到萧夜阑,她内心本是波澜起伏,奈何旁有一女子,不敢显露。 “多谢云娘子记挂,木白甚好。云娘子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可喜可贺。”“今日木白前来叨扰,望云娘子指点一二。”萧夜阑说话都那么客气,那他们关系应该不错,离樱洛想。 “将军客气了。可是有关这女子?”云娘子指着离樱洛道。 “不错,有劳云娘子给她换一行头。”萧夜阑眼睛不离离樱洛,口里应着云娘子。 “萧将军…我…”离樱洛有点着急,她本以为是“陪”他游肆,结果是“折腾”她来了。 他抬手示意她噤声,一声“去吧。”无任何反驳余地。云娘子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笑容满面上前帮衬,“姑娘,走吧。一定让你称心。”云娘子半拖半拽把她带进入试衣房里…… 第42章 心冰破 一刻有余 一袭淡紫色的软烟罗半仙裙,婀娜修身凹凸有致线条分明的身段,眉目含情朱唇粉面,三千青丝顺滑如瀑。铺内烛火通明犹如白昼,影映着她娇羞的面庞。 萧夜阑快速的略过一眼,不带任何情绪。云娘子知道他越是这样镇定就证明他内心越是澎湃。可他只是轻轻一言点头颔首“有劳云娘子。”随后才看向离樱洛,嘴唇轻启“走吧。” 离樱洛也给云娘子做了个礼,“多谢云娘子。”追上他的脚步。出了门口,萧夜阑并没有上马车,离樱洛只好跟着他走。即使她比平常女子的脚程快一些,对于萧夜阑来比,她却追得辛苦。 本来萧夜阑心里是有气的,但看到她这样“努力”的追随着自己,又不忍心冷落她,便放慢脚步,等她靠拢。他们并肩游于肆,真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行人纷纷驻足痴望。 他在一个头钗摊停下,注视着摊上的珠钗,后拂袖选了一支凤蝶簪,转身对着她,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些碎银摊开手递给他,他苦笑却没有生气,用自己的手掌握住她那只摊开的手压低,凝视着她道“真不解风情。”她讪讪一笑。 继续往前游走,游着游着,渐渐的,他们都放开那份拘束,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又像刚开始的初恋,笑着笑着亥时就在眼前。 “我送你回去。”萧夜阑眼里满是柔情,也许是压抑太久的感情得到释放,也许是遇到良人而心情舒爽,他都迷惑了。 离樱洛来之前已经想了千万遍他的问题,结果他只字未提。又该到她心中满是疑惑了,他不问,她也免得费口舌,这样也好。“好”她莞尔一笑。 萧夜阑一个手势,千越就驾车停靠在离他们半丈地方,下车,撩开布帘,这一次,萧夜阑还是伸出右手,她内心甚是欢喜,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千越眼珠都掉了,心想这态度变化的速度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少爷的魅力果然非同凡响。 两人还是相对而坐,只不过彼此的心情已与来时的完全相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果然不假。“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离樱洛心中了然,他肯定也是满腹疑问。他抿嘴一笑,“本来是的,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你在已足够。”本来他的内心满是疑惑激动穿肠思念,千言万语想对她说,结果被她的装扮给打败了,又觉得两人相见不易,不想被那些无谓的事情所羁绊,她来就好。 “哦”真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封起嘴唇,两腮鼓鼓囊囊,萧夜阑看着她这副模样又觉得甚是惹人怜。 马车轱辘轱辘的响,她不知要与他说着什么来打破车里的别扭,便低头看着自身的衣裙,才想起自身的衣裳也是他买的,价值应该不菲。她又掏出几块碎银,摊手递给他“就当作是衣服的定金吧,你先收下。”萧夜阑的脸瞬间发黑… 第43章 相思结 须臾,他又回过神来,心情平复,眼睛似笑非笑道“你真想还?” “千真万确”离樱洛的手掌一直托在那里。 他伸出右手手掌握住那些银子连带她的手掌。“用这个还吧。”他用力一握,把她的手转了半圈,低下头躬身以疾霆不暇掩目之势,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又把她的手恢复了原来摊开的样子,恢复之前的坐姿。 她手上的银子定定的杵在那里,她的眼睛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一开一合一开一合,看着她手上的银子又看看他,似乎在确定刚才的事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还想给?”一语双关。萧夜阑看着她那朦胧的眼神,静声却放肆的笑。她看着他那个欠揍的样子,咬咬嘴唇才把银子收回去。哎,这是谈恋爱的节奏啊,心跳来不及加速,事情来不及捋顺,就到了离府。 千越停好车,离樱洛也不顾形象,大步跨出一跃而下,毫无留恋的走回离府。马车上还遗留着她的香味,萧夜阑心境神怡,撩开布帘目送她进入方离开。 马车刚离开离府的视线范围,有一男子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少爷,是离翰林”。萧夜阑心感不妙“问他何事?” “离大人,我家将军问您有何事?”千越。 “请将军下驾一叙”离槿之提高音量。 萧夜阑撩开布帘,千越扶他下车离槿之请求道。“萧将军可否单独一叙?” “你去前面候着”萧夜阑命千越。 “是,大人有事唤我”千越驾起马离他们十丈有余,停下。 “槿之找我何事?”离槿之收回目光。正正经经给萧夜阑一个礼,“先谢过百花宴上萧将军出手相助。” 萧夜阑抬手示意“槿之客气了。” “萧将军乃人中龙凤,大顺功臣,相貌堂堂,若有幸成为离府连襟,槿之也深感欣慰,奈何家姐命运多舛,红颜薄命。连累将军受相思之苦。”离槿之再拜。 “槿之有话直说,不必言辞隐晦。”萧夜阑是武将,喜欢直来直去。 “将军可否不去招惹洛儿?”离槿之。 “哦,这是何意?”萧夜阑反问。 “洛儿到京前,并不晓得家姐之事,萧离两家的事不该把她掺合进去。她是无辜的。”离槿之哀求之意过甚,萧夜阑挑眉。 “槿之放心,木白心中分明得很,顶名替身之事木白不屑。”萧夜阑信誓旦旦。 离槿之更加焦急“将军误会,我的意思是…”萧夜阑见他欲言又止,挠头抓脑不知所措,便问道“槿之可是对她有意?”被别人窥破的滋味实在不好。离槿之急怒。 “将军休得胡言,我们乃是兄妹,将军此话一出,至洛儿的颜面于何地?”离槿之有点胡乱了。 “那槿之为何对樱洛如此关心,似乎过甚了?”萧夜阑知道他不说真话,只好试试他。 “洛儿生性单纯不谙世事生不遇时,将军高门大户,京城闺阁倾慕将军的数不胜数,洛儿难于高攀,将军无心就不该招惹她。”萧夜阑心里不知多想笑,若她是不谙世事,那自己就该是井底之蛙了。看来离槿之对她的了解有待进一步。 “若我有心于她呢?槿之以为如何?”萧夜阑一抹诡异的笑看着目瞪口呆的他,离槿之只觉得晴天霹雳,看着萧夜阑却潇洒离去的背影,手握拳头…… 第44章 相思错 正当离樱洛回洛韵苑的路上碰上离青柠,“姐姐这么晚尚未安寝,是不是母亲身子不利索?” 离青柠道“有劳妹妹记挂,母亲已大有起色。”话题一转“夜已深,妹妹怎才回来?” “有事耽搁了,姐姐早些歇息。”离樱洛今晚的心情跌宕起伏,想安抚都不知如何好,只想快点回去躺下休息。 “嗯你也是。”离青柠望见她远去,却发现她身上的服饰与平常不一样,价格应该不菲。平常从不打扮,今日似乎有点不寻常。“丁香,你去问问门房,是谁送樱洛回来的?” “是,小姐。”丁香退下。 洛韵苑 “小姐,都快亥时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还有你怎么换了套衣裳,我看你心情还不错,是不是跟那个公子哥约会去啦?”银柳见她家小姐着这套半仙裙真像个仙子。不忍多看她两眼,发现她脸上总是挂着笑,这种情况往往只有一种可能。 “哎,不知这个事怎么发展成这样?这该如何是好?”沐浴后,离樱洛抱着银柳抱怨一通,脑袋一团浆糊,越理越粘。“好了,我累了,睡觉吧。”说完躺上床秒睡。银柳看着她摇摇头,心想自家小姐真像个小孩,这好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真令人难以捉摸。一夜好梦…… 柠烟苑 “小姐。奴婢问过门房,门房只道是一辆马车送二小姐回来,至于是谁就不清楚了?”丁香一边给离青柠收拾首饰一边回答。 “你明天拿那些银子出去打听一下她今日的行踪,记住,千万别惊动母亲。”离青柠轻轻摸着那把追魂,希望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一夜无眠…… 槿书苑 安辰在一旁守着醉醺醺的主子,又不能多语,眼看着桌子上摆满了七八个空酒瓶,他又不知如何安慰自家主子。“少爷,您少喝点,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老爷夫人要是知道您为了她醉成这副模样,定当雷霆大怒。” “哎,早知如此,老爷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害的少爷你无故受牵连。您说,丞相嫡女那种佳人您都瞧不上眼,怎会有意她这种…”安辰不敢说出那些大不敬之语,隔墙有耳,只能心里嘀咕。他家少爷没遇到离樱洛之前,是个无忧无虑斯斯文文刻苦用心的学子,自从离樱洛来到离府,他的性子就发生了变化。明明他是哥哥,却对她百依百顺,真不知是造什么孽。一夜难眠…… 澜庭院 千越发现萧夜阑回来之后就魔怔了,他拿着那片金叶子翻来覆去的摩挲着,一会对它笑一会又对它皱眉,一会放在嘴唇亲吻,一会又放在手心握着。什么时候一个在沙场上手提刀剑战无不胜之人,会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偷着乐,千越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心想这离小姐的魅力果然了得,他在秦乌岭是见识过的。自家少爷已过双十,终于有了心仪之人,况且离府的门第也不低,能配得上自家少爷,只盼着他们早日结秦晋之好。夫人若是知道说不定马上提亲去了。想着想着千越笑出声来,打断了萧夜阑对某人的思念。他嗔了千越一眼,千越马上收声,守门去了。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45章 秘密会 “木白,你真不够朋友,我都坐了那么久,你竟然连个正眼都不给我,怎么?有心事?”凤茗岳自顾自斟酒,几杯下肚,见萧夜阑还未出声,情况似乎与自己想象的有出入。事实上萧夜阑内心是抗拒“窥探”离樱洛的秘密的,所以迟迟不肯开口。 “凤兄查得如何?”萧夜阑一面煮茶,偶尔会睨他一眼。 “有好有坏,你想听哪个?”凤茗岳。 “不用卖关子,一并说来。”萧夜阑可没有猜测的习惯。 “她不是离尚书的女儿,确切的说不是亲生的。”凤茗岳。这点萧夜阑已然猜到。 凤茗岳可是费了不少人马时日才把当日的来龙去脉查个清楚。“她达京那日本是去亲生父亲那认祖,不知何故她的马车与离婉兮…小姐的马车相撞,当时埋伏那群杀手取的本该是她的性命,不知因何错杀了婉兮小姐。” 他略停顿“按理说这种误杀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无可能。有可能是买家的信息有错漏,也有可能是中途出了误会,导致错杀目标。”“我更有兴趣的是,杀手过后如果知道杀错人,常理来说会再次痛下杀手,相反她却安然过了五年,还名正言顺的成了离家二小姐。你不觉得此事蹊跷得很?”凤茗岳一面分析一面观察萧夜阑的脸色。 只见萧夜阑的眼神忽而闪亮忽而隐晦,似乎在回忆久远的事情,片刻,他清明过来问“那她的亲生父亲可有线索?”凤茗岳摇摇头。萧夜阑分析道“此事应与她亲生父亲有关,或者说她亲生父亲的身份很特殊,不然不可能把千里迢迢接来的女儿送给别人。又或者他也不知自己女儿还活着。离尚书会不会知晓其中的隐情?” 凤茗岳低头思虑“离尚书只是其中一环,假若她亲生父亲知情,那他的地位会不会比离尚书的高,否则离尚书怎会收留一个与自己女儿的死有关的人。我们假设离尚书是被迫接受的,那放眼整个京城,有谁能做到这种事,谁有这么大的权力让离尚书俯首称臣?除了…” 萧夜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个噤声的动作。妄议圣人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的,他知他想说什么。 凤茗岳忽拍一下头,来了兴趣“啊,差点忘了,最近那杨公子也在查离樱洛的身份,看来这离小姐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以后的日子可不得安生咯。”杨公子其实只是个传说,并没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皆不知,只道杨公子出马,万无失手。萧夜阑对江湖上的人物也略有耳闻。听到凤茗岳的话,萧夜阑免不了暗自担心她安危,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还有,杨公子似乎跟宫里某人有联系,我的人在春瑶馆碰到过宫里的来人,是通过鸨母联系杨公子,只是这厮太狡猾,每次都让我们空手而归。可恶!”凤茗岳又一杯酒下肚。 既然线索到此就断了,只能另辟蹊径。“这事暂且放下,杨公子那边就劳烦凤兄多留意,如若有对樱洛不利的,还请凤兄出手相助。木白定当有重谢。” “‘樱洛’哟哟哟,木白何时与这位离小姐这么‘亲密’?难道你心意变了?”凤茗岳靠近他,故意低头调侃他。 “她,甚好”萧夜阑嘴角微微上扬。 第46章 夫婿谋 “丁香,上次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丁香正给离青柠梳发。 “南胡同的老大说是一辆很奢华的马车,听他的形容应是骠骑萧将军无疑。”离青柠听了丁香的话,“咔嚓”握在手上的发簪因用力过度成了两段。 “小姐,你的手出血了。”丁香连忙拿出帕子,给离青柠包扎。可真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难道离樱洛如同自己母亲说的那种,真的是他们家的克星?真要坐以待毙?她不甘心啊,等了五年,终于有机会“敲开”这个门,怎么会让她捷足先登呢?她只能拼命一搏。 瑰凤宫 “母后,雅儿就要嫁给他嘛。”皇后被雅公主摇得头晕眼花。 “真不害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种话,你记住你还是个公主,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恨嫁。”皇后一边拍着她的头一边语重情长给她安慰。“大顺的将才不知多少,为何非要嫁给他呢?” “我不管,雅儿就要他就要他,母后,你想想办法吧。”李荣雅又开始摇晃着皇后。“真是女大不中留,好了好了,母后想想办法。不过你要乖乖听母后的话,不能擅自做主。” “还是母后最疼雅儿了。”李荣雅依偎在皇后的怀里。母女情深啊。 夜里 皇上就寝瑰凤宫,温存过后,皇后趁热打铁“皇上,我们的雅儿有心意属萧夜阑将军,本宫与萧夫人也提过几次,奈何其总以各种理由推脱,要不皇上还是赐婚吧?” “萧卿回归那日,朕是有意把雅儿赐给他,那会皇后还阻止朕开口呢,怎么今天又提起此事。”皇上半睡半醒应着。 “那会他刚回来,五年前他与离尚书嫡女有过一纸婚约,只是那离小姐红颜薄命,婚礼未成便香消玉殒,臣妾怕他思念旧人太甚,不好强于他,会适得其反。如今他回京也小半年,对京城的局势也有所了解。何况上月还护送宣儿至鸣丘,与雅儿又一路同行,此时提出更合适。” “等太后生辰再看他们的表现,朕答应过他要给他自由选择,不强与他。如果雅儿不是他心中所想,撮合他们反而与我们的愿望背道而驰。”现在大顺根基刚稳,人心也日益归拢,萧家目前手握重权,勉强他怕引起他们君臣的隔阂,得不偿失。 “话虽如此,可雅儿那眼光,怕不依她…”皇后有些许担忧。 “那只能让皇后多费心了,身在皇家就要承担起皇家的责任。皇后必定深有同感。”皇上也深知这样的结果对子女很残忍,可他又何尝不想让他们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命不允许啊,身在皇家身不由己。 “就依皇上吧,届时让雅儿好好表现,成败得失就看上天怎么安排了。希望她能承受得此结果。”皇后一副顺从皇上的模样,可眼里那狡诈的眼光,让人琢磨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皇后能这么想就好,毕竟皇家人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大顺不乏栋梁之材,能匹配我们雅儿的何止萧夜阑一人,皇后放宽心。”圣人的胸怀就是博大,思谋远虑。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第47章 父女话 洛韵苑 离尚书一婢女过来通传,银柳转达“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樱洛心想,这个时间已散朝,父亲找我有何事?银柳为离樱洛整理一番后,离樱洛才迈步去离尚书书房。 门口早已有下人候着,见离樱洛过来,就直接请她进书房,进门可见父亲在宣纸上写着字,她不好打扰,就停在离他一丈之远地候着,一刻过去,离尚书头也未曾抬过,仿佛忘记了她的存在。 又过一刻,门外传来敲门声,离尚书才出声“进”。原来是一婢女送莲子羹进来,离樱洛半途接过托盘,命婢女退出,她送至离尚书面前,道“父亲,请用。”脸上并无不悦。 离尚书惋惜看着她,抚须感慨道“樱洛若为男子,必是将相之材,可惜可惜。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父亲何出此言?女儿好好的,怎引得父亲有此想法。”离樱洛脸挂笑意。 “是啊,洛儿是有福之人,是为父多虑了。”离尚书拍拍她的头,背着手又在她面前踱来踱去,一会又抬个头看看她,一会又低头看看地面,那神情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重大事件压在心里。 离樱洛笑出声来问道“父亲何事如此纠结?是有关于洛儿的?” “洛儿真聪慧。”离尚书心里佩服之至,果然一点就通。 “不是洛儿聪慧,只是父亲的表现过于明显。”离樱洛打趣他。 “哦,有这么明显吗?”离尚书真是当局者迷。 “很明显。”离樱洛看着自己父亲那憨厚的神情,怎么也不像是朝堂的大官,倒像种田的农夫。 “嗯…洛儿,是这样。五日后就是太后的生辰,此次宴请的人多数是官家家眷及笄弱冠之人。当然离府也不例外。但是…”离尚书 “但是父亲希望洛儿不参预其中。”离樱洛一猜就中,让离尚书更是羞愧难当。 “洛儿果然是个通透之人”离尚书就差给她竖一个拇指。 “就此事竟令父亲如此难以启齿?”离樱洛有点难以置信,此事算不上什么大事,一个父亲要求女儿不出席宴会,这本不是什么难事,是不是里面还有别的隐情。 “父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也希望离府能长长久久。”想起当年的约定,离尚书还觉得犹如昨日,樱洛虽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但她身上具备的能力那的确是罕见的。她如果是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女子就罢了,奈何还是那人的女儿。这叫他如何抉择? “父亲是否有难言之隐?”离樱洛又见父亲连连叹气,心里难以舒坦。 “洛儿好就一切都好,洛儿不必多虑。”离尚书安慰自己也安慰她。 “洛儿五年来受离府的庇佑,方能安生度日,他日若有需要樱洛的地方,樱洛必鼎力相助,保你离府一个平安。” “有你这句,足矣。”离尚书边抚须,边频频点头,嗯嗯心里不知有多安慰,心想此女果然非同寻常,是个能同富贵共患难之人。 第48章 生辰宴 五日后 红极一时的萧夜阑进宫后一路被他人“嘘寒问暖”,无论男的女的,可见他尚未娶妻带来的效果是非常显著的。上天也有糊涂的时候,别人对他争相谄媚,也有人对他嗤之以鼻。别人对他的恭维他不屑,他翘首以盼的人却不曾出现。 好不容易等到离府的家眷出现,一眼扫过去,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顿时大失所望。直到所有人入座,他也终于接受她没来的事实。罢了,反正她行事乖张,有此举也属正常。相反,离青柠望着萧夜阑投来的目光大喜过望,却又因时间过于短促而大失所望。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 宴会开始,在引导官的安排下,太后接受众人的祝贺,接下来又独个独个接受王爷皇子公主的贺礼。看着自己庞大的“家族”太后的脸上一直笑不停,如同慈祥可爱的老奶奶。 接下来,到番邦小国的来使进献贺礼,以表他们对大顺的归顺之意。 “姣月国上前祝贺。”随着引导官一声落下。姣月国使臣上前给太后祝贺,并呈上一件礼物。当众人面前打开,顿时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乍一眼看去,除了透明,看不出别的奇特之处。“大家稍安勿躁。”使臣退后几步,把珠子呈现在刚好照射进来的太阳光底下,那珠子刹时折射出无数缕七彩光芒,众人争相望去。脱口而出“哗…”个个呆若木鸡,心道真是鬼斧神工之作。 萧夜阑心想原来这就是那水明珠,如此妙物她竟然能从秦乌岭“盗取”而能全身而退,实在不易。 太后频频点头,“女王有心了。”姣月国是由一位女子掌权的。使臣又道“是太后洪福齐天,这颗珠子本已失窃,最终却能物归原主,实属不易。” “哦,还有此等事情。使臣可否有兴趣说道说道?”太后也来了兴趣。 “话说那长隆镖局的人经过秦乌岭……”本来是太后的生辰宴,在姣月国使臣的妙语连珠渲染下,一刻钟过去,倒有点像说书会。 萧夜阑心想我一个当事人都没那么清楚,你倒比我还了解详细。又疑心那水明珠是如何与她搭上关系的,她去与长隆镖局有何关系,竟以身家性命去往那狼才虎豹之地,不过在营救雅公主时,她承认的那句话,“我是他的未婚妻”确实让他感动了很久很久。此时应该是向圣人提要求的最佳机会了。 在姣月国使臣的逼真演绎下,萧夜阑与李惟宣成了众人眼里的焦点,也成了各家公子哥的艳羡对象,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场。好在这“说书”的眼里添上一个角色。 既然事情都“报道”得这么详细,那与卢骞志谈判的那名女子自然也随之暴露。萧夜阑是不可能有公开她身份的心思,至于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在众人情绪都饱满,悬念已经吊满了所有人的心思,就差一个答案之时,有一个女声打破了宁静。萧夜阑一听到这个声音,心知不妙。心想难道这就是你的宿命? 第49章 福祸至 “她就是离樱洛,离尚书之女。”雅公主心想那离樱洛多次让她出丑,今天就是自己报仇的机会。 “洛儿?”离尚书心想不可能。 “离樱洛?” “离樱洛?” “离樱洛?” ……………… 正在众人纷纷看着离尚书之时,圣人已开口,“离尚书,真有此事?” 离德昭出列惶恐跪下,就连姣月国的使臣也难以置信那个传闻中的女子会是一个尚书之女。“臣惶恐,臣亦不知此事,望圣上给臣些许时间,臣定当给圣上一个答案。” “离尚书无需核实,这个本皇子可以作证,当时本皇子也在场,不单是我,还有骠骑萧将军也在场。”李惟宣站起来作证,说完还望着萧夜阑,等待着萧夜阑的肯定。 结果并没有众人所期待那样,只见萧夜阑起身,缓步走向前,跪拜圣人,道“臣想请圣人赐婚。” “哦,不知爱卿心仪哪家小姐?”圣人挑眉,来了兴趣,一个公主都不放眼里,三番五次给他施压,他被他拒之门外。这女子到底是谁? 大堂之内,不知多少人屏气凝神,多少人眼里藏有“杀机”,就差他一个答案。离尚书更是莫名其妙,一堆往事涌上心头。萧夜阑差一点就成了他的乘龙快婿,只叹这婉兮命里福薄,无福享受。 “离尚书之女离樱洛小姐。”他终于说出口。也不知用掉多少年的勇气。 “啊……原来是她!!!”众人又一次被离樱洛的名字冲击那脆弱的心灵。 未等这个劲爆的信息消些劲,又见李惟宣出列,同样跪下“儿臣也意属离樱洛小姐,望圣上成全。” “荒唐”圣人一怒之下,拍了一掌龙椅。顿时百人跪下,以示惶恐。 此时的李荣雅不知多悔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爆出离樱洛身世,这萧夜阑估计还没有此心思,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萧夜阑就罢了,自己皇兄又是哪门子心思,一个个都不称她意,这是为何?她对离樱洛的怒气真的冲到头了。 离青柠更是险些晕倒,前次事件她就找机会想把离樱洛除掉,只恨下手太迟。心想如若出去有机会,她定要置她于6死地。 离槿之脑袋一片空白,如果说上次萧夜阑的话只是开玩笑,或者说只要洛儿无心,不管萧夜阑有多少想法,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如今在圣人面前闹了这一出,那自己怕是没机会了,不免黯然伤神。 “这离樱洛到底何许人也?竟引得萧将军与大皇子都为之神伤。”太后反倒是对这个女子好奇起来,不会又是一个妲己? “臣有罪,请圣人降罪。”离尚书频频磕头,瞬间额头就肿了一大块。至始至终他都是局外人又是事中人。 “离爱卿何罪之有?倒是这个离小姐有何魅力,让朕的皇子与朕的爱卿争相求娶,朕也想开开眼界。”一位名不经传的人突然在朝堂上成为一匹无敌的黑马,不得不让人好奇。 “臣惶恐。”离尚书真的是害怕,害怕她的身份被暴露,害怕离府成为众矢之的。害怕朝堂上再一次起动荡风云。 第50章 进宫前 “皇上,何必为一个小女子烦心,依臣妾看,让离尚书回府好好教导她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皇后让杨公子查的事情尚未有结果,如今又牵扯到她那么多事,万一真的是“她”,那圣上一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怕是不好再下手,所以她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离尚书听闻皇后的话犹如岸上的鱼终得一口水,一颗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圣人又看看萧夜阑与李惟宣,道“你们两个怎么看?” 萧夜阑抬起头,目光灼灼“皇后所言极是,但臣坚持自己的想法。” “儿臣亦是。”李惟宣也不肯让步。 “宣儿?”皇后给李惟宣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坚持,奈何李惟宣低头不理,急得皇后直跳脚。 “皇上……”皇后话没完就被皇上截口。“连公公,你亲自去传离樱洛进宫。” 连公公“遵旨”退出。 “各位爱卿先请归座。好戏恐怕得过一阵子才能看。引导官,继续吧。”皇上倒是豁达。 多数人是多么期待见那离樱洛一面而无心饮酒作乐,偶尔插一个话题。真正担心的人是雅公主与离青柠离槿之及离尚书与皇后,萧夜阑与李惟宣倒是很期待见到她。 李惟宣有此想法是在百花宴上,那惊鸿一瞥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虽然在秦乌岭上他选择放弃她而换自己的妹妹也是下策之举,但他认为此女的心计倒是上乘,她的“后台”也足够大,如果未来有她相助,问鼎皇位机会就更大。卢骞志那一句“恨鄙早生二十载”足可见她的实力。 洛韵苑 一婢女急冲冲跑进来,看见离樱洛在捯饬花园,她上气不接下气道“樱…洛…小姐,夫人…请…你到…大厅……接旨。” “接旨?”离樱洛满脸晒得通红,即使戴着帷帽,也挡不住这赤烈之光。手上满是泥污。 那婢女快急死了,推着她让她去洗手,又一边催促银柳让她帮忙,急赶慢赶,也过了一刻钟才到前厅。 连公公看着那纤长的身段,矫健步伐,简洁的装扮,五官诱人,一眨眼就到了眼前,夫人言语清冷道“这是连公公。”离樱洛虽然没见过公公,但礼仪还是懂的。“拜见连公公。” 连公公也不端架子,“传圣人口谕,离樱洛即刻进宫见驾。” “公公,这……”离樱洛不知当不当问这是为何? “离小姐,走吧。”连公公佛尘一挥。 “公公稍等片刻。”离樱洛示意银柳把赏银给连公公,连公公不做作收下,态度也缓和不少。 “小女子去去就来。”离樱洛道。 连公公“去吧,别耽误太久,否则圣人一怒就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谢公公”说完她就带银柳回洛韵苑。 回到洛韵苑,离樱洛吩咐银柳准备好些东西,银柳心里焦急得不得了“小姐,那连公公都在外面候着呢,你怎么还在捯饬这些东西,不怕圣人降罪吗?” “无妨,你准备好就出去候着。”离樱洛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一刻不到,离樱洛就开门,银柳看着她,一脸懵懂,离樱洛猜出她的想法,道“你跟着我,不要说话。” 第51章 面圣人 连公公看着她面戴白纱,本想发怒,因为这是对圣人的大不敬。 离樱洛眉目含笑道“实不相瞒,最近天气炎热,蚊虫多,或许是樱洛刚才在捯饬花园,被虫蚁叮咬,怕丑颜污了圣人的眼,故如此。”说完她欲想摘下面巾,连公公摆摆手,“罢了,赶紧走吧。” “谢公公。”他们便一起进宫去。可能真的是怕圣人发怒,这车夫未等她坐稳,一鞭下去,那马飞快疾跑,亏她是练过的,不然非撞的头破血流。原来这马夫是离夫人安排的,目的就是不让她“有颜面”见驾。冲撞圣人之目也是个罪,她必要好好把握一番。只是她没料到这离樱洛留有一手,安安全全到了宫门。 走过长长的宫道,终于迎来了和清殿的阶梯,连公公都气喘吁吁,回头看看那离小姐竟腰杆挺挺的的站着,气息平稳。看见连公公回头看她,她还笑盈盈的,连公公不知是自己上年纪了还是叹这姑娘的体力好。 待圣人召见,连公公带着离樱洛进殿,本来众人是卯足了劲想见一面她倾世容颜,结果只看到一面白纱,大失所望。离尚书倒是松了一口气。 萧夜阑倒是觉得很正常,因为他就没见过她正常出牌的,又不解风情,气死人是分分钟的事。 离樱洛行过礼之后,抬起头,上位者也有所失望,不过人都来了,就好好“谈谈”吧。 “你就是离樱洛?”圣人问。 “不敢欺瞒圣人,臣女确是离樱洛。”离樱洛低头回答气场稳定。 “这脸有何不妥?”圣人又问。 “花粉过甚,蚊虫叮咬。”离樱洛。 “自知花粉过甚,为何不避?”圣人再问。 “既是爱花之人,又何须避让。”离樱洛答。 “女为悦己者容,难道花比颜面还重要?”圣人问。 “颜面本是无物,心之所向,行之所往。”离樱洛道。 圣人频频点头,面露悦色,此女心境果真是高。心起一计,脱口而出。“现有男子两人,皆心仪于你,你如何抉择?” 皇后本想出口阻拦,圣人抬手示意,噤声。 “为何要樱洛抉择,樱洛本是局外人,应当让挑事者终止。”离樱洛又把问题抛回去。圣人大笑一声,竟然被她将了一军。听到这个问题,她首先相到是是解决自身的困境而不是选择自身的前程,果真有想法。 “你们都听到?如今有何话说?”圣人问话,萧夜阑李惟宣两人皆出列。离樱洛目不斜视,装作若无其事。 “皇上,臣有一建议,不如让离小姐出一题,如若谁先答对,便可与其结连理。可行?”相爷道。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怀茂将军,离尚书两位爱卿觉得如何?” “请皇上做主。”萧怀茂那是大喜过望。头发都盼白,儿子有此心思,他当然双手赞成。不料李尚书却是左右为难。 “看离尚书似乎有何难言之隐,还是这两人的分量配不上令爱?”萧怀茂觉得这位离尚书有点托大。 “禀皇上,臣答应过樱洛她娘,她的婚姻大事须经过她同意,所以……”离尚书望着做了他五年的女儿。这个问题只能抛回给她,毕竟这是她的终身大事。还有,如果是李惟宣赢了……该如何是好? 第52章 结连理 圣人道“既然如此,离小姐认为相爷的提议如何?” 离樱洛“甚好。”“请皇上赐笔墨” 她的肯定就昭示了她下了决心在这两人中选一人做夫婿,如果结婚是迟早的问题,那早来晚来无区别,所以她将计就计。 “来人,上笔墨。”圣人一声威严令下,很快,一位小公公端着笔墨来到离樱洛面前。 她执起笔,在宣纸上画了几样图式,画完放下笔。小公公把宣纸呈给圣人,圣人问何意?离樱洛解“花如何自开?木如何自断?火如何自灭?。” “这么刁钻的问题?真有意思。”圣人拂手示意那小公公拿到萧夜阑李惟宣两人面前。两人同时拿起笔,思虑一会,在各自的宣纸上写着。稍息,两人同时放下笔,小公公把宣纸呈给圣人,那圣人看了两份答案,嗯嗯,点头同意。小公公又将答案呈上离樱洛前面。离樱洛看了一眼答“皆有异曲同工之妙。” 萧夜阑写着“春来花开,猛风木折,雨来火灭。”李惟宣则是用笔墨在原图上添上春花,猛风,暴雨。故两份答案都算过关。 圣人注视三人,思索片刻“不若离小姐再出一题?” 离樱洛道“遵旨。” “两人从东门出发,一人步行一人驾车,哪个先到达西门?”众人听了离樱洛的题,哈哈大笑,这还用问吗?圣人则微微一笑了然于胸,就等着看他们两人的表现了。 李惟宣多数困于皇城之内,理论上是学习不少,实践倒是缺乏经验,萧夜阑在这方面倒是占了上风。 “如是两人走同一道路,必是驾车的先达;如是两人走的是不同道路,那必是耽搁时辰多的后达。”李惟宣答案笼统,但也不能说不对。 萧夜阑一笑,一边画着图,一边讲解,“从东门到西门,如若经过坊间大道,必是驾车的先达;若是走胡同小道,必是步行的先达。若是两者兼顾,驾车的有三种走法比行步的人早达,步行的有两种走法比驾车的早达;若两人都是有行当或做买卖,那可能性更是数不胜数。”话音刚落。众人掌声不绝。李惟宣自愧不如,亦无话可说。 虽是自己儿子输了,圣人心里也不无失落,有赢就有输,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皇后则不然,李惟宣不敌萧夜阑,她脸上无光,其他皇子也会看他笑话,妃子也会在背后拿她做谈资,这口气难以咽下。李荣雅更是心有不甘,只能后悔。 “如此,那朕今天就做这个媒人,赐婚萧怀茂之子萧夜阑与离德昭之女离樱洛择日成婚。太后觉得如何?”圣人话一出,在场好几个人险些晕倒。只有萧夜阑父子离樱洛父女靠谢皇恩。 “甚好,甚好”太后也是满心喜悦,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还能撮合一对有情人,实属可慰。 萧夜阑心里此时比吃蜜还甜,离婉兮的事似乎已影响不了他,基于之前萧夜阑对她的照顾,离樱洛也勉强不反对吧。 离尚书更是松了一口气,这也算功德圆满吧。萧怀茂心里更不用说,心想自己母亲与夫人为了萧夜阑的婚事不知愁坏多少心思,这次算总算是有了回报。 第53章 鬼心思 一夜之间,这天大的喜讯传遍京城各角落。说书的说得津津有味,听书的听得兴致勃勃。各大酒楼茶楼座无虚席,就为了有幸一闻那“奇女子择夫婿”“君臣斗法”“太后生宴”“姣月国使臣论”等等等等各种版本,平民百姓更是对此事异常热衷,争先恐后涌入茶楼。 再看那将军府更是热闹非凡,个个喜上眉梢,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未来的少夫人。你看,那老夫人夫人与孙子孙女,共聚一堂,讨论着如何如何,董氏更是笑不合拢。 “这次我们得好好操办一下,难得阑儿钟情离小姐,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你作为当家主母,可要好好留意,可别出了岔子。”老夫人那是恨不得自己着手,奈何岁月不饶人,她不能再帮着孙儿分担半分辛劳。好在董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在娘家也是见过世面的,况且还有马姨娘帮忙,再不济还有萧简易萧语禾呢。 董氏脸上洋溢着笑容“过几日,等离府送来离小姐的生辰八字媳妇亲自去龙马寺一趟,让道长择个合适的日子过聘,再择个好日子拜堂。” 老夫人“嗯,如此你就不用在此耽搁了,安排下去吧。” “儿媳告退。”董氏退下。 另一边 马氏与萧静桐也告退出来,马氏见萧静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不舒服。上前握住她的手,见她的手如同寒冰,问道“静儿哪里不舒服?” “姨娘,静儿没事。许是癸水的缘故。”萧静桐反握马氏的手安慰道。 马氏安慰她“没事就好,这几天你少走动,你大哥的事有夫人做主,没事你就不要掺和了,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萧静桐乖巧的回答。等马氏走远,萧静桐速步回房关起门来,快速写了几个字,装进邮筒给婢女送出去。 瑰凤宫 皇后拆了邮筒,小心翼翼取出纸条,看了一眼,烧了。自己则重新写了一便条装进邮筒,让婢女送去春瑶馆。春瑶馆的鸨母接到信息,片刻后,回了一邮筒给皇后婢女,那婢女则悄无声息消失在春瑶馆内。 檀莲苑 自从圣人下了萧家离家共结连理的圣旨,离夫人就恨不得捏死离樱洛,心想什么好事都被她占尽,自己的一个女儿被她害死不止,儿子与小女儿则事事不顺。前段时间萧夫人才说自己儿子无心儿女私情,才几日就转头求娶离樱洛,看来是糊弄她啊,实在该死。 离青柠自宫里回来后闷闷不乐,终日关在房里,日渐消瘦,离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以至于想起离樱洛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吸干她的血。还有那离槿之夜夜醉酒,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就快投入他人怀抱而无能为力,终日借酒消愁。离夫人实在坐不住,心生一计,找嬷嬷合计合计,合计半日,有了结果,离夫人虽不苟同,但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夜里,离夫人找个理由去书房寻离德昭,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不料,离尚书一把案台上的物品一扫而下,大怒道“简直不可理喻。如此之事,你也能做的出?” 第54章 换生辰 离夫人在离尚书书房里苦苦哀求,面露哀色“我就是个母亲,就剩青儿和之儿,你没看到他们现如今的模样,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一点怜悯心都没有。我这样做有错吗?” “夫人,替换生辰八字那是欺君大罪也是死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事情败露,那是要诛九族的。你想要整个离家为了青儿陪葬吗?” “不会的,只要樱洛还是离家的人,这个事情就没人敢泄露出去,大不了把樱洛送走,离家就剩一个嫡女,也不算违反圣旨,况且那萧夜阑本来也意属婉兮,青柠与婉兮也有几分相似,即使萧夜阑知道人换了,也不会怪罪我们的。”离夫人在给自己与夫婿编织彩色的梦想。 离尚书耐心解释道“夫人,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如果萧夜阑心仪的是青儿,当初他就不会在朝堂上请求圣人为他赐婚。” 离夫人道“话虽如此,等青儿过门后再娶樱洛也是可以的。他也不亏不是吗?” 离尚书道“真是妇人之见,这婚姻大事又不是买卖,如何能做比较。” 离夫人道“我不管,我只要青儿好好的。当初是你坚持要把那个扫把星带回来,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我好歹也养了她五年,就当她拿这个做回报。” 离尚书气急败坏道“你真是不可理喻。我有话在前,万一哪天事情败露,你这个离夫人就别当了。圣人虽仁爱,萧夜阑可不是泥做的。你可要想好了,不要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离夫人讥讽道“你不为他们着想就罢了,让我这个做娘身先士卒。”说完就心怀恨意疾步离去。 将军府 含湘院 “夫人,离夫人差人把离小姐的生辰八字送来了。”一婢女把生辰帖递给董氏。董氏如获至宝,打开生辰贴,仔细核对几遍,确认没有问题才放心收入匣子内。 次日,董氏安排好将军府的事务就出发去龙马寺。去龙马寺的车程需要大半日,在寺中住宿一夜,次日便启程回来。 经过半山腰,有一条较狭隘的地段,董氏一行人刚进入狭隘地段,一群蒙面人举刀挥剑冲向他们,喘息未定之间,侍卫纷纷倒下,眼看着蒙面人的刀剑就劈到董氏自己,被一位突来的黑衣侠士用剑挡住,随后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一起从高处跃下,三两下就击败了大半蒙面人,蒙面人见情况不妙,突然听到一声口哨,瞬间撤退消失在树林里。 董氏好歹也跟随萧怀茂多年,见此情况虽不是吓得魂不附体,也惊魂未定。 “离夫人,您没事吧?”凤茗岳问。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哦,对了,公子如何识得妾身?”董氏有礼道。 “我与令郎是知交,此地不宜久留。我送夫人回去再细谈。”凤茗岳把她扶上车。 “如此就有劳公子了。”董氏谢过。而后在凤茗岳一路护送下平安回到将军府。 将军府的人听了董氏的陈述,叹气后也松了口气,对凤茗岳那是千恩万谢,就差许上终身大事了,凤茗岳赶紧逃离“妇女圈”,去找萧夜阑去了。 第55章 兄弟情 “还好我们布了眼线在春瑶馆,不然夫人则危矣。”凤茗岳一杯酒下肚。 “这次多亏凤兄出手,木白敬你一杯,以后有何差遣,木白定当竭力以赴。”语毕一口闷了那杯酒,他是一个不爱饮酒之人,只有在这种兄弟面前他才给几分薄面。以前也曾为婉兮的突然离去而意志消磨,如今有了她,心里多多少少会平衡些。 “你我无需说这些客套话。那年若不是你拼死相救,就没有今日的鹿鸣山庄。救命之恩茗岳时时谨记心中,不敢忘却。”说完一杯酒又下肚。 两人都记起,那七年前,凤家老爷子带着全家回乡祭祖,途中遇到仇家追杀,巧遇萧夜阑领兵探查地形,拼死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还差人护送他们安全回到鹿鸣山庄,自从那以后,凤茗岳从一个吊儿郎当样变成如今这个名震天下的凤庄主,也多亏受了萧夜阑的“刺激”。 凤茗岳天生不服输的性子,以前总觉得有凤老爷子坐镇,他无需去操心那些琐碎事,后经此一事,方知天外有天,又看到比他年幼一岁的萧夜阑当时已是副将,心中忒不痛快,回到山庄恳求老爷子把毕生武学教授于他,老爷子也深感欣慰,两年后含笑九泉。那时凤茗岳带孝期间不可随意离开,故离婉兮之事他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自去见萧夜阑,这也是他的一个遗憾。 这次萧夜阑发邀请,他马不停蹄奔向京城。只是没想到,他要调查的竟是此时的未婚妻,他道出心中的疑问。“那这个离樱洛是何许人也?竟能让木白大费周章去调查她的身世?”要知道萧夜阑的势力在京城也是不容小觑的。要不是遇到特别棘手之事,又如何请他亲自出马。 听凤茗岳提到离樱洛,他发自内心的偷笑,凤茗岳哪里见过他这个花痴样,只有女子对他痴心妄想,趋之若鹜。如今反过来他对她“花痴”,这有点出人意料。 “她,甚好。”萧夜阑简短的评价,也让凤茗岳摸不着头脑。 “甚好??就这样??”凤茗岳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足矣!”萧夜阑觉得任何的形容都不及这两个字,又或许是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她的美好。 “那以前那个离小姐呢?”凤茗岳也没多想,无心之说本也无恶意,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夜阑看着他许久,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了。 他用手把嘴巴捂上,一副做错事的孩子可怜样。不料,萧夜阑却卸下脸上的严肃,抿嘴一笑“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萧夜阑道出这句话,心中一愣,忽然想起她也对他说过这句话,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木白觉得好就好,如今良辰吉日已定,木白很快就可拥美人入怀。岂不美哉。”说完,凤茗岳举起酒杯敬他一杯,萧夜阑也不推辞,一口一杯酒。 “凤兄也不小了。可有打算何时娶妻?”萧夜阑一本正经的问。 “哎,我就罢了,在江湖上混,不知何年何月就…”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话题一转“况且女人又麻烦,莺莺燕燕,吵得人不得安生。” “哦,凤兄没娶妻倒是知道莺莺燕燕麻烦,看来沾花的本事也不错。”萧夜阑打趣他。 “我可没有木白兄这种洁身自好的习惯,走了。”说完又一杯酒下肚,起身离去。出门前不忘说一句“有消息再通知你。” 第56章 夜相游 一男一女的倩影沿着商坊最喧闹的市中心走去。两人不时指着两旁的摊位买卖物品讨论着什么。 “大顺的日益繁荣多亏有将军助力。”我们方能一睹这盛世之颜,享用这美味佳肴。”离樱洛道。 萧夜阑答:“樱洛,唤我木白。”她应“嗯,木白。”他问“樱洛对这桩婚事可欢喜?”她答“尚可接受。”他问“为何选择木白?”她答“不,是木白选择樱洛。” 他问“哦,樱洛何如理解?”她答“京城未出阁的小姐对木白的倾慕之心,人尽皆知,就是皇家公主怕也是有意木白,只是木白再三推辞,无人知晓其意。” 她停顿一会继续道“太后生宴本是为朝中官家小姐公子牵绳拉线,只是中途被木白搅局罢了。连公主都入不了木白的眼,木白倒请圣人赐婚,让你我共结连理,这不是木白选择樱洛??”说完别过头望着他的俊脸,他像极考试的老师,对学生的答卷充满未知的希望,听完她的解释,他满意的点点头。 萧夜阑心里也知她是有意选他的,从出题类型上就可看出。故脱口问道“那樱洛为何也选择木白?” 离樱洛略略思考“不亏。” 萧夜阑饶有兴趣望着她问道“哦,此话何解?”只见她望着远处的前方,眼里的目光涣散,似乎在思念着某种不可企及的遥远,顷刻回过神来,道“住有黛瓦,食有佳肴,戴有绸缎,故足矣。” 萧夜阑心想你是看上我家的财产了。 萧夜阑是打算问出实情。不想放过任何机会询问“皇子妃的配置不比将军府的差?” 离樱洛抿嘴一笑“皇子是不差,但樱洛不想入皇家,规矩过多,樱洛还是喜欢自由些。” 樱洛不想谈及此事,便岔口去摊边欣赏一下物品。摊主一见有客,男的谦谦君子女的宛转蛾眉,一看身份就不凡,便笑意盈盈“公子,小姐随意看看。”离樱洛看了一眼,兴味索然,如此数摊下来,皆没有称心的物件。 萧夜阑看在眼里,他知她的兴趣是奇珍异宝,这种地方难以满足她的心意。不过,他也希望她能开心“樱洛可有喜欢的物件,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木白能替尔分担一二。” 离樱洛歪头看着他,定住眨眨眼,茅塞顿开对他莞尔一笑“好”。萧夜阑能从她的笑容里悟到“阴谋”的味道。 两人径直来到鼎金阁,刚踏进门口。一伙计很醒目的为他们介绍了各种首饰,离樱洛快速浏览店里的首饰,很失望,没有她钟意的。她摊开两手在萧夜阑面前,他意会。便低头跟伙计说了两句,伙计快速退下,顷刻间就看见一人从楼上匆匆忙忙踱步过来,给萧夜阑行礼。萧夜阑话也不多说,就回面向她道“樱洛有所要求,尽管跟任掌柜提。” 离樱洛道“好”,便随任掌柜进一屏风内言语一刻,出来看见萧夜阑在原地不曾移动过。见她出来,萧夜阑迎上去,温柔道“是否谈妥?” 离樱洛点点头,任掌柜面露喜悦,似乎刚才离樱洛的想法给了他极大的启发,看来他的生意又快上一层了,对着萧夜阑离樱洛千恩万谢,萧夜阑心中已了然。他可不想人人都“觊觎”她的才华,拉着她快步离去。任掌柜一脸茫然…… 第57章 心扉开 萧夜阑拉着离樱洛就往外走,直至很远才松手。问“你与那掌柜说了何事,令他如此激动?” “一些个人想法而已。”离樱洛揉揉手腕,心想这人的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她轻描淡写道,萧夜阑亦不追问,余光看见她揉手腕,又想起那次在仙凌阁的失态,顺手又托起她的手掌,撩开衣袖,环视一周,确定无虞才放下,两人还是照游于肆。 “第一次见到樱洛还是在商坊的街道上,那时的你还是着男装,正与那漠域人谈着话。”萧夜阑回忆着。 “木白那时已知樱洛为女子?”离樱洛好奇的问,难怪那时她只觉得后背有人盯视的感觉,原来是这厮。 “八九不离十。”萧夜阑却很有成就感,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木白果然好眼力。”离樱洛对他赞赏一番。领导果然是领导。 “木白只是好奇樱洛的骑术是何人授予,赤烈红棕马可不是一般的马,能降住的人骑术必定不差。”萧夜阑问她也是答她。 “木白心思果然缜密。佩服佩服。”离樱洛微笑着,心想。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萧夜阑与她在口舌上辩论,实在不讨好,她很容易就把人带偏。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因为我不想欺骗你。”她老实回答。 “此话怎讲?”萧夜阑转过头望着她的侧颜,干净洁白的美颜,让他忍不住咽了咽。 “即使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也不过是我自己杜撰的传说而已,自欺欺人罢了。”离樱洛的眼神里藏着无奈。 “樱洛真是个神秘的女子。樱洛不想说,木白不问便是。”萧夜阑即时放弃对她刨根问底。 “多谢木白的理解。”离樱洛很感激。 “你我不久便是夫妻,这份信任还是有的。”说到这个事,萧夜阑内心升起无数烟花齐燃的画面,既憧憬又向往那种生活。 离樱洛苦笑“夫妻?好遥远啊!”“木白真好。” 萧夜阑以为她是迫不及待想进门,免不了想捉弄一番她“樱洛也不差。怎么,这么快就想进将军府?” “如能顺利进入也是不错的。”离樱洛眼里有些苦笑。 “樱洛在担忧有变数?”萧夜阑见她的话里有话。 “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没有哪一天,也请木白好生过日子。”离樱洛像是做告别。 “这是何意?难道你不想成为木白的妻子?”萧夜阑情绪激动,失去离婉兮让他熬过几年相思的折磨,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上心的,却又那么难缠。 离樱洛见他勃然大怒,心知闯祸,改口道“木白,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必那么激动。你是一个将领,动气就相当于给敌人戳进心窝的机会。” “你说得对,我不动气。”他眼里鬼魅一笑。拉着她快速奔跑起来,惹得旁人纷纷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后有追兵呢。不知跑了多久也忘记跑了多远,按她的体能来说,这段路还不不至于上气不接下气,倒也微微喘息,她腰半躬,双手撑在膝盖上。 那罪魁祸首却像无事样站立一旁,脸不红心不跳,这体能也太好了些,片刻,待她喘息平静下来,他问“可还好?” “无事”她一只手仍然撑在膝盖上,抽出一手做“拜拜”样。等喘息过后,好不容易直起腰来,面对着他,却见他眼里放光,她眼神恍惚了一下,不好的预感喷涌而出。 “那就好。”说完他就俯下身…… 第58章 喜与悲 冰冰凉凉的接触,一开始就是绵绵细雨,接下来就是攻城略池,哎这种事还是少看为妙,她干脆闭上眼睛,任他汲取。反正彼此的力量也过于悬殊,她想挣也挣不开。他也感受到她的回应,野蛮之力又变成柔和的水,荡漾成纹,直到波纹散开,最后变成一面平静的湖面。 漫长的吻,终于在窒息前停下。彼此都睁双眼,望着对方的双眸,听着你我的心跳。他那含笑的眼眸,唇瓣上的绯红,昭示着刚才的吻是如何的激荡。她低下头,想隐藏那羞涩的神情,他把她揽入怀里,拥抱着她的双肩,她双手放在他两旁的腰间上,侧耳贴在他的心窝处,清晰的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岁月一片静好 来之时见面还彼此客套一番,回之时就手拉手十指相扣。这让千越真的是大跌眼镜,他越来越钦佩自家主子,这么离奇的女子竟然被自家主子收服了。 洛韵苑 银柳望着自回来之后就发呆坐着的离樱洛,“小姐。小姐”银柳唤了两声离樱洛,她还没反应过来,干脆摇她一把,她才清醒过来。问“银柳,怎么了?” 银柳“小姐,该就寝了。”离樱洛“嗯”一声就乖乖躺在床上,回想起刚刚的事情,唇瓣上似乎还遗留着他的气息。她用指腹摩挲着唇瓣,又娇羞的放下,抿了一下嘴唇,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真奇怪,小姐如今事事顺心,大少爷与大小姐倒没那么好运气,哎,真是风水轮流转。”银柳看着自家小姐那副样子,不是怀春是什么。 “银柳,你嘀咕什么呢?”离樱洛昏昏欲睡又半睡半醒。 “没,没有,小姐,您听错了。”银柳慌忙起身。 “你看看你的手。”银柳一说谎手就不停抠指甲,她赶紧背过手去。 “银柳,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离樱洛一骨碌坐起身。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老爷夫人吩咐不让我们这些下人嚼舌根。”银柳两腿发软,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离樱洛扶起她,安抚道“你不用怕,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你慢慢道来。” 银柳站起来胆战心惊道“起初,奴婢只是听厨房的下人讨论着少爷青柠小姐就近的事,不知为何他们同一时间都病了,后来传着传着就…就…” “就什么?”离樱洛催促道。 “就说是小姐您抢了青柠小姐的夫婿,害得她怒气攻心,一病不起。还有大少爷也是因为您被赐婚给萧将军而自甘堕落,日日醉酒,说你们…你们是乱…”银柳壮起胆子一口气说完,还是保留了不雅的字眼。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离樱洛一想到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察觉也没有,果然是“美色”误人。 “自从小姐被赐婚的圣旨下达那个时候就开始传着。老爷夫人严令禁止低下的人传播此事,所以奴婢也不敢在小姐面前提半个字。” “银柳不用害怕,小姐我会处理的。”离樱洛拍拍她的头,安慰这个胆小又可怜的婢女。 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传,都有好一段时日,不知他们情况如何?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她也没心情睡下,起来换了夜行衣。 第59章 诉殇情 “少爷,别喝了,老爷夫人知道了又该伤心了。你的身体刚有起色,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亏空。” “安辰,给我再饮一壶吧。” “少爷,你都喝饮了五六壶。夜已深,就寝吧。明日还有上值呢。” “我心里难受。她怎么说嫁人就嫁人,这五年来我对她的心意,难道她都不曾动过心。我那么喜欢她,为了她不惜和母亲翻脸。平日为她遮风挡雨,避阳拨月,带她去看戏游肆,不就是为了让她活的开心点。”离槿之一杯接一杯下肚。 窗外的人早已泪流满面,没错,五年来是她这个“哥哥”一次又一次在离夫人面前为她争取最大的“利益”,尤其是刚来那阵子,离夫人心情不好就拿她出气,离尚书虽然爱护她,毕竟后院的事有离夫人当家,他也少参预,只有离槿之偷偷买通下人,有什么“意外”他就能及时知道。她心情不好他就带她出去游肆,买嘴碎泥人去哄她。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对她的好已甚过青柠小姐百千倍,刚开始她只是纯粹以为他作为一位兄长对妹妹的爱护,只是对她这个“外室”女的补偿,久而久之他们都习惯了这种模式相处,直到她及笄,直到他多次拒绝离尚书离夫人的提亲要求,直到离夫人亲自给她“上课”。责骂她讥讽她唾弃她,骂她不要脸狐狸精,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严重的错误,尽管后来她尝试回避,但已为时已晚。 她尝试过要为他介绍未出阁的小姐,可是他始终都无动于衷,直到萧夜阑的出现。她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他,只是他出现的时机刚好,她不想也不能随随便便嫁人,而他正好是最合适的人选,并且他接纳了她,尽管她的身份很尴尬。他们都一样与离府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要抱“大腿”就抱一株大树。 她想从这个家把自己摘出去,却不得不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这是下下策,事实上她也不想。虽然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个家也收留了她五年,足够了。 次日 柠烟苑 “小姐,樱洛小姐来看您了?”离青柠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神色黯淡。丁香小心翼翼伺候着,听到丁香的话,离青柠尝试坐了起来,或许是过于激动而不停的咳嗽。等她平复了情绪,才让丁香请离樱洛进来。 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药味,离樱洛皱皱眉,吩咐银柳丁香先退下。继而走向离青柠床边,坐下来,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没有一丝温度。“姐姐怎如此不爱惜自己,母亲知道又该心疼了。”离青柠不答,只是了无生气盯着离樱洛。 “姐姐可是因为圣人赐婚之事犯糊涂?”果然,离樱洛话一出,离青柠的眼珠子就转了转。她苦笑了一声,换作以前她的笑虽不能说的倾城,但也很迷人,如今病了好些时日,骨瘦形销,笑起来很是瘆人。 “妹妹明知故问,你这是来探望我的,这是来炫耀你的胜利。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心意属他,可你还是选择了他,这是为何?” 第60章 送聘礼 “感情之事谁能勉强,不是吗?姐姐不是争取过了吗?既然都尽力了,又为何如此作贱自己。”没错,离樱洛去秦乌岭那段时日,萧夫人是推辞过一回,离夫人本想着在太后生宴上能有机会与之牵线,不曾想,还没开局,就被离樱洛完胜,实属大“不幸”。 “你才识得他多久?见过他几面?我从小识得他,他每次到离府都给我买新玩意,他记得我的喜好。你对他了解多少?还谈何感情?不过是看上他的权势罢了。”离青柠一脸讽刺,不忿的模样。因心情过激引起脸部的扭曲,更加瘆人。 “那他求娶的人为何不是姐姐?难道他向圣人请求赐婚是蒙骗圣人的?”离樱洛试图给她开导。 “是你占了离府嫡女的位置,是你蛊惑他,是你害得我们一家不得安生,大姐大哥尚如此,现在又轮到我,你说你到底是谁?用了什么妖术?”离青柠开始胡言乱语,右手食指指着她,仿佛真的看到一只可怖的妖孽在面前。 “那姐姐要如何才觉得萧将军是心甘情愿的娶我?你有何办法让他对你动心,如若他对你是真心实意,樱洛甘愿退出;如若你输了,那就麻烦你振作起来,不要自怨自艾。” “这可是你说的。”离青柠手紧紧抓住被子,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离樱洛本也想给她一个死心的机会。 一月后 黄道吉日,萧离两家约好下聘时间。这一日,萧怀茂夫妇那是一日都笑不合拢。萧夫人虽然经过那一次山贼事故有些心悸,但萧夜阑安慰过她说那纯粹是意外。董氏方放下心来。今日董氏脸色红润,喜事在前,也不再想着之前关于离樱洛是扫帚星的流言。 原来是那次意外,萧府上下传出离樱洛未过门就给他们萧府带来不幸的蜚语,被萧夜阑严令压下,过后所有人都不再敢谈论这件事,别看平常萧夜阑那张脸和蔼可亲,发起威来阎王都躲三躲。 今日离夫人也一改往日的刻薄,对准亲家也热情款待,礼数周到,笑意盈盈。五年前险些这几个人就“相聚”在这个场合,奈何苍天无眼,如今也算失而复得了。唯有离尚书脸色诡异,极不自然,谈话间几次答非所问,幸被离夫人圆了过去。 席间,萧夜阑偷得片刻出来在花园透气,一婢女给千越偷偷递了一物,说转交给萧夜阑将军,千越不敢耽误,即刻给萧夜阑禀报,萧夜阑打开一看,是七星连珠匕首。还有一纸条,邀他单独在后竹林见面。 见双方父母谈的差不多,他还有宽裕的时间,不如就过去看看,许是离樱洛有事寻他,又不好直接见面,故用此方式来约他。 那婢女引他去竹林,在一座竹子搭建的房屋前停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退下。他心里有些许犹疑,终是走了进去。看见一背影,玲珑的身段,着披风,把头也遮住。一看便知是女子,仔细辨认又不像是离樱洛,他唤一声“樱洛?”,无人应答。“你是何人?” 那人缓缓转过身,萧夜阑看清她的样貌,名字也呼之欲出…… 第61章 掉陷阱 “青柠?”萧夜阑还是记起了她的名字。 “姐夫还记得我。”她发出妩媚的笑声。 “请青柠小姐自重,木白如今是已有婚约之人。”萧夜阑抬手示意她打住。 “这么快就变心了?”离青柠有些失望。 萧夜阑道“往事已矣,请青柠小姐节哀。” “节哀?难道你就能放得下我姐姐?放得下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离青柠缓步向前,来到了萧夜阑面前停住。 萧夜阑亦不后退,坚定的眼神望着她“木白不解这是何意?” 她伸出右手想抚摸他的脸,被他避开。别过头,转过身。“木白,姐姐虽然不在,但我还在,我对你的心是不变的。” “青柠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木白对你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他不想再与她对视,甚至有些厌恶。 桌上的香炉散发出阵阵清香,一缕缕香烟缓缓上升,最后变成了情欲的魔鬼在房中飘荡着,萧夜阑闻到了特殊的味道,他快速捂住口鼻。 “木白,你对我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吗?”萧夜阑似乎看到了离婉兮站在自己面前说着话。眼前的影子重叠着离青柠与离婉兮两人的面貌,继而分开再重叠再分开。 他自知入了“陷阱”,故而飞速封住自己的穴道。但他不能马上移动,否则,绝情散的威力让他终生不能动情。他驰骋十年沙场,杀敌无数,殊不知,今日竟折在这里。 “木白,我对你的喜欢不比我姐姐的少,自我懂事以来,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以前每次见到你们你侬我侬,我不知有多妒忌,我一直想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自从姐姐走后,我以为你会看到我,即使你不爱我但还是在乎这张脸的,这张脸没有十分也有八分相似吧,结果你只是一去不回头。五年了,我又等了五年。”离青柠抚摸着自己的脸,绕到萧夜阑面前,她知此刻萧夜阑是不能动弹的,否则以后他休想亲近女子。 “我一直视你为妹妹,对你好也不过是因为你是婉兮的妹妹,除此之外,无别感情。你识数的就把解药给我,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他的眼神充满阴霾,恨不得一掌挥出去。 “你如今这副模样还能做什么还想做什么,只要你愿意娶我进门,不要说解药,就是我的人也是你的。”她开始脱掉披风,接着萧夜阑看见她把扣子一个一个脱掉,他无奈闭上眼睛,脑里出现那个女子的容颜,内心愧疚低语道“樱洛,终是木白负了你。” “到这个地步还念着她,果然是入心了……”离青柠话未完就晕了过去,萧夜阑睁开眼看见站在跟前的女子甚是可爱,好想上去捏捏她的脸。原来是离樱洛给了离青柠一刀手。 “把它吃了。”离樱洛递给他一颗药丸。“一刻钟之后方可移动。”说完她就背着离青柠走了。被丢下的萧夜阑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遇到这么心大的未婚妻。 第62章 杨公子 瑰凤宫 “杨公子,可查到那离樱洛是何许人也?”皇后在吹着指甲上的蔻丹,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坐着,一个眼神也不给正跪在下面俯首的人。 跪在下面的人戴着面具,着男装,身形却像极女子,说出的声音又是男音。“禀娘娘,她出现的时间与离婉兮遭祸的时间刚好吻合,那个人应该是她无疑,只是不知当时怜天会为何会错杀离家大小姐?”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皇后有意隐瞒当时的事,杨公子也意会,却不能语。 “奴婢知错。”杨公子叩首。 “那你现在有什么好办法证明她不是离尚书之女,而是那个人的骨肉?” “奴婢有一法,可一试,不过……”杨公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皇后追问。 “不过需要娘娘的一臂之力。”杨公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说来听听。”皇后有了极大兴趣。 杨公子附耳过去 “这好办。事成之后定有重赏。你下去吧。” 杨公子拜谢,退下。 待杨公子退出门外,消失在瑰凤宫,皇后转向嬷嬷。“嬷嬷,退值后你去请大皇子来一趟瑰凤宫,就说本宫身子不舒坦。” “娘娘,这?”嬷嬷见皇后无恙,为何要扯大皇子入局,大皇子若是知道她的阴谋,圣人也瞒不了多久。万一事情败露,圣人必定会怪罪,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让你去就去。”皇后怒火一起,威严带着可怖,令人生畏。 “是,娘娘。”嬷嬷行礼退下。 退值后 李惟宣进入瑰凤宫,只见皇后好端端坐在凤椅上,几名婢女在一旁给她松骨。李惟宣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先向皇后行礼了。“母后为何欺骗皇儿?” 