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 1. 审判 五月,二十五日。 时间即将跳到二十四点。 寒山无崎躺在床上,望着发黄的天花板,厚厚的笔记本和心理学书籍塞满整个卧室,系在顶层的结实绳子垂下来。 现在,一切终将结束。 校园里无人的角落,便签上写着,佚名说。 真的能够结束吗?这无止境的轮回。 他不想又一次重新回到一年前,继续过着打工学习睡觉三点一线的生活,烂熟于心的考题、人物和矛盾。 他也不想触摸到几秒后的二十六号,一头扎进一与零组成的海洋,望得到边的人生是没有一丝意义的。 如果轮回不止,就让昨日葬入土中。 如果轮回停滞,就让明天悬于咽喉。 炫目的色彩从电子屏幕里迸发,引得寒山无崎一阵头昏脑胀。 命运又会给予我哪一种审判呢? 活埋还是上吊呢? 人生让我自由地选择自由与否,而我选择了不自由,于是命运卷我入暴风雨。 是的,自作自受。 我则是最低级的祭品。 把过去的一切走马观花,呼吸急促。 童年离得太久,记不清楚。 自父亲死后,自己便摇摇欲坠,在人世里挣扎着下沉。吃、穿、住、行,一人蹒跚学步,扯着笑脸跻身在大人之中,为了满期的奖学金和拖欠的工资对着大声提起他父母双亡的长者鞠躬道谢。 最开始的委屈和愤怒像被抹平的衣褶,套上成熟的玻璃制外壳,只显露出优异的成绩,赞美他独立与懂事的奖杯代替掉脑子。 尽管钱足够他深造学业,但他还是在东京的大街小巷里打着零工。料理店、居酒屋、药妆店、便利店、二手书店,庸庸碌碌地穿梭在繁华的大都市里,闭着眼睛就可以扮演好蚂蚁的角色。 “寒山同学,今天就是我们毕业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了,要去吗?”副班长有些羞涩地站在寒山无崎的课桌前。 “抱歉,我没时间。”寒山无崎收拾完书包,起身,礼貌地拒绝,他甚至为此笑了笑。 “那家伙嚣张什么呢。” “喂!” “既然他没时间,我们就去他打工的地方呗。” 寒山无崎正切着配菜,他的动作井井有条,和拥挤忙碌的后厨人员竟带着些轻松惬意的味道。 “怎么没看见他人啊。” “呵,看那里。” “搞什么呀,我还以为像他这种高端人才会到前面来,没想到是和一群老妇人在一起呢。” “孤独是人类属性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特征,它是被一种存在于人们‘找到生命意义的需要’和对‘人世本质的虚无的觉察’之间的矛盾所激发的。” 萨特。 在小巷里,寒山无崎突发奇想地撕下笔记本的一页,写下了这段话,用石块压住。 有人回应了,用便签。 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不会孤独,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你也能毫无困难地凭回忆在囚牢中独处百年。 “加缪。” 佚名理解寒山无崎,佚名否认他的思想。 在轮回里,佚名几乎从未断过与他的联系,直到最新的十几次的轮回,佚名仿佛消失了一般,只在昨天用便签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一切终将结束。” 呼,呼——— 叩,叩——— 这是失控的电梯冲出顶端,挣脱居民楼里既定的空间。 “滴…滴……滴………” 暴晒的体温计爆炸,剧毒的金属膨胀,蒸发污染空气或是凝结变成银珠。 “滴!滴!!滴!!!” 寒山无崎的自杀被这一个吵闹的来电打断,他用力地握起电话柄,电话线被拉成了直直的一条。 “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面陷入了长长的沉默,良久,才有个年轻的女声回答:“请问,这里是寒山家吗?” 是小林小姐,她是跟着父亲的新人,为人沉稳冷静,父亲去世后,她对我颇有照拂,怎么这声音听上去很是稚嫩和忐忑,真不像她。 “是的。” “我是寒山柳吉先生的同事,小林,”女声长长地倒吸了一口气,“很抱歉地通知您,今天晚上,寒山柳吉先生心脏病突发,遗憾地……” “?” 寒山无崎无法听下去,他强忍着惶恐,抬头看了看四周。 白净的墙壁和地砖,一尘不染的餐桌和沙发,阳台上飘扬着衣服,瓶里插满娇艳欲滴的鲜花。 他拉开储物柜里的全身镜,看见了一个十二岁的黑发男孩,面容透着悲痛与坦然。 这就是命运给予我的审判吗? 回到三年前的此夜。 玩笑一般,戏剧一般。 居高临下的施舍于放弃祭品身份的我。 作为能够重新自由地选择下去的代价。 凌晨,零点,临界。 佚名写的倒数第二句话,引用自加缪。 能让我记起这一世的,就是我想象的来世,我知道这世界我无处容身,只是, 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2. 葬礼 寒山柳吉是个程序员,单身,有个要读国中的儿子。 他今年在东京的繁华地段全款买了一套房子,二室一厅一卫,八十平方米,正式落根在了大都市里。 昨天在新家里和儿子展望未来,他喝醉了,高声骂着对IT一窍不通的上司,骂了一宿才睡着。 “爸,桌上有醒酒汤。”寒山无崎站在小板凳上拿着汤匙,尝了尝正在做的早饭。 儿子很孝顺,让人省心,既会做饭,又会搞卫生,学习也好,同事都十分羡慕寒山柳吉。 尽管宿醉感让寒山柳吉走路一晃一晃的,但他还是找到了醒酒汤的准确位置,一口闷进。 “无崎你没偷喝酒吧,未成年不准喝酒哦!”寒山柳吉拍了拍大腿,不知道清醒了没清醒。 “你当我是你。”寒山无崎小心地从板凳上走下来,端上热腾腾的白粥和盐烤秋刀鱼。 寒山柳吉没听出来其中的阴阳怪气之意,感慨着:“确实,性格上,无崎随了由美呢。” 由美是寒山无崎的母亲,难产大出血死了,过去是个田径运动员。寒山由美是个模样明艳的大美人,贤惠而善解人意,同时也是寒山柳吉心中独一无二的天使小姐。 “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嫁给你。” 毫无生活能力的单纯乐天派中年男子。 “当然是因为你爸我的帅气了!”寒山柳吉指了指他柔顺茂密的黑发和精致的五官,到了中年还如同青年一般的长相,确实是他过人的资本。 “还有这里,”他又指了指脑门,“无崎的首屈一指的聪明好学也是遗传于我哦!” 幸好没遗传你的粗神经呢,天才程序员。 “今天早点回家,好好休息,不要再去居酒屋里喝个酩酊大醉了。”寒山无崎把不省心的父亲送出了家门。 “这就要看小脑不健全的金鱼上司们了,幸好新人们还是很可爱的,”寒山柳吉嘀咕着,突然爽朗一笑,“无崎也不要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哦,晚上给你带喜欢的点心。” “拜拜!” “拜拜。”寒山无崎关上门,浸泡在了书堆里。 这就是相依为命的父子二人的日常生活。 新家里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就被打破。 连续不眠不休工作三天,身体严重超负荷的寒山柳吉猝死在了岗位上。 真是,垃圾至极的时间点。 “请节哀。” “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这里。” 寒山无崎面无表情地朝每个参加葬礼的人鞠躬致谢。虽然这种场景早就经历过了一次,但重来一遍还是恶心得想吐。 “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聚在这里……” 这场简单的葬礼是父亲带的新人帮忙举行的,一个叫小林,一个叫泷谷。 过去的自己把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两个替公司出面背锅的新人身上,当然后来也有好好地道歉,这两位年长者却还是处处照顾自己,从上学所需的资料证明到油盐酱醋茶的补充,他们应付完工作就会尽他们所能提供一些帮助。 因为父亲做人很不错,他们两个职场菜鸟也受了父亲不少照顾。比起被前辈使唤的同期,父亲竟然还会利用空闲时间帮他们搞定繁多的任务,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啊。这种善良的特性,也是母亲喜欢父亲的一点吧。 远在宫城县的亲戚们无法赶到,其中一位姑母想要把寒山无崎接到身边,被他婉拒。这位姑母是父亲的姐姐,育有一儿一女,在之后的每年都会寄来几万日元。寒山无崎不想麻烦她。 父亲的存款加上公司的赔偿金总共有一百万日元,足够寒山无崎在东京生活个一年。葬礼的花费也由公司承担了,花了几十万来纪念这位优秀员工的逝世,真是讽刺。 葬礼持续了大半天,寒山无崎的脚站得很酸,他想或许自己得锻炼一下耐力了。 寒山柳吉的尸体被推入了焚化炉,他的面庞依旧洋溢着微笑。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他化为灰烬。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小小的黑盒子捧了过来,寒山无崎双手接过,抱在怀中。 他艰难地从记忆里搜寻到与父亲相关的片段。 “对不起啊,无崎,今天下班有点晚了,点心店关门了。” “酒…我才没喝酒!喝酒误事,无崎你也不准喝。” “好累啊,金鱼上司又在那里指指点点了。” “分配给我的那两个新人真有活力啊,佐藤也真是的,明明他也是从菜鸟一路走过来的,还要刁难可爱的后辈们。” “这里写错了,是一不是二,无崎你算错了哦哈哈!” “如果由美还在,她肯定要骂我是个不成器的父亲了。” “大都市真好又真糟,这么多人想要挤进来,我过去也是其中之一呢。无崎,答应爸爸,以后千万不要当程序员,会秃头的…我才没有掉头发!” “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由美不在墓里哦,她在镰仓的海里,是海葬哦,以后无崎也把我的骨灰撒到海里吧。” “这又是什么书?夫妇善哉,你看的懂吗?” 打开了闸门,所有不愿再次回想起的细节全部涌了出来。 “无崎果然还是小孩子呢,看了场电影就流泪什么的。” “你不也哭了嘛!” “这不一样,你是悲伤地哭,爸爸我可是在高兴地哭。” “说谎,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才不会说谎。” 交由命运审判什么的,谁又会心甘情愿。 “我先走一步了。”父亲笑着,他追着母亲。 至少现在,寒山无崎想要继续活下去。 就像父亲那样,为了母亲和他活下去。 寒山无崎突然一愣。 他刚才好像偏离了过去的道路,选择了自由。 这无止境的轮回,此刻终于不复存在。 哦,原来是这样啊。 作茧自缚的我忽视的……是现在啊。 是时候该埋葬了,那无数次的轮回与自省,当做养料,视为梦境,超越未来。 现在我所存在的,即是真实。 现在,没错,是现在。 为了实践这个崭新的思想,我不会压抑着、乞求着、幻想着、盘算着、恍惚着。 这是最初的证明,最根源的情感。 寒山无崎又哭又笑,难看极了。 我真的很想你,爸爸。 3. 彩票 寒山无崎订了去镰仓的列车票,一来是完成父亲海葬的心愿,二来是旅游散心,三来则是来碰碰运气。 他记得在镰仓的有一家店的彩票大奖开出来的号码前面全都是七最后两位是五,令人印象深刻,奖池里有几亿日元。可未成年无法买彩票,于是他拜托了泷谷先生陪他一起去。 同行的还有小林小姐,她听闻寒山无崎准备按照遗嘱将寒山柳吉海葬后主动联系了镰仓的一家殡葬机构,她专门请假,说是无论如何也要送前辈最后一程。 三人就这样踏上了旅途。 “……无崎君,好好休息啊。”小林低头看着寒山无崎浓重的黑眼圈。 这些天他忙里忙外,除了父亲的葬礼,还有学校方面的事宜,最重要的还是对未来的规划。 在无数次的轮回里,寒山无崎维持生计的方式就是打工。一个星期里分给药妆店两天料理店两天家庭教师三天,同时还有个人的渠道接一些翻译的工作,加上学校定期的奖学金,一个月纯利润有五万日元。 除了打工,剩下的时间就都是学习。数学、国语、物理、外语等等学科,他希望自己达到优良的水准,不仅得到纸面上的满分成绩,还要在心里融会贯通。轮回会令身体、时间、金钱改变,唯一不会变的只有智慧。 生活上的方方面面也需要学习,像烹饪美食、清理卫生、种植花草、音乐鉴赏这些业余的活动,寒山无崎也会努力了解。只有将思维拓宽,多方面地去思考,自己的思想才会不断得到完善。 泷谷先生买了一个蜂蜜面包说:“你今天又没吃早饭吧,呐,还有我家里的水煮蛋,趁热吃。” “谢谢。”寒山无崎心虚地偏开了视线,他确实忘记吃早餐了,现在的身体还没有经过锻炼,十分的虚弱。 决定了,之后每天早上要去晨跑一个小时,顺便买早餐。 “哦对了,”小林小姐也从双肩包里拿出了一罐热腾腾的牛奶,“还有这个,现在是长身子的关键时刻,营养方面不要掉了链子。” “我开动了。” 寒山无崎感动地狼吞虎咽起来,但吃相还是很好看,解决起来的速度极快。 他没什么心思去做饭,有人能记着自己真是太好了。 空空如也的胃被填好,嗓子眼里也不再冒出恶心和疼痛的感觉。 最后依依不舍地吸完了最后一口还温着的草莓牛奶,寒山无崎久违地感到了家的温暖。 小林和泷谷聊起了日常,他们一如往常地骂了骂混蛋的甲方,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孩子在身边,脏话就尴尬地卡在了喉咙边上。 寒山无崎体贴地说:“没关系,我爸也经常骂他们的。” “寒山前辈也会这样做?”泷谷惊讶地感叹。 “因为真的很烦人,”寒山无崎说,“不合常理的加班、指手画脚的修改,蠢笨的金鱼脑,他是这样说的。但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嘛。” 这种成熟的话从男孩嘴里脱口而出十分魔幻,但小林和泷谷能够理解寒山无崎的心情,毕竟寒山前辈就是因为加班猝死的。 混蛋领导毫无责任和自觉,公司像是施舍地甩了微薄的赔偿金,社会可比这说出来的话更加的魔幻。 能够如此平淡地接受这不童话的一面,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小林长长叹了一口气,抱怨道:“最近坐久了腰好痛啊。” “我这里有一些膏药贴,治腰疼腿酸都很管用的,如果小林小姐不嫌弃的话,回来的时候就拿一点走试试看吧。”寒山无崎想起家里父亲还剩有的膏药贴。 “感激不尽。”小林敲了敲后背。 海葬经济实惠还很浪漫。 寒山无崎刚出生时,家里经济困难,所以母亲选择了海葬,用一种回归自然的浪漫说法说服了一根筋的父亲。后来家里有了钱,父亲又给母亲立了一座昂贵的墓。 这些是寒山柳吉喝醉酒后说的。 寒山柳吉并不是天真的蠢,他只是很乐观很热爱生活很重视感情罢了。 寒山无崎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打开了黑盒子,骨灰纷纷扬扬地随风而去,像漫天的雪花一般与海洋共舞,在浪里,一切都沉默地逝去。 静静地注视了好久,船在波涛里一会儿上浮一会儿下沉。 泷谷先生温柔地拍了拍寒山无崎的肩膀:“今天风有点大,当心别感冒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但风真的很大,寒山无崎的眼睛眯起来,他吸了吸鼻子,盖了两下才关上了黑盒子。 从海边回去,三人的午饭在小吃街里解决。 寒山无崎一边咬着可丽饼,一边指了指挤满人的一个地方:“那边在做什么?” “哦,是体育彩票,花个几百日元就有小概率抱回亿元大奖的资本家的圈套。”泷谷吐槽。 “是可以拿到现金的吗?” “是,但概率很小了……”小林愣了一下,“无崎君想试试吗?” 寒山无崎腼腆地点点头。 “未成年人不得购买彩票,”小林揉了揉寒山无崎的头,“不过我可以帮你买哦,那就玩玩吧。” 泷谷先生虽然有点不赞同,但很快他就举手投降了,因为寒山无崎说:“我不会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来搞定未来的,泷谷先生就不用担心我会沉迷其中了。” “再说了,古话有云,福祸相依,否极泰来。” 寒山无崎微笑:“爸爸常常这么安慰倒霉的他自己,就当作是全新的开始,就当作你的运气即将上涨的标志了。” “无崎君觉得哪个数字好?”泷谷询问。 “前面五个填七,后面填两个五。就这个数和它周围的吧,我总感觉这个数很吉利。” 小林和泷谷各买了三张,玩笑一般地按照寒山无崎说的填,这点钱也不算什么,就当是哄哄小孩了。 下午回到东京,小林跟着寒山无崎去家里拿膏药贴,泷谷也分到了一小沓。 两天后,客厅里电话铃铃铃作响。 寒山无崎接通,只见对面是一道极其响亮的男高音,泷谷先生震惊地喊道:“中了啊啊啊!!!” 4. 入学 小林和泷谷两个人就这么误打误撞地捞到了奖池里的三亿五千万日元。 这就是可怕的运气守恒定律吗,亲人逝世后的冲天好运,这么想也太失礼了吧! 二人迷迷糊糊地拿着身份证去认领了奖金,委婉地拒绝记者的采访和拍照,又在高大男子们的诚意劝说下给福利院捐出了五千万日元,如同做梦一般地来到了寒山无崎的家里商量这笔巨款的去处。 寒山无崎拒绝了二人想把这钱全都给自己的提议,他说:“这个彩票是小林小姐和泷谷先生花钱买的,怎么能全部给我呢。” “可这个号码是……”小林轻轻皱眉。 “是我说的,对吧。” 不能让无崎君感觉他们在施舍,要维护好他的自尊心。 泷谷“嗯”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们三人平均分配吧。只有无崎君你现在没有收入,号码也是你说的,买彩票也是你提出来的,你分大头可以吗,我和小林一点点就行了。” “我拿两亿,小林小姐和泷谷先生拿五千万。你们都还在租房工作,生活成本比我多得多。这几天下来还在为我爸爸的事忙前忙后,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这些钱,请务必收下。” 几人礼貌地把钱推来推去,最后互相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人值得有好报,寒山无崎这样认为。 由于寒山无崎的特殊情况,他是拥有个人的银行卡的,看着账户里的六位数变成九位数,他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钱虽然是充足了,但奖学金该申请的还是要申请,这么一趟下来,打工的时间也多了出来,可以进行其他的事了。 他的微笑忽然僵硬。 除了学习和锻炼,自己还能做什么。 脑内的知识容量足够他跳级到大学了,可寒山无崎并不是一个想要在学术领域有所成就的人,比起实现阶级跃迁,他更愿意贴合思想洒脱自由地活着,当个世人眼里没有长劲的人也好。 学习不是手段,而是他感知自己活着的方式。 每当精神升华之时,譬如在父亲的葬礼上被闪电劈过意识到现在的重要意义此事,这是一种莫大的满足感,全身会忍不住兴奋地愉悦地战栗,拥有在子宫睡着般的安心与舒适,成功抵达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啊啊啊喂喂喂! 现在去上吊自杀还来得及吗? 在思想重整之后,一团乱麻的现状令他绝望。 寒山无崎拿出复印机里的白纸,拿笔,开始整理现如今的思路。 一,继续学习,把轮回结束前还没看完的书籍买回家,开学前去二手书店转一转。 二,打工,资金充足,以自己现在的年纪只能匿名接些翻译活赚钱,同时巩固知识,一举两得。 三,锻炼身体,从跑步开始,只要营养到位,身高绝对可以突破一米八的大门。 四,校园,不辜负学校的奖学金,选个运动社团在帮助锻炼身体的同时还能学到新的知识。 五,享受现在,健□□活。 想起了小林小姐和泷谷先生的话。 总之,先睡个午觉吧。 ——— 寒山无崎的初中是丑三中学,东京里的一家老牌私立初中,奖学金很多,校服是深蓝色的立领制服。 他背的是大容量的复古风斜挎背包,是父亲准备的升学礼物,质量很好,用到了高中也没坏过。 为了不必要的感冒和费钱的流行病,寒山无崎很乐意花钱预防疾病。 他会戴着口罩防止花粉过敏;背包里有免洗手消毒凝胶、一套单独的筷子和勺子、酒精喷雾和毛巾,开学需要对桌椅进行清理;口袋里揣着手帕,用纸巾很浪费。 离学校近了一点,寒山无崎就把口罩摘下来,不想做特立独行的那一个,尽管妈妈给他的这副容貌就足够招蜂引蝶了。 黑发有点凌乱的,但看不出油腻的味道,眼睛是乌黑色的,懒懒地吊着眼,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找到告示栏上班级,和记忆里的一样,周围同学的名字也是一样的。他很快找到教室,是他第一个到的,选了最后一排的中央位置,简单清理了自己的桌椅,便拿出社团招新手册来细细翻阅。 丑三中学顶尖的社团有篮球、棒球、书道和剑道,次等的是排球、足球、田径、绘画、茶道等,最后是游泳、弓道和音乐。 寒山无崎选择的标准如下,运动社团,人数不超三十,有可以制定训练计划的教练。 最终有两个符合标准的,排球部和田径部。 寒山无崎很熟悉田径,抱着想要学到新东西的想法,他决定加入丑三中学的排球部,从零开始学习排球。 班上的人也来齐了,坐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即将被推举为副班长的女孩。 班主任走了进来,她是个成绩至上主义的雷厉风行的女人,同时也是本年级的教导主任。寒山无崎能够正大光明地翘课也是经过了她的点头同意。 “我叫白石小春,喜欢音乐和文学,最喜欢的食物是百乐滋,接下来的三年请多多指教。” 前面的女孩坐下,下一个是寒山无崎。 “我是寒山无崎,喜欢牛奶,请多多指教。” 他站了几秒就迅速坐下。 自我介绍过后是班委选举,班委选举过后是开学典礼,开学典礼过后则是社团招新活动。 一宣布解散,寒山无崎以最快速度冲出人群,想要和他搭话的同班同学们面面相觑。 学姐学长们各显神通。 音乐部的人搭起了小型舞台;空手道部的人在表演手劈石砖;篮球部的学姐把一大堆传单塞到新生怀里;绘画部开始了写生,其中一位学姐抓着寒山无崎说免费给新生画肖像画要来吗;接着这位学姐被茶道部的学姐扯开,学姐真诚地说我们社团超轻松的要来吗;然后又有人冲了出来,这次是一位学长,他大喊我们游泳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趁着他们几个为自己大打出手的时候,寒山无崎默默走开,来到了排球部的招新摊子边上,负责登记的是个高挑斜刘海男孩和矮个雀斑男孩。 “你好,我想加入排球部。” “填这里。”斜刘海学长递来一张纸。 在寒山无崎填的过程中,雀斑学长微笑地朝他搭话:“你是打哪个位置的?” “我是初学者,是为了学习排球所以才想加入排球部的,并不清楚相关的知识。” 作为初学者加入社团的不在少数,但很少有人可以把一窍不通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雀斑脸学长也是一愣,接着问:“哦刚开始学啊,也没关系的,有这份心就是好的。那你叫什么名字?” 寒山无崎指了指社团申请表的姓名一栏。 “寒山无崎,一年三班。” “我是先岛伊澄,担任的是二传手的位置,那家伙叫广尾幸儿,是副攻。”雀斑脸学长耐心地解释,“寒山你接下来有事吗?” “没有。” “那你过来,我给你讲讲相关的知识吧,”先岛伊澄朝寒山无崎招招手,又对广尾幸儿说,“这边就拜托你了。” 广尾幸儿点点头,依旧没说话。 先岛伊澄从简单易懂的排球技术讲起,再聊到不同的球员位置,最后才是比赛规则,他领着寒山无崎去体育馆,亲眼见一见比赛时的场地。 “技术分为有球技术和无球技术,我们先讲有球技术,这个能理解吧,与排球有关。”先岛伊澄笑着说。 “有球技术有五种——传球、垫球、扣球、发球、拦网。”他一边说一边做出相符的动作。 “像我担任的位置,二传手,它就是需要传球技术精湛的人,能够准确且舒服地把球送到攻手的手中。二传手就是队伍里的战术核心,是从防到攻的桥梁。” “排球比赛里球员只能击球,球员的任何身体部位都能够触碰球,但球必须被击出,你不能做出接或者抛之类的持球行为。同时,你还不能连续击球两次。” “……” 体育馆的里面传来球撞击墙壁的声音,以及穿越墙壁的响亮吼声。 先岛伊澄无奈地推开大门,寒山无崎看到了一个浑身都是汗水的男孩,他眼睛像巨大的电灯泡一样闪烁,白色的头发狂野地梳到头后,充满活力地跺脚,朝天花板蹿去。 “介绍一下,我们的王牌,木兔光太郎。” 5. 传球 “先岛,来的正好,陪我练会儿扣球!”木兔光太郎对先岛伊澄喊到。 先岛伊澄超大幅度地摆了摆手,头也跟着摆,指着寒山无崎说:“我在带新人,没空。” “新生?”木兔光太郎那双灯泡一样的眼睛扫了过来,“你是打哪个位置的?” 有那么一瞬间,寒山无崎想换个社团。 “他才刚入门,还什么都不懂。”先岛伊澄示意寒山无崎走进来。 木兔光太郎整个人就像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不过他突然振作起来,“新生,我告诉你,二传手这个位置很棒的哦,一定要打这个位置!” “……那木兔前辈是什么位置。”寒山无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让新生成为二传手然后给他托球,想法暴露无遗了。 “当然是主攻手了!最最最帅气的位置!”木兔光太郎骄傲地挺起胸膛。 “那我为什么不当主攻手呢?” “欸!?”木兔光太郎眨眨眼,“也没问题,就算是当主攻手也可以帮我托球的。” “……” 这家伙脑回路真是清奇,完全没有领会到我的意思,话说回来我又为什么要接他的话茬。 寒山无崎选择闭上嘴巴。 木兔光太郎开怀大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谁和你说定了?又说定了什么? 见两个人的交流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先岛伊澄毫不客气笑出了声,他耸耸肩,从球篓里拿出一个黄蓝相间的圆球,丢了过来:“寒山,来摸摸排球看吧。” 是的,寒山无崎连排球都没有碰过一下,只是个心血来潮才来加入排球部的愣头青,如果不是正缺人加上他脸不错态度还算诚恳,先岛伊澄都想半路撂摊子走了。 表面光滑圆润,采用两色拼接的球面,手感细腻柔和,是MIKASA排球,裹在上面的皮革偏软。 寒山无崎双手覆在其上挤压,接着又掂了掂,说:“比我想象中要轻,有300g吗?” “重量约260g,圆周约65cm,直径约21cm,8张嵌板式设计,表面8000多凹点。”先岛伊澄如数家珍,“排球起源于篮球,最开始只是为了找到一个适合男女老少的室内娱乐项目,想要运动量中等低于篮球高于网球,同时又得做到有趣。” “volleyball,意思是空中飞球。1964年它正式成为了奥运会的项目。” “这是三大球类中最需要团队合作的运动。” “过来。”先岛伊澄对寒山无崎说,他指了指木兔光太郎正站着的长方形球场,依次指着白线、球网、前后场区介绍。 “……” “既然已经做好了加入排球部的打算,我希望你先把这些基础名词了解清楚,专业的排球术语我们之后会边练边教。” 他后知后觉到自己好像一股脑塞得有点多了,问:“刚才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寒山无崎语气平淡。 先岛伊澄挑挑眉,提问:“那网高几米?” “二米四三。” “标志杆呢?”他换了个刁钻的问题。 “一米八。” “短平快球是离几米左右扣?”这个问题则是带着一个大坑,因为先岛伊澄之前没提过短平快球。 “这个您没说,我不清楚。” “真的记住了欸!”先岛伊澄瞪大眼睛。 寒山无崎眼睛看向地面,睫毛垂下来。竟然是在试探我也没有耍花招吗,差点还以为是先岛前辈没有记清楚。 人不可貌相,看上去亲切单纯的先岛前辈却是敏锐得过分,不太好糊弄的类型。 “寒山你记忆力不错啊。” “多谢前辈夸奖。” 寒山无崎瞥见木兔光太郎正看着这里。难道又是一个人不可貌相的家伙吗,看上去天然热血的笨蛋但实际上是操控一切的黑幕的类型,用可笑的逻辑推导让我放弃警惕,再装作无辜的样子博取我的信任。 先岛伊澄也发现了呆呆站着的木兔光太郎,无奈地叹气,对寒山无崎说:“你等一会儿,记得看仔细了。” 他朝木兔光太郎走去:“五个球,给新人好好做个示范哦,王牌。” “好的!”听到先岛伊澄同意给他托球了,木兔光太郎很是兴奋,又听到先岛伊澄称呼他为王牌,他更加兴奋。 先岛伊澄拿过一个球,膝盖和手肘微弯,关节放松,手在额上维持,手型为桃心状,大拇指、食指、中指承受排球的主要压力,小拇指翘着没有触碰到球,在一瞬间发力。 黄蓝色的球飞到网的上端。 木兔光太郎两步助跑,两臂自然摆至后方,重心前移、下降,两膝弯曲,起跳。 身体垂直腾空,他跳得很高,眼里只有那颗旋转的球。 挥臂。 “砰!” 手掌包满球,用力地甩腕。 “砰!” 更高昂的一声。 排球砸至网对面,球路仿佛还凝在半空,劈出了一道优美的直线。 木兔光太郎满意地一笑,大喊:“再来一球!” “有看清楚吗?”先岛伊澄问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诚实地回答:“在木兔前辈挥臂击球后就没看清楚球了。” “这家伙在全国初中的主攻手中也是佼佼者,眼睛再适应一下就行。” 说着,先岛伊澄又给木兔光太郎托了一个球。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寒山无崎的眼睛跟上了球的节奏。 “hey!hey!hey!” 在吵闹的声音里,先岛伊澄放下了球:“五球结束,木兔你自己练吧。” 木兔光太郎震惊地收回了上一个“hey”,脸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说:“再来五球嘛,三球,一球,一球也行!” “寒山,”先岛伊澄拍拍寒山无崎的肩膀,“走了。” “好的。” 走出排球馆后,寒山无崎贴心地关上大门,把身后木兔光太郎的声音隔绝。 先岛伊澄小声嘱咐:“木兔那家伙练起球来没完没了的,被他缠上了很难脱身的,拒绝的话干脆一点,不要惯着他。” “嗯,”寒山无崎耐心等了一会儿,发现先岛伊澄没有其他的话了,于是他问,“先岛前辈有什么关于排球入门的书籍可以推荐吗?” 好学、上进、知进退,先岛伊澄对寒山无崎的印象更好了,他报了几个书名,又说:“明天早上七点二十分到这里来,别迟到了,我要继续去社团摊子那边,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随意。” “对了,”他转头,“打排球需要用到护膝、绷带和专门的球鞋,你可以先适应个一星期再挑。” 这倒是提醒寒山无崎了,他点点头感谢前辈的好意提醒。 七点二十分集合,早课前社团活动一个小时。 从家慢跑到丑三中学需要十五分钟,起床时间定至六点,睡觉时间在晚上九点。 最近一小时的晨跑可以取消了,排球部里应该也有跑步的训练,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利用晚上的空闲时间补上。 回家的路线上有家超市正在打折,鸡蛋甚至减到了99%。 抢购完一个星期量的蔬菜、鸡蛋和肉类后,寒山无崎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接着出门夜跑,顺便买了个MIKASA排球和先岛前辈推荐的入门书籍。 他按照书上的方法,先练习了传球。 目的有二。一是规范正确的手型,二是锻炼手指手腕的弹性。 考虑到对墙传球练习会吵到邻居,寒山无崎选择背墙传球练习。 他同时在网络上翻找了相关资料,一位巴西排球教练发布了教学视频,清晰度不是很高,但有动作的分解,虽然大部分文字用的是葡萄牙语,但寒山无崎看得懂。 大拇指呈一字或稍稍向上,不往前戳,双手保持平衡,传球手离额头约一球距离。 在球下落时做出有效的缓冲,紧接着将球弹回上空,不需要特别高。 刚开始练习时手指很僵硬,一直举着上臂,不到一分钟就酸痛了起来。 寒山无崎有意识地控制手型,使球落到舒服的点上,再慢慢地调整手腕和手指的动作,很快就找到了窍门。 他的耐心很足,手臂一直抬着,等熟悉了这种托球的感觉之后再作休息。 利用手指和手腕的力量,柔软地卸力,再像弹簧一样流畅自然地推出去。 断断续续练了十几分钟,寒山无崎尝试对墙移动传球练习。 这次不仅要注意人和球,还有注意方位,但上手起来远比之前容易。 寒山无崎轻松地掌握了要领,将前后移动和左右移动各练了五分钟。 他的手臂此时胀得痛,寒山无崎卷起袖子在中上侧轻轻按摩。这是在打工期间学到的技术,每天工作累了都会按一会儿穴道,效果显著。 八点半左右,寒山无崎重新浏览了一遍昨天翻译完毕的文件,又修改了一些措辞,发送给雇主。 小林小姐今天提前下班,和寒山无崎通了个电话,约好日曜日一起去家新开的居酒屋里吃饭。 在睡前,寒山无崎确认了明天的早餐午餐准备好了,冲了几分钟热水澡,安稳入睡。 6. 部员 清晨,寒山无崎准时醒来,先条件反射地观察了一圈四周,他站起来,手臂还有些酸疼。 用冷水洗脸,镜子中的男孩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剩下的一丝睡意也消散殆尽。 七点十五分,寒山无崎来到排球馆门口,里面已经有了人在活动,听声音是木兔前辈的。 “早上好,木兔前辈。” 馆内只有木兔光太郎一人,他正对墙扣球,听见有人问好,他充满热情地回应:“早上好呀!寒川!” 寒山无崎纠正:“是寒山。” “哦哦,早上好呀,寒山!”木兔光太郎紧接着又问,“可以陪我练一会儿扣球吗?只需要丢一下就行,丢准一点就可以了。” “咳,木兔,”一群学生走了进来,里面有先岛伊澄,想来是排球部的部员们,为首的那一个是其中最高的,“先过来认识一下新部员们。” 他招招手,众人围着他坐成一个圆,先岛伊澄刚和寒山无崎打招呼让他坐到自己的左手边。 为首的先自我介绍道:“我是排球部的主将,宗城直利,三年级生,位置为副攻手。希望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在东京这个拥有数百所学校的城市里,丑三中学的排球部算的上是名列前茅,比赛从未掉下过三十二强,最好的时候也曾打进过全国大赛。 在上一届的三年级生毕业后,排球部的主力走了大半,现在的丑三中学实力大减。虽然还有二年级的强劲选手木兔光太郎撑着,但今年报名加入的新生创了历史新低,只有五个人,其中三个都是副攻手,一个是自由人,一个什么都没学过。 现在的排球部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副攻手,只有两个二传手和两个主攻手。防守能力肯定是东京数一数二的了,可进攻的能力只靠木兔光太郎这一个人也拉不上去。 宗城直利很是着急,他没什么称霸全国的雄心壮志,他只想做到不掉出三十二强这件事,至少在他带着的这一届的时间里。 “寒山无崎,在参加社团前没打过排球。” 十几个副攻手警惕的眼神松懈下来,纷纷换上了友好的微笑。 寒山无崎是宗城直利的重点观察对象之一。先岛伊澄说他的观察能力很出色,是个可造之材。 剩下的新生他想劝一两个做主攻手,二年级那一堆副攻手除了绪方都不肯转职,就这样懒懒散散地混日子,他也不敢逼急了,别又整出一次大规模申请退社事件。 “今天就不晨跑了,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好了好了,散开,组队练习。”宗城直利说。 先岛伊澄刚想和寒山无崎说上几句话,就被木兔光太郎打断了:“寒山寒山!” 意思很明显,请给我托球。 他金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点也不凶。 “希望木兔不要嫌弃我托球技术差,”寒山无崎点头算是同意了,他又偏头说,“先岛前辈,昨天我在家也做了一些简单的训练,您能帮我看看姿势到没到位吗?” 寒山无崎拿起了一个排球,回想着昨夜传球时的状态。 关节弯曲,放松身体,仰头,举过额尖。 手指柔软地迅速地和排球达成共识,手腕稳定着弹簧的跳跃。 在这一瞬间发力,球高高飞起。 站在这个角度,从助跑、起跳、挥臂到击球落下,木兔光太郎的每一步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带一丝犹豫地挥动手臂,灯光打在他高高扬起的笑脸上。 不用仔细看也知道,这是一□□亮的直线球。 寒山无崎忽视了蹦起来说着“再来一球”的木兔光太郎,看向先岛伊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还有哪里需要改善的吗。 “初学者?” “啊!” 突然有人在背后出声,没吓着寒山无崎,倒把先岛伊澄吓着了。 是招新摊子上的广尾学长。 “是的。” 广尾幸儿看了看点头的寒山无崎,又看了看捂着心口缓气的先岛伊澄,说:“手肘还要再抬高一点,木兔的扣球点还可以更高,你再试一次。” 寒山无崎听取了广尾幸儿的建议,把手肘抬高了一点,扣球点更高,力道更大,方向调整,微微挪了无名指的位置。 球出手,木兔光太郎三步助跑,跳起来,掌却没有包住球,只是轻轻蹭了一下中下部。 排球掉到网对面,咕噜咕噜地打着转儿,扣球失败的木兔光太郎攥紧了五指又松开,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寒山无崎在木兔光太郎起跳的那一刻就暗道不好,这球绝对要失败了,预估错误,木兔前辈好像跳不了那么高。 广尾幸儿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先岛伊澄也忍俊不禁:“寒山,太高了。” “抱…”歉。 话被木兔光太郎打断。 “再来一球。”他眼神坚定,语气不容反驳。 寒山无崎继续看着先岛伊澄,这种态度让先岛伊澄作为前辈的虚荣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他点点头评价:“姿势很完美,注意与队员的配合就好。你和木兔一起练一会儿吧。” “好的,”寒山无崎重新举起球来,“木兔前辈呢?” “啊?我吗,”木兔光太郎一愣,“和之前一样就可以……寒山你的托球很好,但感觉缺了点,缺了点…灵活?也不是,就是就是……” 他苦恼地用手比划来比划去,一会儿做着托球的姿势,一会儿做着扣球的姿势。 “先岛给我的球很舒服,你给我的球有那种…压力,对了!”他找到了答案,“是情感,没错!我感受不到你的情感!” “什么鬼形容,”先岛伊澄吐槽,“排球居然还能传递情感。” 广尾幸儿补充:“或许木兔的排球雷达可以捕捉到这种波动。” “雷达…雷达是什么?”木兔光太郎疑惑地望向广尾幸儿。 “不重要。”广尾幸儿一脸冷漠。 缺乏灵活,压力,舒服,不带情感。 寒山无崎从木兔光太郎的三言两语中大致领悟到他想表达的意思。 动作姿势是正确的,教科书式般的托球,整个人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样,通过调整数据达到不同的结果。没有对排球本质的个人见解,毫无激情。 他对排球还没有达到热爱这一程度。牛奶和排球一样,只是获取营养的手段,嘴上说的喜欢也不过是习惯的堆叠和利害的分析。 “我明白了。”寒山无崎说,他那张冰块脸令这句话十分有说服力,“那我们继续练习吧,木兔前辈。” “好的!”木兔光太郎高兴地扬起手臂,也不缠着问广尾幸儿什么是雷达了。 看着寒山无崎精准至极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个才接触排球一天的新人,广尾幸儿用胳膊怼了怼一边的先岛伊澄,小声说:“你的正选位置说不定保不住了呢。” 先岛伊澄反击:“他选哪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看来已经默认自己会输给他了,伊澄。” “……”注意到这点的先岛伊澄脸色有些难看,他抿直了嘴角,“这有什么重要的。” 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他都领先寒山无崎一大截。对方才刚刚起步,就算是潜力再怎么巨大,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里实现一到百的跨越。 “倒是你,先想好该怎么保好你自己的正选位置吧 ”先岛伊澄起身。 广尾幸儿仰头看着排球馆的天花板,他把过长的刘海分到一边。 总是装成不在意的样子,不知道私底下又会偷偷加练多久呢,真是虚伪和好强啊,伊澄。 ————— 木兔光太郎的耐力好像用不完,他爽快地扣下一球又一球,这一次却突然挥空了。 他迷茫地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半空,没有找到球的踪迹,只找到了转身离开的寒山无崎。 “???” 他不解地上前,想要抓住对方的衣角。 寒山无崎的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他灵敏地躲过了木兔的手,他侧过脸来,眼眶撑大,乌黑色的珠子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凭借着绝佳的直觉,木兔光太郎向后一缩。 好可怕,和我用排球打碎花瓶从而生气揍人的外公很像。 一眨眼,寒山无崎就把情绪收敛好,他垂了垂眼尾,皮笑肉不笑,温和地解释:“木兔前辈,早课时间要到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罐免洗手凝胶,挤出一点,均匀地抹在手心手背上。 木兔光太郎很快就把刚被吓到的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以木兔的智商还无法达到了解免洗手凝胶的地步,回答了以后肯定又要被无休无止地追问下去。寒山无崎面带着慈爱的笑容指了指木兔光太郎的背后:“看,外星人。” “哪里哪里?!”木兔光太郎转身。 寒山无崎迅速撤离现场。 能被这种技俩骗到,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假蠢。 7. 拦网 从排球部回教室的路上,有三位一年级抱团走在一起,寒山无崎和另一名高个子的男生被剩下。 “那,那那…那个!”高个子男生颤颤巍巍地靠近寒山无崎,他的后背猛地打直,突然大声喊到。 见寒山无崎总算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他的舌头又打起了疙瘩,“我…我我我……” 平松辉远,身高一米七,副攻位置,社恐。 “寒寒…寒山同学,你你…你好,我是平松辉远。” “你好,平松同学。” 平松辉远露出了得救的表情,他脸上是克服困难的满意神色,趁热打铁,他又接着说:“我在四班,你在三班,真巧啊哈哈…哈哈。” “真巧。” “哈哈哈那,那个,”平松辉远脸纠结了起来,无法形容他是怎么扭曲五官的,“请问…请问你…您,您中午有空吗?” 他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什么事?” 表面上是在疑问,但寒山无崎早就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为了不让自己落单想要拉拢同级生,加深彼此的感情。 不过寒山无崎正需要人教他排球的基础技术,自学固然省事,但排球是需要配合的。先岛前辈开始忌惮他了,广尾前辈不是热心肠的类型,应付木兔前辈有些麻烦。 经过短暂的观察,平松辉远是个不错的人选。由于不擅长交流被疏远,由于明显高出他人一截的拦网技术而被前辈视为敌人,由于缺乏自信而一直驼着背。 “午,午饭,一起吃吧!”平松辉远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寒山无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又赶紧闭上。 “好的,中午见。”寒山无崎拉开教室的门,进教室,又反手关上。 寒山同学真是个好人,平松辉远如此感叹,他忐忑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面朝着门傻笑。 一个别着兔子发卡的娇小女孩仰头,说:“同学,麻烦让让。” “抱,抱歉!”平松辉远急忙跳出三米远,鞠躬九十度,脸迅速地升温。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爸爸妈妈哥哥,我好想你们,好想回家,现在就回去。 “没事啦。”女孩见到反应剧烈的平松辉远,摆摆手,她提了提背包,走进教室,坐到了寒山无崎的前桌处。 “小春酱,早安~”立刻就有人朝她挥手。 “早安。”白石小春笑着回应。她在心里握拳,顶着这个温和力十足的笑容微微转了上半身。 “寒山同学,早安。” “早上好。”寒山无崎点头算是回应。 “寒山同学有加入社团吗?” 白石小春加入了文学部,此部人数不够,面临着废部危机,她在四处找人加入该社团。 “排球部。”过去他加入了该部,一是白石小春承诺他不去参加活动只凑个人头数就可以,二是文学部里有一柜子的藏书。 “好的。”白石小春失落地转回身。 ————— 老师讲课的声音平稳无波,他背手在班级里踱来踱去,课本的内容他烂熟于心。三班是平均成绩最高的班级,学生都还算省心,没有敢明目张胆睡觉的人。 他敲敲一个人的桌子,提问。 被点到的那个人冷静地站起来回答。 铃声恰好响起,老师说了声正确后收拾东西匆匆走了。寒山无崎提着便当盒离开教室。 四班的教室里,平松辉远陷入了巨大的困难之中,寒山同学只说了中午见,根本没有说谁找谁。自己找他就意味着要承受三班所有人的目光洗礼,他找自己就意味着要承受四班所有人的目光洗礼,在走廊上碰面就意味着要承受走廊上所有人的目光洗礼,长得帅就会引人注意,像寒山同学这种注定是大帅哥就是人群里的焦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看着,太可怕了。 “平松同学,有人找你。”站在门口的同桌矜持地朝他喊到,言语里是平松辉远不曾见过的温柔,这家伙可是女子篮球部的人,一天时间就成了班上的女老大,竟然在这么温柔地和我搭话。 哦,是因为寒山同学啊。 黑发少年面无表情。 寒山无崎的气场刺得人发慌,没人敢光明正大地和他对视。 “平松同学是副攻吧。” “是的。” “下午我们可以一起组队练习吗?” 平松辉远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 “我是初学者,很多知识不太清楚,”寒山无崎说,“到时还请多多担待。” “其实我也是半吊子的水平,正好也可以巩固一下基础。” “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平松辉远有些受宠若惊。 聊起排球这个话题,平松辉远显然放松很多,然后就暴露了自己的话痨本性。 “其实我是跟着我哥一起学排球的,我老家在山梨县,那里水果很好吃,我最喜欢桃子……我的位置不是副攻手吗,它需要的是拦网技术。拦网是位于空中的防守,超级帅,是我方防御的第一关,对之后的阵型变化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拦网触球不算在三次触球的范围内,一次有效拦网可以为己方创造防反机会,它不仅仅可以做到防守,还充满了攻击性。 正说着,平松辉远放下手中的便当,想要演示一番,寒山无崎提神凝视,却迟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 “寒寒寒山同学……”平松辉远瑟缩着脊背,一副快咽气的灰暗样子,诚惶诚恐地问,“你看我做什么呀?” 不小心和寒山同学对视了,眼神好可怕,刚才他是在瞪我吗,是在瞪我吧,我哪里做错了。 寒山无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要演示拦网吗。” 今天第二个被自己吓到的人。木兔前辈是因为他想用满是汗味的手碰我,事发突然没有掩饰好。平松同学又是因为什么,我没有任何烦躁和愤怒的想法,只是想认真观察和解构他的拦网动作,我不是很凶的人,那只能是平松同学胆子太小了。 “哦。”平松辉远怂怂地点头,他坐下,决定改用口头描述。 “首先是准备的姿势。双脚与肩同宽,两膝微屈,手臂放在胸前,臂与身体的夹角呈四十五度,手自然张开。” 但说着说着,他又站了起来。 “站的地方要和网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手要盖过网,才能拦住球。接着是移动,像这样……” 他演示了一步移动、并步移动和交叉步移动。 “屈膝,蹬地起跳。” “在空中时含胸探肩,两肩锁紧,头往下压,眼睛要盯着球,两臂伸直并保持平行,屈指屈腕呈半球状,绷紧身体。” “最后手臂上提从网上收回,再屈肘手臂避免触网,保持平衡,缓冲落地。” 平松辉远很有当教师的天赋,讲起课来生动形象、手舞足蹈,是小孩子们喜欢的教师类型。 “啊我说的是不是有点多,不好意思。”平松辉远挠挠头,头低下来。 寒山无崎把最后一口饭吃完,缓缓开口:“我觉得平松同学很适合当老师。” 平松辉远吃惊地张大了嘴,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真诚地握住寒山无崎的手:“寒山…寒山同学你觉得男孩子当幼师奇怪吗?!” “不奇怪。” 哦,梦想是当幼稚园老师。 “真的吗?!” “是真的。” 和这个世界相比,连骡子能生育也不奇怪。 在这一刻,平松辉远将寒山无崎视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可连亲兄弟尚且都有反目成仇的,更何谈只认识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寒山,你在做什么啊?” 省略了敬称,只叫了寒山,没有带上同学。 已经认为彼此是好朋友了。 平松辉远达到了目的。 觉得两人抱团成功。 “洗筷子。” 寒山无崎走到一边,打开水龙头,认真地清洗筷子,水冰凉凉的,但很干净。 只要在心里认为它有污浊,那么再洗千遍、万遍,它仍旧是脏的,最后你抬头一看,会发现连水也脏透了。 就像现在这样。 走进了死胡同。 “坦率一点。” 老不正经的父亲说出这种话来却十分严肃。 坦率? 坦露,坦露剖肚而出的□□裸的恶意吗? 寒山无崎是人性本恶论的坚定支持者。 与其说是恶,不如说是野兽利己的本性。当野兽拥有了思想层面的束缚,他便升华为人。当千万人的思想统一,他们便升华为神。 寒山无崎背过身去,提着干净的便当盒离开。 “我先走了。” “好的。”平松辉远纯良地一笑,“寒山,那下午排球馆见。” “下午见。” 8. 特殊 “寒山寒山,这边。” 有了同伴,平松辉远的步伐更加地轻快。 这一时得意的后果就是—— 平松辉远撞到了从排球馆里走出来的主将。 “抱,抱抱抱歉!!”他熟练地后撤然后弯腰九十度鞠躬,声音和身体打颤的频率相当。 宗城直利好脾气地摆摆手:“没关系,以后走路认真看着点啊。” 他看到平松辉远身后的寒山无崎,朝寒山无崎点点头,又说:“平松同学,今天下午你和木兔组队练习,可以吗?” 完全没给拒绝的余地。 看来木兔前辈在排球部真的很不受欢迎。宗城前辈又不想得罪二三年级的人,只能揉捏更弱势的新生。 这个主将的位置大家都不乐意当,既没实权,操心的事又一大堆,宗城直利应该是被大多数人推选上去的,属于没威信的类型。 平松辉远性子软,不敢直接拒绝,等宗城直利走远了他才对寒山无崎说:“对不起啊,中午明明说好的,是我爽约了。” “没事,到时候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练习。” “可以吗?!” 寒山无崎看着平松辉远的脸色从忧转喜:“可以的。除了正选队员有教练的安排,其他人的组队都是随意的。” 平松辉远疑惑:“木兔前辈不也是正选吗,我还以为会是先岛前辈和他一起呢?” “木兔前辈比较特别。” “特别?” 话音刚落,一抹白色翻滚,跃至空中,蹿到了两人面前。 满面笑容的木兔光太郎抬起双手臂举过头顶,抬起下巴:“完美落地!” 平松辉远目瞪口呆。 “呀,是寒山还有……” 寒山无崎适时地递上名字:“平松辉远。” “好的,平松,”木兔光太郎继续说,“一起去跑步吧!” “没做热身跑什么跑,小心闪着腰,木兔你要跑就自己去跑。”迎面又走来一个理着板寸的娃娃脸,土川策,他是三年级正选,位置自由人,“来的挺早啊,新人,先过来集合。” “哦。”木兔光太郎有些失望,但还是活力十足地跑远了。 提前到的寒山无崎和平松辉远二人给土川策留下的观感不错,他耐心地解释着社团活动:“早上有三十分钟的晨跑和基础练习,下午是基础练习,主要是扣球和垫球的,有时会有和他校的对抗赛。土曜日在校练习一个上午,日曜日休息,节假日另提。” “平常的训练,你们就随意组队,一至三人。有变化我们会提前说明的。咱们排球部也是在东京排前的,为了比赛,练习也会有针对性的调整,到时候还请配合一下部里的安排。” 两人齐声:“好的。” “平松你是打算和寒山一组吗?”土川策又问。 “是的。” “宗城前辈有和你说今天你陪木兔吗?” “有。” “那就寒山你和平松一起陪木兔练习吧,时间不早了,先热身吧。” 和寒山说的相差无几,平松辉远悄悄看了一眼寒山无崎,对方还是一脸冷漠。 第一天。 和木兔前辈一起练习,他真的很有耐力,扣球很帅,体力感觉怎么用都用不完。 好累,但寒山一直陪着我,他托球,我拦网,连他这个初学者都没说放弃,我也不好说放弃。 第二天。 被小栗前辈拜托了和木兔前辈一起练习。 寒山也跟着一起。今天是寒山尝试了拦网。他很聪明,也很刻苦,学的好快,没怎么教就会了,姿势和教科书上的一模一样。 分心的时候,球不小心砸到了绪方前辈,他没说什么,但我还是好担心。 第三天。 菊田他们三人和木兔前辈一起练习,其他前辈们看他们的眼神好奇怪,之前两天也是这么看我和寒山的吗。 菊田三人练了半个小时就没了身影,原来是可以离开的,木兔前辈好像也没有生气。他去找了宗城前辈、先岛前辈和小栗前辈被拒绝了,寒山也拒绝了他,我还以为他和木兔前辈的关系很不错。 总感觉排球部里的氛围和山梨县的不一样,难道是大都市的差异吗? 第四天。 菊田三人融入了高年级的队伍里,这么短时间就和前辈关系处得这么好了,真羡慕。 寒山的进步好大,感觉他除了排球什么都懂,偶尔还会说一些晦涩难懂的句子。 这些天只见到了宗城前辈、土川前辈和小栗前辈三位三年级生,我听说丑三中学实力雄厚,宗城前辈那届招了不少人,可大多在排球馆内活跃的都是二年级生。 宗城前辈对我说部里很缺主攻手,想问我要不要转位置,绝对可以成为正选的。我只有拦网技术好一点,其他的都远远不如其他前辈,为什么要问我呢,我是没有这个天赋的,其他前辈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宗城前辈又让我和木兔前辈一起练习,真的好累啊,是拒绝他的报复吗,累。 土曜日,清晨。 “今天大家热身完,出校跑步,锻炼耐力。”宗城直利宣布了今日训练目标,“从学校出发,绕区一圈,这是每周的必要项目。一年级生们还没跑过这条路线,记得跟在小栗后面,跟紧哦。” 平松辉远小声问寒山无崎:“你看懂那个路线图了吗?” 但这是他以为的小声,其实大家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哄堂大笑。 负责画路线图的小栗市司涨红了脸:“不准嘲笑前辈的画技!” “你那怎么能叫画,”土川策落井下石,“简直是抽象派艺术品啊!” 木兔光太郎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真诚地安慰道:“小栗你画的蜗牛很可爱啊。” “啊啊啊!”小栗羞愤地撕了这幅路线图。 寒山无崎思考的问题则与众不同——木兔前辈究竟有没有在装傻,木兔前辈为什么要装傻,以及周围人有没有察觉木兔前辈在装傻。 最后得出了过去的结论,木兔前辈要么深藏不露,要么简单至极。 毫无进展,暂且把他视为笨蛋,同时做第二手准备,时刻提防对方。 对于他来说。 静坐适合思考打工的合理动线,走路适合梳理超市的折扣活动,跑步适合巩固书面的知识技能。 …… 这条大道空旷,杂乱的电线管分割开蔚蓝的天空,郁郁葱葱的树木挺立向上。 作为定标的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寒山无崎脑内的自动导航状态解除,他回神,也跟着止步。 木兔光太郎站在道路的中央,满头大汗,回过头。 他愣了愣,眨眨眼,随即咧大了嘴巴,兴高采烈地喊道:“寒山!你还在啊!” 木兔光太郎的笑容闪闪发光。 澄净,透彻,毫无杂质。 “……” “接下来怎么走?” “hey!hey!hey!”木兔光太郎蹦起来,像极速下坠的太阳,他指着道路的前方,“往这里冲啊啊啊!” 9. 风气 木兔前辈遥遥领先,一边跳着一般喊着:“加油加油,速度加快!” 寒山无崎专心致志地跑在队伍的中上游。 “今天轮到我陪木兔练习了,真倒霉。” “那家伙一天到晚都精力旺盛得很啊。” “好累好累。” 队伍被拉得很长。 “喂,我说,抄近路吧。” 平松辉远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出口的,只知道前方有人偏转了方向;平松辉远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付诸行动的,只知道刹那间河流被分成两条。 突兀死寂,然后沸腾。 一侧是木兔前辈和寒山的背影,遥不可及。 一侧是多数人的随波逐流,沉默寡言的前辈、稳重可靠的前辈、飞扬跋扈的前辈、和蔼可亲的前辈、粗枝大叶的前辈,一窝蜂地离开。 菊田三人越过平松辉远,说说笑笑地跟上小栗市司他们:“小栗前辈,等等我们啊。” 无比地顺其自然,仿佛从一开始这里就是两支队伍。 天平轻易倒向了另一边。 “铛!” 平松辉远迈开僵硬的腿。 …… 寒山无崎气喘吁吁地跟在木兔光太郎身后,他勉强撑着膝盖,不让自己倒下。 木兔光太郎推开排球馆的大门:“hey!hey!hey!大家,我回来了!” “嗯,就差你们两个了,”宗城直利正清点着人数,他远远看着寒山无崎,说,“寒山,绪方他要和先岛一起练习,你替他陪木兔,可以吗?” 馆内馆外温度差异巨大,脑里灌过一阵冷风,寒山无崎靠着门把手直起了身子,他控制着急促的呼吸,缓了几秒,才点点头。 “无崎你还得再练练啊,这身板也太弱了。”木兔光太郎总算是回头,好心地扶了一把被他当成风筝放的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谢绝了木兔光太郎想要搀扶自己到椅子上的好意,木兔这人没轻没重,估计会把自己一路拖拽到目的地。 “我自己走一会儿。” 浑身都是汗,从头闷到脚。 木兔光太收回了手,他忽然一敲脑袋,向人群里的平松辉远招手:“平松你也一起来吗?” 慌乱,懊悔,平松辉远想要找个掩体,他羞怒地打转着眼珠,背缩了又缩。 排球馆内的气温一降再降。 听见木兔光太郎的疑问,寒山无崎施舍地往后瞥了一眼。 无地自容的平松辉远躲开他的目光。 “他不来。”寒山无崎替平松辉远做了回答。 “咦,为什么?” 解脱了,平松辉远只感到了解脱。在他选择追在菊田身后时,在他选择偷懒时,在他得到了审判的结果时。 他是个胆小鬼,他竟然可耻地感到了轻松、惬意和高兴。 “嗯……或许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寒山无崎开玩笑地说,嘴角上扬。 他用的是中文,标准、抑扬顿挫,但除了他自己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什么,无崎你刚才在说什么?”木兔光太郎充满好学精神地询问。 寒山无崎摊摊手,哄孩子一样地说着:“我在念咒语。” “咒语?什么类型的咒语?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除你脑子。” 说完这句话,不给木兔光太郎半分思考时间,寒山无崎继续说:“木兔你对球鞋有研究吗?今天下午我打算去挑选专门用于排球运动的护膝和球鞋。” 此番话语成功转移了木兔光太郎的注意力,他滔滔不绝起来。 缓震性,包裹性,舒适性,透气性,保护性。 球鞋也是一门学问,而木兔光太郎则是这门课上的优等生。 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一个单细胞生物,没有分毫黑幕的样子。 木兔光太郎热情地拉着体力刚刚恢复的寒山无崎完成了训练,两人在拉面店饱餐一顿,马不停蹄地赶到体育用品店挑球鞋。 回到家时,寒山无崎直挺挺地倒在了沙发上,发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声惨叫。 “累死了———” 但是,收获颇丰。 体力有了显著的提升,相信不久后就能回升到打工时期的顶峰状态。 护具买了,受伤的风险大幅度降低,排球鞋有助于更好的锻炼。 垫球、传球、拦网、发球、扣球的标准姿势都刻入了骨髓,先打好基础,再追求更高的技巧。 排球部那边则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木兔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他懂。陪着木兔跑完全程这一举动算是明晃晃地打某些人的脸。接下来就该是暗里的排挤和冷暴力了。正合他心意,他也不想花心思到从众的人身上。如果他们敢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下又正好可以让怀着侥幸心理接触自己的人退却。 这么躺了一会儿,寒山无崎侧过身,把身子折叠起来,先按摩手腕,最后按摩脚底。 他故意用力很大,头皮酸爽发麻,疲惫慢慢消减,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了。 可能是今天的运动量确实超标得过分,迷迷糊糊间,寒山无崎竟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到了晚饭时间,空空如也的肚子吵醒了他,这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有点冷。 寒山无崎迟钝地想起自己一身汗还没洗,并且没盖被子睡觉,很容易着凉,他想用手撩撩头发,又想起自己按摩脚底后还没洗手。 他嫌弃地站起身钻进浴室里清洗身子,晚上就买点关东煮凑合凑合吧。 仔细用肥皂洗干净手后他才打开水龙头,花洒冒出密密的水柱,水汽氤氲。 洗手三分钟,冲澡三分钟。 浑身的污垢消失殆尽,精神也随之一轻。 幸福沉甸甸的,情感回温,手不住地轻晃着。 现在自己重新变得干净清爽了,这种认知令他满足,胃也变得温暖起来。 他赤脚站在打扫干净的地板上,一手拿着直尺一手拿着笔,费力地给自己测量身高,比上一次爸爸给自己测的时候高了两厘米。 吃完关东煮后,寒山无崎在公园的附近散步消食,他难得有这种闲情逸致,想着要看看风景,却有一家超市映入眼帘。 他习惯性地停下了脚步,整理墙上信息。 烤箱打折,他又不喜欢吃蛋糕。 零食打折,他不怎么吃膨化食品。 平底锅打折,家里的锅还没坏。 寒山无崎默默离开,过了五分钟他又转回来,买了一袋正在打折的黑色医用口罩。 ——— 之后的社团时间段里,寒山无崎要么和木兔一起练习,要么独自在角落对墙垫球和扣球。 平松辉远加入了菊田英二的小队,绕着他走;先岛伊澄会和他寒暄几句;以小栗市司为中心的小团体从不与他交流;土川策偶尔会指导一下他的垫球姿势;宗城直利等人则抱着不惹出事来就没问题的态度,教练除了比赛其他一概不过问。 寒山无崎也乐得自在。跟着队伍训练时可以自作主张地加快节奏和加大训练量,没人会来指手画脚,也不需要管前后辈之间的矛盾,他们刁难自己的手段都幼稚的很,看心情反将一军,还可以看看对方的笑话打发空闲时间。 班主任对寒山无崎主动加入运动社团这一行为感到欣慰,但在了解到了这位尖子生被排挤的情况后,她提出了反对意见。 寒山无崎态度坚决,他并不想退出,他一再保证自己的成绩并不会因此下滑。 在月考交出了满分答卷之后,她也不再追究这件事,只是交代寒山无崎遇到麻烦时一定要来找她帮忙。 平松辉远每天会悄悄在寒山无崎的课桌塞瓶牛奶,他留过字条,说是歉礼,请务必收下。他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只敢在暗处表达歉意。 牛奶未开封过,不用担心被投毒。 寒山无崎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牛奶,他压根不在意这件事,不过能每月开支减一笔买牛奶的费用了也挺不错的。 “教练找你。”宗城直利板着脸,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在去体育办公室的路上,他见四周没人,才开口说:“寒山,你有想好打什么位置吗?” “没有,”寒山无崎顺着宗城直利的话问道,“宗城前辈觉得我适合哪个位置呢?” “……主攻手。”宗城直利说了违心话,他其实认为寒山无崎更适合当二传手。 “主攻手……宗城前辈,”寒山无崎垂眼,“说起来,丑三中学的排球部只有两名主攻手,一般来说是主攻手更受欢迎吧。” “这个比较看缘分啦。” “哦,这样啊,”寒山无崎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说,“谢谢宗城前辈带路。” 宗城直利没有离去,他一脸沉重地等在门口。 教练正喝着茶,见寒山无崎进来,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让他找个位置坐下。换作其他人他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谁叫面前站着的是教导主任的宝贝疙瘩,骂不得罚不得,对方成绩一下降最先遭殃的绝对是自己。 “寒山同学,有考虑好打哪个位置吗?” 寒山无崎摇摇头。 “我看你一直在陪木兔练习,传球传的很稳,就先当二传手试试吧。” 体育项目的奖章是学校的饰物,而升学成绩是学校的必需衣物。 “……可以吗?” “好的,”寒山无崎顿了一会儿,说,“我只和木兔前辈配合过,没有问题吗?” “接下来好好练就行。” 离开办公室后,宗城直利急躁地询问,寒山无崎复述了一遍教练的话,然后说:“宗城前辈,排球部的三年级应该不止这么一点人吧。” “……” 有三年级的退部在预料之中。 令寒山无崎有些感到惊讶的是——在正式比赛的名单里出现了他的名字。 10. 焦月 柔和的白光之下,一颗球被高高抛起。 它不停地旋转,愈来愈快,像一阵龙卷风。 是冲破天际的一道弧线。 “咻——” 寒山无崎睁眼。 歪头。 躲过袭面而来的一根粉笔。 “寒山同学,上课请不要睡觉,”讲台上的老师说,“上来解题。” 椅子往后推,发出吱嘎的响声,寒山无崎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再缓缓起身,他拿起被丢过来的那支粉笔,从最后一排走到前面,在黑板上随意地写下几行数字就想转身。 “过程。” 寒山无崎略带疑惑:“……这不是过程吗?” “这是高中的公式,寒山同学。” 哦,他清醒过来,现在自己还在读初一。 “是社团活动运动量大了吗?”听到寒山无崎这位好学生在课上反常地睡觉后班主任立刻把他叫到了办公室里。 “只是昨天没睡好。” 实际上,这位好学生上课走神和睡觉是家常便饭,思维天天都坐火箭飞到外太空遛弯,只是这次伪装得不太成功,不走运地翻车了。 “你们排球部是要去打比赛了吗?过度训练不行,好好休息。” “嗯。” 白石小春过来取本班的作业本,寒山无崎和班主任刚好结束了聊天,两人就同行回班。 “……那个,”白石小春主动搭话,“寒山同学,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今天早上我看见有个其他班的人偷偷往你抽屉里面塞东西,小心一点。” 应该是平松同学,寒山无崎也撞见过他几次,放牛奶就放,还整出一副偷鸡摸狗的模样,也怪不得白石小春误会,他解释:“是我认识的人,他不太擅长交流。” “哦,那就好。”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白石小春紧张地点头。 “谢谢。” “不,不用谢!” 午饭时间本来是独自度过的,酷暑到了,天气热,原本待的地方没有树木遮挡,寒山无崎就换了一个地方,结果就见到了始料未及的一幕。 小栗前辈和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男生在争吵,两人说着说着,甚至动起手来。 寒山无崎打算默默离开,然后就和躲在一棵树后的宗城直利对上了眼神。 宗城直利一脸尴尬,急忙蹲下,扭头假装无事发生,又露出了身后的土川策。 土川策正奇怪着宗城直利的突然行动,想偏头询问,也看到了寒山无崎。 “……” “……” 两人相视无言,寒山无崎率先转头离开。 他对三年级的那些事没有兴趣。 下午,木兔光太郎一如既往地来找他托球。 “等我练完垫球再说。”寒山无崎一边做对墙垫球练习,一边说。 “你要练背垫吗?” “怎么弄。” 木兔光太郎说:“就是我噔噔噔垫三下,然后第四下咚地一下飞过背,无崎你再噔噔噔垫三下,然后第四下咚地一下飞过背,给我,然后我又噔噔噔垫三下。” “行,”寒山无崎把手臂放下,抱住反弹过来的排球,“先做五十个。” 做完两组训练后,两人休息了一会儿。 木兔光太郎咕噜咕噜喝完了一瓶水,皱着眉头看寒山无崎手里的保温杯,神情严肃。 喝着温开水的寒山无崎:“……怎么了?” “无崎你给我点水呗。”他把自己的水瓶翻了一百八十度,里面不剩一滴水。 “自己去外面接。” “可是我肚子凉,不想喝冷水。”木兔光太郎说着就撩起了衣服下摆,拍了拍他自己的肚子。 他的腹部有着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是广大男生都想拥有的那种帅气紧致的腹肌。 不过寒山无崎并不羡慕,因为他也有。 “喝慢点,别和饿死鬼投胎一样,” 寒山无崎拿过木兔光太郎的水瓶,他的保温杯的瓶口离木兔水瓶的瓶口足足有一臂的距离,慢慢倾斜,水流准确无误倒入瓶中。 木兔光太郎眼睛一眨不眨,聚精会神地看着,末了鼓起掌来:“无崎你太厉害了吧,都没有水溅出来。” 竟然没有问饿死鬼投胎是什么意思,有进步。 下一刻。 “不过,那什么…饿死…投是什么意思啊?” 恕我收回前言。 “算了算了,你先告诉我那个倒水是怎么做到的啊?好帅。” “一直练就可以做到。” 端茶倒水倒的多了,他还可以做到边走跷跷板边倒水,水不洒出一点。 想到此处,寒山无崎的嗓子里忍不住又蹦出一句中文:“无他,唯手熟尔。” “哦,原来也是魔咒,”木兔光太郎把这种他听不懂的语言都归纳于咒语的范围,“这又是什么类型的咒语啊?” 寒山无崎早早放弃了去纠正木兔,他临时编了一个:“百分百保证水不会被浪费的类型。” “那……有没有百分百保证国语考试及格的咒语啊?”木兔光太郎期待地问。 “有是有,但可能比较长。”寒山无崎露出了然的微笑。 木兔光太郎张大了嘴,眼睛的光堪比扣出球的亮度,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多长我都可以背下来的!无崎!请教教我!” “真的吗?” “真的!” “木兔,你确定吗?” “我确定!” “那好,”寒山无崎笑容迅速消失,“初一的国语教材第一个字到初三的国语教材最后一个字,请加油吧。” 木兔光太郎变成了一座惨白的雕像。 欣赏了一分钟左右消沉状态的木兔光太郎,寒山无崎心情愉悦地双手击掌:“两人打防,轮流扣一次垫一次托一次,练吗?” “噢噢!”听到可以扣球,木兔光太郎又变得神采奕奕。 先岛伊澄嚼着棒棒糖从两人身边路过,他径直走到广尾幸儿那边,说:“陪我练一会儿。” “去找绪方不行吗,”广尾幸儿仰头,“伊澄你真是努力啊。” 先岛伊澄踹了他一脚:“装什么装?起来,现在又不是休息时间,不算加练。” 迈过六月的坎,距离东京地区赛的时间越来越近,原本懒懒散散的排球部也变得忙碌了不少,教练加大了训练的量,大家也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偷懒了。 去年丑三中学·运气不好,碰上了平井中学,只打到了三十二强,今年就要从头打过了。 寒山无崎微沉身子,双臂并起,接到来球。 这球比他想象重了很多,他稍微往后踉跄了一步,但并未倒下。 寒山无崎皱眉,没有垫到他预想中的位置内。 木兔光太郎三步助跑,在进攻线前跳起,手臂使劲高挥着,掌根击中了球的中下部。 他一个用力。 球出界了。 落地的木兔光太郎高喊:“再来一球!” 真是充满毅力的背影,但。 “这球应该轮到我扣了吧。” “!”木兔光太郎挠挠头,利索地认错并生硬地转移话题:“无崎你去过代代木体育馆吗?” “嗯。” “我好想站上全国大赛的舞台啊!”木兔光太郎感叹着。 “……”寒山无崎低头看着怀里的球,说,“全国大赛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这个倒是问住了木兔光太郎,他绞尽脑汁,断断续续地说:“观众更多…强的选手很多…还有解说…能被更多人看见我打球的样子,很了不起,很帅气……总之总之…” “一定会很开心,最重要的是我很快乐,胜利就很快乐,打排球就很快乐。” “挺好的。” 经过两个月多的相处,寒山无崎也确认了木兔光太郎是真的缺根筋,他压根就没有在刻意装傻。 木兔光太郎憨憨一笑,寒山无崎看着他的眼里充满了慈爱。 下午六点半,寒山无崎无视了大呼小叫的木兔光太郎,冷酷地拿上挎包准时离开排球馆。 晚饭,家庭作业,夜跑,练习排球,按摩,翻译文件,拉伸,冲热水澡,睡觉。 现在自己算活着吗? 寒山无崎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拿着床头的排球躺在床上托球。 他自己一定存在着。 一,二,三…… 还是无法止住思考。 十一,十二,十三…… 单纯的快乐啊,有时竟会想着自戳双目,宁愿从一开始就看不清楚张扬的恶意。 ……九十八,九十九, 痛苦,或许只是麻木太久了,才草木皆兵。 一百。 自省终结,放下球。 “晚安。”他对自己说。 11. 消沉 丑三中学的大巴将部员们送至比赛场地。 木兔光太郎兴奋地大喊大叫,宗城直利摁着他的脑袋让他不要丢人。 这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从参赛者的视角去看一场完整的排球比赛。 寒山无崎理了理番号为十三的队服,心里对丑三这两字却没多少归属感。他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周围人三三两两结对。 “无崎你今天怎么戴口罩啊,是感冒了吗?”木兔光太郎的白色脑袋凑了过来。 “你当成是咒语一类的东西就行。” “原来如此,是你的防护盾啊,是什么类型的防护盾呢?” 木兔这家伙总能给他整出点新奇的玩意。 不要认真吐槽,认真就输了。 “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那种。” “长命百岁?” “活到一百岁的意思。” “一百岁远远不够,我们要活到一百五十岁。” “那你加油。” 第一轮。 土川策接发球,先岛伊澄二传。 木兔光太郎跃起,没有人和他争第一发扣球。 他坚定地迅猛地挥臂,不是球给予他镜头,而是他天生耀眼。 “嘭!” 球砸在网对面的正中央,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丑三中学先得一分。 选手在赛场上活跃的同时,也有人不甘地坐在替补席里,这种人里显然不包括寒山无崎。 平松辉远,替补副攻手,脸上是“那个位置如果是我就绝对能判断出来把它拦死”的想法。 菊田英二,替补自由人,眼里是“那个进攻如果是我就绝对能判断出来把它接起”的想法。 寒山无崎,替补二传手,脑里是“惧怕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其中摇摆不定却迟迟不肯踏出第一步的大多数人代表,正因为如此,永远永远作为沉默者旁观、漠视,可悲又可笑的没有得到引导的孩子,当他们长大成人后,传递给后代的也只会有温顺与服从,思想无法得到适度的革新,社会的大厦就终将坍塌”的想法。 馆内混浊的空气被木兔光太郎劈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寒山无崎总算是摘下了教练说了也只在热身环节摘下过的口罩,现在的气氛很舒服,适合呼吸。 此刻,轮到了木兔光太郎发球。 “嘿—————哈!” 他的体格比同龄人都要健壮,但还没有长到真正的顶峰。 助跑,背后仿佛有一双翅膀。 起跳,出色的弹跳能力。 挥臂,力量表里如一的强大。 击球,球是可以传递情感的,他在开怀大笑。 落地,伴随着球砸向网对面地板的响声。 这次没有出界,刚刚好。 “发得好!” “好球!” 过去疏远他的人群无法不为此刻的木兔鼓掌欢呼,这是一件更加刺痛心脏的事实,他们不得不承认他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且强大无比。 2-0,丑三中学胜,这是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不管是哪场,都是木兔光太郎的胜利。 “Hey!Hey!Hey!”木兔光太郎和队员一一击掌拥抱,他跑到了板凳区想和寒山无崎分享一下激动的心情,他一个跳跃想来个大大的拥抱,结果却被寒山无崎躲开了。 寒山无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瓶免洗手凝胶,说:“要击掌,先擦手。” “有点黏,和发胶有点像,欸,不见了,好神奇!” 木兔光太郎乖乖照做,抹完后重重地拍了好几下寒山无崎的手掌,两人的手掌都红红的。 下午还有一轮比赛,排球部的午餐就在该比赛场地里的中学校食堂吃。 寒山无崎吃的是自己带来的便当,木兔光太郎端着一份鸡排盖饭走过来,目光停留在了寒山无崎便当盒里的烤肠上:“无崎,我撕一半的鸡排和你换烤肠好不好?” “不要。” “哦……”木兔正失落着,就见寒山无崎把烤肠夹了过来,“欸!?” “多吃点,下午还有比赛。” “无崎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我的老爸老妈啊。” “……我不介意当你的干爹。” “哈哈,无崎你也会开玩笑啊!” 孩子太傻了,还是不认好。 吃过午饭后,寒山无崎做了五十次单手交替垫球。他现在接得越来越稳,对于球落点的判断也愈加精准,轻轻松松就完成了一组。 “寒山…”平松辉远犹犹豫豫地走过来,他身边还跟着菊田英二,“那个……我,我我……” 菊田英二把平松辉远从前方拉开,他直接了当地问:“我们可以和你一起练习吗?” 一年级五个人只有三个人进了名单,剩下的两个人一个缺席了这次活动,一个正跟着小栗前辈一起练习。他们缺个托球的人,但先岛前辈正在和绪方前辈配合训练,只能来找自己了。 寒山无崎说:“这里是公共场所,要用哪块地随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平松辉远连忙摆摆手。 “抱歉,”菊田英二则是听懂了寒山无崎的言外之意,拽了拽平松辉远的手,说:“走了。” 第二轮。 丑三中学发球,一号位是宗城直利。 “发个好球,宗城。”小栗市司说。 宗城直利的位置是副攻手,但他一传和扣球都很不错,是排球部里的全能型选手,在发球这一回合,他还有一个必杀技。 身体侧对球网,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抛球,下手发球。 球飞得很高很高,缩小缩小,快要看不见它的时候,它开始急速地下坠。 “天花板发球!”菊田英二捶腿叫好。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对手一传水平的发球,球速不怎么快,但就是难接。 丑三中学先得一分。 对方换上了自由人,那是个金色头发的男生,背番号7。 第二个发球,对面的七号接了下来,但一传不稳,这支队伍的进攻能力不错,但地面防守比较依赖于这位自由人,而他们的拦网较差。 广尾幸儿移动一步,跃起,拦下对面的快球。 “一触。”他喊道。 小栗市司一传。 木兔光太郎高喊了一声“给我”后就后退到界外准备助跑。 站在网前的先岛伊澄可以看到很多,比如这球最佳的选择其实是绪方骏,比如对方队伍里前排队员绷直的指尖,比如……他可以来次二次进攻。 “木兔。” 他微沉身子,还是把这一球托给了正吸引着全场目光的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对拦网视若无睹,挥臂,转体,瞄准对面的空隙打去。 球脱手的那一刻,对面的七号往左移动几步,正正好好地等在了球路上。 “!!!” 趁木兔等人震惊的空档,对方完成了反击。 木兔光太郎被七号盯住了,他迅猛的直线球不起任何作用。 连着三次,都被稳稳地接下来了。 扣不到。 扣不下去。 没办法畅快地扣出来了。 他渐渐被这些想法包围,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处于前排的小栗市司拦网得分,发球的机会被丑三中学拿下,而此时站上一号位的是……一脸茫然的木兔光太郎。 先岛伊澄暗道不好。 “发球!木兔!”小栗市司扶额大吼。 木兔光太郎这才清醒过来,他手忙脚乱地用左手包住球的底部,用力抛起。 抛球,抛球,然后要助跑,助跑之后,之后要击球,击球!怎么挥臂来着!? 在半空中的木兔光太郎的手臂用着游泳一样的姿势,像一只到处扑腾的鸡,他那乱扑的手奇迹般地击中了排球。 众人看着那轻飘飘的球蹭了一下白边,摇摇晃晃地落到了丑三中学的区域。 教练叫了暂停。 一群人焦急地围着快要褪色的木兔光太郎商量对策。 “木兔前辈这是怎么了?”平松辉远问。 “木兔前辈的状态很不稳定,”菊田英二说,“好的时候像上午一样连砍好几分,坏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会犯很多低级错误。” “那比赛怎么办?以前是怎么做的?” 土川策在一旁补充:“以前人手充足,可以把他换下来,过个几天他自己会恢复状态,但现在不行了,我们的进攻力量不足,必须要他在场帮忙,目前只能寄希望于他赶紧找回状态了。” 宗城直利焦急地走过来问寒山无崎:“你和木兔相处的挺久的,你有什么办法吗?” 寒山无崎想了想,说:“陪他练扣球。” “现在哪有时间陪他练啊!”小栗市司十分心疼刚才丢掉的那一分。 “木兔,振作一点啊!”绪方骏扯着木兔光太郎的领子,“不过只是失误而已没必要垂头丧气的!” 先岛伊澄叹气,试图和处于失联状态的木兔光太郎建立起联系,他晃了晃四根手指:“知道这是几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寒山你再想想!” 听到“寒山”这两个字,木兔光太郎总算是有了反应,他像是握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无崎!我不会扣球了!快用你的咒语帮帮我啊!” “嗯……”寒山无崎略加思索,走过来与木兔光太郎对视,他表情严肃,“接下来,我说的一定要记好了。” 木兔光太郎捣蒜般地点头。 “真名是一件事物的灵魂所在。” 寒山无崎装模作样地在胸前做了一串眼花缭乱的手势。 “当你念出真名,你就明白了它的本质。” 木兔光太郎听不懂,但他觉得这很厉害。 “简单来说就是给你的直线球起个专属的名字吧,木兔,每当你需要它时,高喊它的名字。” “名字……” “是的,名字。”寒山无崎偷偷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罐酒精喷雾,手一扬,酒精纷纷扬扬飘洒下来。 “跟着我一起呼吸,吸气——吐气——有没有冰凉冰凉的感觉?” “有诶。” “这就是心静下来了。好的,闭上眼睛,慢慢回想你扣球时,眼、鼻、耳、口、脚的感官,最后是双手的触觉。” 寒山无崎把酒精喷雾放入口袋,指着排球让他们拿过来,平松辉远敏捷地把排球递给寒山无崎。 “不要睁眼。” 寒山无崎把排球塞给木兔光太郎。 “你感觉到了什么?” “排球,是排球!” “没错,说出你为它想好的那个名字。” “啊?!我没想好,无崎你快帮我想想!”木兔光太郎眉头一皱,想要睁眼,下一刻却又想到寒山无崎的嘱咐,更加用力地把上眼皮和下眼皮黏住。 “……” 寒山无崎哑然失笑,周围的人一时间怔住了,似乎是想不到这个木头脸还会露出这种表情。 “默尔索之球,”寒山无崎郑重地说,“就叫,默尔索之球。记住了吗?” “默尔索之球!好帅气!我记住了!” “可以睁眼了。” …… 丑三中学胜,进军十六强。 12. 加油 丑三中学进了三十二强,宗城直利就满足了。第二轮里木兔光太郎的消沉状态也并未对他造成多大影响,不过之后满血复活,又挤进了十六强,属实是意外之喜。就算明天输了也不要紧,毕竟自己已经交出合格的答卷了。 但更“惊喜”的事还在后头。 当小栗市司和池场克纪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时,尤其这个地方还和排球有关时,争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那个蓝头发是谁啊?”平松辉远为人处世软绵绵的却有着一副巨大的嗓门。 绪方骏一边拉着两个不清楚状况的一年级远离此处,一边解释:“是退部的三年级前辈。” 菊田英二看到这个架势就明白这个退部背后不是那么太平了,这事轮不到他来管,他戳了戳看不懂眼色的平松辉远:“我们去排球馆练习吧。” “嗯,今天一直在看比赛,腰酸背痛,眼睛好痛啊,”平松辉远说,“绪方前辈,你也一起吗?” “不了,我要回家休息。” 等绪方骏走得没了踪影,平松辉远才继续和菊田英二聊起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奋,好奇怪。还有,和寒山搭话……” “努力不好吗?”菊田英二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你最开始就是把我当成混日子的人来的吧,大家互相拉帮结派,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欺负。” “自甘堕落是融入集体的最速方式。” “什么?”平松辉远没料到菊田英二会说得如此直接,在他的印象里,菊田英二是个擅长明哲保身的乖学生,不会说刺人的话。 “平松你比我好点,但也只是好一点。”菊田英二正说着,朝着路过的木兔光太郎打了个招呼,对方兴奋地挥手答应,“地位除了数量能决定,根本性的决定因素还是实力,就像木兔前辈那样。” “那你为什么不……我也没资格说这话。” 菊田英二:“你总算明白了点。” “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些?” “那个蓝头发的是文学部的。” 平松辉远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昂,所以呢?”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为了防止人闹事,学校会把一些经常惹事的学生给放到文化社团去。” 东京都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的第二天。 丑三中学VS平井中学。 小栗市司没有准时出现,教练也不生气,他早有准备,挥挥手让平松辉远上场。 宗城直利拍了拍平松辉远的肩膀鼓励他:“你可是场上唯一的一年级哦,好好加油,平松,我很看好你。” 看好什么?看好我成为下一个收拾烂摊子操心大小事务还不受人爱戴的主将吗? 大城市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太可怕了。 “加油哦!平松!”和昨日不同,菊田英二又戴上温和的笑容假面,丝毫看不出来他是会一针见血的类型。 “加油。”寒山无崎冷着脸,此刻的他看上去是多么的表里如一清新脱俗。 “加油加油!”木兔光太郎揉了一把平松辉远的脑袋,“不过我也不会输的!” 木兔前辈真是天使啊,除了有些烦人以外。 先岛伊澄:“放轻松,不要紧张。” 土川策:“放心好了,你们漏掉的每一球我都会接起来。” 赶紧抛掉这些想法,站上球场,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得分! 平松辉远的气场发生了改变。 “哈哈闪电霹雳无敌旋转球!” 木兔光太郎外绕助跑。 事先和他商量了暗号的先岛伊澄松了口气,看来木兔还记得这事。 体前两米,他传出了一个弧度较平的球。 同时,木兔光太郎起跳挥臂击球。趁对面的拦网还没形成时拿下了一分。 配合的很好,是个不错的开端。 站在一号位的宗城直利依旧是拿出了天花板发球,排球被击起,对面的队伍早有准备,十号自由人敏捷地完成一传。 平井中学的三号侧站在网前,七号副攻手与十一号主攻手同时在两侧助跑。 广尾幸儿完成判断,往右边移动跳起,想要拦住十一号,可三号的球却给到位于反方向的七号。 寒山无崎凝神。 刚才广尾前辈提前预判却预判错误了,三号是做了假动作吗?可自己没有看到任何姿势上的不对劲,三号一举一动表明他的球就是明明确确地要托给七号,广尾前辈不会注意不到,那他是被什么给骗了呢?为什么他会认为三号会托给十一号? 应该是视线诱导吧。 毕竟寒山无崎和广尾幸儿的视角不同,他只能推理到这个地方。 该死,是视线诱导。 广尾幸儿抬着下巴,眼尾下撇,瞳孔紧紧盯着那个朝他谦逊一笑的三号。 刚刚和三号完成配合的七号也抬起下巴:“哟哟哟,盯住我们家二传手干嘛啊,连托球给谁都分辨不出来的垃圾副攻,轻轻松松就被骗了呢~” “你刚才的快攻真烂,”广尾幸儿先对七号说,他又对三号说,“配合这种家伙一定很累吧。” “彼此彼此,”三号毫无破绽地微笑,“配合那种家伙一定很累吧。” 他意有所指,这句不知道是不是蒙的话的确对广尾幸儿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广尾幸儿冷哼一声。 先岛伊澄咽了咽口水,对面的二传手无论是传球的技术还是凝聚团体的能力都高出他一大截。 平井中学的配合比丑三中学更流畅,每一次进攻与防守都被组织得很好,就算没有进攻能力特别出色的选手,得分的速度也比拥有着王牌木兔光太郎的丑三中学更快。 “哈——”平松辉远蹬地起跳,双手覆在球的必经之路上,他的嘴巴和鼻子狰狞地往下移动,眉毛却不由自主地扬上。 成功拦到了对面的快攻。 “Nice block!” “平松!干得好!” 菊田英二激动地站起来,在原地又是跺脚又是捶腿又是鼓掌。 寒山无崎幽幽开口:“菊田同学,你挡到比赛场地了。” “抱歉……”正兴奋着的菊田英二一下子被冷水浇头,恨不得给刚才犯蠢的自己来两下巴掌。 “哈哈,”被换下场的土川策笑着说,“有活力不是挺好的嘛,菊田,你也要加油哦。” “是,我会努力的!土川前辈!”在排球部里,能够让菊田英二发自内心尊敬的前辈只有土川策。 “看我的默尔索之球!” 木兔光太郎一边高喊,一边扣下先岛伊澄托来的一球。 对面的七号没有跟上木兔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球从他手上飞走。 “嘭——” “Out!”对面的十号却大喊。 那球的确是出界了。 平井中学率先拿到局点。 “啊可恶可恶!”木兔光太郎揪着头发,万分懊悔。 “抱歉是我托得过高了!” “Don’t mind.” 先岛伊澄和土川策同时开口。 平井中学换上了替补席上的十三号发球,只见他抬起左臂把排球平托上抛,击球时五指并拢,手腕微仰,用掌的平面击中球的中下部。 这球的路线宛若鬼魅,看不出下一刻它要荡到哪里去。 土川策舔舔嘴唇,迅速地鱼跃前扑,竟然接到了这球,只是一传不稳。 先岛伊澄插上前排,二传,把球托至网前,广尾幸儿和他配合打出快球,成功得分。 “好球!广尾!”宗城直利高兴地夸起了广尾幸儿。 对面十三号失落地下场,丑三中学没有能高兴多久。平井中学重新组织进攻又拿下了一分。 第一局,丑三中学以19-25的比分败于平井中学。 “对面的二传手很缠人。”广尾幸儿率先开口。 “毕竟是去年东京的代表,”绪方骏说,“毫无短板。坦白来讲,我们没一个地方比他们做的好。” 宗城直利叹气:“绪方,别说丧气话。”他和绪方骏想法一模一样,只要输的不难看就行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下了球场,平松辉远身上的气势就开始泄洪般滑落:“抱歉……最后那球我本来可以拦下的……” “好了好了,过去的失误就别再说了。”土川策拍拍平松辉远的肩膀。 先岛伊澄使劲咬了咬嘴,犹豫着开口:“我们的战术太保守了,以这种状态……” 是赢不了的。 “先岛!”宗城直利抬高嗓门。 “在。” “就算在最后一秒也不要放弃!” “是。” 搞什么…明明最先放弃就是你们这群人吧,装什么装啊,只有你们不抱任何希望,只有你们……我才不想输,我才不想输! 先岛伊澄放在体侧的手攥紧,大拇指的指甲死死掐进肉里。 广尾幸儿揽住先岛伊澄的肩膀,先岛的心情他能理解:“球没落地,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 “……” 教练拍拍手:“好了好了。” 他首先看了看平松辉远,平松辉远在场上比小栗市司认真多了,失误有点多,还在可接受到范围之类。宗城直利和绪方骏都没有斗志,估计只是想着到比分差不要拉得太大的程度就好。 木兔光太郎和土川策今天失误很少。广尾幸儿被对面的二传带了节奏,不像往常那样冷静地思考了,连嘲讽也没拼过对方。先岛伊澄的心神不太稳定,最后的几球明显没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怎么办呢?如果这样下去,必输无疑。 虽然从一开始能赢的概率就很小就是了。 反正拿到了十六强的成绩,奖金学校绝对是少不了的,再说了,这场比赛打得再烂还能烂成去年的样子吗?抓住这一场练练新人也好,宗城直利和小栗市司可都打算在关东大会后退部了,到时候丑三中学的实力又得缩水了,来年的奖金悬了。 “寒山同学,”教练突然出声,“你准备一下。” 先岛伊澄的背影一下子僵住了。 什么意思?教练要把我换下场…也对,我现在的状态很差… 宗城直利皱眉,想要反对。 “我们试试双二传的战术。” 先岛伊澄眨眼:“欸?” “虽然寒山同学没和大家配合过,但他学习能力很强,悟性高,”教练解释道,“一传能力不错,二传也有和木兔一起练习,精度很准。” “对面的二传手水平是很高,但他们每个人单独的攻击力都比不上木兔。被接到被拦住都没有关系,一次一次重来,直到得分。” “宗城,”他看向宗城直利,“可以吗?” “好的。” 以这几年宗城直利对教练的了解,这虽用着疑问的语气,但却是彻彻底底的命令。 “那平松,你就先好好休息一下。” 平松辉远擦了擦汗,点点头。 先岛伊澄喝完水就来到寒山无崎身边:“你知道其他的人最高击球点吗?除了木兔的。” “不知道。” 十分的理直气壮,想必对方也没料到教练会搞这么一出,眼里还带着些许烦躁。 “听好了。”先岛伊澄有条不紊地报出一大串数据,并挨个点评起不同人的扣球风格。 “给广尾的弧度不要太平,给足他可以进攻的范围。给绪方的要快一点,他滞空能力很强……” 旁边被盘出优缺点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还有哪里需要确认的,尽管提出来。” “我的摸高点是……” 先岛伊澄打断寒山无崎,他得意地挑了挑眉,说:“我知道。” 他对排球部每个人的数据了如指掌,更何况是有可能成为他竞争对手的寒山无崎。 每个人的态度都大相径庭。 木兔光太郎拍拍胸脯:“要给我托个好球哦!无崎!” 宗城直利勉强朝寒山无崎一笑。 绪方骏和寒山无崎不熟,就点头说了声加油。 平松辉远唠叨着:“加油啊不要担心啊寒山虽然我知道你是很冷静的……” 菊田英二想和寒山无崎击掌,在他无声的眼神注视之下,半路转为了拍腿:“加,加油!” 腿突然被拍的土川策:“?!加油。” 广尾幸儿伸了个懒腰。 “……加油。” 先岛伊澄双目注视前方,现在不同了,他们是队友。 时间到了。 寒山无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站上了赛场。 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光亮,眼神,人声,气流,杂音。 感觉有些拥挤。 13. 交流 平井中学十一号发球,他是朝着丑三中学的二传手发的,先岛伊澄不得已接了一传。 丑三中学没有平井中学预料中的慌张,因为场上还有一个二传手。 广尾幸儿分神看着右侧,寒山无崎已经做好了托球的姿势,像一张行走的教科书图片。这球肯定是要给木兔的,会不会被拦下呢,他又把注意力转回了网前,那个讨人厌的七号正在盯防木兔。 “哈哈————” 木兔光太郎已经从界外开始了助跑。 “给我!!!” 充满气势的一句话,网对面的一号和三号不由得侧目。 先岛前辈的一传很稳,十一号是抱着牵制丑三中学的进攻的目的来的,没有过多的用力;广尾前辈和绪方前辈在偷偷看自己;木兔和第一局时一样活跃,状态满分,没有下滑的迹象,他大吼一声。 哦,破绽。 轻轻跳起的寒山无崎的左手突然升高,右手降低,左手手腕下压,目标是三号位的三米线区域。 后排的十一号和八号都在防木兔的直线球…额不,是默尔索之球,一号和三号被木兔的叫喊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 成功吊进了平井中学的马蹄形空当里。 扑了个空的木兔光太郎:“?” 平井中学众人:“?!” 完全没想到寒山无崎会这么做如果是自己肯定只敢给木兔的先岛伊澄:“!” “Nice ball!”第一声赞扬竟然是在替补席上的菊田英二的嘴里发出来的。 先岛伊澄压下震惊,这个时候必须给后辈认可与鼓励,他紧跟着开口:“Nice ball,寒山。” 寒山无崎先朝先岛伊澄点点头,然后转身盯起了绪方骏。 还有些懵的绪方骏:“看**嘛?” “轮转,该我发球了。” “……哦,抱歉。” 绪方骏左移几步,撞上了宗城直利。 在宗城直利开口之前,木兔光太郎不敢置信地大叫:“无崎你竟然不托给我!!!” 平井的七号扯扯嘴:“呦,这位新人看起来很不配合呢,你们有把他教……” “对面的一号和三号走神了。”寒山无崎如此解释。 七号嚷嚷:“饭纲和队长怎么可能走神……” 话出口的同时,一号和三号向队员们道歉。 被自家队友瞬间打脸的七号:“!?” “哦,原来如此…”木兔光太郎若有所思,他指着网对面的一号和三号,凶巴巴地说,“你,还有你,不准再走神了!” “不好意思,这家伙就是这样。”广尾幸儿一把包住木兔光太郎的手指,把他往右边带,站到三号位的地方。 先岛伊澄一边和广尾幸儿协作把木兔光太郎往右推,一边为寒山无崎鼓劲:“发个好球!” 宗城直利、绪方骏:“发个好球。” 平井中学的三号是寒山无崎在现实里见过的技巧最强的二传手。首要目标就是牵制住这个核心。 三号站在三号位三米线上,也在防备着自己,他应该猜得到这球会冲他而来,后排的一号十号和前排的**都做好了替三号接发球的准备。 寒山无崎上手发球,球很轻,蹭着白边而过,来到平井中学的区域,急速下落。 离该球最近的只有三号,希望能够打乱他们的进攻步伐吧。 却见平井的**一个鱼跃,他漂亮地接住了此球:“饭纲!” 三号来到网前,背传给一号。 广尾幸儿行进的路线被木兔光太郎挡住了,没能够跟上拦网。 一号两步助跑起跳,挥臂朝着宗城直利和绪方骏之间的位置打去。 比分被对方追上,土川策上场,广尾幸儿坐在板凳上抿嘴不语。 平井中学的一号擅长跳发球,这种球威力迅猛的同时也极耗体力。 “我来!” 土川策高喊一声后冲至寒山无崎的右前方,后排的绪方骏和寒山无崎退后给了他足够的空间来接一传。 哼,这可比木兔的力道轻了不少。 土川策双臂紧绷,球撞击两肘后反弹。 网前的先岛伊澄思考着这球该如何处理,一边是精神抖擞的木兔光太郎,一边是毫无战意的宗城直利,就算是宗城直利前方没有副攻手的盯防,他也果断地给到了前者。 “默尔索之球!” 木兔光太郎爽快地扣出一个直线球。 边喊招式名边用招式虽然又中二又耗体力但对可以木兔起到绝佳的鼓舞效果。 平井中学的十号接飞了。 木兔光太郎站上一号位,他拍了拍排球,也和对面的一号一样来了一个大力跳发。 身体呈反弓状,绷紧,然后击出。 “嘭!!!” 无触球得分! “HEY!HEY!HEY!” 木兔光太郎的状态好到爆! 先岛伊澄和土川策齐声:“哦哦哦好球!” 说不定这局可以赢下来,绪方骏心想。 第二个发球被平井的一号接到了,但先岛伊澄和宗城直利的快攻配合得分,发球权依旧掌握在丑三中学的手里。第三个发球被十号接到,三号来了一个二次进攻吊进了先岛伊澄那边的三米线区域。 寒山无崎轮转到了网前**位,他的斜对面是平井的七号副攻手。 “喂,那个冰块脸,十三号,就是你,”七号朝寒山无崎喊道,“自家队友忙着组织防守进攻都不帮忙一下的,真是无情,独狼可不适合打排球。” “荒木闭嘴!”八号对寒山无崎笑笑,“他这人就是嘴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 “他说的没错,”寒山无崎抢先替**把他的台词补全,“对吧。” 啧,七号努努嘴,放弃了和寒山无崎的交流,转而看向宗城直利和绪方骏:“宗城,一年没见,还是这么不起眼呢,我差点忘了你。哦,我记不得手下败将的脸,除非他输的太惨,你去年的全垒打超精彩~这位绪方同学,我记得你不是副攻吗,怎么成了主攻手,看来丑三中学到了凋零期呢~” “荒木你的垃圾话对现在的我们是起不了作用的,”宗城直利表情很凶恶,“把敬称带上,我姑且还算是你的前辈。” “很会全垒打的前辈好呀,我看你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闷,小栗没来,不会是怕了吧?” 宗城直利冷笑。 总是笑着的土川策脸色很难看。 绪方骏眉头皱紧。 先岛伊澄担心起上面几人的心理状态。 木兔光太郎则完全没搞明白场上的情况,去年打平井时他正处在消沉状态,就没被准许上场。 寒山无崎无动于衷。 赛场上的节奏变快了,双方使用快攻的次数大大增加。 不敢松懈的土川策体力消耗严重,在平井中学连得三分后,他总算是又一次接下了飘球。 木兔光太郎和广尾幸儿交叉进攻,终结了十三号的发球得分。 宗城直利的天花板发球为丑三中学争取到了两分,第三颗球出界。 “出现了!全垒打~”七号在不断地挑战宗城直利的神经。 来自平井中学的**王牌的直线球,向着后排五号位和六号位之间的区域大力发来。 绪方骏和寒山无崎对视,两人都顿了片刻,以为对方会去接,于是错过了接住的时机。 宗城直利的扣球被十号接住。 “抱歉,我传低了。”先岛伊澄捏了捏手。 “没事。” 节奏愈来愈快。 木兔光太郎和宗城直利同时喊道:“给我!” 先岛伊澄犹豫一会儿,还是给了木兔光太郎,这一球的线路被七号捕捉到,他今天第一次拦**木兔的进攻。 宗城直利面前没有人,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站在远处的寒山无崎吼:“你不会接吗!” 尽管他知道这事和寒山无崎根本没关系,但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见此景象的教练做出暂停的手势,让平松辉远代替宗城直利上场,他说:“宗城,坐一会儿,冷静一下。” “抱歉……” 此时比分为17-20。 平松辉远小跑过来。 “平松,”先岛伊澄朝他招招手,小声说,“暗号不变。” “是。” 宗城直利下场,先岛伊澄就成了这支队伍的核心。 “寒山,不要在意宗城前辈的话,”先岛伊澄又说,“你可以和队伍配合吗?我指的是…那种…就是不是平常的两三人的配合,而是和每个人都建立链接。你可以做到吗?” 从上场以来,寒山无崎就没给队伍拖过后腿,传球、垫球、发球、扣球、拦网都没什么失误,单个拉出来看都是不错的。 可是……他仿佛不站在赛场之上。队伍与他的联系少得可怕。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单向的,先岛伊澄等人猜不透他,他却可以把先岛伊澄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应该怎么做?”寒山无崎边听边补充水分。 “嗯……交流吧,先从基本的交流开始。像扣球成功了就说好球,接到了就说接得好,自己来处理就说给我之类的。主动一点,说出你的想法。” “那先岛前辈,恕我直言?”寒山无崎挑挑眉。 先岛伊澄点点头:“你可以不使用敬语的。” “以后暗号不要用语气词了吧,木兔好吵。” “……你得适应,赛场总是这么喧闹的。” 先岛伊澄明白了,不是寒山无崎不会配合,而是他不想配合。 适应,这个词可以在寒山无崎讨厌词汇排行榜上挤进前十。 换作老师,他们还会不厌其烦地接上下一句,将来你走进社会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 寒山无崎不解。 我们是为了融入社会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吗? 然而先岛伊澄不是那些老师,他的下一句话是:“木兔听到这句话要难过的。” 这就是寒山无崎肯听先岛伊澄巴拉巴拉说一大堆话的原因。 “你们首先得相信我,”他说,“然后我才有可能配合你们。” “还只是…有可能吗?”先岛伊澄神色复杂,他微微前屈着身子,手不自觉地攥紧。 “但,”寒山无崎潇洒一笑。 “至少在赛场上,我是一定会回应的。”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寒山无崎把毛巾盖到先岛伊澄的头上:“先岛前辈,手再用力一点血就要出来了,很影响托球的手感的。” “……啧,”先岛伊澄放松了掐进肉里的手指,总感觉自己输了的样子,不行。于是他又调侃,“如果你这家伙多笑笑,有的是人来适应你。” “吹皱一池春水。” “请说些我这种凡夫俗子能听懂的话吧。” “多管闲事。” 14. 配合 “对面的十三号很聪明,但经验还不够,”三号嘱咐一号,“朝六号位发球,让十三号不能参与二传对我们更有利。” 十号负责解决木兔的直线球,八号负责快攻和对木兔的拦网,十一号负责补缺和后排进攻,王牌四号负责扣球与两翼拦网,三号负责二传与战术,一号负责发球与后排防守。 “如教练所说,我们的依仗是木兔的攻击力和双二传的战术,”先岛伊澄和寒山无崎一起商量对策,“对面前排两点攻,薄弱点在三号身上,让三号不能参加二传对我们更有利。” 土川策负责接朝着寒山来的发球,木兔光太郎负责往对面的空隙处扣球,平松辉远负责拦网拦住对面王牌的强攻,绪方负责后排进攻和一传,主力二传先岛伊澄负责托球和救球,寒山无崎负责托球和迷惑平井中学的三号。 平松辉远、绪方骏、广尾幸儿、土川策、木兔光太郎、先岛伊澄六人手臂揽着手臂,头围靠在一起,为彼此打气加油。 “好像漏了个人。”平松辉远突然说。 “无崎无崎,快过来。”木兔光太郎说。 “好了,寒山他又不喜欢这样,放过他吧。”先岛伊澄的话语里带着笑意。 哨响,一号跳发,在寒山无崎的一米前落下,土川策右脚蹬地,左脚向左跨出一步,右肩倾斜,提肩抬臂将球垫起。 球横飞到了场外。 土川策站起来:“抱歉。” 离他最近的寒山无崎:“Don’t mind.” 土川策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寒山无崎。 下一个跳发球土川策一传到位。 “寒山!”先岛伊澄喊到。 寒山无崎顺势插上前排,站到二三号位间的三米线处作势要托球,等先岛伊澄二传完毕,他后退一步,补上土川策的防守空当。 木兔光太郎和平松辉远同时在两侧助跑。 “哈——看我闪电无敌霹雳旋转球!” 平松辉远直起背部,起跳掩护;木兔光太郎高高跃起,完全不考虑体力残留地挥臂,这卖力的一击自然而然吸引到了八号和四号的拦网。 先岛伊澄把球托给在平松辉远身后的绪方骏。绪方骏的滞空能力强悍,爆发力强但体力较弱。只见他对准了网对面的白线想要挥出漂亮的一击。 一号接住了这球,但球飞回丑三中学的上空。 “Chance ball!” 木兔坚定不移地喊:“给我!” 他跳得依旧那么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叫人怎么选嘛,当然是——“木兔!” 先岛伊澄二传。 “默尔索之球!” 朝着八号分得过开的双手之间袭去。 “砰——” “抱歉,我手没伸直。” “Don’t mind,don’t mind.” 18-21 平井中学的前排为王牌四号副攻七号八号,自由人下场,后排为二传三号主攻一号十一号。 平井中学的优势轮,发球权在丑三中学。 绪方、土川、先岛:“发个好球,木兔!” 平松超大声:“木兔前辈加油!” 寒山超小声:“加油。” 先岛伊澄悄悄给寒山无崎竖了个大拇指,他发现寒山对于超级直白的赞扬无可奈何。 左手把球抛起,木兔光太郎的双眼确定球的方位,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到了现在居然还可以跳!又是一个跳发球!他还没感觉到累吗!简直就是体力怪物! 平井中学的人的震惊时间很短,他们过去在全国也见过这样的对手,对付起来本来还算得上得心应手,可是,现在,他们自由人并不在场上。 “给我!”一号抬臂示意,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到这个旋转的球上。 他微沉身子,深吸一口气,左脚定住,双膝弯曲,重心往右下方倾斜。 两臂并拢,两手合住,两肘卸力。 “咚——” “抱歉高了!” 三号迅速插上前排,前排的四号七号八号同时进攻。 他会给谁?! 绪方骏注意到三号看向了四号的位置,他移动一步,跟着四号起跳。 不对!是视线诱导! 三号蹬地展腹,手腕后仰,背传给了七号。 视线诱导对平松辉远不起作用,他只在意球的方位从而进行选择性拦网。先岛伊澄跟住平松辉远,他相信这个学弟的判断,并给土川策留足视野和活动空间。 双人拦网,快球被挡下。 就在那一刻,平井中学的八号身体后仰一个抬脚,接住了下落的球。 三号重新组织进攻,这次给到了四号。 刚刚起跳过的四号再次从场外助跑,瞄准了三号线三米线的空当,用力挥臂。 土川策用尽全力前扑过去,还是没有赶上。 平井中学的人在得分后没有庆祝,而是围住了摔倒的八号嘘寒问暖。八号只是摔了个屁股墩儿,没有大碍,确认了八号没事后,比赛继续。 对面的七号再次展开了垃圾话攻击:“呀呀绪方你刚才是在拦空气吗,是在做戏剧表演吗~” 平松辉远忍不住回击:“喂你有什么脸说绪方前辈,刚才我和先岛前辈可是把你拦死了欸!” “我被你拦死了和我说绪方的拦网技术垃圾有关联吗?”七号挤眉弄眼,“毫无关联!” “你的快攻真是逊爆了,”绪方骏替平松辉远继续说,“没有饭纲你就是团垃圾,嘴这么臭是去厕所走了一趟吗?!” 八号火上浇油:“靠转职主攻手才上首发的人好像没资格说这些话呢。” 像小孩子拌嘴一样的吵架,从挖苦技术与失误到比拼脏话词库的储存量,为了不被裁判员警告他们的声音很小,究竟是怎么进行下去的,这还不如直接跨过网去互扯头花。 不幸处在战场中央的十一号冲没加入四人骂战的寒山无崎腼腆一笑。 哨响,四号发球。 土川策快步上前一传,他此刻无比后悔在日常训练时的懈怠,平日里灵活的腿脚变得沉甸甸。 他无疑是渴求胜利的,但差距太大了,再多的练习也是弥补不了天赋的差异的。 想着,假如我再努力一点,我肯定会赢的;想着,反正再怎么精进也比不上天才,练了也是浪费时间;想着,已经得过且过这么久了,再这样度过一天也是无所谓的。 扑倒在地板上,球来到高空,土川策打着颤的双手几乎无法支撑他从地板上爬起来这一行为。 真想瘫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啊。 球就交给你了,先岛。 …… 土川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很快自己就可以下场了。 还是等这局得分后,自己再休息吧。 “哈哈!” 木兔光太郎在三米线前起跳,汗水肆流,作为丑三中学的得分王牌,他的运动量无疑是最大的。 绪方骏死死地盯着网前平井中学众人的震惊表情,先岛没有把那球给他,给了木兔,他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远远不及木兔光太郎。 在他缓冲落地的瞬间,木兔跃起的身影闪过。 汗如雨下,腥咸、苦涩。 让人火大。 19-22 丑三中学,广尾幸儿和土川策交换,平松辉远和宗城直利交换。平井中学,十号和八号交换。 “之前抱歉了。”宗城直利先对寒山无崎说,他回到了平日里冷静的状态。 寒山无崎敷衍地点头。 “宗城前辈,发个好球哦!”先岛伊澄和绪方骏异口同声。 宗城直利呼出一口气:“交给我吧。” 不能在赛场上无所事事。 又是天花板发球。 对面的十号吃力地托起。 “这种发球也太恶心了……饭纲!” 三号在网前等候多时,全场的局势尽收眼底。 绪方骏和广尾幸儿都被他的视线诱导骗过,不会轻易上当,他们势必会犹豫一会儿。黑发的十三号和队友的配合多了许多,行动很流畅,观察很敏锐,他会不会上当呢? 视线转移到了七号的身上,做出托给十一号的假动作,最后真正的球给到一号。 “……”又是试探,寒山无崎不想理会,他在七号的对面起跳拦网,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令一号放弃打斜线球。 左侧的广尾幸儿觉得这球是给七号的,但他顿了片刻,在他准备跳时,球的路径已经分明,他便放弃了拦网,偏头,恰好对上了寒山无崎斜下来的眼睛。是错觉吧。 绪方骏紧追着一号起跳,高高扬起的手臂令一号十分苦恼,他还没下落!这几秒间绪方骏仿佛长在了空中一样。 空当处是警惕中的先岛伊澄和宗城直利,该瞄准谁,一目了然。 “咚!” 先岛伊澄稳住身姿,一传。 寒山无崎的面前有人盯防着他的二次进攻,平井的后排戒备着木兔的直线球。 “哈!无敌霹雳旋转闪电球!”木兔光太郎边跑边喊,任谁都觉得他即将要后排进攻。 木兔这人粗中有细,暗号是不会搞混的,除非状态不好。 “绪方前辈,宗城前辈。” 被寒山无崎突然叫到名字的绪方骏和宗城直利都一愣。 “跑啊!”先岛伊澄恨铁不成钢:“跑啊!还有寒山,多说一点会死人吗!” 绪方骏和宗城直利纷纷展开行动。 平井的三号守在原地防木兔的直线球,那个十三号嘴上喊的是宗城和绪方,视线却瞄准了木兔光太郎。 现在正背对着球网,寒山无崎看不见对面的情形,但他能够想到,接下来会是—— 地面防守力量被木兔转移,空中防守力量被宗城前辈转移,瞄准四号位区域,由滞空能力强大的绪方前辈扣动扳机。 目标位置,确认。 臂腕弧度,确认。 起跳时间,确认。 利用手指和手腕的力量,像弹簧一样流畅自然地把排球推出去。 20-22 …… 配合从那分开始。 用时是短,但也迟了。 丑三中学里多数人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团队是一件复杂的事,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除了自己以外的他人都是场外因素。 就像是现在这样。 既讨厌失败,又逃避努力。 既讨厌平庸,又逃避变革。 人类又会在哪一天灭绝呢? 平井的四号助跑起跳,大臂带动小臂,全身的力量从心脏灌入排球。 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相撞。 “咚——” 比分停在了23-25上。 0:2,平井中学获胜。 赛后握手,有了或是死气沉沉或是不甘心或是落泪的队友的对比,寒山无崎更加显眼。 “你是一年级呀,是什么时候开始打排球的?” 寒山无崎抬头,是平井的三号,他礼貌地回应道:“今年四月开始学的。” “那你学得很快啊!”三号温和地笑着,“你以后也当二传手吗?” “暂时还没想好,”寒山无崎想了想,又问,“前辈觉得我适合哪个位置呢?” “嗯……”三号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我不清楚,但你打二传的时候好像不是很开心。” “寒山他就是这么一副表情,”先岛伊澄打断了二人的交流,“这位平井中学的三号选手,请不要随随便便过来勾搭我们的后辈。” 先岛伊澄想揽住寒山无崎的肩膀,装出熟络的样子,却被对方无情地躲开了。 “喂,给前辈留点面子。”他小声说。 广尾幸儿不客气地吐槽:“原来你还有面子啊。” “那诸位,秋季新人大会见。”三号跟着队友离开。 “秋季新人大会见,还有,下次我们会赢的。” 先岛伊澄放完狠话立刻转身说:“寒山,你刚才躲什么躲,不准嫌弃前辈的汗水,这是……” 寒山无崎摆出一副“我们很熟吗”的表情,他对垂头丧气的木兔光太郎说:“去扣球吗?” 赛场上齐心协力,赛场下形同陌路。 待遇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刚才叫他,他理都不理我一下!”土川策带着哭腔抱怨,他在丑三中学输的那一刻就号啕大哭了起来,此刻意识到的这个事实更是又往他心窝里捅了一刀。 寒山宁愿去和敌方二传说话也不和自己说话,他这个前辈当得也太失败了。 待遇唯一没下降的是木兔光太郎,他正把自己折叠在板凳下,发出“呜呜呜”的叫喊声。 15. 做客 丑三中学在东京都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的路只走到这里,失败的阴影只持续了一天不到,众人就得发愁期末考试的事了。 宗城直利和小栗市司相继退部,只有土川策一个人留了下来。因为自由人无法担任主将,所以这个担子甩给了能够和每个人和谐相处的先岛伊澄。 清静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哀嚎。 “什么——你要当自由人!”被闲事填充满日常的先岛伊澄瞪大了双眼,他失态地吼出了声。 教练也咳了一声:“这个…寒山同学,我们排球部目前人员有些紧张,这个可能有点困难。” 寒山无崎神色不变:“时间是明年,我只是提前说一声。” “行行,那就好,那就好。”能商量就可以。 教练问:“怎么突然想着当自由人了?” “只是突然的决定,不用在意。” 这哪能不在意啊!先岛伊澄抓狂,绝对是饭纲那个黑芝麻团说了什么! 他只能微笑:“现在还是打二传吗?” “嗯,但我想只跟木兔练习,”寒山无崎说,“如果不行的话,我当主攻手也可以。” 轻而易举就让人进退两难。 “排球这项运动是很讲究配……” “那您把我从正选名单上换下吧。” 先岛伊澄竟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期待,他无语望天,看来寒山真的很嫌弃排球部的大家,不知道土川前辈听到这话又会作何感想。 “好了好了,你按你自己想法去练就行。” “多谢。” 教练摆摆手,让寒山无崎赶紧走。 走廊上,寒山无崎遇到了等候多时的菊田英二和土川策。 “……” “……” “……有什么事吗?”寒山无崎耐着性子询问。 土川策微笑:“今天的练习可以加我一个吗,我好久没接木兔发的球过了,还有菊田,他也想试试。” “木兔同意就可以。” 菊田英二挂着土川策同款微笑:“木兔前辈同意了!” “哦,我知道了。” “……”菊田英二的笑容垮了下来。 “那个…”土川策说,“寒山你很讨厌我们吗?” 寒山无崎毫不犹豫地回答:“很讨厌。” “是因为我们最开始的抱团行为吗?” “排挤?这倒不是。” “从众是一种普遍的现象,瑕瑜互见。选择从众也不代表放弃斗争。没有任何思考而加入大众的人,经过思想斗争而自甘堕落的人,甚至也有只为了合群而放弃自我的人。” “大群体里也有不同的小群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人恰恰又是不完美的。” 严格来说,寒山无崎对每个人形生物的好感度都为负数,他一向秉承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的做法,并持以虚伪温和的表面态度。 他没办法做到绝对的对事不对人,只能尽可能地与自身想法达到共通。 他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我讨厌自暴自弃,仅此而已。” 土川策用手臂挤挤菊田英二:“你听懂了吗?” 菊田英二摇摇头,问寒山无崎:“那…要我们怎么做,你才不会讨厌我们呢?” 他表情很诚恳,还带着一丝迷茫。 “请把追着我刨根问底的毅力分一点在其他有用的事情上去吧。” ——— 木兔光太郎正遭遇着人生的重大危机,他艰难地把自己缩在桌底,不愿意面对写着鲜红数字的小测试卷。 “如果期末考试不及格的话,夏季合宿就不能参加了。”教练如是说。 于是木兔光太郎匆匆赶来求助排球部众人。忙碌的先岛伊澄拒绝了为他补习,绪方骏自己也是低空飘过的类型,同样不擅长学习的土川策提供了一堆看不懂的笔记,广尾幸儿不见踪影。 他甚至去拜托了菊田英二,菊田看上去就是成绩很好的样子,对方无奈地说:“木兔前辈,我是一年级啊。”不过他友情提供了解决方案:“寒山同学说不定懂二年级的知识点,他次次月考满分。” 对哦,还有无崎可以求助。 拿着木兔试卷端详的寒山无崎神色是从未见过的沉重:“你是怎么做到国语不及格的?” 他叹了一口气,翻开木兔的书包,拿出课本圈要点:“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死记硬背下来,这样就可以拿到四十分了。” “好,好多……脑子晕了晕了,眼睛好花……”木兔光太郎生无可恋。 “夏季合宿。” “我背,我背……呜呜呜……” “如果木兔你背下一个,就给你托二十个球。” 给一棒子给一颗糖。 “真,真的吗?!” …… 下午七点半,超出平常离校时间一个小时。 失策了,木兔这家伙居然真的背完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崎,你饿了吗?”木兔光太郎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寒山无崎不想说话,他的早饭和午饭都是昨天晚上的剩饭做的,量都差不多,少的话就买面包充饥,平常这个时间点他已经在家里边吃热腾腾的饭菜边翻译稿子了,哪会狼狈地待在排球馆陪木兔加练,身边的余粮都没了,如果酒精能充饥他可以一口闷完一瓶。 “无崎,我们要不要先去我家吃饭啊?”木兔光太郎傻笑,“我妈妈做饭很好吃的!” “要。” 真的好饿,胃空空的,好痛苦。 他最无法接受的死法就是饿死。 木兔有两个姐姐,一个工作了,一个还在读大学,家里只有木兔的妈妈和爸爸。 “打扰了。”寒山无崎跟着木兔光太郎走进洒满暖黄色灯光的室内,饭菜飘香。 “……欸,你就是光太郎提到过的无崎君吧。” 一家人都很热情,不如说是热情得过分。 寒山无崎是个很会讨长辈欢心的孩子,凭着优秀的长相和成绩、体贴入微的举止,每年都是收到最多压岁钱的人,至少在过去是这样的。 木兔妈妈完全忽视了木兔光太郎和木兔爸爸,拉着寒山无崎聊东聊西。 “这个排骨很好吃的,无崎君你尝尝!” “诶呀,这个料汁是我自己配的,无崎君你知道我用了胡椒啊,他们从来都吃不出来。” “阳台上的植物是我照料的,多肉植物比较好养活,可是老是死掉,这是第五盆了,无崎君有什么办法吗?水量…不能浇这么多水吗?” “是的,最近脸上老是在长痘痘,用了推荐的某某药膏还是不好…药妆店里的新牌子不太管用。哦这个面膜我用过,效果很好,它的公司出了新款的洗面奶啊。” 木兔爸爸插话:“这个我知道!” 木兔光太郎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扒饭。 寒山无崎一边扒饭一边和木兔妈妈谈笑风生。 晚饭结束后,木兔妈妈依依不舍地问:“这么晚了,无崎君要不要留宿在我们家啊,正好还有空房间的。” 木兔光太郎双目放光:“留宿留宿!晚上一起打排球好不好!” “这还是光太郎第一次请朋友来家做客,我以前担心了好久他在学校里会不会受欺负,”木兔妈妈又说,“这孩子天生就喜欢运动,一根筋,又傻傻的不会照顾自己。” 木兔爸爸反驳:“光太郎开心就好了嘛。光太郎,你快乐吗?” “快乐!!!” “对呀,思考如何才能更快乐,不是轻松,而是快乐,就是这样。” “HEY!HEY!HEY!” “好了好了,真是说不过你们父子俩,”木兔妈妈收拾起碗筷,“我去洗碗了,无崎君你别动,和光太郎去玩吧。” 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气味的一家人,整间屋子热热闹闹的。他忍不住就想再多停驻一会儿。 听到寒山无崎同意留宿后,木兔妈妈高兴得手舞足蹈,木兔爸爸无奈地制止:“无崎君你先给家里打个电话,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诶呀!先前开心过头都忘记这回事了,不好意思啊,”木兔妈妈走到座机那边,“无崎君,你们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寒山无崎摇摇头:“不用,我家里没人。” 浮着美好倒影的泡泡被戳破了,溅开来的是冰冷冰冷的水汽。 “家里人是出差了吗?” “……”这个问题好像离他很远很远,停顿思考的时间很漫长很漫长。 “是病逝了。” “啊抱歉!” “没事的。” 这种时候应该展露一个温柔的微笑。 “已经过去很久了。” 不用介意的,请快点把这篇揭过去吧。 …… 楼下有一个小型排球场。 “嘿——哈!” 木兔光太郎扣球。 “好了,六十个完了。”寒山无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今天的运动量严重超标。 “无崎,”木兔说,“你暑假打算做什么啊?” “和现在差不多吧,打排球、看书之类的,然后要去拜访姑母,”寒山无崎挑挑眉,“怎么了?” “我们去现场看比赛呗,就是之前打的比赛的全国大赛。” “全国赛,在东京吗?” “不知道。” “……算了,我会陪你去的。” 东京都代表这周才会出来,里面寒山无崎认识的学校只有平井中学。 “无崎。” 木兔光太郎把排球抱在怀里,他抬头仰望。 星星点点的路灯织起了一道屏障,把夜空衬得黯淡无光,都市摩天大楼矗立,用力压在了低矮的建筑群上。 “输了一点也不快乐。” “嗯,”寒山无崎揉了揉木兔光太郎的头,“那就不要去想了。” “可是没办法不去想啊唔……” “我有办法。” “什,什么呀?” “现在,立刻,去复习。” “呜哇哇!无崎你是魔鬼吗!” 在魔鬼的补习下,木兔光太郎的每科都成功及格了,其中还有一门突破了八十大关。 16. 不明 教练的人际圈是个谜,每次夏季合宿的学校都与众不同,有没落的强豪、新秀、在出线上挣扎的钉子户,从东京都到北海道,他好像变魔术一般联合了丝毫没有联系的数座学校,把他们拉到一块。 八面玲珑的过分。 在前不久的东京都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中,平井中学拿了第一,第二则是近些年里异军突起的怒所中学。 全中的举办地今年放在了东京。于是本该到外县合宿的地点也换成了东京。 “我还以为可以去长野县避暑的……” “原来我们学校的排球部竟然有这么多合作对象的吗?” “好歹也是进过全国大赛的好嘛。” 优里西中学校,长野县第一的豪强私立国中,同时也是今年全中长野县的代表。这次的合宿也是优里西中学领头组织的,教练似乎和那边的教练有点交情,谈了一会儿就把丑三中学加入名单里了。 优里西中学财大气粗地包了半个月的酒店一层楼,要知道这可是在东京。练习场地则选在了丑三中学,校方还多空了一个体育馆出来以供学生们训练,排球新加了比赛专用molten的牌子。 丑三中学参加合宿的人共十七个,包括教练。 先前有几个二年级生跟着小栗市司和宗城直利一起退了部,从未来过训练的三年级生的名字也全部被划去。 先岛伊澄前不久就是在忙活这些事,他上上下下地跑来跑去,整顿松散的风气,誓要为社团成员创造出一张进步的温床。 “那个,”优里西中学的主将是个栗子头,他走到先岛伊澄附近,“这个网高是两米四左右的吧。你们一直调到是这个高度吗?” “啊,是的。”先岛伊澄点头。 “之后的比赛网高是两米三,我们队员想调低一下提前适应,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来帮忙吧。” “谢谢,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就好。” 先岛伊澄继续清点着仓库里的物件,一旁的平松辉远恍然大悟地说:“欸,我们平时都用的是标准高度的网吗?怪不得比赛的时候觉得自己跳得那么高呢。” 菊田英二无语:“你才发现吗……” “你早就知道了吗?!” “好了声音小点,”先岛伊澄用笔敲敲本子,“平松,不如说你这位副攻竟然没发现朝夕相处的网的变化这件事更值得震惊吧。” “该震惊的难道不是教练连调网都忘记了…”平松辉远困惑,“这件事吗?” 先岛伊澄不想再回答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后辈的任何问题,他叫住了路过的寒山无崎:“寒山,你的三餐是在学校吃吗?打算自带还是食堂?” 说是合宿,但在东京的大伙也不会凑一堆挤在和式房间里面,都是各回各家。其实这就是打着夏季合宿名号的假期里的和别校一起进行的翻倍训练的日常活动。 当然为了方便,此次活动还是称呼为合宿。 “食堂。”寒山无崎停下脚步。 合宿的时间表很满,没有足够的时间用来买菜做饭,就凑合一下在食堂解决了,也就一个星期。 “嗯……那明天记得早点过来啊,不然早饭就要被抢没了。” “好的。” 精力十足的木兔光太郎已经捕捉到了寒山无崎的身影:“无崎这边这边!赶紧热身完去跑步吧!” 排球馆外就是操场,两人轻轻松松跑了五圈,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经过一学期的合适锻炼,寒山无崎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不紧不慢地把那句话甩给了后他几十秒的木兔光太郎:“木兔你还得再练练啊,这学期速度都没见有多少增大。” “哈…哈——”木兔光太郎表情狰狞,“无崎你怎么回事,我明明…把手臂和脚挥得这么快了,为什么你跑得这么快,你步子怎么跨得这么大!?你练了些什么啊!” 这可还没到达顶峰。 寒山无崎虚扶了一把逞强跟上他节奏的木兔光太郎,淡淡说:“用舒服的跑法就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木兔你不要想着一口吃成胖子。” “果然是咒语的加持!”木兔光太郎一手叉腰,一声直指着寒山无崎的脑袋,“无崎你**!” 完全没在听我说话。 “所以还是我赢了!” 耍赖鬼。他自己用咒语就行,我用就不行。 “Hey!Hey!Hey!” 下一次跑圈就套他一圈吧。 多校之间的合宿除了练习就是对抗赛,第一场是优里西中学校对阵宫城县的千鸟山中学校。 “你不看吗?”木兔光太郎问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看了看热火朝天的赛场,一大群人都挤在一起:“我们去另一个体育馆练习吧。” “行,那记得在十点前过来。”土川策嘱咐,他不会对这两人多加管束。 “好的。” 另一边的体育馆也没多少安静,扣球的响动不小。这里分出了八个排球场,立起了八张网,几个学校剩下的人都**在这里进行热身和排球训练。 这边场地宽阔,灯光明亮,地板略有些粗糙但质量很好,踩起来很是厚实,没有木缝。 寒山无崎左手持球,他的手指虽细长却还包不住球,在胸前正前方平托往上一抛。 “砰。” 右大臂往后,大臂带动小臂,转体挥臂,手掌击中排球的中下部。落点为木兔光太郎并起的双臂中间,施加的力道比过去更重。 木兔光太郎垫起,球弹回半空。 寒山无崎稍微后退,双手抬至额前,距离不远不近,急速地触碰,压缩、触底然后反弹。 “哈哈!接—好—了!”木兔光太郎扣球。 寒山无崎低姿,双手紧绷,卸去巨大的冲力,肘间有股闷闷的痛,只听清脆地一响,球回弹。 木兔光太郎的托球说不上有多好,只能勉强一看,球旋转着飞了回来。处理这种二传是一件烦心事,有时在赛场上能起到对己方的绝佳陷害作用。 寒山无崎显然对此无比娴熟,他游刃有余地先把脚挪到适宜位置上再挥臂用力扣下球。 在第一百七十三次重复这组动作时,木兔光太郎一时热血上头,胜负欲爆棚,朝着刁钻的地方用力扣下。 寒山无崎左脚作支撑,右脚一划,压低重心,但还是没来得及接好,球擦臂而去。 锐利而猛烈的一道直线,排球撞到了墙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按理说,这很平常。 但不平常的是,这条路线上有一簇蓬松的扫帚头发。 伴着球的袭来,这顶精神抖擞的头发一歪,然后又晃回了原型。 “羽…羽毛球?”寒山无崎听见木兔光太郎这样喃喃自语。 “抱歉。”说着,他走过去捡回来了那个球。 木兔光太郎也大声说:“对不起!” 那个羽毛球发型的男孩应该是优里西中学校的一年级生。像鸟类翅羽一般冲顶的白色头发,涂着黑色的眼线,眼睛又大又圆。 男孩不高兴地仰头:“……原谅你们了。我叫星海光来,优里西一年级,你们呢?” “我叫木兔光太郎,二年级,是丑三中学最厉害的王牌,”木兔光太郎自来熟地凑了过来,“他叫寒山无崎,也是一年级,现在的位置是二传手。星海你打的是哪个位置啊?” “现在只是普通部员……但!”星海光来瞪大了眼睛,“我绝对会成为王牌的!” 木兔光太郎打量了一下星海光来,托腮:“原来如此,王牌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哦。” “哈?!”星海光来那双本来就足够圆滚滚的眼睛更加膨胀,连寒山无崎都有些担心他的眼球会跳出来,“你是在小瞧我吗!你……” 土川策过来叫人,打断了星海光来的话:“木兔、寒山,十点了怎么还不过来,要打比赛了!” 听到要打比赛的木兔光太郎乐呵呵地高声回应道:“这就来了!无崎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他迷茫地看了看已经空空荡荡的身侧,又低头看了看星海光来狰狞的神色,单纯开朗地笑:“加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然后他也跑走了,念了咒语的自己这次绝对会比无崎先到比赛现场。 怒气还没释放出来的星海光来:??? 丑三中学的对手是来自兵库县的大成中学,是兵库县的万年老二,他们的防守做的很到位,但进攻手段单一。 寒山无崎在队伍中的定位更像是全面型接应,哪个位置都可以打,擅长垫球和传球,特点是精准的传球、出挑的反应速度和敏锐的大脑神经。 先岛伊澄一传,喊道:“寒山!” 寒山无崎插上前排,场内局势一清二楚,不用等木兔光太郎说什么“哈哈”来表示可以扣球,他抬臂一托,球来到了王牌的手里。 最后一分拿下。 趁大家全围着木兔旁边庆祝时,寒山无崎迅速远离热腾腾的赛场,拿着毛巾悄悄地坐在角落里,他一边擦汗一边喝水。 先岛前辈领导下的排球部比宗城前辈领导下的排球部更加生机勃勃,斗志昂扬得和过去宛若正反面。 过于心急地拔下钉子,疮口会流出脓水。 希望不会适得其反,落得一片狼藉。 消极的想法,把一切都往糟糕的地方去想。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下午,丑三中学和优里西中学的比赛。 对面主将的斜线球很厉害,木兔有样学样地扣出来了一发小斜线,结果这招效果太好导致他现在只想打斜线球不想打直线球。 场上众人纷纷看向寒山无崎想让他劝劝木兔,结果这家伙竟然火上浇油。 寒山无崎轻飘飘地说:“那就只打斜线球呗。” 还尚未完全掌握斜线球的木兔光太郎在优里西的拦网下接连吃亏,于是把直线球和斜线球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的默尔索之球…打不出来了……” 木兔光太郎陷入消沉状态。 “……寒山。”先岛伊澄对寒山无崎使眼色。 “木兔,在很多天以前,我就想问了。”寒山无崎拧开保温杯,“你理解原来如此的意思吗?这个是你最开始记住的成语之一吧。” 木兔光太郎僵住的身子变得更加僵硬:“……额额。” “不理解词语的意思就不分场合地使用,就像是扣球……你,呯,嘭,原来如此吗?” 没有搞懂他们在聊什么的平松辉远:“寒山是要给木兔前辈的新招取名叫原来如此球吗?” “平松你厉害啊,”土川策由衷赞叹,“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啊,我都没听明白寒山讲了什么。” “不…不是我……”还未等平松辉远有所解释,就见身旁的前辈们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哦,新招叫这个名字吗。” “奇奇怪怪的,不过挺有木兔的风格。” 广尾幸儿:“再逗平松,他要**了。” “好了好了,稳重点。”先岛伊澄轻咳一声。 大家开怀大笑。 不明所以的木兔光太郎突然就解除了消沉状态,也跟着快活的气氛笑了起来:“无崎,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好笑?” 笑不知道为什么好笑还在笑的笑话。 寒山无崎哑然一笑:“你这时应该说,原来如此。” 大家会笑得更大声,就像每个人也许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17. 烦闷 轻松的一天。不需要为超市突然而至的非必需品大减价而担惊受怕。饭菜干净卫生,没有吃出什么奇怪的毛发。也没有满头大汗地被闷在衣服里。 夜黑得不是那么剔透,排球馆亮着灯,吵闹谈不上,安静也谈不上。 活动了下手腕,有皮革的触感。寒山无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带了一个排球出来。 他呆呆地盯了几秒,回神,打算起身把这个排球送回筐里。 “寒山,你还要再练吗?”先岛伊澄叫住他。 寒山无崎举起手里的排球:“我只是要把它送回家。” “你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啊。” “好的。” 排球馆内还有几道人影,他们不断地跃起、落下,汗水在地板上流淌,毫无倦怠。 木兔光太郎朝他挥手:“无崎你还没走啊!你陪我扣会儿球?” 想了想,翻译的工作提前做完了,之后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同意了。 活蹦乱跳了一天,大家难免有些累。 木兔出了很多汗,整个发型都塌陷了下来,尾部蔫蔫地打着弯儿垂。他一边运动一边抱怨起最近用的发胶质量很差。 说起这个,寒山无崎接话:“喷劣质发胶很容易秃顶的。” “啊,秃顶?!” “毕竟是化学用品,天天使用也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木兔光太郎被吓住了,但他举一反三:“无崎你天天用的那个酒精就没问题吗?” “酒精可以杀菌消毒,涂抹在桌椅物品上毫无问题,只需要勤开窗通风。经常擦拭皮肤会导致皮肤干燥敏感,我也不会用酒精彻底代替自来水。” 免洗手凝胶也只是在碰不到流动水或不相信水的纯净度时才会使用。 “那怎么办啊?” “不用着急。秃顶了可以戴假发,”寒山无崎开玩笑,“还可以定制一个贴头的发饰戴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木兔,你为什么打排球啊?” “啊,为什么打排球?”木兔光太郎重复着寒山无崎的话,“因为我喜欢排球。” “篮球、足球、棒球这些球类运动不喜欢吗,为什么决定打排球呢?” “只要是运动我就很喜欢…但是……” 木兔光太郎认真地回答:“打排球最开心。” “那为什么会开心呢?” “开心需要理由吗?”木兔反问。 寒山无崎把沾在耳旁被汗水濡湿的发丝扯开,他复盘了一遍对话,说:“我的意思是,让你决定以后一直打排球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样子的?除了很开心的感觉,你做了什么呢?” 那种浑身的脏污被洗涤一空的飘飘然之感。 木兔光太郎慢吞吞地消化完毕这句话接着斩钉截铁地说:“很爽快地扣球了。” “就像你今天打出来斜线球的那一刻?” “对对!就是这个!”木兔连连点头,“就是像突然打默尔索之球,没人能拦得住,超级超级开心!超级棒!以前俱乐部的教练对我们说,要思考如何打排球才能够更快乐,不是轻松而是快乐,对了,今天的斜线球也要取个帅气的名字……无崎你别说话,让我自己想……” 是在纯粹地热爱着。 为了快乐。 “呀,想不出来……无崎你呢?”木兔光太郎没有在脑海里找到合适的招式名,干脆先放在一边,他问起寒山无崎的想法。 “我?我是为了锻炼身体加入排球部的。” 木兔光太郎摇拨浪鼓般摇头:“这个我当然知道啦,我是想问的是现在无崎你有没有喜欢上排球呢?” …… 直白地挑出了关键。 寒山无崎意识到了被他忽视的问题,抛开场外因素不谈,他真的喜欢打排球吗。此时此刻,他看着排球的眼神又带着什么样的感情色彩。 这很重要,这是寒山无崎对自我的审视。 不能简简单单地说一声“喜欢”就敷衍过去,他必须要给出一个负责任的严谨的回答。 “我暂时不能给出答案,”寒山无崎垂下头,凝视手中托起的排球,温柔地抚摸着它,他慎重地对排球承诺,“不过,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我满意而真实的回答。” “排球一定可以明白你对它的情感的。”木兔竟然和寒山无崎在同一个频道对话,并精准get到了寒山无崎的想法。 “嗯。” 其他人: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有位勇士站了出来,众人纷纷望向他。 木兔举手:“是在和排球交流哦!” 寒山无崎:刚才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是星山啊!”木兔光太郎看到了那位勇士的模样,连忙打招呼。 “是——星海!星海光来!” 寒山无崎见事态不妙,立刻把排球往木兔怀里一推:“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欸,等……” “明天见。”寒山无崎系紧鞋带,接着帅气地冲刺,一眨眼就出现在了排球馆的大门以外。 路灯无处不在,慢跑十五分钟,影子朦朦胧胧地变短变长,从街的一端飞到了另一端。 舌头压在上颚,舌尖挨着前牙,放松脚步,前摆腿膝,自然摆臂,三步一呼,三步一吸。 红灯闪烁。 疾驰的车子停下。 轻捷的三步,掠过人行道。 ——— 早晨五点半,起床洗漱,出门晨跑,到校先去食堂,再去排球馆。 “早,早上好?啊不是…不好意…” 食堂里优里西中学的人占了大部分,其中一个有点面熟,不知道名字。他的盘子里装着烧卖,手里还拿着一本排球相关的书,他一边看一边吃,先是和寒山无崎撞到一起,接着又选了同样的位子。 “早上好。”寒山无崎脚步一变,换了一个不那么偏的位置落座。 热身之后的跑步木兔光太郎和寒山无崎还是遥遥领先,甩开了所有人。 “不用管他们,跑好自己的节奏。”先岛伊澄对身旁的一年级和二年级说。 “跑得真快啊,”优里西中学校的主将一边感叹着一边压住后面蠢蠢欲动的人,“喂喂,你们稳住稳住,别一个冲动跑上去。” 当然还是有人想要追上去,后果就是大口喘气痛不欲生地在跑道上挣扎。 “无崎我昨天……”木兔光太郎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绝对不是因为到达终点的先后顺序,而是… “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嗷,你帮我参考一下新招式的名字吧。” “霹雳无敌旋转斜线球?” 星海光来元气十足地清理着球场。 “霸王龙之球?” 往常是土川策和菊田英二一起互垫,今天又加入了一个千鸟山的自由人。 “斯庄格弗(strength)之球?” 平松辉远对新认识的朋友很是热情地说了一堆东京旅游指南,尽管他也没有去过。 “宇宙第一无敌球?” 这些名字被喊出来他一定会在赛场上笑场的。 “名称这个事还是讲究一个水到渠成……”寒山无崎说,“就是,选到时候你扣球的时候脑袋里蹦出来的占据中心位的词,怎么样?” 木兔光太郎点头:“哇,这种做法也好帅。” 不同阵容,三三、四二、五一,队内始终缺乏进攻能力强悍的攻手,无法对木兔光太郎的状态有所把控,就需要备选。 教练想让寒山无崎练一练发球和扣球,在两人有来有回的商量下制订出了一套计划。 寒山无崎往斜上方抛球,迈出几步,步幅由小变大再变小,逼近白线才起跳,后摆的双手富有魄力地划破空气,摆出漂亮的姿势,转体挥臂。 挥了个空。 球坠下来。 过于重视手上的力量没有跳到最高点。 重新再来一次。 感受到了排球的重量,位置不对。 再来一次。 难看地撞到网上。 再来。 出界。 再… … 又一球落下,寒山无崎甩甩手腕,准备抛下一个球,他看见大门口站了一个人。 “宗城前辈?” 宗城直利不自在地扫了扫场内:“额…寒山你来的真早啊,我,我只是路过,先走了,拜拜。” 在暑假的大清早路过学校的排球馆的旧权管理代表,以升学备考为由退出社团。 宗城前辈来过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先岛前辈呢? 告诉了后他们的脸色会很有趣,但还是不告诉他们省心省力。 不费力气地思考完后,专注于下一个球。 等回过神来,馆内只剩他和一个板寸头,那个早上突然向自己打招呼的人,看来他的脸上还没有写满生人勿近。 寒山无崎还是不太习惯骤然的电话铃。 “小林小姐,晚上好……又喝酒了吗……我对女仆没有独特的见解,真的……泷谷先生也在啊,晚上好,两位请不要喝太多了……是为了庆祝送走了难缠的甲方,好吧好吧……” “木兔阿姨,晚上好……哦,长生草要浇就浇透我是这么说的,可您昨天也浇过……举手之劳罢了不需要给我特意准备便当,我在食堂吃…”就可以。 寒山无崎瞅了一眼自己关节处的磨伤,喷了些治跌打的药,他身上的护具有护膝和护踝,护肘最开始戴过一阵子后来落灰了。 ——— 仿佛和那位优里西的板寸头杠上了,对方好像叫昼神幸郎。吃饭在一排,热身在一排,跑圈在一排,团体赛他也活跃在一线。 “寒山不准跑!快给我逮住他!”先岛伊澄吩咐众人,然而没一个动手,“你们现在连队长的话都不听了,可恶,平松!” “这小子和泥鳅一样怎么也抓不到,你还是赶紧放弃你的宏图大业吧。”广尾幸儿翻了翻白眼。 平松辉远弱弱举手:“先岛前辈,我跑不过寒山的。” “不是跑不跑的过的问题,前辈发话了,后辈至少要表个态,别像木头人一样站着,赛场上那股机灵劲跑哪去了!” 绪方骏:“他跑开这件事难道不是先岛的责任吗?”指大热天比赛后赢了优里西中学后死死拽住最近的倒霉蛋庆祝的先岛伊澄。 木兔光太郎抓住菊田英二的肩膀。 菊田英二苦笑:“木兔前辈,有什么事吗?” “你觉得我的招式名怎么样?” 面对着木兔光太郎真诚的大眼睛,菊田英二心虚地说:“很帅气呢。” “那为什么大家都在笑?” 土川策替后辈解围,他依葫芦画瓢:“木兔今天真厉害,对面的拦网都被你的气势压着起不来身了。” 练习的时候,还有人忙里抽空谈起这件事。 “超搞笑的,明明是个威力超强的小斜线,结果那个王牌凌空突然大喊一声——” “喂,到底说了什么,别吊人胃口啊。” 正在休息的寒山无崎默默放下保温杯,咽下嘴里的水,再试一次,这次绝对能憋住不笑。 “咳,听好了。” “快说快说。” 捧着球的昼神幸郎也竖起了耳朵。 “哎呀别着急嘛,那位王牌跳了起来,嘴里大喊一声——” “看我杀死猪肉球!” 因为妈妈做的炒肉格外好吃所以脑子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词的木兔光太郎正在墙角里静静发霉,由于没逮到寒山无崎,平松辉远被组织分配了哄木兔前辈这项艰巨的任务。 “噗哈哈哈哈哈!猪肉…认真的吗,搞什么啊哈哈哈哈!” “这很好笑吗?” “因为很无厘头嘛!哈哈!” “噗呲————咳咳。” 寒山无崎偏头就看见拼命咬嘴抖肩抖出了残影的昼神幸郎。 憋笑的样子好好笑,还是不憋笑了。得出这个决定后突然就发现自己失去了想笑的欲望。 “咳咳,咳,咳咳。” 过了好久,昼神幸郎才压住猖狂的嘴角,他深呼吸抬头准备继续练习,然后对上了寒山无崎幽深无光的眼神。 “……” “……!” 寒山无崎很快收回眼神,练习起发球。 ——— “广尾,nice block!” “广尾前辈,nice block!” “寒山,给我大声喊出来!”先岛伊澄点名。 “Nice block.” “听不见。”广尾幸儿捂着他的双耳。 “Nice block!” “这就对了,寒山,发个好球!” “发个好球!” 土川策等人竖起大拇指。 配合比训练还要累和烦。 热血上头一时间很难平息下来的。 好吵,**算了。 昼神幸郎分神瞥了暼神色阴郁的寒山无崎,两人扣球的路线同时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外,都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同一堵墙边上。 “……” “……” 面面相觑。 昼神幸郎走了过去:“中午好。” “中午好。” “……” “……” 凉风嗖嗖。 “天气不错。” “是挺好的。” “……” “……” 烈日当头。 “我准备练一会儿扣球,寒山同学可以帮我托球吗?” “可以。” “……” “……” 埋头苦练。 18. 模糊 昼神幸郎笔直地站在网前,把球往前一递,寒山无崎接过,沉默寡言的两人就开始了练习。 区别与大大咧咧的木兔光太郎,昼神幸郎算得上内敛,他也尝试过与寒山无崎交流。 “今天真热。”他起头。 “还好吧。”寒山无崎终结了话题。 “你喜欢排球吗?”会说喜欢吧。 “我暂时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好严谨。 昼神幸郎无法分辨出来此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老是捉摸不透,和跑步落在他后头一样,心烦气躁。 “你喜欢狗吗?”昼神幸郎继续找话题。 寒山无崎回道:“喜欢聪明听话的狗。” “……我家养了一只狗狗。” “嗯……容易掉毛吗?” “还好,我家狗狗只有两个掉毛期,”昼神幸郎试图讲个笑话活跃活跃气氛,“分别是上半年和下半年。” “……” “……”好尴尬好尴尬,脚趾在扣地,好好打排球不好吗为什么要没话找话地尬聊,至少给点反应啊就算是冷笑也可以不要摆出那副扑克脸! 寒山无崎也不太明白昼神幸郎时不时冒出一句话接着又闷声不吭打排球的行为,不过这个练习的对象他还是很满意的,既能跟上他的训练量又不是特别的吵闹。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诡异的默契,关系竟然还挺不错的。 ——— “One touch!”平松辉远扯着嗓子,声音贯穿了整个排球馆。 球飞得很远,寒山无崎迅速冲到界外,两臂夹紧伸直,抬头后仰带动两臂,背向垫出了一个弧度较高的球。 “木兔!”先岛伊澄二传。 木兔光太郎气势十足地起跑,优里西中学两人起跳拦网,但木兔蹬地跳得更高更高,他挥臂,嘴里大喊:“元气弹——” 误打误撞地扣出来了一记小斜线,几乎和网平行,丑三中学又得一分。 “哦哦哦!!!” 落地后的木兔也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扣的漂亮!” 木兔光太郎得意扬扬地抬起下巴,对先岛伊澄说:“传给我的球低了哦~” “闭嘴木兔!知道你击球点又变高了啊!” “哼哼~” “寒山,接的越来越好了,”土川策对寒山无崎说,“今天下午菊田和绪方一起,你、我还有千鸟山的西谷一起练吧。” 寒山无崎婉拒:“我和昼神约好了。” “昼神?那个优里西的一年级正选?” “嗯。” 土川策欣慰地笑:“不错嘛。” “对了,”寒山无崎想起什么,说,“宗城前辈说有事想要找你聊,时间由你定,电话联系。”来自天天一大早徘徊在排球馆门口的宗城前辈的委托,他给自己捎了早点,不好拒绝。 土川策目光变得有些黯淡,随后长吸一口气,他点点头,下场时顺路拍了拍平松辉远的肩:“不要把背驼起来。” “你怎么开始打排球的啊?”今天是寒山无崎挑起了话题。 “我家是排球世家,家里人打,我也跟着打。” 寒山无崎漫不经心地问:“开心吗?” “肯定是开心的,”昼神幸郎理所当然地说,“不然就不会打排球了。你呢?” “……暂时还不知道。” 昼神幸郎识趣地没有追问,他生硬地换了一个话题:“寒山你喜欢什么动物?” “鹤还有鲸,”寒山无崎说,“有股脱离凡俗的感觉。” “鹤立鸡群,”昼神幸郎在霎那间就想到了这个成语,“你挺像这种类型的人的。” 水晃动,汗炸开,寒山无崎拧紧瓶盖,带着笑意说:“鹤要么孤着,要么成群,还是在天上飞着最漂亮。” “一直飞会累的吧,还是得睡觉吃饭,下来歇一歇,我觉得它站在水里的样子很优雅哦。” “是的,腿很细长,白羽丹顶,翩翩起舞,”寒山无崎感慨,“想要把它没收起的脚用力地下拽到水里。” “你这个描述……好下流。”听着寒山无崎轻飘飘的语气,昼神幸郎耳根子有些发热,他想起自家姐姐毫不羞涩给他讲起初吻时的描述,用着想要把整个人都揉进骨头里这种肉麻到发酸的描述。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寒山无崎拍拍手里的排球,装出过分的语重心长,“知道这个故事吗?” 昼神幸郎说不过寒山无崎这个文化人,他羞恼地站起来:“继续练?” “嗯。” 晚霞很艳丽、炙热、柔软,橙黄橙黄的太阳像咸咸的蛋黄,夹在天幕的酥皮月饼里。 寒山无崎从挎包的旯旮里翻出一块糖塞嘴里。 是甜的,唉。 ——— 合宿的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学生也回归到各自的暑期生活中。优里西中学校的大巴带走了一半左右的部员,还有一半的则是要参加即将到来的全中,干脆就待在了东京和丑三中学的部员们一起训练。 木兔和先岛前辈在练配合,菊田同学和千鸟山的自由人依依不舍地道别,平松同学被绪方前辈和广尾前辈缠住,收到了雀丘保送邀请的土川前辈决定留到毕业。 “你要去现场看全中吗?” “嗯。”寒山无崎席地而坐,他看见昼神幸郎的水瓶倒下就顺手把它摆正。 昼神幸郎做了会儿拉伸才坐下:“一个人?” “还有木兔。” “也对,你不像是会去现场看比赛的类型。” “我也想象不出来我振臂高呼加油的情景。” 相处了一阵子后昼神幸郎发现寒山无崎还是很有幽默细胞的,他噗嗤一笑:“寒山你了解过全国大赛的队伍吗?” “和平井中学打过,其他不知道,”寒山无崎紧接着补充,“平井的二传手很厉害。” “如果顺利的话,”昼神幸郎回想了一会儿比赛的流程图,“我们在三组,平井好像在一组,说不定在半决赛见面。” “你觉得……”寒山无崎皱皱眉,他想到木兔说的话,问,“现在的丑三中学有进军全国的实力吗?” “没有。” 丑三中学目前比较拿得出手的只有木兔光太郎这个王牌,很有潜力的寒山好像还没融入团队的配合,三年级的自由人前辈接发球稳定,副攻空中防守做的也是不错。各方面都感觉平平无奇。 “我也这样觉得。” “……”昼神幸郎满脸复杂地看着寒山无崎,“这个时候应该否认吧。” “就事论事。” 19. 缘分 整理挎包。折叠伞,两把蒲扇,水瓶,自榨果汁,吸管,一套自带的餐具,免洗手凝胶,酒精喷雾,毛巾,手帕,坐垫,钳子,垃圾袋。 着装。面戴改良过的口罩,轻便的牛仔裤和黑色帽衫加防晒外套,总计三个大兜两个小兜。 木兔光太郎已经习惯了寒山无崎的这种装扮,他往人群里一扫,黑发、口罩,好,就是你了!他乐呵呵地往前跑,边跑边喊:“无崎无崎!” 他猛地一拍寒山无崎的肩膀,无崎每次都会超级敏锐地躲开,这也是反应力游戏,可惜常常都以木兔的失败结尾,这次对方也反应过来了。 “早上好。”寒山无崎扯扯口罩,松了松绳子。 和昼神幸郎打过招呼,二人在前排就坐,木兔光太郎看着寒山无崎从挎包里拿出东西,每拿出一件他都“哇”一声。 昼神幸郎吐槽:“你是搬了一个家来吗?” 木兔光太郎自豪地叉腰:“是不是和哆啦A梦一样神奇!” 寒山无崎顺着木兔的话:“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及哆啦A梦先生。” 他又拿出了一个粘毛器,对昼神幸郎说:“祝你比赛顺利。” “谢谢。”昼神幸郎颇觉好笑地收下礼物,内心的紧张也一扫而空。 现场看比赛的氛围是完全不一样的,观众的表情,啦啦队的加油,裁判的手势,选手的士气,赛场的全貌清晰可见。 这边观众席上的人不少,基本都是来看老牌强豪优里西中学的。不负众望,优里西轻松2:0赢下比赛,在首发名单里登场的昼神幸郎也有不错的表现。 木兔光太郎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指着比赛第一日活动安排表说:“接下来我们去看这个比赛吧。” “嗯……白鸟泽?”寒山无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是宫城县的学校,有个很厉害的王牌,”木兔光太郎握拳,“不过,我会打败他的!” 白鸟泽学园在七组,场地在另一个会馆里。走到半路,木兔匆匆跑去上厕所,寒山无崎在观众席上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来。 木兔是迷路了吗,都超出十分钟了,这边的第一场比赛都要打完了,也没有接电话。 他叹了一口气,背上挎包出去寻人。 询问了工作人员,对方刚刚换班,没有有效的信息。根据行进的线路和大厅里的地图,寒山无崎把搜索范围缩减在A区的一个卫生间,先去那边看看再说。 这里没有木兔的踪影,隔间和吸烟室也没有,拨电话,没有铃声回应。 洗手台上放着一款免洗手凝胶,寒山无崎端详了片刻,存量一半,牌子是绿色的,是自己给木兔的,叮嘱他如果没有水的时候可以用这个代替。 现在可以确认木兔来过这个卫生间。 他可能是在去观众席的路上突然想起把免洗手凝胶落在了这里,于是回头寻找,耽误了时间。 假设一。 从这个卫生间到观众席需要绕两个弯,道的另一端还有另一个卫生间,木兔或许是忘记了路线,跑到那个卫生间去找免洗手凝胶了。但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翻遍了各大卫生间都没有找到最开始的那一个卫生间,然后迷失在了找失物的路上。 假设二。 木兔光能够想起来体育馆里还有失物招领处这个地方,先花费了一定时间进行登记,再来到观众席会合。 假设三。 他并没有想起被丢下的免洗手凝胶,而是在半路遇上了突发情况。或许是遇到熟人和对方一起并肩走了,或许是惹祸了被对方拉着不让他走,或许是看到新奇的东西把其他事情抛之脑后……更严重一点,也许是被人贩子哄骗了。 寒山无崎跑着回到了观众席,一路上依旧没有发现木兔的身影,他又在出口处等了片刻,再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是木兔粗心弄丢了手机,还是木兔没有注意到他打来了电话。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去服务台放广播寻人时,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寒山无崎不能确定电话那边的人是不是木兔,他只说了声:“你好。” “你好,”对面回道,声音有力而沉稳,带着一丝稚嫩,尚能听出对面是个初高中的学生,“你是这个手机的主人吗?” “我是它主人的朋友。”为了增加此番话的信服力,寒山无崎报出了木兔那款手机的牌子、颜色和盖子上的图案。 “好的,我会把它交给工作人员,之后到失物招领处取就行。” “多谢。” 挂断电话,比赛到达局点。 同时,消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木兔光太郎重新出现在了寒山无崎的视线里,他失魂落魄、摇摇晃晃地走来:“无崎——我……” 寒山无崎打断了他的话:“免洗手凝胶在我这里,手机去失物招领处拿,你还有什么剩下的。” “无崎你怎么知道我丢了手机和……”木兔光太郎瞪大眼睛,重新扬起笑容,“没有了。” 两人回到了观众席上,准备先看比赛再去拿手机。木兔光太郎找到了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那排的前方还有一群穿着运动服的学生。 寒山无崎环视四周,轻车熟路地拉开挎包,先对座椅进行简单的消毒,用纸擦拭,不放过所有的死角,用过的纸丢进随身携带的垃圾袋里,最后放上两个柔软的圆形垫子。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前排的学生也忍不住回头看他的操作。其中有一个黑发卷毛的男孩的眼神尤其闪亮,头上有两点痣,他手揣在兜里,站着,和其他的学生隔了五六米远。 木兔光太郎坐下,也看到了那群投来目光的学生,他眨眨眼。 “怒所……中学?”木兔光太郎指着他们运动服上的学校名称说道。 “是的。” “你们比完赛了?赢了吗?” “赢了哦。” 木兔光太郎是个自来熟,他一头扎进了怒所中学的学生群,和他们一起讨论起白鸟泽的王牌牛岛若利。黑发卷毛则一直盯着寒山无崎,总算是等到比赛开始,那人才移开视线。 白鸟泽学园是夺冠热门,观众席上坐着的人比其他会馆多得多,前来观战的其他学校的队伍也很多,怒所中学也在其中。 牛岛若利身披四号队服,在所有选手中,他是最显眼的一个,当解说念到他的名字时,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挥出左臂,用强大的力量把球击出,击溃对面的防守,拿下了一分。在场三分之二的球都托给了他,他也毫不犹豫地扣下一球又一球。 比起比赛,这里更像是牛岛若利的个人秀。 木兔光太郎眼里燃起耀眼的光。 直接的强大。 他还只是初二的学生,未来又会成长到哪种高度呢?压倒性的力量,难得一见的左撇子,坚定不移的身影…… 寒山无崎敲起手指,食指和中指交替。 对面的队伍完全被牛岛若利压制住了。 比赛的结果了然于心,白鸟泽获胜。 “木兔,去拿手机了。” “哦哦,”木兔的眼神依旧黏在赛场上,“无崎你看到了吗,那个牛岛……” “很强。”寒山无崎说,他收拾好随身物品,起身离开。 ——— 第二日的复赛一个学校最多要打三回,极耗体力。白鸟泽和优里西的第一回轮空。 虽然没有经过事先商量,但寒山无崎和木兔光太郎默契地来到了白鸟泽在的会场。 昨天见到的怒所中学第一回胜利,他们接下来要和白鸟泽对战,黑发卷毛在首发名单里,十二号主攻手,一年级,名字是佐久早圣臣。 寒山无崎今天坐在最前排,离赛场更加近,也能够更好地观察牛岛若利的发球。 木兔光太郎把自己代入了接发球的佐久早圣臣,一个哆嗦:“这个力气嘭的一声是初中生可以发出来的吗好可怕!” 佐久早圣臣接飞了。 就算被接到也没问题,巨力会令对方不稳,飞到场外依旧可以得分,这就是牛岛若利的发球。 白鸟泽赢下第二回战。 优里西那边的比赛进行得比较早,他们苦战一番,取得了四强资格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白鸟泽这边的场地来,静候第三回战。 昼神幸郎看到寒山无崎两人后和主将打了声招呼就走过来。木兔正手舞足蹈地站着说什么,放着有坐垫的空位不坐。他便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木兔的坐垫:“下午好啊。” 木兔光太郎伸手:“我的位置!” 昼神幸郎死死拽住坐垫:“木兔前辈,这个当然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寒山无崎挪了挪位置。 “你好。” 偏头,是那位黑发卷…佐久早圣臣。 看着以对方为中心周围五米无人的范围,寒山无崎知道自己不小心闯到对方的领域里了,他点点头,也回了句:“你好。” 然后他决定坐在这里不走了,人少清静。 他坦然地拉开挎包,准备给位置消消毒,又听佐久早圣臣说:“这个消毒液……” “嗯?”寒山无崎拿的是便携式的100ml75%酒精消毒液小瓶装。 “我也有。”佐久早圣臣拿出他的豪华款500ml大容量装。 寒山无崎突然懂了佐久早圣臣昨天看他的眼神里所蕴含的情感,没想到在普遍不拘小节的运动少年里还有这种讲究卫生的另类,他报上名字:“寒山无崎。” 对方心领神会:“佐久早圣臣。” 大分县的一所中学拿下四强资格,白鸟泽的下一个对手就是它,对方的学校里也有一个和牛岛若利一样厉害的王牌,桐生八。 昼神幸郎发现在场除了他没一个人认真研究过比赛,也根本没人听他讲话。木兔光太郎只知道嘿嘿嘿这个扣球好帅。寒山无崎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和怒所的黑发卷毛勾肩搭背探讨着做大扫除的几大步骤和除油污的小窍门。 “若利很重视细节,”佐久早圣臣说,“他洗手会用手帕擦手,还会把擦过手的那一面折叠起来。” “很有教养。”寒山无崎评价,昨天去失物招领处拿木兔的手机时发现捡到此物的人登记姓名用以联系的地方正写着牛岛若利的名字。 “而且发球很厉害。”佐久早圣臣想起上午接飞的那一记球。 “力量很强。” 现在从卫生交流会变成了牛岛若利的夸夸会。 ——— “抱歉……我明天的车票,”寒山无崎整理着行李,对电话那边的泷谷说,“姑母一直很担心我。” “没关系,一个人会乘列车和大巴吗?” “没问题,到了宫城我给你打个电话。” “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三日是半决赛和决赛,前来观赛的人比之前两天相加起来都要多。 “无崎,这边。”佐久早圣臣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茶褐色头发圆眉毛的男生,之前也在怒所中学的学生里见过。 “我是古森元也,小臣的表兄,你叫我古森或者元也都可以,”古森元也很是热情地握住了寒山无崎的手,“你好啊,寒山同学。” 寒山无崎默默把手抽了出来,回道:“你好,古森同学。” 佐久早圣臣递了一张湿纸巾:“擦手。” 古森元也并没有流露出尴尬和生气的神情,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激动。” “没事……谢谢。” 其实寒山无崎的洁癖并没有到和人碰一下手就要消毒的程度,有些骑虎难下了,他接过佐久早圣臣的纸巾,仔细地擦了一遍手,在四周没有找到垃圾桶就放进了挎包里的垃圾袋里。 “无——崎——”由远及近,一道声音传来。 寒山无崎娴熟地避开木兔光太郎的拍肩行为。 “看来两支队伍都对对面的王牌很是忌惮,前排的拦网一直跟着……” 同样的困境,大分县的桐生八和宫城县的牛岛若利开始了王牌之间的对决。 古森元也问:“你们觉得哪个会赢啊?” 寒山无崎:“牛岛。” 佐久早圣臣:“若利。” 木兔光太郎:“这种程度的盯防好可怕。” 忽视了最后一个,古森元也:“同感。” “……面对白鸟泽前排的三人拦网,”解说激动地喊,“桐生选手毫不胆怯地跳了起来,漂亮的起跳挥臂!球甩开了拦……” “啊出界了!可惜。” 半决赛和决赛都很精彩,现场气氛热烈。 但,全国大赛……这个字眼好像也没什么不太一样的,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热血沸腾。 ……排球。 机缘巧合的选择。 真的喜欢吗?还是只是好胜心…… ——— 列车驶向下一站,眺望着远去的都市,寒山无崎的心隆隆作响。 20. 家乡 在长辈眼里,寒山无崎是个懂事的孩子。 在同龄人眼中,寒山无崎是个虚伪的孩子。 ——— 恍如隔世……不,就是隔了几个世纪,寒山无崎再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不过按照他人眼里的时间标准,他在新年还刚跟父亲回去过一趟。 现在提到家乡这词,他的第一反应是东京这座藏污纳垢的大都市,第二反应才是宫城。 他是在东京的医院里出生的,在同一天,一位温柔的女人还没能来得及抱抱她的孩子就匆匆离去了。父亲没办法面对他这位杀母凶手,把他拜托给了住在宫城县的奶奶,接着废寝忘食地投身工作。 寒山无崎三岁时,奶奶驾鹤西去。逃避了数年的父亲作为长子必须回来主持葬礼。在姑母家,他仰头看着这个陌生的黑西装,问表哥这位叔叔是奶奶的哪系的亲戚。父亲抱着他哭得很惨,接着带他来到了东京。 过去每年的新春,父亲会和他回这里与亲戚聚上一聚。父亲早逝后,寒山无崎自觉与宫城没了多少联系,除了为奶奶扫墓,就没了回这里的理由。他不乐意麻烦姑母,也可以说是不愿意见到她,就像父亲最开始不能面对他一样,都怕触景生情。 行李箱里装着三套换洗衣物,笔记本电脑,运动护具,两双鞋,驱蚊液,消毒液,手套,口罩,牙膏牙刷毛巾,暑假作业。挎包里装着手机,一个排球,保温杯,折叠伞,垃圾袋,一本书。 整洁、轻便而井井有条。 等在车站前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她有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眼睛是和父亲很像的桃花眼,一颦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姑母把寒山无崎圈在怀里,声音凄凄:“无崎你瘦了好多。” “……”寒山无崎止住了下意识的挣扎,僵硬地立在那里。 姑母是父亲的姐姐,嫁人后改姓清水,生了一儿一女,是传统的家庭主妇。她和父亲关系很好,对寒山无崎也是关照有佳。 “在东京过的还好吗?学校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吃饱饭了没有饿肚子吧?还是回宫城来读书吧,这里熟人更多。” “很好。不错。没有。吃饱了。不可以,”寒山无崎一一回答,“我和校方做了约定,要在那里读到初中毕业才能学费全免拿到每月的奖学金。” “唉,先上车吧……”姑母叹气,“房间给你整理出来了,以后无崎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嗯。”寒山无崎把行李箱放至后备箱,挎包放在后排,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 “莲假期不回来在大学附近租了间房打工,洁子还是老样子,前几天社团练习时又摔伤了,中午就吃意大利面,对了,晚上做你喜欢的蒲烧鳗……” 姑母开车很稳,后排还放着新鲜的蔬菜水果,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试图和过去一样与寒山无崎相处,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掩面哭泣。 “该死,该死该死!” 姑母用袖子擦了擦眼,接过寒山无崎的纸巾,说:“无崎是加入了排球社吧,练习得怎么样?” “挺好的。” “学习跟的上吗?” “能。” “好像长高了不少呢。” “五六厘米吧。” ——— 清水洁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拉开窗帘,还没看到妈妈的车,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提起一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拿出怎样的态度来对待刚刚丧父的寒山无崎。 对于这个既聪明又敏锐的表弟,她怀着敬畏之心,可难□□露出一丝怜惜。 无崎妈妈难产而亡,三岁前都是奶奶带着的,洁子很喜欢和无崎待在一起,他的口袋总有数不清的糖果,他不嗜甜,就会给她。无崎又是这一辈里唯一比她小的,会喊她姐姐,洁子和哥哥莲也听妈妈的话愿意照顾着这个弟弟。 后来奶奶寿终正寝,无崎和他爸爸去了东京。是突然就决定走了,于是莲和洁子熬夜折了一地板的千纸鹤,昏昏沉沉睡去,等醒来时就发现无崎已经离开了。 每年他们都会回来,但平常从未联系过,关系也就这样淡薄了下来。长辈往往会提起无崎又考了满分之类的事来督促膝下的孩子,他就成了那种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一辈的孩子都对他有些疏离和敌意。 真正让清水洁子对寒山无崎产生恐惧的是十岁时的新年。 宫城县下了场大雪。大人在屋里唠家常,小孩在屋外堆雪人,她戴了条红艳艳的厚围巾,突然间孩子们一哄而散。 最年长的莲问发生了什么,有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在雪地里有只死猫。莲觉得不过是死猫而已,处理一下就行,走过去后,他和跟着他的洁子都尖叫起来。 猫被分成了三份,一个脑子、一个身子、一个尾巴,血浸在雪里,触目惊心,一团浆糊的器官从它的皮毛里涌出来。 她着急地往回跑想找大人却撞倒了无崎,无崎的书摔在地上,是夏目漱石的《吾辈是猫》。 “没事吧?”寒山无崎的眼睛很黑,他先扶起清水洁子。 清水洁子攥紧了围巾,口齿不清地说:“猫…死了…猫被…被切开了…” 见了死猫全貌的寒山无崎表情依旧平淡,他连震惊也没震惊一下,甚至还蹲下,凑近观察了一会儿,认真地说:“确实死了,应该是虐猫后把尸体扔进了别人的宅子,让大人报警吧。”他抬头,发现周围的孩子瑟缩着不动,就自己走进屋里和大人讲了这件事。 第一个跑出来的是无崎的爸爸,他扯了块桌布盖在了猫的尸体上,无崎再用石头压实,围着的孩子赶回屋子里。 在一片哭天喊地之声里,清水洁子看见寒山无崎打了一个哈欠,他手里还拿着那本书,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神,他看了过来…… 毛骨悚然。 清水洁子对那份淡漠心有余悸。 “这孩子是不是克人呐。”不知道是哪个叔叔阿姨在听到无崎的爸爸离世的消息后开玩笑地说。 清水洁子由衷地讨厌这番话,讨厌说出这番话的人,更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 …… “洁子姐。”玄关里的黑发男孩乖乖地朝她点头示意,他长高了一大截,看上去瘦了很多,T恤宽松,七分裤却被他穿成了五分裤,骨头都快要凸出来了。 “……无崎,”清水洁子想了很多很多的开场白,但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欢迎回来。” ——— 宫城县的生活比东京慢很多,失真、抽离。寒山无崎仿佛再次回到了被压抑起来的轮回之中,麻木、假性。 不同调的时间,即视感的方位。 从车窗里朝外看去,齿轮和街景慢慢挪动。 和姑母有七成像的女孩站着,寒山无崎认出这是他的表姐,便喊了一声:“洁子姐。” 房间的格局有点陌生,桌上摆着一盆植物,姑母说是新年的时候他带过来的,洁子把它照顾的很好,花开得很漂亮。柜子的一侧摆着很多书,寒山无崎抽出其中的一本,是他找了很久都没在东京的家里找到的《夫妇善哉》,原来是放在这里了。 窗户是打开的,被子和枕头都晒过,寒山无崎抖了抖床单,把行李放好,依次取出必需用品放在床头柜上。挎包里最显眼的是那一颗黄蓝相间的排球,与周围的物件格格不入。 寒山无崎一手拿过它,用力压了压,总算是有了些活着的实感。 他顺手把球抛起来,仰头,手放在额头上,一遍一遍地托着球。 行云流水。 心也不再茫然地飘着。 现在我所存在的,我在思考,这就是真实的。 ——— 寒山无崎醒得很早,他轻手轻脚地洗漱,换上鞋子准备去晨跑。 “无崎?”清水洁子也穿着运动装从房间里走出来。 “早上好,是吵到你了吗?” 清水洁子看了一眼,说:“没有,你要去晨跑吗?等我一会儿,我也一起。” 之前无崎好像没有这个习惯,听妈妈说他加入了运动社团,所以开始晨跑了吗,还是自己和他一起跑,不要迷路了。 “好的。” 洁子姐是田径部的跨栏选手,每天应该也是要锻炼的,有个人带路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在道路上地跑。清水洁子在前,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寒山无崎放慢了速度紧紧跟在她后面。 他们都沉默寡言得很,不说话,埋头往前跑。 红灯打破了平静,寒山无崎把清水洁子往后轻轻一拉,疾驰的山地车铃声作响,远远传来了一声不好意思。 清水洁子后背冒出冷汗,刚才差点就会被车撞到了,她低声对寒山无崎道谢。 “不用谢。” 微凉的空气转暖。 清水洁子悄悄瞥了对方一眼,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她鼓起勇气继续说:“无崎…是报了排球社吧。” “嗯。” “社团里的人好相处吗?” “还凑合。” “那……打排球开心吗?” 寒山无崎久久没有回应。 说错话了!清水洁子抿起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补救。 “洁子姐…”寒山无崎低头看了过来。 这么一看才发现对方长高了好多,气势好强。 他用着一种疑惑,又或者是迷茫的语气。 “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了跨栏呢?” 寒山无崎的面庞逐渐模糊,最终和小时候那个脆生生喊她姐姐的身影重叠。 21. 热爱 “我不知道,”清水洁子的思绪飘远,“就是在社团招新大会上,有人问我要不要加入田径部,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然后就这么练了起来。” “你喜欢跨栏吗?” “嗯……谈不上喜欢,但也不是不喜欢,”清水洁子有些纠结,“应该…还算是喜欢、能够接受吧。” “那练习的时候开心吗?” “跨过去会开心,摔倒了会痛……就很平常吧。” “确实很平常,”寒山无崎把感叹句当成了疑问句来回答,“不过跨栏是单人项目,只看个人实力的话能尽全力就没什么可失落的了。” 谈到这里,清水洁子有些好奇地问:“无崎为什么加入排球部呀?” “为了锻炼身体,还可以一举两得学到排球相关的知识。” “很有你的风格,不过排球是团队项目,需要配合的吧。” 糟糕,不自觉带了点说教的语气。 寒山无崎并没有在意,或许换个说法更好,他走神得有点厉害,这话进到他脑子里只剩下了“风格”“团队”“配合”几个关键词。 要相处的话,只有排球多好,那么多人碍手碍脚的。他本来就没有配合的打算,也不是奔着比赛胜利来的,参加社团就是为了了解排球,摘开一门他不清楚的学问的神秘面纱。 他以为排球才是重点。 结果。 团队、团队、团队。 人际、人际、人际。 那260g的球成为了他们手中的工具。 纯粹者被驱逐,卑劣者占据高位。 到头来,是一个泥潭连通着令一个泥潭。 轻易付出真心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排挤、指责、暴力、诽谤,都不如信仰的崩塌来得更猛烈、更刺骨。 从佩罗开始,到奥威尔,再到鲁迅,终结在卡夫卡。老子,庄子,柏拉图,尼采,萨特。 他试图以书籍为砖瓦,砌成自我的乌托邦。 惊鸿一瞥的桃花源被烧成废墟。 非正式的娱乐演变为正式的比赛,天然的乐趣就不可避免地为权力而退步。 那么,还能继续高兴下去吗? 喜欢的东西被人撕了个粉碎,被人踩在脚底,没有尊重,没有平等,只有上对下的剥削。 “我!” 清水洁子忽然出声,意识到开头的音节有些高了,她接下来的话就软了下来。 “其实我觉得团队合作其实是次要的,既然加入社团是为了学习的话,那么开心地学进去才是最重要的吧。” …… 为了学习? …… 开心? …… 喜欢? …… 输了也没有不甘心,赢了也没有很兴奋,达到一个目标只觉得是理所当然,在一个坎跌倒痛也不到想死掉的程度。 …… 莫名其妙地认识了奇怪的人,误打误撞地进了比赛的名单,没什么是完美的,乌托邦也只模糊地存在在幻想里。 …… 大家都是孤独的,让他们的生活产生交叠的是排球。千人千面,矛盾的性格、复杂的情感,这就是人性,可以高尚到不切实际,可以卑鄙到遗臭万年。歌颂、辱骂,什么样都可以。 …… 我早该明白的。 是的。 当我背离既定的命运时,是新的道路,新的指标,新的……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寒山无崎理清混乱的思绪,掷地有声:“洁子姐,我应该挺喜欢打排球的。” “啊?哦哦。”清水洁子有些懵。 寒山无崎自顾自地继续说:“就算必须要和讨厌的人相处,但这份恶心的情感和打排球时的开心相比不值一提。我还在打排球,这就证明了我是对它感兴趣的。虽然我讨厌半途而废,但一旦遇上恶心的事我肯定是会避开的。所以——” 他得出结论:“我喜欢排球。” 未来,未来,未来,消极地想那么多糟糕的事也不能改变现在乐在其中的事实。 没错,它是我的定位仪,我活着的一个寄托,把我从外太空里牵住的风筝线。 太了不起了,一头是贫瘠无聊的大众,一头是绚丽多彩的乌托邦! 我活着,我体内有心在跳动,有新陈代谢,有呼吸,我的大脑在思考,神经信号在传递,这不就很好吗!? 和跑步一样,我可以想着超市的折扣,想着翻译名著,和突如其来的灵感共舞。 就用排球来确认真实。 没想到我把它升格到了这种高度。 “洁子姐,”寒山无崎又开口,“这附近有可以打排球的地方啊?” “啊……”清水洁子是真的不清楚面前的男孩的脑回路,她只能根据只言片语回答,“一般在排球俱乐部里就可以吧。” “嗯嗯。” 一会儿吃完早饭就去看看。 “无崎…你…” 和自我达成共识的寒山无崎正眉开眼笑,听到清水洁子喊他,微微弯下身子,排球跨栏这个话题就赶紧结束吧,换个话题换换心情。 他的笑容收了几分,眉眼垂下来,看上去很是无辜:“说起来,洁子姐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果然改变了什么的都是错觉,清水洁子忍不住后退一步,无崎到底是怎么从那个小时候纯良的孩子变成这种样子的,继续冷漠无口一点也好,不要明知故问,以他的城府能说出这种话怎么想也是有意为之的吧。 “没有。” “嗯,那就好,”寒山无崎的嘴角重新扬上去,他用指尖敲敲下巴,“那我们敞开心扉地谈谈。” “洁子姐也想要姑母高兴,整天唉声叹气皱纹会变多的,我当然也没有坏心思,大家其乐融融的多好。但我一点也不想走亲访友出去散步或者被她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地对待,以一种易碎品的样子被治疗所谓的心伤。” “所以,大家以平常心对待就好。” “我就是死了个爹,没那么可怜,洁子姐不用太担心我。” “你不觉得……” “什么?” 清水洁子闭上眼:“你这种态度才不正常吧?” “也是,但洁子姐能够理解我的吧。” “……” 饭桌上,寒山无崎一改沉默寡言的态度,开始主动找话题聊,表现的很是洒脱积极,这令姑母放心了很多。 “我不想荒废排球的训练,今天想去本地的排球俱乐部看看,”寒山无崎的言辞十分诚恳,“今天的中饭我打算去附近的拉面店解决了,姑母也好好休息一下,听说旁边新开了一家美容院,正在打折扣呢……” 现阶段关于排球的目标,就是把跳发球练出手感来。 寒山无崎挑了一个人不算太多的排球馆,里面环境挺干净的,放下挎包,摘下口罩,开始练习。 先热身十五分钟,再对墙传球垫球训练,按照在学校社团里的训练强度来。 在确认了自己喜欢排球后,心境也忽然开阔。如果自己是个游戏角色,那么提升等级的经验条一定在急速上升。 自抛自扣。 自己要在宫城县待上一个星期,假期作业还剩下三分之一,得尽快写完。姑母等人给的钱记在账上,和彩票的钱分开放,奖学金和翻译工作的钱放在一起,不需要其余额外的打工。未来社团活动势必会占据大量的时间,之后和班主任商量一下不写简单的作业。木兔是想到全国大赛去的,现在的丑三中学还远远没有资格。攒了一沓折扣卷,回东京后先要大扫除再去抢购食材,和小林小姐他们约了一起吃饭。把球鞋和护膝换个更贵更好的…… 有感觉了。 寒山无崎将球抛至半空。 一步,两步…… 线,网,球之间的位置倒映在眼中。 制动,起跳。 挺胸,展腹。 转体,挥臂。 手包裹住排球的中下部。 不用多想,就是这个角度,砸过去。 砸过去。 尚在空中,寒山无崎的眼神跟紧了球,也硬生生地向彼方飞去。 压线。 “砰!” 前脚掌先落地缓冲。 是压线。 线对寒山无崎有股莫名的吸引力。 它带着肃穆的美感,乱中有序。 踩上边界是一种荣耀,自己给予自己的。 刺激,危机,清醒,成就,疯狂。 寒山无崎对排球的热爱必定不是纯粹的,但绝对是坚定不移的。 只要认可,他就会贯彻到底,哪怕粉身碎骨。 …… “嘿!这位同学,你是打哪个位置的呀?认识认识?” 正在擦汗的寒山无崎回神:“有话直说。” “我们这边缺个人,来吗?我托球超好的。” 22. 鸟瞰 “及川你这个**,和小学生打还要找人!” “我这叫认真对待比赛好嘛,小岩你是在小看对面的选手吗?” “哈?!我才没……” “完全没从内心尊重对方吧~” “及川你……” “所以说小岩才是那个……痛痛!” 寒山无崎冷漠地边喝水边看戏。 穿着北川第一校服的两个人。率先朝他搭话的是褐色头发的男生,形貌昳丽,看上去很轻浮的样子,结合他所说的托球技术很好,或许是恃才放旷的类型。另一个黑发刺猬头,强健稳重老实,很像热血漫里的王道主角或者路人。 总结信息,褐发和小学生打排球急需人手,刺猬头觉得他过分了。 褐发好吵,好麻烦。 寒山无崎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 “我将来可是成为全日本最强的二传手。” 上句下句都无视掉,只剩下中间这段话。 挺有志气的。现在他见过并承认的最厉害的初中生二传手是平井中学的饭纲前辈。 “这位同学,”褐发上前一步,露出微笑,“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褐发的笑容一僵,旁边的刺猬头不客气捂着肚子地笑出声来:“他叫及川彻,自恋川噗哈哈!” “小岩!”及川彻恼羞成怒,他打不过刺猬头,就指着寒山无崎的鼻子喊,“你的名字……算了也不重要,来不来给个准话!” “来。” “不来就…?”不来,没有眼光。 及川彻“哈”了一声。 寒山无崎存心给他添堵,对刺猬头毕恭毕敬地说道:“我是寒山无崎,初中一年级。” “岩泉一,初二。” “岩泉前辈好。” “喂,你什么意思……痛!”及川彻眼泪汪汪地控诉着对他使用拳头的岩泉一,“小岩你……” “闭嘴垃圾川,”岩泉一叹气,“抱歉呐寒山他这人就是这样,他说的话你可以当空气。” 还不至于到空气那种重要的程度,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寒山无崎嘴上还是礼貌地回应道:“没关系,我也是才刚刚练习排球四个月多,岩泉前辈和及,川,前,辈,不嫌弃我拖后腿就好。” 脸色好搞笑,看来一般都是他让别人露出这种神色的吧。 寒山无崎、及川彻、岩泉一依次站在网前。 虽然知道对手是小学生,但没有想到是一二年级的孩子,一般来说,四五年级才对吧。 及川前辈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没品。 “猛!”及川彻站在网前,“输了就乖乖叫我舅舅哦~” “才不会输给彻你这种人呢!”男孩叉腰,身后站着五个伙伴。 岩泉一捂额头,对寒山无崎说:“是我高估他的下限了,想走现在也可以。” 刚对外甥做完鬼脸的及川彻一秒正色:“小冰山你打哪个位置的?” 对方等着自己吐槽“小冰山”这个外号,他偏偏不吐槽,回答说:“当过二传,有意向的位置是自由人,扣球发球也能做一点。” 及川彻酝酿了好久的话又一卡,他轻咳一声,说:“行,那小,冰,山,你一传,我二传,小岩扣球。OK?” “OK.” “……”快给我吐槽外号啊!他在搞什么,怎么又毕恭毕敬了起来,故意的!太讨人厌了! 寒山无崎站到场外,发球。 他抛起一颗球,往斜上方那里。 助跑,制动,蹬地,起跳,昂首。 挺胸,展腹,转体,挥臂,凌空。 手包住球的中下部,用力地鞭击。 用力地鞭击。 用力! “呯——” “OUT!” 球出界了。 没有刚好压线,有点可惜。 对面的发球很烂,下网了。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跳发!”及川彻举这球走到场外,他拍了拍排球,又是一个静息,接着抛起球来。 他开始助跑,接着起跳,最后在空中挥出了充满力量感的一击。 但是。 “OUT!” 球也出界了。 及川彻的外甥大声嘲笑及川彻,然后他的发球也下网了,幼稚的及川彻嘲笑了回去。 岩泉一的发球就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他就是简单的上手发球。 对面一传的技术还很稚嫩,也没有什么战术的概念,几个垫来垫去把球垫了回来。 这种机会球还是别喊了,寒山无崎上前一步,半蹲身子,轻轻松松接起了球,一传到位。 “小岩,扣个好球哦。”及川彻只诧异了一会儿这个很稳健的的一传,他丝毫没有放水的想法,对着岩泉一喊道。 岩泉一看着网对面的小萝卜头们深感抱歉,不过他也没有收力的打算,往无人防守的地方扣球就行了,这么想着他几步助跑起跳。 及川的传球还是一如既往的舒服,他瞄准后排五号位的空当扣下,亳无疑问地得分了,并且没有碰到一个孩子。 3-2 9-2 12-2 一边倒的局势。 小萝卜头们眼眶红红。 完全是在欺负人啊。 岩泉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发球下网。 “抱歉。” 恶人脸反倒心思细腻不像恶人。 12-3 小岩心好软。 对面发球过网,误打误撞地来到了及川彻的手上,球反弹得很低,这下他不能二传了。 要掉下去……了。“呀。” “吱——嘎!” 鞋底与地板摩擦,力度从弱至强,成功在网前刹住车,伸出的手臂又瘦又长,掌间绷紧的线条把那球击得极高。 寒山无崎用另一手撑着地板,双脚用力,很快地起身,他没说一句话,托完球后就沉默地退至后方观察,同时屈身不挡住及川彻和岩泉一的视野。 “我来。” 及川彻后退几步,脸上扬起明朗的笑容,双臂轻快地后扬。 这球,归他了! 及川先生才不会和小岩一样手下留情。 帅气的一扣! “耶~”及川彻举起双手要与寒山无崎击掌。 寒山无崎全然地无视及川彻,接下来是他自己的发球回合了。 及川彻的笑容瞬间消失。 啧,这个不尊重前辈的臭小鬼冰山。 一般在抛球前,大家都会有不同的习惯,貌似可以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像某种心理暗示一样。 木兔大喊招式名可以帮他提高扣球的成功率;戴上口罩就觉得和脏乱的外界隔绝了;佐久早使用酒精消毒;平松同学下意识的驼背示弱。 手没有汗,一直都是干燥的。 气味不太喜欢,有点刺鼻。 依旧很吵,但看得很清楚。 寒山无崎晃了晃手,把球借着这股力抛起。 又要跳发吗?岩泉一侧目。寒山的垫球挺不错的,在县内他都没有听说过这号人。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还是强校的替补,他说自己四月份才学,进步真快,说不定以后可以在赛场上相遇。 手掌包满了此球的中下部,屈腕推卷。 “砰——” “咦,是今天的第二个全垒打咦~”及川彻捧腹大笑,“小冰山,你在做什么呀哈哈!” “Don’t mind!”岩泉一给了幸灾乐祸的及川彻一记手刀。 寒山无崎只对岩泉一做了回应,为了故意气及川彻,因为及川彻的脸色很搞笑。 之前发出来的压线球果然还是巧合,要稳定下来,做个标记、定位,或者……一个暗示。 24-5 像大魔王降临新手村,毫不在乎地**菜鸟。被及川彻欺负得泪眼汪汪的小孩们还不服输。 “这一球,绝对要接起来!”及川彻的外甥鼓励着他的小伙伴们。 小孩们零零散散地追逐着飞起的排球。 及川彻歪歪头,说:“今天的分都是我和小岩得的呢,小冰山完全不参与进攻,而且发球没一个在界内的。” “垃圾川你……” “你为什么要朝界外打啊?是在放水吗?”及川彻声音反而更大了,“你手腕稍微起来一点,就可以发球得分的吧,为什么不呢?可以一次性到位,却是一点一点地调整角度,这是有胜负的比赛,不是你的练习场地。” “所以——” 及川彻指向刚刚接了一传的寒山无崎。 “最后一分,给我拿下!” 及川彻不理会说教他勉强他人的岩泉一,也不理会毫无声响的寒山无崎。他坚信那里会有身影跃起,这么漂亮的托球,谁会忍住不扣下去的冲动! 右脚用劲,单膝抬起,双脚蓄力。 岩泉前辈虽然嘴上在说教但还是在纵容着及川前辈的行为。前言不搭后语的及川前辈的话只需要看最后一句命令,前面的则都是煽动人心的话术。 这球的手感的确很是不同,及川前辈说的要成为全国第一二传手还是有点希望的。 目前为止,扣出过的别人托来的最好的球。 横向位置,高度,力道,旋转朝向,热量。 在中央场内。 强者也好,弱者也好。 都得全力以赴地拿下。 25-5 “赢了赢了!猛,快喊我舅舅!”及川彻正经不过三秒。 “才不要!彻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耍赖皮的小孩才没有资格说我!” 岩泉一把两个年龄加起来不到两位数的孩子分开,再一转头就看不到寒山无崎的身影了。 “不用在意啦小岩,”及川彻说,“他明天肯定还会来的。毕竟这个时间该去吃午饭了。” 比起味增拉面,寒山无崎更喜欢盐味拉面,也许是吃腻的缘故,也许是审美的缘故。但他还是痛痛快快地吃完了一份超大碗的拉面。 除了要和姑母多说些话以外,他的日常生活并未受到扰乱。 “哟!这不是小冰山嘛~” 好像多出了个奇奇怪怪的生物,但并不重要。 寒山无崎朝岩泉一点头,接着继续训练:“岩泉前辈好。” “不准无视我啊!” 岩泉一温和地对寒山无崎进行回应后教训起及川彻,真是辛苦他了。 “小冰山就这么讨厌我吗?”那副说不定很讨女生喜欢的皮囊上挤出了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很讨厌。” 毫不犹豫地肯定了。 及川彻神色一僵,但还是坚强地微笑:“终于肯跟前辈搭话了呢。” “因为及川前辈很烦。”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有点……” “直白,”寒山无崎抢过话头,他摩擦着手中的排球,看了再多遍的喜剧也会感到吵闹,“所以,请好好说话。” “我只是想和后辈打好关……” “有话直说,及川前辈。” “和我唱反调很开心吗?寒山同学?” “没有打排球开心。” 岩泉一拍拍手,哄孩子一样对及川彻说:“好了好了。”他又看向寒山无崎:“寒山你是哪个学校的啊?宫城的吗?” 寒山无崎摇头:“我在东京读书,来宫城这边拜访姑母。” “东京,大城市啊,”岩泉一感叹了一番,“我和及川是北川第一中学的学生,北川第一是宫城这边的排球强豪学校。”他又自嘲一笑,“不过你可能没听说过吧。” “我对这些不太了解,”寒山无崎说,“不过和宫城县的有一所中学有合宿过,大概是叫千鸟山。” 谈起这个,及川彻洋洋得意:“今年的县中可是我带领队伍打败他们的哦,他们的防守做的挺好的,但攻击力不怎么样。”他突然停了下来,“你中学的名字呢?” 寒山无崎想了想:“丑三中学,东京的前三十二吧。” 岩泉一安慰:“东京中学那么多,能挤进三十二强也很厉害了。” “嗯,实力还差的远,”寒山无崎并不为此感到难过,“不过我觉得有进军全国的希望。” “全国?” “队里的王牌想参加全国大赛,我也想知道全国大赛有什么不一样的。虽然观赛过,但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或许作为选手参与会有不同的想法。” 岩泉一拍拍胸脯:“我们的目标也是全国,说不定可以在全国的舞台上见面。” 东北地区有四个名额,关东地区有八个名额。名额多意味着竞争对手数量大,全国里选出的三十六支队伍都是强大且幸运的。 说起来……牛岛、白鸟泽好像也是宫城县的。 “那我去训练了。”寒山无崎说。 及川彻眨眨眼:“小冰山要和我们一起练吗?” 哦,总算是说出来目的了。 “也行。” 几个小时过后。 及川彻坐在角落里,他手打着颤儿:“你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知不知道累啊?” 一直在起跳扣球的岩泉一无疑是体力消耗最严重的,他靠在墙边:“你们东京学校的训练强度都这么大吗?” 寒山无崎神色平淡,他喝了点水,擦了擦汗,说:“我个人比较喜欢长跑锻炼耐力。” 23. 善哉 清晨,清水洁子从睡梦中醒来,昨天晚上又做那个噩梦了,散乱的头发打了好几个结,她从稍显闷热的被窝里起来洗漱,换上了休闲的运动装,对着镜子梳好头发扎起一个马尾。 推开卧室的门。 一阵焦香的气味从厨房里传来,这个点妈妈应该还没起来吧,那只可能是无崎了。 “早上好,”寒山无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端着热牛奶走出来,生理性的泪水给被油烟熏到的眼睛一丝缓解,“是吵到你了吗?” 清水洁子看了眼时钟:“没有,你是一个人去晨跑了吗?是我睡的太沉没有被喊醒吗?” “路线我都记住了,洁子姐不用在这些方面将就我,先吃饭吧。” 清水洁子没有晨跑的习惯,在第一天和寒山无崎跑到了半路时,她空空的胃突然就痛了起来,就近买了杯温水喝才缓解了一些。本来是想自己照顾无崎的,结果反过来变成无崎照顾她了。 “不是,”清水洁子定神,“我也想锻炼速度和耐力才想晨跑的,之后也麻烦你叫一下我了。” 寒山无崎有些惊奇地眨眨眼,说:“好的。” 姑母很喜欢说些“你小时候……还记得吗……”的话,接着又有极大的可能性谈起父亲,然后她立刻收紧神经,连声道歉。 寒山无崎体谅地微笑,想到一个好主意:“姑母,我爸爸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来没跟我讲过。” 当然是假的,父亲总是动不动大声讲他和母亲的爱情故事,光是初遇就有五个版本,还不如自己干脆地主动提及,省了在对不起和没关系里徘徊的功夫。 “柳吉啊……他小时候和你一样聪明,跳了级和我同班……” 姑母谈起这些事时,眉头舒缓起来,岁月从不败美人,在过去她也是会在柜子里收到一堆情书的女孩。 姑母在都是灰尘的箱子里找到父亲与母亲的合照,还有一大叠捆起来的情书,都是父亲写给母亲的,虽然他是个脑子缺根筋的理工男,但写起这种东西却是一套一套的。 她还翻出了寒山无崎小时候的照片。大概是四五岁时。在奶奶家的田地里,穿着白裙子的清水洁子一手娇俏地拎着裙子的边角,一手和寒山无崎相握,她脸上扬起腼腆的笑容看向镜头,像个落入凡尘的小仙女。寒山无崎穿着T恤和牛仔裤,裤子侧边有两个大口袋,他直视前方,目光有些飘远,一手牵着清水洁子,一手牢牢贴在腿边。他比清水洁子高一点,但从气质上来看很容易辨认出来他的年龄比清水洁子小。 清水洁子也探过头来,她看看相片上不苟言笑的男孩,又看看面前敷衍微笑的寒山无崎,有股时空错位的感觉。 这几天下来,寒山无崎对于及川彻的自恋和烦人有了一定的抗性。他的烦人程度和木兔光太郎有的一拼,但木兔看起来比他顺眼多了,和他身为的二传手的水平成正比吧。 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就是求助可靠的岩泉前辈。 寒山无崎不得不承认他和及川彻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他们都很擅长观察,但及川前辈显然比他要幼稚得多。及川彻针对寒山无崎的情绪很明显,因为寒山无崎看透了他而他却没能看明白,他有着极度旺盛的胜负欲,不肯退让一步。 谦让,也是寒山无崎讨厌的词汇。 托他的福,寒山无崎一天说了一个月的话量。 不过寒山无崎很欣赏及川彻的一点,他不会把私底下的情绪带到球场上来,至少他在有意识地控制,这比大多数人都优秀。 岩泉一见有人能治治及川彻的嘴臭高兴还来不及,他这些天动手的频率大大下降,颇有种提前颐养天年之势。见寒山无崎要回东京还很是不舍,说道:“不多待几天吗?” “车票已经买好了。”寒山无崎摇摇头。 及川彻提议:“到时候我们打入全国大赛来找你玩。”他其实还挺欣赏寒山无崎的,只要他呛的对象不是自己就万事安好。 三人突然就静默了一阵,及川彻跳脚:“好歹说声加油啊!” 岩泉一伸出手臂,握成拳头,他笑道:“那就到时候见。” 及川彻也伸出拳头:“小冰山别再这个时候洁癖发作哦,到时候见。” 寒山无崎与两人碰拳,他没说一句话。 不超过四十八小时的相处,人们的约定又有什么可铭刻于心的。热血来的匆匆,也走的匆匆,这种承诺太轻了。 车稳稳地向前,时针拨到了下一个段落。 清水洁子本来想帮寒山无崎提一下挎包,结果自己拿着的土特产也被寒山无崎接手,她自己两手空空。 “要回来过年吗?”姑母问。 “看情况吧,”寒山无崎说,“万一到时候比较忙就不好了。拜拜。” “拜拜。” 清水洁子也挥挥手。 黑发男孩静悄悄地离开。 又回到了东京。 宫城和东京不同的是街道的繁华程度,但人的生活方式也大同小异。 他太熟悉东京了,熟悉它冷漠无情的那一面。 公寓里积了灰,没遭小偷,安保还算不错。寒山无崎刚放下行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大扫除。酒精快用完了,要买新的了。写完的暑假作业放在书柜上,父亲的相片和情书放到他已经变成书房的卧室里。先整理卧室,最后打扫卫生间。 大致两三个小时后,寒山无崎重新推开阳台的拉门,让外界还算温暖的风灌入客厅,挂上洗干净的衣物、毛巾,晒起闷了一周的被单和枕套。 寒山无崎不是很喜欢站在阳台边上,他坐在沙发上休息,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 ——— 假期进入尾声。 在扣下寒山无崎托的球后,木兔光太郎突然地转身,他震惊地说:“我感受到你的情感了!” 寒山无崎:“嗯…是,我喜欢排球……”见木兔光太郎即将活跃过头,他立刻转移话题:“木兔你的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 没写作业的木兔光太郎哀嚎不断,最终被木兔骚扰的不耐烦的广尾幸儿把作业丢给他抄了,至于广尾幸儿的作业有没有物归原主就是另一件事了。 土川策叫住了先岛伊澄,把他带到角落。 “什么事啊?”先岛伊澄疑问。 “你有没有觉得,”土川策放轻声音,“寒山对我们的态度柔和了一点呢?” 先岛伊澄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并未发现有什么变化,寒山还是和之前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 土川策横铁不成钢地说:“他今天打练习赛的时候,对我说不用在意了,是主动说的!” “啊?寒山在赛场一直很配合的,”先岛伊澄一副“就这”的神情,“让他鼓励别人他也会鼓励。” “他还主动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这是因为他发球砸到你的头了吧。” “不仅如此,他今天还主动向我打招呼了!” “他是在和木兔打招呼,你是顺带的吧,”先岛伊澄挑挑眉,“不过,他在赛场下也没有无视我们了,昨天还给排球馆做了大扫除,这个趋势确实是好的。土川前辈,你继续加油。” 土川策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回到排球馆的先岛伊澄巡视了一圈,问菊田英二:“绪方呢?”菊田英二和绪方骏关系不错。 “绪方前辈他……”犹豫再三,菊田英二还是决定说出来,“刚才宗城前辈来过一趟,把绪方前辈叫走了。” “哈?”先岛伊澄皱皱眉,“除了宗城前辈,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小栗前辈。” “没有了?” 菊田英二摇摇头。 “好了,我知道了,”先岛伊澄拍拍菊田英二的肩膀,“你去练习吧。” 烦心事一大堆。 回了一趟老家的平松辉远在哥哥的开导下重新鼓足勇气站在了寒山无崎的面前。 “我,我我……那那那,那个……” “对不起!” 他猛地弯腰九十度深深鞠了一躬,头埋着,接着全身又开始发抖。 “我,我不奢求您原谅我,我只是想当面表达我的歉意,真的对不起!” 面前的大个子畏畏缩缩的,寒山无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平松辉远始终没有起身的打算,甚至想来个土下座。 他无奈地高声说:“腰板打直。” “嗯?” “把头抬起来。” 平松辉远迷茫地直起背,他的脸是吃了一整瓶超级辣的辣酱后的血红色,光看着就替他难受。 “我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之后请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队员对待,可以吗?” 平松辉远惊喜地点头:“还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吗?早上的牛奶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这个牌子的腥味会不会太重?温一点会不会好一点?练习需要我托球拦网都没有问题……” “停。”平松辉远立刻止住了话。 寒山无崎顺势套话:“你以前是怎么做的?” “帮忙做值日,午休买面包,替他们塞情书传递心意,每天请客吃饭,帮忙写作业,帮忙捡球之类的。” “这些都不需要。” 每个人都不一样,性格、家庭、经历、教育。 他理解,但不妨碍他讨厌;他讨厌,但不妨碍他欣赏;他欣赏,但不妨碍他否认。 两人只需要在排球里产生交集就可以。 寒山无崎拍了拍手中的排球。 “行了,我要练习了。” “……需要我来拦网吗?”平松辉远小心翼翼地问,“作,作为普通队友。” 寒山无崎想了想:“也行。” 24. 飞流 柔和的白光之下,一颗球被高高抛起。 它不停地旋转,愈来愈快,像一阵龙卷风。 是冲破天际的一道弧线。 “咻——” 寒山无崎睁眼。 歪头。 躲过袭面而来的一根粉笔。 “寒山,上课请不要睡觉。” 讲台上的老师说,他已经放弃让寒山无崎回答黑板上的问题这一行为了,他抬抬手。 “去外面站着。” 椅子往后推,发出吱嘎的响声,寒山无崎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再缓缓起身,他不小心踩碎了那支粉笔,从最后一排走到教室外面,脚步拖拽着白色的涂鸦。 “看到了吗,”他隐约听见那个老师说,“不管是优等生,还是差等生,只要是犯了错,老师都会一视同仁的。” 这副场景太滑稽了,寒山无崎笑了一声,短促的呼吸在静的出奇的教室里绽开。 老师的目光扫来:“寒山同学,你是对老师我有什么意见吗?” 寒山无崎摇头:“我做了个很好笑的梦,刚才还没缓过神来。” 关上教室的门。 饱含怒气的叫骂从其中爆发。 “不是成绩好才是好学生的,连尊重长者这种最基本的道理也不懂,未来也注定没什么出息!” 他也只敢在讲台这边过过嘴瘾,整个年级都知道,只要寒山无崎没从第一名掉下去,他就是可以任性的。狐假虎威,寒山无崎的背后靠山刚好是成绩至上主义的教导主任。 午饭期间,四班的平松辉远、二班的菊田英二和三班的寒山无崎会一起到安静少人的地方会合。 一般是平松辉远和菊田英二聊得投机,也是他们主动拉来寒山无崎,以探讨排球方面的事的借口试图增进友谊,寒山无崎只需要沉默地围观就好,偶尔发表一下讲话。 寒山无崎本来不想去,然后平松辉远天天给三人提供富含多种营养的水果,又可以省一大笔钱。 “寒山,你今天怎么去外面罚站了?”平松辉远问道,“我们班上都在议论,发生什么事了?” 将玉子烧送进嘴里,寒山无崎边嚼边说:“上课做了个梦。” 菊田英二也撇嘴:“那个老贼嘴上说着平等平等实际上前不久还收了某某的礼,表里不一还要装的多么高风亮节。” “消息挺灵通的,”寒山无崎点评,“让你来排球部当自由人真是屈才了。” “那我还有个消息,你们要听吗?”菊田英二压低了声音。 “是什么?”平松辉远也严肃地低沉着嗓音。 “这周我们练习赛的对象是……”菊田英二卖了个关子,想等寒山无崎询问,对方一如既往地不给面子,不过他也习惯了,揭晓答案,“怒所中学。” 怒所中学,好像是佐久早的学校吧。 “那不是全中的关东代表?”平松辉远紧张地捏手指,“我们打得过吗,虽然我们实力上涨了,但这种全国级别的对手要打赢还是很困难的吧。” “总结一下现在阵容的不足而已,平松你竟然已经想到要赢这个层面了。” “我觉得有可能,”寒山无崎突然插话,“对面不会全上一队成员的。” 有了寒山无崎肯定的平松辉远也渐渐平复了心情:“他们来几个扣球我就拦几个。” ——— 丑三中学排球部是双二传战术,明面上寒山无崎的位置还是二传手,但大家都把他当成接应看。 练习赛是在怒所中学的排球馆里进行的,这边的设施崭新且齐全,场地比丑三中学要小一些。 戴着口罩的寒山无崎吸引了排球馆内很多人的注意,木兔光太郎突然扯了扯寒山无崎的衣角。 “怎么了?” 木兔光太郎指着一处,委屈巴巴地说:“他们怎么有女孩子在帮忙递水啊?” 怒所中学的学生好像刚做完练习,一个个都汗流浃背,有个扎高马尾的女孩在给他们分发水。 寒山无崎利索地把木兔推到另一边:“……女经理的事应该去找主将商量。” “先岛,先岛!”于是木兔光太郎去黏着先岛伊澄了,“我们排球部为什么没有女经理啊?” 先岛伊澄明白如果不给木兔一个回答,他们今天的练习赛恐怕就要完蛋了,他清清嗓子说:“这个呢……是教练规定的,排球部不能有女经理。” “啊,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因为啊,这问教练本人更准确吧。”他的忽悠能力比寒山差多了,不能把女经理扯到形而上学。 木兔光太郎换了一个人缠,先岛伊澄快步和寒山无崎并肩,小声说:“下次不准再甩给我了。” 说罢,他又察觉到了一道阴冷的视线,顺着看过去,有个黑发卷毛在盯着这里,先岛伊澄困惑地和卷毛挥手打了个招呼,对方径直朝这边走来。 自己好像不认识他吧。 “无崎。”卷毛说话。 哦,原来是和寒山认识,感受到了卷毛愈发嫌弃的目光,先岛伊澄默默退了一个身位。 卷毛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先岛伊澄的位置,眼神里还有点“算你识相”的意味。 “联系方式,”卷毛说,“之前忘了问。” 等,等等等等!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就敢这么亲切地叫人无崎?!要知道他们这群排球部的熟人也只敢叫寒山!过于自来熟了吧! “哦,那加个电话号码吧。”寒山无崎说报了一串数字。 寒山的态度……是不是过于柔和了吧! “你们看到了吗,这是在对手的地盘,还有女孩子看着,输了就太难看了,”先岛伊澄饱含怒气地动员大家:“今天,丑三必胜!” “必胜!” “寒山。”先岛伊澄点名。 “必胜。” 抛硬币决定发球顺序,正面是丑三中学,反面是怒所中学,丑三中学先发球。 绪方骏发球,怒所的主攻手接住,二传手给到了先岛伊澄防备的卷毛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与网小于四十五度夹角助跑起跳,平松辉远一对一拦网,他眼中预判的球路在佐久早圣臣挥臂后却偏离了几分,本可以拦死的球打过他的手指朝斜上方飞去。 “一触。”平松辉远喊道,也许只是意外。 第一分被怒所中学二传和副攻的短平快球拿下,轮转。 “不是意外,”寒山无崎对其他人说,“佐久早的手腕柔韧性很好,在扣球时可以扣出不同线路,还能够附加上旋转。” 平松辉远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上头赏饭吃的人。”绪方骏说。 先岛伊澄小声嘀咕:“天才真是可恶啊。” 土川策接发,六号位的先岛伊澄插上前排,平松辉远掩护木兔起跳。 “看我默尔索之球!” 木兔光太郎扣出一记大力的直线球,排球狠狠地砸在了场中央,他激昂的吼声则盖过球产生的撞击声。 得分以后,寒山无崎不会加入队友们揽着肩膀的庆祝,队友们也不会在这方面计较,击拳和击掌之类小范围接触的动作也不会经常性发生。 尽管先岛伊澄唠叨寒山的这种行为很减士气,但每次木兔冲动起来想要给所有人来个抱抱时他也是最先揪住猫头鹰耳羽的。 怒所中学前排三点攻,广尾和土川交换。平松辉远的发球被古森元也接住。 二传要给三号位,手臂抬得很高,又是和副攻配合的短平快球。 寒山无崎刚想着手拦网,却发现不对劲,立刻止住动作。 不对,在三号位队员起跳的瞬间,**位队员插到了三号位和二传之间,是夹塞进攻! 半高球。 这时已经来不住拦了,寒山无崎干脆地侧身准备一传。 他和绪方骏一个鱼跃,没有接起。 先岛伊澄:“Don’t mind!” 怒所中学的优势轮,他们的攻击异常地猛烈,连得两分,对比起来,丑三中学的进攻有些疲软。 是佐久早圣臣的后排进攻,广尾幸儿和寒山无崎同时做出判断,双人拦网。 “一触!” 土川策追着飞往界外的球,一手高高扬起,成功把球弹回三号位的高空,先岛伊澄小迈着步伐跟上。 “接的好!土川前辈!”先岛伊澄轻轻跃起,他扫向不远处,绪方骏和木兔光太郎助跑起跳,对面全都在盯防木兔,他便托给了绪方骏。 绪方骏没有辜负先岛伊澄的信任,为丑三中学抢回了发球权。 此时一号位上站着的那个身影令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先岛、平松、广尾、绪方:“发个好球寒山!” 木兔:“发个好球,无崎!” 前排的队友抱头方便他观察网对面的情况。 寒山无崎平托起球,眼睛为一点,球的重心为一点,连线。 他的眼珠子很黑,掠过了无关紧要的障碍物,直取要害。 手臂下沉,高高抛起此球。 他跟着迈开腿。 很标准、漂亮、流畅的一串姿势。 清脆响亮的一声碰撞。 像深林里骤然垂下的一帘瀑布,数年如一日冲荡着的石头,溅开了一丛冰冷的流水。 跳发球是强烈的,迅猛的,不稳定的。 寒山无崎的发球,比牛岛若利缺了些力量感,比佐久早圣臣少了点刁钻感。 球冲着界外而去,古森元也沉下气,他收拢双手,做出判断:“Out!” …… “砰!” 司线的部员做出手势。 是压线。 界内。 寒山无崎用侧边的牙压了压了舌头,无视其他队友爆发的喝彩,静静退回界外,准备下一球。 25. 天才 寒山无崎发球,佐久早圣臣轻松接下。 与其说这个球力道太轻了,不如说这球太顺手了,感觉完全不存在一丝丝的刁难。 之前压线的那球又是巧合吗,还是必然? 他是在把我们当成磨刀石吗?想一个一个试不同样的招式? 无崎是个既懂得变通又不忘初心的聪明人。 他只敢高估,不敢低看。 广尾幸儿和绪方骏拦网得分,丑三中学逐渐追上了怒所中学的分数。 “小臣,不要走神啊。”古森元也突然喊他的名字。 “……才没有。” 第三颗发球。 佐久早的接球水平比全中时期的要强,或许是因为接飞了牛岛的发球,他对此特训了一番。不能从他入手打乱对面的一传了,嘛,其实只要不让他参与接下来的进攻也可以。 怒所的二传手是二年级生,二队成员,技术比先岛前辈差一点,有点容易冲动,是不是为了麻痹自己而装出这种热血笨蛋的情况就暂时放到后面考虑。 两位副攻手,一位技巧不行长得倒是高;一位拦网技术中规中矩,但和二传手打得一手好快攻配合。剩下的两位主攻手,一个力气大失误较多;一个发球是这支队伍里优秀的。 自由人古森同学到处蹦哒,木兔被他弄得急躁起来了,他最好再贡献两三个球,自己不想编什么美好幸福的童话故事哄小孩。 两秒后,采取更容易控制落点的上手发球,球朝着怒所中学的二传手袭去。 对面的进攻节奏乱了。 “我来。”没人和土川策抢一传。 寒山无崎插上前排二传。 二号位的广尾,通过精准的传球补足默契;三号位的绪方,快攻与重扣,更好的选择是掩护;四号位的先岛,出其不意的吊球,六号位的木兔,直觉性的后排进攻。 他不喜欢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灌给其他人,在配合的声张前,他要对思考复负责。简单的鼓励和安慰可以脱口而出,而这些需要慎重的考虑。 一根筋的木兔光太郎喊:“无崎!”惊天动地的宣告成功吸引了怒所中学的全部盯防,他助跑。 这球本来就是打算给木兔的,现在也是。 “默尔索之球——” 凌空的一道极直的线拉开,力度将古森元也的手臂震得分开,再次弹飞的球撞进网的怀抱,最后不甘心地咕噜咕噜停下转动。 “木兔!扣得漂亮!” “Nice ball!”先岛伊澄等人冲上来和木兔光太郎击掌,木兔不收力,他们的手掌都被拍得通红。 第四颗发球,连追四分,发球权依旧在丑三中学手中。 寒山无崎的中指和食指交替敲击着排球,尝试一下最大力度的跳发球吧,球要抛的更高,携带的下落速度更大。 跳时,身体呈反弓状,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转体,大臂带动小臂,手掌包住球,屈腕。 如果第一颗发球是瀑布,那这一颗就是高压水枪了,等他再长大一些,力气再大点,说不定就成更加锋利的水刀了。 古森元也两手往外拉开,大喊:“给我!” 接着他迅速并住双臂,低姿迎接来球。 他以漂亮的姿势将冲击的力道卸下,再垫起。 “接的好古森!” 怒所中学在二传手的指挥下重新聚拢,又是加塞进攻。 “一触!” 绪方骏和广尾幸儿惊险地拦到了对面的快攻。 发球后就迅速切换到防守状态的寒山无崎将球垫给先岛伊澄。 两轮攻防转换之后,绪方骏的手臂有些开,被怒所中学的主攻手抓住了破绽破开了拦网。 佐久早圣臣站到了前排,与之面对面的绪方骏心里有些发怵。那种奇怪鬼魅的球路真的能够拦住吗,他没办法从佐久早圣臣的一张臭脸上捕捉到什么特别的情绪。 绪方骏又联想到了寒山无崎,那人也是一副捉摸不透高人一等的样子。拜托,现在排球打的好就必须性格怪吗,给普通人一点活路不行嘛。 不懈的努力也比不上天才们的灵光一闪。 “可我觉得,”在一年级的某一天,先岛伊澄对绪方骏说,“绪方你也是很有天分的,你看你的滞空力这么强,相比之下,我才是平平无奇吧。” “和木兔相比,我们都平平无奇。”广尾幸儿瞥了暼一旁熟睡的木兔光太郎。 绪方骏一方面为他们的赞叹欣喜不已,一方面又感到自惭形愧。结果,在那年的名单上,木兔、先岛和广尾都在,只有他不在。所以在宗城直利过来询问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转职成主攻,确实,自己自大又自卑。 飞起的球遮住了佐久早圣臣的手,绪方骏看不见他手部的动作。 果然,自己不擅长拦网,就算比别人在空中呆的更久,最后还不是要落下来的。 平松辉远从另一端移动过来,手臂也高高地扬起,也试图拦住佐久早圣臣的扣球。在他到位的瞬间,球就落地了。平松辉远来不及刹车,与绪方骏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慌慌张张地稳住身子,一边想拉住往后跌倒的绪方骏。 广尾幸儿敏捷地托住了绪方骏的后背:“没事吧?” “没事……”绪方骏舒了一口气,摆摆手,又对头快要缩到地里的平松辉远说,“我真的没事。” 平松辉远,他好像又长高了,高个子的拦起网来更轻松更简单,也是先天条件很好的类型。 寒山无崎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天才是社会里绕不过去的一个话题,显然,社会绕不过去的话题堆积如山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和自己不擅长的一面,来源于基因,影响于生长环境。 总有相似,但很难一模一样。 他不怎么用天才和凡人来区分人类,那样太复杂了,他用的是“与我有关”和“与我无关”。 但非要给自己一个天才的桂冠的话,寒山无崎愿意称呼自己为弄虚作假的天才。 视线诱导转移拦网,把球托给谁也想不到的先岛前辈,在对面下意识防备先岛前辈的扣球时,让先岛前辈打出一记吊球,为了让这个吊球更具有攻击性,还需要刻意托高一点。 先岛伊澄笑着接受了队友们的夸奖,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他刚才明明是要扣球的,结果又被寒山利用了。 就算得分了,心里也很憋屈。场上不仅要和敌人斗智斗勇,还要跟上己方怪物的思路。虽说他也可以放弃思考,但先岛不喜欢把主动权交给别人。 “Nice ball.”寒山无崎语气平淡地说,先岛伊澄觉得他说不定在讽刺自己跑来跑去结果尽在他人掌握之中的愚蠢行为。 先岛伊澄对寒山无崎举起大拇指,表扬他主动开口鼓励队友的行为,成功地让对方身形一僵。 “抱歉补救!” 佐久早圣臣的扣球又一次巧妙地避开了平松辉远的拦网。 做一传保护的土川策迅速侧跨,屈膝制动,重心转移,两臂前伸击中球的后下部。 虽然一传半到位,但先岛伊澄依然托出了漂亮的球给到木兔光太郎,木兔光太郎从场外助跑,离网一臂距离时跃起。 “咚!!!” 他没使用斜线球,凶残地打破了怒所中学的双人拦网,球撞到怒所二传手的手上然后飞出界外。 木兔的状态很好,刚才使出的力气甚至可以和牛岛有的一拼,只是…… “HEY!HEY!HEY!我现在只想打默尔索之球嘛,你们看到了吗?!我刚才超级帅的默尔索之球!扣起来超爽欸!” 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转至老父亲寒山无崎身上。 寒山无崎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眼神飘忽,刚好和佐久早圣臣对上便礼貌地点头示意。 不要无视队友啊喂! 身边一堆问题儿童的真·老父亲先岛伊澄苦笑着说:“木兔你想怎么扣就怎么扣吧。” 之后没得分就别怪我们了。 原先很羡慕寒山无崎周围队员不过来强行拥抱他的佐久早圣臣见到这吵闹的一幕流露出了庆幸的神情,回以感同身受的点头。 …… 怒所中学的主攻手对着平松辉远的手心暴扣,后方的古森元也没能成功补救。 第一局是丑三中学胜。 绪方骏瘫在板凳上休息,连手臂也抬不起来,后半场怒所中学一直追着他打,菊田英二拿着水瓶给他灌。 “这打的也太煎熬了吧,”先岛伊澄用手给自己扇扇风,一边环住木兔光太郎,“刚才那几球土川前辈不是救回来了嘛,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是呀是呀,今天才一局就好像用了往常两局的力气呢,”平松辉远给木兔光太郎递水,“木兔前辈,给。” “……”木兔光太郎垂着头,一言不发。 土川策苦恼地按着太阳穴,说:“好歹喝点水吧。” 木兔光太郎怒气冲冲地抬起头,他推开了平松辉远递来的水瓶,对先岛伊澄说:“他们有女孩子在帮忙递水,还有加油喝彩,我们没有。” 原来是在为这个生气啊。 土川策和先岛伊澄露出和善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松了一口气,可是青筋怎么冒出来了。 察觉到自己被前辈嫌弃了的平松辉远缩进了冷冷清清的角落里面。 “寒山呢?” 广尾幸儿指着不远处。 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俨然成为了场内的第三支队伍。 “你是要换位置吗?” “嗯,改为主攻手,等秋季新人大会后。” “那力量不太够。” “之前没有往这里发展的想法,”寒山无崎又补充道,“还有弹跳。” “……排球?” “都是。” “哦。” 土川策不合时宜地感慨道:“这就是臭味相投的天才们吧。” “臭味相投?”木兔重复,“谁臭啊?” 休息时间转眼即逝,众人回到了赛场,丑三中学的阵容稍有改动,木兔光太郎来到了一号位,这是丑三中学的发球回。 见他帅气地起跳,挥臂! 然后。 发球……下网。 好歹打过去啊…… “你们的王牌怎么了?”怒所中学的副攻手问,和上一局威风凛凛的样子判若两人。 见寒山无崎没有回答的意思,绪方骏说:“寻常的失误罢了。” 紧接着,怒所发球,也下网了…… 互让一分,以示友好? 仿佛被诅咒了,接下来几场的发球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误。 “啊啊啊啊可恶!” “Don’t mind,don’t mind.” “感觉大家都有些困乏呢。”怒所的高马尾女经理担忧地说。 “毕竟第一局耗时有点长了,不过现在……”怒所的教练眯起眼睛。 寒山无崎站上了一号位。 “差不多可以清醒过来了。” 26. 凡人 在宫城县,从岩泉一的口中,寒山无崎大概了解到了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深仇宿怨以及及川彻和牛岛若利的不共戴天。 --- 及川彻只是个在排球上有天分的普通人。 在他第一次被牛岛若利打败后,他真正地切身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他不是天才。 “虽有卓越的才能,而无一心不断的勤勉、百折不回的忍耐,亦不能立身于世间。” 亚历山大大帝这么说。 就算是努力、努力,不停地努力。 告诉自己,努力会成功的。 可身为天才的敌人,也在努力。 …… 相信—— 总有一天,及川彻会成功。 --- 这样在脑内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加工后,看起来还挺有宿命感的。 牛岛的身体素质很优秀,力量在同龄人里属于最强的那批次,再加上少见的左利手,就是老天追着请饭吃的类型。要去全国大赛的话,他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寒山无崎分析:“要扳倒他确实不容易,放任和针对他都可以依靠强势的重扣打出成绩来。” 岩泉一表示赞同:“连他的一传都接不起,更别提进攻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啊!所以我才练跳发啊!还有,你们两个,不准在我面前夸小牛若!” 岩泉一把排球对着上蹿下跳的及川彻砸过去。 天才需要良好的素质和一定的生活条件。 物种里面的优秀代表,之类的模糊描述。 定义是人给予的,标准也会不断地改变。 天才、凡人,他们乐意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我只是我。 ——— “打起精神来!”先岛伊澄先对场内的队友说,再对场外的寒山无崎说,“发个好球。” 空气有些凝滞。 在面对了前方这么多人的失误后,他还会选择跳发球吗? 哨声响起,寒山无崎不假思索地抛出球。 脚部肌肉用力,与地板相互挤压,助跑的几步也相当的漂亮,丝亳不拖泥带水。 又是一个体力怪物,好像可以一直维持着教科书级别的姿势。 蹬地,起跳,展腹,骨骼在嘎吱嘎吱地叫喊。 水流积聚于一点,被高压凝缩成一束。 不止面对面的怒所中学,还有丑三中学同队的几人也被淋头浇了个彻底,全部从困乏中清醒过来了。 不分敌友的压迫感。 不来自球,而来自人。 黑乎乎的身影愈加细长。 挥臂! “我来。” 古森元也调整着姿势,寒山的力量比牛岛和小臣要弱,球速却不小,但只要掌握到要领,就能接好…… 忽如其来的大风让他眼睛一眨,他竟然生出了一丝畏惧感,球瞬间来到面前,擦过他的手臂弹至界外。 “抱歉。” “Don’t mind!” 古森元也死死闭着眼,然后睁开,重新聚精会神,盯着寒山无崎的动作。 下一球,一定要接到! 寒山无崎的发球目标首先是得分,其次才是破坏一传。 广尾、土川:“发个好球!” 依然是跳发球,瞄准的是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的中间位置,两人都去注意寒山无崎了,没看到彼此的方位,差点撞在一起。 连续得分,木兔光太郎也振奋起来:“无崎,干得漂亮!” 板凳区的菊田英二和平松辉远发出欢呼。 又是清脆的一击,球弹至网的白边,再以刁钻的弧度落到了怒所中学的场内。 前扑的古森元也已经来不及了,但前排的副攻手别扭地抬起左脚,勉勉强强救了起来,二传手双手前伸将球垫高,快超到网的另一边。 “砰咚!!!” 木兔光太郎抓住时机跃起,直接在网上扣回,打出了一记突然的探头球。 “哦哦哦!木兔前辈!”菊田英二给力地大叫。 “扣杀!好帅!” 寒山无崎也混在其中喊:“扣得好。” “HEY!HEY!HEY!”木兔光太郎握拳,他看着网对面的怒所众人,“看清楚了!我可是王牌!” 场上的局势彻底倒向了士气大振的丑三中学。 …… 2:0,练习赛是丑三中学的胜利。 “多谢指教!” “多谢指教!” 疲惫的两队人员隔着网握手。 平常从不参与此环节的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握手:“下次我会赢的。” 他抿紧嘴,眼神坚定。 下一个和寒山无崎握手的是古森元也:“秋季大会见。” “嗯,之后见。” “之后见。” ——— 十月份的体育祭,班上同学先匆匆瓜分了轻松的项目,在班委们的卖力游说下,剩下的名额也渐渐分了下去,最后搁在那里的是最累人的4000米长跑。经由班委的投票,由白石小春作为代表,劝说三班里少数加入体育社团的男生女生们参与进来。 苦恼的白石小春又划掉一个名字,接着她发现只剩下名单只剩下一个人可以去求助了,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转过身:“那个,寒山同学……” 拿课间时间写作业的寒山无崎抬起头。 “我们班的4000米长跑还缺人……您…愿意报名参加吗?” 这回他们先通知了自己,没有自作主张地填自己的名字,不过也无关紧要。 “可以。” “太好了!” 午饭期间,菊田英二分享着最近的新鲜事。 “昨天学校附近发生了一场斗殴事件,据说有人被打进医院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是三年级学长的矛盾,其中有一个好像和混混处得不错,就喊了人来撑场子,连救护车都来了,平松你最近回家时小心点啊。” “嗯嗯。” “说起来,”菊田英二试探着,“先岛前辈最近很忙啊。” “毕竟秋季新**会要开始了,先岛前辈是主将嘛。” “……也是。” “这次一定要打倒平井中学!”平松辉远接着对寒山无崎说,“今天下午由我来接寒山的发球吧,不能总是依赖土川前辈。” 寒山无崎取消了夜跑,取而代之的是教练推荐的力量训练,仰卧起坐、坐位体前屈、俯卧撑、深蹲,负重他没买哑铃就用一堆书代替,还可以练一下平衡。 有敲门声响起,是物业吗?这个时间段……他从猫眼里看到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和黑色冲顶发的青年。 “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新搬来的住户,想来和周围的邻居们打声招呼。” 寒山无崎有一点印象,过去这个时间段也有搬过来个这么一个邻居,女孩好像是有听力障碍,寒山无崎从她这里学了手语,偶尔会帮她一点忙。 没有危险,他把防具塞回鞋柜,打开了门。 “初次见面,我是石田将也,”黑发冲顶头说,“她是西宫硝子。” “你好。”西宫硝子点头,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是一小罐梅干。 “谢谢。” 上面的手在下面的手背上轻轻跳动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寒山无崎再接过去。 “这是家里腌的……啊不客气不客气,”石田将也下意识也边说话边用手语回复,“你知道硝子是……” 西宫硝子的眼里流露过一阵惊喜。 “我看到助听器了。”寒山无崎解释道,“以前学过一点点手语。” 石田将也变得有些格外得热情,送了梅干后又拿出了一大包蔬菜生鲜。 “寒山君的家人呢?只有你一个人生活吗?” “嗯,他们去世了。” “抱歉!” “没事。”寒山无崎看着怀里的新鲜的大鳗鱼,心情甚好,明后天的饭菜有着落了。 ——— 土曜日,今日排球部的气氛有些压抑。 是不对劲,但寒山无崎没管。 “那我们先出发了哦!”做完热身,木兔光太郎对先岛伊澄说,然后就拉着寒山无崎跑走了,“无崎!今天跑遍整个东京吧!” 有了寒山无崎这个人形导航仪在,木兔光太郎更是随心所欲地乱跑了。 但在这种跑步期间,寒山无崎并不在线。 于是,等回过神来,两人在油菜花田里面面相觑。 “这是哪儿呀?”木兔光太郎茫然地望着四周。 把木兔当对照的寒山无崎也停下脚步,他看了看四周的风景,从脑海中找到了与之相符的地点并且推算好了返回的路线,开口:“往右边走。” 比往常迟了半个小时回到学校。 操场很喧闹,排球馆也很闹。 进门有一堆人围在一起,寒山无崎皱眉,汗味有点重。 人群中央的是前任主将宗城直利和许久没出现的小栗市司,见到木兔和寒山,他们点头示意,接着继续跟部员们说话,算是给这几年做个交代。 现任主将先岛伊澄也站在其中,把握大局。 寒山无崎远离那边的人群,先去拿水喝,接着再和木兔去练习。 无非是放下往昔,彼此说开,一笑泯恩仇,大家从此各走各的阳关道和独木桥。 ——— 打牢了基础后,寒山无崎会从职业赛事里翻些精彩的打法研究学习。 体育祭平常地过去了,之后经过教室的人更多了,柜子里也总是回出现一堆情书和零食,虽然情书可以打草稿、零食可以充饥,但不能判断其中会不会夹杂有掺毒的恶作剧。 零食就放着不拿,用个尼龙布厚口袋装情书,万一里面放了刀片伤到手会妨碍训练。拆情书和拆盲盒有点像,但后者需要花钱。 总体看下来还算过得充实。 教练交待了秋季新**会的事情。 丑三中学作为种子队之一是秋季新**会第一天的比赛场所之一,存留到第二天毫无压力。 “但我知道,”教练笑眯眯地说,“现在你们的目标是留到第三天吧,要有信心哦。” 他超小声地补充:“当然,也不要荒废学业。” 先岛伊澄喊:“丑三!” “必胜!” 如他所说,第一天的比赛和第二天的比赛轻松取胜,丑三中学来到了半决赛,成功存留到了第三天,拿下四强。 过去总是和丑三中学分在同一区的平井中学和怒所中学碰上了,两所学校耗了很久。 而丑三中学以2:0的绝对优势赢下比赛,队内的人纷纷跑去围观,在现场等待下一场的对手。 寒山无崎趁乱跑去了清静的角落。 先岛伊澄组织了丑三中学的众人给怒所中学加油,土川策和木兔光太郎喊得最来劲,完美地融入了怒所中学的啦啦队。 “我们学校和平井中学的关系不好吗?”平松辉远疑惑。 菊田英二回答:“可以说水火不容。近几年运动社团的比赛总是分到一起,一直在打。排球还算温和的,剑道部那边的气氛更吓人,还有次足球部差点打起来。” 27. 辜月 体育馆外,寒山无崎洗了把冷水面,在馆内吵翻天的加油声映衬下,这里显得十分安静。 拧紧了哗啦哗啦的水龙头,抬起头来。 墙边是常绿的乔木群,尽头处种着的红枫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惹人注目。 他用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在脑内复盘刚才的比赛。 手机嘀嘀几声,传来了先岛伊澄的通知,大概是平井和怒所的比赛结束了,怒所赢了,让他过来集合。 休息室里,教练正在和队员们商量战术,见寒山无崎走了过来,便让平松辉远给他解释一下比赛的情况。 怒所中学2:0打赢了平井中学,之前和丑三中学打练习赛的队员基本都是二队,在首发名单上的只有佐久早圣臣,场上基本都是三年级生。虽然打得迅猛无比,但同时体力也消耗得很严重,第二局拉到了三十分。 “和我们打的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平松辉远嘟囔着。 土川策捶捶他的脑袋:“我们和几个月之前的我们也不一样了哦。” 踏入赛场。 队长先去确认发球权和场地权,怒所中学选发球,丑三中学接发球,再递交首发名单。 五至十分钟左右的热身。 “加油加油加油怒所!” “丑三必胜必胜必胜!” 两所学校的啦啦队气势不相上下。 “寒山你不会紧张的吗?”平松辉远抖着腿,“连木兔前辈都会紧张。” 寒山无崎看了看热火朝天的赛场,摇摇头。 “把气势拿出来!”先岛伊澄说,“我们先练发球。”比起平松辉远这个一上场气势就变了的人,他更担心其他人。 解说员坐在上方,对着话筒开始介绍本场比赛的进程和赞助商,等热身结束,裁判确认完毕,便依次介绍起两边的选手。 一声哨响。 土川策前迈一步,调整重心,接下来球。 “一传到位,漂亮!土川选手的垫球还是这么稳健。” 寒山无崎插上前排二传,手腕柔软地弹出。 先来个视线诱导,看有多少人能注意到,表面看向平松辉远,有个副攻注意到了。 轻跳的寒山无崎左手突然升高,手腕下压。 其实,是二次进攻。 “Nice ball!” 先岛伊澄和其他人一一拍手,最后隔空指了指寒山无崎,再翻出两个大拇指。 “哦,刚开局就打二次进攻,”解说员说,“真是个意想不到的选择。” “在之前的比赛中,寒山选手一直都是求稳的战术,但这场却打得格外的冒险呢。” 木兔光太郎站上一号位。 “发个好球!木兔!” “加油加油加油木兔!” 有人们的喝彩和上一场的胜利,木兔的状态很好。 助跑,蹬地,极富力量感地跃到了空中。 “嘿———” 右臂往后,像拉开弓箭一样。 “哈!” 挥臂,掌包住球的中下部。 秋季新人大会的网比他们平时训练时用的网要低,木兔总感觉自己跳得更高,看得更清楚了。 用无崎的咒语来说,就好像是——胸有成竹。 怒所接发球的自由人一愣,这力量,和那个牛岛有的一拼了,好重! 他深蹲,拼命地不让两手分开,慢慢地卸去强力,手却不自觉地绷直,发麻。 一传半到位,这下近体快球应该是打不了了。 二传手从网前移动过去,传给八号主攻手。 “一触!” 平松和绪方双人拦网,阻挡住他的直线球。 土川一传,这次是先岛伊澄二传,他在网的最右边,己方与敌方的位置一目了然,额上的双手微微放松,递给凌空跃起的绪方骏。 “默契的配合,只是,怒所的佐久早选手已经判断出了落点,等候多时。” “很好!一传到位。” 怒所中学再次组织进攻,王牌暴扣拿下一分。 寒山无崎轮转到四号位,和网对面的佐久早圣臣打了个照面。 土川策鱼跃接发球,先岛伊澄插上,前排三点进攻,交给平松。 怒所自由人侧跨垫起。 二传手起跳托球,喊道:“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几步助跑,手臂后扬,悄无声息地蹬地起跳,面前是封锁直线球路径的寒山无崎和绪方骏,远处是防守地面的土川策。 他屈腕,与往日训练一样,打出了难以捉摸的路线,那可怕的折叠角度让绪方骏一惊。 “我来!” 这么喊着,先岛伊澄扑上来,往前的手背重新弹起球来。 一愣的土川策反应过来,迅速跑远将快飞至教练位置的球垫回去。 木兔光太郎抓住空隙,直接一跃,顺势把球推进了怒所中学的地盘。 解说员刚还在讲解着佐久早圣臣的手腕韧性,接着就无缝衔接到活跃的木兔光太郎。 “这次比赛木兔选手的表现也是神勇无比……” 双方打得你来我往,啦啦队也是鼓足了劲。 “抱歉补救!” “Don’t mind!” “给我!” 怒所的自由人滚翻接起,二传手见网前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佐久早圣臣的身上,便跃起来了一记二次进攻。 寒山无崎察觉到并且做出行动,转了半圈往后迈步稳住身子接起。 先岛伊澄插上前排二传,他正犹豫着这球该怎么办,就听得木兔光太郎大喊:“给我!”他忍不住扬起微笑,手上动作不停。 “默尔索之球!” “漂亮的一发直线球!” “扣的好!木兔!” “哦哦哦!加油加油木兔!” 但场内热腾腾的空气很快又冷却了下来。 面无表情的寒山无崎站上了一号位。 没能和寒山无崎击掌的木兔嘀咕:“无崎这样超减士气哦。” 广尾幸儿微微屈身,拨了拨刘海。 木兔又说:“广尾你头发不剪会挡视线欸。” “闭嘴,”广尾幸儿抱头,一旁的木兔看不清他的脸色,“等你不用发胶了才有资格再说我。” “安静点。”土川策提醒前面两人。 寒山无崎拿起球按了按表面的皮革层。 怒所的自由人下场了,地面防守较之前薄弱。 “此刻站在一号位上的是丑三中学的二传手寒山无崎,在半决赛里,他连续发球得分,成功干扰了对面的判断,最后一个无触球得分更是锦上添花,为……” 从电子器械中广播出来的声音带着绷紧的失真感,解说员的嗓音有点难听。 他抛起球,脚步一动。 “嘿———哈!” 伴着他的腾空,欢呼也拉至极限。 鞭打。 佐久早圣臣绷紧神经,想上去接发球,却见前辈一瞪,只能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Out!”八号主攻手说出了判断。 啧。 司线员挥旗,是在界内。 “可恶!” “Don’t mind.” “好啦,肯定是巧合,不用在意。” “下一球,下一球。” “Nice ball!寒山!” “再来一球,寒山!” 他看得清楚,是今天的第一个压线球。 “加油加油寒山!” 第二个发球,牵制判断失误后急躁起来的八号主攻手,破坏一传。 “那个男孩好帅哦,”观众席上怒所中学的啦啦队窃窃私语起来,“发球的那个。” “没有佐久早好看吧。” “是不一样的风格,”女孩挤挤旁边的人,“呀,他刚才是不是笑了?” 第三个发球,依旧是针对八号。 替补席的古森元也死死皱着眉头,恨不得自己上场。 丑三中学先到八分,技术暂停。 “手感没问题吧?”先岛伊澄挤压着水瓶。 “嗯。” “现在是比赛,别乱来啊。” 土川策忍不住插嘴:“先岛你乱来寒山都不会乱来的。” “土川前辈!” 广尾幸儿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行了,那一鼓作气,拿下这一局!”先岛伊澄叉腰大笑。 “是!” 怒所中学把八号换了下去让他冷静一下,换上来到人有点眼熟,是之前打过练习赛的其中一位主攻手。 寒山无崎又一次成功地破坏了一传,对面的自由人高喊:“抱歉。” 二传手展体伸臂,把球调整为高球,传球线路长,目标明确,怒所的王牌助跑起跳。 前排三人起跳拦网。 没有劈天盖地的痛。 假扣真吊! 正值中央防守薄弱,怒所拿下一分,抢回了发球权。 “哦哦哦!怒所加油加油!” 寒山无崎:“Don’t mind.” 怒所的王牌发球,对方力气很大,毫不留情地大力跳发,又追上一分。 第二球也朝着寒山无崎砸来。 新制定的战术是针对我吗…… 寒山无崎一边确认,一边低姿给球卸力,一传到位。 不让我参与发球和二传的环节,乐得自在,顺势而为,专心防守。 看着赛场上的焦灼战况,怒所的教练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个新的方针并没有对丑三中学产生多少影响。 他对寒山无崎在队里的定位判断失误了。 对方不是队伍的纽带,也不是队伍的强心剂,更不是队伍的司令塔。 他被带沟里去了。 很快,第二个技术暂停。 “寒山,一传交给土川前辈,他会保护好的,你上赶着接什么接。” “好了好了,那球就是冲着寒山去的,接到了就好,接到了就好,你看那个一传多漂亮。”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广尾幸儿若有所思,他小声和绪方说了什么,两人偷笑。 “先岛前辈你再皱眉,眉头都可以夹碎一颗核桃了,还有,你这个漫才表演不收费的吧。”寒山无崎说。 “咳,寒山你……”先岛伊澄脸上的雀斑变得不太明显了。 “对了!”木兔光太郎突然一拍大腿。 众人立刻担惊受怕起来。 “今天给我们加油的人好多啊!” 竟然是如此正常的感慨。 暂停结束,怒所中学的八号也回来了。 佐久早圣臣发球。 28. 龙潜 佐久早圣臣一向是个冷静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其他同龄人不太一样。他很爱干净,讨厌病菌,认真地把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从来不半途而废。和那些半分钟热度的人相比,他看起来太成熟稳重了。 “嘿——哈!” “加油加油佐久早!” 助跑,摆臂,蹬地,起跳,转体,击打。 烂熟于心的步骤。 再加上屈腕的旋转。 就可以打出一发对面难以处理的发球。 土川策双脚与肩同宽,手指交叠,两臂并着。 疯狂旋转着的排球在他的肘间稍作停留,还没卸住力弹回半空,它就不听使唤地斜斜地跑到另一边。 接飞了。 “抱歉。” 土川策心上一紧,这种发球太恶心了。 “Don’t mind,don’t mind.”趴在地上的先岛伊澄重新站了起来,他安慰土川策。在佐久早这里他们往往要丢个两三分,不过没关系,等下一次的轮转就是寒山来发球了,到时候就轮到对面发愁了。 第二球弹到了白边上,网前的寒山无崎单手一把捞起,力度稍大,把它送到了四米线的高空。 先岛伊澄判断了大概的落点,两膝弯曲,上体前倾,重心靠前,双臂夹紧微斜。 “垫调!漂亮!” 排球飞回网前,广尾幸儿掩护,木兔光太郎蓄势待发。拦网被广尾吸引走了,木兔的面前毫无阻挡,他干脆地大吼:“默尔索之球!” 却见原本无人的直线球路径上,怒所中学的自由人好像瞬移了过来,球来到他的怀抱。 大喊招式名虽然可以提高木兔的自信心,但对面的人也会注意到这个规律借此提前做好准备。 用乱喊招式名来迷惑对方的战术,先岛等人也考虑过,可说不准第一个被绕晕的就是扣球的木兔本人,于是便搁置了。 “怒所众人配合默契,二传给到……” 怒所组织夹塞进攻,副攻没骗过广尾和寒山,两人紧跟着起跳拦网。 “一触。” 没有拦死,可惜了。 球又飞了六七回合,怒所换了个对象针对,基本上的扣球都朝着接球水平不怎么样的先岛伊澄和绪方骏,但大多被土川策化解。 突然裁判吹哨。怒所中学四号王牌触网犯规。 “非常抱歉!”那位四号王牌朝裁判等人深深地鞠躬,看着裁判温和的笑意,广尾幸儿眨眨眼。 熬过此轮,寒山无崎发球,丑三中学众人心绷得不再那么紧,但并未放松警惕。 “给我!”木兔大喊,借着对面拦网被他吸引的工夫,先岛伊澄传给了左手边的平松辉远,本以为自己只是诱饵的平松辉远慌慌忙忙地在空中调整姿势,幸运的是,对面也以为平松辉远是诱饵。 丑三中学率先到达局点。 木兔光太郎不太高兴地撇起嘴来,但很快这份失落的情绪就被冲淡,因为轮到他发球了,观众席上发出响亮的应援声。 “加油加油!木兔!” 他顿时眉开眼笑,朝着他们招手回应,又收获了啦啦队的一阵欢呼。 “木兔前辈好受欢迎啊。”菊田英二微笑着说。 广尾幸儿的鼻腔发出一抽一抽的声音。 王牌木兔光太郎的强力一击无触球得分。 23-25,第一局,丑三中学胜。 寒山无崎站在人群的边缘,一边喝水一边听着教练调整战术。饮用水是赞助商赞助的,那是家信誉不错的老牌企业。 人们的嘴一张一合,寒山无崎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但知道是一回事,毫无愧疚感地做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寒山……寒山!” “在。” 教练说:“刚才我们的话听清楚了吗?” “嗯。” “确定?” 寒山无崎复述起来:“是让我代替先岛前辈做主力二传,传球集中给木兔……”他不再往下重复,表明自己早就记住了就可以了,接着在脑中又解读了一遍内容。 先岛伊澄脸色平缓,但双眼里暴露出了他不太情愿的想法。后半场怒所中学一直在针对自己,他没能够给不出稳定的二传,得分速度在变慢,作为队伍的司令塔他就这么被牵制住了。 “不过……”注意到朝向教练的摄像头,寒山无崎话锋一转:“在下经验尚浅,实在难以胜任此项重任。”不相信自己的人,自己一点也不想配合,而且二传很麻烦。 “经验可以实践,相信你自己。” 寒山无崎沉默不语。 “行吧,”教练挥挥手,“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先岛,保持平常心。” “是。” 走回场上时不知道是谁小声骂了一句老滑头。 哨响,木兔光太郎发球。 “咻——砰——” 怒所自由人接发球,二传手移动到前排网前,王牌利用时间差突破绪方和平松的拦网,扣的半快球,土川策一个鱼跃垫起。 “接的好,土川前辈!”先岛伊澄的心已经基本稳下来了。 绪方骏和平松辉远交叉移动跳起,由绪方骏扣下了先岛伊澄托来的那球。球擦着怒所八号主攻手的手臂而过飞向了界外。 接下来,木兔光太郎用力过猛,发球出界。 “Don’t mind!”土川策和先岛伊澄纷纷安慰起抱头懊悔的木兔光太郎。 怒所发球的王牌理所当然地瞄准了斗志低沉的木兔光太郎,土川策保护,蹬地,身子一歪,球被击回了网的一边。 “OUT!”二传手双手立起,球落在界外。 土川策咬牙:“可恶!” “Don’t mind.” “目前比分怒所中学领先丑三中学,丑三中学的木兔选手慢了半拍,阻碍了土川选手的接发。” 对方好像发现什么得分秘籍一样,揽着背说了些什么,更多的扣球都朝恍神的木兔疾驰而来,丑三的防守没法很好地展开,进攻也显颓势。 向着丑三中学的解说、呼喊声、眼神、应援渐渐消退,人们突然的眉头变化和侧耳交谈都让人心惊胆战,在体育馆内仿佛撒下一面大网,罩住众人的手脚,绳和拇指一样粗,洞口可以通过一个半的排球,下旋的重力与其链接,更加难以行动。 …… 8-4,技术暂停。 寒山无崎叫住了步伐沉重的木兔光太郎。木兔的状态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要在赛场上更自在一点,就得把这个东西铲除了。最直接冷酷的办法是让他下场,最柔和的办法是心理疏导。 “木兔,你是在害怕赛场吗?” 木兔光太郎他弱弱地说:“我不害怕……但是比赛一点也不好……我讨厌比赛……” 之前还神采奕奕的木兔光太郎耷拉着眉毛,他金灿灿的眼瞳也变得黯淡无光,高耸的肩膀也无力地垂下来。 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其他人早已习惯这种压抑的氛围,落后的不好受感化为他们追逐胜利的渴望。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又怎能够轻易地放弃。 他们期待地等着寒山无崎的忽悠来振作木兔,却见寒山无崎低眉沉思了片刻,赞同了木兔光太郎的说法:“嗯,好像确实没什么意思。” 怎么是没有意思的呢?!他们两个的好胜心应该比我们都更强烈一些不是吗?土川策一愣。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和过去逃避偷懒的大众一样,角色颠倒,赎罪般不得不品尝他们的苦楚。 “我说服不了你。”寒山无崎说,“我也觉得这种比赛没有意思。” 还需要七千日元的参与费,能够得到什么,曝光量吗?名气吗?对于资本来说是一种宣传,对于教练来说是奖金,对于观众来说是乐趣,对于队员来说是荣耀。 对于他来说,这种比赛并没有那么的快乐与自由,所以他要去全国看看,虽然秋季新人大会只有东京都的学校;他也答应过先岛前辈,只要他们相信他,他就会在赛场上配合;他也和其他人约好要在赛场上相见,尽管那些人可能早就把这个约定抛之脑后……其实说来说去就是他觉得就是这么做下去也未尝不可,他暂时还不想半途而废。 先岛伊澄忍不住开口:“寒山,你好好说话。” 对上寒山无崎的轻笑,他突然一怔。 “但我不想放弃比赛。” “你呢?丑三的王牌。” 王牌二字点醒了木兔光太郎。 他…是王牌啊!是受人瞩目的王牌! 看到木兔光太郎逐步升上来的气场,寒山无崎继续说:“接下来在这局里,只要是我来托球,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让你扣。” 他伸出手,五指并拢:“绝无仅有的王牌,击掌吗?” 木兔光太郎也抬手,用了十分力与寒山无崎相互击掌。寒山无崎的面色只狰狞了零点一秒就恢复原样,手上有了汗还得擦干净,木兔果然是麻烦的小孩。 “绝无仅有是什么意思?”木兔眨眨眼,诚恳地问寒山无崎。 “咒语。” 凡事不想解释的,都通通归为咒语。 “哦哦,咒语!”木兔光太郎神气地叉腰,很快他又问,“什么类型的?” “保佑胜利的。” “丑三必胜必胜必胜!”啦啦队扯着嗓子喊。 怒所发球,土川策一传,先岛伊澄把二传的机会给寒山无崎。 网前左翼,三人盯防木兔光太郎。 他只管起跳,不能把球送到他手上算自己输。 他白色的头发狂野地梳到头后,充满活力地跺脚,朝天花板蹿去。 伸膝伸臂,十指自然张开使两手成半球状,缓冲,手腕发力。 分毫不差,挥臂截击。 “咚!” 清脆的一声。 等怒所的人跳起,球早已落地。 “是平拉开!”解说吼道,“寒山选手和木兔选手充分利用了球网的长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怒所的前排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拦网。” 8-5,而接下来,是寒山无崎发球。 “发个好球!寒山!” “加油加油寒山!” 寒山无崎的眼里只有那颗被高高抛起的球。 他回想起在繁杂的街巷奔跑时候的日子,回想起在无人的新家眺望远方的日子。 拥挤,失真,麻木,看不见尽头。 起跑,腾空,挥臂。 崭新的,未知的,充满激情的。 过滤掉无所谓的世事,剩下的是赤诚的真心。 于是,他找到了现在的标志——排球。 伴随着木兔光太郎的最后一个暴扣,丑三中学拿下了秋季新人大会的冠军。 十一月,吐故纳新,潜龙终跃。 29. 初二 “叮!” 偷懒用微波炉加热完今天的早饭,刚晨跑过的寒山无崎坐在了餐桌前,电话铃又突然响起,他接通,对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无崎我作业没写完!借我抄一抄啊!” “我记得我好像比你低一个年级吧。”寒山无崎叉起烤肠送入嘴中。 “欸,对哦……”电话对面的木兔光太郎愣了一下又问,“那怎么办啊?” “找其他人去吧。”寒山无崎冷笑着挂断电话,继续享用起美味的早餐。 木兔是绝对借不到作业的,上上上次广尾前辈借给他的作业被弄丢了,上上次先岛前辈借给他的作业被浇湿了,上次绪方前辈借给他的作业被卷成一团。总之,这次他只能自己应付作业了。 前不久的毕业典礼,排球部的众人送别了土川策等人,队伍的自由人正选由菊田英二担任,而寒山无崎转至了主攻手的位置。借着秋季大会冠军的名头,社团的招新并不令先岛伊澄发愁,只是成天祈祷着新生里不要有太多奇怪的人。寒山无崎这届虽然只有三个人,少但精,个个都是正选。 除此以外,春假前平松辉远从不良手里救了一个女孩,为了报恩女孩退出了原来的社团到了排球部当经理,而这个女孩刚好就是寒山无崎的前桌,白石小春。寒山无崎隐约想起好像过去在文学部时也有一个蓝**三年级一直骚扰白石小春,自己过去心情欠佳把那个蓝**揍到医院里去了,这次是平松辉远救了她。看他们两个相处的模式,前辈们纷纷觉得这对有戏。 从初一升上初二,但班级的人基本没怎么变,身边的人过个几天被人叫前辈的日子心情也趋于平缓,也没多大的变化。 寒山无崎早早到校,给好多天没用过的桌椅柜来了套完整的消毒流程,做卫生的时候还撞上几个想趁早过来放情书的女孩子。 “情书放这里,食物就收回去吧。”寒山无崎拿出了尼龙布大口袋,继续埋头喷酒精。 二月份的情人节他一打开柜子就被巧克力扑了个满怀,还看见许多张不用回礼也没关系的字条,他收拾这些用了好一会儿,耽误了自己去社团的时间,木兔那家伙居然还满脸羡慕。奇怪,过去自己也没这么受欢迎,应该还是因为社团。 “那个……”女孩扭扭捏捏地走过来,“比赛…请继续加油!” “谢谢。”寒山无崎摘下手套,一手拉下口罩,对她浅浅一笑。 女孩脸色通红,把情书递过去就慌忙地离开,跑走的速度很快,寒山无崎觉得她有突破校百米跑记录的潜力。 白石小春是班里和寒山无崎最熟悉的同学,很擅长人际交往,和平松辉远刚好互补,她依旧坐在前桌:“寒山,早上好,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一两厘米吧。” “长得好快啊,”白石小春感叹,“我一年才长两厘米,平松君的个子也蹿得好高啊。” “哦对了,今天下午有新人要来参观,先岛前辈招新有点忙,我要去帮忙,就不能给木兔前辈抛球了,可以帮我说一声吗?” “嗯。” “谢啦!”白石小春说完又和前排的几个女生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昨天自己量身高的数据到了一米七四,比起刚上初一时的一米六确实高了不少,果然是缺乏运动和营养才没长到一米八的,对比了下父亲和母亲的身高,寒山无崎觉得自己有长到一米九的潜质,这样打排球时也更容易跳得更高。 他给木兔光太郎如实转达了白石小春的话,这个排球笨蛋是社团里唯一没察觉到白石小春和平松辉远互生情愫的孩子。让这个傻孩子理解恋爱有点难,不过作为老父亲的自己也不需要担心他去祸害其他家的白菜了。 “我要练扣球,”寒山无崎说,“两人打防。” 木兔光太郎高兴地拿起排球,又说:“无崎你当二传手多好啊,干嘛转成主攻手?” 他抛球,用力地挥臂击球。 “我本来是打算试试自由人的,”寒山无崎并起双臂,接下来球,“主攻手也可以,二传和其他人的配合太多了。” “哦,那副攻呢?” “我还没有抓到拦网的感觉。” “不过扣球最爽了,是吧?” “现在对我来说,发球最有意思。” 寒山无崎挥臂,直接把球打在了木兔光太郎的手臂上,木兔还没反应过来,球又弹起,寒山无崎抬起手肘,在额前托球。 “嗯哼,我可是王牌哦。” “哦。” “我可是王牌哦。” “……” “我可是王牌哦。” “我没打算和你争王牌。”寒山无崎一脸冷漠。 “就算是无崎你我也不会让的,你是抢不过我的哈哈。” “……呵。” “怎么样,刚才的话是不是很帅!”木兔光太郎换了个姿势,叉腰仰头站着大笑。 寒山无崎用力把球扣到远处:“木兔王牌,请赶紧去把球捡起来吧。” ——— 先岛伊澄主将范很足,今年的新生很多,就先让他们列队挨个自我介绍。 不爱参与这种活动的寒山无崎却很老实地待在这里,令先岛伊澄十分吃惊,见他一直盯着其中一个新生就问:“你认识吗?” “他是左利手。” “左撇子?” “牛岛也是左利手,”寒山无崎眯眼,“很有优势。” 确实呢,先岛伊澄也顺带关注起这个人。 “我叫千鹿谷荣吉,之前一直生活在埼玉县,打过一年排球,是副攻手!”这个新人脸圆圆的,发型像个花椰菜,“因为看到了秋季大会上丑三中学拿了冠军所以报名这里的!” 平松辉远也不是从小生活在东京的,看着千鹿谷荣吉,他感到分外地亲切。 “潜尚保,主攻手,小学打过排球。”下一个说话的男生和千鹿谷荣吉是两个相反的风格,木起的脸有一股既视感。 嘶。 广尾、绪方和菊田都悄悄看了一眼寒山无崎,先岛伊澄表面微笑实则在内心里疯狂画十字希望对方是个善解人意的可爱后辈。 等新人们介绍完了,先岛伊澄就开始介绍起老部员们,然后是照常的鼓励和进军全国的宣言。 “这样,我看了各位填的信息,大致分了几个小组,组长就是我们二三年级生,”先岛伊澄笑眯眯地说,“这一星期就按这个组来行动,熟悉一下我们排球部的环境,下周的话会有场简单的对抗赛,当然,想换到其他组里可以直接提出来。” “寒山前辈,这一星期请多多指教!”千鹿谷荣吉鞠躬,潜尚保也跟着鞠躬。 寒山无崎被分到了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都是有经验的人,不需要科普,直接带着训练就行,他们三人占据了排球馆的一处角落。 “我没那么多规矩,准时到就行,”寒山无崎负责任地解释,“基础训练的话你们按自己的节奏来就行,我一般都在这边练习,有什么问题找我,或者平松同学和菊田同学也可以。” “对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罐免洗手凝胶,“你们对酒精过敏吗?” 两人摇头。 “好,伸手。” 两人伸手,给他们挤了点免洗手凝胶。 “擦手,涂抹均匀。” 见他们乖乖照做,寒山无崎又说:“勤洗手勤洗澡,要保持身体健康。” 说罢,他自顾自开始对墙垫球。 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相视一眼。 寒山前辈……真是个怪人。 他们默默地加入了垫球的行列里。 十五分钟后,白石小春和菊田英二不放心地走过来围观,发现一切安好。 休息期间,千鹿谷荣吉有些忍受不了过分安静的气氛,开口:“我看过寒山前辈你的比赛,发球好厉害啊,那么精准的发球是怎么做到的啊?” 潜尚保抿嘴,也有些期待地看着寒山无崎。 “多练。” 十分精简的回答。 “我每次发球就感觉先啪,然后嗖的一声,球咚咚咚落地完全不是自己想打出的位置。”千鹿谷荣吉苦恼地说。 寒山无崎瞥了他一眼:“你是左手打球的。” “是。前辈怎么看出来的?” “观察,”寒山无崎还扫了一眼潜尚保,“他也看出来了。” “好厉害!” “把网对面的9m×9m的球场画个九宫格,依次锻炼每个格子的手感,先找到最顺手舒服的发法和位置,可以精于一点,也可以扩散开来。” “你先左手发一个看看,”寒山无崎把排扔球给千鹿谷荣吉,又对潜尚保说,“下一个你准备。” 都中规中矩。 “千鹿谷同学。” 千鹿谷荣吉慌张地摆手:“叫我千鹿谷或者荣吉都行。” “好的,千鹿谷同学。”寒山无崎说,“你刚才抛高了,手完全没使上劲,肘有点弯,一个好的发球是从好的抛球开始的。” “潜同学,你没多大问题,肩部抬起来可以更好地用力。” 他在墙上比了个大致的高度:“你们对着这个位置扣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距离再慢慢拉远,我要练传球了。” 说罢,他自顾自地练起高低自传。 木兔光太郎过足了前辈瘾就跑来跑去找人陪他扣球。为了防止他闹,先岛让木兔和广尾一起带新人,等木兔烦了,刚好就让白石小春顶上帮忙。 “无崎,这么巧!”木兔光太郎探头探脑,“你在练传球,给我托球呗。” 寒山无崎算了一会儿时间说:“一百个。” 排球场内嘈杂的声音已经退去大半,排球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 千鹿谷荣吉保气喘吁吁地停下喝水,潜尚保老早就蹲在此处补充体力了,他们望着气息仍旧平稳的寒山和木兔,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寒山前辈和木兔前辈都好厉害啊,”千鹿谷荣吉说,“本来以为寒山前辈会打二传的,没想到现在变成主攻手了……” 潜尚保“嗯”了一声。 千鹿谷荣吉更加用力地点头:“你也看过吧,那个压线球,咻的一声砰,太酷了!那球绝对不是巧合!学了这手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寒山无崎默念完第一百个,无视木兔光太郎软磨硬泡的“再来五个”,无情地转头对刚坐在地上见他看过来飞速起身的两人说:“你们发几个球,我来接。”他来到网的另一边,做好接发的准备。 潜尚保率先发球,他见寒山无崎站在右上角,便想发个离寒山远的球。 两个跨步,寒山无崎就转移过去,两臂夹紧接了下来。 球不冲网,高度适中,在二三号位之间。 千鹿谷荣吉虽然是左利手,但他完全没发挥出左利手的优势,发球甚至比潜尚保更好对付,潜尚保脑子不错。 培养他向牛岛看齐的发球,还不如自己上。 自己? 哦,接下来就试着用左手来进行扣球发球吧。 切换左右手,寒山无崎对此并不陌生。一手写作业一手打键盘,兼职替别人写假期作业他也凭借左右开弓的高效比同行多赚了二三倍的钱。 “潜同学,你跟木兔一起,看看他的动作。”寒山无崎毫不心虚地把潜尚保塞给了一旁的木兔光太郎,自己带千鹿谷荣吉:“你练一下抛球。” “寒山前辈,怎么练啊?”千鹿谷荣吉虚心请教。 “你抛,我扣,先来一百颗。” 先岛伊澄背着手路过,看见这温馨的一幕很是欣慰,他对平松辉远说:“没想到寒山还挺会教人的,样子比平时对我们温柔多了呢。” 平松辉远没有回话。 “平松。” 平松辉远呆呆地望着某处。 “平松!” “在!” 先岛伊澄笑:“小春真好看啊~” “是啊啊不是不是!我我我!” 平松辉远脸憋了个通红。 “我懂,我懂。” 下午六点半,寒山无崎准时提包走人,他看了一眼无力靠墙瘫坐的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好心地说:“按揉这些穴可以缓解肌肉酸痛,回家泡个热水澡,买个膏药贴都可以。” 木兔光太郎还红光满面,他蹦蹦跳跳:“潜你休息好了吗?我们再练一会儿吧?” “时间到了就可以回家,我先走了。”寒山无崎疾风般跑出了排球馆。 潜尚保听懂了暗示,他顿时精神起来:“抱歉木兔前辈,我得回去了。” 千鹿谷荣吉举手:“我也是。” 木兔光太郎又眼疾手快地抓住在角落里说话的平松辉远和白石小春,他们是七点后才会走:“平松,小春,帮我抛球吧!” 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给木兔点了个赞。 30. 对比 系上鞋带,一日之际在于晨。 寒山无崎轻轻关门。 饱腹感,今天走路到校。 三文鱼富含油脂,鱼皮较厚,劈成几大块,均匀地撒下盐和黑胡椒,腌制,烘烤,摆盘,充满仪式感地挤一点点柠檬汁。 肉质紧致,鱼皮酥脆,稍稍过度的腻被带着一丝清新的酸意中和。 很好,厨艺还没落下。 “寒山,早上好呀!” 在土川前辈毕业后,丑三中学的地面防守不再像之前那么牢固,身为正选自由人的菊田英二压力很大,在看到寒山无崎练左手扣球后,他就也加入了寒山的小组,和千鹿谷荣吉处得很好。 “寒山前辈,早上好。”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齐声。 两个新人既勤奋好学又省心,比起广尾前辈、绪方前辈和先岛前辈带的新人优秀多了。 寒山无崎点头回应,他看了看四周:“菊田同学,今天的校外跑步他们跟在你后面,我和木兔要提前出发。” “好的。” “校外跑步?和前几天不同吗?”千鹿谷荣吉不解。 菊田英二解释:“我们排球部的传统,土曜日要绕区跑一圈,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的长跑,寒山和木兔前辈跑的很快,他们俩会比我们多跑好几公里,路线和我们都不同。” 十分钟的热身运动后,木兔光太郎登场:“无崎,这次我绝对比你先到校!三!一零开始!”说着话,他健步冲出了门外。 寒山无崎放开步伐,追了上去。 潜尚保球商不错,一些事情一点就通,球风稳健,行事冷静,但体力较差。 千鹿谷荣吉做事富有恒心,一根筋但肯听话,基础不牢。 除了排球以外的其他事,寒山无崎不想管。 千鹿谷荣吉看着在这场长跑里那些偷懒的同届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壮着胆子对温和的菊田英二说:“菊田前辈,有人没跟上来。” 冲着冠军的名声来,不把全国目标当回事,最后要么受不了严苛的训练退部,要么终日浑浑噩噩度过,说的就是这群人。潜尚保跑在前方,对此眼不见心不烦。 “不用管他们,”菊田英二调整呼吸,“先岛前辈他们会处理好的。” 现在的排球部是以先岛伊澄为首的积极派,主张努力拼搏的精神,讲究实力至上,目标是全国大赛。整个社团的风气与他刚入学时相比截然不同。中立派寒山无崎只管自己,只要战火不烧到他身上他就不会主动出手。而反对派毫无出头之势,他们中只有极少数在正选名单上。 通过这次大张旗鼓的长跑可以筛选出不同类型的新生,把资源倾斜给认可自己这派思想的新生,然后达成鱼目混珠者越来越少的情形。 “只要你们完成了指定目标就行。” 表明态度,分清立场,给足后路,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三年。这就是菊田英二的生存之道。 风和日暖,行人渐增。 “今天下午去我家吃饭呗,我妈说她做了超好吃的炸鸡腿。”木兔说,“有好多好多肉可以吃。” “你是单纯想吃好吃的吧。” “每次无崎你过来,妈妈就会做好多吃的,”木兔理直气壮,“而且你有一个月没过来了,她天天说。” “行,但我要先回家把黑法师带上,那盆已经重新活过来了。” 木兔光太郎眼睛闪烁:“我还没见过你家的样子呢。” “也行,但是你必须穿鞋套,洗干净手,汗水不准滴到地板上,也不准随意动房间的摆设。” “啊那好麻烦,那我还是在楼下等好了。” 这次并没有迟到。 寒山无崎轻松地找到人群里那两个别具一格的脑袋。他们正擦着汗,嘴里各叼着一根棒冰,见寒山无崎过来,千鹿谷荣吉立马站起来,递过一个绿油油包装的棒冰:“寒山前辈吃棒冰吗?” 潜尚保补充:“我们洗过手了。” “谢谢,”寒山无崎接过来,撕开包装,抹茶味的,“你们今天打算怎么练?” “寒山前辈练什么,我们就跟着练什么。” 潜尚保在内心里唾弃说这番话的千鹿谷荣吉好狗腿。 “你们平常会做仰卧起坐之类的练习吗?” “会的。” “交叉肘碰膝仰卧起坐练过吗?” “知道,但不常练。” “这个可以做个三十个,锻炼腹部肌肉,还有V字卷腹也行,”寒山无崎说,“扣球包球的时候,要让力量充分地使出来,不能光靠手臂和肩膀。” “千鹿谷同学,你今天先给木兔抛球,一百个到了就喊我。” “好的。”千鹿谷荣吉苦着脸走开。 “寒山前辈,”潜尚保主动开口,“最近是在练左手扣球吗?” “嗯。” “前辈觉得集中一点好,还是灵活多变好?” 寒山无崎吃完了棒冰,起身要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各有千秋,冰化下来了。” “哦,哦!”潜尚保连忙舔掉底下融化的部分,两三口解决掉剩下的,也跟着寒山去丢垃圾。 一周后的对抗赛,寒山这组大获全胜,寒山无崎没有上场,他把菊田英二塞进了三人队伍里。小组解散了,寒山无崎对两人的态度就直线下降。 “早上好寒山前辈!”千鹿谷荣吉拽着潜尚保走到寒山无崎面前,“今天我们练什么呢?” “……”寒山无崎正在练跳传球。 千鹿谷荣吉眨眨眼,以为寒山无崎没有听到他说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是要练什么呢?” 寒山无崎停下跳跃的动作,收手接住了弹回来的排球,他说:“现在是我的个人练习时间,你们想跟着就跟着,但是不要打扰到我。” 说罢,他重新抛球。 先岛伊澄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忙过来把两人拉走,安慰道:“寒山他就是这样的,不用太在意啦,等他结束个人练习你们再去就行。” 赛场上和赛场下的体贴程度一个天一个地,先岛伊澄对此深有体会,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俩孩子估计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寒山对他们慈眉善目是因为一周的带新人环节,现在结束了,一身轻,很快他们就会认识到寒山的本性了。 等到下午的社团时间,寒山无崎在门口,千鹿谷荣吉瞅准时机冲了上前去。 “有什么事?”他的态度比之前柔和了点。 “上午打扰到前辈,真的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们之后,”千鹿谷荣吉小心翼翼地问,眼睛闪闪发光,“还可以过来请教问题吗?或者帮忙抛球?” 有点麻烦啊。 寒山无崎想到。 千鹿谷同学和潜同学并没有怀揣着恶意,不是站队,不是抱大腿,也没有听从什么人的指示而蓄意靠近。自己是绝对中立,不想牵扯进什么社团的明争暗斗,拉着木兔一个人就够了,不想再多加两个。 先岛前辈明显是要培养平松同学做下一任的主将。菊田英二是更好的选择,可他是自由人。不过有白石同学帮衬着,平松同学也吃不了多少亏。 好处是有,可以增加自己的话语权,但他目前不太需要这个东西,这两个筹码说不定还会多惹得先岛前辈的忌惮。 …… 眼神,太明显了。 期待,太明显了。 一个人思虑太多,往往会失去做人的乐趣。 父亲很喜欢这句话。 新人,不能对他们抱以轻率的信任,但确实…挺可爱的。 唉,他讨厌做老好人。 “你们对巧克力过敏吗?” 千鹿谷荣吉、潜尚保:“啊?啊,不过敏。” “行,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但不要问一些白痴问题耽误彼此的时间,”寒山无崎从挎包里拿出巧克力,一人一个放在他们手上,“木兔经常要练扣球,你们想练拦网垫球都可以找他,传球可以找我。早上没要紧事不要来找我,下午四点到六点半随意。” 他合掌拍击一次:“好了,我要换运动服去热身训练了。” 看着三人和谐地练习垫球的身影,广尾幸儿对先岛伊澄说:“他们这不是相处的不错嘛。” 先岛伊澄:……?就一个中午,发生了什么?寒山没被掉包吧?这到底是怎么套近乎的?来个人教教他呀?难道只对我们这群前辈这样吗? ——— 西宫硝子过来还昨天借的酱油,附赠了一根茄子,寒山无崎回赠了她一把巧克力。 “不行。”西宫硝子推回去。 “您平时也总给我送吃的,就当谢礼了,”寒山无崎用着比往常更缓慢和响亮的语气,“而且我吃不完,别人送了好多,很浪费。” 她说不过寒山,只能收下。 关门后,寒山无崎到电脑前敲字母,最近接的单子是让他翻译漫画,从日语译成西班牙语,给的钱算多的,还良心地提供了一堆资料作参考。 五月的春季大会,丑三中学在半决赛的前一轮遇上了平井中学,菊田英二被平井的副攻手针对,寒山无崎要先补起菊田英二的失误,没怎么参与进攻,做着和二传手时候差不多的事情。丑三只走到八强。 优胜是怒所中学,古森同学当上了首发。 一年里最重要的还是七月份的东京都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拿下前六名进到关东大会,再在关东大会上拿下前八名,就可以进到全国大会。 他朝地板蹬了一脚,带滑轮的转椅远离书桌。 抬起左臂。 舒展,往后抬肘,随着腰部的转动,手掠过后脑勺,来到前上方。 挥击空气,压腕。 寒山无崎盘起腿坐在椅子上,手探过去抓着桌沿把自己拉回去,继续敲键盘。 31. 劈开 三步助跑,中长短,垂直起跳。 包球,扣! “嘭!” 寒山无崎敏捷地转身抬臂,把球击回去。 “抱歉!”千鹿谷荣吉边追球边喊。 寒山无崎小声地“嗯”了一下,继续跟潜尚保说话:“扣球前的动作尽量保持每次看起来都一样。” “面向二传、打开身体,发挥最大的力量,不到最后一秒不要让对手猜出你会扣向哪里。” “一手大概定位,一手扣球,手掌朝向就为扣球朝向。包球时我用的是中指根部来标志。” 说罢,他站到边线外:“给我抛个球。” 潜尚保将排球抛至两米线的高空。 三步助跑,中长短,零度四十五度九十度,制动蹬地,垂直起跳。 寒山无崎舒展开身子,依靠核心带动转体,挥臂,左手掌包满球,压腕。 “砰!” 腰线球。 非惯用手都已经这么熟练了吗,潜尚保在心里感叹,寒山前辈好厉害。 “你站到三米线外,把球扣到网对面的三米线和中线内,这样练习几组,量你自己定。”寒山无崎转身又去辅导另一个,“千鹿谷同学。” 千鹿谷荣吉害怕地咽了咽唾沫:“在,在!” “你刚才是砰了,还是啪了,还是噔了?” 寒山无崎过去做过家庭教师,专门给那些不服管的问题小孩补课,时薪很高,也练就了一身因材施教的本领。 “嗯…”千鹿谷荣吉认真地回想,“是啪,哒咚的一下,抓不到。” “跳起来的时候别想那么多,专心打你要打的方向,砰就砰,噔就噔。现在你的假动作只能糊弄糊弄傻子,加上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画蛇一添…此举是什么意思?”木兔光太郎跳了出来。傻子来了,啊不是,千鹿谷的假动作连木兔也糊弄不到,所以,再降一个等级。 “你和潜同学一起,”寒山无崎说,“走了木兔,先擦汗,去打垫。断在谁那里谁接发球。” “好,对了千鹿谷,跳高了是嘣——咚哦。”木兔超大声地想要展示自己的扣球心得。 千鹿谷:“嘣……咚?” 木兔光太郎骄傲地笑:“嘣—————咚!” “嗯,嘣咚……那是我的毛巾,放下。” 千鹿谷恍然大悟:“嘣咚,我知道了。” 寒山无崎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当木兔光太郎后知后觉地放下毛巾后,他一个哆嗦,手一滑,毛巾又掉到了地上。 明明是那么轻的东西,此刻却仿佛重若千斤。 “我,我现在去把它洗干净!”木兔求生欲极强地说。 “……不用了。” “它再也不会干净了,”寒山无崎语调阴森,“就像是吃进肚子里的烤肉、烧掉的土黄色符纸、尸体的腐烂一样。” “你们知道等待它的会是什么吗?” 千鹿谷荣吉和木兔光太郎都害怕地摇了摇头。 “浪费,信任危机,成为垃圾的命运。” “你们不想馊掉吧。” 馊,馊掉?! 虽然不清楚寒山/寒山前辈在描述什么,但一定是件很可怕的事。 两人用力摇头。 “呵,”寒山无崎意味不明地笑了,“那就好。” 他的嘴角很快压平,语调恢复成冷淡的样子。 “好了,千鹿谷同学你快去练习吧,木兔,你今天给我抛球加接发球,有意见吗?” 木兔光太郎苦着脸摇头。千鹿谷荣吉一溜烟跑走和潜尚保站到一起,似乎这样能多些安全感。 ——— 丑三中学作为八个种子队之一,是E组的比赛会场,晋级八强基本没有问题,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参加关东大会的名额是六个,再加上作为东道主的两个,总共有八个名额。 一日目是淘汰赛制,今年的日程安排得比较紧凑,总共打三场,三局两胜。 “主攻手,木兔光太郎,绪方骏,寒山无崎……潜尚保。” “自由人,菊田英二……副攻手,广尾幸儿,平松辉远……千鹿谷荣吉。” 教练过来宣布参赛名单。 潜尚保和千鹿谷荣吉都有些吃惊,先岛伊澄冲他笑笑:“你们有这个实力。” 他们俩本来在一年级生里也是优秀的,又在寒山的教导下进步飞速。 念完名单,教练开始讲比赛的注意事项:“前三场给新人练练手,但大家也要给我打起十足的精神来啊。五一配备。我们是以拦网和扣球为核心,优势是在空中战,今年补充了不少新鲜血液,进攻力道也大起来了,所以更需要做好一传,给我们攻手的进攻提供更好的发挥空间。”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大家比赛加油。但别忘了期末考啊。” “是!” 接下来,先岛伊澄清了清嗓子,他站出来,讲话:“首先,不要小瞧对手;其次,要相信我们的实力。我们的汗水不是白费的,我们的努力也不是白花的。” “先前在春季大会上,我们的战果不尽人意。但这只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我们与过去不同。我们经过了四个月的锤炼,从大大小小的练习赛里吸取足了经验教训。” “东京都八强只是第一步,在那之上还有关东大会、全国大会。” “一口气拿下吧!” “丑三,必胜!” “丑三必胜!” 场面一下子沸腾起来。 先岛伊澄瞟了一眼没出声的寒山无崎,没有当众点名,然后他发现一个同样也没出声的:“潜。” 潜尚保身体一僵:“在。” “跟着一起喊,丑三——” “必胜。” “再大点声。” “必胜!” 其他七个学校的队伍早早到了现场。 寒山无崎戴着口罩走进更衣室,那里面挤得不得了,又见几个人边走边喝水,盖子里的水滴被洒到了地板上,鞋子还踩了上去。他微不可察地皱眉,迅速换好新的运动服走入赛场。 平日里空空的二楼平台多了很多人,大大小小的广告铺在一楼的缓冲垫上,一列的座椅拉开,分为了四个赛场。其他七个学校的队伍的啦啦队已经在观众席上摆好了横幅和旗帜。 这是丑三中学的主场,平台的一侧挤满了拿着啦啦棒的学生,还有几个老师站在前方指挥。 解说依次介绍着教练、经理,接着是选手。 “丑三中学这边的首发阵容,一号先岛伊澄,三号广尾幸儿,四号木兔光太郎……” 每叫一个,台上就会配合地传来呼喊喝彩声。 寒山无崎并没有上首发,名义上是教练希望给新人练手的机会,他眯着眼走起神来。 自己的手上要不要绑些运动胶带,这样扣起球不易受伤,也能起到固定的作用,但是,说不定会降低手指关节与球的感知度,还要多花钱。 “发个好球,绪方。” “加油加油绪方!” 这一恍神就不知道恍了多久。 耳边堆积起来的加油声,眼前拨不开的尘埃, 下午的第三轮第二局,对面的防守很顽强,连续几次没能成功扣球得分的潜尚保有些焦躁。 “Don’t mind!”先岛拍拍潜尚保的肩膀。 “嗯。” “之后再把球扣得分就行。” “嗯。” “要积极出手哦。” “嗯。” 感觉到自己被敷衍了的先岛伊澄:“给我打起精神来啊!” 努力向寒山前辈看齐的潜尚保:“……嗯。” “好了好了,”广尾幸儿说,“丢了一分再拿回来就是了,又不是没这个能力。” 还在走神,寒山前辈的心态真好,千鹿谷荣吉不敢用手扯寒山无崎,只敢小声叫唤。 “寒山前辈,寒山前辈。” 寒山无崎偏头以示自己听到了。 “教练喊你。” “嗯。”寒山无崎摘下口罩,走到教练那边,教练嘱咐了几句。 几个回合下来,攻守又一次交换。 由于先岛伊澄接了一传,菊田英二半蹲抬臂垫球,把球的位置调整到四号位的二米线高处。 木兔光太郎凶猛的一记斜线球被接飞,得分。 轮转。 “丑三中学,member change。” 绪方骏下场:“发个好球,寒山。” “加油加油寒山!”观众席上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这是今天以来寒山的第一次上场,女孩们的音量高过男孩们,“加油加油!” 在裁判吹哨之后,寒山无崎迅速地抛球,排球稳稳地上升,没有太强烈的旋转。 “嘿——哈!” 在“哈”的尾音溅起前,寒山无崎早早就完成了挥臂击球的动作。 他的一个跳发球劈开积压已久的烦闷。 对面的自由人和主攻手同进,止住,相视。 无触球得分。 “砰!” “好发!” “Nice ball!” “哦哦哦——” 飞流直下,打散、冲走软绵绵的灰土。 下一个发球,寒山无崎往地面上重重地拍了拍排球,他感受着皮革的触感,把绑运动绷带这一想法从脑内根除。 试试能使出的最大力量。 这个发球稍显粗糙,对于寒山无崎来说。 最大限度地调动身体核心,掌充分包满球的中下部,压下腕来。 对准自由人的大概方位就是一击,对面接球水平不错的金发自由人深蹲低姿迎接,只往后跌了一点,球反弹到了丑三中学的半场。 看来力量有进步,但还远远不如牛岛和木兔,和佐久早扳手腕应该可以五五开。 “我来!”菊田英二的一传到位。 寒山无崎插上前排,在先岛伊澄和教练的安排下先充当一回二传,给潜尚保喂个球。 还是在把他当成接应二传用。 手上假动作不停,把对面一个的副攻骗到了广尾幸儿那边,地面上是对木兔斜线球的防守,潜尚保的弹跳力不错,可以再抛高一点。 潜尚保三步助跑起跳,面向二传,在击球前决不给对方露出一丝破绽。 球绕开了对面的拦网。 “嘣——咚。” 原来是这个声音啊,脚先落地,然后是球。 “那个吊球不错嘛!”先岛伊澄第一时间夸奖。 潜尚保的脸没什么变化,目光却难掩兴奋,他小声地“嗯”了一下。 先岛伊澄感到欣慰,这还是能好好相处的嘛,后辈这样也挺好的,慢慢来,再多热血一点。初中生就是要朝气蓬勃的。 寒山无崎例行公事,淡淡说:“Nice ball.” “谢谢夸奖!”超大声的潜尚保。 先岛:“……” 广尾:“你别比了。” 一日目结束,丑三中学进入八强。 二日目和三日目的比赛采取分组循环赛制。八个学校分为AB两组,每所学校都能和同组的其他三所学校打一场比赛,最后选出每组第一第二的学校进行四日目的决赛。 “真是阴魂不散啊平井,”先岛伊澄说,“这次,揍爆他们。” 平井中学和丑三中学都在A组。 绪方第一个响应号召:“揍爆他们!” 广尾:“哦哦,揍爆他们。” 木兔啥也不明白,见气氛热烈也跟着闹:“丑三必胜!HEY!HEY!HEY!” 场面顿时失控起来,热血冲头的三年级生、操心来操心去的除寒山外的二年级生、不知所以跟着喊的一年级生、心态平和的教练。 寒山无崎悄无声息且迅速地远离这片纷争之地。 32. 截击 二日目和三日目是连续的两天。复赛第一轮就是丑三中学对战平井中学。 八所学校齐聚东京体育馆会场。 古森元也远远就看见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寒山无崎,拉着佐久早圣臣一起过去。 寒山无崎从挎包里拿出免洗手凝胶和一把折叠椅子,椅子腿的底部还裹有可以更换的纸壳。佐久早圣臣欣然接过椅子坐了下来。 没有分到椅子的古森元也:“寒山你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啊,重不重啊?” “还好。”寒山无崎拉开挎包展示,只见里面各色物品琳琅满目,摆放得井井有条,毛巾,蒲扇,口罩,折叠伞,水杯,笔记本,便当盒,纸巾,胶带,驱蚊液,垃圾袋…… 佐久早圣臣对比了一下自己除了酒精喷雾就是消毒棉巾的挎包,发出了由衷的感慨,用自己确认过的东西就是安心和省心。 古森元也锐评:“你是搬了一个家过来吗?” “那还得再加睡袋和帐篷,还要一个行李箱。” 怒所中学在B组,以他们的实力基本可以稳进四日目的决赛。古森和佐久早很快被怒所的人叫走,千鹿谷荣吉也过来:“寒山前辈,先岛前辈说集合了。” 寒山无崎站起来,把椅子折叠,取下椅子腿部与地面接触的四个圆柱形纸壳放进垃圾袋里,最后用免洗手凝胶擦拭指尖,拉上挎包:“走吧。” 抱着要一雪前耻的想法,先岛等人并不打算在一轮比赛保存体力,争取2:0揍爆平井中学。 这是拼上三年所有尊严的一战,绪方骏难得如此坚持一件事,他在全中之后就会退部专心备考,运气差点的话说不定这场比赛就会是和平井中学对战的最后一场了。 广尾幸儿对菊田英二说:“专注你的防守,带着土川前辈那分的期冀一起,不要在意那个嘴很臭的副攻的话。” “请多指教!” 双方列队站在两侧,鞠躬大喊。 绪方发球,平井的十号自由人一传,二传手饭纲掌站在网前,托给广尾说的那个嘴很臭的二号副攻手荒木,快攻直接拿下一分。 “平井的配合真是默契,”解说讲道,“荒木选手打出背快,主动适应饭纲选手的托球,迅速,丑三没有跟上。” 饭纲发球,前排菊田一传,半到位,先岛单手调整,三号位木兔起跳冲进,直线球穿过两名拦网手中间的空当。 “调整攻,进攻点明显,但木兔选手的直线球威力不减,平井没有守住。” “发个好球,平松!” 菊田下场,广尾上场,寒山和木兔都在前排。 “加油加油平松!” 白石小春给菊田英二递水,目光却不移分毫地看向平松辉远。 平井九号主攻手接一传,饭纲掌插上前排,**主攻手和十一号主攻手交叉进攻。 “One touch!”广尾幸儿喊,**的力气很大,球与广尾的指上端相碰后就高高地往界外而去。 寒山无崎判断出球的落点,脚用力,迅速地跑到位,双手前扬,把球垫了回去。在菊田不在场的时候,他是队伍防守的核心。 一传到位,先岛把球给到木兔,平井没能防住这个大斜线。 “木兔,扣得漂亮!”先岛和广尾说。 木兔光太郎丝毫没有谦虚的想法:“谁让我是王牌嘛。” 还是平井九号接发球,依旧采取交叉战术,这次给到了十一号。这是个半高球,寒山无崎垫起,先岛和广尾展开快攻,球被平井的八号副攻手预判拦下,寒山保护又重新接了起来,球位置略低,先岛伊澄半蹲垫球,弧度偏高,木兔从界外助跑到**位,重重挥臂,丑三中学又一次得分。 平松辉远的第三颗发球出界。 平井中学**王牌发球,菊田接一传,直球接飞回了网对面,饭纲判断出界,平井又得一分。 “抱歉。” “Don’t mind!” 下一个发球菊田的一传很到位,前排三点攻,绪方广尾和寒山,木兔后三。 先岛果断给了木兔,平井早有准备,拦网把球拦了下来,寒山接起,先岛托给绪方,一记背飞。 丑三抢回了发球权。 “丑三中学的进攻很猛烈呢。” “确实,”另一个解说赞同,“和过去的战术大相径庭,他们采取了密集且快速的进攻,王牌木兔选手不接一传,地面的防守主要是由自由人菊田选手和主攻手寒山选手负责。” “说到这里,轮到寒山选手发球了,他在去年还是二传手吧。” “是的,他的托球与垫球十分的稳定精准,空间感也很优秀……啊,无触球得分。” 啦啦队:“再来一球!!!加油加油寒山!” 再次高高地抛起球,几步助跑,在边线前制动起跳,寒山无崎一手瞄准了平井自由人,转体,一手挥臂击球。 “砰——” 平井的自由人往后坐倒,球撞进了网里,饭纲掌捞了一下,九号主攻手第三下,无攻过网。 菊田英二轻松地将球垫给先岛。 先岛伊澄一步起跳,一扣,对面正完全空网,这出其不意的二次进攻直接得分。 寒山无崎的第三个发球,平井自由人判断为出界,球落在后排的右上角,是界内,并没有压线。 他的第四个发球被自由人接起,一传半到位,饭纲掌也用二次进攻回敬,吊进了先岛前面的三米线区域。 十三号和八号交换,十三号上手发飘球。菊田前扑鱼跃,球路鬼魅一般,他没能成功接起:“抱歉!”自己离土川前辈还差的远,如果是寒山一定可以接到,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连碰也碰不到。 “Don’t mind,don’t mind!” 面对下一个飘球,菊田深吸一口气,他准备好了前扑的准备,却听寒山无崎说:“我来。”菊田连忙止住了脚步,真是的…大声一点会死吗,见寒山跨出一大步,重心下降落在了那脚上,上体前倾,胸部贴近大腿,两脚用力蹬地,目光锁定位置,单手伸高托起了球的后下部,击球后脚尖内转,顺势低头、收腹、团身,一滚再迅速起立,给其他的攻手让开位置。 “漂亮的滚翻!” 先岛二传,木兔扣球。 丑三中学率先拿下八分,技术暂停。 先岛伊澄叫住菊田英二:“菊田,别输给寒山哦,你可是我们队的自由人。” 菊田英二不太好意思地说:“我的垫球本来就没有寒山好,如果他要换成自由人,我就肯定是替补啦。” “哪有!”平松辉远反驳,“寒山一看就不适合当自由人。” 菊田英二:……关键点是在这里吗? 木兔光太郎点头:“对!无崎适合当二传手!” 广尾幸儿举手:“那我投一票副攻手。” 绪方骏幽幽:“是指某种讨厌程度吗?” 白石小春被他们逗的咯咯大笑:“寒山,你觉得呢?” 正在喝水的寒山无崎放下了水瓶:“除了二传手。” 木兔光太郎不太高兴:“不要那么嫌弃啊!” 先岛、菊田、广尾、绪方、白石:原来木兔他也看得出来啊。 返回赛场,裁判吹哨,绪方发球。 平井中学很重视团队配合,他们的基础扎实、合作无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明确的定位,没有十分有特色的选手,有的只是稳健朴实的战术布置和灵活多变的进攻手段。 十号自由人一传,饭纲掌利用蹬腿、展腹、伸臂及手指的弹力,将球向后上方传出,他的假动作骗走了所有的拦网,背飞给了**位的王牌,绪方和菊田撞了个满怀没能接到此球。 饭纲发球,他的目标很明确,牵制木兔,但寒山上前接了起来并让开位置,紧接着先岛托球给从界外助跑在**位起跳的木兔,重重地一扣。王牌和二号副攻手的手掌准时等在了木兔的球路上。 “荒木选手拦网得分!出色的判断。” 平井中学众人纷纷击掌庆祝。 “可恶啊!”木兔跺脚,“刚才应该打默尔索之球的!” “就算打直线,还有自由人等着,”先岛说,“不过,下一球再拿下就是了。” “是!” “寒山——”先岛拉长尾音,有了潜作另一个靶子后,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说过寒山了。 “嗯,”寒山揉了揉手腕,说:“先岛前辈,可以给我一个托球吗?” 先岛伊澄眨眨眼,应下:“那我会优先考虑你的,但要给我跳起来啊,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 菊田接发,先岛二传。 平松、木兔还有寒山,会是哪个呢? 寒山会扣吗? 平井主盯木兔,于是先岛给了平松,这球被平井自由人接住,饭纲二传,十一号插入**和二传手之间,夹塞进攻,菊田侧卧垫球。 “接的好菊田。”先岛跳传,想给木兔,却用力过猛,把球托到了网的另一边。 平井的王牌不想浪费这次机会,扣下这个探头球,却刚好被木兔往前迈的脚接住了! Lucky!前扑的绪方和菊田重新站起了身。 木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脚,平松替他发出了啊啊啊的尖叫。 这一球,绝对不能失误了,先岛移动到适合的位置,荒木对他挑衅一笑,啧,真烦人,到底该怎么办,中央一片混乱。 ……他知道的,唯一冷静的那个人。 寒山!一定要给我跳啊!不准辜负我的信任! **位的二米线,弧度较平,速度快。 寒山无崎三步助跑,中长短,零度四十五度九十度,制动蹬地,垂直起跳。 面前空空,平井的拦网迟了一步。 他挥臂截击,球“咚”地一声落到二号位的二米线区域,饭纲和自由人的鱼跃也迟了。 “Nice ball!” 先岛伊澄兴奋地冲过去,掠过木兔光太郎,想要和寒山无崎击掌。 寒山无崎单脚落地,然后迅速后撤,冷漠地躲开了,他的脸上什么激动兴奋的表情全都没有,只是点点头,开始准备下一次防反。 33. 未完 丑三VS平井 9-6 接下来,平井中学和丑三中学打得有来有回,比分的差距维持在了二分或三分。 平井的四号王牌发球,大力跳发。 菊田一传半到位,先岛调整传球,广尾跑至四号位打了个半高球,平井自由人接起,王牌后三进攻。 分差缩小为一。 下一球朝着木兔而来,菊田保护再次接到,寒山找准机会打吊球,被平井自由人接起,饭纲掌二传,九号主攻手和十一号主攻手交叉进攻,广尾拦网,被打手出界。 分数持平。 木兔往前挪动,抬高双臂,反弹的球往网里冲刺,寒山单手垫了起来,绪方第三下,无攻过网。 饭纲的视线诱导把绪方骗至了另一边,背飞给了八号副攻,广尾没能跟上。 但寒山及时跳起:“One touch.” 球斜着飞远,菊田跑过去想要把球垫起,拳头里的汗水令大拇指突然往上滑去,球飞得更远了,袭向替补席里的人。 先岛也跑过去,但还是差了一步。 “平井完成反超,率先拿下了十六分。” “感觉到了中后场,丑三中学的失误增多了。” 解说员讲:“平井有意识的发球针对牵制了王牌木兔选手,丑三的进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技术暂停时间过去,选手重新上场。 在这一会儿,发球的手感就可能会变化,平井王牌这次的发球出界了。 分数再次持平,而这时,发球的是寒山无崎。 “发个好球,寒山!” “加油加油寒山!” 平井全员心头一紧,争取一球换发。 寒山无崎没采用更精准的上手发球,还是威力大的跳发球。 第一球,平井的自由人没接稳。 第二球,砸在角落,无触球得分。 第三球,瞄准了二传手饭纲掌,对方勉强地接起来,球弹回到丑三半场,寒山不动,此球出界。 平井中学申请暂停。 “寒山选手的跳发球兼具爆发性和准度,为队伍连续拿下了三分,丑三再次甩开了平井。” “你们给我省点力气,几个小时后还有一场比赛,”教练叮嘱,“不要光顾着和平井死磕了,上半场的进攻太多了,你们体力不够消耗。” 先岛伊澄举手:“我可以继续,教练。” “我也是。”绪方骏跟着说。 “行吧行吧,你们自己注意分寸。” “好的,”先岛伊澄看向寒山无崎,“你呢,下一个还能发跳发球吗?” 寒山回答:“全力可以再发一两个。” “那你自己看着来,我就不干扰你的判断了,有其他什么要做的记得跟我说一声,嗓门大点。” “木兔,球朝你来时你退开,给菊田留出接的空间。等发球权到平井后,他们应该会换上那个发飘球的,站前一点,上手托。” 寒山无崎站回发球区,他扫了一眼全场。 三名主攻手和一名自由人接一传,二传手单独在前,大概率是刻意露出来的一个破绽。 将球高抛在右肩前上方的同时助跑,两臂自然摆动,在体侧划弧。 屈膝蹬地跳起,使身体腾空。 加大挺身屈腹,使身体成反弓状。 触球瞬间手掌包满球,并主动屈腕推卷,使球快速向前旋转。 “嘭!” 平井的自由人接飞。 手有些发麻,他按了按手腕,下一球精确的正面上手发球逼迫饭纲接了一传。 九号主攻手二传,前排只剩八号副攻,八号打了个不完美的球,菊田轻松接下,先岛二传,绪方打了个漂亮的直线球,结果被饭纲九号拦网拦下。 菊田鱼跃再次把球垫起,可过低了,先岛伸脚把球踢得更高,广尾把球推到对面,还没有死球。 平井王牌后排进攻,寒山双臂前伸,肘间接住这发重扣,一传到位。 “木兔!”先岛托球。 木兔助跑,摆臂,高高跃起,在空中用力地包满了球,全力砸下。 平井众人也为此球感到心惊。 但是。 “Out.”司线员做出手势。 20-17,发球权移交给平井,如先岛所说,他们换上了发飘球的十三号。 “我来!”做足准备的菊田上手想要托住,却还是没接稳。 先岛:“Don’t mind!下一球!” 抬起肘来,迈开腿,手放松,放松……注视着那个飘忽不定的排球,菊田英二不断呼气吸气,最终伸掌,总算是稳稳地接了起来。 先岛大幅度地弯腰,在他人以为他要背飞给平松时,他传给了正面的绪方,捕捉到他想法的饭纲与绪方同一时间跳起。 滞空力极强的绪方突破下落的拦网,打出了爽利的一击。 “哦哦哦——” “再来一球!” “Nice ball!” 平松将跌在地板上的先岛扶起:“没事吧,先岛前辈?” “没事,”先岛扬起笑,“我现在心情可好了。” “那可真是太棒了~”平井的副攻手荒木笑眯眯地说,“没有闪到腰就好。” “刚才有狗在叫?”绪方边说边走到了发球区。 荒木面色不改:“失误不少啊,哦,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好了荒木你闭嘴。”平井的王牌开腔。 “都说了是在陈述事实,哪有揭自家人短的。” 饭纲:“所以闭嘴吧,裁判都看过来了。” “抱歉抱歉。” 替补席上的广尾幸儿闷声不吭地喝水。 还是刚刚入学的时候,他发现排球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虽然是东京前十六的老牌强豪,但一直都不温不火的,整日迟到的三年级在正选名单上,勤奋刻苦的还要被取笑。 那年的东京都大会,他们很早和平井遇上了,惨败,完败,一败涂地。第一局拿了十二分,第二局拿了八分,怎么看都很可笑,那群正选也确实是笑嘻嘻地离开的。 荒木在场上骂的话他十分赞同,恨不得自己也多加几句,毫无斗志,混子,没脸皮,败家子。 浑身都在燃烧,感到丢人现眼,最后退部的退部,迟到的继续迟到,部里乱糟糟的,教练不管,主将卸任,散得可怕。 菊田下场,广尾上场。 “平松,发个好球!” 白石小春也喊:“加油加油平松!” 在丑三中学的这几年,他们和平井中学的比赛一场都没赢过。 这一次,一定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 一传到位,饭纲插上前排二传,四号十一号交叉跑动,还有三米线的九号跃跃欲试。 饭纲看向了四号王牌,是视线诱导吗,接着他手势有些变化,是假动作吗,跳起来的九号已经落地了,最后他托出了球。 “砰—嘣——” 十一号的扣球被广尾拦了个正着。 “拦网得分,漂亮!” 广尾幸儿甩甩头发,和先岛等人击掌庆祝。 平松的第二颗发球出界了。平井王牌发球,菊田深蹲,给了一个完美的一传,权衡利弊,先岛给到了绪方,绪方屈腕,扣了一记直线球,丑三中学率先到达局点。 “丑三必胜!丑三必胜必胜!” 寒山的发球回。 他注视着这片赛场,轻轻抛球,甩臂鞭打。 “前场,我来!”十一号主攻手接了一传,他快自由人一步。 饭纲稳定地二传,王牌后排进攻,菊田接住,但球弹回平井半场,在即将过中线那一刻,广尾不知哪来的勇气,原地起跳,手擦过了这球,死死地压腕,改变它的轨迹。 一切来得太快。 胜利与欢呼。 裁判指向了丑三中学这边。 “赢了,赢了!” “哦哦哦哦!” “我们赢了!” 木兔纳闷:“不是还有一局吗?我记错了?” “哈哈,”绪方嘴角咧上了天:“这一局赢了。” 阴霾彻底不再。 “总算是赢了。” 先岛长呼一口气:“下一局也拿下来!” “丑三——” “必—胜———” 第二局,双方阵容都有变动。丑三这边的气势正盛,进攻更是百花齐放。平井中学虽然配合的默契,但面对这么一个爆发力惊人的丑三中学,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最终以25-23的比分收尾,丑三中学2:0获胜,一雪前耻。 “多谢指教!” 先岛等人畅快地笑着。 饭纲掌等待了一会儿,朝网另一边的寒山无崎伸出手来,寒山无崎不太情愿地回握,都是汗啊。 复赛的剩下二轮也接连赢下,期间绪方骏体力不支,潜尚保替补上场,丑三中学以A组第一的成绩进入决赛。 决赛也是三局两胜制。A组第一对战B组第二,A组第二对战B组第一,最后两位胜利方和两位失败方分别进行优胜决定赛和第三位决定赛。 四日目。 A组第一丑三中学决赛第一轮取胜,进入优胜决定赛,对战学校,B组第一怒所中学。 都是熟悉的对手,心里知根知底。 “现在丑三中学迅猛的打法固然惊人,”怒所的教练说,“但到了第三局中后期体力就会不支,到时他们的进攻就会面临崩盘。” “对了,你们发球时尽量往十三号的位置发。” 怒所的二传手提出疑问:“十三号的接发球技巧很稳,往他那里发得分很难吧。” “嗯,我的目的是让十三号参与一传,我观察到他一旦参与一传就不会管之后的进攻,比起他的垫球,还是他刁钻精准的扣球更值得防备。” “一传后的进攻也会消减他们的体力,我们在前期就先侧重于防守,养精蓄锐,古森,就麻烦你多跑跑了。” “是!” “佐久早,有什么事吗?”怒所的教练对抬头盯着自己的佐久早圣臣说。 穿过口罩的声音更加沉闷:“为什么无崎不会管之后的进攻?” 想了半天,怒所教练才反应过来这个无崎指的是十三号,他解释:“在每次一传到位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是远离,给足其他队友运动的空间。至于为什么,可能是丑三的战术安排,也可能是他的个人习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佐久早圣臣摇摇头。 怒所教练接着对每个队员都进行细致的嘱咐。 第一局丑三25-22先拿下,第二局怒所26-24拿下,第三局怒所25-21拿下。 后来居上的策略的确很有效,第三局时丑三中学的大多数人都累得不行了,唯二能继续做到稳定扣球的是木兔和寒山。 绪方骏又哭又笑,和先岛伊澄、广尾幸儿抱在一起:“还没结束呢。” 平松辉远不甘心地抿嘴:“下次一定要打败怒所。” 菊田英二累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勉强“嗯”了一声:“一定。” “我们是输了……还是赢了?”木兔问。 “如果你指的是现在,我们输了,”寒山说,“如果你指的是进军全国,那就算是赢了。” “哦。”木兔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想着关东大会的天花板会不会也这么明亮。 白石小春轻轻走过来:“好了,拉伸完就赶紧站起来,过来穿外套,不要着凉了哦。” 教练趁着集合的空隙又宣布了去长野县合宿的计划,在假期的第二天就出发,具体的通知单明天发下来,他又补充道考试不合格的人不能去。 众人这次短暂忘却了失败的酸苦,纷纷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担忧起来。 “无崎!”木兔光太郎一个鲤鱼翻身,抓住了寒山无崎的手腕,“请保佑我这次考试每科都合格!” “这就要看你心是否诚了。”寒山无崎不着痕迹地挣脱木兔的手,然后给被抓过的手腕喷了两遍酒精消毒液。 今年的夏天说不定很繁忙。 34. 长野 八月初的夏季合宿,众人总算是来到了心心念念的避暑地长野县。 优里西中学校提供了住宿餐食和训练场地。这次参与合宿的学校很多,优里西邀请了东京都的丑三中学、宫城县的千鸟山中学和白水馆中学校、兵库县的大成中学和笛根九中学校。 下了大巴车后,少年们把自己的行李搬出来,先在优里西监督的指引下去住的地方放好东西。 住宿的地方是宽敞的榻榻米和室,一间一百平米,丑三中学分了两间,被子铺在地上就可以睡。走个几步就有澡堂,除了淋浴间和洗衣机,还配有专门烘衣服的地方。 随行的女经理和教练们则住在另一栋楼的四人宿舍里,他们有单独的卫生间。 每个房间有十五个人,每个人可以占五平米以上,木兔光太郎兴奋地提议:“晚上我们来玩枕头大战吧!” “我都可以,但要看看…”平松辉远瞥了一眼打扫角落的寒山无崎,“其他人的意见。” 绪方骏说:“那举手投票吧,要玩枕头大战的举手。” 有十二只手唰唰举起。 “那就可以直接通过了。”平松辉远数了数。 先岛伊澄冷酷地否决了这个活动:“不行,会吵到别校的学生的。” “啊哎~先岛——” “不行。” 寒山无崎从行李箱里拿出圆形的蓝色布袋,刚刚发出郁闷尖叫的木兔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好奇地凑过去问:“这是什么?” “帐篷。” 寒山无崎拉开外套袋的拉链,把折叠内收起来的帐篷打开,重新变立体的帐篷贴在了角落里,不需要地钉固定,他卷起布门通风,再把不平整的布面抹平。 帐篷是十岁时去山里露营时买的,面积共两平米,质量很好,轻便,防晒防雨防蚊虫。 他把薄被、枕头和挎包放进去,又把一张写有着“勿碰”两个大字的红色卡纸贴在了帐篷上。 众人沉默地看着寒山熟练过头的操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看了,赶紧收拾吧,”广尾幸儿提醒,“一会儿还要去集合。” 等所有人收拾完,寒山无崎早就已经完成了基本的清洁,他把帐篷的门卷下来,拉上拉链,最后又加上了一把锁。 优里西中学校不愧是县内第一的强豪,排球馆宽敞明亮,设施崭新齐全,后勤部员也有很多。 丑三中学是最早到的,在教练的带领下做了十多分钟的热身,就和优里西打了一局。 “没想到你现在当主攻手了。”昼神幸郎隔着网对寒山无崎说,他个子蹿得很快。 “嗯。” 绪方发球,优里西的自由人一传,球很快传到了他们的王牌手中,那位王牌跳起,朝着拦网的空隙重重扣下。 “Don’t mind,”先岛伊澄对平松辉远说,“接下来一球换发。” “是!”其他人充满激情地回应。寒山无崎保持缄默,眼睛深不见底,网对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菊田跨步接下这击发球,“我来”,强力促使身体往后倒下,但绪方及时托住了他的后背。 先岛插上前排二传,寒山慢跑到**位边上起跳,吸引了一波拦网。木兔冲到先岛和寒山之间起跳,球托给了木兔。三人配合,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夹塞进攻。 “Nice ball!”先岛双手先承受了木兔没轻没重的击掌,再给寒山比了个大拇指,“寒山,发个好球!” 白石小春把手当成话筒放在嘴前:“加油加油寒山!” “女,女经理!”第三所学校也到了,宫城县的千鸟山中学,“菊田你们竟然有了女经理?!”其中一个挑染了刘海的少年冲赛场上的菊田英二喊道。 听到此番话的木兔急忙转过身来,骄傲地挺胸回答:“没错哦!” 他没有在问你啊,木兔前辈,菊田英二倍感心累,和少年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西谷,好久不见啊。” “还在比赛呢,”先岛重重地咳了一声,“叙旧再过一会儿昂。” “十分抱歉!”挑染少年深深鞠了个躬,接着他就被队员拉到了另一边。 等这个小插曲结束,寒山无崎才抛起球,他盯着空中旋转的球,手臂慢慢地后扬,脚步迈开来。 “咻——”腾空。 左手指尖与边线有一瞬的重合。 “砰!”他轻松地把球送到了前场区域。 简单的发球,优里西的二传手判断完毕,第一时间往后退去,给保护一传的自由人和主攻手留足接发的空间,出乎意料的是,没人上前一步,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球落地。 “欸?” 网两边的人都没搞清楚状况。 优里西的二传手虽然也一头雾水,但还是率先道歉:“抱歉,是我判断失误了。” “Don’t mind.”那种不适感被压了下来。 寒山无崎的第二个发球的姿势和第一个发球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完全捉摸不出他会往哪里打。实际上,他现在抛的那个球旋转的程度更大,过了中线就掉了下来。 优里西的自由人鱼跃勉强救起。 昼神幸郎的调整攻被广尾幸儿拦住。 自由人后迈一步再次救起,二传手托给王牌,王牌对着先岛和木兔的手掌完成了打手出界。 …… 两队打至了三十分,白水馆中学校也到了,他们纷纷围在赛场旁观看着这次精彩的比赛,拿到三十二分的优里西中学校胜。 比完赛的寒山无崎迅速从人群的空隙里穿过,走到了排球馆的角落休息。 “你发球越来越厉害了呀。”昼神幸郎也走过来坐到寒山无崎的旁边,离了大概一臂远。 “练了一年了,肯定有所不同。” 昼神幸郎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膝盖:“那很好啊。” “变化也不一定是好的,哦,对了,”寒山无崎说,“我现在喜欢排球。” “嗯?嗯。” 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 仿佛听见了昼神幸郎心里的困惑,寒山无崎又说:“之前你问过我,我说我暂时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 “你还记得啊。” “我记忆力不错。” “那背书会轻松多吧。” “也可能只是看了很多遍的原因,”寒山无崎扯了扯嘴角,“不过确实很轻松,就像喝水、眨眼、写字、咀嚼、睡觉一样。” “……” “啊唔——”昼神幸郎伸了个懒腰,“喂,要去练习吗?” 他指了指面前乱糟糟的人群,说:“对面的会场,绝对比这里安静。” “也行。” 两人并排走着。这条走廊背光,从大开的窗户外只看见整个排球馆倒映下来的影子,感应灯的光芒很微弱,里侧挤着一排排的铁柜子。 只听见脚步声和击球声在走廊里的回荡。 昼神幸郎突然停下了脚步。寒山无崎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来,转过头,不用多说,他是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走路好像没什么声音欸,”昼神说,“跟幽灵一样。” “……”幽灵? 见寒山无崎突然沉默起来,气氛有些诡异。 昼神幸郎心里发麻,他后退一步:“开个玩笑。” 不会……真的是幽灵吧,寒山他确实很像…… 黑发少年的肩膀松垮下来。 他不抬头,反倒压低了脑袋。 目光缓缓上移,锁定昼神的面部。 嘴的弧度慢慢加深,肌肉一卡一卡地被牵扯,僵硬得像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他的喉咙里冒出一道又尖又长又轻的嗓音,像在用指甲挠黑板。 “哦,倒霉,没想到,被发现了。”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昼神幸郎想要转身逃跑,他慌张中甩臂击到了一边的铁柜,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起。 他心也跟着抖了起来。 “呵。”寒山无崎笑出声来,他恢复了本音:“你被吓到了。” 空气又回来了。 “……我这是在配合你。”昼神幸郎站直了身,揉了揉作痛的手臂,他闷闷地回答。 “那我演技还可以吧?” “你可以进鬼屋吓人了。”昼神幸郎撇嘴。 寒山无崎笑容不变,他还真就在鬼屋里打过工:“赶紧走吧,还有多久才能到?” “还不是你突然吓人。” “不是你先提幽灵的。” 昼神幸郎愤愤地搓了搓自己的头,迈步:“走了!” 很快,兵库县的两个中学也到达了优里西中学校,六所学校都到齐。 几个教练互相寒暄。 “哎,我觉得你们丑三中学这回绝对进全国。变强了好多哦。怎么练的,透露一下呗。” “哪里哪里,这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成果。” “你们家自由人很不错欸,今年的防守稳了。” “害,比优里西差得远呢。” “我孙女听说我要来长野,缠着我硬要我买这边的栗子糕,明明全国各地都有卖的,真是搞不懂年轻人的心思啊。” “确实,代沟啊。” 中午,昼神幸郎介绍着该如何在食堂里享受一顿最美味最简单且营养丰富的午餐,转头就看见了面前餐盘里堆满肉没有一点蔬菜的木兔光太郎。 端着炸猪排饭的昼神:“……他吃的完吗?” 寒山无崎拿了一碗信州荞麦面、米饭和腌野泽菜:“木兔他平时就是这样的,不会浪费粮食的。” 这话带着一丝身为老父亲的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无崎,”嘴里塞满肉的木兔光太郎含糊不清地说,但寒山无崎依旧听明白了,“你去哪里了啊,我上午都没找到你人。” “在其他排球场练发球。” “哦,那下午陪我练会儿扣球吧。” “嗯。” 依然冷淡的回复。 刚才那股谜之欣慰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 昼神幸郎想到。 35. 问题 “吱嘎——” 掌间与排球队摩擦,鞋底与地板的摩擦,手肘与白线的摩擦,肌肉与骨骼的摩擦。 额上,手向上托举,旋转的排球遮住圆灯,黑影由小变大。 寒山无崎感受到了力的变化无端,怎么接下来就怎么推回去。 旋转减小,路线偏长,弧度稍高。 “看我——默尔索之球!!!” 木兔光太郎高高跳起,腾空挺胸,转体挥臂。 巨力施加在球之上。 “唰——” 网前的昼神幸郎两臂伸直并保持平行。 他狠狠拦下了这个直线球。 木兔抱头:“可恶可恶可恶!” “该换我练扣球了。”昼神拿起另一个排球。 “再来一球嘛!”木兔可怜兮兮地眨眼。 寒山从网下钻到另一边:“我要拦网。” “抛你的球,”昼神说,“先来三十个。” 木兔接过了昼神丢过来的排球:“哦,那我之后要扣五十个,不,一百个。” 下午九点,所有的训练结束,寒山无崎不打算带着一身汗回帐篷里休息,他得先去澡堂冲个澡。 在早上去集合前,他早早在澡堂里的柜子放好了干净的衣物、毛巾、盆子、衣架、洗衣液和一台小型可折叠的洗衣机。贴身衣物用手清洗,非贴身的衣物则用自己带的洗衣机,之后再统一烘干。 洗完澡后一身清爽,寒山无崎心情愉悦,但这一切在他踏进房间时烟消云散。 拉开房门,原本还有一道墙可以间隔的吵闹声顿时在整栋楼里爆发。 “HEY!HEY!HEY!看我——无敌闪电霹雳旋风枕头!” “救命啊——潜,拉我一把!” “广尾!反击反击!” “束手就擒吧!绪方前辈!” 枕头大战还是没有能够取消,屋内白花花的枕头被子乱飞,混在了一起。 寒山无崎先看了看角落里自己的帐篷。 很好,没有任何表面上的损伤,“勿碰”的红色卡纸也在,贴的位置并没有发生改变。 在帐篷的边上还缩着一个抱着被子和枕头的潜尚保,他显然是把帐篷附近当成了安全区,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帐篷没有被木兔等人袭击过。 寒山无崎对玩耍的人视若无睹,他大步流星地穿过这片战场,片叶不沾身地钻进帐篷,敏捷地拉上布门的拉链,卧倒在床铺上,戴上隔音耳塞,一手打开笔记本电脑,一手拿着蒲扇扇风。 大概过了十分钟,这场战斗才落下帷幕。 在先岛伊澄指挥着大家把床铺重新整理好时,千鹿谷荣吉从一条不知道是谁的被子里抖出了一本劲爆的成人杂志。 平松辉远和千鹿谷荣吉的脸迅速升温。 “哇哦~”广尾幸儿打破了微妙的沉默,“这是谁的呀,反正不是我的。” 先岛伊澄也迅速说:“也不是我的,咳,是谁的出来认领一下。” 等了十几秒,没人有动作。 裹住被子滚来滚去的木兔光太郎坐了起来,他一脸茫然:“怎么了?这么安静……” 说着,他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到了那本成人杂志,木兔不解地歪头,像在思索,很快,他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你们在聊喜欢的女孩类型吗?” “不是。”异口同声。 木兔光太郎自顾自地说:“我喜欢能够给我抛一天的排球的那种,你们呢?” “呃,木兔前辈……不是这个啦,”菊田英二抠了抠脸,说,“我们这找这本杂志的主人。” “千鹿谷,嗯……你把它放一边,用个其他的东西盖着,别让教练看到了,之后主人自己去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行吗?”先岛伊澄说,“千鹿谷。” “是。”红彤彤的千鹿谷荣吉捏着杂志的一角,像捧着一枚定时炸弹一样,慢慢挪动,把它放到窗台下,然后飞速地扯了一个近处的枕头盖住。 绪方骏戳戳还想开口的木兔:“吃薯片吗?”他贡献出了自己的零食,是他自己不喜欢的口味。 “吃。”木兔抓了一把,咯吱咯吱地嚼起来,又说,“那为什么又不找主人了?” 见薯片也堵不上木兔的嘴,绪方骏表示自己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先岛吧。 先岛伊澄果断装傻:“那,哪个?什么又不找主人了?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呀?都看着我干嘛,睡觉时间到了,我要关灯了。” “等一下等一下!” 木兔光太郎慌里慌张地把薯片袋子的口子撕得更大,对准嘴巴就把薯片全倒入嘴里,他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再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后,他含糊不清地讲道:“好惹。” 话音刚落,先岛伊澄关了灯,房间里只剩下一点点微光。 “那个先岛前辈,”平松辉远的声音又响起,“我们的被子……还没收拾好……” “……就这么一点位置,睡哪里不是睡,找到自己被窝躺进去就完事了。” 话虽如此,但先岛还是开了灯,“三十秒,还有,潜,你跟寒山说一下,让他把他帐篷里的灯关一下,要睡觉了。” 潜尚保移到了帐篷的布门前:“寒山前辈。” 没有反应,他便抬高音量:“寒山前辈!” “吱——” 布门拉开,寒山无崎摘下耳塞:“什么事?” “寒山前辈,”潜尚保瞥到帐篷里那台打开的电脑,上面是一堆英文字符,刚刚发光的应该就是这个了,他说,“先岛前辈说睡觉时间到了,三十秒后关灯。” “嗯。” 刚才擅作主张的千鹿谷荣吉悲催地没了自己的枕头。 “三二一,关灯了。” 先岛伊澄按下开关。 房间还是没有彻底地变黑,那微光或许是窗外夜空漏下来的星辰吧。 第二天的早晨,那本杂志已经不见踪影。 食堂里寥寥数人。 早餐寒山无崎选择了烤荞麦馅饼、烤包子、苹果和牛奶,相比于其他体育生,他吃得算少,营养充裕,七分饱就足够了。 “这么早啊,”昼神幸郎端着餐盘坐到了寒山无崎的对面,“我看到你在操场跑步了,跑得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 “我在练变速跑。” “你们那层楼昨天好闹,在做什么?听说半夜教练过来把几个人逮出去罚站了。” “不清楚。” 一楼的学校好像是丑三和笛根九。有先岛伊澄等人管着,木兔也睡得很死,丑三中学半夜是不会闹事的,其他人也都七仰八叉地睡得很香,那就是笛根九了。 与他无关。 “还有什么疑问吗?” “啊?呃……没有了。” 这是在嫌弃他话多吗? “哦。” 静静地盯了昼神幸郎几秒,寒山无崎低头,两大口吃完最后一个包子。 “我没有说你话多的意思……”他仿佛看透了昼神所想般,说,“或许,确实有点多。” 所以还是在嫌弃他话多嘛,昼神幸郎无奈,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只是,你真正想要问的问题,迷茫的问题,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问题。” “我是在说这个问题。” 寒山无崎放下空空如也的牛奶瓶:“一切无聊的其他日常寒暄都是对此的铺垫,所以我们把这些弯弯绕绕的铺垫省去,直接跳到探讨这个问题的步骤上来。” “……我觉得我应该没有这种问题想问的,”昼神幸郎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寒山你想象力好丰富,刚才那段好有神棍的感觉。” “那就是我理解错了,不好意思,”寒山无崎应对如流,“不过话我不会收回,有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都可以找我,仅限合宿期间,只要不是些白痴问题。” 顿了片刻,昼神幸郎失笑:“我明白了,那什么是白痴问题,什么又是不白痴的问题?” “你现在问的这个就是白痴问题,而失手杀人后该如何处理尸体之类的就是不白痴的问题,”寒山无崎端着餐盘站起身,“我先走了。” 昼神幸郎:“……” 是威胁吧?是威胁吧。 如果有一天自己莫名其妙地死了,那么凶手一定就是寒山无崎。昼神幸郎决定在自己的排球日志上写下这么一句话来提醒家人。 不过……在此之前,那个问题……算了……唉。 先把饭吃完,必须吃饱。 ——— “五十个。” 昼神抛球,寒山扣球,木兔拦网。 面朝着那颗球起跳。 腿向脚底的方向用力。 手是在立体空间里的指针。 每一个方向都有可能性。 它又会漂向何处? 到底是旋转的球蹭过手掌,还是球卷起的大风蹭过了手掌。 一双又一双的脚落地。 “啊啊啊——不对!”木兔光太郎将五指张开又收紧,“竟然从那种地方穿过,明明是另一边啊!” 他仰天长啸:“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完成了五十个扣球目标的寒山无崎接过了昼神幸郎抛球的工作:“都说了,是给最后的一刻留下余地。” “可留下那什么余地就不能用力砰砰爽快地扣球了呀!” 昼神幸郎挑挑眉,说:“那可能只针对木兔前辈你吧,我觉得没有问题哦。” 木兔光太郎不敢置信地看向昼神幸郎:“你也可以做到?!” “可能做不到寒山那种程度,但符合留下余地是没有问题的哦。不过需要一些时间适应,要看看吗?” “要!”木兔满脸写着“我不相信”。 “那请做好拦网准备吧,别到时候连球也碰不上哦。”昼神幸郎悄悄冲寒山无崎比了个耶。 “才不会!我会拦死你的!” 今天上午,扣球练习量。 昼神幸郎,二百个。 寒山无崎,一百五十个。 木兔光太郎,零个。 后知后觉的木兔光太郎:“不对啊不对啊!每次明明轮到我扣球了怎么又变成你们在扣了!我今天一直在拦网吧,不对吧!” “有这回事吗?”昼神幸郎倒吸一口冷气,“我记得木兔前辈今天扣过球的,寒山,你呢?” 寒山无崎半仰着头认真沉思,在木兔殷切的目光下作出回答:“我和昼神的记忆应该是一样的。木兔,你呢?” “一……一样的?!”木兔愣住了,“我今天明明一直在拦网啊,没有扣过球呀,难道……难道!” “有人偷走了我的记忆!” “是谁……是谁!”木兔面色灰暗,“究竟是谁偷走了扣球的记忆!?” “无崎,快!你的咒语……” “不要着急,先仔细想想最近做了些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事。” 木兔听话地捂住脸回想,突然他灵光一闪,朝虚空处鞠躬:“对不起芥菜君今天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挑到盘子外的,下次我会好好把你吃完的!请把我的记忆还回来吧!” 昼神幸郎憋笑。 “看到了吗,”寒山无崎淡淡说,“这种才叫想象力丰富。” 昼神幸郎笑容消失:……这么记仇吗。 接着,寒山无崎又对木兔说:“木兔,下次要好好吃完芥菜啊。” “我知道了,可是,我的记忆……” “不用担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已经对你使用了咒语,拔除了要害,但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样,你来扣球吧,先扣一个。” “一百个!” “三十个,午餐时间快到了。” “七十个好不好?” “五十个,不能再多了。” “那就五十个!”木兔得意地笑,“不准反悔哦。快来,托球托球!” 寒山无崎微笑着把排球递给了昼神幸郎:“自己起的头就请好好结束。来,去托球吧,我还帮你打了折扣。” 昼神幸郎:??? “无崎你不来拦网吗?” 虽然托球的人选和预料中不太一样,但有人托球就好了,可是无崎既不扣球又不托球,那就要拦网,怎么往外走了? “我要给你们打饭,”寒山无崎指了指钟表,“不然很快就只有一地残渣了。” “哦,”无崎考虑的好全面啊,午饭不用吃冷的了,木兔说:“那我要炸猪排套餐。” 昼神幸郎心累:“寒山你吃的哪种就给我来份一样的吧。” “嗯。” 顺便给木兔端盘炒野泽菜。 见寒山无崎走了很远,昼神幸郎一边给木兔光太郎托球,一边问:“木兔前辈,寒山一直以来都是那样的吗?” “哪样啊?” “……给人初印象感觉挺难接近。” 昼神幸郎在心里苦笑,向这种单细胞生物问这种问题的我脑子糊涂了吧。 “嘿——哈!”木兔扣完一球,认真地反驳:“无崎才不难接近。只要你陪他垫球,他就会陪你练扣球,会把烤肠、巧克力分给你,会找消失不见的东西,还会给你补课。”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类型。 确定不是为了划清界限才这么做的吗。 “……如果,如果身边有一个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朋友,那不会很可怕吗?” “什么都知道,那不是超级厉害,为什么要害怕呢?”木兔光太郎歪歪头,“这是在说无崎吧,你害怕他?为什么?” “不是害怕,”他居然能听懂这个意思,是自己松懈了,昼神幸郎开口,“打个比方,在比赛里对面的拦网像能猜到你会怎么扣球一样拦死了球,就是有一点这种感觉,会很心慌吧。” “确实啊,这种情况很可怕,但是啊,”木兔严肃起来,他拧紧眉头,“但是啊……” 昼神幸郎抿紧嘴,但是啊,但是什么。 “但是。” “昼神你在转移话题吧,说了要给我托五十个球的,这才几个,不准反悔,我已经识破了你的诡计!” 木兔光太郎骄傲地哈哈大笑。 昼神幸郎:……呵。 孤岛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电梯像一座空中岛屿,孤零零的。 它以光速升空,无穷的重量压在身上。 长方形的箱子一头扎进了太空。 这就是他的坟墓。 寒山无崎想过的最盛大、最有趣的葬礼,同时也最诞罔不经。 比海葬要贵,贵得无边无际。 在四分五裂的孤岛上,他一次又一次地坠落,一次又一次地倒带。 现在,孤岛的沟壑上种起了名为排球的植被。它会像炖菜、Python和素描一样迈向死寂,还是像书籍一样常青。 他把岛上的驾驶室给了排球,这里有着数不清的数字按钮、一张详细到附加了排水系统的东京都地图以及大片正三角形的未知土壤。 呀,忘记说了,十四个小时不见,欢迎回到我自己的自省空间。 我会在这里回顾我的过去,总结我的思想。 寒山无崎率先调出一份排球报告仔细阅读。 传球:再接再厉。 垫球:再接再厉。 扣球:中规中矩。 发球:差强人意。 拦网:有待改进。 接着是身体素质报告。 力量:和佐久早扳手腕五五开。 速度:未达顶峰。 耐力:未达顶峰。 弹跳:超越顶峰,比不过木兔。 头脑:学习能力强悍,有自夸的嫌疑。 技术:冰山一角。 然后有两份观察报告凭空出现。 一号观察对象:木兔光太郎。 描述:正常。心灵纯洁的人,生活充满甜蜜和喜悦。 二号观察对象:昼神幸郎。 描述:高压。比一年前更强烈的竞争意识,时刻与自身较劲,疑似有一套合理可闭环的逻辑,不知道我的思想是否可以从中得到一点启发。 最后还有一份报告,他没有看。 零号观察对象:寒山无崎。 描述:如昼神所说,他的想象力确实很丰富。 …… 打了个哈欠,寒山无崎回过神来。 “……在前期是故意表现出他们处于劣势的,好借此消耗我们的体力。” “寒山,”教练第九十九次深呼吸,“你还记得我们刚才在讨论什么吗?” “中一二阵型,各个打法的背手暗示,夹塞用三指收中间一指,梯次用食指中指重叠……” “好了好了,那你的想法呢?”教练打断,虽然寒山总是走神,但讲话内容还是会听进去的。 “有点麻烦。” 先岛伊澄稍作思考:“那更简略一点,从打法变更至托举的方位,一至六的指示,让攻手自行判断掩护和进攻。你是没问题的,我比较担心绪方还有木兔,他会不会直接抢球。” “手势还是不明显,”广尾幸儿说,“对木兔还是用其他的方案,先商量其他人的。” “我觉得菊田的一传更稳了,今天的练习赛试试全都用边一二吧。”先岛伊澄又对寒山说,“如果没有到位,麻烦寒山你补一下。” 平松辉远提起另一件事:“今天拦网的时候,对面先做了起跳的动作骗我起跳,然后他才起跳。用了时间差,先岛前辈,这个要不要练练?” “用假动作打出时间差,可以,”先岛伊澄在笔记本上又写下这个内容,然后他看了眼时间,“那今天就到这里为止,感谢各位的参与。教练,耽误您的时间了。” 教练起身,笑眯眯地摆手:“没事,看到你们这么有干劲就好,今年打进全国是绝对没问题的,不要太紧张了。” “是。” 假期的每个中午,先岛伊澄都会开一个小会,教练坐镇,加上广尾和平松一共有四人,专门来探讨战术打法、制定练习方案等。副队广尾幸儿是拦网的主力,平松辉远是先岛伊澄的**人。 但今天寒山无崎也被叫了过去开会。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先岛伊澄问道:“寒山你口罩一直戴着不闷吗?” “有话直说。” “哎,那这就是我想问的。” 寒山无崎静了片刻,回答:“不闷。” “那你觉得现在的排球部怎么样?”他又问。 “****都不好。”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算了,”先岛伊澄挠挠头,“你之前说想当自由人,现在呢,还想当吗?” 寒山无崎点点头。 “自由人是队伍防守的核心,需要优秀的一传技术和强大的反应神经。有了一传,才有接下来的进攻,进攻被拦死,还有救球,然后重新再来。自由人是队伍的盾牌,盾牌要罩住的是不仅仅是自己一人,还有场上所有的队友。” “配合不是强求你来适应队伍,而是我们相互磨合,共同创建出一个彼此都感到舒适的队伍。” “我明白。但我认为自由人要做的是垫起每一个还没落地的球,他的盾牌不会罩住自己,他的盾牌也不为自己而举起,他就是直面刀剑的盾。” 寒山无崎靠到墙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知道你明白,你也知道排球中团队合作的重要性,每一球都需要同伴的回应。” “我们做出了行动,我希望你也能回应,并为此付出行动,哪怕只有一丁点。你过去不是说过,只要我们相信你,你也就会信任我们。” 之前比他矮的寒山无崎已经比他高了,低头俯视的时候压迫感十足,先岛伊澄有些不快地抬眼。 “你觉得呢?” “先岛前辈,我还是觉得创造一个让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环境是不可能的。”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尝试啊,如果不努力一把,那不就和一开始一样,什么都没有了吗?” “除了止步不前,还会有得不偿失……” 先岛伊澄吼道:“你老是把事情往坏处想,结果除了止步不前和得不偿失,就不能有个得偿所愿吗?!你是在看不起我们吗!” 寒山无崎从鼻尖呼出一口气,胸膛松下来,但很快又为欠缺的空气捏紧嗓子,短促的气息宣告了他耐心的终结。 “有这份能力却不去做,逃去当什么自由人!你这种人不适合当自由人,你觉得自由人只要垫球就行了吗,垫球之后是要队伍去传、去扣的,一样逃不过团队的配合,还是你以为这样没得分后就没你的错了,自己尽力了?搞什么啊,你觉得没有得分的配合是没有意义的吗,摆出一副这么拽的模样给谁看呢,努力努力再努力还是得不到成果这么难受我也知道啊!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我们都做到了该做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昂?!” 先岛伊澄用力砸笔,塑料外壳裂开一道缝。 “好了吗。” 几个深呼吸,先岛伊澄揉揉眼睛:“抱歉,今天是我状态不对,之后再聊。” 他捡起破笔离开。 寒山无崎穿过长廊,目光在某个涂上鲜红颜料的铁柜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就踏进排球馆的大门,昼神幸郎和木兔光太郎正在做热身练习。 “无崎,你来得好晚。”木兔元气十足地朝他打招呼。 “先岛前辈找我有事。” “他找你做什么啊?” “商量一些战术,不怎么重要。” “但迟到了还是迟到了,”昼神幸郎挑眉,“快去捡球吧。” 一堆圆鼓鼓的排球躺在地板上。 寒山无崎走过去拿起一个,左手平托,往斜上方抛去,手掌包满球。 “咚。” 一道漂亮的弧线。 球栽进了不远处的装球车里。 昼神幸郎眯起眼,转了转自己手中的排球,也往上抛去,挥臂击球,瞄准着那个装球车。 差了一点,球弹到了墙上,再来一次。 “看我的。”木兔光太郎也来凑热闹,他重重挥臂,“砰”的一声,球成功地击中了装球车。 “发得好,两位。”寒山无崎鼓掌。 啧,昼神幸郎又拿起一个排球。 “那就交给你们了,加油,”寒山无崎小声对木兔说,“我去趟宿舍楼,有东西忘了。” “嗯嗯。”木兔光太郎全神贯注地盯着装球车。 完全没在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寒山无崎走出排球馆,轻轻把门带上,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他把什么东西忘在宿舍楼里了呢,上午没有用到,下午却要用到。中午没去拿可以解释为开会耽误时间了。翘训练还是第一次,不过这应该也算是翘课的一种,基本形式都差不多,轻车熟路了。 外面的太阳很毒辣,梅雨季刚过就热成了这个样子,气温是一天跨一个大台阶地上升。 煎熬,有那么煎熬吗? 应该是烦躁。 真麻烦啊。 主动的能者多劳和带强迫性质的能者多劳是不一样的,当自由人也不是逃避,接起每一球就会有安全感,不可思议地补救所有的失误,堵死你们全部的后路,然后看着失分就是有意思。只要我自己全力以赴就好。胜利和失败也就是那样,一种表面上的结果罢了,要谈起来,得分与否,配合的意义都差不多。摆出那么拽的模样就是让你离我远点,努力努力再努力还是得不到成果这事竟然不是第一天知道吗,仅仅只靠努力就能得到称心如意的收获是充满着不确定性的。啊,能认真地活到现在真了不起,我是说自己,发自肺腑,我哪有不满意的。 …… 已经意识到了群体的危险性和麻烦性,先岛前辈还能如此热血乐观,简简单单就能说出要建起一个乌托邦这种话,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迟钝。 “先岛前辈,占用你一分钟。” 寒山无崎直接站在了先岛伊澄面前。 先岛伊澄还没理清楚眼前的状况:“啊?” “你们聊。”穿着笛根九制服的白发少年识趣地后退一步,但他并没有离开。 “首先,我没有看不起你,你可以自信一点。” “其次,在我看来,现在的排球部的氛围确实是比过去好,平时虽然有点吵但无伤大雅。” “最后,我在赛场上很配合。” 这一段话成功把先岛伊澄说懵了:“啊不我没有说你看不起我,是我自己看不……好了就对了等等所以还是嫌弃我们吵吗……不对不对。” 最关键的是。 “你在赛场上很配合?” “嗯。” “不听教练的安排,击掌也不击,要球的时候说句话和蚊子一样小声……你指这种配合?”主将真是个苦差事啊,先岛伊澄心累地挠挠头,对那个白发少年说,“抱歉,北君,我这边可能…你找一下平松吧,他知道的。” “好的。”白发少年离开。 先岛伊澄转头唉声叹气起来:“之前骂你是我没收拾好情绪,不用把那些气话放在心上。对不起啊。” “不用说对不起,”寒山无崎说,“让我骂回来,这样就算抵消了。” “……那你骂吧。” 擅自对你抱有期待真是对不起了。 ——— “所以,”广尾幸儿捂着肚子笑,“关键的事情说了没有?” “说了,”先岛伊澄木着脸,“寒山说他会认真想一想的。” “真不像你,不就是让他学发飘球吗,纠结那么久绕那么多弯子做什么?” “就是因为太功利了反而不好向他开口。”先岛伊澄叹气。 “伊澄,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温柔,是我狭隘了,我还以为你是怕他在发球这方面又甩你一大截才故意不说的。” “滚。” ——— 孤岛。 寒山无崎把飘球拉入了任务栏。 球的飘晃是一种随机现象,不能按自己的意志加以控制,可是这样的压线也更有挑战性了。 他既不是真的有读心术,也不是真的有预言占卜能力。他不可能摸清每个人的想法,也不可能让所有事情都按着自己想的发展。 就像今天,说了这么多,话题越来越歪,想法越来越复杂,其实在最开始也只是一件简单的事。 “寒山前辈,有人找你。” 寒山无崎从帐篷里走出去。 “不愧是你。”昼神幸郎对着那个显眼的帐篷吐槽。 “什么事?” “还有几十分钟熄灯我……” “不加练。” “不是这个,聊会儿天?” “也行,”寒山无崎说,“那我拿点东西。” 敬畏 电脑,驱蚊液,消毒剂,纸巾,手帕,口罩。 需要拿这么多的东西吗? 话说电脑也拿出来干嘛? 竟然还带了笔记本电脑? 又为什么要找这人聊天? 昼神幸郎低头。 “无法理解。所以到底要谈什么呢?” “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敲打键盘的手指停顿了几秒,而后清脆的咔哒声继续响起。 “!” “……” “……你说句话啊。” “不是你把我叫出来的。” “啊——算了,”昼神幸郎锤了一下自己的头。 “去打排球吧。” 他提议。 “不加练。” “来都来了。” “哦。” “……” “……” 昼神幸郎烦躁地转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寒山无崎的电脑屏幕上:“你在做什么?” “翻译漫画。” “漫画,讲什么的?” “主角被卡车撞死了然后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在昼神幸郎印象里的漫画都是热血青春和奇幻冒险那种类型的,像棒球英豪和火影忍者。 “你是它的粉丝吗?” “兼职,它的粉丝是雇我翻译的人。” “这种漫画有很多人看吗?” “很有卖点,所以才会有外包的翻译,最近市面上这种类型的漫画、轻小说也多了很多,我翻译的这本算是同行里的翘楚了,”寒山无崎说,“不过市场不同,在其他国家或许就没那么受欢迎了。” “哦,这样,”昼神幸郎沉思了片刻,“所以你每天很早回宿舍是在忙这些事。” “勉强是吧,好了,”寒山无崎敲完最后一行,点击保存,关闭窗口,“所以你到底要讲什么呢?” 他合上电脑。 昼神幸郎沉默良久之后说:“也不是搞不清楚也没有什么疑问,反正不是你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问题。” “或许是想找人倾述,缓解心里压力。” “……嘛,压力……”昼神提肩,“算是吧。” “那你说吧。” “不要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可以吗,啊——从哪里开始讲…不对,唉我也没说要给你讲吧……”已经数不清是他第几次叹气搓头了。 寒山无崎打断他的叹气:“那我来起个头。” “请。”昼神幸郎摊手。 “你家狗狗是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家人的?” “唔嗯——我五六岁的时候吧啦吧啦……” 昼神幸郎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 长野县的夏夜比东京都的夏夜要凉爽一些,还可以看到星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喂,你在听吗?” “在,说到你的锻炼计划第二十三项了。真努力啊,昼神选手,那么你的一传怎么样了。” “还可以,但远远不够,我还可以变得更强,今天练习赛好几个能接到位的一传都没接好,扣球也是,被拦网拦下了,跳得也不够高,手伸得太开晃得太厉害被对面找到了空隙。” 听着他的反思,寒山无崎问:“你以后是要当职业排球运动员吗?” “欸,”昼神幸郎犹豫了一下,“应该吧,我们家是排球世家,我有这个能力,也喜欢排球,应该以后也会一直打下去的吧。你呢?” “不知道。” “你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他调侃。 “我又不是圣人神仙也不是恶魔,不会读心术也不会预知未来,自然不是全知全能。” 他只是思考的观察到听见的比别人多得多。 以排球为中心的职业,也许最单纯的就是那群活跃在正面的运动员。 迈入社会,人种、肤色、国籍、性别、信仰等一系列标签都愈加张扬,钱权的占比大大增加,某些圈子比你想象中的还恶臭一万倍。 现在的他还不可能追着排球踏入这个泥潭,除非那颗排球越来越重,重到他为此失去理智,重到我可以忽视了闪光灯织成的陷阱。 或者,等他迎来思想的再度蜕变。 寒山无崎对着手臂喷驱蚊液:“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人?还是什么幽灵?” “先说好,我是不会被你吓第二次的。” “可是我完全不觉得鬼怪吓人哦。” 昼神幸郎较劲:“那你觉得什么吓人?” “你猜。” “啧,”他仔细地观察寒山无崎的面部表情,并未发现有什么蹊跷,他想到对方的洁癖属性,便提到:“你怕昆虫吗?” 寒山无崎摇摇头,说:“那轮到我问了。你害怕失误吗?我是指在比赛中的。” “……” “谈这个就没意思了吧,范围完全不一样了……大家都很害怕啊,一次失误或许就为团队丢掉至关重要的一分,喜欢失误才不正常吧。” “害怕输?” “……轮到我了吧,”昼神幸郎狠狠地瞪了寒山无崎一眼,但似乎不起作用,“你怕死吗?” “还好,只是其中有一些死法太痛苦了,也许不能接受,”寒山无崎说,“你害怕输吗?” “谁不害怕输,白,痴,问题——”昼神幸郎偏过头去,“你的回答好怪,难道你还死过啊?”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是夜,路灯昏暗,明星廖廖。 “你……”昼神幸郎后脊发凉,他咽了口唾沫。 “……没有死过吧?” “呲——呲——” —— 悠长而古老的声响从阴暗处传来,那里是埋伏着蛇吗,用冰冷的视线索住猎物的喉咙,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涌上心口。 手腕的青色血管上一定是悬停着一柄锋利的杀人无数的刺刀,仿佛只要眼睛移上一移,它就会毫不留情地斩这只手腕,温热的血会喷溅到半空中,那时伺机而动的蛇便一拥而上,占满了整个空间。 红色的泡泡簇拥着他进入永夜的梦乡。 —— 浓烈的驱蚊水味。 “啪!” 拍扁了一只正在大快朵颐的蚊子。 “我对死亡怀以敬畏。” “敬畏?” “你会因为狗狗掉毛而把它丢掉吗?你是在享受和它一起玩耍时作为朋友的快乐感,还是支配它所带来的成就感?这个比喻是不太恰当,但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 昼神幸郎陷入深深的思考,就算寒山无崎提前离开,他也没有发现。 ——— 站立发飘球。 寒山无崎尝试先发一个摸摸感觉。 面对着球网,左脚在前,双脚与所要发球的方向呈四十五度夹角。 左手托球于身前,抬臂将球平稳地垂直抛至右肩的前上方,高度稍低于正面上手发球的高度。 在左手抛球的同时,右臂抬起后引,肘部适当弯曲,要比肩高一点。 收腹,带动手臂自后向前做直线挥动,并不是和正面上手发球一样的弧形。 五指并拢,掌心向前,手腕稍后仰,用掌根平面击中球的后下部,不加推压动作。 发力突然、短促,作用力通过球的重心。 …… 抓住那个重心很轻松。 挺简单的,再来一个。 抛球,直线挥臂,击球短促,作用于重心。 连续五个发球后,寒山无崎慢慢调整起动作,抛的再高一点点,坚硬的掌根为一个平面击球,击球后突停。 把时机抓得更准一点吧。 寒山无崎不停地平托抛球,然后在最高点迅速地抓住球。 挥臂的最后阶段呈直线,最开始会很刻意地挥直线,用力也稍猛,有些别扭,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既然右手练了,左手也要练练。 飘球的进度喜人。 刚好潜尚保和千鹿谷荣吉过来找他,让他俩练练一传。 ——— 七天合宿转瞬即逝。 只算6V6比赛,丑三中学和其他学校一共打了四十二场练习赛,三十六胜,六负,其中大部分都败于优里西中学校。 绪方骏依依不舍地收拾着行李,他看见角落里的寒山无崎,转头对广尾幸儿说:“那个帐篷我还挺喜欢的。” “看多了确实很顺眼,”广尾幸儿也感慨着,“自从寒山到了我们排球部后,整个排球部都变得干净多了。” 平松辉远附和,他的背挺得笔直:“以前小学合宿每次都有脚臭味,这里就没有。” 过去他明明把脚洗得干干净净,可其他人还是说是他脚发出的臭味,他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嗅觉出现问题了,现在可以证明他没有脚臭了。 “平松,不要挡路。”白石小春戳了戳堵在门口手舞足蹈的平松辉远。 “万分抱歉!”平松辉远的背立刻缩了起来。 白石小春无奈地捋捋马尾辫:“没事啦,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先岛伊澄脸上堆起了和善的笑容:“平松,既然你收拾完了,就去看看隔壁的情况。” “好的!”平松辉远转身就跑。 白石小春有些担忧:“那我也……” 广尾幸儿打断白石小春的话:“小春,我这件运动服后背破了一个大口,你看看还有救吗?” “我看看。” 见白石小春被吸引走了注意力,绪方骏和先岛伊澄一个击掌,并给广尾幸儿竖起大拇指。 在一旁目睹全局的菊田英二:……平松,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只是对手太阴险了。 寒山无崎平静地盘着木兔光太郎的失物:“……洗漱杯去澡堂看看吧,记得翻一下旁边的柜子,里面说不定还有衣服落下。” ——— “这次关东大会虽然只要拿到前八就可以参加全中了,”先岛伊澄扫过身前的队员,“但是我想,应该没人不想拿第一吧。” 木兔光太郎声如洪钟:“第一!HEY!HEY!HEY!” “哦哦哦——” “丑三必胜!” “嘀嘀——” 手机上发来了昼神幸郎的消息。 【昼神幸郎】:全中见。 寒山无崎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不出意外地被先岛伊澄点名了,一同遭殃的还有其实在认真喊但太小声了没被听见的潜尚保。 这都还没到八强呢,就在想第一进全国了。 唉,麻烦。 尺泽 关东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采取淘汰赛制,三局两胜制,比赛一共三天,在关东地区的三十二所学校中选出八强参加全国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 第一轮丑三中学对战的学校来自神奈川县,他们的主将的发球技术很强劲,但还是丑三中学这边更胜一筹,2:0轻松赢下。 第二轮是茨城县的一所中学,以远超中学水平的防守出名,在木兔光太郎的强力扣球攻势下败下阵来。 至此,丑三中学已经挤入八强,拿到了通往全国大赛的入场券。 寒山无崎这才回了昼神幸郎消息:全中见。 第三轮的对手来自山梨县,平松辉远说他哥哥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他们的拦网很强。木兔光太郎在的扣球被他们拦**好几个,之后的发球连续下网,教练不得已把潜尚保换了上去,让木兔在替补席里好好休息一会儿。 “木兔前辈真的没事吗?”千鹿谷荣吉有些担心地看着已经完全褪色的木兔光太郎。 菊田英二犹豫再三,说:“寒山没说什么,应该没问题吧。” …… 寒山无崎两臂下垂微屈,两手置于腹前,两脚和两膝内收,做好了接发的准备。 盯着来球,腿也开始移动,侧跨一步,一个含胸提肩,压腕抬臂。 一传到位。 “接得好。”先岛伊澄嗓子有些哑,他打了个秘密的手势,接着把球托至三**位之间。 平松辉远佯装起跳扣快球,换作开局这大概率会被看穿,但此刻是丑三的局点,对面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急躁,很容易上套。 不出所料,对方起跳想拦住他的扣球,等拦网下落了,平松辉远再迅速起跳扣半快球。 球砸在了马蹄形空当里。 “Nice ball!” 第一局结束,队员下场休息。 先岛伊澄大力晃着木兔光太郎的肩膀:“回神回神,木兔!” 他喊得破音了,但木兔毫无反应。 “还没缓过来吗?”绪方骏说。 寒山无崎:“叫他声王牌试试。” 广尾幸儿在木兔眼前摆了摆手:“喂,听得到我们说话吗?王牌桑?” “王牌,王牌,王牌!”平松辉远大声喊道。 木兔呆滞的目光总算是有了一点光芒,但也仅有一点点。 “没多大用处。”众人求助地看向寒山无崎。 “他不愿意沟通就没办法,不用管。”寒山无崎冷酷无情地抛下了这句话。 木兔顿时委屈极了,他突然板凳上弹起来,先岛被吓了一跳:“哼,那就别管了。” “先岛前辈!” 先岛伊澄婉拒了菊田英二的搀扶,自己从地面上站起来:“我没事。” “反正让我上场也得不了分,反正我扣的也会被拦死的,”木兔光太郎抽抽噎噎,“我最讨厌比赛了!有我没我也一样吧,反正你们几个也能赢!” “哦,那你待在这里,”广尾幸儿说,“看着我们赢吧,王牌桑。” “哼。” 广尾幸儿:“平松啊,你说,自己主动想被换下的王牌,是不是有点逊啊?” 平松辉远看看广尾,又看看木兔,说:“好像是……很逊。” “说的对诶,”绪方骏点点头,“那这个王牌是不是该换个人啦。” “!我…”木兔瞳孔地震。 “哎,既然木兔不想上场,也不想被我们管,也没办法。潜,下一场,不,下一轮的比赛,下下轮的比赛也拜托你了哦,我们未来的王牌。”先岛伊澄语重心长。 潜尚保配合:“是。” “等……”等。 哨响。 说到做到,众人无视木兔光太郎,走上赛场。 “给木兔看看,我们会怎么漂亮地赢下来。”先岛伊澄说。 …… “绪方!” 绪方骏原地蹬地起跳,在空中瞄准对面拦网的空隙,挥臂截击此球。 “再来一球!” 兴奋至极的绪方骏冲啦啦队挥手,又得到了一阵十分配合的欢呼。 “加油加油绪方!” 等他冷静下来,估计会羞耻地刨个洞把自己埋了,广尾幸儿想到。 丑三差一分拿到局点,替补席里的木兔情绪激动:“哦哦哦———”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教练,教练摸了摸鼻子。 几步助跑,先岛伊澄跳发球,在合宿时期他也是苦练了一番发球。 “嘿——哈!” 对面的自由人接发不稳,球弹回至丑三半场,主攻手借此打的探头被广尾幸儿拦了回去。 拦网得分,连续得分,丑三中学的局点。 插上前排的先岛伊澄思索了一番,在潜尚保和绪方骏中选择了前者,小拇指协助调整,把球送至背后。 面前是单人拦网,潜尚保全神贯注地保持住空中的姿势,手腕翻转,掌心对准了球的右上部分。 球轻轻地擦过了拦网,眼看要得分了却被自由人接住,对面反击,王牌重重扣下一记斜线球。 “Don’t mind,下一球。” 菊田英二大步上前,对寒山无崎喊:“我来!” 寒山无崎适时让位,菊田英二伸臂勉强接起。 先岛伊澄托球,他直接大喊:“寒山!” 对面的拦网第一反应就是拦住那个飞速跑动极具威胁的十三号,寒山无崎连挥臂的姿势都没摆出来就引走了三个人,前方空网的潜尚保扣球得分。 如果是托给寒山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大声喊,是骗你们的哦,先岛伊澄在心里阴险一笑。 丑三中学2:0胜。 “列队。” “多谢指教!” “多谢指教!” 木兔光太郎恢复了活力,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对先岛伊澄说:“下一轮我要上场!” 广尾幸儿打了个超响的哈欠:“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是我!丑三的王牌!在说话!” 几人吵吵闹闹。 “还记得之前JOC的初选吗,”教练单独叫住了寒山无崎:“你通过了,关东大会结束后记得等终选的消息。” “嗯。”寒山无崎垂眼。 第四轮同为东京学校,是之前东京都大会复赛上打败过的对手。 木兔光太郎重新上场,在欢呼声里手舞足蹈。 这次对面变得更难缠了,但丑三中学也比之前更强了。 “Chance ball!” 双臂插至球下,菊田英二一传到位。 木兔光太郎从界外绕至**位起跳:“默尔索之球——” 神经叫嚣着危险、后退! 直线运动的一球撞在了拦网者的手指上。 好痛! 感觉手指全被往后狠狠掰下。 球弹开,旋转着朝界外飞去。 “木兔好球!!!” 2:0,丑三中学胜。 第五轮,也是最后一轮。 丑三中学VS怒所中学。 怒所先发球,一号位是**王牌。 菊田和广尾交换。 “咻————” 裁判吹哨。 “砰!” 大力跳发。 寒山深蹲,重心下移,肘间卸力,稳稳垫起。 先岛插上前排把球托给木兔。 “咚!” 木兔凌空扣球,直取对方腹地。 转眼之间,拿下第一分。 看台的一侧,平井中学的人姗姗来迟。 “刚好刚好,才第一分呢,这么着急干嘛。” “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到了。饭纲,你来评评理。” “小声点,丑三的啦啦队盯着我们呢。” “喂,荒木你招什么手,不怕被对面群殴吗?” 饭纲掌一锤定音:“安静,先看比赛吧。” 赛场上。 木兔光太郎浑身肌肉绷紧,也发了一个大力跳发球,古森元也等人瞅着这个夸张的线路没管。 “Out.”司线员举旗。 力道太大了啊,先岛伊澄叹气:“Don’t mind,木兔,下一球下一球。” 怒所的大副攻发球瞄着平松站的六号位区域,平松是丑三里接球水平稍差一点的,寒山侧跨替他接了。 球卡在两米线上,不过旋、不过偏。绪方直接助跑起跳二次进攻,充分地收腹增强力量,压腕扣球。 “我来。”怒所王牌一传,二传手把球托给到了佐久早圣臣,这位手腕柔软的主攻手扣出了避开双人拦网的古怪线路。 **位边上的木兔朝右上方一个猛扑提臂,扬起来的虎口救起了这球,先岛含胸提肩,小心翼翼地垫调,木兔从界外助跑,后排进攻,调动起全身完成一记重扣。 球给了怒所的小副攻手臂重重一击后弹射到了界外。 “嘶,这个**力气是不是又变大了好多。”荒木感慨。 只有解说员理会了他:“哦,木兔选手的这发斜线球真是漂亮,没有自由人镇场的怒所看起来有些招架不住呢。” 古森元也重新上场。 “怒所的自由人上场,替换了大副攻,不过丑三现在的发球员是寒山选手,寒山选手的发球技巧在整个中学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在过去的东京都大会上,寒山选手的发球最多时曾连砍了怒所五分,不知道这次怒所会如何应对。” 啦啦队的成员们在寒山无崎的发球回总是最大声地扯着嗓子,被比下去的木兔还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子。 “嘿——哈!” 击球,脱手后平衡着身体落地,而球像被流水包裹着飞起,往不顺手的讨厌地方袭去。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古森前跑,鱼跃垫球,二传手托球给**位的王牌,他的这个托球很转,但面对双人拦网的王牌超水平发挥扣出了个小斜线。 一球换发,怒所众人揽肩祝贺,除了佐久早。 菊田一传,中一二阵型,广尾佯装扣短平快,实则冲跳到扣先岛前方扣半高球,他最后的一个跨步没收着,击完球后下落没能站稳,和先岛撞了个满怀。 “前飞,精彩的配合……古森选手接起来了。” 比分缓步升高,不相上下。 偶然 技术暂停,场地交替。 “寒山的发球也太恶心了吧,”古森元也向佐久早圣臣吐槽,“他完全不怕球出界的吗,一个劲朝端线扔,还不得不去跑过去接。” 末了他还小声补一句:“比小臣你的还恶心。” 佐久早圣臣不太高兴地偏头。 怒所的八号主攻手接到了广尾的发球,二传给大副攻被拦住,小副攻鱼跃接起,二传给了后排的佐久早。 佐久早助跑起跳,转体挥臂,球击中平松前伸的手掌后反弹。 “是一次漂亮的打手出界,”解说员讲,“佐久早选手的控球也很不错。” “哦哦!再来一球!佐久早——” 怒所的啦啦队也沸腾起来。 “说起来这个额,佐久早,”荒木问饭纲,“他参加初选了吗?” 饭纲掌想想,回答说:“应该没有。” “太好了,他看起来就很麻烦。” “一所学校最多只能有三个人,怒所教练肯定优先考虑三年级啦,”平井的自由人努努嘴:“还有啊,荒木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不过,丑三的十三号好像去了,”平井王牌插话,“我觉得他说不定会通过。” “他才二年级吧。” “反正也有先例的。” “你们关注一下比赛啊!” 荒木击掌:“那岂不是唯一一个后辈?!他看起来就比佐久早还麻烦,之前的发球超讨厌的,一定要好好整……” 饭纲送给了荒木一记手刀。 “又到十三号发球了。” 要发个飘球吗?瞄白边、三米线还是边界?跳发球要用几成力?针对副攻、二传,主攻也行? 下一轮发球再用大力跳发,跳飘球还不熟练,拿个几分再看,发个普通的球吧。 寒山瞄准的是二传手与王牌之间的空当,近一点的八号主攻手会主动接一传,他的行进又会挡住自由人。 平托抛球,击打,烂熟于心。 然后在对面大眼瞪小眼时,得分。 接着他们就把它归纳于失误。 “一传,我来!”古森大声说,“相信我,你们进攻就好。” 又是一个高高的抛球,清脆的一声。 球擦过白边直直落下。 慢慢地,把偶然转化为必然。 手臂与地板摩擦,护肘发出滋滋的叫唤,五指直直地张开。 往前!往前! 还差一点!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重量,古森松了一口气,接着迅速爬起来。 王牌将球垫高,二传手推了回去,无攻过网。 菊田一传,来到前排的先岛按下了自己想要来个二次进攻的冲动,托给绪方。 是夹塞进攻。他,广尾和绪方。 绪方大弧度地挥臂,不收敛分毫地包满球的中上部分。 “怒所的拦网起跳的位置离网有点远了,绪方选手打了一发成功的卧果,连续得分。” “刚才古森选手反应很快呢,竟然救到了那种球。” …… 木兔的后排进攻被拦死,大叫的招式名就像是平原上的一个大靶子,但他并不愿意放弃这个咒语加成。 寒山救起,先岛插上前排二传,把球送到了广尾手中,近网快球,对面及时拦截球弹了回来,从高空掉下来,做出了出界判断的绪方和平松守在旁边,听到判断为出界后击掌庆祝。 白石小春递水:“Don’t mind,木兔前辈,你可是拿了我们三分之一的分数啊,太厉害了。” “真的吗……” “当然啊,而且你忘记了,”她腼腆一笑,“先岛前辈说你再随随便便放弃比赛,就要罚你做一百张数学卷子,我们会好好监督的。这样想想,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木兔捂耳:“……” “看来好多了。”绪方笑。 “沉住气,”怒所的教练依旧笑眯眯的,“不要被对方带了节奏,别忘了我们的战略。” “是!” …… 寒山发球。 左脚在前,斜四十五度,迈步,单手抛球,迈步,击球。 古森元也总觉得这套动作有些别扭,直到球到了眼前,看到那飘忽不定的轨迹,他才反应过来是哪里的问题。寒山的手臂一直举着,没有后摆。 不是跳发,是跳飘。 他伸臂去接,球却调皮地往右一动。 错过。 20-25,第一局被丑三中学拿下。 “那个是跳飘吧。”平井王牌圈起手比出了望远镜的造型,同时他用肩怼怼在飘球上颇有造诣的另一个人。 “嗯。” 饭纲掌也咋了一下嘴:“之前还没有这招吧,是刚学的吗?” “啊——”荒木锤了一下栏杆,“真讨厌,不过接发的也不是我。” 寒山无崎向递水过来的白石小春道了声谢,他坐在板凳上,远离狂冒热汗的人群,但可以听到队员们讨论战术的声音。 他开始走神,思绪飘回到暑假刚开始的不久。 “及川前辈不是想要去全国吗,为什么要拒绝掉JOC全国都道府县大会的初选?” 电话的另一端,岩泉一回答:“牛若也肯定在名单上,及川他估计是不想给牛若托球。” 他叹气:“前不久又输了呢,他哭得超级惨,天天泡在排球馆里,怎么拉也拉不动。” “嗯,我知道,他半夜突然来了一个电话,骂了我半天。” “啊——这个垃圾川!寒山你不用放心上。” “嗯。” “对了,你暑假要回宫城吗?” “不知道,训练有点忙,可能只能待两三天。” “之后有机会一起打排球吧。” “嗯。” “关东大会加油。” “嗯。” 寒山无崎想了想,接下来要通话的对象还剩下小林小姐、泷谷先生和清水姑母。 是洁子姐接的电话:“……无崎?” “嗯。” “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大事,社团活动比较忙,之后会去长野县合宿一段时间,家里电话不会有人接……洁子姐你的腿伤好了吗?” “轻伤,两三天就养好了,只是看上去比较严重,没有那么厉害。”清水洁子沉默了十几秒,又说,“我之后打算把重心放在升学上,无崎你有什么辅导书推荐吗?” 先岛伊澄唤他:“寒山。” “在。”他抬头,眼睛漆黑,没有多少神采。 “接下来你第一个发球。” “嗯。” “之后把重心放到进攻上吧,转到前排记得多扣球啊。” “嗯。” 哨响,第二局。 寒山无崎的跳飘球还没彻底稳定下来,第一个无触球得分,第二个则被古森上手托起。 “好样的,一传到位!给了前排佐久早选手,四号位,漂亮的大斜线!” 菊田一传,还是中一二阵型。四号位的木兔从界外助跑,广尾也从三米线外助跑,大副攻和佐久早拦去木兔,八号主攻手盯广尾和先岛。 先岛托给了木兔,木兔暴扣。 “One touch!”大副攻喊,和牛岛打过练习赛的他觉得这个力道尚在接受范围里……开什么玩笑,超痛的好嘛! 二传手插上前排,八号主攻手的扣球被菊田接住,但一传半到位。 较近的寒山伸臂垫调到两米线,广尾和先岛交叉换位,先岛扣球的手到了半路却变为轻击。 “前排三点攻,假扣真吊,看来怒……又接了起来!佐久早圣臣!怒所进攻,王牌打了个后三。” 广尾叫了木兔一起拦网:“左边——” 还是慢了一步。 “Don’t mind,木兔、广尾!” 怒所的发球冲寒山而来,他给了漂亮的一传,先岛轻轻跳起,然后右手下压。 解说员语气激动:“先岛选手的二次进攻!” “先岛,nice ball!”木兔大力拍了拍先岛的肩。 猝不及防,先岛:“噗——” “先岛前辈?!没事吧先岛!?” 观望到飞溅的口水,寒山默默后退。 “没事……”先岛艰难地举起手,“广尾,发个好球。” 大副攻接发,怒所二传手给八号主攻手。菊田不在场上,寒山低姿垫球,球冲到了一点五线上。 背对球网的先岛双手微仰,把球高高地托到四号位区域,但球和网的距离太近了,没等木兔到位挥臂,球就过网,佐久早把握机会扣了一记探头。 佐久早发球。 “加油加油佐久早!” “怒所加油加油!” 旋转太猛,两个发球都接飞的菊田:“抱歉!” “小臣,好发!”见到对面自由人惨状的古森再次回想起被寒山支配的恐惧,立刻转头夸起了自家出息的表弟。 “我来。”寒山说。 菊田咬紧牙关:“请再给我一球。” 他已经做好被寒山拒绝或者忽视的准备,却见寒山侧过脸,瞟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有些受宠若惊的菊田:“?!好的!” “佐久早跳发。” 这球向着绪方发来,菊田当即侧跨一大步,屈膝制动,位置有些低,他深蹲,双手贴近地面,球的弧度偏高,高速旋转,迎合球的落点。 “嘭——” 他凭着感觉偏了偏手臂,是厚实的、接住的感觉,但…… 菊田瞳孔一缩,还是不合预想地往界外飞去。 就在此时,一道残影越过绪方,寒山朝球的方向冲了过去,单手把这球捞了回来。 身旁的绪方把排球推过去,无攻过网。 怒所二传手插上前排,小副攻掩护,四号位的王牌重扣。 “哈——” 狰狞着一张脸的平松跳得极高,手掌使劲往前伸去:“One——touch——” “我来!”刚刚站起来的菊田又一个前扑。 可球刚起来,裁判却吹哨了。 丑三中学十号触网。 平松懊恼地朝着其他人鞠躬:“万分抱歉!”他想起广尾的嘱咐,又朝着裁判等人鞠躬。 菊田蔫蔫的,也紧跟着道歉。 佐久早的下一个发球用的力气更大了,瞄着后排靠近端线的区域。 寒山判断落点取位。他说了声我来让其他人别动,接着就没了动作,冷静地目送着那球出界。 古森第一时间转头看佐久早的脸色,不出意外地更臭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不笑:“Don’t mind!” “加油加油丑三!” “丑三必胜必胜!” “加油加油木兔!” “发个好球,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抛球助跑,身体呈反弓状,重重地转体挥臂击球。 “嘣——咚!” 接发的古森胳膊发麻,红了一大片。 怒所替补席里的大副攻被吓了一跳,那被接飞球直直冲着他这边来,这个力道还能再增加?!听起来就好痛,他连忙闪开。 “好发,木兔!”先岛身先士卒地摊开了手掌。 绪方只伸了一只手,木兔高兴地和他们依次击掌。 寒山娴熟地躲开击掌环节:“好发。” 但木兔没能得意多久,第二个发球,他又发出界了。 怒所换了一个人上场发球。 “一传到位,丑三是,交叉进攻,绪方选手扣了个半……吊球,处理的漂亮!” “可惜差一点,出界了。” “丑三中学今天的失误有些多啊。” 不甘 球朝寒山而来,菊田上前,寒山后撤,菊田一传到位。 先岛边移动边打了个手势,接收到信号的绪方跑动至五米线左右,广尾和寒山交换位置。 “广尾!”怒所的王牌和二传手被吸引了注意,看向跑到先岛身后打快球的广尾。紧接着是夹入广尾先岛二人其中的绪方抓住了大副攻的视线,但两人都是掩护。 球被托至四号位,踩着边线的寒山跨步。他跃起,面前一片空当,防守的阵型尽收眼底,右臂挥舞鞭打球体。 “右边——” 大副攻等人扭头。 球已铿锵落地。 木兔高声:“无崎,扣得好!” “Nice ball,”先岛勾起嘴角:“寒山,发个好球啊!” 怒所发球员下场,古森回到场上。 “一球换发,一球换发!”他们互相鼓励道。 寒山无崎接过工作人员抛过来的球,他使劲地按了按表面的人造皮革层,两臂的肌肉绷紧,而后放松下来,他轻吐一口气,呼出了所有的杂念。 哨响,寒山抛起球来。 瞄准了古森的左后方,八号主攻手的右脚旁。 右脚迈出,两臂在体侧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左脚迅速跟上,屈膝蹬地起跳,身体腾空。 在腾空的最高点,他猛烈地收腹提肩带动手臂往前方挥动,全掌击中包满了球的后中下部,屈腕推卷。 “砰!” 无触球得分。 这颗用尽全力的一球令寒山的呼吸快了一拍,他重新回到几米外的发球区,气息变得平缓,转过身来,目光绕过了丑三的队友,无声地注视着网后的怒所众人。 “加油加油寒山——” “再来一球!寒山——” 寒山把注意力放在了排球上,第二颗发球也是大力跳发。 古森艰难地调整着脚步,双手前伸贴到了地板上,整个身子后仰,重心不稳,只好顺着力来了一个后滚翻,尽管如此,他还是给出了不错的一传。 “一传半到位,二传给了……” 怒所王牌卡着三米线起跳。 “怒所后三,丑三拦网!还没完,大副攻救起来了,救起来了!佐久早选手迅速地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探头球!” 寒山和菊田同时助跑鱼跃,球几乎是被垂直地贴着网地扣下来落地,掌和地板间的张力增大,发出更加难听的声响。 寒山比菊田更快地站起身来,他的视线和正低着头的佐久早有了短暂的接触。 平淡得过分,看不见失落、难过或者是不甘。 “Don’t mind!”先岛的话语响起。 菊田难受地握拳,寒山则是八风不动。 看台上。 “哇,这个一传漂亮啊,你也学着点!”平井王牌揉了揉他们自由人的脑袋。 “也才半到位好嘛,”自由人嘀咕,“不过那个后滚翻确实挺帅的,我之后学学看。” “欸,古森啊,他过去好像是接应吧,怎么转成自由人了?身高也没矮到哪里去?” “怒所的进攻型人才挺多的,防守的人才比较少,他应该是防守出色但进攻不温不火,所以转成自由人了吧。”饭纲说,“下次秋季大会对上,争取一球换发!” “怎么看也做不到……” “就是就是。” “荒木你又不参与一传,别说风凉话!” 怒所的二传手出现失误,发球下网。 解说员讲:“广尾选手跳发,一传到位,佐久早选手甩开了拦网!可惜,扣球被寒山接住了,像一道闪电一样从场地的左侧跑到到了右侧!托球给木兔,漂亮!一个大斜线!丑三的王牌!” 听到解说夸他为王牌的木兔高兴地绕场一圈。 绪方抹了一把汗,朝平松等人吐槽:“这人完全不累的吗,你们,记得节省点体力啊。” “还有先岛,”他又说,“你喊的好难听,是到变声期了吗,别喊了,省点力气吧。” 先岛勉强笑笑:“关心人就别说得这么难听,怪不得你找不到女朋友,多学学人家平松。” 古森一传,二传给小副攻,平松拦住:“One touch!” 绪方伸臂垫球,一传到位。先岛屈膝,手指手腕发力,朝着四号位的标志杆托出一球。 木兔瞄准空当打破八号主攻手和小副攻的双人拦网,但怒所王牌鱼跃补救了起来,二传手重新组织起进攻。 “Left!”平松拉着先岛想拦佐久早的扣球,如同鬼魅一般,球又一次擦过先岛的手臂,转变出奇怪的方向朝着界外飞去。 广尾长叹一口气,和菊田交换:“加油。” “……是。” 佐久早发球,第一球绪方接飞,第二球由寒山接下,一传只半到位,先岛托给木兔。 “One touch!”怒所的小副攻喊道,佐久早主动上前接一传,古森急忙刹车避免撞到他,八号主攻手起跳掩护进攻的王牌,但平松找准方位,高高的手掌立在了网上。 这下子绝对要被拦死的,怒所的王牌连忙把扣的动作换为了吊球。 先岛利索地转身蹬脚伸手把那球捞了起来,排球撞到网上,但能救起来已经属实不易,在一片慌乱之中,菊田又把球击起,绪方把球推回去,他刻意托得很高很高,希望对面一传不会太稳。 恰恰古森就很擅长上手接这种球,估算了大致的落点后他抬起手肘,完美的一传。 小副攻和二传手配合默契,打了个短平快。 有点束手束脚的,热量还越聚越多。 寒山对菊田说:“你往后一点,可以吗?” “啊,好。” 现在的视野就舒服多了,第三颗发球也是寒山接的,一传到位。 “默尔索之球——” 木兔凭借蛮力破开了拦网。 “强力的一发直线球,穿过了怒所的拦网!”解说员似乎格外偏爱木兔光太郎,“状态正佳啊,木兔选手!” …… 不知道过了多久,汗水打湿发丝,顺着脖颈落下,融入运动服里,一刻不停。 跑动的速度在变慢,抬肘的速度在变慢。 球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没救到球的绪方和菊田气喘吁吁地用手撑着地面,他们有些依依不舍地从微凉的地板上爬起来。 “Don’t mind……咳。”先岛咽了咽口水润嗓子。 一直坐在场下的教练看得更清楚。 不是绪方菊田他们的速度变慢了,而是木兔和寒山行动得越来越快了,为了跟上这两人节奏,他们体力消耗得越来越快,速度变慢,然后继续拼命想提高速度,体力下滑得更厉害,如此恶性循环。 略做思考,他把替补席上的潜尚保叫来。 “丑三中学,member change!” 苦战中的众人理智回笼了片刻。 绪方骏和潜尚保交换。 “先岛前辈,教练让你们慢下来。”潜尚保说。 先岛伊澄点点头,随即把这话抛之脑后。 菊田一传,先岛托给木兔。 “嘣——咚!”凌空的木兔不知疲倦地重扣,他再次为丑三中学拿下一分。 广尾发球,他已经没什么力气跳发。 八号主攻手一传半到位,二传手跳传给了佐久早,平松单人拦网,他横跳起来伸手拦住佐久早,下落的同时也撞到了潜尚保。 站在球场中央的潜尚保这才对场上的形势有了深刻的体会。 在平松跳起来的同时,佐久早调整手势,完成了一记漂亮的打手出界,接下来该到他发球了。 “一球换发,一球换发啊。” 落点有点偏,千钧一发之际,离球较近的菊田鱼跃垫起,然后寒山大步流星,抬头后仰,挺胸收腹,把球击了回去,潜尚保第三下,无攻过网。 “接得好!菊田、寒山!” 古森一传,二传手插上前排,王牌暴扣。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姿势,熟悉的眼神。 平松辉远毫不犹豫地起跳拦网。 含胸探肩,两肩锁紧,头往下压。 眼睛狠狠地盯着球,两臂伸直并保持平行,屈指屈腕呈半球状,绷紧身体。 “砰——” “拦网得分,漂亮!平松选手!”解说员喊。 先岛高兴地和平松击掌:“Nice block!” “嘿!干得漂亮啊平松!”木兔也过来击掌。 “Nice block,平松!” “加油加油木兔!” 木兔发球,但是用力太猛。 “Out!” 他没有抱头懊悔,没有陷入消沉,而是愈发地挺直了腰板,目光炯炯,汗水也熠熠发光。 下一球,下一个扣球! 他在呼喊。 现在的木兔完全不需要他们的安慰,先岛伊澄的手在打颤,他缓缓偏过头,又看到了和木兔宛若两个极端的寒山无崎。 替补席上的绪方骏紧紧攥着毛巾。广尾幸儿在上场前给了他的后背一拳:“别多想了。” 千鹿谷荣吉摸不着头脑地问:“还要水吗?” “不是……算了,给我吧,谢谢。” “不客气。” 怒所王牌重扣得分,怒所中学率先到达局点,但紧接着精力充沛的潜尚保为丑三又拿下一分。 虽还有三分之差,但没人敢松懈丝毫。 寒山无崎发球。 “砰!” 第一球,大力跳发,怒所八号主攻手接飞。 “砰!” 第二球,大力跳发,古森的一传不稳,王牌垫调,大副攻第三下,无攻过网。 菊田一传,先岛二传。照常理,这球应该给潜尚保或者木兔,怒所也是这么防的,于是,先岛把这球送给了广尾。 同一时刻,球出手,广尾拖着沉重的脚起跳,对面只有两只参天大树般的手,只有……全身的力气都施加在了掌上,他扣球,在触球之后,下落,在下落之后,他听见广播里高昂的嗓音。 “……快球得分……广尾……” 广尾回神,他抬手拨了拨刘海,笑出声来。 “砰!” 第三球,大力跳发,古森一传半到位,二传使用佐久早。 刚发完球的寒山早早入场,助跑,鱼跃,漂亮地垫起。 感谢寒山精准的一传,他不用多跑了,先岛抬高千斤重的手肘,给潜、还是木兔,这都不需要多想了,最简单的就是给王牌吧。 像往常一样,手呈桃心状,放在额上,膝盖和手肘微弯,关节放松……放松,放松放松放松! 望着愈来愈近的那球。 先岛的手又不受控制地打颤。 放松,放松,放松……木兔已经在助跑了,他在等我的球,怒所还差一分,不能掉链子,放松放松…… 球到了。 …… …… …… 25-23,这局是怒所中学赢了。 木兔没能等来这球,他挥了个空。 他眨眨眼,疑惑地看向神色灰暗的先岛。 广尾走了上去,一把按住先岛的脑袋:“Don’t mind,don’t mind!” “……” 菊田领悟到了广尾的意思,一直以来,在每次大家失误的时候,先岛前辈都是第一个喊“don’t mind”的人,现在轮到大家说这句话了,他大声地喊:“Don’t mind!先岛前辈!” 潜、平松紧跟:“Don’t mind,先岛前辈。” 绪方走过来:“先岛,don’t mind!” 木兔挠了挠脑袋:“先岛,don’t mind,下次再给我托个好球就行了,一百个怎么样?” 真是的……不,才不要。先岛缓过来,刚想张口:“我…”没事。 “先岛前辈,水,水!”白石小春挤开人群,递过了水瓶,“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小春,我的呢!?”木兔不满地撅起嘴。 “这里这里!木兔前辈!”千鹿谷荣吉跑过来。 木兔拉着一张脸接过水,他的表情成功逗笑了众人。 教练看着开怀大笑的他们,提醒道:“还有一局啊,留点体力。” “还有一局啊?!” “我还以为已经打满了三局。” 这下好了,刚才大笑的人纷纷拉起了脸,反倒是木兔眉开眼笑。 “太好了!还可以再打一局!”木兔高兴地跑向寒山无崎,想和远离人群的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喝着水的寒山无崎一个熟练的侧身,躲开了木兔黏糊糊的拥抱,然后暼见长舒了一口气的先岛伊澄,心里知道第三局自己不需要当临时二传了。 哆哆 教练特意叮嘱:“木兔、寒山,你们收着点。” 木兔不太明白意思,寒山不作正面回答。 第三局开始,休息了几分钟的众人恢复了一点活力。 “丑三必胜必胜必胜!!!” “加油加油加油怒所!!!” 怒所发球,怒所王牌跳发,菊田一传。 先岛插上前排,想都没想就托给木兔,算是补足上局的缺憾。 不负众望,木兔移动至四号位蹬脚跳起,他右掌包满了球的上部重扣下来,击碎了怒所的拦网。 第一分,振奋人心。 “Nice ball!”先岛喊。 木兔跳发,没有出界,但被古森接起,一传半到位,怒所二传手调整传球,八号主攻手扣球,见到丑三的双人拦网半途改为了吊球,吊进了二号位的三米线区域。 广尾和菊田交换,小副攻和古森交换。 绪方后撤接下发球,先岛打了个秘密的手势,三号位的广尾和二号位的寒山均在先岛背后交叉跑动,打背快球,先岛看不见扣球队员的动作,需要扣球队员主动配合适应二传。 “背交叉,广尾掩护,二号位的寒山选手打了个背快,怒所没反应过来。” 寒山的发球再次为丑三争取到几分,但在之后在佐久早的发球回又被怒所追了上来。 刚开始体力还算充沛,但毕竟打了这么久,回合只多不少,休息时恢复的体力很快就交待完了。 在为丑三拿下一分后,总分也上了两位数,绪方骏和潜尚保交换。 “辛苦了,绪方前辈。”千鹿谷荣吉说。 绪方骏看了他一眼,说:“你也做好准备哦。” “啊?” “千鹿谷,你的发球练得怎么样呀,”绪方一把揽过了千鹿谷荣吉,揉了一把他蓬松的脑袋,“你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广尾和平松不行了的话,你得补上啊。” 千鹿谷正色:“我会加油的!” “寒山选手跳发,”解说员讲解,“很好,一传到位,夹塞,佐久早击球!” 菊田及时出现在球前,虎口击中球,救起来,可位置偏低,弧度也平,先岛见来不及干脆伸出脚去够,球被他踢到了网上面,往左跑的潜尚保把手臂伸至球下给了第三下,结果也没能过网。 “佐久早,发个好球!” “加油加油佐久早!” 寒山一传。 广尾和菊田都很疲惫,权衡利弊,先岛想托给了潜尚保,却听木兔一声吼:“给我——” 这声喊叫同时还吸引了怒所王牌和小副攻的拦网,潜尚保也犹豫了一瞬,先岛便托给木兔。 “默尔索之球!”拦网把直线锁的很死,木兔没能找到破绽,用尽全力的一扣被防起。 菊田接下反弹过来的这球,巨大的作用力把他的上臂按到地面上,球也接飞了。 佐久早继续发球,大力跳发,还是寒山接球,一传半到位,先岛调整传球,给了潜尚保,面对拦网,潜尚保假扣真吊,古森鱼跃救起,交给主攻手的斜线球被广尾和先岛拦住。 裁判给出了判定,反弹的球出界了。 “是打手出界,刚好出底线一点。” 佐久早跳发,这个发球轻了一点,之前的两个发球应该耗了不少体力,寒山一传到位。先岛和广尾配合上打了个短平快球成功得分。 丑三熬过了佐久早的发球回,木兔也转到前排了。 “丑三,member change!” 广尾拍拍千鹿谷的肩膀:“加油。” “千鹿谷,发个好球!”先岛喊。 “发个好球哦,千鹿谷!” “是生面孔。”荒木说。 饭纲掌评价:“看起来挺镇定的。” 抛球,助跑,制动,线前起跳,转体挥左臂,掌成功包满。 “嘣——” 解说员:“大力跳发,欸,是左手呢。怒所一传半到位,王牌大斜线!起球!” 千鹿谷在木兔和寒山的拉练下,接球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他前扑,手臂伸直,垫起了这球。 “接得好,千鹿谷!” 盯木兔的太多,先岛给了平松,但平松的快球被拦起了,三四个回合后,怒所的大副攻来了记短平快球,决定了这一分的归属。 千鹿谷下场。 “怒所,大力跳发!连续得分,怒所!” 菊田忙道:“抱歉。” “Don’t mind!” 怒所中学在前期保留了体力,场上主力无一替换,丑三中学的串联显得手忙脚乱的,两边的分差逐渐减少。 古森上手托住寒山的飘球,一传没到位,但佐久早打了个调整攻,一球换发。 “怒所反超,佐久早选手这击漂亮!” 佐久早追着木兔发球,力度还是轻的。菊田上前保护,一传到位,木兔后三进攻,跑动很明显,对面的拦网快速反应过来。 “嘣——咚!”木兔挥臂扣球。 古森艰难地救球,在比赛的前期他的运动量可能是怒所球员里最大的。 二传手调整传球给四号位,王牌找准拦网的空隙里强行扣出了大斜线,是一道漂亮的弧线。 教练比手势。 “丑三中学申请暂停。” 有限的三十秒,队员抓紧时间边休息边听教练的战术安排。 “先岛,你还行吗?” “没问题,可以打到结束。” “嗯,那现在寒山和菊田两个人接一传,寒山你接完一传之后要往前跑参与进攻啊,就算球不给你也说不定会需要你来掩护。” 寒山说:“我和先岛前辈没练过后排进攻。” “……只是让你主动一点,先岛,传球集中给木兔,木兔,你体力还够吗?” “再打一百局都没有问题!” “那好,四号位只管扣,被拦也不要紧,”教练看向菊田英二,“你好好保护。” “是。”菊田有气无力。 “广尾、平松,你们两个专心拦网。潜,你也帮着点。” 这种只逮着木兔一人薅的战术很有效,但怒所的教练也对此早有防备,他把八号主攻手换成另一个十八号主攻手,把重心放到防反上来。 比分交替,两支队伍间的拉锯战就此展开。 “怒所——加油加油加油!!!” “丑三——必胜必胜必胜!!!” 啦啦队的呼喊也是一声高过一声。 拦下,接起,二传,再扣,拦下…… 怒所先到局点。 木兔找到拦网的空当打出斜线球。 “我来!”古森一传到位,十八号主攻手二传,佐久早后排进攻,扣的球不重但角度刁钻。 寒山鱼跃垫球,先岛二传,继续托给木兔,怒所并没有放松对广尾和潜的警惕。 大斜线,被拦住;小斜线,被接起;直线球,被堵死……木兔灵光一闪,来个吊球吧! 他放轻力气,拍向排球。 “砰——” 和木兔预想的不太一样。 球没有像羽毛一样飘过网,而是从拦网者的手臂上弹了回来。 菊田以为还会是和之前一样的强力扣击,于是看到扣击被拦下后他前扑得非常地迅猛,然后…… 他感到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好像扑过头了。 “咚。咕噜咕噜……” 球停下了转动。 怒所中学先到二十五分,第三局胜,总共两胜一负。 关东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落幕。 优胜,怒所中学。 准优胜,丑三中学。 双方球员按照惯例互相鞠躬,接着再对啦啦队鞠躬表达感谢。 等精疲力尽的大家都回了后台,木兔如梦初醒:“我刚才那球不对啊。” 千鹿谷荣吉问:“木兔前辈,是哪里不对啊?” “怎么是砰砰呢,”木兔激动地比划,“应该是噗噗,还有嘟嘟吧!” 众人冷漠:“……” 饶是同样会用这项语言的千鹿谷荣吉也没能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他迟疑地重复:“嘟嘟?” “是啊,嘟嘟,不对,哆哆!”木兔扬起手臂张开五指一拍,“应该是哆哆,就是这样,怎么会变成砰砰呢?” “完全不对啊,为什么是砰砰呢——” 木兔使劲吸了吸鼻子,脸颊有热流涌过:“明明就是哆哆啊……太讨厌了,为什么会变成砰砰……” 终于,有人中断了木兔幽怨的嘟囔。 “是线路的缘故吧。”佩戴好口罩的寒山无崎出声。 “线路?”木兔歪了歪头。 寒山一边递来纸巾一边说:“先擦眼泪。” “哦。”木兔把纸巾揉成一团,粗暴地在眼睛上胡乱一抹,然后抱着膝盖蹲在此处。 “……寒山,”先岛闷闷地说,“给我一点。” 寒山拿着抽纸走过去,先岛伊澄毫不客气地抽了数张,他把纸巾全部盖在脸上,画出了湿答答的圆:“谢谢。” 广尾幸儿也伸手扯了一张:“谢谢。” 接着,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寒山,也给我点儿。” “寒山前辈……” “……谢谢。” 一圈走下来,这包纸巾被彻底消灭。 “你是想吊球吗?” 木兔点点头。 “它有一个往上的小弧线,就是你说的哆,”寒山猜测,“虽然放轻了力气,但处理的方式还是和扣球相差无几,所以还是砰。” “哦,我明白了!”木兔站起来。 “嗯。” “但是……”木兔坐回去,“还是输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 “还有全国哦,”先岛伊澄大声说,“还有全国大赛在等着我们呢,我们比那些没被选上的队伍都要幸运。难过就难过这么一会儿,之后还要回校复盘一下这场比赛。起来起来!” “是!” 寒山无崎从挎包里拿出几块巧克力递给还在愁眉苦脸的木兔后就不再管他了。 今天晚上吃炸鱼排和秋葵拌饭,翻译工作已经全数搞定,还存了一堆折扣劵,鸡蛋只剩两个了,正好可以去超市里来场大扫荡,最后好好泡个澡。 明天排球部休息,早餐是面包,然后去给母亲扫墓,慢跑半小时就可以到,午餐盐味拉面,剩下的一天可以泡在旧书市场里。 ——— 第二天的清晨,丑三中学排球馆依旧热闹。 大门口的先岛伊澄不仅看到了木兔光太郎,还看到其他刻苦锻炼的后辈们,他欣慰一笑,明知故问:“都说了刚比完赛让大家放松一天,怎么都聚在这里?” “那先岛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绪方骏含笑。 “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 “主将说加练完中午要请大家吃冰淇淋,”踏入排球馆的广尾幸儿突然吼了一嗓子,“大家快谢谢主将。” 后辈们的眼睛唰得一下变得更加闪亮了:“谢谢主将!!!” 先岛伊澄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不用谢。” 尽管他是这样想的,但被广尾以这种形势说出来就是很不爽啊。 于是他像往常那样点名:“寒山、潜,不发声的话,主将我就不请你们俩吃冰了。” 潜尚保弱弱回应:“谢谢主将。” 他想吃冰,但同时他也很实事求是:“寒山前辈没来。” 勇士 【木兔光太郎】:先岛中午要请大家吃冰糕,无崎过来一起打排球!!! 寒山无崎回了两个字——没空。 他把手机放入运动腰包里。 晨跑结束,他跑到了一个公园的对面,在一家面包店门口停下脚步,外边的货架上摆着美味且正常的面包,然而,在其中的一个大盘子里却堆满了奇特的面包。 这是一堆圆滚滚的面包,表面还留有着焦香的酥皮,可不知为何,面包的两侧分别开了四个洞,一一塞上了螃蟹的脚和钳子,不是用面团捏成的螃蟹,而是实实在在的生鲜,在螃蟹面包的脑袋上,还有小一簇用海苔做的波浪卷头发。 “哟,欢迎光临!要买什么面包啊?”收银台边的店长大叔热情地打着招呼,看到这位客人稚嫩的面庞和停留在螃蟹面包上的视线后,他尴尬地取下嘴里叼着的烟,“咳,那个是…那个是,啊!” 他灵光一闪:“对了,今天您是第一位客户,买的面包全都可以打五折,要看看本店的招牌可颂香肠面包吗?” 寒山无崎仰头看到这家店的招牌名,古河面包店,这是一家新开的家庭面包店。虽然店长大叔是第一次见他,但寒山却对这家面包店很是熟悉,他点点头,往托盘里夹了一个可颂香肠面包和全麦面包:“全麦面包可以帮我切成片状吗?” “没问题!”店长大叔爽快地答应了,同时后厨走出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子:“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了吗,欢迎光临!” “嗯……对了,店长大叔,”寒山无崎漫不经心地开口,“店面口摆着的螃蟹面包是谁做的啊……” 店长大叔切面包的身子一僵。 “那个螃蟹腿好逼真。” “是真的螃蟹哦!”年轻女子温婉地笑,“是我做的,您要试吃一下吗!” 她的眼里盛满了期待。 “不,不行!”店长大叔的良心不容许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陷入对面包的绝望之中,激动之下,他口不择言,“那个面包吃了会吐的啊!” “……”女子眉眼瞬间下撇,泪珠滚滚流下,“我的面包,我的面包……” 她哭泣着夺门而出:“原来是吃了会吐的东西啊!!!” “等等!”店长大叔连忙上前追赶她,路过门口的货架时他抓住一个螃蟹面包就往嘴巴里送,“我最!!喜欢了——” “请,请不要在意!”收银台下钻出了一个和年轻女子很像的女童,她忍着笑意把切好的全麦面包端到收银台上,“打完折后,一共三百五十日元。” 寒山无崎颇为愉快地付钱:“嗯。” 回到家时遇上了出门的西宫硝子,她现在是一名理容师学徒。 “早上好。” 说话也越来越流畅和清晰了。 寒山无崎一边点头一边大声回复:“早上好。” 放好面包,喝完一杯牛奶,拉开阳台门通风,他又收拾好浴室里晾干的衣服。 寒山家的扫墓不需要带鲜花水果香火贡品,只需要带块抹布把墓碑擦干净就好。在每年的盂兰盆节,父亲会带着他一起给母亲扫墓;在母亲的忌日里,父亲则是带着他去镰仓的海边走一趟。 明明骨灰都洒在了海里,还要另立一座麻烦的衣冠冢。 “这是浪漫啊!”父亲肯定会这样反驳。 然后寒山无崎说:“你们俩的骨灰在海里相逢才是浪漫吧。反正我可不会在母亲墓地的旁边再给你一座衣冠冢,这个公墓也太挤了。” 寒山无崎弯下腰,用抹布轻轻擦拭大理石制的长方体墓碑。 固执地立在这里被风吹雨打,肯定会变成脏兮兮的,自己也不可能天天过来扫墓,简直就像是给家里添置了一个无用且不能忽视的家具一样。 寒山由美,他的母亲。 寒山无崎从未见过她,只能从他人的零碎话语里慢慢拼凑起来母亲的形象,大概是温柔、善良、阳光、个性、活泼、明艳,完美的天使小姐。 已经清理干净了,我明年再过来,也可能不会过来,看有没有空闲的时间吧。 对着墓碑,寒山无崎在心里嘀咕。 虽然这里空空如也,要说也该对着海说。过去你的忌日我都没去镰仓,今年也没有去,不过去年去了两次,就当抵消了。先说声对不起,但我以后也不会每年都定时来的。 今年就不再见了吧。 寒山无崎在一家建在隐秘巷尾的拉面店里吃完大碗盐味拉面,他吃得斯文极了,在厨师的凝视下也愣是不发出啧啧的过大响声,一顿风卷云残后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大碗来表示很美味,他拿出挎包中的免洗手凝胶洗了遍手,接着擦擦嘴,静悄悄地起身离开。 每个旧书店都有不同的风格,有些明朗得像一个家居店,有些严禁他人随意翻阅古籍,有些挂着一幅孔夫子的画像,有些整理得井井有条,有些繁杂里带着一丝古朴的气息…… 这里有一整条街的旧书店,人来人往,但书籍散发出来的油墨味盖过人群的喧闹。 寒山无崎把身子压低藏在高高叠起的书群里,他屏息凝神挑选心怡的那一本。 “无崎,好久不见你来了,”眼观四方的老店长捕捉到他的身影,“又长高了不少嘛。” “嗯。”寒山无崎敷衍地答应,他找到一本1923年的《新青年》日本侦探杂志,从挎包里拿出折叠椅子支起,找到一处清静的空地阅读。 “和老头子我聊会儿天嘛,不然就把你手上的杂志放下。” 老店长很唠叨。 “要不要来我这里打工,只有我一个人搬书太累了,很容易闪着腰。当然时薪是不会给的,有这么多书免费看就足够了吧。” “你还在打排球吗,我这边有本排球巨星的自传哦,还附有签名。我还找到了当年《排球女将》的漫画版,我看过电视剧版,还挺不错的。” 他是俄裔,更准确点,他是个苏联人,上过战场拿过勋章,左眼有道长长的划伤。 寒山无崎作势放下杂志:“那我走了。” “别,你安安静静地看你的,我说我的。这个某某某某在搞什么呀,天天红豆泥斯密马赛,有没有点廉耻心,这破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书店里待了一下午,老店长喝了两壶茶,摆摆手让寒山无崎滚蛋,他要下班了。 寒山无崎慢悠悠地跑回了家,今天已经跑了好几个小时,就不夜跑了,待在家里练会儿托球,练到手臂有些发麻才开始准备晚餐。 全中今年依旧在东京举办,就在一个星期后。 JOC最终选拔会在全中之后。这件事是木兔突然提的,正好也有人邀请寒山去参加这次练习会,他就同意了。 本来想着一石三鸟,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说不定在宫城的代表里,木兔也有可能被选上,自己也在大赛前了解一些强化训练的方法。结果前者拒绝了,后者提了一嘴后就完全忘了这件事。只有自己一个人去了练习会,还没有落选,没有落选意味着自己还要参加第二次,还要交两千日元,而且怎么看才初二作为主攻手的他也不可能被选上,就算是选上了,他也说不定会被迫成为二传手。 寒山无崎将一个圆碗扣在面包片上,取出面包的小圆块放进嘴里,剩下的部分丢进锅里和培根一起煎,再往中心打个鸡蛋,最后在两片面包里夹入生菜、培根、奶酪,明天的早餐三明治就做好了。 炒了个茄子和鸡块,再煮一碗杂菜汤,白米饭也煮熟了,他严格把控重量,刚好只盛满一碗,再把袋子里剩下一点的海苔碎抖上去。 今天……是排球成分极少的一天。 寒山无崎坐在沙发上,他拿起一旁的排球自娱自乐地单手交替垫球,直到十分钟后球才落地,成功地打破了之前的记录。 ——— 早上,寒山无崎按照往常的时间到达排球部,果然只看到了木兔,他已经恢复了活力。 “无崎,你昨天在忙什么啊?” “事关机密,不予透露。” 一听是机密,木兔光太郎为难地想了想,他慢慢挪过来:“那你就小声点告诉我。” “不行。”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也不行。” “难道是和魔法有关?”木兔光太郎灵光一闪,见寒山无崎沉默了,他洋洋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无崎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 寒山无崎突然想到了什么:“实不相瞒,昨天我在家里研究魔药。” “魔药?那种喝完后可以扛起一辆汽车的吗?” “不是,魔药只能带来负面的效果,”寒山无崎说,“吃完它,你的速度和力量会迅速下降,吃得多了,你甚至会丧失活着的意志。只有真正的勇士才可以很好地消化魔药并安稳地活下来,我就在研究这群可以免疫魔药的勇士,试图寻找到他们身体里与众不同的那个抗体。” “以目前的情况看,”他叹气,“这种魔药的作用也就仅限于辨别出勇士的真假了。” “但是实验失败了,”他又摊手,“因为真正的勇士太少了。有些人甚至连尝都不敢尝一下。” 木兔光太郎立刻大义凛然地说:“那让我来试试吧,那个魔药!” “木兔……”寒山无崎切换为感动的声线,“我会铭记住你为这项研究做出的所有贡献。” …… 今天还是剩下了很多早苗的面包啊。 古河秋生点起一根烟,云雾缭绕间,他看见有人走了进来:“欢迎光临。” 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那个男孩吗?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头发里夹着黑头发的男孩,现在小孩的发型都这么炫目了吗? 木兔光太郎毫不费力地识别出了魔药。 绝对是那个托盘里堆着的面包,绿油油的表面洒上了坚果、红豆和糖霜,软趴趴的巨大章鱼须被固定在侧面的面包孔洞之中。 他犹豫了。 但寒山无崎没有任何犹豫:“请问这个绿色章鱼面包可以试吃吗?” “可,可以是可以……”古河秋生不明白现在的青少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有人愿意吃早苗做的面包就是好的,其实早苗做的面包味道是不错的,就是用的食材奇怪了一点。 证明自己是勇士的时刻到了。 寒山无崎对木兔光太郎递出了这样一个眼神。 古河早苗满怀期待地出现在了收银台边上,用灼热的眼神盯着这位帅气的白发小伙:“没关系,直接拿着吃吧,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我开动了。” 在这一天,木兔光太郎认识了比会消除记忆的芥菜君还可怕的勇士面包魔药。 他虽然没成为真正的勇士,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敢,寒山无崎由衷地表示了赞扬。 失落的木兔很快高兴起来,他拍拍胸脯,承诺道:“我一定会帮无崎你找到真正的勇士的。” “木兔……”寒山无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欣喜若狂,“我明天给你多托一百个球吧。” 从此,一项试胆活动开始在东京都的中学校圈流行了起来。 如果你想知道男朋友是不是真的爱你,就让他去吃古河面包店老板娘做的面包;如果你想向朋友展示自己的勇敢与强大,就去吃古河面包店老板娘做的面包;如果…… 古河面包店的生意突然就红火了起来。 无题 早上的自主练习时间,寒山无崎先热身,对墙击地扣球。不需要全力挥臂,手往后放松,包球击打使球产生上旋,左右手各击十下后交替。 “无崎无崎!”木兔光太郎推着装球车跑过来。 昨天说好的一百个。 寒山无崎单手抛起了一个球,然后抬肘,双手托给已经在网前跃起的木兔光太郎。 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前后脚到了排球馆。 “早上好啊,木兔,寒山。” 平时在训练时间和寒山打招呼他是不会理的,但在寒山和木兔一起训练时,和木兔打招呼,顺带加个寒山,他是会回应的。 “早上好!”木兔精神满满。 寒山无崎点头回应。 “今天篮球部那边休息,我们借用了他们的场地测摸高,”先岛伊澄特意补充,“一会儿集合,你们不准缺席。” 教练负责测身高和站立摸高,白石小春站在裁判台上测助跑摸高。 “平松,助跑摸高,320cm,下一个。”白石小春登记好平松辉远的数据。 “身高……175.8cm,我给你把小数点抹掉,登成176cm,手举起来,站立摸高……227cm,”教练对寒山无崎说,“可以了。” 寒山无崎放下笔直举起的手臂,到白石小春那边,他把手蘸上了白色的粉,从罚球线外开跑,来到篮板下方后起跳。 “嘭!”一个白色的掌印出现在篮板上。 “315cm,”白石小春低头写,“下一个。” 寒山无崎立刻离开篮球场去外面洗手,木兔光太郎跟上:“咳咳,无崎你猜猜我跳到多少了?” “330cm。”寒山无崎报出他上一次的助跑摸高数据。 “比这个高哦!” “350cm。” “这个有点高了,不过以后我绝对会跳到这个高度的。” 340,339,338……寒山无崎耐着性子陪着木兔光太郎玩猜谜游戏,等他把手洗干净,他才说出了正确答案。 “332cm。” “正确!”木兔光太郎喊,“比你整整高17cm!” 可喜可贺,他的计算没有错误。 体育办公室。 教练看了看摸高的数据,问:“你要不要再练练弹跳力?”他斟酌着用词,“没有说你弹跳差的意思,这个数据在同龄人之中也是优秀的,只是……和其他的比起来有点不占优势。” “哦。” 这就是我有自己的想法别来干扰我的意思。 教练有点头疼:“你还是想转自由人吗?” “嗯。” “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寒山无崎思考片刻,说:“我只是想每个位置都尝试一下。” “你觉得主攻手的位置怎么样?二传手呢?” “当二传手很麻烦。现在的位置与其说是主攻手,更像是接应,既要进攻还要防守,处处都要保障和补漏。那不如就试试专心防守。” “所以,除了二传手其他位置都行,你只是想体验一下其他位置,在正式比赛上?” 寒山无崎点点头。 丑三中学的进攻缺少不了寒山无崎的发球。 “这样,”教练提议,“那就在JOC比赛里当自由人吧,我和那边的人沟通一下。” “你觉得我能通过最终评选?”寒山无崎语气有些古怪。 教练抽抽嘴:“对自己有点自信吧,你的垫球水平放着全国也是第一梯队的,能完美接起怒所的佐久早的球就足够证明这一点了。” “我对我的实力有明确的认识,但这种比赛选代表要看资历你难道不清楚。就算我是实力第一,综合考虑下,他们还是会选择三年级的第二名。” “那他们用的托辞就是年纪更大经验更丰富心态更稳重,但这点套你身上显然不成立。”教练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他摊开手掌,“只要你足够优秀,你说,他们还能想出什么样的奇葩借口?” 寒山无崎神色平淡:“那你太小看了人类在鸡蛋里挑骨头的能力。” “那就得看是什么样的评委了,”教练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虽然他在排球方面平平无奇,但为交际能力不错,消息也算灵通,“这一次队伍监督十有八九是怒所的教练,他很欣赏你。其他人也是看重实力的人,让你通过初选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 “只需要表现出个人出挑的实力,他们自然会选中你。如果你落选了,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你不够强。” “不,通过别人的评价来判断自我的强大是一项愚蠢的行为。”寒山无崎起立,他和教练对视了一眼,“今天的助跑摸高,我也没有故意跳低。” “我会发挥出正常的水平,没有你的激将也会是这样,你完全不需要操心这方面的事务。” “……”真吓人。 教练对半只脚踏出办公室的寒山无崎说:“记得把表提交上去。” 对方不回头也不回应,所以还是孩子啊。 他拿出电话簿,拨通其中的一个电话,就算此处无人也得挤上笑脸,拐弯抹角地说明了寒山无崎也可以当队伍里的自由人的事情。 ——— “我的姿势也只是我自己总结下来的最舒服的扣法,你可以在甩臂时再施加一点力,两手抬起来的时候,右手的手肘先往后伸拉低,再抬高,”寒山无崎对潜尚保说,“所谓教科书也只是教科书上的,放到每个人身上时,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潜尚保递来他的学费——一根雪糕:“我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比赛上也跟不上前辈们的节奏。” 寒山无崎欣然接过:“你觉得是思考耽误移动速度了,还是本来就跑得慢,是有意还是无意。” 见潜尚保沉默了,寒山无崎接着说:“你的体力中下,应该是想借此保留体力,集中到扣球上。能有自己的打算很好。” “嗯,”潜尚保慢吞吞地说,“那我做的……是对的吗?” 在保留自我体力的同时也在逼迫其他队友多出力气,不去管有些尽力说不定就能够救到的球,任由它们这样落到地上。 “在我个人看来是没问题的,”寒山无崎说,“不过,这种问题还是跟先岛前辈探讨更好。” 既然要寻求他人的认可来证明自己行为的正当性,那得到主将,队伍里最有权力的人,的鼓励才更有效果。 他一口咬完剩下的雪糕,舌头被冻得发僵。 “寒山前辈!潜!”练完拦网的千鹿谷荣吉也跑了过来,“可以看看我的扣球吗?我感觉进步了好多。” “嘣——咚!” 千鹿谷荣吉在二号位上起跳扣球。 “怎么样?” “可以,嘣的力道很足,再多加一点上旋,不要让它出界了。” 菊田英二走过来:“寒山你一会儿练发球的话我可以来接吗?” “嗯,”寒山无崎起身,他拿出两块巧克力分给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现在练。” “说起来,你的跳飘球熟练了吗?我可以试试接这个吗?” “先发十个跳发,再发跳飘。” 寒山无崎两手交替抓住脚踝单脚站立,简单做了热身后才走上排球场。 跳飘球虽然难接,但很容易被对面看出来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连着几个说不定就会被适应了。 发球的第一目的,落在对面接不到的地方。 发球的第二目的,破坏一传。 发球的第三目的,压线。 尽情戏弄对面的防守,把赛场的节奏全掌握到自己手中,属于他一个人的进攻。 与端线呈四十五度夹角,迈步,抛球,起跳,转体,直线挥臂,掌根击球。 跳飘球学起来也挺容易的。 “上手接吧。”寒山无崎对站得靠前导致脸被砸到了的菊田英二说。 菊田英二揉揉发疼的鼻子:“上手接球吗?我试一试。” 另一边,先岛伊澄结束了给木兔光太郎的托球任务,他接过白石小春递来的水:“谢谢。” 他喝了一口:“温的?” “最近太热了,太阳晒着就把水捂温了,”白石小春说,“平松拿了好几串香蕉过来,一会儿大家一起分着吃。” “他家里是开果园的吗,”先岛伊澄吐槽,“天天带这么多水果……” “不知道,我下次帮前辈你问问。” “怎么会是帮我呢,是帮你呀!”先岛伊澄揶揄一笑,“而且,明天的烟火大会他邀请你了吗,我可以给你和他提前放假哦。” 白石小春脸颊爆红,头上别着的兔子发夹好像活了过来,受惊地一蹦:“那,那个……” 木兔光太郎歪歪头:“为什么小春要帮小春自己问?” “才没有,是先岛前辈在开玩笑。”几个呼吸间,白石小春恢复了冷静。 “那小春给我抛几个球吧。” “好吧。木兔前辈,扣了这么多球你不累吗?” “嗯……有点累。” “累了就要好好休息,练习也要适当哦,不然会熬坏身体的。” “可是很开心嘛,而且,生命在于运动,”木兔光太郎握紧拳头,抬肘展示他手臂上的肌肉,“我超级健康。” ——— 伴随着气温不降反升的酷暑,全国大赛终于到来。 开幕 人,更多了,更吵了。 溢出的冷气只能勉强地暂时性地浇灭少年的浑身热血,空旷的场地将嚷叫声传得更远。 在比赛场地抬头,看台上坐满了普通观众和各校的啦啦队,偏头,一大群肩扛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低头,是一块质感不同的地板。 寒山无崎很快就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他穿梭在人流里,不声不响。 “哟,”昼神幸郎冲寒山无崎打了个招呼,加快几步跟上寒山无崎,“恭喜你们打进全国啊。” “嗯。” “……” “……” “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寒山无崎把挎包提了一下:“挺平常的。” “好嚣张。” 昼神幸郎说:“你就没有什么紧张的时候吗?” “有啊,你猜。” 有备而来的昼神幸郎嘴角勾了起来:“比如在被窝里发现蟑螂卵之类的。” 一个幼稚且恶毒的诅咒。 “只有嫌恶。”寒山无崎挑挑眉,随后又说,“如果把蟑螂同时塞进你嘴里和我嘴里,你应该是先求饶的那一个的吧。” “……” “首先,它的触须会轻轻扫过你的……” “你赢了。”昼神幸郎打断寒山无崎的话,他一点也不想听到有关吃蟑螂的过于生动的描述。 寒山无崎满意地闭口。 ——— 全国中学校排球选手权大会,简称全中,是初中时期规模最大的排球赛事。 昨天下午举行了开幕式并且发布了预赛的对阵表,今天就是预赛。三十六支来自全国各地的队伍被分为九组,从一组四支队伍中选出三支队伍参与明天的复赛。 丑三中学编号为十六,在四组,比赛会场在B区,比赛时间是下午一点,对阵编号十五号,来自兵库县的大成中学。两所学校在优里西中学校合宿期间也比过多次,大多数时候是丑三中学胜。 先岛伊澄和其他队员一拍即合,他们决定先去看怒所中学的比赛,怒所编号为九,他们的比赛上午九点半开始,也在B区。 他们占据了视野极佳的第一排,一旁是怒所中学的啦啦队。 绪方骏主动和领头的女孩攀谈起来;白石小春和平松辉远在烟火大会后正式确立了情侣关系,开始了在排球部里明里暗里秀恩爱的日常,他们俩黏黏糊糊地坐在一起;木兔光太郎十分激动,他已经把自己代入了场上的主攻手。 现场一片其乐融融。 寒山无崎和他们隔了三个位置,他默默地对座位进行了一遍简单的消毒,然后把挎包放到这个座位上,再从挎包里取出四脚裹着纸壳的折叠椅支在栏杆和座椅的大块空地之间。毕竟是来比赛的,他也没带坐垫果汁和笔记本电脑之类的东西。 “古森的上手接球也太厉害了吧,”菊田英二感慨,“这种球我看着就大拇指直疼。” 千鹿谷荣吉关心地问:“菊田前辈,你的手好一点了吗?”前天菊田英二接寒山无崎的大力跳发时指甲裂开出血了,不过没什么大碍。 “基本没问题了,”菊田英二摊开手,“看,全好了。” “怒所加油加油加油!!!” 佐久早圣臣发球得分。 “好球——佐久早!!!” “哦——再来一球!!!” “真有人气啊。”先岛伊澄酸溜溜地说。他又看了看甜甜蜜蜜的平松辉远和白石小春,早知道就不该在烟火大会那天放假的,加练多好呀,大家一起打排球。 他想把孔雀开屏的绪方骏拉回来,这家伙和女生还聊得挺欢的,走近一听。 “……那寒山君的学习怎么样呢?”绑着麻花辫的女孩问。 “寒山很聪明,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我们家王牌的期末考全拜托他的,”绪方骏说,“别看他那么冷漠,实际上很会照顾人,除了特别爱干净这一点,就没什么缺点了。” 这个出卖后辈的屑。 先岛伊澄面带微笑地按住绪方骏的肩膀:“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 “这个打法和怒所跟我们打时很不一样……”广尾幸儿再一转头,发现先岛伊澄、绪方骏和一群女孩子聊得正欢。 他思索了一会儿,也走了过去。 潜尚保:“……”果然只有寒山前辈是最靠谱的。 …… 2:0,怒所中学胜。 先岛伊澄下了决定:“下一场就去A区看优里西吧。” 路上丑三一行人和刚从后台走出来的怒所一行人相遇。 怒所的王牌率先开口:“你们下场是要去看哪个学校的比赛?” “优里西,你们呢?” “E区,白鸟泽。” “那在另一个体育馆欸,赶得上吗?” “哈哈,我们这边结束得比较早,今天也没有其他的比赛了,”怒所的主将谦虚一笑,“下午的比赛加油啊,我们都很期待和你们再比一场。” “谢谢,看来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哈哈。” “寒山,”古森元也招手,“下午我们也来看你们的比赛,要加油啊!” 佐久早圣臣抬了抬手:“比赛加油。” “嗯。” …… “One touch!”平松屈肘落下。 菊田抬臂一传,先岛托至四号位高空,木兔挥臂包球,大成中学的三人拦网怎么也阻挡不了他。 解说员大喊:“木兔选手超手直接突破拦网,一记漂亮的腰线球!为丑三中学拿下最后一分!” “Hey!Hey!Hey!” 木兔光太郎兴奋地绕场一圈。 2:0,丑三中学胜。 看台上。 “喂,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个丑三中学的四号跳的时候肚脐眼都快超过网了吧。” “那个高个子的副攻拦死了好几个球。” “二号副攻和二传手配合的快球也好厉害。” “……” “寒山的跳飘球越来越熟练了啊,”古森元也长长地吸了一声冷气,“对面的自由人真惨。” 怒所主将语气沉重:“古森,你能接住吗?” “我……尽力。” 下午四点半,预赛结束,二十七支队伍全部被选出。下午五点,教练带来了明天的比赛流程表。 “第一回的对手我们在关东大会打败过。” 没有第一回的轮空,也就意味着丑三中学可能要在一天之内打三回比赛。 意识到这点的众人发出了惨叫。 “咳,安静。”教练清清嗓子,“第二回的对手是石川县的一所中学,我们之前并未与他们交过手。但我去问了一些朋友,他们说这所中学很擅长打消耗战,我们要速战速决。” “以及第三回的对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索然无味的一天,寒山无崎正这么想着。 “应该是宫城县的白鸟泽。” 一片死寂。 期待 白鸟泽学院,宫城县的强豪,连续数年进入全国大赛,是各支盯着冠军的队伍的头号劲敌。这一届更是由于王牌备受瞩目。 牛岛若利,白鸟泽的王牌,很强,是全国大多数初中生想要成为的主攻手的模样。这种强大不仅仅是实力上的,还有意志上的。 只要到第三回就可以和牛岛交手,寒山无崎或多或少燃起了些斗志。 但其他人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想法了。 一天打三回,体力消耗绝对很严重,第三回的对手还是白鸟泽,怎么想都赢不了吧。 灰暗,总之就是心情灰暗。 如果换成怒所或者优里西,他们还能够有一些动力,但这是一所和他们毫无交集的强校。 先岛伊澄给排球部定下的目标是进军全国。 东京都大会,拿到八强,打败平井。 关东大会,拿到八强,再败于怒所。 到了全国,目标实现,那接下来呢? 新的目标呢?称霸全国? “好了,不管第三回是不是白鸟泽,”先岛伊澄深呼吸,“我们得先赢下第一回,再赢下第二回,最后才是第三回和白鸟泽对战。” “最后……” 潜意识里就已经默认自己输了,广尾幸儿突然出声:“不是最后!” “只是第三回,接下来还有半决赛和决赛。” “称霸全国也好,快乐打球也好,赢下我们即将面对的战斗就是我们现在的目标。” “拿出我们的自信来。” 先岛伊澄懂了广尾幸儿的意思,他紧接着广尾幸儿的话说:“能来到全国大赛的每一支队伍都是强大且幸运的,我们当然也是强大且幸运的。” “在全国大赛上脚踏实地、全力以赴地拿下每一分,这就是我们排球部的新的目标。” “丑三,必胜!!!” 先岛伊澄喊:“丑三!” 众人回应:“必胜——” “丑三!” “必胜——” 鼓完劲后,丑三众人解散。 木兔光太郎却没有被先岛伊澄的话鼓舞起来,他看起来十分沉静,和平常的他迥然不同。 寒山无崎感到一丝奇怪:“木兔,怎么了?” “我们是会输吗?”木兔皱眉。 “综合来考虑,我们获胜的概率很小,”寒山无崎说,“但不是没有可能,比如说白鸟泽的主力遇到了车祸没能够到场,丑三中学就自动晋级了。” “这样一想,你能对接下来的比赛抱有期待了吗?” “……”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寒山无崎敲起手指,食指和中指交替,“很糟糕啊,胜之不武。” 他倒是很想接一接牛岛的扣球。 “就算赢了,你会快乐吗?” “输了就是不开心,扣球得分了就是开心,”木兔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很是苦恼,“一定会输又为什么要扣球,像无崎你说得那样赢了比赛感觉也不是很好。” 寒山无崎说:“那就别想这么多了,只有真正体验过了,才能知道你有没有快乐。到了那时再感到不开心了,也可以继续任性地放弃。” “可是还是会不高兴啊……” “不高兴之后再高兴起来就行了。现在你在为这事烦心,那就不去想了,”寒山无崎再挎包里翻找了一会儿,递来一块巧克力,“这可是最后一块了,吃了它就重新快乐起来吧。” 接过巧克力的木兔抿了抿嘴:“无崎……你是天使吗?” 寒山无崎皮笑肉不笑:“我是你爸爸。” “?!”木兔捋顺头发,他凭借着本能还击:“我才是你爸爸!” “不,我是。” “我才是!” “我是。” “我才是!” ——— 第一回战,丑三中学2:0取胜。 吃过午饭则是第二回战,对战来自石川县的光由中学。 丑三中学先发球,采取速战速决的战术,一号位寒山无崎发球,争取拿下尽可能多的分数。 “丑三中学十三号,寒山无崎发球。” 第一球。 寒山抛高球,大步迈开,在端线前起跳,后引的手臂找准球的方位,转体,调动全身的力量,包满球的后中部,屈下腕来。 “嘣!” 光由中学接应的发丝被吹乱,球仿佛有自我意识一样绕过防线,精准无误地擦着端线再弹起。 “好发,寒山!”先岛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再来一球!!!寒山——” “加油加油加油!寒山——” 第二球。 依然是一个大力跳发,但施加的上旋更多,飞过网后,球下坠得更加猛烈。 “嘣!” 砸到了偏僻的角落里。 光由中学的主将响亮地“啧”了一声。 第三球。 寒山微微喘了一下,接着是第三个大力跳发,力气比前两个要轻,瞄准了防守的漏洞。 “嘣!” “又是无触球得分!”解说员语气格外激动,“第三个发球!丑三的十三号!” 第四球。 直线挥臂,手掌和手指并拢对准球中心,用力地把球推出去。 “这次是一个跳飘球!” 光由中学的自由人抬臂,球不听使唤地往右偏了一偏,两者就这样错过。 第五球。 寒山平托着球,往上高高一抛。 “簌簌——”像挽起水流。 在他们指缝里会成为滴落的水珠,却在他的指尖轻快地流淌奔腾。 到底会落在哪里? 他们笨拙地转身,然后被浪打得身子不稳。 光由自由人迅速地鱼跃,艰难地碰到那个球,但还是太慢了,球轻轻弹起,轻轻落下,轻轻地滚到远处。 “加油加油加油!寒山——” 第六球。 …… “寒山前辈不会只靠发球就把二十五分全拿下吧,”千鹿谷荣吉挥舞着握紧的拳头,“太帅了吧!” 潜尚保表面上很平静,但双眼紧盯着又一次在发球区跃起的人影:“嗯。” 光由中学攻击多种多样,串联做的是同批次里优秀的,但防守很一般,往往是你拿一分我就拼命再拿一分,一传没有很出色的自由人,他们很少把防守的重心放在拦王牌的重扣上,进攻得分依靠灵活移动的副攻手,纠缠不休然后出其不意。 “让对面接不到球就好了,在发球,第一个环节,就把对方甩开一大截,”先岛伊澄在中午的四人会议上说,“瞄准接发不好的人,发到他们接不到的地方,就算他们能接到,也是要让他们感到难受的位置。” 广尾幸儿附议:“那就用寒山开局吧。” 寒山又发了一个跳飘球。 “光由接起了!一传半到位。” 光由二传手上手接起这个跳飘球。 必须把这个轮熬过去! 场上六人默契地展开行动,掩护的掩护,保护的保护,进攻的进攻。 “和仓!” 大副攻二传,托给小副攻。 “背飞,漂亮!和仓选手和志贺选手的精彩配合!光由反击,终结了丑三的发球回!” 寒山无崎的个人秀暂时告一段落。 光由王牌超水平发挥的大力跳发拿到两分,但第三球被菊田接下,先岛给到迫不及待的木兔。 “大斜线!木兔光太郎!丑三的王牌!” 采用强硬的进攻手段,拉开双方的差距,把比赛节奏全部把握到自己的手中。 “我来!”光由自由人一传。 二传手和大副攻配合,打出一记短平快球。 迅猛而繁密的快攻,最大限度地扯住肌肉高速移动。对面拿下了一分,自己就拿下两分,慢慢积累,逐渐消耗对面的战斗力和体力,最后反超。 绪方的直线球穿过拦网的正中央。 光由二传手的二次进攻。 广尾假扣真吊。 靠着前期优势大比分领先的丑三中学获胜。暂停期间,光由中学调整战术,加强了地面的防守,效果不尽人意,接近结尾,失误频发,最后也没挽回劣势,0:2输掉了比赛。 这场比赛丑三的攻手基本没怎么管过一传,一分一分虽然胶着,但打得酣畅淋漓,快速地结束了比赛,下场抓紧时间休息。 很快,在B区场地的另一端,白鸟泽也到了第二局的局点。 “牛岛!” 二传手把球托到二号位二米线的高空。 面对紧紧跟随着跳起的三人拦网,牛岛若利重重挥下左臂。 “嘣——” 打破了拦网。 第三回战,对战双方正式确认,丑三中学VS白鸟泽学院。 白石小春紧张地问平松辉远:“拦那种力量的扣球,手指不会断吧?”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至于吧,”平松辉远认真地想了想才给出了答案,他憨厚一笑,“我还没有拦过牛岛前辈的扣球,这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扣球了。” “小春是在关心你啊!”菊田英二抽了抽嘴。 平松辉远一惊,连忙补充:“我的手掌是很顽强的,承受过木兔前辈的重扣也没有多大问题,不用担心…不,不是…谢谢你的关心……总之总之……我们一定会赢的!” “先吃点东西补充能量,”教练让人分发香蕉和巧克力,“都过来商讨一下下场的战术。寒山,你可以再过来一点,现在这个距离能听得见吗?” 仰头喝水的寒山无崎比了个“OK”的手势。第二回战中他的发球立了大功,教练对他的态度也更加温柔和蔼。为了在下一轮的对战中保留尽可能多的体力,寒山无崎只在最开始发了几个大力跳发,后来都是跳飘球。 接着,做完一些简单的拉伸后,教练又给了二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 寒山无崎戴上口罩,和木兔等人走了一趟卫生间。 “A区的结果还没出来吗?”绪方骏匆匆瞥了一眼告示栏,“优里西还在吗?” “不知道。” 等众人从卫生间出来,告示栏上的内容也有了更新。 “优里西和野狐中学?”先岛伊澄托腮,“野狐中学……” “哦,”广尾幸儿说道,“是那个有双胞胎和一个黑人的队伍。” 突然,平地惊雷。 “牛岛若利!” 众人急忙转头,发现木兔光太郎堵在卫生间的大门口,面前是白鸟泽的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听见有人喊自己,就回应:“嗯。” 木兔光太郎举起手在空中晃了半天,他表情复杂,憋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 “有什么事吗?”牛岛若利有些困惑,“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先让开吗。” “哦,”木兔光太郎乖乖让开,下一刻,他又站了回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仔仔细细把手洗干净的寒山无崎也走出来,他丢掉纸巾,对木兔说:“不要挡着路。” 木兔光太郎再次让开,让寒山无崎先出来,然后才对牛岛若利说:“我会赢的!” 牛岛若利正色:“赢的会是白鸟泽。” 易碎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丑三VS白鸟泽,比赛开始。 “白鸟泽白鸟泽!白鸟泽——” “丑三——必胜必胜必胜——” 白鸟泽大主攻发球,站立飘球。 身经百战的菊田观察了大概的落点,球过网后屈膝摆好接球的姿势,球往右偏了偏,他再调整一番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菊田,接得好!”先岛喊,他插上前排,木兔和寒山交换位置,他托给木兔。 牛岛、小主攻和小副攻组织三人拦网。 没有空隙,那就打出来! “默尔索之球——” 木兔加重了右手上的力量,包满球后压腕。 这发直线球不偏不倚地撞到牛岛的手然后反弹回到了丑三半场。 绪方三步并作两步,一个鱼跃接起了差点被拦死的这球。 “Don’t mind!”先岛追着这个高高飞起的球,抬臂,调整传球,弧度高。 在对面能明显看出进攻点的情况下,前排的最好选择…… 他尽力垫到二三号位之间,由寒山解决。 平松起跳掩护,但对面没人上当。 撤到边线外的寒山迈开脚步助跑,垂直起跳,含胸挥臂,屈肘屈腕。 近处小攻手和小副攻双人拦网,远处自由人地面防守,球靠近网。 计算好角度,击球,朝着小攻手的手掌打去,球擦过标记杆。 “调整攻,打手出界!”解说员喊,“丑三中学率先拿下一分。” “Nice ball,寒山,”先岛夸完寒山就要给接下来发球的木兔加油,“木兔,发个好……”球。 他看到了神色有些沮丧的木兔,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默默祈祷木兔接下来的发球不要失误。 寒山也看见了木兔的神情,他想起昨天和木兔的对话,并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弯曲置于胸腹之间的双臂上抬,双手抱住了头。 木兔的发球大概率出界,也有可能下网,还有砸到队友的可能。 木兔站在发球区深呼吸,第一个扣球被拦下来了,差点就被拦网得分了,这个发球一定要拿分。 他抛球助跑,看着网对面的白鸟泽众人,调动全身的力量,灌输到这颗球里。 “嘣!” 超大力的一击,见惯了牛岛发球的白鸟泽众人也有些心惊。 可惜,确实用力过猛了。 司线员一扬旗子,OUT。 “可恶可恶!”木兔懊恼地抓头。 “Don’t mind,don’t mind!” 菊田和广尾交换。 白鸟泽发球,牛岛大力跳发。 绪方退后,挡在木兔前方,压低身子,球被接飞。寒山及时补了第二下,把它击回三米线。木兔抢在先岛前垫了第三下。 球高高跃起,穿过网,在边线的高空旋转。 自由人在边线上等待,他在心里做好了判断,是出界。 不出所料,是“OUT”。 菊田重新上场。 牛岛第二个大力跳发。 “我来!”菊田主动喊,他深蹲低姿,双臂贴近地面,来球猛而快,巨力挤压着空气。 比木兔前辈的力气还大啊! 菊田双臂大开,往后仰去,接飞了这个发球。 “抱歉!”他站起来,手臂还麻着,红了一片。 先岛问:“Don’t mind,怎么样?” 菊田勉强一笑,以木兔听不到的音量说:“比木兔前辈超常发挥的力气差不多大,落点挺好判断的,但绝对很难完美地接起来。” 牛岛的发球和炮弹一样,第三颗发球菊田也接飞了。 “牛岛选手大力跳发,丑三接飞。不愧是强力的王牌牛岛若利,力量还是一如既往的惊人。” 菊田甩了甩发麻的手,两脚开立,屈膝重心下移,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准备迎接下一球。 别想那么多,先好好接到再谈到位的一传。 “嘣——” 他闷哼一声,把快分开的手臂闭起。 总算是接了起来!球直直往上飞去,菊田也往后仰面摔去,四脚朝天,屁股摔得疼。 寒山第二下,两臂夹紧前伸,垫调,把球击回二米线上。绪方助跑,抓住对面拦网的空当,果断扣了一颗直线球。 “绪方——好球!!!” “漂亮的直线球!丑三的三年级主攻手,绪方骏,一米七六,弹跳能力优秀。” 绪方和离他最近的广尾击掌。 “丑三发球,发球的是十三号,寒山无崎,寒山选手在本场比赛是主攻手的位置,也是一名实力强劲的选手。” 在赛前,白鸟泽的监督也对众人提起过,让他们在此轮改用四人接一传。 白鸟泽自由人在牛岛身旁保护,不出意外,寒山的球冲牛岛而来。 他双手交叠,提肩抬臂。 球过网就开始急速下坠,他的落点判断得稍后了一点,只能前扑,用虎口击球,一传不稳。 “自由人一传没到位,大主攻调整攻,球被拦了下来。拦网得分!” “Nice block,广尾、绪方!” 寒山跳飘。 估摸着球的移动轨迹,应该会出界,白鸟泽众人便没有追球的行动。 但。 “IN!”司线员举旗。 “下一球下一球!” “加油加油加油!白鸟泽——” 看着寒山助跑的步伐,白鸟泽已经判断出这又是跳飘球。小主攻抬肘,上手接球,一传没到位。二传手把球托得很高,球也旋得厉害。 牛岛在三米线后助跑起跳,左手掌包满球,往前狠狠砸去。 居然是给牛岛?!后排进攻! 丑三的拦网慢了一步,球越过先岛的头顶。 “嘭!” 比发球时还要重还要快的一扣。 和那球擦面而过的先岛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白鸟泽大副攻发球,普普通通,不是跳发也不是跳发。 菊田觉得自己膨胀了,连业务范围外的发球都可以挑三拣四了,他伸臂插至球下,一传到位。 先岛托给木兔,白鸟泽三人拦网。 木兔重重挥右臂,打了一记斜线球,结果又被拦死,菊田一个鱼跃,没能救到。 “白鸟泽拦网得分,漂亮!” 有牛岛这样一个王牌,白鸟泽众人比其他的队伍更知道该怎么针对对面的王牌。 小副攻朝木兔吐吐舌头,他手虽然很痛,但还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得加油哦,对面的王牌桑。” 白鸟泽的发球朝着木兔而来,菊田连忙上前保护,一传到位。 先岛本来是想托给木兔的,却见木兔安静得过分,又察觉到对面拦网也紧盯着木兔,稍作思考,他和广尾对视一眼。 先岛跳传,把球送到广尾跟前。 “砰!”两人默契配合,广尾打短平快球拿下了一分。 “Nice ball!”菊田和绪方也发现了木兔的不对劲,他们第一时间望向寒山,眼里似乎在询问他不要紧吧。 作为队伍的王牌,被针对是家常便饭,但木兔还是很不习惯这种感觉。 发球出界了,扣球被拦了,垫球也做不好…… “怎么办啊……”木兔喃喃自语。 先岛把木兔的话听了个清楚:“木兔,一会儿我托球给你,争取扣个好球。” “不行,我扣不出来的。” 广尾发球。 白鸟泽自由人一传到位,二传手托给牛岛。 “Left,left!”平松呼叫拦网,先岛暂时放下了鼓励木兔的事,他最后抛给寒山一个眼神。 平松猛地跳起来,球面和手掌疯狂摩擦。 好重! 但手指应该没断。 “嘶——one touch!” 经由平松卸了一部分力的球依旧飞得很高,绪方往后跑去,抬起双臂,身子后仰,把球击回去。 “木兔,扣球。”寒山说。 他轻跳,传了个慢而高的球,球路十分明显。 木兔愣了片刻,然后几步助跑,在网前垂直起跳。正对面是小副攻和大主攻的双人拦网,牛岛之后要进攻就没参与拦网,斜线球的路径上有自由人和小攻手守着。 扣不出来,扣不出来,扣不出来扣不出来…… 完全找不到地方下手等等! 可以用吊球!这一次一定可以做到,有道往上的小弧线,哆哆地伸直四根手指怼上去。 木兔落下,眼睛盯着那颗排球,是往上了的,越过了拦网! “吱嘎——”白鸟泽自由人和二传手两人几乎同时鱼跃,在半路上,更先一步的自由人突然收手,他用放下的小臂在地板上摩擦,喊:“OUT!” 二传手也及时刹车。 的确是出界了,司线员垂直上举旗。 “!” 木兔如遭雷劈,他看向主裁判,比了个打手出界的手势,主裁判看了看,维持原判。 “无崎……”木兔转头求助。 寒山:“确实不是打手出界。” 木兔彻底呆住:“果然,我是不是被诅咒了……绝对扣不出来了……” “我再给你托一个?” “不行,我扣不了的,会被拦下的!”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我已经减轻了你身上的诅咒,现在有感觉轻松一点吗?” “嗯……”木兔抬头,“可没有完全消除。” 主裁判也盯着这里,再说下去要被警告了。 寒山站到**位的三米线上,微微屈膝,左脚在前,双手放松地停至身体两侧。 白鸟泽发球。 菊田一传半到位,先岛跳传给平松,打了一记出其不意的快攻。 “木兔,发个好球!” “加油加油加油——木兔!” 寒山换为抱头的姿势。 扣球,不起作用。咒语,还需要一点点仪式。激将和暗示,如果他不听人讲话就不好使了。把他换下去冷静一会儿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丑三场上缺了木兔,正面进攻能力估计会大打折扣。 看木兔先前的状态,应该还能听进去话,但,如果这个发球失误的话,就要陷入自闭了。 木兔和牛岛不同,木兔的强大是易碎的。在他蜕变之前,他既需要绵绵春雨的润泽,也需要**的打磨。 “砰——” 球被打到了网的白边上。 过去,过去,过去。 木兔这样祈祷着。 球掉在丑三半场上。 白鸟泽先到八分,技术暂停。 “Don’t mind!”先岛伊澄喊,他小跑过去拍木兔光太郎的肩膀,把他推到了休息区。 “王牌,你可不能率先投降啊!” “木兔前辈,加油加油!” 广尾幸儿:“寒山。” 确认木兔对王牌等话语都没有反应后,寒山无崎摇摇头:“换人吧,让木兔冷静一会儿。” “王牌,王牌!”绪方还是不死心,结果也没得到回应。 “潜,准备一下。”教练无奈地说。 “是。” “丑三中学,member change!” 先岛深吸一口气:“好了,一球换发!” “是!” 先岛也没心情去纠结小声的潜尚保和不发声的寒山,比起这些事,眼前的比赛更加重要。 “牛岛,发个好球!” “加油加油牛岛!” 白鸟泽的啦啦队声势浩大。 “嘿——哈!” 牛岛抛球。 丑三自由人下场,在二传手旁边是换上来的新面孔,他果断瞄准二传手的位置,挥臂。 接球 预判到牛岛行动的先岛后撤,潜尚保也退后让开位置,两人和平松并列为一排。 牛岛看到有一道身影闪过。 寒山迅速地横向移动,左脚制动的同时重心下移,身体前倾,两臂贴地插至球下。 “嘣——” 接下来,顺着球的作用力撤臂缓冲,球与手臂摩擦产生的庞大热量也在触球点绽放。 尽管有所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往后栽了一步,手臂也没有稳起来,角度偏了一点,球飞回了白鸟泽半场。 “Chance ball!” 白鸟泽一传到位,大副攻夹塞到小主攻与二传之间的位置,起跳想封堵小主攻的广尾和绪方落下来,大副攻瞄准空当打半高球。 平松连忙前扑,但没能救到这个球。 菊田重新上场,平松下场。 牛岛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球,又观察了一遍网对面丑三的阵型。 网前一个副攻,二传手前靠,三个主攻手和自由人接一传。上一回的发球,没有自由人,二传手故意站在后排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吸引他的发球,但离得近的新面孔主攻手不接,却让离得远的十三号主攻手来接。 他抛球助跑,几步高高跃起,身体呈反弓状,左手包满,狠狠压腕。 “嘣——” 菊田移动,护住潜尚保,抬臂接起这球。 落点是好判断,但重也是真重。 他手被巨力压下,球冲网而去。 广尾下蹲,想要垫球调整,却往下垫进了白鸟泽的场地里。 “抱歉!”广尾和菊田先后喊道。 “Don’t mind,下一球!” 牛岛的第三个发球也冲潜尚保而来,菊田移动到位后半跪稳住了下盘。 “接到了,一传半到位。” 寒山和绪方助跑。先岛移动到二号位,蹬地起跳,上体略后仰,朝着**位标记杆处传球。 球平且快,加上绪方的掩护,白鸟泽的拦网轻易地被摆脱。在寒山跳到最高点的时刻,他看准了来球,挥臂截击。 “漂亮!平拉开!十三号,寒山无崎。” “Nice ball,寒山!”先岛舒了一口气,“发个好球啊!” 牛岛不参与接发,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接球水平差劲,就算他的接球水平很强,也不妨碍寒山要逼迫让他接一传的想法。 小主攻和自由人为端点作一条线段,取中点和离牛岛最近的一点的线段,依着新的线段圈定一个把牛岛罩住的扇形,这里就是大概的落点区域。高度低,力度中上,不撞白边,不出端线。 “嘿——哈!” 端线前,制动,蹬腿跳起,后摆的双手往前,一手定点,一手后引,猛烈收腹,以肘为轴心小臂划完圈的同时提肩带动手臂向前方挥动,在最高点全掌包满球的后中下部,不轻不重,施加旋转。 “砰!” 这球我能接到! 小主攻和自由人都这样想,于是他们朝着那个落点跨步,紧接着就撞在了一起。 大主攻被跌倒的两人阻挡了去路,大副攻离得太远,鱼跃也来不及了。 现在只有牛岛能接了。 球很低,没有过多时间思考,他得前扑。 牛岛击球后避开摔在地上的两人,双手撑地。 “一传没有到位,白鸟泽后排乱了。” 二传手跑动,伸臂垫第二下,能够供他调用的进攻力量在那瞬间少了一半,他一时有些心慌,反倒是把这球往反方向击了回去。 小主攻站起,上手第三下,无攻过网。 菊田一传到位,先岛扫了一圈,广尾、绪方和潜都可以用,对面大副攻和大主攻跑回网前拦网。 他轻跳,做出要传给广尾的姿势,拦网的两人没心情辩识真假在第一时间就往那边跑去。 先岛左手突然升高,右手随之变低,左手手腕下压,把球吊了过去。 “出其不意的二传进攻,漂亮!”解说员讲,“丑三的主将兼二传手,三年级生,先岛伊澄,是队伍中无可取代的司令塔。” 绪方和先岛击掌:“Nice ball,先岛!” 场上五人手揽肩围成一圈庆祝了一下。 不参与这种庆祝活动的寒山敷衍:“Nice ball.” “再大声一点呀,寒山。” 寒山扭头不理睬,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球。 位置定好了,加大力气,加大旋转。 下一球依然是跳发球。 又是那个角度,真烦人啊……白鸟泽的自由人咬牙,先喊了一声:“我……”来。 牛岛突然上前一步,抬臂垫起了此球,他微微皱眉,一传半到位。 白鸟泽众人都愣了一下,二传手调整传球,大主攻助跑扣半高球,网前的广尾和绪方拦了回去。 自由人保护起球,落回地面的大主攻第二下把球再度垫高,大副攻原地起跳甩右臂扣球。 关键时刻,潜尚保前扑。 “接的好,潜!”先岛抬肘二传。 广尾掩护,绪方重扣,再拿下一分。 千鹿谷荣吉发现一旁的木兔光太郎有了些许反应,他试探地说:“木兔前辈?” 木兔的脸上还是一片灰暗,但好像比几分钟前好了很多。啊,看来冷静了不少,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那个,牛岛……”白鸟泽自由人小心翼翼地和牛岛若利搭话。 牛岛若利回头看他:“嗯。” “那个,嗯,怎么说呢,就是,就是一传……” “那个十三号在冲我发球,”牛岛若利说,“我会接好的。” 见此,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加油加油加油!寒山——” “丑三必胜!必胜必胜——” 隔着球网,寒山无崎和牛岛若利对视了片刻,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寒山单手抛出有些发烫的一球。他手指使力,令球更旋。 “嘿——哈!” 腾空。 “嘣——” 击球。 牛岛后撤一步深蹲,降低身体重心,双手贴近地面向上垫击。 这个发球更重了,但比自己的力气要轻,处理的难点集中在上旋。 “寒山选手的大力跳发,精准地直奔着牛岛选手而来呢,”解说员喊,“气势很足,牛岛选手能不能接到呢……啊,一传只半到位。” “二传托……等等,牛岛选手助跑,后排进攻!直接击破丑三的拦网!漂亮!” “自己接一传自己扣球!白鸟泽的王牌!牛岛若利!三年级,摸高最高达到过333cm,简直就是绝对的王者!天生的王牌!” “抱歉,我没接起。”菊田往上拽了拽护肘,吐气。 广尾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寒山,先岛:“Don’t mind,菊田。” 白鸟泽大副攻发球,菊田一传,先岛二传,托给潜尚保。 面对二传手和大主攻的双人拦网,潜尚保跳得很高,他找到对方的漏洞,打出一记大斜线。 丑三中学拿回发球权,菊田和平松交换,但牛岛轮转回了前排。 广尾的发球被完美接起,白鸟泽二传手毫不犹豫地给到了牛岛。 超手! 直线球跨过拦网砸向五号位。 寒山右跨一步,牢牢地稳住重心和手臂形成的平面。 “砰!” 肌肉与骨骼互相挤压,球鞋底部与地板的张力增大。 轰然炸开的热意渗进皮肤,未知物的嗡鸣声蔓延至整个前臂。 他几乎快感受不到排球与手臂的存在了,只凭借直觉卸力,调整反弹的方向。 “一传到位!” 解说员惊叹。 眼睛一闭一睁间,他迅速起身。 平松的快球被白鸟泽自由人接起,二传手又一次给到二号位的牛岛。 丑三的拦网没有及时组织起来。 牛岛有很多的选择。其中大斜线的落点旁是一大片空当,最为稳妥。 但他重重挥臂,出手是一道更加凌厉的直线球,气贯长虹,向寒山还击。 绪方和潜尚保呆呆地目送着这球飞去。 “吱——嘎——” 寒山右脚往斜后方滑下在适当的位置定住,重心也迅速下落,膝部内侧接近地面,双手交叠,提肩抬臂,接下此球。 更烫了,两条胳膊仿佛成为了在火炉里熊熊燃烧的薪柴。 球和他像两块同性的磁铁相斥,球往上走,他跌到下方。 “又接到了!一传到位!” “接得漂亮!”先岛面不改色,“绪方!潜!” 平松在三米线外助跑,潜尚保跟上,绪方作保护。 “哈——” 平松蓄力深蹲,牛岛、小副攻和大主攻跟着起跳拦网,平松自己却没有立刻起跳,反而是等了一会儿再蹬地。 一人时间差! 他挥臂扣球。 “咚!” “丑三追上白鸟泽的比分,十一比十一平!” 先岛立刻转头看到手臂发红的寒山:“寒山,你怎么样,没事吧?” 寒山低头检查了一下手臂,没什么大问题,刚刚快燃烧的手臂也慢慢地降下了温度。 “嗯。”他朝先岛点头。 广尾还在发球位,后排还有绪方和寒山,都不能换,菊田不能上场。 教练看向了替补席里的木兔,对方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但没有继续向外界散发怨气了。 就在这时,哨响,广尾发球出界。 好了,这下菊田可以上场了。 白鸟泽大主攻发飘球,菊田一传,先岛托给潜尚保。 小副攻和小主攻双人拦网,潜尚保假扣真吊,但被大副攻救起。 白鸟泽二传托给了二号位的牛岛。 平松和潜尚保双人拦网,两人都知道自己拦不下牛岛的扣球,但能限制一点对方的视野就好。 “嘣!” 牛岛没再扣直线球,大力的斜线球击碎拦网得分,落地后他停在网前,眼睛盯了寒山几秒。 被察觉到了。 寒山无崎甩着手来放松手腕。 手感有了,落点不难判断,但要在极短的时间里顺畅地移动到大概的位置上就有些麻烦了。 平松和潜尚保跃起,牛岛若利对此视若无睹,又一次超手扣球。 “嘣!”大斜线。 菊田前扑,但没接到。寒山想移动,但见菊田先动了就不撞上去了。 接连几个扣球,寒山无崎都没找到机会。 牛岛是迄今为止他遇到过的最强的主攻手。木兔要打败牛岛的话,只能说,长路漫漫其修远兮。 燃料 前脚掌用力,脑内规划好了一条路线。 “砰!” 寒山移至菊田的右上方,半跪垫起了这发斜线球,同时右脚内侧刹车,在接球后稳住身子,手撑地重新站起。 先岛悄悄打出夹塞进攻的手势,潜尚保和平松听从安排各自到位,菊田上前保护。 潜尚保打半高球,结束了白鸟泽的连续得分。 “呼——”菊田直起身深呼吸,刚才如闪电般蹿到他前面的寒山差点把他吓了个半死。 但帅也是真帅,自己这个自由人都快丧失掉站在场上的正当性了。 丑三中学潜尚保发球,白鸟泽大主攻一传,二传托给牛岛,平松和绪方双人起跳拦网,牛岛直接超手朝着寒山的手臂重重一扣。 寒山很快反应过来并调整好姿势,垫起来球,但被巨力推着往后一退,球反弹到网口。白鸟泽大副攻抓住时机,直接原地起跳扣了记探头球。 白鸟泽拿到十六分,技术暂停。 广尾幸儿把木兔揪起来:“王牌,好些了吗?” 木兔眨了眨眼。 “现在感觉怎样了?”寒山无崎说,“我观测到你身上的诅咒基本上都消散完了。” “我…”木兔皱了皱眉,“我真的被诅咒了吗?” “唉——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告诉你真相了,你有勇气听吗?”寒山无崎装模作样地叹气,“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这种事。” 木兔惊呼出声:“怎么可能!连圣诞老人也没有吗?” “当然不是,圣诞老人是存在的,魔法是……” 首先,提出一大堆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名词,然后,用看上去说得通细想却不太对劲的逻辑把木兔绕晕,最后,趁木兔陷入了思维陷阱里时铿锵有力地得出玄之又玄的结论。 “每个人对快乐的需求是不同的,而你的需求量格外的大,但是外界太烂了,它无法源源不断地提供,就像汽车需要燃料才能发动一样,你只是暂时停下了休息一会儿,等累积到了某种程度后就可以使劲踩油门全速发动了。” “原来如此!”木兔用拳头轻捶手掌,“所以是因为我是特殊的。” “嗯。” “那我现在的燃料……够了吗?” “十分充沛。” 白石小春给木兔递水:“木兔前辈,加油!你可是丑三的王牌啊!” 时间到,队员重新上场。 “丑三中学,member change!” 潜尚保和木兔交换:“木兔前辈,加油。” “放心好了!” 先岛叮嘱场上的其他人:“尽可能把对面拦网骗走吧,最开始失误也没关系,木兔应该可以撑到第二局的吧。” 他看向寒山寻求认可:“可以撑到第二局吧?” 寒山:“不清楚。” “……说点好听的话不好吗?” “牛岛的发球交给我。” “……加油。” 哨响。 “大力跳发,发球的是牛岛选手,气势汹汹。一传半到位。丑三的王牌助跑,上半场他的状态不佳,被换了下来,不知道重新回场之后能否发挥出往常的水平呢?” 先岛托给木兔,广尾掩护,菊田保护,白鸟泽小主攻和大副攻双人拦网。 “嘣——” 木兔跳得很高,一记漂亮的直线球穿过拦网。 “后排进攻,漂亮!白鸟泽一传没到位。打了个后排调整攻,牛岛选手击破拦网,打手出界!” 又高又慢,意图很明显,会托给牛岛,但就是拦不住,在高度和力量层面都被碾压得死死的。 广尾和绪方对视,彼此的眼里都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牛岛的第二个发球。 “无触球得分!” “白鸟泽白鸟泽!白鸟泽——” 屏息凝神。 双脚一前一后,腿部放松。 大力跳发,带侧旋,落点在五号位区域。 往斜后方滑步移动,还要注意不撞上其他人。 寒山含胸提肩,再随球撤臂缓冲卸力。 “嘣——” 一传半到位。 牛岛的力气又变大了一些。还有上升的空间,没有到极限。 “给我!”木兔高喊。网前白鸟泽三人拦网已经就位,他们盯着木兔,先岛给了绪方,绪方打半高球得分。被当成诱饵的木兔不太高兴,但也没有说些什么。 丑三中学发球。 寒山的跳飘球连拿三分。 白鸟泽自由人总算是捞到了第四个球,二传手调整传球,二号位高空,牛岛后二进攻。 白鸟泽薅牛岛比他们薅木兔还狠得多,什么样的球都往二号位那里抛,抛得高就行。 先岛咂嘴,这都能扣,太怪物了。 菊田接住白鸟泽大副攻的发球,一传到位,先岛把球给木兔。 “默尔索之球——” 上步,起跳,扣球。 木兔抓住拦网双手间的空隙。 “嘣——咚!” 白鸟泽自由人接飞。 “Nice ball!木兔!” “扣得漂亮!木兔!” “扣出来了!”木兔也惊喜地和其他人击掌。 广尾朝着五号位发球。 白鸟泽自由人和小主攻谨慎地对视了一眼,望着那球掉到地板上。 “抱歉!”他们异口同声。 广尾的下一个发球,白鸟泽一传半到位。二传手给二号位。面对三人拦网,牛岛起跳,木兔跟上了他的高度但没能停留多久。 牛岛收腹,肌肉绷紧,转体挥臂。 “嘣!” 球擦过木兔的指尖往后飞去,直砸绪方脸部,绪方双手放在额前挡球,球往斜上方弹去,落到了界外。 轮转。 菊田上手接飘球。 先岛托给木兔,木兔爽快地扣出一记斜线球。 “砰!”白鸟泽自由人低姿垫球,一传没到位,小副攻抬臂垫传给牛岛。 牛岛抬肩,左臂挥起,朝十三号不在的那一侧超手扣球。下一个传过来的扣球他也如此处理,扣到十三号不能迅速移动到的地方。 菊田跨步,低姿接球,手臂被撞得发麻。 “接得好,菊田!”先岛托给木兔。 从边线外开始助跑,在标志杆旁制动。 接着—— 跳! “嘣——咚!” 长长的大斜线,球拖着尾巴砸向地板,发出了响亮得惊人的撞击声。 丑三中学拿回了发球权。 “加油加油加油!木兔!” “发个好球——木兔!” 骨头咯吱咯吱地拉开,木兔蹦起来,离开束缚他的大地。他的掌心包满球,用力压腕。 一道强烈的闷响! “OUT!” 发球出界,白鸟泽到达局点。 “啊——可恶!” 先岛拍拍他的肩:“Don’t mind,don’t mind!” “加油加油——牛岛——” 牛岛发球,如同对待过去的每一个发球一样,抛球,助跑,起跳,转体,挥臂,他用尽全力。 这颗排球像是一枚沉重的炮弹,填装,然后被发射出去。 他瞄准了十三号在的位置。能接住他球的人不在少数,可这个十三号就是很怪,让人感到不太痛快,有股一拳头打在空气上的感觉。 寒山后退一小步,深蹲降低重心,摆出合适的垫球姿势。 “吱—吱———” 球在高速旋转,挤压着周边的空气。 当球飞到击球点时,他顺着这股力撤臂缓冲。 “嘶—嘶——” “砰———” 随着球的反弹,触点的热量彻底地爆炸开来。 没有稳住。 双手熊熊燃烧。 第一局。 20-25,白鸟泽胜。 “寒山,你没事吧?”先岛伊澄跑了过来。 刚才把球接飞了啊。 寒山无崎观察着发红的手臂:“嗯。” 在手臂内侧有道擦伤,伤口不大,只是轻度擦伤,完全不痛。 伤势不重,医护人员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他的伤口,涂上碘伏消毒,贴了块纱布。 菊田英二手臂也有处擦伤,平松辉远和广尾幸儿往手指上缠了圈胶布。 “唉…”绪方骏刚叹气就挨了先岛伊澄一拳,“干嘛打我!” “……”先岛伊澄打了打木兔的背,一视同仁。 教练见士气有点低迷,清了清嗓子,想发表点鼓舞人心的话语:“咳。” “……这说不定就是我和你们一起打的最后一场比赛了,”绪方骏抢话,“就算不赢,大家也打得开心、尽兴一点就好了。能在最后来一趟全国,我就很满足了。” 广尾幸儿撇撇嘴:“你是要死了吗?” “才没有!这是在给大家立FLAG啊!” “还没结束,你就觉得我们要输了?”先岛伊澄又给了绪方骏一拳,“所以我要打你,懂吗,还有两局呢,这里才不是终点,既不是人生的,也不是比赛的,全都给我拿出精神来!” 先是一片寂静,广尾幸儿第一个开口:“是!” 接着陆陆续续也有人应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是!” “这就对了嘛。”先岛伊澄满意。 绪方骏小声:“都说了是FLAG了,你们这群不了解网络流行的人。” “什么意思?”木兔光太郎不解。 “理解成乌鸦嘴就好。”寒山无崎说。 第二局开始,双方的阵型也有了更改。 丑三中学发球,寒山站一号位,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敲打着排球,食指中指交替。 皮肤表面已经不烫了,但热量却融进了血里。 他的脑袋难得如此发胀,难受得清醒极了。 砰通砰通。 在抛球的一刹那,倒悬。 膨胀。 “吱—吱———吱——” 该死的,爽快。 “嘭!” 把疯狂塞入球中,一声脆响。 解说员大喊:“大力跳发,无触球得分!” 故意 寒山连续发了四个跳发球,其中一个无触球得分,两个被接飞,一个成功破坏一传。 自由人一传没有到位,他转身接起球后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小主攻上前捞了第二下,大主攻轻推无攻过网。 菊田抬臂往上一传到位,先岛后仰把球送到广尾的面前,快球的路线被对面的小副攻判断出来并拦了下来。 “抱歉,浪费你的发球了。”广尾对寒山说。 寒山摇摇头。 菊田垫起白鸟泽小副攻的发球,先岛比夹塞进攻的手势,绪方插至先岛广尾中间打半高球。 “One touch——”大副攻二次起跳,白鸟泽一传到位,二传手托给牛岛。 丑三前排三人拦网,被牛岛无情超手,直线球把菊田也接成了四脚朝天,也算是给自家自由人报仇了。 白鸟泽小副攻的第二个发球再次被菊田接起,木兔、绪方助跑吸引了对面防守的大半注意,先岛轻轻一跳,二次进攻吊进了对面的马蹄形空当里。 “Nice ball,先岛!” 牛岛二号位重扣为白鸟泽拿下一分后就来到了他的发球轮。 “一球换发!”先岛鼓励。 高抛,几步轻松一跳,把力量灌入球中。 “嘣——” 划破空气。 还是朝着自己的。寒山轻微调整了脚的位置,触球的同时把手臂往后撤卸力,压低右肩。 “接得漂亮,一传到位!” 先岛托给木兔,木兔的一发斜线球穿过拦网。 成功一球换发。 广尾往五号位发球,白鸟泽大主攻一传,二传依旧给牛岛,后二进攻。 平松和木兔双人拦网,高高并起的四只手总算是拦住了这球。自由人鱼跃勉强救起,二传手垫调给四号位的小主攻,借先岛的手打手出界。 小主攻也发向五号位,寒山侧跨抬臂,和牛岛相比,这球实在是没什么威胁力。 一传舒服极了,先岛甚至不用多移动一步,抬肘击球送到了木兔面前。在两翼起跳的白鸟泽大主攻和大副攻改变重心,想把手晃到中央去拦。 “默尔索之球!” 木兔甩腕,对着中央的空当处挥出一道长长的直线球。 先岛站得离端线比较远,发球到白鸟泽场地的前区。自由人前扑及时救了起来,二传手传球到三号位,在丑三众人预备拦牛岛的后排进攻时,大副攻突然冲上前扣球。 “那球是给牛岛的,”二传手不满地说,“这次得分就算了,下次冲上来好歹给个信号啊。” “抱歉啦抱歉,”大副攻哈哈一笑,“不过,这种攻击就是打他们个出其不意。”他又老实地对牛岛点头:“抱歉啊牛岛,刚才抢你的球了。” 牛岛:“没事,发个好球。” “那是当然~” 然后他就发球下网了,灰溜溜地和自由人交换回到了替补席。 “确实是够出其不意的。”小副攻在大副攻下场后才小声开口。 二传手幽幽说:“你也别学他的出其不意昂。” “我知道。” 木兔拍了拍球,确认了气很足后才抛至上空,屈膝蹬地腾空,在最高点,他猛地向前挥臂。 “嘭——咚!” 白鸟泽小主攻垫球,往后倒来卸力,一传半到位。二传手移动,托得有些高,小副攻没配起,扣得轻飘飘的,但球却刚好躲开了平松的拦网,掉在边线之上。 “出,其,不,意。”大主攻对着即将到发球区里的二传手重复强调。 “小心脑袋。”小主攻善意地对大主攻提醒。 菊田一传到位,先岛托给绪方。 “One touch!”白鸟泽大主攻和小副攻撑起,自由人轻垫,二传手把球托给了辛苦绕场一圈跑到二号位扣球的牛岛。 绪方、寒山和平松三人拦网。寒山察觉到牛岛看过来的视线,为了避免打手出界,他跳到最高点后就迅速把手一缩。 这一缩,苦了后方的菊田,凶猛的直线球再次把他掀翻。 “没事吧?”木兔拉起菊田。 不是打手出界啊,看来拦网还没有磨出什么感觉。寒山真情实意地说了一声:“抱歉。” “没事没事。”菊田微笑着摆摆手。 菊田再次接起白鸟泽二传手的发球,先岛插上前排二传,平松扣近体快球得分。 丑三中学先拿到八分,技术暂停。 “士气很不错嘛,”教练也很欣慰,“就这样打下去吧,加油。” 另一边,白鸟泽的监督不太高兴地开口:“你是在和那个十三号较劲吗,怎么每个球都朝他那边打?” “抱歉。”牛岛微微低头。 “我也没有说你的意思,”监督无奈,“朝他打就算了,你还发那么准,和打靶子一样,怎么能往他怀里喂球呢。把握一下距离,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接到然后跑过来接,多扣一些这种球。” “是。” “也可以交换着打,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但也不能一直往一处死扣。不要被对面带节奏,注意一下就好,大家一口气把分追回来。” 暂停结束。 平松发球,自由人一传到位,二传手插上前排将球托至二号位高空。 丑三自由人下场,十三号应该不会参与拦网。监督的话很有道理,但往其他地方扣,只要超出两步左右,对方就不理睬了。 在赛场上较劲确实不太妥当。 牛岛到位,起跳,超手。 他的重扣连续拿下三分。 “咚——” 菊田防了起来,绪方吊球扳回一分。 发球权移交给丑三中学,又轮到了寒山发球。 都是跳发,都瞄准牛岛。 牛岛抬臂垫起寒山的第三个发球,一传不是很到位,但比前两个球都好,接完一传后他迅速撤退到三米线后。二传手把球往高处一托就让开位置。 他无视拦网,腾空挥臂,朝十三号重重扣去。 来球重重压到了伤口,寒山咬住呼吸,照常卸力,一传有点近网。 广尾起跳,他聪明地顺着这球一抹,球避开对面的拦网,但白鸟泽自由人鱼跃救起。 牛岛再次起跳重重一扣,球砸向木兔,木兔抬臂接飞了此球。 白鸟泽大副攻和自由人交换。 小副攻发球,普通的上手发球,但擦过白边,过网后急落,发球得分。 “Nice ball,看看人家。”二传手对大副攻说。 小副攻的第二个发球被菊田垫起,一传到位。 先岛跳传给广尾,利落地打了一记短平快球。 绪方跳发球,用力过猛,出界。 “Don’t mind,绪方!”木兔快于先岛开口,他乐呵呵地安慰。 绪方:“……” “加油加油加油——牛岛!” “白鸟泽白鸟泽!白鸟泽!” 牛岛发球。 寒山揉完手腕后微微下沉身子作接球准备。 “哦——嘿!” 果然还是朝着自己的。 寒山满意地屏息,移到合适的位置后深蹲含胸抬臂。 “嘣!” 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比之前的发球还要重。 这次寒山提前给足了容错的空间,球并没有飞过中线。 轻跳一下,先岛二传给到木兔。 “默尔索之…”球。 “右翼——”网对面的大副攻大喊,随即前排三人并起拦网。 还没把“默尔索之球”说完的木兔只能临时转动手腕,不尴不尬地把球斜着用力拍了过去。 白鸟泽大主攻一传,二传手还在纠结这球给谁时牛岛已经开始助跑,二传手连忙把球托到高空。 后二进攻! 丑三前排迅速组织拦网。 “One touch!”木兔和广尾大声喊,这回他们撑了起来,球反弹回白鸟泽半场,自由人把球救起,但抬臂不及时,角度不好,球又即将被弹回到丑三半场。大副攻高高跳起,抬手一碰,球旋转着急坠下来,掉进了丑三半场。 “怎么样?”大副攻问,没人理他。 反倒是牛岛愣了愣,见一片静默没人应答便以为是在问他,他说:“不错。” 白鸟泽大副攻的表情瞬间一僵,他收起得意洋洋的笑容,忙说:“哪里哪里,谢谢谢谢,牛岛,发个好球!” “嗯。” 牛岛抿嘴,还是对准了寒山在的位置。 抛球,大力跳发。 “嘣!”愈加猛烈的一击。 寒山眯眼,紧紧盯住来球。 在球卷起的风扑到自己之前,他左脚蹬地,跨步,重心移到了右脚上。 “OUT!”司线员举旗。 “精彩的判断!”解说员的声音响起。 牛岛发球出界。 监督皱起眉。 “要暂停吗?”一旁的教练问。 “不用,”监督说,“牛岛不需要我们花费暂停来调整心态。” 白鸟泽众人纷纷对大副攻抱以谴责的目光。绝对是报复,这人在牛岛祝福他发个好球后就失误了于是回敬牛岛一句发个好球来诅咒对方。 看懂他们眼神的大副攻很委屈:“我哪有这个胆子啊,真的是意外,意外!” “不是意外。”牛岛突然开口。 大副攻的心瞬间一提,他真的没做这种事啊! “是他故意的。”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难道我真做了什么诅咒吗,连牛岛都这么说…… 牛岛若利看着十三号。 对方似有所察,抬头和他对视,接着,十三号冲他微笑点头。 明明是表达礼貌的动作,他却从中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不自觉的,牛岛若利也扬起了嘴角。 对于牛岛的回应,寒山无崎感到了一丝诧异,但这丝诧异很快被莫大的兴奋感淹没。 毕竟,成功诱导对方发球出界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不枉费他慢慢地往边界挪动的良苦用心,尤其是在对方失误后才茅塞顿开的情况下。虽然没看到什么双目瞪起万分惊恐的表情,但得到一份或许能令普通人感到惊恐的微笑也挺有意思的。 他碾压着伤口,这才按下汹涌的情绪。 “广尾前辈,发个好球。” 广尾幸儿一惊,随后嗯了一声,他对着表情过分夸张的先岛伊澄笑,比了个耶。 韧性 白鸟泽大小主攻和自由人三人接一传,牛岛在自由人身后不接一传。 广尾往五号位发球,大主攻和小主攻互相谦让了一下,球就这样落地了。 “好发!广尾。” 广尾故技重施,但这次被大主攻接起。大副攻掩护骗到了木兔,二传手托给小主攻。 “Left!”平松和先岛二人在网前起跳,联手把这球拦了回去。 自由人及时救起,手背反弹起球。大主攻从三米线后起跳,二传手垫调给他,平松迅速到位单人拦住了他的直线球。 裁判吹哨,球撞到标志杆了,算拦网出界。 菊田上场,广尾下场。 白鸟泽小主攻往木兔和绪方中间发球,寒山上前,一传到位。先岛托给木兔。 “嘣!” 球从拦网手的手臂上反弹到了网上,最后掉落到白鸟泽半场。 先岛发球,主攻手挡在牛岛前面上手接球,球飞到网前,大副攻一抹,更改了球飞向寒山和平松的手的路线。 菊田鱼跃,慢了一步,没刹住车的手指只能戳着已经落地的球把它推回界外。 白鸟泽先到十六分,技术暂停。 “牛岛,今天才两局,你扣球的次数有点多,接下来还有力气吗?”白鸟泽监督说。 牛岛正咕噜咕噜地喝着水,他便放下水瓶,回答:“有。” 下一轮是丑三的反轮,木兔会下撤到先岛的前面,白鸟泽发球的大副攻一直针对木兔,这次应该也会朝木兔发球。先岛便说:“菊田你去帮木兔接一传,木兔你绕后场一圈跑四号位吧。” 菊田、木兔:“好的。” “绪方,体力还有吗?需要潜和你换一换吗?” “我没问题。” “平松、菊田,继续保持。” “是。” “寒山,”先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多负责一些地面防守,做的不错。” “嗯。” 大副攻朝木兔发球,菊田侧身垫起,先岛插上前排托给木兔。 “嘣!”一记斜线球穿过白鸟泽的双人拦网,顺利渡轮。 “现在发球的是丑三中学的四号王牌,木兔光太郎,大力跳发,白鸟泽一传接飞了!第二球,大力跳发,啊可惜出界了。” 牛岛轮转回前排,白鸟泽二传手发球,菊田一传到位,先岛二传给绪方。 “One touch!”大主攻和小副攻撑起,自由人一传垫的有些近网,二传手垫调给牛岛。绪方和平松双人拦网,寒山退到后排和菊田一起防守地面。 这球太低了,完全没配上,牛岛只好避开拦网的手把球轻推到对面的中心空当。防重扣的丑三众人完全没料到有这种发展,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Don’t mind,下一球!” 白鸟泽二传手发到前区,绪方前扑接了一传,先岛插上前排,木兔后三进攻,球被接住,牛岛在二号位蹬地起跳,挥臂包球,超手扣球。 “嘣——” 距离有点远,但寒山还是跑了过去,侧身,两臂夹紧朝来球方向伸出,旋髋发力,但没有稳住手臂形成的平面,右臂顺着球往后一甩。 仿佛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寒山接飞。 牛岛又一次超手,扣出一发长长的斜线球。 在这条线路上的寒山等候多时,低姿垫球,触球后的手臂发麻,击球点红肿一片。 “接得好,寒山!”先岛跳传,平松在先岛身旁打近体快球,成功得分。 “我来!”平松的发球被自由人接起。 牛岛在边线外助跑起跳,这次的目标不是十三号,而是拦网,挥臂炸手。 球从广尾和绪方的手上弹开。 “嘶——”两人脸抽搐了一下。 白鸟泽大主攻发飘球,菊田上手接球,绪方插至广尾和先岛之间打半高球。小副攻和小主攻被广尾引着提前起跳,但后排自由人侧卧救起来。 牛岛两步助跑,面向二传,两膝弯屈蹬腿,腾空展腹,左手猛地挥下。 “牛岛的选手的重扣!”解说员说,“简直就是和炮弹一样的力道呢,丑三中学的拦网手在弹跳高度上完全跟不上。” 球砸向木兔的方位。菊田积极地跑上去保护,要扣球的木兔后退把位置空出来。 球借着菊田的手背重新高高飞起,往中线的反方向走。木兔蹬腿疾跑,估摸着落点调整位置后仰把球击回去,球又飞回网那边。 网两边的人双双跳起,牛岛和广尾同时碰到了球,牛岛一用力,广尾和球都往后倒去。 “广尾!”先岛看过来。 “广尾前辈,没事吧!”菊田扶起广尾。 望着牛岛冷漠的背影,广尾咬牙切齿:“没事,下球给我。” “不过丑三地面的防守还是很严密的。一传到位,然后是广尾选手的短平快球!白鸟泽空网。” “扣的好!” 广尾和其他人击掌。 寒山发球,一球跳飘,一球跳发。牛岛自接自扣结束了寒山的发球回。 白鸟泽小副攻发球下网。 绪方发球,大主攻接一传,二传给牛岛,寒山垫起,先岛传四号位高球,木兔狠狠扣球,小主攻和大副攻撑起,白鸟泽防反,牛岛自上往下把球砸到拦网手的手掌上,打手出界。 牛岛大力跳发,寒山一传半到位,先岛托给木兔,广尾掩护起跳,木兔瞄准空当挥臂扣球,一球换发。 丑三发球,牛岛休息了一轮,白鸟泽大副攻和小主攻交叉跑动迷惑拦网扣半高球。 22-24,白鸟泽到达局点。 绪方跨步接下发球,先岛托给木兔。 还想再打一会儿,至少不能在这里断了。 寒山跟进保护。 面前是三人拦网,木兔上步踏跳。 默尔索之球打不了,大斜线也绕不过去。 他利用自己的弹跳在空中停滞了好一会儿。 果然……只有那个了,吊球!哆哆地碰球,看球,还要看落点,这次一定要成功! 木兔伸出两根手指击打球的后部。 球越过拦网,轻飘飘地落在了地板上。 “咚。” 清脆的一响胜过白鸟泽众人吱吱的擦地板声。 “Nice ball!木兔!” “Hey!Hey!Hey!”木兔仍旧维持了理智,没有扯住最近的寒山庆祝,他飞奔过去和其他人击掌拥抱。 23-24 “先岛,发个好球!” “加油加油加油丑三!” “加油加油加油先岛!” 先岛正面上手发球,大主攻接住先岛的发球,一传只半到位,二传手托至三号位,又高又慢,线路十分明显,是给牛岛。 牛岛后三进攻,平松和木兔撑起来。 菊田一传到位,先岛后仰假装要托球给平松打短平快球,实则是木兔重扣突破了白鸟泽的拦网。 “丑三中学连续得分,现在是二十四比二十四平。” 工作人员抓紧时间擦干淌着汗水的地板。 拉锯战就此展开。 多回合,防守反击,失误。 汗水,流动的风,止痛喷雾。 平松拦回大主攻的扣球,还在空中下落的大主攻用左手捞起球来,小副攻深蹲抬肩垫调至高空。牛岛起跳瞄着离寒山有好几步远的位置重扣得分。 排山倒海的欢呼喝彩。 “白鸟泽!白鸟泽!白鸟泽!” “嘣!!!” 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的一球。 寒山迅速移动卡位,在球下并好手臂,肘部微弯抵消冲击。 先岛十指放松,屈膝,将球上挑至身前传送至网口,广尾利用收胸带动着手臂往前鞭打甩动。 “One touch!”白鸟泽的小主攻和小副攻撑起,自由人一传,二传托到二号位高空,牛岛上步起跳扣球。 右翼,广尾、绪方的双人拦网和防直线球的菊田;左翼,守在斜线球路上的寒山。 牛岛不假思索地扭转腰腹,扣出一记腰线球。 寒山跑步向前并逐步降低重心,护膝与地板摩擦,他抬臂接下此球后往后倒去卸力,手掌撑地再爬起来,一传半到位。 “接得好!”先岛移动几步,跳传。 木兔后三进攻,面前的拦网全被绪方和广尾吸引走了,可取的进攻范围大大增加,一记重扣砸进了白鸟泽的空当。 这块矩形赛场时而狭窄时而一望无垠。 寒山发球得分,丑□□超白鸟泽,重新掀起丑三啦啦队的呼喊。 “加油加油加油!丑三——” “必胜必胜必胜!丑三——” 牛岛一传,球擦着手臂飞开,幸亏自由人及时捞了回来,无攻过网。 先岛举过头顶的手势和助跑的脚步并行,木兔的后排进攻被脆拦,菊田补救,先岛垫调,拦网没甩开,绪方打的调整攻被撑起来。 白鸟泽不怎么用副攻手的跑动来掩饰牛岛的进攻,也不怎么让自由人跟在后头保护拦回的球。二号位的标志杆附近,牛岛起跳,突破拦网。 29-29 “往我们这儿打,”广尾咧嘴,“难道是在害怕我们家的后辈又接到你的扣球吗?” 面对着牛岛极具压迫力的目光,绪方硬着头皮配合广尾:“真逊啊。” 牛岛不明白面前二人为什么要问这种浅显易懂的问题:“不。因为你们弱,往这里扣就会得分。” 好嚣张。 “反被对面嘲讽了啊,广尾。”绪方说。 广尾看向绪方:“不是还有你吗,你就甘心我们被当成团队的拖油瓶吗?” 话术对别人不起效就来搞队友的心态,不过他确实很吃激将法,绪方甩发麻的手臂:“下一球!” 白鸟泽小副攻发球,菊田一传到位,先岛托至三号位,绪方起跳用力鞭打球的后部。 “我来!”自由人一传,球飞回丑三半场还蹭了下网,先岛单手捞上去,广尾原地起跳双手直接把球扣进了白鸟泽半场。 30-29 轮转,木兔来到前排,绪方发球。 白鸟泽二传手接发,大主攻往二号位托出漂亮的一球,牛岛直直地冲到前排起跳腾空。 “嘣——咚!” 重重地砸在丑三半场的正中央。 30-30 牛岛走到发球区。 “一球换发!”先岛喊。 “好!” 牛岛若利单手抛球,几步助跑高高跃起,身子好像长在了空中,猛烈地收腹转体,暴力地把力量塞入排球里。 今天感觉最好的发球,他这么想着。 左臂的肌肉绷紧,包满球,手腕狠狠下压。 “轰——” 填装,瞄准,发射,摧毁。 木兔瞳孔放光,倒映着那颗野蛮旋转的发球,他不由得跟着球迈了几步。 翘首以盼。 球速极快,寒山无崎跨了一步,还是偏离身体的中线,他把手臂拉向侧面,稳在球的后下方。 “嘣!” 爆炸,膨胀,空化。 他向后退了一步,球斜向上飞去,越过网。 白鸟泽众人纷纷转头。 “OUT!”司线员举旗。 30-31 “抱歉。”寒山的视线从球的落点处回到近处,发现丑三众人都呆呆地看着自己。 “Don’t mind,”先岛开口,“能接到那种球就很了不起了,下一球争取到位就好。” “是。” 牛岛的下一个发球没有上一个那么惊人,但力度也不轻。 闷响自球至骨,寒山一传到位。 “给——我——”木兔退到边线外大喊,他脚使劲一蹬,向前跑去。 先岛抬头望着愈来愈近的那颗球,心里平静极了,他微微后仰:“木兔!” 平而长的一个托球,普普通通,但却是他能做到的全部。比赛用球MoltenV4M5000,手感比往常练习用球更加细腻,以后要托出的球就会更大一截更重一些了。 木兔的面前是白鸟泽的小主攻、大副攻和二传手三人拦网。 “3,2,1,跳!”大副攻话音刚落,三人便整齐地跳起来。后方牛岛、自由人和大主攻盯球。 毫无死角的防守,找不到突破口……力量,用力量压垮眼前的这片拦网。 全速,不,是超速发动! 脊背紧绷,汗流满面。 他信任着的斜线,穿过拦网吧! 手腕扭转,他向着缝隙重重扣下。 “嘣!” 眼前的网越长越高,广尾由衷地讨厌起这里,就像是阻隔在胜者和败者之间的高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旋转着砸向边线之外。 他们都讨厌失败。 “惊人的线路,”解说员感慨,“差点就可以扣出小斜线来了。” 30-32 丑三中学止步全国八强。 白鸟泽学院进军全国四强。 也挺有意思的,和强者的比赛。 寒山没心没肺地轻笑,他的周围则站满了沮丧抽泣的丑三队员。 “感谢指教!” “感谢指教!” 趁两队感谢啦啦队要重新列队的空隙,寒山无崎对牛岛若利说:“明天的比赛加油。” 牛岛若利郑重地点点头:“谢谢。” “无崎!”木兔光太郎怒气冲冲地拉走了寒山无崎,看在他哭得太过惨烈的份上,寒山无崎便不再计较他黏糊糊的手。 先岛拍拍手让大家站成一排。 “一二!”他的嗓子沙哑。 “感谢各位的应援!” 遮掩 丑三众人从B区走出来,告示栏上已经换上了新的日程表。 明天在B区举行的半决赛是白鸟泽对战怒所。 “咳,先岛。”教练叫先岛伊澄。 先岛伊澄抬头看了一圈消沉的人:“那我们先回学校吧,如果还想看比赛的人就留下来,到时候自己回家。有想留下来的吗?” 见有几人举了手,先岛继续说:“明天排球馆要修缮,不会开门,大家就好好休息。排球部的训练会到下周土曜日再继续,如果有想提前几天来排球馆训练的可以联系我。” “好了,就这样,”他长呼一口气,“你们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十五分钟后要回校的人在大巴那边集合。” 体育馆外。 木兔把头塞到水龙头下,水淋着他的耷拉下来的头发,给他的脑袋物理降温。 寒山无崎仔细地洗完手,再把手臂内侧贴着的纱布撕下来放在一边,擦伤又变深了一点。 他将伤口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冰凉的水流过红彤彤的手臂,在习惯了凉意后,细细密密的痛才漫了出来。 觉得冲洗得差不多了,寒山无崎拧上水龙头。水滴沿着瘦长的手臂肌肉线条流下来,他拿出毛巾擦干手臂,又拿出清洗干净的手帕按在伤口上。隔着这块手帕,伤口将手掌都捂热了。他掀开一看,手帕上浸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刺激性极大的酒精淋过绽开的皮肉,痛感直接爆炸开来。寒山无崎面不改色地用干净的纱布把伤口严实地包裹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结。 简单地处理完伤口后,寒山无崎把用过的纱布放进垃圾袋。 最后,他靠在水龙头台的旁边,静静地按摩起肿胀的手臂。 过了好久,沉寂的木兔总算是发出了声响。 他猛地一抬头,哗啦哗啦的水声变大。 木兔光太郎使劲甩头,像一只刚洗完澡后在抖水的狗狗,水滴四溅。 “啊啊啊—————” 木兔光太郎不甘心的大喊传遍整个体育馆。 凭借发胶立起来的白毛此刻朝下变成了一缕又一缕,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滑下一簇簇水滴,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滴混在了一起。 “把头发擦干。”寒山在木兔吼完后提醒。 “……输了。”木兔光太郎一动不动。 寒山无崎将毛巾丢到木兔的脑袋上,十分精准地罩满了木兔的整个脸,他走过去把木兔面前的水龙头拧紧,说:“走吧,时间要到了。” “……”木兔跟着寒山迈开腿。 大巴慢慢驶出体育馆。车里是一片静默,车外是直射过来的强烈阳光。东京的街景寒山无崎早就看腻了,他拉上了窗帘。 大巴的座位有四十多个,很宽裕。一直以来,寒山无崎都是占两个位置的,一个放着挎包,一个自己坐着闭目养神。 后排有人戳了戳他的脑袋,是木兔。 “无崎,你为什么开心呢?” 他小声地问。 寒山无崎偏头,看到了木兔脑袋上一团湿漉漉的白毛,寒山开口:“你觉得呢,你又为什么觉得我很开心?” “因为你笑了,明明我们输了,”木兔说,“我输了就很难过,可是你从来不难过。我也想开心。” “有些人的快乐是不可理喻的。” “不可理喻?” “推演情绪是复杂多变的,可以这么说,接下牛岛的扣球、发球,我很有成就感,很开心,和输赢、比分、伤痛相比,开心是远远大于伤心的。” “那要怎么做?” “……任性。” “任性?” “嗯。” 大巴突然晃了一下,窗帘摆动,阳光从缝隙里露了下来。 ——— 三日目,全中的半决赛和决赛。 寒山无崎单独过来看比赛,木兔不来。 手臂上的红肿已经减轻了一些,擦伤处也结起了痂。 寒山无崎穿了件T恤和牛仔裤,本想着再套件夹克外套遮住手臂,却发现袖口只垂到肘部,于是从衣柜里翻出了长袖的灰格子衬衣外套穿上,这是父亲过去穿的,父亲大概有一米八五高,外套穿上身松松垮垮的。过去的衣服很多都小了,他不想买新的,就改一下父亲的衣服,把袖边给叠起缝上。 B区,白鸟泽对战怒所。 寒山无崎在怒所的啦啦队旁发现了过来观战的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 不想过去,很麻烦。 他绕了很远在先岛广尾看不见的位置坐下,斜上方刚好是白鸟泽的啦啦队,可以挡视线。 清理座位,消毒,放上垫子。 寒山无崎安稳坐下。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拿出书阅读。 “欸,你是丑三的十三号吗?” 寒山无崎低头不语。 “荒木你认错了吧。” “不要打扰人家,他在看书。” “也许吧。” 声音渐远。 “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像。” “戴着口罩你都能认出来啊?那个人看上去超成熟的,应该是大学生吧。” “身形真的很像啦,如果再给我看一眼正脸我绝对可以确认的。” 广播响起,队伍入场热身。 很快,比赛开始。 在现场看排球比赛比在电视上看要舒服多,除开掉意义不明的运镜和精彩回放,眼睛轻松地跟着球转来转去。 作为一个看台上的旁观者,他理解却无法共情振臂高声欢呼的观众。 站在赛场上对他来说可能更热血一点。 有点无聊。 打了三局,白鸟泽胜。 A区的比赛也结束了,决赛是优里西对战白鸟泽,十二点半开始。 寒山无崎吃完便当后就去了决赛的会馆,比半决赛的场所更大更明亮,工作人员、摄像、观众也更多,吵闹声也更大。 “寒山?” 寒山无崎不动声色地加快步伐。 “哪里?”佐久早圣臣望了望四周,并没看到寒山无崎的人影。 古森元也说:“可能是我看错了。” “寒山?” 结果在拐角处又撞上了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 “别躲了,就是你,”广尾幸儿说,“你也来看比赛?” “嗯。” 先岛伊澄说:“那一起吧。” “木兔没来吗?”他又问。 “没来。” “哦,也对。你手好一点了吗?” “嗯。” 三人坐到了看台的前排。 “哟,败者集结。”广尾幸儿朝右边挥手。 转头一看,是怒所众人,他们坐到了三人的旁边。 “啧。”怒所王牌眼睛有点红肿,看来是哭过。 怒所主将把他拉到身后:“先看比赛吧。”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向寒山无崎抬抬手。 比赛开始,哨响,昼神幸郎发球。 “优里西——加油加油加油!” “白鸟泽白鸟泽!白鸟泽!” “牛岛的扣球力气是真大,接他一下我就觉得骨头要散架了,”怒所主将说,“听说你们队有位能人一传到位率有百分之七十多啊。” 先岛伊澄抬下巴对着寒山的位置点了点:“这正坐着呢。” “寒山,你怎么接的呀?”古森元也问,“我到现在手都还在疼,左撇子的旋转适应了好久,一个上手接球差点把大拇指折到了。” 寒山无崎归纳:“对症下药。移动,抬臂,稳住,卸力。” “哦那就是抬臂了,找不好角度,接小臣的球也是,滑溜溜的,只能凭经验来。” 佐久早圣臣默默投来目光。 “确实滑溜溜的。” “是吧,”古森元也双手抱胸,“那种旋转的方向真的很难捕捉到,不过还是你的发球更厉害点。” 他夸人的神态和语气十分真挚。 “谢谢。” 古森元也爽朗地笑:“这么客气干嘛,这是事实啊!而且你垫球也好厉害,完全就是场上的第二个自由人。” “哦对了,”他想起了什么,“你之后还是主攻手的位置吗,要改吗?” “之后改自由人。” 先岛伊澄一脸懵:“?什么自由人?”这么肯定的语气是要做什么,丑三不能失去这个进攻点啊。 寒山无崎解释:“JOC的。” “……JOC?”先岛伊澄理了理思路,他想起之前寒山因为要去初选请过两三天的假,“你初选通过了吗?终选呢?” “初选通过了,终选还没开始。” “如果你终选没选上的话,那……” “在秋季大会当自由人。” 如此肯定的语气,看来这人已经和教练那个老滑头串通好了。先岛伊澄语气沉重:“终选加油。” “嗯。” 意识到自己开启了不妙话题的古森元也暂时沉默下来,反倒是佐久早圣臣开口:“所以是怎么接到的?” 真要说起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弧度,速度,力度,方向,夹角,人会形成各种各样的习惯,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的偏移,这些东西暴露在外界,有时甚至都毫无遮掩。 从某一点发散,经过特定的中转站,然后聚合到另一点。整个过程是既繁密又简洁,既漫长又迅速,既庞大又渺小的。 寒山无崎凭着感觉说:“就是先嗡嗡地接,好像把球呼呼地包住了,顺力一退再啪、砰或者嘣地弹回去。” 糟糕,被木兔传染了。 古森元也似懂非懂:“哦。” 好像还是移动抬臂稳住卸力的意思,然后用另一种方式阐述了一遍……吗? “用个不妥当的比喻,就像是在翻卷的海浪里扑腾一样,感受海的呼吸般感受排球……”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赛场上的失误好多。 2:1,优里西中学校胜,他们的防守和串联很出色。 颁奖仪式没有什么好看的。 热风,烦躁,普遍。 与昨日高调的快乐相比,今天忧伤得过分。 浮浮沉沉。 “没想到你们这个后辈还挺好相处的。”怒所王牌小声跟先岛伊澄说,他本来以为对方是和佐久早一个类型的,如果JOC是和寒山做队友,应该可以愉快地相处吧。 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相视了一眼,表示对此不做任何评价。 教练 JOC的最终选拔会。 手臂已经恢复原样了,寒山无崎在角落热身。 吵吵嚷嚷的热身结束,怒所的教练拿着记录本走了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次东京都选拔的监督,浅见树太郎。我们今天上午会进行几组基础训练,之后有三人次的对抗赛。本次评选主要看今天的表现。” “你们自己先过来拿球。” 浅见监督指了指旁边的装球车:“这些都是五号球,和全中这些比赛用的的**球不一样,气没充饱就找川野教练换。” 一旁的川野教练微笑着扬扬手。 “接下来我喊到的三个人就组成一队。” “一队,沼井和马,堀江凌……五队,饭纲掌,荒木明哉,寒山无崎……七队,鹫尾辰生……大平狮音,**飒人。给一分钟时间,三个人互相认识一下。” 饭纲掌,平井二传手,另一个飞机头应该是荒木明哉……好像是平井的副攻手吧。两个人主动走过来了,看来认识他。 寒山无崎朝停在他身前的两人点头示意。 “看来不用介绍了,大家都认识,”荒木明哉摊手,“丑三的十三号,是吧,毕竟打了这么多回。” “走个流程吧,”饭纲掌说,“我是饭纲掌,位置是二传手,摸高305cm,他是荒木明哉,副攻手,摸高319cm。” 荒木明哉补充:“喜欢海鲜烩饭,讨厌芥末,和饭纲在小学的排球俱乐部就认识了,初中才成为队友,目前很讨厌的学校是你们丑三中学,不过我一向是非分明,既然我们现在是队友了,叫我荒木前辈我可以暂时把你刨除在丑三中学之外哦。” 废话好多。寒山无崎简略地说:“摸高315cm,现在是自由人。” “……”饭纲掌看了看寒山无崎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自由人?” 怎么又变成自由人了? “对抗赛时当主攻手也行。” 饭纲掌:“好的,那你比较喜欢怎么样子的托球,高一点还是低一点,慢一点还是快一点?” “都可以。” “嗯……那之后再看。” 一分钟到了,浅见监督击掌:“好了,我给每队都安排了一个副攻手,副攻手出列跟着川野教练走,剩下的两人练习打垫。” 荒木明哉做作地挥手:“那我走了,饭纲你要好好照顾我们珍贵的二年级后辈哦!” 他的表演并没有得到两位观众的回应。 “我讲的这个打垫流程和你们平时训练的可能不太一样,”浅见监督一边说一边拿着球比划,“本间,你过来当一下我的搭档。” 有点印象,本间智久,怒所的王牌,古森说他曾经误喝过佐久早的水,要注意。 “最开始大家不用那么标准,双手把球砸到地板上,交给另一个人,在这个过程中,尽力地舒展关节,”浅见监督做着略夸张的动作来展示,“这样慢慢地来热身,从上半身至全身,活动肩膀,再加上转体侧身。把身体打开后,变为抛球给搭档,手肘要抬高。然后,下手垫球、扣球、传球,分别做几分钟,接着把这三项组合起来。” 他停下动作,转头看众人:“扣球的时候瞄准搭档的腰部,接球时退到球后,传球要往前。扣球力道也不能放得太轻,不然就没效果了。” “主要是培养一下你们的默契,开始吧。” 众人声音洪亮:“是!” 按照浅见监督的话,饭纲掌把两肘慢慢抬高贴至耳边后挥下砸球。 咚咚的砸球声充满整个会馆。 “花川,”浅见监督在练习的人群里溜达,“把身体打开,越过头顶。” “是。” “抛球还要用非惯用手,两侧都要练到。” 饭纲掌在两人练下手垫球前说:“我垫球不是很好。” “嗯。”寒山无崎抛了个不高不低的球。 饭纲掌把双臂并在身前,球弹得有点歪,他连忙说:“抱歉。” 寒山无崎跨了一步把球垫回去。 “可以开始打垫了。” 饭纲掌抛球甩臂,力度先轻一点,瞄准腰部,寒山应该能接到。 寒山无崎后退一步垫起,饭纲掌使的力较小,他还需要主动抬臂使力才能把球垫到对方的头上。 好准,完全不用调整。饭纲掌估摸着大致的位置把球托回去,一个比较高的弧度。 很舒服的位置。寒山无崎抬肘,拉臂,转体,包球,也没使全力。 一轮打垫后,两人再慢慢加重力气。 五队的两人是所有人里配合得最好的。 浅见监督夸奖:“做的不错。” 等其他队也配合流畅后,他吹哨:“休息十分钟。” 寒山无崎拿着排球去清静的角落坐着。 饭纲掌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坐在了寒山无崎的旁边。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寒山无崎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 饭纲掌大受打击,但很快他又重新聚起信心,问:“寒山,你以后是要当自由人吗?” “不知道。” “还没想好吗?”饭纲掌有些惊讶。 “嗯。” 二传手,主攻手,自由人,还差副攻手。 “你是打算每个位置都试一遍吗?” “嗯。” “那有什么心得吗?”饭纲掌说,“对之前打过的两个位置。” 寒山无崎顿了一下,像在思考:“做二传手有点麻烦,主攻手还好,我挺喜欢发球的。” 作为对手,我们队都讨厌死你的发球了,落点刁钻,接起来很不舒服。不过,如果是作为队友,那就天天盼着“好发”连连。 川野教练带着副攻手们回来了。 荒木明哉一溜烟跑到两人面前:“饭纲你们练了什么,猜猜我练了什么?” “打垫。” “我们练了好久脚步转换,从拦网后到离开网再到快攻,还挺有意思的,以前我竟然没注意到过这些,一直都按着习惯来,没想到啊还有系统性的总结,”荒木明哉看向明显在走神的寒山无崎,“后辈必须要好好听前辈说话哦,就算我说的是废话也要用心去听。” 寒山无崎抬眉,黑乎乎的眼珠倒映着荒木明哉的脑袋,轻轻地一眨,荒木明哉的脖颈上徒留下一个冒出血水的圆形平面,世界就此清静。 “你现在绝对、肯定、一定在心里骂我,”荒木明哉努努嘴,“谁让你是我的后辈呢,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前辈只好原谅你了,所以……快说,谢谢荒木前辈。” “饭纲前辈。” 突然被叫到的饭纲掌:“啊?” “刚才我好像听到了狗叫。” “……”饭纲掌反应过来,他不太赞同,“怎么会是狗叫,狗狗那么可爱,绝对是苍蝇。” “嗯,是苍蝇啊。噗呲——呵呵。” 寒山无崎突然笑个不停。 荒木明哉:“喂喂!有这么好笑吗?” “呵呵,呵,无头……无头苍蝇,无头苍蝇,好恰当……呵……”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寒山无崎,饭纲掌感到深深的迷惑。原来,寒山笑点这么低吗,好像也不是笑点低,苍蝇……荒木,连起来有这么好笑吗。 很快,郁闷的荒木明哉也变得迷惑起来,他问饭纲掌:“真的有这么好笑吗?笑点在哪里?这是是有什么谐音梗吗?” 寒山无崎还在笑,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他笑的时候眼睛全眯了起来,眼尾会垂起,嘴紧闭下抿,音节从鼻子里飘荡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寒山无崎才放松嘴角,重新睁开眼。 “所以你在笑什么啊?”荒木明哉抓耳挠腮。 “没什么。” 浅见监督吹哨:“集合。” 荒木明哉只好作罢。 川野教练拿来了一筐弹力带,一人一条。 弹力带的一头拽在他的手里,一头绑在固定的栏杆上,他做抬肘挥臂的动作。 “你们跟着川野教练一起练,看得清楚吗?”浅见监督说,“用腰腹发力,整条手臂往前鞭打。” 好想喷点酒精。寒山无崎用力地拽着弹力带。 “大平、沼井,做的好。” 下一组是抬臂的动作。 “如果太重就把带子放短一点,动作先到位。” 练完手臂再绑在双腿的脚腕上。 脚尖点地,髋关节外展,开合跳,螃蟹走。 “黑田,步子迈大点。” …… “不错,体力还可以嘛,”浅见监督总算是吹哨了,“休息十分钟。” 众人纷纷原地坐下休息。 寒山无崎迅速离开,他跑到卫生间去洗手顺便喷点消毒液。谁知道这条弹力带被多少人用过,上一次洗是在什么时候,洗没洗干净也不一定…… 荒木明哉刚坐下就发现寒山无崎消失了,他只能敲着腿和饭纲掌聊天:“好累啊……还不如去室外跑步,你说今天午饭吃啥?” “好像基本上都是在练移动,”饭纲掌说,“川野教练是怎么带你们练的?” “我不是说过吗?都说了认真听我说话。” “你好像根本没描述到重点吧。” “行行,我讲,”荒木明哉自知理亏,“拦网之后要转身盯球,一步两步转向,再退到三米线后,之后他喊短平快、A式快球等等,我们又跑到相应的位置起跳。他喊,我们跑对应的线路,和选ABCD一样。” 寒山无崎准时回来,荒木明哉起身刚想找他,浅见监督的哨声立刻就响起。 “进场,网是标准网,攻手**位扣球热身,二传手托球,自由人跟着川野教练。” “寒山,”川野教练主动开口,“这边。” 他把弹力带的一端绑在底部,一端拽在手里,做半蹲垫球的动作。 他对着自由人们说:“我们练这个。” 看到他们沮丧的神色,川野教练笑:“做完这组就碰球。” 做完这组,就该吃午饭了。 午饭是炸猪排套餐,味道不错。 下午,简单的热身过后,双人打垫。 接下来就是对抗赛。 3V3,一局,二十五分,自由人可以参与进攻。 “那好了,寒山你发球把二十五分全拿完,”荒木明哉摊手,“这个主意不错吧。” “挺不错的,”浅见监督重重拍了一下荒木明哉的肩膀,“那你和对面的副攻手换一换吧。” “监督,开个玩笑。”荒木明哉行法**礼,他才不要接寒山的发球。 “哦,开个玩笑。” 浅见监督摊手:“赢了也不代表会通过选拔,对抗赛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最关键的还是你们的表现,展现你们的进步、你们的潜力。” 宛若一场表演。 啧。 终选 “饭纲,发个好球!” 球落在前区。 “我来!”大平狮音喊,他半蹲,一传到位。 小山内和真是主攻手,因为托球技术是这只队伍里最好的所以主动担任了二传的职务:“高桥!” 高桥飒人冲到小山内的身边高高跳起。 还没磨合多久就敢打A式快球,胆子真大,不过要盯的人就几个,轻轻松松就判断到了,荒木明哉拦网:“One touch!” 落地后他立刻回到三米线然后准备进攻,寒山一传到位,饭纲二传,给你们看看什么叫A快球。 起跳,球在网口,荒木以极快的速度挥臂,把球扣进了对面的空当里。 大平狮音移动,上手接球,托到适宜的位置,小山内和真原地起跳,直接扣下去。 二次进攻,看这弧度,下网了。 “啊——抱歉抱歉,跳低了,”小山内挠头,“下一球绝对可以扣好的。” 下一次他助跑起跳,摆出了挥臂的姿势,明晃晃的二次进攻。寒山一传到位,饭纲二传,荒木依旧跑近体快球的路线。 高桥也猜到了荒木的意图,他堵在了网口,把荒木拦了个正着。 “Nice block!” 大平狮音摩挲着手里的球。饭纲在二号位,荒木在进攻线,后排的区域都交给寒山,那个完美接下过牛岛若利扣球的球员。 他抛球助跑,一步、两步重重地迈出。 大力跳发。 “嘣!” 下网了,和平常的网高不一样,还没习惯,力气又过大了,上旋塞多了。 大平喊:“抱歉。” “Don’t mind!” 寒山跳飘。 大平狮音上手接球,球碰到手的那一刻却往上飘了过去。 “好发,寒山!”荒木喊,“再来一球!” 寒山无崎盯了荒木明哉一眼,正面上手发了个普通且缓慢的飘球,但过网后就急坠下来。 高桥连忙前扑把球垫了起来。 “大平!”小山内和真传球给大平狮音。 “嘣!” 一记重扣,打破了荒木和饭纲的双人拦网。 “力气果然很大。”饭纲掌甩甩手腕。 荒木明哉看了看通红的手掌:“体型看着就很强壮,和名字好有反差。” 高桥飒人双手叉腰:“可以不要在网前大声议论别人吗?” “啊,我不在意的。”大平狮音憨厚一笑。 小山内发球,寒山一传到位。 只有荒木一个进攻点可不行,饭纲原地起跳,左手抬高,把球吊进了对面的三米线上。 “哦,轮到我了。”荒木走到发球区。 球擦网而过,网卸去不少力。 小山内蹲下抬臂将球高高击起。 “右边!”荒木喊。 大平蹬地起跳,手臂后引,他找准来球,朝着网对面的空当重重挥下右臂。 “嘣——” 原本的空当处已经站上了人。 寒山含胸抬臂,脚和地板钉住,接下此球。 力气确实很大,击球的位置泛红。 “接得好寒山!”饭纲抬肘,视野里的寒山在往前助跑,不是保护,而是要扣球。 自接自扣?荒木挑挑眉,轻轻起跳掩护寒山。 回想了一下上午的打垫,寒山平常的力气应该和他差不多大,那球就远网一点,让对方能充分收腹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再比给荒木的传球低一点。饭纲把球稳稳地送到寒山的面前。 “?” 愣了片刻,寒山加快了摆臂。 “砰!” 面前空网,寒山用力地挥臂压腕,扣球得分。 “需要再高一点吗?”饭纲掌问。 “不用……”寒山无崎说,“但那球我是准备掩护的。” 饭纲掌瞬间卡住。居然是自己理解错误了吗,太尴尬了吧,被队友给骗了,毫无默契啊啊啊。 “掩护的挺到位的嘛,说起来之前比赛你也这样骗过我好多次,”荒木明哉毫不介意,“不过自接自扣成功后说这种话超级煞风景啊。” “原来荒木你也知道什么话会煞风景啊,”饭纲掌恢复正常,他看向寒山无崎,“抱歉把球丢给你处理了。” “没有,饭纲前辈的托球很舒服。” 在最优选择为荒木明哉的情况下,却还是选择了没配合过的他……也许最优选择不是荒木明哉,他很这两人不熟,或许荒木明哉和木兔一样有一些突然技术倒退的时刻,而且,对面紧紧盯防着他们的进攻,托给他来扣反倒是不错的选择。 …… 荒木明哉快攻,拿下第二十五分。 工作人员充足,但浅见监督安排一半人打比赛时另一半人当裁判员和司线员。 寒山无崎是司线员的位置,他重新在筐里拿了面顺眼的旗子,接着给即将要握很久的旗杆消毒。主裁判饭纲掌拿着口哨站到裁判台上,记分牌由副裁判大平狮音来翻。荒木明哉、小山内和真和高桥飒人也是司线员。 预判,移位,看线等球,出旗。 这项工作对寒山无崎来说是比较简单的,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找准角度看清楚球是否出界。 难得的压线球。 寒山无崎持旗的手腕下压。 对抗赛结束,浅见监督没有对比赛发表任何意见,他小声对川野教练嘱咐了什么后和一堆人离开了会馆。 “OK,我们先休息两分钟。” “是去讨论最后人选了吧?”荒木明哉说,“刚才走的人好多。” “都选拔,规模当然大。” 两分钟后,川野教练领着众人做专门定制的拉伸训练。 “拉伸可是很重要的,”川野教练出声,“运动之后必须要放松肌肉,让下一次的运动状态更佳。” 练完拉伸后,川野教练推来一个白板讲了些排球的理论知识,接着他说:“寒山,你上来一下。” 坐在远处走神的寒山无崎站起来,走到了川野教练的边上。 “我表演一下错误动作。” 川野教练五指紧闭,僵硬地拍打排球。 “寒山表演一下正确示范,手腕放松,越过球压下去。” 寒山无崎左手托着球,右手腕翻转越过球顶。 “就这样拍打,这个声音才漂亮,要让整个手掌都触碰到球。” “寒山表演一下……” “寒山……” “……” 烦。 好烦。 真的烦。 “川野,”浅见监督回来了,“结束了吗?” “刚好结束。辛苦你了,寒山,可以回去了。” “嗯。” “那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 寒山无崎收拾完东西离开,速度之快让饭纲掌和荒木明哉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再见。 ——— 丑三中学排球馆。 众人正进行着日常的训练。 突然,排球馆的大门被重重推开。 白石小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寒山无崎的身边:“终选通过了!寒山!恭喜!” “都选拔队的日程表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教练找你过去商量之后排球部的训练时间!” 寒山无崎面不改色:“嗯,现在过去吗?” “是的,现在。” 听到这个消息,最激动竟然是先岛伊澄。 ——— 结团式。 “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同学请按顺序站成一排。” “一号,大平狮音;二号,鹫尾辰生;三号,饭纲掌;四号,本间智久;五号,荒木明哉;六号,沼井和马;七号,花川隼人;八号,黑田佑太;九号,堀江凌;十号,小山内和真;十一号,高桥飒人;十二号,寒山无崎。” “这是女子选拔队和他们的监督,”工作人员从门外领来了一队人,“等浅见监督到了,我们就拍张大合影。” 浅见监督很快到场,他也加入了大合影。 “男孩子在前面蹲着举横幅,女孩子在后面站着,几位监督教练站两边,来,大家笑一个。” 寒山无崎面无表情。 “咔擦——” 相片里,黑发的男孩模样清俊,嘴唇抿直,双目幽深,模糊的像素消减了他的疏离感,却又徒增了一丝恐怖神秘的感觉。 无问 五点十三分,最近醒的越来越早了。 拉开窗帘,云厚厚一层,压住红日,朦朦胧胧的金芒蠢笨地试图温暖灰扑扑的建筑群。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去排球部,要去JOC选拔队强化训练。 洗漱完睡意全无,寒山无崎边嚼着面包边打开电脑检查昨晚翻译的文件,确认没问题后打开电子邮箱发给了客户,又发现昼神幸郎半夜给他发了一封邮件又迅速撤回。 这个点,训练结束得真晚,他一通操作成功把那封邮件复原了,点开一看,哦。 【昼神幸郎】:感觉没什么意思。 是排球?还是活着?也许两者都有。 寒山无崎喝了口牛奶咽下面包,他打字。 睡着了没? 很快,这条消息显示已读,紧接着,手机铃声响起。寒山无崎不得不从沙发上起来,他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你看到了?”昼神幸郎羞愤的声音传来。 寒山无崎慢悠悠地回:“熬夜小心猝死。” “我睡了几个小时的,”昼神幸郎迅速反驳,“就是现在睡不着。” 听到电话那头呼呼的风声。 “又在加练?” “没其他事做,就出来晨跑一会儿,”昼神幸郎从跑道上走下来,坐在了树下的长椅上,“你起的挺早的啊。” “做了噩梦。” “说来让我高兴一下。” “大概是卧轨事件,乘坐的电车咔哒一声,像骑马往后一拽一样扭转车头,飞到了天上。” “……” “没有大片的红色,没有人死掉,没有爆炸,只有很高的天空,但始终到达不了太空。” 长长的沉默后,昼神幸郎开口:“喂,我说,你害怕输吗?” “如果你指的是输掉排球比赛,我不怕。” “哦。听说一个人的梦境会反应出这个人潜意识里的想法。” 寒山无崎把空空的牛奶瓶丢进垃圾桶,他拉开阳台门,微凉的风挟着漂泊一夜的灰尘钻入屋内。 “解梦,我了解过一点。” “万事通先生,请。” “着火,溺水,车祸,杀人或者被杀,能够影响情绪的分泌物促使梦的诞生,说是解梦,其实是看人,望闻问切,都在人身上。” “极端一点地想象,我们现在的所言所行也不过是脑海里正在发生的一场梦。” 昼神幸郎仰头,天空还暗着,他说:“够极端的。我觉得我是不会生活在梦里的,不是有句话,我思故我在,我肯定是活着的。” “笛卡尔的。再推一点点,我思故思在,我思我思故我在。” “你是要去JOC了吧,怎么样?” “教练有点烦,天天把我拎上去当示范,监督想法很多,他整了一个全中失误集锦,你树杈一样大开的拦网榜上有名。” “……等着,下次全中我把你拦到死。” “下次全中我去不去得了还不一定。” 昼神幸郎恨铁不成钢地说:“就不能拿出点斗嘴时的胜负欲出来吗!” 整理完书籍,添满酒精和热水,放入伞和洗干净的毛巾,叠好手帕与钱币,便当盒里装着梅子饭团和天妇罗。 “如果牛岛留个级,再参加一次全中的话。” “我早就想说了,”昼神幸郎无语,“你怎么对牛岛前辈这么执着?” 寒山无崎理所当然地说:“他很强。” “而且爱干净?” “也可以算上。你不是?” “初中里面的主攻手没一个不把牛岛前辈当做对手或楷模的,”昼神幸郎别扭地说,“但这次全中是我们打赢了白鸟泽。” “是的,用你那树杈子一样的拦网。” “……我觉得你的拦网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去,就是一块泡沫板,不,连泡沫板都不如,就是一面哗啦哗啦喷出来的喷泉水幕,只是样子好看点,但是戳根手指就全没了的那种。” 寒山无崎系好鞋带:“我不想把我的话费浪费在听你讲垃圾话上,最近话费又涨价了,没其他事我就挂了。” “我就随便聊聊,按你的话说,缓解压力。” “那怎么样?” “你是一个合格的垃圾桶,就是有点叛逆。”昼神幸郎匆匆挂断电话,只要他挂得快,就是他的胜利。 “滴,滴——”邮件来了。 昼神幸郎点开。 【寒山无崎】:树杈加油,别成厨余垃圾了。 “……谁是树杈啊!”昼神幸郎仰头怒吼。 给我等着寒山,下次合宿拦到你死为止! ——— 第一个到的,毕竟起得很早。 寒山无崎热完身就对墙传球。 人一直都在变,每分每秒。一方面渴求着自身的纯粹,一方面拼命去追寻某种超越。要区别于他人,要区别于庸人,要区别于凡人。困于意识的偏激而徘徊不定,时时刻刻都在疑神疑鬼。 自从和牛岛一战后,这颗排球变得越来越重。无聊感和空虚感愈加厚重后,我会无法忍受人涂抹在它身上的劣质金粉,而它会把我砸成一团肉酱。 “吱嘎——”箱子打开,信号闪烁,有人来了。 “寒山,早呀,”饭纲掌笑眯眯地说,“我给你托会儿球吧。” “嗯。” 饭纲掌把球用力抛到五号位,寒山无崎侧跨几步把球垫到饭纲掌的头顶。 六指固定,四指微调,手腕推压,饭纲掌把球送到寒山无崎的打点上。 蹬地收腹,转体挥臂,包球压腕,寒山无崎扣出了一记漂亮的直线球。 “寒山,饭纲,早,已经在练了吗,”大平狮音加入,“我来接扣球吧。”正好练练一传。 “哇,这么早,”高桥飒人说,“我来拦网!” 等浅见监督到时,这里正在热火朝天地举行一场6V5比赛。 高桥飒人:“黑田,接得好!” “给我!”见沼井和马索要球权,小山内和真果断地托给他,沼井和马在三号位跃起,挥臂扣球。 “One touch!”鹫尾辰生和堀江凌双人拦网。 寒山无崎一传到位,饭纲掌二传给本间智久,大斜线,破开花川隼人的拦网。 “很有活力啊。”浅见监督对川野教练感叹。 就在这时,荒木明哉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川野教练:“荒木,你迟到了十分钟。” “对不起!电车延误了!” “没事,”浅见监督吹哨,“集合!” 地板上搭了几个黑色长方体台子,浅见监督让三人站在长方体上面练发球。网的另一边,寒山接一传,要垫到二号位区域。 花川隼人发球,四号位;沼井和马发球,六号位;荒木明哉发球,三号位;花川隼人发球,五号位:沼井和马发球,六号位;荒木明哉发球,二号位……高频率的进攻,质量暂且不谈,在短时间里判断并解决这种数量的球很考验体力和反应速度。 一个鱼跃垫起擦着白边过来的球后寒山无崎迅速起身,滑步移动到三米线上垫起另一个球,紧接着他退后一大步抬臂垫起下一个球。 川野教练把一个装球车推到二号位上:“试试垫到这里面。” 在球经过网前判断出落点,在球经过三米线前移动到位,在球与手臂接触前抓住旋转方向。 压右肩抬臂。 “咚。” 球砸到地板上,只差一点就进了装球车。 “OK,继续。” 寒山无崎甩甩手臂找了一下感觉,下一个球就垫进了装球车里。 还没有厌倦,那就可以继续垫下去。 无需多问,他还活着。 …… “哟寒山,晚上浅见监督要请大家吃烤肉,”本间智久问,“你来吗?” 寒山无崎摇摇头。 “哦。”本间智久转头去问下一个人。 “偶尔还是要参加一下集体活动的,”浅见监督走了过来,“是觉得吵吗?” “嗯。” 这过于直白的话把浅见监督的话堵在嗓子里,他酝酿了好一会儿,问:“那在赛场上不吵吗?” “也吵。” “可你却能待在赛场上,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打排球很开心,”寒山无崎说,“我知道你下一句话,那就参加一下集体活动试试,万一也很开心,是吧。” 浅见监督一时语塞,他确实是打算这么说的。 “不是什么东西都值得尝试的。”寒山无崎把怀里的排球精准地投进装球车。 “但尝试什么是自己的选择吧,如果单单因为没有价值而不去做的话,不会觉得缺了什么吗?” “如你所说,这是我的自由。” 这小子,真难对付啊。他确实是在配合团队,挑不出错来,但他的的确确是没把他自己当成团队的一份子的。可问题是,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一传是真的稳啊,就算是自己玩自己的也不会对团队产生负面影响。如果能融入团队那就肯定会发挥得更好的。 浅见监督苦恼地敲敲脑袋。唉,既然把他选进了名单,就要做好磨的准备。 他走到室外给丑三教练打了个电话,想探讨一下和队员交流的经验。 丑三教练一眼就看出他的来意,说:“寒山还是愿意和人交流的,只要您有在认真思考他的话,他也会认真地给出自己的答复。如果想和他有除了排球以外的话题聊的话,我推荐《荒原狼》和《脑髓地狱》,他挺喜欢这两本书的。” 这年头要了解队员还要啃书了,从小到大文化课没及格过的浅见监督怀着敬意说:“您辛苦了。” “哪有,不辛苦不辛苦。”丑三教练倒是对试图把寒山扯进团队里的浅见监督抱以深深的敬意和同情,希望他别被寒山忽悠得分不清东西。 蟹黄 “说起来,最近有家公司想挖我和泷谷。” 中餐馆的包厢里,等菜的三人闲聊着,小林突然提起:“待遇挺好的,就是工作地点有点远。” “挺好的,”寒山无崎抿了口茶,“最近你们一直在加班,那个上司又刁难你们了吧,换个新地方也好,反正存款也够,没必要继续受气下去。” 泷谷真叹气:“所以在考虑中,再熬几个月就可以涨薪了,不过上面确实不做人,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要猝死在电脑前的……抱歉。” “不用在意。” 小林扶了扶眼镜:“从我家到那个公司要坐四个小时的车,要跳槽的话最好在那附近买间房子,而且,说不定两家公司都是一路货色。” “总之慢慢接触吧,公司里最近有跳槽想法的人也挺多的,”泷谷笑,“多个选择总归是好的。哦来了,蟹黄豆腐。” 他舀了一大勺和着米饭一口闷下,微烫的豆腐在味蕾上扭来扭去,在胃里融化成一团热意。 “这是真的蟹黄吗?”小林的眼镜上泛起雾气。 寒山无崎吹了吹然后尝了一口说:“是用咸鸭蛋代替的,口感类似。真的蟹黄贵,成本太高,制作过程也更复杂,饭店会亏钱的。” “这是欺诈吧。” “最开始是用蟹黄做的,因此命名,后来才有了更物美价廉的代替。名字也只是名字,背后的材料很少有人会去在意,只觉得好吃就行了,”寒山无崎说,“打着真蟹黄的名号和价格卖咸鸭蛋才是法律意义上的诈骗。” “如果不是真的螃蟹的话,那就可以喝啤酒了吧。”泷谷真说。 小林顿了一下,随即招呼服务员上酒,又偏头嘱咐:“无崎你不能喝哦。” “不要喝得太过分了。” “知道啦!” 九点,寒山无崎婉拒了让两个醉鬼送他回家,先把这两个醉鬼安全送到家后自己再回家。 “都说了我们很清醒了,之前没你也是这样回去的,反倒是你这个小鬼才是最不安全的吧。” 小林小姐喝醉后会变得很暴力。背着她的泷谷先生被锤中了脑袋,再起不能。 “我来吧。”寒山无崎弓腰,托着小林腘窝上侧的大腿肉把人背起,酒气好重。 “麻烦你了,”泷谷真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最近有点缺乏锻炼了,无崎你累了再换我背吧。” “嗯。” “都说了我很清醒了!” 小林的手又重重地拍在了寒山无崎的肩上。 泷谷真担心地问:“没事吧?” “没事,”寒山无崎面不改色,“我在学校加入了排球部的。” “部活怎么样?” “还好。” 把小林送回家后,泷谷真也清醒了很多,他想先把寒山无崎送回家后再自己回家,寒山无崎再次拒绝,两人便在岔路口分开。 寒山无崎绕进超市买了点打折的肉和面包才回到家里,把东西放进冰箱后他再去冲了个澡,顺便把衣服洗好放卫生间烘着。 打开卧室的门,他一头栽进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里,踩着地板的脚用力,把身子翻过来。 窗外城市的灯光闯进房间内,柜子、天花板和墙壁发黄。 在玻璃窗上滑下几道闪着彩光的长线。 “刷啦——刷啦——” 下雨了。 ——— “抱歉!”荒木明哉气喘吁吁地扶着墙,“今天!电车又延误了!” “只迟到了一分钟,你先擦擦头发,全湿了,别感冒了,”川野教练说,“今天雨下得真大啊,从昨晚一直下到现在,你们都带了伞吗,体育馆内有共享雨伞。” “我们今天讲一下传球的练习。两人一组。” “饭纲,寒山,你们上来当一下示范。” 饭纲掌总感觉寒山无崎的嘴角往下撇得更厉害了,他主动站在了离川野教练近的那边。 “把球抛到正上方,然后跳起来托给寒山。先来个几组记住手感,球往下掉时要跑到它的下面接住。” 在正下方直举一次,然后跳传。 “嗯,可以,现在不加往上挑一次,只触球一次,跳到最高点时击球,手腕手指用力。好的二传手可以在跳的这个时间段观察对面的球场并制造假动作骗拦网手。” 在半空传球。 “可以,下一个是跳了一下后落地传球,用手臂的力把球弹回去。来,试试。” 小跳,落地传球。 “寒山,再高一点,要咻地一下把球弹出去。” 小跳,借着落地反弹的力把手腕上推,传球。 “好,二人一组,先练个十分钟。” …… “抱歉,我迟到了,”浅见监督姗姗来迟,他露出的手臂上挂着水珠,“到哪里了?” “刚好,一会儿讲二传托球前的移动。” “那我来讲吧,来大家休息一会儿。”浅见监督监督扫了人群一圈,“寒……” 寒山无崎左迈一步,把球托给饭纲掌的同时让自己的身影藏在饭纲掌的后面。听见休息的饭纲掌接住球转身,和浅见监督视线交错。 “饭纲,”浅见监督改嘴,“你过来吧。” “一左脚二右脚,膝盖不是平的注意了,左边的凸出来一点,然后使力。走,跑到五米线去。” 浅见监督一拍饭纲掌的背。 饭纲掌有些不稳地站到五米线上,按着浅见监督说的做出一连串的姿势。他可能知道寒山为什么不乐意上去做示范了,自己几乎是被浅见监督推到五米线上的,浅见监督使力措不及防,容易摔着。 浅见监督直接上手按饭纲掌的右膝盖:“这边矮下来一点,你重来一遍。随着右脚往前靠,左脚使力。嗯,就是这样。再来一遍。” 而且寒山好像挺讨厌和人接触的。 川野教练拿来了熟悉的弹力带:“来吧诸位,老样子,我们先练练挥臂。” …… 不知道过了多久,浅见监督吹哨:“好,原地休息十分钟,一会儿3V3对抗赛。一队,大平,花川,寒山;二队,本间,饭纲,荒木;三队,小山内,鹫尾,堀江;四队,黑田,沼井,高桥。一二队先打,三四队场外。” “我还是第一次和你们两位分到一队,”大平狮音对花川隼人和寒山无崎说,“请多关照。” 寒山无崎:“嗯。” 花川隼人连忙摆手:“不,我这边才是,请多关照。我们怎么打呢?” 大平狮音看了眼常常与饭纲荒木配合的寒山无崎:“寒山同学有什么想法?” “扣球优先瞄准饭纲前辈,封锁住荒木前辈的快攻,不太需要拦网,在地面上防守好就行。” “那二传就随机应变吧,如果是给我,就请托个矮一点的球,”花川隼人说,“大平同学,你呢?” “我的话……稍微远网一点,高一点慢一点,能到四号位就可以。” “大平和寒山啊,那对面地板稳了,”饭纲掌说,“花川一传应该是你们副攻手里最好的吧。” 荒木明哉拍拍本间智久的肩膀:“我们队的地板只能靠你擦亮了。” “才不要,你弯个腰不行嘛。” “他们肯定会搞饭纲,饭纲接了一传只能我来二传,你觉得你二传比我好?” “哼。” 主裁判小山内吹哨。 饭纲发球,普通的正面上手发球,落在前区,花川微弯身子,一传到位,寒山垫传至四号位的高空。跨步,摆臂,蹬地。大平扣了记大斜线。 “Nice ball!”花川双手平摊,和大平击掌,选拔队的大家都知道寒山有点洁癖,不会强迫他击掌揽肩碰拳。 大平拍了拍球,然后助跑,大力跳发。本间含胸探肩接住,一传半到位,他紧接着跑起来:“给我!” 正好用上了浅见监督讲的移位,到位发力都迅速简洁了不少,饭纲手指手腕发力,二传。 对面完全没采取拦网,一片空当,本间扭转手掌,果断选择了最好欺负的花川。寒山上前准备替花川接一传,但花川已经做好自己接一传的打算,两人同时行动,没配合好,差点撞在了一起。 “抱歉,”花川率先说,“我接没问题,如果之后他往我们俩之间扣就由你来吧。” 寒山点点头。 本间跳发,寒山一传到位,但有些近网。 角度很合适,可以来个二次进攻,但自己没有助跑跳得会很低说不定要下网。花川二传。 大平斜线,被荒木抓到了线路:“One touch!” 本间一传到位,饭纲跳传,荒木打A式快球。 寒山前扑救了起来,花川调整传球,大平助跑起跳打了个斜线,这次荒木没撑起来。 寒山发球。他离端线比较近,是跳飘,目标肯定是自己,饭纲上手接球,球触手后又以看不懂的弧线掉到了中线上。 第二球还是跳飘,饭纲一传不稳。荒木及时跑动垫传。这球传的……本间挥了个空。 饭纲荒木异口同声:“抱歉!” “Don’t mind,还有荒木,你往后撤点,”本间看不下去了,“你是打算黏在网上吗?” “哦。”荒木往后退了一小步,饭纲在他的斜后方,寒山的优先目标应该还是饭纲。 饭纲上手接球,还是没到位,但这次球往高处飞了,荒木露了手擅长的跳传给本间,本间扣直线球。 “砰——”大平狮音接飞。 荒木发球,大平一传,寒山按照花川的要求给了他一个网口球,花川快攻得分。 整体的优势在一队这边。 “寒山的跳飘确实很难对付,”川野教练说,“一队的防守很充裕,赢只是时间问题。” 浅见监督挑眉:“下一次安排进攻意识不怎么强的给他。荒木下手垫球还是弱,大平和饭纲倒是进步很大,讲的东西都有在有意识地去磨练。” “主要还是配合的问题。” “嗯……我再想想。大家的素质都很不错。” “主攻大平,副攻鹫尾,二传饭纲,这三个应该没问题吧。” “嗯。” 休息的空隙,浅见监督照例和每个人都谈了一会儿,和寒山无崎的谈话被他放在了最后。 执教这么多年,算得上经历过大风大浪,他喜欢挖掘选手的潜力,带过形形色色的学生,把寒山放在其中也是独一份的。 胡说 寒山是出色且冷静的,稳定的表现掩盖了他的问题。在顺风局他会跟着队友,在逆风局则会慢慢演变为队友追着他。怒所中学和丑三中学的对战就说明了这点。丑三输是因为队员体力不支,而这种体力不支是寒山在无意识间加快节奏的压迫感导致的,当然,丑三的战术也占一部分原因。 丑三和白鸟泽的对战则是暴露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寒山一传的数据很漂亮,他几乎包揽了整个的地面防守,为数不多的几次进攻也是全扣全中。但与逆风局不同的是,他这次是主动且彻底地摆脱了队友。也就是说,场上的比赛其实是1V5V6。牛岛也受了寒山的一部分影响,但他始终清楚自己在团队里的身份,而寒山,只能靠其他人把他扯回来,然而,丑三中学没一个人能够做到。 浅见监督不希望在自己带领选拔队的这段时间里寒山再次出现这个问题。 寒山无崎走进办公室,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本插着一把直尺的书上。 浅见监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是他买的书,《荒原狼》,看来寒山确实喜欢这本书,他笑着开口:“这是别人推荐我看的,才翻了一点点,你看过吗?” “嗯。” 显然浅见监督对书籍不感兴趣,买了作秀给谁看,一目了然。 “说实话,我有点没看懂,感觉有点混乱。” “嗯……”浅见监督挠挠头,他鬓角略秃,头发笔直地往后梳去,发丝看起来有点油。 “我觉得你在排球这方面很有天赋,最近的训练也完成的很好。就是我比较想知道……关于团体协作,就这方面,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其他队友怎么样?” “就那样。” “呃,性格方面呢?” “一般般。” “你是不喜欢和我聊天吗?” 寒山无崎点头。 意料之中,但没想到他真的会肯定。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纠缠不休,好烦。 “我讨厌你想把我拉进集体的做法。” 浅见监督:“你这样抗拒的话,将来进入社会又该怎么办呢,人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社交的,更何况排球是一项团体性极其强烈的运动。” “赛场上我可以配合。” “怎么配合?”浅见监督正襟危坐,“你现在是自由人,你觉得自由人该怎么配合团队?” “把球垫到位,保护救球。” “还有吗?” “没了。” 浅见监督深吸一口气,他说:“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自由人特殊的换人机制。自由人的替换上场可以帮助被替换的队员改善状态,加强队伍的防守。