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糖》 第1章 霸凌 附中高二年级有一位很出名的学神。学神姓陈，单名一个越字。取超越他人之意。 当然，她已经无人可超。 学神的成绩稳得一批。次次大考年级第一，未尝败绩。即便在附中这个强者如云的重高里，她也格外惹眼。 陈越生活简单，性格四平八稳。人，多少显得无趣了些。好似整个人的光热都散发在了成绩单上。 优秀得过分了，就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期待。比如老师，苦口婆心劝说陈越，希望她能抽空帮扶一下年级倒一。 嘴上说着不必强求，却梦想着有个惊喜。 大手一挥，把她之前安安分分乖乖巧巧的同桌换掉了。换成了全校闻之色变，恶名远扬的“校霸”。 陈越抬起埋在书本里的脑袋，听前同桌喋喋不休，在提醒她要小心那个恶霸，陈越推了推黑框眼镜，淡声:“知道了。” 竟是连校霸的名字都没问。 在陈越看来，帮扶所谓的“校霸”只是例行公事，位置换了一周，校霸天天约架不见人影，正好乐得轻松。 这天，校霸干完架回到教室补眠，莫名发现自己多了个书呆子同桌，头发乌黑细软，身形清瘦，带着黑框眼镜瞧不清五官。 校霸只当对方是空气，拉开座椅倒头便睡，可睡了不到一分钟，左手臂传来轻微的触碰感，不疼不痒，但对一个补眠的人来讲，实在烧心。 校霸打架耗没了力气，这会子装起了雅量，把嚣张得跨过桌子缝隙，压住同桌卷子的胳膊往回收了一丝儿。 百年难见的让步，只求换个清静。 好在对方比较识趣，碰了三次后不动了，校霸浑身的躁意稍退。 过了一会，校霸自觉快要摸到了周公家里，左臂却又是不多不少的三下，对方拿捏了个刚刚把人叫醒却不会把人惹怒的度，校霸火气稍起，却敌不过困意，心中默念再一再二不再三，睡过去了。 陈越认真听课，抬眼看表，五分钟又到了，顺手把笔戳过去，不多不少三下，这次劲大了些。 可惜对方睡的太结实，毫无反应。 陈越不急不躁，只是默默得提了频率，一分钟一次，戳一次加大一次力度，重复十次。 喜提暴怒校霸一只。 老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校霸自认不是老虎，但狮子王还是当得的。 他被惹出了一身真火气，直起身子的动作很慢，却放出来层层压迫感，暴怒雄狮不过如此了。 气场太强，给周围同学营造出了一片静可落针的真空地，目睹了陈越刚刚太岁头上动土的大胆行为，后桌的小姑娘头低的已经不能再低，恨不得把自己怼到书本里去。 校霸眼风一扫，只见周围趴了一片鹌鹑蛋，只是自己旁边这个不动如山，背挺得笔直，听课笔记样样不落。 再一瞧胳膊上捅出来的墨水印子，颜色和这书呆子手里的一模一样。 凶手是谁，昭然若揭。 俊秀的眉眼沉沉，校霸怒极反而冷静。他转过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端详旁边这位坐得板正的书呆子，没想到对方也转了头，校霸一怔，两双眼睛不期然对上。 怪的是这人与他对视也不显慌张，眼底清澈坦荡一片，丝毫不见扰人清梦的愧疚。 校霸率先瞥了目光。 眼睛长得还挺好看。 输人不输阵，校霸捏起平时干架放狠话的调子，嘴角轻扯，喉咙里滚出一句带着瘆人笑意的：“很好玩？嗯？这么喜欢碰我，对我感兴趣？” 意料中的瑟缩恐惧一个没有，这书呆子眨了眨眼睛，抬起一根漂亮的手指，姿态从容写意。 她点了点黑板。 “听课。” 声音如珠落玉盘，清清凌凌的。 校霸喉结一滚，手臂青筋暴起。 操。 声控校霸，卒。 陈越后桌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一手好字好画，年级黑板报评出来的流动红旗，就没出过他们十三班。 娇弱的小姑娘最近看着有点萎靡，连带着办出来的板报，字都一抖一抖的。 十三班班主任姓王，带班上的物理。他虽是个理科老师，却有一颗不折不扣的文青心。常常思维跳脱，黑板报办的漂亮这事，他面上不显，明里暗里却在办公室秀了好几次。 这天自习他来巡班，花心思卡了个新一期板报刚刚做完的点，正是要头一个欣赏。这不瞧不要紧，一瞧竟发现他这宝贝文艺委员写出来的字一抖一抖的。 这细微差别的事，别人可能瞧不出来，自诩文艺细菌长满身的老王可看得出来。轻皱了下眉头，没吱声。只是往文艺委员那多瞟了几眼。 找了个课间，约文艺委员谈心。当然，开口必然不能逼问板报上的字怎么回事，老王教龄长，很懂这个年龄段学生的自尊心。 绕来绕去说些有的没得闲话给小姑娘放轻松，眼看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切正题。 “最近学习生活有什么困难吗，开不开心啊，看你最近情绪不高，有啥困难放心给老师说哈。” 文艺委员叫兰响，小姑娘嗫嚅了一会，摇了摇头:“没事老师，我最近挺好的，没遇到困难。” 老王经验在那，一看还能不知道这是遇到了事？老王是真心想帮学生解决困难，耐下性子，引导着学生来了一波走心局。 送兰响出了办公室，老王眯着眼睛喝了口保温杯里的可乐，可算是弄明白了。 原来是他前不久一时兴起调的座位惹的祸。 那换过去的年级倒数第一，把他宝贝黑板报……不是，宝贝文艺委员吓到了。 具体怎么吓得没闹明白，但不妨碍老王心里计划着怎么给人收拾一顿。 年级倒一兼校霸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班主任惦记上了。 他正忙着干架。 利索的解决完这一波的最后一个，校霸看了看表，背起包准备回教室。 没迈出去两步，被小弟给拦下来了。 “大哥这是准备去哪？” 校霸眉尖一挑:“我去哪你用知道？” “不敢不敢，只是大哥，你最近这背书包的频率实在高了点啊，咱这边……” 从兜里掏出一破破烂烂错题本，捻开:“咱这边的约架已经快要排到下个月了。” 这小弟愁眉苦脸的:“哥，我亲哥唉，下节一自习课，不去也行，咱抓紧时间赶赶工啊——” 尾音没落地，一脚被校霸踹出去了。 校霸甩了甩腿，只觉得这小弟变声期的公鸭嗓吵得他脑门疼。简直是那把好嗓子的对立面。想到这，校霸不自在的干咳一声。 大步一迈，往教室里赶。 上课铃响得公正无私，在走廊打水处的学生急走两步往教室里去，周围一片急匆匆的，越发衬着闲庭信步一般的校霸显眼。 他本就个子高，骨架好，人往那一站很难看不见。肩背平直，身姿挺拔，肌肉匀称，头身比极佳，天生衣架子。只是一个背影就好看的不得了。 绕过背影看正面，就发现他的脸也生得极其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英气逼人。 而这又是个不好好穿校服的主，仗着身体素质好，三月份露头的春日，他敞着校服拉链露出里面的黑t。书包单肩背着，身形落拓，在走廊上散步一般的慢走，不像学生，竟瞧着像来观光旅游的。 这会铃声响完了，学生们走干净了，就是老师抱着保温杯慢悠悠从办公室出来了。 校霸这闲庭信步的速度，又卡在铃响结束的点，很难不遇上两三个老师。 这次运气不大行，碰上了老王。 兰响听见铃声响完，瞥了一眼前面那个空空的座位，狠狠松了口气。 气没松完，余光竟然在走廊上看见了那个高瘦的身影，直接吓得不敢呼吸，低头屏住了气。 兰响快给自己憋死了才发现前面的座位还是空的，鼓起勇气往走廊一看，发现那校霸站在走廊，透过窗子面对着教室，而他前面是一颗没多少毛的卤蛋头。 看样子，卤蛋头在教训校霸。 看清了，兰响这才放了心。目光追着那颗卤蛋头捧着保温杯进门，而校霸还留在走廊不动弹。愣了一会才反应回来，校霸，这是被罚站了啊。 心中狂喜，默默呐喊:老王威武！ 老王进门见宝贝文艺委员脸色不错，似是很开心的样子，知道自己罚对了，板报的流动红旗保住了。 心情舒畅，笑呵呵的嘱咐学生认真自习。 兰响这边舒心了没多久，总觉得这身上扎的慌，好像有人一直盯着看一样。想到走廊上的校霸，站的位置正对她这一片，没出息的打了个哆嗦。 悄咪咪的往外一瞧，果不其然，这校霸真是在盯着人看，兰响猜想得证有了勇气，细细一研究，发现这目光直白不加掩饰，直直的去了她的正前方一个座位。 而她前面坐的是陈越，越神。 兰响目露愤慨，火压了又压，悲哀的发现自己可能连校霸一根大腿都拗不过。更别提救人于水火了。 没错，她觉得，他们班级的至宝，年级的骄傲，可敬可爱的学神，陈越同学，被霸凌了。 自从越神那天弄醒了睡觉的校霸叫他上课开始，一场校园霸凌就开始了。 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校霸眉目间透着凶狠，气势磅礴，不依不饶的逼迫陈越。 越神的位置在里面靠墙，是个死角，想跑都没发挥的空间。即便越神面对豪无缘由的压迫没有退缩，校霸也没有更进一步加强压迫。 但，那个强烈的身形对比，力量对比，气势对比，实在让坐在后面的兰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虽然，虽然…… 校霸逼迫的内容匪夷所思。 但，逼迫越神说话，也是一种霸凌。 兰响坚信着。 第2章 没了 不知道自己名声已经烂透了的校霸，正在走廊踌躇。 走，还是不走。 走了不甘心，一天就这会腾出的空能让小书呆子多说几句话。但不走吧，堂堂校霸在这乖乖罚站，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好一会天人交战，校霸紧了紧书包带子，还是拉不下脸面老实罚站，临走前又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小书呆子，迈腿准备溜之大吉。 看了这一眼不要紧，直接给校霸定在原地。因为那小书呆子也站起来了，还往他这看了一眼。 两人正好对视。 校霸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被人看了一眼而已，竟然浑身不得劲。心里想着小弟说得对，要赶紧去把架打完，这腿可就是奇了怪了的迈不出去。 小书呆子看了他一眼就往讲台上去了，眼神波澜不惊，好似他可有可无一样。弄的校霸心里很不舒服。 他好歹也是校霸，干仗无往不利，名气人尽皆知，到她这怎么一点威慑也没有了啊。 校霸起了脾气，目光追着小书呆子不放，步子也不迈了，原地和人开杠。琢磨着怎么吓人一顿震震声势。 他这人起了脾气一般人劝不住，正动脑子怎么吓人起到效果但又不会太狠，更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那小书呆子，给老王说了几句话之后，竟然……往他这边来了。 校霸思绪瞬间打结，只会呆愣愣的盯着人瞧。 老实说，校霸觉得这小书呆子长得属实一般，按他的高雅审美来看，白嫩嫩的皮肤，红润润的嘴唇，水灵灵的大眼睛才叫好看。 这小书呆子细看皮肤发黄，眼睛还被刘海遮得严严实实，嘴巴更像是被人虐待一样一片惨白，跟美女实在搭不上边。 校霸坏心眼的想，肯定是读书太多，读傻了。把自己整成这份鬼样子。 而他自己，哈。 校霸自信一甩头，在小书呆子靠近之前，摆了个顶级帅pose，没背书包的那一边胳膊往后搭，身体重心靠在走廊栏杆上，心机地移了下位置，让阳光正好侧面打在脸上，身高腿长，姿态放松，凭栏远眺，说不尽的潇洒恣意。 肯定不像罚站的。 陈越拿着卷子一出教室门，就看见这人脑袋向右扭了73°，腿伸不直，眼睛还斜着往她身上飘。 扭曲又紧绷，看着像个弱智。 陈越想起她接手后，老王给她看得帮扶对象成绩，那分数，的确像个弱智。 走近弱智，停了一臂的距离站定。把手里的卷子递了出去，开口:“今天老师布置的试卷，写完。” 说完等他来接试卷。 一听到她开口说话，校霸身上就不自觉轻微哆嗦，他觉得耳朵好痒。至于说的什么内容，属实没听清。 耳朵的异样不能叫人看见，校霸回过头来，虽然不知道她刚刚讲了什么，但看她动作，就把试卷接过。 陈越见他接了，转身就准备回教室。 “你站住。”背后传来低沉带着微微磁性的声音。 陈越依言站定，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我不会做的。” 这人背对阳光，发丝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举起手里的试卷，语气嚣张，姿态叛逆。 陈越毫无波澜，心想关我屁事，但还是高冷的一点头算给个回应。回教室坐好刷题。 把留在原地的校霸整傻了。 这他妈……就走了？ 不应该多说几句劝一劝他的吗？！ 最近校园论坛挺炸裂的。 论坛常年飘红的帖子有二，一是学校里的学霸盘点，二是附中百年难见的校霸又去跟谁干架了。 说校霸百年难见，在附中并不夸张。学校建了这么久，升学率遥遥领先，省重点高中的声势不坠，拿的奖校长室挂不开还往校史馆列了一排。 所以一堆好学生里出了个打架出名的，众人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这校霸咋没被开除。 有人也在论坛大胆开麦，问这校霸啥时候滚蛋。 帖子活了半小时，没了。 学生崽崽们一见这场面，噤若寒蝉。 懂了，特权阶级。 但，人类的著名反骨之一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惊！！！那个男人竟然……」 帖子标题煽动性拉满，又带了“那个男人”这个论坛流量密码，虽然内容就只是配了张图。 但帖子还是瞬间爆了。 19l：真的假的我没看错吧天呐啊啊啊 27l：？楼主p的 28l：楼上，以我多年的计算机经验这绝对不是p的，所以…啊啊啊啊啊天 29l：这特么不得赶紧保存，百年难遇啊！ 帖子出现不过一小时，刷了上千条。楼主很懂时间点，正是大家吃完晚饭消食找乐子的时候，混论坛久的看这帖子的转发评论量，暗觉不好，手速飞快把图点了保存。 果不其然，帖子没活过两小时。 没赶上瓜的四处求图，“好心人”开贴传图按下不表。 兰响把手机慢吞吞收好，心里觉得古怪。 那天她见越神站起来给在走廊的校霸送卷子，已经把她胆惊破了。怕极了这黑脸校霸不识好人心，不管不顾教训人一顿。 她倒大霉曾经撞见过校霸干架，他转身侧踢把人踢飞的场面，差点没把她魂吓散。说一句凶神恶煞，混世魔王再世实在不为过。 所以……如果这种人在被罚站的走廊上写试卷，真的…不是她失心疯臆想出来的？ 也可能人家是在写暗鲨名单？ 兰响回想自己刚刚在论坛图片上看到的细节，还真给那天的情况对上了。校霸的衣服，校霸敲玻璃抢了靠窗女同学那支粉红色壳子的笔，刚刚照片上隐隐约约可以辨别的化学课时小练，还有，校霸恶狠狠写试卷的表情，都和那一天的情景对得严丝合缝。 默默地拽紧同桌的袖子，兰响下了结论，所以是真的。校霸真的写了越神送过去的试卷。这好像意味着很多，但兰响理不出一个头绪。 兰响同桌叫赵磊恒，他看了一眼可爱同桌拽紧他袖子所以指尖泛红的小手，默默红了脸。一推眼镜框，咳了一声。 “兰响同学，你拽到我袖子了。” 兰响看他一眼:“我拽的就是你袖子，怎么了？” “兰响同学，这是不对的，这样会影响……” “好啦好啦，我不拽不就行了。” 兰响觉得没意思，收了手，铺开笔记本开始写晚自习作业。 会影响到你写字，而且…手还会疼。 赵磊恒话没说完被打断，也没了机会继续说，只得端端正正坐好，继续刷题，这次却是看了好几遍才把题目读进去。 校霸觉得自己被人夺舍了。 他盯着手里被他折腾的惨不忍睹的化学课时小练，敲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把这卷子给写完了。 更离谱的是，他为什么会想去上晚自习找那小书呆子，让她给自己讲题？ 所以，他被夺舍了。 校霸揉了揉脑袋，把头发拨弄的乱成一团，自己还是没能理出一个思绪。 盯着卷子发了半天呆，一咬牙把卷子纸往书包里一揣，出门了。 在客厅里吃水果追剧的暮韵和，见儿子背着书包从楼梯上下来，差点被车厘子核呛到，喝了口红茶压惊，看了看表。 “宝宝，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啊？” “去学校上晚自习，不用管我，你早点睡。” “要不要刘叔送你啊，你带好手机哦，有事记得随时给妈妈打电话啊。” 宝贝儿子应了一声，开门走了。 暮韵和电视剧都看不下去了，奔上二楼去找书房里的老公，夭寿啦，儿子改邪归正啦。 校霸到班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刚刚开始不久，他瞅了一眼黑板上的课表，挺巧，这节自习是化学的。 在位置上坐好，周围还是熟悉的一片鹌鹑蛋，校霸心中满意，从书包里掏出皱的不能再皱的课时小练，怼在小书呆子旁边，随手指了一道题。 “这个题，我不会。” 陈越抬头，扫了他一眼，可有可无的哦了一声，顺便把堪比厕纸的卷子推出她的课桌范围。 校霸见她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已然变了脸色。 恨恨的磨了一口尖牙，压下火气，姑且认为她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你给我讲。” 这话听上去口气恶狠狠的，声音还不小，至少在自他进门就安静如鸡的教室环境里，堪比打雷。 兰响反射性一哆嗦，把头埋在书本里，尽职尽责当鹌鹑。旁边的赵鹌鹑见同桌哆嗦，没犹豫，把自己袖子递了过去。 收获兰响白眼一个。 陈越见他要问题，想起老王的交代和给出的好处，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事，大发慈悲看了一眼这可怜的卷子。 然后发现，这卷子，老师早就批改完讲完订正过。现在他们都已经在写第六课时的小练了。 陈越没说他写的试卷过时了这事，还是依他的意思讲他指的这道题。 看了一眼题目，多少带点无语。 “这题选b，钠和水反应放出氧气。” 等了一会，他半天没反应，她就当他没什么可以问了，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校霸等了半天，适应了她那短短一句话激起了的鸡皮疙瘩，就发现她去干自己的事了。校霸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这就讲完了？你有没有认真讲？” 陈越心里给他翻了一白眼，安慰自己不能和弱智计较:“讲完了。” 校霸反应过来可能是他指的那道题太简单，换了目标，直奔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按他的学习经验来说，最后一道题一般都很难。 可以讲很久。 “讲这个。” 陈越看他指得那一片化学方程式默写，好声好气地解答他的疑问。 “课本第87页，第三个反应式到第八个，抄上就行。” 反正也不指望他能默写。 “没了？？？”很疑惑很震惊的语气。 陈越莫名所以，看他一眼:“没了。” 两人目光相对，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第3章 名字 兰响战战兢兢一节课，听着前面校霸单方面压迫越神给他讲题，愤慨不已。 逼越神说话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现在逼迫越神讲题，这不耽误越神的学习吗！用心险恶至此，恶霸之名诚不欺我！ 可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过于渺小，无法阻止这穷凶极恶的霸王凌虐他人。她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要联合越神，劝说她勇敢反抗！如果……如果劝说失败，她就去找老王主持正义，不管怎样，一定要让这个恶霸得到报应！ 打定了主意，兰响便集中注意力在试卷上，还剩两道题就写完了，卷子下了课要交给课代表的。 下课铃响起，校霸看手里这张有模有样的试卷，心里颇有些成就感。 反正一节课的时间足够长，他不信邪，把每道题都指了一遍让小书呆子讲，虽然说的句子短，有时候只蹦出来一两个字，但好在数量上凑得足。他听得很是上瘾。 这小书呆子可能是怕打扰别人学习，声音压得低，如珠落玉盘的一把嗓子添上了点气音，他鸡皮疙瘩就没下来过。 校霸揉了揉耳朵，好痒。 化学课代表正在经历他职业生涯的一次大冒险。 按老师的吩咐，课时小练这节自习下课他要收上来的，结果他把所有人的都收到了，校霸还在座位上没走。 课代表哭丧着脸，校霸那一片的作业收不上来，他不好交差啊。 眼见上课铃还几分钟就要响了，课代表鼓起勇气，往那一片去收作业。 收完前面两排，课代表到了校霸跟前。 他实在是不想在这多停，但他还是要把越神的作业收上去的。 陈越的卷子在发下来十几分钟之后就写完了，这会不在手边，被书本压住，拿的时候费了点时间。 就这点空隙时间，课代表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心里从没这么急迫地盼着人动作快一点。 “喂。” 是喊他的，课代表一哆嗦，直愣愣的把目光移到校霸校服的拉链上，别的一分不敢多看。 “嗯嗯我在。” “我也要交作业。” 说罢，就把手里这张本就惨不忍睹又被他折磨了一节课的卷子，递到课代表试卷堆里。 校霸本来不想交卷子，他写这试卷的时候恶狠狠，听人讲试卷的时候倒是很享受，讲完修改完，他自信满满，估计拿个满分没问题。 把试卷交上去赚个分数给他妈妈看，还是能让暮女士高兴好一会儿的。 课代表已经被冲击傻了，拿着那皱巴巴丑兮兮的卷子，不敢相信。 “你要交作业？” 校霸被人质问了不高兴，横他一眼。 “你有意见？” 哪敢有意见啊，只是被吓到了。 被吓到了课代表职业病发作，捋了捋丑试卷，试图压平，让它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这一压，看到了卷子的卷标。这是前两天要做的卷子，他交的这个不对。 既然人家要交作业，课代表就没怀疑他交不出来，以为校霸拿错了。他本着谦卑谨训的工作态度，指正。 “我们要交第六课时的，这是第三课时。” 说罢，把卷子递了回去，天真的等着校霸换一张卷子给他。 希望新卷子别那么丑就行。 然后，他就看见校霸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难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没说话，周身气压却低了下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高兴。 课代表被吓惨了，怪自己多嘴，心里懊悔不已，人家给试卷拿起来不就完了，他给谁找茬也不能给这位找茬啊。 赶紧补救:“没……没事，交这张也……也可以的。” 说着就把卷子往回收。被打断了。 “不是就给我。”恶声恶气的。 课代表心道天要亡我，额头上冷汗都沁出来了，在想现在练短跑还来不来得及。 恰好陈越的卷子交了过来，课代表长舒一口气，不尴不尬一点头，转身就要逃离是非之地。 “站住。” 课代表抱卷子的胳膊止不住的打摆子，僵硬的转过身。 “把我名记上。” 校霸脸色不好看，但他也是知道作业交不上是要记名字的。平时他不在就算了，这会眼皮子底下的事，得记上。 课代表基本属于一令一动的状态，听完吩咐，颤巍巍地打开小本本记名字。 无奈他这手实在是抖的厉害，字写不出来。顶着校霸堪比吃人的目光，课代表心中有苦难言。 校霸盯着自己看，他能写出来个屁啊。 压力陡增之下，课代表灵光一闪，绕过这尊煞神，他把求助的目光递给了陈越。 心中哀嚎:越神救我！ 陈越交试卷的时候就觉得课代表今天不对头，那小脸白的，都能刷墙了。 虽疑惑怎么回事，但这会人眼睛里迸出来哀求的目光，她还是看懂了的。难道有急性病，以至于写字的时候抖如筛糠？ 总归是人隐私，这会求到她跟前她不能坐视不理。 顶着课代表那感激涕零的目光，陈越接过记人名的小本本。 小本本上已经有了几划抽风一样的黑色字迹，陈越一边觉得这课代表病得属实厉害，一边提笔记名字。 提笔记名字……记名字…… 可，名字是啥？ 陈越尬住。 灵机一动去看同桌的试卷，扫了好几眼也没看见写名字，不是，这人交作业不写名字的？ 至于他桌子上就更别提了，一本书都没有，比她衣兜都干净。 陈越表示理解，补觉的时候她也希望桌子上没东西咯到她。 但过于干净，有时候还挺不方便的。 课代表打死也想不到，越神接过本子不动手是因为不知道名字。 他以为她也被校霸吓住了，心中愧疚，暗下决心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好好答谢越神。 “那个，你叫什么？” 陈越遍寻名字而不得，只得开口问一句。 老王指给她帮扶对象的时候，一口一个年级倒一，连成绩都是直接给的分数，名字属实没见着。 就，还挺神秘。 耐心等了会，没听着回答，陈越疑惑扭头，就见这位帮扶对象跟见鬼了一样，满脸不可置信，盯着她看，眼珠子里的瞳孔都瞧着像缩了一圈。 他浓眉高鼻，眼睛也生得好看。睫毛又黑又长像把小扇子，双眼皮褶皱深，眼型流畅，实在称得上英气俊朗。 就是配上他现在这表情。 看上去……很傻。 砰的一声巨响，校霸的椅子侧翻，人提着书包大步走出教室。 班级里的小崽子们安静如鸡，目送校霸威武退场。 只留下课代表和陈越四目相对。 不管越神怎么想，课代表目睹全程，悲哀的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校霸，好像是被气走的。 校霸的小弟，最近很开心。 因为他那威武霸气风流倜傥英姿勃勃的大哥，事业魂，燃起来了。 事情要从好几天前的一个晚自习说起，那会小弟正端坐在教室捻开他那破破烂烂的错题本，苦逼的给自家老大排着干架行程。 除掉大哥最近喜欢上的自习课，他们真没多少时间赶工了，再这么下去，排到下学期都极有可能。 小弟心中叹气，正要发扬鲁迅先生海绵挤水的精神，大哥就到班里找他。脸色瞧着不好看，一句废话也不多，把他提了出来问几句，就去找人干架了。 随后几天都是如此，小弟看这错题本上那划掉一大半的约架行程，恍如梦中。 今天下了课，他们也有一场架要赶，收拾好心情，小弟热情洋溢的迎向自家老大，开始征战。 论坛上常年飘红的帖子之一这几天也很热，无他，因为统计校霸干架的那篇，最近的刷新频率实在太高了。 954l:妈耶，这都是第十二场了吧，那个男人真的不累吗「狗头」 955l:虽然那个男人打架很凶很吓人，但我看过本人，长得是真帅啊…… 956l:楼上哪来的花痴？你近距离接触一下试试，吓得抬不起头，谁有功夫看脸啊 957l:楼上太胆小了吧，就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学生，你说的这也太夸张了 958l:不夸张好吧，三天打十二场，你试试就知道了……别的不说，黑那个男人武力值我第一个反对 959l:话说回来，他干架这么疯，受刺激了？ 960l: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关心这么下去那个男人会被通报吗？ 论坛消息刷的快，没一会960楼的发问就被盖过去了，确实应了他那句只有他一个人关心。 周一又到了，惯例要举行升旗仪式。 一般这种冗长的领导讲话，学生代表讲话都是过个耳朵，附中的学生都往好里赶，趁着升旗仪式的空闲，背单词的背单词，默古诗的默古诗。蔚然学风，可见一斑。 陈越也是如此，她个子高，站在女生这一列靠后的位置，她后面就是班上个子最矮的男生，这样依次往后排。 语文现在学的这一本书的诗词，陈越早就背完了，她现在在背后面第三本的内容。陈越卡点在学生代表发言完毕后，完成了今天背诵任务。 在等主持人宣布解散的空档，稍微思维发散一下。 她的帮扶对象好似真被她惹生气了。陈越其实很不理解，问个名字而已又不是刨他祖坟，反应那么大简直匪夷所思。不仅当天生气，之后几天都生气，一次课没上过，自习也不见人影。 陈越有一点点发愁，人都不见了，成绩能扶得起来才怪，可怜了老王许诺给她的奖励，现在看还是靠自己挣得可能性比较大。 这一番考量下来已经过了好一会，还不见人群散开，陈越疑惑，难道她刚刚走神的功夫错过了主持人的什么安排？ 升旗仪式也没什么安排了啊，最多加个通报批评和学生检讨。 正这般想着，陈越感觉右手边走过一个人影，擦着紧挨挨的队伍缝隙，掀起了一小阵微风，拂过陈越，她闻到了一点柑橘香草的味道。 很好闻，也有点熟悉。 怔神间，喇叭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春日料峭，阳光似乎也带了点冷意。陈越抬眼，只瞧见队伍前面黑压压的人头，还有一道正在移动的人影。 不一会，喇叭里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消失了，紧接着，就是一道清朗且微微带点磁性的少年音。 那个声音懒洋洋的。 “喂，听得清楚吗？” “我是高二十三班柯浔。” 春风拂过，周遭的一切都似乎凝固住了，然后渐渐远去。只有这道略微失真的人声传进耳膜，震得陈越心脏有点发麻。 ……是叫柯浔啊。 第4章 啪叽 最近一周，校园论坛帖子的数量迎来了一波小高峰，时间点就在周一升旗仪式柯浔全校检讨之后。 帖子不仅数量多，角度也是十分的刁钻。 「舔颜向:带你近距离欣赏那个男人的脸」帖子贴了一堆偷拍图。 「武力值分析:三天十二场究竟什么水平？」武术爱好者在此齐聚一堂。 「合理猜测:让那个男人检讨的是这位大神」各位老师主任在此纷纷被提名。 …… 帖子层出不穷，其中最火的当属这一条。 「讨论向:那个男人全校检讨的背后有何深意？」 81l:大胆推测一波，那个男人家里破产了，大少爷一朝识得人间冷暖，被迫低头认错 82l:楼上的走得这条逻辑线属实合理，但你抬头看看咱城市的房价，一丝儿没动，少爷家破产这事等下辈子吧 83l:不是，楼上两位真觉得那个男人是在检讨认错吗，他那天那个语气实在是…… 84l:楼上我懂你！那个男人检讨就念了两三句，一句自我介绍，一句打架斗殴是错误的，还有一句我都不想提，他认得哪门子错！ 85l:对对对，半句不提自己，不知道的以为他上去有感而发，号召同学不要打架斗殴，纯纯一安全宣传大使「狗头」 87l:但不管咋说确实是全校检讨，内容形式不提，性质是板上钉钉了 88l:同意楼上，但是我脑袋想破了都没闹明白，哪位神仙能把他弄上去乖乖检讨啊…… 89l:13班的班主任王德福？怎么说都是那个男人的顶头上司吧 90l:老王可拉倒吧，老好人一个能治住那个男人？？ 你一言我一语，这条帖子直接顶到论坛首页，和那两个镇坛之宝见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嚣张惹人烦了，帖子评论转发加起来过千的关口，噶了。 老王最近春风得意，去上课都恨不得吹口哨去，步子慢的一批，趁着上课铃响的功夫在别的班门前逛游，力图让每个来上课的老师和他搭个话。 “哟，王老师去上课啊。” 15班语文老师见老王走得太慢，打了个招呼。 大哥，让个道行吧。 老王笑容满面:“欧呦，李老师好，您怎么知道我们班那个不省心的全校检讨了？” 李老师:“……” “嗨呀，都全校检讨了谁不知道啊！” 李老师没绷住，刺了他一句。 “还得是王老师教育的好啊，让这么多老师头疼的学生都能拿下。” 老哥，这么说能把道让开了吗。 老王听见自己想听的，自谦了两句就把路让开，心满意足的去班里上课。 进了班，老王的目光向后看，新一期的板报漂漂亮亮，班上流动红旗红得耀眼，学生崽子们精神饱满，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看，流露出对知识渴求的光芒。 老王押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可乐，自觉人生职业巅峰不过如此了。招呼学生把昨天留的卷子拿出来，他端起卷子巡视，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陈越身边的空位。 飞扬了半天的愉悦心情，啪叽，落地了。 老王沉了脸。 “班长，柯浔人去哪了？” 班长卷子没写完正急得一脑门汗，听老王喊他，反射性起立，回答问题的时候还有点懵。 “不……不知道啊。” 那位还能去哪啊，不都是去干架？ 老王老神在在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让他坐下，瞅了班长几眼，念了个题号让班长讲题。 班长捏着试卷，强装镇定。 完犊子了，这题他正好没做。 陈越课间从老王办公室回来，刚在位置上坐好，身后的小姑娘就来和她搭话。这个小姑娘她不是很熟，但她绘画写字很厉害还是知道的。 “越神，老王脸色不太好欸，叫你过去干什么，没训你吧。” 被这么一个娇软可爱的小妹妹关心，陈越有点没反应过来。 兰响见陈越有点愣神，好像不想回答的样子，赶忙找补。 “没事没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问一句而已，越神你忙你忙。” 陈越想开口，结果小姑娘已经把话封死了，想看着她解释一下，结果小姑娘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动作。 可可爱爱。 陈越眼神柔和，留给她个微笑便转头写卷子了。 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她也不知道。 陈越一顿，为什么要用“也”？ 往旁边的空位瞟了一眼，又想起老王叮嘱她的话，陈越有些发愁，帮扶对象……不对，柯浔这人真是个麻烦。 成绩烂得一批是有原因的，天天这么不见人影，就算神仙来了这排名它也上不去。 这事的棘手程度不言而喻，陈越明白如果学习主体自己没有半点上进心，把省状元叫来辅导也屁用没有的。 她这个同桌恰好属于上进心倒着长的那种。辅导这事，随缘。 陈越叹口气，状似无意的向后一靠，把后桌的一张试卷碰掉了。 陈越扭过身子把试卷捡起来还给小姑娘，说了一句抱歉就端正坐好刷题了。 叫兰响。 名字很好听嘛。 还有，在试卷上写名真是个好习惯。 柯浔干完架在放松。 柯浔的小弟夏阳立也陪着他放松。 两人仰面躺在学校操场边上一不起眼的小树林里。 附中省重点，升学率在那摆着，资金补助是真的足，校长钱多得没处使，大手一挥，一片小树林也给铺上了进口草坪，带专人打理那种。 夏阳立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难得不去捻算他那个破烂错题本，而是捧着手机刷论坛帖子津津有味。 火了，火了，他老大彻底火了。 他这几天心情的起伏跌宕程度之大，也就坐过山车的能与他共情一二。 大哥带着他四处征战，刚开始他还在那傻乐，高喊666。等着错题本划下去一大半他才反应过来。 再这么打下去，会被通报的啊！ 夏阳立一个激灵，立即开始劝谏。 可惜不好使。 柯浔横了他一眼，没出声。背起书包大步一迈，赶下一场去了。 呜呼哀哉，作为小弟哪能拦得住。于是他从痛快淋漓的赶场，变成提心吊胆的赶场。心里受的苦不足为外人道也，就怕一个处分下来，他俩玩完。 怕啥来啥，老大被叫去办公室的时候，他在外面等得心如死灰。 出了办公室门，老大就给他说他要全校检讨，夏阳立吓得差点当场劈叉。 不瞒您说，柯浔校霸之位坐的这么稳，有一条就是他再怎么嚣张再怎么作都没有认错检讨过，这事成年人看来自然觉得孺子不可教也。 但在中二少年的圈子里，这简直就是对抗权威的不败神话！是神！ 现在，他们的神下了神坛。 夏阳立周一升旗打不起精神，等到他大哥检讨的时候，脸更是红得发烧，叱咤风云的校霸小弟之旅就要结束了，难免分神去追忆往昔。 等他回神，耳朵边是全校同学的压抑不住的惊呼声，还有大喊牛逼的，当然接着就被处置了。 他不明所以，一打听。 原来他浔哥就检讨了两句话，最后一句竟然还是让学校安保加强一下。 一群学生心照不宣，立刻从他那目中无人的平静语调中品出来了阴阳怪气，再联想一下这位主平时干得事，你品，你细品。 这不就是说学校拿他没办法嘛！ 以为大神落神坛，结果人家整花活。柯浔一句话下去，立刻有或高或低的起哄声出来，此起彼伏，按都按不下去。 所有中二少年在此刻达成共识。 柯浔可真他妈牛逼啊。 夏阳立平摊在草坪上，刷着论坛里帖子，看他们怎么多角度对他哥进行赞美。 刷到一条手指一顿，随即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浔哥，好多笨蛋在猜谁让你去检讨的，最离谱的有个人竟然猜是因为你同桌，这哪里来的傻子！” 躺在草坪上的少年闭目养神，阳光透过树荫撒在脸上，半明半暗的光影衬着皮肤瓷白，鼻梁高挺，帅得很是突出。 只看脸，安静下来的柯浔还是瞧着挺有内涵挺聪明伶俐的。 只不过这虚假的内涵在听见小弟的话后瞬间碎成渣。 柯浔抢了夏阳立的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提到了他同桌，眼见着论坛这波人就要扒他同桌是谁了，柯浔眉头一压，把帖子举报了。 