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男朋友》 1. 第 1 章 “谢知奕，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背着光的少年站在他面前，掩在阴影中的凶戾眉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沾着血的手掌紧紧握着谢知奕的肩膀。 他的身后倒着七七八八的人，谢知奕隐约记得，那群人似乎拦着他要了钱。 少年的脸颊愈发的靠近，原本凌厉如刀锋的眉眼也柔和了不少，贴近的时候似乎带着笑。 而谢知奕也下意识的伸出手捉住少年的手腕。 下一秒，少年挑起眉，似乎是想要装出个酷酷的表情，眼底却溢满了掩不住的笑。 “谢知奕，做我男朋友？” 谢知奕猛地醒了。 他的心脏还怦怦跳着。 梦中的悸动影响了他现实中的情绪，他倒在椅背上缓了许久，直到空姐走到他跟前，小声提醒谢知奕系上安全带。 “好，谢谢。” 谢知奕听话的绑上安全带，眼睛却朝着窗外看去。 ——真的，要回国了啊？ 谢知奕此刻还有点不真实感。 直到他推上行李，听着大厅内熟悉的语言，才感觉脚踩在了地上。 他掏出手机给学弟报了个平安，消息才发出去，学弟立刻call了个电话过来。 谢知奕是在学弟的邀请下回国的，从他办理手续开始，学弟便不断地询问他回国的日程和细节，直到确定了他的航班，才敲定了后续的各种安排。 “师兄，我们领导特别重视这次的见面，今晚您一定要来啊！” 耳机里的声音裹挟着焦急，语调都快了不少，混合着飞机起落时的巨大轰鸣声，终于让谢知奕产生了点真实感。 不过…… “我单独和老师们见个面就行，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 想到小学弟最初是想在学校的操场上举行个见面仪式、邀请社会各界人士共同观礼的提议，谢知奕只觉得头皮发麻，再加上时差带来的疲倦和晕眩，作为一名柔弱的科研人员，谢知奕深感自己可能不大行。 也许是察觉到了谢知奕的疲惫，学弟呵呵一笑，“本来想给足师兄牌面的……那师兄可以来今晚的聚餐吗？选一家小餐厅聚一聚。” “只有几个老师和我领导。” “好。” 谢知奕刚回燕市，无亲无故，学弟帮他接风洗尘、安排住处，总比他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好。 “师兄，那我去安排了。我们领导找了人去机场接您，举了牌子的，您留意下。” 谢知奕点头应了。 挂断电话，他拉着行李箱继续朝安检口走去。然而还没走到拐角，就被个穿保安衣服的人叫住了。 “VIP通道在那边。” 谢知奕懵懵懂懂的点头。 ——他没想到对方的安排竟然周到到了这种地步！ 竟然还帮他安排了vip通道嘛…… 谢知奕拉着行李跟在保安身后，只听保安开口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的助理呢？” 谢知奕：“？” 他想了想研究院那几位助理，犹豫着摇摇头：“抱歉，我没能说动他们跟我一起。” “那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危险吗？” “还好，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谢知奕心底升起一丝丝奇怪的感觉，但他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那你还挺厉害的。” 谢知奕听到保安的感慨。 谢知奕的手指一颤。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脚就已经踏出了vip通道。 刺耳的尖叫声瞬间贯穿谢知奕的耳膜，密密麻麻的人拥在围栏外，又叫又跳，看到他出来就挥舞着手中的小彩旗，胡乱的声音交杂成一片，甚至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谢知奕在保安的保护下向前走着，他的大脑几乎宕机了，眩晕和疼痛都被抛在脑后，满脑子都是“他们安排得到底是他妈的玩意儿——” 他一瞬间竟然产生了后悔回国的冲动。 人群的尖叫呼喊格外响亮，即使隔着一米多的围栏也会有人的手伸进来去抓谢知奕的袖子。 谢知奕懵懵的向前走去，直到他看到一个男生举着灯牌跳起来大喊着：“艹是简临！简临简临——我爱你简临！” 谢知奕的眼睛微微睁大。 保安侧了下身子，把谢知奕往前推了把，谢知奕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额头不小心撞在了前方一人的背上。 那人的脚步顿了下，偏过身子扶住了谢知奕的肩膀。 谢知奕站稳脚步，下意识抬头说谢谢。 然后他就看到黑色的兜帽下，一张冷冰冰却又熟悉得很的帅脸正紧紧地盯着他。 谢知奕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的目光定定凝在了对方脸上，直到后面的保安又推了他下，谢知奕才回过神来。 “往前走，等会儿堵住了。” 保安示意他们继续向前。 一群人绕过围栏往外走，在保镖围成的人墙中，他们终于挤上了保姆车。 谢知奕晕晕乎乎的跟着简临上了车，狭小的空间和外面刺耳的尖叫呼喊声让谢知奕还有点混沌的茫然。然而比车窗外的呼喊声更让谢知奕窒息的是身旁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歪过头去看简临。 “你……” 简临拉下兜帽，黑色的短寸将本就凌厉的五官衬得更锋利，稍显成熟的眉眼犹如一把剑。 那模样冷冰冰的，似乎只当谢知奕是个无关人士。 谢知奕此刻才生出一丝丝难堪和尴尬——他怎么就跟着上车了啊！ 他的左手紧紧握着行李箱把手，右手下意识去拉车门，一双手却绕过谢知奕，按在了车门把手上。 “别动。”简临的表情还有点冷，压抑的语调和冰冷的语气让谢知奕绷紧了。 那种语调、表情和谢知奕记忆中青涩而邪气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遇见故人的热情被冲淡了，谢知奕第一时间起了应激反应，他下意识拉开了距离，低垂眼帘警惕的看着简临。 “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谢知奕的错觉，他感觉简临的脸更冷了。 “简少……”前排的经纪人一回头，就看到乖巧坐在简临旁边的青年，他的面上露出了瞬间的呆滞，下一秒震惊的望向简临。 头皮发麻的尴尬一直持续到谢知奕的电话响起，他接通手机，对面的学弟着急道：“师兄，是我没安排好……我现在就在机场南门门口，你能过来吗？” 谢知奕应了声，他放下电话拉开车门，下车前小声问了句：“南门在哪边？” “那。”简临皱着眉指了个方向。 谢知奕点头，他拖着行李下车，挤过人群朝着远处走去。 简临的目光追随着谢知奕的背影，直到他停在南门口被人迎到，简临才收回了目光。 “简少？”经纪人试探着叫了声。 “走吧。”简临闭上眼睛，脸色和语调一般沉：“再查一下是不是行踪漏了。” . “实在是对不起啊，今天……没招待好。”学弟的顶头上司、负责燕市人才引进的领导赵成乾颇为无奈的拍拍谢知奕的肩膀，脸上有几分尴尬。 “才了解清楚，有个小明星为了火，在网上买了水军线下接机，还跟机场地勤提前打了招呼，结果人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一不小心就认错人了。” 说完，赵成乾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下谢知奕。 青年略长的发丝被皮筋捆了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从侧面能看到他下颌的弧线和脖颈延伸向下的一片白，像个冷冰冰的精致雕塑，非常符合疯狂科学家的刻板印象。 怪不得会被错认成明星。 赵成乾端起酒杯敬了杯酒，只期待谢知奕别计较今早的事。 谢知奕脑袋里浮现出简临那张冷淡的帅脸。 “小明星？” 学弟看他不大懂，便开口解释道：“燕市有几个比较大的娱乐公司，还有个影视城……明星比较多。” “我不大懂。”谢知奕轻声说道。 弱智也可以当明星吗？ 谢知奕忧心忡忡的想到。 也许是察觉到了谢知奕的情绪不对劲，赵成乾赶忙换了个话题。 “谢老师在国外那么长时间，科研环境怎么样？徐老师之前也是从国外回来的，说外面的环境比咱们国内好很多，我们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环境？”谢知奕突然看向赵成乾，他张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其他还在说话的老师安静了下来，似乎都等着谢知奕开口。 谢知奕的嘴唇微微张着，他突然觉得有点荒谬。 “工资可能确实比国内高。”谢知奕的声音有点藏不住的干哑。 “他算什么啊，就是占了个蔺老师学生的名头，如果不是蔺老师自杀了……哪轮得上找他啊。” 谢知奕隐约听到对面传来了低低的人声，他随着人声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挑染金发的瘦小男人不屑的哼了声。 谢知奕说不下去了。 赵成乾想要瞪人，但说话的是另一位引进人才。 他端起酒杯转移了话题，谢知奕的小学弟也立刻陪着活跃气氛，场面逐渐火热起来，而刚才的话题也没有人再继续追问。 不过谢知奕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 他多喝了几杯酒，虽然没有醉倒，却也懵懵的，一回酒店房间他就扑到了床上。 谢知奕仰头看着天花板，眼底倒映着一片白，他脑袋里乱哄哄的，嘲讽声和类似于重物落地的撞击声在耳边交替，谢知奕忍不住胡乱去抓床边的东西，却只摸到了手机。 也许是酒精刺激了神经，谢知奕拿起手机，循着记忆中的号码打了过去。 2. 第 2 章 铃声响了半天，电话对面也没有接通。 谢知奕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去国外以后换了卡。 他在用国外的号码给简临多年前的手机打电话。 “怎么这么蠢啊。”谢知奕小声嘟囔着，他抬手要挂断电话，那边却骤然接通。 从听筒内传入了熟悉的声音，与今早落在耳边的冷淡语调不同，那低沉磁性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点期待：“谢知奕，你找我？” 那声音和梦境里的声音渐渐重合。 谢知奕懵了一瞬。 他握着手机，突然有点紧张。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就好像早上那个冰冷到陌生的人不存在了。 长久飘摇的心脏似乎找到了一个支点，轻飘飘的落地了。 “我就是想试试给你打电话。” 谢知奕呆呆的说着：“我喝了好多酒。” 电话对面笑了起来。 酒精的作用让谢知奕几乎睁不开眼，他抱着手机又说了点什么，晕晕乎乎的便睡着了。 睡着前，他甚至还捏紧了手机。 而被谢知奕惦记着的人将手机贴在耳侧听了会儿，直到对面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才重新戴上耳机，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经纪人陈猛的身上。 “又不是我买的水军。”简临淡定道：“他们愿意怎么揣测是他们的事。” 他的行程一向瞒得死死的，这次为了保密更是在出发前连续三次修改行程，压根没人知道他回来的确切时间和航班班次。 只可惜他返程的时间和一个小艺人撞上了。 小艺人叫孟岩，为了给自己的人气造势，特意买了水军装粉丝接机，也提前和机场地勤打招呼说要走vip通道。 然而被请来的群演压根不知道孟岩的长相，只知道围在vip通道出口处等着。恰好简临下机后被工作人员认出，阴差阳错下就把他从vip通道送出来了。 简临作为名副其实的大明星，他一出面，群演们立刻顾不上孟岩了，跳着喊着叫着简临的名字，顺便把堵塞机场的锅也丢到了简临的头上。 “他们举的不是我的灯牌，造成拥堵的时候我还没下飞机，发通稿吹人气旺的也不是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陈猛被简临的态度搞得浑身发毛，却只能好声好气的劝简临：“圈子里现在全是等你出事的，今天被人抓了把柄……” 看简临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陈猛忍不住给简临加点压力：“刚才赵成乾给工作室打电话说，我们堵了他的贵人。那边很生气……” “贵人？”简临突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忍不住问道：“是他那个人才计划吗？” 燕市近些年想转型搞科研，再加上燕市的微电子专业全国闻名、燕市的小老板们也搞定了几个世界级的硅矿，燕市最终的想法便是发展半导体行业。为此燕市专门制定了针对性人才引进的政策——领军计划——而赵成乾就是领军计划的主导者。 只是国内优秀的半导体人才着实不多，骗补助的人数都比正常做研究的要多。 赵成乾不得不放下矜持，借着燕市的娱乐资源上电视宣传他们的人才计划，还参加各地的研讨会，各个高校研究所到处跑，只为了领军计划能招揽到几个真正的人才。 简临想到赵成乾对领军计划的重视程度，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麻烦，反倒是先想起了个人。 陌生的电话号码似乎不符合国内的使用习惯。 陈猛发现简临似乎很浅的笑了下。 ——想让简临那个脾气臭人又硬的家伙笑可不容易。 陈猛心头一紧，总觉得不对劲！ 他下意识盯紧了简临，仔细观察着简临的一举一动。 简临则放松的倒在沙发间，低头用指腹在屏幕上轻轻地磨蹭着，他的神色放松了不少，语调里的冷意都淡了：“那约个时间，我亲自去给贵人道歉。” “也不是那个意思……” “亲自去显得有诚意。” 简临在心里念了遍“谢知奕”三个字，听着耳机里绵长的呼吸，神态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终于回家了。 谢知奕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倒时差带来的腰酸背痛折磨了他一个中午，而赵成乾也非常贴心的给了谢知奕一天的时间休息。只有谢知奕的小学弟周格安还孜孜不倦的和谢知奕科普着国内的发展，方便他后续独立生活。 “现在实验中心的实验进度怎么样？”谢知奕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我记得前段时间你和我说还卡在……” “没解决。”周格安沮丧得要命：“我们现在把精力放在了已有半导体的量产上，成本还是很高，实验室现有技术搞得光罩至少要六层，而且晶圆翘曲度也……制造成本高得要命，企业那边也不愿意接。之前的项目已经卡壳半年多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两头都堵。” 谢知奕听到熟悉的字眼，却没有开口，他还要通过实验才能知道真正研究时的情况。 不过周格安的性格很活泼，下午逛街的时候他几乎完全忘记了实验室的烦心事，带着谢知奕逛遍了半个城区。 “多了这么多店啊……”谢知奕站在步行街街道口，看着人流涌动的街道，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师兄以前来过？”周格安诧异。 “我高中在四中上的，放学的时候就会跑过来买吃的。” 谢知奕记得高中时候有个人偶尔会逃课跑到步行街买零食，买一大堆他爱吃的，再溜回教室一个一个喂他。 “你瘦得我都不想抱了，让你陪我逃课去又不肯，还得本少爷出手。” 谢知奕想起以前的事情，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他走街串巷，找到了以前最熟悉的一家便利店，出门前看到架子上还有一小袋薄荷糖，谢知奕下意识伸手去拿，却被另一只手先拿走了。 “抱歉，是我先排队的。”谢知奕微微皱着眉头。 偏偏眼前的男人有点得意的仰着下巴，吊着的三角眼底透出点不屑：“我老板要的。” “……”谁家老板来小商店买薄荷糖。 谢知奕抿着唇。 他高中的时候最喜欢这家的手工薄荷糖，提神醒脑又不过分甜腻。 他离开燕市后便再也没有尝过类似的味道了。 “明明是我师兄先排到这，你才从外面进来的，怎么这么不讲理？”周格安站在了谢知奕身旁，皱着眉头盯着那三角眼。 三角眼看他们有两个人，嚣张的情绪压下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三角眼把一张大钱扔到桌上，拿着薄荷糖就蹦出了几步远，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道：“什么东西，知道我老板是谁吗？” “你——”周格安被气得不轻，他原地狠狠的一跺脚：“怎么有这种人？！他老板谁啊？简东耀？” 谢知奕低头不熟练的付了钱，提着一袋子东西出门。 两人绕到步行街道口时，周格安突然拉住谢知奕的手，歪着头小心看着停在路口的车：“保时捷哎。” “……为什么要开保时捷来步行街？”谢知奕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的眼底露出点茫然。 周格安摇摇头。 谁懂有钱人的想法呢。 然而还不等他多偷看几眼，保时捷的车窗打开了点，三角眼的从车内探出头，冷冷笑着：“怎么了，看傻了？” 周格安的脸色一冷。 反倒是谢知奕仍然保持着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反手抓着周格安的手腕把人往后拉了点，看着那三角眼冷静道：“想瞧瞧狗主人是谁，有点好奇。” 三角眼愣了下，下一秒就想拉开车门。 但车内有人咳嗽了下，三角眼的动作一顿，立刻怂了。 谢知奕的目光越过三角眼，落在了他身后露出的那半张脸上。 谢知奕再次看到简临的时候，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 昨晚的混乱他依稀还记得点，然而过了那么多年，人毕竟是会变的。 就像他当了明星，会请人到机场炒气氛，会纵容底下的人仗势欺人…… 谢知奕总觉得印象里的什么东西崩塌了，他慌张的抓紧周格安的手想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去看简临的方向。 谢知奕莫名有种和过去告别的错觉。 “等会儿。”简临突然开口。 谢知奕拉着周格安刚要走，简临已经从车的另一侧开门走下来，几步朝着谢知奕走过去。 三角眼人都傻了。 他眼睁睁看着简临走到那长得贼漂亮的男人面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薄荷糖。 简临拿了一颗糖含进嘴里，又把剩下的一包塞进谢知奕的口袋。 他皱着眉，挂着不大情愿的表情，然而仍然坚定的把薄荷糖交给了谢知奕。 周格安愣愣的看着简临。 就在他几乎要尖叫出声的时候，简临回头把车门拉开，盯着三角眼直接问道：“你刚才说跟你抢薄荷糖的人是他？” 周格安抢着开口。 “什么抢，是他抢我们的，插队，把最后一包薄荷糖拿走了。” 简临看了眼谢知奕，谢知奕犹豫着点点头。 “好。”简临不经意的把手搭在了谢知奕另一侧的肩上，转头看向男人：“等会儿去找周扬办一下离职手续。” 三角眼懵了。 简临重新看向谢知奕：“可以了吗？” 谢知奕好像从简临的眼底看到了点笑意。 ——就像以前做了什么事，得意的跟他炫耀时一般。 像只骄傲的小狗。 3. 第 3 章 三角眼整个人都懵了。 谁知道简临那个性格冷漠、见谁都犯冲的人怎么会突然看上了个男的！ 三角眼此时只觉得心底犹如惊涛骇浪。 他的眼睛圆睁，结结巴巴的质问道：“简哥，我没做错事吧？你要薄荷糖，我也买来了，我哪知道你们两个认识……” 三角眼怨毒地望了谢知奕一眼，又立刻低下头。 “简哥，插个队而已。” 三角眼努力控制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况且您开除我……助理换来换去那么麻烦，不是让猛哥为难吗？” 简临听出三角眼在威胁他。 反而是谢知奕有点懵懵懂懂的。 他对国内的明星不怎么了解，所以听他们说话的时候只是微微侧着身，那歪头乖巧听话的样子看得简临目光一顿，下一秒他的手就搂得更紧了点。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再看向那三角眼，淡淡开口：“老王，把他送回去吧。” 三角眼还想再争辩，可一看简临那双眼睛，三角眼的后背瞬间渗出了冷汗。 他后退一步，钻进车里拉上车门。 等人离开了，简临才靠向谢知奕，有点邀功似的抬起下巴，却又忍不住撇清关系：“他手脚不干净，我早就想辞退他了，原本打算把他调职再……” 谢知奕倒是看也懒得看他，他偏头看着简临搭在肩上的手，心头那股子惆怅逐渐转化成一滩无奈。 “简临。”谢知奕扬起眼睫，他的眼瞳很圆很大，盯着人看的时候会透出点无端的深情，简临被他的眼睛看得心头直跳，他下意识低下头，想凑到谢知奕唇边，听听他要说点什么。 然而还没等谢知奕开口，周格安就先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简临，简，简哥，我是你的粉丝！”周格安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他在看到简临的瞬间就在压抑着喉咙里的尖叫，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他快速从上衣口袋抽出纸笔递到简临面前，手臂抖得厉害。 简临皱皱眉，他压低帽檐，不大情愿的松开手，拿着纸笔随意签了个名字。 周格安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 原本发现三角眼是简临的助理时，周格安遭遇到了巨大的打击。 下一秒简临辞退三角眼的行为简直是重新一脚把他踹进坑！ 谢知奕诧异的眨眨眼，茫然的瞥了眼身旁的周格安。 “你这么出名啊。”谢知奕忍不住低声嘟囔了句，他拆了薄荷糖的包装，往嘴巴里赛了颗，甜甜的清爽味道逸散开，甜得谢知奕鼻子发酸。 他偏头去看简临，简临也正看着他，听到他的夸奖，面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眉毛却挑了起来。 “怎么，我当明星，你挺失望的？” 谢知奕摇摇头。 他不大好意思说，他刚上大学的时候还考虑过简临的未来，想着要不要和辅导员商量商量，让他给学校推荐个新保安——他们学校的保安工作轻松，工资也不错，将来他留校还能和简临一块…… 明星确实比保安听着厉害多了。 挣得也比保安多。 谢知奕认真开口：“我很开心。” 简临的神色放松下来。 他才要和简临说点什么，周侧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尖叫声：“简临？是简临吧！简临——” 步行街上人不少，出口的位置又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那一声叫喊让周围人的目光全聚集到了这，而简临那过高的身量一下子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卧槽！”周格安一下子紧张起来。 作为粉丝，他熟知应对的反应，周格安下意识喊道：“咱们分开跑！” 下一秒简临拉着谢知奕的手，朝着周格安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周格安：“？” 谢知奕被牵着手腕往前跑去。 他愣愣的看着简临的背影。 他们跑过步行街钻进商场，上了三楼电玩城，绕过嘈杂的人群进了影厅。 “赌对了。”简临的声音打断了谢知奕的思绪。“最近没什么好片子，影院里没什么人。” 谢知奕：“？”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后背黏了层汗，他喘得不成样子，只能佝偻着背，用手背蹭了蹭脸颊上的汗，眼睛骨碌碌转着观察四周。 “商场翻新，这家影院是新开的……”简临找了个座位，他压低帽檐，眼底含笑，刚才的几步路根本不算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便缓过来了，靠着椅背淡定的望向谢知奕，目光瞬间顿住了。 谢知奕那张漂亮的脸被汗水浸透，喘息的时候嘴唇一开一合，下唇上沾染着淡淡的水色，眼底也水润润的，整个人像是浸泡在一汪温水里，漂漂亮亮，好看得让他一时间连话都忘了。 ——这家伙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谢知奕察觉到简临的视线。 他只觉得有点丢脸。 长期的实验室工作让谢知奕放弃了锻炼身体，明明只有几步路，以往能跟着简临翻墙的自己却喘得连肺都要吐出来了。 简临的目光盯得谢知奕浑身发麻。 谢知奕咽下了喉咙里的腥气，强装淡定的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要来看电影。”简临抬头看了眼屏幕，又笑着看向谢知奕：“正好，有我的电影，要看吗？” 谢知奕茫然的看着简临，他回头看着电影立牌，没有一张海报上有简临。 他心头再次涌起怜惜，看简临几乎在娱乐圈混得要买水军造势，连拍电影都占不到海报的边边角角，那种近乎于愧疚难受的情绪刺激着他的心脏，谢知奕忍不住开口安抚道：“以后会好起来的。” “什么？”简临的注意力全被他一开一合的嘴唇吸引了，没听清谢知奕说了点什么。 “没什么。”谢知奕的眉眼间勾勒出了几分无奈，语调和声音都柔和了不少。