替换也是一种战术,这你一定明白。” 见寒山无崎沉默,他又说:“你觉得在替补席待着不算在赛场上吗?比赛还在继续,自己的队友在场上奋斗。对我来说,只要我的队员们在努力,那就是在赛场上。你觉得呢?” 寒山无崎对赛场的定义并没有那么死。在替补席上待着的时间段算不算在赛场上,要看在这个时间段里他的行为是否能对赛场起到影响。 “算。”可以把教练在场下重新调整出来的比赛战术告知其他人,这是有作用的。 还是能听进去话的,浅见监督继续说:“我觉得你是配合了团队的,只是,这种配合是浅的、不稳定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和他们多多接触。” “不要。” 多接触去加深对他们的厌恶吗?作为主攻手副攻手等等的身份就足够了,只需要探讨排球相关。 寒山无崎说:“也可以说是为了配合,我才更不想和他们接触。他们相信我就可以了,我会给出适合的回应。” “为了配合不接触?” “避免我讨厌他们。某句话、某个动作、某个表情,基于队友身份的简易信任会动摇、崩塌。当期待的快乐无法大于烦躁,到时我会退出比赛。”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快乐排球的支持者。” “不算准确。” “快乐对你比配合重要吗?” “视情况而定。” “那么,我可以这么说,”浅见监督微微抬起下巴,“在和白鸟泽的比赛中,你是为了你的快乐而放弃了一部分的团队配合吧。” 寒山无崎爽快地承认了:“这更像是一种兴奋和惊喜,反正我把配合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浅见监督盯了寒山无崎的脸一会儿,似乎想要找出什么破绽,但最终他放弃了,他直说:“我觉得你其实很擅长团队协作,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但就是在钻空子跟我绕来绕去,你压根不想配合却还是装出一副真心的样子。既然可以做到更好,为什么不做?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排球,也不排斥比赛,可总是在最重要的配合上打马虎眼。放任着这个问题不管是对队员们的不负责任。你是故意装傻还是有什么理由,我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回答我。” 面前的中年男人眉毛很浓,四十多岁,大概是运动员,退役后才变成教练的,肚子没有发福得很严重,有在锻炼,身体健康。重视队员的身体素质和基础技术,强调团结的重要性,做事灵活,看人比较准,责任心强,有一定的威望和成就。 欲抑先扬。他的行事带着一股开明绝对主义的感觉,怒所中学的排球部整体上还是辈分至上的,他掌握着权力的核心,和队伍主力的关系都不错。他会主动去了解一个有潜力的队员,但绝对不会理解和共情,只做些表面功夫,大谈责任…… 寒山无崎漫不经心地想着,接着从大脑的词库里挑出几个词做出回答:“我在追逐孤独,我喜欢孤独,我享受孤独,正是如此我才可以徘徊在团体的边缘并审视个人与团体。或许在和白鸟泽的比赛里我表现出来的才是我真正的样子,像一个拙劣、偏执、自我的孩童。” 诚实,当然是诚实的,这些是他诚实地写出来的回味时会感觉有点矫情的句子。 “人越多,越混乱。我喜欢和书本打交道,眼睛看着那些文字,精神思考着丰富多彩的思想,这是我最不孤独的时候。现在我和排球打交道,我和球相处得很好,球和其他队员也相处得很好,我和其他队员只能也最好依靠排球相连。我和其他队员都是人,但在人之上,我还多了层自我意识。这种自我意识是对于摒除了和其他人的关系你还剩什么你又是谁的思考。每个人因这份意识不同,因这份意识才拥有自我的本质。所以我充满个性,这份个性太过极端尖锐,所以我不乐于融入人群,在与其他个性相撞时往往是两败俱伤。我不需要他人来证明我的存在,我只要自己认可自己,我不会与我争吵撕打。那条横在团体与个人之间的线对我而言是与众不同的,我自己可以踩,但我很讨厌不被我认可的他人越界。” 这一连串的长句子把浅见监督听懵了,在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回应时,寒山无崎又开口。 “我讨厌你把我拉进集体的做法,因为现在的我对现在的生存模式很满意,你自以为是的好心劝导是不切实际的。将来进入社会会怎么样,人总不可能一辈子之类的话只会令我觉得你很傲慢,源于长者的经验之谈,你自始至终都认为我们是不平等的,认为我在愚蠢地进行的叛逆行为,认为我是大错特错的。也许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你最开始就已经认定了我没有在配合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不愿意相信我,我也没必要和你促膝长谈。” “我不吃软,也不吃硬,我有自己的判断并且能为自己的判断负责。在赛场上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你大可以直说出来,我可以给出我的想法。我重申一遍,我在认真配合。你所说的那种浅的、不稳定的配合是我判断出来的适合团队和个人的配合形式。随着团队和个人的变化,我的配合自然会变化。我的想法必然是有不足之处的,我希望在自我意识被尊重的前提下,你能指出你认为有问题的地方,而不是对着我的个性大放厥词。” “综上所述,我喜欢打排球的快乐,讨厌人群但暂时不排斥排球比赛中的配合。你可以阐述你的观点了。” “……” 浅见监督的脑袋有点晕,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只能肯定一点,寒山好像真的很讨厌自己。 “哦,不介意的话,我再补充一点。你桌上的这本《荒原狼》的译本是我读过最一窍不通的译本。” “……” “我可以走了吗,下午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再等等,”浅见监督手肘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手指交叉撑住鼻梁,“我再想想。” 呃,他确实没明白寒山说了什么,好像挺有道理的,但哪里又有点怪,好多成语和不熟悉的词,大致意思应该是在说寒山他愿意讲道理吧,希望可以和自己能够平等对话之类的,大概。 “我讲讲我对你打排球时的看法,站在一个职业教练的角度,可以吗?” “嗯。” “你的配合是在他人行动后你再做出反应的跟随着的配合,不怎么主动参与进攻,行动都偏稳当保守,你说的快乐大于配合后,就开始不按常理行动,其他队友跟不上你,”浅见监督斟酌用词,“你也可以在平常的训练里也试一下这种不按常理的行动让队友习惯一下不同的节奏,这样万一出现了白鸟泽那种情况……我们这边的选拔队和你在丑三的队员不一样,如果不愿意和集体接触,但至少让你的队友能够对你有个初步认识?” 寒山无崎不耐烦地说:“能配合着打球就可以了。” “那交流主动一点,在赛场上。队友之间也要相互适应,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但你与团队的链接也不能只有排球,至少要有一两个说得上话来的。” 浅见监督想了想,说:“自由人的话,一传之后就是二传……这样吧,你和饭纲交流一下关于团队配合之类的事,让他来调整,怎么样?” 自己搞不定,开始甩锅了。寒山无崎点头。 “行,就这样吧。” 浪费了十几分钟。寒山无崎是急匆匆地被监督叫过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挎包,路过卫生间时他进去洗了洗手。 浅见监督经过训练时用的会馆,发现还有五个人在加训,他往里面吼了一声:“早点回去,今天晚上要下暴雨!” “是!” 雨声噼里啪啦的,愈来愈大。 等寒山无崎戴上口罩背着挎包出来,馆内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是第一次最后一个离开的,就在他这么想时,他看到在大门口围着的六个人。 “完蛋!没伞了!”荒木明哉惨叫。 共享雨伞筐空空如也。 “你们都不带伞的吗?”浅见监督无语叹气,“今天早上怎么过来的?” 花川隼人:“拿店铺门口的共享雨伞。” “我乘电车回家,刚好路过几个便利店,不知道那边有没有雨伞,”浅见监督说,“有和我顺路的吗?” 有两人举手,分别是荒木明哉和花川隼人。一把伞最多遮两个人,不过荒木和花川都比较瘦,挤一挤三个人应该不会淋成落汤鸡。 浅见监督说:“那荒木花川,我们三人一起。其他人呢?”他看向没伞的本间智久和饭纲掌。 “我有伞,”大平狮音开口,“我和本间是一个方向的,可以一起走。饭纲,你呢?” 饭纲掌报了个地名:“我应该和你们都是反方向的。” “等我和浅见监督走后拿到伞了就来接你。”荒木明哉提议。 “别,你家离这里太远了,而且万一其他地方也没伞呢,太浪费时间了,我想想其他办法吧。” 在两人即将开始争论前,一道几乎要被雨声盖过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顺路。” 站在大门前的寒山无崎撑开了黑伞,他的视线从密密的雨幕移到对远处的饭纲掌身上:“走吧,饭纲前辈。” “呃……”饭纲掌对其他人说,“拜拜。” 接着他跑过去。 “寒山、饭纲,”荒木明哉摆手,“拜拜!” “谢谢了。”站在寒山无崎左手边的饭纲掌把运动挎包换到了另一个肩膀上背着。 “嗯,我走得比较快。” 听见寒山善意提醒的饭纲掌急忙点头:“好。” “那走吧。” 不殊 黑伞有十二根伞骨,质量很好,用了好几年,抗水能力强,直径一百一十厘米,刚好可以遮下饭纲掌和寒山无崎两个人。 豆大的雨珠砸在伞上,踩过淌水的坑。 比起吵吵嚷嚷的周围,这片伞下的空间可以称得上死寂。饭纲掌尽可能将自己的一举一动缩小再缩小避免打扰到身旁格外安静的黑发少年。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楚具体的神色,撑伞的手很稳,还往左侧微微斜着。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在屋檐下躲雨,看来这边的共享雨伞也早就被拿光了。 饭纲掌在心里叹气,攥紧挎包的肩带。 都已经过了几个站台了。 饭纲掌打破寂静:“寒山,你家是在哪?” 寒山无崎说了个地名。 有点远啊,再过一条街就可以分开了。 “你是乘地铁吗?” “走路。” 饭纲掌有些惊讶:“欸,你平常都是徒步过来的吗?” “是跑步,今天下雨了。” “我平时也是跑步过来的,慢跑大概半小时,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嗯。” “你跑得比我快多了,是每天都会练跑步吗?一天要跑多少千米?” “正常情况是每天跑一个小时左右。” “按你的速度,一天得有十公里吧,”饭纲掌感叹,“是从小就有跑步的习惯了吗?” 寒山无崎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是在上初中前一个星期开始的。” “那就坚持了快一年半了,很厉害啊。我最开始跑步时完全坚持不下来,腿啊脚啊疼得很,跟散架了一样,每天还是我家狗狗拽着我起来的,”饭纲掌咧开嘴笑,牙齿干净整齐,“后来才慢慢养成习惯了的。” “嗯。” “哦对了,寒山你是犬派还是猫派?”饭纲掌用轻描淡写的语调问着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问题。 “更喜欢狗吧。” 饭纲掌的眼睛瞬间闪光,亮度媲美木兔:“是吧,小狗超可爱的!” 除了家人,他周围大多数的人都是猫派,荒木也是猫派。没想到寒山这么一个看上去就和猫很像的人居然是犬派! “嗯……我家以前也养过一只狗。” “长什么样子的?” “捡到时很小一团,像白玉团子一样,”寒山无崎说,“家里人对狗的唾液过敏,就送走了。” 饭纲掌有些遗憾:“哦。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了。” “嗯。”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一大群摩托车呼啸而过,水坑里的水扑起,街道上的行人躲闪不及。 寒山无崎不爽地看着远去的车辆,地上的水差点就溅到了身上,鞋子也脏了。湿漉漉的,雨和城市混杂的味道,带着很多的尘土。 “倒霉啊,”饭纲掌的鞋子也没能幸免于难,“昨天刚洗过的。” “饭纲前辈。” 饭纲掌抬头:“嗯?” “我现在打排球开心吗?” “欸,问我吗?”饭纲掌指着自己。 “嗯。” “我想想……嗯……开心的。问这个干嘛?” 寒山无崎目光飘远:“你以前跟我说我打二传的时候好像不是开心,前后照应一下。” “那时候的话还记得吗?!” “记忆力比较好。” 饭纲掌垂眉思考片刻,又说:“我觉得你在和白鸟泽对战时很开心,其他的时候我看不出来,单人训练的时候也很开心。只要碰着排球,气息就变得……怎么说呢,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如果不是有和排球相关的事情,我们都不敢和你搭话。” “轰—隆——隆——” 打雷了,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大暴雨。 “哦,那个。我不喜欢社交。” “……很正常呀,我有时候也不喜欢社交,”饭纲掌顿了顿,然后说,“可能你讨厌的时间比较长,我讨厌的时间比较短。就像是很要好的朋友也会因为想法不同而吵起来之类的,呃……还有,有人觉得小狗可爱有人觉得小狗不可爱之类的?” 寒山无崎小声:“好普通。” “啊?” “我讨厌群体,讨厌普通,讨厌统一,讨厌钝感,讨厌漏洞百出的社会和人性。” 在这条街的拐口,寒山无崎停下:“到了。” “拿一下。”寒山无崎把伞塞给饭纲掌,埋头调整着挎包肩带的长短,把挎包换到胸前,单膝跪下系鞋带,扯得很紧。 手指好冰,饭纲掌默默把伞往前递,让雨不会淋到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重新站起来,他把口罩取了下来,露出面庞,果然是面无表情的。 饭纲掌想把伞交还给他,刚想说就送到这里好了自己之后可以乘地铁回去,出了地铁后他再跑个两三分钟就可以到家了。 “下周记得把伞还我。” 寒山无崎忽然后退一步,转身撞入了雨中。 “?”饭纲掌一脸懵地握着雨伞。 “欸,等等!” 等饭纲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寒山无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要感冒的呀!!!还有我可以自己买伞的呀!没必要啊!!! 好久没在雨里跑过了。 是倾盆大雨。 想跑起来。 仅此而已。 他看见很多,熟悉得令人窒息,想要甩开。 低矮且平整的草丛,枝叶在剧烈地颤抖。 路灯杆像光秃秃的树干,笔直地冲向乌云密布的天穹。 高楼层层叠叠,望不到边。 人行道略高于车道,冰冷的白线平行交错。 水坑里倒映着灰尘和街景,绚丽多彩的广告牌模糊地晃动着,一脚一脚踩过去,溅起了五颜六色的水滴。 哈,空气潮湿、拥挤而混乱。 “吱—吱——吱———” 寒山无崎大口喘着气,扶着门把手站着,他脚下积起一大摊水。 这次,真的跑太快了,跑过头了。 拉开挎包的拉链,背包的布料是防水的,但雨水还是会渗进去,他往下抖了抖,背包里大堆大堆的物品落在了干燥的地板上。确认包里已经没有东西后,寒山无崎把挎包放在洗手盆里,接着推门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热乎乎的水喷涌而出。 他脱下湿透的衣服,拿着花洒先简单地冲了一个澡,再走进浴缸,把整个身体包括脑袋也浸在了热水中,悄无声息的,像死掉一样。 过了好久,他才探出头来。 “不能用荒原狼形容我,像是比较像,但我始终不是荒原狼,独一无二。” “是自杀者,但不是夜游神。灵魂会互殴,也会歇战,除了安心、痛苦、孤独,还要愉悦、自由,只依附于我。” 浅见监督说的话只有一两句有用。 一个是要灵活运用自由人的换人机制,一个是需要在他不想配合时能反过来配合自己的队友,不能视作简简单单的工具人了。 饭纲掌的话,嗯,他家狗长什么样呀,一定和他家狗很像吧。普通的,正常的,直接把球传给自己,貌似很轻易就能得到对方信任。有荒木明哉这样的朋友,应该很能忍吧,耐心也不错。说话也没有绕弯,看上去是挺真诚的。二传技术很强,还主动给自己托球,怎么一想,挺划算的。啊,又在想划算与否了,要的是心情,心情……朋友。木兔,儿子;昼神算一个吧,感觉像在合伙用友情疗法的隔壁病床上的病友;牛岛,都没说过几句话;古森和佐久早,有话题聊的,但只能称得上是熟悉一点的陌生人,走在路上会回应他们的招呼不会刻意避开装作看不见的那种。 大暴雨,会持续多久呢……明天学校应该会放假,冰箱里有一星期的菜,压缩饼干、防具、医用急救箱和家用发电机都有,可以在书房里泡一天。 他擦干身子,裹着浴巾出去换上干净衣物,一身清爽。 地板上躺着的手机嘀嘀作响。刚才居然把手机也丢下去了吗,不过这个手机超耐摔的,以前去洗衣机走了一趟都没事的。 寒山无崎点开闪烁的符号,是个陌生的电子邮箱地址,是饭纲掌,应该是找浅见监督问了自己的邮箱地址。毕竟把伞丢给他然后冲进雨里跑回家这种行为很奇怪,出于正常人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当然是要确认一下他的安全。那把伞是父亲常用的,质量好是好,但也是有点小贵的。 另一边,饭纲掌听到了手机回信的声音,他依依不舍地推开自家可爱的狗狗,接着用粘毛器清理了一遍全身才走进卧室,他又回身警告鬼鬼祟祟试图蹭过来的狗狗:“不准进房间哦。” 他打开手机,寒山安全到家,饭纲掌说了声伞下周会完璧归赵并补了一句小心感冒。 “小掌,出来喝姜汤。” “来了!” 一出卧室,狗狗立马扑上来。 “栗子最近好黏人。”饭纲掌一边发出甜蜜的抱怨一边摸摸狗狗的脑袋。 “谁让你最近训练那么久,栗子肯定是想你了,今天好好陪它玩一会儿,但是绝对不准给我抱到床上去睡哦。” “我知道啦。” “还有,这个暴雨估计要下好久,学校发了放假通知。” 饭纲掌几口闷完了姜汤:“哦。” 手机上连续有消息发过来,前一条是浅见监督的,后一条是寒山,他看了一眼,猛地站起身来。 “小掌?怎么了?” “妈妈记得我之前提过的那位后辈吗?” 饭纲母亲思索了一下,应该是说有点像猫比较难相处的那个吧,不管是不是她都回答:“记得。” “感觉……已经变成朋友了。” “那太好了。”饭纲母亲欣慰地笑着,小掌长大了呢,已经变成了可靠的前辈了。 竟然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虽然是寻常的套话但从寒山嘴里说出来就感觉重如千金。 饭纲掌摸摸栗子,狗狗顺势一躺露出了毛绒绒的小肚腩,真可爱。 雨天 雨连续下了几天,东京的排水系统还够用,街道上的水暂时只积到脚踝。 “今天雨好像,小了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来,”西宫硝子冲寒山无崎笑笑,长句子对她来说还有些困难,“我做了几个晴天娃娃,挂在阳台那里。” “那应该很快就会停了。” “每次看见,那种,可爱的笑容,我都会感觉很开心,感觉活了过来。” 是指晴天娃娃的笑容吗? “嗯,我检查完了,是插头被烧坏了,换一个就行了,我这里应该有合适的。”寒山无崎在工具箱里翻找着新的插头。 “谢谢!” 给烘干机换了个插头后,重新接上电源,寒山无崎伸出手掌,有热意,修好了。他盖上盖子,拧紧螺丝,拎起工具箱:“好了。” “麻烦你了,”西宫硝子微微鞠躬,“不介意的话,今天晚餐,就到我家吃吧。” 她补充:“买了新鲜的鳗鱼。” “……嗯。” “好!” 回到家中,寒山无崎接着要得面对木兔光太郎的邮箱轰炸,手机邮箱收发信可都是要收费的。 他冷漠地放到一边,先练个一百个垫球再说。 …… 第一百一十三,门铃响了。 寒山无崎放下排球,走到门口凑近猫眼,他打开门:“有什么事?” 门外,背着包拎着伞的木兔光太郎大笑:“因为太无聊了,体育馆没开,就来找无崎你玩,我还没进过你家呢,我发了好多信息你都不回是没看见吗,无崎你果然待在家里,可以一起打排球了!” “……稍等,”寒山无崎转身拿了一瓶酒精喷雾对着木兔光太郎一阵喷,“转个圈,好了。” “伞挂这边,包放在这里,”寒山无崎指了指一边的柜子,“用免洗手凝胶擦一下手,鞋子用鞋套包一下放在地板上,穿这双拖鞋。” 他看着木兔光太郎有些淋湿的左肩和裤脚皱眉,问:“你是来的路上和汽车赛跑了吗?” 木兔光太郎边嘟囔着好麻烦边换完鞋子,用着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惊讶表情叹气:“没有赢……” “打排球只传,不练扣球。”自己刚在昨天淋雨狂奔过,暂时没有说教木兔的想法。 “啊——” “你不会真打算在我家重扣吧,”寒山无崎找了块新毛巾递给木兔,“擦擦。” “哦——” “要喝什么?” “可乐!” “没有。” “汽水。” “没有。” “那有什么?” “白开水。” 木兔光太郎瘪嘴:“明明什么选择都没有嘛。” “还可以选择白开水加两颗枸杞或者半勺糖。” “无崎,好小气,”看到阳台的木兔光太郎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妈妈说是你救活她那群花花草草的礼物,连我都没有,她还不准我看,小气,你拆开看看。” 寒山无崎倒了一杯温水给木兔,说:“那替我向阿姨说声谢谢了。” 拆开,是两只崭新的黑色短款护膝。 “啊是可调节的欸,好像是新品,”木兔光太郎喊,“无崎你试试。” 按照说明书的内容,寒山无崎穿戴上护膝活动了一下:“刚好。” “帅的,比你之前那个好,”木兔光太郎托着下巴打量,“不过离我的差一点点。” “嗯。价格呢?” “应该是我的护膝的一半。” 不算贵,只是谢礼。提起礼物,寒山无崎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他走向书房:“对了,正好你来了。休息日我要去选拔队那边训练,雨也不知道会下多久,生日礼物就提前给你吧。” 木兔光太郎的眼睛唰得一下就亮了起来:“哦哦生日礼物,无崎你记得啊,但是……” 他看着寒山无崎手中那个包裹得十分严实的盒子,眼珠子转了转:“重要的生日礼物怎么能提前给呢,肯定必须一定要在生日的当天给啊,这是惊喜,只对生日这天我的惊喜!” “日曜日没空,那生日过了之后再给你。”寒山无崎作势要抱起盒子。 “怎么可以!生日过了再补交更不可,呃,不可饶恕了!” 寒山无崎手指敲敲茶几:“所以就提前说一声我没忘记,说在前,给在后,就当抵消了,而且会更期待吧。” “可是,可是你之后给的话,这个惊喜已经过时了。” “哦?” 木兔光太郎把盒子揽进自己的怀里:“既然惊喜已经过时了,那我就收下了,但这是作为今天的礼物,不是生日那天的礼物!生日那天的礼物你还是要送的,但是可以往后推一点时间。” “也就是你要两份生日礼物。”寒山无崎戳穿木兔光太郎的小算盘。 “才不是,这个不算生日礼物。”见寒山无崎没有喝止,也就是同意给他两个礼物了,木兔光太郎兴高采烈地地拆开盒子。看到礼物的一瞬间,他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魔,魔鬼……”他往后仰去。 这是一本初中考点大全,十几张白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黑字,红色圆圈标注了重点。 “虽然你会作为体育特长生保送,但升高中前的入学考试说不定能够决定你未来抄作业的难易程度,考试前看几眼,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寒山无崎欣赏了一会儿木兔光太郎绝望的表情才慢慢开口:“这个是附赠的,下面才是礼物。” 木兔光太郎犹豫了几秒,拿开初中考点大全。 “无,无崎!这上面的人的是我!” 他指着藏在下面的一幅素描画,画里的木兔光太郎高高跃起挥臂,眼睛明亮,如猛兽般盯着上方的排球。 “好帅好厉害!你画的吗?” “嗯,学过一点。” 初学者水平,比起专业的画得很烂,心意到了就行,看起来木兔挺喜欢的。 确定要送木兔什么礼物挺简单的,就是制作礼物要花些时间。去年送了一个小型牛肉蛋糕。今年想要两份,好任性,不过画纸是直接用的打印纸,看上去比较粗糙,再加一份礼物也行。 寒山无崎想到浅见监督剪的全中失误集锦,那就剪个木兔的精彩扣球集锦,但视频有点麻烦,干脆做成音频,挑几段解说员介绍木兔的片段再加上啦啦队的喊声,之后慢慢细化。 “说起来,”欣赏着画的木兔光太郎问,“无崎你不过生日的吗?” “不过的。” “那生日礼物也不要吗?” “不要,换成了每个月挑几本书买回家。” “哦,那我以后送你礼物也要送书吗?” 寒山无崎想了想:“什么都行。书对我来说算平常的礼物了,反倒是像阿姨送的护膝很惊喜。” 木兔光太郎把画轻轻放在一边:“你有多少本书?” “除开教科书,一共九百四十四本。” “好多。”那以后要送一本无崎没有的书难度太大了。 “好了,把作业拿出来吧,你应该还没动笔。” 木兔光太郎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啊,这是我妈临时塞进去的……” 中午做了两份炒饭,给木兔加了块肉排。午餐花费是往常的两倍,不过晚餐花费为零。 ——— 雨在水曜日的傍晚停下。 木曜日,重返学校。 “太怀念了!这个气味。”平松辉远站在学校排球场的中央用力嗅着空气。 “才几天嘛,”先岛伊澄哈哈大笑,“都没有放松锻炼吧?” 千鹿谷荣吉带头回应:“没有!” 绪方骏在全中后便按照家里的意思以学业为重引退了,但还是时不时过来串门打会儿比赛,升到高中应该也会加入排球部。先岛伊澄、广尾幸儿和木兔光太郎都打算一直打到毕业。 除了个人的训练,先岛伊澄还要忙着带没有多少比赛经验的一年级生,不然等他一毕业,队里就没有靠谱的二传手了。寒山可以短暂充当一会儿二传手来过渡,但正经的二传手还是要另培养一名。 教练找寒山无崎了解一些强化训练项目后更改了一点日常训练内容。 末了,他又说:“浅见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你有什么新想法吗?” “暂时没有。” “暂时?”教练捕捉到关键。 “他确实提出了一些我需要改进的地方,但其他的都是连篇的废话。” “唉,你这话让我这个中间人很难办啊。” ——— 土曜日。 “寒山,早啊,”饭纲掌是第一个到的,他已经热完身了,“你的伞我放在你的柜子里了。” “嗯。” 今天上午讲了些吊球搓球的技巧,以及鱼跃。鱼跃和地板的接触面比较大,非必要寒山无崎一般不用。 浅见监督扫了一圈:“寒山上来做一下示范。” “前迈一步,压低身子,双手手臂插至球下,接球后手撑地缓冲。大家对鱼跃或多或少了解过,毕竟完成起来很帅嘛。我们今天主要就是讲一下该怎么在鱼跃的同时保护身体,还有就是不要鱼跃过头被对面的吊球砸了头。” “先无球演示一下,左脚大迈一步,身体往下压,注意不能让膝盖砰地一下砸地要腹部这块柔软的位置落地。”寒山做得很标准,没有上手更改的必要。“除了双手,还有单手贴地救球。单手是在双手无法救起才进行的,是次选。跨步压低重心单手往前够滑行。嗯……贴近地板这个动作放缓一下,一手往前伸,一手往后撑地。” “顺带一提,今天对抗赛输了的那一方要围着场地鱼跃三圈。” 说话声渐渐消失,摩擦地板的吱嘎声变大。 “一队,饭纲,沼井,寒山;二队,大平,鹫尾,本间。” 饭纲掌拧紧眉,这个分组……二队的人都是选拔队里进攻得分实力名列前茅的,往常为了平均两队的实力都是打散来放的,今天怎么聚在一起了? 哦,针对他的,寒山无崎想,还以为第三个会是除荒木明哉以外的副攻手,结果是个不熟悉且没组过队的主攻手。 沼井和马身体素质很好,这也是浅见监督把技术不怎么样的他选进队伍的原因。只是技术稍差一点,但他上进心足,很有潜力。 “饭纲、寒山,这场比赛请多关照!”沼井和马小跑过来,“有什么打法吗?” 难打,但不是全无胜算。 “嗯……这样吧。” 饭纲掌说了些什么。 沼井和马拍胸:“我没问题。” “有点冒险。”寒山无崎说。 “我觉得你可以做到,”饭纲掌顿了顿,说,“我也会努力做到。” “……”寒山无崎思索了一下,“可以。” 僵持 饭纲掌说:“正。” 大平狮音:“我们反。” 小山内和真掷硬币,是正。 “那我们先发球了。”饭纲掌接住荒木明哉扔过来的排球,使劲挤了挤,气很足。 众人站到了该站的位置上。 饭纲平托起球,对面鹫尾站在三米线上,大平和本间防守后排,他抛球,右臂往前鞭打。 “前区我来!”本间上前,一传到位。大平二传托给鹫尾,两人没怎么配合过,偏向不采用快攻,靠高度突破,鹫尾的打点也是整个选拔队最高的。 沼井和饭纲双人拦网防斜线球,饭纲起跳慢了一点,有一块矮了出来,鹫尾朝这个空当扣了一发斜线球。 大平抛球助跑,一声闷响,大力跳发。 判断好落点,寒山移动,抬臂,一传到位。 本间和鹫尾追着沼井。大平盯防饭纲的二次进攻,见饭纲传球后又在后排守着沼井的扣球。沼井跳起,本间和鹫尾随后起跳拦网。 好高,越不过去。沼井伸直手臂,指肚戳到球的下方,用了上午浅见监督的吊球方法。动作和意图很明显,但大平没有注意到,没能及时救到。 “吊得还不错嘛。”浅见监督说。 沼井发球,他的力气很大,球高而快,逼近端线但应该不会出界,本间只好上手接球。 球一头撞进网里,大平顺网移动下蹲将排球重新垫高。鹫尾直接原地起跳,甩臂想把球扣进一队半场。 “OUT!”所有司线员举旗。 鹫尾:“抱歉。” “Don’t mind!” 沼井的第二个发球,出手的瞬间他倍感不妙。 糟糕,力气使大了! “OUT!” 本间跳发,鹫尾前排,大平后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砰——”寒山低姿垫球,右肩压的程度比寻常深一点,球转着飞向网口。 一传没到位?鹫尾的视线顺着球移动,那块区域是大平负责,他应该能够接到。 大平也做好了垫球的准备。然而,就在他往右跨步的同时,“呆住”的饭纲突然原地起跳伸单手搓了一下球,大平与这球失之交臂。 “Yes!”饭纲兴奋地握拳,他看向寒山,对方居然真的尝试了。 鹫尾、本间:“Don’t mind,大平。” “嗯没事……”大平疑惑地说,“寒山的一传竟然没到位?” “可以相信点儿我的发球实力吗,不要搞成接我发球轻轻松松的样子可以吗……”本间说,“谁都会失误的。” “也是。” 观察了一会儿对面表情的鹫尾:“饭纲也挺惊喜的,应该是意外。” 哨响,寒山跳飘,球到了前区下沉。 本间鱼跃,用虎口把球勉强击起,双手撑地缓冲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鹫尾半蹲抬臂把球垫高。 “Left!”沼井和饭纲双人拦网。 上步蹬腿跃起,大平手臂后拉,蓄足力气往前挥臂,包满球朝拦网的缺口砸了进去。 “嘣!”大斜线,朝着场地的边角。 司线员黑田往后一跳,刚才那球差点砸到他。 “预判看线啊!黑田!”川野教练大喊,“刚才在走什么神!” “抱歉!” “扣得好狮音!” 沼井嘀咕:“这个力气……好吓人啊。” “你的力气也很大呀,”饭纲说,“真扣起来说不定还是沼井你更吓人。” “不用担心,嗯,饭纲你托的球也是我扣过最舒服的,”沼井偏头,他直视饭纲,“我知道我是选拔队里技术最差的人,所以,每个球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鹫尾追着饭纲发球。 “抱歉有点高!”饭纲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寒山几步来到网前,抬肘,手腕放松,往**位托了个高且慢的球。 从边线外助跑起跳,沼井的弹跳力是优秀的,但还是不够,本间和鹫尾的手掌正高高盖在最合适的路径上。来不及想更多,球到了,沼井挥臂。虽然躲避了拦网,但大平肯定会跑过来接住,那就只能再加大力气,让对方一传不稳。 “砰——”大平的手臂一阵酸麻,后退了一步,球弹回网口。落地后的沼井迅速右移再度起跳,对着这颗过网飞来的球就是一扣。 探头得分! 饭纲和沼井击掌:“Nice ball!” 一队的得分主要靠沼井的强攻,几个回合下来二队逐渐适应了这个节奏。 “砰——”本间一传半到位。大平跳传,鹫尾近网扣球。二队的配合也变得更加流畅。 二队的三人每个方面都很均衡,只有一两个弱项。大平拦网不行,本间二传很烂,鹫尾不太擅长救球,弱项内容并不重叠,而强项则都是扣球进攻且各有各的特点。他们就会有意识地保护、补上,扬长避短。 本间斗志十足:“狮音,发个好球!” 大平吸气呼气。饭纲在前排,沼井和寒山在后排,就朝沼井和饭纲的中间区域发球吧,寒山很难移动过来。 “嘣!”球重重砸在沼井和饭纲的中央。 无触球得分。 “抱歉,”沼井开口,“这球应该是我的。” “Don’t mind,我也没反应过来。” 大平跳发。 落点在后面!沼井转身,寒山已经跑动到位摆好了姿势。那一传有了,自己只需要进攻,他边观察球的线路边移动到边线上。 本间跟着沼井,鹫尾在网中间,大平刚入场。球离得太远,用体侧垫球不好控制具体的位置。寒山三步并作两步,两臂夹紧往右伸出,成功截住了来球,旋髋垫球,一传到位。 饭纲托给沼井,沼井的斜线球被拦住。球弹回一队半场后威力减了一点,被寒山传至二号位。 弧度很平,近网,鹫尾想左移到饭纲面前起跳拦网但慢了一步。饭纲抓准时机起跳扣球,面前空网,挥臂,二次进攻。 沼井发球,没有使太大力。 前区,离球最近的鹫尾抬臂垫球。本间本来是想来也个二次球出其不意地扣下,但球有些低,他只好把球推过去。 寒山一传到位,饭纲轻跳,双手做出托球的姿势把人骗去了沼井那边,实际上又是二次进攻,球被他吊到三米线上。 “吱——”大平鱼跃,右手和地板强烈地摩擦,赶在球触地前滑行到了三米线上,成功救球。 鹫尾将球托至**位高空。 本间蹬腿疾跑,夸张的摆臂动作显得有些用力过猛,他避开沼井的拦网扣出一记漂亮的直线球。 “摆臂还是这么夸张呢。”川野教练笑。 浅见监督无奈地说:“怎么改都改不掉这个毛病,只要是直线球就会有一堆多余的动作。还是太急躁了,该和大平学学。饭纲的假动作挺好的。” 本间跳发。沼井一传到位。 “寒山。”饭纲喊。 寒山从防守的位置跑到了网前,三步助跑,蹬脚起跳,饭纲把球送到他手上,拦网没有被甩开,寒山甩臂扣直线球。 “砰——”在空隙处,大平蹿了出来,他半蹲垫球,一传到位。 线路很好,鹫尾仰着头迈开了脚步,起跳,在最高点他挥臂扣球,长长的一条大斜线。 本间发球下网,发球权移交给一队。 寒山依旧是跳飘,还是下沉飘球,大平一传不稳,鹫尾调整传球,本间的扣球被寒山接住。饭纲二传托给沼井。 拦网手只有鹫尾一人,沼井瞄准空当扣去。大平迅速向左倒地扑救,球从他手上弹开,接飞了,他长吐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 饭纲的几个二次进攻就把他们这边的防守节奏带乱了,而且寒山今天给的一传都比较近网,还有一个过网了,是状态不好吗?大平狮音还是更倾向于一队是故意这么做的,防着点总归是好的。 “接得好狮音!”本间的声音响起。 总是往前区发球真的很麻烦,就算能接到,一直鱼跃也很费体力。 “给我!” “给我!” 大平和本间同时索要球权,两人都愣了一下,但都没有停下脚步。 鹫尾有些犯难,选大平比较稳妥,但大平在他的背后,他的背传不是很熟练。难道转个身再传给大平,那也太明显了。他托给本间。 沼井跟球拦网,手臂笔直地向上伸去,视线往后是站在五号位上的寒山,横过去是防斜线的饭纲。本间调动全身的力量,从膝盖一路到手肘、手腕,手掌包满了球。 “嘣——”饭纲侧跨,但接飞了这记重扣。 鹫尾发球,本间和大平都在后排。按他们各自的位置看,是个好机会。按照饭纲的手势,一传要近网,高度在网口偏上一点,很容易送对面一个探头球,偶尔扣一两次突如其然的二次球改下节奏还行,多了就没什么作用了。对面是不是也应该警惕起来了,难道完全没意识到吗,以为是意外吗,还是已经意识到了想让他以为他们没意识到,绕起来了。如果给十分到位的一传,饭纲托给沼井,沼井看上去有点累了,毕竟一半的分数都是沼井扣下来的。一般来说,沼井扣球得分会比饭纲二次球得分概率大。说不定是浅见监督出的融入团队听团队配合的考验,也可能是饭纲故意装出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实则是真正的黑幕……不重要,因为球来了。 寒山抬臂垫球,按照饭纲的要求给了一传。 大平飞奔到网前,他慢饭纲一步起跳,但手的高度却是差不多的。 球一侧的中上部是大平的手,一侧的中下部是饭纲的手。 僵持的一眨眼在主观意识里放大了无数倍,接着,坠落的过程也像慢动作回放一样。 “咚!咚。” 饭纲和球一同落了下来。 一声大,一声小。 阴险 “没事吧?”大平狮音低头。 “嘶痛,没事的。”饭纲掌爬起来,对赶上来的沼井和马说:“抱歉啊。刚才是我判断失误,有些急了,抱歉。” 沼井连忙说:“没事的,才一分,接下来拿回来就好!” “嗯,接下来也拜托你了。” “当然!” 饭纲接着走到寒山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抱歉。”等了好几秒也不见寒山说话,他问:“寒山,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没什么……”饭纲转身刚迈出一步,接着他又转了回来,“还是有的。也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用判断失误来概括,本来这样的一传风险就很大,前面成功得分了就抱了侥幸心理,结果就在网口输给了大平。现在回想一下我给你的指示确实不太合理,但你还是照做了,怎么说呢……”他挠挠头,“觉得有点辜负你的信任了,抱歉。” “我不后悔,”寒山言简意赅,“就这样。” 饭纲爽朗一笑:“好,手势看准,我就不喊你名字了。” “嗯。” “我们是不是太在意饭纲了?”鹫尾辰生对大平和本间说。 “嗯……他暂时不会吊二次球了吧。”大平说。 本间智久:“那我和鹫尾继续双人拦网了,已经比赛中后期,寒山一直扑在防守上,饭纲不会浪费进攻点不用的,绝对是打着突然传球给寒山然后吓我们一跳的目的。” 鹫尾默默看着本间:“你还会想这些。” “先岛,就是丑三的二传,寒山的那个学校,他超阴险的,”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总之他们整个队都很阴险。” 大平微笑:“看来你被吓过很多次啊。” “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一点点吃惊!” 鹫尾发球,往五号位的正面上手发球。 没有特别要求,距离适中,交叉步移动过去,寒山一传到位。饭纲把球喂给沼井。 鹫尾和本间没并好,中间漏了一大片。 “嘣!”球穿中而过。 “Nice ball,沼井!” 饭纲站上发球区。 “你刚才摔得好狼狈。”荒木明哉不客气地笑。 “做好你自己的事,”饭纲拍了拍球,“小心被浅见监督点名。” 前区,大平向前扑去,手肘贴地接下一传,起身很麻烦啊。鹫尾二传。 饭纲和沼井盯紧了助跑的本间,来了,摆臂,两人抓准时机起跳拦网……不对!本间没有起跳,而是顿了一下再度摆臂蹬地腾空。 嘿,中招了!自己在上升,对面却在下降,没有拦网了,面前一片空旷,本间找准来球挥臂。 “砰——”寒山一传到位。 糟糕,忘了还有个人,本间懊恼地落地。 饭纲二传,沼井和寒山同时跑动。本间防寒山的短平快,而鹫尾……还是给沼井的,他从中央迅速地移动到右翼,制动屈膝蹬地,起跳!高度能甩开,判断,是斜线。 “嘭——”鹫尾拦网得分。 “Nice block!”本间把鹫尾通红的手拍得更红。 大平:“Nice block,跳得好高。” “哈哈,对面力气也大。” 体力还是留一点吧,大平跳发。 “我来!”沼井接下球,一传半到位。 四米线左右,饭纲移动到位,右脚定位,左脚并上去,整个人略斜着,像弹簧一样,流畅地把球送到了网前。 寒山甩臂打半高球,在触球的瞬间,他心头一紧。托得真的很舒服,柔和里带着一丝粗糙感,充满沉甸甸的信任。 “沼井,发个好球!” “那是当然。” 自己在被熟悉,在被适应,在被迁就。 能感觉到他想要得分、想要获胜的心情。 掌心出汗了。 “大平,接得好!” “给我!” “哈——” 步伐沉重起来了。 “发个好球啊本间!” “加油。” “看我的。” “我来!” 脑袋胀痛。 排球飞了过来,卡在快要合上的电梯门中间。 一连串的红色警告图案飘浮在显示屏上。 “吱—吱——吱———砰!” 长方形箱子的闸门打开了。 “砰!” 挥出了一发重重的腰线球。 “寒山,扣得漂亮!” “寒山,nice ball!” 扭头,眩晕感消退,眼前再度清晰了起来。 球来到了自己的手中,该他发球了。 一步,一步……离端线很远,离中线更远。 球被他抛了起来,很高,助跑到挥臂的过程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无需多想,仰头凝望着那颗旋转的球。 “嘣——咚!” 急速地越过网,下坠的弧度是缓的。 是挤压出来的锋利。 寒山无崎双脚落地缓冲,脚踩在地板上,还有些发着颤。 司线员**飒人和黑田佑太相互对视,那球他们完全被寒山吸引了注意,球过来时再看线已经晚了,只见到白线中断了一截后球再次弹起,球肯定是落在了端线附近的,可有没有压线…… “啧,叫你们走神,司线员可不是来看比赛的观众,”川野教练对犹犹豫豫的人喊,“你觉得我们喊你们体验这项工作是做什么的?眼睛盯球和线,预判取位!傻站着干嘛,现在是要鼓掌喝彩吗?” 小山内和真连忙做手势召集其他人过来:“有谁看清楚了吗?” 花川隼人说:“我的角度可以看到球是没有落到端线前的场区的,有没有压线就不清楚了。” “投票,觉得压线了的举手。”荒木明哉说,他率先举手。 堀江凌打断:“我记得是有录像的吧。” 趁他们讨论的工夫,川野教练和浅见监督早早就调出了回放看到了结果。 “是OUT,”听到堀江凌的话,浅见监督向众人展示他截下来的画面,“离线就差了一点。比赛继续,归位!” 饭纲掌听到了结果,小声和沼井说:“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寒山发球出界。” “练习时也有出界的情况,”寒山无崎回过神来说,他突然的发声把饭纲和沼井吓了一跳,“失误少不代表没有。” “不过就差一点点,挺可惜的。”沼井感慨。 刚才力气用过头了。 接发。 计划中应该用跳飘,结果用了大力跳发。 掩护。 …… 扣球。 …… 一传。 …… “寒山,发个好球!” 反手又是一个大力跳发,这次在界内。 饭纲:“好发!” 沼井:“再来一球!” 跳飘比较省体力,还是用跳飘吧。寒山又多走了几步,还是大力跳发,瞄的地方很刁钻,本间接飞了。 一队先到了局点。 “好发——” “再来一球——” 连续两个大力跳发,用力太猛了,上旋包得也狠。手在打颤,呼吸短而急促,感觉却和牛岛对战时不一样,心脏在有节奏地跳动,不需要靠碾压伤口来保持清醒,一切都是如此的有条不紊且温和。 “前区我来!”突然又来了一个下沉飘球,本间智久狰狞着脸,鱼跃勉强接起,阴险! 鹫尾二传托给大平。 “嘣!”重扣破开拦网。 鹫尾发球。寒山一传到位,有些近网。本间跟着饭纲跳起来,饭纲跳传托球给沼井。 鹫尾双手前伸,阻拦沼井的斜线球。不知什么时候等候在沼井身旁的寒山保护起球。 “沼井,再来!”饭纲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屈膝蹬地,手肘手腕用力,把球斜挑了出去。 本间也赶到了鹫尾的左侧,两人并肩,无需多言,同时起跳。 这次是四只手臂的阻碍,沼井咬牙重重挥臂,来啊硬碰硬,看谁先疼得掉下去! “直线!”寒山突然开口。 哈?我不会打直线的啊?在沼井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鹫尾的手往右摆去,有空当!他果断下手。 大平倒地没有扑救起来。 一队先到二十五分,胜。 “阴,阴险!”本间智久落地后生气地又蹦了起来,“还好我没听,这绝对是斜线球啊!” 鹫尾辰生抿抿嘴:“抱歉,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寒山这么大声说话,一时间没辨别出来是谁的,以为是你喊来提醒我的。” “寒山,你,你!” 寒山无崎歪歪头,看上去居然还有点无辜。 “这叫计谋哈哈,”沼井和马露齿一笑,“寒山,你这招跟谁学的啊?” “看别人用过。” 一旁的饭纲掌捂住了脸,荒木明哉丢下旗子就开始狂笑:“我们和丑三第一次打比赛时饭纲就干过这事,在局点的时候,后来被丑三学了,有个很阴险的叫小栗的还模仿饭纲的声音骗了好几分。” “闭嘴啊,”饭纲掌脸有点红,“当时是队长教我这么做的,他说要和我一起喊结果只有我喊了。” 对抗赛结束有十分钟到休息时间,川野教练也就放任着他们闹哄哄地吵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飒人说,“在他们的那个区,丑三和平井是有名的宿敌中学,社团比赛总是被分在一起。社团成员不仅在赛场上比,还要混在应援队伍里比谁吼的声音大。” 本间智久点头肯定:“是这样没错。” 鹫尾辰生说:“可是寒山和你们关系不错啊。” “哼哼,”听到此话,荒木明哉双手叉腰,指着寒山无崎大声问,“寒山,是你们主将托球好还是饭纲托球好!” 准备去洗手间里洗个手已经跑到了门口的寒山无崎忽然被指了出来,众人都望向他。 寒山:“……饭纲。” “都听到了吗?寒山这种能认识到真实情况的理智的聪明的后辈是多么可贵可爱啊!” “荒木闭嘴啊!”当事人饭纲掌忍无可忍,对着荒木明哉的头就是一拍,“是我和寒山关系好,没有你的份,你问问他是你的拦网好还是广尾的拦网好啊,是你的扣球好还是木兔的扣球好!” 好吵。 “等等,我也一起!”浅见监督跑了过来,他笑眯眯地走在寒山的旁边,“今天感觉你的状态不错啊,和饭纲配合的怎么样啊?” “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和他说,你的一传很稳,但总感觉一传到位后就会在赛场上隐身。还有就是他和你的潜力都很大,但打法上比较保守。有些话题还是同龄人能聊得起来,所以希望他多多关照一下你。” 浅见监督眨眨眼:“真的就这些。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和你相处,比赛是要到十二月份的,还有几个月呢。” “直话直说就行。” “直话直说……好的,”浅见监督说,“你们教练也和我谈论过你的想法。你能听进去我的话,我那些废话也就很有意义。” 寒山无崎闷不吭声。 “我知道你在听,我说我的,你有什么想说的我随时欢迎你发表意见。” 见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寒山无崎开口:“你是个很好的教练。” 浅见监督有些惊喜:“谢谢,没有但是吧。” “如果你不想听但是后的内容。” “那就不听了,让我先高兴一会儿。” 水流从指缝里淌过,透明、冰凉、宁静。 寒山无崎抽离掉赛场上的情绪,从头到尾把这场对抗赛梳理了一遍。 你是害怕被同化吗? 他看着镜子的自己。 其实早就不怕了,不是吗? 我曾经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过了,自暴自弃、作茧自缚、虚情假意,不会比那再糟糕了。 “咳,你已经洗了快十分钟了,要集合了。”浅见监督提醒,他还没走。 “还没到八分钟。” “……”浅见监督沉默地看着时钟。 “现在有八分钟了吧。” “嗯。” 又过了一分钟多,寒山无崎清洗了一会儿要使用的旗杆,然后慢悠悠地掏出了手帕,先把手擦干净,换了一面再擦干旗杆,最后慢悠悠地把手帕叠起收好。 “好了,”浅见监督说,“只有十几秒了,我们要迟到了。”在他把话说完前,一阵风刮过,寒山无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踩点的吗?还是故意算计他?现在是只有自己迟到了。 川野教练看到寒山无崎回来:“寒山,抽签只剩下你一个没抽了,是主裁判。” 寒山无崎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枚不知道经由多少人嘴的哨子,迟迟不肯从川野教练的手中拿过来。 目睹这一幕的浅见监督尽力忍住不笑的冲动。 “我用自己的哨子,可以吗?”寒山无崎把旗子放了回去。 “欸,你自己带了吗,只要能吹响就行。” 寒山无崎在挎包里翻出了一枚哨子,他站上裁判台,嘴贴着哨口吹了一声,对着其他人说:“入场。” “这才有裁判的架势嘛。”川野教练点点头。 浅见监督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寒山无崎。 同化 “无崎,无崎?” …… “无崎。” 寒山柳吉弯下身来,把藏在床板下的儿子扯出来:“都说了,你已经三岁多了,必须去幼稚园。” “不能逃避,无崎小天才。”寒山柳吉把双手放到男孩腋下把他抬了起来放到桌子上。 “还有,在床底这种没灯光的地方看书对眼睛不好。”寒山柳吉又把男孩抱着的书抽掉。 “我们好好聊一聊吧,你为什么不想去幼稚园呢?”寒山柳吉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着上方的男孩,男孩黑发黑眼,瘦得跟个竹竿子似的。 男孩,也就是寒山无崎,他紧紧盯着寒山柳吉怀中他的书:“……我……同……” “慢慢来,慢慢来。”寒山柳吉温和地说。 “去了幼稚园要被同化的,”寒山无崎瞪着寒山柳吉,“我才不要被同化。” “欸……同化?”寒山柳吉震惊,“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书?去幼稚园又为什么会被同化?” “要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水杯、一样的毛巾、一样的饭盒,最后变成一样的人。” “怎么会变得一模一样呢?”寒山柳吉忍住了笑意,“你们穿的衣服一样,可脸蛋完全不一样啊。” 寒山无崎皱眉:“是精神。” “精神?” “慢慢就被社会驯化。” “驯化?” “顺从集体。” “受到环境影响,人当然会变的,”寒山柳吉捏着寒山无崎的脸,“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朝着不会让自我受到伤害的地方前行。你觉得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我唔放凯……”寒山无崎挣脱开了寒山柳吉掐着他脸的手,认真地说,“我会想你说的趋利避害,但他们不会想、不敢想。” “难道你想做的和群体正在做的一样你就不会做了吗?所以,只要你还保持着自主思考的能力,你就不会和他人一模一样。” “可是影响是看不见的,就算我能思考,我还是会被影响、会被同化,我就不是我了。” “你躲避不了这种影响,就算是此时此刻,你也在受到周围的影响,甚至于你的所思所想也是从出生开始生存环境对你的影响累积而成的。”寒山柳吉站起身来,用书敲了敲寒山无崎的头。 “我、书本、你、宫城的土地、东京的空气……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逃避,你可以选择不与社会接触,躲在家里不上学不工作,你是我和由美的孩子,我会用一生保证你衣食无忧,你可以一直、一直躲在我身后。” “但我想告诉你,除了逃避,还可以反抗。” “反抗?” “正所谓,想要打败你的敌人就要了解你的敌人。不想被同化就要看清楚那些人是怎么被同化的,然后动脑子理清思路,争取不让自己陷入敌人的陷阱里!” 寒山无崎皱眉:“这不叫打败吧。” “那你觉得你的敌人是谁?” “……” “你现在只是发现问题、提出问题,不解决问题,”寒山柳吉紧跟着补充,“逃避不算解决问题。” “再多想想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先定个小目标,一步一步来。你觉得最先要解决的疑问是什么?” 寒山无崎不回答,反问:“你的目标呢?” “在东京买套房子,我答应过由美的,属于我和她的家,现在还要添上你这个小哲学家了。” “那我的目标……”寒山无崎想了想,“我要去幼稚园观察他们,找到不被同化的方法。” “远大的理想,”寒山柳吉感慨,“今天晚上吃披萨吧。” 寒山无崎从桌上跳下来,踩着椅子落地:“我们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的披萨了。” “啊已经吃了一个月了吗怪不得提到披萨我就想吐……老爸我马上就要升职加薪了,那就再加份蔬菜沙拉吧。” “还有酸奶。”寒山无崎把自己的书本从寒山柳吉的手上抢回来。 “嗯嗯,”寒山柳吉一把抱起寒山无崎,“飞高高飞高高!” “啊啊啊放开啊——” “哈哈,不用担心,”寒山柳吉把受惊的寒山无崎放回地面,“在你爸我眼里,无崎才不会这么轻易被群体给同化掉,你是特殊的。” 寒山无崎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 “无崎!” 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挤满了视野。 木兔光太郎鬼哭狼嚎:“又输了嗷——” 寒山无崎回神。 今年的秋季新**会,丑三再次败于怒所。 “下次再一起加油吧!”平松辉远边抹眼泪边喊。 “傻啊,”白石小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已经十一月了……”她有些哽咽,“前辈们要考高中,得引退了。” “我才不引退呢!”木兔光太郎扭头反驳,“我要陪你们待到最后一秒!” “木兔,小声点。”先岛伊澄说。 广尾幸儿叹气:“真麻烦,现在说吗?” “就现在吧。” 先岛伊澄站到中央:“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寒山无崎用纸巾把木兔光太郎的嘴堵住,周围的抽泣声也小了一点。 “如小春所说,这是我们三年级和你们参加的最后一场正式比赛了。能和你们一起拿下准优胜已经是我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我很满足。” 才怪,超级超级不甘心的。 “在春季大会、都大会、关东大会、全国大赛拿下优胜的任务就拜托给你们了。我在此正式卸任主将之位,但我还是排球部的一员,日常的部活还是会参加的,引退就到一月份再说。” 先岛伊澄看向三名二年级生:“平松辉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丑三中学排球部的主将了。” “我?!”被点到名的平松辉远有些惊慌,“我不合……”适,寒山和菊田都比他出色。 面对着先岛伊澄的目光,平松辉远止住话,猛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对着先岛伊澄九十度鞠躬。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嗯。” 广尾幸儿说:“我和先岛一样。平松,副主将就由你来选择。” “菊田,”平松辉远毫不犹豫地说,“拜托你了。” 菊田英二和他击拳:“感谢信任。” 简单的主将交接后,平松辉远宣布解散。广尾幸儿和菊田英二联合把木兔光太郎忽悠走,先岛伊澄和平松辉远走向落单的寒山无崎。 “有话直说。”寒山无崎率先开口。 “唉,”先岛伊澄挠头,“这两年麻烦你了,接下来好像还要再麻烦下去。平松,你……算了,还是我来吧。” “我们现在的部员不算少也不算多,一年级副攻手有千鹿谷,主攻手有潜,只是二传手还不太成熟,也不知道下一届会不会有好苗子。我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担任一段时间的二传手。” “好。”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等等,”先岛伊澄瞪大眼睛,“你答应了?” “嗯。” “你还是原来的寒山吗?” 寒山无崎说:“我对二传手有了不同的认识,自然愿意重新试一试。而且,初一时期我只是替补二传手。” 平松辉远连连鞠躬:“谢谢!寒山你明年的牛奶我全包了。” “……谢谢。” “一会儿去吃烤肉吗?” “不了。” 先岛伊澄想到什么,噗嗤一笑:“上次一起去吃烤肉还是全中的时候,木兔当时说下一次你还不去他就要把你绑到烤架上去。你明天还要去强化训练吧,木兔就交给我了,他哭得正起劲,估计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我先走了。” 先岛伊澄和平松辉远:“拜拜!” ——— “恭喜优胜。”大平狮音对本间智久说。 “嘿,谢谢。” 饭纲掌朝寒山无崎打招呼:“寒山,来打垫吗?” “嗯。” 大平狮音转头又说:“恭喜你们准优胜啊,我们学校在第二轮就淘汰了。” “抱歉——”荒木明哉推开大门,“电车又……” 看到里面只有四个人,他愣住。 “今天电车没有延误,”本间智久接下荒木明哉的话,“震惊,荒木居然提前到了。” “看来今天电车跑得很快,”荒木明哉重新扬起笑容,“早上好,本间,你昨天的全垒打真不错。” “哈?!” “冷静。”大平狮音拉住本间智久。 “还有啊饭纲,”荒木明哉大有想把全场都得罪一遍之势,“你和寒山那么亲近干什么,秋季大会上他发球可一点都不留情面,逮准了你和我发。” “寒山你也是,饭纲的二次你没接住吧。本间的重扣倒是接起了,哦对了,怒所还有个黑**,拿的分比本间多多了,他的球寒山你也没接起。你们有看到我和饭纲配合的背飞吧,绝对的必杀技,寒山你有没有被吓到?饭纲你和我练会儿背飞吧!” 饭纲掌:“不要。” “这么无情的吗,好歹我今天提前起了一个小时过来呜呜。” 真闹腾,寒山无崎冷笑:“那荒木前辈和我们一起练吧。” 会意的饭纲掌挑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啊寒山果然你才是最好的!” 荒木明哉高兴地跑了过来。 然后。 “为什么我是接球位啊!?” 荒木明哉知道自己被耍了,但他一向为**度胸怀宽广没心没肺,嘴上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在认认真真地接寒山扣过来的球。 “狮音,我们一起打垫,不能输给他们!” “我们刚才就在打垫。” “哦抱歉抱歉,刚才忘了。” 大平狮音保持住了微笑:“没事。” 人到齐后,浅见监督讲话。 “再过一两周这学期就结束了,大家期末考试加油,虽然JOC是全国性质的重要赛事,学校不会留不合格的选手补考,但还是……嗯,尽力做到合格吧。秋季大会已经结束了,大家也把心情收起来,自卑或自满都不行。” “假期即将开始,但我们训练的时间不会因此缩短,反而会大大增加。十二月中旬有场体测,最后确认身高数据,还和几所高校约了练习赛,下旬则是正式的比赛,为期四天。具体时间一会儿会发通知单下来。” “我也不想说什么打得开心、留下快乐回忆的话,开不开心大家心里清楚就好,根本不需要我来多说什么。这支队伍被组建起来,辛辛苦苦训练了那么久,挑战了自己的极限之后再挑战其他都道府县,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赢!” “是!!!” 目标,赢吗?换作之前,自己会把目标定成一传到位的数量和效率。 现在的话,好像也没有太多求胜欲望,但情绪是会变化的,到了赛场上,触碰到排球的那一刻,他肯定是不愿意被轻易打败的。 星回 假期开始。 “可以,和之前比,身体素质都提高了不少,教的东西也在熟练,”浅见监督看着报告,“配合的话,寒山一传没问题,饭纲二传也稳,主要就是攻手的控球了,大家的失误都算少的。现在时间不多了,之后就针对他们的长处进行强化。” 川野教练早早列出了要点:“大平的上手接球可以再加强,但我觉得他还可以再练练拦网,和高桥花川一起。鹫尾需要和饭纲再磨合一下,之前的和高校练习赛里完全没发挥好。荒木黑田和寒山的空间感很好,荒木的背飞落地缓冲的姿势有点容易受伤,要纠正一下。” “花川不太自信,面对重扣会下意识退缩,让他和沼井组一队。” “饭纲还是和寒山吗?” 浅见监督沉吟片刻,说:“他们两个组一起有点浪费……这样,寒山一个人,你陪着他练,让他多练一点往边边角角垫的球。饭纲、鹫尾和堀江三人一组,把大网拿出来给饭纲练背传,小山内和黑田也要练。” 简单的会议过后,二人休息了半小时再回到训练的地方,却见众人围成一圈正聊得热火朝天。 川野教练问:“做什么呢?” “我们在商量登场的姿势,”本间智久喊,“还有赢了之后的庆祝姿势。” “广播介绍成员时,我们就——” 本间智久指向鹫尾辰生,鹫尾辰生配合与周围人击掌,接着朝无人处挥手点头。 “啦啦队欢呼的时候,我们就——” 沼井和马朝空中举起拳头。 “扣球得分后,我们就——” 大平狮音敷衍地碎步跑了一小圈。 “最后一分拿到,我们赢了后,我们就全体来个漂亮的鱼跃。” 荒木明哉说:“现在只有加油的口号和手势没讨论出来。” 川野教练:“……” 浅见监督:“加油。” “寒山,该你了,”本间智久说,“你有什么主意?” “那我建议各位保持一米距离,围着排球场站成一个大圆,模仿一套假面骑士变身,口号建议来首古诗,最后用拦网姿势隔空大喊必胜。” 川野教练:“……” 浅见监督:“……” “故意捣乱呢,注意一下你的身份,”荒木明哉笑得前仰后合,“尊敬前辈懂不懂。不过,很有意思啊,就这个了。” 其他人的表情瞬间一僵。 鹫尾辰生劝:“荒木你到时候也要一起做的。” “我不怕,你们怕?”荒木明哉咧嘴,“寒山你敢做吗?” 寒山无崎:“敢。” “呃……”饭纲掌无奈,“大家简简单单喊声加油击个掌就好。”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赞同饭纲掌的想法。 看来这场无聊的会议可以迎来终结了,寒山无崎起身离开。 “那就到此为止,”浅见监督吼,“训练了!” “是!” “等等,”川野教练叫住寒山无崎:“今天你和我一组,练会儿垫球。” “嗯。” “你反应力和空间感都很出色,目前能够往下挖的就是垫球时的手感,人球关系的处理。” 川野教练问:“你好像不喜欢加训,每天离开的很准时,但为什么每次都到的很早?” “早上醒得早。” “嗯,在家里会做些什么练习?” “原地托球垫球。” “那和排球相处的时间很多,”川野教练边和寒山无崎闲谈边从装球车里取出了一颗球扣来,“二号位。” 寒山无崎交叉步移动到位,抬臂把球垫到川野教练指定的位置。 “三号位,你觉得自己还有哪方面可以加强?” 这球川野教练抛得很远,寒山无崎鱼跃接完球后说:“拦网。” “现在你是自由人哦。” “侧垫时球有点难控制。” “正常,二号位。但一般能正面接下就正面接下,正式比赛时不能为了练侧垫而故意跑不到位。你之前比赛是不是有过这种想法?” “有。” 这承认得也太快了,川野教练看到对方神色平淡,垫的球毫无差错:“那得改,训练时可以练的干嘛到赛场上去练。四号位。” “嗯。” “那练一下侧垫,你姿势都很好,手臂平面也稳起来了,应该就是练得不多的原因,平时大部分球都可以跑到位。除了重扣,也得接一接轻巧的球,到时候别忘了怎么处理。” “嗯。” 十二月中旬,体测。 前几天寒山无崎就给自己量了身高,现在只不过是得到个更精准的数字罢了。 “身高177.9cm,体重……” 估计等到初三就可以长到一米八了,寒山无崎心情很好。 接下来是握力,肺活量,垂直起跳摸高,助跑摸高,立定跳远,仰卧起坐,二十米往返跑,五十米跑和一千米跑等等。 一个上午就这样没了。 十二月中旬,练习赛,对战高校是在十月份壮行比赛上的井闼山学院高校,他们依然派出二队。 东京选拔2:0取胜。 “井闼山啊。” 比赛结束后,饭纲掌喃喃自语。 寒山无崎:“你想去那所学校?” “啊!吓我一跳,”饭纲掌捂了捂心脏,“你走路都没声的。” “抱歉。” “没事没事,”饭纲掌摆摆手,“井闼山离我家也近,是老牌强校,今年IH拿了优胜,算是我的第一志愿吧。” 寒山无崎莫名其妙地长长“哦”了一声,说:“我觉得没问题。井闼山的社团很强,风气很好,饭纲你可以作为体育特长生保送,没办法保送的话,认真复习个一个月,硬考也能考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饭纲是在担心荒木前辈考不上吗?” 饭纲掌眼睛抽搐了一下:“所以为什么喊我直接喊名字,喊荒木就带敬语呢?” “那我叫他苍蝇前辈吧,”寒山无崎随意地决定了,“他保送不了的话我可以给他押题,但能进这个选拔队基本都能被保送,在JOC上有亮眼的表现也有加成。所以是在担心家与学校的距离吧。苍蝇前辈家离井闼山要坐三小时电车,他可以住校。井闼山的排球部的配置是所有社团里最豪华的,有三座体育馆,还有一座正在修,宿舍是单拎出来的,两人一间,每个房间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浴室。” 居然了解得这么详细? 饭纲掌试探:“难道你以后也要去井闼山?” “是的,”寒山无崎坚定地说,“那里奖学金数额很大,待遇也很好。” 忽略后面朴素的理由,饭纲掌很惊喜:“那到时候我们就是同队了。” “嗯。” 十二月下旬,都强化练习会,邀请了东京都中学校内有潜力的一二年级选手参加,主讲是国家队教练,地点就在选拔队日常训练地方的隔壁会馆。 浅见监督和那位教练有些交情。休息时间那位教练过来谈了一会儿,他越说兴致越高,逮住旁边的本间和大平,指导了一番转体使力的要点。 在卫生间里,寒山无崎看见了熟人。 佐久早圣臣满脸绝望地搓洗着自己的小腿,喷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酒精。古森元也一边用清水冲洗着两条弹力带一边安慰佐久早圣臣,他一抬头,也看到了寒山无崎:“寒山。” “清洗弹力带的话可以用肥皂水,最好不要用酒精,”寒山无崎善意地提醒,“这一堆是馆内统一买的,里面质量参差不齐。” 他之前用消毒剂把一条弹力带翻来覆去刷洗了五遍,洗着洗着就报废了。没有赔钱,因为当天训练用的弹力带里有七条都断了,它们本身就老化严重,消毒剂只是提前了它的死期。当然,用酒精洗还是有一定的副作用的,在之后他都是小心翼翼地用水冲洗好再擦干净的。 佐久早圣臣艰难地吐出话语:“谢谢。” 十二月下旬,开幕式前一天。 寒山无崎收拾好行李,关上水电门窗,前往集合地点,一辆大巴停在体育馆外。 川野教练看到寒山来了,他在名单上打了一个勾:“行李放下面,车上开了空调,晕车的话我这里有晕车药。再过半个小时出发。” 车上,浅见监督把羽绒服脱下来抱在怀里,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寒山这里!”荒木明哉冲他挥手,他旁边坐着饭纲掌。 寒山无崎走到了他们的后排,他靠窗坐下,挎包放在靠走廊的座椅上,把窗帘拉下来。 荒木明哉扭过头来:“你占两个位子啊。” “不行吗。” “行,你吃布丁吗?” “不吃。” “酒店三人间,刚好我们三个,”饭纲掌说,“寒山你打呼噜吗?” “不打。我带了耳塞,要用说一声。” 半个小时后,人员到齐,大巴发动。 荒木明哉有点无聊,开始没话找话:“寒山,你去过大阪吗?” “没有。” “有很多职棒队,BJ俱乐部也在那里。我也没去过,其实我最开始是学棒球的,目标就是考到那边的大阪桐生或者这边的稻城实业,后来才开始学排球,在小学生俱乐部里认识了饭纲,然后就和他一起上了同一所初中。我天天和电车奋战四小时,只为了和饭纲搭档一起在赛场上大杀四方。多么可歌可泣的友情啊!”荒木经常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说到友情,我就想到爱情,我从出生到目前为止还是单身,上高中后我一定要谈恋爱,我未来的女友不仅长相优雅可爱,而且性格体贴温柔……” “荒木你消停一会儿吧,”川野教练说,“小声一点,大家在睡觉,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 “对不起。”荒木明哉小声道歉,扭头看见旁边和后面的人都已睡熟了,两眼一闭,也睡着了。 载着这帮熟睡的人,大巴从东京来到了大阪。 浅见监督一声吼把所有人叫醒:“大阪到了,全员起来拿行李,我们去办入住。” 昏昏沉沉地走下车,昏昏沉沉地拿着行李,昏昏沉沉地拿着房卡,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床上。鼻尖涌来的是陌生的味道,头枕着的是过粗糙的触感。寒山无崎摘下口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在饭纲掌和荒木明哉进来的时候,寒山无崎已经打开了行李箱,开始对这间房间进行消杀。 “要帮忙吗?”饭纲掌拿出自己带的粘毛器,“在被子上滚一滚可以弄掉不少灰尘。” “嗯。” 荒木明哉:“有那么脏吗?” “你猜。” “劳烦您二位帮忙把我的床也顺便打扫一下,小的这就去买吃的犒劳二位。” 寒山无崎毫不客气:“鳗鱼饭。” 饭纲掌紧随其后:“同上。” “您二位加油,小的就先撤一步了。”荒木明哉一溜烟跑开。 十二月下旬,开幕式。 JOC全国都道府县对抗中学校排球大会正式开始。 想法 小组赛,四十八支队伍被分为十六组,每组三队,分别进行三场比赛。 东京选拔在第三组,同组的还有秋田选拔和高知选拔。东京选拔和高知选拔的比赛在下午一点,和秋田选拔的比赛在下午三点半。上午九点则是秋田选拔和高知选拔的比赛。 寒山无崎早早醒了,房间内的其他两人都还在熟睡,卫生间里正空闲,他先去洗漱,之后吃了块面包填肚子。 比赛要求所有报名的选手都至少参加一次团体赛,且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高个子选手必须在场。等上午的秋田和高知的比赛结束后,浅见监督和川野教练才会确认第一场比赛的首发名单吧。 饭纲掌迷迷糊糊地睁眼:“几点了?” “五点半,可以继续睡。” “嗯……” 作为正式选手参与这种一年一度的大赛,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点紧张。焦虑,失眠,恶心等等情况时常出现。 昨天估计有很多人辗转反侧到了半夜吧。 寒山无崎换好队服,打开电脑检查文件翻译,尽量把键盘敲击声压到最低。 东京选拔的队服有两款。一款以黑色为底色,有暗红色的纹路;一款主色调为白,袖边和领边是亮蓝色。JOC的纪念T恤则是纯黑色的,他答应给木兔买一件回来当作礼物。 开幕式大家都穿的都是队服,平日里则穿着乱七八糟的纪念T恤。 七点,众人在酒店大厅集合,吃完早饭后乘上大巴前往比赛场地。 “哦——”沼井和马的声调上去又下来,“场地比我想象中要小啊。” 浅见监督笑笑:“现在才小组赛呢,想要更大的赛场就打进决赛吧。” …… 2:0,秋田选拔胜。 浅见监督沉思了一会儿。 秋田选拔的串联做得不怎么样,拦网倒是很积极。高知选拔则是一群高个子,配合不太熟练,一传不行。两队的失误都有点多,进攻勉勉强强,防守绝对是比自家这帮兔崽子差的。 高知的话,首发可以上本间、高桥、鹫尾、大平和沼井,让攻手们积极进攻,把气势弄盛一点。秋田的话就是在堀江、花川、黑田、大平、鹫尾和小山内里选,都是状态稳定的选手。 胜算很大。 当然,也要看临场的状态和运气。 “砰!” 球撞击在地板上发出一道剧烈的闷响。 但,“OUT!” 司线员毫不客气地举旗。 沼井第三次扣球出界。 紧张过头了。 川野教练皱眉。沼井的初中不是强校,没有多少大赛经验,他除了一腔热血和一副好体格,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浅见监督选沼井进选拔队时遭到的反对也是最多的。 谈热血,队伍里有本间;谈身体素质,队伍里有大平;谈技术,队伍里有小山内和黑田。能进这支队伍的都是各个学校里的佼佼者……用潜力一个词轻轻盖过是对其他报名者的不公平。 “失误有点多,”他小声问,“要换人吗?” “不用,失误比我想的要少多了。” 开局沼井漂亮的重扣吸引了高知选拔的大部分注意,被重点盯防是意料之中的事。其他人的状态都很好,没有受到沼井的影响,很快高知选拔对沼井的盯防会被分散了,到时候沼井就能重新轻松下来,状态回升是迟早的事。 “搞什么啊——”本间用力挥臂,球狠狠砸穿了对面的拦网,“我才是王牌啊,盯其他人干什么!” “帮你拿回来了,”他绕场一圈朝啦啦队挥手,接着拍了拍沼井的肩膀,“发个好球,沼井!” 沼井深呼吸两下,看上去放松了不少,他大声回应道:“是!” 他的跳发不稳,还是正面上手发球好控制落点一些,找一传偏差的选手接球。 高知自由人一传半到位,攻手调整攻,穿过鹫尾与本间中间的拦网缝隙。寒山一传到位,饭纲托给大平,后排进攻得分。 “OK!继续!沼井放松!发个好球啊!” 见沼井的状态好了很多,川野教练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浅见监督瞟了川野教练一眼:“难得啊,之前鹫尾和饭纲失配时也没见你紧张成这样。”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川野教练用眼神说。 “反正我很喜欢热血派的选手啦,”浅见监督很坦诚,“有天赋有脑子的选手我都喜欢。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带的选手。” 第一局被东京选拔以大比分拿下。 “做得很好,”浅见监督让选手们围过来,“下一局也积极进攻,对面的防守不怎么灵活,自由人速度有点慢。本间和沼井多进攻,不用害怕失误,他们的拦网高度虽然高,但不集中起来形成墙就起不到多大作用。大平,好好保存体力哟。沼井,你的重扣帮了队伍不少忙,状态要继续保持哦。” 听到浅见监督让自己多进攻,本间智久就知道自己下一场比赛上不了场了,得用全力重扣了。他看到一旁的沼井和马,啊,绝对害羞了,以为会被批评结果被表扬了。可恶为什么不表扬我! “本间……” 来了! “不要太跳,好好配合饭纲。今天发挥不错。” “是!” 这局全力以赴后再好好休息,说不定下一场和秋田的比赛还可以被替换上去的。 接下来,两位副攻手,鹫尾辰生和高桥飒人,他们俩拦网时有点心不在焉的。 “和平时训练一样做就好,相信自己的实力。” 寒山替大平接下球,一传到位,饭纲几乎不需要移动,他有充足的时间看清楚场上的局势,对面站得很紧,用交叉进攻。两个人跟着沼井起跳,高桥打半高球得分。 “进攻好流畅,”秋田选拔的选手在看台上小声交谈,“这次不是强攻了。后交叉。” “那个二传手在那个位置站了多久了?一传给得也太准了些,高知主攻手的大力跳发还是有点难度的吧。” 秋田选拔的监督开口:“他们配合得很好,仔细看那个二传手,托球的姿势很漂亮,一心一意给选中的攻手喂球,但,濑见,你不用慌,你的发球比他强。” 濑见英太皱眉,语气不太好:“二传技术我比不过他,是这个意思吗?” “放松啦放松,你午饭还没吃,给你带了份照烧猪排盖饭,快吃吧。” “抱歉。”濑见英太抿抿嘴,接过盖饭。 监督笑笑:“没事的,要论调遣攻手的能力,我觉得他比不过你。” “Left,left!” 鹫尾并步,脚步有点快,和大平撞在了一起,球偏了方向。 “抱歉!”两人扭头。 沼井倒地把球救起。 到他这里了,寒山垫调至四号位高空。 本间强攻,想要避开三名拦网手扣直线球,球被砸出边线。 “OUT!” “Don’t mind!” 瞄准饭纲的大力跳发,饭纲一传没到位:“抱歉!” 寒山垫调。 是四号位,传得有点高,拦网三人紧紧跟过来了,很难抓好时机啊。本间的扣球被拦了回去。 身后的大平保护起球,沼井和鹫尾助跑。饭纲几个迈步后到位,背传给鹫尾,传的位置要比其他人更高一点。 对面的防守被沼井吸引,面前空网的鹫尾甩臂扣背快球。 配上了!川野教练攥紧拳头:“Nice ball,饭纲鹫尾!” …… 2:0,东京选拔胜。 要做吗? 本间智久挤眉弄眼。 做。 沼井和马坚定点头。 两人朝着啦啦队来了一个漂亮的鱼跃,赢得啦啦队的一片欢呼。 “欸,你们不跟着吗?!” 回过头来,发现只有他们两人这么做了。 “说好的赢了之后要一起庆祝的呢?!” “那你们把我们的份都做了吧,还有十个,一人五个,”高桥飒人摊手,“请。” 浅见监督打断:“比赛辛苦了,大家先休息一会儿。” “秋田选拔是没有自由人的,也就是场上会出现五个攻手。这个时候二传手的调遣就很重要了,他们的二号,二传手是东北一带挺有名的选手,叫濑见英太。他们和栃木选拔的比赛中串联很粗糙,选手轮流上场,没有上过场的只有三个,攻手拿的分差不多。嗯,他们的配合应该是,主要靠二传手来牵着整个队行动的。” “扰乱对面的进攻节奏就赢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防守,他们的拦网很积极哦。”浅见监督话锋一转,“可你们的拦网呢?连平时五分的水准也没到。是紧张,还是松懈了?” 他表情变得严厉起来,不容反驳地说道:“鹫尾,下一场由花川代替你首发。首发大平,饭纲,花川,黑田,堀江,小山内和寒山。” 被换下来了…… 鹫尾辰生沮丧地坐在板凳上。 本间智久戳戳鹫尾辰生,他小声安慰:“没事的,监督他经常这样,他其实在比赛前早就选好了首发,你本来就不在名单内,他故意把这场你的表现说成他不选你的理由,这样来激你。” “可是,本来就不在名单上,”沼井和马迟疑地说,“不是更可怜吗?” “那是出于战术的考量……”本间智久还是忍不住捂脸,“好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可怜了,你也可怜。” “……确实是我松懈了,觉得没有我你们也能接起一传之类的。”鹫尾辰生叹气。 大平狮音:“没你怎么行,排球可是六个人的运动。知道了那就赶紧调整过来,教练是对你抱有很大期望才这样说的,之后的比赛你还是有上场的机会的。” “嗯。” “寒山寒山,”饭纲掌在脸边小弧度地挥手,“过来一点。” 寒山无崎向饭纲掌那边挪了一点点,也只有一点点,他稍稍歪了歪身子把耳朵递过去。 饭纲掌无奈地加大音量:“我呢,想用二次进攻试试对面的二传手,有合适的机会给我个近网的一传。” “嗯,”寒山无崎点点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他们反应很快,拦网的起跳也快,把他们吸引到你那边,然后……” 饭纲掌瞪大眼睛:“最近训练时你总搞些折磨人的一传是这个原因吗?你怎么想到的?” “那是川野教练和浅见监督跟我提的建议。这个是突然想到的,不太实用。” “确实很考验运气成分,”饭纲掌说,“但职业赛场上也会发生类似的事。很有意思,你需要的话我会配合的。要和监督他们说吗?” “不,”寒山无崎果断拒绝,“只是一种可能性,不需要太过在意,有时人算不如天算,顺其自然就好。” 高昂 下午三点半,东京选拔VS秋田选拔。 “首发里面有之前比赛没上场的三个选手,”川野教练嘱咐花川隼人,“七号,主攻手,力量型;**,副攻手,身手敏捷;九号,主攻手,专精直线球,力道稍弱。他们壮行会上的首发阵容也是这个,那时整体的配合并不算好,失误连连。剩下的选手,二号,二传手;一号,也是力量型的主攻手;十号,主攻手,全能,二传稍微差一点。先看看他们现在的配合再说。” 饭纲发球。 “前区我来!”秋田十号上前接球,一传到位。 濑见暗中观察对面局势,东京选拔一般是双人拦网,一个站中间一个站左边。夹塞,**佯装打短平快吸引,由九号扣球。 那个被吸引的拦网手再次起跳,反应好快,手碰到了球,但拦网出界了。好险。 濑见发球,东京选拔四人接一传,二传手被牢牢护在后面。他朝五号位发球,落点在两名选手的中间。 往右侧的,小山内头微转,见寒山并步接起球后便向前跑给大平作保护。 秋田的拦网手没搭理堀江的起跳掩护,纷纷选择了更具威胁性的大平,三人同时起跳,但高度不一,大平朝着矮下来的凹口挥臂重扣。 濑见和一号往中间倒地,都未能救起。 黑田跳发,秋田选拔一传半到位。 濑见插上前排,**掩护,越过九号,传给十号。平拉开甩开拦网,十号挥臂截击来球。 “砰——”黑田一传,中等力道,结果比想象中要轻好多,自己还做出了往后卸力的动作。 球有点低,饭纲垫传给了大平,重扣打手出界再拿下一分。 手被球撞到的**嘀咕:“力气好大。” 黑田的第二个发球飞来,七号上前一步,上手接球。**迅速移动到濑见体前扣近体快球。 小山内跟上**的步伐,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起跳。小山内撑起拦网,没有拦死:“One touch!” 寒山一传到位,饭纲传给大平,重扣拿下了第三分。 七号上手防守,一传到位,濑见托到**位,大平和堀江跟着九号起跳。一号从进攻线后起跳,在空中移动了越一米,用力扣出的球擦过堀江的头顶,被黑田接飞。 秋田选拔换上了六号发球。 “六号的防守不错,接下来应该会代替**留在场上,”浅见监督对花川隼人说,“帮我带句,状态很好,继续保持下去。” 六号大力跳发,出界。 如浅见监督所说,他没有被换下去。 花川和寒山交换。花川把浅见监督的话带到了后,场上的东京选拔众人士气更胜。 比分差距越拉越大,秋田选拔气氛压抑,在东京选拔连续得分后,秋田选拔的监督叫了第一个暂停,谈了一会儿,气氛有所缓和。 大平跳发,前面重扣太多,这次发球就没有用太大的力。 “嘭——”六号一传半到位,濑见插上前排,把球托至三号位高空。 花川和小山内双人拦网,秋田一号强攻穿中。寒山前扑,手臂贴着地面,脚用力把身体又往前送了几分,在熟悉的击球点上起球。 “接得好!” 饭纲离得有点远,由更近的小山内垫传。 面对秋田选拔紧密的三人拦网,花川早已做好心理建设,他并不慌张,假扣真吊。 球慢慢地越过拦网手的指尖,慢慢地下落,慢慢地落地……没有结束,一号鱼跃,指尖拼命地往前伸,他把球重新救了起来。 “给我!”一号、十号、七号同时大喊,他们互相对视,愣了片刻,步伐也慢了下来。 濑见仰头抬肘,全部的紧张已然褪去,手指手腕用力,他轻轻把这球往上挑去。 一号奔跑跳跃,扣近体快球,迅猛而突然。 总算是终止了东京选拔的连续得分。 秋田选拔众人揽肩齐声欢呼:“啊喔喔———” 十号跳发。 寒山右脚后撤,身体后倾,抬肘上手接球。 大平看上去有点累,后排进攻排除。对面的防守集中在右侧,让出了中心的空当。饭纲移动到二号位网前,这个位置既可以背传给小山内,也可以正面传给花川和黑田,更重要的是,寒山给出了一个近网的一传。 饭纲看向跳起来的花川。秋田的一号和二号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向左侧迈开脚步。左手手腕隐蔽地一压,吊进了秋田选拔的马蹄形空当中。 二次进攻,可恶。 濑见跟着球扭头,正好看见球落在了自己身后的三米线上,他更加不爽。 “传的刚刚好,”饭纲夸起寒山,“我还没有比好暗号呢,猜到了?” 寒山点头:“嗯,从饭纲你的角度思考,大概率是不会放过那个机会的。” “进步了,居然还会反夸人了。但是,请给我加上敬语。” “好的饭纲。” 又故意气人,饭纲开玩笑:“你三岁吗?” “如果饭纲你五岁的话。还有我没夸人,我只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饭纲无视掉这句话,朝着把目光投到这边来的濑见爽朗一笑,对面的二传手看上去很生气啊。 挑衅,绝对的挑衅!濑见气冲冲地站回接发球的位置,一传到位,他跳起来把球吊进对面半场,那个白衣自由人突然出现救了起来,那种白茫茫的队服太刺眼了吧。 “One touch!”三人拦网撑起黑田的斜线球。 交叉进攻,濑见传给一号,打手出界。 场上比赛激烈,场下的荒木明哉手开始发痒。这个一看就不会打A式快球,以前没觉得狮音拦网有这么慢,对面一号好狡猾竟然是搓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监督,我今天还没上过场呢。” “下局给你,”浅见监督利落地答应,“到时候别被网拦了。” 荒木信誓旦旦:“我已经有充足的经验了。” “秋田——加油!秋田——加油!” 应援队攥紧横幅的边角,他们的声音似乎全被周围其他队伍的应援声盖了过去。 伴随一道沉重的摩擦,分差到了六分,秋田选拔的监督叫了第二个暂停:“不要心急,慢慢来。” 堀江发球。 秋田六号交叉步移动,替濑见接起,一传半到位,濑见托给九号,一记直线球砸在边线上。 就这样,不要心急,一分一分,慢慢来。 发球权移交,寒山和堀江交换,后场区瞬间变空,说是三人接一传,其实寒山一人承包了大半的防守面积。 就算空空的一号位看上去有漏洞可钻,九号还是瞄着五号位发球,小山内一传半到位。 见状,寒山上前保护大平的强攻。饭纲的传球很快也飞了过来。 “嘭——”大平缓慢而沉重地扣出一击,球砸在拦网手的手臂上然后弹了回去,出界。他胸口起伏很大,那一扣用上了全力。 “嘶……”拦网的七号的手臂在一刹那间就红了一大片,他疼得倒抽冷气。 大平抬手询问,七号摆摆手表示没事。 大平的大力跳发。 “嘣——”被秋田十号接起的球直接飞回了东京选拔半场。 拦网跟得好紧,小山内摆臂起跳,在最高点挥臂时有三双手齐刷刷地挡在前面,强攻被撑起来。 一传到位,濑见侧对着网,一号、七号、十号助跑,对面拦网很散,他和七号配合快攻,一眨眼间完成反击。 秋田十号发球擦网,花川侧身伸臂垫球,一传不稳,又慢又低。 饭纲急忙弯下身子,腰先膝盖屈起,凭着感觉把球调整到网口后跪倒在地。 小山内挥臂击球,余光里看见一双极大的手掌甩来,有可能被拦住,他手腕一转想要避开,球是避开了拦网,但斜着飞至界外。 秋田选拔连续得分。 “秋田——加油加油加油!” “砰——”寒山一传到位。 趁着防守被其他人吸引,饭纲右手一翻,又吊了一个二次球加深对面的印象。 濑见对此有所防备,他连忙并步蹬脚跳起,还是慢了半拍,没能摸到球。 小山内走到发球区,长长呼了一口气才抛起球来,带侧旋的站立发球。一传没到位,秋田选拔无攻过网。 寒山一传到位,饭纲背传给黑田。 “Nice ball,nice ball!” 对面就差一分到局点了,怎么能不心急呢?拦网被引开、被分散,各式各样的进攻起不了作用,往常好用的战术似乎没有对他们形成一丝干扰。 “我来!”九号大喊着前扑,一传半到位。六号急忙停下脚步。 七号的强攻和快攻?一号的强攻?十号的后排进攻?还是二次进攻?强攻掩护?快攻掩护?原本清晰的脉络被焦急搅成一团乱麻。 濑见脑子里重复播放着二次进攻的画面,但肌肉记忆让他把那球稳稳地托给一号。 接下来还有什么就不太清楚了,他盯着对面的二传手,他跳了起来,一传近网,又要二次进攻了吗,他原地蹬脚起跳,双手高高扬起想要拦住这球。那名二传手很快落下,没有传球也没有进攻。球轻轻擦过网边,再轻轻地在他绷紧的肌肉上反弹,然后重力拉扯着这球猛地落下,接着球调皮地在地板上跳来滚去,最后停下,万籁俱寂。 二次进攻的画面停止了播放,另一段音频突兀地插.入,和他第一次听到重金属摇滚时的呆愣程度不相上下,当然前者是贬义,后者是褒义。 “自由人得分?” 晋级 合适的时机。寒山这样认为。 他侧跨,接起即将落在他和大平之间的排球,手臂只后撤了一点,没卸多少力。高度,宽度,长度,细微的调整就可以把球送至截然不同的方位。 这个一传是近网还是过网?是故意还是失误?饭纲相信寒山,左手慢慢升高。 诱饵。 二号拦网起跳得很快,手掌就这样抬上来。接着,六号下意识地跑了过来,注意力从花川转移到饭纲身上。又是二次进攻吗? 不加掩饰的吊球动作,二次球的可能性如野草般疯长,就算与预想中的球路相比偏差很大,他们也不愿意再去相信其他的可能。 心急,来不及后悔。 球反弹回去,逼近网口,饭纲让出空间。 擦网变线。 只感觉到皮肉被挤压了一瞬,听不见球触碰到手的响声,普普通通的零点几秒过去了,球在人和网的缝隙间落下。 东京选拔到达局点。 “自由人得分?”看台上的观众表情变得生动起来,“这趟不亏啊。” 不太了解比赛的小孩问他的爸爸:“那个穿不同颜色衣服的人得的分不一样吗?” “那个是球队的自由人,是防守球员,他负责队伍里的防守,是不能参与进攻的,得分的情况很少见。” “刚才那球好惊险啊!”小山内瞪大眼睛,转头看到了一群和自己表情极其相似的队友,而最应该惊喜的人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饭纲高兴地走上前去,他抬起手:“真的做到了!”下一刻,他想起寒山的洁癖立即收手,为了避免尴尬,他合拢五指,慢慢地在空中画了个圈,最后微笑着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没什么,”寒山也竖起拇指回应饭纲,“你的二次被戒备了我才能成功。” 大平忍不住插话:“你是主动得分?” 寒山简单地回了一句“嗯”就走下场,全然没有想给其他人解释的打算。 堀江上场。 川野教练招手示意寒山过来:“主动得分吗?刚才那招很厉害。” “也看运气。” 浅见监督把眼中的惊喜压下:“什么时候想到的?” “和高知比完赛后,饭纲和我商量二次进攻。” “嗯,我知道了,”浅见监督点点头,“先喝点水好好休息一会儿。” “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一分也没拿到了。”荒木跟一旁的鹫尾抱怨。 鹫尾安慰:“监督把你当成秘密武器在用呢,下一局就可以上场了。” “这我当然知道,”荒木叹气,“寒山垫个球也变得和发球一样刁钻,我真的好讨厌数学,你喜欢国文吗?感觉今年春高没什么看头啊……” 鹫尾:这几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花川发球,秋田一传半到位,快攻被大平接起来,饭纲托给黑田,一记平拉开甩开拦网。 第一局,25-18,东京选拔胜。 唉,秋田选拔的监督苦恼地望着士气低落的一行人,他组织好语言:“你们当中没有弱者,对面也不比我们强多少。” “监督你也觉得他们比我们强吗?”有人插嘴。 监督一时无语,他缓了缓,说道:“是。” “……”队员们难免有些失落。 “他们的个人实力很强,比起去年、前年都要强。但是,“监督继续说,“论技术我们不输对方,每一位选手都能担任不同的角色;论进攻实力我们也不输对方,十一位攻手,五彩缤纷的进攻方式,各式各样的组合搭配,濑见可以合理分配每位攻手的职务。” “差在哪里?我们的防守节奏崩盘了,拦网并不起来,阻挡不了重扣,对乱球处理不熟练,只要濑见被盯住,你们就容易慌神,不知道该由谁来二传,还有濑见,冷静下来,你是我们团队配合的关键人物,第一思考如何使用攻手,第二再思考怎么应对敌方的进攻。” 秋田选拔把九号换成十一号,东京选拔把堀江换成荒木。 “濑见,发个好球!” 濑见双手拍着球,情绪逐渐平缓,他抛球,发了一个跳发球,这是他最近才学的,还不太稳定。 大平上手接球:“抱歉高了!” 饭纲背传给荒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这局的第一分。 “Nice ball!” “噔,噔,噔噔噔!”应援队敲着纸筒喇叭。 秋田选拔开局就鼓足劲进攻,前期比分相持不下,但到了中期进攻变得疲软起来,东京选拔也慢慢摸清了他们的进攻规律,接连拦下好几个球。 黑田跳发,十号一传到位,濑见插上前排,把球喂给十一号。 “砰——”花川和小山内联手拦了回去。 六号鱼跃起球:“再来!” 仰得头发酸,仿佛脖子被扯着跟着排球飞上了天空,双手在额前护住,松松垮垮,在球来的那一刻贴近又远离,手指唰地一下打开。濑见不会辜负队员全力以赴的救球。 一号从三米线后蹦起来,强攻打手出界。 13-10 十号发球,寒山一传到位。 正面小山内和大平,背面花川,秋田的拦网最提防的应该还是大平的重扣,饭纲背传给花川,濑见极力跟上。 “啪!”花川猛地一收胸,手臂往前鞭打球去,在边角处极限落地。 14-10 “慢慢来,一分一分追上去!” “很好,就这样,保持这个状态到最后。” 十一号大力跳发出界。 16-12 秋田六号接下小山内的发球,濑见二传。一号咬牙转动腰腹,把力量全数运到手臂上挥了出去。 “嘣——”球压过黑田和荒木的指尖,朝远处飞出去,两人缓冲落地后立刻转身盯球,球已经越过端线,不管能不能垫回来,他们脚尖转向两步退到三米线后准备进攻。 大平脚步慢,小山内和寒山前去追球,在广告牌前总算是把球垫了回去。还有一段距离,大平垫调至网前。 黑田原地起跳打了一记调整攻。**反应十分迅速,伸臂拦网,球擦过他的指侧向右拐弯,六号十号鱼跃均未能够到。 17-12 小山内发球下网。 17-13 一传到位,饭纲手腕一压,又是二次进攻,再次打乱秋田选拔的防守节奏。 “真是的……” “有完没完。” “还是得分神盯着。” 18-13 聚在这个会场的观众越来越多。 …… “一,二!”荒木大喊,直接拦死对面的扣球。 24-18,东京选拔率先来到局点。 “荒—木——” “Nice block!” 秋田选拔叫了最后一次暂停。 “擦擦汗,”川野教练叮嘱,“不能掉以轻心,最后一分也要认真对待。” “是!” 声如洪钟。 寒山不说话,连嘴型也不做,只低头按压着手臂,静静地等待着三十秒过去,再度上场。 “和真,发个好球!” 小山内跳发。六号一传半到位,濑见退到五米线左右,托给一号。 大平抬臂垫球,球弹过网。 “Chance ball!”一传到位,濑见传给**打快攻,球擦过黑田的手腕下坠。 寒山前扑把球垫到位。 荒木斜着跑到二号位单脚起跳,身子在空中位移,右手截下饭纲送来的球。 “啪!”下网了。 小山内、大平、黑田:“Don’t mind!” 荒木若无其事地站到网前,又是抱头,又是触脚,以一种平淡的语气对其他人说:“感觉这里的网比训练时要高呢。” “饭纲没把你挂到网上去就感恩戴德吧,”寒山以更加平淡的语气说,“助跑不要挡我一传的路。” 荒木假装没有听见寒山的话,跟饭纲说:“应该要传得更快一点吧,我扣到时都落下来了。” “嗯,背飞的时机是没抓准。下一球把分拿回来。” 24-19 “嘣——” 大平后三,彻底耗尽体内剩余的力气,凶猛地转体挥臂,打手出界。 25-19 还以为最后一分会很漫长、很煎熬,没想到结束得那么快。触球的手掌发麻,随后涌上一阵一阵的痛,难受**。 濑见舔舔发干的嘴唇。 列队,鞠躬。 他握着对面二传手的手,死死不放。 饭纲没有反抗,他能察觉到这位二传手不甘心的汗水,相握的掌间冒出热意。 “濑见,走了。” 秋田一号圈住濑见的脖子,扯着他离开。 走到休息区,背对东京选拔众人,濑见总算憋不住眼泪,他问监督:“是我太……弱了吗……完全就是在……被压着打……我没有让大家发挥好……” “不,濑见你很强,”秋田一号抹了抹眼睛,“是我太弱了,我的攻击被拦下了好多次。” “是我没跟上,拖了你的后腿。”**开口。 十号随即反驳:“不是,是我的错,才两局就支撑不下去了,平时训练不认真,体力太差了。” “都说了,”秋田选拔的监督叹气,“你们一点也不弱,只是还不够强。与其在这里把比赛输掉的锅揽到自己身上,不如好好去做赛后拉伸。” 众人四散开来,只有濑见还站在原地。 濑见英太:“抱歉。” “不需要道歉,你已经尽力了,比赛总是不可预料的,输赢很正常,”监督拍拍濑见的肩膀,“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回去了。” “嗯。” 东京选拔众人回到酒店修整一番后来到川野教练的房间集合。晋级的队伍名单已经出来了。明天第一场的对手是奈良选拔。 “晚上大家就在健身房里练一会儿,不要训练过度了。接下来一个一个过来单独聊天。寒山,今天你先过来。” “今天那球很冒险呢,”浅见监督把录像调到寒山得分的那一幕,“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但我敢说这一球的运气成分并不多,有合适的条件,你还可以再来一个这样的球吧。” “你可以多多尝试主动得分,你空间感很好,垫到对面的网边和线上没多大问题,在初中高中这一招可以说是很实用了,有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偶尔来一个就可以。” “嗯,”浅见监督笑,“有进攻意识的自由人可是很难得的,当自由人的感觉怎么样?” “一般般,和牛岛打完再看。” 浅见监督看了看日程表:“我们和宫城选拔的分组很远,看来只能总决赛见了。替我把鹫尾叫进来吧。” “鹫尾前辈。”寒山无崎推门出去喊人,鹫尾辰生朝他点点头,有些忐忑地走进去。 “这么快,聊了些什么?”荒木明哉问。 “无聊的东西,”寒山无崎看到荒木明哉拎着的画着JOC字样的布袋,问,“这个袋子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午的时候,秋田和高知的比赛看得人头疼我就出去逛了逛,纪念品商店那边很热闹我就去看了一眼,我还买了一个圆珠笔和钥匙扣。” “人很多吗?” “超多的,超级挤。” 寒山无崎放弃了亲自去买的想法:“可以帮我买件纪念T恤吗,四千日元以下,要黑色的。” 难得,后辈拜托自己帮忙啊。荒木明哉托着下巴想了想:“让我跑腿啊,也不是不行,我也不收跑腿费,这样,我们比完赛后去游乐园玩吧!” “不要。” “这么坚决吗?!” “我找饭纲就行。” “等等!换一个,”荒木明哉急忙开口,“给前辈买份章鱼烧就行,楼下左拐一条街,要很多很多沙拉酱。” 这年头,求人做事这么嚣张的吗。 “好的,钱。” “五百日元,给。你的四千日元呢?” “明天给。” 寒山无崎把钱放好,再挤了一点免洗手凝胶擦手。 荒木明哉很无语:“难道你拿到零花钱都要泡在水里洗一洗的吗?” “钱很脏,但没办法洗。我一般刷卡。” 等寒山无崎买完章鱼烧,浅见监督的一对一谈话也结束了。众人便分食了这份热腾腾的章鱼烧。 晚上九点,川野教练把还在训练的几个人赶回了房间:“好好休息,早点睡。” ——— 比赛二日目。 上午,东京选拔VS奈良选拔,2:0,东京选拔胜。 下午,东京选拔VS香川选拔,2:0,东京选拔胜。 比赛三日目。 上午,准决赛。 东京选拔VS大阪北选拔,2:0,东京选拔胜。 大分选拔VS宫城选拔,1:1,还在继续。 进步 “要去看吗?另一边的比赛。” 浅见监督问比完赛做着拉伸的众人。 大平狮音问:“几分比几分了?” 川野教练赶来:“第三局,十四比二十。” “也快结束了,那就直接看录像吧,”浅见监督决定,“看完录像后吃午饭,再活动一会儿,一点半集合。” “那个,”鹫尾辰生靠近寒山无崎,“可以陪我练一会儿吗?” 寒山无崎盯了鹫尾辰生几秒,说:“可以。” ——— “哦,结果出来了,”古森元也盯着手机,“果然是宫城和东京。” 佐久早圣臣垫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休息时间结束了吧,陪我继续练扣球。” 古森元也认命地关上手机,从地上爬起来。 ——— 午餐是炸虾便当,普普通通的不错。 近来的食物都不是自己亲手做的,厨房不开火的日子总感觉有些久违,仿佛天天拉面炸鸡下肚,只要吃不出钢丝飞虫头发就能吃一辈子的食堂。 ——— “牛岛的球怎么样?” “很重。” “一看就知道很重啦,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技术要点,嗯……”沼井和马点点下巴,“比如说,能突然拐弯之类的,压腕的时候要压多少程度。”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课题应该就是如何更合理充分地运用自身的力量对防守进行打击,”寒山无崎说,“光靠身体素质这一点,他的强攻就可以压垮九成初中生了。” 饭纲掌附和:“是这样没错,但以后升上高中后大家的身体也在慢慢地变强壮,这方面的差距应该会减小,需要比拼的就是技术了。” 就在他们说话时,拐角处走出了一个身影。 “牛岛用的还是左手,很难适应,他跳得也很高,拦网容易被超手,能起到限制球路的作用是最好的……”饭纲掌的声音逐渐变小,因为他们口中的谈话对象正站在他们面前。 牛岛若利停下脚步,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东京选拔众人。 两方剑拔弩张。 在一片沉默中,大平狮音缓缓开口:“你好,我们都很期待今天的比赛。” 牛岛若利礼貌地点头:“嗯。” 紧接着又是一片沉默,双方错开,各走各的。 ——— JOC大会的关注度不比全中,尽管如此,看台上的前排还是聚集了很多人。 摄影,场地,裁判,广播,椅子,会馆内似乎很空,回声嘹亮。 “首发,本间,鹫尾,大平,小山内,荒木,饭纲,寒山,”浅见监督说,“我们先热身,二号位三号位四号位各来三组扣球,自由人和川野教练练垫球。” “状态怎么样?”川野教练原地抛球挥臂。 “嗯,挺好的。”寒山无崎抬臂接起。 “那就先来十个抓抓手臂的感觉,接着再把脚步也活动开来。” 十分钟后,热身结束。 伴随一道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率先发球的是东京选拔,穿着黑色服装的队伍,四号,本间智久。很漂亮的一个跳发,但是被宫城的九号自由人接住了。” 二传手是四号,插上前排,东京选拔绝对很关注牛岛,他便没托给牛岛,反倒是托给了二号。 这确实吓了小山内等人一跳,之前的几场比赛第一球都是交给牛岛的,但转念一想,光凭牛岛一个人的扣球想要撑到决赛也是极其困难的,毕竟排球可是六个人的运动。 寒山下撤,垫起二号的斜线球,一传到位。 饭纲把球送到鹫尾手中,快攻拿下第一分。 “本间——加油加油!” “再发个好球!” 大力跳发,出界。 本间边跑边“啧”了一声。 宫城选拔发球,十号跳发。 “砰——”小山内一传,饭纲背传给大平,直接在二号位强攻。宫城三号一人拦网,被打手出界。 “那家伙力气还挺大的,”三号对其他人说,“不过肯定没牛岛的力气大啦。” 荒木和寒山交换,鹫尾发球。 宫城六号一传半到位,二传给牛岛。 小山内、大平和荒木迅速并起拦网。 只见面前的牛岛三步助跑,高高跳起,轻易就到了三人碰不到的高度,然后重重挥下来。 “嘣!” 远比在录像和看台上看到的更加可怕。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荒木咽了咽口水,“但这也太夸张了,这家伙的力气好像又大了好多。” 大平感慨道:“果然好强。” “宫城选拔一号,牛岛若利发球,东京选拔采取两个主攻手一个自由人三人接一传体系。” “哦——嘿!” 牛岛抛球,在端线后起跳,一手前伸,一手后引,左手掌用力地包满了球的中下部,击球的声音甚至大过了应援队的呼喊声。 寒山确信牛岛看了自己一眼,球也是朝一号位而来,速度很快,他重心压在没跨出去的右脚上,手臂靠近地面,在触球后往后倒去以卸力。为了不垫过网,他把球往高空垫。这里的天花板很高,球应该不至于碰到天花板,就是二传要费些工夫。 “嘣——”比起全中的时候,牛岛的力气确实又大了很多,寒山的手臂瞬间变红。 一传飞得很高,饭纲抬肘托球,缓冲的环节明显比过去吃力,二传比较低,荒木扣球下网。 “抱歉,我托低了。”饭纲利索地揽锅。 荒木:“Don’t mind!” 寒山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脚,说:“我尽量一传到位,但半到位应该很多,你可能要跑快一点。” “OK,我明白,”饭纲说,“能接到就行,到位不是很重要,我可以自己调整。” “嗯。” 牛岛的第二个发球也朝寒山而来,线路很歪,感觉要出界。 球朝司线员袭去,出界的判断正确。 牛岛在后排,威胁总算是少了一点,他的后排进攻当然也很难拦,但总比前排的重扣要好拦,而且前者消耗的体力更多。趁此,东京选拔连续多次发动进攻。 “一传到位,宫城九号,”实况员十分冷静,“一号牛岛后三进攻。” 饭纲、本间和荒木三人在网前起跳,牛岛找准矮了一手的饭纲和手直愣愣往上伸的本间,往他们的中间一扣,暴力地撕开拦网。 在后方防守的寒山跑上前去,一个漂亮的鱼跃将这球救起。紧随其后的大平微微后仰,垫调。由小山内后排进攻,宫城四号六号拦网出界。 大平与小山内击掌:“发个好球,和真!” 饭纲:“加油!” 来球瞄准牛岛,牛岛接下,一传冲网。六号顺着网蹲下抬臂,球斜飞着远离网口。三号还是不愿意放弃进攻,尽管线路很糟,但他还是试着扣了一下,结果球撞上了网反弹回来。二号下意识地前扑倒地去救,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小山内继续发球,擦网而过,宫城二号一传半到位。四号犹豫了一会儿,他的背传算不上优秀,极可能和三号配不上快攻,牛岛最好留到转到前排时进攻,综合考虑下,他正面上手传给六号。 “One touch!”本间、饭纲和荒木喊,大斜线被三人撑起来,寒山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荒木熟练地退到三米线后,脚掌发力,斜着跑到二号位,单脚冲跳,整个人仿佛飞在空中,网对面防A式快球的六号和四号都跟不上他,右手在最高点处追到了饭纲送来的球。 “精彩的一记背飞,来自东京选拔的五号,荒木明哉。目前比分八比四,东京选拔和宫城选拔拉开了四分差距。” 解说员说:“这个球分的很好,但宫城六号反应很迅速,借着身高优势很快跟上了。东京选拔的三号二传手饭纲与荒木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彼此配合默契,在之前的比赛也多次使用快攻拿分。” “是啊,”实况员应和了一声又继续讲解场上的情况,“宫城一传到位,二传给六号,打手出界。” 宫城三号站上发球区,他对东京的十二号有一些印象,全中的时候接过不少牛岛的球,那就先避开五号位吧。 “前区!”球擦网,小山内鱼跃接起来。荒木作短平掩护,寒山保护,本间与大平同时摆臂蹬地起跳。宫城的防守被分散。 “砰——”本间瞄准二号扣球,球一头扎到二号的胸腹,二号向后一倒,半天没起来。 “抱歉!”本间抬起一只手,担心地问。 “没事没事,”二号缓了缓,站起来,“我习惯了。”他悄咪咪地看了一眼牛岛。 鹫尾和寒山交换,荒木发球。 寒山在装水的篮子里拿出了贴着自己姓氏标签的水瓶,他润了润嗓子。 再过一轮牛岛就轮转回前排了。 “拦网出界,十比六,东京选拔领先。” 手臂上的红消退了几分,寒山重新上场。 宫城四号发球,往五号位而来。 “我来!”大平和小山内抢了一下,站得更前一点的小山内一传半到位。 本间插至饭纲和鹫尾间夹塞进攻,一发强力的直线球被十号撑了一下,球飞向了远处,试图补救的九号被广告牌拦住去路。 饭纲的发球被对面轻松垫起,四号插上前排,分数必须抓紧追上来:“牛岛!” 鹫尾着急地喊:“右翼!” 牛岛没有选择绕一大圈到二号位扣球,而是从边线外上步,在四号位进攻。 鹫尾和本间同时在网前起跳,他们是队伍拦网的中坚力量,但还是没能拦住到达最高点的牛岛。 “嘣!”超手扣球。 球狠狠地砸在小山内和寒山的中央。 牛岛的下一个扣球被鹫尾拼命撑了起来,他清晰地感受到划过指尖的那股庞大能量,力被卸了大半,球旋转着飞得很高。 “我来。” 听到寒山的声音,大平和小山内不再靠近球。 寒山仰头估测着球的落点和离网的距离,身子后倾,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提肩抬臂,把球背垫到合适的位置。 “接的好寒山!” 饭纲把球传到网口,想和鹫尾打个快攻。 “砰——”这颗球被宫城十号和牛岛联手拦死。 “直线球,宫城一号……” “直线球,牛岛……” “又一次强攻,直线球……” “牛岛若利的直线球……” 连续扣了四个球的牛岛气也不喘一下,反倒是把对面拦网的人整得气喘吁吁,一个球被拦回,两个球被垫起,一个球得分。 “嘣——” 是斜线球。寒山压低重心,手臂随之后撤。 “一传半到位。” 饭纲大步迈出,在五号线上脚尖一转,把排球往右上方送出去。鹫尾甩臂,朝空当处扣进一球。 压实 “十二比九。” “十二比十。” “十二比十一。” “十二比十二。” “宫城选拔连得四分,追平比分!” 宫城十号发球,不能失误,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砰——”寒山一传到位,饭纲插上前排,大平助跑起跳。二号和三号双人拦网,大平在扣球前一刻尽力绷直手掌,假扣真吊。 “Nice ball!狮音!” 寒山下场,浅见监督对他说:“第一场还没到一半,牛岛已经十一扣五中,就这样继续消耗他的体力,你们防守的很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哦。”寒山数了数,他接了四个牛岛的扣球,三个一传半到位一个一传到位。力气更大,速度更快,旋转更快,更难处理,卸力的程度更难把握。一传过网就约等于把球让给对面,相比起一传接飞不可控的因素更多。毕竟失误总是千奇百怪的。失误啊,真麻烦,从不失误的是固定且永恒的程序,只有失误,或者说意外,造就了跳脱在单一程序之外的大千世界。整体是那么相似,但细看又有些许差别。也有点讨厌这种群体一致性。 花川小声提醒:“寒山,该回场上了。” 让他回想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鹫尾发球被接住了,然后二号的扣球被拦回去,六号起球后,三号打了一个平拉开。 现在,轮到牛岛发球了。 寒山感到双脚重新踩上了实地,排球说地板被打得很疼,又缩水了一点,当然肉眼是看不到的。 站在一号位上,一切远去,他等着那颗球。 牛岛高高抛球,几步跨到端线后,借着摆臂屈膝蹬地的力抬起了双肘。 “嘣——” 不是这颗……但也不差。 寒山把手臂往后拉抵消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让球往前上方飞去,一传到位。很好,基本熟悉了这个力气和旋转。 饭纲背对着拦网,球离网有点近,他跳起来用右手把球吊进了宫城选拔半场。 宫城六号和九号往球前方的地面扑了过去,单手向前伸,自由人九号成功起球。二号转身支援,他垫传到了二号位。 果然还是牛岛来进攻啊,拦网的荒木和小山内不约而同地想,应该不会打直线了吧,毕竟他们拦在了这条线路上,给他留出了斜线……牛岛毫不退让地挥臂扣出一道直线,擦指而过飞到广告牌外。 主裁判做出打手出界的手势。 “刚才是奔着打手出界去的啊,”荒木后悔地感慨道,“如果缩一下手就可以直接让他扣出界了。” 小山内点点头:“我以前一直以为牛岛只会正面对决,但没想到他打球也会用脑子。” “我最开始见到狮音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本间颇有感触地附和。 “长成这样真是对不起呢。”大平狮音微笑。 “我倒觉得狮音看上去很细心,”饭纲说,“是个好男人。寒山你觉得的呢?” 寒山罕见地做了回答:“稳健。” 宫城三号有些不满:“对面完全没多少紧张感啊。” 二号安慰:“毕竟他们也是一路打到决赛的强队,每个队伍里都汇聚着各个都道府县的强者。” “就算紧张也是针对牛岛,我们完全没资格和他并肩。” “不要说这种话,我们现在可是队友啊。” “我当然明白,又不是光靠牛岛一人就行了,所以你们也积极一点啊。” “是是是。” 说不紧张是假的。面对着强敌,东京选拔众人试图保持住轻松的氛围,自己的实力才能够被正常地发挥出来。 牛岛发球,他们的神经再次绷紧。 “嘣——” 寒山接发。 稳健,大平狮音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寒山无崎更合适,准确一点,应该是寒山的一传。但是要论他对于寒山的印象,果然只能是飘渺了吧,总是游离在团队之外,隐隐约约的,但在团队需要他的时候,他又会适时出现。 二号位,饭纲背传给了大平。 上步,起跳,用他天生的力量击碎拦网。 “哦哦!Nice ball!”本间和大平击掌,“完全不输牛岛啊你这家伙。” “还差得远呢。” “一起努力追上吧。” 看台。 濑见英太望着场上的比赛有些出神。 “喂,”同队的队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吧,这都过去两天了。有句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在意了。” “没有,不是这个,”濑见英太撇过头去,“是其他的事。” “什么?” 秋田选拔的监督笑呵呵地替濑见英太说:“是关于高中的事,昨天,濑见收到了白鸟泽的特招名额。” “白鸟泽?是我想的那个白鸟泽吗?” “嗯,”濑见英太抿了抿嘴想掩住有些得意的笑,“其实之前也有拿到其他学校的保送名额,但和白鸟泽比起来……” 其他人都是一副比濑见还开心的表情:“我懂我懂!濑见你有这个实力的,白鸟泽挺识货的,那将来就在全国大赛上见了!” 瞬间就变得闹哄哄起来。秋田选拔的监督喊了好几声才让他们重新安静下来。 小山内接发,一传到位。饭纲插上前排的同时,鹫尾助跑,等饭纲托出球时,鹫尾已经在高空跃起,他快速甩臂,把刚传出网口的球扣过网。 “漂亮的快攻,东京选拔再度甩开宫城选拔,面前比分二十一比二十。” “来自鹫尾辰生,东京选拔的二号,摸高在场上名列第二。” 本间往五号位发球。 宫城九号手肘微弯,把球高高垫起后就向后倒去来进行卸力。 四号手腕用力,有些吃力地把球传到二号位的高空:“牛岛!”其实喊不喊都无所谓,因为太明显了。无需多言,对面的拦网第一防着牛岛,自己这边的第一选择也是牛岛。 三人拦在网前,牛岛习惯了这种防备,他想着既然到了这一局比赛的后期,就不收着力气了。 “嘣——咚!”在这击面前,拦网形同虚设。 落地后,心跳得有点快,牛岛闭眼,他喘了几口气,胸口起伏幅度很大。 宫城九号和三号交换,十号发球,位置有点刁钻,本间一传半到位。 小山内和大平交叉进攻,饭纲托给小山内。 六号提前取位,这球刚好撞到他的手臂,接着反弹到了三号位三米线上。四号抬臂垫传给二号。 “One touch!”鹫尾和小山内撑起了拦网。 “给我!”后排的本间跃跃欲试,他直接助跑,出于对队友的信任,他完全丢下了一旁的防守。 球偏得较远,寒山只好匆忙补上,他半握着拳头跳起来,单手挡球,把它击回了前区。 饭纲将这球喂给本间,长长的一记斜线球被扣进宫城选拔的区域,六号接飞。 “发个好球——鹫尾——” “东京!加油加油——” “噔,噔!噔噔!”应援队卖力地敲着纸制的喊话筒。 寒山拧开水瓶的盖子,他不想喝水,只是不断地重复拧上盖子又拧开这个过程。 堀江忍不住问他:“寒山,你是在紧张吗?” “不是,”寒山淡淡说,“我在等轮转。” “右边!”荒木快速地向三号位转移,小山内也紧跟着他起跳,两人拦住了宫城三号的近体快球。 二号鱼跃起球,但垫得很低,宫城选拔顿时变得一片混乱,第二下由九号扑过去,球飞到了四号的面前,四号无奈地推过去,无攻过网。 本间一传到位,饭纲二传给大平。 宫城三号和四号双人拦网,被打手出界。 宫城选拔连续得分,寒山在场下继续待着。 宫城六号接下鹫尾的发球,四号插上前排。 “给我!”牛岛有力且洪亮的声音传来。 四号犹豫片刻,今天才第一局,牛岛扣得已经很多了,但他还是把球托给牛岛。 看台上的濑见皱眉:“这才第一局就用了这么多次牛岛了,不怕之后没力气吗?” “或许他们有自己的考量,牛岛的体力不能用正常人的来衡量。” “嗯,也有可能。” “嘣!”牛岛超手扣球,球越过拦网狠狠地砸在东京选拔半场。 寒山小跑着上场。 “加油。”鹫尾对他说。 “牛岛!加油加油!宫城!加油加油!” 抛球。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蓄满力量,倒映在眼球里的身姿好像很缓慢,但确实是迅猛的。牛岛重重地挥臂,全手掌包满那颗落下来的排球。 “嘣!” 威力不减反增。 寒山朝左边移动,剩余的时间不够他摆出稳固在地面上的姿势,只能擦一回地板了。 “嘭!” 他微屈着手肘,手臂插在球下,并起来的手臂平面很快被震开,他往后倒去,背结结实实地挨在地板上。 “接得好!”饭纲大喊。 寒山起身后上前保护扣球的小山内。 “是小山内选手的斜线球,五号荒木选手做短平掩护,东京选拔率先到达局点。” “接下来是东京选拔乘胜追击拿下第二十五分还是宫城选拔追上比分,绝地反击呢?” 解说员话语刚落。 “嘣!”大平的跳发球砸在了宫城选拔半场,这个落点很好,和每个人的距离都差不多。 问句变成了感叹句。 “漂亮的大力跳发,无触球得分!” “第一局,二十五比二十二,东京选拔胜!” 网上 “十九扣十中,”川野教练感叹,“真是怪物。” 浅见监督:“再怪物他也是人,也有极限,再这样使用下去迟早会体力不支。宫城选拔太依赖牛岛了,第二局想要追上来,大概率会让他加大进攻的力度,没个能分担压力的队员。” 说了一通,他总结:“还是我们队磨合得好。” 第二局,双方阵容都没有变化,发球权在宫城选拔手中。 宫城十号发球,小山内一传到位。 鹫尾跑到饭纲身侧做短平掩护,三号跟着他跳起来,饭纲把球托给了四号位的大平。牛岛和二号双人拦网,东京选拔的进攻被拦住。 “Nice block!”四号喊,紧接着他又叫了一声三号的名字。本间去拦近体快球,不料三号突然左跨一步扣半高球。 十号的第二个发球绷了一下网带,寒山前扑起球。 “中央!”三号瞥见饭纲在确认鹫尾的方位,他连忙招呼着二号一起拦网。 饭纲身子后倾,把球传给了身后的本间。 “砰——”六号取位正确,但一传不到位,送了对面一个探头球。四号转体跳起想要将球捞回来。 大平原地起跳,直接把这球按了下去。 东京选拔众人正想庆祝,却见主裁判手放在网上,掌心向下,过网击球。 小山内接发,饭纲托给大平。 大平扭转手腕,用力扣出的排球与拦网者伸出的手掌相互挤压,跌跌撞撞,最后掉在遥远的另一侧。 本间跳发。宫城九号和六号争着接这一球,一传半到位,四号侧对网,把球托到二号位高空。 是牛岛的强攻,小山内、大平和鹫尾三人急忙在左翼并起。一双手前伸,一双手岔开,一双手高扬。 强悍的滞空力使得牛岛在空中停留很久,或许只比其他人多出零点几秒,但足以改变很多很多,就像现在,对面的拦网在下坠,他扣下一球。 “长线,强攻。绝佳的弹跳力和力量,堪称世代第一ACE,天生的王牌……”解说员报了一长串的称呼,大抵是褒奖,语气很熟练。 “现在发球的是宫城一号,牛岛若利。” 宫城选拔的队服是纯红色的,像火焰一般。 “嘣——” 在六号位中央等待的寒山跑向左侧,太慢了,他屈膝,在体侧并起手臂平面。 夹紧两臂向右伸出的小山内十分诧异,这球不在寒山的防守范围吧,他第一时间就往后退给寒山腾出位置,但还是和对方撞了一下。 一传很近网。 大平跳起来将球一吊,这场比赛的第一个二次球得分到手了。 “抱歉。”寒山低头,默默看着小山内站起来。 见队伍得分,小山内松了口气:“没事。怎么突然冲过来,吓了我一跳。”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期待得到什么回答,结果寒山却做出回答:“想接就接了。” 小山内脑筋一转,难道是以为他接不起来所以在替他接球,嘛,寒山是自由人,在场上四处救火也很正常,就是……感觉好热情。寒山原来是这样的人吗?搞不懂,总之得分了就好。 “宫城二号后撤,三个主攻手和一个自由人,一共四人接一传。” 鹫尾发球,被二号上手接起。 宫城男子选拔的队员来自各个学校,其中白鸟泽占了三个人。 技术,经验,心态。在这里的都不是弱者,他们都明白自己不是不强,而是被更强的衬托得不再那么耀眼。世界很大,更强的人还有很多,世界也不会因他们的哭泣而停止运转。 宫城四号比其他人更能体会这种酸涩的心情,因为作为二传手,他依旧是次要的,是北川第一的及川彻拒绝了邀请,他才能得到这个机会,才能站在这个舞台上……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被施舍的那一方,他付出汗水,摆脱其他的竞争者,最后才能把这个机会牢牢抓住手心。 这是努力,也是幸运。 四号打暗号,托给三号,快攻。 他们在几个月前还是为全国大赛争吵不止的敌人,现在却是并肩的队友。默契还没养到动一动手腕就把球喂到对方手里的程度。 球刚到网口,没有配好。面对拍下去就会下网的情况,三号及时缩手,把球处理过网。荒木急匆匆地地抬臂,没能成功起球。 “嘭——”本间一传到位。 接下来的几回合牛岛都没有进攻,直到他重新又轮转回前排。 荒木普通的正面上手发球,牛岛外绕过场地,从四号位跑到二号位。 宫城九号把球垫起,由插上前排的四号二传。 牛岛屈膝,蹬地腾空,鹫尾、饭纲和本间也不甘示弱地起跳。 “哈啊——”直线球,是想直接靠蛮力突破吗?三人张开五指、绷紧指尖,用力撑了一下。 球打过手腕,迅猛地向后袭去,小山内与大平同时上前补救,扑了个空。 听着这颗球落地的巨大声响,东京选拔众人压力剧增。 “目前比分六比七,东京选拔接发,由两名主攻手和一名自由人,三人接一传。” “宫城这边是六号发……啊,出界了。” “抱歉抱歉!浪费了机会。”宫城六号懊恼地抓着头,但他下一秒就重新投入比赛,斗志高昂。 “Don’t mind,don’t mind!” 饭纲拍着手里的排球,它被工作人员擦得很干净,上面没留下一点黏糊糊的汗液。他平托着球抛起来,右臂后引往前上方挥去。 “前区!”宫城十号一传到位。 四号站在三号位和四号位之间,他背对着网,随后向左转身,弯曲的膝盖恢复,把球托给牛岛。 鹫尾等人迅速判断出这球会给谁,三人等在了四号位,肩与肩隔着合适的距离。 牛岛略微闷哼一声,重重挥出一扣。 宫城选拔先到八分,技术暂停。 “首先,积极进攻,把牛岛弄到后排去。” 浅见监督思路清晰:“其次,保持冷静,失误没什么可怕的,不要自乱阵脚。最后,我可没有放弃在网口对决。” 众人眨眨眼。 “拦网基本可以并起来,攻击也能反应过来跟上,姿势挺有特色的呀,但是,”他评价,“光有个外形可不行,而且气势上还矮了扣球手一截。” “有效的拦网得抓住用力的时机。我不是教过你们吗,先触碰,再改变,不管是在平时训练里还是在赛场上。不要只想着限制对面的球路,还要撑起来,手腕后仰,外侧的手掌往内转一点,拦网是第一道防线。” 浅见监督接着拉着鹫尾的手晃了晃,做了个拦网示范:“要这样,尽力不要漏球。” 宫城十号跳发,本间替饭纲接发,一传到位。 鹫尾由二号主盯着,本间由三号主盯着,饭纲托给大平。 牛岛和二号拦网,两人摸高差很大,大平朝矮的二号那边扣球。 “砰——”六号闯进这个空隙里,被大平的强攻掀翻的同时也垫起了一个漂亮的一传。 目光紧紧跟着排球的四号垫传:“牛岛!” 没有掩护,其他人要么望着,要么上前保护。尽管不想承认,但作为队友的牛岛扣球时,他们宛若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极长的直线球绕过拦网,最后被小山内拦截。紧随其后的寒山接应,把球背垫至二号位。球的线路弧度很高,进攻点明显,本间的调整攻被撑起。 “Nice!”六号一传,四号二传,二号打短平快球,宫城选拔连续得分。 本间和饭纲往右走了一点,宫城十号的球果然是冲饭纲来的,寒山一传到位。 鹫尾短平掩护,大平夹塞至饭纲和鹫尾之间扣半高球。 “漂亮的夹塞进攻,东京选拔的配合很默契。” “是啊。” “本间加油加油!” “发个好球!” “哦——嘿!” 本间大力跳发。 棘手的发球,朝牛岛和二号的中间,宫城九号插至其中,一传不稳,四号调整传球。 二号轻轻一扣,球被鹫尾和小山内拦回来,上前保护的六号一传到位,四号再次传球。 小山内、鹫尾和大平三人拦网。牛岛这次跳得有些低,感觉不再那么轰隆隆的。三人觉得手上力气又涨了许多。 “东京选拔撑了起来,”实况员说,“一传到位,二传给……快攻!但是被救了起来。” 多回合,精彩的防反让人目不暇接。 “牛岛选手的扣球,一传到位,寒山选手接了起来。二号鹫尾选手背快,被拦了回去……”实况员的语气逐渐加重加快,“打了个交叉,绕开拦网,宫城起球!还是交给牛岛,穿过去了……被撑了一下,可以起来吗,啊起来了,可惜飞了,补救没补上来。” “宫城选拔发球,一号牛岛…”他大喊,“ACE!” 在本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哨声刚刚响起,那球就砸在了他的脚前,卷起的空气仿佛割开了他为比赛新买的球鞋,他咽下口水:“抱歉。” 没有先得到“Don’t mind”的安慰,寒山直接对他说:“往右走一点。” “嗯……好的。”这种反应才让他更好受一点。 大平等人的“Don’t mind”姗姗来迟。 瞄准的目标……会被接住。牛岛这样想。 因为力气大,一点点偏就容易出界,所以他大致的发球范围离边线都有一定距离,其他接球的人都不在这个范围,只剩下寒山,寒山脚程快,防守范围宽广。 加大力气,差一点点下网。 炮弹般的一球。 “嘣——咚!”寒山一传到位,手臂与球相撞,普普通通的痛、闷、烫,球被高高垫起。 “接得好!”饭纲往前移动一步,看着球从高空落下,势头很足,他驾轻就熟地卸力,十指挑起,把球送到大平手中。 拦网手的双臂有些快,大平没放过这个破绽,宫城六号接飞,九号第二下反把球击得更远。 荒木上场,寒山下场,鹫尾发球。 “我来!”九号扑过去,一传到位。四号原地转向,托给二号一个平拉开。三号的掩护换走了小山内和大平。荒木一个人拦在网对面,他竟然还有空闲时间朝扣球手挤眉弄眼。 “啪!”二号挥臂,却没能好好地截到来球。 司线员举旗:“OUT!” “嘿嘿,就让寒山好好在下面待着吧,”荒木就鹫尾击掌,“看到刚才我靠气势得的分了吧。” 本间:“太恶劣了,出界的功劳都……” 小山内嫌弃:“给你给你。” “问题更多在前半句吧。” “这是在心疼后辈,毫无问题。” 鹫尾:“恶心。” 大平:“恶心。” 饭纲:“恶心。” 荒木:“恶心。” 小山内:“恶心。” 本间:“荒木你不要混入对你的吐槽里啊。” 宫城二号接下了鹫尾的发球,四号二传托给了六号。 小山内和荒木喊道:“One touch!” 本间一传,荒木快球掩护,饭纲给大平,二号位进攻。 四号和六号拦网,两人相隔甚远。小山内找准空隙,穿中一扣,结果压腕没压好,扣出了界。 鹫尾和寒山交换。 “干的不错,喝点水好好休息。”川野教练对鹫尾辰生说。 “是。” “就算牛岛到了后排,你们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不要轻松过头了,”寒山低语,“浅见监督是这样说的。” 换浅见监督本人在这里说,本间绝对要接上一句“这还用说,我当然时时刻刻都会谨慎行事”,但现在这句话由寒山无崎转达,周围温度瞬间就降了几度,望着面无表情的后辈,众人纷纷摆出自认为很沉稳的姿态出声答应。 纯粹 牛岛若利站在六号位上,脑海里闪回和监督的对话。 “今天的扣球效率有点低,东京选拔在慢慢适应你扣球的节奏,好几个球都被拦住了,我们的士气也有点低落,这样下去不行。” “这一局必须赢下来,不然就没有第三局了。” “牛岛,你可以再多扣几个球吗?抱歉,今天你扣了这么多还没有好好休息……” “我可以,”牛岛若利打断监督的话,他眼神坚定,“交给我扣。” 监督愣了一下,随即欣慰一笑:“拜托了。” “砰——咚!” “**,本间选手的后二进攻,打手出界!” “加油加油加油,大平!” “发个好球!” 追着他而来的发球,牛岛后撤一步,抬臂接了起来,没有卸力,球弹回了东京选拔半场。 “Chance ball!”东京**边喊边上前垫球。东京三号背对着网站立,从容地把这颗球托给东京五号。东京五号在起跳掩护后又冲到东京三号的背后跳起来,是一记背飞,撞上球的手扣下这一球。 “砰!”太快了,球擦着牛岛手臂而过。 宫城九号连忙鱼跃勉强救起,宫城二号背垫,把球垫过网去,无攻过网。寒山一传到位,东京五号快攻,宫城三号单人把东京五号拦死。 “Nice block!” “Nice block!” 宫城三号得意忘形的脸在看到他后瞬间正经了起来:“有什么事吗,牛岛?” 牛岛:“Nice block.” 宫城三号眼睛一瞪,十分局促地看了看四周,他有些激动地回答:“算不上什么,只是一分。” “发个好球。”牛岛对宫城三号说。 “是!” 本间喊:“前区!” 由寒山一传到位。荒木和小山内交叉进攻,饭纲托给小山内。 宫城六号和荒木一起落下来,而十号拦在小山内面前,小山内的斜线球穿过拦网。 小山内发球。宫城二号一传到位,**二传,六号掩护,十号在**位进攻,被荒木拦死。 小山内的第二个发球下网。 牛岛轮转回前排。 嗡嗡的铃声响起,东京选拔请求换人,十号小山内下场,八号黑田上场。 “抱歉。”小山内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替补席。 花川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已经快打完一半时间了,我还没出场的机会呢。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加油。” “拦网我们会尽力撑起来的,”本间说,“你们后排也要给点力。” 饭纲叮嘱:“黑田,尽快适应节奏,你中途才上场,脚步一定要活起来。大平、寒山,你们接发时可以站得往右一点吗?” “没问题。” “嗯。” 宫城**追发黑田,球被大平上手接起,一传到位。饭纲向前挪动的同时把对面人员的布局纳入眼中,荒木不擅长对付跳得很高的牛岛,快球容易被拦下来,他传给**位的本间。 宫城双人拦网,本间抓准空隙打大斜线,被撑了一下,九号自由人鱼跃起球。 “给我!”牛岛在边线外起跑,**二传给他。 荒木边喊着“右翼”边拽着饭纲一起到位,本间随后跟上,三人同时起跳拦网。 牛岛的手掌包满球,转向拦网疏漏的右侧,扣出一记漂亮且响亮的直线球,黑田倒地没救起来。 “Nice ball——” 还是追发黑田,黑田一传到位,饭纲还是托给本间。用尽全力的一扣,球从宫城二号的虎口反弹回东京选拔半场。 “Chance ball!” 寒山主动上前:“我来。”大平退让。 一传近网,饭纲配合地朝跟过来的主攻手身后的三米线处吊球。 “嘣!” 夸张的音效先后从对面扣球手和自己的手上传来,被击中的那一圈地方发麻,不断往外扩散。它高高地飞了出去,朝着前方。只见宫城选拔众人高举双臂小跑着,欢呼着“OUT”。 “牛岛的重扣,东京选拔拦网出界,现在比分十四比十六,宫城领先。” 浅见监督感慨了一声:“对面的进攻也越来越强势了啊,感觉完全没有累的迹象。” “继续拦,只要是牛岛就前排三人拦网。” “刚才扣球的手感还在吗?”宫城选拔的监督问牛岛。 “在。” “那就好。” 宫城六号正面上手发球,黑田交叉步移动垫起来。鹫尾短平掩护,饭纲传给本间。 “嘣——”牛岛和宫城十号撑了一下,九号一传不稳,**跑动托球,牛岛强攻。 “嘣!”球重重地撞在手腕上,落在人网之间。 宫城选拔继续发球。寒山一传到位。鹫尾、本间和大平同时跑动扰乱视线。 “左边!”大平的后三进攻穿过层层拦网。 **和九号助跑前扑,单手贴地向前,**救到了球。二号垫调。 牛岛再度起跳,挥臂打调整攻。 “嘣——”经过拦网变向砸在边线上。 “十四比十八,牛岛选手连续两扣两中。” 就这样继续,一口气甩开比分。 牛岛控制住过快的呼吸,肩膀和后背被汗水打湿,他直视网对面的东京选拔众人,杀气腾腾。 与其面对面的本间身子僵住了片刻,他心大是大,但面对这么可怕的气场,产生惧意也是人之常情。要比气势吗,他反瞪回去。 本间替黑田挡了大半的视线,这使得黑田没有过于紧张,他呼吸还算平稳,等着来球。 鹫尾交叉碰着脚踝舒展筋骨,他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眼睛毫不放松地盯紧宫城选拔众人。 大平半蹲着做接发准备,两脚前后开立,两手置于腹前,好胜心被百分百激起来。 饭纲的眼神掠过牛岛看向发球的六号,他感到滚烫的血液在奔腾,但他必须冷静行事。 为了一分的归属而争得头破血流。 热血,单纯。 嘘。 却是无法阻止的高调和汹涌。 寒山跨步,上体前倾,一传到位。 太轻了太轻了太轻了,几乎感受不到排球的重量,他只能依着直觉行动。 本间斜着几步助跑插至鹫尾和饭纲之间,夹塞进攻。拦网在下落,然而牛岛的手掌还是很高,但是,但是他可以扣出去。 “嘣!” “Nice ball!” 本间冲着应援队高高挥手,应援队配合地抬高了音量。 “Nice ball——哦哦哦——” 饭纲拍着球,球的气很足,但表面……他在心里忍不住发笑,手里冒出了好多的汗啊,都没注意到,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后才发球。 宫城六号一传不稳,**传至二号位高空,牛岛瞄准东京选拔拦网的空当强攻。 黑田鱼跃起球:“再来!” 寒山垫传,大平重扣,连续得分。 “前区!”宫城九号前扑垫球,一传有点近网。 **单手勉强把球捞回来,他右边身子离网很近,不太方便传给牛岛,便喊了二号的名字让他来处理。 确实很难扣,在空中跳到一半还没挥臂的二号干脆伸出双手把球用力地推过了网。拦网的鹫尾和本间落地后连忙转向退到三米线外准备进攻。 寒山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饭纲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脚步连动都不需要动一下,他仰头、抬肘、屈膝,将球送到鹫尾的手中。 “快攻!十七比十八,东京选拔能反超吗?” “饭纲,发个好球!” “加油加油——” 宫城二号一传到位,**二传给牛岛,东京选拔三人拦网。 扣下去,然后得分,牛岛的脑海里只剩这一想法。他倏地蹬地腾空,转体挥臂,全手掌狠狠地包满了排球。 “轰——” 一枚炮弹击碎拦网。 会场安静了零点几秒,接着沸腾。 “十七比十九,靠力量直接碾压了过去!” “这是初中生能扣出来的吗,这个力量感……” “JOC是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来的吧,绝对是未来的排球巨星……” “这种力量级别的,他是白鸟泽的吗,老牌强校了啊,高中应该也会去白鸟泽,之后的春高……” 观众席窃窃私语起来。 “嘶——”鹫尾的胳膊红肿一片。 “超一百了吧,”本间震惊得顾不上痛,“刚才的球速。还是一百一,一百二?!不,一百二不太可能。但绝对超一百了!” 嗯,没错,就是这个。 寒山缓而重地按揉着手腕处的穴道。 这种状态还请继续维持下去吧,牛岛。 但是。 不能让牛岛的这个状态保持下去。 浅见监督想。 “东京选拔申请暂停。” 啧,寒山烦躁地走下场,他皱着眉头,但没人在意他比起平常要生动很多的表情,因为其他人的表情更是夸张。浅见监督的嘴巴一张一合,话语被存到大脑硬盘里,接着像丢垃圾一般丢进孤岛。三十秒还没过去吗,真是漫长,他很有耐心,可以默默背诵起《胎儿之梦》的论文,啊——啊,邪道祭文疯人地狱。说来道去再道去说来,都要在最后要分出个胜利和失败,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目的。真讨厌啊群体,人类迟早要灭…… “寒山,”浅见监督看着他,“你在听吗?” “嗯,说到,不用有太大压力,这一局输掉也没关系,尽可能消耗牛岛体力让他在第三局跳不起来,这里,是吧。”寒山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浅见监督的话。 浅见监督和川野教练抓紧时间鼓舞士气。 众人重新上场,哨响。 宫城十号发球。 寒山一传到位,饭纲插上前排传给鹫尾,一个迅速的短平快球结束这轮。 “看来东京选拔这边的气势也不弱啊,刚上来马上就进入比赛状态了。” “是啊。” 本间转着手里的球,抛出,跳发。 “我来!”宫城九号抬臂垫球,一传冲网。二号把球捞起,六号推过去,无攻过网。 “好发!”大平对本间说。 寒山一传,饭纲打出暗号,夹塞进攻,黑田掩护,大平在三号位进攻。 “砰——”二号和三号联手拦网,三号盯准位置撑了起来。 “牛岛!”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那个腾空而起的身影上,接下来又会扣出一个什么样的球呢?这些期待牛岛都是不知道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要扣好手里的球。 “轰——” 又是一声巨响,再次击碎拦网。 熟悉的声音响起,东京选拔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暂停。 “不能退缩,抓防反。” 东京选拔众人的心情远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绝望:“是!” 发球的是牛岛。 “牛岛,发个好球——” “加油加油牛岛——” “噔,噔噔,噔噔噔!” 汗水从额间滑下,牛岛若利随意地一擦,不让它阻挡了视线。有点热,有点累,还有点渴。 主裁判吹哨,他单手把球抛起来。 但很高兴,很充实。 “哦——嘿!” 他跳到了空中,骨头仿佛在吱嘎吱嘎作响,转体,收腹,挥臂,连同身体中疲惫的重量也塞进了这颗排球里面。 炮弹一般的大力跳发。 “轰——” 仅仅眨了一眼,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球就来到了身旁,黑田焦急地扭头。 是瞄准他的,但精度不够。 球刚过网,寒山无崎移动到位,他迅速摆好垫球的姿势,深蹲,双脚一前一后站稳,压好重心等触球后再下沉。 “嘭!” 庞大的热量在击球点**开来,稳住,卸力。 好重,比全中时还重啊。 寒山无崎往后倒去,同一时刻,球弹了出去。 天旋地转,灯光不亮不暗,空气不闷不潮。 一传半到位,豁然开朗。 “一传半到位!” 坐倒在地板上的寒山无崎满意一笑,发麻的手撑着整个人站起来,小跑到大平后面保护。 “东京一号重扣得分,十九比二十,东京选拔穷追不舍呢。” “是啊,真是精彩。” “哇,”荒木感叹,“你手比鹫尾他们都红,好好下去休息一会儿。” 哦,他要和苍蝇前辈交换,得下场了。 寒山不理睬他,径直走去了替补席。 “喝点水吧。”花川把水瓶递过来,塞到对方眼前对方这才反应过来。 寒山消化完多余的烦躁感,慢吞吞地说:“谢谢。” “不客气。” 牛岛看了寒山一眼,接着他继续把全副心神放入比赛当中。有点吃力,但正因为在挑战着极限所以兴奋十足,他攥紧拳头。 催化 “漂亮的背飞,东京选拔五号,荒木明哉。东京选拔追上比分,二十比二十平。” 看台。 高知选拔的二号很激动:“啊!追了上来!” “这么高兴干嘛,”一号无语,“我们可是早早被东京打败了,你还给他们加油。” “因为……”二号挠挠头,“被冠军打败说出去总比被亚军打败要好吧。” “……有道理,”一号扭头,看见荒木的扣球被拦了回去,他大吼,“啊可恶给我再用点力啊!这样怎么打赢宫城!” 坐在隔壁的秋田选拔众人:“……” “濑见,你觉得哪个会赢。” “非要选一个,我选我们,开个玩笑。” “赌一千日元。” “我选宫城吧。” “我赌东京。” 濑见想了想:“东京吧。” “为什么?” “被优胜打败比被准优胜打败要好听。” “……” 黑田直线得分。 “二十三比二十三平,谁能先抢到局点呢?是东京选拔,还是宫城选拔?” “牛岛好久没进攻了,”大平推测,“果然那几下对他消耗很大。” 饭纲点头:“嗯,再扣出轰得那几下应该有些难度,但这并不意味着牛岛变弱了,正常的力度还是可以扣的。” “他汗流的多,动作也慢了一点,”黑田说,“应该是比之前累了。” 黑田发球,普普通通。 休息了几轮的牛岛喊:“给我!” 宫城四号把球托给他,一记直线球绕开拦网,黑田迅速倒地起球,但其他人没及时接应起来。 “二十三比二十四,宫城选拔到达局点!” “发个好球——” “宫城——加油加油加油!” 宫城四号站立发球。 大平上手接起,一传到位。 尽快结束,不能让对面抓住机会反击,饭纲利落地背传给荒木打快攻。 宫城选拔早有准备,十号和牛岛把荒木的背快球拦了回去。黑田前扑起球,球又低又远,饭纲不好上手,寒山垫传至四号位,本间强攻。 六号和十号双人拦网,本间朝无人防守的空当里扣斜线球,球绕开拦网,却被九号惊险地垫起。 “牛岛!”四号移动到三米线,十指用力传球。 右边,防直线球,本间、饭纲和荒木默契地并在一起,三人起跳拦网。 “嘣——”牛岛扣斜线球,巨力挤压着本间的手腕,排球变向,砸向了东京选拔的前区。 啧,跑不过去了,到不了,球下落得太快了。一通有理有据且快速的分析。可是身体比脑子反应得快,自己已经扑了过去。 “吱嘎——” 掌心和地板摩擦发烫,寒山单手往前伸去。 “咚。”球在手指的前方区域落地。 看,果然没能起球。好端端的耗费体力鱼跃做什么……当然是,乐意,自己乐意。 “第二十五分!”解说员说,“宫城选拔拿下第二局,一比一平,不知道第三局会是哪方的胜利?” 牛岛低头,看着寒山从地上爬起来,他也跟着抬头,对方的眼睛很黑,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 寒山笑了笑,对牛岛说:“挺可惜的,也挺幸运的,看来我们又得再打一局了。” “嗯。”牛岛点头同意,随后他被人叫走。 第三局需要重新抽签选择发球权和球区。 东京选拔的饭纲先说:“正面。” “反面。” 主裁判手里的硬币是反面,他望向牛岛。 牛岛想了想,说:“我们先发球,球区还是刚才那个场区。” 宫城选拔给记录员填的阵容也不变,东京选拔也没变。 “……大概的变动就这些,”浅见监督,“拦网继续维持下去就好了,你们不是已经拦了好几个吗,很不错。” 比赛继续。 宫城十号跳发,球朝五号位飞去,黑田主动接了一传。饭纲把球喂到跳到最高点的鹫尾手中,一个干净利落的快攻。 “Nice ball,鹫尾!” “加油加油加油!” 站上发球区的本间屏息凝神,抛球然后助跑,把力气全数灌进球里面,但是,扣的位置不太好。 发球出界。 牛岛发球,用力过猛,下网。 “Don’t mind!” “Don’t mind!” 上场后还没碰到一个球的寒山就下场了,当然很快他又回到了场上。 寒山一传到位,饭纲插上前排,黑田快攻。 前几分结束的都很迅速。 “嘣——” 大平大力跳发,宫城二号一传半到位。 四号跑到一号位五米线上托球。荒木和黑田逮准了扣球的六号,撑起拦网。 瞟了一眼饭纲的手势,寒山的一传很近网。饭纲二次进攻,吊进对面二传手身后的三米线区域。 大平的第二个跳发,还是很重,但位置不怎么刁钻,九号一传到位。 “给我!”三号边跑边对四号喊。 虽然对自己的背传没什么自信,但四号相信三号能够截住来球,他上体后仰,轻轻挑起一球。 一颗近体快球钻入东京选拔的防守空隙。 宫城三号往前区发球,本间向右前方侧跨一步垫起来,饭纲灵活地跑进二号位和三号位之间,荒木和黑田交叉进攻。 十号看准黑田的球,在其他两人落下时跳起,球却打手出界。 黑田发球。 “砰——”宫城选拔一传到位。 十号打了一个时间差骗过对面的拦网。 “居然熬到这个时间段才用昂……”被骗的荒木只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因为拦网重点牛岛若利轮转回了前排。 他和牛岛的位置基本上是错开的,牛岛在前排的三轮,拦网分别为荒木一轮和鹫尾两轮。浅见监督提出的战术是让荒木主负责快攻拿分,鹫尾主负责拦网防守。由于牛岛不怎么接球,宫城选拔后排的防守相当于缺了半个人,荒木的快攻,尤其是背飞,简直无往不利。 跳得高又怎么样,看他从三号位飞到二号位,拦得住吗? 荒木追到了球,压腕一扣。 对面高举的手臂跟不上空间的变化。 “砰!”拦不住。 “目前比分六比四,东京选拔领先,五号荒木明哉发球。起球,一传到位,四号位进攻被拦,起球,快攻被拦,双方一直在拉扯呢,”解说员语气加快,“又起来了,二号位强攻,打手出界,牛岛用力的一击,目前比分六比五。” “轮到宫城选拔发球,一个跳发,一传到位,二传直接给了四号,被拦了下来,起球,一号后排进攻。” “……你来我往,比分交替上升,七比六。” 8-7,东京选拔先到八分,技术暂停。 “节奏有点快,你们能继续打下去吗?”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浅见监督点点头,“既然在可承受范围内,那我就不多操心了。” 本间大力跳发,破坏一传。 “好发!” 寒山垫起宫城选拔的调整攻,拦网的几人都退回了进攻线后助跑。牛岛在二号位,宫城二号在中央,三号盯着鹫尾。饭纲在老位置等到了来球,做出要传给鹫尾的假动作,实际上是传给了大平。 宫城二号原地起跳,想要拦住,他跳得不怎么高,大平想要直接超手扣斜线。 “嘣!”扣出界了。 二号没放下抬着的手,和其他队友一一击掌。 牛岛跳发。 沉重的一声在寒山手臂上爆发,一传半到位。饭纲快速跑动,手指手腕用力把球托出去。 “砰——”本间大步向前,后二进攻。 宫城三号让身子往左倒,和四号一起拦网。球打过两人的手反弹回了东京选拔半场。 鹫尾扭头看球,发现球的线路朝着外侧,是拦网出界。东京选拔众人高兴地抬手以表庆祝。 接着,荒木和寒山交换,鹫尾发球。 累积起来的手感不会消散,但频繁的上场下场却令人感到十分郁闷。就像是刚刚整理好货物却发现里面还有没贴上编号,或者是看见白花花的大米中夹杂了一颗灰扑扑的小石子。 快乐。上扬后总是低谷。 巅峰在哪个位置? 下沉。 汗水淹没了球场。 “嘣——” “咔擦。” “咚!” “咿……” “Nice ball!”宫城的应援队响起呼喊声。 宫城六号扣球得分。 摩拳擦掌。 回温。 寒山和鹫尾交换。 赛场的的确确是炙热的。 拥挤会制造热量,而他暂时不排斥。 宫城二号发球失误,发球权移交给东京选拔。 “狮音,发个好球!” “发个好球!” 大平大力跳发,宫城选拔一传不稳,马上就给东京选拔送了个探头球。 第二个跳发球,宫城选拔接到位了。三号作短平掩护吸引走了全部拦网,六号朝对面的中央空地扣半高球。 “吱嘎”一声,寒山擦地板,鱼跃起球,饭纲立刻组织进攻。 黑田的斜线球被拦住,球高高飞向空中,宫城六号仰头后退几步,正面把球垫给四号。四号顺网二传,牛岛在端线处起跑。让三号短平掩护,牛岛后三进攻,饭纲、荒木和黑田判断。 四号也确实托给了牛岛。就算能预料到,但,牛岛的大力扣杀突破拦网。 本间急忙后撤想要防守,同时,寒山也在往球的落点处移动,两个专心致志的人撞在了一起,但寒山已经稳住手臂的平面,把球卸完力垫了回去。 一传半到位,饭纲移位,晃走宫城的一名拦网手。本间暂时起不来,荒木和黑田被盯得很死,狮音连续发了两个大力跳发,再交给他一个后排进攻着实是有些耗力气,他自己二次进攻相当于无攻过网了,给谁?让荒木快球掩护,托给狮音。 “砰——”击球点和网的距离有点长,大平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下网,但他扣中了,而且扣得不错,球碰中了拦网手的手臂后往外飞走。 “Nice ball!”本间欢呼。 大平担心地问:“你们两个没事吧?” 本间和寒山齐声:“没事。” 大平做了几次深呼吸,没跳发,手掌将球往前推去,普通且大力的正面上手发球。 OUT,没把握好。 “抱歉!” “Don’t mind!” 轮到宫城三号发球,球擦网而过,东京选拔一传没到位,本间接球不知道球飞到了哪里,饭纲单手把球捞回来,黑田把球推到对区,无攻过网。 “我来。”宫城二号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夹塞进攻,荒木封短平,几乎空网,十号挥臂就是一扣,妥了,落地后他立刻转身跑圈庆祝。 “还没完,”三号气急败坏地喊,“防守!” 十号有些懵地回头,球又飞回来了,他下意识抬臂一垫,成功地把球接飞了。 搞砸了,宫城十号战战兢兢地和队友聚到一起:“抱歉。” “不用在意,”四号忍不住说,“对面那个自由人也太会跑了吧。”只看到一团白影唰得扑地,然后球就起来了。 同为自由人的九号:“对,不过能接到牛……”他没把话说全,但大家都清楚意思。能接到牛岛的发球就足以证明对方的实力了。 压力山大的不止宫城选拔,还有东京选拔。 刚才那球怎么起来的? 差点没跟上! 我差点以为结束了。 “加油加油加油!” “发个好球啊!黑田!” 十三比十,优势在我们这边。 黑田默默地拍着球,他酝酿的时间有点长,主裁判眼神中的催促意味呈指数增长,总算是准备好了,把球双手包在掌里后,裁判迅速地鸣哨。 宫城九号上前接住黑田的跳发球,感觉节奏有时快有时慢的,一传半到位。 十号夹塞至四号和六号之间打半高球。 “One touch!”荒木撑了一下。 见到寒山冲上去,大平脚步一顿。一传到位,饭纲背传给荒木扣球,一记背飞甩开拦网,东京选拔连续得分。 黑田的第二个发球,长回合,打得很辛苦,最后以本间吊球得分告终。 黑田的第三个发球,宫城选拔一传到位,十号在前打掩护,后方的牛岛随后跳起。 “嘣!” 球狠狠砸进东京选拔半场。 牛岛移动到二号位强攻,本间、饭纲和荒木三人拦网。 手臂很沉很酸,今天抬了多少次了?今天跳了多少次了?饭纲这样问自己。 “嘣——”对面的人也和自己一样,从袭来的排球里能感受到那黏糊糊的汗意。 拦网被暴力地突破。 球又一次掉落在地,与之一同的,还有汗滴。 看着旁边呼吸不稳的两人,饭纲发现自己这边体力掉得也挺凶的。十五比十二,抓紧到十六分后休息一下。 拉扯 宫城四号站立发球。 大平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快攻解决,饭纲和荒木达成共识,两人配合了好几年,行动起来也相当迅速,眨眼间球就回到了宫城选拔半场。 “Nice!”二人默契地击掌。 东京选拔VS宫城选拔,16-12,技术暂停。 场下,浅见监督眉头紧皱,之前看到牛岛那般可怕的发球时,他的眉头都没皱得那么深。 本间和荒木咕噜咕噜地补水,丝毫没发觉气氛的变化。黑田将自己的呼吸放得很轻,浅见监督心情貌似很不好,毕竟上一次暂停还信誓旦旦地说绝对能打到最后,结果十六分就快精疲力尽了。 大平有所察觉,大概是比赛时节奏出了问题,他们的体力消耗得很快,但比赛就是这样,你不可能算到每一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时刻刻保持一颗警惕且谦卑的心才是正举。 “再问一遍。” “按照现在的节奏,”浅见监督说,“你们觉得你们可以打完全场吗?” 东京选拔众人鸦雀无声。 “减少快攻,保证扣球质量,不要追求数量,侧重防守,牛岛的进攻该拦就拦,有关拦网,人员分配不变,你们重新处理好,支撑不住了就开口,我立刻换人。” 下一轮是荒木发球,鹫尾转到前排,寒山没有跟到场上去。 浅见监督问:“寒山,你觉得我们的进攻节奏为什么乱了?” “因为牛岛。”寒山简短地回答。 “嗯,来自强敌的威胁,也可以这样说,但除了这个,你觉得还有什么吗?” “你看,现在我们领先了四分,牛岛的球也处理得很好,防守的数据很漂亮,然后呢?” 寒山理解了浅见监督的意思:“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问题。” “……你的一传给他们带来了安心感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一般来说是,这个一传我努力接到了,请带着我的那一份努力扣球得分吧,可你看起来却像是,球我接起来了,我该做的都做了,失分也是你们的问题,和我无关。” “现在的赛场上,你有这种想法吗?救起球就觉得自己的任务结束了之类的。” 监督和选手之间气氛紧张,一触即发,川野教练拼命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 寒山无崎想了想,然后否认:“虽然不可思议地挽救所有的失误然后看着他们因为自己的失误失分挺有意思的,但在赛场上我没有过这种想法。” “我确实一时上头,抢了不少不该我来的球,我会注意的。” “嗯,那就好。” 说实话,在寒山抢了该由大平接的球的时候,浅见监督就已经慌张起来了,然而寒山比他想象的更加冷静、更有分寸。 于是,他开启另一个话题:“配合呢?感觉你和饭纲的交流减少了很多。” “他信任我,而你不信任我。” 浅见监督无言以对。 “其实……快乐和配合可以是互不冲突的。” 寒山活动了一下膝盖,准备上场:“这还用你说,很少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对立的。” 荒木下场:“加油加油。” “嗯。”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防守防的很严密啊,进攻也有安排,平日里的训练大家完成的都很好,为什么体力会下滑这么快?是对面太强了吗?快攻的次数好像也不多,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啊,面对牛岛时也并没有害怕退缩的情绪。 二传手是一支排球队里的司令塔,他/她链接着攻防,掌握着赛场上的进攻节奏。饭纲的二传兼具稳定性和灵活性,优秀的领导力和亲和力让他能充分调动起场上的每一名选手,让他身处的队伍正常且高效地运转。 饭纲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宫城六号跳发。寒山没什么动作,黑田上前,一传半到位。 鹫尾和本间交叉进攻,饭纲托给本间。十号和牛岛撑起拦网:“One touch!” 球飞得较远,越过了广告牌,九号一脚撞翻一个垫子,把球背垫回去,四号第二下垫调,二号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推过去,无攻过网。 寒山一传到位,饭纲稳稳地二传,鹫尾扣球穿中而过。 怎么气氛又变了?感觉凝重紧张了好多,节奏又快了,刚才和鹫尾差一点失配。哪里的问题? 怀揣着心事的饭纲发了个和往常差不多的球,对准前区,结果下网了。 “抱歉。” 不能分神。 “Don’t mind,”常常在这种时刻沉默的寒山突然开口,“是我吗?” 本间摸不着头脑:“什么是我?” 饭纲沉吟一会儿,一拍脑袋,突然就把一切都想通了。要说哪里不同,那就是寒山不在场时大家看起来更轻松一点吧。 “不是,”饭纲说,“交给我来。对牛岛的拦网,我们换成两人,狮音后撤保证力气反攻,后排空给寒山防守,黑田你接应寒山。可以吗?进攻的时候前排两人配合,我给暗号,跑动尽量少一点,存点力气轮着来。” “就我和鹫尾两人,这是放弃网口对决了?”本间说,“不会被轻易突破吗?” 鹫尾说:“牛岛也累,他应该不会直接往拦网上撞。” “哦,引他扣其他线路。我懂了。” 大平点点头:“我没问题,寒山你的体力……” “我接直线。”明明救了那么多球,寒山却是六人里出汗量最少的。 黑田有点羡慕:“你天生出汗就少吗?” “没到特别累的程度。” “跑得过来吗?”本间补充,“绝对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也会努力拦下牛岛的球的!” “嗯。” 临场换打法有一定风险,但东京选拔众人都相信饭纲,在没浅见监督干预的情况下,全票通过。 “那就试一试吧。” 宫城选拔发球。 前区,黑田一传到位。饭纲插上前排,把球送到鹫尾手中,快攻被三号和二号拦住。 六号一传。看这架势,对面是都觉得这球会给牛岛了,连自己这边的人也是这么觉得的。抱歉牛岛,要让你当一次诱饵了。四号下定决心,他和三号商量好的。他正对着四号位,把球送到跳起来掩护的三号手里。 措不及防的快攻直接得分。 牛岛有一些吃惊,但也明白四号的想法,没有多说什么。四号松了一口气。 一传到位,东京选拔打夹塞进攻,大平把球扣进宫城选拔半场,再度拉开三分差距。 “本间,发个好球!” “加油加油加油!” 本间高高地抛球,上步起跳,打开身体,不留余力地挥臂鞭打排球。 “嘣——”九号后倒卸力,一传半到位。 四号跑动,把球托至二号位高空。 牛岛从边线外起跑,几步就来到网前,屈膝蹬地,腾空而起。对面是两双笔直的手臂,牢牢地堵在斜线球的位置上,但还是有明显的空当。 “嘣!”瞄准空当,重扣,手臂酸胀。 “牛岛——发个好球!” 轮到了牛岛发球。 “哦——嘿!”一个蓄满力气的跳发。 “嘣——”寒山一传半到位。 又被接下了,牛岛吸气吐气,盯着飞回来的排球,他后退几步,脚掌发力,径直向前跑去。 前排三号快攻掩护,后排牛岛进攻。拦网交由黑田和鹫尾,本间防斜线,寒山防直线。 东京选拔留出了直线球的空当,牛岛没管这是陷阱与否,手掌包满球后狠狠地一扣。 “嘣!” 几乎没有弧度的一条直线劈了过来,白色的线路仿佛凝滞在空中。这一击直接瞄准了寒山的前方场地,急速而凶猛。 寒山没及时反应,脚步没拉开就看着球落在眼前,身子瞬间停住不再前倾避免被反弹的球砸中,卷起来的风吹起他的发丝。 “十八比十七,宫城选拔连续得分!” 扣球后的震感从指尖传来。 牛岛接过工作人员扔过来的球,道谢后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要取得胜利,要击溃对手,要挑战自己。要成为“把球给我就绝对能得分”的主攻手。那么,站在网对面的寒山无崎就是他现在乃至未来的劲敌。 “牛岛——” “加油加油加油!” 不会逃避,正面对决。 汗哗哗地往下流,牛岛毫无波动地平托起球,单手往上一抛。 “嘣——咚!” 寒山把手臂平面往后一拉,卸去了大半的力。牛岛的体力被消耗得很严重,状态称不上好,却还是能发出具有较强威胁力的球。 一传到位,饭纲的操作空间很大,他比了一个夹塞进攻的暗号。黑田扣半高球,越过拦网,宫城九号鱼跃救起来,很低,六号也紧接着前扑试图把球垫起,三号把球拍过网。 本间一传,饭纲二传给大平,被拦了回来,黑田倒地救起,大平第二下,球还是有点低。 “我来。”寒山对本间说,后排,球比网低,他抬起双肘一推,把这颗球推到了宫城选拔半场。 宫城选拔下意识就跟着球跑起来,看着球路,应该是出界吧,他们便放慢步伐,接着看着这颗球“咚”地落在了边线和端线垂直交叉的区域。 专心盯球的司线员挥旗子:“IN!” 主裁判诡异地沉默了几秒,然后判了东京选拔得分。 “啊,竟然是自由人得分!”解说员欢快的声音响起,“在两天前和秋田选拔的比赛中也出现过。运气和实力兼备啊,寒山选手。” 荒木和寒山交换,鹫尾发球。 在替补席上休息了一会儿的荒木恢复了活力,单脚起跳,一记背飞再次为东京选拔拿下一分。 在宫城三号吊球得分后,寒山带着浅见监督的话重新上场:“他说没问题,还有,场上接发换成两人接一传,其他都听你指挥。” “那你呢?” “我?”寒山不解。 “就是你觉得,你在场时和不在场时我们有什么变化吗?” 寒山长长地“唔嗯”了一声:“是在说我给你们带来压力了吗。” 饭纲眨了眨眼,是压力吗:“可我完全没感觉到压力,你的一传很舒服,我接的很开心。” “那不就好了。” 饭纲不再纠结:“嗯……也对。” 宫城二号发球。东京选拔的接发球阵型变了,之前守在一号位的东京一号上前去了二号位,由十二号和四号两人接一传。 身边空了很多,十分清爽,寒山抬臂垫球,一传到位。 荒木前快掩护,饭纲托给黑田,斜线球穿过了拦网砸在地板上。 “Nice ball!” 工作人员趁此空隙飞奔上来,他拿着毛巾把被汗水打湿的地板擦干净。 大平瞄准五号位跳发。牛岛主动接球,一传到位,四号传给三号。 荒木并步移动,单人拦网,他十指张开,手臂前伸到网上,三号的球正中他的掌心。一道清脆的反弹声后,球却落到了边线外,拦网出界。 胜负 “目前比分是二十一比十九,东京选拔领先,现在发球的是宫城选拔的三号。发球,起来了。一传到位。” “狮音,接得好!”本间喊。 荒木跑到了打前快球的位置起跳引走拦网,黑田在二号位扣中饭纲传来的球。 宫城二号向右迅速倒地,救起这颗斜线球 。四号调整传球,十号窜到网前起跳手腕用力把球拍了下去。 “砰。”本间往上方抬臂,把球垫到二号位。 一传到位,饭纲绷紧身体,把球送到网口,荒木迅速闪入扣球。 发球权移交。 黑田半蹲着拍球,他看了看宫城选拔的站位,朝着他摆出了“M”的阵型,五人接一传。他发了一个往五号位的跳发球。 宫城六号接住袭来的球,力气不是很重。四号在站在边线旁,向前走了一步抬肘,顺网正面二传给牛岛。十号快球掩护,牛岛后三进攻。 本间和荒木在中央起跳,荒木做了预判,有时间蹲下蓄力,跳得比本间还高。 “嘣——”撑了起来,手腕发麻。 球被卸了大半的力,寒山上手接球,轻松地把它托到合适的位置。 二次球是很好的选择,饭纲想,但他自己直接来容易被拦,其他人的话,寒山和他们的配合交流都是通过自己这个桥梁,他们应该觉得这个传球是给自己的,然后再由自己托给他们。前排两人到位了,饭纲传了一个长且平的球。 球横穿长网,甩开拦网,被本间截扣。 “砰!”球砸在牛岛和宫城二号的中间。 实况员说:“漂亮的平拉开。” “是呀。” 黑田跳发。 “我来!”宫城二号接起,一传到位。 六号夹塞至四号和十号之间打半高球,黑田迅速移到空当处防守,球碰过手臂外侧飞往界外。 23-20 宫城四号站在线后,两脚一前一后,后拉的手臂向前,用力包住球的中下部。 大平上手接球,一传到位。速战速决吧,饭纲背传给荒木。 “砰——”十号跟上,拦网:“One touch!” 一传到位,四号二传:“牛岛!” 本间和荒木在左翼聚拢:“一……” 牛岛滴下的汗和他的步伐一样有力。 “二……” 仿佛要划开空气的摆臂。 “跳!” 对面封堵了斜线球的路径,牛岛选了直线球。 “嘣——” 排球馆内的灯光愈发灼人。 寒山从拦网后出来,两条手臂并在胸腹前,肘部微微弯曲,身体重心下沉。落点判断正确。 “咚——”疯狂旋转着的球砸在红肿一片的手臂上,不停地挤压着皮肤表面。 球反弹至二号位高空。 饭纲跳传,荒木快攻,十号盯得很死,再次把球拦住了。 “再来!”四号冲牛岛大喊。 “本间荒木!”饭纲也喊。 宫城选拔半场,二号位,牛岛强攻。 撑起来!撑起来!本间蹬腿跃起。 拦网不能被撕开!荒木狰狞着五官。 牛岛踩着的地板发出难听的声响。他很累,汗流浃背,但是。 扣下去。 “吭!” 超手扣球。 好高。这人不知道什么是累吗?! 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嘣!” 长长的斜线越过拦网。 好快!黑田抬手挡球,他的眼睛被卷过来的风刺得生疼。 大平马上跑过来扑到地上,鱼跃救球。 第三下交给了赶来的寒山,他抬臂,球被高高击起,落点离网很近很近。 宫城九号、二号和十号三人聚在那个可能的落点上。来球又高又缓,却毫无违和感地出现争斗激烈的比赛后期。 突然。 擦网变线! 九号的瞳孔放大,他顾不得多想,往前就是一扑。“咚。”球砸在他的头上,第一反应不是好痛,却是他接到了一传。 九号倒地,接第二下的二号为了不撞上九号胳膊一歪,球飞了,十号没救起。 “第二十四分!自由人得分!东京选拔到达局点!” 寒山和鹫尾交换。 “喂,”饭纲对场上其他人说,“你们放松一点啊。我们就差一分了。” 黑田抬手:“饭纲你别说话,我害怕。” “这,差一分就是很紧张的啊,”本间嘟囔,“我们已经努力放松了。我感觉牛岛还可以哐哐扣十几个球,再多个几分绝对要完,再说了他们又不是追不上来。要差个十分我才安心。不准说我消极,我这是思考全面。” “每次换我都要唠这么久吗,”鹫尾说,“这样很难进入状态的。省点力气吧。” 大平顿了顿:“放轻松。冷静。” “寒山上来的时候你们就很安静。算了也给我点时间念一会儿,我感觉手感不是很好,这时候换人拦网失败了原本的气势就都给对面了。也请不要说我消极谢谢。” “你们很怕寒山吗?”饭纲冷不丁问。 众人:“……” “也不是怕,”黑田小声,“就是有点吓人。不是见教导主任的那种,是看悬疑片的那种。我觉得他以后可以在恐怖片里演反派,估计很有人气。” 本间肯定:“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他老是躲在角落里,我感觉他总是在看我。我学校里的一个后辈因为我喝了他的水把我追杀了三天三夜,那个后辈现在也是这样看我的,带着杀气!” 大平微笑:饭纲成功消除大家的紧张感了呢。 虽然寒山神出鬼没的,看上去很孤僻,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吧,饭纲想。 鹫尾提醒:“裁判在看我们了。” 荒木发球。 “砰。”砸中了鹫尾的脑袋。 “抱—歉———” 鹫尾捂着脑袋上的包转头:“Don’t mind!” 做了超极多的设想却没想到荒木发球没发过去这种情况,感觉不到丝毫的紧张了。 荒木和寒山交换,场上的气温骤降。 刚刚在议论寒山的黑田和本间有点心虚。 宫城六号发球。 “我来!”大平上手接球,一传到位。饭纲传至四号位高空,本间的大力斜线球被牛岛和十号给拦了回去。 黑田鱼跃补救,饭纲抬臂垫第二下,鹫尾打调整攻,球避开拦网钻入宫城选拔半场的后方。 九号疾跑接一传,二号身子猛地后仰,把球背垫回去,牛岛一步助跑,重重挥臂。 鹫尾和本间拼命撑起来:“One touch!” 寒山一传到位,本间和鹫尾交叉进攻,饭纲托给鹫尾。 “砰——”被十号撑了一下,六号一传到位,四号大喊着牛岛的名字,二号位,继续强攻。 本间费劲地喘气。轮转换下场休息过的鹫尾状态比他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的拦网……不,是三人的,饭纲也并了过来,保留到现在的珍贵体力,一口气用完吧。 牛岛扣直线球避开拦网,寒山半跪着接住,一传到位。饭纲仰头,分毫不差,他抬肘托球。 鹫尾轻跳短平掩护。大平冲了上来,他在进攻线后制动跳起来,像一块从山顶滚落下来的巨石,充分地转体收腹,挥臂鞭打。 “嘣!”惊天动地的一声。 呼,没有结束,不能就这样结束。 跟着鹫尾跳了一下的宫城十号反应过来,他再次起跳,他的手臂高高伸起来,拦住了大平的后排进攻:“One touch!” 球从掌间飞出去,飞出去。 刺目的灯光下,它的影子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东京选拔的防守等着牛岛,牛岛等着二传,四号等着一传。六号、九号、二号放开脚步快跑,用尽浑身的力气鱼跃补救。 球最后在距离手指头一个胳膊的地方落地。 伴随着一阵混乱的声响,六号撞翻了广告牌,他摔在软垫上,看见球又重新弹了起来,盖住了刺目的光线。 “二十五比二十一,东京选拔胜!” “万—岁———”本间大喊,他看向其他人:“哦哦哦———” 众人纷纷小跑着倒地前扑,撑在地上的手掌用力让他们朝着应援队的方向再滑行了一段距离。在荒木的凝视下,寒山也勉为其难地做了个下蹲。 浅见监督和川野教练开怀大笑。 ——— 比完赛后还有颁奖仪式,比赛场地要重新整理一番,众人回到了休息的后台,监督和队长还要负责采访。 川野教练正给自己队员分着香蕉,宫城选拔的人也回到了后台。 小山内和真犹豫了一会儿:“你们要吃吗?” “要要要!”宫城三号毫不客气地掰了一根,“和你们打好累啊,我还没那么累过,感觉要死了……” 其他人也接过:“谢谢。” “不用谢。” 鹫尾苦恼:“一会儿仪式的时候是要笑吗,还是板着脸?” “尽量严肃一点。”黑田佑太说。 牛岛若利环视一圈,看到戴着口罩的寒山无崎待在角落里,便朝寒山走过去。 在他坐下来之前,寒山无崎突然开口:“等等。” 接着,寒山无崎掏出一包酒精湿巾纸、一包纸面巾、装在喷瓶里的水开始清理起来,几十秒钟后,他把变脏的纸巾扔进垃圾袋里,对牛岛若利说:“请坐。” “谢谢。”牛岛若利的坐姿很规范,腰背挺得很直。 “嗯。” 颁奖仪式是男子女子一起进行的。排球场上的广告牌被撤掉,两侧摆着几排板凳,前方是一群西装人士。 优胜队伍坐在靠中间的一排板凳上,人挨着人,有点挤,寒山一边是中央的过道,一边是十一号高桥。除了团体奖,还有个人奖。后排则坐着除优胜和准优胜外的队伍里的个人奖获奖者。 首先颁发的是团体奖项。 东京选拔全员起立,领导讲话,音乐起,摄影贴近,发奖牌。 接下来是个人奖。 …… “最佳二传手奖,男子,东京选拔,饭纲掌;女子……” 饭纲掌和一名陌生的女孩拘谨地并肩站在一起,领导讲话,音乐起,摄影拉近,发奖杯。 “最佳自由人奖,男子,东京选拔,寒山无崎……” 音乐起,摄影拉近,发奖杯。 回程 “OK,OK,各位选手们,还有监督、教练们,请看镜头!那个,呃……最右边后排的那位同学,十二号同学,再往里靠一点。” 前排的饭纲掌扭头,果然是寒山无崎,他和高桥飒人打了个手势交换彼此的位置。 饭纲掌站到了寒山无崎的旁边,他扯着寒山无崎的衣袖把人往自己这边带:“别那么嫌弃,这可是胜利的汗水,来点默契啊。” “汗水依旧是汗水,就像人是人一样。” “那胜利就是胜利,普通的胜利依旧是胜利。” 寒山无崎面无表情,他一手拿着最佳自由人的奖杯,一手拿着团体奖的奖牌比着耶:“我并不认为这场胜利很普通。” “我也不觉得。”饭纲掌咧开嘴笑,他把奖牌举到脸颊旁,最佳二传手的奖杯则被他握在胸腹前。 “咔擦——” 被黑田佑太锐评为超级像校园恐怖片必备相片里的怪谈幽灵君的寒山无崎放松了嘴角,露出极其公式化的微笑,看上去……嗯,可以去隔壁片场应聘一下连环杀人魔。 大巴驶回酒店。 东京选拔众人该休息的休息,该冲澡的冲澡,该写报告的写报告。 少年人们的精力恢复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就聚在一起闹哄哄地商量晚饭去哪里庆祝了。 “去附近的一条美食街吧,”黑田佑太提议,“我过去来过,那边有家店的烤鸡肉串超好吃。” 按照计划,他们明天回东京,可以去逛逛大阪的夜市,晚饭就一路走一路吃,靠美食小吃填饱肚子了。 众人表示赞同:“可以可以,就这里了!” “那我去和浅见监督说。”本间智久兴冲冲地起身跑去了教练的房间。 荒木明哉把手放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上,拉长声音:“寒———山———” “我不去。” “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呢。” 两个得分,一传到位率80%以上。 “不去。” “你这样会没朋友的。”荒木明哉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你晚上吃什么?”饭纲掌问,“我们给你带点夜宵吧。” “我吃点面包就行。” “可乐饼,烧卖,炸鸡,大阪烧?”饭纲掌报起菜名,“还是鳗鱼?” 寒山无崎回答很迅速:“串烧烤鳗鱼,多放点胡椒粉和辣椒粉。” “你就在等饭纲的这句话吧。”无缝衔接上的对话,荒木明哉抽了抽嘴角。 “嗯。” 居然承认了,还是面无表情地承认了。荒木明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你这是……摆明了把我们这群前辈当成,当成跑腿的了!眼睛,目无……” 寒山无崎好心地补充:“目无尊长。” “对,目无尊长,”荒木明哉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朝着寒山无崎扑了过去,“给我搞清楚你的地位啊臭学弟!” 寒山无崎反应迅速,荒木明哉扑了个空,房间里的大家哄堂大笑。荒木明哉眨眨眼,接着毫无负担地混入大笑中。 夜幕降临,浅见监督写完了报告,他脸上的笑容扬了几个小时都没消退下来,这一趟的JOC大会真是满载而归呢。 他敲了敲久坐的腰,准备出去走几圈活动活动身子。 浅见监督招手:“回来啦。” “嗯,”大平狮音举起手里的袋子,“我们买了很多烧烤,监督要吃吗?” “哦刚好饿了,”浅见监督拿过一串烤大葱吃了起来,“好吃,谢谢啦。” 荒木明哉:“我回来啦!” 饭纲掌:“我回来了。” 打开门,寒山无崎在玩电脑,他解释过,说这是他的兼职。 漂亮的彩椒夹着大块的鳗鱼肉,没有腥气,竹签没有被烤焦,金黄色的蜂蜜流淌过鳗鱼的表面,肥而不腻,浓郁的香味渗入其中,白芝麻点缀,焦脆十分,融于舌尖。 积攒了一天的疲惫,略微酸痛的肌肉,深夜食物的美味,胜利的心满意足…… 一切铸成一个好梦。 东京选拔众人沾上枕头就睡。 …… 【昼神幸郎】:恭喜。 【古森元也】:东京选拔赢了,太棒了!恭喜你拿了最佳自由人奖啊!好厉害! 【佐久早圣臣】:恭喜。 【先岛伊澄】:Nice!优胜祝贺!辛苦了。 【岩泉一】:优胜祝贺! 寒山无崎拉开窗帘,刺眼的日光叫醒了荒木明哉和饭纲掌。 回东京了,要大扫除。 ——— 丑三中学排球馆。 拿到纪念T恤的木兔光太郎很开心,他立刻把身上穿的那件脱下来,换上了这件:“快看,帅不帅?” “嗯嗯,”寒山无崎敷衍地回答,“不要忘记地上的那件。” “HEY!HEY!HEY!我让其他人也看看!”木兔光太郎捡起地上的衣服,他抡起手臂,向远处跑去。路过的潜尚保被吓了一跳。 “对了!”跑出去的木兔光太郎又跑了回来,“无崎,我被特招了!” “什么高中?” 木兔光太郎大声地报出名字:“枭谷!” “枭谷啊,”寒山无崎想了起来,“那个学校的图书馆很有名啊,还挺大的,藏书也很多。” “图书馆也这么厉害吗……”木兔光太郎仿佛被雷劈中大脑一样灵光一闪,“无崎,你不是喜欢看书吗,那正好啊,你也来枭谷吧!” 他的双眼熠熠生辉:“我们读同一所高中,一起去称霸全国吧!” 啊,真是…… 望着木兔闪闪发光的眼睛,感觉不赞同他就是一种罪孽,但寒山无崎还是毅然决然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啊?” 这解释起来就复杂了。 “有关魔法,”寒山无崎敛下眉眼,“我预感我会在高中遇到他/她/它。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这个请求。” “那你说的这个东西,不在枭谷吗?” 寒山无崎没有回答,他抬头,静静地凝视着木兔光太郎,一动也不动。 木兔光太郎把眼睛睁得很大,过了好久,他的眼睛眨了一下。 “啊可恶——输了!”木兔突然大吼。 是谁先眨眼睛谁就输的比赛。 ——— 东京选拔的解团式。 饭纲说了他和荒木被井闼山保送的消息,荒木的家里人本来是想让他去有亲戚就职且离家更近的王谷公立高校,但在看到井闼山男子排球部的豪华配置后改变了想法。 同样准备去井闼山打排球的还有黑田,鹫尾被枭谷保送,沼井去了户美,最令人吃惊的是大平。 大平狮音微笑着:“其实……白鸟泽高中部的人向我抛出橄榄枝了。” “宫城离东京可有不少距离的呀。”小山内和真说。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那里,”大平狮音不太好意思地说,“牛岛也会直升,我想在更近的地方观摩他的扣球发球,慢慢地学习。” 本间智久一拍大腿:“是要和牛岛抢王牌的位置吗,狮音,好志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平的辩解被打断。 “原来是这样,”沼井和马感慨,“狮音你太厉害了,你一定会成功的!加油!” “不知道高中的训练忙不忙,有空我们出来一起打球啊。” “好呀好呀。” ——— 木兔光太郎变得很烦人。 “哇,枭谷好像有很多人考上了东大。” “哇,枭谷的排球部横幅好帅啊~” “哇,你知道枭谷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哇,枭谷的女孩子们都很可爱欸!” “哇,枭谷的图书馆里好像有绝版了的……” 寒山无崎:“木……”兔。 “我不听我不听!”刚刚还在他旁边转来转去的木兔光太郎捂着耳朵蹲进了墙角。 看到寒山无崎难得的吃瘪,先岛伊澄不客气地大笑起来,不需要再当主将的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听到笑声,木兔光太郎深埋在墙里的头探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盯着先岛伊澄。 先岛伊澄有点委屈:“瞪我干嘛,瞪寒山去。” 广尾幸儿忍不住了:“噗。” “我有一个好想法哦,”广尾幸儿把刘海往耳后一撇,“要不然寒山去户美吧,我和先岛都打算去那里,离家很近。” 木兔光太郎双手放在胸前打叉:“不行不行!” “我还有一年才毕业,”寒山无崎说,“期间有什么变数也说不准……” 木兔光太郎猛地看向寒山无崎:! “但是……” 木兔光太郎重新蔫了下去。 “好吧,我不说了。” 寒山无崎摊手:“要练扣球吗?” 木兔光太郎背对寒山无崎一言不发。 寒山无崎拿出手机拍照留念,以后估计就很难看到这种场景了。 ——— 二月。 一大堆巧克力,比去年还多。 前桌的白石小春新增了一项业务,替寒山无崎处理情书。 “不行了不行了,我可是有男友的人,”白石小春在今天婉拒了第三个希望由她转交情书的人后小声抱怨,“喂,寒山,你说怎么办,我不想上趟厕所去拿份作业都有女孩堵在我面前苦苦哀求。” “不知道,”寒山无崎冷漠地说,“不论是情书,还是狂摆玫瑰花的求婚,最好是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况下出现,我能理解人会冲动,但我无法理解她们是怎么对我这个陌生人一见钟情的。” 白石小春皱眉思考:“情书是表达心意的含蓄物件,也不一定非要情投意合,但收到太多确实会给当事人带来了一定的麻烦。” “要不,你对外宣布一下,你以后不收情书不收鲜花不收巧克力?” “难道我现在是什么明星吗。” 寒山无崎将书本翻了一页:“不需要管。如果再有人因为你和我走得近来警告你就跟我说一声,我会解决的,这才是需要管的事。” “哦……”白石小春抿了抿嘴,“你怎么知道我被学姐……” “我又不是平松同学那种人。” “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直了。” “你可以换成其他的形容词,比如难听。” 岔口 分别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寒山无崎经历过很多次,或大或小。 往前溯源,他牢牢记得的第一次的分别就十分惊天动地。 那天有雨打在窗口,沙沙作响,房间里格外的安静。他掀开被子,好好叠好,穿上拖鞋,推开奶奶房间的木门。木门的底部有点潮湿,有点烂,每年冬天都有冷风呼呼地吹进来。 “奶奶,起来了,”他小声说,“洁子姐和莲哥说他们今天要过来玩。” 奶奶不答应,他走上前,轻轻拉着奶奶的手。 怎么这么冷呢,昨天还粗糙温热着,视线慢慢往上。奶奶闭着眼,安详地躺着,她的睡姿很好,规规矩矩的。可是,眉间温和的老褶却塌了一片,像干瘪的水果。 他静静地跪坐在那里,想起了奶奶和他讲过的故事,大概,现在奶奶的灵魂不在体内了吧。 因为奶奶死掉了,所以他没能吃到早饭。胃很难受,他吃了很多很多颗的糖,无济于事,但糖也不能吃太多,牙齿会坏掉的。他钻进了奶奶的被窝里,但奶奶不像过去是暖和的了,折腾来折腾去,他更冷了。还是回自己的被子里看图画书吧。 中午,清水姑母笑眯眯地带着洁子姐和莲哥走来,她打量着四处:“无崎,怎么你一个人啊,母亲她人呢?” “奶奶在房间里,她**。” 清水姑母有些懵:“啊?你再说一遍。” “她**。” 伞没有被收起来,直接丢在了地上。清水姑母冲进了房间里,留下三个小孩大眼瞪小眼。 洁子姐问:“**?什么是死?” “就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莲哥严肃地说,“无崎,开玩笑不好,奶奶前几天还那么精神。” “可是……就是**,”他躲在洁子姐的后面,小声说,“好饿。” 清水姑母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座机铃声气喘吁吁地响起一遍又一遍,晶莹剔透的眼泪也是一串接一串地掉下。 莲哥没有把话说全:“奶奶真的……”**。 “奶奶不是还在吗?”洁子姐有些笨,“只是睡着了,哪里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莲哥不理她,她就望着另一个人,希望得到解释。 他咔嚓咔嚓地啃着饼干:“是她的灵魂和意识不见了,出了身体里就很再难回来了。” 洁子姐也哭了:“那我们不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吗?” “见得到的,她会变成一块黑黝黝的石头,就是村里后面的那一大块……”他的后脑勺得到了莲哥的一记手刀。 奶奶的葬礼上,一片哭声,可他不想哭。 别人的眼神停在他的脸上,拧着眉头,仿佛在说这个小孩真没良心,把他养大的奶奶**都不掉一滴眼泪的。 莲哥掐着他胳膊里的软肉,很疼,但他还是强忍着泪水,并且对看过来的人狠狠瞪过去。 “喂,人家是客人,”莲哥小声地对他说,“懂事一点。奶奶才不希望你被其他人当成坏孩子。” 一个一直在葬礼上跑来跑去的黑西装大叔走过来蹲到他的面前,清水姑母也跟在黑西装的身边。 是一个重要的亲戚,他很不爽,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莲哥喊了一声:“叔叔好。” 周围的人表情都有些尴尬,哦,说错话了,应该是身份叫错了,不知道是谁的长辈喊叔叔毫无问题,难道说面前这个人是女的,他问莲哥:“这位叔叔是奶奶的哪系的亲戚?” 大叔直接扑了上来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 后来他知道了,那是他爸。在他出生后就把他扔在奶奶这边不闻不问三年的父亲。 他对父亲没有过期待,因为他已经有奶奶、洁子姐、莲哥了。但现在奶奶不在了,清水姑母说以后他就跟着父亲一起生活了,离开宫城,去东京。 他和封在纸箱的图画书告别,太重太多了,他无法带走它们;他和姑母一家告别,但洁子姐和莲哥睡得很香,他不打算叫醒他们两个;他和奶奶告别,抱了抱墓碑,果然很冷;他和宫城云、风、土告别,因为他未来十几年的生活都要靠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 东京里的家,他的父亲,寒山柳吉不把它叫做家,叫暂住地。暂住地很小,灯光很暗,而且,很脏,总之,奶奶家最烂的门底木头都比它好。 寒山柳吉心虚地咳嗽了几声:“我马上收拾。” 接下来,东京的生活从跌跌撞撞到相依为命,两父子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 三月中旬,毕业典礼。 礼堂里面很是热闹,校长颁发完所有学生的毕业证书后仪式就结束了。 排球部的众人集合在大门口,感谢这一年以来三年级前辈对他们的照顾。他们互留联系方式、约好晚上的烧烤大会。 “唉,这说不定是你们最后一起打球的日子,王牌桑,好好摆正心态吧。”先岛伊澄和最后一个学弟聊完,走到木兔光太郎旁边说。 “无崎他一定!一定一定会去枭谷的!” 广尾幸儿:“就算吼得再大声也掩盖不了你的不自信。” “他为什么不肯去枭谷啊呜!”木兔光太郎气不打一处来。 绪方骏:“那你问他高中打算去哪里就去哪个高中,把枭谷的保送推了呗。” 虽然大概率来不及了。 “可是妈妈爸爸说已经这事定好了,已经改不了了!而且,枭谷排球部的队服超级帅啊!”木兔光太郎点着手指,“过几天我就要到那边报道了。” 这家伙是在炫耀吗?先岛伊澄白眼。 是在炫耀吧。绪方骏苦笑。 不要惯着他就行了。广尾幸儿挑眉。 木兔光太郎拉着一张脸,突然他指着一边大声喊道:“平松菊田千鹿谷潜你们几个给我过来,哦还有小春也过来!” 丑三中学排球部下一学年的中坚力量被任性的王牌叫到了一起,就在他们以为是什么王牌突然醒悟了解到自己的责任并交付于后辈的戏码时,木兔光太郎毫不客气地下了命令:“以后我不在排球部的日子里,你们必须告诉无崎来枭谷的好处和不来枭谷的坏处,还有还有,每年的生日也要提醒他给我送礼物,其他的节日都不能忘记,有我出场的枭谷比赛也必须要看,大家也要看到我帅气的表现……” 众人:“……” 礼堂的另一边,木兔光太郎的家人应学校的邀请前来,见证了木兔光太郎成长中的又一个重要节点。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木兔妈妈一眼就看到了寒山无崎,她热情地拉着寒山无崎聊起天来:“最近的事我也听说了,还是光太郎太任性了,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随随便便就换学校之类的事情,太不成熟了。” “嗯。” “我其实觉得枭谷很不错,如果无崎君能和光太郎上同一所高中我是很开心的。不过无崎君还有一年才毕业,无崎君那么厉害,以后能选的学校可多了,没必要现在就不给自己留退路。” “嗯。” “当然就算是以后不在同一个学校,阿姨也欢迎你经常来做客,我们家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偶尔过来一起打打球、玩玩游戏什么的都好,或者陪阿姨我逛逛街啊,不要总是闷在家里。” “嗯。” “咳,”木兔爸爸插话,“让光太郎和无崎君两个人单独好好聊一会吧。” 道路的尽头,活力四射的木兔光太郎正连蹦带跳地朝这里跑了过来。 木兔妈妈点点头:“那你们两个聊,一定要和好如初哦。” “嗯。” 寒山无崎和木兔光太郎已经三个月没有正常说过一句话了。在球场上能够正常地配合托球扣球,下了球场却…… 是木兔单方面的搞怪行为。 “哇!”木兔怪叫,“枭谷的教学楼真气派啊!” 这句台词被他重复了十多遍。 寒山无崎忍无可忍:“你能闭嘴吗?” “我又没在跟你说话,哼。”木兔光太郎扯过路过的潜尚保,“告诉旁边那个黑头发的魔鬼,我刚才才没有跟他说话。” 被当做传话筒的潜尚保奋起反抗,但木兔力气太大了,他挣脱不了:“难道刚才不是木兔前辈你一直在绕着寒山前辈转圈吗?” “才没有!”木兔心虚地摆了摆手,“不要管那么多,让你转达就转达!” “可是,人已经走了。”潜尚保望向远处。 木兔光太郎连忙放开潜尚保追了上去,继续一边以寒山无崎为中心转圈圈一边歌唱道:“哇呀呀枭谷真是个好学校,队服又帅,食堂饭也好吃!” …… 早樱绽放,天气晴朗,毫无阴霾。 多么平常的一天。 “……” “……” 木兔光太郎抿了抿嘴,收住了活泼的脚步。 “……” “……” “……” “……” “……” “……我……” 对上寒山无崎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开口的那一刻鼻子就酸了起来。 “我还想和无崎一起打球……” “为什么要分开一直打下去为什么一定要升学我就想待在这里为什么要毕业呢!” 眼里打转的泪珠大颗大颗砸下。 “我还想和大家在一起玩在一起跑步在一起吃烤肉在一起打球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呢!” 木兔号啕大哭。 “不开心不开心就算任性了也不开心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可以一起去枭谷啊!无崎你不想陪我练球了吗无崎你再是我的朋友了吗无崎你不愿意当我的朋友了吗无崎你讨厌我了吗!” 他用手背使劲擦着眼睛想要把眼泪擦掉,但是越擦越多,眼眶越来越红。 没有多少人好奇地看着这里,因为今天是分别的日子,是毕业的日子。 你可以放声大哭,也可以放声大笑。 云薄薄的一层,更衬得天很蓝。 嚎啕的少年人微微弯着腰,他正背着一整个蓝天,每一滴掉下的眼泪都是一个微小的太阳,如此干净、热烈、澄澈。 哭吧。 单纯的情感宣泄罢了,木兔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无法被改变了。 寒山无崎笑着说:“将来在高中的比赛上,木兔就带着让你当初不来枭谷的心情和我比赛吧。” “打爆你。” 木兔光太郎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 “往前冲吧。” 寒山无崎把木兔光太郎的身子掰正,认真地承诺道:“就算是死,我也会追上来的。” “人生的变数无穷无尽,选择的岔路口也无穷无尽,我们已经相伴走了一段路,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不管我在哪个学校、我去了哪个地方,我还会继续打排球的,你稍微看一下周围,一定就可以看到我。害怕、慌张,这些都是一时的,你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王牌。” “所以,往前冲吧!” 这次换寒山无崎重重拍着木兔的肩膀了。 木兔打了个哭嗝,但他却看见寒山眼睛里的自己闪闪发光,丝毫不见一分的狼狈。 他抬起下巴:“我跑得可是很快的。” 我跑得更快。 寒山无崎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要找准位置,不要又迷路了,不然把我的方向也带错了。” “才不会的!都说了之前迷路是无崎你跑步的时候走神了,是你带错了位置!” “是你说跟着你跑的。” “不对不对!” 嗯是是,木兔这个排球笨蛋才不会找错方向。 需要摸索的只有自己。 远眺,未到终点。 明镜 丑三中学排球部,在三年级毕业后,由主将平松辉远召开的第一场会议。 参加人员六名,主将平松辉远,副主将菊田英二,暂时担任二传手的寒山无崎,经理白石小春,即将升入二年级的代表须藤浩司和潜尚保。 “本次会议主要探讨的东西有三。” “首先,”平松辉远看了看稿子,说,“我们先定个目标,关于要不要拼命训练勇夺第一之类的。这个会影响到未来我们的训练。教练那边是说全部听我们学生的想法。” “其次,先岛前辈升高中后,我们的战力有很大的流失,社团招新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大事,来的新生的也许是有经验的也许是没经验的,老生是要带新生的,开学的一段时间或许会忙碌。” “最后,过去用的应援横幅很老了,上面的图案不新了,我和小春商量后打算新定做一个,作为给大家的惊喜。大家对设计有什么想法,上面的文字写什么,都可以提出自己的见解。” “现在请各位踊跃发言。” 菊田英二对平松辉远点头,眼神表示肯定,这么一长串话说下来,没卡没脸红,进步很大。 菊田英二清清嗓子,开始说话:“不管大家选什么,我都会表示理解和支持。希望未来一年里我们能和和气气的,共同创造一段美好的回忆。” 白石小春温柔一笑:“我是做后勤的,无论选手最后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寒山无崎:“随意。” 反正他有他自己的训练计划。 须藤浩司挠了挠头,心里暗骂这群把球踢给他的混蛋前辈,他看潜尚保半天不开口,只好自己直接了当地说:“嗯……我的话更倾向于和大家一起快乐打球,取得什么成绩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当然能打进全国我绝对是很开心的,主要还是看排球部的大家的想法吧。” “……”潜尚保慢吞吞地说,“我和前辈们想法一致。” “那……呃……我们去年打入了全国,名声也变大了,到时候进来的新生一部分可能没有打排球的经验,”平松辉远说,“既然如此,那平时的训练可以不用挤得那么慢,让他们慢慢适应。午休就不训练了,还有网降到两米三,还有……” 菊田英二:“土曜日长跑的传统不能取消。” “嗯,这个当然不能,最好先锻炼锻炼他们的毅力吧。”须藤浩司点头。 “但是……打排球更重要吧,要让他们体会到打排球的快乐。” “呃这个,打出好成绩和快乐打球不冲突。” “也有只是想学一下怎么打排球的人吧,也有人是参加不了比赛的。” “也对。” “那怎么办呢?” “到时候再说吧,根据新生的想法再制定计划吧。” “可以可以,那下一个,”平松辉远迫不及待地揭过上一个话题,比起讨论这些东西,他还是更擅长在赛场上拦个网,“我们今年要参加的比赛,春夏秋季大会最好是能去都去,增长比赛经验。木兔前辈离开后,我们的进攻肯定是不足的,有寒山和菊田,我们的一传不用愁。” 白石小春提醒:“寒山要二传。” “抱歉!”平松辉远激动地站起来想来个鞠躬结果被菊田英二摁了回去。 “进攻方面,”须藤浩司一手握拳敲了敲另一个摊开的手掌,“果然还是看潜和栗屋吧,我跳得不是很高。其实我们这届不怕吃苦,跟着平松前辈您的安排来就好,只要有比赛我们都会好好打的。” …… 感觉毫无意义的会议,寒山无崎昏昏欲睡。 “那最后的横幅,我想采用的是和旧横幅蓝黑的配色,但配文写什么还没有想好……” 平松辉远望向了寒山无崎,众所周知,寒山无崎的文化课成绩很优秀,而且除了开头的“随意”二字外他就没说过话。 “寒山?” 寒山无崎的食指和中指交替敲击膝盖,思考了好一会儿,说:“心如明镜。” ——— 四月,社团招了十七个新人。 菊田英二带了一名留着亚麻色短发的男生走过来:“这位是三年级的寒山无崎,目前担任我们部里的二传手。” “这位是一年级的蜂巢和纪,也是二传手。” “寒山前辈,您好,”蜂巢和纪扬起笑容,脸颊上出现两点酒窝,他好奇地问,“我记得您不是自由人吗?怎么又变成二传手了?” “寒山哪个位置都可以打。”菊田英二替寒山无崎回答。 “哦,”蜂巢和纪挠挠头,伸出了手,“请多多指教,寒山前辈!” 寒山无崎没和他握手:“对酒精过敏吗?” “不过敏。” “巧克力呢?” “也不过敏。” “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但不要问白痴问题。上午我要单独练习,有什么事最好下午说。” 寒山无崎转头专心对墙垫球。 “寒山他就是这样的,不用在意,你多注意一点个人卫生就好,”菊田英二对蜂巢和纪说,“我带你认识一下栗屋前辈,之后你就跟他一起训练。” “好的。” 排球部里的大家填了一份匿名的问卷,之后的训练量有明显的下降。 “寒山前辈不和我们一起吗?” 来自新人固定的问题。 栗屋晴二郎回答:“寒山前辈有自己的计划。” “哦,好厉害。” 土曜日的长跑。 “放慢呼吸,速度要均匀,”平松辉远回头对掉队的新生喊,“不要放弃!还有四十分钟呢,大家再坚持一下!” 菊田英二则跑在队伍的末尾观察,顺便帮一把跑不动的人。 中野悠斗大口大口往肺里呼着空气:“喘……喘不过来……这和前几天……完全……完全不同啊……” 蜂巢和纪也满头大汗:“一个……一个小时也太多了……但主要还是……还是刚才跑太快了……” “前辈们……好强……” “竟然才十几分钟吗……” 须藤浩司等二年级生保持着一致的步调,尽管脸颊上有汗,但他们还算轻松。 “嘿嘿,去年我们也是他们那样子的。多亏了先岛前辈我们才能坚持下去。” 栗屋晴二郎笑:“现在可是超超温柔版的了。” “寒山前辈已经没影了,”千鹿谷荣吉嘀咕,“我也想跑快点超过去。” 潜尚保说:“那你再跑个十分钟就撑不住了。” …… 寒山无崎推开排球馆的大门,里面很安静。 “啊,是寒山你呀,”白石小春抱着一卷重重的布,“平松他们还没回来,你在路上有看到吗?” “没有。” “远远超出预想的时间了,我们这次只跑五十分钟,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他们又都把电话放在更衣室里了。” 话音刚落,一大群带着热意的人推门进来。 空旷的排球馆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累,累死了……” 平松辉远大声说:“刚跑完不能立刻坐下,先走一走、走一走再坐下!” 只有几人勉强撑着酸软无力的腿站起来,剩下的人东倒西歪地趴在地板上。 “去年好像也没有这么惨吧。”白石小春有些担心地给精疲力尽的众人分水。 “小春前辈谢谢……”须藤浩司一饮而尽,“是队长不小心多跑了一点路。” 新生,碰撞,变革。 菊田英二只想和大家一起安安静静地打排球,他首先是一名生存至上的和平主义者,然后才是排球部的副主将。 排球部现在的权力中心是主将平松辉远,但他本人毫无自觉。可以沿用先岛前辈那一套,但强势不起来的平松辉远压不住新生,菊田不想唱白脸,寒山只管自己,小春只是经理。 二年级生基本上都是先岛前辈一派的,但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为了称霸全国而训练,像须藤浩司他就希望快乐优先。一年级生里比较突出的是中野悠斗和蜂巢和纪,前者人缘不错已经拉了一个圈子出来,后者技术不错可以着重培养。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现在还很宁静。 ——— 寒山无崎醒得很早,不如说,他根本没睡。 打开灯,看了眼手机。 四月十八日。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划掉日历上的这一天,很用力,笔尖穿透了纸张。 接着,他来到洗手台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拉开上方的柜子,找到了备用的牙膏牙刷、一大叠毛巾、酒精喷雾、别针、驱蚊液、温度计……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去了书房,翻箱倒柜,找到了书、打印机、白纸、笔记本、存钱罐、五子棋、笔……最后倒出了一个笔筒里的所有笔。 噼里啪啦的一声,笔倾泻而下,他的目光锁定在一柄蓝色的美工刀上,比菜刀要好用很多。 寒山无崎捻起一簇头发,推开美工刀,把刀刃对准发丝。 “嗞—嗞——嗞———” 刀很钝,一遍又一遍地拉扯。摩擦声直接穿入脑中,像钻进耳朵深处的蛇息。刀刃总是有些凹凸不平的,摩擦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还有从左到右的顺畅和从右到左的困阻,这或许是一首能让脑内的电梯暂时停止运行的乐曲,他把多余的烦躁的厌恶的全赶入头发尖尖。 “嘶—嘶——嘶———” 手扯着发丝,发丝扯着头皮,头皮扯着神经。刀拉着发丝,发丝拉着头皮,头皮拉着神经。正在被切割的不仅是发丝,还有时间。一秒被切成了无数秒,每一秒都有发丝在挣扎,然而它们叫不出声来,甚至不如自己。指甲和美工刀的外壳现在是齐心协力的表面同伴,但它们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大概是过去曾互相伤害的缘由吧。 “呲—呲——呲———” 终于它们承受不住了,作为报复,拽着它们的手因惯性向前轰轰烈烈地撞上墙壁,拿着凶器的手不得不一直停留在额前而酸痛不已。一簇纷纷扬扬地落下,很细、很短,清理起来一定格外费工夫。又有一簇被捻起,无休无止。 必须承认的是,寒山无崎讨厌今天。 今天其实是个很平常的日子,不出意外,今天会有一百五十七人出生,三百一十七人死亡,有两起严重交通事故,六起卧轨事件…… 头晕目眩,他还以为他可以更冷静一些的。 …… 寒山无崎胡乱咽了几块面包,拿上挎包出门。 “寒山?” 寒山无崎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回头:“早。” 西宫硝子忍不住看向他的刘海:“你的头发……” “不小心剪了一刀。” 剪一刀应该达不到这种可怕的效果。 西宫硝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我帮你修一下吧,花不了多久时间。我当了一年多的理容师,请务必相信我。” “……麻烦您了。” 一副正经的表情配上剪得磕磕碰碰的头发,西宫硝子忍俊不禁。 …… 原本需要挽到耳后的发丝现在刚好盖住耳朵,刘海被好好整理了一番,变短了,视野也开阔了一些,背后的头发打薄了,挺清爽的,轻松了很多。 昼神留着的那种寸头看上去很凉快的样子,感觉洗头更方便。 这个时候昼神应该在晨练。寒山无崎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什么事?我跑步呢。” “留寸头怎么样?” 昼神幸郎喘了口气平复呼吸:“挺方便的,但上了高中后我是绝对要换个新发型体验一下的。就这事?” “怎么说呢,今天勉强算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打算多花点钱。” “你生日?” “我生日好像早过了,应该说……今天是我死掉又复活的日子。” 昼神幸郎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 真不经吓。 寒山无崎戴上口罩向学校方向走去,今天步行。 日常 “嘣——” 菊田英二抬肘,上手接球,旋转的球挤压在他的大拇指上,卷起一阵直刺眼里的风。 一传过网。 “抱歉,反应慢了。”菊田英二说。 感觉寒山他的力气又变大了。 寒山无崎没管过网的球,他重新从装球车里拿出一个球:“脚先移动到位。” “好的。” “嘣——” 又一颗球砸来。 望着这边的防守教学,另一边的新生倒吸一口气,再看了看手里不听话的球,心里忍不住地发问自己和他们打的是不是同一个排球。 二楼的平台上传来几道女孩子的惊呼声。 中野悠斗带着一丝丝的羡慕说:“每天都有好多女孩子来看寒山前辈。” 没有得到想象之中的附和声,他有些疑惑,但很快问题有了解答。 “认真训练,”栗屋晴二郎在中野悠斗的背后幽幽发声,“想和寒山前辈一样受欢迎就要努力啊。” 中野悠斗被吓得贴近了墙壁:“啊——” 栗屋晴二郎冷冷地抱着胸:“最近你们训练时偷懒了吧,队长不在意不代表我不在意,就算你的实力能进名单,你周围的人呢,也别被拖累了。” “……”中野悠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栗屋晴二郎冷着脸等着他的回答。 “哈哈哈!”千鹿谷荣吉跑过来拍了拍栗屋的后背打圆场,他拽着栗屋的手臂,“栗屋帮我看看我的发球,寒山前辈一会儿要检查快快!” “喂等一下啊我还在……”被千鹿谷拖走的栗屋不忘看向中野悠斗,“你给我好好想一下。” 栗屋转头,他不高兴地跟着千鹿谷走了:“真是的,你……” “二年级的前辈有点凶啊。”围在中野悠斗旁边训练的人小声地说。 “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吧。” “悠斗你也是。” “我知道啦。” 一旦打起排球来,寒山无崎的注意力就很难被转移。他抛球上步,高高跳起,全手掌包满了球,大力跳发。 响亮的一击。 “嘣!” 球砸在地板上。 落点在后方,脚完全转不过来,像灌了铅般。 预判啊预判,自己的反应就不能快点吗。 菊田英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来!” 寒山无崎不停地发球,菊田英二不停地接球。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蹲在边上等了好久两人还不打算休息。平松辉远不好打扰,便和千鹿谷商量起了拦网的事宜。 “Block还是拦死帅气啊,”平松辉远感慨,“如果能拦死大多数的扣球进攻的压力也会小很多吧。我不擅长快攻,千鹿谷你很有天赋的,左手也很有优势,而且最近长得好快。” 又过了几分钟,菊田英二率先休息,下了场,平松辉远则去一年级新生处逛了逛。 跳发球练完,寒山无崎练起了跳飘球。 “寒山前辈,”潜尚保等寒山无崎发完了十多个跳飘后才打断,“请看看我的发球。” 千鹿谷荣吉瞪大眼睛:“潜你这家伙今天明明是我先到的!” 寒山无崎点点头,他走到一旁拿毛巾把脖颈上冒出的汗擦干净,接着喝水润了润嗓子:“老位置发一个看看。” “是。” …… 日曜日,排球部不开展活动。须藤浩司、栗屋晴二郎和千鹿谷荣吉相约着去市民体育馆打排球。 烦人,平松前辈他们在搞什么啊。 这么想着,栗屋晴二郎暴躁地扣下一球。 “小子不错啊,”和栗屋晴二郎组队的大叔笑呵呵地说,“扣球真有气势,下一球我也传给你哦。” “万分感激!”栗屋晴二郎回神,听到表扬,他的脸有些害羞得发红。 “才一个春假过去他吃了些什么啊?”网对面的千鹿谷荣吉耸耸鼻子,“进步的这么快。” 须藤浩司怼了怼千鹿谷的肚子:“哪有你进步的快,一直在被寒山前辈辅导的某人?” “那你也去请教啊。” “我不敢。” 千鹿谷荣吉自言自语:“再多一个学生确实容易给寒山前辈添麻烦。” “不是这种……” “但是我是大弟子,潜是二弟子,须藤你就是三弟子了,要叫我一声师兄,我就带你去。” “寒山前辈好像还没认你为徒吧。” “……好像是没有,”千鹿谷荣吉反驳,“但他一直在教我该怎么扣球发球,这不就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事情吗?” “只是前辈教导后辈而已。” “那寒山前辈怎么不教……球来了注意!” “要你提醒?” 千鹿谷荣吉和须藤浩司全身心投入比赛。 月曜日。 平松辉远拿出钥匙打开排球馆的大门。 “好,今天也要好好练习。” 他自己给自己打气。 部员陆陆续续来了,排球馆变得热闹起来。但感觉和往常不太一样,哪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平松辉远问菊田英二:“感觉今天怪怪的,你有发现什么不同吗?” 菊田英二环视四周,摇了摇头。 “小春你呢?” “好像确实哪里不太一样……”白石小春仔细地想了想,“寒山还没来,他一般来得都很早的。” 平松辉远和菊田英二恍然大悟:“确实。”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走进了排球馆。 “寒山前辈……”千鹿谷荣吉第一个问好,看到寒山无崎的脸庞,他顿了顿,“您把头发剪了啊。” “嗯。” “比之前更帅了!”千鹿谷荣吉认真地赞扬。 “谢谢。” 马屁精,潜尚保在心里悄悄对千鹿谷荣吉翻了个白眼,也紧跟着点头:“早上好,寒山前辈。新发型也很帅气。” “嗯。” 就算寒山前辈剃个光头这俩也会面不改色地夸好看的。须藤浩司在心里吐槽。不过新发型确实很帅,少了点阴沉的感觉,但眼神看上去更锋利了。 接下来,寒山无崎和往常一样做着自主训练,没人过来打扰。 ——— 伸了个懒腰,浅见树太郎锁上办公室的门,路过排球馆时还听见里面传来了撞击声。 这么晚了,又是他俩吧。 浅见树太郎叹了口气,推开排球馆的门:“佐久早、古森,练得太久了,适当地休息一会儿。” “嗯嗯浅见教练我们马上就好!”古森元也敷衍地回答,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佐久早圣臣的发球。 完全不在意。 浅见树太郎走过去把佐久早圣臣手里的排球夺过去:“已经很晚了,该回家了。” 见佐久早圣臣还想反抗,浅见树太郎直接手抓着这小孩的脸一捏:“好了去洗脸吧,我刚才直接用手拿着三明治吃,不知道有没有沾上油。” 呵,接受过寒山这种等级的磨练,区区洁癖佐久早又有何难。 佐久早圣臣气冲冲地奔向卫生间。 古森元也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浅见教练,您……小臣他……” “哈哈逗他的,”浅见树太郎活动着肩膀,“但是说真的,过度训练不好,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我们有分寸的。” “我知道。你和佐久早呢,我很高兴你们这么认真努力地练习,但到了这个时间段,还是得休息一会儿,先回家吧,小心来往的车。” “我们有在休息的,”古森元也抬头说,“每练习十五分钟我们都会休息五分钟的。” 浅见树太郎沉默良久,用力揉了揉古森元也的脑袋:“有竞争意识是好事,和对手一起进步、和对手互相学习,但你们的目光也不能局限于一个对手。明天多练习一会儿上手接球吧,下手接的感觉再慢慢适应。” “好的。” “多打磨自己的技术,你们现在还在生长期,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再长高点。” 看着面前絮絮叨叨的浅见树太郎,古森元也大胆地问:“浅见教练您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 “抱歉抱歉,”古森元也连忙说,“就是今天下午看您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浅见树太郎摇摇头:“没事。” 为了转移古森元也的注意力,浅见树太郎换了一个话题:“哦,最近和丑三中学的教练聊天,他说寒山又要打二传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搞,正好用春季大会摸摸底。” 他把眉头舒展开来,十分的刻意。 古森元也不好再追问,他顺着话题感慨:“真是摸不清楚寒山的想法。” “嗯,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太早熟了。” 可怜?古森元也捕捉到这一字眼,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急切地问:“是寒山吗,他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啊这个……” 浅见树太郎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古森误会自己下午是因为寒山的事在苦恼了? 他急忙补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古森元也坚定地说。 “呃,真的不是,你不用担心。” “可浅见教练您说他可怜,他是我朋友,有什么忙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真不是。” 古森元也的脸上写满了“我不相信”。 “唉……你暂时不要跟其他人说吧。” “嗯。” “其实下午我担心的是本间。” “本间前辈?” 已经毕业的本间智久,是怒所上一任的王牌,积极开朗,古森元也和他关系很好。 “他早上出了车祸……” “车祸?!” 浅见树太郎迅速补上后半句:“但抢救及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古森元也一颗紧张的心落下来,“现在本间前辈在哪家医院?我之后去看望一下。” “之后给你发邮件,你和佐久早回去时也注意车辆,小心一点,今天已经有两起追尾事故了。对了,先不要告诉排球部的其他人。” “嗯,我明白了。” 古森元也郑重地点头,但他有没有忘记追问的初衷:“那寒山呢?” “不是,他是……你最好也别和其他人讲,”浅见树太郎闭眼,“他爸爸妈妈离开的早,亲戚都在其他地方,他爸爸给他留了一大笔钱,不愁吃喝,就一个小孩孤零零地待在东京。听他的班主任讲他已经这样生活两年了,还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就是性子有点孤僻。他自尊心也挺强的,千万别表现出来你知道这件事啊。” 信息量爆棚。不管是本间前辈遭遇的车祸,还是来自无亲家庭的寒山。 古森元也脑子有些发胀。 一切都太非日常了。 他难以想象身边的朋友或者自己下一刻就要迎接这些意外,但在现实里这些却都是有可能的。 前不久的毕业典礼上,他祝福本间前辈到高中后打出更好的成绩来,前辈还笑着说肯定,结果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 ……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小臣回家的。 ——— 电话的另一头,木兔光太郎手舞足蹈地讲着他新鲜丰富的高中生活。 “鸡肉盖饭真的超级好吃,我今天总算是抢到了一份,其他人都跑得很慢,我很轻松地把他们全都甩开了。对了,我们排球部的一个女经理,好像是同一个年级的,她真的好厉害,我在食堂和她比赛谁吃得多完全吃不过她,不行我也要努力,我们还约了周末一起去吃烤肉,那边有个大胃王比赛,下次我绝对会赢的!” 寒山无崎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那不要爽约了。” “才不会,我给日历做了标记的,无崎你也一起过来玩呗。” “拒绝。” “那五月份我们一起去打球吧,我感觉我最近都没怎么练扣球。每天来看我们打排球的人也有好多,高中真的好厉害呀,教练还没有分背号,我好想穿一下队服,超帅的。” “木兔你绝对能拿到背号的。”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到时候一定要来看我比赛哦!” “如果时间不冲突。我们聊了好长时间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寒山无崎点击保存后开始检查错误。 对面传来了心虚的声音。 “呃……拜拜!” 寒山无崎把翻译好的文件打包发给雇主后准备测一测身高。 他赤脚站在地板上,单手将直尺放在头顶,对准墙壁沿着直尺画了一道线。 新画的线在旧画的线的上方,油墨还发着亮,但是离标红的一米八的线还差一点点距离。 二传 作为一名二传手,寒山无崎做的第一件事是观察,他用两星期的时间在脑内给全排球部的攻手各写了一篇报告。 第三个星期,他和每个攻手都搭档了一遍,完善脑内报告细节。 最后,他总结了攻手一个月内的成长状况,严谨地挑选出了几名主力队员:平松辉远,潜尚保,栗屋晴二郎,须藤浩司,千鹿谷荣吉。 离春季大会只有半个月,寒山无崎才开始跟着团队一起练习。手势信号沿用先岛伊澄的,战术方面有很大的改变,毕竟现在的丑三中学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王牌。 这位新二传手的风格和先岛的风格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虽然两人用的手段不同,但最后都达成了差不多的效果。 快攻失配时。 先岛:“嗯,是不是我传的太快了?” 寒山:“慢了。” 进攻被拦死时。 先岛:“Don’t mind,下一分再拿回来!” 寒山:“再这样下去可以卡轮卡到输掉。” 拼尽全力拿下一分时。 先岛:“下一分也绝对会拿下,接下来……” 寒山:“依然假设我们落后对面,接下来……” 但自从寒山前辈给他们托球后,须藤浩司和栗屋晴二郎感觉自己的球技开始飞速地上涨。不管扣哪种球都很顺手,甩臂也变得有力多了。 当两人抱着这样的念头时,潜尚保毫不留情地说:“是寒山前辈的二传技术好才让你们有了技术变好的幻觉,等甩臂时不再打到二传再谈吧。” 千鹿谷荣吉十分赞同潜尚保:“寒山前辈托来的球咻的一下就截到了,进攻起来超爽快的!” 须藤浩司乐呵呵地表示:“和寒山前辈一起打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跳不到一种高度还会让人继续硬跳的类型,除了有点毒舌外,比我想的亲和多了。” “寒山前辈真的好难相处……”栗屋晴二郎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不喜欢夸人的一律视作难以相处,他扣中了六个球,一句话都没夸。 另外三人齐刷刷地看着栗屋晴二郎:“明明很好相处呀。” 直到比赛结束后,须藤浩司想找寒山无崎聊会儿天,寒山无崎十分冷漠,须藤这才意识到了寒山前辈的难以相处,他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潜尚保和千鹿谷荣吉颇有同感:“Don’t mind,寒山前辈就是那样的,习惯就好,在比赛场上他绝对会是一个好二传手的。” 教练和怒所中学约了一场练习赛。 “寒山,好久不见啊。”浅见树太郎冲寒山无崎打招呼。 寒山无崎“嗯”了一声,然后继续专心热身。 “四号位。”他对其他队员说。 “是!” 潜尚保三步助跑,高高跳起,转体收腹,挥臂扣球,他的扣球姿势一直都保持的很好,这样直到最后一秒对方才能判断出来他会往哪里进攻。 “Nice ball.”寒山无崎难得地夸道。 潜尚保步伐轻快地绕了一大圈回到队伍里。 …… 比赛开始,怒所发球。 入手滑溜溜的,擦臂而过,菊田接飞了。 寒山背对着怒所众人,看着菊田,仿佛在说解决不了的发球就往高处垫,让他来解决。但两人心里也清楚,不稳的一传会让进攻更加困难,他们队攻手的调整攻能力不是很强,防守必须加强。 球过网,菊田跨步迅速到位,但落点判断还是有点偏,球在侧旋,他双臂并在左边,球被他截了下来,一传冲网。 栗屋和千鹿谷傻傻地看着球冲网后落下。 被千鹿谷挡住路的寒山:“……这就是你们练习的成果,我记得我讲过急救该怎么做吧。” 栗屋噤若寒蝉,千鹿谷还可以说句话:“要顺网下蹲双手侧垫球到三米线区域。” “是的,不是当木鸡。” 须藤暗想木鸡又是什么形容,反正不是什么好词就是了。 “抱歉抱歉,”菊田打断,“这球是我没垫好。” 寒山的语气没有起伏:“你没问题,继续适应就行,其他人早点进入比赛状态,脚步活起来。” 潜、平松:“是!” 须藤又想到底谁才是主将。 和怒所约赛就是为了发现问题然后解决。在寒山看来,队伍处处都是问题,只不过有大有小,解决顺序要有先后。 对面怒所一行人已经看懵了:“这是教练下场比赛了吗?” “那个二传好强势。” 佐久早转了转手里的球,裁判吹哨,他发球。 菊田一传:“抱歉高了!” 寒山跑到五号位,手腕手肘和双脚同时用力,右肩微倾,借着球下坠的力反弹。 栗屋四号位强攻,球绕开单人的拦网。 古森垫球,一传到位。这球线路很好,力道也比较大,看来丑三中学还是有不错的主攻手的。怒所交叉进攻,拿下第三分。 0-4 0-5 0-6 丑三中学没有分数入账。 “你很慌吗,栗屋同学。” “有一点。” 寒山面色不改:“你处于劣势就容易想很多,接着开始犹豫不决。比起烦恼对面会怎么做,多想想该怎么扣好传来的球。” “寒山前辈你会传什么样的球?” “根据情况而定。” “半高球。” “可以,但不要打到我脸上。” 栗屋尴尬一笑:“一臂距离,我知道的。” 菊田差不多适应了佐久早的发球,他替须藤接了一传。千鹿谷快球掩护,吸引了两人跟着起跳,栗屋夹塞打半高球,甩臂的力度用了十成十。 轮转,寒山发球。 古森下定决心,就算是那些疑似会出界的球他也不会放过去。 2-6 3-6 4-6 三个无触球发球得分。 寒山的力气不算大,但是选的角度足够刁钻。 古森上手接球,一传半到位。一记平拉开结束了寒山的发球回。 …… 16-25 19-25 2:0,怒所中学胜。 浅见树太郎又高兴又烦心。丑三中学实力缩水得很严重,但配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再磨合几个月,实力应该会回升,棘手的人从木兔寒山两个变成只剩下了寒山一个,但寒山的棘手程度大大上升了。 寒山无崎喝了点水,自然而然地代替了教练的位置开始复盘这场比赛:“第一局0-5时,那球追发了须藤同学。比赛里不止一个人在思考,对面也在找防守的漏洞,说是三人接一传,但菊田同学替其他两人分担了很多。垫球很吃球感,多练才能出效果。” “8-12时,我比的手势是前快,栗屋同学你跑慢了,你起跳蓄力的时间太长了,摆臂这么夸张干脆试试一人时间差吸引拦网注意,找平松同学学。在11-15,11-16时,前排是三点攻却打出了两点攻的气场。跑动还是太混乱了。” “……10-11,那个吊球的时机很不错。” “第二局状态才有所好转,但到了后期也逐渐崩盘。空中的防守很吃紧,我之后会跟着你们一起练拦网。” “暂时就这些。” 平松辉远小心翼翼地建议:“寒山,你觉得有什么话可以鼓舞士气呢?”虽然寒山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但还是太直接了。 “哦,我看各位成功发挥了50%,”说话抑扬顿挫起来,“再接再厉。” 丑三众人:感觉被嘲讽了。 寒山无崎恢复正常的语气:“重申一遍,有话直说,我只管排球比赛的事,听懂我说的话、付出行动、反思,这三样是我对各位最基本的要求。就算你们心里讨厌我,甚至到了塞老鼠尸体背地里扎小人放学回家敲我脑袋一闷棍的地步,在排球方面我也对每一名主力队员一视同仁。现在队伍的指挥权在我手里,如果想要,那就拿出更有用的战术方案,我很乐意让出来。我会一直当到全中结束,如果你们能进全国的话,慢慢熬吧。” 目睹一切的浅见树太郎苦笑:“……还是这么有个性啊。” 一旁的丑三教练:“但大家其实都很信服他,寒山比我要负责多了。” “新发型很帅嘛。” 见丑三排球部开完了小会,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走了过来。 “嗯。”寒山无崎平淡地点头。 古森元也笑了一声:“真不客气。” 接着三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社交达人古森元也最近有些郁闷,没什么心情找话题聊天;寒山无崎丝毫没有找话题的想法,他甚至很享受此刻的安静;佐久早圣臣则认为现在的氛围恰到好处,不吵不闹。 三人都没感受到尴尬,尴尬的只有在远处悄悄打量着这三个人结果和对面队伍视线撞在一起了的队员们。 “春季大会见了,拜拜。”怒所中学众人收拾完了东西准备离开,古森元也反应过来,和寒山无崎告别。 “拜。” 佐久早圣臣:“下次见。” 然而之后的春季大会,两所学校并未能成功碰面。丑三中学和老对手平井中学又被分到了同一个会场,一日目的第三回战,丑三1:2输给了平井。 主将平松辉远召开会议,检讨了自己数分钟,他最后说:“我果然还是想去全国的,我想打出成绩来,我不甘心。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作为一名选手,而不是一名主将。” “队长,没人会想输的,”须藤浩司说,“我也很想去全国,只要是见过那个舞台的人就不可能不想再去一次。我敢说二年级的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潜尚保点头:“嗯。” “那今年大家也要一起去全国!” “是!” “丑三!” “必胜!” 检讨会变成了动员会。 回忆 寒山柳吉的工作很忙,早起晚归,动不动就要加班,他请了年假回去给奶奶处理后事,把寒山无崎接过来后花几个小时带他熟悉了一下环境,假期就这样用完了。 早餐可以吃他在超市里买的三明治,午餐可以吃他在超市里买的便当,晚餐可以吃他在超市里买的冷冻披萨,把吃的东西放在盘子里用烤箱加热就可以,吃完后装东西的盘子就直接放在水槽里不需要洗。不懂的事情可以打电话问他,一定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玩水电煤气,无聊可以看动画片,看完动画片后要记得拔电源。 嘱咐完这些后寒山柳吉去了公司。 几天后,处理完工作刚准备喘一口气的寒山柳吉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把儿子从老家带回了东京。他这几天工作太忙,回家倒头就睡,醒来洗漱一下就赶往公司,完全没和儿子交流一下感情。他掐着点准时下班,先去买了份蛋糕,再赶回家里。 “无崎,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寒山柳吉把蛋糕放在桌上,“这几天我工作比较忙,之后空闲的时间会多一点,到时候可以一起出去玩。” 出乎意料的是,厨房很干净,水槽里没有油腻腻的盘子,垃圾桶里的垃圾很少,桌上是披萨,还剩下一半多,是外送才用的盒子,看来已经学会了在线订购了,真聪明。 寒山无崎趴在床上:“没有。” 他身上披着被子,下半张脸被枕头埋住,眼睛专注地看着书,是《窗边的小豆豆》。 “吃蛋糕吗?” 寒山无崎合上书,坐了起来:“我已经饱了。” “哦,那晚上再吃吧,”寒山柳吉有点可惜地把蛋糕放进冰箱,冰箱里空荡荡的,便当和三明治都没了,得买新的了,想到这里,他又问,“要和我去超市里买东西吗?挑点你喜欢的零食?” 面对零食这个大多数小孩都抗拒不了的选项,寒山无崎竟然说:“不要。” 寒山柳吉放弃了和儿子一起购物的想法:“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我帮你买一点回来?” “我想要一个板凳。” 寒山柳吉反应过来是用来垫脚:“还有吗?” “没有了。” “那明天我带你出去吃饭吧,不要着急吃晚饭哦。”说罢,寒山柳吉就冲出家门去超市抢购。 第二天晚上。 寒山无崎十分后悔没吃晚饭。寒山柳吉带着他左拐右拐,走了好久。他饥肠辘辘。 木门,红灯,竹帘,是家居酒屋。 “把小孩带进来干嘛?”老板穿着花衬衫,看到寒山柳吉时原本是笑着的,发现后面跟了个孩子就皱了皱眉。 “这是由美和你的孩子?”老板娘走了出来。 “是的,”寒山柳吉乐呵呵地说,“他第一次来东京,给他接接风,您这儿的料理是最好的。” 老板嘴角翘了翘,他捏了捏鼻子:“去楼上,今天不准喝酒。” “是。” 寒山无崎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四周。 木制的吧台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酒水,带着焦炭味的热气升腾,灯光昏黄,墙壁上画着大片大片的樱花和海浪,座位之间有点拥挤。 上二楼,掀开帘子,步入包间,风格差不多,开有一扇窗,可以看到街景和夜空。 老板娘端上一份小菜和两瓶苏打水。 “薯条,一串鸡肉丸、银杏、鸡胗,今天有什么推荐的吗?” “有新鲜的鳗鱼,很肥美哦。” “那来两串鳗鱼肝,无崎你吃鳗鱼饭吗?” “嗯。”寒山无崎吃起小菜,枝豆煮得软糯,吃起来很清爽,更饿了。 寒山柳吉一边把苏打水倒入酒杯中,一边介绍:“这家店开了十多年了,回头客很多,老板过去可是位大厨,手艺一绝……” 见无崎没有想听的意思,他止住话头:“你很讨厌爸爸吗?” “没感觉。” 夜渐渐黑了下来,一盏盏路灯亮起。 和在家里的窗户里看到的也没什么差别。车流穿梭,上班族三三两两,学生打闹着经过。 小菜很好吃,父亲又让老板娘上了一份。鸡肉丸有点烫,银杏既香又糯。 “公司……老板……同事……”血缘上的父亲说着无聊的话,絮絮叨叨,他左耳进右耳出。 好平凡啊,鳗鱼肝吱呀吱呀地冒着油。 份量有点少,要吃饱只能看最后的鳗鱼饭了。 “人还不如鳗鱼呢。” 望着竹签上的鳗鱼肝,寒山柳吉感慨。 忽然,他看见一边的儿子扭过头来。 “为什么?” 男孩仰头问,他的眼睛圆圆的、黑黝黝的,眉眼的轮廓格外亲切。 寒山柳吉干巴巴地说:“因为……命运。” 寒山无崎追问:“命运?鳗鱼的命运?” 父母总能够在回答了孩子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件事中找到莫大的成就感。寒山柳吉和由美一同想过很多个温柔有趣的答案,孩子是怎么出生的,父亲为什么会长胡子,太阳又是什么。 现在,孩子问父亲,鳗鱼的命运是什么。 寒山柳吉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从社会倒退回大学,从大学倒退回高中,他回到了最年轻气盛的时候,闷头在家里敲着键盘,破解一个又一个充满彩蛋的软件,宣布未来是电子信息的时代,暗自发誓要成为世界第一的计算机专家。他在网络上结交了两三位好友,下课后就如同翻着饭店菜单一样翻开各个企业的网站,他们谈论自由、谈论权威,当然更多的还是谈论计算机。 他的世界里除了家人就是计算机,他和周围人聊不来,和班级里的人的交集就是拿出自己的作业给他们抄,自来熟的同学突然揽过他的脖子骄傲地说他的数学物理每次都满分。 “……鳗鱼,鳗鱼的人生有六个发育阶段,”寒山柳吉开始诉说,明明没有喝酒,他却像醉了一样,用着一种变幻莫测的语气,“它很特殊,因为人们还没找到它的产卵地,你知道什么是卵吗?” “圆形的……鸡蛋?” “卵细胞,你也是从这种形态慢慢变出来的,总之,这是一个生命的开始。” “卵后是第二个阶段,柳叶鳗,鳗如其名,它变得像柳叶一样,第三个阶段是玻璃鳗,它们从大海里顺着洋流慢慢漂到岸边,进入陆地里的江河时它透明的身子会出现黑色素,这个阶段叫作鳗线,我们吃的鳗鱼是第五个阶段的黄鳗,它的腹部呈黄色,最后一个阶段是银鳗,它成熟了,从江河再回到它出生的海洋,它变成了银白色的,它不会再吃东西,在产下卵后,完成了繁殖的使命后,它的生命迎来终结。” “有哪些听不懂的吗?” “嗯……大概能理清楚,但有些词听不懂,黑色素、洋流、繁殖之类的,它在产卵后就死了吗?” 寒山无崎津津有味地听着。 “是的,因为它没有力气了。这是一趟死亡之旅,为了种群的延续。雌鱼会产很多很多的卵,雄鱼也会尽可能去受精,这就是繁殖,而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人目睹过鳗鱼在海中的产卵行为。” “就是这种命运,从大海里诞生,然后奔波到很远很远的江河里,最后回到大海里,这叫洄游。而这场回乡之旅会在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也不清楚,科学家捕获的银鳗有的十多岁有的五十多岁,没有多少的规律。” “同时,鳗鱼似乎还有着一项特殊能力,当它被困在某处,模样可以停留在那个阶段,把蜕变的时期往后延迟。很奇妙不是吗,但放走它们,它们还是、一定会选择死亡。据说有条被养在水族馆里八十多岁的鳗鱼,死掉的时候还是幼年的形态。” 寒山无崎想了想,问:“科学家为什么不可以把雄鳗鱼和雌鳗鱼放着一起呢?这里也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 “嗯。鳗鱼可以变性,大概和种群密度有关,学界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我们的性别也可以更改吗?” “是有一些这样的手术,但它们是自然而然的变化,我们……”寒山柳吉委婉地说,“则要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 寒山无崎并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见状,寒山柳吉松了一口气。 “它们知道繁殖后就会死亡吗?” “我不是鳗鱼,但人就喜欢把思想强加到一些事物身上,所以我觉得,它知道它会死亡,但对人来说那是死亡,对鳗鱼来说那或许只是它来到了终点,它完成了自己的一生,它本能的结束。” 鳗鱼饭被端了上来,一截一截的蒲烧鳗上淋满了浓郁的酱汁,碗里盛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鲜香味顿时传遍了整个包间,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但两位食客却对此视若无物,他们当着鳗鱼的面大谈起鳗鱼的神秘事迹,其恶劣程度之深让老板都忍不住上楼想要大喊不吃就滚。 在简单地科普完鳗鱼后,寒山无崎动筷吃饭,寒山柳吉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苏打水。 “无崎是想当一个科学家吗?” “不想。” “那想当什么?” “我要当一条可以一直思考、在干净的海洋里游泳、不会受本能束缚去繁殖………” 寒山无崎说了一长串的形容词。 “” “噗。” 寒山柳吉笑得前仰后合。 寒山无崎死死地拧紧了眉,不善地盯着寒山柳吉,这是他主动流露出来、寒山柳吉见过的最大幅度的表情变化:“我是认真的。因为你比我聪明、比我更懂这个世界,所以我才跟你说的,你可以给我建议,但是你不准嘲笑我。” “这不是嘲笑,这是意想不到的表达,如果让你感到不愉快了,我诚挚地道歉,”寒山柳吉深吸一口气,摆出严肃的表情:“当人不好吗?而且,边吃着鳗鱼边说想变成鳗鱼这种话,你不觉得有些微妙吗?” 寒山无崎理直气壮地咽了一大口:“所以我加上了不会出现在餐桌上。” “……严谨。” “谢谢。” 饱餐一顿。 寒山柳吉觉得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疲惫的身躯仿佛焕然一新,积压着酒精的大脑也清明了起来,他望向窗外,黑夜早已变得明朗起来。 自暴自弃的他被无崎拯救了,就像当初放弃梦想的他被由美拯救了一样。 “其实……我有一个梦想。” 寒山无崎抬头看他。 成为世界第一的计算机专家。 这个梦想在高二结束,当他听到远在北美的好友被捕,被控二十三项与黑客有关的犯罪行为,他害怕地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或许有一天就有警察冲进他家的大门把他逮捕,那爸爸怎么办、妈妈怎么办、妹妹怎么办,他在心里为他们的行为辩解,他们从不恶意篡改程序、他们会修补程序的漏洞、他们只是在闲逛、他们不是坏人。 他退缩了,面对那片激荡的浪潮。而成长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我,我……” “我想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寒山柳吉伸出手,一只手托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下方:“请多指教,无崎。” 寒山无崎背挺得很直,他缓慢地伸出手:“虽然我不想当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但……请多指教,爸爸。”最后的几个音节微若蚊呐。 他和寒山柳吉轻轻握了一下就迅速松开:“好了继续之前的话题。” “嗯……让我想想……你知道弗洛伊德吗?” “弗洛伊德?” ——— 寒山无崎不太想去回忆那些过去的事,但那些事却讨人厌地冲开束缚占据大脑。就连睡觉也避不开来,只有在打排球、看书的时候才能免受其扰。 思考是痛苦的,有一柄锋利的尖刀沿着头盖骨的缝隙刺入,不停搅动着脑花;自省是痛苦的,把绽开的皮肉用浓烈的酒精再淋上一遍,溅起了一片颤抖;活着是痛苦的,细胞开始分裂,四肢开始分裂,身躯开始分裂,被五马分尸。 我该怎么办?好好地活下去,度过这一年,证明轮回不会再发生了。是的。活下去。可人有求生的欲望也有求死的欲望,那这次再死亡,一切就真的会终结了吧?鳗鱼鳗鱼,神秘的笨拙的顽强的鳗鱼,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我一定会好好地享用你的,鳗鱼。造物主,创造鳗鱼的那个神明,你简直比我还傲慢,等着吧等着吧,我会思考下去,一直思考下去,在轮回结束的那天,过去的我会彻底死掉…… 寒山无崎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 睡觉。 烦恼 丑三中学排球部里的主力攻手聚在一起,寒山无崎把球传给须藤浩司。 来球平且快,须藤浩司挥臂扣下,界外。 寒山无崎下一球便给的低了一点。 连续传了几个球,寒山无崎说:“上步的节奏没对,这是平拉开,你等的最后一步早了,还有手部是要压住球的,没压住就会出界。” 千鹿谷荣吉抛球,寒山无崎二传,须藤浩司再次起跳扣球。 “先搞好步伐再调整手上的姿势,踏跳快了,要等住,把握住球出手的时机,如果这时候我传球没到位的话,很容易扣不好。再来。” 在春季大会后,排球部的训练量回到了先岛时期的大小。 新生最开始以为是老生突然被刺激了,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来真的。扣球、垫球、传球的个数增加,每天给主力队员抛的球、捡的球的个数翻倍,跑圈圈数增加,社团开门时间提前、关门时间延后,午休时排球馆里总有几个人……训练一改之前的风格,变得繁重起来,一年级生们苦不堪言。 “拦网的类型主要就是防御型和进攻型,一个要等着网对面的反应,一个是直接预判。”平松辉远讲着拦网,他会分享一些觉得有用的经验。 “拦网就是在第一线和对面斗智斗勇,观察对面二传手、攻手的小动作,前仰或者后倾,还有眼神,也有些聪明的二传手会反过来用这些骗拦网。那时候也不用慌,后排还有队友呢。” “到时候我们的前排三人会分开站,中间的人任务较重,他要移到左右和队友并拦,争取是二人拦网。起跳的时候要把手臂不仅要把伸上去,还要把手臂伸前去。” 平松辉远用力地做着往前伸的动作:“如果能跳的高,一定要盖住,而且这个伸的角度要随着你和网的位置变化而变化,要尽可能地停在网上。” 今天中野悠斗和蜂巢和纪分到了一组。 “最近训练好多啊,”中野悠斗吐槽,“听须藤前辈说上一届就是这么过来的,不愧是进过全国的学校啊,好努力。” “嗯,前辈们还给了段时间缓冲。” “哪有缓冲啊,之前的训练也好多的,只不过现在更多了,感觉都没时间出去玩了。” 蜂巢和纪托出的球有点远:“抱歉。” “没事,”中野悠斗抬肘后退几步把球托回来,他继续说,“国中生活比我想的要辛苦好多啊,我看其他部很轻松的样子,我看我们跑的步比隔壁田径部都多得多。” “目标不同吧,我们不是要去全国的吗?” “全国……但平松前辈在我们入部的时候讲的是在接下来的一年创造美好的回忆,光练这些很枯燥的,是在骗人吧。” “我们的技术距离前辈还差得远。” “开心地打比赛就行了吧,技术差也不要紧,我又不是为了去全国来这里的,”中野悠斗抿了抿嘴,“前辈们自己练自己的,根本不管我们,那最开始说的又是什么。” “……” 中野悠斗看了一看蜂巢和纪的表情,说:“算了,好好练球吧。” “嗯。” 三三组队,寒山无崎、潜尚保和栗屋晴二郎为A组,平松辉远、须藤浩司和千鹿谷荣吉为B组,A组进攻,B组拦网,A组每拿到六分除寒山无崎外的人员交换一次,菊田英二给A组一传。 “后排进攻不考虑,只算前排战术攻,”寒山无崎比了几个手势暗号,“重叠夹塞围绕交叉等等,吊球搓球都可以,同时我也会二次进攻。” 寒山无崎把球抛给菊田英二,菊田英二将球垫到二三号位之间。寒山无崎跳传,左手一翻,开场直接二次进攻,球被他吊进对面的三米线区域。 B组全员懵圈。 寒山无崎不紧不慢地说:“最理想的开局是全员在比赛开始的一瞬间就进入比赛状态,在身体素质和技术不如对方的情况下,更先进入状态才能占一段时间的上风。比赛有一个小时左右,虽然不可能一直保持好的状态,但用在合适的时机却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栗屋晴二郎呆:“练……状态?”他是比较容易受到比赛分数影响的人,这话听上去就是给他说的,但现在自己在B组啊。 “找状态。”潜尚保明白了寒山无崎的意思,他用眼神暗示栗屋晴二郎看寒山无崎放在背后的手。 寒山无崎传给潜尚保,四号位强攻。须藤浩司和平松辉远并拦。 潜尚保跑的是斜线,须藤浩司拦斜线球,潜尚保却打了个直线,但球冲出了界。 夹塞进攻。 平松辉远来拦潜尚保的快攻,栗屋晴二郎扣半高球,千鹿谷荣吉摆臂跑过来拦网,没有赶上。 “那个,刚才那个,像我们个子高一点的,可以不用摆全臂,只摆肘到肩的这个位置,这样手抬起来的会更快。”平松辉远对千鹿谷荣吉说。 “嗯。” 见千鹿谷荣吉认真地点头,平松辉远忍不住揉了一下千鹿谷的毛茸茸的天然卷脑袋。 “平松前辈……”千鹿谷荣吉捂住头,“怎么连你也开始摸了。” “抱歉,真的很可爱。” 千鹿谷荣吉在胸前打出大大的叉:“就算可爱也不能摸,会秃的。” 寒山无崎冷冷地看着他们俩,千鹿谷荣吉瞟了寒山无崎一眼,说:“只有寒山前辈很尊重我的意见,从来没摸过我的头,还是寒山前辈最好了。” “直接剃个光头多干净。”魔鬼的话语从很好的寒山前辈的嘴里冒出。 千鹿谷荣吉狂冒冷汗:“对不起,请继续练习吧。” 潜尚保短平掩护,寒山无崎背传托给了栗屋晴二郎。 千鹿谷荣吉单人拦网,他屈膝蹬地起跳,双手伸得很高,牢牢封死了栗屋晴二郎的扣球。 寒山前辈说过,进攻不一定需要打出得分的结果,打乱对面一传让他们无攻过网或者回收球重新组织进攻都可以。栗屋晴二郎找准位置一拍,球弹是弹了回来,但下落的位置太远了。 菊田英二鱼跃救球,一传半到位。 寒山无崎移动到位,把球送到潜尚保手里,一记平拉开球甩开拦网。 ——— 户美排球部。 先岛伊澄蹲在角落里吃冰:“不知道平松他们怎么样了。” “比起担心他们,还是看看我们吧。”广尾幸儿气喘吁吁地摊手,先岛把另一根棒冰给他。 “啊可恶的饭纲,怎么上了高中这家伙都阴魂不散的!” 东京都的IH预选赛,下场是户美对井闼山。 “先把自己弄上首发的二传手再说吧。听大将说这次再打不出什么水花来要换一个监督。” 先岛伊澄不太在意监督的事情:“大将啊,他之前挑衅其他队伍的事怎么样了?” “没处分,只被警告了一下,毕竟赢了。”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明知故问。” “你怎么学寒山说话了。” “啧,”先岛伊澄咬着光秃秃的木棒:“大将说的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观点。” 广尾幸儿眯起眼:“我不讨厌。” “我也是。” ——— 枭谷排球部。 木叶秋纪指了指正在面壁的木兔光太郎,问旁边的猿杙大和:“他怎么了?” 猿杙大和耸耸肩:“不知道,上午打完了练习赛就一直这个样子,主将来劝他都不听。” 鹫尾辰生解释:“比赛的时候金谷前辈拿他当了几次诱饵。” “就这?”木叶秋纪吐槽道,“他三岁吗?他怎么拿到背号的?他还要这样站多久?” “喂!一年级的!不要聚在那儿偷懒!”门口有学长大喊。 三人迅速地散开,继续去训练。 “哇!吓我一跳!”刚刚大喊的人走进来,偏头就发现了似乎想把自己嵌进墙壁里的木兔,他手拉着木兔的肩膀想把人转过来却发现此人纹丝不动。 “刚才那几个一年级过来帮个忙啊!” 三人听话地重新聚了过来,四人合力才把木兔光太郎转了过来,看到了木兔面如死灰的正脸。 “这是……要死了吗?”学长慌张地去探了探木兔的鼻息,“还有一点,抬去保健室吧。我们一人抬一只脚或者一只手。” 保健室里的医生负责地检查了一遍:“身体很好啊……” 他看了看木兔的脸色,犹豫不决地说:“还是让他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吧。” 木兔光太郎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嵌进了一边的病床里。 ——— 井闼山排球部。 “饭纲,下场比赛你首发。” “是!” 休息时间,饭纲掌一边喝水一边想着今天战术上的失误。 突然整个排球馆变得嘈杂了起来,饭纲掌看向发生骚乱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女孩走了进来,虽然他们排球部是没有女经理,但也不至于搞得和没有见过女孩一样吧。 然后,一个排球朝着女孩的后背砸了过去。 “小心!”有个部员大喊,上前舍己为人。 女孩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灵巧地避开球。 “哟,荒木,你故意的吧?”其他人齐齐围住刚才扣球的人。 “真不是我!”扣球的荒木明哉百口莫辩,“巧合,巧合!饭纲,你信我的吧,我不是这种人!” 他像抓救命稻草般转头看饭纲掌。 饭纲掌诚实地说:“没看到。” 井闼山的训练很繁重,能忙里偷闲的时光更是短暂,偶尔像这样借着几个小意外闹一会儿大家就很开心了。 前些天和寒山发邮件聊了些传球时的假动作,大概是既当过自由人又当过主攻手的缘故,对方总是思考得很全面,切入的点也很有意思,就是好像容易陷入假如对面预判了我的预判之类的问题。 自己也再加点垫球的训练吧。 ——— “那我先走了,”古森元也絮絮叨叨,“你一个人回家要小心啊,就算红灯变绿也等个几秒再走……” 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你走不走了。” “要走,”古森元也背上挎包,“拜拜。” “拜拜。” 古森元也离开排球馆,一旁的浅见树太郎问佐久早圣臣:“你还不走吗?” 佐久早圣臣不回话。 “都一个多月了,还在记恨我啊,”浅见树太郎说,“我跟你讲的提高手腕力量的练习有做吗?” “嗯。” 医院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他对医院并不陌生,小臣一年要体检好几次,两边家长一合计,也给他订了体检套餐。 有个脸上缠着大片绷带的病人被医生们推进了电梯,古森元也往里走给他们让出空间。 “叮——”七楼到了,古森元也小心地贴着墙走出电梯。 “古森,你又来看我啦!”本间智久高兴地丢下一旁的书,他的腿裹成粽子一样被固定在病床上。 “本间前辈你不要乱动啊!” “我快无聊疯了,”本间智久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果篮,“随便吃。最近训练怎么样啊?” 古森元也拉了个椅子坐下:“还好。你要吃苹果吗?” “不吃,给我剥个橘子就行了。” 酸甜的橘子气息压过了消毒水味。 “医生说我至少得花个一两年养腿,”本间智久还是一副乐观的样子,“一两年啊,那高中基本就过去了,我还想着去IH去春高称霸全国的呢,青春也就几年,不过没关系。” “我未来肯定是要打职业的,现在好好养伤以后才能更好地跳起来嘛。你就不要摆这种脸了,过来看望人就高高兴兴一点。” “嗯。” “虽然现在我们不能一起打排球,但以后是绝对没问题的,好好配合治疗就行,你要看报告吗,我绝对没骗你。” 古森元也笑着把橘子递过去:“我相信本间前辈,以后一定能一起打排球的。” “谢啦。” ——— 寒山无崎雷打不动地在六点半走出排球馆的大门。跑步回家,作业,翻译,做饭,夜跑,购物,练习排球,拉伸,冲澡,睡觉。 他缓缓地按压着晴明穴。 ……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针对 七月下旬,东京都中学校综合体育大会。 前往全国要迈过的第一道门槛。 一日目的淘汰赛,第三回战。 丑三中学VS杜中学。 赤苇京治坐在椅子上穿着护膝,听着队友聊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他们去年去过全中,我们运气好倒霉,本来还以为今年可以进八强的。” “但他们几个主力走后实力缩水了很多,春季大会打得很烂吧。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我们从没和丑三打过,听说他们的二传手很厉害。” “嗯,拿了JOC的最佳自由人,应该是队里缺人才会让自由人当二传吧。” “反正和平时一样比赛就行了。赤苇,你说对不对?” 被突然问到的赤苇京治点了点头:“和训练一样就行了。” 两队主将去确认了场地、发球权和比赛阵容,杜中学先发球。丑三中学先在排球场上扣球热身,杜中学在场外练垫球。 连续的砰砰声,心脏也跟着球紧张了起来。明明欢呼加油声此起彼伏,赤苇京治却觉得丑三中学那边十分的安静。 平松辉远定的目标是一步一步的,赢下这场比赛成为八强拿到关东大会的名额他就满足了。今天大家的状态都很好,不慌不忙,状态稳定,前面的两场比赛都轻松地拿下了。 “发个好球!” 哨响,杜中学接应跳发。 菊田并步移动:“我来!” 他手臂并在前方,把球垫到二号位高空。 赤苇观察着那个身披四号队服的二传手,对方也在用余光观察四周,他跳起来,他的队友也冲上来,是快攻……不! 赤苇连忙转头俯下身子,球被吊进了他身后的三米线区域。开局就二次进攻?!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还不等杜中学众人调整过来,寒山直接发球,一个比一个刁钻的球像暴雨般突如其来地砸下,丝毫不给人一点反应时间。 一分。 两分。 三分。 四分。 五分。 丑三中学迅速拉开分差。 杜中学的教练面色凝重地叫了一次暂停。 “不要害怕,看准每一个球。” 情况并未有所好转,反而愈加恶劣,教练匆匆地用光了所有的暂停机会。 “对面自乱阵脚了呢,”丑三教练说,“快点拿下第一局吧。” “嘭——”杜中学的自由人接下了第一个一传。 赤苇二传,他选择了四号位的大副攻,快攻渡轮。但丑三中学的拦网手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样拦在网上,死死地盖住了这记进攻,拦网得分。 杜中学的士气更加低落。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赤苇做了几次深呼吸,对其他人喊:“大家不要慌张,慢慢来,只是开局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想想平时是怎么比赛的。” “是呀,”主将也说,“沉住气,我们没必要这么害怕,平时怎么训练的现在就怎么样,全身心投入到比赛里!” 区别于之前几次发球的迅速,这次那个二传手慢悠悠地拍着球,好像是在专门等杜中学众人鼓励完彼此。 伴随着他拍球的砰砰声,整个球场的温度开始猛烈下滑。 故意的。 “他在给我们施加压力。不要慌。” 赤苇感觉脚有些僵,耳边不断传来因恐惧紧张而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一局完了,他知道不能这么想,但绝对会输掉的念头席卷了大脑。 …… 杜中学第一次输得这么惨。双方握手时有几个人的手都在发抖。 “……和怒所比赛时都没这么可怕啊。”登上回校的大巴时,主将喃喃自语。 赤苇京治沉默不语。 获胜的丑三中学的大巴上。 须藤浩司伸了一个懒腰:“今天的比赛好轻松啊,强化训练真的好有用,大家都变强了好多。” “不,”寒山无崎罕见地开口,“是运气好,打法正好克制今天遇到的三支队伍。如果换一个顽强的队伍,这种打法就没多大效果,反倒容易催出对面好的状态。” 平松辉远:“但大家确实变强了。接下来的比赛也要加油啊。” 二日目的复赛,今年比赛安排的比较紧凑,一天打完,要打三场。 第一轮对战黑士馆中学校,第二轮对战平井中学,第三轮对战凌江学园,都是十分顽强的队伍。 “砰——”黑士馆自由人一传到位,大副攻短平掩护,二传手托给四号位的主攻手。 千鹿谷往右并步移动,潜尚保跳起,斜线球穿过两人中间的空隙砸到地板上。 黑士馆追发寒山,寒山上手接球,一传到位,菊田半蹲垫传,须藤在四号位强攻。 须藤在上步时就看到了有两人拦网,是拦斜线球的,他瞄准空处扣出一发直线球。 对面拦网的人手腕一摆,球打中掌侧,球被撑了一下。自由人补救,但击过了网。 栗屋下手把球垫到位,寒山跳传,手不超过网的高度,千鹿谷起跳扣前快球。启动慢了,千鹿谷便加大了挥臂的幅度,没挥到球,挥到了网。 “抱歉!” “Don’t mind!” 黑士馆依然追发寒山。他们认为丑三战术的核心就是依靠寒山精准且具有欺骗性的传球组织起各种进攻,想出的解决方法就是逼他接一传,这样他就无法参与到二传中来。 寒山调整了一传的方向,高度和速度都恰到好处,球也不怎么转。须藤抓住机会挥臂扣二次球。 第一轮丑三中学打得很辛苦,第三局一直打到了三十分,最后还是输掉了比赛。 平井中学的难缠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双方是老对手了。 平井教练看了丑三中学淘汰赛时的录像,他认为寒山是在故意提高自身的存在感,好令对手忽视其他队友,如果花大力气去针对他反倒是中了他的计,绕过他打击丑三的其他人才是正确的方法。 丑三中学发球,寒山跳飘先拿下一分。 “首先要接住寒山的发球,防守积极一点,接住后全力进攻,把发球权拿到我们这边。”平井教练这样对队员们说。 说起来容易,接起来难。 平井自由人前扑,球一晃,飘也就算了,下坠得还那么狠,为了躲弹起来的球,他脸擦地板。 每次看到被寒山的发球折磨的敌方自由人,菊田的心里就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淡然,大概是接多了寒山的发球,自己已经磨练出了足够成熟的脾性。 他的余光扫过去:“潜,怎么有气无力的。今天上午打累了?” “有一点。”潜尚保上半身前倾,半睁的眼睛看上去没有多少神采。 “后排的话我可以帮你分担一点防守,但是转到前排就不能放松了。” “嗯。” 寒山按揉着手腕,他接过工作人员抛来的球,拍了拍确认气很足。前排三人纷纷抱头遮挡住平井众人的视线。 “发个好球!寒山!”应援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这句话,嗓子有些哑。 跳飘。平井接应上手接起:“抱歉低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攻手向前跑动,迫不及待的反击。 “瞄准状态差的、一传差的人发球。” 平井大副攻追发潜尚保。 潜尚保没反应过来,菊田侧跨一大步替他接了下来,一传半到位。 寒山移动到球场中央,一个漂亮的背传。单人拦网,但另一个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左边并去,栗屋抡臂扣了颗斜线球。 “OUT!”司线员举旗。 “和平常一样,盯紧对面的进攻。” “不用太在意前期的比分差距,关键在中后期的状态,保持冷静,慢慢进入比赛的状态。丑三的几个攻手虽然比起春季大会进步了一点,但失误还是有点多的,急躁得很,比不上你们。” 来球擦网变线,潜尚保猛地前扑起球。寒山找到须藤的位置,垫传到四号位。 面前双人拦网,须藤没有把球扣过去的想法,借着他们的手臂把球回收,球弹回丑三半场。 寒山重新组织进攻,平松快球打手出界。 潜尚保轮转到前排,栗屋发球。 “累了吗。”寒山问。 潜尚保、栗屋、须藤、平松、菊田:“没有。” “实话,我好安排。” 潜尚保的眼神打转了一圈:“一点点。” 栗屋咧嘴:“没感觉累!” 须藤官方微笑:“还好还好。” 平松认真回答:“才刚刚开打,完全不累。” 菊田:“没到累的时候。” “嗯,这场应该会比较久。” 寒山轻飘飘地说,其他人的心却提了起来。 …… 打满了三局,耗时极长的拉锯战,每一局都超出了二十五分。 尽管如此,丑三中学还是输了。 第三轮和凌江学园的比赛,丑三众人已经做好了连败三场的心理准备。 千鹿谷荣吉:“那对面更应该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啊,他们也连败了两局,都是0:2,我们是1:2,怎么看都是我们更厉害。” 在前一轮交出关键分的栗屋晴二郎还沉浸在悲痛中:“呜。差一点就赢了,都赖我。” “没关系啦,”平松辉远安慰,“反正不管输赢都可以去关东大会的。” …… 第三轮,2:0,丑三中学胜,为A组第三。 四日目,顺位决定战。 最后结果,丑三中学排名第五。 东京都大会结束,期末考开始。主力队员都合格了,寒山无崎第一的位置固若金汤。 夏季合宿二三年级全都报名了,但一年级报名的人寥寥无几。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强迫参与的,但平松辉远看到白石小春整理出来的最后人员时他还是有点伤心。 支撑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合宿……”藤原雅哉十分期待这次的夏日合宿,“白石前辈好。” 和藤野雅哉同行的西原秀一也颔首:“白石前辈好。” 白石小春点头回应:“大包的行李放下面的车厢里,小包的可以随身带,晕车的话我这里有药和塑料袋。” 她边说边往名单上打了两个勾:“这下人到齐了,十分钟后就出发,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事情没做。” 藤野雅哉看了看四周,十分疑惑:“一年级就我们几个吗?” “……”白石小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嗯。” 西原秀一结结巴巴地给藤野雅哉解释:“中野他们,他们有点忙。” 十多个人同时很忙吗?十七个一年级生只到了三个,分别是他,蜂巢和纪,西原秀一。这是正式向高年级前辈宣战了吗?为什么没通知他?他被排挤了!什么时候的事?! 藤原雅哉大受震撼。期待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变得手足无措的他看了看四周,不安地拽了拽西原秀一。 被中野悠斗委以间谍重任的西原秀一也慌张得不行,前辈们探究的视线快要在他的身上烧出了几十个洞。 呜呜呜早知道就应该也不参加合宿了,前辈们的气场好可怕,这次的合宿一定会死吧。 蜂巢和纪自然地打着招呼:“白石前辈,须藤前辈,千鹿谷前辈,菊田前辈,平松前辈……” 对于这位勤勤恳恳从没偷懒的后辈,二三年级表达了欢迎。 栗屋晴二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和纪,坐这边吧。” “嗯。”蜂巢和纪脚步一顿。 今天的栗屋前辈好热情,往日凶神恶煞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 大巴车里的气氛很古怪,暗流涌动。 西原秀一和藤原雅哉迅速地找了一排入座,他们小声正准备聊些什么,却发现后面是一个人占两个位的寒山无崎,二人瞬间失声。 平松辉远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开始讲话:“这次合宿一共只有三个学校,我们,长野的优里西,兵库的大成,趁着这段时间,大家尽可能地提高实力和默契,为接下来的关东大会做好准备。” …… 漫长的车程结束。 打开车门,凉爽的空气灌入。众人解放。 空置的和室很多,今年来的学校也少,每个房间睡五至十个人,可支配的空间很宽敞。 寒山无崎迅速地清扫完房间,在角落搭好了帐篷,他贴上勿碰的纸、上锁后就去排球馆热身了。 优里西众人刚打完队内的练习赛,输的那一方要去操场上跑一圈。昼神幸郎在的队伍赢了。 昼神幸郎看到了寒山无崎,走上前去:“去跑一圈吗?比比看。” “嗯。” 两人并肩朝操场走去。 “你背号换成了四啊,”昼神幸郎背过身去展示他衣服上的号码,“我比你往前一位,三。” 寒山无崎想起木兔的哭脸颇感好笑:“木兔硬要给我**,说什么王牌的号码之类的。” “挺有木兔前辈的风格的,不过你居然真的答应他了,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吗?” “我不打算和木兔去同一所高中,他在闹,如果不答应些什么的话就要到上吊的进程了。”寒山无崎笑了笑。 “哦。” 昼神幸郎挑了挑眉:“看来你已经想好高中去哪儿了。” “嗯。” 来到跑道上,昼神幸郎二话不说跑了起来。寒山无崎紧随其后,他在外圈加速跑,很快就超过了昼神幸郎,转至内圈。昼神幸郎在后面拼命追赶,他的步伐已经被寒山无崎带乱,气息不稳。 “最近怎么练速度都提不上来啊,”昼神幸郎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仰头看天,脑袋有些发晕,“真是的,全国大赛马上要到了啊。” 跑过头的寒山无崎往回跑了几步:“瓶颈期。” “努力努力总能突破的,重点还是我的防守,太弱了。” “嗯。” 昼神幸郎面无表情:“虽然我自觉后排防守没你厉害,但网上防守应该是比你好的。” “网上防守……”寒山无崎想了想,“我觉得我们平分秋色。” “谁和你这个水帘拦网平分秋色。” “树杈拦网没有资格评价。” 回到排球馆,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昼神幸郎和寒山无崎回到各自的队伍里。 合宿的日程主要是练习赛。一局二十五分制,三所学校各有AB两支队伍,一共六支队伍,上午打四局,下午打六局。 A队是主力队员,阵容基本不变;B队则是不断地有人员变化,教练会筛出优秀的选手进入A队,也算是一种变向的选拔。 丑三中学最重要的课题是进攻。 菊田英二找上来问需要做些什么。话里有话。 “接好一传救好球就行了。” 菊田英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须藤浩司爆发力不够,但扣球稳定,一些难处理的球交给他可以起到不错的效果;栗屋晴二郎爆发力够,脑袋也灵光,但犹犹豫豫发挥时好时坏;潜尚保各方面不错,耐力还得再练练;千鹿谷荣吉的左手有优势也有不足,给他传正面快攻,扣到球会比用右手更慢;平松辉远没多少技术上的问题,就是比赛时有点急躁。 B队,三名一年级生首发。 藤原雅哉想推辞:“我们实力不如……” 二年级前辈连忙说:“没事没事,你们第一次来,我们来第二次了,好好打呀,实力什么的不重要,大家最开始都很烂的,抓住这个机会,多些经验总归是好的。” “是怕输吗?输了也不用怕,前辈们也是一路输过来的。” “是啊是啊,排球很有趣的。” 劳累的一天后,满身大汗的蜂巢和纪掐准时间飞奔到澡堂,今天一定要泡个热水澡舒缓肌肉。 刚推开澡堂的门,他就萌生了退意。 无他。左边的浴池里是寒山前辈,在右边泡着的好像是优里西的一位前辈。 蜂巢和纪沉默地捧着面盆。 蜂巢和纪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步。 蜂巢和纪飞也似的跑到角落的淋浴间里。 冲完澡出来,两位前辈已经消失不见了。蜂巢和纪放心地坐进了浴池。 …… 须藤能够明显感觉到寒山前辈给他的传球数量变大了。 在**位仰头,越过网,借着标志杆定位,单人拦网抓准了他的直线球线路,他惊讶地发现他对这高高的拦网生起不来一丝畏惧。 压力不是来自上方的拦网,而是来自下方。压力把他托得更高。 “嘭——”大斜线。 优里西勉强救起,**位调整攻。 平松和寒山双人拦网,平松:“One touch!” 菊田上前垫球。 须藤耳朵噼里啪啦地开始作响,他的四肢动了起来,他有些害怕,有些不安,有些兴奋。面向二传起跳,余光却瞥见球还没有被传出来。 快了,完蛋。 寒山跳传,把球塞了过去。 须藤手往下一包,不是空气,是球。 但扣球还是下网了。 “快了。”寒山说。 昼神跳发。 “砰!”菊田偏头,是发球出界。 “抱歉。”昼神皱眉。 “Don’t mind!” 平松发球,优里西一传到位,夹塞进攻。须藤跟着对面的副攻手起跳,千鹿谷半摆臂起跳,撑了一下。 球飞到了网口,优里西的主攻手和寒山同时起跳争球。寒山手腕灵巧地用力,借着对面主攻手的力把球推到了优里西半场。 优里西VS丑三,23:25,丑三胜。 整个上午,优里西A队一场未赢。 “唉,感觉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啊……” “昨天晚上做了噩梦,真是的。” “我果然没有打排球的天赋。” 昼神幸郎拿着水瓶远离抱怨的队友,他看到丑三众人还围着寒山复盘比赛。 今天自己出现了好几处失误,垫球的时候还送了对面一个探头球,发球有一个出界……烦人,离午饭还有一局,是丑三和大成打,自己去其他地方再练几个发球吧,下午的比赛不能再出现发球失误了,明天、后天、剩下的合宿期间的比赛都不能失误了。 “千鹿谷同学,扣近体快球时离我再近一点,只要你右手不乱飞,我避开是没问题的。” “嗯嗯。” “须藤同学。” 来了,轮到自己送**。须藤浩司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今天的球处理的不错。” 须藤浩司傻眼:“我没扣好,只得了几分。” “给你的球和给潜同学、栗屋同学的不同,有些球本来就不好扣,简单来说,我是在把你当成垃圾桶在用,我对你的定位不是那种拿分的攻手,而是支撑进攻的攻手。” “今天的状态是很好的,虽然最后急了一点。” “不不不……”须藤浩司连连摇头,“我,我……” 寒山无崎没管语无伦次的须藤浩司:“潜同学,你得合理分配体力,我对你的要求比较高,不介意吧。” 潜尚保知道寒山前辈是在把他往王牌的方向培养:“……嗯。” “不是到了前排就用尽全力,到了后排就休息的,菊田同学也不要一个一个帮累的人分担防守的活,到时候得不偿失。” 讲完,寒山无崎远离人群,潜尚保还跟着,他就问:“吃巧克力吗?” “谢谢,”潜尚保拿到了一把巧克力,“好多。” 毕竟最大的消耗户木兔不在,库存过大。 “随便分。” “寒山前辈讨厌吃巧克力吗?” “无感,只是白**人节送的都是甜腻腻的。有话直说。” 潜尚保垂眉:“前辈你突然夸人了,怪不习惯的。” 寒山无崎沉吟了一会儿:“感觉离开东京后,不用过分触景生情了,心情是挺好的。” 柜子 “这个挥臂的时候要全力扣下去,不用怕做不到位,首先要掌握那种挥臂的感觉,手后引,肘画一个圆往前……”二年级前辈热心地给藤原雅哉调整扣球的姿势。 在旁边休息的西原秀一在给中野悠斗发邮件,描述了一下合宿的日常。 有很多的练习赛,每个队员都可以参与几次,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请教其他前辈,我们学校是三所学校里唯一一所有女经理的,清理排球场时和其他学校的同年级聊了好多,他们还羡慕我们的前辈对我们很温柔。 以栗屋前辈为首的前辈对我们不参加合宿的事情表现过明确的不爽,睡前谈论完训练会吐槽我们太娇气,须藤前辈会打圆场。三年级前辈只管训练的事,昨天晚上泡澡的时候平松主将好像想问我一些事,但高年级的人有点多,我就先逃了。 蜂巢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但他居然带了台PS3过来!大多数前辈们晚上还会去加练,我就和他一起打游戏。不加训的人也有很多,寒山前辈就是不加训的,他带了台笔记本电脑过来!而且他居然带了个帐篷,睡在帐篷里面!藤原那家伙和二年级走得很近,都不和我聊天了。 大成A队和丑三A队的练习赛进行到了尾声,周边围了一圈人等着结果。 大成一传到位,副攻快攻掩护,接应在二号位扣斜线。 “One touch!”千鹿谷和栗屋的嗓子沙哑,两人两手把这球撑了起来。菊田半跪着把球垫到位。 寒山往后退了一点距离,用余光观察着对面的防守,屈膝蹬地,跳到最高点将球背传给栗屋。 “哈!”栗屋上步摆臂起跳一气呵成,他用力挥下手臂打了一发大斜线。 “Nice ball!栗屋!” 围观群众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菊田前辈,毛巾!” “水在这里!水来了!” 白石小春抱着笔记本,脸像绽开的花一样,笑得很高兴:“今天上午全胜,各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平松辉远朝她微微屈了屈身子,“小春这几天才是辛苦了,我们的脏衣服都麻烦你了……” “喂喂,这么拘谨干嘛,你们都谈了好久恋爱了,”菊田英二看向清静的角落,“寒山,复盘啦。” 寒山无崎靠在墙边,他一边仰头喝水,一边抬起空闲的手比划。 千鹿谷荣吉:“什么意思?” 须藤浩司:“我不懂手语。” 潜尚保:“同上。” 馆内的灯光明亮,波光粼粼。 瓶身变瘪,直到晃荡的水消失在视野里。 寒山无崎放松了颈椎,他开口:“饭要没了。” “……” 众人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即向门口涌去。 寒山无崎走进食堂,坐到昼神幸郎对面,昼神幸郎已经替他打了份牛肉盖饭。两人吃饭的速度很快,一顿风卷云残后,返还完餐盘杯子筷子,擦干净桌子摆好椅子后离开。 太阳很烈,蝉很吵。 昼神幸郎蹲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望着远处的树与操场发呆。见他不动,寒山无崎闭上眼睛小憩。 腿酸,昼神幸郎站起来:“走了,多久了?慢跑一会儿吧。” “大约六分钟。”寒山无崎睁眼。 “你是人肉计时器吗?”昼神幸郎走出来,日光瞬间烫起他暴露在外的肌肤。 寒山无崎单手遮着刺眼的阳光:“不是。” “啊幽灵居然能晒太阳,”昼神幸郎用手扇了扇风,“离会馆还要走好一会儿,刚吃完饭还是不跑太快了,说点吓人的降降温吧。”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什么?” “没什么。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你知道用红笔写他人名字很失礼这件事吗?” 昼神幸郎配合地点点头:“我知道,爸爸说过这是绝交、下挑战书还有……诅咒的意思。” “新学期到了,大家重新回到了学校里,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座椅柜子收拾干净。但是,在一列崭新干净的柜子里,有那么一个柜子格格不入,它的柜门上用红颜料写满了各种侮辱性的句子。可大家好像看不到这个脏兮兮的柜子一样,对它视若无睹。” “新转来这个学校的大翔很是不解,但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敢多问。” 校园霸凌?孤立?昼神幸郎开始猜测。 “一个月后,大翔和班上的人都混熟了,可路过熟悉的走廊,那扇柜门的样子还是和开学时一模一样,没有人管它。大翔假装不小心丢了东西停下脚步去捡,近距离地看了一眼,他发现柜门的主人姓佐藤,名字被红色颜料盖住了,门微微敞开,有一股臭味从里面传出。” 尸体? “他没敢细看,慌慌张张跑走了。第二天,他和处得好的同学打听这件事,问你知道我们班那个涂着红颜料的柜子吗,同学的表情很糟糕,连说不知道不知道。” “虽然大翔很好奇,但他知道有些事还是不接触的好。他学着其他人,成功地把这个不正常的柜子踢出了他的学园生活。” “毕竟,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柜子。” “没了?”昼神幸郎等了一会儿。 “题干完了,”寒山无崎说,“接下来是设问。” “一,你觉得谁在诅咒谁;二,柜子里面有些什么;三,等你答完前两个问题再问。” 昼神幸郎不信任地看着寒山无崎:“你每次说的话都不能当真。假如我接受了这个背景设定,顺着你的问题开始想,我在脑内会自动为这个故事补上漏洞,加上我认为可怕的东西。其实你根本没有想好答案。” 寒山无崎的脸上展露出适当的惊讶:“你的警惕性提高了。” “你已经这样套路过我好几次了,上上次讲的爱子死亡之谜也没解答,”昼神幸郎白了寒山无崎一眼,“不过算了,我觉得是其他的同学在诅咒佐藤,柜子里是佐藤的尸体,柜子有多大?” “嗯……排球馆的长廊,那边铁柜的大小,有印象吗?”寒山无崎比划了一下大小。 “考虑一下你的恶趣味,我觉得是头。” “如果是其他同学在诅咒佐藤,那佐藤人在哪里呢?” 昼神幸郎确认:“第三个问题?” “嗯。” “在柜……不对,你没有说佐藤是死是活。被诅咒的佐藤会反过来诅咒其他人吗,不对……”对上寒山无崎黑漆漆的眼睛,昼神幸郎愤愤地搓头,快要擦出了火花,“你……我在这儿跟你玩这种游戏干什么,行了,柜子里面是排球,行了吧。” 两人到了排球馆,快被烤熟的感觉总算是从后背褪去。 “那我收回第三个问题。” “请。” “人到中年,白天辛劳工作,晚上和同事一起去喝酒,回家一个人躺着床上,大翔陷入梦乡。最近,他频繁地做噩梦。” “梦里是来来往往的水手服和立领衬衫,他站在无法逃离的走廊上,窗户是黑色的,天花板、墙壁、地板是白色的,面前有一个微微敞开的柜子,那个他在学生时代刻意忽视的柜子。” “他忍不住凑近。柜子上写满了无法想象的污言秽语,他用带汗的拇指擦掉一个字母,但下一刻柜子恢复如初。他嗅了嗅,有一股臭味。” “要打开吗?那个柜子。” 寒山无崎停了下来,他指着一个涂上了红色颜料的柜子。 “!” 空气结冰。 “……” “……” 蝉鸣一声高过一声。 昼神幸郎强装着冷静:“打开,我倒要看看你装了什么,还有啊,自己把颜料涂上之后自己擦干净啊你别开这么快!” 柜子里掉出了什么东西,甚至还在咕噜咕噜地靠近。。 “啊—————” 他发出嚎叫,迅速地贴到墙壁边上。 “噗。” 昼神幸郎看清楚了柜子里的是一颗排球。 “……” “寒山,你好无聊。” 他拍了拍灰,假装若无其事地站起来:“颜料要洗干净,排球也要擦干净,拿来搞恶作剧干什么。” “嗯,”寒山无崎继续说,“这个柜子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是没人用的,这些红色的颜料一年前我就看到了,现在还在。” 昼神幸郎慢吞吞地移过去:“估计是好久以前的了,我们学校社团历史很长的。” 美工刀的刻痕、铅笔、红蜡笔、红颜料……没有佐藤的名字,又或者有很多很多个佐藤。 “真讨厌啊,”不知道寒山无崎从哪里掏出来一瓶免洗手凝胶开始擦手,“挑拨离间,互相推诿,南辕北辙,明争暗斗,把老滑头们的那一套用在这里,却还没学会掩饰自我的欲望。” “……天天想这些不累吗?” “所以我不加训。” “反正……”昼神幸郎说话轻飘飘的,“只有排球一个,我都思考不过来,更别提其他的了。” “嗯,好方法。排球你拿一下,明天我打饭时帮你多带瓶牛奶。” 昼神幸郎捧着沾着灰尘的排球,心想别搞那么多不就完事了:“我想要喝碳酸饮料,商店里最贵的那一瓶。” “哦。” 下午的六局练习赛结束后就是个人训练时间,晚饭后还有一个小时的练习,剩下的时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寒山无崎走进澡堂,他首先确认了浴池里的泡澡水是没人泡过的,然后才冲澡。 昼神幸郎无语地打开淋浴喷头:“洁癖就别泡澡啊。” “不是第一缸水我才不会泡,”寒山无崎瞅了洗头的昼神幸郎一眼,突然哈哈大笑,“我前几天就想说了,你现在的这个发型好像一团花菜。” “感谢你难得让人听懂了的笑点。” 昼神幸郎把头顶的泡沫抓得更加蓬松:“现在呢?” “爆炸后的蘑菇云。”寒山无崎捧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吃我一扣!” 趁着他松懈的时候,昼神幸郎抓起头顶的一团泡沫,手臂后引用力往前挥去,大臂带动小臂,把这一团泡沫砸在了寒山无崎的后背上。 “哇,寒山选手居然使用了后背垫球,好一记背溜啊。” 寒山无崎瞬间抄起花洒还击,水淋了昼神幸郎一头:“尽管这个赛季缺少了木兔选手,但比赛的胜负还是一目了然。” “是啊,”昼神幸郎一边狼狈地捂着眼,一边喊话,“一看就知道昼神选手会赢得碾压式的胜利!” 热气升腾,水冲刷掉腻了一天的汗和烦闷,浑身上下清爽十分。 在口头上宣布停战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嫌弃起彼此:“……好幼稚。” “一定是被木兔前辈传染了……”昼神幸郎吐槽,他清洁完身体想要去泡澡却不小心瞥见了寒山无崎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实在你喊出胜利宣言后,”寒山无崎说,“门外来了一个人。” 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进去的蜂巢和纪:“……” 寒山无崎悠然自得地泡起澡。 昼神幸郎迈着僵硬的脚坐进浴池,他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在后辈面前做了些什么事情,大概就是用泡泡扣了几个球,自吹自擂了几句。看着寒山无崎满不在乎的神情,他也放松下来,对还在门口站着的后辈说:“要洗就进来。” “打,打扰了。”见两位前辈举止泰然,蜂巢和纪分外尴尬,他迅速地冲洗了一遍身子就想离开。 “不泡澡吗?”昼神幸郎叫住了他。 在蜂巢和纪眼里,浴池里的两个人正不断地往外散发着黑色的气压,宛如两个恶鬼,和昼神幸郎的眼神对上,他明白这是要和他谈谈“封口”的事。 蜂巢和纪点点头:“要。” 紧接着他又犯难了,澡堂里有两个浴池,左边是寒山前辈,右边是优里西的前辈,不管和哪个共泡一池都很可怕。 “和我一起泡吧,去寒山的那个池子……” 昼神幸郎语调平缓:“你会死的。” 果然还是寒山前辈更可怕一点。 “打,打扰了,呃……” “昼神。” “昼神前辈。” “嗯。” 静了一会儿,昼神幸郎和寒山无崎聊了些其他的事情,最后寒山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了。 “嗯,我也该夜训了……”昼神幸郎说,“欸,寒山,你家后辈晕了。” 工具 碗被砸碎的响声,噼里啪啦,滚烫的汤水洒了一地,歇斯底里。 蜂巢和纪从窒息里苏醒过来。 “哈啊——” 他紧紧攥着手,耷拉着头,眼神迷离。 “喝水。”一个纸杯被递过来。 “啊谢谢。”蜂巢和纪下意识说。 他双手接过来,抿了一口,温热的,胃也变得暖和起来,头脑清明了一些。他看着面前整理柜子的人,问:“寒山前辈,我是怎么了?” 寒山无崎又拿出一把巧克力给他:“泡澡晕了过去,吃点甜的。现在头还昏吗?” “有一点点涨,”蜂巢和纪的声音十分虚弱,他浑身都用不上力气,软趴趴地坐躺在沙发上,“麻烦您了,哦对了,昼神前辈呢?” “把你捞出来后就去夜训了。” “也谢谢昼神前辈了,麻烦寒山前辈帮我转达一下谢意,谢谢。” “你自己去跟他说,平躺一会儿,不用着急起来,我先走了。” “好的,寒山前辈,拜拜。”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蜂巢和纪从沙发靠背上滑了下来,更衣所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把他整个人笼罩住,仿佛这样就能够消失。 …… “蜂巢,我帮你通关啦!”回宿舍时,西原秀一举着PSP大喊。 蜂巢和纪激动地凑上去:“哇,是隐藏结局,西原你好厉害!” “也……也没有那么厉害……”听到蜂巢和纪的夸赞,西原秀一有些脸红,“不过你买了好多的游戏啊。” “我爸妈给我的零用钱比较多,以后想玩的可以找我借,”蜂巢和纪眼神一暗,但西原秀一并没有看出来蜂巢和纪表情的变化,“我操作很烂,联机的时候不要嫌弃我哦。” “才不会!” ——— 清晨,寒山无崎叠好被子,拉开帐篷,漱口洗脸,晨跑。 “早。”昼神幸郎和他差不多时间醒,会一起晨跑。 “早。” 然后去吃早饭。 “昨天昏倒的那个……怎么样了?” “大概是脑供血不足才晕了过去,身体没多大问题。” “那就好。” 午间,空调运转,排球馆内十分凉爽。 “寒山前辈。”发完球的千鹿谷荣吉转头,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力气大了一点,低抛的话,上步再快一点,再发几个。” 千鹿谷荣吉单手抛球的同时身体前倾,脚步往前迈去,一步,两步,三步,屈膝蹬地,在最高处用挥臂鞭打。 “嘭!” “再来。” “嘭!” “落点偏了,再来。” “嘭!” “助跑慢了,再来。” “嘭!” “可以,暂时先到这里。潜同学。” 潜尚保抛球助跑,制动腾空而起,挺身屈腹,在最高点抬肩收腹,在触球的瞬间用手掌包满球。 “嘭!嘭!嘭!” 潜尚保连续发了三个跳发球。 “我觉得我还是没用好力气,”和千鹿谷荣吉不同,潜尚保会先说一些他的观点,“感觉手挥下去包球时就只是单纯地打了过去。” 寒山无崎说:“上下肢的力量没有扣起来,注意一下收腹,这块的核心力量没用好。多练一会儿平板支撑或者卷腹吧。” “……嗯。那我还发球吗?” “随你。” 比起腰腹核心力量训练,潜尚保选择练发球。 休息的空隙,西原秀一写邮件给中野悠斗。 藤原已经彻底叛变,倒向二年级,蜂巢和我的关系变好了很多。我打听到我们学校的训练量也是较多的,目标是全国制霸的优里西的训练量和我们差不多,开学时的训练量是中等偏下的。 我在菊田前辈口中得知平松主将一直想和我们谈谈,但是没有时间。前辈们训练很忙,回宿舍倒头就睡。我觉得我们的事还是等关东大会或者全中结束之后再说吧。 顺带一提,我今天看到栗屋前辈在脸红害羞,那个场面好可怕,你们一定难以想象。 “嘭——咚!” 飞翔的排球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优里西排球部的成员翻了一页,记分牌上的分数定格在28:30。 “丑三的状态也太好了吧,”昼神幸郎听到身边的队友在嘟囔,“那个发球好难接。” “唉,我真的没什么天赋。” “只是今天碰巧状态不好啦。”另一人安慰。 这番对话不知道来来回回听了多少次了,时间在变,地点在变,安慰的人也在变。 得不到结果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够努力,在某些地方偷懒了、自我放弃了。 练习赛的输赢是正常的,磨合,找到问题,改进,在正式的比赛上赢到最后。但既然会因为输掉一局练习赛难受消沉,那为什么不更加努力。 昼神幸郎移开眼神。 “那个……”蜂巢和纪走过来,“昼神前辈,昨天谢谢你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不用谢,不……”昼神幸郎想到了比赛时的扣球失误,半路改话,“你可以帮我抛会儿球吗?” 蜂巢和纪利索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当了半小时抛球工具人后,寒山无崎也来了。 “寒山前辈好。”蜂巢和纪恭恭敬敬地说。他放下手臂,以为自己即将结束这项工作。 “嗯,”寒山无崎朝蜂巢和纪点点头,“有人抛球啊,那我来拦网。” 昼神幸郎:“我扣了好久,我拦,你扣吧。” “也行。” 蜂巢和纪:等等你们不问我意见的吗? 于是他又当了二十分钟的工具人。 稍作休息,昼神幸郎说:“接发?” 寒山无崎:“可以。” 蜂巢和纪盘腿坐在地板上,揉着酸痛的手臂,他眼神有些涣散,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天花板上。 “来个最大力度的跳发。” 寒山无崎的力量一般般,身高在打排球的人里是中等偏上,摸高普通,接他的发球却比接牛岛等人的还麻烦。凭借强悍的空间感和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这人像一个发球机器一样,调到什么力道对准什么方向就会发出相似的球。 “哦。”寒山无崎抛球助跑。 昼神幸郎神经绷紧。 “咻——”蜂巢和纪瞪大双眼。 顶着重力摆臂,倏地腾空。 眼里由近及远,球,网,线。 “嘣!” 排球迅速地下坠,“咚”的一声砸在了端线上。 像巨浪拍在滩头。 “好……好厉害!” 蜂巢和纪看过寒山无崎的发球,但以前的那个力道和这个的力道……还有速度都不能相提并论。 寒山无崎甩了甩发麻的手掌。 差点出界了。 他又抛起第二个球,这次是正常的力度。 昼神幸郎前扑垫球,球冲网而去。 第三个,昼神幸郎没接住。 第四个,取位正确,但垫到了界外。 两人针锋相对,昼神幸郎的跳发球被寒山无崎完美垫起。很快战场移至了没有网立着的空区。两人开始打垫。 往刁钻的方位扣球,及格就好的传球以及接起每一个扣球的垫球。 在鱼跃垫球后寒山无崎撑地迅速爬起,他后引右臂,朝着昼神幸郎的膝盖用力挥臂。 昼神幸郎半蹲,双手手臂并在前方,接下了这一发扣球,寒山无崎抬肘二传把球还回来,他瞄准寒山无崎的左后方扣球。 寒山无崎抬右肩伸臂截下这颗球,弧度又平又低,旁边正好有网,昼神幸郎顺网蹲下单手把球垫起来,寒山无崎从三米线起跑打调整攻。 想起自己在打垫的昼神幸郎钻过网,扑到地板上滑了一段距离,单手往前,可惜还是没能垫起球来。 蜂巢和纪已经看懵了,打垫他看的懂,接下来的操作呢,两人刚刚好像快打起来了结果又突然默契地配合进攻,他们从自己旁边的这个排球场打垫到了离自己最远的排球场。 晚饭前三十分钟,休战。 昼神幸郎擦汗时看到一旁的蜂巢和纪:“你还在啊。” 蜂巢和纪:“……” 昼神幸郎:“……” 蜂巢和纪打破谜之沉默:“寒山前辈,你之前有说过,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问吧。” 寒山无崎:“嗯。”除了白痴问题。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有个烦恼。” “那个朋友觉得他自己就像工具一样。” “我说的问题仅限于排球,”寒山无崎从记忆里挖出当时的画面,“不过当时是我没有讲清楚,你继续说吧。” 他看看四周,对昼神幸郎说:“那我带他先走了,食堂汇合。” “好。” “蜂巢同学,走吧。” “是,是。” 傍晚,昏黄的斜阳打在地上,蝉鸣撕扯着闷热的空气,寒山无崎指挥蜂巢和纪去买了两根棒冰。 “我看上去是什么热心善良能让你吐露真心的前辈吗?”寒山无崎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用不知道从何处拿出来的酒精棉巾擦干净后坐下。 “……因为感觉寒山前辈不是会把别人隐私往外说的人,我和我那位朋友年龄相仿,给不了我那位朋友什么的建议,想着如果是比我们更成熟更理智的人看这件事会不会是不一样的,但是很多大人并不会把我们的想法放在心上。” “还在坚持我的朋友这个设定啊。” “……呃,”蜂巢和纪笑起来时会有酒窝,“寒山前辈好直白。” 他咬着棒冰,舌头快被冻僵了:“怎么说呢,我觉得人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大家都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我也只是父母的一个工具,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而繁衍后代,总说些等你长大就明白了的话,我不想长成能理解那种想法的大人。” “是不是很奇怪?” “挺有意思的。” 没趣 “我们家算小富,”蜂巢和纪平静地说,“我爸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子,不受看重,我妈也差不多,没多少存在感。” “结婚后生了我之后他们两个各玩各的,给足我吃穿住行的钱就不问了,常年不在家,偶尔想起来有我这么一个人才关心一下情况,就算在一张饭桌上吃饭没过多久又会吵起来。” “我认真地想过,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向长辈交待了在好好生活的工具,过节的时候拿上几件礼物领几声夸奖。” “朋友也是,为了让自己不孤零零的所以才拉上的人,完全没有共同的话题,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大方的能借游戏的人。社团也是跟着那些朋友报名的,反正我要做的就是捡球和清理球场。” “嗯。” “我感觉很没趣、很平庸,我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就像飘着、要窒息了,我……讨厌我自己,我表现出来的都不是我,都是别人眼里一点点、一点点的我拼起来的……”说着说着,蜂巢和纪的酒窝消失,他哭了起来。 寒山无崎给他递了一包纸巾。 “谢谢。”蜂巢和纪擤鼻涕。 “后退一点。” “……好的。” “你是想寻求认同,还是倾诉伤心事,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建议。” “我不知道。” “那好,我先说我的想法。你现在的情况,你的家庭占了最大的因素,我无法确定他们会不会改善,或者你愿不愿意接受他们的浪子回头,所以我不讨论他们俩。只看你自己,你迫切想要拿到的是什么?你觉得怎么你才能不讨厌你自己?” “我不知道。” 眼泪掉得更凶了。 寒山无崎提醒:“棒冰化了。” 蜂巢和纪一边哭一边吃完了棒冰,手上是黏糊糊鼻涕、融化的棒冰和眼泪。 寒山无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他加快了语速:“我的观点和你不相同,让我作为一个他者提供全新的角度,而不是简单的口头认同,现在的你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补充:“我建议你去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校方、医院诊所的都可以,找你觉得舒适安全的场所,你和他们聊。我有几位医生可以推荐给你。” 蜂巢和纪小声说:“……我没病。” “嗯,你没有病。你可以更喜欢自己一点,我认为,至少对于你自己来说,你不应该是工具。” ——— 夏季合宿告一段落,昼神幸郎照常说了句全中见。等丑三中学在关东大会拿下名额后,寒山无崎才在手机上回了句全中见。 关东大会第一轮运气很差地分到了山梨县的优胜强校,鏖战到第三局,在第三局的局末对方主力队员意外摔伤,比分翻转,丑三中学晋级。 第二轮的对手是来自神奈川县的强校,进攻强势,但防守漏洞较多,被丑三带乱了进攻节奏后,0:2出局。第三轮对战黑士馆中学校,经过合宿的强化训练,2:1艰难地拿了下来。第四轮对战怒所中学,丑三中学止步四强。 “怒所果然还是难对付,一局都没赢下来,”菊田英二叹气,“他们的战术很灵活。啊——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个靠谱的教练啊!”他扑在会议桌上。 “教练他也不是科班出生的,”就在大家以为平松辉远会替教练说些什么时,“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比让他这个门外汉来指手画脚要好。” 一点也不客气的吗?主将罕见的硬气时刻。 须藤浩司被平松辉远的形容词和语气震惊到了:“不,他好歹带了几年,一些基础是懂的,人脉也是多的,他拉几场练习赛,我们再多练练。” “嗯,东京今年进了三所,进了全国的学校之间应该不会再组织练习赛了,应该会联系其他的几所八强学校,”菊田英二分析,“对手最好熟悉我们学校的风格,我们也好扬长避短。最好的邀请对象是……平井中学。”在关东大会的第二轮被茨城县的优胜学校淘汰。 “果然还是问怒所吧,平井我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你们想点奇招我拿去唬对面。” 寒山无崎开口:“平井的话,我有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谁?” “饭纲。虽然他已经毕业了但大概和这一届的关系不错,我可以去问一下。” “好,那拜托寒山你了。” ——— “寒山前辈,”蜂巢和纪比之前更活泼了一些,他拿着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请问背传一定要后仰吗?” “我不解答白痴问题。” “哦,那……” 千鹿谷荣吉打断蜂巢和纪:“先来后到,你,排到潜后面去。” “我确实是最先来的啊。” “你都问了好几个没意义的问题了,好浪费时间啊,我记得你小学不是当了几年二传手吗?” 蜂巢和纪装可怜:“小学只是在给他们抛球,还有捡球擦球,没学到什么基础。” 千鹿谷荣吉皱紧眉头,认真地点头:“加油,一定要好好学。但是位置还是先给前辈好不好,我要和寒山前辈配合的。” “可是潜前辈已经到前面去了。” 千鹿谷荣吉转头一看,潜尚保已经站到了发球区发球,他只好闷闷不乐地转起手里的排球。 西原秀一小步跑过来,把蜂巢和纪拉到远一点的地方,附在蜂巢和纪的耳边问:“刚才千鹿谷前辈是在欺负你吗?” “没有,”蜂巢和纪摇头,“他在替我生气,最开始是觉得我没在传球上用功,但听到小学时前辈故意让我做最累的活的事,他还鼓励我。” “那就好。如果高年级的欺负你了一定要和我和中野说啊。” “不会的,麻烦你总是担心我了。” “没事的,我们是朋友嘛。” 话毕,西原秀一一把捂住脸匆匆跑走:“对不起我又在说些主角才会说的话了,请无视掉。” 蜂巢和纪粲然一笑:“绝,对,不,要!” ——— 土曜日,没有例行的长跑活动。 在丑三中学排球馆,平井中学和丑三中学两支队伍进行了成功但不太和平的会面。 平井主将:“哈!你们这群混蛋,踩了什么狗*运拿到全国的名额的,既然是关东代表就别丢我们区的脸,看看你们那个半吊子的进……” 平井副将熟练地打断施法:“他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带着我们的那一份挺到决赛。” 平松辉远保持微笑与沉默,菊田英二笑呵呵地说:“我们会努力的。双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看台上挤了一小队人,有男有女,女生居多,他们收到了菊田英二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比赛消息,主动前来为本校选手应援,他们替白石小春挂起并看管好“心如明镜”的横幅。 平井中学也早有准备,他们挂上“必胜!平井人!”的横幅,一年级生人手一个喊话筒。 寒山无崎对着摩拳擦掌的丑三众人扑了一盆冷水:“别太跳了。” 和之前的几场比赛相似,顺风开局,进行到一半时比分僵持,十六分时平井逆转,接着是一分接一分的漫长拉锯战。 打了四局,二比二平,第五局不打。 平井教练和丑三教练交谈:“比起关东大会,你们又进步了不少。” “是他们自己努力换来的成果,如果他们没有上进心,我再怎么说也没用。” “今天的比赛我们也得到了不少的经验,希望来年我们两支队伍都能够进军全国。” “我前面状态不错,后面把球扣出界后状态就下滑了,”栗屋晴二郎率先反思,“接的一传都没怎么到位,抱歉。” “我在前排的时候没能组织好拦网,”千鹿谷荣吉懊恼,“嘭咚的应该咻咻一下,变成了哗哗。” 潜尚保是最自责的那个人,赛末体力差的他一直在被追发:“是我拖累了大家……” 须藤浩司:“我再多练点发球。” 平松辉远:“比赛将近,也没办法抓着烂的地方死补,赛场上随机应变多了去了,多练一下擅长的方面吧。” 解散后,白石小春坐在平松辉远旁边:“明天的烟花大会就不去了吧。” “欸!为什么?”平松辉远困惑,“小春你期待了好久的呀,明天我有时间的。” “但主力队员要加练的,还要陪我约会,太累了。”白石小春当然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吃着甜甜的苹果糖,和喜欢的人捞金鱼。 “等全中结束后,再和我约会一整天吧。” “好,”平松辉远木木地答应,“抱歉……” “才没有!看辉远打球我超高兴的,我很乐意能在第一线为大家声援,”白石小春嘟起嘴,“不要动不动说抱歉了。” 她主动给了平松辉远一个拥抱。 平松辉远心跳加速,破了极限,整个人如同被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烟。 不甘的嚎叫从平井众人在的地方传出。 “啊——可恶——输了——” 平井副将沉着冷静的表情终于碎裂。 ——— 八月中旬。 初赛。 丑三中学被分到了七组,编号为二十五。对手是石川县的光由中学,二十六号,擅长打消耗战。 菊田英二找来了光由中学的比赛录像,和其他人一起研究。寒山无崎不太喜欢和别人围坐在一起看录像,他便戴上口罩,出门透气。 “无崎。”佐久早圣臣向寒山无崎走来。丑三中学和怒所中学订的是同一个酒店。 怒所中学在二组,编号为六。 “嗯,”寒山无崎看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古森元也的身影,“古森呢?” “他在打电话。” 安静了一会儿,佐久早圣臣问:“你接下来有空吗?” “什么事?” “我要去楼下练会儿扣球,你来吗?” 已经八点了,寒山无崎果断拒绝。 “拜拜。” “拜拜。” 第二天。F区。丑三中学和光由中学的比赛是最早开始的一批,现场人不多。 丑三中学先发球,确认人员和场地。热身。 镜头拉近,对准抛球的俊朗少年。 深蓝色的柔软横幅在上空飘荡。 今年全中的第一颗球。 没有特别大的应援声,寒山无崎安静地发完了这个球,光由中学的自由人一惊。 实况员语气中的慵懒退散:“ACE!” 首战 “砰——” 光由自由人勉强碰到这球,一传接飞,小主攻抬臂背垫回去,无攻过网。 菊田侧跨一步上手接球:“我来!” 寒山跳传,平松快攻,球被光由二传手和大副攻联手拦回。 拦网得分,光由中学总算是成功渡轮,但两次的暂停机会都在卡轮时被用完了。 “Nice block!”光由众人互相鼓舞。 光由大主攻瞄准须藤和菊田之间的位置跳发。须藤和菊田的前后隔了一段距离,也并不怕撞到一起,两人迅速向来球的方向伸出手臂。 在前的须藤一传半到位。 寒山插上前排,他将球托至三号位,平松短平掩护,吸引了一波拦网,潜尚保再跳起扣半高球。 “栗屋,发个好球!” 开局顺畅,栗屋并不是很紧张,他从容地抛球助跑,用力地发了一个跳发球。 光由接应并步,主动一传,肘部微屈卸力,一传到位,他喊着二传手的姓名。 “OK!” 球给到光由小主攻,他看见对面的拦网没有并起,正想着朝这个空当打,却见寒山守在那里,斜线球临时改为了吊球。 栗屋鱼跃,没救起来。 “抱歉!”栗屋站起来吼。 “Don’t mind!” 一分、一分,交替上升。 千鹿谷发球。 “砰——”光由自由人一传半到位,大主攻在四号位打平拉开,来球迅速地撕开拦网,被扣进丑三半场。 因为菊田不在场上,后排的防守很疏松,但须藤猛地在头上抱拳,挡住这球。球反弹到了网前,寒山垫传调整。 线路明显,拦网很快并了起来,但平松借着身高优势超手扣了一记长线球。 千鹿谷追发光由小主攻,小主攻一传到位,二传托给大主攻,小副攻短平掩护。 平松撑起拦网:“One touch!” 球高飞后落下,潜尚保垫球至二三号位之间。 一传有些近网,寒山靠近网,看似是要把球捞回传,实则左手一翻,把球吊进对面二传手身后的三米线区域。 “可恶,完全忘记还有二次进攻了,”光由二传手用队服擦着下巴上的汗,“抱歉,没有及时注意到。” 光由大主攻兼主将发话:“Don’t mind,我们也逐渐适应了对面的进攻节奏,他突然的二次球或许就是为了打乱我们防守的步调。” 千鹿谷的第三次发球出界。光由大副攻和自由人交换,小副攻发球。菊田回到了场上,栗屋、潜尚保、须藤等人的心安定下来。 菊田微微地接住来球,寒山跳传,光由二传手被他吸引了一瞬间的注意力,球飞至四号位,栗屋强攻,他上步虽然慢了一拍,但还是扣出了得分的一球。 度过艰难的寒山发球回,光由连续得分。 “发个好球!” 光由大主攻大力跳发,菊田正面迎上,重球撕扯着连接他大拇指和食指处的软肉,一传到位。 寒山没有跳传,他站直,对面的小主攻警惕地盯着他,只是夸张地后仰了一下,小主攻便被假动作吸引去了栗屋那里,连带着大副攻也朝向那边移动,寒山把球传给潜尚保。 面前一人拦网,后排接应上前补位,潜尚保转体挥臂,线路被对面的自由人猜到。 “砰!”光由转防守为反击。四号位的小主攻打了一记小斜线,潜尚保接飞。 “有点难缠,”菊田说,“这局分差大还好,他们慢慢适应了,我担心下局。” 平松没有这个想法:“先把这局拿下,下一局就下一局再说。” “不是,这局怎么样地拿下也会影响士气的。” “赢得再难看也是赢啊,算了,确实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处理一件事的人越少不代表这件事会变得越轻松。”寒山开口。 潜:“……我明白了。” “标准由你自己定,别让自己后悔就行。” “嗯。” 第一局,丑三VS光由,25-16,丑三胜。 光由的首发阵容有了一些更改,丑三则没有什么变化。 光由大副攻发球,球大概会落在潜尚保和须藤之间,须藤主动伸臂接一传。寒山托给栗屋。 “One touch!”光由接应和小副攻双人拦网。 光由前排三点攻,左翼是小主攻和接应,右翼是小副攻。 小副攻跑到网前,球被二传手迅速地送过来。栗屋赶忙移动过来,但还是没和寒山并在一起,斜线球穿过了拦网的空当。 拦网的位置、时间,好像没对,应该起跳得再快一点。对面避开拦网时我却没能够做出补救的措施,在空中把重心压在另一边摆臂,很容易被打手出界。触球到网口的这一段时间很短,用经验还是直觉还是其他的什么判断,信息需要归纳和压缩。 寒山边想边集中手腕的力量传球,平松甩臂截下球,扣出了漂亮的平拉开。 寒山轮转到一号位。 如果发球是最远的,那么拦网是最近的,他这么想,前者远离端线,与网隔了九米多,然而后者就在网口。 “发个好球!寒山!” 他抛球,一个跳飘。 果然是缺了什么,快乐,紧张,激昂,和强者交战的兴奋。 两个跳飘。 发球是,垫球也是。好平常,要甩开的话,节奏可以再加快一点,多用点平拉开下球。 光由中学无攻过网,菊田一传,寒山二传,潜尚保扣平拉开。 强轮却还是在卡轮,光由众人士气不免低落。 第四颗球被接了起来,一传不是很到位,二传手强硬地调整传球,小主攻扣球,打手出界。 但接下来丑三的进攻节奏突然变快,连续几次平拉开和背快球把光由的拦网扯得更开来,光由暂时找不到应对的办法,眼看对方分数稳步上升,只好也加入快攻,使用平拉开下球,不让己方的分数被落下。 光由小副攻发球。 来球较低,栗屋前扑起球。 对面从左至右为大主攻,二传手,大副攻。寒山面向一传,小跳抬肘,把球送到千鹿谷手里。 须藤轻跳吸引光由的二传手,球越过他的前上方,千鹿谷的左手截住来球,扣下。 一日目,初赛,丑三中学,晋级。 今天的比赛告一段落。 丑三众人叽叽喳喳的,平松辉远喊了几声才让他们安静下来:“好了,我们是去看其他学校的比赛吗,还是练习?” “练习。” 异口同声。 B区,老牌强豪优里西中学校晋级。 昼神幸郎一边回想着比赛时的几个失误,一边做着拉伸。 A区,备受瞩目的怒所中学毫无疑问地晋级。 浅见树太郎和往常一样向选手表示感谢和提出改进意见,接下来就是午饭时间。 古森元也用鱼排和朋友交换完鸡翅就坐在了佐久早圣臣的旁边。他夹起一个寿司送往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佐久早圣臣拧着眉头盯了便当好久才下嘴。 E区,野狐中学,晋级。 宫侑吐槽着上午抢他风头的无名小卒,如果他们的比赛在上午,现在被讨论的就是他了。 “人家可是JOC最佳自由人,你呢?”宫治毫不留情地打击自家兄弟。 “等着,今年全中的最佳二传绝对是我。” “做梦去吧,蠢侑。” F区,白水馆中学,晋级。 “西谷!!!” “菊田!!!” 菊田英二和西谷夕激动地相拥。 “没想到真的在全国见面了呢。”白水馆主将和平松辉远搭话。 “嗯,你们夏季合宿怎么没来?” “在魔鬼训练,今年东北代表有两所都是宫城的哦。” “看到了,你们和光仙,今年没有白鸟泽。” “你们换了一个新横幅嘛,好看。” “是吧。” ——— 教练把二日目的比赛安排表拿了过来,他的表情很怪。 众人惴惴不安地问:“怎么了?” “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栗屋晴二郎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坏能坏到哪里去,该对上的对手终究是要对上的啦。所以好消息是什么呢?” “我们被分到了一个都比较弱的组?”须藤浩司推测。 千鹿谷荣吉认真思考:“难道明天有地震,比赛要推迟?” “正常一点,”潜尚保说,“是第一轮抽到了轮空吗?” “没错,好消息就是这个。坏消息呢则是——” 教练拖长尾音,见大家的表情都和寒山无崎一样,他也不再卖关子,爽快地说完了下半句话。 “我们和怒所都在B区。” “……” 平松辉远和菊田英二的神情严肃了起来:“那赶紧商量该怎么对付怒所吧,用哪套方案?” 他们纷纷望向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拿过日程表一看,瞥了故意不说全的教练一眼:“在之前还有第二回战。” 然后他用免洗手凝胶擦手。 结束会议后,他打开手机,一条消息蹦出来。 【木兔光太郎】:赢了吗赢了吗赢了吗赢了吗赢了吗赢了吗赢了吗赢了吗…… 一时间,寒山无崎不知道是该为木兔记得比赛日期而感到欣慰还是为他三个字的事情浪费几倍的费用而感到忧愁。 方案 二日目,浅见树太郎让助理教练注意丑三中学的比赛,自己集中精力在怒所这边。 怒所中学第一回战轮空,第二回战对阵高知六中;丑三中学第一回战轮空,第二回战对阵光仙学园。 双双晋级。 浅见树太郎翻着笔记本,上面画着一些位置轮换表,他对助理教练说:“丑三的阵容到现在还没改过呢。” “欸?” “从东京大会到现在,他们第一个发球的都是寒山,这是先发制人、炒热气氛。而且他们在热身的时候状态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你知道为什么有种说法是吊球最好在前中期用吗?” “因为刚开局大家的脚步还钝。” “嗯,也可以说是还没进入比赛状态,”浅见树太郎说,“丑三就先占了一丢丢优势,不过个人状态这个东西还是很玄的,我还是比较喜欢稳定的选手。” “如果这个开头的优势突然被人打乱的话,他们应该会慌上一阵子吧,有句话说得好,一什么什么气,二而衰,三就没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对,就是这个,渡边,文化人啊。但是……” “关东大会我们用了老打法,有点费力但还是有效的,用新方案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起到同样的效果。但他们一定也会采取相应的行动,旧打法的效果说不定要减弱。” 安静的更衣室里。 平松辉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又深深地呼入一口气:“大家,不用紧张。虽然我已经记不清上次赢怒所是什么时候来但是请一定相信自己的实力,加油加油。” “可以省略某些话,”菊田英二,“总之加油。” 一时间,加油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忽然,寒山无崎按下门把手走进来,室内瞬间重回安静。 教练紧随其后,他拍拍手让大家聚拢:“各位应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主力队员还是替补队员,大家都尽力去拼搏吧!我们的目标很简单,一个不悔的结果,一个无愧于心的成绩。我要说的就这些。走啦,热身。” “是!” 排球场上,裁判和司线员也到齐了。平松辉远和教练去记录员那里抽签登记。 白石小春把装球车推过来,寒山无崎拿起一颗球,对其他人说:“从四号位开始,注意上步。” “是!” 栗屋晴二郎打头,重重一扣,球出了界,寒山无崎没说什么,反倒是白石小春喊:“力气不错,很有干劲呢!” “感谢夸奖!” 下一个扣球的是潜尚保。 白石小春:“Nice ball,潜!” 须藤浩司紧接着跳起。 白石小春:“哦,很棒啊,须藤!” 千鹿谷荣吉摆臂蹬地起跳,在空中挥臂,手没有包住球,下网。 寒山无崎这才出声:“慢了。” “起跳的姿势很帅气,”白石小春说,“但踏跳的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会儿。” “是!” 热身和寻常的训练差不多,除了加了经理的夸奖外,没有其他不同。 有条不紊。 练完扣球后是发球、垫球、拦网,各自分工明确,不受外界的叫喊声干扰。 一切随着主裁判站上裁判台终结,确认了场上的六人后,双方的自由人和副攻手交换。拿到发球权的是怒所中学。 “看,寒山果然是二号位。”浅见树太郎对助理教练说。 四人接一传,大主攻下撤,丑三基本不采用后排进攻,追发大主攻或者…… 佐久早迈出第一步的同时将球抛到右肩的前上方,手腕勾出比平时更夸张的旋转,上步腾空后右臂上举,手掌张开击打偏右侧面的地方。 越过网后,球旋着偏离直线。 侧旋跳发? 菊田右脚跨出一大步,抬起双臂。球碰到垫击面后反弹到了边线外的高空,一传没到位。 寒山往球的方向跑,抬臂把球垫回了网前。栗屋算着球和网之间的距离起跳,他艰难地扣了一个斜线球,被小副攻和古森拦死。 “Nice!佐久早,再来一球!” “怒所!加油加油加油!” 佐久早再次发了一个侧旋跳发球。 有了准备的菊田稍稍偏转了手臂平面,球向上冲去。佐久早力量不大,要重点处理的是水平上的旋转,防止这颗球和上一颗一样滑过头。虽然一传还是没到位,但起码没飞到场外了。 寒山跑动至球下,蹬地,抬肘,稳稳地跳传给了平松。 拦网聚拢的很快,平松假扣真吊,他的动作有点明显,古森落地后迅速转身起球。 二传手垫调,小主攻在四号位强攻。寒山和栗屋并拦,被抓了空当。 第三球追发栗屋,丑三一传不稳。寒山调整传球,栗屋自接自扣,球被怒所自由人接了起来,但一传有些近网。 平松原地起跳想抢这个探头,怒所小主攻毫不退让地伸臂相争,最后球到了丑三半场。 “我来!”须藤把球垫到二三号位之间。 “寒山同学!”平松从三米线后起跑,索要球权,他的喊声吸引来怒所小副攻和古森的关注。寒山扫了眼栗屋和网对面的布局,屈膝但没有起跳。 时间差,起跳的一瞬间古森就知道被平松骗拦网了。 看上去憨憨傻傻的大个子等面前拦网跳后再一跃而起,如同一片乌云盖住这片区域,排球适时送来,他甩臂扣球。 “刚开局就十分精彩,”解说员讲着,“双方选手都很积极。” “丑三中学的主将,平松辉远,一米□□,是这场比赛里身高最高的人。刚才的时间差和二传手配合默契啊。” 平松辉远丝毫不在意广播里的表扬:“寒山,发个好球!” “寒山前辈加油!” 原本安静的丑三应援队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叫喊声:“丑三!加油!寒山!加油!发个!好球!” 怒所严阵以待。 “一球换发,一球换发昂!”助理教练扯着嗓子吼。 三人接一传,二传在前,小主攻、自由人和大主攻一字排开,很精简,这三人防守水平都可以。 小主攻和自由人正中再往后一点的位置适合下手,寒山掂量着球,接着迅速抛起。 “砰!” 无触球得分。 “出现了!透明、优美而轻盈的跳发球!感觉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像是把纸完美对折了一半,对于队友来说的——SUPER安心之球!” 出现了,这种喜欢加一大堆词语的形容,把那种类型的名字送给木兔吧,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寒山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个跳飘球。 出现了,让寒山前辈嫌弃的招式名。 丑三替补席上的人瑟瑟发抖。 面前的飘球左右上下不定地飘荡,整体在急切地下坠,根本无法上手接球,怒所的自由人抬起双臂,球擦过侧臂,无情地落到地面上。 解说员继续讲:“哇,这次是跳飘球,上下左右飘来飘去极难对付的发球……” 开局比分相差不大,没有明显的优劣势之分。 怒所的战术多变,人员的调配十分灵活。浅见树太郎是一个开明的教练,希望用不同的方式得到胜利的不同解。老办法的处理固然有效,但或许会被见招拆招,用不同风格的打法吓老对手一跳也不错。 同时,他希望能打磨出一支遇强则强、越战越勇的队伍,利用强劲的对手,让己方的选手更好、更快、更高地投入进比赛。 栗屋一传到位,菊田夸了一句:“接的不错!” 须藤往四号位跑动;怒所大副攻时刻盯着千鹿谷的快攻,但还是在警戒着须藤;潜的扣球被拦了几个,状态不是很好。 情况一,在一轮防反后,怒所进攻的应该是四号位的佐久早,须藤跳的不高,应该会成为拦网里的突破口,栗屋补上,用平拉开下球。尽快让自己转到前排…… 寒山肘关节向前发力,把球传至前方两米左右的距离,千鹿谷甩左臂。 接连几声脆响,球被怒所二传手拦死。 看来是情况三,怒所中学拦网得分。对扣球手来说,面向二传,用左手扣比用右手扣会慢一点。拦网手需要参考扣球手的位置,大部分都是应对右利手的。 “Don’t mind,千鹿谷。”须藤拍了拍千鹿谷的肩膀。 怒所小主攻站立发球,菊田半跪垫球。 寒山后退,跳传给千鹿谷,肘用力,平而快的线路甩开怒所的大副攻,千鹿谷挥臂一扣。 “砰——” 古森及时跨步,重心压在前腿上,前伸的两臂垫起这颗凶险的平拉开球。 怒所众人提着的心暂落,二传手调整传球,球被托给四号位的佐久早。 千鹿谷离四号位较远,便后退几步守着斜线球的区域。须藤和潜没并拦,佐久早瞄准了他们中心的空当。一左一右的菊田和栗屋同时鱼跃扑救,但还是晚了一步。 平拉开没能成功得分,但佐久早是优先抓了拦网空当在扣的。 “菊田同学,应对佐久早时位置再往前一点,对了,下一个还是平拉开。” 千鹿谷只觉得现在冒的汗比刚才运动时冒的汗还多。 潜尚保看着他紧张的神色,说:“反正你也经常失误,不然我来。” “不要。” “赶紧恢复,才几个球。” “哦。” 栗屋一传,寒山微微后仰作势要传给潜尚保。潜尚保用八成力配合,其中绝大部分是用来挤出一个二传绝对会给到我的认真使劲脸。 二传手一边想着那个后仰说不定是卖给你的破绽一边又追着潜尚保拦网。大副攻脚尖向左,视野右侧却穿过一颗排球,他急忙将身子改为向右,交叉步跑过去。怒所小主攻和古森向前鱼跃,但球早已落地。 寒山转回了前排,虽然丑三前排三点攻变两点攻,但还要防备此人的二次进攻。 连续的平拉开。 节奏很快。 “佐久早!”怒所二传手喊。 一个人在自己正对面,一个人离自己较远,应该并不过来。 佐久早屈膝蹬地起跳。 他看到的四只手果然是两歪两直,直的那个有点短,和网边构成了一个好笑的直角三角形。他对着这个三角形的中心熟练地一扣。 好前面! 菊田鱼跃,没能起球。 刚才应该单手擦过去的,他“啧”了一声。 博弈 怒所大副攻朝五号位发球,栗屋正打算右迈一步看到了菊田的动作便停下脚步,菊田左跨垫球。 千鹿谷在三号位起跳,须藤插至千鹿谷和寒山中间扣球,夹塞进攻。 目前为止,寒山对丑三众人的要求是前期进入状态中后期维持状态。对战弱且散的队伍,他们能稳当地赢得胜利;对战实力相当的队伍,他们能保证前期优势。 寒山一般教移动步伐和扣球等个人技术,提高丑三攻手的素质,团体的配合则是在比赛里实践得来,寒山不会多加干涉。 须藤发了个挺好接的球。 古森上手接球,一传到位:“Chance ball!” 二传手仰头,把球托给小副攻,平拉开下球。 潜接住怒所二传手的发球,一传到位,寒山把球给栗屋,四号位强攻。 “One touch!”小副攻喊。佐久早拦完网后迅速后撤准备进攻。二传手托给古森,寒山无视小副攻的短平掩护,和千鹿谷并拦。 双人拦网,守大斜线区域的是丑三自由人,没多少空当。古森重扣的手掌变为往右一搓的动作。 潜眼疾手快地补救,寒山不慌不忙地垫调给栗屋,还是四号位强攻。 是大斜线,怒所小主攻朝体侧伸臂,巨力撞在手臂上,没能稳住,他接飞了这球。 …… 第一局,怒所中学VS丑三中学,25-23。 虽然打得很艰难但还是赢了一局,有种付出的努力得到回报的感觉。怒所众人的状态都不错,没有需要改正的地方,浅见树太郎夸了几句就让他们休息去了。 助理教练说:“感觉他们和丑三打比赛比之前顺畅了好多,多亏了您在赛的前突击训练。” “没有,”浅见树太郎笑着摇摇头,“还是平时的基础发挥了关键作用,我只是考前压个题。” “不是我自夸,论整体的实力,丑三中学不如我们。刚才的比赛情况是很正常的,但有人把这种多数会演变成的情况变成了少数。抛除场外因素,加上每个人发挥八成,我们绝对能没有意外地赢丑三,但这样就没有意思了,没有可能性,一切的竞技体育活动就都没有趣味性了。” “是……寒山?您很看好他。” 浅见树太郎不置可否,他换了一个话题:“这一局的球基本上是有来有回,他们打得保守,假动作很多。嗯唔……怎么说呢,收了一点。” “收了一点?” “气场吧,可能被我们压制了。”他开玩笑。 第一局的失败在意料之中,丑三众人围着寒山谈论。 栗屋紧张地问:“我看上去是不是很明显?” “没有,你完成的很好。”须藤安慰。 “你也是。” “露出空当反而接起来更轻松了,”菊田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现在可没有后路了。” “至少要比先岛前辈他们走得更远。”平松把手放在中间,一只只手叠上,他看了眼寒山,对方不动如山,他把眼神收回来,高声喊道:“丑三!” “必胜——” 嘹亮的声音响彻体育馆。 仿佛被惊吓到一样,浅见树太郎耸着的肩膀猛地抬起。 助理教练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去和他对视:“怎么了?” “没事。”还以为第一局的失败会让他们消沉一会儿呢。 裁判吹哨,第二局开始。 寒山发球。 第一个是跳飘,怒所的小主攻没接稳;第二个也是跳飘,自由人垫了一下但没能成功起球;第三个是跳发,漂亮地压了端线。 三分了。紧张像根卡在嗓子里的鱼刺。怒所的自由人不安地盯着过网的排球,往前、往下,脚掌发力,前扑着接起。 感觉到手臂上有一块弹弹的新鲜三文鱼块时,他放心了。一传半到位,他简直要为此刻的自己放上三天三夜的烟花。 “佐久早!”怒所打算在二号位强攻。 潜和平松并拦,撑了一下:“One touch!” 须藤上前垫球,寒山把球传到网口,平松甩臂扣快球。 古森原地跳了跳活动膝盖和脚踝,寒山开始发球了,看动作是跳发球,是往他旁边的。怒所小主攻上前一步接球,古森相信对方,果断退让。 一传半到位。二传手插上前排托球,小副攻短平掩护,古森扣球,打手出界。 “现在发球的是怒所中学,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瞄准寒山发侧旋跳发球。 下撤替寒山接一传的栗屋偏头,但身体却没配合地转向抬臂。 来球较低,寒山迅速降低身体重心,双臂插至球下,含胸提肩,靠反弹力把球垫到合适的位置。 负责二传的是须藤,他调整了一下速度和旋转的大小,潜把球扣进怒所半场。 栗屋发球下网:“抱歉。” “Don’t mind,”菊田拍拍他的肩膀,“寒山他不在意的,别想东想西的。” “是!” 怒所追发须藤,丑三一传到位。 须藤浩司高度不利,用平松辉远和潜尚保,背快和拉开进攻,往后看的视线做得明显一点。边想边移动到位后,寒山跳传。 潜面向二传起跳,对面只有怒所小主攻一人拦网,他挥臂包满球的后部,球被扣入防守空隙里。 “Nice ball——潜!” 潜和所有队友挨个击掌,忽略不愿意参加此类活动的寒山。 “怒所中学的接应二传,古森元也发球,被接住了,哦快攻!是千鹿谷选手。漂亮的一传,给了佐久早,打手出界……丑三栗屋选手一传,快攻得啊被拦死了,怒所连续得分……”实况员说话像连珠炮一样,“二次进攻!” 技术暂停。 丑三众人或是喝水或是擦汗,但眼神都集中在一处,等着寒山讲话。 在赛前的战术讨论会上,寒山无崎提出了对怒所战术,即第一局缠斗,二三局后发制人。 对战整体实力强于他们且熟悉他们的队伍,不仅要早早进入比赛状态,状态还要愈来愈好,这样胜算才能变大。 教练疑惑:“放弃第一局?” “怒所有极大概率会在第一局耗大力气,每一分打上几回合熟悉对方的进攻节奏和防守节奏就足够了。他们需要士气,就给。” 寒山无崎说:“还有,这只是一种可能性的对策,到时候边比边调整。如果怒所用关东大会时的方案对战,那么就……” “等等,”平松辉远连忙抬手,“先把第一种理清楚,不要说那么多的额外情况。” 菊田英二则说:“打满三局还要维持好状态,体力会跟不上的,特别是潜。” “第一局你们准备打成什么样随便,只要二三比第一局好。” “假如没有做到呢……”须藤浩司弱弱地问。 “那就没做到,”寒山无崎语气平淡,“我尽了责任,做不做、做没做到是你们的事。” 回忆里寒山前辈的面庞远去,现在、跟前,寒山前辈总算开口。 “保持。” …… 连续多次的扣球被丑三接住,佐久早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皱着眉头转到了后排。 “佐久早!发个好球!” “怒所!加油加油加油!” 佐久早往五号位发球。 须藤抬起双臂去迎,旋转的排球擦过他手臂侧边上的皮飞往右侧,撞在了菊田的左肩上,还在往后飞。 “抱歉!”须藤一边喊着一边往后跑,想要追上这球,他扑到地板上,碰到了这球,手猛地一起然后撑地,击回,但未能过网。 “再来一球——佐久早——” “丑三!加油加油加油!” “砰咻——”菊田也接飞了这一球。 就像是有自我意识溜走的一样。 佐久早的第三颗球被丑三垫了起来,菊田一传半到位。寒山插上前排托球,快攻渡轮。 “我来!”怒所自由人接住栗屋的发球,有点沉但卸好了力。 小主攻和二传手佯装扣短平快球吸引了平松和潜的拦网,古森趁此夹入两人之间打半高球。 怒所的小副攻发球失误。 自由人走上来和他交换:“Don’t mind!” 平松发球,佐久早接一传,怒所大副攻打平拉开球。 对面是三人接一传,古森果断瞄准五号位的丑三小主攻。 “砰——”须藤一传半到位。寒山小跑到球下,举臂把球送到千鹿谷手中,平拉开下球。 丑三中学先到十六分,技术暂停。 “节奏被对方带着走了,”浅见树太郎对怒所众人说,“减少一点快攻,防守不要着急……佐久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佐久早顿了顿,然后说:“对面双人拦网的时候总是在中间开有空隙,好像是故意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大家也注意一下。” “是。” “哦,对了,看到丑三那个二传手有后仰动作就别提前去拦,他假动作很多,你们耐心等球。” “是。” 没想到寒山这个二传手当得这么敬业,毕竟之前很讨厌合作、配合、妥协的样子。 谈起配合,浅见树太郎觉得寒山无崎的配合十分微妙。他也有过自己是否对这个孩子太过苛刻的想法,他究竟该以什么样的视角去看待寒山? 佐久早上步,他分明看到丑三大副攻离自己不远,但还是没有和小主攻紧紧并拦在一起。 试了三四次,他确认了这是丑三专门放在这里的陷阱,而且只针对他一个人。 “砰!” “扣得漂亮!怒所的王牌佐久早圣臣,怒所再得一分。”实况员喊道。 解说员:“他柔软的手腕能给球施加各种各样的旋转,接起来可是很费劲的。” 汗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地板上,反射着灯光。 在怒所大副攻又一次被转到后排的寒山骗了起跳后,浅见树太郎叫了本场第一个暂停,让这紧绷的气氛松缓了片刻。 “累了吗?”寒山无崎问。 潜尚保诚实作答:“累。” 须藤浩司和栗屋晴二郎:“有一点点。” 千鹿谷荣吉和平松辉远:“不累。” 菊田英二:“我还好。” “怒所!加油加油加油!” “丑三!加油加油加油!” “咚咚咚咚咚咚!” 应援队把传话筒敲得震天响。 第二局,怒所中学VS丑三中学,20-25。 疲乏 “抓紧时间多休息会儿,”丑三教练关切地递来水,“第三局怎么打?我看浅见教练他很吃惊啊。” 寒山无崎看向潜尚保:“状态不错,还是体力问题,你会被追发。” “……”赢下第二局的欢喜被冲淡。 和怒所相比,丑三进攻力量不足。它的进攻得分,二传手至少占两成,两名副攻手平分三成,主攻手占剩下五成。丑三的情况并不特殊,很多队伍都和它一样缺少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扣球的王牌,缺少强硬的强攻重扣。 “寒山前辈,你怎么看出来的呀,潜这副虚弱的表情有变化过吗?哈哈。”千鹿谷荣吉把潜手里的毛巾拽走。 “现在是表里如一的疲乏,”寒山说,“还有紧张、焦躁。” 他沉吟片刻:“你们都是。” “说点好听的话吧,”菊田英二唉声叹气,“鼓励鼓励后辈。” “明明知道是假话,还会开心吗。” “……” 尖锐的一声哨响打破死寂,土地仿佛从中线往网的两端开裂,两方的面容被网分隔。 “好了,上场。”菊田和千鹿谷双手高举相贴转了一圈,“比赛时我们的最高指挥官是寒山。” “不比赛时不也是……”须藤瞟了一眼寒山又迅速移开眼神,“反正寒山前辈给我什么球我都扣的。” 千鹿谷和栗屋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被架空的教练:“?”好歹给张皮。 怒所阵容不变,先发。 佐久早朝寒山发侧旋跳发球,须藤上前接球,一传过网。 “Chance ball!”怒所自由人下手垫球,二传手传给小主攻,小副攻吸引了平松栗屋两人,小主攻面前只有一人拦网。 直线助跑,要扣直线球吗?寒山起跳。 小主攻挥臂鞭打,球绕过了拦网,是斜线球。 手掌包满到球体的砰声,有什么噼里啪啦地沿着空气一路附着到左边的脸庞上。 空气被带着流动形成了风,风割过发丝。 “砰——”佐久早发球。 “好一传,菊田!” 平松辉远和栗屋晴二郎体力都很好,这一轮一般为夹塞进攻。由平松短平掩护,栗屋夹塞打半高球。 浅见希望队伍能把寒山每一轮的发球得分限制在三分内。跳发落点刁钻,能接就接,跳飘更慢,防守尽量靠前上手接起。 “寒山,发个好球!” 瞄准五号位端线的跳发,无触球得分。 又是压线。 第三局才刚开始,怒所自由人大汗满头,他伸臂想要接住来飘球,第一次没成功,他习惯了,第二次垫了起来。 二传手举着手臂朝场外奔去,背向垫球,结果垫过了网。 “Chance ball!”须藤一传,寒山二传。 小副攻和古森双人拦网,并得死死,潜手腕没压住,扣球出界。 “抱歉。” 鬓边的发丝湿答答的,额头上不断有大颗的冷汗滑落,潜尚保听到了主将中气十足的一声“Don’t mind”。 怒所发球,栗屋一传到位,平松快攻得分。 栗屋抛球助跑,大力跳发,虽然发球下网了,但迸发出的力量吓了人一跳。 “现在是怒所的接应古森元也发球,跳发,起球!快攻,丑三打手出界!轮到丑三平松辉远发球了,啊,一传没到位,无攻过网……” “Chance ball……”栗屋和须藤同时喊道,菊田不在场上,他们和落点的距离相似,两人犹豫了一会儿,都没上前。 要成木鸡了,就在须藤这么想时,寒山放下二传补上一传,往左倒地垫球。 栗屋接下二传的活,然后传给了敌方大副攻。 怒所大副攻笑纳。 “砰——”潜下沉身子,正面接起这颗探头球,他被掀倒在地。弹回去的球很低,看来这个球其实力气不大。 丑三夹塞进攻,连续得分。 古森上手接球,一传到位,紧接着又上前保护怒所小主攻,成功把千鹿谷拦回去的球救了起来:“再来再来!” 小主攻再次助跑起跳挥臂,这次成功地击碎了对面的拦网。 “Nice ball——”怒所应援队欢呼。 怒所小主攻转了好一会儿球后才发球,正面上手发旋转球,气力极大。 菊田接一传:“抱歉高了!” 寒山在网前起跳,大副攻下意识也起跳来防二次球,球给到了三号位的须藤。 拦网只有怒所二传手一人,须藤扣直线球,二传手撑了一下,却把球送到了更远的端线外,自由人和古森疾跑去抢救。 如果把我比作一种鱼,那一定是飞鱼吧。在排球的视角里,怒所的自由人伸展双臂、挺胸挺腹,滑翔过来。 “小臣——”古森接力,他将球背垫回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 佐久早腾空挥臂,他压住腕。 “右翼!”丑三副攻喊的时间迟了。 他把球击向一片空空的右斜方。 “砰!” “漂亮的调整攻!漂亮的配合!漂亮的串联!” 实况员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只能不断重复“精彩”、“漂亮”、“斯巴拉西”。 怒所小主攻发球失误,发球权移交给丑三。 该潜尚保发球了,但全场的观众似乎都站在了怒所那一边,他感到莫大的压力。不仅是比赛的重量,还有王牌这个称号的重量。 “怒所!加油加油加油!” 赛场好烫。怎么这么烫?真的很烫…… “姿势走样了。” “啊?” 寒山敲了敲自己的手腕,顺着血管一路下来是手肘:“抬高。” 潜尚保狂跳的心安了下来。 冷静,自己能做的事很少,发球破坏对面的一传、轮转到后排后的跑动、保存体力,对面追发也不用慌,菊田前辈在他前面挡着。只要保证自己能做到做到位就好了。 “丑三!” “加油加油加油!” “哦——嘿!” 落点正好在佐久早和怒所自由人中间,要参与进攻的佐久早移动到边线外,自由人接一传。 排球和虎口相撞,一传不稳。二传手把球托给佐久早。 千鹿谷和须藤双人拦网,这次没有留下空隙,他们把球撑了起来:“One touch!” 栗屋一传,寒山背传给千鹿谷打快攻,丑三成功得分。 “Nice ball!”千鹿谷和潜互相击掌。 但越往后,体力下滑得越快。第二次技术暂停时,怒所的分数反超了丑三。 丑三一传到位,夹塞进攻,寒山传给须藤,直线球避开拦网但被接了起来。怒所迅速从防守转为反击,佐久早扣的球撞上潜和须藤的手臂,重重地落到了地板上。 丑三是一位很难缠的对手,他们的接发和小球串联技术都很不错,稳健的一传和精准的二传支撑起了大半个进攻体系。 前期浅见针对的是整体的状态,没有起到什么效果,现在他调整回强攻的打法,逼丑三把重心放在了防守上。一传不稳,二传能选的打法大大减少…… 须藤仰视,对面是那个有魔鬼手腕的怒所大主攻,他不确定对方能否躲开这一击,或者自己能否命中目标。 标志杆,手掌与作用力的方向。 球弹回丑三半场。 “好!”栗屋后退,一传到位。寒山背传给千鹿谷,快攻渡轮。 等寒山转到前排后,丑三的进攻效率反倒是变高了一些。 须藤发球,古森上手接球。怒所二传手和小副攻配合打了个平拉开,丑三拦网没跟上,但菊田把球垫了起来,栗屋用时间差自我掩护进攻。 也不能太过小看对面的攻手啊。 浅见树太郎感慨。 又是平拉开。寒山起跳拦网,千鹿谷没及时并过来,这次让怒所逮到了机会。 二传是衔接攻防的枢纽,对缝上补下的指挥官寒山来说,二传的趣味性就在于欺骗和较量。 还有拦网,太僵硬了,太死板了,太保守了。他应该可以更灵活一点的。 得打乱怒所的节奏。 寒山没把球传给栗屋,而是吊进怒所半场。 “吱——”怒所自由人鱼跃起球,球没起来,人也没起来,他趴在地上,歪头看着自家队友。 古森把他扶起来:“没事吧?” “没事,就是手有点酸,没撑起来。” 菊田和平松交换,千鹿谷追发怒所二传手,被佐久早接起。二传手插上前排把球送到古森手里。 平松移动过来和寒山并拦,古森往靠近边线的一侧吊球。千鹿谷只记得要踩边线观察球会不会出界,不记得下一步该去救球。 21-20,比分相持。 “佐久早———加油———发个好球———” 声嘶。 佐久早边按揉着手腕边走向发球区,他接过工作人员抛来的球,上面的汗水都被擦干净了。 “砰!”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挥臂压腕,落到实地的一瞬间感觉脚都快被震碎了。 接一传的是潜,他被追发了,球砸在他的双臂上,他往后一坐卸去力,然后就站不起来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寒山和栗屋完成反攻。 “站得起来吗?”没等潜尚保有所回答,菊田就把潜拉了起来。 “……谢谢,菊田前辈。” “不客气,之后多拿几分就行。” “……我尽力。” “哈哈,加油。” 寒山发球。 21-22 21-23 三分,三分。跳飘,跳飘。下沉,下沉。 怒所自由人心一横,就算脑袋被撞傻脸被撞肿也无所谓了,他几乎是跪着滑到了球的下面,然后抬肘接起这颗距离脸就几厘米的球的。 连寒山都为这种接法惊讶了一秒钟。 …… 24-24 潜不拖泥带水地起跳,挥臂鞭打,将球爽快地扣出,怒所自由人接飞。 24-25 古森上手接球,佐久早在三米线后起跳直接后排进攻。力气不是很夸张,须藤和千鹿谷的拦网能兜住,但球转着转着就飞到了侧边。 25-25 “今天西中的防守不太好啊。欸,B区的比赛还没结束吗?” “没呢,打得正火热。” “哪两所学校来着?” “一起去看看吗?” B区很嘈杂,人很多,有来打探下场对手情报的,有来看帅哥的,也有单纯过来看比赛的。 “菊田!!!加油啊!!!”穿着千鸟山队服的挑染矮个子上半身趴在栏杆上,其他人紧紧拽着他防止他掉下去。 是千鸟山的人。 “发球确实比你好多了,”双胞胎还在讨论几分钟前的发球,其中一人嫌弃地说,“跳发和跳飘都没人家厉害。” “啊闭嘴啦!”另一人十分不甘地扬起拳头,“等升上高中后我绝对会赢的!” 兵库野狐的。 突然吵吵闹闹的双胞胎安静了下来,一看,他们旁边站了个面色阴沉的高个寸头。 披着优里西三号队服,昼神幸郎。 “A快,起!丑三,菊田选手惊人的判断力……又是一个平拉开,漂亮,下球。二十五比二十六!这已经不光光是在拼体力、技术了,双方还在打着一场有关意志力、有关精神力的战役!” 联系 潜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发球上,瞄准五号位的跳发,擦网变线。 怒所二传手“嘭”地蹲下救球,球飞了,像在烤架上的章鱼一样挥舞手脚的自由人把球垫了回来。 佐久早上步,须藤和千鹿谷拦在他前面。 “哈!”热气喷出。 右侧防守森严,佐久早果断地放弃了斜线球。前排拦网的丑三小主攻跳的不高,在一号位防守的丑三王牌力倦神疲。 踏跳,垂直腾空,佐久早让肘关节伸得很直,尽可能在最高点击球。 “砰——” 直线,他打直线!千鹿谷的心里叫嚣着,他顾不了那么多,身子朝右边倾去,希望手能及时拦到这一球。 他把须藤撞到了一边。 排球压过上臂,旋过,接着砸进广告软垫里。 “隆——” 完蛋。球没接到,还在局点弄伤了队友。 “嘶你……”须藤看着一脸茫然的千鹿谷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我没事,你的头随便给我摸一学期我就原谅你了。” 千鹿谷委屈巴巴地答应了,然后他垂下头来。 望着那头茂密的流淌着汗水的花椰菜脑袋,须藤没有任何想上手的欲望,他想他一定是和寒山前辈共情了。 26-26 怒所大副攻发球,追发潜,菊田替潜接球,一传到位。 寒山跳传,精确的跳跃、抬肘、托球,繁密的假动作,一层套着一层。 千鹿谷扣短平快球。怒所二传手迅速地撑了一下,球跃至更高处,古森下手垫球。 丑三众人都提防着佐久早。 “右边!”余光里一道身影闪过,千鹿谷喊。 须藤起跳稍晚,千鹿谷摆肘往右上方扑过去。 怒所二传手给了小副攻,他传的稍微有点低,但幸好小副攻面前空网,小副攻迅速甩臂下球。 27-26 栗屋半蹲抬臂,一传到位。 千鹿谷跑至寒山身后扣背快球,寒山稳稳地把球送来。 怒所的二传手和小副攻起跳拦在前方,不料千鹿谷单脚右跨一大步,利用位置差扣球。 怒所小主攻上体前倾,手臂贴地前伸,蹬地,勉强接到球,球冲网而去。 网前的佐久早想采用侧垫把球垫回三米线,在上的左手先一步碰到了球,设想好的线路歪了。 古森上前垫球,怒所无攻过网。 垫得这么高,等碰到天花板出界有你后悔的。菊田吃力地仰头,把球垫到合适的高度。 一传远网,不好二次进攻,但也不是不行,寒山跳起来把球“扔”了过去。 古森“啪”地倒地起球。 二传手抬手慢了一拍,和小副攻失配。 “Chance ball——” 寒山托给须藤,须藤扣直线球。 古森等在后方的空当里,取位正确,但一传过网。他面容平静,目光格外的坚定。 怒所的自由人不在场上,防守只有小主攻和古森,然而丑三的进攻却屡屡不得手。 “给我!”栗屋吼道。 寒山前辈,如果我索要球权,但情况更适合给其他人,你会帮我创造条件吗?他问过这种问题。 看情况。这是寒山前辈的回答,模糊不清。 没练过的后排进攻……怒所应该会把重心放在对付千鹿谷的快攻上,须藤不占优势,古森来防他的二次球,给个没出现过的后排进攻或许能打破僵局,把对面的注意力再分散。 考虑片刻,寒山把球传了过去。 “砰——” “One touch!”三人拦网。 球高高飞起、落下,愈来愈快。 怒所一传到位,二传给佐久早,三号位强攻。 斜线。 寒山屈膝,蹬地起跳。 拦得住吗? 身体和空气融为一体,球呼啸而过,所有的思绪化为风紧随其后。 没拦住呢。 球落在了菊田和潜的中央,两人均未能够到。 28-26 二日目的比赛,就此全部结束。 “感谢指教!” “感谢应援!” “感谢……” 观众散去,吵闹的场地安静了下来。 平松辉远默默地红了眼眶,菊田英二把头埋在膝盖里。 “对不起那个球……是我……”潜尚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千鹿谷则一言不发地掉眼泪。 须藤浩司叹了一口气:“别说了,潜。” “让他说吧,我也想说是我自作主张进攻给了对面机会。”栗屋晴二郎的眼里噙满泪水。 二传手的体验生活终于结束了,真艰难啊。 寒山无崎重新复盘起所有比赛,竟生出几分我居然会这么分球的荒谬感。 他慢吞吞地喝水,心率恢复平稳后进行拉伸。 …… 浅见树太郎让助理教练看着怒所队员做拉伸,他自己去吸烟室抽了根烟,路上撞见了丑三教练,两人就结伴同行。 “你不看着他们一下?” “他们很快就能振作起来的。” “还是小孩呢,振作不振作的,作为大人多安慰几句。”浅见说。 “我都是放养的。”丑三教练笑。 …… 潜尚保狠狠地用毛巾擦走所有的鼻涕和眼泪,白石小春抢走脏的又重新给他拿了块干净的。 酸涩的眼睁开,额头冰凉一片,头脑清明了起来,定睛一看,发现其他人全都收拾好了心情正做着拉伸。他不免有些害臊。 “潜,哭得可真久啊,”菊田英二把一瓶冰镇汽水放在潜尚保的额头上,“现在怎么哭都行,以后就要注意一下形象了。” 千鹿谷荣吉忍不住噗嗤一笑,菊田英二回头数落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输了伤心,伤心就哭有什么不对的,”千鹿谷荣吉理直气壮地反驳,但他又补充,“不过潜你哭得确实很夸张啦,你原来是爱哭鬼吗?” “不是,”潜尚保打开汽水,是柠檬口味的,他猛灌一口,“谢谢菊田前辈。” “不用谢,总之不要有太大压力了。打排球只是一项社团活动啦,大家高高兴兴用尽全力,最后觉得不后悔就行。” 菊田英二顿了顿,说:“接下来的话有点肉麻啊。我一直都希望能怀着这样的信念,但人生总是有遗憾的,与其后悔,不如往前看。” …… 体育馆外的偏僻地方。 “输了,不难受吗?” “不害怕吗?!” “……” “你TM这么淡定给谁看呢啊!” 咆哮声在角落里回荡。 声嘶力竭。 “说话啊!” 寒山无崎专心致志地望着墙旁的绿竹,观察它细长的脉络。 “我们输了呀!” 每当回想起拦网失守的那一刻,昼神幸郎的心就再次被刀绞了一遍,他被扯回比赛场地,无能为力地看着球坠落,血液变冷结冰,整个人凝固住,被重力碎成一块又一块。 还有很多能拿的分,为什么没有拿到?为什么要失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失误?! 为什么为什么? 输了。 记分牌上冷漠的数字,观众席上冷漠的脸庞。教练起伏的怒斥,队友后悔的低泣,对手得意的庆祝,家人失望的眼神,自己的,自己的…… “咻——” 昼神幸郎揪着寒山无崎的领口往上提,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垃圾。” 寒山无崎往前踉跄了一下,他很快稳住身子,抬头和昼神幸郎对视:“看看我眼睛里面有什么……” 比常人要黑得多的眼睛,睫毛很长,睁大,倒映着浑浊的天空。 “一个,濒临爆炸的、失控的、混乱的人类。” 昼神幸郎眼里的血丝开始膨胀,他控制不住地攥紧拳头,手指处的关节嘎吱嘎吱作响。 “对我来说,输只是输。输了,为什么一定要难过?输了,为什么一定要害怕?两者之间是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吗?我呢,现在头快要炸了。一想到细胞会不停地分裂,骨骼会增高,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看我这学期传的球,传的时候觉得有理有据,现在脱离二传身份只觉是僵木是程序。每一个人都无法在群体里成为他们本身。这是团体的失败,我讨厌抱歉和Don’t mind,讨厌被代表,讨厌被稀释。”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打排球呢?你是有自残倾向吗?啊,是有一点点,我是能在痛苦里思考到更多的,但更多的是我喜欢打排球。” 寒山无崎把昼神幸郎扯着他领子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用力扳开,他很愉悦地笑着:“昼神,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其实你一点也不喜欢排球。” “咚——” 昼神幸郎举起左拳,朝墙壁重重捶去。 很痛很痛很痛。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做这些来宣泄,宣泄什么呢,不知道。排球中的一切都是相关联的,对自己的失误感到烦躁,对关联到他人的失误更感到烦躁。是他太弱了,是他还不够努力,所以他得不到成果,是他是他……是…… 昼神幸郎面无表情地说:“人类也可以是一个团体吧?” 是这只手的问题,是右手,不是左手。 “是啊,”寒山无崎感慨,“作为决策者的脑子和作为工具的躯体。” 昼神幸郎换成了右手锤墙,这次没有宣泄的意味,而是他自认为的理性的惩罚。 寒山无崎“好奇”地问:“不痛吗?” “……” 这次换作昼神幸郎沉默不语了。 角落恢复了安静,昼神幸郎对墙摩擦破坏着手上的伤口。 “你这家伙在干什么————!!?” 突然,一个眼睛又大又圆又亮的白发圆寸头男生如同海鸥般飞了过来。 光来 “我……” 昼神幸郎喃喃自语:“不知道……” 他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可念头抓不着摸不到,刹那间他又被卷入恐慌的漩涡之中。 别再想了,那是一个他不想要的答案,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能那样做。 “什么不知道?” “他在思考。”寒山无崎给这位不速之客解释。 “哈?他手上的伤……” “一种能缓解他精神上的痛苦的手段。” “搞什么呀……” 星海光来上前拽住昼神的手臂,用力往后拉,想要阻止昼神的自残行为。 出乎意料的轻松。 昼神没有挣扎,任由星海把他拉远。 他呆呆地望着墙壁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五指处的伤口连心、隆隆作响。 “搞不好,不,没错……我其实……不怎么喜欢排球吧……” 他说不下去了,鼻子格外酸涩,两行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那不打不就好了。” “?” 星海光来仰头看着昼神幸郎,继续说:“又不会死人。” “就算放弃,你练的一身强壮的肌肉也不会轻易消失。你重度沉迷了那么久,现在可能是吃腻了排球。” 闷热的空气被轰开,他的眼里藏着一望无际的天河,云卷云舒,丽日当空。 昼神幸郎抬头,眼泪跟着止住。 他思考着星海光来讲的一番话,吃腻,放弃,消失,胸口骤然一轻…… “喂。”星海光来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纸让昼神把手上的血擦一擦。 寒山无崎指了指一处地方:“那边有流动水,先去清理一下。” “哦,”星海光来扯着不在状态的昼神幸郎走了过去,走到一半星海突然回头,“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啊?!” “同学你是来找人的吗?” “是的不对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等昼神幸郎清洗掉皮肉里的灰尘和碎屑,寒山无崎拉过手来一看:“不算严重,你之后再去找队医看看。” 他拿出酒精喷雾往伤口上一顿狂喷。 “嘶——你故意的吧!”昼神倒吸一口冷气,他清醒过来。 “什么故意的?”寒山无崎说,“这是正常的消毒,只不过我手边只有刺激性较大的酒精罢了。” “不你……” “都给我闭嘴啊——!” 寒山无崎和昼神幸郎同时望向了星海光来。 见两人安静下来了的星海光来惊讶地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地说:“不吵就对了。” “昼神同学你跑这里来做什么,要回酒店了,大家半天都没找到你。” “找人聊会儿天。”昼神幸郎不自在地瞟了一眼寒山无崎。 他搓了搓脑袋,用尽全力对星海光来展露友善的微笑:“今天的事就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有那个,直接叫我昼神就好,你是星呃……” “我叫星海光来,星,海,光,来。给我记好了!” 寒山无崎记得他,说要成为优里西王牌的那一位,记忆里他总是在清理球场。 “他是寒山无崎,嗯,我朋友……寒山,那我们先走了。今天是我先动手的,对不起。拜拜。” 昼神幸郎抹了抹鼻子,匆匆跑开。 仰头,云渐渐变浓,外轮廓泛着金光,云背后的太阳仿佛压了下来,下一刻就要天崩地裂。 俯首,竹叶青翠依旧,柔而韧,它大抵无畏无惧。 回酒店的大巴车上气氛虽然还是有些压抑,但比去年的时候要好得多。 吃了顿好饭、睡了个好觉后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好在都重新打起了精神。 三日目,怒所优胜。 闭幕式上,寒山无崎获得了一个优秀选手奖。 “寒山,有记者想采访你,”丑三教练说,“是家有点年份的报社,专门报道青少年体育相关的。” 千鹿谷荣吉兴奋地捂嘴:“单人采访吗?!” “是的,不亏,还会给钱。” 听到有钱拿后,寒山无崎点了点头:“行。” 采访的时间不长,记者也没提奇怪的问题,整体相处下来还算愉快。 确认不会起一些耸人听闻的标题后,记者给寒山无崎拍了几张照后就离开了。 ——— 九月开学。 以中野悠斗为首的一年级正式向主将平松辉远提出减少训练量的要求,平松辉远发起投票,二年级气场压制,一年级好几人不敢举手,投票以中野悠斗等人的失败告终。 经过蜂巢和纪与须藤浩司的协商,双方决定各退一步,友好相处。副主将菊田英二重新制定训练日程,不强求加练,以健康、快乐、团结为目标。 寒山无崎丝毫不受这些事的干扰,他和平常一样练着排球,潜尚保、千鹿谷荣吉和蜂巢和纪偶尔会过来请教他一些问题,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对着墙、网、篮筐练习,到点了就回家。就像一个游荡在排球馆里的幽灵。 全中结束后,寒山无崎便不再担任丑三的二传手,他也没有作为主攻手参加秋季大会的打算。训练的重心更多地偏向了拦网。 “寒山前辈——”千鹿谷荣吉兴冲冲地抱着一本杂志跑过来,“出来了——” 哦,是那个采访啊,都快忘了。 寒山无崎淡定地对墙垫球。 千鹿谷荣吉翻到中间:“铛铛铛铛铛!” 他抑扬顿挫地朗读:“全中真正的最佳发球手,当过二传手、主攻手、自由人的全能型天才,毫无传球发球失误的精密机器,如山般不会被动摇的坚强意志拥有者——” 潜尚保、须藤浩司、栗屋晴二郎提前为千鹿谷荣吉默哀。 ——— 关于升学,校长的推荐信是没有问题的,三方会谈就请泷谷先生或者小林小姐来,轻车熟路。 排球,想精进拦网,改善一些起跳的姿势,加强在空中时对身体的控制。 食量变大了,还有话费,木兔废话太多了。最近的开销有点大,十几万的存款不禁耗,得多接几份翻译订单。 以及。 “今年寒假回来吗?” 清水姑母在电话的另一头问。 “……” 寒山无崎犹豫片刻,答应了下来。 本以为会得到“看情况”之类的答复的清水姑母又惊又喜:“一言为定。” “嗯。” 是逃离吗? 是要逃离吗? 快一点逃离吧! 房间空荡荡的,不,其实也很挤。 好像陷入了某种怪圈。 咔嚓咔嚓,干脆点。 日曜日,寒山无崎去旧书店帮老店长整理书。 老店长豪迈地撸起袖子,扔来一件围裙:“帮我把这堆处理完,老价钱。最近收的绘本和诗集很多。中午请你吃拉面。” 寒山无崎戴上口罩,用刷子清理书上的灰尘,他翻看他感兴趣的序和目录,依据不同品相分类。 给旧书翻新时,老店长的声音会放得很轻,他小心地拿着橡皮将书口泛黄的部分磨白。 “最近过得怎么样?” “老样子。” “有时候真怀疑你身体里面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 “比你老得多。” 遇到顽固的异物,寒山无崎用刀刮除。 老店长咯咯一笑:“昨天我理书时发现有本书上面画了张有意思的画,房树人测验。让人耳目一新的画作。很多个房子画在了一个人的背上,人是巨人,树在巨人的脚边,很小一棵。” “嗯,大多数是正常的尺寸比。巨人背着一大群房子吗。” “人脸被抹黑了,看线条是画了眼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圈一圈涂了上去。回头给你看一下。还有哦,我还在一本书里发现了一封情书,没被拆封过,不知道那个寄信人的心意有没有送达……” 按老店长的话说,他这是在咀嚼。飘零一生,借他人的故事消愁,为自己的来生搜集素材。 ——— “寒假来长野玩吗?”隔了几个月,昼神幸郎突然来了个电话。 “回老家,没空。” “哦……那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玩?” “长野的话,很适合养老。” “养老?唉。” 昼神幸郎直接了断地问:“你高中还打排球吗?” “看情况。” “我会继续打排球,就这样放弃也太可惜了,长大后回想起来肯定有不少遗憾,就这样继续下去也不错,我之前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太过于纠结输赢了。” “我之前的状态应该很糟糕吧,但和你打排球还有聊天真的很开心,除了鬼故事,所以我个人还是很希望和你在赛场上相见的。” “怎么说呢……呃,如果以后压力大有什么烦恼都可以找我倾诉,你之前也是这样做的吧,我能做的也不多。” “……” “……” “……” “寒山,拳头碾在墙上的感觉很不好受,我都不知道当时的我在想些什么,很害怕很慌张,脑子好像不属于自己了,直到光来阻止了我。” 寒山无崎想了想,说:“你觉得我会自杀吗?” “你……”昼神幸郎语气放轻,“你好像说过你害怕死吧?” “是的。打排球很好,运动能帮助我舒缓很多的压力,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计划里高中我会加入排球社,我的所有计划只到明年的五月下旬,但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我下车了,挂了,拜拜。” 寒山无崎戴上围巾,穿上羽绒服走出车站。 “这里,无崎你高了不少呀,”清水姑母看了眼手表,“中午饭在车上吃了吗?我们在商场里解决了。” “吃了炸鸡便当。” “吃饱了吗?” “饱了。” 清水洁子坐在车的后排,她冲寒山无崎挥了挥手。寒山无崎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副驾驶上有一堆生鲜水果,清水姑母让他和清水洁子坐一排。 后排的空间有限,寒山无崎又变得很大只,清水洁子把一个满当当的购物袋放在两人中间,一个搁在自己的脚边。 见所有人绑好安全带后,清水姑母踩油门:“好啦,回家!” 杂事 “嗯……我到了,好的……拜拜。” 把行李放到客卧后,寒山无崎先给泷谷先生和小林小姐报了平安再开始收拾生活用品。他大概要待一周,酒精等消耗品都准备在宫城这边买。 客厅里已经摆上了大大的被炉,暖黄色的方格子棉被异常厚实。 “今年只有我们三个人,爸爸出差,哥哥他临近毕业在找工作,”清水洁子边擦着窗户边说,“无崎你要升高中了吧,还在东京读吗,有心怡的学校吗?” “有了。前天已经考完了。” 是该大扫除了,寒山无崎环视四周,找到一块新抹布:“我擦电视柜。” 清水洁子一惊:“啊?!这么快。” “走的推荐入试。” “哪所学校?靠不靠谱?结果出来了吗?” “井闼山。靠谱。通过了。学费全免,奖学金很多,社团环境良好,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也有认识的前辈在那里,不需要担心。” “洁子姐你呢,高一这一年怎么样?做经理累吗?” 想到社团里的大家,清水洁子浅浅一笑:“挺好的,要做的事比我想象的要少很多。” 对全屋彻底的大扫除整整花了四个小时,两人挂上注连绳,摆好门松、镜饼,清水姑母也准备好了所有的食材。 清水家每年都是要守岁的,寒山无崎便回房休息了一会儿,以免守岁时没了精神。 吃完荞麦面,红白歌会结束。 正月的钟声响起,人们纷纷从房屋里钻出来,顶着飞雪涌向寺庙前去祭拜。他们穿过朱红色的鸟居,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 夜色很暗,但从山脚到山顶,张灯结彩,人山人海,热闹十分。 寒山无崎很讨厌这种场合,但又不能放着清水洁子和清水姑母两人半夜出门不管,他戴上口罩围巾,挤在人群里艰难地移动了两个小时,参拜完他立刻掏出免洗手凝胶洗手。 “大吉,”清水姑母高兴地看了眼自己求的签,然后解读起清水洁子的签,“是小吉,欸,上面还说今年桃花运不错,说不定会出现能共度一生的人呢。” 清水洁子扶了扶眼镜,拉上寒山无崎到了人少的地方:“先到一边去吧,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好,让我看看无崎的,啊,末吉,太好了不是凶。” 日出就不等了,三人回家。清水姑母把供在神台前的年糕拿下来做了点杂煮给大家垫垫肚子,接着就开始做御节料理。 仙台的初卖日。 清水姑母起得很早,刚好撞上晨跑回来的寒山无崎,清水洁子也在,她把头发扎了起来。 “无崎你要一起去商场看表演买福袋吗,上次一起还是在你六七岁呢。记得吗?你第一次去的时候被太鼓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呢,洁子也是,看到那么多人闹腾得不得了,哭得很大声呢。” 寒山无崎不想当搬福袋的工具人,于是婉拒,吃完早饭后他找了个市民体育馆练排球。 体育馆里人寥寥无几,很是冷清。地板上有点脏,寒山无崎便搭了把小凳子再把挎包放在上面。 刚热身,就听见大门口传来轻佻的声音。 “这不小冰山嘛。” 来者正是及川彻。 寒山无崎头也不回地对墙垫球:“岩泉前辈没来吗?” “他呀,忙。大概十点才能过来打球,所以我先过来练会儿了。没想到这么巧啊。” 及川彻穿着青色的运动短袖,步伐轻缓:“说起来,我看了全中时你当二传手的录像,托得……嗯,怎么说呢,又让人羡慕又让人恶心。” “牛岛看了邀请我加入白鸟泽的水平吗。” 及川彻冷脸抱胸:“啧。小岩真是太单纯了,什么东西都往外说。” 只听重重一声,他把挎包扔到了地上。 “如果你去白鸟泽的话那正好,看及川大人一场比赛摁死你和牛岛两个人,一石二鸟了。” 及川彻从包里取出排球到离寒山很远的地方对墙传球。 “可惜的是我拒绝了。” 及川彻用好像吃到屎一样的表情说:“他还真邀请你了?!” “嗯,JOC决赛之后,”寒山无崎回想了一下,“他问我要不要来白鸟泽。” “然后呢?” “我拒绝了呀。” “不是这个,拒绝之后他有说什么吗?他没问你为什么不来白鸟泽,白鸟泽多好多好、你们学校怎么样之类的土地比喻。” 及川彻的语气一下子激烈了起来。 “哦——”寒山无崎面无表情地拉长尾音,“原来是这样。他觉得你在的学校是贫瘠的土地,优秀的幼苗应该栽种在与之相称的土壤里,而你无疑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及川彻咬牙切齿道:“不需要你做国语题。” “我和牛岛说了之后打算去的高中,他觉得那是一块肥沃的土壤,足够结出卓越的果实,肯定了我的眼光。” “哼。” “可惜的是,我可不是因为排球才去那所学校的,请不要把我卷入你和牛岛的理念斗争中。” “那你是为了什么才去的?” 最开始单纯是因为校长开的奖学金太高了,后来的话…… “一百了。” 寒山无崎垫球,他继续默数,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也许为了探寻这两个问题。” 及川彻倍感头疼,他站得离寒山更远了:“打住,我们各练各的,别聊了。” 岩泉一准时出现,他惊喜地跑过去:“寒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看了眼对方的身板,嘶,又一个比他高的,这一个一个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大晦日回来的。” “先热身啦热身,”及川彻扯着嗓子喊,“小岩这边这边。” “马上。”岩泉一一头应付着及川彻,一头问寒山无崎,“待几天?” “小—岩———” “一周。” “垃圾川吵死了!” 岩泉一骂完及川彻后语气温和地对寒山无崎说:“那一块儿练呗。” “小!岩!!!” 寒山无崎嫌弃地瞟了一眼及川彻:“也行。” 及川彻刚说着绝对不给寒山无崎托球,听到寒山在拦网这边后又瞬间来劲了:“小岩你给我好好打,不准辜负及川大人给你的完美托球!” …… 三人在附近的一家拉面店吃了午饭,下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凑合着打了场5v6的比赛,四点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打开门。 “欢迎回……”清水洁子下意识发声,看到人不是妈妈,她卡了一下,接着补完后半句,“家。” 寒山无崎脱鞋的手僵在半空中,静默了半天,他恢复正常,穿上拖鞋走进客卧。 过了好一会儿,门口再次有了响动。 “我回来了。” 清水姑母拎着一袋淀粉走进来,她问:“无崎有回来吗?” “回来了的。” 同时,寒山无崎走了出来:“在。” “明天我和洁子回村去看望她的爷爷奶奶。无崎……你一起吗?”清水姑母问。 “我待在这里就行,寒假作业还没有写完。”寒山无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哦,那好。”清水姑母失落地点头,“对了,今天吃红烧比目鱼。” ——— 换季的时候,寒山无崎得了流感,高热、乏力、头痛,这是他来东京后的第一次生病,在医院待了三天后康复出院。 寒山柳吉一手抱着寒山无崎,一手推开家门,一股浓香扑鼻而来。 “我回来了。欢迎回家啊!我特地买了最贵的鳗鱼饭庆祝!” 二人边吃饭边聊天,寒山无崎说:“我不喜欢生病的感觉,但我很开心能不去上学。我是被同化了吗?” 寒山柳吉哈哈大笑:“当然没有,只要你自己在思考,不是吗?” “嗯,”寒山无崎点头,“因为幼稚园里太无聊了。普通地离开幼稚园,普通地升上小学、初中,度过义务教育的阶段,读高中读大学或者去职校又或者直接迈入社会。我要这样过下去吗?” “你可以当个天才神童,说不定有大学会给你抛橄榄枝;你也可以作为特优生走下去,然后迈入社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想当科学家要先攒钱,名声就慢慢来;又或者名声、权力、财富,这些你都无所谓,过着低欲望的生活。有很多很多的、很多很多的道路。” “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我没有选择的机会呢……也不对,没东西能完全对上,如果我记忆不出彩,对语言不敏感,我不特殊……不对,如果我什么都不会,是个笨蛋,那我注定只能普通地活下去了吗?” 寒山无崎看上去有点迷茫,这样子很罕见,寒山柳吉忍不住摸了摸无崎的头,他安慰:“肯定不会变成那样的。” “我当然知道我不会,”寒山无崎自信地说,“我是在提出他人可能会产生的想法。” “这样啊。” 只是对这个问题感到迷茫,幸好没有把自己代入到这个问题里。 “那这个问题放到以后再谈吧。你的第二个问题,你就没有想到什么其他有趣的能做的事吗?” “看书,睡觉,吃饭。” “……” 寒山柳吉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喜欢电脑吗?” “你整天对着的那玩意?” 寒山柳吉疯狂点头。 “我又不熟悉它,怎么喜欢?” “爸!教!你!” 必须给宅在家里的孩子拓展兴趣爱好。 令寒山柳吉高兴的是,儿子充分遗传了自己的良好基因;令他伤心的是,无崎对计算机完全不感冒。 或许可以试试别的,由美很擅长运动,无崎说不定在运动方面很有天赋呢。 奔跑 寒假很快结束,返校。 和往常一样的上课、训练。 然后是毕业。 “寒山,你高中是哪所?”菊田英二问。 “井闼山。” 菊田英二倒吸一口冷气:“是强豪啊。像我就只能平平常常找家附近的高中了呢。” “拿到雀丘的保送才不平平常常好嘛!”平松辉远笑着拍了拍菊田英二的肩,“我要回老家。” “小春怎么办?” “小春和我一块儿回去。” “嘶,进展真快。” “你别乱说!” …… “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站上讲台,双手不知道多少次地接过校长递来的毕业证书。 唱完校歌,离开会场。 毕业生的家长们站成两旁祝贺孩子们的毕业。 其中,当然不会有他的父母。 “寒山前辈——” 也有不同的。 蜂巢和纪举着手机:“合张照或者给个邮箱号码嘛,以后说不定很难再一起打排球了!” “寒山前辈,”千鹿谷荣吉大喊,“我和潜一定会带领丑三再次打进全国的!” 潜尚保认真地祝福:“寒山前辈,毕业快乐。” ——— “由美可厉害了,又温柔又漂亮,我们高中每年都要挂上恭喜她获得全国女子跨栏大会优胜的横幅,她跑得跟一阵风一样,追求她的人超级多……” 谈起母亲,父亲总有说不完的话。 “但我可不一样,我很有耐心的,我可是足足追求了一年半由美才答应的,这也能看出由美是对感情很认真的人哦……” 寒山无崎被迫在大早上起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顶着寒风,听父亲念叨恋爱经历。 他到底要干什么? “由美可是很被同行看好的天才少女,虽然我不太懂跨栏,但她在高二时就打破了好多次全国记录,变成职业运动员后也是拿了很多比赛的奖,前途似锦……所以,无崎,从跑步开始,体验体育的快乐吧!” 寒山柳吉以身作则,带领着寒山无崎开始在公园里跑步。一边奔跑,一边还能亲近自然,真是极好的教育方式啊。 几分钟后,寒山柳吉这个天天蹲在公司敲键盘的社畜率先举手投降。 再过几分钟,寒山无崎这个天天宅家里看书的柔弱幼童趴倒在地。 寒山柳吉望着满嘴哈欠过来大口喘气回去的寒山无崎,放弃了把无崎培养成一个优秀运动员的想法,只要能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 …… 寒山柳吉死后,寒山无崎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披萨盒堆积如山,整洁的新房布满灰尘,他躺在床上,不停地翻阅着书,把一个文字都咀嚼到肚子里,饿了吃披萨,困了睡觉,四肢酸痛了换一个姿势,把一本书倒背如流后再换下一本。 有一天,就是突然有一天,他突然停下来这些刻板行为,没有发生任何稀奇古怪的事,他想,得留下这间房子,属于父亲、母亲和他的家,他不能继续下去,他需要钱,他需要世俗的资金,他需要大众认可的证书,他得出去。 第一,奖学金和竞赛。奖学金要保证成绩和出勤率,他已经请了快一学期的假了,能报的都尽可能报上,竞赛选收益很多的或者极有名气的,被采访也有钱挣。 第二,打工。正常的情况下,店家不会轻易雇佣一个十二岁的学生,接触父亲生前的好友,从居酒屋的老板老板娘和旧书店的老店长入手,以社会实践的名义从简单的帮工做起。他的身高足够扮成一个高中生,自己打印一张假学生证去更远一点的城区的药妆店和便利店应聘。 寒山无崎打开了尘封许久的计算机电脑。 …… 上午七点,起床。 早餐是打工的古河面包店昨天剩下的面包。 处理同学的委托,代写作业或者替写情书。 上午八点,到校。 当一个模范学生,课间休息时间写点稿子投给杂志赚钱。 午餐和早餐一样。 下午两点,放学。 买一点超市正在打折扣的物品。 下午两点半,二手书店的工作。 下午四点,料理店的工作。 下午六点,面包店的工作。 下午八点,晚饭和居酒屋老板老板娘一起吃。 居酒屋的工作。 下午九点,单数日是便利店的工作,双数日是药妆店的工作。 下午十一点,睡觉。 看,满满当当,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充实,累,累就对了,累就不会思考其他事情了。 寒山无崎经常在半夜惊醒。 他反重力地站在大楼的侧面,从屋顶朝地底狂奔,两条腿失去控制,肺部的空气被全部抽空,手臂变成面条般柔软弯曲,头以下的部位消散开来,在和刀片一样的玻璃窗上,他低头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他睁大眼。 醒了过来。 漫长的初中终于过去了。高中,撕掉了假学生证,料理店、便利店和药妆店的工作就都不做了,凭借各类竞赛点缀的优秀履历,他当了一段时间家庭教师,这个收益更大。 然后,世界变了。 他从高一回到了初三。 这是时间倒流还是平行世界还是其他的……寒山无崎不知道,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只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永远地困在瓶中。 永远是一个什么呢? 数学上的无穷,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衔尾蛇的符号。 一条在井中摇摆着身子的鳗鱼。仰头,天还是那个天,东京还是那个东京,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糟糕透顶。 …… 寒山无崎一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喉咙,一手把桌上的书本水杯文具全挥到了地下,脑袋哐当一声砸在课桌上。 “啊!”白石小春被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周围同学纷纷看了过来,她转头对上了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这……几分钟不过,寒山同学变得更可怕了…… 但她还是关切地问:“那个,寒山同学,你还好吗?!” “帮我请个假。” 寒山无崎的声音很虚弱,脸色很苍白。 “寒山同学,发生什么事了?”讲台上的教师急忙走了下来。 “我要回家。” 寒山无崎在抽屉里摸出钥匙后就自顾自地跑了出去,把教师的疑问抛之脑后。 穿过走廊、楼道、操场,从后门翻墙离开学校,一路上畅通无阻,他找好落点跳下,往熟悉的方向跑去。 提速,提速,提速。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线。 钥匙捅了好久才捅进锁孔里。 房门打开,里面是毫无烟火气的家,明媚的阳光被玻璃窗全数阻隔,蔫了很长时间的花和灰尘堆在瓶口。 四月十八日。 没有终线。 他喜欢线。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有规则的、不规则的,踩着跑的、左右翻越的,有限的、无限的…… 但这条闭合成一个圆的线,恶心眩晕,他不喜欢。 第一,奖学金和竞赛。奖学金该报的都报了,不能缺勤,竞赛就没必要去了。 第二,打工。下午两点到十二点,日结。 第三,死亡。 …… 跑吧,作为一个逃兵、一个失败者。 我一无所有,我向命运低头。 佚名 现在,一切终将结束。 佚名说的可信吗? 轮回真的可能结束吗? …… 毕业并不意味着这个春假就没事做了,井闼山排球部要求已确认入部的高一新生们提前报道。 集合时间在上午九点半,地点在一号体育馆门口,着装随意,方便运动即可。 寒山无崎很早就到了学校,想了想觉得还是来得太早了,他不想对着监督教练傻傻发呆,于是拐弯走综合楼的路去了图书馆,一路上很安静。 有人在哼歌,声音从一个熟悉的小巷里传来。 寒山无崎驻足良久,上前。 对方似乎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不再哼歌。 “……” “……” 一个明眸皓齿的黑发少女蹲在墙角,她仰首,歪了歪头,好奇地盯着寒山无崎,说:“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 “寒山同学,”她扑哧一笑,“真的是你啊。你写的萨特的那句话。” “佚名?” 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佚名是在称呼她,回答道:“是我,写便签的人是我,虽然我已经做好被叫便签天使的准备。” “轮回结束了吗?”寒山无崎开门见山地问。 “我有九成把握,你不先问问我的名字吗?” “也就是有失败的可能性。” “我叫……” “轮回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前因后果吗?还有其他人和我们一样吗?你轮回过多少次?” 少女的笑容愈发甜美:“寒山同学,你还数次数的吗,现在,让我做自我介绍吧。” “我知道你。” “那你还管我叫佚名?” 寒山无崎紧绷的拳头缓缓放松下来:“情绪没控制住。” “看出来了。” 少女收拢裙角站起身来,她似乎是蹲久了,腿有点麻,一个不小心就往前摔去,但她又早有准备地双手撑住、单膝跪地,没有落得和地面亲密接触的下场。 她拍拍手上的灰,面上笑容依旧。 “井闼山学生会会长,秋成夜,知晓这个学校所有秘密的高中二年级生,大概是从樱花树下重获新生的西西弗、绝不回头的奥菲欧,几百或者几千次在暗中守护着这里!” 她边说边做着眼花缭乱但又颇有美感的动作,最后诚挚地望向寒山无崎,好像在等待点评。 “……” “怎么样?我想了很久的开场白。” “……你……” 寒山无崎好久没这么无语了。 “这是仪式感,”秋成夜掏出了一大串钥匙,“离排球部的集合还有一个小时多,你来得真早啊。去学生会办公室坐坐吧。” 钥匙叮铃哐啷地相撞。 寒山无崎跟着秋成夜来到综合楼B座顶楼的学生会办公室。 “幕后黑手?” “不是,我是无辜人士。” 两个人进行着一问一答的游戏。 “你问我轮回的次数,你自己数过吗,多少?” “最开始数过,数到了七百七十七然后不打算数了。你呢?” “很痛苦吧,我最开始也是,把它当成游戏会轻松多,一个高智能高开放性互动游戏,不需要去数。你以前有经历过类似的超自然现象吗?” “按照普遍的认识,我应该没经历过。你经历过?” “我算半个专家了,不过以后这些事件都不会出现了,如果轮回结束的话。” “轮回……”真的能结束吗? “到了,”秋成夜打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阔别了半个月的味道!” 随后的寒山无崎立刻退后数米。 “只是前不久摔了腿没来,还是有人会打扫卫生的,”秋成夜笑眯眯地从柜子里拿了瓶可乐后坐到沙发上,“你要什么水?” “不用。”寒山无崎还是喷了点酒精,坐到秋成夜的对面。 “很警惕啊,但你还是跟来了。” “我在一些拳馆道场也打过工。” 寒山无崎有点烦躁,面前这人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由于情报不等,话语权上被她抢了上风,尽说些飘着的半遮半掩的话。 “有话直说。” “口合口合,看来寒山同学很不喜欢我这种说话方式的人呢,明明自己也喜欢在便签后面写些藏着暗语的话,你随手画的一串字符我研究了好久,翻了好几本密码学书籍,最后才得到一句话——明天上午有雨,”秋成夜幽幽地说,“这个解答对吗?” “……是写了很多,我记不太清了。” 秋成夜立刻拿出纸笔,把快刻进她DNA里的字符誊抄上去:“这个。” 寒山无崎看了一眼:“对的。” 他顺手在空处画了一个圆,然后写了起来。 “真是详实的情报,你都记得。” “死了那么多次。” “你都是在最后一天自杀的吗?” “嗯,跳楼没操作好还得在医院躺很久。” “我懂我懂!” 说到这里,寒山无崎才抬头:“你也干过?” “不,这和轮回无关,”秋成夜神情有点落寞,随后她又迅速恢复神采,“其实我找你也只是想交个朋友,轮回的问题自有人去解决,我们只是两个不小心闯进来的陌生人。” “不止,”寒山无崎另画了一条直线,“这次的轮回我直接回到了三年前,你不解答一下吗?” “这一次我开始接触排球了,而你是知道我在打排球的,和上次的轮回我的身份有所不同,你却只字未提。你要找的寒山无崎是我吗?而你又是从哪个世界来的的秋成夜呢?就算你把回到三年前这个问题解答出来了,我也无法验证你的说法的真实性……” 秋成夜打了个响指:“何必想那么多呢,我只是向有着超自然现象的魔女许愿,让我们能把时光多往回拨两年,反正轮回已经很久了,愁没燃料燃了的不应该是我们。” “睁眼刚好收到父亲的死讯,这种。” 秋成夜愣了一下,她知道寒山无崎不是在质问什么,但她还是被这平静的陈述吓到了。如果换作自己,面对家人的死亡,她绝对做不到这么理性。 “抱歉,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 “他是幸福地逝去的,有母亲迎接他,有我送别他,这足够了,”寒山无崎感叹,“再提前几天说不定就能挽救他的生命这种想法是没必要的,你不需要内疚。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请跟我重复一遍,寒山柳吉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寒山……柳吉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有三个人都这样说,他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了。他原谅你了。” “那么——”秋成夜清清嗓子,“寒山无崎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最骄傲的孩子。” “哼。” 寒山无崎的笑容一闪而过。 “谈正事。” 秋成夜把纸翻了一面:“我们只是两个误闯入观众席的人,舞台的重复会由看烦了的观众解决,当下一个舞台开始,轮回的故事就此落幕。” “真的?”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信啊,五月二十七日见分晓,”秋成夜信誓旦旦地说,“如果轮回还在的话,我随便答应你一个条件,除了恋爱。” “好,如果轮回还在,睁眼、和我汇合、然后把我杀掉。” “……你可真是个问题少年啊,寒山老弟。” 秋成夜在纸上画了一堆火柴小人:“不过我能理解,但轮回结束以后死掉就真的死掉了。” “嗯。” “你好消极。” “嗯。” “好吧。” “谢了,秋成。” “不客气,”秋成夜眉眼弯弯,“很少听到人叫我秋成呢,我一般都让人叫我夜会长。” 麻烦的人,这是让他改称呼吗。 寒山无崎叹气:“秋成,扯平了。” “好的,寒山老弟,”秋成夜说回正题,“怎么说呢,这个、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上是存在超自然现象的,它分布的位置、产生的时间都是毫无根据的,这种超自然并不像漫画上能一样徒手抡起一座大楼这种作用于人肉身的强大,而是对于正常认知里的时间和空间的修改,像轮回、梦境异界等等。想要脱离超自然现象就要找到它的本质,看着乱,其实解开某一个结就足够了……” 可乐咕噜咕噜冒着泡,寒山无崎慢慢听秋成夜讲着轮回的前因后果。 “……那就是——无人可预料的命运之舞台。” “……” “怎么样?” “很有荒谬感。” 寒山无崎的食指和中指交换敲着茶几:“你能去到第一现场吗?” “非必须不去,小心为上啦~” 看了眼时间,寒山无崎说:“五月二十七日见。” 秋成夜笑而不语,挥手表示告别。 和佚……秋成聊过,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后,寒山无崎的心不再那么焦躁。 从综合楼下去,看到一号体育馆门口已经聚了十几个人。 寒山无崎看到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奇葩 “寒山!” 佐久早圣臣顺着古森元也的话抬头,看到了走过来的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心情不错地回应:“早。” “真巧啊,你也来井闼山,也是因为饭纲前辈吗?” “也?” 古森元也谈起佐久早圣臣和饭纲掌有关粘毛器的不解之缘。 寒山无崎回想起JOC大会时饭纲带的粘毛器,说道:“嗯,用起来确实很方便,我家里也常备着一个。” “你们的关注点真是不谋而合啊。” “我来井闼山的主要原因是奖学金和藏书,这边的图书馆有很多法语原文的图书,特优生待遇也是东京私立学校里最好的一批。” 不知道古森元也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有点伤心,然后他连忙锤了一下他自己的额头:“法语原文你看得懂吗?” “会一点。” “无崎,”佐久早圣臣插进两人的谈话中,“秋季的比赛你怎么不在?” “忙。” 九点二十分,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教练就开始数人,全员到齐。 “好了,有序进馆。” 一号体育馆紧闭的大门被拉开,排球的撞击声和响亮的呼喊声毫无保留地钻入耳中。 光踩上去就让人心跳加速的实木地板,天花板很高很高;左手边的混凝土墙体被挖出多个三角形窗口,阳光与树影倾泻入室内;二楼的看台几乎围满了剩下三面,红棕色的木板外墙与以蓝黄为主色的座椅相得益彰。 球场两旁,几十个身着荧光黄渐变荧光绿运动服的人精力十足地垫球或是传球。 球场中央。 “啊——哈!” 助跑,起跳。 一名头发颜色比身上衣服颜色更加亮眼的男生利落地扣下一球。 “砰!” “Nice ball——”传球的男生迅速传出了下一个球,扣球的队员立刻跟上。 “砰!” “哇啊……好厉害……”感叹此起彼伏。 一部分新生在之前也参观过这座体育馆,但他们还没有见识过排球部集体练习的场面。 这片宽阔而明亮的场地。 现在……他们也是它的主人了! 抑制不住的激动与欣喜。 在下一刻就忍不住要宣布自己要称霸全国。 “一年级橘川琉斗参上!目标是要成为全国第一王牌!” 面容清秀的男生冷不丁大吼一声,他身处人群中央,把旁边一圈人吓了一大跳,远离人群的寒山古森佐久早三人逃过一劫。 这里的骚动也影响了球场中央的人,下一个扣球的男生扣球下网了,他没给后面人让位,脸色阴沉地往门口大吼:“混蛋!你给我乱吼什么呢!” “万分抱歉!”橘川琉斗顺溜地九十度鞠躬,超大声地喊话。虽然远处的那个男生看不见,但旁边的新生都可以看到橘川脸上的笑容完全没减一分。 他停了几秒,再度直起身,但笑容依旧灿烂,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混——” “岸本,现在还在训练。”传球的男生连忙劝。 岸本馨冷笑:“饭纲你别拦我,还没入学就敢对前辈这样,以后怕是要窜到天上去!” “我看现在已经有人窜上去了,还登陆月球了呢,下一步是太阳吗?丢了一个扭蛋挂件就大惊小怪,一路从早抱怨到晚,你觉得这是你家吗?”一位男生停下了垫球,走了过来,“二年级的岸本同学?藤野主将和雨宫监督才不在几天就闹腾成这个样子,你们觉得你们无敌了,升了一个年级就了不起了?你们忘记春高的惨败了吗?!” 全场鸦雀无声。 年轻教练神色尴尬:“西尾同学,岸本他就是有点冲。岸本,你确实影响大家正常的训练了,快道歉。” 岸本馨直接了当:“对不起耽误大家训练了,饭纲,继续吧。” 他回到队末。 西尾悟继续:“还有,那个橘什么斗,全国第一王牌不是吼吼就有了的,你现在连一个背号都没有,场上都上不了,最好别把热血少年漫那套拿现实里来。我最讨厌只说不做的人,你,全宇宙倒数第一王牌。” 橘川琉斗的笑容总算是消失了一点点:“西尾前辈,我的名字是橘川琉斗。” 西尾悟毫不理睬,他对年轻教练点头:“润哥,我们继续训练了。” 饭纲传球。 “砰!” “砰!” “砰!” 涉谷润的心拔凉拔凉的,他把新生们带到左手边的三角形块墙边上,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听他讲事,结果又看到一个气质冷漠恐怖的口罩男从挎包里掏出三个折叠椅和边上的卷毛口罩两颗痣、茶褐发中分头分享。 完蛋,今年的奇葩好像更多了。 闹腾 “在场的各位都是新生里自愿加入排球部的,也早早填好了入部申请书,今天主要是带大家参观一下排球部的活动,如果有退部的想法也可以早点找我确认。没有问题的话,住宿生今晚就可以收拾收拾住进宿舍里,走读生明天准时到校,所有人就正式开始训练。” 涉谷润把话说得很明白:“井闼山每年的目标很清晰,就是称霸全国。因此我们的训练量是正常学校的好几倍,休息日和假期也很少会放假,一年里有多次前往其他地区和当地强豪打比赛的安排;除此以外,同队竞争的压力、外界媒体的压力也是比其他学校多得多。” “早上的训练从七点开始,然后是文化课,下午四点半开始社团活动,食堂也会包走读生的晚饭,八点准时放。对了,要在假期里也进行社团活动的话,期末的文化课得拿到及格分。” “大概的就这些,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等待了一会儿,古森元也缓缓举起右手:“教练,您还没讲您的名字呢。” “哦,确实忘了,谢谢提醒,我是涉谷润,二十六岁,叫我涉谷教练或者润哥都行,”涉谷润挠挠后脑勺,“平时有什么不懂的事都可以来找我。” 他看了看折叠椅三人,温和地说:“大家把东西放到休息室的柜子里存着吧,我们也去活动一下。我带你们去休息室。” 柜子打扫的还算干净,没有异味,寒山无崎用湿纸巾擦了擦,没有浓厚的灰尘,他安心地把挎包放进柜子里。 他偏头,发现佐久早圣臣已经用了小半包酒精棉巾,有点奢侈。 橘川琉斗积极地和其他人搭话,但大多数人显然有点不太情愿和这个刚和高年级前辈发生矛盾的麻烦人物有什么接触,他拉住了一个皮肤较黑的男生:“你是外国人吗?” “不是,我家在海岛上。”男生有点局促。 “海,我家对面也是海哦,太巧了!我是橘川琉斗,你的名字呢?” “伊庭恭平。” “你是二传手吗?” 伊庭恭平有点惊讶:“啊……是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手指哦,”橘川琉斗得意地指着,“很修长,大拇指侧有很多茧子,但保护得很好。” “那是和老爸一起捕鱼捕出来的。” 橘川琉斗生硬地转移话题:“哇塞你还会捕鱼欸!好厉害!” 涉谷润满意地看了眼全员:“嗯……我们接下来去操场跑步,算是初见测试吧,你们不用太慌张,和往常一样跑就行了。” 他又叫了几个二年级生过来帮忙,二年级生们都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学弟,加油啊,”其中一个亲热地拍了拍新生的肩膀,他抬头又对着寒山无崎挥了挥手。 古森元也好奇:“认识的人?” 寒山无崎:“苍蝇。” 佐久早圣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物,瞬间眉头紧皱得可以夹死一头牛。 古森元也观察到佐久早的脸色变化,连忙对寒山无崎说:“那个,就是有点词像刚才那个,小臣他……说出来写出来都很难受的那种,有点那种……” “懂。” 不用多说,寒山无崎成功理解。 古森元也松了一口气,佐久早圣臣眉头也舒缓下来。 等大家热身过后,涉谷润才慢悠悠地讲起测试的内容:“一圈四百米,先来个十二点五圈,五千米吧。” 虽然有点多,但还在接受范围里,应该是在考验他们的耐力和速度。以自己的最快速度跑二十分钟吧,但他还得留着点体力,可这是难得的表现机会。伊庭恭平纠结地想。 但哨声已经响起,他顺从本心地跑到前列的队伍中,以身前的人为参照物跑吧,最后一鼓作气超过他,然后他发现前面的人越跑越快,完全追不上去。 这才刚开始就拼了命跑之后可会没力气的啊,原来性格和看上去冷静的面容完全相反,伊庭恭平索性换了一个人作为参照物。 橘川琉斗咋咋呼呼地跑在第一,但很快他就被超了,是那两个口罩男之中的直发。 他淡定接受挑战,加快速度,但双方之间的距离却越是拉越大,最后反而是自己先放慢了速度。 这就是东京吗,这么多厉害的人,真是太厉害了吧! 他跑着跑着突然大笑,吓了越过他身边的伊庭恭平一大跳。 被套圈了,被套圈了!这人怎么跑这么快?! 岩下泰治心里一慌,国中的赛跑都是他领先别人的,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甩老远,这才刚开始。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虽然知道寒山无崎跑得很快,但也从未直观感受过这之间的差距,两人都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望着一个人就把全员节奏带快的寒山无崎,荒木明哉已经期待起了他们瘫倒在地时的狼狈模样。 “15:00.61,”涉谷润掐表,他惊喜地看向慢走调整呼吸的少年,少年面色淡然。 “名字。” “寒山。” “没用全力?” “嗯。” 涉谷润语气柔和:“休息一会儿,喝点儿水,你还能继续跑吗?” “能。” 寒山无崎看了看摆在地上的一箱水,旋盖式,打开时手里的汗水和灰尘很容易留在瓶口,到时候人多起来估计分不清他们喝过的水瓶。 “再跑五千米可以吗?” “要最快速度?” 还是用自己的水瓶吧。 “是的。” 寒山无崎看了看跑道上的人:“他们也是?” “他们分成两个一千米和一个三千米。” “嗯,我现在就可以继续跑了,麻烦帮我计时。” 荒木明哉举手:“我来我来,润哥我和寒山熟啊,我盯着他跑!” “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寒山无崎重新站上跑道。 “岩下泰治,16:33.59。” “伊庭恭平,17:01.43。” “佐久早圣臣,17:13.22。” “橘川琉斗,17:15.37。” “古森元也,18:10.44。” “……” “白井慎之介,21:03.46。” 涉谷润看着气喘吁吁的众人,合上名单:“休息一会儿,别着急坐下。” 今年的这一批新生素质都很不错。 “寒山无崎,13:54.44。” 这数据……已经破了学校的记录了,隔壁田径部要杀过来抢人了吧。 涉谷润对其他人说:“接下来还有一千米跑,加油。” 众人跑完,以为结束了。 岩下泰治刚才跑的很快,应该是超水平发挥,破自己的记录了,但现在他的嗓子又哑又干,精疲力尽。 而涉谷润:“再来一千米。” 于是又坚持跑了两点五圈。 涉谷润:“最后再来三千米。” 三千米?! 伊庭恭平的心被雷劈成两半,他下意识望向在看戏的前辈。橘川琉斗也累得失了声。 前辈们:“这就不行了?太弱了吧。” 涉谷润笑眯眯地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了。” 大多数人都受不了激将,很快重振旗鼓,完成了初见测试。 从体育馆里涌出来一堆看热闹的排球部前辈,他们的训练暂告一段落,此刻都在终点旁像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精疲力尽的新生。 岸本馨从瘫倒的人群里找到橘川琉斗:“切,还以为那小子有多了不起呢。” “麻烦让一下。” 岸本馨右跨一步让出空间,他发现说话的人没穿队服,也是个新生。 “谢谢。” “小事。” 如果新人都这样礼貌懂事就好了。 寒山无崎把水递给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 佐久早圣臣欣然接过自己的水瓶。古森元也惊诧地接过,他晃了晃没剩多少的水:“谢啦,其实我就不用了,我都已经喝饱了。” “古森!”橘川琉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凑了过去,“看来你和这位帅哥很熟啊,怎么做到跑那么快的,太厉害了吧!” 在那一刻,其他所有新生都竖起了耳朵。 “多练。” “多练,也就是说努力嘛……帅哥你平时跑多少公里?” “一个半小时。” “哦等等帅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好吵。 寒山无崎望了一眼涉谷润,对方和荒木明哉谈得正欢,没有管人的打算,同届的人,古森正卖力地把橘川搬出死亡区,高年级的,他琢磨了一会儿岸本前辈和西尾前辈的行事风格。 “那个,岩下泰治。” 一个相貌平平的男生伸出右手,他理了板寸,额头扁平,睫毛浓密,眼睛炯炯有神。 寒山无崎不想和他握手:“寒山无崎。” 岩下泰治有些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和橘川琉斗拉扯的古森元也又在一旁补救:“寒山他比较爱干净。”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排球部的前辈纷纷回去训练,荒木明哉等人被涉谷润打发去拿队服。 “今天就到此为止,”涉谷润说,“明早七点,穿好队服,我希望能在这里看到你们所有人。” 宿舍 下午四点,涉谷润带着住宿生搬进排球部专门的宿舍楼中。这届只有四个走读生,其他都是住宿生,他们大半是从全国各地挖来的好苗子。 宿舍两人一间,名单的安排全交给教练发挥。 伊庭恭平手拉一个行李箱,肩背两个红蓝色塑料大包裹,他不太自在地观察着其他人。 虽说他已经下定了在东京上学打排球的决心,但这里和他老家截然不同,他们市里最好的排球馆的设施也比不上井闼山这一个学校的,别人的行李箱都很大,穿的衣服和运动鞋又干净又帅气又贵,自己在村里也是高的,可和他们一比,唉,又黑又瘦又矮。 自来到东京以后,伊庭恭平的自信心如同瘪了的气球一样缩减。 “伊庭!” 伊庭恭平被吓了个半死。 “你是哪个房间啊?”橘川琉斗热情地拿走了伊庭恭平的行李箱,“我一眼就看到我在102了,我东西少随便放放就行,我来帮你拿东西吧。” “不不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啊没事不用跟我客气,让我看看……”橘川琉斗无视了伊庭恭平的抗拒,在一楼寻找。 “呦,白井,你在103啊,到时候收拾完房间我过来串个门?” “岩下岩下你在107哦,我看到了!” 逛完了一圈,橘川琉斗说:“没有找到你的名字,看来在二三楼。” 202宿舍,房门上有两块写着人名的牌子。 在上的是饭纲掌,二年级的前辈,下面的是伊庭恭平。 “找到了!” 出乎伊庭恭平的意料,橘川琉斗居然会礼貌地敲门。 “咚咚!” 扫地的饭纲掌开门,入目就是橘川琉斗大大的笑容。 橘川琉斗:“前辈好!” 是那位上午传球的前辈,伊庭恭平也连忙问好:“前辈好。” “这是您室友,伊庭恭平,”橘川琉斗把伊庭恭平推进去,“我叫橘川琉斗,过来帮他一起收拾东西的。” “进来吧。” 走进宿舍,房间布局简单,厕所和洗手间在右手边,浴室和鞋柜在左手边,一人占一边,各有一床一柜一书桌,还有个阳台。 伊庭恭平的东西看着多,实际上很少,他的日常生活用品都在行李箱里,包裹里是奶奶塞的酱料和特产。他拿出一包山药糕送给橘川琉斗。 橘川琉斗大大方方收下:“那我走啦,有空来102找我玩。” 房间内剩下饭纲掌和伊庭恭平两人。 “伊庭,你是二传手吧。”见学弟有些紧张,饭纲掌想缓和缓和气氛。 “欸,是,是的。” “不问我为什么知道的吗?” “为什么?” “因为——202。” “?” “呃……”失败了。 饭纲掌尴尬地解释:“202是我们宿舍号,托球又是第二次触球……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虽然理解不了城里人的弯弯绕绕的思路,但饭纲前辈和橘川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关照他。 伊庭恭平恍然大悟:“这样啊。那这个宿舍应该很受二传手欢迎。” “对,而且住进这里的都是二传手,从好多年前就是这样,”饭纲掌有些骄傲,“每一届的正选二传都来自这个房间。” 他侃侃而谈:“我们提倡良性竞争,后辈学习追赶前辈,前辈也奋发向上,共同进步。我们排球部的前后辈氛围其实很好,讲究实力至上,只是各人性格不同。但二传手的基础工作不就是要调和这些人,把队伍的实力发挥到极致嘛……” 伊庭恭平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第二天清晨,饭纲掌带他去食堂吃早饭,饭后他发现忘拿了护肘便告别饭纲掌又回了宿舍一趟。 然后,伊庭恭平迷路了。 弓道场,棒球场,游泳馆…… 树树树,路路路,房房房…… 井闼山真的好大啊。 在他第三次路过樱花林旁的告示栏时,一个很漂亮的学姐走了上来问:“迷路了吗?” “是。”伊庭恭平脸不争气地红了。 “一号体育馆的话一直往前走,综合楼过去,往足球场的方向,第一个就是了。” 伊庭恭平匆匆跑走,想起什么又回头喊:“谢谢!” “不客气。”学姐笑眯眯地挥手。 但是……综合楼……又是什么? 图书馆,礼堂,剑道场,自行车棚,操场…… 他又走了好久。 在第三次路过同一个喷泉时,伊庭恭平才意识到他应该找路边的地图看看。 但……哪边有地图呢? 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同款队服的人走了过来。口罩、超大挎包、冷静的眼神,是昨天那个跑超快的,叫什么来着,寒……忘了,不管了。 伊庭恭平连忙走上前去:“同学,你也去排球馆吗,我们一起走吧。” 寒山无崎的面前突然窜上来一人,豆大的汗滴从那人的额头上滑落,布料的洗衣粉味很重,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意。 寒山无崎迅速后退几步:“请保持这个距离。” 对方大声地“嗯”了一声,用一种快乐、感激、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寒山无崎得出可能性最大的结论,迷路。 “我叫伊庭恭平,你呢?” “寒山无崎。” “你来的好早啊。” “嗯。” “你是走读的吧,家离这里远吗?” “还好。” “今天天气不错呢。” “嗯。” 迷路可比尴尬的对话可怕多了。 伊庭恭平如是认为。 馆内零零散散几人,但氛围倒是火热。 伊庭恭平拿了颗排球,模仿着饭纲掌的动作进行对墙传球练习。 除了队服,昨天还发了专用柜的钥匙,寒山无崎到一年级的休息室里去放包。 大量的清爽剂掩盖了汗味,白墙上还有一个灰脚印,长凳杂乱地摆放着。 竖柜分为三格,角落积灰,有股闭塞许久的闷气。 寒山无崎在心里叹了口气,拿出酒精、湿纸巾和抹布开始清扫自己的柜子。 监督 “我是井闼山排球部的总监督,雨宫大辅。”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中央,他面容肃穆,身材魁梧,头发往后梳起一把脏辫,厚实的肌肉看上去快要把衣服撑破了。 “我是近藤刚司,”年过花甲仍然精神十足的老头捋了捋他与众不同的染成红色的山羊胡,“排球部的教练,之前当了十几年的监督,老了耗不起了就退成教练了。请各位多多指教了呀。” 相比之下,年轻的涉谷润显得极其正常。 “入了井闼山排球部,就要守排球部的规矩。” 雨宫大辅扫视一圈,其冰冷的视线让人一颤。 “第一,我们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称霸全国。” “第二,只要你有实力就能把在正选名单上面的人扯下来。” “第三,我极其讨厌恶性竞争,大家不仅是竞争对手还是队友,什么背后使绊子的事不管是谁让我发现一次严惩不贷。” “第四,努力努力,但给我有点自知之明,谁要加练、加练多久必须给我报备。” “第五,迟到一秒做十个俯卧撑,懂吗,荒木。” 想偷偷跑回二年级队伍里的荒木明哉认命地站出来开始做俯卧撑。 近藤刚司哈哈大笑:“好了,从左至右依次自我介绍一下吧,佐久早同学。” “佐久早圣臣,来自怒所中学,主攻手。” “古森元也,来自怒所中学,接应二传。” “寒山无崎,来自丑三中学,副攻手。” 古森元也忍不住往旁边瞟了一眼:所以这次是体验副攻手吗? “白井慎之介,我是刚刚接触排球的,国中是打篮球的,因为身高所以打算当副攻手,请多指教!” “……” 所有人自我介绍完后,雨宫大辅说:“现在自行组队,六至七人为一队,然后抽签和我们的一队打一局。” 和前辈打比赛?!!!无论是经验还是和队友间的默契都差距极大,这不摆明了被虐吗? 新生瞬间不淡定了。 古森元也震惊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思考组队的事宜。靠寒山和小臣这两个人型自走制冷剂肯定不现实,不起负效果就谢天谢地了。 他行动力极强,很快招揽到了其他三名队友。 “橘川琉斗,主攻手。” “伊庭恭平,二传。” “岩下泰治,也是主攻手。” 看着兴致勃勃准备虐菜的队友们,饭纲掌无奈地提醒:“不要太大意了。” “这我当然知道,”荒木明哉甩了甩酸痛的肩膀跳到西尾悟的旁边,“西尾前辈,我跟你讲,那家伙的跳飘有点水平的,接发时要当心啊。” 他指着寒山无崎。 “你好烦。”岸本馨嫌弃。 “半夜打呼噜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新谷拓海:“你好烦。” “副队你新染的头和我是差不多程度的烦眼。” 西尾悟:“闭上你的臭嘴。” “呜呜呜西尾前辈你不爱我了吗?难道你的审美也被副队同化了吗?” 见新谷拓海和西尾悟濒临爆炸,藤野道一郎开口:“好了。” 荒木明哉乖乖退到饭纲掌身后:“是。” 他可不敢惹主将。 一行人板着脸热身。 不愧是一队,气势就是不一样。 橘川琉斗兴奋地在场地上蹦了几蹦:“伊庭,发个好球!” 伊庭恭平站在端线后,跟前是宽敞而明亮的球场,没有带着腥味的海风,更不用担心脚下木板的破裂。 他抛球、挥臂。 “我来!” 西尾悟精准判断,一传到位。 拦网三人分散,后排防守薄弱,饭纲掌微微后仰,把球传给几乎是横着跑过来的荒木明哉。 这种小细节寒山基本上都能够发现,但发现归发现,如何应对、是烟雾弹还是失误才是真正的难题,这些是寒山需要发愁的,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拖慢对方的思考速度。 古森元也往左上方扑去,但他的拦网没有对荒木明哉的扣球产生分毫影响。 启动慢了。 寒山无崎迅速压低重心,往落点处前扑,伸臂想把球救起。 “砰——” 啧,偏了。 球斜着砸向围观的人群。 荒木明哉对着寒山无崎得意地挑眉。 轮转,岸本馨站进发球区。 一下子就能追到荒木的背飞,应该不是运气,暂时排除这个人,追发那个橘川琉斗,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成为王牌的资质。 冲他而来的大力跳发。 “我来!!!” 橘川琉斗深蹲,绷紧手肘,向前迎击。 一传过网,直接出界。 众人:“……” 岸本馨:“噗。” “橘川,卸力卸力。” “啊对不起!” 古森元也摆摆手:“Don’t mind.” 岸本瞄准橘川跳发,橘川的一传不是很到位,伊庭能选择的进攻点也很少,佐久早的调整攻被拦了回来。 所幸岩下和古森都做好了保护的准备,岩下起球。伊庭恭平的垫传得有点高,古森没扣出全力,黑田佑太轻松接起这球。 “Left!”藤野道一郎呼喊球权。 饭纲掌毫不犹豫地把球托给到他,不带任何假动作的修饰。 “砰!” “砰!” 一声是球落地的重响,一声是两人的相撞声。 橘川琉斗和岩下泰治晕乎乎地站起来,由于寒山无崎及时刹车,没有对他俩造成二次伤害。 “这个……唉,真是太杂乱无章了。”雨宫大辅拧眉看着场内的比赛。 近藤刚司捋胡子:“对会场的熟悉程度,四号球变为五号球,网的升高,彼此的配合默契度,这些都需要慢慢来。” “嗯。” 藤野道一郎问:“没事吧?” 橘川和岩下异口同声:“没事!” 比分差距还在不断拉大,但古森这队的防守有所好转。 “砰——咚!” 黑田前辈比岩泉前辈的力气要小,寒山无崎这么想着,他双脚缓冲落地。 一触。 古森元也一传到位,伊庭传给橘川,扣球得分。 轮转,古森跳发。 五号位的岸本馨上手接球,饭纲掌再度托给藤野道一郎。 寒山无崎抓准时机起跳,含胸提肩。 “嘣——” 手掌被结结实实地打中,麻意被绷直的神经暂时挡在了大臂前。 收拢手臂,不要碰到网,稳当落下。 继三个月后,再一次被打手出界。 好想拦死对方,对方实力不错。 再观察一会儿。 藤野道一郎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拦死 藤野道一郎用大拇指指肚重重擦了擦排球,随后往斜上方抛出。 “嘣!” 强劲的大力跳发。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球就砸到佐久早圣臣和岩下泰治中间的地板上。 “藤野前辈的力气又大了好多。”黑田佑太嘀咕。 新谷拓海耳朵很尖,接话:“毕竟他最近一直泡在健身房里练肌肉,向雨宫维京学习。” 岸本馨在脑中把藤野的头接到雨宫大辅的身子上,他忍俊不禁:“毫无违和感。” “嘣——” 又一个。 佐久早圣臣低姿翘腕接球,身体向后一栽,球飞到高空。 伊庭调整传球给寒山无崎。 新谷拓海、岸本馨、饭纲掌都迅速到位,在网上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正面突破不了,角度微妙,成功回收的概率不大,好一点的办法是吊过去,对面的自由人也想到了这点,取了个好施力鱼跃的位置。 寒山吊球,西尾悟前扑起球。 然后饭纲会把球托给谁?苍蝇前辈不在场上,黑田前辈不张扬、不喜欢主动要球权,王牌应该是背号为一的三年级前辈藤野,后排进攻的可能性极大,其他人不太清楚。 见饭纲的视线又开始到处流走想干扰自己的判断,寒山很是无语地锁定了头发上半层紫色下半层樱桃粉中间夹着几缕蓝色挑染的前辈。 一般来说,这时候,饭纲想打快攻。 新谷拓海惊讶地发现拦网从一人变成了二人,窜出的人的手刚好堵住了他的顺手线。 他被拦死了。对方跳得不算很高,至少比他要低,摆肘跑过来的姿势也一般般。说起来,这个寒山说自己是副攻手啊,他才反应过来……副攻接球接这么好干嘛?!而且,寒山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寒山,寒山…… 西尾悟没救起球,臭着一张脸:“看我干嘛?” “你的保护呢?偏离轨道了?”新谷拓海委屈极了,他看向饭纲掌,“这就是你说过的后辈吧,居然不提醒一下前辈。” “提醒了的。” “咳,总之,我现在才动真格了。既然是饭纲认识的人,就更无所畏地痛扁吧!” 橘川琉斗跳发,他跳得有点软绵绵的,但甩起臂来倒是气势恢宏。黑田裕太接发,后倒卸力。 新谷拓海舔舔嘴唇:“右翼!” 仅观察了一眼,饭纲把球托过去。 寒山离得远,理所当然地连个球毛都没沾上。 …… 寒山无崎的发球回。 想着背后有个在摩挲球皮的寒山无崎,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感到十分安心。 作为打了三年的对手,他们都知道家伙在比赛上可是做到了发球零失误的。 擅长飘球吗? 跟着寒山的站位变化,西尾悟往前挪了一点,双脚一前一后,放松地立着,膝盖又往下屈了几厘米。 他做足了准备。 结果——飞来的是一个跳发球。 荒木明哉、藤野道一郎、饭纲掌、黑田佑太、岸本馨:“Don’t mind!” 过网急坠的跳飘球,缓却不稳定,行动前既需要容错又需要决心。 西尾悟接飘球很少上手,球会越落越快,上手只会狼狈地错过它,下手垫起来才是更安心的。 排球以他的前臂为跳板,被破坏了一传却丝毫不慌不忙,岸本馨则是垫子,接起,然后调整攻击过网。 古森元也单跪上手接球,伊庭恭平二传,佐久早圣臣强攻。荒木和岸本拦网未并起,佐久早穿中扣下一球。 “这手跳飘确实不错,”雨宫大辅说,“可以让他在关东大会预选上当一当关键发球员。” 涉谷润惊奇:“这么快就定了?” “嗯,那么多影像资料,也当不了秘密武器,直接拿来用最方便。” 涉谷润暗想我又不是在说这个,而是在说正选名单这么快就加了一个新生,那淘汰下来的是……唉…… 佐久早圣臣又拿了好几分,橘川琉斗想和他击掌,被他躲开,古森元也熟练地补上缺口与橘川琉斗击掌。 岩下泰治发球,寒山无崎转回前排。 黑田接发,新谷、岸本、藤野同时行动,饭纲掌插上前排托给了岸本馨。 古森和橘川尽可能撑了一下,被炸手。 这位暴躁老哥扣球是真的凶,感觉手指要肿成胡萝卜了,橘川琉斗痛得直抽气。 “黑田,发个好球啊!” 奇怪,刚才寒山都不过来拦岸本的,饭纲掌有点疑惑,他是在防藤野前辈的,但那个距离跑快点也能赶上拦一下岸本,看伊庭等人的样子,他们应该没怎么商量过,各打各的,有点散。 难道是把藤野前辈当牛岛来拦了,所以把重心放在藤野前辈身上? 进攻也不是寒山,橘川的。 饭纲和新谷撑起来球:“One touch!” 那自己传给谁呢?寒山的拦网确实是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来下功夫练了很久。 “藤野前辈!” 直接强攻吧。 藤野道一郎虽有些诧异这毫无掩护的进攻,但他丝毫不慌,从脚底传来的力量令大腿上的肌肉轻颤,腰部发力,肩膀带动手臂往前挥去打斜线球。 寒山无崎和橘川琉斗往中间扑拦,球狠狠击中寒山的右臂,在球即将接触地板的一瞬间,伊庭鱼跃补救,单手垫了起来。 古森队无攻过网。 饭纲掌再次把球托给藤野道一郎。 “嘣!” 一记迅猛的直线球避开了拦网。 “要拦住果然很难啊,”岩下泰治喊,“don’t mind,橘川、古森、寒山!” 伊庭恭平:“真的好厉害,那位一号前辈……” “是藤野前辈,我和他是一个宿舍的,”岩下有点激动,“他是全国五大攻手之一,真的很稳重,超厉害的。” 力气大,跳得高,出手果断,应变能力强。 藤野道一郎总算找到了盯着他的人,面前的拦网者。不是赛场上防守方对进攻方的那种盯,也不是面对白鸟泽那个怪物拦网时的挫败,藤野道一郎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恐惧,就像被教练支去向学生会申请批经费结果发现会计不在而阴影处的夜会长笑眯眯地让他坐下来喝杯茶再走。 下一个球,饭纲依旧托给了他。 藤野上步,面前三人拦网并起,右翼处有块足够大的空当,后方是二传手在防守。 “嘣——” 伊庭恭平低姿垫球,却没有稳好重心,接飞了一传。 恐惧感还是没有消散,闷闷的。 藤野道一郎甩了甩手腕后又捏了捏后颈,试图摆脱这种心情。 这人的拦网好像也没很厉害,不,能拦到新谷还是优秀的,可现在……有点怪怪的。 “无崎?” 寒山无崎侧过头。 佐久早圣臣疑惑:“你没事吧?” “没事。” “拦的好烂。” 伊庭、岩下、橘川:“?” “小臣,”古森元也无奈,“太直白了。” 寒山无崎没说话,佐久早圣臣便继续说:“一触应该是可以的,饭纲前辈根本没掩饰就把球传给藤野前辈了,我觉得你至少是可以碰到球的吧,也不排除你状态差,可你状态也不差,你应该没有说谎吧?” “我想要拦死藤野前辈。” 此话一出,周围人皆惊。 “很难,”佐久早眉头皱了起来,“这是直接放弃了过程,想要一步到位,你不是这么急性子的人,你不管这场比赛了吗,这场比赛确实很难取胜。” “拦死在第一位,赢在第二位。” 寒山无崎想了想,又补充:“藤野前辈似乎不擅长应对不按常规套路出牌的人,一点点战略,正在摸索感觉中,我现在很理智,没有发烧感冒。” “别这么消极好嘛,”古森元也插进对话,“我们不一定会输啊。虽然这是个临时队伍,但寒山你稍微主动参与一下进攻,小臣你也是,就算不击掌,说声加油也行,我们本就散,别搞得更僵了。” 寒山无崎冷漠地哦了一声。 橘川琉斗:“是呀是呀,古森说的太对了,无崎、圣臣让我们来个友爱的拥抱吧。” 接着他得到了佐久早圣臣的死亡凝视。 “我……”佐久早圣臣刚开口就被打断。 “喂喂,你们还要聊多久?”岸本馨不耐烦地问。 岩下泰治连忙回答:“现在就好了。” “……加油。” 斟酌了一下,佐久早圣臣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嗯。” 寒山无崎站在伊庭恭平的前方保护他不接发,又听见伊庭恭平小声对自己说:“那个,寒山同学你……如果时机到了的话,下一个球交给你扣。” “嗯。” 黑田佑太跳发,古森一传半到位,寒山在四号位扣球,被西尾悟接住,饭纲掌背传给岸本馨。 防守集中在右翼,岸本馨又高又重的直线球砸了下来,古森元也疾跑过去抬肘及时挡住来球。 乱球,一阵兵荒马乱后,古森队无攻过网。 藤野、新谷、岸本同时行动。古森队的防守节奏被饭纲掌搅乱了,他又传给藤野道一郎。 主盯藤野的寒山无崎单人拦网。 他的眼睛黑得不见倒影,身影模糊,仿佛变成了嬉皮笑脸的猜测怪物天童觉、一年级就担任王牌的怪物牛岛若利、城府深厚的秋成夜夜会长、对他抱以期待的前任主将和监督…… 不再管三七二十一,蛮力突破,藤野道一郎直接朝着寒山无崎的双臂中央一扣。 寒山无崎感受到了手臂的沉痛,他猛地向下一压,用钳子咔擦一声夹碎核桃一样,也不知道骨头会不会一同碎裂。 “嘣咚!” 被拦死了。 排球部众人嘴张得可以吞几个鸡蛋。 沉默良久,藤野道一郎长舒一口气,对队友说:“抱歉,我情绪有些失控。” “Don’t mind,”饭纲掌笑着说,“继续比赛吧。” 收到饭纲的眼神,寒山无崎尽管有点不满这次的拦网成果,但还是配合起了队伍,当然他几句话又把指挥权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最后比赛以古森队以18-25败于一队,是所有新生队伍里成绩最好的一个。 假期里的训练在下午四点半结束,其他人还想再练一会儿,寒山无崎却准时收包走人。 “小臣,怎么了?”古森元也望着停下发球练习的佐久早圣臣。 “……今天,我话是不是重了?” 不同 小臣父母的工作一直都很忙,哥哥姐姐与他年龄差距大,既没有共同话题,又没有相处的时间,他总是一个人待着。 接受了妈妈“陪着你表弟一起玩”的请求后,古森就把他带去了儿童排球俱乐部,然后两人才开始逐渐熟悉起来。 但小臣除了自己以外还是没有几个关系亲密的同龄人。 他有点固执、一根筋、话少、直来直去,在人际交往上,小臣很笨拙。很多人都看不惯他,这些年天天在自己耳边明里暗里抱怨小臣麻烦的人也没断过,就像小臣讨厌马虎的人一样,马虎的人也讨厌斤斤计较的他。 小臣不会反驳,只能由自己在心里替他委屈。没有朋友也没关系,自己现在会陪着他的。人慢慢地长大,接触的人总会越来越多,以后会有志趣相投的朋友的。 现在就是这样,小臣有了一些欣赏的人,还会主动开口说很多的话,比之前开朗多了。 “……今天,我话是不是重了?” 寒山是小臣的第一个朋友,但今天却是他们第一次做队友,有摩擦是正常的。 古森元也摇摇头:“寒山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他好早就走了。” “也许是有事。”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 “没有吧。” “……” 最开始认识寒山无崎的时候,古森元也只觉得寒山仿佛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小臣,洁癖、实干、沉默寡言,但接触得越深,他就发现了寒山和小臣越多的不同,譬如,寒山可以乐滋滋地谈论炸龙虱的风味。 想到这里,古森元也挠了挠后脑勺:“怎么说呢……嗯……就是,我们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寒山,虽然一起打了三年的比赛,但我们又不是队友,算下来相处时间也不多,也都是聊排球的,是吧?” “如果你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明天给他道个歉吧。” “嗯。” 场地的另一边。 趁着休息,新谷拓海问:“藤野,你还在想春高的那件事吗?” “不,没有了,”藤野道一郎说,“与其纠结这些,不如锻炼好自己,在下一次的IH一决胜负。” “那我就放心了。” 新谷拓海声音压低:“你劝着点岸本,他还没调整过来,跟个火药桶一样,这些天烦死人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 “不过西尾已经想好办法了,明天岸本差不多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什么办法?” “昨天他跑出去玩扭蛋机把岸本丢的那个的同款抽出来了,今晚让同寝室的荒木塞进柜子里再假装发现就可以了。” “西尾真猛啊,没被发现吧?” “没……” “什么没被发现?” 两人僵硬地扭过头,涉谷润核善地看着他们,想要在教练里找出一个好对付的是不太可能的。 “没经允许偷跑出去,夜不归宿,还互相打掩护,你们三年级就是这样当榜样的?去吧,罚跑十五圈。” ——— 跑步回家,路上去超市抢购特价猪肉。 晚餐做了肉沫茄子、蔬菜沙拉和肥牛拌饭。 翻了翻邮箱,处理翻译工作。 下楼夜跑了一会儿。 上楼时遇到了西宫硝子和石田将也,打完招呼后就不打扰两人的约会识趣地离开了。 冲澡,看书,睡觉。 “……” “……” 睡不着。 寒山无崎躺在床上,抬起手臂,手指放松向上方挑球。 “……” 别这么期待了。 别这么恐慌了。 别这么兴奋了。 别这么…… 他让目光凝聚在排球上,不想对烦人的空气拳打脚踢,只沉浸在传球里。 …… 大城市里的夜或许是静不下来的,车驶过、鸟鸣、施工声、醉汉的大喊大叫、从地板缝里蹦上来的摇滚乐。 他应该点份香脆可口的披萨,拧开冰镇可乐的瓶盖,熬完此夜。 现实是寒山无崎看向发黄的天花板,等待微微的白暮。 一切便静了下来。 入学(一) 开学第一天,古森元也准时从睡梦中醒来,吃完早饭,他背上昨晚整理好的书包出门,在五分钟后和佐久早圣臣汇合。 “东西带齐了吗?” 佐久早圣臣问。 “毫无问题。” 说着,古森元也拉开书包,只见一大堆酒精棉巾,他瞅了眼佐久早拎着的大袋子,里面也是酒精棉巾,又说:“你好歹也相信我一点。” 佐久早圣臣不回答,理了理口罩,走了。 古森元也三步并作两步,和他并肩同行到校。 井闼山一个年级总共有六个班,一个班三四十人左右。 贴着分班详情表的告示栏前挤满了人,佐久早圣臣远远站着,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上都写满了抗拒,他盯着毫无动作的古森元也足足盯了几十秒,古森元也这才施施然挤进人群里。 一年二组,佐久早圣臣。 一年三组,古森元也。 还没看到寒山的名字,看来不在同一个班,不过伊庭、岩下都和他同班。 古森又在四组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也是排球部的小伙伴。 接着,一年五组,寒山无崎。 古森元也带着消息走回去,发现寒山无崎正站着佐久早圣臣的旁边。 “早上好,你在五组。” “早,”寒山无崎点点头,他很早就到教室把自己的桌椅柜清理干净了,“我都搞定了。” “好快,你几点到校的?” “半小时前。” “现在是要去做什么吗?” “去排球馆垫会儿球。” 今天排球部没开展晨练活动,但饭纲几个住宿生手里有钥匙,他们打算先练个一小会儿再到教室去。 无崎主动加练了,佐久早圣臣眼神亮了亮。 这一星期以来,寒山无崎准时提包走人绝不耽误片刻的行为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在他想象里的无崎更加努力、勤奋,因此他很强,元也说得对,他们并不了解无崎,无崎说他讨厌别人对他自己妄下判断,他们不就是做了这种事吗。同一个队伍肯定还能一起打球的,但以后就不能一起了…… 佐久早脸色又沉了下来。 寒山无崎注视着古森元也,又偏头望向佐久早圣臣,似乎是在问佐久早为什么突然情绪波动这么大。 古森元也耸耸肩,表示我又没有读心术,他开口:“那我清理好位置就过来,小臣你一起吗?” 佐久早圣臣迅速地“嗯”了一声。 想了想佐久早的龟毛劲,可能半天擦一个抽屉都擦不完,古森元也看向寒山无崎,他从包里取出一包消毒棉巾递过去:“一起打扫快些?” 寒山无崎懂了他的意思,双手接过消毒棉巾,在岔路口,他自然地告别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同行。 “古森,早呀。”岩下泰治拿着扫把路过。 “早。” 古森元也到达一年三组。 手伸出窗外,可以碰到外头植的树的绿叶子。 “你坐哪儿?” “就这边了,”古森元也指着后排靠窗的位置,“还可以看到体育馆那边的花圃。” …… 计算了一下佐久早圣臣那消耗酒精棉巾的恐怖速度,寒山无崎再次感慨佐久早的奢侈,换他来他肯定会由于败家而羞愧致死,啊,胃疼的死法又增加了一个。 古森元也弄完自己的也过来帮忙,但佐久早圣臣不允许他插手。 拿着抹布路过古森元也的寒山无崎赠予他一抹同情的眼神。 古森元也:“……” 看着干净得发光的课桌和凳子,佐久早圣臣总算是高兴了起来:“走吧?” 寒山无崎:“走吧。” 古森元也如释重负:“走吧!” 排球馆兼一号体育馆。 “荒木呢?”黑田佑太刚清理出了一小片活动场地,问进来的人。 岸本馨冷笑:“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饭纲掌失笑,“对了,还有一个人要来。” “谁呀?”岸本馨好奇地问。 黑田佑太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杀人魔君啊不是寒山。饭纲你和他关系真好。” “杀人魔?你又看什么B级片了。” “这倒不是,不过我从电影部那边又借了一些好碟片,大家一起到我宿舍来看呗。” “不要。” “惊悚片就得一群人看才有气氛啊——” 古森元也三人进来:“打扰了。” 饭纲掌打招呼:“早上好呀。” “哦,还有两个啊,”岸本馨说,“你们随便找个位置练吧。” “是。” 晨光从窗口洒入室内,树影晃荡,时钟咔哒咔哒地前进,空旷却不显得冷清。 “砰!” 一颗球被狠狠砸在三米线上。 “Nice ball,状态好了不少嘛。”饭纲掌对岸本馨说。 “毕竟是让西尾前辈和藤野前辈扫了一星期厕所的男人。”说罢,黑田佑太上步踏跳,挥臂压腕扣直线球。 听到这话,岸本馨有些羞恼:“那、那是他们自找的,就是一个扭蛋……再说了,我也去帮他们扫厕所了的。” “没说你不好的意思。” “明明就有!” “没有。” “有!” “没有!” “有!” “没……” 饭纲掌松手把排球摔在地上,他笑眯眯地问道:“你们能安静点吗?” 然后一道尖叫声突然响起,在大门口。 三人望了过去,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站着看向门口,古森元也早早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岸本馨边跑边喊。 “球砸到人了。”寒山无崎简单地回答。 门口,一个女孩倒在另一个女孩怀里,倒下的那个女孩寒山无崎很熟悉,正是秋成夜,她的脸颊上淌过红艳艳的鲜血,顺着她白皙的面庞滑落,浸入肩膀处的衣料里。 远处,沾了几滴血的排球还在咕噜咕噜滚着。 “岸本前辈,你和佐久早一起去找医生,黑田前辈,你去拿用冷水润湿的毛巾,饭纲,拿点纱巾和酒精。” 寒山无崎从容不迫地指挥众人,他来到抱着秋成夜的女孩的旁边,女孩正狠狠瞪着想帮忙却无从下手的古森元也。 “先止血再说。” “久香酱……我……没……没事!”秋成夜强撑着坐起来,安抚另一个女孩。 不说还好,这一说话,她就忍不住咳嗽起来,鼻腔里滚烫的热流顺鼻咽部而下。想着对面是寒山无崎,她又急忙低头捂嘴,吐出一口血,没有把血喷寒山身上。 粘稠、腥咸,她大大咧咧地往衬衫上一抹,又继续说:“没事的,你们那球可太厉害,今年,咳咳,今年井闼山就靠各位了,要加油啊噗——” “我真的没事口合口合,把血止住就行了,这事我见多了呕……别担心……” 秋成夜脸上全是血,笑容却丝毫不变,只是眼神涣散起来。 “夜会长,夜会长!” 小仓久香惊慌地大喊。 好吵,动静越来越大了。 寒山无崎抬头瞪了小仓久香一眼:“闭嘴。” 小仓久香被寒山的眼神吓到了,像块冰雕一样立在那里。 毛巾、纱巾和酒精都到位了,寒山无崎先冷敷处理,减少流血。 “再拿几块毛巾,再打盆冷水过来。” 他一边用摊饼换面的手法给秋成夜的鼻子降温,一边环视四周算了下时间,把纱巾塞进秋成夜的鼻孔,血迅速染湿了纱巾,寒山无崎扯出来,又换一个塞进去。 小仓久香一动不动,黑田佑太和饭纲掌来回奔波。 古森元也在一旁又是递毛巾又是递纱巾,他的右手腕被倒下昏迷的这个女孩握住了,只能用左手操作。 稍微好一点了,血流的速度减缓。 寒山无崎对其他人说:“把她搬进去吧。” “确实放外面不太好,”饭纲掌拿出一个垃圾袋捡沾上血的纱巾,“黑田,麻烦你抱一下夜会长。” “一,二!” 黑田佑太胆战心惊地护着秋成夜的后背;古森元也一手别扭地托住秋成夜的腰,一手放在了腿弯处;缓过神来的小仓久香捧着秋成夜的脑袋。 三人合力把人抬了进去。 …… 藤野道一郎、新谷拓海和西尾悟吃完早饭,走在去教室的路上。 “那不是岸本吗,这么慌做什么?”新谷拓海指着跑向综合楼的人,“喂!岸本——” 岸本馨回了一下头,然后跑得更快了。 “他刚才绝对看到我了。” 西尾悟扯了扯嘴角:“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他不是说要和饭纲一起早训的,”藤野道一郎眯了眯眼,“去排球馆看看吧,我正好也有东西落在休息室了。” 犹豫了一会儿,西尾悟说:“我去追岸本,刚才他旁边好像还有个人在一起跑。” “算了吧,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新谷拓海劝。 “万一呢。” 事实证明,西尾悟的担心是有必要的。 当藤野道一郎和新谷拓海看到血迹斑斑的排球馆时,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当藤野道一郎和新谷拓海看到面色尴尬的饭纲掌时,两人确认了现在他们没有在做梦。 当藤野道一郎和新谷拓海看到躺在临时医疗点的秋成夜时,两人恨不得假装无事发生打道回府。 “今天开学典礼夜会长还有演讲,因为你们耽误了怎么办?大家排练了好几次,串词到时候也得改了。如果鼻子骨折了,或者脑震荡了又怎么办?过几天吹奏部还有招新表演……” 在场众人都不敢面对小仓久香红通通的眼睛,藤野道一郎硬着头皮上前安慰。古森元也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和寒山无崎一起给秋成夜更换毛巾。 …… “呀,气氛怎么这么严肃?” 当事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开学(二) 秋成夜转了转头,环视一圈,理清现状,笑眯眯地对小仓久香说:“我没事。” 校医皱眉:“还是去医院拍个X光,万一鼻子骨折了,还有你摔倒时有撞到脑袋吗?” 他无奈地叹气:“夜会长,你小心点啊。” “应该没有撞到头,虽然有点头晕……感觉鼻血已经止住了。参加完开学典礼我就请假去医院看看吧。” “行,我给你批个假条。对了,”校医看了看藤野道一郎,“这些……嗯,不小心把你打伤的孩子有话对你说,他们帮忙做了简单的止血。” “夜会长,是这样的……”藤野道一郎站出来解释了事件的起末。 最后他拎出直接动手的佐久早圣臣与连坐的古森元也和寒山无崎,三人站成一排诚恳地道歉。 寒山无崎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与他大眼瞪小眼的秋成夜也快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秋成夜扬了扬手表示她并不在意,她低头看着红色的衬衫:“这边有干净的运动服吗,我想换套衣服,穿这身走出去回头率太高了,衣服我洗了后会还回来的。” 新谷拓海立刻逃离这里:“有的,这就给您拿过来。” “还有,这些毛巾……”都被自己的鼻血弄脏了,应该用不了了,秋成夜便说,“就当作不小心打伤我的歉礼了,我就不赔了。” “夜会长别客气,这东西哪能算得上歉礼,就算您今天要拿光我们排球部所有的毛巾,我们都没意见啊哈哈。” 我都在说些什么啊,藤野道一郎一面在心里暗锤自己脑袋,一面假笑着:“这确实是意外,但也确实是他们三个造成的,您未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他们说,不然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反正夜会长也不会提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哦,我明白的。” 秋成夜的目光依次扫过佐久早圣臣、寒山无崎,停在古森元也的脸上,目光下滑,她发现自己还拽着对方的手腕。 这只手掌被她的血浇过,现在黏糊糊的血手掌印圈住了古森元也的手腕。 “不好意思。” 但她非但没松开,反倒是把古森元也往前轻轻一拉。 古森元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没关系。” 秋成夜稍微抬了抬下巴:“古森同学,我脸上有什么血迹吗?” “没有,小仓学姐帮您擦干净了。” “那就好。”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睫毛似乎像蒲公英的绒毛般飘向天边,柔软、恬静。离她最近的古森元也感觉脸上有些发痒。 然后秋成夜问:“当我的男朋友怎么样?作为补偿。” “……” “……” “……” 古森元也:“??!” 寒山无崎:“??” 佐久早圣臣:“?” 藤野道一郎、饭纲掌、黑田佑太、岸本馨、小仓久香、西尾悟:“???” 饭纲掌缓缓开口:“夜会长,你是……在开玩笑吗?” “没有哦,我是认真的,”秋成夜松开了手,把用冷水润湿过的毛巾递给古森元也,“古森同学,你觉得呢?不用着急拒绝,相处一个月再说吧。” 小仓久香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严肃,她略带敌意地审视古森元也。 新谷拓海一脸茫然地抱着衣服进门,气氛怎么又变了。 “久香酱,久香酱~衣服来了,我们赶紧走吧,不要耽误排球部的训练了。” …… 开学典礼上,人群里的古森元也抬头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秋成夜,有些失神。 感觉一切都脱轨了。 秋成夜捕捉到古森元也的身影,对他弯眸一笑,那一块儿的人瞬间变得有点躁动。 好奇怪。 排球馆,古森元也和寒山无崎两人打垫。 “生活……真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巨变啊。” 寒山无崎用一种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他的眼神看过来。 “我不能感慨一下吗?” “不是,”寒山无崎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古森元也长长地叹了口气,蹲在角落里,单手托着脸:“不知道……我觉得我想的都太简单了,或许只是我自己觉得的别人会高兴,我看到的世界很小,优秀或许就足够让我满足了吧。” 寒山无崎:“我认为当你开始思考你自己时,你的视野就已经打开了好几倍。” “谁知道呢?”古森元也望着佐久早圣臣扣球的身影,“……或许是的,并不满足。” 他的视线向上,停在天花板。 “是不是有点奇怪,突然说这种话?” “我挺喜欢谈这些的。” “毕竟寒山你本来就很怪嘛,呃,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古森元也又急忙解释,“是,那个,叫什么……” “什么?” “……与众不同?” “哦。” “什么回答啊。” “你不也是这样回答秋成的吗。” 古森元也再次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确实,开学第一天学生会长竟对打伤她的新生强势告白,好烂俗的情节。” “……” 古森元也安静片刻,突然用肩膀撞了撞寒山无崎:“等等!你管夜会长叫秋成?” “是。” “你和她认识?” 根据他的观察,寒山只会对亲近的人直呼姓名。 寒山无崎停和秋成夜统一过口径,如果有人问他俩怎么认识的,就说——- “网友,我们有个组,研究超自然现象的,我是被拉过去凑数的,最近才见面,还算聊的来。” “夜会长她是……” 雨宫大辅吼:“寒山!古森!不准偷懒!” 佐久早圣臣疑惑地朝他们那边瞟了一眼。 寒山无崎:“继续。” 古森元也第三次叹气:“继续。” …… 天还没暗下来,一条又一条金色的细线缠绕在云朵上,建筑物仿佛要被这片晴空给吸进去。 “我先走了。” 寒山无崎整理好挎包,和古森元也、佐久早圣臣道别。 “明天见。” “拜拜。” “……” “……” 寒山无崎的身影愈来愈远,消失在拐角处,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相顾无言。 “元也,你……” “怎么了?” 佐久早圣臣摇了摇头:“没什么,陪我练会儿球。” “我先前约了伊庭当二传,一起?” “好。” ——— 关东大会东京都预选赛是这周日开始,往年参赛的人员都是由二三年级组成,等到关东大会后名单里才会添加一年级生。 今年,雨宫大辅却打算换下二年级的喜多村新太,换上一年级的寒山无崎。 藤野道一郎不解:“我觉得有点草率了,喜多村和我们配合的时间远长于寒山同学,我承认寒山同学很有潜力,但现在放上去会不会太着急了?” 涉谷润暗自点头。 “只是让他当关键发球员,他的跳飘对其他队伍来说是极大的难题。” “可监督,这不是让对面提前适应吗?我们的重点难道不是全国大赛吗?” “IH的人选我也有想法了,一年级的佐久早和古森。” 近藤刚司捋捋胡子,咳嗽几声:“雨宫,你想重点培养佐久早和古森吗?” 雨宫大辅坦率地点头:“说实话,二年级里最有实力的主攻手是阿馨,但他只有173cm,高度差了些,心思也较为单纯。春高面对白鸟泽的拦网,我们的攻击阵型濒临崩溃。” “那是我的错!”藤野道一郎抢话,“是我先乱了心神。” “佐久早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训练也很努力,反正我个人是挺中意他的。古森,他的空间感挺不错的,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挤到名单里还差一点距离,如果专注某一项,说不定他上升地会更快。” 涉谷润总算开口:“雨宫监督,新学期才刚开始,不用那么急着决定未来王牌。” “嗯好,刚才我们聊到哪里……寒山,嗯,寒山的话,其实我是觉得他适合当接应,但这小孩挺有个人想法的,硬要当副攻。要我形容就是个臭屁天才,得早点放到队伍里面去磨,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有了天赋就了不得了,努力起来不行吗,看看旁边的佐久早和古森,真是的!一天天就盼着回家了,每次走得都那么快,喊都喊不到……” 说到激动处,雨宫大辅一锤桌子,近藤刚司连忙把他昂贵的茶杯护住,气冲冲地让雨宫小点声。 这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呢? 涉谷润无奈一笑。 “按你说的做就行,”近藤刚司给了答案,这令雨宫大辅安心不少,“但是——” “对每个部员,我希望你能做到一视同仁,不要因为谁强就放任谁。还有呢,你把寒山单独拿出来,就相当于立了个显眼的靶子,很容易就被一年级的其他人孤立的,涉谷也多注意这方面的事。” “这个是我考虑不周了。然而有句话说得好,天才是孤独的,他们的抗压能力必须异于常人才能存活下去。” 藤野道一郎插不上嘴,他听着雨宫监督和近藤教练辩论起是否该给孩子加以巨额压力的话题,只能默默感慨道——自己果然不是天才,不然他们就不会当着他的面聊这些了。 无数个日夜的汗水凝结成的一球,被玩笑般地掐灭时机。天童觉,还有寒山无崎。 真烦啊。 小会结束,他走出去。 “还在练吗?走读的赶紧走了,明天要早练的。” “是!” 黑乎乎的云压了下来,风不暖也不冷,四周极其静,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同行了一段时间后分开。 心平气和 第一体育馆后面是去年新修好的第四体育馆。一体是为了雨天体育课和社团而建起来的,刚开始篮球部用的最多,后来排球部的成绩上去了,部员人数噌噌往上涨,直接把这块校园里最大的体育馆霸占了。几年前井闼山拿了IH的优胜,新上任的雨宫教练趁着领导高兴,把想再要点活动空间的意见一提,校长大手一挥同意把旁边那块空地拿出来新建一座体育馆,顺带又把体育生宿舍翻新了一遍。四体的占地面积自然是没有一体大的,但它是排球部专用的,还配了好些高科技装备。 排球部主力队员就在第四体育馆里训练,平时和其他学校打比赛也用这个场地。想抄近路可以从一体的侧门走石子路,他们的宿舍也在附近,栽着几丛郁郁葱葱的竹子。 “你也别伤心,努力一把,过阵子再回来。”饭纲掌拍着喜多村新太的肩膀安慰。 喜多村新太苦笑:“我表现不好,监督自然是要把我踢出去,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谁让你这段时间这么松懈。”岸本馨撇嘴。 涉谷润和寒山无崎说了监督的安排,对方脸上也没有表情波动,高兴的、惊讶的都看不出来。 他沉吟片刻,想拍拍对方的肩膀给人加加油,对方却快速后退闪开。 ……真没礼貌,涉谷润暗想,但这里没礼貌的人多多了。 就像—— “润哥——我到了!”荒木明哉把手比成两个圈圈望着墙上的时钟,“呜呼——刚刚好,一分没多,一分没少!” “过来,交给你个任务。” “什么什么?” “你和寒山过去不是JOC的队友嘛,这些天就麻烦你带他进行训练,在副攻手这方面的。虽说寒山你摆的架势不错,但还缺点什么。” “害,要说熟,他和饭纲最熟了,”荒木明哉挑挑眉,“我跟你讲这小子套话厉害死了,拦网不明白的问饭纲,饭纲就来问我,我和新谷前辈讨论来讨论去,把辛辛苦苦的成果双手奉上,饭纲转头就塞给他,幸好来了井闼山,不然看我不弄死你!” 说着他就要去扯寒山无崎脖子,被对方躲过。 涉谷润有些吃惊:“你和饭纲关系这么好吗?” “还行。” 寒山无崎平静无波的脸上总算带了几分笑意。 荒木明哉酸不溜啾地说:“呵呵,反正我就是只苍蝇。” 涉谷润:“?” 拿到背号十八后,晨练的内容没有多少变化,训练时间也不要求增加,唯一的不同就是对练习项目的更精进。 比如跑步,雨宫监督没让他参与大部队在操场上的晨跑,反而让他拖着轮胎去棒球场的跑道跑五公里,跟着一起拖轮胎还有藤野道一郎和岸本馨,以及一群棒球部部员。 藤野道一郎严格贯彻了一个靠谱前辈的行为规范,他提早领着寒山无崎去仓库选轮胎。 打开仓库门,一股腥味扑鼻而来,刺得寒山无崎戴上了口罩。 藤野道一郎没纠结口罩究竟从何而来,把自己用的轮胎拿出来让寒山无崎看:“这是我现在用的,有五十公斤,只能做到勉强一跑,据说过去在青道有个神人能拖着卡车轮胎狂跑,你要试试有多重吗?” 寒山无崎对自己的力量不抱有自信,委婉拒绝了拿着试一试重量的提议。 “你跑的速度是挺快的,但感觉……”藤野道一郎打量着寒山无崎,身板薄,感觉一拳下去就倒了。 “肌肉不太结实,有点瘦,一开始跑骨骼也许会痛,从十公斤开始,可以吗?” “嗯。” 岸本馨也到了,他打了个招呼后拖着自己三十公斤的轮胎就走。 “让一个柔弱的副攻手去负重跑,太残忍了。” 另一边,荒木明哉边说边挥舞手脚,周围的人都不太想理他,纷纷加快脚步超过他。荒木明哉眼睛一转,落后到一年级生的队伍里。 “古森,在看什么呢?” 专心跑步的古森元也被吓了一跳:“什么?” “什么嘛……”荒木明哉一把揽过他来,轻声在他耳边说,“我听黑田讲夜会长对你一见钟情了哟~” “前、前辈!” “放心放心,这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如果让学校里夜会长的后援会知道了,绝对要把我们可爱的后辈撕掉的。” 古森元也缓过来,知道对方是在拿他寻开心:“……” “太可惜了,没能看到现场,”荒木明哉摇头晃脑,“早知道那天不该睡懒觉的。” “咻!!!” 近藤刚司把自行车停到车棚里,本打算先去教学楼一趟,然后被墙边长出的一朵黄花吸引住了视线,盯了好久结果却忘了自己要去哪里,便随意散步,目睹了荒木明哉骚扰人的全程。 忍住,心平气和,忍住,只提醒一下,忍住。 他一甩胡子,气冲冲地抄起包里的哨子一吹。 “咻——” “呀呀,近藤老头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荒木明哉假装无事发生加速跑回了二年级队伍里,正想再说几句话,得到了其他人一致的“闭嘴吧”的眼神。 “好、好……有活力啊……” 见荒木明哉走了,佐久早圣臣跑回了古森元也旁边,说:“是烦。” “也是哈哈。” 跑完步,佐久早圣臣做着日常的柔韧性锻炼,手腕弯折,前臂几乎贴在了地板上。 就算别人见过了很多次,每次看到这副场景也会感叹好厉害。 “好厉害呀。”橘川琉斗在路过佐久早圣臣时例行一夸,接着叫伊庭恭平和古森元也一起练昨天下午雨宫监督教他们的挥臂热身。 古森元也爽快答应,因为佐久早的这种训练还需要十多分钟才做完,就没叫上他一起。 寒山无崎略有些狼狈地回到了体育馆,洗手、擦把脸,他换上排球鞋。负重跑确实很有效果,可以很好地锻炼自己的肌肉力量和爆发力,现在还能感觉拖拉带勒在身上的酸痛感。 至于藤野前辈说的……过度练肌肉会影响长高的,而且拖轮胎确实对骨头有一定压迫,暂时就维持在十公斤这个重量,藤野前辈大概有一米八五,比他高一点,岸本前辈则是一米七五。 雨宫监督给他划的两个课题是力量和弹跳。 饭纲掌拿着两根弹力带:“早。” “……早。” 荒木明哉把教他怎么训练力量的工作扔给了饭纲掌,美其名曰,这不是副攻手该做的,而且饭纲模仿可好了,做得和雨宫监督的一样标准。 “放心,干净的。”察觉到寒山无崎的迟疑,饭纲掌连忙说。 “嗯。” “我按着雨宫监督讲的练了一年多,力气大了好多,不信我们扳一下手腕。” “我信。” 饭纲掌笑着问:“那我今天的工作应该会很轻松吧?” 寒山无崎也跟着笑:“绝对。” 中午,古森元也被秋成夜邀请一起去吃午饭,古森元也用便当盒里的炸鸡腿作为交换把寒山无崎请了过来,见寒山无崎跟着古森元也走了,佐久早圣臣也只好抱起便当跟着他们也走了。 秋成夜敞开背包,展示她一大袋子的面包,她看着同样在平时吃食堂的寒山无崎:“需要我分你点儿吗?” 寒山无崎撇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拿过一个吐司面包,就着古森给的炸鸡腿吃了起来。 佐久早圣臣、秋成夜:“我开动了。” 四人安静地吃饭。 妈妈今天做的煎蛋很完美,圆圆的,边角没有一丝焦,盖在青豆胡萝卜玉米炒饭上;鸡腿分了寒山一个,还有两个,炸得恰到好处,皮衣酥脆,肉也紧实,软骨头咬着饶有趣味;黄瓜切片,虾仁同行,再配上玲珑的小番茄,十分赏心悦目。 当古森元也挑起粉嫩嫩的虾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视线,抬头,寒山已经吃完了一个面包。 古森啊古森,寒山好心来陪你,夜会长也想和你增近感情,结果你呢,你让对面的寒山和夜会长啃着干巴巴的面包,而自己和小臣享用家人的美味便当。他的目光落在正有滋有味啃面包的秋成夜的身上,心里又多了分说不清的感情。 肚子没吃饱的寒山无崎顺手拿了第二个面包,他突然想起什么,问:“秋成,你面包有过期吗?” “……”秋成夜停下咀嚼,仔细翻看着包装袋。 她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几个月才过期呢,这是我新买的。对了,你们要喝什么吗?” 把面包掏完了,压在背包底下的是一瓶又一瓶的饮料。 “有水。”佐久早圣臣哐哐哐摆出三瓶苏打水。 “那就好,我吃饭必备水,不然容易噎着,已经尽可能地慢慢地咬成碎片了,但运气太差。知道中华街的火锅吗?麻辣的超级香,那个花椒壳壳老是黏在我嘴巴肉上面,只能跑到没人的地方用手取出来,有时候跑嗓子眼里,没办法,难受,喝水、不停地喝水……” “我也有过,当时窘得很,抬头把手塞进嘴里还被发现围观了……” 秋成夜是位优秀的饭友,几句话就让气氛轻松了不少,古森元也也忍不住和她聊了起来,接着一发不可收拾,从美食日常聊到了社会热点。 最开始寒山无崎还会插几句嘴,后来他见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便完全不管了,和佐久早一起埋头干饭。 和秋成夜聊完天,约了之后也一起吃午饭后,古森元也神清气爽,全然忘记了后头的两个人。 佐久早圣臣有点嫌弃:“明天不陪他了。” 寒山无崎赞成:“好。” 副攻手们 教学楼B座二楼,一年五组。 “佐藤,你有想好去哪个社团吗?” “我……当然是归宅部啦。” “都上高中了,别一天到晚急着回家去打游戏,和我一起去园艺部呗。” “园艺部?你什么时候对花花草草感兴趣了?” “咳,”男生解释,“劳动多好啊,还可以分到自己种下来的水果,感受大自然的美丽。” “是因为那里全是女孩子吧。” “才不是!” “哦,看来我说对了。” “总之一起去看看吧,好不好?” “好恶心的语调,先说好,我绝对不加入的。” 寒山无崎把课本收进柜子里,锁好,背着挎包离开教室,站在一年三组的门口,看到古森元也还在和伊庭恭平等人欢快地聊着天。 “那我先走啦。”古森元也见到寒山无崎,朝其他人挥手告别。 下楼,一年二组,佐久早圣臣加入队伍,三人朝一号体育馆前进。 近藤刚司讲了一会儿最基础的东西,他喜欢拉人来实操,不是所有人都会好好打磨基础的技能,所以可能连着逮出一大批基础不过关的人。 而每年开学的时候,会有一群初学者,这是近藤脾气最炸的时候。 “近藤教练,你再捋下去,胡子都秃了。”新谷拓海说道。 “没大没小,”近藤刚司勾勾手,“你过来,给他们演示一下垫球,你花架子还是摆得出来的。” “花架子……也没烂成那样吧。” 新谷拓海抓了抓头发,乖乖站成一圈的初学者被他鲜艳的发型夺去了注意力:“准备动作。” 他双脚与肩同宽,一前一后错开,膝盖弯曲,肩膀前倾。 “手臂放松。” “嗯。” 近藤刚司点点头,放在火红色胡子上的手移下来,他微弯腰,指了指新谷的脚,开始讲解:“第一个要点,双脚最好不要并排,不然的话向前向后移动会很麻烦,脑子想往前,但身子却不知道先迈哪步,考虑完迈哪步,球早飞到你面前了……” 讲完,近藤刚司比了一个高度,让他们对着墙垫球,完成了一百个的任务后又继续。 指导时间约四十分钟,一晃而过。 荒木明哉乐呵呵地倾斜手臂平面,想直接把球垫进筐中,结果差点砸到了西尾悟,西尾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害怕,高声喊:“西尾前辈,麻烦帮我把球投进去。” “你没手吗?”话虽如此,西尾悟还是捡起球好好地放进球筐里。 “谢谢~”荒木明哉换了个方向,“寒山,走吧走吧。” …… 第四体育馆。 光线从方形的窗户撒入,射灯明亮,照着中央的排球场,装球车整齐地摆放在墙边,高处的电子屏幕闪烁着0-0的红色数字;几层简单的木头台阶当做看台,没有什么座椅;往上去到二楼的平台,那里还有个总控室。 入口往左的角落有个可挪动的大墩子,休息时会有人围坐在那里,除此以外,它似乎就没有了其他的用处。 “我只示范一遍。”荒木明哉摆了个姿势,接着他缓慢地跳到了大墩子的上面。 “这叫慢离心弹跳。” 寒山无崎:“你们坐的时候会擦干净吗?” 荒木明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继续说:“我只把雨宫监督教我们的给你复述一遍,然后加上一点我的个人经验,你有什么问题都去问雨宫监督,别来问我。其实我也知道,他丢给我这个麻烦事就是为了让我温习一下,无非是觉得我太懈怠了,和别人比起来,嗯。” “回归正题,五分钟深蹲,膝盖下压不超过脚尖的那种,然后深蹲跳、深蹲跳。不过我也得跟着你一块儿做,他们打得肯定就是这主意,咱们练一分钟休息五分钟。” “你记得JOC时候浅见监督绑我们腿上的拉力绳吗,也是用来练弹跳的,不过我们不怎么用。还有看台我们也会用来练习,蹬上去再落下,雨宫监督管这叫动态减速练习。” “有没有觉得我哪里变了吗?别说身高体重之类的,气质这方面吧。我以前的训练菜单里还有俄式弓箭步,后来没了……” 苍蝇前辈嘴还是一如既往地叭个不停。 “你不累吗?” “这才蹲了多久啊,”荒木明哉流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寒山你想偷懒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前辈我啊是不会介意的。” 寒山无崎没心情和他互演,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就挪开视线。 “好啦,接下来是深蹲……”跳。 “荒木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打断。 新谷拓海走过来,眼睛却瞄了瞄寒山,他观察了一会儿提醒:“大腿要差不多平行于地面哦。”因为有寒山他用了个无害的感叹。 “万一近藤教练抽查下来你就把别人给害了。” 一阵长长的叹息后,荒木明哉开口:“可我真的不会教人啊。副队你知道的,我都是靠直觉扭来扭去的,那些髋啊、臀啊、肌肉啊该摆哪儿我是真的讲不清楚。” “所以你就等在我的墩边。” 荒木明哉义正言辞:“只是新谷前辈恰好过来恰好看到我糟糕的教学所以恰好伸出了援手。” 新谷拓海:“……” “行,收起你那副阴谋得逞的小人嘴脸,你也不能走,”他扯住想逃走的荒木明哉的衣服,“你过来练深蹲脚跳。” “你……”新谷拓海看着寒山无崎,说实话,他觉得他自己也不擅长教人,他说不出近藤教练那种充满科学性和严谨性的描述,只能当个花瓶。 “你仔细看着我怎么做的。”脚在髋正下方,重心降低,直至大腿和地面平行。 “不是坐在那里不动,而是去尝试……”他主动地往下、往外推开脚,像是想分开这块地。 “注意,是在把自己拉入这个姿势里,”雨宫大辅也走了过来,他拍拍新谷拓海的肩,接着对寒山无崎说:“这是阶段一的练习,他们可能都忘得差不多了。你有过类似的训练吗?” “有练过一段时间。” “效果怎么样?” “一般般。” 雨宫大辅点点头,不再说话。 有雨宫监督在一旁,荒木明哉认认真真地跳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人喊停,寒山和副队像在运功或者是攒大招。差不多了,大腿胀痛,他默默坐到了墩子上休息片刻。 等了好久雨宫监督都没开口,新谷拓海悄悄瞥了他一眼,看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新谷连忙收回眼神。 这是在等自己教人吗? “OK……”雨宫监督没有反应,新谷拓海继续说话,“休息一会儿吧。” “嗯。” “寒山你就跟着新谷、荒木一起练习,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和近藤先生以及涉谷。还有明天我们会打团体赛,6v6,今天找二传手打一下配合。” 雨宫大辅望着时钟:“我去一体转转。” “呼——”新谷拓海坐到墩子上,两腿岔开。 他看到寒山无崎还站在原地,便拍拍旁边的空位:“坐这儿吧。” “他洁癖,”荒木明哉说,“新谷前辈你把位置全占完了。” 新谷拓海推荒木明哉的背:“你给我下去。” “不。” “下去。” “不。” 推推搡搡的二人被藤野道一郎的目光警告了一番后才恢复安静。 “寒山,你怎么想到当副攻手的?”新谷拓海问道,他对这个拦死过藤野的后辈有点好奇。 “没当过。” “哦——”新谷拓海又问,“那当过了就不当了吗?” “当过了本就是不当了。” 新谷拓海眨眨眼,他琢磨着刚才那句话,没有毛病:“你成绩一定很好。” “嗯。” “……”连句谢谢都没有。 新谷拓海偏头向荒木明哉看去,对方耸肩、搓手,摇头晃脑,为这生冷的对话瑟瑟发抖。这让新谷拓海忍不住亲自动手使他“生热”。 荒木明哉急忙躲过前辈爱的肘击,蹿到寒山无崎后面:“寒山,我给你讲个笑话。你知道我们排球部的三原色吗?” “什么?” “近藤老头胡子红,万校丛中队服黄,以及——”荒木明哉指向前方。 “新谷前辈头顶蓝~” “荒木——西内!” 新谷拓海追着荒木明哉狂喊。 二人打闹着就冲出了第四体育馆。 饭纲掌面无表情地把大门关上,他对寒山无崎微笑:“还是跟着我练吧。” ——— 井闼山作为种子队,能轮空五场比赛,在二日目才有比赛。 比赛场地就在学校里,加上吹奏部本就在这天有练习,就全体成员过来加油。 秋成夜是吹奏部的指挥,也在其中。最近她和古森元也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心情愉快的很。见到在场地里当志愿者帮忙的古森,她跑过去为吹奏部要水,古森很快搬来一箱苏打水,又悄悄塞给她一瓶桃子味冰镇汽水。 寒山无崎是关键发球员,前期没他啥事,静静地看着井闼山吊打对面,估计后期也不需要自己。 对面叫了最后一个暂停。 能在东京都打到十六强,实力是不弱的,或许放到其他县里,它甚至能拿到优胜,但这里是强豪遍地的东京。 没落的、新生的、如日中天的。 想要出头的数不胜数。 雨宫大辅擦擦汗,他不喜欢坐着,而是喜欢站在离球场近一点的位置看比赛,这让他感到充实。 暂停很快结束,对面的队员迈着沉重的步伐返回到赛场之上。 井闼山一号,藤野道一郎发球。 高昂饱满的乐声响起,伴随着一颗迅猛的跳发球彻底压垮对面的防线。 三日目的比赛在黄金周,枭谷……应该没问题的吧。 “走了。”饭纲掌提醒。 嗯。 黄金周(一) 黄金周,四月二十九日到五月八日的十连休,休闲而快乐的小长假。 高中的第一次合宿,四月三十日到五月六日,为期六天。在关东大会东京都预选赛结束后还会有三所学校过来交流,都是井闼山排球联盟的成员,分别是石川县的早流川工业高校,同在东京都的稻城实业高校和大分县的狢坂高校。学生会在旧教学楼的空教室里打大通铺,教练和经理则被安排到了普通学生宿舍。 “如果你不想挤在那里,可以让我们的住宿生收留你几天,”涉谷润笑眯眯的,“这个只告诉我们学校的自己人。” 荒木明哉立刻举手:“欢迎欢迎!” 岸本馨紧跟着哼了一声。 然而,当涉谷润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他发现他还是不够了解某些人。 “这是什么?” 佐久早圣臣回答:“打扫天花板的掸子,可以伸缩的。” 先简单铺垫一下。 “嗯,那这个呢?”涉谷润指着一个角落,“你的床铺吗?” “折叠床蚊帐。” “……墙上挂的之后要复原。” “嗯。” 涉谷润又看向另一个角落:“这又是什么?” 寒山无崎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帐篷。” 涉谷润看着帐篷上鲜艳的“勿碰”两字,多次想要张嘴却没能成功说出一句话。 “……不会热吗?” “我带了风扇,充一会儿电就能用几小时,没有安全隐患。” “……注意通风。” 你们高兴就好。 “嗯。” 等涉谷润走后,古森元也问道:“真的不会热吗?最近东京气温又升了好几度。” 寒山无崎给他看了看帐篷靠墙的那边,帘子是掀上来的:“不会中暑的。” 佐久早圣臣也凑过来:“隔层布舒服一点?” “差不多,我不太习惯那么多人挤一起。两三个各睡各的床还行,但这么多人就干脆自带一个房间了,自在一点。” “好像乌龟,”古森元也说,“你过去合宿也是这样吗?” “嗯。” 合宿的训练内容与日常的差不多,量可能大了一点,但不会让人感觉无法完成,或许等其他几所学校到来后团体赛的时间会大大增加。 几天充实的训练后,大巴接走了比赛的队员。 剩下的人可以跟着去赛场看比赛,古森元也、伊庭恭平、岩下泰治在其中,去的人都分到了两个喊话筒。 佐久早圣臣和橘川琉斗几人留在了第一体育馆练习。 三日目的比赛场地在稻城实业高校的体育馆。 “青道、市大三和稻城实业是西东京的TOP3,打入过好多次甲子园……”荒木明哉在大巴上絮絮叨叨地讲着稻城实业的棒球,他对感兴趣的事物的分享欲极其旺盛。 岸本馨抱着头靠在座椅上百般无聊地听着,他突然打断荒木明哉:“荒木你更喜欢棒球还是排球啊?” 荒木明哉思考了一会儿,说:“棒球是我的初恋,排球是我的现任。” “在现任面前吧啦吧啦前任的渣男。”岸本馨捂住耳朵。 “歪理,妥妥的歪理!”见岸本不理他,荒木明哉眼珠子转来转去,目光锁定在发呆的寒山无崎身上。 “寒山,你知道稻城实业吗~” 如果不打断他接下来自己的耳朵又会遭到磨难的。 “你提过小时候想考大阪桐生和稻城实业。” 荒木明哉愣了愣,几秒后他捂住眼睛:“呜呜呜我好感动——寒山,我的贴心后辈,随口说的话你都牢牢记在心里面呜呜——” 寒山无崎冷漠:怪我记忆力太好。 “说起来,荒木你为什么不打棒球了?”岸本馨重新加入对话。 荒木明哉双手握在胸前,一脸虔诚地说:“因为我被饭纲的魅力折服了。” 一直暗中观察的饭纲掌立刻拆台:“是因为在俱乐部被人家打哭了,觉得没脸再去了。” “哇喔,”不等荒木明哉开口辩解,坐在前面的新谷拓海说道,“我记住了。” 稻城实业的排球馆没有井闼山的那么大。 寒山无崎跟着队伍来到休息室,他简单清理了柜子,把挎包放进去,然后在后台闲逛。 有些时候是不需要去刻意寻找什么的。 “无———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寒山无崎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他往声源处看去,然后躲过对方强有力的拥抱。 “嘿嘿嘿!” 木兔光太郎披着枭谷的队服,精神气十足,指着寒山无崎的鼻子喊:“来一决胜负吧!” “我还不是首发呢。” 寒山无崎感觉口罩带子扯得耳朵有些紧,脑子嗡嗡作响,木兔如同喇叭一样的大嗓门让他的快乐程度瞬间下滑了一点。 “那无崎你得加油变成首发哦……”木兔光太郎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又打起精神,“但是说不定是可以上场的,不是已经拿到背号了吗,不过我的背号比你先好几个名次。” “嗯,可能会发几个球。井闼山和枭谷要对上的话得到决胜局了。” 木兔光太郎边拍胸脯边哈哈大笑:“有我这个天下第一王牌在,枭谷进决赛肯定没问题,无崎就操心你们井闼山去吧。” 突然间,他的笑容卡住。 “无崎……你已经是井闼山了的呀……” 刚才还嚣张得意的人瞬间变得沧桑了起来,寒山无崎无奈地转移话题,谈起他的校园生活,他觉得十分无聊,但木兔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怎么说呢,感谢秋成提供的第一手爆料为他教室排球馆食堂三点一线的校园生活增加了些许青春气息。 “这些很有意思嘛?”寒山无崎望着捂着肚子笑的木兔,忽然出声。 “嗯……好奇怪。” 木兔光太郎的眉头紧紧拧成一团麻花,他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一道难题。 “什么?” “无崎在问这种问题。” 寒山无崎来了兴致:“也就是说木兔你觉得我不会问这种无聊问题?” 木兔光太郎摆摆手:“当然不是。以前无崎总是用没有不明白的感觉的语气来说一些应该用不明白的感觉的语气的句子,感觉你什么都懂,现在好像又变成了不懂的样子。” 是指“对疑问句不用疑问的语气”的意思吧。 寒山无崎纠正:“不是疑问,是在感叹。” “原来不是在问问题啊。” 寒山无崎瞅见穿着木兔同款队服的人正环视四周,好像在找人,他便对木兔说:“你队友来找你了,比赛快开始了,我就先走了。” “好吧,拜拜。” 木兔光太郎对那人挥手:“赤苇,我在这里!” 听到声音,赤苇京治走了过来:“木兔前辈,队长说过请您不要乱跑。” “嘛——长元哥就是爱操心,”木兔光太郎无所谓地摊手,“赤苇你不要总听他们的话,任性一点多好。” “那是前辈的嘱咐和要求。” 木兔光太郎鼓起脸:“我这是前辈的教诲哦。” 赤苇京治:“……” 木兔前辈的目光十分炙热,他固执地等着,看来是非要让自己在他和队长间选一个了,思考了一会儿,赤苇开口:“您说的对,但比赛要迟到了。” “啊赶紧走呀!”木兔光太郎收回眼神,火急火燎地跑走,赤苇京治勉强跟在他的身后。 被禁锢在井闼山板凳上的寒山无崎自然是没有办法看到另一个会场里木兔光太郎的比赛的。他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再返回休息室。 饭纲掌问:“寒山,怎么刚刚看你出去还挺开心的,现在又不开心了?” 自己现在的心情波动有这么明显吗?寒山无崎暗想。 “有变化吗?不都是一张木头脸,还戴着口罩呢,”荒木明哉吐槽,“饭纲你真是张口就来。” “你以为饭纲是你。” 听了饭纲的话,新谷拓海好奇地围着寒山无崎打转,眼睛眯起,想要找出他的不同寻常之处来。饭纲掌递给寒山无崎一个抱歉的眼神。 “不过我也没分出来。” “可能是我搞错了。” 寒山无崎摘下口罩:“没事。” 也许只是对饭纲而言吧。 “都换好没有,护膝护肘戴上,鞋带系好,要绑绷带快绑,”藤野道一郎拍了拍手,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自己身上,“五分钟时间。” …… 华丽嘹亮的小号开场,伴随着激昂的乐音,应援队有节奏地喊起了口号。 “井闼山——加油——” “井闼山——” “必胜!!!” 一个女生看到这阵容,感慨:“好厉害啊。” 旁边的男生见她感兴趣,讲道:“是井闼山,他们学校的吹奏部近些年好像很厉害,拿了全国大赛的金奖,排球部也是全国大赛的常客。” 热身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曲目转为吉卜力串烧。 “发个好球,藤野!” 藤野道一郎大力跳发。 “砰——” 雀丘自由人上手接球,寒山无崎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是初中的土川策前辈。 一传到位,雀丘发动快攻,后方防守的西尾和岸本差了一步。 雨宫大辅在线后面踱来踱去,其壮硕的身材让旁边的工作人员有稍许害怕。 “对了,”荒木明哉不怎么关心比赛,反而挤在寒山无崎旁边和他聊天,“你知道监督的外号吗?” 寒山无崎摇摇头。 “维京,雨宫维京,雨宫海盗。” “名副其实。”寒山无崎瞟过雨宫监督衬衫袖边隆起的肌肉,轻声笑了一下。 还有点刻板印象,他后知后觉。 …… 吹奏部的演奏很卖力,然而寒山无崎没有多少音乐鉴赏能力,只能听出激昂和低沉之分,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井闼山吹奏部的水平。 可惜,放到了这个锅里,被炒成什么乱糟糟的样子了,牛嚼牡丹变成了牛嚼牡丹拌菠萝蜜。 一阵欢快的小调过后,吹奏部停下了演奏。 是比赛结束了。 藤野道一郎领着排球部向前来应援的人鞠躬表达感谢。 上午的两场比赛,只上场了一次,时长不到一分钟。新谷前辈在一旁表扬自己的初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两分结束比赛,并且安慰道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苍蝇前辈吐槽他怎么这时候想起他是个前辈来了。 “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正经的,”新谷拓海撩了撩他的刘海,“I’m serious!” 寒山无崎突然大笑起来,新谷拓海一脸懵逼。 “别拽你那破烂外星语了。”西尾悟把四个盒饭放到新谷拓海脑袋上。 饭纲掌和荒木明哉也忍不住笑起来,新谷拓海用手稳住盒饭,重复了一遍:“I’m serious?” “噗呵呵呵———” 黄金周(二) “今天木兔的状态不错啊。”立松长元说。 “好像是见到朋友了,”渡边弘志望着木兔光太郎远去的背影,“希望他这个状态能持续到下午。” 木兔光太郎抱着便当,哼着歌,往井闼山的休息地跑去,虽然人很多,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寒山无崎。 “无崎——”他乐呵呵地挥手,然后一头扎进井闼山的队伍里面,似乎全然不知身披着作为下场比赛对手的枭谷的队服的他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感觉好久没和你一起吃午饭了,”木兔光太郎自然地挤到了古森元也和寒山无崎的中间,他看向寒山无崎的便当盒,“好丰盛啊。” 新谷拓海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可怜的古森元也出头说句话:“那个,枭谷的四号君……你是……”名字当然是知道的,木兔光太郎嘛,藤野和监督都挺欣赏他的,也许会是饭纲他们未来的心头大患。 “枭谷的王牌——木兔光太郎!”木兔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眼神里流露出“你真有眼光”的想法。 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没等新谷拓海多思考一会儿,木兔又说:“你们这个队服颜色走近了看更亮诶,我刚刚在门口就发现你们了,好像一坨坨要熟没熟的芒果,超显……”眼的。 “你懂什么,这叫时尚!”新谷拓海拍案而起,打断木兔的话,“荧光绿活泼亮眼可爱,一点也不呆板,反光度高令它很适合黄黑皮的人,看上去十分高级,我们队服的设计非常棒。” 木兔光太郎看了看寒山无崎,对方肤色较白,在荧光队服的衬托下就有点显黑了起来,如果穿着枭谷的队服一定更好看:“时尚……就是丑吗?” “那是你不会搭配,简单的大面积深色配一点荧光色点缀或者用百搭的白色……” “可是我觉得真的不好看。” 新谷拓海有怀疑过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在故意找茬,可偏偏对方的眼神如此真诚。 FIRST KILL,新谷拓海,卒。 “无崎,你有鸡排诶,我们交换一下吧,”木兔光太郎把注意力转移到寒山无崎的便当盒里,“我还没吃饭,筷子是干净的。对了,我洗了手的。” 新谷拓海用手肘怼怼荒木明哉,示意他上。 “那撕一半给你,”寒山无崎说,“我要一块你的炸虾寿司。” 荒木明哉很爱凑热闹,就算副队不说他也会挤上去:“哇,交换食物,你们是什么女子高中生吗?” “才不是,”木兔光太郎义正言辞地反驳,“我们是朋友,关系超好的。你没有关系好的朋友来交换食物过吗?” 他的眼神变成了“这人好可怜,居然没朋友”。 荒木明哉:“……” 寒山无崎把炸虾寿司一口吞下,嚼了嚼,咽下去后说:“荒木前辈,除了挚友,还有情侣热衷于交换食物,比如古森和秋成。” 成功地把观战的古森元也拖入战场。 “啊,”古森元也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寒山,这种事可能荒木前辈他不清楚。” 觉得自己好像被嘲讽了的荒木明哉:“我是有女朋友的!” 除去知情的副队和饭纲、清心寡欲的寒山、同类古森,他骄傲地对木兔重复一遍:“我有女朋友哦!” 木兔光太郎咬了一口鸡排,歪头,豆豆眼:“哦,所以呢?” 你懂不懂运动部男生有女友的含金量啊! DOUBLE KILL,荒木明哉,卒。 收获了今日份快乐的饭纲掌和寒山无崎对视一眼,都十分满意。 “真热闹啊,”涉谷润在远处感慨,“枭谷的这个准王牌真有活力。”但一点也不省心。 西尾悟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紧跟着接道:“半斤八两。”自己家的也并不省心。 “哈哈。” 午间聊天十分愉快,木兔光太郎在向新谷拓海讨教了一些时尚小知识后,指互相吹捧彼此帅气的发型,迅速把称呼换为了拓海哥。 他跟着新谷拓海认识了一圈人,挨个打招呼,甚至和藤野道一郎比了比胸肌的大小。 …… 井闼山第一局先发球,二传手站一号位,使前三轮前排都有三点攻。 饭纲将球托起,右手臂往前鞭打,转体产生的力量也作用在球上,将其击到对面的五号位。 “我来。”猿杙大和后撤接球,渡边弘志插上前排。 木兔大声呼唤球权:“给我!” 这家伙今天真积极,不仅没因为没分到主场而难过,还在关键时刻扣出好几个漂亮的球,转败为胜。一边想着,渡边把球传给木兔。 木兔强攻,新谷和藤野双人拦网。 “One touch!”感受到掌间的压力,新谷拓海大声喊道。 后方的西尾悟上手接球,一传半到位。 先后接手木兔这发扣球的二人都不禁感叹对方的力气好大。 黑田佑太插进新谷和饭纲间打夹塞进攻,对面空网,他对准了一块空地压腕扣球。 小见春树鱼跃,没有救起。 “Nice ball,黑田!”板凳区里的荒木明哉叫。 应援席上响起了表示快乐的旋律。 “砰——”猿杙一传,渡边和立松配合打了个短平快下球。 立松长元站在离端线较近的位置发球。饭纲在藤野后方,被保护得很好,立松的目标是藤野,影响他之后的上步,虽然效果可能不大就是了。 球飞往一号位和二号位中间,由西尾悟抬臂垫到三米线内。饭纲已经移动到网前。 鹫尾辰生眼里闪过跑上前的藤野道一郎,他紧跟其后,往上跃起。 “砰!”藤野重扣,是个大斜线,木叶秋纪接飞。 “嘶——还没活动开来呢,”木叶秋纪咬嘴唇,小声嘟囔,“比木兔那家伙强一点。” 高校全国四大主攻手之一,藤野道一郎,和其他三位相比,他要普通得多。国中是弱校,实力也不强,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天赋,上了高中后才通过一步一步的锻炼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一支队伍的王牌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这支队伍的风格。井闼山给人的感觉就是沉稳、努力、踏实,而我们……木兔那家伙算什么王牌,一点也不成熟。 “砰!” 一声巨响,木叶秋纪回头,接着慢了半拍地举手,脸上露出笑容。 发球出界。 藤野道一郎抹了抹鼻子:“抱歉。” “Don’t mind!” “木兔,发个好球啊!” “加油加油木兔!” “木兔——加油!!!” 在枭谷应援队里的赤苇京治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发球区。 木兔光太郎扫视四周,眼神变得愈发锐利。 他迈开步伐。 “哦——嘿!” 木兔光太郎像一只猛禽般起飞,积蓄的能量跟着肌肉曲线蜿蜒爬升,左手五指抓住前方,狠狠地挥下右臂。 “砰!!” 极其漂亮且富有力量感的一个跳发球,发球直接得分。 别说井闼山和观众,枭谷众人都震惊了。 木叶:“木兔你背着我们吃了什么东西?” 立松:“出息了啊……” 渡边:“保持住保持住!” 白福雪绘十分惊讶,她也能感受到这个发球和木兔平常的发球之间的巨大差距,她看向监督。 暗路建行推了推眼镜掩盖住惊喜,他笑着说:“木兔他就是这样一个擅长超越极限的选手。” 这种发球能来一个已是难得。 几个呼吸间,藤野摆脱复杂的心绪,再度投入比赛。 黑田佑太接下木兔的发球,但是一传没到位,西尾悟追上球,垫到网前,岸本把球使劲拍过去。 猿杙一传冲网,渡边只好侧身把球垫高,线路明显,极其容易被拦,而枭谷刚好到了攻击力不强的轮次,立松和木兔都在后排。 木兔毫不犹豫地从进攻线后跳了过来。 他刚才垫的低了,渡边做好球被拦后保护的准备。 荒木和黑田双人拦网,两人间有一道较大的缝隙,木兔想打直线穿中而过,但传来的球不是很顺手,他直接扣在了荒木手臂上,自投罗网。荒木明哉也不浪费机会,手臂往下一压。 “Nice block!” 黑田和荒木激动地击掌。 “抱歉,刚才低了!” “没事没事,”木兔光太郎叉腰,“弘治哥你多给我传几个球就好。” “合理安排你的体力。” “好好。” …… 近藤刚司摸了摸胡子。 枭谷的四号真是未来可期,没什么意外的话,这就是明年他们的劲敌了。进攻很强势,防守也很全面,大多数都是二年级的孩子,差的是一个水平不错的二传手,得压得住四号的那种。 四局了,人都换了好几个,无崎还没有上场。这局也不上场吗? 木兔光太郎看着比分沉思。 这局输掉就结束了,万一井闼山的肌肉监督是想让无崎在第五局上场呢? 22-19,差三分。 哨声响起。 “井闼山高校,选手更换。” “寒山,IN;荒木,OUT。” 寒山无崎举着七号牌子和荒木明哉交换。 “别放水呀。” “怎么可能。” 黄金周(三) 枭谷的反轮,四人接一传,五号位是木兔,后面还有位嘴唇弯起一直在笑的男生。 秋成夜架好小提琴,拉起了《四季·冬》。她实际上是临时参与进这次友情应援活动来的,比起应援,她更乐意把这它当成一场表演,伴随着赛场的局势变化,吹奏出的音乐也不断变化,一场中大型的、牵动人心的表演。 寒山无崎转着手里的球,中指和食指不断摩挲着下方的皮革。等了几秒,裁判鸣哨。 对面的木兔双手悬放在腹前,紧张而兴奋地等待着寒山的发球。 平托,往上一抛。近些日子来的弹跳训练让他的步伐轻盈了一点,但发跳飘球的重点并不在起跳的高度。 轻轻的一声“嘭”,但手上的力量简短有力地穿透球体,将球推动向前。 排球高飞到后区,它慢悠悠的,却是个不稳定的炸弹。 来了! 木兔光太郎脚掌一蹬,迅速地往前冲去。 原本为了创造出让木兔更好进攻的环境,这个时候一般都是由小见和猿杙替木兔接一传的。而木兔冲得太快了,根本没有和他们商量一下的意思。 球坠得极快。 太快了! 渡边弘志抽了抽嘴,按照这个趋势…… 赤苇京治在刹那间屏住呼吸。 球会撞到木兔前辈脸上! 在木兔抬起双臂时,球没有和他想的那样弹到手腕上,而是贴面而来。 好像是太近了…… 飘忽不定的路线不知道是会砸向左脸右脸,但肯定会砸到脸上,所以他干脆——用脸接个好一传吧!反正都刹不住车了。 “砰啊——” 木兔仰着脖子,用脸结结实实地接下这一颗发球。顺便感慨了一下幸好无崎力量还是没啥变化,不然他还得再卸个力。 球旋转飞往前上方。 不同于他“这都可以”的队友,目睹全程的寒山无崎的神情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弘志哥!”木兔大声提醒。 渡边绕过木叶插上前排,心情逐渐冷静。 一传低而远,用垫传调整到上空,进攻的线路明显,小鸡力气的立松和木叶一边去,木兔虽然头被砸了但状态绝佳,交给他八成没有问题。 木兔上步踏跳,面对井闼山的三人拦网也丝毫不退地大力挥臂将球砸过去。 “咻——” 没有辜负前辈的期望,一记直线球穿过了饭纲和藤野防守的空当。 “嘣!”木兔的力气又变大了一点。 球从寒山手上再度飞起,完美的一传,他继续跟进保护。 “好一传。”饭纲掌看到枭谷大多数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立松跟着藤野起跳,而球给了在后排的岸本,最后砸在防守薄弱的一号位上。 23-19 “木兔,你没事吧?”枭谷几人第一时间问道。 木兔光太郎笑着表示:“一点也不痛。” 随后他对井闼山那边的人也说:“我完全没事!这也太轻了,无崎你没吃饭吧!” 骗谁呢,立松长元凝视着木兔:“脸和鼻子红了一大块,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肿,要不要……” “我不下去。”木兔警惕起来,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然后炸毛膨胀的猫,配上他负伤的脸,有点滑稽。 “只是有一丢丢、一丢丢痛,第五局开始前冰敷一会儿就可以了。” “……” 寒山发球,这次依旧是一个飘球。 被再三叮嘱过的木兔这次没有莽撞地冲上去,小见春树迈步上前,对付飘球他基本都用上手,可这球下坠得极快,没有上手的机会。 并着的虎口一沉,接着他察觉到力道一偏。 在球朝着地板扑去的关键时刻,木叶秋纪迅速倒地,采取半壶水的肘滑垫球,单手手背接住了排球。 枭谷的应援队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枭谷无攻过网,岸本接了一传,饭纲和新谷打快攻。凭借多次和饭纲斗智斗勇的经验,立松也猜饭纲的第一反应是组织快攻,但他仍慢了一步,没有拦到球。 枭谷整体处理乱球的水平很强。刚站起来的木叶又立刻扑往右边,艰难而幸运地把球救起来。充满直觉的判断下,猿杙把球背垫给木兔打调整攻,如果到不了木兔能打的位置,渡边等人补救。 新谷拓海吼:“One touch——” 得到一轮卸力的扣球又被黑田垫到近网处。 必须让对面的节奏再乱一点,不能缓过来。 算着时间和距离,饭纲掌左手突兀地上升,打了个二次进攻。 枭谷众人:“!” 木兔光太郎手比脑子快,冲过去把球捞起来的同时把自己甩在了地上。 “木叶!”渡边往二号位托球。 虽然没打乱节奏但制裁了木兔的进攻,饭纲还是比较满意自己的这个二次攻的。 藤野和新谷双人拦网,木叶朝着新谷右边狭窄的空处打直线却无奈出界。 24-19,井闼山的赛点。 有了经验,面对寒山的第三个跳飘,小见春树就从容多了,一传不到位,渡边前辈调整传球,木兔再强攻。 轨迹左右不定的跳飘球真是恶心人啊。 “嘣——” 空中拦网的新谷脸皱成一团,但他眯起的眼睛依旧锐利地盯着木兔,把球拦了回去。 猿杙和小见同时奔向回弹的球,零点几秒间,小见接手。 “再来!” 木兔回退到边线外,大声地重复:“再来——一球!” 见木兔迟迟不下球,渡边本还有些犹豫这球是否要给他,现在这些暂时可以抛之脑后了。 “木兔!”给就完了。 立松、小见、猿杙、木叶纷纷上前保护。 “可怕的凝聚力。”沉默不语的近藤刚司突然冒出一句话。 在板凳区的西尾悟听到了这句话。 约等于藤野加饭纲吧,不稳定版的,这么一想,还是自家的更好。 “西尾前辈……”荒木明哉没了寒山这个说话的有些无聊。 “我觉得你实在无聊的话还是关心一下你的恋情更好,前不久还被分手的荒木同学。这个黄金周再不抽一点时间哄一哄就要创造复合后又迅速被甩的记录了。我一点也不想看见宿舍大楼被你的泪水淹没,如果那样,我不介意把你之前抱着岸本和饭纲痛哭流涕的丑照发到校园论坛上,让你的女友彻底投向夜会长的怀抱。好的,请闭嘴。” 荒木明哉瞬间安静。 “嘣——” 一声巨响,木兔下球。 24-20 寒山无崎看向雨宫大辅,对方没有喊换人。 “你不上去?”井闼山四号问西尾悟。 西尾悟摇摇头:“场上防守足够的。如果寒山是自由人,他一定是首发。” “……别谦虚,你也不赖。” “只是经验占优,”西尾悟垂眼,“他很厉害,接对方四号的那一球不是巧合,听说他初中时完美地垫起了牛岛的球,还是JOC的最佳自由人。” “咳咳!”荒木明哉一把揽过西尾悟的脖子,对方比他矮十五厘米,手搁在上面一点也不费劲。 “才不是,寒山他当自由人超烂的,比西尾前辈您还恶劣。您至少骂了后我们心安一点,他在后面不骂但是盯人盯得慎得慌,比您可怕多了,他的一传毫无感情但您的一传充满了对咱们的……” “呵,”西尾悟狠狠地肘击荒木明哉,“明褒暗贬是吧。” 井闼山四号无奈一笑。 场上,哨响。 木叶秋纪朝六号位发球。 想到自己在后排也没什么能进攻的,寒山无崎就打算兢兢业业地防守。 他和岸本馨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想接球但见他动了怕撞上又没动,寒山曾多次经历过这种死循环,无非是配合默契的问题,不存在默契的话就以球的距离作为标准好了。 瞟了眼,离岸本前辈近,给他。 于是,木叶秋纪发球得分。 木叶:“?” 做出让寒山留在场上的决定的雨宫大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 “岸本!寒山!你们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嘛啊——啊?!” 久违地被批评了。 岸本有些局促,寒山毫无感情。 24-21 寒山垫起下一个发球,饭纲托球,新谷作势打短平快,黑田穿插进三号位扣球。 立松虽落下,但猿杙跳起:“One touch!” 这球弹得较远,小见追上去把它背垫回三米线高空内。 木兔眼神明亮:“给我!” “木兔!加油——”枭谷的应援队的吼声几乎要掀翻了天花板。 “井闼山必胜——” “噔噔噔!!!” 井闼山也不甘示弱,古森元也等人叫喊得嗓子都哑了。吹奏部的管乐组吹得腮帮子疼,弦乐组和打击乐组手酸十分。 网口。 木兔踏跳,凌空猛地收腹。 在两双笔直平行的手的中间,他看到寒山如同一支绷在弦上的箭,锋利地对准了自己。 战意愈发汹涌澎湃。 绝对、绝对要扣飞对面! 木兔使出全身的力气挥臂。 “嘣!” 慢动作回放一样,刚刚离手的球又弹回来和他擦肩而过。 “咚!” 砸在了地板上。 “咚。” 木兔双脚回地,站稳,挺直腰板,眼神有些迷茫。 新谷拓海指着自己的眼睛张扬地笑起来:“我说呀,光太郎,拦网才是第一道防线哦,没打破第一道就想着后面也太失礼了。” 他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骄傲:“果然,还是我的发型更胜一筹。” 场下的荒木:帅呆了!本来应该是我来对木兔说那句话的! 藤野道一郎:“后面那句话就没必要了。” “让你想到什么不美好的回忆了吗?”新谷拓海举手投降,“我道歉。” 25-21 “……” 木兔光太郎垂头丧气地转身。 立松长元:“Don’t mind.” 渡边弘志:“Don’t mind!” 木叶、猿杙、鹫尾、小见、白福、雀田都围了上来:“Don’t mind!”千万不要当场状态跌入谷底啊,还有那么多人在场…… “啊——————” 木兔仰天长啸。 来了。 枭谷众人面色凝重,纷纷思考起到底该怎么让他尽快回到休息室。 “木兔,一场比赛而……”暗路监督的话被打断,只听木兔哀怨且小声地说:“我才和无崎打了十分钟,不,一分钟,不,十秒都不到,一点……” “一点也不痛快!”超大声。 “还输了……”又蔫了下去。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一抬头,把递水的白福吓了一跳。 “无崎——” 木兔光太郎大喊,井闼山的人都看了过来。 “下次一定要是首发!” 好任性啊。好麻烦啊。他讨厌约定。 还有更讨厌的人群,他们看着自己。 好像一场闹剧。 关东大会可是在六月,他等得到吗? 唉。 秋成拉的曲子始终不停,吹奏部早早都停下了演奏,可她仍旧继续。 好吵,但是耳边也只有她的伴奏,也可以说是安静的。 “……” 仿佛过去了很久,后背传来被汗水打湿的凉意。 汗水啊。眼泪啊。 对着木兔那双永远注视未来和希望的眼睛,寒山无崎不得不承认秋成的一些话。 他点点头。 古森元也的烦恼日志(上) 关东大会东京都预选赛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其他三所学校全部到达井闼山,周围的空房间入住了许多的人,瞬间感觉拥挤了不少。 “来来,寒山,给你介绍一下!”荒木明哉拉着两名狢坂队员一起来训练。 “这位厚刘海的是云南惠介,另一个傻里傻气的是猯望,我哥们,叫他望望前辈就好。” “不准用这么肉麻的昵称叫我!”猯望倏地拍开荒木明哉的手,生气地瞪向这位现充。 荒木明哉满意地狂笑:“呀,这不很可爱嘛~” 云南惠介走过来,右手拍了拍荒木的脑袋。 “明明。” 左手拍了拍猯望的脑袋。 “望望。” 还以为云南良心未泯过来帮自己撑腰的猯望:“……呕。” 荒木明哉则是立刻应下:“欸!惠惠!” 见他们三人玩得开心极了,寒山无崎主动离开。 第四体育馆内正在进行井闼山和稻城实业的比赛,一局二十五分制。 目前比分僵持在26-26。 “砰!”球砸到地板上。 “Nice ball!藤野前辈!” 藤野道一郎抓起衣服抹了抹脸上的汗。 “发个好球,新谷前辈!” “一球换发!” 寒山无崎看了眼时钟,他把剩下的水喝完,准备回宿舍。 “这么早就回去了吗?”西尾悟从另一间休息室里走出来,然后向他搭话。 “正常的时间。” 西尾悟对着第一体育馆的人努努嘴:“他们都还在练。” “今天的训练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觉得你这样子也能当上首发?连荒木都比你努力。不要以为昨天发了几个好球就了不得了,最后一局二十四比二十时候的那个状况简直是离谱中的离谱,”西尾悟抱胸而立,“你是怎么想的?” “我?” 寒山无崎耸耸肩:“我在想之后扮红脸的人是谁,雨宫监督,还是近藤教练。” “……” “少点套路,多点真诚。” “……我明白荒木和新谷为什么喜欢和你混在一起了,优秀的副攻手都是这副德性嘛。” 西尾悟啧嘴:“还是有人对你不服气的,背号的竞争比你想象中的激烈多了,我们这里有实力的人不在少数,缺你一个世界也照旧运转。” “谢谢关心,不过我能够接受这些可能带来的后果。” 寒山无崎沉思片刻,又决定补充:“我只是想安静冲澡,晚上的量早放在白天做完了的。” 话毕,他飞速离开。 蚊子在大腿上叮了一个包,要抹点驱蚊液,小风扇要充一下电。 夜里无风,在很远的墙的另一侧有车子驶过的响声,仰头,看到的是灯火通明的大厦。 …… 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筋骨酸疼,最后还是压不住的疲劳裹挟人睡去。 ——— 美好的一天从自然醒开始。 古森元也睁开眼时,他右边的佐久早和左边的寒山都没了踪影,蚊帐整齐地叠在枕头上,帐篷门帘拉上通风,其他人还在梦乡之中。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穿上鞋子去洗脸刷牙。洗漱间有名早流川工业的队员,不认识,只点头打了简单的招呼。他掬起了一捧冷水扑脸,把哈欠打散,盯着镜子里头发蓬乱的自己,一晃神就把洗面奶挤在了牙刷上。 “……” 已经有人聚在跑道上晨跑了。 “藤野前辈,你的轮胎……”桐生八看着藤野道一郎背后的轮胎,“感觉变大了好多。” “要试试吗?” “可以吗?” “嗯。”藤野道一郎把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系到了桐生八的腰上,末了,他对走过来的岸本馨说,“岸本你知道寒山在哪里吗?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在跑步的。” “去食堂吃饭了吧。”岸本馨跑起来,桐生八想跟上他的脚步。 极大的力道扯在腰腹间,不想让他前进分毫。桐生八也开始使力,迈动一步还算是简单的,但要把每一步串起来就费力多了。 他极慢地移动,渐渐掌握了发力的技巧后速度就快了起来。 好厉害,居然能拖动那么大的轮胎。 看来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指导。 同时,藤野道一郎和古森元也不知为何都悄悄地叹了口气。 食堂里,古森元也看到了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寒山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睛下面有点青。 “昨天没睡好吗,谁打呼噜啦?” “做噩梦了。” 古森元也有些好奇:“噩梦?” “从高处跳下来,风呼啸着打穿了躯壳,没有血、没有五脏,四周一片混沌,然后轰然一声,砸进了一处很挤的空间,上面堆着许多面容模糊的人偶,就在将要看清这是谁时,醒了。” 佐久早圣臣点点头:“掉落总让人感觉无法把握住周围,很恐慌,我也做过类似的梦。” “嗯,我也是,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没办法控制身体,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使劲砸也砸不破墙壁,”古森元也说,“对了,梦境里的人会有参照物的吧,虽然看不清楚脸,但说不定能用直觉和熟悉度感应出来是谁。” 寒山无崎的餐盘里只剩下了一个鸡蛋,他用筷子掐成两半,一点一点地夹入口中:“是我自己。” “不用特意等我。”看着对方放慢的干饭速度,古森元也说。 佐久早圣臣用湿纸巾擦了擦嘴:“那你再起早一点。” “是小臣练习练得太晚了,最近训练量好大,而且你自己又加了很多。” “努力是必要的,我心里也有度。” “我只是担心一下。” 佐久早冷漠:“吃你的饭,口水不要溅得到处都是。” “真有口水吗?”古森元也嘴角一抽,找第三方寒山。 “有一定可能,毕竟说话间的口水分子肉眼是看不见的。不过对我来说只要不看到或联想到明显的唾沫星子就一切安好。” 听完这席话,佐久早圣臣默默戴上口罩。 第一体育馆的大门敞开,是藤野道一郎拿钥匙开的锁。三人简单地热完身,恰好饭纲、黑田还有橘川也到了。 黑田佑太扫了眼周围,挥手叫来:“干脆打一场3v3吧。出手背分为一组,手心分为另一组。” 和正选队员打比赛的机会并不多,能从中吸取到不少经验,古森、橘川和佐久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A组是黑田佑太,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B组是饭纲掌,橘川琉斗和古森元也。 比赛似乎很热烈,他接飞了好几个小臣扣的球,幸好橘川救回来了一个,饭纲前辈的托球很舒服,除此以外,就记不得太多了。 哦,还有,尽管这些天苦练了很久,但压根没什么进步啊。 他在做什么啊。 “之前订购的一批器材到了,嗯……你、你、你、你……去二号仓库取一下。” 古森元也几人被涉谷润分配好了任务。 一路上,穿着各色队服的人很多,蓝的、橙的还有黄的,他们的荧光色确实是最显眼的。 橘川琉斗:“说起来,我们这个队服用来晃晕对手很不错呢,监督他们是不是出于这个目的选择这个颜色的?” “我听饭纲前辈讲,最开始的队服是近藤教练设计的,”伊庭恭平想了想,“要一个活力的色彩。” “够活力的。” 回来的路上他们又看到几个迷路的狢坂队员,他们有东西落在宿舍了。 伊庭恭平感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迷路过一两次,但后来就好了。新校区和旧校区加起来面积真的很大。” “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我们学校有几个体育仓库,”岩下泰治看了看伊庭恭平,“你居然还能记得每个的位置。” “走一遍有经验了就行,我以前经常和老爹出海,不熟悉路可没办法回来。” “啊,谈起这个,伊庭你之前给我的山药糕……” “……” 近来的气温正缓慢上升,天气却不阴不晴,一点也不爽朗。 “……” “古森?古森!” “啊?”古森元也抱紧手里的箱子,“怎么了?” “刚才怎么叫你都不应声,”橘川琉斗疑惑,“魂不守舍的。” “不好意思,在想一些其他的事。” 古森元也扬起笑容:“刚才说到哪里了?” …… 古森元也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瓶颈,该怎么说呢,打不破、捅不穿、砸不烂,浓浓的焦躁感满溢。 那些成功的扣球、垫球,本是喜悦的触感却是愈发稀薄。 所有人都在往前,只有自己止步不前。 再这样下去,很浪费时间。 他……应该认输吗? 今晚,古森元也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中,他抬头,一直抬头,发现那是巨型生物照在他身上的影子,它发现了自己,咔吱咔吱的咀嚼声愈来愈大。 …… “你也做噩梦了?” 古森元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气无力地应回了一句:“嗯。” 这一天和昨天一样,比赛、训练、清理场地,像一块嚼完所有水分后干巴巴的甘蔗。 重复,重复。他仍在怪圈里。 好想见夜会长,好想给她倾吐烦恼,但古森不敢,他只想展现出自己好的那一面——积极、温柔、热情、贴心、开朗……但谁都有低落的时候,谁都有自我厌弃的时候。 …… 今天又做了什么? 晨练,吃饭,热身训练,对抗赛,吃饭,双人训练,对抗赛,吃饭,夜间自主练习,睡觉。 努力了吗? 白开水一般的努力。 …… “砰!”佐久早圣臣扣斜线球,得分。 小臣越来越厉害了。 “嘣——”寒山无崎拦死一球。 Nice block,寒山也一直在进步,用的时间比自己短,成效却翻了几倍。 古森元也又想到正在复健的本间前辈。 要退缩吗?要放弃吗?太狼狈了吧! …… 寒山无崎依旧早早离开,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正揉着腿的古森元也猛地站起身:“小臣今天我有点事,你找其他人陪你吧。” 不等佐久早圣臣有所反应,古森元也急匆匆地去出门追赶寒山无崎。 寒山:“怎么了?” “呃……” 古森元也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反问寒山要去做什么。 “冲澡。” “……我正好一起?” “也行。” 古森元也的烦恼日志(下) “……” “……”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好久。 “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你最近训练挺消极的。” “消极……”古森元也挠了挠头,苦笑,“也是。” “要和我聊聊吗?” 古森元也有些受宠若惊:“欸!?” 寒山这是在关心他吗? “很奇怪吗?” “因为寒山你总和小臣一样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感觉怪怪的,”古森元也抠了抠脸,“嗯,只是不太习惯。” 寒山无崎停下脚步转过身。在古森疑惑时,他放松嘴角,舒展眉头,身上的气息变得亲和,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 古森元也被此等变脸技术震惊了:“寒山?” “假笑,服务业标配,”寒山无崎的笑容维持了几秒又迅速消失,“统一的模式、系密的规章,机器人流水线,上班时恭恭敬敬、顾客是上帝,下班后去别的店再享受这种服务。” “你表达出来的你很好、你没问题的演技很拙劣,如果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我另说。” “虽然我不认为我说的话就是真理,但有另一个视角当参考也是不错的。” 谈心? 古森元也第一时间的想法是摆手:“我只是很正常的消沉期,过一阵子肯定就自动恢复了的。” 寒山无崎不回话。 古森知道他在浪费对方的好意,但他确实不太愿意把这些或羡慕或嫉妒或自暴自弃的糟糕念头说出来,也许只能用另一个烦恼牵制,必须是真实存在的且能在对方那里得到有用信息的,不然会被看穿,那就是把对方的好意按在脚下踩了。 “好吧,”他叹气,“那我说了——是恋爱方面的。” 谈起这个话题,古森元也的语气明显要轻快一些:“虽然和夜会长相处得很好,但总感觉缺了什么,不太像情侣。还有就是夜会长也不是一个轻浮的人,为什么会一上来就提出交往要求,她总是插科打诨跳过去。理了一理才发现我对她的了解真的很少,寒山你知道些什么吗?” “你喜欢她?” 古森元也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喜欢的,正因为喜欢,所以才想要了解。” 寒山无崎沉吟片刻,讲道:“她比较追求完美。” “嗯!很注重细节呢,虽然有点小倒霉,但夜会长还是能轻轻松松解决。” 不,是非常的倒霉。 “亲和但是又有距离……” “没错!总感觉很神秘,让人很想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只是虚伪至极的假笑啊。 寒山无崎和这种人相性较差,大概是同性相斥,他清楚地知道该怎么让对方不爽。 “秋成是个好人,但有点强势,你应该多掌握点主动权,别让自己落入下风。你们到哪步了?” 古森元也半天憋出一句:“就是吃午饭,然后聊天散步。” 看来秋成也不怎么样啊。 “哦,那去约会吧,七号正好放假。” “……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不。你们可以趁此交换一下恋爱感想,共同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吧。” 考虑了一会儿后,古森元也说道:“你说的对,哪有让女孩子一直主动找上来的,我之后就去做约会攻略。寒山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夜会长什么时候回东京,具体的地点和乘坐的列车,可以吗?” “没问题。” 寒山无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脑子里的车票信息甩到古森脸上了,秋成这家伙真自信啊,回来后一定要让她请自己一顿大餐。 “那作为交换,”寒山继续说,“假期后的一个星期,我每天拿走你午餐便当里的一个章鱼香肠。” 寒山突然这么热心,是因为这个?古森元也颇感好笑。 当然不止这个。 就在古森放松了几秒后,措不及防地听寒山无崎问:“你苦恼是因为佐久早拖着你做自主练习很累吗?” “不是!” “讨厌排球了吗?” “也没有。” “不适应现在的环境?” 古森元也摇摇头:“都不是。我……” 他看到正在耐心等他把话说完的寒山,以往都是他站在倾听者的角度给朋友解决烦恼,今天却在让别人操心,真是给寒山添麻烦了。 平心而论,寒山不是个好接触的人,但一旦你被他接纳,你就会享受到他默默的关照。这么看来,自己和他也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了。 或许把这些话说出来更舒服一些,寒山既可靠又成熟,也不会随意把别人的隐秘传播出去,自己冲动跑过来也是下意识觉得对方是最佳的倾吐对象。 “寒山,你觉得努力和天赋哪个更重要?” “根据具体情况而论。” “我有一个朋友,不是打排球的,他在国中时也算个能力不错的选手,还交了两个天才当朋友,升上高中后,他的两个小伙伴深受教练器重,一个踏实努力自律永不言弃,一个独立自主,然而他一直努力练习却感觉没什么显著的进步,于是我这个朋友就很着急。” 古森元也斟酌着用词:“虽然知道那两人的才能比自己厉害多了,但见自己被甩下那么多,心里还是很不甘心。” 古森原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天赋啊。 “我觉得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特别之处。” “嗯?” “从你的描述中可以听出来他开朗且细心,焦躁只是一时的,他能找到办法的,冷静下来思考就可以了。比如,从他擅长的方面下手慢慢找回成就感,重新过一遍基础定心等等。自信很重要……”当然也不能自信过度。 “但不能自信过度。” 寒山无崎眨眨眼,古森元也微笑:“听你们讲多了这种句式。” “洗完澡请我根雪糕。” “那我再多问几个问题吧。” “说。” “你觉得我适合当自由人吗?” 没等寒山无崎有所反应,古森元也火急火燎地乱挥着手臂,解释了一长串:“其实这个念头不是现在才有的初中的时候就有想过!但是我是正选不能为了自己一人给整支队伍添麻烦现在不是到了新环境也想尝试一下新东西,呃也不是,精进一下防守,不是,总之是认真考虑过的。” 静了一会儿。 “抱歉,”他面色尴尬,“我这……是不是很像在逃避啊?” “为什么?” “……因为在扣球上我赢不过小臣。” “所以想在垫球上一决胜负……”寒山无崎思索片刻,“确实挺像的,但说是也不是,你不还是没有放弃打败佐久早的想法的嘛。比起傻乎乎地在跑轮闷头冲、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在之后肠子悔青地放弃,你这理智多了。” 那两个例子直戳古森元也要害,他半夜不睡觉躲被窝里模拟这种情况,然后差点把自己气哭了。 “我认为当自由人与否这个选择对你未来人生影响肯定很大,你可以慢慢想。至于天赋,不用担心,你空间感很好的,经验也能实践得到。” 寒山无崎的话很真诚,他身上的刺仿佛也消了些,古森元也:“你说不定很适合当推销员。” 谢谢,还真当过。 “我可不想只为推销而活。” 不管是推销产品,还是推销个人。 …… 澡堂比饭桌更能加深朋友间的友情,大概?一个晚上过去,佐久早圣臣就发现元也和无崎关系好了不少。 佐久早:“?” 然后古森元也宣布他要转行自由人。 佐久早:“?” 接着古森元也直奔监督办公室而去。 佐久早:“?” 路过的寒山:“行动力好强。” …… “古森同学,有什么事吗?”雨宫大辅正伏在案前拿笔写着什么,他面前的电脑里播放着一场排球比赛。 古森元也倍感压力,暗自捏紧手指:“雨宫监督,我打算改做自由人。” 雨宫惊讶地停下手上的笔,但语气沉稳:“我知道了,但你身高不差、扣球技术也不错,你真的确定你不当接应了吗?” “是的。” “那你跟着其他的自由人一起练吧,不适应再换回来。” “好!” …… “好简单就通过了。”古森元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井闼山不缺主攻手,”佐久早圣臣说,“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当自由人了?” “嘿嘿,不告诉你。” 佐久早圣臣转头:“无崎。” “不知道。” 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撒谎,古森元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佐久早圣臣立刻后撤几米。 古森:“……” 此事算是揭了过去。 ——— 合宿告一段落,七号排球部放假。 寒山无崎答应饭纲掌去他家撸狗,准备好了一背包的东西,免洗手凝胶、手套、鞋套、粘毛器、口罩、狗狗零食等。 “嗷嗷嗷!” “栗子,是客人,不要乱叫。” 开门的是饭纲母亲:“嗯……寒山君吧,来的好早呀,小掌去超市买东西了,你……吃过饭了吗?” 等饭纲掌回家后,就看到寒山把妈妈哄得喜上眉梢,栗子远远地蹲在一旁,见到他后立马跑到他的后面再次狗仗人势“嗷嗷嗷”叫了起来。 “是客人。”饭纲掌擒住栗子的前爪,把它抱过去,离寒山越近,栗子的叫声越凄惨,变成了“嗷呜呜呜”。 寒山,好可怜。 饭纲掌同情地看向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试探性地摸了摸栗子的头,手插进毛间轻轻抓捋,栗子的叫声立刻小了起来。寒山趁热打铁揉起它的后背,又悄悄搓了搓尾巴,不一会儿,栗子翻出了它的肚皮,舒服地哼唧着。 饭纲掌:“……” 秋成夜的爱情理论 五月,二十七日。 凌晨四点,寒山无崎醒来,做了十一个噩梦,脑仁肿疼,从脊背到耳窝唰唰声不断。 起床,刷牙洗脸,用毛巾冷敷眼睛,吞下面包和牛奶,漱口,漱口,漱口。 他拉开阳台门前挡着的帘子,天没亮透,街上有点萧条。 看一会书,哪本呢? 《到灯塔去》…… 嗯,《到灯塔去》。 六点四十,寒山无崎出门。 七点二十,寒山无崎到达第一体育馆,换鞋更衣。苍蝇前辈迟到,被罚了一百个俯卧撑,这是该月的第七次。 用五分钟热身,和藤野前辈、岸本前辈一起负重跑。 七点四十,晨跑结束,接下来是自主练习,做力量训练和弹跳训练。他的弹跳训练已经推进到了第二阶段,相关力的吸收。 八点半,班级早会,在四节耳熟能详的课上睁眼睡觉,没有被发现。 十二点五十,寒山无崎、佐久早圣臣、秋成夜和古森元也聚到天台上。 秋成夜用钥匙打开门:“放心,会有人定时打扫卫生的。” 佐久早圣臣用纸巾把要坐的地方擦干净,寒山无崎拿出四个垫子,古森元也打开便当。 “今天是什…哇!土豆沙拉!”秋成夜眼睛一闪一闪。 “有很多,大家一起吃吧,小臣你呢?”古森元也用干净的筷子划了四分之一留给秋成夜。 佐久早圣臣:“我不要。” 那四分之一再给夜会长,四分之一给自己,四分之一给寒山。 寒山无崎的午饭是两块方形面包夹火腿肠,样子十分简陋。 “你最近连面包都懒得切了吗?”秋成夜从兜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糖,“给。” “吃得饱吗?”佐久早圣臣的便当是家里的保姆做的,安全健康,营养均衡。他看了看自己的天妇罗,还没开动,要不要给无崎一点。 “够的。” 秋成夜默默把自己一半的土豆沙拉加到了寒山那里,古森元也也划了一半。 变成八分之五了……有点多了。 寒山无崎最后还是全吃完了,不饿也不撑,没有太多的感觉。 十三点二十五,继续上课。 十六点,今日课程全部结束。 十六点半,啃了两根能量棒,冷水洗脸,到了社团活动时间。 近藤教练背手站在场外,做示范的部员一动不动,冷汗狂流。 “跳,收起来,击,然后打开,要像弹簧一样,弹簧,懂吗,什么是弹簧?”近藤刚司把球托到高处,按着部员的肩膀,“处理你手上的力气,跳传确实难掌握一点,不用慌,慢慢来。” “是!” 看示范者的姿势差不多了,近藤又说:“两两组队,练习十分钟。” 三十分钟的指导结束后,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一起到第四体育馆里。四天前,雨宫监督宣布新的正选名单,佐久早圣臣拿到了背号十六,雨宫监督夸奖了他好几句后才讲起正事。 关东大会在即,对抗赛变得频繁,每个人一天会至少会打一场3v3和一场6v6。 脚往地板上施力的那一瞬间,心跳错拍,视野里的球慢慢地飞翔,接着才有“咚”的一声,脑子被震空。 反应过来时,寒山无崎已在空中,而球撞向他的胸膛,避无可避。 “哈哈!胸平快哈哈!”对面的荒木明哉没良心地大笑。 “抱歉抱歉!”十二号抬手示意,“手滑。” 静了几秒,热气蒸腾而出,汗水紧接着变凉,滑落,汇成一团,被后勤抹去。 笑声渐远渐长,消失在夜里。 十九点,放学。 “拜拜。”寒山无崎收拾好挎包,给饭纲掌、古森元也、佐久早圣臣、荒木明哉、新谷拓海挨个打了招呼。 “奇奇怪怪的,”橘川琉斗小声说,“寒山这么礼貌吗?” 古森元也立刻维护:“他哪里不礼貌了?” 橘川琉斗死鱼眼:“怎么说呢,他每次和我讲话,我都感觉像在听我爸和同事不得不得应酬。” “好可怕的联想。” 路灯亮了起来,好似一只只金黄的眼睛,悬在半空;喷泉默不作声,池子倒是闪极了;路上没有太多人。 走出校门,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声—— “哟。” 寒山无崎自顾自往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秋成夜。对方脚步轻快,推着自行车,很快跟上了他。 “喂,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 “乱逛?” “乱逛。” “既然如此,我带你去几个地方吧。” “也行。” 十九点半,一家甜品店,少女心十足的图案随处可见。 秋成夜点了两个粉粉嫩嫩的草莓蛋糕:“我请客,这个不是很甜。” 两人坐在窗边,秋成夜像个普通女生一样,一手拿着手机给许许多多的朋友回邮件,一手拿着叉子把蛋糕送入口中。 寒山无崎拨弄了一下蛋糕,发现切开的海绵蛋糕里不仅有鲜奶油还有果酱,他把顶上的三个草莓和一枚巧克力单独拿出来,就开始分尸蛋糕。 果酱风味浓厚,没有甜腻过分;鲜奶油口感爽滑,蛋糕烤得松软香甜;草莓很大颗,有点酸,但还新鲜着。一切搭配的都恰到好处。 “你……” 秋成夜终于放下了手机,打断寒山的话:“让我猜猜,你想问什么。我和古森同学是怎么认识的?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我带你到这么不符合你风格的店面来做什么?” “这些是你想跟我说的吧。” “哈,放大。”秋成夜笑了一声。 “观众席离舞台很远,观众们往往看不清演员的脸庞,浓烈的妆容与简化的服装帮助他们区分角色,舞台太大,兼具浮夸与优美的动作在灯柱下穿梭。要被记住,你一定要鲜明,这是我外婆对我说的。” “我看了你演过的歌舞剧。” 秋成夜没纠结寒山无崎是怎么找到那些在灰尘堆里的东西的,只是感慨:“那些东西还在啊?” 她问:“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我不懂这些,”寒山冷淡地回应,“不过论活力的话,还是那视频里的更真实些。” “没办法啊,我不是勒库夫霍尔。” 秋成夜咬完最后一颗草莓,她语气轻轻。 “我放弃了过去所承认的东西,选择了上帝,因为这位上帝真的能给我想要的东西,而我似乎又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热爱那些事物。” “扮演一个角色就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涂抹她/他,先去理解、共情,然后加入自己的所思所想,塑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她/他。我外婆还对我说,如果你不为人知,那么万千个的她/他就会跟随着你一起死去。然而我在演戏方面始终没有像样的天赋,一遍一遍地去练、一遍一遍地去模仿,却还是被人评价为木头,我找不到她/他所需要的东西,于是把许许多多的灵魂都塞到我的血肉里。” 寒山问:“那么你还能认知到你是你吗?” 秋成夜认真地想了想:“总归是和过去不一样的,但现在的我应该就是我自己。每当轮回后苏醒时,总会有些不适感,像是灵魂和身体的不匹配一样。” “难道是平行世界吗?还是只是在单一世界的时间线的回溯?或者这种回溯创造了一个平行世界?但实际上,这些个哲学问题都不值得讨论,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 “自杀。”寒山接上对方的话。 《西西弗神话》,开篇第一句。 “所以过多地去探索轮回的本质与诞生是一件无用的事,它本身就是荒诞的。” 寒山沉默片刻,终于有了和秋成聊些不相关事的心情,就像过去的便签交流一样:“节点近在咫尺,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确认一团混沌,继续讲你的吧。” “没错,等待,我们不差这一小会儿。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哦我想起来了。” 秋成继续说:“我放弃了演戏,但她/他们仍然在,分离需要时间,而她/他们总是会不可避免地留下一丝印记,与她/他们争斗的过程也是我认知自己的过程。” “我是个庸人,在一遍又一遍的轮回中试图把自己变得完美无缺。回忆让我不会孤独,陪伴让我不会绝望,因为我很喜欢人群,热闹的、安静的、温顺的,只有置身于其中,我才能得到些什么。” “但这确实很累,斗争与反思。” “它是矛盾的,当你开始自省时,你就追求起了一个清晰统一的结论,你会发现无数的悖论,这是一场恶性循环,你最终会迷失在里面。” 寒山熟悉自省,熟悉它所带来的痛苦与晕眩,熟悉强迫自己戛然而止的过载。 “累的话就该休息,停下来。” “习惯了。” 秋成习惯了这件事,并且同寒山一样无法停下脚步。 “解决方式似乎只有死亡,这样大脑才能彻底停止,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去想了。” “死亡是逃避,我不觉得你会这样去做。” 在寒山看来,秋成是一个极度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对方明明了解未来的无望,却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我没你想得那么坚强,于我而言,把希望寄托到其它事物身上也是一种逃避,反倒是死亡才是一场反抗,同归于尽的反抗。” 秋成轻轻放下叉子,没等寒山回答,又说:“我做出的第一个改动是和久香酱一起早早地抱回被遗弃的猫咪,避免它在未来被车撞死,她那时哭得可真惨,现在她就不需要流泪了。” “如果每一天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蝴蝶效应导致的变化也尽在掌握,发现、调整、完成,那么我是否就能创造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满意的地方呢?然后我有了一个目标,我希望所有人觉得在井闼山的日子是一段不错的时光。” “然而,事实上,这也是一种逃避。把它当作游戏、当作舞台,把自己当作一个纯理性的工具。我又开始扮演、伪装、逃避。” “明知同归于尽的结局,却还要去做,这只是发泄,不是反抗。你觉得了不起或许只是你酝酿不出这种破罐子摔碎的情绪。” 秋成对寒山的回答感到惊讶,毕竟对方在这么做着,态度也理应偏正面一点,人总是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美化。 “也许吧,”她说,“肉.体自杀并不是值得大肆称赞的,反正我试了一次就不行了,我缺失勇气,又或者,我缺失了冲动。” “你说人怎么能在这时候倒霉呢?从那么高的楼跳下来居然还能活着,在病床上面疼了好久好久。”她试着加点调皮的语调。 经验丰富的寒山给出了建议:“你应该在最后一天去跳,这样就算操作不当,痛苦也只会持续一小会儿。” “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可惜没机会再试了。下一家店。” “还有一种类型你没有提。” “哲学自杀?” “是的。” 二人走出甜品店,秋成领着对方寒山前往下一个地方。 “否定自己,然后超越自己?” “主观上的超越,又或许在某天之后重新复活,但复活了也不再会是同样的人,”寒山说,“我把它叫作升华,或许也可以用飞跃来形容。” “这是一种非理性的方法,小一点的是变革,大一点的则是自杀。” “非理性,世界就是非理性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矛盾。” “自我认知上的非理性,不符合自我的认知与想象,不适用于原本就创造好的体系,看,又开始矛盾了。” “所以升华和飞跃也是一种好办法,但它仍然是一种精神逃避。” “它只能是一种权宜之计。升华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缓冲点,但它需要从自省里诞生,是个极其稀少的体验,仿佛在那统一的瞬间和世界和解了。” 说到和解,寒山冷笑了一声:“冷静下来以后,一切又重新开始对抗,这不是和解,只是在那一刻它拖着荒诞死掉了,当它出生之时,有了意识之后,一切都会再度发生。” 二十点半,一家充满欧式风情的咖啡店,门口挂有一盏昏黄古朴的灯。 “这家的巧克力慕斯很好吃,不过今天过来只想尝一尝新出的栗子蒙布朗松饼,哦对了,你喝咖啡吗?” “不喝。” 入座,桌上摆着豹子小木雕。 “燃料,我缺乏燃料。所以我要给自己添加各种各样的燃料,情感就是其中一种。” “这就是你生命的意义?” 寒山无崎回想起对方那副干瘪瘪的样子,现在确实是好多了,大概就是多了□□气,变成人皮气球了。 “女孩子是甜点做的、是水做的、是巧克力做的、是鲜花做的……美好至极,她们应该是为了绽放而活着的。你所谓的烦闷、无聊,在其他人眼里或许就是热烈、璀璨。我知道你会说互不干涉之类的话,你们是两类人,但走的路未必不是完全不重叠的。” “当我是种子的时候,我生活的意义是汲取土壤里的营养;当我是花朵的时候,我生活的意义就是在阳光下绽放;当一切枯萎,我也会平静迎来死亡。我的生命不需要像一些交响曲那样波澜壮阔,因为我会有属于自己的交响曲,在死亡的那天,现在只不过是重复曲调的结束。” 秋成夜抿了一小口拿铁:“你今天的问题格外得多。你有想过吗?未来。” 堆的像座小山的松饼被端了上来。 “……”寒山无崎切走了四分之一,“那么你究竟是爱具体的一个人,还是爱爱情本身?” “这也是一个好问题。” “我挺喜欢古森的,在他身边很安心。因为最开始喜欢某个世界或者时间线上的他,所以喜欢上全部世界和时间线上的他,于是又喜欢现在的他。真正和最初并不重要,起点是荒诞的,结果其实也不重要,终点也是荒诞,我只要一个过程,怎样都无所谓,毕竟一切在最后都会分离。” “结局是注定的,你这样认为?” 秋成笑了笑:“遇上了这样事,还能不相信命运吗?我相信它,所以我反抗它、蔑视它。” “然后迷失。” “不,我把自己封闭在自己构筑的体系,唯心一点,这样我才能打败它。” 秋成又开始发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寒山:“信仰、禁欲、追寻、接受、享受、关联、行动……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觉得有意义就行吧。” “看上去都可以呢,不过你学得好杂。” “但最后还是要总结出自己的。” “那么得出结论了吗?” 秋成摊手:“做着各种各样的事,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像是要把所有东西都塞到大脑里,填满时间的空隙,这是为了不去想,还是正是思考后的行动?哪种方法更适合你呢?” 寒山思索片刻,说:“按你的话说,我在寻找一种合适的燃料。” “那看来是找到了。” “大概,但行动纲领里只有空话,没有做法。” 寒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我想所谓的代价不是将当下的燃料取走,而是限制了你燃料箱的大小,你喜欢的事物少了,你的情感阈值低了。” 秋成夜愣住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寒山在说什么,她突然笑了出来,接着便用力地捂着嘴、捂着眼睛,把声音和眼泪都憋了回去。 “谢谢,但我早就知道了。” 她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嗓子却隐隐有些哑:“还有……” 秋成摊手:“你不是一直在做吗?顺着本心?” “如果这算是行动的话。” 二十二点,秋成夜逛了一圈夜市,寒山无崎没想到她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因为我一直饿着,精神世界得不到丰富就会影响生理上的饱腹感,我的胃在尖叫,只有痛了才会有感觉。” “嗯,要么饿到骨头刺穿胃要么撑到像气球一样膨胀爆炸。” 二十三点,两人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下,今天不会下雨,可以看到东京塔从城市建筑物里脱颖而出,和从家中的窗户往外看很不一样。 “我经常在这里等的,景色毫无变化啊,”秋成夜拿着一串鲷鱼烧,“还有这个红豆馅,熟悉的美味!” “你好吵。” “这是正常音量,是你太有压力了。” “你也差不多,这不是你的正常音量。” 寒山无崎打开手机,余电五十。 等待是煎熬的,他不住地拉着挎包的拉链,滋啦滋啦,麻木的噪音绕进脑中,像一把锁链。 一边的秋成夜又是跺脚又是拍手,旋律急躁,她不断地点开手机看时间,“啧”的一声后,她干脆直接关机了。 “玩词语接龙吗?”寒山无崎问。 二十三点四十,寒山无崎赢下一局比赛。 耳畔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了,问秋成有没有听到什么,对方说没有。 