夏阳立接过手机还没来得及看，就见老大背起书包往教学楼走。 “浔哥你不再歇歇了？要不再躺会儿？” 回应他的是少年离去的脚步。 夏阳立管不了自家老大，他放松身子躺了回去，拿起手机就要继续学习帖子里的夸赞技巧。 咻的一下，夏阳立又弹了起来。 “我操？！特么哪个脑残把帖子封杀了！” 柯浔当时的确很生陈越的气，但他只气了一会，剩下的变成了赌气。 看小书呆子那副呆样，读书读傻了吧。连他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他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 为了充分显示他的大度，正好回去问两题。 柯浔进教室，不太巧是下午第三节上课时间，瞅见讲台上滔滔不绝的生物老师，打量一眼这位老师瘦弱的身形，柯浔难得给个面子，这次走了后门。 生物老师年纪不大，二十多出头，平时就喜欢读个恐怖小说，胆小瘾大，昨天没忍住熬夜刷了一本校园怪谈。 这会正挂着两个大黑眼袋讲课，语速飞快，希望把脑子运转速度带起来，这样就能把脑海里不时飘来的恐怖黑影扫出去。 这边快把嘴皮子磨出火星，生物老师余光一瞟，竟然在教室后面看见一道窜进来的黑影，速度极快，chua的一下就不见了。 对上了！跟校园怪谈对上了！ 惊惧之下，老师气没喘匀，飞速蹦出来的语句打了磕巴，好险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就见一学生放下书包安安分分的坐好了。 生死关头走一遭，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 “你！对！就是你！你上课迟到了知道吗！没让你进来！出去站着！” 柯浔翻山越岭回教室，就为了听听小书呆子讲话，这会一个字没听着，人倒是先被训了一顿。 脾气起来，正要反驳。 结果这老师怒气冲冲的训完人，两只眼睛向上一翻，啪叽一声，晕倒了。 柯浔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双手高举。 苍天可见，他可什么都没干。 第5章 粉底 不管柯浔是不是什么都没干，他要去办公室走一趟免不了了。 全班人都看见了，生物老师是在训斥柯浔的时候气没喘匀晕过去的，这能跟他脱得了关系？ 说难听点，老师就是被他气晕的。 老王品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可乐，咂摸咂摸嘴巴，看了一眼歪着脑袋站不直的柯浔，没说话。 铺开备课本，翻开物理教材。老王打定主意先晾这小兔崽子十分钟。 小兔崽子不经晾，耐不住寂寞率先搭话。 “老王，生物老师怎么样了？” 还知道慰问老师，也算没坏到骨子里。“老师送急诊了，听说醒了，具体检查结果还不知道。” “哦。” 老王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啥。“你自己还挺委屈是吧？怎么滴？觉得这事和你关系不大？” 柯浔确实这么想，他进班之前粗粗打量生物老师的那一眼，虽然没那么精准，但肯定大差不差。 老师脸色苍白，黑眼圈要挂到嘴角了，身体瘦弱，看着就气血不足，容易晕倒。她语速那么快地一阵输出，供氧跟不上，就算不骂他也早晚会晕。 但他看见老王本来不剩几根毛的头皮竟然都给气得憋红了，硬生生咽下去了自己那句肯定答复，生怕“啪叽”一声，又晕一个。 老王见他梗着脖子不认错的模样就觉得心累。狠狠白了他一眼，调整呼吸，继续晾着他。 柯浔无所谓，反正最近他架都打完了，没什么工要赶，罚他站也没关系，就当在这看风景了。 只是可惜了没听着小书呆子讲话。 正想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敲冰戛玉，甘冽清灵，如潺潺流水，要一直淌进人心里去。 “老师好，您找我？” 柯浔硬生生按下自己身上不受控制的鸡皮疙瘩，瞟了一眼站自己身边，不及他肩膀高的小书呆子。 默默移开和她的距离，没舍得太远，移了三公分。 老王一百八十度变脸技术炉火纯青，笑眯眯地迎了一下自己的镇班之宝。刚刚激起来的火气也下去了，头皮上的几根毛都瞧着意气风发了些。 “哎呀，陈越来啦，是有点事找你。” “是这样，有个材料需要你填一填。”说着从办公桌上扒拉出几张a4纸递给陈越。 柯浔不学习，极大程度上避免了成为近视眼的可能，而事实上他视力确实不错，两只眼睛都是52，一偏头，纸上的内容收入眼底。 自主招生考试？ 啥玩意？ 陈越拿到资料也有些懵，自招按理说还轮不到他们，高三学生才有资格参加。 看出陈越的不解，老王和颜悦色的解释：“今年学校格外争取到一个名额，上面政策不太明朗，但有可能会放宽限制。你先填着，就当两手准备，万一初审过了就赚了。” 陈越拿着几张表，知道这名额来得不容易，心中感激。 老王人精，不给学生压力。 “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只是恰好多出来了一个，轮到了高二这试试水，越越成绩好，这是你应得的。” 师生和睦的场面看得柯浔牙酸。 他觉得他杵在这多余得很。 事实上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老王要招呼陈越坐下写材料，正好瞧见旁边空桌子那有个闲置的椅子，力气活自然不能苦了自家宝贝。 看见眼前这杵着的大个子，一招手。 “柯浔，去，把那椅子搬过来。” 柯浔反骨长了一身，平时要是吩咐他干活，难度堪比登天，老王深有体会，其实有了被拒绝的心理预期。 结果这小子挺听话，颠颠地就把椅子搬过来了，还很妥帖的放在陈越跟前，那意思就是让人坐下。 老王惊讶，但老王不说。只当这小子脑子搭错筋儿了，可能把气倒老师后，自己有了点悔过之心？ 柯浔才不会干费力不讨好的活，他听话去搬凳子，纯是看在这椅子小书呆子要坐的份上。 虽然他跟温柔体贴不沾边，但他现在已经温柔体贴的把椅子放跟前了，跟他说句「谢谢」不过分吧？ 柯浔人高马大立在椅子旁边，就等小书呆子那一句谢谢。 陈越奇怪的看了眼柯浔，只当他是出于老王命令以及和谐友爱的同桌情谊。心安理得的坐好，拔开笔帽开始写材料。 暗搓搓弯了腰想听得更清楚些的柯浔，见陈越坐的干脆利落，人都已经开始行云流水地写字了，也没从她嘴里盼来一个字。 被她这态度给冲击傻了。 这他妈……我的谢谢呢！ ……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甩上发出巨响，老王抚着心口，好险没被柯浔闹出来的动静吓死。 孺子不可教也！还以为他悔过了！ 呸！ 陈越最近在学习之外的事上，生出了一点小烦恼。 老王给她的自招名额，材料里要求贴一寸白底证件照。 陈越笔尖在自制的日历上滑来滑去，材料这周五要交，没剩多少时间给她拍照了。而且材料催的急，学校没法拍证件照，可能还要请假出校门去找照相馆。 很耽误时间。 而且。陈越摸了一下脸，带下来一小抹黄色的粉霜，在她细嫩的指尖上瞧着格外显眼。 又摸了摸厚重的遮住眼睛的刘海，推了推黑框的平光眼镜。这些从头到尾的伪装还要搞下来。 更耽误时间了。 陈越挑了周三下午晚饭时间，找老王开完假条，赶完学习任务。心里演练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卸了妆再上了妆。就感觉身边有人坐下来了。 是熟悉的柑橘香草的味道。 这人真是神出鬼没。 陈越一看表，挑眉，原来挑快下课的点回来上课是差生的本能么，卡的这么准。 但他这次回来的不算巧，她恰好要赶下课前五分钟厕所没人的点去卸个粉底。 他长手长脚的，在那趴着补眠，课桌都衬着小了。而相应的，也把出去的空隙变窄了。这么大一个人堵在那，留的缝还没她大腿粗。 看明白她想出去，后面的兰响反应倒是很快，捅了一下身边沉迷刷题的同桌，在他迷迷瞪瞪看过来的时候，示意让他把桌子往后移一移。 赵磊恒一转头就看见可爱同桌表情生动地朝他挤眼睛，小手还乱挥乱舞的，好像在催他做什么事。 干什么事不清楚。 但是兰响真可爱。 兰响绝望地看着盯着她傻笑的书呆子同桌，没了办法。 正要自己动手移动桌子，就听见前面越神，又双叒去把补觉的校霸叫醒了！ “柯浔，醒一醒，我要出去。” 陈越当然看见兰响在帮她出去，但空间很小，就算移了桌子还得他这尊大佛向前靠一靠才能出去，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人直接叫醒让空，省时间又省力气。 柯浔睡的不沉，刚刚闭眼睛迷糊了一会，就听到耳朵边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低回婉转，直接给他半边身子干麻了。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喊他名字。 检讨没白念。 陈越等了一会，柯浔半点动静没有，瞧着睡得挺沉。 陈越最佩服柯浔这人的，就是他那睡眠质量。雷打不动，老师上课在讲台上嗷嗷地嚎，也影响不了人家半分。 知道他睡得结实，陈越也不费那个口舌，直接上手，来波物理叫醒服务。 柯浔半边身子不受控发麻，想起都起不来，正在想怎么挨过这波，左肩就传来了触碰感。 这次不是笔尖扎进皮肤的尖锐痛感。 是一股推力，隔着校服传过来，似乎都能感觉到主人有点不耐烦的急躁。 是小书呆子的手。 陈越推了两把就不动了。也不知道这人吃什么长大的，胳膊硬得一批，应该是摸到了肌肉，咯手。 陈越做事稳扎稳打，按平时她歇一会继续推也没问题，但现在她要赶时间，宝贵的五分钟快给他耽误没了。 非常时间非常办法，收了手，陈越准备蹬他椅子。坐都坐不稳了看他怎么睡。 瞄准椅子腿蹬出去，陈越预估柯浔这个量级的男生体重不会轻，这一踹力气毫无保留，誓要把椅子上的这位弄醒。 事情就是这么巧，盼了半天不醒的柯浔这会子睁开了眼睛直起了身子，扭过头看了陈越一眼，就准备站起来让位置，丝毫没注意他眼中瘦弱伶仃的同桌，正在暗鲨---他的椅子。 陈越看见柯浔起身就暗觉不好，没了人的重量压着，这椅子哪里经得起她全力一踹？可她腿都踹出去了，这会收都收不回来。 于是，柯浔起身的动作和自己踹椅子的动作在陈越眼中无限放慢。终于，在陈越绝望的目光下，严丝合缝地卡上了她最不想看见的点。 柯浔身子起到一半，整个人离开椅子面不过半秒钟，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柯浔的腿就在椅子旁边，椅子被踹，把他狠狠别了一下。 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柯浔还有心思往下看了一眼。 这特么！椅子怎么还自己侧翻了？！ 来不及细想，失去了平衡的柯浔下意识一扶桌子，也是他身体素质强悍，平衡能力好，借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力，竟叫他把身体稳住了。 舒了一口气，正要回头去找人算账，椅子总归不会自己倒，到底是哪个小人想要谋害他？！ 脑袋转回来什么还没来得及看清，柯浔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直直地朝他扑了过来，角度也是十分地刁钻，竟然冲着他下半身就去了。 柯浔一惊之下，本能的蹲身子护好自己的幸福，不待他从长计议，人影冲势不减，直愣愣地砸了过来，他根本毫无防备，也来不及反应。 只听砰得两声巨响，第一声是那倒霉催的椅子栽在地上，第二声是陈越和柯浔，一起砸在了地上。 陈越一只手按在柯浔胸膛上，一只手支在地面上，把自己的脸蛋从柯浔颈窝处拔了出来。 柯浔的校服已经没法看，直接扯到了右肩膀，他这人惯常骚包，校服里只套了件黑t，这会扯开，露出清晰的一线锁骨，脖颈处的皮肤与脸没有色差，与身上的黑t一对比，白得扎眼，一两根青筋鼓起，喉结滚动，涩得不行。 前提是，不看柯浔脖子那，被陈越印上去的一块黄色粉底。 陈越盯着那块暗黄色，脑袋嗡鸣。 头顶传来少年低沉且磁性十足的嗓音，胸腔共鸣，震得她按在他胸膛上的手心都在发麻。 “发什么呆？在我身上趴上瘾了？” 第6章 全麻 拍证件照的事紧赶慢赶还是耽误了。 她赶到照相馆的时候，人家店铺已经关门了。陈越心情不太好，既然校门都出来了，也不急的回去晚自习。陈越随便找了家奶茶店，进去坐下放空。 何星潭难得去店里上次班，过了晚高峰，学生们都回去上课了，现在晚上六点半，他这会正清闲。玻璃门一动，他放下手机看过去，随即眼晴一亮。 好漂亮的小妹妹！ 细嫩的皮肤在暖色灯光下白得耀眼，发丝乌黑亮丽，樱桃唇色泽粉嫩，一双眼睛瞳仁极大，眼型是很标准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密。身上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纯气质，五官精致，身形匀称。 颜狗何星潭火速沦陷。 要不是看在小妹妹穿着高中校服没成年的份上，他都要扑上去要联系方式了。 陈越随便点了杯奶茶，找了个靠窗的僻静座位，虽然人已经脱离了那个环境，但陈越一抬手，似乎还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炽热的体温。 陈越不自然地把手放下，柯浔好像有胸肌，手感……还挺好的。 这也不能怪她，谁叫他衣服穿那么薄。不守男德，活该让人占便宜。 陈越恶狠狠地，把嘴里的吸管咬的满是牙印子。 附中，高二十三班。 三月份中旬，太阳落山时间大约在六点钟，晚自习一般六点半开始，大家晚饭时间一小时左右。 但今天，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漫长的四十分钟，十三班的学生竟然都要坐满了。 坐满了，人就多，人多了，就喧闹。 但十三班安静的一批，抬眼望去学生竟然都安安分分坐在座位上，不是刷题就是看书，这学习氛围浓厚的，可以让任何一位老师乐掉大牙。 老王惯例巡班，从班级后门进来，溜了一圈，又从班级前门出去了，出去仔仔细细看了看班级指示牌。 看见写得确实是高二十三班，他才把憋了老长时间的一口气吐出来。 这特么，班里这么安静，氛围又那么奇怪，老王以为自己老糊涂了走错了教学楼，跑高三那边了。 但是……老王站着班级前门口扫视整个班级，这群小崽子怎么回事？受了哪门子刺激啊？ 这么懂事听话，都给他整的有点怕。 进了门，老王继续踱步巡视，走到班级中段的时候试探了一句:“同学们学习劲头很不错啊，把高二当成了高三学！继续保持！” 没人鸟他。 老王尬住，走到班长座位边上，勾了勾手指，意思是出来单聊。 “今天啥情况？” 班长低着脑袋站在走廊上，瞧着像犯事一样:“没有什么情况老师，如您所见，同学们都在努力学习，将来一定建功立业，报效祖国！” 老王嘴角一抽。 知道这是问不出来了，老王眼珠子一转，换了角度。 “下课才半小时，同学们吃完饭了吗就回来学习？”和蔼可亲道:“建功立业也要注意身体啊。” 班长肩膀一抖，小声回答:“吃完了。” 吃是吃完了，就是没吃饱。 老王眼睛一眯，这是有事瞒他啊。 也不难为班长了，挥挥手示意他回去。 不瞒您说，老王除了是个文青之外，还是个侦探小说迷，他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班级，沉吟不语。 大展身手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陈越把奶茶喝到还剩一个底，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多了。 还要回去把粉底刷上，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刚准备起身离开，一个男店员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 “小妹妹是要走了吗？我们店准备打烊了，还剩最后一块甜点，甜品没法过夜，正好送给你。” 小哥哥声音很好听，长得也不错，陈越看他一眼，没应声。 奶茶店卖得哪门子甜点。 似乎看出来她想要拒绝的意思，这小哥哥开口解释:“是我们店准备拓宽的新业务，我们新品试水还没正式出售，小妹妹尝一尝也可以给我们提意见啊，万分感谢。” 说着就要把袋子递给她。 陈越见他的确诚恳，便没有多抗拒。 大不了不吃。 轻声道谢接过袋子，陈越走出奶茶店准备回学校。走了大概五分多钟，拐弯去了一家小型商场。 她要上粉底。 去洗手间的功夫，路过了一楼卖化妆品的店面，陈越脚步一顿。 正好换瓶粉底，她的那瓶太鸡肋了，竟然一碰就掉色。 导购员见一穿着校服的漂亮小妹妹去看粉底液，以为是爱俏的小女生想过来蹭个妆。结果等了一会，小妹妹抱过来了一堆黄不拉几甚至有些偏黑色号的粉底液问她哪一个比较持久还不会被蹭掉。 导购一懵。 年纪轻轻的，竟然是个色盲。 陈越进店面只想换瓶粉底液，结果出来的时候直接提了一大袋子。后面的导购姐姐还甜甜地和她说再见。 陈越一哆嗦。 再也不见，恐怖推销员。 陈越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努力回忆刚刚导购员传授给她的化妆技巧，先上水和乳，然后隔离…防晒，然后是啥来着？ 陈越对着一大堆玩意儿懵逼。 但为了打造导购员嘴里那个怎么蹭都掉不了的粉底，还是硬着头皮仔细回忆步骤，折腾了半天，好歹算是把粉底打好了。 瞅着镜子里那个黄得很均匀的小姑娘，陈越满意。 把刘海放下来，习惯性去摸眼镜，结果手边一空。 陈越抿嘴，柯浔那个人胸膛不知道是不是铁打的，她那黑框眼镜撞上去就报废了，好险没把她眼睛戳瞎。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保证不会去踹他凳子，不，她保证不会动用武力解决问题，她就应该跟柯浔讲道理，在他耳朵边念经！烦死他！ 陈越踹出去那一脚的瞬间就后悔了。不就是叫他起来没反应嘛，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似跟柯浔赌气一样。 陈越平时做事就追求尽善尽美，即便是踹人凳子这种事，既然决定了不留余力，陈越就立刻动用所学知识，借助身边的有利地势，把自己力气发挥出十成十。 她踹得时候一只手搭在兰响桌子边沿上，另一只手搭在自己课桌上，把身子探空，左脚支地维持个平衡，不吃劲，她全身力气都在右腿上。 谁成想这一下打空了。 她踹了椅子，但是没了柯浔压着的椅子，根本给不了她相等的反作用力让她维持平衡。她其实是被框出去的，酿跄几步勉强能站稳，谁知道又遇上椅子侧翻，翻过来的椅子腿直接把她绊倒了。 倒下的瞬间，陈越其实能选择自己往哪摔，靠右一点是硬邦邦的椅子，靠左一点是正在努力站稳的柯浔。 这还用选吗！ 这种时候当然是拉个人肉垫子啊！ 结果拉的不是人肉垫子，是铁板一块。都把她眼镜给撞报废了。 陈越叹了口气，自认倒霉，明天还要请假出来一趟，把眼镜和证件照的事一起解决。 何星潭在等红绿灯，随便往路边一看，目光凝住，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花眼了。 路边上走来的小姑娘，在20年代整复古风潮，厚厚的刘海能把人压死，脸色蜡黄，嘴唇惨白，贫民窟里也揪不出来一个比她味正的。 真正把何星潭眼光吸引住的是他送出去的那个甜品袋子。他默默比对了一下，确实是同一个。 哎呦喂，变装小游戏。 只是第一次见往丑里变的。 绿灯亮了，何星潭无法，只得启动车子，放慢了车速，目送小姑娘走出他视野范围。 有趣，最近有事干了。 柯浔走路姿势有点奇怪。 因为他脖子是歪的。 倒也不是被陈越撞那一下弄得，更多是心理作用，这脖子不歪，他老感觉有人在他脖子边吹气。 而且脖子歪一点，方便他伸手去摸颈窝处的皮肤。 叫一声在他身上愣神的小书呆子，现在想来纯是他嘴贱，其实多趴一会也没事，她腰还挺细挺软的。 但他没想到把人喊回神来，她第一个动作是又趴了回来。 脸颊虚虚的靠在他颈窝处，隔了一小点空隙朝着他脖子吹热气。另一只小手还在他脖子上乱摸，好几次都擦着他喉结了。 这他妈的，谁能忍得住。 柯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搂着她腰的手都在轻颤。可能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小书呆子才从他身上爬起来。 但柯浔已经在地上起不来了。 等他回神坐起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陈越的影子。 撩完就跑。渣女。 柯浔抛高手里的眼镜盒，落下时又接住，就这么玩了一路，慢悠悠往学校走。 走了没两步，眼睛一定，步子也停了下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前面那个背影就是消失了很久的陈越。 哼，渣女。 抓到你了。 陈越正走着路好好的，身后突然多了一大团黑影，陈越眼尖耳朵也尖，着重去听身后的脚步。 按步子频率和落地的声音来判断，大概率是男性，身高少说一米八往上。陈越脸色一沉，从衣兜里摸出只钢笔。 暗中防备身后的同时，陈越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拿起手机，拨弄了几下，似乎是要打电话。 身后的黑影见了她这动作，步子顿了一下。 陈越密切关注，把这点变化收入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喂，你到哪里啦，我要走不动了，你快点来接我嘛！” 语调娇软甜腻，又掺上她音色中本来的清脆，一句话说得百转千回，婉转动听如莺啼，简直让人酥了骨头。 陈越敏锐地察觉到身后黑影的脚步慢了下来，再接再厉，继续输出。 “我才不管你堵没堵车！我走累了嘛~真的好累，现在就想要看到你，你马上过来好不好啊~” 黑影不动了，陈越一喜，加快脚步，彻底甩脱了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姓柯名浔，这会儿，他感觉自己刚刚做了一场全麻手术。 第7章 奶茶 最近，校园论坛相当的炸裂。 能引起这种程度的广泛讨论，话题中心人物非那个男人莫属。 「惊天大瓜！那个男人把老师送进急诊了……」 67l:楼主你是懂标题的，不知道的以为那个男人当活雷锋护送老师去急诊「狗头」 68l：hhh护送可还行，话说回来，到底哪位老师这么惨被他盯上了啊…… 69l：就是13班的生物老师，人瘦瘦小小一个，听说是那个男人干架上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老师打伤了…… 70l：楼上多少沾点离谱，哪能直接打老师啊，据说是老师上的课好好的，他突然闯进班里砸椅子扔桌子的，劈里扑愣一阵折腾，把老师生生气晕了…… 71l：啊？气晕的，我怎么听到的是老师想教训他他不耐烦还了手，把老师推倒砸地上了，听说嗑到了桌子角，血流了一地 72l：我靠这么劲爆，这都涉嫌过失伤人了吧…… 73l：过失伤人又怎么样，那个男人家里……咳，懂得都懂 74l：你们说得这也太吓人了吧，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十三班的目击证人来一个聊聊的 75l：十三班的耗子据说特别好认，等级贼高，都是那个男人奶上去的哈哈哈 76l：？人呢，咋一个没有 77l：楼上，确实没有，十三班标志性的耗子这两天半点动静没有，一条帖没发过 78l：对哦，而且你们发现没有，不仅论坛上没人，十三班最近也安静得一批…… 79l：是是是，我打水路过13班的时候，都被他们班肃穆的氛围吓了一跳，全安安分分的坐椅子上学习，那可是课间啊！真挺吓人的…… 80l：楼上说得是真的吗？那老王这段时间不得做梦都给笑醒了哈哈哈 老王这段时间，确实晚上睡觉做梦老是醒，不过不是笑醒的，是梦里侦破案件给激动醒的。 激动的醒来，失望的睡去。 他妈的，那群小兔崽子到底咋回事！ 老王捏了捏鼻梁骨，抱着保温杯溜达到班里上课，最近睡眠跟不上，老王脑袋沉沉，灌了口可乐提神，叫人起来回答问题。 “林飞扬，你来讲讲这题。” 林飞扬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老师，我叫云飞扬，大风起兮云飞扬。” “哦。”文青老王不屑。 当场表演一个化繁就简。 “那扬扬啊，你来讲讲这题。” 全班爆笑。 扬扬扯了扯嘴，还不如叫林飞扬呢。 老王握住保温杯子往讲台上重重一放，打断班上此起彼伏的笑声。 “同学们，很活泼嘛！” 又点了点云飞扬，“我说扬扬啊，你也别撇嘴，为大家紧张又充满压力的学习生活之外带来乐趣，你该为此感到荣幸。” 「紧张又充满压力」这几个字牙咬的分外紧。 13班小兔子崽子们听出老王话里的弦外之音，出于保命本能，收了咧出来的那两排大牙，纷纷低头当鹌鹑。 老王不紧不慢，抿了一口可乐，把班里的动静尽收眼底，眼珠子一转，抓出来了两个扎眼的。 一个叫柯浔，一个叫陈越。 这俩人在一堆鹌鹑蛋里面，竟然对着脑袋在私聊说小话。 陈越是镇班之宝，班宠里的班宠。老王假装没看见，挥手示意扬扬坐下，溜达到了柯浔旁边，一拍肩膀。 “说啥呢这么投入？” 柯浔被老王悄默声的一巴掌拍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看了老王一眼。 “没说什么。” 根本就没说啥好吧，他在友好的，把他专门出去一趟配好的黑框眼镜赠送给小书呆子。 小书呆子拒收，他这会正充满耐心的与她进行“交流”。 虽然是他单方面输出，但她在听嘛，也算交流。 “哦，没说什么。”老王也不生气，脑袋一转，眼睛看向陈越，语气缓和了一个八度，问道。 “越越，柯浔找你说啥了？” 陈越惯性想推眼镜，细长的手指伸出去，推了个空。 “老师，我没带眼镜，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老王一噎，这是啥荒谬的理由。 不戴眼镜影响听力？？？ 老王不懂，但老王不说。 向陈越一点头示意知道了。 “那就是你了，自己不好好听课还去打扰别人？胆儿挺大啊，去，后面站着去。” 老王想把柯浔滴溜起来扔后面过道上，虽然知道这事能成功的机率可以说是没有，但这个派头得摆出来，这一阵子班级松散，他必须得振振声势。 结果手刚搭在柯浔肩膀上还没使劲，这小子自己弹起来了。 老王被他突然弹起的劲头带的往后退了两步，刚站稳。 “老师，我是和陈越说得话，她也得跟着我去罚站。” 陈越：“？” 老王：“？” 班上低头的鹌鹑蛋们：哦哟哟~~~ 心里已经炸轰天了，牙关却咬得死紧。 不能起哄！憋住！ 一句话不同人耳朵里不同意思，老王这会只听出来了表层含义，火气顶满。 “你哪来的脸攀扯人家！课堂上随意讲话打扰同学，还想拉着陈越罚站，怎么滴，想换地方唠嗑啊！把学校当你家呢？！” 老王鲜少有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刻，这会柯浔动了陈越这块宝贝疙瘩，老王这火起得飞快。 班上鹌鹑蛋们头更低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老王发火啦。 “老师您消消气。”见老王头皮都憋得变红了，陈越知道这是真生气了，有生物老师“珠玉”在前，陈越害怕老王也给整一出“啪叽”。 要是再晕一个，全校都找不出一个老师敢踩他们13班地板。 陈越没忍住，膝盖向右一划，飞快地碰了一下柯浔大腿，不对，按他这个身高，碰的好像是小腿。 不管是哪，反正意思传达到位了。 祖宗，别作了。 柯浔当然见着了老王当面给他表演的头皮变色绝技，反驳的话都到嘴边了，硬是忍住了没说，他也怕了老师们的“啪叽”。 但憋着不说是真的难受，柯浔反骨劲儿刚起，小腿靠上的膝窝处，突然传来一点很轻微的触碰，柯浔眼睛向下一扫，看见了陈越没来的及收回去的腿。 想说得话忘了个干净。 老王见柯浔愣神没反应，重重地朝他哼了一声，转身回讲台，路过靠过道的桌子，随机揪了一个倒霉鹌鹑蛋，“来，你讲讲18题。” 回到讲台气还没消，脱下眼镜揉了揉眼皮，放下眼镜，又去拿保温杯喝了口可乐。 “然后根据动量守恒，把两个式子联立就能解出来结果，答案最后是选d。” 倒霉蛋思路清晰的把题目讲完了，语速飞快，他想赶紧坐下，柯浔搁他后边站着呢，老感觉后背发凉。 “嗯嗯……讲得……挺好，坐。” 讲了啥他其实一句没听见，戴上了眼镜才听见说选d。 老王推了推眼镜。 是不是得给陈越颁个奖啊。 没戴眼镜听不见这事。 他学生这么伟大的发现不值个诺贝尔？！ 诺贝尔奖后备役陈越，又要出校门了。 昨天去照相馆无功而返，今天除了去拍照，还添了一项行程去买眼镜。 陈越瞥了一眼柯浔放她桌面上的眼镜盒，推了回去。 柯浔审美如何暂且不论，但他做事信奉一个原则：不懂的事情，第一步是去请教专业人士，第二步嘛，就是砸钱。一般办出来的事都挺漂亮。 柯浔买得黑框眼镜，陈越承认这是黑框眼镜，但特么是顶奢牌子的黑框眼镜。 陈越在柯浔递给她袋子说是赔她眼镜的时候，陈越还真情实感的开心了一下。接过来看见那显眼的logo，陈越心凉一半，又抱着大牌说不定也会丑得清奇的微妙希望，打开了盒子。 打量了一眼，剩下那半颗心也凉了。 如果戴上，非但不会起到她想要的效果，反而能把她处心积虑早起半小时打得完美黄色底妆衬高级了。 这他妈，她图啥？ 想起柯浔那一脸问号的表情，陈越就想磨牙，人傻钱多的少爷请滚出她的世界。 陈越冷静下来，觉得这气生得挺没道理的，呼了口气。 看表，该出发了，得早去早回。 陈越拍完证件照收好，路过昨天那家奶茶店犹豫了一瞬，进去了。 柯浔这人还行，给他带杯奶茶，就算还他买眼镜那份心了。 陈越推门进去，又瞧见昨天那个送她甜点的男店员，这会光线不错，细看之下，这小哥哥着实挺帅。 金丝边眼镜，白衬衫外面罩着奶茶店的围裙，瞧着风度翩翩，斯文俊秀。 陈越扫了一眼，结论下得简单粗暴，斯文败类那一挂的。至于能不能往衣冠禽兽那方面发展，还得再深入接触看看。 但陈越没心情深入接触。 因为对柯浔的喜好一概不知，陈越按她平时的口味点了两杯一样的。反正送个心意，柯浔接了最好。如果不喝她还能喝，也不算浪费。 小哥哥微笑服务满分，和颜悦色得点完单，不着急去做奶茶，先和陈越搭话。 “小妹妹在这附近上学嘛？看你昨天穿得校服，是附中的学生啊。” 陈越刚拍完照还没去打粉底，皮肤瓷白透亮，小脸精致貌美，神态中自带清冷感，听见这句话，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这店的老板在哪，你员工上班摸鱼管不管啊。 老板本人听陈越应得这清淡的一声，挑了眉，笑得更温柔了。 何星潭这人最牛逼的技能之一就是尬聊，不说对象是个可人爱的青春靓丽美少女了，就算是七八十岁的老大爷，他也能把人家底裤啥颜色聊出来。 简而言之，一社交悍匪。 社交悍匪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被打断了。 “拿两杯奶茶，做你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一杯少糖，一杯正常，打包。” 陈越听见这个声音，身子猛得一僵，脑袋像是被冰块冻住一样，一动不动。 都这样了，这个声音还不放过她。 “同学麻烦让一下，我扫码。” 音色低沉带点磁性，好听得人头皮发麻。 闻到了熟悉的柑橘香草的味道，因为距离很近，香气清清浅浅的绕在陈越身边。 眼睛狠狠一闭。 少爷怎么来了。 第8章 哑巴 柯浔来买奶茶纯是夏阳立的建议。 小书呆子拒收他送得眼镜，柯浔就很懵逼。不是，他爹按这套流程给暮女士买包买衣服的时候从来没出过错啊。 柯景谷还给他炫耀摸索出来的门道，意味深长的要他记好办事流程，怎么到他复刻的时候出问题了？ 柯浔不懂，但柯浔会问。 问陈越肯定不行，柯浔脚步一转，跑18班把夏阳立拽出来一块分析问题。 夏阳立见他浔哥在班门口，兴冲冲地就抓着错题本出来了。 “哥怎么说，这次从东边打到西边，还是从西边打到东边！？” 柯浔嘴角一抽，赏他一个爆栗。 他妈哪来的战争贩子，上辈子希特勒吗天天打打打的。 夏阳立捂着脑袋委屈，柯浔当没瞧见他眼里的控诉，言简意赅的把问题给他说了。 夏阳立盈着泪花的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柯浔都怕他眼珠子掉出来。 往后退了一步。 可别掉他身上，晦气。 夏阳立声调颤颤巍巍，“哥，你的意思是说你好像惹了一个女生不高兴，要请教我怎么哄？” 又一个爆栗，“谁他妈请教了？是问！” 夏阳立眼泪珠子彻底滚了下来。 完了，他老大完了。 用袖子抹眼泪，不好使，掉得更凶。 他也完了。 奶茶店。 陈越在给柯浔让位置扫码。 就是这让步的动作，僵硬得一批。 何星潭被陈越的动作可爱到了，乐得不行，逗她：“小妹妹，你在s僵尸吗？” 小妹妹离僵尸也不远了。柯浔在扫码，他个子高，为了迁就那付款码稍微低了头，离得她就更近了，属于错一下眼珠就能把她脸看清的程度。 僵尸妹妹浑身不敢使劲，不敢有大动作，生怕被发现。在学校的时候，虽然她伪装的很勤奋，但她伪装技术不高明啊，就变了个肤色，带了个眼镜，啊对，这会儿还没眼镜遮一遮。 啊。要去拨刘海吗，会不会太刻意。 就这一扫码的功夫，陈越心中百转千回，念头一个接一个。等柯浔扫完码走到窗边座位上等奶茶，她才觉得身上的血液又重新循环了。 她头也不回地朝柯浔反方向去找座位，把头发往前拨，能遮多少算多少。静了三分钟，陈越才觉得自己能思考了。 其实，看柯浔刚才的反应，像根本没意识到有个人存在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反而是她，被他突然出现吓一跳。 不应该啊陈越。 “小妹妹，你的奶茶好了。” 何星潭手脚麻利，奶茶做得很快。但陈越怕了他了，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陈越打心底觉得这不是个省油的灯。 走到餐台去取，果不其然，社交悍匪发功了。 何星潭朝柯浔坐得地方一努嘴，压低声音问陈越：“认识？” 陈越：…… 哥，别整得咱俩很熟的样子行吗。 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认识。 然后手上动作飞快，去取奶茶。 这小哥哥看上去还想整活，得赶紧跑。 她动作快，何星潭动作更快。按住奶茶不让她取，笑眯眯的。 陈越：…… 她现在就要这店老板的联系方式！ 她要投诉！ 似乎看出来陈越在咬牙切齿，何星潭笑得更舒心了，继续压低声音：“别急啊，先回答我个问题。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继续把声音压低，只有他和陈越两个人听得见：“或者说，你不想在那位帅哥面前出声音？” 陈越白眼已经翻天上去了。 真的，您在这屈才了。 您该改行当侦探。 何星潭看见陈越这生动的表情，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了。 太可爱了。 心要化了。 “我的奶茶好了吗？”柯浔的声音。 陈越如蒙大赦，狠狠瞪了何星潭一眼，接过奶茶走出店门。路过柯浔的时候，不自觉低了头，步子迈得飞起。 “小妹妹，欢迎下次光临啊！” 陈越嘴角一扯，头也没回。 等着，早晚投诉你。 柯浔提着奶茶往学校走，一边走一边想怎么给小书呆子说，她会接了这杯奶茶。 说眼镜买得你不喜欢，这杯奶茶当做赔礼道歉？或者说，不好意思，你撞我身上撞疼了，奶茶算赔礼道歉？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晚，可能都疼过去了…… 等会儿。 柯浔脚步一顿。 他，为什么要赔礼道歉？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陈越踹了他凳子，又把他人撞地上了。 柯浔提着奶茶在人行道上愣了足足三分钟。 对啊。 他妈的，他为什么要赔礼道歉！ 操！ 夏阳立趴在桌子上，偷偷抹眼泪。 你别管，他正在悼亡他作为校霸小弟，那波云诡谲、波澜壮阔的一生。 猛得一起身，夏阳立从保温杯里倒出来一杯可乐（跟老王学的，但他坚持自己是原创），把杯子满上。 双手举起杯子，高过头顶。 喝过这一碗，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浔哥已经找到了他那难过的美人关。从此金盆洗手不再参与江湖上的事情。 这一杯，就当做诀别吧，为这一切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夏阳立身体挺得笔直，肩膀向后打开，动作标准，神情庄重，正要把可乐灌嘴里，突然一声打断了。 “夏阳立，那位找！” 夏阳立被惊得一哆嗦，可乐洒了一身。 “那位”除了那位还有哪位？ 夏阳立心里念着绕口令，垂头丧气地走到柯浔身边，“浔哥好。” 他浔哥搁老远就闻到了他一身的可乐味，这会连凑都不想往他身边凑。提溜出一杯奶茶扔他怀里，走了。 夏阳立怀里抱着一杯似乎还带着他浔哥体温的热乎的奶茶（当然不热，柯浔吹一路风带回来的） 愣住。 他的江湖，回……回来了？ 举起手里的奶茶，与杯身上的手绘兔子四目相对。夏阳立停止傻笑，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夏阳立猛得脸色一变，这他妈！奶茶不是买来送美人的吗！浔哥给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 夏阳立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双手一松，连奶茶也抱不住了，不瞒你说，实在是这玩意烫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充斥整个楼道。饱含尖叫者难以置信惊惧害怕等等复杂情绪。 可怜的奶茶炸裂在地上，和它兄弟一样死得很不体面。18班同学们堵住了耳朵，内心感叹柯浔不干人事。 怎么还把自己小弟弄疯了？ 柯浔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 “小弟杀手”的称号。 小弟杀手这会儿在生自己的气，当然，更多的是生陈越的气。 刚刚一复盘他才发现，撞了他之后，那小书呆子竟然连句对不起都没跟他说。而且当时她冲他砸过来的时候，瞄准的可是他下半身！ 操！ 越想越气了！ 气得不行的柯浔一回班动静就不小，劈里啪啦的，一路火花带闪电，不是撞到把空置的椅子，就是抬脚踹踹桌子。 被这一踹，桌子反而变正了，前后左右对得就没这么齐整过。坐着这桌子的小鹌鹑蛋可不知道啊，畏畏缩缩的，牙齿都打颤。 柯浔坐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整个班落针可闻，隐隐约约有点声音。细听，全是牙齿在打仗。 陈越听见动静一偏头，就发现自己这位同桌脸黑的可以，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一样。陈越默默为那位欠债人点根蜡，并且决定不这个时候送奶茶触霉头。 这奶茶来得这么不容易，在他心情不好的关口送过去，这不递发泄工具嘛！万一他脑子一热，岂不是可以随手丢出去砸人玩？想想那个画面陈越都心疼。 心疼奶茶。 怕啥来啥。 “你手里藏着什么呢？” 陈越无奈，认命般把奶茶拿了出来。 “给你带的奶茶，昨天撞了你是我不对，这个是赔礼的。” 本来没想道歉，这奶茶只是买了谢谢他那眼镜的，虽然对她没用，但心意领了。陈越觉得自己昨天虽然冲动，但挽救及时没把伤害扩大，而且出发点也没问题，只不过阴差阳错碰巧了。 这句临时加上去的道歉，纯是怕不加点额外意义，这小魔头真把她奶茶扔出去砸人玩。 她心疼啊。 陈越偏头看他脸色，估摸不准。 “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越把奶茶递了过去，硬着头皮哄了一句。 这他妈，忍辱负重。 陈越你可以的。 虽然接的动作很慢，但小魔头好歹是接了。陈越看着那杯奶茶紧张了一会，只要在他手上熬过半分钟，这奶茶就安全了。 半分钟到，陈越呼了口气。 行，虽然不知道为啥生气，但哄好了。在他心里这问题应该解决了，陈越扭过头，去刷题，这两天出校门耽误她时间了。 “我今天也去了这家奶茶店。” 小魔头端详着手里这杯奶茶，慢吞吞地来了这么一句 陈越头皮一炸。 佯装镇定，“哦，买了什么奶茶？” “……” 一阵沉默，没有回答。 陈越心更沉了。 “那有……遇见什么人吗？” “……” 还是没动静。 陈越很讨厌这种不确定的感觉，她十分讨厌超出她控制之外的事情，干脆把头扭过来，看着柯浔，等他回答。 柯浔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很古怪。 这个问题好像让他很难组织语言，陈越心沉得慌，在想被拆穿了她该怎么办。之前说过，她的伪装不算高明，更何况她的五官底子根本没有变化，把全脸涂黄，只是能乍一眼上骗过去，细看抗不过三十秒就能认出来。 陈越根本不确定柯浔有没有看清。 心里已经预演了三套解决方案，腹稿打了三个版本，会根据柯浔拆穿她的语气和神态来进行精准的应对。 虽然可能不够，但她已经尽力了。 陈越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手掌不自觉握成拳，手心汗湿，心脏怦怦跳。 “我遇见了……”柯浔开口回答，语气游移不定。 陈越严阵以待，盯着他的脸看得仔细，不错过每一个细节。着重分析他的微表情和语气间的停顿，大脑飞速运转，处理运算信息。 “遇见了……一个哑巴。” 还挺漂亮的，可惜了。 陈越：……？？？！！！ 哑……哑巴？？！ 呆了三秒钟。 陈越：草你妈柯浔！听见了吗！ 操！你！妈！ 第9章 和好 陈越想冷静，但她冷静不下来，她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也很久没有这么生过气了。气到肺都要炸了。 看到柯浔目光里，对小哑巴可怜境遇一闪而过的惋惜之情，陈越差点没把自己一口牙咬碎。 “啪叽啪叽啪叽”接连好几声，陈越两只手对着柯浔左肩膀扇了好几巴掌。把自己手咯得生疼，对上柯浔懵逼的目光，才觉得气消了一点点。 傻逼柯浔！从今天起你的同桌是哑巴！ 被你活生生气哑的！ 柯浔挨了三巴掌，动都不敢动一下。 因为他脑子里塞满了疑惑。 “你怎么生气了？”这句话酝酿半天，在看清小书呆子的表情后，柯浔硬是没敢说出来。 他怕自己再挨几下，虽然不疼，但陈越手心好像拍红了。 “她怎么生气了？” 柯浔把这句话反问自己。 他遇见了一个哑巴，虽然挺漂亮但这事他一句没提，更没有夸啊，生什么气呢。 而且。 柯浔看着手里这杯陈越亲手递给他的奶茶。疑惑这种情绪浓得都能从他眼里淌出来。 而且……奶茶都没捂热呢，他连管都没插呢，她就变脸了？ 啊？ 难道反悔了奶茶不给喝了？ 可是，这是她亲手递给他的呀。 在家当少爷，在校做恶霸，柯浔这短短的十几年人生，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先给甜枣后扇巴掌的操作。 前一秒还在软着嗓子哄他别生气…… 下一秒就甩了脸色直接上手打人…… 这个转变太过于丝滑，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的天真小柯满脸写着仓皇。 如果有一个扫描仪器可以扫描柯浔的大脑，就会发现此刻他脑袋里塞满了一千万个问号。 至于为什么不是一亿个，因为柯浔的脑子装不下这么多。 十三班最近挺可怕的。来来往往的同学都本着一张脸，班上的学习氛围都不能用肃静来形容了，都已经朝着庄重肃穆一去不返了。 究其原因，兰响面露苦涩。 因为，班上的镇班之宝越神和班上为非作歹的恶霸，冷战了。 你们可能不明白，两个人的冷战竟然把整个班搅得鸡犬不宁，每个人战战兢兢上课，说话轻声细语，走路如履薄冰。 兰响不怕各位笑话，他们这么害怕纯是不想触到恶霸的霉头。 因为发火的校霸，好可怕。 好几天前，陈越踹了柯浔椅子，但把自己诓了出去还摔在了地上。 兰响作为距离最近的目击证人，整个过程她清晰得一批，她知道这真是纯巧合，而越神没磕到椅子上，就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太多。 巨响发出来，兰响担心陈越，桌子挡住看不清情况，兰响心急，赶忙起身想要过去。 不止她一个人被这巨响吓到了担心，身边赵磊恒也心急地去想扶起同学，向前快走了两步的时候不知看见了啥，动作硬生生打住了，身子猛然一顿，身后赶来帮忙的兰响撞他背上了。 兰响疼得捂住秀气的鼻梁，伸出手去扭赵磊恒的胳膊肉，后面有人不知道嘛！ 手还没碰上他胳膊，谁知赵磊恒猛得一个转身，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一伸手，修长的手掌盖下来，把她含着泪花的眼睛蒙住了。 小小声在她耳朵边：“非……非礼勿视。” 去他妈的非礼勿视！老娘朋友摔倒了看不见啊！再这样告你非礼！ 兰响两只小手一拉，把赵磊恒的大手拉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扭着脖子躲过他的遮挡就要赶紧去看越神。 探出脑袋，兰响看见越神好像没什么大事，她还能在校霸身上支起了身子。 兰响狠狠松了一口气。 没受伤就好。 随即反应过来，脸上迅速发烫变红，不是，他们俩这姿势……咳，兰响眼神打飘……有点子劲爆啊。 班上赶来救援的不止他俩这一波，离得近的同学纷纷伸出援手，又纷纷把援手顿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这他妈，援手伸出去校霸不得给他们剁了。 心中无限后悔看见这一幕，但人类的天性是八卦，心里怕得要死但看见一对男女姿态暧昧胶着在一起，这眼睛它就是挪不开。 然后，更劲爆的来了，本来支起身子的越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缓缓地趴回去了。她回去的地方可是校霸大佬的颈窝啊！ 这他妈…… “哦哦哦哦哦哦！！！！” 班上立即像水开了炸锅一样，尖叫声冲破屋顶，看不见的被这动静吸引，好奇心一起，推着挤着要跑过来凑热闹。 然后引发新一轮尖叫。 本来不想叫唤的被这气氛一带，又叫起来了，尖叫声混着书本拍桌子的声音。班上瞬间乱成一团。 陈越停留了一会就起身了，眼神平静的推开人群，举止从容，神态淡定自若，仿佛刚刚骑校霸身上的不是她一样。 众人被她的周身气度所折服，让出一条通道供越神离开，主角之一虽然走了，但刚刚那一幕带来的冲击一时半会实在消不下去，以几个男生为头领，起哄声又起来了。 然后柯浔就回神了。 然后他们就倒霉了。 …… 兰响狠狠打了个哆嗦，冷战啊，可太冷了，他们13班现在跟掉冰渣子一样。 距离校霸那次发火，已经过了很多天，13班的同志们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正所谓有压迫就有反抗。 毕竟人类著名反骨之一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论坛被校霸限了上不去，无法集思广益。兰响偷摸摸点开手机企鹅群里的一个隐藏群聊，手指翻飞，打字。 兰花：兄弟们，想个办法让这俩神仙和好吧，我在后面坐着，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呜呜呜呜 一条消息炸下去，兄弟们纷纷出来想办法了，消息刷的飞快，全是受不了压迫的劳苦大众。 兰响见这充满希望的一幕，眼含泪花，眼泪滴在了手机屏幕的群聊名上。 而群聊名称赫然是那几个大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要被13班全体星星之火燎的草原里，就俩人，一个陈越，一个柯浔。 柯浔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脑袋跟僵住了一样，一丝儿也不往左边偏。修长的手指在转一只笔盖。 第7896圈，小书呆子不理他的第8974分钟。 换算一下，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已经六天了，陈越一个字都没跟他说过，柯浔甚至荒谬地想过，也许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超能力，他说遇见了一个哑巴，就能把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变成哑巴…… 当然，即使这个想法足够荒谬，也只安慰了柯浔两小时。 因为小书呆子和颜悦色的与她后面的人讲过话！她没有变哑巴！ 操！ 毁灭吧，来个人让他打一顿。 柯浔烦躁得一蹬桌子底下的脚踏横木，力度不小，带动着左边的桌子也一震。柯浔脑袋简直要偏到北极去，把脖子扭到右边，瓮声瓮气地对着左边的陈越说。 “咳，不是故意的。” 竖起了耳朵等半天，左边一点动静没有。 柯浔撇嘴，又是这样。 好烦，好没意思。 “嗯。” 清清冷冷一个字，轻到柯浔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你说什么，没听清。” 柯浔按耐住把脖子扭回来的强烈想法，凭着最后一点反骨劲在跟陈越拧儿。 不能转头，转过去就输了，本来他就什么都没做错！是她突然发脾气的！ 陈越见柯浔脑袋扭着，梗着脖子跟她较劲，心里觉得好笑，又想起今天讲题时瞄到的什么星星之火群聊……冷战得确实，咳，久了点。 为了避免被星星之火燎成灰，陈越拿出笔轻轻碰了一下柯浔的胳膊。 稍微把距离拉进一点，压了一下音量语调轻轻地哄：“对不起，我错了，我乱发脾气惹你生气了，你没有做错，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保证不这样了好不好？” 柯浔听到这声音，不为所动。 道歉这么丝滑，到底哄过多少个啊。 渣女。 柯浔抱臂在胸前，身子整体向右偏转，两只大长腿随意地支着，乌黑的发丝洒下来一点，微微掩住英气逼人的俊秀眉眼，整个人潇洒倜傥，摆出来的却是一副拒绝交流，生者勿进的排场。 如果，没有看见他耳廓红了的话。还是很唬人的。 陈越假装没看见粉红的耳朵。眉尖一挑，上手准备把柯浔身子摆正，跨越的距离远，这次动作幅度就大了一些。陈越没注意到，她出去了两趟才拍到的证件照从口袋里滑了出去。 没注意，是因为她注意力都放在怎么哄柯浔了。 他一少爷脾气，恶霸做派，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但骨头难啃也要啃，陈越既然决定要和好，那么不管使什么招数她都能行。 不就是放低身段哄人么，看她秀就完了。 用了点力气把柯浔身子转过来一点，陈越抓住机会，缓和语气，放柔音色，继续用轻轻软软的调子哄他。 “我错了嘛，你千万别生气，身体也很重要对不对啊？而且……” 柯浔打断她：“还知道身体重要，你打我的时候怎么记不起来？” 一句话说完就忘了自己说了啥，他脑子现在基本是浆糊了，他只知道再不打断小书呆子这黏黏糊糊的语调，他脑袋的浆糊能原地烧干。 陈越当听不见他的控诉，现在肯接话了，这就是好现象！ 至于怎么回答……“我那是气蒙了情绪上头，但我没有用力，你肯定没感觉到疼对不对呀。” 柯浔没反应，陈越当他默认。 他背硬得一批，疼得是她。 特么手心红了半天才消下去。 哄人不能提这个危险话题，这事她属实理亏，辨不过去就得绕，陈越直接解释柯浔最关心的。 “而且我没有故意不理你的，是你说遇见了哑巴，我觉得好玩想试试采用这种突出特质来学习，会是一种什么状态，效率会不会更高一些。” 真牛逼啊陈越，自己都要信了。 心里其实拿不准，毕竟理由太扯了八岁小孩都不一定信。于是一边说一边观察柯浔状态，一有什么不对就打住，然后给他顺气。 一通瞎扯下来，柯浔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真不好说他信没信。 正要再多说几句软话，柯浔表态了。 “好了，我明白你意思了。” “那……你能原谅我了嘛？” 犹疑不定又小心翼翼，尾音轻轻，拉出一丝缱绻，犹如春水融化。任谁听了都说不出拒绝。 柯浔喉结一滚，脸色不太自然。 “嗯。”以往清朗的少年音里不知为何掺了一点点沙，短短一个音节听得人脸红。 柯浔的下巴颏微微一点，侧脸凌厉的线条流畅又英气飒爽，拽得不要太牛逼。 但这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陈越。 嗯，原谅你了。 第10章 补货 得到肯定答复，陈越松了一大口气，转过脑袋定了定神。 他妈的，终于哄好了。 刚刚那腻死人的声音不是她。 她不会夹。 这一个周过得还挺不容易的。 陈越被柯浔那个哑巴气得脑袋发懵，等她闷了两天，好歹把气消下去了。 随即有点尴尬。 因为，在柯浔的视角来看，她这一连串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本来在犹豫要不要道歉，结果柯浔因为陈越这一连套操作，整得迷茫仓皇了太久。 他生气了。 好嘛，她消气了，他生气了。 还道啥歉，循环呗。 道歉的话又给塞了回去。 既然小魔头生气，她就不凑上去了。 于是两个人又相互磋磨了四天，陈越在等柯浔消气，柯浔这边不知道陈越是不是还在生气。 这俩人就互相耗。 没把他俩耗废，班里人先撑不住了。 陈越今天上午给兰响讲题的时候，发现兰响躲躲闪闪的目光，以及小姑娘肉眼可见的憔悴。 陈越没吱声，打量了一眼赵磊恒，以为他惹兰响不开心了。结果这一打量，发现赵磊恒的精神状态也很是堪忧，眼神光明明灭灭，瞧着被谁折腾惨了一样。 陈越一惊之下，难得的把目光放远，这一放不要紧，好家伙，她身边天天围着的这一圈丧尸打哪来的？！ 昔日精神百倍，眼里闪着渴求知识光芒的同窗们如今无精打采，每人眼底下都挂着俩黑眼圈，不知道的以为进了国宝繁殖基地。 这眼圈要是再黑下去，放眼全班，她把脸涂黄都不能算丑的了。 既然这样，那当然还是得先把人哄回来，当夹子她也认了。 柯浔不知道与陈越和好，还避免了被星星之火灼烧的可能。 他这会正开心。 严格来讲，他这几天都很开心。 人心情舒畅了，就喜欢做好事。 虽然校霸的本职工作里没有做好事这个选项，但他不是心情好嘛，就当拓展业务好啦。 溜达到18班，柯浔打算先去把夏阳立提溜出来，然后按他本子上的行程规划，把好事从东边做到西边，再从西边做回东边。 等了一分多钟，还没见到夏阳立的影子，柯浔也不去找人传话了，他直接进了人家18班的门，亲手提溜小弟去了。 夏阳立在他浔哥出现在班门口的瞬间，眼神就已经捕捉到他了。倒也不是刻意的，实在是次数太多，成条件反射了。 看见的一瞬间他就把头埋在书本堆里，他这几天心里很乱，也别笑他，任谁兢兢业业当小弟正上瘾，突然一朝被自己老大看上，都受不了这个冲击。 他甚至都觉得，可能是全校都怕柯浔，就他不怕还鞍前马后给他当小弟，这种特殊让柯浔注意到他了。 夏阳立：这特殊不要也罢！ 柯浔走到哪哪里趴一片鹌鹑蛋，走到夏阳立身边，发现这小子也搁那融入大众装鹌鹑蛋。 可能是融入的太忘我了，别的蛋只是低头降低存在感，他直接双手抱头，展示一种别来沾边的抗拒感。 柯浔嘴角一扯，哈。 拎着夏阳立的后颈皮也不管他挣不挣扎了，滴溜起来就带到了走廊拐角上。 两人相对而立，柯浔低头看清了夏阳立的样子，脸色一变，随即向后撤了一步。 这丑逼是谁？ 夏阳立脸色蜡黄，神情萎靡，眼底下挂着两黑眼圈，眉眼耷拉着，一副吃不饱睡不好的难民样。 “浔哥好。” 他浔哥当然很好，这几天精神状态极佳，看见朵路边小野花都能笑出声来。 看他这样子皱眉：“谁找你麻烦了？” 柯浔心情好了，想起来给小弟出头，夏阳立被折腾成这幅样子，带出去实在丢人。 夏阳立一噎，低着头不看柯浔：“没人找我麻烦。” 这说的是实话。 他被柯浔那杯奶茶折磨的吃不好睡不好也是实话。 但这实话他一个字都不敢提。 柯浔皱眉，不说？这是被威胁了？ 谁干的，胆子挺大啊。 脑子里过了一遍总是看他不顺眼的那些个仇家，在想是哪一家做的。 想了半天也理不清楚，干脆拉着夏阳立去了学校的最西侧。 既然不知道是哪一个，那就重新打一遍好了，从西边扫荡过去，总有一个会承认。 夏阳立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拉走了，这会跟着柯浔后边，好几次欲言又止。 这已经是第五波了。看着这些人挨了一顿之后莫名其妙委委屈屈的脸，夏阳立于心不忍。 期期艾艾的开口。 “哥，真没人威胁我找我麻烦。” 柯浔打了好几波，没一个人承认，心里也有点疑惑，他就几天不出来巡校，怎么一个个嘴都变硬了？ 听见夏阳立说没人找他麻烦，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回事？” 夏阳立沉默，他还没有准备好。 感觉到柯浔一直在盯着他看，他豁出去了，眼一闭喊话：“是因为你给我的奶茶！” 柯浔：？ 皱着眉头，“那奶茶有问题？是喝了不舒服么？有没有去看医生？” 夏阳立：…… 这沉重的爱意，他接受不起。 正天人交战该怎么委婉的表达他们俩不合适，一抬头，他浔哥不见了。 人呢？ 夏阳立左右扭头找了一圈，没找到。等背过身才看见他浔哥去了围墙边跟一个小姑娘搭话，最关键的是，那小姑娘竟然还不怕柯浔，两个人在那墙角处叽里咕噜的。 夏阳立以为自己看错了。 天啊，这学校除了他之外还有人不怕柯浔？ 那他是不是就不特殊了？！ 没来得及高兴，心又一沉。 不怕浔哥，就意味着有机会当浔哥小弟。 所以，夏阳立压平了嘴角，这是他的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陈越，到校西门这边来补个货，她粉底液快用没了。上次的教训她记得很清楚，所以现在她每次打底的时候粉底液都上厚厚一层。 别的不说，抗蹭是真的。 但不抗用。 因为上次导购员热心留了联系方式，她现在补货还挺容易的，打个电话就送来了。但学校不允许接收快递，她就避开监控，定在这，快去快回的话没人看见。 她正感叹快递员叔叔好身手，竟然能把袋子挂到围墙外树杈子上，心中的敬佩是真，无语也是真。 尼妈，挂这么高谁能够到。 168多一点的陈越够不到，正准备借助个工具打下来，耳朵边突然传来声音：“哎！在那干嘛呢！” 陈越心里吓一激灵，以为倒霉被值班老师抓住了，心里在打腹稿该怎么开脱，一转过头来，看见柯浔盯着她笑得开心。 吓她好玩是吧。 还特意压低声音，幼稚鬼。 幼稚鬼走近，轻轻一碰陈越脑袋，手心在她发丝上停了一下，又飞快收回。 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干什么呢？上课时间不学习在这逛。” 用回了他原本清朗带点磁性的声线。 陈越想对他翻白眼，但想到才把人哄回来没两天，忍住了。 抬手一指，“来拿那个。” 手故意抬得高出实际位置的三四公分，想要让幼稚鬼意识到拿东西对于她来说很艰辛。 别傻站着，帮个忙啊。 柯浔好似没看懂，若有似无的哦了一声。陈越无语，直接改成明示。 “来拿那个，但我够不到。” 柯浔挑眉，抬手去拿，距离袋子还有半厘米不到的时候，把手收了回来。 “我够的到欸。” 陈越：……？ 柯浔看见小书呆子对着他翻白眼，气得呼吸起伏都变大了，心里乐得不行，头一次感觉逗人玩这么有意思。 他俩这互动，被身后跟过来的夏阳立看了个一清二楚。 夏阳立傻在原地，脑子都不带转的。 他……他没看错吧？ 他浔哥，摸了一个女孩的脑袋？ 还……还是个这么“黄”的？ 啊？ 这也不怪夏阳立震惊，他跟柯浔初中就认识了，柯浔那长相到哪都是被追着跑的，初中的时候他还对当校霸不感兴趣，只是多多少少有点打架很厉害的传言。 要知道，这种传言在初中女孩子眼里简直就是加分项，又帅又能打的男朋友谁不爱？更何况柯浔平时还挺照顾人的，家教在那摆着，对人都能称一句有礼貌。 帅的人神共愤，家世又数一数二，打架还特别牛逼，各种buff叠满，柯浔在初中被人追得就更凶了。 桌洞情书塞满就不提了，饮料巧克力糕点什么的就没断过，在球场打完下来喝水，呜呜洋洋一片小姑娘围上去送，各种牌子的水凑一块，简直就是矿泉水包装评选现场。 夏阳立跟着柯浔，天天蹭零食都蹭的肚皮溜儿圆，以至于垃圾食品吃太多错过了长个头的时期，至今才一米七五冒头，在北方高中里实打实算矮的。 扯远了，夏阳立吃了那么多的零食，所以他最有发言权，他浔哥被追成那样，说句不要脸的，那情况就是任着他挑。 但是，他浔哥，一个也不喜欢。 也不是没八卦过问为什么，柯浔也不扭捏，给得回答很直白。 “我喜欢皮肤白，眼睛大，嘴巴红的，目前没遇到过的。” 这言下之意可太好解读了，不就是嫌现在遇到的，不够白不够大不够红么。 这话七拐八拐传出去，全初中都知道了校草的审美。 怎么讲，很传统。 而且，咳，挺容易。 那一阵子，初中老师搜出来多少粉底，多少根大红色口红，多少双眼皮贴眼线笔就不讲了。 回了那一句之后，柯浔之后碰见的姑娘都是白着一张脸，涂着血盆大口，走到哪都有人在他跟前晃，强度太高，柯浔没事，跟着柯浔的夏阳立已经红唇ptsd了。 遇见红嘴唇就哆嗦，关键他都这样了，再问他浔哥喜欢什么样的。 还是回答这三样。 那问他喜欢哪一个具体的人。 还是一个都不喜欢。 夏阳立模模糊糊有点明悟了。 他浔哥这审美标准套在女鬼身上，其实也合适。 所以……可能中意的是艳鬼？ 不说了，柯浔牛逼。 夏阳立一直这么认为的，直到今天看见了这位黄脸姑娘。 摸头他可看见了，现在那什么摸头杀这么流行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但……夏阳立一脸便秘的样子。 白皮肤变成黄皮肤的也行？那红嘴唇变成白的也能接受？ 那不……从艳鬼变得更像鬼了吗。 还是劳累死的鬼，过劳鬼。 他浔哥还在跟黄脸姑娘讲话。 逗人玩，柯浔刹不住车。勾了嘴角看陈越默默生气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换成一本正经的口吻：“陈越同学，作为品学兼优的年级第一，你知道什么叫做礼貌吧？” 陈越被柯浔那句贱嗖嗖的话弄得无语。听见他这语气，扯出一点微笑，转过脑袋对上柯浔严肃认真的表情，学他装腔作势的声调：“当然。” 礼貌对么？有的呢。 “这位同学，你好。” 柯浔满意，又有点不满意。 谁跟她这位同学。 “我呢，有一个不情之请。” 柯浔表示继续。 陈越手臂向外一伸，标准的一个服务员引路姿势。 柯浔对她这恭谨的姿态表示赞赏。 只是没明白这时候往外伸胳膊干嘛。 “看见这条路了没？” 柯浔配合点头，看见了啊。 陈越姿势不变，嘴巴上下一碰，清清凌凌几个字落地。 “沿着它，滚。” 柯浔：…… 好像，玩脱了。 第11章 老师 何星潭已经快两个周没见过陈越了。 他这两个星期天天去奶茶店报道，整得员工的工作劲头都加强不少，店里营业额直接翻了个倍。 可惜老板本人瞧着还是不太开心。 来上班是为了见人，熬了俩星期一面都没见到能不烦躁？ 当然，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这个酷爱变装的漂亮小姑娘是附中的。 这点信息也够用了。 舍掉在店里守株待兔，何星潭准备主动出击，这不，一进到附中不常用的校西门，就有意外惊喜送上来。 看着远处垫着脚尖够袋子的黄脸姑娘，何星潭推了下眼镜，心情豁然开朗。 得来全不费功夫。 黄脸姑娘这会在夏阳立眼里就是一只过劳鬼，在听到柯浔喊她名字叫陈越后，这种认知更强烈了。 陈越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高二学神，名次从来没变过，定海神针一般的稳。听说清清冷冷不爱搭理人，性格沉闷，很符合大家对学神书呆子的刻板印象。 今天一见面，夏阳立把这刻板印象拉到了最满，果然是学神，目露怜悯的夏阳立心道，只知道读书，把嘴唇都读白了，学习能不好吗？ 这句感叹也就维持了三秒钟，当他眼里的可怜过劳鬼说出“滚”这个字的时候，夏阳立心里咯噔一声。 对着柯浔说滚，不想活了啊…… 夏阳立内心是复杂的，目睹了柯浔摸人家头，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美人关”的美人是指谁。 虽然美人不美，还口出狂言，但他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前去救援。 柯浔被后边扑上来的夏阳立捉住胳膊，没反应过来被拉着倒退了几步，缓过神来，随即挣脱。 不管他小弟干什么，他这会儿有了重要发现。 小书呆子，发火了！ 她发火一点表情都没有，清清冷冷的语调也保持不变，但柯浔愣是从她这平静的声线，平静的外表中咂摸出了她的真实情绪。 甚至品出了点可爱。 这是恼羞成怒了。 校霸柯浔收敛半分钟，然后无所畏惧。反正她发火也没点威胁感，跟小奶猫儿一样。 小奶猫儿这会确实被柯浔混不吝整得身心俱疲。趁着柯浔被旁边瘦瘦的小男孩拉走说小话的功夫。 陈越紧急寻找工具要把袋子弄下来。 毕竟自力更生得来的踏实。 刚捡起一趁手的工具，一抬眼，她那一袋子粉底液，没了。 陈越第一反应是回过头看柯浔。 柯浔还在说小话，似乎是意识到了陈越在看他，把目光移了过来，俊逸的眉眼里藏着点若有如无的笑意。 小书呆子回头看，这是要找他帮忙了？ 不客客气气的多说几句他可不答应。 没半秒钟，笑意肉眼可见的凝固住，然后表情越来越难看。 喋喋不休劝人消气的夏阳立都怔住了。 这表情他熟。 浔哥就是用这副表情送来找茬的人进医院的。 夏阳立没出息一哆嗦，不敢劝了。 完了，这是真生气。 陈越没注意柯浔表情，她只是听见有人在喊了一声，转头，就看见了何星潭。 何星潭手里那袋子眼熟得很。 这不她那粉底液吗。 何星潭一副路过这里的打扮，黑衣黑裤，背了个书包，像是在校大学生。 这会他对着陈越在笑，笑得意气风发，笑得温柔可亲。 “小妹妹，你在找这个嘛？” 在陈越威胁力十足的眼神暗示下。 何星潭低头看袋子，补了一句。“咦？好多粉底液呀。” 语气里有种浑然天成的做作感。 陈越： 今天遇见的男的，怎么都贱了吧搜的？ 陈越带着这个疑问回了教室，恰逢上午第三节下课，她把粉底液安置在了宿舍，身上就带了一瓶应对突发情况。 刚回到座位上还没坐稳，身后的兰响来找她闲聊了。 “越越！我悄悄告诉你一个劲爆的消息！” 兰响这段时间和陈越混的很熟，前后位的关系，又天天问题积累感情，刚开始还在畏惧陈越的冷感不搭话，但最近越来越熟，兰响早就把陈越划进了好朋友范畴。 而好朋友间最容易增进感情的方式是啥？聊八卦呗。而恰巧附中的八卦发酵中心校园论坛，陈越几乎不去看，给兰响提供了绝佳的搭讪借口。 小姑娘凑近陈越，努力压低声音，但是语气里的激动怎么也遮不住。 “我听说，我们班的生物课换了一个很年轻的老师来代！” 陈越点头，表示理解。别说整个班了，估计只柯浔一个人的教学压力，生物老师那小身板都负担不起。 但她没懂这激动的点在哪？换了个年轻的有啥可开心的，教学质量有可能直线下滑的。 陈越已经开始安排要怎么样腾时间，来加大生物这一科的自学力度了。 兰响不知陈越走神，依旧沉浸在莫名的兴奋与激动中。她这会音量是想压都压不住了，“而且，越越！这个新的代课老师，长得非常非常帅！！！论坛上都炸了好嘛！啊啊啊啊！” 兰响目光炯炯，小手激动得想要抓点啥，惯性把手向右一探，就要去抓同桌的袖子，抓了两把，空了。 兰响侧头，赵磊恒也侧头，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神情严厉认真，“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长得帅，而且论坛不会炸，我们学校专门安排了管理员维护系统。” 兰响赏了他一个白眼，手上不停，一只手捏住了陈越校服袖子。 另一只就是要去抓赵磊恒的。 赵磊恒也跟她杠上了，默不作声但就是不让兰响抓住。 围观的陈越： 差不多行了二位，能放她回去刷题不。 兰响抓了半天抓不到，生气得哼了一声，反驳：“论坛有偷拍的照片，虽然画质不行，但氛围感拉满！是真的好帅！”说到这又激动起来，松了拉陈越的手就要去翻论坛照片。 一边翻一边嘀咕：“我看到第一眼就火速保存了！听论坛小姐妹扒出来的信息好像还是在校大学生，比咱们也就大个两三岁，好像还是学长。” 陈越简直盛情难却，扭着身子听兰响小嘴叭叭叭，听着是在校大学生，自学生物的那颗心又坚定了几分。 兰响手指一顿，“啊，找到了，越越快看！” 话音未落，上课铃响了，陈越松了口气，装模作样扫了一眼，啥都没看清，黑乎乎一片。 兰响失落：“啊，上课了，我下了课给你看。”一边收了手机塞桌洞。 陈越扭过头，可别。 黑乎乎的一片影子真不如她生物题好看。 柯浔到班里上课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后了。陈越听见动静扫了他一眼，瞧出来他兴致好像不太高。 这几天柯浔被她夹子哄的高兴，今天上午拿了趟粉底液之后，脸就黑成这样了。 距离远声音也不大，陈越也拿不准柯浔有没有听见何星潭的那句粉底液。 但她也没试探的意思，万一说起来反而提醒他了呢？陈越不做这种给自己挖坑的事，就当不知道好了。 身后的兰响赵磊恒简直就是成精了的鹌鹑蛋。只不过一照面的功夫，那俩人就已经缩起来了。陈越扭过头传试卷的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人类这强大的求生本能。 下节生物。 陈越点了点笔记和习题，默默给自己加了三页题。兰响上午改了主意，又不给她看照片了，说是让陈越等下午自己看会更有冲击感。 她怕给她的冲击太大，所以提前预习了会课，又超前学习进度的六个课时做练习题。 这会无论这年轻老师是不是花架子，也不冲击到她成绩了。 柯浔一转头见小书呆子又在捻算她的习题册，把指间的笔转得飞快。 不是他刻薄。 抛开所有主观影响因素，以客观的角度来讲，小书呆子这副黄不拉几病恹恹的书呆样，没什么姿色可图，怎么会吸引到奶茶店的帅哥特意跑来帮忙献殷勤？ 柯浔拒绝思考何星潭人好的可能。 眼睛在陈越脸上打了好几个转，整得陈越都被盯得转过头来了，这才扯了点笑意收回视线。 他在奶茶店明明看见那个人围着个围裙去为难一个小哑巴。以为他看人家长得漂亮故意为之，他还好心打断帮了小哑巴一把。 结合今天这情况看，那奶茶男，就是纯渣。 柯浔喉头哼了一声，心里下了定论，正要开口嘱咐给小书呆子不要被渣男骗到。上课铃响了。 柯浔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没说。 小书呆子上课很认真，下了课再给她说好了。 铃响完，13班的小崽子们瞪大了眼睛看向教室门口，竖起了耳朵去听走廊里的动静。 都是刷论坛摸鱼的一把好手，换了新帅哥老师这事儿，根本瞒不住。 女生瞪大眼睛想看看是不是跟照片上一样帅，男生嘴上不屑心里却想见一见好比较一番。 于是班上这氛围略显浮躁，静谧的表象下惊涛骇浪，随着心跳一浪高过一浪。 也就俩人没被浪到。 这会的两位一个沉迷刷题，一个沉迷放空，融入集体氛围内也是分外和谐。 老王一脚踏进13班的时候，对上这齐刷刷的57双眼睛，还有点不适应。 随即暗骂：小兔崽子们！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想嘘我！ 老王的心被57双失望的眼睛扎得透心凉。 梗了一下，向后一摆手，自己走到讲台上，看见几个小崽子见他一个人上来眼底的失望真真切切。老王这心真不是个滋味，开口前酝酿了一会，才压住了那股子阴阳怪气。 “同学们，我们生物老师身体原因要休息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呢，由我们的代班老师给大家上课，代班老师虽然比较年轻，但也是我们高中毕业的优秀学生，在大学里的表现也是极其出色。” 这里本来准备了不少夸奖，老王顿了一下，不说了。 其实他说不说都一个样，因为底下已经躁动得不行了，一个个眼里放出来的光，简直要刺瞎老王的眼。 咬了牙加大音量，“下面让我们掌声欢迎小何老师！” “呱唧呱唧呱唧” 班上掌声如雷，在小何老师全身都被看清的瞬间，响得更热情了。 兰响简直热泪盈眶，论坛！我的神！ 你终于靠谱了一回！ 陈越和柯浔也被这掌声吸引，好奇地抬眼去看。 俩人齐刷刷愣住。 陈越在懵逼。 柯浔把牙齿咬得嘎呗响。 台上那人在自我介绍：“同学们好呀，我姓何，叫何星潭。不比你们大多少，叫我小何老师或者小何都可以，希望这一段时间能与大家愉快的相处啊。” 他笑得极其舒朗俊俏，声音好听，用词谦逊亲和，温文尔雅的模样瞬间吸了一大波迷妹。 陈越在氛围火热的欢迎声中悄悄皱了眉。 随即又舒展开了。 是老师也可以。 学校的投诉流程，她熟。 第12章 举荐 论坛这几天风云再起，三月份末，学校自主招生报名的初审结果下来了。 附中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学霸聚集地，大家都很关心学习，所以这类消息一般都是传播最快的，但以往这种消息也就限制在高三范围内的顶尖学霸圈子里。 可这回却引起了全校范围的广泛谈论。 究其原因，是论坛上爆出来有一个高二的学生也报名了自主招生，听说初审还过了。 这一下子就炸了，毕竟特权阶级到哪都是人民群众的攻击对象。 【高二那个自招是什么情况？】 52l：楼主消息属实吗，别讨论半天是咱们假嗨 53l：楼上，基本属实，我有一学姐被老师叫去帮忙整理资料的时候，亲眼看见的报名表 54l：既然都亲眼看见了，那这人是谁不都很明了了吗？ 