皇后本是悠悠自得,瞬间变了脸色“不然你怎么肯过来。” 李惟宣义正言辞“母后有事可传达皇儿,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如果你肯听本宫的话,本宫又何须大费周章?上次本宫让你不必与萧夜阑争离樱洛一事,你偏不听。现在落得个两面不讨好的局面。那些个皇子不知在背后说你连一个野蛮之人都争不过。”因萧夜阑是个武将,故皇后这么说,也是有意贬低他的意思。 “母后,宣儿已长大成人,有些事能自理,母后不必事事替宣儿筹谋。”李惟宣觉得皇后的思想完全扭曲,不如小时候那个母后温柔可人。 “哈哈哈……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皇后一掌拍下去,所有的婢女都跪下来。“没有母后替你筹谋,你能安然坐上那个位置?痴人说梦。”皇后看了他一眼,真心觉得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像自己,优柔寡断。 “母后,即使宣儿有意那个位置,但也不需要母后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来成全。”李惟宣还是一样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竟然教训起我来了。你我现在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撇不清,也不能撇清。”皇后看到他那敢怒不敢言的脸面,心也软下来,毕竟是亲生的,放缓语气道“罢了,这次让你来也没有多大的事,只是想跟你说说你选妃的事。” 第63章 与虎谋 “选妃”李惟宣皱眉。 “是。”“离尚书的嫡女离青柠蕙质兰心秀外慧中,性子也够稳重。是个不错的人选。”本来萧语禾是第一人选。为了除掉离樱洛现在不得不改变策略。 “母后,我心仪是的离樱洛,不是她姐姐,纵使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离惟宣极力争取。 “放肆,萧夜阑能娶离樱洛,你也可娶离青柠,而且离青柠还是长姐,你是万万不能娶离樱洛的。”皇后不给李惟宣机会去接触离樱洛,怕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今离樱洛已许配给萧夜阑,儿臣即使有心也无力。但是母后,此事了可容儿臣考虑考虑?”李惟宣做出退让。 “宣儿,不是母后逼你,娶了妻有了皇孙,你的地位才更稳固。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以后有喜欢的还可以再娶,如今你也不小了,成了家才有个当家主母,你也需要有个嘘寒问暖的贴心人,母后也不能事事都替你操心。”皇后语重心长。 “母后,我……”皇后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就这样吧,你回去准备准备。” 在皇后强势的压迫下,李惟宣只能接受她的安排。 待李惟宣退出瑰凤宫。“宣旨让离夫人三日后进宫。就说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极盛,本宫邀她一起赏花。” “是”嬷嬷应道。 三日后御花园 “臣妾拜见皇后。”离夫人磕头请安。 “起来坐吧。”皇后一个眼神示意离夫人坐下。 “谢娘娘。”离夫人起身靠边坐着。 “今日请离夫人进宫想问问离小姐可有过婚约?”皇后直入正题。 “皇后指的是?”离夫人不知皇后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还能有谁,就是离樱洛的姐姐离青柠。怎么,你自己的女儿是哪个都分不清了?” “回娘娘,青儿不曾许人。” “那就好,与宣儿正好成一对,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皇后满面笑容。 “娘娘,这……”离夫人不知此时皇后抛出橄榄珠,早知如此,何必费尽心思去换她们的生辰八字,此刻真是骑虎难下。 “怎么,你不愿意?”见离夫人犹豫,皇后顿时心生不快,语气也变得威严肃起来。 “臣妾不敢。”离夫人即刻下跪。 “那你是觉得大皇子配不上你家青儿?”皇后一阵嗤笑,令离夫人心生畏惧。都说伴君如伴虎,诚不欺我。 “娘娘恕罪,大皇子年少有为,德才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离夫人马上变了态度。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皇后见她好拿捏,又温和下来。 “臣妾谨遵懿旨。谢娘娘赐……”皇后又打断离夫人的话。 “别急着谢。本宫还有一事请夫人帮忙,事成之后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时。” “臣妾惶恐,请娘娘吩咐。”离夫人心里打鼓。 “你过来”皇后招手示意。离夫人附耳过去。一阵细语,离夫人听后,惊慌失措,如临大敌,连连摇头。 “有难处?”皇后责问。 “不是,娘娘…这恐怕不妥。”离夫人复跪下。 “哦,有何不妥?”皇后凌厉的眼神看得离夫人直发抖。 “德昭与臣妾虽不是痴男怨女,但也相敬如宾,此事如若让德昭知晓,怕我们夫妻情分已到尽头。”不到这个地步,她是不想走这步险棋。 “自古母凭子贵,子女的地位都被鸠占鹊巢了,你要这个主母的位置有何用?只要把她除掉,你才有出头之日。难道你不想吗?还是说你已经把她当自己的骨肉?”皇后是把离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彻查得一清二楚,就捏着离夫人的心理进行博弈。 “只要她消失了,你家翰林大人才有前途无量。不是吗?”皇后开始给离夫人画大饼,不信你不上钩。其实她盘算着除掉离樱洛,萧夜阑才有可能娶她的雅儿,李惟宣也会有个强大的助力。离夫人一听到这话,就想起儿子那个颓废样,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应下。 第64章 新案件 “江大人,您请我来有何事?”离樱洛一步踏入大理寺案卷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三双眼睛齐齐看着她,一红一黑一白,她怀疑自己走错地方,退出门去左看看右望望,又复进来。那三双眼睛依旧,江沅清狂笑起来,凤茗岳也饶有兴趣看着她,只有萧夜阑揉揉太阳穴。 今日离樱洛还是一身男装,江沅清过去想拉起她的手肘,被萧夜阑的咳声镇住,最后只好讪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未来的夫人果然有意思。”凤茗岳戳戳萧夜阑的臂膀,被萧夜阑一个眼神扫过,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斯也太一本正经了吧,这么严肃。 “萧将军好”离樱洛过去行礼,人多的地方还是收敛点,不能唤他木白。 “嗯”他也点头回应。又介绍身边的那个着白衣的人“这是鹿鸣山庄庄主凤茗岳。” “凤庄主好。”离樱洛又向凤茗岳行礼。 “叫茗岳即可,叫庄主太见外。”凤茗岳谦逊和煦的笑。 “叫凤兄。”萧夜阑纠正,不可抗拒的“命令”,让江沅清凤茗岳离樱洛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有意见?”萧夜阑嘴上对他们说,眼里却只有离樱洛。 “好吧。”不知是他醋意太重还是为了报上次“不理会”他的仇。江沅清在一旁偷笑。 “凤兄”离樱洛又补了一次。 凤茗岳尴尬的笑了笑,萧夜阑亦不理会。离樱洛不好也不敢询问萧夜阑为何在此。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她只得先问江沅清。“对了,江大人,您找我何事?” “樱洛,这次找你的不是我,而是……”江沅清说着眼睛就移到某人身上。某人也痛痛快快的承认“是我。” “啊?”离樱洛睁大眼睛看着萧夜阑。 “啊什么啊?”萧夜阑回瞪她一眼。 离樱洛又哦了一声,萧夜阑看着她这个惊乍的样子真想敲她一记。奈何有“外人”在,暂且记着先。 “那为何在大理寺见面?”离樱洛问道。 “那你想在哪里?”萧夜阑反问,这句话本就有有歧义,害的离樱洛尴尬的“呵呵”回笑,心想当我没问。 “你们两个能不能直接点,这样磨蹭下去何时才能入正题,还是我来说吧。”江沅清搬了个凳子给她坐,自己也坐回刚才那个位置。 “木白手下有一名校尉叫晖羽,他自从军以来就一直跟随着萧老将军,此人有勇有谋,骁勇善战,甚得老将军的赏识,也因多次立功,晋升颇快,短短四年就从一名小兵晋升到佰长,后因泗沃一战,萧老将军把他调配给木白,后一直跟随木白,三年后又因漠域一战,晋升为校尉,照这样推算下去,他的官途应当无量。”江沅清许是口渴,停下来,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汲取入腹。 离樱洛等待着他的下文,结果等着等着仍然不见他开口,便问“然后呢?” “哎,然后他自己…自己想不开…自尽…”江沅清做了一个“自刎”的动作,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为何,不单是他还有萧夜阑凤茗岳也想不通。前途一片大好的人,怎么突然间会自尽,不应该啊。 离樱洛看看江沅清又望望萧夜阑,似乎向他求证这事的真假,萧夜阑对她点头,她确定后也嗯了一声。 第65章 案情论 “那你们让我来是…”离樱洛转向江沅清用眼神询问他。 萧夜阑接下去“因为他是个校尉,还有一个弟弟也在营中,军医当初判断晖羽是自尽,他弟弟却说他哥哥不可能想不开,因为他们约好功成之后一起回家看老父母娶妻生子,况且他哥哥还有一房未过门的媳妇。前途一片大好之人,寻短见也非常人。” 离樱洛接着分析“不可能自杀,会不会是心甘情愿的自杀?” 萧夜阑在思考她的分析,反问“心甘情愿的自杀?” 离樱洛沉思道“有可能,如果一个人无力改变外界的环境,而他又极力想改变那种状况,久而久之,他的心里就会出现扭曲,如果再有一个导火线,也不是没有可能有自杀的倾向。另外也有可能是受人威胁,比如说他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或者他参与了某些事情,而现在这些事情败露,致使他不得不自尽而隐些秘密。又或者他知晓某人的秘密,而被威胁不得已才做出这种事。” 他们齐齐看着她,她才发觉自己已“深陷其中”待她反应过来,只能打哈哈,“我只是胡乱说说而已,你们不用在意。”她摆摆手。最后才后知后觉“那现在人不会是在大理寺吧?”不然他们怎么都凑到了一起。 他们齐齐点头。 “确定是自杀无疑?”离樱洛重复道。 “确定无疑,仵作已经验过尸。还有一封遗书。”江沅清补充道。 “我能看看吗?”离樱洛思考一会,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趟。 “遗书?”江沅清向她求证。 “尸体”离樱洛毫不顾忌某人的想法,向江沅清问道。 “这女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凤茗岳憋着笑,不出声,只看萧夜阑那墨黑的脸色。 萧夜阑此刻悔恨不已同意她参与,他瞪了江沅清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江沅清别过头去看空气,假装看不见那阎王脸。一门心思想你们自己看着办。 “那我先走了。”离樱洛说完,利落起身做礼,转身,迈步…… “等等”某人要不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属下横遭此祸,他是万分也不让她粘这种“败坏门风”的事。纵然他是满手鲜血,他也希望她是“干净”的,但好像他的愿望总不能如意。但回头想想,他不就是欣赏她的与众不同吗?她转回身,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想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哦。 他们三人,除了凤茗岳不去,一起进了停尸房,仵作随后而至。 仵作领着他们走到那具尸体前,本想拉开白布,离樱洛示意他等等,她点了三柱香,虔诚的拜了拜。萧夜阑江沅清都被她的行为感动了,感觉她对这事很是熟练,她故意无视他们的眼神却补充道“死者为大。”他们才放下好奇心。待离樱洛拜完,江沅清才示意仵作打开白布。 仵作在一旁念着死者的基本信息,验尸情况,待仵作念毕,离樱洛戴上手套,直接俯身查看死者颈脖上的伤口,两个大男人被惊得说不出话,这女子也太太……大胆了,哎,都不知她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妖的化身。 第66章 校尉案(一) 离樱洛仔细检查外伤口,只见她伸出手指比划着,一边分析伤口的情况,仵作在一旁补记录,接着她又翻开伤口,仔细勘验里面的伤口,直到有了确定答案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两个大男人看着她全神贯注做着手上的工作,怕打扰她,也一直未出声,许是天气炎热缘故,萧夜阑注意到她的额头冒出了薄汗,即使在这种“阴凉”的地方,他替她擦了擦额头。 她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脱下手套,净手。“出去再谈。”说完她先迈步出去。三人又回到最初的地方,她坐下,拿出一颗类似糖圆的东西放入嘴里,许是为了去除刚才那停尸房的气味。 “怎么样?”萧夜阑问,江沅清也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似乎能把她吞入瞳孔里。 “是自杀但又不能说是自杀。”离樱洛答。 “何解?”萧夜阑又问,江沅清也频频点头。 “如果是自刎,他脖子上的致命伤应是由浅入深,但现在他的致命伤,是由浅入深再浅,而且这个距离有点长,比自刎多了一段由深变浅的距离。”离樱洛分析道。她看着他们两个聚精会神听她讲解,又好似回到了“讲师”的日子。继续道“如果说一个人自刎,他的动作应该是快恨准,伤口的距离比较短,但晖羽校尉的伤口比正常自刎的伤口要长得多,快接近喉咙,这是一个可以推翻他是自刎的证明。”离樱洛又清了清嗓子“还有伤口的角度也有差异,自刎的伤口弧度的幅度差比他现在这个伤口的幅度小。”离樱洛看着他们两个,一会眼光亮堂堂一会又暗淡淡,一会又皱眉一会又一头雾水。她也不想分析得太多,干脆道“简单的来说就是一半自杀一半他杀。” 看着他们还是一脸懵懂,她摊开两手“完了。”江沅清点点头又摇摇头。萧夜阑则是一脸不可思议望着她,好想敲开她的脑袋看里面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我走了。”离樱洛欲转身。 “等等等等”江沅清拦住他。 “还有事?”离樱洛疑惑看着他。 “你就这样走了?”江沅清指着外面的大门口。 “不然呢?”离樱洛看了一眼他又转向萧夜阑的方向,等待着这位主裁决。 “先用膳吧。”萧夜阑站起来,从她的身边带风走过,丢下两字“一起”。江沅清对她小声道走吧,她也只好跟上这傲娇的主了。 萧夜阑见他们两个并肩走在后面,又觉得不妥,于是放慢速度,强势又优雅的“挤”入他们两个中间,离樱洛一阵好笑,心里却是甜甜的。江沅清倒是在心里骂他,这醋坛子也太酸了。 还是仙凌阁 他们一落座,离樱洛就对江沅清道“江大人,您还得让人重新勘验现场,最好能找个能还原现场的技师来……” “食不言,先用膳。”萧夜阑打断她的话,把鱼肉夹入她的碗里。离樱洛道声“谢谢。”也不客气吃起来。 “嗯嗯,先用膳先用膳。”江沅清也把碗递到萧夜阑面前,萧夜阑夹了一把青菜给他,他哼嗯哼佯装瞪萧夜阑一眼道“偏心。”嘴里却不停的说“小时候还穿同一条裤子……” 萧夜阑一记眼神射过去“你不饿?”江沅清立马怂下来,用力刨着碗里的饭,离樱洛却在一旁偷笑。萧夜阑又夹了一块肉给她“你多吃些,细嚼慢咽,没人跟你抢。”这么一名武将居然还嫌她吃饭吃得快,那他是怎么当上将军的,打仗的时候还有时间慢慢咀嚼??奇葩…… 第67章 校尉案(二) 膳毕,江沅清回了大理寺安排后续事务,萧夜阑带着离樱洛来到郊外处,两人边走边聊。 “将军这么得空,事务不繁忙?”离樱洛隔了一段时日又忘记与他曾经亲密过。 “唤我木白”萧夜阑满眼柔情似水,逼得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目。 “木白”离樱洛又补回一次。萧夜阑才满意的嗯了一声。 “有副将在,我偶有空闲。”他停顿一会,又继续道“也想见见你。”她不语,只是抿嘴一笑,心里却很甜。 “对了,你怎么知道晖羽的死有特殊情况,仵作都没发现的隐患却被你找出来,难道樱洛以前涉猎过此方面的书籍,即使涉猎过在现实中也难以应用,除非……”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补充完“除非你曾经做过此事?” 离樱洛也不回避,爽快答道“做过。” “师从何人?”萧夜阑对她是越来越大的兴趣了。 “我可以不说吗?”离樱洛继续走,不等他。 他跟上她的脚步“像之前的答案一样,即使告诉我也是你自己杜撰的。” “嗯”离樱洛也有些许无奈,心里憋着许多秘密也不好过。 萧夜阑拉着她的手腕,“你心里藏着这么多秘密,不累吗?相信我,我可以做你永远的归宿。只要你愿意。”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强劲的心跳在她的手心一起一落一起一落跳动着。在这情事方面她也是个新手,真不知如何面对这种浪漫的承诺。 “哦,来日方长。”她只能给这种“遥远”的承诺了,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就“回家”了。萧夜阑又看到了她涣散的眼神,总觉得怎么那么不真实,她的眼里心里的根到底生在何处,难道这里就没有她留恋的事物。结果他一生气就俯身下去,这是她第二次被“偷袭”了,她很懊恼,果然美色误人。一个吻结束,她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她匆忙收起双手,企图隐藏她的主动,却被他发现她的囧样,他笑而不语,两人又并肩游走。 “木白,晖校尉是一个怎样的人,跟我说说他的人际关系。”反正都出来了,只能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萧夜阑一路跟她聊这谈那,都是有关晖羽的平日事务。离樱洛聚精会神听着,偶尔会反问他一些问题,她发现他这个人脑子转的快,口才也不错,总结性也很强,不愧是个年轻有为的“领导”。他也发现她的问题针对性很强,领悟能力也很高,自己的见解也很独特,一时间相见恨晚。 相谈甚欢,一次探讨,他就从她的想法中找到了新的方法,他想着等过了这个事,就娶她进门,一刻也不想耽误。离樱洛只沉思在校尉的案件里,却不察觉他一直盯着她。当她从案件里“清醒”过来,却发现他那脉脉含情的瞳孔,似乎要把她吸进去。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没反应,她以为他魔怔了,殊不知,他抓住她的手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啊……”她心跳如雷,心道这种事也能猜出来…不会是妖孽转身吧…… 第68章 校尉案(三) “我…我…是…迫不得已的。”离樱洛无力的垂下头。 “真希望最先遇到你的人是我。”萧夜阑话里藏遗憾。“你来得那么晚,让我好等。”他拥她入怀,好似怕她也会突然消失。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女子,换成以前,他是做梦也不敢相信还能让自己遇见她。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诚不欺人。 “哦?”她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让她白担心一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在她耳旁悄悄低语,这是他给她的承诺。还用唇在她旁边印上一个记号,一阵酥麻传遍全身。 “如你所愿”这是她给他的答案。 他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她,还不忘叮嘱“以后不能把它送给别人。”她接过七星连珠匕首,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她两腮一片炽热。“这匕首是我第一次立功父亲奖给我的。跟随我多年,我知晓你懂些许防身之术,挺适合你,就想着在百花宴上找个由头赐予你。殊不知,你竟然会送给她人。”他他指的是离青柠,语气有些失落。她心想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有这种想法呀。 “所以你那个时候对我就有了…”她不好意思说出爱慕之心,垂头把玩着匕首。 “没有,就是对你好奇。你的骑术,你的正义,你的倔强。还有故意接近你为了查婉兮…的真相。”他是需要多的勇气才坦白这件事,这件事自从他发觉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就一直压在他心里,他想找机会向她解释,可总是有意无意错过,如今正是时候。 她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背对着他。不争气的眼泪簌簌落下,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懦弱在他面前显示出来。虽然知道他有过过往,但真听到他自己承认接近自己的目的,还是有点撕心啊。 萧夜阑走到她面前,她又转身背对着他,他只得从背后抱住她,温情脉脉“傻瓜,你知不知我比你还难受。我不说出来,我心里一直有愧于你。如今说与你,就是想把我这颗赤城的心留给你。希望我们成为夫妻前,彼此心无芥蒂。”结果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他把她扳正,让她正面对着自己,又替她拭泪。过了片刻,她又笑起来。又哭又笑,惹得他又怜又爱,忍不住逗她“真像个大花猫。”离樱洛佯嗔“都怪你。” “怪我怪我”他俯身又是一个昏天暗地的吻。 郊外游结束,萧夜阑送她回离府,那情景真是你侬我侬,依依不舍。千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几层,却依然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安慰自己要“习惯”他的主子的这种日常。 “去大理寺”萧夜阑目送她进离府,现在有了新的进展,必须要尽快布置。一个校尉的突然逝去,在军中引起很大波澜。要尽快查出真相以慰军心。失去一个校尉,还要从新选拔一个,事务真是不少。 “木白,你来了。”江沅清好像料到他会来一样。“事情紧急,无需多言,直入正题吧。”“嗯”江沅清直接说出自己的安排。 第69章 校尉案(四) “小姐,你看,那不是樱洛小姐?”离青柠刚才外面购些时下首饰,马车刚好停在大门口,丁香便看到离樱洛跨进大门,另外一辆马车也背道疾驰而去。离青柠迈出马车,看着那辆马车的标志是异常熟悉,心里那个恨啊,加之上次竹林的事,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她誓要一雪前耻。当即去了离夫人的檀莲苑。 “母亲,上次皇后提那个事,青儿答应了。”离青柠见到离夫人开门见山。 “青儿,你确定要嫁给大皇子?”离夫人有点意外,前次提出这个事,青儿还百般不愿意。怎么这次自己主动过来答应,莫非…受了什么刺激,难道是她? “皇子妃也不错,如若李惟宣不日能当上太子,我就有机会成为太子妃,希望她也能安然活到那个时候。”离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从一个无知少女变成胸有城府的人,可叹这后宅女子都逃不过的宿命。 “如果你还是想着萧夜阑,想入萧家,母亲会助你一臂之力的。”离夫人还是想着她能嫁个自己喜欢的人。 “我要靠我自己挣得我想要的。”离青柠狠厉的目光闪烁着。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做准备吧。母亲会支持你的。”离夫人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入夜 离夫人端着百合莲子羹去书房,经下人进去禀告离尚书,离尚书同意后方可进入。 “夫人今日怎有闲心过来?” “老爷,上次是我不对,我回去后反省了自己所作所为,确实是有违天道,深感自己是一时冲动,幸好及时悬崖落马。感叹老爷德行高洁,才避免为妻犯下不可饶恕罪过。” “夫人有这个领悟也不枉我用心一场。”离尚书心里那是一万个高兴,万一自己夫人做出此等事情,那离府也是跟着丢脸,如今也算云开见月。 “老爷说得是,这不,夫人我亲自下厨给您熬了莲子羹,夏日酷暑,降降火,您尝尝。”离夫人勺了一羹递给离尚书,离尚书一口汲入,频频点头,口里心里都是满满的安慰。一口气喝完羹还意犹未尽,离夫人又趁机给他捏捏肩,离尚书放松下来阵阵哈欠。 “老爷累了就睡一会,我在一旁候着。待你醒后我再回去…”离夫人话未完,离尚书就睡迷糊过去。 待她确定他晕睡过去,她才蹑手蹑脚去“翻箱倒柜”,以免惊动守门的人。她一处一处从书卷画轴到挂图书架都翻了几遍,也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抬头前方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貔恘张着獠牙看向她,她走过去摸索貔恘前后左右上下,果然找到一个按键,她一摁下去,那貔恘自动升起,连带起一个黑匣子,只是那匣子没有锁也打不开,离夫人是又看又看,摸了又摸,敲了又敲,依旧不得法。眼看着离尚书就要醒来,她又蹑手蹑脚把匣子归位,想着下次有机会再来解决,趁他醒来回到他身旁假装在整理案牍。 果然,离尚书醒来揉揉太阳穴,看见离夫人仍在,便说,夫人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待为夫处理好这些事务再过去。离夫人心中一阵窃喜。 第70章 校尉案(五) “子夷,你那边查的怎么样?”萧夜阑问江沅清。 “按照樱洛之前的提示我找了一个对这方面很有经验的技师去还原现场,还别说,这樱洛还真有点小聪明,事情正如她所说,晖校尉自杀未遂被人从后面握住他的手一刀毙命,现场有大量的血迹已被技师所还原。”“这人都自刎了,还有人在后面补一手,是怕他死的不够透?”江沅清汇报完顺便反问萧夜阑。 “那只能说他必死无疑了。到底他有什么秘密呢?查到他的人际关系网怎么样?”萧夜阑问。 “他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都是军营里的上下属,与他有过接触的都调查取证了,并无可疑之人。”一时间案件又陷入困境。两人正无路可走时,一个突兀声响起。 “那就从他出生直至现在的所有资料都翻过来,只要他所到之处所做之事必留痕迹。”离樱洛人未到声先到。 “你怎么来了?”萧夜阑江沅清两人异口同声。话音刚落,凤茗岳也跟随后至。 “怜天出现了。”凤茗岳一脸兴奋,快步越过离樱洛,一屁股坐下去,倒起茶水就汲入口中。一把扇子挥动得拂拂作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怜天是谁?”离樱洛问。凤茗岳没反应过来是她,脱口而出“就是误杀离婉兮的杀手。”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除了他,其他三人尴尬不已。萧夜阑离樱洛目光相遇,却不曾发音。唯有江沅清咳咳咳咳咳,凤茗岳看向江沅清,江沅清给他使眼色,凤茗岳才想起来面前这位着男装的女子,与离婉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场刺杀他不曾目睹,也只是听说,没概念会与面前这位女子有联系。 “这会不会是巧合,晖校尉刚发生这种祸事,怜天就出现在京城?”江沅清打破僵局。 萧夜阑开口道“不管是不是巧合,都有必要去查探一番。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特别是……” “特别是有关婉兮的事件。”离樱洛补充。既然这是他的心病,那就一起拔除掉,萧夜阑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事不宜迟,我先去安排查找晖校尉的所有资料”江沅清说完就下去召集属下安排任务。 “那我就负责追踪怜天的踪迹。”凤茗岳一边挥着扇子一边目视萧夜阑。萧夜阑却望着离樱洛。“我与凤兄一起吧,这样效率会高些。”离樱洛还是站着的,对着凤茗岳说道。萧夜阑都没机会让她坐下,她却要跟“别人”走了,心里不知何滋味。 凤茗岳看萧夜阑没出声反对,便答应了她,离樱洛的事迹他可是查的一清二楚的。“如果离小姐有这个心,不妨一试。” “那我们先走了,有消息再联络。”凤茗岳对萧夜阑说完就起身。 “等等,你先出去,我与她有话说。”凤茗岳会意,对离樱洛说了一句“我在外面候着。”她点头嗯了一声。 待凤茗岳跨出大门,萧夜阑起身来到她面前,望着她双目,她也不避讳,两人相视而笑,随后萧夜阑道“希望你别介意。这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也是我为她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她也回应。 他拥她入怀,虽然她着装有些奇怪,不过将就一下吧。“有你真好。”他附她耳低语道。“你觉得好就好。”她回应。他听后紧紧抱住她。 第71章 校尉案(六) 江沅清凤茗岳离樱洛他们分别去负责各自的事情,萧夜阑也不闲着,晖校尉的事情他帮不上忙,军中的事务却因他离去而要面临重新选拔新人的计划。 五日后,除了离樱洛,其余三人又相聚在一起。 萧夜阑没见到她,问凤茗岳“凤兄,樱洛不是与你同道来的?” “本来是,只是现在出了点小状况,她亲自帮忙去了。”凤茗岳有点不敢面对这位好友,光明正大的欺骗他,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对于他来说。 “亲自?帮忙?什么意思?”萧夜阑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我有一眼线蛰伏在春瑶馆有段时日,奈何她不小心被设计,露了马脚,离小姐知道后,一不做二不休,就亲自顶上去,拉也拉不住。”凤茗岳看到萧夜阑的脸色越来越沉,越说越小声。 “我是让你保护好她,不是让她去狼窝。”萧夜阑语气愤愤不平,这是他第一次对兄弟翻脸。 “木白你别着急,她机灵着呢,你没见过她出任务的时候,那脑子比兔子跑得还快。”凤茗岳还沉醉在与她一起出任务的时候那爽快,哎,他就没见过比她还灵敏的人,脑子手脚都好使。 “好了,凤兄,你少说两句。”江沅清在萧夜阑“动手”前及时止住他们的纷争。 萧夜阑的心忐忑不安,以至于后面江沅清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什么时候能抽身?”萧夜阑心里焦虑不安。语气愤愤不平问道。 “木白兄,我知道错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凤茗岳见萧夜阑那冰冻三尺的脸色,早知道如此,他是死也拽住她。 “这得看她那边的情况。我不能贸然去找她,这样她很容易暴露,更容易陷入险境。”凤茗岳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萧夜阑也彻底没辄了,“那总得有个接头地吧?” “北街五巷杨柳胡同”萧夜阑听后摆衣离去,也不顾他俩的眼神。 “我说凤兄,你好歹也过过脑子,离樱洛现在是木白的未婚妻,木白熬了五年,终于有个能入心的人儿,你怎么就不知替他心疼呢,你啊你。”一个名震天下的凤庄主也有失手的时候,他也想不明白他会犯这种小错误,还是他太信任离樱洛? 三日后 北街五巷杨柳胡同 一名打扮普通满脸灰尘的男子来到门前,一叩二叩三叩,里面有人出来开门,她左右看看没人尾随,一闪身就进去,消失在胡同内。进门就看到一张冰块脸杵在她面前,她嘿嘿两声,就被他连拽被拖着丢上马车。一路上他也是黑着脸无视她,她自知不该“欺骗”他,但那不是没办法吗,她只好乖乖的坐着,不敢提一个字。她还想活长命些么。 二刻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他两步做一步迈出去,下了马车,她也小心翼翼跟随下去。那是一座小别院,地方虽小,样样俱全。里面有下人在,见到萧夜阑都给他行礼,有个貌似管家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过来,“少爷今日来有何事?” “让余娘给她梳洗一番。”萧夜阑说着眼光触及她。 那中年男子会意“小姐请跟老奴来。”离樱洛不敢反驳,心甘情愿随着那中年男子走去,心想我有这么容易暴露女子的身份,她对自己的化妆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72章 校尉案(七) “真是个可人的人儿,我们少爷还是第一次带姑娘回来呢。