“我想看看你拍的电影。” 两个人自从高中毕业后便再也没见过面。 大学他泡在实验室的时候，也曾听师兄抱怨最近几年国内的明星演技差，脾气大，等等负面新闻不绝于耳，再看简临也入了行，谢知奕一时间有点担心。 他们在手机上购了票，进场前谢知奕还想，不管简临演成什么样，他一定要夸夸他。 然而等坐到影厅里时，谢知奕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简临。 电影屏幕上的简临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帅气——他扮演了一个有了人性的机器人，大体上没什么表情，却能从人物表情的细节中琢磨出生动的情绪。 谢知奕的眼瞳紧紧落在大屏幕的简临身上，即使再熟悉简临，谢知奕也不住地被荧幕上的简临吸引。 简临的一举一动对于谢知奕来说，熟悉又陌生。 镜头转变，荧幕上淋雨的机器人脱掉上衣，半遮半掩的露出身上的疤痕和断裂的线路，雨水顺着皮肤向下滴落，背向的视角露出腰际的弧线和手臂紧实的线条。 谢知奕呆了。 他突然感觉黑暗中有个视线正盯着他，而他的目光正落在屏幕上，灼热的视线让脸颊的温度愈发高了。 谢知奕紧张的抓着座椅把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脸颊的热度和紧绷的身体出卖了他的情绪。 屏幕中，男主的女搭档一样看呆了眼，男主冷漠的嗤笑声和身旁人的轻笑似乎重合了。 谢知奕一时间只觉得格外难堪。 他坐立不安，睫毛乱颤，连看都不敢再抬头看了。 原本正常的一部电影看下来，谢知奕雪白的面颊都染红了。 他强装着镇定跟着简临出门，绕过出口的时候工作人员还热情的上前表示“感谢观影”。 谢知奕看也不敢看，加快脚步向前走，而简临则几步跟上，落在了谢知奕身后。 “我好看吗？”简临的声音响起。 谢知奕的脑子都快变成一滩浆糊了，他结结巴巴的应了声，没注意到简临开心到都快裂开的嘴角。 而悄然落在他们后面几步的工作人员激动的举起手机拍下了两人的背影，兴奋地上传到了网上。 【今天遇到简临了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怎么这么帅！啊啊啊啊啊——】 那条博文很快就被简临的粉丝注意到，大粉迎风而动，立刻根据工作人员的常规信息扒出了简临今天的位置，营销号也立刻跟上，将粉丝的个人博文搬上了热搜。 很快【简临电影院】的词条就登上了热度榜。 与此同时，三角眼正在拼命地哀求周扬。 “简哥只吃那家的薄荷糖，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就是故意找个理由开除我，我不服，我也不走。”三角眼骂骂咧咧的，始终就是不肯认命。 周扬揉揉眉心。 在三角眼略有点得意的眼神中，周扬缓缓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私联粉丝的事？你是想让我们报警吗？” 三角眼的脸色煞白。 “填下表格，等会儿拿钱走人。” 周扬不再跟他废话，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出门了。 三角眼捉着表格的手青筋暴起。 他咬着牙低头填表，突然听到手机推送的声音。 三角眼一眼就看到了【简临与友人相约看电影】的标题，他眼睛一转，突然笑起来。 “什么友人……我看是情人吧。” 4. 第 4 章 作为娱乐圈最独特的存在，任何有关简临的事都会受到极高的关注度。 他的长相锋利俊美，气质独特，明明刚出道的时候只是演了个小成本电视剧的男主，却一举收获了三十亿的点击，顺利晋升成为了流量。 ——而那部电视剧是他投资的，以小博大，给他积累了第一桶金。 后来他进军电影圈，参演并出品的数部电影都收益颇丰，更是稳定了他在娱乐圈的地位。 有流量，有票房，也有一个影帝奖。 简临的一举一动都能收获流量无数。 而下午简临的粉丝还在疯狂追寻简临的脚步，企图获得爱豆同款观影体验，然而晚上营销号就爆料简临是在跟男性情人约会。 【宝宝，想给你投稿。我以前是国内某顶流二字艺人的工作人员。他表面上卖高冷人设，其实背地里对名媛特别舔，性格也很恶劣，经常苛待我们，而且助理待遇特别差，还经常受他打骂。我受不了离职了，离职前才知道原来他不仅卖弄人设，还喜欢男人，有个固定的同性伴侣。本来都打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结果今早看到他和同性伴侣约会还骗粉丝说是友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希望大家能认清他的真面目，别再被骗了。】 那篇投稿虽然语焉不详，可结合早上的热搜，谁都知道说得是谁。 一时间网络上炸了锅，有人吃瓜看戏，有人信以为真，有人则疯狂驳斥。 三角眼翻着黑粉辱骂简临的博文，看到粉丝言论便喃喃骂道“脑c粉”，得意的情绪让他眼睛赤红，忍不住换了小号搅浑水。 他奋战一夜，却没等到简临气急败坏的发博驳斥。 “孬种。” 三角眼放下手机，刚打算休息会儿，他的手机却叮咚一振，两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简临名誉案”法庭已受理.JPG】 【“涉非法集资案”审核中.JPG】 周扬没有跟他多废话。 “周姐，周姐我也是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我马上撤回……周姐？” 三角眼哭着发了一大段语音求饶，然而消息发出却只蹦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而事件的当事人均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第二天早上，谢知奕勉强倒好了时差，八点就起了床。 他和赵成乾约好了要去燕大的半导体实验中心参观，中午在燕大签约。 谢知奕早早就打车去了实验中心，他在实验中心呆了很久，在赵成乾的带领下，他很快参观了所有的实验项目，并且拿到了其中几个实验项目的进度报告。 如此开放的态度让谢知奕格外惊讶，但看到赵成乾那期待的眼神，谢知奕的心脏不由得轻轻跳了下。 他突然意识到——赵成乾太急迫的需要一个人才，那种迫切中给予的全然的信任比任何话语都要让谢知奕动容。 “现阶段的项目主要是RISC-V架构的工业芯片……” 谢知奕仔细听完，又跟着参观了两个工作台。 两人离开半导体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由于要签约，他们不得不先赶到燕大。 然而两人才踏入办公室，就看到一个有点矮胖的中年男人正急声说道：“真的没法松口，再压不下成本，我们只能搞进口……去年我投资了160个亿，结果单个成本比进口的高了整整五块钱，我们也是要盈利的。” 赵成乾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快步上前，脸上带了点挽留的笑。“郭总，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而且听说明年会下新的政策，预算落下来就是两百多个亿的补贴。” “老赵，真不行，除非你们能把单个的价格再下压，哪怕是再压个七块，我们的合作就还有救。”矮胖的中年男人抚着肚皮，颇有点无奈的拍拍赵成乾的肩膀。 他们谁都知道，想要把工业芯片的价格再往下压，意味着换产线、换设备，即使已经有了研究成果，也得几百个亿的投下去。 对方也是燕市龙头企业之一，能陪着赵成乾往看不见水花的产业里砸钱，已经是颇有魄力了。 赵成乾沉默了片刻，对面的人也摊了摊手。 他们正要结束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对话，身旁的谢知奕却突然开口道：“赵哥，不是已经找到了改善光罩层数的方法了吗？上次忘了说了，已经实现把光罩缩减到三层，应该可以减少三分之一的成本。” 赵成乾愣了。 “真的？” 他几乎是瞬间支棱了起来，而那矮胖的中年男人也诧异的望着谢知奕，他搓搓手，有点激动地问道：“真的能降低三分之一吗？” “理论值是的。”谢知奕没有说满，但那中年男人已经露出了笑。 ——毕竟如果能用自研的工业芯片，谁想受人钳制？ 他立刻松口给了他们两个月时间操作，而赵成乾也兴奋地几乎跳起来。 他抓着谢知奕的手到桌旁，拿出几份合同文件递给他。谢知奕仔细看完，确定了各种条款明细后签了字，而赵成乾则极其激动的问道：“那我们去实验中心？” 谢知奕点点头。 赵成乾美滋滋的带着谢知奕往外走，还没出行政楼，就看到了依靠在楼梯间的高大男人。 赵成乾：“……” 谢知奕也注意到了戴着墨镜拿着太阳伞的男人，他只瞄了一眼，就认出来…… 是简临。 “小简，在这干嘛？”赵成乾笑着上前打招呼：“今天来燕大干嘛，有活动？” “赵叔。”简临点点头，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谢知奕身上，墨镜挡住了他眼底的笑意：“我来给我们的高级人才道歉。” 赵成乾懵了下，才想起前几天机场的事。 他当时只以为是个小明星，所以直接交代助理去警告对方，却没想到竟然是…… “你，你，”赵成乾一下子顿住了。 要知道简临的父亲简东耀是燕市的纳税大户，哪怕是领军计划本身也有简东耀的一大笔钱在里面。 他张张嘴刚想要缓解尴尬，谢知奕却抬手按着眉心，轻声道：“简临，别闹了。” “真是来道歉的，没猜到是你。”简临这么说着，墨镜下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谢知奕。 昨天下午他把人送回酒店，谢知奕几乎是落荒而逃。 简临注意到他的耳朵根都红透了。 简临为今天的见面做足了准备，连香水都选了三种，连头发丝都特意打理过，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活泼开朗、俗称求偶的气息。 再站到谢知奕面前时，简临确定自己今天足够玉树临风。 “你们两个认识啊？” “高中同学。”谢知奕含含糊糊道。 简临哼了声。 他的手掌捏了捏口袋里的薄荷糖，想着昨天谢知奕脸红的样子，再看他现在故意和自己撇清关系的着急模样，简临只觉得牙痒痒。 ——他想咬人。 简临忍了又忍才勉强克制住咬人的冲动，他偏头看了眼太阳：“等会儿一块吃个晚饭吧，正好让我能表达下歉意。” “那正好，我们先去趟实验中心，再一块去吃饭。”赵成乾乐呵呵的在两个人中间做着磨合剂。 他们三个一块去了实验中心，但简临却被拦在了实验室大门外。 “实验室有无菌要求，你在会客厅等会儿，我做完实验，很快就出来。”谢知奕说完就要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却被简临突然拉住了手腕。 一颗糖塞进了嘴里，谢知奕含了满嘴的甜，而简临墨镜外的表情似乎毫无波澜。 “进去吧，祝你试验成功。” 简临松开手，谢知奕咋么着口腔里的甜味，含含糊糊的点头应了。 谢知奕说不上他的心情为什么那么轻巧愉悦，他含着糖，换上隔离服后进入工作区，只想快点操作完回去。 那种想见简临的情绪让谢知奕的眼睛都染上笑，即使隔着层隔离服，却也看得出他弯弯眉眼时的漂亮笑容。 赵成乾正和实验室的人打招呼，希望谢知奕能借用实验台。 然而才交流了几句，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赵成乾的话：“凭什么借给他用？赵工，现在本来就在实验的关键阶段，你让个外人来借用实验台，万一操作失误，我们几个月、几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隔离服下的徐洋仍显得阴阳怪气的。 他看着谢知奕藏在隔离服下的脸，那恶意便更深了：“而且谁都不知道我们这位谢工的能力怎么样，谁敢把实验台交给他用啊？” 徐洋作为整个实验室最年轻的项目领头人，在中心里拥有极高的发言权。 他站出来反对，其他几个助理也不敢接话。 “只是用备用实验台。” 谢知奕的语调平静，可徐洋仍然是阴阳怪气的笑：“那我不敢保证啊，我们的备用实验台还要做对照组实验呢。” 场面暂时沉默了。 赵成乾皱眉上前，尽量劝着开口：“徐工，谢工这边有个法子，在当前的试验条件下就能把光罩缩减到三层，或者四层……” “做梦呢吧。”徐洋嗤笑着。“谢知奕，你在国外那么几年，除了那张脸，你还有别的成就吗？三层，骗谁呢？” 5. 第 5 章 徐洋虽然回国了，可他在外面的时候，常常听说谢知奕的名字。 蔺老师的爱徒，年纪轻轻的天才，各种名誉加身的谢知奕在进入实验室后，留下的就只有花名。 靠着一张漂亮到过分的脸，勾勾搭搭的和实验室的人暧昧不清，连几篇科技论文都借了别人的光挂二作，简直是狐狸精。 当时实验室枯燥，那群同事除了派对以外，最爱谈论的便是发生在谢知奕身上的八卦。 尤其是在蔺老师去世后。 感情八卦已经完全掩盖了谢知奕作为天才的光芒。 “我不同意他用我的实验台，我不想冒险。” 徐洋的手一挥，便阻止了其他人的反对声。 而赵成乾憋了口气，他瞪了徐洋一眼，拉着谢知奕往另一位老教授那边走。 徐洋反倒是跟着走上来：“我想看看我们的谢老师能不能把光罩减到三层，别是为了用实验台开玩笑的。” “徐洋！”赵成乾终于忍不住开口呵止。“谢工是我们特意从国外请回来的……” 徐洋没说话，但从他的神情能看出鲜明的不屑。 谢知奕全程没再说话。 他们来到了另外的实验室，那边的老教授方文海看到赵成乾时，还诧异了下。 “小赵，怎么过来了？” 他扶了扶眼镜，有点疑惑的笑道：“我这边的实验还是没什么进度……” “方教授，想要借用下您的实验室。”谢知奕的声音平和，立刻吸引了方文海的注意。 他看着谢知奕那张漂亮的脸，先愣了下，然后推推眼镜笑道：“是新来的那个，海外的小同志？” 谢知奕点点头。 方文海指了指实验台的方向：“1号和7号不要动，3号是空的，你可以先去试试。” 他没有问是什么实验，而是很大方的让出了位置。 谢知奕点头道谢，然后独自进了实验室。 从玻璃窗可以观察到实验过程和结果，剩下的三人都在外面等待。徐洋看着方文海，不满道：“方教授，干嘛要把实验室借给他？国外回来的一大批纯镀金的……您也不是不知道。” 徐洋斜着眼睛瞥了眼谢知奕，眼底充满了不屑。 “小徐，他为什么要借我的实验室？” “当然是因为……” 徐洋卡住了。 “整个实验楼大大小小的项目加起来一百多个，不同类型的实验，不同方向的研究，不同的实验台，他刚从海外回来，第一时间选择了我的实验室。” “他已经想好了他要做的实验需要什么样的环境，甚至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可以做，今天早上他来参观的时候，就做了选择。” “至少他肯定不是镀金的那批人。” 徐洋心服口服。 他还是不大信任谢知奕，但徐洋却也没有再保持着开始的不服和轻视。 他们在门口等了没多长时间，谢知奕便出门了。 而在外面的电脑上，实验数据清楚地罗列着。 “三层？！”徐洋的眼睛骤然瞪大：“岂不是……” 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层数越少，意味着其集成度越高，同样的环境下减少层数，也同样意味着成本的大幅下降。 而他们实验室卡了一年的进度。 最近除了方教授还在继续攻克技术瓶颈外，其余的组早就把目标转移到降低成本上了。 “我没有改变其他的条件，还是用的您的设定值，只是添加了两个小步骤。”谢知奕缓缓的开口，而徐洋由震惊到狂喜。 他一把抓着谢知奕的手，急切的问他方法，而赵成乾在旁边咳嗽了声。 “要不，明天再聊，不急于一时。” 赵成乾现在佛如仙，一派云淡风轻。 “别啊。”徐洋急惶惶的：“实验……” 他回头就看到赵成乾那略带嘲讽的眼神，一时间也噎住了。 “那，那明天吧。”徐洋松开手，眼巴巴地看着谢知奕：“我等你过来。” 回去的一路上，徐洋都没说话，直到走到实验室门口，他才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徐工，下回不要以貌取人了。”谢知奕顿了下，又补充道：“而且不要再提蔺老师了。” 谢知奕出门的时候，赵成乾对谢知奕的态度已经从照顾转变为了谄媚。 他正贴着谢知奕东聊西聊，却突然被一只手拉开，紧接着，另一个人代替赵成乾贴在了谢知奕身旁。 “怎么这么久。”简临缩在谢知奕旁边问着，他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赵成乾却莫名察觉到了一丝委屈。 ——他立刻把那种恐怖的想象抛在脑后，低头看了眼手表，诧异的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刚才耽误得时间有点久了，竟然都这个点了，谢老师，我请你吃晚饭吧。” “嗯。”谢知奕应了，他看看简临，犹豫着问：“一起？” “我等了你很久，在等你吃饭。”简临反手捉住谢知奕的手，不情愿的开口。 ——谁知道双人晚宴变成三个人的吃饭。 “正好，简少也一块。”赵成乾一挥手，很大方的邀请简临一起。 由于有个大明星，赵成乾干脆选了家价格比较贵的清净餐厅，他一把坐在了谢知奕旁边，同时挡住了简临往里走的路。 简临：“……” 简临绕了餐桌一圈，坐到了谢知奕的另一边。 赵成乾简直有太多的话想问。 他聊了国外的环境，聊了谢知奕的主研方向，还和谢知奕介绍了现阶段的团队情况。 “谢老师，今年的项目已经饱和了，等下半年新的拨款下来，我们再单独给您组建个项目组，可能得麻烦您提前写个项目书。至于您需要的设备一类的，您提前和我说，能买回来的肯定买回来……”说到后面那句的时候，赵成乾显然有些气短。 本行业的相关设备几乎全都是国际禁运的商品，哪怕谢知奕想要，也得看具体情况。 “大概要多少钱？”一直沉默的简临突然偏头问道。 “挺多的。”赵成乾说了个数字。 那个数字对于常人来说是笔天价，然而对从事本行业的人来说，却只是个数字。 ——一个花出去也不一定能得到任何成果的数字。 简临的眸色暗了点。 谢知奕察觉到简临的沉默和失落，他犹豫了下，稍稍偏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 简临靠得近了点，几乎能嗅到谢知奕身上淡淡的味道。 那股清新的香气被他的香水包裹，就像是两个人也纠缠在了一起似的。 简临努力忍住喉咙的干哑，低着头仔细听谢知奕说话。 “你是不是听不懂啊？” 简临：“？” 谢知奕忧心忡忡的看着简临：“对不起，我忘了你听不懂了。” 谢知奕下意识换了些简单的词语解释他正在做的事情，简临端起水杯抿了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赵成乾看得有点诧异。 ——他以为娱乐圈的明星都没什么文化，然而简临却像是明白似的。 赵成乾不由得对简临有所改观。 而简临偏头看着谢知奕开合的嘴唇，又忍不住多喝了口水。 “听懂了吗？”谢知奕撩起眼帘看着简临。 简临点点头。 那副英俊的面上没有半点波折，十分靠谱。 谢知奕抿着嘴唇，不高兴的别过头去看赵成乾：“赵工，我们继续谈。” 简临下意识知道谢知奕生气了。 他往谢知奕的方向靠靠，看谢知奕不理他，便垂着眼去夹菜，又挑了几筷子给谢知奕。 赵成乾和谢知奕谈未来的规划的时候，他多听了几句，听到谢知奕打算在燕大谋个客座教授的虚职，再做点简单的项目研究时，简临跟着点点头。 他低头扒着螃蟹，默默在心里念着：这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简临快速的把螃蟹肉全挑出来，卷着放在小碗里，等剥完了一只螃蟹，才把小碗推给谢知奕。 一顿饭谢知奕几乎没夹过菜，他一边交流一边咬着碗里的餐食，一直到几盘菜光了，赵成乾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简临没碰螃蟹。 他看着谢知奕碗里剩下的蟹肉，又瞄了眼简临的空碗。 “简少怎么不吃点螃蟹？专门点的。” ——怎么有人只给别人剥螃蟹啊！ “他螃蟹过敏，不能碰。”谢知奕下意识伸手挡了下简临，替简临回答了。 简临挑眉盯着谢知奕的背影。 “……”赵成乾总觉得不对劲。 等他们吃过饭，他看着简临把谢知奕送回酒店，而赵成乾站在路边醒酒。 他突然想到——明明他才是主动邀请谢知奕吃饭的人、也是他全程在和谢知奕攀谈，然而谢知奕和简临两个人好像有人外人融不进去的气场，就跟自己才是那个外人似的。 赵成乾蹲在花坛旁独自凌乱。 而谢知奕和简临一路上压根没说话。 明明在酒席上还有交流，但是当两个人处于同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谢知奕却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们两人毕竟……已经分手很多年了。 高中的记忆再清晰，也是许多许多年前不可追忆的往事。 而眼前高大而又冰冷的简临，却是他根本不熟悉的另一个人。 谢知奕偷偷捏着衣角，装作欣赏风景，被窗外的晚风吹过，燥热才被消解了点。 下车前，简临突然叫住谢知奕。 谢知奕疑惑的回头，就听到简临问他：“不加个微信吗？” 谢知奕稀里糊涂的加上简临的微信。 他一进门就收到了那个头像是只小天鹅的男人的消息。 “今晚为什么生我气？” 6. 第 6 章 谢知奕看着那行字。 他的眼睫毛颤了颤，嘟囔着念了句“我哪生气了”，却又想到简临那时高深莫测的样子。 赵成乾不明所以，以为简临听懂了。 可谢知奕却直觉，简临一个字都没听懂。 上学时也是，谢知奕一道题讲个三遍，他即使听不懂也点头应声。 谢知奕最讨厌简临不懂装懂。 学生面对老师时，因为老师的权威而不敢说实话，但他们两个的关系那么亲近，却连句实话都不说，处处装懂处处不懂。 “半导体很难，听不懂也没关系。” 谢知奕重重的敲下一行字。 简临：“……” 坏了，他忘了谢知奕最讨厌别人撒谎装懂了。 简临委委屈屈的斟酌着言语，正纠结的时候看到陈猛从外面回来，便捏着手机认真道：“你知道怎么和人道歉吗？” 陈猛：“？” 陈猛：“你要和谁道歉？那贵人那么狂的吗？” 今天道歉了一天还不够，那要怎样？肉偿吗？ 陈猛带着一脸的问号瞄了眼简临的手机，两个人的对话简简单单，陈猛却看得一头雾水。 他小心翼翼的看看简临，又看看手机，疑惑的指着两人的对话问道：“你干嘛要道歉？他只是陈述，没有生气吧。” 简临：“你不懂。” 陈猛眼睁睁看着简临拿回手机，编辑了两句话发送，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凶戾的眉毛撇着，任谁也看不出他正和人道歉。 紧接着对方似乎回了什么消息，简临的眉眼瞬间舒展，把手机一放，这才问陈猛做什么。 “我来和你商量公关的事。” 陈猛把笔记本翻了过来。 “我还是建议炒作下你的感情问题。” 关于艺人同性传闻的最好公关方式便是放置不理，等热度自然消散。 但如果一直不回应，陈猛怕后续会被当做旁人攻讦的把柄，到时候再给简临编点乱七八糟的谣言，解释起来便更麻烦。 “放心，我会去和女方团队谈……现在不少人巴不得能蹭你的热度，炒个cp，很多人买账的。” “不炒。” “又不是真说你们谈恋爱。” “我就是喜欢男的。” “那也……” 陈猛顿住了。 他的眼睛渐渐睁大，眼底透满了不可思议。 陈猛上下打量了简临一眼，他茫然的张张嘴，什么话都忘了。 而简临低头给谢知奕发了条“晚安”，然后起身拍拍陈猛的肩膀：“不如帮我考虑下公开后要怎么公关。” 陈猛眼神呆滞：“公关个屁，我辞职。” “我加钱。” “可以。” 陈猛立刻妥协。 做人，不能跟钱过不去。 . 谢知奕第二天还是去了趟实验中心。 徐洋眼巴巴地看谢知奕一步步操控着刻蚀，看着看着便蹙起了眉，他的脑海里把所有的步骤过了遍，立刻便想出了其中的关窍。 他的思维只是被传统的手段局限，只要跳出来，立刻就能想到。 “提前设置掩膜……” 徐洋的眼睛亮晶晶的，等谢知奕操作完了，他已经看明白了全部步骤。 “我有灵感了。”徐洋敲着额头，他转头出门去找纸笔，而谢知奕也好奇的问了句：“有什么想法吗？” “你这步，沟槽注入的时候会导致晶圆翘曲度增加，但我好像，有点想法了。” 谢知奕张张嘴，但看着徐洋那激动到有点疯的表情，他还是停住点点头。 “我可以协助你一起做实验。” 谢知奕那双冷淡的眼透过防护罩看向徐洋，徐洋先是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 徐洋有点窘迫的捉住谢知奕的手。 他结结巴巴的说了句“抱歉”，然后垂着眼有点无奈：“是我，我在国外的时候听了很多谣言。” 谢知奕笑了下。 他最初听到造谣的时候还会不爽，暗戳戳的露几手让同实验室多嘴多舌的人难堪，然而却被蔺老师制止。 “你会明白的。” 谢知奕还记得蔺老师当时对他说的话。 “没事，我只希望，不管有什么偏见，都不要影响后面的研究。”谢知奕语气淡淡的，徐洋也羞愧的点头。 徐洋的思路很快，然而谢知奕能轻松地理解徐洋的全部思路，并快速的发散给出相应的回答，他们只用了四个小时就有了初步的思路，并开始实验。 然而实验却不像想象的那么成功，两人主控，助理从旁协助，却也花费了一周才敲定最终的成果。 “具体能降低多少成本还要再实验，但是单单是材料和工艺就少了七步，精度还更高了。”徐洋眉飞色舞的和赵成乾讲着项目，而赵成乾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谢知奕原本在旁边偷偷吃糖，徐洋却突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谢工参与的话，我至少还得半年多才能出成果。” 谢知奕抬起头，只看到徐洋和赵成乾的目光亮晶晶的，紧紧盯着他的样子让谢知奕莫名有点紧张。 “谢工，过两天的研讨会就由你来做主讲吧？” 谢知奕：“……” 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谢知奕点点头。 研讨会主要是针对实验中心内部的，用于分享信息、讨论技术的，主讲人意味着对工程师内部地位的肯定。 