也许是今天那个栗子蒙布朗松饼太甜了,腻得人发昏。 “你把抱怨说出来了,有你吃的就不错了,一份一千多日元呢。” 秋成又说了什么,听不清。 叩——是电梯冲顶的声音,它总是会在这个时候不受控制地出现。 “二十三点五十五分了。” 如果重新轮回,回到的一年前是现在这个世界的还是过去那个世界的呢? 都不重要,总之,别忘了杀了我。 “前提是一切未能结束。五十九分。” …… 时间即将跳到二十四点。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电子屏幕上显示零点一分,五月二十八号。 普通的一天过去。 First Day “……” 伴随着一道漫长的呼气,寒山无崎的肩慢慢垮了下来。 眼前城市的轮廓变得清晰,耳边的轰鸣声也褪去。风打过光秃秃的手腕,他察觉到夜晚的冷意。 “走吧,我送你回家。”寒山无崎对秋成夜说。 秋成夜撩了撩头发,问:“你说,当西西弗快到山顶时他会想些什么呢?” “草顶开土层茁壮成长,花颜色不鲜亮,但开得茂盛极了,天空触手可及,云飘浮在周围,上一次掠过自己身旁的候鸟还会回来吗?” “山顶的风景真美啊,每次攀上来都是不同的体会,就算实际上只有光秃秃的坚硬土石,唯一的改变只有自己踩烂的路。” “当然,眼中最多的可能是被命运的大石,它是美丽的吗、是荣耀吗?” “接下来他会摔下去,”寒山无崎站起身来,“我们则拥有未来了。” “越过过去的潮流,奔赴死亡的自由。” 他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这是另一个地方,它突破了楼层的束缚,等待它的是坠落的毁灭,在刹那爆炸。” 寒山无崎缩短挎包的背带,掌住车头:“我载你。” “后座载人是违法的。”话是这么说,但秋成夜踢了踢身前的空气,一屁股坐了上去。 寒山无崎踩下踏板,陌生的颠簸感让秋成夜紧紧抓住下方的不锈钢车架。 秋成夜扫过飞速后退的树木,望向夜空,那双刚才笑意盎然的眸子却盛满忧愁。 好吧,非日常的荒谬已经过去。 一场命运般的戏剧落幕,误入的观众们退场,回归到日常的荒谬之中。 …… 把秋成送回家后,对方把自行车扔给了自己,虽然自己跑得更快更方便就是了。 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寒山无崎却没感到丝毫疲倦,他正克制着内心深处的强烈欢喜,不断念叨着“乐极生悲、乐极生悲”。 他笨手笨脚地把挎包挂到门背后,穿上拖鞋,拉开电闸,打开窗户通风,洗手。因为陪秋成吃了很多东西,所以他的肚子没在半夜发叫,他瘫在沙发上,不看书,不垫排球,凝视着墙上的时钟的转动。 快点过去吧,这份激动。 得快点恢复冷静的状态来判断当前的状况。 左等右等,寒山无崎想光坐着也不行,于是腰腹一使力又站了起来,那做个大扫除消耗体力吧,说不定可以平和一点。 半小时的大扫除后,整间公寓变得焕然一新。 精神依旧振奋的寒山无崎决定泡澡,他揉了揉使劲由于擦玻璃而变得酸痛的手臂,把头以下的身子缩到水下。 二十分钟后,一身清爽的寒山无崎走出浴室。 关灯,睡不着。 开灯,洗护膝,擦排球鞋,顺带把箱子里的比赛奖杯也擦了擦,还有给家里的书重新归类编号。 …… 一夜未眠,但寒山无崎感觉好的不得了,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早餐是米饭、盐烤三文鱼、一小叠菠菜、味增汤。午餐准备了紫苏番茄鸡肉沙拉、厚蛋烧、烤三文鱼块、海草、鱼板、白米饭、味增汤、橘子,还炸了一点薯条,配上自制的甜辣酱。 霞光慢慢晕染了天色,寒山无崎装好便当,戴好口罩,骑上车出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绯闻,他决定早点到校。 车棚里的车辆很少,寒山无崎随便找了一处停下就朝着体育馆走去。 门似乎还没打开,就去操场跑几圈吧。 就在寒山无崎这么想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怎么来这么早?” 转过身去,是岸本前辈。 寒山无崎答:“醒早了。” “哦。” 两人陷入了沉默。岸本馨颇不自在地频繁地更换着站姿,脚一抖一抖,寒山无崎则是完全没有主动找话题的打算。 “你……”岸本馨叫住准备离开的寒山无崎,“你去干嘛?” “跑步。” “怎么跑?” “正常跑。” “哎不是!”岸本馨生气地跺脚,“我是问拿不拿轮胎,我也一起!” 寒山无崎淡淡回复:“也行。” “不是你弄得好像我非得跟你一起跑很热情邀请你似的,这么勉强的嘛!” 最近藤野前辈的训练量被雨宫监督严格管控,早上起来只能自己一个人跑步……他才不害怕呢!一点也不害怕! “那再见。” “喂你!” 在寒山无崎的眼神威胁下,岸本馨放下他指着人的食指。和黑田说的一样,好像幽灵啊呜……说不定真的是杀人狂,和上星期看的那部片的反派好像…… 岸本强撑着气场开口:“算了也不用你陪。” 陪?寒山无崎捕捉到什么有趣的字眼,他稍稍歪头,说:“不,还是一起走吧。” 几分钟后,寒山无崎拖着轮胎从仓库里出来。 岸本前辈比昼神还不经吓呢,他在心里摇摇头。 …… “饭纲早。” “叫我饭纲前辈,早,寒山。” 饭纲掌打了个哈欠,他瞟到寒山无崎的脸,不禁好奇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和木兔约好明天打排球啦?感觉比那还高兴。” “嗯……硬要比喻的话就是一本很喜欢但是作者没有写完就逝去的书被发现了作者写好的剩下的内容。” “那真是很惊喜了。” “确实。” 今天是土曜日,上午要上四节课,之后放学。排球部的成员还有训练,从一点到五点。学生会也要召集各个社团部长展开月底总结会议。 天台上,秋成夜说起了过往众社争抢经费时的荒唐事,她笑容明媚,没有一点阴霾。 她笑着笑着目光就黏在了寒山无崎的便当盒里,无法动弹。 “啊呀这……这你自己做的?” 第一层装着酥脆的薯条和酱料,寒山无崎把它垫在手帕上,又放了四个小叉子。 “随便吃,有兴致时做的。” 第二层是他的主餐,很丰盛。 “炸的好香,寒山你多有点兴致。”古森元也评价。 “番茄酱才是王道,甜辣异端。”边说秋成夜边把薯条全身蘸满甜辣酱幸福地一口吞下。 第三层是三个单独的小盒子,寒山无崎把其中一个递给佐久早圣臣,里面是同款薯条和酱料。剩下的一个装了沙拉一个装了橘子。 佐久早圣臣:“谢谢。” 把保温杯里的味增汤倒入白米饭里,热气蒸腾而出,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寒山无崎开始享用这顿美味的午餐。 饭后,秋成夜依依不舍地去开会,剩下三人简单消食后就到体育馆集合。 今天近藤教练不指导,大家随意组队打比赛。 这些天来古森元也表现非凡再加上自由人少,被许多人抢着要和他组队,他看了一眼走向第四体育馆的佐久早和寒山,随即转过头去。 六月中旬的IH预选赛前,这个学期正选名单的最后一次确认,他一定要进,他一定要上场! 第四体育馆。 “佐久早。”近藤刚司喊人过去,对他说了些什么,随后佐久早圣臣走到新谷拓海那边。 “新谷前辈,近藤教练找你。” 新谷拓海和荒木明哉同时从墩子上跳下来。 新谷拓海奇怪:“我本人就在这里还找个传话筒,我最近又没惹他,搞什么啊。” 荒木明哉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佐久早圣臣,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寒山无崎不动声色地挡住荒木的视线,荒木明哉于是又看了看寒山无崎,等新谷拓海走远之后,他才小声地开口:“我们阿馨真可怜。” “很正常。”寒山无崎接话。 “感情会影响判断,不过都是为了大家。唉,算了算了,肯定是我多想啦~我们来比赛谁能在踩墩子上下单脚高抬腿次数最多。” 寒山无崎不理他,继续自己的弹跳训练,做完今日的训练后又打对抗赛。 下午两点,雨宫大辅突然走进体育馆宣布今天有场和稻城实业的友谊赛,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十五分钟后开打。 “第一局,岸本馨,佐久早圣臣,黑田佑太,新谷拓海,寒山无崎,饭纲掌,西尾悟。第二局,藤野道一郎……” “又来了,雨宫维京就喜欢整这些让人措不及防的活,”荒木明哉在第三局,他扭了扭脖子,对寒山无崎说,“你拿出点干劲来,这场比赛估计和首发有关,你不是答应了那个猫头鹰嘛。” 猫头鹰,指木兔啊,这个形容好生动形象。 寒山无崎忍不住笑了出来:“荒木前辈,我今天很有干劲。” “咦——”荒木明哉眼神奇怪地打量了寒山无崎一眼,“可我完全不这么觉得。但是,我确实感觉你今天有所不同。” “你居然敢说自己有干劲欸,完完全全看不出来,拿事实给我看。” 寒山无崎挑眉:“你又要和我比什么?” “拦,网,得,分。” “不要。” “害怕了?” “果然,你好无聊。” First Day(二) 部员已经整理出来了一块比赛场地。稻城实业的人也很快到了。 涉谷润坐在看台边上,把揣口袋里的小笔记本和笔拿出来。 井闼山反轮开局。 饭纲的发球水平一般,做不到稳定的跳发,为正面上手发球,力量比起高一时有所提升。 稻城实业的自由人接起,接着是大副攻快攻掩护,小主攻打背平。他们的第一分总是以这样利落的方式拿下。 轮转,发球的二传手是个生面孔,跳发球,威力还可以。西尾一传,饭纲托给二号位的岸本,稻城实业用较高的二人拦网,岸本直线球出界。嗯,毕竟摸高差了一些,而且这也不是岸本熟悉的扣球位置。 四号位的黑田发动进攻,斜线,被对方的大副攻撑起,大副攻小主攻紧接着掩护,大主攻后排进攻,得分。 稻城这边连得三分。有点卡住了。 又一球飞来,饭纲插上前排,他背对网向队友们打暗号。 比手势的时间很短,佐久早还没看清楚饭纲就收了手,佐久早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排进攻,不是自己也可以打打掩护,之后得看得更仔细一点。 黑田扣平拉开球,稻城大主攻接飞。 寒山和西尾交换。 寒山无崎看到面前的副攻手,似乎有点眼熟,他回想起来是JOC的花川前辈,合宿也见过。想到JOC他就想到自由人和副攻手轮流上场的事,如果首发解决了,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让自己在场上待得更久吧。新谷前辈发球了。 是个菜球,不过没下网就可以了。 稻城小主攻后撤几步上手接球,二传手小声喊着“花川前辈”跑至网前,虽然他可能觉得很小声,但寒山听得很清楚。 有伪装成配合不熟练的可能性,但看之前几球的表现,也有可能是事实,五五开,但也有是事实且利用这一点来套中套的方法……总之盯住花川前辈。 花川冲到网前的同时球到了二传手的手上,他摆臂屈膝——并没有蹬地。 而面前的寒山无崎——也没有起跳。 没有骗过啊,他重新摆臂跃起。寒山跟着挡住直线球的路径。 见花川扣斜线球,寒山右手往右划撑了一下,球偏得有点远,新谷费力地垫起,一传没到位,黑田打调整攻,打手出界。 脑子很活跃,思维从这儿跳到那儿,但是整体又十分集中在眼前的比赛上。寒山无崎很想狂跑、跑到能飞起来,跳过弯弯绕绕的一切,已然来到无数秒之后。 一通分析出来与直觉相近,理智还在压制直觉的野心。习惯想用多余的信息阻塞大脑的运行速度从而让理智不适。 “叩——”红色警告。 一,这场比赛没必要打得那么嚣张,节奏太快把其他人牵扯进去首发绝对没了,必须要克制。 二,管他的,开心就好。 真麻烦。结果、结果重要吗,现在似乎多了一点意义。 新谷发球失误。 球咕噜咕噜地转动,在寒山的脚边停下。寒山叹了口气,弯腰把球拿起扔给一旁的人。 西尾接下来球,饭纲二传。 岸本:“给我!” 稻城的小副攻和小主攻闻声到位拦网,不能让岸本的状态好起来。 球被拦了回去,但佐久早保护起球。饭纲默默投来了一个眼神,寒山会意,短平快下球。 “嘭!”岸本大力跳发,追发了稻城的大主攻。 4-4,比分追平。 “涉谷,挺刻苦的啊。”雨宫大辅走到了涉谷润的旁边,他俯身看了眼本子上的内容,夸道,视线继续回归到比赛场上。 “嘭——” 稻城一传过网。 黑田仅仅抬首,根本没有转头看排球之后的轨迹,或许是因为极其相信身后的防守阵容,他已经撤到边线后准备待续。 球在端线左右的空中掉下来,西尾悟的眼睛眯紧,他把身体重心前倾,两手抬起。是界内,随着球的下落,西尾愈加肯定和庆幸。 “给我!”岸本又喊。他状态渐佳,饭纲把这球分了过去。 王牌不仅要强还要能带动队内气氛,努力、积极、顽强是涉谷润认为王牌最需要的三样东西。 不管是雨宫监督还是近藤教练都很喜欢岸本,但他们都认为岸本担不起王牌一职。岸本的性子是有些直,有点一板一眼,沟通能力也不强,但抗压能力不至于那么弱,春高那次事故只能说是巧合。涉谷觉得如果自己当监督肯定就会选岸本的,心态是能慢慢培养的。佐久早的话,几周观察下来,他觉得佐久早有点闷…… “饭纲前辈!” 佐久早在索要球权,饭纲思索片刻,和寒山对视,两人十分刻意地对视了好几秒,总算是让稻城小副攻和接应上钩了。 寒山快攻掩护。 面前一人拦网,佐久早助跑起来,蹬地起跳,挥臂扣斜线球。 小主攻拦在了线路上却只碰得到风。自由人鱼跃,却见球越落越快,最后差了一手掌的距离。 连拿了好几分,得好好活跃下气氛。可雨宫监督分的这支队各方面都好,就是成员都不怎么爱说话。新谷前辈在场下,西尾前辈总喜欢泼冷水,黑田只有遇到电影才跟打开特殊开关一样说个不停,岸本不善言辞,寒山懒得开口。佐久早……饭纲觉得他说不定认为一说话就会吞到大量细菌。 只能由饭纲自己主动喊:“Nice ball佐久早!” 西尾:“Nice ball!” 岸本、黑田恍若梦醒,紧跟着喊:“Nice ball佐久早!”寒山混在他们其中,声音微乎其微。 “嘭!” 稻城这支队伍的防守较弱,又被ACE了一次。 4-8 岸本馨发球出界,他满头的汗,不爽地啧了一声。 “一点也不懂礼貌。”西尾悟头偏了一点点,批评对方在公共场合大声咂舌。 “抱歉。” “现在怎么又懂了?” “……” 听见人不吭声了,西尾悟又讲道:“瞧你这出息。” …… 黑田佑太发球。 不得不说,黑田发球、扣球的姿势都很漂亮,和寒山那种标准整齐之美不同,他更随性一些。黑田总是在意周围环境和自身的关系,如果有摄像头对着,他一定会找个好角度再去扣。目前他正在练习如何滑出一段轻快优美的鱼跃。 涉谷润在心里叹气,可问题也在这。尽管目前为止黑田没有在比赛上顾此失彼过,但是他们都有点担心。 “砰——”稻城自由人一传到位,二传手插上前排,有进攻动作的是小主攻和小副攻。饭纲和佐久早拦前者,寒山拦后者。 饭纲、佐久早:“One touch!” 球从西尾手上又转至饭纲手上,寒山和佐久早交叉进攻。寒山跳到半空便收住上臂以防碰到网,他落地后迅速转为防守状态。 对面撑起了球,几经调整的球还是很旋,接应想搏一搏,强行扣了过去,却遇到了寒山。 “Nice block~”新谷拓海喊。荒木明哉在场下吹口哨,然后被藤野道一郎逮住敲了个栗子。 “饭纲,”寒山无崎突然开口,“不需要给我庆祝,有点吵。” 没等饭纲掌说话,西尾悟抢话:“对,扣一个得分球喊一句nice ball跟哄小孩一样,但也不是都是坏处,我们不给你庆祝,给队伍得分庆祝,你把你自己当成个活跃气氛的工具就好。” “知道。所以想喊的就喊,不想喊的可以节省点力气,我只是提个意见。” “同意。” “对了,击掌、拥抱也可以照这样做。” 一直旁听的佐久早迅速出声:“我也赞成。” 饭纲:叛逆小孩好难带。不过本来也在计划要处理的事中,现在只是提前了一点。 “之后商量。” …… 最终比分为18-25。 寒山无崎回顾了一下整场比赛的表现,再观察了一下雨宫大辅的表情,首发应该是可以的,提升的空间他都预留好了。只是他没想到之后的关东大会上枭谷会提前被一林淘汰。 下午五,寒山无崎准时离校。 下午五点半,打了第一个哈欠。 下午六点,进入梦乡。 仍然在掉落,但是速度减缓了。 刀割般的风不再穿透身体,而是停住往外拉了一刀又一刀,自己像裹了一层盔甲一样,滋啦滋啦,火星在周围四溅。 …… 他落在了实地上,盔甲支离破碎。 有双厚实温热的大手拉起他,寒山无崎看不清这人的脸,心里只感到异常的安心和累。 他想睡一觉,很长很长的一觉。靠在这人的肩膀上,一定很宽厚、一定能阻碍所有风雨的肩膀。 我真差劲。 “一点也不。” 我不懂这个世界,我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但我依然讨厌人群、权力、社会。 我自私、傲慢、虚伪、无情、孤僻、古怪。 “怎么会呢?你永远怀揣着一颗谦卑的、赤诚的、纯粹的、坚决的心。” 我曾经问父亲:“我果然是一个累赘吧。” 父亲回答:“你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孩子。” 嗯,我还是我。 “你是你。” 得到了肯定后,一切模糊。 漫天的金色云霞流淌在他的床铺上。 在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噩梦后,寒山无崎做了个好梦。 闲逛的日曜日 睡过头了,犹记是一个美梦。 饥肠辘辘,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只剩两枚鸡蛋和一碗剩下的白米饭。 早餐蛋包饭,一半抹番茄酱,一半抹沙拉酱。 吃完,背上挎包,出门。 首先去超市里采购食物,路上又买了两个金枪鱼饭团,吃完后总算是感觉不到饿意了。接着到药妆店扫了一堆消毒酒精和口罩,这些都快没了,家里的洗护用品也需要换新一遍。然后路过花店,相中一盆生石花拼盘,之后带给木兔妈妈。 回到家,寒山无崎收拾了一番,冲完澡后照例坐到远离阳台的沙发上看书。 翻完最后一页,他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回味故事。过来很久他才慢慢起身,走进书房,将书放回原处,随后坐到电脑前的办公椅上。 从背后来看,这个大转椅已经再也挡不住寒山的头了,寒山也没办法把自己全部缩进去。 他打开电脑,开始寻找下一个翻译工作。凭借着之前累积的良好口碑,他很快就找到了合眼的目标。 “嘀,嘀嘀——” 电话响了。 寒山无崎耷拉着拖鞋走过去,他不开口,等对面先说话。 “喂喂,是寒山吗?这里是古森。” “你怎么知道我家座机号码的?”寒山无崎把话筒靠近耳朵,靠在墙上。 “没打通你的手机,就找饭纲前辈问了一下。抱歉抱歉,实在是事出突然。” “稍等,”寒山无崎从挎包里翻出手机,之前静音了,是有几个未接来电,“发生了什么?” 古森元也无奈地讲道:“我今天陪夜会长参加小提琴比赛,本来打算比完赛后去吃蒙布朗的,但是她突然说有人找她,说这里离你家近,让我来找你玩,然后解释都不解释一下就跑了。” “……打排球吗?” “可以啊,我现在就在某某街的市民体育馆。” “我大概十分钟后到。” “嗯,不见不散。” 寒山无崎挂断电话,拿上自己的排球和护膝,想了想,又多拿了一双旧的护膝。 希望秋成那边的事情别太麻烦,最好不要牵扯到轮回,不,不如说瞒着古森的十有八九就是轮回了。还把人丢给自己,我难道是什么托管所吗,午饭一定要好好宰他。美好的周末注定要泡汤了。 某市民体育馆,排球场。 古森元也对墙垫球的身影很是显眼。他穿着一件浅粉色短袖衬衫和黑色休闲短裤,鞋子是青绿色的跑鞋。 他周围还围着几个小孩。 看见寒山无崎进门了,古森元也便把排球还给小孩:“垫球就是这个样子了,注意手臂要并成一个平面哦。哥哥我的朋友来了,以后有空我们再一起玩吧。” 他笑着挥挥手。 真会哄小孩,净答应些不会实现的承诺。寒山无崎先把挎包放到干净的地方后才拿出护膝递了过去。 “给我的?” 寒山无崎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寒山你也太贴心了吧!”古森元也感叹,“谢谢啦!” “你这身打扮……” “我姐姐帮我搭的,还可以吧?” 像初入社会的傻羊羔,娃娃脸小年轻,很配黑心肠姐姐。 “我猜你又被认作秋成的弟弟了。” “今天没有,”古森元也笑眯眯的,“我们今天默契十足,衣服都选了粉色,是情侣装。练会儿打防呢,还是其他的热身?” “我跑过来的,直接打防吧,来。”寒山无崎扔球。 古森元也连忙抬肩伸臂:“欸。” 十五分钟打防后,古森元也想专心练垫球,他问:“西尾前辈他是怎么练垫球的?” “你不是在跟着他练的吗,问我干嘛?” “这当然是要多方比对,听听更厉害的人的意见,寒山你也当过自由人呀,你的窍门呢?” 预判取位,用手臂平面接住,根据情况选择是否卸力、施力,调整角度让球反弹到合适位置。也没什么窍门,就是对墙垫、互垫、垫来垫去,培养手感、累积实战经验。 ……哦,自己喜欢下手垫球,专门针对牛岛那种重扣手,古森的话,更擅长上手接球吧。 想到此处,寒山无崎正色:“首先,树立一个个对手,根据他的扣球和发球的风格开发针对他的战术。” 假想敌?增强斗志,懂。自动设置为小臣。 “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剖析这个对象,接着以这个分析方法去剖析其他的扣球手,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判断流程。” 寒山无崎喝了点水,又继续说:“其实对手是谁也不重要,打个比喻,做题,要的不是题的答案而是思路,找到思路,再一套一套练下来,用题海战术练出手感。” “简单来说,还是是多垫球多保护多练。” “是用脑子的那种。” 古森元也开玩笑:“有不用脑子打球的吗?” “……” 为什么要沉默,难道寒山觉得我是那个不用脑子打球的人?! “用脑子打……噗。” 古森又懵了:笑点在哪里? 如果饭纲掌在场,他一定会回答在某个头接球的猫头鹰身上。 很快,寒山无崎快止住了笑声:“除了树立一个对手,还要找一个参考对象。你不是想当正选,就选西尾前辈,你把自己比他好的、比他差的地方通通列出来……” “然后。” “全部超越……吗?” 直视着古森充满斗志的眼睛,寒山无崎嘴角再一次翘了起来:“可以呀,全部超越。” 充满野心呢。 确实,古森元也的目光总是聚焦在第一名的背后,过去是佐久早圣臣,现在是西尾悟。 后悔改成自由人了吗,说实话,直到现在还有一点不习惯。冲上去的那一刻还在习惯性地后摆手臂,足底躁动不已地想一跃而起,依旧忘却不了轰击排球俯瞰全场时的风景。 但他不后悔。接手一团团滚烫的能量,化不可能为可能,这就是救球的魅力! 球不落地,比赛就还在继续。 “休息时间结束,我发球你接,”寒山无崎走到对面,“对了,附近有家不错的拉面店。” 一个小时后,二人收拾东西离开体育馆去吃午饭。在寒山的友情推荐下,古森点了份加肉加蛋蒜量加满的辣味豚骨拉面,寒山则是一碗鸡汤拉面。 叉烧浸泡入浓汤,鲜香十足,口感软嫩,面条吸溜一口吞下十分顺滑,吃完面还剩不少汤,把免费白米饭一倒,盖上海苔片撒上芝麻捣鼓捣鼓,又是一碗美味的汤泡饭。 “多谢款待!”吃得满脸通红的古森元也把空碗放下,拉面师傅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转至一旁的寒山无崎时,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可恶,我家面就这么难吃吗?!明明光顾了好多次每次吃得都不剩一点!下次、下次一定要你吸溜出声来! “不回体育馆吗?” “有其他事。” “那我回家了。” “嗯。” “拜拜。” “拜拜。” “……” “……”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 终于,古森元也忍不住开口问:“你是要去哪里啊?” “一家二手书店,”寒山无崎说,“冒昧问一句,你家在哪里?” 古森元也报了个地名:“难道你是要去那个旧书一条街吗?那我也一起吧,正好挑些漫画。” “也行。” 路过一家药妆店时,古森元也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嘟囔:“酒精棉巾49.9%折扣,嗯……家里好像没有了啊。”他总是会囤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49.9%的折扣,早上在另一边买时是69.9%的折扣,亏了亏了亏了。寒山无崎想,但他表面依然毫无波澜:“去买一点吧,我正好也逛逛,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就在寒山疯狂在心里念叨血亏的时候,一个似乎比他更加郁闷的口罩男出现在两人身后。 “无崎?”很熟悉的嗓音。 是佐久早圣臣。 “元也也在啊?你不是去约会了吗?” 寒山无崎和古森元也心头涌起莫名的心虚。 “小臣你怎么在这儿啊?”古森元也尴尬地挠挠头,“哈哈哈哈哈。” 啊,这种情况。 三个好朋友,其中两个好朋友出去玩没有告诉剩下的一个,还好巧不巧被第三个撞上了!小臣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因为自己,要没了! “酒精喷雾用完了,”佐久早圣臣展示袋子里的酒精喷雾,“你们呢?” 寒山无崎先看了看慌手慌脚的古森元也,又看了看佐久早圣臣,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他总结:“秋成临时有事,古森约会没了。我住附近,他就来找我玩。” “现在呢?” “旧书店,”古森元也抢答,他热情地邀请,“小臣一起吧!” 旧书,想到书壳上的灰尘和不知道经手几人的病菌,佐久早圣臣皱了皱鼻子,但看到古森的眼神……他又不是什么玻璃心的人,元也那家伙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真把自己当保姆了。 “哦。” 那就勉勉强强答应了。 队伍扩大至三人,寒山无崎想了想,在古森结账时悄声对佐久早圣臣说:“那边环境不错的。” 古森元也插至两人中间:“久等了。” 佐久早圣臣绕过古森元也,走到寒山无崎的旁边。 “小臣?” “你身上蒜味好重。”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哦,还没漱口,寒山都不提醒一声的。想到午饭那满满两大勺蒜末,古森元也拉上嘴巴的拉链。 旧书街上人很多,寒山熟练地领着两人穿梭在店铺之中,兜兜转转,人也逐渐变少,最后立于他们面前的是一家简约朴实的清静小店。 “稀客,”老店长庞大的身躯从柜台上升起,他的眼神由锋利转柔,“今天……还给我多带了两个劳动力。” “玩笑玩笑,无崎还是第一次带他朋友过来玩呢,”他转过身,“小客人们要喝些什么吗?想看什么就随意看,买的话给你们打友情九折。” 寒山无崎只带了两个折叠椅,他和佐久早各一个。古森没那么讲究,找了本漫画书盘腿坐在地上翻看。书摞得高高的,寒山无崎取了本最上方的来看。 “这是什么?”佐久早圣臣注意到店长把酒精喷洒到书的封面上,“清理吗?” “是的,收来的书都需要好好翻新一遍,”喷完酒精后,店长又拿起抹布擦拭,“有些书可以用酒精,有些不可以。” 接着他开始用砂纸打磨,他的手很粗糙,有许多茧。 佐久早圣臣静静地看着店长处理书籍。 “之后还要放消毒柜里,专门用于图书消毒的……”店长絮絮叨叨,最后把佐久早引诱过去清理图书了,成功获得一个免费劳动力。 三人在书店里待了一下午。之后在古森元也的盛情邀请下,寒山无崎去了他家蹭晚饭。 午夜,秋成夜突然来电。 “没出事吧。”寒山无崎问她。 “没事了。” 日曜日,结束。 关东大会(一) 晴,一抹荧光黄出现在体育馆中。 “是井闼山啊,总算来了。” “不愧是豪强啊,气场就是不一样。” “感觉优胜是唾手可得了。” 今年的关东大会为期两天,三局两胜,淘汰制。昨天,井闼山第一场轮空,第二、三场均胜,闯入四强,其他三所学校分别是东京都的枭谷、山梨县的一林、神奈川县的生川。 看台上,一个短发女孩调试着手里的相机,她身边还有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 “藤野部长,吹奏部来的人好少啊,这次比赛的规模好像比上次的要大吧。” “本来就是友情应援,”藤野京子头也不抬,“关东大会又不影响全国赛,像IH的时候来的人就会多一些了。上次那么反常是因为夜会长突然加入。” “说起来,这个月的校报卖的真好,我们还拿到了不少奖金,”加藤玲奈掰着手指,关节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这就是脸的力量嘛……” 想到什么,她压低声音,附在藤野京子耳边说:“部长,要不然我们偷偷整些照片卖?” 藤野京子皮笑肉不笑:“不要老想着走歪路子赚钱,不然你以为我们摄影部今年的预算为什么这么低?” 哦,敢情是干过被发现了。 “不过不用担心,报名摄影比赛的钱是肯定足够的。主要是假期活动的资金得靠我们自己凑。” 藤野京子双手捧起相机,把镜头拉近,在入场的选手身上依次划过,最后停在了藤野道一郎的脸上。 “男排部一直都是我们社团经费的一大来源。一来,我们学校排球部的成绩很好,照片除了校报要,一些排球杂志也会买;二来,打排球的男生身材多是瘦高,其中出帅哥的概率远远大于比其他的运动部。懂吗?” 加藤玲奈急忙如捣蒜般点头。 “好了,比赛快开始了。拿好你的东西,我们去下面。”藤野京子从口袋里翻出了工作人员的挂牌,挂在脖子上,她随口问道,“你以前看过排球比赛吗?” “……好像没有。” 藤野京子愣住了,仔细想想,她似乎忘了让加藤玲奈提前做功课:“知道排球怎么打的吗?” “呃……垫来垫去?” “……”藤野京子拍了拍加藤玲奈的肩膀,“实在不知道怎么拍就拍脸,不要管球。” 她稍微提醒了一下:“这场对手是生川高校,他们的发球很强劲,进攻性很强,不要被吓到。” “部长放心!我可没那么胆小。”加藤玲奈不服气地说。 而后—— “砰!” “嘭——” “嘣!!!” 啊啊啊这个球接下去绝对会骨折的吧,好快!好大的声音,弹飞得好高,看都看不清! 加藤玲奈的麻花辫被吓得一翘一翘,她很快放弃追球,开始拍人。她盯准了十六号,黑色卷发,额头还有两颗痣,长得很好看,皮肤较白,比例秒杀好多男模,性感得要命。 部长诚不欺我,可惜的是这个队服太辣眼了。 十六号,佐久早圣臣。加藤玲奈记下了这个名字。似乎实力不错,好多球都给了他,拿了不少分吧。 第一局井闼山轻松获胜。 加藤玲奈挑挑拣拣,留下几张能看的扣球照片给藤野京子看。 “可以,拍得不错。” “能看看部长的参考一下吗?” “没问题。” 第二局佐久早圣臣没有上场,加藤玲奈可惜了一会儿,准备拍姓饭纲的五号,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加藤玲奈拉住藤野的手臂,指着那人:“他他他……” “怎么了?”顺着加藤的手指看去,是背号十七的男生。 “他居然是排球部的?!” “你认识?” “同班,我一直以为寒山君他……”加藤玲奈表情有点微妙,“唉算了,部长,他打球厉害吗?” “不厉害能进正选?还是一年级,未来可期。” “也、也对。” 加藤玲奈抿了抿唇,手中把握的镜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寒山无崎而走。 ……和在班级里的状态完全是两个样子,如果说平日里是一头假寐的雄狮,那现在就是这头狮子缓缓睁开锋利的眼睛,想抖擞起油亮的鬃毛。 生川众:“发个好球!” 井闼山众:“一球换发!” 西尾悟左脚往后移,压下膝盖半蹲,这一球是追发藤野的。 “我来!”西尾和他的吼声同一时间冲了过去。 他挡在藤野面前,手臂侧伸过去。 “砰——”球飞向空中。 岸本馨上步起跳,瞄准拦网的空当狠狠扣球,生川自由人迅速窜入,半跪着把球垫起。 知道自己被诱导了,岸本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他抬手,向队友表示是自己的问题。 饭纲:“One touch!” 寒山:“One touch.” 黑田佑太上手接球,一传到位。饭纲掌背朝着网,左手边岸本助跑,右手边寒山起跳。寒山短平快下球。 配合的很好,涉谷润暗自点头。 “怎么每次都抢第一分。”岸本馨又哼了一声。 寒山无崎淡淡回复:“是岸本前辈您没有把握住机会。” “分明是饭纲偏心。” 饭纲掌辩解:“没有。” “就有。” 西尾悟发出警告:“再吵,再吵都去打扫厕所。” 岸本馨似火的气势被扑灭:“没吵……” …… “哦——嘿!” 排山倒海的应援声里,场上的选手们都奋力地往上跃去,汗水闪闪发光。 这场比赛还未进行到一半,藤野京子就肯定井闼山赢了。生川高校的选手氛围低沉,两次暂停早早就用光了。 镜头里的藤野道一郎正在擦汗,藤野京子的心头泛起莫名的气恼。藤野道一郎总是教育她不要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加以判断,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明明差了十多分还能怎么翻盘,天降陨石吗,他谨慎他了不起,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自己就是轻率,就是武断。自己就是单纯相信他能赢,不可以吗?兄长这种东西真是麻烦死了。 …… 最终是井闼山高校压倒性的胜利。 加藤玲奈晕晕乎乎地跟着暗自气恼的藤野京子离开比赛场地,她感慨:“部长,排球好厉害啊!” “嗯?” “就是——”加藤玲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双手便乱舞起来,“那个砰、乓、咚,太强了吧!” “这有什么,职业赛场上还有更强的,到时候你眼睛都追不上球。” ——— 一林和枭谷的比赛还在继续,打得热火朝天。 “寒山,你不去看比赛吗?”饭纲掌问,“木兔也在的。” “不想看。” 比起观赛,他还是更想自己上场。 “一林今年搞了个不太寻常的站位,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感兴趣的。”雨宫大辅突然出声,众人这才发现学生群里站了一个壮汉。 涉谷润反应过来,顺着雨宫大辅的话说:“首发阵容里,他们把两个副攻手同时放在了后排。” “那前排怎么办?”西尾悟问。 “他们的前排有个一米九八的主攻手,”涉谷润解释,“平松恒远,二年级生,一年级时还是副攻手,今年转为主攻手了。哦对了,他们队伍里还有个一米九二的副攻手,是平松恒远的弟弟,叫平松辉远。” “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高,”一米八八的新谷拓海吐槽,“他们是吃什么长大的呀!” 岸本馨冷笑:“光有个子没技术也不行。” 谈笑间,雨宫大辅再次跟丢了寒山无崎。 这人是属泥鳅的吗?! 佐久早圣臣调整了一下有点歪的口罩,跟着饭纲掌来到另一个会馆,他用消毒棉巾给自己擦出一片空间,其他人颇感无语地到远处落座,只有饭纲坐到了他的旁边。 “要吗?”佐久早圣臣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酒精棉巾一递,他对饭纲前辈的印象比其他前辈都要好得多。 饭纲轻轻摆手:“不了。” “饭纲前辈知道无崎为什么不来看比赛吗?”佐久早又问。 “呃……问我这个干嘛?”饭纲掌扣了扣脸颊。 “感觉你知道。” “不是这个意思。” “哦。” 佐久早想了想,说道:“这些天他在赛前都不看对手比赛,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而且,这次他认的儿子也在,他还不去。” 普通。 那一瞬间,饭纲掌的脑袋里蹦出这个词。他在佐久早疑惑不解的眼神下使劲地摇晃头,却还是无法做到把这个词甩出脑海。 趁佐久早没有彻底把眉毛压下来之前,饭纲掌讲:“可能是他觉得那样会很无聊。寒山这些天……真的和过去相比叫一个活力十足,不看的话到时候会惊喜一点吧。也没必要什么东西都要全部掌握,那样也太累了。” “能做到做好为什么不做到做好?能赢为什么不赢?”佐久早圣臣反问,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冲,头垂下,打开挎包在里面烦躁地翻找。 这是未来井闼山的两个主力,可不能闹掰,饭纲补救:“适度的放松倒也没什么问题,你看他从不加练,但每天不也在稳步向上吗?” 佐久早圣臣重重地按下酒精喷雾的喷头:“那是无崎。” 饭纲掌:感觉我们俩眼中的寒山不太一样。 “什么东西!”前排的新谷拓海扯着后领喊。 喷头方向反了。 “酒精……”佐久早对新谷说,“抱歉。” 对于这个洁癖比寒山还恐怖的恶鬼,会一屁股坐到刚刚拿脚踩过的墩子上的新谷拓海都是绕着走的,他迅速回头:“没事。” 关东大会(二) 半决赛是一林赢了。 趁吃午饭的空隙,雨宫大辅大致讲了讲战术划分。 “这个站位不太常见,只能说是一林教练有他自己的安排,我们不用太在意,见招拆招就好。那现在首发阵容暂时假设为这个,四号位的平松恒远,与其说他是主攻手,他倒更像个副攻手,六轮下来他只接两轮一传,这两轮也是被其他主攻手和自由人护着的。” “虽然我不是很想这么说,但……”雨宫大辅神情严肃,“在排球场上,高度和力量往往就决定了一切。你奋力的一球可能被他轻轻一跳就盖过去,到时候不要太震惊了。” “我们的首发阵容——饭纲,荒木,藤野,佐久早,寒山,岸本,西尾。” “具体的安排……” “……” 下午一点四十,决赛即将开始。 “井闼山——必胜!!!” “无崎——加油——” “井闼山——必胜!嘿!” “井闼山——必胜!!!” 井闼山的应援队伍茫然地四处张望。 这……好像还没到应援的时间吧,是谁在喊?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一群穿着白色队服的人身上。 “谁能让他小声点,”木叶秋纪压低声音,“好丢人。” 猿杙大和闭上双眼,他依旧保持着祥和的微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鹫尾辰生:“……说不定这次?” 小见春树顺着鹫尾的眼神看向一年级的赤苇京治,最近已经劳烦赤苇多次了……他的良心实在是过不去。 小见:“算了,万一让他停下来了反而变成那种状态了呢,今天他被一林拦得怪可怜的。” 二年级生还良心未泯,三年级生却无法忍受井闼山应援队灼热的视线了,特别是他们的吹奏部还跟着木兔有节奏地闹了起来。 渡边弘志和立松长元互相对了个眼色,一人把赤苇叫到旁边去,一人和木兔拉扯。 “你不是只要打败井闼山的那个朋友嘛,”渡边弘志没好气地问,“给他们所有人加什么油?” 木兔光太郎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因为如果井闼山打败了一林,以后我再打败了井闼山,那我就同时打败了无崎、井闼山和一林。” “……” “一举三得欸!”他握紧拳头,绽开笑颜。 “……” 井闼山吹奏部见木兔突然没声,不知商量了什么,之后的调子竟然模仿了枭谷喊应援语的节奏。 渡边弘志顿觉一阵头晕。 快,赤苇,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上来! “井闼山——加……” “木兔前辈。” 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下,赤苇京治缓缓登场。 “渡边前辈说的您在井闼山的朋友……是叫无崎吗,我国中和他比过赛,是很厉害的人,他那时候还是二传手,现在却变成了副攻手,您了解些什么吗?” “当!然!” 成功转移话题。 在木兔光太郎看不到的地方,枭谷众人集体向赤苇京治比了个大拇指。 ——— “你儿子的叫声没了。” 寒山无崎刚在二号位扣完球,钻下网绕场跑回去,就听排在前面的佐久早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差点一口水把自己呛到。 荒木明哉笑嘻嘻地插了一脚:“佐久早你别这么称呼我孙子。你儿子你儿子的,多难听。” 寒山无崎不怎么想理会趁机占自己便宜的荒木苍蝇,他对佐久早说:“到你了。” “嗯。” 饭纲掌往三号位托球,佐久早圣臣上步扣去。 …… 热身结束。 等解说报完首发名单后,寒山无崎下场,他这才跟看台上面的木兔对视了几秒,算打了招呼。 第一局由井闼山先发球。 一林自由人换了场上的十一号副攻手,守在五号位,二号主攻手和三号主攻手后撤,在两人身后的是一林的主将兼一号副攻手。 饭纲的发球被自由人接住,二传手托给三号位的七号主攻手——平松恒远。 “咻——” 藤野道一郎和佐久早圣臣以最快速度到位,却见黑影盖住自身,手感觉还没举起来,一林就快攻得分了。 “Nice ball!哥!” 平松辉远笑着小跑上来,和平松恒远击拳。当这两个长相相似的大高个同时站在网对面,压迫感可想而知。 根据涉谷润的报告,刨除自由人,井闼山首发平均身高为181.83cm,一林则是184.3cm。 刚开局,大家的状态也都还没起来。 饭纲掌扫视一圈,想。 这一轮,恐怕不太好渡。 岸本馨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十一号在右翼,七号在中间,饭纲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托给四号位的佐久早。 在有充足反应时间的情况下,七号不是横着跑过去和二号并拦,而是跨了一步想直接在空中斜着把佐久早的球拦下。 但佐久早的球也不是那么好拦的。旋转着的排球擦过平松恒远的手指,坠下。 一号倒地救起,咬牙切齿:“恒,远。” 二传手把球再次托给平松恒远。 三号位,充分助跑,对面双人拦网,平松恒远往更矮的那边扣去。 西尾悟右脚一蹬,手臂横伸过出,把球垫起。藤野强攻,被一林前排三人撑起,球又一次碾转至平松恒远手里,快攻连续得分。 平松恒远对主将垂首认错,一林主将手往前摆示意他滚远点,他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过身去俯视藤野道一郎。 藤野道一郎回以微笑,肩部的肌肉炸开。 “好一传,西尾前辈!”饭纲掌仰头,六指和球轻触,把它托到适宜的高度。 荒木在虚晃一枪后立马转移,伴随着他的离开,一林众人才发现在他背后还有一道人影正冲上前方。 踏跳,挥臂。 “嘣——” 自己忠诚于视觉的起跳,运气十足的拦死… 以及还在颤抖、发烫的手掌心。 平松两兄弟同时咽了咽口水,想起了那个恐怖的牛岛若利。 还是不够高。 藤野道一郎转了转胳膊:“抱歉啊。” 饭纲掌笑着回应:“Don’t mind!” 假如让主将他直接撸袖子威胁荒木快点进入比赛状态,那效果一定很好,可惜太粗暴了。 一林二传手的下一球追发了藤野,藤野朝饭纲呼喊球权,自接自扣。 “这拦网高是高,但拼的散,平松恒远和他弟合作的倒还好,和其他人倒没那么默契了。”这是雨宫监督的话。 藤野道一郎冲至四号位扣球。 平松恒远和二号双人拦网,没拦太拢,但也不到轻轻松松就可以趁虚而入的地步。一林的后排防守正薄弱,只剩下身为副攻手的一号。 “砰!”藤野猛扣了一发直线球。 却见一号摆好架势,深蹲抬臂,接住了这颗重重的球。 “嘶——噗……” 球弹至高空,但还在一林半场。 三号垫调,二号强攻。藤野和佐久早拦网,被借手。 再在这里卡下去就有点危险了。 一林依旧追发藤野道一郎。 饭纲和荒木交换眼神,一记短平快球砸过网。 “One touch——”平松辉远迅速地撑了一下。三号一传,二传手和平松恒远的快攻没有配上,西尾轻松垫起。 饭纲掌背对网,手放在胸口比了一个四,他目光坚定,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藤野道一郎看懂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助跑,踏跳,挥臂。 力量仿佛沿着每一道流畅的肌肉线条凝聚于他的手间。 佐久早圣臣强迫自己不去看藤野跳跃的背影,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保护拦回球一事上。 “嘣——” 球飞出端线外。 裁判做手势,打手出界。 平松恒远慢个半拍感受到指腹的疼痛,他五官拧作一团。 “没事吧?”一林二传手担忧地问。 “不……” “不?” “不愧是东京啊!”平松恒远发出了莫名其妙的感慨,“这就是大城市嘛。” “?” “是的!没错!”平松辉远一脸激动地握住平松恒远的手,“哥!这就是东京!” “天呐,去年我居然完全没感觉到……” 一林的监督和教练:“……” 漂亮的女经理已经把脸捂得严严实实了。 在稀奇古怪的气氛里,寒山无崎默默走上场。 荒木发了一个前区球。 三号跪垫起球,一传不稳,二传手插上前排,二号想打一个反弹球,可惜寒山没给他这个机会,察觉到他想借手的意图后就调整了角度。 …… 站在网前来看,七号确实很高,反应力也挺不错的,在前排时的进攻性很强,就看转至后排之后又会有什么变化了。 寒山往左后方撤;饭纲移至四号位,在岸本的右后方。 平松恒远听监督和弟弟提过一嘴这个站位,那个副攻手垫球的本领貌似比他们主将还好,于是便把球拍去了寒山那里。 寒山完美地接起这个菜球,甚至不用饭纲来调整,直接就传给了前面的岸本。 “阿馨!” “岸本!” 饭纲等人迅速喊道。 岸本馨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见到球飞过来,身体已经开始动了,他急匆匆地起跳,把球用力扣在了对面拦网手的手臂上。 确认得分,岸本心里松下一口气,转头得意地笑了:“不需要你们提醒,我和寒山默契着呢。” 佐久早发球。 饭纲、岸本和寒山抱头站在网前,三人靠得较近。 “偶尔把那些灵机一动收一收呀。” 寒山听见岸本小声嘟囔。 再用余光一瞥,果不其然,饭纲眼含笑意,正等待与他会师。 关东大会(三) “我们落后了好多分,不要紧吧。”加藤玲奈把镜头对准佐久早的脸。 “反转时时刻刻都有,”藤野京子不慌不忙地开口,“我们队伍还算慢热,开局落后也正常。况且饭纲很喜欢试探对方。” “饭纲……五号,他看上去很爽朗啊。” 想到某位学生会会长,藤野京子身子一顿,郑重地对加藤玲奈嘱咐道:“看上去越爽朗的人就越阴险,你要小心。” “是、是的。” ——— 哨响,佐久早圣臣快速跳发,瞄准在一林二号主攻手身后的二传手。 一林一传半到位,三号打调整攻,打手出界。 “发个好球,辉远!”平松恒远和自由人交换。 井闼山现在是三人接一传,两个主攻手和一个自由人的站位都比较靠后。平松辉远便上手发了一个前区球。 球越过网,大概是要落在二号位区域。 佐久早向前下方扑去,前臂插至球下把球垫起来。虽说他不喜欢擦地板,但该擦时都从不犹豫。 寒山掩护,饭纲把球托给岸本,被拦了回来,西尾保护起球,饭纲继续给岸本。 “嘣!” 岸本的直线球笔直地穿过一林的三人拦网,平松恒远低姿去垫,接飞。 井闼山的第三轮,寒山发球。 一林四人接一传,二号守五号位,三号护着后方的七号,自由人在一号位区域。寒山无崎想起雨宫监督的话,决定先追发七号看看。 “砰——”第一颗跳发球被三号拦截,但是他一传没有到位,一号打调整攻,出界。 “快看!赤苇!”木兔光太郎激动地指向了发球区,“是宇宙爆破压力水弹!” 赤苇京治:“???”不是跳发球吗? “这个名字……”似乎不像是寒山无崎那样子的人会用的,除非木兔前辈对寒山无崎的了解和真实的对方有些偏差。 “我取的,”木兔光太郎很骄傲,“因为无崎帮我取了很多招式名,所以我也要回报他。” 赤苇京治哑然失笑:“木兔前辈取的招式名很酷。” 睁眼说瞎话,木叶秋纪小声:“这是报复吧。” 猿杙大和:“但比你的那个称号要好。” “别和我提那个!” “那我也给赤苇取一个吧。”木兔光太郎目光突然一亮。 “……不,还是……” 但这可是木兔前辈的心意。仅用了一秒时间,赤苇京治的抗拒心理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拜托木兔前辈了。” 第二球对着五号位和六号位的中间区域,在七号的左手侧,二号移动去接需要一段时间。 一林的一号突然后撤把球接住,这个跳发的力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还是很重的,拇指一阵一阵地发麻。一传半到位。 平松恒远跑至三米线前起跳扣球,饭纲和岸本撑了一下,寒山往左跨了一小步把球垫到位,荒木短平快下球。 第三个球…… 不愧是辉远说的人肉发球机器。平松恒远感慨。监督最近是存心要让他练练,转到后排了之后都不喊人把他换下去的。 他的大拇指一沉,球弹飞到了井闼山半场。 一林一传过网。 “抱歉!”他大声喊。 “Don’t mind!”一林众人转为防守状态。 这一轮是井闼山的优势轮,寒山发球破坏一传,虽然前排只有两点攻,但有荒木配合,他们的进攻能力并不算弱,反而对面的防守力量相较之前减弱了很多。 荒木内切至三号位假意扣短平快,岸本快跑到四号位扣了个半高球。 是前交叉。 “右边!”三号喊。拦荒木的一号又迅速起跳,手臂斜着与三号的相碰。岸本的斜线球击中他们的手腕,在力被消去后掉了下来。 守在远处的自由人三步并作两步鱼跃过去,和二号撞在了一起,不过球好歹是救了起来。 二传手匆忙跑来垫传,球很转。对面有两人拦网,三号咬牙打了个大调攻,被拦得死死的。 “Nice block!” 荒木明哉和饭纲掌咧开嘴互相击了个掌,两人的笑容很像。 这下子比分追平了。 之前还稍显欢快的氛围也紧张起来,众人脚底躁动不安,眼神充满热意,斗志昂扬。 一林二号右跨一大步,伸臂截下来球。 “砰!”一传半到位。 二传手轻轻跃起,托出一道平平的弧线。饭纲被一号的掩护吸引注意,荒木一人拦网。三号瞄准他身后的空处,扣下一记平拉开球。 耳边传来了一道破空声,球擦着荒木的耳朵过去,扭头,藤野前辈和佐久早都上前补救。 佐久早离球更近,手背追上,成功起球。藤野迅速刹车防止自己撞到佐久早,却见佐久早另一只手用力地撑地,敏捷地起身避开了他。 “One touch——”岸本扣腰线球,被一林前排三人撑起。 二传手移动到位,一号和三号同时以相差无几的速度跑动到二传手的旁边。 A快攻和C快攻一起? 饭纲诧异了一下。 比在看台上看到时更难判断该怎么拦。 “砰——” 手上传来挤压感,视野里的球斜落下去。 是一号打的前快球。 一林总算是渡过了这个弱势轮。 寒山没运动多久,汗也没出来,该下场了,刚好也是技术暂停的时间。 所有人围着听雨宫大辅讲话。 “气氛该活跃一下就活跃一下,但是别搞得太散漫了,特别是你,荒木,不要丢掉感觉。之后的发球也尽量破坏对面的一传,寒山做的很好。就这样,继续,把你们的身体都动起来!” 等一林再轮转一次后,七号平松恒远回到了前排。有平松恒远在前排,一林得分的效率很高。 一林发球。一号发的……是飘球。 “我来。”西尾悟喊,他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重回前排后,平松恒远专门跟着藤野跑,针对的意图十分明显。 但这种盯人的战术对井闼山不会起长时间的效果,我们的每个队员的能力都很均衡,一个被针对了可以让另一个补上,就算是王牌也是如此,到最后自己的防守力量反而会被分散。而且,雨宫监督也教过他们该怎么对付这种烦人的跟拦。 涉谷润观察着他们的跑动,没有多大的问题,毕竟天天应对着的是新谷和荒木那两个难缠的副攻手。 …… “咚!”球越过端线。 没想到今天第一个发球出现失误的会是自己,饭纲掌幽幽地吐了一口气。 “Don’t mind!”岸本馨立马安慰道,“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练发球。” 西尾悟:“也就是说下一个失误就是你了嘛?” “西尾前辈,这话太不吉利了,”荒木笑着说,“昨天岸本游戏抽卡抽到的全是已经有了的,别真把霉运延续下去了。” “我昨天是在把霉运消耗掉,”岸本馨撇嘴,“今天好运……” 球出现在网上,岸本立刻止住话语。 他向后挪动,抬臂、压腕、迎球。 “满——分。” 球和手臂的撞击声盖住一部分声音。 “好一传!”饭纲掌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果然听到此话的岸本馨更有动力了。 平松辉远和平松恒远的双人拦网就像是一堵高墙,这堵墙的坚硬程度还在逐步上升。藤野前辈和佐久早接二连三的进攻都没能成功。越不过去,打破不了,那就绕过去。 饭纲比了个手势,荒木没摇头,表示同意。 西尾一传到位,贴心地送到饭纲不需要多动的位置处。藤野从后方冲到四号位扣球,岸本和佐久早在一旁保护,声势浩大,一林前排的三人都朝藤野奔去。 三,二,一。 荒木明哉一边默默数着数,一边用鞋底边磨了磨地板,他冲到饭纲的身前起跳。 前快?! 最左侧的平松辉远见势不妙,几个大步助跑起跳,然后侧扑了过去。 饭纲掌的后背紧绷,慢慢地压下,接着,如同一根弹簧把球弹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较平的弧线。 零。 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荒木单脚起跳,唰地消失在原地,如同一柄箭般飞向球要去的位置。 不对,平松辉远这才反应过来,是背飞! 是荒木明哉更快地追上球,他的手包裹住球的右上半部分,充分地挥臂。 精彩的背飞!!! 藤野京子疯狂地按着快门键。 “部长?这是什么?”加藤玲奈见藤野京子很激动,便好奇地问。 “这是背飞,一种空间差自我掩护战术,他假装要去饭纲前面扣,实际上冲跳到了二号位高空!荒木,就是那个七号的爆发力很强,个子也算高,在高校里很少人能拦住他的背飞!” “但是……现在职业男排里都没多少人用背飞了,”说到此处,藤野京子叹了口气,“现在的副攻都走高大化的路线,男排移动的又快,背飞基本上扯不开拦网,二号位还有强力接应。唉……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强力接应啊。” 球砸在一林半场,荒木落地,他喘了口气才直起身:“感觉来了,快让我再拿个几分!” “你该到后排去了。”寒山和西尾交换。 荒木:“……” 关东大会(四) 荒木上手发球。 一林三号半蹲抬臂,把球垫到两米线高空。 二传手插上前排,他正思索着该给恒远还是辉远,却对上了井闼山十七号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深不见底的井。 十七号在观察自己。 他当然知道。因为拦网就是要从对面的二传手和扣球手上找破绽。可他却又感觉十七号的眼里反射不出他的身影,他晃了一下神。 球转着地脱出手。 快攻没有配上,平松辉远轻飘飘的扣球被藤野道一郎拦回来。三号摊饼鱼跃补救,起球。 自由人对着二传手大喊了一声:“再来!” 二传手稳住心神,手指手腕放松,将球托到四号位的高空,平松辉远冲上去起跳扣球。 腰线球被饭纲掌接飞,岸本来不及补救。 “一——林!一——林!一——林!” 平松恒远和平松辉远伸展着长长的手臂,提肩含胸,和寒山无崎只隔着一张网。 平松辉远眉眼垂起,展开温顺的微笑;平松恒远友好地眨了眨眼。寒山永远以一张扑克脸回应,他只觉这两个大高子太能挡了,把后面发球的人挤在胳膊与胳膊间。 一林二号发前区球,寒山后撤几步准备接球,没料到岸本上前也打算接下这一球。如果不是西尾提醒,两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雨宫大辅终于忍不住从教练席上站起来,他无视第二裁判员抽搐的眼角,一个健步冲到监督能到的离球场最近的距离,大喊大叫起来:“一传谁接不知道吗!见人去了还冲上去你眼睛瞎吗!” 然而,他心里正冷静思考着。关于接发轮中一传的分配他一直没有一个肯定的主意。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已经有一个好且完善的接发体系了,但是寒山这个副攻手垫球能力很强,他又舍不得浪费。这就导致他通常都不去管寒山的一传,对方乐意接就去接。是自己的问题。 至于阿馨,纯粹是呆罢了,这个区域确实是该他接,但人寒山都下撤了,你还赶着上去,寒山看不到后面你还看不到前面吗,真是气死他了。 “雨宫监督,雨宫监督!”接收到第二裁判员信号的涉谷润坐在板凳上急促地叫人,见雨宫大辅迟迟不理,他就明白对方这场比赛屁股墩是不会落回板凳上了,他只能向那位裁判员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寒山对雨宫监督的吼叫毫无反应,该接球接,该扣球扣;岸本只在最开始被这一嗓子吓到了,后来恢复冷静,跑动速度还变更快了,只是脸垮得厉害。 受影响最厉害的却是佐久早,他从看到雨宫监督冲过来起就明白耳朵要发聋。 寒山佯装短平,饭纲实传给了佐久早。仅平松辉远一人拦网,佐久早圣臣瞄准了对方的手臂,甩臂压腕。 平松辉远感到前臂一沉,排球反弹回井闼山半场,然后落在边线外。 “Nice ball!”雨宫大辅大幅度地挥拳。 他吼完,饭纲也带动着大家一起喊道:“Nice ball——” 居然能把寒山给带动起来。 “你们监督好有活力啊。”平松辉远想和前队友搭一下话。 滥竽充数中的寒山选择无视,偏头看了看佐久早。领会到他意思的佐久早烦躁地对着平松辉远一瞪,平松辉远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藤野大力跳发,一林的自由人被“咚”地推倒在地,球飞到网口,平松恒远凭借着身高优势赶在寒山之前把球摁了下去。 佐久早边左转边重心下压,抬肩把手臂往球落处送去,成功起球,紧接着倒在地上的岸本起身垫第二下,藤野把球拍过中线,井闼山无攻过网。 “Chance ball!” 一林一传到位,平松辉远上步冲至三号位,平松恒远上步冲至二号位,又是双快球进攻。藤野、佐久早和寒山不得不分散拦网。 平松辉远实扣前快,平松恒远佯攻背平,排球穿过佐久早和藤野拦网的中间缝隙,落在地板上。 “一林还真是喜欢打双快球,”立松长元托着下巴,“你们有什么好的方法吗?万一IH对上了,或者遇到有类似的就麻烦了。” 鹫尾辰生:“破坏一传,不能让拦网散开。” “扣球的人也没什么规律,”渡边弘志说,“两个人,一个一个针对不行吗?” “他们要的就是一对一拦网或者空网,”立松长元坐直,“不过鹫尾你还是单人拦了几个球的吧,以后我们就全靠你了。” “……” “开个玩笑。” …… “井闼山——必!胜!” “井闼山——必!胜!” “发个好球!” 再次轮到藤野道一郎发球。 “哦——嘿!” 藤野大力跳发。 一林三号主攻手接球,一传直接飞到了场外。 二传手用了最大速度跑过去才把球托回平松恒远手旁边,至于稳不稳,就实在是顾不上了。 寒山和岸本牢牢拦在了平松恒远的面前。 球只有这个高度,对面人拦得还死,硬扣也扣不过去。平松恒远改为吊球。 后方的西尾重心前倾,双臂向前起球。 但球起得有些低了。 寒山垫传,四号位对面有七号和十一号封锁,他把球交给二号位的佐久早解决,不行的话,后面还有藤野前辈。 “砰!”佐久早扣直线球得分。 “我还是看不清他的手会朝向哪里。”一林三号对其他人说。 主将不在场上,二传手代替了他的职务:“不要太在意他的手了,拦网好好并在一起。” “是。” 藤野道一郎拍了拍球,抛起,又是一个大力跳发。 球绷了一下网带,砸在了三号和自由人之间。 ACE! 藤野京子匆匆打开刚刚抓拍的照片,满意地浅笑。 下一球,球被抛得更高了。 “唰咻——” 寒山无崎感到耳畔传来一道破空声,似有疾风袭来。 球擦过翘起的头发,一头扎进面前的网里。 “……”发球下网。 回头,藤野冲他点头抱歉。 发球权交替。 “恒远,发个好球!” “哥,加油。” 保守的前区球。 寒山一传,饭纲插上前排托球,岸本强攻快速结束这一轮。 井闼山先到达了局点。 佐久早跳发,这是个追发二传手的侧旋球,不太好接。一林二号挡在二传手的面前,勉强接起,但一传不太稳,平松辉远打了个时间差进攻,骗饭纲提前起跳空网了,成功得分。 一林赶上,两队分数持平。 这次对面没把平松恒远换上来,自由人继续待在了场上。 平松辉远深吸一口气,发了一个跳发球,他是瞄准着边边角角发的,虽然有点冒险,但好歹自己在场下也练了很多次,不需要太慌张。 见到球飞向端线,六号位的西尾悟顿了一下,然后才跑过去接球。 “砰!”有些近网。 饭纲轻轻一跃把球勾回来,传给了寒山。 一林一号没管岸本,和二传手一起拦左翼。 寒山灵巧地一抹,把球搓到一林半场二号位的二点五米线处。 一林的自由人笨重地扑倒在了地板上,把球顶起。很难看的姿势,但对于他来说,能垫起球就万事大吉了。 又是一轮攻防转换。 “One touch!” 一林三号的半高球被撑起,西尾一传到位。 饭纲二传,寒山打前快球掩护,岸本平拉开拿下最后一分。 第一局结束,井闼山获胜。 “那个七号是累了吗?”荒木明哉给下场的人递水喝。 “谢谢,”岸本馨先规规矩矩地接过水说了声谢谢后再讲道,“管他累不累,打就完了。” “我觉得他呆呆的,但很像那种靠直觉拦网的人。” 岸本馨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挺正常的。” “噗。” 荒木明哉偏头问寒山无崎:“我给你介绍过白鸟泽的副攻手吗?” 寒山无崎摇摇头。 “那家伙超——神奇的,把主将和阿馨给打击惨了……” 藤野道一郎轻咳一声:“好了,抓紧时间休息。” 雨宫大辅没给他们什么新的指示,就按照第一局的打法接着打。他回到板凳上,放松了一下一直踱来踱去的腿,侧耳听着涉谷润的报告。 “我大概统计了一下,一林一传到位有十五次左右,其中大多是经过一触消力的,地面上的防守是他们的弱项。得分则分为两大块,快攻配合和拦网得分……” 另一边。 “井闼山好难打,我们完全压制不住他们的进攻啊。” “别说丧气话,”一林主将安慰众人,“我们不是连枭谷都战胜了吗?”虽然是对面的主攻手临时掉链子了,但赛场就是这样,选手个人的状态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平松恒远用毛巾盖住脑袋:“他们都在避开我的拦网,我跟过去,他们就传给我不跟的。” 一林的女经理温柔地把毛巾拿下来,换成干净清凉的:“你想想,这是他们看重你,所有人提防你不就为队友创造机会了吗?不要往坏处想。” “哥,这是敌人妄图砍掉你手感的计划,振作起来。我和你一起把对面拦死。”平松辉远对此颇有感悟。 平松恒远五味陈杂地抬头:“辉远,你长大了啊。” “一传,一传,”一林监督念叨着,“给我注重一传呐!” “是!” 异口同声。 这支队伍还是太年轻了,以两兄弟为核心的新战术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它需要时间的磨练。 半年,一年,两年。 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他们送走一届又一届,又迎来一届又一届。 他们有几十年的机会尝试,但每个孩子只有这三年。 一林监督朝雨宫大辅望去,后者似乎察觉到什么,回望过来。 “……” “……” “咻——” 第二局开始。 关东大会(五) 第二局一林把平松辉远和一号副攻手的位置对调了一下。 也许一号不会被换下场了。寒山无崎想。那人的垫球技术比七号和十一号都好,还有,七号的体力…… 哨响,二传手往五号位发球。 西尾利落地接发,饭纲跳传,荒木掩护藤野打平拉开。平松恒远跟紧藤野,撑起这记大斜线。 “我来!”三号先自由人一步垫球,一传到位,一林发动双快球进攻。 荒木和平松恒远一对一,被后者晃走。 藤野、饭纲同时:“荒木。” “抱歉下意识就去他那边了,”荒木明哉把手掌一抓一松,“我会注意的。” 一林的下一个发球擦网变线,大概会掉在三米线区域。 藤野偏转上半身,将球侧垫起,离网有些远,饭纲微微挪动几步,把球托到了网口。 荒木再次对上平松恒远,一个甩臂,刚刚好好扣在了端线上。 “砰——”饭纲发球,一林三号上手接球,平松恒远和一号继续分别冲到二传手的身后和身前。 荒木对付一号,佐久早和藤野限制平松恒远的球路,岸本守在中心,西尾处理边沿的扣球。 球给了平松恒远,对方扣背快,看似轻轻的一击,撞在手肘上却很疼,接着,它从手与网间落了下去。佐久早和藤野急忙去捞球,网前一片混乱。 藤野感觉自己被连续撞了两下。 果不其然,裁判吹哨,连击犯规。 一林二号强跳发,岸本一传半到位。 饭纲组织前交叉,平松恒远被藤野引走,佐久早绕开拦网扣半高球。 “这个十六号滞空力很好啊,感觉完全是看到了拦网后再决定线路的,”一林女经理说,“他来扣时恒远拦得好像很困难啊。” “确实是这样。他控球也不错。” 寒山用手抓住抬起的脚踝,几秒后又交换成抓另一只,算是活动了一下。 他走上场,和西尾悟擦肩而过。 到板凳区的西尾悟脸更臭了,他把自己的右手掌向上翻,对着它冷哼一声。 “怎么了?”新谷拓海问。 “不习惯。” 新谷拓海笑着拍了拍西尾的手掌。 七号在前排时,场上的进攻基本上都有他的参与,这次也不例外。一号跑平拉开,七号跑向二传手身前两米的位置。 藤野前辈对一号,自己和佐久早则对七号的短平…… 不对,助跑的路线与球网的夹角和之前比太小了,他是想打个前飞。 思考的同时,寒山展开行动。 蹬跳过去是拦不住的,他交叉步移动,摆在肩上下的肘再抬高,用了最快的启动速度,勉强追到对方。 十指绷紧,撑了一下对方的半高球。 球快速地袭向了边线之外,岸本跑过去把球垫回,饭纲从双手比出的三角形窗口里看到这一球,背传给藤野,暴扣,击碎拦网。 平松恒远没有积极地参与对藤野的拦网,他呆呆地跟着人跑,思绪全在另一件事身上—— 我的前飞,被抓到了! 还没有冲跳啊,他怎么提前跑过去了呢?! 他,难道他—— “小心,他会预知未来!”平松恒远严肃地对其他人说。 一林一号忍住了锤蠢学弟脑袋的念头:“运气罢了,你才刚练空间差。” 话是如此,他的心里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最开始他觉得这个十七号除了发球时的存在感不是很强,但越往后越发现十七号突然就会出现在他们定好的某个击球点,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 “是什么?”佐久早小声问。 寒山又观察到了什么?如果是自己是赶不及的。 “助跑太夸张了。” 佐久早瞳孔一震,他回想着之前平松恒远扣球的场景,近体快、短平快、平拉开……以及寒山口中几乎贴着网跑的前快球。 “嗯,还有姿势。” “他有点累了。” “寒山?寒山他都是防御型拦网呀,”很快一林快攻夺分,平松辉远上场,说道,“他说他对直觉的信赖总是放在第二位。” “……” 发球区上的平松恒远试图把注意力扯回面前的排球上,却觉得手沉得要命,好像被厚厚的泥黏住一样。 他向来是个乐观的人,转转球一口气就甩开惶惑,抛球,追发藤野。 西尾替藤野接了一传,饭纲跳传。佐久早和藤野交叉跑动。 平松辉远撑起佐久早的扣球:“One touch!” 一林三号短平快掩护,二传手托给平松辉远打平拉开,但二人失配,平松辉远启动快了些,浪费了一个进攻的机会。 西尾抬头:“Chance ball——”他上手接住球。 佐久早佯攻短平快,寒山扣平拉开。 一号盯准了寒山。 他会打什么球,斜线?直线? 起跳。 平拉开的优势是利用全网长度,然而自己可是一直待在二号位这边。他大概率是往我空荡的左手边去打吧。还有,他会打手出界。 一林三号也举着手扑来。寒山瞄准三号和一号手中间的位置,二号守在那里了。 他手掌紧紧包住球,挥动手腕,为它加上了侧旋。 球很转,非常的转,偏向边线。 二号没去接,他下了出界的判断,望着,期待它的结果。 “IN!”司线员举旗。 刚好压线。 二号拍拍左肩,抬起右手,向队友示意是他的失误。 “哇——差一点点。” 岸本小跑到前排:“Nice ball,寒山!” 出乎意料的是,寒山没有无视他,还向他点了点头。在岸本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时,又看到寒山也回应了其他几人。 平松恒远下场,自由人上场。 井闼山这边,藤野道一郎发球。 …… 井闼山开始更加频繁地使用跑动进攻,各种战术攻看得人眼花缭乱,争取做到不能占到高度优势那就把其他优势全抢走。 在荒木明哉扣出这场第四个、也是最没有遮掩意图的一个背飞时,一林叫了暂停。 寒山无神地盯着手中握着的水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后方的热意袭来。 躲开。 “!”新谷拓海扑了个空。 “一如既往的灵敏啊……看你刚才在走神,现在也是比赛时间。” “新谷前辈,你知道山田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一百岁吗?” “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新谷拓海露出“没想到吧”的笑容,他挑挑眉,“难道是在向前辈阐述你的人生信条吗?” 寒山无崎摇了摇头:“不。” “因为山田是一只乌龟。” “……” “答案不对啊!”新谷拓海看向饭纲掌,后者站在雨宫监督身旁。 寒山:“开放性试题罢了。” “我们已经抓住了节奏,就看一林准备用什么办法突破眼前的困境了。” 这是一次很好的经历,他们或许会得到对付身长选手的心得。适应对方的打点和拦网,看透对方的心思和风格。 雨宫大辅停顿片刻,继续说:“饭纲,你分球不用这么保守,除了要赢下比赛,还有比赛经验的补充。” 我的分球……太保守了吗?比赛经验,是指寒山和佐久早吧,确实,让他们打佯攻的次数较多。 “我明白了。” “话说你是首发,赶紧去商讨战术,去去去。” “现在是我在场下的轮次,这个距离我听得清楚。” “你累了?” “不。” 新谷拓海盯着寒山的发旋,从那里突然冒出来一只苍蝇,不停地打转、打转,十分吵闹。 他压低声音,由衷地说道:“不要不珍惜上场的机会,有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上去的。” “我很认真。” 在小号、圆号、单簧管等等吹奏乐器的汪洋大海里,寒山无崎的声音微小得如同一颗石子。 扔进去,一圈波纹。 “前辈觉得我很傲慢吗?” 在新谷拓海的脑海里,则是一场雷暴。 这些天和平相处的温馨假象终于被撕开了。 刚才的话确实很冒犯!哪有喜欢排球的人不会在场上好好打球的呢,寒山是冷漠了点,但他对排球的喜爱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新谷拓海还想要解释些什么,寒山无崎已经起身离开。 希望不会影响到他比赛吧。 寒山无崎毫无疑问是傲慢的,他也深知自己的傲慢,这份傲慢来源于他的孤独、他的憎恶、他的敏感,这是他的本性。 作为现阶段落脚点的井闼山排球部需要容忍他的傲慢,就像容忍他的沉默寡言一样。慢慢的,他们会退让、再退让,直到退让自己满意的程度。 毕竟,球场上要开开心心地打球,球场下也要开开心心地生活啊。 暂停结束的一林找到方向,拦网的状态好了不少,连续拿了三分,追平比分,士气重新回来了。 一林二传手发前区球,西尾悟往前大迈几步半跪着垫起。 平松恒远守在网的正中间,他对即将落到饭纲手里的排球虎视眈眈,双脚蓄势待发。 那么,这次是嚣张的背飞还是凶猛的强攻呢,他一定要守住! 球往右边走了,是给一号的! “右翼——” 平松恒远和二号各自拦各自的,前者强势地占了大部分位置,后者和自由人补在边边角角。 然而,直到下落,他们都还没捕捉到球,另一道人影却凌空跃起—— 佐久早圣臣,后三进攻。 “砰!” 井闼山重新反超。 是后排进攻啊。 天花板的照射灯有些刺眼睛,寒山无崎眯了眯眼。 自己好像还没试过,之后练习一下吧。 关东大会(六) “明年,”敬重的前辈垫脚揽住他的脖子,哽咽道,“明年你们一定要走到最后。” 负重跑。 “藤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排球部的主将了。”在午后,阳光金黄,雨宫监督的双目涌动着信赖。 硬拉。 “ACE,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 杠铃后蹲。 “藤野前辈!” 手掌包满球的安心感。 藤野道一郎听到自己胸膛里传来心脏响亮的跳动声,全身都暖洋洋的。 “嘣!” 然而下一刻,本该落在对面的球急速地返回,离开自己的视线,它发出雷鸣。 “西尾前辈!没事吧!” “嘶——擦伤,大惊小怪。” “藤野、藤野……藤野!” 妖怪天才低头嗤笑,他们的身姿不断拔高,自己和他们的距离无限拉长。 被拦死的球堆积在他的脚边,它们滚来滚去,吵闹地喊:“快看快看,这人在干嘛,已经落后十分了,不会打球就下去吧。” 不甘。 “才高一就当了首发,太厉害了,你看到他的那个发球了吗?” “我记得月刊也提到过他。” 嫉妒。 “反省会开始,谁第一个?” 胆怯。 呼。冷气?热气? 他是普通人。他是前辈,王牌,主将。 藤野道一郎开口,他嗓子很哑:“我。” 不能辜负期待啊。 ——— 一半夹在裤中的毛巾阻挡着后背肆流的汗水。 “给我!” 制动,踏跳,挥臂。 宛若一颗炮弹的斜线球!一林自由人接飞。 岸本、饭纲、荒木:“Nice ball,藤野前辈!” 西尾:“Nice ball,藤野!” 场外的雨宫监督矜持地握紧了拳头。 黑色的钢筋横梁交错在空中,白花花的墙壁包住看台,灯光烫伤了皮肤,胸口不断起伏。 藤野礼貌地向一边的工作人员指了指地板上的小水坑:“麻烦了。” 对方麻利地拿起抹布擦。 平松恒远试着抬了抬手臂,疲惫不堪。看来之前的比赛对这场比赛还是有了很大影响的,他还以为自己休息得非常好了呢。 木木地放空了几秒身子就迅速降温,平松恒远赶忙活动了下肩关节。 “噔噔噔噔-噔噔!噔——” 管乐高歌。 荒木明哉发球。 “前区球!”一林自由人喊。 三号一传到位,二传手想打快攻,球给了平松恒远。平松恒远只轻轻一蹦,扣近体快球。 “砰——”寒山快速移动到合适的位置,撑起了这球。 藤野前辈的状态很好,这球交给他吧,但雨宫监督的话又浮现在耳边—— 分球不用那么保守……增加比赛经验…… 分差一,不能说会稳赢。或者饭纲觉得直到最后一颗球落地前,都不能说会稳赢。都怪寒山的忧患意识太强烈了,连带着自己也被感染了。 不过藤野前辈今天扣了很多,汗流了一大堆。 球来了,手指放松,托。 一林一号和平松恒远双人拦网,把重重的球挡了回去,排球往后飞去。 紧跟着的荒木慢慢停下小碎步,举起了双手,端线上的岸本和他姿势一样。 “OUT!” OUT,司线员举旗。 “Don’t mind!” “咻——”裁判吹哨。 井闼山继续发球。 一林二传手观察到十七号低调地站在三号位里不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在四号位扣球,对方王牌应该会和十七号一起拦,后排的防守也是较弱的轮次。 他背传给三号。 在二传手后仰的那一刻,寒山腿部肌肉线条就猛然绷紧,他飞速转移到藤野边上并拦。 三号果断放弃斜线,甩臂扣直线球。 后方没来得及组织起防守,让这笔直的弧线终于界内。 “西尾前辈加油。”荒木明哉喘着气下场,和西尾悟击掌交换。 “哦。” 一林自由人和平松辉远交换,同时还用五号主攻手换下了平松恒远。 “哦——嘿!” 五号大力跳发,追发藤野。 藤野道一郎低姿深蹲,抬臂卸力,手臂平面被大力压得散开,球冲到高空上,一传没有到位。 “抱歉!” 饭纲交叉步跑动到一号位区域,估算了一下距离,跳起,身子适度地倾斜着,把球传给岸本。平松辉远和一号拦住这场后排进攻,千钧一发之际,西尾鱼跃起球。 “再来。”饭纲冷静地托给佐久早。 平松辉远还未从上一轮拦网中反应过来,姿势走样,跳得没多高,一号撑了一下。五号及时侧垫把向外飞的排球截住。 二号接力垫传,三号打大调攻。 藤野和寒山两人在网对面起跳,并得很紧,把球死死地拦了回去。 听到球落在地板上发出的一声闷响,寒山心情舒畅。 “Nice block哦哦!” “井闼山必胜——” 寒山无崎抽空看了一眼计分板。 井闼山VS一林 23-21 快结束了。 藤野道一郎擦擦鼻尖的汗,手往衣裳上一抹,他掂了掂球,向上抛去。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所能回馈给前辈、回馈给监督、回馈给球队的,只有不遗余力地去拼搏、去争取胜利,尽力做到不辱没学校的名声了。 五号一传半到位,三号佯攻,平松辉远扣平拉开,球穿中而过,被饭纲救起。 寒山和西尾眼神交错,前者勉为其难地开了金口:“岸本前辈。”然而他却把球背传给了佐久早。 和寒山同窗三年的平松辉远并没有用最快的速度去拦岸本,他撑了一下佐久早的斜线球,球接着直坠到地面,毫无防备。 寒山倒不是为了迷惑对面的拦网而开口的,没这个必要,他只是突然想要戏弄一下岸本前辈。 岸本前辈愤愤地揪着衣边,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小花招生气,但这球得分了,他又很开心,表情真纠结,闷闷的样子像头水獭。只要说声抱歉,他又会大人有大量地原谅自己,很好哄。怪不得前辈们喜欢气他了。 “嘣——”五号一传不稳,二传手托过来的球也无比的转。 平松辉远原地起跳,瞄准了拦网手的手臂,想扣个反弹球调整一下,球威不大,碰到佐久早的手臂后只往回弹了一点点,但误打误撞间掉入人网之中,寒山和佐久早都没捞起。 一林一号站到发球区里,发了一个轻轻的跳发球。西尾接发,这球太轻了,还得他自己再往上加几份力才能让它飞到饭纲头顶。 饭纲传给寒山,近体快球擦过平松辉远的手肘,落到地面。 “Nice ball——” “咻—咻——” 在悦耳的哨鸣中,藤野道一郎闻到太阳的气味。 今年目标:关东大会优胜(已完成) …… “感谢指教!” “感谢指教!” 双方隔网鞠躬。 “IH见!”一林一号向藤野道一郎伸出手。 藤野的手心都是汗,他本来不打算握,但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既不是佐久早,也不是寒山,于是他便握了上去。 “嗯,IH见。” ——— 闭幕式结束后,井闼山众人乘坐大巴回校。雨宫大辅给他们放了一下午的假。 大部分的学生和平常一样做着练习,少部分打算约着出去吃一顿放松放松。 “这么早就回去了吗?”饭纲掌惊讶地看着收拾背包的佐久早圣臣,这位后辈可是实打实的勤奋。 “是的。饭纲前辈,明天见。” “明天见。” 太阳还没下山,玫瑰花的影子轻轻摇摆,风吹动晚霞,浓稠的云静静流淌。远处传来清脆的打击声,口号一遍又一遍。 佐久早圣臣看到前面的人朝与校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加快步伐,跟上那人。 “无崎。”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寒山无崎转头,停下脚步,等佐久早走近后问:“怎么了?” “元也打算留到七点,我们一起走吧。” “也行,你今天这么早回家?” “想好好泡个澡,”佐久早捏了捏有点酸胀的手臂,“放松一下。” “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还书。” 图书馆的隔音很好,只有唰唰的写字声和哗哗的翻书声。寒山无崎拿出书本到前台登记。 佐久早看到书名——《鞑靼人荒漠》,是讲风土人情的书吗?随后,他的注意力被边上的一份校刊吸引了,几行浮夸的艺术字和夜会长的照片组成封面。 寒山很快就还好了书:“久等了。” 二人并肩离开图书馆。 “一、二!一、二!” 田径部的人正在绕着绿茵场跑步。 微风拂过手臂,手臂好像要化为翅膀般逆着气流起飞,任凭思绪飘向晚霞之间。 脚躁动不已,忍不住想要跑起来。 明明今天已经跑了很久。 …… “这什么破机器,这里面真的有乌贼嘛?”熟悉的人影站在便利店门口,“啊,又不是,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再不出就不抽了。” 专心致志抽扭蛋的人把背在身后的挎包转到身前,在此过程中和寒山、佐久早对上视线。 秉持基本的礼貌,佐久早圣臣问好:“岸本前辈好。” “佐久早……还有寒山啊。”蹲着的岸本馨下意识站了起来。 打完招呼后,三人纷纷陷入沉默。 “……呃,”岸本馨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十几个扭蛋,“有喜欢的吗,我送你们一个。” “不用。”佐久早圣臣摇头。 寒山无崎轻轻捡起其中一个虎鲸挂坠:“就这个吧,谢谢岸本前辈。” 鲸鱼 憨态可掬的虎鲸立刻被挂在了挎包上,随着前进的步伐一晃一晃。 离岸本馨有一段距离后,佐久早圣臣问:“很喜欢吗?” “想到了一些事,”寒山无崎说,“谈不上很喜欢,但不讨厌。” 软绵绵的话,捉摸不透。佐久早有时候觉得寒山的话很真诚,有时候又假极了,他不明白寒山在想些什么。他感到烦躁、好奇,就像应付棘手的扣球一样,摩拳擦掌、愈挫愈勇。 他想起两人初识时谈的话题,自我介绍、排球比赛、兴趣爱好、卫生健康,剩下的就是沉默。但佐久早认为这并不是找不到话题聊的尴尬场景,而是双方不需言语就能达成共识,享受静默的氛围。 “你在想些什么?”佐久早圣臣直白地问道。 “……我在想些什么?”寒山无崎重复一遍。 他这才把在云里的思绪拉回地面:“很多,说一天也说不完。佐久早你想问的是哪种呢?” 佐久早想问的有很多,比如为什么天天雷打不动地按时走等等……啊不对,他现在想问的是无崎总是“走神”,在“走神”期间,无崎在想些什么,差点又被对方绕进去了。 想了很久,佐久早才回答:“所有。” 寒山无崎眨了眨眼,佐久早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视线,对打球造成影响,对了,自己的头发也要修一修了。 “唔……你知道,正确的社交距离吗?” 接收到佐久早迷茫眼神的寒山无崎似乎是有点困扰,几度想要开口但都觉得言辞或许太苛刻而放弃,口罩里闷着热气。 人与人之间始终是存在隔阂的,他们的内心空间可能对某种人开放,又对另一种人隐瞒,而被允许入内参观的那帮人也有禁止踏足的地方。只有处在某个定位上的人才能在此话题上互动,谈起其他时只会引起厌烦,就像是领地被侵犯了一样。佐久早似乎对大家心领神会的这个规则不太了解。 不过也算了,不仅是看在秋成和古森的面子上。寒山无崎对演讲是抱有一定兴趣的,但他讨厌无法做出思考和理解的听众,佐久早显然不在这其中,他不介意分享一下自己的故事。 “总之忽略刚才的话吧,”寒山结束了零点一秒的斟酌,“我在想一头虎鲸,他叫提里库姆。” ——— 寒山无崎小学二年级时,寒山柳吉升职了,但作为一家之主的寒山柳吉并不高兴,因为他的儿子休学了。 在寒山柳吉被叫到学校后,听了班主任很长一串对没有察觉到不正常,没能保护好无崎,这位让她深感骄傲的学生,的懊悔告白。 寒山柳吉把身上遍布淤青的寒山无崎轻轻地揽在怀里。 参与这场围殴的几个孩子看到他们匆匆赶来一脸愤怒的父母,一脸的心虚和害怕。 寒山柳吉接受了他们父母的歉意,然后问寒山无崎:“你愿意接受他们的道歉吗?” “我不想待在这里。” 寒山柳吉深深地看了寒山无崎一眼,对其他人说道:“失陪了。” 他站起来,牵着寒山无崎径直离开:“我们走吧。” …… 窄巷,树荫,街上行人稀少。 每一只蝉都堪比一架轰炸机,疯狂地在耳边扔下炸弹。 寒山柳吉拎着一袋子冰淇淋从便利店走出来,寒山无崎从里面挑出自己偏爱的口味。 两人同步地撕开包装,边走边吃,舌苔上是碎碎的凉意。 “疼吗?”寒山柳吉冷不丁开口。 “……” “听到老师说你被同学打了时,我真的很害怕。你的伤严不严重,痛不痛,有没有流泪,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是不是因为我对你的关心不够,还有你会不会被别人说……你没有妈妈。” 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寒山柳吉瞬间颓丧了起来。 蝉鸣声更吵了。 寒山无崎胸口一突,猛地拉住寒山柳吉的手,不想让父亲把话说完,他甚至是带着些许乞求在其中。 “无崎,你是故意的吗?” 但是话已出口。 寒山无崎保持沉默。 于是寒山柳吉继续质问他:“你明明知道该如何应付霸凌,你为什么要一直忍着,为什么要弄得浑身都是伤?你这是在逼迫我,逼迫我同意你的休学,用你自己的身体健康来逼我妥协!” “你赢了,”他气愤地甩开寒山无崎的手,“这种招数只会对爱你的人有用,每用一次,你就是在伤害他们一次!” 手上的冰淇淋渐渐融化,寒山无崎没管,任凭它们流过指尖、手背、手腕,真黏啊。 像小溪一样,蜿蜒曲折。 他该说些什么好呢,他在心中一遍一遍润色准备好的说辞。 “爸……”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给我把全部都交待清楚。” “他们最开始霸凌的是另一个小孩,我稍微做了些事,让他们把火力转移到我身上了。他们一般在搞的都是些往课桌里扔虫子、涂抹课本之类的恶作剧,然后开始在班级上面搞孤立,今天我刺激了他们一下,让他们动了拳头,再让班主任撞见这一幕。”他没说他想体验一回被欺凌者的视角。 “我想休学,或者一直请假,只在考试日去学校。校医说这件事大概率会让我对学校产生阴影,医生的话也有了,这样就足够有说服力了吧。想让校方给批假很简单的。初中、高中也可以是这样,混个文凭就好了。钱对我来说不重要,勉强温饱就行,书籍则可以到图书馆去借。是的,我避免不了和社会接触,那我就尽力不去接触,我自己去建立一个只属于我的房间,我想试试。”他没说他其实有很多个不需要受伤的方案。 “你不反抗了吗?” “反抗是荒诞的,爸爸。” “我在思考,可我在变得普通,因为这样会更幸福。我在被同化。世界是荒诞的,没有意义,我有你就够了。” 寒山柳吉无法抵抗这句话,他的态度很快软了下来:“无崎,你不能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吗?算了,冰淇淋要化完了,快吃。” “嗯。” ——— “……去年,他犯下了第三桩杀人案,被害人是他的训练员,表演尾声,众目睽睽。在这之后,他就被囚禁了起来,唔……不能用囚禁,他早早就被囚禁在这里了,只不过是监狱空间更小了,不需要被拉出去赚取人类的欢呼和钱币了。” 佐久早圣臣对于寒山无崎用“他”称呼提里库姆这件事没有感到奇怪,他紧紧皱眉,问:“他能回到海洋吗?” “海洋馆不会允许的,拥有这份传奇经历的提里库姆让他们名声大噪,”寒山无崎的语气很是嘲讽,“回到海洋?调养好提里库姆的精神和身体、让他能在野外生存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还要花一笔不菲的费用,虽然远远小于那帮人挣的就是了。” 捕鲸,屠杀,贩卖肉、油脂、骨头,海洋馆交易幼鲸用于动物表演。从填饱肚子开始,化为工业革命的燃料,在纸醉金迷里陷入癫狂,娱乐至死。 “……” “他最后的结局就是痛苦地死在那里。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孩子们爱玩,他们很喜欢游乐场、动物园、水族馆,在旋转木马上大笑、透过玻璃墙和老虎对视、对微笑的海豚打招呼。 “……” “孤零零的、扼杀天性的、不幸的。” “每天徜徉在这种故事里,思考人生三问,大抵就是这样子了。” 社会像一个水族馆,里面展示着各种各样分类的动物。 宣传板块上写着——“海豚喜欢鼓掌声;虎鲸的背鳍天生就是弯的,它们只能活二三十年……” 水箱禁锢着向往自由的灵魂。 真可怜。 救救我吧。 真可怜。 放过我吧。 真可怜。 让我去死吧。 “我可怜吗?” 寒山无崎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佐久早圣臣微微歪头,说道:“你很强。” 黑发少年别过脸:“强和可怜互不干涉。” “那……”佐久早想了很久,“可怜。” 寒山迅速把头扭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生动,他诘问:“哈?不可怜才对吧,哪有这样说别人的,会很伤他人自尊心的,以后面对这种问题统一回复不可怜,懂了没?” 佐久早被咄咄逼人的寒山吓了一跳,但他以直觉据争:“你明明就是想让我说你可怜的。” “才没有。” “就有,反应都完全不同。” “你有我听到你说不可怜时的反应来做对照实验吗?没有吧。” “如果正常人会被伤到自尊心,那你呢,你被伤到自尊心了吗?” “我又不是正常……”人。 寒山无崎的话戛然而止。 佐久早所做出的回答是他认为寒山想听到的回答,而不是他真实的回答。也就是——佐久早觉得自己不正常?约等于——佐久早觉得自己不普通。 语气又冲了,观察着寒山变得凝重的神情,佐久早爽快地决定道歉,结果在开口之前,寒山打断他的话。 “喂,我还想到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他想再讲一会儿,如果对方不在意距离的跳跃,那么过度分享也是可以的。 或许是想得到回馈,但不能这么想,容易失望。 守望 寒山无崎有一个网友,在秋成的超自然现象研究组里认识的,就叫她S吧,她家境优渥,长得也不错,算得上是个冰雪聪明的大小姐。 S的家里雇佣了私人的家庭教师,她从来都没有去外面上过学,她甚少出门。 她的家族倒没有给她订下不情愿的婚姻,也没限制她的自由。S没有继承权,她的兄弟都不在把她当作威胁,S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十分稀薄,她有个自己创办的公司,在国外,说是要一成年就跑去那边。 S是完全的中立派、观察者,她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日复一日活在世上,我们很疲倦了吧,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呢?她这样问。” 如果换作过去的寒山无崎,他只会冷冷撇下一句话:“怕死、死不掉或者你把可以去死的时机全用来思考这种问题上了。” 现在的他则讲:“因为驻守碉堡一辈子、重复着枯燥生活的士兵等待着鞑靼人的来袭,他们将热情、希望寄托在鞑靼传说身上,就算栓起来的蛛丝看上去如此易断。他们等待热血沸腾,举起手里积灰的兵器,在祖国人民的赞美声里冲锋陷阵,他们想再次感受到活着。” 上一刻还在慷慨陈词,下一刻寒山无崎似乎又不屑地哼了一声:“真可笑。” 他仿佛在变脸,但细细端详着他的面庞,除了嘴部肌肉的拉扯幅度较大,其他一如往常,只是声调在不断改变。 S说,对,她也觉得虚无缥缈的愿景没有意义,但还能怎么办呢?一成不变的现实太痛苦了,她只能依靠幻想摆脱恐惧。她恐惧自己变成和家族成员一样的未来,恐惧自己葬礼变成一个供人交际的晚会,恐惧自己的一切会被一群不理解、不亲近的贪婪者争夺。恐惧让她无法接近社会。 于是她一会儿下定决心,一会儿全失去勇气。 大家族,感情稀薄。 佐久早圣臣想到自己的家庭,作为小幺的他虽然不缺疼爱,但父母工作忙碌,很少有时间陪他,哥姐与他年龄相差甚远,都已迈入工作,也没时间照顾。他常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只有钟点工会定时上门打扫卫生做饭。相处的时间少,就算是至亲,关系也会逐渐变得疏离。 “她可以交个朋友,像你这样的就很好,”佐久早绞尽脑汁,只能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如果能行的话。” “不要,S是个胆小鬼,”而寒山毫不客气地否决了,“她是害怕人群,我是讨厌人群。我和她合不来。她像一头敏感的乌龟,一点温度的变化就足够致命。” “我记得你说过你讨厌背后说小话的人。” “当然全部跟她说了,于是我们像两条互相呲着毒液的蛇。” 佐久早圣臣有些无语:“……然后呢。” “她说我是对除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抱以蔑视的冷血动物、会被命运制裁的机会主义者。” 寒山无崎耸耸肩:“她只说对了两点。” “……看。” “……”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停下脚步,因为他们正走过一个河岸,正对着落日。 暖风袭面,几艘船和河面一起染上火色,天空被华艳的云彩占据。 身后的闹嚷让它更显得触手可及。 他们安静地注视着这片美景。 静了好久,佐久早圣臣说:“你会蔑视太阳吗?” “不,”寒山无崎轻轻吐出一口气,“人真善变啊。” “只要在该不变的方面不变就足够了。” “赞同,守住初心。我父……” 寒山无崎缓缓收回视线,刚刚回升一点的情绪又沉了下来。 “什么?” 我父亲曾说…… “没什么,”寒山无崎转移话题,“说起来,你的洁癖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吧。简简单单就可以打发的偏偏要大动作地洒上那么夸张的消毒水,用上那么多的酒精棉巾,很浪费。” “嗯。如果看上去没那么严重,别人就会让我容忍一下,说些练体育的在意这些干嘛的话,一退再退,很烦的。现在这样他们就识趣多了。” 佐久早圣臣把脑里自动窜出来的不太愉快的事情压下去。 “你也是故意的吧。” 寒山无崎:“我的洁癖很轻微。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让其他人敬而远之的方法。” “刚才讲到哪里了,乌龟,太阳……你知道海龟的繁衍吗……” 现在的S应该在海对面了,好像是买了座岛一个人住,可以看到许多的海洋生物,鲸鱼、海豚、海龟…… 终于是离开了碉堡,最好不要再回来了。 …… 无崎……原来话这么多的吗?讲这么久嘴巴不干的吗?现在是到哪个话题了? 佐久早圣臣大脑放空地听着寒山无崎扯天扯地,对方好像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小鸟,叽叽喳喳的,虽然声音好听,但叫起来就是不停。 小鸟是爸爸妈妈送的的生日礼物。佐久早喜欢让它站在自己的手指上,看着它优雅地用喙梳理羽毛,他轻轻去挠它的下巴,把它惹生气了之后再掏出装着面包虫的罐子去哄。 察觉到听众的不认真的寒山无崎的音量慢慢降低。 他幽幽地问:“在想什么?” “!” 口罩掩盖住了佐久早圣臣的大部分心虚:“你饿了吗,我请你吃饭。” “……” 看在请饭的情义上,就让他糊弄过去吧。 天幕转黑,井闼山排球场的灯依旧亮着。 “……98,99,100!” 古森元也一直维持着半蹲姿势的腿麻得要命,他抱住反弹来的排球,准备放回球筐里。 说是七点走,但他又多留了半个小时。IH预选将近,他可不希望自己是唯一一个进不了一军的。 “走了吗?”一旁的西尾前辈突然问。 “欸,嗯!是的!” 虽然已经跟着西尾前辈一起练习好久了,但古森元也还没摸清楚这位前辈的性子。除了在欺负岸本前辈这些事上踊跃点,说话难听点外,对方便没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然而这些都不妨碍古森向这位前辈学习,比赛时他的视线都是跟着西尾前辈走的。古森发现西尾前辈跑的不快,防守范围不大,却总是能精准捉住对方的线路,各种保护和补救做得十分漂亮,西尾前辈还很擅长接飘球。 “哦。” 古森等了一会儿:“没什么事了吗?” “你还要什么事。”语气显然不太好。 古森元也连忙摇头,道了声“前辈明天见”就撒腿跑了。 “……”我有那么可怕嘛。 “蠢死了。”西尾悟中断垫球,双手抱着球,脸和墙夹着球。 就在此时,岸本馨慢悠悠地回来了,看到西尾悟这副虚弱的样子大惊失色:“西尾前辈,你没事吧?!” “我!没!事!”西尾悟抬起头,中气十足地大喊,“抽中你的乌贼没!” 岸本馨炫耀地拿出了乌贼挂件,同样以大喊回应:“这次只花了三分之一的生活费,不用蹭你们的饭了!” “以前的饭钱赶紧还我。” “嘿嘿一定。” “蠢死了,“西尾悟一掌劈在岸本馨的肩膀上,“嘶,不是说要去陪饭纲练发球吗,说你是最会了,赶紧走赶紧走。” 棒球场是黑漆漆的,藤野道一郎在跑道上慢跑,他对这里很是熟悉,闭着眼睛数着步数都能完好地跑完一圈,更何况还有路灯和隔壁排球馆的光亮辅助。 听到小路上渐响的奔跑声,藤野道一郎知道是食堂的宵夜时刻到了。 刚结束训练的男孩个个都仿佛能生吞一头牛。 “伊庭,快点!再慢一秒我们就赶不上新鲜的大肉包了!” “既,既然如此,就不能提前结束吗。” “这就是抢饭的乐趣啊,得给没放假的田径部一点游戏体验!” “***!” 藤野道一郎忍不住笑起来,他去洗手台洗了手抹了把脸,也朝食堂奔去,加入到争抢大肉包的行列之中。 今夜有一轮明月,当空而照。 饭纲掌将全身的疲惫全洗走,一脸幸福地扑倒在软绵绵的被子上,就这样躺着享受了几秒,他翻了个身,拿出手机和今天刚加上的一林二传手聊了两句,刚准备睡了,就发现还有寒山的未读邮件。 点开——佐久早? 过分简洁明了了,不需要这样节约钱吧? 饭纲掌心累地做着阅读填空理解。 他干脆走到阳台上,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玩什么谜语?” “你和佐久早说了什么,他今天跟了我好久,我觉得我都把他说到快睡着了,他还坚持不懈地跟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单纯地想和你搞好关系。” “现在的足够了吧。佐久早对我没有意见吧?” “没有,放心。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天天一起吃午饭。” “所以就是正常朋友啊。” “算了,今天比赛打得开心吗?” “不错。但是赛后没去和木兔打招呼,他有点小情绪。” “你现在可是井闼山的人,别老去管别人家的王牌。” “懂的,预选赛打爆枭谷。” “叩,叩。” 阳台的隔板发出敲击声,一只拎着袋子的手伸了出来。 隔壁传来荒木明哉的声音:“饭纲,吃烧烤不?” “……小心我向润哥举报你们,”接着饭纲掌对电话那头说道,“挂了。” 他挂断电话:“下不为例。” 正出去时撞上了伊庭恭平,饭纲掌果断拉上了后辈,让他加深一下和前辈们间的感情。 …… 寒山无崎关上卧室的灯,窗帘很厚,拉上后外面的光透不进来。 城市的喧哗依旧穿墙而入,来到耳边。 他先是皱眉,但紧接着回忆起今天那份温暖的日落,眉头竟舒缓了一些。 就这样,一夜无梦。 意愿 关东大会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则是排球部这学期的重心了——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 高中排球的三大赛事,IH、国体、春高。井闼山学院是这些全国比赛的常客,去年的IH也打进了全国四强,今年在东京都的预选赛就从三十二强开始打起。 雨宫大辅在一林的比赛上得到了不少灵感,昨天熬夜和近藤刚司讨论了好久。 一林的得分手段是防守反击,高大的拦网配合快攻迅速拉开分差,掩护用的很多,看上去得分效率不低,但进攻单一,适应了之后除了快攻其他都很难下球。 除了对平松兄弟印象深刻以外,雨宫大辅还很关注的一个人是一林的主将。 “他在后排的防守表现不错,既能进攻又能防守,技术挺全面的,但是哪边都要顾着哪边就只能顾成半桶水,”雨宫大辅对近藤刚司说,“但我们不一样,我们的队伍在各个方面没有明显的短板。” 近藤刚司不应答,他正在看比赛的录像,他把进度条往回拨了,眯着眼睛重看了一遍,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上了这个时间点。 “我觉得可以让寒山试一试,他最近的表现还不错,”雨宫大辅往录像上撇了一眼,就看到被借手的岸本馨,他眼忍不住一抽,“那二号真油。” 二号经常用假扣真吊和打手出界,以一己之力扰乱井闼山的节奏。 他继续说回之前的话题:“正好长泽的脚伤也养好了,今天回来,他就是一传烂,可以试着配合一下。” 近藤刚司:“嗯。还有,你和他多沟通一下。主动一点,不要老是等着学生去找你,不去自己找人,不是谁都和阿馨一样把办公室当家的。这点你该跟涉谷学学。”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铁汉柔情那套也太怪了,雨宫大辅心想,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近藤老师,圈失误的事交给我吧,你看了那么久,该休息一会儿了。” “我没那么弱,”近藤刚司摆摆手,“你要看就一起看,不看就滚。” “咚咚。” 有人敲门。 “请进。” 雨宫大辅转头:“饭纲?有什么事吗?” 饭纲掌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雨宫监督,我来给人请个假,荒木、黑田……” 他报了一长串名字。 “他们有点拉肚子。” “……” 雨宫大辅在心里面扶额:“知道了。他们是又乱吃什么了吗?” “搓了顿烧烤。吃得有点多,辣也加的很多。还吃了很多冷的。” “……” ——— 寒山无崎在休息室里换鞋。 大众印象中,运动部的休息室都凌乱不堪、汗臭味遍布,训练结束后的休息室可能比较符合这个印象,那时大家都累成狗,挤成一团,热气腾腾,东西滥放。平常的状况其实还好,保洁员会定期打扫卫生,部员也会轮流值日,室内还算干净,只有股若隐若现的汗臭味,喷点除臭剂就可以了。 然而,这种程度也远远不到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心目中的休息室卫生及格线,两人一拍即合,从入驻休息室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整顿,才有了现在干净舒适的更衣环境。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管好自己的柜子,保持自己地盘的干净就足够了,其他人就当作不存在好了。但佐久强势的多,一点也不怕得罪人,他先里里外外打扫了一圈再和所有人商量,规定了在休息室要遵守的规则,比如训练后摆好鞋子、零食等物品不能带进休息室。 “无崎,早。”佐久早圣臣走进休息室,打开自己的柜子。 “早。” “昨天没认真听你讲话,抱歉。” 寒山无崎挑眉,为这种事道歉,像自己上课走神不小心被发现后的话术一样,他思索片刻,笑着说:“没什么,是我故意讲得很枯燥。” “嗯……啊?”佐久早扭头,“故意?” “对啊,我故意讲了很多听了容易昏昏欲睡的内容,”寒山说,“首先我要说声抱歉,因为这或许浪费了你的时间,抱歉。然后,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据我观察,你的行为模式一直都很稳定,最近却变得很不正常,我近来的变化给你带来什么困扰了吗?” “没。” 硬要说的话。 “就是觉得你和我以前想象的不太一样,是上了高中开始的事了。” “很正常的事情。人是会伪装的,而且变幻莫测,你现在想象中的我说不定也和我不同。” 寒山无崎说:“你在纠结什么?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佐久早圣臣想了想,决定说清楚,他吐出一个词:“好奇。” 寒山无崎从板凳上站起,把鞋放到一边的架子上:“要晨练了。” “嗯。” 寒山无崎的轮胎已经换成了十五斤重的,他跑的不怎么快,但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相较于跑完就气喘吁吁的藤野道一郎和岸本馨,他看上去十分轻松。 弹跳训练也颇有成效。 “进步很大啊。”涉谷润盯着寒山无崎的小腿说。 “可以不要盯着我的腿了吗?涉谷教练。” “二十七厘米的跟腱啊,我再看几眼。” 涉谷润是国外名校运动学专业毕业的学生,主修运动人体科学,辅修体育管理。 最开始寒山的弹跳并不出色,他就没多在意,但是对方像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地把训练进度从零拉到八十,一天蹦的更比一天高。涉谷还去劝了让寒山不要操之过急,结果就发现了宝藏——一双二十七厘米的跟腱。怪不得能跑那么快。最后他和寒山一沟通,给寒山调整了一下训练方案。 寒山无崎结束一组深蹲跳,他缓了缓,说:“超过三秒就戳瞎你的眼。” “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恶毒,”涉谷润把报告挡在胸前,“彩虹猴,前来护驾!” 一旁的新谷拓海恼怒:“润哥你叫谁彩虹猴呢!” “谁应便是谁了。” 笑嘻嘻的涉谷润准备离开第四体育馆,抬头发现雨宫大辅站在大门口。 “咳,雨宫监督。”他冷静地点头,然后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雨宫大辅只是过来转一圈。今天一队和二队的人缺了将近四分之一,四体有点空,缺人的话,他就陪他们一起练一会儿。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七点五十五,就坐到看台上,姿势极为豪迈。 …… 来到教室,寒山无崎还要应付同学。 井闼山的排球部比他想的还要受欢迎,每次什么赛事一获胜,不论大大小小,都有一堆人涌上来道喜。而他们班只有他一个是排球部的。 “寒山,恭喜你们排球部拿了关东大会优胜。” “之后的比赛也请继续加油。” “……” “昂,谢谢。” 极其敷衍地回答完,寒山无崎把一叠本子递给班长:“作业。” “好的。那个,寒山同学,你们排球部招不招经理啊?”班长问。 见寒山眼神扫过来,她讪笑:“我替朋友问一下,她很想加入排球部,但是不知道你们收不收女经理。” “我不清楚,但可以帮你问一下。” “麻烦你了!” …… 涉谷润:“我们不招女经理。一来是经理工作其实很累,听近藤教练说以前也招过几个,做了没满一个月就退部了,后来干脆不招了;二来是我们已经有后勤部来承担这些工作了,没必要再招女孩子进来。” “不过啊,有女孩子进来当经理的话,你们会更努力表现的吧。”他调侃道。 “会很麻烦。” “麻烦?” 哨声响起,该集合了。 寒山无崎顺着人群走去。 确实是挺麻烦的。涉谷润想。 让女孩子面对这么一大群奇葩,想想就很可怜啊。 “砰——” “嘣——” “吱——”令人牙酸的擦地板声。 “砰——” “咚!”没有接住。 古森元也停下抹了一大把汗:“再来!” 三名在网上扣球或吊球的部员面露敬佩。他们和古森进行这样的训练已经一个月,看着对方从坚持几轮到坚持几十分钟。 “看什么,垫你们的球去!” 西尾悟训斥着在对墙垫球中走神的部员。 西尾前辈好凶、估计是嫉妒学弟吧、迟早被对方顶替了自由人的位置……想想就知道他们心里会抱怨些什么。 但西尾悟不在意这些,人人都有阴暗的想法,他们在脑里嘴臭过过瘾就行了,又不会让自己少块肉,而且自己平常也没少骂人,而且…… 自己确实很嫉妒古森元也。不管是任性地从主攻手改为自由人,一米八的个子来抢自由人的饭碗,还是在球场上为所欲为的空间感,不需要经验与计算,相信感觉就能一传到位,而且还总是一脸无辜地冲自己傻笑,还有夜会长那样的女朋友!他丧什么丧?给普通人留一点活路不好吗?!越想越气,越嫉妒就越觉得自己很烂。 呼——静心,看看其他人,自己很不错了。 …… “练后排进攻吗?” 饭纲掌有些诧异,但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寒山无崎说道:“想更久地留在赛场上,除了防守、传球,还得主动进攻。筹码越多越好。” 他垮着肩。 “不喜欢这样做吗?” “没。这是我的意愿。” 出院 嗨——我回来了啦!长泽翼在心里大声吼着。 他穿着排球鞋,脚踩在阔别已久的木地板上。想到自己完完全全错过的关东大会,他又怅然不已。 “长泽,”藤野道一郎看到了长泽翼,主动走过来和他交谈,“腿好了?” “好了,”长泽翼把心里的惆怅一扫而空,他拍拍大腿接着使劲跳了起来以表现他的健康,“医生说毫无问题。” “那就好,以后上下楼小心点。” 长泽翼讪讪一笑:“藤野前辈,那我先去热会儿身,半个月没扣球了,不知道手生没生。” “嗯,去吧。” 长泽翼眼睛一扫,就找到了熟人,他朝黑田佑太小跑过去,伸出一只手,对方娴熟地对着手掌重重一拍。 “哟,欢迎回来,”黑田佑太说,“《弹丸》玩完了吗?来打垫。” “玩完了,PSP放在你书桌抽屉里了。”见球飞来,长泽翼连忙一个后撤,双臂抬起,把球垫到极高的地方。 黑田佑太边托球边说:“我还期待你在养病期间多练练控球的。” “没那么烂吧。” “也是,至少不退步就行。” “再这么说以后我就不陪你看鬼片了。” “啊我错了。”黑田佑太能屈能伸。 …… 寒山无崎把球抛至饭纲能很舒服托球的位置,接着几步向前跑去,在三米线后制动起跳。 他第一次试,还要考虑向前冲的距离,力气得收着点。饭纲也明白,便把球托到了一个适中的高度。 大臂带动小臂,小臂带动手腕,全掌包住球。 “砰——咚。”计算过角度,球自然地被扣过了网,落在地板上,距离端线有点远。 “可以再高一点。” 饭纲掌点点头:“再来一次。” 寒山无崎退回端线,扔球。上步、踏跳、扣球和落地的过程对他没有难度,调整一些数据再多练几遍就可以适应了。 “再来一球。” 寒山无崎回味了一下刚才那球。其实后排进攻和大力跳发有些许的相似,前者是卡在进攻的三米线,后者是卡在离中线九米的端线。 “好。” 二、三、十……二十……五十……八十……一百五十。饭纲掌看着寒山无崎越扣越好。 练习是枯燥的。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抬头举臂,很快脖子就酸了,像在后脑勺里镶了个大铁块,假如走神就容易往后摔去,接着是手,慢慢地灌满了铅,变得迟钝而麻木。 一遍、一遍,汗冒了出来,手感才会磨出来。 雨宫大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在后方远望,他盯着寒山无崎跃起的身影,过了好久才挪开视线。 少年过去的眼里总是一潭死水,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学校的选拔会上,他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他缺少同龄人的活泼与朝气感,僵尸似的。父母没来,来的是没有亲缘关系的父亲好友。 问他什么问题答的都是些四平八稳没有感情的官方话,就是副绵软温顺的优等生模样,唯独问到他是怎么开始打排球的时人倏地活起来了,他说他最开始只是想学一样东西并把这样东西学精通,是什么都行,但某一天他发现,只能是排球。 只能是排球。 多任性的回答,多骄傲的回答。 自己不知道寒山经历过什么,他那时只知道,这个少年目光如炬,他仿佛看见了一头翱翔于空的雄鹰,已经能够成熟地展翅高飞、逆风长啸,用利爪破开猎物的脑袋,虔诚地、死死地拽住。 “砰!” 球砸在对面的地板上,寒山无崎单脚落地,还没等他站直,饭纲掌便说:“好了,休息一会儿。” 寒山无崎到一边拿起自己的水杯,大口饮下半瓶水解了渴,余光瞥见雨宫大辅走向藤野前辈。 饭纲掌靠墙蹲下,抱怨着手臂酸:“你扣两个的时间,别人只能扣一个。练得快就算了,每个还练得扎实极了。” 他打趣:“这就是天才和我们的区别吗?” 寒山无崎讲道:“练得多了,找到方法,效率就高了。我的姿势对吗?” “跟教科书里的一模一样,”饭纲掌站起,“你老是方法、方法,找方法不也需要悟性嘛。悟性、悟性,和球感一样琢磨不清。你比我聪明得多,许多东西你轻轻松松就能懂,我就要费上好多工夫。” “但不适合。” “嗯,你要的少,太容易满足了。” 寒山无崎眨了眨眼,心里豁然明朗:“要的少太易满足……” “重复我的话干嘛?” “搞来搞去又是这个啊……”寒山无崎问,“我的求胜欲很弱吗?” 他在心里想,难道佐久早是因为这个变得这么奇怪的?他可能是比同龄人没那么在意比赛结果,但也不会拖队伍的后腿,况且身在球场上,就要为比赛的胜利和失败负责,他当然更喜欢胜利了。佐久早应该不至于这么被害妄想。更大的可能是他最近松懈了,都不装了,佐久早大概习惯以前我沉默寡言的样子。 “呃——”饭纲掌犹豫地说,“感觉……聊胜于无?吧。” “嗯,确实聊胜于无呢。球场上呢?” “挺不积极的。” “我来回保护、掩护、拦网,可能是不太主动进攻,但下球率也不低,每样数据都不差。” “可能表面上太淡定了。救球时没一点龇牙咧嘴?” “……” 寒山无崎摊开手来:“饭纲,手酸吗,需要让我替你按一按吗?” 饭纲掌连忙后退一步,寒山总是能按得人嗷嗷叫,虽说按过之后确实浑身舒爽就是了,但这个福气还是以后再消受吧。 ——— 新的一军和二军名单很快就公布了。 不出意料,古森元也拿到了十八号。他高兴极了,觉得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叫了寒山和佐久早明天去吃点好的。 当然,寒山和佐久早都明白,古森的真实目的还是和秋成夜约会,叫他们一声只是走个程序。 古森没想到,这俩人还真应了,不,应该说,低估了他们的脸皮厚度,他早知道的,那两人的本性。 寒山也就算了,小臣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两个人!全都!不讲武德!排球部的空闲时间可是很少的,都滚回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呀!不要来为难一个纯情少男! 当然这些话他都是不敢说出来的。 温馨雅致的甜品屋里,一张小小的圆桌围坐着三名高大的少年,惹得其他几桌的客人纷纷侧目。 佐久早圣臣看着收银台后的开放式厨房,空间宽敞明亮,纯白色的柜台上的器具摆得整整齐齐,所有人员统一佩戴好了口罩、手套、头套,漂亮的蛋糕与饮品从他们手中成型。 很干净的环境,他放下了警戒。 秋成夜穿了件红色T恤衫配牛仔短裤,腰上系着外套,头发简简单单扎了个马尾,她在收银台点完单,贴着古森,一起坐在靠墙的沙发椅上。 “我还以为你们会很难适应呢,不排斥吧。” “看上去很好吃。”寒山无崎放下菜单,上面介绍了食材的原产地、供应商和配送商。 佐久早圣臣颔首:“挺好的。” “我还加了份酸橙派,小臣你尝尝。” “好。” 吃完甜品,小逛一会儿。 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快步走在前面,不去看后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 “无崎。”佐久早突然开口。 “怎么了?” “你最近沉闷了好多。” 从小到大,没有寒山无崎哄不好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嫂,只有他不愿意与之相处的,还没有记恨于他的。换作在同龄人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只要他花点心思在交朋友上,就没有不成功的友情。 他勉强算得上是八面玲珑,摸人的心思也是一摸一个准的。 然而,寒山他真的有点搞不懂佐久早的想法。有时候对方的逻辑简单直白,有时候又像盘山公路一样曲折离奇。 但他其实还挺喜欢看佐久早傻愣愣分析自己的,逐条否定了之后对方的神色变化真的十分有意思。自己不也一样会写些什么人类观察报告,五十步笑百步了。 “哪有天天心情好的,情绪到了一个顶峰自然就会下滑下去的。” “我记得这边一公里内是有个市民体育馆的,我们正好去练一会儿,别碍着某些人的眼了。”他拍拍挎包,里面装着排球和护膝。 某些人中的秋成夜一听这话,兴冲冲地追了上去:“正好元也说要教我发球,还有,今天巩固一下垫球和传球。” “不要把排球玩成躲避球啦。” “才不会的。” 悠然自得的日曜日过去。 IH预选赛拉开序幕。 ——— 长泽翼这周的组队训练都是和寒山无崎一起,他没怎么和这个后辈说过话,在黑田夸张且故意的描述下,自然有些犯怵。 寒山无崎在观察了长泽翼之后就大致理解了雨宫监督的安排。 “长泽前辈。” “!”长泽翼有些惊讶于寒山在训练休息期间找他说话的行为。 “我昨天听饭纲讲了一件事,据说有家精神病院,院长要考察病人是否恢复正常,于是他做了个小考验。” “第一个病人进来时,院长指着香蕉问这是什么颜色的,病人答蓝色的,院长说错,让他回去;第二个病人进来时,院长还是指着香蕉问这个是什么颜色的,病人回答黄色的,院长说对,恭喜你出院;第三个病人来时院长又问香蕉的颜色,回答的是蓝色,结果院长说对;等第四个病人来了,还是同样的香蕉,请问它是什么颜色的?” “???能再说一遍吗?” 寒山无崎重复了一遍,长泽翼不清楚对方在想些什么,慎重地想了又想,试探地回答:“黄色。” “恭喜你,出院了。” 长泽翼:“……???!” IH预选赛(一) 由于东京的学校众多,IH的预选赛和国体的选考会是合并在一起举办的。一日目和二日目分别在ABCD四个赛场决出第一,三日目采用单循环赛制决出两名IH的代表学校,同时还有五至八名的顺位决定赛。 井闼山学院不需要参与一日目的比赛,探查之后会迎对的敌校的情报的工作就扔给了涉谷润。剩下的人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个一年级吐槽着没什么大赛的气氛,另一个连忙反驳说前辈他们天天都是高度戒备状态,唠了几句后就各做各的训练去了。 二日目的比赛场地就在本校,一大早就有数辆大巴停在车位上。 排球馆中沸反盈天,寒山无崎脸色十分难看,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走进去。 里头的人多得他要找不到休息室的门了。寒山穿梭在人群中,争取不碰到其他人的一片衣裳,熬过一段艰难的征程,他终于到达休息室。所幸自己在的这间休息室里的人都是熟人,不需要腾出来。 推门进去,果然,见到了他的难兄难弟。 “早。”佐久早圣臣闷闷不乐地坐在板凳上,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直皱眉。 “早,要耳塞吗?”寒山无崎边问边给自己的耳朵塞上。 “嗯。” 赛事被安排得很紧凑,最多的可能要打四场比赛,像井闼山从三十二强开始打的要晋级需要连胜三场比赛。 雨宫大辅看了涉谷润的报告,和他们学校分在一起的学校实力都挺一般的,但也不能轻视,万一阴沟里翻船了自己可就麻烦了。这样,场上主攻手至少要有一个是主力主攻手,进攻能力维持在一定水平线上,双自由人,体力有保障。 其中一局,雨宫大辅打算以寒山和长泽为主力尝试新战术。长泽翼是个不错的主攻手,什么线路都能扣,但控球水平属实是自由了点,不能说他控球不行,只能说他反应力比起其他人来说稍慢,所以他们不会让长泽去接一传,专心进攻就好。 这一局是井闼山VS市大三,十六进八场,第二局,比分结果25-14。 不得不说,这个阵容搭配得很妙。 大家包括长泽翼对长泽扣三个球一个得分一个出界一个拦回的情况熟视无睹,然而在今天情况变了,当寒山和古森把球一遍又一遍救起来时,长泽的良心正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并且在多回合长时间的攻防战中,饭纲故意把大部分的球都给到长泽。 面对的压力越大,长泽翼的头脑反而越清醒,手反而越稳,球扣得越来越狠,被古森换下场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长泽是超水平发挥了,但是其他两个主攻手的表现就很普通偏下,还有股不知所措的感觉。 雨宫大辅想或许是配合不熟练的缘故,寒山把重心点放在长泽身上,拉长了比赛,导致节奏和饭纲所掌握的产生了冲突。让他们之后再多练练吧。 预料之中,井闼山晋级。 ——— 三日目。 大巴车载着井闼山学子驶向东京体育馆。大巴内座无虚席。 荒木明哉早就看腻了这来来回回的风景,摇头晃脑地想找人说话,黑田佑太近来在玩一个叫《弹丸》的游戏,刚好很有分享欲,两人凑在一堆。 长泽翼蔫蔫地和饭纲掌并排坐。 饭纲掌:“晕车了吗?” “有一点。” “我去找润哥拿药。” “不用,反正一会儿就到了。” 背后有只手拿了块薄荷糖过来:“长泽前辈,薄荷糖。” “谢谢,天使啊。”长泽翼感动地接过来。 薄荷糖入口,清爽提神,他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后面坐着的……后面坐着的是寒山吧! 长泽翼猛地起身却被安全带按了回去,他惊诧地扭头,看到闭目养神的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佐久早……佐久早不太可能给我这东西,但寒山……之后要比赛,他应该不会给有毒的东西,我刚才叫他什么,天使?哦,我刚才脑子一定有病。 还很早,但是外面的天很亮,寒山无崎向后靠去,头枕在硬邦邦的靠枕上。 强豪人就是多,好挤。 他捏了捏口罩里的铁片。 …… 最终代表决定赛分为AB两个场地,上午两场比赛,下午一场比赛,三局两胜制,最后排名前二的队伍进军全国。 A区 第一试合:井闼山学院VS枭谷学园 第二试合:井闼山学院VS稻城实业 第三试合:井闼山学院VS雀丘学园 B区 第一试合:稻城实业VS雀丘学园 第二试合:枭谷学园VS雀丘学园 第三试合:枭谷学园VS稻城实业 新谷拓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擦掉眼角的泪花,小声嘀咕:“第一场和枭谷打嘛,上来就是最讨厌的。” 藤野道一郎无视新谷的话,他见休息室里的众人换好了行装,便拍拍手把人聚到他周围。 “今天……” 每次比赛前鼓舞士气的环节,藤野道一郎是最为忐忑的,他把稿子背了好几十遍,滚瓜烂熟,字字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如同一把锁链。 藤野见过很多在比赛前十分紧张的选手,他记得有个人还紧张到吐了出来过,但他相信他的队员的抗压能力,只要自己不倒下,他们也不会倒下。 “汗水是不会辜负我们的,全国的大门近在眼前,今年的预选赛,让我们零败拿到优胜吧!” “是!!!”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吼声。 枭谷的休息室和井闼山的休息室挨得很近,立松长元听见那边的动静,也不甘示弱,召集人大喊必胜。 两边人对喊期间,木兔光太郎溜出去等在了井闼山休息室的门口。 “无崎,你是首发吗?我是哦。”他很快就看见不堪忍受出来躲噪音的寒山无崎。 木兔用大拇指指着他自己,他靠近寒山,防止对方声音太小,自己听不见。 休息室的门再次打开。 “你拿到首发……”了吗? 突然,一个人横插进来。 “禁止打探情报。”佐久早圣臣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挡在寒山无崎的前方,淡淡说。 木兔光太郎气鼓鼓地说:“不是打探情报!是约!定!我和无崎的约定!” “约定也不行,”佐久早圣臣转头瞥了眼寒山无崎,“这种事上场了不就知道了嘛。” “可是我已经告诉你了。” “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木兔光太郎忽然身子一震,捂住了心脏,缓缓蹲下,“也对,无崎是井闼山的呀呜!” 一看就知道是在演戏,寒山无崎无奈地叹了口气:“太夸张啦。” “我是真的很伤心!” “你队长叫你做的。” 木兔愉快地把队友卖了:“长元哥说,你这么说时要否认。” 佐久早圣臣低哼了一声。 …… “井闼山学院首发阵容——” 实况员看着稿子。 “一号,藤野道一郎;三号,西尾悟;五号,饭纲掌;七号,荒木明哉;八号,长泽翼;十六号,佐久早圣臣;十七号,寒山无崎。” 木兔光太郎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枭谷学园首发阵容……” “四号,木兔光太郎。” 木兔没像往常一样在击掌环节耗费较多时间,他随意地和教练拍了拍手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球场之上,然后,隔着网,盯着寒山无崎。 高二点四三米的大网两端,过去的队友相对而望。 木兔光太郎笑着比起寒山教他的手势。 他先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然后另一只手的食指也伸出来,两只食指一同朝向外侧,接着右手食指打一下左手食指,左手食指再向外倒。 我会赢。 “咻—————” 哨声响彻全场。 代表决定赛第一回战第一局,正式开始。 拿到发球权的是枭谷学园,他们把木兔安排在了四号位上,大概是想先声夺人。发球的是猿杙。 井闼山一传到位,饭纲插上前排。 第一球……饭纲仰首,余光看到对面的拦网布局,前排三人分开站着。 他果断背传,把球交给藤野道一郎。 渡边几步横跨过去,和木兔并拦,后方小见与木叶防守。然而还没等他们组织好,一颗炮弹般的斜线球穿中而过,重重砸在枭谷方的地板上。 “咚——”恍惚中的余震直到藤野走到发球区才消失。 木兔舔了舔嘴角,眼中的光芒愈来愈烈:“弘志哥。” “知道了。” 肯定传给你。 藤野瞄准五号位跳发。小见掐准位置,他伸臂去接,坐地卸力,球从手臂弹至高空。渡边调整传球。 井闼山此刻有两名副攻手在前排,都往右翼去拦木兔。他们封锁住直线球的位置。 寒山是一只手臂笔直向上,一只手臂略微向外偏的,再没有了过去要么松松软软要么过刚易断的感觉。木兔观察到他的左手边有个空当,手包满球扣下一个腰线球。 “嘣——” 但西尾冲上来一个鱼跃,没让球落地。 球斜跳到网前,佐久早以极快的速度捞起。它旋转着往后飞去,不是很好下手。 饭纲后退几步,做了个拨开的动作,周围人不动,他把球垫过去。 站在边线外的木兔喊:“再来一球!” 一传到位,二传稳当。 “大斜线!漂亮!木兔光太郎!”实况员激动地讲道。 球弹到二楼的看台上,成功炒热气氛。 IH预选赛(二) “枭谷!噔噔-噔噔!枭谷!噔噔-噔噔!” “现在发球的是枭谷的四号,木兔光太郎……” 古森在六号位,他的眼神绕开前方的长泽,钻出网,穿过枭谷前排抱头的木叶和立松,扎到木兔的身上。雨宫大辅采用了上一日目实战效果不错的双自由人战术,现在由古森主接一传,西尾主管防守。 哨响,木兔往前上方抛球,古森神经一紧。 “嘭!”一眨眼,球就到了网上。 古森斜跨一大步,伸臂接住这颗跳发球,沉重的力道把他稳重的表情给撕开。 虽然他接过很多个大力跳发,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习惯,每颗球都是不同的。木兔前辈的这个发球就像一辆勇往直前的战车,隆隆地朝自己开来。 他被战车撞退,但球被好好地垫了起来,只是有些近网。 猿杙试图抢球,饭纲侧身跳起把球传了出去,没让猿杙得逞。 在寒山的快攻掩护下,长泽冲上前去打了个回手线。 没被寒山骗到拦网的立松复跳,把这球拦住,拿下本局第一个拦网得分。 “Nice block!”枭谷众人互相击掌,接着又给木兔打气,“木兔!发个好球!” 助跑、踏跳,黑色的长护膝边挤压着大腿处绷紧的肌肉,木兔对此毫无感觉,一心往高处跳去,右手大臂抬起,随着自然蹦出嗓子的大喝,掌将球重击了出去。 这一球比上一球的气势还要强,朝着古森和藤野的中间区域飞去。 古森:“我来!” 他更快地站到落点左右,准备就绪。他对如何挡住这辆战车这件事更熟练了。 一传半到位。饭纲传给藤野,后三进攻。 “中间!”立松大叫着移动到三号位。 “一、二!”跳—— 木叶跟着立松一起起跳。 不输木兔扣球力气的痛感传至指尖,两人撑起球来,木叶咬着牙报道:“One touch——” 小见一传,渡边二传,猿杙假扣真吊。 古森嗖地一下倒地起球,饭纲顺势托给寒山,在枭谷还没反应过来前,寒山已经完成了甩腕扣球的动作。 实况员连忙讲道:“快攻!” 球攻向马蹄形空当,和地板来了一次短促的贴面。 佐久早:“Nice ball.” 饭纲、长泽、藤野、古森:“Nice ball!” 井闼山轮转,寒山转至后排。 “一球换发,各位,一球换发!”立松对其他人喊道。 枭谷一般是两个主攻手一个自由人三人接一传体系,但木兔主要负责进攻,不怎么参与接一传。场上枭谷的二传手和小主攻位置交换,木兔和另一个主攻手也逆转了站位。整体的防守不偏后也不偏前,很提防着呢。 寒山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就决定送给他们一个难缠的跳飘球。 他把球抛高,直直地跑上前去,轻盈地跳起,鞭打球体,手击球的瞬间突然一个下拖。 接发的猿杙见着那球夸张的飘荡,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去移动手臂。 感觉的确是不可靠的——球沾手飞走。 渡边扭转身子,球和他擦肩而过。 小见急忙冲向第二裁判员,球即将落在对方身前的地板边上。 第二裁判员退后几步,给足了小见鱼跃扑救的空间,然后在他们挣扎完后表示球已经落地了。 下一球,还是跳飘,瞄准了同样的位置。 “我来!”小见蹿了出去。 轨迹依旧飘忽不定、难以捕捉。他没有被动等待着球落下,反而是主动迎上去,虎口处传来真实的触感,但他还是难以把握起球时的角度和力度,垫出了一条似乎在发抖的弧线。 没办法用近体快。渡边和立松只好艰难地打了一个背遛,排球生猛地擦过藤野的肱二头肌,闯入井闼山半场。 佐久早和古森同时反应过来,朝落点移动过去。 落点刚好在他们之间,雨宫大辅担心他们跑着跑着突然就停下开始对视,他的脚不安分地用力一踩,屁股便离开了板凳。 所幸佐久早和古森默契十足,球斜飞过来,以佐久早的角度处理更轻松,没有出现尴尬的漏接情况。 雨宫大辅在心里满意点头,在涉谷润无奈的眼神下慢慢向球场挪去。 “Chance ball!”佐久早把球垫过了网,渡边接了一传。 “给我给我!”木兔嚷着。 听到此话的木叶嘴角一抽,你说给你就给你,但他还是把球托了过去,毕竟这事他做过无数次了,谁叫这是木兔呢。 “接好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难以察觉的怡悦。 “枭谷后二进攻,撑起来了,好的,漂亮的短平快,又起!再来,这手吊球漂亮,鱼跃救起,双方都很顽强,不知道……二次进攻!精彩的一手!” 饭纲低喝庆祝,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应援队演奏完了《El Camino Real》,《交响诗篇》中的主题曲《Days》的旋律响起。 寒山掂了掂手里的球,再用手挤了挤,抬头向裁判示意,对方吹哨。 寒山和之前两次一样抛球助跑。 小见和猿杙都往前挪了一点等着接发,木叶按兵不动。 “簌——” 球迅速越过网上,经过三米线。比之前两个都快的速度,而且!球没飘! 不是飘球! 小见和猿杙暗道不好,连忙后撤,扭转腰身抬臂想截住此球,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司线员斜四十五度往下举旗,界内,实况员激动:“第二个ACE!不愧是寒山选手呢。” 井闼山应援队沸腾一片:“井—闼—山go go go!” “抱歉。” “Don’t mind.”立松表情不变,他早就做好在寒山的发球回丢分的准备了。 双方各有各的优势轮,不需要太过在意,只是……今天木兔在前排时的站位刚好对上井闼山前排防守强的轮次,覆盖得严严实实。 寒山继续发球。 枭谷一传半到位,猿杙扣平拉开,被长泽和饭纲撑起。寒山跑在佐久早前面,抢了一传,把球稳稳送到饭纲手里。 猿杙、木叶和立松分散站立在网前,见到对面跑动起来,木叶和立松冲向最有威胁的藤野,猿杙对付长泽,小见同时警戒两边。 “One touch!”藤野的强攻被撑起,立松在有限的时间内咧了一下嘴来挑衅对方,然后后退等待进攻的时机。 力已经被卸了八成,小见上手接球,手臂蓄了些力作用在球上,把它传到二号位高空。 渡边打手势,表示用夹塞战术,其他人收到指令。 木叶在三号位佯扣短平快球,骗饭纲起跳,猿杙冲进渡边和木叶间,对准空当用力狠扣了个半高球。 发球权交替,立松发球,他是站在球场直角处发球的,轻轻抛球,挥臂击出。 前区球,古森脚底用力,大步迈出,在球袭至跟前时伸臂,虽然有点晚,但还是给了个不错的一传。 “Nice 一传!”饭纲托给长泽,打了记背平快。 鹫尾抓到了饭纲的想法,提前在四号位预备拦网,手臂间的骨骼仿佛在咔嚓咔嚓作响,他决心拦死。 “嘭——砰!”接连两声。 长泽瞥见球反弹回去,它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风刮在脸上,糙糙的,有点疼。 结束了吗? 他闭眼,再一睁眼。球升了起来,无数首的圣歌或是赞美曲响起。 没错,他看到了——“超高校级的希望”! 饭纲见寒山救起了球,便向其他人喊道:“再来。” 长泽后退到六号位:“饭纲,交给我吧!” 长泽难得索要球权,藤野前辈也没开口,饭纲简单地一番思索,零点几秒就有了答案:“长泽。” “嘿——哈!” 面对猿杙和鹫尾的拦网,长泽对准了两人中央的空当,他使劲包满球的后中下部。 但猿杙和鹫尾两人跳得有些歪,到了最高点时两人的距离并不大,球其实并不好通过。然而,这球也没按长泽脑子里构想的方向去走,它稍微高了一点,打中了鹫尾的手指,接着飞向远处。 打手出界,第一裁判员宣布了结果。 井闼山众人:“Nice ball!” 长泽蹦到寒山面前,兴奋地举起了双手。 一秒,两秒过去了。 寒山毫无反应。 其他人用你是在找死吗的眼神看着长泽。 饭纲不愿意让热腾腾的场地冷下来,夹入长泽和寒山的中间,举出双手和长泽击掌。 “嘿长泽,nice ball!” 寒山跟着饭纲说:“Nice ball.” 长泽:“……谢谢。” “不客气,”寒山看着这只斗志昂昂的公鸡的头冠变得耷拉,总算又加了一句,“长泽前辈,发个好球。” 在这片冰天雪地里,只有佐久早弯了弯嘴角。 场外的雨宫大辅只感觉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快要炸开了,他气哄哄地对涉谷润说:“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他明明可以用其他方式处理。” 长泽朝发球区走去,他的心重归平静。仔细想想,就算是寒山的朋友也很难随意击掌的,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关系平常的前辈。 为了更好地抱大腿,不是,为了让寒山能耐心地处理他的拦回球,不要嫌弃他、抛弃他,他一定要积极地和寒山打好关系! 想毕,长泽专注比赛,他停下拍球的动作。 “咻!” 听闻哨响,长泽瞄准五号位进行强跳发。 实况员继续唾沫飞扬。 IH预选赛(三) 技术暂停的一小段时间,枭谷众人围着暗路建行认真听他分析局势。 井闼山是一支强大的队伍,比赛越往后,成员的状态越好,他们的心理抗压性很强,但不代表无懈可击。暗路建行在看过井闼山的多卷录像后决定先让枭谷众人对井闼山的王牌施加更大的压力,前期的重心为防守。 “嘭——”小见后倒卸力,屁股贴地的同时把长泽的跳发球垫到二号位高空。 渡边眼珠子左扫右扫摸清布局后放弃了从二号位去进攻,他没什么遮掩不遮掩的心思,想着托给谁就尽全力托好。 全身心投入在了加速的球上,通过手比出的三角框,他看到鹫尾和猿杙相继跃起。 球打在了饭纲手上,然后跃起,弹出栏板外,追也追不上。 “鹫尾选手炸手,很聪明的做法。” 木叶的发球被寒山接起。 “一传顶起,完美。” 饭纲正面上手传球,荒木跑至三号位佯扣近体快球,藤野冲上去扣半高球。 “井闼山打了个前交叉。” 观众席里的加藤玲奈揉了揉酸酸的眼睛。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摄影部的工作,这次有其他前辈抢着来做,她只是单纯来看比赛的。 听解说员讲到前交叉,加藤玲奈记得那是种跑动战术,她在书上看过,还是部长借给她的…… 想着想着,就走神了,当她再把注意力转移回赛场上时,球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又有几个回合过去了。 看了一下比分,嗯,还是我们领先,还增加了一分,耶~ “嘣!” 凶猛的一球打断加藤玲奈的思绪。 木兔后三进攻,球经由荒木和佐久早的拦网卸了一次力,再让西尾垫起来,到手后的力道仍旧不轻。 藤野在进攻线后点了点脚跟,数了几秒确认时机,然后助跑,手臂后摆。 球脱手,他也跳起来,手臂骤然升起,鼓起一个一个的块状大包。藤野像一个缓慢站起的高大机器人,滚烫的蒸汽从钢铁机甲的缝隙里散出,让与他面对面的渡边和鹫尾心惊胆战。 袭来的球好像刚从发红的铁水里取出来一样,灼热极了。鹫尾的前臂被狠狠擦过,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小见飞扑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在球落地前接了起来。碰到球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般迅速爬起,不知道是地板烫人还是排球更烫人。 猿杙垫传,鹫尾打了个回手线,荒木的右手跟过去,球正中手心,伴随着一道短而重的抽气声,它落到地上。 “艹,手没绷紧。”荒木肉疼地把球扔给工作人员,说不准能拦网得分的。 “Don’t mind,”饭纲拍拍荒木的肩膀,“下次拿回来。” “我之后得再把指头和手掌给绑紧一点。” 走下场的西尾顿了顿,落下一句话:“再绑就成木乃伊了。” 又来到了井闼山的反轮。过去一般是藤野下撤护着饭纲,藤野、西尾、岸本三人接一传,现在古森移动到饭纲左前方,和寒山一起两人接一传,这下前排攻手们的进攻就更有余裕了。 猿杙追发饭纲,但被古森上手接起。 饭纲敏捷地钻入前排,手一递,球几乎是平行于网地飞至四号位,佐久早起跳挥臂截住这球。 鹫尾往左用力斜跳,竟撑了一下:“一触。” 木叶被球的投影罩下,他赶忙后退,确认大概距离后上手接球,给了前排一个不错的一传。 渡边见这角度正合适,又没人盯自己,就原地起跳扬手把球扣了过去。 “好大胆的二次进攻呢,我还以为他会传球给攻手扣。”加藤玲奈听到后方传来讨论声。 另一人说:“这也是一种策略嘛。” “没有我想的那么呆板。” “那可是强校的正二传…快看!那个十八号的鱼跃好帅!” “喂喂今天你夸这个自由人夸得有点多啊。” “鱼跃真的很帅,在球场上把这个动作达到姿态轻盈赏心悦目这个水平的人真的很少。” 接完一传,古森灵活地站起,参与到对藤野进攻的保护中去,枭谷组织起了三人拦网,但古森对藤野前辈充满信心。 “嘣——”打手出界,度过反轮。 藤野是易汗体质,几个球全力打下来,后背已经湿了一小块。他能察觉到枭谷在针对自己,但王牌难道不该是无时无刻不在被针对的吗?就这点压力而已,他才不会退缩。 想着枭谷在前排的四号,自己要到后排去了,对面可能会嚣张起来,他和饭纲错身时说道:“后排也可以多使用我。” 说罢,藤野连忙小跑到发球区发球。 应援队齐声大喊:“哦——嘿!” 宛若炮弹的大力跳发球重重地绷了一下网带,弹开。 小见冲上前去接发,手臂一震:“抱歉!太高了!” “木兔,来!”渡边双手一翻,用上十指托了一个高而慢的球。 木兔在四号位踏跳,荒木和寒山拦住了斜线球的线路,荒木的右手边有小空隙,有可能突破,他毫不犹豫地挥臂重扣直线球。 好运,球迅速地闪过拦网的屏障,砸在了地板上。 鹫尾发球出界,发球权转换到井闼山手里,由荒木发了个前区球。 木叶迈大步去接,一传到位。渡边继续托给木兔。 这是在比拼双方王牌吗?长泽不合时宜地想,随后他听到寒山的号令,往中央跨了一大步。 “一,二,”寒山的音量不大,却简短有力,刚好足够让长泽和佐久早听清,“跳。” 拦网的三人成功并在一起,六条长手臂如同一堵密不通风的墙平行于网。 木兔虽跳的高,凌驾于三人之上,但没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堵墙的破绽,眼见快要落下,气势却也未减分毫,三根手指一戳,转扣为吊,打了后方防守的藤野、荒木和饭纲一个猝不及防。 荒木明哉臭着脸下场,他大刀金马地坐在板凳上,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岸本递来了水和毛巾,他一把抓过,也不道声谢。 突然头顶笼罩过一片黑影,他皱起眉,没好气地嗤嗤:“干嘛!” 旁边的岸本馨挑了挑眉,坐等好戏登场。 “怎么?摆出副大爷模样摆给谁看呢,就因为没发挥好,没打出手感来?” 西尾悟拽了一下自己的护腕,厉声喝斥:“臭脾气又出来了,一会儿还要上场呢,给我赶紧调整状态!” “……关你屁事。”话是放得狠,但荒木头缩得和鹌鹑一样。 “抬头。” 荒木不应。 岸本嘴角弯弯,等着西尾去教训荒木,没想到自己被锤了一下,他睁大眼,倍感委屈。 西尾无声地警告了一下岸本,接着蹲下来,拽起荒木的手,果然正紧紧攥着。他用力掰开,看到绷带上的压痕。 “干嘛干嘛!”荒木手上的绷带被一下撕开,他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给你重新绑,”西尾粗声粗气道,“一会儿好好打。” 荒木沉默了片刻,随即咂咂嘴:“噫~西尾前辈你好恶心啊,这种关心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去死。” 在西尾骂人时涉谷润瞟了眼候场区的状况,没有过多理会就把精神重心回到比赛场上,他知道西尾会处理好的,再不济还有新谷。 刚才寒山的短平快被撑起,枭谷转守为攻,仍然是王牌进攻,古森一传没到位。 饭纲奔向界外,追上球时球已经掉了下来。他屈膝制动,后腿半跪下来,重心落在前方已跨出的脚上,上体继续前压,两臂插至球下,凭着感觉翘腕将它垫至网前。 佐久早收回视线,在三米线后起跑,寒山后撤下来保护他打大调攻。 “中间!”立松和木叶双人拦网。 传来的球右旋严重,正常的挥臂会错过它。佐久早收敛了一丝力气,让空中的手腕柔软且及时地转了方向,鞭打在袭来的球体上。 疯狂旋转的排球打在木叶的手上后远远弹开。 井闼山众人包括寒山也大声喊了:“Nice ball!” “佐久早,那球扣得太厉害了呀!”长泽眼睛一闪,他自己很少打出精彩的调整攻。 佐久早简单嗯了一声,古森“不小心”看到他隐隐翘起的嘴角。 他径直走到发球位,一记强跳发破坏了枭谷一传。 “好发!”饭纲和长泽同时喊道。 一顿折腾过后,枭谷方无攻过网。西尾上手起球,将球传到饭纲头顶。寒山在二号位佯攻掩护,长泽扣半高球。 “One touch——”撑起这球的立松破音了,落地以后猛按着难受的嗓子下撤,瞥到猿杙他到位的一传,心里才松了口气。 “枭谷!” “噔噔-噔噔!” “枭谷!” “噔噔-噔噔!” “右翼。”寒山看到木兔从后方绕到了四号位,立刻提醒前排的饭纲和长泽。 木兔在网前制动,蓄满气力,脚往地上狠狠一踩,腾空而起。 球在空中悬停的一刹那,他后举的臂膀挥动,像下令放箭或者放枪的手势一样,但不仅仅是往下压。收在胸腹前的左手拉起最后的油门。 “嘣!” 默尔索之球—— 短暂的空白后,痛楚如闪电般自手指袭入脑内。 寒山落地时没有落稳,后退了一步重新支起身子,他迅速地转头,目光追随着那颗他碰了一下的直线球。 它似流星一样,飞向远方。 打手出界,主裁示意。 “瞄准我手打的?”寒山回头。 木兔得意:“当然了。” “好球。” 寒山平静的语气里难掩兴奋。 IH预选赛(四) “嘣——”木兔发球。 重重的一球!大力跳发果然又叫九米线暴扣。 古森前伸的前臂被这股巨力使劲摁到地板上,他顾不及调整角度,球直上云霄。 饭纲垫调处理,枭谷双人来拦网,长泽穿中。 寒山跳飘,小见接发不稳,渡边调整二传,球有些近网,木叶一记拍心,但西尾前扑救起,藤野强攻。 前排的立松和木叶撑起:“One touch!” 猿杙退到端线,抬起的两肘弯曲,双手挡球,掌心一沉,球弹回,飞过了中线。 网口!机会!长泽猛地起跳一扣,大斜线成功得分。 井闼山率先到了十六分,进入技术暂停。 暗路建行拿着战术板指挥:“先打快攻,尽快把这一轮渡过去,等七号上来后跟紧他,小心他的背飞,别让他把节奏拉快,还有八号,拦他可以优选斜线路径。慢慢来,一步一步把分追上来。” 枭谷众人:“是!” 雨宫大辅双手抱胸,和选手们平视:“藤野,你扣球再多精打细算一点,对面在耗你力气。长泽你二号位还是不太熟练,多跑几步去三号位。” “他们拦网并起来了,硬刚强攻也很难打破,接下来就多打些快攻把他们分散开来。” 他拍了拍手:“一鼓作气把这局拿下!” 井闼山众人:“是!” 双方交换了比赛场地,寒山无崎抬头可以看见他们的横幅和应援队,他对这些视若无睹,抛球,助跑,踏跳,挥臂。 球往五号位袭来,小见压低身子重心,本想用虎口垫起,球却又往前飞了一点距离,前臂抬起,球阴差阳错地被击到渡边头顶。 “立松!”渡边一面后仰一面低喝。 立松冲上前起跳,利索地甩出一记背平快球,砰的一声落在了三米线内。 “Nice ball,”渡边和立松击了个掌,“发个好球。” “介意我来个走飘吗?”立松问,“我早上练的时候成功率还蛮高的。” “现在就把你的秘密武器拿出来?” “算不上秘密武器,别抱期待就是了。” 站到发球区上的立松屏息凝神,他双手把球抛到不太高的地方,由缓至急向前走了三步,一跳,抬臂,平掌击球。 球出手的一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低了,球下网了。 荒木和古森交换,长泽发球,小见一传到位,渡边传给鹫尾打平拉开。 饭纲单手撑了一下,然后长泽追上去扑救,反而把球送到了更远的地方。 古森上手接起木叶的发球,一传到位,藤野和荒木打后交叉,球绕过拦网手。 “吱——”鱼跃,小见起球。 “弘志哥!”木兔索要球权,后三进攻。 藤野和荒木双人拦网,怎料木兔躲也不躲,直直朝拦网中心扣去,一副誓要把它打破的样子。藤野还好,荒木疼得眼冒金星,但两人依旧结结实实地把球拦了回去。 小见前扑垫球,一传到位,鹫尾近体快下球。 “荒木?”饭纲和藤野关切地朝荒木看去。 “没事,”荒木摆摆红肿的手臂,“饭纲,一会儿可以的话能给我个平快球找找感觉吗?” 今天荒木确实有点不在状态,饭纲爽快地应下来:“行。” 木叶往寒山和佐久早中间发球,寒山上前一步接发,一传到位,饭纲给了荒木一个平拉开,藤野佯攻。 盯着荒木的猿杙迅速展开行动,他的速度不比荒木,但弹跳力略胜,当即斜跳挡了回去。 去救球的佐久早刚迈出一步便停止了重心的前移,这球会出界,不需要救。 拦网出界啊。 “Luc……lucky~”话是这么说的,但荒木的脸上毫无喜悦之情。 西尾走上场,重重地拍了一下荒木的背。 荒木假笑:“西尾前辈,之后我搞出来的烂摊子就交给你收拾啦。” “滚。” “井闼山,饭纲选手发球。” 实况员喊:“顶起,漂亮。快攻——” 猿杙跳发,擦网变线。 西尾两步并作三步,伸臂至球下:“饭纲!” 一传到位,荒木打快攻回击,木叶接飞。 暗路建行要了一个暂停。 “打断他们的好势头。”他说。 场下,雨宫大辅的手指不住地往他自己的肱二头肌上去敲,他的嘴唇蠕动着…… 闹哄哄的应援笼罩在外,他的念叨环绕在内。 于是,雨宫大辅决定用战术板敲醒竟然有胆子走神的寒山,然而自己的杀气还是太明显了,对方迅速捕捉并且立刻改正。而后,他临时把目标改为荒木:“浮躁。” “枭谷!噔噔-噔噔!枭谷!噔噔-噔噔!” “井闼山——必胜!井闼山——必胜!” 暂停结束,枭谷应援队收声,井闼山应援队则吹奏起《苍穹之法芙娜》里的OP《Shangri-la》。 “嘣——”藤野大力跳发,破坏一传。 木兔和鹫尾在两边分别行动,渡边匆匆用余光看了眼网对面的形势,两人都去了木兔那边,一个站的也偏向木兔。托给鹫尾的话,那个十七号速度很快,可能会拦住,还有西尾在后面防着;托给木兔的话,虽说对面应对娴熟,但也可一搏…… 就在球到他的手上的时候,十七号却提前一步动了,一心二用听着十七号动静的渡边的心顿时错了半拍,出什么事了?! 本该放松的手指一抖,把球送到比目标位置更低的地方。 事实上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渡边在自己吓自己。 就像人有喜欢吃的菜、野兽有偏爱的食谱,在无法确认球会传给谁等等的统一前提下,寒山倾向于拦强攻手,也可以换个说法——一支队伍里的王牌。 也就是,打从一开始,寒山心目中的猎物就是木兔,但是为了防止渡边传给鹫尾,他需要特意站在鹫尾那边威吓。反正他是可以赶上另一边的拦网的。 荒木和佐久早屈膝蓄力,寒山“唰”地一下蹿到两人边上,他手臂后摆,紧跟着两人跳起来,因着他跳得又高又快,三人并了起来。 “哈!”球是低了些,但木兔还是打出一个凶猛的斜线球。 往前、往前! 寒山含胸探肩,两手往前罩了过去。 错觉里,两条臂膀仿佛成了抽条发芽的树,血液里淌着的猛劲化为营养,表皮更加坚硬。 他的前臂接下木兔的这记重扣。 球拐向,朝外界砸去,西尾猛地一扑,在千钧一发之际单手把球垫起:“饭纲!” 有些远网,但没问题。饭纲看到刚才拦网的前排三人已经转守为攻,退到了进攻线旁跃跃欲试。 他手腕轻巧一翻,托给寒山,由对方短平快下球。 “快攻!漂亮!”排球和喊声同时安稳落地。 寒山举起前臂看,被球撞到的地方红了一片,痛意大多很快消散,剩下溜进了血肉和骨头的缝隙之间,有些闷闷的,他使劲地按压了几下,脑子愈发清明。 “哦——嘿!!!” 藤野继续发球,威力更大。 一号位的猿杙接发,垫过了网:“抱歉!” “好发!藤野前辈!” “Chance ball——” 西尾漂亮地一传到位。 荒木悄悄地往四号位退去,躲到寒山的后面,盯着他的小见立刻出声提醒前面:“Left,小心背飞!” 右翼,寒山牵制住了鹫尾,这个枭谷的拦网主力。渡边看到荒木如同一道闪电般穿过了佐久早的背后,他两个大迈步再越过饭纲,单脚起跳直追飞往二号位的球。 突然且迅捷的一球被扣至枭谷半场的中央,荒木鼻子重重出气,他晃着手,总算是喜笑颜开了。 藤野、西尾、饭纲:“Nice ball~” 第三个大力跳发,藤野用力过猛,发球出界,发球权转换。枭谷换人上来发了一个跳飘球。 论处理飘球,西尾要比古森擅长得多。但古森接寒山的飘球接多了,处理大部分飘球时都能够保持不慌不忙,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在心里默默挑剔对方的飘球不够刁钻。 像这个球,发得干净利落,球往左右飘荡的幅度较大,但是在过网后飘动的效果却不如在前半场的。 “我来!” 古森趁球还在高位时,绷紧手掌,上手去接。球看上去轻,实际上还是重的。 荒木再次溜到四号位,这次,重新回到场上的立松盯紧了他。 然而——是佯攻。 佐久早一记顺手线躲开木兔的拦网,猿杙和发球员同时去救,慢了一步。 饭纲笑着和诱饵荒木击了个掌,算是没提前告知的安抚。 22-17 22-18 23-18 节奏继续飞驰。 暗路建行眯了一会儿眼睛。 木兔进攻的脚步被拖住了,他脑海里所想的球路好像在对方的眼里无处遁形,一拦一个准,太磨士气了。 但他却不打算叫暂停,因为木兔…… 暗路建行凝视着木兔起跳,他期待着木兔的再次超越。 24-18 长泽扣出一个漂亮的小斜线,井闼山到达局点。 “Nice ball!” 长泽大方地接受赞扬,他一一和人庆祝,在佐久早那边举手示意礼貌绕过,小跑到寒山那边时又突然顿住。 “?”寒山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寒山……你笑得有点瘆人,”长泽抱着手臂假装自己出了一堆鸡皮疙瘩,实际上摸到了密密的汗,连忙往身上还干的地方擦,“是我扣的不好吗?” 寒山碰了碰嘴角,发现自己确实在笑:“不,你扣得挺好的,大家扣得都很好,所以才更想拦死呀。” 25-18 下一局,希望站位还可以和木兔的前排轮次交叠大半吧。 寒山无崎不舍地走下场。 IH预选赛(五) 枭谷的候场区内,木兔光太郎头披着毛巾,佝偻着背坐在板凳上,几缕发丝无精打采地耷拉在额间,看上去有些丧气。 “木兔,还好吗?”立松长元问。 这个答案昭然若揭,怎么可能好的起来?!木兔后期的进攻全部没下球。 尽管如此,但木兔还是坚持到了第一局结束,并且直到最后扣球的质量都没下滑,木兔他这是成长了啊! “唔……” 枭谷众人因他长久的沉默而提心吊胆。 木兔光太郎将毛巾紧紧攥进手心里。 “啊——” 他猛地把头埋至两腿之间,低声长长干嚎着,把四周的人吓了一跳。 无崎……好可怕。 在学习上、衣食住行上,木兔都直面过他的可怕气场。但是在排球上,这还是初次。他这才真正意识到无崎成了他的敌人。 原来和无崎成为对手,会是这样啊,好难受,好累。他没手下留情,我也没有,可恶,我明明超级用力地在扣每一个球的,结果好多都被挡住了,也太逊了吧。 自己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 立松长元迟疑地伸手:“木……”兔。 “在!!!”木兔大声应答。 他抬起头来,枭谷众人看到木兔的眼睛里没有迷茫、没有退缩、没有畏惧。 哦,其实木兔朦朦胧胧地察觉到自己为什么在害怕。 无崎遵守了诺言,他说他会追上来,他追上来了!他超越了自己,他跑得好快,自己好高兴,所以想更快地冲上去超越他,可是无崎走的方向不是自己想走的那条路该怎么办,我该往哪儿走呢? 「往前冲吧。」 少年人温柔的话语回荡在耳畔,抓在木兔肩膀上的手掌是如此炙热,点燃了他的决心和忧伤。 “弘志哥!”木兔却坚定地看向渡边弘志,“请给我你能传出的最好的球,我绝对绝对会拿分的!” 自己知道,犹豫片刻后,自己终究还是会踏上自己喜欢的那条路,但无崎会为此难过吗? 渡边弘志热血地举拳答应:“好!一言为定。” 不对,自己不该小瞧无崎。 木兔又想起关东大会时无崎如松竹般挺拔的身姿和第一局时比赛场上朝气蓬勃的身影。 他也找到了属于他的方向。 那么——抛开一切杂念吧,马上要上场了! “枭谷必胜——!!!” 木兔光太郎仰天长啸。 重新振作起来了呢。 暗路建行笑眯眯地抬手,小幅度但高频地摆动着,示意其他人也快跟着喊。 “哦喔喔喔——枭谷必胜!必胜!” “Hey!Hey!Hey!” “必胜!必胜——” 雨宫大辅往吵闹的那处抬了一下眼皮,他收回视线,用笔敲了敲战术板:“好了,第二局的站位就是这样了,有意见吗。” “雨宫监督,我是上报为接应了吗?”正在给手指缠绷带的寒山无崎问,第二局里他被安排和饭纲打对角。 “没有,放心,给记录员的表上照样写着的是副攻手。” “嗯。” “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异口同声。 “都给我拿出点气势来,”雨宫大辅傲气地微抬着下巴,“这场比赛赢的会是谁!” “井—闼—山—!!!” “很好!上场!” 一道尖尖的哨声划分两边。 第二局,正式开场。 枭谷的阵容没有发生改变,开局木兔仍然是站在了四号位上。井闼山这边有部分改动,长泽和荒木交换了位置,佐久早和寒山交换了位置,其他不变。 饭纲活动了一会儿十指,抛球,正面上手朝木叶和猿杙的中央发去。 木叶火速赶去上手接起,他却没传到渡边的位置上,高喊了声木兔,球来到四号位高空。 “嗖——”黑白相间的身影仅一步上步,高高蹦起。 “砰!!!” 轰隆一声,尚未组织起防守的井闼山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颗排球砸在己方半场。 “噢噢噢噢——比赛刚一开始就来了个二次进攻吗,真漂亮!看来枭谷的各位选手们丝毫没有因为上一局比赛的短暂失败而气馁,好样的。”实况员高兴地解说道。 木叶勾嘴笑着接受了木兔重重的一个击掌。 嘶,好疼。他把发红的手掌蜷起,继续表现得风轻云淡。 古森挡在饭纲身前,佐久早向右跨了一两步,寒山后撤,三人接发。 鹫尾瞄准了六号位跳发,双手抛起球时却感觉不太对,自己抛得太高了,但时间容不得他多作停顿,他继续助跑起跳扣球。 球抛差了,扣也扣得不着调,一下子就撞在了网带子上。 不过好在是惊险地翻过去了。 寒山大步流星往球掉下去的地方,他前倾身子压低重心,伸出双臂插至球下,将球垫起。 一传较为远网,饭纲快步移动到合适的位置,托给藤野。 立松和木兔同时来拦藤野,这两人遮了大半的视野,藤野向有空当的斜边扣去,结果出了界。 “抱歉。” 饭纲连忙开口:“Don’t mind,don’t mind!” 鹫尾往同样的位置发球,这次发出来的跳发球就好多了。 佐久早一传到位,饭纲打了个手势,井闼山前排三人一齐跑动进攻,分散开了枭谷的拦网。 立松注意到饭纲脊背绷直,微微后仰,他便放了全部的精力在面前的藤野身上,然而对方竟然上手往正面传去。 球划过网上,弧度简洁而漂亮。 长泽佯攻短平快,寒山实扣平拉开。 “砰!”寒山甩开渡边的拦网,利落干脆的一记直线球落在鹫尾跟前。 “Nice ball——” “今天他攻击性咋这么强,”场下的荒木明哉撞了撞岸本馨的肩膀,“你说他是不是吃鞭炮啦。” 岸本馨回撞过去:“我看你今天才是吃了鞭炮的那个,第一局上半场打得什么玩意。” 两人互撞起来,西尾上场了,没法管,只能由新谷拓海来掰开他们:“喂喂,别吵啦。” 他们也不是真闹,很轻易就被分开了。 场上,寒山和木兔面对面站着,彼此之间都未尝有一句话。 “哦——嘿!” 藤野瞄准五号位大力跳发。 枭谷一传半到位,渡边跳传,把球托至四号位上木兔最好发挥的位置:“木兔!” 木兔从边线外助跑到网前起跳,同一时间里枭谷其他的五人也移动起来,他们如同众星揽月般围绕到木兔的身边进行保护。 拦木兔的人从左至右依次为长泽、寒山和佐久早,在寒山的指挥下,他们并拢得极快。 “一,二。”三人起跳。 又是这堵墙,还是这堵墙!无崎他是带了一堵墙来参赛嘛!?转扣为吊的事他干过,他们有了防备,人没有站得太后面。 破绽,破绽呢?! 在跃起的短暂时间中,木兔疯狂地寻找着墙的漏洞——长泽右手边的狭小空当、三人与网之间的几拳距离,每一个都是极其刁钻的线路,或者用蛮力撞碎这堵墙。 思考的时间迅速消逝,木兔没有得出好的解决办法,那就先用最顺手的。 木兔手臂上摆,肘关节向后拉到胸口发紧的程度,嘎吱嘎吱的声响爬上耳骨,再向前挥动大臂,大臂带动小臂,全掌包满球体,狠狠甩腕。 “嘣——”战车向墙壁进发。 巨力轰轰地碾来。 寒山没嗅到硝烟味、没闻到止痛喷雾的味道、没听到球肉相碰的闷响、也没感觉到痛,这些全部被滋啦滋啦作响的电流掩盖了过去。他只觉得脑袋又肿胀又清明,如果能来一阵风是多么爽快,又或者是一场雨、一声雷、一道闪电。 遵循本能地上提双肩伸好两臂,屈指、屈腕。 然后…… 盖下去,盖下去。 盖下去! “轰隆——” 雷鸣来了。 …… …… “N……” 长泽安全落地,他望着寒山冷漠的侧脸,咽了咽口水,深呼一口气,喊道:“Nice block!!!” 拦网得分的寒山心情甚好,他“嗯”了一声后偏头看向佐久早,他隐约记得这球是对方和自己一起拦下的,他启唇。 “Nice block.” “Nice block.” 双方不约而同地说道。 佐久早有些小讶异,他顿了顿,见寒山没再开口,就自己继续说:“是你的功劳。” “得分都记在我名下了,功劳就不用分了。没你和我一起承着,我胳膊要被木兔打碎。” 双人拦斜线球得分,一般把分统计给副攻手。 “嗯。” 实况员哈哈笑着:“寒山选手的拦网一如既往地犀利,和佐久早选手、长泽选手组成的前方防线真是牢固,大家都火药味十足呢。” 解说员应和着他的话:“是呀,木兔选手的这击重扣也很优秀。” “好,”实况员继续说,“藤野选手发球,一传顶起,到位,立松选手平拉开,撑起,井闼山打夹塞进攻,起了!” “再来!” 渡边再度托球,这个球比之前的要更快很多,立松总算是快攻下球。 看着懊恼的长泽,木兔突然就灵光一闪。 嘿,分散开无崎和其他人不就行了嘛! IH预选赛(六) 木兔把自己的想法简短地传递给队友,枭谷众人纷纷瞠目结舌。 木叶:“你竟然会思考这么复杂的事?!” “说来简单,做起来难,”渡边说,“你有什么办法吗?” “加快速度吧。” 又高又慢的传球让无崎有充分的时间去组织拦网,不管谁来扣,都要面临一堵墙会横在眼前的现实。 渡边点点头:“我会尽力给你传快一点。” “不仅要快,”木兔紧接着说,他认真地看着渡边,不移开视线,“还要准,给我最好的球。” “木兔,不要强人……”所难。 立松刚想说就瞧见渡边冲他摇了摇头,他顿了顿:“好吧,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吗?” 木兔转过头来看着立松,十分真诚:“想不出来了。” 立松:“……那你专心扣你的,我们全力支援。想到什么之后再说。” “好。” 渡边追发佐久早,井闼山一传到位,寒山上步打短平快,立松果断起跳拦网。 球没给寒山,两人前后脚落下,佐久早再从后方跃起扣了一个半高球,小见接飞。 “自接自扣,漂亮!” 这轮井闼山前排有两个副攻手,木兔无论在三号位进攻还是跑到更远处的四号位进攻都很困难。如果使用木兔,可以用立松来吸引荒木的注意,但那个寒山不一定会跟着木叶走,他大概率和木兔对上。那还不如让木兔对上荒木,隔着一个佐久早,寒山移动会慢很多。 渡边边想边给暗号。 长泽瞄准五号位跳发,木叶接发,一传到位,立松近体快掩护,木兔在二号位扣球,荒木单人拦网,打手出界。 木兔大力跳发,藤野一传不稳,饭纲奔向场外将球传回网前,佐久早挥臂打大调攻。 “One touch!”猿杙和木叶撑起。 渡边背传,立松佯攻吸引荒木起跳,木兔后二进攻。 一记直线球飞来,藤野向左飞扑过去,没有救起,但球被判扣出界了。 寒山轮转至后排。 枭谷众人:“一球换发!” 瞩目中,一颗MIKASA排球被抛至高空。 寒山迈开步伐,后摆的手臂伸直,上步,在端线前制动,轻盈且有力地跃起。 雨宫大辅常形容寒山的跳发球精准、规矩、简要、沉稳、普通,但此时此刻的这个球却没那么含蓄了,和他今天的状态一样,饱含战意。 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这颗球是否还能维持住它的精密。 “砰!”球袭向小见和猿杙的正中央,它没有过分的旋转,没有过分的飘荡,只是很快、很突然,残影倒映在二人的眼瞳里。 追不上了,这个角度……会出界的……吧? 小见抬起手臂,不安地回头望向司线员。 旗子指向了地面,是界内。 雨宫大辅看得比较清楚,这是一个压线球。 寒山表情淡淡,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右手,然后迅速抛起下一颗球。 应援队甚至都还沉浸在上一球的热烈庆祝中。 “砰!” “砰!” “砰!” “砰!” 连发五球,全是强跳发,三个ACE,两个破坏一传。 “啧,太刁钻了,”小见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恶心。” 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暗自附议,这是他们见过除跳飘球以外最恶心的发球。 渡边二传,木叶借了饭纲的手,渡轮。 和西尾交换的古森小跑上场时还刻意避着寒山走,他也有点没从对方的凶残发球中缓过神来。 “枭谷发球,一传到位,快攻!” “跳发,顶起,枭谷打了个后交叉,漂亮!” 寒山退到后排以后,加藤玲奈有些食之无味,她像刚吃了珍馐美馔的人,对接下来的普通食物接受不能。 加藤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次活动她应该死皮赖脸跟着部长去近距离拍摄的!她好后悔! 炽热的灯光打在脊背上,汗水慢慢沾湿衣裳。 鞋底猛踩住下沉的黑影,手臂垫起新的希望。 “大斜线!藤野道一郎!” 井闼山的分数来到两位数。 荒木追发木兔,枭谷一传半到位,鹫尾近体快下球。 猿杙跳发,井闼山一传到位,藤野强攻。 “嘭——” 小见精准卡位,并起的双臂稳住,垫起这发大力的斜线球。 二号位,鹫尾背快掩护。 渡边蓄力跳起,在最高点触球,双手如同弹簧一样,用力往前方一托。 面前是双人拦网,较矮的后方有自由人虎视眈眈,木兔往饭纲那处超手扣球,球迅猛地砸到古森的大臂上后弹开。 “木兔,nice ball!” “Nice ball——” 加藤玲奈被这球引回赛场上:“!” “再来!猿杙,发个好球!” 古森上手接球,一传到位,饭纲二传,佐久早后三进攻。 这颗旋转的球打在鹫尾手上,不受掌控地向远处奔去,猿杙匆忙一个助跑,摊饼鱼跃,单手及时起球。 木叶和落地的鹫尾也赶到了他身旁,前者伸臂至球下把它垫回高空。 球来到了三号位的网口,藤野和木兔同时起跳争球,双方僵持不下,最后木兔手向侧边用力地一搓,长泽、寒山、佐久早三人同时去抢救,结果堵在了一起。 长泽:“抱歉!” 佐久早:“抱歉。” 寒山:“……” 饭纲和古森:“Don’t mind!” 佐久早接发,饭纲托给长泽,一记平拉开漂亮下球。 饭纲发球,枭谷一传到位,木兔在四号位强攻,寒山防着鹫尾,拦网的便只有藤野和长泽。 “One touch!”藤野和长泽撑了一下。 西尾把球垫到适宜的位置,饭纲二传却传得低了些,长泽的扣球被拦了回来,寒山勉强将即将与地板接触的球救起了一次,但第二下时却没人及时接应。 轮转,发球权被移交给枭谷,是瞄准饭纲的跳发。古森上前替接,不料没卸足力,垫过了网,他懊恼地皱眉。 “Chance ball!” “我来!”猿杙边喊边冲上前,他刚刚往两侧拨开的手又重新黏在一起,接起这球。 渡边送给木兔一个较快的球。木兔依然没有甩开寒山,斜线球的线路被封得严实,但如果按之前的打法,此刻拦在面前的应该是三个人,现在他的压力可比之前轻了不少。 木兔抡出手臂,他没有时间来充分地挺胸展腹或者是含胸收腹,力量便没能全数发挥。 直线球掠过长泽的手指,一往无前。 余力则仿佛卡在胸口处,半上不下。 “Nice ball——”枭谷追上了比分,十一比十一平。 渡边激动地过来给木兔的胸口来了一拳,把那团力打散:“木兔,干得漂亮!” “……一传,到位——背传给了藤野选手,精彩的打手出界。” 藤野喘了几口气调整呼吸,双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球,道了声谢谢。 小见和鹫尾交换,西尾和古森交换。 “嘣——” 瞄准五号位的大力跳发,小见两臂往左拉去,并起的手一震,将球侧垫回去,有些近网。 木兔和立松交叉跑动,渡边调整传球。 寒山没管立松,径直跟上木兔,佐久早右跨几步去拦立松可能的短平快球。 于是寒山和木兔又在网上针锋相对。 木兔草草扫过井闼山半场,由着感觉决定扣斜线还是直线,他不假思索地用全掌包满球,听到了一声闷闷的“嘭”。 自己那颗疯狂跳动的心倏地安静了下来——会成功的。 他甩开拦网! 然而,下一秒…… 一个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球的落点上。 西尾降低重心,上体前倾,两臂贴近地面,跨出腿潇洒外展,蹬地腿自然弯曲。 “咚!” 低姿垫起。 在饭纲的组织下,井闼山迅速转守为攻,长泽一个腰线球得分。 西尾往前靠了一点,不爽地开口:“长泽,跟对面的说,眼睛是进汗了吗,觉得后面没人了?” 长泽刚准备复述一遍,立松就护了起来:“呀呀呀,可能是某些人的存在感太弱了吧,看也看不到,比较强者才值得我们在意。” “哦,难道你是指你自己吗?” “真可怜啊,你们井闼山的学弟。看看我们枭谷,多温暖。木兔,你说是……” 裁判吹哨警告,两人瞬间收声,安分下来。 “长元哥,刚才你想说什么?”木兔悄悄询问立松。 立松笑了笑:“木兔,你觉得你朋友的团队意识强吗?” “不强。” 回答好快。 “那我们的思路是对的。不过……”立松话锋一转,“为了胜利,木兔你不介意分给我们一点点机会吧。” 他比了个韩国男人讨厌的手势:“就一点点,你仍然是主力哦。” 木兔想了想,点点头。 “太好了,啊,我们枭谷真是温暖呀!” 渡边嘴一抽,在胸前比划手势,给了战术。 “嘭——咚!” 小见跨步垫球,一传到位,渡边二传。 排球掠过佐久早的头顶,穿过木兔和寒山的中央,飞过立松的手指尖,在最高处停留住与猿杙的手掌相逢。 “砰!” 猿杙单脚降落在立松的身旁。 立松轻笑了一声,他拍拍猿杙的肩膀,说了声好球,接着隔网喊话:“也别觉得我们只有木兔哦。” IH预选赛(七) 球场之上,斗志蒸腾,源源不断的热量膨胀、迸发。 渡边追发藤野,井闼山一传到位,佐久早平拉开下球。 长泽跳发,小见主动接发,木兔佯攻,立松近体快得分。 木兔大力跳发,球飞往藤野和佐久早之间,佐久早接飞,藤野转身想扑救,没赶上球落地。 “再来一球!”又是一记大力跳发。 井闼山一传到位,荒木背飞甩开拦网。 寒山瞄准五号位跳发,猿杙和小见相撞,后者接起一传,球交至三号位高空,枭谷阶梯进攻。 荒木和饭纲撑了一下,西尾垫到位,藤野后四打手出界。 技术暂停期间,暗路建行没有反对立松长元说的多点进攻,只提醒了一句不要因此忽视其他人,其他就交给场上人来自行判断。 暂停并没有让寒山的状态有所下滑,他再度发出一个威胁力十足的跳发球。 小见一传不稳,渡边调整二传,猿杙的强攻被佐久早拦死。 “一传到位!背快,漂亮!立松选手!” 枭谷换人发球,藤野喊:“一球换发!” 古森主动迎上前接发,一传到位。饭纲二传,快攻作掩护的荒木吸引了猿杙的拦网,佐久早的斜线球经由鹫尾撑起。 几次来回后,鹫尾拦网得分。 …… 荒木抛球时手滑了一下,跳起来挥臂时不知道拍得球体的哪里,下网。 “荒木他在干嘛啊,没吃饭吗?!”还是那道声音,气冲冲的。 后方的人方才是在小声讨论着的,但见到荒木这种失误后音量忍不住抬了好几个度。 “冷静,发球失误这种事情多正常啊。” “抛球出现失误可以申请重来的呀。” “时间会少的嘛。” 不至于这么生气吧……谁啊,这么苛刻…… 加藤玲奈悄悄扭过头去,看到两张熟悉的脸,一惊:“……夜会长,香取学姐?” 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和部长关系很好、经常来摄影部串门的学姐。 “吵到你了吗?”秋成夜哄完香取美咲,对着加藤玲奈双手合十眨了眨眼,“抱歉抱歉。” 香取美咲收起不高兴的神色,也跟着说了声对不起:“是我声音太大了。” 随即,她瞟到了什么,扯了一下秋成夜的袖子:“快看,四号又进球了。” “不是进球这个说法……” “怎么顺口我就怎么来!” “嘘,小声一点。” “呀忘了。” “顶起,一传到位,”实况员嗓门更大,还有话筒与广播的加持,“打了一个…前交叉。” 秋成夜看到球穿中而过,然后又被救起。枭谷确实是很顽强。 她的目光跟随球而动,从场外的二传手到网前头的四号ACE,重重的一球在拦网手的臂弯里绽放。 “砰——”紧接着,响声才落入耳中。 19-19,比分再度持平。 饭纲背对网下了暗号,众人纷纷确认。 由寒山接发,一传到位。饭纲轻跳起来,指部柔软,腕部发力,双手将球送出。 在最高处,藤野甩臂扣下。 “咚!” 小见贴近地面的双臂倏地伸得又长又直,低姿接起这球却没有落下卸力的空间。 古森上手接起这被垫过的一球,他传到适宜的位置上。 “再来!”饭纲仰头喊道,进攻线后的藤野便冲了上去。 鹫尾有了准备,组织起二人拦网:“One touch——” 木叶一传,渡边二传。 最有可能得到球的木兔正在预备助跑,饭纲和藤野纷纷朝右移动,长泽不动以防万一。万一也真的发生了,渡边传给在他背后跳起的鹫尾。 空中的鹫尾用余光瞟见寒山防守过于靠后,估计原本是想防木兔的大斜线的。鹫尾便三指收拢,右手把球吊在长泽的左后方。 球跨过长泽的指尖,毅然决然地掉落。 远处的寒山飞快地向前,如离弦的箭般,他脚一蹬,鱼跃出去,单手及时救了起来。长泽退让让饭纲赶过来调整传球。 饭纲背向把球垫起,传出的球除了有些远网外毫无缺点。 “嘣!” 藤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强攻,打破渡边和木兔的拦网。 站上发球区的饭纲照例扫了眼全场。 枭谷那边不再以木兔一人为重要的核心进行进攻,进攻的担子被分散给其他人。进攻节奏变得多样,二传手则需要管理好这些不同的节奏,对习惯过去战术的渡边前辈而说,比赛的难度肯定是大大上升了。我们这边,藤野前辈体力消耗了不少,但每个人的状态都很好,特别是寒山,打得很凶。寒山的体力是一等一的好,不用他操心,但他有点担心寒山打上头了开始不顾比赛地叛逆,寒山应该是听自己话的吧…… 饭纲带着对寒山的信任发球。 “快攻!拦网得分!井闼山继续发球……” 枭谷一传到位。 渡边用木兔为饵,吸引井闼山前排三人拦网,实扣者为后边的猿杙,后三进攻,打手出界。 “Nice ball——” 木兔没说话,他甩甩手,有点无精打采。 关注着他的立松立刻询问:“没事吧?” “还好,”木兔摇摇头,“就是超级认真地去扣球结果扣不到感觉手里空空的,就算做了心理准备也觉得是这样,感觉之后再扣都没有那种嘣嘣的感觉了。” 确实,让木兔做诱饵会损伤他的士气,不要对面没乱我方先乱。立松沉吟片刻,说:“想想你朋友,我们要打败他的,不是吗?一切都是为了胜利。” “嗯。” 鹫尾屏息凝神,发了个绷着网带过去的跳发。 井闼山一传半到位,饭纲插上前排,嗖地把球送到四号位高空,寒山轻松挥臂截住来球,面对渡边和鹫尾的拦网穿中而过。 藤野瞄准五号位来了个大力跳发,木叶倒地接飞,但猿杙飞身蹿出去赶在球落地前救了一下,枭谷无攻过网。 球被轻推到长泽跟前,他简单半蹲垫了起来,一传到位。饭纲二传,交给寒山打近体快球。 “右!”模模糊糊察觉到饭纲想法的立松提前叫上木兔拦网,刚好把球拦了个正着。 木兔呼出吸入间的气流有些急促,他和立松重重击掌:“嘿~嘿!” 寒山表面上没什么神色变化,但之后的攻势愈发凌厉。 热量似乎正在被缓慢地挤压,它们在底部沉重地涌动、翻滚,溢散出一丝丝的烦躁。 “嘣——!” “ACE!漂亮!木兔光太郎!” “现在的比分是23-23。” 咬得真紧。加藤玲奈想。 接近二十五分了,这轮就换发下去,饭纲思索了一会儿,让井闼山把三人接发阵型改为四人接发阵型。寒山后移下来,站到藤野和古森的前方。 “哦——嘿!” 木兔重重挥臂,掌包满球,猛地压腕,一颗球划开空气。 “我来。”寒山右跨一步,挡在古森的正前方。 后者差点没刹住车,颇为幽怨地盯着寒山的背影。场下的雨宫大辅皱了皱眉。 “咚!” 在两臂上爆炸的是熟悉的碰撞感和热气,短暂的摩擦里,寒山后倒卸足了力,一传到位。 荒木假扣短平快,佐久早夹塞至荒木和饭纲间扣半高球。佐久早借了回木叶的手,球旋转着飞往远方。 井闼山领先一步,到达局点。 “寒山!发个好球!”饭纲和西尾喊道。 只差一分,最稳妥的话还是发跳飘,寒山肯定也知道,他已经发了好多的跳发了,枭谷的人也有些熟悉了。 就在藤野这么想时,一颗迅猛的跳发球映入他的眼眶中,接着飞离井闼山半场。 这球直接瞄准了小见的双臂而来,对方站着都不需要调整自己的位置。 小见对这个喂到自己手臂里的球产生了一丝丝的茫然,随即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调整手臂平面的角度,但也来不及了,球一头冲网而去。 “抱歉补救——” 木叶的脸狠狠一抽,侧过身,别扭地伸长手臂用虎口将微微弹回来的球高高垫起。 猿杙的调整攻被佐久早和荒木拦了回去,小见前扑救起。 可不能在这时候结束! 渡边将球托到二号位处,立松在前吸引饭纲起跳,木兔跳到最高处时面前已然空网,他重扣,球嘭的一声砸在藤野跟前。 “枭谷!噔噔-噔噔!” “枭谷!噔噔-噔噔!” 加油的叫声和喊话筒的敲击声交相呼应。 枭谷换上了三年级的关键发球员。 一个侧旋跳发!藤野默默后退一步,他的右脚感受到鞋底的厚度与地板的实心,双臂却未能稳固住,一传没有到位。 饭纲调整二传,球又高又缓,对面有足够的时间组织拦网,但也利于佐久早观察和上步扣球。 他们挤得紧,直线球不好穿过去,左边那人站得较其他两人靠后,于是佐久早甩了个回手线。 “井闼山——必胜——” “井闼山——Go-go-go!” 佐久早跳发,他的跳发比上一个发球的更旋。 猿杙上手接起,却有点控制不好之后的方向,只能感慨幸好对方力量不怎么变态。 渡边迅速地移动到球的落点处,他举起球来,竭尽全力地去忽视耀眼得过分的木兔,把球交给了鹫尾。 “砰!” 25-25! 焦灼,呛人的咸味,汗水泼洒也无法抑制住的干燥。 射灯强烈,迎接尖锐的哨声冲上天花板。 IH预选赛(八) 和着应援队的加油声,枭谷众人都纷纷大喊起来:“木叶,发个好球啊!” 深感责任重大的木叶勉强笑了笑,接过工作人员拿来的球。 渡边朝他竖了一下大拇指:“放轻松。” “咻——!” 哨响。 “好咧。”木叶吐出一口浊气,手臂用力,把球抛到合适的地方。木叶是队伍里力气较小的那批,但他脑袋聪明,打球很活,招式也花。 “前区我来!”古森立刻说。 他大步流星往前,重心前倾,半跪着抬臂垫起球来。 饭纲的余光掠过枭谷半场,荒木对上渡边,把鹫尾骗去和猿杙一起拦藤野前辈,打一个背快。 他一面悄悄打暗号,一面把目光投向了藤野前辈。 鹫尾观察到饭纲视线的轻微转变,心里更加断定这球会给藤野,谁料这人手灵巧一翻,球飞到了身后。 但——“砰!” 渡边单人把荒木这球拦了回去。 在紧急低头的荒木的眼底,渡边似乎瞬间变得得意起来,荒木暗骂了一声,脚落地。 后方保护的佐久早和寒山都到位了,后者跑得快些,便接起了这个被拦回球。 “再来一球!”饭纲跳传,球到荒木手上所消耗的时间更短了。 渡边和鹫尾都跟得较为吃力,球穿中而过。 小见来不及跑动,匆匆左跨一步,两臂拉向左侧组成平面拦截来球,腰腹转动把球垫至网前。 球传得有点低,渡边下手垫传,将球击高,木兔后三进攻,而饭纲和荒木二人撑起了拦网:“One touch!” 落地后撤的荒木看到一传到位,他又迅速往左撤了几步。 “小心左边,”小见提醒,“背飞。” 鹫尾:“收到。” 荒木冲向二号位,结果跑着跑着,路线一拐,猝不及防冲地跳到了饭纲身前,踏跳,做出打近体快球的姿势。 鹫尾和渡边反应过来,斜扑着起跳。 “嗖——”球却越过荒木的指尖,朝四号位高空奔去。 “右!翼!”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喊了一声。 猿杙双膝弯曲,蓄力起跳。 停在空中的藤野扣出一道惊人的大斜线,球绕开拦网,砸向枭谷半场,木兔接飞。 实况员讲:“好球!不愧是藤野选手。” “是呀,方才双方的防反也很精彩。” “饭纲同学这一套套的,”看台上的秋成夜和香取美咲咬耳朵,“好狡猾。” “不过荒木同学和他配合得真好,这就是六年的队友默契吗?” “嗯……”香取美咲说,“不过感觉他们打得比以前快了好多,饭纲他风格是变了吗?我这学期还没怎么看过他们的比赛。” “队伍加了三个新生嘛,节奏总是多变的。” “我有点担心,这局不会翻车吧?” “唔——说不准呢。” “喂,这时候就该好好安慰本小姐呀!” 谈话间,拉锯战的号角又一次吹响。 荒木瞄准木兔发球,小见冲上前去替木兔接了一传。 一传漂亮。渡边背对网,给前方的队友简单比了个打夹塞的手势。 鹫尾斜跑到三号位挥空臂,猿杙插至渡边和鹫尾中间,用全力往井闼山半场扣半高球。 “One touch!”藤野撑起来。 佐久早追着球,仰首抬臂,上手垫起。饭纲托给长泽打了个平拉开,结果被人拦了回来,所幸后方保护的寒山及时起球。 饭纲又和荒木配合打后排快攻。荒木跳得高,冲得快,在空中移动得远极了,脚一跨,右手臂一甩,对面只剩下个鹫尾跟在后面。 “砰!” 鹫尾单手撑了一下这个斜线球。 木叶想故技重施,他把球传向四号位,让木兔直接二次进攻。木兔和他配合娴熟,几步助跑,跃至上空,威风凛凛地挥臂扣去。 球穿过井闼山的第一道防线,却没能通过第二道。只见寒山精准卡位,低姿垫起球,把球送到网前,一传到位。 饭纲跳传,将球送到藤野手中:“藤野前辈!” “哈——”藤野狠扣一发直线,想借鹫尾的手,打手出界。 想也别想! 木叶和小见同时迈步朝端线外跑去,后者领先一个身位到了球跟前,虎口一击,往身后垫回去。 “好!救起来了!”实况员震声。 渡边一刻不能安心地奔往场外,赶在球二次面临落地前将手插至球下,并起的双臂朝三号位的方向拉去。 猿杙打大调攻,球擦过长泽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拇指,斜落向一号位区域。 荒木上前,给佐久早留了下一句:“交给我。” 刚才长泽卸了些力,他仅需调整好角度,给个到位的一传。 “藤野前辈,再来!” “一、二,跳!” 在鹫尾的组织下,枭谷前排三人并起拦网。 网前的人影不断拔高,藤野突然恍惚了一下,耳中响起一道长长的嗡鸣,收腹、挥臂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包住球时,掌间黏起一片冷汗,从腰腹引到臂腕的劲顿时变得软绵绵起来。 拦网手把这外强中干的一球拦回枭谷半场,落点在藤野的右手边。 佐久早鱼跃救起,但他没刹好车,差点擦出了中线,等他爬起,却望到表情同样有点扭曲的主将还停在原地,没有进攻的动作。 “藤野前辈?” “抽筋了,”藤野用对面听不到的音量咬牙切齿道,“不用管我。” 饭纲在藤野落地时就看出了些许不对劲,他果断排除一系列强攻,佐久早没准备好,荒木那处防守薄弱,剩下的人里寒山要比长泽靠谱得多。 时间不多,不便打暗号,于是他只好拼命给寒山使眼色,寄希望于对方能读懂他的意思。 他猛地屈膝,压低重心,两臂并住。 寒山接收到了饭纲的眼神,大概理清对方的想法后迅速上步踏跳。 饭纲则是尽量在寒山制动时才触球,将下坠的球用力击到了四号位的高空。 在球的最高点,寒山利落甩出手臂。 砰的一声,简短有力。猿杙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掌上的痛意。 “快攻!”实况员喊,“漂亮!打手出界!” “二十七比二十五,井闼山胜——” 二比零胜,井闼山众人不着急庆祝胜利,场上的一行人匆匆忙忙护着藤野道一郎下场。 木兔看到寒山毫不留情地转头,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跟着他的队友就下场了,因比赛输掉而失落的心情雪上加霜,脸上的神情也更加的灰暗。 暗路建行带着立松长元走上场安抚枭谷众人。 “怎么了?”雨宫大辅问道。 “手臂抽筋了。” “我来,”涉谷润接手藤野道一郎,“有好好热身吗?” “有,只是不小心用力过猛了。” 藤野道一郎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结果和担心他的队友们大眼对起小眼,他默默扭回头接受涉谷润“果然还是孩子不省心啊不省心”的眼神。 “……” “我先给你拉伸缓解一下,再按摩一会儿,哦还有,我再陪你去一趟医生那边,以防万一。上午还有场比赛呢,之后哪里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不……” 多人齐声:“闭嘴。” 藤野道一郎脸上挂不过去,他又偏过头去,死死盯着看他笑话但是想笑不敢笑的队友们。 雨宫大辅笑了笑:“这才有点十八岁的样子,平时那样摆给谁看呀,部长也不需要事事都是一副沉稳的模样,老气。” 他扫视了队伍一圈,语气柔和地说:“都打得不错,再接再厉。好了,给应援队去道谢,还有赛后握手,新谷你替一下藤野的位置。” “是!!!” …… 在之后的第二试合和第三试合中,井闼山学院都以二比零的比分获胜,正式确定作为东京都的第一代表参加今年在秋田县举办的IH大赛。 而在井闼山赢下雀丘不久,B区的比赛也落下了帷幕,东京都的第二代表名额落户枭谷学园。 古森元也在卫生间外等着龟毛的两个人洗手,他无事可做,便在脑中回顾今天比赛没做到位的地方。 “Suprise~”一张笑盈盈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秋成夜看到古森元也茫然的眼神,忍不住伸手去戳对方的脸,“恭喜比赛获胜,打得真好。” “夜、夜会长?”古森元也有点结巴,但不妨碍他抓住秋成夜的手腕,“不要戳啦,还有……”他看向秋成夜身后气场很傲的女孩。 第一次被人当电灯泡的香取美咲:“……我说你怎么把他夸的天花乱坠的。” 她闭上眼皮,快速翻了个白眼后睁开:“我就做件事,做完就走。十八号,你和荒木熟吗?” 古森点点头,心里疑惑道难道是来寻仇的。 香取美咲递出一个袋子和一张棒球比赛的票:“这个,我种的小番茄,给他。还有这个,跟他说,爱来不来。” “不打扰你们俩了。”说罢,她甩头就走。 不是来寻仇的呀…… 古森元也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有两个电灯泡来了。 面对古森尚未掩饰嫌弃的眼神,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甚至没多商量冲上去就是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了中间,不让他和秋成靠着走在一起。 古森:“……”我错了。 他把刚才的事讲过两人听。 “香取学姐就是荒木前辈的女朋友吗?”寒山无崎问秋成夜。 “前女友,”秋成夜说,“只要一遇上比赛他们就要分手。” 古森元也诧异:“荒木前辈原来真有女友啊,我还以为他说的话是假的。” “因为忙?”佐久早圣臣问。 “差不多吧,美咲酱喜欢有人陪着,排球部一年到头忙得要命,荒木就和她约好大赛之前分手,一个安安心心训练,一个快快乐乐联谊,大赛之后再复合一起玩。” 见三位听众眼神复杂,秋成夜感慨一声:“也是孽缘。”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分开。 雨宫监督应该在回学校后还要开一轮总结会,古森就让秋成别等闭幕式结束先自己回去。 果不其然,筋疲力尽却兴高采烈的井闼山众人等到了一脸核蔼的近藤刚司和第四体育馆里高端显示屏上播放的第一试合的录像。 今天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天色恰好 夜色正浓。 雨宫大辅远远看到第四体育馆的灯光熄灭了下来,饭纲他们大概结束加练了吧。 他抿了抿已经冷掉的茶水,合上报告,今天就到此结束。 “咚,咚。” “进来。”雨宫大辅又坐回椅中。 看来还没到时候。 “打扰了。”岸本馨从门后探出头来。 …… 寒山无崎坐在电脑桌前,他现在早就没办法把全部身子蜷进靠椅里面了,只能够不太舒服地把盘在上方的双腿放了一只下来,背向后仰去,伸了个懒腰,有股失重的感觉。 今天比赛结束后木兔没来找他说话,稀奇。不过听说他三场试合的表现都很好,和井闼山比完后也没犯老毛病。 寒山从来不觉得木兔会输不起,但这不妨碍他有时候很乐意拿这些事调侃对方。 他看了看时间,对方应该要结束训练了。寒山无崎便拨通了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曲子也重复了好几遍,对面才接了起来,传来不太开心的声音:“喂,干嘛。” 寒山无崎换了个姿势,把两肘搁到桌上,不紧不慢地说话:“今天拦了你那么多次,你生气啦?” “我才没那么小气。”木兔切了一声。 “那是怎么了?” 木兔光太郎哼哼唧唧了几秒,总算开口:“我们还是天下第一好吧?” “当然,”寒山无崎十分肯定地说,“骗你的话我这个夏天被蚊子追着咬。” “那我也是,骗你……”木兔想了一会儿,“我以后就没烤肉吃。” “够狠。” “嗯,所以你就算是新交了朋友也不能忘记我这个最好的。” 寒山无崎挑了挑眉:“只是队友。” “是朋友。” “也只有几个是。” “反正是有,下周有空一起打球呗,我这边拐了个啊不我这边有个二传手,他同意了过来,你可以去当你的自由人了。” “好。” “……” 寒山无崎等着木兔继续说话。 “……” “这次算你赢了,好好赢下去,等着我带枭谷来打败你们。” 木兔飞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赢下去。 寒山无崎对胜利与名次没什么执念。 浅见监督曾经对他说清心寡欲对体育竞技来说就是最大的缺点,只有愿意为了比赛拼上一切,才能够得到胜利、走到顶端,只有想,才能成。 但寒山认为凡事尽力便可,不用强求。他只是享受在场上和强者竞争的感觉,并不怎么在意输赢成败。 称霸全国这条路太窄也太艰难,它用无数汗水与泪水铺垫,却注定只能成就一支队伍的梦想与荣耀。 寒山无崎觉得自己不是离它不远,而是二者完全不在一个次元,自己的内心想法和大多数的把青春倾注在这一球的人根本不同。他欣赏像木兔那样能一次次超越极限的强者,但让他来,还是先看看比赛的质量和自己的心情吧。 所以他的目标很简单,只是发挥出全力,不给队伍拖后腿而已。 当然现在是一回事,到了场上又是另一回事,事事难料嘛。 …… “都给我回房间了,就算今天高兴也最好不要熬夜!明天还要上课呢!” “黑田、长泽!赶紧给游戏存档,再打小心我现在断你们电!” “新谷别折腾你那毛了!伊庭在吗,吱个声。” 如同恶灵附体的涉谷润穿梭在宿舍的走廊上,他喊:“还有谁没回来吗?我再问一遍,还有谁没回来?” 一道矫捷的身影越过涉谷润。 “润哥晚安。”橘川琉斗跨入自己的宿舍。 “橘川你又这么晚,迟了十几分钟了,”涉谷润皱眉,“你后面还有人吗?” “藤野前辈,他夜跑去了。” “行,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留意到橘川琉斗进屋,同宿舍的三年级前辈从床铺上探出头来:“刚才荒木送了水果过来,一人给一个小番茄,放桌子上了。” “哇,一人才一个,好抠门。” “确实,还不够塞牙缝的,不过他也只吃了两三个。” “荒木前辈这是在哪里买的呀,好大一颗,”橘川琉斗小口小口珍惜地吃完,“好吃。” “估计是在在园艺部薅的。” 前辈突兀地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荒木明哉还是在嘲讽孤家寡人的自己。 …… 寂静的房屋里传来一声吱呀——外头的大门开了,紧接着是一串沉沉的脚步声。 佐久早圣臣知道是妈妈回来了。她和爸爸向来忙碌,总是离家早归家晚。 他埋头将最后几道题的答案写好,将家庭作业收拾到书包里,起身去洗漱。 夜晚城市的灯光很亮,佐久早圣臣走到阳台门口想拉上窗帘,却抬头瞥到了皎洁的月亮。 黑夜迷人,比黑曜石里流淌的光辉还要神秘莫测。云懒懒飘着,月却是很端庄,天穹之上宁静而又美好。 拉至一半,佐久早松下窗帘,他躺倒在床上,卷起被子。他想起近藤教练谈起的他的失误,睡意散了大半。 “叮。” 微波炉轻响了一声,热量在这个小长方体里嗡嗡汇集。 …… 胜利对强豪来说是家常便饭,但也并不容易,优胜的喜悦在一夜后才被冲淡了不少,排球部的正选们继续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训练。 食堂。 黑田佑太一边嗦着面一边听着长泽翼的唉声叹气。 “怎么了?”饭纲掌端着碗拉面坐到两人对面。 “说近藤教练呢,昨天比赛长泽的下球率太难看了。” “有几场还是很不错的吧,”长泽翼无奈地抓抓头:“唉,反正今天肯定又要被抓去练控球了。” 饭纲掌笑笑:“多练练也不会有什么坏事。” “主要是怕近藤教练逮着我骂,也就新谷前辈不怕他骂人了吧。” 黑田佑太喝完嘴里的这口汤,摇头:“只要是那种死倔死倔的滚刀肉就不会怕他。” “嗯。”饭纲掌点头赞同。 “那还有谁呀?”长泽问。 黑田:“寒山。” 饭纲:“荒木。” 几乎同时出声的两人微妙地对视一眼。 新谷前辈是臭味相投,荒木是夸张卖乖,寒山是刀枪不入。 长泽翼想起自己快抛之脑后的讨好寒山大计,顿觉路漫漫其修远兮,于是又唉声叹气起来:“我说,你们知道怎么和寒山打好关系吗?” 黑田佑太朝饭纲掌的方向努努嘴:“问他。”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我觉得监督想把我和他凑成搭档,之前的少人比赛我不都和他一组的吗?” “先不说他是副攻手,和你这个主攻手组……” 西尾悟路过嘲讽:“看你这次的下球率,监督恐怕想换个人嘞。” 三人打招呼:“西尾前辈早。” “早,”西尾又继续说,“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关心一下成绩,期末考不及格小心参加不了之后的远征。” 期!末!考! 三人怔住。 “加油吧,还有两周了呢。”西尾悟嘴角勾了勾,却又很快压下去。 排球部的正选里,二年级的差生比例是最多的。一年级的三人在上次小考时全都在百名以内:三年级则有西尾悟这个从未掉下过年级前二十的全科学霸辅导;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二年级生们。别到时候真来不齐,太丢脸了。 “不对,重点是远征,”长泽翼迟钝的神经今天不迟钝了,“今年我们终于不用窝在东京合宿了!哦耶!西尾前辈!消息保真吗?!去哪里呀?” 他眼睛亮晶晶的,一闪一闪地望向西尾悟。 西尾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抬脚就走远离案发现场。 一个早训的时间,这个消息就席卷了整个排球部。 很快就有人跑去询问涉谷润远征地点,然而对方是一脸懵茫然,全然不知。新谷拓海提议去试探试探近藤刚司,但走到半途才想起教练下午才会上班。最后还是荒木明哉直接了当地走到雨宫大辅面前去问。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雨宫大辅说,“谁跟你说的,岸本吗?” 他只记得他昨晚和阿馨提了一嘴。 “西尾前辈透露的,”西尾前辈和岸本是同宿舍的,荒木明哉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监督,那您想好去哪里了吗?” “没,怎么?” 荒木明哉眼睛狡黠一转:“我们来帮你出出主意嘛。” 这个下午,荒木明哉用了一点时间整理出排球部的大家想对战的高校名单,然后制作成一张表,正选有两张票,其余人各一张票。 寒山无崎发现白鸟泽的票数远远领先于其他高校,他也果断地在白鸟泽后面添了正字的一笔。接着,他在枭谷与鸥台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不在东京的后者。 最终的排名前三为宫城的白鸟泽,京都的洛山和兵库稻荷崎。 搞完这一遭,见雨宫大辅欣然收下这张表格,荒木明哉就安安心心训练去了。 等到几天后大家都快忘了这件事时,雨宫大辅才正式宣布了这次远征的信息。 “本次的强化训练,我们会分为两支队伍。一队是十八位正选,由我和涉谷教练带领,另一队为二军,由近藤教练带领。” “我和涉谷教练这队,也就是远征这队,我们会从东京出发,依次经过山梨、冈山、大分,在大分待两天再调头,返途经过山口、京都和长野。我已经和这条线路上的十几所学校约好了交流赛,其中有高校、有大学,还有V2的俱乐部。” 没有白鸟泽啊。 一大堆人有些失望。 “近藤教练这队守在东京,有稻城实业、早流川工业和市大三过来一起合宿,除了二军成员外,其余想参加的人也可以报名,但期末考没及格的不考虑在内。” “……” 这天的训练结束之后,寒山踩着点走向休息室,却见长泽翼匆匆地追了上来。 “寒山!”他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掏出手机,问,“你有LINE吗?” “LINE?” 长泽翼给寒山展示他手机上的软件:“前几天上架的聊天软件,超好用的,你注册一个,到时候我们远征队拉个群聊,这个群聊比我以前用的聊天室方便多了,还有很多有趣的功能……” 寒山无崎在长泽翼的絮叨声里把排球鞋换下,他打断:“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去给其他人推销了。” “你现在注册我们先加个好友……” “我先回去研究一下。” “好吧,拜拜。” “嗯。” 好,“成为寒山LINE上的第一个好友”的计划泡汤。长泽翼也不气馁,他望向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准备继续自己的安利大业。 真吵啊。 寒山无崎以比平时更快地速度收拾东西走人。 站进馆外的余晖下,尚在的光芒还很灼眼。 他举起手机对着天空随手一拍,就拿这个当头像吧。 一轮红日落山,漫天云仿佛要燃烧殆尽。 远征之日 【井闼山一号小分队(远征ing)】 2011.7.15 「藤野」上传了「八日远征手册.PDF」 藤野:「明天七点十分集合。」 岸本馨:「收到」 饭纲掌:「收到。」 古森元也:「收到。」 今天是不单身的远东圣婴:「收到!」 西尾悟:「收到,上面的荒木给我把名称改了。」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这样总行了吧。」 西尾悟:「……」 藤野:「有名字就OK」 塞妹的老公黑田佑太:「那我也改了一下。」 塞妹真正的老公长泽翼:「塞妹是我老婆!」 塞妹真正的老公长泽翼:「死黑田改名!」 塞妹的老公黑田佑太:「不」 塞妹的老公黑田佑太:吐舌.JPG 「西尾悟」禁言了「塞妹的老公黑田佑太」 「西尾悟」禁言了「塞妹真正的老公长泽翼」 2011.7.16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寒山@古森元也@佐久早@喜多村新太「到学校了吗」 新谷:「我看到佐久早和古森了,已经去大巴那里放行李了,佐久早拎了好大一袋消毒液。」 新谷:猫猫害怕.JPG 喜多村新太:「我还有两站就到。」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寒山@寒山@寒山@寒山@寒山 ——— 伊庭恭平起得很早,专门为了和饭纲掌一起吃完早饭后在分开时说上一句告别:“饭纲前辈,远征加油,一路顺风。” “你也是,合宿加油。” 饭纲掌伸出拳头。 伊庭恭平高兴地和饭纲掌碰拳:“嗯!” 等伊庭连蹦带跳地走远了一点,荒木明哉放下手机凑了过来:“这个后辈还真是崇拜你。” “同为二传,照顾的多一点,”饭纲掌说,“伊庭现在的技术比开学那会儿进步了很多,传球动作利落多了。他挺聪明的,不是吗?” “确实,他家的咸鱼干很好吃。” “……” 七点,全员到齐。一共十八名正选,一位监督,一个教练和一名司机。 大巴上的位置空了一半多,寒山无崎愉快地让自己的挎包占了相邻的座位。 “我们第一站是山梨的一林高校,大概要开两个小时,”涉谷润边说边发着薄荷糖,“大家想睡可以赶紧睡,到时候我会提前十分钟叫醒你们。晕车就到我这边取药和塑料袋。” 新谷拓海把薄荷糖压到舌根下:“润哥,我们打三局还是五局?” “五局三胜制。嘿,你们不要玩手机啦,一会儿头会很晕的。” “知—道—啦——” ——— 【井闼山一号小分队(远征ing)】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各位,有睡不着到后排陪我聊聊天呗」 新谷:「找你的亲亲女友去」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美咲还在睡觉呢,怎么能打扰她」 西尾悟:「实在睡不着就让人给你一榔头」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三百六十度后空翻自由落体下跪.JPG ——— 说真的,让苍蝇前辈在手机上吵比在耳边吵要好多了。欸……网络,黏在蜘蛛网上的苍蝇,被捕获的苍蝇。 寒山无崎小声笑了一下。 …… 一林高校开展强化训练的时间比井闼山要早一些,他们在昨天已经结束了合宿。 饭纲掌:“我听说这次一林主要在锻练体力。早上去山上跑个半马,蛙跳鱼跃一做要好几十圈,晚上再绕操场变速跑。” “那还刚合宿完就和我们打,”岸本馨皱眉,“他们还没休整好吧。” “人家监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说着,一行人走进了一林高校的排球馆,这里的设施没有井闼山豪华,但很整洁宽敞,在训练中的部员也很多。 黑田佑太看到在一林教练旁记录的包子脸漂亮女生,感慨道:“真好,是女经理。” 一林监督朝雨宫大辅走来,两人简单客套一番后,井闼山占了一块空地热身。 “Nice ball!岸本。” “藤野前辈,好球!” “佐久早,扣得漂亮!” 十几人轮流扣球,扣完球的人再流畅地跑回队末,无缝连接。 双方比赛时,一林的部员们全都跑来坐着围成一堆观赛。 “寒山你别跑,”新谷拓海特别叮嘱,“我们没上场的要给场上选手撑场的,好好待在这儿看着。” 被雨宫大辅安排第三局上场、本想着去一边对墙垫球的寒山无崎颇不情愿地走了过来,他支起两个折叠椅表达自己的不满。佐久早圣臣默默把酒精棉巾放回口袋,坐到寒山无崎的旁边。 井闼山众人:“……” 岸本跳发,比赛打响。 “嘭——”一林自由人手臂一沉,他把球垫到高空。 荒木和饭纲关注着平松恒远的动静,对方几大步来到二传手面前,又很快转身往二传身后跑去。 是背飞。 “右翼!”饭纲看到一林的二传手一个后仰把球托了过去。 平松恒远双脚跳的很高,他追上球,包住球的手往回使劲一甩。 “砰!”球擦过荒木斜扑过来的指尖,落在地板之上。 “刚开局被以这样的方式得分,荒木要不高兴了,”新谷拓海揪了揪自己新挑染的一撮红毛,他看向寒山无崎,“你有和饭纲配合过背飞或者前飞吗?” “有,但不经常。” “你应该能看出他们两个的背飞的区别吧。” 这些知识都很基础,寒山无崎不太明白新谷拓海为什么要和他聊这些东西。 “长短,还有单双脚。” “嗯,虽然单脚起跳速度更快,但是这样做会让膝盖的负担很重。荒木背飞打上头了后也不收着点,他还跳得很过,过高过远过快过重……你觉得呢?” “从结果来看,他甩开了拦网。” 寒山无崎平淡地陈述:“与其在空中花费许多的时间判断追过来的拦网者的拦截区域、强度和最高点,还不如开足最大马力,把工夫用在积攒力量下手上面。这是荒木前辈的打球风格,他有这个资本,我不会多嘴。” “……” “相比起主攻手,我们副攻手的个性较强,二传手调配起来也很难。过去的阵容两个副攻手基本不会同时站到一个场上,没有太大的摩擦,现在新的阵容里你会和一个副攻手同时在场上站一轮,肯定会有配合上面的问题。打个比方……” 新谷拓海摊开手掌举在胸前:“我是说——打个比方,饭纲他养了两只狗,每天去遛的时候一只冲左边、一只冲右边,肯定把他扯得手生疼,速度啊方向啊这些……都是经他手控制的,你明白吧。” 寒山无崎沉默片刻,说道:“比喻挺有意思的。” “谢谢。和枭谷的比赛我看了好几次,感觉你和荒木在前排拦网时的气氛有点怪,我有点搞不清楚,是商量时出了问题吗?” “荒木前辈和我说各拦各的就行,必要的时候聚拢就行。” 新谷拓海无语:“没了?” “没了。” “也是……算了算了……” 新谷拓海觉得说教这工作真不适合自己,这两人阅读比赛的能力分明都不差,却好像脑袋里缺根弦,把握不好度。荒木他能理解,可寒山明明是挺沉稳的一个人啊…… “哦。” 在一旁安静听的佐久早圣臣插了一嘴:“新谷前辈,如果无崎去拦荒木前辈的背飞呢?” 他看向寒山无崎:“能拦下吗?” 寒山无崎思索一番,答:“可以。说到底这是一种空间差战术,荒木前辈的假动作也就那样,如果不是饭纲打掩护,他藏不住的,等他上头了,饭纲也遮不住了,突然性也就没了。我跑得比他快,有充分时间去想怎么拦,多拦几次,荒木前辈就知道要动脑了。” 新谷拓海轻咳一声:“内战就等回去再打吧。” 前两局井闼山以25-16和25-15的比分获胜,一林众人疲意明显,井闼山还是占了一点点便宜在其中的。 见井闼山在第三局总算用了IH预选赛上的新鲜阵型,一林监督神色更加严肃与专心致志。 “砰——” 一林一传到位,二传手插上前排,球交给一号打个平拉开。 古森前扑救起,饭纲调整垫传至网前。球速虽快,但路线却还是能够被动态视力良好的选手们轻松地看清。 一林并起拦网。一号定点,拦在直线的路径之上;平松恒远跳得极高,两条长手臂把藤野的视线遮了大半;二号锁住剩余的空当,不让扣球手有机可乘。 藤野将力气压在右手上,使劲扣下,十分粗暴地打破掉面前的拦网。 一号落地的时候单脚勾起,将球踢了上去,引起围观部员一阵惊呼,纷纷喊着部长牛逼。 一林的二传手抬起酸胀的臂膀,手里的茧子和球碰撞,背传出一个弧度极低的球。 二号微微横倾带开了长泽,却没能甩开寒山,他咬着牙跳起重重拍打住飞来的球。 “嘭——咚!” 寒山屈膝缓冲,双脚落地。 “Nice block——”井闼山众人齐声喊道。 讯息臃肿 “荒木——”新谷拓海拉长尾音,把刚刚下场的荒木明哉叫了过来,“状态很好哦。” 荒木明哉仰头喝下一口水解渴,笑眯眯地比了个耶:“再多说一点呗。” 一直盘坐在地的新谷拓海有些累,他揉了揉膝盖,站起身来,一副好哥们儿的模样揽住了荒木明哉,小声说:“雨宫维京前不久跟我讲了些副攻手之间互相配合的问题。” “放这时候说干嘛,”荒木明哉伸了个懒腰,“还比着赛呢。” “因为觉得有些问题是在比赛里才能发现并改正的。” “我?” “你和寒山。” 荒木明哉哦了一声:“那你先说说寒山的问题让我高兴一下,我还在比赛,就不聊我的了。” “你的问题就是状态起伏不定,一味追求快远高,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新谷拓海偏不如他所愿,“近藤教练的话。” “……” “我们知道你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然而比赛在短短几秒间就会出现一分之别,不要后悔啦。” “……” “……” 新谷拓海:他果然最讨厌说教了。 沉默蔓延了十几秒,佐久早的一个直线球打破平静,新谷拓海憋着气吼了一声:“Nice ball——” 荒木明哉也跟着:“哇!佐久早!Nice ball!” 两位重新活跃起来的气氛组让现场更加热闹,二人默契地把之前的讨论抛却脑后,如果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的话那就暂时按兵不动吧,于是他们谈起他者。 “那寒山的问题呢?” “近藤教练说他是个好苗子,但还欠点火候。” “没了?” “没了,”新谷拓海耸耸肩,“你觉得他差什么?” “不知道。” “……我一开始还挺看不惯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新谷拓海突然想说出此话,他也遵从内心说出来了。 “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感觉一样。” “新谷前辈你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新谷拓海面容的轮廓柔软了许多:“但我们现在不也相处得很好嘛。” 砰的一声,一林的自由人接起扣过来的球,二传手托给平松辉远扣短平快。 寒山撑起球来,古森一传到位,佐久早助跑起跳二次进攻,打手出界。 要上场了。 荒木明哉扔开新谷拓海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走啰。” “加油。” 长泽发了个短球逼一林二传手接起,一号传球给了三号。 见寒山跟上,三号调转手腕重扣一记斜线球,躲过寒山的拦网。 藤野跨步垫起,球高高往网上飞去。 “荒木前辈!”佐久早跑了一小步跃起,举起的一手截在球和一林的拦网手的中间,单手传给正对面的荒木。 荒木快步上步,空中的整个人却被平松恒远和一林一号投下的身影覆盖住,他挥出的手臂猛地刹住,转扣为吊,想把球掇弄过去。 然而平松恒远还在继续跳得更高,平举的手掌盖住了此球,让其落到地面。 轮转,此刻一林和井闼山的四位副攻手都到了前排。 一林的女经理觉得这场面怪乐的,她望向发球区的平松恒远,对面有个当副攻的接应,他们有个当主攻的副攻。 饭纲不动声色地观察面前的平松辉远和一号,他背手比了个夹塞进攻的手势。 古森上手接球,一传到位,荒木快攻掩护,佐久早插中打半高球。平松辉远斜扑过来,但和三号间仍有很大的空隙,佐久早手腕一甩,球精准地穿越空隙。 “吱——”二号鱼跃倒地起球后往前擦了足足半个身位尚未止住车。 二传手弯曲双膝,上手把球托出的同时平松辉远也到了网前作势要起跳。 只是小跳,打了个时间差,寒山分辨出来,他及时收住力气等到了平松辉远真正的进攻。 寒山以前跳得有这么夸张吗,平松辉远想。 “One touch.” “再来一球!”饭纲是对着佐久早喊的,手里的球却精准给到了在他后头跃起的岸本。 面前空网,球大破无人之境。 紧接着是寒山的发球轮,一林众人纷纷面色发苦。 “一球换发!”一号鼓劲。 “是——” 看到这群筋疲力尽的小伙子们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焕发出精神,一林监督十分开心。 果然打交流赛很有必要啊,山梨这边的高校已经没有多少能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的了,要找只能找大学校队和县外的高校。 他瞟了眼雨宫大辅,有点羡慕井闼山的资源,什么时候一林也可以建立一个以其为首的学院联盟呢。 一林VS井闼山 0:3 虽说输的有些惨,但一林这边很有收获,尤其是在现场看了井闼山这边的比赛后,明白自己好好好加强一下队内的一传了。 下了赛场,长泽翼又开始给对面卖起LINE的安利,没有的人匆匆去拿手机注册完,双方交换了一波LINE好友,又建了个群。 “……” 寒山无崎盯着逐渐变得臃肿的聊天软件,消息的弹窗在几秒之间从一增长至十,就算有屏蔽功能也无法消减他此刻的烦躁。 最后他退出聊天界面,将存储空间清理加速五遍,大拇指重重按上关机键,屏幕一片黑色。 他揉揉太阳穴,眼不见为净。 佐久早圣臣看到哪个群有了消息就忍不住点进去把那个烦心的弹窗消掉,但他刚点进一个群发现另一个群又来了消息,反反复复、无穷无尽,他不甘心像无崎一样无视,认真往上翻看聊天记录,终于逮住了两头跑的罪魁祸首。 “荒木前辈……” “?”荒木明哉转头就看见佐久早圣臣的眼中杀光乍现,他发消息的手一僵。 “我记得你用的是平假名输入法吧,打字速度还能这么快。” 貌似不是找事的,荒木明哉安心地笑了,又低下头噼里啪啦打了一通:“这种事熟练了就打得快啦。除了在这几个群跑来跑去,我还和美咲她聊着天呢。” 听闻他在话尾骄傲地炫了炫女朋友,井闼山中便无人愿意交付出他们珍贵的同情心了。 新谷拓海:「为荒木哀悼,点蜡.JPG」 塞妹真正的老公长泽翼:「走好」 黑田佑太:「走好」 藤野:「走好」 古森元也:「走好+1」 岸本馨:「+1」 西尾悟:「+1」 饭纲掌:「+10086」 “大家相处的真好,”雨宫大辅感叹,“这才是青春啊。” 涉谷润捧着计分表呵呵一笑,腹诽道他就完全没感受到。 午饭是在一林的食堂里解决的,打饭阿姨给的份量很足,众人狼吞虎咽起来。 寒山无崎点了中份的招牌荞麦面,蘸上清凉的酱汁吃起来过分的爽口美味,他一边嚼着蕨菜,一边吸溜着劲道十足的荞麦面,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清盘中。 对于高强度运动了一上午的男孩们来说,这个份量还是只能吃到六七分饱。 但在寒山无崎思索要不要再去点个小份时,自认为是东道主要好好款待来客的平松辉远豪爽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请客:“我们学校的蜜瓜面包超极好吃的,小卖部每天进货几大箱全部都能卖光,一块儿去尝尝吧。” “谢了,”寒山无崎颔首,跟上他的脚步,又礼貌性地问道,“你和白石同学怎么样了?” 平松辉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后颈:“小春现在在文学部,偶尔会来排球部帮铃木前辈……就是我们的经理,做事,总之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 “下午是还要和山梨学院大学打吧。” “嗯。” “我们有很多OB都去了那里,主将说他以后的目标也是那儿,我哥也是。说起来寒山你的拦网厉害了好多,你现在的摸高多少了呀……” 承受着平松辉远的絮叨、揣着一手机的垃圾消息、提着一堆尝后无感的蜜瓜小面包,寒山无崎回到了排球馆。 面对许多双跃跃欲试的魔爪,一旁的平松辉远如同幼儿园的老师般,一脸祥和地拿起一个又一个依次放到“小朋友”们的手上,仿佛下一句就是“真棒”或者“乖”。 “……” “……” 寒山无崎做不出这种有点恶心的举动,和自家队友相顾无言。 “你们自己拿,一人一个。” 他解开袋子上的结。 拿完一轮后,袋子里还剩下两个。 寒山无崎从左到右扫了一圈,快速掠过卖力咳嗽的雨宫监督和突然亢奋的涉谷教练,发现佐久早没拿,他取出全部的面包,往包装袋上面喷了一遍酒精,又拿纸擦了擦:“给。” “不是这回事,”佐久早圣臣没接,“我吃饱了。” “我知道,你可以放着,饿了再吃。” “你不吃吗。” 寒山无崎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太甜了,我不喜欢。” “哦。”佐久早收下。 下午一点半,山梨学院大学的校队到了一林高校,因为井闼山的下一站是冈山县,比完赛后还要赶路,所以他们就先和大学校队打,打完就走。 双方鏖战了近一个半小时,井闼山3:2拿下。 接下来井闼山一行人要在大巴上度过约十小时才能到达冈山县。 他们借了一林的澡堂冲掉一身臭汗,再次踏上征途。 公路之上,大巴缓缓向前,树木倒退,金黄色的云霞被染至血红,鼾声渐起。 寒山无崎拉上窗帘。 桐生八的灾难(一) 远征的第二日,井闼山众人抵达冈山县,先休整一个上午,再在冈山学院大学和松山西商会合。 一般大学生和高中生之间存在着体格差距,像 松山西商就明显比大学校队矮一截,井闼山的身高虽不差,但肌肉量少了一些。 井闼山利落地赢了两场比赛。 吃完晚饭,一行人又马不停蹄赶往大分县,零点时分到达了订好的酒店。 天漆黑一片,数人晕晕乎乎地走下大巴取出行李,雨宫大辅又领着他们到大厅里等待。 有人伸懒腰,有人打哈欠,慢慢从昏昏沉沉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两人一间,你们自行分组,”这时涉谷润已经办理完入住手续了,他拿着一小叠房卡,“动静小点,不要吵到别人了。” 过去面对两人一间的处境,古森元也肯定是要站出来舍己为人的,但现在…… 他扭头看向寒山无崎:“你和谁一间?” 寒山无崎自然明白了他未说尽的意思:“佐久早,我们一组?” “行,”佐久早圣臣爽快应下,又问古森,“那你呢?” 古森元也正想说随意就被荒木明哉一把揽住。 “小古森和我一起呗,”荒木明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古森元也,“嘿,是人生赢家们的组合,想沾点桃花运的一起来参加夜谈会吧,在大巴睡了那么久,醒醒神。” 藤野道一郎:“都这么晚了,不要折腾了。” “既然藤野前辈都这么说了,”荒木明哉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也只是说说而已,“那就早点休息啊各位。” 房间不大,刚好摆下两张宽一米二的床,卫生间有些逼仄,整体还算整洁。 “我这圈,你这圈。”佐久早圣臣很快分配好了二人的打扫区域。 开窗通风,把要放置挎包的桌子擦得锃亮,扫走灰尘,喷洒酒精和驱虫水…… 最后两人拿着粘毛器滚了几遍床铺,再罩上自带的床单、被罩和枕套。 佐久早圣臣有点小饿,吃了蜜瓜面包填了填肚子后才去洗漱,出来时看到无崎已经睡了。 睡得好快。 佐久早关窗关灯,也躺了下来。 …… 天边泛起鱼肚白。 早晨下了一场短暂的雨,街道上有点湿,空气清爽了不少。 众人在酒店食堂里解决了早饭,收拾好东西背上挎包出发。酒店距离狢坂高校很近,他们没坐大巴,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全国四大主攻手——洛山的成石尊、白鸟泽的牛岛若利、井闼山的藤野道一郎以及狢坂的桐生八,其中两位都还是二年级生,真是未来可期。 虽说和狢坂合宿过两三次,但同年级生们却大部分没能和桐生八好好说过几句话。 “他头上剃了几道,看上去好像那种帮派电影里的打手,”黑田佑太说,“是我见过最凶的人之一了。” 长泽翼发现有一个貌似是狢坂排球部部员的人拿着拖把走来,和他对上眼神后还笑了笑,他立刻正色:“黑田你不要以貌取人。” “但你也觉得他很凶吧。” 岸本馨插话:“桐生人挺好的,藤野前辈有次有事,还没跑完就走了,是桐生帮我把轮胎一起搬进去的。” 藤野道一郎在一旁点头,算是验证了岸本的说法,他想到什么,又回头向队伍末尾喊去:“对了寒山,你轮胎的重量可以增加了。” “……好。” 寒山无崎和拿拖把的狢坂部员擦肩而过。 “说起这个负重跑,狢坂的体能训练很出名的呢,”混在学生群里的涉谷润边走边说,“一林的监督还特意找我要了九刷监督的联络方式,以后要请教请教。” “不知道可不可以去参观一下他们的重训室。” 藤野道一郎听到了喜多村新太的嘀咕,便说道:“我一会儿问问。” “啊谢谢藤野前辈。” “没事,我也想去看看。” 狢坂的排球馆里人声鼎沸,球与杆、墙壁、地板、身体部位的撞击声组成一支高昂的军乐。 井闼山众人卸下挎包,也迅速迈入演奏中。 …… “请多指教——” 九刷道子和雨宫大辅落座,比赛开始。 因下午还有场和V2俱乐部的比赛,井闼山并未派出藤野和新谷,首发为岸本、长泽、佐久早、荒木、寒山、饭纲和西尾。 狢坂先发球,用的是S1阵型,二传手发了个好接的球,想要试探下井闼山的进攻。 如他所想,饭纲毫不犹豫地把球传到网口让岸本短平快拿下。 这时狢坂的小副攻云南仿佛早已等候多时般横跨一步跃起,阻挡在前方。 “砰!” 大意了!饭纲赶忙扑过去救球,但西尾先一步捞起球来:“饭纲!” 饭纲迅速撑住身子,一脚往球方向迈去,单膝跪地,上体前倾,两臂并到了胸前,把球垫至三号位。 岸本两步助跑,在空中扣中来球,打手出界。 不能放松呀,饭纲边这么想着边和岸本碰了碰拳:“Nice ball!” 饭纲追发桐生,对方接了一传却也没停下进攻的脚步。 右翼,桐生后排进攻。 前排三人集中到二号位。 “嘣!”剧烈的声响从桐生的掌里传来,他狠狠地压下了右臂,把球猛地轰了出去。 他瞄准的是长泽和寒山间的一点空隙。 这是想直接撕开此处的防守。 寒山右臂向右偏去希望能堵住,于是手肘和球重重撞上,静默了零点几秒,痛意冲到神经中枢,臂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力气好大。比较一下的话,感觉比木兔和藤野前辈厉害,不知道和现在的牛岛比会怎么样。 “手OK吗?”长泽慌忙问。 “没事。” “你们可以观察一下他的扣球动作。”西尾突然出声。 岸本了然:“是那个吗?” 西尾点头,对其他还一头雾水的人说:“嗯,是一点施加力量的小技巧,他手臂侧压得比常人要狠。” 这种法子寒山也用过一阵子,扣球重视力量的人应该都会有意无意地用上,但像桐生八这样把它主动发挥到这种程度的还是极少数。 桐生转到了前排,狢坂一号朝饭纲的右手边发球,西尾过不去,只好让岸本替接。 “好一传。” 饭纲插上前排,井闼山打夹塞进攻,虾夷田及时撑了一下,进攻的主动权回到狢坂手里。 狢坂二传手飞速转动大脑思考该如何骗走桐生面前的拦网,惠介都上步了,那个十七号却动也不动。 球到了,他不做他想,把它送到桐生面前。 桐生好像是要把整个人的重量也压到手臂上,他重重将球扣了下去。 “嘣——”犀利的直线球,长泽和岸本卖力地撑起。 球弹飞得很远,西尾大步流星追过去,双手抬起背向垫回网前。饭纲调整二传,长泽一个回手线绕开拦网,球砸进狢坂半场。 得分后,长泽甩起手来:“麻、麻了、好麻。跟藤野前辈的重扣一样可怕。” “又强了。”岸本不高兴地撇嘴。 “Don’t mind.”狢坂一号喊。 “嗯……”桐生八低声回应。 正常,扣球有进自然也有不进,垫球有起也有不起。虽然他会失落,但也不是现在的这种感觉,自从扣完这球后,心里面就毛毛的。难道是有谁盯着自己吗,可是小心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桐生,没事吧?”虾夷田问,他是了解过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的多愁善感的。 “没什么。”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吧。 桐生八摇摇头,把不适感抛却。 “嗯,那就好。” 等桐生八的视线移开,寒山无崎默默抬眸。 这人……还挺敏感的。如果刻意打压、攻心的话会不会很轻易被击垮呢,不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否和他的力量一样强大?毕竟牛岛那样的人很少见。说到这个,现在木兔不那么脆弱了,懂事了好多,真是长大了呀。 “寒山,”西尾悟望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大幅度地往左压,应该会牺牲相当一部分的精度。” “是这样没错。” “那逼他失误怎么样?” 饭纲:“……大可不用主动给自己上难度。” 寒山自说自话:“测试一下或许很有意思。” 佐久早:“无崎……” “开个玩笑。” 饭纲、佐久早、西尾、长泽、岸本:“……”完全不像。 桐生八的灾难(二) 假如长泽翼看向场外,或许他会发现之前那位拿拖把的小伙子正端坐在狢坂观战的人群里。 旁人的焦急写在了脸上:“阿满,你说今天八前辈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好啊?” 臼利满安抚:“我们要相信八前辈,如果连场下的队友都先一步败下阵来,觉得必输无疑了,气势上落了一大截,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只是四分而已,能追上的。” 话音刚落,寒山跳发压线得分,差距拉开到五分了。 臼利满不禁落下一滴冷汗。 他看过不少狢坂与他县强豪对战时的录像带,落于下风是比赛中常见的事,但近距离看到这个事实又是另一码事,尤其是看到八前辈平素所向披靡的进攻正不断被压制,他心里十分的憋屈。 可不在场上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看着,观察、观察、瞪大眼睛去观察,找出对方的破绽来! 六号高度略逊一筹;八号不参与接发,大概率一传较差;十六号很安静,不怎么主动强攻,不是力量型的……这些太简单了,谁都能找出来,场上的前辈不可能发现不到。 荒木明哉背飞得分。 “荒木!Nice ball!” 两个副攻手,七号更倾向于进攻,十七号则是防守多一点,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拦网也好。性格却貌似很不一样,可为什么井闼山监督不让他们站对角呢?虽说十七号接管了八号的接发责任,但两个风格迥异的副攻手站在前排真的不会打架吗…咦,说不定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不不不,井闼山肯定考虑过了。 五号的传球好厉害,他我是知道的,饭纲掌,JOC的最佳二传手。 等等……JOC? 臼利满突然前俯身子,眼睛死死盯着十七号的脸。 “阿满?” “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十七号很眼熟!”他压低声音,但还是有很多人听到了,“他不是上上届JOC的最佳自由人吗?!” 狢坂这边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是是是他,”尾新瞪大眼,“那个自由人推攻得分超帅的,我模仿了好多次都是在给对面送球。他怎么当副攻了?” 本渡:“那个比赛上疯狂得分的自由人?!传说在赢后霸占了所有休息空间甚至不愿分给那个牛岛若利一个板凳还和对方自由搏击最后毫发无损离开的那个?!” “好离谱,”臼利满先是无语,随后正色,“总之他绝对、绝对很不好对付。” 这还用说,尾新、本渡等人:“我懂,他看上去就和你非常像。” 臼利满:“?”十七号看上去这么冷冰冰的,明明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好嘛。 经这么一闹,气氛轻松了不少。臼利满回过神来继续思考。 在他记忆里,那个JOC的最佳自由人强势得不得了,一副誓要包揽所有一传保护的样子,现在却收敛了不少,但这个性子不是那么好改的。而一支队伍强势的人太多也是难事。同为副攻的七号个性也很强,他们两个的配合难免会存在漏洞。 桐生一记斜线球,结束寒山的发球轮。 “八前辈——Nice ball——” 桐生八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信有头猛兽正盯着他了。 井闼山球风多样,而这又是他们的一次新的尝试,不得不说,就算缺少了藤野前辈,他们也一样的强大。 “桐生,发个好球!” 身后的加油声让他拿着的球又沉了几分。 “嘣——”西尾被这颗大力跳发球掀倒在地,紧急关头他的手臂依旧稳在胸前,一传半到位。 饭纲移动到位,目光锁定,举臂托出一道漂亮的平弧线,荒木迅速上步踏跳甩臂截住来球。 “想都别想!”猯望双膝微屈,跟着跳了起来,两掌撑起球来。 虾夷田上手接了一传,狢坂二传给猯,一记背快球打在饭纲前臂后弹开。 岸本疾跑,两手往上刚好就把球垫到了二号位的网口,佐久早原地起跳,直接扣了一个探头球。 “扣得漂亮!” 九刷道子推了推眼镜,仰头对雨宫大辅说道:“你们今年的这三个一年级都很优秀。” “哈哈是吧,”雨宫大辅亳不客气地应下了对方监督的夸赞,“道子你还是这么有眼光。” 九刷道子:“……” “不过他们也挺让人操心的。” “所谓幸福的烦恼。”九刷道子的眼神在桐生八的侧脸上停留了几秒。 “也可以这么说吧。” 13-18,13-19,14-19,15-19,15-20…… “前区我来!” 自由人一传到位,二传手插上,云南快攻,借手长泽,寒山补救,佐久早托球给岸本,直线球被撑起,狢坂防反到位,桐生后排进攻,穿中而过。 一局都还未结束,远远到不了平常的运动量,可桐生八已经大汗淋漓。 他腰驼下,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狢坂一号看向九刷道子。 九刷道子:“暂停由你们决定。” “那先暂停一下。” 狢坂一号召集场上的队员,眼神示意了一下云南惠介,对方了然,推着猯望挪动过去,队伍转动了一下,使井闼山的人看不到桐生八的表情。 “桐生,比赛的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二传手重重打了一下屁股:“语气给我放柔和点。” 猯、云南、虾夷田:“噗。” 望着主将委屈的神色,桐生也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咳咳,”狢坂一号重新变回严肃脸,“你记得,到了场上就不要去想有的没的,不管接下来的进攻成功与否,只管眼前。失败也没关系,还有我们在身后呢。” “嗯!” “那……交给你了。” 桐生八使劲抿了抿唇,答道:“是。” 没错,他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专心致志,不要在意,不要去害怕,不要去想有的没的,不要去想…… 16-20,16-21…… “嘣——” 然而,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把桐生八打回原型。 炮弹一般的球反弹回来,风如刀割,冷汗像扎在毛孔上的细细密密的针。 视线追不上,拦网后方的人脸模糊又重组,变做了牛岛若利。 他凝神,幻觉总算消失。 16-22 桐生八低头默默调整心情。 “寒山——刚才太危险了!”长泽有些破音,“你冲这么快差点撞到我啊!” 寒山认错态度过份的良好:“抱歉,我觉得在那个角度拦最好。” “那是我的位置呀!” “我看你没动作。” “又不是谁的反应都和你一样快的。” 长泽苦恼地抓头:“算了,这次是我慢了,我的问题。” 见状,臼利满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速度、脱节、失配,这应该就是攻克十七号的关键点。 但场上的人远没有场下的人冷静。 岸本瞄准桐生跳发,狢坂一传到位。桐生接完一传,咬牙继续向前跑去。 狢坂二传手有点摇摆不定,桐生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而且刚接完一传,可人刚说了放心交给他,自己却先一步不信任了,他该传给谁…… “请传给我——”他突然听到桐生大喊自己的名字,手下不再犹豫,往四号位托去。 球不完美,低了很多。 桐生提前制动,最后一步加大了幅度,两臂升起,挺胸悬空,右臂后拉蓄足马力。 网对面还是那两人,八号和十七号。他们封死了直线球的路径,斜线球的一侧布满防线,第一道就是十七号。 那道直戳戳的目光——是猛兽离开了掩体。 簌—— 簌簌—— 掌一寸一寸地接近球体,而对方的左臂向外偏下。 “嘭——” 又是一场剧烈的撞击,球被挡了回来。 空中的桐生也跌落。 “哈——啊!”自由人摊饼鱼跃,费力起球。 二传手给虾夷田,打了记调整攻。 “One touch!”寒山把重心放在桐生这边,没有什么动作,但佐久早移动过去单人撑起。 西尾一传,饭纲把球送到佐久早手中。 直线球打在云南手上,接着歪斜着落去,一号前扑,紧急救起。 桐生的脚像灌了铅般,但他依旧奔跑。 一步、一步,大地仿佛在晃动。他对自己说,扪心自问,这球该给他吗,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又在想了,又在害怕了…… “给我!” 可未经大脑,此话就脱口。 没有退路,不能有退路。 面前的拦网、十七号、还有牛岛,他全都要打败! 然而当球真的过来时,恐惧又盖过了决心。 与上一球相似的位置、相同的拦网者,但球托得更高,他肯定可以扣出更好的球。 球挟着无形的浪潮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没问题的,斜线球的路径留了很多。 十七号左手猛地偏去,是袭向猎物的利爪。 触球的那一瞬,许许多多的想法在桐生八的大脑里炸裂开来,“嘣”、“砰”、“咚”三声。 他最后想,自己的头盖骨是直接被拍碎了吧。 明摆着会要出界,井闼山众人目送这发扣球,16-23。 …… 狢坂众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来追赶,最终将第一局比分定格在了20-25上。 桐生八坐在极少的几个椅子上,他擦完汗,用毛巾盖住作痛的脑袋。 排球馆变得极静,静得他想要流眼泪。 忽然,一瓶冰水被递进他眼中。 液化的水珠顺着外壁滴了下来,砸在大腿上,凉凉的。 “八前辈。” 桐生八抬头,是臼利啊。 臼利满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八前辈渴不渴?喝点水吧。” “好,”桐生八声音很沙,“谢谢。” “不客气。” 狢坂二传手看到臼利满,眼前一亮,问:“臼利你在场下,角度和我们不同,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倒是有一点个人的想法,”臼利满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前辈们听了不要笑啊。” 桐生八的灾难(三) “寒山你胆子真大,”荒木明哉对正按揉手臂的寒山无崎说,“大半场追着一个人针对,太坏了,换个人说不定要被你拦哭了。” 他瞟了眼寒山红彤彤的手臂:“怪吓人的。” “太乱来了。”西尾悟皱着眉,长泽翼在后面小鸡啄米。 “不过我们本来就是在重点盯防桐生的,目标没错,结果也达到了,”饭纲掌打圆场,“只是寒山你临时有什么想法还是先打个招呼。” 寒山无崎颔首:“下局对面应该会更提防我,进攻的事我就少参与一些了。” “虽说我们拦网得分的次数不少,但——”饭纲掌讲道,“对面同样不少。所以寒山,盯着对面王牌时不要忽略了其它配合。” “岸本、长泽、佐久早,你们扣球线路的选择要更谨慎点,对他们副攻手我们的高度不占优势,大家的速度得再提一点,他们大副攻的力气很大,下球也快,西尾前辈请多留意。” 等其他人应了好后,寒山无崎又开口:“但我现在又对他没兴趣了,所以会回归正常的拦网战术的。” 饭纲掌:“这样也好。” 荒木明哉:“你好善变哦。” “荒木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西尾悟转向寒山无崎:“别太小看桐生。” “了解。” 团队配合注定产生摩擦,而摩擦需要有人退让有人前进。在一个正常的队伍里,有理、执着、行事雷厉风行的人总能占据优势,无理、优柔寡断、主张和睦的人处于下风。 另一边,臼利满说着他观察到的东西。桐生八的眼里多了几分神采。 “……看上去是挺个人主义的,”狢坂一号拍拍桐生八的肩膀,“他那么在意你,你更要好好进攻,不能被他抓到动摇的机会了。不要害怕球被拦回,后方还有我们,没能救起是我们的问题。” 狢坂二传手附和:“没错,进攻就是我们对此最好的回应。但桐生,你刚才只顾着用蛮力,反而被抓了个正着。” 臼利满点头:“八前辈,请不要心急,冷静下来,他们真正的王牌不在场上,进攻能力本来就大打折扣了,井闼山的防守任务很重,我们分散他们的防守,让他们给不了好的一传、打不了战术、配合混乱起来就行。” 桐生八:“嗯。” “臼利,你很行嘛,”狢坂二传手赞赏地看向臼利满,接着对其他人说,“我们确实得加快节奏,发球尽可能针对五号,他们的二传手。井闼山处理小球的能力不弱,下局估计会比较漫长。” “还有,十七号在上局表现很突出,我觉得他之后会很容易吸引前排注意,借此以掩护井闼山的其他人进攻,前辈们请多小心。” “多谢啦。” 狢坂一号把手放在中间,手心朝下,接着,一只又一只手叠了上去,他大喊:“狢坂——” “必胜!” 团队亦需要融合,话语上的,思想上的。不同的人来到同一个团队,那他们都将拥有一个新的身份——这个团队的队友。他们应该习惯彼此、接纳彼此,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不断奋斗。 …… 饭纲发球,直逼狢坂二传手而来。一号冲过去托球,传给虾夷田。 长泽和岸本撑了一下,西尾上手接球,饭纲二传,寒山佯攻。 云南在网中央蹦起,拦住岸本的斜线。 “Nice block!” “嘭——”西尾垫起狢坂一号的跳发。 饭纲淡淡扫了眼对网,将球快速托往正上方后躲开,长泽则从后窜出迅猛击打,打了狢坂一个措不及防。 岸本追发桐生,狢坂一传到位,云南背快下球。 节奏开局就快,往后也一路飞彪。 佐久早打手出界。 猯望拦网得分。 寒山背快下球。 桐生八大斜线得分。 荒木短平快下球。 佐久早发球得分。 岸本直线球得分。 狢坂一号打手出界。 岸本大斜线出界。 臼利满看着场上眼花缭乱的防守反击,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井闼山的默契程度。 即便王牌不在,三名主攻手的战术配合也流畅十足;七号进攻华丽,十七号却低调起来,二人快攻很缠人;自由人占据一方视野,给出关键的救球和提醒。而串起这一切的二传手更是厉害,能够引导好这么多个性极强的选手,扪心自问,他自己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在几个成功的扣球后,桐生八的状态终于恢复如初。 “哈!”后四进攻。 强劲的重扣砸中拦网手,随即反弹回去,穿过了大半个场区,落在另一侧的边线外。 “Nice ball!八前辈!” 桐生和虾夷田等人击完掌也对着臼利的方向握了握拳。 “看来状态又回来了,”岸本舔了舔后槽牙,“他振作挺快的。” 西尾看了眼寒山,不知是对着谁说:“麻烦。” 长泽更是开口:“寒山你故意的吗?等他好了再拼命拦起来。” 佐久早:“反复利用。” “差不多,但乐趣会少很多的,”寒山先回答了佐久早,再对长泽说,“我可不是故意的,他们王牌的状态糟糕了他们自然是要想办法拉回来的。” 之后寒山一直出乎狢坂意料地安静打球,仿佛那个在第一局拦得非常凶残的人不是他。狢坂所计划的让他和队伍脱节的事情便也不了了之。 比赛依旧焦灼。 “嘭——” 飞袭过来的球撞上西尾并起的两臂,他后坐卸力,滚了一下。 长泽借手桐生、虾夷田,打了记凶猛的直线。 狢坂自由人飞奔向端线外,背向垫回,二传手垫调,但似乎有些用力,球跑到了攻手的后方。 桐生后仰身体,将球对着长泽和寒山的手指重重拍去,打手出界。 寒山探寻的目光放在和桐生击掌的狢坂二传手身上,皱了皱眉。 “好一传!”饭纲朝佐久早喊,他接着晃开虾夷田,把球传给寒山。 花大工夫盯着寒山的云南总算是有了回报,他快步回到二号位,跳起拦网,撑了一下。 狢坂一传到位,二传手朝着四号位托球,岸本和长泽双人拦网,寒山他退后一步,没参与进来。 球被传得有些过,桐生助跑脚步一拐,跳起的同时后仰拉臂,这样的扣球姿势会导致手臂使不上全部的力气,但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样的力量也很大了。 直线球绕开了面前的拦网,但却被西尾斜扑救起,饭纲跑动到位,把球往标志杆送去,寒山甩臂截下,平拉开顺利下球。 井闼山先到了十六分,技术暂停。 等待例行的话题结束,寒山把手搁在嘴前,问饭纲:“对面那个二传是故意把球传成倒三角的吗?” 饭纲:“?!” 严格来说,球称不上太倒,但传得确实过头。 他思索了一阵儿:“有这种可能。” 岸本、长泽没明白他们在聊什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 佐久早若有所思:“还可以这样……” 西尾瞟了眼傻傻干瞪眼的岸本和长泽,大发慈悲地解释了一下:“是为了让打点更偏一点,更方便避开拦网。饭纲不也会这么做吗?只是对面传得更过,反而让攻手难打。” “西尾前辈说得对,”饭纲和西尾的想法差不多,“赛后问一下吧。” 荒木:“你们俩别想太多啦,那个叫什么……聪明反而那啥?” “聪明反被聪明误,”寒山说,“只是提出一种思路,以免到时候没有防备。” 岸本眯起了眼,就算是提前商量好的,桐生能把那种球打出那种威力也很厉害。 自己也得多练练调整攻。 “放心好了,我们会在后面防守好的,你们和平常一样就拦就行。” 西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岸本和佐久早。 寒山扫过他们,没再作声。 …… 第二局的比分为22-25,井闼山胜。 桐生八仰头大口大口喝着水,他边喝边想着十七号的变化。 那种拦网的感觉是不同的,桐生能明显察觉到野兽慵懒地躺回了阴影底下。十七号是在小看自己吗,还是想故意借此扰乱我的心态吗,又或者两个都是。 他拧着眉头,面色凝重。 虾夷田被他这沉重的气氛感染,轻轻叹了一口气:“井闼山的防守怎么就是那么讨厌。” 猯看过来:“不要摆出副苦瓜脸呀,咱们状态不是回来了嘛,没什么好担忧的,再好的防守都是在等着被人打破的。” 云南:“你难得说了句人话。” “喂!” 狢坂一号挡在二人中间制住他们:“好了好了别闹了。” 臼利满有点挫败:“抱歉,我没猜到十七号之后的行动轨迹。” “没关系,我也没猜到,”狢坂二传手说,“但你提出的法子都很有用。” 他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害,感觉自己又上升了一个境界啊。真是要多谢小八,除了他没人能扣好这种球,他进步了很多呢。还有刻意发一个好接的球勾引出对面的快攻,太阴险啊不太聪明了。” 臼利满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两人抓紧时间继续商量对策,听得狢坂的其他人瑟瑟发抖,直呼魔鬼。 桐生八的灾难(四) 狢坂和井闼山都是属于攻守兼备的队伍,双方都没有什么短板,其中的队员要么实力出众,要么技术很有特色。 两所学校皆是全国有名的传统强校,在雨宫大辅还未担任监督的时期,两校就已缔结友谊,成为了友校。 身为教练和监督里难得一见的女性,九刷道子自然不软弱,她所带领的狢坂男排部比过去更具有攻击性。她从助教做起,和狢坂接触了有二十年,当了七年监督,队内上上下下都对她十分信服。 九刷道子监督的观念很朴实,围绕着打排球的必须的三个要素——“高度”、“力量”、“速度”,以及她极重视的一个基本要点——“体能”。 体能是完成一切的基础,狢坂的训练也就就此展开。 她虽不至于像白鸟泽的鹫匠监督一样不惜以全队之力去服务一个王牌,但王牌的位置在她心里也十分重要。 九刷道子坚信王牌是需要打磨的,他们需要从一次次的比赛中蜕变,他们绝大多数的未来都在职业的赛场上,而自己是要教会他们独自一个人站起来、抗下去的老师。这不是让他们脱离团队,反而是想让他们不要依赖团队或是害怕责任与期待。 然而这二十年来,狢坂只拿过一次春高准优胜、两次IH准优胜,离顶端屡次擦肩而过令九刷道子悔恨不已。 所以自从桐生八入学以来,九刷道子就对他格外关注,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这个男孩的身体各方面条件优越,她从全中时就盯着了,虽说心思敏感,但好好培养,一定能成为狢坂史上最强的王牌,然后和队伍一起赢下全国冠军。 …… “桐生——” 青山彰的喊声让九刷道子回神,她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 自己竟然走神了,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场上。 青山二传,桐生二号位进攻,直线球狠狠击弯拦网者的手指。 “Nice ball!” 轮到桐生发球,饭纲和其他队员交换着点了点头:“一球换发!” 佐久早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撩至耳后,他双膝微沉,双目凝视前方,桐生的一举一动倒映在他眼里。 “嘣——” 疾驰而来的球像一枚炮弹,重重把他抬起的双臂压了下去,他的左膝盖砰得一下跪在地板上,没能及时卸好力。 “抱歉补救!” 西尾三步并作两步,追球而上,旋髋将其垫回网前。 寒山掐准时间冲跳,面前却矗立起双人拦网,他对着猯望的胳膊一拍,球弹到界外。 “扣得好!”饭纲吼,汗水滴洒,他举起食指鼓舞面露疲色的队友,“还有一分!” 而此刻站上发球位的人是——寒山。 他喘了几口气成功平复呼吸。 抛球、助跑、起跳,每个动作都刻在他的本能里,肺部被压榨,而力量也最大化。 他追发桐生,狢坂一传不稳,虾夷田补救,无攻过网。 饭纲和荒木配合,短平快甩开拦网,迅速地下球,闪电般地了结这场比赛。 24-26,计分牌翻过一页,成了0:3,一时间场内只有井闼山众人的庆祝声。 九刷道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喝道:“列队!” “多谢指教!” …… 做完拉伸,狢坂众人垂头丧气地围在九刷道子身边,他们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败仗了。 “感觉怎么样?”九刷道子温和地问。 一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青山彰,也就是狢坂现任二传手,开口:“头要炸了,一团浆糊。” 他苦笑:“没想到实力已经那么强的队伍也会玩心理战。” “没人规定强大的队伍不能玩心理战,”九刷道子说,“这也是一种堂堂正正追求胜利的手段。” “是。” 狢坂一号,松岗右京道:“他们的实力都非常强,我觉得需要关注的是那两名一年级生,井闼山的战术向来灵活多变,他们应该是未来的主力。” 他瞅了桐生八一眼,继续说:“然后,对于十七号应该强化接发训练和救拦回球的反应力,十六号……他扣出的球接起来更加麻烦,要加强盯防。” 在这两人开了口的情况下,其他人也纷纷讲起来。 “他们的防守好严实,自由人以外的人的垫球本领也很高。” “进攻也不差,节奏很快,脑袋有一点跟不上去,做不到和青山前辈那样子,只能跟着身体反应去跑。” “我总是察觉不到对方的意图,傻傻地被借了手。” “对面的二传手很厉害,还有十六号,他总是能打出诡异的线路避开拦网。” “……” 桐生八最后一个说话,他背着手,满脸的酸楚与自责:“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问题。” 九刷道子闭上眼,换了下心情,板起脸:“你知道就好,总是胡思乱想是成长不起来的。” “赛场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宝贵,供你去调整、去恢复,那就意味你的队友要承担更多,身为王牌,做的事却在拖累队伍,你在做什么?你在想什么?被拦了就再扣,怕什么?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待,更希望你不要对不起自己,不要在赛后才幡然醒悟、悔恨交加!” “抬头,看着我,”她和桐生对视,“你能做到吗?吸取教训,在IH上,打败他们。你能做到吗?!” “能!!!” 桐生在大喊出声的那一刻发现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喷涌而出。 “好,我相信你。” “擦擦脸,”九刷道子把毛巾递给桐生后后扫视一圈,“作为在主场被削了零蛋的惩罚,去外面跑二十圈,没问题吧?” 狢坂众人齐声:“是!!!” …… 午间,狢坂高校食堂,两校的人闹哄哄地占了一块地盘。 在狢坂其他人的鼓励以及井闼山众人的走好眼神注目下,桐生八一步走两步停地坐在了寒山无崎的对面。 寒山无崎抬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桐生八如获大赦,赶忙拍掌说了句我开动了就拿起筷子扒饭。 长泽翼大口嚼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所以那倒三角真是你们故意的,太损了吧。” 西尾悟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冷笑:“喷饭了。” “哪有嘛?”长泽翼不敢和西尾悟呛声,但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喷饭了,十分的委屈。 于是黑田佑太、岸本馨和荒木明哉三人像多米诺骨牌被倒下一样挨个侧头望向佐久早圣臣,佐久早果不其然递过来了一道阴恻恻的眼神。 既调戏了一下臭脸学弟,又欣赏了一下同期的怂样,一举两得,三人顿时开怀大笑。 “奇了怪了,”猯望问,“你们不是说很怕他的吗?”他实在是搞不懂这奇怪的社团关系。 岸本馨:“这是在我们都脏了的情况下。” “岸本你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呀。”黑田佑太第一反应觉得好怪,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毛病。 荒木明哉笑得肚子疼:“拜托呐望望,我们说到底是他前辈,佐久早很礼貌的好不好,而且绝对是家务活的一把好手,几个休息室都是他和寒山捣鼓干净的。我们井闼山——” 他放下筷子,两条手臂比了个大大的心:“一家人~” “噗呵。”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笑声此起彼伏。 云南惠介表示论恶心人还是荒木厉害,喝汤的新谷拓海差点被呛个半死,松岗右京把饭粒喷到了藤野道一郎的身上…… 西尾悟、饭纲掌:啊我的眼睛不干净了。 猯望沉默了好久,抱拳:“受教了。” 虾夷田尚阳弱弱补了一句:“是作为和云南一起出道的漫才组合吗?” 笑声再次掀翻屋顶。 看着前辈们群魔乱舞的佐久早圣臣十分郁闷地偏头,对身旁无动于衷的寒山无崎说:“你再坐过去一点,我们离他们远点。” 这是什么十五岁男子高中生版的我们不和他玩了?古森元也拼命锤打大腿,嘴角疯狂抽动变幻,却完全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你们配合的确实好,”青山彰朗声,“不愧是一家人,其利断金。” 新谷拓海噫了一声:“哪里哪里,我们是多亏了饭纲拉着,不然一个一个都浪上天了,再说了,只要同心,啥玩意搞不好,就算是全国优胜也打下来!” 藤野道一郎听到全国优胜,叹了口气。 雨宫大辅担任监督的这几年间,井闼山一直在陪跑,拿了一堆季军和八强,准优胜也有,但就是再没出过一个优胜,当年近藤刚司可是带出了一届春高优胜才让位的,雨宫监督的压力自然很大。 他和松岗右京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难兄难弟啊。 “优胜一定会是我们的!”本渡昴激亢地喊。 臼利满暗中掐了一下这个热血突然上头的傻瓜,突然打断前辈们的对话是要做什么! “有志气,”岸本馨睨了本渡一眼,“但优胜是我们的。” “我们的!” “我们的!” “我们!” “我们!” “我们!” “我…痛!” 是西尾悟又踢了岸本馨一脚。 臼利满的灾难 下午和职业队的交流赛以3:1取胜,一天的比赛就结束了,没上场的人很不过瘾,在大巴商量着吃完晚饭再去附近体育馆打会儿球。 结果新谷拓海在手机上和青山彰一聊后,后者大方地表示他们可以到狢坂的排球馆来打,顺便吃个饭,离他们的住宿地也近,多方便啊。 寒山无崎在心里算了一下,今天的运动量还没达标,于是也跟着饭纲掌他们离开酒店,然后收获了一大片震惊的目光。 “你……”古森元也慢下脚步,和寒山、佐久早并肩,“你今天吃错药了?不是誓死不加练的吗?” 寒山无崎解释:“我说的加练是指超出我订好的训练量,和监督布置下来的量不一样。” “视角不同,定义不同。”佐久早圣臣说。 “没错。” 古森元也语气夸张:“我知道啦,你们不要用那种很鄙视的眼神看我啊!” “聊聊一会儿是打算独自训练还是组队打比赛吧,我是约好了和岸本前辈一起练垫球。” “我一个人,”寒山无崎说,“扣、垫、传,都练一下,还有发球,今天发球没有拿多少分。” “我想先比几轮,再练扣球,到时候如果没有二传……”佐久早圣臣看向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思索片刻:“可以把顺序换一下吗,我先给你托球?”佐久早估计比自己训练更久,等他比完自己都回去了。 “也行。” 十八人全部参与了此次行动,涉谷润担心他们安全便也跟来,同时他也负责和狢坂助教沟通。雨宫大辅则是跟九刷道子去外面下馆子了,两人私交不错,许久未见自然要花时间好好聊会儿。 到了馆内,大家各干各事,和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 藤野道一郎领着其中一小队人马走到松岗右京的面前:“你们的人员名单确定了吗?” 没错,他们打算再打一场,是三局两胜制的。 “这次你上场吗?下午没有把力气打完吧?”松岗右京反问。 “当然。” 松岗右京拍拍桐生八宽阔的后背:“上。” 有六人PK,也有三人PK,这个的阵容就是完全混着来了。荒木明哉、云南惠介和饭纲掌一组,猯望、虾夷田尚阳和喜多村新太一组,他们跑到了隔壁体育馆去打。 “本渡,我和你换个位置呗?”臼利满笑眯眯地抱着一颗排球说道。 “你要干嘛?” 臼利满扭头,下巴向角落里练球的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一点。 本渡昴充满敬意道:“那你加油。” 佐久早圣臣扣完一百个球就被新谷拓海拉过去打6V6的比赛了,寒山无崎就独自对墙垫起球来。 对于臼利满的窥探,寒山无崎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并不碍事,但很烦人。 那视线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嚣张极了,浮出表面的是好奇与向往,但里面还藏着对陌生人的提防、对敌手的忌惮。 他垫球的速度加快。 或许是最近心情太好了,反弹也变得更激烈。总之那视线让不愉快的回忆涌上心头。从爱占便宜的刻薄大妈、躲在巷子里抽烟的不良到收保护费的□□喽啰、形销骨立的瘾君子,以及热衷于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实际内心丑恶无比的渣滓,卖弄、浮夸、利欲熏心,践踏他人的骗子、人渣……在感知上视线里的恶意变大、变大,寒山无崎的情绪逐渐滑向一个极端。 “咚。”数量够了,该练发球了。 寒山无崎缓缓呼出一口气,现在、真实、眼前的是一个普通人、狢坂的队员、有着无限可能的青少年,烦闷和厌恶是想象堆叠出来的副作用。 他克制住,思绪最后在停下垫球时回归正常。 跳飘、跳飘、跳发、跳飘、跳发、跳发…… 把一切凝聚到网对面的线上,每砸中一下,他人就离自己远一分,世界就会更加清静。 但,事实上是——臼利满反而离得更近了。 他干脆完全放弃了对墙传球的掩护行为,直勾勾地盯着寒山无崎,一动也不动。 好厉害!想学……怎么能发得那么精准?! 娴熟的一抛,几步助跑后是轻盈的起跳,标准的姿势,充分的一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最后球卡在边边角角落下! 如果……如果自己的发球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好了!不,分到个三分之二就足够有用了,他可以站到赛场上,他当然想站上赛场! 臼利满很快打定了主意,他等着对方休息的时候鼓足勇气走了过去,真诚地做了自我介绍。 “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借水杯挡住自己有些犀利的神色,余光里看到臼利满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寒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寒山同学你的发球好厉害啊!” 臼利满的话十分的真心。 啊,寒山无崎死鱼眼,他瞬间明白了臼利满的打算。 他回想起教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的痛苦时光。 嗯,谢谢,随意看,不包指点,暂不收徒弟。 臼利满想了许久,像寒山这样的正经人不适合和他聊打了几年排球、兴趣爱好以及娱乐八卦的事情,以求教者的姿态直接来询求问题的答案应该是最合适的,或许还会因为自己的好学给自己加点好感。 “寒山同学每次发球扣球的感觉都很轻巧,但是却能明显感受到球的重量,是因为抛球的高度吗?” 寒山无崎放下了水杯,说:“一部分。” 是个聪明人。说起来,上午好像是自从这人往队伍一钻,网对面的气氛便改变了,桐生八的状态也好了起来呢。 “一般抛得很高是很难控制球的,但我看你发得都很准。” “熟能生巧。” “确实,无论哪种东西都是要一遍一遍练习的。” 臼利满微笑,他真的好难聊哦。 “那我去练扣球了……” 计划……流产了!臼利满在脑中着急地伸出尔康手,等等的发音刚吐出口,就听见—— “哦?那你愿意帮我传一下吗?比起对着墙,果然还是让球飞进扣球手手掌里然后被包全扣下去的感觉会更好一点吧。” 寒山无崎轻笑了一声,眉眼短暂地舒开,宛若冰川融化,看上去比臼利满还要温柔和真诚。 他居然会笑,还挺好看的。 驳回之前的评价,明明很会聊天啊! 于是臼利满抱着球傻傻地跟着寒山无崎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一个想法充斥脑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套路…… 有工具人了,就不需要自抛自扣了。 “你随便报二三四号位,我冲过去扣球,快球多一点。” “额那个,我可能传不太好,到时候还请多多包涵。” “哦,”寒山无崎说,“如果传岔了不需要道歉,浪费时间,我很烦这种。” 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还多加了点暴躁的感觉,果然都是套路呀。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但只是想想,臼利满才不会轻易放弃。 当寒山无崎扣了一记好球时,臼利满下意识喊了声“Nice ball”,结果被瞥了一眼。 “这些你随意,但我不会应。” 井闼山的人都知道,和寒山无崎搭档训练是件很累的事情,因为他的节奏总是很快,但你一旦跟上并适应好,那就很爽了,毕竟和他一起配合似乎总能让人快速集中精神到训练里面。 臼利满艰难地跟着寒山无崎的节奏,他的精神紧绷着不让自己落队,什么打探情报、询求技巧、埋怨腹诽等等杂七杂八的事全都被丢掉了,眼里心里只留下那颗球和那张网。 全神贯注。 屈膝,举臂,抬肘,十根手指柔软但用力地托起,接着球迅速地飞离手心,却好像还受着他掌控、顺着他的心意而来。 刚刚好在顶点被扣下,清脆饱满的击球声和响亮的砸地板声令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又一次地触及球面…… 身体与思想统一、结果在下一刻验证的感觉太美妙了。 可惜的是,臼利满的手臂已经很酸痛了,他咬咬牙继续坚持。 …… 佐久早圣臣踱步回来,想着也帮无崎托会儿球,发现无崎旁边已经有了个帮忙托球的。 他默默走到一旁站着,后背靠在墙上,两手抱在胸前。 