呵呵……”余娘边伺候她沐浴更衣绾发边在一旁絮絮叨叨。“哎,夫人经常念叨什么时候这新妇才过门,我们那也都盼着少爷早日成家,有个嘘寒问暖的贴心人,姑娘别看我们家少爷平常寡言稳重,还是个将军,有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呢,等姑娘与他成亲后就慢慢体会到了。” “你知道我是谁?”离樱洛想这萧夜阑身边净是精明之人,这智商可以啊。 “还能是谁,就是离小姐呗。萧家哪个不晓得我们家少爷为了离小姐,冒死进谏,不知拂了多少贵人的好意。他啊就是一根筋,以前是现在也是。”余娘就像一台停不下的纺车,嘴里叨叨个不停。 “以前?”离樱洛想以前估计就是指离婉兮吧。 “嗨,都过去的事了,我跟你说这事做甚?姑娘别往心里去,我看着我们家少爷长大的,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跟了他你不会吃亏的。呵呵……” 离樱洛也跟着嘻嘻……自嘲。 梳洗完整,余娘就领着她走到一个厢房外面,门是关着的,余娘去叩门,道“少爷,离小姐到了。”“进来。”萧夜阑语气里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余娘推开门,给离樱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离樱洛心想就我一个人进去。余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容和蔼对她说“不用怕,少爷在里面。快进去吧。” 离樱洛一鼓作气才跨进门坎,余娘顺手就合上了门。她站在门后,只看见屏风后有一人影坐着,想来就是萧夜阑了。 “木白,我查到怜天的上峰是谁了。她是…”离樱很着急说出自己发现的信息,以打破僵局。 “过来”萧夜阑打断了她的话。 “木白,我不是故意……”她知道他是生气了,谁都不想去哪个地方做眼线,这不是没办法吗。 “过来”他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这次的语气比上次的更强硬。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纵使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到事情真正摆在面前,还是心里打鼓。 她走到屏风处停下,再进去怕“有去无回”,她清楚的看到他影子感受到他眼里的怒气。对于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她真的没做好准备。 “放心,我不会把你吃了。山寨都敢闯,到这里就怕了,难道我比那贼人还可怕。”萧夜阑说着说着笑出声来。不笑还好,一笑离樱洛心里更没底了。 她如履薄冰小心慢步挪着,绕过屏风看见萧夜阑坐在榻上,他向她伸出手,她咽了咽,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用力拉她一把,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双手环抱着她,她两颊瞬间变得绯红。 他呼了一口气,把脸贴在她的身上,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也不敢乱动。过了许久,她的手臂麻了,她动了动想抽出来,才听到他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让我日夜好等。”她也很乖巧答应“嗯”。“那现在怎么补偿我?”他眼里放光嘴里含笑,她知道这次逃不掉了,尽量减少损失吧。她主动吻了上去,生涩的吻让他不得不把被动变主动。 他是越来越贪婪,不安分的手在她背上游走着,当他的手放在她锁骨上,正顺着往下移,两人突然间清醒过来,戛然而止的吻,让两人好笑又好苦。 “等案子结了,我们就成婚。我不想等太久。”萧夜阑双目含情凝视着她。 “真是个傻瓜。”离樱洛双手抱着他的颈脖,把脸埋在他的颈脖里,被她的唇碰到,好不容易降下的火又蹭蹭冒起来,他赶紧站起来,拉着她出去,不然真的等不到大婚了。 第73章 校尉案(八) 四个人又重新聚在一起。江沅清先说了他这边的情况“原来晖校尉与秦乌岭那头目建俞有关系,两人来自同一个村落。建俞那贼子对晖羽有提携之恩,晖羽知道那贼子现如今关押在大理寺,秘密来会过两次面,因晖校尉是乔装打扮,所以一开始并无人知道他的真正的身份。” “在建俞那边有什么新的突破?”萧夜阑问。“自从他知道晖校尉无故自裁,便三缄其口,软硬不吃。”江沅清补充道。“他是不是判了秋后问斩?”萧记得他的罪行是判下来了。“不错”江沅清答。 萧夜阑捻着手指,沉思道“那时间不多了,一如果个将死之人还有秘密的话,那这个秘密必定是惊天动地。甚至影响朝廷…”动荡他说得隐晦。 一时间案子又陷入了僵局 “我查到怜天与那杨公子的关系,这两人是同一师门,都是为同一个人卖命,有一次两人在争执,好像是为了…”她看了一眼萧夜阑又继续道“为了离婉兮的死。那杨公子取笑怜天说他一个专业杀手在江湖横行了谯水十余载,杀个女子都错手,那怜天不服,反唇相讥,讽刺那杨公子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弄的不男不女。” “哦,那这个杨公子是个女人。”凤茗岳喃喃自语。“那也未必,可能有龙阳之好。”离樱洛补充。 “那他们替谁卖命,你可知道?”萧夜阑问她,她用手指蘸水,写了两字。他们看后,倒吸一口气。如果这是真的,那离婉兮的死就跟她有关,也就意味着离樱洛的身份也牵涉其中,他意味深长看着她,会不会是因为她,所以晖校尉才遭此毒手,那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是与你的身份有关?”凤茗岳指着她道。萧夜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毕竟她是被他调查过的。一时间,她也是无语了。虽然她名义上是离尚书的女儿,私底下大家都怀疑她的身份,她到底是谁,她自己也不知道,谁让她是半路来的,就受着吧。 “要不我回去问问我父亲?”离樱洛道。 “不妥,会打草惊蛇。目前情况尚未明朗,贸然行事会给对方趁虚而入的机会。迟些再说这个。”萧夜阑第一个反对。“还是从建俞那边入手。这样吧…”他俯身低语道。 “这办法可以一试”凤茗岳江沅清皆赞同,离樱洛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那我们先准备准备。”凤茗岳江沅清两人异口同声。 萧夜阑离樱洛两人出了大理寺,太阳西下,夕阳的柔光映照这两人的脸庞,给他们身上增添一层金黄的亮色。两人漫步在市道上,萧夜阑选了一处面摊坐下,要了两碗面。等面间,离樱洛问他“木白为何反对我的办法,可是有顾虑?” 他抽出一双筷子递与她“如果你的身世是能说出口的,他不至于隐瞒你这么多年,就连身边至亲近的人也不知晓,足见这不是小事。你问他只会增添彼此的烦恼,百害而无一利。何必呢?再说了,如果你身份一旦公开,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于你于我都无益,我不想让你做这种冒险,你可明白?”说着他把手覆在她手背上,牢牢抓在手心里。” 第74章 校尉案(九) 半夜,大理寺牢狱,一阵烟吹过,值班的衙役相继倒下。一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悄然接近那熟睡的囚犯,拿出从衙役身上掏来的锁匙打开其中一间牢门,正当他一剑挥下,那囚犯首身即将分离,只见那囚犯一个灵巧的翻滚避开要害。 他大骂道“言而无信的伪君子,答应老子的事又半途反悔,老子说过会保守秘密便不会说出去,怎么你不相信我?还是你没有能力救我出这个死牢笼。”说着他看看四面的高墙,那黑衣人缄口不言,似乎在犹豫。建俞看穿他的心思又加了一筹码。“只要你能救我出这个死牢,晖羽不能帮你完成的事,我能帮你。别忘了,我也是在营中摸爬滚打过的老人。那些人可策反那些人能利用,我心里有个底,总比你们用一个新手有价值。” 黑衣人正在思量,那牢外就响起喊打喊杀的声音,他看了一眼建俞转身飞跃而去。那贼子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江沅清带头冲进来,见那贼子还在,又匆匆离去。 “怎么样?有没有新线索?”离樱洛着急的问还没来得及换衣的凤茗岳,一旁还站着江沅清,同样焦急的脸色。“没有特别有价值的信息。但有三件事是确定的,一是秋后问斩或许有人劫法场,二是晖校尉的死那贼子或许知道内情,三是木白军中有细作。这件事要尽早告知他,以免出了乱子。” “我去告知木白,你们在这商量对策。”离樱洛说完箭一般消失在门口。“你小心…”凤茗岳话音未落就不见了她的踪影,实在是个打击,这个庄主在某人眼里还真不算数,他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自叹不已。 “怎么,你不会对她…”江沅清看凤茗岳的眼珠子都快跟上去了,才拍拍他的肩膀,凤茗岳回过神来“别胡说八道。”其实他内心是有些小失落的。朋友妻不可欺他是懂的,何况人家对他也没那个心,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没有就最好。我可不想再见到五年前的木白。要死要活的。”江沅清想起五年前萧夜阑那烂醉如泥的情景,他有生之年再也不想见到那般光景,不管他们当中是谁。 “谁要死要活的,一边去。”凤茗岳推着他坐到另一边,自己则离他两把椅子的距离坐下。两人又一本正经的谈起后续的对策。 离樱洛一路快马加鞭到达野外的训练营,一小兵上前拦住。她把匕首递给他,要求见骠骑将军,小兵做不得主,上报了统领,统领上报参将,参将才上报将军。萧夜阑看见那匕首就知是她,奈何此时分身乏术,吩咐侍卫好生安置她。 他与各将领开会关于新一轮任职的选拔赛,会议开到酉时才结束。散会后他不辞辛苦匆匆奔向营帐,却不见半个人影,心里咯噔一下,召来侍卫,那侍卫确定她入了帐篷才离开一会去方便,人却不见了。“下去领罚”萧夜阑黑着脸。众人知道他治军之严,皆不敢求饶。“是”那侍卫退下。 第75章 校尉案(十) “去找人”萧夜阑传令下去。 “是”参将一声得令,带人下去寻找。萧夜阑也不闲着,在周围边发散式观察有何异常,三三两两的小兵从他旁边走过,似乎大家都在讨论一件事。 “阿六,你看那新来的的身手不错,百夫长都差点折在他手里。”一小兵说。“是啊,别看他身板像个女人,打起架来可狠了。”阿六应,说到女人两人都哈哈笑起来。 两人走着走着就被一堵“墙”挡住,“他在哪里?”萧夜阑语气威严,小兵不知何事,被吓得连忙拜见将军。 “你们刚才说那个新来的在哪里?”萧夜阑补充道。“原来是这个。回将军,在比武场”阿六答。 萧夜阑等人匆忙赶去,看见两人在比武场上,来回搏斗,参将欲叫停止。萧夜阑抬手示意他噤声。他饶有兴趣看着那搏斗场上,那小身板的动作攻守麻利,自成一套,相对于比他大一半的大个,她好似更占优势。 一场比试结束,大个子累的气喘吁吁,小个子脸上也被擦破皮,嘴角都起了瘀肿,但还是气定神闲看着那大个子。萧夜阑等人走过去,“观众”小兵纷纷起身行礼。场上的人也注意到了来人,走下来行礼。“你们肚子不饿,这个点还有力气比试?”众人一看萧夜阑那锅黑的脸,纷纷退下,一哄而散跑去“抢饭”。 离樱洛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将军,我错了。”外人面前还是得留几分“面子”,不好意思唤他的字。他一挥手说,你们先下去。参将等人知趣退下。萧夜阑也上前两步以致于能看清她的两腮,左右审视了一番,本来一肚子气在看到她的脸左肿右青时,瞬间泄了下去。离樱洛不敢直视他的双目,一直低着头,只听闻他叹了一口气,便说“走吧。” 她小步跟在他后面,他走得很慢很慢,仿佛脚有千斤重。刚才比试时天边还有余光,这会天已落暗。他带她回营帐,一言不发,径直从榻上侧边拿出伤药,转身看到她还站着,看她那个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受委屈的是他,好吗? “坐下吧。”他示意她坐在榻上,她想想这榻是他平常一人就寝的地方,又犹豫不决该不该坐。“刚刚还跟个大男人似的,这会让你坐你还矜持起来了。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一大堆。”他一把拉她过去摁住她的肩膀,她只得稳稳坐下。 他打开瓶盖,用右手无名指指腹添上些许药膏,在她瘀肿的地方来回涂抹。嘴里还不停念叨“你这种性子以后怎么相夫教子,当家主母。一日不动就皮痒,孩子像你该如何是好?”他就像训一个孩子般叨叨不停,她憋着不敢笑,心想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谁知道那是多久的事。他好似看穿她的心思,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轻轻印上一唇,“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吧。” “将军,请用膳。”帐外传来一声,离樱洛快速蹦起来,闪身离塌几步之外,以免来人心生误会,萧夜阑一阵摇头叹息。 第76章 校尉案(十一) “进来”他一声令下。一侍卫端着些许膳食进帐。那侍卫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不出声又低下头,萧夜阑道“没你的事,你先下去”那侍卫退下。 “过来吃饭”萧夜阑唤她。 “木白,我过来是有重要的事通知你。”离樱洛才想起来这里目的。 “吃了再说。”他都说了一日,听了一日那军务“大事”。实在是想“安静”片刻。 “我说了就走,不耽误你的。”她不想把他的膳食都占了,自己快马加鞭回去还是可以赶上“不打烊”。 萧夜阑看她焦急的神情,最后还是顺了她的意。“你说吧。”她把凤茗岳得到的信息给他详细说了一遍。萧夜阑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待她说完,又催促一遍道“用膳吧。” “你不着急?”离樱洛见他没反应。 “不急这一会。”他把吃食推到她跟前。“我吃了,你吃什么?”离樱洛反问,“不用担心我。少不了我的。”萧夜阑应。 三下五除二,她就吃饱了。“一个姑娘家,吃相如此难看,以后要是有了女儿可不能像这样。”离樱洛正喝着一口茶,听到这话,呛到咳咳咳…… 萧夜阑帮她顺了顺背,她才慢慢缓过来。心想这家伙怎么今日讲的话老是不着调,想做爹想疯了。待她顺过气来,他叮嘱她“你的话我会放心里,我让千越送你回去。路上小心。” “不用了,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离樱洛想到他事务缠身,怎可把贴身侍卫调离。 “听话”他拍拍她的头。 “嗯”她点点头不想给他添麻烦,走到帐门口又舍不得跑回来,踮起脚想给他一个安慰,结果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长长的吻终于把相思之苦减轻不少。“我走咯。”她对他晖挥手。他点点头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又咬紧下唇,似乎还在留恋刚才那激烈的碾压。这阵子有得忙,又好些时日不能见她,真是个挠心的家伙,说走就走。 他回帐中召开副将商讨对策,一直到深夜。千越送离樱洛返回去找了江沅清,江沅清把一封信让他转交给萧夜阑,萧夜阑看了以后把信烧了,天忽然打了一个干雷,刚刚还是星月明朗,此时就乌云密布,军营里瞬间忙碌起来,倾盆大雨将至。他一夜无眠… 十日后 法场上,场上聚集了不少百姓,个个都痛骂那些山贼头目。满口都是赞扬萧将军的言语。“没想到这打仗靠萧家,这内患也得靠萧家,这萧夜阑少将军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听说他自己的婚事,那圣人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公子可不能这么说,那萧少将军保家卫国大好年华都奉献了出来,且年过双十,这点要求圣人要不答应,大顺就亏欠他太多了。” “说的是,老哥,人总有些顺心的事才活的有滋味。我们能过得好,也是托他的福,如今这头目一死,也能还他方百姓一片安宁。” 你一言我一语,秋风萧瑟日,太阳正处正午,监斩官举起那“身首异处”的令牌,时间一到,催命牌落下,刽子手手起刀落,砍的却是无物。现场一片混乱…… 第77章 校尉案(十二) 哭喊声,刀剑声,人挤人,人踩人,声音参杂着一大高声音有人劫法场,侍卫纷纷拔出剑,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从三面攻进,几十侍卫不敌,一个个倒下,死囚的绳索被劫囚的一刀划开,得了自由。正当他们得意之时,外围已被御林军逐步包围,他们只得放下死囚,先应付御林军,死囚也趁机突围,眼看着就要杀出重围,一黑一红的身影加入战斗,瞬间助御林军的防线加固起来,蒙面人节节败退。随着一个哨声响起,蒙面人丢下死囚想独善其身,飞跃离去,却被从天而降的一张大网网住,动弹不得,刀剑都砍不断的绳网,最终把他们的气焰消磨殆尽,一位蒙面人大喊一声“天要灭我。” “大理寺正在此,束手就擒吧。”那红衣男子道。蒙面人自知大势已去,不再挣扎任由侍卫带走,有一蒙面人拉下黑纱,面目狰狞,路过萧夜阑身旁,不免赞叹一声“萧将军好计谋”。萧夜阑不看他,转身离去,气的那蒙面头目气血翻涌,却无能为力,乖乖被拖走。 过去三日,案子已结。 萧夜阑看完卷宗,舒了口气,又合上卷宗,归位。 “怎么样?”江沅清问他,“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萧夜阑有点失望,关于离婉兮的死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虽然怜天承认晖羽是他逼他自杀,他临头惊晖羽反悔留下线索,顺势“帮忙”他自刎,才有了那个一半自杀一半他杀的伤口。他不曾认识离婉兮,也不承认错杀过人。 建俞的口供是怜天答应过救他出死牢,他帮怜天隐瞒错杀离婉兮事实,还在军中安插细作,为了朝一日能取代萧夜阑的位置。至于为何这样做,建俞只道是怜天的安排,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我去会会他。”萧夜阑当下做了决定。“我让人给你带路。”江沅清无法拒绝他,能不能问出真相,就看他的本事了。 原来那蒙面头领是怜天,为了弥补五年前的失误,他答应上面再给他一次机会。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背,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抑郁气结。待他看到萧夜阑站在他面前,他才晓得这位年纪不过双十的年轻人居然手握十万兵权的将军,让他这个横行江湖十余载的杀手一朝被擒,可想而知他的手段何等雷厉风行。不知是他之幸还是他之命。 “萧将军,别来无恙。”怜天虽是杀手,却带着一股书生气息。 “五年前让你逃出生天,五年后你就没那么幸运了。”萧夜阑可就没那么悠闲聊天。 “谁晓得呢,也许明日某就逍游自在去了。”怜天看着萧夜阑脸色微变,得意哈哈大笑,在死之前拉个垫底的也不错。但他错估了萧夜阑的自控能力。 “有种你就试试,你以为你是输在我这里?你错了,你输在一个女人手上。你道那金刚网是何人做的,不就是她?”萧夜阑是想激怒他,却不曾想也暴露了她,真是关心则乱。果然他大喝一声,一掌打碎面前那桌椅“某竟不如一个女子也。” 怜天突然想起秦乌岭那段故事“她是不是哪个?我记得卢骞志也是被一个女子戏耍自刎,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不错,正是她。”萧夜阑见鱼已上钩,爽快回答。 “我要见她。你有什么条件?”怜天一出声,萧夜阑心中暗喜,果然是这个条件,在他所料之中。“不多,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萧夜阑也不多说。“五年前京城那场刺杀的来龙去脉,一丝都不可漏。”萧夜阑阴郁的心底,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成交”一锤定音。 第78章 心错付(一) 当怜天把事情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无一错漏坦白给萧夜阑,这次暴怒的不是怜天,而是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他一剑劈下去,还好怜天反应快,不然今日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他气汹汹目狠狠的看着怜天,怜天一看他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相,知他被事实击中“要害”。连忙摆手“又是你自己求我说的,怎么,你想反悔?哪,我跟你说啊,你一个将军,手下将领士兵无数,你可不能做这种言而无信的事啊。”“你伤心那是你的事,也不是我要杀她的,她有这样的结果,你该去问‘她’,我知道的可都毫无保留了。”萧夜阑怒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在他能听到的范围内,还传来怜天的一句“记得带她来见我。” “木白,问出没有?”江沅清见他出来,一脸呆滞,以为没有结果。结果萧夜阑道“问出来了。”“那你还如此沮丧?”江沅清用手肘撞了撞萧夜阑的手臂。“我宁愿他不曾告诉我。”头也不回说完大步离开了大理寺,江沅清唤他两声,他都无视。 长相居 萧夜阑一杯接一杯下肚,饮酒如饮水。 “少爷,何事发生,令您如此伤痛?”千越许久没见过他家主子有过此时情况?除了刚回京那阵。那次还只是买醉喃喃自语,这次是又哭又笑,貌似魔怔了?真搞不明白这些情情爱爱,千越摇摇头。 当他醉的不省人事,千越才扛他回房休息。次日一早醒来,萧夜阑头痛欲裂,千越默默端茶倒水一言不发。 “收拾东西去军营”萧夜阑命令千越。 “是”千越习惯遵命,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啊?少爷要收拾什么?” “这段时间军中事务繁多,以后怕少有机会回府,多准备两套衣衫。”萧夜阑揉揉两边的太阳穴。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能耽误心情太久,否则很难担任领袖之职。想不通的先放一旁,这也是他五年来不得不做到的事情。 行李稍稍收拾就好了。萧夜阑去向老夫人及董氏请安,顺便也交代了些事情。刚走出门口,就见董氏追出来,她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塞到萧夜阑手里,边垂泪边说“阑儿有事不肯与母亲道,母亲不怪你,这里有些熟食,路上拿着吃,三个月后便是你大婚之日,你可不能出了岔子。有不能解决的事同你父亲说,他定能为你排忧解难。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母亲会为你安排好,你就安心当新郎官吧。”说到他大婚,董氏又笑呵呵,貌似只有这个事能让她开心,或许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她这后半辈子最看重的一件事了。 “母亲不必多虑,阑儿好着呢,三个月后定能让您如愿的。”萧夜阑心中虽有伤,但脸上却不能表现,特别是在母亲面前,家里的事,属他的婚事是母亲最忧心的。他不想也不能再一次伤她的心。 “有你这句话足矣。”董氏说完,萧夜阑就上马疾驰而去。 江沅清收到信提前在城门候他,萧夜阑话不多说,把信递给他,“不必多言,你看了就明白。剩下的事也在里面,你帮忙办了吧。”说完,一鞭下去,马儿快速消失在他眼前。 第79章 心错付(二) “樱洛,今日我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请你务必答应。”江沅清比平日多了一丝严肃,离樱洛心想不会是劫囚犯有什么意外? “怜天要求见你一面,本来这事得征求你的意愿,但事出有因,我就替你答应他了。”江沅清对着一个女孩子撒谎的功夫也真不到位,左顾右盼。 “有关于木白?”她似笑非笑,从他窘迫的神情可以看出,有什么事能让他难以启齿的,无非就是有关五年前的事。 “樱洛,我……”离樱洛抬手示意他无需开口。 “江大人,有些事我懂,只要是问心无愧的事,不要说一件,一百件都没问题。走吧。”离樱洛也想去会会这个传说中命中率百分百的杀手有多凶狠。 在江沅清的带领下,一路通行,在其中一间牢门前停下,他示意牢头打开门。“要我陪你进去?”江沅清转头看她,只见她的脸色平静如水,可见她的心理素质不差。 “不用,谢谢。”说完一脚就踏进牢门。 “就是你?金刚网是你做的?卢骞志是你打败的?”怜天看见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哦不,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女子着男装。 离樱洛颔首“我确实是女子。金刚网只是我提出的想法,能做出它的是个高人。卢寨主也不是我打败的,是败给他自己,损人利己的事能长久乎?” 怜天围着她转了一圈,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这样貌比常人出众。“好一张利嘴,你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没有”离樱洛无一犹豫说道。 “那这么说来萧夜阑把老夫给骗了?”怜天有些气恼。 “兵不厌诈,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通晓?”离樱洛有些好奇,这杀手的智商有点低。 “哦,原来如此,那萧夜阑为了从我这里套出当年的隐情,居然用了这下三滥的招数,可恨的竖子。”怜天佯装恼怒。转过头来盯她,盯得她全身发毛。“既然他骗了我,就用你来补偿吧。”说完就摆出打斗的姿势。 “等等,打架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离樱洛现在是掐着他的心理比攻心。 “你也有条件?”怜天一听就想起萧夜阑提出的事,顿时火冒三丈。 “嗯,就是把你说给萧夜阑的话原原本本给我复述一遍,怎样?不难吧?”离樱洛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怜天思考一会,觉得划算。就把他跟萧夜阑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五年过去,怜天是不记得她当时的样貌,所以他不曾想过他当日要杀的其实是面前的这个女子,相反,还与她相谈甚欢。 “你的条件我已经做到,现在该你了?”怜天又摆出打斗的姿势,只见她鬼魅一笑,手一挥,怜天就倒在地下。对付这种直肠子,用不上武力,怜天只能在梦里嚎头大哭,直悔恨两次都被别人使诈蒙骗过关。 江沅清见她出来,一面迎上去“没受伤吧?” “多谢江大人关心,樱洛无事。只是我有一事请问江大人。木白见了怜天后反应如何?”离樱洛听怜天的话后心里直呼不好。江沅清也不瞒她,毕竟这个女子帮了他很多次忙,以她的性格,怎么会拿另一个女子做挡箭牌呢。她听了江沅清的话,黯然离开。 第80章 心错付(三) 一晃半月过去,萧夜阑再也不曾约过她,他相信了怜天的话,自然怀疑了她,她也不曾想过要向他解释,不信任就是不信任,解释有何用? 槿书苑 “樱洛许久没踏进这里,今日怎得空?”离槿之在书写毛笔字,离樱洛走进去在一旁坐下,就像往日般随意。他抬头看了一眼她,又继续手中的字。好似往日的苦痛未曾发生过。 “嗯,许久没来,倒也没甚变化。”离樱洛四周环视一番。 “不管是槿书苑还是人,都不曾变过。”离槿之若有所指,离樱洛假意听不懂。单手支着头望向他,“哥哥当然还是那个哥哥,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呵呵……”“听说哥哥前段时间身体抱恙,如今可好全?”听到她的话,离槿之手中的笔一顿,一滴墨掉了下来,练了一早上的字就这样废了。 “洛儿无需担忧,早就痊愈。”离槿之嘴角微微上扬。离樱洛看的出他的气色还不是很好,脸色有些苍白,算是“痊愈”吧。“既然哥哥忙着,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行了礼欲转身,离槿之唤住她“洛儿可是有心事?” “没事,洛儿好着呢。”离樱洛右手掌心拍拍自己的左肩,顺便给他一个安慰的笑脸。“走咯”她就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屋内还停留着她的气息。离槿之目睹她离去,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能看不能触的感觉,貌似万只蝼蚁在啃噬着他的身体,生不如死。 离樱洛快步离开槿书苑,不争气的泪水汩汩下流,他在承受这种思而不得的痛苦,她也在承受这种痛苦,只不过对象不一样罢了。不知道‘他’又怎么样? 野外军露营 子时已过,帐篷内萧夜阑手里还拿着书,只是半个字也入不了心,他还在想着怜天对他说的话。早知结果如此,当初就不该执着追查真相。 “少爷,夜深了,歇息吧。这段时间您没日没夜为选拔新人的事务操劳,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离您大婚两月有余,您要保重身体,万一哪天累倒就得不偿失啊。”千越心疼他的主子,已经催促他好几次。 “大婚?”萧夜阑目含苦笑。曾经多期待的事现在就有多厌恶,厌恶?是的,厌恶这个真相,甚至厌恶……她。 千越不知发生何事,只道是他为了大婚之事提前处理好军中事务“是啊,少爷大婚不知多少人盼着呢。老夫人,夫人,大将军……”千越在细数着。 “够了”萧夜阑发起威来,千越即可闭嘴。萧夜阑丢下手中的书,躺在榻上却怎么也不能入梦,想着她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想着想着累到眼皮终于合上,在梦里有一女子抚摸着他的脸,道木白受苦了。他想抓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飘远消失在眼前。 他倏忽睁开眼,天已微亮,外面传来训练声。他做了一个决定,迅速起身,传令副将,交代了些许事情,匆忙上马疾驰而去。 第81章 心错付(四) 瑰凤宫 “真是一群窝囊废,救个人都救不出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看来还得靠自己。”皇后泼掉的茶盏,茶水溅得四处纷飞。下面跪着的杨公子此时提出上次那个事,皇后才想起还有后路,即刻传离夫人进宫。 离夫人进宫后把事情原委说与皇后,本来心情不平的皇后更是怒从火中烧,旁边的嬷嬷见她如此气急败坏,心生一毒计说与皇后,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照做。 “三日后是雅儿的生辰,你带两位令爱进宫陪她热闹热闹。”皇后又恢复了原来的高贵端庄之姿。 “臣妾遵旨。”离夫人没想到皇后不但没有怪罪她,反而有了恩赐,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可她又不敢妄议,只能照做。 三日后 御花园 皇后宴请了不少官家女眷,多数是未出阁的小姐,离樱洛离青柠也在其中。既是雅公主的生辰,官家小姐也只能以她为中心,说话做事都得讨好她,她坐在中央,一群小姐们围着她,离青柠也不例外,想着不久后两人便成姑嫂,这种场合当然得迎合。离樱洛倒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坐着赏赏景,这种鸿门宴她是拒而远之,奈何天不遂人愿。 “樱洛小姐,公主有请。”一婢女说话的语气都比她人的婢女声高一倍,态度还强硬。 “走吧。”离樱洛谨慎起来,这位雅公主可不是好惹的,既来之则安之。 众官家小姐见她上前,纷纷议论,名不经传的离樱洛自从成了萧夜阑的未婚妻,便成了大名鼎鼎的人物。民间对她的各种演绎版本不计其数,百姓最好这些话本子,官家小姐更是相继模仿。此时她的风头比雅公主的生辰更甚,雅公主感受到风向的反转,早已藏在心中的毒计应运而生。 “樱洛小姐,陪本公主去游游园吧。”雅公主眼里放精光。 “公主,御花园繁花众多,既然各姐妹都是爱花之人,不如一起吧,也更热闹些。”离樱洛尽量避免她两人单独在一起,以防万一。 雅公主不好拂她的意,众“姐妹”也很期待的表情,雅公主心想若不了应她的意,怕她也尽不到主人的“责任”,故佯装微笑,“樱洛小姐提议甚好,那就一起吧。”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游园,一开始大家是一起的,后面就三三两两落下了些,离樱洛跟随雅公主身旁,一直在防范雅公主,谨慎又谨慎,竟不料,莲花池那边有突发情况。 “公主,青柠小姐落水了。”一婢女连哭带爬禀报,离樱洛快速浏览身边的人,果然不见了离青柠。当局者迷,“快带路。”离樱洛拉着那婢女的手,那婢女也不顾公主的允否,立马带离樱洛前去。 离樱洛一看,果然有一人影在池中挣扎,她纵身一跃快速游去,当她托着那落水人的腰身,那人反而把她摁进水中,水下还有一人抱住她的双脚,让她无法凫水。