但谢知奕以为是与以往他接触的那些研讨会一般——一群西装革履的公司高管坐在后面，听着他们讨论技术收益，再来判断后续的投资。 谢知奕不得不把原定的放松时间花在了重新研读项目书上。 研讨会的前一天晚上，谢知奕翻来覆去，心头还有点紧张。 手机的震动将他的思绪扯开，谢知奕划开界面，就看到顶着小天鹅头的聊天框蹦了出来：“睡了吗？晚安呀。” 最近简临每个晚上都会给他道晚安，但他睡觉的时间不固定，谢知奕总要第二天早上才会回他一句“早安”，然而那时简临往往在睡觉。 谢知奕把脸颊埋在枕头里，手指戳戳屏幕回了句“晚安”。 他毫无睡意，只是盯着聊天界面放空了情绪。 就在他以为简临不会再回复的时候，对面才匆匆又问道：“没睡吗？” “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 谢知奕眨眨眼，不大明白简临怎么猜出来的。 他将脸颊在枕头上挤出了一滩软肉，疑惑的点点屏幕：“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 “发张自拍。” “？” “发张自拍告诉你。” 谢知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熟悉互联网套路，立刻就能发现简临的手段格外粗糙。 但谢知奕只是个天天在实验室套着隔离服的清纯小男孩，完全不懂简临的套路。 他随手开前置拍张照片，发过去的时候还下意识补充了句：“我没梳头发，不好看。”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谢知奕后知后觉的发现被骗了。 他气呼呼的想，简临要是敢嘲笑他头发乱得跟狗窝似的，他要立刻拉黑！ 一秒钟都不能等的那种！ 然而就在谢知奕彻底生气的前一秒，简临最终还是认真给了他回复。 “因为你以前睡得很早，我猜你是因为什么事才晚睡的。” 谢知奕顿了下。 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谢知奕和简临说了研讨会的事，也告诉简临，在没有实验的日子，他会十点准时上床睡觉。 简临给谢知奕发了条语音消息。 “不要紧张，拉赞助和成本不应该是科学家该考虑的事，你需要做的只是向前走。” “祝你成功，晚安。” 也许是简临的语调太温柔了，谢知奕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精神抖擞的参加了研讨会，没想到会上坐着的全都是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还有个裹着厚厚棉袄的老人坐在台下盯着他看，一个个都没个商人的样子。 他偏头看向赵成乾，小声问了句：“人来齐了？” “齐了，三十二个项目负责人和七个重要副手……我们会全程录像，后续会把录像发内部群，助理们可以选择查看。” 谢知奕的情绪瞬间放松了。 他简单介绍了整个过程，改进点，由于在场的全是相关专业的负责人，几乎不用任何解释便能理解，只有那位穿着棉袄的老人提了几个很简单的问题，几乎像是完全不了解本专业。 谢知奕以往看惯了给商人讲解技术的场面，所以也提前做了准备，那老人听得点头，笑盈盈的，弯着的眼睛像个弥勒佛。 讲解结束，众人又碰了下进度。 会后摄影特意给谢知奕拍了几张照片，说是要放到官网上去宣传。 为了凸显谢知奕的文人气息，还特意给谢知奕戴了副眼镜。 下午官方运营把原图贴在了官号上，只有六十几个粉丝的官号常年保持着冷清，运营贴了原图，配上一句“半导体实验中心‘领军计划’研讨会圆满成功”。 傍晚六点，一个官方红号转发了该条博文，配文【大笑】。 傍晚六点五分，热搜上突然炸了锅。 【简临新博】一路扶摇直上，牢牢占据了榜首的位置。 7. 第 7 章 【好帅prprpr……卧槽简临？】 【刚准备发点虎狼之词，结果一眼看到博主名字，吓萎了。】 【什么意思？老公半夜刷到‘燕市半导体实验中心’，转了个大帅哥给我们看？】 【是科学家吗？还是老公的新剧宣传啊？看不懂了。】 粉丝们一脸懵逼，营销号只管搬运。 热搜被推上高位后，越来越多的路人加入让燕市半导体中心的那条宣传博文越传越广，除了质疑简临转发的动机外，被讨论最多的就是博文里那张配图。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抱着一沓纸，纸上的标题被厚码糊住，他背后闪亮的PPT也被打了厚码，单一的镜头下，愈发凸显了青年那张精致到极致的脸。 评论区舔颜的评论一层接着一层，叫“老公”“老婆”的密密麻麻的占据了若干热评，不少人都在询问照片里青年的身份，也有人质疑“燕市半导体实验中心”究竟是新的营销手段还是真的官方账号。 【刚才查了下，燕市半导体实验中心是官方重点扶持的十三个项目之一，要真的是借着官号来营销自己，那长得再帅也下头。】 【翻了下账号里的其他内容，全是政策优惠和人才引进的说明，好像真的是官方的号？】 官方认证的科学家，帅哥。 两个名词合在一起，瞬间激起了人心中潜藏的爽点。 【帅哥科学家？新的老公已经出现，谢谢我前夫@简临的介绍，大恩大德不言谢！】 【一时间不知道道德在哪里，后面的忘了，总之，地址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早说科学家长这么帅我不就学好了嘛！】 【呜呜呜我现在转专业去学半导体还来得及进咱们家研究院吗？鼓励不用太多，发个图上的老公就行！】 网友的反应异常热烈。 实验中心的运营看到自家实验室上热搜时，还以为被攻击泄密了。 急匆匆的点开热搜一看，就发现只是自家新引进研究院的美貌被发现了。 运营人员看到了营销的机会，立刻和赵成乾联系。 赵成乾为了宣传领军计划花了许多心思，现在谢知奕借着简临的转发上了热搜，他立刻想到可以借着机会向其他的相关人才发出邀约申请，还能借机宣传下半导体专业，吸引更多的学子报考燕大的半导体专业。 想到这，赵成乾立刻给谢知奕去了电话。 实验室还需要对实验做点收尾工作，从试验成功到投入量产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开发试验。 谢知奕没有再参与后续的过程，实验中心给他放了几天的假，他便能借着空档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当赵成乾出面询问谢知奕的时候，谢知奕仔细了解了几句就同意了。 于是他们又请了专业的摄影师帮谢知奕做了造型、拍了照片放在官博上，简单叙述了谢知奕的背景。 【燕市半导体实验中心为更多的专业人才服务~】 那几张照片立刻又火了。 谢知奕的长相确实好看得不像个科学家，他比一般的明星还好看。 微长的发丝捆了个小揪揪挂在脑后，金丝眼镜将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冷淡，白大褂也遮不住的长腿，和常见不见光的冷白皮肤，处处都好看，处处都勾人。 燕市半导体实验中心的官博凭借着谢知奕的照片狠狠地火了一把。 而谢知奕正忙着和简临一块搬家。 谢知奕昨晚和简临聊天的时候提到要搬家，结果一大早就看到简临正戴着帽子依靠在车门边等他。 谢知奕稀里糊涂的把东西放到了他车上。 “这得坐半个多小时的地铁，再转坐公交才能到中心，不能给你换个近点的房子吗？” 简临抱着两摞书，不满的观察着那小小的房间。 新房是实验中心分配给谢知奕的，如果他在实验中心工作满10年，新房的产权会转到谢知奕名下，也算是入职中心的福利。 不少人才都是看中的这项福利才选择燕市半导体中心。 然而简临看着那间装修简陋、地理位置偏僻的小房间时，却觉得格外不高兴。 他把书摆好，又站在床边观察着念叨：“只能住得下一个人……床都这么小。” “我一个人住，有什么关系。”谢知奕抱着衣服走到衣柜前，他下意识打开空衣柜仔细看了遍，才把衣服挂进去，那动作惹得他身后的简临挑眉慢慢道：“怎么，怕谁在里面装摄像头？” “嗯。”谢知奕点点头。 简临顿了下。 他皱着眉，半晌才问道：“你以前遇到过在你房间装摄像头的？” “不知道。”谢知奕起身，眼底带着点茫然：“我们那条街区有时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流浪汉。” 比如在蔺老师自杀前的一个月。 谢知奕的心脏跳得快了点。 简临走到谢知奕旁边，用胳膊碰碰谢知奕的肩膀，将一袋薄荷糖递过来。“喂我一颗，我手好脏。” “你可以用袋子挤着吃……”谢知奕收回了思绪，嘟囔着抱怨了几句，却也听话的塞了颗糖给简临。 简临含着薄荷糖应和，还哼唧着说道：“要不搬去我那边的公寓，小区门口十八个保安，入住签保密协议，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人随便进去。” “不。”谢知奕断然拒绝：“没钱。” 简临用舌头抵着糖块，薄荷糖清凉的味道让他的脑袋机灵了点，没直接开口要帮忙掏钱。 他帮谢知奕搬完了东西，被谢知奕推进浴室洗澡。 而谢知奕则坐在书桌前规划着未来半年的时间——在项目立项前，他要担任燕大的客座讲师，领实验中心的薪水和燕大讲课的绩效。 他写着写着就被浴室的水声吸引。 淅淅沥沥的水声让谢知奕突然想起了电影院的那段画面。 湿漉漉的背影，淅沥沥的水声。 写字的动作忽的停了。 谢知奕面红耳赤的拍拍面颊。 “你在想什么呢。” 他重新压下笔尖，却忽然想起——浴室里好像没准备浴巾。 8. 第 8 章 谢知奕拿着浴巾，纠结的敲敲浴室的门。 门内的水声停了，磨砂玻璃门上隐约能看到一只手抵着，声音透过雾气落到谢知奕的耳边：“别在别人洗澡的时候随便打断啊。” 谢知奕的面颊涨得通红，他一只手握着拳，另一只手举着浴巾，结结巴巴的应道：“里面没浴巾……” 总不能让简临湿着出来。 ——那上衣恐怕都得被水浸透了。 谢知奕越想越觉得思绪很危险。 门被拉开了个缝，简临的半个身子都掩在雾气里，他看到谢知奕站的远远的，伸长手臂把浴巾递过来，脑袋也刻意朝向另一边，躲着他不看。 简临突然觉得牙关痒痒，有点想逗逗谢知奕。 他抬手去拿浴巾，然而手一松，浴巾就掉在地上。 简临弯腰去捡，谢知奕下意识看过来。 他只看到简临半个身子探在玻璃外，腰背弓成一道弧，从手臂到侧脊的肌肉微凸，小臂微微用力抓过浴巾，紧接着就收了回去。 谢知奕抿着嘴唇，他同手同脚回到位置上，彻底没心情再继续写计划了。 等简临披着浴巾出门，谢知奕几乎是低着头撞进浴室。 然而当他嗅到空气中沐浴露的香气，谢知奕才有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让简临先洗是个错误。 ——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 谢知奕在心头默念了一百遍分手，才终于从燥热的情绪中缓过来。 而外面的简临偏头看着磨砂玻璃勾勒出的影子，低头翻开手机开始默背道德经。 两分钟后，简临发现道德经不管用，于是他找出两道高中导数题。 简临心静如水，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 谢知奕本以为那天搬家后又要有一大段时间见不到简临，送简临离开时，谢知奕心头又失落又松了口气。 ——他实在怕简临再待会儿，他就控制不住心跳了。 然而那天他被邀请去电视台的时候，还是撞见了同样在台内录采访的简临。 简临在谢知奕隔壁的录音棚，助理领着谢知奕走过时，只看到不少人都挤在录音棚边，踮着脚尖往里看，而在众人包围中，聚光灯的照耀下，简临正冷漠着脸，一字一句的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谢知奕的目光停顿了很久，然而小助理却没发现。 她也瞄着棚内的简临，半晌才记得转头和谢知奕道歉：“简老师一般很少来台里，大家都很兴奋……” “好多人喜欢他啊。”谢知奕小声感慨道。 “嗯，简老师的电影，还有简老师……” 小助理夸奖简临的时候，谢知奕就安静的听着。 他还记得那天跟简临去电影院，电影院里一张简临的海报都没有——明明电影拍得很不错，大厅内却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知奕不明白国内影院在电影淡季会重复播放以往大热电影的习惯。 他只是为没人喜欢简临而失落。 “我们都很喜欢简老师。”小助理说到简临的时候也笑起来。 “嗯，简临很好的。”除了有点傻以外，其他什么都挺好的。 谢知奕又看了眼气势逼人的简大明星，才跟着小助理去隔壁录采访。 谢知奕那几张照片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燕市半导体中心借机狠狠宣传了他们中心的各种福利——而网友对优秀的科学家帅哥更感兴趣，于是越发期待中心能透露更多的有关消息。 领军计划的引进人才信息基本是公开的，很快就有人查到了谢知奕的基本信息，供众人膜拜。 短短几天时间，实验中心的助理申请报告比以往多了三倍。 赵成乾和中心一拍即合，立刻决定将谢知奕打造成领军计划的明星科学家，通过采访和公开课吸引大众对半导体的关注，从而吸纳资金和人才。 今天的采访便是赵成乾要借燕市电视台充足的娱乐资源帮他们再做一次宣传。 主持人问了几个相关专业的问题，谢知奕也简单回答了对方。 紧接着场面便放松了很多，主持人问了谢知奕未来的规划，问了他以后打算研究的方向。 “那，网上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你，如果以后你要谈恋爱，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主持人抛出了一个很常规的问题。 偏偏谢知奕愣住了，他思考半晌，才斟酌着回答：“可能会喜欢，比较聪明的。” “聪明的？那对长相有没有什么要求呢，比如长头发，大眼睛……” 也许是刚才看到了简临，谢知奕满脑子都是简临的样子。 他的表情仍然冷漠而淡定，实际上手指已经紧张的绞紧了衣角。 “没什么要求。”谢知奕把所有对形象的描述都咽了回去，生怕一开口，全是对特定人的印象。“就是喜欢聪明的。” 主持人：“那以后是会找个同样搞科研的吗？” 谢知奕点点头。 “高考拿到状元，大学也能保送名校，我们都想问问，你的一生如此顺遂，遇到过最打脸的事情是什么呢？” 谢知奕沉默了。 他的睫毛颤抖着，仔细思索了会儿，才垂着眼慢慢道：“高考前每天都在思考，数学四分是不是将来连捡垃圾都干不了。现在我才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是真的。” 主持人：“？” 谢知奕的眼底露出了点笑意。 那张略显清冷的眉眼挂着笑，像是冰雪融化。 主持人顿了下才继续说，而几个摄影早就把镜头对准了谢知奕。 等一场采访结束，几个助理场务便凑上来，开开心心的要谢知奕的联系方式。 谢知奕挨个加了后，正要往外走，就看到在摄影棚的角落阴影处，站着个身量极高的人。 谢知奕的脚步顿了下。 他舔舔嘴唇，想到刚才的回答，谢知奕不太敢向前走。 反倒是简临抬头看向谢知奕，似笑非笑的问道：“天生我材必有用？” “……” “喜欢聪明的？” “……” 谢知奕总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明明简临的长相比高中时成熟太多。 以前两人谈恋爱的时候，简临看到体育课给他送水的学妹，会气得把谢知奕拉到角落，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抵着他的鼻尖，逼得谢知奕不得不仰头直视简临的眼睛。 那时候简临的情绪很鲜明，即使长头发也掩饰不住锋利眉眼勾勒出的磅礴戾气，压得谢知奕连心神都颤。 “我不喜欢，不准。” 简临的情绪表达很简单，脾气也乖戾得多。 谢知奕便会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然后再用脸颊蹭蹭简临的侧脸，以此来安抚这头凶兽的情绪。 可眼前的简临似乎会隐藏情绪了。 寸头挡不住眉眼，他却冷着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副戾气很重却不喜形于色的样子。 “只是采访。”谢知奕又抓紧了衣角。 他的嘴巴很干，紧张得想吃糖了。 简临拉着谢知奕往外走，后面的人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却没拦着。 “听赵部说他们两个是高中同学。” “是吗？这么巧啊。” 讨论声被两个人抛在身后，简临把谢知奕拉进一间屋，陈猛一眼就看到简临，刚要问他什么，就注意到简临身后的谢知奕。 “谢老师？”陈猛朝着谢知奕挥手。 谢知奕礼貌点头，简临却不耐烦的招呼陈猛先出去。 “那你们两个聊。”陈猛抬脚出门，关门的瞬间，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紧张的左右瞧瞧，陈猛才松了口气。 ——什么嘛，搞得跟偷情一样。 ——还不让人听。 谢知奕感觉简临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在他的掌心捏了捏，然后挑眉问道：“真喜欢聪明的？” “……笨的也行，又不是没谈过。”谢知奕垂着眼哼哼道。 简临这才松开手。 谢知奕突然想起什么。 他上下打量简临，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认真道：“简临，你别灰心。” 简临看着他。 “有好多好多人都喜欢你，你别放弃，你演得很好，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谢知奕憋着一口气说完。 他怕简临是觉得，没人喜欢他。 所以连个前男友的喜欢都在意得不得了，非得等着他再说句“喜欢”才行。 “是、是吗？” 简临那干巴巴、冷冰冰的表情几乎裂开了。 他带着笑，表情却僵着，像是尴尬，又藏着点狂喜。 “既然选择了当演员，我相信你可以当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演员的，现在就很厉害了。”谢知奕想起电影里极富有侵略性的简临，忍不住红着脸补充。 但他的眼睛始终看向简临的眼底，眸子里透着十成十的真诚，那眼神让简临都忍不住躲闪。 原本还想质问谢知奕，现在却被他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那，那我更厉害了，你能不能，把刚才加的几个人联系方式删了呀。”简临靠近点，委屈的问着。 刚才那几个一看就用心不良，眼睛都快要挂到谢知奕身上了。 “不行，要正常社交的。”虽然也不会和他们聊天。谢知奕摇头拒绝。 “我以后变得更厉害都不行吗？” “不行。” 谢知奕的眼睛转了圈，他突然想起跟周格安学到的那个操作。 谢知奕掏出手机翻出微信，他歪着手机给简临看，认真的给他画了个大饼：“如果变得更厉害了，我把你一个人置顶，好不好？” 9. 第 9 章 微信置顶。 听说每个海王手机里都有十几个置顶消息。 然而简临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他的另一只手烦躁的转着手机，目光时不时落在谢知奕身上。 谢知奕看着冷冷淡淡的，但实际单纯得要命。 电视台员工虽然有正式编，然而他们跟着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混，小心思一点都不少。 艺人的联系方式和通告时间会被打包卖给黄牛，外快比工资高。 谢知奕还是个科学家。 要是他的信息被卖掉，影响更大。 “最近你还要跑采访的话，可以叫上我。” “嗯？不忙吗？”谢知奕撩起眼帘看着简临。 简临摇摇头，疑惑的回答：“不忙，陪你怎么会忙呀。” 看来他真的混得很差。 谢知奕难受的想着。 他怕触及到了简临的伤心事，于是反手握住了简临的手掌，在他愣神的时候趁机开口：“晚上一块吃饭？” 简临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叫上赵工一块。” 简临垮着个猫猫X脸。 “问问赵工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娱乐圈朋友，给你介绍个资源什么的。”谢知奕想得好好的，他歪着头仔细想着，一点一点的给简临规划着：“赵工的朋友大概不会直接给你资源，但我们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试镜的消息，多投简历多跑试镜，肯定可以拿到的，等演得多了，你肯定能红。” “为什么？你怎么确定我能红？”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谢知奕几乎是脱口而出。 哪怕高冷了点，哪怕外表乖戾，那脸仍然好看。 帅得很。 眼睛坏掉了才感觉不到。 谢知奕在心里默默夸赞。 简临原本还想解释，可谢知奕一看他，简临立刻就妥协了。 他举起双手投降，挑眉道：“那就按你说的来。” 谢知奕给赵成乾发了消息，也提出能不能找个懂娱乐圈的朋友。 赵成乾停了很久没回他。 谢知奕有点失落，他垂着眼叹了口气。 “我请你吃饭吧。” 他和简临并排向外走，一拉开门就看到陈猛正贴着门站着，耳朵竖的高高的。 “嗯？” “干嘛？”简临心情颇好，看到陈猛偷听都没说什么，只是贴到谢知奕身后，微微弯下了头，那样子就像是把下巴垫在谢知奕的肩膀上似的，看得陈猛直发蒙。 他结结巴巴的问俩人打算去哪，又仔细观察了下两人的状态。 很好，没出事。 陈猛在心里松了口气。 “去吃饭，我让老王送我。” 简临戴上帽子和墨镜，单手搭在谢知奕肩上，正准备相携出门，却被陈猛拦住了。 “你等等，从后门走，外面有粉丝。” 谢知奕和简临不得不偷偷摸摸从后门走。 即使在电视台后门，仍然能看到前门处拥挤的粉丝，举着灯牌尖叫着简临的名字，男男女女，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好多人啊。”谢知奕的眼神有点呆。 他突然怀疑，简临是真的没人喜欢吗？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门口也传来了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谢知奕，谢知奕——” “他们……”谢知奕懵了。 他没想到竟然也有他的“粉丝”出现在门口。 “所以不让你把联系方式给他们啊。” 谢知奕一时间没话了。 “不止有粉丝，还有代拍和站姐，他们拍了明星的图后能卖给粉丝赚钱。” “先走，等我们离开，他们拍不到照、赚不到钱就散了。”简临已经能熟练应付眼前的状况了。 他和谢知奕上了车，快速离开了电视台。 在路上，谢知奕忍不住问了些娱乐圈里的事，简临一边回答，一边轻笑着：“怎么，你也想进吗？” “没兴趣。”谢知奕把目光落到了窗外，他的眸光突然一顿，手指指了指后视镜：“后面那辆车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们？” 简临回头看了眼。 “它刚才停在电视台后门的马路对面。” 司机老王有点紧张，他加速朝前开，那车也加速跟着。 谢知奕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他呼吸急促，几次回头盯着那车，整个人都僵直了。 他抬手给赵成乾发了消息和定位，反手握住简临的手，努力劝自己冷静。 “我们先开到大路……” “刚才已经出城区了，要回头得等下个路口。” 司机老王紧紧握着方向盘，第一次遇到类似情况，老王拐弯差点油门当刹车。 简临从后方拍拍老王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又仔细回头看看，便让老王靠边停车。 “他们就两个人。”简临撸起袖子。 “那他们有q……”谢知奕开口说了半截才想起，他已经回国了。 车停在了路边，简临直接拉开车门下车，谢知奕怕出事也跟了下去。 他们几步到了车门边，车玻璃便主动降了下来。 副驾驶座上的人扛着相机，驾驶座上的人握着方向盘。 “简大明星，拍个照，不介意吧？”男人乐呵呵的望着谢知奕和简临，不怀好意的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两位关系真不错啊，前段时间简大明星被爆的小男友是您吗？谢教授？” 谢知奕本以为跟着他们的是针对他的，没想到只是两个小狗仔，打算拍点劲爆的照片和视频卖钱。 “请把照片删除。”谢知奕的语调平静。 “拍几张照片嘛，明星不就是让人拍的吗？”那人才说完就被简临单手拉了起来，那人脖子一缩，立刻装无赖大喊了起来：“明星打人了啊！大明星要打人了！” 驾驶座上的狗仔手机立刻对准了两个人。 “都是公众人物，别跟我们两个小人物计较啦，要不您花钱把照片买了，不就没事了？” 两个人抓紧了相机，只打算无赖耍到底。 谢知奕拉住了简临的手腕，简临不得不缓缓松开手。 墨镜下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简临的情绪已经绷到了极致。 下一秒谢知奕一拳头就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你妈——” 那人显然没想到谢知奕会动手。 他拉开车门就打算下车，简临想挡着谢知奕，谢知奕却踮起脚尖在简临耳边笑了下。 “赵成乾来了。” 不远处两辆警车夹着中间的一辆黑车斜着停在了狗仔的车后，赵成乾大步跑过来，而警察比赵成乾还快，直接上膛对准车门。 “待在车上别动！手举起来！” 两个狗仔满脸懵的举起手。 ——偷拍，这么严重的吗？ 10. 第 10 章 “MD……” 赵成乾挡在谢知奕面前，粗气直喘，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路上赵成乾的情绪就不稳定了。 半导体中心接洽的七个教授在回国前的半年内接连死亡，跳楼，车祸，流弹，自缢。 