约莫一分钟后,寒山无崎宣布结束,臼利满仓皇而逃。 “赢了?” “嗯,二比一,”佐久早圣臣朝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地板上的臼利满看去,“那谁?” “狢坂二队的二传手,体力有点差。” 寒山无崎算了下时间,又说:“还有半小时就吃饭了。先休息十分钟再练十五分钟,你帮我托一下呗。” 佐久早圣臣摇头,轻嗤:“不是拐了人给你托球吗?” “不愿意就算了。” “不愿意。” “这么直接地拒绝了吗?” “不然我又被忽悠了,”佐久早圣臣捕捉到寒山无崎流露出的一丝诧异和失落,他高兴了一丢丢,于是道,“不过我可以帮忙拦网。” 说完这话的下一秒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沉默片刻后他踢了寒山无崎一脚。 寒山无崎不躲,漫不经心地讲:“毕竟拒绝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有情况就要有对策。” “……是心情不好吗?” 寒山无崎愣了一下。 他对上佐久早黑黝黝的眼睛,又收回视线:“现在好了。” “哦。”骗人。 承担 晚上,井闼山的人陆陆续续回了酒店。 寒山无崎在八点时就离开了,早早洗漱完毕,双手捧着手机窝在了被子里面,两根大拇指在屏幕上飞舞。 “寒山,”饭纲掌敲了敲门,没进来,在门口喊道,“狢坂是不是有个陪你练了很久的二传手,他说给你发了好友申请,让我跟你说一声。” “……知道了。” 寒山无崎本来是打算当没看到处理,过了几星期再把这个记录删掉的。他点击保存,退出正在编辑的文档,打开LINE,通过申请,让这个肥狸猫的头像加入到聊天页面里来。 佐久早圣臣在饭纲掌之后进来。 他出了一身汗,但从狢坂的排球馆走到酒店,汗也差不多干了,只是还腻腻的很不舒服。 “对了,雨宫监督说要开个短会,地点在藤野前辈的房间。” 佐久早圣臣顿住,问:“现在吗?” “二十分钟后。” 佐久早圣臣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匆匆拿了衣服和毛巾,冲进浴室。 …… 二十个人聚在一起,整个房间很是拥挤。一张床给一年级和监督坐着,一张床七个大男孩前后交叉排排坐着,剩下的人都坐在地板上。 雨宫大辅的身躯和大山一样,他坐下来,床铺一晃,三分之一个屁股还搁在外面,佐久早圣臣抱着膝盖往角落里缩了缩,寒山和古森也依次挪位让监督舒服地坐进来。 “谢啦。” 雨宫大辅后挪了一下,手翻开报告:“今天是远征的第三日,我们一共打了六场交流赛,现在所有比赛的数据都在我手上,我按照号码评价下每个人的表现。首先是藤野。” 藤野道一郎面色不变,心却一紧。 “下球率勉勉强强,一传到位率不错,但有效拦网太少了。你必须全面发展,每一项都不能落下,就算有队友顶起那一块的疏漏你也不能放松,懂吗?”雨宫大辅深深地看了藤野道一郎一眼,“你是王牌,又是主将,身上的担子比别人多得多,但我是不会放松对你的要求的。” “是。” “好,下一个,新谷拓海……” “……” “寒山。” 报到这个名字时,雨宫大辅的内心十分复杂。 “各方面的表现都不错,但进攻再主动点,防守不是你的主要任务,放点给其他人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是。” “古森,防守有很大进步,多练一下垫传,继续加油。” “是。” 又聊了些训练相关的事后,雨宫大辅说:“明天晨跑十五公里,早点起来。明天要对战的是山口学院大学。对了,近藤教练看了你们的比赛,和以前的学生联系了一下,我们临时多了两场交流赛,所以本来打算在长野县呆两日的计划取消。一场是广岛县的V2俱乐部,还有一场……” 他顿了顿,咧牙笑道:“是和大阪府的V1俱乐部,MSBY黑狼。” “!!!” 荒木明哉、岸本馨、长泽翼:“B——J——!” 喜多村新太激动地捂着心脏:“真的吗?!” “我像是在骗人吗?”雨宫大辅哈哈笑着,他拍了拍盘腿坐在他旁边的藤野道一郎的脑袋。 一贯稳重的藤野也很是惊喜,尽管他是AD的铁粉。 寒山无崎观察四周,发现除他以外的人都是一副兴奋喜悦的神情,就连佐久早的眼里都闪动着雀跃的光芒。 等众人冷静了点,雨宫大辅继续说道:“三局两胜,里面肯定会有我们学校的OB,比赛性质和前面几场不同,大家和谐至上。” 新谷拓海兴冲冲的:“那是当然的!” “还有,大家好好表现,让前辈见识一下你们的实力。” “是——” 第二天,打了鸡血的井闼山三比零了山口大学。 ——— 【井闼山一号小分队(远征ing)】 2011.7.20 塞妹真正的老公长泽翼:「柳田前辈也太狠了,毫不留情地往我这儿扣啊呜……」 黑田佑太:「活该」 西尾悟:「活该+1,就你漏洞最大」 岸本馨:「不愧是04年的MVP」 新谷:「所以多练垫球,今天就是最好的教训,摊手.JPG」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完全被压制了,心酸……我们是咋打赢的?」 西尾悟:「你下去之后赢的。」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号啕大哭.GIF 新谷:「别纠结啦,职业拦网本来就快,不适合用背飞对付。」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号啕大哭.GIF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如果用不上我的美学,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饭纲掌:「……」 饭纲掌:「无视他吧,越安慰越来劲。」 新谷:「换个话题,明天就和黑狼打咧!你们最喜欢哪个选手!」 …… 2011.7.21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是真人!是真人!今天不洗手了!」 「新谷」上传了「合照.JPG」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诶诶诶!什么时候拍的?!新谷前辈你耍赖!」 「岸本馨」上传了「合照.JPG」 「西尾悟」上传了「合照.JPG」 「古森元也」上传了「合照.JPG」 「黑田佑太」上传了「合照.JPG」 「藤野」上传了「合照.JPG」 「饭纲掌」上传了「合照.JPG」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为什么大家都拍了,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西尾悟:「怜爱傻子的眼神。」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寒山「把我P到西尾前辈的照片上去,给你一万円。」 寒山:「收到。」 西尾悟:「你是什么闻到血味的鲨鱼吗?!回复也太快了……请尊重一下我的肖像权。」 寒山:「会把前辈你P掉的。」 岸本馨:「艹艹艹」 新谷:「哈哈」 西尾悟:「……」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哈哈哈西尾前辈你也有今天」 西尾悟:「聊正经的了。」 今天是不单身的荒木大帅哥:「他{%g#$」 新谷:「哦,为荒木默哀三秒钟」 ——— “都赢了吗?” “赢了,”雨宫大辅接电话,“哄小孩嘛。” 近藤刚司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哄什么哄,就应该好好打压一下,省的高兴得没边了。” “别这么说啦,近藤老师,这几天下来他们也累了,现在刚好振奋下精神。” 近藤刚司扭捏了一会儿,问:“柳田他状态怎么样?” “教育学弟时很开心哦,估计能打起精神来准备之后的比赛了。哦,他托我向你问好。” “问什么好!从V1掉到V2,这个赛季的表现太难看了!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关心下他的一传,烂死了!都打职业了还这么烂!挂了!” 滴的一声,近藤刚司挂断电话。 雨宫大辅无奈地笑笑,他走下楼,婉拒司机递来的香烟:“大概还有多久。” “一个半小时吧。” ——— 洛山高等学校,京都老牌私立高中,偏差值很高,不仅在排球领域有所成就,还在篮球、足球、棋类等领域中声名远扬。在京都这个卷中卷的城市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垄断了全国大赛几十年。 “也是我们的老冤家了。”涉谷润徐徐叹气。 长泽翼对一年级三人解释:“去年IH的准决赛遇上过,我们输了。” “那届IH后,成石被排球月刊评为世代第一ACE,进了国青队,”藤野道一郎说,“但他训练过度,弄伤了膝盖,没能参加之后的春高。” “洛山优秀的选手很多,很拼、也很刻苦,”雨宫大辅有感而发,加入对话,“但他们总喜欢把伤痛憋在心里面,一声不吭,谁也不告诉,觉得打完比赛、坚持一段时间就过去了。这种情况不是少数,其他学校也有。” “我特别不希望在你们中间出现忍着扭伤拼着一口气打比赛的人,特别是未来目标是职业的人。” 雨宫大辅看见大家的目光慢慢聚集到他身上,他继续说道:“但这毕竟只是我的希望,因为我不是你们。” 假寐的寒山无崎睫毛颤了颤,他睁开眼。 “我做不到把你们的心思了解得明明白白,我无法真正感受到你们身体上的伤痛,嘴上再怎么说也是虚的,排球部里这么多人我也不可能每个全都照顾得上来。” “我经历过和你们一样的青春时代,我知道那种热血感、那种队员间的连接,输了或者没拼一把一定会遗憾终生的感觉。那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冷静思考是选择身体健康,还是选择其他。所以至少、一定要和大人商量,不要闷声不响,不要一个人去抗。” 这一大段话下来,大巴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雨宫大辅见许久都没人回应,有点伤心地问道:“抱歉,我说的是不是有点……” 不由自主就开始谈心了,但他并不后悔说这些。 岸本馨急忙摇头,连带着其他人也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 饭纲掌:“没,监督你讲得很好。” 荒木明哉海豹鼓掌:“好!大家也来!” 哗啦啦的掌声响了一阵子,整的雨宫大辅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开心。 寒山无崎瞬间没了兴致,打开手机给佐久早圣臣发了条消息,然后敲了敲前面的椅子,对转过头的佐久早说:“看手机。” 【无崎】:「你觉得呢?」 佐久早想了想,回道。 「监督说得没问题。你不同意吗?」 【无崎】:「大多数赞同。我挺喜欢他的思考方式的,但是主视角不同。」 「你应该不是不吭声的那一派?」 【无崎】:「我会自觉下场的。」 【无崎】:「只是为了个人却做了有利于集体的事,会被看作有责任心吗?」 「我会根据事实判断。」 论迹不论心,然而以这种视角去审视自己所做出的行动并不适合。 寒山无崎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尽管本能有时会自动压制住那些能导致根本性动摇的想法,但是依然有影响、有感觉。 ——— 来来往往的洛山学子的视线在新谷拓海的头发上飘过了一次又一次。 洛山排球部的正选们穿着整齐,做着热身。背号为四的少年却独自待在一边,他拄着医用拐杖,木然地听着穿西装的教练的絮叨。 “成石?!” 藤野道一郎吃惊:“你脚怎么又断了?!” 可惜 “啊藤野,好久不见。”成石尊看了过来。 新谷拓海:“我记得预选赛上你还是上场了的吧?” “啊……”成石尊不太好意思地瞟了瞟洛山教练,又瞟了瞟远处的队友,“走路没看,就摔了。” “其实已经好全了,”他一开始很小声,但越说越有底气,“医生确认过没问题了,说真的,再不运动一下我腿都要成木头了。” 藤野道一郎问:“那你今天要上场吗?” 成石尊的“要”被洛山教练打断,洛山教练的“不行”又被洛山监督打断,远处的光头男人吹哨:“可以,但是你只有二十分钟。” “是,那我去热身了。”成石尊迅速丢下拐杖,健步如飞,引得井闼山众人一惊,他们和洛山众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表情是如此相似。 “这……好全了,还带拐杖干嘛?”藤野道一郎疑惑,“真的没问题吗?” 西尾悟望着洛山的人揪着成石尊的领子给了他个暴栗,说:“博取同情,装模作样罢了。” “成石——你个、你个!你居然早好了?!亏我这么多天把你背来背去你——” “小野泽前辈请冷静。” “毕竟是一个队伍的,堀江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俩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脚脚脚又疼了!” “啊对不起……” “不应该是头疼吗?” “堀江、铃木,分开他们两个,”佩戴护目镜的男生下令,“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们都很担心你。” 脱身的成石尊笑:“我知道的,入江,先帮我托会儿球。” 很快,砰砰的砸地声响起。 成石尊的力气并不蛮横,几个球落在边上,控制得很好。 雨宫大辅:“今天藤野、佐久早、喜多村、寒山、新谷、饭纲和古森首发,寒山和新谷打对角。” 不能站全场,有点可惜。 寒山无崎边想边向饭纲掌的方向靠拢,听他商量战术。 洛山是四二配备,两个主攻手、两个副攻手、两个二传手,都是一个三年级一个二年级,出战的自由人是二年级的内田。 他们学风严谨,社团内的前后辈制度很严格,但氛围还算友好。 “寒山、佐久早、古森,如果对上那个高个子的猩猩,不要让他好看,”新谷拓海有些不悦地说,“他叫小野泽。” “新谷前辈,他做了什么?”古森元也问。 西尾悟替新谷拓海解释,他呵呵笑道:“彩虹猴就是从小野泽嘴里传来的,尽管说那时候新谷的发型确实有点不堪入目,但平时我们再怎么调侃是我们的事,外人谈来谈去还是很烦人的,弄得我们井闼山好像审美都很怪的样子。” “你们有种当着近藤教练的面吐槽队服,”新谷拓海嘴角拉平,“多高级、多有活力的颜色啊,你们都不懂。” 藤野道一郎:“咳,回归正题。” “正题已经讨论完毕,”新谷拓海说,“现在是fighting环节。” “三,二,一,井闼山——” 众人围成一个圈,将拳头举高。 “必胜!” 井闼山这边先发球,佐久早俯身拍了拍球,随后瞄准底边跳发。 球嗖地掠过铃木和内田,在二人的注目下,压住褪色严重的白线,一击即中。 “好发”和“抱歉”在网的上空碰撞。 佐久早再度跳发,被内田上手接住,一传半到位,入江调整传球,北岛平拉开掩护。 成石三步助跑,在四号位顿了一下后又冲至三号位,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夸张,自然地吸引了新谷的拦网,骗过新谷后和喜多村一对一,他往两人之间扣了个直线球,为洛山拿下一分。 小野泽跳发,井闼山一传到位,喜多村快攻下球。 寒山和古森交换。 对成石来说,这也是个陌生面孔,他打量着对方,发现对方也看了过来,便友好地笑了一下,但这人毫无反应,反倒是藤野投来疑问的一瞥。 “入江前辈!”洛山一传到位。 成石的状态很好,入江毫不犹豫地背传给他。 寒山蓄力起跳,藤野往左与他并拦,两人合力封死了直线的路径,于是成石改扣为吊,让球越过高高的拦网。 幸好后方的饭纲及时鱼跃起球。 而落地的寒山跟球迅速移动,他一扫网对面的防守,把对面严防死守的藤野道一郎踢出了给球名单,再去掉配合较少的喜多村新太和没啥用的新谷拓海,自己又不能发挥出好的二次,只剩—— “佐久早。”寒山以己方才能听到的音量叫道,接着托出一个不慢的球。 藤野福至心灵,急忙做起掩护,等佐久早挥臂时,面前的拦网全在下落,后三下球。 “Nice ball!” 队友能跟上和不能跟上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彼此在频繁的比赛中磨合,默契值也与日俱增。 藤野下意识伸出拳头,然后发现面前的人是寒山,十分尴尬地想收回去。 寒山想了想,看在藤野前辈吸引了拦网的份上,伸出拳头隔空并了下,转头又迎上饭纲诡异而欣慰、惊恐而期待的眼神。 短暂的沉默后,饭纲伸出了拳头。 寒山:“……” 最后在洛山众人的注视下,寒山和佐久早被挨个碰拳。 佐久早:为什么还要扯上我? 洛山众人:“他们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砰——”新谷跳发,铃木侧垫到网前,堀江快攻,被拦了回去。 洛山一传不稳:“抱歉补救!” 入江跑至界外,上手将球托了回去,飞回的道路明显,成石助跑至三号位,扣了记用力的直线。 喜多村、藤野:“One touch!” 寒山则不语,他落地后一边熟稔地移动,一边在脑内重复播放成石尊的几个扣球画面。 藤野在三号位重扣,被堀江尽力撑了一下,洛山再次由守转攻。 入江托球,北岛飞速上前,藤野起跳阻挡。 喜多村和寒山看到成石正预备蹿至入江和北岛中间,前者连忙喊了声守直线,佐久早应答。 短短的一秒内,喜多村在藤野下落的一瞬间蓄力跳起,两臂向上递出,而成石也选了把球往空旷的右手边击去,后方的饭纲紧盯来球,却有道人影急移,助跑拦网。 成石的面前倏地出现寒山:“!”好快! 他被吓了一跳,要挥出的手臂无法收回,他只好把球打得更偏一点来避开对方的拦网。 而就是这一偏出了问题,临时改变想法后的误差比成石想的还要大,球被他打出了界。 见到这道极歪的线路,洛山监督面色铁青。成石稍加思索,把手抚上胸膛:“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跑得好快啊。” 寒山没有回复,成石也不能准确判断出他的想法。 新谷朝成石发球,内田替其接了起来,一传到位,北岛跑上前作势要扣却在半道换为传姿,交给左手边上的的堀江。 喜多村连忙起跳,慢了一步,并未拦住,球落在佐久早跟前。 成石追发古森。 他用八成力跳发,先看看这个一年级自由人的实力。 “嘭——”古森接起了这个球,漂亮地卸力然后侧滚了一圈。 …… 寒山无崎在心里简单地分析了一下。 成石尊处理起球来很细腻,是和桐生八那种力量型不同的技术型主攻手,他各方面都比较均衡,是个思虑周全的人,最开始表现出来的不靠谱状态有可能是让他人放下心来的伪装。 西尾悟看到寒山无崎又在沉思,心里清楚对方一定察觉到什么东西了,他朝场上望去,正好看到古森垫起一个球,不由得咋舌,这小子进步也太快了。 黑田佑太看到了洛山的自由人托球,突然激动起来:“内田二传还是这么稳啊。” 长泽翼:“什么?” “他以前是二传手哦,”黑田佑太兴致勃勃地解释,“后来改为自由人了。” …… “前区!”内田一传到位。 入江二传,北岛适时扣下短平快球,井闼山的拦网慢了一步,但佐久早把球救了起来。 洛山的防守重在正面,饭纲便背传给喜多村,球被接飞,垫到了网口。 成石在网前制动,横向的力转化为纵向,腾空而起,他高挥手臂,而球也恰好到了面前。 重喝一声,球穿越拦网。 “Nice ball——” 洛山的状态比开局时好了不止一点。 “成石前辈,发个好球!” “哈哈,一定的!” 成石单膝跪下,在两双绑紧的鞋带上又各打了一个结,接着拿起放地下的排球高频率地拍了起来,他腿部肌肉绷住,慢慢地起身。 完全站住时,成石用力一抛:“好。” 他大步助跑,在边线前停住跳起。 他攀上了天梯,一步步靠近眼中的球,接着抱住,一跃而下。 他运用起每一寸肌肉的力量,膝盖发烫、大臂发烫、掌心发烫。 他总是难以遗忘发力时的刺痛,咔擦声梦魇般一闪而过,只有扣球后的实感才能把他重新拉扯回现实。 “嘣——” 全力的一击,好似闪电。 井闼山众人的视线追随着这道闪电地望向后方,球好像擦着白线而过然后猛地弹至高空,除寒山和饭纲外的四人迅速举起一只手来。 无形的硝烟过后,洛山学子扮演的边裁迟疑地表示界外。 “……”成石叹气,“啊可惜,抱歉。” “Don’t mind!” 洛山监督开口:“差不多了,换人。” “是。” …… 换下成石尊后,洛山的状态又变了回去。 洛山监督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假如把眼神比喻成刀子的话,那刀子正不要命地往场上人身上戳。 教育工作 考虑到成石尊在名义上还是位伤病人士,洛山这边给他弄了个椅子就近观察比赛。 他性格亲和,平时很受后辈欢迎,一坐下就有人围过来,有的送水有的送毛巾有的请教问题,问题自然是围绕着当下的比赛。 “成石前辈,您觉得哪方会赢呢?”一个小迷弟问。 “井闼山。”成石尊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周围的人非常惊讶,就算心里是这样认为也该嘴上说声我相信队友会加油的才礼貌吧。 有人小声:“对面低年级很多的吧。” 成石尊挑眉:“哦,是呀。” “……” “井闼山也要保留一些实力的嘛,而且他们有实力,不会拖队伍的后腿,”成石尊说,“你们觉得我厉害吗?” “您当然厉害了。” 成石尊笑着说:“可是我的一年级是在板凳上度过的哦,这样看起来,是不是他们就比我厉害多了?但天赋是一回事,努力是另一回事,运气又是另一回事。现在我能超过同龄人被评为我这届的第一ACE就是靠的一年级时的沉淀。” “因为我的身体不像其他人那样出类拔萃,所以就在技巧上面下功夫;因为我的学习能力并不顶尖,所以就一遍一遍地练习,把技巧转化成本能。你们一定明白的。” 鼓励后辈之余,他又给后辈讲起自己对井闼山的分析:“首先是一号藤野,这个应该很好看出来,他是力量型选手,右利手。我和藤野挺像的,不过他的身体素质比我好太多了,一年级的春高就出道了。他不喜欢快攻,进攻往往大开大合,但他粗中有细,控球其实很好。” “二号新谷拓海,他的打点很高,反应也很快,他臂展长,拦网范围也大。五号饭纲掌,稳且灵活的二传,我觉得他的组织能力是二传手中最高档的,还很能晃人。十五号,好像姓喜多村吧,各方面都挺好的,垫球不错。” “论起技术,我觉得十六号,那个小主攻,更厉害。长线短线结合,有斜有直,内田说他的球很难垫好,不过我只碰了一两下,还没什么头绪。” “成石前辈,”知情人说,“那是怒所的佐久早圣臣吧,据说对方的手腕超级柔软,打球很转。” “原来是这样啊,要让旋转的球落到自己心怡的位置上……真是件难事,”成石尊又问,“那你知道十七号和十八号吗?” “我认得十八号!古森元也,他也是怒所的,我们国中和怒所合宿过,古森几乎要到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超受欢迎,和佐久早圣臣是两个极端,佐久早圣臣也只和古森玩。他居然当自由人了,明明身高也不差?” “你这都是落后几个版本的消息了,我老早就知道了,而、且,”有人咬牙切齿,“他刚开学就交了女朋友,天天在推特上秀恩爱!” “什么?!他居然脱单了!” “呜不可饶恕!” 这位十八号后辈的朋友圈真广呀,如果他没记错,这几个回答的后辈高中前是互不认识的。 成石尊如是想。 为了避免后辈们嫉妒得质壁分离,他只好轻咳几声让他们安静下来,继续讲下去。 “……十八号的反应神经出色,速度快,一传的防守面积很大。虽然我不知道他打主攻时是怎么样的,但是他绝对是个优秀的自由人。” 好吧,其实他也有点酸。 才打自由人不到一个学期就能进一队,这就是天才吗?为什么井闼山今年的新生质量这么好? “哦还有十七号,他的速度也很快,唰的一下就蹦起来了,拦网和二传都挺强的,不过他是不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挪位,在后排时占了一大片空间,攻手如果往他那儿扣就完了,幸好都被十八号都替他接起了。” “那个……成石前辈,”某知情人弱弱开口,“十七号拿过JOC的最佳自由人。” 成石尊一脸问号:“他不是副攻手吗?” “他好像哪个位置都能打。” “……”井闼山居然没薅他,果然下着套,好让我们丧失防备心。 小野泽俊和听了一嘴:“雨宫监督人品大爆发呀,都几个SSR了,SR、R和N都已经拉满信赖,再提点等级,这是史上最强啊!” “那我是SSR还是SR?”成石尊问他。 “R蜕变成的SSR,我们的大ACE哦。” 成石尊抹了一把鼻子:“吹得太过了。” “哈哈。” …… “长泽、岸本,你们的控球还得再练练,”西尾悟对比了一下洛山的主攻手,忍不住开口教训起自家队员,“东一个全垒打西一个全垒打。” 长泽翼被骂习惯了,敷衍地点点头:“哦哦我知道了,西尾前辈。” 岸本馨耷拉着嘴角地嗯了一声。 虽然西尾前辈是为了我们考虑,但他说话真的又唠叨又难听。 “你们觉得你们现在的实力比起春高的时候厉害了多少?和别人相比又有多少?不是升了一个年级就成了主力的,没实力只会被踢下来。” 西尾悟把脊背挺得笔直:“不想被别人超越就加倍努力吧。” “哎呀西尾前辈你的危机意识好足啊,”荒木明哉笑嘻嘻的,“不过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的吧,一直说一直说很烦人的呀。” 说出来了!这家伙!不愧是荒木。 上述想法在场下数人的脑内穿过。 西尾悟嗤笑一声,他想到新谷跟他说过的话,副攻手的教育工作还丢给他,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和荒木聊聊,最后可别怪他说得太狠了。 “我一直说一直说,那你呢,能一直保持吗?” 听西尾的语气彻底冷硬下来,荒木明哉不由得坐正,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不管是练习也好,比赛也好,荒木你都是所有人中最变幻不定的,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你几岁了?这里是学校、社团,一个外界的小型社会,不是你家,没人有义务去浪费自己的精力来哄你,不想打、懒得打就给我滚下去!” “我……” “睡过头,每月都有迟到记录,不控制饮食拉过五次肚子,生气就打乱进攻节奏,比不过对方还逞强,言语挑衅吃过三次黄牌,还有一次差点上升到肢体冲突。” “那次明明是……” “你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吗?这里是井闼山,为排球界输送了多少优秀人才的顶尖强豪!如果媒体人拿那次争端炒话题,不止是你,整个排球部都要被外界贴上飞扬跋扈为所欲为的标签,雨宫监督也要下岗,你的家人也要被挖出来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有点天赋就这么了不起啊?看得太高、太远、太虚了,脚踏实地下来啊。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对得起你爸爸妈妈、队友还有监督教练他们的照顾啊?” “不能够控制好脾气的你只是个三流副攻手。” 荒木明哉怒气冲冲地一把拽起了西尾悟的领子:“你!” 他因愤怒而不知说些什么,尾音颤抖地飙高。 “喂荒木!”岸本馨连忙上去劝阻。 “看,就是现在这样。” 差了十五厘米,西尾悟仰头看人,但气势却丝毫不逊色。 “西尾,别说了。”同级的正选小心翼翼去拉西尾悟的衣边。 全场目光汇聚到闹哄哄的此处,赛场也僵了片刻。 预备发球的寒山无崎瞥了眼裁判,又扫过无声的众人。藤野道一郎皱了皱眉,想要出声,新谷拓海却拦住了他,示意大家继续。 寒山无崎迫不及待地发球,打了还在看戏的洛山一个措手不及,把比赛重新拉回到正轨上来。 “雨宫监督……”兢兢业业记录的涉谷润已经开始气恼到在心里拿鞭子打这些小兔崽子了。 丢不丢人啊,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 雨宫大辅在外人面前很能稳住自己,他厉声道:“你们两个!现在,给我去外面跑二十圈冷静冷静。” 荒木明哉不动,他双目发红,依旧死死拽着西尾悟的领子。 “真麻烦,”西尾悟暗骂一声,反手也拽住荒木明哉的领子,以更大的力气把这人往外拖去,又对着雨宫大辅时低头喊了声,“抱歉,打扰了。” 馆外的空气干燥而又灼热,丝毫不能让盛怒中的人们得到一盆临头的冷水。 “给我放手!” “不放!” 二人一路上踢来打去,荒木明哉不肯放下手中快被撕破的领子,仿佛那是自己的生命线一样,他实在是打不过西尾悟,就拉近距离不断地去抓挠踢咬,最后一咬牙干脆来了个头槌。 西尾悟也察觉到了,他在荒木行动之前率先蓄力跳起,让自己的头砸上荒木的额前。 “砰——” 荒木明哉总算是痛得松开了手,西尾悟大步离开。 “混蛋!不准跑!”荒木捂着额头,他想跟上去结果眼前地转天晕,缓了好几秒才好。 此刻西尾悟已经到了拐角。 他活动了下四肢,回头见荒木没事了继续跑:“跑过我再说。” “给我等着!” 烈日之下,两人不管他人的眼神,拼命往前跑着,呼吸失速地上上下下,胸腔像要炸开来一样。 …… 最后一球落在二号位,北岛三郎拼了命鱼跃,却还是触及不到,球咚地在他与球之间砸出一道深深的天堑。 27-29,0:3,输的如此难看。他没有力气站起来,没有勇气抬头看。 原来没有成石前辈的我们还是这样弱,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呀! 想着想着,他就哭了出来。 他们好像又弄哭一个,喜多村新太挠挠头,他心里有些抱歉,但更多的还是胜利后的喜悦。 喜多村想了想,还是让洛山自己人来安慰吧,接着就和身边没心没肺的畜生们去外面看荒木明哉的热闹了。 “一场交流赛而已,阿北,don’t mind!” 成石尊走到赛场上,把北岛三郎拉起来:“后半场你完全陷入疲态了,体力还是差点哦,之后让教练多给你加点耐力训练,怎么样?” “嗯,”北岛三郎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成石前辈。” “没事啦,只是看监督他那个样子……” 入江哉接过话头:“万字检讨逃不掉了。” 北岛三郎腿一软,又坐了下去。 自得其乐 “咚咚” “喂喂喂?有人在吗?” “咚咚” “喂喂!寒山?” “咚咚” “我知道你在里面!” “砰——” 在新谷拓海即将敲下第二拳时,门唰地打开,气息阴沉的佐久早圣臣站在他的面前,新谷的拳头和段子悬在半空。 “新谷前辈?有什么事?” 佐久早用拿着某些作案工具的恐怖气势拿着牙刷,嘴里还有一股薄荷味,刚刚应该在刷牙。 新谷拓海立马变脸,低声细语起来:“那个……我找寒山……他不在吗?” 现在比起寒山,他还是更怕佐久早一点。 “他戴了耳机,听不见。”也可能是假装听不见。 佐久早圣臣让出位子让新谷拓海进去,然后继续去进行尚未完成的刷牙大业。 放眼望去,在一片干净整齐的房间里,只有床上拱了团不明生物,这应该就是寒山了。 新谷拓海计上心头,悄悄走到床头想吓对方一跳。 三、二… “哗——” 不明生物突然变高,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横在新谷前方,寒山锋利的眼神锁住新谷蠢蠢欲动的手。 “!!!”吓人者反倒被吓得不轻。 寒山无崎卸下耳机:“自作孽不可活。” 新谷拓海:“啥?” 不过他也没纠结,从寒山嘴里蹦出的奇怪话多了去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看着寒山在本子上写来写去,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赚个外快。” “多少呀?” 寒山无崎想了想,说:“一万。” “蛮多的啊,”新谷拓海问,“是什么?” “教人水检讨,”寒山无崎拍了拍本子,从盘腿坐在床上的姿势转为在床边翘起二郎腿,“他们还想打团购的折扣,呵。” 新谷拓海:“……” “找我做什么?” 总算是说回正题了,新谷拓海清清喉咙:“荒木和西尾……” “不去。” 哦来了来了,为了让刺头后辈们并肩作战所以使出的树立同一个敌人战略,西尾前辈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唱白脸或者走在唱白脸的路上。 “真的不行?我还没说完吧。” “不去。” 新谷拓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扎。 “!”寒山无崎连忙站起,眼角狠狠一抽。 他刚套好的被罩! 只见新谷拓海扑在寒山的床上,双手抓起可怜的被子,肩膀使力,整个人卖力地翻滚起来。 “寒山寒山寒山求你了求你了!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我今天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刚走出卫生间的佐久早圣臣愣了片刻,或许是觉得打开的方式有误,他默默退了回去。 可惜的是,寒山无崎既不吃软又不吃硬,更不愿意对胡搅蛮缠的人慈眉善目。 他直接打开手机录像,并诚挚地邀请新谷拓海继续表演。 “……”变成一条肥壮毛毛虫的新谷拓海尴尬地坐正,恢复成人型。 佐久早圣臣再次走出卫生间,他望着僵持住的二人,开口:“说起来,新谷前辈,西尾前辈和荒木前辈为什么吵起来了?” “其实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态度问题吧,他们对这个都挺过敏的。” “你不清楚?”寒山无崎问。 “我当时在比赛的嘛。” 新谷拓海忽然灵光乍现,手指着寒山说:“难道你以为这是我们自己演的戏吗?!不是吧,你居然觉得我们会做这种事!” “虽然不是自导自演的,但你还是想把这件事推给我来解决。” 寒山无崎挑明:“应该是西尾前辈挑起的事,他很能把人惹气,但他不是会随意动怒的人,所以这次闹成这样,他肯定也有真情实感在其中。而他又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却放着荒木前辈这么久不去聊聊和好,估计除了让荒木前辈好好想一想外,还想顺便利用一下这次事件。” “……” “相比起西尾前辈,新谷前辈你是更保守、内敛、平和的那个人。你总是对那些真正需要改革的东西视若不见,就算你表现得再怎么积极,但还是难以掩饰你的懦弱。尽管你看得到,但你始终做不到。” “嗯,是我讨厌的类型,越理解越讨厌,为什么还要继续凑上来呢,非要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才会放弃吗,全都是这种自顾自的感动,不要把别人的坚持想那么简单。” 寒山的言语比眼神还锋利,一出口就穿心。 新谷拓海反驳不了,也无法装出轻浮的模样。 “所以啊,新谷前辈你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 新谷拓海和寒山无崎望向声源,原来是西尾悟扯着荒木明哉走了进来。 “现在只有我们四个人,空间有时间有,现在可以好好讨论了吗?你们这群烦人的胆小鬼!” “放手啊你这个暴力狂!” 真的是太吵了,寒山无比地心累:“我说……” 西尾悟放开了荒木:“闭嘴,都听我说。我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我心里全部人里面问题最严重的就是你们三个!有问题就要解决,别给我扯有的没的,坐下来!” “还有我?”新谷拓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让我坐我就坐?!我是狗吗?!”荒木明哉用力踹床发泄自己的不满。 寒山无崎四处寻找佐久早无果,想来肯定是对方给西尾前辈开门了,他登上LINE发了一连串刀子后把手机和本子丢到一边:“半小时。” “行,但我得先让他冷静下来。”西尾睨了眼荒木。 “我来。” 十几秒钟后,荒木的脑袋被摁进了洗手盆里,冷水浇下,他挣扎着想起来,却对上寒山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阴云。 在莫名的恐惧中,他的理智终于回归。 见荒木冷静下来,寒山无崎丢给他一块干毛巾后就把他赶出了卫生间,自己则慢而用力地搓洗起双手。 肥皂融化,指与指间不断地摩擦,水流落下,滑腻被迅速抹去,沿着骨头按压,皮堆叠在关节处,力从肩膀到臂到腕,手不平衡地颤抖,倾泻的思绪在指甲末停住,不平,该修剪一下了。 …… “那么,从哪里开始?” 西尾悟自问自答:“既然都是副攻手,那你们就各自以拦网为起点评价一下对方。” 寒山无崎见新谷和荒木面面相觑,便自己率先发言:“新谷前辈的拦网和他的性格一样,一般要在确保了球八成会往这边走的可能时才拦,在关键时刻往往不能下好是否起跳的决定,扣与拦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么计较得失太浪费时间了。荒木前辈的阅读能力不差,但到位率比新谷前辈略低,他的缺点是不会给自己留下回转的余地和太过情绪化。” 西尾悟:“跟他们说,不要跟我说。” “……” “嗯,你说的挺对的,”新谷拓海耸耸肩,“我不喜欢冒进的打法。不过关于荒木我补充几点,他的缺点也可以是优点,他状态好的时候打起球来可神了。” 荒木明哉隐秘地翘了翘嘴:“是的,我保证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新谷前辈你很擅长组织拦网,在双人和集体拦网时能够极好地给出定位,我还做不到这点。” “要说缺点的话,前辈你在空中和一块木板一样,怎么讲呢,寒山他拦网的手势是不是很标准,你也是,但是他可以临场发挥、改变姿势,你就很困难,他们要往其他位置扣了,你就动不了、卡在那儿了的感觉。还有我唰地一下跳起来,但你却是哗哗的感觉……” “确实,我的灵活性不如你,但我感觉最近你慢了不少,你是不是重了?” “咳,在做力量训练。” 二人讨论起来,西尾悟见事情慢慢走上正轨,面部柔和了片刻。 他过了一会儿又插嘴:“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 寒山无崎:“请继续无视我。” 新谷拓海有点心虚地交叉十指:“寒山啊,我觉得你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除了有时行动太快会打乱节奏以外。” 荒木明哉沉吟片刻,认真地说道:“你的失误真的很少,我也捉摸不透你的风格,但是我觉得你所追求的拦网应该不是完美的拦网。” 不是完美的拦网?新谷拓海疑惑,他反倒是觉得寒山就是在为了变得完美不断钻研技巧。 寒山无崎坐直了些,看上去对此话有了兴趣。 他问:“那你觉得我真正追求的是什么呢?” “不是为了进攻、也不是防守……” 荒木明哉回想着寒山的拦网,脑海中的画面却定格在对方接起牛岛若利的重扣的时候。 牛岛若利、木兔光太郎、桐生八,寒山在面对他们时才会散发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感觉……像在燃烧着的、呐喊着的,那股窒息感、恐惧感。 荒木得出了答案。 “是要将ACE彻底击溃的拦网!” 西尾悟、新谷拓海瞪大双眼:“!” “只对了一点点。” 荒木对平静无波的寒山绞起眉毛:“那你追求的是什么?” “自得其乐,”寒山无崎淡淡说,“仅此而已。” 新谷:“啥?” 西尾翻译:“就是快乐。” “意想不到的普通,是击溃了敌人后很高兴的意思吗?那还是我的表达更帅啊!” 寒山不太高兴地补充:“我需要的是高质量的、自在的、我亲手创造的、独一无二的。” 荒木、新谷齐声:“不明白。” 寒山懒得再理这两人,催促西尾快进入下一个环节。 …… 超过半小时的激烈讨论结束,新谷拓海和荒木明哉拍拍屁股肩搭着肩走了,西尾悟留下来和寒山无崎收拾一片狼藉的被子。 “谢谢你配合。”西尾悟抚平被子上的褶皱,突兀说道。 寒山无崎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道谢:“你们真的很烦。” “抱歉。” “说句实话,今天的讨论对你想解决的问题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但大家更了解彼此了,一步一步来,以后会更好的。”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 西尾悟将薄被长过床尾的边向内叠进去:“我始终认为我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就像你说的那样,新谷其实很胆小,但他这种人恰恰是多数,所以,既然我能看见,那就由我来做,当他们动摇、迟疑、错误时,由我来骂醒他们。” “我想让队伍变得更好,我想赢、只想赢,谁让我是个结果至上的人呢?因此我才不在意别人讨厌我,之后我也会持之以恒地烦人的。” “……真有觉悟,”寒山无崎摊手请人离开,“那就继续感动你自己吧。” 西尾悟先是生气皱眉,随后又一笑:“那就默认你同意参加之后的小会了。” “是是,快滚吧。” “有你这么对前辈说话的吗!” 面目一新 七月十六日晚,井闼山的大巴车抵达长野县,停在了鸥台高校附近的一家酒店的停车场里。 大家在车上睡够了,现在倒是清醒十分,都不打算这么快重回梦乡。 藤野道一郎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先在健身房里泡了几十分钟,回房冲了个澡后后才打算找西尾和荒木聊聊,根据过去的经验,这时候他们应该快和好了,确认情况后自己就可以回去看书了。 他独自漫步在走廊上,却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佐久早?” 独自缩在拐角处的小沙发上的少年抬起头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藤野前辈好。” “你怎么在这儿?” “西尾前辈说借我和无崎的房间开个小会。” “都有谁啊?” “新谷前辈、荒木前辈、无崎。” 藤野道一郎点点头,看来不需要自己出场了,他又问:“你怎么不去古森那边?” 佐久早圣臣死鱼眼:“他在和夜会长煲电话粥。” 藤野道一郎:“……”哇嘎路。 “那你难道就一直呆在这儿吗?要不然你先去我房间里坐会儿吧,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一不小心还是会感冒的。” 听到感冒一词,本打算拒绝的佐久早圣臣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尽管他做了准备,但能够完全消灭感冒的风险自然是最好的,于是他应了下来:“谢谢前辈。” “不用客气。” 藤野道一郎是和西尾悟一起住的,两张床上的被子都没有动,几个背包堆在了沙发上面。 “啊拉链没拉,”藤野先把背包的拉链给拉上,再把背包全拿到自己的床铺上去,“坐这儿吧。” “谢谢。”佐久早正襟危坐。 “……” “……” 令人窒息的沉默。 藤野道一郎没怎么和佐久早单独相处过,他也想不出什么话题来打发时间,决定按照原计划看书后便顺嘴问了一句:“你要看吗?” 他把这次远征带的书都摆出来,虽说每次出去都会拿上觉得能够看完的数量,但每次都看不完。 他先拿走了《肌肉力量基础训练》,剩下还有《拉伸训练》、《激情岁月—郎平自传》和一本摄影画册。 “前辈喜欢摄影?”佐久早圣臣挑走了摄影画册,他翻了翻,这是一本黑白的家庭影像画册,叫《at Home》。 “还行吧,这是我妹妹送的生日礼物,她喜欢摄影,这个画册是她很喜欢的一个摄影师拍的。” 佐久早圣臣望着画册上家人相处的温馨画面,轻轻嗯了一声。 …… 七月十七日早,光线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洒下朦胧的斑点,寒山无崎被体内的生物钟准时叫醒。 他的好心情丝毫没有因为昨晚那场兵荒马乱的会议受到影响,不,还是有一点,因为他们让自己的睡眠时间延后了。 他打了个哈欠。 西尾前辈的执着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他不仅要听他们的无聊小会,还花费了稍许时间去思考未来团队在他心目中的定位。 坦白来讲,他挺佩服西尾前辈的,自己下了对方很多次面子,但对方从来没有放弃过。 想了这么多,胜利真的能给现在的他带来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快乐吗,寒山无崎不知道。 他依然记得幼时下棋赢过父亲、在竞赛中拿下第一名的时的喜悦。然而,是什么时候起,这些变得无聊透顶起来了?是没了父亲骄傲的神情,还是多了太多站在各处领导身边的合照。 总之,胜利对他来说变得不重要了。他不需要胜利来证明个人,他更不需要胜利来讨好他人。 脑子为什么停不下来呢?不想再想了。 他将挎包的拉链拉上,提上,推门而出。 “寒山?这么早就起来了?”饭纲掌出现在走廊上。 “我去晨跑,饭纲你呢?” “我昨天没睡好,现在有点饿了,就起来找点吃的,”饭纲掌说,“一起吧。” “行。” 五分钟后,在某处路口,饭纲掌和牵着一头萨摩耶的昼神幸郎面面相觑。 饭纲掌:“???”不是说去晨跑吗? 昼神幸郎:“???”震惊,寒山这货居然交到其他朋友了。 寒山无崎用疑惑且可惜的眼神扫过昼神幸郎的头顶:“昼神啊?你头发原来还有点小卷的呀,还是寸头好看。” “昼神……”饭纲掌在脑内搜索一番,眼前这个头发浓密的高大少年的身影和优里西的凶悍主攻手重合,“那个昼神?” “哈哈,我家里的昼神可多了,我叫昼神幸郎,你叫我幸郎就好,还有,”昼神幸郎无视寒山无崎,他摸了摸身边大狗的头,对饭纲掌说,“这是昼神小次郎。” 伴随着昼神幸郎的动作,饭纲掌的视线已经牢牢黏在了小次郎的身上:“饭纲掌,和寒山同社团的。你们好呀,幸郎、小次郎。” 他现在知道寒山背着挎包是来做什么的,这哪是来晨跑的,这分明是来陪狗狗玩的! 寒山无崎仿佛洞察了饭纲的想法:“晨跑,顺便遛狗。” “合着我就是带小次郎出来的工具人呗,”昼神幸郎气道,“亏我们一年多没见了,你这家伙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啊。” “该称赞你有极其正确的认知吗?” 在二人互损期间,饭纲掌默默蹲下靠近小次郎。小次郎很乖,见他挨近不吼也不叫,反而摇起了蓬松的大尾巴。饭纲的心瞬间融化成一滩春水,他小心而虔诚地上手梳理起小次郎的毛。 啊,长长的、白白的、软软的,是和栗子不同的触感,它还冲我笑,好可爱好可爱! “哇,饭纲,你的笑容有点恶心。”寒山无崎瞟了一眼过来。 “你懂什么,”昼神幸郎特别自豪,“我家小次郎就是这么有魅力,它是天下第一可爱的狗狗。” “饭纲,你不替栗子争一争吗?” 饭纲掌心虚地松了松搂住小次郎的双臂:“啊这……” 但很快小次郎蹭了过去,饭纲掌:“栗子的性格还是火爆了一点。” 昼神幸郎看着拱火失败的寒山无崎,得意地翘了翘嘴角,他问道:“你们吃饭了吗?” “没。” “我知道有家店烧麦很好吃,离这儿不远,我带你们过去吧。” “好,”寒山从挎包里掏出粘毛器,递给饭纲,“呐,不要过敏了。” 昼神:“过敏?” “谢谢,”饭纲依依不舍地放开小次郎,一边用粘毛器清理衣服,一边说,“我对皮毛之类的有些小过敏。” “那还养狗,会很麻烦的吧,栗子就是你家的狗狗吧。” “嗯,习惯了之后就还好啦,”饭纲掌眉眼弯弯,“其实栗子也只有两个掉毛期,分别是——” 饭纲:“上半年和下半年!” 寒山:“上半年和下半年。” 昼神:“上半年和下半年?” 三人异口同声。 “噗。”寒山无崎率先笑了出来。 饭纲:“这次笑的好正常。” 昼神:“这次居然是正常的笑点。” 两人瞪大眼睛,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昼神用一种沉重的语气对饭纲说:“辛苦你了。” “还好还好,”饭纲微笑以对,“朋友,加个LINE吗?” 小次郎:“汪?” 天色愈亮,散发出热气的烧麦被塞进少年人的嘴中,一口一个,舌尖烫得他们直呼气,但又那么美味。 一轮猜拳下来,输掉的那个打包起瘪瘪的牛奶盒丢进便利店的垃圾桶里。 “最开始我是想养只大型犬的,但妈妈说那种掉毛太严重了、口水也多,就带了栗子回来,但栗子也会掉毛。” 昼神幸郎感同身受地点头:“小次郎也是,每年从它身上梳下来的毛都和它自己差不多大了。” 饭纲掌看着和小次郎赛跑的寒山无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哦对了,你知道吗,有次寒山来帮我妈妈遛狗,结果栗子高高兴兴地出去,最后是被寒山抱着回来的!它被寒山牵着跑了好多路,累趴了哈哈,听我妈妈说,这之后栗子见到寒山都不怎么热情了哈哈!” “绝了,不过寒山还帮人遛狗啊?” “栗子是我要养的,遛狗的任务就是我的,但我现在住校,没时间遛狗啦,只能妈妈来做,但妈妈有一次很忙,就只好拜托了寒山,之后寒山也偶尔会帮个忙。” 昼神幸郎突然想到木兔妈妈对寒山的关爱,此刻,一个惊悚的想法浮现在了他的大脑中。 于是趁着饭纲和小次郎玩的时候,他叫住寒山,面色复杂地询问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人.妻控吧。” 寒山无崎面若冰霜:“有病就快治。” “抱歉。”昼神幸郎也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发出的这个言论不太妥当。也许是缺爱,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教养好,昼神希望是后者。 他不自觉地摩挲着脖子:“看来你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啊。” “还行。” “那就好,你还记得光来吗?” “嗯。” “他也在鸥台,头发也留长了,完全竖了起来,像鸟冠一样。” “嗯。” “……我有时候会想,我究竟算不算你朋友,你以前说我们像是病友,那我现在应该是出院了,你呢?” “我?” 寒山无崎笑了笑:“等到我脑子彻底转不过来了的时候吧,九十岁、一百岁,啊,也可能反复入院出院。” “……” “真烦啊。” 发型与身高 饭纲掌和寒山无崎回来的路上正好撞上同样出来晨跑的藤野道一郎,三人便结伴回去。 直到走到酒店门口,藤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们出去晨跑这件事有报告给雨宫监督或者涉谷教练吗?” 饭纲掌默默地把目光移向了寒山无崎,寒山无崎平静地回答:“没有。” 寒山本来的想法就是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最开始根本没打算惊动其他人。 居然还有这事,完全忘了。饭纲在心里抓狂。他还以为寒山至少应该上报了个要去晨跑。 “……你有看我发的远征手册吗?” 这种东西谁会看啊,饭纲掌在心里吐槽。 “看了,脱离队伍行动时要给监督、教练或主将报告。” 这这这、这是在挑衅吗? 藤野道一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望向饭纲掌。 饭纲:“……” “可是你们不都在睡觉吗?” 藤野:“也是哦。”好像不是挑衅,挺有道理的。 饭纲:“……” “总之你一个人出去时注意点安全,看在这次初犯就放过你了。” “谢谢藤野前辈。” 饭纲:……绝对不可能是初犯好嘛。 接着藤野道一郎拐向食堂去吃饭,等他走后,寒山无崎点了点自己的手机,示意饭纲掌看过来。 “犯罪证据,饭纲前辈。” 他轻快地说。 屏幕上是一张饭纲和小次郎玩耍的照片,饭纲的脸笑得很灿烂,灿烂到有些模糊。 与此同时。 “咔擦——” “犯罪证据,两位。” 佐久早圣臣一手揣兜,一手举着手机走过来。 古森元也的圆眉毛一抖一抖,强忍着笑意挤出一段断断续续的话:“这两位朋友……你们也不想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的吧噗哈哈哈…啊嗝。” 寒山无崎也被这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逗笑了,尽管他是那只沾沾自喜的螳螂。 “古森,你和秋成学坏了。” 古森这时才后知后觉害羞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没理解的佐久早:“?” 可怜的蝉——饭纲掌:“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寒山无崎:“开个玩笑。” 古森元也爽朗一笑:“早点过来就早点邀请饭纲前辈你一起打球嘛,前辈你人气太高了,超难约的,对了,今天寒山也别单着了,一起吧!” “至少练半个小时。”佐久早圣臣说。 “当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寒山,先把照片传我一张,我居然忘记拍小次郎了,大失败!” “行吧。” …… 鸥台高校。 “话说,井闼山和我们比谁厉害啊?” “井闼山吧。” “乘鞍,你这是长他人志气,我们的发球和拦网也不差,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不管是谁,我都会全力击溃他们!” “芽生,这么肯定你会上场吗,光来前阵子可是大出风头哦。” “五十岚前辈,不要和我把他放在一起比较!” “哈哈,等你再扣准一点,我就把王牌位置让给你哦。” 发尾微卷的少年看着满脸惊喜的白马芽生忍不住拆穿:“优真前辈,你这话前两天也和星海说过吧。” “有吗?”五十岚优真大力按着野泽出的肩膀,惹得后者连连求饶。 五十岚突然看见走进来的人:“诶,幸郎,今天来的真晚呢。” “今天起了个大早去遛狗,”昼神幸郎眯眼笑道,“没有迟到吧?” “没有迟到,”鸥台主将相马诚说,“没有偷懒就好,既然人到齐了,就先去外面晨跑吧,井闼山一会儿也该来了,大家保持住往常的纪律,不要让他们看笑话。” “是——” 当鸥台的监督到达排球馆时,队伍已经井然有序地开始了一天的发球和垫球训练。 艾伦·墨菲满意地点点头,在一小节训练结束后叫停训练,简单夸了夸他们的自觉,然后公布了今天的首发名单。 “主攻手,五十岚优真、野泽出、白马芽生。” 白马芽生朝着星海光来投去得意的一瞥,星海光来撇过头去,不予理会。 “副攻手,相马诚、昼神幸郎;二传手,诹访爱吉;自由人,上林鲸一郎。” …… 酒店。 “涉谷,订好了吗?” “什么?” “惊喜呀惊喜。” 涉谷润的脑袋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事,忙答道:“订好了的。” “那就好。” “雨宫监督,今天的首发是……” “新谷、西尾、黑田、长泽、荒木、饭纲还有佐久早。” …… 走进鸥台的排球馆,井闼山众人就被一个人的发型吸引了注意力。 “哇cool~”新谷拓海感叹道,“你们说平时是他用的发胶多,还是光太郎用的多?” 寒山无崎心道这比起鸟冠,更像是…… “羽毛球成精!?”岸本馨替他吼了出来,随即岸本的后脑勺就挨了西尾悟一拍。 岸本的声音很大,星海光来自是不可能不察觉,一旁的白马芽生噗呲一笑:“确实,羽毛球又轻又小,和你还挺像的。” 星海光来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他不顾相马诚劝阻的眼神,走上前去,对这群全员身高超过他的人报上大名。 “我,星海光来,主攻手。” “新谷拓海,副攻,”新谷拓海兴致勃勃,“你看着发丝挺蓬松的呀,像羽毛一样,真厉害,怎么做到的啊?难道其实是自然立起来的吗?” “……” 星海眼角抽搐:“你想说的就这个?” “就这个昂,还能有什么啊?” 新谷拓海歪着脑袋想了好久:“……你的眼线也很炫……”酷! “身高啊身高!” 星海面色狰狞:“看到我这种个子打主攻你们都没有什么感觉嘛!!!” “哦哦,原来你是为了身高才把头发弄得那么高的呀。” 星海此刻深深地感受到了鸡同鸭讲的痛苦,但他还想要将这种对话继续下去,却被昼神幸郎一把拽起了后领子扯到了后面去。 五十岚优真一面偷偷打量着新谷拓海,一面安抚住怒气冲冲的星海。 “失礼了,”相马诚对井闼山众人点头示意,“因为星海的身高总会在赛场上受到很多质疑,所以他比较在意这些,但谁规定实力会被身高局限呢?” “你这话说的好!”岸本馨高兴地赞同。 “谢谢,我是鸥台的副攻手兼主将,相马诚。” 相马诚伸出手来:“希望在这场比赛中我们都能有所收获。” 好正式,藤野道一郎握上去:“你好,藤野道一郎。” 井闼山和鸥台在之前并没有过多少联系,在听闻这次的远征地点中包含它时,三年级和二年级们其实是有点吃惊的。 但他们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不管鸥台是不是常交往的成员,他们要做的只有好好的训练。 “新谷前辈,刚才是故意的吗?”热身中,荒木明哉问道。 “我是真心好奇的,”新谷拓海笑了笑,“我也是真的想要一名单纯的后辈的。” “阿馨不单纯吗?” “逗他太没新鲜感了。” 荒木明哉沉思片刻,坏兮兮地建议:“佐久早其实挺单纯的。” “他……说实话,我一个人不太敢。” “哈,新谷前辈,加油。” 藤野在本次远征中第一次猜中了硬币的正反,第一轮便由井闼山先发球。 古森元也和寒山无崎站在一起,远离人群,后者打起精神来观察昼神幸郎的变化。 首先能发现有了重大改变的就是拦网,比起过去进步的不是一星半点,速度变快了,高度也增加了。鸥台采取的是集中拦网的阵型,可以快速调动起复数拦网者以应对进攻。昼神左手边是个两米的大高个,二人间的拦网并不像他和右手边的那个一样默契,看,佐久早轻易就抓住了缺口。 发球,跳飘厉害了不少啊。说起来鸥台的发球水平还不错,西尾前辈他们对付起来挺吃力的。 大高个和长泽前辈一样也不参与接球,黑田前辈逮到机会就朝他所在的地方扣球。看这表情,是有点慌吗,这种简单的扣球连长泽前辈都能够接好的,暴露得太快了。他是刚学排球吧,除了进攻好点外其他都马马虎虎,总之暂时是个很无聊的强攻系角色。 岸本前辈被拦死了,是被对面前排的身高碾压了,两翼快攻更容易得手一点吧,来了,苍蝇前辈的背飞…… “那个自由人接发好强,”古森元也看到鸥台自由人又一个到位的一传,产生了交友的心思,“不知道他叫什么……” “上林前辈全名上林鲸一郎。” 古森元也往身旁一望,竟然是那个羽毛球啊不星海光来:“谢谢,星海同学。我是古森元也,一年级,位置是自由人。” “嗯。”星海光来早就从古森的衣服上判断出了对方的位置,他只吃惊了一小会儿,毕竟现在一米八的身高放在国际上说不定也就只能打自由人。 他接着抬头看着另一个人,那人的侧脸和那天下午是一模一样的冷漠,星海光来有些忐忑。 “寒山,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随意。” 星海光来纠结了半天,问:“你和昼神……” 寒山无崎把放在赛场上的目光转移到眼前的星海身上:“怎么了?” “你们和好了吗?” 古森元也竖起耳朵。 “他没和你讲?” “他说你完全不联系他,所以他干脆也不联系你,”星海光来诚恳地说,“但他还是很担心你的,如果有空的话就聊聊吧。” 寒山无崎对上星海那澄澈的眸子,想起一年前对方冲向昼神的样子,恶趣味顿时没了大半。 踏着霞光而来拯救了昼神的天使吗,寒山沉默几秒,在脑中把两人的大头贴到某部电影的角色身上,他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了,星海同学。” 鸥台VS井闼山,第一局,18-25。 白马芽生被井闼山追着打,出了太多的疏漏,这一局打得他憋屈而愤懑,下场后还紧攥着双拳。 技术和心态都还需磨练,唉,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艾伦·墨菲看了眼白马芽生,安慰了一句后说换上了星海光来。 “古森你换西尾,寒山换新谷,岸本换长泽。”雨宫大辅挥手把远处的两人招来。 西尾悟拉住古森元也嘱咐鸥台方发球扣球的特点。长泽翼和岸本馨击掌。新谷拓海眼神乱飘,跟寒山无崎说了声加油就跑到藤野道一郎旁边去了。 三分钟的休息后,比赛继续。 寒山站在三号位和四号位之间,对面就是昼神和星海。 昼神勾起嘴角:“好久没打过了,等着我把你拦死吧!” 在井闼山众人以为此人的挑衅要石沉大海时,寒山他居然应下了! “看看是谁拦谁吧,树杈子。” 然而,在两人火药味十足的无意义对话后,第一分由星海光来拿下。 小个子摆动双臂,像插上了一双翅膀,他噌地一下往天花板上蹿去,耀眼十足。 “光来这家伙……又高了……” 弹跳与小巨人 “好高!” “怎么做到的?!” 这一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真是可怕的弹跳力,”雨宫大辅忍不住站起来靠近赛场,想看得更清楚些,“涉谷,你看过他的比赛吗?” 涉谷润点点头:“星海光来,身高为168.5cm,摸高我初步估计为330cm以上。他只在长野的IH预选上出场过三次,一次作为发球员,一次首发,还有一次替换下状态不好的选手后打满了全场,他的国中在优里西,似乎一直是替补,从未上过场。” “有意思、有意思,又一个弹跳的天才啊,”雨宫大辅看了看艾伦·墨菲,又看了看星海光来,“不知道他的技术……停,你别剧透,让我自己看看。” “呃…是。” 星海光来在四起的惊叹声中奔跑击掌,一圈过后,他回到网前,对着井闼山众人叫道:“可别无视我了。” 这场没有三年级压阵,饭纲便在最高领导位,他回头看了眼异常警惕的岸本,有点担忧,于是对着所有人说:“除了他还有其他人,不要太在意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星海不满地冲饭纲喊,“不准小瞧我!” 下一刻,寒山和佐久早两人就朝他甩来阴森的眼刀。 赶在星海又要说些什么之前,诹访发球,被古森上手接起,饭纲二传给寒山。 昼神和星海立刻起跳撑起拦网,但他们都没寒山的动作快,只见球被迅速截下,擦过二人的手臂落在了地板上。 “Nice ball,寒山!” 用平拉开拿下一分后,饭纲朝鸥台的五号位发球。 “我来!”听到五十岚的声音,野泽退让。 五十岚左跨一步起球。 插上前排的诹访默默观察着网对面的拦网者,看上去防守更倾向于光来那边。于是他托向了星海的反方向,交给野泽进攻。 饭纲和佐久早屈膝,蓄力跳起,封锁了直线,而后寒山到位,他斜扑过来,挡住了余下的大部分视线。 野泽偏转手腕一扣,球打在了寒山的手臂上后高高弹起。 岸本把一触过的球垫至饭纲上方,寒山虚晃一枪骗走昼神,夹塞至二传和副攻之间的黑田与紧接着跳起来的星海在网上会晤。 “One touch!”星海赶上。 近看更夸张了,这人的脚是弹簧做的吧,黑田暗自皱眉。 “漂亮!”上林垫球,野泽、五十岚、星海都跑动起来,诹访背对着井闼山比了个数字,“再来!” 几秒钟后,球被托到四号位高空,野泽掩护,五十岚后四进攻,结果再次被撑起。 球飞得有些远,饭纲接了一传,古森两臂往黑田方向一偏,垫传过去,黑田再度扣球,寒山、岸本和古森跟上保护。 “砰——”球擦着拦网飞向界外。打手出界,黑田高兴地举起拳头碰了碰胸口,然后绕过寒山佐久早和饭纲等人击掌。 让星海打头阵,作为前期的诱饵是鸥台的战术之一,没想到不像以前那般好用了。 五十岚低声感慨:“不愧是井闼山呢。” 饭纲又发一球,五十岚一传到位。 昼神的快攻甩开拦网,却被古森接了起来,但古森接得并不到位,把球送到了网口。 好机会!野泽立刻冲上去制动踏跳想扣下这颗探头球,然而佐久早和寒山挡在前方,起跳联手拦回了这球。 上林一个鱼跃过去,没让它落地。 野泽接力,他对无视星海那双写满了让我来的闪亮眼睛很有负罪感,但还是喊道:“五十岚前辈——” 五十岚在三米线后起跳,用力挥臂扣下避开拦网的一球。 “嘭!”落在端线前。鸥台,再得一分。 “光来,发个好球!” “星海,加油。” 星海不是会因一些小事而灰心丧气的人,他边拍着球边观察井闼山半场。 这个接发阵容……把寒山和五号互换,这打的是接应还是主攻啊?反正不像副攻。 他思索一番,还是想追发寒山。 星海平复下心中的兴奋,把球往前上方抛起,四步上步,蓄足气力,猛地一跳,至最上点时挥臂压腕,包满球的后中部。 “砰——” 很直接的一球,没有过分的修饰。 寒山向后退一小步,屈膝伸臂接球卸力,一传到位。 星海光来发这球的姿势挺标准的,但还缺点威力,他准度不错,力量应该一般。 垫完一传,寒山继续奔向三号位,他接收到饭纲的暗号,梯次进攻。 网中央有三人守着,看到寒山要打快攻,昼神和五十岚却硬生生忍住没跳,于是乎,两人等到了后方黑田的半高球,但黑田一球打在了正下落的野泽的缺口处,击破了拦网。 四人接一传体系,从左到右,星海、野泽、五十岚、上林,五十岚和野泽在前,剩余两人在后。 佐久早站到一号位后方,打算来个侧旋跳发,一条漂亮的弧线过去,直追星海。 即使是寒山和古森,也觉得这球十分棘手。 星海压下左肩,偏转两臂平面,迎球而去。 内心间的纠结仿佛过了万年,但直觉与决断仅仅在触及的一瞬间,卸力、然后反弹。 他把握好了力道,却没把握好方向,球不受控制地飞向界外。 “抱歉补救!” 诹访大步迈向场外,两手往前伸出,重心不断下滑,将球击回后又迅速补了几碎步稳住身形。 五十岚原地起跳,把球拍了过去。 “我来!”古森上前,半跪起球。 饭纲和寒山把五十岚晃去后者那边,球则被送到了岸本的手中。 背后的上林提醒道:“右翼!” 昼神和野泽移动到位,起跳。 岸本也是名在身高上没多少优势的主攻手,但他没有像星海那样超乎常人的弹跳力作为武器,没有高度,他就只好提升力量。 包满球,压住腕,重重一扣。 球倏地穿过昼神和标志杆,砸在了边线上面。 然而,标志杆却抖动着,算扣出界了。 岸本抬起一根食指:“抱歉。” “Don’t mind!!!”雨宫大辅气沉丹田,吼道。 可惜了,多好一个直线。 离雨宫大辅最近的寒山:“……”耳朵快聋了。 雨宫大辅见寒山看过来,放下一句抱歉后撤退好几步,他哈哈一笑,然后跟涉谷说:“他们在赛场上克服不利因素作战的样子是不是很棒?” “嗯。” “矮个的主攻手不是没有,但要形成以之为核心的队伍很难,优秀的很少,未来能从事职业的更少,不被俱乐部勒令转为自由人的就更是稀少了。” “我最新见到一个矮个王牌的时候好像还是在几年前的春高,他当时被媒体叫做小巨人,有印象吗?” 昼神跳飘,古森一传不稳,饭纲调整传球。 “乌野,我看过那届春高。” 寒山的背快被相马和五十岚撑起。 “对,最后那场是一场十分精彩的比赛。” 星海一传,诹访二传,相马平拉开下球。 涉谷润点点头,但他心中并不认同。 双方的差距很大。那确实是一场很能激励人心的比赛,却不怎么精彩。 “但就真成最后了……”雨宫大辅吐气,“希望未来还能看到阿馨或者这个星海。不知道星海的极限在哪里?” 昼神幸郎的发球比国中时期厉害了好多,以前的球风是明晃晃的凶恶,现在则是笑里藏刀。 古森本想用前臂去接,结果变成了大臂,尽管如此,但他还是在触球时努力调整,一传总算是到位了,虽然有点近网。 相马和五十岚紧盯着球的动向。 “中间!”黑田佯扣短平快球让五十岚先跳了起来,球越到黑田之上。 是梯次,野泽和相马来不及蓄力就跃起,岸本往未形成的拦网中央狠狠扣球。 “嘭——” 好重! 打着旋儿的球像一块沉沉的秤砣,压下了星海的两臂,然后它弹至网口。 岸本复跳,收下这颗探头球。 星海揉了揉有点发红的胳膊,高声:“抱歉!” “没事,”相马回头,“星海,加油,一球换发。” “我会的!” 饭纲叫住寒山:“你打算怎么发球?” “继续针对星海光来,”寒山说,“应该没猜错吧。” “看来想法一致。” 佐久早举起拳头跟路过的寒山示意:“好发。” “嗯。”寒山同样举起拳头回应。 星海光来凭借一己之力将自己的存在感拉高再拉高,既要高度,又要技术,前排、后排,进攻、防守,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诱饵?救火员?秘密武器?还是……王牌?啊,这种人的目标绝对是成为队伍的最强、全国的最强、全世界的最强,总之会一直吸取养分,不变成自己满意的样子是不会罢休的吧。 食指的第一个关节和大拇指指腹相磨,停下。 也酝酿一会儿,这球。 掂量了下球的重量,抛起。 漂亮的位置。 谙熟于心的每一步,瞄准。 和预想中的一样。 “砰!” 是一束急流,也是一颗四平八稳的强跳发,就这样落在星海跟前,只差了一张手掌的距离。 星海不知道这是诡异还是倒霉。 艾伦·墨菲眼睛一亮,称赞起这个发球:“真漂亮。” 多疑和打手出界 寒山一共发了四颗球,各不相同,但全部追发星海。 “整那么花里胡哨的,我可不是队伍的弱点!” 星海把两臂并在胸前,眼前的球飘忽不定,他凭着感觉跟上,下手垫起第四球。 星海垫的方向大体是对的,但球又急又低,诹访赶紧往外跨了一步,把膝盖再屈深下去,抬臂将它垫高:“五十岚前辈!” 五十岚加快上步的速度,想赶在球又一次落下之前扣下一击,但对面有三人聚拢,拦网应该会很严实,再加上挺靠后的地面防守,五十岚很快敲定好吊球的计划。 他五指收了两根,往五号位的方向一戳,那是井闼山二传手的防守地带。 荒木、黑田、岸本:“!” 球越过高高的拦网,寒山离它很远,有可能性赶到只有佐久早和饭纲,后者大步流星扑了过来,手腕起球,前者接应。 “右翼!”其实也不需要提醒,鸥台的前排三人已经看到了这条明显的球路。 他们交叉步移动过去,和岸本差不多时间起跳。 宽大的手掌挡住去路,腿不能再拔高分毫。 无法逾越。 “砰—咚!” 星海看到岸本被拦死,鸥台众人欢呼:“Nice block——”总算是把寒山赶下去了! 在寒山被古森换下场的时间里,新谷和西尾纠缠起他。 新谷拓海笑眯眯地理了理头发:“荒木今天状态不错,看来这事过去了。” “你倒没什么变化。”西尾悟说。 “怎么会?昨天寒山的话也太扎心了,胆小怕事、自我感动、停滞不前、无理取闹,我听进去了,还反思了好久。” 新谷颇有些求表扬的意味:“我是不敢大吵大闹,但劝架我是会的,我很支持你的,等你步子迈太大扯着裆的时候,我去给你拿板凳坐着。” 西尾:“……” 他转过头去:“寒山,你和鸥台的副攻手认识啊?” “嗯。”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更多的话,想挖些情报的西尾只好主动问:“有关他,有更多的东西吗?” “我有关昼神的信息都是一年前的旧东西了,保不准他会将计就计,用已经修缮好的缺口勾人上当。保持这种空白的状态,不轻易听信我的判断,在比赛中亲自填补信息才是最好的选择。” 新谷汗颜:“不至于吧,应该没多少人会想到这种程度的。” 寒山淡定地回了一句:“他应该认为我会这么做,他也说不定认为我会想到他有可能这么做。” 西尾感慨着寒山的多疑:“我总感觉你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昨晚不是没讨论出你的破绽吗,现在我想到了一点,想太多。” 寒山不置可否。 “但他拦网不慢,”刚刚被绕晕的新谷回过神来,“能在短短一秒内想清楚事情,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就行。这个既是缺点,也是优点吧。” “不过寒山你自己想想就好,不要和我说,我脑子不好,转不过来。” 西尾:“别听新谷的,多交流,重要的可以多说点,你也不要光找饭纲,我也爱听。” 这几个恶魔阴谋家。新谷撇嘴。 谈话间,寒山又回到场上。 荒木瞄准五号位跳发,野泽上手接起,一传到位。 “我来!”昼神快攻掩护,星海在其后紧接着踏跳起来。 右侧有寒山拦网,左侧的拦网已下落,星海便往避手线一打。 球袭向岸本和荒木中央,两人都奔过去伸臂要接,然后撞了个结结实实。球也飞偏了。 “光来,扣得漂亮!” 荒木跟古森重重击了次掌后下场,很快他也被西尾和新谷找上了,但荒木不同于寒山,他有一箩筐的话正等着和听众们分享。 “新谷前辈,我发现个子小还是有优点的,比如他在后面跑的时候没大块头那么引人注目,岸本可以学习学习,诶好像不行,他看起来是不是比那个星海光来大了一坨,是跟主将练肌肉的原因吗?要练肌肉果然还是等职业了再说,好笨重的样子,黑田也是,话说他跑步老是垫底吧,对了对了,星海的头发到时候配上体育馆的灯光会不会非常刺眼睛啊……” “IH还有十多天,荒木,你分手了没?”西尾不耐烦地问,荒木那正在吧啦吧啦的小嘴瞬间闭上。 新谷:“呵呵,荒木没事昂,等远征结束了再分,也就今明两天的事情。说起来,一共八天时间的安排,今天和鸥台打完是还要留下练一天,明天再回去吗?藤野?” 突然被叫到的藤野愣了下,回答:“应该差不多吧,雨宫监督说明早启程回家。” 喜多村叹气:“不可以今天就回去吗?” “你想家啦?” “没,只是希望我托付给橘川的绿植不要被他给祸祸掉了。” 藤野:“不要歪话题,好好看比赛。” “是。” “前区!”五十岚主动上前一传,诹访插上前排,把球送至四号位高空。 野泽斜跑上步,井闼山的拦网同样缠人,甩也甩不掉,他扣了个大斜线,被撑起。 寒山卸完这球的力后撤至三米线左右,看到前面的饭纲隐晦地向众人下了指示——双快进攻。 昼神果断朝寒山拦去:“One touch!”他感受到手上的重量,心下一笑。 上林一传,诹访二传。 星海从二号位绕至三号位,尽管正对着寒山,但有昼神掩护。 寒山仔细地盯着球,没被昼神吸引,他逮到星海的身影,召来黑田和佐久早,算好时间拦网。 一、二,跳。 但是黑田行动较慢,应守的那一块有着明显空当,寒山只好把左臂往左偏了些,试图堵一下。 星海自然不会放过这处空隙,但无论是穿中还是半腰,后排的防守人员都虎视眈眈,不如…… 他眼睛瞪得更大,视线汇聚在寒山的左上臂的一点上,在最高点,他飞快地甩臂击球。 如此明显的、野兽生物般的眼神,是个傻子都不会注意不到。 强烈的不妙感令寒山在空中改变了姿势,他确定了星海的目标——手臂、拦网出界。 但他又想,如果自己移开了手,那后方的防守能否跟上呢?不对,自己应该借着这次机会把星海直接拦死,为什么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会是刚才那个,难道是因为那样做更轻松吗……算了,既然改都改了,就赶紧让开。 然而就在寒山的大脑摇摆不定的那段时间里,手臂既要被调到那又要被调到这,它干脆遵循身体的本能去拦死了。这时大脑和身子的割裂又导致他慢下来的情况。 手刚下了一点,球袭至面前,避无可避。 “砰!” 球紧接着以差不多平行于网的方向飞去,一头撞上那处的标志杆。 打手出界,烦人。 假如不去纠结那个为什么,应该是能避开的,但为什……停,不要再发散下去了。 烦人。 被网线割开的六张脸,烦人;发球者冲顶的羽毛,烦人;昼神露出来的大白牙,恶心;饭纲手上比来比去的暗号,烦人;佐久早晃来晃去的弯曲鬓发,烦人…… 古森过来换人了,烦死了;白脸艺术家和彩虹猴又凑过来,烦人…… 场上。 “无崎他……”怎么又生气了? 佐久早望向饭纲。 “反正不会影响比赛的,”饭纲说,“之后再问他吧。” 寒山的心情就和夏天的天气一样变化莫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踩到他那浩瀚无边的雷区,一天心情变七遍都有可能。 其余人四脸茫然:“发生什么了?” 饭纲:“不干你们的事,专心比赛。” 等寒山重新上场后,昼神观察了几轮,和队友说:“寒山还烦着呢。” 五十岚自觉领会到了后辈的意思:“针对他?” “没用的,你越这么干他越冷静、下手越狠。” 星海震声:“幸郎他非常有经验!” 昼神无奈:“不需要在这种时候这么大声地替我证明好嘛。我的意思是,多跑跑,尽量避开他扣球,碰不到球、拿不到分,这样他就更烦了,等他更烦了,井闼山的节奏大概率会出问题,饭纲是绝对掌控不了寒山的。” 诹访还犹豫着,五十岚大手一挥:“听你的。” “优真前……” “没事。” 星海瞄准五号位跳发,岸本一传半到位,饭纲托给黑田,平拉开下球。 “发个好球,佐久早!” 佐久早继续追发星海。他能看出来星海的垫球技术在鸥台里是属于中上水平,娴熟度比其他三个接一传的差了一大截,但适应性却很强。 “嘭——” 死卷毛我记住你了!都说了我不弱还往我这发,我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嘛!给你看看我的厉害! 星海憋着气,脸鼓成河豚一样,气呼呼地抬起双臂,全神贯注地盯球。 “咚!” “诹访前辈!”有点近网,但第一次到位了!好,下次一定会是完美的一传! 诹访背传给昼神,后者甩臂,迅速下球。 “这轮换我接?”寒山望向岸本和饭纲。 饭纲:“可以,我还省得跑了。”没差多少。 岸本:“也行。”这下他能直接准备扣球。 于是发球的昼神发现接一传的人变成了佐久早、寒山和古森,他扯了扯嘴角,不准备发跳飘球了。 昼神用一个强跳发碰瓷网边,结果——球弹回了鸥台半场。 昼神:“……抱歉。” 鸥台众人:“Don’t mind!” 同化与惊喜 “这轮球发得好猛哦,寒山。”长泽翼跟寒山说,他曾被后者磋磨了好些日子,算是比较了解对方的球种,这轮球明显塞了寒山极多的力气。 寒山敷衍:“昂,谢谢。” 鸥台他们主动的进攻基本上都避开了自己,故意的,昼神嫌疑很大,想从我这里下手?真相信我对团队的破坏力。呵,昨天才被念叨过今天怎么可能再犯。 他以一种抽离的视角在看自己。 ……他发现自己忽视不了那份烦躁感,奇怪。 汗珠、空气、噪音,它们是传播焦躁的介质,寒山无视、抗拒,甚至躲避,逃到后来他连回想起为何要逃都要花上一点工夫。 为什么? 被当作猎物的不爽?自身突然松懈了?担心他们反应不过来?倘若后排没有接住,会痛恨自己的判断出现失误? 是顺序。 那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是交给后方去解决? 这是相信队伍的防守水平,不代表相信了人。 这鬼话浮现在心头,寒山第一个不同意。 寒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消极到无可救药的人。自大、偏执、多变,对一切都抱有冷酷的审视。 他就是这样活着的,也大概率会这样活下去。 因为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存在啊,多美好多新鲜的事也会渐渐变得寡淡如水,而那些恶行被视若无睹,不知道要过很久才能出现一名革命者。有人告诉过他,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剩下了反抗,只能反抗。办法总是多种多样,但他却没有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 回过神时,比分来到了23-23,鸥台竟然咬得死紧。 “砰——”相马跳发,黑田一传半到位。 饭纲往斜前方跑了几步,抬起两肘,托给佐久早一个高球。 昼神、星海和诹访很快移至二号位,三人起跳拦网。 佐久早从边线外助跑,他余光扫过鸥台的防守——四号王牌的站位较靠后,前排要注意的是星海光来和昼神幸郎,星海光来的滞空力很好,但还有施展直线球的空间。 路径有点窄,佐久早全心神放至其上,后拉的手臂前挥,掌稳稳地包住排球,压下腕来。 漂亮的一击,球穿过了标志杆和诹访手臂间的空隙。 相马左跨一步,正准备接却发现这球侧旋的幅度太大,路径偏离了直线太多,他手臂又往右伸去,重心不稳起来,没能接好一传:“抱歉补救!” 五十岚连忙一个摊饼鱼跃,把球救起,而后星海把其轻推过网。 岸本给了个较缓的一传,然后饭纲迅速起跳,将球往二号位的标志杆送去。 “Left!”昼神和五十岚齐声喊道,星海和诹访匆忙左移,但荒木已经蹿出了老远。 鸥台方在空中拦截,荒木追到球便回首一掏。 “砰!”球甩开朝它扑来的拦网。 只差了一点点!昼神感受到球从指上飞过所带起的冷风。 五十岚加深膝盖的弯曲,身子前倾,手臂也往前去。 只听砰的一声,上臂起球,他眼睛跟着球飞过了网,手掌则用力撑地让身体站起来:“啧,抱歉!” “Don’t mind!优真前辈!” 岸本、黑田、古森:“Chance ball——” 趁着鸥台半场还有些混乱,饭纲轻跳,托球给四号位的佐久早。 极平的弧线拉开,佐久早挥臂拦截到这球。 鸥台的防线还未彻底从松散里恢复过来,他瞄准空当,用尽全力一扣。 “咚!” 鸥台VS井闼山,23-24。 “Nice ball,佐久早!”长泽翼兴奋握拳,“寒山,快上!结束这一轮吧!” 西尾:“最近在玩宝可梦?” 身旁的新谷嘴角微抽。 “啊?”长泽老实回答,“最近玩的是怪猎3。” 寒山和古森交换,前者和其他人简单说了一句后,荒木发球,野泽一传到位。 二传的诹访发觉井闼山十七号的压迫感更强了,昼神的战术好像应验了,虽然中途下场了,但对方的情绪应该还在下跌,那就在局末紧扯住井闼山,一分一分慢慢磨起,我们就可以赢下来! 果然是避开寒山的! 有所准备的井闼山众人撑起昼神扣下的平拉开球。 “我来!”黑田准备上手接球。 但不知是今天手上绑着的绷带毛毛糙糙的,还是沾着汗的球滑溜溜的,他未能够接好,球斜飞出场外。 黑田没绷住表情,他龇起牙,一声中气十足的可恶响彻全场。 寒山快步朝球奔去,判断起距离、高度和角度,向前方送出右臂,虎口正好垫起球。 他用力,身子因惯性摔下的同时,球飞回到网前。 三号位,来球高而慢,佐久早上步。 鸥台聚拢拦网,前排三人屈膝蓄力,猛地跃起,含胸探肩:“One touch——” 烦人的拦网,井闼山众人都这么想到。 星海绕到四号位,五十岚接完一传后便向前跑去,在诹访旁的昼神也行动起来,鸥台立体进攻。 寒山、黑田:“右。”可能性最高的还是星海光来,其次是鸥台的王牌。 饭纲和佐久早移动到星海的面前,而球果然越过了昼神,二人挡住直线球的路径。 直线?斜线?吊球?搓球……空中的星海光来锁定拦网者的手臂,他跳得很高,像飞起来一样,甚至落得比拦网的人还慢。 “砰——”他转体挥臂,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无限的力量,被击中的球如他预想般打在了饭纲的手臂上,球弹回鸥台半场,路过昼神和诹访。 打手出…… 等等,这个弧度!有可能压线啊! 诹访和上林下意识追着球过去,查看情况。 在球影覆盖住白线的那一刻,诹访想要伸手,却也晚了。 井闼山取下这局的最后一分。 选手下场暂作休息。 星海光来主动开口:“抱歉。” “Don’t mind,”五十岚优真伸出放平的手掌,在星海茂密的头发里来回飞,“唰唰,加油。” “这样要长不高的。”相马诚把五十岚的手拉下来,然后顺便揉了一把星海的头。 星海光来:“……” “光来你下局继续吧,”艾伦·墨菲道,“野泽换一下……” 井闼山则换下了寒山、佐久早和饭纲。 “控制住了,谢谢,”饭纲掌从长泽翼手中接过水,扭头对寒山无崎说,“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的。” 寒山无崎有些冷淡地回应:“这不一样。” “你主动跟我们分享了你观察到的东西。” “末尾了,早点结束。而且你们也能察觉到,没什么用。” “行吧……” 饭纲掌咕噜咕噜喝完了瓶中的水,又说:“所以中间又怎么了,这个能说吗?” 寒山无崎无声地看了看探头探脑的西尾悟和新谷拓海。 “……走。”饭纲对着西尾和新谷歉意一笑,领着寒山和佐久早蹲进墙角里。 “奇怪了,你明明平日里也挺随和的,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难伺候。” 寒山无崎歪头假装思考了一下,说:“啊——可能是饭纲比起其他人来说太靠谱了,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依赖之情。” “我不想当你爸爸。” “那妈妈?” “……” “儿子?” “滚啊。” 佐久早扯回正题:“所以为什么生气呢?” 佐久早好直接,好吧,但我也欣赏他这点,寒山边想边说:“自己气自己,突然发现最近的自省不够细致,有意无意忽略了很多东西。” “什么?” “扩散现象。果然不同的人在同个地方待久了就不免受到对方的影响,总会有漏网之鱼啊。” 饭纲问:“那这个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哪有绝对的好与坏,看比赛吧,你们要听昼神的弱点吗?” 见寒山几笔带了过去,佐久早微微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没有接着追问。 第三轮以21-25的比分结束。 监督们一下自由训练的命令,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就朝着寒山无崎跑过来。 “你居然只上了一局,我还没打够,”昼神幸郎看到寒山身边的几人,数了数人数,“你们是要一起训练吗,干脆打盘3V3?” 饭纲掌笑呵呵地说:“今天我们这儿做主的是佐久早和古森,你问他们吧。” 佐久早圣臣默默打量了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一会儿,然后果断拒绝:“不要。” 星海光来察觉到自己好像被嫌弃了,他瞬间就忍不住了,气势汹汹上前一步,然后—— 佐久早圣臣后退了一步。 星海光来:“?” 星海光来再进一步,佐久早圣臣再退一步。 星海光来又进一步,佐久早圣臣又退一步。 星海光来又又……啊,昼神幸郎把他拎了回去:“不要强求啊,光来,还有IH呢,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战。哦,说起来,饭纲我叫你要不要加前辈,一开始还没注意。” “我不在意这些的,你随便喊吧。” “好,那我们就在这边练啦,”昼神指了指旁边的球场,“光来,走喽。” “不要拖着我啊——喂,下次赢的只会是……” “人家还要在这里吃午饭呢,可以等之后再放狠话。” “放手啊混蛋幸郎!” 好吵,寒山无崎按了按脖子走到网前,两脚与肩同宽:“快开始吧。” “无崎,你去垫球。” 寒山:“?” 他花零点一秒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他默默后退,和古森分别占据了球场的左右两边。 佐久早抛球,饭纲托到四号位高空,佐久早飞速地助跑,制动踏跳,重重挥臂。 “嘣——”球直冲着寒山的手臂而来。 寒山摆好姿势,入手是比往常都要锋利和沉重的一球,但很直白,他轻松地卸力,垫了回去。 搞什么呀,因为自己含糊其辞所以也生气了?也对,毕竟他看不惯我这种样子。就算习惯再怎么相似,人不同,就是不同。 “嘣——” “嘭——” “嘭——” 一声又一声,像塞到极限终于忍不住爆炸开来的柜子。 奖牌、巴宝强挂坠、温度计、随身听、美工刀、铅笔、印章、药瓶、借阅卡、口罩……散落一地。 …… “为奖励你们在本次远征中大获全胜……”虽然没有全胜也会有。 雨宫大辅说:“我和涉谷教练订了家温泉旅馆,今天就好好放松一晚吧!” 做完训练还有些无精打采的井闼山众人立刻爆发出猴叫。 “监督万岁!润哥万岁!” “温泉!温泉赛高!” “V—i—v—a———!!!” 温泉之夜 大巴车停在目的地附近的一座停车场里,雨宫大辅招呼众人下车。 一行人走出停车场,穿过马路,沿着石梯往上。 这绝对会成为一场美好的回忆。在告别鸥台之前,古森元也还这么认为着……之后,呵。 他头先向左扭,看了看专心听歌、步调散漫的寒山,然后又向右扭,看了看面无表情、闷头往前的小臣。 拜托,为什么要把我夹在中间?!好尴尬,他们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吵架了?吵架了吧。谁都行,来救救我啊! 盯久了,佐久早圣臣投来疑问的一瞥,古森木然地正好脑袋,掏出手机点开和秋成夜的聊天页面。 【古森元也】:我有预感,今晚或许不会很太平。 【秋成夜】:神父手十字架为你祈祷.JPG 涉谷润领着大家来到一家充满怀旧感的和风建筑门口。 顶上的木牌匾刻着店家的姓氏,纸糊的灯笼挂在门的两侧,裁剪成两半的条纹浴衣作为门帘。 虽然太阳还没落山,但油灯已经点亮,橘黄色的灯光和栽在附近的瘦竹互相映衬。庭院里草木茂盛,小池塘养了几条鱼,还有个假山景观。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热情地给大家办理入住,她指了指贴在柜台上有着多门语言翻译的住宿说明:“我们这边的温泉,室内和露天的都有,浴衣放在柜子里,都是早上洗好、太阳晒得干干净净的。” 几个脑袋靠在一起翻看着说明。 佐久早圣臣不能也不想过去,他开口问老板娘:“贷切风吕呢?” “今天的都已经被预订满了,”老板娘看了看记录,“涉谷先生你是订了晚九点到九点五十的吧。” “嗯,我正想说这个,佐久早、寒山,”涉谷润为难地对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说,“我早上订的时候只有这一个了,我身上纹了纹身,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寒山无崎问:“有温泉的照片吗?我看看。” 老板娘递来一个沉甸甸的册子,佐久早圣臣没怎么犹豫,走到寒山无崎旁边一起浏览。 贷切风吕不负众望,看起来就很小,泡下去估计脚挨着脚肩靠着肩。公共温泉都很大,室内是方方正正的一池,简单而朴素;室外则分为三口,石头垒边,最大的那口在上方造了道小瀑布,红枫层层叠叠。 “就公共的好了。”寒山很快做出了决定。 佐久早圣臣望向其他人:“你们洗干净再下。” “一定一定。” “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啊。” “理所当然的事。” “放、心、好、了,您们二位。” “我绝对把我毕生的泥都搓出来。” 众人纷纷举手投降。 “那我和涉谷一起泡私汤,”雨宫大辅拍拍涉谷润的肩膀,“还有房间的分配,五个四人间和一个二人间,其中一个四人间我和涉谷还有大桥司机一起,剩下一个二人间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个简单,佐久早和寒山一起就行了呗,”岸本馨自信地提出解决办法,“很方便吧。”反正没人想被他们指指点点。 喜多村新太、荒木明哉、黑田佑太、新谷拓海等人:“好……”办法。 寒山无崎:“我和饭纲一起。” 佐久早圣臣:“元也。” 二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后分别向饭纲掌和古森元也投去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沉默由此从他们蔓延到了所有人。 “………………” 西尾悟挑了挑眉,打破沉默:“行了!” 他不给人反驳的空间,直接下了命令:“你们四个一起,剩下人过来划拳。” “哦哦好,”荒木明哉第一个响应,他从柜台边蹦到黑田佑太身边,“裕太,晚上一起看电影啊?” “加我一个。”长泽翼举手。 其他人也陆续行动起来。 “饭纲前辈!一起走啦!”挤出灿烂笑容的古森元也抓住了饭纲掌的胳膊,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随即一左一右地跟上。 被安排了的饭纲掌:“……”救命。 …… 晚餐有蘑菇馅的烤素包子、荞麦面、清炒时蔬、炸鸡块、肉末烧豆腐、肥牛野菜卷、三文鱼拌饭、土豆海带汤,非常丰盛,大家吃得都很尽兴。 餐后上的由老板娘亲自做的甜点更是惊喜,是一小块柠檬蛋糕,微酸、清甜可口,作为被秋成带着吃过东京大街小巷甜点店的人,寒山自认为在甜点方面还是有一定的鉴赏力的,免费赠送,很赚。 岸本馨、长泽翼、荒木明哉和黑田佑太去往旅馆外逛街消食,回来时四人手上各捧着一个大份冰沙。 “别吃太多了,对肠胃不好,”西尾悟下意识说,随后他看到岸本馨鼓鼓囊囊的外套口袋,“又去扭蛋了?” 荒木明哉叼着勺子说:“今天太热了嘛——” “呃,我只是一时……算了,没花几次就中了, ”岸本馨掏出了一个豆豆眉的柴犬小玩偶,扭头对古森元也说,“就这个,看着挺像你的,送你了。” 古森元也一愣,然后爽快接过:“谢谢前辈。” 藤野道一郎提醒:“现在先去换浴衣吧,时候差不多了,等喜多村他们回来了就一起走。” “好。” 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没等队友,早在荒木到来之前就换好了浴衣前往温泉所在的地方。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穿过长廊,静默无声。 慢几步的寒山无崎视线飘摇。 幽径处的花草郁郁葱葱,大块的平石头路两边立着几拳头粗的高竹子,竹与竹间并不密,每段间隔都有一盏灯挂在不足腰高的栏杆上。依旧在向高处走,离晴朗的夜空越来越近,繁星闪烁…… 哒,哒。木屐的声音突然消失,是佐久早停下了脚步。 抬头扫过双被暖色调灯光染上暖橘色的脚踝,哦,佐久早的脚是挺好看的,灰蓝色的均码浴衣只遮了一半的小腿,黑色腰带系紧,然后寒山无崎想象了一下当饭纲和古森看到屋里剩下的那两件粉红色浴衣时的表情,唔,也说不准他们本来就喜欢这种颜色。 掀开写着男汤的深蓝色布帘走入这间老式和风建筑中,热气扑面而来。 寒山和老板娘聊过几句,打听到今天入住的人里除他们以外泡的都是贷切风吕,也就约等于他们包场了公共温泉。 把随身物品存放到柜子里,在淋浴间清洗完身子,寒山无崎在腰上围了块毛巾后就走去挨个伸手试温泉的温度,最后选了一个温度最高、深度足够的露天小池。 他两臂放松地搁在石边上,锁骨以下的身子滑入温泉里,找到立足点后又十分惬意地借着浮力沉下漂上。 佐久早圣环视了一圈,去了无崎旁边的那个池子里泡。毕竟总不可能去那两个大池子里,十六个人也总不可能都挤一池。 他头靠在石壁上,感受着水流的温暖,筋骨里面的酸累都慢慢地消失,直至殆尽。 一切的安静止于荒木明哉走进来:“嘿,你们两个偷跑的混蛋!” 人陆陆续续进来,他们先看了眼被寒山和佐久早圈住的地盘,再在剩下的两个大池子里任选其一。 “浴场内保持安静,”西尾悟跟在荒木后面,他直奔露天温泉,“就算这里只有我们这一帮人,想说话还是小声点,说不定会吵到隔壁贷切风吕里的客人。” “好吧,我知道了,对不起。” 荒木明哉没急着去泡温泉,他走到佐久早旁边搔首弄姿:“要检查下吗?我洗干净了没?” 饭纲掌咳嗽连连,低头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憋不住的笑脸。 “只有弱智和低能儿才做不好这种事,”佐久早圣臣平扯了下嘴角,“如果你实在是没自信,我建议左转直走。” “噫——让我撞墙自尽?嘴好毒啊,”荒木明哉看到一边的寒山无崎,又起了心思,只见他戳了戳寒山的手臂,等对方看过来时挤眉弄眼,“寒山寒山,佐久早欺负人家~” 寒山无崎单手掬了捧水冲在荒木明哉碰过的地方,冷漠点评:“我建议你把这套用在香取学姐身上。” “一看你就不了解女人,难道你认为她会觉得我很恶心吗?No、no、no,这是灵魂的有趣之处啊!你们都不懂。古森你说是吧。” 古森元也礼貌地尬笑。 “懂排球不就行了。”岸本馨不满地出声。 “……”荒木明哉安静了几秒,说,“很有道理,为你将来的光棍人生举杯。” 他假装自己举着一杯酒。 岸本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低声嘟囔:“反正有排球够了。” “噗呵呵。”寒山无崎突然笑了起来,他上浮了些,避免自己呛到水。 “笑什么?”只有饭纲掌乐意去询问寒山无崎的笑话,佐久早圣臣竖起耳朵。 “把排球拟人或许很有趣。”寒山无崎说到一半又继续笑。 看来是不想解释了,让他安静泡温泉吧,饭纲掌把荒木招呼过来后加入了其他的对话中。 长泽翼:“今天能不聊战术了吗?我脑袋真的好胀啊。” “不聊,休息。” “藤野前辈万岁!” …… 伴着密密的低语,寒山无崎缓缓闭上了眼睛。 “无崎?” 寒山无崎猛地睁开眼睛,偏头朝佐久早圣臣看去:“?” “不要睡着了。” “你和我说话?” 佐久早圣臣皱眉:“还有谁?” “不,为什么和我说话?” “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 “你不是在和我冷战的吗?” “我什么时候和你冷战了?”佐久早圣臣一脸莫名其妙,“你想多了吧。” “……”寒山无崎难得感受到言语的描述是如此苍白,“你之前,不是在生气的吗?” 佐久早圣臣语态平缓,毫无感情地说:“已经气完了,但现在你这么一提,我又有点气了。” “哦,那继续冷战吧。”寒山无崎转过头去。 佐久早:“………” 他沉默片刻,伸出手用力扯了扯寒山无崎的胳膊,咬牙切齿:“回头,我有话和你说。” 温泉之夜(下) 在汽雾里看夜空,夜像天覆起一层薄薄的灰色轻纱,闪亮的繁星也成了缀在轻纱底下的碎钻,朦胧而梦幻。 真是个好天气。 寒山无崎想起父亲带他去山里面露营的经历,他躺在软软的垫子,数着星星入睡,然后父亲把自己抱进帐篷,再等第二天日出时又摇醒他。 星河下是摆荡的篝火,烧烤料的味道已经被风吹干净,帐篷很小…… “无崎。” “嗯,我在听。” 温泉是个谈心的好场所,前提是私汤。 “我还什么都没说。” “那就当我在猜你会说什么。” 佐久早圣臣间隔较长地眨了两下眼睛,问:“我会说什么?” 寒山无崎沉思了几秒,说:“或许是问我要自省些什么?对自己的变化有没有正面的感觉呢?还能再坚持下去吗?也不对,饭纲才是这种问卷调查的风格。你总问我在想些什么,想要确切的答案,却又不问确切的问题,你不经常刨根问底,至少,你希望由你自己得出答案。” “其实我什么都没想,”佐久早坦然道,“我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 倒没想到这个,一道轻嗤从寒山的鼻间传出,他顺便把正对着佐久早的后脑勺转了一百八十度,和对方说起无意义的废话。 “你最长的不交流记录是多久?嗯啊之类的回应算在里面,自言自语也算。” 有点严格,佐久早认真地想了想:“和动物说话算吗?” “如果你是碰倒椅子对它说对不起的那种。” “一个星期左右吧。”那段时间刚好在拼纯白地狱。 “那怎么就不能忍受现在的安静了?虽然荒木前辈那边有一丢丢嘈杂,但……” 寒山无崎发现他现在见到苍蝇前辈和其他人嗡嗡来嗡嗡去,居然会庆幸于他们没有产生更大的噪音,越来越多啊不,频率错觉,早就随处可见了。 “能做的不也只是无视吗?” “无视?他没影响到我。” “就像在休息室里只管好自己的柜子一样,”寒山无崎愈发认为他和佐久早间存在着严重的分歧,只是被所谓的洁癖掩盖了大半,“假如没你,我才懒得去管其他地方的卫生情况。” 然而寒山强调的是前半句,但佐久早听进去的是后半句。 “我明白了。正因为我们能达成打扫卫生的前提,才有接下来的分工合作。” “不,我是说我原先的想法……” “事实上它改变了。” 寒山无崎嘴一抿,他垂下眼眸:“是的,就像是这样的变化,从我还乐见其成这种程度到更加严重的程度,到我突然发现我的思维方式有了一点改变。可能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因为这是一种进步。” “思维方式……进步,你认同了……听上去确实挺好的。你为什么纠结?” 不等寒山无崎回答,佐久早圣臣接着说:“我没有逼迫你立刻做出选择的意思。” “一般来说,这话说出口就是这个意思了,你没必要画蛇添足。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真烦。” 他按着太阳穴,一刻不停地说完,令旁人感觉快呼吸不过来。 “……” “……” “……” “烫死了。”寒山无崎忽然这么说道。 下一刻,“哗啦——” 他从温泉池里起身,全身都红彤彤的,周围水汽弥漫,他抬脚一跨。 一阵热风路过佐久早。 “扑通。”他旁边多了个人。 “凉快多了。”寒山无崎缓缓后仰,轻靠到石壁上。 佐久早抹掉溅到脸上的水珠,像个关节生锈的木偶一样僵硬地扭动脖子。 他望向这位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的来者,却强压住怒火,开口:“你在生我气吗?如果我哪里做错了,就指出来。” “我说我在生自己气,你信吗?” 连续的几个动作和语气都踩在佐久早的高压线上,是故意的。 他发现自己仍然看不清楚这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无崎是在说谎,还是在实话实说,矛盾又多变。他很想抛弃教养打人,让对方说个明白,但这样是不行的。 佐久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回道:“我信。” 他确实是信的。虽然对方有时模棱两可,但大多数时候都愿意有话直说。 寒山无崎拉平嘴角,他盯着水面的树影,伸手去拍打那些叶子。 涟漪荡漾,叶片很快又恢复原样。 “……你比我好一些。” 良久,沉默被打破。 看着对方稚气的举动,佐久早仅剩的一些烦躁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半觉得好笑半担忧起无崎的脑袋:“我也这么觉得。” “我以前觉得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我讨厌大人说你长大就懂了、成长就是这样之类的话,但这又没错,我不排斥变化,只是……我觉得我被背叛了……”寒山无崎语调平和地阐述。 他渐渐抽离开来,用恶心的论调总结、切割。 一直闷着、呼吸不过来的胸口突然喘过来了,就像是一名鼻塞患者在日常吸鼻子时突然发现鼻子通了。 “我过去想成为一条鳗鱼。” 寒山无崎偏过头,看到了佐久早迷惑的表情。 并不意外,他遏制不住地弯眉,继续说:“我还想当鲸鱼、蜥蜴、书、挂在墙上的地毯……” 灯火烘着温泉,水面粼粼,周围的一切都被裹入眼里。 佐久早对着那双又透亮又和缓的眼眸发了会儿怔,才回过神来:“全都是非人类吗?” “唯一现实一点的大概就是家里蹲,是认真考虑过的。” “家里蹲……”佐久早重复起这个没太多志气的人生目标,却更好奇鳗鱼也是无崎认真考虑过的那种理想吗。 “嗯,非常认真。” 无比肯定的语气。 寒山无崎放松身子,慢慢下沉。 水没至肩膀,暖流淌过胸膛,残存的郁气也消散。 再泡十分钟。 …… 饭纲掌走出浴场,他迎着凉风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感叹道:“真爽!” 前面的新谷拓海跟母鸡一样咯咯笑着说藤野好像只煮熟的大龙虾。 藤野道一郎站在开阔地带吹风,发烫的皮肤很快降温,他把浴衣的长袖挽至肘上,默默点着人数。 ……十五,十六,差两人。 “寒山和佐久早回去了?” “一起回去了,”饭纲掌笑眯眯地说,“看样子是和好了。” 也可能是暂时休战。古森元也在心里面补充。 岸本馨:“啊,他们吵架了吗?” 西尾悟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问黑田佑太:“你们今晚打算看什么?” “小岛惊魂或者恐怖游轮,我特意留到合宿来看的,到时候投票决定看哪个,西尾前辈要来吗?” “好啊,可以再多几个人吗?” 黑田佑太捣蒜般点头:“当然可以!人越多越好。” “……” 西尾悟站在房门口,俯视着安静分吃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柠檬蛋糕的寒山和佐久早,西尾终于安下心来,问:“来吗?” “诶诶诶?!和他们一起看?!”黑田佑太目瞪口呆,这——超吓人的啊! 本来叫人一起是互相索取勇气的,可叫上寒山和佐久早说不定就变成双倍的恐怖了呀,同伴中一人是冷冰冰的鬼魂之类的呜…… 古森元也有些心动地低语:“夏天啊……确实要西瓜可乐加鬼片才对味。” 但他看着黑田前辈抵触的举动、寒山和小臣波澜不惊的眼神,心里又不是滋味。算了,到时候约上夜会长,大家再一起去看恐怖片。 “黑田前辈。”寒山无崎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朝黑田佑太走过去,后者不由自主后退。 “在、在。” “恐怖游轮我看过了,给你们,我们看小岛惊魂,可以吗?” 寒山无崎走至玄关,穿上灰色凉拖。 “行、行。” “谢谢前辈,那我和你去拿DVD吧,”他回头,“古森,可乐要什么味的?” “……樱花可乐,不,等等,”古森元也怔住,而后反应过来,一个翻身,“我和你一起去。” “行啊。” 西尾悟跟上去,见黑田佑太把DVD拿给两人后迅速关上门问其他人:“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什么什么?”长泽翼好奇。 “他今天竟然主动和我说了三句话,还向我借东西?!错觉吧,我怎么感觉寒山变得好相处了……” 几分钟后,没耐心的岸本馨打断了黑田的念叨:“能看电影了吗?” “哦,但是真的很奇怪,你们说他是不是被怨灵附身了之类的……” “咚,咚。” 西尾悟:“谁?” “我。” 是寒山的声音,刚刚还在说小话的黑田佑太埋下头来,十分心虚。 离门最近的荒木明哉跑去开门,大大地哇了一声:“西瓜!哪里来的?” “老板娘送的,放井水里冰镇过。” “谢啦!” “哗——咚。” 拉门关上,房间顿时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 “没毒吧?” “是给我们的吗,有没有送错啊?” 黑田佑太指着被切成一瓣一瓣的西瓜:“看!绝对是被附身了啊!” 不同地点,相同时间,饭纲掌和古森元也有着差不多的想法。 “久等了,”分完西瓜的寒山无崎回来,“可以放电影了。” “好,”饭纲掌按下遥控器上的播放键,“你……” 寒山无崎语调不带一丝起伏地抢答:“放心,脑袋没泡出问题,只是心情因天气而变好,想要尝试新的可能性,距离自己过去不欣赏的人又靠近了一点点而已。” 佐久早圣臣做着翻译:“指归属感上升了吗?” “只有一点点,吃你的西瓜,”寒山拽走佐久早怀里的抱枕,“看电影了。” 夏夜,众人在尖叫和冷笑里搂住彼此,指缝中的眼睛瞪得极圆,屏紧呼吸,期待着下一波惊吓,把枕头砸向恶作剧的那个混蛋。 …… 看完电影,心有余悸的古森元也和饭纲掌决定把两人的床铺拉近,靠在一起睡。 “你们俩不怕吗?”古森元也问。 “不怕。” 饭纲掌后知后觉地说:“感觉我们两个害怕的挤在一起没用,得和不怕的一起才对。” “要听鬼故事吗?”寒山无崎轻笑了一声。 “不要!” 寒山无崎不理睬他们,自顾自开始讲,饭纲和古森立刻捂住耳朵,但始终留了那么一丝缝隙。 听着听着,佐久早默默往寒山那边挪了挪被子。 寒山:“啊,你怕了。” “你为了吓人都不要故事的逻辑了。” “这叫荒诞。” “呵。” …… 西瓜皮与可乐瓶静静躺在垃圾桶里,被褥上的哈欠声堆挤到房顶。 不知道少年人的梦里都有些什么? 远征完结 清晨,寒山无崎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昨晚他睡得很死,半点杂音都没听到,很棒的一场睡眠,除了嘴唇有点干。 他舔舔嘴唇,缓慢地想着哪里有水喝,哦,挎包里,他左手撑在榻榻米上想起身,然后被吓了一跳——他差点压到佐久早的右臂。 佐久早的床铺离自己很近,他头微侧着,姿势不是一贯的侧卧,他抬肘用右手盖住眼睛,左手臂则压着被子,大概是热到了,卷发则乱成一团。 寒山无崎赤脚踩过被子,打开挎包,拿到了水,他顺便看了眼古森元也和饭纲掌。前者的被子只盖住了小腿,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横进饭纲的地盘,嘴上留有疑似是口水的痕迹;后者俯卧在床铺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团,看不见手脚。 洗完脸刷完牙,他走出去,看到正在侍弄花花草草的老板娘,对方高兴地冲他打了个招呼:“起这么早,真有精神啊,早饭很快就好。” “嗯,昨天的西瓜很好吃,谢谢阿姨。” “不客气。” 八点半左右,涉谷润和雨宫大辅跟赶羊似的把吃完早饭撒完欢的小孩们赶进大巴车里。 一般来说,回程总是疲惫的,但休息了一晚上的少年人们却精力充沛。零食、饮料、游戏机……在前面日子里偷偷摸摸藏着的东西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了。 涉谷润看着往嘴里倒薯片碎碎的荒木明哉,忍了又忍,还是高声提醒:“要是回去体重超了我等你苦哈哈地跑百圈。” 荒木明哉的动作瞬间收敛起来:“了解!” “新谷前辈右右右你怎么这么菜啊!”又一次被新谷拓海坑死的长泽翼以头叩椅,弄得前面的黑田佑太一个手误,直接把手里角色的脖子送到BOSS刀下。 长泽翼向后一躺,把游戏机往新谷拓海手里一塞,抑扬顿挫道:“啊——我头晕了,不玩了~新谷前辈您换个人带您吧——” 藤野道一郎含着薄荷糖,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他被长泽翼吵醒,随手把几颗薄荷糖扔了过去:“喏。” 糖如天女散花般飞过来,有的落在肚子上,有的落在头上,长泽翼嘿了一声,把其中一颗剥开送入嘴里,含糊说到:“藤野前辈,投得真准啊。” “干得好。”新谷拓海关上游戏机,从挎包里拿了本时尚杂志慢慢看起来。 小声聊着什么的喜多村新太、饭纲掌和岸本馨等人见到此景,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埋头写补习班作业的西尾悟揉了揉耳朵,看了眼乱花花的草稿,对最后一道题毫无头绪。 他叹了口气,搜寻了下要找的人,嗯,没睡过去,在和佐久早下五子棋。 “寒山。” “我赢了。”寒山无崎在五颗黑子上画了条笔直的线,随后望向西尾悟。 昨晚寒山的态度真奇怪,瘆得人慌,幸好今天早上恢复了正常,但…… “这题你会吗?”西尾悟晃了晃作业,等待回答。 寒山无崎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我看看。” 西尾悟惊喜地递过去,看着寒山拿着笔唰唰写了几行后又还了回来,他低头一看。 原来是这样! 他的思绪瞬间被打开,脑内迷雾散去。西尾悟匆匆道了声谢就抓起笔专心写题。 “几局了?”佐久早圣臣问。 “八局,两平六胜,还玩吗?” 佐久早圣臣嘴角一抽:“玩。” “那规定一下,思考时间不得超过一分钟。” “……哦。” “西尾前辈好刻苦啊,”古森元也头转了过来,“每天那么多训练还能不耽误功课。我这学期后退了一十二名,唉,完全对不起你和夜会长给我划的重点。” 佐久早圣臣想到自己远高于元也的排名,嘴角隐秘地一翘,接着脑内闪过无崎过于离谱的总分,一切都趋于平静。 他问:“假期要不要预习一遍?之后学起来轻松一点,也能凑出不少训练时间。” “好主意,但那样假期里的空闲时间就少了。” 寒山无崎一眼就看出古森在想什么:“那叫上秋成,你们三个一起开学习会,结束后古森你再送她回去。” 古森元也冲寒山无崎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问:“三个?你不来吗?” “我要给木兔理下学期的学习资料。他这次排名进步了不少,应该是有人监督着学习,这次考前临时抱佛脚只找过我两次。” 七月十八日下午,井闼山众人抵达东京。 远征在热辣无比的太阳光里落下帷幕。 寒山无崎回到有些落灰的家中,先花了一个半小时打扫卫生,接着冲了个澡。 肚子有点饿,但是寒山不是很想做饭,他觉得自己需要点糖分,便拿上钥匙离开,准备在外面吃饭,就…一碗拉面吧。 …… 七月十九日,清早的棒球场上重新出现三个编外人员的身影。 寒山无崎系紧鞋带,在腰间绑上绳子,绳尾是一个十公斤的轮胎,他抬脚向前,步伐比过去更加坚定。 另一边的大操场上,在排球部磨练了一个学期的一年级生们已经蜕变,他们跟上二、三年级的脚步,无人愿意在此刻落队。 听着那整齐而响亮的跑步声,近藤刚司摸了摸恢复正常颜色的胡子,露出舒心的微笑,他站在远出望了一会儿,随后安静地朝排球馆走去。 …… 离IH越来越近,排球部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滴滴作响的闹钟吵醒窝在被子里的荒木明哉,他迅速起床穿衣洗漱叠被子,整个过程都闭着眼睛。他穿上鞋子来到宿舍外,娴熟地转弯直走再转弯下楼,依旧闭着眼。 “荒木!走路睁眼,看着点!” “早呀,新谷前辈。”荒木明哉睁开眼。 “早。” 两人离开宿舍楼,走到外面,纷纷打了个哆嗦,尽管是大夏天,但清早该冷还是冷的。 荒木明哉把外套拉链拉到顶端。 新谷拓海的上半身只穿了件短袖衬衫,他做起高抬腿运动,想用运动提供温暖:“我先跑过去了,拜拜!” 荒木明哉紧跟着追上去。 食堂里冷冷清清,坐着十几个人,全都是运动社团的,放假了也没回家。 藤野道一郎这几天的早饭都是炸猪排盖饭,希望之后的比赛一切顺利,一路胜利。 他不算个长情的人,却唯独不乐意放弃排球,也唯独吃不腻香喷喷的炸猪排盖饭。 差不多半年过去了,他对于天赋的执念也消减了很多,至少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去嫉妒佐久早或者寒山等人。不包括牛岛若利和天童觉!前者是队友,后者是敌人。不知道白鸟泽的那群人又成长到什么境界了……想些其他的! 嗯,说起佐久早,其实除了洁癖也没啥烦人的地方,还挺有礼貌的,也能好好地交流,一点就通,很努力,进步飞速,感觉自己在被紧紧追着。寒山的话,最近也积极了一点,远征果然是能让大家更好地团结在一起的。荒木的状态也很不错,被西尾教育一顿后成长了很多,速度快了不少。 他又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体力也增强了,多加点训练怎么样,但要跟监督商量,雨宫监督肯定不同意,这个节骨眼上,稳为第一,不要犯成石的错误。 “藤野前辈好。” “主将早上好。” “藤野前辈早。” “前辈好!” 藤野道一郎看着饭纲掌身后跟着三个眼熟的面孔,是一年级的,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室友,饭纲和所有人处得都这么好呀,不愧是二传手。 他边点头边把嘴里的肉嚼了嚼后咽下,回应道:“早。” “藤野前辈,我们能坐你对面吗?”橘川琉斗一点也不害怕藤野道一郎,这句询问像是通知一样,说完他端着盘子直接坐了下去,后方的伊庭恭平瞪大了眼。 “没人,随便坐,”藤野道一郎并不在意这些,他看向饭纲掌,“今天的自主训练……麻烦你了。” 饭纲掌明白藤野的意思:“没问题。”为王牌托球本来就是他的义务。 “嗯。” …… 白板被擦了一遍又一遍。 …… 七月二十七日,井闼山在IH开幕式的前一天启程。 目的地—— 秋田县。 目标—— 称霸全国! IH-主角 全国高中综合体育大会,男子排球项目,开幕式。 “这就是全国吗……” 身着蓝白色队服的少年停住脚步,在人声鼎沸的体育馆中喃喃自语。 “是啊,终于走到了这里啊——”御手洗拍拍他的肩膀,“青木,走了,别迟到了。” 青木朝御手洗笑了笑,语气感慨:“好像做梦一样,我们真的来到全国了,有种……” “置身于梦里的感觉,”樋口推了推眼镜,“是真的哦。” 御手洗哈哈大笑:“我可以给你一拳醒醒哦,但是再不走,到时候就是田代主将给你一拳了。” “知道了知道了!” 青木等人朝工作人员出示证件,进入了后台。 “这边这边!”奥野挥着手,“青木!樋口!御手洗!” 樋口察觉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的视线,顿时畏缩起来,奥野前辈又这么大声,太引人注目了。青木却是高兴地回应,御手洗扯着两人小跑过去。 众人集合,田代又一次重复:“资格赛的对战表你们应该清楚,对战的是奈良县的大谷工,走完开幕式后我们开最后一次作战会议……” 嘿,这是第几个最后一次了。 御手洗在心里吐槽转移紧张,就在这时,一抹荧光绿映入眼帘,他的心瞬间高吊起。 那是—— “井闼山!” 人群的目光聚集。 为首者身材高大威猛,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是全国高校四大王牌之一的藤野道一郎;稍稍落后了藤野一步的是一位蓝发挑染的高个子,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搭起来很是刺眼;所有人要么板着脸,要么戴着口罩,其中一个眼露凶光,把打量着他的视线吓了回去;队末的三人和前方的队伍差了好几步,但他们三人的气势却比前面的人加起来都要恐怖。 井闼山众人举步生风,与青木他们擦肩而过,青木等人沉默了许久。 这就是全国豪强吗…… 田代扭头,目光追随着藤野道一郎的背影。 井闼山……他咽了口唾沫,收回眼神,发现自家的队员都有些恍惚,他深呼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怎么?等不及了?我们得先冲出资格赛。” 青木等人回神,吉泽和菊池连连点头,奥野掷地有声:“没错。” 他们的气氛重新回到之前的样子,带着对比赛的期望,誓要让自己名扬全国! “噔噔噔——” 激昂的乐声从广播里传出,在穿着漂亮水手服的女生的指导下,一支又一支队伍走入馆内。 着天蓝色一号队服的田代后背挺直、面色涨红而骄傲地高举起三重县火本高校的牌子。 “菊池,我看到你妹妹了,”吉泽小声地说,他尽力压抑着话语里的激动,“啊,还有我家老爸老妈。” 青木也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他贴在大腿侧的手摆了摆算是打了个招呼。 御手洗压下嗓音警告,但嘴角翘得比谁都要高:“都安分点。” 排好队后是漫长且无人在意的领导讲话,直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所有人才都解放了。 今年的IH在秋田县横手市举办,在全国都道府县内的预选赛选出了五十六支代表队,其中有四支种子队,分别为上一届的优胜洛山、上一届的准优胜稻荷崎以及上一届的季军白鸟泽和井闼山。 团体资格赛在七月二十九日,有败者复活,七月三十日为决赛赛第一轮和第二轮,七月三十一日为决赛第三轮和第四轮;半决赛、总决赛和闭幕式同在八月一日。除了总决赛以外的比赛均为三局两胜制,总决赛为五局三胜制。 …… 七月二十九日,火本VS大谷工,2:0。 樋口的余光瞥见痛哭流涕的大谷工队员,恍惚中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他有些难受,但更多的还是快乐,他无法抑制住自己和队友相拥欢呼的欲望。 他冲入人群,激动地大喊大叫。 “啊——赢了——” “赢了赢了赢了!” 台上的应援队也为他们再一次用力地挥舞起彩球。 “这是第一步。”田代主将和监督说,后者的神情异常的骄傲,大谷工连续进军全国三年,一共进军全国十次,却败在了他们手下,说不高兴肯定是假的。 不管前路如何艰险—— “我们会一直赢下去!” “我们要一直赢下去!” 小组赛的胜利给火本的所有人灌输了极大的信心和动力,但他们并未得意忘形,早早就回到了酒店展开明天的作战会议。 决赛的签在今日下午出来,第一轮的胜者会在第二轮撞上井闼山。 签着实不好,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幸好有关井闼山的资料很多,他们平常也会拿井闼山举例,教练和监督有大叠资料给队员们讲解。 在相隔约一公里的另一家酒店中,涉谷润拿出报告和笔记本,宣布讨论会开始,他先简单地总结了一下火本和另一支队伍的战术特点和需要重点关注的队员,雨宫大辅和近藤刚司补充,藤野道一郎等人提出今天观战时注意到的细节。 …… 随着决赛第二轮开始的时间愈来愈近,火本众人的轻松渐渐消失。 后台时还笑着说“如果我们打败了井闼山那岂不是要一飞冲天了”的青木、说着“第一次把火本这个名字带进全国的我们难道不是超级像主角”的奥野、紧接着跟了一句“经历过失败后成长了的主角是不会轻易言败的”的吉泽、安慰着自己“赛场千变万化,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的樋口…… 他们在踏入球场的那一刻,一路赢来的喜悦尽数收起。 他们看到对面的看台—— 写着“努力”两个大字的亮色横幅挂起,一位气质出众的高挑女孩站在最中央,看不清她的脸,但想来应是极漂亮的,在她的身后,一支穿着井闼山校服的吹奏乐队整齐地站立,围绕着吹奏乐队的则是或举着助威棍或拿着喊话筒的应援队。 馆内的设施和人群模糊地倒映在管乐器金灿灿的金属表层上,秋成夜低头看了眼腕表,她手潇洒一扬,辉煌而高亢的乐声随即响起。 “嘀噔—————” 井闼山的人从另一个入口走出,从容不迫、步履稳健,他们注意到了望着他们的火本众人。 为首的藤野道一郎礼貌地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向第一裁判员走去。 田代深呼一口气,也走了过去,双方很快确定好了发球权和球区。 二人回到队伍,加入热身。 御手洗走到田代身旁,小声询问:“怎么样?” 田代苦笑:“走近看压迫感更强了。” 不过他用力揉了揉脸,重振旗鼓:“没事,认真比赛!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失败的经验可比强豪多得多,心态上绝对更胜一筹,只要抓住机会,一切均有可能!” 他聚起队伍,伸出手:“让大家看看赛场上的主角究竟是谁吧!” 奥野第一个将手覆上:“火本——” “Fight!!!” …… 见到井闼山的首发里光一年级生就占了三席,樋口觉得他们被小瞧了,但又不得不承认那几名一年级生实力很强。 他调整了一下护目镜,心情复杂。 “咻——” 刺耳哨声惊掠过半空,由火本率先发球。 见敌方发球,井闼山的吹奏乐队礼貌地暂停了演奏,火本的啦啦队开始卖力挥舞手中的彩球,噔噔噔的喊话筒敲击声与加油声响彻云霄。 御手洗四步助跑,瞄准五号位跳发。 是个好球,不错的开始,他这么想着。 一个中等的球,古森如此评价,他向左跨出一大步替藤野接起,一传到位。 饭纲两手轻轻一送,球来到寒山的右上角,近体快直接下球。 “砰!” 井闼山的第一分,迅捷而锋利。 安静下来的吹奏乐队再次爆发出铿锵的音节。 佐久早的跳发。 吉泽捕捉到方位后将双臂伸至球下,然而球却不按照他的心中所想去反弹:“抱歉补救!” 御手洗小跑过去,将球垫传到四号位。 樋口助跑起跳,挥臂扣球,余光里,井闼山的十七号正蓄力起跳,他微微眯眼瞄准对方伸直的五指,想来个打手出界。 但在他出手的前一刻,拦网者突然调整手臂,他扣了个空,他看着十七号无辜地举起双手示意出界。 “好发,再来一球!” 吉泽被追发,一传半到位,田代垫传,他的传球很稳,奥野绕至菊池后方打半高球,藤野撑了一下,古森上手接球。 饭纲发现火本果然很提防藤野前辈,于是他托给黑田。 被藤野骗走的菊池又很快改向左上方扑去,但他和樋口组成的拦网里仍有一定空当。 黑田游刃有余地挥臂压腕,球砸在端线往前几掌的位置,他单脚落地,没看对面一眼,转过身去和饭纲击掌。 火本教练尽力掩饰住自己的担忧,小声问紧紧皱着眉头的监督:“要暂停吗?” “再等等,相信他们。” “砰——”一传半到位。 菊池助跑,他察觉到井闼山前排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他身上,他后摆手臂,来到网前,忐忑地顿了一下。 前方有两个身影跃起,很好!上当了! 他再次起跳,右掌包住田代送来的球。 “Nice ball——”火本教练轻舒一口气,但这口气很快又吊了起来。 藤野从边线助跑,在三号位制动踏跳,他结实的肌肉撑起队服,勾勒出健气的线条,身躯所投下的影子打在火本的拦网者身上。 藤野熟练地使用重扣破开眼前的拦网,虽然费力但却能够最好地起到鼓舞己方威慑敌方的作用。 御手洗和奥野来不及扑救。 手臂发麻、发红。 这就是全国……青木瞳孔缩小。 面前的这个大猩猩仿佛就是恐惧所化成的实体。 “一球换发!”田代叫醒出神的青木。 寒山摩挲着比赛用球,是MIKASA牌子的五号球,他单手抛起,斜四十五度往前发了个跳飘球。 御手洗眼角抽动,他见来球左右飘荡,并起的双臂不知该摆向何处,最终球没有挨到合适的平面上,御手洗接飞。 一球、一球、又一球…… 火本追逐着翻盘的可能,比分却越拉越大,其间的差距像头狰狞的猛兽拦在必经之路上。 汗水渗进额头上绑着的头带里,愈来愈多、愈来愈多,头带也阻拦不了汹涌的汗水,它们滑进眼中、滑过面颊。 吊球! 吉泽卖力地调动起酸涩的两脚,重心前移,摊饼鱼跃,右手背感知到球的碰撞,如同心跳一样。 他随着球抬头,看见俯视着自己的井闼山众人,他们面无表情地将樋口拦回。 菊池单膝跪在地上,两臂前伸,沙哑地大喊道:“再来!” 田代抬起头,再抬起两肘。 说实话,他不知道该给谁。 快思考啊快思考,不要僵硬下去啊!动起来啊!害怕了吗!现在在比赛啊,给我好好比完啊! “田代!” 田代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他把球送给到背后的奥野。 砰的一声,背快下球。 好像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汗依旧在肆意地流淌,看台处的声援旋转着被吸入耳朵,替换人员焦急如火。 他们盯着那颗高高飞起的球,在扎眼的灯光下抬肩、伸臂、举肘。 “嘣——” 打手,田代两手发烫,着了火一样。 樋口偏头,望着远去的球,他本应追上去的,但腿却和灌了铅似的。 青木掠过樋口,像一支离弦的箭,青木向前、向前,追着球。 我不会在这里停下的! 可以的、可以的、可以—— “咚。” 它落地了。 “……” “……” “……” 不知过了多久,樋口总算有了支配双脚的能力,他走过去,想把青木拉起来,却被一把甩开。 青木自己站了起来,他低着头,嘴唇颤抖着:“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雾气瞬间淹没了樋口的护目镜。 “啊……”奥野抬头,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他悄悄地自嘲,“看来我们不是主角呢……” …… 全国优胜从来就只有一个,能实现梦想的队伍也从来就只有一支。 七月三十一日上午,如同击败火本一样,井闼山再次摧毁了一支队伍的夏天。 IH-吊球 决赛第三轮结束,井闼山晋级八强。 “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吃点香蕉垫垫肚子,午饭马上就来,”涉谷润边说边发着香蕉,“累了就眯一会儿,吃饭时会叫你们的。” 藤野道一郎一口便咬下大半根香蕉,边嚼着边问:“狢坂的比赛结束了吗?”井闼山下一局的对手就出现在其中。 雨宫大辅回答:“还没,你们要去看吗?” “嗯。” “那要看狢坂比赛的跟藤野走。荒木长泽你们两个把外套穿上,不要着凉了。” 寒山无崎身上的汗都冷了下来,比场上凉快了不少,他闭眼准备小憩一会儿,却被涉谷润叫住。 “给,毯子。” “是新的,洗干净的。”本来是打算昨天拿出来的,结果一直看着资料给忘了。 涉谷润尽量用一种随意的语气继续说道,但他的心里却得意地翘起尾巴:看看,我多关心你们,还特意洗了,成天用外套盖也不嫌拉链硌人。 他选择性无视掉寒山一言难尽的眼神,把毯子丢了过去:“一会儿要午睡的到我这儿来领。” 挺厚实的。 寒山无崎捏了捏毯子,然后在边上发现一行绣得歪歪扭扭的罗马音,是自己的姓氏。 “润哥你也太贴心了,我有吗?”荒木明哉好奇地过去翻找毯子,“诶,你绣的字好丑啊哈哈,佐久早快来看你的名字被绣成什么样!” 涉谷润扯了扯嘴角,把要给佐久早的毯子从荒木明哉手里抢回来。 “真小气,”荒木明哉嘟囔着,继续翻找,却发现剩下的毯子都没有绣名字了,他思考几秒,又蹑手蹑脚走到寒山无崎旁边,再次发现了毯子上的名字。 “不公平,我也要专属的毯子,我也要名字。” “呵呵,你不是嫌丑吗?” “这叫艺术感,没错艺术感!”荒木明哉拽了拽新谷拓海,“是吧,新谷前辈?” 饭纲掌却一手刀砸在荒木明哉头上:“小点声,就你最吵了,小心寒山某天忍不下去把你真变成无头苍蝇。” 黑田佑太阴森森地补充:“绝对会把你的头挖个大洞,在里面煮脑花。” “变态。”长泽翼打了个颤,往古森元也那里靠去。 古森元也笑眯眯地说:“其实我觉得寒山做不到那种地步的,这操作难度太大了,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脑花弄得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一地,收拾起来肯定很麻烦吧。” 然后他看到长泽翼再次挪动屁股,远离自己。 “……长泽前辈,这只是认真且正常的分析而已。” 长泽前辈更远了,嗯,有点好玩。 午饭时刻,藤野道一郎等人准时回来,顺便还带了个眼熟无比的人。 “无崎!!!拓海哥!”木兔光太郎高兴地扬手。 木兔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黑发的少年,长得很有书卷气,他礼貌地问好:“打扰了。” 寒山无崎面无表情地咽下天妇罗,看着木兔热情地跟井闼山的人挨个打着招呼。 直到木兔站到他跟前。 “迷路了?” “不愧是无崎,果然猜到了呢,”木兔光太郎没和寒山无崎对视,他头微微抬起,手挠着后脑勺,笑着说,“从厕所出来就迷路了,然后遇到了藤野前辈,然后他就把我带过来了。” “漏洞百出。” “哪有……” 木兔光太郎先挣扎了一下,很快又在寒山的沉默中败下阵来。 “不愧是寒山,一眼就识破了我的假话!” “等我吃完饭再送你回去。” “嗯嗯!” 接着,寒山无崎望向木兔身后的黑发少年:“辛苦您监督木兔学习,他经常提到您呢,赤苇同学。” 赤苇京治大脑中的警报嗡嗡拉响,他彬彬有礼地回应:“不辛苦,这是我理应做的。寒山同学,木兔前辈也总是说起您。” “木兔太任性了,真的辛苦您包容他了。” “真的不辛苦,木兔前辈是我们枭谷重要的王牌……” 好虚伪的无崎,好久没看到了。 佐久早圣臣听着寒山无崎和赤苇京治充斥着一大堆敬语的交流,他倍感头疼。 等寒山无崎把木兔光太郎送走后回来,佐久早圣臣忍不住问:“你对那人怎么那么有敌意?” “敌意?不,只是有股既视感,木兔又多了一个能真心照顾他的人,虽然我们的观念可能不大相同。还有点孤单,大概。” “如果孤单为什么不去枭谷?” 寒山无崎呵呵一笑:“你说得去了枭谷就不会孤单了似的,木兔有自己的社交圈,有自己的朋友,他不可能也不应该一直围着我转。” “现在呢?” “不觉得周围安静得过分了吗?” 佐久早圣臣的目光扫过偷听的众人。 “…………” 另一个会馆中,狢坂的人正狼吞虎咽。 狢坂的首发二传手,青山彰,和臼利满坐在一起,后者按他的嘱托去看了井闼山的比赛:“臼利,你有发现什么新的东西吗?” “他们没用那个站位,藤野前辈没上场,其余主攻手轮流交换,大概是想保存体力。寒山同学主要是作为关键发球员登场的,他和饭纲前辈交换,这个轮次里的二传一般由他和古森同学负责。” “古森,是那个一年级自由人吗?”狢坂的首发自由人,今村春人,说道,“他的传球确实好。” 松岗右京捧心:“在我心里,你的传球永远是最好的~” “恶心,”今村春人呸了一声,“这句话对青山说去。” 青山彰两手挡在胸前:“桐生说这话我还开心一点,你说可就饶了我吧。” “桐生,快说几句哄哄咱们家二传,到时候让他给你托个超漂亮的球。”松岗右京爽朗地大笑。 桐生八左右看了一眼,同级的云南惠介、猯望和虾夷田尚阳都在看热闹,他别扭了半天才复制了遍松岗右京的话。 真是的,就仗着阿八性子好。 暗中观察的九刷道子从鼻里发出一声笑。 ——— 决赛第四轮,狢坂、井闼山、洛山和枭谷同在一个会场。 向裁判等人致意后,除开首发外的选手下场,教练坐下,站在第一裁判员身后的一排青春靓丽的女孩也匆匆跑开。 青山彰注意到脚边的地板似乎有一小块水渍,他抽出腰间的毛巾擦了擦,再围回去。 “打起精神来!一球换发!”松岗右京喊道。 藤野站在发球区,他用大拇指指肚重重地擦着排球表面,等到哨响后拍了几下就往斜上方抛去。 “嘣——!” 一个极其强力的跳发球飞过前排三人的头顶。 荒木、黑田、佐久早:“!” 然后一头砸进了网里…… 藤野尴尬地摸了摸后颈:“抱歉。” “Don’t mind!”西尾和饭纲同时开口。 松岗跳发,佐久早一传到位,饭纲背传给了荒木。 桐生和虾夷田迅速起跳拦网,尽管没有拦住,但把荒木的球路限制在了直线上,今村前扑起球。 “桐生!”青山移动到位,抬肩抬肘往四号位托出一个高球。 这球给足了桐生蓄力的时间,他把力量压至掌间,使劲朝井闼山半场扣去。 “嘭—咚!”西尾侧垫,但一传过网。 青山:“Chance ball!” 饭纲忙喊:“中间!” 虾夷田冲上前去扣球。 佐久早交叉步移动过去斜着起跳想要拦住,却慢了一步。 松岗再次往五号位发球,球飞往西尾和佐久早之间。 西尾迅速去接,佐久早则助跑至网前,做了个假动作骗了虾夷田起跳,然后再向右跨一步打了个位置差。 因虾夷田挡在,云南不好移动,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佐久早毫无阻碍地扣下一球。 寒山和西尾交换。 云南略抬下巴,眼尾扬起,俯视着寒山。 也就一只手掌的宽度。 寒山边想边扫了眼狢坂的站位,二传手被护在一号身后,苍蝇前辈的话,前区、一号位吧。 球一出手,青山就动身跑至前排。 “我来。”松岗向前,虾夷田退让。 对了。 藤野:“右翼!” 球再一次给到桐生。 黑田、佐久早和寒山三人齐刷刷地跳起,六条手臂组成一道严密的防线。 桐生对这一幕历历在目,在之前的交流赛中,他就是这样被拦了数次。 他想要重扣的手臂突然松下力气,准备包满球体的手掌蜷起两根指头,将球吊到寒山的身后。 这着实有些出乎寒山的意料,他有想过桐生八会用吊球或搓球,但没想到这么快。藤野前辈大概率是赶不过来了,他尽量扭转着身子,控制着脚等在球的落点上,然而还是差了些距离。 寒山落地,结果脚差点踩到了藤野的手:“抱歉。” “没事,”藤野站起,“一球换发。” “嗯。” 云南瞄准佐久早发球,佐久早一传到位,饭纲托给寒山,平拉开下球。 和云南交换的是叫尾新春马的一年级生,狢坂也用了双自由人来替换。 黑田先理了理头发,然后抛球助跑,追发桐生。 桐生上手接球,一传到位,青山托给猯望,同样是一记平拉开,却被佐久早和寒山撑了起来。 古森一传到位,饭纲轻跳,作势要托给寒山或是佐久早,但左手一拨,把球吊到了桐生的身后。 IH-憋屈 “嘶,”加藤玲奈看着刚拍出的模糊的照片,她叹了口气,把照片删掉,“完全看不出来会是二次进攻啊,我都把摄像头对准寒山同学了……” 一旁的藤野京子笑道:“要是次次都能猜准的话你可以直接上场了。” 加藤玲奈立刻摇头:“这就算了,多可怕啊,他们一球下去就可以让我手上的小心肝们齐齐报废。” “Nice ball——”黑田跟饭纲把手一拍,再次跑上发球区追发桐生。 桐生接过一传后又迅速向前跑去,除他外,有进攻倾向的还有三号位的猯望、五号位的松岗。 背对着网的青山能感觉到多道视线汇聚到他的手上。 青山之所以背对着网,就是为了防止寒山和饭纲那两个人精从他眼神里看出些什么,他还可以更好地将自家半场内的成员状态一览无余。 但压力也更重了,因为他不清楚身后的场景会发生什么变化。 青山把球往四号位传去。 “右!”古森提醒。 寒山迅速右移,助跑拦网,饭纲也随即跟上,古森在三米线左右前倾深蹲,防备吊球。 十六号的左边留了不少空隙,桐生压腕扣下一记直线球。 佐久早察觉到疏漏,手臂朝右偏去想拦住这球。 “嘭——”球狠狠擦过他的手臂,仿佛连火星也跳跃了出来,他忍住痛意,偏头追逐球的影子,它飞到了边线之外。 黑田倒在地板上,一手垫起球来,然而藤野和古森赶来得太慢,还是没串联起来。 “Don’t mind,don’t mind!”黑田站起,抬手理了理发型。 藤野气沉丹田:“一球换发!” “是!” 古森抬肘,接起虾夷田的发球:“饭纲前辈!” “我可不会像云南一样让你得逞的。”猯紧盯着面前的寒山,他只跟着寒山小跳了一下。 猜对了!果然是诱饵。 随后猯赶去支援青山,他几个大跨步,斜跳过去,正好把佐久早的斜线球拦了回去。 黑田估摸着落点后退并屈膝伸臂,他垫起这颗乱旋的球。佐久早的球反弹给己方也是一种麻烦,一传仅半到位。 饭纲跑动到二号位的三米线区域,跳起来把球往四号位一送。 完成助跑的藤野踩着地板冲跳起来,他手臂挥下,风袭来,球穿过猯望和桐生的拦网漏洞,砸在尾新跟前。 到了场上才能感觉到……丝毫不逊色于桐生前辈的力量感! 尾新咽了咽口水,前两场不错的一传数据导致他轻微地发飘,现在则完全地被击回了实地。 得让今村前辈、九刷监督他们看到我的表现,我可是一年级的代表!活跃起来!和古森一样。 佐久早看了眼右臂,红印消了大半,但还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在嘹亮的小号声中,他抛高球,摆臂助跑,制动踏跳,在最高点包满球。 尾新主动向前伸臂去接,在同一时刻感受到沉重与晃荡:“!” 他没能把握住这球的方向,右脚抵住后跌的趋势,木木地望着球往外围飞起。 松岗卖力地冲过去,将球背向垫回,猯第三下,狢坂无攻过网。 “发什么呆啊!”松岗边跑回来边骂道。 “抱歉!”尾新反应过来,把全部心思放在下一球的防守上。 青木、猯望、桐生:“One touch——” 见到往自己头顶落下的球,尾新高喊了一声我来后将其上手接起,一传到位。青山迅速托给猯望,近体快下球。 “狢坂加油加油加油!” “哦——嘿!” 桐生发球。 后排三人中一传水平最差的黑田被追发,他屁股咚地一坐,顽强地卸力,但送了对面一个探头。 “好发!”青山朝桐生竖了个大拇指,“再来一个!” 桐生接过工作人员抛来的球,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再次追发黑田,惹得黑田不禁骂了句脏话。 “F**k ,高了!” 饭纲和寒山打了个时间差,骗过了松岗,却被虾夷田鱼跃垫起。 尾新下手垫传给松岗,又被寒山和饭纲联手拦回,虾夷田慌慌张张地前扑救起,青山梅开二度,又传给松岗。 只有寒山一人拦网,松岗的眼神又掠过在后排防守的井闼山众人,临近球的手掌忽地变化,击打在了球的左上部分。 小斜线! 球绕开寒山的拦网,古森扑救不及。 “狢坂连拿三分了……”加藤玲奈皱着眉。 藤野京子:“不要着急。” 话音刚落,桐生的第三个颗球下网了。 加藤玲奈精神一震。 来了,井闼山最强轮次。 “噔—噔-噔-噔-噔噔噔——” “井闼山!必胜——井闼山!必胜——” 见到走上发球区的寒山,狢坂众人的神经如同被上紧的弦。 飘球过网直坠,尾新助跑鱼跃。 但垫起的球离青山又低又远,只能由松岗来垫传。 “阿猯!” “想得美哦望望!” “去死吧现充!” 第一裁判员的眼角跳了跳,他前臂垂直上举,双掌向后张开,意为界外。 “砰——”狢坂一传不稳。 松岗打大调攻,被饭纲和藤野撑起,佐久早一传到位,藤野和荒木交叉移动。 猯望将大部分的注意力转至在四号位的藤野身上,但余光却发现饭纲和荒木片刻的眼神交流,他忙吼:“青山前辈!” 趁着狢坂拦网还未形成,荒木短平快下球。 “扣得漂亮!追平了!”井闼山的应援队一阵欢欣鼓舞。 “寒山!再来一球!” 这次是瞄准着尾新和虾夷田中间区域的跳发,狢坂一传半到位。 后排的桐生胸口微微起伏,明明他正在赛场上自由地跑来跑去,却觉得心里很是憋屈。 他始终不得要领,就像交流赛时寒山从前期疯狂针对他的状态陡然变为后期的毫无兴趣,他还气血冲头地想要再战,对方则是轻飘飘地无视。 …… “3号,IN;17号,OUT。” 西尾提了提脚踝,然后半蹲,两手置于腹前,等狢坂发球,他迅速到位:“我来!” 荒木快攻掩护,饭纲托给三号位的藤野。 云南及时起跳,双臂垂直向上,挡在了这记半高球的路径上:“One touch!” 力气够大的,这滋味……啧,肌肉没白长。 虾夷田的一传很漂亮,青山没有摆出传球的姿势,反而从后方助跑了起来。 井闼山前排三人迅速向左翼移动起跳拦网,但在空中,青山挥臂扣球的动作改变为了双手一托,球朝着空网的四号位飞去。 假扣真传!饭纲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青山前辈之前可没展现过这个技术,他一直藏着呢。 云南上前,利索地甩臂扣球。 “砰—咚!” “Nice ball——”发球区的猯望和绕圈跑的云南互相撞了撞肩。 饭纲在胸前比着数字,隐蔽地给着暗号。 在下一球袭来后,佐久早一传到位,荒木夹塞至藤野和饭纲中间扣半高球。松岗一触卸力,桐生起球,青山托给松岗,却被荒木和藤野联手拦死。 会馆另一边,比赛同样如火如荼。 枭谷开局并不顺利,二传手和攻手几次失配,落后了洛山足足四分,之后才逐渐进入状态。 目前是成石尊的发球回合。 成石高频率地拍打着排球,直到裁判的哨声响彻整个球场,球被抛起,他弓起的背展开,手臂往后划去。 上步、制动、起跳,做到力所能及的一切。 然后,对准枭谷半场的端线,狠狠一击。 “嘣——!” 球穿过枭谷的防守,准确地压在白线之上。 但在木兔的瞳孔里,这球仍然在旋转、仍然在向前冲,他缓缓地、用力地吸气,似乎想把鼻边的空气全部吸完。 准备着下一球的成石被他发直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太自在。 …… “桐生!”青山插上前排,托球至四号位高空。 桐生助跑起跳,来到熟悉的高度,他后拉的手臂往前,想将下坠的球扣到井闼山半场。 他应该可以用出更大的力气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使不上来。这种力道对于松岗前辈他们来说可能和平时差不多、足够强了,但桐生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强。 是恍惚了吗? 是恍惚了。 “唰——”桐生看到一双缠着绷带的手和一双五指圆厚的手出现在网上。 他扣出的斜线球撞在了荒木和黑田的手臂上,回弹,然后落地。 被拦死了。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意识到这点的桐生立刻清醒过来,他身上流淌的热汗在这一瞬间迅速变凉,后背直冒冷风。 “Nice block!”黑田和荒木喜气洋洋地击掌。 “Don’t mind!桐生。” 桐生举起一只手,五指并拢,向其他人表示歉意。他总是板着一张凶悍的脸,这让旁人很难看出他的心理活动,现在他对此庆幸十分。 桐生回过头,看到寒山再度走上赛场。 血液奔腾、跳动,桐生握紧拳头。 球馆闭塞,他不满足于此,一头要朝着更高处跃去。 IH-回击 狢坂由今村、虾夷田、松岗三人接一传,青山藏在虾夷田身后。 二传手还是被护得那么死啊,荒木把球发往青山插上前排时最可能走的区域,这样虾夷田和松岗向着球的落点处行动,而青山只能绕开他们另走一条路。 好吧,其实也只能多加一点麻烦。 松岗向左跨出一步,腰部发力,左脚蹬地,提肩抬臂,侧垫起球。 青山原本想组织个背交叉进攻,但瞥见助跑的桐生气势不同寻常,突然间就改变了想法。 二号位的云南和虾夷田没看到飞来的球。 这不是事先商量好的战术! 为攻手作保护的今村和松岗都愣了一下,随后前者迅速转向,来到桐生的后方。 桐生也很出乎意料,青山前辈为什么会把球托给我?但他很快就没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他满心只想把这个突如其来的球扣进井闼山的半场! 这是个准备得一点也不充分的球,但桐生并不慌张,他很擅长把不好的球扣出自己的风采。 垂直拦网一人,斜扑一人。 他掌握好球与掌的距离,朝着黑田和佐久早中间的空隙扣去。 佐久早迅速将右臂往右偏,黑田也把重心晃至左侧,二人将那处空隙遮住。 “嘭——”球打在佐久早的手臂上,反弹回去,还擦了下网。 桐生在空中稍稍扭了身,包含着浓烈感情的目光追着下落的球。 “咻嗖——” 今村蹬脚一个鱼跃擦地,手背将即将落地的排球垫起:“继续!” 球被今村垫到了与网口齐平的高度,青山匆忙赶过来,他边找发力点边听见桐生大喊着自己的名字。 青山嘴角上扬,毫不犹豫地把球送到了四号位高空,这次绝对是一个适宜的高球。 “一、二。”寒山冷静地数数。 屈膝,蹬地,起跳! 寒山、佐久早、黑田三人拦网。 视野拔高,巨兽的正脸更加清晰,他龇牙咧嘴、鼻头出火、青筋突起、两眼凶光。 黑田想到北欧神话里野蛮而暴力的巨人,他神经燃起,双肩尽力地提了上去,双臂更是尽力地伸向狢坂半场上空。 直觉与欲望让桐生避开兴奋起来的黑田,朝五号位扣去。 “嘣——” 触球的那一刻,寒山用力压腕,双手绷紧,把球猛地盖下。 “Nice bloc…” 今村的二度倒地打断荒木的庆祝,球幸运地再一次飞起,一同飞起的还有观众的惊呼声。 桐生退到边线外,他张嘴,和他的声音合在一起的还有松岗、青木、今村、云南、虾夷田的吼声——“再!来!一!球!” 桐生三步助跑,两腿蹬伸,被两条长长的黑色护肘抱起的手臂举起,垂直腾空,右掌将球包满。 “嘣——!” 携带着巨力的球砸在寒山的前臂上,硬生生把他往后掰了一下。 寒山平衡好身子安稳落地,球却弹飞到场外。 “Nice——ball——!”虾夷田激动地冲上去和桐生击掌,“桐生!Nice ball!” 狢坂应援队中,全数人都被下球的桐生所占据了视野。 九刷道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闪烁的光芒掩盖住她眼中搅动着的波澜。 好样的,阿八。继续果断下去、扣下去、进攻下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要让对手看到你这个王牌的强悍啊! 猯哈哈大笑地上场,和今村交换。 荒木也和古森交换,他不仅接过七号牌,还死死抓住古森的手,和对方重重撞了下肩:“加油。” 寒山低头揉了揉手臂,再抬头,漆黑一片的瞳孔凝视着桐生。 桐生头皮一麻,那种感觉又来了!但他这次立刻回瞪了回去。 寒山的嘴角浅扬了一下。 这才有点和牛岛、藤野前辈齐名的模样。 云南发球,藤野一传到位,寒山平拉开掩护,骗走虾夷田和桐生的拦网后落下右跨一步腾位,由后方的佐久早扣下一记直线球。 黑田跳发,尾新上手挡球,桐生大斜线得分。 虾夷田追发藤野,井闼山一传到位,佐久早的斜线球被撑起,猯打一人时间差,被寒山和饭纲拦死。 双方的节奏都在加快,进攻更是一轮比一轮激烈。 选手在赛场上面奔波的时候,看台上的应援队也是同样卖力。 吹奏乐团腮帮子鼓起、脸吹得红彤彤的,指挥者腰背挺直、组织全局,啦啦队姿势整齐、挥动彩球…… 应援队嗓子发哑却依然大喊加油、手臂酸痛却高举助威带。喊话筒与助威棍的敲击声没随着局势变化而停歇,而是随着比赛的行进越来越响亮。 “狢坂——加油加油加油!” “井闼山——必!胜!井闼山——必!胜!” 桐生满头大汗,他掀起最外层的队服擦脸,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好累,但又好轻松、好舒服,像沉浸在重复的举铁动作中,每一次抬臂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他循着本能去奔跑、跳跃,去超越极限! “嘣—咚!” 向上的手臂将这发暴扣拦下。 黑田、古森、藤野:“Nice block!” 拦网的三人中,当属饭纲的面目最为扭曲,但承受了极大部分力的寒山的表情管理却十分到位,除了眼神极其恐怖。 佐久早深呼吸默默调整着心跳,他按压手腕,暗自感慨无崎的影响力太可怕了,他差点什么都没有思考就跟着对方的拦网节奏走了。 其余人都察觉到了节奏的加快,但就算察觉到,也无法改变比赛的形式,在网上的进攻大战是由对面的桐生发起的。 论进攻的强度,这个轮次的井闼山还是要略差一些;但论地板,井闼山则明显胜过狢坂。 关键点还是在防反。 “发个好球!黑田!” 看到有几个镜头对准自己,黑田在心中耍酷地说了一句“This is show time”。 黑田两手盘着那球来让过炸的心跳缓一缓,但脑子却没停下转动,他依旧决定追发桐生,消耗对方的体力。 “砰——”狢坂一传半到位。 青山疾跑到六号位,把球背传给虾夷田,桐生和猯望双双掩护,虾夷田背溜,打手出界。 “Nice ball,虾夷田,发个好的!” “我来!”藤野上手挡球。 饭纲在网前轻跳,单手把球一拨,想让其吊至狢坂半场。 桐生下意识地跳起,猯望则立刻朝球扑去,二人仗着身长,手碰起了这球。 尾新仰着头后退三步,然后右脚又往前跨了一步,半跪起球:“青山前辈!” 桐生在二号位强攻,一记凶猛的直线球打在饭纲手上,接着弹远。 古森和藤野追球而去,前者上体前倾,两脚一蹬,一个利落的鱼跃把球垫回去。 黑田接力,他两臂并起,往二号位一送。寒山上前保护,佐久早助跑起跳,转体挥臂,只包了上旋。 “Left!”青山和猯望双人拦网。 球打在他们的手臂上后反弹回去,最后落在井闼山半场的边线之外。 井闼山拿到局点,九刷道子喊了暂停。 桐生等人背手站着,微微低着头,看着九刷道子。 九刷道子:“尾新,做得不错,一会儿今村换你。大家喘口气,赶紧擦汗补点水,继续加油把分追上去。” “是!” “砰——”佐久早瞄准五号位跳发。 松岗往右侧伸臂,一传到位,青山托球,猯望佯攻,桐生重扣。 寒山的目光没在猯望身上停留一秒,他交叉步移动过去直接和饭纲、藤野并在了一起。 拦网很密,但藤野前辈和网间的距离似乎……桐生把重量压在手腕上,狠狠一扣。 “嘣!”球被砸进拦网者和网间的区域。 绷直脚尖试图去救球的藤野狼狈落地,他半抬手,说道:“抱歉。” “Don’t mind,don’t mind!” 井闼山VS狢坂,24-21,相差三分。 桐生换了口气,接过工作人员扔来的球,他经常在这种时刻焦虑不安。 但现在,桐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很是平和,那些困扰他的杂念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真美好啊,这种感觉。 桐生边感慨边往前上方抛球,他感觉得到,这是个好球。 “嘣——” 古森移动到球的落点旁,他降低重心,上体前倾,手臂和膝部贴近地面。 一声闷响中,插至球下的双臂接住此球,他做了个不完全体的后滚翻卸力。 “好一传!”饭纲边喊边抬肘,他仰头凝望着正面的藤野,手却把球送到寒山的左上方。 砰的一声,闪电下球。 雨宫大辅拿着战术板,微笑地欢迎他们下场休息。 “下一局还是这个阵容,一口气赢下来,OK?” “是!” “就是这样,”雨宫大辅点点头,接着看了眼寒山,一点都没换气地说,“不要只想着针对自己想针对的当然我知道你有分寸我只是提醒一下。” “我会注意的。” 雨宫大辅叮嘱起其他人,他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模式。 IH-信任 三分钟的时间,拖干地板、交换场所。 桐生发觉时间是如此的漫长,他惶惶于那美好的状态是否会流失,他疯狂眷恋起赛场。直到他回到网前,热情像火山喷发一般迸溅。 雨宫大辅几人猜到了狢坂的阵型,在配备不变的情况下,让荒木和寒山交换了位置,使得寒山可以最大限度地碰上桐生在四号位与三号位的轮次。 来球又高又重,西尾上手挡起,一传半到位,饭纲插上前排,往正前方托球,寒山长平球掩护,黑田实扣半高球,井闼山梯次进攻。 但这球的球路着实有些明显了,云南和虾夷田都没上当,等着后方的黑田。 “One touch!” 尾新一传到位,青山二传给桐生。 嘿,这么快就来了!两位王牌即将对上!哦,还有贡献了数个拦网的寒山同学,来吧来吧,这次一定要拍得清晰十足,对焦! 加藤玲奈立刻调整镜头,她屏住呼吸,放在快门上的手指蠢蠢欲动。 相邻一网,不需要肌肉与肌肉间的碰撞来展现体育竞技中对抗的魅力,只靠这一颗飞来飞去的排球;双方腾空,是难以想象的高度和飞扬的神采。 “嘣——”原始而暴力的一轰被阻挡住,球被拦网者的手臂死死按了下去。 漂亮!第二局也有一个振奋人心的开头呢。 井闼山众人:“藤野前辈!发个好球!” 藤野大力跳发,虾夷田低姿起球,但是卸力不够,球弹得极高,这让青山不太好上手去托。 青山仰首盯着下落的球,他两脚分开,膝盖深弯,下手垫起球来,仓促地叫了声桐生。 “哈!”桐生脸鼓起,装着一口气,他胸腹出力,在最高点处转体挥臂。 这发斜线球被黑田和佐久早撑起,西尾一传,饭纲二传,井闼山立体进攻分散开狢坂的拦网。 佐久早瞄准云南与虾夷田中间的空当一扣,松岗扑救但球横飞了出去。 青山偏头寻找桐生脸上的忧虑,没有找到,他抿了下嘴,跑到桐生那边,抬手遮住自己的嘴,以免井闼山众人看懂。 青山问桐生:“我传球时果然还是再往前一点吧,说不定绕开拦网,你能扣吗?” “交流赛那样吗?” “嗯,抱歉,我本来不想在比赛上用那种打法的……”对小八来讲压力太大了。 “我会扣好的!”桐生郑重地说,“交给我吧,青山前辈。” 尾新死死盯着抛球的藤野,看着他助跑起跳举臂挥臂,球朝着五号位袭来,是他这里! 落点,右跨一步;力道,低姿卸力;方向,并起的双臂朝向二号位,稳住、卸力,想想平时接桐生前辈的发球时的状态…… 来不及多想,球砸在了双臂之上,他顺力往后倒去。 “好一传!” 尾新的耳边炸出前辈们的话语,他匆匆忙忙地站起,看到球被很好地送进了青山前辈的手里。 青山以标志杆为目标,传了个比之前的高球要平得多的球。 桐生助跑线路的斜率倒没变,他怕被寒山看出什么破绽,直至最后一步,他正面朝着网起跳,在转体与挥臂之间隐约地找到了那处空隙——恍若夹在两座巨岩里、窄窄的一道白光。 “嘭——”球绕过拦网,几乎笔直的一线,砸在白色的边线上。 …… 站在应援队伍中的臼利满身穿狢坂的队服,头绑必胜头带,两只手的手背上分别写着一个大大的“胜”字。 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遮住臼利满眼睛,他低头用肩膀蹭了蹭,手上两根助威棍的敲击不停。 一定要赢、好羡慕、加油啊八前辈…… 嗓子沙哑。 “加油加油加油!狢坂——加油加油加油!” 新谷拓海等人看着场上的形势,眉头微蹙:“狢坂状态过分好了,这局很难论胜负。” “所以我讨厌看现场,唉,年纪大了,禁不住这种刺激的东西了。” 话虽然是如此,但近藤刚司的眼神始终被比赛场上选手的一举一动牢牢拴着,他继续说道:“与其说是狢坂状态过分的好,倒不如说是桐生八状态过分的好,先前的几个坏球处理的都很好。” “分是拿下来了,但二传手被限制在桐生身上了,这是要往白鸟泽那种一点攻发展啊,体力会不够用的。” 新谷拓海用余光扫了眼狢坂的教练席,不知道是否有心理因素的影响,他在九刷监督不苟言笑的侧脸上看到了担忧。 回望雨宫监督,对方在赛场边踱来踱去,时而后仰,时而握拳,只留给新谷他们一个用力的背影。 井闼山仍然处在领先地位,狢坂穷追不舍,就这样来到技术暂停。 “防反抓的很好,继续保持住这个水平,”雨宫大辅说,“关于进攻,对自己的体力有点数,把握好真扣和假扣所需的力道,还有球的分配,给荒木的有些多了,注意下,荒木你好好调整,你还有体力的吧?” 荒木嗯了一声:“反正能把这局打完。” 饭纲擦汗的手一顿:“……抱歉。” “说什么呢,”荒木瘪嘴,“你小看我?” “当然没有。” 雨宫大辅继续说:“黑田,你今天也有点兴奋过头了,一直追着桐生,给我清醒一点。” “是。” “总之多考虑下自己和别人的体力,以及接下来的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我们的训练强度不比狢坂弱,别先他们一步崩溃了。” 暂停后重回赛场,饭纲的手感变得有点差,但这并不影响他追发桐生。 “砰——” …… 桐生气喘吁吁,他后撤几步,抬肘挡球,接起荒木的发球,一传到位。 青山跃起,将球往正对面的标志杆那里送去,一道平且快的弧线划过,松岗佯攻,骗藤野起跳。 “咚!”云南甩臂截住球,仗着高度优势越过了饭纲的拦网。 荒木和西尾击掌交换,前者不甚愉快地拿着牌子下场。 青山瞄准五号位,球被黑田接起,饭纲再托给藤野,寒山等人在后保护。 三人拦网宽大,但藤野嗅到了直线上的疏漏,猛地挥臂,拿下一分。 井闼山VS狢坂,24-20。 局点…… 佐久早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涌上来的是极强的疲惫感,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汗沾湿鬓边,弯曲的发丝黏在耳后,一滴汗滑过,有些凉,让佐久早失神了一秒,有这么凉吗? 前方,藤野前辈卷进裤腰里、在上次暂停时换上的毛巾又被汗水浸湿,无崎流的汗也不少,手臂通红,他听见饭纲前辈和黑田前辈正努力把沉重的呼吸放轻。 网对面,桐生八横眉怒目,队服上印着水迹,咚咚、咚咚、咚咚,像架在火上捶打的铁块。 体力…果然还得再加强,自己距离他们还有很大的差距。 佐久早上体微微前倾,把重心压紧。 井闼山的局点…… 桐生从热血冲头的状态中离开,却依旧维持着瞪视寒山的姿势,他冷静了那么几秒。 这么快的吗? 不行,还没结束、还没完! “松岗前辈、青山前辈……” “桐生!” “小八!” 互相喊话的三人交换了下眼神,不约而同松了松肩膀。 “尾新,你往左边一点,”青山说,“井闼山如果追发桐生,尽量替他接起。” 尾新重重点头:“是。” 松岗拍了拍手:“嗨嗨,各位。” “一球,换、发!”他把手撑在膝盖上,守在青山身前,坚定地喊道,狢坂众人高声回应。 饭纲站立上手发球,威力并不大,尾新替桐生接了一传。 插上前排的青山背对着网,往他所认为最正确的地方托出最合适的一球。 是云南的短平快?虾夷田的进攻?还是桐生的后四? 藤野觉得寒山会去拦桐生,那虾夷田就由他来负责吧。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青山把球托给了虾夷田。 但是寒山不傻,也足够耐心,他看清楚了这道路线——所以当虾夷田起跳时,有两道阴影跟随。 狢坂众人如坠冰窖,完蛋了! 但命运,不,也不能说是命运,那是他们日日夜夜积攒起的汗水、疲劳、不甘、期望,是这些铸就了这一刻—— 虾夷田的手腕紧急偏转打在球的左上部,球险之又险地飞过双人拦网,落在三米线前。 这记小斜线挽救了狢坂,比赛还没结束! 桐生冲过去和虾夷田碰胸,把对方震得连连退后。 “Nice ball——” “好球!虾夷田前辈!” “好样的!” 桐生重回前排,他淋漓大汗,手脚酸胀,身子里嘎吱嘎吱的,好像一台超出使用年限的机器。 他使劲蹬地起跳,把藤野的重扣撑起来。 “嘣——” 落地、后撤、呼喊、助跑,再次起跳。 青山刻意传远,桐生调整身子,手臂追球,掌包住,扣直线。 后方的饭纲勉强起球,西尾垫传,交给黑田打了发调整攻。 松岗鱼跃垫起,青山二传,桐生强攻。 ……两方来回拉扯,终结在云南的打手出界上。 IH-酸痛 上个回合时,井闼山更换了接一传的阵容,从藤野下移挡在饭纲前改为寒山和饭纲彼此交换。 这是寒山的意见,藤野清楚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藤野不是饭纲、不是佐久早,他很难从寒山脸上看出情绪的波动,对方总是冷酷而理性的。 “藤野前辈,你拦网的时候太过去了,再回来一点,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距离就空开,让西尾前辈来防。” 藤野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没错,就像现在,他明白寒山让他做的事,却不明白寒山说这些话时所夹杂的感情,对方是信任着他这个王牌的吗?一切应该……不是只有理性的计算吧。 “当然,这是下策,”饭纲边接话边打暗号,“能有拦网卸力是最好的。” 西尾:“最后一分,别出什么差错了,藤野你直接拿下才是最好的,现在还没到能放松的环节……” 他看了眼佐久早和黑田,这两人是状态最差的:“打起精神,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黑田嗡了一声,佐久早没力气应答,但大家都知道他听到了。 哨响,球来。 松岗在青山的建议下追发佐久早,佐久早是接一传的三个人中脸色最不好看的。其实松岗是想发个前区球的,但他不确保现在的自己能发到位。 佐久早咬紧牙关,直面来球,他沉下了重心,单膝跪地,感受到地板与沾汗膝盖间的摩擦,并起的两臂抬起。 “砰——”一传到位。 寒山从后排往前跑去,在球落至饭纲手中前起跳,他佯扣短平快,吸引了虾夷田和云南的拦网,成功给夹塞至寒山和饭纲之中扣半高球的黑田制造出空当。 见黑田一发长线球朝这里而来,青山立刻弯曲两肘,并掌挡在胸部以上的位置,勉强挡起了球:“快!” 尾新慌忙行动,没经过任何思考就直接垫传给了桐生。 球较为近网,但高度适宜,余光又一扫,是三人拦网,桐生匆匆踏跳,瞄准藤野右手边的缝隙。 然而,就在要扣下的那一瞬间,桐生瞥见了西尾的身影——比以往都更靠近边线! 他手腕一抖,球的路线歪了那么一点,本该飞向西尾身侧的球就撞上了藤野的手臂,紧接着弹开。 “嘣——” 球朝远处快速地飞去,井闼山众人都没追上,它落至地板上后又弹起,工作人员去追,还是没追上。 球咕噜咕噜地朝着另一个赛场奔去,那边的工作人员起身去拦,才拦住,没让它打搅到同样焦灼的比赛。 井闼山VS狢坂,24-23。 “Nice ball——”松岗双手握拳下挥,“啊啊啊再来一分!” 尾新、青山和跑过来的桐生击掌,“啪”,三人的手又痛又麻。 藤野叹气。 没能了结,辜负了信任,失败总是会存在的,现在也不是懊悔的时刻,所以必须极快地收拾好情绪,就算千言万语只会说出一句。 “抱歉。” 总是忽视这些话的寒山却跟饭纲和西尾一起喊道:“Don’t mind.” “……”藤野的心里愈发别扭,他又不好受了。 果然,还是彻底无视我的寒山才更对劲。 “藤……” “藤野前辈!”饭纲打断寒山的话,他笑着伸来拳头,“加油。” “嗯,加油。”藤野与饭纲欣然碰拳。 寒山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被打断,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 他抬眉,跟瞪着自己的桐生对上眼神。 “……” 在桐生眼里,就好像在说,到此结束了。 世界变得缓慢且灰暗,呼喊声、吹奏声被无形的气场阻挡在外。 直至尖锐的“咻——”响起。 它刺入脑中,时间和色彩重新流动。 松岗抛球,他对准五号位跳发。 “砰!” 这回佐久早没能够稳住手臂,球冲网而去。 黑田侧身,见饭纲向前迈步,便迅速后退让出了位子,饭纲顺网下蹲,把球往后方垫去。 球被垫得很高,藤野多蓄了点力气才在网前起跳,眼前拦网三人,很是麻烦,他瞄准桐生的手臂决定打手出界。 “嘭!”桐生的左手被球砸得向后偏去,球随后直坠了下去。 桐生、虾夷田、云南:“!” 关键时刻,尾新前倾蹬腿,猛地鱼跃,但还差些距离! 他又迅速转双手为单手,右手向后一推,继续向前滑去。 “呲——”手背垫起了此球。 跟在尾新屁股后面的青山来不及松口气就下手垫传,传完球又扯着起身的尾新离开,给扣球的桐生让位。 桐生手臂后摆,似要腾飞,他已经迈开了第二步…他听见尾新脚步沉重、来到自己后方保护。 第三步,在网前制动…他瞅到井闼山组织好了防守。 蹬地、踏跳…他知道寒山提肩抬臂,跟着跃起,对方一定睨着眼,神色锋利无比,心里想“得分?呵,想的美”。 想的美!!! 他举起快被乳酸胀满的手臂,后拉出一道极大的弧度。 左边,是井闼山刻意留出的空当,自由人坚守在直线球的路径上;右边,是拦网手们并起的高而密的防线。 桐生遵循内心,选择了后者,拼上全力地一扣。 “嘣——”弧度就此圆满。 而寒山平行的两臂伸过网,主动去接近球。 “砰!”他十指突然绷紧,手腕使劲下压,紧接着痛意才从迟钝地输送至大脑里。 被硬生生拦下去的球卷起一阵疾风,在尾新与青山赶到之前溅起一地灰尘。 “咻!” 在桐生瞪大的双眼里,主裁缓缓将手臂指向井闼山半场。 井闼山VS狢坂,25-23。 比赛结束。 长泽立刻冲上去抱住黑田晃:“喔喔喔进四强了!” 黑田根本提不起力气去甩开长泽,任凭自己的大脑被摇得一塌糊涂。 “啊赢了赢了,怎么比预选赛决赛还累啊……” 放松下来的饭纲和西尾大笑出声。 桐生呆呆站着,听着网那边传来的的欢声笑语……啊,最后那一球,如果我扣向左边呢? 尾新站起,他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桐生……” “没事的,松岗前辈,我……”桐生觉得嗓子非常干,他咽了咽口水,“我真没事。” “……走吧。” 在网下,双方握手。 “要打到决赛啊。”松岗如是对藤野说,他大力攥着对方的手。 藤野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他不挣开,重重地嗯了一声:“一定。” “多谢指教!” 双方齐声讲道,松岗松手,接着他再次整队,狢坂众人向看台上的应援队鞠躬感谢。 他们身后是嘹亮而欢快的管乐,那是井闼山的人在庆祝胜利。 …… “佐久早。” 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佐久早圣臣昏沉的大脑运作起来,还没来得及朝声源看去,一只冰凉的手掌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好舒服,他半眯起眼,刚汇聚起的思绪又散掉了。 但凉意转瞬即逝。 “好烫。”佐久早听见手的主人说,是无崎啊,无崎拉着自己往场外走去。 “赶紧擦汗,不要受凉了。”毛巾被递了过来。 嗯。 “黑田,你也快去擦汗。” “我走不动了……” “我来帮你。” “谢了。” “今天运动量太大了吗?他俩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办法,谁让桐生今天把我们全队都点燃了呢。涉谷,你去拿点膏药来,缓解肿痛的。” “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青春期的人没那么脆,训练也不是白做的。先做完拉伸再涂昂,还有冷敷,别忘了。” “明白。” 井闼山众人擦完汗,做完拉伸,回到了后台。 佐久早和黑田的状态比起比赛刚结束时好上了不少,体温都恢复了正常,只是前者的脸还有点苍白。 荒木不停往后转着胳膊,抱怨道:“手臂酸死了,猯望他们是吃了菠菜嘛!” “我帮你按一下?”正在给饭纲掌包手指的涉谷润抬头。 “拜托您了!润哥!” “还有谁要按一下的?” 原本瘫着的黑田佑太猛地一弹:“我我!腿还有手,各来一遍!” “洛山和枭谷的比赛还没结束,”藤野道一郎举手,“比赛结束后我再按。” “佐久早你也按一下吧,会舒服不少的,”饭纲掌笑眯眯地推荐,“往你左边看一眼,还有位隐藏的金牌技师呢。” 姓寒山的金牌技师不太高兴:“……你还在记恨我。” 饭纲掌一脸无辜:“哪有,我是那种人吗!” 荒木明哉无情拆穿:“就是,你就是想骗人让他接受寒山的按摩,JOC的时候我就被骗了,超疼的,黑田你有印象的吧。” 黑田佑太点点头:“你们嗷得整层楼都听得到。” “哈哈寒山你还挺多才多艺的嘛,”古森元也笑出了声,他好奇地问,“真有那么疼吗?” “通则不痛,不通则痛。” “是这个理,”涉谷润赞同,“人剧烈运动过后,身体就会发酸,气血供不上来,肌肉肿胀自然是要疼的。所以平时训练时要注意着量。不过……” “寒山你按得真的有那么疼吗,我给饭纲按的时候倒从没听过他大喊大叫过。” “只是最开始没收好力,后来就好些了,只是饭纲硬要让荒木前辈也试一下而已。” 寒山无崎解释完后问佐久早圣臣:“按吗?” 佐久早圣臣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转过去,我先帮你揉一下颈部,力道太重就说。” “那我们撤喽!”新谷拓海挥手,“要看比赛的跟我们走。” “把外套穿上。”涉谷润吼道。 “遵命!” …… 涉谷润接连给荒木和黑田两个人按摩完,他有点累,便想拜托寒山拿块毛巾过来,刚开口,就听—— “嘘。” 涉谷润看到了熟睡的佐久早圣臣,他立刻放低声音:“我包里有毯子,拿去给他盖上。” “嗯。” “润哥,我也想睡会儿。”黑田佑太小声说。 涉谷润想了想,对寒山无崎说:“那你看着他们两个一下,我去看比赛了。” “嗯。” IH-手腕 只挂上时钟的白墙,黑色的木地板,北欧风的家具,冷色调的灯光。 空调不知为何一直开着,热气灌满整个家,但还是很冷清,非常、非常的空。 佐久早圣臣弯腰换鞋,洗了手,从冰箱里拿出家政阿姨做好的饭,打热,放在饭桌上,然后一个人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收拾桌面和碗筷,一切恢复如初。 他打开自己的房间的门,扑面而来除了熟悉的清洁剂的味道,还有运动喷雾的味道、汗味、很浓的花香味以及一股说不明白的但感觉上很干净的气味。 于是佐久早圣臣想起自己好像是在参加IH,和狢坂打完了,赢了,然后…… 他的睫毛难受地颤了颤。 梦境的世界坍塌,佐久早圣臣睁开双眼,灵魂被扯回到后台的长椅上。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整个人还有些迷离。 “醒了?” 佐久早圣臣把裹着自己的毛毯拉下,凉快了一些,花香也没那么浓烈了,他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无崎和黑田前辈在:“……我睡了多久?” 脖子有点酸,他抬手捏了捏后颈。 “十七分钟。”寒山无崎递来一瓶水。 “谢了。前辈们是去看比赛了?还没结束吗?” 寒山见佐久早喝了水,又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嗯,要吗?” “我记得你好像没带这些?”佐久早圣臣剥开一颗,塞进嘴里。 好甜,是牛奶味的,嚼了几下就融化在舌尖,化作一丝暖流穿过喉管,在胃间扩散开来。 “秋成给的。” 寒山无崎可以明显察觉到佐久早的状态舒缓和清醒了很多,他便说道:“右手给我。” “怎么了?”佐久早圣臣侧过身来,伸手。 “还没按完你就睡着了。” 佐久早圣臣的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蜷了一下,他没说什么,默默看着寒山按揉着自己的手腕。 无崎的手法看上去娴熟又专业,比自己护理手腕时还要小心。 就算对方按在血管附近,佐久早也升不起超过阈值的闪躲之情,反倒有一缕奇怪的餍足感冒出,把牛奶糖的余味全盖下去了。 他又剥了颗糖。 佐久早从认识无崎起就知道对方很会照顾人,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也被对方看作了需要照顾的人。 元也对他的照顾是想维护住他与外界的关系,而无崎的照顾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目的,有些随性,但只要想到就会去做全面,似乎又不是顺手而为的程度。 ……那么拜托对方帮自己锻炼体力会成功吗? “我好像从来没看你累倒过。” 寒山无崎突然听见佐久早圣臣这么说。 他在脑里绕了一圈,说:“我觉得你不需要刻意去练耐力,只要能在比赛中保持头脑的活跃和手腕的灵活就可以了。” “比起若利、藤野前辈、桐生学长他们差了很多。” “你的扣球比他们的要麻烦得多。当然,其他方面的差距也要尽力去缩短,雨宫监督弄新的训练菜单时,你单独跟他提一下,他会弄好的。” “你也去找了他?” “我基本上是自己慢慢删删改改的,我的身体情况我比他们更清楚,不过你的还是找他吧,他比我清楚多了,而且更专业。就像这个——” 寒山无崎一手从佐久早的手腕退至手背,手往前一推,佐久早没作抵抗,任由自己的手掌被寒山翻折了约一百五十度。 “我只见过你一个天生的,果然很柔软。” 寒山无崎感叹了一下,他过去就挺好奇的,但一直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他又问:“这种程度应该不会痛吧?” 佐久早圣臣挑了挑眉,接着把左手盖到寒山无崎的手上,继续往下压去,他的手掌和指腹全部贴靠到了手臂上。 “完全不痛。” “很厉害。” “还行吧。”佐久早圣臣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寒山无崎抽手,继续给佐久早按摩。 黑田佑太还睡着,他的鼾声不大,飘荡在空中,像一支轻缓的催眠曲。 ——— 洛山VS枭谷,第三局,22-21。 伴随着木兔光太郎的一记长线球得分,欢呼与号声更加铿锵。 “我说……” 在西尾和饭纲对场上局势进行分析时,长泽翼被活泼的乐声吸引了注意,他插嘴:“枭谷什么时候有吹奏队了?” 喜多村新太眯着眼看了好一阵子:“那个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吹奏部?” “啊,制服很像呢。” “不是像,”新谷拓海顿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道,“是本来就是!” 岸本馨:“哈、哈?哈!” 一时之间,场面有点乱。 荒木明哉扯嗓:“为什么我们的应援队去到别人家了?!” “他们说关东大会时枭谷应援过你们,今天礼尚往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井闼山众人的头顶传来。 长泽翼瞪大眼睛:“会长!” 藤野道一郎不可察觉地一抖,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夜会长好。” 古森元也惊喜地转过头去,看到秋成夜抱着一大袋糖,秋成夜冲他笑了笑,然后对藤野道一郎说:“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没,”新谷拓海替藤野道一郎回答,“夜会长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刚给吹奏部的大家分了糖,还剩下很多,你们也挑点喜欢的吧。” 秋成夜递出糖,古森元也默契地接过。 “是毕业生前辈给大家买的哦。” 井闼山众人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新谷拓海感慨:“前辈们真热情啊。” “所以必须要打出好的成绩来。”西尾悟说。 岸本馨:“那是肯定的。” 藤野道一郎对秋成夜讲道:“辛苦夜会长你跑上跑下了,联系排球部毕业生的事本来是该由我来做的。” “都说了没事,反正我也要联系吹奏部的OB,你们好好比赛就行,”秋成夜挥挥手,“走喽,拜拜。” “拜拜!” 长泽翼望着秋成夜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说:“会长也太能干了吧,要不是古森你是我后辈,不然我绝对要揍你一顿。” 荒木明哉隔着饭纲掌搂住古森元也的肩膀:“噫~” “洛山到局点了。”古森元也道,荒木明哉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堀江凌瞄准五号位跳发,小见春树一传到位。 渡边弘志背传,立松长元快攻,被小野泽俊和撑了起来。 入江哉插上前排,北岛三郎掩护,球交给了成石尊,一记打手出界成功得分。 洛山VS枭谷 25-19 26-28 25-23 藤野道一郎收回目光,下令:“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 井闼山、洛山、白鸟泽、稻荷崎,这就是今年IH的四强。 近藤刚司观看着涉谷润取来的录像,他抿了口茶:“成石尊的状态不错。” “确实,”雨宫大辅说,“虽然在远征时3:0赢了人家,但那是在成石尊不在的情况的,不能掉以轻心。六点后开会吧。” IH-安心 八月一日,IH的最后一天。 坐在餐桌前的藤野道一郎双手合十,他的面前摆着一盘炸猪排盖饭。 路过的古森元也忍不住问:“藤野前辈你连续吃了半个多月炸猪排盖饭了吧,不腻吗?” “不腻,”藤野道一郎拿起筷子,“它很好吃,而且象征的意义也很好——胜利。” 胜利、胜利。 新谷拓海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叫道:“那我也来一份!” 西尾悟走进餐厅:“你还是先把自己碗里的吃完吧。” “再加一碗的话,新谷前辈你吃不完的,”荒木明哉说,“逞强吃完,比赛时说不定又要吐出来。” “喂喂说什么呢!” 岸本馨一把捂住荒木明哉油滋滋的嘴:“比赛前可不能说这种话啊!” “岸本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昨天抽卡抽出想要的卡了吧,这是在消耗运气!” “才不是,这只是验证一下我这段时间的运气!” “没抽出想要的就又变成了消耗体内残留的霉气了吗?” “哼!” “唯心一点不也很好嘛?而且你们帮我吃完我吃不下的呗,”新谷拓海扯开两人,“和好喽~” 荒木明哉举了举自己的手臂:“我的饭量比你还小哦,就靠咱们的阿馨了。” 岸本馨恼怒:“我才不是垃圾桶!” “怎么了?”餐厅外的佐久早圣臣听到这道突然的喊声。 寒山无崎打了个哈欠:“估计是又在逗岸本前辈了。” “……他们好无聊。” 同为无聊者中一份子的寒山无崎诚恳地表示赞同:“是啊,真无聊。” ——— 会馆里,灯光挥洒,看台上人头攒动。 场地被两排相背的板凳一分为二,一边为稻荷崎和白鸟泽的比赛场所,另一边为洛山和井闼山的比赛场所。 “和去年一样啊,你觉得井闼山今年能赢过洛山吗?” “很难吧,我看成石尊又强了不少,不过今年的井闼山明显比去年强了不少。” “听说远征是3:0,井闼山赢了。” “分差又不大。” “居然把井闼山和稻荷崎的应援队放同一面,哈,这是要让吹奏部也对决一下吗。” “要是这两支队伍进军决赛就更有意思了。” 枭谷众人在场下观战。 木兔光太郎耷拉起嘴巴,无精打采地靠在木叶秋纪身上。 “沉死了,”木叶秋纪嘴上虽然抱怨,但他并未挪开肩膀,“不是你昨天说要看完比赛的吗,现在又这样了。” “……我好想上去打比赛啊。” 木叶秋纪沉默片刻,啧声:“你以为我不想吗?” 过了一会儿,赤苇京治说:“木兔前辈,比赛开始了。” 木兔光太郎唰地撑起身来,木叶秋纪被吓了一跳。 …… 井闼山的首发是主攻手藤野道一郎、岸本馨、长泽翼,副攻手新谷拓海、荒木明哉,二传手饭纲掌,自由人西尾悟和古森元也。 洛山的首发是主攻手铃木宽人、成石尊,副攻手小野泽俊和、堀江凌,二传手入江哉、北岛三郎以及自由人内田崇生。 “咚!咚——”洛山学子将鼓敲响。 其他三所学校不甘示弱,井闼山和稻荷崎吹奏部的管乐响彻云霄,白鸟泽应援队的呼喊声如巨浪袭来。 寒山无崎等非首发队员回到板凳区。随着第一裁判员吹起嘴里含着的哨子,比赛正式开始。 洛山先发球,铃木直接追发藤野,他抛弃强跳发,选择快速发球,想在开头打井闼山一个措手不及。 “我来!”藤野上手起球,他反应还算及时,一传到位。 饭纲从藤野的右手边插上前排,到位后把球迅速传至网口。 藤野跑向饭纲身后,吸引走了成石,荒木用力甩臂,短平快下球。 “发个好球,藤野前辈!” 洛山由铃木、成石、内田三人接一传,藤野瞄准成石与内田之间的区域,大力跳发。 成石侧跨一步,伸臂至球下。 “嘭——”一传到位。 入江抬肘,托出一道较平的弧线,小野泽截住来球,往拦网空隙处扣去,平拉开下球。 “阿俊,好球!”成石与小野泽击掌。 小野泽的跳飘球被古森接起,但有些不稳,饭纲调整传球,托至四号位。 拦网两人,长泽跃起,扣直线。 球打在北岛手上后继续向后飞去,小野泽连忙跳起挡球,球又回到二号位网前。 有点近网,处理这种球对北岛来说并不算难,但他右手下放,左手将球往长泽身后吊去。 “呲——”古森上体前倾,两臂前伸救起这球。 “干得漂亮!”饭纲垫调给岸本。 “中间!”成石和堀江双人拦网。 岸本转体挥臂,避开拦网,扣了记回手线,成功得分。 双方的进攻都很主动,三名二传手相互博弈,都想让自己的队伍掌握住合适的节奏。 快攻被启用的次数极多,吊球、搓球、二次进攻等等的出现频率也比正常情况要高,双方的防守压力非常大。 雨宫监督说过,洛山并不以速度见长,当节奏陡然加快,他们的防守就会受到巨大冲击,这时,就要看攻手的能力了。 洛山一传没到位,成石后三,调整攻。 球穿过藤野和饭纲的中央,砸落在井闼山半场。 成石尊…… 寒山无崎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位王牌的身上。 一气呵成的助跑起跳与扣球,灵活的线路,细腻的处理,多样的进攻方式。可以说,成石尊这个进攻核心以一己之力拔高了整支队伍。 在上一场比赛里,桐生八也对狢坂起到了类似的效果,但不同的是,成石尊的影响更加温和。他似乎是洛山隐藏的第三名“二传”,使得队伍的运行更加顺畅。 …… “砰——” 洛山一传到位,北岛插上前排,入江跑至三号位作短平掩护,堀江则跑至四号位打半高球。 “One touch!”长泽撑起。 西尾上手接球,饭纲托给长泽,新谷佯攻。 长泽往堀江和入江中间的大空当中扣去,然而内田低姿把球垫了起来。 “抱歉有点高!”内田喊道。 “Don’t mind,”北岛移动到落点处,他半蹲并臂,垫传给成石,“成石前辈!” 成石摆臂欲跳想打时间差,但没骗到饭纲和新谷,三人在网上相遇,成石瞄准饭纲的手指直接打手出界。 “哦——嘿!”成石跳发。 球袭向藤野和西尾正中间,后者的重心压至左腿,他往左伸出两臂,侧垫起球。 饭纲跳传,新谷前快下球。 井闼山率先到了局点。 24-23,分差并不大。 雨宫大辅朝寒山无崎挥挥手。 “井闼山member change——” “17号,IN;8号,OUT。” 成石拍拍北岛的肩膀:“Don’t mind,心态放平。” 接着,他大声喊道:“一球换发!” “是!” 寒山拍着球,简单地扫了一眼全场。 洛山现在是一个自由人两个主攻手共三人接一传,两个二传手贴着站,四号位处较为薄弱。 他瞄准网边跳发,球擦网而过,弹了一下后就坠下来,落点恰好是北岛的左脚附近。 北岛没料到这球,他慌张地放低身子,两手击起它:“入江前辈!” 球飞到了三米线高空,入江奔过去,跳起的身子在空中一扭,把球往二号位送去。 堀江作势要打半快球,藤野立即起跳去拦,实际上扣球的是后方的成石。 “砰——”岸本垫起。 饭纲背传,铃木和入江跟着新谷跳起,但还是慢了一点,新谷收腹挥臂用力打了发大斜线,成石接飞。 “扣得漂亮!新谷前辈!” 新谷绕着井闼山半场跑了一圈,跟人挨个击掌,顺便和应援队挥了挥手。 寒山无视掉了藤野伸过来的拳头,跟着饭纲走到了雨宫大辅旁边。 刚上来就又下去了,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心里还是有点郁闷。 “喜多村你换一下长泽,岸本和藤野打对角,反轮开局。” 雨宫大辅用笔敲了敲他的战术板:“洛山的阵容应该不变,成石大概率在五号位。他们渐渐地适应了我们的快攻,防守好了很多,我们的进攻也要再积极一些、加强一些,但是不要因为进攻又忘记了拦网,你们得并起来,转移的时候就可以准备蓄力……” 第二局中,双方的分差始终在二、一和零之间变幻。井闼山凭借着更漂亮的小球串联技术,在大多数情况下占领着先位。 荒木发球,这时是洛山唯一一个两人接一传的轮次,内田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北岛短平掩护,成石扣半高球,入江和成石却没能配上,但成石放轻了手上的力气,聪明地把球吊过网。 “又平了。” 看台上,狢坂的几个人站在一起,远远看着比赛。 青山彰抱着胸,说道:“他这个随机应变的能力倒是我们很难比得上的,还有心态,就算是落后了五分都还能笑着,真可怕啊。” “但是,这种姿态对于他的队友来说一定很有安全感吧。”臼利满说。 “咚!”岸本的直线球被成石和堀江拦死,球重重砸回井闼山半场。 洛山反超。 IH-蓝色 “我来!” 岸本后撤几步,轻跳挡球,一传到位。 饭纲瞄准标志杆托出一记长弧线,喜多村冲上去甩臂扣了一记平拉开。 堀江立刻跳起来,手指勉强碰到了这球,随即球往边线外落去,后方的入江鱼跃网前,但没救起来。 “好样的,喜多村,”藤野等人喊着,“发个好球!” 喜多村追发成石,洛山一传半到位。 入江把球送到四号位。 岸本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起跳,他不能确定这球是给堀江的,堀江的后面就是成石,洛山用梯次进攻的可能性很大。 在他迟疑的一点时间里,堀江截住来球,扣了下去。 “Ohhh——” 落地后的堀江和成石撞肩。 可恶!让洛山进局点了! 岸本咬了下嘴唇,和喜多村同时叫道:“抱歉!” “Don’t mind、don’t mind!” 北岛发了一个轻巧的前区球,藤野一惊,前扑起球,被打乱了进攻的节奏。 饭纲调整传球,新谷掩护。 “Left!”内田大喊。 见球飞过新谷头顶,堀江小跳一下卸了积攒起的力然后侧跨一大步往左上方扑去。 岸本在网前起跳,他找到在堀江和入江手下方藏着的三角形空隙,但以自己现在的这个高度,是做不到精准地暴扣下去的,其他的地方就更不是好的选择了……自己跳得太匆忙了! 他把球往堀江的手的方向打过去,球反弹回了井闼山半场。 “古森!” “在!”半蹲的古森迅速后退抬臂,赶在球落地前托起它,来球并不重,古森把它稳稳送至饭纲头上。 “反弹球!”木兔光太郎的手指着球场,“赤苇,看!是你之前练过的反弹球!” 木叶秋纪再也忍受不下去木兔光太郎的一惊一乍,朝着赤苇京治投去了个抱歉的眼神,然后悄悄起身,远离了这处地方。 “是的,我看到了,木兔前辈。”赤苇京治点点头,他清楚不管是木兔前辈还是木叶前辈,都因为昨天的失败而情绪低落。 “在场上打出来真的很酷呢,洛山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样子。” 藤野在三米线后起跳,他冲跳起来,身躯在空中移动了约两米。 饭纲给的球非常到位,藤野边这么想,后拉的手臂边往前挥去,他的掌包满球体,全身的力量作用于此。 “嘣——”成石和堀江的拦网被打破。 二十四比二十四平。 岸本和寒山交换,后者跳飘,追发成石。 成石抓不准球的方向,轻嘶一声,抬臂,球撞在前臂侧端,斜飞了出去,一传没有到位。 内田奔去补救,两手把球垫回了网上方。 堀江和新谷在第一时间起跳去够球,前者甩臂扣球,后者撑起拦网。堀江避开拦网,扣了一发竭尽所能的斜线球。 球往边线袭去,而藤野的手臂突然出现,横在了边线前。 藤野压低半边身子,左臂在上、右臂在下,但两条手臂却没能紧紧并稳,被这颗球破了开来。 成石的发球回……还是让寒山继续留着。 雨宫大辅没下令换人,寒山理所当然地代替岸本加入到接一传的体系中来。 成石没找出好下手的地方,他想了想,己方状态已经好到饱和,但如果用那一球的话,成功与否都能使得士气有更大的提升。 现在其实是个好时机——第二局的末端,如果以那种方式赢下的话,第三局对于井闼山来说肯定就更加的不友好了。 那么——“来吧。” “哦——嘿!” 伴着洛山应援的呼喊,成石抛起球,大步助跑,他在端线后制动,横向的力被压缩,接着往纵向喷发——成石高高跃起。 把一切、全部、所有都压榨到极致——这成就了今天的他。 寒山、古森和喜多村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轰击,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被拉成一条长长的线,束缚住选手们的手脚。 当嘭的巨响穿越近八米的空间来到耳边,绷紧的丝线骤然断裂。 古森和喜多村往他们的中间跨出一大步,手臂也向着那里伸出去。 “砰!”二人结结实实地相撞。 前方的喜多村摇晃着,上体前倾单跪了下去,后方的古森勉强稳住了身子,却与这颗大力跳发球擦臂而过。 古森甚至感受到了汗毛被球刮过的冷意。 就差一点。 是个压线球,司线员下了判断。 见到司线员的姿势,远处的成石才松了口气。 “好发!成石前辈!” “Nice ball,成石!” 成石笑呵呵地与他们依次击掌,他用余光扫了眼井闼山那里,想必这记ACE一定能给他们带来不少压力吧。 也正如成石尊所想,雨宫大辅脸色凝重。 第三局发球权在洛山手里,他把阵容调回了第一局的模样,笔重重圈画住战术板的洛山四号。 “现在,给我从脑袋里把那球扔出去,把之前蹿得那么高的士气重新拿出来,”雨宫大辅眼神锐利,“别去想了,这对接下来的比赛啥用都没有。” “听着,成石尊是越打状态越好的类型,像第三、第四局就经常是他状态最为爆炸的阶段,洛山的二传就很少舍得拿他当掩护了,一定、一定要加强对他的盯防!” “……” 荒木不耐烦地咬着水瓶口,这是个挤压式瓶子,瓶口已经被他咬得不成样子,他感觉有人戳了戳他的腰,偏头,只见新谷张拢了下五指:“你的绷带开喽。” 于是荒木瞟了眼手,他更加地烦躁,开始奋力地抠头:“啊啊啊烦死了!!” 周围的人早习惯了他的间歇性发疯,没有太过吃惊,佐久早和寒山同时嫌弃地后退几步,西尾凑过去给了他背一下子,恶狠狠地说:“别忘了你承诺过我们什么?冷—静——” “行了行了,我给你绑,”新谷拿出一卷绷带,勾了勾手,“这时候你能像寒山一样省心就好了。” 荒木伸出手:“紧一点,要那种紧到血液不能回流的感觉。” “真是的,什么怪癖啊。” “荒木,和饭纲打好配合,”雨宫大辅的最后一句叮嘱是给荒木明哉的,“要是乱来,我就用寒山把你换下来。” 搞什么啊,弄得寒山那家伙比自己乖巧十倍百倍的样子! 荒木愤愤地朝寒山吐舌头:“放心,这局你是绝对逮不着任何机会的。” “拭目以待。”寒山无崎冷冷回应。 铃木追发长泽,但球被站得更前一点的岸本上手接起,一传到位。 饭纲插上前排,他和荒木间不需要太多的眼神交流,一抬肘的工夫,球来到网口。 北岛抓准时机,快速起跳,他跳得不如荒木高,两臂却向上伸得极直,把球拦得严严实实。 “砰!”拦死。 “Nice block——”成石等人挨个揉着北岛的头。 北岛嘿嘿地笑着,然后发现荒木怒瞪着自己,他对此毫不在乎:“成石前辈,下一球我也会努力的!” “我来!”井闼山一传到位。 饭纲托给岸本,他从小野泽与北岛中间打出一条长线。 洛山的自由人内田没能接好,入江回退垫传,成石调整攻。 球撞上荒木和岸本的手臂,往高空弹去。球的落点离岸本很近,岸本抬臂一传,饭纲二传,又给了荒木。 这次荒木没让人失望,扣了个成功的背飞。 举着摄影机的藤野京子呀了一下,加藤玲奈的胶卷错过了荒木的起飞。 洛山的进攻则是愈发强势。 桔色地板的光影里,计分牌唰唰唰翻了三下。 苍蝇前辈这起伏不定的状态啊,寒山在心中感叹。 “担心他?” “新谷前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寒山无崎看向问话的新谷拓海。 “我觉得每个人对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误解,”新谷拓海摊手,“还有,最近你说话的语气又嚣张了很多很多。” “真实一点不好吗?” “太、感、谢、了、感谢你只在排球部展现你的真实——一会儿荒木下来不要去刺激他,让他好好看我表演。” “哦,你来刺激他。” 新谷拓海嘴抽了抽,没反驳:“必须把气氛调整过来,如果到了十多分他还是这鬼样子,我先雨宫维京把他踹下去。” 西尾和新谷交换,荒木跳发,入江一传到位,北岛二传,成石和堀江交叉跑动,跑至四号位的前者强攻,打手出界。 荒木拿走了牌子,和古森击掌,他回到板凳区,模样还算平稳。 西尾走过来,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抱歉低了!”藤野接了一传,发球者的力度很小,自己也没有给球施加足够的力,让它飞得过矮了。 其实这个高度还可以,仍然能够上手。 饭纲两脚又分开了点,他屈膝沉下重心,身子后仰,触球的瞬间十指用力,朝四号位传去。 新谷一步助跑,甩臂扣下,他几乎不用思考就成功避开掉成石的拦网,球落在铃木和内田之间。 “Nice ball!新谷前辈!” “扣得漂亮,新谷!” 新谷的上场和配合令饭纲对整体的组织更加得心应手。 …… 长泽大力跳发,入江一传没到位,北岛调整传球,铃木四号位进攻。 “右翼!”新谷呼喊来饭纲和他一起拦网,铃木打的是直线,二人撑了起来,“one touch!” 长泽先岸本一步上前伸出手臂将球垫起,饭纲借着侧身移动扫了眼全场,然后托给藤野,古森立刻前去保护。 “嘭!”球穿中而过,井闼山追平比分。 新谷下嘴唇凸出,吹起额间的几缕蓝色发丝,发丝如同他的心情那样快乐地飘荡,直至长泽把下一分送掉。 “抱歉!” “Don’t mind!” 堀江发球,古森上手,接起来球。 三米线上的新谷往前方迈出右脚,他盯着高空里的球坠入饭纲的手中,再灵活地蹦到自己的右上方。 荧光色的队服鼓起,他的五指抓住那颗调皮的球,将其扣下。 “砰!”入江和铃木的拦网没能并紧,斜线球就这样从二人之间穿了过去。 漂亮的一击! 新谷能够想象出解说和实况对自己的称赞,在撇下困惑和犹疑后,他每次的扣球与拦网都更加坚决和自由。 他撩起刘海,绕场跑了一圈,击了六次掌,欢迎荒木重新上场。 “加油。” 荒木重重应道:“嗯!” 望着井闼山六人在赛场上奔跑的身影,西尾扭头对寒山说:“看来你这局还是发球手。” 因为还在比赛,他往日里听起来十分刻薄的语气变得轻微了很多。 寒山神色淡淡:“只要总决赛不仅仅是就可以。” “嗯,决赛。”西尾攥紧拳头。 他很高兴寒山的胜负欲又强了些,很高兴大家的状态持续上扬,很高兴距离优胜愈来愈近,很高兴……该他上场了。 …… 洛山和井闼山的比分又又又一次粘着住了,攻防紧张地交换了数次,可怜的排球被锤来打去,地板和接发者同时承受着剧痛。 而稻荷崎与白鸟泽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后者正处在局点上。 寒山无崎按揉着拇指的关节,以旁观者的姿态去参与着比赛。 他想,如果不站上场却还要投入其中一个阵营,忍受吵闹、气味、刺目的光,那可太吃亏了。但他还是坐在这里,瞳孔里装着鲜艳的发色,尽管他走着神。 “Left——”新谷扯着嗓子大喊,长泽赶了过来,双人和成石在空中对峙。 伴着成石用力一掌震动的除了球还有他胳膊上的汗珠,汗珠抖洒下来,球则正中了新谷的掌根。 新谷十指瞬间发力,两臂狠狠下压,同时,他狰狞的脸上挤出一抹笑。 成石感受到了一阵久违的压迫感。 “砰!——” 舒畅的一口气从新谷的喉咙里涌出,他正了正额头上的发带,那是上次上场时戴上的,他额间的汗流得太多了些,影响到视线了。 “拓海学长……速度原来这么快的吗……”猯望难以置信,“他今天怎么这么猛啊?!” 青山彰咽了咽口水:“打嗨了就是这样,我本来以为他是个冷静的人。” 云南惠介:“只有寒山一个。” “白鸟泽赢了。” 虾夷田尚阳的一句话又把狢坂众人的注意力拉到会馆的另一边。 突然,又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 “拓海哥?!!” 桐生八率先转移视线,他瞳孔一缩—— 井闼山半场上,荧光色队服的选手们挤成一团,监督和教练手忙脚乱地跑上去。 在中央的人有一丛鲜艳的头发,是刚刚在赛场上肆意飞舞的蓝色。 IH-脱轨 新谷拓海牙关咬紧,眼睛边上的肉一抽一抽,他左手地抓着块冰毛巾按在右臂上,右手悬空抬起来,微微颤抖。 “来了来了!”涉谷润拎着急救包飞奔而来,喜多村新太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周围的人给他让出一条路。 “把手拿开,新谷,”涉谷润小心翼翼地托住新谷拓海的右臂,“让我看看,不用担心,没事的。” 仅仅是一点点挪动,冷气就从新谷拓海的齿间流出,听得正在安抚其他人的雨宫大辅头皮发麻。 雨宫大辅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但每一次他都无比的难受且不适应,恨不得以己替之。 “撞到哪儿了?是哪个地方?”涉谷润边问边检查。 新谷拓海忍着疼痛回答:“嗯…拦网的时候太过用力了吧,成石的球砸到了肘中间的样子……大概是这样。” “应该是脱臼,就是不知道严重性,现在我带你去复……” “比赛!” 新谷拓海打断涉谷润的话,他用完好的左手抓住涉谷润的手腕,一条条青筋固执地横在手背上。 他的眼神里带着恳求、担忧、愤怒……许许多多的情感汇在一起。 “比赛还没结束,我要留在这里,我上不了场了,我知道的,至少让我看完好吗?润哥?我想看完,润哥!” 涉谷润为难地说:“这……哦,我有手机,一会儿可以给你看直播。” “不一样……” “好了,”雨宫大辅按了按太阳穴,他严肃地望向新谷拓海,“越早复位越好,新谷,我知道你的意思,相信我们,我们会赢的。” 暂停时间快到了,雨宫大辅瞥了眼主裁,继续说:“寒山会替你好好打,是吧,寒山?新谷你不要着急。” 他不再给新谷拓海说话的机会,对涉谷润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赶紧走。 “等等,让我再说一句!”新谷拓海挣扎起来。 涉谷润害怕自己的阻拦加剧到他的伤口,只得放手:“好。” 新谷拓海站到队友的面前,他蠕动了下嘴唇,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的,一片空白。 因为一切的发生仅仅不到一分钟。 从他拦到成石的那一球到跌倒在地,他目光不住地闪烁,球撞上骨头的那一幕不间断地在大脑里重播。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为什么关键时刻掉链子会是我?!为什么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时候也是! “哈。”新谷拓海自嘲一笑,他直起背,理好了乱糟糟的头发,急匆匆地把话说完。 “不好意思,或许我得在医院等待你们的胜利了,最好和骨头汤一起送过来哦~加油各位,特别是寒山和荒木你们两个,拜拜了!” “新谷前辈……” “放心好了。” “等着吧!” 话毕,新谷拓海转身,和涉谷润快步离开。 在无人处,新谷摘下头带,接着撞了撞涉谷润的肩膀,小声说:“润哥,我右脚走起来也很痛,顺便把这个查一下吧。” 涉谷润看着新谷拓海,眼神复杂。 在二人身后,是重新热闹起来的赛场。 …… “他没事吧?成石让我替他说声抱歉。”隔着一张网,铃木宽人对藤野道一郎等人说。 “没事。” “那就好。” 发球区里,成石尊蹲下,给每只鞋的鞋带都系了两个紧紧的结。 他为新谷拓海感到遗憾和抱歉,没人比他更明白无法上场的落寞,但不管再怎么想,站起身时,他依旧是洛山那个坚不可摧的王牌。 抛球、助跑、起跳。 “哦——嘿!” 轰出一击。 古森侧跨一大步直面来球,他双手肘高高抬起来,虎口一沉,成功挡起球,但卸力不到位,一传后的球十分近网。 饭纲干脆借着球的惯性一搓想二次进攻,然而被跳起的堀江拦了下来。 球迅速地落下,饭纲一啧,暗自懊恼自己的心急,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寒山栽了过来,甩来的左手恰好接起了这球。 好样的!饭纲凝神,把球托至二号位。 长泽面前洛山的空中防守很严实,他打了个斜线想绕开拦网,却扣出边线。 “Don’t mind、don’t mind!”藤野大声喊道,他强硬地让抱歉的话憋在了饭纲和长泽的嘴巴里。 “饭纲,今天出的状况确实有点多,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稳住,如果实在头疼,就交给我,王牌不就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吗?” “饭纲前辈,”古森说,“我也会努力给出到位的一传的!” 饭纲愣了片刻,随即露出了一个暖心的笑容:“我明白了,谢谢。” 成石的第二颗发球朝五号位而去,依然是古森去接,井闼山一传半到位。 饭纲挪动到三米线左右,他单脚跳起,把球往正面传去,长泽平拉开掩护,寒山实扣半高球,成功拿下。 “井闼山必胜必胜必胜!” “井闼山——必胜!必胜!”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寒山双手包住头,他眼神穿过网与人,来到了洛山的端线之上,他有点莫名的失神。 大脑在运作、反应没有迟钝、保证着尽力的行动,可是……没有往常那种特别的兴奋感了,自己是终于对排球感到无聊了吗? 长泽发球,内田一传,北岛二传,铃木进攻,饭纲和寒山撑起。岸本一传,饭纲二传,藤野暴扣,井闼山得分。 长泽发球,内田一传,北岛二传,堀江背快,藤野撑了一下。古森一传,饭纲二传,寒山背传,铃木撑了一下。北岛一传,入江二传,成石后排快攻,洛山得分。 堀江发球,寒山一传,饭纲二传,藤野强攻,入江和铃木撑起。成石一传,北岛二传,小野泽平拉开掩护,铃木实扣半高球,被饭纲和寒山拦死,井闼山得分。 “呼——”荒木松开拧着的手指,他攥着十八号牌子,迈着沉重的步子上场,和古森交换。 寡淡,连发球也变得寡淡无味了。 寒山扫了眼全场,包括21-22的比分,目光最后落在成石的身上。 “…………” 成石用力抿了抿嘴唇,仿佛有了什么预感。 “…………” “砰!” 如同闪电劈开漆黑而静谧的天幕,这迅猛的一球飞越过网,直朝成石而来。 成石匆匆并起双臂,稳在身前,球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快,他没能支起有效的防守,一传过网。 “Chance ball——”饭纲挥手喊道,岸本给了个漂亮的一传,饭纲直接起跳把球送到荒木手中。 这道冲出去的弧线又平又快,荒木准确地截下来球,甩臂打出一记绝妙的平拉开球。 比分的追平暂时抚平了雨宫大辅皱起的眉头。 “咚、咚。” 寒山拍着球,他有些困惑,或者是烦躁。 没错,烦躁,因为这超出想象的事态发展。 他继续瞄准成石,重重一击,手被反作用得发麻,却不能使闭塞的心情打开丝毫。 “抱歉低了!阿北!”成石一传。 北岛只得垫传,小野泽超手扣球,但球被寒山接起,饭纲二传给藤野,打手出界。 就在寒山准备下一个发球时,洛山监督申请了暂停。 “给,”佐久早把水递给寒山,“好发。” “嗯。”寒山接过,仰头闷了两口。 远处的成石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寒山这边,然后对队友说:“我猜他在针对我。” “这不是很明显嘛!”小野泽抠着脑袋,“别说废话啊成石,想想怎么渡过这轮!” 堀江举手:“既然追发了成石前辈,成石前辈就负责接起来,然后我们调整。” “如果他更改目标呢?”入江边调整着护目镜边问。 “我觉得不会,”成石摸了摸鼻子,“我总觉得他对我有点敌意,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很想要把我大卸八块的样子,特别是眼神……总之一定要快点打破僵局。” 监督提醒着:“你们把握住进攻的质量,不要光去追求速度了,不需要慌张,一分一分给我拿下来。” “是!” 暂停结束,寒山甩甩手腕重新上场,然后发出一颗极漂亮的强跳发。 洛山想借中断的比赛让其手感变坏的计划落空。 被追发的成石给出半到位的一传,小野泽平拉开掩护,铃木夹塞至小野泽和北岛中间打半高球。 “One touch!”藤野和荒木撑起拦网,岸本后退几步上手起球,落地后后撤的藤野和荒木又互相配合,交叉移动。 饭纲托球到网口后让出身位,荒木迅速扣下这记短平快,饶是铃木和小野泽反应再快,球也落在了地面上。 24-22,井闼山的局点。 无论输赢,这颗球过后自己都得下场。 寒山的背挺直得宛若一把冷冰冰的刀,它很锋利,却不知道要破开什么。 他厌恶意外,但又无法接受没有意外存在、一成不变的世界,他厌恶周围的人以这种方式退场,这让他想起父亲去世那天那条孤单地坠下来的电话线,他厌恶无所作为的自己。 寒山高高抛球,大步流星向前,在端线前制动踏跳,腾空而起。 “吱———吱——吱———咔擦—吱——” 浮空的岛在叫嚣,烦躁感自破洞里奔涌而出。 “嘭!” 触球的那一刻,寒山知道这球被影响了,比预期差了太多太多。 成石瞠大眼睛,感受到手臂上的真实重量,他干脆地后倒卸力,一传到位。 “阿北!” 北岛迅速地背传给入江,砰地一声,快攻渡轮。 “好球!” “洛山加油加油加油!” IH-酷刑 “现在发球的是洛山的二传手,入江哉入江选手,干净利落的一个跳发,井闼山一传——到位,二传给到……夹塞进攻,漂亮,撑了起来!” 新谷拓海的眼神紧紧黏在发声的手机上:“润哥,再偏一点,光线不太对。” 涉谷润:“……” 他认命地调整了角度,说:“放心,看,他们打得不是挺好的嘛。” 话音刚落,铃木成功打手出界。 新谷拓海、涉谷润:“……” “荒木啊……”新谷拓海缓缓地吐出一口酸涩的气,清晰度不高的画面里,他似乎看到对方攥紧了拳头。 …… “啧。”荒木抬手擦去汗水,他张开十指,被缠紧的手指十分冰冷,皮肤底下却又闷着热的血液。 饭纲适时地投来隐秘的一瞥,好像在问他体力还够吗。 当然没问题了,你当我是谁啊! 荒木懒得翻白眼,他接收完饭纲的暗号就挪开眼神。 藤野往右跨了一小步,既能吸引入江的发球,又能给自己和荒木让出更好的跑动空间。 “砰——”入江瞄准藤野的右脚跟发球,藤野一脚急忙后撤,压下身子,抬臂垫起球来,一传是到位了,但身子没稳住,大概是参与不了之后的进攻了。 五号位的岸本默契地接替藤野展开进攻,他往前跑去,比他更快的是四号位的荒木。 “中间!”内田喊道。 短平快!小野泽和北岛并得很慌张,留了处大空当,但面前的荒木在蓄力后并未起跳。 小野泽迅速意识到了什么,他害怕后方的人被他和北岛挡住了视线,便高声叫道:“Left!” 入江一直盯着饭纲手中的那颗球,它朝二号位飞过去。 成石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人影,他跟着小野泽的话将视线放至饭纲背后的那块空地——荒木单脚起跳,像飞起来一样。 “砰!”背飞下球。 “多么漂亮的一球啊!我可以说,这是我见过最擅长也最爱用背飞的高校男选手,”解说员很激动,“这一手空间差打的是真好!是吧?” 实况员附和:“没错。” 苍蝇前辈的脸再次板起来了,我还是喜欢他嘻嘻哈哈的样子,也不是喜欢,只是相较而言,他不适合变得太正经,太怪了,如果苍蝇不再嗡嗡就是死了吧。 寒山无崎漫无目的地想着。 新谷前辈怎么样了呢,除了手臂,他的脚也受伤了吧,走路很别扭的样子,俗套,他应该不会打算隐藏伤势的吧,井闼山的板凳可不浅;藤野前辈的汗腺真是发达,这场流的汗足够接一盆了吧,滴在地板上一定很麻烦,要是不小心踩到汗然后滑倒了就不好玩了;西尾前辈的表情好难看,眼睛眯起来了,是看不清楚了吗…… 烦。 想这个的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One touch——” 小野泽和北岛尽全力撑起藤野的大斜线。 内田上手一传,入江插上前排,铃木绕到小野泽身后进攻,球穿过岸本和荒木的拦网中间,古森与长泽同时往落点伸臂但撞到了一起。 洛山众人:“铃木前辈,发个好球!” “阿宽,加油!”成石和铃木击掌。 铃木深吸一口气,他瞄准藤野,高高抛球,助跑跳发,球在网边上弹了一下。 古森蹬腿抬臂去接,虎口垫起球,一传仅半到位,饭纲插上前排,藤野也紧跟着来到网前,用力地挥臂扣下。 “Left——”成石判断出藤野打算扣直线,他爽利地拦在前方,撑了起来,后方的内田半蹲起球。 入江传给成石,是对方最舒适的打点再下降一点。北岛、荒木,包括藤野、岸本都能猜到,因为入江信赖成石多过他信赖其他的队友,这是毋庸置疑的,二传手对ACE的信赖。 不过还可以再高点。 完成一发大斜线的成石觉得自己并不疲惫,他可以扣出更高的一击,那样在面对井闼山缠人的拦网时他会有更多的选择,但谁让这是二传手的选择呢。 没错,二传手。众所周知,一支队伍的二传手是队伍里的指挥塔,指挥一场比赛可是很耗脑细胞的,而且据他所知,这位井闼山的二传手几乎打满了这几天的比赛的,不知道对方累了没有。 他不贪心,一丢丢的失误就足够了。 成石笑着和入江击掌,而后者却煞风景地问了一句:“你OK吗?” “把你对我球技的信赖分点给我的膝盖……” “停。”入江把塞在背后的毛巾取下来,他用尚干的一小部分吸走了积在上镜框外沿的汗水。 或许是多回合拉扯带来的体力极速下滑,或许是新谷的退场给他的既视感,又或许预想到了拿下最后那一分的艰难,他远比成石想得焦虑。 “你指哪个,”铃木说,“我们还有一次暂停。” “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小野泽说。 成石看了眼网对面的饭纲,又看了眼入江:“少数服从多数,继续。” 一年级和二年级没有做决定的权力,而三年级主张成石口中的民主,入江点头:“当然。” “哦——嘿!” 伴随着应援队的喊声,铃木再一次追发藤野。 井闼山一传到位,藤野在接球后就迅速往前跑去,这一球并未影响他之后的进攻,这一情况也没有使得洛山众人气馁,他们分散站立拦网。 荒木和岸本交换了位置,由更有力气的后者去对付北岛,岸本直接破开了对方的拦网,但入江一个鱼跃把球救了起来。 北岛垫调,球来到四号位。 更高、更密的拦网,以及站得更远的自由人,成石果断选择假扣真吊。 饭纲拼命地冲过去,想要赶在球落地之前把手置于它下面,他砰地倒地。 有那么一瞬间,西尾的心跳都停了。 所幸,饭纲做到了。 古森上前接力,他把球交给藤野。 “嘣——” 绝对的暴力又一次轰开洛山的防守。 26-26 …… 重复、强调,寒山无崎讨厌意外。 所以自新谷拓海离场后,这场比赛能带给他的只剩烦躁。 他应该放纵自己,就像强撑着不睡觉读完一柜子的书、在冬天的零点就开始一圈一圈跑直到咳出血为止、拒绝所有食物静静地感受着胃的萎缩…他的一切会像翻倒的沙漏的上部分一样消失,然后在某个地方如同照镜子般再变出来。 但只要是面对着其他人,他就会畏手畏脚,谁让父亲和他都知道他是特别的。 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 嗯,特别。 但我们总有相似的地方,狗和人的基因相似度都远超百分之五十。 唉,烦躁还在。我当然知道烦躁还在了,瞧,我收敛的多好,因为比赛正值高潮,没人会打断、没人会在意,现在我的岛里只有我一个,那么屏幕上的录像可以关掉了吗?关不掉的,除非眼睛瞎了。真是久违了,这种感觉,前不久岁月静好得过去仿佛不存在了一样,只有疼痛是不会作假的。 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饭纲失误了。 饭纲和苍蝇失配了,背飞,是前者没跟上。 “Chance——” “咻——”哨声尖锐。 裁判做出触网的手势——是洛山的小野泽。 “可恶可恶!”小野泽没让裁判听到他的骂声,他悔恨得直咬牙。 “Don’t mind,don’t mind!”成石等人急忙安抚。 侥幸拿到的一分无法让井闼山众人产生多大的喜悦,尤其是饭纲。 灼烧着的情绪在球出手后的那一秒就尽数熄灭了,由心到肺,都趋于平静,双颊上的红也慢慢褪色。 “饭纲,”荒木侧头看了过来,“你欠我一球。” “……抱歉。” “再来一球。” “好,再来一球。” 饭纲在胸前打起手势,确认队友们都接收到信息后,他缓缓吐了口气。 “井闼山——必胜!井闼山——必胜!” “洛山——加油加油加油!” 助威棒被举过头顶,高昂的乐声挤满整个会馆。 “嘣!!!”藤野大力跳发,内田一传过网。 仰首的古森注视着那颗飞来的排球,他后退、抬肘、接球,一传到位。 小野泽防着长泽,北岛防着岸本,成石的站位比之前更靠近北岛一点,入江守在进攻线上……饭纲的余光扫过洛山半场,他举起双臂,视线又飘过荒木,来到岸本的身上。 北岛注意到饭纲的视线变化,他紧盯住岸本,但荒木更快地跑到了网前,他下意识去防对方的近体快球。 荒木突然往二号位冲跳过去——是佯攻。 成石早有所料,毕竟这七号可是个背飞狂魔。 来吧! 他蓄力起跳。 来吧! 饭纲熟稔地往后托出一道平弧线。 来吧! 荒木的身姿灵巧而又迅猛,他追上球,甩臂一扣。 “砰!” 结束了。 喝彩与欢呼爆炸开来,绕梁的乐声变得喜气洋洋。 汗水滴下,饭纲和荒木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扬起笑容。 …… “我回酒店一趟。” 寒山无崎站在雨宫大辅跟前。 “半小时后准时回来。” 雨宫大辅紧锁眉头,像在思索。 近藤刚司却替雨宫大辅答应了下来:“正好我有东西落在酒店了,一起吧。” IH-宣泄 “哗哗——” 牛岛若利拧紧水龙头,用手帕擦干手后再对着边叠好,揣进口袋里。他走出卫生间,发现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寒山,他身边还有井闼山的老教练。 看来井闼山和洛山的比赛结束了,不知道是哪边赢了。 “寒山。”牛岛若利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想要询问比赛结果,但对方目不斜视,径直走过牛岛若利身边,完全无视了他。 牛岛若利扭头望着寒山无崎远去的背影,感到了一阵困惑。 …… 寒山无崎记得体育馆到酒店的路上有家规模还算可以的游戏机厅,他很快找到了这家店,花了五百日元拿了五个币,接着去抓大型公仔。 两抓勾到一个展示架上公仔的标签,顺便还把旁边的一个公仔给带了下来,第三抓拉下高处的一个公仔,公仔半个身子卡在挡板和展示架之间,半个身子悬在出口处,于是就用剩下两抓把这个公仔给抓了下来。 整个过程熟练而利落,花费不超过三分钟,看得一边的店员眼皮直跳。 花完五个游戏币,寒山无崎把三个公仔塞进挎包里,头也不回地离开游戏厅。 见到这一幕,坐在收银台里观望的店长才总算松了口气。 近藤刚司等在店门口。 他没对寒山无崎的行为提出任何问题,等到人了,就继续走。 一路沉默。 …… 抵达酒店,整理行李箱。 取出衣物、洗漱用品、小风扇、免洗手凝胶、酒精喷雾、驱蚊液、绷带、纸巾、纱布、口罩、创口贴、毛巾、坐垫、垃圾袋…… 在翻出一把美工刀后,又把所有东西按照之前的收纳方式重新放了回去。 寒山无崎推开美工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床上的公仔刺下。 刀刃扎破廉价的布料,没入棉花里。 抬手,刺下,抬手,刺下,抬手,刺下,抬手,刺下,抬手,刺下……一遍遍重复,塑刀柄和手心里的肉几乎黏在了一起。 于是寒山无崎伸出另一只手,他抠掉公仔的眼睛和鼻子,拽掉公仔的耳朵和尾巴,他的食指缠住露出的丝线,用力往外拉,线死死掐着肉,指尖逐渐变冷。 他松手,还放下了美工刀,手心到处是挤压而产生的印记。接着,十指钻进用刀捅出的窟窿洞里,剖开公仔的胸膛,攥住粗糙的棉花。 …… 第一只公仔是粉色的兔子,第二只公仔是棕色的小熊,第三只公仔是白色的兔子……尸块被丢进黑色的垃圾袋里。 凶手似乎筋疲力尽了,他缓缓收起凶器,拎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哗哒——” 冷水淋下,溅起。 寒山无崎回神,他把水龙头转向另一侧,水温渐高,下午还有比赛。 寒山无崎不喜欢通过暴力来宣泄情绪,暴力是会上瘾的,就像喝酒、抽烟一样。其实,寒山觉得喝酒和抽烟也是暴力行为,是一种针对身体的慢性自残,父亲就喜欢用酒精释放压力。 他记得父亲摇摇晃晃回家的身影,男人带着一身酒气,然后大吐特吐,而他只能递上一碗聊胜于无的醒酒汤。 在蒸腾的热气里,寒山无崎想起第一次的失控——他破坏了一本书,那对他来说是一件充满罪恶感的事。他很少这么觉得,他希望自己没有太多的道德感。 那本书是卡夫卡的《城堡》,父亲在自己的生日那天送给他的,但那不是生日礼物,只是失约的歉礼。 书是在旧书店淘的,前几页有些标注,后面则几乎全新,书页煞白煞白的,油墨的味道很重。 他试图把书一掰为二,力气太小,没能做到,指甲滋啦一声划过纸张,毛骨悚然,还在手上留下了一道血丝,他改为一张一张地撕扯纸张。 嘶啦,嘶啦。 攥起的书褶、抚不平的烦躁。 那时自己为什么而烦躁呢? 因为自己意识到自己恨着母亲。 寒山无崎喜欢母亲,喜欢在父亲口中那个温柔、美丽、善良、宛若天使一样的母亲。 寒山无崎讨厌母亲,讨厌父亲爱她胜于他,讨厌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母亲逝世的阴影,讨厌母亲和父亲说的在东京买套房子的约定,讨厌她自作主张把他带到世上,最讨厌的是他人描述起的母亲,又遥远又虚假。 怎么可能会和天使一样呢?怎么会和理想一样呢?怎么会一切都能按着所思所想美好的发展下去呢? 但他又确切地爱着母亲。 嘶啦,嘶啦—— 他发觉自己也是如此的丑恶,他同样是浸没在染缸里的毒物。 好可怜,面目全非了,书页洒满地板,好乱,好累,好高兴,好难受,好兴奋,好绝望…… 最后他冷静了下来。 打扫干净房间,用零花钱重新买了一本《城堡》,老店长没收钱,他也没有再撕过书。 …… 寒山无崎冲完澡,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瘫倒在床上,他宣泄完了溢出的情绪。 还能休息五分钟。 他回想起请假时雨宫监督那不太赞同的眼神,总决赛的首发名单里肯定有自己,但近藤教练同意了,雨宫监督也妥协了。 “滴!滴——”手机突然响了。 寒山无崎起身去接电话,万一有什么要紧事呢,他看到来电显示涉谷教练。 “……”接通。 “喂,喂——寒山?” 是新谷前辈的声音,很有活力,大概率是装的。 寒山无崎边想边说:“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刚刚和西尾藤野还有近藤教练雨宫监督他们通了电话,说了下检查情况。” “怎么样?” “接好了,然后医生给我固定上,要休息个一两周,决赛应该是没办法了。我看了直播,你之后打得超棒,果然很稳啊抱歉,习惯性夸了,但绝对不是客套话……” 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怎么突然回酒店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腿呢?” 新谷拓海惊讶地叫了一声,他记得自己那时只说了手上的伤:“你看出来了啊,只是脚后跟先落地过猛导致腿被震疼了,也检查了的,这个不严重。该回答我的问题啦,你怎么回事?” “谁让你来问的?” “……”新谷拓海无语,“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要甩我十个问题。行吧行吧,给你交待清楚,近藤老头让我来的,我现在闲人一个嘛,雨宫维京跟大家说你东西落酒店就回去拿了,这是什么蠢借口啊,一听就是乱编的。你到底怎么回事,至少给个比雨宫维京靠谱的……” “我在作法。” “理由。哈?作法?” “不觉得今天的运势很不对劲吗?或许是沾了什么霉气,回来冲个澡去去尘,然后独处静心焚香摆个石头阵诵经。” 电话那头的新谷拓海再次陷入沉默。 “玩笑。” “……”我差点信了。 “不想说就算了。” 寒山无崎靠到床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习惯,而我现在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阵子,很抱歉耽误大家讨论战术的时间。你就这样和近藤教练说吧……算了,我自己说。” 就一墙之隔,没必要把话麻烦地传来传去。 “挂了。” “等一下……”新谷拓海还想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拜拜。” 寒山无崎记得自己说新谷拓海懦弱、保守、无法在关键时刻下定决心,但自那以后,他的拦网果断多了。 成石尊扣球的那一刻,新谷前辈被假动作晃了一下,明明准备都没准备好,他又极快地跳起。这是一种本能,就算新谷前辈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他也会起跳,他可能会后悔,后悔受了伤,后悔失了分,但他一定会起跳。 又有些烦了,啊,不对,感觉和之前不一样。 寒山无崎开始分拣情绪,现在、比赛后、比赛时……他找到被他忽视的一点——紧张,除了对人的身体状况外,还有比赛结果。 掌控欲和胜负欲都在疯长,自己却只能待在场下等待结果。 不能在意结果,过分灌溉只会枯萎,过分期待只会失望。 …… 寒山无崎推门走出去,看到了坐在走廊尽头椅子上的近藤教练。 近藤刚司正在和新谷拓海通电话,突然一抬眼,却发现寒山无崎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自己跟前。 他吓了一跳,很快又恢复正常,手指了指桌上放的面包水果,让对方补充点能量。 寒山无崎坐到另一个椅子上,咬了口面包。 牛奶味的,特别甜。 他皱着眉咽了下去。 “……总之不用担心,寒山应该只是想单独待一会儿,调整一下,他说之后会和你聊。”新谷拓海的汇报已近尾声。 近藤刚司挂断电话,偏头看向身边人:“要和我聊吗?” “新谷前辈已经全部说完了。” 近藤刚司笑了笑,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 他本来有话想跟寒山说,不过现在看来并不需要了。 …… 半个小时结束,寒山无崎和近藤刚司准时回到了体育馆。 眼睛很尖的古森元也最先发现了寒山无崎:“人来了!” 佐久早圣臣立刻抬头,和寒山无崎对上视线,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啊呀,感谢寒山大师的作法,我现在是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一跳感觉能飞到二楼。”等寒山无崎走近,坐着的荒木明哉忽然屈起上半身,滑稽地鞠了个躬。 寒山无崎面无表情接戏:“不用谢,请问一百万什么时候到账?”新谷前辈到底转达了些什么。 “哪来的骗子,离我远点。” 饭纲掌等人:“噗哈哈。” 岸本馨扭扭捏捏地插嘴:“寒山,那什么,你摆的石子阵教教我呗。” “你抽卡的拜神环节要整多少啊!”西尾悟无力吐槽。 “就算不能转运也求个心安啊!” IH-决赛 已是假日,青叶城西高校的一间多媒体教室却传来了耳熟的播音腔调。 “2011全国高校综合体育男子排球大会,终于来到了最后的决赛时刻。双方将通过本场比赛,决出优胜。” “比赛双方是连续三十年第三十三次进入IH全国赛的东京都第一代表井闼山学院以及连续两年打入决赛、期待取得更进一步的优胜、连续十一年第二十六次进入全国赛的宫城县代表白鸟泽学园。” “本场比赛解说是前国家男子代表教练天野健一,天野解说,请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趁着实况员和解说员介绍赞助商和闲谈的空隙,岩泉一一边拉窗帘一边问:“他们上厕所的还没回来吗?” “来了来了!”抱着几瓶饮料的矢巾秀冲进来,他把饮料放到桌子上,“抱歉,买东西花了些时间,比赛开始了吗?” 花卷贵大笑眯眯地拿走一瓶橘子汽水:“嘿,挺上道的嘛。” 松川一静拿了瓶可乐:“谢喽。” “谢谢。”岩泉一走过来,他拿走了两盒牛奶,其中草莓味的那盒被他放到了及川彻的桌子上。 “咂。”吸管刺入牛奶盒。 及川彻用力吸了一口牛奶,接着说道:“把灯关了。” 大屏幕倒映在他的眼中,穿着紫白色队服的选手小跑上场。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白鸟泽的首发阵容。一号是白鸟泽的主将伊理朝人;三号是高个副攻手,身高一米九的佐佐木景雄;四号是瞩目选手,全国四大主攻手之一、左利手的强力王牌牛岛若利……” 灯被渡亲治关上,教室里的光源只剩下了面前的大屏幕和身侧透过窗帘的阳光。 “五号是拥有着怪物般预测能力的副攻手天童觉;八号是防守和进攻都很强悍的主攻手大平狮音,他在初中时代参加JOC并拿下了优胜;十号是头脑冷静的一年级二传手白布贤二郎;自由人为十四号山形隼人;领队的是鹫匠锻治监督,在任职期间,他为白鸟泽培养了多名优秀的排球运动员,赛前,他曾平淡地表示,白鸟泽会拿下全国冠军。” “另一方是井闼山,去年他们败于洛山止步四强,今年成功打败洛山来到了决赛。” “一号是支撑全队的主将兼王牌藤野道一郎;五号是拿下JOC优胜的最佳二传手饭纲掌;六号是同时活跃在进攻和防守第一线的主攻手岸本馨;七号,能够打出惊人背飞的副攻手荒木明哉;十六号是初中拿过全国冠军、在IH的赛场上也有精彩表现的主攻手佐久早圣臣;十七号是擅长发球、拦网与快攻的副攻手寒山无崎;登记在册的自由人有两位,分别是三号西尾悟和十八号古森元也,两人的防守都很坚实。领队的是雨宫大辅监督,他曾经作为选手带领井闼山拿下了两届IH优胜。” “时隔半年,白鸟泽和井闼山又一次在赛场上重逢,不知道这次他们会带来怎样的比赛,那么,比赛即将开始!” 总决赛的第一球由大平发起。 “嘭!”一个跳发球飞向五号位。 “我来!”古森跨步伸臂去接,饭纲前辈和他提过大平狮音的力气,接这颗球时他倒也没太意外,稳稳当当地把球垫到位了。 饭纲插上前排,将球托至网口,寒山一步助跑起跳,力量集中到掌和腕上,利落地扣下一记短线球。 开局的快攻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好效果。 “Nice ball!”饭纲夸道。 这一球既是试探与威吓,也是让他和寒山找找手感。 牛岛瞅了眼寒山,然后偏头喊了声白布,白布有些惊讶地点点头。 伊理接住岸本的发球,一传半到位,白布把球传给牛岛,对方在三号位直接强攻。 只见牛岛挺起的胸腹收起,拉开的手臂前挥,瞄准了藤野和佐久早之间的微小空当,强大的力量把其撕开使球通过。 牛岛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强了,藤野这么想着,忍不住流下冷汗。 他望向其他两位拦网者正要安慰一番,却发现佐久早和寒山的眼中同时绽放着名为兴奋的光芒,藤野突然间就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 “藤野前辈,don’t mind!”饭纲时刻关注着藤野的状态,他握拳给藤野打气,古森也有样学样。 佐佐木上手发了个飘球,被古森轻车熟路地托起。 饭纲插上前排,他在心里思量片刻,没把球传给与牛岛面对面的藤野,而是收敛了后仰的幅度,托给寒山。 “唰——”在寒山跳起的同时,一双手臂也覆盖住了网上。 来得很突然,如果不是寒山紧急放轻力道,那么他估计就被脆拦了。 寒山匆忙却仔细地扫视那名拦网者——五号、红发冲天、五官很有特色,天童觉,是叫这个名字吧。 身后一声高喊:“Left!”是牛岛再次扣球,这次是他更为擅长的二号位。 看,又是这个眼神。 藤野双臂绷得紧极了,尽管他已经能接受他十分畏惧牛岛若利这个男人,但……不甘心,说好的不会再逃避下去,说好的调整好了心态,但…… “一、二。” 跳起来! “嘣——” 猛禽的翅翼笼罩在高空,形成的阴影打在藤野脸庞之上。 重重的一球擦手而过,朝着端线外袭去,古森鱼跃,没起高,球很快又落地。 “前区!” 佐佐木把球发到了藤野的跟前,后者顿了下后单跪接起,一传到位。 寒山佯攻掩护,天童跟上,佐久早绕开伊理的拦网瞄准佐佐木扣杀,成功下球。 “打起精神来,一球换发!”伊理叫道。 白鸟泽两个主攻手和一个自由人接发,寒山自然是针对能在前排起跳进攻的伊理,他朝五号位发了个跳飘球,破坏掉白鸟泽的一传。 白布向球的落点边跑边抬臂,凭感觉把它垫调至网前,二号位的牛岛打了个大调攻。 荒木和藤野组织起拦网,撑了一下,改变了球的轨迹,卸了点力,但球依然凶猛地冲向岸本,半蹲的岸本身子一扭,把球垫到三号线上空。 饭纲调整二传,藤野强攻。 天童和伊理急着起跳,拦网重叠了一部分,而藤野打中伊理的手肘,球反弹横飞过去,出了界。 “砰!”一个凌厉的强跳发袭向伊理和大平的正中央,二人没谦让,都直冲球伸出手臂,撞在一起的同时将球垫起。 一传又没有到位,白布朝球奔去,伊理和大平连忙起身让位,白布垫调,还是给牛岛。 “一二,跳!”荒木和藤野双人拦网。 虽然白布传得有些低,但牛岛依然打出来了一记漂亮的斜线。 球避开掉拦网,然而,寒山正等在路上,他稳住重心,双臂卸力,接好了这沉重的一击,一传到位! 饭纲忍不住在心里叫好,他上前来到三号位和四号位中间,把球二传送到起跳的荒木手中,背快下球。 “Nice ball,荒木!”饭纲悄悄按了按手腕,接着抬手和荒木击掌。 寒山跳飘,白鸟泽一传半到位,球旋得很凶,二传给到牛岛,荒木被炸手。 古森和寒山交换。 “加油。”古森惊讶地听到寒山这么说,他大喝应声,蹦到场上和队友一一击掌。 寒山倍感可惜地坐回到板凳上,他挺想接牛岛的发球的,肯定又强了不少,就看之后几局雨宫监督打不打算换阵型了。 “白—鸟—泽——噔噔-噔-噔噔!” “白—鸟—泽——噔噔-噔-噔噔!” 白鸟泽轮转,是牛岛的发球回。 哨响后,牛岛简单抛高球,接着大步助跑,在白线外制动踏跳,腾空而起。 他宛如一把拉满的强弓,右臂前举瞄准了岸本的脚边,左臂挥动放出利箭。 球又重又快,岸本差点没抓住球的影子,他抬臂去迎,手臂狠狠一颤,尽力并起了,却没做到及时的卸力,一传过网。 “Chance ball——”大平和伊理喊,山形一传。 在藤野和荒木赶向四号位时,白布却把球传给了天童,白鸟泽快攻下球。 藤野、荒木:“抱歉。”判断下得太武断了。 “嘣——”牛岛大力跳发。 古森前扑,硬梆梆的一球把他下撤的手臂按在了地板上,井闼山一传没到位。 给谁?藤野前辈还是佐久早? 饭纲跨步移动到后场等待球落下,他余光瞥见三号位天童,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上手调整球,尽全力给了藤野一个好的二传。 助跑、起跳。 看——红发的怪物跟了上来,他的嘴角挂着神经质的微笑,他是不是在想,天呐,上次被我拦到心态崩溃的人居然是首发,还做了主将。 向上、再高点,抓准时机,多么熟悉的位置,饭纲总能送来最合适的球。 一股安心感蔓延开来,压制住了藤野总是想要投降逃跑的下意识。 一次次硬拉、一圈圈负重跑是为了什么?磨烂的鞋底板、洗不掉汗馊味的队服、忘记剃掉的胡茬子……炸猪排盖饭填不饱他的肚子,能填饱他肚子的唯有实实在在的胜利。 藤野的手掌紧紧地包满了排球。 “嘣!” 藤野破开拦网。 “漂亮的直线球!来自井闼山的一号ACE,藤野选手!两校的进攻都很强势啊,藤野选手也开始发力了,不知道双方的ACE谁会更胜一筹……” 直到此刻,藤野才觉得自己和牛岛踏上了同一个赛场。 IH-对比 牛岛,后二。 藤野,大斜线。 藤野,无触球得分。 牛岛,后三。 牛岛,后三。 岸本,炸手。 井闼山先到八分,技术暂停。 白鸟泽的鹫匠监督坐着,没打算说什么,于是斋藤教练提醒了几句就把场合让给队员们自行讨论:“防守看准再动,把力卸够……” “呐,若利君,你好像对井闼山的十七号很关注诶。”在一众严肃且紧张的人里,看上去十分悠闲的天童有些格格不入。 “寒山吗?”牛岛一边听着伊理说话,一边回答天童,“以前打过比赛,他的防守很强,而且人也很亲和。” 亲和?天童回想起自己在拦十七号之后感受到的未知目光,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充满寒意的目光的主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十七号。 天童呵呵笑了一下:“我也这么觉得,他这人一定很有趣。你有他联系方式吗,赛后我去交个朋友。” “没有。” “啊,也对,那就借你名义一用?” “好。” “谢谢啦。” 暂停结束后,荒木发了个菜球,山形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三米线上的牛岛在球被发出的那刻就后撤,移动到端线前才往前助跑,而白布正面传了个高球,其他人纷纷聚集在牛岛前后左右进行保护。 明目张胆的一点攻,继续后三。 “嘭!”排球狠狠砸到井闼山两位拦网者的双臂上。 就在伊理等人以为这次进攻会又一次破开拦网之时,岸本有些开的双臂使劲下压,把这球拦了回去! 在球回弹路线上的大平猛地跪地,抬手及时起球,到位是自然保证不了了。 山形匆忙地垫传,再给牛岛。 岸本起跳得慢,拦网的只有寒山一人,牛岛打了个避手线躲开他,球被扣往五号位,恰好压住了白线。 “Nice ball——” 牛岛回到前排,白布发了个前区球逼迫饭纲去接,古森冲上前排:“饭纲前辈!”他替饭纲接了一传。 岸本和饭纲配合打了个时间差,虽然成功骗了对面的佐佐木起跳,但双方的高度依然存在客观上的差距,这使得佐佐木还是撑了一下。 球飞得有些远,伊理鱼跃垫起,山形接应,球回到三号位,但最高点也只比网高了一点,牛岛原地起跳,勉强扣了一下。 “我来!”藤野的喊声止住佐久早的脚步,他一传到位。 饭纲见自己这边没什么人盯防,球飞来的点也挺好发力的,便起跳扣了过去。 大斜线上的牛岛和大平一惊,两人连忙朝球的落点伸手,前者捞到一缕空气,后者前扑接飞。 “居然是二次!”矢巾秀感叹,“真的好直接,白鸟泽的防守都不在意左边的进攻的。” “他们的防守本来就是这么松散的,”及川彻在笔记本上简单写下“9-8”后接话,“那家伙今天没怎么用正面强攻蛮力破开啊。” 那家伙,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青叶城西的人都知道“那家伙”是谁。 “好像是,”松川一静说,“好几个躲开拦网的斜线。” 只有岩泉一平淡地提及伏地魔:“确实,躲开拦网是个好方法,但对于临时处理球的精细程度是有很高要求的,应该是牛岛的新尝试。” 及川彻努了努嘴:“真烦人啊——小牛若也好小冰山也好,一个个的……算了,继续研究井闼山的防守!” …… “砰——”佐久早垫起伊理的跳发。 饭纲二传,荒木短平快掩护,藤野二号位进攻,打手出界。 漂亮,十五比十五平了。 雨宫大辅未拿着战术板的一手握紧了拳。 但……今天饭纲分给藤野的球有点多。 “藤野前辈,发个好球!” “藤野,发个好球!” 藤野的指肚用力擦过排球表面的皮革层,是干燥的,没有汗。 他呼出了口极烫的热气,把球往斜上方抛去,助跑、起跳、举臂…一切都熟记于心,却在压腕的最后一小步出了差错,而结果便导向截然不同的一边。 实况员:“啊发球出界,可惜了,没压住球。” 毛巾、水瓶纷纷向藤野递来,接着,一个冰袋盖上他的肩膀,他回头,是喜多村。 “Don’t mind!藤野前辈。” “我没事。”藤野笑了,但不是苦笑。 他发现自己的心态比过去遇到这种事时好了不少。 雨宫大辅:“藤野,注意体力。” “是。” 就连冰袋的冷意也变得暖洋洋了,他想。 暂停很快结束。 “前区我来!”岸本侧跨一大步替饭纲接发。 荒木启动,冲跳到饭纲身后的一米左右追上了球,因为佐佐木被晃走了,所以荒木轻松甩臂下了球。 “嚯哦——” 打了个背飞的荒木激动地绕场跑了一圈,他和饭纲击掌时突然间声音压低:“我追发下对面的二传手,他太讨厌了。” “可以是可以,但怎么了?”饭纲不太明白白鸟泽的一年级二传哪里惹到荒木了。 “没看到他追发你后他们那两个副攻也都朝你来了吗,饭纲你顺便也跟寒山说一声。” 饭纲:“……他跳飘跳发的效率比针对十号高多了,别想借我之手带坏他。” “那你追发他不?反正以咱俩的发球水平搞牛岛没啥用。” “看情况。” “行。”荒木也没想着饭纲直接答应,但只要做了这事寒山总能意识到些什么的。 于是他连蹦带跳地去发球,路上还给寒山wink了下,结果并没有得到嫌弃的眼神。 啊,好像被刻意无视了。 荒木的这记发球依然很菜,但成功逼白布接了一传。 山形却迅速到位垫传,球来到三号位偏向四号位的高空。 “右翼!”岸本喊道。 井闼山前排三人拦网,在大平面前形成了一道非常严实的防线。 从左至右为饭纲、岸本、寒山,高度也由低到高。 然而,大平并不觉得左边比右边更容易突破,他干脆且用力地扣下了自己最为强势的斜线。 寒山左手偏过去卡住,两臂同时使力。 “嘭—咚!”拦死,像一刀将木柴劈成两段。 尽管大平有心理准备,但这个脆拦还是浇灭了他不少的士气。 荒木见白鸟泽自由人的站位更往前了些,就把主意打到了网带上,然后他发球下网了。 一个人看直播的新谷拓海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咳,古森你加油啊。”荒木的兴奋总算是收了些,他拿走号码牌,乖乖坐回板凳上。 但在下一刻,白布朝饭纲那边发球,荒木重新皱起眉,他环视一圈,扯了扯旁边正专心分析局势的西尾。 古森垫传:“岸本前辈!” 岸本仔细瞄着佐佐木和大平两人拦网之间的空隙,想要穿中而过。 球是穿过了拦网,却被山形鱼跃垫起,一传半到位,白布并步移动,小跳将球传给牛岛。 牛岛强攻,球被寒山和岸本撑了一下,但奈何飞得太远了,井闼山众人没能救到。 “饭纲,你再往前一点。” 在雨宫大辅的示意下,古森的站位更加往上,而藤野和佐久早都往右移动了些距离。 古森上手托起白布的发球。 球不旋,位置正好。 饭纲助跑起来。 不好,二次! 佐佐木几个跨步来到四号位起跳想拦住饭纲,后排的防守也都警惕起饭纲的进攻。 同时,饭纲扣球时的挥臂衔接为了传球时的托举。 “砰!” 三号位的空中,岸本没浪费饭纲创造出来的这次机会,砸了个超用力的短线。 “饭纲,好传!”岸本和饭纲撞了下胸,“再来个好球!” 古森、藤野:“传得漂亮!” 佐久早、寒山:“好传。” “……假扣真传,可恶。”佐佐木想到了预选赛上他在及川彻手里以同样方式错失的那一分。 而他竟然在全国又中招了!这群阴险的二传手! 庆祝了一番后,饭纲甩甩手。 饭纲猜荒木没考虑过饭纲自己发球时的情况。 现在在白鸟泽半场上,伊理、山形、大平三人接发,大平护着身后的白布,牛岛大概是会从后排绕一大圈再来到二号位扣球,这种情况下,要发出一个针对二传手或是干扰二传手行进路线的球对饭纲来说是极其困难的。 综上,最好的办法是—— “井闼山,member change!” “5号,OUT;4号,IN.” 换人。诶? 饭纲看了眼雨宫大辅,对方冲他点点头,饭纲很快反应过来,他迅速扭头吩咐:“古森、寒山,你们负责着点儿二传。” 井闼山四号擅长跳飘球,与寒山多种多样、遍地开花的发球不同,他只专注于一种特点,那就是飘,让球尽力去夸张地左右晃动。 “砰——”接发的大平倒是挺有接飘球的经验的,白鸟泽一传半到位。 牛岛和白布的移动路线有些重叠,山形和佐佐木及时让出大片空间,白布托给到牛岛。 “中间!” “一、二。” 语音刚落,岸本、寒山和佐久早三人齐刷刷跃起。 白布的二传较为近网,寒山他们的拦网也逼得极近,避开只会更加的冒险,而且……暴扣的欲望是如此强烈! 挥臂、压腕,像曳着尾巴的流星,轰轰烈烈地坠向地平线。 “嘣——” 相触的那瞬间。 巨力撕扯着寒山的手臂,痛感如火在野草堆里蔓延,预感中,防守即将被破开。 然而,有人分担了一部分,火焰流走、温度骤降。 熬过此刻,被强加在手臂上的大部分能量重新反弹回了排球之上。 “咚!”落至白鸟泽半场的这球仿佛要将地板砸出个巨坑。 寒山没作休息,他偏头,呼吸仍然急促。 “Nice block!” “Nice block!” 佐久早在同一时刻开口。 双方的眼睛都闪闪发光,比刚才飞来的那颗流星还要耀眼。 IH-暂停 手臂有些麻,看来还得再适应适应这个力道,希望牛岛继续往他这里砸。 两三个呼吸间,寒山压下激动,眼中的波澜消失殆尽。 封锁住网对面进攻与完美接住扣球所带来的成就感是迥乎不同的。前者是个人的得分,后者则是把进攻的机会交给到队友。 但对寒山来说,给出到位一传的同时,他也在不断地给队友施加压力,这是他初中常做的事。事实上,不仅接起强力的进攻能让他高兴,而且看着再无理取闹的人也找不出自己的差错只能暗自跳脚也令人心情舒畅。 寒山总是全力去做到不失误,因为他拒绝去承担输赢的责任,继而被迫和没什么联系的队友共同分享喜怒。但现在不同了,很多很多都不一样,举个例子就是……他觉得他目前的队友挺顺眼的。 “Nice block!”古森笑问,“Give me five?” 佐久早和寒山分别和他碰拳。 大平上手去托飘球,一传远网。 “牛岛前辈!”白布二传,牛岛在三号位强攻。 “One touch!”拦网撑了起来。 五号位的藤野单手挡回朝场外飞去的排球,古森转移到网前垫传,寒山佯攻掩护,佐久早实扣,三人配合,来了个梯次进攻,成功得分。 哨响,井闼山发球。 来球飘忽不定,速度较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肩膀以下,大平只好抬臂去垫,幸运的是,这球的触感很实,他接了个还算到位的一传。 白布传至四号位高空处,球来到佐佐木的最佳打点,面对岸本的拦网,佐佐木轻松超手。 古森迅速往左伸臂想侧垫起球,但球来得太快了,他未能稳住双臂,直接将球接飞了。 “抱歉!” “Don’t mind!” 刚结束卡轮的白鸟泽众人状态还有点蔫蔫的,于是藤野的大斜线很快再一次穿过拦网,砸在白鸟泽半场上。 岸本瞄准五号位跳发,山形和伊理都向中间扑去想要接发,站得更前一点的伊理垫起了这枚球。 一传有点近网,但白布能够处理,他抬肘把球送到三号位二米线的高空。 “中间!” 其实不需要古森和岸本提醒,前排三人都看得出来这球又给了牛岛。 牛岛发现佐久早和藤野的拦网间有空隙可趁,便想通过此处缺口破掉拦网。 破开是破开了,但饭纲鱼跃得及时,让比赛起死回生。 古森主动地上前接手二传,但他有些苦恼于该把球给小臣还是给藤野前辈。 然而这个烦恼很快不复存在——藤野前辈索要了球权、王牌在向他索要球权! “右翼!”牛岛跟着佐佐木与伊理加入了空中防守。 这个轮次白鸟泽的前排拦网又高又密,与之正面对决容易被拦,藤野便转扣为吊,使得球刚好越过去。 大平奋力鱼跃,距离救到球差了两只手掌的长度。 井闼山连续得分,白鸟泽申请了暂停,队员们小跑着下场围到了鹫匠监督身边。 另一边。 “OK,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一口气拿下这局!” 雨宫大辅鼓励了几句,接着又说:“白鸟泽有些针对饭纲,大家接发时多注意一下,能帮就帮,每个人也要做好二传的准备。” 西尾先是和其他人一起点头,然后开口:“雨宫监督,我和荒木想着,我们也可以针对下他们的二传手。” 十号一年级就入选首发了,刨除白鸟泽有个三年级受伤、二年级貌似与监督不和的因素,他给牛岛喂球的本事肯定是有的,比赛中他有几个诱导确实是做得不错的。 但白鸟泽监督爱用的二传手的风格已经固定在那里了,听话、懂分寸、稳重冷静、有自知之明、全心全意服务王牌,在这个体系里的二传手比起指挥更像是工具。 “白鸟泽的保护同时要照顾到十号和牛岛两人,精力绝对消耗得很快,十号的防守也一般,他毕竟才一年级,打压一下,遏制对方的状态往好的一面发展应该是能做的。” “可以,”雨宫大辅说,“但之前荒木不是追发了几次十号吗,我想十号心里应该有了提防,现在就暂时不动,第二局再说吧。” “是。” 回到赛场上的白鸟泽众人一扫郁气。 山形接发,一传到位,白布二传给到佐佐木,平拉开下球。然后,白鸟泽换人发球。 上场的是白鸟泽的六号,濑见英太。 在井闼山众人进行赛前小讨论时,有七成的人认为白鸟泽的首发二传手会是他,包括雨宫大辅。 “英太,发个好球!” 濑见抛球助跑,制动踏跳,一臂瞄准藤野和古森的正中央,一臂前挥包球。 他塞够了力、压足了腕,看着球飞速经过网的上空,坠至五号位和六号位的交界区域。 “砰!”古森起球,但弹起的球撞上了前方的藤野,球又往后飞去。 古森顾不上道歉,急忙后撤追球,最后无攻过网。 大平一面喊着“chance ball”一面把球稳稳地送到四号位。 白布朝正前方托去一球,佐久早和藤野都跑到四号位等着牛岛过来,然而球飞到一半竟然被三号位的伊理截了! 所幸寒山还没和另外两人并上,佐久早也迅速斜扑,即使是这样,拦网的中间也还存在着一个巨大缺口。 伊理对着缺口就是一记重扣。 嘭的两声连在一起,一道又大又高的弧线展现,球再次飞越网,甚至飞跃端线,出了界。 岸本坐倒在地板上,他两臂木木地悬在胸前,好像冒起了白烟。 白鸟泽连续得分。 “Nice ball!” “好发!” 伊理和濑见相互击掌。 伊理身体素质和球商都很不错,入学后也是鹫匠监督的重点培养对象。如果不是牛岛的存在,他大概会成为这一届队伍里的王牌。 濑见又发了一枚强跳发,这次盯准了靠近边线的区域。他本以为井闼山会犹豫一会儿判断是否出界,但没想到古森直接侧跨了一大步下压重心伸臂将球垫起,一传勉强到位。 寒山平拉开作掩护,天童与其针锋相对。 伊理本想拦佐久早,但发现藤野在佐久早的后面助跑,他便觉得是梯次进攻,就这样分了点神的工夫,被佐久早借手。 这球跟抹了油一样从伊理掌中溜走,掉到地面。 “现在是寒山选手的发球轮……” 看台上井闼山吹奏部演奏的乐曲换了一首,嘹亮且辉煌的管乐托举着球乘上高空。 作半蹲准备姿态的山形看到这记跳飘球朝他袭来,他赶忙抬臂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接着再调整左右位置。 一眨眼的时间,它就来到跟前,明明带着不小的力气,却给人以轻飘飘的感觉。 山形接了个不太好的一传,球斜斜地冲向左手边,它飞得很低,大概马上就会掉下。 伊理、白布和大平都向这条球路进发,大平前扑,前伸的左手握成拳头,挡住球的去路,球受了阻力,往上方弹去。 “我来!”伊理又跑了几步,大调攻出手。 “One touch!”荒木和藤野双人拦网,岸本背垫起球。 荒木和藤野交叉移动,饭纲二传给到后者。 伊理被荒木引走,横在中央。 天童却是没理会佐久早,他绕过伊理,一路从四号位疾跑到了牛岛旁边,二人并拦。 “嘭——”球被拦回。 荒木和饭纲的视线一直在暗中跟着球走,他俩迅速转头,看到寒山已经前扑后松了口气。 寒山及时鱼跃起球,一传较低。饭纲垫传,又给了藤野:“再来!” 这一次藤野盯准了牛岛的手掌,球成功打中对方的手,它回弹,飞至界外。 见井闼山连续得分,掌握三个局点,白鸟泽再度申请暂停。 寒山想着应该不会有战术上的改动,下场后便站到近藤刚司的旁边。 近藤教练总是坐着,不怎么发表意见,偶尔才指点几句,除非是他主动开口,不然选手是不会围过去的,他身边自然是要安静的多。 而人群中心的雨宫监督看到自己在这边也不会有多大的困扰,雨宫监督向来会放出合适的音量确保近藤教练能够听清楚的。 “配合得不错,大家稳住,”雨宫大辅也如寒山所想说着乏善可陈的加油,“再拿一分把这局结束了,稳住!” 藤野等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近藤刚司噗嗤一笑,他发现寒山动了动,解释道:“看岸本这头点得,跟连点器一下,晃晕了脑袋一会儿咋办。” 寒山没理他,他自顾自说下去:“对了,你觉得下局他们阵容会改吗?不改的话,你想和牛岛对满轮次吗?” “你们安排。” “我听新谷提过一个比喻,他说,你和荒木像两只往不同方向着跑的狗,遛狗的人又要拉住你们俩又要控制住方向,太难了。” “远征的时候。” “哦,他那时才和你提的啊,挺好的,远征之后你们几个的关系就好了很多嘛。好了,该上场了,发个好球。” 近藤刚司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拍拍寒山的肩膀,手伸到半路改为去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哎呀,坐久了啊就得多活动活动。” “咻——” 寒山拍了拍球,接着抛起,助跑、起跳,前引的一臂瞄准白鸟泽半场的底线。 “砰!” 领教过寒山发球功力的大平不觉得此球会出界,他脚尖一转,三步并作两步,往后扑去,在低空截住这球。 球在五米线上飞高,山形将其垫调至二号位,但有些近网了,井闼山的拦网逼得也紧,牛岛不太好下手。 牛岛仔细观察着那球,决定打个擦拦网而过的小斜线。 转体,挥臂,压腕,击的方向却偏了一丝丝,遗憾出界。 第一局就这样被井闼山拿下。 IH-心燥 雨宫大辅招手让饭纲掌站近:“多分点球给佐久早和岸本,别让比赛变成ACE对决,那是白鸟泽的优势区间。今天不要打得太直白了,也不要太花了。” 饭纲掌的手背在身后,两根大拇指悄悄纠着:“嗯。” 藤野道一郎说了声抱歉:“是我要了太多球。” “知道就行,省点体力啊,”雨宫大辅嘱咐,“除了盯紧牛岛还要注意其他人,一号伊理、八号大平,虽说他们不怎么用快攻,但突然来一下,这不,骗了你们好几次吗?” “还有,西尾刚才说的那个,十号看上去是个聪明的,但技术还差点意思,想从他入手没问题,但寒山、藤野、佐久早你们几个就别追发了,不要被他吸引了太多精力。” 雨宫大辅敲敲手上的战术板,岸本馨没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下局是长泽翼替他打大主攻,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换掉,对面身高压制,自己很难下球。 …… “第二局的比赛从长泽选手的跳发球开始,”实况员讲道,“一传到位,球给了牛岛选手。” 休息了三分钟的牛岛攒足了气力,他从边线外起跑,在网前制动踏跳,将积蓄的力量通过左臂激发出来,他包满球的手压下腕,“嘣”地往斜对角扣去。 这像极炮弹的一球瞄准窄缝,破开寒山和佐久早并起的拦网,长泽的身子惊险地卡在球的路径上,他赶忙屈膝迎接来球,手忽地一沉,球往高空飞去,饭纲举臂背传,将球送到二号位。 寒山快攻,天童跟上,前者避开拦网往斜线一扣,后者预判到了方向,在关键的最后时间让右手偏去,张开的五指用力拦下这迅捷的一球。 “砰!”寒山的这记背快被脆拦。 落地后的天童上扬起嘴角,他边说着“锵—锵锵”的话边站直身,朝着网凑近过去认真地望着寒山的眼睛,想从这片平静的黑海里找出些许变化。 诡异的是,他竟从中读出了一丝善意,那原本藏于暗处的打量也跟着变得光明正大。 寒山抬眉,与天童对视,没了睫毛低垂落下的阴影,他的瞳孔依旧黑不见底。 他很少被拦死。神情冷淡的少年人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技不如人。 他分解着脑海里的画面,记得是自己还差一点碰到球时五号已经偏手了,是预判,他会往哪里扣一事并不难猜,难的是反应、决断以及在空中的调整。除此之外,他还从五号的身上寻觅到一股熟悉感。 “无崎,后退。”佐久早提醒,他打断了上面两人在网前的奇怪对峙。 寒山收回眼神,和饭纲交换位置,站在了长泽的左前方。 “井闼山这个接发阵容很少见啊,自由人、大主攻和小副攻三人接一传,天野解说,你有什么见解吗?” “确实很少见呢,但这是雨宫监督因人而异的调配,井闼山对选手的综合素质向来有着较高的标准…啊,强硬的大力跳发,来自牛岛若利,一传…” 球往六号位与五号位相交处袭去。 西尾侧跨一大步,在胸的右前方并起手臂,寒山朝左交叉步移动,制动的同时压下重心,提肩抬臂,两臂追了过去。 “嘣——” 球与寒山的前臂相触,血、骨头、皮肉之间相互挤压。 寒山咬牙令双臂维持平行紧贴的姿态,调好方向,后撤卸力时受巨大的惯性影响,往后的手直接甩上了西尾的下巴。 他余光追随着球,刚稳住身子就跑向佐久早和饭纲的中间打快攻作掩护,同时他也关注着网对面的五号,自己跑到了右边,对方也并了个两三步跟上,而饭纲的这球是给藤野前辈的。 藤野避开伊理的拦网,用力扣了记大斜线,大平慌忙地后退去接但接飞了。 “Nice ball!藤野前辈!” 在庆祝声里,寒山揉着手臂向发球区走去,他路过西尾,轻轻说了声抱歉。 西尾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寒山在为什么东西而道歉,他摸了摸下巴,已经不痛了,便说道:“Don’t mind,我皮糙肉厚着呢,就是你决定过来接时叫一声。” 寒山没回应,以他的耳力,肯定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大概是用沉默驳回了。 “寒山,发个好球!”西尾喊。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喊道:“发个好球!” 二传在前排,前区基本上是送他们个好一传,擦网只比前区高明一点,一号护在牛岛前不让他接发,接着一排过去是自由人和大平狮音,算得上是很牢实的防守,来个压线吧,在一号位这边。 寒山不再摩挲球,哨响后就利落地跳发。 面对这又高又快的一球,伊理和山形不约而同地觉得这球会出界,他们纷纷选择收手。 毕竟这球看上去比之前的那些球是如此的轻,像抓在手里的蒲公英,松一松就随风飘走了,想来是没压好腕。 然而,“咚!”,球坠到了端线上。 刚才他们认为这球有多轻,现在心沉得就有多重。 “伊理前辈、山形,”大平说,“寒山他力气一般,我们正面上手去接就好。” 就不要等他发球出界了。 下一球,白鸟泽的一传被跳飘破坏,山形的二传不成样子,牛岛勉强来了个后二进攻。 “One touch!”佐久早、藤野和荒木轻松撑起拦网。 寒山抬臂给垫了个极稳的球,几乎不需要二传的调整了,他没把球垫到饭纲那里,而是垫到了二号位高空。 佐久早瞬间明白寒山的想法,他一步助跑直接起跳,迅速挥臂朝球扣去。 “左!快!”白布和天童的反应也不慢,在刹那的惊诧后就举臂跃了起来,手臂朝球扑去。 白布的手指擦了下球,球一个拐向要跳到大平前面。 大平连忙鱼跃,前臂插至球的下方,将它垫起,白布转身垫调给了牛岛,山形左移、伊理后撤保护被拦回球。 牛岛冲跳,朝着荒木和藤野重扣。 藤野绷紧了肌肉,这层肉充当了缓冲地带,使得球砸在他手臂上的闷痛轻了几分,留下的印记也不如寒山和佐久早手上的那么吓人。 荒木咬着牙没让缝隙被撕开,球反弹回去,却没能过网,“咚”的一声落到了井闼山半场上。 寒山和古森交换,他在西尾旁边坐下,心里还燥着,抿了点儿水让过分活跃的大脑降降温。 白鸟泽追发了长泽前辈,一传半到位,给苍蝇前辈打平拉开,起球,但是过网,用梯次进攻,藤野下球。佐久早发球,一传到位了,但球转得很凶,离网也近,二传手九成给牛岛,一成给大平狮音,对了,牛岛后三,炸手。一个前区,针对饭纲的,古森垫起,既然要搞十号的心态就应该来个吊球,吊到十号后面,又猜对了。五号也下场了,他看上去倒是自在的很,嗯?自在,是这个啊,原来如此…… “嘭——” 手指又一次被袭来的球向后扳去,凌空的拦网者落下。 白布回头,看着前辈们追过去的背影,一种莫大的愧疚感揪住了心脏。 打手出界,又一次。 白布知道此刻不应分散注意力,但他还是止不住地去想自己是不是给队伍拖后腿了。 对面的攻势太猛,一传不给力,他无法传出合适的球给到牛岛前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麻烦牛岛前辈,拦网被借手、被假动作晃开,被对面二传手吊过了脑袋。他没有迁怒山形前辈等人的意思,他只是为没能够尽到自己的责任而羞愧,以及…不清楚监督是否会换下自己的忐忑。 白布心急如焚,他一方面明白自己得冷静下来,一方面又迫切地想摆脱当前的局面。 这本是白布想对饭纲做的,但白布却在悄无声息间被井闼山众人所包围。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快了。 而现在,轮到白布发球了。 从这块18mX9m的极热地狱迷迷糊糊地下来,白布才发觉自己的冷汗已经遍布脊背,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稳住心神,上手发了个简单的球。 佐久早一传到位,饭纲二传,藤野后四,佐佐木和大平把球拦了回去,古森一传,饭纲这次传给长泽打了记中线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井闼山和白鸟泽比分稳定地交替上升,但白布的警惕不减反增。 “喂。”突然,一只大手拍上他的肩膀,脑袋里装满事的白布被吓了一大跳。 一头耀眼的红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脸这么白,还好吗?”天童问。 白布摇了摇头,他暗自感叹了下天童前辈的敏锐。 大平听到此话,朝白布投来担忧的眼神:“真的没事吗?” “没事。” “适应适应就好了,”佐佐木说,“以前他们都针对牛岛的,但只要实力足够硬,这些都没用,心态放宽点。” “是。” 伊理用手肘怼了怼牛岛让他跟白布说句话,牛岛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加油。” “嗯!” IH-巴掌 球场上,聚光灯的中心,暴力而简洁明了的轰炸上演了一场又一场,防守者的手臂磨红、磨肿,喘息变重、变杂。 藤野扯下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他看着牛岛和伊理所在的五号位,呼吸紧了一下,随后,大力跳发。 伊理手臂沉下去,一传到位。 牛岛绕后跑向二号位,饭纲和长泽迅速被吸引了注意,三号位的大平也助跑到了网前,荒木蠢蠢欲动,白布却给了佐佐木一个平拉开。 古森卡位,侧垫起球。 饭纲托给长泽,荒木和佐久早佯攻分散拦网,面前只剩白布一人的长泽扣大斜线,下球。 “Nice ball!” “突然来个多点进攻倒是……”西尾低语,“幸好古森接着了。” 岸本点点头:“有牛岛这样一个人在旁边进攻就很难去在意其他人,那个二传手老是利用这点。” “套路是很常见,”黑田说,“但牛岛的威胁太大了。” “嘭!” 白鸟泽一传半到位,白布托给牛岛。 牛岛有充足的助跑,他跳得很高,而白布的传球也很到位,于是他直接超手扣了过去。 