她拼命的挣扎,竟也不敌那两双强劲有力的手,恐惧充斥着她的大脑,前世今生的画面快速在脑里过了一遍,许久,那两人见她不再动弹,从另一边佯装救人上岸,谁都不知,从一开始水里就藏有一人,众女看到两人上岸,不再有疑,皆离去。 待众人离去,有一抹身形纵身一跃,又潜入水底,四处游荡,焦急的寻找着…… 第82章 心错付(五) “咳咳……”离樱洛喉咙很不舒服,她用力的睁开眼,又觉得眼皮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继续沉睡过去。 “容妃为何要救她?万一皇后发现,你可没有好果子吃。”一旁的婢女与她好似姐妹,说话都不论分寸。 “我都这副光景,还能想着有什么好前途。救她不过是圆个心愿罢了。”容妃看着躺在床上的离樱洛。心想面前这个女子有何特别,难道说她是离婉兮的妹妹,才入了萧夜阑的眼吗?要轮也不该轮到她吧。 “容妃,难道你……”婢女见容妃一直注视着床上的女子。 “休得妄言。”容妃一喝,那婢女即刻跪下,“奴婢知错。” “什么时辰了?”容妃问。“快酉时。”婢女答。 “这么久都没到?怕有事耽搁了。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万一皇后找不到尸体,怕会掘地三尺,你准备一下送她至崇武门,能不能出那个门就看她的命数了。”容妃看了她两眼,真希望自己是她呀,能入他的眼与心。她催促“走吧。小心点。” 另一方向,萧夜阑本想回来向离樱洛问个清楚,却收到她进宫的消息,无奈只得在府内候着,不曾想却收到容甄的信,信中只提到离樱洛在宫内,让他十万火急接回,并未提到她发生的事。萧夜阑原本还生她气,又怎会乖乖听容甄的话,立马去接应她,时间一刻一刻流逝,他的心越来越不安,再回头想想,容妃与她无亲无故,怎会帮她传递信息,除非是出了意外,这才快马加鞭到达崇武门。 在崇武门即将关闭那刻,终于抵达。“萧将军请不要为难小的,时辰已到,请回吧。” “我只要一盏茶功夫,如有意外,本将军一力承担。”萧夜阑的威严可不是一般人能挡的,两侍卫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好吧,希望将军不要食言。” “多谢”萧夜阑话一出,两侍卫受宠若惊。 进了崇武门,看见两婢女扶着一人艰难的挪步,那人还戴着披风,把脸面都遮住。萧夜阑箭一般上前掀开帽檐,果然是她。来不及问,两手一抱,把她横抱起,有一婢女给他一枚令牌,叮嘱他快走。他回了一句“欠容妃的,改日再还。”匆忙离开崇武门。 千越见萧夜阑抱着一人,神色张皇“少爷,这是怎么了?”萧夜阑顾不上解答,一脚上了马车。“快驾车。去郊南小院,顺便去请个大夫。” 马车内,他一手都不敢放松,像抱个婴孩般谨慎。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体在哆嗦,萧夜阑是得多恨自己,要不是自己耽误太久时间,也许她的情况没那么糟糕。他把她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试图能给她些许温暖。三刻的路程,似乎经过百年之久,终于抵达,萧夜阑径直抱她入厢房,吩咐余娘等人一些事情,自己则静待在她身边。 千越也火急火燎“抓”了个大夫,一干多余的事全免,直接查看离樱洛的病情,看完后那大夫点点头又摇摇头。萧夜阑眼里只有她,他一言不发,千越在一旁干着急,“大夫,你这是何意?” “好消息就是这女子实属命大,还有一线生机,坏消息是她需要挺过三天。”那大夫锊了锊胡子,又开了一张药方。 “就这样?”千越又问。 “只能这样。”郎中把药方递到他手里,离去。 第83章 心错付(六) 萧夜阑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把它放在唇边哈气,揉搓,想给她更多的温暖。大夫的药只能吊住她的命,要想让她好起来还得靠她自己的意志。 “少爷有我们在,您先回去歇息一会,有情况余娘即刻知会您的。”余娘见他坐在此处也无济于事,反而让他身心俱疲。 “我想过给她机会解释的,我从不放弃过她,怎么她还未给我答案,自己倒先倒下了,我都没来得及责骂她呢?你说她是不是怪我不辞而别?还是她以为我放弃了她?她从来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秦乌岭一战,劫法场一战,她不是那么聪慧,那么勇敢的吗,现在怎么说躺下就躺下,说不理就不理我了呢?”他对余娘倾诉也对她倾诉更是对自己倾诉,他的泪随着他的倾诉缓缓流下。 “少爷,离小姐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您听我的,去休息一会,啊。”余娘老泪纵横,明明是个有大爱的孩子,偏偏在这情路上磕磕碰碰跌跌撞撞找不着路。 第一夜终于熬过去了,正当萧夜阑舒了一口气,不料,第二个晚上就起了高热,可把余娘及几个婢女忙坏了,那大夫又来诊了一次,开了新药方,叮嘱余娘今夜是关键之夜,一定要谨慎,稍有不慎她便一命呜呼。萧夜阑也不敢睡,坐在旁边,看着忙忙碌碌的身影,思量着自己的婉兮的及面前这女子的命数。 自从自己遇上她,事情总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他相信这次也是,他不相信她会离他而去,就凭她的冰雪聪明与倔强,她也能挺过这一关。他强烈的信念似乎也给她带去了信心,天刚破晓,高热慢慢退了下来,萧夜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第三夜,离樱洛的气息缓了过来,但身体还是异常冰冷。萧夜阑吩咐他们退下,除去两人的衣物,把她拥入怀里,十指相扣,低语着那挠心的情语。那具冰冷的身躯终于在阳刚之气的护罩下有了温度,他看着她的双唇慢慢恢复血色,脸色也褪去苍白,他知道她“活”过来了。在她醒来之前,他就独自离开。他是无法面对逝去的离婉兮,因为他还没有真正的答案。他想抹去那个结果,又怕背负那个负罪感。他更不知如何面对她,是爱?是恨?还是包容? 次日清晨,离樱洛张开眼睛,环顾四周,此处地方好陌生,又好似哪里见过,直到余娘端着碗进来,她才想起来过这里,那日就是在这里,想起那个热烈的吻,她的心不由自主加快跳动。看到床上的人儿圆溜溜的眼珠在转动,余娘才确定她“回魂”过来,笑嘻嘻道“谢天谢地,姑娘终于醒来。”离樱洛想坐起来,余娘赶忙过去扶着她坐好。又把刚熬好的粥给她一口一口喂下去,毕了还替她抹抹嘴角。 “余娘,一直是你在照顾我?”离樱洛感激的问。“不单是我,院子上上下下都不知为姑娘……”余娘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后一半把它咽下了肚子。 “谢谢余娘,也替我好好谢谢他们。待我回去后,再好好补偿各位。”离樱洛心里能想到的就只能用钱补偿。 “姑娘说这话就见外了,再过不久,您就是我们的少夫人了,我们日盼夜盼不就是盼着少爷能早日成家,有个贴心人与他携手同行。你待我们家少爷好就当是给我们最好的补偿了。”一说到少夫人,余娘就像是自己娶儿媳妇样,眉开眼笑。 第84章 心错付(七) “余娘,你们好像都很喜欢木白,尊敬他爱戴他?”离樱洛也很好奇萧夜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说得是。”余娘忆往昔,滔滔不绝“那时,老将军常年不在家,家里就剩女眷及孩子。不知是老天怜惜萧家还是萧家是是个有福之地,少爷自小就特别好养从不随意哭闹个个都说他是福星。三四岁的孩儿懂啥事,只顾玩耍,可他不一样,他在诗书礼乐方面不但超群,在管家处事方面也出众。自强又自律。年纪小小就帮董氏,哦就是夫人处理不少难事。等他长大了,大家都盼着他娶媳妇,娶一门门登户对的媳妇。”余娘顿了顿“那时他虽无功名,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有出息的,在众多闺阁中选中了离…尚书嫡女。”她本来想说离婉兮,后又改口离尚书。“两人倒也般配,她也不嫌弃,毕竟那时的老将军也是有功名的,只是他想证明他是有能力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便去了军营想挣得功名再回来娶她,哎……”余娘又抹了抹眼泪。 “让姑娘看笑话了。”余娘又笑起来。“嗯,他很好。”离樱洛也想安慰她,但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好这样说。“是他送我来这里?”不用问也是肯定的答案。只是余娘把中间的过程都省略“他确定你无碍后便去了军营,也留下话让你安心休养,离府那边不用担心。” 不过当日她就回了离府,离夫人离青柠收到她回府的消息,大惊失色。她们还等着皇后发出她溺毙的消息,好准备“收尸”,想不到她竟然安然回来,难道她的命真的可以逆转乾坤? 离青柠假意去问候她,她却直白问“姐姐有没有与她们同流合污?” “妹妹此话何意,难道妹妹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离青柠反问流脸上露出真切的忧虑,让人捉摸不透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与公主在游园时,姐姐去了哪里?”离樱洛又问。“那时皇后请我过去,询问我些许关于大皇子的事。” “关于大皇子?”离樱洛狐疑。 “听皇后的意思,有意让大皇子与离府联姻,便命我去一趟瑰凤宫。”皇后是请她去了一趟瑰凤宫,但却不是有关联姻之事,而是让她有不在场证据。 “如此说来,发生在莲花池的事你是不知情的?” “确实不知,只是听皇后的婢女说有人落水,也不曾详细打听是哪位?之后就回府了,也不曾见你踪影,只道你是先回府来。怎么?有何不妥?”离青柠假意关心她。 离樱洛撇开话题“原来如此,怕是我误会姐姐了,真该死。对了,你与大皇子的事,母亲怎么说?” “当然是赞同的,有个好归宿不就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追求吗?妹妹与萧将军的日子也近了,往日是我太过执着,希望对妹妹不曾造成伤害,也真心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姐姐走了,你能替她也算补偿萧家了。你也是离家女儿啊。”说到底她原来是个“替身”,离青柠是故意戳她痛处啊。爱而不得,心生怨恨,离青柠说这番话时,心里对她可是存了杀心的。 第85章 心错付(八) “父亲,你找孩儿何事?”萧怀茂坐在书房正椅上,手握军务书卷,见萧夜阑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 “阑儿来了,坐吧。”随从上了一盏茶,萧怀茂挥手示意他下去。“晖羽横遭不幸,军中缺了一名得力干将,你要早日做准备,还有三年一度的选拔赛也不能落下。” “父亲今日为何同孩儿说这许多事,这些事孩儿定会处理妥当。”萧夜阑觉得他父亲今日嘱托的事有些多余。 “不错,为父想等你大婚之后,便向皇上请辞将军一职,携你祖母母亲等人回乡归隐田园。我们父子手握十万军权,始终是圣人的一块心病,如今天下太平,不如顺势而下,只是为父不放心你,只等你成家后有个人替你分担,为父也就放心了。”萧怀茂饮了一口茶又继续道。 “离家那位姑娘为父也有所耳闻,年过十八有如此胆魄之人不多,是我阑儿的良配,为父有幸见过她一面,人品不差,阑儿是当局者迷啊。” “父亲何出此言? “你心中有数便行,有些事还是靠你自己去找答案。萧家的重担就交给你了,请原谅为父的自私。”萧怀茂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知道这对他来说很残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该放手的时候还是得放手。 “父亲真的想清楚了?”萧夜阑虽说是个将军,一旦想到以后自己就成了萧家的主心骨,父亲一下子放手,也心有虚晃。 “想清楚了,打了一辈子的仗,是时候歇歇了。以后萧家就靠你了……”萧怀茂与他促膝谈心许多。 “既然父亲已下决心,阑儿定当全力以赴。”萧夜阑。“有你这句话足矣。”萧怀茂心满意足望着他。 “你好好准备一月后的大婚,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以后的路还长。”萧怀茂还是不放心,想多给他一点信心,萧夜阑点头同意。 回到澜庭院,他召来千越。“飞鸽传书给红鸢,让她回一趟京城。还有一事,你去查查樱洛的生辰帖,是谁送过来的?”如果他没记错,她今年应是十七,怎么父亲会说成十八,是不是生辰帖信息有误,还是父亲记错,这个得查证清楚。 次日得空,他向董氏借了她的生辰帖,说有兴趣拿去几日,董氏无疑,取出来给了他。千越不得空,他便亲自随后去了一趟鉴古楼。 “不知将军驾临,有失远迎。”娄师傅给他行了个礼。两人因缘相识,一见如故,认识已有七八个年头。娄师傅在这行可是数一数二的行家。 “娄师傅客气了,今日木白有一事相求,请娄师傅务必帮忙。” “将军折煞老夫,有事请说。”娄师傅频频颔首。 萧夜阑从袖口里取出生辰帖,慎重放在娄师傅手上,“请师傅过目。” 娄师傅端详了一会,又用工具小心翼翼的刮了一小面,捯饬一刻有余,把生辰贴归还萧夜阑,随即说出了因由“此生辰帖动过了手脚。” “其他字迹皆完整,唯独名字做了手脚,将军请看,这两处的字迹,纸质皆不同,味道也全然不同。” “师傅可知这纸出于何时何处?” “这纸盛产希馁,不过它的做工精细,技艺复杂,价格也不菲,能用得上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或者官家。” 萧夜阑盯着生辰帖,心中所想,是他太久没发威还是他太过仁慈,这种事也敢在他头上动手脚。突然他大笑起来,众人皆惑。 第86章 心错付(九) “少爷,查到了,少夫……哦,樱洛小姐的生辰帖是离夫人亲自送过来的。”千越进萧夜阑的书房内汇报。 “嗯”他头也不抬在写着什么。过了一会,继续道“红鸢什么时候到?” “十天左右”千越应。 “来不及了。”萧夜阑喃喃自语。 “什么来不及?”千越问。 萧夜阑嗯了一口气。又问“上次她进宫发生什么事,为何落水,查的怎么样?” “没有头绪,好像有人故意隐瞒真相,只打听得到表面上发生的事?” “看来还得等红鸢来了才能进入腹部。你即刻把这信给凤茗岳,请他务必答应。如有意外及时上报。”萧夜阑火急火燎大手一挥,一封信一蹴而就。 “是”千越接过信马上出发。 仙凌阁 “木白今日怎得空请我饮酒?”江沅清对萧夜阑半玩笑道。 萧自顾自斟酒,不言语。江沅清见他五六杯下肚后还是沉默不语,便起身佯装离开。“坐下陪我喝两杯。”萧夜阑也给他满上。江沅清也饮了一杯,萧夜阑又给他满上,他又喝了一杯,萧夜阑再给他满上,这次,他不喝了,两手抱臂。“木白,樱洛……”江沅清是想问离樱洛与他怎么样了,话未出口就被萧夜阑截住。“她怎么样了?” “啊???”江沅清睁大眼睛,用食指指着自己,白了萧夜阑一眼“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还来问我,是不是有点失责了。” “废话少说”萧夜阑喝完一杯,把酒杯跺了一声,落在酒桌上。那吃人的表情可是不顾眼前这个相交了十几年的“兄弟”是何人。 江沅清马上焉下来“吃好喝好睡好。”一连串噼噼啪啪的话语,也不知该不该用,萧夜阑看着他傻傻的。“嗯,就是…就是…”江沅清故意吊他的胃口。 萧夜阑用了一个绝杀眼神,他马上就“哆哆嗦嗦”道“就是变得多愁善感。”他歪歪头用手托着下巴,眼珠上瞟,佯装思考自言自语“以前她可是个风风火火,干脆利索,清清爽爽的一个女子。”“哎,现在像个老太婆,愁眉苦脸的,也不知是谁欠她的银子。”他瞄了一眼萧夜阑,若有所指。“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见过她,自从你上次一别后。” 萧夜阑点点头又摇摇头。江沅清呵呵两声,像看好戏“那是见过还是没见?”萧夜阑对那种事怎能说出口,便也不言语。“听说今日是尚书令夫人负责一年一度诗书礼乐比赛的日子,我记得你在这方面别人对你都是望尘莫及,正好她今天也在哪里,你要不要去会会?要不是我知道你回了萧府,我才懒得去打听这种附庸风雅的事,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江沅清拍了拍萧夜阑的肩。 “莫名其妙”萧夜阑强烈的自尊心在作祟。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脚上就行动起来。 还是那个春盎园,过去短短半年,发生诸多事情,有关她的有关他的有关他们的,这么熟悉的地方,承载着着他们共同的回忆。他们寻了一处视线好又不嘈杂的地方站立着。看着那舞台下乌泱泱的人群,看着那舞台上表演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节目表演结束,虽没有很大的惊喜,众人也看得不亦乐乎。他目光所到之处皆没有她的身影,正转身离去,便听到报幕官说“下面,请离樱洛小姐与萧语禾小姐同台合作一曲。” 众人皆喊好…… 第87章 心错付(十) 两人皆停下脚步,转身便看见那两抹熟悉的身影。萧语禾抱琴坐下,调整好位置,给了一个眼神离樱洛,离樱洛会心一笑。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诗歌,可以倒背如流,朗诵成歌,众人虽不曾读过此诗,但也被她的情绪带入如真的境界,虽不曾见过她那独特的手势,但也深深被她身上的表演吸引。 萧语禾的琴声只是让她的诗锦上添花,离樱洛的诗也把她带入了那对未来的憧憬向往。她们的诗与琴是那么和谐那么匹配,就好像上帝的左右手那样合拍。 当众人如痴如醉的“享受”着她们带来的美妙,当琴音停止的那刻,他们以为这美妙就此戛然而止,不曾想,当她亮起嗓音,“当灰烬查封了凝霜的屋檐……”高潮才刚开始,琴音也随着歌声的抑扬顿挫而随之变化,唱着唱着有人双目流泪,听着听着有人双手抹泪。 站在遥远之处的两男子也被台上两女子的情绪感染,多有默契的组合,简直是“天造地设”他竟然不知自己的胞妹与她走的如此之近,早知如此,又何必“舍近求远”。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看到她的另一面。 一曲终了,台下的掌声久久不息。直到散场,他们还回味在刚才那激情高昂的歌声里。她们并肩出门,准备各自离去。却看到两男子站在离大门不远处,有一红衣男子向她们招手,不用想都知道那是谁。 “是哥哥与江大人”萧语禾向着离樱洛说道。“嗯,那你先走吧。”离樱洛当然认出了他们,只是她不想给彼此造成尴尬,决定止步于此。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萧语禾当然希望自己未来的嫂嫂跟她哥哥同乘一辆马车,但她对他们的事并不知情,故有此一问。“不了,我们的马车也在附近。”离樱洛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嗯,那我先走了。你小心。”萧语禾不好勉强她,一个人走过去。离樱洛也转身背道而走。 萧语禾上前行礼,萧夜阑问“她去哪?”江沅清接着“她不跟我们一起走?”萧语禾道“樱洛说他们的马车在附近,许是找她姐姐去。”萧夜阑心里窝火却无处可发,冷冰冰的脸色着实吓到萧语禾不小。抛下“你们先回去。”便随着离樱洛的方向走去。江沅清目睹他的背影消失后啧啧啧几声“嘴硬心软的家伙。” 果然是个“骗子”,萧夜阑想。离樱洛一人独自沿着河内道行走,一路上看着划桨的渔民,盥洗的妇人,挑担扛袋的男子,游玩的孩子,内心着实平静不少。后面有一男子也随着她的脚步,她缓他缓她疾他疾,他想感受她的感受,却又害怕感受她的感受,只能以这种方式陪伴着她。当她走上月牙拱桥时,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整个京城,也覆盖在她身上,让她发出一层柔美淡黄的光。她现在拱桥最高处,面向落日,萧夜阑在桥下凝视着她,内心可谓是百般折磨,爱她怕错恨她更怕错。她也凝视着他,但也仅仅是凝视,不敢做多余动作,怕自己多情,多情自古空余恨。 第88章 释前嫌(一) 她知他在尾随她,她也不打破这种“美好”,算是美好吧,她想。两人你一步我一脚跟着,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着走着,她找了一个无人的石阶上坐着,托着头,看着河道上里一群群游来游去的小鱼,偶尔会捡块石头打散它们,打散后它们又重新组合在一起,她又打散,它们又组合,如此来回几次。她似乎生起气来,不知是生它们的还是他的,最后她用一块大石头用力一掷,水花四溅,溅得她衣裙上都是水。 后面的那个他看着她那个样子也知是自己“惹”的祸,但他始终不出声,只是默默上前替她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水珠,她双眸渴求望着他,希望他能再唤一声“樱洛”,可是他至始至终都不开口。她讨厌他的不信任,讨厌他的傲娇,也讨厌他的若即若离。“啪”她打掉他的手,踉踉跄跄跑离他的身旁,他却始终随着她。天色渐暗,离府也适时出现在眼前,她停下了脚步,似是在等他,他会意上前靠近她。只听到她叹了一口气,语调妥协道“木白,不如我们…就算了吧。我们这样,即使拜了天地也不会长久的。” “只有我说的才算数,天地都不算。”他语气霸道,一把揽过她,紧紧抱在怀里,似乎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给我一些时间。”他乞求。 “你不信任我,即使给你十年也无用。”她推开他,一脸苦笑,如咽黄连。“天下女子千千万,没有我,你还可以再找一个,不必困在这个局里,惶惶度日。” “不管真相如何,你只能是我的。”他双目猩红,一把扯过她,按在不远处壁边上,把这个月来的思念不甘期待怀疑恨意,通通都在这个漫长的吻中释放开来。 许久,她才偷得一丝缝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双手撑在壁上,看着她双目朦胧,双颊绯色,嘴唇红肿,才平静下来,重新拥她入怀“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就这样把我放弃,不然我会发疯的。” 沉默一刻,“我等你来娶我。”她双手环抱他的腰身,这是她对他的承诺。“一言为定”他把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颈脖里。 天色已经暗下来,他目送她进入府内,迅速离去,他希望在大婚前能把隐患都清除,才能安心成婚。 “妹妹怎地这么晚才回来?可是今日的风头让妹妹还未清醒过来。”离樱洛一进大门就看到离青柠携婢女出来,“无事,就是贪图外边的风景,一时兴起忘记了时候。”“妹妹这性子要改改,一月后便是妹妹大婚日子,这做了别人媳妇的人,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将军府的规矩可不是写着玩的。”离青柠拍拍她的肩膀,假意提醒她。她顺势而下“姐姐教训得是。” “这么晚了,姐姐是要出去?”因为这是出门的方向。 “母亲不舒服,我去给她抓药。怕下人不够细心,这不,我亲自去一趟。妹妹先回去吧。” “姐姐有如此孝心,是我辈之幸。姐姐早去早回。”说完,两人分道而去。 待离樱洛的背影消失,离青柠给婢女一个眼神,那婢女就走向门房。她独自转身回了自己院子,待婢女回来向她说明离樱洛是一男子护送回府,她当场大发雷霆,茶盏四处纷飞,一脸阴狠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你会护得她一辈子。” 第89章 释前嫌(二) 十日后 “木白,查到离婉兮的贴身侍女月梅自从她家小姐香消玉殒,离夫人把她打发回了原籍老家仓水。仓水近来发生蛩灾害,百姓四处流离失所,加上仓水属于偏僻山野,寻这么个无名小卒怕是费不少功夫。”凤茗岳。 “这也别无他法,当初护送樱洛进京的人都被消了踪迹,只有她与婉兮那段时日如影随形,对于婉兮的事估计除了她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证明怜天的话是否属实。”萧夜阑。 “事不宜迟,我亲自去一趟仓水,有消息我会通知你。”凤茗岳。 “好,一路小心,欠你的回来再还。”萧夜阑举起酒杯。 “无需说这种话,你我交情,不分彼此。回来再叙。”凤茗岳一杯下肚,风一样离开。 野外营地帐篷内 “红鸢什么时候到?可有信?”萧夜阑问千越。 “就这两天”千越回复。“对了,这是离樱洛小姐让我转交给少爷您的信。”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萧夜阑。他接过来,厚厚的一沓纸,到底是何物? “什么时候的事?”萧夜阑那急迫的眼神让千越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做这种事。 “卯时,您正在点兵,不好打扰,便让我转交。”千越躬身答。 这么急,到底有何事,他想。打开信封,取出那一沓纸,确切的说那是一份计划书,他一字不漏读完整个计划书,大惊失色,惊叹如此才能怎生了个女儿身,实在可惜。即刻召来副将,重新订正选拔新人的项目,副将亦叹曰神人。 申时,退值。萧夜阑快马加鞭来到离府,门房回樱洛小姐今日卯时已去了龙马寺,听府里人说是为了大婚去祈福。他大失所望,不过若是为了大婚,那他就勉强“原谅”她,这样想着,心里果然没那么窝火。 三日后,他再次来到离府,被告知同样的消息,这次却是失望透顶,怒火攻心,许是太思念加上选拔赛的操劳,他居然病倒了。 当红鸢站在他面前时,他是苍白无力的坐着,“主子可是为了她?她一介平民,何须您为她生了尊体。”红鸢不服,主子在她眼里可是战无不胜之人,怎可为了个女子而自贱。 “放肆,请注意你的身份。”萧夜阑一拍下去,千越也跟着低下头,扯扯红鸢的衣袖,红鸢傲慢,用眼瞪他一眼。 “这次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去查查皇后,看看她对樱洛到底想做什么。下个月宫里会进一批新人,身份我已经让人替你拟好,宫里有接应的人,你机灵点,宫里不比宫外,是个什么地方,你进去便知。”萧夜阑直接下了死命令。 “你让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这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红鸢愤怒反驳。 “这不是小事,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萧夜阑即使生着病,发起威来也不是好惹的。 “我是答应过你,效忠你一辈子,可那是对你,不是对她。”红鸢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她即是我我即是她”听到萧夜阑这句,红鸢内心的傲慢瞬间碎了一地。许久,她才回过神来,“你爱上了她?”见他点头承认。 她哈哈大笑起来“我在你身边五年却比不上一个你认识五个月的人,她是何方神圣?”她一拔出藏身的软剑,手一挥,旁边的桌椅就成了两半。 “红鸢,休得放肆。”千越虽不懂情情爱爱,但一个下属如此忤逆他的主子,他也是忍无可忍。 “千越”萧夜阑抬手止住。又对红鸢道“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如果不是如此棘手的问题,红鸢又身兼数种技艺,万不得已他是不想让她出现,爱情友情他还是分得清的。 第90章 释前嫌(三) 又过三日,萧夜阑的病情不好反甚,夜里又接到凤茗岳的信,心中郁结多日,积累成疾,口吐鲜血。着实把千越吓得不轻,“少爷,什么大风大浪没闯过,到底何事累及你于此?” 萧夜阑有气无力“封锁消息,不得让第三人知道。”千越扶着他,心道往日意气风发的沙场王者,今日落得这个田地,真不知到底情为何物? “明日一早,陪我进宫面圣,我要去仓水一趟,你现在把信送到军营封副将手里。顺便转达他,有必要可自行处理。”千越自知事态紧急,马上照办。萧夜阑整理好着装,又去了一趟含湘院,不得已“惊动”萧怀茂,离大婚之日还剩二旬,现在尚不知情况如何,只能做最坏打算。萧怀茂也叹自己儿子命数多劫,却无法替他消灾,只能尽力帮他。 “此去一别,不知路途如何,你好生保重。家里的事有我与你母亲,你就不必担忧,放心去办你的事。”萧怀茂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眼眶发红。 “孩儿不孝,连累父亲母亲不惑之年仍为孩儿操劳。”萧夜阑跪下一拜。“我家阑儿最是有福人,父子一场,不说生分话。你早去早回。”萧夜阑再拜,退下。董氏在门外听到此事也不免落泪,但也不打扰他们,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的,希望能赶上大婚之日。 次日,萧夜阑以仓水蛩灾害,难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怕有地方暴乱为由,去助大皇子李惟宣一臂之力。原来前段时间李惟宣已收到圣旨去仓水安抚民心,前几日已出发。如今天下无恙,圣人准奏。 萧夜阑选了几个得力亲卫,一行人快马加鞭驰向仓水,为了早日见到她也怕她有生命危险,日夜兼程,身体本就抱恙,加上日夜赶路,终于在到达仓水那一刻倒下了。 当他睁开劳累的双眼,看见一男一女站在榻旁注视着他,男的恨得咬牙声咯咯响,女的则白了他一眼。 他自己却抿嘴笑了,第一句话“还能见到你们,真好!” “命都差点折了,还好?真不知你为何如此折腾自己,是信不过我们还是信不过你自己?”他想坐起来,她去扶了一把,又倒了杯水亲手喂他。凤茗岳“没眼”看,识趣退了出去。 “你不知道风寒也是会要人命的?就算你要来,也不必那么着急赶路,或者你可以等身体好些再做打算。若再晚一会,你可能就曝尸荒野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的亲人想想,你这样做,他们情何以堪。”他就这样听着她唠唠叨叨,他从来不知道有时候骂人的声音也可以如此美妙。 当她收到信息,看着行销骨立的他,内心如刀割,看着他沉睡不知几何?只等他醒来,把内心的“不满”通通倒出来。如今,她在面前,他也不急,等待她把话诉完,他也反问一句“那你呢?你不辞而别,可知我日思夜想,坐困愁城,所以我就来了。”他拉着她的手顺势把她拥入怀里,“我是来办事的又不是来游玩。你这是命都不想要了?”她反驳。 他把她扶起来,双眸弯弯,嘴角含笑道“我怕你一去不回,我去哪里找你。”说完又是一个长长的吻,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推开他立于一旁,萧夜阑懊恼道“真不识时务,进来。”离樱洛白了他一眼,眼里的旖旎尽放光彩。 千越端着药进门,看着自家主人气色好了不少,又看看旁边的女子,只见那女子低头垂眼,一时间也不知要说何话,只道“少爷,该喝药了。”“嗯,你先下去,有她呢。”萧夜阑给他一个眼神。“那就有劳小姐了。”千越说完退下。 第91章 共患难(一) “杵在哪做甚?还不过来。”萧夜阑见门已合上,离樱洛还立在原地。她又白了他一眼,随即端起桌上的药双手托在他面前。“喂我。我现在全身无力,手脚发软。”萧夜阑举起双手耍赖道,像极要糖的孩子。她也知他的心思,就勉为其难做一次“老妈子”吧。 她勺了一羹,吹了吹送到他嘴里。他趁机好好观察她的五官,虽然有了几次亲密接触,这次“死里逃生”,他总觉得看也看不够,炽热的眼神,都快把她融化了。她当即起了挑逗的趣味“萧夜阑,你不知道你这样看一个姑娘很容易让人会错意吗?” “会错意?什么意?”萧夜阑也故意调侃她。“明知故问”离樱洛嘟嘟嘴。直到她喂完药,他还是这个样子。“看够了没有?”她把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回头看他。“看不够”萧夜阑也撅嘴。她过去用双手搓了搓他的双颊道“这么漂亮的皮囊可惜了,真丑。”萧夜阑没想到她还有这一面,完全消化不过来,不过他喜欢她这样对他。“再怎么丑你也跑不掉。”他一抱住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这是她所料不及的,不是说很虚弱吗,这完全不对情况啊。 她按住萧夜阑的双肩,哆嗦道“萧夜阑冷静冷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离樱洛有点吓呆了,老虎的胡须真的不能乱摸,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赔进去。“放心,吃不了你的,就是那药太苦了。”说完就俯下身去。一吻结束,离樱洛都快喘不过气来,看着她脸上散发出诱人的气息,他真盼着大婚之日早日到来。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旖旎风光,千越进来禀报有位称问风的公子拜访,萧夜阑欲想问,只见离樱洛说请他进来。问风进来便看到有一男子坐在榻上,那男子虽带病态,但也掩盖不住他的风华,离樱洛给他介绍了萧夜阑“这是骠骑萧将军”。“问风见过将军”问风行礼。萧夜阑嗯了一声,看向离樱洛。似乎在询问她,这是何人。离樱洛道“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详细给你说道。你安心在此休养,我已安排好人照料你们的日常,现在我有急事出去一趟,有事可联系问风。”他们交了联络地址信号,她与问风便匆匆离去。