赵成乾半辈子没见过的死法在他启动领军计划后见识了个遍。 他们中心甚至还有两位挂名导师至今仍然被囚禁着——理由是非法泄露公司机密，一个两个被钓鱼执法出了境，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到我的地盘上了还搞这套是吧？我弄死你们！” 两个抖得跟鹌鹑似的狗仔开门下车，举着手被铐住，在枪口下哆哆嗦嗦的上了警车。 赵成乾缓了许久才卸了脾气，他看向谢知奕，确定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不会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了，我会申请保护的。” “他们，可能是狗仔。”谢知奕提醒道。 “谁知道是狗仔还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查查再说。”赵成乾满眼戾气：“哪有这么巧，再有一周就是投标会，现在来找你的麻烦……” “投标会？” “之前没和你说……宝通和华洋通信的合同今年到期，他们要重新选择合作商，之前我们的材料效果和价格都不如国外的，现在有了新的成果，打算和宝通竞争一下。” 因为投标会的事，他们已经筹备了不少日子，为了确保成功，对方要求再增加技术员协助。 中心商定后由项目负责人出面，而谢知奕也被赵成乾塞进了技术员团队里。 结果中心那边才敲定了团队成员，谢知奕这边便出了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谢知奕点点头。 赵成乾松了口气。 他看看谢知奕，又看看简临，有点好笑的说着：“怎么又结伴了？跟小情侣似的，天天腻一块。” 他说完又打量着简临，认真开口：“你可别和你赵叔我抢人，我好不容易物色来的人才，可不能让你拉去娱乐圈当明星了。” 那句像是开玩笑的话才出口，简临就明白赵成乾为什么不回谢知奕了。 ——他怕是觉得谢知奕找他是想拉资源进娱乐圈。 娱乐圈挣钱可比当科研人员辛苦多了，谢知奕就算是个傻子，凭着那张脸去当个娱乐圈花瓶都绰绰有余，更何况他还有很多光环加身。 简临不喜欢旁人用恶意的揣测谢知奕，可赵成乾前面那句话怎么听怎么顺耳。 简临墨镜下的眼睛带了点戏谑，他扬声问道：“赵叔，他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介绍几个资源啊？” “你还需要我帮你介绍资源？”赵成乾疑惑道。 ——电影局的高层想拉简临拍片都得亲自做局请他吃饭，赵成乾一个不相干的民政部门能有什么好资源？ “哪怕是一点试镜也好啊。”谢知奕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行吧，我帮他找找。”赵成乾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谢知奕原本还想跟着去看他们审问狗仔、做个笔录，但赵成乾却让他先回去休息。 “我和简少去做笔录就行，你先休息，明天早上记得去一趟中心。” 赵成乾笑得和蔼可亲，但看谢知奕一走，赵成乾的语调便严肃起来：“简临，为什么骗他？” 他的样子大有审问简临的意思——赵成乾可不光怀疑那两个小狗仔，简临隔三差五冒出的反常行径也非常惹人怀疑。 “赵叔，我在追人。”简临将墨镜拉上来点，他的眼睛透过墨镜看向赵成乾，在赵成乾略微呆滞茫然的神色中，格外坚定地开口道：“我觉得难度还可以。” . 两个狗仔被当成了重罪罪犯审问了一整个晚上，连审讯人都换了三波。 刚开始他们还嘴硬，坐在椅子上硬着头皮装无赖。 “偷拍而已，大明星不让拍啊？” “事后都是会查流水的，你们两个最好老实点交代背后的人。” “拍一下还能掉块肉啊？换点钱而已。明星不就是让人拍的吗？” “明星？你们跟踪并偷拍国家重要机构的研究员，拿谁当幌子呢？再问一遍，是谁出的钱，让你们今晚做什么，你们打算怎么做。” 两个人终于有了点危机感。 一个晚上，他们从不屑到紧张再到崩溃。 两人都快把以往敲诈勒索明星和相关娱乐公司偷税漏税的事情说尽了，大老爷们坐在椅子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愣是不知道怎么还没审完。 “不像是作假，再查查他们的账户来往和公司的交易记录……” 赵成乾特意把消息报给了国安，那边调来的审讯人员比公安部的更严苛。 娱乐公司上上下下被查了个遍，只用了半月的时间，两个新人小狗仔只因为尾随跟踪寻衅滋事被处以十天的行政拘留。可他们的公司却没那么好运，特殊流水一大笔，以往在网络上搅浑水的记录也被扒了出来，林林总总下来，负责人和管理层全被逮捕。 小狗仔自由了，公司没了。 而他们一出门就又有人找上了门。 律师模样的人微笑着拉着二人商谈跟踪对简临造成的精神损失和误工问题。 “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非得去招惹简少。就算不了解他在圈子里的地位，也该知道他爹是简东耀吧。” 两个人彻底麻了。 而在他们不断被提神的那段时间，谢知奕收集好资料，陪着徐洋一起去了投标会。 技术员不需要管价格，他们要做的就是，应对突发状况，和适时、适当的挑刺—— 华洋通信的订单很大，各家公司的PPT都做得很详细。哪怕宝通已经和华洋通信合作了几年，他们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仔细介绍了宝通第七代的产品的优点，同时给出了个合适的报价。 第一场下来，华洋通信没做出决定。 各自讨论期间，谢知奕突然提了条建议。 “宝通以前都是垄断相关行业的，它所在的M国有禁售协议，即使签约也有很多附加条款。而且宝通的产品会默认留后门，会人为增加故障率促使产品更新换代，后续维修价格会比实际的价格要高很多……他们需要走原厂的公司……” “而且他们卖的是整机，我记得这个部分的关键零件前年搬到Y国了，但是评估数值没变。” Y国的零件制造故障率是出了名的高，只是一个小部件，又是老顾客，有时不会在意。 一旦真出了故障，成本便是直线上升。 团队里的人仔细记了笔记，而徐洋撞撞谢知奕的手臂，偏着头笑道：“怎么知道这么多？” “几年里一直在学在看。” 谢知奕的食指敲了敲桌案，仔细给徐洋数着：“我那个小研究所对应的是工业芯片，工业精度低，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但是要对接的公司很多，所以就跟着学了点东西。” 他那几年时间里，用眼睛看，用脑子学，用手做，却唯独不开口说。 蔺老师教他的事情也被谢知奕用在了实验和日常生活中，而他也顺利脱身，活着离开。 而宝通也是谢知奕的研究所合作过的企业。 在下一场开始时，他们团队就加大了攻势。而宝通也攻击他们是第一次做类似芯片，刚刚成功不具有普遍性。 “我们已经在这个行业耕耘这么久了，哪有放弃我们，选择你们的道理。” 宝通的负责人颇有点傲气。 “你们以前的很多行业都是这么想的。” 谢知奕听到这句的时候耳朵动了动，他抬起头看着对面宝通负责人那挣扎的表情和痛苦的神情，眼底露出了点笑意。 该。 华洋通信又进行了几轮，整个投标会最后只剩下宝通和半导体中心这边在争取。 而华洋通信在质疑宝通的不合理规定时，宝通也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你们不仅限制我们的出口数量，还要限制出口对象，还对出口的产品有这么多附加条款……” 宝通的价格相较于中心给出的价格还要更优——做了几十年的领头羊，宝通的产业化使它拥有了价格上的绝对优势——然而附加条款却让华洋通信纠结不已。 “我们有扩张业务的需求，而你们的制裁对象和限制出口名单几乎是几个月换一批，甚至还要倒查，如果贵公司可以修改，那么未来几年华洋的全部订单肯定还都属于宝通。” 华洋通信的负责人格外诚恳。 然而宝通的负责人在商议后，最终还是没有妥协。 “我们不认为他们给出的产品能够优于我们的，你们失去宝通，只会失去市场竞争力。” 那傲慢的语气看得谢知奕牙痒痒。 他捏着手指，一时间只觉得升起了无数的烦躁和无奈，只想第一时间冲到实验室去做实验——非得弄出点东西来打脸不可。 华洋通信的负责人显然也不高兴，但他的神情依旧镇定，几句简单地把宝通的话挡了回去，然后选择了他们中心的合作伙伴。 谢知奕松了口气。 以往他参与的谈判几乎是碾压式的。 这次的投标会很艰难，但是和华洋通信签了合同后，每年能收获上百亿的订单，而实验中心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研究经费。 “谢教授，要不是你提醒，我们还真的可能会输给宝通了……”团队里的企业人员抓着谢知奕的手直晃，而徐洋也勾着谢知奕的脖子笑。 谢知奕被他们的热情感染，眼睛也亮了起来。 几人的情绪兴奋，走着时便没看路，一不小心就在拐角撞到了对面宝通的团队。 宝通团队里的人对几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负责人的眼睛都快要翻到天上去，“自己抱团取暖吧，等故障率高了，市场份额得被别人吞没了吧。” “而且没我们帮忙，你们哪能随随便便进欧洲市场？等着吧。” “可是华洋近些年在欧洲市场的份额增长，和你们宝通没有关系吧，你们主要合作的M国企业LMN欧洲份额两年内下滑了31%……” 谢知奕的语调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然而一句话气得那负责人眼睛都直了。 “谢知奕？”宝通队伍里有个人突然认出了谢知奕。 谢知奕看了他一眼。 他记性好，还记得那人是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研究员。 对方看着谢知奕便冷笑起来。 两队人错开的时候，那人说了句极脏的话。 “比不过就骂人？什么东西？” 队伍里其他人骂骂咧咧的，谢知奕却没什么感觉。 徐洋皱眉凑到谢知奕跟前，小声问道：“不怼他？什么东西，在我们的地盘还那么嚣张。” “他们那类人，单单怼他们是没用的。”谢知奕看也不看他。“今晚他们聚在一起骂得更难听，平时傲慢得眼睛长在脑袋顶，比不过你的时候便会想办法弄死你，弄不死你的时候……他们就会抱团骂几句难听的。” 徐洋听得目瞪口呆。 谢知奕那表情看着冷冷淡淡的，但是提起那几人时却骂得格外利索。 徐洋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说的香艳传言——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就不再说了。 徐洋主动转移起了话题，而另外几个也不再提扫兴的宝通团队。 而宝通里的技术员，吉安，回去便打了个越洋电话。 “我就说了，不能让他们回国，他是蔺许安的学生，万一偷了我们的技术呢？” 吉安骂得很难听，其中各种各样的脏词让对面的人听出了吉安的暴怒。 然而对面也安慰着吉安：“你知道，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要是连普通学生都死，对面肯定也忍不住要搞事的。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们也审查过他所有的成果，都是最基础的，不会影响什么的。” “不影响？那为什么华洋通信拒绝和我们合作？你知道那是几百个亿的项目吗？你知道我们这么多人来C国需要浪费多长时间吗？”吉安越说，心中的恶意就越旺盛。 谢知奕那张脸始终浮现在他的眼前，让吉安的心头充满了恶念。 他实在觉得，谢知奕那种靠着绯闻和身体上位的人，恶心又低贱。 怎么就抢了他们的生意呢？ “你先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对面人的连声安抚让吉安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而谢知奕这边则是喝了酒，大家都很兴奋。 聊着聊着，有人便说起了和对面竞争时的趣事和难处。 在场的不少人都曾经有过在外工作的经历，大家又都是从事敏感行业的，因此一提起来，全都是辛酸泪。 而谢知奕安静的听完了全程，什么都没说。 徐洋看出谢知奕的心情不好，便先把谢知奕送回了酒店，随后他掏出手机给赵成乾发了条消息。 谢知奕进门本打算睡觉的，可是他喝了酒，站在镜子前面看着眼前的自己，突然想起了那群人的话。 他想到了蔺老师。 谢知奕把手掌按在镜子上，低着头笑笑。 “你们总得都还回来。” 11. 第 11 章 谢知奕习惯性睡前给简临发晚安，然而今晚的简临没回消息。 谢知奕按着手机把脑袋埋进枕头，睁着眼睛半晌睡不着觉，熬到十一点，谢知奕又觉得肚子饿了。 他不想起床，就在床上打了个滚，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也不起来。 ——要是有个人来找他，还给他带烧烤，他就…… “咚咚咚。” 门口的敲门声响了三下。 谢知奕迷迷糊糊的下床开门，才拉开房门仰头就看到简临。 谢知奕来之前和简临说了他们入住的酒店和房间号，本来也只是简单的分享一下——他们是在燕市市中心下辖的台区内出差，离市区两个多小时车程。 “我在录综艺，因为怕你喝酒，所以给你带了点吃的。” 简临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谢知奕。 谢知奕心跳得很快。 袋子里是一份小馄饨，蟹黄拌上猪肉小葱，还附赠了一小盒爆浆豆腐。 谢知奕小口小口的咬着，把薄薄的一层皮咬开，混着汁水的肉团混合着小葱的咸香，手工切出的肉馅还有着脆生生的颗粒感，吃得谢知奕身心一块暖了起来。 他捧着碗，眼睛笑得弯弯的，而简临则撑着下巴靠在旁边，突的问道：“为什么会伤心？” “什么？” “赵成乾和我说，你今晚的状态很不对劲。” 简临望着谢知奕，语调轻柔，连头顶的毛寸似乎都不那么扎手了。 他的手掌攥着谢知奕的衣服，脸颊靠近了点，语调柔和得几乎快要化为一滩水。 “我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所以你不是在附近拍综艺，你是接到赵成乾的电话，直接赶过来的？”谢知奕歪头看着简临，而简临也点点头。 谢知奕心头的不安放松了点。 他抱着那碗小馄饨，顶着张喝了酒的红脸，一点点回忆着以往的事情。 “我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很多人说我是靠着脸的。” 谢知奕说起以前，表情不自觉严肃了。 “最开始特别烦，谁说了我靠脸，用那种词形容我，我就会去看他在做什么类型的实验，提前把他的工作做完……让他在实验室无事可做。” 反倒是简临听了后，挑眉评价道：“你上学时不也一样嘛。” 谢知奕上学的时候也被班里几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嫉妒过，后来谢知奕次次考试压着他们的分数，在他们嘚瑟的炫耀难题解法时主动给出更多的解法，接连几次后，对方干脆离得他远远的。 看着冷冰冰一小孩，其实可记仇了。 谢知奕眯着眼睛看向简临：“你说我幼稚吗？” 简临抬手按在谢知奕的脑袋上，他狠狠揉揉那柔软的发丝，然后用额头抵着谢知奕的额头。 “下回我帮你就是了，谁招惹你，我帮你揍他。” “幼稚死了，这么大人还打架。” “幼稚怎么了，我愿意。” 简临扯着嘴角嘚嘚的，那眼神让谢知奕的心脏颤了下。 他哼着又咬了口馄饨，然后把手边的爆浆豆腐推给简临。 “没有筷子，你的借我下。”简临朝着谢知奕伸出手。 谢知奕将筷子递到他手边，简临才嘚瑟的笑着扒拉起了豆腐。 谢知奕看简临吃得香，就在旁边又说着：“后来我老师阻止了我，他和我说，多看多学，可以多动手，最好别总当着旁人的面动手。” 简临注意到谢知奕的语气沉下来了。 他把凳子挪得近了点，用膝盖抵着谢知奕的膝盖，弯着腰靠近去听。 “其实如果不是蔺老师提醒，我回国也没那么容易。后来几年实验室总能听到有人叫我‘toy’，还有几个同事……都说我靠着卖色相才拿到项目研究员的名额、才留在团队里的。” “今天跟宝通竞标，遇到了个以前的同事，说得很难听。” 简临握住了谢知奕的手掌，他没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谢知奕的背。 谢知奕把脑袋抵在简临的怀里，而简临也偏头在他耳边笑：“我帮你……打他？” “干嘛，还以为跟上学时一样啊。”谢知奕被简临的话逗得没办法，原本失落的情绪被他幼稚的话一碰，立刻就散成了沙。 他低着头，嘴角却翘起来了，用手扯扯简临的袖子，然后弯着眼睛道：“宝通没拿到项目，他回去肯定气得不行。” “宝通少了那么大一笔合作，明年的研究经费肯定要降，如果明年他们没有找到新的合作伙伴……未来几年时间，都是我们发展的好时机。” 简临不大懂谢知奕说的。 可简临却仍然想知道得多一点。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现在我们的发展情况是什么样，他们的又是什么样，我们得追多久？” “大概就是，我们在做一场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追逐，还是在追逐他们几十年前就已经做到的事情。”谢知奕尽量简化了其中跟技术有关的内容，一点一点说给简临听。 其实差距是摆在明面上的，技术的差距造就了市场的差距，市场的差距也影响了投入的差距。 对方可以在鼎盛时期举世界之力研究出的东西，他们却要在封锁中戴着镣铐向前。 简临也听得不舒服，他垂着眼，整个人显得丧丧的。 “没事，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总有一天会赶上的。”谢知奕的情绪反倒是好了不少。 他想，反正都已经回国了。 “我相信你。”简临的手掌按在了谢知奕的手背上，手心的热度从手背蔓延到心脏，谢知奕感觉自己心脏跳得更快了。 谢知奕舔舔嘴唇，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简临一眼，又悄悄收回目光。 反而是简临撑着下巴，毫不避讳的看着谢知奕的侧脸：“有的时候会感觉……追不上你了。” “追上我干嘛啊。”谢知奕嘟囔着。 简临的眸子顿了顿。 他抬手狠狠地揉了把谢知奕的脑袋，那头柔软的头发被手掌揉得乱糟糟的，谢知奕原本失落的情绪也被他接连的动作搅扰得消失了。 他下意识想去抓简临的手腕，简临却先一步收回了手。 “今天晚上……”谢知奕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只是仰头看着简临，眼瞳亮晶晶的。 他紧张的舔嘴唇：“你打算住在哪？” “我去隔壁开间屋子。” 谢知奕起身打算跟着他出去，却被简临按着肩膀推回房间。 “早点休息，晚安。”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谢知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简临好像骤然间对他冷淡了不少。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给简临发消息，才知道他一大早就回了市区，两人连面都没见到。 谢知奕抱着手机愣了很久，直到徐洋来找他，才慢悠悠下床洗漱。 “怎么了，还为昨天那小子生气呢？” 徐洋看谢知奕的精神不好，还打算再多安慰几句，然而谢知奕却神色古怪的问道：“如果有个人……突然对你的态度很冷淡，怎么办？” 徐洋瞄了眼谢知奕的表情。 他试探着问：“失恋了？” 谢知奕瞳孔瞪圆，眸子微张：“什么？” “只有恋爱脑和销售才会在意对方冷不冷淡。”徐洋笑着拍拍谢知奕的肩：“我懂我懂，想让我给你出出主意？那你可是问对人了。” “没谈。”谢知奕别开眼。 都分手了，怎么能说在谈恋爱呢。 “嗯嗯。”徐洋敷衍的点点头。“如果对方冷淡了，你首先要知道对方突然冷淡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太冷漠了？表现得不够关心对方？还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难事？” “那我，试试。”谢知奕点头，看不出是听没听进去。 等他们坐上回程的车时，谢知奕才纠结着给简临发了条消息。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简临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那你有哪里不开心吗？”谢知奕疑惑道。 简临依旧只冷淡的回复一句“没有”，弄得谢知奕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的手指蹭了蹭屏幕，最终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中心后，谢知奕接连休息了几天。 他把消息发给了简临，然而简临却没有来找他的意思，只是仍然像往常一般和他说着早安晚安。 以前简临回复殷勤的时候，谢知奕只觉得害羞，有时也被撩得晕头转向。 然而简临没了消息，谢知奕心里却不是滋味。 假期结束，谢知奕便开始兼顾两边的工作。 他每周要在燕大讲两次课，分别是半导体领域的前沿技术和半导体基础通识，属于选修科目，其余时间都在中心参与徐洋和方文海的项目。 然而虽然是选修课，教室里却挤满了人，甚至前排比后排坐得更密。 谢知奕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的时候还愣了下。 他戴着眼镜，目光从后排缓缓挪到了前排。 谢知奕的脸上露出了个短暂的迷茫表情——那表情被前排的同学拍下来放到网上，起的照片名字是“帅哥的迷茫.jpg”，一群学生开开心心在学生论坛讨论清冷帅哥被热情同学吓到的瞬间。 然而实际上，谢知奕完全能适应这么多人的讲堂。 他只是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穿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拿着笔记本躲在边角的位置。 ——简临干嘛那么偷偷摸摸的来听他上课？ 12. 第 12 章 谢知奕看看简临，再看看教案。 谢知奕把教案一放，在PPT旁的黑板上开始写起了最基础的名词。 选修谢知奕公开课的学生大都不是半导体专业的，然而谢知奕讲得很浅——教案上的内容较为深入，谢知奕却掰开揉碎一个词一个词解释，连最基础的电势都过了一遍。 一节课结束，不少同学跑到谢知奕面前问联系方式。 谢知奕一一拒绝。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教室的一个位置，看那人趴在座位上纠结的看过来，谢知奕也慢慢的低头收拾教案。 直到下一节上课铃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只有谢知奕和两个人还在教室里。 谢知奕走下讲台，顺着阶梯教室的台阶的一节节往上走，简临干脆把脸埋在手臂里。 而他旁边挡着他的小助理也小心的瞄着谢知奕，神色间有几分警惕。 “简临，几天不理我，来听我讲课？”谢知奕站在桌边，垂眼看着简临。 简临那么大一只，蜷缩在小小的座椅间，弓起腰时快把整个座位占满了，但他仍趴着，好像用书挡着就看不到他的面容般。 “听懂了吗？”谢知奕弯下腰：“有没有哪里没懂？” “金属势垒的概念不懂。”简临终于抬头。 他把笔记推到谢知奕面前，谢知奕了然，他半蹲下身子，一边画图一边仔细和他讲着。 他知道简临的基础，所以说的时候能尽量找到简临疑惑的点，一个概念说了三遍也语调平和，看得旁边的助理满眼震惊。 “懂了吗？”谢知奕点点草稿纸上的图。 “懂了。” “第七题做一下。”谢知奕直接翻开课本，在题目上点了点。 简临抓着草稿纸开始做题，那么冷硬的一个人，皱着眉的时候戾气很重，却是对着一道半导体基础计算题。 他掐指算了半天，又在草稿纸上画受力图，前前后后分析了半晌，终于写出了答案。 谢知奕看着简临写题的过程，眼底不忍流露出几分笑意。 ——真听懂了啊。 “好。”谢知奕拍拍简临的脑袋：“好厉害啊。” “简单的题而已。” “等下节公开课交作业，他们至少一半的人都做不出来。”也许是教过简临太多次，谢知奕很清楚学生在走神时的模样，虽然课上反响很好，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课程上， 反倒是简临认真得多。 “真的吗？”简临用书挡住嘴唇，只露出那双眼看向谢知奕。 “嗯，你很厉害。”谢知奕点点简临的额头。 简临的嘴角抬了抬，情绪格外愉悦，手也不自觉的伸过去抓着谢知奕的手指。 掌间的热度让简临的情绪格外放松，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谢知奕，贪婪的眼神看得谢知奕心头微热。他想问简临干嘛几天时间不理他，然而才靠得近点，就听到旁边助理的咳嗽声。 “简哥，等会儿下课了，人一多就走不了了。”助理尴尬的提议。 “他们不是要连上两节大课嘛。” 简临不想走。 简临已经好多好多天没见到谢知奕了，他的一般身份根本进不去实验中心，前段时间又纠结惆怅了好久。 原本他打算等他学得多一点再来找他，可根本忍不住——偷偷来还被发现了。 ——是你先过来招我的。 简临看着谢知奕，在心里默默念到。 ——那我贪心一点也可以吧？ “我之前看网课，有很多地方听不懂。”简临用指腹蹭蹭谢知奕的指尖，故意放软了嗓音。 “都可以问我。”谢知奕信誓旦旦：“我不可能有不会的。” 简临喜欢谢知奕在自己专业上那种自信而又得意的小表情，他又把谢知奕的手拉到怀里，还想再和他说说话，旁边的助理着急了。 ——不能谈恋爱！谈恋爱会被粉丝脱粉回踩的！ ——还是跟男的谈恋爱！ 助理在内心呐喊，却不敢当面说，只能硬着头皮让简临在第二节课下课前回去。 “而且谢教授现在在网络上的热度可高了，谢教授跟着的话，肯定会被其他人认出来的。”那助理格外抱歉的笑道。 “嗯？热度很高吗？” 谢知奕不大上网，只听赵成乾提过几句，所以对自己的热度没有实感。 小助理拼命点头。 谢知奕也只能失落的应了。 简临和小助理先离开，而谢知奕后走。 他出门的时候还有点失望——如果没有别人在的话，他想问问，为什么简临这么几天不理他。 后面的几次公开课，简临都有出现。 有时在前排墙角的位置，有时在后面靠边的位置，总有几个陌生的助理在他身侧帮忙挡着，而他低着头听课记笔记。 谢知奕把几节课里较难的知识换成了简单的基础内容，本就是选修的公开课，校方也不要求谢知奕必须提高层次，谢知奕就干脆按照简临的进度安排课程。 来听课的同学大都只是冲着谢知奕的颜值来的，压根也不是真的好学。 而几次课程也让谢知奕的照片传遍了整个燕大——甚至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也会到燕大蹭课。 他们拍了谢知奕的照片发到网上，再搭配上谢知奕名校毕业生的头衔，惹得不少人羡慕——也有人质疑谢知奕炒作，但热衷于谢知奕“貌美”和“聪慧”人设的粉丝已经能自动把质疑的人压下去。 然而和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华洋通信和国星定下日子官宣签约的那天，网上突然出现营销号爆料某知名网红科学家在海外根本没有任何学术地位，是个纯粹的骗子。 【没有科研成果，没有核心期刊，只有花边新闻的“科学家”借着科学的名义在网上靠色相求关注，不知道谁在粉这样的人。】 那营销号抑扬顿挫的讲了某留学海外的知情人士所知道的一切，指责某网红科学家是故意骗人，想靠流量挣钱。 虽然营销号没有直接提到谢知奕的名字，可是看整篇文章的描述，矛头赫然指向最近风头正盛的谢知奕。 赵成乾急得直上火。 他们不可能把现有的科研进度直接公布出来。 ——谢知奕来的几个月时间内，他们的进度往后推进了一大截。从第三代半导体材料到第四代半导体材料的研究本就需要新的思路和途径，谢知奕和他国不同的厂家接触的经验正好可以为众人提供思路。 只是有了思路，实验仍然需要自己做，只是有了合适的想法再推进，总比无头苍蝇到处撞来得快。 然而就在他们研究的关头，那营销号的言论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人质疑，有人附和。 看不惯谢知奕的人不少，单纯的厌恶他那张漂亮长相的，觉得网上火的人不可能真心钻研科研的，炒作搞热度的，或者是别有用心的…… 一时间不少人的骂声涌了上来。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科学家，说得那么好听，也没几篇一区核心嘛。” “听我哥说他就是靠脸走的后门，后来被国外实验室赶出去的，也没想到回国就被人追捧，笑死了。” “详细说说走后门？怪不得长得好看，原来只有长得好看是吧。” “炒作那么多，烦死了，P图P得脸都歪了还吹好看，P图P得艳压娱乐圈明星，那么能装干脆出道算了。” 络绎不绝的骂声涌上来。 即使赵成乾立刻去沟通删除，可平台为了热度，再加上别有用心人的推动，整个广场上都充斥着不堪入目的言论。 赵成乾急得上火。 他特意去了趟实验室，听助理说他们在会议室，便小心的开了会议室的门进去找人。 然而赵成乾就看到方文海、徐洋和谢知奕坐在中心，其余的几个助理围在周围，正在商量后续的研究思路。 “融合不是很成功，尝试在四代上构造新的掩膜，但是失败了。” “InAs禁带宽度窄，用InGaAs代替试试？” “但是晶格常数不匹配啊……” 三个人不停地纸面上写写画画，有时用计算机辅助推演，聊得不亦乐乎。 赵成乾在旁边看着不敢打扰，直到他们聊完才凑过去问道：“这是……什么啊？” “新的四代半导体材料。” 几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之前徐洋和方文海的实验都有一部分涉及新一代半导体材料的研究——否则难以达到他们预想的参数精度。 “新的？”赵成乾听不懂，但赵成乾兴奋了。 他立刻坐上了座位，而其他几个人拉着赵成乾给他讲了各种预期成果。 俗称，画大饼。 赵成乾被几人说的那种精度很高，且效率极高、可电驱动的光半导体产品搅得心动了。 他被拉着说了一遍，整个人都兴奋激动的不行，连话都没问就把几个人送进了实验室继续工作。 然而站在实验室门口，赵成乾又意识到他好像啥都没问。 赵成乾看着实验室的门牌，又想了想刚才谢知奕和他说的理想预期效果。 赵成乾回身掏出手机，给一个人去了个电话。 “华洋通信和国星的签约正打算公开，就搞事，真是把我们当傻子玩。” “我没有找平台的权限，你有，处理得越狠越好。” “我们不能让我们的人在自己家，还被外人的狗欺负了。” 13. 第 13 章 在网上吵得天翻地覆的时候，谢知奕正和一群人在攻克难题。 新型半导体材料的选材合成是他在外时便一直想要做的，然而被裹挟在外时，谢知奕没有权限大张旗鼓的调动资源。 现在谢知奕作为团队中的一员，只要他们商量妥当便能调集资源，上面尽可能的提供资金、技术和人才的支持，只要能把研究再向前推进几步，他们不惜任何代价。 谢知奕原本就喜欢研究，现在又有如此庞大的背景支撑，而在研究的关键时刻，他根本分不出精神去管各种言论。 而原本大众还举棋不定。 水军的言论引导下，各类评论中竟然骂谢知奕的居多。 然而当天下午，一个认证红V默默截图那条博文，打上谣言两个字后，配文【傻X】。 对于公众人物来说极恶劣的辱骂词汇。 又是简临。 上一次简临转发那条半导体中心的博文时，由于大众发现了新大陆，事情便那么囫囵过去了。 然而这次简临又是明明白白的骂了那个爆料谢知奕的营销号。 粉丝一时间震撼。 为了维护爱豆，简临的粉丝和路好立刻站在了简临一侧。 一时间营销号下吵得有来有回，不可开交。 “好看就叫娘？是你没娘所以才在网上到处认妈吗？” “造谣归国科学家，他没成果你有？哪来的人这么狂，晒晒九院的工作证？算了，我怕你晒得九号精神病院入院证明。” “怎么还有娱乐圈花粉生粉来科研人员这给你哥你姐鸣不平的？你哥你姐精修图每个毛孔都能看出愚蠢好嘛？跟科学家比长相都比不过，我建议直接退圈而不是来晒图艳压科学家。” 粉丝的加入让原本被水军压得一面倒的言论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 而赵成乾也不可能让谢知奕被那种言论伤到。 营销号原本正得意洋洋的看着数据增长。 吵架的流量已经能给他带来一笔巨大的收入，然而比起流量来说，背后金主的那笔酬劳更是丰厚。 ——一笔现金，一笔流量，外加未来的平台流量倾斜许诺。 人为财死，那营销号交了投名状后，数日积累的财富让他连恐惧都忘了，只想趁着机会把事情做得更满意。 于是当晚他又注册小号爆料谢知奕以往在国外以色侍人，把整个过程描述得香艳无比，再配上两张谢知奕的照片，仿佛要用那张阴柔到漂亮的脸来证明他所言非虚。 而营销号再用大号转发那小号，配上一句【真的吗？】 MCN和平台豢养的水军一拥而上，立刻将贴子转成了热帖。 就在他们得意洋洋打算等着赵成乾再次求上门，象征性的删几条帖子后搞全网联动彻底铺开消息时，找上门的却不是赵成乾。 全网的官号同一时间发文斥责那篇文章为谣言时还没能引起营销号的重视。 平日里造谣传谣得多了，官号辟谣，他们再造一个就是了。 耸人听闻的总比普通事惹人关注。 香艳四溢的总比寡淡平常事惹人关注。 只要再造一个更大的，把打人说成杀人，把感情生活丰富说成多次插足他人感情，上一个造的谣总会被忘了的。 然而和营销号联动的水军公司被查处的消息只和辟谣消息间隔了半个小时。 他们公司也有人上门。 “涉嫌组织网评水军刷量控评破坏环境、造谣传谣涉嫌寻衅滋事……” MCN公司控制营销号、背地里联系水军搅浑水、得流量本就是业内默认的行为，可以往明明只是封几个账号、罚个二十万就没事，现在却直接上门拘捕。 一时间公司众人人心涣散。 偏偏对方并不打算轻轻揭过。 “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只是接受了投稿……” “根地址一样的匿名投稿人嘛？” “我们只是……就算我们造谣了，也应该是当事人自诉吧？” “您说什么呢。”对面审问人员笑着：“我们不是在问个人名誉罪的问题，那是后续谢教授个人的律师会跟你谈的，我们问的是你们公司多次制造谣言并借由水军公司传播谣言，收受非法境外资金的事。” 除了MCN公司那边，平台的高管也被请了过去。 作为常年和各路人士达成合作，从一大批人手中收钱的平台早就想好了托词。 然而对方只是表示所有相关需要打上谣言标志，同时要为平台未能做出监管罚款两百万的处罚。 高管松了口气。 他本打算嘲讽他们仁慈——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罚款也根本抵不住他收的那些钱。 然而等他回了公司，立刻就有人告诉他消防来检查了。 “消防？”平台高管愣了下。 “他们说给我们三天整改时间……下了罚款单，二十万，累犯会叠加。” “三天，意思是三天后还要来继续检查。”高管一慌，他想让自己稳定情绪，然而第二天早上，另一波人又找上门。 有小公司指责平台敲诈勒索，如果不给平台上供保护费，就会纵容黑料和造谣传播。 高管不得不再往警局去了一趟。 他们做的事情当然没有留下那么明显的把柄，合同一类的经过审查后，最终只以恶意竞争等违反市场管理的条例罚了他上百万。 然而等回去后，没几天，他们再次被传唤。 “有明星报案称你们签约需要提前付‘名誉保护费’，如果没有交保护费，那么会人为编造黑料逼迫明星掏钱下黑热搜。” 高管以往做的腌脏事多了，虽然不到能直接判刑的程度，却也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罚款，一次又一次的处罚。 他们靠着所谓的黑热搜勒索明星和企业的历史已经有数年了，搞过的企业和个人成百上千。 一次次被传唤，一次次被调查，高管心里早就已经由嘲讽转为恐惧。 毕竟他们手里的资金可不怎么干净，真的查起来…… 他们阳奉阴违的次数多了，却没想到真踢到了铁板。 而在他们被找事的时候，华洋通信和国星官宣了合作，并直接艾特了燕市半导体实验中心的官方账号。 而半导中心也发了条博文庆祝合作，并表示感谢项目负责人徐洋、谢知奕。 谢知奕。 那三个字一出，原本还有质疑的声音立刻消散。 偏偏官博还不停下，半导中心放出了谢知奕和徐洋的简单履历，大学期间发表数篇IEEE高分文章的履历几乎是打了所有说谢知奕靠后门人的脸。 还有不服气谢知奕那张脸的人出面质问：“为什么不是SCI？IEEE算什么东西？随便个小期刊就能拿出来晒是吧？” 但很快就被人骂了回去：“发言之前都不查查IEEE是什么吗？” 网上的舆论终于完全倒戈。 然而藏在海平面以下的斗争却还没停。 至于被所有人关注的谢知奕终于结束了阶段实验，出门继续上公开课的时候，只觉得最近来的同学越来越多了。 他依旧寻找着简临的身影，却意外发现简临竟然不在。 ——他每堂课不都按时到吗。 谢知奕低头给简临发了条消息。 对面很快回复：“被困住了，而且最近不好过去。” “为什么不好过来？”谢知奕满脑袋疑问。 但他还是按照节奏继续讲课。 一节课结束，谢知奕本打算收拾东西离开，几个学生却跑过来。 “谢老师，你跟简临是什么关系啊？” 谢知奕听到他们的话，脑袋先是空白了一瞬。 “为什么简临会帮老师你鸣不平啊？” “老师你跟简临认识吗？” 底下的学生叽叽喳喳的问着。 谢知奕怕给简临惹麻烦，便简单说他们认识，然后询问怎么了。 “怪不得遇到老师的事，简临都会第一时间转发啊，老师跟他关系真好。” 学生的感慨让谢知奕意识到网上闹出事来了。 他平和的应付完在场的学生，低头在手机上搜搜相关的新闻。 他看到只有一个平台上有相关内容，而内容上还浮动着大大的“造谣”标签。 谢知奕微微皱眉。 他看到那些艳色内容就知道大概是谁搞得鬼。 可谢知奕实在没想到，原来国内的网络上也有他们的人。 ——还搞得出这么大的事情。 他翻看评论看了几眼，那些维护他的发言看得谢知奕眼底露出几分笑。 他又搜了简临的名字。 很快谢知奕就找到了简临发的那条格外肆意的博文。 那格外嚣张的一行字让谢知奕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嚣张啊……”谢知奕的指尖在那字体上蹭蹭。 他点开评论，评论对简临的态度可没有对谢知奕那么宽容。 作为一名明星，哪怕他的发言说到了人心里，可难听的话却总是不可避免。 “真过分。”谢知奕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切换界面，看着小天鹅头像的聊天框。 “谢谢你帮我说话。” 谢知奕呆了会儿，又补充道。 “但下回不要那么说了，我看有人在骂你。” 简临很快就回了消息。 “我乐意。” “他骂你，我就骂！” 暴躁得很。 14. 第 14 章 谢知奕被简临幼稚的语气弄得笑起来。 他的眼底溢满了笑意，指尖在简临的小天鹅头像上戳了几下，就好像在点简临的脸颊似的。 “但是我不想让你被骂。” 谢知奕敲下一行字，又觉得只是打字的情绪太浅，便发了条语音过去，问简临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简临点开语音，听着电话对面带着点柔软的嗓音，脸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眉毛却挑了起来。 他刚想要给谢知奕回消息，坐他对面的陈猛就咳了两声。 简临默默放下手机。 “虽然现在网上的舆论反转了，可你最好先减少和他的往来，要是被狗仔拍到了，还不知道会被杜撰成什么样呢。” 陈猛不满意的看着简临。 “况且就算是追人，也等工作室缓缓，这回如果不是那群女友粉帮忙，光靠着你去，舆论早把你压死了。” 想想陈猛都觉得后怕。 简临在娱乐圈的地位是靠着他投资主演电影大爆后自己挣来的，可舆论场上的地位却是靠着粉丝拼出来的。 毕竟作为以一己之力跻身“资本”的演员，简临被各大公司及明星忌惮，最开始几年黑他的通稿一沓接着一沓。 然而简临有实绩，长得也帅，在他走红后迅速累积了一批粉丝——大都是女友粉和颜粉——在网上帮他澄清、怼人，虽然会惹出麻烦，但她们实实在在的帮了简临。 就连这次简临为了谢知奕开麦骂人也一样。 对方是平台联合MCN，背后更藏着大金主，简临开口，汹涌的水军和豢养的野狗便能把简临淹没。 偏偏简临的粉丝也足够疯狂，在他们扑上来的时候，立刻组织反击，才能堪堪维持住舆论。 “我知道。”简临仰头倒在沙发靠背上，垂着眼慢慢道：“但我没有和他们承诺单身。” 简临演员出道，不出杂志，不搞集资，唯一和粉丝沟通的渠道只有采访和电影。 不割韭菜，他便没有义务永远保持单身。 “但是粉丝会踩谢知奕。” 陈猛一句话就让简临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手机，翻来覆去把谢知奕最后那段语音听了几遍，然后依依不舍的的回复道：“今晚可能不行。” 他犹豫了下，又补充道：“今晚可以和你视频吗？” 谢知奕立刻答应。 简临的心情又扬起来了。 陈猛看着简临一副恋爱脑的样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他想敲简临的脑袋，可简临抬眼时那份不好惹的戾气让他收回了手，只能狠狠揪着衣角，严肃说道：“你想和他谈恋爱，你不想想，谢知奕可是知名的科学家，你们两个都没有共同话题。” “回家还谈工作叫加班。”简临哼了声。 “那也不能，一点都不懂吧。” 陈猛还想要再争辩，简临却得意洋洋从口袋里抽出个小本子。 他翻翻小本子，递到陈猛面前：“看，我记得笔记，之前去听课学了以后，网课说的那些我也能听懂了。” 他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朝着谢知奕的方向追赶。 至少他想听懂谢知奕说的是什么。 简临想起他前几天的纠结。 因为谢知奕在另一个领域已经走出太多了，而他连追都追不上。 简临当时第一次生出想放弃的念头，那种挫败感折磨了他几天，然而很快简临就放弃了纠结。 ——与其放弃，不如追赶。 至少他要尝试靠近谢知奕。 “你啊，算完了。”陈猛狠狠按着眉心。 简临没回他，只是捧着手机盯着聊天框讪笑道：“大概？” 谢知奕没从简临那问出什么，但他直觉有哪里不对。 谢知奕不懂，但他知道谁懂。 周格安。 就靠你了。 谢知奕简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前段时间那个事情，有个人在网上帮我说话，但是我想当面感谢他的时候，他又拒绝了……” “师兄，你说简临啊？” 谢知奕：“……” 他纠结那么久来斟酌词汇是为什么？ 周格安很开朗的帮谢知奕解答疑惑。 娱乐圈的弯弯绕绕他听不懂，周格安就直截了当：“娱乐圈讲究避嫌的。” “虽然一般是情侣才避嫌……” 隔着手机，周格安看不到谢知奕瞬间爆红的脸颊和飘忽的眼神。 谢知奕胡乱“嗯嗯”着，舌尖却忍不住舔着干涸的嘴唇。 ——是他想的意思吗？ 谢知奕有点紧张。 “不过说到情侣的话。” “娱乐圈的粉丝很疯狂的，一旦知道明星谈恋爱，脱粉回踩，造谣泼脏水，甚至线下给明星下毒。”周格安说着，那语气格外严肃，吓得谢知奕连心底那点旖旎都飞走了。 他抿着嘴唇，半晌又犹豫道：“那娱乐圈难道都不结婚的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大部分演员谈恋爱都得脱层皮，甚至于有些糊的，更是直接查无此人了。”周格安说者无心，谢知奕听者有意。 他不自觉攥紧手指又松开。 真的不能谈恋爱啊…… “其实还是有别的补救办法的。”周格安笑起来：“就是炒CP，最开始炒作CP的时候肯定会有粉丝不高兴，但是如果不断地发糖，两个人在事业上又能有所进步的话，期望他们在一起的人会越来越多，等官宣的时候，粉丝不仅不会减少，还会疯狂祝福两个人。” 谢知奕下意识想问问周格安要怎么炒CP。 可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着急了。 他连简临的心意都没直接确认过，接下来的研究任务又非常紧张，谢知奕怕自己抽不出时间，还会错了意。 谢知奕想简临那么高傲一个人，就算对着他露出点柔软…… “我知道了，如果想和别人炒CP的话，是不是得两情相悦啊？” “不一定哦，也可能是炒作，娱乐圈嘛，真情假意都说不定呢。”周格安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他单纯的学长解释娱乐圈各种炒作手段。 谢知奕随口应了应。 不过他觉得，炒作多多少少总有点真情在里面吧。 不然拿什么装出情感来呢？ 然而谢知奕很快就知道，娱乐圈炒作不需要真情。 甚至不需要见面。 经历了前段时间的闹剧，谢知奕在网络上的名气愈发大了起来。 虽然他自己不直接接触网络，可学生总会偷拍点谢知奕的照片发到网上，而赵成乾也时不时借着谢知奕运营一下燕市半导中心，从而吸引到更多的研究生。 谢知奕长得好看，再加上他科学家的名头，让不少网友心驰神往。经历了上次为谢知奕奋战撕逼的情谊后，不少人变成了谢知奕的粉丝，他们自发组建了粉丝超话和粉丝主页，风风火火，还搞得像模像样的。 就在线上线下安安稳稳时，谢知奕和一个陌生的人名却上了热搜。 #谢知奕徐钰# 路人们好奇的点开热搜，才发现是一名名叫徐钰的二线女明星在节目里cue到了谢知奕。 “那徐钰有没有什么，理想型，或者有好感的类型呢？” “有吧，我很喜欢谢知奕那样的。理想型就是谢知奕那样的，很好看，而且……很聪明，也很温柔。” 点开热评，有人在质疑，有人在茫然。 也有人在磕。 “谢知奕的照片几乎连一张笑脸都找不到，竟然能看出他温柔，看来徐钰是真的很喜欢了。” 那热搜的热度蹭蹭蹭上升，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也许是当晚的热度太高，第二天徐钰发了条视频博文，在视频中双手合十笑道：“不要骂我啊，但我真的很喜欢谢老师那种又聪明又好看的人，如果谁能帮我联系联系谢老师，让我们见个面就好了~” 那话说得俏皮，路人也觉得一个真挚的喜欢着科学家的小明星挺可爱的。 赵成乾和谢知奕聊起的时候，谢知奕也没觉得有什么。 “最近实验还挺关键的，上次我们用三四族化合物搭建了底衬……” 谢知奕根本没把小明星的话放心上。 偏偏那小明星似乎真的想让谢知奕回应她几句。 她表白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而她的热度和评论区也逐渐走偏。 节目邀请她时，主持人也会特意的cue谢知奕，徐钰绯红着脸颊，又忍不住提起谢知奕。 那一字一句像是真的情根深种。 节目一结束，网上便出现了#笨蛋美人高颜值清冷学霸绝配#的相关词条，把徐钰和谢知奕放在一起分析他们有多适配。 那热搜一晚上三四次登顶榜首，半导中心下面也多出了不少不和谐的声音。 “回应一下吧？人家小姑娘那么喜欢你，喜欢不喜欢不就一句话？” “谢知奕每周能去燕大讲课，应该也能抽出时间和徐钰做个面对面访谈吧？不要吊着啦。” 而徐钰评论也有不少安慰徐钰的。 “谢知奕好渣啊，都这么cue他了，真的不回应一下吗？” “玉玉我们不理渣男，渣男那种长相，真的像喜欢男的，配不上我们玉玉。” 徐钰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又发了条哭哭表情的新博。 粉丝一时间更委屈了。 ——就算不喜欢不能出面回应吗？ 15. 第 15 章 谢知奕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脑袋上已经扣了一个大渣男的帽子。 他做实验做得头晕眼花，趴在桌上休息了会儿，才勉强恢复过来。 他喝了口水，本打算玩会游戏，可才点开小游戏的界面，手机便自动弹出了推送消息。 【徐钰谈及渣男谢知奕流泪，详情请点击视频——】 谢知奕：“？” 谢知奕：“徐钰是谁？简临改名了？” 他茫然地看着手机，又怀疑对方是同名同姓。 谢知奕拿着手机打算出门问问怎么回事，结果门一拉开，他差点撞到准备敲门的简临怀中。 “你——”谢知奕睁圆了眼睛，而简临抬手扶住谢知奕的腰，下意识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点。 “站稳。” 简临沉声叮嘱。 谢知奕踩稳了地面，简临才松开手。 他这时才舔舔嘴唇，好奇的瞄着简临：“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避嫌的吗？” 那歪着头的猫猫探头模样惹得简临心口喉咙痒痒。 “你怎么知道避嫌这个事的？嗯？”简临靠近了点，低下头直视谢知奕的眼睛：“避嫌？要跟我避嫌？” “我听别人说，明星要避嫌啊。”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也要避嫌？” 简临可不信谢知奕真以为朋友间要避嫌。 谢知奕可聪明了，听一耳朵就知道，只有情侣才需要避嫌。 果不其然，谢知奕立刻垂下了眼帘，眼神躲闪不定。 简临的嘴角挑起来，他一只手按在墙上，把人禁锢在墙壁和手臂间，低头抵着谢知奕说话。 “谢知奕，你说我们两个，谁才需要避嫌啊？嗯？小渣男？” 谢知奕觉得简临是看到那条推送了。 他还没点进去看，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于是只能茫然的看着简临，下意识用手拽拽简临的衣摆。 简临反手握住谢知奕的手腕，他扒拉开谢知奕的手指，和他十指交错，勾着谢知奕的手指，垂眼笑道：“谢知奕，有个小明星，公开向你表白。” “嗯？”谢知奕的注意力全在手上，不大清醒的疑惑：“可我只认识你啊。” “但是人家说得可真了，说对你一见钟情，说对你爱在心口难开，说……”简临想到热搜上那些词都觉得烦。 倒不是不许别人喜欢谢知奕。 ——只是抱着炒作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着感情宣传，还要将渣男的帽子扣在毫不知情的人身上…… 简临晃晃谢知奕的手，再看着他柔软漂亮的眼神，心底的恶念杂乱的生长。 烦死了。 他的烦的不行，谢知奕反倒是乐了。 他眨眨眼，眼底透着笑，终于听出简临语气里的醋意了。 “但是我不认识她，我只认识你。” 简临的情绪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原本的怒气和烦躁全都收敛，化成了一滩水，闷得他心脏酸酸的。 他淡定道：“我是想问问，介意和我扯上关系吗？” “你不怕被粉丝撕吗？”谢知奕有点紧张。 他连网都不上，粉丝骂个一百遍，他依旧可以主导实验，可简临好不容易找到份合适的工作，可不能丢了。 谢知奕上大学的时候还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帮简临谋一份学校保安的工作，等他毕业后留校，他和简临就能一块上下学，虽然保安的工资不高，加上他留校的收入可能也只能奋斗一生买栋小房子，但那是谢知奕当时能为简临设想到的最好的未来。 没想到还能当明星。 明星的收入可比保安高多了，谢知奕说什么都不能打扰简临的事业。 “你别帮我了，我不理她，独角戏总不能唱太久。”谢知奕开口拒绝。 简临却哼着不高兴：“她可不打算唱太久……她刚接了部剧，演爱而不得的。” 简临打一开始就在查徐钰，都是明星，对炒作卖人设的流程熟悉，对背后相关的公司也熟悉，稍稍打听，徐钰购买的营销套餐具体内容就摆在了简临的桌案上。 借着最开始立的人设争热度，再演一部爱而不得的剧，等上映后炒作她借着剧走出了失恋的阴翳…… 粉丝祝福，路人祝福，只有不参与的谢知奕成为输家。 简临的手掌由掌变拳，在谢知奕脸颊边的墙上轻轻敲了两下，脸上的戾气更是重到掩都掩饰不住。 “用你的优秀来帮她立人设，脸真大。” “那你怎么帮我？” “发几条博，我有分寸。”