球越过饭纲的手掌,砸至佐久早的大拇指根,撞击的嗡鸣从骨肉穿到地板下方,阻力作用于球,它反弹到了网口。 好机会! 佐佐木两步助跑抢下探头。 藤野立刻屈膝伸臂,低姿前扑,整个人贴在地上,总算赶在球落地前救起它来。 饭纲匆忙间扫了眼对网的布局,他边移动边在隐蔽处朝队友打了个手势。 “收到!”荒木忽然大吼。 佐佐木奔向左翼去防荒木的快攻,大平却觉得荒木的行为有些古怪,便守在了三号位,结果这次应了他的直觉,荒木只是诱饵,真正的进攻在中间——十六号的后三! 白布并步移动,斜跳与大平一起拦网。 佐久早见左边的防守空了一点,果断转腕,一个避手线下去,球擦过白布的手臂落在了白鸟泽半场。 “喂喂,这种低级的手段,不嫌丢人吗?”佐佐木顶着张臭脸对荒木挑衅起来。 荒木吐舌:“低级不低级无所谓,能骗到你们的就是好招式!” 在裁判的无声注视下,两人没有选择将战火延续下去,他们默契地转身,彼此背对,然后远离。 “切,想挑我的火?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荒木冲佐久早竖了个大拇指补上未及时喊出来的那句“nice ball”。 “白布啊,记住,我们不要和这种人玩!” 佐佐木看到白布给的暗号,点了点头以表示了解。 “藤野前辈,再来个好球!” “大家提把劲,这轮必须换发!” 藤野的跳发又一次被伊理接下,一传到位,但有点近网。 有了几次出其不意的快攻作前提,井闼山前排选手的站位往左移了不少,但这点儿距离的变化…对方要并拦还是快的。 白布仰首,前迈一步,轻跳。 然而,在即将触球的那一秒,无论在考虑多少东西,只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如何给牛岛前辈传出一个好球。 寒山目光一凝。 牛岛在三米线后起跳,他充分地挺身屈腹,左手后划至极限,看清楚飞来的球和拦网后猛地收腹带动手臂往前。 “嘣——”球绕开拦网,被藤野接飞。 “牛岛!扣得漂亮!” …… “又对上了呀,无崎君~”天童笑眯眯地打招呼,“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寒山遇到过很多自来熟的人,但没有一个人和面前的这个人一样,性格、还有目的都看上去十分的特殊。 “随你。”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相似性,寒山并不讨厌他,但也没达到友好的程度。 “那无崎君,要交换联系方式吗,虽然是想赛后问的,但是呢,越看越觉得你很厉害,就想提前和你聊聊,”说着,天童用食指点了点他自己的额头,“明明在录像上看到的是很克制的拦网,为什么在比赛时会……” “哨要响了。” “谢谢提醒。” 裁判鼓起腮帮子:“咻——” 明明在录像上看到的是很克制的拦网,为什么在现场看到的却是一场……嚣张的狩猎?怪物和怪物之间的相互厮杀? 天童觉得对方的拦网还可以再快、再疯狂。 看,他如此肯定地朝右侧移动,而白布也确实把球给了若利君,就是这种预判、这种本能、这种直觉!他应该再放开一点。这样比赛才精彩、才尽兴,聚光灯会从ACE对轰上移开,最帅气、耀眼、快乐的是网口的第一道进攻线!直接拦死!Nice block!Block nice! 哦,若利君一记直线,打手出界,看来我的表演时刻还在后面。 天童扭头想和牛岛庆祝,却发现白布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白布?” “在。”白布在看到是天童喊他后立刻垂眉,视线闪烁,但之后又抬头,张嘴想问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大平和伊理看了过来,后者温柔地弯下眉眼:“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只是十七号上场后,井闼山的拦网就跟得有点紧。” “哦,这个啊,直觉是不讲道理的,你不用在意啦。”天童在抛下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 白布深呼一口气,道了声明白和谢谢,接着悄悄瞥了眼牛岛,稳住了心神。 …… “寒山,拦网的判断是不是下得太快了些?”西尾给刚下场的寒山递了瓶水,“还是说发现了什么?” “谢谢,”寒山接过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回答道,“十号传给牛岛时和传给其他人时的状态很不同,只是一种感觉。” 岸本咋舌:“你这是……被对面的猜测怪物传染了吗?” “那岸本前辈你一定是绝症。”寒山呵了一声。 完全不理解寒山在说什么、但绝对是在嘲讽自己的岸本:“好好说话啊喂!” 场上,荒木快攻被天童拦回,长泽鱼跃救起,饭纲垫传给藤野。 “嘭——” 巨力令白布的手往后压去,球袭向界外,摩擦过的地方火辣辣一片。 他落地后,手还有些打颤。 “Don’t mind!Don’t mind!”大平拍拍白布的脊背,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衣料湿了一大片。 白布不是易汗的体质,果然,决赛的压力还是太大了。 佐久早瞄准牛岛发了个侧旋跳发球,牛岛低姿垫球,一传来到了一米线上。 白布移动到位,他看到牛岛和天童都在助跑,他抬肘看球,预备跳传。 触、收、弹,给到天童前辈不对!我在往哪里托为什么手臂不听使唤停下偏了!不是这个方向!偏了! 零点几秒的时间被延长到了在感官上近乎于静止着的程度,折磨、恐惧,假如……没有假如。 白布改变不了结果,他望着那球远去,球越过了网,因为他的错误,所以像一头任人宰割的绵羊般地来到了井闼山半场。 饭纲讶然地托举起这球,古森上前垫传,藤野趁白布还没反应过来往他那边扣了个短线球。 “咚!” “……” “……” “白鸟泽,member change!” “10号,OUT;6号,IN!” …… 青叶城西高校。 “真是……毫不留情的换人啊。”岩泉一眼神复杂。 及川彻言辞犀利:“已经给过很多次机会了,虽然白布贤二郎把握住了,但这一次就算是给了,他也很难再振作起来,他刚才传的是什么东西啊,完全没有发挥出和我们打时的水平。” 矢巾秀跟着点头:“及川前辈说得对。” “被井闼山拿捏住了,”松川一静耸了耸肩,“换的人是濑见啊,他今年貌似坐了很久板凳。” 花卷贵大:“听说他和监督吵了一架,二年级的二传就一个,自然要抓紧时间培养一年级。” …… “白布。” 白布放在大腿两侧的拳头握紧,他深深地低着头,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鹫匠监督:“……抱歉。” “抱歉是没用的,”鹫匠监督依旧是平时那个语调,“抬头,坐回去,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打比赛的,你要做的是抓紧时间调整好自己,然后在王牌需要的时刻上场。” 以为会被大骂一顿的白布呆呆地抬头,一串眼泪从死命瞪大的眼睛里流出。 鹫匠监督朝斋藤教练伸手,对方递来一块毛巾,而鹫匠监督把这块毛巾扔到了白布的脸上,他接着摆摆手,让白布快点走开。 添川仁小跑过去把白布领走,他在白布耳边小声说:“没事的,监督没怪你,一会儿想哭也没关系,我帮你挡着镜头。” “……谢谢前辈。”白布声音闷闷的。 但坐到了板凳上,添川仁发现白布眼眶很红,但已经憋住了眼泪。 白布将湿润的毛巾放好,在添川仁担心的眼神下两手重重地拍了下脸,两道红红的掌印滑稽地留在这张白净的脸上。 白布挺直脊背,聚精会神地看起比赛。 IH-余热 濑见英太站到网前,心还在砰砰地跳。 终于站上全国决赛的赛场…作为一名二传手。 白鸟泽现在的形势很不好,白布给他留了个难题,但濑见更多的情绪还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首先,得快速、漂亮地拿下一分,改变己方的气氛。他冲天童使了个眼神。 佐久早发球,牛岛被迫接了一传,是个离网较远的球,不太好给快攻。 濑见移动到了三米线上,他两肘抬高,屈膝跳起,十指托起旋转的球,手腕使力,强行把它塞到了天童的右上角。 “砰!”天童的手臂在空中前划下半圈,扣下一发斜线。 球将井闼山的拦防甩在身后。 好! 濑见嘴角挑起,他和天童重重击掌。 濑见英太记得初中的监督对他的劝告:“白鸟泽不适合你,英太。我说重些,鹫匠锻治只会培养攻手,团队围绕着王牌,二传就像是一个给王牌喂球的工具人!” “我是不同的,”他回答,“我肯定不会变成一个只会把球传给王牌的工具人。” “你觉得你能撼动得了他坚持了几十年的观念吗?高中的赛场远比你想得要残酷,更何况是白鸟泽这种类型的强校。” “能选我当然是要选最好的!至于上不上得了场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当真年轻气盛,但再来一次的话,濑见也说不准自己的选择,或许…自己还是会去白鸟泽。 短暂的回忆片刻,天童发球下网,送了一分。 濑见:“……Don’t mind……” “嘭!”大平垫起藤野的跳发,一传差点过网。 濑见起跳,右手下降而左手突然上升给飞来的球点了那么一下,球便被吊过长泽头顶。 是二次! 古森跑起来,前扑鱼跃到长泽的脚边,虽垫到了球,却是从网下弹至白鸟泽的地盘上。 “很不一样的风格。”见识到这个二次进攻的西尾喃喃自语。 佐久早垫起濑见的跳发球,一传到位,荒木背快掩护,饭纲托给长泽。 长泽想避开大平的拦网,却扣出了界。 濑见举起的手臂放下,又退回到发球区,他追发藤野,井闼山一传半到位,饭纲组织梯次进攻,佐久早一记直线球钻入缝隙破开掉拦网。 然而山形重心前移,双臂伸至球下,起球冲到网里面,濑见顺网下蹲,下手垫传给牛岛。 牛岛助跑至二号位的网前起跳,攒足劲抡臂下球。 白鸟泽连拿三分,追平比分。 斋藤教练高兴地握紧拳头:扣得漂亮!就这样一分分追上去反超! “不要心急!”场外的雨宫大辅高声,“稳住!” “砰!”再一记跳发,藤野一传到位。 饭纲晃走佐佐木,给长泽制造出空当,球成功绕开大平的拦网,伊理去接却垫出了界。 井闼山寒山和古森交换,岸本和荒木交换,岸本屏息凝神,瞄准一号位发了个强跳发。 “我来!”大平上前一传。 濑见插上前排,和佐佐木配合了个短平快球。 长泽和寒山启动及时,撑起了快攻,球朝高处飞去,由佐久早上手挡回网前。 饭纲扫了眼白鸟泽的防守阵型,把球吊进对面场中央的马蹄形空当里。 “漂亮的二次攻,来自饭纲掌!” “井闼山连续得分,率先拿到第二局的局点!” 这是在回敬我吗?濑见瞥了饭纲一眼,交替抬腿碰了碰脚跟放松一会儿,他规划好移动路线,在球发出的那刻动身。 大平给的一传足够到位,让佐佐木前辈快攻掩护,自己托给后排的伊理前辈。 “右翼!”饭纲和长泽并拦,伊理打手出界。 饭纲上半身前倾,两掌抓紧了膝盖,从掌印里传来的温度太高,有些影响他的思考。 从左到右,伊理前辈、牛岛、佐佐木前辈,交给寒山,长泽佯攻…… 想毕,他吐了口浊气,支起身子,背手比划。 大平用毛巾擦干手心的汗,接着抛球助跑,追发守在五号位的佐久早。 佐久早盯紧来球,稳住双臂,充分地卸力,给到饭纲一个到位的一传。 饭纲快速地跳起来,他注视着标志杆,嗖地送出一道优美的平弧线。 寒山甩臂截下此球,而对网的佐佐木甚至还没起跳,一记迅捷的平拉开结束掉这局。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井闼山——必胜!井闼山——必胜!”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 “后面的节奏快了好多,你们体力还够用吗?” 雨宫大辅边说着边观察队员——藤野出汗是最多的;荒木、长泽和佐久早气都较喘;西尾和古森休息了一阵子,状态还行;寒山面上倒还是轻轻松松的;饭纲看上去都有点累,但整体还算精神。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雨宫大辅说:“下局……黑田你去和饭纲打对角,佐久早打大主攻的位置,长泽你休息会儿,寒山就别下场了,多接三轮一传,OK?” 藤野眼眶微张,他扭头看向寒山,这给的压力会不会太重了? 他看见寒山眼神根本没有焦点,简单地“嗯”了一声后继续游离天外。 藤野:“……” 但就是这种态度反而让藤野安心了不少,他环视一圈,对上佐久早、荒木、古森、西尾以及饭纲那充满斗志的目光。 藤野伸出拳头放在中央,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他大吼:“井闼山——” “必胜!!!” 围成一圈的人散开后,佐久早走到寒山的旁边说:“你刚才只做了口型。” “你的声音也被完全地覆盖住了。累吗?” “有很多余力,还能扣很多。”佐久早五指张开又收拢。 “那就多要球,”听到前一句话的藤野说,“大声点儿跟饭纲喊。” 寒山、佐久早:“……” 饭纲:“噗。” …… “目前大比分2:0,井闼山领先,”在球员上场后,实况员开始总结前两局比赛,“第一局25-21,第二局25-23,天野解说,双方的王牌在前两局都扣了不少的球数呢,牛岛选手的扣球数已经超过了四十,同时扣球下分率有50%!” 天野解说点头:“嗯,牛岛选手确实很出色,白鸟泽的传球也一直集中给他,但在第二局后期,其他的攻手也开始活跃起来了。在刚开局的时候,井闼山的二传也使用了很多次藤野选手。” “是的,藤野选手已经扣了三十个以上的球。井闼山的进攻方式也很多样。” “一传到位了,选择自然就多了,两边的防守都很不错,那就是发球和扣球的比拼了。而发球的话,我想井闼山或许是更胜一筹的,佐久早选手的旋转、寒山选手的精准控球都十分有特色。” “啊,是牛岛选手的大力跳发,很有威力啊。” 实况员看着球被传到藤野手中,对方一记大斜线,被天童和伊理撑了起来,濑见传给大平,却被寒山拦了个正着。 “漂亮的拦网!大平选手的后排进攻也非常有力道,姿势很是干练呢。现在发球的是寒山选手,立刻就找好了目标,跳飘!” 在默默的祈祷中,恶心的发球依旧冲着伊理而来,也是,毕竟自己后面就是牛岛。 伊理抬臂垫球,一传没到位。 山形调整,垫了个高球:“牛岛!” 黑田、藤野和荒木三人在网前并起,荒木硬接了牛岛的一发直线球,他立刻龇牙咧嘴起来。 球被拦回,天童扯开步子前扑过去,劈了个大叉惊险救起,濑见垫传给伊理。 藤野和荒木撑起拦网:“One touch!” 经由卸力的球被佐久早轻松地上手接起,饭纲插上前排,荒木和藤野交叉移动,前者近体快下球。 “砰!” 瞄准伊理的跳发球从手臂上弹回到网口。 濑见起跳,却并没有把球捞回来的打算,只是做出了个传球的样子。 球就这样越过了网。 黑田、藤野、饭纲瞳孔一缩:“!” 寒山和佐久早几乎同时助跑鱼跃,朝着球的落点处扑去。 “吱——”佐久早拼命前伸的手背终于是垫起了球,但还不能松气。 第二下,寒山一臂用力将摊在地上的身子往前支起,右腿跟着向前屈起,另一臂对准球的底部上抬。 黑田把球拍过去,井闼山无攻过网。 没能得逞,濑见轻啧了一声。 实况员感叹:“好大胆的想法,差一点就得分了。” “Chance ball——”山形边喊边接了一传。 濑见二传,天童快攻掩护,牛岛后二进攻。 “喝!”牛岛闷哼一声,全力挥臂压腕。 “嘣——”黑田和藤野间的小口子被蛮力往两边扯去。 “砰!”寒山卡位去接球,球挤压着肉、死命摩擦,臂膀上复燃起烈火。 球飞向远处,余热弥漫。 好烫。 寒山一手圈住发红的手臂,后槽牙咬着嘴里的软肉,压制住张狂的笑意。 IH-波涛 伊理掂着手里的排球思考该怎么发球,一般情况下,他自然是要追发藤野的,但他又想亲自试探下十七号的一传水平,总之…用力扣好吧。 他往一号位发了个强跳发。 寒山不慌不忙地调整姿势,屈膝下沉重心,双臂并在前方,前臂垫起球来。 饭纲迅速传给荒木一个快球,而从后排蹿入的藤野吸引走了天童绝大多数的注意,荒木甩臂下球。 不用中途下场真好,不会被突然打断兴致。 寒山边想边往右移动。 黑田瞄准大平跳发,对方上手接了起来,一传到位。 濑见和天童配合了一个平拉开,球从饭纲和荒木紧急抬起的手间穿过去。 白鸟泽发球。 “前区!”黑田提醒。 佐久早向前迈步想替饭纲接一传,但他很快止住脚步反而后撤,因为饭纲主动去托了球并呼叫寒山二传。 是无崎的话,在能进攻的攻手间,自己就变成了最优选。 余光中,助跑的佐久早看到寒山投来的一瞥。 转瞬之间,寒山抬起的手便掩盖住他的眼睛,球飞向四号位高空。而佐久早在三米线后制动起跳,全身心投入到网前的战斗,挥臂、压腕,打手出界。 “Nice ball!”古森吼得很大声。 “添川前辈,”观赛的白布贤二郎突然搭话,他眼角的红已经褪去了许多,“我记得牛岛前辈在一年级时我们采用的是双ACE策略吧。” 添川仁点点头:“是的,有两个王牌,牛岛、还有当时三年级的三浦前辈。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有些疑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井闼山的十六号球技很好,他打出的球要么避开掉我的拦网要么就是打在我手上后却不以我所想的角度回落。一号藤野前辈的类型和牛岛前辈相似,我们应付起来也有经验,或许更难对付的是十六号。” 添川仁琢磨片刻,回道:“你说得对!” 他环视四周,佐佐木前辈和山形在场上,天童在喝水,犹豫片刻后他走过去询问对方的意见。 “这个啊……他们传给谁就去拦好了,”天童晃了晃手里的水瓶,“不过十六号的海带头君确实比道一郎前辈要难对付得多,但感觉道一郎前辈心脏强了很多…喔,无崎君和若利君都到前排了,我得专心看比赛,不然一会儿跟不上进度了!” 可怕的男人,你叫藤野学长叫得这么亲热,可人家差点被你搞出了阴影诶!添川仁一面腹诽一面把目光放回到赛场,就看到牛岛绕后助跑,一记大斜线打破拦网。 添川仁忽地弯了下嘴。 应该很少人知道牛岛其实是个慢热的选手,开局的扣球强度还远远不是他的极限,直到现在,他或许才完成了他的热身。 大平跳发,藤野一传到位,井闼山组织梯次进攻,寒山短平快掩护,佐久早在后方实扣半高球得分。 饭纲也发了个前区球,大平上前伸臂垫起。 井闼山拦网比较分散,濑见打算让牛岛当回诱饵牵住十七号的脚步。 一道弧线与牛岛挥臂划出的风交叉成十字,球被佐佐木截了下来。 占据制高点的佐佐木却惊讶地发现那反应很快的十七号没什么动静,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机会,向着左边空当就是一甩,轻松下球。 白鸟泽先行拿下八分,进入技术暂停。 近藤刚司慢吞吞地朝雨宫大辅那边走去,他听见雨宫絮叨着:“黑田速度再快点,这时就别蓄力了,手打直蹿上去;藤野,他们追发你有点多,你一定要好好保存体力,饭纲、黑田还有佐久早,你们要帮藤野分担一下,千万不能觉得我一个人就可以……寒山,你…” 重头戏到了,所有人目光汇聚。 “最后那个平拉开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说是失误也有可能,但雨宫大辅觉得在正常情况下,就算拦不到,寒山也至少该有些动作,他摸不透寒山脑里在想什么,于是直接发问。 寒山“纯良”地眨了眨眼,说道:“我只想针对牛岛。” “……………” 听到这番话,雨宫大辅等人心中隐藏的大石头落下地,竟扬起一阵莫名的感慨——该来的总会来的。 “等等,针对牛岛不妨碍你拦其他人的吧?”雨宫大辅眉头压下去。 “是的,但第一,跟紧一个人能拦得更死,第二,对面的二传手是个自信的人,他想分散我们的拦网,那么如他所愿,我上钩了,而他有极大可能会舍弃掉牛岛这个强力进攻点,剩下的——” 寒山的嘴角眼尾都翘上来了点儿,看上去像只狡猾的狐狸。 他果真吐出了蛊惑人心的话:“我相信诸位的防守。” 嘶,近藤刚司倒吸一口气。 完了,这话说的!还是从经常阴阳怪气的人的嘴里说出来的!士气是能提一大截,但被捧了的队友肯定不太好意思表示强烈的反对,更可怕的是他的话有一定道理,雨宫会心动的! 雨宫大辅两手抱胸,额头上的横沟上下弹动:“但是你不可能只盯着牛岛,四周的情况也同样不能忽视。” “嗯。” “你可以不跟着去拦其他人,但必须救球,当然,最好还是去拦,特别是大家都能判断出来给谁的球。” “嗯。” “假如他给了牛岛,你更要好好组织拦网。” “嗯。” 近藤刚司看着雨宫大辅被寒山温顺的表现所迷惑,两人“讨价还价”一番,彼此都很满意。 实际上,雨宫要求的都是寒山会做的,他要求了等于没要求,顶多强调了下,而寒山则是要了一个赦免令以防在干坏事后被立刻换下。 近藤刚司捋捋胡子,开口补充道:“循序渐进。” “白—鸟—泽——噔噔-噔-噔噔!” “井闼山——必胜!井闼山——必胜!” 寒山脚抬起,迈过白线,踏入界内。 “现在是白鸟泽的发球回,一传…到位,二传给到黑田选手,被撑起……” “濑见!”大平接了一传。 濑见把球托给牛岛,伊理佯攻作掩护想晃一晃同在三号位的寒山。 寒山理都不理,直接并步移动到黑田身侧。 转体挥臂,嚓,如同点燃一支火柴。 掌包满球,火苗倏地蹿高。 “嘣!”牛岛扣向拦网的正中央。 在观众的眼里,黑田和寒山就是两根飘荡的麦秸。 麦秸被引燃,麦秸被席卷而来的热气压弯了腰。 “恐怖的力量……” 有人惊叹,有人喜悦,有人恐惧。 看台上的毕业生担忧着后辈们;青叶城西的观众们表情凝重;涉谷润攥紧拳头;管乐队的乐声在秋成夜的指挥下依旧铿锵……然而,比起场外的暗流涌动,场上众人的心思却更为简单。 “怎么感觉…更重了…”黑田揉着手臂。 “牛岛是愈战愈勇的类型。” 黑田被寒山的解释吓了一跳,他呆呆地问了个傻问题:“那怎么办?” 藤野替所有人回答:“冲,我不会再退缩了!” 古森上手接起佐佐木的发球:“饭纲前辈!” 饭纲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他又一次仰起头,被灯光闪到的眼睛有点酸,但不妨碍他看清楚球的轨迹,抬久的手臂有点钝,但不妨碍他向着标志杆传出平且快的一球。 “砰!”趁着拦网缝隙还未缩小,黑田用力扣下一记穿中的直线球。 饭纲使用快攻的次数增加了好多,是好事吗? 荒木重复挤压着空荡荡的水瓶,嘴巴不停啃着瓶口,空气流窜进嘴巴里。 荒木有点怀念新谷前辈了,但这份小小的忧伤只持续了短短几秒,见到佐久早的跳发打乱了白鸟泽的一传,他舞起水瓶叫好。 山形垫调,球来到二号位。 井闼山三人拦网,寒山和黑田封锁住斜线球的路径,藤野的胳肢窝下露出古森的脑袋。 牛岛抡臂,袖边掀起一部分,将鼓起的肌肉线条完全展露,他的肌肉虽没藤野那么发达,但结实的程度也领先了同龄人好几个级别。 “嘣!”球正面将古森砸翻在地。 轮转,牛岛发球,井闼山三人接一传,从左到右依次为佐久早、寒山和古森。 牛岛给这三人接大力跳发的能力排了个序,最强的应该是寒山,然后是古森,最后是佐久早,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佐久早的垫球能力弱。 他抛高球,简单助跑,高大的身躯逆光跃起,一道闷哼为信号,后引的手臂向前挥动,破空的一击几乎是贴着网边跨过去。 佐久早将重心降低到极限,低姿垫球。 “嘣——”他忍住剧痛稳住两臂,却在卸力半途出了问题,留给手臂退让的空间太少,来不及想办法,手骨便与地板猛烈相撞。 “Chance ball!” 山形一传,濑见二传,天童快攻下球。 白鸟泽众人:“漂亮,牛岛,再来一个好球!” 牛岛静静吐气,将视线投向寒山。 尖锐的哨声,喧闹的应援,炮弹般的大力跳发来袭。 寒山上体前倾,跨出腿膝部外展,蹬地腿自然弯曲,着地的脚内侧牢牢抓稳地,贴近地面的双臂迎接来球。 他极其冷静,就算双手熊熊燃烧,他也稳当地卸足了力。 球往他那儿扣,就像炮弹朝向大海里发射。 它溅起数十米高的水花、它蒸发掉不知道多少立方米的水,但它还是被汹涌的波涛所吞噬,它日复一日地接受水流的冲刷,再无半点儿动静。 球飞得太高,饭纲改为垫传,藤野下球。 节奏与温度都在一节一节攀升。 比分交替上升,回合结束得快而暴力,白鸟泽始终保持着领先地位。 第二次技术暂停匆匆结束。 饭纲低着头,揉捏着手腕,听到藤野喊着“一球换发”,他停下动作,大声回应:“是!” IH-异常 “把球集中给牛岛,在优势轮甩掉他们。” 这是鹫匠监督同濑见说的话,语气不容反驳。 濑见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接着点了点头,说道:“伊理前辈、佐佐木前辈、天童、大平,吸引拦网的事……效果不怎么好,次数可以减少些,增加下防守吧。” “没问题。” “行,听你的。” “哈,无崎君完全盯着你呢,”天童打了个不太清脆的响指,对牛岛说,“了不起了不起,采访下当事人的观点~” 牛岛手中的水瓶瘪下去,咕噜咕噜里混了一声闷闷的嗯,他喝完水,又思考了片刻,陈述:“要把他的拦网全部打破。” “啪啪。”天童鼓了两下掌。 “加油。”伊理招招手,示意大家上场。 “白鸟泽——Fight!” 回到赛场。 佐佐木上手发球,藤野接起,寒山近体快作掩护,黑田实扣半快球。 “右翼!”大平喊。 伊理并步斜扑过去,牛岛也上前帮忙,二人手与网组成一个三角形的空缺,黑田想往其中扣去,球的上部分撞到伊理的手肘,便直坠了下去。 后方防守的大平深知自己即使全力助跑鱼跃过去大概率也到不了那里,但他还是尝试了一下。鱼跃到半空中时,他看到球撞上一只脚——原来是伊理前辈正将右脚往球的落地处探去! 伊理救起了球,而大平两手支撑着地后迅速爬起去垫高往他这里飞来的球,牛岛打大调攻,一步助跑起跳。 “嘣——”重重的一球撕开黑田的并起的两臂。 这么烂的传球也能打出这种水平……黑田微眯着一双眼瞧手臂,上面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抱歉!” “Don’t mind!黑田前辈!”古森大声安慰,他注视前方,发现这球朝着一号位发去,但落点距离自己也挺近的,而且寒山在前排,要接吗? 没想多少时候,他本能地跨步伸臂:“我来!” 寒山见古森到位起了球,便收回手臂,从古森背后绕过去跑向网前。 “嗖——” 网另一边的天童突然横向移动,到了伊理身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向,伊理连忙后跳躲开。 寒山老早就注意到天童追逐自己而来,对方没怎么制动直接扑跳赶上了自己的快攻。 天童的高度不及寒山,但还是将左边堵住了部分,寒山临时转腕改变击中球的位置,扣了个顺手线。 谁料! 天童的左手霎那间往左划了个四分之一圆,手掌心牢牢地按在这一球的表面。 古森震惊地鱼跃,启动虽不慢,但还是难以把它救起。 讲着前情提要的实况员立刻抛弃掉正在谈的话题:“来自天童觉选手的拦网得分!两边的反应都十分的快啊。” 抓住这发快攻可真难,拦完都没什么实感……天童将伸直五指的手掌举到面前。 但手掌心和脚底板尚存着余温。 他猛地握拳凭空一锤,大叫出来:“爽——!” 古怪的歌谣从天童嘴里飘到网对面,“Don’t mind”的声音渐弱,台上的管乐队换了首曲子,天童也跟着换了个节奏。 寒山把墨黑的眼眸闭上,仿佛这样就能用上眼皮和下眼皮把这颗吵吵嚷嚷的脑袋夹爆。 “前区!”黑田上手起球,一传半到位,饭纲托给藤野,井闼山后排进攻。 “One touch——”伊理和牛岛撑起拦网。 大平一传到位,濑见传给牛岛。 面前三人拦网,牛岛往空隙更大的寒山和佐久早的中央暴扣,嘣的一声,球砸在手臂上。 然而,寒山和佐久早并起的拦网依旧坚立着,二人撑了起来。 古森单手挡球,饭纲二传,佐久早转扣为吊,球越过天童,刚刚好坠在边线上。 井闼山VS白鸟泽,15-18。 佐久早将挡住视线的发丝拨至一旁,他抛球…… 15-19,伊理的打手出界。 15-20,牛岛无触球得分。 16-20,黑田的近体快球。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伴随着一个一个高昂音符的蹦跳,汗水积压、手指沉重、口渴唇干。 “……噔噔-噔-噔噔!” 21-22,荒木的一人时间差。 21-23,大平的大斜线。 饭纲喘着气,肺部如同被拉动的风箱,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他的目光汇聚在对方发球手的脚边,他慢慢抬头,呼吸倏地错了一拍。 饭纲看着濑见,濑见也看着饭纲,彼此的眼神里都藏了太多的东西。 饭纲看见濑见忽然萌发出的自在,却没看出濑见一丝别扭的钦慕;濑见看见饭纲紧绷的专注,却没看出饭纲的愈疲顿愈庞大的要强。 “……” 濑见向着前上方抛球,一步、两步…在第四步制动,他跃起,身体在空中移动。 风呼啸着,像高歌自由,他却无法做到真正的腾空而起,在被重力扯下之前,垂死挣扎般地全力击向目标。 球来势汹汹,藤野皱着眉,他一脚跨出,一脚弯起,双臂侧伸垫球,一传仅半到位。 饭纲抬脚移动到四号位的三米线左右,他一蹦,抬肘举臂,往背后送了个较平的球。 背拉开?和说好的不一样! 荒木勉强起跳,假动作成了真,他后悔起摆臂的幅度太大,跳起后和球完全配不到一起,荒木只好随意一拍,能把它拍过去就好。 球险之又险地避开佐佐木的手飞向了后排,伊理跪垫起球,濑见托给大平。 饭纲跑过去拦网,但气勒在胸口,跳也跳不高,他理所当然地被大平选为了突破口。 黑田和藤野朝球伸臂,前者勉强接起了这记斜线,寒山上前调整传球,佐久早打手出界。 “抱歉,我跳慢了!” “抱歉!我没传好!” 荒木瞪大眼睛看着和自己同时开口的饭纲。 饭纲继续说着,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我的错,说好给藤野前辈的,结果传低了,传成这种四不像的样子!” “不,是……” 荒木想说些什么,结果被藤野抢话:“也有我的原因,我一传没垫好。” “不,换作……”平常是不会有问题的。 “是我失误了,是我……” “饭纲前辈,你先缓口气再说。”佐久早注意到饭纲的气息很是不稳,于是皱着眉打断了饭纲的话。 饭纲张嘴想说声好,嗓子却干得要紧,他只好点点头,但就是这么一缓,疲惫感就从面上满溢了出来,任是再迟钝的、在场下坐着的长泽也察觉到了饭纲的异常。 藤野扭头去看雨宫大辅,雨宫大辅摇头。雨宫打算再观察一轮次,到了饭纲发球再把对方换下去休息片刻。 “荒木,”黑田推了荒木一把,“发球去。” “昂……”荒木看了眼饭纲,“就差一分,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努力反超过去!” 饭纲笑笑:“知道,我还有很多力气呢。” 他眼神停留在一直沉默着的寒山的身上几秒,随后挪开,说道:“没事的。” “嗯,那下球给我或者给佐久早吧。”藤野说。 寒山安静地回到网前。 他想,那句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想,他完全不需要心虚,节奏太快又如何,跟不上脚步本身就是他们实力出了问题;他想,自己只需要顾着自己开心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饭纲也只不过是个顺眼且便利的二传手而已……啧,被借手了,对面局点了。 中午的发泄仿佛徒劳无功,烦躁一节节攀长,没有停下了的迹象,甚至于拦下了一个牛岛的球也变得索然无味。 “Nice block!”寒山听见饭纲还在大声地庆祝。 又在这种事上耗力气…… 轮到饭纲发球了,雨宫才把他换下去,寒山顿觉松了口气。 “我来!”山形一传到位。 濑见二传,佐佐木打平拉开,他面前只有黑田拦着,视野还算开阔,便朝大空当甩臂扣下,却被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手给挡了回去。 佐佐木对此瞠目结舌——十七号刚还不搁牛岛那儿的吗?! “再来!”大平鱼跃救起球,濑见传给伊理。 佐久早和寒山两人牢牢锁住斜线路径,伊理扣了个避手线,但留给他的空间太小,扣出界了。 见状,藤野吃惊地问寒山:“你不针对牛岛了吗?” “我之前不是这么干的吗?”寒山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黑田感觉现在的寒山浑身都冒着黑气,对方已经不能用幽灵、杀人魔这种简单的字眼来形容了。 他咽了咽口水,朝佐久早投去求救的一瞥。 佐久早完全没领会到黑田的意思,因为他被寒山接下来的发言给震住了。 “你们要这么想的话,那我就从现在开始针对针对白鸟泽。” 古森:完蛋,寒山上头了。 藤野也是这个想法,他神色骤变:“我没这么想!你冷静点,不要上头!” 经常把寒山代入犯罪恐怖片的黑田倒适应良好。 是上头吗? 佐久早还以为无崎是担心饭纲前辈。 寒山笑眯眯地回答:“我现在很正常,头脑也十分的清楚。” 藤野在内心呐喊:完蛋,寒山疯了! 被寒山吓到的发球手发球失误,下场前得到了寒山冰冷的一瞪。 然而等到饭纲回到场上,刚才气势要炸掉整个排球馆的寒山变回了一只沉默的狗子,众人都长舒一口气。 白鸟泽的优势轮,他们换人发了个跳发球,藤野被追发,一传没能垫到位,黑田冲上前去调整传球,给到二号位的佐久早。 “One touch——”天童和伊理撑起拦网。 大平一传,濑见二传,牛岛扣球。 “轰——”炮弹般的一球袭来。 不偏不倚,终于是击碎掉眼前的高墙。 “24-26,白鸟泽拿下第三局!” …… 寒山盯着饭纲按揉手腕,他双眼焦距渐无,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他听见雨宫监督问饭纲。 “下局你还能上吗?” “能。” “我相信你。”雨宫大辅拍了拍饭纲的肩膀。 啧……嗯? 寒山察觉到有人戳了戳自己,他转过去,一张臭脸对着佐久早。 “还在生自己的气吗?”佐久早问。 “……” IH-升华 冰袋被捧在手心里,寒意从体表渗透,变得僵硬、硌在血管里、又木又痛,冰块融化,淌啊淌,在袋里打着转儿。 “嘎吱嘎吱——”寒山无崎收紧手,冰块间相互摩擦,发出微弱的难听噪音。 “饭纲,后半段是你急了,所以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冷静下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保证住你自己的体力。对面的进攻强度是大了不少,但我们也不要猛地跟着提上去,先稳稳抓住地板和空中。还有一个问题是节奏太快了,任何都要适度、适度!控制不了它就会反扑,这不仅是饭纲的责任,还是你们——藤野、佐久早、黑田、古森、佐久早、寒山的责任。” 雨宫大辅翻转战术板,他继续说:“那么下一局的站位……” “冰袋不是这样用的,”西尾悟把冰袋从寒山无崎的手里拽走,然后将其贴靠到了寒山红彤彤的前臂上,“拦得真狠。” “……” 暖洋洋的一片,冰块是被融化完了吗?拿来干嘛…… 西尾照顾完寒山,又朝荒木和古森叫道:“你们俩也去敷一下。” 然而西尾刚扭过头,寒山就把冰袋甩给了一旁的佐久早。 “?” 佐久早圣臣愣了一下,随即丢回到寒山身上。 二人来回扔了几次,长泽翼被吸引了注意,他干脆地伸手在半空截住冰袋,二人的视线集中到他的身上,他便问:“你们怎么了?玩什么游戏呢?” 佐久早和寒山异口同声:“没什么。” 等到长泽翼转身,佐久早圣臣开口:“现在是比赛。” “嗯……”寒山无崎抬肘,手覆盖住后颈,是冷的,冻成了石头一样,脑袋里摇晃的岩浆平缓了些许,“最近天好热。” ……人们经常说——“你长大就会懂的”、“等到你长大后就知道了你现在的这个言论的可笑”、“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嗯?是有点。” “什么时候再下场暴雨呢……” ……寒山想自己是理解的,人是一种会慢慢变得成熟的生物,他们的情感、思想、观点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改变,但寒山总抱着一股哀伤的希望,他不想去理解、不想被同化。 于是,书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父亲烦人的举高高、平均的时间在计划表里被割开、每一天的灰尘都存在于那天的镜面上、摇摇晃晃的绳索、从动脉里溅出的鲜血定格住、四月十八日的西西弗、五月二十七日的河岸风光…… “下雨……”佐久早圣臣不太喜欢雨天,“我请你吃冰。” “交易?” ……父亲问他:如果把一切攥在手心,那么你是否觉得万事都能顺心顺意了?一旦沉没,你是该沉溺于过去的付出还是直面现实的损失? 他斟酌着付出金钱、时间、情感,不让自己动摇,过去的已是过去,值得关注的只有现在。 升华者褪下皮,把他陈列进过去…… “不”刚到嘴边又被咽下,佐久早说:“也算,那你就好好比赛,别想有的没的。” 寒山无崎看了看佐久早圣臣,又看向对面的饭纲掌,饭纲掌冲他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寒山爽快地回了个笑容,饭纲立刻瞠目。 “不算的,”寒山放下手来,“赛后再想吧。” ……排球是他寄托真实的工具,是他定位现实的锚点,是他获得快乐的手段,是他与社会间那为数不多的联系之一。 它变得愈来愈重,从冰冷的抽象变得温暖的立体,从线的那一头跨到这一头,它跳动着,撞击着,或许在眼前,或许在胸腔里…… 寒山无崎突然笑了。 雨宫大辅望过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寒山无崎环顾四周,与他的队友们对视,“我认为适度固然没错,但对舒适区的突破更是必要的。我发自肺腑地觉得诸位很强,我们的配合是可以控制好这种程度的节奏的。” 不行。近藤刚司在心中严词拒绝,但他忍住没出声,只是看向雨宫大辅。 雨宫大辅却不置可否,他问其他人:“你们的想法呢?” “……”藤野道一郎等人互相看着,面色犹豫。 佐久早圣臣皱眉思索。 古森元也举手表示:“我都可以。” 荒木明哉强硬地反对:“慢一点儿不行吗,给饭纲点儿时间休息!” “我没问题!” 饭纲掌攥紧了水瓶,他的嗓子虽然有些哑,但话语铿锵有力,他有种预感,预感到错过这次便不会再出现的机会。 “我没问题。”他直视寒山无崎,重复一遍。 让寒山这只怪物将信任彻底交付于自己、交付于集体的机会! 藤野道一郎放下顾虑:“好,但饭纲你撑不住了要及时告诉我。” 黑田裕太见状,说:“那我没什么意见。” 荒木明哉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弃票。 “难度很大,”佐久早圣臣掰扯清楚后说,“我会尽力的,你要好好协助饭纲前辈。” “嗯。” 雨宫大辅最后开口:“那就换个站位,平时练过的,但在全国赛倒是第一次登场。” …… “雨宫大辅你是被寒山敲了闷棍、洗了脑吗?!最后关头、最后关头你竟然放任他们这样胡闹,你在做什么啊!”近藤刚司气得吹胡子瞪眼。 坐在板凳上的雨宫大辅默默承受着近藤刚司的铁拳:“近藤老师您冷静点,我是这样想的……” “总决赛啊决赛!” “近藤老师您自己先冷静一下,我去给藤野加油了。”雨宫大辅狼狈溜走。 雨宫大辅看向藤野等人,用眼神鼓舞着他们。 自己当然明白这种方案的危险性。但最优解、最完美的答案总是难以达成的,那条看似顺通的路就一定通往成功吗? 赛场上一切瞬息万变,只有基础是不会轻易垮下去的。所以雨宫愿意去相信他们,相信他们的汗水、信念、意愿。 “井闼山——必胜!井闼山——必胜!”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发球区的藤野深吸一口气,他狠狠地抹了下排球,接着将其往斜上方抛去。 哦——嘿!他在心里大喊。 “嘭!”似乎挟着火花的一球落在伊理的双臂之上,他屈肘卸力,后倒到地板上,一传没到位。 牛岛和佐佐木交换位置,濑见托给牛岛,井闼山的拦网跟上,在牛岛的前方牢牢并起。 奇葩站位,开局两个副攻手一起站前排,大概率是猜到了我们的站位,斋藤教练想,这是专门防牛岛的啊。 从左到右,荒木、黑田、寒山,牛岛找不出太大的漏洞,于是决定以蛮力突破,他抡臂,往球里塞满了气力。 “嘣—!”球被黑田和荒木拼命按了回去。 大平十分庆幸他站得离牛岛还算近,他连忙冲过去伸臂,手臂是够着球了,但没稳住,球高高越过网,飞向井闼山半场。 “OUT、OUT!”黑田边叫边举臂。 佐久早早早地小跳一步给球让开位置,藤野和荒木盯着球的轨迹,在它落到界外时高举起手臂。 “漂亮藤野前辈!再发记好的!” 藤野追发伊理,白鸟泽一传飞到了网上,两边的黑田和牛岛迅速起跳争球,结果显而易见。 身高不如牛岛、弹跳力略逊于牛岛、速度不如牛岛的黑田刚碰上球,球就被掀了下来,和藤野伸出去的手臂擦肩而过。 佐久早接起佐佐木的发球,荒木和寒山双快进攻。 天童移动一小步去拦正面的荒木,伊理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追着谁拦。 寒山平拉开下球。 “前区!”后撤到五号位的伊理提醒,濑见在匆忙中接了一传。 山形把球垫到二号位的高空:“牛岛!” 高大的扣球手从边线外起跑,他充分地摆臂助跑,于网前制动蹦至高处。 牛岛用的是左手,在二号位比右利手们扣得更快更顺,对面的拦网手们往往需要适应好几次才可能掌握到时机,但井闼山有着寒山的组织和校准。 不用自己来决定该怎么拦可真是轻松多了,黑田如是想,他只用伸直双臂成为这堵墙的一部分。 “嘣——”重重一球砸中了黑田手臂,然后斜着飞落到界外。 痛,被当软柿子捏了。 黑田自动给牛岛又添加了一层脸部阴影。 “Nice ball——”天童拖长尾音时瞥到饭纲和寒山交换了位置,“无崎君可真够忙的。” 伊理:“那你也得更加把劲些……牛岛,发个好球!” 其他人也道:“发个好球!” 藤野朝手心吹了吹,站在极后的位置迎接来球。 古森守着一号位,他面朝牛岛站立,两手在膝上撑了片刻后拿开,点点眉皱得有点扁。 寒山两脚分开比肩稍宽,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两膝弯曲,重心微微前倾,他的脚跟并未落实,一双沉静的黑眸凝视着端线后的牛岛,随时准备出击。 牛岛瞳孔微移,像是在寻找着追发的目标,然而兜兜转转,他的目光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寒山的身上。 牛岛抛球、击球,他的动作向来带着股野性,虽然有多余的部分耗了些许的力量,但聚拢进排球里的力量是足够的。 “轰——嘣!” 炮弹与空气哧哧地撕扯,咚地将剧痛敲进骨髓深处,庞大的热量积于手臂与球的触点,扩散、膨胀、爆炸。 寒山尽全力控制住这头不安分地摇晃着身体想要挣脱脖子上的锁链的猛兽,将它的烈性卸去大半后才交了给饭纲。 饭纲二传,古森、寒山和藤野保护,黑田掩护,佐久早打手出界,一球换发。 IH-拿捏 黑田往一号位靠近边线的位置发球,让伊理在牛岛的助跑路线上接了一传,于是濑见和天童配合打了个短平快球。 佐久早匆忙跳起,勉强撑了一下,古森上手把球传回到四号位上空,饭纲二传,藤野后排进攻。 天童和伊理在二号位上并起,大力的斜线球被两人拦死。 濑见等人齐声:“Nice block!” 伊理追发藤野,井闼山一传到位,饭纲托给佐久早,寒山平拉开掩护。 天童往左移动时不小心挤到了濑见,佐久早抓住机会一球穿中而过,球砰地砸落到牛岛脚边。 “Nice ball,佐久早!”藤野和饭纲高声喊,“寒山,发个好球!” 寒山追发牛岛,过网急坠的跳飘球打乱了白鸟泽的一传,山形下手垫调,大平艰难地打了记小斜线避开掉拦网。 来球正好路过藤野的右臂,他左臂往右并去,起了个往端线外飞的高球,黑田仰着头后撤,小碎步调整着自己的位置,抬肘把球托到网前,藤野两大步向前助跑,起跳挥臂炸掉面前的双人拦网,打手出界。 “大平你到前排去,咱们三人接发,行吗?”伊理看向山形和牛岛。 山形和牛岛轻松理解到伊理的意思——对方觉得寒山下一球还是会追发牛岛,干脆就让大平到前排去专心进攻,两人点头回了句“好”。 但牛岛并不会因此不做进攻准备,他低姿垫起球后稳住重心,继续向前迈步。 白鸟泽的一传没有很到位,球即将被二传手传走,饭纲在盯着球的同时在余光里注意着助跑的大平和牛岛。 球会给谁?阵型的变动吸引走了己方对牛岛的一部分盯防,所以饭纲觉得尽管白鸟泽有了另一个进攻点,但牛岛扣球的可能性依旧不少于之前。 “中间。” 中间!二传手给了牛岛!诶刚才那个,是寒山的提醒吗? 饭纲下了判断后就探胸收腹,蹬腿起跳。 藤野跟上和饭纲并拦,原本防着大平的佐久早也跨步斜扑了过来。佐久早稍慢一步,炮弹般的球打在了他的前臂,接着坠落在人与网之间。 寒山和黑田都离得远,来不及扑救。 “Don’t mind!”饭纲的目光在佐久早发红的手臂上停了一秒很快又转移向寒山,“刚才的提醒……” 寒山“嗯”了一声,又说:“拦网可以适当留点空隙,把球引诱进去。” 藤野身子僵了片刻:“好。”看荒木和寒山拦得太牢自己也只记得并紧这一战术了。 佐久早眼睛稍瞪了一下,他沉默着点点头。 “唉呀,都忘了还能这么打,”饭纲拍了下自己脑门,“古森、寒山,你们卡好位啊!” “是!” 天童简单地发了个球,古森上手接起,饭纲二传,佐久早佯攻引走佐佐木,藤野瞄准了濑见的手指,打手出界。 佐久早熟练地瞄准五号位进行跳发,牛岛接发,一传半到位,濑见并步移动,跳传给佐佐木,佐佐木一记漂亮的平拉开球结束这轮。 濑见跳发,寒山接了一传,球被稳稳送到了饭纲头顶,饭纲迅速起跳,他和荒木配合,也打了记平拉开球还回去。 “你们倒是够记仇的呀。”佐佐木调侃荒木。 荒木青筋瞬间冒起,但现在不是吵来吵去的时候,他忍住怼回去的冲动,决定等赛后再摇新谷前辈一起去“问候”对方。 发球区上,饭纲拍着球,他一面欣慰于荒木的懂事和寒山的积极,一面又觉得每回合结束得太快了,短短时间就轮到了他发球。 二传手在一号位,大主攻在二号位,牛岛在四号位,白鸟泽的反轮。还是节省体力,发个能过网的就好。 他追发大平。 “我来!”大平上手接球,濑见插至前排,佐佐木快攻掩护。 牛岛绕后跑了一圈从四号位来到二号位,他屈膝起跳,一臂上扬对准拦网,一臂后引。 被佐佐木骗跳了一次的荒木快速交叉步朝左边移动,他复跳,给牛岛的斜线球添了点障碍。 这障碍不大不小,牛岛临时改了方向想直接让球穿中,懒得与拦网相碰。 然而,无人的落点处突然就伸来了两只腿和四条手臂。 “嘣!”佐久早手臂上的红肿刚浅了点就又被加深,嗡嗡的颤由骨头传递,他往后栽了下,却依然并牢两臂,将球高高垫到了界外的上空。 佐久早是往寒山这儿倒的,寒山浅扶了一把推开阻碍就冲向球,但黑田垫过来的球实在是不好处理,寒山只好无攻过网。 “Chance ball——”山形一传,濑见传给伊理,佐佐木佯攻,白鸟泽梯次进攻,成功得分。 饭纲缓缓呼气,他休息时攒下来的力气耗了大半,疲惫感又重新反扑,似乎比上一轮还要嚣张。 他站在藤野身后,王牌宽厚的肩膀给了他些许喘息的时间,但对方肆流的汗水也带来了不少的闷热感。 大平手击出球的同时,饭纲迈出脚步,从藤野的右侧插上前排。 荒木短平快掩护,饭纲传给黑田,黑田直跑打斜,避掉佐佐木的拦网,但这球被濑见垫起,山形再垫调给牛岛,荒木和黑田并拦,却被炸手。 冷热气流交织,未被汗黏在皮肤上的发丝轻轻地晃荡。 平静一闪而过,球与欢呼被抛向上空。 “嘭——”大平大力跳发,藤野一传到位。 饭纲和荒木打快攻,对面的牛岛凭借高度优势撑了一下,在后的山形起球,濑见传给伊理,佐佐木平拉开作掩护。 “One touch!”藤野和荒木撑起拦网。 饭纲思索片刻,他晃走伊理,将球给到四号位的黑田,黑田见白鸟泽防守靠后,便来了手假扣真吊,成功下球。 井闼山先到八分,双方交换场地,进入技术暂停。 “怎么样?”寒山看向饭纲,“能继续加快吗?” “可以。” 气息较急,但精神状态应该是要比之前好上不少的,看来被雨宫监督提醒后头脑清醒过来了。 寒山观察饭纲的同时,也在观察其他人。 藤野前辈的进攻力度有下降的趋势,或许是开局太过用力了,黑田前辈还没使出全力,再逼一把,西尾前辈就别上场和古森交换了,古森现在这状态足够了,苍蝇前辈的速度有点慢,是有意克制还是累了,又或者二者皆有,佐久早的手臂还是有点红,希望不要太麻,不然感知差了准度也会下降…… 于是他散漫地“嗯”了一声,又道:“荒木前辈,你是不相信饭纲吗?” “噗嗞——”瓶口挤出一道水柱。 荒木五指咯吱咯吱地紧握着水瓶,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哈?!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未被佐佐木点炸的炸药桶被寒山点炸。 “就是这样,”寒山满意地点头,语速飞快,“荒木前辈你可以更生气一点,你越生气打起球来就越用力,只要生气了就感觉不到疲惫了,不要露出那种无语的表情,我很认真地在和你沟通,当然,我刚才的那句话也是真心的。近藤教练请你不要试图插嘴,让我把话讲完。黑田前辈,拿出点你昨天的干劲来,我数了数你今天的扣球,下球率跌到21%了,到位率也不是很好看,说真的,我不介意让你的脑补成为现实。防守如果给不出好一传又想给饭纲减轻压力的话就直接往上垫然后做强攻准备,八分的比赛时间足够我们回到比赛状态,接下来的节奏还会慢慢地向上提去,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适应好的。” 不,就光你上来直接惹荒木这点我就怀疑你口中这个慢慢的真实性。 近藤刚司木着张脸,他说:“所有人平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懒得说什么量力而行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体力榨榨总是能有的。”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有价值的尝试,这大概就是雨宫的想法了。雨宫在意荣誉,却也没那么在意,只是身在这个位子上必须担起的责任、不可辜负的传承而已。 近藤一直觉得雨宫与鹫匠那干巴巴的老家伙会很有话题,根植于他们心里的信念都是培养出一个足够强大的选手,只不过后者仅限于王牌,这头倔驴甚至会通过牺牲其他队员的成长性去雕琢王牌,而雨宫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对每位选手,他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对整个团队,他也希望所有人能发挥出自己的特长,所以才会有越来越灵活、越来越多变的战术和站位。 唉,年纪大了啊。 …… 回到9m×18m的比赛场地,黑田很是紧张。 一来,牛岛和自己面对面站着;二来,寒山和荒木把自己夹在了中央;三来,节奏又要加快了,万一掉队就真的跟不上了……昨天自己的状态究竟是变成怎么样的,真的回想不出来啊! “难道是牛岛比桐生前辈更难攀越吗?”寒山低语,用着只有黑田能够听到的音量。 他太知道黑田前辈应该用什么方法引燃了。 辉煌的号声涌入黑田耳中,是冲锋的号角吗?手持刀枪的战士如海无边无际、威武的巨人推倒一座座城池、咆哮的猛兽碾过大地,颅里一片震荡。 “完、全、不。” 黑田听到自己一字一顿地回答。 IH-沉浮 “井闼山VS白鸟泽大比分为2:1,尽管第三局被白鸟泽拿下了,但井闼山的士气仍旧高昂,所有人都在努力着、朝着最后的胜利前进!现在是藤野选手发球,不知道他能否乘胜追击,将开局的优势延续下去呢?” 藤野追发伊理,白鸟泽一传半到位,瞧见井闼山前排都在专注盯着牛岛的濑见二传,球从牛岛身前飞过,来到标志杆附近。 寒山迅速侧跨一步起跳,两手撑起佐佐木的平拉开球,球飞向端线外,接着被佐久早背向垫回网前。 “饭纲!”荒木要球,他朝着二号位斜跑过去。 伊理预判到荒木要打背飞,没被对方的假动作唬到,顿了一下后才起跳,刚好将荒木的快攻拦了一下:“One touch!” 山形上手接球,濑见托给牛岛。 “中间!”藤野后跳几步,提醒道。 “一、二。”尾音砸落,双脚腾空。 黑田仰着头,他看见扣球手、排球、手、天花板,在两股力量相争的一瞬,臂膀上的汗毛竟散发出金色的光泽,下一刻,它又模糊起来。 “嘣!!” 黑田缩回即将压到网边的手,眼中的画面恢复至清晰,他看到那颗炮弹一般的球坠落进白鸟泽半场里,轰地再次掀起他一层鸡皮疙瘩。 “拦网得分!” 发麻的手臂令黑田没有什么用上力的实感,但爽意却将他的心脏一击穿中。 “Nice block!”他激动地冲寒山伸拳头。 “是我和你一起拦的哦!”荒木叫嚷道。 寒山先和黑田隔空碰了下拳,又道:“Nice block,荒木前辈。” “哼,快点快点,下一球!”荒木扭过头去,不让寒山看到自己翘起的嘴角。 藤野大力跳发,山形接发,球稍微有点近网,濑见背传给伊理。 黑田启动得较慢,没和荒木并上,伊理趁机把球往二人中间扣去。 后排的饭纲急忙伸臂试图侧垫起这记长线球,但他两臂没稳住,球一头扎进网里,接着软趴趴地掉下来。 “抱歉!” “Don’t mind!” “前区我来!”黑田上手接起佐佐木的发球,身处四号位的饭纲抬肘准备送球。 而天童一早就发现了从后排开始移动的寒山,近体快球吗…不,天童没随着对方的制动起跳,直觉告诉他,这是时间差! 察觉到了吗?直觉系就是麻烦。 寒山暗想。 他再度摆臂,这次是真正的起跳。 “砰——”天童撑了一下。 “二传给到——”实况员的目光跟随着球上上下下,“牛岛若利!漂亮的大斜线!比分持平!” “到目前为止,牛岛选手的扣球数已经累积到了六十五个。” 天野解说感叹:“嗯,虽然他一直在被重点盯防,但最后还是破开了拦网,了不起的力量。” 佐佐木的发球被佐久早接起。 荒木掠过饭纲背后,单脚用力蹬地起跳,在白鸟泽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追上饭纲传来的球,甩臂压腕,在中线上打了个快攻。 “背飞的距离也分长、中、短,这个是一个较短的背飞,接近于背快了,很考验攻手和二传手间的配合,”天野解说道,“白鸟泽一直盯防的是长背飞,这个短的便空网了。” “是的,荒木选手和饭纲选手是多年的队友,小学就在同一个俱乐部,初中上的也是同一所。不过饭纲选手使用快攻的频率是不是在提高?” “因为井闼山的一传到位多了,就有更多的进攻选择,井闼山的快攻很多样。” 实况员解说回场上的比赛:“啊,牛岛选手二号位,被拦了回来,哦起了救起了!还是牛岛选手,井闼山双人拦网,拦网出界!十比十,山形选手的这记单手救球很关键,天野解说,这局看上去也异常的激烈呢,而下一个发球的是牛岛选手。” 浑身散发着热气的牛岛站在发球区上,他接过工作人员抛来的球,一双大手牢牢盖住了球的大半个面。 反超的机会,他想。 于是巨炮架上,地板震动。 “嘣!!!” 这颗跳发球如同陨石冲击大气层一般,轰地砸在寒山和藤野的中间。 它的影子一闪而过,热量却似乎膨胀成形,摩擦声在半空中叫啸。 “无触球得分!” 寒山偏头望着那处落点,仿佛那里残存着什么印记,没有坑洞,没有硝烟,只有一道道轰隆隆的回响。 寒山屏息凝神,注视前方,牛岛的形象在他眼中逐渐朦胧,唯有来球的轨迹愈发分明。 闪电劈入神经,他甚至没将入眼的信息进行二次处理就迅速加重了左脚前脚掌内侧上的力道,右脚向右跨出一大步,侧伸的两臂接住牛岛的第二个发球。 巨力作用在手臂上,然后蔓延到全身,他腰部发力,右脚用力蹬地。就这样以身体为战场,两股势力相互撕扯。 最终,外来的巨力因无法持续而失败,身体按照他的意愿适度地内转。 寒山将球卸够力,垫到了合适的位置上。 “好一传,一个背快,白鸟泽撑起,大平选手后四,撑起,直接二次!” 实况员看见司线员举起的旗子:“可惜,不小心出界了。” 一滴汗顺着额头滑入牛岛的眼,牛岛的眼睛却一眨也一眨,褐绿的瞳孔里的两簇火窜得更高。 他往斜上方抛球,助跑踏跳,腰腹的力量涌上左臂,大臂带动小臂,掌心里汇聚起比之前更庞大的能量,他把其硬塞入球中。 “轰——”疯狂旋转的球横冲直撞进网的怀抱。 牛岛发现自己的左掌既发麻又打颤,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了,他胸腔里的气聚成一团,堵住嗓子眼。 “牛岛?”濑见扭头望去。 尽管这家伙话很少,但该说道歉的时候还是会说的,就算不说话也会比个手势。 大平、山形:“Don’t mind!” 天童被牛岛眼中的凶气震了一下,他眯着眼,嘴角懒洋洋地挑起来,说道:“不要着急哦。” “嗯。”牛岛瞵视寒山。 黑田跳发,山形一传到位。 “给我!”濑见听见牛岛要球。 濑见轻跳,把球传到二号位高空。 “嘣!”牛岛后二进攻,一发重重的斜线球打破拦网。 …… “这个双快看起来挺不错的,”花卷贵大说,“我们要不要试试?” “唔……那前排可以再换上个副攻手,还能增强拦网,或者后排快攻?”及川彻咬着笔盖。 “我们的调整攻也需要练练。” “还有一传和拦网,无法挡住牛岛的扣球就无法进行防守反击。” “牛岛的下分率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左右。” 青叶城西众人沉默了一阵子,这下分率并不算低,但比起白鸟泽和他们比赛时已经低了很多了。 …… “濑见,发个好球!” 一个跳发球向着一号位靠近边线的区域袭去,佐久早探身前扑,双臂插至球下,但球起得稍低。 饭纲后退一小步,双膝弯曲,身体微微后仰。藤野和荒木交叉跑动,饭纲半蹲着托球给前者。 “右翼!”佐佐木喊,他站得比大平更靠近网,二人重叠拦网。 藤野的斜线球擦过佐佐木的手臂,打着转儿斜飞向四号位。 伊理前扑起球,球从他的手臂上弹到网里。 濑见下手垫传,球有点低,助跑的大平收敛力气起跳,手臂转扣为吊,使球越过拦网。 “吱——”黑田猛地鱼跃,扑到最高处时左臂收下去撑地又是一个助力,右手成功赶上。 跟在黑田后面跑来的寒山调整,他垫起一个高球:“藤野前辈。” “中间!”佐佐木再次组织拦网,这回牛岛也加入了进来。 佐佐木、牛岛和大平都跳得十分的高,三人拦回了藤野的直线球。 黑田低姿起球,藤野看着这球高度正好,干脆原地起跳,挥臂去扣。 “!”佐佐木连忙起跳,双臂朝着球伸去,却没料到这球接着就从他和网间漏了下去。 “Nice ball,藤野前辈。”饭纲咽了口唾沫润润喉咙,他和藤野相互击掌后走向发球区。 有人帮忙照看着队伍里的气氛,这给了饭纲更多的空隙来调整呼吸。 他像在海里沉沉浮浮,浮起时抓住每分每秒吸入更多的空气,而每一次下潜时都在拼命地突破极限。 要冷静、不要着急,要准确,不要失误。 饭纲瞄准四号位发球。 “前区!”山形和伊理喊道。 牛岛被牵制住,被迫接了这球,山形上前抬臂垫传。伊理想来个后四,而牛岛后退准备助跑。 伊理赶忙刹车,却还是撞到了牛岛,球是来不及扣了,牛岛把球推过去,无攻过网。 “Chance ball——” 佐久早一传,饭纲二传,荒木快攻。 “砰!”山形卡位起球,但球飞到了网上。 牛岛屈膝起跳,双肩上抬,双手按向排球。 藤野几乎在同时起跳,他瞪大眼睛,眼角的血丝异常明显,两臂笔直地往上拔去。 两力在网上相争,如同两头顶角的大犀牛。 角更加锋利、力量更加强大的牛岛赢下这场危险十足的搏斗。 “14-16,井闼山落后两分,有点危险啊。” 冷水急匆匆地流入火烧般的喉咙。 咕噜咕噜——蒸发,烫伤。 嘀嗒嘀嗒——又一波汗涌出来。 IH-坚持 当前的情况确实危险,白鸟泽在第二次技术暂停时领先两分,极有可能拿下第四局,把比赛拖入第五场的对决中。他们在第四局一直进行着高节奏高消耗的进攻,和牛岛撑起大半进攻的白鸟泽相比不占体力优势,尤其是饭纲,他一旦体力透支被换下去,那他们就更没胜算了。 寒山得在换打法和延续这种打法间做出选择,前者虽然保守但也有一定的可能于事无补了,后者的话……有点一条路走到黑、鱼死网破的意味在。 寒山是个会给自己留下退路的人。在那些失败了就会变得麻烦的事情上,他会细致地做好一条条防备措施。然而,这不代表他不会一条路走到黑。 此刻的寒山就更倾向于第二个选择,斩断所有退路方能全力以赴赢得出路,只是他困扰于自己是否能承受这样做所带来的不好的后果。 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队友的信任,这是他想要又不想要的。 假如他们不信任我就好了,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怎么高兴怎么来,不用顾忌胜负,可他们交付出了全部的信任,自己还有了回应,就必须为他们输掉后的眼泪负责。 或许还有寒山不愿意承认的一点,他不想令队友们失望,从而失去他们的信任。 如山的压力就这样盘踞在少年人的心口,他第一次在比赛里感觉到了求胜的急迫。 但是,比这可怕千倍万倍的事自己不也抗过去了吗?这只不过新鲜点儿。 无论他想得再多,最终呈现到面上的只有冷酷而果决的一句:“坚持。” “目前双方比分,井闼山VS白鸟泽,14-16,白鸟泽有希望拿到大比分2:2,进入决胜局。” “双方的表现都十分精彩。” 大平瞄准一号位跳发,守在饭纲斜前方的藤野接起这一球,饭纲插上前排。 荒木跑近体快,黑田跑平拉开,佐佐木盯防黑田。球传给了荒木,在荒木对面的牛岛虽起跳慢了点儿但高度仍然上升很快,于是荒木朝牛岛和佐佐木中间扣球,打了个避手线。 球落在大平脚步,他伸手去够未能够到。 藤野大力跳发,白鸟泽一传较为近网,濑见以牛岛为诱饵,托球给二号位的佐佐木。 这记平拉开球快速地飞跃网,后排的佐久早急忙伸臂将其侧垫起,一传冲网,寒山调整传球,藤野后三进攻。 白鸟泽的拦网较密,藤野对准牛岛的手击打球的中后部。山形后仰着跳起,单手高高竖起将球挡了回去。濑见背传给伊理,打手出界。 佐佐木没压住腕,发球出界。 荒木上手轻拍排球,往白鸟泽半场发前区球。 濑见一传,大平二传,天童掩护,牛岛强攻,被寒山和佐久早联手拦死。 第二颗前区球被伊理接起,濑见传球给天童打背快,一直有所防备的黑田撑起这球,攻守转移,佐久早平拉开下球。 “18-17、18-17,井闼山反超!天野解说,佐久早选手的下分率其实很高啊。” “没错,扣球线路灵活多变,既能打调整攻又能打快攻,是位很优秀的选手呢。” “啊白鸟泽一传没到位!ACE牛岛!好远!18-18,比分持平!牛岛选手的发球回。” 寒山甩了甩被打痛的手掌,指尖很烫,但放置到膝盖上又觉得冰冷。 牛岛喘了喘,他的呼吸比以往更加沉重。 有点累了,他想,应该有七十球了吧。 “白—鸟—泽——” “噔噔-噔-噔噔!” “白—鸟—泽——噔噔-噔-噔噔!” 在呼喊声里,牛岛调整好呼吸。 他抛球助跑,制动踏跳,咯吱咯吱地向上举臂,充分地伸展身体,让疲意悉数收至腹中,被聚拢起的能量熔化、带动,后引的手臂就此前挥。 “嘣!” 拖着长尾巴的大力跳发球在古森的前臂爆炸,迸发出的热量在刹那间淹没古森,但那红肿的手臂像块顽石,肌肉拧紧、手肘弯屈,抗争者眼神铮亮而无畏。 井闼山一传到位,快速压制住内心兴奋的古森重新爬起,冲上前去保护。 黑田绕至寒山身后打半高球,天童和濑见撑起拦网,大平接了一传,球飞到二号位高空。 传错了?对面二传手在四号位,还是说是二次进攻?但让一号二传再给若利的可能性更大吧。 就在佐久早思考的空隙里,伊理突然起跳挥臂扣向来球。 黑田、佐久早、藤野、饭纲:“!” 寒山火速起跳拦网,但伊理的正前方漏洞大开,佐久早没能及时补上,一记直线球砸在井闼山半场。 “Nice ball,伊理前辈!” “干得漂亮,狮音!” 饭纲轻嘶一声,喊道:“Don’t mind!” 大平是个行事低调的主攻手,他的光芒总是会被牛岛盖过去,但饭纲知道谁要是因此小看了他,那就大错特错了。现在是第四局后期,他明显开始发力了,其他的攻手进攻频率也有所提高,牛岛这个体力怪物肯定是累了。 饭纲将自己的推测轻声道来,得到井闼山众人一致的认可。 “嘣——”球朝藤野袭来。 藤野并紧的双臂后撤,屈肘卸力,一传不怎么到位,并步移动到后排的饭纲无奈地托了个高球给佐久早。 天童和伊理双人拦网,佐久早假装硬扣,实则抓准拦网缝隙轻击了过去,这举动引得天野解说连夸了几句聪明。 然而天童的反应能力异于常人,他以一种别扭的姿态摇下手臂挡住了这球的路径将它拦了回去,不过…… “这球就算被拦回了也能轻松垫起,然后再重新调整。”天野解说讲道。 寒山抬臂起球,一传到位,饭纲把球交给了藤野,藤野再度后三,打手出界。 黑田跳发,牛岛一传,天童快攻掩护,大平打手,拦网出界。 伊理跳发,古森替藤野接发,寒山吊球,山形鱼跃起球,四号位乱成一团,最后无攻过网。 古森一边念着“chance ball”一边传球,佐久早二次进攻,山形接飞。 “寒山选手的跳飘,白鸟泽一传不到位,牛岛选手后三,可惜,出界了……” “又是一个跳飘球,再次打乱了白鸟泽的一传,八号大平选手的大调攻。” 古森双臂一震,没来得及调整角度,球飞至三号位区域的网上。 饭纲和濑见在同一时间起跳伸手去够球,双方僵持时,前者心一横,用力把球往外搓去,成功使得濑见抓不稳了球,饭纲才松开手。 球歪歪地朝白鸟泽半场落下,大平急忙侧身将球捞起来。 “我来!”山形上前垫传,伊理后二,被拦了回去,山形一传,濑见二传,牛岛后三。 镜头跟随着向着球奔去的古森和黑田,二人扑倒在地板上,而球坠落在他们前方。 古森站起,顺便伸手拉了把黑田,二人发现彼此的手心都异常的烫,脉搏疯狂的跳动声传递到掌间。 砰砰砰、砰砰砰,黏糊糊的汗渍染过一小片地板,黑田扯下毛巾将其擦干。 “累吗?”黑田问。 古森保持着微笑:“一点点。” 黑田拍拍古森的背:“加油。” “是,黑田前辈你也加油。” “嗯。” “白鸟泽换人发球,十一号土屋朗。” “跳飘但是一传到位,藤野选手强攻,拦网撑起!防守反击,王牌高高跃起!救得好、黑田救得好——再来,藤野道一郎,转扣为吊?!伊理鱼跃起了球,但是乱了,二传给到——中央、大平选手,撑起,快攻!” “太精彩了这回合!” “没错,黑田选手、伊理选手的救球,藤野选手的吊球。22-21,井闼山领先!” 佐久早站至发球区,他手臂酸胀得难受,连带着昨天的疲累也反扑了回来。 他吸气、呼气,默默地调整呼吸。 “佐久早,发个好球!” “小臣,发个好球!” 抛球、助跑,刻入大脑深处的高度与角度,熟悉而又妥帖,挺身屈腹,挥臂压腕,全掌包满球。 这是个侧旋的跳发球。 “砰!”大平侧垫起球,一传过网。 藤野原地起跳,对准球就是挥臂一拍。 “!”伊理侧倒起球,“濑见!牛岛!” “Left!”荒木组织起拦网,六条伸直的手臂挡在牛岛面前。 “嘣——”震天动地的一球砸在荒木的手臂上,他咬着牙并紧双臂,和藤野一起把球拦了回去。 实况员感慨:“又是一个长回合,中路,大平选手强攻,寒山选手接起,一传到位,后交叉,漂亮!” “井闼山连续得分,23-21,还差一分,井闼山就能到达局点。” 白鸟泽申请了一个暂停。 “接发球要好好调整,”鹫匠监督扯着大平的手作示范,“往哪里垫要对准哪里,卸力,一弹,懂吗,弹……” 三十秒一晃而过。 大平半蹲,两脚一前一后,置于腹前的两臂跟随着来球抬至胸前。 “砰——”球被高高垫起。 濑见瞄准着四号位的标志杆,托出一道平且快的弧线。 “右…”翼。 话未完全出口,佐佐木便甩臂截下这球。 “好球,佐佐木前辈!” 佐佐木和濑见击掌:“你也发个好球。” 濑见瞄准五号位的跳发球被寒山上手接起,一传到位。 饭纲仰头,望着空中那颗飞翔的球,它挡住几盏天花板上的灯,轮廓渐渐变小。 余光里,藤野前辈和荒木都被死死地盯防。 球又变大,像块石头压下,愈来愈喘不过气。 饭纲蓦地朝寒山投去一瞥。 “……” 于是寒山也迈开步伐,尽管这和事先商量的不同。 球更近了,脖子更酸了,但脑海里的线路是如此清晰地闪着光。 饭纲起跳,抬肘将球从送到三号位的二点五米线区域。 进攻线后,寒山制动腾空,快攻下球。 “24-22,井闼山来到局点!” IH-蔓延 寒山回想着刚才的后排快攻,它和平时练习时的速度比起来还是稍慢了一点。 果然还是有点勉强吗?收尾了,必须得再谨慎些啊…… 饭纲和岸本交换,岸本上场准备发球,而鹫匠锻治用了这局的第二次暂停。 所有人下场。 所有人上场。 一分,还差一分! 井闼山众人拼命压制着内心里的澎湃浪潮。 岸本跳发。 一分,挺过这一分! 白鸟泽众人顽强地拼搏,向着那只隔一道影子的桂冠。 山形一传到位。 濑见插上前排,干脆地、快速地给牛岛送球。 这是牛岛在四号位的第一次扣球。 “嘭!” 它给白鸟泽带来绝地反击的希望。 不太妙,24-23,藤野前辈他们只会感到更心急、更紧迫。 寒山皱眉。 大平的双手抱紧胸前的排球,无形的气压逐步攀升,伴着最后将空气呼入肺部,大平开始抛球助跑。 比赛的末尾中,紧张的从来不止己方这一支队伍。他深切地明白这个道理。 一个大力跳发球砸向藤野和佐久早的中央。 藤野和佐久早都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接发,双方即将撞在一起。 佐久早看到藤野凶狠的眼神,在那瞬间,他明白对方不可能退让,于是他尽可能地将脚步刹住,但两人还是撞在了一起。 藤野卸足了力,手臂却因撞击猛地往前一送,球斜着低低地飞向了界外。 “漂亮的大力跳发!白鸟泽连续得分!24-24、24-24!” 比赛总是瞬息万变的,井闼山错失了一举摘下桂冠的机会。 近藤刚司和鹫匠锻治纷纷调整坐姿,眉下的微微混浊的眼变得如鹰视般锐利:拉锯战要开始了。 “嘣——”大平又发出了一个超常发挥的大力跳发。 佐久早抬臂,垫起的球离网较远,饭纲滑步移动过去,下手把它托给黑田。 面对佐佐木和牛岛极高的拦网,黑田瞄准牛岛的手掌想要打手出界。 球擦过牛岛的掌侧后歪了个方向,站着这条路径上的伊理急忙在压低身子的同时抬肘上手起球。 濑见二传,牛岛大步流星,重重挥臂抡球。 在藤野和荒木不甘心的眼神里,二人的手臂被球砸开。 很好,反超了! 落地的牛岛攥紧一阵阵发麻的手掌,脚底板间的热气一个劲地蒸腾上来。 “Nice ball——” “白—鸟—泽——” “噔噔-噔-噔噔!” “白—鸟—泽——” 实况员激动地大声吼道:“24-25,白鸟泽连追三分!” 在比赛区域外面游走的雨宫大辅和饭纲等人对视,确认了场上众人的意愿后,雨宫大辅立刻抬手要了个暂停。 “藤野、荒木,越到局末越要冷静,不要被多余的念头干扰……”雨宫大辅说道。 最后,他望向寒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全力以赴,坚持下去。” 雨宫监督亲自负责的意思……吗? 寒山在心底失笑,他想到西尾前辈给自己敷上的冰袋、苍蝇前辈遮掩起的得意洋洋、古森伸出的拳头、佐久早拙劣的开导能力、饭纲充满信任的那一瞥,还有新谷前辈,彩虹猴前辈,想必对方正守在电视机前焦急地等待吧。 他看过很多漫画,在大部分的漫画里,每当有角色要开始回忆过往那么在之后这个角色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自己是不是得想些什么?父亲、母亲?畅游书海的日子?打工的烦心事?和队友一起度过的欢快时光? 不,都不对。唯一要想的只有比赛,只有眼前之物,剩下一切皆为杂念,都需摒弃。 …… 血,很烫,或许是和其他人差不多的热量。 “咻——” 藤野上前接发:“我来!”这个球的威力比前面两个小了不少,他成功把球垫到了合适的位置。 “嗖——”寒山看到本该夹在饭纲和黑田中间的荒木从三米线区域斜跑过去。 荒木和饭纲擦肩,接着在二号位上蹬腿冲跳起来,他仿佛插上了双翅膀。 饭纲正对黑田,背对藤野,他调动起酸胀的手臂,将球向后方送去,稳稳地送到那个相处多年的搭档手中。 “Left啊——!”佐佐木破音。 和荒木相比,白鸟泽的前排拦网来得太慢了。 砰的一声,背飞下球。 25-25,比分又一次持平。 “Ohhh——”荒木爽快地大叫,将先前的郁闷和焦躁发泄殆尽。 他用力地跟饭纲撞了下胸,结果把后者撞得往后倒去。 黑田连忙伸手撑起饭纲的背。 寒山扑冷水以免荒木失控:“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知道的啦,”自知理亏的荒木讪讪一笑,“藤野前辈,发个好球!” 藤野比了个大拇指,他站到发球区,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球,指肚往这球上猛搓一下,就像刺啦一声点燃火柴,一簇火苗蹦了出来,接着,它欲燃欲烈。 “嘣——”被追发的伊理咬牙垫起来球,一传半到位,濑见和佐佐木配合强行打了记平拉开。 寒山和黑田撑起拦网:“One touch!” 佐久早一传,饭纲晃走伊理,寒山佯攻引走牛岛和佐佐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中路的黑田制造空当。 山形、濑见和大平依次守在后方,前方空网,那就扣短线! 黑田全力压弯手腕,一颗利落的短线球落在三号位区域。 26-25 藤野继续瞄准伊理大力跳发,白鸟泽一传还是半到位,濑见又托给佐佐木,不过这次佐佐木借着拦网手的手打了个反弹球回收了球。 大平上前垫起调整,伊理和牛岛同时助跑,但井闼山的拦网都压住不动,直到濑见传出了球,荒木、黑田和寒山三人才在三号位上聚拢。 牛岛的掌心死命地挤压排球,两者都被震得失了形,手臂上的汗珠也溅至半空。 “轰——嘣!”炮弹强硬地压折、破坏黑田举起的两臂,接着在饭纲拳上二次爆炸,乘着力与硝烟,飞往摄影机扎堆的场外。 26-26 白鸟泽换人跳发,球袭向五号位,被寒山接了起来,一传到位,寒山接着跑上前保护拦回球。 饭纲正面传球,荒木佯攻引走天童,黑田跑近体快,球被伊理撑了一下。 大平背向垫球,白鸟泽一传半到位。 天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跑背平快引走荒木,濑见则托给伊理,伊理抓住左手边的空当,一记避手线成功下球。 26-27 “嘭——”井闼山一传到位。 白鸟泽众人按照之前的站位防守,但他们都没想到寒山在接发后不仅没跑去保护反而是冲到了网前。 在三号位和四号位交界处的饭纲微微后仰,将球背传至寒山手中。 已经起跳的天童和伊理都无法干预,牛岛匆忙起跳,寒山却瞄准对方的手臂,打手出界结束白鸟泽的连续得分。 27-27 荒木下场,井闼山四号上场跳发,白鸟泽一传到位。 “好一传!”濑见这么喊着。 他没有使用快攻的打算,作为诱饵的天童负责吸引走黑田的拦网,而真正的扣球手是处在黄金位置上的牛岛。 他是司令塔,不是工具。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濑见托出一个完美的高球。 “Left——”佐久早听到后方传来叫吼声,身旁寒山的话语却依旧清晰。 “诱导斜线。” 佐久早再度向左迈出一小步,然后跟着寒山的一二声蹬地起跳。 网对面的炮台后引手臂,压迫感十足。 确认了直线路径上的封锁情况的牛岛视线向左偏转,手腕微微扭转。 见此场景的寒山主动迎上,他的手臂拼命地向白鸟泽半场的上空延伸、延伸。 咯吱咯吱,骨头松动、长长,像蔓延的寒冰,结成了厚厚一层。 咔擦一声,厚重的冰层被炮弹炸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但它还是没有完全裂成两块,反倒是这枚炮弹彻底地消失不见。 冰继续蔓延、蔓延,深层里的火疯狂地燃烧、燃烧。 “嘣!”球狠狠砸回白鸟泽半场。 28-27 “Nice block!”场上众人和屏幕前的新谷拓海大喊出声。 “好强……”松川一静忍不住喃喃道。 就是这个样子!哈哈!太有意思了! 天童觉是白鸟泽里唯一一个心态最佳的。 太帅了吧! 怀抱相机的摄影部成员无声尖叫。 寒山无崎长且缓地吐出一口热气,他体内叫嚣的血液必须降点儿温。 接发的山形晕乎乎的,起了个远网的球。 就在濑见思考该给谁的时候,他听到天童难掩兴奋的要球声,他爽快地给球。 天童行动得很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当他跳到最高点时,面前的拦网手的手才将将离开腰侧。 “砰!”球落于藤野身后,差点出界。 28-28 轮转,牛岛发球。 他在最高点,用最大的力气,瞄准威胁最大的人。 “轰!” 痛,但与跳楼相比弱了太多。 每当这么想时,寒山总能牢牢稳住这双手臂。 “好一传!”饭纲又在费多余的力气了。 寒山不需要这些东西,但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不知是因为这句夸赞,还是仅仅因为自己垫出了个漂亮的一传。 寒山盯紧前方,迈步守在佐久早后方。 “是佐久早选手!打破拦网!一年级的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29-28!” IH-淋漓 高温的地板,闷绝的空气,淋漓的大汗。 长跑时的最后冲刺总是异常折磨人的。 观众席上横幅悬挂,彩球舞动成海洋、管乐与助威声交织,疲惫的选手们恍惚觉得自己跌进一个万花筒中。 …… 黑田追发伊理,伊理上手接球,白鸟泽一传到位。 濑见跳传给正前方的天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发近体快球。 寒山匆忙起跳,单手向左边伸去,勉强撑了一下,但球朝四号位的三米线区域飞去,角度极歪。 藤野鱼跃,整个人在地板上摊在一团,救起了球。饭纲转身大跨一步,抬臂垫球。 这球路明显且易懂,濑见、天童和伊理三人纷纷在中央聚起拦网以防佐久早的调整攻。 “One touch!”天童撑起了拦网,大平紧接着一传,球送得稍微有些靠前。 那自己干脆就来个二次吊球,濑见边这么想边压下左手,右手用力。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被寒山看穿了,寒山迅速起跳,拦网拔高,球被拦回。 尚处于空中的濑见下意识抬起手臂将球垫至上空。 “我来!”伊理上前二传,落地后的濑见让开位置。 “Left!”球给到了牛岛。 井闼山三人拦网,牛岛看准了饭纲的手臂。 “嘣——!” 牛岛打手出界。 29-29 “抱歉抱歉!”饭纲随意按了一把自己发红的手臂,刚刚在此处膨胀的热量正在慢慢消散,只余下一部分渗进肉里,和麻意一起舞蹈。 “Don’t mind!”井闼山其他人回应。 伊理瞄准藤野守着的五号位发球。 藤野屈膝半蹲,伸臂至球下,球砰地往高处飞去。 饭纲移动到落点处,他一直仰头直勾勾地盯着球,大脑便有点缺氧,传出的球不太好处理。 球脱手后饭纲才得以顺畅地呼吸,一股凉意从头扫荡到脚,手臂处沸腾的血液也总算平静下来,或者说,被浇成了一地又冷又黏的灰渣。 “抱歉低了!”饭纲高声喊道。 佐久早快步助跑,轻跳起来,把球往拦网空当处击出去。 濑见撑起这球,后方的山形一传到位。 球坠下时,濑见猛地蓄力起跳传球,天童全速甩下右臂,平拉开下球。 29-30 伊理继续干扰藤野,一枚强跳发往五号位袭去。 藤野一传到位,但偏到了二号位那边。 黑田和寒山相视一眼,后者说了声“我来”,接着移动过去,准备上手二传。 对面的大平学长和二传手盯防着佐久早,天童的行为暂时无法确定。 于是寒山秘密打了个手势,饭纲和佐久早见状交叉移动,那个二传也跟随佐久早移动,挡在天童旁边。 寒山托球给饭纲,二人配合打了记时间差。 球成功越过大平的手来到了网对面,牛岛及时接了起来。 濑见二传给到大平,大平斜跑打直,重重一球却被寒山撑起,黑田上手接球,一传到位。 饭纲又一次抬头,视线紧紧追随着球,燥热而尖锐的空气被嗓子磨得更烫,他克制地呼吸。 举起的、酸胀的手臂离球越来越近。 余光里,白鸟泽的拦网者们快要等不住了,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克制住! 饭纲又将手掌往下撤了些,试图再要些时间。 终于,饭纲听见了寒山的踏跳声,而白鸟泽的拦网手们放弃了对于左翼的防守,直奔向佐久早。 他后仰伸臂,手指触球,十分极限地向背后传出了这球。 同一时刻,天童有所预感地偏头:“!” “嗖—砰!” 一切恰好,在网上约两球半高的地方,寒山甩臂将这球砸至山形跟前。 30-30 井闼山轮转。 寒山的思绪从刚才那极限一球中脱离,他主动伸手和饭纲击了个拳,然后让对方闭嘴专心调整呼吸。 寒山大步走至发球区,接下来是他的发球回。 寒山用右手随意地拍着球,那双乌黑的眼珠却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白鸟泽的防守,他决定实施一件事。 哨响的那瞬间,寒山单手迅速抛球的同时给球加上了更强的旋转,助跑起跳。 身体腾空,他屈肘举起了左臂后引,在最高点时,收腹提肩带动手臂向前方挥动,全掌包满球,屈腕推卷。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如飞瀑溅下的跳发球袭向五号位。 山形往落点跨出一步,伸臂去接,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直到碰到球,清楚地感受到它的旋转的那刻,他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为时已晚,球直直地飞向界外,无法挽回。 “发球得分!!!” 31-30 “左手?”山形略带疑问地低喃道,愣了会儿,他又急忙向其他人问,“你们看到了吗?他是用的是哪只手发球的?” “嗯?不是右手吗?” “这么想确实有点怪……无崎君的动作。” “右手吧,他一直用的都是右手。” “我没看清楚。” 伊理看清楚了,他在心中叹气:“是左手。” “……”众人沉默。 左手,如果真的是左手的话…… “……把这手当压轴,真能忍呢。”濑见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沉沉的。 其余人的笑容里带着一些勉强:“没事,我们还有牛岛呢。” 天童眨了下眼,他看着自己的队友们,仿佛透过表皮看到了一个个疲惫而动摇的灵魂,他们紧紧靠着唯一矗立的王牌,像抓住救命稻草般。 他又看向网对面的寒山,那道比刀还要锋利、还要冷冽的身影刺入了大地。 输了……天童不合时宜地想到。 山形紧紧地盯着寒山的第二球,是右手发的…跳飘球,山形没调整好手臂,一传不到位。 跑向界外的大平伸臂把球往后方垫起,球来到三号位,理所当然的,扣球手是牛岛。 佐久早、饭纲和藤野聚在网中央,并起高而密的拦网。牛岛根本不好处理大平传过来的球。 “One touch!”三人用力地将牛岛的大调攻撑了起来。 “我来!”古森的嗓音在颤抖,但他举至头顶的手却一点也不抖。 一传到位。 佐久早在完成拦网后就后撤到三米线上准备助跑,他没收到任何的指示,却看到饭纲投来的充满着信赖的眼神。 于是他迈出步伐,和藤野、黑田、寒山一样。 是谁?是二号位进攻?是四号位?是后二?还是后排快攻? 白鸟泽的拦网乱了。 这球是给我的…… 给我…… 让我扣下最后一球…… 该结束了。 如果佐佐木前辈在场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组织起更好的拦网了…… 余光里,那球朝着反方向飞去。 佐久早怀着些许的怅然摆臂,却又觉得这个结果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只轻轻地跳了一下,他望见濑见和大平脸上的慌乱。 或许这就够了…… 一球钻入天童的视线,他蹬地起跳,和藤野面对着面。 赌对了! 半年前,他大笑着拦死了对方的一球又一球,而现在,对方的眼里已不再有任何的畏惧。 没错,扣下去吧!我要拦死!我会拦死的! “喝——啊!” 藤野大吼着,将这半年来的痛苦、艰辛、愤懑、不甘、煎熬、决心全数地浓缩到掌心,包裹住了球。 王牌狠狠地挥臂。 这沉重的一扣比不过牛岛正常发挥时炮弹般的暴扣,力量、速度、高度都不如,但这绝对是个好球,因为,它能得分—— 球压弯天童的两根手指,向着远方飞去。 镜头对准了旋转的球与拼命奔跑着的伊理。 一步两步三步……伊理拼命起跳,举起的拳头却错过了球。 “砰!”球落地。 “打手出界——!” 32-30 近藤刚司站了起来,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场下的选手们,他们一股脑地冲到了场上。 “来自王牌的一记直线球!井闼山的ACE、藤野道一郎的打手出界终结了这场漫长的比赛!” “第四局比分32-30,大比分3:1!” “时隔五年,井闼山又一次拿下了IH的优胜!白鸟泽的选手们虽然打得很顽强,但还是差了一步。感谢他们为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比赛……” 岸本激动地和藤野撞胸,荒木拉住饭纲大叫,长泽摇着黑田的肩膀。 “呼——”寒山缓缓吐出一口疲惫的气,在他放松之时,荒木和长泽交换了个眼神。 “喝~哦!”荒木大鹏展翅,朝寒山冲去。 寒山侧身躲开,却没料到从后头扑上了一个长泽,他脸色一青,急忙憋住呼吸。 恰逢此时,他看到佐久早没有同情心地笑了出来。 寒山立刻背着长泽往前走,一把抓住了佐久早的手臂,他向荒木投去一瞥,刚才还敌对的两人又结成同盟,荒木再度冲锋,死死地揽住佐久早的脖子。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佐久早的脸上转移到寒山的脸上。 正喜气洋洋庆祝的古森见状顿时傻了眼,他想向饭纲求助,却也被西尾卡住脖子拖到了寒山那边。 西尾笑着把另一只手压在长泽头上,大喊着让其他人也赶紧过来。 就这样,所有人来了个大拥抱。 秋成夜背过身,将酸胀到极点的胳膊抬得更高,划出更加凛然的弧度。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轻快的校歌飘扬在体育馆上空。 “还有雨宫监督,快来!” “对对,到中间来!” “我们抛你!” “雨宫监督快过来!” 是带着汗臭的胜利,寒山嫌弃又高兴地想。 他托住雨宫大辅的右肩,对面是自暴自弃托着左肩的佐久早。 雨宫大辅仰面躺着,笑眯了眼。 他说:“我很重的,你们小心…”点。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快乐而吵闹的少年人们用力抛起。 兄弟姐妹 “嗯,这半年来大家都很努力,不过得到了这样的结果,终于达成了一直以来的目标,一切的辛苦都感到很值得……” “扣球的时候一直怀着「无论怎样困难的球都要使劲、用力地扣下去」的想法,绝对、绝对不能退缩,一定要坚持下去,所以非常感谢西尾他们和雨宫监督的鼓励,还有很多很多给我们加油的人,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被窝里,藤野京子睁开惺忪的双眼,窗帘缝隙里透露出一丝微亮的天色,她听见卧室外传来电视的响声,拿来床边手机一看——早上五点零七分。 她掀开被子下床,轻轻打开房间的门,果不其然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藤野道一郎。 “还要看多少遍啊?”藤野京子打着哈欠走出来,小声骂了句自恋狂。 藤野道一郎把声音调小:“是吵到你了吗?” 藤野京子看到藤野道一郎脸上的笑容,那嘴角自从他们拿了优胜后就没拉下来过:“你说呢?” “啧,都过了多少天了,别一天到晚盯着这个了,好不容易放个假就不能让人多休息会儿。” “抱歉啦。” “奖牌又不会突然消失,滚回床上去补觉了!” “等我把采访看完就去,你不用担心。” “哈?我才没有担心,只不过是西尾和新谷让我看着一下你的作息而已!” “哦……等等你什么时候和西尾新谷他们关系那么好了?”藤野道一郎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二楼地板仿佛颤了一下,“快要升学了,爸妈不让谈恋爱的!” 藤野京子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和那种像你一样的排球笨蛋交往!” 她气冲冲地甩上卧室的大门。 “最重要的……如果想要赢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努力吧。只有努力了,才会有实现梦想的可能性。” 屏幕里,眼眶微红的井闼山王牌坦然笑道。屏幕外,藤野道一郎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明明京子以前很喜欢排球的……但没有谈恋爱真是太好了。 相近的时刻,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寒山无崎也醒了。 寒山无崎在昨天下午才回到东京。他做完大扫除,在外吃了碗拉面作为晚饭,买好一冰箱的打折生鲜,洗了澡后就早早休息了。 在IH结束后,他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回东京,而是和雨宫监督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乘电车去了宫城,在清水姑母家小住了几天,毕竟秋田县和宫城县相邻。 虽然四日前的热血已经褪却下来,但心情倒一直稳定地愉悦着。 洗漱完毕,寒山无崎开始做早餐。 他把切好的水果、燕麦、牛奶倒进搅拌机,接着在锅里煎了块吐司,又在旁打了个蛋。 寒山无崎给吐司翻了个面,不久前和清水洁子的对话浮现在脑中。 ——— 八月二日的上午,寒山无崎难得地睡了个懒觉。 前一天的比赛确实耗体力,手和脚到现在都酸胀着。 他走至客厅,看到清水洁子正在捏饭团。 “早上好。” “早上好,”清水洁子抬头,她把乌黑的秀发扎了起来,还戴了手套,“饿了吗?可以吃饭团,我刚捏了几个。” “嗯,谢谢。”寒山无崎洗了手,坐到清水洁子的对面。 饭团还温热着,用料只有米饭、糖、醋和海苔。吃了三个就差不多够了。 “是给你们社团的吗?”寒山无崎问。 清水洁子点点头:“他们在特训。” “嗯,还要捏几个?” “二十多个吧?他们胃口挺大的……诶无崎?”清水洁子看到寒山无崎又去洗了遍手,戴上手套坐了回来,“我自己可以。” “两个人更快。” “好吧,谢谢。” 寒山无崎取了适量米饭,团吧团吧捏成三角,最后用一块海苔贴在三角饭团底端。 他捏得很快,捏出的饭团也更大块。 “对了,昨天还没来得及说,恭喜你IH优胜。” “你看了比赛?” 清水洁子想挽一下头发却发现头发已经全数绑起,她转而用手背扶了扶眼镜,不太好意思地说:“是听泽村他们讨论时知道结果的,训练一直到下午三点,没有什么时间看。我之后在SNS上看了大家的想法,他们都说你打得很好。” “主要是队友打得好。”寒山无崎又捏好一个饭团,将它整齐地放在第一个饭团的旁边。 居然提到了队友,清水洁子惊讶道:“你和现在的队友真的处得很不错啊。” “难不成还能是假的,我很少说假话。” “所以初中在学校里过得不错也是真话?”清水洁子下意识说。 “洁子姐,我在初中也有要好的朋友,”寒山无崎叹气,“不怎么提并不代表他是编出来的。” 至于过得好坏一事太过讲究心情,变幻莫测,总之肯定不是理想状态,但也到不了承受不下去的地步。 “抱歉。” “没事,我很高兴洁子姐这么关心我。”寒山无崎眯起眼,像是被光晃到了眼睛。 是假话,“没事”与“很高兴”。 他希望洁子姐能不要怀疑,保持住信任和安全距离。 比起幼时,两人已经疏远了很多。 从自己被卷入轮回开始,在自己的尺度上,他和洁子姐失联太久了,或者更远一点,那只死猫,又或者在自己跟随父亲前往东京之时,两人就注定会越走越远。 寒山当然也会想念那种亲密的状态,但他不信任自己,也对亲密关系抱有猜疑。 他现在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和洁子姐更友好地相处,毕竟在最开始,洁子姐能够接受自己的不正常…… 洁子姐经常变。现在又变了,身边一定出现了活力十足的朋友吧。他自己也在改变。 该怎么办才好呢? 索性摊开来全问了。 “洁子姐还记得送给我的千纸鹤吗?” 清水洁子莞尔一笑,她当然记得。 自己和莲哥折了很久,结果却送迟了,直到无崎新年的时候回来,她才把这堆千纸鹤送出去,纸翅膀都软趴趴的了。无崎也还记得啊,也对,对方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 “那洁子姐觉得现在和过去相比如何?” “洁子姐喜欢以前的我吗?” “洁子姐觉得我们能和过去一样相处吗?” “洁子姐……”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沉浸在回忆里的清水洁子砸得有些发懵。 还不等反应过来,最后一句话又把她定在原地—— “洁子姐有害怕过我吗?” 清水洁子手中的米饭被按出了一个大洞。 空气结冰。 她垂下头,只看见两人间的那张桌子不断地变长,看到对面如同雕塑一般冰冷静默,良久,那些个惨白细长的手指才继续捏起饭团,动作很重。 “那天,下着雪,有只死猫。是那天吗?” 声音也重新响起。 “你看着我,好像我比那个虐猫的人还可怕。我应该表现出一些害怕、愤怒、厌恶,就像在奶奶的葬礼上,我应该流点眼泪。” 清水洁子一直低着头。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手中的米饭变凉。 “……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的态度不会变的,不想流泪就是不想流,觉得无聊就是无聊。” “……” 清水洁子终于抬起头来,她发现寒山无崎一直注视着自己。 视线不柔和,却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冷淡恐怖,只是平淡。 “嘀嗒。” 她流泪了。 “我很抱歉。”清水洁子说。 三岁前的事又能记多少呢? 清水洁子只记得零星的几件,奶奶去世、无崎离开。她也记得和无崎手牵手走路,还有无崎的绘本和糖果。然而幸福的回忆都渐渐模糊、遥远,偶尔从妈妈口中听到,翻腾起的感觉在温暖中竟还夹杂着一丝陌生! 最清晰的是来来往往的黑衣男女,像森林一样遮天蔽日。 在黑色的林中,莲哥扯着无崎理论。 “你怎么不流眼泪啊?” “我为什么要流眼泪?” “你不难过吗?” “唔……可能有一点吧。” 清水洁子那时觉得莲哥真奇怪,无崎不想流泪就不流,为什么还要拧着对方的肉硬要他流泪。 自己已经哭过一回了,也流不出更多的泪来了。 “明明无崎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吧?!你这样一点也不好。” “哪里不好?” “就是不好。” 清水洁子觉得无崎和其他人不一样,但从未觉得对方不正常。 后来…… 她有时会羡慕无崎,有时有点小小的嫉妒,有时觉得无崎很可怜,有时…… 她害怕对方。 害怕对方说这种带刺又真得不得了的话,害怕对方用一种冷得不得了的眼神看着自己,又害怕对方依旧像过去那样亲近自己。 清水洁子手中的饭团彻底不成样子了。 罪恶感曾在她的心里一小滴一小滴地积累,愧疚、自怨化为滔天的巨浪,那些情感推着她把所想的一切都吐露出来:“我很普通。” “就算听到别人在说你什么,我也没有站出来反驳过,跨栏再努力摔了那么多次也拿不到满意的名次,舅舅去世后,我知道几句话的安慰根本帮不了你什么,但你说没事,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我永远都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 她原以为自己会吼出来、号啕大哭,但一切都很平静,话语平静地吐出,眼泪平静地流下。 只有浑身的颤抖彰显着情绪的强度。 清水洁子摘下模糊一片的眼镜,寒山无崎递去纸巾,她接过来,偏头擦脸。 “这样就可以了。”寒山无崎刚开口,清水洁子刚止住的泪又滚下去几大颗。 “这样就可以了吗?”她哽咽着。 寒山无崎嗯了一声:“我想知道洁子姐在想什么,难过、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会讨厌洁子姐的。” “我从来都不讨厌洁子姐,洁子姐没必要因为那些事自责。我的性格比你想得要更糟糕,因为我现在很高兴你这么在乎我。”他嘴角温柔地上扬,谈起了清水洁子早已忘记的那些事。 清水洁子感到一阵模糊的熟悉:“这真的是我做过的吗?” “是的,当然这已经过去,好的坏的都可以过去了。现在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明白我在想些什么,那么就问我,我会好好解答的。” 现在是最重要的。 清水洁子默默重复这句话。 “……好。”她轻轻点头。 直至此刻,寒山无崎才重新找到了点儿过去相处时的感觉。 对方不再在意那些糟糕事,自己也短暂地停止纠结。 就像最开始,只单纯地认知着彼此,觉得对方眼里的自己就是自己。 ——— 焦了。 寒山无崎望着黑漆漆的吐司。 只是轻微烤糊,切掉表层还能吃。但量就不够了,得再加点其他的。 晨跑与追逐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比哪个季节都要早。 街上人很少,大多为黑西装的上班族,他们大步流星,撕开缓慢飘动的薄雾。 寒山无崎就这样混在行色匆匆的人之中,他步伐很快,却不紧凑。 很明显,这是个早起的闲人。 说闲也对,说闲也不对。 总之,寒山无崎来到了目的地——一座市民体育馆。 体育馆正好开门,他走进体育场,脱下外套,在座椅上放置好挎包,接着站上了跑道。 微凉的空气被吸入鼻间,在肺里循环一圈后呼出,洗涤掉整晚的混浊。 风袭面而来,吹动衣料,拂乱发丝。 脚步加快、加快,在两条白线所延伸出的道路间奔跑,树影、云、晨光通通抛之脑后。 寒山无崎喜欢在跑步时放飞思绪,从超市传单里的打折商品到商场大屏幕上的缤纷广告,从摩托车的轰鸣声与尾气到电车的嘟嘟鸣叫与驰行,从纷杂的作业到墨味浓厚的书本…… 城市街道上的奔跑被高楼大厦束缚,跑道上的奔跑仰天即是宽阔的天和纯粹的前方。 呼吸渐烫,思绪更广、更远、更清澈。 ……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在余光里,体育场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唔,算算时间,确实应该到了。 寒山无崎速度变慢,扭转方向,朝那人小跑过去。 “早,无崎。”黑色卷发的少年将他的挎包轻靠在寒山无崎的挎包旁。 “早,”寒山无崎取出水喝了一口,再将电子表佩戴到左手腕上,“你早到了十分钟。” 佐久早圣臣“嗯”了一声,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七点左右。先热身吧,做完热身后跑个半小时再说其他的,速度不作要求,但至少要跑够六公里,十五圈。” “好。”佐久早圣臣摘下口罩放在口袋里,再脱下外套叠好放进挎包里面。 十分钟的热身结束后,寒山无崎重新踏上跑道,他几步跨过去就跑到了数米开外。 佐久早圣臣紧紧追在寒山身后。 寒山无崎想了想,决定不拉开距离,让佐久早维持着现在的速度。 这个速度对自己来说算一般,对佐久早来说应该是偏快的速度了,不知道对方能坚持多久? 第一圈结束,佐久早圣臣气息尚且平稳。 第三圈过后,佐久早圣臣的呼吸急了起来。 第五圈过后,佐久早圣臣的节奏不小心乱了一拍。 第七圈过后,佐久早圣臣已有些吃力,然而在他前方的那个背影依旧轻松。 第十二圈,佐久早圣臣的速度慢了下来。 在拐角处,寒山无崎侧头往后看,他估算了下双方的距离,又抬手看了时间,喊道:“还有十三分钟。” 话毕,寒山无崎开始加速,风被他甩在身后,这才是他的正常速度。 …… 寒山无崎起初对跑步并不感兴趣,但是父亲有点子承母业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又或者只是想把这个一天到晚宅在家里的儿子拖出去晒晒太阳。 父亲翻出了许多的比赛录像,模糊的画面阻挡不了母亲矫健的身姿,她如一头豹子般灵敏地跨越过栏架,跑在最前面,耀眼得让人流泪。 寒山无崎有了试一试的冲动。 父亲承诺他会陪着他一起跑,但久坐办公室的社畜跑了几百米就彻底歇菜了,常年宅家的寒山无崎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后者确实是遗传到了母亲的天赋的,寒山无崎惊人地进步着,速度越来越快。 然而就在一个远远甩开父亲、再也看不到其身影的早晨,寒山无崎失去了跑步的兴趣。 父亲问他为什么,他回答:“你没追上来。” “啊,无崎跑得太快了,我体力不够,完全追不上。” 如果父亲说你跑慢一点,寒山无崎想自己会继续跑下去的,但父亲真这么拜托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现实是父亲没有这么要求,只是说道:“看你跑得这么快,我很高兴哦,不过跑累了就休息吧,不喜欢就不去做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寒山无崎重新拾起奔跑。 那时父亲早就不在了,录像也尘封了。 看不到尽头的轮回里,唯有奔跑与自残才能宣泄掉一时的无望,吸进去的空气割在喉咙上,喘啊喘,过呼吸,胸腔里炸开出一簇簇的血花。 别只看着,追上来啊!别停在过去啊! 我知道,我远远不如母亲重要。 停下,想些高兴的事。 看,木兔不就追上来了吗?那孩子那么的不服输,毛毛躁躁、莽莽撞撞地跟上来,多好、多赤诚的孩子啊,真幸运。 …… 寒山无崎超了一圈、两圈,他再一次与佐久早圣臣擦肩:“最后三分钟。” 佐久早圣臣瞥见从自己身侧掠过的那道身影,他急促的呼吸凝住一瞬,齿咬住下唇的软肉。 “噌——” 下一步大跨出来,重重踩在了跑道上面。 加速,佐久早圣臣对自己说,追上去。 该加速了。 寒山无崎正想着,身旁的风忽地一变,他听见佐久早沉沉的脚步声与自己的脚步声紧紧重叠了起来。 如同砰然落地的水晶球,思绪碎裂了一瞬。 寒山无崎放弃了加速的决定。 “咚、咚,咚、咚……” 脚步愈近,重叠。 二人一前一后,相距一米左右,维持着这个速度跑到了最后一秒。 寒山无崎慢慢减速,他回头望了望。 晨雾与云影散开的上空,天光大洒。 佐久早圣臣手撑着膝盖,垂首大口地喘气,被风吹乱的头发丝卷卷地翘起,发梢却黏在汗湿的后颈上。 寒山无崎小跑回去,把手递到佐久早能看见的地方:“再走几步。” 佐久早圣臣喘着气,没有回应。 哦,我手上有汗。 寒山无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在他想要收回手时,手掌却突然一沉。 “走吧。” 佐久早圣臣借着身前人的力站直。 佐久早抬起了头,寒山无崎看清楚他的眼睛。 乌黑的,倒映着天空的,熠熠生辉的。 “嗯。” 丝毫不逊色于那天的美丽。 ——— 那天,八月一日的IH总决赛后。 两支队伍一回到后台,天童觉就凑上来和寒山无崎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聊了些别人听不懂的内容,在西尾悟等人迷惑的眼神中,天童觉高高兴兴地离开。 佐久早圣臣则和牛岛若利交谈了一会儿后就回到井闼山的地盘,他和寒山无崎并肩。 两人一同沉默了很久。 寒山无崎想了想,说道:“抱歉?” “无崎……什么?”佐久早圣臣似乎也有事情要说,但他被寒山无崎突然的道歉给搞懵了。 “和荒木前辈一起捉弄你。” 提起这事,佐久早圣臣的脸黑了一度:“下不为例。” “行。你有什么事要讲的吗?” “有,”佐久早圣臣果断道,“你假期晨跑吗?” 看来想的是同一件事啊,佐久早还没放弃那个念头。寒山无崎在心里叹了口气:“锻炼体力?” “嗯。”佐久早圣臣偏头。 寒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藤野前辈和岸本前辈。 寒山无崎没意外地收回目光,却不经意瞥见了佐久早圣臣的眼神,他怔了一下。 那是双非常美的眼睛。 …… 木兔的眼睛是亮闪闪的金,热情从此处蹦出,高调地流露出来。佐久早的眼睛则是乌黑的,常年阴云笼罩,此时惊雷劈开厚重的云层,天际寥阔。 寒山望见佐久早眼底有股蛮荒生长般的强硬与认真,蓬勃的生气轰隆隆地荡开来—— 对方看得很远,远远不止藤野前辈他们……自己想错了,啊不对,理应如此。 “我想跟着你练一段时间,”佐久早圣臣说,“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我就去找其他人了。” 好坦诚的渴望和野心,真的很有意思。 寒山无崎没有理由拒绝对方。 “交易,”他吐出一个词,“还记得比赛时说的吗?你请我吃冰,我陪你特训。” 那么,为了多欣赏一会儿这份光芒,看看对方还能耀眼到什么地步,付出一点时间也未尝不可。 寒山无崎在脑中大致规划了下时间,他想到古森提过的学习会和给木兔的辅导,便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干脆下午再到我家来开学习会吧,你要来吗,来的话再问问古森?” 佐久早圣臣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眉眼柔和,干净利落地答应下来:“行,那夜会长呢?” “她想来就来。不过我要去亲戚家休息几天,回来时把计划表发给你。喝水。” “嗯。” ——— 寒山无崎迈开步伐,在他身旁的人没有因疲累就将身体交由他来支撑。 二人静静地走着,直到佐久早圣臣休息好才开始下一阶段的训练。 …… 在毒辣的太阳光晒下来以前,寒山无崎宣布了本日晨练的结束。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累的?”佐久早圣臣强撑着走到座椅旁才倒下去。 “这对我来说只是正常的运动量,”寒山无崎剥了个巧克力棒递到佐久早圣臣嘴边,“喏,补充点能量。” 佐久早圣臣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分散走他对腿部胀痛的注意力。 寒山无崎看着双目无神的佐久早,幸灾乐祸下有稍许的忧虑:“应该不需要我扶着你回去吧?” “没到这种程度。”佐久早圣臣给了寒山一记白眼。 “哈,那我走了。” “你走了干嘛?” 寒山无崎疑惑:“我回家冲澡啊,你不回你家吗?” 佐久早圣臣更加疑惑:“难道不是练完后直接去你家冲澡吗?下午还有学习会的呀?” 难得不应该是你回家收拾了之后再和古森他们一起过来吗?请把握一下分寸感好吗?你是打算和我待一整天吗?难道我要做两个人的午饭? 寒山无崎沉默了片刻,问:“你毛巾还有衣服都带了吗?” “都带了。” “……”看来这个午饭对方是非蹭不可了,感觉自己只让佐久早付冰棍钱真是太吃亏了。 “那走吧。”寒山无崎一脸沉痛地说道。 学习会 “早上好啊,无崎,刚晨跑完吗?”佐久早圣臣看到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子从隔壁的屋子里出来。 “嗯。早,硝子姐。”佐久早圣臣发现寒山无崎的音量比平时都要大,随着女子走近,佐久早看到了她耳边的助听器。 西宫硝子和佐久早对上眼:“你的朋友?” 她笑着朝佐久早点点头,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您好。”佐久早圣臣礼貌地回应。 寒山无崎拿出钥匙开门。 寒山无崎住的是公寓,八十平方米,两室一厅一卫,屋龄在十年以内,位于港区,最近的车站只用步行三分钟,地段很不错,当时父亲用了五千万円左右买下。 一进门,佐久早圣臣就被室内的装修风格惊了一下。 在他想象里,无崎的家要么走北欧风,要么走日式风,总归是淡雅而简约的。现实是——浓烈的色彩搭配、冰冷的机械美、灵动的空间线条、粗犷的工业风,居然是混搭风! 玄关区铺了仿木纹地砖,墙壁刷成瓦松绿,右侧是通顶的棕色的复古风鞋柜,左侧钉了一排胡桃木挂钩。 往前左转是厨房,厨房是独立的,为冷色调。 往前直走,通过拱洞,墙壁由瓦松绿变为过渡的黑再变为莓红,深茶褐色的木地板在客厅里铺开来,靠厨房的一边是金属制的长方形餐桌与四把灰色皮革软包靠背椅,茶几的玻璃台面是深黑的,沙发是彩纹的,沙发对墙是一排不锈钢长柜,上面喷涂着各式各样的图案,厚厚的窗帘遮住阳台,天花板为浅灰色,一条曲折的轨道连接七个射灯,茶几上方的吊灯由三个椭圆金属环相互嵌着。 往前右转,左手边是主卧和次卧,右手边是分开的卫浴。深蓝色的瓷砖铺满卫生间和浴室地面和一米高的墙体,往上是黑色的釉面砖,洗手台上是一面圆镜,组合柜为深红色,浴缸方方正正,为黑色。 这是间十分特别的房子,却给佐久早圣臣带来了一股熟悉感。 或许是无崎收拾得很干净的缘故,自己联想到了自己的卧室。佐久早最开始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等他冲完澡,寒山让他随便去冰箱里找点吃的时,他突然回想到家里冷冷清清的样子。 佐久早发现无崎的家里非常、非常的空。餐桌上、茶几上、柜子上没有任何的东西,墙上只有一座时钟,没有艺术画、没有植物、没有地毯,尽管有人住着却没什么烟火气。 “还没找到吗?”几分钟后,冲好澡的寒山无崎出来,看到佐久早还立在冰箱前。 他走进厨房,发现佐久早圣臣的视线停留在一个造型古怪的面包上:“这个就算了,不好吃的。” 佐久早圣臣回神:“啊,这个吗,不好吃为什么要买?” “虽然不好吃但是能吃,老板娘往里面放了很多有营养的食材,以一个简单面包的价格买下其实是占了很大便宜的,就算是支持一下她的梦想了。哦,他们家老板做的面包味道很好,你尝尝这个红豆包。” “嗯,”佐久早圣臣拿出红豆包,“你家的装修很独特啊,是谁设计的?” 寒山无崎笑笑:“家里每个人找想点自己喜欢的然后拼凑出来。” 母亲喜欢俄国那种浓厚的色彩搭配,还要一个漂亮的拱门;父亲既要工业感又要复古风,吊灯都是他设计的;自己觉得实用就好,家具的线条和结构简单点。 寒山无崎走向客厅,他从画着星空的长形柜里取出一卷地毯铺在地板上,从画着怪兽的柜中取出一张矮桌跟茶几拼起,从画着欧洲建筑物的柜子里取出五个无腿靠椅。 他接着返回厨房切了点水果放在茶几上,又倒了两杯水,说道:“我家喝的只有白开。” “谢谢。”佐久早圣臣吃完面包,接过水喝了几口,然后开始写假期作业。 寒山无崎搬了台笔记本电脑放茶几上,盘腿坐在佐久早对面,开始全副精神地翻译雇主发来的文件。 …… 一个上午在打字声和写字声的协奏曲里悄然度过。 寒山无崎很满意佐久早这个学习伙伴,人一直在安静学习,完全都不需要自己操心,相比起来,木兔真的太吵了。 他煮了两碗面当午餐,除了敲了个蛋外还给佐久早加了块肉排,吃完饭后两人继续做各自的事。 下午一点左右,木兔光太郎到了。 “好久不见啊,无崎!”木兔光太郎步伐欢快地走进来,他从寒山无崎背后探出头来,看到了坐着的佐久早圣臣。 “哦,是佐久早!你这么早到啦,下午好哦。” 扑面而来的活力。 佐久早点了下头:“木兔学长好。” “欸!”木兔高兴地应到,他转头问寒山:“好像还有两个人吧,话说下午搞点什么吃?这么多人的话那得多弄点东西。” 寒山无崎死鱼眼:“吃太多小心晚饭吃不下去。” “哼哼,完全不可能,无崎你太小看我的肚子了。” “和你家经理的食量比赛赢了吗?” “啊……白福真的太可怕了,”木兔光太郎悲愤地握拳,“她肚子简直是无底洞啊!不过我是不会认输的!” “再接再厉。作业写了多少?” 木兔光太郎的声音扭捏了起来:“啊只有一点点,我想的是之后……不是选择和填空的我绝对会自己写好的,总之我先写国语。” “最好还是自己写。给你的笔记还在吗?” 木兔光太郎的神情更加心虚:“啊那个这个啊就是考完后不知道去哪里了……但高一的还在哦!我保存得很好哦,这次真的是个意外……” 他想到什么,可怜兮兮地朝佐久早投去求救的目光:“佐久早你要吗!?很好的笔记哦,看了绝对能及格的!” “不用。”佐久早圣臣冷酷拒绝。 木兔光太郎愈发绝望。 寒山无崎按了按太阳穴:“好了,我又不会把你煮了吃掉。我电脑里有备份,重新给你复印一份就是了。” “嘿嘿。” 过了几分钟,敲门声再度响起。 寒山无崎看了下猫眼才把门打开。 门口是秋成夜和古森元也。 “下午好啊~”秋成夜打招呼,她注意到屋内的装修,感叹,“哇,你家好漂亮。” 古森元也提了一下手中的一个袋子:“我们买了点吃的当下午茶。” “刚约会完?”寒山无崎找出两双拖鞋。 “嗯,去逛了逛商场,这个是酒精吗?”秋成夜拿起酒精喷雾,“古森,转个身。” “人都齐了吗?”古森元也转了一圈,接过秋成夜手里的喷雾,“还得洗下手。” “齐了。” 秋成夜换好鞋子走到客厅。 “小臣,还有……是枭谷的木兔同学吧。” “哦哦你……”木兔光太郎觉得面前这人非常的眼熟,他仔细想了很久,忽然一拍脑门,喊道,“井闼山应援队的队长!” “队长不是我,我只是帮忙担任一下乐团的指挥,”秋成夜笑吟吟地说,“木兔同学要吃甜甜圈吗?我带了很多。” “好啊。” “写完再吃。” 木兔光太郎和佐久早圣臣同时开口。 “糖霜掉在作业本上确实很麻烦呢,那到了四点再补充甜分吧。” 秋成夜拉着古森元也坐下,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沓文件袋,电脑搁在茶几上,文件袋搁在地毯上。 “这是什么?”古森元也问。 寒山给了他和佐久早一人一本打印纸订起的书。 佐久早圣臣翻了翻,发现是下学期的知识点,他说:“笔记,你过去给木兔前辈整理的?” “差不多,但他的那个是精简版的,这份是新修过的,添了很多东西。你们可以照着预习,不懂就问我和秋成。” “真是麻烦你了。”古森元也连忙道谢,佐久早圣臣紧跟着嗯了一声。 秋成夜将头凑到古森元也的肩边:“我能看看吗?” 古森元也脸上一痒,他把笔记送过去,然后往后坐了些,顺了顺秋成夜的头发,取下手腕上的皮筋:“夜会长,我帮你绑一下头发。” “好哦。” 秋成夜看到这熟悉的排版风格,就想起曾经在校园里卖得风生水起的押题手册。 她笑了笑,不再多言。 下午的时光比上午的要更漫长些。 寒山无崎得分点儿注意力盯着木兔光太郎不让他睡着。 不过秋成和木兔相性不错,有她在,自己甩掉了大半给木兔讲题的包袱。但是…… “夜会长,这题怎么做啊?”古森元也纯良地看向给木兔光太郎讲了半天题的秋成夜。 秋成夜“啊”了一声,她冲寒山无崎耸耸肩。 寒山无崎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我来吧。” 他移动到木兔光太郎旁边,和秋成夜交接工作。 秋成夜回到古森元也旁边。 古森元也体贴地递来一杯水,等秋成夜润了润嗓子,再指了道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题。 佐久早圣臣呢? 佐久早圣臣沉迷学习。 …… “我第一次知道木兔同学还是去年参观枭谷的学园祭的时候呢,当时你们的排球部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舞台剧呢。” 秋成夜咬了一口甜甜圈。 “是什么啊?”古森元也十分捧场地问。 木兔光太郎从包里拿出可乐,分别给古森和秋成倒上,接着,他手舞足蹈地讲起那场舞台剧。 家里非常的热闹,而这样的热闹……还要持续半个多月…… 暖阳洒入室内,寒山无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去炸点薯条。” “要帮忙吗?”佐久早圣臣立刻起身。 “嗯。” 一道彩绘玻璃的推门隔开两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瞬间变小。 寒山无崎想起了躺在沙发上嘟囔着骂上司的父亲,他嘴角一弯。佐久早问他在想什么,这么高兴?他说,大概是终于有人和我同甘共苦了。 佐久早圣臣想了想,说:“我以为元也和夜会长第一次约我们出去时就是了。” “唔,也对。你有什么爱吃的吗?” “问这个干什么?” “丰富一下之后的下午茶菜单。” 假期尾声 寒山无崎今天没带上他那个装满各种各样用品的挎包,他轻装上阵,只绑了个运动腰包。 他和佐久早圣臣的特训大概进行了半个月,一场持续的长跑时间从未超过一个小时,看着佐久早的耐力和速度都在慢慢进步,他觉得也是时候跑个半马了。 路线从体育馆到旧书店再到自己家,挑没上下坡的地方走,大概是能凑够二十一公里的,配速的话就慢一点,四分半吧。 佐久早圣臣慢寒山无崎一两分钟后到达。 自从第二次特训时佐久早也提前半小时到后,两人商量一番,把碰面时间改为了七点二十,都不再早到,结束时间再延后半小时,于是特训中的排球训练也跟着多了二十分钟。 “休息得怎么样?” 寒山无崎边问边打量了下佐久早圣臣的穿着,T恤袖套腰包短裤,没穿那双新买来正在适应的跑鞋。 “还好。” “热身吧,今天最高气温约莫有35℃,得赶在天热起来前跑完。” 两人在认真地做完动态拉伸后起跑。 微冷的风穿梭在道路上,正值生长旺季的树被它吹得簌簌响动,绿叶跳跃着、闪动着、往底下泼洒着零零碎碎的晨光。 ——— “叮铃铃!!!” 西尾悟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伸出手关掉床边的闹钟。 而在房间外面,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女人坐在餐桌前,她盯着墙上的时钟,直到西尾悟从房间里出来才移开眼睛。 她冷冷地开口:“比平常迟了两分钟左右。” “抱歉妈妈。”西尾悟坐下。 “果然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既然完成作业的时间够晚了就去睡觉,还要去练那什么排球,噼里嘭啷的,别整的让邻居上门来投诉,说到底还是写得太慢了,同样的作业量,为什么别人家能搞定你却……” 在女人霹雳啪啦的抱怨声中,西尾悟快速地将桌上的早饭一扫而空,他搁下筷子,说:“我该去上补习班了。” “等等,今晚我要出席一个重要的酒会,你随便去商场找点爱吃的。”女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大把现金,总量比寒山无崎一个月的生活费还要多得多。 “准时回家,作业写好了放在餐桌上,我要检查。好好听课,不要给我添麻烦。” 西尾悟随意地将钱往口袋里一塞就转身离开,进到电车里,他才掏出手机,点开LINE。 群聊【井闼山一号小分队(远征ing)】已经改为了【井闼山一军(假期万岁)】。 西尾悟百无聊赖地戳戳点点,看着其他人分享的多姿多彩的日常。 还是上学好,他叹气。 ——— 【本间智久】:急招有空的人来打球,地点XX区XX町XX丁目XX号 【古森元也】:十分钟后到。 【本间智久】:今天没有约会 【古森元也】:下午有学习会,如果不是训练的话我可以约她过来吗? 【本间智久】:本来就是想打个路人局,但来太早了,没人,你能拉人来是最好的,话说她水平咋样 【古森元也】:二传和垫球很稳。 【本间智久】:欢迎欢迎 本间智久等啊等。 五分钟后,来了一人,古森喊的。 七分钟后,来了一人,秋成喊的。 九分钟后,古森元也到了。 十二分钟后,来了两人,古森喊的。 十六分钟后,来了一人,古森喊的。 …… 二十二分钟后,秋成夜到了。 三十分钟后,又来了一人,古森喊的。 “你到底喊了多少人?”发现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大都互不相识的本间智久目瞪口呆。 古森元也谦虚地说:“不多不多,也就八个人,夜会长和柏原大叔各帮我叫了一个才凑齐。” 本间智久:“……” ——— “馨哥,泉真的不在你房间里?”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双手抱胸,她审视着岸本馨床上鼓鼓囊囊的被窝,“真的不在吗?” 岸本馨迟疑片刻,说道:“真的不在。” 他从被窝里拿出一个巨大的公仔:“看,是抓娃娃抓到的。” 女孩这才放下心里的怀疑:“馨哥怎么这么大了还要抱着玩偶睡觉,我四岁就不和洋娃娃一起睡觉了……那馨哥有看到泉吗?” “呵呵,我才醒呢,怎么可能知道,呵呵。” 等女孩离开关门后,岸本馨立刻把公仔丢到一边,揪出藏在他被窝的西瓜头男孩。 “跑我这儿来玩捉迷藏干嘛?” “花真是的,还场外求助,”男孩吐吐舌头,“想和馨哥一起玩嘛,你从东京回来后就一直练习……” 岸本馨扯了扯男孩的脸,答应了对方的请求:“那我就休息一天陪你们玩。” “好耶!” ——— 藤野道一郎,男,上周刚满十八岁,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国体和春高再度夺冠,目前正在给妹妹当工具人中。 在妹妹的千叮万嘱中,他将沉重的摄影器材搬运到指定的位置。 终于将手上这堆贵重物品安置好后,他抹了把汗,坐下来看妹妹的操作。 “如果这次我获奖了,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们排球部拍次特辑。”藤野京子边说边调试着器材。 藤野道一郎无语:“可是你不是经常靠拍我们队员赚外快的吗?我还没有替他们找你要钱。” 藤野京子义正言辞:“这可是我们摄影部的部活,什么钱不钱的。你们这么缺经费的话,把一年级的那两个小帅哥借我们用用,我们还是能勉为其难地支持一下的。” 藤野道一郎嘴一抽:“你们那点小庙可供不起这两尊大佛。” “噫——” 藤野京子,女,上周刚满十八岁,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藤野道一郎能在不受伤的同时拿到他想要的结果,毕竟自己相信自己的实力,而体育比赛很看运气。 ——— “今天真的好热啊。”香取美咲抿了口饮料,冰冰凉凉的水消减了几分暑意,她拉低帽檐,眯着眼看棒球场上的情况。 荒木明哉勉强从紧张刺激的比赛里分出一点精神:“那你去出入口那边乘会儿凉吧。” 香取美咲盯了荒木明哉几秒,抬手把对方的帽檐使劲地往下扯。 “美咲看不见了啊美咲!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里了?” “我不该敷衍你,对不起我错了。” 道歉永远是最利索的。 香取美咲啧了一声,松开手,她从背包里取出两个小小的电风扇,把其中一个塞到荒木明哉右手中。 荒木明哉扶正棒球帽,他笑嘻嘻地把电风扇换至左手,右手去牵香取美咲的左手。 少男少女的手紧紧贴住,黏黏的手汗泌出,两人的手却牵得更紧了。 荒木明哉注视着前方。 清脆一声,棒球棍击中来球。 两人仰头,目光追随着那条细细的弧线来到晴空。 “全垒打———!!!” ——— 公园。 “栗子,捡回来!”饭纲掌摆出扣球挥臂的姿势,将手中的玩具用力地往远处丢去。 栗子嗷呜一声,蹿了出去把玩具捡回来。 饭纲掌摸摸它的狗头:“再玩最后一次,我们就回家了哦。” “汪!” ——— 长泽翼和黑田佑太在电视机前打着双人游戏,电风扇吱呀呀地吹。 “砰咔咔咔砰!” 黑田佑太飞快地按着游戏手柄。 长泽翼操控的游戏人物被击至空中,不能再行动,接着又被一串连招给磨去最后一点血量,人物倒地死亡。 ——— 喜多村新太听见隔壁房间里妹妹吹奏起巴松,他也抛起怀里的排球开始托球。 ——— “帅哥,想要做个什么造型呢?” 新谷拓海翻阅着店里提供的手册,他沉思了一阵,然后定声说道:“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 蝉还在尖叫,假期却接近尾声。 ——— “等等,是再来一根!” 秋成夜眼睛很尖,她发现寒山无崎吃完的那根冰棒的木棍上刻着难得的四个小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真的诶!”木兔光太郎凑上去看,他有些羡慕地说,“我好久都没抽中过了。” 寒山无崎爽快地把它给了木兔光太郎:“那就送给你了,回去时记得兑换。” “无崎以前中过奖吗?” “中过的。” “那我就收下啦。” ——— “你不染胡子啦。”猫又育史说。 “不染了,再染都要掉光了,我可养了好些年的,”近藤刚司捋捋胡子,“话说回来啊,乌养怎么又住院了,一大把年纪,注意注意身体啊。你呢,还继续等吗?” “肯定的,这届可是有我特别看好的几个苗子呢。” “那我就期待一下了。” 猫又育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哈,当年大家都觉得你会是第一个退出一线的,没想到兜兜转转,我退休又重回岗位,你还在原地站着呢。” “现在的监督是雨宫那家伙,没我什么事咯,等涉谷能独当一面后我就去享受退休生活了,想想也就是这几年了。” 近藤刚司叹气:“我呢,总是忍不住去操心那群小孩,恨不得手拿着碗一口一口给他们喂,又累又烦。不说了,喝茶喝茶。” “嗯。” ——— 八月二十二日,井闼山排球部重新展开社团活动。 八月二十七日,国民体育大会排球关东地区预选赛召开。 八月二十八日,东京都以少年男子组第一的成绩拿下全国赛的资格。 九月一日,第二学期开始。 年轻人 两周的时间足够养好伤的新谷拓海恢复正常水平,但两周的时间并不够使井闼山的人习惯新谷拓海那颗因发型翻车而干脆剃光的脑袋。 岸本馨甩甩头把新谷拓海的光头从脑海里扔出来:“别拐弯抹角了新谷前辈,快说抽签的情况!” 九月三日是春高东京都预选赛的抽选会。种子队一共有八支,平均分配在ABCD四个赛区, 通过一次预选决出各赛区的胜者,再在十一月份的代表决定赛选出能参加全国大赛的三所学校。 “好吧好吧,”新谷拓海满意了,“我们在A区,同区的种子队是白宝。” 作为种子队的学校可以轮空五场比赛,井闼山只需要在三日目出场。 “枭谷在D区,和稻城实业一起。”新谷拓海看了眼远离他们的寒山无崎,提了一嘴枭谷的情况。 接着,他抱怨起来:“真是的,非要我去抽签啊,明明藤野和西尾都有空,结果选我,就等着看我笑话是嘛,知道你们的好好前辈被其他学校的围起来嘲笑了多久吗?” “不是,这不是有个词叫什么削发……”荒木明哉朝寒山无崎投去求救的眼神,“削发什么?” “削发明志。”寒山无崎的声音传来。 “对,没错,削发明志!新谷前辈就代表了吾等的决心!”荒木明哉拍着胸,声音铿锵有力,如果不是嘴上那抹笑太坏,新谷拓海差点以为对方是真心在夸他。 “好了好了,继续训练了,”藤野道一郎清了清嗓子,“你今天落下的日常不要忘记补完。” 新谷拓海一手揽住荒木明哉,一手抬到耳边敬礼:“遵命主将!” 说完他死拉硬拽着荒木明哉跑去了墩子那边。 “喂喂放开我光头猴!我完成弹跳训练了的!救命啊藤野前辈救命啊饭纲!救命啊西尾前辈救命啊寒山!我错了彩虹猴前辈新谷前辈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大帅比!” 饭纲掌微笑着招招手:“那赶紧去练习吧,麻烦来个人帮我递球,二三四号位分别来三轮,大家动作快一点。” 一个又一个的排球被饭纲掌不间断地托至空中,扣下球的人迅速后让,即将扣球的人大步上前。 “砰、砰!” 是一声声的撞击。 大门被悄悄推开,雨宫大辅看着井然有序的队伍,心头涌上一丝欣慰。 少年人身上蓬勃的朝气让他的眉眼不禁放松下来,抬眼一望,白云与蓝天在高高的长条形窗里流动。 一切都是年轻的,鲜亮的涂漆、反光的地板、投影仪、奖杯和起跳的节奏。 ——— 教学楼B座二楼,一年五组的教室里。 正是自习课的时间,班长站到了讲台上:“接下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讲,是关于下个月的学园祭的。” 底下的人有些激动地开始交头接耳。 “请安静听我说话,”班长等到声音彻底消失才继续说话,“首先重复一下夜会长前几天提过的事情,这次的名人访谈不再局限于我们学校的知名毕业生,大家有任何推荐的作家、企业家、演艺明星等等都可以写信至学生会的意见箱里。” “然后是重点,我们班要搞一个怎样的活动?是饮食摊是跳蚤市场还是其他的,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写到黑板上,最后举手表决。” 有人举手了:“饮食摊吧,可以做那种国外的小吃。” “扎气球?” “干脆弄很多纸板箱玩打地鼠,我们躲箱子里。” “哇,听起来很有趣呢。” “我说,不如全班一起拍个短片?还很有纪念意义。” “鬼屋吧,”班上有个学生会宣传部的成员,“会长的班打算开鬼屋,他们打算包下旧教学楼整个大型鬼屋,说要多几个班级一起参与,今天早上听说三年一组已经和他们确认合作了,我们干脆也和他们一起吧!” “这个可以欸!” 讨论了二十多分钟后,全体举手表决,鬼屋方案以碾压的票数通过。 “那我下课后去A座一趟,等沟通完后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班长的效率非常高,当天中午,寒山无崎就从秋成夜的嘴中听到了合作确定的消息。 “寒山,那你要不来帮忙设计一下场景,或者写个背景故事?” “不要,好麻烦。” 古森元也有点心动:“还缺人吗?我们班还没讨论好。” “四个班级,够了,”秋成夜双手合十,“抱歉啦~到时候请你去鬼屋玩。” “好。” 秋成夜转头问佐久早圣臣:“小臣,你们班上有定好什么活动吗?” 佐久早圣臣花了点儿时间回想:“旧物拍卖。” “嗯,那排球部呢,藤野学长有想好怎么敷衍今年的学园祭吗?” “藤野前辈还没说……”古森元也发现秋成夜的用词有点奇怪,什么叫……敷衍? 他乍然沉默。 秋成夜没再说什么,她微笑着换了个话题,三位男生却纷纷感到一阵恶寒。 同一天的下午,藤野道一郎的身影没有提前出现在第四体育馆中。 “奇怪……藤野前辈为什么还不来?”岸本馨问。 在古森元也旁边垫球的西尾悟回答:“他来的路上被小仓同学叫到学生会去了。” “怎么啦?” 荒木明哉和饭纲掌路过,前者说道:“还能有什么啊,动动你的脑子啊阿馨,肯定是学园祭的事情呗!” 佐久早圣臣不小心把球抛得过高了,他没助跑起跳,快步走过去把掉下来的球接住。 岸本馨面露同情:“哦。” “学园祭…怎么了吗?”古森元也听见自己僵硬无比的声音响起。 饭纲掌眨了眨眼:“你不知道啊?也对。就是平时训练很忙,一些活动策划提交得比较晚,学生会的人就盯得有点紧。” 能让秋成散发出那种气场就绝对不是比较和有点的程度,寒山无崎心想。 “放心好了,这次学园祭只占用一体四天,而且四体应该还是能用的,”长泽翼说,“不过西尾前辈、新谷前辈,我们还要搞去年那种活动吗,感觉好无聊。” “去年是什么活动?” 新谷拓海幽幽叹气:“本来是第十一届砸水瓶挑战,但那次是夜会长过来和主将交涉,扯皮了半个月大家各退一步,改为托球比赛,不过我感觉咱们主将坚持不了那么久。” “如果换个人来谈还行,但我感觉夜会长肯定从那时起就盯上我们了,而且藤野从那时起就对夜会长有ptsd了,说不定我们要他被卖了。” “只要别搞什么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的就行,”西尾悟说,“这个月还有国体和春高预选赛,夜会长不会太为难我们的。” “希望如此吧。” 约二十分钟后,藤野道一郎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迈入第四体育馆。 “藤野前辈,谈得怎么样啦?”长泽翼和荒木明哉开口问。 藤野道一郎眼神躲闪:“哈哈、哈哈,还在商量呢,你们呢,班级里面的活动定了吗,忙不忙?” 寒山无崎复盘全局,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他在新谷拓海之后举起了手,用令人信服的语气陈述道:“我要负责场景策划,没什么时间。”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立刻投来疑问的眼神,不是拒绝了的吗? 饭纲掌紧跟着举起手来:“我们班准备搞咖啡厅,到时候可能也有点忙。” 西尾悟:“你知道的,我没多少空余时间。” “喔喔。”藤野道一郎点头如捣蒜,心里有了思量。 ——— 十月七日至十日是国民体育大会的时间,排球部乘上大巴前往山口县。 东京都在一回战轮空,二回战以2:0战胜北海道,准决胜以3:0战胜熊本县,决赛的对手是京都府。 京都府的代表是洛山高校,他们准决胜对上了代表宫城县的白鸟泽,3:2逆风翻盘。 藤野道一郎和岸本馨都看得快缺氧了,井闼山一行人是深深地佩服成石尊的心态,直到比赛的最后一刻,洛山的战术依旧执行得非常稳当。 大概是被白鸟泽咬下了一大块肉,京都府在最后一天的比赛里状态并不是很好,但他们还是尽全力地和东京都还是鏖战了三局,每局比分都打上了二十五。 东京都VS京都府 3:0 29-27 28-26 26-24 白鸟泽的人在看完决赛后坐上了回程的大巴。 牛岛若利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找到天童觉,问道:“天童,之前你不是说想找寒山要联系方式吗?问了吗?” 天童觉歪头:“已经要到了,怎么了吗?” “我的呢?” “嗯?” 牛岛若利看着天童觉,天童觉看着牛岛若利。 “……” “……” 我也这么觉得,他这人一定很有趣。你有他联系方式吗,赛后我去交个朋友……那就借你名义一用?好啊…… 那就借你名义一用那就借你名义一用…… 天童觉回忆起当时的对话。 “……”啊当时完全没用到若利君就得到无崎君的联系方式了。 短暂的几秒里天童觉就想出了解决办法,他掏出手机:“你手机上能下LINE吗……” 几天后,在鬼屋策划会议上摸鱼的寒山无崎收到了一则好友申请。 名字是牛岛若利,头像是牛岛的证件照。 寒山无崎:“??” 他认真地看了好几秒,然后退出该界面,去找天童觉要答案。 一次预选(一) 春夏季的井闼山学院,综合楼后的樱花林是最美的地方。 秋冬季时,教学楼后方的枫叶林则成了有闲情逸致的人最爱去溜达一圈的地方。因此,井闼山的学园祭也被学生叫做红叶祭和满天火祭。 “这处的惊吓点是不是太隐蔽了,我觉得来玩的人应该很难发现,而且弄起来的成本也高,要不去掉吧。” “还好吧,这个多有意思啊,我觉得另一个,这个感应灯有点难搞,灯光的颜色和图案,还有灵敏度,最关键的…我想等灯亮了之后也不要让那道具看起来太假,还有一截路呢。” “没错,气氛气氛最重要的气氛!” “那么大尺寸那么厚的黑布得全部拢住啊,再在窗边吊个女鬼也太挤了,干脆用真人演员吧。” “六个房间布置起来还是多了,缩一点吧,有几个的设计完全可以塞在一个房间。我们不是说了要追求质量的吗?” “……” 数十分钟后,寒山无崎面无表情地记下鬼屋联合委员会讨论好的点,他合上笔记本:“这是场景的最后一次修改,给我确认好不会变了。” 面前的十多个人看天看地看桌子就是不敢和寒山无崎对视。 “总策划,您请。”三年一组的一个学长十分谄媚地拧开一瓶可乐,放到了寒山无崎的前方。 “明天或者后天我会把终稿发给你们,我之后直到一次预选结束前都不会参加会议,道具出了什么问题在邮箱和Line找我,大概在晚上九至十点会回复。” 寒山无崎瞥了眼那个学长,说:“可乐你自己喝吧,我先走了。” “总策划,您慢走~”学长拿回可乐。 等寒山无崎走出去,室内的气温重新上升。 “喂,把可乐还我,这是我上供的。” “搞什么啊,这可是总策划说让我喝掉的。” “厚颜无耻!” ——— 十月中旬,藤野道一郎终于公布了他和秋成夜的博弈结果——行为艺术展。 “什么东西?”有人没听明白。 “意思就是我们被藤野卖了。”西尾悟说。 这次活动由SOS团发起,地点就位于一体,成员除排球部外还有羽毛球部、男子游泳部、梦游社、麻将社、墓地研究社、黑暗料理研究社等,每个社团出至少一个行为艺术表演,譬如…… “羽毛球社就打算带一个超长的羽毛冠,扮成大型羽毛球,然后让人拿球拍打他们,他们再在球场上跑来跑去。”藤野道一郎解释道。 排球部众人:“……” 古森元也发现佐久早圣臣的嘴角正在狠狠抽搐而寒山无崎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岸本馨艰难地开口:“那我们呢?” 藤野道一郎一脸沉痛:“夜会长说考虑到我们比赛很忙,她不介意亲自出主意。” “不行!绝对不行!”新谷拓海拍案而起,“我们自己想!”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说只给一周时间,而且三次不通过就交给她了。” “万一她故意卡着不让过呢!” “她说是SOS团来判断。” “不行!这群奇葩都是她养的!” “她说那她来。” “愣着干什么,你们快想啊!”新谷拓海冲其他人吼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女人有多心狠手辣的!” “新谷,你不是要忙班上的活动吗,你就不用参加了,”藤野道一郎又说,“还有饭纲、寒山、西尾、古森你们几个也是,其他人就算了,别跟我说班级里突然有事了,我了解过的。” 新谷拓海瞬间变脸:“快,寒山,我们想个有意思的!” 以佐久早圣臣为首的闲散人员怒视新谷拓海。 ——— 十月三十日,春高预选赛第三日目。 A、C赛区的比赛地点在井闼山,B、D赛区的比赛地点在稻城实业。 井闼山以2:0的比分轻松拿下上午的第一场比赛,然后就等着旁边白宝的比赛出结果了。 白宝VS户美 1:1 25-21 23-25 “白宝急了,”藤野道一郎分析着场上的局势,“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荒木明哉冷哼了一声:“谁让对面这么欠。” 西尾悟睨了荒木一眼:“人生中的第一次黄牌被他们拿到,有这么值得你骄傲的吗?” “初中时他还得过一次黄牌的。”饭纲掌补充了西尾悟言语中的漏洞。 西尾悟啧了一声:“那对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是真的不明白,凭什么裁判专门盯我,我看上去可比广尾那家伙乖多了……” 岸本馨也忍不住了:“你认真的?” “古森!你评评理。” 古森元也脑筋一转,祸水东引:“问寒山更有说服力吧,他和广尾前辈一个初中的。” “好主意,我这就去休息室把他揪出来。” 看着荒木急匆匆跑远,众人给了古森元也一个赞许的眼神。 紧接着,新谷拓海嘟囔道:“寒山竟然和广尾一个初中啊,我都不知道的。” 他只记得木兔和一林的平松辉远。 饭纲掌笑了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 白宝VS户美,第三局,20-25。 春高一次预选,A区。 最后一场比赛,比赛双方确认——井闼山VS户美。 ——— “没想到最后是先岛前辈他们和寒山前辈对上了,”千鹿谷荣吉怼了怼潜尚保,小声说着,“话说你高中打算去哪?先岛前辈邀请你了的吧。” 千鹿谷荣吉打算回老家读高中,他看中了当地的森然高校。 “嗯……户美离家近,升学率也高,我爸妈觉得挺好的。” 千鹿谷倒认为潜完全可以去报考井闼山,但不愿在东京都卷生卷死而逃回老家的自己也没什么好的立场去劝说潜。 他心不在焉地咬着牛奶吸管,突然间眼睛一亮:“潜,是寒山前辈,去打个招呼吧!” 潜尚保顺着千鹿谷荣吉指着的方向望去。 寒山前辈正被井闼山的队友扯着外套袖子往前赶路,对方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也没打掉队友的猪蹄。 “算了吧……”感觉这样的寒山前辈好陌生。 升入三年级后,唯一的交集只有在邮箱上请教的两三个问题…电视上井闼山IH夺冠,而丑三在前不久无缘全中…寒山前辈越来越强,离他们越来越远…或许只有像木兔前辈那样厉害的人才能被寒山前辈当做真正的队友…… 千鹿谷荣吉知道潜尚保又在伤春悲秋了,但他并不明白对方心里具体在想些什么,只得嘴唇诺诺,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 “这场的首发就西尾、饭纲、岸本、佐久早、喜多村、荒木、寒山你们几个。” “这是站位。”雨宫大辅展示了下战术板:饭纲三号位,寒山四号位,岸本打大主攻,佐久早打小主攻。 他又叮嘱道:“荒木,别被对面影响。” “是——”荒木明哉拉长尾音。 “好了,相信你的,”饭纲掌浅浅一笑,拍了下荒木明哉的后背,然后说,“佐久早、寒山,你们两个应该没和户美打过,户美自从换了个新监督后就开始打心理战了,场外看不出来什么,但到场上你就懂了,做好心理准备。还有古森,你也仔细看着。” 藤野道一郎也开口:“不要去在意他们的挑衅,尽量不要往线上打太模糊的球,裁判可能会被他们带沟里去判出界。” “没错,不过你们不要也不要因为对方的这些小手段就开始不敢打或者上头,这就是对面要的效果,看看白宝的那场比赛。” 雨宫大辅:“总之控制好你们的心态,专心打比赛。”毕竟敢执行这种战术的高校队伍真的是少之又少,难得的交战经验啊。 虽然饭纲掌重点叮嘱了一年级,但他心里并不觉得佐久早和寒山会失控,要多费工夫关注一点还是荒木,对面也不傻,知道针对哪个收益才是最大的。 饭纲掌一如既往地在脑内冷静地分析……直到他接收到先岛伊澄那幽怨万分的眼神。 这个站位,太魔鬼了…… 为什么我和寒山刚好跟先岛广尾面对面啊! 饭纲掌的心里涌上一丝莫名其妙的心虚,但这份心虚很快就烟消云散。 寒山是自己决定的学校,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你们是过去式了,你看寒山现在在井闼山里待得多开心。 先岛伊澄被满面春风的饭纲掌气得快要吐血,哦,后头还有个斜眼看人的佐久早、板凳上还坐着古森和烦人的荒木。好家伙,初中和自己作对的人全凑到一块儿了。 “真是…好久不见啊。”先岛伊澄瞪了眼八风不动的寒山无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脸上的雀斑若隐若现。 寒山他加入哪儿不好,偏偏去井闼山! 寒山无崎毫无叙旧的想法,他的眼神越过广尾幸儿和先岛伊澄,直盯着发球区的沼井和马。 “咻——” 当哨声响起,先岛伊澄瞬间收拾好了表情,仿佛刚才的幽怨只是饭纲掌的错觉一般。 所以是在夸张化表演让我分心吗? “好一传,西尾前辈!”饭纲掌望着空中的那颗球,他调整位置的同时递给寒山一个眼神,接着,他微微屈膝,在网前跳起。 发球前他给的手势是岸本进攻没错但—— 寒山应该是不会介意拿下这场比赛的First Blood的。 饭纲掌迅速地屈指屈腕,将球送到四号位的标志杆处。 “嗖—砰!” 寒山无崎闪电般地上步踏跳和甩臂,短平快下球。 “Nice ball!” 顶着先岛伊澄快要把自己的身体烧出个洞的视线,饭纲掌心情愉悦地喊道。 寒山无崎挑了挑眉,默许了饭纲拿自己搞户美心态的举动。 他思索片刻,又转身抬手和佐久早碰了个拳。 一次预选(二) 尽管户美其他人早在先岛伊澄和广尾幸儿口中就听闻过寒山无崎的大名,但百闻不如一见——比想象中还要麻烦啊! 广尾幸儿略微蹙眉:“寒山有这么欠吗?” “肯定是被饭纲那家伙带坏了。”先岛伊澄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回答道。 要是饭纲掌听见他俩的小声嘀咕,简直要连声为自己喊冤。 “岸本,发个好球!” 一记沉重的跳发球砸向户美半场的五号位。 户美自由人赤间飒和主攻手高千穗惠也同时向球落点处跨步,两人转移重心,伸臂去接。 “嘭——”赤间起球,他没预估好岸本的力气,卸力不够完全,导致球飞得有点高。 先岛移位,他背对网,屈膝准备垫传。 两名主攻手,一个是前排的大将优,一个是后排的沼井和马,都摆臂助跑。 寒山很有耐心地等候着,直至先岛的手臂垫出一道明确的弧线才出击。 他几个并步来到二号位,和饭纲在差不多的时刻蓄力起跳。 扣球手的一举一动被寒山转化为一点一滴的信息并在他的脑中加以整合,比如身高、性格特点、惯用手、上步节奏、挥臂习惯等等。 当然,一次的样本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更全面、更持续的观察。 力气有点小。 他上扬的双臂轻松拦住大将的斜线球,然后手臂猛地向前、向下,将其在网前拦死。 “Nice block!” 岸本继续发球。 “赤间!”高千穗退让。 赤间一传到位,先岛托给大将。 见寒山和饭纲双人拦网,大将转扣为吊,球越过拦网者的指尖。 这么快就吊球! 岸本连忙一个蹬地,鱼跃了过去,勉强把球救起。 饭纲调整二传,佐久早在四号位进攻,打手出界。 “OUT!”岸本的第三个发球发出界外,户美众人立刻举臂示意。 “啧,抱歉!” “Don’t mind!” 广尾瞄准岸本发球,是一个跳飘球。 “我来!”西尾替岸本接了一传。西尾猜到了广尾的想法,便守在比平时位置更靠一号位的位置。 虽然事情并没按照预期发展,但广尾没多少失落,他看到饭纲跳起,左手起得有些高,高声提醒前排:“小心二次!” 而饭纲的球刚好吊了过来,户美主将武井修急忙往落点那儿后撤一大步,单膝跪下来,腰后仰。 他手臂上抬救起球,但后仰的惯性太大,最后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高千穗冲上去垫了个高球后再匆匆把武井扶起,大将打调整攻,被寒山和佐久早撑起。 “佐久早!”饭纲二传。 先岛和大将双人拦网,堵住了佐久早扣斜线球的路径,然而佐久早转腕将球扣入了拦网与标志杆间的那道细小缝隙里。 球落在广尾前方,他右脚踩线,喊着“OUT”,干扰了后方司线员的判断,但上方的第一裁判员看清楚了,将这分判给了井闼山。 佐久早圣臣、寒山无崎包括场下的古森元也全部注意到了广尾的小动作。 有二三年纪提前打预防针,他们都不认为这是无意的。 这就是藤野前辈所说的干扰司线,确实很少见到有人会主动去实施这种战术的。 “好一传!” 先岛夸完高千穗,紧接着跟武井配合了个快速的平拉开。 起跳和甩臂较快,力气中上。 “One touch.”寒山撑起拦网。 饭纲没从寒山和佐久早的扑克脸上挖掘到太多的情绪变化,于是他把球给到后者。 佐久早打了个短线球,结果球被武井和大将撑了起来。 赤间一传,先岛二传,武井掩护,井闼山的拦网分散开来,沼井在大将的后方跃起。 沼井绷紧肌肉,力量聚集于掌心,他手包满住球,狠狠压腕。 “嘭!”西尾接飞。 “好!沼井!扣得漂亮!” 先岛追发佐久早,井闼山一传到位,饭纲背传给寒山。 武井迅速移动,他斜扑起跳和高千穗并拦,但两人还是慢了一步。 这记背快球从二人中间的空当穿过。 “嗖—砰!”一双手臂截住疾驰的排球。 赤间及时侧垫起球。 高千穗垫传,沼井后四进攻。 来势汹汹的一球却刚好砸中了寒山和佐久早的上臂,二人同时使力,将该球按了下去,也将户美刚起来的一点气势给按了下去。 接下来是寒山的四连发,两个无触球得分,两个破坏一传。 喜多村的中线球为井闼山拿了一分,武井打手出界为户美拿了一分。 西尾和寒山交换。 “真是变态的发球……”大将暗骂。 他走到发球区,朝佐久早和岸本中间发球。 岸本伸臂去接,一传半到位。 饭纲瞥了对网的情况,武井和高千穗被跑平拉开的荒木吸引走了,他便把球托给了佐久早。 对面一人拦网,挡住了大斜线的路径,直线上守着自由人。 佐久早往先岛那方向扣了记短线球。 这一扣卷起气流,磨过沼井的脸颊与臂膀。 先岛立马前扑,摊饼鱼跃,赶在最后时刻将右手手背置于球下。 “救得好!”赤间接应,他把球垫传至四号位高空,“沼井!” “右翼右翼!”喜多村跨步横移,与佐久早并起。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沼井没有采取重扣,而是把球吊进了他们身后那片马蹄形空当里。 沼井吊的地方刚刚好,离后排三人都有一定距离却也不远,西尾和岸本成功地僵住了。 望着场上这堆突然间就变木的人,雨宫大辅气不打一处来。 “咔擦——”他手里的战术板被捏碎了一角。 “Don’t mind、don’t mind!”喜多村高喊。 “Don’t mind,”饭纲安慰完人,又扭头对佐久早说,“你放开点,平时怎么来就怎么来,被误判也没关系。” “嗯。” 大将跳发,岸本一传到位,喜多村和荒木交叉移动,饭纲托给后者,荒木短平快下球。 …… 板凳区的古森元也又见证了一轮长回合,他轻声感叹:“户美真的很擅长缠斗呢。” “他们的防守也比去年强了不少,对付防守好的队伍就要比他们更有耐心。”新谷拓海自觉说了句帅气的话,刚想撩下刘海美一阵子就想起自己那头秀发已不复存在。 “……”新谷拓海缓缓放下手,“不过他们进攻端还是没有一个强势的王牌。” “沼井挺好的,”黑田佑太说,“总不可能每支队伍都来个牛岛、桐生那种强度的攻手吧。” 长泽翼神情变得很是不愉快:“我最讨厌那种黏糊糊的、突然就来个吊球、搓球、轻拍的攻手!老是影响节奏。” “和你以前的风格很像呢。”古森元也朝着寒山无崎挤了挤眉。 “起到了效果就是一次成功的进攻。” “没错,”藤野道一郎听到了寒山无崎的话,“不管是暴扣还是吊球,只要能得分,就是好球。” 黑田佑太点头:“对,而且吊球还能省不少力气。” 长泽翼立刻接到:“但费脑子。” 藤野道一郎、新谷拓海、黑田佑太、古森元也、寒山无崎:“……” 新谷拓海痛苦地捂住脑门:“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哦进攻,对了,今天饭纲分给佐久早的球很多呢。” “佐久早能下球,不给他给谁?”长泽翼说。 听到此话,古森元也的呼吸卡了一瞬,他快速地望向长泽翼,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长泽前辈应该是没其他的意思的…… 寒山无崎也摆脱掉神游的状态,他用余光盯着长泽翼,眼神有点冷。是故意的还是嘴瓢了? 长泽翼不理解其他人为何安静了下来:“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居然连藤野前辈都看过来了…… “没,佐久早的状态确实好。” 藤野道一郎隐住自己有些复杂的神色,他将视线投回赛场,投向…岸本馨。 就在长泽翼还想继续询问什么之时,涉谷润转过了头:“专心看比赛。寒山,准备上场。” …… 户美被佐久早的后三进攻打乱了防守,只得无攻过网,但广尾把球扔到了饭纲手中。 “西尾前辈!” 下手垫传虽然稳但节奏还是较慢,上手那位置挺合适的。 “岸本!”西尾助跑。 岸本神色一凛,迈开大步。 西尾在三米线后制动踏跳,扭转身躯正对岸本的同时向上抬臂托起球来。 户美前排没能跟上,拦网慢了一拍,只能看着此球畅行无碍地飞过中线。 “漂亮!” “井闼山——必胜必胜必胜!” “西尾前辈,那招真帅啊!”古森元也把水递上,眼神亮晶晶的。 西尾笑了笑:“以前练的,现在都很少用了,我都跳不高了,等比完后跟你讲。” “好!” 荒木发了个前区球,先岛被迫接了一传。 赤间上前垫传,球交给高千穗,对方瞄准饭纲和岸本的手指,打手出界。 沼井大力跳发,喜多村接发,井闼山一传到位。寒山快攻掩护,饭纲背传给岸本。 “One touch——”户美只派了广尾一人去盯防寒山,把重心放在了主攻手上。 先岛组织夹塞进攻,被岸本撑了一下。 攻防转换,饭纲二传进攻得分。 岸本追发沼井,沼井一传半到位,大将打手。 喜多村小跳把球挡回网前,饭纲托给佐久早,佐久早盯准广尾和先岛绷直的手指,准备直线打手出界。 “砰!”球朝广尾头顶飞去,广尾判断出佐久早想要打手,他立刻偏了偏手指,但球还是轻轻擦到了中指指尖。 非常微弱的一触,但那一小块区域却是那么的烫,存在感是那么的强! 落地的下一刻,广尾立即举手向裁判示意自己没有被打到手,而球紧接着砸至界外——以一个像是未受到任何阻碍的弧度。 太暧昧了、太模糊了,第一裁判员想。 他看了看一脸认真、大声而肯定说着这球没打到手的户美全体成员,又看了看一声不吭、眉头紧皱的井闼山扣球手。 尽管西尾等人很快也反应过来,加大音量表示这绝对是打手,但第一裁判员的心已经倾向户美,他缓缓抬起手臂,指向户美那一边。 一次预选(三) “古森,你们以前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藤野道一郎问。 “有过,但对面……演的没这么好,而且确实很难看出来……” “别管是不是,放着分不拿就是傻逼,”荒木明哉拍了拍古森元也的肩膀,“脸皮厚点!相信自己是真得分了才能演得好!你要记住这点。” “是。” 场上,西尾低声教育:“不管有没有打手都记得喊啊,反应要快,别让户美那群人占了最大的声音,表情也是,再坚定点,裁判不耐烦了后一定要及时收住。” 他着重看了眼寒山和佐久早,又说:“不想喊就多点眼神戏,真诚、委屈一点,相信对方会给自己主持公道的眼神。” 寒山沉默片刻,对佐久早说:“是打手。” “没错,就是这种语气,”西尾肯定道,“这些东西就在赛场上好好练,学了总是不会吃亏的。” 在西尾停止絮叨退到后排后,寒山又一次跟佐久早重复:“真话,是打手。” “我信。”佐久早嗯了一声。 扣出那球的人是他自己,自己当然知道有没有打手——但是被逮住机会的是自己,在关键时刻有所动摇的人也是自己。 他必须记住这次教训,拿下更多的分数。 寒山相信佐久早不会轻易被影响,寒山也相信饭纲不会让比赛的节奏被户美所掌控,寒山更相信论缠斗的能力己方并不输户美。 然而这些,以及四分的分差都不足以将他的危机感全数消弭。 广尾跳飘,西尾上手起球,一传到位,饭纲和寒山配合快攻。 “中间!”武井和大将双人拦网。 寒山打了记避手线,球绕开拦网,往一号位飞去。 “!”广尾匆忙朝落点扑去,狼狈起球。 这球很是近网,先岛想着干脆起跳挥臂把它扣过去吧。 他的动作很明显,佐久早紧跟着起跳去拦。 然而就在扣的半途,先岛发现后排的喜多村站得很远,他突然放轻了力道,把球轻吊过了佐久早头顶,喜多村没来得及救起。 寒山望着户美激动的庆贺,若有所思。 不管得分与否,户美都尽力调动着气氛,将士气维持在了一个极高的水平,这是每支队伍都会去做的,只是户美做得格外好。 那么,要将对方的士气彻底粉碎该从谁开始呢?被寄以重望的王牌?身为顶梁柱的主将?指挥塔二传手? 答案其实十分明了了。 广尾瞟了眼时刻准备替岸本接发的西尾,换了个人追发。 冲自己来的!喜多村盯紧来球,抬臂给了一个到位的一传。 沼井忍不住吐槽:“他们是吃跳飘长大的吗?!” 那只能是自己发球的威力比寒山小太多了,广尾边想边提醒:“Left——”后排的岸本也在助跑,而饭纲背传给了对方。 面前仅一人拦网,岸本打了个直线,球狠狠擦过武井的左手臂,斜飞向界外,高千穗伸臂想挡却没有挡住。 又过了两回合,井闼山来到十六分,比赛进入技术暂停。 “继续保持不变吗?” 是寒山的提问。 “嗯?”饭纲惊讶地偏头,“你是有什么想法了吗?说来听听。” “快攻,先让他们的防守乱起来。” “加快节奏啊……” 饭纲也考虑过这个方案,但他觉得以现在的战术也可以赢到最后,而且更加的稳妥,寒山想提速的话是有一定可能失控的,所以,没必要。 他神色一正,张开的嘴唇却僵了一下,他说过相信寒山的。这句话确实不是十足的真心真意的,其中有他为了队伍团结的退让,也有想要掌控住寒山所做出的表演…… 最终,饭纲深吸了口气。 “我能够拒绝吗?”至少再试探试探。 “可以,但我想知道原因。” 见到寒山这副冷静的模样,饭纲心里的顾虑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户美众人和牛岛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他担心这么多做什么? 饭纲摇了摇头:“大致是没什么问题,但关于荒木,让他打高爆发的快攻还行,高频率的快攻他是撑不住的。” 荒木:“喂!” “这局他打完就下去,换新谷前辈上来,反正也快了。” “可以吗?”饭纲看向雨宫大辅。 “你们自己商量。” “你们呢?”饭纲问其他人。 “听你的。” “要我怎么配合就直说。” “我尽力吧。” “喂喂怎么整得好像我们很难赢的样子!” “别飘,好好打。” “咻!!!”裁判吹哨。 寒山瞄准沼井跳发,球直冲沼井手臂而去,沼井没能调整好,一传过网。 网前的荒木身子微偏,后撤了几步,他对着户美的人嘿了声,嘴上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接着和饭纲一同喊道:“Chance ball——” 岸本上手起球,饭纲插上前排。 荒木跑平拉开,大将去拦,就在武井想去支援时,他的余光又看到左边佐久早的上步速度突然提了起来。 “Left!”话刚出口,佐久早已经制动踏跳,饭纲举着的球也脱手了,而高千穗还在慢半拍地蓄着力,错过了起跳的最好时机。 后排的沼井和赤间也没能跟上井闼山陡然加快的节奏,纷纷扑救不及。 “真够漂亮的双快!”看台上的千鹿谷荣吉称赞道。 第二个发球,在沼井前辈右手边的自由人。 一个速度中上但异常晃的跳飘球。 看着愈下沉愈飘的此球,赤间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没上手去托,他抬臂,想将其插至球下。 豆大的汗珠滴落,滴在擦臂而过的球的表面,然后又被呼啸着的气流打散。 很快,寒山又抛起了第三颗球。 一束聚集起的、强烈的力量,球旋着袭向大将身侧。 该怎么说?庆幸他没用跳飘对付自己吗? 先岛注视着这球撞进网中,武井连忙去捞,他上前,却不知道该把这球扔给谁。 饭纲?寒山?喂喂,不管扔给谁之后都有人能挺身而出、给出好的二传和扣球。 先岛还是丟到了饭纲那边,户美无攻过网。 寒山二传,佐久早和荒木双快进攻,后者利落下球。 节奏在变快。 大脑缺氧,行动只能依靠直觉,来不及多加思考,呼吸更加急促,每一次鱼跃之后的起身更加艰难。 以往对手开始加快节奏时都是户美众人欣喜之时,这意味着对手开始烦躁,而烦躁带来了可趁之机。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跟不上井闼山的节奏。这已不再是缠斗,而是一方对一方拼命的追赶。 两次连续的暂停之中,先岛不禁回想起初中最后一年的全中,不同的是当时的寒山还是自己的队友,同样的是自己仍旧追不上对方的速度。 不甘、恐惧、嫉妒攥着心脏,大脑叫嚣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做才能打破这个局面! “冷静。”大将和广尾一人一边按住先岛不自觉颤抖的肩膀。 “一定要撑住,等他们自己体力耗没。空中一人盯一人就行了,关键是地面,大家看仔细些!” 户美监督卖力地鼓舞士气,虽然众人的状态好转了些,但还是没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 “One touch——”广尾尽全力跟上荒木的快攻,他大吼出声。 球高高飞起,向着五号位,距离其最近的先岛直接冲了上去,他踮起脚、抬起胳膊,往身后垫出一球。 “沼井!!!” 是二次进攻。 荒木推搡着岸本占据了网的中央,二人迎上腾空而起的沼井,对方好似一头疯狂的困兽,横冲直撞地朝拦网扣下重重一球。 不好!自己离网稍远了些! 被手臂拦下的球没反弹回户美半场,反倒栽进了网里。 “卧果,呵。”广尾从鼻子里发出浅浅的笑。 荒木微抬起下巴,眼睛眯成细细一条:“哦,竟然还有力气讥讽别人啊,真为你感到高兴。” “感谢至极。” 佐久早接住高千穗的跳发球,一传比较近网,饭纲伸手抹了下,球往沼井右手边落去。 高千穗助跑鱼跃过去,前伸手臂的同时用身躯挡住身后司线员的视线,但饭纲往中央移了一点位置让位于井闼山那边的司线员能看得一清二楚。 沼井抿了抿嘴。 他虽然明白井闼山早早就识破他们的手段了,但还是被饭纲的这一举动弄得心里有点窘迫。 西尾和寒山交换,荒木发球。 “我来!”大将一传到位。 先岛和广尾配合打短平快。 球穿过岸本和饭纲的拦网,但被喜多村低姿垫了起来。 饭纲往四号位高空传球,寒山佯扣平拉开吸引户美前排起跳,佐久早实扣,一记大斜线越过广尾的指尖,砸至大将身侧。 此刻,井闼山到达局点,而户美和对方相差了整整七分。 “砰!”大将一传。 广尾快攻掩护,先岛托给沼井打直线。 “沼井!!!” 真奇怪,明明那边是寒山守着,自己却依然将球传了过去,还喊得那么大声,让广尾的掩护什么的都失去作用了…… “砰!!!” 高而厚重的墙立在那儿,试图攀上去的人摔下。 井闼山VS户美,第一局,25-17。 真讨厌啊,在这个新队伍里任性妄为的寒山。 广尾将黏糊糊的刘海拨到耳后,将发呆的先岛扯下了场。 一次预选(四) 第二局依旧是一边倒。 为了应对井闼山快节奏的进攻,户美的防守质量下滑了很多。 但打着打着,有没有耗掉井闼山的体力不知道,在上一场比赛中打满三局的户美快要撑不住了。 他们苦苦坚持着,像柴上的火苗摇曳不定,风压低火焰,却始终存着点儿微弱的光芒。 “岸本,再来个好球!”井闼山众人喊道,户美已经卡轮很久了。 球发向一号位和六号位中间,大将压低重心,上体前倾,伸臂垫起这球, 沼井从大将身后绕去上前,来到先岛身前。 寒山等在最后一秒确认球不是给沼井前辈后再横移到二号位起跳,他和喜多村并起,一同撑起高千穗的直线球。 “One touch!” 双方攻防交换,井闼山双快进攻,饭纲把球迅速地塞到寒山手中,一个近体快下球。 “嘭——”沼井被迫接了一传,但一传到位。 先岛背传给武井想打快攻,武井却突然收了几根手指戳球吊过去。 “!”饭纲站得较近,球直冲他脸而来,他连忙跪地抬臂,球在离眼差不多一手距离时将将止住了它,却只起个低球。 西尾伸臂垫传起球,他起得有些慌乱,一道平弧线送到了二号位的网前,又近又低,喜多村只好无攻过网。 “Chance ball!”户美众人精神一振。 武井快攻掩护,沼井四号位进攻,他瞄准了喜多村的手臂,重重地打手出界。 终于是渡轮了! “扣得漂亮!!!”武井被其他人拥在中间。 “哎呀哎呀,打压太狠触底反弹了,气势高涨呢。”场下的新谷拓海说道。 荒木明哉歪了歪头:“可是能打压一次就能打压第二次,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更灰心的。” 武井追发寒山,井闼山一传到位,喜多村和佐久早同时上步,饭纲却托给了接完一传又迅速跑上前排的寒山,半快球被接飞。 “不好说,这群蛇崽子可是很顽强的。” 喜多村往五号位跳发,守在先岛前方的高千穗接起,广尾快攻掩护,高千穗的强攻被佐久早单人撑起。 饭纲组织双快,广尾和高千穗去拦寒山,饭纲托给面前仅一人的佐久早,空中的沼井尽力晃动手臂,勉强撑了一下。 “那新谷前辈要和我打个赌吗?” 赤间背向垫球,先岛调整二传,沼井在二号位暴扣,突破掉饭纲和佐久早的拦网,西尾及时鱼跃救了起来。 “什么?” 佐久早大调攻出手,被广尾和高千穗挡回。 “他们会不会崩盘?” “我觉得会。” 喜多村起球起得过前,跑到了网口,被广尾一把按下,寒山却极限救起,后排的岸本狠狠砸了记顺手线,但出界了。 新谷拓海哈了一声:“哟,很有自信啊明明。不过我在场上,我怎么可能选不会呢?” 沼井大力跳发,西尾一传半到位,饭纲强行把球送到佐久早手里打快攻,户美广尾和高千穗匆忙上前拦网,球穿中而过,成功得分。 西尾下场,新谷上场,寒山发球。 “一口气到十六分,”饭纲与队友碰拳,“加油!” “一球换发!”大将聚集户美众人打气。 大将后撤和赤间一同保护先岛,沼井守在一号位,四人接发。 寒山果断地追发先岛,一个强跳发瞄准到大将和赤间差不多距离、但先岛更能轻易够到的位置。 “砰!”大将和赤间撞到一起,先岛连忙后退一大步避开,户美一传乱了。 “我来我来!”高千穗冲过去接了第二下,广尾没办法扣,便专门盯紧了饭纲托过去。 户美无攻过网,饭纲一传,喜多村上前二传。 岸本从端线起跑,在三米线后制动踏跳,全力地挥臂压腕,嘭地击破面前的拦网。 哨响的下一秒,寒山就迅速抛球,往与之前相差无几的地方发了个力度更重的一球。 可恶! 先岛重重咬了下唇,大喊:“交给我!” 大将和赤间纷纷停下动作,在两人中间的先岛踩紧地板,上体前倾,低姿把球往高处垫去,一传勉强到位。 赤间二传,户美梯次进攻,大将的斜线球越过佐久早和饭纲头顶,却被喜多村接了起来。 饭纲跳传,新谷跳得很高,超手把球扣了过去。 “砰!” 寒山再度跳发,先岛接飞,大将扑救不及。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接发的几人快要咬碎一口牙齿。 就在寒山又一次站上发球区后,大将突然蹲下身擦起了地板上的汗,第一裁判员便没有立刻吹响哨子。 趁着这点儿时间,户美多休息了一会儿,先岛收拾完满头的大汗,尽可能地去平复心情。 然而,寒山针对性的下一球让先岛彻底陷入绝望。 “Chance ball——”寒山跟着岸本和喜多村喊出了声,他语调十分平静,尾音却拖得极长。 新谷跑平拉开,佐久早跑背快,饭纲背传给后者,井闼山再下一球。 广尾落下,大喘着气;先岛冷汗直流;大将后背湿透…… 仿佛身处于炼狱,高温将稀薄的空气都灭除干净,一片死寂,张开干裂的嘴唇,却连一句鼓励的话也无法传递。 数道锋利的眼神扫过来,似是宣告着他们的终结,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就这样矗立着,挡在通往春高的必经之路上。 寒山静静等候着那声尖锐的哨响。 球被抛了起来。 它遮住天花板的灯,阴影愈来愈大…… “砰!” …… 先岛伊澄无力地后跌,靠在厕所的隔板上,这一声砰又让他回想起赛场上的惨烈场景。 他愤怒而又悔恨地攥紧拳头,剪得整齐而短的指甲在手心留下印痕。 第二局,25-10。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靠今天井闼山打得也太爽了吧!” 先岛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他的拳头攥得更用力了。 “让他们平时打得那么缺德,这下总算是遭到报应了吧,哼,就他们那种水平,能走到现在就是运气好罢了。” “对,天天就知道耍小聪明和对着裁判装乖,旁边居然还有人夸他们,天呐长没有长眼睛。” 先岛心中五味杂陈。 尽管大将说把他人的恶评当做对我们的夸奖,但谁不想得到真正的夸奖和肯定呢?当胜利时还能因胜利本身而高兴,当输了时……一切的恶意都扑面而来,就好像我们是十恶不赦终于得到惩罚的罪人…… 水声响起又停,但那几人越聊越高兴,越谈越有兴致。 先岛躲在隔间里,从站变为蹲。 他的眼角有点酸涩,眨了下,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连串豆大的泪滴下来。 武井前辈等很久了吧,得赶紧出去了。可是,外头的笑声越大,自己的眼泪就越汹涌。 “要我说,这种队伍就不应该参加比……” 突然,那几人的话止住了。 而先岛刚擦干眼泪,正做好了打开门红着眼睛去怼那几个混蛋的准备。 发生了什么? 先岛有点疑惑,但还是打算继续开门。 “你是井闼山的吧?” 先岛仿佛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了手。 “你们今天打得可太好了,特别是户美的那一场!打得真得太爽了!” “对啊对啊,总算是替我们好好地教训了他们一顿!” “这种队伍到底是怎么打到现在的,手段这么脏这么恶心,他们怎么可能去到春高嘛,倒在代表战前就是极大的运气了。” “就是,一群没爸妈教育的混混,完全不懂什么叫体育精神。” “……” “首先呢,谢谢你们对我们今天表现的高度赞扬。”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自叽叽喳喳的抱怨声中脱颖而出。 先岛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这是…… “啊不客气不客气。” “然后,我谨代表我个人……”声音由松变紧,语速由满变快,“向各位的嘴巴、脑子以及心脏施以诚挚的问候。” 寒山?! 先岛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为什么是他!?换成饭纲和荒木也行啊!让曾经的后辈看着尊敬的前辈变成现在这德性啊也没有很尊敬而且早就在场上比过了!而且…… 说真的,先岛很羞愧、很难过。 寒山无崎的话还在继续。 “他们有没有体育精神?道德这点是有点损失但坚持不懈这点被诠释得很好。你们呢,我不了解,我就浅浅分析你们刚才说的话,片面地评价一下。” “其一,嘴巴脏,把别人的父母挂着嘴巴、一口一个混混,你们被户美在场上羞辱过吗,那岂不是成了和他们差不多的人?其二,脑子不好,你觉得户美能走到这儿真的是仅仅靠那些小手段和所谓的运气吗?如果你觉得是,那换你们来你们做得到吗?啊不好意思,说不定你们连干扰司线都不到,估计还要被裁判抓到犯规呢。其三,心灵恶毒,骂人就算了还涉及到对方的家属,战术肮脏、恶有恶报,难道这是什么人品高低也能计分的比赛?赛前过来时扶个老奶奶过马路裁判就给你们队加一分的游戏?这是比赛,几位同学,光明正大和阴损下流只是风格不同,但都可以使用。” “哦,还有,想教训他们就亲自上,期盼着别人动手真是无能啊。” 现场一片死寂。 先岛能够想象到那几个人被这连珠炮般的一长串话说懵的脸色。 “你……” 就在对方想要反驳之时,又有一道不同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户美第二回战的对手。我看了你们的比赛,刚开局就被对面带了节奏,户美比你们坚持得久多了。” “有时间在这里落井下石,还不如回去好好训练。” “可、可恶!” “给我等着!” 一段急匆匆的步伐远去。 “不开心了?” “很明显吗?” “之后一起去阿廖沙爷爷那边看书吧。” “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饭纲想拒绝我的方案。” “但饭纲前辈最后同意了。” “他说谎了,他拒绝的原因不止是荒木前辈的问题,还有关于我的。” “速度,配合,控制。” “没错。对了,老爷子抓你去保养书你可以拒绝。” “没,我挺喜欢的。” “他不给你工钱。” “我有钱。” “……他也很有钱。” “嗯。” “……” “你说过他拿书给你当工资,所以是要我把钱给你吗?” “佐久早,你得换个语气,不然我会心动的。” “只要陪我加训。” “现在没有这个欲望了。” 在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离开后,先岛伊澄才走出来,他洗了把脸,深呼吸几次,朝远方奔去。 ——— “总算回来了啊先岛你这家伙!” “哟,躲到哪儿去哭了?” 户美主将武井修笑了笑,手往下一压,吵闹声渐低,他先朝着二年级和一年级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起身看向大将优。 “大将,交给你了。” “来年一定要带着户美站上全国的舞台!” “是!”大将优眼含热泪,朝着武井修鞠躬。 先岛伊澄等人也跟着鞠躬。 监督大水清心望着这群重燃斗志的少年,默默地笑弯了嘴,他眼角的泪珠也充盈满喜悦。 ——— 校外,千鹿谷荣吉和潜尚保并肩同行。 “潜,你觉得怎么样?” 潜尚保仰头,太阳有些刺眼。 “突然发现,户美比我想的要好多了,就算是去那里,也应该能度过不错的三年吧。” 我想问的是明明井闼山啊! “那么决定了?” “决定了。” 潜尚保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学园祭(一) 随着十一月的到来,井闼山学园祭大大小小的装饰已经添置到位,校园里一片热闹。 红艳艳的横幅、充气模型、一堆的宣传手册、一长排的摊位、长长的三角彩旗带、粘在墙壁上的小气球、操场上的大型舞台…… 这个清晨,在以往都是运动社团的人起来活动时间,整齐的跑步被乱糟糟的步伐所代替。 一路走来,所有人都一脸兴奋地忙活着自己的事。 “早上好。” 在半路上,寒山无崎遇到了佐久早圣臣,他看了眼对方的身旁,没找到古森元也的身影。 “他被他们班人拽走去干活了,”佐久早圣臣说,“去一体吗?” “嗯。” 两人并肩,穿过喧嚣的人群,在第一体育馆的大门口停下了脚步——他们看到了一个全身上下包括脑袋也被白布严严实实包裹的人。 佐久早圣臣迟疑地开口:“外星人?” 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外星人”转过身来,围着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来了段魔性而搞笑的舞蹈。 佐久早和寒山沉默地看着“外星人”绕着他俩舞完一圈后指了指门口的宣传架,上面写着一行夸张的大字——行为艺术展览。 “外星人”友好地比了个心,见两人没啥反应,又做了不伦不类的扣球动作,再比了个大拇指。 “……” 佐久早圣臣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扯着寒山无崎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 “有的人看似戴上了面具,实则摘下了面具呢。”寒山无崎在摩挲着下巴说出这句话的几秒后开始疯狂地大笑。 “哈太有意思了!我一定抽出时间来支持你们的事业哈哈!秋成搞的这个……真是个人才!” 佐久早圣臣的脸立刻阴云密布。 “喂喂,别在哪儿聊了,快过来帮我们收拾展区!”岸本馨叉着腰大吼。 “就那么点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佐久早圣臣不高兴地皱眉。 寒山无崎安抚性地拍拍佐久早的后背:“至少没搞那种太怪的,挺好的了,你应该没分到和观众互动的工作吧。有空来鬼屋玩,我给你开贵宾一人VIP通道。” 佐久早圣臣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你要坑我。”他肯定地说。 “没,一至二人可是有特别彩蛋的,”寒山无崎转移目标,“岸本前辈可以去看看哦,找人不多的时间。” 岸本馨期待地点点头:“好哦。” “那个,”有个陌生的男生走了上来,“同学你们是排球部的吧……请问你们有空吗?我们有个东西想搬过来,但太重了……” “没问题,”岸本馨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先去问问藤野前辈,很快过来。” 他飞也似的跑到藤野道一郎面前,又很快跑了回来:“我们基本上都弄完了,你们需要几个人?” “四个啊不五个吧,六个最好,哎呀还是七个吧。” “那寒山佐久早你们跟我一起,我再去喊几个人。” “等等,”寒山无崎开口,“我能问一下要搬的东西是什么吗?” 那男生挠挠头,有些羞涩地说:“我们社团订的棺材。” “???” 正要去叫人的岸本馨愣在了原地。 …… 古森元也从教学楼赶往第一体育馆,途中他看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抬着棺材横穿操场,他们沐浴着周围人目光的洗礼,面不改色。 而在这群人中间,他看到了佐久早和寒山的身影,前者的表情就像是要去奔丧一样。 “欸,古森?”黑田佑太眼睛一亮,“快过来搭把手!” 古森元也倍感好笑地走过去:“来了来了!” 等这群人到了第一体育馆,大部分的场景道具都已经布置好了。 “麻烦各位了,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之前求助的男生,也就是本次参与者中墓地研究社的社长,他一个劲地鞠躬。 “你们摆个棺材做什么啊?”长泽翼好奇地问。 墓地研究社社长笑眯眯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个棺材的外侧被贴上许多张墓园的照片,穿着寿服墓地研究社成员掀开棺材板放到一边,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爬了进去,直到挤进了五个人才停下。 “共享墓地”,这就是他们的表演名称。 “突然觉得我们的弱爆了。”头顶超高羽毛冠的羽毛球社成员路过。 寒山无崎在看到他们的造型后就迅速拍照发给了昼神幸郎,对方肯定会分享给星海光来。 “我们主打互动性嘛,而且立意也超贴我们社团的——坚持就是胜利!”羽毛球社社长说道。 听到此话的男子游泳部成员不再往泳池里倒饮料瓶,他抽噎着质问他家部长:“为什么我们要选环保当主题啊?其实也无所谓,可我是真的不想蒙着眼抱着垃圾桶站垃圾堆里啊!” “啊,这不我也要上去嘛,我还得裸着上半身卖肌肉呢。” “没事没事,给你找个凳子,你可以坐着。” 宣传部的人过来检查进度。 “梦游社的人呢?”小仓久香问。 “他们已经开始表演了。”有人指了指在桌椅上蒙头大睡的梦游社三人。 梦游社收集了老师不再需要的暑假作业,连夜用胶布黏在一起,制成三套简陋的桌椅。 小仓久香应了声,接着望向刚才答话的人。 那圈放着个矮桌,四人围坐着,一手一脚被拷住,手铐的链子定在了桌脚上。 “你们怎么还上脚铐啊,活动起来太不方便了吧。” “手上脚上都拷上才能证明沉迷得深嘛~好,碰!”那人喜气洋洋地推倒面前的麻将。 “别把钥匙弄丢了啊。” “放心好啦。” “小仓部长,要做人生百味的第一个观众吗?只需二十日元!买到就是赚到!”暗黑料理研究社社长从左到右唰唰唰摆上十几个被黑胶布缠满全身的水瓶。 “恕我拒绝,”小仓久香走到藤野道一郎身边,她伸手试了下排球部的道具,“确定不会断掉吧,再确认一下。” 藤野道一郎举起长杆,长杆的一头安着一颗排球,他在空中挥了挥,排球依旧稳当。 这就是他们的关键道具了。 到时候一人随便垫,一人随便接,拿杆的人控制球来回于两人的手臂间,示范一会儿后再找观众上来互动。 这个表演的名字叫做“别太在意过程”,是排球部众人在反抗秋成夜暴.政中冥思苦想出来的。 当藤野道一郎在秋成夜那里得到方案通过的消息时,秋成夜还补了一句:“我觉得光是你们执行好了这件事本身就可以成为行为艺术了。” 小仓久香很快就走了,临走前,她对寒山无崎说:“你也早点到位。” “嗯。” 寒山无崎正看着墙上的作品,都是SOS团致敬与延续前人的记录,比如用冰块堆屋、光脚拖着鞋向前走等等。 ——— “哇,井闼山可真气派啊!”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受到寒山无崎邀请的枭谷几人都穿着私服……准确来说,寒山只邀请了木兔一人,但他猜到对方肯定会带上队友,便给对方了六张鬼屋游玩劵。 “我们学校也不赖的,”小见说,“我们先去哪里?” 赤苇京治研究着手册:“直走刚好是饮食摊,班级展区在左,社团展区在右……” “鬼屋鬼屋!”木兔光太郎兴冲冲地喊。 “鬼屋在旧教学楼,地方有点远,”赤苇京治说,“木兔前辈,我们可以从新教学楼穿过去,这样用时短些。” “HEY!HEY!HEY!出发!” 木叶秋纪苦着脸:“不是吧,我想好好逛的,一点也不想走重复路线。” “但中间,木兔前辈的注意力说不定就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然后慢下脚步。” “赤苇,真有你的。” 小见春树说:“那赶紧跟上吧。” 等到了前面一看,果然不出赤苇京治所料。 木兔光太郎正站在二年一组的门口,伸头往里面看。 教室里面是两条由彩色纸板做的球道和一堆五颜六色的饮料瓶。 二年一组的人热情地招呼木兔:“来玩保龄球吗?同学?” 说着,他把球塞了过来。 “连续七次击倒全部的瓶子可是有惊喜大奖的哟!” 木兔光太郎思考了一会儿:我还得去无崎那儿呢……不过在这里先玩一会儿也可以,不着急不着急。 他乐颠颠地走进去,约十分钟后,他抱着一盒限量甜点走出了门。 当木兔光太郎准备继续踏上寻找鬼屋之旅时,他又被二年二组教室里的叫卖声吸引了过去。 “一千八百日元第一次,一千八百日元第二次,一千八百日元第三次!” 一锤砸在讲台上。 “很好,这个手办是这位老板的了!” 木兔光太郎的目光停留在了一顶原始风情羽冠上。 …… 一个上午过去了,枭谷众人才逛完教学楼。 “啊,肚子饿了。”刚走出教学楼C座,木兔光太郎的肚子就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 赤苇京治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说道:“木叶前辈在饮食摊那边排队,木兔前辈我们先填饱肚子吧。” “太好了!不知道这边有些什么好吃的……”木兔光太郎用力嗅了嗅,“我闻到了炸鸡的味道。” 或许是到吃饭的点儿了,聚在饮食摊这边的人非常的多。 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在一家卖凉皮的小摊上找到木叶秋纪几人,除了木叶他们,还有戴着口罩正在切黄瓜丝的古森元也。 “古森!” “啊,是木兔啊。”古森元也忙里偷闲抬了下头。 “这个……是无崎之前做过的中国小吃吗?” “嗯,本来觉得又简单又好吃所以推荐了,没想到做起来这么难。” 古森元也旁边的人吐槽:“我们早上四五点就起来干活了,如果不是有人家里开着面店,半路肯定放弃了。” “来一份不要太辣的……赤苇你要吗,味道苏拉苏拉凉凉嚼嚼的。” 什么鬼形容啊…… 古森元也等人无语。 “木兔前辈,先排队啦。” “喔喔,不好意思。” 学园祭(二) “报——刚刚丢下女朋友跑的那货出门就被他女友甩了!” “Good job!”几声口哨吹起。 桌前有几人击掌庆祝了一下,然后重回工作岗位。 “人要上二楼来了,各就各位,灯光准备!” “刚才有个机关没触发,谁去检查一下?” “二号房地上还有个娃娃,麻烦摆回桌上一下。” “这边角落发现了个手链,不知道是哪个人掉的,先登记着,一会儿送到失物招领处那儿。” “……” 等又一波可怜虫面色苍白地离开后,三年级的鬼屋执行委员会会长宣布换班。 寒山无崎来到食堂,食堂里的人有点多,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排到,他点了碗盖饭,找了个角落清理完桌椅后坐下来享用午餐。 吃饭的空隙,他打开Line,才发现几个群里的消息已经累积到99+了。 他挨个点进去,消除了烦人的小红点。 排球部一军的群里,新谷拓海上传了一个视频。 长泽翼表演转长杆结果把杆头上的排球给甩飞了,而飞起的球砸进了隔壁男子游泳部的泳池里,掀起了好几个塑料瓶子,最后镜头是裸着上半身的男子游泳部部长一脸懵逼地抱紧自己。 寒山无崎:“……” 副攻手加西尾悟的群里面……这里要提一嘴,排球部在几个简简单单的大群外还有十几个小群,副攻手的群、副攻手加西尾悟的群、西尾悟加新谷拓海加寒山无崎的群、西尾悟加荒木明哉加寒山无崎的群、西尾悟加新谷拓海加荒木明哉的群等等等等,其中绝大多数的小群都是由新谷拓海和荒木明哉整出来的。 总之,新谷拓海和荒木明哉正在进行斗图大战,西尾悟直接施展禁言大法,两人迅速转移阵地,打到了另一个群里,西尾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禁言,直到跑到了副攻手群里。 很好,这下没西尾前辈了。 寒山无崎果断退群。 鬼屋执行委员会的群里,宣传部的小仓久香发了几张截图,是她在学校论坛上看到的对鬼屋的评价。 “非常刺激,道具很精良,演员很用心。就是想问一下那个拿电锯的同学,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砍?!” “这安全点设置得有点不厚道吧,为什么有人咳不剧透了,总之很好玩大家快去!” “这群人是FFF团吗!?” “挺好的,不同人数还有不同的游玩线路,多人线有点坑,少人线本来以为玩过一次有抗性了,但不愧是四个班级的大项目,还藏着那么多东西。还有那个总策划,我记住你了。” “为什么有人能想出这么缺德的设计,我团已全军覆没……” “求问前排策划是谁,此等人才不进灵异研究社就是纯纯的浪费啊!” 寒山无崎开始刷论坛,游客们的无能狂怒非常下饭。 说来以前在鬼屋打工时,扮鬼吓人的成就感就挺高的,如果不是不太喜欢廉价血浆涂在身上的感觉和应对意外性满满的顾客,那自己这份兼职应该能坚持更久。 吃完饭后,寒山无崎还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他准备去第四体育馆休息一会儿,那边应该比较安静。 正想着,寒山无崎瞄见了在美术社肖像速写摊前的枭谷众人。 “同学你肌肉练得真好啊!是我们学校的吗?有空来我们美术社当模特吗?” “对啊对啊,同学你这发型也酷,配这头冠正好,很有野性美呢。太可惜了,真的不能来吗,那留给联系方式呗。” 眼看着木兔光太郎就要被这群人无边无际的吹捧给勾走,赤苇京治连忙咳了一声,他给专心摆姿势的木兔光太郎递上水喝。 猿杙大和则笑嘻嘻地说:“我记得你们学校也有很多肌肉练得好的人的。” “欸,谁啊?我竟然不知道有哪个人比同学你的好。” 木兔光太郎尽力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道一郎前辈还是比我要厉害多的。” “道一郎?”面前美术社成员的脸色一变,“你说的是排球部的那个道一郎?” “是啊。” 木叶秋纪接着木兔光太郎的话说:“我们毕竟隔得远,走一趟有些麻烦的啦。藤野学长虽然看上去有点凶,但人很不错,可以试着邀请他,对了,岸本馨同学、喜多村新太同学的肌肉也不错。” 美术部成员一改刚才慢吞吞的描画,唰唰几笔搞定剩下的部分,她将画往木兔光太郎怀里一塞,营业微笑扬起:“诚惠五百日元。” “这么快,谢谢!”木兔光太郎看着那画,哇了一声。 木叶秋纪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小声问边上的同伴:“我们刚刚…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肯定是说错了。”小见春树回答。 鹫尾辰生:“总之和排球部有关。” 但他们之间的嘀咕分毫不差地落入美术部成员的耳朵里,她立刻大声反驳:“哪有的事?我们井闼山上上下下团结一心,各个社团之间更是亲如手足!我和藤野主将什么关系?我可恨不得将他供起来,还给他订块牌匾,写上兢兢业业、一心为民。哎呀我都快羡慕死排球部的人了,经费那么多,还有个跟爹妈一样的贴心主将。喂,你们不准传谣哦!” 枭谷众人:“……是,是。”看来井闼山社团竞争激烈是真事,但对外还是很维护集体声誉的。 “哦,你们看过了排球部的表演吗?”得到许诺后,面前这人再次变脸。 她笑容有点幸灾乐祸:“在一体那边,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啊。” 几分钟后,枭谷众人沉默地望着木兔光太郎亲密地拉着一体门口的“外星人”合影。 “我们没走错吧?”鹫尾辰生看着宣传架上的大字,怎么也做不到把那支霸气十足的队伍和行为艺术联系起来,哦,除了荒木明哉。 他偏头,才发现其他人已经打开了手机相机。 “……”鹫尾辰生也默默打开了相机。 枭谷众人走进第一体育馆,里面的人比他们想象得要多,他们边走边聊。 过去还要空只眼睛盯着木兔,现在有了赤苇,就轻松多了。 一路上,他们大受震撼。 “这是……真的棺材?” 墓地研究社成员骄傲地说:“没错,这是我们社长给自己订的棺材,这次借来用一下。” “要来杯人生百味吗?二十日元买一个惊喜!别看我们是暗黑料理社,但我们的主旨是做出外表丑陋心灵美好的菜肴。” “他们真的能睡着啊,不吵吗?” “三缺一,有人要来吗?” 排球部的展区在体育馆角落,这是藤野道一郎拼命争取来的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 举着长杆气势汹汹追人的藤野道一郎和枭谷众人对视。 “……” “……” 发觉藤野道一郎停下,感到疑惑的井闼山众人纷纷投来目光,于是便看到了枭谷众人。 靠着墙聊天的长泽翼和黑田佑太站直,远离墙壁;坐在地板上修理道具的喜多村新太抬头;荒木明哉收拾好乱飞的五官;岸本馨臭脸揣兜,从看台上走了下来;在岸本后边休息的佐久早圣臣醒神,他提了提口罩,微眯起眼。 “……” “……” “这是什么?” 是他!是木兔光太郎! “我们的表演。”藤野道一郎说完后继续追人。 木兔光太郎询问走过来的岸本馨:“我能玩吗?” 岸本馨给他解释了一番规则:“你要拿杆,还是当垫球的?” “拿杆。”木兔光太郎毫不犹豫地说。 “一会儿我们示范一下,”荒木明哉凑了过来,“然后你和你队友一起玩,行吗?” 开玩笑,要这家伙拿杆,他肯定不分轻重地砸自己的手臂。 木兔光太郎期待地看了过来,枭谷众人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同一时刻,鬼屋的总控室里。 休息的演员们围在寒山无崎旁边看他上妆,其他的人虽做着手头的工作但眼睛仍不由自主地往寒山那边看去。 寒山无崎毫不手软地往脸上抹东西制造出了覆盖了大半张脸的烧伤痕迹,接着在嘴角处画出一道长而蜿蜒的裂口,脖子处捏出肿胀发黑的血管,最后慢慢填充起细节。 望着那张俊脸逐渐变得面目全非,演员们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嘶——”等寒山无崎戴上假发,那种危险的气息愈发严重。 “寒山同学啊,你这妆够逼真的。” “哈哈,要不是看了你化妆全程,我就要以为这里真出现一个鬼了。” 对此,寒山无崎的回应是—— 他无光的眼睛扫过面前的所有人,然后,缓缓举起椅子边上那把染血的巨锤。 明明只是泡沫做的锤子,在对方手里却仿佛重如千斤。 松垮垮的黑衣飘动起来,一片寂静中,寒山无崎向前迈了一步,而后…… “啊啊啊啊———!!!” 尖叫声传遍了总控室。 …… 在寒山无崎吓走四人,吓哭两人后,他等待的人终于抵达了鬼屋。 “我抽到了鬼,等着他们自相残杀吧。”接待员在频道里说。 寒山无崎从一堆凌乱的脚步声中辨别出了木兔的。 他们进入了一号房,然后走出来,再进入了二号房,他们惊动了NPC,便四散而跑。 “安全点!安全点在哪里?” “救命啊!你们不要抛下我啊!” “前面,柜子在前面!我看到了!” “木兔前辈,这边!” 赤苇京治猛地拉开柜子的门,他扭头边呼喊木兔光太郎边抬脚准备钻进去,但他突然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连忙转头,和一双阴森的眸子对上了眼神。 “!”赤苇京治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后撤。 高大的怪物提起巨锤,从铁柜里走出,他的喉咙拉扯出一段癫狂而刺耳的笑声。 冰冷的斗篷擦过赤苇京治的手背。 他惊惧地看着那怪物掠过自己,直奔木兔光太郎。 巨锤被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砸下。 鬼屋里炸开了凄厉的惨叫。 学园祭(三) “这里的身份牌里一张为鬼,一张为驱魔师,剩下的牌都为人类。” 化妆成僵尸的接待员只展示了身份牌的背面。 “鬼有一发操控技能,可以把人变成他的眷属,注意,该技能对驱魔师不生效;驱魔师有一发净化技能,可以消灭鬼、人和眷属;眷属有一发割喉技能,可以杀死人和驱魔师;人没有专属技能,只能通过大楼内的符纸来消灭楼内怪物、鬼、人和眷属,但符纸不对驱魔师生效,而且,符纸也可以被驱魔师、鬼、眷属使用。具体请在之后阅读自己抽到的身份牌,里面写了可使用的道具和通关条件。” 接待员又拿出一个透明塑料小球,里面装着一张皱巴巴写着红字的土黄色纸条:“这就是符纸,藏在大楼里的符纸一共有七个。” “对了,大楼的走廊上有三个柜子,这是安全点,在遭遇鬼怪时可以躲进去。” “当然,一切皆有可能,你们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误入者,这是一场信息不完全的游戏,请各位开始你们的冒险吧!” 抽完牌的赤苇京治不急着翻开,他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 木叶秋纪问:“不登记一下我们的身份然后回收卡牌吗?” “唔,我们的策划组一致认为好的游戏需要留给玩家足够的操作空间,你们可以进了大楼后互相争夺偷看对方的身份牌,甚至不管这个机制,只要你们觉得有趣,那么一切都行,但是——” 接待员笑着举起自己手中的卡牌:“请不要伤害无辜的道具和演员。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 “那么,欢迎来到——它们的巢穴!” 接待员拉开黑布,推开大门,一条幽深的长廊呈现在众人面前。 …… 白炽灯被安在角落,灯光很暗,时亮时不亮,还总是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 木兔光太郎发现身后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剪刀手突然撤退,而前方有个面目狰狞、相貌丑陋的怪物拎着巨锤冲来。 对比了下,还是前面的这位更恐怖。 木兔光太郎迅速调转方向,拔腿就跑,很快就超过了剪刀手。 剪刀手:“?” “喂喂喂木兔你这家伙,你不要过来啊——” “救命救命!” “远一点、离我远一点啊!!!” 而木兔光太郎高吼着:“为什么只追着我啊——” 被巨锤怪物追了好久的他终于忍受不住了,他用力撞开身边的门,敏捷地躲了进去。 木兔光太郎背抵着砰砰作响的大门,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抬头,心瞬间又悬了起来。 他看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 “……” 木兔光太郎和剪刀手大眼瞪着小眼。 “……给。”木兔光太郎把刚刚在这里找到的符纸小球双手送上。 行,这下物归原主了。 剪刀手伸出一只缝着红色丝线的手,长长的黑指甲格外瘆人。 她将符纸小球揣到破破烂烂的洋装的口袋里,然后掀开桌布,钻进了堆满娃娃的桌子的底下。 大门外的响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木叶他们的叫声。 这下木兔光太郎彻底放心了,他蹑手蹑脚地远离大门,开始在二号房里疯狂地翻找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把枭谷众人吓得抱头鼠窜的巨锤怪物终于消失。 鹫尾辰生敲门把木兔光太郎唤了出去。 “找到什么东西没?”小见春树问。 木兔光太郎摇了摇头。 “我记得在跑出去之前你不是拿了个道具的吗?”木叶秋纪说。 “那个……还回去了。”木兔光太郎有点心虚。 木叶秋纪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应该不是鬼吧?” “怎么可能!” 木叶秋纪半信半疑,猿杙大和则拍拍木叶的肩膀:“假如木兔是鬼,他肯定不会否定得这么快。” “去下一个房间吧。” 打开三号房的房门,众人又是一惊。 只见铁丝网从门延伸开来,它和墙面制造出两个小三角和一个大三角,容人通过的地方只有窄窄的一条小道。 摇摇欲坠的铁丝网后是一群穿着病号服的怪人。有的解剖着手术台上的塑料假人,有的抱着丢失了一只耳朵的兔子玩偶,但更多的还是抓着铁丝网拼命往上头撞,对着枭谷众人嘶吼。 走到了拐角处,铁丝网拦起的绷带怪人愈发的暴躁。 “快看,符纸在这里!” 厚厚黑布泛着一层朦胧的光,光再透过玻璃窗,而被细绳吊起的符纸小球像一轮冷冷的圆月。 当木兔光太郎踮脚伸手轻松扯下符纸小球后,背景音那阴冷的小调里突然出现了女人的哭腔。 木兔光太郎背对着窗,他发现自家队友突然尖叫着连连后退。 他下意识转身,想看看后面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紧紧贴在窗户上的红衣女鬼。 一张煞白至极的脸和一声千回百转的“把我孩子还回来——”。 “!!!” 木兔光太郎夺门而出。 等木兔恢复冷静时,手里的符纸小球已经被他捏瘪了。 “赤苇,你看什么呢?”小见春树看到赤苇京治站在柜子前,“是有什么发现吗?” “之前从这里出来的怪物回去时是关上门了的,我们还确认过……” “嗯?” “可现在门却没有闭紧。” 说着,赤苇京治再次拉开柜门。 “啊等等啊!”小见春树连忙抱紧一旁的鹫尾辰生。 木兔光太郎锁着木叶秋纪索取安全感:“赤苇你别吓人。” 柜子里空无一物。 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赤苇京治看清楚了一大片血迹,大概是红颜料弄的。 “不在。” “或许是去赶下个片场了?”猿杙大和开玩笑。 赤苇京治低应了声嗯:“那走吧。” 当迈上第一层台阶时,异变又生。 猩红色的洒满楼梯间,乌鸦四散、老鼠逃窜,孩童拍打皮球的影子映在墙上。 孩童的身躯慢慢庞大起来,清脆的嬉笑变成幽怨的哭嚎。 众人默默挤成一团,提心吊胆地慢慢前进。 他们在连接两个楼段的平台上看到了一个上半身被装在花瓶里的木偶娃娃,而符纸小球刚好是它的两个眼球,碰它时它还会发出呀呀的尖叫。 木叶秋纪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设计这些的人也太恶趣味了!” 他们加快速度,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第四个房间是最亮堂的一个房间。 房间的地板上铺着纯色的地毯,立着许多面等身的镜子,走进去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令人头晕眼花。 镜子迷宫的中心,几尊雕塑被白纱包裹。 “符纸肯定在这……”但惊吓点肯定也在。 未等鹫尾辰生说完,木兔光太郎就自顾自掀开了白纱。 雕塑冲着木兔光太郎眨了眨眼。 木兔光太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白纱罩了回去,接着他一声不吭拔腿就跑。 雕塑们愣了片刻。 他们一把掀开头顶的白纱,冲向枭谷众人。 又是一轮惊险的追逐战。 幸运的是,这回走廊上的柜子里没有怪物了。 …… “呀呀呀~欢迎各位安全抵达巢穴的最中心。” 僵尸接待员为疲惫的枭谷众人鼓掌。 “请坐请坐。” 木叶秋纪刚拉开椅子坐下,就听见一道杀猪般的叫声从底下传来,他立刻从椅子上弹起。 “只是新来的朋友,不用在意,”接待员在身前的桌面上摆上了一张身份牌和一个符纸小球,“接下来,请像我一样在面前摆好你们从大楼里收集的道具。” 枭谷其他人纷纷望向木兔光太郎,符纸小球全在这人手里。 木兔光太郎立刻护住面前那五个球:“你们是要抢吗,这是我凭自己本事拿的!” “既然五个球都在这位勇士手里,那么就请你直接说出你想使用的对象吧。再次说明,符纸只能消灭鬼怪、人和眷属,无法对驱魔师生效。” “除我以外的所有人。”木兔光太郎迫不及待地说。 屋内瞬间炸开了锅:“???!!!” “木兔,你再重复一遍?” “拜托,我是人欸,你要杀我?” “木兔你才是鬼吧!” “木兔前辈,可以给大家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吗?” 掌握着众人生杀大权的木兔光太郎兴致昂昂,他大手一挥:“准了!” “准个头啊!”木叶秋纪大吼。 “好,你肯定是鬼,我要对你使用符纸!”木兔光太郎指着木叶秋纪说。 木叶秋纪憋屈极了:“行,我辩!” 在一通乱哄哄的讲述后,木兔光太郎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对着接待员说:“我要杀他、他、他、他、他。” 结果还是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点了一遍。 众人彻底无语了。 “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木兔光太郎大笑道。 “可恶,你这家伙果然是鬼。”木叶等人摊牌,他们发现彼此都是人。 “啊?我是人啊。”木兔光太郎翻开他的身份牌,上面赫然写着“人类”,他指着底下的通关条件一栏说,“只要自己存活下去就可以胜利了,死多少人无所谓啊。” “你这家伙!” “怎么还有这种玩法!?” 鹫尾辰生突然问:“那鬼是谁?” 众人的视线转移到还没翻牌的赤苇京治身上。 赤苇京治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赤苇,快掀牌啊,让我看看鬼牌里写的是什么。” “抱歉,木兔前辈。” 赤苇京治翻开他的身份牌。 “我是驱魔师。” “啊?!” “那鬼呢?” “你们是少放了张牌吗?” 赤苇京治盯着人群里安静端坐的接待员。 面色惨白的接待员笑眯眯地翻开了他的身份牌—— 由红字写成的鬼。 灯光开始高频闪烁。 “咔擦—滋啦——” 枭谷众人刚刚走进来的那扇门缓缓打开。 红光倾泻下来,一个过分熟悉的轮廓显现在门口。 巨锤怪物!二度登场!!! 学园祭(四) 枭谷众人迈着沉重而绝望的脚步走出最后一道关卡,在拐角处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穿着哥特风小裙子的工作人员。 她刚要说什么,木叶秋纪连忙抬手阻止,他讪笑道:“这应该没有惊吓内容了吧,已经结束了吧?” 哥特风少女甜甜地笑道:“当然!” 她接着从桌子里拿出一大盘炫酷的徽章,徽章上刻着骷颅头、匕首和符纸,周边的圆圈上用英文写着井闼山2011学园祭鬼屋生存之王。 “这是你的。”少女把一个徽章拿给木兔光太郎。 “欸?我的?”木兔光太郎惊喜地收下,“不是说只有通关才有纪念品吗?” “No、no、no,解锁了特殊成就也有哦。” 少女语气浮夸:“恭喜这位同学解锁「敌我不分、斩尽杀绝」成就,成为「生存之KING」!” “K~I~N~G!”木兔光太郎倒吸一口冷气,他被巨锤怪物吓蔫的神采重新飞扬了起来。 “没错!您可是第一个解锁该成就的玩家哦!” 木兔光太郎的下巴都快要翘天上去了:“哦哦噢噢!不愧是ACE我啊!” 木叶秋纪、鹫尾辰生、猿杙大和和小见春树的神情都十分冷漠。 只有赤苇京治愿意捧一下场子:“木兔前辈真厉害。” “哈哈哈!赤苇,既然你这么羡慕我就把它给你摸一下吧!” “谢谢木兔前辈。” 赤苇京治接过徽章,随意地看了一眼。 “能想出这些东西的人可真是个天才。”木叶秋纪抱着胸小声地嘟囔。 这话倒是提醒赤苇京治了,他问哥特风少女:“请问设计这些的是哪班的同学呢?” 少女动作迅速地从桌子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本次鬼屋的策划组,请过目,我们都是按照他们要求执行的。建议各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千万不要找错人连累无辜底层群众。” 枭谷众人围在一起看这张表,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匿名,写个什么“某某角色天下第一”、“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半夜挠玻璃”、“贞子酱嘿嘿”、“逃离这个充满香菜的地球”等等。 当然也有实名上网的。 纸的最上方,总策划一栏,寒山无崎四个大字端端正正地写在上面,拉稳了最多的仇恨。 “无崎……是总策划啊,”木兔光太郎嘴巴张得很大,“还以为他不会管这些呢。” “你们是总策划的熟人啊,怪不得啊……”哥特风少女噗嗤一笑。 鹫尾辰生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们不知道吗?里面那个拎着锤子的就是总策划哦。” 啊? 木叶秋纪等人的CPU烧焦了。 那个一看就很疯、宛若从真正案发现场过来串门、笑声让人不由得怀疑对方精神状态的鬼屋演员………是、寒、山、无、崎?! 唯有木兔光太郎在顿了片刻后重捶了下桌子,还在嘴硬:“我说什么,你们完全不了解无崎!我一早就猜到了哈!也就只有无崎能这么吓人了,我一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枭谷众人吵吵闹闹地离开。 木兔光太郎还收到了寒山无崎寄放在哥特风少女这儿的烧烤店优惠券,他顿时把不满抛之脑后。 只能说,这趟鬼屋之旅,赤苇京治受益匪浅。 寒山同学这人……真的好会拿捏木兔前辈,太危险了,真的太危险了…… 赤苇京治边这么想着,边使劲按捺住想向对方请教的心情。 …… 卸完妆的寒山无崎朝一体走去。 因为他在扮演鬼屋NPC时吓到了不止一个同事,所以鬼屋执行委员会会长不得不请他休息,寒山无崎只好意犹未尽地离开。 但是,不能当NPC吓人了,他还可以当玩家混进去玩一把。 看看佐久早和古森现在有没有空吧。 刚好是排球部今天最后一次换班的时间。 “是来找佐久早吗?”藤野道一郎看到了寒山无崎,他又看向正在休息的佐久早圣臣和喜多村新太两人,问道,“话说你们要去摄影部看看吗?” 喜多村新太:“抱歉啊,藤野前辈,我一会儿有点事情。”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黑田佑太问。 “没什么,就是……”藤野道一郎犹犹豫豫地说,“想找个人陪我去看看。” 西尾和新谷都不在,一个人到妹妹那边肯定又要被嫌弃的,唉,算了。 见王牌都这么请求了,井闼山众人完全没法拒绝,他们纷纷把布灵布灵的目光投向了一看就很空闲的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两人。 佐久早圣臣和寒山无崎对视了一眼。 寒山无崎没在佐久早圣臣的眼底找到排斥的意味,便开口:“摄影部是在综合楼吗?我再问问古森有没有空。” “!”藤野道一郎一脸受宠若惊地应了下来。 古森元也很快就回了消息,几人约好在综合楼楼底见面。 几分钟后,藤野道一郎不仅看到了古森元也,还在这位行动力惊人的后辈身后看到了那个“恶魔”。 熟悉的痛苦涌上心头。 啊…他早该想到的。 “……夜会长好。”藤野道一郎干巴巴地说。 秋成夜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是来看京子酱她们的摄影展吗?” “嗯。” “听说她拍了很多排球部成员的照片呢,不知道都有谁呢~” 藤野道一郎虎躯一震,但他随即想到京子现在很少拍自己,就算拍了,也不可能放在外头展示。 他颇有些怨尤地盯着玩弄他情绪的秋成夜。 秋成夜摩挲着下巴,似乎对藤野道一郎的心路历程毫不知情:“不知道有没有古森同学啊,如果有的话我绝对要买下来收藏。” “咳,夜会长……” 古森元也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别害羞嘛,美咲酱也经常找京子酱拍荒木同学的照片的。” “好了,夜会长,走了走了,小臣和寒山都走好久了,我们赶紧跟上。” 藤野道一郎看了看远处健步如飞的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又看了看近处你侬我侬的古森元也和秋成夜,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凄凉的感觉。 这**还不如他一个人来呢! 在逛完摄影展后,藤野道一郎便头也不回地仓皇逃走。 “口合!好了,现在就我们四个了,”秋成夜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接下来去哪里玩呢?” 寒山无崎立刻接话:“鬼屋。” “好呀!”秋成夜和古森元也欣然同意。 “不去。”佐久早圣臣则飞快出声反对。 佐久早不去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小情侣烦死,秋成绝对要拉上古森搞自己,再加上鬼屋那群家伙…别没吓成人还被看了笑话。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演员很有分寸,这个点儿人也少……”寒山无崎念叨完一堆优点,用了点儿时间酝酿,眼神就变得幽怨起来。 “明明都陪藤野前辈去了摄影展,为什么不能陪我们去鬼屋呢……” 佐久早圣臣十分直白地说出理由:“我觉得你没安什么好心思。” “我的目标不是你们。” “那就是拿我们当挡箭牌。” “我发誓绝对不会殃及你。” “刚才还是你们,现在就成你了。” “我说岔了。” “你拿什么发誓?” 寒山无崎迟疑了一下,秋成夜迅速抢话:“如果你坑我们那就请我们吃海鲜大餐!” “这东西可很难定义的,假如自己拿到了鬼的身份牌,本本分分杀人那能叫坑吗?”寒山无崎摊手,“我等在拐角吓NPC,你们主动凑过来了,那这又算什么?” 古森元也开口:“寒山你把小臣照顾好就行。有鬼扑过来……” 他不太有信心地建议道:“帮小臣挡一挡?” “跟我后面就没鬼敢扑过来。” “那你可以像老母鸡张翅膀一样护着我们三个吗?”秋成夜坏心眼地提问。 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想象了下那个场面,都忍俊不禁。 寒山无崎扯了扯嘴角:“只要你们认我当爸。” “叫声爸你就会做吗?”秋成夜有些心动地问。 能看到寒山摆出那种滑稽姿势,叫声爸爸也不亏。 “夜会长!”古森元也连忙拉住秋成夜。 她这一喊,自己和小臣的辈分可全都矮下去了! 寒山无崎呵呵一声:“可惜我不会认你们这群不孝子女。” 最后,佐久早圣臣还是松口了。 佐久早实在是想不明白无崎为什么这么会装可怜?但自己绝不是因为一时心软而答应,只是话多起来的无崎太烦人了。 如果对方真的不守约,自己就直接曝光他的目的,让他被鬼屋同事群殴。 …… 接待员注视着新到的四位顾客,他神情恍惚地念着台词洗着牌。 交待完所有事情后,他又嘱咐道参与过工作的内部人员不可泄密。 等这些个重量级人物走了,他掏出对讲机来。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夜会长和总策划离开发牌所,我拿到的牌是人,各位加油。” “一号房的符纸放好了吗?” “真的把两个全放一号房?” “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会分散来放的,而且越前面他们肯定越松懈,安心好了。” “报,这里是一号房,两个符纸全没了,我的假发还被总策划薅走了呜……” “……” “你这么败得这么快,二号房呢,二号房加油啊!” 躲在窗帘后的剪刀手早早就把对讲机挂断了,她全神贯注地迎接顾客的到来。 咔吱一声,门打开来。 剪刀手侧耳听着脚步声,猜人应该停在了桌前。 哼哼,我可不会在原地方停留。 她得意地想道。 她小心挪动,接着一把掀开窗帘、举起大剪刀,但…… “???” 剪刀手懵住了。 人去哪儿了?! 学园祭(五) 摆着一大堆娃娃的桌子底下,秋成夜蜷缩在角落,尽力收敛着自己的笑容;古森元也随意地将假发一戴,盖住脸庞。 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在门口守株待兔。 时间倒退回四人进入二号房前。 “寒山,真的要这么做吗?”古森元也举止有些犹豫,但眼里却盛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寒山无崎:“来都来了。” “没错,”秋成夜说,“我们都下战书了。” “战书?什么时候的事?” 秋成回答古森:“来之前我发的。” 古森元也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好,我明白了。” “你们……好缺德。”佐久早圣臣自从看到无崎扯走NPC假发后就开始深深地后悔起来。 在得知要钻进那个桌底后,他更是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 …… 剪刀手打量着铺着厚重桌布的桌子,她不觉得总策划他们会退缩,便愈发肯定那几人藏在了这下面。 但肯定归肯定,真掀开来看到个大活人还是挺吓人的。 剪刀手用了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她慢慢靠近桌子,一把将桌布拽下,反客为主吓躲底下的人一跳。 秋成夜和古森元也的反应都很快,意识到被发现的两人逃出桌底,甩着假发朝剪刀手冲过去。 趁剪刀手被怔住之时,他们跑出房间。 “别想跑!” 剪刀手刚出门,就被守在门边的寒山无崎吓到了,她急忙绕开寒山,一心一意追着秋成和古森。 秋成夜拉开安全点的柜门,和里头的吸血鬼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十分自然地钻了进去。 她目测了下剩下的空间,应该是塞不下古森了,于是她略带歉意地问身边的人:“这位同学可以拜托您出去一下吗?” 吸血鬼糊里糊涂地走了出去,随即秋成把古森拉进来。 看着柜门砰地关闭,吸血鬼“啊”了一声,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赶来的剪刀手用一种“你这个叛徒”的眼神望着吸血鬼,吸血鬼心虚地提议:“不是还有两个人吗?” 两人扭头,对上寒山无崎的眼睛。 唔,这个惹不起。 他后面还有个口罩怪人……哇,眼神也好凶。 “是需要我请你们回去吗?”寒山无崎和颜悦色地问两人。 剪刀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立刻逃回了二号房里。 孤立无援的吸血鬼:“……那个,我的柜子……被占了。” “你可以去其他的柜子里。” 吸血鬼:弱小可怜无助嘤。 叫出秋成夜和古森元也后,四人进入三号房。 在全体绷带怪人的注视下,寒山无崎站到窗边,古森元也拿着手机蹲在墙角。 在寒山无动于衷的眼神中,窗外的红衣女鬼逐渐失去演下去的欲望。 就在女鬼决定摆烂的时候,一道白光自下方闪出,把寒山的脸映衬得无比苍白与恐怖。 “啊啊啊——” 秋成夜和佐久早圣臣听着女鬼的尖叫,冷漠地转身离去。 “他居然还玩回合制,绝了。”秋成夜吐槽。 “他们什么时候下载的手电筒?”佐久早圣臣觉得元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乐意得多。 楼梯口,寒山无崎宛若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给其他三人讲着墙上这个会尖叫的花盆娃娃是怎么做出来的。 在带回声的解说的加持下,这一场景的阴森感直线上升,秒杀前面所有,终于让佐久早等人有了来鬼屋游玩的实感。 四号房,对战雕塑怪物。 佐久早圣臣又一次见着NPC们无视他和无崎,牢牢跟在元也和夜会长后头。 他总算忍不住发问了:“我们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 “啊,只是他们对抢走秋成的古森积怨已深罢了。” 佐久早圣臣回想起来之前元也的忧心忡忡,现在看来对方最该担心的人是他自己。 “……” 沉默了片刻后,佐久早突然伸手拍了下寒山无崎的肩膀。 寒山无崎偏过头来。 佐久早圣臣又拍了两下,说道:“现在你是鬼这队的了。” 寒山无崎立刻切换频道,问道:“我们杀谁?两张符纸和一发割喉都在我们这儿,重点是得找到谁是驱魔师,哦,对了,驱魔师也有可能在发牌人那里。” “但你也有可能是驱魔师。” 所以是要我证明。 “符纸全给你,我有技能就行。” “一个就够了。”佐久早圣臣只拿走了一个符纸,他低着头,睫毛垂着。 如果此刻寒山无崎的视角再矮一点,他就会发现佐久早的眼神很是飘忽。 “对了,无崎你有什么找驱魔师的想法吗?” “装鬼去骗,”寒山无崎挑眉,“你应该没骗我吧。” “没。” 语气还算肯定,但句子太简短也听不出来太多的情感。 “那我先去搞定古森。” “好。” …… 将鬼屋闹得一团糟后,四人快快乐乐地到了最后一个关卡。 接待员笑容僵硬地介绍着规则。 “那先来讨论讨论谁是鬼吧,”秋成夜迫不及待地说道,“有谁要先发言吗?” “我。” 古森元也盯着佐久早圣臣桌前的符纸小球,问:“寒山,你分给了小臣一个符纸?” “嗯,都放在我手上也太无聊了,而且佐久早是被我拖来的,当然要给他点游戏体验。” 见古森元也如此咄咄逼人,寒山无崎心里有了些猜测,但古森的下一句话让他有些小惊讶。 “我就直说了,你们三个人都找了我说把我变成眷属了!所以……虽然我不敢相信,但是……” 古森元也直视佐久早圣臣:“小臣,你的演技太好了。” “夜会长,千万不要被他们装鬼这一套骗了!你并没有被转换成眷属,看到小臣手里的符纸了吗?你觉得寒山是这样大方的好人吗?他们才是一伙的,虽然我们可能没有胜算了,但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古森元也指着佐久早圣臣:“我是驱魔师,我要对他使用净化技能。” 现场陷入沉默,过了好几秒,佐久早圣臣才开口:“别把指头对着我。” “哦。” 古森元也乖乖放下,然后又说:“你该摊牌了。” “我们还没发言呢。”寒山无崎幽幽地看着古森元也。 “抱歉,下一个谁来?” “我,”寒山无崎开口,“首先我想问一下古森我们三人找你的先后顺序……” 正吃着瓜的接待员连忙打断:“每人只可发言一次,不可询问他人问题。总策划,这是你定的规矩。” 寒山无崎没钻到空子便开始搅浑水:“古森,我觉得你很可疑欸,这么一长串话在心里练习很久了嘛,就为了帮你的鬼同伴吸引走嫌疑。我分佐久早符纸有什么问题,毕竟是我拉他来的,我要对他负责。不过要我说,佐久早的问题确实更多,但古森你才是被骗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秋成是鬼,佐久早是眷属,一切都是佐久早在秋成的授意下做的,你该杀的人是秋成。好好想想第一个装鬼骗你的人是谁。” “寒山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也直说了,你当时说你是鬼,然后把我变成了眷属,现在看来你转化的人是小臣啊,不然你怎么不把符纸给我。当然你给小臣符纸也有可能是在给别人打掩护,比如——跟你吵的古森,正如你所说,他的那段话是为了帮同伴吸引走嫌疑,但这个嫌疑人的范围也包括提出问题的你。” 秋成夜击掌:“好了,下一个。” 佐久早圣臣理了理思绪,决定长话短说,把枪对准说自己有问题的古森:“我觉得元也问题最大,没了。” 接待员分发纸张:“请写出你的身份,如果是鬼请添上眷属是谁,然后再写你要用符纸还是技能杀谁,从左到右写数字代替名字。” 他收集完写好的纸张后,表情古怪却十分解气地大声宣布:“恭喜你们——全军覆没!” 古森元也:“???” “啊果然,”寒山无崎轻啧了一声,对秋成夜说道,“你是我杀的哦。” “我猜到了~真不错啊,大家都死了的结局。” 寒山无崎问候完秋成夜,又看向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心虚地别过头去,他小声辩解:“游戏。” “所以有人跟我说一下谁是鬼吗?”古森元也面无表情,“我要死个明白。” 秋成夜主动承认“罪行”:“我是鬼,小臣是眷属,我让小臣去装鬼的。” “唉,我应该听寒山的……” “不不,最关键的还是小臣手里的符纸。寒山你走了步臭棋啊,对了……” 秋成夜扭头和接待员搭话,她笑容亲切:“真是辛苦你了。” “啊不辛苦不辛苦!”接待员感动地回道。 “所以,接下来请好好享受一番吧!” “?!” 激烈却有序的内斗只是一盘甜点,正菜还差最后一道。 佐久早圣臣堵死了入口,默默看着这三人开启了和接待员的追逐战。 谁料,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十几个人自出口处涌进来,也加入了战局——是鬼屋执行委员会的后手。 佐久早圣臣打开入口的门,却看到还有一堆人等在入口处,他再次合拢上门。 就在他想着该从哪儿走的时候,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走。” 是无崎。 佐久早圣臣跟在寒山无崎后面从出口溜了出去,很快,秋成夜也带着古森元也出来了。 鬼屋里,尚不知道目标已经逃出生天的人们还在黑暗中争斗着。 四人将一片鬼哭狼嚎之声甩在身后,站到了阳光底下。 “啊呀,真是美好的一天……”秋成夜伸了个懒腰,“对了,晚上的表演也不能错过,今天的社团秀和明天的歌剧……等待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了呢,真好啊、真好啊……” “是累了吗?”古森元也小声地询问一直重复着“真好啊”的秋成夜。 “不!” 秋成夜狡黠地冲古森元也眨眼:“狂欢还没结束,现在还不是累的时候,这时就得拼尽全力快乐起来啊。” 可惜,感到快乐也需要能量。 就像那些充斥着暴力与恐怖的影片结尾,得到短暂刺激的大脑再度成为一滩死水。 隔着厚厚的壁垒向外望去,模糊而遥远,就像灵魂飘到天上,躯壳还在泥沼里挣扎。 寒山无崎眺望远方。 风迎面吹来,把他埋葬。 ——— 舞台上,音响炸翻全场,灯光绚烂多彩。 一批批人登场,一批批人退场,躲在校园最清静的地方也能听见乐音飞扬,人群热闹而快活地庆祝着。 寒山无崎听见激亢的弦乐响起。 现在的节目应该是圣翔和井闼山合办的歌剧表演《托斯卡》。出于时长考虑,肯定删减了很多。 他会看体裁为戏剧的文学作品,但对于音乐与戏剧并不感冒。 尽管如此…… 演出结束后,秋成夜问他:“怎么样?” 他说:“感觉比你过去的指挥还要奔放。” “嗯,没收住。” 静了一会儿,秋成夜唱起《今夜星光灿烂》。 寒山无崎仰头。 那裹尸布一般的黑夜原来还镶着数不胜数的星星。 “有点耳熟,”古森元也在听完了整个唱段后才开口,“是之前表演过的曲子吗?” “嗯,这个是意大利语的。” 秋成夜用日语再给古森元也唱了一遍。 今夜星光灿烂,大地吐露着芬芳……如今,这爱的美梦已永远消逝了,时光飞逝,如今我将带着绝望死去,带着绝望死去。 然而,我从未如此热爱我的生命,如此热爱生命! …… 闭幕。 代表决定赛(一) 热情洋溢的学园祭远去,小部分的学生却都还未脱离那欢腾轻松的气氛,但没关系,因为井闼山的传统就是学园祭与月考连着赶来。 月考对排球部的影响不是很大,他们早已全数静下心来,继续着十年如一日的训练。 十一月有两场赛事。 一个是春高东京都代表决定赛,一个是东京都新人大会。 今年的春高与往届不同,它改为了选手权的载体,从“全国高等学校排球选拔优胜大会”更名为了“全国排球高等学校选手权大会”,而举办时间也从三月份提前到了一月份,由此使得被学业困扰的三年级能够参与进来。 对于在四月份毕业的三年级来说,时间似乎足够分配却又似乎总是不太充足。 藤野道一郎并不是很忧虑这些事,他早早就下定了打职业的决心,而现在的唯一目标只是带领排球部拿下春高优胜,其他的都是杂念。 他只是感慨这项改革幸好在今年落实了,要不然西尾绝对不可能和他们再站上同一个赛场了。 “西尾,你好好休息一下啊,”新谷拓海看着西尾悟的黑眼圈直皱眉,“平时不都是你说教藤野这些的吗,别自己也这么干啊,半夜又复习到了几点啊?” “考完之后会好的。” 藤野道一郎劝道:“实在不行,训练可以松一点点的。” 西尾悟摇了摇头,新谷拓海和藤野道一郎便不再多言。 三人走进四体,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寒山无崎的身影。 在考试周的下午,对方每每都是第一个到达体育馆的人。 新谷拓海挥手打招呼:“又提前交卷啦?真羡慕你们啊,还可以少考一两天。” “要一起练练让球吗?”藤野道一郎看这人数刚好够一人抛球三人接,便问道。 “我之前失误有点多,被罚做了好几圈鱼跃。” 寒山无崎点点头,从装球车里取出一个排球:“谁抛?” “我来吧。”新谷拓海踊跃报名。 “不行,”西尾悟立刻表示反对,“新谷你被罚的次数比藤野还多。” 于是寒山无崎把球丢进了西尾悟怀里。 正想着怎么说动寒山抛球的西尾悟手忙脚乱地抱住了球:“?” “这活轻松,适合你。”新谷拓海笑了一声。 他对寒山无崎单眼一眨:“干得漂亮!” 藤野道一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这样吧,你正好也帮我看看。” 西尾悟冷哼一声,直接把球扔向了新谷拓海的视线外。 “!” 新谷拓海连忙转身压低了重心,他单膝跪地,一脚探出去,伸出的两臂插至球下。 “Lucky~”他看到球起来,松了口气。 寒山无崎小跑了几步赶到新谷拓海那边,他抬臂把球重新垫到西尾悟手里。 下一个球被西尾悟轻抛至三人中间,藤野道一郎向前跨步垫起。 西尾悟挑着刁钻和容易引起冲突的位置抛球,大多的球都被藤野道一郎和寒山无崎承包了,西尾时不时还得专门给新谷拓海丢几个难接的。 练了将近十五分钟后,四人休息。 新谷拓海在墩子上翘着二郎腿,西尾悟和藤野道一郎坐在木台阶上,寒山无崎站着。 西尾悟突然想起一件事:“月考之后我们抽空开个小会吧。” 藤野道一郎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没跟你说,是我和某三个刺头的,”西尾悟抬手遮了下嘴,“哦,现在好不少了。” 新谷拓海不满:“我怎么还在刺头之列啊?不要把我和他们一概…一概而论。” “你们要说些什么?” “和以前一样,就是让他们好好讨论下彼此的现状,瓶颈啊心得啊之类的。如果我不提他们压根不会凑在一起。” 藤野道一郎抓了抓头发,他的视线转向寒山无崎,寒山无崎则歪了歪头,示意他有话就快说。 “寒山啊,那什么,看比赛录像很无聊吗?” “嗯。” 居然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是…… 藤野道一郎顿觉一阵心梗,但他转念一想,也对,寒山就是这样的人。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不过你在全国赛每场都没落下,平时也可以多看看,还是能收获很多的。说起来,我还以为头脑派都很喜欢研究录像呢。” 新谷拓海和西尾悟都赞同地点点头,后者又接着说道:“一般严谨认真的人都喜欢提前研究对手打法,饭纲那小子的硬盘里存了一个T的资料。” 寒山无崎打了个小哈欠,回:“太多的队伍板凳都不够深,来来回回的打法就那些,而有些队伍,打法的核心就固定在那儿。” “比如白鸟泽,值得期待的也就只有牛岛下次会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真辛辣的评价,”西尾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继续练习吧。” …… 月考的成绩很快就公布了。 西尾悟算错了一道大题,这次的排名下降了十几名。他被妈妈在电话里教育了许久,心情郁闷得不行。 岸本馨非常“有眼色”地上去充当出气筒。 第二天就是代表决定赛,今天的练习结束时间稍稍提前了一点。 雨宫大辅把正选们叫到多媒体室开会。 荧幕上正播放着枭谷和稻城实业的比赛,近藤刚司靠在座椅上眯着眼观看。 涉谷润见人都到齐了,便暂停了视频,调到了另一个页面。 “明天的几支队伍也是老对手了,废话就不说了,我们直入主题。”雨宫大辅抬手往下压去,让众人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春高的代表决定赛是在一次预选时选出的四支队伍中再选出其中三支,分别为东京都第一代表、东京都第二代表和举办地代表。 A区与B区,C区与D区打准决赛,胜者晋级到决赛决出第一和第二,败者争夺第三。比赛在一天内打完,皆为三局两胜制。 “……枭谷最近双二传的战术用的比较多。两个二传手分别是渡边弘志和赤苇京治,风格稳健,技术也不赖,也能扣球,注意二次和吊搓。” “重点还是木兔光太郎,他最近的扣球线路……” ——— 进入外头立着四道鲜艳旗帜的体育馆,来到后台。 寒山无崎放下重重的挎包,脱掉外套,露出了队服。他抢占了个空位坐着戴上护膝,又换上排球鞋。 “啊——活了!室内就是暖和!”荒木明哉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挎包,“一眨眼冬天都来了,每次搁休息室里换衣服都要哆嗦一会儿。” “你训练前就不能提前穿在里面吗?”饭纲掌脱下长裤,里面是穿好的运动短裤和佩戴好的护膝。 “虽然这样很方便,但脱外套的那一刻也冷得很啊,而且啊,好不容易捂暖乎的衣服就这样凉了,多讨厌。” 新谷拓海说:“暖气的话,东北和北海道那边才叫足呢,不过要我过去肯定撑不住那低温的。” “话说今年什么时候下雪呢?”岸本馨问,“我们家买了个新被炉,我还一次没用过呢。得等春高过了才能回家吧。” 他想起家里的弟弟妹妹。 西尾悟随意地伸手过去揉乱岸本的头发,他提议:“要不然今天打完比赛出去聚个餐吧,吃点好吃的。” “好啊!” “西尾前辈万岁!” “我想吃火锅……” 考虑到寒山无崎和佐久早圣臣,西尾悟摇头拒绝:“你们这群性急的估计公筷用到一半就甩了。” “那吃些什么?” “拿了第一再说,”藤野道一郎看了眼时间,他终止对话,“抓紧时间收拾。” “是——” 到了时间,井闼山众人动了起来。 “无崎!” 然后和枭谷碰上了。 藤野道一郎在发现立松长元后就下意识展开了眼神交锋,立松长元也毫不退让地对视了回去。 “希望能和你们在主赛场见面。” 藤野道一郎见寒山无崎和木兔光太郎打完了招呼就领着大部队走了,徒留立松长元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可恶可恶!藤野这家伙一定是在炫耀他们在主赛场,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哼!” 渡边弘志抱胸:“换个角度思考,这不是在祝福我们赢下准决赛吗?” “也对,哈哈哈!哈哈哈!” 枭谷众人害怕地望着立松长元仰天长啸。 “长元哥?!” 立松长元立刻停下笑声,回头对木兔光太郎报以温和的微笑:“怎么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无崎对你下咒啊这个不能说的!”木兔光太郎长舒一口气后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立松长元等人:“……” …… 枭谷用五十分钟和2:0的成绩结束了准决赛。 人群缓慢地朝着中心会馆里面移动,那里即将展开春高东京都代表决定赛的决赛。 赤苇京治在公告栏面前停留了几秒,看到井闼山的准决赛那里写着25-15和25-11。 他穿过兴致勃勃讨论着井闼山十七号的人群,回到了枭谷的地盘。 “首发……赤苇京治……” 他暗暗握紧了水瓶。 赤苇京治绷紧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站上赛场,却忽然听见旁边的木兔前辈失落地嘀咕了一声。 “唉,无崎怎么没上首发啊。” 代表决定赛(二)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歧途最新章节、歧途乌声阙、歧途全文阅读、歧途免费阅读、歧途 乌声阙 《歧途》简介: 我是个百依百顺的孩子,至死不变,但只顺从我自己。——萨特1.是打排球的热血故事。2.主排球少年。会综一丢丢的其他番,但不会影响主线排球的剧情。3.作者对排球属于入门阶段,关于赛事和练习有哪里写得不正确还请谅解和指教。4.从初中打到职业,有输有赢。5.主角半无性恋,多为友情线,感情线很后期。 乌声阙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论死亡与自由》作者:乌声阙 代表决定赛(三)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歧途最新章节、歧途乌声阙、歧途全文阅读、歧途免费阅读、歧途 乌声阙 《歧途》简介: 我是个百依百顺的孩子,至死不变,但只顺从我自己。——萨特1.是打排球的热血故事。2.主排球少年。会综一丢丢的其他番,但不会影响主线排球的剧情。3.作者对排球属于入门阶段,关于赛事和练习有哪里写得不正确还请谅解和指教。4.从初中打到职业,有输有赢。5.主角半无性恋,多为友情线,感情线很后期。 乌声阙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论死亡与自由》作者:乌声阙 怎么办 拿到东京都第一代表的快乐并未持续多久。 是夜,井闼山的教职工办公室里传出了一道震惊的喊声。 “什么!?你不去全国了!?” “喂,小点声。”西尾悟提醒面前的新谷拓海。 “都这个时候了……”新谷拓海脑子转了转,就大概猜出西尾悟是什么情况。 他一脸愤怒地扶起椅子,一屁股坐下,重重一声,结果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藤野道一郎面色凝重,他看向涉谷润:“涉谷教练,你和雨宫监督,还有近藤教练他们都是知情的吗?” 正是涉谷润把这三人凑在一起,说明了西尾决定退出排球部的事。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藤野又转向西尾悟,对方难得地不敢看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 新谷拓海啧了一声:“肯定是月考之后呗。” “西尾,你是在担心下旬的模拟考吗?”藤野道一郎劝道,“我觉得你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真的。你是什么水平,大家心里都清楚,而且月考的偏差值也很高了,只不过是小小的失了几…”分。 “够了!别说了!” 垂下头的西尾悟突然语气激烈地打断了藤野道一郎的话。 办公室顿时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见,气氛就这样僵在了那里。 藤野道一郎艰难地抿了抿嘴,他发现唇比和白鸟泽比赛时还要干涩一万倍。 新谷拓海抱头掩住烦躁的神情,他肘放在了膝上,背屈着,如同团成一个刺球的刺猬。 良久,涉谷润抬手拍上西尾悟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但与其拖着不讲,还不如早点说出来,说不定大家还能替你想想办法。” “……”西尾悟单手捂额重重按压着太阳穴。 “抱歉。” “我们需要你。” 藤野道一郎诚挚地说。 西尾悟沉默片刻,开口:“古森的防守已经非常像样了,和你们配合的也很好,岸本、荒木和寒山也听话很多了……” 他碎碎念了许多,最终说:“没有我你们也可以做的的,称霸全国……也许或辛苦一点,对古森来说……” “真的对不起,这次是我掉链子了。之前说要一起去春高的,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抱歉,我食言了。” 新谷拓海只觉这些话压根不该是西尾说出口的,他听了遍就扔掉,向前摊开一只手来:“西尾,把你妈妈电话给我,我跟她聊!” “好了,你们现在情绪有点激动,先缓一缓吧,别冲动,我先走了。” 西尾悟逃命似地狼狈摔门而去。 新谷拓海还在背后喊:“那我就去问雨宫维京,我还要告诉岸本和荒木,让他们拖着你的腿也要把你给拖回来,你给我等着!回宿舍就等着岸本揍你去吧!” 新谷话是这么放的,但西尾悟一脱离新谷的视线,新谷就无力地后靠到了椅子背上,什么都不敢去做。 “怎么办啊……” 低喃声消失在白炽灯下。 ——— “寒山,你轮胎重量还不再加一点吗?” 今天藤野前辈的心情有点不好啊。 寒山无崎意识到藤野道一郎和往常有些许不同,他边往腰上绑绳子边说:“我想等春高后再增加重量。” “哦。” 寒山无崎斜瞥了一眼还不行动的藤野道一郎,自行迈开脚步,并迅速超过了提前起跑的岸本馨。 看到寒山超过自己的岸本馨不自觉被带快了速度。 晨练后,寒山无崎在卫生间里偶遇了新谷拓海和荒木明哉。 “唉…唉……唉——唉!” 新谷拓海愁容满面地照着镜子,长嘘短叹。 荒木明哉自以为了解对方的心声,损损地安慰:“新谷前辈你不别一天到晚担心你这毛了,你看才过了几个月你头发就冒出了,等五六年肯定能恢复成过去那副茂盛的样子。” 新谷拓海望着镜子里自己头上那淡淡的青茬,嘴角撇得更吓人了。 “滚——”他中气十足地叫道。 荒木明哉笑嘻嘻地离开,顺便和寒山打了个招呼。 下午的部活中,就连西尾悟看上去也不太对劲了。 古森元也和周边人交头接耳:“西尾前辈今天更有气势了欸。” “氛围怪怪的。” 佐久早圣臣从早上起就觉得藤野道一郎不在状态。 饭纲掌和黑田佑太交流了几句后,他们招呼来岸本馨,哄着对方直接跑到藤野道一郎跟前发问。 “……”藤野道一郎沉默了很久后说,“没什么,只是最后一场模拟考要来了,我们有点忙,你们安心准备比赛就是了。” 摆明了就有问题。 作为时时刻刻关注队员情况的二传手,饭纲掌在训练结束后果断去找了雨宫大辅。 雨宫大辅将西尾悟的事全盘托出。 离开办公室后,饭纲掌迅速拿出手机点开LINE。 他刨除掉那些不靠谱的人和当事人,组了个群。 原来已经临近毕业季了呀。 饭纲掌打完字,抬头便瞧见窗外光秃秃的枝丫,他还能回忆起几个月前它郁郁葱葱的样子。 他靠到身后的墙上,心脏慌乱地跳动着,迷茫的频率传递到各个角落。 就算自己现在做足了计划,大学该读哪里、心怡的俱乐部又是什么等等,但……谁也摸不准未来会发生什么,到时又该怎么办呢? 就在饭纲掌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时,手机不间断的震动唤醒了他。 打开手机,入目是队友们一连串的询问,迷惑而又焦急。 饭纲掌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心中的茫然转瞬即逝。 必须得留下西尾前辈! ——— 天还未彻底亮起,房间里的灯却未熄灭。 打印机滋滋地运作着,一张张白纸染上黑墨,被哗啦哗啦地吐出来。 寒山无崎坐在电脑桌前。 他将打印好的纸张按顺序叠好,理整齐后又订成一册一册,时不时咬几口面包喝几口牛奶。 寒山无崎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纸的味道,墨水和纸张都有些刺鼻,但它胜在价格低廉。 今天他到一体的时间确实非常早,馆内的人只有两三个。 “西尾现在在休息室,拜托了。”藤野道一郎颔首。 “只能说尽力。” 寒山无崎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他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和西尾悟一样的白脸表演艺术家。 新谷拓海忧心忡忡:“你收着一点,别太过分了啊。” “那你来。” “不不,我不行的。” 寒山无崎扯了扯嘴角,随即朝休息室走去。 “西尾前辈。” 休息室里只有西尾悟一个人,他颇为惊讶地转头:“早上好啊,今天来这么早?” “嗯。”寒山无崎走近。 他拉开挎包的拉链,从中取出了熬夜订好的册子递过去:“这是押题手册,你随便看看就是了。” “啊,谢谢……”西尾悟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们都知道啦?” “岸本前辈、长泽前辈和荒木前辈不知道,饭纲说等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他们。” “我也是这个打算。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们。” 西尾悟伸手去拿押题手册,但手册就像黏在寒山手里一样纹丝不动。 西尾悟蹙起眉:“……” 他手上刚准备发力,但又听寒山无崎发话了。 “他们都觉得主要问题在你的母亲,家长对孩子的控制欲、灌输自以为是的正确方针。西尾前辈也知道的吧,这是畸形的,但同时也是普遍的。” “奇怪,宣称要骂醒队里那些动摇、迟疑、错误的人的西尾前辈,却屈服在了这些所谓「为了你好」的言论之下,所以这是在欺软怕硬吗?” 寒山无崎的深色眼眸里反射出西尾悟那不自觉捏紧纸张的手,西尾手上与脑上的青筋随着寒山下句话的落下而暴起。 “看来西尾前辈也认同孩子就该是父母的玩具呢,不然也不会背弃诺言了,不是吗?不知道在被背叛后深受打击的藤野前辈和新谷前辈会不会在比赛中发挥失利呢?”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你已经和排球部没关系啦。考上了好大学,成为了社会精英,享受着上等人的生活,再成为和你的父母一样的家长,让你们家族的财富、地位、价值观和可悲的童年得以延续下去。” 面对在自己雷区里疯狂蹦哒的寒山无崎,西尾悟是真的动怒了,他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你懂什么?” “你觉得谁愿意天天泡在补习班和学校里,除了社团活动还要应付一大堆的作业和考试?天才真是了不起啊,什么都能轻轻松松学会,哪怕用全天的时间去拼命学也比不过他们的一根指头!” “还有,你觉得你吃的穿的是从谁身上来的、反抗又能得到些什么?认不清当前状况、没脑子、没良心,弄得一事无成,这才是最后的结果!” “哦哦,好熟悉的论调,亲情绑架,没想到西尾前辈这么有良心啊。还是说,被成年者的权威性给吓坏了?忍气吞声着呢?” 西尾悟深深地看了眼寒山无崎,他蓦地嗤笑了一声,攥着押题手册的手松了开来。 “说到底,你也是来劝我的。”刚才的怒吼已经把他的情绪宣泄干净了,疲倦逐渐涌上心头。 寒山无崎干脆地将押题手册塞过去,他随意提了一下肩上的挎包,说:“是啊,某人起的坏头,他们能在第一时刻想到的就是这么蠢的法子。” “……”西尾悟默默抚平押题手册上的皱褶。 “不过我倒没抓住精髓,所以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了吗?” 寒山无崎换话题的速度极快,成功地捕捉住西尾悟掩在睫毛下的慌乱。 他挑了下眉:“结果至上?就算没有自己的参与?哈,听上去真利他的。” 寒山无崎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怎么样?”藤野道一郎和新谷拓海期冀的目光投来。 “就交给你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最好让古森来,又是后辈又在相同位置,”寒山无崎耸耸肩,“其实我觉得让岸本前辈和荒木前辈去抱着他大腿哭天喊地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 “西尾前辈今天又不在啊……”岸本馨皱着眉头。 今天,井闼山去了其他大学打交流赛。 雨宫大辅没要求所有人都过去,有人选择留在学校里,但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过去。 一般来说,西尾前辈是后者。 荒木明哉隐隐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但比赛当头,他怼起岸本馨,试图打消这种不安。 “你是什么第一天离开爸妈去到幼稚园的小孩嘛!” 没有西尾悟在场,岸本馨的攻击性也上来了,他和荒木一人一句拌着嘴,吵得十分上头,直至饭纲掌和涉谷润把他们两人分开来。 西尾悟既不在赛场,也不在体育馆。 他待在开着暖气的私塾里,紧锣密鼓地做着卷子。 在他翻面时,前桌的女孩忽然哭了起来,在教室里踱步的老师迅速把她带出教室安慰起来,周围人熟视无睹。 “……” 晚上九点半,一天的补习终于结束。 西尾悟听完老师对他的夸奖与嘱咐,匆匆带着瘪瘪的胃来到外头,脸上传来点滴的凉意。 他仰头,原来是天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 刷啦刷啦。 窗户上的雨滴滑落,画出一条条丝线。潮意自拉开一条小缝的阳台门处涌进来。 “滴!滴滴——” 寒山无崎接起电话。 “喂,姑母?” “……十二月十号……是有什么事吗?” “……时光胶囊……我知道了。” 不甘心 寒山无崎又一次失眠了,他望着窗外的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还没停。 打车太贵,不想坐电车和地铁,不愿意跑步,就徒步吧。 他撑起黑伞,迈入灰蒙蒙的雨幕里。 …… 不知道走了多久,寒山无崎被一声熟耳的喊声叫住。 撑着一把彩伞的古森元也挥了挥手,他身后是佐久早圣臣,伞是外黑内红的。 “你走得也太快了,差点没跟上,”古森元也小跑上来,“本来还想跑近点吓吓你呢。” 寒山无崎颔首:“早。” 或是觉得随这几个简单音节吐出的气息令口罩更加闷而潮,他抬手勾下了口罩,如释重负般地看着呼出的白雾在眼前慢慢散开。 佐久早圣臣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寒山无崎的脸,说道:“没睡好?不需要一次性完成全部的事。” “倒不是西尾前辈的事。” 寒山无崎朝眼中也写着不赞同的古森元也发问:“你有想好该说些什么了吗?” 古森元也的注意力被暂时转移,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实在的,我还不知道该不该劝西尾前辈,我不太想让他为难,毕竟学业也很重要。” “藤野前辈和新谷前辈说的也只是他们的想法,虽然因学业被父母逼着放弃社团活动这事挺常见的,但万一和真实的情况并不一样呢,比方说这是西尾前辈深思熟虑过后再主动提出来的。我这样做还是很影响他复习的吧……” 绵绵细雨里,听着古森元也碎碎念的寒山无崎有些走神。 而佐久早圣臣听得很认真,他极少见元也这样迟疑不决。 “把你想说的告诉他就好。”寒山无崎听古森元也停下了话语,便说出古森元也估计早已在心里想好的答案,给他推那么一把,让他更坚决些。 “总归是要在毕业前说的,只不过提前了一些时候。” “你说的对。” “商量好了吗?”佐久早圣臣见寒山无崎几句话就把古森元也的顾虑打消,于是问道。 古森元也点头:“没问题了。” “那么说说你转移的话题吧。”佐久早圣臣瞥了眼寒山无崎。 古森元也眼眶微张,他稍稍不满地瞪了下寒山无崎。 寒山无崎:“……” 他向来欣赏佐久早的直白,前提是别用这份直白来搞自己。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不再提及此事的共识。”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认识……”佐久早圣臣顿了片刻,又说,“是件不麻烦的事吗?” “非常轻松。” 这么说着,寒山无崎重新将口罩覆上口鼻。 …… 西尾悟到体育馆的时间一般都比较早,古森元也是想趁着晨训开始前的空闲时间去找对方的,但今天他找了一大圈都没看到西尾悟的身影。 古森元也问了和西尾悟同寝的岸本馨才知道原来西尾悟在昨晚根本没有回宿舍。 “节假日的时候,西尾前辈不在学校的话就是要去上私塾,要上一整天课,作业还有一堆,可辛苦了,估计直接回家了。” 岸本馨边做热身边说,他想到什么,突然停下了动作:“不过确实很晚呢……最近他到的时间……” “还好吧,高三比较忙。”古森元也连忙帮西尾悟找补。 岸本馨的疑虑刚起来就被打消了。 “也对……喂!” “什么叫也对哦阿馨,现在可是连我都到了但西尾前辈还没到哦~”荒木明哉闪现,他自背后揽住了岸本馨的脖子,惹得岸本嗷了一声、愤怒地甩开荒木。 荒木明哉笑眯眯地朝古森元也看来:“唔……总感觉古森你有事瞒着我和岸本呢。” 古森元也被荒木那千曲百转的语调弄得汗毛直竖:“怎么会,荒木前辈你想多了。” “欸——真、的、吗…啊痛!”荒木明哉捂着脑袋回头,“饭纲!” “欺负后辈呢?” “才没有!” 古森元也见饭纲掌牵制住了荒木明哉,连忙溜走了。 雨还在下。 今天的晨跑在一体里面进行。 西尾悟踩着点来,踩着点走,丝毫不给古森元也留有一丝上前搭话的机会。 古森元也只好放弃了吃午饭的时间,准备到三年七组的门口堵人。 “西尾,又有人到门口等你了。” 西尾悟合上寒山给的押题手册,将其收拾到抽屉中:“确定是等我的吗?” “是你们排球部的,夜会长的小男友。” “……他倒是有名。”西尾悟小声嘟囔了一句。 另一边,寒山无崎、佐久早圣臣和秋成夜三人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聚餐。 “西尾同学那事我倒也有听说……”秋成夜吃着古森元也拜托其他两人送来的便当,她舀了一大勺土豆沙拉塞入嘴中,“好吃!阿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寒山无崎呵呵:“对哦,你是号称学校里任何风吹草低都逃不过你法眼的。” “比起以前已经差了很多了,只能说十分之九,不,五分之四。”秋成夜伸出五指并压下其中四个指头。 “要让所有烦恼都消失还真是不现实啊。” “你本身就挺不现实的。” “谢谢夸奖。” 学生会办公室陷入静默,只有咀嚼声与餐具的轻撞声。 寒山无崎把红艳艳的番茄酱挤在粗细均匀的薯条上。 像大出血后的干瘪尸体,他如是想。 秋成夜搅着土豆沙拉,她忍不住用勺子去压破了几个明太鱼籽。 噗滋噗滋、救命救命,她在心里为其配音。 “没了吗?” 伴随着佐久早圣臣的发问,神游的二人不约而同停止了对食物的迫害。 秋成夜懊恼地一拍手,她好像是没讲完西尾的事。 “西尾同学的妈妈是学校某个股东的得力下属,是个女强人,我也见过好几面,非常能干,在家委会里还担任了要职。他爸爸也是差不多的强势,父母两人的教育理念很不相同,大概在西尾同学初一时就离婚了……” 秋成夜搜集到的信息十分详实,连西尾拿过的竞赛奖杯也能说上一二。 在秋成夜一股脑地给佐久早圣臣灌输完大堆信息后,她喝了点儿水润润嗓子,然后抬眸直视对方,眼神竟看上去有些欣慰。 “看来你也有话想对西尾同学说。” …… “午饭吃了没?” 西尾悟在前面走着,古森元也跟在后面。 “还没有。” “去食堂,可以吗?” “没问题。” 西尾悟在教学楼大门口停下脚步,他瞅了眼两手空空的古森元也,打开伞让对方走进来。 “谢谢西尾前辈。” “嗯。” 西尾悟淡淡地说:“还不说正事吗?” 古森元也腼腆一笑,他抠了抠脸颊,酝酿了下情绪才开口:“其实我只是在想西尾前辈你真的是主动提出退部申请的吗?我说的主动,不包括意识到了其他人会这样安排于是自己先一步提出来。” “怎么说呢……作为排球部的一员,我肯定是不希望西尾前辈你退出的,但如果这真是你的意愿,我之后是不会再来打扰的。” 以退为进,这招不新鲜,饭纲已经用过了。 西尾悟默默捏紧了伞柄。 “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每当西尾悟故作轻松地说出这句话时,心就像突然被剜下一块肉似的。然后,他总会想起小时妈妈骗自己的话——说谎的人会吞一千根针。 但这确实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人这一生就是要学会各式各样的取舍,进入社会前是学业与爱好,进入社会后是金钱与情感。 “但是西尾前辈你不是一直都在努力兼顾着排球和学业的吗?我们都看得到。现在就不行了吗……明明就差最后一个多月了,现在放弃不是太亏了吗?” 古森元也十分难过地说:“你不是会认输的那种人。” 抬高对方,别真的以为我好像多了不起一样。 “古森,我很羡慕你,不,应该是嫉妒。”西尾悟不管眼前人变化的神色,自顾自地说。 “岸本、寒山、新谷、荒木、藤野、饭纲…我很嫉妒你们,就像别人会去嫉妒我一样。” “你们的成长环境比我好、天赋比我好、想法比我纯净,没人会逼着你们去前进,你们所做的都是自己所想的…我在这样想的同时又会去思考你们又会想些什么,我的自律?我的果断、敢为人先?拜托,谁乐意去得罪人啊,还天天对牛弹琴?” “我累了,就是这样。还是说你们非要逼着我去承认我自己失败了,是吗?” 西尾悟重复了一遍:“我很累,到此为止吧。” 他的话很坚定,不留有一丝余地,但他的视线却跟着周围断掉的雨线飘忽着。 他想,或许这话直接打碎了古森的幻想,自己并不是一个值得对方学习的前辈,但古森肯定比自己坚韧得多、靠谱得多。 西尾悟听着古森元也沉默的呼吸,由衷地感慨着太好了。 如果古森再来那么两三句,和藤野、新谷一样说些什么“你很重要”、“没你不行”的话,自己又会忍不住心软的。 心软后是反反复复的折磨,折磨让他无法专注学习,最后只会演变得更糟糕。 “我明白了。” “但西尾前辈你为大家做的事,大家一直都记在心里,大家都非常信赖你,在这些方面上,我肯定是代替不了你的——但在赛场上!” 古森元也一字一顿地说:“我会让大家知道,就算没有西尾前辈,我们的防守也绝对不会垮掉。” “……” 西尾悟心情复杂地道了声加油。 “嗯,请西尾前辈放心。” 古森元也后退了一步、二步。 少年人离开伞下,唰地转身冲进风雨中。 “……” “……” “……” “可恶。” 西尾悟咬着牙骂道。 最后偏偏是这种说辞。 让自己放心、他来撑起防守、可恶可恶、宣言什么要好好打比赛、这本就是本分、可恶可恶、还说什么代替不了自己、可恶可恶! 西尾悟自心里明白,古森元也能比自己做得更出色,他之所以不会取代,那是因为他会超越! 可恶可恶、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 和此刻强烈的不甘比起来,那些先前的推拒之词、下定要放弃的决心都显得如此的虚伪和可笑。 西尾悟和他正打起的伞一样,嘎吱嘎吱,同风雨一起飘摇着。 请个假 教职工办公室里,桌上的电脑显示屏亮着微弱的光,旁边还堆着一大沓纸质资料。 雨宫大辅挤在桌后的办公椅上,他对着一份尚未盖章的退部申请发呆。 雨宫大辅和西尾悟的家长就这事聊过三回,一回的时间比一回短。 近藤老师也不太建议自己再参与这些个事来,他现在这个年纪的人有他们的想法,自己不应该去干涉太多选手的私生活。 算上高中的时间,雨宫大辅跟了近藤刚司有十八年多的时间了。 他记得近藤老师向来是个关心队员的人,对方总把队员们视若亲子。他高二时,队长嘟囔了声想吃某某店,第二天后那家店的鲷鱼烧就作为点心发了下来。 七八年前也有件和西尾相似的事,柳田被家长逼着退部,尽管那孩子在当时还不是正选,近藤老师也去和家长促膝长谈了许久,最终把柳田给弄了回来。 就算近藤老师精力不胜过去了,他也不该是现在的这个态度。和过去比起来,这可以称得上是漠不关心了。 或者说……近藤老师这一次是真的要退休了。 “咚、咚。” 雨宫大辅回神,他匆忙将退部申请放入柜子,说道:“进来。” 门推开,雨宫大辅看到了名稀客。 “寒山?有什么事吗?” 寒山无崎开门见山:“雨宫监督,我十二月的九号至十号有些事情,想要请个假。排球部这边有什么合宿的安排吗?” 十二月九号到十号啊…… 雨宫大辅皱眉,寒山挑的这个时间点确实不太好。 “五号到十一号,这一周的时间都有比赛,我们约了好几所高校和大学。除了这个以外……你等一下。” 雨宫大辅操作起鼠标在电脑上点来点去,在找到想看的资料后他又在桌上翻了一通。 “东京高校联盟有场一二年级生的强化集训,请了前国家队教练天野健一,天野教练昨天跟我通了个电话,他说你的名额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还有是关于国青队的集训的,你了解过这个吗?U18的队员基本上都是从里面培养的。今年大概是自七号开始,十一号结束,我打听过,国青队的教练也很欣赏你。” 雨宫大辅简单替寒山无崎分析了一下:“这两件事都挺重要的,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寒山无崎没有看雨宫大辅递过来的资料,他紧接着对方的话表示了拒绝:“不了,我就只参加学校的活动。” 雨宫大辅无法不联想到西尾悟,他脑袋一突一突地痛:“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事吗?很重要吗?” “我父母高中时学校组织的一个活动,写给未来的自己的信然后埋起来,现在学校打电话过来叫人去取。” “……” 雨宫大辅是了解过寒山无崎的家庭情况的,对方一个人生活在东京,亲戚都在老家。他还记得寒山入部前自己和家长交谈的环节,对方请来的人是父亲的同事。 “通知应该会在这月末发下来,如果到时候你有其他的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我先把一些资料发到你手机上,回去看一眼。” “好。” 等寒山无崎走后,雨宫大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踱步到了窗边。 他拉开窗户,携着点点细雨的风灌了进来。 …… 休息室里听不见雨声,只有从湿润着带着些脏污的鞋底和地板上乱糟糟的鞋印子里才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个雨天。 寒山无崎从柜子里取出了排球鞋换上,他用纸巾把刚换下的鞋刚擦干净,将其放到了鞋架上。 地板上的印子实在心烦,他又去拿了个拖把把地板拖干净。 寒山无崎打开挎包,从夹层里取出手机。 “?” 这部手机不是寒山无崎的。 它是部款式较旧的智能机,是父亲的手机,只用了半年不到,外表看上去还是很新的。 昨晚,寒山无崎重新把它充满了电,翻了许久的相册。 看来是今天早上走得太急,拿错手机了。 寒山无崎犹豫了片刻,他看了眼时间,向上一划,输入密码。密码是母亲的生日。 ……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古森元也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寒山无崎立刻按下关机键,手机屏幕恢复为黑色。 “没什么,”他回头看了眼古森元也,“你那边情况如何?” 古森元也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地蔫了下来。 “哦,看来情况不佳。” “感觉没做对。” “尝试过了无果后就专心训练吧。” 古森元也叹了口长气:“嗯,唉……” 他苦笑着说:“希望等一切结束后岸本前辈他们不要揍我们。” “人数上是我们占优。” “额……算了,”古森元也并未被逗笑,“你看到小臣了吗?” “没看到。” 