萧夜阑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心里真不是滋味,随后召来两名暗卫,负责她的安危。 离樱洛与问风匆匆离开院子,问风走边汇报情况,“仓水蛩灾害日益严重,耕者颗粒无收,米价攀升,如官府不及时有应付对策,不久将有暴乱。” “你出面与官府详谈,以平价的价格卖给官府,安抚灾民的事情务必让官府的人自己接手,如果官府做不了主,可提议让大皇子出面,他来此的目的就是安抚灾民,有他在,事情应该不难办。还有出资方面,官府若是以税收不足为借口拒绝,你可提议让朝廷拨款,以银票的储存方式通过汇金钱庄做交易。”离樱洛滔滔不绝,成竹在胸。 “当家,还有一事,前段时间从临县购得的食粮,数量过大,我们人手不足,难以运输。”问风又问。“让长隆镖局的几个负责人,联络江湖势力尽早做打算,如有不妥之处,如实汇报。” 说完她就进了一成衣铺,出来就变成一翩翩公子…… 第92章 共患难(二) 在仁义堂上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下面有几位比他大上十年或者十五二十载的富商老爷,个个喘着大气,锊着胡子。 “各位对洛某的提议可满意?”离樱洛为了在外行动方便,便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使用。 “好是好,就是这时间跨度有点大。”一位中年林姓富商第一个提出疑问。 “林老爷,这做生意讲的是细水长流,这时间跨度虽大,但你也不亏。目前只要你们能资助仓水百姓度过这次难关,往后五年时间的生意您收的可是纯利润,这么好的事,您去哪里找?”离樱洛说得头头有道。 “洛公子这无凭无据,空口无凭,怎么保证我们资助的钱粮有回利的一天?”林富商继续。剩下众人皆附和,又一位金老爷开口,“林老板说得对,这么大的数额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成效的?何况洛公子无官无职,又不是王公国戚,如何让我等信服?”众人又附和“就是就是,这不是儿戏吗?” “洛某虽无半分官职,但洛某可以让一个令大家信服的人做保证,如果你们觉得此路可行,便不准反悔,如何?”离樱洛也不急,慢慢道来。 “何人?”林富商又问,众人皆侧耳倾听。 “汇金钱庄的总庄主行承御”离樱洛话一出,各位商人皆大吃一惊,大名鼎鼎的行承御可是生意人争相模仿的对象,可惜只能闻其事,不能见其人,大家又疑惑这小小年纪的公子怎认识那年过半百的“老奸巨猾”行承御,且他们又不同姓。离樱洛把他们的心思都收在眼里,“他本人虽不能亲临现场,但他的印章还是有效的,如若不信,可以到大顺之内任意一间汇金钱庄去核实。” “既然公子都已思虑周全,我们不妨请汇金钱庄农掌柜来一趟,核实真假,也好安排后续事务。大家以为如何?”林富商提议。“可行可行”众人皆同意。 说做就做,不一会,汇金钱庄农掌柜就被请到仁义堂。众人对他皆行礼,他回礼后径直走到离樱洛跟前,给她行了礼,众人愕然。 离樱洛把事情与汇金钱庄掌柜详细说一遍,又取出印章,在空白宣纸上印上。掌柜慎重拿起宣纸端详片刻,后点点头道“是总庄主的印章无疑。”众人对她皆服,纷纷签下协议。完了离樱洛还郑重其事“洛某还有一事拜托各位老爷,望各位成全。” “洛公子请说”经过刚才大家达成的协议,这就证明现在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是“兄弟”就好办事。“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希望大家帮忙传达今日之事给同行,如有此心的人不管是做何生意,只要有意愿合作,我洛某来之不拒,请大家务必帮忙。”她对几位老爷行礼,众人惶恐。 “好说好说,洛公子年纪小小竟有如此雄心胆识,我等也不甘落后,保证做到。”林商人拍拍自己的胸膛做保证。其余人也纷纷投效。 “洛某就先谢过大家了”她又行了一个礼,商人纷纷摆手。“洛某有事先走一步,后会有人与各位详谈捐资之事。等事成之后,洛某再扫榻相迎。” “洛公子好走”众人目送她离去…… 第93章 共患难(三) 另一方,萧夜阑与李惟宣在仓水驿站汇合,两人与仓水县令等负责人商议先分头微服私访部分关键村落,把问题总结再讨论对策。 萧夜阑李惟宣两人带上几个侍卫乔装打扮,走访蛩灾害最严重的村落。从外围一直走到村落中央,沿途上零零散散不论老少的人都在乞讨,刚开始还有些碎银给其中一两个灾民,越近中心,越多人围过来,他们身上的银子被“一抢而空”。那些村民也从他们的口音上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本地人,希望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萧夜阑带头走进一家农舍,只见一位老婆婆正在打水,旁边有两个一岁有余两岁的小孩在玩泥巴,石桌上摆着几个空碗,有一位五六岁的丫头在收拾,看样子是准备拿去清洗。见有几个男子走过来,那姐姐赶忙走到婆婆身边躲着,婆婆一看是几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急忙摊开两手护着那姐姐,许是怕来人抢走那丫头。萧夜阑上前温和询问“婆婆莫怕,我们是为了蛩事情来询问一二,不会伤害你们的。”那婆婆看着几人样貌可是生的出众,又无恶气,稍稍放下心来,低头交代那丫头几句,那丫头就跑过去抱起碗筷躲进厨房里。 婆婆回道“公子请坐,我家丫头没见过世面,你们莫见怪。” 萧夜阑低头看着老妇人“婆婆无需多礼,我们问几个问题便是。”“婆婆的儿子儿媳可是出去耕地?” 老妇人点头称是,又说孩子的爹娘都出去开荒,看看能不能种些适季作物,让我们能熬过这个冬天,我家老头子去山上瞧瞧有没有什么猎物,孩子都饿着呢。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今年那老天不长眼,这些发瘟吃了我们的食粮,这不,村里的人都出去乞讨了,能讨一钱是一钱,总比饿死强。 李惟宣问“那官府有什么说法?” “官府能有什么办法,只说免了今年的税收,剩下的就看上面怎么做了。只愿那高高在上的人不要忘了我们才好。”平民不能直呼圣人名讳,只能说得隐晦些。 李惟宣安慰她“婆婆放心,朝廷很快就有救粮发放。” “托公子的福,只要孩子有口粮吃,饿不死足矣,我老太婆愿为圣人日夜祈福不辞辛劳。”老妇人两眼放光。 萧夜阑又安抚道“婆婆放宽心。”顷刻又问“这个季节可种的农作物可还有?” “有是有,只是不知这个冬天的雨水多寡,若老天开恩,冬天有个好收成,勉强还可以度日,只是眼下这光景不知能拖到几时。”说着婆婆又愁起来。 几人也不好多言,又寻了几家,情况差不多,眼见天色不早,他们先回驿站再做打算。离驿站尚有几丈之遥,仓水县令迎头赶上前,行礼过后,焦急道“大人可算回来了,让下官好找。” “所为何事?”李惟宣是主事人,有关仓水的蛩灾害事情理应由他出面,萧夜阑只是在一旁协助。在外不便暴露李惟宣的身份,只是称大人“大人速速随下官来。” 一行人快步往回驿站…… 第94章 共患难(四) 在议事厅坐着一湖蓝色长衫男子,见众人进来,起身相迎。拜了又拜各位大人,萧夜阑记得这人是随着离樱洛离开小院那位男子,只是不点破。 县令为问风介绍各位大人,最后才道“这就是大皇子。你有何事可与他商议,他可做主。”果然,与离樱洛预计不差,“大问题”在县令这里得不到解决,李惟宣不得不出面。 问风与大皇子又重新商议一番,萧夜阑在旁听,只道这问风想法奇特,思虑滴水不漏,口舌玲珑,气势隐而不发,可见他们二人一番探讨下来,他不输半分气场,就连李惟宣也心服口服。更叹那樱洛身边竟有如此高才之人。 两人商讨完毕,已到子时,问风匆匆离去,李惟宣便马上着手安排后续事务。 自从上次分别后,萧夜阑再也看不到离樱洛的身影,他与李惟宣也每日关注着仓水的动态,丝毫不敢放松,难民一日比一日多。凤茗岳那头也不见有回音。 又过半月有余,朝廷拨款迟迟未下,仓水各处已经开始聚集着成群的灾民,严重的地方也开始出现哄抢食粮事件,官府的抢劫偷盗案随之日趋上升。李惟宣忙着做安抚工作,萧夜阑也忙着协助处理官府案件,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 这天夜里,萧夜阑偷得半刻闲,令千越去宾来客栈寻离樱洛,却扑了个空。掌柜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亥时过,萧夜阑仰望星空,背手而叹,心中郁郁寡欢,今日本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奈何双双被困仓水。如今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那两名暗卫也联络不上,不知她出了何事。不在自己的地盘实难以伸长自己的“手”。 “骠骑将军一代天骄,怎地今夜叹息不断?可是为了仓水之难。”李惟宣不知离樱洛已至此,萧夜阑也不曾暴露她的行踪。 萧夜阑回头行礼,李惟宣示意出门在外,这些虚礼就免了。“君臣之礼不可废。”萧夜阑严谨道。“将军果真真君子也。”李惟宣拉过他的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温和的夜色下,二人浅酌深谈,从仓水到沙场再到朝廷至民生。年纪稍小的李惟宣对萧夜阑的深谋远虑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内心庆幸他生在的是大顺,若是生在外邦,可给他们大顺带来不小的压力。 亥时已过,更深露重。忽有一侍卫过来禀报门外有一人寻萧将军,萧夜阑匆忙行礼告退,行至门口,果真看见那抹身形端庄文雅双目含笑,借着月色萧夜阑审视着她的着装,纯白色独特又新奇,好似她特意制作过,不过看着会让人心感喜悦。 “你让我好等”他把她揽入怀里说道,她也反手抱紧他,“大婚之日不敢忘,木白的诺言樱洛可是时时铭记于心。”萧夜阑百感交集,又加了一分力度“原来你还记得。”“那当然,这是木白欠我的。”樱洛把头埋进他怀里又拱了拱。 萧夜阑正想亲吻,被她突然抬起头来,撞到了他的下巴,牙齿磕到下唇,破了皮渗出血迹。离樱洛皱皱眉,喃喃自语“大婚之日见血,怕是凶兆?” “年纪不大,这么迷信。”萧夜阑拍拍她的头,很溺爱。“先不管了,跟我去个地方。”她拉起他的手来到马前,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这匹马竟被他忽略掉,他懊恼的苦笑,在她面前自己的脑袋竟变得如此愚钝。 只见她一脚蹬上马,右脚一跨,轻松驾驭那红棕马,她又把左手伸出送到他眼前,他看着她流水般的动作,似乎在邀请他,他会意借助她的力道,轻轻一跃,便能坐的稳稳妥妥。离樱洛一声令下,马儿疾驰而去… 第95章 真相藏(一) 第一次被女人“做主”的感觉也不错,他从不曾想过有一天在他清醒的时候,他会被一个女子载着,双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在这夜风中月色下共骑奔跑。 她的青丝在猛风中来回飘散,贴在他的脸上,骚骚痒痒,弄得他的心也痒起来,好在这个这个时间不是持续很久,他们下马,环顾四周,原来这是一处山坡亭子立在中央,遍地是长短不一野草。 “别愣着,上来。”离樱洛兴致高昂,萧夜阑看着那古灵精怪的小女子,眉眼含笑,自己也一口气徒步跟上。 两人并肩站在亭子边缘,面向月色。“本来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奈何时运不济,不如我们就从简吧?以后再补回来。”离樱洛转过头看他。 “樱洛可真是个…”他停了一下,扑哧笑出声来,抚摸着她的秀发,“奇思妙想的女子,就依你。”说完,他们双双跪下,郑重的拜了天地,二拜高堂就着京城的方向,夫妻对拜,相视一笑躬下半身。 礼成之后离樱洛从颈脖上取下一物,双手郑重递给萧夜阑“送你的。”萧夜阑见到此物大惊失色。厉声道“这玉从何而来?”她不明所以,只道“我只知它一直随身跟着我,从何而来却不得而知。此玉有灵性,想着与你匹配,便送给你。有何不妥吗?”她歪着头看他。 萧夜阑冰冷而陌生的回望着她,两指捏着那一指大的白玉,举在她眼前“你撒谎”他像一头发威的猛兽嘶吼,咬牙切齿道“这块玉是我与她的…”他闭上眼睛,居然流出了眼泪,离樱洛反应也快“定…情…信…物”一字一字而出。待他睁开双目,怒视她肯定地说“不错。” “所以,这块玉本来就是你的?”她问。 “不错。”他答。 “所以你怀疑是我对她做了手脚?”她又问,他沉默。 “所以你相信怜天的话?”她又问。他亦沉默。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所以还是我一厢情愿?所以还是她比我重要?……”她开始自嘲的模式,往后退了两步。他还是沉默。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必要问下去吗?她觉得没必要。她转身与他擦肩而过,毫不留恋。上了红棕马,头也不回说“上来吧。我送你回去。”心里固然难受,但生长环境养出来的风度,她还是无法无视他,即使做不成夫妻。 “不用”他一口回绝。 “罢了”她一鞭下去,红棕马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他把白玉放在手心里,紧紧握住。突然有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或许婉兮还活着。如果她还活着,那离樱洛会不会就是…… 他不敢往下想,发了一通信号,千越很快就出现在他的视野。看来要尽快处理好仓水的事务,早日回京城才有可能去离府拜见离尚书,问清真相。 往后几日,萧夜阑李惟宣对仓水工作加大力度,尚能维持日常正常。随着难民越来越多拥向城门,只是有被官府镇压,不能开城门。眼看着就要爆发动乱,县令赶过来禀报,仓水的乡绅自愿捐赠自己的物资,为仓水的百姓续上一口食粮。 官府把这个消息散开,灾民立即安静下来,趁热打铁,李惟宣把当前任务布置下去,难民纷纷回头争先恐后去排队。待他们安置好灾民,回到驿站,又看到问风在候着。 萧夜阑一步上前,想借故问离樱洛的信息,却被问风巧妙躲过,直接与李惟宣搭上话,他无奈,只能咽在心里。 第96章 真相藏(二) “请皇子恕罪,问某不敢耽搁,就直说了。朝堂的拨款迟迟未下,周边的县城食粮已准备就绪,如不能按时交付,怕商人有情绪。万一他们反悔,食粮卖向别处,再购怕是不易。皇子可有应付对策?”李惟宣看向萧夜阑,似乎在寻求帮助。 “仓水乡绅的物资可以维持多久?”萧夜阑问县令。 “半个月左右。”仓水县令回。 “嗯,我亲自回京一趟。你们在仓水做好准备,外购的事就劳烦问公子去周旋,尽量为我们争取多点时间。”萧夜阑作为一名将领的风格,雷厉风行的手段,在这一刻尽显风采。 朝堂迟迟不下拨款,可是发生了什么隐秘。萧夜阑又日夜兼程回到京城,原由是户部以以往打仗为由,如今大顺正是在休养生息,国库空虚,要是此时外邦进犯,动一发而牵全身。圣人也是头疼不已。好在问风与李惟宣商议时,萧夜阑皆在场。举一反三,也进谏圣人仿效仓水当地乡绅的做法,以及汇金钱庄的交易策略。圣人大喜,即刻颁令下去。一时间整个大顺的商人纷纷仿效,仓水问题迎刃而解。朝廷也象征性拨款,虽不足亦可填补半数。汇金钱庄的风头一时无两。 李惟宣顺利处理好后续事务,也启程回了京城。 树大招风,有心人都在打听这汇金钱庄的总庄主是何人,生意竟然能跟朝廷挂钩,主人不用出面,生意就做成了。真乃神人。世上无不透风之墙。 夜里,两人在秘密回途中遭到劫杀。幸好,萧夜阑指给她两名暗卫武功不差,不然险些丧命。后程,两人不敢走大路,一路上走小路,纵是如此,还是避免不了追杀。 事情远远超过他们的预计,以他们的能力怕是有命都难回到京城,纵使放了信号,援兵一时半会也赶不及,这波杀手是铁了心要她的命啊。 “当家,你先走我断后。”问风与她背对背,外围着一圈蒙面黑衣人。 “不,你武功好,等下我数到三,你就捂住口鼻,快速突围,突围后不用回头,径直去找援兵。”离樱洛面对此场面,毫不怯场,让问风更加钦佩。 “当家,我不会弃你不顾的。有我在他们别想得逞。”问风死也不会私自逃生,弃他的恩人于不顾。 “活着才有机会,这个时候不要逞义气。我的命还等着你来救呢。听好了。”离樱洛发出不可抗拒的命令,问风咬咬牙,答应了。 蒙面老大见他们嘀嘀咕咕,大笑一声“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想要逃是不可能的。你们能在我们灭迹门下逃了那么久,也挺能耐。今日就‘安歇’吧。”说完,就一窝而上。 “一二三”她往高空抛出一个麻袋,同时洒了一包粉末,一窝蜂呜呜呜呜纷纷扑向蒙面人,蒙面人始料不及,他们两人趁机突围,分头而跑。等马蜂飞走散去,满地蒙面人嘶嘶哀嚎。领头人气的吐血啐了一口,兵分两路穷追不舍。 对于问风来说,他的江湖经验比离樱洛的成熟,毕竟见识过江湖的险恶,借着夜色掩盖逃跑比离樱洛的容易得多。 第97章 真相藏(三) 离樱洛身影灵巧一跳消失在夜色里,玲珑的身体没入草丛。也幸亏这是一片荒岭,杂草比人高,宁谧的夜把敌人的声音衬托得更加清晰,亏她练过,才能屏住呼吸稳住心跳。 蒙面人高举火把,在这片荒山来回寻了几遍,无果,撤走。为了以防不测,她在原地待了一个时辰之久,待人静夜深,萤火虫都睡了,才敢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夜太黑,她也不好继续赶路,便选了一棵树在树杈上度过后半夜。 破晓,经过昨夜一役,她反而不急着赶路,重新乔装一番,混进商队里,一路悠哉悠哉的随着商队走。 另一边,问风也顺利逃离危险圈,借助江湖势力的掩护,顺顺利利回到了长隆镖局,立即召集人力出去寻离樱洛。 倒是萧夜阑的两名暗卫,第一次助他们逃离蒙面人的魔爪,被离樱洛遣回去找支援,所以当他们出现在萧夜阑面前时,就是离樱洛受到蒙面人第二次围攻。 当萧夜阑坐在书房里,思量着怎么向离尚书开口时,指派出去的两名暗卫发出信号,萧夜阑才召见他们,他们把离樱洛的情况禀明,本来心里还在纠结谁对谁错的问题,听到她的情况,即刻召集十名暗卫,连夜出发去寻她的踪迹。 千越反对“少爷,万万不可,暗卫都调走,你的安危谁来负责?” 萧夜阑道“目前京城敢对我下手的人还没有,放宽心。上头还指望我呢。”他又拿出那块白玉摩挲着。这块玉是他送给离婉兮的定情信物,怎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如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中间是不是有为人不知的误会。如今她生死不明,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又有什么意义,他心想着又把玉收回袖中。 正在那时门外有一响声,千越开门去寻,一枚绣花针从他眼前闪过,稳稳当当钉在门框上,上有一张纸。千越取下,回书房呈给萧夜阑。萧夜阑打开一看,急怒攻心一口血喷出来,洒在案桌上,把案上的宣纸都染了个遍。千越急忙上去扶住他。 上回萧夜阑吐血吓了他一回,如今又来一次,时隔不到两月,千越随他八年,第一次见到此景,也心生不安,给他顺气安慰道“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少爷不必如此动气。” 萧夜阑把纸条递给他,原来是红鸢的信息,灭迹门竟然出动半数去劫杀她,一想到他那晚对她动怒,她伤心离去的背影,重叹一声,只剩悔恨。 次日,暗卫传回消息,离樱洛仿佛一夜间消失在众人的眼里,虽然她真正的身份不曾暴露。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暗卫查到长隆镖局的人也在寻她,退值后他邀约了问风。 问风比他先进仙凌阁,他到时看到问风垂手立在一旁,见到他起来行礼。两人一先一后坐下,他给他斟了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他见问风不闻不问亦不惊奇,因为问风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对他万般“疏离”。或许是离樱洛与他的关系,他想。 “问公子可知樱洛现在何处?”萧夜阑也不同他计较。 “不知”问风很干脆。 “你们一起回来的?”萧夜阑继续。 “刚开始是,后来就分开了。”问风也不隐瞒。 “为何在中途分道?”萧夜阑又问。 问风听到他提离樱洛莫名火就起来“萧将军你有空不如想想怎么去营救她,当家现在腹背受敌,你居然还有心思在怀疑她?” “当家?”萧夜阑眉心紧拧。 两人四目相对,一黑一蓝的气场迸发出激烈的火花,眼中的刀光剑影久久不息… 第98章 真相藏(四) 问风嗤之一笑,撩摆起身,给萧夜阑行了个形式礼,转身迈步跨出,正在踏出门槛瞬间停下,回头,睥睨他“你配得上将军称号,却配不上她。”拽在他手里的杯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成了碎片。问风耻笑一声,走了。 过了三日,等不来离樱洛的消息,竟等来了凤茗岳的消息,他找到了婉兮的贴身丫鬟,只不过她已是个哑巴,估计是受婉兮的事情牵连。为了以防不测他还是带她回了京城,正在途中。 又过三日,三人又在仙凌阁相聚,凤茗岳风尘仆仆来到萧夜阑面前,只见他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一旁的江沅清对凤茗岳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我说你能不能别喝了,不就是丫鬟吗,我已经把她带回来安置好。你得空再去询问不就得了,她认识你,应该会配合你的。”凤茗岳一把摁住他的手背。“已经无所谓了”萧夜阑拉开凤茗岳的手,继续饮酒。 “哎,不是,我千里迢迢帮你把人证带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必须给我说出个子丑演卯,不然我可生气了。”凤茗岳也有点不耐烦。对着江沅清指着萧夜阑说道“他都不知我在仓水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找到这丫鬟,现在什么状况,自暴自弃,烂醉如泥,所谓何事呢?” 江沅清拍拍凤的肩膀“你也消消气,樱洛还生死不明,你做兄弟的体谅体谅他。” “谁?谁生死不明?”凤茗岳一脸糊涂。 “樱洛樱洛,就是木白的未婚妻。你还没收到风吧。”江沅清一脸颓丧。 “离樱洛?生死不明?”凤茗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站起来重复道。 “别激动别激动”江沅清给凤茗岳顺顺气。 “哈哈哈……”凤茗岳狂笑起来,貌似魔怔。惹得江沅清萧夜阑二人投去杀气腾腾的眼神。终于等他笑停下来,只见他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汲而下。他擦拭自己的眼睛,擦干笑出来的眼泪。摇摇头调侃萧夜阑“哎,我都不知道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上的。人家现在好好的坐在家里,你在这里伤个什么心。真是个榆木脑袋。也难怪你三番二次把她弄丢,这情商不是一般的低啊。” “你说什么?”萧夜阑江沅清二人异口同声。 “此话当真?”萧夜阑上前拉住凤茗岳正在送酒入肚的那只手腕。这人的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凤茗岳被抓住竟不能动弹一分。 “我们一起回到京城,她还帮忙安置婉兮那丫鬟呢。不信你去问问。”后面的问字都没出口,萧夜阑的影子就不见了踪影。 “好一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早知道就让他多着急一会。”凤茗岳看着江沅清说道。“确实是个有事就兄弟无事就樱洛的小子。你说那么喜欢女人的一个人怎么连个通房也没有,怪哉!”江沅清也跟着调侃起来,二人你来我往,几壶酒就见底。“入心的才叫女人,不入心的就是个路人。”凤茗岳有一答没一答聊着。“情商这么低的人如何是她的对手,这辈子就受着吧他。” 第99章 真相藏(五) 离樱洛使用金蝉脱壳之计,又恢复了女儿身,外界始终查不到她的真实身份,唯有问风替她出面处理一切事务。 萧夜阑收到她的消息后,本来欲想“闯进”她的洛韵苑,转念一想又无法面对她。转而去找了离尚书,今日休沐,离尚书恰巧在府里,下人通报后,萧夜阑直接被带到离尚书的书房。 “将军今日寻下官,所为何事?”萧夜阑的品阶比他高,又未成翁婿,离尚书见了他还是要客气些。 “离大人不用多礼,今日木白前来,只求实一事。望大人如实相告。”萧夜阑也不拐弯抹角。 “何事?”离尚书从容淡定。 “樱洛不是您的亲生骨肉,您为何要收留她?婉兮的死是否与她有关?”萧夜阑百般严肃,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离尚书听了多少不是滋味。。 “这些事与将军皆无关,将军为何为这些事苦恼。”离尚书一派温和慈祥的面孔,亦不嗔怒。 “离大人失去爱女的痛不知自疗还帮忙隐瞒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不是樱洛的身份有违天命?”萧夜阑。 “将军慎言,樱洛乃下官之女,亦是将军的未过门妻子,将军莫要毁她声誉。至她与离府于险境之中。”离尚书驳。 “既然如此,那离大人就准备准备吧。”萧夜阑一脸诡异的笑。 “准备?此话何意?”离尚书恍然。 “樱洛与木白在仓水已拜了天地,成了夫妻,十日后木白来接她过门。”他是将计就计,逼他放手。 “竟有此事?下官未曾听闻她说此事。待下官核实后再定夺,会给将军一个说法。”离尚书躬身。 “静候佳音”萧夜阑满意而去。 次日 离尚书书房里,离樱洛立在一旁,离尚书坐在正椅上奋笔疾书,无视她的存在。每次父亲召见她,却又故意晾着她,虽然她不知其中原因,但又能体会到他的用心。 离尚书此时的内心也是波涛汹涌惴惴不安,每次他想见这个“女儿”却又怕见到她,不是她有多可怕而是她有多“可怜”,也是只能用“可怜”来形容吧。这个半路的“女儿”生来就有一颗济世救民胸怀天下的仁德之心,仅仅因为她的八字就被预为颠倒乾坤祸乱朝纲之命。 每次想与她促膝长谈,又惊她知之甚多有关她的身世。他欣赏她,只因为她是个旷世之才,他爱护她,只因为她是个自强不息不屈不挠的小女子。即使婉兮的死与她有关,他亦对她爱护有加,是因为他已经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或者更甚。 他不想让其余人发现她与生俱来的魅力,也不想让她陷入险境,可事情似乎比他预想的发展得快,萧夜阑回京不过半年多,就改变了她本来生活的轨迹,令她多次陷入困境中,他虽不参与那些事,但他是知道的。如今萧夜阑已逼着他放手,想从离府把她摘出去,他虽不“舍得”,但也无可奈何,那是她的必经之路,也许往后见她的机会少之又少。 所以他召见她,却故意晾着她,不就为了让她多待片刻,也圆了一个做父亲的小小愿望吧。 第100章 祸乱起(一) “骠骑萧将军昨日来访,已将你们在仓水结为夫妻之事告于为父。并打算十日后将你接回萧府,你意下如何?”离尚书停下手中之笔,郑重其事道。 “确有此事。樱洛遵父亲安排。”离樱洛 “既如此,你就趁早做准备吧,事虽成,礼还是要补的。下去吧。”离德昭想上前安慰她,又惊自己不舍得放手,便随她去了。 离樱洛也未曾想此事就这样简单揭过,实属意料之外,也就因太过容易反而让人心里难安。 离夫人也传令下去,好好布置一番,即使不能像正规那样红红火火,但也做得有模有样。离府上下一片喜庆,除了一人心事重重。 宁烟苑 昨日,雅公主以游玩的名头约了离青柠,离青柠到了瑰凤宫才知目的是皇后要见她,皇后的意思是上次离樱洛坠湖一事不成,她与李惟宣的联姻之事做罢。她心不甘,回离府与母亲商议,还是以盗取樱洛身份证物为筹码,以保联姻能成事。 并且这事要在离樱洛离府前要完成,十日,转眼即过,离府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明日离樱洛就要离开这个五年的“家”了,虽是寄人篱下,但也给她一处名正言顺的安身之所。 这日,离夫人与离青柠联手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偷得离尚书那神秘匣子。秘密送往瑰凤宫。皇后原计划借助江湖势力灭了樱洛那灾星,谁料三番二次劫杀不成,那杨公子又给她出一计,就是借刀杀人。只是谁是那把刀才不让人起疑是她做的局。 次日,待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萧府来接人,左等右等,等不来萧夜阑,却等来了圣旨。离尚书领头跪下接旨,众人以为是圣人来旨贺喜,不料圣旨竟是以离尚书谋反之罪通缉离府全员,顷刻离府上下人人锒铛入狱,一片哀嚎。 萧夜阑收到消息,来时已是人去楼空。入狱后,离德昭是想破脑袋也不知所为何事。离夫人与离青柠又不敢说出偷盗之事,只心存侥幸皇后会解救她们,后享荣华富贵。离樱洛在入狱前发出信号,只待问风来见她一面,方有机会斡旋。 萧府今日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只待新人来入门,个个喜笑颜开迎宾客,谁料横祸从天降。一时间,萧夜阑的名声从天上跌入泥潭,有闺阁小姐之家门前禁闭,就害怕萧府把风吹向他们家,萧府之前有多荣宠现在就有多狼狈。 萧府也闭门谢客,待萧夜阑把董氏老夫人安抚好,就去找江沅清。婉兮丫鬟的事也被抛诸脑后,如今自顾不暇,还有那磨人的丫头等着他。 谋反之罪属重罪,无圣人的口谕是不能随便探望,也就是萧夜阑这种品阶也要次去周旋才能见她一面。 多日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洋溢着往日的魅力,阶下囚也挥不去她那炯炯有神的曙光。相反他就憔悴了许多,牢里都是女眷,他们也不好说话,她就一句“谢谢你来看我。请帮我一忙,务必让问风来见我一面。” 他心碎,拜托他的居然是让另一位男子来见她,让他情何以堪。她捕捉到他失望的眼神,接着道“纵使木白不信任我,我心对木白却一如既往。这件事就是你给我最大的希望。有些事你不好掺合,有你在外周旋,我才有翻身的机会。信我。”她紧握他双手。 如果说以前他不信任她是因为涉及婉兮的死,那么这一次在她的生死关头,他愿意相信她,与她一起面对生死。“等我”萧夜阑轻轻一言,重重一诺。 第101章 祸乱起(二) 经过萧夜阑的周旋,问风终得见一面离樱洛。离樱洛把一块印信给他,让他去找御林军的左统领燕少珏。问风不好耽误,找准时机把印信交给了燕少珏。燕少珏见此物,谨慎放在怀里,以防被有心人看了去。“孤鹰”组织收到燕少珏的命令即刻展开前所未有的网罗信息活动。 另一方面,萧夜阑也召集所有的暗卫为离尚书的谋反案尽力去探找线索。红鸢的线索只知圣人来了一趟瑰凤宫,却不知因何而降罪离府。凤茗岳那头也查不到杨公子有何不妥,正在他一筹莫展时,暗卫禀报御林军的左统领燕少珏给他带回一封信,萧夜阑阅过信,连夜拜见圣人。 “爱卿可知此刻为何时?”圣人道。 “臣愿领罚。”萧夜阑磕头。 “去吧。”圣人没有一丝留情。 打完板子,萧夜阑照样挺直腰板跪在圣人面前,圣人笑道“朕竟不知萧爱卿也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臣不才,只请求圣人饶恕臣妻离樱洛一命。” “哦,你大婚之日尚在仓水,误了日子,何来的妻子?”圣人问。 “萧家已下聘礼,虽没有八抬大桥迎她入门,但在仓水已拜过天地,行了夫妻之礼。她已是臣的人,臣不可弃她于不顾。请皇上开恩。”萧夜阑铿锵有力。 “荒缪”圣人一掌拍下案桌,门外的侍卫听到声音,推门而进纷纷拔刀围着萧夜阑,圣人一挥手。他们又匆匆离去,门再次合上。 “此女不能留,朕会补偿你。朕的公主或者其他官家小姐由你选。”圣人做出合理的让步。 “臣可用将印换她一命。”萧夜阑重重磕头。 “萧夜阑,你敢威胁朕,别以为大顺只有你可以助朕固江山。”圣人泼落一茶盏,茶水溅到萧夜阑的衣摆上。 “臣别无他想,只想保全她一命,不止是因为她是我的妻,她还救过臣一命,她不但救过臣一命,她还救过雅公主两回,不单如此,秦乌岭头目落网有她一半功劳,解仓水百姓之危难她是功臣,不管那一条,皆是我们欠她,她从未向我们索求过一分。这种人为何圣人要置她于死地?”萧夜阑滔滔不绝。 “大胆”圣人一怒,案上的奏折散落一地。 片刻之后,圣人又恢复了心静“你先下去,容朕想想。” “皇上!”萧夜阑再拜请求。“下去吧。”圣人不容抗拒的龙威,萧夜阑拜退。 圣人从一旁隐秘的角落取出那匣子,用双手拇指同时摁匣子面上有个八卦的阴阳眼里,匣子瞬间弹开,呈出一个二寸宽阔红漆内盒,里面有一张纸,一支金簪与一块佩玉。圣人打开纸张终日纷争不断,入目的是一女的生辰八字,如果这女子活着,算算今年已有十七。尘封已久的记忆像铺满厚重的雾霭遇到赤热的日光,一瞬变成水汽,四处飘散。 那时还是个王爷的他,大顺刚建立不久,局部地方偶有暴乱,先皇派他出去平息,路过弘州乐渭遇到了一女子,那女子虽不是富家女,却品节高尚,身陷囹圄之地,食不果腹,却能做到不取他人分毫馈赠。加之样貌不凡。一来二去,二人有了夫妻关系,本想等着天下安定再迎接她回府,未尝想过后面发生宫闱之乱,此事就耽搁下来,接着又是巩固政权,朝廷之上纷争不断,那人便慢慢被尘封在记忆里。 第102章 祸乱起(三) 要不是司天监预言东南边有祸星出现,随之圣人又梦见弘州乐渭那位女子,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再记得那位女子。他下令护御卫去寻她,结果她已过世好些年,留下独女水倾盈,已经芳年十二。