简临顿了下，又接道：“还有团队。” “况且，和我扯上关系怎么了，是我，不愿意？” “愿意。” 谢知奕一脸无奈。 他心底微动，正想借着机会邀请简临去吃饭，偏头就看到刚从实验室出来的徐洋。 徐洋的目光落到简临放在谢知奕耳边的拳头上，又看着简临高大的身形。 徐洋反手拍在了实验室门边的紧急按钮上，大声喊着：“警卫——有人闯进来了！要对谢教授动手，快点——” 谢知奕和简临手牵着手跟警卫解释的时候，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徐洋尴尬的咳嗽着，指着简临小声道：“你朋友，看着挺有气质的。” 谢知奕有点无奈的瞥了简临一眼，简临撑着脸回看，两个人对视的瞬间，谢知奕泄了气，他的手指在简临的额心弹了下，然后低声嘱咐：“让你的脾气收敛点。” “知道了。”简临非常认真的应着。 毕竟他和谢知奕相处都能被认错，也怪不得那些小报上刊载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徐洋本打算请他们两个吃饭赔罪，但是谢知奕和简临好久没见，只想单独相处。 他把两人送出门，等他们走远的时候，才看到谢知奕和简临紧紧交握的手掌。 徐洋：“？” . 谢知奕和简临挑了家火锅店的包间。 简临把他听课做的笔记拿出来，仔细的询问着他不懂的地方。 “你都自习到这里了吗？那前面有学会吗？”谢知奕瞄着简临，而简临摸着鼻子咳嗽道：“差不多。” “嗯？” “还有点不会，但是这里是完全看不懂的。” 谢知奕不喜欢简临在学习上说谎，简临说他不会，谢知奕便低着头慢慢和他讲。 简临的目光落到谢知奕的睫毛上。 隔得近了点，他连谢知奕的呼吸和说话时语气里绵软的语调都辨得一清二楚，离得近了，简临只觉得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他舔舔嘴唇，艰难道：“能不能，下回和我讲？” “为什么？”谢知奕抬眼。 “现在听不进去。”简临乖乖承认：“好久没见你了，听不进去。” 谢知奕抿着嘴唇。 他的脸颊憋得红红的，半天才按捺住心底的悸动。 “你要怎么帮我？”谢知奕的手轻轻按着胸口，努力让心脏停下来，嘴上却开口转移话题：“对方不是冲着我来的吗？” “嗯，徐钰想要借着你炒作，你不能回应，回应就更是落到她的圈套里……除非你跟她告白。”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简临漫不经心的瞥着谢知奕，看到谢知奕拼命摇头拒绝，简临才抬抬嘴角继续说道：“我帮你说话，打断她自说自话的节奏。” 谢知奕点头。 “而且我怀疑，她可能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到这的时候简临笑了下。 谢知奕不知道简临在笑什么，简临只靠过来点，和他肩膀贴着肩膀，等姿势足够亲密后，才歪着头给谢知奕夹菜。 他嘚瑟的飘了一晚上，等回到家，简临才给陈猛发了消息。 当晚简临便发了两张谢知奕穿着白大褂的照片，配文：【好不容易等他做完实验，今天跟不爱上网的谢教授一块吃饭了。】 评论区很快就堆满了叫老公的，和让他详细说说吃饭的。 简临回复了其中一个问他要谢知奕照片的，简单答道：“谢老师不爱上网，下回我拍了发。” 谢知奕很顺利的再次冲上热搜，不过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简临。 第一次简临发谢知奕的内容，旁人只当是为领军计划做宣传，路人们沉浸在发现帅哥的快乐中，忘记了简临才是最初转发的那个。 第二次简临骂营销号，后续官方为科学家辟谣的浪潮太大，营销号反噬格外严重，甚至连公司的其他账号统一发道歉声明，闹到最后，简临也被遗忘了。 这回简临终于和谢知奕扯上了点关系。 “简临爆料谢知奕不爱上网” “简临爆料陪谢知奕共进晚餐” 简临带着谢知奕上热搜，同步有人询问“那徐钰怎么办？徐钰对谢知奕那么情根深种，简临难道都不和他说的吗？” 简临的粉丝立刻代替简临回答：“凭什么要别人回应你单方面的话啊？都说了谢知奕不上网，他国外回来非得认识徐钰吗？你在网上表白，别人就得知道？” 谢知奕的热搜评论区有不少寻着关键词来评论的机器人，质疑谢知奕渣男，心疼徐钰得不到回复。 然而这回的评论区终于不是一言堂了。 徐钰作为二线小花，她的热搜和简临的热搜内的路人数量完全不能比。 当越来越多的路人涌入，徐钰借着单恋苦情的炒作终于出现了反驳的声音。 16. 第 16 章 徐钰的粉丝本来跟随着徐钰的节奏骂谢知奕渣男，看网络舆论的风向不对，立刻开始帮忙澄清。 “谢知奕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徐钰，为什么都在说他是渣男？” “徐钰不是告白，只是表示好感吧？类似于追星的那种。” “谢知奕是科学家，还要做实验，为什么要奢求人家上网知道你表白啊？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就说得那么暧昧，不太好吧？” “徐钰只是说羡慕像谢知奕一样聪明的人，不是表白不是表白！澄清一下，不是表白！” 徐钰的粉丝解释了许久，路人们也表示理解。 只有徐钰后续准备的营销套餐打了水漂。 只有徐钰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徐钰尴尬的看着事情后续的发展，她不敢去简临的主页搞事——一不小心容易被简临的粉丝生生撕了——只能再次发博表示对谢知奕很尊敬。 “我的理想型是那个样子而已~” 徐钰努力使语气显得俏皮点。 只是再买账的人便不多了。 徐钰看着评论区底下各种解构她感情的话，像什么“谁不喜欢好看的清冷学霸呢？”“大家都是智性恋”等等，几乎是和她的目的背道而驰。 通过营造受害者形象获取怜惜，同时借着热度接剧，等上映时再炒作靠角色的勇敢走出情殇。 一套下来足够她飞升。 现在…… 徐钰又跟营销号公司那边下了个套餐。 然而简临跟上瘾了似的。 他晒出了和谢知奕的合照，照片里只有谢知奕，和简临攥住谢知奕肩头的一只手。 那只手紧紧攥着谢知奕的肩头，紧得连手背的青筋都绷着，而谢知奕毫无察觉，只是微微抬眼看着镜头比耶，唇角没什么起伏，眼底却含着笑。 “怎么感觉最近简临跟开屏了似的？” “为什么发合照只有谢教授的照片？！还有你那只手为什么搂得那么紧，炫耀你们关系好吗？” “好吧，帅哥和帅哥果然是朋友。” “关系真不错啊。” 简临刷遍了评论区也没看到谁提他们两个CP的。 简临产生了疑惑——他听陈猛说，旁人炒CP对视一眼就是糖，转发一下就是占有欲，他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能不能，表现得再明显一点？” 简临指着那些夸他们关系好的评论问陈猛。 陈猛太阳穴处的青筋微跳。 他忍了又忍，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简临是他老板。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 “哥，要不你今天就拍张吻照发主页，我保证特别明显。” “……”简临顿了下，然后皱眉道：“我还没表白。” 陈猛顿了下，他冷笑着看向简临，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以为简临多勇呢，没想到连表白都不敢。 “我觉得你还是先琢磨下表白的事。” 陈猛拍拍简临的肩膀。 简临却皱着眉，半天才道：“以前我们两个谈过，我提的分手。” “当时是赌气，提了分手，后来……就一直拖到现在。” 简临说话的时候，陈猛心里咯噔一下。 他从简临出道开始便陪着简临了，如果两人在简临出道前分手，那都已经这么几年了。 人心易变，更何况是在社会里摸爬打滚。 简临常年在娱乐圈打拼，如果陈猛不陪着他，怕也不信简临的私下生活那么单调，可谁知道谢知奕…… “你最好再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再考虑告白的事。” 陈猛突然严肃道。 “为什么？”简临烦躁的用指腹蹭着手机屏幕。 他被徐钰大胆的告白刺激得有些烦躁，不把人圈住，简临总有种人会被人叼走的感觉。 “再相处相处，成年人的感情总要比以前多考虑点才能，在一起，对吧？” “况且之前是你先提的分手，那么多年里你们都没有复合，为什么还觉得你们都属于彼此呢？” 陈猛比简临考虑得更实际。 简临沉默着。 陈猛的提示点到为止。 剩下的都要谢知奕和简临自己来理解了。 . 简临最近每天都来接谢知奕回家。 谢知奕再次和徐洋打过招呼，一出门就看到简临正靠着墙低头看手机，见他来了就扬起手挥了挥。 “今天有点晚。”谢知奕按着眉心，轻声笑道：“但是出结果了。” 他回来已经有了几个月，天气都由热转凉，实验室也开了暖气。 而有了他的加入，实验室的进度往前推了一大截，徐洋的项目最终转变了方向，谢知奕也俨然变成了徐洋实验室的副手。 最近实验终于出现了理想数据，他们忙着推进，每天都工作到很晚。 偏偏简临仍然雷打不动的来找他。 “恭喜。”简临点头：“我准备进组拍戏了，以后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接你了。” 简临的话音刚落，谢知奕的眼神露出了明显的失落。 他抿唇点点头，脸颊却突然被简临单手捧起，他望进谢知奕的眼底，突然问道：“不高兴？” “……不高兴。”谢知奕有点委屈，却也知道简临也要工作。 他下意识牵住简临出手，简临也反手握住他的手掌。 柔软的掌心热热的，那温度一路烫到心底。 “我等你回来。”谢知奕垂下眼帘。 简临的心跳突然快了。 他把谢知奕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又压了压帽檐。 两个人黏黏糊糊的往外走，简临一想到未来有几个月时间见不到谢知奕，就觉得舌根发苦，忍不住靠得更近点。 他的心不安定，只想早点把两个人的事情定下来。 可上次他提完分手就溜了。 简临还记得他失踪那么长时间后，第一次翻看手机，上面数百条未接通的语音记录。 然而简临再打过去时，谢知奕那却成了空号。 简临不知道谢知奕抱着怎样的心情给他打电话的。 他也确实被想象磨得连告白都磨磨蹭蹭，开不了口。 也许是马上要分开一段时间，简临想多和谢知奕呆会儿。 他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距离谢知奕家不远的楼下，又约着谢知奕先去公园走走。 郊区的公园平日里没什么人，时间晚了，更是连路灯都没开。 他在衣兜里紧紧抓着谢知奕的手，和他肩并肩在公园的小路上，摇曳的树影晃着谢知奕的面颊，谢知奕紧张的舔舔嘴唇，突然转过身。 “简临……” “别碰我——”前方的声音打断了谢知奕的话。 两个人转头朝前走，就看到两个男人正拉着一个女孩。 简临上前就拽开了对方的手，而谢知奕也往前几步把女孩挡在后面。 简临一脚踢在其中一个男人的小腿上，手抓着另一个人的手腕扣在背后。 谢知奕低头打电话报警，而简临则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两人在警察到来后便离开了，只是最初的旖旎心思没了，谢知奕又缩了回去。 ——多好的月亮啊。 谢知奕看着天空中圆圆的月亮，眼底露出了几分窘迫。 “明天就要分开了。”谢知奕抿着嘴唇。 那样子不像是要分开一段时间，反倒像是生离死别。 惹得简临都笑起来。 “别怕，我走了，也得给你分个助理和司机陪你上下班。” 他想想后，又开口：“也不用担心徐钰在网上胡说八道，我……她谈恋爱的事情爆出来了。” “嗯？不能谈恋爱吗？” “粉丝接受不了，说得挺难听的，前段时间拉着你炒作，现在算她孽力回馈吧。” 简临对徐钰没什么同情，毕竟徐钰出道就是靠着粉丝集资做数据，这类明星谈恋爱本就是大忌，前段时间还扒着谢知奕炒作，她出了事，简临只会高兴，半点升不起同情。 谢知奕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当晚回到家就在网上搜了徐钰。 她刚刚爆出恋情，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跟徐钰恋情有关的消息，谢知奕点开评论，整个评论区的辱骂声简直触目惊心。 没有粉丝能接受明星谈恋爱。 骂人的，诅咒的，回踩的，P图的。 徐钰谈恋爱后，连素人时期的言论和经历也被翻出来大肆评价了一番。 谢知奕越看越心惊。 如果他和简临在一起，某天曝光，简临的评论区会不会也是这些呢？ 谢知奕点开简临的主页，他看着简临的评论数比徐钰的还要多，如果那么多人同时转头来骂简临，那…… 谢知奕咬咬舌尖。 他突然意识到，今晚的打断应该是个正确的决定。 按照周格安的说法，在他和简临拥有庞大数量的CP粉前，他最好先别想告白的事。 但是要怎么培养CP粉呢？ 17. 第 17 章 谢知奕是个很有钻研精神的人。 他认真在网上搜了各种炒CP的教程，利用做实验的空余时间总结了各种炒作手段，并且综合了几对CP的粉丝磕点，一条条看。 只可惜研究了全网的各种CP后，谢知奕只得出了一个结论，真夫妻模仿不来，假CP假得出奇。 “总不能永远不谈恋爱吧。”谢知奕苦巴巴地皱着脸想到。 简临的明星途本来就困难，半年多的时间才接到了一部戏的资源。 谢知奕听周格安说，火的明星都无缝进组赚钱，二线的明星在各种综艺刷脸。 而谢知奕眼睁睁看着简临半年多几乎没工作，宁愿晚上陪他回家都不去剧组当群演，忍不住又开始担心他的事业。 ——他还不到三十，正在上升期，不能爆恋爱。 谢知奕默默在心里劝着。 然后他扑进了被子里，柔软的侧脸狠狠在床单上蹭了几下，微微皱着的眉眼间溢满了沮丧。 谢知奕把自己裹成一只毛毛虫，又小心翻到和简临的对话框，软乎乎的发语音问他人到哪了。 “我刚洗完澡。” 发回来的语音沙哑。 谢知奕几乎能想象到洗完澡后满身潮气的简临是什么样子。 他的手掌按在胸口，用鼻尖贴着手机屏幕，纠结着开口：“我以后能不能去片场找你？” ——不告白，总得让他看看人吧？ “探班吗？谢知奕，你知道娱乐圈里只有什么样的人才会给对方探班吗？” 谢知奕满脸问号。 简临没告诉谢知奕答案，谢知奕干脆切了页面去问周格安。 “情侣啊。”周格安非常笃定。 谢知奕大脑空白。 “还有兄弟。” 周格安隔了许久才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谢知奕抿着嘴唇，手指狠狠戳了戳屏幕。 说得这么晚，害得他都误会了！ 谢知奕在心里哼哼着，但是还是把周格安的消息截图给简临发了过去。 “我可以去探班。” 做不成情侣，还不能是兄弟嘛。 “那行，我给你发地址，什么时候要来，记得提前打招呼。” 简临失去了个逗谢知奕的机会，只觉得格外失望。 他在心里记了周格安一笔——什么粉丝，害得爱豆失去逗老婆的机会，粉丝失格！ 网上某个娱乐圈杂事小论坛。 有位网友分享了件事。 楼主：【今晚真的要被吓死了！！楼主996，干了一天活超级烦，回家路上想抄近道早点回去，结果就遇到了两个小流氓来扒拉我！结果路过两个帅哥把我救下来了。而且！那帅哥超级像JL！附赠偷拍到的帅哥侧脸.jpg】 【不就是简临吗？十年老粉一眼认出。】 【前面的，简临出道没十年。不过不愧是我粉的明星啊！英雄救美！棒！】 【另一个帅哥怎么那么像……谢知奕？】 楼主：【是谢知奕嘛？我就是觉得也好好看啊！他挡在我前面的时候，要不是太害怕了，我真的会要微信号的！】 楼主：【补充一下，两个人等警察到了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我看到简临抓着谢知奕的手放到他的口袋里了。今天最低气温只有4°，我猜是在帮他暖手。】 【……】 【……】 【卧槽，磕到了。】 那个帖子很快就变成了热帖挂在小论坛里。 只是由于论坛过于小众，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正悄咪咪的诞生了一批CP粉。 而谢知奕正在苦恼要怎样才能培育出他和简临的CP粉。 实验的结果稳中向好，当他们得到理论数值后，又通过几次实验确定了材料合成的比例和芯片制备策略。 “已经验证可以使用，但是否能够量产还要再继续测试……” 在新的研讨会上，徐洋讲解了最新的发现成果——他的情绪很激动，说着说着都要笑起来，整个实验室都充斥着高兴的氛围，连平日里最严肃的老头也柔和了表情，开始问其中的细节。 由于国内的半导体发展较晚，水平远远比不上早起步的发达国家，早年甚至卖个基础电子屏都被骂不如谁谁谁清晰，大家伙心底各个都憋着一口气。 早年的一代半导体和二代半导体的研制已经难以超越或者说绕开对方的专利封锁，所以实验室主要攻克的是三代、四代半导体。 哪怕只是出了一点成果也是实验中心的巨大胜利，前两天上报了结果，省里的领导都打来电话恭贺，更是许诺了更多的拨款。 而谢知奕作为实验的副手，下半年拨款到位时也将拥有独立的研究项目拨款。 “不过听说G港半导中心的超导材料有新进展了……下半年的总经费增加了百分之十，但能分给我们的却不一定能多几个亿。最好还是争取燕市企业的资助。” 赵成乾计算着可能的拨款，仍然觉得紧巴巴的。 燕市年年的拨款都有限，钱都是紧巴巴地，企业还要再拿一部分填补研发资金。 赵成乾算来算去，最终还是选择出去再跑跑企业拉赞助。 而谢知奕终于得到了休息时间。 在新的拨款到达前，谢知奕只需要写个简单的项目书，挑挑合适的研究员就好。 谢知奕闲下来的第一时间给简临打电话。 简临那边刚刚下了场戏，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和导演讨论接下来几幕拍摄的细节。 一接到电话，简临的眼神就柔软了下来。 他退到几米外，捂着手机小声笑道：“研讨会结束了吗？” “结束了，我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谢知奕想到接下来的话，突然有点紧张，他左右看看，才抱着手机小声问：“我能去探班吗？” 他好长时间没见到简临了。 简临天天拒绝他的视频，有时候他撒娇说想看看简临，简临也只是发以前的照片。 谢知奕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最近拍的！ 但简临又保持着每天和他聊天的频率，再加上前段时间简临还透露过他病了，弄得谢知奕紧张兮兮的。 简临最近也忙，几场雪山戏份要趁着封山前拍完，一群人被冻得哆哆嗦嗦的，在山脚的营地吸氧。 风吹日晒再加上高原反应，搞得简临格外狼狈，他怕影响了在谢知奕眼里的光辉形象，连照片都不敢给他发一张——每次都是用手机里存的他的帅照应付谢知奕。 谢知奕对简临的顾虑一无所知，在他眼里，简临只是不想和他视频，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 现在谢知奕想去探班。 他都好久没看见简临了。 “那首先说好，我最近拍戏……颜值有点下滑。” 简临提前叮嘱，惹得谢知奕都忍不住吐槽——下滑能下滑到哪去。 他确定了地方，便开始准备东西，暖手宝，暖宝宝，驱寒泡脚的药包……一大堆东西满满当当塞了一包。 谢知奕坐着飞机就去了片场，打车到片场周围时给简临发了条消息。 过了会儿，一个包裹得像个球的高个子缓缓靠近谢知奕，黑黢黢的面容甚至有点老乡的温和。 “请问我可以进去了吗？”谢知奕以为是工作人员来接他。 一张帅哥的脸从厚厚的帽子下透了出来。 “……真的变化这么大吗，都认不出我了？” 18. 第 18 章 简临的肤色泛黑，然而偏深的肤色更衬得他的五官锋利，深邃的五官和凌厉的眉形看着更加野性难驯。 ——只是和原来的白肤帅哥差别太大。 谢知奕的睫毛颤了两下，突然低头“噗嗤”笑了出来。 他伸手搭在简临的面颊上蹭蹭，手指上都染得黑了点。 “涂了黑粉，本来没那么黑的。”简临捉着谢知奕的手腕，低着头小声解释道。 谢知奕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扑在简临怀里，贴着他左右看看。 那眼神直白而清明，看得简临想躲。 简临突然很庆幸他摸了黑粉。 不然非得被谢知奕看得脸红了不可。 “帅。”谢知奕开心的弯着眼睛。“真的很帅。” 他抓着简临的手，冰凉的触感让谢知奕的指尖抖了下，下一秒他握紧简临的手放进口袋。 “你暖下手。” 简临微微弯腰，把手掌伸进口袋里暖着，下巴就垫在谢知奕的肩膀上。 他正打算跟谢知奕说话，却突然张嘴打了个“喷嚏”。 “你病了？还是还没好？”谢知奕赶紧松开手，他抱住简临的脸仔细打量，目光里的关切几乎要将简临淹没。 简临反手捉住谢知奕的手腕：“高原反应，还没过去，一直在感冒头痛。” 简临拍最开始几场戏时海拔更高，他每天都要承受很严重的高原反应。 吸氧，头痛，感冒。 幸好没能严重到喘不上气，便渐渐坚持了几天，拍完了戏就到低一点的地方拍摄。 这地方的环境已经恶劣到了简临的站姐都无法坚持的地步——整部电影全靠官方透图，一点路透都泄不出去。 只是太危险的没法告诉谢知奕，其余的症状却能拿来和谢知奕撒撒娇。 “头疼。”简临也许真是烧糊涂了，他再次低头去贴谢知奕的面颊。 明明那动作过于亲密，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连嘴唇都几乎碰到一块。 但谢知奕却没有拦着，只是抱着简临的后脑勺，心疼的看进他眼底。 简临突然顿住了动作。 他立刻后退，转头又打了个喷嚏。 他无奈的扶住脸——原本打算借着机会和谢知奕亲亲我我一会儿，结果…… 但他总不能！对着他打喷嚏吧！ 简临生无可恋了。 他抓着谢知奕往里面走。 剧组包了一片营地，不重要的戏份就在营地附近拍摄，然而营地仍然有近两千米的海拔，搞得从导演到演员都憔悴了很多。 谢知奕茫然的看着营地里抱着氧气管的导演，抓着暖手瓶的场务，疑惑的偏头问简临道：“他们怎么，都那么不舒服啊？我感觉还可以……” 简临瞥了谢知奕一眼。 谢知奕茫然而疑惑的看过来。 谢知奕即使到了这也是漂漂亮亮的，常年不见光的透白皮肤几乎能跟雪地融为一体，明明长着张阴柔秀美的脸，眼瞳里却透着几分清澈的愚蠢。 “高原反应一般是身体越好的人，越严重。” “以我的反应和你的反应来看，我应该可以毫不费力的把你抱起来……”简临咽下去最后一个字，直白而又无奈的看着谢知奕的。 谢知奕呆了下，立刻气得脸都红了。 他把帽子拉了下，气得半天找不到话说，最后只能把行李箱推给简临，然后气鼓鼓的让简临前面带路。 也许是太生气了，谢知奕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小心翼翼看过来的眼神。 两个人到了营帐内，谢知奕把暖宝宝、暖手宝一并拿了出来，又掏出两对毛茸茸的手套挂在简临脖子上。 “拍戏中间可以戴着。” 谢知奕绷着脸叮嘱道。 简临可怜巴巴地点点头，又拿起一罐氧气瓶小心的吸了几口。 那样子让谢知奕一下子就没脾气了。 他站到简临身后帮他按着头，简临缩在椅子上病恹恹的吸了半个小时氧，才抓着谢知奕的手要带他去看景。 “外面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简临仰着头懒洋洋的笑着。“记得换一件深色的衣服。” “……”谢知奕沉默了下，念道：“没带。” 他的羽绒服都是白色和浅蓝的。 简临也沉默了。 他出门借了件戏里的红色棉服套在谢知奕身上，宽大的棉服把他罩得像个圆溜溜的球。 谢知奕戴着帽子和围巾，小步跟在简临身后，面无表情的样子反而又乖又可爱。 正是冬天，山上覆盖着一层白雪，临近封山的时候，连风声里都裹着冰棱。 谢知奕刚开始还一蹦一蹦的在简临身后走，好奇的左看右看，但后来便靠在简临身旁，时不时小心勾一下简临的手，让他走慢点。 “怎么了？”简临偏头看着谢知奕，挑着眉问道：“前面有个小坡，往下看能看到好几座山。” “……你慢点。”谢知奕抿着唇，直直的望向简临：“我喘不过来。” 简临放慢了脚步，脸上带了点得意。 然后再次打了个喷嚏。 简临觉得自己以后不能耍帅了，耍帅遭报应。 小坡的距离不远，简临抓着谢知奕的手，站在小坡向下看。 绵延的坡度起起伏伏，目光所及除了一片白外，还有黑色的冰缝和绵延拔起的巍峨山峰。 谢知奕第一次看到真实的雪山景色，眼底被灼眼的白色笼罩，他的眼底露出惊叹，却又压低声音和简临笑：“好漂亮啊——” “嗯。”简临一错不错的注视着谢知奕的侧脸，把他的模样刻在心底。 等两个人回到营地的时候，正撞见副导演。 副导演没看清谢知奕的模样，只看他穿着剧组的红棉袄，以为他是剧组的演员。 他面向简临茫然问道：“简哥刚才去哪了？我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找见您。” “刚才去那边，看山。”简临指了指营地外。 副导演更迷惑了：“简哥，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不愿意出去吗？” 简临：“……” 副导演没太把这话放在心上，他给简临交代了下临时增加的拍摄任务，要众人晚上在小坡上拍场动作戏。 “天气状况不好，封山要提前了，戏份又要压缩。” 简临没有抱怨，只是点头答应了。 他犹豫着拉拉谢知奕的衣服：“你晚上待在营帐里别出来，我们拍夜戏要拍到很晚，不要等我。” “我不能去看嘛？”谢知奕紧张的揪着衣服：“我想跟着你过去。” “……有点狼狈。” “我想看。” 简临拗不过谢知奕，最终还是点头了。 他们利用下午时间补觉，晚上的时候，谢知奕陪着简临到了现场。 他裹着厚厚的棉袄，又在简临的腰上贴了一圈的暖宝宝，才满意的蹲在周围，看着简临做准备。 谢知奕第一次在片场围观拍戏。 来来往往的人群正做着准备，简临被化妆师和助理围着，而他正默念着台词。 谢知奕不知道要拍什么，便歪着头看。 “快去准备，别等着了。”突然有人拍拍谢知奕的肩膀催促道：“简哥都要准备好了，怎么还不在位置上？” 谢知奕：“我不是群演。” 剧务愣了下：“啊？你……” 他终于看清了红帽子下的脸，原本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剧务的手掌抵着鼻子咳嗽了声：“哦哦，是吗。” 