55l：对啊对啊，高二的谁啊这么牛批，直接越过高三学生走特权 56l：我要是知道是谁还在这混，我直接开帖了好吧 57l：不是，楼上那位兄弟，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学姐都看见报名表了，高二就一个人，那这人是谁不都分分钟扒出来？ 58l：我那学姐是高三的本来就对高二不熟悉，叫过去帮忙匆匆一眼，名字都没看清楚 59l：那就是啥有效信息都没有呗 60l：这倒不是，我学姐说那姑娘的证件照极其漂亮，她整理的时候以为是啥明星写真 61l：哈哈哈哈，多少沾点离谱，高中牲天天头埋书里学的灰头土脸，高二学霸圈里够自招条件的也没几个，咱不说那些学神外貌如何，至少明星写真绝对称不上 62l：确实，尤其高二年级第一，就，真挺一般 63l：……楼上男生吧，聊成绩呢怎么人身攻击了？普信男真的走到哪都能遇见 64l：？楼上什么意思，我实话实说错哪了 65l：我说，人学神什么层次，你什么层次？总分加起来够学神零头吗，不够就别逼逼 …… 来回不过几句话，帖子迅速歪楼，男女对立，成绩扯皮，吵成一团。 这帖子倒是飞速登顶了，论坛首页位置来来往往谁都多瞧一眼，对那个证件照漂亮的像明星写真的神秘学神更是好奇的不行。 讨论到最后，有人干脆把高二全体学生的大小考成绩排名拉了一份，从头开始，怀疑对象着重放在年级前十。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陈越”两个字送上了论坛迷你版热搜，在论坛里的提及次数疯涨，把成绩放在一块对比，实在突出，这个人未免有些太恐怖。 成绩单汇总成一份超大的excel工作表，要知道，这可是上百次的成绩汇总结果啊。而顶头这个人的名字从头到尾就没动过一下，稳稳当当立在所有人的上头，俯瞰山河。 这冲击难免有些大，当别人的优秀已经到了难以企及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敬仰，生不出什么比较的心思。 给自己添堵有啥意思？ 于是这神秘证件照的主人究竟是谁不了了之，因为唯一成绩符合的陈越长相方面属实对不上，既然不是她，那其他人的话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毕竟自招考试难度在那摆着，考试考得是分数，又不是给脸打分，早晚刷下来，没什么可担心。 陈越还不知道论坛上因为自招的事吵成了一团。 她在找东西，她出了两天校门，历尽波折才拍到的证件照只用了一张，就没了。 陈越扶额，深觉最近过得不顺当。 现在自招结果下来了，又有一堆资料要填，有不少也需要贴照片。这怎么说，再出门拍一套？真的很麻烦。而且陈越也很抗拒出校门。 出去一趟，竟然招来了个奶茶小哥当老师。她这号召力，人力工作处的领导见了都得让三分。 认为何星潭冲着她来的，这倒不是陈越自作多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生物说到底也是主科，课表基本隔一天有一节，陈越从之前对所有课程一视同仁，慢慢变得抵触上生物。也不是何星潭教学水平欠佳，纯是这人太贱了。 上课点名让陈越回答问题，一两回也还行，次数多了之后，陈越是真的烦。 比如现在，又在点她名。 陈越慢吞吞起立，看了一眼这个遗传概率题，默了默。 直接开摆。 “老师，这个题我不会。” 这么说行了不，让我坐下，小何老师。 小何老师脸上笑意融融，竟然瞧着有点兴奋。 “你不会做啊，没关系，带了这么久你们班的课，我以为你什么题都会做呢，让我这个当老师的压力好大啊。” 带了点调笑的语气，眉眼还配合语言生动的做表情。 立刻引起全班善意的哄笑。 陈越无语，废话真多。 “那我能坐下来了吗老师。” “不可以哦~” 陈越：…… 看见了吧，是真的贱。 瞧着陈越面上清清冷冷没什么表情，但何星潭从眼睛里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无语，应该是碍着他现在的身份是老师，才没把白眼翻出来。 这么一想，更开心了。 “难得碰上一道题我们班越神都不会做，来，这题我必须给你讲得明明白白的再让你坐下。” 何星潭脸上的笑简直要咧到耳根，他背过身掩盖住他这幸灾乐祸的表情，快走几步回到讲台，拿起根粉笔开始仔仔细细的给陈越讲题。 陈越绷着脸，妥协。 也不是不行，几分钟而已，就当站起来放松了。 放空了两秒钟。 “陈越，这一步看懂了没有啊。”小何老师笑得和蔼又帅气，慈祥又俊朗。 陈越：…… 微笑，“看懂了呢。” 不仅看得懂，我还知道不少于三种的便捷解题方法。您能恩准我坐下不？ 显然是不行的，陈越的乖乖配合让何星潭更加无法无天，几乎讲一句让陈越应一句。 到最后这个题相当于讲了两遍，何星潭和陈越各一遍。 陈越坐下，环顾周围同学若有所悟的眼神，明白这是听懂了有所收获。 陈越还能说啥呢，小何老师讲得牛逼啊。 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在这属实屈才。 不知道申请调离我们班去别处高就愿不愿意。 陈越抽空把她的投诉信，改成了举荐信。 成不成功另说，她尽力了。 柯浔最近很生气，而且生得是闷气。 也正是因为闷气，他发不出来脾气，搞得他一天到晚很烦躁。尤其表现在生物课前后。 上生物课，那渣男老师总是点小书呆子回答问题，频率高的他都感觉不正常。可是周围人全都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被渣男说得几句话逗的咯咯笑。 他还亲耳听到后边兰响和同桌说小话，提到这个老师。 兰响星星眼，凑着赵磊恒很近，“我真没想到小何老师教学水平这么高，明明还没毕业但感觉好有经验的样子啊。人也幽默风趣，活跃班级氛围，没感觉最近大家都变活泼了嘛，连越神上课都很积极回答问题。” 一句话扎伤两个人。 赵磊恒迅速反驳：“没有很活跃，只是你们女生被他逗笑，在我看来，他说的话也没那么有意思。” 兰响翻他白眼，“哼，我还觉得你没意思呢！” 柯浔是偷听的，没机会反驳。 但他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小书呆子上渣男的课很积极？ 想想好像也能理解，这个渣男帮了小书呆子拿东西，又在上课时提问一些他听不懂，但陈越能回答的东西。两个人一问一答，互为补充，显得格外亲近。 亲近 柯浔牙要咬碎了，一腿踹在了课桌横木上，震得左边陈越写字的手一哆嗦。 陈越抬眼看他，警告：“安静点。” 果然跟别人亲近了就不把他放眼里了，现在竟然还要凶他！渣女！ 柯浔心里头搅的难受，他亲眼看见那渣男做店员就调戏小哑巴欺负弱小，人品极差，这种人怎么能打交道？ 这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梗得柯浔浑身不得劲。 见陈越在写字，柯浔沉下心来动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好办法，让小书呆子教他学习不就成了吗！ 他位置被换到这，老王的本意就是让陈越带他学习，只不过柯浔一直有事要忙没放心上。 他不积极，陈越也没要教他的意思。两个人一天到晚其实也说不了几句话。 如果让陈越辅导他学习，那情况就变了。既能够分散小书呆子的注意力，还能让她上课积极性减弱一点，多看看多关心他的学习成绩。 顺便还能多听听她说话。 一箭三雕！ 柯浔行动派，低下脑袋去和陈越打商量。 没成想陈越不搭理他，停了手里的活把他推远了一点。 “离远点，挡光了知道吗。” 她干大事呢，申请调走老师的举荐信，写得时候还是隐匿一些比较好。 被推走的柯浔： 青天白日，我挡了什么光？ 是你看那渣男的余光吧！ 恰好生物课代表悄咪咪接近给陈越捎话：“越神，小何老师说你有空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陈越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哦一声。 “她不去。” 声音不大，但威胁性十足，柯浔浑身低气压，整得那生物课代表战战兢兢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陈越： 这场景似曾相识。 柯浔干脆改名叫课代表鲨手吧，衬他。 陈越也不想去，她点头淡声说知道了，就低头继续自己的举荐信。 赶紧写完，这麻烦留不得。 陈越有种直觉，她估计何星潭是认出她了，她在店里买过奶茶，还被他送过甜品，全都是零伪装真面孔。 如果真是这样，他上课总是叫她回答问题的事就说得通了一些。 陈越引荐信写得带劲，边上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精致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的捏住她正在写得信纸，不顾她的阻拦，夺了过去。 “柯浔！” 柯浔不搭理陈越，他看了信纸几眼，脸色变得很难看。 陈越捏不准他的意思，难道他也很喜欢何星潭舍不得换老师？不像啊，感觉每次上生物课，他俩目光相对，眼神噼里啪啦的，像是要干架。 “还给我。” 柯浔脸色古怪：“你要举荐何星潭？” 陈越怕极了他说得大声被人听见，现在全班都迷何星潭迷得不行，这时候把她爆出来，民愤不把她扒层皮？ 拉了一下柯浔衣服角，压低声音，“你小声点！” “你先说明白你这什么意思？” 陈越低声：“就信上这意思啊，举荐他。” 柯浔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伙伴，他瞧着和何星潭挺不对付的。 但柯浔的心思她一般猜不明白。陈越放弃心里预估，直接去看柯浔微表情。 柯浔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好像憋了很多话，又好像在冷笑，总之情绪不高，说出口的话落地，磁性清朗的少年音裹着冷沉沉的怒气。 “你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到不去刷题，推开他不让他知道，也要去举荐？ 第13章 歹徒 兰响趴在座位上，尽职尽责当鹌鹑蛋的同时，也听了一把墙角。 心中内流满面，真不是她人品不行，实在是地理位置过于优越。这俩位神仙说话也不避着人，坦坦荡荡的，越神嘴上说着小点声，也没见她小点声啊。 听见校霸的语气，兰响训练良久的保命雷达启动，chua的一下，飞速低头装不存在。完了完了，校霸这绝对发火了。 越越自求多福！ 陈越倒没有兰响担心的那样，她只是一瞬间没整明白柯浔是什么意思。他这幅表现，真的很难不去猜测他也很在意何星潭，不想因为一封举荐给人送走。 这他妈，男生的友谊好难懂。 明明他俩看上去都要干仗了。 心思转了而好几圈，柯浔还在看着她等她回答。碍于柯浔发火了，陈越回答的没那么直白。 “一般，不喜欢不讨厌。” 中国人博大精深的端水智慧啊。 端水的回答好似让柯浔不满意，但也确实让他没了理由发火。 陈越松口气，直接去他手上夺那张可怜的举荐信。探出身子，去抓了两把，全空，柯浔动作敏捷，闪避一流。 “把纸还给我。” 柯浔躲了几下，俯视的视角能看到陈越乌黑的发顶，不自觉勾了唇角。 探出一根手指抵在陈越额头眉心处，淡着表情，冷着嗓音，学陈越刚刚的警告：“离远点。” 陈越在他手指伸过来的时候心就重重一跳，怕极了这人没轻没重给她粉底蹭下来。等手指落在眉心，触感温热，陈越觉得自己那一小块皮肤像是在发烫。 火速撤退到墙角，脱离柯浔可触碰的范围。 “离远了，快把纸还我。” 柯浔看她躲得快，眉心轻皱又给松开，捻了捻指尖，开口。 “还给你可以，咱俩谈个条件。” 陈越：？ 这什么嚣张跋扈的恶霸做派，抢了她的东西再给她提条件？ 陈越可不惯着他这毛病。 直起身子，转头坐好，铺开习题册，也不去看柯浔。 云淡风轻：“不用了，那张纸你喜欢就送你了。” 柯浔：…… 操。 让她辅导个学习怎么这么难。 上午十点钟大课间，老王办公室。 老王押了一口保温杯里可乐，和颜悦色对着眼前的陈越，“越越啊，恭喜自招初审过了，学校商量一下就可以定名额报志愿了。接下来准备笔试面试就可以。” 口气和缓的嘱咐：“你也别有太大压力，自招题目范围涉及高中全部内容，我们高二的新课程还没结束。就算成绩不理想也没关系。” 陈越乖巧应声，感觉老王专门叫她来不像是只叮嘱一下学习。 果然，老王开口了。 “还有就是，你的同桌柯浔。当初把位置给他调过去就是希望你能带一带他，马上就月考了，你辅导的怎么样了？” 一道题也没跟柯浔认真讲过的陈越： 他那分考得像个弱智，辅导会折寿吧。 陈越：“我尽力了老师，但他天天不在教室，想督促他学习也没办法。” “理解理解，但他前几天专门跑到我这来说要努力学习，我听了很是惊喜，既然他有这份心了，越越就辛苦辛苦多帮他一把。” 老王说得委婉，其实是柯浔目的明确找过他，让陈越辅导他学习。 陈越点头：“好的老师，我尽力。” 可以啊柯浔，会打小报告了。 老王和蔼脸，“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柯浔这次月考进步一百名，之前答应你的单间宿舍申请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陈越惊喜：“感谢老师！我尽力而为。” 老王悄咪咪凑近陈越：“你也别太尽力把自己的事耽误了，忙完自己的事帮他一把就行，真进步了是意外之喜，没进步宿舍照常给你申请。” 老王心里门清，谁都不如他班级至宝重要。单人宿舍虽然违背校规原则，但也不是不能拉扯让步。他班宝贝成绩好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要个单人宿舍怎么了？ 陈越不知老王心里真实想法，出了办公室，她在衡量利益得失。 目前来看，自己这申请的单人宿舍成功与否，希望全系在柯浔身上了。 关键就在于辅导弱智进步一百名，这期间花费的心力，耽误的时间，到底值不值。 陈越回到班后门，透过熙熙攘攘的学生，望见了柯浔的背影。大家都穿着校服走来走去，偏偏他这个人扎眼。 身姿挺阔，肩背撑起校服的每一笔线条都很优美。后脑勺乌鸦鸦的发，和脖颈处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一个背影俊逸潇洒，气场突出。明眼人一瞧就是个顶级帅哥。 陈越不看美丑，她只是在看这背影聪不聪明。 叹口气进了教室。 柯浔长那个样子，陈越根本无法违心说他外貌上的坏话。 眉眼英气，气质是家里富养出来的矜贵，偏偏这少爷天天打架干仗，导致柯浔身上自有一种气场，这种超越长相，无形的东西最为难得，柯浔举手投足间都是让人挪不开眼的帅气。 明明就是做什么都很牛逼的聪明小孩标配长相。 结果考出来的分数像个弱智。 陈越走到柯浔跟前，示意他起身让座。 柯浔看她一眼，一米八几的个子，站起来压迫感是真的强，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让位置只让了一点空。 陈越顿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陈越动作自然，距离拉进后闻到了他身上干净的柑橘香草味，整个人几乎是擦着柯浔胸膛进去的。 跟人贴着最近的时候，陈越毫无预兆的转了头，两个人的直线距离不过几公分，陈越挺翘精致的鼻尖几乎要蹭到柯浔锁骨。 她微微抬了脸，开口：“把你数学试卷拿出来，我教你题。” 声音不大，清清泠泠的咬字，一句话说得如潺潺流水，呼出来的气若有似无，喷洒在柯浔脖颈处，如烟云雾霭缠在那。 柯浔喉结明显的一滚，他左半边身子麻了。 操，小书呆子怎么这么会。 陈越没注意到柯浔的僵直。她在劝自己等会讲题时一定要耐心点。 毕竟，她确实需要单人宿舍。 夏阳立作为威风不已八面玲珑的校霸小弟，他的烦恼一直有，但不是很多。聪明机智的他将其控制在了一个适当的水准。 只不过最近他的烦恼多了些。 事情说起来倒也不算复杂，就是很有冲击力。 前几天他和柯浔惯例巡校，走的累了又到了饭点，夏阳立就提议一起去校外吃一顿，听说新开了一家米粉店味道一绝。 柯浔无可无不可，他正在烦何星潭的事，生物课能不上就不上。巡校也心不在焉的，任凭小弟鞍前马后服务。 走到墙根，柯浔助跑几步，单手翻了墙。身手利落，动作敏捷帅气，落地后沿着校外围墙走了几步，才想起自家小弟笨得一批，翻不过来，又转过身接应了夏阳立。 两个人到了传说中的米粉店，只能说不愧是味道一绝，人多的离谱。呜呜泱泱一大片，柯浔瞧了一眼就直接掉头。 他少爷脾气上来了，嫌人多，不肯在这吃。 夏阳立正闻着味道咽口水，纠结要不要排队，想去请示老大，结果一错眼功夫，他浔哥不见了。 正急着到处找人，后面突然出现了一阵喧闹声。 夏阳立是个爱瞧热闹的地道儿中国人，焦急找人的步子一转，就迈到后面去了。 他浔哥这么大一个人又有功夫在身上丢不了，这会看看热闹比较重要。 夏阳立个子不高，人围一圈看热闹的时候最占不着便宜，好在他体重轻人很瘦，又不要脸，挤来挤去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前排最佳观影位置。 他好不容易挤过来，兴冲冲的抬眼一看，直接愣在原地。 卧槽！他浔哥怎么是被瞧的热闹！ 旁边的人还在议论，他是最早凑过来的那一批，看得清楚也有发言权，周围人都在听他讲。 “这小伙子身手太厉害了，那拿刀子的根本就敌不过他，唰唰两下，我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把人按地上了！” “卧槽，还穿着高中校服，牛逼啊弟弟！”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拿刀的想干啥？” “有刀？！都带着刀了怎么不报警！” 问题一个接一个，那位知情人士双手向下按，示意大家小点声听他说。 “报警了，怎么没报？看见那几个穿皮夹克的吗，听说是便衣刑警，追着这个人半条街了。” “卧槽，持刀跑了半条街，那地上这个够凶的啊！” “可不是，那歹人是真特么狠。他好像是跑不动了，正想劫持那个小姑娘，喏，就是那个。” 众人沿着他手指看过去，见到一吓得脸煞白的女孩子，也穿着高中校服。 “小姑娘还挺漂亮，瞧着瘦瘦弱弱的落在那歹人手里不就完了？” “就是说嘛！幸亏这小伙子出现的及时，也不知道人家那反应怎么这么快，几乎是被这小伙子看见没几秒钟，那拿刀的就让他摁住了。” “卧槽，按你这么说，这绝对是练过的吧！” “我觉得像唉，把人按地上之后，先去把那坏人的刀缴了踢远。这个意识和能力一般人可没有。” 夏阳立脑袋挤在一堆人中间，人已经傻了。 一瞬间接收的信息太多，他实在是转不过来。 他浔哥，摁住了持刀歹徒？ 这他妈，怎么跟拍电影似的！ 夏阳立晕乎乎的，感觉这简直就是突破了他认知界限的事。大街上遇见持刀歹徒他恨不得跑出去八丈远，他浔哥不跑还上去把人摁了！ 危不危险啊！ 皮夹克便衣已经把那人拷上带走了，临走之前和柯浔说了好久的话，又安抚了那个受惊的女孩子。 等柯浔好端端的站在夏阳立跟前的时候，夏阳立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绕着柯浔转了几圈看他有没有受伤。 牛逼是真牛逼，危险也是真危险啊！ 夏阳立担心又后怕，这几天都缠着柯浔寸步不离的。校门也不敢出了，别说什么新米粉店了，就是新开一家米其林餐厅他也不去凑热闹。 这事儿，你说谁遇上不得被冲击到？ 冲击的狠也倒罢了，过上几个月也就好了，关键是还有后续麻烦。夏阳立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狠狠挠了挠头，脖子一梗，出了18班去找柯浔。 警局的消息，做笔录这事他属实不熟悉，拿不准主意，还是给柯浔看看的比较好。 走到13班，夏阳立来的不巧是课间，夏阳立不清楚柯浔在不在班里。 知道13班的人见了他浔哥就变鹌鹑蛋，也没打算找人捎话，他干脆自己趴在走廊玻璃上去瞧柯浔在不在。 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夏阳立拉开窗户正要喊人。 动作却生生一顿。 他看见他心中胆识过人身手不凡的真英雄柯浔，在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写作业。 旁边坐着那天碰见的陈越。 只见那位黄脸姑娘皱紧的眉头可以夹死苍蝇，不知道柯浔干了什么。 那姑娘一巴掌扇在了柯浔背上。 夏阳立： 腿软。 哗啦一声，拉开的窗户又给关上了。 夏阳立在窗户外边浑身战栗，好像这一巴掌扇得是他。 第14章 计划 陈越紧皱眉头。 尽管有了心理预期，但她是真没想到柯浔的一问三不知到了这种程度。 指给他整张数学试卷上最简单的第一题。 “来，这个题什么思路你给我讲讲。” 柯浔态度端正，离着陈越远了一点，揉了揉耳朵，仔仔细细读了题目。 看向陈越：“集合？是什么玩意？这不数学题吗怎么还需要集合？” 语气无辜又真挚，他是真不知道什么叫数集。 陈越眼前一黑。 她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趁着沉没成本还比较低，及时止损最好。心里想得是一方面，她放不下单人宿舍是另一方面。 对上柯浔理所应当，希望她解答疑惑的清澈双眼。陈越受到了来自底层学渣的升维打击。 学了快两年，他是真一个也不会啊。 “柯浔，你怎么考上的高中？” 陈越打心底疑惑，什么都不会，摆烂摆得这么彻底，高中都考不上啊更何况是省重点的附中。 柯浔脸色一变，他还挺牛逼：“要你管。” 语气嚣张，一幅不愿多说的模样。 陈越哪敢有脾气，她梗了一下，开始给柯浔梳理最简单的集合概念。一大堆话讲完，陈越清了清嗓子，去看自己的学生吸收的如何。 结果发现学生眼神飘忽，瞧着竟然是走神了。 陈越冷笑。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巴掌扇出去了。 气氛有一瞬间凝滞，后边坐着的兰响心里已经拉警报了。 柯浔无所谓，还偏过脑袋瞅了瞅她手心。 陈越左手揉右手，心里悔得不行。 忘了这人背硬得一批，硌她手都疼。 摆了摆手，示意教学完成，“等我缓缓，给你制定一下学习计划。” 硬教的话，不仅知识没进他脑子，自己也早晚气出病来。 柯浔松口气，他也得缓缓。 小书呆子趴他耳朵边说那么一长串的话，他实在顶不住。别说思路了，没迷糊就不错了。 俩人不约而同舒了口气，直到生物课代表战战兢兢的过来捎话。 “越神，小何老师叫你去办公室，说你不忙的话就去。” 陈越倒不忙，正好推荐信写得时候，需要有几个本人的实际经历做支撑，过去一趟可以套套话。 从笔袋摸出来把裁纸刀，悄默声套进袖子里。 “好的，我这就去。” 话不是讲给课代表的，是给柯浔听的，需要他让个位置。 结果他跟看门老大爷一样坐得稳稳当当。刚刚课代表捎话他脸色就已经开始不好看了，把手上的笔往桌子上一撂，弄出来的动静把人家吓一跳。 课代表也看出陈越出不来关窍在柯浔，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打着磕巴说，“柯柯浔，门外有18班的同学找你，状态瞧着不不太好。” 夏阳立没有急事一般不会来找他。 柯浔有所松动，又等了好一会，才哼了一声起身，迈开长腿走了。 得去问问老王，何星潭到底什么时候滚蛋。 何星潭不滚蛋，他正捧着保温杯吸可乐吸的欢快。桌子上摆着教案，旁边还有一摞刚刚批完的生物作业，年纪轻轻倒是快速融入了整个中老年教师队伍。 陈越走近办公桌跟前，何星潭正与隔壁办公桌的老师讨论问题。见到陈越，紧急结束那边的学术交流，转过头来一副惊喜模样：“哎呀，陈越来了呀。” 陈越连笑容都懒得扯出来，“是，您叫我来的。” “老师有什么吩咐吗？” 何星潭翻了翻抽屉，捡出来块软糖递给陈越。“没有什么吩咐，我哪能吩咐你啊，只是带你们班的课已经快两周了，想问一问你们感觉学习上有没有困难，给我的教学质量打个分数。” 陈越接过这颗包装精美的软糖，攥在手心里没动。 可以，打分数。 小何老师花样还挺多。 陈越低头思索状，“打分可以，但只是站在我的视角来说，有可能会不太客观，您做个参考。” 何星潭搬了个小板凳过来，示意坐下说，陈越道谢，坐好。 “结合我最近的学习情况，老师您的教学水平我没法直接论得清楚，但您教学态度认真负责，这一点我们班同学都很认可。” 老师给她搬椅子，陈越坐得毫不不客气，嘴上道着谢，心里却把接下来要说的车轱辘话打好稿，在想怎么把主题切入了。 她坐下来，搭上时间开始陪他唠，就要把何星潭这个人来学校的真实目的套出来。 还有一点很关键，何星潭，是不是知道她在店里买过奶茶。 陈越在何星潭办公室那待足了一个课间。合上办公室们的时候，陈越都有点恍惚。 何星潭，他到底是个做什么的？ 怎么她没把话套多少，还差点把自己交代出去。陈越生了警戒心，眼睛一眯。 这人别真是个侦探。 晚自习铃响了，乍暖还寒的天气，大家都不敢开窗怕感冒。陈越的位置靠墙，身后兰响倒是靠着窗户。 “兰响同学，把窗户关上好吗？” 赵磊恒坐的笔直，就是脑袋朝窗户那边偏了三寸，在劝兰响关窗子。 兰响凭窗远眺，对赵磊恒的话置若罔闻，她一门心思在凹一个造型好抒发她此刻的愁绪。 就着凉丝丝的春风捋了捋头发，慢吞吞的转头，“我不想关。” 赵磊恒身子彻底歪了过来，试图和兰响讲道理，“现在的天气还不到十度，晚上更冷，吹风会感冒的。” 兰响：“我不会的。” 忧忧愁愁的语气，配个滤镜直接文艺片镜头。 赵磊恒：？ 期期艾艾的开口：“兰响同学，你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你可以告诉我，我” “你会帮我解决？” “我会帮你分析。” 槽多无口，兰响无奈，酝酿了半晌文艺氛围碎了一地。 哼声：“来，我看看你怎么跟我分析。” 凑近赵磊恒压低声音：“你知道吗，越神要举荐小何老师，让他从咱班调走！” 说完去看赵磊恒表情，希望能拉个盟友统一战线。 赵磊恒：！ “还有这种好事！” 脸色是压都压不住的惊喜，和赵磊恒做同桌以来，就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兰响：？ “你滚开！烦死了你！” 赵磊恒反应过来，收起快咧出来的两排牙，细声细语的辩解：“那个确实是好事啊，越神的推荐信还是很有份量的，小何老师年轻有为，有了学生认可，对他工作很有帮助，也许可以帮他转编制啊。” 兰响翻他白眼：“什么编制啊，你知道小何老师是谁嘛！” 赵磊恒认真：“小何老师是何星潭。” 兰响： 兰响悄咪咪：“对啊，姓何！他是文何集团二公子！人家教书是下来体验民情的吧。” “二公子？你咋知道的啊。” 兰响震惊：“你不刷论坛？论坛那些能人都把人身份扒干净了。” “啊，这不是人肉” “嘘！这是正常八卦交流好吧” 听了一耳朵的陈越： 我挖空心思冒着马甲扒干净的风险套人家话，还屁都没套着的内容。 合着论坛都有是吧？ 距离放学还有四十分钟。 柯浔还是没来上自习。上午被十八班的同学叫走之后，他一直没回来。 陈越本人对柯浔的行为无意见，但对他因此种行为，考出来的弱智分数有意见。 脑子一转又和解了。分数低无可低，名次掉无可掉，举目望去，前路尽是他的进步空间。 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好学生。 看着已经给他列好的提分冲刺表，陈越磕了磕笔帽，在估量此计划的成功概率。 柯浔在附中这样的省重点里垫底，实际他的各科分数倒不至于惨不忍睹，三大主科六十左右，物化生都四十几分，烂得一视同仁。 加一加总分有个三百冒头。 水平一贯七百的陈悦难以理解。 列计划刚开始，陈越真情实感的嫌弃，列到最后反而有了点信心。 因为她走得是个突击路线，毕竟过了月考就和柯浔这垃圾分数saybye了。 所以只需要过线，进步一百名。 按她的计划表来，陈越会战术性放弃几个科目，在短时间内主攻柯浔擅长的，拔起来几个大分数，剩下的四十几六十几也无所谓了，可以当个保底。 陈越做事就求一个稳字，她设置计划时，把柯浔当成弱智看，以最低标准起步，只求万无一失。 现在，只需要把柯浔叫过来，让他选三科擅长的开始进行女娲补天。月考还有两周左右，主科陈越能给他补到120，两个副科可以拉到70左右，这样算下来，就有120分的涨幅，运气好点，能给柯浔安排个四百三。 第一之后的名次分数对陈越来讲皆是盲区，因而费了不少功夫仔细研究年级排名，陈越统计了大概十几次考试，四百三十这个分段，排名在一千二左右。 而柯浔在一千五百二十一。 超额的部分就算陈越送他的。 看了他的名次，陈越才知道学校高二年级竟然有1521个人。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1521不回来配合工作。 陈越难得在上课期间拿出手机，划了半天列表，才想起来没有柯浔好友。 陈越： 摸到班级群聊，搜到柯浔发了验证消息过去，柯浔头像属实装逼，一片黑，可能是想让点开他头像的人靠反光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做他好友吧。 陈越等了半天好友不通过，就用了群聊里的小窗戳他，甩过去十来条戳一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戳一戳陈越看得极其顺眼。可能是想到第一次同桌，见柯浔睡觉就拿笔戳他了。 亲切感拉满。 亲切感再强也没一条消息回过来。 陈越扯了扯嘴角。 看来计划表的强度需要再拔一拔啊。 正要撂下手机把七点的背书改成五点半，柯浔回了消息。 「浔」：很好玩？这么喜欢戳我，对我感兴趣？ ……哪来的普信男。 第15章 局子 柯浔打出去那句话等了半天。 对面甩来了一把滴血的刀子。 “啥事这么开心啊浔哥，给我也看看呗。” 柯浔关了手机，起身时顺便推开凑上来的夏阳立，“没什么好看的，我要回校一趟。” “回学校？”夏阳立震惊脸，看了看好几遍手机确认时间，“哥，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赶回去晚自习都下课了。你” 何必呢。 柯浔就不是个听劝的人，“别废话，你回不回？” 夏阳立：“回啊。” 不然我去哪睡觉。 “但是浔哥你累了快一天了，不回家休息吗？” 没想到录个口供而已这么麻烦，直接待到了晚上。 柯浔懒得和他费口舌，提溜起夏阳立出警局，夏阳立哪里拗得过柯浔，挣扎着转了脑袋。 招手向着身后一位也穿着校服的漂亮姑娘说再见。 漂亮小姐姐再见呜呜呜。 柯浔叫了刘叔过来送他俩回校。开车属实快，到教室的时候还有小二十分钟下课。 柯浔步速慢悠悠的，拉开椅子，在座位上坐好。 等了半天，没人搭理他。 柯浔： 周围气氛宁静，也没有趴着的鹌鹑。13班的蛋们都极其敏锐，打从柯浔迈进班里第一步起，就有专门的技术蛋分析柯浔面部表情，然后根据具体情况指示其他蛋们趴不趴。 进门的时候确实好好的，但这会看起来不这么好了。慢慢的，兰响和赵磊恒已经开始趴了。其他人有样学样，不一会又是一片鹌鹑蛋。 陈越坐得安安稳稳，写完了一份数学卷子在认真对答案。 “找我？” 这语气横的，如果不是找他下一秒能把桌子掀翻。 兰响赵磊恒闻风而动，趴的姿势分外标准。 陈越瞥他一眼，嗯了一声。 然后又不搭理他了。 柯浔： 兰响心里忽上忽下，一万个不知所措，越越这不是可着校霸底线蹦迪吗，校霸那脸色，那脾气，哪里是好惹的。 越越！危！ 趴好的兰响翻着手机疯狂给陈越甩消息。 「小兰花」：越越！小心一点！校霸脸色不好，我怕他打你！你快趴下！ 陈越没有上课看手机的习惯，但她刚刚找过柯浔，又是验证好友又是发信息的，手机还在桌面上去没收回去。 兰响消息一发，陈越手机屏就亮了，柯浔视线本来就往陈越那飘，他视力好瞥了一眼的功夫就看见了消息。 打人？ 嗤，小书呆子这模样根本挨不住他一手指头。 想到这，柯浔试探性的往陈越那边伸了手，眼看自己的左手食指就要碰到她校服袖子，陈越侧身躲开了。 陈越倒也不是故意躲开的，柯浔手指动作挺隐秘，她只是感觉晾了柯浔这一会可以了，侧过身子要和他来商量怎么配合学习计划。 一转头看见柯浔鬼鬼祟祟伸手。 柯浔见陈越盯着他手指瞧，干咳了一声。偏过脑袋向前看，正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把手收回来。 整个人突然一僵。 柯浔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陈越，只见她神态依旧冷冷清清的从容淡定。 她的右手正虚虚握着柯浔修长的食指，陈越的拇指正巧搭在他食指第二关节，食指和中指托着柯浔的指根，距离太近，远处看两只手纠缠在一起。 柯浔脑袋宕机。 这还不算完，陈越牵着这根食指，手轻轻一抬，带动着柯浔整只左手一起，将柯浔骨节精致的修长手掌轻轻划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陈越挑眉：“搞偷袭？” 柯浔cpu烧了。 松开柯浔的手指，也不等他辩驳什么，收好对完答案的数学卷子，陈越拿出花了她了半个多小时的冲刺计划表，表格密密麻麻，乍瞧上去眼晕。 看表还有十五分钟下课，表格上的一些具体细节需要和柯浔对一下，时间刚刚够用。 把这张表推给柯浔，陈越低声：“听说你要努力学习了，这是帮你设计的计划表，严格执行的话我有八成信心在这次月考后让你进步300名。” 等了半天，不见柯浔有什么开心的反应，陈越觉得这是柯浔不信她。 呵，劳资的专业辅导别人求都求不到。 陈越也不期待他有什么反应了，后悔反抗也白搭，表她已经列出来了，就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完成不了。 “我的思路是先着重拔高你擅长的科目，但是在你成绩上看不出来你倾向哪一科。” 确实看不出来，烂得整整齐齐。 陈越都觉得自己疯了，她竟然又挑出来柯浔成绩的优点：不偏科。 “选一个主科，两个副科，接下来两周复习的重点都放在上面。” 陈越准备周全，服务到位，递了一支笔给柯浔，他只需要在表上打勾就行。 笔在空中停了半天也没见到柯浔来接。陈越只当柯浔少爷脾气不肯自己动手，也无所谓，之后有时间给他改。 把笔收回来，“这样，你直接说你要复习哪三科。” 等了半天，又是没反应，陈越发现了柯浔这人的一个缺点：反应贼慢。 陈越涉猎还算广泛，看到过心理学上的一本书，说这种天生反应慢的人一般都比较擅长思辨类问题，因为想的比较多。 陈越感觉放屁，想的多明明是不聪明的委婉说法。 陈越早就做好了辅导对象是弱智的准备，现在仅仅一个反应速度慢而已，不是大问题，进步三百名她志在必得。 第一次接触柯浔这种长的聪明实际很笨的，陈越照顾柯浔自尊心，给了他足足的反应时间。 等了大概一个世纪，柯浔开口了却不回答问题，“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复习？” 陈越耐心解释：“我帮你也是因为有任务要求，大家都不容易，好好配合怎么样？” 单人宿舍，她志在必得。 柯浔缓缓一点头，陈越当他答应了，趁热打铁，紧扣主题：“来，说三个你擅长的科目。” 柯浔低头思索，等了又一个世纪那么长，“主科语文，副科物理和生物吧。” 陈越打勾，试图从这三科上面分析出柯浔擅长的方向，语文生物偏文，着重积累记忆理解，物理则偏向逻辑分析和计算。 算是两个不太搭边的思维模式。 不是陈越看不起柯浔，实在是学渣一般情况下就只能玩明白一种，还需要全力以赴拼了命学才能称得上擅长。柯浔这三科选的，陈越合理怀疑他在糊弄她。 仔细一看其实这三科倒也不是没有共同点，就是角度比较刁钻，这三科都属于辅导起来，要费很多口舌的。 简而言之，需要辅导的人多说话。 陈越觉得这是柯浔在变相找茬。 磕了磕笔帽，“柯浔，你有比较擅长的事情吗？” 通过分析擅长做什么，也能看出来这个人的思维习惯以及哪方面能力突出。 想到这陈越补充：“不许说打架。” 柯浔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又等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陈越都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我比较擅长找东西。” 查线索也算找东西吧，没毛病。 陈越其实在等待过程中预想过几个答案，擅长打篮球这个答案她放在了第一顺位。毕竟柯浔一去球场，呜呜泱泱一大片小姑娘就围过去了。 陈越有幸见识过此等盛况，她路过而已，还被灌了一耳朵尖叫：“不干仗只打球的校霸也太帅了呜呜呜！” “对啊对啊，论坛选出来的那校草这么一比实在太拉了！” “啊啊啊！哥哥打我！” 以为是打篮球没跑，结果等来了一个找东西。不怪陈越见识少，在她认知里，敢说自己擅长找东西的就两种符合。 