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她是不是祸星尚未确定,作为一位父亲,他也想见见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儿。便决定迎她回宫,如若她真是祸星,再做打算。 熟料宫里频发诡异事件,离她进京的日子越近,圣人越寝食难安,虽然她只是个女子,但司天监预言是个祸星,圣人也惧怕出现祸乱朝纲之难,故而左右为难。 毕竟是一代帝王,惧怕是一回事,不得不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天知就在她进宫那日,在商肆发生了刺杀事件,她已被刺杀身亡,宫里的嬷嬷公公婢女皆可作证。宫里贵人怕不吉利,便派人出面处理,后话便无人提起,也严禁宫里传播此事。 这件事从头至尾,无人见过她,她是祸星的消息只是在宫内转了一圈又随着刺杀事件结束而烟消云散。再出现在圣人面前,便是这个黑匣子。看来只有他知道真相,圣人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睁开眼时,眼里充满杀机。看来这次又要大开杀戒。 大理寺内,牢里牢外,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虽没到生离死别的场面,但男子脸上已抹上一层憔悴而疲倦的光晕。他对她的身份了解得八九不离十,因为他去牢里寻过离尚书,去试探过圣人,还有红鸢的信息。联系起五年前的事情,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五年前司天监预言的那个可颠覆乾坤的祸星。 是的,她就是个“祸星”,把他的婉兮都祸害了,他想。如今她也快到头了,为何自己还要怜惜她,难道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而往深?她伸出双手握住他的右手,把一物塞在他的手心里。“木白就替我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洛儿放心,木白会替你完成心愿的。”他第一次唤她洛儿,反过来用双手握住她的双手。也许他也害怕她像婉兮那样说走就走,到了这个关头,随自己的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离樱洛听了只是抿嘴微微一笑。 离青柠毒辣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人“情意绵绵”,只恨自己身陷牢狱,盼着皇后能早日召见她们。为了除掉离樱洛,她可是把整个离府都搭上了。如若把母亲与自己都赔进去,那就是到了黄泉也不甘心。 萧夜阑顺带对离夫人喊了一句“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活了半辈子,在后院浸淫多年,这次实在失策。”离夫人听后大惊,如果说萧夜阑都知道她偷了离樱洛的身份证物,那这就不算是秘密了,她虽不知离樱洛的真正身份,但也晓得兹事体大,要是离德昭都知晓此事,那即使她死不了也成不了离家人了。 “我要见皇后我要见皇后……”这个时候离夫人才紧张哭喊起来,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朝堂之上因离樱洛一事,官员们个个剑拔弩张,激进派主张打杀,温和派主张保留,乱成一锅粥,圣人头疼不已,只得宣布退朝,择日再议。 第103章 祸乱起(四) 掌治殿内,圣人坐在正椅上,两手扶在案桌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人。几日前两人还是一体同心的君臣,如今一位张弓待发,一位视死如归,两人对峙着。 “离德昭,这件事你瞒朕瞒了五年,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圣人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真是“恨铁不成钢”。 “臣知道,但臣不忍心打杀她,她当时只是一个孩子。”离德昭满脸泪水。 “朕当时要你好好安葬她,不是让你……哎”圣人拂袖,叹气。 “当时臣刚痛失爱女,又见樱洛奄奄一息,不忍再造杀孽。本想着让她自生自灭,也许是她命不该绝,她奇迹般鲜活起来,臣不敢逆天而行,便保下了她。” “逆天而行?那朕是什么?”圣人倏忽站起来,指责反问下面的人。 “皇上恕罪,臣自知犯了死罪,不敢苟活于世,但罪不及妻儿,望皇上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臣当世世结草衔环,以报皇恩。”离德昭把头都磕出血来。 “太晚了,如今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她决计是不能留的,即使朕想留,也留不住她的人。” “皇上,这五年来不是也没发生什么大事,皇上都没见过她,怎知她就是个祸星呢?”离德昭。 “用人不疑,朕相信司天监。”皇上一脸自信。 “虎毒尚不食子,皇上为何一意孤行?是人总会出错,何况事有两面,好坏也不能全凭一个八字定局啊!”离德昭据理力争。 “放肆,离德昭你竟敢满口胡言,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还妄想朕与你沆瀣一气,真是死有余辜。”“来人,把他押下去。”圣人震怒。 “慢着”离德昭喝声。“如果皇上非要离家人的命,能不能见她一面再做决定,这是臣最后的一点乞求?望皇上成全。”圣人沉默不语,稍后又挥挥手,示意侍卫把他带下去。 离德昭被押下去,连公公又禀报大将军萧怀茂求见,圣人倒爽快给了他机会,召见了他,但态度可不好。“萧爱卿可是为了离樱洛一事来见朕?” 萧怀茂拜“臣不敢隐瞒,确实因为她。也是为了萧家。” “哦,此话何意?” “臣已老,如今天下太平,臣请辞。只是臣有一心愿未了,犬子已过双十,尚未成家,奈何他对离家之女离樱洛一片痴心,臣不愿见他伶仃一人,望皇上能成全他们。”萧怀茂又跪拜。 这时,又有人来报“大理寺正江大人求见。”圣人一并召了去。江沅清话未开始又有人来报“尚书令大人求见。”…… 圣人气的七窍生烟,怒砸书卷“一个个都不让朕安生。想造反吗?” 一行人即刻下跪,呼臣不敢。“不敢?我看你们都吃饱撑着长能耐了,个个都来威胁朕。秦乌杀寇,仓水之难怎么没见你们如此同仇敌忾?”圣人吹胡子瞪眼。 一声高呼,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既然皇帝都提到秦乌岭退寇,仓水之难,那为何不想想离樱洛那小女子为这两方百姓做的功德?我们泱泱大顺栋梁之材无数,只要君臣同心同德,还怕一个小女子颠覆不成。”一行人拥着一位雍容高贵的老妇人过来。 “太后千岁”众人又向太后行礼。 “太后怎会来此?”圣人迎过去。 “哀家再不来,这宫里就快被你的臣子踏平了!”“你看看,哀家这耳朵都快出听出茧了。”太后指着自己的耳朵,在太后的和颜悦色调侃下,君臣气氛有了缓和。 “谁敢在太后面前嚼舌根?”一行婢女太监又惶恐跪下。 “皇上莫气,与他们何干?是哀家自己要来,好了,哀家话就到这,怎么做皇上自己决定吧。”太后说完又消失在众官人面前。 第104章 祸乱起(五) “不知皇后秘密召见臣有何事?”司天监大人拜。 “皇上似乎对那妖女有赦免之意,司天监大人一世英名,这次恐被灭了威风。”皇后喝着茶,悠哉说着,却话里藏针。 “娘娘以为如何?”司天监大人。 “那妖女的八字与我儿的有冲煞,定是不能留的。你可明白?皇上那边就靠司天监大人了。事成之后,金银财宝异域美人任你选。”皇后凤眼瞥过去,只见司天监大人眉目轻浮,便知事成。 “臣尽力一试”司天监大人一想到那美人,内心顿起淫意想入非非。 朝堂上,司天监大人出列进谏“皇上,近来天显异象,众星频动,紫微星隐晦,恐有大凶。” “司天监大人可有解?”圣人问。 “祸起东南,七月生人。此人虽为皇亲国戚,但命中带煞,留之则不详。”司天监大人神色忧虑。 “司天监大人此言差矣,同一日出生之人多如牛毛,你怎确定哪位是祸星?”萧夜阑上前反驳。 司天监大人狡猾一笑。“萧将军不属此行,当然不知其中奥妙,正如鄙人对于行军打仗也一知半解。” “无凭无据,让圣人如何信服?”萧夜阑。 “圣人乃九五之尊心中自会明了”司天监拍起了马屁。 “够了”圣人一喝,众大臣又跪下“皇上息怒。” “既然你们彼此不服,多日争执也无计可施。朕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让她出来一见,结果不管如何,也算给她一个交代。”圣人终不忍,想起离德昭的话,又苦于无计破局,不如就顺了他的意,见她一面。 “传召离樱洛上殿。”圣人也很期待这个“女儿”的临场,机会也给了,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的命数。 “皇上不可,此女煞气过重,对皇上更是不能近三丈之遥,以犯龙体。望皇上三思。”皇后从主殿大门匆匆而入,众官员又是惶恐一拜。 “此言差矣,老臣记得上次离樱洛是带着面纱上殿,这次可做仿效。”相爷提出自己的见解。 “臣附议。”尚书令大人出列跪下。同派官员纷纷附议。 “准奏”圣人大手一挥。皇后欲上前阻止,圣人截住她的话“既然皇后来了,就一起看看吧。”婢女扶着她上了旁位。 既然是见圣人,大理寺也给她换了囚服,不能冲撞了圣颜,只是这一身粗衣麻布也遮不住她的风华无双。江沅清递给她一面纱巾,道“我们会为你尽力争取,放心去吧。” “嗯”离樱洛颔首。马车一路狂奔,片刻,便进了宫门,带路的公公形色匆忙,似乎怕圣人怪罪,恨不得长双翅膀。离樱洛环视四周,还记得几月前来这里是为了联姻一事,再次来则是为了生死大事。五年了,是时候了结这种生活了,处处受人掣肘的日子真令人厌烦。 “离樱洛到。”随着这一声响起,多少人的心思在肚子里转了几转,上次的“择夫”记还历历在目,这次呢,会不会有新奇事发生,担心生死的大有人在,但看官也不少。 纵是一身粗衣麻布,白纱遮住了脸,看她那双目,俨然不像是阶下囚的惶恐神色,也不是决然赴死的释然,更多的像王者归来的霸气。 第105章 朝堂辩(一) 萧夜阑见到她那刻,心早已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却只能克制自己不能逾越半步。目光一直追随她身影而至圣人面前。 “民女叩见皇上,皇后。”离樱洛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下跪。她面带白纱,饶是圣人多想见她真容也被迫放弃,明明是父女,却只能如同陌路人。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个父亲有否都无关紧要,因为不管哪个是她的父亲都只是字面上的。相反对她来讲,离尚书这个父亲应是最好的无疑,给她足够的自由,又无偿供给她衣食住行。 “平身”圣人内心其实是欢喜的,除去这件事。皇后则不然,内心对她已是千刀万剐,表面上却不得不和颜悦色。 “谢皇上”离樱洛起身,腰板挺立着。 “你可知朕召见你所为何事?”圣人言。 “民女不知”离樱洛一口回应,不拖泥带水,含糊其辞。 “离德昭为你隐瞒身份至今,已犯了欺君之罪,其罪当诛。你身为当事人,亦难逃干系?” “回皇上,欺君之罪应当诛,民女认同。”离樱洛话一出,众官员一声“啊?”内心都道这真是个白眼狼。她又接着说“但他犯的是哪宗罪?民女犯的又是哪宗罪?请三法司告知清楚。” 此话一出,三法司的主官皆无语。圣人也不催促,今日他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她如何翻身,场面一度陷入僵局,司天监大人跳出来指着她,盛气凌人道“你天生反骨,命带煞气,颠倒乾坤,有祸乱朝纲之兆,今日不除,日后必有隐患。” 面对这强大的气焰,她也遇强则强,气场十足。“我这副血肉之躯由父母所给,要收也只能是父母所收,他人无权干涉。大人不要僭越了。” “好一个父母可收,请皇上定夺?”司天监大人面向圣人躬身,请圣人下旨意。问题又回到圣人身上。 “皇上不可。”萧夜阑快步出列跪下。 “萧将军稍安勿躁。”离樱洛看着为自己俯首的七尺男儿,内心的滋味可不甜。“樱洛虽说生身父母可收我命,皇上也无权代理。”离樱洛轻轻一句,可破了圣人内心的死局。 “大胆混账,皇上乃是你的亲生……”司天监大人打算昭告她的身份,却被圣人喝住。“司天监大人,让她说下去。” “回皇上,民女生母乃乐渭人氏水姓,生父乃离德昭,当朝礼部尚书。母在世时对樱洛无微不至,舐犊情深。父虽早年不在身边教导,然迁回祖籍也是对樱洛关怀备至,衣食无忧。试问这种父母是否是随意罔顾自己骨肉之人?” 纵使人人都知道圣人与她的关系,萧夜阑提示过她,但只要圣人不承认,她就可抓住这个漏洞为自己也为离家争得一根救命稻草。圣人倒也欣赏她的才智,只是对她承认离德昭为生父,心有失落。果然,朝堂又是一片寂静,司天监大人吃瘪的脸色实在难堪,皇后也不敢轻易出声,众官员纷纷低头不语。静待圣人的定夺。 第106章 朝堂辩(二) “司天监大人还有何话?”圣人。 “圣人三思,此乃关乎社稷大局长久与否,不可一念之仁,追悔莫及。”司天监大人。 “御史台可在?”圣人。 “臣在。”御史台何主官。 “平常无事就你们最多话,怎么今日变哑巴了。何大人说说你的看法。”圣人问。 “回皇上,关乎占星卜算之事,臣一无所知。只知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如今只是听从司天监大人一面之词便容不得离樱洛,恐会引起民怨,德行有亏,不如把她打回原籍,终身不得踏入京城。”何大人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骠骑将军以为何?”圣人问。 “回皇上,她已是臣妻,臣不忍与她分离,让她孤苦伶仃,臣愿与她同进退。”说完萧夜阑取下头上的乌纱,大堂之上一片呼声。前途无量的他居然为了一女子放弃三公之位,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有之。 离樱洛却不愿他为自己做这种牺牲,阻止他“木白不可。” “萧将军可真是个性情中人。朕今日无论如何取舍,终究会失去一位……”圣人不想承认这种两败俱伤的抉择,选择谁放弃谁都不是他想要的,不如就硬气一回,放她一马。 “请皇上听民女一言。”离樱洛拜。 “你还有何话?一道说了。”圣人也不想再在这个泥潭里纠结。 “亘古绵延的历朝历代,莫不是君王有德,臣子有谋,方能使四方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一个朝代的倾覆,难道是某个人影响的?君王无德,臣子则恣意妄为,民生易起祸乱。君王有德,臣子则尽心竭力,民生才有安生之日,何以为一人而颠覆朝纲,贻笑大方。” “放肆,你一个无官无职的乡野村妇,竟然在圣人面前大放厥词,试问你有多少个脑袋够砍。”皇后一声高喝,却忘记了面前这个女子也是坐在高高在上的那位的骨肉。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条贱命何须挂齿,不过是为了活得心安一点,对得起天地父母人伦,心无愧疚罢了。”离樱洛。 圣人看着自己身边人的嚣张跋扈与一位心怀坦荡从未谋面的“女儿”在众官员面前辩论,心中五味杂陈。 正在那时,一阵猛风吹进,白纱随之缓缓飘离,离樱洛现出真容。好一个标志的女子,众人想。难怪萧夜阑纵横沙场八年也难过美人关。圣人好似看到了十七年前那女子,是又不是。五官有五分像,气势倒比那女子强硬不少,眼里的倔强更似当年的自己,心中有些侥幸,还有机会见到她。 她连忙垂下头,以免冲撞圣颜。皇后欲想拿此事做文章,被圣人阻止。最后圣人一声定夺“离德昭隐瞒事实,官降三级,念其为大顺尽心尽力的份上,其罪不及妻儿。放了吧。” 司天监欲上前,圣人一声“散了吧。”众官员拜。皇后怒视一眼离樱洛,也随之离去。萧夜阑离樱洛两人相视一笑,把内心的激动狠狠隐藏着。 两人并肩出了宫门,快马加鞭同乘一骑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第107章 大难去 历经半月有余的谋反案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瑰凤宫的主人大发雷霆,茶水甜点洒落一地,她的右手小指指甲因用力过度而折断,流出血来,婢女急忙上前止血,被她一手推开,她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横眉怒目自言自语“真是没用的家伙。”暗指司天监大人。“几次三番都被你逃过,真是冤魂不散。本宫就拭目以待,看看你的命有多硬。” 离府,离德昭坐在正椅上,下面跪着他的夫人,巍巍颤颤,旁边站着几个儿女及妾室。离夫人把事情一人揽齐,让离青柠撇得干干净净。只见离尚书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恨得牙痒痒,要不是萧夜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捋过一遍,他如今还蒙在鼓里。 离夫人也不隐瞒,痛痛快快的承认了偷盗之事。离尚书喝了一口茶,缓缓舒出气“从今日起,你就不是我离德昭的妻子,你走吧。” “老爷,我知道错了,不要赶我走。”离夫人哭喊着跪着向前抱住离尚书的大腿。离槿之离青柠也双双跪下,磕头求情“请父亲就原谅母亲这一次吧。”妾室及庶子女也跟着跪下,唯有离樱洛不行动,她看着地上跪着一圈人,又看看正椅上的“父亲”,见他流露出了疲态,或许是受这件事的影响,他们都消瘦萎靡不少。 “父亲就原谅母亲吧,毕竟她也是受人蒙蔽,才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说到底还是樱洛连累了你们,幸好来得及补救,不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只是惹得父亲被圣人痛批降职,樱洛内心难安。若是父亲母亲都因我而离心离德,樱洛以后委实不敢面对你们。”离樱洛诚挚的说道。 离槿之附和“樱洛说的是,父亲,看在母亲为这个家付出的功劳上,就饶了她这一次。”纵使离夫人再不济,也是他们的母亲,儿不嫌母丑。 片刻,离德昭万般无奈道“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檀莲苑一步。” “谢老爷谢老爷”离夫人犹如干涸池塘里的鱼找到一泓清泉,拼命的呼吸感谢着。 “你们都下去吧,洛儿留下。”离德昭摆摆手。待众人离去,离德昭给她跪下,重重一拜,她急忙上前扶他起来,惶恐道“父亲这是何意,万万使不得,折煞樱洛也。” “感谢樱洛救我离府于水火之中。你的大恩大德,德昭今生今世铭记于心。”离德昭老泪纵横。 “父亲这是何意,樱洛本就是离家的一员,救你即是救我。我们一家人不分彼此。”离樱洛帮他拭去眼泪。“父亲的养育之恩樱洛尚未回报,离家不曾欠樱洛一分,只有樱洛欠你们的,只要父亲还认樱洛,樱洛便一直是离家女。” “认认认,樱洛本就是我离家人。父亲怎会弃你不顾。”离德昭语无伦次,又抬手拭泪勉强露出笑脸,离樱洛也会心一笑。 “这次也多亏了萧老夫人的鼎力相助,太后才肯出面,往后进了萧家,要好好感谢她老人家。”离德昭脱离苦海,也不忘他人恩情,嘱咐她一番。 “放心吧,父亲,洛儿记住了。”离樱洛又安抚他一番,方回了院子。 第108章 大婚至(一) 又过一月,之前未成之礼还得继续,萧家又选了黄道吉日,迎娶她进门。 离夫人被关闭,由妾室柳氏打理一番,柳氏平日也帮着打理后院,这对她来说也无困难,离府上下因离夫人被闭门之事,对她感激不尽,做事倒也尽心尽力,只是这气氛平平,虽府里上下挂着大红灯笼,却也与无事般。相反,萧府就锣鼓震天,人人喜笑盈盈,或许是这个主母让这个家等待的时间太久太久了,这场婚礼推迟了六年之久,总该有个圆满的结局。 “小姐,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是想姑爷了吧。放心,姑爷准在路上了,今日姑爷肯定很威风。再说还有老爷少爷在外面接待宾客,柳姨娘也帮衬着,你就安心出嫁。”银柳眉开眼笑帮着喜娘替离樱洛绾发装饰画眉描唇。 “小姐果真是龙凤之姿,老婆子替人梳妆一辈子,第一次见过这等风姿,可真是三生有幸,小姐的福气大着呢。”专门帮人梳妆出嫁新娘的老妇人笑眯眯念叨。 “时辰到。”一声令起。喜娘把大红绣着鸳鸯的盖头给她盖上,一位男子把她横抱起来,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她这么亲密接触,他心里想。虽然外面喧嚣声不断,但她还是能清晰的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短短的一段距离,因他对她的心思不同而显得有些漫长,幸好她是有盖头遮着,不用面对彼此的尴尬。准备走出大门槛,她突然听到一句“若他对你不好,离家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还有……我!”他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人儿两分。 “谢谢你……哥哥!!”离樱洛哽咽道。终究她还是走了,保护了五年的人,藏在心里五年的情感,直至离槿之看着远去的花轿,方知万事到头总是空。 不多时,到了花轿抬至萧家大门,萧夜阑一生的柔情都放在了此刻,他握着她的手跨过火盆,一路小心漫步,生怕折到新娘子。随着吉时的到来,礼仪官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座上的老夫人夫人老爷不知多欢喜,个个喜笑颜开,嘴里喃喃自语好好好,大家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恨不得明日就得抱孙子。 萧夜阑把她送去新房,就出去招待宾客。留她与银柳二人在房里。时间慢慢流逝,对于一个长期训练的人来说,这点头饰重量是不足为惧,坐姿也不成问题。只是今日满心欢喜的她,等到了入夜,也未等到该来的人。 亥时过,只听到千越报“少爷今日酒醉得厉害,请少夫人先行休息。”离樱洛一手拂开盖头,盖头飘落在地毯上,银柳急忙去捡起欲替她盖上,道“小姐,这不吉利。”离樱洛抬手示意她拿开盖头,径直开门面对千越道“带我去见他。”千越低头不敢直视她,躬身欲想拒绝。只见她眼里冒火,加之她全身上下皆是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熊熊烈火,见物烧物。 不得已,千越只得老老实实低眉顺眼带她前去寻萧夜阑。一路快步来到长相居,未见其人先闻到浓浓的酒味,入门即见他醉醺醺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嘴里念念有词,“婉兮婉兮……”她苦笑,看到他那种样子,她都不知她自己为何要这般一厢情愿?也许是不忍心,也许这就是爱吧? 离樱洛肚子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静声静息审视着他,今日他身上着大红新郎服,眉宇间有些紧巴,却依然看得出他相貌不凡,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似乎已进入梦乡,她用手戳戳他的脸,见他无反应,便吩咐下去,千越唤来两人把自家少爷扶回新房。 第109章 大婚至(二) 给萧夜阑喝了醒酒汤,安置好后,她才卸下容妆,清洗干净已快子时。她屏退下人,躺在大红的新床上,闻着红被发出的清香,劳累了一日的身体,终于得到片刻歇息。新房里的红烛偶尔发出噼啦的声音。 她凝视着睡在里面的男子,俊朗的面容,遗传了董氏的样貌,高挺的鼻梁,微厚的唇继承了萧怀茂的基因。此时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想一位经历沙场多年的军人这么轻易就被往事箍住,在自己的大喜日子上“出丑”这意志未免有点弱?还是说他这心结太过根深蒂固,想撼动就须得头破血流。 哎,她真不想去为他找理由,就想着独善其身,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想着萧家上上下下对她期盼的眼神,她咬咬牙伸出右手,柔软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庞,或许是痒觉使得他的睫毛动了动,好像是要清醒过来。她的心情好像是偷腥的猫,虽已拜过堂,但这种事独独一人主动还是…… 她撕下两条布料,把他的双眼蒙上,也把自己的眼睛蒙上,心想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俯下身去。片刻,两抹身影穿梭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旖旎春光散落各个角落。一夜好梦,直至鸡鸣破晓。 待她再睁眼,身边的人早已不知所踪。嬷嬷婢女为她小心伺候,见她颈上尽是红印,婢女皆满脸红影低头窃窃偷笑。嬷嬷收了那红,吩咐婢女小心伺候新夫人,喜眉笑眼离去。 待她穿戴洗漱完毕,带着银柳随着两位婢女去了老夫人的院子,未入院就见萧夜阑站立在外面,许是候着她,果真,待她走到他面前,他含笑满脸柔情道“夫人早。”她垂头不敢看他,亦不应话。他刚好看到她侧边颈上的些许印子,想起昨夜那激烈的缠绵,又懊恼不知自己的气力是否过大。他咳咳两声,打破尴尬说“走吧。” 她嗯一声,两人并肩入了华棠院。两婢女给座上的人行礼后就站在老人的身旁,一婢女在老妇人耳边低语几句。老夫人一味点头嗯嗯嗯。 新妇一一给长辈敬了茶,也收了回礼。老夫人笑吟吟道,“孙媳妇,以后阑儿就交给你了。”离樱洛轻轻一言“是,老夫人。请老夫人放心,孙媳妇会照顾好他的。”老夫人点点头很满意这个孙媳妇。董氏接着说“别看阑儿是个武将,也是个会疼人的娃儿。慢慢你就晓得了。”离樱洛想起昨夜的事,脸上的绯红更甚。又到老将军出口“以后他要是欺负你,告诉为父,父亲替你做主。”昨晚萧夜阑喝醉之事,也传到了老将军耳里,只是被离樱洛轻轻化解,他打心里是认可她的。董氏不认可老将军的话了,拉着她的手轻轻拍拍说“阑儿疼你都来不及,怎会欺负你呢,别听你父亲乱说。” 听着他一言她一语,萧夜阑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才是外人一样,现在纯粹当个摆设,好歹自己也是个将军,怎么在她面前,成了个孩子,不过他心里可是甜蜜的。在他们有生之年还能来得及与她和睦相处,谈笑风生。 接着萧语禾也开口“大嫂放心,大哥是个重情之人,不会欺负你的。有什么不懂的,来找我。我不懂的,还有母亲呢。”妾室与庶女萧静桐也符和点点头。唯有萧简易只是从头至尾呆呆看着她,似乎入了迷,萧夜阑咳咳两声他才回过神来唤“大嫂安好。”众人看他呆头呆脑,老夫人又起了兴趣调侃他一番“易儿也快要娶媳妇咯。”萧简易一脸窘相,其余人听了又一阵嬉笑。 第110章 回门宴 “这两日你好好休息,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游玩。省的闷坏你。”萧夜阑送她回澜庭院,想起她颈上的印子,心又悸动起来。最后只轻轻在她的脸颊边吻上一印,以解相思之苦。 三日后回门,因离夫人被禁闭,由柳氏打点一切,离青柠借故不出席,离槿之看着他们如胶似漆,味同嚼蜡。离德昭虽被降职,但看到她有个好归宿总归是件顺意的事。 自从离夫人被皇后弃去,离青柠的婚事也随之泡汤,心中更是愤懑不已。她思来想去,终于抓住了一个目标。午后,她召离樱洛前去柠烟苑探望她,假意与她交好。偷盗之事只字未提,离樱洛也假装不知,与她嘘寒问暖。 萧夜阑也趁机在离府院内走走,行至假山凉亭边,看见一男子在抚琴,琴声哀怨,他走近几步伫立聆听,却不打扰抚琴主人。抚琴主人似乎感受到他的到来,音调即时转换了另一种轻快悠扬的调子。一曲下来,萧夜阑还未离开,抚琴人转头看他嘴角微翘,道“萧将军对琴也感兴趣?” 萧夜阑大方走上前,立在离槿之的琴前,左手放背,右手指着琴,答“五年不见,木白竟不知槿之也会抚琴,这曲调果然令某耳目一新,今日一见才知槿之竟有此修为,让木白刮目相看。只是槿之近日清减了些。” 离槿之站起来,背手望着前面的荷塘,这个深秋的的日子,荷叶都已干枯掉落在水面上,剩下干瘪的荷柄。倒是有很多鱼儿在东游西荡,惹得四处都起涟漪。 自从她心里有了别人,他日夜受煎熬,只有抚琴才能让他的心得一时安宁。甚至还有几首曲子是她教的。他不想看见面前这个男子,因为他,他才失去她,故而背对着他对他也对自己娓娓道来“这首曲子是她教的,那时的我除了上学念书做功课,偶尔也会出去会会友,京城佳丽美人对于我来说,皆入不了眼。日复一日的生活对我而言,是那样枯燥乏味。那日,好似今日这般风和日丽,也是在这方土地,我百无聊赖的弹着琴,不知她从何冒出,背着手像个大人般当面‘训斥’我,说我不知珍惜好时光。”他回过头来看他,继而说“你知道什么叫一眼千年?那时她才十二,我比她还年长两年,她竟训得有模有样。好似夫子般。”萧夜阑这心是听得一颠一颠的,离槿之口里的“她”。他心知肚明。 “她很美,美得不可方物。却又偏生个榆木脑袋,说她是个呆鹅,在某方面又冰雪聪明,有时候恨她不玲珑,有时候又爱她心如水。如果不是遇到萧将军,我都以为我们……”离槿之苦笑,改了话风“还是萧将军运气好,我离家最好的两位女子对你……”他说不下去,哽咽道“如若可以,我真希望你做我的姐夫,而不是……”萧夜阑看着离槿之为情所困的样子,正如他当年那样,心中五味杂陈,真是风水轮流转,世间痴情男女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们在聊什么?”一突兀女声从背后响起…… 第111章 新开始(一) “只是听槿之聊聊你们以前的事。”萧夜阑故意把“你们”加重语气。离樱洛从他不寻常的语气中嗅到危险的气息。“呵…呵呵…呵……挺好”她看着他们尴尬一笑,有点手足无措。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离槿之听到她说“回去”二字,胸前一阵剧痛,但他不能表现出来,特别在萧夜阑的前面。前两日这里还是她的家,现在竟成了外家,他也成了一个“外人”。世事果真变化无常。 “好,我们回去。”萧夜阑故意牵着她的手,不等离槿之行了礼便离开了他的视线。直到他们出了离府,上了马车,他才松开她的手。她撩开衣袖看见手腕有些发紫,心道这人的脸色怎么一天变三遍,小孩般。他假装看不见那淤青,上了车闭目养神。直到回了萧家,还是把她一个人晾在后面。 今日来回颠簸,实在是累坏了。她早早更衣沐浴上了床,也不提那神经“失常”的人。银柳看出她心事重重,一面整理被子一面问问“少夫人,今日发生何事,你们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不会是为了那个的事吧?”银柳指那个意思是婉兮,又不好照直说出,只能委婉点。 “傻丫头还操这心做甚。”离樱洛敲了一记她的头。“小姐好痛。”银柳一着急就忘了她现在是少夫人。离樱洛又敲了一记“还叫小姐,被别人听到又该误会了。”银柳摸摸头,谄媚道“是少夫人少夫人。” “好了,去帮我把那册子拿出来吧。”离樱洛微抬下巴,示意她去寻那册子。“好”银柳小跑去取。“喏,给你。”银柳手麻脚利递给她。“坐吧”离樱洛让她坐下。银柳马上搬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好似这种事做了很多遍,动作一气呵成。 现时是深秋,夜深露重,离樱洛还披上一层薄被,她清了清嗓门,开始哼起前奏“也许想离开我的你的心 为了辛苦的我 是这个原因吗……”唱着唱着她流泪了,唱着唱着下面的“观众”也流泪了,但观众没有打扰床上的人,任由她把不良的情绪发泄出来,因为只有这样她今夜才能安眠,这是她自从伺候这位少夫人开始,她就是这样过来的。 门外的男子听到这首曲子也停下脚步,停住正在推开门的手。深秋的萧瑟伴着悲凉的曲调,在沙场上滚打了八年的他也被这悲怆的声音震动。他虽然听不懂她的词但也感受到她的悲伤。原来她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想起大婚那夜,她还是个“霸王硬上弓”的人呢。 待到房里的蜡烛熄灭,银柳方蹑手蹑脚走出来,看到门口那男子背手站在门口,吓得说话都哆嗦。“将…将军”银柳急急忙忙行礼。“她睡了?”萧夜阑问。“是…是的,少…少夫人刚睡下。”“嗯,你下去吧。”萧夜阑说完径直走进去。 把蜡烛点上,洗漱更衣沐浴完毕,来到床边,看着她那柔和的脸庞泛出一层淡黄的光,上面还带有些许泪迹,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让他忍不住抚摸着她的青丝。他上了榻,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一挥,房内只剩下一片漆黑。 第112章 新开始(二) 本来他就想浅尝一下,想起白日那离槿之的“表白”,内心的火苗更加旺盛,吻着吻着自己就陷了进去。离樱洛刚入睡不久,以为自己在做梦,待她迎合上去,他就彻底“沦陷”。当她发现这不是一场梦,而感受到他热情得有些过度,手劲因过大致使她的手腕有些疼,她轻轻唤醒一声“木白”,他喘着气回应“洛儿洛儿”,又把她的唇给封住。 两道身影错综交织在一起,耳鬓厮磨缱绻缠绵水乳交融,直至鸡鸣才沉沉睡去。一觉天明,他又“丢下”她一人面对这尴尬的场面,银柳进来伺候,见她身上又多了一些红印,偷偷窃笑,心想萧家很快就会添人丁。 待她行至膳厅才发现他也在。“过来”他唤她。她给了董氏与老将军行礼,便入了萧夜阑旁边的位置上。“大嫂,就等你了。