他卡了半天也没说出话，反而是路过的道具认出了谢知奕：“谢教授？你来探班啊？” 谢知奕不知道自己竟然出名到这种地步。 他点点头，又把手往袖子里藏。 剧务也恍然大悟，立刻招呼人给谢知奕拿热水，然后在场内到处跑了起来。 等拍摄准备好后，闲下来的一群人悄悄地看着谢知奕的方向。 简临在片场的习惯是礼貌而又冷淡。 他的咖位大，却独来独往的，喜欢安静的在片场边上看剧本，有想法会直接和导演交流——简临有资格跟导演和制片人直接谈改戏——除了拍戏候场阶段外，他连助理也不要，更没见带谁来过片场。 前段时间剧组搬到低海拔营地后，不少人都出过营地去看雪山，简临病得重，谁去邀请都冷冷淡淡的一句“不去”。 今天就陪着谢知奕去斜坡看山了。 一群场工好奇死了，又不敢往谢知奕面前凑，只敢悄悄观察他们，试图判断简临和谢知奕的关系。 而谢知奕的眼里只有简临。 简临在准备阶段还朝着他的方向看，但当导演开始倒数时，简临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像是只狼。 即使厚厚的衣服几乎把他包裹成一个球，但他的眼神仍然凌厉。 他的手指把玩着军刀，黝黑的面容在黑暗中隐没，然而军刀抛接时，刀刃上反射出弧光落入人眼。 “今晚的天气更冷，通过这，那边的斜坡背风。” 简临走在哆哆嗦嗦的几人前，像是领头的狼王。 他攀着石头向上爬，几下就轻巧的跳了上去，翻身去拉下面的人。 即使知道简临吊着威亚，谢知奕还是看得目瞪口呆。 ——好帅啊。 谢知奕看得眼睛亮晶晶的。 而当导演的“咔”声一落，简临便抬头朝着谢知奕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穿过人流看向谢知奕，对他挑眉笑了下。 然后，又打了个喷嚏。 19. 第 19 章 简临面无表情的抱着暖手宝。 他低下头用帽子遮住脸，才拿着纸巾狠狠擦了下鼻子。 简临都不敢抬头去看谢知奕的表情——生怕谢知奕一言难尽的望着他。 毕竟他和谢知奕的差距太大了，要是连帅都没有了，怎么追人啊？ 第二场开拍时，简临快速投入了表演中。 动作戏非常考验演员，简临的腰被威亚吊着，努力磨动作戏却还是NG了几次。 夜间的山里很冷，拍动作戏时身上却很热，几乎是每次拍完就必须吸几口氧气，抱着暖水袋缓上一会儿，才能继续拍摄。 终于在导演喊过以后，简临脱力般的趴在雪堆上，浑身上下分不清是汗还是冰。 一瓶水递到面前，简临抬手捉住，一眼就看到了握着瓶子的手。 “谢知奕。”简临眼底露出笑。 他反手捉着谢知奕的手腕，把人拉得更低了点，然后抬头去看他。 “拍戏好累啊。”谢知奕蹲在旁边小声嘀咕着。 他原本以为拍戏只是随便演演，有天赋的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拍完几集的戏份。 然而真看着简临挂着威亚一遍遍尝试，寒风中几个小时的时间来拍摄一场戏…… 谢知奕有点难受看着简临，轻声道：“先喝点水。” 在高海拔拍动作戏，简临每动几下，就会气喘吁吁，等整场动作戏拍完，他的喉咙里只有血腥气。 喝了口水咽下腥气，简临抓着谢知奕的手，笑着仰头：“拍得帅不帅？” 谢知奕垂下眼：“帅……你每次拍都这么累吗？” “有动作戏时候才累，但值得。等上映的时候，我陪你去看，大荧幕上更帅。” 简临对谢知奕眨眨眼睛。 谢知奕点点头。 他想拉简临回去，但简临摇摇头：“等下还有一场。” “还拍啊？”谢知奕有点担心。 “没事，今天只剩一场了。” 准备阶段简临捧着氧气管听导演讲接下来的戏份，而谢知奕也在旁边听了几句。 简临要吊着威亚从斜坡顶部直接摔至几米高的斜坡下方，在预设地点摔进雪堆。、 “直接砸进雪里不会有事吗？” 谢知奕蹲下身子按着雪面。 夜晚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整个雪地的表面都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 谢知奕有点担心，又去那边预定的位置按了按雪堆的雪。 果然已经冻得硬了，柔软的雪花冻成了冰碴，而高高的预订摔落位置距离地面几米。 “再处理一下吧。”谢知奕皱着眉：“很危险。” “时间来不及了。”导演斜眼看着谢知奕，又收回目光。 “但是直接摔下来，我怕会受伤。” “之前已经挖了别的地方的新雪铺了一层了，底下还有个坑。”导演不耐烦的解释了一遍。 谢知奕没再说话，他戴上手套，自己慢慢刨开雪，将底下还未冻硬的部分翻上来。 简临放开氧气罐，他也走过来蹲到谢知奕旁边，抬手按了下雪堆。 刚才挖出的新雪又冻得硬了，温度太低，雪上冻得很快，这个雪堆是入夜前铺的，现在几乎连手掌都按不出痕迹。 “赵导，你继续讲。”简临半蹲着，陪谢知奕一块挖雪。 赵导不说话了。 简临的动作让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找了几个人陪着他们一块挖雪。 落地的地方又整理了一遍，简临便吊着威亚上去了。 虽然只是个扑下来的动作，然而想要扑得好看，却有不少门道。 简临不断地被吊上去，扑下来，打滚被雪埋住。 简单的动作重拍了七遍，导演才满意。 天边已经微亮了，简临解开了腰上的威亚绳，抬头看到谢知奕蹲在远处正担心的看过来。 简临的脸冻得发红，眼睫毛上都沾着冰晶，他靠过去，低下头想把脸上的雪也蹭到谢知奕脸上，却被谢知奕仰头躲过去了。 谢知奕小心瞄了眼周围，然后拽着袖子帮简临擦擦脸上的雪花。 擦着擦着，谢知奕突然感觉不对劲。 他又靠近看看，终于发现简临的侧脸有一处被划开的口子。 他涂了黑粉，又在雪里打滚，脸上的血都凝住了。 “受伤了。”谢知奕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按在了伤口处。 简临这才后知后觉的疼了起来。 “应该是刚才划破的，就这一点，没事。”简临咧着嘴笑，又用手点点谢知奕的手心：“心疼？” 谢知奕眼巴巴地看着简临，点点头。 “那还躲我？”简临眯着眼睛盯着谢知奕。“心疼我，还躲我？” “很多人。”谢知奕叹了声气。 他还记得要避嫌呢。 “那，牵手。”简临伸出手，递到谢知奕面前，谢知奕捉着简临的指尖，眼底露出了点笑。 谢知奕已经困麻了，他们才回到营帐，想都没想就蹬掉鞋子钻上床，而简临也换掉外套，简单擦掉黑粉就钻上了床。 谢知奕的手下意识去捧简临的手，又被简临反手握住掌心。 两个人的头靠着头，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助理拉开营帐的时候，正看到被子里鼓鼓的。 他靠近叫了声简临，简临半眯着睁开眼，才掀开被子就顿住了。 简临往旁边看了看，然后小心用被子掩住谢知奕，然后慢慢抽出手。 助理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虽然简临的几个助理互相间通过气后，都知道简临跟谢知奕关系亲密，很不一般。 但…… 小助理手脚并用的走出门去，努力克制住想要分享的情绪，一遍遍回想合同上的违约金数额，才没有拿出手机给同事分享见闻。 简临赶完两场戏，谢知奕才睡醒。 他进门就看到谢知奕抱着被子不愿意出来，柔软的短发挂在耳边，一双眼睛里盈满了水雾。 他茫茫然的看着简临进门，于是勾着嘴角，探出只手对简临挥了挥。 简临放下了帘子。 高海拔本就缺氧，看着谢知奕乖乖巧巧缩在被子里等自己的样子，他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简临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才再次掀开帘子，钻进门从角落里掏出氧气瓶。 他盘腿坐下，歪头问谢知奕：“打算陪我几天，嗯？” “没几天，最多一周，我就得回去了。”谢知奕裹着被子坐起来。 他看简临坐在旁边，于是伸手抓着简临帮他暖手，然后看简临脸颊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便松了口气。 “那，有没有兴趣演个角色？”简临挑眉发出邀请。 “嗯？” “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色，你只需要念两句很短的台词就好。” 20. 第 20 章 谢知奕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简临说动了。 当他站在镜头前的时候，心情有点忐忑，神情却愈发冷淡疏离。 当导演喊开始时，谢知奕跟周围几个缓步走向简临那堆人。 “你是，洛川？我们是伊尔大本营的，收到了你们的求救信息。” 谢知奕看了眼简临，便把目光挪到了他身后。 “没人受伤吧。” 谢知奕第一次演戏，紧张得不敢看简临，而越紧张，他的神色就绷得更紧，反而更加精致冷淡了。 然而简临的目光却始终集中在谢知奕身上。 镜头下他的眼睛骤然被星光点亮，哪怕只是一眼也凝住，落在谢知奕身上，久久挪不开。 谢知奕将水壶递给简临，简临低头看着他的手指，动作都迟钝了片刻。 他突然抬头盯住谢知奕，反手拿过水壶咬开盖子狠狠灌了口，即使仰头时，目光也贪婪的落在谢知奕的身上。 谢知奕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下一秒，简临把水壶重新塞回了谢知奕的手中。 “走吧。” 只是短短一幕。 谢知奕演得毫无演技，只是那种冷淡的情绪落在镜头下却透着种脱离于世界的疏离。 然而简临饰演的洛川，从游离于世间不似人的孤狼，骤然被拉下世俗，有了人的情绪和执念。 导演在镜头后看得浑身发毛。 简临的情绪表达太强大——几乎是只用眼神和动作就能表露心意，他不开口，也能从眼底看到野心和执念。 等电影真播出了，他盯着谢知奕的眼神就能引爆整个舆论场。 导演面无表情的把这一幕前前后后拖了三遍，而简临早就卸下了锋利，拿着氧气罐凑了过来。 他自己对着看了几遍，满意地点点头。 “你自己觉得合适吗？”导演压低声音问道。 旁人只以为他在演电影，只有导演知道这幕戏是简临的私心。 原本安排的戏份只是救援队前来接应，他领着众人回到营地，然而简临私心在救援队里加了一个谢知奕，并改了原本的表演方式。 “等上映，光想想就知道有多腥风血雨了。” “我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他一眼。” “你那一眼正经嘛。” 导演很担心粉丝，然而想到简临才是投资人+制片，导演又把担心咽下去了。 谢知奕才演完，有点担心的坐在片场边的小板凳上，眼巴巴看着简临的方向。 等简临回来，他才仰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导演那边过了吗？” “演的很好。” “真的吗？”谢知奕的眼睛亮了点。 “嗯，你超厉害的。”简临对谢知奕眨眨眼。 后来的几天，谢知奕每天都陪着简临拍戏。 他在片场边坐着看，累了就倒在椅子上休息，无聊的时候也会捧着两本资料勾勾画画。山边天冷，他总是蜷成个球，戴着粉粉嫩嫩的手套等简临下班。 而简临为了让谢知奕早点去营帐里休息，也会提前调整状态，尽快拍完当天的戏份。 剧组里的人最初还很不习惯，然而相处着相处着，渐渐就麻木了。 谢知奕一直在避嫌，最多只让简临牵牵手。 简临不高兴，可谢知奕格外坚持——网络上的闲言碎语给谢知奕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还想不出要怎么和简临“炒CP”，所以只能尽量忍住和简临的肢体接触，只在营帐里的时候，才依着心思靠在简临的怀里休息会儿。 他克制的行为一直持续到临走前。 简临一直把谢知奕送到机场。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 而简临拉着谢知奕的手抵着面颊蹭着，像是只离不开主人的小狗。 “真不陪我了？” 谢知奕抽抽手，没抽动，只能用指尖压在简临的眉心。 “我要回去准备项目书了，等项目批下来，还有购买新仪器，选研究员的事。”谢知奕也舍不得简临，可必须要回去了。 简临留不下他。 谢知奕下车前停在车门边犹豫了片刻，突然探进车里，抬手轻轻搂住简临。 “要走了，抱一下吧。” 他故作冷静，耳垂却红了一片。 简临的手顿了下，下一秒挂在谢知奕的腰间，将人拉回车里，手掌紧紧扣着他的后腰处，将人拥在怀中。 “抱一下。” 简临把下巴垫在谢知奕的肩上，又贴着谢知奕的耳朵蹭蹭。 谢知奕感觉自己的耳朵更红了。 他的手在空中悬了片刻，又缓缓向下落在了简临的肩上。 “等你拍完戏回来找我。” “等我回来，不需要避嫌吗？”简临还记着仇，时不时便要提一句。 “……”谢知奕没想到简临会在意这个。 他歪着头想想，自己也想不出什么炒作的好办法，只能认真道：“那，等你回来再说。” “好。”简临抬手和谢知奕碰碰拳头，两人达成了约定。 年初预算批下来，赵成乾预估能拿到总经费的十分之一。 再加上他拉到的杂七杂八的投资，加起来也是一大笔天文数字了。 然而赵成乾拿到谢知奕给他的清单时，才意识到，比经费更难筹集的，是设备。 “其中几台已经和国内厂商沟通了，价格倒是其次，但生产周期很长。”赵成乾将另外一张单子拿出来后，更头疼。 “有禁售，对吧？”谢知奕看到赵成乾的表情就已经猜了个大概。 “禁售，而且不是欧洲那边的厂商……很难沟通。” 谢知奕微微皱了皱眉。 “不该啊，我记得我列出都是，欧洲那边能拿到的厂商。” “以前可以，前两年加息回流，欧洲那边的厂子已经停了。”赵成乾拿到的时候也很无奈。 最重要的仪器买不到，而其余器械只能做基础实验，再加上几个投资周期快到、需要尽快出成果，赵成乾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只觉得脑袋都懵了。 谢知奕安抚了赵成乾几句。 他的项目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开，谢知奕便利用徐洋的实验台做些小实验消磨时光。 在圣诞到来时，谢知奕收到了一个意料之外人的电话。 “圣诞快乐。” 谢知奕听到那熟悉的嗓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圣诞快乐，突然找我做什么？”谢知奕的语调异常冷淡。 “谢，我们有纪律，你一声不吭就回去了，谁敢随便联系你啊？” “哦，所以你得到允许了？打这通电话过来，身边站着几个FBI啊？” “他们还需要过来听？”对面笑得格外放肆：“听说你刚刚完成了个项目？” 谢知奕坐直了身体。 他拿了支笔，笔尖抵着纸面，缓缓问：“你们知道得挺清楚？” “没有，我猜出来的。” 谢知奕没有回答他，只是安静等着对面还要再说点什么。 对面果然憋不住。 “你们刚刚递了一篇论文，后面有你的名字。”乔伊懒洋洋的在电话那头笑。“最近不管什么理由，最好别出来。” “好。” 谢知奕没有问为什么。 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乔伊又和谢知奕寒暄了几句，说到最后，乔伊笑着加了句：“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谢知奕的脑袋里瞬间蹦出了简临的模样。 他顿了下，才说“没有”。 对面笑了下，没有再追着谢知奕问。 谢知奕放下电话，下意识去翻简临的聊天框。 昨晚简临给他发了只超可爱的扁嘴鸭，可怜巴巴地说他最近拍得好累，还附上了几张片场的远景照。 谢知奕安慰了他没几句，就被忽悠着开了视频，趴在床上跟他聊到睡着。 视频是在他睡着后的一个多小时才关掉的，想到简临又要拍一晚上的夜戏，谢知奕又有点心疼。 “好辛苦啊。”还不能谈恋爱。 谢知奕苦恼的垂着眼帘想到。 谢知奕学习之余闲下来便学习如何炒作CP，甚至为了能够更好的学习甜点，特意找周格安要了部甜宠剧来看。 他看着剧中衣衫半开、香肩微露的主角，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简临和谢知奕视频通话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刚洗完澡，连头发丝都还在滴着水的小人。 小人透着水的目光从镜头前落到了他的眼底，简临的喉咙微动，他盯着谢知奕，半晌才巴巴的问了句：“怎么不擦头发？” “吹风机声音很大。”谢知奕紧张的看着镜头。 他已经乱成浆糊的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想着：如果我把衣服拉开点，会和剧里一样吗？ “那用毛巾擦一下，别湿着头发睡，会头疼。”简临说话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他拽拽衣服下摆，翘着腿盯着手机对面的谢知奕。 明明什么都没漏，水珠顺着脖颈向下落到锁骨间，就连衣服的扣子也扣得严实。 但简临就觉得热得脸发胀。 他的表情格外不爽。 他的情绪异常高涨。 “哦。”谢知奕揪揪头发。 他看简临不大高兴，便用浴巾把脑袋包起来，闷闷的和简临说话。 一晚上简临都坐立不安的。 他时不时将目光聚集到谢知奕的脖颈处，有时眼神也飘到一边，精神格外不集中。 只可惜谢知奕今晚也羞得不行，才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21. 第 21 章 才挂断电话，谢知奕就忍不住把脸颊埋进枕间。 ——怎么会想出学着电视上的人啊！ ——简临还没反应！ 谢知奕羞恼之余又生了闷气，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神色愈发冷淡，嘴巴却微微抿着，像是只噘嘴小猫，扒拉主人没得到应有的关注就生气。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谢知奕闷闷的探出只手抓住手机，懒懒的翻开一看。 “记得擦干头发再睡觉。” 消息栏闪烁了片刻，简临才迟迟发来第二条消息：“今天很好看，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和别人说话？” 简临生怕谢知奕没意识到那副模样到底有多勾人。 反正简临看得眼热，燥了半天，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想到谢知奕恐怕没意识，便抓着手机委屈巴巴的发了消息。 而对面的谢知奕紧张的舔舔嘴唇，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也不是自作多情嘛。 谢知奕的眼底露出点小得意，开开心心应了对方。 他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看着蓬松的发丝拱成鸡窝，忍不住对着镜子比了个开心的“耶”，然后跳回到床上钻进柔软的被褥间。 谢知奕第一次用学到的招数撩到简临。 虽然害羞，但有用。 他又问了周格安有没有好用的CP技巧。 “师兄，你是不是，被哪对娱乐圈CP诈骗了啊？” 周格安忧心忡忡的问道。 “什么？” “娱乐圈好多诈骗CP，师兄，你别磕了，我害怕。” 周格安的眉毛一撇。 “当年我还磕过周莹和简临的CP，结果呢，诈骗太厉害了。” “……”谢知奕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他绷着脸，凑到周格安身边：“什么CP？” “那是我的初心啊！”周格安难受的讲述了周莹和简临通过真人秀节目相识相知，同演一部电视剧的荧幕情侣后日久生情的爱情故事。 谢知奕听得心头堵得慌。 然而周格安话头一转，就开始哀嚎：“结果简临亲手下场拆，甚至直接揪出背后营销公司和周莹的联系，彻底把CP搞糊了。” CP本就需要双方配合，简临不仅不配合，还直接扯了遮羞布。 周莹的公司连发三条声明也没挡得住网友的怒火，而周莹本人更是渐渐糊了下去，反而是简临自己筹拍电影后，再也没演过电视剧，也从此飞升电影圈红人资本，不再跟普通明星似的靠着炒作流量活。 谢知奕不知道后面弯弯绕绕，只松了口气。 他摸摸鼻子，漫无边际的想着——要是简临跟别人又谈过恋爱，他就不要那么早和他说喜欢了。 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心易变。 得考验考验。 周格安不知道谢知奕在想什么，只是无限感慨他当年磕的CP竟然BE得这么惨烈。 而谢知奕拍拍周格安的肩膀，歪着头思索。 ——真人秀啊…… “要是简临再上一次真人秀，还能炒CP吗？” “师兄，你不是和简哥认识吗？”周格安微微睁大眼睛：“简哥在电影圈混得好好的，根本不用去真人秀刷脸了，而且简哥都有阴影了，再也没上过。” “还行。”谢知奕眼底露出点笑。 他拿着手机给简临发了个大大的笑脸。 然后心情很好的收起手机。 周格安却接了个电话，脸色格外不好。 “怎么了？”谢知奕转头问道。 “查到是谁发的论文了。” 谢知奕神色骤然收敛。 他前段时间接到乔伊的电话，立刻把有人越过实验中心对外发论文的事情告诉了赵成乾。 实验中心内的成果在官方解密前是绝不能对外公布的——需要审查后公开提交些边缘专利和论文，保留核心实验进度和实验成果。 然而实验中心还没做完审查，论文就已经出现在了国外的期刊投稿栏，显然有人违反了规定。 “核心的实验人员和实验数据都有部分泄露，甚至一部分外围人员接到了国外的参会邀请……” 赵成乾想办法搞到了那篇正在审核中的论文，然而那名实验员竟然用了化名，而赵成乾再看谢知奕提供的消息，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没人提醒，等那群外围人员出了国，只要随便找理由扣掉几个，他们千辛万苦搞出的成果就会泄露。 四代半导体材料的研究是所有国家同步进行的，技术壁垒并不像4纳米芯片那么让人望之生畏，但某些国家仍然领先一步。 他们本来就在追赶中，好不容易出了点成果，正打算私下谈几家供货公司作为对方的备选渠道，一旦泄露消息，对方无论是价格倾轧还是故意放出更高端的芯片，都能彻底毁了他们刚刚起步的半导体产业。 谢知奕在外面的时候参与过公司的研讨会。 当一群人在台上和议员商量着如何用加息和倾销毁掉对方的产业时，他就在下面安静的看。 他不比赵成乾懂，但也知道有多恐怖。 赵成乾在内部筛查了几轮，而今天才终于找到了人，谢知奕松了口气。 他等了几天，实验中心就下了通报。 泄密的人不是为了钱，纯粹是想要拿一篇论文来提升他在本领域的地位。 这个理由比出了内鬼好，但谢知奕心上还是多了点防备。 ——他选人的时候必须得好好斟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类似的人混进他的团队里去，除了他们的学术能力，还得去接触下人。 谢知奕考虑好以后，便和赵成乾商量在各个学校走走。 他尽量选择在燕市周边的研究人员，然而燕市大学的半导体专业虽然出名，但主要方向却是光学方向，而谢知奕想要的是材料人才，在燕市搜罗交好了几个教授，再去其他地方却没有渠道了。 临近年关，谢知奕只能停下脚步，托赵成乾帮忙在各个学校问问，有没有过去的渠道。 而简临也终于结束了拍戏，在年前回了燕市。 谢知奕原本打算再去学校和老师们沟通下最新的科研进展，一出门就看到自家门口靠着个人。 谢知奕吓了一跳，脚步才往后撤了一步，简临就回过头挑眉笑道：“怎么了，害怕我啊？” “你长得太高了。”谢知奕的心脏怦怦跳着。 下一秒他就往前一跳，一把钻进了简临的怀里。 简临个子够高，一把把谢知奕搂进怀里抱起来，谢知奕的脚勉强才碰到地面。 “拍了好长时间戏，一直都想回来见见你。”简临在谢知奕的脖颈间蹭蹭。 原本半年时间，他的头发长得长了点，但是拍戏需要他剃头，于是又在冬日顶着短寸拍摄。 现在短寸蹭着谢知奕的脖颈间，弄得他痒痒的。 谢知奕的眼睛弯弯，露出了点鲜明的笑意。 他用手推推简临的肩膀，站定后半仰着头的：“我也……想你。” 总是通过镜头看着简临，心里忍不住就想。 谢知奕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塞了颗到简临嘴里，简临含着糖，挤进了门内，又用脚勾上了门。 他们两个这么久没见过面，简临抱着谢知奕，谢知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和他凑在一块说了两个小时的话，等肚子叫起来，谢知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靠得太近了。 谢知奕立刻用指尖推推简临，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不要贴得这么近。” 谢知奕舔舔嘴唇，又仰头去看简临。 “那，拍的戏什么时候上映啊？” “明年春节吧？或者等十月的档期。”简临揉了把短寸，眯着眼睛盯着谢知奕道：“到时候陪我一块去看电影。” “好，我陪你去看。”谢知奕乖巧的点点头。 简临只感觉心都快化了。 他才出剧组，没有参加多少采访，第一时间就回了燕市，直奔谢知奕的住所。 他一路上什么都没吃，正好谢知奕也饿了，他便带着谢知奕去熟悉的火锅店吃饭。 许久没见，两个人连走路都是贴着的。 简临戴了帽子和口罩，长长的风衣把身形遮得严实，而谢知奕也套了风衣，走在路上的时候两人的身形倒是招惹了不少目光。 然而简临的注意力全在谢知奕身上，他偏着头问谢知奕最近的生活，而谢知奕就问他片场的趣事。 分享完了情报，简临就忍不住瞄着谢知奕问他：“那你之前说的乔伊，干嘛给你打电话？” “通风报信吧。” “不是，我说的是，他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单单给你打电话通知啊。”简临颇有点戒心。 谢知奕跟谁都冷冷淡淡的，回国这么久，也没见他和之前的同事朋友再联系过。 偏偏突然有一个。 听上去跟他关系还很亲密。 简临脑袋里那根弦一下子就绷紧了。 “哦，他追过我。”谢知奕瞥了眼如临大敌的简临。 简临绷得，那一身戾气收不住，都快要燃到谢知奕了。 