一种是算卦的，一种是狗。 柯浔左看右看不是能起卦算命的料，所以额 柯浔说完就感觉陈越的目光一直在他鼻子这转，心下奇怪，不自然的摸了一下。 碰到灰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是夏阳立，他咬着指甲盖盯着手机屏幕，眼珠子也不错一下。 终于，对面发来了一个气泡。 「姚丽」：谢谢，不用了 咔嚓一声轻响，夏阳立的指甲盖被他咬断了。 夏阳立下垂的狗狗眼里瞬间盈满了亮晶晶的泪水。 好痛。 心好痛。 正要放下手机痛哭一场，手上一震又来消息了。 「姚丽」：可以把柯浔的企鹅号推给我吗，我想给他道谢 夏阳立刚刚拼起来的心，啪叽又碎了。 还能怎么说呢，只能是当然可以了。夏阳立抖着手把联系人推了过去，又赚来了一句谢谢。 苦笑，也挺好。 笑了一会笑不出来了。 完蛋！ 浔哥不允许他乱给联系方式！ 柯浔不加陌生人的，但是她应该也不算陌生人？ 夏阳立拿不准，想撤回也过了时间，左右为难，不想让对面的瑶丽难做，也不想被柯浔提溜的后脖颈问话。看课表下节是自习，干脆出了教室去了13班。 13班这会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今天早上开始，也不知道这校霸怎么回事，竟然开始一个个盘查进门的同学。 早自习七点开始，他六点五十在门口堵着，把人都抓着问了一遍有没有见到一个装着证件照的纸袋，上面印着校外那家照相馆的名字。 校霸人到了跟前，大家都体会到了一种具像的压迫感，心里承受强的能思索几秒说不知道，心理承受弱的，就带着哭腔说不知道。 把人都折腾了一遍，刚好十分钟过去，要上早自习。 小鹌鹑们感觉到校霸不满意，都半趴着等他发火，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回座位上坐好。十分自觉的开始早自习，背诵时声音洪亮，发音清楚。 今天周二是英语早读。 可校霸背的是《琵琶行》 英语老师来带自习的时候差点没气个仰倒。还是越神出面，安抚老师才避免了“啪叽”。 现在已经上午第四节课了，这一上午校霸全待在自己座位上，没出去干架也没出去巡校。 只是低着脑袋围着教室转悠。 班里安静的一批，纪律委员光荣失业下岗。 夏阳立来的时候，柯浔正在过道上溜达他的第十一圈。 他也没想到，他说自己擅长找东西，陈越就真有个东西需要他找。 话都放出去了，柯浔哪有退缩的道理。早起了一个小时上自习，就为了把证件照找出来。 可奇了怪了，他已经地毯式搜索了好几圈，就差把地板翘起来了，还是没找到。 或许该扩大搜索范围了。 正想着，玻璃窗前面映出了夏阳立的脸，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场。 见柯浔出了教室，鹌鹑蛋们立刻长舒一口气，活动手脚，打水走动，课间的氛围又活泛起来了。 陈越其实没指望柯浔能找到，证件照丢了挺长时间了，很有可能已经当成垃圾被值日生扫掉了。 材料的提交日期是在下周，她到时候卡点出校门再拍一套就可以，而且她的材料一般都是挑最后没人的时间，悄悄放老师办公桌上。 避免了被盘问p图过度的可能。 让柯浔去找，也没什么高深的用意，纯找茬而已。 就像他给她找茬一样，陈越喝了口温水，讲题讲得她嗓子疼。 陈越这会正在批改柯浔上午写的生物卷子，已经改了五道选择，全对。 运气不错，希望月考也一样。 正改着，柯浔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个不停，陈越抬眼想通知柯浔来消息了，找了一圈没见着他，也就没管。 但这手机震的锲而不舍，陈越怕有什么紧急事情，放下手中的红笔，拿过来看了一眼。 手机没解锁，锁屏通知那一栏上是企鹅验证消息。 「姚丽请求加您为好友」 验证消息：我是和你一起去警局的姚丽。 姚丽是女孩名吧。 陈越都没察觉到自己眉头紧皱。 后排的兰响本想问题，看见陈越这表情默默转身，拧了一把赵磊恒。 越越不太对，还是你来吧…… 第16章 晦气 柯浔把证件照的寻找范围扩大到了楼梯口和整个楼层。 附中的楼是个环形设计，教室，厕所，打水处和教师办公室都在一层，一层有四个楼梯口方便流动人群。 柯浔在陈越面前放话自己能给她照片带回来开始，已经过了两天，他第一天把教室掘地三尺，每个人盘问了三四遍。 啥也没找到。 柯浔答应做到的事情，就不会找借口推脱。写完一道物理电磁场的大题给陈越批改，他出门巡楼去了。 13班在二楼，二楼驻扎的是高二物理科目组的全体任课老师。 老师们这几天日子还挺舒心，集体反映这两天的办公环境堪称职业生涯顶配。没有学生在走廊打打闹闹，也没有学生天天没事到办公室来溜圈。 安详得一批。 但老王只觉得诡异。 他教龄长，有时候一些直觉虽然没道理但有点警报用处。 下课铃响了，等了半分钟发现又是一个安详静谧的课间，恰好下节是他在十三班的物理，老王给保温杯灌满可乐，提前出门去教室。 老王在走廊上一溜达，只见来来往往的学生低头看路，抱着水杯安安静静排队，上厕所的也不勾肩搭背说小话，更没有人兴冲冲的串班。 长约百米的走廊，细听之下竟然半点杂音没有，只是在靠近楼梯口的时候听得到楼上同学欢乐的打闹声。 楼上楼下，两个世界。 老王没有因这安静的氛围感到欣慰，他只觉得不寒而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恍然间抬头看天，天气预报明明说是个大晴天，怎么外面这么阴。 这层楼里，有脏东西？ 紧了紧手里的保温杯，老王拦下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学生，吩咐：“欸，同学帮老师个忙，你去十三班把柯浔叫出来。” 柯浔虽然是个不听话的刺头，但老王实话实说，有他在身边，莫名其妙的感觉很安全。 那倒霉蛋脸色一变，他也认识老王，更认得柯浔，这会连连摆手推脱：“老师我不行，我肚子要疼炸了，您放我去上厕所行吗。” 老王见他脸色都绿了，也不难为人家，挥手让他去上厕所了。 跟活人对话了这么一遭，老王才感觉那恐怖的氛围离他远了点。 有了勇气迈步子，老王抱着教辅资料动身去教室，在安静祥和的走廊里走了几步，越走越是脑补，感觉这腿啊，颤颤巍巍的。 正要再拉个人去找柯浔，一抬眼，哎，前面那身高腿长的影子不正是他要找的柯浔嘛！ 面上一喜正要喊人，但老王疑惑受惊之下，依旧保持着敏锐观察力，就一眼的功夫，他发现迎面而来的人流，有个奇怪的分叉。 所有人在经过柯浔身边时自动保持半米的距离，左右两边空出来，绕过柯浔后又给汇合了，堪称奇景。 老王瞧明白这场面一瞬间想通了，腿也不软了，腰板也挺直了。 这小兔崽子！到底又惹了什么事！让同学这么怕他！ 柯浔到底惹了什么事不止老王一个人疑惑，论坛上都吵翻了。 起因也好说，有人偷拍了一张柯浔的照片，这不稀奇，论坛上天天有人偶遇传说中的校霸，都当个新鲜事挂在论坛上，大家闲的没事还会评选一下哪张偷拍更帅。 这次的偷拍照片如此炸裂，纯是因为偷拍的背景，那显眼的警徽简直亮得灼人眼睛。 「有图！那个男人好像进局子了」 45l：我靠666啊，不算意外，他这么作早晚有这么一天 46l：楼主保真吗，别是技术合成 47l：楼上是那个男人的小迷妹？图都甩脸上了还不信呐 48l：找人证实过了，13班的人说照片上的这个时间点，那个男人没在教室 49l：我是18班的，他小弟那个时间点也没在教室 50l：楼上两位牛逼啊，不学习吗有空盯着人家瞧 51l：欸怎么说话呢，论坛需要这种人才啊 52l：卧槽！！！惊天发现！！！！ 53l：我天我好像也看见了 54l：楼上别自己激动啊！ 55l：你们看照片左下角那，镜面反光的地方，是不是有个穿校服的小姐姐！头发还很长！ 56l：操，楼上吃显微镜长的吧 57l：我去真的是，皮肤白眼睛大感觉是个美女欸 58l：图糊成这样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59l：别问，问就是直觉 60l：咳那啥的女朋友？？ 61l：合理 62l：合理+1 63l：确实，那个男人长得就像每根头发丝都有女朋友的 64l：但那个男人的约会地点也属实别致啊 65l：局子里头谈恋爱第一人 66l：橘子恋爱 67l：哈哈哈哈哈楼上你是懂文艺的哈哈哈 68l：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把自己搞警局里了，那个男人一般都挺有分寸的 69l：听说是把人脑壳开了 70l：卧槽，楼上细说！ 71l：我也是听说，好像是有人动他女朋友了，那个男人的脾气都懂 72l：冲冠一怒为红颜？楼上好扯，我有亲戚在警局，就在图上的这工作 73l：大佬请坐！ 74l：可靠消息，这次牵扯的是刑事案件虽然咱们都未成年但这个影响还是很大的 75l：卧槽，刑事案件这不妥妥记档案啊 76l：那天我请假出校门，还碰见什么街上持刀行凶的别是这位吧 帖子谈论尺度逐渐增大，已经开始给那个男人云判刑了，都挺狠，不管是不是懂法，刑期已经给柯浔安排上了三年起步。 三年起步的持刀歹徒柯浔本人，正在办公室接受老王盘问。 “你怎么回事？” 柯浔疑惑：“什么怎么回事？” 回想这两天，他过得还挺充实的。上课时间就做题，做完了就拉着小书呆子给他讲题，无论小书呆子在做什么，即便是正在听老师讲课，她也会停下，放下手上的所有事先转过来解决他的问题。 这待遇，柯浔上瘾了。 所以这两天他连班门都没出去过，一心守在座位上听小书呆子讲话。也就今天扩大了搜寻范围所以出了班。 柯浔腰板笔直，反正他什么错事都没干。 老王最烦的就是柯浔这副理所应当，不知悔改的模样。 但这会他确实没查出他犯了啥事，说大家为什么都绕着你走？柯浔不但给他顶回来还要呲他牙。 老王接手十三班虽然只是高二一年，但柯浔这种突出人物，早就把他性格摸得门清，他预测的反应基本大差不差。 喝了口可乐，也快上课了，一摆手，先放过柯浔。 柯浔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这会不耐烦，抬腿就走。 “唉！你等等我一起！” 外面的天还是阴的。 老王犯怵。 柯浔步子一顿，转头看老王踢里扑棱的收拾东西。 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老王手里的教辅书就怼他怀里了。 “劳驾帮老师带班里去。” 搁平时这种小忙顺手就帮了，但柯浔被他呲了一顿心里不服气。打算这一路上不小心把手里这几本书多摔几次。 刚出办公室，柯浔胳膊一沉，侧头，老王攀上来了。 看样子还不打算松手。 老师攀着学生，手搭在背上还能说一句师生关系好，圈胳膊这他妈不是一起上厕所的好姐妹干的事么。 甩了几下，没甩开。 柯浔： 今天的老王，好他妈的怪。 王德福同志紧了紧圈着柯浔的胳膊，心里定神。 虽然他也想搭肩膀，但柯浔这身高，一搭上就把他架起来了，身为教师的威严扫了一地。 虽然圈的是胳膊，但一碰上，心也不慌了腿也不软了。 柯浔胳膊，好有安全感啊。 陈越把柯浔昨天交给她的生物卷子批改完了，接下来就是给他讲解了，这会正在备课。 盯着手上这张卷子，陈越松了口气。 太好了，柯浔不是弱智。 不仅不笨，还有点灵光一闪的小聪明。加上运气加持，柯浔认真写得这份生物卷子竟然能有个60冒头。 及格了。 但严格来讲，他这六十分水分还是很大的，陈越批卷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柯浔基础薄弱，知识可以说是一点都没在他脑子里。 能有60，是他运气好选的几个关键选择题都对，他这人也是胆子大，做后面大题的时候全部依靠前面选择题的信息，透过只言片语，假设信息成立，梳理逻辑硬猜硬做的。 陈越合理怀疑柯浔之前所有考试都是这么干的，区别只是在用不用心推理答案。 陈越稍感荒谬，这他妈考试呢，给他玩成了推理游戏？ 正想着，推理达人跟老王一起进班了。前后脚，但老王瞧着笑眯眯的，柯浔脸黑的不行。 把教辅书哐当一声，甩讲台上了。 鹌鹑蛋们闻风而动，趴的一个比一个标准。 柯浔回了座位，支着腿身子向后躺，椅子倾斜，后边的赵磊恒赶忙把手覆在桌子上，随时根据柯浔椅子的倾斜角度调整桌子位置。 一套流程丝滑无比，看得陈越一阵无语。 之前怎么没感觉这么离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这两天班上的氛围变的还挺多。 之前是有些怕柯浔，但现在是非常怕。 陈越不明白他们在怕什么。柯浔这张脸，看着也不像杀人放火的啊。 想到这，陈越不自觉瞟了几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柯浔。 昨天那个姚丽真和他一起去了警局？ 说不准是陪着这位杀人放火的自首去了呢。 陈越心里莫名其妙不舒服。 把手里准备讲给柯浔的基础知识点划了一大半出去，反正不是弱智还能去鲨人，这些知识点留给他自己看书算了。 放空的柯浔感觉到陈越在看他，腰部一用力，起身的时候带动椅子摆正。 人瞧着还没坐稳，突然靠近了陈越。 陈越的右手还握着笔，柯浔的手出现，把那只戳过他胳膊的笔抢过来起撂下。 不待陈越反应过来。 毫无预兆的，柯浔修长的手掌牵住了陈越的手，然后将整个人慢慢的向他怀里拉。 距离靠近，陈越感觉柑橘香草的味道扑了她一身，整只手都包在柯浔手掌里，陈越耳膜鼓噪，心口这有点闷。 是她心跳超速了。 柯浔的手没有握得很紧，四根手指虚虚靠在她的手背上，拇指藏进了她手心里。用了点力气，在牵引她靠近。 他这人皮肤白，手也不例外，但陈越看到他精致的手指关节处，竟然是粉的。 这就有点犯规了。 陈越丧失了时间感知能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柯浔的右手牵引着，将她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左胳膊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陈越感受到手底下少年紧实的肌肉，柯浔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到手心。 一路烧到她脸上。 少年垂着头看着陈越的手搭在他左臂上，细碎的刘海遮住英气好看的眉眼，陈越眸光没法聚焦，恍惚间听到了点声音。 是柯浔。 他在用那把低磁的好嗓子喃喃低语。 “去去晦气。” 第17章 争辩 兰响趴在后面，将前面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这会她脑袋已经炸了，耳朵边嗡鸣。 实在是实在是 校霸低垂眉眼的样子实在是太超过了。强大无匹，嚣张跋扈，恶名远播的人竟然心甘情愿的低头，动作温柔的将女孩子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 我的天啊…… 兰响脑补了一万本递狗链的涩涩文学。 老天爷，这是可以磕的吗。 赵磊恒时刻关注着他的小兰花，也不管现在正趴着躲避警报。他凑近兰响：“兰响同学，你的脸红了。” 红得好离谱啊，别是前几天开窗子吹风感冒发烧了。 赵磊恒担心，但他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好办法。 “兰响，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我可以陪你一起。” 太心急，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音量，让讲台上的老王听见了。 老王闻言向兰响在的角落瞟了几眼，一看不要紧。 好家伙，流行性病毒感冒！ 传染性有点太强了，不仅是兰响，兰响前面的陈越，脸也红彤彤的。 这俩都是老王的宝贝疙瘩，磕到碰到他心疼，这会来看脸红得程度，高低烧到了38c “同学们做一下第23题，做完我讲。” 吩咐完，一个箭步冲到陈越兰响边上，低声：“怎么样，你们两个有没有头晕，要不要去医务室？” 陈越的手早就收回来了，这会脑子有些乱。处理信息能力下降，没回答。 老王一看这怕不是给人烧糊涂了，平时陈越哪有这么迷离的眼神！ 也不去问怎么样了，翻了翻柯浔课桌上的本子，撕了张空白的纸，拿着笔唰唰唰开了张假条。 扫了周围一圈，干脆把柯浔提溜起来了，把纸条往他手里一塞：“你，带着陈越和兰响去趟医务室，好好看看是不是感冒了，如果严重再回来给我说，我看情况给她们补个假。” 柯浔脑子里还停留着陈越手心那细软奇异的触感。 手怎么那么小。 突然被塞了一张纸，又被老王劈头盖脸一阵指挥，就听出来一句带陈越去医务室。 懵逼，转头去看陈越。 小书呆子怎么了？不舒服？ 他那去去晦气是开玩笑的啊。 操，别真让人沾上了。 “老师！我我也要去！” 老王一转头看见赵磊恒姿态标准的举着个手，“你去干什么？在班里做题！” 赵磊恒急急急：“老师，我怕柯柯浔照顾不了两个女生。” 小兰花绝对不能落在校霸手里！ 老王脑子一转感觉说得也有道理，赵磊恒出了名的细心。也确实能帮上忙。 一挥手，把他们四个送出了教室。 老王一阵催促，赵磊恒柯浔赶忙收拾东西，陈越莫名其妙的，就出了教室站在了走廊上。 后边跟着忧心忡忡看着她的柯浔，他手里还提着包，里面装着书，是怕陈越医务室打针时无聊要写作业。 再远一点，是瑟缩在一起的兰响和赵磊恒，也是赵磊恒提包，小心翼翼托着脸蛋红红的兰响。 两个人目测距离柯浔得有五米。 陈越回首望着这三个人，恰巧春日上午的阳光斜洒下来，照着走廊里的玻璃透亮，瓷砖反着光，映出柯浔的眉眼英挺俊逸，望着她的眼睛很亮。 春风带过来柯浔身上柑橘香草的味道。 陈越忽然笑出声来。 桃花眼弯出一道流畅精致的线条，睫毛长长翘翘，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的甜。 柯浔被陈越笑得心一跳。 松开紧皱的眉头，舒展的笑了出来，逆着光，把包单肩背好。 上前几步，修长的手罩在了陈越乌黑的发丝上。揉了两把，微微低了身子，带着点笑意的低磁嗓音响在陈越耳边。 “走了，去看医生。” 夏阳立也要去看医生，他的心脏啊，心脏跳得要爆掉了。 上课时间，他不顾讲台上讲课讲得激情四射的化学老师，一头扎进课桌洞里，来来回回的盯着一条消息看。 「姚丽」：周五有时间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立夏」：有的！是就我们两个吗？ 「姚丽」：对，周五下午五点半，不见不散 这12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字。 抖着手去挑一个表情包回复，既不能表现的太激动显得不稳重，又不能太敷衍显得不重视。 挑了半分钟，手一滑，把他浔哥的一个表情包发出去了。 是他抓拍的柯浔打完球喝水，因为光线和人实在是顶配，他一上头举起手机就拍了，谁成想柯浔发现了。 镜头定格下的，是柯浔穿着球衣，露出清晰的手臂线条和白得耀眼的皮肤，右手握着水瓶，另一只手指着镜头警告。 表情桀骜，帅得不可一世。 夏阳立是正儿八经的柯浔迷弟，当时假装删掉，其实偷偷做成了表情包，配字就一个：滚。 夏阳立血液倒流，抖着手把图撤回，疯狂打字。 「立夏」：对不起手滑！我的意思是好的没问题！ 对面回了个ok 舒了口气躺在椅子上，夏阳立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思维活络起来，又开始胡思乱想。 周五穿什么衣服呢，要不要做个发型啊。浔哥的头发就很帅，等着要问问他怎么做的。 “哐当”一声巨响，医务室的大门狠狠甩上了。 医生叉着腰隔着一扇门出气：“别拿假的糊弄我，两个小姑娘一点毛病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好学习，只会动歪脑筋躲懒！像什么样子！” 不像样子的四人组被扫地出门。 柯浔赵磊恒瞧着没放心上，还挺开心。 兰响是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悄摸靠近赵磊恒去扭他胳膊，“都怪你！一路上说了好多遍我没事，你怎么就不听！” 赵磊恒的躲避动作很是熟练：“看一看也放心啊，没关系的，现在回去上课也来得及。” 兰响气极：“我说的是回去听课的事吗！是你不听我的话！” 陈越： 这俩人真是的，再明目张胆点就得让教导处请去喝茶了。 柯浔没管他眼里的小鹌鹑蛋们怎么样，回想着医生的话，舒了一口气。陈越要是真出了什么毛病，他负全责。 之后要是再碰见老王，他绕着走。 陈越当然知道自己没什么毛病，只是看他们心急担心的模样实在没法开口推脱，正好天气不错，出来就当是放松一下。 率先转过身，慢慢溜达的回教室。 柯浔喊了一声让她等等，她也没管。两个人一前一后回了教室，身后远远坠着生气的兰响和不知所措的赵磊恒。 四个人回教室，老王还在讲课，见四个人都回来了心里知道问题应该不大，只是现在不方便详细询问，一招手让人坐好，下课再说。 柯浔刚坐好，被陈越甩过来一张纸，接过来一看是一些生物知识点和对应书本的页码。 柯浔： 我这一天怎么老是被甩东西。 老王喊着陈越去了办公室。 先是关心的问了问陈越的身体情况，得到没有大碍的肯定回答后喝了口保温杯可乐。 “没事就好，哦对，还有就是自招的事情，刚刚接到通知，材料要提前一个周交，这周六要，你填好给我拿过来就行。” 陈越点头，看来还是得请假出趟门，柯浔那边找着照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突然要这么急，是政策有变动吗？” 陈越问的也是老王担心的，陈越这个名额本来就属于插空子，政策那边是真说不准，初审过了又怎么样，一纸文件下来，名额说没有就没有。 老王不是会隐瞒学生的老师，信息同步很重要，“确实有这个可能，这个名额当时拿的时候就可能随时变，只是想着让你提前准备也有好处。” 陈越明白老王的意思，倒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实力在这摆着，裸考她也稳。 对视一眼，佛系师生显然想一块去了。老王笑眯眯的，跟陈越开玩笑：“虽然成绩咱没问题也别觉得自己干什么都能成，辅导柯浔怎么样了？能不能也和考第一似的给拿下？” 陈越笑着摇头。 那小魔头能和考试一样容易搞就好了。 何星潭在14班上完课回办公室，和他关系好的一年轻老师和他打招呼：“小何老师下课啦，你厉害啊不是师范专业还能收到学生的认可。” 何星潭以为他聊闲天，打哈哈：“不敢不敢，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不用谦虚啦，今天组会我都瞧见学生写得举荐信了，说你任课水平带高三都没问题。我要是有封推荐信都要开心坏了。” 眉尖一挑，何星潭不动声色的打听：“哦？推荐信，怎么我这个被推荐的人没听说呢，是在组长那吗，我去看看。” “你不知道啊，哎呀，那我这是说错话了。” 那位老师轻轻拍了一下嘴，“这会应该不在组长那了，组长说要交给咱年级主任看看。” “可能是学生写着玩的，怎么还弄到主任那去了呢？” 何星潭脸上带笑，心里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位老师压低声音补充：“啊，你不知道啊，举荐你的是年级第一陈越，那小姑娘教过的都知道，说句实在的，她水平可能都比我高，主任重视是应该的。” 又满脸羡慕的感叹:“写了满满三大张纸呢！那家伙把你夸的啊！” 何星潭在对方滔滔不绝的感慨里，慢吞吞地坐在了办公椅上。 咬牙。 陈越，行，你够狠。 传说中水平高过老师的陈越，遇到了她教育生涯的山体滑坡。 柯浔在和她争辩一道生物题。 陈越感觉荒谬，他一个学渣，特么还敢质疑她给出来的答案。 “这个题，答案解析和我都说要选d，你在质疑什么？” 柯浔低头看解析，看完回答：“那就是答案和你都错了。” 理所应当的语气，嚣张得让人以为这卷子是他出的。 陈越冷笑：“来，听听您的高见。” 柯浔听语气猜出陈越好像生气了，有点想笑。 小书呆子怎么这么可爱。 “严肃点，快讲。” 柯浔挑眉：“这题干设置的情景是在南方盛夏，环境气温一般是高于人体的。” 陈越点头，没否认，这个确实。 但跟这个题有半毛钱关系？ 长题干会存在很多不重要的扰乱信息，不是解题的关键，一般做题都会忽略。 “那就很好说了，这种情况，精子离体后存活时间根本到不了半小时，没有注明保存条件的情况下成活率极低，这题目又要跑到实验室去，在试管里是不可能受孕的，更不会发生这个题讲得过程。” 柯浔想到什么，慢悠悠补充：“哦，调查显示如今男性的精子成活率已经降到3个点以下了。” 说到这，放下卷子一摊手，“所以，这题不成立的概率又增加了。” 陈越： 她该说些什么，但她说不出来。 柯浔瞧着陈越的表情，嘴角上扬，突然凑近。 低声在她耳朵边讲话。 “但我的不会。” 第18章 照片 柯浔说完那句话就退后了，修长的手指点在桌子上，若无其事的一敲一敲。 陈越心也随着这敲的频率扑腾扑腾，拒绝深思到底是他的什么不会。 他说的情况陈越承认现实世界确实合理，但做题的时候拿这个当理由说题目不成立，哈，合着跟她抬杠呢。 陈越在桌子上的一摞书里抽出受精和受精卵发育过程那一块的题目过来。厚厚一沓啪地甩在柯浔桌子上。 “感觉你对这一块很有研究，柯大学者能不能在下课前，也给这些不成器的题目挑挑毛病，让我开开眼？” 接着贴心的把教材和辅导书拿来方便柯浔查询基础知识点。 柯浔敲桌子的指尖停了。 看着摞起来有三公分的卷子，挑眉：“我本事还没修炼到家，需要有个年级第一辅助才行。” 说完去看陈越表情。 陈越没表情，但她挑出了重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行？” 柯浔： 这话他妈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脖子上的青筋一跳，把手按在这厚厚一堆卷子上，对上陈越的眼睛，柯浔咬着后槽牙： “我。很。行。” 何星潭觉得自己不行。 “主任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去带高三我这水平哪能行啊！” 主任慢悠悠吹了吹茶沫子，“小何啊，陈越的举荐信你看了没，看了你再仔细考虑考虑，那孩子写得太真挚了，不把你推荐上去我都觉得耽误你了。” 陈越，你到底写了什么玩意。 怕不是直接给领导灌了迷魂汤。 何星潭挣扎：“不是，主任，我高三的课程不熟悉，去了也跟不上进度，让我这经验少的人上去这不是害了学生嘛！” 主任表情松动，何星潭以为这是还有的商量，正要多说几句。 结果主任开口：“小何啊，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有你这份责任心，我相信你肯定会用功做功课，不辜负学生信任！” 何星潭： “主任，能让我瞧一眼陈越写得信吗？” 怎么死的他得搞明白。 主任大方一挥手，“桌子上摆着呢，文风朴实动人啊，没想到小何你这么适合做老师，要不考虑一下正式入职，别去做心理医生了。” 心理医生何星潭一门心思想知道自己怎么被摆了一道，快步走近办公桌，扫了几眼，没找到。 “主任，桌子上没有啊。” 主任一拍锃亮的脑袋瓜，“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被语文组的老师借去当范文了，说是下次出考试题目用的到。” 何星潭： 陈越你牛逼。 牛逼的陈越正要出去找老王请假，她的证件照要抓紧时间拍。今天周四了，周六要，明天找个老师不在的空交上，时间安排的刚好，还可以留出了一些时间应对突发情况。 柯浔还在和生物题死磕，陈越轻轻踢了一下他的椅子腿，示意自己要出去。 柯浔头也不回，眼睛粘在试卷上，那架势像是要把这些题全判成死刑，“出去干什么。” 陈越呛他：“你管我？” 柯浔把脑袋转过来看着陈越，舒展身体，把路几乎堵死。 挑眉：“就管。” 陈越： 他之前也这么放肆的吗。 “把这么一堆卷子甩给我自己跑出去，辅导得一点也不用心，怎么帮我进步？嗯？” 陈越想翻白眼。 我用心不得被你气吐血？ “出去有正事，证件照你没找到，我只能出去拍新的。” 说着就要站起来，现在上午第四节自习，趁大家都没下课，她动作快一点正好可以错开人流。 身子刚起来一点，柯浔突然抬手，搭在陈越肩膀上把她按了回去。 陈越： 心平气和，不生气。 但柯浔，你最好有什么大事要说。 柯浔还是侧着身子，面对陈越，瞧着像把她一整个人都困堵在座位上。“证件照我绝对可以给你找到，再给我点时间。” 陈越挑眉：“我明天就要用，你确定能找到？” 柯浔点头：“没问题，我明天绝对能给你。” 盘查的范围已经到一楼了，估计今天晚上就能知道结果如何，如果还没有，就拉个摄影过来在学校给小书呆子拍完。 最近校门外不太安全。 陈越看柯浔坚持不让位置，也没和他死磕。 行，等他不在了自己再出去。 等了快一下午也没见柯浔出去。 他就在座位上认认真真的给卷子挑毛病，上课的老师都换了好几波了，柯浔还对生物试卷爱得深沉，不知道的以为搞什么学术研究。 老王实在抓心挠肺的好奇，他带了柯浔快一年，就没见过他这么老实的样子：安安分分的坐在位置上，就对着几张试卷看，不去吓同学也不突然出教室。 老王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 趁着同学做题的功夫，老王溜达到柯浔边上，仔细一看。 哦豁，这不是生物题吗。 可是，物理课做生物？ 几乎没有任何一个老师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老王正想对准柯浔脑袋来个爆栗，余光一瞟，发现这柯浔也没有在做题。选择题一个没选，选择题的题目倒是被标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 手遮挡看不清楚，老王从柯浔那扯过来试卷，就开始仔细研究那些小字。 柯浔分数烂的可以，但有一手好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徘徊俯仰间自成一段风流。 文青小王看得满眼惊叹，叹着叹着，脸上的表情成了错愕。 放下试卷，伸手去探柯浔的额头。 孩子别是给烧傻了。 柯浔反应极其敏捷，老王把他卷子抢走的时候他已经警戒了，这会一只胖乎乎的手罩下来，想都没想就把身子往陈越那边偏，利落的躲开。 晦气，别碰我。 同桌之间的距离本来就近，陈越正在写题，毫无防备，被柯浔身子撞了一下，手里的黑笔在试卷上划出长长一条印子。 柯浔你没完了是吧。 转过头。 少年的背还靠在她胳膊那没动。 老王：“你别躲，柯浔你是不是真发烧了？你看看你写的啥玩意？” 柯浔怕了老王了，圈住他胳膊走的那一段路，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没发烧，这是辅导需要。” 陈越： 非得拉她下水。 陈越偏过头看见老王询问的目光。推了一把快整个靠她身上的少年，从桌子上拿过柯浔研究了快一下午的卷子。 看完。 陈越觉得柯浔没救了。 密密麻麻注释的，都是一些题目表述不合逻辑的地方，柯浔用了论证的方法，还补充了大量生活常识细节，把这些错误的逻辑链一一完美驳回。 陈越保持冷静，快速组织语言：“老师，我辅导柯浔语文的时候说要让他理解一下议论文里的举例论证的方法，最好写几个实例。” “没想到他理解错了，在试卷上找例子。” 柯浔被陈越推了不太高兴。 小书呆子身上又软还很香，没靠够。 接过话头：“我没有理解错，老师你不觉得在试卷上也能找到可论证的例子，更可以说明” 柯浔转过头看了一眼陈越。 “我很行。” 老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啥玩意儿？ 陈越： 晚饭时间，夏阳立端着餐盘跟在柯浔后边，他得跟他浔哥汇报一下调查进度。 两个人找了个空位置坐好，夏阳立看着柯浔盘子里的糖醋里脊咽口水。 想吃。 柯浔没注意到，擦好餐具等小弟汇报。“浔哥，听了你的把一楼楼梯口找了一遍，问过了做卫生的阿姨，都说没有看到。” “教室呢？” “着重查了靠近楼梯的教室后门和前门，门缝这些地方也找过了，没有。” 柯浔停了筷子，都没有，这就有点难办了。 找东西之前柯浔仔细问过陈越这位丢东西的。问了她照片找不到之前做了什么，都去了什么地方，具体什么时间发现照片不见了，等等。 也就陈越记忆力变态，柯浔问得再细她回想几秒钟也可以流利地答出来。 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帮了很大的忙。 现在既然排除了一楼和楼梯口这些可能的地方。那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现在的范围不够了，需要扩大到她常去的地方比如食堂，宿舍等等。 第二，之前的地方没查仔细。 可惜时间太紧，他答应了小书呆子明天给她找回来。 夏阳立看柯浔表情，知道老大遇见难题了，提建议：“浔哥，要不发一个论坛试试，挂个物品遗失，再去失物招领那看看，那边的人流量还挺大的。” 柯浔点头，他其实还想去监控室看看，“那发论坛交给你了。” 夏阳立放下筷子，突然敬礼：“yessir！” 幸亏动作快，不然就被筷子甩了一身油的柯浔： 倒也不必。 低头要继续吃饭，发现夏阳立筷子好巧不巧的戳进了他餐盘的糖醋里脊里。 柯浔：…… 拿过勺子，餐盘一斜，把这道菜给了夏阳立。 夏阳立受宠若惊脸：“哎呀！感谢浔哥，我一定好好干活！” 感谢他浔哥的少爷毛病！ 监控室的保安哐当一声，把门甩上了，“搞什么！调监控多麻烦多耽误时间你知道吗！掉了个照片你就过来调监控！那以后掉根头发你是不是也要调监控啊！” 柯浔： 劳资特么不掉头发。 没有头发可掉的老王正好路过，可巧看见柯浔被甩在门外。 真情实感的笑了出来：“哈哈哈柯浔你在这干嘛，什么宝贝照片掉了要调监控啊？” 柯浔看他一眼，没否认宝贝照片的用词。 他现在看见老王就胳膊疼，简单说几句想要尽早结束这偶遇的寒暄。 “没什么老师，陈越辅导我学习，作为报答，给我这位小陈老师找一找她丢的证件照。” 老王摸肚皮：“啊，陈越的证件照丢了啊。” 柯浔一边点头一边后退，拉远和老王的距离。 疑惑老王在线发问：“可是她刚刚找我拿了假条明天就出去拍新的了，你还在这找什么呢？” 后退的动作生生一顿，柯浔抬眼看老王：“你说她找你开过假条了？” 老王点头：“对啊，明天下午上完课的假，就是晚饭时间，这小姑娘之前也没见她掉过重要东西，可能最近学习紧张了，你回去也劝劝她别学那么狠，注意身体” 老王逼逼叨的话，柯浔只听着前半段。 明天下午的假。 行，陈越，你等着。 第19章 勇士 夏阳立上课摸鱼，寻物的帖子他昨天就已经发了，这会都已经第二天中午了，评论转发凉得可以。 这会又去手机看论坛，发现凉也不是没道理，因为大家的关注重点放在了一个新帖子上。 「校门口那几个人怎么回事好吓人」 34l：楼主也看见了是吗，这是混混吧，我今早上学的时候要吓没了 35l：楼上怕啥，咱不是有保安吗 36l：你说这话就知道你有多久没去校门口了，保安换了，之前的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现在顶上来的这个老大爷，别说保安了，我求他自己平安 37l：哈哈哈哈你是懂尊老的 38l：这几个人是来找茬的吧，平时哪来的这种社会人士 39l：别是咱学校那位的小弟 40l：不可能，我匆匆一眼都看到那人脸上的刀疤，凶死了简直 41l：这么说倒是同意，那个男人再牛逼也不至于把这种人都治的服帖吧 42l：但问题如果这些人不是找他的，那这些人来干嘛 43l：这些人浑身流里流气的，出点事就怀疑到他头上，倒是跑不了 44l：但也不能等着他惹出事再抓吧 45l：楼上有理，谁去联系一下咱学校安保 46l：联系安保多没意思啊，来个十三班的把消息透给那个男人去 47l：卧槽楼上你这过分了吧 48l：这有什么，本来极有可能就是冲着他来的，就算不是又怎样，我们就递个话聊闲天而已，什么都没干 49l：卧槽楼上脑子转的够快啊，可以一试感觉 50l：赞成加一，黑吃黑硬碰硬吗这算哈哈哈 51l：赞成，但来个13班的人啊，哪位勇士站出来！ 52l：不是吧不是吧，这么怂 53l：楼上，13班论坛权限好像都被那个男人限了 54l：我靠，太无法无天了吧，人家的课余生活都给禁了 55l：13班被他训得跟一群小鹌鹑一样，战战兢兢的瞧着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了 56l：这不是作孽吗 57l：我是13班的，我去 58l：不是小鹌鹑，说话注意点 59l：勇士出现了！ 60l：勇士冲破了囚笼！ 61l：呜呜呜呜威武！ 夏阳立啪得一下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什么玩意啊一群！ 