快来。我们都饿了。”经萧语禾这样提醒,离樱洛脸上更加绯红。 “你着急什么,你大哥大嫂新婚燕尔,有些散漫这是人之常情。樱洛,你别听她胡说,来。”董氏牵着她的手,拉至空位坐下。“多谢母亲。”离樱洛对董氏含笑感谢。 面对这么大的家庭,她收起平常的“利索”,细嚼慢咽,萧夜阑看她与平常有些出入,觉得好笑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一顿下来,她也只是吃个半饱又累人。好不容易用膳结束,她三步作二步走回澜庭院,想继续舒服的躺着。被萧夜阑一手拉住,“夫人请留步。”离樱洛回头问“咦,你今天不用出值?”萧夜阑上前几步,道“明日再去。我今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离樱洛兴致勃勃。他们一道出了大门。千越早已准备好,待他们坐稳马车,就稳稳起步。这地方有些远,颠着颠着她就睡着了,萧夜阑把她的颈靠在自己的臂弯内,以防马车磕到她的头。她的头斜靠在他的肩上,露出白皙的颈脖,上有密密麻麻的红印,他嘴角噙笑,心道昨夜定是把她累坏了,才睡得这么沉。拥着她才觉得许久没有这种心安之态,他也不自知把头往她这边靠了靠,岁月一片静好。 待她睡醒一觉,发现还在马车上,旁边的人也闭着眼睛,不知是否入了睡。她想站起来伸伸腰,一动他就睁开双目,冲她一笑轻启双唇“醒了。”她应“嗯”。他撩开布帘,道“时候刚好。”她大喜“到了?” “到了”萧夜阑知她早已按捺不住。她大喜过望反而忘了自己坐太久,腿已麻痹。她一站起来双脚不听使唤,身体恰好跌落在他怀里,他及时抱稳她,在她耳边说“夫人不用着急。”一语双关。她瞪了他一眼,想推却推不开。他抱着她出了马车,也不顾千越那骨碌碌惊讶的眼神。 他找了一处平稳的地方给她坐下,他在一旁喝水,喝完又递给她,她也不客气的灌了几口。休息片刻,她的脚有了知觉,试着走几步,无碍。 “哒哒哒”只见千越骑着一马后面跟着两马朝这头使过来。一红一黑,好不神气停在他们面前。萧夜阑介绍“红色这匹唤疾风,黑色这匹唤绝尘,你来看看喜欢哪个?” 第113章 新开始(三) 她走过去围着两匹马转悠转悠,以她的经验,红马疾风较难驯,黑马绝尘较温顺。她选择红马,是太久没有称手的东西练练手,手痒了。她顺了顺马的鬃毛,一跃而上,那马竟乖乖的给她坐,萧夜阑也顺着上了绝尘。三人快马加鞭来到一处开阔的场地,原来那是一处军营平日用来驯马的马场,今日也有一群士兵在训练马上切磋。 看见他们过来,纷纷向萧夜阑行礼。不时还瞄向旁边那位丽人,他也不扭捏,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夫人”。“夫人安好”他们又向她行礼。“你们好”虽然这个词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却脱口而出。“你们在练习?” “回夫人,是在练骑射。”一兵回。 “夫人可会骑射?”萧夜阑转向她。 “只会骑”离樱洛照实说,因为她看到他们射箭是用拉弓的,可她只会用弩。 “甚好,一起来比比。”萧夜阑饶有兴趣问道。 “恭敬不如从命”离樱洛也来了兴趣。 “先跑两圈热身热身。”说完她带马就先跑起来。 两圈下来感觉情绪皆到位,她把头发用一条布条绑紧,像高高的马尾。 一行人除了萧夜阑站立一旁,其余皆就绪。一声令下,所有的马匹拔地而跑,离樱洛遥遥领先,一圈下来,拔得头筹竟不是意外之事。其余士兵对她也是刮目相看,崇拜的眼神节节上升,她像一个胜利者来到萧夜阑面前,笑容满面“可还行?” “夫人的骑术不错”萧夜阑给她赞扬一番,顺手拿出手帕帮她拭去额上的汗珠“夫人想不想试试射箭?” “我不曾涉及过射箭,弓弩还可一试。”她舔了舔唇,他又从马上取下一竹筒水递给她,她咕噜咕噜喝起来。“夫人的兴趣可真广泛。”萧夜阑越看越有兴趣。“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她抿嘴笑。 一行人行至射箭场,“千越,把弓弩取过来。”千越快速取来弓弩。萧夜阑接过递给她“看看可还称手?”虽然此弩不同于她之前用的,不过原理是一样。她摸索一下就找到窍门“甚好”她目光里闪着光注视着他。 “怎么比?”她问他。 “站在原地,连发十箭,谁的环数多谁就是赢家。”他耐心解释。 “这个没有挑战性,换个新鲜的比法。”离樱洛提出。 “哦,夫人有何想法?”萧夜阑来了兴趣。 “开始的距离要大于半里,靶子可以做移动的,人也可以移动,并且射击是随意的,不指定某人射某个,一个靶子可以多人射击,十箭下来谁赢的环数多及时间用的最少谁就是赢家。”离樱洛未说完就发现旁边的士兵听得目瞪口呆。 “有意思”萧夜阑眼里透着一股隐秘的窃笑。 “把最好的弓箭手请来”萧夜阑对一旁兵下令。 “是”那兵上马,绝尘而去。 片刻,被点名的几人骑马奔至,给萧夜阑行了礼,也给她行礼,回去的小兵已把她的情况在路上告知他们。 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比赛规则,他们听后都觉得很新奇,但要他们同一女人比赛,他们可不愿意了。他们抓头挠脑不愿下场,好似与她比赛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怎么,与女人比赛还侮辱了你们不成?能不能赢还是个未知数。赢了有奖励,输了可就自己去领军法?”萧夜阑看着几个大男人磨磨蹭蹭,作为一个将领心里可不是滋味,怂。 “将军,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说我们欺负你夫人。”一大胆兵看在奖励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离樱洛在一旁偷笑,这场面似曾相识啊。 第114章 新开始(四) 所有人准备就绪,一声令下,为了方便,一开始她还换了着装。几个大男人一开始还怕输赢太过悬殊,东张西顾满不在乎,待他们回过神来,她已经射了三箭,全中靶子。他们奋起直追,在最后关头也只能望洋兴叹,十箭下来她全中靶子,环数最高时间最少的。 “怎么样?”萧夜阑看着几个大男人垂头丧气的。几个大男人在将军夫人面前丢了脸,甚至有些还比她年长,这脸上一阵红一阵紫来回转换。离樱洛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好生建议道“再来一次如何?”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时往萧夜阑这边瞄,看他有何表示。“你们自行决定,如果输了知道回去怎么做。”萧夜阑一脸威严。 一声令下,他们拼命往前冲,与她齐头并进,只是在射靶的时候没有她那样灵活,她的身手敏捷,在他们几个大男人中来回穿梭,这种熟悉程度必是经过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成果,是个能看见会思考的正常人都看得出。他自然也是晓得的。据他所知目前在大顺的军队里,没有这种训练的模式,那她是如何懂得的呢。从一开始她的身世就是一个谜,即使现在众所周知她的生身父亲是圣人,即使圣人不承认,也改不了这个事实,只是不知道这身本事如何得来。会不会是在乐渭的时候她就知晓这些事,哎,真是谜一样的身世谜一样的人。 最后虽然他们还是输了,但起码输得没那么难看,做了充分准备还是败给她,他们亦是心服口服。最后他们向萧夜阑二人行礼,回去领罚去了,走之前还不忘问“夫人身怀此等技艺,为何不来教授弟兄们。好让我们在战场上也能多杀一个贼人。” “此事以后再说,下去吧。”萧夜阑挥挥手。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前面寻些吃食。”他们三人进了一片树林,找个有山有水有石的地方安顿下来生火。“你在此处歇息一下。待会我们做些吃的,再唤你。” 他们两人去寻些干木枝,叉了几条活鱼,就地烤着。离樱洛寻了一棵大树,在树上开叉处躺下,双手环抱,适时午时,人困马乏,打了两哈欠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似身子变得轻飘飘,醒来一看,原来是萧夜阑抱着她从树上跃下,着地前她已睁开双眼。她从这个角度凝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好像与自己认识不过一年有余,就成了自己的夫君,要是换作以前,这绝对是天方夜谭啊。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原来他早已落在地上,发现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了她一句。 “哦,放我下来吧。”离樱洛回过神。 “你还没说刚才在想什么呢?”萧夜阑抱着她不松手。 “你确定想知道?”离樱洛狡黠的笑了笑。 “嗯”萧夜阑应了又后悔了,总感觉头皮发麻面对这个女子。 “你放我下来就告诉你。”萧夜阑把她放了下来。她顺势用手环抱他的颈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想你了。”说完就跑到烤鱼处,与千越聊着天。萧夜阑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内心欢喜,迈步跟上。 第115章 情意浓(一) 饱餐一顿后,就启程回去。他们彼此依靠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上,她的头斜靠在他的肩旁。新婚夫妻果真如胶似漆,你侬我侬。 “洛儿以前的生活一定很有意思,查案推理骑马射箭能歌善舞,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学会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在车上晃着晃着睡意就上来了,她也不知是在哪个世界,像在现实中又像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混混沌沌,只道“嗯,小时候我爹对我很严厉,因为他是个军人,总是要以军人的标准来要求我。那时的我很喜欢看侦探小说,总是背着他们在放学后偷偷去图书馆看,立志长大要成为一名侦探员,谁知道他在一次任务中中了埋伏就死了……”她说着说着就流下了两行热泪,怎么也止不住。即使他听得莫名其妙,可也知道她说的事情很伤心。“不说了不说了”他轻轻顺着她的背,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趴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跟什么,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用面部磨蹭着她的秀发,真不知自己怀里的是人是妖,他苦笑。 当他们到达萧府,她还是睡得沉沉,萧夜阑把她抱回澜庭院。将近亥时她才睡醒,吩咐银柳更衣沐浴,就收到萧夜阑的“邀请”,请她去一趟书房,她披上披风,来到书房,千越已经在门外候着,待她出现,直接开门让她进入。见她进来,他直接起身去握住她手扶她坐在椅子上,把旁边的一个食盒呈上,她打开食盒一看,满眼的星星在闪动。 “尝尝可合胃口?”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一口放进嘴里,两腮塞得鼓梆梆的,还不停说“好吃好吃”。萧夜阑取出帕子替她轻轻拭去嘴角的油迹,还不停的说“慢些吃,都是你的。”她点点头,放慢速度,但还是一口气吃了五个肉包,两份甜点,还不忘指挥“木白,我渴了。”萧夜阑又给她倒水斟茶。直至她真的吃不动了,才站起来摸摸肚子。 “在我面前这样就算了,在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粗鲁。知否?”萧夜阑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脸柔情,似乎要把她融化掉,她点头嗯嗯。 “吃饱了就过来帮忙。”萧夜阑秒变,拉起她的手走到案桌前,取起一份手稿,递给她。“你先看看。”她拿起手稿,快速浏览一遍又仔细阅了一遍。那是一份履历,还有他们的性格特征及特长。 “你想从中选拔人才,给他们分配职务?”离樱洛抬头看他那期待着的眼神。 “樱洛果真是奇人,一针见血。我想从中选一名校尉,以补晖羽的缺位。你认为何人适合担任?”萧夜阑只是想试探她。 “单从履历上来看……”离樱洛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萧夜阑频频点头。一通讨论下来,萧夜阑觉得与她交谈大有裨益,心满意足看时候又近子时。便道“夫人的计划甚好,明日出值我即刻着手。夜深了,我们先行休息。”两人十指相扣回了内室,又是帐内鸾凤合双的一夜。 这消息像雪花一样飘散在萧府各个角落。次日,董氏一早吩咐婢女把药材送往澜庭院,离樱洛刚起身梳洗完整,就被通传夫人差人送了好些药材过来。她出来一看,只见两名婢女手托木圆盘,里面有人参,枸杞,黄芪,鹿茸… 第116章 情意浓(二) “母亲唤我有何事?”离樱洛被董氏召去含湘院。 “樱洛来了,坐吧。”她就近坐在左侧的下位上。 “住得还习惯?”董氏满面柔和。 “习惯,多谢母亲关心。”离樱洛微微一笑。 “那就好,最近阑儿早出晚归,你多担待些。在起居饮食多上点心。”董氏一脸嘱托。 “母亲放心,樱洛明白。”离樱洛点头很自信。 “嗯,樱洛果真聪慧。”董氏停了一会直愣愣的看着她笑眯眯的。离樱洛想到她是否有话要问,便道“母亲可是还有事不便说?”董氏面露难色,呵呵“前几日送去的补身子的药材,你们适当补补,这子嗣大事可就落在你身上了。” “啊?哦。”这么快就“催生”了,她也呵呵两声,乖巧的说“母亲放心,我们会多多努力的。”董氏见她说话出格了些,但还不算浪荡之人,便不“教训”她,让她得空去看看老夫人。 择日不如撞日,出了含湘院就径直去了华棠院。正好萧语禾萧静桐也在,一人在一边给老夫人松松骨。 “老夫人安好”离樱洛给老夫人行了礼。同时,萧语禾与萧静桐也给她行了礼。 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笑。“孙媳今日来看祖母来的正是时候。刘嬷嬷,去把太后赐的那支步摇取来。”刘嬷嬷麻利的取来一只绛红木匣子。 “孙媳,你过来。”离樱洛听从老夫人的话,上前几步恭敬站立一旁。 老夫人把匣子递给她,说“拿去吧。” 离樱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老夫人这如何使得,这可是太后赏给您的。再说了,上次樱洛横遭不幸,还得老夫人帮衬,离家才逃过一劫,这礼物樱洛是万万不敢收的。” 老夫人拉过她的手,笑吟吟道“傻丫头,这本就是身外之物,老身都这把年纪了,只盼着你与阑儿好好过日子。早些为萧家开枝散叶。以后他们几个的婚事还需你来帮衬,你做大嫂的还要多多费心。” “老夫人不说,这些事都是自家事,樱洛理所当然会帮衬,请老夫人收回这步摇。此物千金难买,樱洛实难于承受。”离樱洛再推辞。 “老身看人无数,眼光不会差的。你就收下吧,不然老身可不高兴了。”老夫人佯装发怒。刘嬷嬷也在一帮劝说“少夫人就收下吧,难得老夫人有此心意,您莫再推辞。” 离樱洛慎重接过那匣子,打开一看,心叹果真是能工巧匠,这做工这镂空雕花非比寻常。内心欢喜异常,盖上木匣,颔首道“多谢老夫人厚爱。” 一旁的萧语禾两姐妹,看着那步摇也是两眼放光,便佯装生气“祖母真是偏心,这宝贝就只有大嫂的份。我们来了那么久,哎,也得不到祖母的欢心。”还不停的抹额,好似受委屈的新媳妇样。萧静桐也随声附和撅起小嘴频频点头“就是就是。” “啧啧啧,祖母有什么好物件不是向着你们俩,如今我们萧家有了新人,她可是我们萧家未来的主母。萧家的兴旺就系在她身上,你们真不知轻重,还为这点小事争风吃醋。” “孙女知错”两姐妹低下头,委屈巴巴,本来就是想来开开玩笑,怎知祖母今日如何严肃。 离樱洛本就不好意思,又看到她们被老夫人这么一“训”,心里觉得亏欠她们“你们待会得空去我嫁妆里挑挑,有合适就各自选一样吧。” “谢谢大嫂”两人瞬间又手舞足蹈。 “你看看,这成何体统,都到出阁的年纪还毛毛躁躁。”老夫人对着离樱洛说指责的却是那两个小妹。 “妹妹只是活泼了些,无伤大雅。”离樱洛看着两位妹妹笑着说。 “还是孙媳稳重些。”老夫人嗯嗯点头。 第117章 情意浓(三) “木白是否在书房?”离樱洛手端托盘,上面摆着一只碗。 “在的,少夫人。”千越毕恭毕敬道。 “进来。”萧夜阑闻她声,唤她进来。见她端着一碗汤迎面走来,问“这是何物?” 离樱洛把托盘放在一旁,端起里面的汤碗,呈到他面前“这是我做的八珍汤,你尝尝。” “哦,洛儿还有此爱好,甚是难得。”他勺了一羹一口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要不要这么斯文,她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心里实在着急,好在她也习惯了他的慢条斯理。 “清甜又软糯,秋季天干,正好润润喉咙。”他一勺接一勺放进嘴里。 “这是母亲前几日差人送来的材料,我不过借花献佛。”离樱洛把双手手臂交叉撑在支在案桌上,半躬身好与他坐着的高度齐平,看着他把碗里的甜水喝光。 “嗯,母亲也是有心了。”萧夜阑用手帕拭拭嘴角。 “你可知那是什么食材?”离樱洛诡异的笑让他的心跳得一愣一愣的。 “食材不都是大同小异,有何不同?”萧夜阑反问。 “不不不,食材虽都是进口的,但不同的食材对身体的影响就不一样,燥热的人不能吃得太补,气虚的人不能吃生冷,血气旺盛之人宜食清热养阴之物……”离樱洛滔滔不绝如江河流水。萧夜阑看着她在他面前来回踱步,红唇一张一合一张一合说着那天晓的道理。怎么什么出自她口都有那么多讲究,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过有个人解解闷也不错,虽然自己并不擅长这方面的知识。一通话下来,离樱洛是口干舌燥。 “夫人,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来,喝口茶解解渴。”萧夜阑给她斟了一杯茶。 “你听懂了吗?”离樱洛觉得自己讲得相当详细了。他居然摇摇头。离樱洛白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果然隔行如隔山。对牛弹琴。我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说着她就收拾好碗,毫无留恋走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说“等我,我很快就回去。”她头也不回,只举起手摆摆,“免了,你还是把军务先处理好吧。” “那你来的用意为何?”萧夜阑好奇问。“不重要了。”她走出门口,消失在夜色里。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回了内室。只见她在地上铺了一张垫子,她坐在垫子上练着“武功”。洗漱更衣完毕已经见她躺在榻上,抱着被子貌似睡着了。 他也躺下来,轻轻唤她,她还在半睡眠状态,嗯了一声。萧夜阑把她抱入怀里,“是不是呆在府里闷了?”她“嗯”一声,眼睛也是闭着的,可能是真的困了。“等为夫得空再带你去游玩一番,如何?”她还是嗯了一声。“木白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她真的睡过去了。 他们成婚已有两月,除了大婚那几日陪她,其余时间皆用在军务上,早出晚归也难得见她一面,多数回来她都进入梦乡,难得与她鱼水之欢,他也是有愧于她的。 次日他问起身边的人才知道母亲送的食材是那个作用,估计她想说又不好意思照直说出,是他后知后觉,心想以后再补偿她。 第118章 谱鸳鸯(一) “少夫人,小姐已经到了”银柳禀报。 “好,那我们过去吧。”离樱洛今日无事,又见天气甚好,微风吹拂,杨柳飘飘,便约了萧语禾去后院的假山凉亭处,潺潺流水,鱼儿欢快,心情甚好。哎,有钱也不是坏事,娱乐之所就地取材。 走到亭子,离樱洛已看到萧语禾在候着,“大嫂,今日真是兴趣高涨,唤我取琴来,莫非又想高歌一曲。” 离樱洛一手背后一手指在她面前笑道“知我者莫若语禾也。哈哈哈哈” 萧语禾试了试音调,准备就绪,离樱洛打了三拍就哼起曲来,银柳与月兰(萧语禾婢女)在打着拍子,她们超喜欢听她们两人的合奏。“当灰烬查封了凝霜的屋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穿插唱着,两婢女也在一旁哼着调,她们之前也一起练习了不少时间。自从上次在春盎园上台合作之后,后来就没再合奏过,今日忽来了兴趣,又出来放放歌。 歌声琴声在萧府蔓延开了,下人们纷纷伫立聆听,都没发现有一白衣男子也在远处回廊转弯处半回避倾听,旁边的随从亦停下。只见黄衣女子随性的舞动着不成规律的动作,还带着歌声,绿衣女子则弹着琴双目注视着黄衣女子,双唇一张一合也哼着调。 之前自己爱慕的那个女子现已嫁作人妇,如今还过的如鱼得水。也幸好那日她选择的是萧夜阑,不然如今怕他已被天下人耻笑。聪明如他,他怎会不知她是有意选择萧夜阑的,只不过他也想为自己争取一番。如今知晓她的身份,他也不敢对她再有非分之想,只是他们毕竟是有血缘的人,圣人虽因她的命数而放弃她,不过他看见她还是想与她亲近些。 “末将不知大皇子莅临敝府,有失远迎,请皇子恕罪。”萧怀茂听到有贵人入府,匆忙出会客厅,却不见人影,急忙出来寻人。 李惟宣摆摆手,“将军过谦,是本皇子听到琴声,忍不住过来倾听一番,却忘了时候,该是本皇子赔罪。” “皇子这次请。”萧怀茂引路。 一曲下来,两人都十分舒畅,下人也纷纷“散场”。离樱洛走到萧语禾身旁道“你的琴技越来越好了。” “比不上大嫂的天赋,大嫂的编曲天赋异禀,妹妹可不敢比拟。”萧语禾很谦虚。 “哎,这些都是前辈教的,我也只是借花献佛。想让你给我解解闷罢了,你想学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不遗余力传授给你。不过我有一事想问问你。”她一把搂过萧语禾的肩膀低语几句。 “离大哥的性子是不错,只不过他好像有心上人了。我可不想破坏人家的好姻缘,会被雷…”萧语禾做了一个劈的动作。 “那就是说如果他没有心上人,你是愿意的咯?”离樱洛开始做起“辩论赛”的事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顺之。”萧语禾羞赧道。 “我没有让你违背世俗的规则。只是问问你的想法?你不知道我哥哥的优点多如牛毛,我跟你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你看你们有同样的兴趣,他喜欢书法你喜欢抚琴,他喜欢吟诗你喜欢作对,他喜欢收藏古石你喜欢收藏琴谱,你看你们有那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在一起日子才有话题,一辈子都不寂寞。这样的男子去哪里找,就差你点头。”萧语禾听得口瞪目呆。 第119章 谱鸳鸯(二) “今日大皇子过府找为父一叙,有意与你妹妹结连理,此时圣人有意选太子,这事怕不简单?”萧怀茂萧夜阑两父子在书房里对弈。 “父亲的意思是?”萧夜阑先行一步棋。 “以为父的意思大皇子才干品德皆上乘,是夫婿的好人选,在众多皇子之中属出类拔萃,只是皇后那边可不好相处。”萧怀茂边说边对弈。 “皇后看上的是你我手中的军权,如若语禾进了大皇子府,日后恐怕难于与她脱了关系。再说语禾也只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利在人在利无人无。加之前次樱洛与她的关系,恐怕萧家日后在京城寸步难行。”萧夜阑举棋不定。 “若不答应,圣人会以为萧家托大,为父已是一把年纪生死无所谓,只是不想看你们一个个被卷进这污浊的官场斗争中。你也知官场黑暗,没有些许手腕的人如何能在京城立足。”萧怀茂又吃了他一子。 “进了深宫也不一定是好事,胸无城府的女子,在深宫中也是举步维艰。妹妹的性子温顺娴静,入了大户人家做个当家主母不在话下,若是日后有幸进了宫恩宠怕也不长久。”萧夜阑终于找到机会扳回一局,连吃他父亲五子。 谈了半宿无果,直至萧夜阑回了澜庭院还在想着这件事。离樱洛见他手执书卷,却半日不动,她悄悄走过去,在后面抱住他的颈脖说“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萧夜阑把事情给她详细陈述一遍,还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离樱洛与他想法倒是一致。“那你觉得我哥哥如何?” “槿之?”萧夜阑问。“槿之是不错,只怕他不愿接受语禾,还有圣人那里也不好交代。”离槿之的心意他是知道的,妹妹嫁与他怕也是…他看着身边的人儿不便直白。 “这个不用担心,哥哥那边我去做说客,圣人那边更容易。”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频频点头,即刻有了新的想法。 他转回头百般柔情看着她,调侃道“真是个‘狡猾’的女子。”她抿嘴一笑“夫君过奖了。”本来她只是开个玩笑,熟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夫君”他就倏忽站起来,一手抽出她头上的簪子,三千青丝如绸缎般倾泻而下,打个横抱,把她放在榻上,她双手环搂他的颈项,四目相对,双唇浅吻又是红帐一夜春宵。 又过两日,离樱洛约萧语禾出去游肆,途中“偶遇”离槿之。她找个借口撇下两人,躲在某个角落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们两人有说有笑,还不断在小摊旁选着有趣的小物件,很快萧语禾手上就多了几样东西,灯笼泥人糖葫芦… 虽已进炎夏,夜里还是有些露重,离槿之把披风给萧语禾披上,萧语禾面露赧色,低眉垂眼。他们继续游肆,她一边问,他一边为她耐心解读,两人还时不时吟出诗来。 离樱洛看着有戏,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佯装匆忙赶来的样子,笑嘻嘻道“我跑了半个京城才买到这个栗子糕,你们也饿了吧,来尝尝。”说完她打开包装自己先拿出一块一口放进嘴里,他们两人看着她大大咧咧的样子,都笑不合拢。 即使他很想帮她拭去嘴角上的糕点屑,像以前那样,但他忍住了,因为她的心意他明白,她想撮合他与萧语禾,既如此,他就顺了她意吧。 第120章 谱鸳鸯(三) 瑰凤宫,皇后高高坐在上位,下面站着一位妇人。 “坐吧”皇后出手示意,宫人给妇人搬了一张椅子。董氏谢礼坐下。 “让雅儿与语禾去御花园走走,我们说说心里话。”两人正相谈甚欢时,一宫人匆匆进来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皇后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你送萧夫人过去吧,有事也可及时回禀。”她给那宫人使了一个眼色。 “是”宫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萧夫人。请随奴婢来。” 董氏也不明所以,与那宫人匆匆赶去,到了雅芳殿才知自己女儿腹痛难忍,太医给她诊了脉。房内只剩一宫人看着,并不见李荣雅的身影。宫人把情况说与董氏,董氏便搀着萧语禾出了宫。 路上,董氏一脸严肃询问萧语禾如何发生这种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不知为何这次来葵水腹痛难忍,许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来葵水腹痛也属正常,但怎会宫寒严重到难有子嗣。莫不是你有事瞒我?”董氏一眼就看出自己女儿是否撒谎,只不过这是欺君大罪,万一那个有心人用来做文章,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母亲就当是吧,莫要想其它。”萧语禾硬着头皮瞒下去。 “谁给你出的主意?你知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这可不是吃错东西就能瞒过去的。皇后是谁,那是一统后宫之主,只要稍有头脑的人细细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干系。”董氏越说越动气。 回到萧府,董氏让她跪在祠堂面对列祖列宗反省。离樱洛收到消息,径直去含湘院,告知事情的原委,董氏同样罚她去跪祠堂。两人一直跪到夜里,直到萧夜阑回府,董氏才与他去见她们两个。萧夜阑看见她们两人蔫巴巴的,对董氏也如实相告,明确自己也是知道内情的。董氏气的七窍生烟“胡闹胡闹,你们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要不是我在皇后面前谨慎些,你们现在还不知在何处蹲着。” 后想了想又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禾儿还是回去躺着,装也要装的像样些。这婚事先搁置一段时间,暂且不宜议亲。操之过急,恐露马脚。”董氏对萧语禾训完又对着萧夜阑两夫妻道“你们做大哥大嫂的要多为他们着想,而不是跟着胡闹。你们肩上担的可是萧府的未来,做事要三思。” “母亲教训得是。”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度百分百。 “才多久,胳膊就往外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董氏嗔了一眼萧夜阑就走了。 离樱洛目送萧语禾走后,萧夜阑也扶着她出了祠堂,看见她一拐一拐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抱回澜庭院,好在晚上视线不好,她也不挣扎了,乖乖让他抱着。 “你怎知皇后会放弃这枚棋子?”萧夜阑把她放在塌上,取出化瘀药膏替她抹上。 “皇家最重子嗣,即使是枚棋子,她也不想自己儿子被别人戳脊梁骨。况且这是大皇子的第一个皇妃,日后有可能是正宫娘娘,她不能冒这个险。”离樱洛等他抹完,就躺在榻上,手臂枕着头,侧身看着他。似乎魔怔一样,接着又傻傻笑着。 “被罚还这么开心,估计罚得不够重。”他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饿了吗?” “看着眼前这美人就不饿了。”这是赤裸裸的挑逗啊。 “真不害臊”萧夜阑替她盖上被子。 “你都是我的人了,有什么可害臊的。”她仍嬉皮笑脸。萧夜阑觉得头顶有一片黑鸦飞过… 第121章 谱鸳鸯(四) 听母亲的意思,皇后已经几次三番想要与萧家结秦晋之好,这次是彻底让她死心了。下一步怕是要‘疯狂反扑’了,离樱洛心里想,却不敢说出,此次算彻底把皇后给得罪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传出圣人为李惟宣与相爷的嫡孙女关芝瑜的赐婚消息。皇后的动作可真是快,看来她想要巩固李惟宣的政权已开始网罗各方势力。同时又把李荣雅赐婚给新晋镇东将军岑君楠。岑君楠本是萧怀茂手下的一名副将,因多次立功被调去沿海边境剿灭海盗,是新晋三品的镇东将军,前途亦是无量。 一时间,瑰凤宫风光无二,宫里的嫔妃相互来巴结。皇后接见各位嫔妃,下巴更是抬上了天。 大理寺内,江沅清正与离樱洛在商讨着某案件,一侍卫进来禀报,在江沅清耳旁嘀咕几句,便告退离去。接着,江沅清合上卷宗道“今日就到此,嫂子也累了。我差人送您回去。” “子夷不必费心,我有随从,你先忙,我先告辞。”离樱洛朝他点头。“那你路上小心。”江沅清叮嘱,她是“借”来的,必须要完整归还某人,不然醋坛子又翻了。 离樱洛走出大门,并未注意不远处有一皇室马车停靠在路旁,不过车上的男子却看见了她。他吩咐随从几句,便下了马车,尾随她走走停停。在人多交杂的地方,一晃眼就不见了她的踪影,他急忙挤开人群,前后左右寻觅着她的影子,却迟迟寻不到,正当他失望之时,背后响起了“你寻我?” 他回过头看见那女扮男装的离樱洛,喜出望外,朝她点点头。外面不便称他身份,她只是问“李公子寻我何事?”他亦然反问“离公子可有空闲?”离樱洛“有”。“随我来”李惟宣说完就走在她前面。 不久便到了一处雅居小筑,她环视一周,地方是个清新的别院,只是这“情调”有些重口味,里面传出曲调琴声与嬉戏声,她停下脚步,他亦回头,猜出她的疑虑,安抚她道“稍后子夷也会来,无需担忧。走吧。”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侍卫禀告的就是这件事,即放下心来她快步跟上。 他们进入一雅间,刚盘腿坐好,便有人上了酒菜。他不开口,只是自个斟酒自己喝,也不搭理她。五六杯下肚后,正当他执起酒壶之际,她快速抽走酒壶,手一转,壶里的酒瞬间洒出,顷刻见底,又一转把酒壶恢复原位置。 他还是不看她,只是看着那空落落的酒壶苦笑,笑过之后便转向着她道“樱洛果真与众不同。” 离樱洛有些同情他,便劝说 “昨日弃我去者不可留,今日乱我心者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大皇子,小酌怡情,多喝伤身。人生难题不过一个‘活’字,何事想不开。” “活?活下去是是简单,但要活的恣意洒脱就不是人人能做到的。”他夹起一根菜放入口中,却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