谢知奕却突然弯着眼睛笑笑，慢慢开口道。 “但是他属于无差别追人，整个学校里长得好看的，无论男女，他全追过。” 简临：“……” 简临：“不能跟这种人好，他不干净。” 谢知奕：“那什么样的干净？” 简临：“比如我。” 简临：“我只谈过一次恋爱。” 简临看向谢知奕。 “还是和你。” 22. 第 22 章 简临的目光很认真，看得谢知奕脸都热了起来。 他收回眼神，又把目光看向别处，缓了缓心跳，才慢悠悠和简临说道：“我也只谈过一次恋爱。” 简临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是那人先提了分手。”谢知奕想起分手后的那段时间，不大高兴的瞥了简临一眼。 简临舔舔嘴唇，没说话。 两个人钻进火锅店吃饭，等菜的时候，简临忍不住问谢知奕：“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我那时候没理你。”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生你的气。” 谢知奕哼哼的，一看就是生气了，弄得简临忍不住靠近点，亲手给他剥毛豆。 他想解释，又说不清，只能尽量温柔着语调：“对不起。” 简临放低语调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落水小狗，让谢知奕舍不得怪他。 他把挑出的毛豆塞了一颗给简临，然后摇摇头：“以前生气过一段时间，上大学的时候就想着，我生气了，你要怎么生活。” 那时候谢知奕当真设想过两个人的未来。 他想，简临的智商太低，情商也不怎么样，去捡垃圾可能都赶不上热乎的，人家说不定都不肯把垃圾卖给他。 而且万一简临算错了收垃圾的钱，可能还得倒赔。 谢知奕越想越觉得忧心忡忡，即使他一毕业就找不到简临了，他还是想着，等简临回他消息前，尽量帮他想到条出路。 那时候他给简临设想的最好的未来，就是在大学当保安。 谢知奕还当真去保安室问过应聘学校保安的要求和轮班时间表。 “后来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又要上课又要做实验，还出去了，也没想那么多了。” 毕竟出去以后经历的事情就多了，实验忙起来，几天几夜的赶进度，谢知奕什么样想不了。 蔺老师去世后物是人非，谢知奕像是海绵似的不断汲取知识的同时，也不敢再想点风花雪月的事情。 直到重新遇到简临。 “我是真的不生气，刚刚毕业嘛，你听到我说那样的话，肯定是会生气的。” 谢知奕瘪着嘴巴，而简临忍不住拉着他的手。 “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垂着眼帘不大高兴的小声道。 “嗯？”谢知奕抬手戳着简临的脸颊，他发现简临的脸颊很柔软，手指戳上去的时候，会留下小小的一个窝，看着格外可爱。 “那你，当时不接我电话，在干嘛？不会是接不了我的电话吧？” 谢知奕的嘴角翘起来，直直的看着简临，轻声问道。 “……”简临闷着。 谢知奕知道他不想说，就不再问了。 他们两个吃过了饭，又一块出去。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知奕和简临毕竟是成年人了，不会为了小小的话题就搞得关系僵硬。 更何况两个人很久没见面，宁愿去压马路约会，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斗气上。 他们绕着街道转了好几圈，宁愿就手牵着手不说话，也没有回家的意思。 而简临不知道的地方，相机早就对准了他们两个。 当天晚上，业内最出名的营销号放出了一张简临和人手牵着手的照片。 虽然照片里简临和对方都穿得严严实实的，然而认识简临的人却能立刻认出他的身份。 【简临不是还单身吗？怎么和人手牵着手？是不是在约会啊？】 【营销号P图炒作，这根本就不是简临！】 【他旁边是个男人吧？简临不会喜欢男人吧，之前不就有喜欢男人的传言吗？】 【狗仔怎么那么讨厌啊，和朋友牵手怎么了？你难道不和朋友牵手吗？】 【粉丝能不能不要骗自己了，简临的性格那么冷，怎么可能和别人牵手，我打赌现在简临已经谈恋爱了！！】 照片很快就在网络上发酵了起来，热搜也全是简临的消息。 借着网友关注的东风，营销号又放出了后续的更多照片，在照片中能看到简临和人手牵着手朝火锅店走去，肩膀依偎着肩膀，画面格外温馨。 但是简临的粉丝显然不能接受。 网络上充斥着各种揣测对方身份的声音。 简临的所有事情都能收获很大的热度。 即使简临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在互联网上了，但是互联网上到处都是简临的传说。 营销号快速将消息传遍全网，照片被散布的到处都是，就连简临的朋友都特意打电话询问情况。 而陈猛看着那些照片只觉得头都疼了。 “你是不是在玩我呢，想让我现在就辞职吗？你现在甚至都没有和他告白，打算让我帮你官宣吗？单方面官宣？”陈猛拍着桌子，但是看到对面简临淡定的样子，陈猛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那么淡定？” “我的电影不是粉丝撑起来的，我的地位也不是，需要很担心吗？” 简临抬眼看着陈猛。 陈猛泄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简临确实有底气。 简临的票房光靠粉丝撑不住。 他前几部电影的票房虽然好，却没什么奖项。然而上一部电影拍摄后票房破了个大记录，奖项便如潮水般涌来。 简临向来不爱迎合别人，明明只需要拍几部文艺片就能稳入围的影帝奖项他也不屑去争。 直到对方朝他靠过来。 简临不愿意顺遂别人的意。 ——更何况对方还想伤害他。 简临随意翻了翻那些营销号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营销号说他谈恋爱。 然而当他继续往后翻的时候，却翻到了几条粉丝评论。 简临有不少女友粉。 女友粉就算能骗自己，对照片中另一个人的态度也异常激烈。 他们的愤怒并不针对简临，反而是全然发泄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辱骂的字眼让简临看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虽然是他的粉丝……但简临胸口顿时升起了火。 “能不能告啊。” “你说营销号？” “我说这群粉丝。” “……” 陈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异的表情，他狠狠的拍了拍简临的肩膀。 “我求你别给我找事儿！” 简临抿着嘴唇没再说话。 事情越发酵，粉丝骂得越严重。 然而简临还没构思好的声明，就有其他人先出了声。 【谢老师原来也会被误认成女生吗？哈哈哈。】 半导中心转发了营销号的博文，好像搞清楚了情况，又好像没搞清楚情况。 当官方一出声，评论区立刻松了口气。 但是…… 【这个官号怎么这么可爱！！而且竟然是谢老师吗？看上去好乖巧玲珑啊！】 【应该是因为简临比较大。】 【可以细说什么比较大吗？】 【……你们在官号底下撒野，你们好厉害！全国人民都看得见你们！】 【竟然是谢老师？谢老师好可爱，怎么会想出和简临手牵手呀~像两个小学生！】 【对对对，像两个小学生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去上学！真的超可爱！】 官号底下的评论一下子变了画风。 简临又坐不住了。 “我们两个难道看上去不般配吗？为什么他们要说我们是小学生牵手？！” 23. 第 23 章 陈猛又仔细翻翻营销号po出的照片。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确实挺像的的。” 两个人步伐轻巧，牵着手的时候还蹦蹦跳跳，倒真像是小学生牵着手一块上厕所。 “我觉得我俩挺般配的。” 简临皱着眉，极其严肃的盯着屏幕，戾气从毛孔漏出来。 如果陈猛不知道简临在看什么，恐怕真被简临的气势骗了。 而他知道简临在苦恼网友怎么会觉得他和谢知奕没有CP感。 这件事就像简临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节奏带的快，去的也快。 只是事后简临的工作室仍旧表示会起诉部分言辞恶劣的网友。 简临粉丝暴怒的态度给简临和陈猛提了个醒，他们绝不能在解决粉丝前谈恋爱——准确的说，是告白。 “我又控制不住，就是喜欢他，总不能让我在解决粉丝前连喜欢他都不能喜欢吧？” 简临直白的和陈猛说着。 他让陈猛帮他想个法子。 “急不得，CP又不是说炒就炒的，得有感觉才行。” 陈猛不得不安慰简临。 简临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 直到几天后，一档恋爱综艺上线。 恋爱综艺是最近才兴起的的综艺形式，素人谈恋爱，明星嘉宾点评，主打的就是恋爱心动。 综艺的效果很好，其中编排的几个桥段格外受关注，“灵光”CP在热搜上呆了好几天。 而简临为了研究如何搞出CP感，特意看了剪辑片段。 看完，简临便沉默了。 “如果他们算有CP感，那为什么说我和谢知奕没有CP感？”简临满脑袋问号。 整部综艺当中做作的表现，尴尬的人设，让简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情商也不是那么低。 由于综艺的大热，其中最受欢迎的CP的素人也备受关注。 综艺是提前就录制好的，而关注逐渐起来后，很快便有狗仔拍到其中最热的一对CP手牵手逛街的照片。 【好配啊！竟然手牵手逛街真的甜死了呜呜呜。】 【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了，再不结婚就不礼貌了哦。】 【我和七年的老公是假的，灵光CP都是真的！】 简临麻木的看着评论，又把照片拿到陈猛面前质问。 “我们两个的照片构图和他们不一样吗？” 那狗仔拍摄照片的角度，都和之前拍简临谢知奕时一模一样，甚至有可能是直接复刻的。 然而评论区却是天差地别。 简临只觉得网友双标的行为严重的影响了他的追妻体验！ 过分！ “综艺炒作总有人信的。”陈猛尴尬道。 简临抿着嘴唇，绷得紧紧的面颊透着股无声的戾气。 陈猛狠狠闭闭眼睛，半晌才咬牙道：“我去找他们综艺的负责人，帮你想想办法炒CP。” 简临这才点点头。 . 年前的那段时间，各大学校都放假了。 谢知奕只能放慢脚步，他依旧向周围的各个学校申请去他们的校实验室待一段时间，但大部分学校也有独立的科研项目，不可能让谢知奕随意进出。 谢知奕只能退而求次，查询论文后和对方学校要联系方式，通过交流的方式逐渐了解对方。 而赵成乾也利用春节前的一段时间积极和国外的各大厂商联系，也托商务部的朋友帮忙购买仪器。 简临那天来找谢知奕的时候，恰好遇到赵成乾。 赵成乾正纠结着跟谢知奕说起仪器的事：“他们还是拒绝，恐怕真的是说不动了。” “那我先做其他实验，不着急，总有一天我们自己也能生产出来。”谢知奕淡定的神情让赵成乾松了口气。 然而简临熟悉谢知奕。 那表情虽然淡，眸子却垂着向下看，失落的情绪都快要从的毛孔里溢出来了。 只安静站在那，就让简临难受。 他忍不住靠过去，歪着头问起：“是什么仪器？哪个厂子生产的？” “是M国产的，型号的是……” 赵成乾报了个型号和厂商，简临点头应了。他低头发了几条消息，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我可以找那边的朋友帮忙问问。” “商务部都没办法，简少，那是禁售的，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啊。”赵成乾忍不住失笑。 他想简临作为简东耀的孩子，恐怕在他的心里，只要有钱就能得到一切东西。 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渠道不一样，我可以去问问娱乐圈的朋友。” 赵成乾：“？” 赵成乾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荒谬。 他们的商务部的关系已经很广了，亲自去找了一个多月的关系，却依旧只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然而简临要托娱乐圈的个人关系去购买…… “行，那你问问。”赵成乾拍拍简临的肩膀，也不再打击简临的积极性。 他瞄了眼简临，又看看谢知奕，想张口问两个人的恋情进展，又怕吓到谢知奕。 赵成乾只能给简临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眯眯抱着手问道：“先不说那烦人的事了，谢工，过年回家吗？” “不回。”谢知奕摇摇头，又抬眼去看简临。 简临对谢知奕眨眨眼，“我也不回，过年陪你？” “你不回家过年，陪我做什么。” 谢知奕对过年过节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就连以前他和简临在一起时，最多是除夕的夜晚通一个电话，只是那时的简临会在初一下午偷偷跑来陪他，现在…… “我没家回啊，吵架了。”简临抓住了谢知奕的手。 他旁若无人的动作让赵成乾只觉得人懵了。 他下意识想问问，两个人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了。 然而谢知奕第一时间抽出了手。 “非亲非故的，没道理一起过年。”谢知奕摇摇头拒绝了。 简临蹭着指尖，感受着指尖的温度，脸色不大好看。 他上学的时候每次跟家里吵架，都是谢知奕开导他的。 谢知奕的父母离婚后都没有选择他，但谢知奕却还是努力帮助叛逆少年简小临化解他和家里人的每一次矛盾。 “我已经不叛逆了。”简临赌气着说。 “那为什么不回去。”谢知奕毫不气弱的抬头看着简临。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简临首先败下阵来。 “今年就想陪着你。”简临干脆耍赖，谢知奕收回目光，看也不看简临，转而和赵成乾说话。 赵成乾只感觉旁边简临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要吃人了。 24. 第 24 章 赵成乾没待一会儿就找机会溜了。 他下楼前回头，就看到谢知奕的手搭在简临的肩膀上，而简临低着头，两人的头凑得很近，猛地一看，像是接吻似的。 等赵成乾走了，谢知奕才靠得近了点。 他的两只手按在简临肩上，抬眼去看他：“到底什么事。” “真的是吵架了。”简临揉着眉心，有点难以解释，只是看到谢知奕探究的眼神，他竖起两指认真道：“不是我的错。” 简临毕竟成年了。 少年时代叛逆，成绩差被骂了一顿，都得抱着谢知奕掉眼泪，还发誓不回家。 谢知奕想起那天晚上，听到求救声第一时间跑过去的简临，眼底忍不住露出点笑意。 谢知奕撩起眼帘看着他，他的目光望进眼底，看简临坦然，他忍不住伸出指尖按在简临的眉心狠狠点点，“那我信你。” “当然得信我。”简临捉着谢知奕的手。“那除夕夜，我来找你？” 谢知奕的眼眸微动。 “好，陪我做年夜饭。” “嗯。” 让简临问他的朋友机器的事，在外人看来只是个玩笑。 但是几天后，简临却直接找了赵成乾和谢知奕。 “他可以帮忙买一台，但是要加价。” “真的？”赵成乾险些失态，但他努力冷静下来，仔细问道：“加价？加多少？怎么发货，什么方式汇款……” 简临报了个数字。 那价格比国际上的价格贵了10%不止——对于本身就价格数十亿的仪器来说，加价10%的价格甚至能掏空一个小国一半的外汇。 然而赵成乾却依旧兴奋了起来。 他们现在最缺的不是钱，是时间。 无论是谢知奕还是赵成乾都知道，哪怕是一级禁售的仪器，他们也只是需要时间去研发，谢知奕需要的仪器最多只用一两年，一定能突破技术壁垒。 但市场是不等人的。 现在正是各国都在赶着研发四代半导体的时候，在四代半导体的研发上，每个国家的起跑线都是几乎齐平的。 如果他们能赶上研发的东风，便能公平的和其他国家一同抢占市场。 而他们就能从制造业的中游逐渐向上游发展。 “10%可以答应，但是我需要问清楚，何时付钱，怎么交易，如何拿货。” “他们会以欧洲客户购买的名义批单子，钱需要转到国外的公司再向他们打款，注册地最好是欧洲的小岛，他们会把货物送到土国，但是如何从土国运回来，如何绕过中间的国家，是咱们的事情，他们不帮忙。” “而且还要再给他们一笔单独的游说费用，不超过两千万。” 那仪器本就不对欧洲禁售，批单子只是个幌子，为了绕开禁售条令罢了。 “需要几天内给答复？”赵成乾再次和简临确认。 “越快越好，他给了我们一周的时间商量考虑。” 国内要过年，大大小小的企业单位已经放假了，外面却正值年初。 但赵成乾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已经商量好了一切，他通过简临和对方取得了联系，用注册在欧洲的公司开了单子。同时外交方面也由官方私下去努力，一点点打通其中的关卡。 而谢知奕这边也有好消息。 “鹤州大学同意我开学后去他们的实验室工作一段时间……还答应我会帮我你和周围的大学商量，尽量让我进他们的实验室实习。”谢知奕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散碎的光芒。“只不过，要我帮他们一个忙。” 前段时间谢知奕被拒绝得多了，连情绪都消沉了很久。 简临看在眼里，一直觉得心疼。 然而现在有学校同意让谢知奕参与他们正在进行中的实验，谢知奕的情绪瞬间放松了。 他开开心心的，连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 简临揉揉谢知奕的脑袋，下意识问了句：“什么忙啊？” “说是给他们学校捐搂的影视公司最近开了个综艺，叫什么‘约会吧’，想让我去当嘉宾。” 简临噎了下。 “你知道那是什么综艺嘛？” “听上去，像是个组cp的综艺？” 谢知奕歪着头，茫茫然的猜到。 他为了追简临，在网上查了不少相关的内容，他也注意到了前段时间爆火的综艺节目片段，刷过几个视频。 “我不会和他们组CP的，我看之前那个节目好像也有人是一直保持单独无CP的状态的……”谢知奕看着简临笑，他的声音缓缓的，“简临，我不会丢下你的。” 简临一下子泄了气。 他垂着眼，抓着谢知奕的手晃晃。 “他们找你肯定是为了热度，想要借着你的名头炒作。” 高智商学霸，盛世美颜科学家。 单单两层buff就能给节目组带来先天的热度。 “无所谓，参加完节目我就要进鹤大实验室了，他们炒作……我都不出现，怎么拉着我炒作？” “那你可不了解娱乐圈。”简临狠狠地捏捏谢知奕的掌心，不高兴的哼哼着。 谢知奕反手捉住简临的手掌，他的目光含笑，整个人看着乖乖的。 “我保证不组队，好嘛？” “况且综艺是有剧本的，我和他们说，不要给我安排有cp的剧本，你不用担心。”谢知奕从脑海中扒拉着从周格安那里学来的知识，格外认真和“小明星”简临科普道。 简临皱着眉。 谢知奕连着安慰了简临好几句，然后非常自信的和简临表示：“没事！我都懂的。” 然后谢知奕就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消息。 他们新节目的主旨就是没有剧本，而且现场直播。 上一部恋爱综艺“三生缘”收获了极大了的成功，看得眼红的友商想吃肉，立刻策划了各种各样的恋综节目。 然而想要在友商当中拼杀出来，必须增加噱头。 “约会吧”节目组曾经负责的项目全是对抗类综艺，为了蹭热度，他们的主题由对抗转变为了“CP对抗、逆境中萌生的爱意萌芽”。 谢知奕作为一名四肢不勤的科学家，当他看到节目组主题上“荒野求生”四个字的时候，面上不显，心里坠坠想到：“看来必须得组CP了，要不还是找个男的组吧……” 他捏捏胳膊，只觉得自己参加综艺节目大概会向大家展示，刻板印象中的科学家是如何被荒野吊打。 “谢老师？”节目助理小声问道：“您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节目性质，就一定要是对抗吗？”谢知奕认真问道。 “是我们节目组的一个特色，但是我们也会加入很多恋爱细节环节的，您不用担心。” 节目助理微微笑着。 谢知奕翻了最后一页的录制片酬，又想到了鹤州大学赫赫有名的材料学专业，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综艺选择的是全天直播，恰好是除夕当天开始录制。 谢知奕利用综艺录制开始前的一段时间恶补了许多野外生存知识。 而赵成乾也通过简临敲定了和对方的购买协议。 为了避免禁运商品售卖被发现造成的风险，对方利用欧洲的皮包公司作转包业务，而商务部靠着中银套了两层皮收购了当地一家小公司40%的股份，再用小公司购买该皮包公司转售的仪器。 在外交层面又搞定了沿途国家，只要仪器一到土国，立刻就会有专人护送仪器上车，一路从欧洲腹地运回。 整个过程中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运送的实际商品是什么，争取最大限度的规避风险。 “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赵成乾轻松了不少：“等项目资金批下来的时候，差不多能运回国。” “真不容易，得记简临一功吧。”谢知奕看着赵成乾认真道：“简临拍戏拍得挺好的。” 赵成乾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谢知奕在给简临邀功。 简临不好亲自出面认领功劳，但谢知奕想要帮简临争取到更多的资源——对方常常利用内娱搞事，但如果不是简临的话，他们根本意识不到，对方才是演员可以竞争议员总统的那个，娱乐明星在他们那的能力远不是理解中的那么浅薄。 简临给他们展示了一条路。 他们应该投桃报李。 即使简临作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吸金器，根本不需要他们扶持。 “我会去商量的，官方肯定会向简临倾斜更多的资源，但一切都需要时间。” 谢知奕勉强点头。 他准备了很多生存用品，等节目组派车来接他的时候，谢知奕拉着满满一箱的东西上了车。 节目助理试图和谢知奕多聊几句，但谢知奕只是简单问了目的地，便闭上眼睛小憩，看着冷淡得很，惹得助理也搭不上话。 助理笑眯眯的走出镜头。 下一秒他的脸就塌下来了。 “拽什么拽，一年到头挣几个钱。” 25. 第 25 章 几个小时后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谢知奕拖着行李箱下车，就看到对面被簇拥着的男明星。 个子高挑，长相还行，呼啦啦一群助理围着他，而节目助理也一边小跑着，一边和他解释“约会吧”的流程。 谢知奕低头看着流程表。 他默默记下流程，而对面的男明星也注意到了谢知奕。 他皱着眉，紧紧盯着谢知奕的脸，忍不住偏头和身旁的工作人员抱怨道：“谁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请啊？” “那是最近比较火的网络科学家，谢知奕谢教授。” “网络科学家，网红吗？” “人家主业是搞科研的，不是自媒体。” 男明星听说不是自媒体，神色轻松了不少。 他主动上前和谢知奕打招呼，笑着跟谢知奕握手。 “谢教授是吗？我叫孟岩，节目里多多关照啊。” 谢知奕点点头。 他虚虚的和孟岩握手，然后歪着头问道：“节目里允许和男嘉宾组队吗？” 孟岩的脸上空白了一瞬。 谢知奕看他的表情，以为孟岩也不知道。 他只能默默收回眼神，无声的在心里叹着气。 工作人员将他们引导到内厅坐着，谢知奕捧着水杯和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 而孟岩看着满桌的甜品，忍不住冲着工作人员发脾气：“我最近在减肥，这么多甜品放在这会影响我，你们怎么搞得？” “哦，今天的神秘嘉宾爱吃甜品，所以才特意上的。” 工作人员赶紧和孟岩解释，孟岩却不大高兴。 他的目光停顿在满桌的甜品上，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谢知奕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们相处。 他低下头翻着手机——等节目开始后，手机需要交给节目组保存。 谢知奕的私人手机上没什么保密信息，他也提前和赵成乾和徐洋沟通过了，在他拍摄的这段时间，除非事情紧急，尽量不和他联系。 剩下的只有简临。 “除夕不能陪你过了。” 谢知奕在屏幕上戳戳，敲出一段话。 简临不回他消息，谢知奕就自顾自的说着：“可能要十几天的时间，听说要全天直播。” 谢知奕看他不回自己，胆子反倒是大了点。 他拆了只小蛋糕，坐在桌旁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给简临发消息。 “我想找个男生当CP，剧组的流程单里有荒野求生项目，我有点怕。” “不是故意的，但是荒野求生的时候我饿死掉了怎么办？” “我怀疑我跳起来都摘不到树上的果子。” 谢知奕越说越觉得担心。 谢知奕原本是不喜欢和别人说心里的担忧，显得他幼稚。 但他跟简临要分开十几天的时间，再幼稚，隔了十几天简临也肯定忘了，不会笑他。 他又和简临说了好几句。 “可是感觉最新进来的男明星不愿意和我组CP。” “我想找一个高一点的男生，让他去摘果子。” 谢知奕越说越入神，非常详细的幻想了要如何与对方组队的过程，最终得出结论——“还是得跟个高一点的男生组队才行。” 他刚把消息发出去，下一秒后颈处便附上了一只手。 宽大的手掌压着他的脖颈后，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个个子高的男生，是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