不行，他得给他浔哥说一声。 还有，要把那个煞笔勇士揪出来。 柯浔在做题，做的生无可恋。 小书呆子换了路数，为了不给他挑毛病的机会，把题目都换成了她筛过一遍的简洁版。 题目只写解题的关键条件，一个标点符号也不带废话的。本来就是一堆已知条件列一块，想找个逻辑都串不起来。 做到最后，看见受精卵这三字就头晕。 柯浔能做完三张，全他妈靠着意志力强悍。 写完最后一个填空，柯浔把笔一扔，侧着一张俊脸贴在了桌子上，看着还在忙碌刷题的陈越，懒洋洋的开口：“小陈老师，我写完了。” 小陈老师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我写了五张，你反应这么平淡？就嗯一声？！”柯浔直起身子，怒了。 耐着性子写这么多不值得夸一句？ 陈越没懂柯浔小心思，皱着眉纠正，“你就写了三张，其中两张还是选择。” 速度还慢的要死，三张试卷写了快一上午。 陈越其实属于天赋党，她思维能力记忆力专注力都是顶尖那一批，学起来跟玩一样，理解不了柯浔这种学渣写三张试卷带来的精神折磨。 柯浔压着脾气，“不管几张，你现在给我讲。” 陈越看了手头上的数学题，“等着，我改完这套卷子给你讲，你先自己对对答案。” 说着，递了只红笔给他。 接过红笔，柯浔觉得自己在陈越那的重视程度直线下降。 刚开始不是这样的！ 操！ 本来就烦，手机还一直震个不停。 暴力解锁，柯浔看见夏阳立甩了他二十几条信息。 点开语音按钮，把手机放到嘴边：“别废话，直接说什么事。”声音磁性，因为有情绪，低沉中带了点性感。 那边夏阳立有苦难言，他浔哥听语音就是听语音，转文字那三字和摆设一样。这事他怎么说，难道说班里有人要害你？ 左思右想，决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避开老师压低声音：“浔哥这事比较复杂，下课去吃饭的时候说。” “哦呦，什么事还要下课说啊，这道题你先到讲台上给我说说呗。” 夏阳立一激灵，站起来对上讲台上的老师，理不直气不壮，套用万金油摆烂模板：“老师这题我不会。” “你不会啊，我讲得这个是两位数加法，你也不会是吧？” 全班哄笑。 夏阳立： 都两位数加法了那您还讲啥？ 餐厅，同样的位置。 夏阳立今天打了糖醋里脊，正喜滋滋的，坐好后瞧了一眼柯浔餐盘的红烧排骨。 操，那个怎么看上去更好吃。 咽了口口水，开始给柯浔汇报今天在论坛上看见的事，说到勇士事件不自觉激动起来，“我一定得揪出是哪个小混蛋，干这种坏事怎么还上赶着！助纣为虐，这种人最可恨了！” 柯浔敏捷闪避夏阳立乱回乱舞的筷子，在夏阳立筷子戳进他餐盘里的前一秒拦截了。 柯浔挑眉：“消消气，注意用餐礼仪。” 夏阳立小算盘落空，给自己狠狠塞了一筷子糖醋里脊，“不气，就是觉得这人傻逼，浔哥你打算怎么办，怎么给他揪出来？” 柯浔倒是没在意，“挂论坛上的寻物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就来气，“嗨呀，根本没消息，我都挂上说是重要重要物品厚偿了，依旧没人搭理。” 夏阳立嚼着肉出主意，“难道是提供的信息不太准确？补上失主是陈越会不会好一点？越神在论坛还挺出名的。” 柯浔一想好像确实，这么大个学校，丢证件照的也不少，照片不写名字，万一捡到也对不上人。 “你看着安排好了。” 扒了两口米饭，筷子在餐盘上轻轻一敲，“我先走了，吃完一起倒一下。” “吃太少了浔哥！” 柯浔已经走了，留给他一个潇洒帅气的背影。 夏阳立看着柯浔餐盘动都没动的红烧排骨，泪目。 感谢他浔哥！ 柯浔回去是去找照片的，教室这会没人，找起来方便一点。从一楼开始摸排，一楼逛完去了二楼，慢慢回到13班的时候，还是没找到。 仔细走了这一趟，他心里觉得落在外面的可能性比较大，宿舍，食堂，哦对操场也有可能。 正盘算着，一回教室，看见了陈越在位置上坐着。 班上还有几个人没走，都属于废寝忘食的学霸。柯浔觉得当书呆子一点也不好，饭都不吃怪不得弱得挨不住他一手指头。 陈越刚刚给前同桌讲完题，她前同桌是班上的生活委员，虽然是个男生但心比较细，把照顾大家得很好。 在搬走前也善意提醒柯浔是个恶霸让她小心。 陈越表示后悔没听少了防备，柯浔比恶霸可厉害多了，小魔头的程度。 陈越没有午休的习惯，附中是强制学生午休回宿舍睡一会。但她回宿舍难免会洗手洗脸，对她挺不方便的，在教学楼挺好的，不仅人少还能空一段时间出来放松。 大家都以为陈越在这段时间卷生卷死的学习，心里敬畏不愧是学神，但她只是发呆而已。 今天不一样，她把宝贵的发呆时间，用来给柯浔批作业了。 三张试卷，柯浔正确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陈越批完都觉得这小魔头简直前途无量。 和她纯天赋不一样，柯浔偏运气和逻辑，文字理解能力和记忆力都不错，生物这种题目细心用心一般来讲是比较容易提分的。 说他运气好也不是造谣，试卷上最后几个选择，一点也没有她交代的做题痕迹，瞧上去就知道是柯浔做烦了，蒙的。 蒙的就算了，还特么都对了，五个选择连着蒙对，这概率陈越都怀疑柯浔开坛做法了。 指不定他说擅长找东西就是说自己会算卦呢。 正想着，会算卦的来了，陈越感觉自己脑袋又被揉了一把，罪魁祸首收了手，和她闲聊：“不去休息吗？” 陈越点了点手头上的试卷，“我不去休息是为了谁？” 他一整个少爷脾气，让他自己对答案也不干，把红笔撂在桌子上动都不动一下。 “你呢，在这干嘛。” 少爷怎么不回家午休了。 柯浔坐好，看了一眼坐在陈越前面，拿着试卷问题的生活委员，眼睛一眯，这个好像是叫冯贤。 因为名字跟奉献谐音，和他班上的职务贼搭，所以记得清楚。 柯浔学陈越，骨节精致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带着笑意的看她：“我在这是为了谁？” 陈越一懵。 别是为了我。 柯浔向陈越身边凑近了一点点，压低了声音： “我在这，是要给我的小陈老师找证件照啊。” 柯浔余光看见冯贤绞紧了攥试卷的手，笑得英俊又嚣张。 前同桌是吧。 滚远点。 第20章 翻墙 陈越烦死柯浔动不动就靠近，每次柯浔那张脸放大在她眼前，她都感觉像被吓到一样，心砰砰跳。 把批改完的试卷甩到他桌子上：“不用你找了，我今天下午出去拍新的，感谢柯大学者为我费心。” 这两人一个小陈老师，一个柯大学者。整得冯贤懵逼，怎么着，在这开学术顶尖峰会呢？ “今天下午吗？越神你要不还是别去了。” 陈越和柯浔都转过头，看着说话的冯贤。柯浔的眸光漆黑，盯着冯贤不放，吓得冯贤的话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哦？为什么不去。”柯浔不放过他，慢悠悠的继续追问。 “听说是校门外有几个混混。” 珠落玉盘的清脆声音，是陈越。 柯浔转过头，奇怪的看了陈越一眼，“哦？” 陈越没注意柯浔的异常，也没理他疑问的语气，“但我这边时间还挺紧，明天就要用，我避开他们应该碰不上。” 冯贤还想再劝，陈越一摆手打住了。 “就这样，谢谢关心。” 清清泠泠的语调，透着疏离。 送走冯贤，陈越理了理备课本，转过身子要辅导柯浔。 虽然错得少，但也要把知识点讲一下重点吸收，陈越预估柯浔这个学习进度，明天可以加量了。月考还有两周，按他考试时的运气，陈越感觉梦一个进步500名也不算离谱。 铺开本子，拿起卷子正要讲，发现柯浔一直在盯着她脸看，陈越一惊，妆花了？ 不可能啊，她每次午休都会去检查妆面顺便补妆的。 把手上的试卷，卷成个纸筒，啪一下敲在柯浔脑袋上，“认真听课！” 别盯着我看。 夏阳立在整理着装，他心机的在校服里面套了一件他最喜欢的帅气连帽卫衣，柯浔同款。 他浔哥穿上简直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他不贪多，帅出三分的韵致就够了。 整理完衣服，又开始揉手上的这张纸。 纸上写了和姚丽见面后的一百多种打招呼方式，一些常用的接话模板，怎么说话显得人幽默风趣等等。可以说为了这次见面做了万全的准备。 姚丽是他浔哥从持刀歹徒手里救下的。和他们一样大都是高二，不过她是在隔壁的三中读书。 事发时就是出校门吃碗米粉，没想到遭了这罪。夏阳立去接柯浔的时候，看见她脸色惨白挂着泪的模样一瞬间怜惜不已，晕乎乎的就去找人家要扣扣。 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夏阳立认知清晰，他俗人一个，像他浔哥这样挑“美人”选到年级第一头上的，他不行。 他还没到能欣赏异性内涵的层次。 看表，已经五点一刻了，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夏阳立紧了紧鞋带，决定逃了这节自习先去约好的地方等着。 第一次见面，要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 陈越也在看表，吃过上一次去晚了拍不着照片的亏，陈越存了照相馆老板的联系方式，提前预约，现在是五点十分，再等五分钟就走。 正想着，柯浔那边突然扔来一小纸条，陈越看着那团皱巴巴的纸，一点打开的欲望都没有。 她马上要出去拍照，和他传起纸条来至少五分钟起步。 耽误不起。 柯浔见她不接，又要往她这边靠，那架势是要直接贴耳朵边说。陈越闻到逐渐变浓的柑橘香草味，怕了他了，飞速拿起纸团，还没来得及打开，老王进班了。 “同学们手里的活先停一停啊，有个事要宣布。” 陈越手里捏着纸团，不打开，一门心思听老王宣布大事。算算流程，应该是她想的那个结果。 柯浔不知道陈越动作那么慢是在拖什么。 把自己亲手团起来扔过去的纸条，又从陈越手里抢过来，展开，放到她眼皮子底下。 这下陈越不看都不行。 柯浔的字大气洒脱，笔锋凌厉，皱巴巴的纸条上龙飞凤舞写着：我陪你去。 陈越： 别的好说，这个真不行。 摇头比叉，态度坚决，没门。 柯浔看明白了，磨着后槽牙。 小书呆子怎么这么难搞。 讲台上老王在宣布大事，听着还挺激动。 “同学们！很遗憾，我们小何老师的代课时间到了！他以后就要调到别处，没法再带我们班的生物课了！”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叹声。 还有真情实感的学生哀嚎出声：“小何老师！老王！我要小何老师啊啊啊呜呜呜” 老王： 你别找我要啊。 放眼望去，就没有几个不伤心的，老王真觉得心拔凉。 何星潭走得好啊，再等几个月这群小崽子心里就没他了。 老王复杂心情无人能理解，脑袋一转装作抹泪的样子混入班级的悲伤氛围，结果这一转，瞧见几个不伤心的。 赵磊恒嘴都要咧到后耳根了，要不是兰响在一边眼泪哗啦啦的，他能当场表演吹口哨。 柯浔也不伤心，眉头皱的死紧像是遇见了什么大难题。 知道有人和他一样，老王心里就觉得踏实点了，把手往下压一压，示意还有话没说完。 “知道大家难过，但不用太难过。小何老师在大学就读的是心理学专业，他也舍不得你们，就申请了我们学校的心理医生。流程还在批但应该没问题。” 呆乎乎的兰响哭的最伤心，赵磊恒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在一边安慰，听到这一句，兰响眼泪还没擦干净又惊呼出声。 赵磊恒： 心理医生？需要一对一谈话吧。 拳头硬了。 陈越也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到这种程度，她那推荐信打的就是把他捧高再摔下来的主意。 没想到他还挺聪明，不接招。 何星潭，小看他了。 但她当前紧要问题是要去拍照。 侧头看了一眼像堵墙堵着的柯浔，扶额。 在想自己怎么出去。 夏阳立望着眼前这堵墙，也在想该怎么出去。 上次他能翻墙，纯是因为有他浔哥兜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有梯子架着他还要掂量掂量。 正犯着愁，纠结要不要回去请他浔哥来帮忙，但又怕一来一回耽误时间，急得夏阳立原地转圈圈。 “在这演蚂蚁呢？” 清朗磁性的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夏阳立惊喜回头，果然看见柯浔在身后，少年长身玉立，背着光走过来，在夏阳立眼里简直天神下凡。 “浔哥！你来的正好，我想出去但不敢翻墙。” 巧了，柯浔也是来翻墙的。 站在墙根底下，原地起跳，身子腾起来的瞬间右手攀住早就看好的握点，手臂一撑，肌肉鼓起，眨眼间就坐在了墙头上。 看着墙底下星星眼的夏阳立，挑眉，“在赶时间，翻墙你自己想办法。” 夏阳立写满了渴望的狗狗眼立刻耷拉下去，看着柯浔在他眼皮子底下，长腿一翻，走了。 夏阳立： 浔哥不要我了啊啊啊！ 这事太严重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翻墙要干什么。 正伤心，天上突然掉下来几个砖块，砰的巨响，吓得夏阳立连忙躲开。 响了一会，夏阳立发现这砖块摞起来刚好够他翻墙。 狗狗眼瞬间就亮了。 他就知道！ 柯浔扔完砖，拍了拍手准备去找陈越，小书呆子好不容易让步一次答应让他陪着，得抓紧和她汇合。 柯浔这么坚持是因为外面的那几个不是混混，极有可能是那天持刀行凶进局子的同伙。 中午听夏阳立说了这事之后柯浔有这个猜测，一个电话就打到了警局。 警察中午来了把人带走，但他刚刚拿到消息，这些人没惹事没犯事，连案底都没有，也不承认和局子里的有关系。因为没理由拘留，批评教育一顿又给放出来了。 算算时间，这些人大概率还在校门口。 陈越出校门果真看到今天冯贤给她说得小混混。但陈越只打量了一眼，就觉得不太像混混。 这几个人看着可比混混凶多了。 陈越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她出了门就找了个视角盲区避开这些人，躲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等柯浔。 拿出手机给柯浔发了新的汇合地点后。 陈越在思量这一趟值不值得去。 现在发疯的人可太多了，没遇上还好，倒霉撞上了就是百分百完蛋。 正纠结着，肩膀突然搭上一只手，陈越好险没把心脏吓出来。转过头一看果然是柯浔，他离得很近，右手搭在她右肩，几乎把她整个人围在怀里。 陈越侧开身子，左手摸到了柯浔腰腹部，隔着校服一把掐上去了。 不改了他这毛病，早晚被他吓死。 柯浔对陈越是半点防备也没有，虚虚环着陈越，低头看见她乌黑细软的发丝，离着近能闻到一点发香，忍不住想上去吸一口。突然感觉腰间一痛，而且是特别痛。 陈越手小，手劲儿也小，本来不算疼，但架不住她捏住的肉面积也小。 她手摸上去，除了校服就是少年紧实的肌肉，成块状分布，估计是腹肌，这种肉其实不好扭，但陈越隔着校服捏住了一点肉皮，使劲一转。 效果显著，柯浔疼得倒吸一口气。 柯浔纵横战场这么多年，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在他最放松愉悦的时刻偷袭，不仅物理伤害强，精神攻击也是拉满。 往后倒了几步，贴到了墙上，捂着腹部还没缓过劲来，抬头就要质问陈越搞什么。 操，这年头当保镖还要挨打？ 嘴巴张开还没发出声音，陈越突然扑上来，踮起脚把小手扣在他的唇上。 她个子不够高，踮起脚也只能到柯浔的下巴颏，陈越干脆头一偏对着柯浔颈窝处。 “嘘！你小声点！” 声音清清泠泠却带了点紧张的情绪，吹着气，柯浔感觉自己左边耳朵失聪了。 恍惚间听到陈越说，“那边几个混混看着很不好惹，咱低调点别引起他们注意。” 陈越看不见柯浔表情，但根据刚才的反应也知道她这一下子可能有点过火了，软着嗓子道歉。 “对不起柯浔，被你吓了一跳用劲狠了，我现在松开手，你保证别说话好不好？” 陈越感觉她捂着的脑袋点了点，于是放松身体，把手从柯浔唇瓣上撤下来。 撤到柯浔胸口的位置，手突然被捉住，然后整个人的视野颠倒，啪的一下，她被柯浔按在墙上了。 跟她刚才客客气气还能保持距离的按法不同，柯浔是实实在在的把她困住了，右臂撑着墙，左手拉着她的手背到后面，虚虚环着她的腰。 因为个子高，得向后退一点，低着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但柯浔好像不是要看她，他低头，侧了一点停住。 位置找得准，是她的颈窝。 距离太近，陈越都感觉柯浔鼻梁要碰到她脖颈处的皮肤了。她的视野里只能看见柯浔的发丝，漆黑凌厉的眉以及一点白肤。少年偏了一点脑袋，说话间热气喷到了她耳廓。 陈越今天才发现，离得近，听得不一定清楚。 像现在，柯浔压低嗓子，用气音在她脖子耳朵边说得话，她就没听得很清晰。 带了颗粒感的嗓子，尾音标志性的柯浔式微挑，“没事，像这样说话，他们就注意不到了。” 第21章 找人 虽然陈越没怎么经历过，但她感觉她被撩了。 被柯浔撩了。 一把推开离得她过分近的少年。陈越放弃和他对话，改成手语。 他发明的那个不引人注意的说话方式，她赞同，但是太费人了。 她脖子以下现在都还在发麻。 拉开了点安全距离，陈越指了指离得不算远的五六个混混，又点了点嘴巴比了个叉，最后眼神询问柯浔。 o不ok？ 柯浔被推了也没生气，懒洋洋的收了支在墙壁上的胳膊，回了她个ok的手势。 陈越松了口气，刻意忽略刚刚贴太近导致的奇怪氛围。把注意力集中在规划路线上：怎么样走，才能悄无声息的绕过这一堆人。 她已经放弃不引人注意这一条了。柯浔这个长相在街上一走，回头率不到百分百也有百分二百。 校门口就这么大点地方，看见他们是迟早的事。 柯浔看出陈越紧着眉头在思考。不会什么高级手语，就在陈越眼跟前画了个问号。 朴实无华的，但陈越看懂了。 他妈的，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弱智。 陈越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给柯浔，把她的担忧以及计划说了，问柯浔有什么好的方案绕过他们。 柯浔看完陈越的消息，探出身子，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了那几个校门口驻扎的混混。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陈越时刻注意着柯浔，怕极了他一个冲动下跑上去跟人家干架。 这会看他表情不对，手上疯狂刷消息，劝柯浔冷静不要硬碰硬。 柯浔看完消息，回了她个句号。 陈越： 都在打字了，你踏马不给我说明白？ 火气稍起，柯浔回了消息。 「浔」：不打架，我有办法绕过去 这回换成陈越用手指在柯浔眼跟前画问号了。 朴实无华又带点傻气。 但别说，挺好用。 把柯浔逗笑了。 夏阳立即便有砖块垫着，靠他的本事翻个墙，也是极难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爬到墙头上了，没来得及开心，向墙头下一看，好他妈高。 没有了柯浔在外面接应，夏阳立觉得自己不仅失去了主心骨，也得了恐高症。 啊啊啊啊啊！来人救救他！ 被吓得涕泗横流，夏阳立又一次质问自己出来干什么，遭这罪是为了什么事来着，他脑筋一绷，忘了。 操。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夏阳立僵住的身子微微一动，右手死死扒住墙头上的石缝，左手抖着，慢慢地去摸手机，拿到之后，指纹解锁把手机举起来看。 是柯浔的消息。 夏阳立觉得自己又活了。 看完消息。 夏阳立觉得明年他的坟头草，要和他一样高了。 陈越和柯浔藏在校门口柱子后面，旁边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树枝，挡的不算严实，但对那群人来说，绝对视野盲区。 柯浔的办法就是低头发消息，陈越无语，有这功夫还不如报警呢。 想到这一激灵，对啊，报警不就行了吗，在这耗什么。拿出手机开始妖妖灵，只按了一个数，手被柯浔按住了。 陈越眼神询问，柯浔低头给她打字。 「浔」：我试过了，没用 然后把他中午报过警的事给陈越说了，陈越回他消息。 「越」：那就真没办法了么 柯浔看完，挑眉，松了陈越的手，轻轻去抬她下巴，示意陈越看他。 陈越晃了晃脑袋挣脱柯浔的手指，没好气的去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柯浔看着陈越，他眉目英俊，鼻梁高挺，乌发压下来衬得皮肤越发白。 柯浔嘴角勾了一点笑，在无声的做口型。 陈越知识面涉猎还算可以，懂一点唇语，更何况他口型做得很明显。 柯浔在倒计时。 当他倒数到一的时候。 陈越似有所感，探出身子去看。 校门口的混混，不见了。 兰响有点子懵逼，陈越和校霸都不见了。 老王给的消息对她来说起伏太大，感觉自己心脏掉到了低谷然后啪的一下又起来了，心脏起搏器都没这么带劲。 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这才感觉重新回到人间，指着前面的空位，问赵磊恒，“看见越越和校霸了吗？” 柯浔不见了很正常，但是越越怎么也没了。这都已经要开始晚自习了啊，之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是谁，把她cp搞没了。 赵磊恒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回答问题的时候有气无力，“哦，他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一前一后出门了，一直没回来。” 兰响点头，懂了，她cp翘课出去耍了。 好酷。 柯浔倒是想和陈越出去耍，但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是陈越放他鸽子自己跑了。 在商场休息的椅子上坐着，柯浔手指在膝盖上一点一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多看他一眼。 哪来的小帅哥，陪女朋友逛街呢？ 事实上没人陪，这已经是柯浔等陈越的第28分钟了，这个位置还是他在外面等着无聊自己进来找的。 小混混走了之后，他们俩迅速行动，奔着照相馆就去了。途经这个小型商场，陈越突然刹车，说是有事情要办，让柯浔等她一会。 柯浔以为是小姑娘爱美，拍照之前要去收拾一下，表示理解，他和柯景谷也就是他爹，每次和暮女士一起出门，都要先等一小时起步。 但是陈越只是拍证件照而已，最多做个发型理一理衣服，不至于半小时吧？ 柯浔耐心告罄，直接电话轰炸。 通了，没人接。 柯浔眉头皱的死紧。彻底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去找人。走了几步，被叫住了。 柯浔转头，看见是一家化妆品店的售货员。那姐姐和颜悦色问：“帅哥，你这是去找人吗？” 柯浔点头，挑眉，“你知道我想找谁？有线索？” “你是找女朋友？要不去这几层的洗手间看看？” 柯浔一摆手，走了。 这踏马提供的什么线索，不说他也知道要去洗手间找。 陈越看着手机上的三十来通未接，人都麻了。小魔头等不及了，速度要快点。 挤了一泵粉底，也不在乎什么手法了，啪叽一下糊到脸上。那架势和脸蛋跟她有仇一样。 过于狂野的上妆手法，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 小姑娘这么漂亮的脸，怎么给涂成黄色的了呀真是的。 将将涂了四分之一，突然听到洗手间有人喊她名字。 “陈越！” 声音很陌生，但她还是下意识一转头，眼睛刚转过去就看到有个穿着商场工作服的小姐姐迎了上来。 “你就是陈越对吧，你男朋友在外面找你都找疯了。”一边说一边拉着陈越出去，迫切需要把人还回去完成任务。 那帅哥眉头下压的样子，她怕再晚点把他们商场的服务中心给炸了。 陈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消化了一会才想明白男朋友指的是柯浔，但已经晚了，这会她整个人都要拽出洗手间了。 头皮一炸，陈越心脏扑腾扑腾，脑筋转得飞快在思考对策。 还没想好，陈越整个身子已经出来了。 “咦，帅哥还没来吗？小姐姐，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我们分开找的，他可能在别处。” 陈越小姐姐舒了一口气，想都不想就摇头否认，先咬死自己不是，再去争取时间。 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低沉带点磁性，“找错了，这个不是。” 工作人员看见柯浔就发怵，听了这话连忙松手道歉，“啊，不好意思找错人了，你们名字是同” 话没讲完，柯浔打断了，“不是就去三楼看看，我去地下的几层。” 他是从陈越后边走近，低头扫了几眼，身形很像，但衣服发型不是，更何况这小姐姐侧边脸的皮肤白净透亮，就更不是了。 走近了细看，啊，这不是那天的小哑巴吗。 想起陈越莫名其妙的生得那顿气好像就和小哑巴有关，柯浔是一会也不多留，叫上了工作人员就走了。 留陈越一个人在原地，心脏还在跳个不停。 捂着胸口呼气。 柯浔，是什么极品睁眼瞎啊。 极品睁眼瞎准备报案了，但踏马人口失踪二十四小时之后公安局才会受理，现在只是走丢了四十分钟。 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五层小商场的所有洗手间扫了一遍之后，还是没找到陈越，柯浔现在的办法只能是再加人手。 不仅商场要扩大范围重新盘查，还要找人去照相馆和学校问问。 给家里打了电话让柯景谷给他加了人，最快十分钟这些人就到了，但柯浔等不了这么久，他干脆一个电话打到夏阳立那了。 电话响了，又是没人接。 柯浔： 什么意思。 今天的电话线主打一个不在服务区？ 校门口的混混不见了，夏阳立功劳占一半，剩下一半归这几个混混。 太听话，一挑衅就过来了。 事情就是这么巧，他们过来了，姚丽也到了。夏阳立在墙头上，位置高，视野开阔，远远的就看见了两拨人从相反的两个方向，往他这边逼近。 按步速来算，大概是个前后脚，顶多差半分钟。 夏阳立在墙头上，泪流满面，老天爷啊，你这个考验整得不要太极端。 也是豁出去了，夏阳立在墙头对着左边的姚丽喊话：“姚丽！我在这！你站在那里别动，我等会去找你！” 姚丽和夏阳立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声音还是熟悉的，就是找了半天不知道这人在哪，最后一抬头，看见夏阳立小身板哆哆嗦嗦的挂在墙头上，发丝迎风乱舞。 春日五点半，夕阳西下。 怎么，看上去有点悲壮？ 姚丽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 但她听话的停了脚步，想看夏阳立整什么玩意。 夏阳立什么也没整，他纯是拼着一股牺牲自我保全他人的大无畏精神。在那堆混混靠近的时候，大吼一声，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呔！吃我一腿！” 登场方式极其别致，摔得也是分外惨烈。 夏阳立吸着凉气，抱着自己的腿，在墙根底下默默垂泪，人一个没踹着，差点把自己的一只腿交代进去。 低头看着身前围上来的黑影，夏阳立憋了一股劲没哭出声来。 浔哥说过要硬气！ 慷慨赴死的决心刚起，眼前的黑影动了。 “哎呦喂没事吧？腿是不是摔着了？愣着干什么，扶起来啊！” 夏阳立当场懵逼，腿都忘了疼，迷迷糊糊的被扶起来了，视野里还糊着一层泪光看不清，只瞧见眼前这人影脸上那吓人的刀疤。 刀疤脸在说话，“小夏？你还行吗？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周围人叽叽喳喳：“也不等我们过来就敢自己跳，说一声不稳稳把你弄下来，心急什么呢！” “就是，不过小夏这么久不见都敢跳墙了，牛逼啊，是不是柯浔带得你？” 柯浔两个字把他叫回神了，夏阳立想起来他浔哥发给他的信息。 「浔」：你别管用什么方法，把门口这堆人引到你那边去，然后你再从墙上翻下去 他以为翻下去是和这堆人同归于尽的意思，没想到，是真的字面意思，让他翻下去。 因为翻下去之后这群人会接住他。 夏阳立在周围人的慰问声里，彻底破防，憋的那股劲早就散了，哭的撕心裂肺。 这踏马，浔哥为什么不早说校门外的这些人，是展哥他们啊！ 第22章 真诚 陈越把粉底打好，刘海放下来，穿好校服，这才去看手机。 手机未接来电那一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68通。 陈越觉得自己待会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只暴怒的狮子。 她其实已经把速度提到最快了，根据她的计算来说，柯浔顶多在外面等三十分钟，她就能回去了。上次来商场她扫了一眼平面图，看见有几个出口，其中一个正对着要去的照相馆。 这次出来有柯浔在，陈越不得已用了这个办法甩脱他。 没想到照相馆老板太喜欢她，拼了命了劝说陈越来他们店拍写真做广告，推销得实在太热情，陈越脱身时多用了十分钟。 谁成想这十分钟让柯浔炸了。 虽然陈越不想说谎，但为了避免柯浔太生气，她选择使用善意的谎言。 打好腹稿，还是根据柯浔的情绪，准备好了三套说辞，深深吸了一口气，陈越点了回拨。 铃声刚刚响了一声，对面瞬间就接了。 电流声一点点，静了几秒钟，清朗磁性的声音在轻声问：“陈越？” “嗯。” 陈越听到柯浔的声音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面好像呼了口气，陈越听到柯浔依旧是声音很轻的在讲话。“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在那别动我去找你。” 放软了语调，轻声哄，“乖，听话好不好？” 陈越心跳空了一拍。 好。 柯浔和陈越出商场的时候，柯浔还在打电话，先是打给他爸那边，把人手取消，又打给了学校的老王让他不用找了。最后把电话拨给了小弟。 这次直接打过去关机了。 虽然李展他们过去接应了大概率摔不到他，但夏阳立的脑回路反常规，还真说不准。 陈越看柯浔沉思，继续低着头装文静小女生，敬业扮演校霸的跟班小弟（替补版）。 推了推镜框，实在是她理亏。她也没想到柯浔为了找她不仅把商场的服务部炸了个底朝天，还请了他爸以及学校里的老王出马。 柯浔找到她之后不发火不生气，揉了一把她脑袋，先问她要不要去拍证件照。 面对柯浔听不出喜怒的问话，陈越长这么大就没这么心虚过，从口袋里把拍好的证件照亮出来的时候，觉得柯浔给她背上来一巴掌，她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接受。 柯浔低头看着乖巧坐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睫毛都一抖一抖的陈越，在他视角看，小小一个。 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弯了腰，修长的手掌虚虚握住陈越举着证件照袋子的手腕，看着陈越还在紧闭的双眼，盘问：“甩下我干大事去了是吧？” 陈越想纠正他的用词，不是甩下，是 好吧，就是故意甩下的。 心一横，直接点头。 缩头一刀伸头一刀，想打就利索点，一直吊着很踏马的忐忑。 手腕上的重量落实，柯浔隔着校服圈住了手腕。 陈越好像听见柯浔嗤了一声。 看不见他表情，只听见柯浔慢悠悠的语调，好似在和她打商量，“是不是得给个惩罚？” 陈越： 你是指望我点头吗。 柯浔看着陈越摇头摇的毫不犹豫，忍不住笑出声来。 带着点笑意的声音离着陈越很近：“怎么，你还有理了？” 陈越睁开眼睛，就瞧见了柯浔放大版的俊脸，他收了脸上的笑，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动作迅速，直接把她的证件照拿走了。 食指和中指夹着照相馆的纸袋，柯浔直起腰，看着陈越挑眉：“这个。” 摇了摇夹在手指间的袋子，手腕一转，收进掌中。 用他那把低沉磁性的嗓子平静宣布：“没收了。” 陈越： 行，白干。 夏阳立不接电话是有原因的，墙头这么高的地方，他又没有柯浔的身体素质和技巧，跳下来把自己腿交代了一根进去不说，顺带着，也把手机祭天了。 这会李展他们刚刚手忙脚乱的把撕心裂肺的夏阳立哄好，还没来得及把他情绪稳定下来，夏阳立一歪头，看见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的手机。 哇的一声，又哭了。 李展脸上的刀疤都在抖。 被吓的。 夏阳立只要哭，半小时起步。 他实在哄不动了。 姚丽悄默声摸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五个彪形大汉将瘦弱的夏阳立团团围住，夏阳立抱着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前面那个刀疤脸，面上的表情极其不耐烦。 她心咯噔一下。 完蛋。 有了街头差点被劫持的经历后，姚丽已经把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设成了妖妖灵。拿出手机先拍照取证，然后慢慢退出这群人的视野范围去报警。 她弄不过这帮人，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救人。 镇定的摸出手机点开相机，藏在树后对准，手指点下去的瞬间，相机敬业的“咔嚓”了一声。 姚丽： 完蛋。 “谁在那！” 多么标准的追逐战起始台词。 把手机揣兜里姚丽飞速起身，拔腿就跑。 李展喊完那一声之后，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树后面闪现，长头发，白衣服，唰得一下就跑出去了五六十米。 李展： 我真的只是想问问谁在那。 旁边站着的小弟也看见了，苦口婆心的劝，“哥，你以后换个问法吧。” 把手搭额头上望了望，“每次你这么喊，人家就跑了。” 李展： 啪得一下赏了他个暴栗。 “就你聪明！” 姚丽跑得要断气了也不敢停下来，速度达到了她此生巅峰，跑得嗓子都开始有血腥气了，眼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道影子。 身高腿长，肩背开阔，校服穿身上都像是在走秀，帅得简直不要太显眼。 是柯浔。 姚丽憋的一口气这次呼了出来，得救了。 陈越老远就看见一个小姑娘不要命的狂奔，心里警铃大作，她走的时候那堆混混确实不见了，但不排除又回去找事的可能。 握紧手机准备报警，那小姑娘飞奔过来了，陈越不自觉向前走了几步，迎上去想要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那小姑娘绕过她，对着她身后的柯浔去了。 陈越错愕转头，就看见柯浔皱着眉，步子一转，避过去了。 那小姑娘扑了个空。 陈越： 真的，一时间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更离谱。 那小姑娘没扑到柯浔，被惯性带着又往前出去了好大一块距离。停下来之后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喘气。 陈越见她实在难受，走上去给她顺了顺气，又看身后的柯浔：“有水吗？” 柯浔当然没有。 看陈越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步子一转，去旁边的便利店买水了。 姚丽倒不是想扑柯浔，实在是她跑得那个速度太急，看见人想刹车刹不了，本想抓着柯浔袖子缓冲一把，结果柯浔身边的姑娘跑前面来了。 这她哪能撞上去，紧急转弯绕过陈越。 结果柯浔也把她绕过去了。 被陈越顺着气感觉好点了，她直起腰抱着陈越胳膊吭哧吭哧的要讲话：“快快快报警！附中校门外面有人打架！” 说完就没了力气，彻底瘫在陈越身上了。 陈越没想到看着挺瘦弱的姑娘这么重，被她身子一带，差点没撑住。正吃力，背上突然有人扶了一把，陈越顺势借着这股力道站稳。 闻到了柑橘香草的味道，应该是买水回来的柯浔。 陈越站稳了，但柯浔搭在她背上的手没有撤走的意思，皱着眉头，讲出来的话不怎么友好：“你，起来。” 说得是姚丽。 姚丽想起也起不来，她腿软，也不挑，直接一蹲坐在地上。 累死了喘口气。 虽然小姐姐身上又软又香，但柯浔太凶了，不敢。 陈越怀里没了人，从柯浔手里接过矿泉水递给姚丽，“你在这歇一歇，我们马上打电话报警。” “不能报警。” 陈越疑惑转头，“你说什么？” 柯浔重复，“不能报警。” 李展八成来找他的，这会应该和夏阳立汇合了，本来打电话给夏阳立想让他们过来一起找陈越，结果陈越找到了他们那边出了点小状况。 低头问姚丽：“你是不是看见了夏阳立和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姚丽点头，把自己刚刚看见的情景磕磕巴巴的复述一遍，又把相机里的照片调了出来。 陈越全程皱着眉，等她讲完，质问柯浔：“这你不报警等什么呢？” 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柯浔沉吟了一会。 在撒谎和隐瞒不说之间选择了真诚，“夏阳立和这些人认识。” 陈越：“不信。” 柯浔： 陈越看柯浔表情，震惊，“不是吧，真的认识？” 柯浔点头，“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想送夏阳立去医院。” 仿佛是在印证柯浔的话，打着蓝红灯光的急救120在他们身边鸣着笛呼啸而过。 陈越： 姚丽： 你他妈不早说，老娘都要跑吐血了。 陈越等救护车走了，抬头对上柯浔的眼睛。 等会，如果夏阳立和那些人认识。 那么，柯浔也应该认识啊。 柯浔舔了舔唇，瞥开和陈越对视的目光。 操，忘了这一茬。 陈越挑眉：“所以你也认识？” 柯浔在坦白和真诚之间选择了嘴硬：“不认识。” 陈越呵了一声，气笑了。柯浔这表情说明了一切，合着之前在校门口看她跟个残障人士一样打手语，被他撩的站不住，都是他故意的？ 看得开心不？ 陈越有仇当场报，心里起了点火气，当即以牙还牙。 侧了身子逼近柯浔，他俩本就挨着近，柯浔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在陈越肩上，这会看陈越表情不对要撤走，但晚了。 陈越拉住柯浔的这只胳膊，借力踮起脚，身上馥郁的香气扑在柯浔身上，微微仰起脸在他颈窝边轻声细语，嗓音清甜。 “不认识对吧，那以后咱们就这样讲话？嗯？” 放慢了语调用气声，陈越的声音优势被放大了百倍。 柯浔因为陈越尾音这个“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喉结一滚。 这样讲话不行。 他腿软。 第23章 纸团 陈越和柯浔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晚自习第一节的后半段了。柯浔进门，今天值班的技术蛋赶忙带上眼镜，去分析表情。 等了半天，周围的鹌鹑蛋还没有接收到技术蛋下达的准确指令。 技术蛋这会急得抓脑壳。 操。 数据库里没这个表情啊。 这对13班是件大事，校霸的未知表情，往往代表没有可行的应对经验，也就代表着得有人牺牲，得有人去探。 按照早就安排好的轮班顺序表，这次到兰响了。 兰响在星星之火群里接到任务，感觉难度不是很高。因为她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这是个危险等级较低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嘿，因为她cp刚刚约完会回来。 兰响顿时生出一种优越感。 小鹌鹑蛋们，傻眼了吧，老娘的位置能在前线8d磕糖。 但任务还是要做的，按照大家总结出来的流程文档，第一步是观察，根据试探员本人的经验，大体确定危险等级，第二步是寻找时机搭话，让校霸接手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比如捡个东西啊，顺手传个纸条啊这种，最后，就是根据反应判定结果。红色大危，橙色其次，按色温以此类推，中间最温和，两边是极端。 经过数十次的试探，成功过失败过，迄今为止，13班已经拥有了一笔宝贵的表情数据库财富。而这也是一套很成熟有效的流程了。 但兰响准备进行一次流程革新。 不是她突然多长了两个胆子出来，纯是她的cp给了她勇气。 拜托哎，他们可是消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又一起回来的欸，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从今天开始，校霸表情判定结果的色谱里将出现，粉色！ 兰响团了张纸条，瞄了一下，啪叽，砸到陈越头上了。 对不起越越！我用了最轻的力气！你绝对不会疼的！ 只要柯浔第一时间去关心你，这个粉色我就有一半的把握给添上！ 纸团按她的预想砸中了陈越，只是砸到之后有反弹，在兰响惊恐的目光中，反弹到了柯浔侧脸。 兰响： 不是，你听我狡辩。 明里暗里注意这边动静的一双双眼睛，唰一下没了。 13班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警报警报！ 兰响犯了大忌！在没确定校霸表情的时候进行了武力试探！ 兰响吞了吞口水，抓着赵磊恒袖子的手都哆嗦，已经想好了下辈子投什么胎。 陈越转头就看见兰响眼框红红，还不时打个哆嗦。皱眉，“赵磊恒，你开窗户把兰响冻到了？” 赵磊恒满脸写着冤枉，摇头否认。兰响完全拥有开窗自由，他管不住。 “越越，我我没事。” 你看上去不像没事的。 陈越被砸那一下确实不疼，只是以为兰响有什么事情要找她。难道不方便说写纸条上了？ 低头在地上找了一圈，没看见刚刚兰响扔的纸团。 “在那。” 看见一根修长的手指探出来指了指她的椅子底下，声音不咸不淡，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陈越应声，因为弯着腰脑袋在下面，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 应得这一声柯浔就没听见。 不怪他，他被小书呆子拽着胳膊在耳朵边说了那一句话之后，这耳朵就不争气的听不见音了。 这纸团的位置还挺刁钻，陈越去看柯浔指的地方，发现从左边下去不好拿，就调转方向，从右边弯腰捡。 身子弯曲，陈越腰肢柔韧度不错，弯得速度很快，只听砰的一声。陈越就感觉自己脑袋巨痛，像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闷棍。 条件反射的直起身子。捂着脑袋的陈越用余光一瞥，看见一个人和她动作一模一样，跟照镜子似的。 陈越： 还有啥不明白，她和柯浔都想弯腰捡纸团，动作太同步脑袋撞一块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是不知道柯浔是不是也疼得泪花要出来了。 柯浔是不可能有泪花的，他只是措不及防打懵了，没听见陈越应声以为她没看见，柯浔干脆自己弯腰给她捡，谁知道撞到了脑袋。 转过头看见小书呆子眯着眼睛，眼底泛着晶亮的泪花，柯浔有点心疼之余更多是好笑。 怎么这么笨啊。 兰响也不哆嗦了，捂着嘴看着校霸勾起来的唇角。 心中惊涛骇浪。 这这这！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一拜天地？ 兰响：！ 她cp发糖了！啊啊啊啊！ 周六，要周考。 附中寄宿制，两周批准一次假期，在学校度过的周末就安排周考，周考也会有正规的排名，算是阶段性小检测。 周末考试难免有些讨人嫌，所以为了做缓冲，周六晚上考完试，级部会统一安排最新的院线电影看。 一般这个时候，是纪律最松散的时候。 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会松根弦，周末嘛，玩嘛。 老王就属于这种理念持有者，但他身为重点高中的班主任，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他表现出来的又是一回事。 下午最后一科考试是物理，老王监考，发完卷子不忘给这群小崽子们紧紧皮。 “认真做，别想着晚上有电影看就心浮气躁，出息点。” 小崽子们哗啦啦传试卷，没人搭理他。 老王也不管，论起出息，他端了保温杯抵在嘴边喝了口可乐，老王搬了个板凳在讲台上坐好。 在这种监考的无聊时刻，他就喜欢去看他最出息的学生陈越做题。 不为什么，就为一种踏实感。 不管出什么样的离谱题都有人能做出来的感觉，让老王油然而生一种骄傲，看，他教的知识，没有学生总会，但总有学生会。 某种意义上讲，陈越是老师眼里的那个兜底的。 不管哪科老师，出题出烦了，难免会摆烂放肆发挥，一般这种题目都会被学生抱怨做不出来太难了，出的什么破题。 这个时刻，老师们就能骄傲挺直腰板，反驳，人家陈越怎么做出来了呢？ 经典反问句一出，学生崽子们哑口无言。 爽。 老王眯着眼睛点着手指，看陈越翻动试卷的速度和她手停在卷子上的位置，判断这是做到哪了。 不要小瞧这点信息，班里第一名的做题速度很大程度上可以反映试卷的质量。 老王看表，半小时了，看来这套卷子出得偏简单。陈越已经开始第二道大题了。 正分析得上瘾，陈越一直不停的笔突然顿住了。还不是顿一下，足足顿了五分钟。 老王腾一下就从板凳上起来了，攥着手里的卷子细看，什么题把陈越难住了？ 让陈越顿住的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电磁场和小球运动结合的大题，她顿也不是因为题，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的证件照，还在没收状态。 陈越： 此时此刻，她无伪装真实面孔的照片，就在柯浔手上。 这么一想，陈越冷汗都激起来了。瞥了一眼身边的柯浔，发现他眉头皱的死紧，还在跟选择题死磕。 这表情，怕不是又在给人家题目逻辑挑毛病。 周考是一个检验柯浔学习成果的好机会，正式辅导工作开展到现在是第三天，虽然柯浔大部分时间选择了研究生物，但柯浔的物理陈越辅导时没有松懈，也是做了专题训练的。 如果这次周考能到五十，有十分的涨幅，陈越许诺柯浔一个她能力范围内的，算是小福利吧。比如少背半小时古文啊，翘几节自习课啊这种。 本来以为柯浔不稀罕这福利，毕竟他想翘课谁能拦得住。 但看柯浔现在做题的这个认真程度，陈越会认为他十分需要。 就，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是有人支持默许后，翘掉的自习课更香？ 想了一堆有的没的，陈越又在烦怎么把她证件照拿回来。 拿回来不是问题，那本来就是她花钱拍的，她怕的是找柯浔要的时候，他整什么花活。 所以她烦得是怎么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顿了好一会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柯浔不可控性太强，根本不好预测他的反应。 陈越干脆放弃思考，继续做题，考完试再说吧。 老王仔仔细细把试卷上的卡住陈越的那道大题做完了，做完对答案发现自己没错之后，才扭头观察陈越。 见陈越又开始行云流水的写卷子，老王才呼了口气。 可能，顿一顿写出来的题更香？ 考完试，柯浔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平时这种周考他都不会参加的，要不是为了要小书呆子说得那个福利，他早就走了。 从桌洞里扒出一本语文书，又随便摸了几张卷子，柯浔装书包准备走。 小书呆子下周见啦。 结果小书呆子扯住了他的书包带子。 柯浔转过身，挑眉问：“有事？” 有事，还是大事，但陈越不敢泄露自己急切的情绪，她得稳住。 讨回自己证件照，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且名正言顺的小事情，她越重视越慌乱柯浔反而会找茬。 陈越维持自己平时的语调，神态清冷，似不经意间的开口，甚至连眼神也没有交流，她手上在忙着整理桌子。 “有事，你忘记把证件照还给我了。” 没错，要把这件事伪装成一个突然想起来的小提醒。 陈越屏住呼吸，只想听柯浔回她：啊，不好意思忘记了，还给你。 但柯浔的反应要是能和她期望的一样，他就不叫柯浔了。 “对啊，我知道没还。” 翻译一下就是。 没忘，故意不还的。 你踏马。 “那是我拍的证件照。” 你凭什么不还？ 陈越皱了眉，努力克制说话间的语气。 柯浔本来都站起来背着书包准备走了，听见这句突然长腿一跨又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把一句话说得很慢。 “没错，是你自己拍的证件照。” 「你自己」这三个字咬得紧，好像在提醒什么。 手撑在课桌上，身体靠近陈越，挑了一点尾音：“但是，我没收了哦。” 第24章 安慰 知道你没收了。 陈越不明显的攥紧手里的签字笔，稳住呼吸，试图让自己的说出来的话不受真实情绪影响，显得不那么激动。 “可是我今天就要用啊。” 不自觉的，带上了撒娇的语气。拉长了尾音，原本清脆的音色也被这腔调带出来点黏糊糊的味道。 同桌这么久，陈越又不傻，每次她一说软话，柯浔就很容易让步。 吃软不吃硬，脾气早就给他摸出来了。 果然，柯浔的表情有所松动，他不自然的偏了头，又摸了下耳朵。 “咳，用几张，我给你。” 说着就要去身后包里拿证件照的纸袋。 陈越本来观察着柯浔的表情还挺高兴，结果一听他这话差点没把魂吓出来。 他给可还了得！ 她那高清□□大头证件照见不得光的！ 情急之下，陈越自己扑了上去制止柯浔的动作，双手按住柯浔拉书包带的胳膊，体贴入微：“那个，我自己来。” 柯浔挑眉，感觉有点怪，跟她确认：“你自己来？你知道照片放哪个夹层里么？” 我踏马哪里知道！ 不知道，但陈越不放手，“那你告诉我在哪不就行了嘛。” 这腔调要把她自己恶心死了。 但为了照片，她忍。 柯浔果然很吃夹子音，他表情虽然还很疑惑，但确实让步了，“在最小的那个夹层里。” 陈越动作飞快去拉拉链，把手往里面一探，没摸着。 “里面没有啊。” 这句忘夹了。 柯浔态度瞬间就不好了，“哦，记错了。” 你踏马。 慢悠悠的，“应该是在这里。”说着，就变戏法一样从书包里拿出陈越的证件照纸袋。 陈越： 跟她玩瞒天过海呢。 也不跟他装夹子了，陈越直接去抢，可她这个身手，在柯浔这位专业的面前根本不够看，每次都是差一点够到，逗着她玩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陈越抓了三四次就放弃了，心平气和的，来跟柯浔谈判：“直说吧，怎么样才肯还我。” 柯浔见陈越不抢了还有点可惜，懒洋洋回道：“没收了的意思需要给你再解释一下么，没收就是说这个照片归我了。” 陈越： 怎么有人把抢人东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没收我东西我同意了吗？” 柯浔角度刁钻：“可是你当时没有反驳。” 言下之意，现在反对也不顶用。 陈越： 怎么现在才发现柯浔的诡辩天赋，把他扔出去吵架，不把人气死都算他没发挥好。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越算是明白了，跟他讲道理，柯浔只会变着花样和你耍赖嘴欠。你威胁他，他只会更狠的给你威胁回来。 沉吟一会，陈越另辟蹊径，“柯浔，我拍这个照片真的费了好大劲。”在他眼前掰着手指头数，“被你朋友吓过，被照相馆老板坑过，在商场丢过手机，在路上救过小姑娘。” 数完，一摊手：“你看，我为了这个照片真的付出了很多。” 打个感情牌试试，虽然四句里面就开头结尾两句实话。 柯浔不为所动，还附和点头，“没错，是付出了很多。”话锋一转，“没记错的话，经历这些事的时候我也在场。” “没觉得很累啊。” 陈越一噎。 柯浔你不杠能要你命吗。 “但是我觉得很累而且，我不想让人看见我拍的证件照。” 豁出去了，推了一下眼镜框，低垂着眉眼，整个人都很丧气的样子，陈越昧着良心，“我的证件照拍得很丑。” 这是纯胡扯，她照片漂亮的让照相馆老板夸了十分钟。 柯浔因为逗人脸上带着的愉悦笑容消失了。肢体原本放松自然，这会也不自觉的紧绷起来，直起身子看着陈越，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说什么。 陈越低着头，但时刻关注着柯浔，感觉这招有戏，趁热打铁：“拍得很丑，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柯浔，你还给我可以吗？” 陈越即便是在装可怜也与其他人不同，她的神情姿态的确是弱者的模样，娇弱的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但她的语调却是平静又清冷的，好像说得是和她没关系的事情。 有种内里破碎，外在却在强撑的意思。 比起那些痛哭流涕把受的伤明明白白抛出来给你看的，这种置身事外，平述直叙的表现，更让人心疼。 柯浔看着小书呆子低着头，努力□□发颤的声音，在给他说自己拍的照片很丑的时候，他承认，有一瞬间他很想不管不顾的安慰：你不丑。 但他高雅的审美阻止了他这个冲动。 陈越和他理想型的大眼睛红嘴唇白皮肤，不说背道而驰也差个十万八千里。 他开不了这个口。 虽然如此，小书呆子其实也很可爱。 而且他早就不看脸了，陈越就是陈越。柯浔张开嘴准备安慰她，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了，客观来说，我就是不好看嘛，已经习惯了。” 落寞又孤寂，强装不在意的模样让人心一颤。 柯浔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但……你学习成绩很好，年级第一不是谁都可以的。” 语气不自觉带了点焦急，但柯浔拽惯了没怎么夸过人，这话说出来语气略显生疏。 陈越低着头，听到这句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将自己脆弱的情态收了起来。 慢慢的把手伸到柯浔跟前，故作坚强：“谢谢你，但我还是感觉照片在我手上心里会舒服点。” 把视线瞥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清凌凌的嗓音细听之下好像有点颤音：“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柯浔： 我这就双手供上，您可千万别哭。 柯浔只考完了物理就回家了，也不是回家，让刘叔把车停在中心医院，他去看看夏阳立。 夏阳立实在太笨呼呼的了，附中围墙比其他学校高了十公分，大概两米五，这么点高度还能把夏阳立摔成轻微骨折。 柯浔准备等夏阳立好了就给他加强训练，当校霸的小弟没有功夫傍身，只会规划行程当秘书算什么事。 夏阳立还不知道他修养好了等着他的是魔鬼特训，这会看见柯浔来了还在傻乐：“浔哥！你来看我了！” 柯浔把夏阳立念叨了很久的手办放床头，点头应声，“严不严重，大概多久能好？” 夏阳立一双狗狗眼亮晶晶，双手拦截住日思夜想的手办，自己也不知道嘴上在说啥：“医生夸我骨头长的好看呢！” 语气骄矜，等着人拍脑袋夸他。 柯浔： 摔得不是腿吗，怎么脑袋瞧着也不太清楚了。 恰好旁边有小护士来巡床，看见柯浔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这会见缝插针搭话：“他摔得不是很严重，大概三个月就能完全恢复。” 柯浔轻轻嗯了声做回应。 小护士被这声音酥得不行，放慢换药速度，搭话：“这是你同学嘛，看校服你们是附中的学生啊，学业很重的，这三个月你是不是得给他带卷子做啊。” 是不是天天能看到帅气男高了！ 给个准话我好重新排一下班！ 柯浔还没什么反应，夏阳立吓得不轻：“不用不用，哪能麻烦浔哥给我送作业。” 我真的消受不起。 而且三个月没有作业，好耶！ 柯浔一看夏阳立这表情就知道他想的什么，挑眉：“没事，卷子一张不少，我找人给你送，麻烦不到我。” 夏阳立：我谢谢您。 垮着张小狗脸，换药的时候不管疼不疼，喊的倒是很响亮，本来心思在柯浔身上的小护士被他喊得额头都冒汗了。 我特么没用劲啊。 停了手上的动作，夏阳立还在嗷嗷的。 护士无大语。 怎么滴，在医院碰瓷是吧。 等护士气呼呼的推着小车离开，夏阳立才停了惨叫，哼哼唧唧的：“浔哥，她刚刚一直在明里暗里盯着你看！那眼神恨不得扑你身上！” 出了学校他浔哥总是被人偷拍，夏阳立有种养好的大白菜被别人看见的危机感。 柯浔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他长这个样子被人偷拍要联系方式简直不要太频繁。 每个都介意早就烦死他了，他根本不会分精力去注意。像是夏阳立说的这个小护士，受限于身高问题，柯浔就没有正眼瞧过人家。 夏阳立看出柯浔没当回事，甩出振聋发聩的金句。 “浔哥，男生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柯浔莫名所以，稍感荒谬的撇了一下嘴角。 我那散打截拳道白练的？ 见夏阳立好像很郑重的样子，难得起了点闲谈的意思，去窥探一下他小弟的内心世界。 “这怎么说？” 来，讲出你的故事。 夏阳立深深意识到了他浔哥安全意识的缺乏，男孩子保护自己这个真不是在给他开玩笑。 “浔哥，你拿出手机。” 柯浔依言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 “你拿手机照照你的脸，你自己看，你长得是不是让人特别想犯罪。” 柯浔： 这是个什么路数的彩虹屁。 夏阳立激动的都从病床上支愣起来了，挣扎着拉住柯浔校服衣摆，“哥，你听我说，你长得实在太帅了，虽然这世界大多数人是好的，但坏蛋也很多！坏蛋里面有变态爱好的更多！” 忧愁脸：“你这样真的很危险的。” 柯浔弯了弯矜贵的身子，把修长的手掌搭在夏阳立额头上，“骨折也有引起发烧的危险？” 夏阳立： 轻声笑了下，柯浔顺势蹲在夏阳立病床前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之后会注意的。” 柯浔看夏阳立因为这句话感动地直点头。 他也挺感动。 有了夏阳立这一茬，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安慰陈越了。 周一，各科老师都会讲评周考的卷子。 考完等一晚上就可以出成绩排名，毫无意外，陈越又是第一，各科成绩都接近满分。 成绩单贴出来，大家都跑前面去看，陈越往常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但她现在接了柯浔的辅导任务，又给柯浔许诺了翘课福利，这会也挺关心成绩的。 看成绩的众人见陈越也凑上来看，热心道：“越神，你还是级部第一，不用看了。” 陈越挤不进去：“啊谢谢，能顺便帮我看一下柯浔成绩么。”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热心告诉她柯浔的成绩，倒是刚刚挤得过分的人群岔开了个路。 陈越： 不是，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陈越感觉自己就是古代拿着免死金牌铁券丹书，在大街上作死的落魄贵族，要去的地方人群自动叉开绕行。 柯浔这俩字简直不要太好用。 也不客气，陈越大方走近看成绩，因为是柯浔的，所以得从下面看。 毫不意外，倒数第一柯浔。 一张成绩单顶头是她的名字，末尾是柯浔的名字。大大小小上百次考试都是如此，也能算是13班奇景了。 柯浔就考了周六一天，只写了语文和物理，其他的像是数学生物这种都是0分，他是一点多余的功夫也不做。 语文这次题目不简单，辅导还没来得及展开，她只让柯浔背了几篇必备古文，能有81分陈越还觉得挺不错的。 再看物理，整体难度不高，柯浔又做得那么认真，眉头皱得她都替那些题目担心，结果看分，49。 哈，完了，得炸。 陈越回到座位在思考怎么委婉的说才能避免柯浔生气，生完气之后又该如何安慰他，让他明白努力不一定会成功这个残酷的道理。 她长这么大操的心加起来，都没有辅导柯浔功课这几天多。 正想着，柯浔回来了，陈越看他表情挺正常，试探了一句：“柯浔，成绩出来了。” “哦。”点着头，柯浔好像没放心上。 陈越皱眉，他不是挺想要翘课福利的吗，怎么现在瞧着不感兴趣了。 “陈越。” 柯浔很少这么郑重的叫她名字，应了声，她侧了头去看他搞什么。 柯浔竟然瞧着是一副不好开口的为难模样，陈越善解人意，知道柯浔耳朵有毛病老是听不清，又重新应了一句，“我在，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陈越： 只是一天没见，柯浔的脑干怎么被挖了？ 更恐怖的是，柯浔问这一句的时候语气诚恳，神态郑重。 陈越见他一定要个反应，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缓缓点了个头。 撇开这莫名其妙地问话不谈，柯浔是她这十七年来见过最正的帅哥。 眉眼英气，五官立体，男生里见过皮肤最白的就是他，远远望去简直发光。他不仅脸好，身材也是万里挑一的正，肌肉匀称爆发力却强，一举一动都有蓬勃的荷尔蒙。 简单说声帅都不能概括。 柯浔见陈越点头，继续引导，“长得帅你觉得有烦恼吗？” 这问我不合适吧？ 陈越犹犹豫豫：“有？” 柯浔郑重点头，“有很多。” 不是，哥，你想说什么，给个痛快，别折磨我了。 柯浔神态依旧，板着脸瞧着很严肃，他看着陈越，眉眼漆黑，睫毛很长，红润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 “同理，长得漂亮也会有很多烦恼。” 口气和缓，咬字很温柔：“你现在这样。” 柯浔眼珠微动，看了陈越这副刘海遮眉，黑色眼镜框遮住眼睛，皮肤发黄的模样。 顿了一下，郑重且分外诚恳。 “就特别好。” 所以，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了。 在我这，你特别好。 第25章 福利 周一下午第二节，生物课。 13班的小崽子们瞧着心情都很差劲，一个个脸拉得老长，班上的氛围也很是沉闷。 因为今天是何星潭带他们的最后一节生物课了。 客观来讲，何星潭的教学水平还是配得上他的人气的，虽然不是师范专业，但他语言表达能力很强，专业知识储备充足，人也随和，能与这个年纪的学生打成一片。 陈越推荐信倒也没瞎几把扯，只不过是修辞用得过分了点。 四十分钟的课还是过得很快的，还有五分钟下课，何星潭结束了教学内容，脸上带着笑：“怎么了，一个个丧着脸，开心点。” 上课爱接话的云飞扬哭兮兮：“呜呜，小何老师我们舍不得你走。” 女同学脸上的不舍的神色更浓，点着头附和：“对啊对啊，小何老师我们会乖乖的，你多给我们上上课嘛。” 何星潭本来是冲着陈越来的，带了快三周的课，也就提问陈越的时候得到了乐趣，其他时间陈越都不搭理他，完美演绎老师和学生的适当距离。 现在听到短短接触到的学生这么不舍他走，心里也不是滋味。 望着这一双双清澈的眼睛，何星潭安慰：“我虽然走了，但也不会走太远，出教学楼右拐的心理咨询室，有事随时call” 说着，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对你们，我不收费哦。” 尾音俏皮，把学生逗得呵呵笑。 何星潭转去心理咨询室，一多半原因是被陈越那封推荐信逼得，另一点原因，是他自己要求的。 做老师的这几周，他的注意力很大部分在陈越身上，当初进学校就是想知道她为何沉迷变装，何星潭心理学专业，敏锐度和细心程度都没得说，他感觉到陈越不太对。 青春期的漂亮女孩子，正是明里暗里会向异性展示自己的时候，课桌上有面小镜子，私藏几根口红都很常见。 这种浮动躁动的青春氛围里，衬得陈越遮脸扮丑行为越发不对劲。 在何星潭日常的观察里，这种不太对的感觉渐渐落实。上次约陈越去办公室谈过话后，他瞄见了陈越袖口里的裁纸刀，就更确定了。 陈越对异性抱有远超正常水平的警戒心理，对男性甚至是排斥恐惧的。就像她自己竖起了一面无形的墙，把自己搁在里面，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正常交往下看不出来，因为她在克制自己的生理性厌恶，以及，她的伪装能力确实不错。 把自己打扮成那副样子之后，外貌不显眼了。而且，她学习成绩太变态，顶着一个学神的光环。 学生堆里都单纯，想得不多，附中的学生心思多半在学习上，像这种神一般的人物除非她主动下凡，一般是比较小心翼翼对待的。 国人骨子里是十分尊重读书人的，人家如果不愿就不靠近。 因此，陈越这点反常也就盖过去了。 但陈越在何星潭这盖不过去。他准备搬去心理咨询室的第一天就找陈越聊聊。 “小何老师，你会一直在咨询室吗，我们去不要钱，那要不要预约啊？” 何星潭就喜欢支持他工作的学生，和颜悦色的解答：“我还在上大学，也有学业，但舍不得你们，决定之后的每个周末都在，你们周末考完试找我玩就行。” 又跟学生开玩笑式的诉苦，“感不感动？我舍友假期都忙着打游戏恋爱，我来学校陪你们聊天，这牺牲可太大了啊。” 他主动提了恋爱，这下可炸翻了锅。高中生（没见过世面版）叽叽喳喳地打听，呼声最高的问题就是：“小何！你恋爱了嘛！？” 直接连老师都不叫了。 小何无奈脸：“我为教育事业付出这么多，你就问我恋不恋爱？” 对恋爱好奇得不行的一群高中生可不管什么教育不教育的，直接起哄，声音大的掀翻屋顶，整得何星潭受不了了。 视线往陈越座位方向瞥了几眼，笑着答：“单身单身，这下满意了？” 又是一阵善意起哄，还伴着欢快的笑声，好不热闹。 赵磊恒听着兰响激动地喊，开心地笑，手攥得死紧，历来整洁干净的校服被他抓出明显的褶皱。 拳头硬了。 同样在咬牙切齿的还有柯浔。 刚刚何星潭看陈越那一眼什么意思？ 沉了脸的柯浔在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氛围里，简直不要太扎眼。 何星潭注意到了，目光转过来，冲着柯浔笑了一下。 笑得斯文俊俏，瞧上去像在给柯浔友好打招呼。 转开头，嘴角就撇了下去。 他至今没研究明白一件事。 陈越对柯浔，就没有过激反应。 为什么。 长得帅？ 他也不差啊，何星潭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何星潭长得不差，这个事不仅他自己知道，明眼人都知道。 校园论坛上的校草评选，直接给何星潭这位代课老师安排上了一席之地。作为候选人之一，他的位置还挺靠前。 校花校草评选，也算得上是附中校园论坛的保留节目了。每年三月底开始评选，这一阶段自愿报名或者他人代为报名，最终确定好候选人。 四月份，有十五天的时间投票，结束后出结果，并有三天公示期，公示结束，论坛正式授予今年的校花校草称号。 也是一个很正规的流程了。 选出来的两位，专门有帖子记录一些基础信息，挂上精挑细选的照片，这个帖子会在论坛置顶半个月，跟常年置顶的学霸排行榜并肩。 而这半个月，则是新鲜出炉的校花校草，两个人被人追求追得最疯的时候。 因为论坛举办这个活动就有不成文的规定，给校花校草投票的时候，正不正规另说，形式的确是个打投，每人一天一票。 打投，都是要付出努力的。 这不附带点福利说不过去的。 打投得努力真不是编瞎话，评选校花校草只有15天，全校并不是人人都混论坛，而且一天只有一票，候选人多的情况下分散，票数难免不够看。 拿到更多票就是广泛需求了。 想要把你家哥哥姐姐投得高一点嘛？想手上多来几张票，默默投给你心里那个他/她么？ 当然可以，论坛诚信运营，想要票的话，不用肝也不用氪金。 咱拿分换。 分，是考试的分数。 是你成绩单上的那个分。 由此可见，最先在论坛上搞评选的学生会主席是有点子头脑在的，有这么个机制，附中老师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选出来的校花校草除了名头好听，知名度高一点，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反而会被桌洞里塞满的情书烦得不行。 既然这样，那就选呗。 学生自己搞这个，也能抒发一下春日躁动的情绪。 管理，更省劲了呢。 何星潭这次光荣入选，纯是13班14班的学生太招摇，天天把帅哥老师挂嘴边，宣传效果杠杠的。 更何况，小何老师第一天入职，被人偷拍的氛围感照片还在论坛上挂着呢，热度不减。 可再热也有人质疑。 「论坛年度盛事/今年校草候选人你看好哪一位？」 57l：不是，我才看见，谁把何星潭挂上去的啊哈哈哈哈，太离谱了吧 58l：冒昧问一下，何星潭谁？ 59l：何星潭你不知道啊，高二很火的一个代课老师，说是长得巨帅 60l：老师？？？咱不是选校草么？怎么年轻的肉-体中掺了个呃老的，这不硌牙嘛 61l：哈哈哈哈楼上姐们，xp收一收，你就差把年下弟弟四个字挂脸上了哈哈哈 62l：嘿嘿，年下小狼狗超香（吸溜） 63l：正经说的话，这老师不算老比我们大两三岁而已，好像刚到20 64l：刚20就能到咱学校教书？？啊？？ 65l：人家姓何，集团的二公子，懂得都懂 66l：又一个走特权的，这世道，啧啧啧 67l：楼上，小心耗子炸了 68l：我又没带那个男人大名，没事的 69l：咳不过话说，那个男人的脸绝对够个候选人位置吧 70l：够是够啊，校草都够，但你看谁敢把他挂上去 71l：确实啊，选他也没意义，考的分换出来的票这么珍贵，就算看脸投他身上了，当上校草也不能那啥 72l：楼上挺牛逼啊，你难道还想那啥那个男人 73l：这哪敢啊，在他跟前把头抬起来都费劲，递情书不找死？ 74l：嘿嘿，那个男人就适合被偷拍，男人啊，变成相片就乖巧了 75l：楼上这熟悉的变态味，难道你就是传说中浔拍队一员？ 76l：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77l：哈哈哈遇见个活的，你们这队伍属于高危职业吧？ 78l：害，要不是那个男人脸太好谁会冒这个风险，美貌无罪（合掌） 79：就是最近那个男人不咋出班门了，我们队都快失业了 不怎么出班门的那个男人，已经在座位上生根了。 柯浔手里攥着的是贴在教室墙上的成绩单，他一把薅下来自己留着看，13班小崽子们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眉头皱的死紧，柯浔的目光简直要把物理那49分烧出个洞来。 “别看了，还能给你多看出一分来？”对着数学答案的陈越受不了柯浔低气压，好心好意提醒。 柯浔把成绩单放桌子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一点一点：“怎么可能才49，老王批错了？” 陈越好笑：“那你觉得能是多少？” “反正到了五十。” 他做题的时候就是奔着50分去的，心里有数。 “你再给我批一下，算算是不是到了五十。”柯浔不死心，在桌洞里摸出来物理试卷，递给陈越。 陈越冷漠脸：“我对着答案呢，没空。” 柯浔来劲了，“我帮你对答案，你给我批卷子。” 说完也不顾陈越反对，把陈越手里的试卷抢了过来。 拿起陈越密密麻麻的答题纸，柯浔打量了几眼，在指尖转了几圈红笔，大手一挥，把卷子四个面都划上了漂亮的对勾，分外潇洒地在试卷正中央写了100分。 小书呆子的水平用不着对答案，满分。 陈越： 瞧着那红红的一百，无奈：“满分150。” 柯浔挑眉，他还挺有道理：“正好，剩下的50分可以划给我。” 陈越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柯浔这个对待学习的态度，“如果这么想要50分就去看看错题，把我给你的练习册多做几页，月考直接六十。” 不比考这个50来的牛逼？ 柯浔觉得陈越没懂自己的点，扯了下嘴角：“下次？下次考100也没有福利。” 我费那个劲干什么。 陈越头都大了：“那下次考到60也给福利。” 这次就算了吧哥，真不明白一个翘课福利怎么有这么大吸引力。 柯浔挑眉：“那说好了，下次也有。但这次的——” 拉了个小长音，“我也要。” 陈越： 用最快速的扫了一遍柯浔的物理试卷，心算了分数，确实是49分。 柯浔太执着了，堵不如疏。即便卷子是物理组集体批阅的，陈越也准备把“算错分”的锅扣在老王头上。 正要表演一场世纪大发现，恭喜柯浔喜提翘课福利。老王的课代表手里拿着周考卷子进班了。 这节晚自习是数学的，物理课代表没有太嚣张，拿了根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物理周考的第六个选择题选b，答案错了 班上都在唰唰的写数学卷子，没人注意这一茬。 陈越被柯浔碰着胳膊，抬头去看他搞什么，只见柯浔修长漂亮的手指一点黑板，“我就选的b，给我加分。” 陈越低头看，还真是。 那题也不是柯浔做对的，第六题的相关知识点她还没有跟柯浔讲。 蒙对了，运气属实好。 正要把不走心的恭喜里注入几分对欧皇的嫉妒。 柯浔突然凑近，兴冲冲地：“加上三分我都52了，福利兑现一下？” 陈越点头，很大方。 翘课嘛，她让他选一天顺眼的翘都没问题。 分了点心思去猜柯浔选星期几去翘，可能周五吧，周五体育课和18班一起上，18班有几个打篮球比较出名的。 “周五”柯浔开口，陈越听着两个字，脸色淡然。 那就得在周五之前把他的功课进度赶一赶，月考不能落下。 “有场球赛，你去看我打篮球。” 柯浔一锤定音，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在上扬。 陈越：？ 第26章 递水 陈越没答应柯浔。 说实在的，关注柯浔的人不少，别看平时一群人都躲着他远远的，但一到了球场这种地方，少年没了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俊朗英气的皮相自然就显露出来。 白肤薄肌，宽肩窄腰，穿着球服在阳光下打球，大家不是瞎子，帅得惊天动地的人在那摆着，一眼扫过去就挪不开眼。围观的人数可以说是报复性增长。 陈越有幸见识过一次，柯浔头发丝都没见到一根，人差点被挤死。 这些心思自然没必要给柯浔说，本想让柯浔换一个福利，但他淡着嗓子说不用了。前后热切程度的差别之大，很难不让陈越认为柯浔就是想让她去看他打球。 但，打球，有什么好看的？ 从周一到周五，陈越只要看见柯浔脑子里就能蹦出来这个问题，也不因为别的，实在是他看上去很不爽的样子。 陈越后知后觉，拒绝他让他不开心了？ 其实这几天柯浔都挺正常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留他晚自习写作业他也没什么意见。陈越接手辅导任务以来，就没有这么丝滑过。 但他这么正常才是不正常。 写完一道数学压轴，陈越侧头看了眼柯浔，少年安安静静在位置上写她布置的物理题，眉心微皱，目光专注在题目上。 在陈越这个角度，柯浔侧脸堪称完美，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起伏的线条干净利落收到脖颈处，校服领子拉松了，隐隐约约透了点锁骨。 他锁骨很深。 上次摔他怀里，她腮肉被他锁骨硌了道红痕，把粉底卸了才看出来。 察觉到自己看的时间太长，陈越抿了一下唇收回视线。 “我脸上有东西？” 清朗磁性的少年音在安静自习课上显得有些低沉。 陈越对于他这种无视自习纪律，想说就说的行为习以为常。翻出试卷答案，心平气和地答：“没有。” 等了半天，只听见他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陈越拿着红笔对答案的手微微一顿。 对到了最后一道，陈越余光看到柯浔把那道物理大题做完了，写完他照旧一丢笔，长腿蹬到桌子底下的横杆上。仰着脑袋看天花板放松，脖颈连着饱满的后脑勺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没有第一时间把题拿过来让她改。 可以，懂礼貌了，知道不打扰她。 依照着标准答案，陈越拿起红笔改了几个步骤，不是写她卷子上的，是写在了答案上，答案这几个地方啰嗦了。 改完之后没等她开口，柯浔动作利落地把刚刚写完的题递过来。陈越都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微蹙的眉头松开了。 放下笔去拿题目，薄薄的一张纸，没抽动。 陈越转了身看着柯浔，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眼神询问他要干什么。 柯浔看了她一眼，张了嘴想说话，才刚刚发了个音，就自己嗤了一声摇头：“算了。” 接着松了手上的劲，在桌洞里扒拉出张卷子，看了眼卷标就把纸按在了桌子上继续做题。 乖巧得瘆人。 陈越认认真真看了一眼，鬓若刀裁，眉眼英气，确实是柯浔本人没错。 接着递过来的物理题，陈越难得没第一时间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刚刚柯浔那明显的欲言又止，真的容易让人怀疑他被夺舍了。 抬眼看了一下黑板的课表，下节是体育。 所以，那个问题又来了。 打球，有什么好看的？ 下午四点，太阳不是很大。 体育老师让体育委员带着跑了三圈又做了拉伸运动，大手一挥，让学生解散了自由活动。 附中是重点高中，这个重点体现在方方面面，不仅操场草坪是真的要浇水要有专人修剪打理的，体育场馆也是修得漂亮。有专门的篮球场馆和其他球类场馆，大大小小修了三个，壕无人性。 今天有点特殊，解散过后，几乎所有人都往篮球馆涌过去了。体育老师也对今天的友谊赛有所耳闻，干脆顺了学生的意，跟着一起去做个裁判。 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显得孤零零留在原地的陈越格格不入。 陈越一推镜框，还没打算好接下来是回教室还是去操场跑步，融入前面大部队的兰响却忽然一个急转掉头，跑过来双手缠住陈越胳膊，不由分说地拉着就走。 “越越！这次比赛一定要看！不光是校霸和校草同台竞技，听说还请来了校篮球队的当外援，全是185以上的帅哥！” 兰响分了一只手出来抚胸口，激动呐喊：“颜狗天堂！不容错过！” 陈越半推半就跟上了，她不是颜狗，她只是去找个答案。 打球，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人迈进球馆，就被扎扎实实密密麻麻的人头数给震了一下。不只是友谊赛的两个班一百多号人，还有其他年级的学姐学妹学长学弟跑过来围观，里三层外三层的。 男生是来看球，女生看得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来晚了只能在最外面的陈越，望了望球场中心，人没看见，却看见前排小妹妹们架了一排相机，机身堪比炮筒。 垫了垫脚，兰响兴奋脸：“这是浔拍队来了啊！今天有眼福了啊啊啊啊出图第一个保存！” 陈越踏进球场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嘈杂又混乱，放眼望去人挤人，座位满了之后竟然还有男生在朋友身上又叠了一层。 陈越侧身，脑袋都转后面去了，兰响却像侧面长了眼睛一样，一把扯住陈越胳膊，另一只手和前排的女生打招呼。 她已经提前预留好了座位。 于是陈越被兰响拉着，跨过人山人海，挤到了前排位置。 离场地还有七八排人头挡着，但视野比起后面实在是开阔了很多。现在场上只有拉拉队排练，球员在更衣室换球服。 拉拉队里突然有位漂亮姐姐横劈了个叉，笔直细长的双腿夺人眼球，尖叫声瞬间盈满整个场馆。 兰响把陈越人带到这一是受了嘱咐，二是也想以朋友身份带着陈越多玩玩多交流一下，她和陈越熟了之后却总感觉陈越离她很远，有种说不上来的清冷淡漠。 兰响靠近陈越，致力于将其融入环境，侧着头解释刚刚的尖叫：“是我们去年选的校花裴梦晚，她是拉拉队长，估计这一半男生是冲她来的。” 解释完兰响兴致勃勃八卦校花：“今年她应该不会再被选校花了，竞争大不说，哼哼，她这个坏女人不配。” 听着这明显带有主观色彩的评价，陈越没有搭腔。 兰响也习惯了，自顾自讲，压低声音：“听说裴梦晚当了校花后满满当当收了一周的情书，给了所有追求者一个盼头，然后接下来就开始不断换男朋友。最短三天，最长也不过两周，啧啧啧，渣女。” 这种情感八卦陈越基本听完就忘。所以她点了个头示意她在听。 但显然兰响还没讲完：“如果只是男朋友换得频繁也没什么，但这个坏女人还有更渣更劲爆的事！” 兰响把本就低地声音又压了一个八度，靠近陈越耳朵边，小小声：“裴梦晚她其实喜欢的是校霸！她的那些前男友全都是和柯浔有些地方长得像的！” 这可是惊天大秘密了，论坛当时开了个贴子讨论校花前男友们，刚开始只是好玩，等拿着照片比对一番之后发现不对劲。 怎么校花这些男朋友，这个鼻子有点像校霸，那个眼睛有点像校霸，还有那个气质身材有点像？ 有了突破口，这顺着逻辑连猜带蒙，论坛人立刻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会玩还是校花会，明目张胆的替身文学可还行？ 还没来得及把这发现宣扬出去，帖子没了，听说楼主还被学校警告，是裴梦晚以侵害个人隐私信息为名投诉的。 这一下等于变相承认，可惜这事已经按了下去，除了当时分析帖子的那几位，裴梦晚前男友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当了一把替身文学的男主角。 兰响恰好是当年分析贴的一员，男孩子鼓起勇气写了情书，却只被挑中当个替身，被甩可能就是下一秒的事。她纯爱战神，看不得裴梦晚玩弄别人感情。 现在磕到了“寻月”这对真cp，对裴梦晚的排斥更上一层。 对着陈越一顿输出，小嘴叭叭地讲了很多她当年发现的细枝末节，最后暗搓搓地：“越越，听说她又恢复单身了，这段时间还总到咱班门口晃悠。” 一边说一边看陈越脸色，见她没反应咬牙加了一段自己的推论：“我觉得，她可能是冲着柯浔来的” 实在是最近校霸不出门只在班里坐着闷头搞学习，不仅让13班的课间静谧祥和，还连带着辐射了半个楼层。 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都注意着不发出声音怕惊扰了那尊佛，校花却在此等氛围下来13班的走廊溜圈，显得分外扎眼。 论坛都在猜是不是13班有什么新鲜帅哥让校花惦记上了，排查完一圈，都猜到何星潭身上了也没人敢猜柯浔。 但兰响知道，她就是为了柯浔来的。 陈越听懂了兰响的意思。柯浔长那样没人追才是奇事，不过最近还是限制一下柯浔比较好。 不为别的，快月考了，她的单人宿舍不能丢。 抬眼看了看球场中心热舞的拉拉队，目光落到c位裴梦晚身上。 嗯，腰没她细。 热舞开场后就是双方球员入场，随着一个个帅哥球员亮相，场内气氛逐渐攀升，等校霸和校草赛前握手时更是达到顶峰。 尤其两个人站一起对比，柯浔那张脸的精致俊朗程度稳稳压了校草一头，围观群众眼睛雪亮，隐隐议论声入耳，校草脸色很不好看。 柯浔到没注意这个。 他往观众席瞟了好几眼，没找到人。 撇了下嘴角，柯浔刚走几步想去拿瓶水，侧面视野突然有人递了一瓶过来。 转头去看，是个女生。 啧，该来的不来。 柯浔背对陈越这边的观众席，看不见柯浔表情，倒是把拦住柯浔的裴梦晚看得清楚，校花属于温婉清纯挂的，脸没什么攻击性，身材却很好。 这会穿着拉拉队的短裙，一双腿又细又长，拦住人递水，眼中的殷切希冀一闪一闪的。她本身关注度就高，更别说现在还伸手拦住了在球场上关注度爆表的柯浔。 这一递，场上立刻有了起哄声，还有人来了一口哨，氛围立刻火热，俩个人站那直接吸引了全场目光，把递水递出了表白的效果。 兰响看得头皮发紧，手又不自觉想去拽人袖子，拽着陈越的袖子都快裂缝了。 她拽着陈越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盼着她cp是真的，赌柯浔会避过校花。 她关心场上局势，却没发现陈越此刻眼中一片淡漠，长长的睫毛半垂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陈越听见身边的兰响到吸了一口气，场上火热的气氛也有一瞬间凝滞。 应该是接了吧。 倒也没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像袖子一样被扯着裂了点缝。 可以补，但没必要。 第27章 球场 球场内的柯浔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关注焦点。 他退了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了声谢谢不用，就冷着张俊脸，避开校花绕了个小半圈去拿被她挡在身后的水。 他要喝水，但不用裴梦晚。 直接让人滚多少不礼貌，柯浔只得委屈一下自己多走几步路。 几百年才有一次的贴心显然没被人接收到，裴梦晚递水的小臂僵在半空。刚刚柯浔连正眼都没给她，这明晃晃的无视简直甩耳光一样。 看见了这一幕的球场众人倒吸凉气，火热的氛围瞬间凝滞。大家眼神都扎在女主角身上，屏住呼吸看她是什么反应。 裴梦晚脸上神色不变，只是手把塑料瓶身捏得紧缩。咬了咬牙，安慰自己反正不是第一回了，既然下了决心拿下柯浔，就得有被他无视的准备。 调整好心态，裴梦晚自然地把手臂收回，抓到了身边一个看热闹的球员，把水塞给他后昂首转身离开，马尾辫甩了个高傲的弧度，好似闹了那么大动静的事只是随手一递。 陈越看着裴梦晚甩起来的马尾，垂下眼睫。 她从来不觉得柯浔不招人喜欢。 柯浔顶着个校霸的名头，看上去大家怕他怕的要命，但等他一走，多得是小姑娘去偷看他。只是一个背影，却承载了无数的少女心事。 长相一流，家世显赫，这本就是招人喜欢的资本，更何况柯浔本人不坏。 家教良好，对女生的绅士风度刻在骨子里，这种细节性的东西一定是有人在身边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久了才能形成。 刚刚的递水，他避开了。 但陈越知道，他肯定说了谢谢。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招人喜欢？ 忽然感觉自己留在这很多余。 留在这干什么呢，看他跟人说谢谢么。 “越越！你快看，柯浔避过了那个渣校花！哈哈哈哈哈你有没有看见裴梦晚表情，我感觉她牙要咬碎了哈哈！” 兰响没收敛笑声，反正现在场面很乱，没人注意到她。正准备和陈越多说几句裴梦晚的坏话，夸夸柯浔干得漂亮，转过头却看见陈越黑框眼镜下的眼睛里闪着一丝冷意。 嚣张的笑声瞬间停了，兰响哈哈哈的嘴型还保持着，身上却起了层鸡皮疙瘩。 什么鬼，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兰响，我想回教室了。” 陈越语气平静，望向她的眼神也柔和如常，好似刚刚是她的错觉。 “啊，越越要不再看一会？现在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出去要费好大的功夫，要不等等？” 陈越看了看周围，人确实很多，刚刚校花递水硬是把人流量翻了一番，她旁边的座位上叠了两个男生。 看到陈越皱眉，兰响大脑瞬间运转到最高速，各种想法乱糟糟一团，但中心思想十分明晰，那就是不能让陈越走！她有柯浔吩咐在身上，把人放走了，她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绞尽脑汁，兰响生硬转了话题，开始聊这个友谊赛。按住陈越，不管她听不听，竹简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这场球赛是友谊赛不假，却也是个有来头的友谊赛。 柯浔打球牛逼这事大家都知道，更难得的是他在球场上的人品简直不要太好，和他平时打架斗殴，威胁耍狠的校霸模样判若两人。 这么难得的随和校霸，大家一开始接受无能，时间久了也就放开了，打嗨了还和校霸勾肩搭背，虽然被柯浔眼神吓得心脏骤停，但好说也是个历史进步。 所以，柯浔打球不会发脾气这事以光速传开。 本来是好事一件，但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多少都有些反骨在身上，这个年龄段的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挑战所谓的权威。不让我恋爱我偏爱，不让我打游戏我偏打。 附中的人当然不例外，他们长期被柯浔欺压，反骨劲儿一上来就被打回去，这么过了快两年，马上就要憋成心理变态了。 直到他们知道了柯浔打球不会发脾气，于是找到了绝佳的宣泄口。 只要柯浔一去球场，他这边的队友一定是凑不齐的，乌泱泱的人挤破头想去当柯浔的对手，即便在球场上被柯浔打爆也没关系。 他们这么做，只为赛前能光明正大的对着柯浔放狠话。 放了狠话还不会挨打。 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场友谊赛是上个周天定下的，本来就是周考结束后随便打打球放松，可18班的人和柯浔打球时放松过头，警戒心下降，忘了对面到底是个什么脾气的主。 放狠话环节有些出格，柯浔动了真气。 具体说了什么东西惹了柯浔生气已经不可考，总之结果就是柯浔冷笑着和哆哆嗦嗦说错了话的那位约了场球赛。 被约赛的18班同学脸色难看，谁不知道柯浔打球又凶又狠，他憋着气主动约人打球，那还能是打球吗，这不是找沙包出气呢！ 所以今天这场比赛，就是披着友谊赛的皮，干着讨伐人的事。 兰响给陈越讲完，又感叹道：“校霸身边的小弟是18班的，他周末没来学校，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然他在场的话校霸应该不会发那么大脾气。” 她把目光放到才开场十几分钟，就已经累成狗的18班球员身上。 这脾气是真大啊。 陈越被兰响按住一时脱不开，周围人确实太多，也就没挣扎。听到兰响说柯浔上周天发脾气的时候还出了点神。 她是有点印象的，上周天晚自习第一节打铃没多久，柯浔掐了个不早不晚的点来上自习。 陈越还蛮意外的，毕竟他周考只考了语文物理就回家了，按他那个少爷脾气，不在家舒服愉快地享受周末反而跑来上自习还真是头一次回。 以为柯浔是来接受辅导的，陈越还感动了一瞬，但事实证明她自作多情了。 柯浔来是来了，却一件正事不干。坐在位子上支着两条大长腿，仰着脑袋看天花板。脸色不太好看，瞧着是被人惹到了发完脾气干完架的样子。班上的人早就看出不对，没人敢去搭话。陈越也不好这时候安排学习任务，就等他消气。 结果柯浔发完了呆就侧了身子盯着她看，都给陈越看懵了，以为粉底花了还紧张了好一会。 结果这哥就只是盯着她看，看了五分多种就站起来走了。 来去自如，分外潇洒。 很柯浔。 陈越在柯浔这遇见的离谱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个。转眼就忘了，这会兰响提了一句才给那天奇怪的柯浔对上。 话说，柯浔就是那时候不对劲的，直到周一给她发了张好人卡才正常了点。 回想起少年郑重又诚恳的语气，眼睛微亮的用低沉磁性的一把嗓子对她说“你特别好”，陈越不自觉有些晃神。 “越越，你耳朵怎么红了？太热了吗？” 陈越回神，摸了下耳朵，感受到上面的烫意，抿嘴角回：“有点热。” 兰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了把小扇子出来，“铛铛，请叫我哆啦a响～” 说完把自己逗笑了，接着服务意识极强地把纸扇对着陈越耳朵扇了扇，嘴巴上也不闲着：“越越你看，那几个球员要被校霸打爆了” 陈越感受着凉风，依言去看，只见球场中心的柯浔一身黑色篮球服，身姿修长挺拔，动作矫健又灵活。 一个突破抢到篮板，柯浔运着球，用假动作晃过两个拦他的球员，看准时机在三分线外直接跳投，篮球顺着少年的手腕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空心投中，再拿三分。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掌声，欢呼声和尖叫瞬间盈满整个场馆。 柯浔投了球拿下三分，用护腕擦了下额角，也不见什么庆祝动作，显然这个三分球是他的正常水平，倒是他队友高兴地上窜下跳的。 在下一次传球的间隙，柯浔转了头往观众席上看。 观众席的前排女生立马很给面子的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是在看我么！” “卧槽卧槽！美颜暴击！柯浔是真特么帅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受不了了，待会中场我一定去送水，近距离看几眼！” 挨的近，这话原封不动送进了兰响和陈越耳朵里。兰响眼睁睁看着陈越原本还不错的好心情，微妙地down下去了。 心中警铃大作，一时间恨不得扑到前边把那几个说大话的嘴给缝了。 但现在柯浔转了头看观众席，兰响当务之急是力证自己已完成任务。她看准时机，高举双手，疯狂摇晃。可惜和她动作一致的人太多了，她眼前密密麻麻全是胳膊，这一大片举起来别说手了，人都遮得严严实实。 透过一丢缝隙，她看见柯浔将视线转回球场的时候，在皱眉头。 兰响： “兰响你抖什么，太冷了么？”陈越拿过兰响手里的扇子收好，“冷的话就别扇了，我已经不热了。” 没了凉风，兰响还在抖，不受控制的那种，陈越眉头一紧，有些担心：“你没事吧，要不去医务室看看？” “没没事” 兰响抑制住心中的恐惧，转头看向担心又疑惑的陈越：“就是需要越越帮个忙。” “你说。”陈越语气温柔，带了点安抚的意思。 兰响听着陈越悦耳动听的声音，已经在心里愧疚道歉了。 按柯浔这个火爆的人气，在观众席待着是看不到人的，为了自己这条小命，她只能把陈越带到柯浔跟前了。 越越会理解的，嘤。 陈越跟着兰响七拐八拐，路上踩了十几双鞋，撞了十来个尖叫着到处跑的小姑娘，一路点头哈腰对不起，才终于走出观众席。 “欸，这不是去医务室的路吧？” “对，不是，我们现在去球场。” 球场？ 正疑惑着，陈越已经被兰响拽着一脚踏进了球场边缘，看到了含着口哨的裁判，放松大腿肌肉的替补，捂着嘴巴惊呼出声的拉拉队员。 等等，那几个拉拉队员为什么看见她之后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粉底糊了么？ 陈越正抬手去摸自己脸蛋，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惊觉转头，抬眼却见到一个篮球飞速向她袭来，篮球越来越大，携着凌厉的风势呼啸，正对她的面门。 陈越黑框眼镜下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根本反应不及，只能把本来去摸脸的手改为护住自己的脑袋脖颈，然后猛地弯腰，想要躲过去。 可惜留给她的时间是在太短，伴随着一声惊诧焦急的：“小心！” 陈越脑袋被篮球击打了个正着。 晕过去之前，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几个拉拉队员一脸惊吓的模样。 还有，柯浔的嗓门原来这么大。 第28章 牵手 陈越睁眼的时候，没看见医务室的天花板。她看见了好多棵重影的树，随着节奏一晃一晃的，本来就晕的脑袋更晕了。 闭了眼又睁开，缓了一会她才明白自己正在被人背着走。 柑橘香草的味道沁人心脾，这人是谁简直不要太好猜。 趴在少年宽阔的肩背上，陈越心中突然漫上了一丝奇异的情绪。升入高中以来她安分守己，生活平稳有序。因为刻意的伪装，平凡的样貌让她走到哪里都不扎眼，留给别人的印象也就只是个学习好而已。 直到一个月前遇到了柯浔，一切都变了。她被迫分给了他很多注意力，也收到了很多外界的关注。这种关注本就已经超出了她给自己设定的界限，结果今天直接当着三四百人的面，被柯浔背着出了球场。 按附中人的八卦心，明天估计会有人排着队得来看她长什么样。 她很讨厌被关注，她的伪装本就不算高明，关注多了不难发现问题，也就柯浔这纯种直男看不出来。 想到每天都要早起半小时，爬起来避开舍友躲在厕所里打粉底，陈越在柯浔背上幽幽叹了口气。 难啊难，这一波过后，伪装必须要更用心了。 能有这么高的关注度，其实全拜柯浔所赐。陈越心里有怨气，恰好两条手臂搭在柯浔胸前，收紧了就能来个锁喉，陈越学过技巧，有把握一击得手。 但想想还是作罢。 她自己还在人家身上呢。 不能弄死罪魁祸首，脑袋也疼得嗡嗡响，陈越没力气折腾了，干脆一歪头，直接把脸蛋贴在了柯浔脖颈处。感受到少年细腻皮肤透出的温热，心里莫名踏实，闭上眼睛，彻底晕了。 柯浔在陈越叹气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陈越身上带着香气，人又软，他背在身上着一百个不适应，心里盼着人早点醒，又怕人醒了是因为不舒服难受。咬着牙，把速度提到了极致，听到陈越叹气以为是错觉，正想开口问问，就感觉到脖子这的触感不对。 余光一扫，是陈越脸蛋贴上来了，她黑框眼镜被撞坏，这会没了遮挡，睫毛惊人的长，弯弯翘翘可爱至极。随着他走路的节奏，脸颊上的软肉微动，细细的呼吸喷洒在他锁骨上。 柯浔喉结狠狠一滚，酥麻的感觉以脖颈为起始，直通天灵盖。有一瞬甚至忘了呼吸。 暗骂一声，柯浔又把速度提快了些。甩下兰响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兰响追到医务室的时候气都没喘匀，心里惊叹柯浔堪称恐怖的身体素质，有这本事怪不得能当校霸。 柯浔在医务室护士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把陈越放在休息的小床上，陈越脑袋被砸，柯浔不敢给她压实，就用手掌托着陈越后脖颈这一块，陈越的脑袋全靠柯浔的力气撑住，相当于悬空。 他个子高，医务室的床又矮，维持这个姿势不容易，柯浔干脆单膝点地，跪得毫不犹豫，有他那张帅脸撑着，这么别扭的动作也倜傥不羁，惹得护士看了柯浔好几眼。 医生要看一下陈越脑袋后面被砸的地方，需要把人上半身抬起来方便查看。柯浔站起来，侧身坐在医务室病床上，准备把晕着的陈越带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才刚刚把陈越上半身立起来，还没来得及将人靠自己身上支撑住，旁边的护士姐姐疯狂咳嗽。 “咳不用你了，欸，那边的小姑娘是一起来的吧？快快，来搭把手。” 附中有规定，男女生不能交往过密，看不见就算了，眼皮子底下的她不能不管。 兰响麻溜的过来，觑了一眼柯浔陡然变黑的脸色，干咽了下喉咙，壮着胆子伸手：“柯柯浔，我我来吧。” 于是兰响和护士一人一边支着陈越，医生绕到床侧去检查陈越的受伤情况，柯浔抱着臂站那一动不动，当监工。 医生检查完，见柯浔一身篮球服杵在这，又送了个晕倒的女生过来，多半就是把人砸晕的罪魁祸首。眉头一皱使唤起来：“你别光站着，去洗手间拧条热毛巾过来。” 兰响听见医生这吩咐的语气，知道多半不可能从柯浔手上见到热毛巾。柯浔那少爷脾气，要他伺候人得下辈子。 她现在扶着陈越没法去，医生要去开药，护士得给医生打下手。在场的除了柯浔，也就只有她班的生活委员冯贤了。 一进门的时候兰响就注意到了冯贤，他应该是来医务室采买应急医疗用品的，班上的用完了，及时补货也是生活委员的职责之一。 冯贤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以及乐于助人，兰响开口的时候没什么负担：“冯贤，你可以帮忙去洗手间拧条热毛巾么，越神被篮球砸了需要热敷。” “没问题。”冯贤一口答应，边向洗手间走边和兰响说话：“严不严重，需要给老王请个假说一声么，要不直接去医院看看？”语气焦急，满满的关心要溢出来。 兰响听了心头慰贴，感叹生活委员果然是行走的雷锋代言人。这代言人不仅热心肠，干起活来也很麻利，不一会就捧着热毛巾出来了，走近病床，正要敷到陈越后脑勺，被拦住了。 柯浔斜了冯贤一眼，毫不客气拿走他手上的毛巾，甩给人俩字：“我来。” 他用起别人的劳动成果也不见心虚，接过毛巾就动作细致地贴在陈越后脑伤处周围，修长白皙的手指发力，用了点力气去揉瘀青。柯浔转头速度快，没看到冯贤眼底闪着压抑的怒意。 兰响见柯浔揉得认真，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刚刚那场面，真的很像少爷从仆人手里拿东西。不是兰响搞什么封建残余，实在是柯浔气质独特，举手投足都是金山银山堆出来的矜贵，衬着旁边相貌只是端正的冯贤很像伺候人的小厮。 本来兰响这个想法只是个模模糊糊不成型的念头，但接下来，柯浔就让她这个念头成了真。 医生开完药，叮嘱要让患者休息好，闲杂人员都离开。结果三个人都赖着不走，兰响是担心，柯浔是愧疚加担心，这俩还说得过去，冯贤在这儿不动就很奇怪。 柯浔看见冯贤眼神不自觉地就往病床上瞟，看了一眼又一眼，心中冷笑。 想起这人还趁着他午休回家的时候找陈越问题问个不停，心里冷意更盛。 气不顺，柯浔就喜欢刁难人。 在陈越晕着的这段时间，护士姐姐光荣失业，所有的细碎杂活全是冯贤一个人干的，柯浔使唤得人团团转，医务室的地都让冯贤给拖了三遍。杂活是冯贤的，偏偏近身给陈越喂水喂药这种活轮不到他。柯浔一个人全包，兰响也插不上手。 冯贤的免费劳力在陈越清醒的那一刻结束。 “啊！越越醒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头还晕吗！” 兰响叽叽喳喳，恨不得扑上来把陈越脑袋扒开抹上药再装回去，只求一个赶紧好。 “小点声！”柯浔皱着眉，轻呵了一句，兰响顿时像掐了脖子的鸡，一声发不出来。 陈越眨了眨眼睛，感觉头不是很疼了，就想要坐起来。才刚刚伸了一下胳膊还没讲话，柯浔就好似会读心一样，圈住了陈越胳膊：“想坐起来是么？” 陈越反应还有些慢，她看着柯浔，睁大眼睛点了点头，眼里还带了点疑惑。 他怎么知道的？ 柯浔看着小书呆子眼睛睁的大大的，水灵灵的格外漂亮，没忍住嗤一声笑了，挑着眉，略带些痞气的开口：“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越借着柯浔的力气坐起来，适应了之后也没搭理柯浔，问：“我晕了多久？” 兰响赶忙回答：“越越你晕二十多分钟，你躺在那一动不动真的吓死我了” 越说越后怕，兰响眼睛里含着的泪马上就要溢出来了，“呜呜呜越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去球场的呜呜呜” 要不是碍于柯浔这尊煞神在旁边，她就要抱着陈越痛哭一场了。 陈越看着兰响的眼泪慌了一瞬，她不会安慰人，平时和人接触就不多，社交关系处于够用就行阶段。对上别人因为担心自己流的眼泪，是一点应对办法也没有。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好，一转眼看见了冯贤，疑惑出声：“你怎么在这？” 柯浔嘴角一扯，问得好亲切啊，名字都不叫直接用“你”是吧？ 陈越实在没想起来这位叫什么名字，只是看着脸眼熟，没过脑子就问了一句。 冯贤见陈越没搭理柯浔先和自己说话，眼神柔和了许多。 “我来补充咱班上的应急药品，正巧碰到。你被篮球砸到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冯贤特意又提了一句“被篮球砸”，眼神也往柯浔身上飘，他在柯浔身后站着，这小暗示只是做给陈越看的。 他以为是柯浔打篮球把陈越砸进了医务室。 陈越反应还有些跟不上，不然也不会冲动问个不熟的人在这干嘛，她自然没看懂冯贤的小暗示，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转过头，低下视线看向伏在床边的柯浔，舔了下嘴角。对着这张脸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谢谢显得有些疏离客气了，但不道谢又显得他俩很熟似的，明明这场球赛之前还在冷战来着 见陈越看着自己发呆了，一副没话说的模样，柯浔冷笑：“背了你一路，谢谢也不会说了？小陈老师好硬的心肠啊。” 陈越察觉到他语气不对，本能的牵住了柯浔在床边的手安抚，握上去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啊。那球别真把她脑袋砸坏了。 但想抽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柯浔心里惊讶，反应速度却依旧很快，察觉到她抽手的瞬间，立马反握回来，修长干净的手掌牢牢牵住陈越的手。 陈越抽了手没抽动，看着柯浔脸色转好，一副爷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也就放弃了。 牵就牵吧，人哄住了就行。 她现在脑子转着属实有点慢，反应了一会小陈老师这个称呼，想起来上次他就是在冯贤面前特意这么叫自己的。 看了眼嘴角上扬的柯浔，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冯贤，只见冯贤面色如常，眼睛盯着她和柯浔交握的手，贴在裤缝边的手把校服裤抓着起了褶，握得用力，青筋都爆起来了。 陈越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感受到他和柯浔之间的奇异磁场，她又看了看这位眼熟的同学，心中有个猜测莫名浮现。 这位不会是喜欢她吧？ 第29章 掉马 陈越不是普信女，相反，她的长相决定了她绝对不会普通。没遮脸前，她实在是见多了钦慕，喜爱，甚至痴迷的眼神。 鉴别能力不低，直觉也很准。 所以问题来了，陈越摸了摸脸，冯贤为什么喜欢她？ 升入高中之后，陈越将美貌遮得严严实实，放弃了一部分人际交往，也放弃了展示人格魅力的机会。她除了学习上出彩外，其他都平平无奇。 唯一解释，冯贤是个智性恋。 陈越勉强想通，突然感觉手被人攥紧了，柯浔拉着她手皱眉，“发什么呆呢？” 盯着那个冯贤看个不停。 陈越脑袋不疼了，只是还有点晕。遭了这么大罪全是拜柯浔所赐，他倒好，给她这个病患甩脸色。 “是你扔的球砸到我脑袋了？”陈越用了疑问句，却是个肯定的语气。如果不是他砸的，他现在应该在球场，等着漂亮姐姐给他送水。 想到这，之前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又来了。挣脱开柯浔牵着自己的手，陈越劝自己心平气和，不能钻牛角尖，要克制。 “不是我，不过是谁扔的球我已经知道了。” 柯浔语气低沉，能被他记住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兰响默默给那位点根蜡。 “真不是你？” “啧，不是。” 虽然不耐烦，但还是答了一遍。 陈越知道柯浔不屑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只是 她仔细看了看柯浔。 只是这样她很难抑制住了。 背她来医务室，一直等到她清醒，柯浔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他现在把她的闲事里里外外都管了，这样很难不让人多想。 陈越轻轻闭了眼睛，这一个月来和柯浔经历的事情在她脑子里飞速划过，她垂了头倚在背后的靠枕上。 被子下的手指在画圈。 再这样下去，她要忍不住了啊。 陈越知道自己稍微有些不正常，也是，毕竟有那样一对父母。 做了几个深呼吸，把脑子里冒出来的奇怪念头全塞回去，稳定好情绪，陈越开始赶人：“快上课了吧，要不你们先回教室？我自己在这休息一会再回去。” 兰响还想再说什么，被进来的护士制止了。这下不用陈越多费口舌，护士姐姐双手叉腰，以打扰病患休息为名，把三个人全喷出去了。 医务室外，柯浔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调转方向，直奔球场而去，他要去处理一下那个打球没长眼的。 兰响不想再去球场人挤人，问了问身边的冯贤：“你是去篮球馆还是回教室自习？” “冯贤？冯贤？” “嗯？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兰响只得又重复一遍。 疑惑，“你怎么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我在你跟前说话都没听见。” “啊没什么就是，越神这个事需不需要不给老王说一声请个假？” “我觉得需要，哦对，还得要一张出校门的假条，万一越越还是晕着不舒服，就直接去医院看。” “那行，我去老王办公室放药的时候，正好帮越神把假请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 陈越还在床上躺着，兰响放不下心，总想做些什么。 两人带着采买的药品到了老王办公室，但没见到人。看了看课表老王这节没课，问了问别的老师，才知道老王被级部主任叫去开了个紧急会议。 “开会别是因为校霸打架吧，现在的消息这么灵通了？” 兰响猜测，肯定是级部主任又蹲在监控显示器跟前喝茶了，还真说不定能看见柯浔教训人的现场直播。 啧，那柯浔要倒霉喽。 “欸！这个药盒是摆在这的，你把退烧药放到止疼片那干嘛？” 兰响看着冯贤的动作紧急叫停，也不等他认错，自己动手把错误的药品归位，“冯贤你没事吧，篮球不是没砸到你么，你怎么看上去也不清醒了？” 冯贤悄悄蹭掉了手心出的汗：“我没事，可能昨天没睡好。” 兰响没放心上，只是感叹老好人服务大家也不容易：“那你好好歇歇吧，别看手机了。” 又没忍住好奇心：“你这一路上手机熄屏亮屏八百遍，你看得什么啊？” 冯贤一个激灵，立刻把手机锁屏，“没没什么，就一个知识点没想明白，用手机查了查。” 兰响见他这反应，对这说辞半信半疑，但也没计较，安心等老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