寒山无崎想到了中午的谈话,又讲:“也许他也去找西尾前辈了。” …… 这下集齐一年级的三个正选了。 西尾悟惊讶又无奈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佐久早圣臣。 坦白来讲,自己和这位学弟的交情远不如寒山和古森那般深,这倒不是因为西尾悟偏袒未来迟早会和佐久早有一战的岸本,只是佐久早他已经足够靠谱了,不需要自己再去操心什么。 “你也是来劝我的?” 西尾悟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不是那么好,都怪古森元也。 佐久早圣臣没摇头,也没点头:“我只是在想西尾前辈本来可以一直坚持下去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有点可惜。” 很好,这三个人的策略还都是惹火我。 “所以呢?” “没有了。” 佐久早圣臣确实有话想对西尾悟说,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重要的话,也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特意去告诉西尾悟这些。 只是无崎和夜会长提了一下,他便想把话说出来 ,也不会费太多的力气。 放弃什么东西确实是司空见惯的,但放到自己认为的那些不会半途而废的人身上就有些突兀。 尽管如此,也只是“有点可惜”的程度,毕竟外界因素的干扰就是始终存在着的。 “就这样?没了?” 西尾悟见着佐久早圣臣这副样子,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坚持这词卡在西尾悟的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就如同火柴用力划过,火焰腾起,将五脏六腑烧得又酸又疼。 “对,你说要坚持,坚持目前的决定不是坚持吗?”他无力地狡辩着。 然而,根本不需要佐久早圣臣说些什么,西尾悟已经在心里驳斥起自己刚才的胡说八道了。 “真的是、真的是…一个个的……”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故意一脚踩在身边的水坑上,溅起的污水让佐久早变了脸色。 很解气,但也很难受。 ——— “我们的劝说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最后能够帮他走出困境的,只有他自己。” 佐久早圣臣十分赞同秋成夜的这句话。 寒山无崎清洗着碗筷,他补充:“恳求与卖惨或许会使西尾前辈动摇,但绝对不会让他下定回到排球部的决心。” 佐久早圣臣:“说到底还是西尾前辈和他妈妈之间的博弈。” 秋成夜:“没错。以我的推测,如果他真的想回来,也只能靠之后的模拟考了,他必须得考到一个特别出色的成绩才行。” “但说不定会被认为是因为卸去了部活的担子所以有了更多时间去学习。” 寒山无崎说了个消极的结果。 “也有这种可能。”佐久早圣臣沉思了一小会儿,说道。 “你们两个能往好点儿的地方想一下嘛!” ——— 要做到纯粹地执行好一件事是极其艰难的。 倘若没有爱、没有欲望,那更是天方夜谭。 ———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你已经和排球部没关系啦……所以是觉得自己没有用了吗……就算没有自己的参与……” “西尾前辈,请你放心……” “……我会让大家知道,就算没有西尾前辈,我们的防守也绝对不会垮掉。” “……最后还是放弃了,有点可惜。” “西尾,你是认真的吗?” “如果你做好决定了,我不会多说什么。” “明年,明年你们一定要走到最后。” “……” 他们需要我、他们不需要我、他们需要我、他们不需要我、他们需要我、他们不需要我……彻彻底底的错了。 是我需要他们啊。 是我丑陋的好胜心需要证明自己。 ——— 十一月二十七日,东京都新人大会第一阶段落幕,作为东京都代表的井闼山不用参加。 一次大会结束后,西尾前辈还没有宣布退部消息。 寒山无崎知道大家该做的也做了,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也帮不上忙了,就看西尾悟一个人打通剩下的进度吧。 除此以外,国青集训的通知正式发了下来。 名单里赫然写着寒山无崎的名字。 雨宫大辅将寒山无崎叫至办公室。 “想法没变?” “嗯。” “东京都强化训练呢?这个只需要每天下午去一次,学个二至三小时,时间是六号到十号,涉谷他会开车接送。” “不去。” “行。那我直接给你批三天假期吧,九号到十一号,就别在十号赶着回来了,反正也只剩最后一天了,训练菜单我给你准备了三天的内容,做完后好好休息。” “嗯。” “帮我喊一声饭纲、佐久早和古森。” “嗯。” 加练否 “……大概就是这样,你们可以先看看文件,我之后也会发一份电子版,最迟这周五把同意书交上来,你们也可以直接到我这里填写。” 雨宫大辅对站在桌前的饭纲掌、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说。 收到国青集训邀请的三人都有些惊喜。 要知道,这可是全国性质的强化训练,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还会被选为国青队的正式队员,前往国外打比赛。就算是从小到大参加过数不胜数的集训的他们,也会忍不住为此心潮澎湃了一会儿。 不过…… 佐久早圣臣的心里还存在着一个小小的疑问。 “无崎他不去吗?” 饭纲掌和古森元也也都朝着雨宫大辅投来疑惑的眼神。 确实,论实力与天赋,寒山不可能不在这个名单里。就算是集训的教练认为不能让同个学校的名额太多,那该被排除掉的人也应该是自己。 “寒山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没有时间。” 古森元也下意识就追问:“什么事呢?” “唔,这个啊……”雨宫大辅想了想,没有透露,“你们还是自己问他吧。” 从教职工办公室到球场的路上。 古森元也还是稍稍不解:“真是奇怪啊,寒山竟然不去,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啊……最近这些天他都没准时收工,我还以为他终于想着要再努力一点了,结果现在居然又回绝了这么重要的集训。” 饭纲掌沉思片刻,把因果转换了下,说:“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寒山早就想好请假的事情了,那些加练只不过是他用来补上之后会缺的训练量的?” 听完饭纲掌的话,古森元也豁然开朗。 “果然,寒山还是那个寒山。”古森元也感叹道。 “但也挺好的,这不是证明他也会加练的嘛。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效率高,所以看着训练量比较少,现在再加练的话……应该不会练过头吧?” 佐久早圣臣忽然开口:“根本不会。”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气愤,神情也有点不满。 饭纲掌、古森元也:“?” “他节奏放慢了很多。”最近寒山无崎加练的搭档都是佐久早圣臣。 “这种程度对他来说完全就是玩,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小臣,别太严格了。寒山要在短时间里完成那么大的量挺不容易的,而且有松有驰也挺好的嘛。” “是啊是啊,你看寒山至少会主动加练了,虽然有点水,但这还是巨大的进步啊!” 佐久早圣臣斜睨了下两人:“如果这真是无崎的极限,我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反正今天我不陪他加练了,你们去找他。” “……” “啊,这是生气了吗?” 饭纲掌望着佐久早离去的背影,喃喃说。 “肯定是不高兴了。”古森元也觉得自己后脑勺里的气血翻涌了起来。 “唉,”他叹了口气,“等小臣这副样子被寒山看到,寒山估计也要开始了,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成天在想些什么?” 虽然这两人的习性大部分相似,但在某些原则性问题上就是凑不到一块儿,还偏偏都固执得不行。 要是小臣没那么坦诚,亦或是寒山耐心少些,那他们已经恩断义绝了。 饭纲掌安慰地拍了拍古森元也的肩膀:“没事,过一会儿就又和好了。” 晚上,古森元也抱着排球去找寒山无崎加练,但佐久早圣臣却在和寒山无崎一起打垫。 两人的节奏非常快,每次扣击都十分的实。 古森元也:“……” 他默默扫了眼佐久早圣臣,期待着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些什么情感,但他没挖掘出来,只好遗憾地离开。 ——— 十一月末,为期两天的模拟考。 十二月二日,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 藤野道一郎和新谷拓海紧张地挤在榜单前,他们自第一张榜的末尾开始找。 五十到三十一,没有。三十到二十一,没有。二十到十一,没有。 两人咽了咽唾沫,鼓足勇气继续往上看去。 十,不是。九,不是。八,不是…… “不行不行,”新谷拓海捂着胸口,“藤野你先看着,看到了再告诉我。”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 一声熟悉的嘲讽传入两人的耳中。 藤野和新谷转头。 西尾悟正仰着头抱着胸。 “从上往下看啊,”他眉得意地一挑,“我是第三。” 藤野道一郎喜出望外,连忙回头去看榜单。 新谷拓海则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面色涨红地捶了西尾的肩膀好几下,语无伦次。 …… “咚咚!” “进来。” 雨宫大辅瞧见了个满脸春风的少年。 “雨宫监督,我来拿回我的退部申请!” 等候多时。 喜悦从雨宫大辅那紧抿成一条线的嘴边溢了出来。 ——— 岸本馨、荒木明哉和长泽翼始终不清楚西尾悟退部风波这件事的始末。 在他们眼里,西尾前辈只是因为要专心准备模拟考所以才对部活松懈了些,现在考试结束了,那他也就可以专心备战春高了,哦,还不知道为什么拿出零花钱给排球翻新了遍清洁用具。 但无可置疑的是,西尾悟的回归令井闼山全员的气势更上了一层楼。 他响亮的口号带动着所有人的脚步,吵闹的、富有激情的一声声叫喊在馆内回荡。他甚至比过去还要斗志昂扬。 临近正式比赛,基础训练的占比就会增大,简单的移动步伐也至少要练半个小时。 “脚步快点、快点!” 网的一侧是个较高的平台,涉谷润站在上面。他刚给了个吊球,见西尾悟鱼跃接了起来,便立刻对着长泽翼扣了个狠的。 黑田佑太把西尾悟接起的那颗球传到指定位置的同时,长泽翼也成功接住了第二颗球,只不过它在之后又一头扎进了网里。 喜多村新太将黑田佑太传来的球抱住,丢给了涉谷润,涉谷润往长泽翼重心偏移的反方向打了记轻些的球。 “嗷啊!”长泽翼奋力把身子一扭,总算赶上。 “差不多了,练下一个。好一传只准用后排进攻,最开始打软一点,你们自行组队。” “是!” 不能重扣会使得扣球丧失很大的攻击性,对于网边的双方来说,这会是一场极其漫长的拉锯战。 当然,这也算是热身活动。等双方渐入佳境后,教练才会让他们进行毫不保留的进攻。 寒山无崎在场下等了十多分钟才和古森元也交换。他轻推着球,把它一次又一次往那些刁钻的地方送去,使对面的一传变得一团糟。 “认真点,把这当成是正式的比赛!”西尾悟拍了几下手来吸引周围人的注意,他高声喊着,“负责好自己的位置,好好看着球是往哪里去的!” 岸本馨鱼跃起球,饭纲掌传给了佐久早圣臣。 球转着擦过新谷拓海的手臂,落到了界外。 “喂喂,怎么能打这么旋的呢?” “只规定不能打重哦,新谷前辈。”饭纲掌悄悄地给佐久早圣臣比了个大拇指。 西尾悟霸气十足地叉着腰,他问新谷:“你有意见?” “没。” 五号过后,雨宫大辅又仿佛是听到了某些人抱怨基础训练太过无聊的声音,一所所学校的大巴在井闼山的校园里驶进驶出,时间排得很紧张的对抗赛开始了。 脸贴着地、躺在地板上的荒木明哉宛若一条晒干的咸鱼,他有气无力地哀叹道:“连着打两场,打一周,雨宫维京这是要我们去死啊……” “那请问荒木先生,去年你是怎么撑过来的呢?”长泽翼把水瓶当做话筒,怼到了荒木明哉的后脑勺上。 荒木明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翻了个面,抢过长泽的水瓶就往自己嘴里倒水。 “喂这是黑田……” 长泽翼话说到一半,想到就算报上黑田的大名荒木也不会有任何波动,于是他存了点戏弄心思,立刻改口道:“这是佐久早的水!” “噗——” 荒木明哉喷了长泽翼一身水。 “?” “死苍蝇!我和你拼了!我刚买的T恤,快给我老婆谢罪!” “喂,咳咳、咳,别叫了,”荒木明哉试图使长泽翼冷静下来,“大不了我让你再喷回来嘛!先回答我个问题,真的是佐久早的吗?” “先把水瓶给我。” “呐。” “不是。” 长泽翼边说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瓶里剩下的水扑到了荒木明哉身上。 “?你来真的啊?!” 荒木明哉噌地一下跳了起来,完全忘记掉身体上的疲累,他迈开步伐,大步去追杀长泽。 冬日黄昏,馆内温暖的空气,粼粼的水珠,吵着打着就莫名其妙响起来的笑声。 西尾悟珍视地望着这一切,没有出声阻止。 …… 倘若事情到此结束,那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大家一乐的事。 “看来都很有精神嘛,要不要再加点训练?来几组直腿收腹跳或者箭步蹲?” 雨宫大辅的本意里绝无半分恐吓,但几乎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荒木明哉和长泽翼顿时安静如鸡。 就在新谷拓海想着怎么逃避新增的负担,不,是圆场的时候,他看见斜对面的寒山无崎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可以啊。” 寒山无崎的视线从地板上那堆凌乱的水渍上移开,他轻描淡写地替所有人做出了回应。 荒木明哉嘴巴张得极大,看上去能装进一个鸡蛋:“不是说好绝不加练的吗?你背叛了我们间坚定的革命友谊!” 最近寒山无崎都没踩点走了,这弄得习惯差不多的荒木明哉有点心慌,连着好几天,荒木明哉总算受不了了,他干脆跑去和新谷拓海一起练拦网。 雨宫大辅挑了挑眉,他重新分析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 “这样吧,箭步走,馆两边来回走两次。一队全都起来,其他人想跟也可以。” “是——” 众人起身,压腿的压腿,提膝的提膝。 佐久早圣臣抬了抬沉如铁块的手:“……”连着打满两场的压力还是有点大。 这群人嘴上说着好累啊再也起不来了,结果监督一下了命令他们又瞬间生龙活虎起来,似乎真正累到极致的只有自己。 主观岁月 十二月七日早上八点,饭纲掌、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抵达国青选拔训练营。 里面的熟人面孔倒是不少。 枭谷的木兔光太郎,一林的平松恒远,狢坂的桐生八,洛山的北岛三郎,白鸟泽的牛岛若利…… “寒山没有来吗?”牛岛若利看到井闼山三人进来,便走过去问。 饭纲掌微仰着头看牛岛若利,心想着这人和寒山关系很好吗,回答:“没有。他有些事要处理。” 得到答案的牛岛若利点点头,又向佐久早圣臣打了个招呼。 饭纲掌见佐久早的态度也十分友善,忍不住朝牛岛若利投去了一丝复杂的目光。 居然能同时搞定寒山和佐久早,牛岛若利不管从何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位神人。 …… “寒山?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啦?不加练啦?”荒木明哉的眼睛尖得要命,他立刻就逮住了准备踩点离开的寒山无崎叨叨起来。 “这才加练了几天就受不了了,年轻人哦~没有耐心~既然决定了要练那就坚持到底啊,瞧瞧你个样子,饭纲才走你就不装了,没佐久早陪你的话就问问荒木前辈我呗……” 寒山无崎忍无可忍:“所以呢,你现在收工?” 荒木明哉扭捏地哎呀一声,他满脸心动,但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和新谷前辈约好了,明天我再早点下班。” “荒木!”新谷拓海忽然喊了一声,寒山和荒木回头,看到新谷两臂伸过头顶,“爱你~” “爱你~”荒木明哉回道。 藤野道一郎被水呛住,西尾悟毫无感情地呕了一声。 寒山无崎趁着那两人拉扯的空隙溜走,他把最后一瞥留给了捧腹大笑的西尾悟。 西尾前辈在休息时刻里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他想。 …… 轻松欢乐的时光终归是少的,占据了大头的还是在一声声喊叫里堆积起来的酸、疲、痛。 上午,基础训练。 下午,基础训练、专项训练、比赛。 发球,垫球,传球,扣球,拦网。 力量,速度,跳跃。 锻炼出体力,磨练出本能。 “黑田!再快点!这点儿工夫都够别人组织起新一轮防反了!初速度呢?给我起来啊!” “长泽你在干什么?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球在哪边!” “再来!接不起就别下去了!” 站在墩子上的雨宫大辅重重挥臂,手掌包满了球,将其砸到对网。 “嘭!”球撞上黑田佑太的手臂,旋转着似是要蹭出火花来。 黑田死咬着唇,隔得极开的两脚用力抠地,才勉强将球垫起。 然而长泽翼没能珍惜住这次宝贵的机会,他把球垫传过了网,球刚好进了雨宫大辅怀里。 “再来!” “嘭——” 陪队员训练时的雨宫大辅比平时可怕一万倍。 他的眼神永远锋利着,肌肉永远紧绷着,嗓音如雷,呼吸如迎面袭来的龙卷风。 “好,十个俯卧撑。”雨宫大辅对终于完成他要求的黑田佑太和长泽翼说。 “下一个!” 荒木明哉朝着寒山无崎使了使眼色,两人一同站上场去。 雨宫大辅瞧了一眼,一记重扣直接把荒木明哉掀翻在地。 “继续。”第二次,雨宫瞄准寒山。 “嘭!” “嘭!” “嘭!” 很快,寒山和荒木的回合就结束了。 “下一个!” 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抓紧。 他们拼命追赶着彼此,生怕对方甩开自己、生怕自己跟不上大部队。 他们又在时间的追捕下仓皇逃命,狼狈不堪。 ——— 十二月九日早上六点,寒山无崎到达仙台。 寒山无崎乘坐的是夜行巴士,东京直达仙台的。昨夜巴士里没有多少人,他睡得还算安稳,但也只睡了三个小时多一点。 他醒来后,先吃了个面包喝了瓶牛奶,再去附近的停靠点简单洗漱一番,然后看着窗外的天渐渐亮起来。 仙台比东京要冷得多,便在棉夹克下多添了件毛衣以防感冒,但冷风还是刮得人脸生疼。 “无崎,这边。” 寒山无崎看到了清水姑母的身影。 都说了不用来接的。 “姑母好。”他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吃早饭了吗?” “吃了,姑母你呢?” “也吃了,是给洁子做好早饭和午饭便当再走的。那上车吧。在巴士上有没有睡好,没睡好的话就在车上补一补觉……” 寒山无崎低低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雨宫监督发了安全到达的消息。 几乎在这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雨宫大辅就回了一个“好”字。 寒山无崎没在车上睡着,因为车刚开了一会儿天上就飘起了雪,最开始很小,后来逐渐变大,直到所见之处都泛起了白色的微茫。 到清水姑母家时,洁子姐已经出门了,家里冷冷清清的,但还是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寒山无崎回到清水姑母给自己收拾好的房间中。 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训练了吧,肯定很吵。 寒山无崎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抖了抖冰块似的被子,钻进去。他闭上眼睛,呼吸趋于平缓。 清水姑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打开了室内空调。 空调嗡嗡地吹起暖风,寒山无崎醒了片刻,又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 寒山无崎总觉得自己的主观时间会在独处时像根有弹性的绳子一样拉长来。 拉到它再恢复不了弹性一般松散与缥缈,而东京的时光又比仙台的臃肿得多。 “无崎你醒了啊,吃点东西吧,”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放下手上的报纸,笑着说道,“我去给你热热菜。” “姑父好。” 清水姑父扶了扶鼻上的眼镜:“嗯,好久不见了,真是越长越高了。” 他站起来,和寒山差了有一个头,他抬手够到寒山的肩膀拍了拍,又说:“柳吉哥看到你这样也一定会高兴的。” 寒山无崎一言不发。 饭后,寒山无崎和清水姑父打了个招呼过后就出门训练去了。 寒山无崎没去常去的那个排球馆。 一来它的距离其实并不是最近的,而且今天它里头人有点多。 二来今天是金曜日,岩泉前辈和及川彻还要上学,文化课结束后大概率会泡在自家学校的体育馆里。 他溜达了一圈,又找了个安静的排球馆,在角落里练了起来。 雨宫监督发来的训练菜单分为有球训练和无球训练两种,但都是可以独自完成的。 寒山无崎先进行了一系列热身,直到有了点儿汗意才开始对墙垫球。 “砰—砰!” 撞击在墙上的球反弹,并起的手臂又将其接住,来回往复。 无论多少次,墙上都不会留下一丝印记,而手臂上的红聚拢又退散,最终都绞进肌肉里。 “砰—砰!” 好久好久,他才恍若梦醒般地停下来,他已不记得有多少次数,只看了眼时间,发现多垫了二十分钟。 他还得回去吃晚饭,剩下的任务很重,得加快一下节奏了。 …… “哎呀小夕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啊!” “学校的体育馆在维修,所以我来这边了。今天人这么少的吗?” “大家都有点事,不过小夕来了就好,我们队的防守就交给你了哦。” 西谷夕拍拍自己的胸膛:“放心好了!” “小夕真可靠啊。” “好帅气!” “嘿,话都被你们抢光了,我还想着让小夕来我这队呢。” 阿姨们叽叽喳喳着。 自己加入之后,下村阿姨这边就差了一人。 西谷夕环视四周,发现角落还有个身影,便说:“我去问问他要不要来。” 未等其他人有所回应,他就跑了过去。 然而离那人越近,西谷夕就越觉得那人眼熟。 当自己站到那人面前,那人转过头来时,西谷夕惊诧地喊出了声—— “寒山同学?!” …… 寒山无崎正在脑袋里扒拉眼前这个挑染刘海矮个的资料。 千鸟山的自由人,反应能力很强,菊田英二的好哥们,同级,是叫西谷夕来着吧。 他还穿着乌野的制服,估计也还在打排球,洁子姐应该是他的经理。 寒山无崎只用了零点几秒就回忆完毕,简单颔首,问好道:“西谷同学。” “你还记得我啊?!” 西谷夕的表情更加惊讶。 “小夕你和寒山认识啊。”阿姨们也走了过来。 寒山不应该该在东京吗?下村阿姨怎么也认识寒山?这里还是宫城吗? 许许多多的疑问挤满了西谷夕的大脑,让他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提问。 西谷夕用力晃了晃脑袋,干脆放弃了关于这些问题的思考,他询问:“我们这边缺人,你愿意过来打一会儿吗?” “小夕,你跑太快啦,”下村阿姨亲切地嗔怪道,“我们早就问过寒山啦,他说等他完成训练就过来。” 她扭头看向寒山无崎:“接着练,不打扰你了。” “已经完成了。”其实不知不觉间还多做了好几组。 寒山无崎说:“我放一下排球就过来。” “好。” 西谷夕则站在原地等着寒山无崎。 西谷想起菊田对寒山的评价,不好接近、没有感情、性格古怪,说得非常夸张,但赛场上的对方确实非常可怕。但是现在一看,寒山答应了和阿姨们一起打球,他人还是蛮不错的嘛。 “你在乌野读书吗?”寒山无崎冷不丁问。 “啊,是的。你怎么知道啊?”西谷夕有点诧异于对方先打开话题。 寒山无崎的目光落在西谷的制服上,似乎在说这么蠢的问题还有作答的必要吗。 西谷夕低头看了眼,哎呀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抱歉啊。” 他大拇指里翻,对准了自己的黑色制服:“立领的,很帅吧。” “嗯。”西谷夕应该就是洁子姐口中那个单纯因制服帅气而就读乌野的天才自由人了。 想到这个,寒山无崎又忍不住想起新谷前辈,据说新谷前辈是因为井闼山排球部的队服而就读井闼山的。 “小夕、寒山,快点哦。” “来了来了!” 在寒山无崎的注视下,西谷夕迅速脱掉了制服外套和长裤,露出一件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 T恤正面上的“世界征服”四个大字格外瞩目。 “寒山,我衣服放你包边上行吗?” “嗯。”敬语消失了,又是个自来熟。 然后,寒山无崎看见西谷夕将衣服团吧团吧,随意地丢在了自己的挎包的旁边。 “……”果然像佐久早那样的人是少数。 寒山无崎默默把自己的挎包推远了一些。 不过西谷夕在赛场上的表现给寒山无崎带来了稍许的惊讶,对方那轻盈的鱼跃唤醒了寒山更多关于其的记忆。 球感出众,速度很快。 寒山无崎基本没怎么强攻,全在打刁钻的扣、吊和搓,对方一次又一次地接起来,非常的顽强。 轮到寒山发球,他压根不打算收力,直接瞄准了西谷夕。 几个球砰砰下去,西谷夕都没接住,他一边感叹着寒山的发球技术又强劲了,一边去抓住接球时心里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终于,当又一个跳飘急坠而来时,西谷稳住了脚步。 他让身体保持在一个轻松的状态,主动伸臂迎上球抢占住合适的空间来垫球。 “!”西谷终于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重量,他把球垫到网前,两支眼睛如同黑夜里亮起的灯盏。 …… 十几分钟下来,阿姨们逐渐没了进行比赛的心情,她们望着在网两边杠上的寒山无崎和西谷夕,想到下一轮次又是寒山的发球回,她们互相交换着眼神。 “啊,我突然想起今天家里还得做大扫除,我得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啊。” “哦对哦,我也该去给我女儿做晚饭了,明天再约。” “我要去接狗狗回家了,美容应该结束了吧。” “……” 场上瞬间变得空了许多,只留下寒山无崎和西谷夕两人。 寒山无崎漫不经心地拍着球,问道:“继续?” 西谷夕兴奋地笑着,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两手置于腹前,大声喊道:“继续!”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得十分畅快的两人被一通电话打断。 到晚饭时间了,清水姑母来催了。 寒山无崎匆匆和西谷夕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跑着离开。 呼啸的风里,变钝的感知又敏锐起来。 时光胶囊 昨天的雪大多都融化了,只剩了薄薄一层,它不再如刚飘下时那般白,变得灰扑扑起来。 街道上湿答答一片,雪渣卷着枯枝败叶。光秃秃的树保持缄默,任风撞击着它。 “簌簌——” 寒山无崎慢腾腾地向前。 喧嚣在边缘涌现,愈来愈大。 人群在学校的大门口聚集,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有的脸上挂着或怀念的笑,有的互相递着名片,有的尴尬而生疏地回忆往事。 原本偏僻安静的地方被弄得像乱糟糟的菜市场一样。 雪又下起来了,是老旧电视里的雪花屏,滋滋作响的。 寒山无崎的目光简单掠过校匾,他毫无波动地绕过人群,向保安出示了证件。 “是家属啊,”保安点了点桌上的登记册,“这里再填一下信息,事由就写活动,备注上填你家人的名字,1990届几组某某。” 寒山无崎微微弯下身子,拿笔依次填写好来访时间、来访者姓名、号码、事由和备注。 写备注时,他笔稍微停顿了那么一下,接着在“1990届四组寒山柳吉”的后头添上了“1990届五组霜月由美”。 他走后不久,停在门口寒暄的人也终于迈开脚步过来登记了,其中一人率先看到了寒山无崎填写的备注。 那人面带惊讶地指给其他人看:“是霜月和寒山啊,他们还在一起呢,真好啊。” “啊,你没听说吗?”另一人开口,“霜月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那人瞪圆了眼睛。 人们感叹了一会儿,又扯回别的话题,气氛重新欢快起来。 在他们的身后,宽阔庄严的校门上嵌着一道牌匾,一列遒劲的大字飞舞于其上—— 白鸟泽学园高等学校。 ——— 寒山无崎在接触排球以前就知道白鸟泽了。 那时,白鸟泽只是一个存在于父亲口中的的模糊事物,与母亲一样,只不过它被提及的次数远远不及母亲。 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在操场的跑道上,在小卖部旁,在背光的墙下,在雕塑下,在树荫下……每个角落都是他们的回忆。 而自己继这座学园之后成为他们爱情故事的又一个聆听者。 寒山无崎站在了远离人群的地方。 虽然活动还未正式开始,但埋着时光胶囊的地方已经是人挤着人了,嘈杂得如一锅轰隆隆的沸水。 哦,看,还有个随时准备记录感人时刻的摄影师。 听清水姑母说,里面埋着一箱子的信,都是当时的高三学生写的,学校布置给他们的主题是“写给二十二年后的自己的一封信”。 那些毕业后重聚在此的人、那些已忘记初心的人、那些在社会里沉沉浮浮的人,他们是否又在真心实意地怀恋着这张温床呢? 他们的年纪已来到四十,十八年甚至不占阅历里的二分之一。回忆要么褪色,要么被加工,把好的加工得更虚假,把坏的加工得更无望。 突然,人群的噪音从里到外逐渐减小。 现场并没有全然的静,但那些高谈阔论已变为窃窃私语。 寒山无崎低着的眸抬起。 前头的人无言地望着西装革履者的第一铲落进湿软的土地里,后头的人或想从缝隙里去看,或使劲踮起了脚尖。 开始了。 “嗤!” 铲起混杂着石子与雪渣的泥。 “嗤!” 铲起湿润的土。 一铲一铲,堆出一座冷冷的小山。 “嘣!” 乍然,铲子碰到了什么硬物。是叩开某扇门的声音。 …… 脏兮兮的大箱子被打开,一叠叠边角泛黄的信件被分发到了当年的班主任手中。 人群移动起来,朝礼堂涌去,那边还有一批人等着。 “五组的过来这!” “四组这边。” “……” 礼堂里人山人海,暖气开得过分足。 空气很闭塞,但寒山无崎还是没有摘下口罩。 他灵活而轻巧地穿行于人流之中,没和任何人的肩膀碰上,他就仿佛一块天然挡在那里的顽石,人群的潮流自此主动地分开。 “三年四组,学号一号,阿部……” 他们拿到信,就迫不及待地拆开,面带感慨地阅读着,或看到了什么令人欢愉的内容,与周围人攀谈起来。 “三年四组,学号二十七号,寒山柳吉。” 寒山无崎听见了父亲的名字,于是走上前去。 父亲的高中班主任是一个中年男子,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白鸟泽制服的男生在做登记。 男生抬头,看到了寒山无崎,突然一怔。 寒山无崎注意到对方的眼神,简单瞥了一眼。 是白鸟泽的那个一年级二传手,叫白布贤二郎来着。 “你是……”那位班主任端详着面前的年轻人,往前递信的手顿了顿。对方身形瘦高,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但那道冷淡的眼神瞬间让他回忆起了寒山柳吉。 算算时间,柳吉和由美的孩子也差不多到了这个年纪了。 “……柳吉的儿子?” 寒山无崎嗯了一声,却见班主任还是没什么反应,手便再往前伸了些,直接把信从对方的手中抽出。 “……”班主任手指收紧。 “你现在在哪里上学?几年级了?” 自霜月由美去世后,班主任就没了寒山柳吉的消息,直到前不久才知道寒山柳吉早已去世三年多了。 他向来和学生的关系不错,更何况是1990届四组这个自己第一次担任班主任的班级。柳吉和由美也是自己看着走到一起的,两人都太让人省心,更常常让人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见证过的唯一没有无疾而终的校园恋爱最后竟然是这种结局。 “高一,井闼山。” “欸,还在东京那边吗?”班主任干巴巴地说,“井闼山是个好学校,你好好学习。” 寒山无崎不太想和对方继续无意义的交流了:“嗯。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一封信没取。” 班主任在心里感叹了句真像后就继续叫人上来领信。 “三年四组,学号二十八号……” 白布贤二郎盯着寒山无崎的背影,直到听见班主任喊话才回过神想起自己的工作。 他垂眉,在寒山柳吉的名字后画下了个重重的黑色的勾。 与在四组不同,寒山无崎刚到了五组的地盘就发现许多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在之后就像是被黏住了似的,没有丝毫的移动。 寒山坦荡荡地回视,直到所有人都尴尬地撤回视线。 五组也是按学号喊的,但进度稍慢一点,还没喊到母亲的名字。 在等待期间,寒山无崎漫无边际地思考起来。至于父亲的信,他并不打算在现在这个吵闹的环境里阅读。 寒山想自己向来不是一个会在毕业后回到母校的人,他也从不会浪费自己的空闲时光去回想那些无聊的陌路人。 他讨厌毕业欢送会,他不是讨厌离别,不如说他迫切地想要离开,他只是不明白,从入学的那一刻起,不就注定了会离开学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三视角 在寒山无崎的言语诱导下,内海龙讲起了霜月由美的过去。 但寒山觉得,就算自己不多此一举,面前的这位老人也会对自己倾诉起来的。 内海龙三十岁成了白鸟泽田径部的跨栏教练,目前依然在职。 三十九岁时,他跟夫人一起去儿童福利院做义工,在那里遇到了霜月由美。 那天,福利院正在举办一场小型运动会。 九岁的霜月由美如同疾风般跑着,远远将其他的孩子甩在后面,最后拿到了第一名的奖励——一颗橘子味的糖。 内海龙在和夫人商量之后,决定资助这个孩子。 内海龙为霜月由美定制训练计划,给她买补充营养的食物,替她付参加比赛所需的费用。每个月他都会抽出时间来检验霜月由美的训练成果。 等到霜月由美进入白鸟泽初中部后,内海龙便让她直接跟随高中的队伍训练。 事实证明,内海龙的眼光没有出错,他所投入进去的皆有了回报。 初中三年级时,霜月由美打破了国内女子100栏的最快记录,并在之后持续霸榜,几乎每场比赛都要刷新一遍记录。 “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在跨栏上,我并没有帮助她多少,但将她挖掘出来就是我人生中所做过的事里最伟大的一件了。” 内海龙面色狂热:“由美是毋庸置疑的天才,她简直就是为了跨栏而生的。偏偏……”他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变幻了好一阵子后才恢复原样。 “不提这个了,你还想听什么?” 寒山无崎说道:“她是孤儿?” 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母亲的家人,心里也早早有了些猜测。 “嗯,她是十一月被丢在福利院门口,就取了霜月为姓。” “那她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父亲说过数个版本,每一个看上去是真实的。 内海龙没好气地哼哼两声:“谁知道呢,就突然有一天,那小子开始在由美身边打转儿了。他倒是有毅力的,天天过来送水送吃的,最后还真得逞了。高三时居然还敢带由美翘课跑到镰仓去玩,由美都被他带坏了。” “我跟你讲,由美可乖了。平日里除了学习就是训练,对待什么事都认真得很,又开朗又善良,老师同学谁都喜欢她,那群跳高长跑的还想挖人,想得美……” 这种似曾相识的絮絮叨叨。 寒山无崎不再试图改变话题,只是静静地侧耳倾听。 道路前方吹来一缕风,它或许自很远很远的过去而来,因太漫长的穿行而丧失热量。 手上几滴微凉,是雨、飞至半途从雪变成的雨和落至手背后融化的雪。 优秀、温柔、如同天使一样……完美是不可能存在的,她被过分修饰了……真的是这样吗? 寒山无崎莫名感受到了一阵可悲和恐惧,为那个在他人回忆里逐渐变得不真实的母亲。他既害怕着母亲真如同无暇的圣人一般,又害怕这一切不过为第三视角的幻想。 挎包里的那封信好似要燃烧起来,它燃烧着,却愈来愈重。校园把故事奉还,回忆化为沉甸甸的灰烬,压在肩上。 他们随着海潮漂向远方,而自己还在土地上挣扎。 …… “鹫匠监督、斋藤教练。”内海龙和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寒山无崎也跟着喊人。 “内海教练。”两人回应内海龙,又朝跟在内海后头的男生点点头。 等双方错身后,斋藤教练突然转身,死死地盯住了那个男生的背影。 “那个,鹫匠监督,刚才那个男生是不是有点眼熟?” 鹫匠锻治扭过头去,走廊已不见了内海龙和寒山无崎的身影。 “像谁?”他问。 “井闼山的寒山无崎,不过那孩子戴了口罩,可能是我看错了,而且寒山无崎应该在国青。” 鹫匠锻治淡淡地说:“他没去。” “没去?怎么和天童一样……” 体育办公室里。 内海龙取出每天都要擦拭一遍的奖牌和奖杯给寒山无崎看:“由美得的奖都是存放在我这边的,她怕在福利院弄丢,本来说好要等她毕业有了自己的房子后送过去的。还有一部分放在我家里。” “这是她和我的合照,这是我的夫人和女儿。我夫人还给她做过一本剪报,这个也放在家里了。早知道今天就带来了。” 寒山无崎并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给二十二年后的自己的一封信 给二十二年后的自己的一封信: 二十二,说真的,这是一个好大的数字。我从来没能想过我可以活到十八岁,更没有想过我会在十八岁时写下一封畅想四十岁的信。 那时我肯定已经老了,身体没有现在这样健康、没有现在这样充满活力。 好害怕衰老,好害怕自己变成过期的东西,好害怕过着一成不变的无聊生活,好害怕、好害怕。 未来会是一片黑暗吗?或者说,未来它会变得灰暗吗? 我该写些什么?写一些祈祷我未来不要怎样的话吗?还是说写一些我会做到什么的话?许下那些愿望,许下愿望就会实现吗? 我想,我应该会成为一名田径运动员,按内海老师为我规划的那样走下去,一直跑到跑不动为止,然后退役。 大概在三十岁之后吧,等到退役之后,就终于可以去做喜欢的事情了呢。 啊,真希望跑着跑着就可以爱上跨栏本身了,单纯只是因为赢而感到高兴的话,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内海阿姨给我看了她做的剪报,上面的采访,我从来都不敢看第二眼。 好假。说谎真的好累啊。被评价为纯粹专一也令人恶心,我做不到那样,只是表面上一直努力地在跑。空荡荡的,心里像在原地踏步。 请多看看其他人吧,那些真正爱着这项运动的人,那些在背后帮助着我的人。多看看他们吧。 有些事情一开始就……不能说错了,我足够幸运了。我后悔吗?我应该后悔吗?令人纠结。 写点高兴的。 一个月以前,我跟柳吉说想要去镰仓玩,然后他带我去了。 刚刚还在吃着午饭,然后说走就走,两个人翻墙逃课,柳吉先去了家里取了他的小金库,我在列车站等他。 真是个怪人……我说我们俩。 我们去了文学馆、明月院,然后就是沿着海岸线走,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腿都酸了。 那里的海特别的美,有种想让人跳下去的冲动,但我想了想,这么美,就别让我污染它了。 事实上,我一直担心着这场旅途会不会太匆忙、会不会弄得一团糟?但柳吉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明明是私奔,却一点也不惊慌。 回去后我们被臭骂了一顿,我没敢开口,于是柳吉他担了责任,内海老师现在看到他也没有好脸色。 抱歉。 有时我觉得柳吉看穿了我。 又或者我希望他追逐的不是我展现出来的,我知道这很难,但还是默默祈祷着。 八岁时我想像一朵烟花一样炸开,十二岁时我想在赛场上如流星般急坠着消失,十五岁时我想被雪埋着,十六岁时我想听一场崔的音乐会,十七岁时我想在镰仓结束一生。十八岁时我又觉得我还能活一会儿。 我和柳吉淘到了кино的一张专辑《血型》,这是张盗版,但我们俩如获至宝。 柳吉最喜欢崔的《血型》,我偏爱《渴望改变》。 是的,我想改变,可我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我可能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偏离后只能摔个粉身碎骨。 要等退役之后再去做吗?好长,能忍受得下来吗?向上、向上!我得积极起来,就像别人认为的那样。 可那样就是好的吗?我是不是不自觉就走入了什么陷阱? 不想看到内海老师他们失望,不想看到他们流泪,不想看到他们愧疚。我不想让周围人为难,可也不想让自己被桎梏。 到底该怎么办呢? 四十岁、四十岁…… 柳吉会陪着我,至少为了他,我会撑下去。 我要去东京,我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然后我要去莫斯科、列·宁格勒、威尼斯、罗滕堡、冰岛…… 我一定要跑下去,跑到不能跑动的时候! 我不相信世界在未来会变得有多好,我能做到的只有掌控好我自己,坚持或者放弃、生或者死。 跑!像在跑道上那样! 心无旁骛,只有前方,我会看到光的,道路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 …… …… 如果我违约了,二十二年后的我没打开这封信的话,请打开这封信的人别怪我,可以吗? 我想我一定很努力了,就像我努力活到了现在。我都死了,别去和一个死人较劲啦,可怜可怜我吧。 写这种求饶的话怪好笑的,把自己的心剖开来也很少有人愿意接受吧。 算了,想批评就批评吧,反正我也看不见,我那时已经是死人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呢,以备不时之需,正式做点儿告别吧,遗言什么的。只是防止意外!虽然我唉声叹气了好久,但现在是要好好活着的! …… 首先是内海老师。 很抱歉现在才说出真话,我其实并没有那么热爱跨栏。 但我真的发自内心地感谢您与您的家人为我做的一切! 我为遇到您而感到幸运,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非常乐意为了您去施展我的才能。 别看我前面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事实上,跨栏还是给我带来了很多东西,它改变了我的人生,也给我留下了许多快乐的回忆,在跑道上奔跑的时候,我从未后悔过这一决定! 我只是觉得我对它的感情从来都不够纯粹,您把它视为梦想、您把我视为骄傲,而我却欺骗了您的感情、玷污了您的梦想。 请别为我流泪,请别为我惋惜,请原谅这个可怜鬼、谎话精,好吗? 我敬爱的老师,我的“父亲”。 …… 柳吉,你是我想到的第二个人。 很难想象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年,没想到我们这么合得来。 最开始,我把你当成那种只会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书呆子,我错了,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很可爱。 太阳!我认为你很像太阳,温柔地照耀着亲近之人的太阳。 很荣幸在你的照耀范围内、很荣幸被你拯救。 你太过理想、太过无私,如果某天我离开了,别把这当成你的过错,这从来不是你的责任。 忘记了我就忘记了,别特意来告诉我,我要难过的。但忘记不了我就请一直爱着我,然后活着。你的牵挂比我多得多,为你流泪的人会比我多得多,别让他们难过。 乖啦。这次听我的准没错,活着总会有好事会发生的,就像我遇到了内海老师和你。 祝幸福安康。 …… 写的人会不会太少些?想了想,或许还有其他的状况,比如这封信没人来拿,最后成为了古代文物之类的。 那我再对未来的人说几句话吧。 我曾多次和柳吉谈到未来这个话题,他总是神采飞扬地高谈阔论,最后却不□□露出几分落寞。 我想,未来的世界并不属于我们。 人类的基因或许会不断优化,竞技体育的世界记录说不定会被刷新到一个以现在眼光看来不可思议的地步。 科技会飞速发展。互联网会普及,那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一千零一夜 今天,天童觉在学校的论坛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他保存下图片发送给牛岛若利,看了眼时间,嘴角带着抹坏笑,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 国青选拔训练营,晚间训练结束,牛岛若利又一次找上门来。 本次集训中,井闼山是参与人数最多的学校,其中还有个公认的好脾气二传手。 虽然其他学校里的攻手们对此觊觎已久,但还是很少有人敢顶着佐久早圣臣的死亡射线跑去让饭纲掌陪自己加练。 于是绝大多数的攻手都选择了去折磨洛山的二传手。但这些人里不包括牛岛若利。 “自主训练吗?”饭纲掌正在专心致志地修剪指甲,“我刚才不小心擦到指甲了,等我磨一下。” 牛岛若利坐到了饭纲掌旁边,安静地等对方搞定完事情才开口说事。 他打开手机,给面色有些迷惑的饭纲掌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气质冷淡的男生,黑发黑眼,身材修长,戴着口罩,整个人越看越眼熟。 饭纲掌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眉毛也逐渐拧起,他摩挲着下巴,感觉有些不妙。 “这是寒山吗?”牛岛若利问。 “……” “可以问一下这是哪儿吗?” “体育馆……” 我当然知道这是体育馆了,看看这地板…… 还未等饭纲掌在心里吐槽完,牛岛紧接着说道:“是在白鸟泽。” 饭纲掌冷不丁抬头,他和牛岛对视。 “怎么了?”牛岛若利疑惑地问。 饭纲掌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所以,为什么不问本人呢?” 牛岛若利的答案过分朴实:“天童说联系不上。” 听到天童觉的名字,饭纲掌顿时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 找了个僻静地方和秋成夜通完电话的古森元也刚准备回去,就看到了LINE上那疯狂跳动的消息提示,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寒山这字眼不断地蹦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古森元也往上翻看聊天记录,花了五分钟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概就是白鸟泽的三年级副攻手佐佐木景雄突然给荒木前辈发了一张照片和一条论坛链接。 荒木前辈点进去一看,不得了,寒山居然跑白鸟泽去了,然后他迅速把东西往群里一甩,叫嚣着让寒山出来解释。被雨宫监督折腾得非常难受的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闹大这件事找乐子。 哦,原来只是赛前的正常发疯罢了。 ——— 【井闼山一军(强化训练)】 荒木大帅哥:@寒山@寒山@寒山「出来解释!」 荒木大帅哥:@寒山@寒山@寒山「你有本事去白鸟泽,还不敢出来吱一声吗!?」 新谷:@寒山「没错,渣男,我们要一个解释」 西尾悟:@寒山 藤野:@寒山 喜多村新太:@寒山 岸本馨:「所以寒山为什么要去白鸟泽啊?」 荒木大帅哥:「这不重要,反正他背叛我们了」 长泽翼:@寒山 黑田佑太:「其实也有可能是去卧底了」 黑田佑太:「他将满载情报归来!」 荒木大帅哥:「那我们更要配合了!快!跟我一起!」 荒木大帅哥:@寒山@寒山@寒山 长泽翼:「等一下,这么想让他出来解释,打电话不是更快吗?」 黑田佑太:「…………」 荒木大帅哥:「……」 荒木大帅哥:「西尾前辈,能把他踢出去吗」 长泽翼:虽然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但还是土下座.JPG 新谷:「物理踢了,继续嗨」 荒木大帅哥:「反抗雨宫维京暴.政啊啊!可恶啊寒山这个不能有难同当的后辈!」 黑田佑太:「说的好!鼓掌!」 新谷:海豹鼓掌.JPG 荒木大帅哥:@寒山@寒山@寒山 ——— 古森元也回到体育馆内找饭纲掌,对方正在和牛岛聊天。 饭纲掌的手机不在身边,他借古森的看了一眼,说道:“没事,荒木估计是不高兴寒山请了假。” “嗯,我主要担心寒山被吵到。” 饭纲掌思索片刻后说:“也是,那我去跟西尾前辈提一下。” 半分钟后,寒山无崎被西尾悟踢出了群,荒木明哉继续率领众人发疯。 饭纲掌、古森元也:“…………” 怎么说呢,牛岛还在边上呢,有点丢人。 饭纲掌干脆关掉手机,问古森元也:“佐久早呢?” “不知道。” “我看到他去澡堂了,”木兔光太郎路过,他好奇地询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啊?欸,这不是无崎嘛!” 古森元也感到奇怪:“这么早?小臣之后不练习了吗?” “对了,木兔,你知道寒山最近有什么急事吗?”饭纲掌随口一问。 木兔光太郎挠了挠头,然后突然拳头一锤砸在了手心上,大喊:“有了!” “什么?” 木兔光太郎爽朗一笑:“我这就打电话去问!” 饭纲掌:“……”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木兔光太郎连续打了四次都没能打通,他索性放弃,提议道:“我们去打球吧。” “好。” “嗯。” “走吧,反正也休息够了。” 众人起身,走向球场。 …… 东京无雪,夜色已深,但远处的摩天大厦依旧闪着光芒。 十一分钟前。 佐久早圣臣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回寝室拿走了充满电的手机和耳机。他套上羽绒服走到馆外,找了处清净的地方拨通了寒山无崎的电话。 “喂。” 一道异常疲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 【井闼山一军(强化训练)】 荒木大帅哥:「@寒山@寒山@寒山」 佐久早:「能安静点吗?」 荒木大帅哥:「不是这个!(惊恐)大家快把他塞回去!」 佐久早:亮刀.JPG 新谷:「走好」 黑田佑太:「走好」 西尾悟:「走好」 ——— “他们把你加回去了吗?” “嗯。” 寒山无崎枕着胳膊,手指往下滑着,LINE上的聊天记录只有其他人新发的几条,过去几个月的聊天记录全都没了。 清了也好,省得碍眼。他这么想着,但大拇指还是用力地下拉着页面。 “……” 寒山无崎放弃和聊天记录作斗争,他返回通话界面,说道:“我今天没训练。” “哦。” “没了?” “你要我说点什么?训练是你自己的事。” “没。” “……所以为什么不训练。” “看,你没忍住。” “你想听我问我才问的。” “啊对对对。” “……” “……” “果然还是件麻烦事。” 寒山无崎明知故问:“哪件?” “全部。” 寒山无崎幽幽叹气:“唉。” “开始吧,你的一千零一夜。” 佐久早圣臣仰着头,浓郁的夜幕里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只有飞机闪烁的亮点和炫目的霓虹灯,然而他依旧望着那片沉沉的暗夜。 他听着寒山无崎絮叨起来,从阿赫玛托娃讲到了华兹华斯,然后是东欧摇滚、原子朋克、理想主义……无崎谈起了家庭。 家庭。 说起来,自己从来没见过无崎的家人。【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组局者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等我先热热身,”及川彻放下挎包,双手抱胸,“不过请先乖乖回答前辈的问题呢,现在还不到假期吧?” 寒山无崎平淡地说:“有事,请假过来一趟。监督多批了一天假期。” 他嗓子还有点隐隐的哑,便不太想跟及川彻掰扯太久。 及川彻诧异地瞪圆眼睛,小冰山他居然没开口呛我! 他上上下下打量寒山无崎良久,问:“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咚!”来自岩泉一的一个爆栗子。 “人家好好跟你说话呢。” 及川彻捂着脑袋,嘟囔着:“原来小岩也知道他过去都在故意气我啊。” “对了,不是路人局。把你们学校的人叫上吧。” 寒山无崎的这个想法是极其突然的。 每一次的情绪低落期结束,兴奋来势汹汹,自我就会不讲道理地要实现所思所想,他必须得做些事来让情绪恢复平缓的状态。 这次也是一样的情况——他迫切地需要一场比赛,对手的水平不能太低的那种。 “嗯?”岩泉一和及川彻停止了打闹。 后者微眯起眼,随后大声嚷嚷道:“不准命令及川先生!” “那打不打?” “打!但是——”及川彻拖长音节,不怀好意地问,“你那边的人能凑齐吗?要不要我……” 寒山无崎毫不客气地打断及川彻的话:“不劳你费心。” 他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最近才躺进通讯录里的号码。乌野的体育馆在维修,也没有监督组织比赛,还有个认识的西谷夕在其中,是最佳的选择,正好也见见他们。洁子姐应该没向他们透露过我和她的关系,就装作初次知晓好了。 电话那头的西谷夕很吃惊:“和青叶城西打比赛?!可以啊!还缺人……那我能叫我们学校的人来吗?啊太好了!寒山你真是个好人!” 西谷夕的动作很快,几分钟后就再度回拨了电话:“大地学长、阿菅学长、旭学长、龙,一二三四,是四个人,缺了一个副攻。” “不要紧,不是特别正式的比赛,到时候我发完球就立刻转回前排,你继续站后排就好。全场能站稳的吧。” “当然没问题!” “喂喂,你改规矩都不提前跟我说声的吗?” 寒山无崎无视了及川彻,看向岩泉一:“你们弄好了吗?先练一会儿吧。” 岩泉一:“差一个副攻手和主攻手。” 及川彻想了想:“直接四二配备吧,我再喊一下金田一,小国见可能有点困难。” …… 与青叶城西的对战、全国顶尖副攻手的邀请,今天是不是有点魔幻? 东峰旭一边想着一边从电车上下来,他回忆起那名叫寒山无崎的副攻手。 看IH的直播时,他总是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到被脆拦的扣球手的身上,然后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也不例外,毕竟……那人真的很恐怖。 东峰旭走进馆内,发现泽村他们都已经到了,正在热身,现在就差自己一个。 他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东峰学长。” 一道暗哑的陌生声音传来,如半夜鬼魂索命。 东峰旭瞧见了那个阴森森的高个少年,幻想和现实在一瞬之间重叠,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噗哈哈哈!”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都没忍住笑声,尽管他俩刚见到寒山无崎时心里也有点打怵。 “抱、抱歉。”东峰旭脸色白了一阵又红了一阵,他见寒山审视着自己,便无意识地收腹挺胸,两腿打直,并拢的手指贴于腿侧,心里则是在直喊着救命。 于是救兵来了。 西谷夕用胳膊肘怼了怼东峰旭的腰,笑着开口:“旭学长,别这么紧张嘛,寒山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鬼,而且他是我们这边的。” “没错啊!”田中龙之介也附和道,他悄悄瞥了寒山一眼,然后被对方似笑非笑地看了回来。 其实还真挺像的…… 不知道为什么田中总感觉寒山的目光在他和西谷身上打转,像是在做着什么比较,是自己的错觉吗? 等东峰旭脸色好些了,菅原孝支又坏心眼地补充:“要吃也该吃对面。” 东峰旭:“……” “咳,”泽村大地扯回正题,“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赶紧商量一下战术吧。” 他首先看向了寒山无崎,一来他们并未合作过,二来对方才是组局者,三来他很想看看全国水平的选手的思考方式。 “寒山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吗?” 寒山无崎只看过青叶城西的一场比赛,那就是宫城县的IH预选赛决赛,只是为了搜集些白鸟泽的情报才被迫看的,青叶城西完全被白鸟泽克制,没什么看头。 “他们的配合很流畅,但是……”雨宫监督和涉谷教练给众人分析着比赛。 期间,近藤教练提了一个令众人印象深刻的短句:“一力降十会。” “边打边看,先按你们习惯的来。” 寒山无崎睁眼说瞎话:“我对青叶城西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和岩泉前辈有那么一点交情而已。” 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对视一眼。 “好吧。” 球场的另一边聚集着被及川彻连哄带骗诓来的人。 “结果只有一个人啊,也是……”花卷贵大懒懒地翻了下眼皮,“亏我牺牲了休息时间过来,今天午饭你请了。” 松川一静:“赞同,我要担担面。” 及川彻不敢置信:“哈?搞什么啊,我可是大发慈悲地把你们加入到比赛名单里,打完比赛后再把小冰山绑去发球,很赚的啊!还有阿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小冰山的比赛翻了个遍,要不要我去替你找偶像要个签唔唔!” 恼羞成怒的松川一静让及川彻物理闭嘴。 其他人则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松川一静,似乎在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松川一静难得吃瘪,他僵硬抽了下嘴:“我只是在想知道他是怎么对付天童觉的。而且说到这个,及川你才没有资格说我,牛若的比赛被你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好嘛!” 夹在其中的初中生金田一勇太郎瑟瑟发抖,知道对方未来会来青叶城西的渡亲治和矢巾秀自觉承担起了前辈的责任,把金田一护在身后。 和泽村大地、寒山无崎沟通中的岩泉一转头,用一个恶鬼黑脸震住了几乎所有人。 东峰旭看了看安静的寒山无崎,又看了看岩泉一:啊,是真正的恶鬼。 ——— 一共十三人,凑不出多的人来当裁判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4章 磨刀石 胆魄 疏远 状态 苛刻 未雨绸缪 新生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张罗轻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罗还是选择继续前往,若是可以交涉的人,倒是无碍,若是无法交涉,只能以手中长剑解决了。 既然系统说了有生机丹,那等于多出一条性命,就算自己身死,也无碍,可以复活。 想到这些,张罗此刻已经无后顾之忧,能交涉最好,不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以磨练自身的力量,快速突破 的气,让张罗无法适应,唯有和人战斗,则是最快掌握的方法。 然而就在张罗继续前进,身在绿洲的客人,此刻却陷入了困境,在绿洲之外,布满了凶恶的狼群。 “嗷”,这兽潮的头领发出惊人的呼唤,听到这头领的号令,兽群里的狼群,不由露出更加凶狠的目光,朝着眼前的人类厮杀而去。 在这兽群同归于尽的冲击之下,人类的以**组成的,防护圈遭到强力的袭击,不时因为防护圈被击破,有人类顷刻之间被围上来的饿狼撕碎。 “这该死的兽潮,不是唯有月圆之日才会出现么,我们为此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为什么还会遇见”,其中一名正在对抗兽潮的武师大怒说道。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张罗轻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 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罗还是选择继续前往,若是可以交涉的人,倒是无碍,若是无法交涉,只能以手中长剑解决了。 既然系统说了有生机丹,那等于多出一条性命,就算自己身死,也无碍,可以复活。 想到这些,张罗此刻已经无后顾之忧,能交涉最好,不能交涉就厮杀吧,刚好可以磨练自身的力量,快速突破的气,让张罗无法适应,唯有和人战斗,则是最快掌握的方法。 然而就在张罗继续前进,身在绿洲的客人,此刻却陷入了困境,在绿洲之外,布满了凶恶的狼群。 “嗷”,这兽潮的头领发出惊人的呼唤,听到这头领的号令,兽群里的狼群,不由露出更加凶狠的目光,朝着眼前的人类厮杀而去。 在这兽群同归于尽的冲击之下,人类的以**组成的,防护圈遭到强力的袭击,不时因为防护圈被击破,有人类顷刻之间被围上来的饿狼撕碎。 “这该死的兽潮,不是唯有月圆之日才会出现么,我们为此还拖延好几天,才出发,为什么还会遇见”,其中一名正在对抗兽潮的武师大怒说道。 漆黑的夜晚,天边布满了繁星,一轮弯月躲藏在云间,不时探出一点头,带着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黄土之上。 在这月光照耀之下,有一少年端坐在马上,手拿干粮与水壶,正在进行晚餐。 吃完晚餐后的张罗,望着前方空旷的沙漠,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这夜晚的沙漠,还真是第一次所见,看似幽静,却带着无限的危机,不愧是葬地之称”! 将自身感知全力释放,探索夜晚的黄土高原的世界,张罗虽然面带笑容,但心底丝毫不敢放松,在这无人空旷的沙漠里,敢于放松警惕心,不是强者,就是弱智。 张罗自然不属于强者,但更不属于弱智,自然不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沙漠,有丝毫放松警惕的心理。 “系统,这沙漠里可有绿洲”,张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虽然来这沙漠之前,带了不少的水,然而在这路途当中,经过人与马的消耗,早已经消磨殆尽,虽然路过的地方,有不少的水源,为了赶路,张罗选择了放弃。 “在东南方向,距离此十五里处,有着绿洲”,系统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系统的回答,张罗轻 轻动了动脚,身下的马,便飞快朝着目的地快速前进。 ...................................................... 将气裹在双眼上,仔细望着前方的绿洲,在这沙漠里的一抹绿,显示的极为魅力,张罗也不由露出微笑。 身下的马,也仿佛看见了绿洲,不由奔跑的更加快速。 距离绿洲越来越近,张罗的笑容,却快速的消失,转变为一股凝重的表情。 在这前方的沙漠里,闪烁着一抹火光,表明这绿洲早已经有人在此,在这空旷无人的沙漠里,不仅仅是各种野兽、毒物有威胁,人也一样,反而比起畜生更加有威胁。 虽然知道这绿洲已经有主,然而张罗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5章 暴风雨 血旗峰巅,已成为一片废墟的生死台上,杀声四起! 凌霄剑阁两大同盟,君子盟与珞珈山,毫无征兆,就此厮杀乱战起来。 主持大局的血旗峰裁判,膛目结舌,有些傻眼。 眼前这一幕,显然是他没法料到了。 先是林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仅以龙虎拳,就击败了人榜三十六叶流云。 又是王琰,不顾生死战的规矩,强行救下叶流云。 然后欣妍一怒之下,带着珞珈山的人,直接与君子盟大战。 上千人的大战,他一人,已不足以威慑住场面。 “找死,居然敢对我动手!” 被林云一脚踹飞的王琰,大怒不已,翻身而起,当即就将武魂祭出。 黄级九品武魂魔纹虎,当场显现,如山般的身躯,滚滚魔威,席卷八方。 王琰神色阴沉,林云这小子,居然将他踹飞了。 简直奇耻大辱! 他目光一扫,片刻就看到了,浑身气息狂暴如龙似虎的林云。一双铁拳,在君子盟人群中,狂冲猛|撞。 眼中怒火,瞬间暴涨。 “王琰,你的对手是我!” 可他刚要出手,一道身影,持剑而来,劈飞两人,落在他面前。 就见欣妍,粉色素衣外,裹着一件烈焰红裙。精致的容颜,如鲜血染红盛开的玫瑰,娇艳之中,带着熊熊烈火的杀意。 那一滴太阴真水武魂,在她四周,上下环绕,快如追电。卷起茫茫大风,吹得她衣衫如火一般摇曳多姿,世间纵有万种风情,也不敌她眉间那一缕英姿。 “太阴真水!” 王琰瞧得那一滴如追电般,上下飞舞的水滴,脸色为之一怔。 眼中闪过丝忌惮,浑身杀气内敛,冷声道:“欣妍,你竟然为了一个刚入宗的新人,就不惜与我为敌,有必要吗?我现在只是带走叶流云而已!” 欣妍横眉一挑,寒声道:“王琰你有够无耻的!今日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咎由自取罢了。别把自己说的那般委屈,像个娘们似的,当日你将林云逼到那般绝境,就该想想今日的后果。” 王琰脸色一沉:“好!你既一意孤行,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他手中多出一柄修长的剑,拔剑出鞘,毫不犹豫杀了过去。 “怕你不成!” 欣妍冷喝一声,丝毫不惧,一剑挥出,直接迎了上去。 锵! 两大同盟,君子盟与珞珈山的实际首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欣妍、王琰两人都是地榜高手,这一出手,乱战氛围立刻升级! “闪开。” 林云体内三十六片紫鸢花,早已尽数绽放,混合岁月之力的真元,激荡不休,疯狂散发出去。 伏魔印加持下,一手龙虎拳,所向披靡。 人榜弟子,在他面前,就没有谁能撑过三招。碰见难缠的地榜高手,硬抗对方攻击,不予对方多做交缠。 他的眼中,只有逃窜的叶流云! 叶流云神色难看之极,没想到林云,竟然如此疯狂,为杀他敢跟整个君子盟对拼。 “可恶,这家伙真是个疯子!” 咬着牙,不顾浑身伤痛,他拼命狂奔。既然王琰说了保他,那只要离开此地,他就死不了。 呼呼! 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叶流云回头看去。 一张杀意滔天,冷峻如刀锋般的脸,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吓得他,当场半死。 完全没有想到,林云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嘭!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林云暴躁的拳芒,当着他的脸就砸了下去。 噗呲! 鲜血飞溅,好几颗碎叶吐了出去,鼻梁骨当场就断了。 “叶流云,当日你杀入万剑图,追的我满宗门逃窜,就该想到有今日的下场!” 林云心中狂怒不已,既上了生死台,就要守这台上的规矩。 一战定生死,一战了恩怨! 他若战死,定然无悔。 叶流云唱这么一出,算什么? 他玄武殿中的那一跪,葬剑林中的日夜苦修,答应欣妍师姐的承诺,又算什么! 不等叶流云反应过来,林云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其胸口。 将其震的吐血狂飞,只剩下半条命,还在吊着。 君子盟的众人,吓了一跳,皆没有想到容颜清秀的林云,会有如此狂暴的一面。 不仅是他们,生死台外,早已远远退去的剑阁弟子,都为之一怔。 正与欣妍交手的王琰,目光一瞥,瞧得此幕,脸色大变,当场喝道:“八大金刚何在,拦下他!” 轰隆隆! 乱战当中,顿时暴起八股强悍的气息,君子盟中流砥柱,八大金刚同时祭出武魂。 恐怖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散逸出来,腾跃而起,破空而至。 嘭! 八人落下,像是一堵墙,横旦在林云面前。强悍的气势,轰然一震,将暴怒中的林云震退。 噗呲! 触不及防的林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那边有剑雕,赶紧上去,回君子盟。” 八人中的为首者,淡淡的说了一句。 捡回一条命的叶流云,顿时眼前大亮,朝着千米外的剑雕大步走了过去。 嘭嘭嘭! 林云一怒而起,想要强闯过去,可狂暴的龙虎拳在八名地榜高手联手之下,硬是无法撼动分毫。 “不自量力。” “赶紧滚回去,有我八人在此,你休想再进一步!” 八大金刚面露不屑之色,冷眼看向林云。 就如一座高山,拦在林云面前,不给他丝毫机会。 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流云,嘴角带着一丝得意,朝剑雕奔去。 “八大金刚惧在,林云想要冲过去,太难了。” “这叶流云,终究还是跑了啊……” 如此一幕,让众人都面带可惜之色。 林云看着眼前八人,脸色凝重,正欲拔剑之时。地面陡然间,轰隆巨响起来,就见一道血色流光,犹如闪电般飞窜而来。 “好快的速度!” “什么东西?” 八大金刚脸色微变,可还未反应过来,暴躁无匹的血龙马,狠狠撞在了八人中间。 嘭! 滔天巨响中,中间四人,当场便被装的吐血狂飞。血龙马席卷而至的风暴,余波激荡,其余四人无一避免,同样被震退上百米。 铁桶般密不透风的防御,在血龙马不要命的狂冲下,瞬间崩溃。 林云脚尖在地面重重一点,腾空而起,落在血龙马上,高声道:“追!” 哒哒哒! 血龙马双眼布满血丝,四蹄燃烧着烈焰,每一蹄落下,都有数万钧之力,震的山头都在颤抖起来。 起身的八大金刚,脸色阴沉,刚要去追,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刚刚爬上剑雕的叶流云,瞧得追来的林云,吓得差点腿软。 不过,随即便镇定下来,冷笑道:“林云,今日之辱,我早晚会报!想杀我,你就做梦去吧,飞!” 呼哧! 庞大的剑雕,张开 如剑般的锋利的宽大羽翼,猛的一震。 飓风起,载着叶流云腾空而起,直入云霄。 紧张了半响,命悬一线的叶流云,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剑雕背上,吐出一口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6章 交战区 “晨泪,受死!”虚空之中,离清风开口,他的声音冷峻,他高高在上,俯瞰晨泪,神色闪动,今日终于等到了能够斩杀晨泪的机会,没有理由不杀! 两战,皆败,离清风心境动摇,滋生心魔。 所以,他必须杀晨泪证道。 否则,他的武道终身无法寸进! 而离清风身边,圣子圣女纷纷御空而来,直奔晨泪而去,魔宗弟子,皆是虎狼之人,手段狠辣,出事果断,铁血无情,虚空之中,魔天行等人看着这一幕,神色平淡。 圣子圣女皆出手,晨泪必将被镇压。 这是毫无疑问的。 说有人看着这一幕,目光闪动,没有说话。 二十人将小可爱围困其中。 顾青鸾与离清风并肩,身边是诸圣子与圣女,他们的仙力皆是绽放,疯狂的绽放,直奔小可爱而去,泼天的压力让小可爱感觉到致命的威胁,但是他依旧不曾后退一步。 他目光坚定,猩红无比,身上仙力化作血色。 吼! 妖神,现! 惊天地妖神带着锁妖链,撕裂苍穹。 “杀!”小可爱开口,冲入人群之中,首当其中的便是顾青鸾与离清风还有洪昊三人,诸圣子圣女之中,只有他们三人入九重天境,乃是最强战力,其他圣子圣女还是差了一些,辅助三人斩杀晨泪。 晨泪的手中一抓,顿时虚空崩碎,无尽黑洞浮现,撕扯着所有人,顾青鸾三人的脸色微变,仙力之下不动如山,而其他圣子圣女则是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威胁气息向他们袭来。 “吞!”小可爱冷漠出声。 顿时,他们周围,黑洞扩大,仿佛一头深渊巨兽一般,能够吞噬天地万物,有圣女的身躯被绞杀其中,当场化作肉泥,鲜血飞溅。 这样的力量堪称霸道。 而此时,小可爱一人独战三人,不落下风。 他的战力不断攀升,紫阳乱苍道降临,直接轰杀洪昊。 他的拳头洞穿他的心房,他伸手一抓,顿时,带出鲜血,洪昊的心被抓了出来,小可爱抓在手中,直接捏碎,洪昊直接战死,而其他圣子则是在妖神的震怒下,全力抵抗。 离清风见此,不由得心神颤抖。 这晨泪,疯了! 是的,晨泪的确疯了。 在得知顾青鸾被人夺舍的时候就疯了。 他的血脉暴动,帝妖的凶威一点点的展现,他的神智出 现了嗜血,弑杀的情绪,这股力量在主导他的身体,所以此时的晨泪,兽性彻底爆发。 他现在就是一个疯子。 “离清风,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吧!”小可爱率先出手,直奔离清风而去离清风的实力同样强横,半圣九重天中期的境界,自然不会惧怕小可爱,他只身跟小可爱对碰。 轰! 魔气滔天,离清风不可一世,而小可爱则是疯魔。 嗤! 鲜血从离清风的肩头爆发。 小可爱拳风之下,离清风的手臂寸寸崩裂。 “半圣九重天,很强吗?”小可爱狰狞一笑,离清风以为他半圣九重天的实力能够镇压他,但是他如今也是半圣九重天境界,在他眼中,离清风不堪一击。 是的,小可爱半圣九重天了。 就在今天。 他武道破境,本来想要跟顾青鸾分享这个喜讯的,但是等到的却是顾青鸾被人夺舍,而他,惹来魔宗群起而攻之的局面,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的发丝都是染着血,顺着脸庞滴落。 他扫了一眼离清风,邪魅一笑。 “杀!” 这一声落下,他的手中,量天尺浮现,斩天诛神尺之下,离清风的身躯爆炸,化作血肉飞溅,这一幕,所有人都是不曾想到,圣子之首的离清风竟然被杀。 被晨泪秒杀! 其他圣子圣女也是在黑洞之下被绞杀。 魔宗圣子圣女除了顾青鸾全部死在小可爱的手中。 弟子震惊了。 长老与护法也都震惊了。 魔天行的双眸之中闪动杀意,小可爱毁了魔宗的未来。 二十位圣子圣女,全部陨落。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而其中,还有他的子嗣,离清风! 看着虚空,小可爱擦了擦脸上的血,笑道:“要杀我,就出手啊,何必在这里装作仁慈,是你魔天行,还是诸位长老和护法,还是你们准备一起来?” 小可爱放肆的笑着。 他知道,今天的他,不能活着出去。 所以,此时他毫无顾忌。 肆意的挑衅! 魔天行双眼微眯:“晨泪,不得不说你的实力旷古烁今,我魔宗年轻一辈能与你并肩的没有,但是你今天依旧要死,死在这里,为你今天的所做作为付出代价。” 魔天行的话,让小可爱的神色更加冷漠。 “呵呵,真是笑话,让我付出代价,我不过是杀了几个要杀我的人罢了,但是你却夺舍我的妻子,封印她的记忆,让我寻找百年,相见不相识,这笔账,谁来给我清算? 可恨我如今没有实力,不然屠你魔宗满门!” 魔天行笑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但是知道有任何? 弱者,不配讲道理!” “今日我若不死,魔宗上下,鸡犬不留!” “你还想活?”魔天行冷声开口:“今日,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你必须死!” 轰! 他踏步而出,圣道威严降临,恐怖的气息直接降临在小可爱的身躯之上,至圣之力,还不曾出手便是让小可爱骨断筋折,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意识出现了恍惚。 他要死了吗? 是啊,至圣出手,他如何能敌? 他不过是区区半圣而已。 那什么与至圣抗衡? 但是,好不甘心啊,宝儿还没有找到记忆,还没有记得他! 他答应过萧晨要带她回去的。 他还没有等到秦宝宝回来,他不想死啊! 看着虚空之中朝着自己杀来的魔光,小可爱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都结束了.... 嗤嗤! 有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但是疼痛却没有袭来,他依旧存在意识。 他睁开了双眼,只见身前站着一人。 她的胸口被洞穿。 是顾青鸾! 小可爱看着她,瞬间泪目。 就在目睹小可爱即将死亡的局面,顾青鸾争夺了身体的主动权,冲向小可爱,而魔纵横的元神不得不逃离而出,不然他就要跟这一起死了! 即便是这身体在重要,他也不能死。 不然,一切就完了。 他是魔宗的未来,是魔宗的基础。 他不能死! 所以,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7章 瓶颈期 弟子无能,请师尊护我! 林云手捧画卷,面色沉重,话语之中充满了无奈和愧疚。 他手上有两大底牌,可以解决眼前的麻烦。 一是苍龙之主留下的苍穹圣衣,还有就是师尊留下的这幅画卷,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他此行最大的依仗。 可前者一旦祭出,会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苍穹圣衣的消息要是走漏出去。 剑宗都没法待了! 那苍穹圣衣的诱惑太大,威力几近无穷,是林云平生所见最恐怖的无敌杀气。 究竟何等品级,以他现在的境界都无法推测,那是一件与上古盛世黄金神战相关的宝物。 仅仅只是给自己带来麻烦,林云倒是还能接受。 可这件圣衣,甚至有可能给剑宗带来麻烦,会牵连到许多无辜的人,那他就没法接受了。 如果之前天鸠没有出手,没有出手扣下安流烟,林云就这么走的话,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到时候,肯定只有天穹一人追过来。 林云祭出苍穹圣衣拍死他可以了,只要不走漏消息,一点麻烦都没有。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这个选项。 可祭出画卷,对林云来说也是极为痛苦的事情,因为天穹说的很对。 师尊确实在闭死关! 若是平时降临分身,没有那么大的代价,可眼下这个关口降临分身代价可不小。 林云心中对裘宆的恨意,达到前所未有的极限。 其他生死境强者都已经罢手,唯独此人,一再相逼! 到了眼下,甚至直接撕破脸皮,彻底不要这张脸。 老家伙! 林云握着画卷的手都在颤抖,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能,不到万不得已这幅画卷真的不想用。 幽冥殿,这笔账林云记下了。 就算裘宆死了,林云也绝不会忘,此恨不消,决不罢休。 瑶光要来了? 在场七大魔宗,众多生死境强者眼中,皆闪过一抹忌惮之色。同时还有一丝诧异,瑶光真的会降临分身吗? 瑶光已经活的太久了! 许多地方都在传闻,传闻这位剑圣寿元将近,已经没有多少好活。 若是无法再进一步,东荒以后就只有两位剑圣了。 可瑶光毕竟还在,只要他活着,瑶光剑圣四个字就有莫大的威慑力。 就连裘宆也不例外,可旋 即就镇定了下来,冷冷的道:“吓唬我?我还真不信了!瑶光老……” 哗! 他话还未说完,林云手中画卷就绽放出刺眼无比的圣光,紧接着一股股圣光如水波般辐射出去。 很快,林云手中的画卷就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一点点展开。 不一会,瑶光的画像就出现了在所有人眼中。 画中,瑶光剑圣栩栩如生,一袭长衫,灰色长发灰色长须,眼眸之中仿佛凝聚着这世间所有的锋芒。 “真是瑶光剑圣!” 各大魔宗生死境大佬,顿时面如死灰,惊愕不已,一股惶恐的情绪在心中不断蔓延。 同时还有些庆幸,尤其是天星阁的众多生死境长老,只觉得后背发凉瑟瑟发抖。 还好,还好。 常成心中侥幸不已,还好刚才没听天鸠的,否则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怎么可能……” 裘宆两个眼睛睁的快掉出来了,实在不敢置信。 幽冥殿可以说是几大魔宗之首,实力底蕴都远超天星阁之类的势力,消息也是颇为灵通。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瑶光确实是在闭死关! 甚至他还知道,瑶光只有五年寿元了,若是分身降临搞不好可是会折寿的。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啊? 剑宗掌教亲赐令牌,瑶光剑圣不惜折寿,也愿为他降临。 未免太受宠了一点吧,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神丹弟子罢了,值得吗? 哗!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画像中的人直接走了出来,当走出来的刹那一股磅礴圣威瞬间笼罩这片天地。 轰隆隆! 众人脑海中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刻受到了极为可怕的压制,瑶光分身真的降临了。 “瑶光在此,何人欺我弟子?” 瑶光剑圣面色冷峻,他目光环视八方,一股股冰冷的杀气立刻扫了过去。 “晚辈,拜见剑圣!” 扑通! 在这等压力和杀气之下,众人生死境长老,直接的吓得跪倒在地。 安全承受不了! 唯独裘宆他冷着脸,咬牙顶住了这股圣威,仅仅只是拱手行礼。 裘宆直视沐玄空道:“幽冥殿,裘宆!” “跪下说话!” 瑶光根本就没看此人一眼,抬手虚按了一下,裘宆顿时吐出口鲜血,被生生 压的跪倒在地。 “弟子无能,拜见师尊。” 林云见到瑶光分身亲临,一时间百感交集,内心深处真的充满种种纠结。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后者。 “抬头说话。” 瑶光眉头微皱,沉声说道。 林云咬着唇,不敢抬头,他怕抬头止不住眼泪。 “前辈,此人要挖林云的青龙神骨,不准他离去。请前辈为林云做主!”安流烟却是没管那么多,伸手指向了裘宆。 挖龙骨? 瑶光眉头微皱,眼中瞬间闪过抹寒芒,让人心惊不已。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冰凉的寒意,透骨寒心,跪伏在地上的人不由更为恐惧起来。 “哈哈哈哈!” 忽然,这寂静的空间内,响起了一声狂笑。 就见跪在地上的裘宆,缓缓站了起来,他身上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涨。 轰! 紧接着一股圣光,从他体内诞生出来,众人顿时惊愕无比的发现。 裘宆身上居然也有圣者气息,但他的修为又的的确确,还是生死涅盘之境。 半圣! 众人惊愕过后,立刻醒悟过来,裘宆已是半圣之境。 一众魔宗大佬,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难怪他敢这么猖狂,原来已经是半圣了。 “呵,老子裘宆做事,向来敢做敢当!” 裘宆眼中魔光爆涌,冷冷的道:“区区一道分身,还吓不住裘某!” 瑶光看着他,没有说话。 裘宆沉声道:“瑶光你老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8章 争辩 吃完早饭,赵爸赵妈拿着东西出门了,肖萍还是呆在家里,用赵爸的话说,这好不容易把娇娇养得白嫩嫩的,可不能晒黑了。 而且苞谷叶子利,万一不小心娇娇脸上划伤几道就不好了。再说肖萍在家里把什么弄好,他们也确实能轻松点。 赵爸赵妈今天上午去自家山后面那块地去收苞谷了,赵爸用扁担挑着一对儿箩筐,赵妈背着两个背篓,背篓里装着肖萍给准备好的东西。 赵妈走在前面,问走在后面的赵爸“前两天肖萍她姐生了,你说我们送点儿啥子过去。当初肖萍生娇娇,她妈就送了两个鸡蛋,我现在想起都气。” 赵爸倒是冷静,心里根本不为所动。“你说你气啥子,她是啥子人我们不是早晓得,要不是为了小军,我看都不得看他一眼。”随后又说“这事儿我们不管。让肖萍自己安排去,她自己的娘家想怎么送怎么送。” 肖萍在家里把碗筷收起来洗了,把娇娇的衣服和尿布也都洗了。给娇娇换上昨天才拿到的新衣服,漂漂亮亮的小女娃,看着就让人喜欢。 肖萍也穿上结婚前赵妈做的新衣服和布鞋,清清爽爽的,揣上昨天赵爸给的20块钱,拿着布包赶场去了。 肖家离赵家其实不远,但是肖萍生了孩子之后就一直没出门,肖妈自那次被赵爸吼了之后也没再上门,十分钟的路程,愣是俩月没见过面。 不过肖萍一点儿也不难过,那个家,她爸一句话不说,她妈愣是要榨干她身上的最后一滴油水,唯一的挂念就是她姐,她和她姐关系不错,肖妈打骂她的时候经常劝着肖妈,肖萍干不完的活也帮她干。 听说她姐生了,她打算上街买点肉过去就行了,反正她生孩子的时候可只看见俩鸡蛋。今天是个小场,隔壁几家都不去,肖萍就自己抱着孩子去买东西了。 赵家离街上也近,走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肖萍抱着娇娇上了街就直奔猪肉摊,不然待会儿好的肉就全没了。这时候摊上的肉已经只剩一半了,肖萍看了看,剩的肉也不怎么好了。 勉强挑了两块五花肉,1块2毛钱一斤,一共称了四斤,又称了四斤排骨,排骨要贵一点,1块5毛钱一斤,这一下子就花出去10块零八毛,兜里就只剩下9块2毛钱了。 叹了口气,让老板帮忙把东西分成两份,一份装两斤,本来想再去场上看看的,可是这钱一下就没了,肖萍也没了再去逛的心情,用布包提着肉就回去了。 这八斤肉提着是真费劲,手上还得抱着娇娇,娇娇 还是个大活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哄哄娇娇,肖萍到肖家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了。 娇娇也热得不行,焉焉地趴在肖萍的肩膀上。肖萍到的时候,肖家的门关着的,估计肖爸肖妈都出去干活了。家里有人的时候,肖家的大门是直接从里面拴上,厨房门是虚关着的,肖萍推开厨房的门,把其中一份肉和排骨放进橱柜里,用锅盖盖着布包,抱着娇娇穿过厨房进了里屋。 肖萍的姐姐肖瑛此时正无聊着,刚刚把孩子哄睡着了,正准备做鞋子。肖萍抱着娇娇进去,肖瑛就笑了“幺妹儿,你来啦,快坐快坐,来,把娇娇给我看看。” 肖瑛长得一张圆脸,弯眉杏眼,笑起来十分好看,带着帽子倚在床上,伸出两只手去接娇娇。肖萍把娇娇递过去,“这孩子被热着了,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 肖瑛接过娇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娇娇,白白净净的,肖瑛一看就笑了“你这女儿长得可真好,看这眼睛,真大。”娇娇被这个陌生的姨姨抱着也不闹,看了眼妈妈在旁边,就耷拉着脑袋打瞌睡了。 肖萍笑道“这还得谢谢爸妈,我生了孩子就没下地,天天在家带孩子,这孩子肯定得白啊。”肖瑛这时候抬眼看妹妹,确实,妹妹现在这皮肤也是白生生的,跟捂了一个冬天似的,黑溜溜的大辫子,穿上新衣服,哪里像是生了娃的。 肖瑛为自己的妹妹高兴,拉着肖萍的手“你这是嫁对了啊,你当时要嫁给赵小军,我心里担心死了,赵小军看起来就是个混混样,好在你现在过得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肖萍也觉得现在的生活跟做梦一样,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她很满足。跟肖瑛说了会儿话,接过睡着了的娇娇,让肖瑛告诉妈,橱柜里有肉,别放坏了,走到厨房拿上布包就回家了。 肖瑛看着肖萍走出屋子,叹了口气,心里不好意思,妹妹生孩子的时候,她妈死活不让她出门,看着她妈拿了两个鸡蛋出门,结果现在她生孩子妹妹却给买了肉,估计她生孩子这事儿,她妈也没去给妹妹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老妈。 肖萍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肖萍把娇娇放床上,轻手轻脚给娇娇换了尿布。肖萍把尿布洗了,去给猪槽和鸡盆都添了水,就准备开始做饭了,今天买了肉,做顿好的。 肖萍去院坝旁边的南瓜藤里面摘出来一个嫩南瓜,又在旁边的苦瓜架子上摘了两根苦瓜,把菜拿回灶房,肖萍又去地里摘了四季豆,摘了几个青椒,这才觉得差不多。 赵爸喜欢吃苦瓜炖 肉(就是苦瓜酿肉),赵妈喜欢吃南瓜干饭,肖萍打算今天做苦瓜酿肉,南瓜干饭,辣椒炒肉,再加一个豆瓣四季豆。 肖萍怕娇娇醒了,就把娇娇抱进篮子放灶房里了,防着娇娇被蚊子咬,还搭了一件薄衣服上去遮着。 先把米下锅煮上,灶里放上大柴,肖萍就开始准备做菜。把一半肉剁碎,调好味道,用来做苦瓜酿肉,另一半肉切成片,做一个辣椒炒肉。 肖萍用筷子把苦瓜掏空,洗干净切成段,再把肉塞进去,直接下锅开始炖就行了。 嫩南瓜就直接切开,把里面的籽和瓤掏出来,洗干净切成一块一块的就行了。四季豆理掉旁边的须,掐成一段一段的。辣椒从中间破开,把籽抠掉,洗干净切成条,这就准备好了,不得不说,肖萍的动作是真的麻利。 这时候饭锅的水也开了,肖萍筲箕把米胚子笠出来,麻利地把锅洗了,把苦瓜酿肉放进锅里,加上水,接着炖肉。 用麦秆把另一个灶点燃,肖萍开始做菜,先做辣椒炒肉,这样下一个菜里也能有点肉味儿。倒上香油,油热了再把五花肉倒进锅里稍微,闻着锅里五花肉的香味,耳边是肉在热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9章 摸索 苏珊和叶浩然继续喝酒,喝了几瓶之后,哈伦老板再次跑了过來,他晃动着肥胖的身躯,焦急的说道:“我说两位,怎么还悠闲的喝酒呢,快去看看你们的车子吧,我可不想再给你们付修车费了。” “不会让你付钱的。”叶浩然站起身來,拍了拍哈伦的肩膀,“多谢哈伦老板的招待哈,你这酒吧的酒真的不错,喝起來很享受。” 哈伦哭丧着脸,“好喝下次再來,今天我真的不能再让二位继续喝酒了,这免费的酒你喝的也太多了点。” 苏珊拿起东西,和叶浩然一起笑起來,然后往店外面走,哈伦跟在后面,大声道:“两位一定要小心点,刚才你们砸了那个小鬼的头,小心他们报复你们。” 叶浩然摆摆手,带着苏珊就往自己的车子前走,刚刚到了车子处,只见一个小孩拿着砖头正要往自己的车窗上砸。 “停手,你想干什么。”叶浩然一步跨了过去,他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到了那孩子身前,一把抓住那个孩子的手,这是个把头发染成了红色的小孩,孩子也许只有十岁,还很稚嫩,看到叶浩然突然出现,他吓的赶紧往后退,显然沒有料到叶浩然速度这么快。 呼啦一下,车子后面突然钻出來七八个小孩,为首的一个孩子长得很胖,一脸的雀斑,他穿着牛仔裤牛仔衣,带着牛仔帽,一派的牛仔风格。 “笨蛋,让你砸个车你都砸不到,滚开,小红毛,以后我不带你了。”雀斑的胖子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红色头发的小男孩惊慌的紧捏着双手,“波……波哥,是他……是他來的太快了,我……我看着他才到大树那边的,然后呼的一下,他就來到我身边的。”红头发的男孩很显然非常惧怕这个长满雀斑的波哥。 雀斑波哥哼了一声,“反正就是你沒用,滚一边去,莱尔,是不是就是这家伙砸伤的你。” “是。”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少年捂着头,在后面气哼哼说道,“就是这个家伙,波哥,他太狠了,拿起酒瓶,也不说话就砸我头上了。”这个少年正是在酒吧里向叶浩然索要一百美元的那个孩子,莱尔。 雀斑波哥看着叶浩然,大拇指扣着鼻孔,“哟,这位大哥哥,脾气挺火爆的,为了一百美元,就敢揍我兄弟,我看你这个马子挺漂亮的吗,真是对不起了,今天不得不在你家马子面前,让你出丑了,嘿嘿,这位姐姐,一会乐一乐怎么样。” 叶浩然看着雀斑胖子,有些乐了,他沒想到这个家伙看起來像个孩子,但是说起话來,完全是一副 地痞流氓的样子,比真正的混子说话还溜,“你不到十四岁。” “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雀斑波哥哈哈笑了起來,“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亚洲佬,我是未成年人,今天,我就算是杀了你,我也不用负任何的法律责任,最多是把我送到教管所,不过那沒什么用,不出一周,我就能逃出來,可是,亚洲佬,你可就死定了,现在,你给我一千美元,我让你走,哦,你马子要是愿意给我玩玩的话,你可以只出五百美元就行了。” “波哥,一个女人而已,你干嘛要让五百美元,要女人咱们可以去孤儿院找那些小妹妹啊。”身后的莱尔嘀咕着,他现在还不能理解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 “莱尔你闭嘴,嘿,亚洲佬,你答应不答应。”雀斑波哥看这叶浩然,一副牛气哄哄的语气,问道。 苏珊皱了下眉头,走了过來,道:“你们都还是小孩子,竟然说这些话,做这种事情,你们的父母和老师都是怎么教育你们的。” “嘿嘿,美女姐姐,我们老师可丑的很,他说话我可不喜欢听,要是你说话,我一定愿意听,不如美女姐姐你來教我怎么样。”雀斑波哥笑嘻嘻的看着苏珊,走上前去,就要摸苏珊的肩膀。 苏珊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浩然一伸手,突然抓住了雀斑波哥的手腕。 雀斑波哥晃了下手腕,他以前受过拳击训练,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他的力气已经很大了,但是此刻,无论雀斑波哥如何发力,都沒法晃动半分。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殴打未成年可是犯法的,你快松开我,该死的,你们都是瞎子吗,那起东西來揍他。”雀斑波哥大声的叫喊着,其余的孩子看到雀斑波哥被制住了,有几个孩子往后退缩了一下,不敢上前,而莱尔几个孩子则从怀中掏出了双节棍还有些短棍、匕首,朝着叶浩然走來。 叶浩然冷笑了一下,他一脚踢在了雀斑波哥的小腹处,“噗”的一下,雀斑胖子直接喷出了鲜血,叶浩然扬起手掌,抽在了雀斑胖子的脸上,“啪啪”两声,清脆响亮,接着雀斑嘴里吐出十几颗带血的牙齿,叶浩然这两巴掌,直接把雀斑胖子的牙齿全都给抽掉了。 “你……你敢打我……呜呜,你会死的很惨……”雀斑胖子什么时候挨过这种揍,他自小练过一段时间的拳击,在所有的孩子中都是做老大,从來都只有他欺负别人,可沒被别人这么欺负过。 叶浩然手臂一切,“咔擦”一下,切在了雀斑的手臂弯折处,直接把胖子 的手臂打折。 “嗷呜……”雀斑胖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他疼的直打滚,嘴里面全是血,不停的往外吐,一颗颗牙齿散落在地上,异常吓人。 叶浩然再次抬起脚,“咔擦”一下跺在了雀斑胖子的腿上,骨头碎裂时的咔嚓声极为刺耳,就算是苏珊听着,也觉得心中难以忍受。 其他的孩子吓坏了,有两个噗通一下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另外几个拿着棍棒的孩子,也吓的哆嗦了一下,停住了脚步,随后莱尔大叫一声,道:“大家一起上,打死这个混蛋,咱们人多,他不是咱们的对手,救了波哥,以后波哥肯定就会对咱们更好了。” 说完莱尔拿着双节棍,朝着叶浩然就冲过來,其他的孩子拳头犹豫了一下,沒敢继续冲。 叶浩然一个飞身,手掌直接朝着莱尔的胳膊劈了下去,“咔擦”一下,莱尔的胳膊碎裂了,耷拉着,显然骨头断了,莱尔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0章 魔盒 话说,还有一日便到都督阿古的六十大寿之宴,女真各部酋长均纷至沓来,在东海各大客栈歇下,就待明日了。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过窝集关,行于东海窝集大街,随行的人一前一后两辆豪华马车辗过大大小小的商铺。 “哇,好热闹,这就是东海窝集大街呀,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从马车中探出头,好奇而又满意的扫视沿行景观。 说话的正是海西叶赫部格格——孟古。 一双水灵的眼睛将这热闹繁华尽收眼底,却又不满于只能“走马观花”,少女灵机一转,讨好似的搓着细嫩的小手,“好叶儿,过来。” 叶儿暗道不好,每当格格这样准不是啥好事儿,便傲气地挺直脊背“按兵不动”。 “叶儿,好叶儿,~” 少女持续糖衣炮弹,小巧的婢女无可奈何,便缴械投降地俯过身来,将耳朵凑近少女。 “……”少女轻启薄唇,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不多时,“婢女叶儿”猥猥琐琐的从马车后面溜下。 她快步步入人群,一边大喘一口气一边叉着腰,“呵,幸好本格格的马车在队列后面。” 没错,是孟古。 这个少女一袭浅蓝罗裙,朴素的婢女衣裙也难掩她不凡的气质,不过她本就古灵精怪。 “哎呀,这真是人间天堂,竟比叶赫繁华闹腾,呀,小糖人!”少女欢愉地蹦跶着,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 嗯,好吧,才十四岁的她本就是小少女~ “哇,杂技,好好好~”几个杂技艺人的高空竹枝控碗引得孟古瞠目结舌,拍着小手连连叫好。 她打小便在后苑长大,倒是偷偷溜出几次来趟“人间”,哈,不过下场自是惨不忍睹,每次都是禁足、抄写经文…… 所以啊,她下定决心,定要好好玩玩,想到出发前自己死活不肯同意前来,只为阿汗出门便有机会溜出门,没想到东海竟令她如此满意! 不多一会儿,腰包中本就不多的碎银子就被她霍霍完了,手中的冰糖葫芦令她爱不释手。 “夫君,我们得去库尔哈百货商场一趟,你都不知道,这商场里的东西真的是应有尽有!”“好~依你的。” 孟古无意听到一对年轻夫妇的谈话。 她不禁暗想:应有尽有~是该去逛逛,不然就浪费这大好机会啦。 孟古倒是一时欢快,竟忘了“归队”。 这边 ,叶赫车队已快要达到落脚点:窝集栈——东海最奢贵的客栈,直属东海窝集部,也就是说,这家店背后的主人便是都督阿古,专为各部首领等达官贵人设施。 “这个格格,不是说就一小会儿嘛,竟去这么久。 ”婢女叶儿焦急的小声嘀咕着,要不是刚刚赫尔将领暂时有事儿,格格根本就无法“鬼混”。 “格格,再前方就到窝集客栈了。”叶儿嘀咕间,赫尔刚完成对接回来,骑行于马车前。 叶儿暗惊:完了完了,将领回来了。 但她只好处事不惊,大言不惭的道:“赫尔大人,格格有些头晕,不便说话。” “格格不要紧吧?小的这就送药给格格。”赫尔敏锐地意识到是什么。 “大人,格格不要紧的,休息一会儿便好。”叶儿快要疯了,暗道: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以赫尔大人的内力恐怕会有所察觉。 可能怎么办? 果不其然,赫尔不等叶儿说完话,径直绕到马车旁,小声地说道:“叶儿,格格是不是偷偷溜出去玩了?” “这个~嗯,将领,我也没办法了,您快想想办法。”叶儿无奈地道。 赫尔是知晓他家这位格格的,没办法,他也曾做过几次“帮凶”,谁叫他与她青梅竹马呢? 不过眼下是瞒过贝勒爷,“你先假装格格在前方客栈下车,待到客栈我安顿车队后,你同我亲自去寻她。” 能怎么办,只好出此下策了。 孟古正跟随着这对夫妇进了窝集百货商场,前脚才踏进,便被一家商铺满目玲琅的奇珍异宝所吸引。 “啊,这么多货物,竟还有各大部落的上等物品。” 她自小长大于贵族室,这些东西自是从每年各部之间的互赠好礼中见过,不过就只能瞥一眼,今儿可算摸一摸了。 “真漂亮的翡翠,啊、啊~还有这建州皮貂。”孟古很丢脸地咂嘴唏嘘,小手“大方”地抚摸着一件又一件宝贝。 “诶,我说,这位姑娘,你这都摸遍了我铺里的宝贝,到底是买还是不买?”这商铺的店员着实看不下去这少女的寒酸样,像防贼似的盯着她,生怕她顺手牵羊。 “诶,我又不是不买,再说了买之前不得看看嘛!”孟古看这店员心高气傲的神情,没好气地怼回去。 “我这店里的东西可是上等之物,如果买不起看看就好,别再摸这摸那的~”店员宝贝似的摆弄货品,还特意拔高音量、字正腔圆地说。 这话落到孟古耳朵里,瞬间就炸毛啦,她这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平等歧视,“这东西摆出来本就是给人买的,卖家本就应平等对待顾客,买不买是我的权利!”孟古是真生气啦。 话间,眼看两人就要起“战火”,一个中年男子“故意”地撞了一下孟古。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连连道歉,进而转身便走。 孟古本就上火,但还是拍拍衣裙。 不摸还好,这一摸发现自家腰间所剩的碎银子不翼而飞,猛地惊醒,刚刚那人~偷走了自己的荷包! 孟古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身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出去,“站住,别跑,你给我站住!”。 孟古话语一出,中年便开始大步跑起来。 “你这小偷,别跑!”怎么说孟古从小“野惯了”,跑起来也不输那个中年男子。 “快,抓小偷!”孟古想发动群众力量,可路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奈何这小偷边跑边“设路障”,一辆拉着蔬菜的车正穿过马路又偏生拦住她的去路,慌忙中孟古不小心打翻了人家的蔬菜,一路上,真的是“鸡飞狗跳”。 眼看着要追上小偷,怎知撞到一个卖鸡蛋的商贩,鸡蛋瞬间打翻,在孟古拔脚之际,鸡蛋偏生故意跑到她脚下。 “啊,啊,让一让。”滑滑的鸡蛋液使她不受控制地“滑行”,路人眼见,纷纷闪退,“让出一条路来”。 然而~ “啊,快让一下。”孟古惊呼之际。 “嘭!” 她倒在一个人身上,惊得不敢睁开眼,却嗅到一丝淡淡的香味,似晨风之味。 身下的阿邺直接无语,说时快道时慢,他刚从一家商铺出来,也没注意,更没时间闪躲!他无奈地被撞个四脚朝天。 “你该起来了”,这极具磁性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声音传至孟古耳边,少年温酥的气息在她耳旁晕开,她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扭过头来,正欲起身,偏对上少年的目光。 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像磁场吸引她不禁“定了身”,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原本粉淡的双颊上红晕不禁氤氲开来。 “姑娘,请自重。”阿邺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打破这一静美。 该死,他也差点被她那双清澈的明眸“捆住”,加之少女身上独有的体香使他竟浮想起母亲身上独有的香气,一时小鹿乱撞。 “咳,咳,对不起。 ”孟古不好意思的起身,整理衣裙。 阿邺镇定的起身,优雅的掸去身上的灰尘,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从容地回答孟古:“没事就好。” 抬眼望向少女,一袭浅蓝罗裙与她白皙的皮肤很贴衬,精致的五官不是妩媚而是清新秀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1章 新年 众人提高警觉性,将锦缎少年死死围住。 少年眼眸也舍不得抬起,俊逸的刘海随强风飘荡,犀利的眼神瘆得慌。 只见他挥手一扫,手中之棍将众人皆撂倒在地。 “诶呦!”众人躺在地上哀嚎:看吧,还是得遭罪! 少年自顾自地从中心走出,似乎霸气是与生俱来的,不容挑战。 “都给我起来!”太阳下,少年眯着眼斜视到。 众人便只好“勉为其难”地爬起,拾起木棍儿。 这次,少年自信地扔掉手中的棍子。单手付背,削瘦而长得手指暗暗打着节奏。 “呀!”众人一拥而上,几乎使出吃奶的劲儿。 少年下盘稳固的一个回旋,轻轻越身腾起,“咚咚~”,三百六十度便将众人踢倒在地。 “咳·~咳~”众人胸口挨了不轻的一脚,难免口中溢起血腥味。 众人皆倒,唯他潇洒独立。 石板被太阳烘烤得滚烫,奈何也比起来挨揍强几倍。倒是地板待他们轻柔得多。 “都是饭桶!蛮力大脑!”少年惜字如金。 对他来说,日子一天比一天无趣!要不是被罚禁足,今日定要找人打架。赢,是他今生所求。 在这建州,每天都上演着,不是这家小爷被揍得断了肋骨,就是那家小爷被打得下不来床…… 近日,这些事倒是没有登台上演,倒是苦了左卫府的男丁。 “还要我再提醒一遍吗?都给爷起来!”少年将怒火漫延到地上的可伶虫们。 怒不可遏地嗓音吓得他们赶紧告别温暖的地面。 “邦邦~”其中几人来不及抵抗少年的棍力,鱼贯连接地与地面大大亲吻,抬脸一看,都鼻青脸肿。 这站着的人目瞪口呆,口水在喉结处徘徊。双脚前后退缩,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少年管他三七二十几,再次眼也不眨地挥棍。 “嗤啦~”远处一个石子携着股强大的内力飞来,与少年手中的木棍在阳光下击出火花。棍子便偏离原本的轨道而去。 少年轻眯狭长的双眼,他的棍子还没有谁敢拦住!也没有谁拦得住。 少年被这莫名其妙的拦棍石气得不轻,却又平静地顺着石子来处,看英雄在何处。 院外,努尔哈赤单手付背,颀长的身形悠闲地倚在柱子上,冷岑的侧颜好不闪亮。 这迎接他的人遇上锦缎少年凶可的眼神 ,猛地低下头,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两人刚见面,可不要掐起来呀! “你是谁?”锦缎少年没好气地看着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闻言,进而双手相报,闭目不理。高冷是他的必然,不屑是他的与生俱来。 他很是看不惯恃强凌弱,所以才不伤及任何人的出手遏止。 锦缎少年被他傲慢的举止气得手背直冒青筋,他暗暗将拳头握紧,遏制怒火,“你是谁?”这还是他第一次问别人是谁,谁是努尔哈赤的荣誉了,他在心里排腹着。 这迎接努尔哈赤的人在一旁看得焦急,却又不敢作声:这两尊神就~ 努尔哈赤倒是镇定得要紧,倒不是说他故作镇定,他这是□□裸地不屑。就凭他的轻轻一掷,那个人的棍子也轻松偏离轨道。 他徐徐转头,矜贵地睁开双眼,望着那个叫嚣的人:哦!身着锦缎绒衣,一看就是府里的小爷,想来是同父异母的~孽种!他走前还未见过他,看来塔克世藏得很好嘛! “你又是谁?”努尔哈赤低沉着嗓音,偏过头来不再看着少年。 少年早听闻阿汗有一个嫡子远在东海,这次离家肯定就是去接这个嫡子的,眼看倚柱之人身着不凡,气质高贵,他便得意地吆喝道,“你就是东海的弃子吧!” 话音落到努尔哈赤的耳根,揪起他内心的不可触碰地巨壑。 但他还是纹丝不动,倒是不急不慢从柱上起身,单手付背,口吐清晰,“建州的替代品,还知道我的存在啊!难得难得。” 他难得与这种人呈口舌之快的人继续纠缠,他还要找他的香案姑娘。 说完,他径直朝他走去,不,是要经过。衣摆随风启扬,那种高贵之气,生人勿近! 这锦缎少年听了他这话,真真气得想发火。双眼闪过暴怒:长这么大,还没谁敢这般侮辱他!他定要叫他好看! 迎接努尔哈赤的人大气不敢喘地跟在他远处,他怕,待会儿两位神打起来被误伤~ 锦缎少年见他自顾自地走来,脑海中闪过一丝阴谋。 待他经过他身旁时,他猛地一出掌。 掌风拂起努尔哈赤的青丝,他只向□□斜,却立而不倒。 这众人大气不敢出地看戏:这要拦吧,不知道帮谁;这不拦吧,打伤谁,他们都负担不起。额~算了,他们就算想拦也拦不住呀! 少年见状,顿时不服,他这一掌出掌极快,没想到他能轻而易举地躲开,还毫发无损,这是□□裸地 羞辱。 不服之际,眼中冒起血丝,又猛地朝着努尔哈赤使出一拳。 努尔哈赤倒是闪电般的回身,站直着,单单一只手挡住他这一拳。 围观的婢女无不惊叹:帅,太帅了。平日里,比府上这位好战高冷的,英俊还要英俊,关键是气度翩翩,还武功高强呀! 这些少女倒是春心荡漾,可把男仆们急得哟,又不敢吭声:两位大神快住手吧! 锦缎少年忽然不敢小看眼前这位了:看来,他的实力不容小觑。终于找到个对手。 排腹间,两人倒是真真打起来。 努尔哈赤还没显露真身呢,倒是这位锦缎少年招招出狠,像是极大的不服。 他只想着赶紧进屋歇下,奈何这厮硬是拦住他的去路,招招逼他出手。 “不想活了?我成全你!”他只好口吐不快。 话音刚落,他单手一掌,掌亲吻少年的胸前。 掌风逼近锦缎少年,便将他推出,不可控制的他踉跄着后退,狼狈地单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好看的脸上冒起冷汗。 众人看得胆战心惊,连忙上前扶住。 话虽如此,他还是手下留情的,不然,少年这会儿该躺下了,加之今日接了那神秘高人一掌,他还没恢复过来。毕竟,刚来这儿,他还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滚!”锦缎少年似乎还很有活力地吼到。 众人便悻悻地退下:你就作死吧!让你也尝尝挨揍的滋味!啊!就是,不管怎样,受苦受罚的还是我们呀! 努尔哈赤赫然转身,迈着优雅地步子朝大堂走去,他要去他自己的居苑,在这儿受气得很! 身后的锦缎少年气得牙痒痒,捏紧拳头,奈何,人家就是不屑地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2章 春高-连发 翌日。 清晨阳光,渐渐照耀卧室内。 韩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小手挠了两下脑袋,翻身继续睡觉觉,小嘴发出啵啵的响音。 “呜。” “好晒,热热的。” 她嘀咕了一句,小腿踢飞薄被子。 韩东则坐在椅子上,细细品味着狂暴雨落之术,看了眼正在趴着睡觉的妹妹,不由摇摇头,上前帮小茜翻了个身,正面躺着。 “热热。” 小茜捂住脸蛋。 “这都已经上午八点多,还在懒床。”韩东晃了晃小茜的脑袋,根本无效,只好走到窗边,拉上窗帘,遮挡住清晨阳光:“行了,你继续睡吧。” 啪嗒。 卧室门轻轻关上。 …… 客厅里。 陈淑端着两盘菜肴走了出来:“你快把小茜喊醒,该吃早饭了。” “让她继续睡吧,昨天睡得太晚。”韩东轻笑道:“妈,我今晚不回家吃,高中同学聚餐。” 咯噔。 陈淑搁下盘子,点点头:“这可是好事,你们毕业以后联系就渐渐少了,趁着还能聚在一起,多聚聚。” 韩东摇摇头。 七班的同学里,比较熟悉的朋友仅有谷元亮、孙辉与冯闱琦,其他同学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况且谷元亮彻底离开了,说是去了其他城市。 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其实不太想去,反正以后也没什么交集。” “这孩子,怎么这样。”陈淑皱眉道:“那毕竟跟你在同一间教室学习了三年,再说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 她以为。 儿子小东考上江南学府,心生骄傲,不屑搭理同班同学,这可不是好现象。 韩东摇摇头,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目前而言,自己必定成为武术世界的一员。 待到成为武者,思维方式截然不同,难以再谈天说地。最重要的是他与其他同学,不太熟悉,情谊不深。 而若是成不了武者,且不谈那些妖魔鬼怪的危机,单单是宁墨离的惩戒,便如同高悬头顶的巨山,时刻压迫着自己必须前行。 渐渐地。 韩东心态,也在悄然改变。 早前想要尽快达到更高的武术品级,顺利高考,考入学府,给自己以及爸妈一份满意的答卷。眼下却截然不同,他 渴望强大的力量,既能护住信念,也能让自己追求自由人生。 —— 黄昏时分。 一间略显典雅品质的门面,上面挂着望江南的招牌,呈现金银双重颜色,颇有精致感。 这是江南市比较有名的川菜,共有四层,人均一百华国币左右,菜肴味道勉强尚可,但最具特色的地方乃是环境。 望江南的环境极其典雅,大气宽敞,客流量也繁多。 滴滴。 时而有车辆停在门口。 闷热阳光照耀正门口,也透过正门前遮,照在两三个壮汉的胳膊上。为首的壮汉,穿着笔挺西装。 乍一看,还有些商务精英的气质。 但那淡漠的脸庞,开口却是不容置疑的吩咐:“小郭,你先上去说一下,顶层包间给我们留着。今天我请兄弟们吃好喝好,吃完。” “是。” 一个壮汉转身走进望江南。 …… 过了一会儿。 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穿着白色短袖、牛仔长裤的韩东,悠悠然地下车,看了看望江南的精致牌匾,抬步走向正门口。 “咦?” 那为首的正装壮汉,怔了一怔,急忙快步下了台阶,迎向韩东:“韩先生,你也来这儿用餐?” 韩东看了眼正装壮汉,认了出来:“你是那天送快递的?” 正装壮汉尴尬道:“嗨,是啊,秉持良好的职业操守,专门给宁老先生送快递……没成想在这碰到你,我叫董区寒,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 韩东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日光照在银灿灿的名片上,刻着一行字:董区寒、XX公司总经理——业务范围广泛,请致电咨询。 “……” 韩东愕然。 董区寒讪讪笑道:“我们业务很宽泛,什么都接,给钱就行,当然不能涉及到犯法的业务。您有什么小麻烦,直接给我打电话,免费帮你处理。” 他笑得热情无比。 所谓的公司,仅是他的表面身份……整个苏河市的灰色产业,约有三分之一都是他的。 这已经极其恐怖。 而董区寒能坐在如今的位子上,正是因为宁墨离的日常吩咐,由他负责处理。 于是。 董区寒继续道:“你可是宁老先生的弟子,别客气。” “好。” 韩东索性 点点头,收下名片。 反正他是宁墨离的唯一弟子,肩负宗门希望,何必非要撇清应该享有的身份地位。 这时,冯闱琦与许楚冉相互挽着手臂,恰好路过韩东身旁,随口打了一声招呼。 韩东点点头。 许楚冉瞄了眼韩东与董区寒,心里有点惧怕,没开口。 冯闱琦却挥了挥手,离开前提醒道:“聚会快开始了,咱们班就在四层靠右的包间,别走错啦。” “恩。” 韩东微笑回道。 待到她们走进望江南,董区寒才开口:“先生,你来这儿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我不耽搁先生了,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韩东连道:“行,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别拒绝。” 自己爸爸韩闻志开着超市,时而遇到一些小麻烦,也不足为奇,到时候可以找董区寒帮忙。 毕竟—— 董区寒的派头,着实不小。 再加上为自己师尊办事,想必很有能量,一些小事情就不必向师尊求助。 正在礼貌微笑的董区寒,眼睛都亮了,急忙笑道:“先生,你万万放心,我董区寒肯定竭力帮你处理任何麻烦……当然,涉及到那一世界的事情,我恐怕无能为力。” “好。” 韩东淡笑颔首,步入望江南。 董区寒心满意足地吧唧吧唧嘴,晃悠悠地走回门口,向其他两个壮汉吩咐道:“你们上楼找小郭,要是四楼包间没有空余,咱们就去三楼。” “韩东先生正在四楼参加同学聚会。” “若是与其他包间的客人发生矛盾,给先生造成不好的印象,那可就大大不妙。” …… 四楼靠右侧、西江月包间。 三张铺着金黄桌布的圆桌,搁在包间中央。每张圆桌的周围皆有二十个座椅,淡黄颜色的椅子,彰显高雅气息。 此时。 高三七班的同学基本都已落座,还有班主任李明,数学老师,语文老师,武术理论姜老师。 同学们或是热烈讨论高考志愿以及高考分数,或是闲谈着假期规划。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3章 春高-高调 “先把汐儿放了,反正这里都是你的人,我们也逃不掉。”白胡子心疼李汐手脚被绑到肿胀,他提出第一个要求,李权想了一会,想想白胡子的话也是有道理,他命李尚武放了李汐,李汐手脚自由正想要白胡子不要说话,忽然听到一阵细密的声音。 这是凤尘的声音,他在用密音传密告诉李汐不要轻举妄动:“汐儿,我就在附近,不要担心,我一定不会让皇上出事。” 白胡子来到李铮的身边,李权的眼神一横,李尚武手里的刀已经架在李汐的脖子上,只要白胡子敢不听话,李权就立即杀了李汐。 把李权所给的竹筒放在李铮的嘴边,白胡子用胡椒粉洒进竹筒里,雌虫受到刺激,从竹筒了爬出来,它嗅到李铮身上,特别是嘴边散发出来的气息,不断地蠕动身子想钻进李铮的嘴唇里,想找到雄虫。 李权非常紧张地看着白胡子的操作,他这些日子已经看到璇玑利用蛊虫控制整个炎夏国,如今他已经想着从璇玑的手里接过对炎夏国的控制权,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用的工具。 白胡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铮的的面容,就差没有把李铮的面容看出水来,雌虫迟迟未能从李铮的嘴巴进入李铮的体内,它的嘴巴大张,发出一些细微的嘶嘶声。 李权不知道,如果李铮再不睁开嘴巴,雌虫受不了找不到雄虫的折磨,就会咬穿李铮的嘴唇,然后进入李铮的体内,白胡子一狠心,把自己的手指伸到雌虫的嘴边,雌虫闻到血液的气息,一口就狠狠咬下去。 众人见到都是大为意外,只有李汐看着白胡子,眼泪又要流下来了,白胡子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换来李铮的性命,白胡子就算再厉害,被黑夜之魅的雌虫咬过之后就算是华佗再世也难以挽回白胡子的性命,而那个最有可能挽回白胡子性命的人已经在北狄消失了。 李权正想质问白胡子,他的眼前寒光一闪,脖子忽然一凉,他见到了一个人,一个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凤尘从天而降,他手里的刀架在李权脖子上,李权狠狠盯着凤尘,想不到凤尘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他正想回头命令李尚武杀了李汐,他转头见到架在李汐脖子上的刀已经架在李尚武的脖子上,站在李汐身边的人是一个宫女打扮的人。 洪意和凤尘联手,在李权见到白胡子被雌虫咬手,失神的一刻出手,如果白胡子没有把送给雌虫噬咬,以李权的精明和细致,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洪意和凤尘同时出手,凤尘钳制了李权,而洪意就把李汐从李尚武 的手里救出来,李汐获得自由之后立即冲到白胡子的身边,白胡子已经收起雌虫,把雌虫重新收进竹筒里,他把竹筒交给李汐,李汐没有接过竹筒,而是抓住白胡子的手,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傻孩子,师父以前做了多少坏事你知道吗?这是师父的报应,已经算是不错了,给它这个小家伙咬了一下,很快就不会感觉到任何痛楚了,你应该为师父高兴才是,你拜我为师,我一直都没有送你一件像样的礼物,今天总算是送了一件礼物给你,皇上身体的蛊虫我已经钓出来,就在两天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想等确定皇上的身子无事之后再告诉你。” 白胡子从身后抽出一个竹筒,和之前的竹筒放在一起,他把两个竹筒都交给李汐,李汐想接过这两个竹筒,但是她很怕自己伸手出去,白胡子就会觉得已经完成自己的事情,他就会心无牵挂地离开自己,不管白胡子以前对待别人如何,他对待自己算是极好的了。 “好孩子,快拿着,你和凤尘以后要好好守护炎夏国,你辛苦了……孩子……再叫我一声师父……”白胡子的眼神已经开始模糊,他对着洪意站立的方向对着李汐说话,他已经看不出李汐在哪里了,但是他的感情真挚,李汐是他这辈子唯一给予亲情的人。 凤尘在李汐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从白胡子的手里抽走了两个竹筒,白胡子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如果不小心抖落竹筒,两只蛊虫就会跑出来。 “师父……父亲……父亲……”李汐听到凤尘的嘱咐,见到白胡子,茫然又深切的眼神,她心中大酸,这个人曾经救了自己和凤尘的命,对待自己如珠如宝,和父皇不同,白胡子从来不会阻止李汐做任何事情,在他看来,只要是李汐高兴的事情,就算是杀人放火都可以去做,在他的眼里,李汐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正确的、 所以,李汐用眼神哀求白胡子不要伤害李铮的时候,白胡子已经察觉魏子良已经带回救兵,但是李权的手里有李汐,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白胡子牺牲自己的性命,在李权被自己吸引的一刻,凤尘和洪意才有出手的机会。 “好孩子……“白胡子没有想到李汐居然说出了自己最想听到的称呼,他看着洪意对着李汐微笑,他的笑带着释然,也带着欣喜,他的手伸出,颤抖着想握住李汐的手,李汐赶紧握住他的手,白胡子感觉到李汐的温暖,他歪着头,带着满足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汐的泪水如同瀑布一般,不过是一瞬间,白胡子就永远休息了。 洪意在一边见到并没有 多大的情绪波动,女卫受训的第一课就是不能轻易调动自己的感情,生离死别,在女卫的人看来是一般的事情,如果因此产生情绪的波动,就会影响行动的执行,她只是看到李汐的痛哭,稍微觉得难过而已。 凤尘从李汐的手里抽出白胡子的手,他把李汐拥进怀里,任由李汐痛哭失声,此刻的李汐不是需要言语的安慰,而是需要情绪的发泄,李汐哭到累了,在凤尘的怀里睡着了,有了凤尘在自己的身边,她可以完全放心,可以忘记一切。 李汐沉沉睡去,凤尘示意洪意接过李汐,他正想站起来处理李权,不想他站起来竟然见到李铮已经醒来,他正站在床边凝视自己。李权的手脚被绑住,他看着李铮不住发出何何的声响,他从李铮的眼中看到可怕的杀意,他不怕李汐,但是对李铮还是有点担心。 李铮相对于李汐,心太狠了,如今的他眼眸血红,看起来好像一头长相清秀的野兽。 “皇上!”凤尘这才想起刚才白胡子说起,两天前已经把蛊虫从李铮的体内钓出来,既然如此,李铮醒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不到北狄的大王居然会在我们炎夏国的皇宫出现,真是太奇怪,也太难得了,朕已经下旨,解除你和汐儿之间的婚约,你为何还会在这里?” 和凤尘的欣喜不同,李铮看着凤尘的眼神带着满满的不满,他睁开眼睛本来想着第一眼就想见到李汐,不想竟然见到白胡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还有凤尘的出现。 “我是为了汐儿,我已经不是北狄的大王了,如今北狄的大王另有其人,我的身份没有变,依然是汐儿的驸马。”凤尘看到李铮看着自己的眼神和以前没有很大的分别,蛊虫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即使白胡子把蛊虫钓出来,李铮体内的蛊毒还是清除干净,李铮的神智看起来好像还未清,但是他的神态却是非常冷静。 “有朕的旨意了吗?”李铮微微昂起头,他不知道为何,看着凤尘就是觉得不顺眼,凤尘对于李汐也好,对于自己也好,都付出了很多,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凤尘,特别是看到凤尘在李汐的身边,他总是觉得凤尘会对李汐不利,他身为李汐的唯一的兄长,有义务保护唯一的妹妹。 “皇上,我和汐儿从来不曾取消婚约,我们仍然是夫妇,我们的结合是先皇的旨意,要是想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同样需要先皇的旨意,莫非皇上可以请出先皇来为我们解除婚约?”凤尘意识到李铮的反应很奇怪,他也不再退让,不能再让李汐受到任何伤害。 李铮听到气结,想不到凤 尘居然敢反抗自己,他秀气的脸庞染上了愤怒的红色,他狠狠地剜着凤尘,凤尘丝毫不退让。 “好,你说的太好了。不过这里是乾清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4章 春高-压制 “小霍子,你觉得苏玄歌能不能成功呢?”高旭俊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儿,随即就这么一句话。 可是就这一句话,也让霍公公不知怎么回答,他看得出来皇上的用意,不希望苏玄歌成功,只有这样,皇上才能把军权得到手,但是从他内心来讲,他倒是希望苏玄歌能成功的,到时候让歌氶相他们吃亏一次,也别让他们过于再傲了。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啊。但是霍公公也明白,如果说苏玄歌成功,那么就会得罪皇上的,可是说不成功,又不是自己内心的话。 “陛下,你就别问霍公公了。”就在这时,歌氶相突然开口了,而且还面带笑容,“你这是在为难霍公公的。” “呃?朕在为难你?”高旭俊挑眉看向霍公公。 “没有,奴才只是一时……记起来家里曾经养过的猫,所以,一时没有回味过来。请陛下恕罪。” 霍公公在这时,才意识到歌氶相竟然是在还没有离开,可见这个歌氶相是多得皇上信任啊,边说边跪下。 “退下吧,朕今天开心,也不怪罪你了。”高旭俊点点头,挥了挥手就让霍公公离开了。 “奴才告退。”就在霍公公走后,歌氶相开口道,“陛下,微臣倒是可以有办法不让苏玄歌成功的,而且将士们也不会愿意的。” “什么办法?!”高旭俊听到这时,先是一喜,随即又问道。 “陛下,你说一个女子能做什么?让一个女孩子去训练都已经十五六岁的男子,哪个男人愿意啊?再说了,女人不就是给咱们男人生儿育女的吗?” “又岂能会甘心当女人的手下?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毕竟没有人愿意的。到时候,一个月时间到了,你说苏玄歌怎么交出军队来?”歌绍海附在高旭俊耳边低声说道,“到时候,她不仅要当质子,还得要把自己义父的军权交出来,到那个时候,她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将士们啊。你说,他们还会对苏家信任吗?” “可是这能做到吗?据朕所知,他们是认人不认兵符的。”高旭俊又问道,他担心的就是这点,就算拿到军权,拿到兵符,可是如何只认人不认兵符,那不是白搭吗? “这点陛下,放宽心,在那群将士里,有微臣的干儿子,到时候让氶信去请他喝酒,反正他们是义兄义弟的,顺便说一说,然后让他去宣传。” “虽然一个人不成,但是一传一,二传二,当三传三时,就如同苏玄歌所说的那个‘三人成虎’了,真真假假 就会让将士们迷惑了。再到时候,将士们一定不悦,甚至不同意的,又有谁愿意当一个女孩子手下的。” “毕竟,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啊,连婚都没有结,还有胆子说要训人,真是一个不知进退的傻瓜。” 高旭俊听到歌绍海如此说,脸上呈现出喜悦神色,这一方法的确好,只要将士们不乐意,一切都好说的,到时候,将来的一切都在自己手中,那么自己就胜券在握,到时候苏玄歌也只有当质子,这不过,就是稍微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可是想了一阵儿,高旭俊又有点担心,“如果是苏义晨执意的要帮忙呢?” 听到这时,歌绍海也愣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苏义晨要出手帮助之事,因为他记得以前苏义晨训练将士们他的父亲并没有出手,可是此时又是一个哑女,苏义晨不出手,如何能让将士们信服。 如果苏义晨出手援助,那个……毕竟,他们军令状上可没有写苏义晨不能出手的。 “不过,依微臣所见,应该不会出手的。”歌绍海考虑半天最终就是如此说的。 “不,朕还是担心的,万一苏义晨出手相助,那么对咱们胜算就没有了。”高旭俊摇头道。 当两方面的消息传到南宫离耳朵里时,南宫离倒是先问了一句青云,“你说苏玄歌不让苏义晨出手?说是要是他出面,那么胜之不武?” 这话,哪里像是一个十一岁女孩子所说的话,完全就像一个将士,一个战斗多年的将士! “是,当初属下听到这时,差点从墙上掉下来。”青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作为南宫王爷的属下,一直是平稳的,可是就因为今天无意去偷听消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差点暴露在将军府里,幸亏天黑,而自己穿得夜行衣,更加是自己能力强,没有让自己掉下来。 “你这稳重个屁。”青风瞪了这个弟弟一眼,随即又说道,“主子,刚才属下在皇宫里偷听到歌绍海出诡计,要不要帮帮?” “不用,一切就随她去,如果她能成功……”南宫离挥挥手,“既然她连她的义父都不要出手,咱们更不要,只要看好戏了。也许好戏就在眼前呢。” “主子,万一失败了,那不是……”青云也问道。 “与本王何关系呢?也只能说技不如人吧。”南宫离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随即闭上了眼,不再去想。 青风和青云兄弟二人此时此刻真是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了,一会儿出言相帮,一会儿又冷眼对待,这到 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到底主子是在想什么呢。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苏玄歌已经划出来几个将士名字,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军营,开始她的点兵选将。 可是她并不知道,就在这天夜里,歌绍海父子二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很快就把她一个女孩子要训将士们的事情一一传言开来了,为的就是不让她接手! “军师,你说得不会是真的吧?”这个叫王勇的将士在三杯黄酒进肚后问道。 “怎么不会,还立下了军令状,你想想看咱们一个个大男人如若被女人训,那不是说女人也能反咱们为主吗?到时候,你怎么再在你媳妇面前逞武扬威啊。更别提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对了,她竟然还是一个哑吧!” 当王勇听到这时,心里极不悦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真是假的,随即就问道,“军师,你不会是喝酒喝多了吧,在说胡话呢。一个哑吧女孩子,岂能立下什么军令状呢?” “哎,我本来也是不想说得,可是没法子啊,我和我父亲的命可就在那个小妮子手里掌握着呢,她竟然还强迫我的父亲也立下军令状,甚至还说如果她成功了,那么得要我一个大男人向她及她的父亲道歉。” 歌承信无奈道,“我也知道,你们是相信苏义晨,可是你们见过苏义晨的那个女儿吗?万一是敌人安排的奸细,那不是对我们极不利吗?” 在歌承信的这种说话下,王勇又是酒精入肚,当然是话就没边了,“这世上本来就是男人来控制的,如果一个女人来控制,那就是女人也能上天了,到时候,一切都完蛋了。” “那就是啊,所以,只要你们反对,一切都能恢复过来,回去好好说一说啊。”歌承信看到王勇如此“通情达理”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 苏玄歌,你就等着失望吧,到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歌家的了,到时候,你们苏家就结束了。 果然,当王勇一回去就与自己的好友说了,而且还肯定的说道,“据我所知,苏将军的确是在三年前是收养了一个哑吧女孩子,当时那个女孩子似乎才七八岁的,现在也不过十一岁,可是你们想想看,我们大男人谁愿意被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给训啊。” 王勇这么一说,顿时引起将士们的不悦,“就是啊,女孩子本来就是不该抛头露面的。”“年龄小,就好好在家里,非要出来,这不是在打我们男人的脸面吗?” “对啊,当质子虽然不是很好,可是那更加安稳的,真是不知道好歹,竟然还要把苏家的军权也 要上交。真是根本没有把苏家当作一家人。” 次日一早,当苏玄歌带着自己弟弟来到军队前时,意外收到的就是闭门羹,也就是说没有人给他们姐弟俩开门——因为他们也知道苏玄歌没有请苏义晨来帮助的,自然他们是不害怕的,反正苏玄歌不过是一个哑吧。 苏玄歌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弟弟也就是苏弘才,苏弘才当然明白自己姐姐的意思,高喊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5章 春高-焦灼 好不容易将小宝哄睡觉了,两人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而小宝一个翻身,就已经换了一个横向的睡姿了,将两人挤到了床沿上,两人看着小宝这豪放不羁的睡姿,只能苦笑不已了。 阿正正在为餐厅的摆放问题纠结不已,餐厅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已经马上就快完工了,眼看马上就要开业了,阿正和安好好都非常的欣慰。 这时候餐厅走来了一个人,阿正还以为是客人来了,连忙换上了一张笑脸转身对前来的人说道:“欢迎光临,餐厅还要过几天才开业,您可以先过来了解一下。” 对面却传来了一个冷哼的声音,阿正定睛一看,发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浩然,他的脸上仍旧带着那种轻蔑的神情,一副不将阿正放在眼里的样子。 程浩然四处打量着这个初步已经设计好的餐厅,神情中透着复杂的表情。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阿正紧张的问道,思蕊曾经和他沟通过,说程浩然不会再来打餐厅的主意了,程浩然也信守自己的承若,在装修期间果然一直没有来打扰他们。 但是他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呢?安好好和阿正都用一种敌意的眼神看着程浩然,害怕好不容易弄好的餐厅又被他破坏掉。 “不错嘛,这么快就把餐厅给弄好了,看来我以前还是小看你了。”程浩然对阿正说,那样子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有什么事吗?你要是没事的话,这里不欢迎你。”阿正冷漠的说道,他想不出程浩然来这里会有什么好事情。 “难道你们餐厅打开门不是做生意的吗?我这个客人就不能来吗?”程浩然反问道。 “我们当然欢迎客人来,但是现在餐厅还没有开业,而且你也好像并不是来吃饭的样子。”安好好对程浩然说,她示意阿正让她来和程浩然沟通,因为害怕阿正会和程浩然起冲突。 安好好明白两个情敌是非常容易引起战争的,这个餐厅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他们要是有私人恩怨的话,尽管去外面耍好了,千万不要在餐厅就行。 “呵呵,算了,今天来不是和你们吵架的,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程浩然好像作出了好大的退让,让他咽下了这口气,不和阿正以及安好好不那么友好的态度的计较。 “什么消息?”阿正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思蕊为了你和她的家人决裂了,她的父母是绝对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的。”程浩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好透漏着几分得意。好像在说,就算我不影响 你们之间谈恋爱,自然也还是会有人阻止你们,你和思蕊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在一起只会给彼此带来更大的麻烦而已。 阿正听了非常的震惊,他这些天都和思蕊见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思蕊照旧还是每日在餐厅打理着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发生过一样,而且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相信,你少骗我了,思蕊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起过。”阿正对程浩然说的话半信半疑,他对程浩然一直抱着敌意,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特意来告诉他这个消息,说不定还抱着什么想法和目的。 “信不信由你,我来告诉你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思蕊,要知道她从小在家里的庇护下长大,从来都没有和家人闹翻过,这次却因为你和家人闹翻了,你知道她的父母是多么的伤心难过吗?你想过思蕊跟了你之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你要是真的喜欢她,为她着想的话,你就应该离开她,而不是为了自己所谓的爱,自私的选择和她在一起。” 程浩然的话让阿正和安好好都大吃一惊,他们惊讶于思蕊竟然如此的决绝,为了阿正可以和家人闹翻,也惊讶于程浩然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思蕊跟着阿正注定是生活得比较艰辛的,不可能像她的父母一样提供富足的生活物资条件。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再说了,思蕊想要的是什么,你们清楚吗?她并不是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需要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她想要过的是一个精彩的人生,而不是一个行尸走肉的麻木的人生。” 阿正对程浩然说道,不管程浩然说什么,哪怕阿正在那一刻心里是有那么一点认同的,他也不想在语言上输给程浩然。 程浩然见阿正这么说,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么我无话可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能做的已经做了,万一将来思蕊后悔的话,我会永远在她的身后等着她的。” 阿正嫌弃的将程浩然的手从他的肩膀上甩开,像是甩掉一只苍蝇一样,在他看来,程浩然就是一个让他恶心的人。 “呵呵,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谢谢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会好好对待思蕊的,一定不会让你有机会得逞的。”阿正恶狠狠的说。 “这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也不会放弃思蕊的,我会和你光明正大的竞争,一有机会,我就会将思蕊抢回来的。”程浩然脸上带着笑容,笑容中透漏着几分苦涩的味道。 程浩然的眼中还有几分坚定,思蕊对他来说就是信仰,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也不可能看着阿正明明不能给思蕊幸福,却还要看着思蕊投入到他的怀抱中,陷入生活的漩涡中。 “好,竞争就竞争,只要我和思蕊一天没有结婚,你就有资格追求思蕊,我不反对,但是我也相信思蕊的选择,她之所以选择了我,是因为觉得我更加的合适她。如果你不怕浪费时间的话,我不反对你继续追求思蕊,多一个人对思蕊好,我更加开心。” 阿正看上去很大方的样子,其实内心吃醋到不行。但是这个时候,他不想在陈浩然的面前失去风度。 而且阿正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程浩然的行为,一切还得靠思蕊自己怎么想的怎么做的,这些就交给思蕊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着瞧吧,还没有走到最后,谁也别得意得太早。”程浩然的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来。 安好好看着这两人,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这画风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怎么会这样子呢?他们是情敌不错,而且气氛也非常的紧张跋扈,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话说开,大家也能更加坦然的面对了。 这么看来,安好好觉得这个程浩然也是个人物,不管他在其他方面为人如何,至少他在爱情里的执着,让安好好觉得佩服,也欣赏对爱情忠贞不移的人。 程浩然走之后,阿正的心情并不轻松,有了程浩然这个竞争者,让他更加的觉得有紧张感和压迫感了,觉得自己一定不能输,不能偷懒,要更加努力上进,才能配得上思蕊,不辜负她对自己的信任,以及不让别人看扁了。 另一方面,阿正也认真的考虑着这个问题,万一自己不成功怎么办,总不能让思蕊一直跟着自己吃苦创业吧。 这些问题让阿正颇为烦恼,他明白思蕊不将自己和家人闹翻的事情告诉他,是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分心。但是阿正的心情还是很糟糕,觉得思蕊的做法让他不安。 下午思蕊带了好吃的糕点过来,满面春风的样子,安好好借故走开了,将餐厅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聪明的思蕊很快就发现了阿正的脸色不太高兴的样子,还以为是因为餐厅的缘故,对于这个餐厅,思蕊提出了很多的建议,因为她对餐饮行业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更清楚怎么做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 “思蕊,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阿正情不自禁的说。 “傻瓜,你在说什么呢。我提的那点建议不算什么,你们为了餐 厅还是真的累,我看到你最近都瘦了。”思蕊心疼的说。 “我指的不是餐厅的事情,是其他的。”阿正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其他的?”思蕊不解的问。 “对啊,我已经知道你为了我和家人决裂了,这些你都一个人默默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6章 春高-倾斜 “黄天佑已死,你心愿已了,随我回青云宗吧,许多人都不想让青云宗好过,而你将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海老微微扫了眼黄天佑的尸体,微微的说道。 叶长空摇了摇头:“黄天佑死了,但还有人没死。” 他所指的,自是那十一名黄家子弟。 此次离开青云宗,只为诛杀黄天佑等十二人。 黄天佑是罪魁祸首,但另外十一人还逍遥法外。 他们,虽被黄家所分散,隐匿在各处保护了起来。 但,叶长空手中有着十一人的详细消息名单。 杀了他们,再回宗门,也不迟。 “一个肖涵,不值得让青云宗承担如此之大的风险。” 海老皱了皱眉,对于叶长空违逆他的意思,感到有些不满:“苍炎国宴在即,对于宗门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你的安危。” 黄天佑已死,消息很快便会传回苍炎皇城。 苍炎皇室和黄家,定会以余下的十一名黄家子弟作为诱饵,在其身边埋下强者,等着叶长空的到来。 黄天佑的死,是一个意外。 但剩下的那些黄家子弟,定会被重重保护起来。 叶长空若去,九死一生。 叶长空所展现出的锋芒,以及青云宗对叶长空的态度,足以引起苍炎皇室的重视了。 青云宗将叶长空当作宗门希望来培养,等待叶长空在苍炎国宴、风云大会上绽放光芒,逆转青云宗的局面。 苍炎皇室明面上与青云宗和睦,但暗地里,定会有所动作,欲要抹杀掉青云宗的希望。 为了一个肖涵,青云宗不愿让叶长空以身试险。 守护在叶长空背后的海老、云老,代表的正是青云宗的意志。 他们的任务,是护全叶长空的安危,自是要阻拦叶长空,不让他往火坑里跳。 “肖涵的分量,不足以让青云宗出手,那我呢。” 叶长空目光直视海老,没有半分的退步。 黄天佑以及那十一名黄家子弟不死,他心难安。 一想起养心苑中,肖涵那疯癫的模样,叶长空的心就会刺痛。 “你这小家伙,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主。” 正是在海老为难,想着是否将叶长空强行带回青云宗时。 云老的身影恍然出现,从上空缓缓落下。 在叶长空进入内门,被叶明轩任命为执法殿大弟子 时,便受到了青云殿内所有元老们的关注。 也正是如此,让他们对叶长空的性格很是了解。 叶长空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触怒了他,他就会彻底疯狂起来。 自他进入内门后,执法殿的动作,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叶长空的这种性子,很符合云老的胃口。 我辈武者,自当是这般快意恩仇。 “小家伙,回宗门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海老去做,保证让你满意。” 云老看向叶长空的目光,明显带有着欣赏之意。 “云老你……”海老很是不解的看着云老。 “十一名黄家的小辈而已,想杀便杀了。” 云老毫不在意的道:“我青云宗不会因一个肖涵与苍炎皇室撕破脸,苍炎皇室就更不会为了黄家与我青云宗彻底决裂。” 苍炎皇室、青云宗、北玄宗,在苍炎国呈现三国鼎立之势,已有百年之久。 青云宗的势微,但还是依旧有底蕴在的。 青云宗与苍炎皇室全面开战,受益的只会是北玄宗。 苍炎皇室也正是忌惮这一点,才不敢贸然与青云宗彻底撕破脸。 而青云宗的势微,是因为青黄不接,而并非整个宗门的实力。 在任何一个势力,真正衡量这个势力强弱的,不是这个势力中年轻一辈弟子有多优秀,而是以势力中顶级强者的数量来决定的! 他们这些老家伙一天不死,苍炎皇室就一日不敢动青云宗。 苍炎国宴,是决定苍炎国所拥有的十五个参与风云大会的名额。 风云大会,则是决定风云殿对苍炎国的资源分配。 苍炎皇室不敢与青云宗开战,也无须与青云宗开战。 只需要等,等青云宗老一辈的人物寿元尽去,年轻一辈中又无人崛起。 到那时候,青云宗自会崩塌。 苍炎皇室以及北玄门,都有着自信。 在苍炎国宴上,他们年轻一辈弟子能够压制青云宗这么多年,让青云宗多年都未争取到一个名额。 那么,以后同样也能。 去年的苍炎国宴上,楚一凡、林月倾只是青云宗的意外转机。 但,一次的意外转机,又怎么可能弥补多年的亏空。 今年青云宗没有了楚一凡、林月倾,要如何来和他们争? 如今青云宗拿得出手的,恐怕也只有秦飞宇、唐峰、罗 新、柳嫣以及白长风五人了。 他们,在苍炎皇室、北玄宗眼中,也就那样,根本不足以为虑。 至于叶长空,虽然拥有很大的潜力,但毕竟修炼时日太短。 能除之最好,若无机会,苍炎皇室、北玄宗也不惧。 他们对自己年轻一辈的子弟,拥有绝对的信心。 毕竟,享受了这么多年风云殿的大部分赏赐,培养出的年轻一辈弟子,在质量和数量上,都超过了青云宗。 苍炎国宴上的十五个名额争夺战。 是苍炎国年轻一辈争锋的舞台,更是他们这三大势力默认的战场! 而苍炎皇室与北玄宗,又隐隐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 在苍炎国宴上,双方年轻一辈的天才,无论如何争,都务必会全力压制青云宗弟子。 “将你从冥楼获取到的消息,交给我,我和海老替你代劳便是了。” 云老没有问叶长空是如何从冥楼得到消息的,也没有问叶长空是否成为了冥楼的悬赏杀手。 因为冥楼的特殊性,以及不参与各方争斗的中立立场,叶长空是否加入冥楼,对青云宗而言不重要。 苍炎国宴上,叶长空所代表的,只会是青云宗一方。 “好。” 叶长空没有犹豫,将那张信笺取出,双手递给了云老。 云老身为青云宗元老,又是老辈凝丹境强者,既然对方承诺了他,叶长空自是相信。 “海老,我们分开行动。” “黄天佑已死的消息还没传到苍炎皇室,在苍炎皇室做出所动作之前,将这十一人杀了便是了,对于你我来说,并没有多大难度。” 云老直接将信笺撕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半的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7章 春高-险境 “这弘定曾是罗汉堂弟子,天资非常不错,比弘释都要高,后来因破了色戒和杀戒,叛出了金阁寺。” 空闻皱眉,若昨晚的那人真是弘定,其罪无可恕。 “或许上次楞严寺之事,也是他所为。”萧白猜测道。 “此事需得禀报住持。”空闻觉得那弘定必有图谋,他当即便离开藏经阁,找到住持寂真。 寂真在听完空闻的所言后,陷入了沉思,而后派了几名僧人离寺,让他们多多留意,近来江湖上所发生之事。 金阁寺遭到黑衣蒙面人夜袭之事,很快便传遍江湖。 还有那楞严寺与姑获鸟的关系,也一并被人所知。 江湖上的人对此都议论纷纷。 须知,那金阁寺的老住持寂真,可是当今之世,修为最高的人之一。 敢找金阁寺麻烦的,还成功夺走了姑获鸟残灵,这足以说明,那伙黑衣人并不简单。 同时呢,各大势力也提高了警惕,因为谁也不知,那伙黑衣人会不会突然袭击他们所在的势力。 以防万一,加强防备,终究是不会有错的。 若是寻常的门派,乍然遇到此等事情,可能早就被灭门了。 但毕竟金阁寺是江湖上顶尖的势力,虽然看起来损失挺大的,但倒是并没有伤筋动骨。 寺中的那些破碎的殿宇,经过工匠们一个月的修缮,已基本恢复了原貌。 而在此期间,江湖上确实发生了些杀伐争斗,不过并没有那些黑衣人的其他消息。 这天做完早课,寂真住持看着底下的僧人道:“此次辩经法会将在慈恩寺举行,老衲要坐镇金阁寺,不便前往,空闻,此次辩经法会便由你替老衲去吧。” 这辩经法会,每五年一次,乃是佛门的一大盛事。 届时,各大寺庙的高僧都会去参加,非常之热闹。 “是,住持。”空闻双手合十道。 空闻一直掌管藏经阁,在金阁寺中,是除了住持寂真以外,佛法最高深的僧人。 由他代为前往,其他僧人并无异议。 当然,除了空闻,各字辈也会挑选出几人一同前往。 空闻离开大雄宝殿,回到藏经阁,与萧白说起了此事。 “空禅师弟可愿随贫僧同去?” “如此盛会,若是错过,确实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萧白答应了下来,在金阁寺的这些时日,每天吃斋念经,修炼什么的,非常的枯 燥。 那大光明寺也在长安,他原本就想前去瞧瞧,这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离寺,顺便去一趟大光明寺,参悟一下那伏虎罗汉石像。 “空闻师叔。”这时,弘释走了进来,恭敬地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你有何事?”空闻看着弘释问。 弘释抬起右手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嘿嘿,是这样的,小僧听说,空闻师叔将代方丈去辩经法会,这个,不知空闻可确定好了人选?” “呵呵,那倒是没有,怎么,你也想去?”空闻笑着道。 “说起来,历届的辩经法会都是其他师兄师弟去,小僧一直都没去过,所以空闻师叔,您看,这次能不能带小僧一起去?”弘释有些憨憨地说。 他本身对佛法经文并不太感兴趣,真实的意图,其实是想与同宗的大光明寺僧人切磋一下。 那大光明寺也有罗汉堂,修炼的也是《罗汉金身诀》,若是能相互切磋,两相印证,对他自身的修行应该大有裨益。 “只要方丈他同意,贫僧可以带你同去。”空闻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找方丈。”弘释立即欣喜不已,转身离开了藏经阁,去找寂真。 因之前金阁寺遭到了黑衣人的偷袭,所以戒备一直很森严,不便带太多的人前往。 此次金阁寺,前往慈恩寺参加辩经法会的,共有八人,空字辈两人,弘字辈一人,广字辈五人。 虽离辩经法会还有好几天,但因路途遥远,在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启程前往长安。 …… “空闻师叔,你们看,那里有一个小镇,我们今晚就去那借住一宿,化些斋饭吧。”弘释指着前方说道。 那里炊烟袅袅,隐约可见有人在镇中走动。 一路上,他们沿着官道而行,途中所见,多是些荒无人烟之地,终于看到一个有人住的小镇,他们都非常高兴。 “奇怪,贫僧记得,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小镇才对。”空闻却是皱起了眉头,左右看了看,在前方路旁的不远处,有一块破碎的界碑,上面刻有横撇的字迹,但因破碎,看不出上面曾经究竟写着什么。 “兴许是空闻师叔记错了吧,毕竟您已有十余载未去过长安了。”弘释微笑道。 “或许吧。”空闻也是笑了笑,左手托钵,右手持禅杖,往那小镇走去。 其余人跟上。 “空闻师叔,这镇上好热闹啊,看来今天是此地百姓的什么重要节 日。” 到了近前,他们就见这无名小镇张灯结彩,人人都穿着新衣,笑呵呵地走在小镇的街上,顽童则在嬉笑打闹着。 “嗯。”空闻微微颔首。 他们踏入镇中,空闻拦住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大师好。”那老者还礼。 空闻问道:“贫僧路过此地,发现此处很是热闹,镇上可是有什么喜庆的节日?” “今天是本镇一年一度的祭神节,每年的此时,都是本镇最热闹的时候,大家伙都要拿出祭品祭祀,祈求来年五谷丰登,无病无灾。”那老者面带笑意地说。 “不知所祭祀的是什么神?” “本愿山神。” “哦,不知这本愿山神在何处?” 乡野之间,多有山精鬼怪冒充神只,愚弄百姓。 镇上百姓看起来都很欢乐,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野神吧。 “本愿山神庙就在镇上,几位想来也饿了,要不要去化些斋饭?” “嗯,那就劳烦施主了。” “呵呵,大师客气了,几位请随老朽来。” 那老者走在前面,空闻他们跟在身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本愿山神庙所在。 这里比其他地方更加热闹,山神庙外,见几个和尚来到此地,镇上的百姓都好奇地打量他们。 “等等。”萧白忽然止步,叫住了空闻。 “怎么了?”空闻疑惑地问。 “此地有些古怪。”萧白道。 “古怪?”空闻左右看了看,而后看向眼前的山神庙,他并未看出这里有什么问题。 “几位大师怎么不走了?”那老者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们。 萧白和空闻是以神识交流,所以他并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 弘释等随行而来的僧人,也非常疑惑。 萧白看着这老者,微笑道:“想来你就是本愿山神吧。” 那老者闻言,轻笑道:“大师可真会开玩笑,小老儿怎么可能是山神老爷呢?” 萧白看着他,笑而不语。 弘释看了看那老者,道:“空禅师叔,这位施主一看就知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是本愿山神呢?况且,就算他是本愿山神,应该也没有什么恶意,对吧。” 却不想,这时那老者的笑容一敛,面无表情道:“有意思,不知小和尚是怎么看出来的? ” 而在此时,镇上所有嘈杂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一片寂静。 周遭的百姓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这诡异的气氛,令得跟随而来的几位广字辈僧人心里发毛。 “眼前这老者,竟然真的是本愿山神!”弘释瞪大双目,而后握拳,警惕地扫视四周,这森然的气氛令他心里直犯嘀咕。 空闻皱眉,感到很是吃惊。 这老者所言,再加上镇上的一些变化,说明这小镇确实有问题,但他之前以术法探察了几次,却并未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妥。 “贫僧会一门破妄之术,能堪破许多的障眼之法。”萧白淡淡道。 在踏入小镇之前,他也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但在来到这本愿山神庙前,为安全起见,他动用了一次破妄之术,看到了一些与眼前完全不同的景象。 “原来如此,不错,老朽就是本愿山神。” 既然已被识破,那老者便不再继续隐藏。 但见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景象也随之大变,由原本热闹与喜庆变得森然。 镇上所有的建筑都残破不堪,眼前的山神庙布满了蜘蛛网。 那些男女老少也都化作了一具具的骷髅,鬼火幽幽。 “诸位大师放心,老朽会给你们个痛快的!” 本愿山神森然一笑。 下一刻,便见那些鬼物便齐齐冲了上来。 “金刚伏魔掌!”萧白一掌打向本愿山神。 “你们虽有些道行,但可伤不了老朽。”本愿山神身形消散于无,那一掌并未打中他。 “阿弥陀佛!”空闻则将钵收起,禅杖杵地,双手合十,念起了伏魔真言,金光绽放,但凡靠近的鬼物纷纷发出惨叫,被净化。 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8章 春高-宣言 叶浩然是真的觉得眼睛要瞎了,他么的自己的三观快要被这个画面给毁坏光了! 阿斯兰本来还是听愤怒的,挺伤感的,其实阿斯兰以前的脾气也不是这么暴躁的,阿斯兰的出身很好,能够很小的额时候就拜访各大泰拳名家,而且还能够跟随拉乌大师学习,当然是因为她家的家庭地位很不错的原因。不过,后来阿斯兰认识了男友,一个商人,就在一年前,在他们快要谈婚论嫁的时候,那个商人男友,一个从Y度移民过来的家伙,竟然和阿斯兰的一个闺蜜劈腿了,发生了这么狗血的事情,阿斯兰自然是对那个男人,尼赫鲁,深恶痛绝,她分手之后,脾气也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不过因为她暴躁的脾气,她倒是在警局里迎来了她职业生涯的巅峰。 阿斯兰本来心情很糟糕,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没有完全走出来的,结果今天在调查案子的时候,竟然又遇到了这样的偷青事情,她很愤怒,她本来心情忧郁而又愤怒的很,但是看到叶浩然的样子,阿斯兰一下子心情就好了! 阿斯兰看到叶浩然那窘迫的样子,看到叶浩然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嘲笑自己,现在却是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眼睛,阿斯兰觉得生活一下子美好起来了! “嘿!你怎么了?”阿斯兰伸手拍了拍叶浩然的肩膀,“难道你以前也被人伤过吗?” 叶浩然很痛苦,他只能忍住,他知道泰王国有很多人妖,但是真正的看到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突然下面伸出来一个巨大的玩意的时候,这种视觉冲击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叶浩然看到阿斯兰嘲笑自己,很郁闷的白了眼阿斯兰,开口说道:“赶紧的,赶紧让这两个王八蛋穿上衣服!妈的!” 阿斯兰哈哈的笑,她转头看着桌子上的那两个人。两个人还是在那里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这两个人可没觉得有多么的羞耻,在他们看来,有人在旁边观看他们做这种事,还是挺有兴趣的。 “亲爱的,你们两个来我们办公室做什么的。”那个人妖开口说话,她,恩,或者得用他,反正是他走出去还是真的很漂亮的,一米七八的个头,饱鼓鼓的前面胸脯,秀美而又粉嫩的脸蛋,飘逸的满头长发,走到外面估计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但是现在,这个人实在让叶浩然觉得眼睛疼。 人妖继续动了几下,当着叶浩然和阿斯兰的面。阿斯兰也觉得有些崩溃了,她是个一年多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女人了,毕竟是女人,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阿斯兰皱了下眉头,说道:“我是阿斯兰警长,现在,我 命令你们,穿上你们的衣服,现在!” “哦!警长大人,你有什么权利来命令我们呢?我们犯法了吗?我们在公共场合做这个了吗?这里可是我们的办公室,而你们才是闯入者。”人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更快了,然后办公桌上的那个女人叫的声音就更大了。 阿斯兰也有点崩溃了,她虽然经常看到人妖,但是看到这么嚣张的,而且如此有视觉冲击力的人妖还是第一次,关键是这个人妖还在她的面前干这事。 “妈的!”阿斯兰怒了,她也有点脸红,她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当然会脸红。 此时叶浩然真的是忍不住了,叶浩然突然间消失在了原地,接着他再次出现在了那个人妖面前,一脚踢在了人妖的身上,把他给踢的飞了起来。 “现在,穿上你们的衣服,不然,我把你彻底的变成女人!”叶浩然大吼道,杀气铺散。 人妖终于害怕了,赶紧的去拿衣服。桌子上的那个女人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心底寒冷,她也赶紧的滚下了桌子,然后把衣服给穿了起来。 叶浩然怒气冲冲的站在一边,也没说话。 等两个人都穿好了衣服,叶浩然朝着阿斯兰挑了下眉毛,然后叶浩然自己则站在了门口,他必须得平复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恢复一下自己的三观。 阿斯兰走了过去,她也没客气,拍了下桌子,阿斯兰说道:“好,很好,你们成功的挑起了我的怒气,真的,可能你们没有听说过我阿斯兰的大名,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这个月,才过去了七天吧,七天的时间里,已经有十四个该死的嫌疑犯被我打断了肋骨,我不想说什么,我觉得现在就处在爆发的边缘了,所以,如果你们再敢有任何一丝的惹我不高兴的情况,我想,你们断掉的,绝对不仅仅是你们的肋骨的。” 两个人刚才被叶浩然惊吓过一次了,这次他们是真的不敢再放肆了,她们看着阿斯兰,那个人妖倚在墙上,说道:“您……您说,警官大人,您要不要喝点水!” “闭嘴!说!纳塔去哪里了!”阿斯兰心中有怒气,不过为了任务需要,她还是需要掩饰一下,她说道:“我们找他有点事情,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纳塔?”人妖愣了下,仔细的想了想,说道:“警长大人,纳塔……纳塔先生是谁啊。” “妈的,竟然还敢撒谎!”阿斯兰朝着身前的一个椅子上猛地一踹,一脚踹了出去之后,那椅子直接朝着人妖的肚子飞了过去。 “砰”的一声, 椅子撞在人妖的肚子上,人妖一口气没喘上来,一下子扑倒在椅子上,竟然晕了过去。 “啊”!旁边的女人尖叫着,惊恐的看着阿斯兰。 阿斯兰看向那个女人,说:“你还有机会,告诉我,纳塔去了哪里?” “纳塔,纳塔,纳塔是谁啊。”女人流着泪,发问。 阿斯兰皱了下眉头,难道这两个家伙真的不认识纳塔?她开口说道:“你们这里不是飞鸟公益基金中心吗?” “是,是的警长大人!”女人赶紧连连点头,她可是真的害怕这个阿斯兰了。 阿斯兰接着说道:“既然是这里,为什么不知道纳塔是谁,那天纳塔还和你们一起召开什么关爱女孩子的公益会报道呢。” 女人一听,赶紧说道:“警长大人,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公益基金中心的员工,这一位是公益基金的主任,我们其实都是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9章 春高-异同 眼前生活中遇到的事情也会被她无限放大,以至于她深感自己再也无法承担起生活的重担了。 即使不是重担,哪怕只是一根稻草的重量,她也承担不了了。 生活是如此艰难,命运是如此坎坷,她的不幸是如此密集,她成了无处可逃的命运囚徒。 抑郁是那样的沉重,几乎要将她溺毙,她求助无门,又不甘于抑郁至死,于是她便背起背包,出门远行去了。她希望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来疗愈自己。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她的苏医生了,此番出门远行,她决定去见一见苏成华,哪怕是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哪怕是到了医院,苏成华不和自己说一句话,她也要去。 苏成华刚刚查完房,正在办公桌前给病人们下医嘱,突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呼喊着他的名字。 苏成华抬头一看,见是窦玉尘,他一阵激动,但是很快按捺了下去,依然低着头忙着手中的工作。 苏小木和胡广利在登记所有病人的医保卡,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也只是抬头看了看窦玉尘,便也继续忙碌了。 窦玉尘见没人搭理自己,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她退到办公室门口,耐心地等待着苏成华,希望他忙完了之后,能跟自己说几句话,哪怕是一句也好。 苏成华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在头脑里思索着对策,他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现在该不该窦玉尘谈话。 他眼睛看向门外,只见窦玉尘正正门外伸头看自己,满眼的期待。 苏成华有些于心不忍,心想,窦玉尘不顾一切地跑来,说不定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说呢?但是她没有通过预约,没有得到自己的同意,就擅自跑来,如果我接待了她的话,那不是在纵容她破坏咨询的设置吗?似乎憋得太久了,有太多的话想要跟苏成华说了。 苏成华看着窦玉尘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一软,便起身向她走去,窦玉尘眼中充满了欣喜。 走到窦玉尘身边,苏成华说道:“跟我来吧。” 窦玉尘高兴极了:“嗯,谢谢你苏医生。” 他们进了咨询室,窦玉尘很是激动,她已经好久没有进这间咨询室了。 她真的很思念她的苏医生,她真的很想表达自己对苏医生的感情,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一开口竟是对苏成华的责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了?”窦玉尘委屈地嘟囔着,眼神充满幽怨和愤怒。 苏成华目光柔和地看着窦玉尘,缓缓说道:“我是想让你自己从哀伤 中走出来。” “我走不出来,我没有那个能力。”窦玉尘愤怒地谴责道, “你不理我了,我很痛苦,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我老公不要我了,我爸爸死了,更是彻底抛弃我了,连你,我的心理医生都抛弃我了。 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你们所有人都抛弃我,让我一个人在痛苦里挣扎,你知不知道,我陷入了绝境,我差点就死了。 我恨你,恨你抛弃我,所有人抛弃我,我都能原谅,但是只有你不能抛弃我,因为你是我的心理医生,我最最信任的人。 如果连心理医生都抛弃我了,我哪里还能再留在这个世界上?”窦玉尘由怒转悲,泪水滚落脸颊,不停地埋怨数落着苏成华。 苏成华深深地凝望着窦玉尘,眼神中含着一丝歉疚,轻声问道:“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离我最近的人,是我生命最重要的支撑。我是那样的不稳定,你是我的定海神针。”窦玉尘坚定地说,她的语气不容别人置疑。 “我不是谁的支撑,任何人都应该也只能支撑起自己,也都无法承载起别人的人生,我的船太小,我无法承载你的人生。” 苏成华的这一番话,冷冷的,硬硬的,听得窦玉尘愣了几秒,头脑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抛弃了她,这次见面只是自己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哪里还能把他当成自己的治疗师呢? “苏医生,我不要求能坐上你的船,但是我真的希望生命里能有你的存在,有你在,我会很安心,不再害怕生活的痛苦。” 窦玉尘不希望把这一次见面弄僵了,所以小心翼翼地说道。 苏成华看着窦玉尘,心中有些不忍,轻声说道:“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没有我的陪伴,也熬过来了不是吗?” 窦玉尘看着苏成华,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嗯,苏医生,我想出去流浪了,我想天南地北地走走,也许那样我能好一点。” 苏成华说道:“嗯,你想寻找点什么吧?” 窦玉尘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寻找什么?你不理我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梦中沉溺,痛苦不堪。我现在想走出去了,我真的在寻找点什么,你知道我在寻找什么吗?”窦玉尘神情凝重了起来。 苏成华直视着窦玉尘的眼睛答道:“你在寻找一个人,一条愿意承载你的痛苦的船。” 窦玉尘点点头,很坦诚 地说道:“嗯嗯,是的,我是有这个想法,我想找一个能帮助我的男人,想找一个不会在我危难的时候抛弃我的男人。我很无助,我很害怕,我想要有一个宽厚的肩膀可以倚靠。”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也没有人对我感兴趣。”窦玉尘低下头,不让苏成华看到自己的眼睛。 苏成华问道:“你觉得没有人愿意帮助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窦玉尘有些惆怅:“是的,没有人愿意接近我,因为我的问题会将所有人吓跑。” 苏成华想就这个问题深挖下去,问道:“嗯。是你感觉的,还是真的有人被你吓跑?” “不是我感觉的,是真的,以前不就是这样吗?在我情绪很不好的时候,你都被我吓跑了。”窦玉尘脸上写满了愤怒,直直地瞪着苏成华,过了一会继续说道, “没有了你,我就一直找我的一位朋友倾诉,就是以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咨询师朋友卫远,但是我的情绪可能太强烈太糟糕了,长时间频繁的找他倾诉,让他觉得我是祥林嫂了,也让他的情绪受到了影响。 再后来,他就不愿意理我了,再后来,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然后就彻底从我生活中消失。你知道,这件事让我对所有人都感到绝望。” 苏成华眼中充满了同情:“其实,我并没有抛弃你,我只是说现阶段我没有时间接待你。” 窦玉尘愤怒地说道:“这只是你的借口,你就是在拒绝我,就是在抛弃我,你也讨厌我了是不是?” “嗯,你认为我那是在拒绝你,抛弃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0章 春高-碰撞 虽然,在七杀组织里,七位神级杀手也不见得是多么的和睦,毕竟有人的地方就存在这势力争夺,就像武魂殿之中,二供奉黄图和三供奉梅洛华都有自己亲近的人。 可是,大家毕竟是一个组织的,此刻却战死在这里,孤狼也觉得不是什么滋味。 他看向叶谦,抱了抱拳道:“叶兄,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破军她还需要调息,就劳烦你继续照料一下,我……我去处理一下那两位朋友的遗体。” 叶谦点了点头,对于这,他同样无法多说什么。以神通境一重的实力,去对付神通境三重,本身就是一件找死的行为。他们这边这么多人联手,也只能是击败大供奉,而无法杀掉他,还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七杀是杀手组织,作为一个杀手,自然就有被人杀掉的觉悟,所以叶谦不会去表达同情与惋惜,他只是觉得,作为杀手,那血影和毒蝎,显然是非常成功的。 先前叶谦也并不知道破军等人的布置,但想必他们这四个神级杀手,都是早就潜伏在了这条街上。而等他们各自找到了最有信心的时机时,才各自出手。 那血影等到大供奉全力一击对付叶谦的时候,从下方对大供奉出手,这的确是很不错的选择,奈何大供奉实力太强,临时变招居然还是一击必杀杀死了血影。 而在血影死后,叶谦没有放过那个机会,对着无法出招的大供奉攻击而去,就在大供奉退走的时候,毒蝎出手了,虽然仅仅只是让大供奉的身形缓了缓,便被大供奉杀掉,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她让大供奉缓了缓,却是让破军有了机会,作为杀手之王,破军选择的时机更加的绝妙。 仅仅就是大供奉因为毒蝎飞针所影响的那么一瞬间,她出手了,就这一出手,便给大供奉刺伤了,并且让大供奉再也无法躲避叶谦的乌灵枪。 虽然叶谦的乌灵枪,才是最终的决胜手,但不得不说,前面七杀的这三位却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做出了很多贡献。 身在江湖,自然也有埋在江湖的那一天。 孤狼去处理血影和毒蝎尸体的时候,破军也睁开了眼睛,她是完完全全承受了大供奉一击的,如果不是她修为比毒蝎和血影要高不少,现在她的下场,估计和毒蝎二人一样。 但是看着孤狼收拾毒蝎和血影遗体的她,却没有多余的神色,眼神平静。 “外界盛传我们七杀组织,之所以名为七杀,是因为有七位神级杀手。”破军忽然开口,淡淡的说道:“但实际上,我们七杀,只有 五个人。” “只有五个人?”叶谦一愣,不明白破军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共只有五个神通境,从来都只有五个。”破军继续说道:“这五个人,分别是我,孤狼,血影,毒蝎,以及夜魅。” “那么,那个夜魅呢?”叶谦问道。他知道,眼下他听见的,似乎是七杀的隐秘,但既然破军打算对他说,显然是有破军的用意。 “在三年前,夜魅也到了我这个关口,但是,她比起我更加乏力,毕竟那个时候我刚刚失败,组织里能够提供给我的资源,也被我消耗掉了。所以,夜魅想要突破,就很难了,没有足够的资源,她只能去自己想办法。最终她决定,自己去万兽山脉里找寻灵药,毕竟有一些天才地宝,拥有非常可怕的功效,一旦得到,完全足以用作突破的消耗。”破军淡淡的说道。 叶谦听见这里,微微动容,居然是万兽山脉?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啊,哪怕叶谦现在实力大进,但是让他去万兽山脉,他依然没有这个胆量。那里,可是有着王者级的妖兽存在的。 哪怕不遇见王者级的妖兽,在那个地方,完全就是妖兽的王国。神通境的妖兽,多的无法想象,在三山国神通境武者便是不得了的存在,但是,在万兽山脉里,神通境妖兽或许是成群存在的!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涉足的地方,或许……只有达到了王者级的存在,才能够在万兽山脉里去吧?但叶谦暗想,只怕就算是王者级的存在,在万兽山脉也不敢说是如履平地,毕竟,在万兽山脉里,同样有妖兽王者存在! “她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死是活。”破军淡淡的说道。 然而叶谦却心底暗叹,去了万兽山脉,却消失了三年,这结局只怕无需多想,估计是早已经死在了妖兽手中。 “所以,我们七杀其实就只有我们这四个人了,眼下,又是死了两个。”破军继续说道。她的语气很淡然,但就是这种淡然,让叶谦觉得,破军这里是真的伤心了。 叶谦摇了摇头,问道:“那么,为什么外界会认为,你们居然是有着七位神级杀手呢?” “呵呵,这其实也是夜魅的计谋。”破军淡淡一笑,说道:“那个时候,也正是我们和武魂殿不对付的时候。武魂殿那位大供奉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很,但哪怕是明面上其他七位供奉,却也足以让我们心惊胆颤的。” “这个时候,夜魅提议,不妨我们假装我们有七个神通境杀手,这样一来,哪怕是武魂殿,也得慎重一些。 ”破军笑着说道:“于是,夜魅便首先试行,她化身为一个新的代号,幽魂。然后从一个小地方的七杀分部报名,一路杀到了超越s级的存在,也就是新的神通境杀手。这样一来,倒也的确给我们七杀涨了很大的士气,让其他势力刮目相看。” 叶谦听到这,不由的觉得心里很是复杂,看样子,面对武魂殿,七杀的人也很艰难,居然想出了这的办法。这办法倒是不错,可如果一旦被拆穿,无疑是对七杀巨大的打击,到时候恐怕再也无人敢信任七杀,更不会有杀手再投效七杀组织了。 似乎知道叶谦的想法,破军继续说道:“夜魅也知道,这个办法的漏洞,所以,为此她不得不付出更多。有时候,她在这个地方完成了任务目标,便马上动身,赶赴千里之外,来不及停歇就再度完成任务,如此转换地方,别人怀疑也就没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1章 春高-漫游 顾大海不由大惊失『色』,赶紧上查找当天的省城晚报内容,果不其然,那一块看起来不太惹眼的新闻,里头详细的报道了,在普水县开发区某房地产项目,偷工减料,导致房子质量有问题的情况下,一直在对外销售,买房群众屡屡上啊访都没有任何回应。 文章中还含沙『射』影的指出,这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跟普安市里的某领导有相当紧密的关系,所以当地『政府』才会让这种现象一直保持至今,视买房群众的生命于不顾。 顾大海放下电话后,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思绪清晰起来,自从自己上次找秦书凯在办公室谈话摊牌之后,这不到4八时内,连续发生的事情几乎让他应接不暇了,他真是想象不出,接下来,秦书凯到底还有什么招数要『逼』向自己。 顾大海现在不得不冷静的考虑一下,自己为了一个贾厚德跟秦书凯闹到这种地步,究竟值不值? 如果就这么任由着秦书凯闹下去,只怕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秦书凯是个聪明人,他必定对可能造成的结果心里是有数的,尽管这样,他却还是拼尽全力的『逼』自己,目的无非是想要自己先低头。 顾大海感觉心里有一股气憋在胸口简直要爆炸开来,却还要理智的拼命压抑着,压抑着。 顾大海心想,算了,秦书凯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位置罢了,实在不行的话,就依了秦书凯的心意,他想要什么位置,尽量想办法给他就是了,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再过一年多就到杠了,到时候还不是得靠着这些年积攒的财富度过余生,为了一点事跟一个愣头青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呢? 顾大海想要劝自己退一步,心里却不断有个声音在喊着,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爬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了,现在却要受一个处级干部的要挟,都说官场上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难不成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真的要受秦书凯这个的处级干部威胁?这事情以后要是传出去,自己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放? 顾大海此时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不管是选择妥协还是继续往下走,对他来说都是相当痛苦的。就在顾大海倍感煎熬,坐立不安的时候,竟然接到了自己一直急着想要联系却始终联系不上的秦书凯的电话。 秦书凯像是算准了此时的顾大海必定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跟顾大海说话的语气是轻松的,甚至显出几分轻佻的味道,那语气里仿佛顾大海不过是条已经清洗妥当,放在案上,待要下锅的鱼,随便自己怎么摆弄罢了。 秦书凯悠悠的在电话里说,顾书记,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绕弯子,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一切都还来得及,要是你一意孤行的话,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怕就算是我有心帮你,也帮不成了。 就这么一句带着蔑视口吻的话,让顾大海一下子反而清醒过来,跟自己过招的对手,一副早已胸有成竹的口吻,他这是已经吃定了自己必定会低头认输,接受他所有的条件,所以才会如此放肆,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顾大海这么多年的官场也不是白混的,他能从一个基层的办事员爬到现如今的位置,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波折,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哪容得了秦书凯这样的一个后起之秀在自己面前嚣张。 此刻的顾大海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忍不住在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既然你秦书凯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也别怪我对你无情。 顾大海倒是显得比秦书凯更加慢条斯理,他竟然还冲着电话笑了一声说,秦书凯,你这『性』子也太急躁了,这常委会刚开过才几天啊?就算你想要调整位置,也总得等一段时间,缓冲一下吧,毕竟这市委领导班子人人都不傻,有些表面工作总还是要做的。 秦书凯心知顾大海的狡猾,他担心自己别中了这老狐狸的缓兵之计,这次的过招对他来说,速战速决是最有利的,时间拖的长了,恐怕迟则生变。 秦书凯说,顾书记,我只要你先想办法把这个位置给撤销了,这是我唯一的条件,要是你能做到的话,我们之间就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的相处,你是领导,我是下属,你的指示,我还是照样执行。 顾大海问,我要是不答应你这个条件呢? 秦书凯的口气冷的像冰块,他对顾大海说,顾书记,你会答应的,因为你必须答应,否则,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秦书凯说出“必须”两个字的时候,口气特意加重了一些,这两个字却压的顾大海内心积攒的所有愤怒都忍不住要爆发出来,他浑身有些颤抖的样子,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的声调说,秦书凯,你好大的能耐!你就确定你一定能对付得了我?你有什么资格? 秦书凯冷冷的笑笑说,顾书记,没有这个金刚钻,我也不会揽这个瓷器活,我相信自己足够聪明,更相信顾书记不会笨到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当然路是你自己选择的。 顾大海压抑不住愤怒的声音怒吼道,秦书凯,你会为你今天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秦书凯冷冷的回答了三个字,我等着。 秦书 凯竟然把电话挂断了,顾大海手里拿着听筒,听着电话里传来急促的“滴滴”声,愣了足足有两秒钟,然后狠狠的一甩手,把桌上的电话,水杯和一沓沓文件全都摔到了地面上。 电话和水杯接触地面时发出的清脆破坏声,惊动了隔壁办公室的人,顾大海听到有脚步声快速跑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却又停住了脚步。 顾大海没好气的冲着门口说,没什么事情,你们都ga你们自己的事情去吧。 脚步声似乎犹豫了片刻,再次响起,离开了。 新来的纪委敬书记接到了顾大海的电话,在电话里顾大海要求敬书记立即对秦书凯展开调查,并透『露』说,秦书凯的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2章 春高-快攻 游轮豪赌8[**] 对外,安夏儿的股份是卖给了6白,他怎能容忍慕氏旗下公司有将近一半的股份在6白手上? ——这相当于安氏有一半的命脉被掐在6白手上! ——安氏不只是慕氏旗下的公司! 6白看了一眼安夏儿,他当然不会说那股份已经转回安夏儿手上了…… “好。”6白点下头,“这我可以作主。” “6白和慕太子都爽快。”罗老先生说,“既然加注的事双方已经说定了,服务员,继续第四张牌。” “是。” 服务员开始给他们第四张牌—— 6白这边是黑桃k。 慕斯城那边又是方块j。 周围的声音开始讨论起来了: “各一对了?慕太子一对方块j,6总一对黑桃k?” “他们会拿两对么?” “看第五张牌……” 罗老先生清了清嗓子,“确定一下,双方都不加注了是么?” 6白和慕斯城双方之间,气氛有些微妙,但谁也没说话。 “那好,现在第五张牌!”罗老先生手向服务员展了一下。 慕斯城也看了一眼服务员,眼神之间有丝寒冷溢出…… 服务员低着头,没有对他的眼神。 慕斯城脸色冷了一下。 他应该跟这些人打过招呼的。 虽然他原本是没打算出老千,但也说了视情况而定。 牌的服务员似乎忌畏他的眼神,没有看向慕斯城,开始第五张牌! 周围声音又度高涨起来—— “哦,红心a,方块k!” “果然是两对!” “6总和慕太子各两对?” “这也太巧了?” 慕斯城马上一个眼神扫过那个牌的服务员—— “慕太子啊。”罗老先生笑道,“你不用担心,这是我的人,他们决不敢做任何手脚……我保证你和6总的这次赌局绝对公正。” “是么。”慕斯城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两个字。 “当然。”6白看着他,“怎么?慕太子你以为,我们的这场较量还能作得了假?” “……”慕斯城抿了抿唇,又挤出一个笑,“那就好。” 眼看着他和6白各两了拿对。 慕斯城心里有丝波动了…… 怎么回事 。 ‘赌王号’上面的牌员他事先让人联系过,如果他这边牌局不利了,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如果这第二局如果他这边输了。 那就全部结束了。 怎么还让他和6白拿了两对? 还是罗成祥这老头从中作梗了? 在慕斯城森冷地扫了罗老先生一眼时,罗老先生正在汇报这局的战况—— “恭喜二位,各拿两对!”罗老先生大声说,“眼下这一局的胜负,就决定于双方底牌的大小,慕太子胜,这场赌局延续至第三盘;6总胜,这场赌局提前结束!” 安夏儿看着6白那张底牌,身体有些僵硬,恨不得将全身的运气输送到那张底牌上去! 上帝耶稣观音菩萨保佑,一定要让6白的底牌大! 必须大! 给她大! 6白不知是不是查觉到了安夏儿的紧张,他问她,“你在想什么?” “让胜利女神站在我们这一边。”安夏儿说。 秦秘书道,“在同是两对的情况下,现在主看哪一方的底牌大,比点数与花色,如今6总两对分别是k和a,慕斯城是k和j,目前为止,6总的点数大,只要底牌比对方大,这一局便算是6总赢。” 安夏儿觉得她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双方请开底牌!” 主持这场赌局的罗老先生高声说。 全场凛住了呼吸。 周围的人看着6白和慕斯城的底牌。 宴厅的人全部注视着1ed电子屏上的赌桌! 6白若是赢,全盘结束! ——慕斯城将不再娶安琪儿! 慕斯城赢,赌局延到第三盘! ——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6白一握安夏儿的手,“既然你这么想赢,想必胜利女神一定会站你这一边,要不这张底牌你来翻?” “……”安夏儿猛吸一口气,“不不不,万一——” “没有万一。” 6白手腕一用力。 “啊。” 安夏儿一声小小的惊呼。 整个人被拉到6白腿上坐着了。 这一慕,通过1ed屏,在所有的权贵人物眼中。 安夏儿的脸红了红,往旁边侧去。 “你干什么……所有人都在看着呢。”小声说。 “我抱我老婆,谁敢有意见?”6白轻笑。 “……” 慕斯城只是瞪了一眼他们,但此时根本就没心顾及他们秀恩爱,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那底牌上了。 罗老先生说,“怎么,6总是打算把翻底牌的机会,给6少夫人么?好,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6少夫人的手气吧哈哈哈。” “6少夫人,看你了?” “6总是打算,将你 们这场恩秀到底?” “来,我们为6少夫鼓掌,给她加一下油!” 周围的声音高呼起来,伴鼓着热烈的鼓掌声! 被赶鸭子上架了。 安夏儿脑子里一时只想起这句话。 “我……”安夏儿眉角掉下几根黑线,“真的行么?” “没什么不行。”6白道,“夏儿如此想赢,那就用你的意念,拿一张大牌吧。” 意念…… 安夏儿心里更紧张了。 这种赌博,用意念能赢? “你没说笑?”安夏儿手都有点僵硬。 “没。” 6白带着一丝低低笑意。 前面罗老先似乎有意增大这场赌局的刺激性,他看向6白这边,“既然6少夫人加入进来了,那好,现在我们从6总这边开始亮底牌,6少夫人,是慕太子与安大小姐的婚约解除,还是你与6总婚姻解除再延至第三局呢,请你开底牌吧?” 一瞬间,全场视线聚焦在安夏儿身上。 安夏儿差点石化…… 6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了?” 安夏儿咽了咽,“……好,我,我试试。” 没关系的。 这牌本来就是6白的。 她翻不翻都早已决定了。 如果6白的牌运强,那下面注定也会是大牌,与她翻不翻无关—— 再说了,对,是意念! 她的小宇宙快爆吧! 一定能翻张大牌。 …… 安夏儿自我催眠后,伸出礓硬的爪子触向6白那张底牌。 大,大,大! 安夏儿抿着唇,里面咬着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3章 春高-大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廖化展露出笑容,神情不似作伪。 “廖君的厚爱孤替修然谢过了”。刘永的笑容亦发自内心的绽放,他和廖化相处了这么久。中间也有过过不少接触过招,直到这一刻。他才较为折服廖化,赢得廖化的靠近和示好。 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而只是因为他是刘永。 面对廖化栽培柳隐、**裸的示好和靠近,刘永当然不会视而不见,而是自然而然的拉近两人的关系,把对廖化的称呼“廖府君”改为更加紧切亲密的“廖君”。 辞别廖化,刘永出了太守府大厅,来到郡府宽敞的前院庭中,此刻庭中人声鼎沸,聚集了不少穿黑衣、戴冠的掾史吏卒,他们围拢在一起好像在围观什么,“吼!吼!”突然,刘永听到了猛兽的咆哮声。 前面围观的人群被发狂的猛兽惊吓到纷纷落荒而逃,四散开来。 郡吏们散开让到一边,把本来被人群围在中央被装在笼子里的一只通臂猿猴暴露在刘永的视野当中。 这是一只大概有大半个成人那样大双的猿猴,两条长臂粗壮有力死死握住囚笼的栏杆,丑陋的面容龇牙咧齿,露出长而尖利的犬齿,目光不善的盯着周围的人群,嘴里哈拉着带着腥臭味的口水,发出嘶嘶低吼。 围观的的人都跑得七七八八,站在十几步开外对着笼中的猛兽指指点点,不敢靠近,唯有一名三岁左右的幼童穿着丝制品品衣服,脖子上戴了一个银项圈。 丝毫不受影响,蹲在笼子前约莫两步远的地方,盯着这只猛兽看的津津有味。竟然胆子出奇的大,一点儿都不害怕。 刘永好奇的问跑到他身边的郡吏,“这只猿猴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到郡府里来了?”指着笼子前的幼童,“这是谁家的孩子?” 吏人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禀殿下,都乡有百姓举报山猿侵扰百姓,破坏庄稼,督邮樊君这不是刚率郡卒把这害人的畜生捕捉回来,等候府君发落。至于这孩子,他是门下督罗式的弟弟,今年刚好满三岁。” 罗式的弟弟? 罗式这个名字,刘永仔细的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没有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罗式好像在三国里不是一个很知名的人物,至少史料上好像不见记载。 刘永迈开步伐走到小孩身后,语气温和的问道:“面前可是能伤人性命的猛兽巨猿,你年纪这么小不感到害怕吗?为什么不跑开?” 小孩闻声没有回头,专心致志的打量着猿猴,声音从他前面往后飘 来:“这猛兽虽然凶猛残暴,但是它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吗,我为什么害怕?为什么要跑?”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不俗啊。” 小孩仍然头也不回:“你不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吗?” 小小年纪牙尖嘴利,刘永心里暗暗想着,嘴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宪。” 罗宪? “罗宪,字令则,襄阳人也。父蒙,蜀广汉太守……” 哗地一下一段史料立刻涌入刘永的脑海,罗宪,蜀汉末年为数不多的名将,足智多谋,忠义可嘉。蜀汉末年,罗宪守永安城。及成都败,城中扰动,边江长吏皆弃城走,宪斩乱者一人,百姓乃安。知后主降,乃率所统军队临于都亭三日,以示哀悼之意。 后吴闻蜀败,遣将军盛宪西上,外托救援,内欲袭宪。 宪慨然曰:“本朝倾覆,吴为脣齿,不恤我难,而邀其利,吾宁当为降虏乎!”乃归顺。于是缮甲完聚,厉以节义,士皆用命。 再后来钟会、邓艾死,百城无主,吴又使步协西征,宪大破其军。 孙休怒,又遣陆抗助协。宪距守经年,救援不至,城中疾疫太半。或劝南出牂柯,北奔上庸,可以保全。宪曰:“夫为人主,百姓所仰,既不能存,急而弃之,君子不为也。毕命于此矣。”会荆州刺史胡烈等救之,抗退。 能击退东吴后期最后的名将陆抗。罗宪的军事才能。可见一斑。能达到一流武将的范畴。 “你父亲可是叫罗蒙?”刘永心中一起急忙问到。 “对呀。”小孩脆生生的答道。 坐实了罗宪的身份,刘永解下衣带上的一枚玉环,把它交给罗宪说道:“罗宪,你记住,你日后必定出类拔萃,官至将军,镇守一方、拜爵封侯,为世人所钦佩景仰!记住,是我说的!”说完,刘永大步向外走去,仰天大笑,“此乃吾之霍去病也!” 罗宪的注意力终于从巨猿转移到刘永身上,他站起来转过身朝刘永的背影大喊:“唉,那你叫什么名字?” “吾名刘永。” ………… 当日过了中午,刘永带上柳隐、徐胜,和采买的牛、耕马、车马、铁等几种物资,还有糜威赠送的几名铁匠。九辆车装得满满当当,由两什二十名护卫骑兵护送着浩浩荡荡的开往阳安聚。 阳安聚延安距离县城有二三十里,刘永一行午后出发,傍晚方到。 到了聚中之后,刘永婉言谢绝 了谢忠邀请他到他家中居住的好意。 而是带着柳隐、徐胜住进了邓猛位于聚落东北角的家中,并且刘永招来了邓小同同住反正邓小同尚未成家,也是单身汉一个。 邓猛家二进院落,虽然有些偏僻,毕竟是二进院落,有足足十多间间房间,加上刘永的护卫,可以好好的安定下来。 邓猛对于刘永搬到自己家来住感到很高兴,把后院当中最大的一间本来自己住的卧房让给刘永,另一间卧房本想让给柳隐,刘永没有同意说“本来我来叨扰阿猛,心中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还要让阿猛搬出后院到前院去住,我内心很不安,这样吧,阿猛你和我还有修然、小同住后院,徐胜以及孤的护卫们住前院。” 邓猛同意了。 邓猛家除了他住的那一间大卧房,其他房间都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初来乍到徐胜带着和护卫们忙前忙后,打扫完所有房间,徐胜又让护卫从车中取出卧具诸物,枕头被褥,并及铜灯、铜镜、铜匜、漆盘、漆壶、漆卮、银勺、银碗、象牙箸、短匕等等,还带了个香炉,一个青瓷唾器,两个盛放化妆品的严具,等等的生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4章 春高-呼唤 宋亦然走到现在这种境地都是时骋和小五给的,小五拿了宋亦然的肾怎么还好意思向我妈提帮她回国的事? 只要我活着,小五绝不能再回国! 她的心真的是坏透了! 我最怕她提议回国再作什么妖! 见我一直哭着,席湛停下车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搂进怀里安抚道:“凡事都有转机的。” 我停止哽咽道:“嗯,希望会有转机。” 我的母亲肾衰竭,她当初什么样的状况现在的宋亦然就是什么样的状况,很难再有转机! 我心情糟糕的随席湛回了别墅,一夜未眠,第二天正想再给宋亦然打电话时她给我发了短信,“时小姐,无需担忧我,我会积极的配合治疗的,也会找个时间到梧城看望九儿的。” 宋亦然这人通透,一向看的明白,清楚我的所思所虑,所以特意发了这个短信令我心安。 她似乎总是在照顾别人的情绪。 我握着手机心底一阵惆怅,席湛睁开眼瞧见我盘腿坐在床上,了然的问:“忧虑昨晚的事?” 我点点头说:“心里堵得慌。” 我和宋亦然不怎么熟,平常很少联系互问什么,但我心底一直都心疼她,而且在我怀孕的那几个月都是她在照顾我,陪我解闷子。 她是个心地很好的姑娘。 不然也不会心软的答应时骋捐肾。 可惜被人伤的遍体鳞伤。 席湛起身轻柔的拍了拍我的背脊,吩咐道:“起身洗漱待会回时家陪孩子,我过会要飞桐城。” 闻言我失落的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梧城?” “傍晚前。”他道。 席湛见我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他大拇指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唇角,哄着道:“乖,我会早点回来陪你吃晚饭的,宋亦然那边的事我让尹助理查一下,倘若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我会想办法的。” 席湛这是给了我承诺。 我感激道:“谢谢二哥,我也让谈温那边多派遣几个这方面的医生到s市,不过是尽力而为。” 宋亦然这种情况只能是尽力而为。 “嗯,我送你回时家。”他道。 我起身去浴室洗漱,正抹精华液的时候席湛突然推开了浴室的门,我从镜子里看向他,他侧着脑袋望着我的脸颊,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脸上曾经有疤痕,是怎么来的?” 席湛的眼神很专注,一直盯着我褪了疤 痕已经光洁如初的脸颊,我面色莫名的滚烫,轻声解释道:“当初温如嫣要拉我的胳膊,我很厌恶陌生人碰我,所以我下意识的伸手推了她,但顾霆琛护了她,导致我摔在了地上,脸颊和坚硬的水泥路狠狠地摩擦在一起,就这样留疤了。” 席湛眼眸深邃,“你撒谎。” “我……” “席太太撒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我。” 他总是能一眼看清我的心思。 我郁闷道:“二哥,你别这样看我!” 席湛固执道:“那你说实话。” “我那时自己糟蹋自己,用指甲抠了伤口。” 那段时间是我此生最难熬的日子。 亦是我孤独无依的时候。 那时我还不认识席湛。 我似乎太孤陋寡闻,很多人都不怎么认识,怪自己平时没怎么管理公司,又一门心思的扑在顾霆琛的身上,所以从未窥探过外面的世界! 以至于两年前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闻言席湛皱眉,“的确糟蹋。” 我抹匀精华液道:“我知道错了。” 席湛没再说什么,他伸出手掌从后面捏住我的脖子将我拎出了门口,我拍着手心里剩余的精华液问他,“你干嘛呢?我都还没有化妆。” 他诱哄着我道:“乖,那儿有梳妆台。” 我回到梳妆台化妆,想着今天定不平静,所以给自己化了一个很冷艳的妆容,瞧着就很女王范,生人勿近的模样,席湛出来时看见我这个模样他下意识蹙眉问:“怎么想起化这个妆?” 我笑问:“不漂亮吗?我以前常这样化。” 他一如既往的赞赏道:“嗯,漂亮。” 我记得第一次和席湛见面的时候,他恶劣的评价我脸上的疤痕,“你脸上的疤痕很丑。” 那是他第一次说我丑。 也是唯一一次。 此后无论我问他多少次。 他都会由衷的夸我漂亮。 他打心底赞赏我。 赞赏已是他名义上的席太太。 我没有再提过往这事,而是换了身衣服挽着他的胳膊出门,他只送我到了时家别墅门口。 我坐在车里问他,“你不去看看孩子吗?” “嗯,时间赶紧。”他道。 “那好吧,我晚上联系你。” 我下车想看着席湛走了再进别墅,但他吩咐我先进去,我进去之后 站在门口才瞧见他离开。 其实席湛的很多小细节都很暖人心肺。 我还没来得及转身九儿就跑过来抱住我的右腿哭道:“姑姑,我想要妈妈,你带我见妈妈好吗,我好久都没见到妈妈了,九儿非常想她。” 听见九儿的这些话我心底猛的软了。 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可怜。 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这是我脑海里第一时间的想法。 我抱起九儿哄道:“九儿乖啊,不哭,姑姑刚刚问过妈妈了,她说有时间就来看望九儿。” 九儿抽噎道:“姑姑说的真的吗?” 我郑重的点头,“嗯,她答应了姑姑。” “可是九儿真的好想念妈妈……” 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口齿非常清晰。 这以后定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我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哄着道:“妈妈也很想念你,但是她很忙,得放假了才能来看望你。” 九儿哦了一声,随后不怎么说话! 我抱了一会儿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观察了半个小时后发现这个孩子比之前要沉默寡言。 我问我妈,“她昨晚为什么会吐?” “着凉,心情差,医生说要多缓解她的情绪,转移她的注意力,可九儿一直嚷嚷着要妈妈。” 孩子想妈妈实属正常,可宋亦然那边…… 我叹息道:“过段时间我带她回s市,顺道去看望楚行哥哥,他和嫂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妈担忧的问:“他们感情不顺?” 我摇摇脑袋说:“没有,总是吵架而已!夫妻间哪儿有不吵架的?很正常的,你别太担忧。” 我不想说实话,怕我妈为他们担忧。 “嗯,我下午要带润儿和允儿去打育苗。” “我不能陪你们,我待会应该有事。” 赫傲的事应该闹的赫家鸡飞狗跳。 麻烦待会肯定会找上门! “没事,我和你爸去医院就行!”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慨道:“其实还要谢谢你们呢,我和你爸孤独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儿孙满堂。” “说什么呢,你有我爸,我爸有你,怎么能算孤独?妈,我一个人守着时家的那段时间才算孤独,好在已是过去的事,我现在不仅有你们,还有两个孩子,而且身边还有最重要的他。” 我妈道:“你真的很爱席湛。” 是的,我很爱席湛。 他是好不容易才让我遇到的男人。 “希望你们能一直幸福!” “会的,我先回公司了。” …… 我离开时家别墅后给谭央打了电话,她说赫家那边没什么动静,像是有人压下了这件事。 我第一时间想到席湛。 我给赫冥发了微信,“赫家的事是被席湛压下了?” 他回我,“不然呢?除了他谁会给你擦屁股?” “那赫老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赫冥回了我一个鄙视的表情,“赫老最不敢得罪的人就是席湛,因为席湛尊重他,他从不敢在席湛的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一般席湛说什么就是什么,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和耐心,所以一直以来席湛很尊重他,毕竟他从未让席湛失望过,就像这次的这个事一样,他刚刚虽然在明面上说了你几句不是,但是又说了他能理解你的心情,暗地里还让席湛多管着你,别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人做一些没必要的事。” 赫老的意思是顾霆琛就是不必要的人! 等等,赫冥说的刚刚…… 刚刚席湛说的时间赶时间原来是去见赫老! 可他一点儿都不向我透露! 席湛就是这样,为我做事从不邀功。 我心里感动没有再回赫冥的消息,没多久元宥给我发了消息,“我没查到桐哥的微信。” “哦,那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5章 春高-来回 原来如此 接下来时间,安流烟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且每次出现都行色匆匆,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这次行动,言语间神色都显得有些歉意。 林云耐心很足对此并没有异议,安流烟住的地方也有闭关修炼室,还有神香辅助并不会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是,安流烟每次来,都会送上许多星神丹。 以及各种珍稀的半圣药,手笔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想到这天鼎楼本来就是城中最大的商会,她能拿出如此多的资源,倒也不算太过惊奇。 林云现在一穷二白,对此自然是来者不拒。 神霄剑诀诞生幽冥剑刃后,林云修炼速度变快了许多,不过七天时间就稳固了三星天神丹大成的境界。 粗略算算,安流烟给了他接近三百万星神丹,这还是其他半圣药没有算进来的情况。 如此大的进展,让林云心中怒气打消了许多。 即便此行没有去成星界,他这几天的收获,也可以说是完全不亏了。 又过七天,这期间安流烟没有出现,可一直有派人送星神丹过来。 等到安流烟再度出现,眼中闪过抹诧异之色,道:“林公子还未晋升三星天神丹吗?” 她确实挺奇怪的,如此多资源的堆积,林云有身负剑宗传承功法。 按理来讲,半月过去林云应该有很大机会,直接晋升到四星天神丹。 说起来很夸张,可对于超凡妖孽来说,这并不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当然,能否在龙脉之前凝聚更多星辰,与修炼者的天赋有莫大关系。 大部分天资悟性不够,再多的资源都无法做到,可安流烟相信,林云肯定不在其中。 “还差一点火候。” 林云轻声回应了一句,忽然眼中闪过抹异色,看向对方道:“你该不会一直在等我晋升四星天神丹吧?” “此行对我意义重大,不仅是你,其他几人都给予了大量资源,希望能在出发之前将实力再提升一番。”安流烟看向林云解释道。 林云对此不意外,这半月对方来去匆匆,显然是在招揽各方人马。 “有何意义?到了现在,没必要继续对我隐瞒了吧?” 林云估摸着也该走了,走之前总得将对方目的弄清楚。 安流烟点了点头,道:“天星阁少阁主的竞争很激烈,也很残酷,以前一共有一百零八个星使。我们从 星君之境就开始竞争淘汰,到现在只剩下十三星使,这次星界之行也是天星阁安排的历练。” “这次的历练会淘汰八人,失败的八人不在有资格竞争少阁主,从今以后也将只剩下五大星使!” 林云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安流烟是打算将他当成打手了。 “林公子不要误会,这次事情我也没有想到,实际上我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通知你。”安流烟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牙说道,那般模样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只是究竟有几分真情,就无人得知了。 “你说。” 林云轻声道。 “按照天星阁的规则,我只能带六名神丹境的高手。”安流烟沉吟道。 林云眉头一挑,沉声道:“你是说我占了你的名额?” 安流烟没说话,显然当成是默认了。 林云面色变幻,难怪此次见面,对方态度诡异,与当初说好的完全不同。 既然只有六个名额,那每个名额肯定都珍贵无比,肯定得选择高手中的高手。 “这次六人中,修为最高者是什么境界?”林云抬头问道。 “八星天神丹尊者!” 安流烟看向林云,不等他继续说话,道:“除你之外,最低六星天神丹,且此人主要是擅长灵纹之道,真实实力绝不弱于七星天神丹尊者。” “我明白了。” 林云神色凝重,这才发现之前误会对方了。 半月前安流烟说这次星界之行,对她意义也很大,林云现在知道这意义为何重大了。 “那这个名额我不要了,这人情太大我受不起,实际上我现在与六星天神丹尊者交手,胜负也难说。” 林云心中接了句,前提是不动用各种底牌。 安流烟面露苦笑,无奈到:“实际上并非人情,我如果败了的话,以后就帮不到你了。按照天星阁的规矩,星使一旦被剥离资格,就得选择剩下的星使为主人终生为仆。” “可这神龙骨的事情,我毕竟亲口答应了你,你到时候可以选择自由行动,不参与星使之战即可。当然你若选择退出,奴家也没有意义,一切都在于你。” 林云眉头轻挑,对此女有点刮目相看。 当初也才见过几面,就将自己的话给记住了,还愿意将六个名额给自己一个。与她外在的娇柔妩媚气质相比,真的一点反差巨大,内心深处的果决令人钦佩。 “能再等我一天 吗?” 林云没有直接回应对方,沉声道。 安流烟面露为难之色,不过终究还是应承了下来,笑道:“好!” 等对方离去之后,小冰凤从剑匣中出来,看向林云道:“之前误会她了。” “别说这些了。” 林云看了一眼四方道:“我要尝试晋升四品星神丹尊者。” “啊?” 小冰凤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资源呢?” 她对林云可是知根知底,对方底蕴太过深厚,且同时兼修两大剑诀,在加上苍龙圣体练就的磅礴血气。 晋升所需要的资源,远比同境界的翘楚多,甚至多出好几倍!! 忽然间,她想到什么,失声道:“枯玄秘钥!” 枯玄秘钥蕴含着枯玄大圣留下的传承,一共封禁九次,目前还有八次封禁没有解开。 每次解开封禁,都可以得到磅礴浩瀚而又纯粹凝练的日月精华。 “你可得想好了,这是你最大的依仗,以后的路还长的很,有必要在神丹之境浪费枯玄秘钥吗?”小冰凤慎重的道。 “我想的很清楚,既然她真心对我,我自然真心对她,白白承受被人恩情事,我林云真做不出来。” 林云主意已定,沉吟道:“你布置一道阵法,封禁掉枯玄秘钥的气息。” “好。” 小冰凤见状不在多言,眉心处神纹印记闪耀,十指变幻。 一道道灵纹在其指尖游走散开,不一会,就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6章 春高-锋芒 叶谦走进了霜红天内,里面很热闹,至少在这里,大家都是武者,前来寻欢作乐的时候,都表现的如同一个普通人~щ~~1a 叶谦现在现了,王城之内的守卫是很多的,规矩也很多,闹事的罪名很重,当然了,并不会说随意的杀人,但是却会扣积分,而王城积分,其实还是挺难获得的,它要远远比灵石贵重得多,甚至都能够和丹药相提并论了。 如果两个人闹事,情节并不是很严重的话,也会被扣除积分,而积分一旦过了下限,那时候就很难在王成立足了,因为进入任何的场所、交易任何的东西,都是需要积分才可以的! 叶谦走了进去,里面热闹但是很有秩序。这时候,霜红天内正在进行表演,前面的台子上,几个身材十分窈窕的女人,正在表演一出什么戏剧之类的东西,叶谦也看不太懂。 “大人您来了,来来来,这里坐。”一个女人娇笑着迎了上来,她招呼叶谦坐下,又让其他人过来给叶谦倒水。 “大人,您想要什么服务,尽管说,我们这里啊,包您满意。”那个女子靠着叶谦,一边给叶谦捶背,一边娇笑着开口说道。 叶谦笑了下,说道:“我只要最好的,我听说你们这里,叫红袖的女人,是最好的,我想要她来陪我。” “……”女人一阵无语,这个人是故意来找茬的吧,红袖是这里的老板,她怎么可能出来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呢。 春花朝着叶谦说道:“这个,先生,你说笑了,红袖是我们的老板,她有点太忙碌了,所以说……” “那就滚蛋!老子只要红袖!”叶谦起身,朝着楼上就要走。 春花赶紧拉住叶谦,说道:“先生,你这真是让我们为难了,我们这里的其他姑娘也都很美丽的,你放心吧,好不好先生。” “滚蛋!”叶谦一把将春花推开,“妈的,看不起老子,老子什么女人没见过,还要你们这些庸脂俗粉,真是可笑,告诉我,红袖在那里,不说的话,我就上楼去了。” 春花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真是够郁闷的,特么的,今天怎么净见到这些奇葩的客人的!不过,一般有这么大脾气的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所以说她还是不得不迎着笑脸对待。 叶谦此时已经朝着二楼走了过去,他的度看起来很慢,但实际上很快,顷刻间已经到了二楼,二楼这里都是贵宾包厢了,这些包厢,既能够透过窗户看到下面的表演,同时也能够保证足够的私密性,在包厢里和这里的姑娘进行游戏。 “先生,先生这里是我们霜红天的贵宾区,请你不要乱闯。”后面的春花在后面跟着,不停的叫着。 叶谦当然不会理会她了,毕竟对叶谦来说,他又不认识这里的人,他想要找到红袖,只能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才行了。毕竟想要不引起叛徒的注意,又要找到红袖,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叶谦这么想着,朝着第一个包厢就走了进去,然后他砰的一下,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包厢里面,一个大胖子正抱着一个女人在喝酒,那个女人身上已经没剩下什么了,大胖子显然玩的挺开心的,他正嘿嘿的笑,突然间,自己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关键是,自己之前可是锁了门的! “谁!”大胖子回头,看到是叶谦,他愣了下,然后大声说道:“你特么谁啊,为什么闯老子的包厢,霜红天的护卫呢!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老子付了一千的积分,享受到的就是这个服务吗!” 叶谦一听,卧槽,原来来这个二楼包厢,竟然需要一千积分!自己现在的身份卡里,都不够这么多了啊! 叶谦指着大胖子,大声说道:“少特么废话,老子就是来找红袖的,既然不在你这里,你特么别废话,老子这就走。” 说着,叶谦就往外走。 大胖子这下可真的是郁闷了,闯自己的包厢,还敢对自己大吼! 这时候春花跑了进来,她不停的朝着大胖子说着抱歉,然后就拉着叶谦往外走。 在这里混,就是需要一个脸面,现在自己的包厢被人闯了,但是被闯了之后,不但不和自己道歉,反而还对自己大呼小叫!特么的! 胖子站起身来,朝着叶谦就走了过来。 叶谦也没客气,一脚就把胖子给踢了回去。这时候,霜红天的守卫都跑了过来了。春花松了口气,她朝着守卫大声的说道:“把这个闹事的家伙给带走,哎哟,大爷,您没事吧,快起来,快起来,对不起啊。” 大胖子一下子把春花给推开了,他看到霜红天的护卫跑过来,自己自然也有了底气,在这里打斗,自然是不能使用灵力的,比如这样的打斗,不会引来王城的护卫,但是一旦真的动起手来,灵力和灵技满天飞的时候,那时候就会把王城的守卫给引来,那样的话,不管是谁对谁错,都会被重重的惩罚王城积分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大胖子朝着叶谦跑过来,那些护卫也把叶谦给围了起来。 叶谦像是个拼命三郎一样,朝着周围的那些护卫就踢打,一边打一边说:“你们看不起人,老 子就是要见红袖,麻痹的,谁阻挡我,我就杀了谁。” “够了!”一声呵斥。 这些人都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绿色丝绸轻纱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带着几分的恼怒,说道:“你们这是成何体统!知道不知道现在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那边的大胖子,冷哼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完全是你们霜红天的责任!我付了积分,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的过错,然后这个疯子就闯了进来!我作为顾客,我的权益你们怎么赔偿!你们要是不给一个说法的话,我现在就去投诉你们!” 那个绿丝绸的女人说道:“这位先生,我们自然会对您赔偿的,包您满意,我们霜红天的信条,那就是让每一个客人都满意!” “那我就不是顾客了吗!”叶谦这时候插嘴说道:“真特么满嘴胡扯!老子就不是顾客了啊!”【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7章 春高-鹬蚌 被林云掐住手腕的陆司音,无论如何反抗,都无法挣脱出去。 苍白的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致,怒火中烧,冷声喝道:“你这废物,就这么想死吗?” “小剑奴,赶紧放开陆师姐!” 冷封眼中闪过抹杀意,手中兵刃刷的一下,便拔了出来。 锵锵! 其他人神色不善,几乎在同时拔出兵刃,兵锋直指林云。 瞧得此幕,陆司音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冷笑道:“脾气倒是挺大,我教训个小丫头你要来管,你倒是再动我一下试试看?废物!” 找死! 林云心中冷笑连连,如此近的距离内,他有至少十种方式杀死对方。 哪怕伤势只恢复了七成,也能杀死对方后,轻松离去。 实在想不到,对方哪里来的勇气,敢用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和他说话。 “林大哥,放了司音姐吧。” 白芸睁开双目,看到眼前一幕,当即吓得抓紧林云双手,让他不要冲动。 看了小丫头,可怜兮兮的眼神,林云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无奈放了对方。 这丫头,还是太过心善。 “不知死活的东西!” 谁知道刚刚放手,陆司音面色一寒,剑不出鞘,以最快的方式朝着林云的心口捅了过去。 “不!” 白芸脸色大变,身形一闪,挡在了林云的身前。 嘭! 剑鞘顿时结结实实,捅在了白芸胸前肋骨之上,白芸闷哼一声,瘫倒在林云的怀中。 如此一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陆司音也是稍稍一愣,不过旋即,脸色恢复常态,瞥了瞥嘴道:“白痴。” “别!” 躺在林云怀中的白芸,紧紧的抓住林云不让他动,挤出一丝笑容道:“林大哥,别生气,我没事呢。” 林云咬着嘴唇,一言不语。 白芸在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抬眸间,目光一扫,冰冷的视线,瞬间落在陆司音身上。 哗! 陆司音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冰凉,只感觉一股无边杀意,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颤栗起来。 可恶,怎么回事,这小子的视线。 “怎么回事!” 动静闹的太大,柳云烟面色冷漠,身形一闪,缓缓落了下来。 “柳师姐,这废物死皮赖脸想跟 着我们下船,我想教训一下,谁知道白芸师妹,替他挡了这一击。” 陆司音见状,顿时就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有趣! 脸色阴沉的林云,嘴角勾起抹弧度,这女人,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够厉害的。 “不是的,林大哥没有求我,是我怕他在船上没人照顾,还会受人欺负,所以想让他跟着我。毕竟……他伤的那么重,这才两天时间。” 白芸挣扎着站起来,小声说道,只是刚刚起身牵扯到痛楚,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柳云烟眼中闪过抹异色,上前看了一番她的伤势。 而后目光一扫,落在了陆司音的身上,陆司音眼中闪过抹慌乱,一时无语。 “你这教训,下手可真够重的。” 柳云烟面无表情的道。 “我错了。” 在柳云烟面前,陆司音不敢放肆,低头说道。 柳云烟冷哼一声,懒得理她,看向林云道:“你就跟着吧,不过没有我的准许,绝对不能贸然行动。” “谢谢师姐。” 白芸揉了揉自己的胸前伤口,笑吟吟的说道。 “林云,你跟我来。” 挥手将其他看热闹的人斥退,柳云烟看了眼林云,转身离去。 “林大哥。” “没事,我先过去。” 林云安抚一番白芸,跟了过去。 等到了僻静之处,柳云烟看向林云,道:“阁下,对自己的葬花剑,还是念念不忘吧。” 林云闻言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看了眼对方。 这柳云烟,是觉得自己骗了白芸,故意让她去求情带上自己。 是想在路上,趁机将葬花剑“偷”回来。 “随你怎么想吧。” 林云兴趣乏然,懒得争辩。 等实力完全恢复后,将葬花剑和其他宝贝全部取回来后,立刻离开这群人就好了。 这地方,他是半点都不愿意待下去了。 唯一放不下的,还是白芸这傻丫头。 “这是是五十枚三品灵玉,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柳云烟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平静的道。 林云略显诧异,这出手还真是大方。 不愧是准霸主级势力,要知道自己得到十枚三品灵玉,像宝贝一样珍稀着用。 对方随手,就拿出了五十枚三品灵玉。 若他有这等资源的话,怕是紫鸢剑劲,早就能提炼完毕了。 “不愿接受吗?” 柳云烟收了回去,沉声道:“那此次任务结束后,我让陆司音将葬花剑归还给你,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任务? 林云心中恍然,原来如此。 她是觉得陆司音,能获得葬花剑实力必然会增强许多,对此次任务也有诸多帮助。 看来对这紫火金莲,其确实非常在意。 不过她若真觉得,葬花剑能在陆司音手中,发挥出威能来,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此剑,早已认主。 天下芸芸众生,葬花剑,只认林云! 旁人就算夺去,也发挥不出半点威能,顶多是一柄稍稍锋利的凡兵罢了。 连普通的玄兵,都远远比不上。 “柳姑娘,我实话跟你说,这事不仅仅是一柄葬花剑的事。” 林云沉声道:“除了葬花剑,我还有一枚天魄妖丹,一柄上品宝兵,一件上古秘宝,一幅传承画卷,都被她陆司音,一并偷了过去。” 柳云烟脸色微变,看向林云的目光,露出抹失望之色,冷声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爱信不信。” 林云双手怀抱在胸,淡淡的说道。 这般态势,却是彻底惹恼了柳云烟。在她瞧来,自己堂堂天府书院的翘楚,如此低姿态来与你谈话,却换来一番大放厥词,毫无章法的说辞。 一个未入紫府的剑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重宝。 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柳云烟冷声道:“那你就跟着吧,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否则,看在白芸的份上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恰在此时,船上忽然响起了阵阵骚动。 林云转头看去,就见宽阔的江面上,靠过来一艘大船。船上插着一面血羽战旗,甲板上簇拥着大批年轻武者,身上气息凝重,透着阴冷的煞气。 “血羽楼!” 柳云烟面色微变,不在理会林云,赶紧走了过去。 “血羽楼的人竟然也来了,速度真快!” “这帮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船上天府书院的弟子,脸色都显得有些凝重。 “这些人是谁?” 林云来到白芸身边,出言问道。 对方船首上站着一名身着黑色长衫,衣领绣着血线的青年,其双目冷峻 ,脸上露着淡淡的笑意,可却十分阴冷,明显不怀好意。 “那是血羽楼的人,为首的人叫潘岳,在血羽楼内门弟子中排名很靠前,他也有阴玄境小成的实力。” 白芸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我们天府书院和血羽楼,在幽州城内一向不和,这次有些麻烦了。” 林云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目光在那潘岳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心中突然一顿,视线稍稍挪开。在他身后,瞧见一名裹着黑袍,带着狸猫面具的人影,其身上气息十分微弱,若非林云剑意敏锐,很难在人群中将他发现。 “柳云烟,你这速度还真快,差点就追不上你了。” 对面船上,潘岳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 柳云烟淡淡的道:“追上又如何,抢得到紫火金莲,才算你的本事。” “那便走着瞧,哈哈!” 潘岳大笑几声,转身的刹那,眼中闪过抹阴冷。 大船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却天府众人的心头都抹上了一道阴影。 此行,怕是不会太平了。 靠岸下船,天府书院的众人,在森林中小心谨慎的穿行起来。随着众人踏上血骨山脉,开始遇到各种妖兽,不过还好都不是众人的对手。 黄昏将至,因为白天碰到血羽楼那帮人,柳云烟选择安营休整。 林云靠在古树上,看着一群人,在远处忙碌着。 安营的同时,这帮天府书院的弟子,在附近地面上布置灵纹,铺设阵法,还安置了许多陷阱,手段颇多。 在柳云烟的指挥下,一切井井有条。 这女人,倒是有些本事。 不过她似乎不太喜欢自己,林云自然也不会主动凑过去。 “我伤势恢复的还不错,不过……这紫鸢剑劲却还是只提炼了七成,若能提炼到十成的话,我就算面对阴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8章 春高-纠缠 唐平似乎在用鼓励的眼神让金市长继续说下去,只可惜,金市长并没有把眼神飘过他那里,而是一直用坚定的眼神面对大家,等到唐平说完后,她立即接上说: “我推荐浦和区的区委书记秦书凯,秦书凯同志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大家也都看见了,月亮湾商业圈的项目,原本是个烂摊子,现在已经被秦书凯给盘活了,不仅盘活了,而且还有可能要变成咱们整个普安市的另一个重要的商业中心,还有文化园区的工作,经过了浦和区领导班子的共同努力,相当有特『色』的全省第一家文化园区已经筹建,预计在明年的三月就可以对外开放,无论从抓经济发展的角度,还是从抓文化发展的角度,秦书记都有自己独到的思维理念和工作方式,我认为,常委副市长的责任重大,而秦书记这样一个年富力强的年轻干部能承担此重任,必定会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一番成就来。” 金市长的每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底下的一帮常委们却都犯了难。 市委市『政府』的两大巨头在推荐常委副市长的人选问题上,各执一词,各抒己见,人人都是一副坚定的口气,底下人该何去何从,在风向没有明确之前,没有谁敢轻易说话。 瞧着场面有些僵持的样子,唐平心里不由暗暗着急,他冲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夏邦浩狠狠的瞪了一眼,夏邦浩立即会意过来。 作为市委副书记,夏邦浩原本就该维护市委书记的决议才对,更何况,夏邦浩一向跟秦书凯之间有诸多的过节,现在既然唐书记用眼神示意自己,夏邦浩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夏邦浩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开口说:“唐书记和金市长推荐的人选,依我看,都挺优秀的,可要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刁一品毕竟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而秦书凯一直在区里工作,对于市里的全盘工作掌控只怕是会有些生疏,更何况,秦书凯在浦和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时间不算长,年轻人多锻炼几年应该还是有好处的。” 夏邦浩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支持方是唐平。 金市长听了夏邦浩这番话后,冲他冷冷一笑说: “夏书记说的话,我认为存在一些问题,秦书凯的确是一直在区县当领导,可是如果一直不给他机会到市里来锻炼,他岂不是一直没有市里工作的经验,要是依照夏书记的意思,没有市里工作经验就应该没有被推荐提拔的机会,在座的各位哪一位不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哪一位又是直接就坐到了市委领导的位置?” 被金市长这么一抢白,夏邦浩不由有些膛目结舌起来,他倒是想到过直接说话后,金市长会提出反对意见,可没想到金市长今天的火力居然会这么猛。 夏邦浩竭尽全力的争辩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刁一品同志毕竟已经是副市长了,而秦书凯从资格上来说,比刁一品同志要差些,既然是推荐提拔干部,总要从各个角度平衡考虑,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夏邦浩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居然使用起发动群众这一招了,唐平只得站出来救场。 唐平一副中立者的姿态说:“夏书记说的话也有道理,金市长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依我看,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还是采取民主集中制的老办法,请在座的常委举手表决一下,到底推荐秦书凯,还是刁一品同志出任常委副市长。” 让唐平没想到的是,同意刁一品当常委副市长的常委人数,居然跟同意秦书凯的人数是一样多的。 面对这种情况,唐平也只能做出妥协,同时推荐刁一品和秦书凯作为常委副市长的候选人,而张东健和张富贵,以及发改委的主任姜功德为副市长人选。 普安市的三环路正式通车日终于到来了,当天上午十点,牛省长从省城赶到,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省『政府』的几名领导。 普安方面也按照牛省长的指示,并没有在仪式上投入太多的经费,不过现场还是来了很多人,在众人的欢呼和喝彩声中,牛省长和普安市委书记唐平一起剪断了红绸,原本唐平是不想和牛省长并肩剪彩的,可是省长主动邀请,他实在是推辞不了,方才和省长一起站在了舞台的焦点之上。 剪彩之后,主要领导一起登上了奔驰大巴车,这辆大巴从剪彩地开始沿着三环路缓缓行进,要围绕三环路行驶一周。 后面跟着不少的车,秦书凯开着他的吉普车也在队列之中,亲眼目睹着这书写普安历史崭新一页的情景。 大巴车开得很慢,牛省长和唐平并肩坐在一起,唐平向他介绍着沿途经过的地方,牛省长对三环路的建设情况表示满意,牛省长道:“道路铺设的不错,周围的绿化也很好,在省内算是一流水平了。” 唐平笑道:“多谢省长的肯定!” 牛省长道:“过去我在下面考察的时候,有些公路看起来也很好,可通车仅仅半年,道路就变得坑坑洼洼,什么原因?都是因为施工方偷工减料造成的,我很生气,勒令把修路的事情查清楚,因为那次的事情,大大被处理的干部有二十三人!” 牛省长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件事,他的表情风轻云淡,可他的话却让在场的每一个领导感到心惊,三环路工程如果出了问题,恐怕受到牵连的干部要很多。 一直没有说话的金市长低声表态道:“省长放心,我们三环路工程不会出现大问题,施工质量以及验收过程都是最严格的标准。” 牛省长哈哈大笑起来:“好啊!我希望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我更希望你说的全部都能做到!” 唐平道:“我当着省长的面表个决心,我们普安所有的市委领导有信心带领普安不断改革进取,在近几年内取得经济建设和精神文明的双丰收。” 车队行驶到浦河开发区附近的时候,改变方向,驶入了浦和开发区。看来牛省长要去浦和开发区考察了,在牛省长的原定计划中并没有考察浦和开发区这一项,看来省长也是兴之所至。 秦书凯对这一切还是有充分准备的,浦和开发区位于三环东路旁边,省长经过这里的时候,很可能会过去看看。做领导的都有一定的预见『性』,这方面秦书凯考虑的比唐平更加周到,今天浦和开发区管委会书记贾珍园留在开发区办公大楼进行准备。 牛省长也知道这种短时间的造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9章 春高-骄傲 演员。 西路。 清思。 憾负。 秋昔。 神武军,数百名战士,仅仅屹立在原地,便犹如山峰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满地落叶纷飞,原本巍然耸立的霜英宗,此刻如破败的枯木。 站在诺大霜英宗前,张罗冷眼望着众位弟子。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 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 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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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袁昊,看来也不简单,袁昊一闪即逝的神情被陆小天顺利捕捉到了。不过这也不奇怪,袁昊实力虽强,但也扛不住他们人多,除了袁昊之外,另外还有两名精英弟子,之前在绝地中的剑阵修士。不过相比起灵霄宫的人多势众,终究是弱势了少许。毕竟袁昊也知道他跟苏晴两人联手已经足以压制住他。 “相信袁兄已经试过几次了,这草地间可是有什么凶险之处?另外罗兄不是有一只灵禽吗,从空中也接近不过去?”陆小天诧异地问道。 “陆兄,苏师妹你们有所不知,这草地看似平静,实际上草地下面是泥沼,不知道有多少妖蛇,妖蜘蛛,泥鳄隐藏在下面。我宗门陈师弟也是一名精英弟子,遭到十数头三阶泥鳄的围攻,不幸殒落,如果不是我还有些实力,也险些无法脱身。在泥沼中斗法可不比普通地面,十成实力能发挥出六七成便算是不错了。我也尝试过乘灵禽直接越过泥沼采集紫萝参,不过被泥沼中冒出的一群腐骨妖禽给吓跑。” 袁昊苦笑着,想起来也有些后怕,若不是他见机得快,一旦座下灵禽被腐骨妖禽击杀,从空中回不来,落下来距离岸边太远,被大量的妖兽围住,就是他也非得栽在里面。 “你们古剑宗有十七人,我们灵霄宫加起来有二十八人,一起闯过去,难道还怕了一些泥鳄不成?”扈剑明皱眉问道。 “不可,这泥沼之中的妖兽不计其数,若是人数太多,招惹来的妖兽也更多,若是招惹来大量的妖兽,恐怕局面会更加棘手,搞不好还会全军覆没,之前我与贵派的罗兄一起出了绝地,后来遇到了绿甲骷髅,一场大战后不敌,各自分开逃走,机缘巧合下来到此地。刚好看到数十名蛮兽宗与魔阳宗的修士联手闯入泥沼,结果因为动静太大,将十余里外的妖兽都招惹了过来,数百头前仆后继,三十多人,仅侥幸逃出了两人。”袁昊连忙摇头道。 “走过去不成,从空中飞过去也不成,人多了更不成。如此说来,岂不是没有一点办法了?” 罗潜抓耳挠腮,心急地说道。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一脸失望的神色。放着二十几株紫萝参居然采不到,这对于在场的这些人来说,是何等的失望。 “倒也不是如此,之前我带着宗门内的几个精英弟子闯荡过一次,陈师弟虽然殒落,不过也摸索出了大致的窍门,人数不宜过多,否则生人味太浓厚,很容易招惹至大量的妖兽前来。我估计四五人便足够了,当然,这四五人必须都要有极强的实力,像苏师妹与陆师弟这样拥有两件法器的精英弟子才行,不过算上我,也才三人,仍然有些不足。” 袁昊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小天与苏晴道,“如果实在不成,咱们三人联手再闯一次如何?当然,闯过去,需要花费大量的中品灵石与补充法力,还有疗伤的丹药。由其他同门修士一起支出,得到紫萝参之后,再各行分配,如何?” 陆小天思索了一阵,坦白来讲,他手里的灵物已经能换几颗筑基丹,回了灵霄宫之后,还可以利用结界内的灵物再炼制几炉丹药。并不需要再在这个凶险的泥沼中冒险。只是如果直接拒绝,难免会让人对他起疑,毕竟筑基丹没有人会嫌多。特别是紫萝参这种炼制筑基丹的主药,相对其他的灵草,兑换筑基丹的比例要高很多。便是吴妍,眼里也露出几分越越欲试的神色。不过她拿不定主意,习惯性的看向陆小天。 “来之前我受了些伤,需要休养一日,而且事关重大,现在我也拿不下主意,需要跟苏师妹几人商量一下。”略一思索之后,陆小天说道。 “也好,其实有四人联手闯上一番,应该没什么问题,便是三人,不一定能采到紫萝参,但全身而退,应该问题不大,否则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袁昊担心陆小天会拒绝,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他手上收集到的灵物已经足够换取几颗筑基丹,而以他的资质,哪怕不用筑基丹,也能顺利筑基。当然,有筑基丹的话,可以节省数年苦修。 而且筑基丹对他不算难,但对于宗门内的其他修士却是奇珍异宝,等他筑基成功之后,用手里的筑基丹,找门派的金丹老祖换一滴丹元,到时候将手里的烈阳剑重新炼制一番,变成丹元法器。丹元法器比起普通的法器威力超出一截,在同阶修士里面,他依然能笑傲群雄,将普通的筑基修士远远的甩在身后。因此对于这次联手,袁昊心里是有不少期待的。 “陆兄,考虑得如何了?”一日后,袁昊期盼地看着陆小天道,他见识过陆小天的机智,之前在绝地中一直是陆小天主事,袁昊自然首先向陆小天询问 。 “你问苏师妹吧,这件事她说了算。”陆小天摸着鼻子退到了一边,这次出手的是他跟苏晴,吴妍三人,本来他还有些不愿意,不过苏晴直接拿出了一块炽焱晶。只是要求陆小天出手,所获得的紫罗参仍然不会少了他的这一份。陆小天权衡了片刻便直接答应了。 法器也有好坏厉害之份,炽焱晶不仅可以直接炼制出上品法器,而且添加丹元之后,可以变成极品的丹元法器。虽然传说中的丹元他不知道如何去哪里找,不过总有几分念想。而且炽焱晶炼制出的法器比起普通法器也要厉害几分。当然,事前他也交待了,一旦危险过大,他会马上放弃,保全自身。 “之前袁师兄你说过最好四到五人?”苏晴手指弯着一缕青丝,越过陆小天问道。 “不错,最好是四到五人,当然,实力必须超过普通的精英弟子。”袁昊点头道。 “我们这边可以出三人,我,陆师兄,还有吴师妹。不过袁师兄你们古剑宗只有一人,不知道采集到这些紫萝参之后,贵我两派,罗师兄觉得该如何分配?”苏晴说道。 袁昊神情一震,如果吴妍也有两件法器,现在灵霄宫的实力可就完全压过他了,只是他到底顶着古剑宗偌大的名头,嘴上不肯示弱,反问道,“按苏师妹的意思,又该如何分配?在你们来之前,我古剑宗为了探路已经了几名弟子,难不成按人头分,你三我一?” 苏晴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倒不至于,贵我两派交好,我们又岂是不知进退的人。但好歹我们出力大一些,多分一些也是应该的。不过考虑到紫萝参的重要性。这样吧,如果袁师兄能拿出两颗驻颜果,这些紫萝参便分成五份,袁师兄独占其中两份。” “占两份,还要我出两只驻颜果,苏师妹的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好了?”袁昊脸上闪过一丝怒色,炼气修士里面,还没有谁敢跟他这样讨价还价过。 “我之所以开出这样的条件,自然也是因为陆师兄,吴师妹和我有这样的实力。而且之前分驻颜果的时候,袁师兄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苏晴毫不相让地道,按她的想法,陆小天能杀独孤寒,比起袁昊毫不逊色,能给袁昊这个比例已经是看在古剑宗的面子上。 陆小天听得一阵汗颜,看来容貌对于漂亮的女修来说,未必没有修为重要。苏晴与吴妍两人可是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1章 春高-贪婪 “嘭嘭嘭嘭——” 巨大的声音从洞口传来,这个山洞的入口较为狭小,银背苍狼一时半会进不来。 可时间一久,绝对挡不住。 “该死,怎么会这样?上次来这里,明明没有任何妖兽,这次为什么会有一头银背苍狼?”刘岳咬牙道。 孙菲菲直接把矛头对向李仙凡,责怪道:“一定是这小子,他一来,我们运气也跟着变糟了。” 李仙凡冷哼一声:“我早就提醒了,你们不听劝非要来,还能怪到我的头上?真是可笑。” “你……”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现在应该想想办法,该怎么应付银背苍狼才是。”颜霜月连忙安抚住孙菲菲。 她的话,在他们中还是很有分量的,毕竟她有一位道境师父,当下几人开始商谈起来。 “先看看这个山洞有没有出路。” 他们往山洞深处走去,山洞幽深,长达数十丈,四周的墙壁不像是天然的,而像是被人削出来的,非常平整。 “这里不会是某个人开辟的洞府吧?” “有可能,我听说寻仙宗一些厉害的弟子,就喜欢在云岭山脉开辟洞府,方便随时和妖兽厮杀,磨练自身。不过这里已经满是灰尘,应该已经荒废了。” 等来到尽头后,豁然开朗,眼前是个石室,有简单的桌椅床铺。 而在那石头做成的床铺上,有着一具非常显眼的白骨和一把剑。 “看来真是别人的洞府。” 几人都是修行者,也不怕一具白骨,走上前去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白骨呈现一种焦黑色,仿佛被什么烧过一样。 “看来洞府的主人,当年受了重伤,在这里不治而亡,就是不知道他是何人?”江清荷好奇道。 李仙凡拥有重瞳,稍微一扫,发现包裹着白骨的衣物下,有着两册玉简。 “得罪了。” 他念了一句,翻开衣物,拿起了那两册玉简。 只见一册上面,写着——风雷剑诀。 还有一册上面,写着——飞鸿踏虚步。 “风雷剑诀加飞鸿踏虚步?我知道了,他可能是三年前,内门那位陈子明师兄,他成名的就是这门剑法和轻功,据说当时他有机会成为真传弟子,想不到死在了这里。”颜霜月率先想到了是谁。 身为药园那边的人,她时常接触内门弟子,所以对于内门的一些事情,她了解很深。 “什么?陈子 明?三年前内门风云榜排在前三的强者?” “一定是他!” 内门风云榜前三,绝对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们就算能进入内门,刚开始也只能垫底,远不能和陈子明相比。 “如果是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江清荷疑惑。 颜霜月想了想,道:“据说风雷剑诀,修炼到极致,能以凡人之躯,驾御天雷之力。他骨头上的焦黑痕迹,恐怕就是天雷之力造成,或许是他遭遇了强敌,不得不引来天雷御敌。” “以凡人之躯,御天雷之力?”几人全部大吃一惊。 天雷之力是道境修士,掌握法力之后才能驾御的力量,而这门剑诀,居然能让凡境的修士,提前掌握这种力量,简直逆天。 “天雷之力,至阳至刚,没有那么容易掌握,这位陈师兄,应该是被天雷反噬,最后重伤身亡了。”颜霜月补充道。 听完她的解释,刘岳几人眼神都火热起来,无疑,李仙凡手中的剑法和轻功,绝对都是最上乘的武学。 武学不同于功法,功法是筑基之法,吞吐天地灵气,以此提升境界。 武学,则是一种对敌的招式。 比如剑法、刀法、拳法、枪法等等。 而武学,是凡境修士修炼的,至于踏入道境后,掌握法力,修炼的就是法术了。 刘岳对杨义使了个眼神,杨义心领神会,道:“李仙凡,把这两门武学给我们吧,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给你们?”李仙凡嗤笑一声,不屑道,“山洞是我找到的,武学也是我发现的,为什么给你们?刘岳,你想要的话,就自己站出来,何必给你的小弟使眼神,你躲在背后,却让他扮演这个恶人,你可真是虚伪。” 这两门武学,李仙凡同样需要,他不可能让出来。 “李仙凡,你一个人想独吞两门顶级的上乘武学?不觉得胃口太大了,也不怕撑死吗?” 刘岳脸色寒冷,身上的气势已经开始凝聚,向李仙凡压来。 “李仙凡,做人不要那么贪婪,要不是清荷带你来,你能有这运气吗?清荷,你说呢?”孙菲菲自然是站在刘岳这边的。 而她这话一出,也是在让江清荷做出选择。 江清荷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她内心清楚,于情于理,这两门武学都是李仙凡发现的,但一边是她的好闺蜜和好朋友,李仙凡才认识几天? 稍作犹 豫后,她就有了选择,道:“李仙凡,给他们吧,不要闹得那么僵,连朋友都没得做。” “朋友?他们也配?”李仙凡心中失望,因为山的缘故,他内心还是想把江清荷当成妹妹的,扪心自问,换成江清荷处在他这个位置,他一定会维护江清荷,但看来,是他一厢情愿了。 “你们这样不对。”这时,还是颜霜月银牙一咬,说了句公道话,“刚才若不是李师兄带我们进山洞,我们可能早已葬身苍狼之腹,现在再抢他发现的武学,毫无道理。” “霜月,你一定是被他花言巧语被骗了。”孙菲菲气急。 刘岳更是顾不上其他了,哪怕今天会败坏颜霜月对他的印象,他对两门武学也势在必得,毕竟这可是陈子明当年登临内门前三的依仗! “交出来!” 他上前一步,大喝一声。 “想要,你就来抢试试。”李仙凡目露冷意,顺手一抄,拿起了陈子明尸骨旁边的宝剑。 眼看着战斗一触即发,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山摇地动,几人向洞口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只见那头足有水牛大小的银背苍狼终于撞裂了狭小的洞口,一声咆哮,猛冲进来。 刚才他们都被两门武学冲昏了头脑,差点就忘了此刻的处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2章 春高-食粮 没多久,冬梅和叶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李东海的视野之中。李东海见到叶谦安然无恙的那一刻,整个人脸色一变,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这小子怎么还活着?”李东海心中暗惊,同时有些莫名的心虚,叶谦没有死,那么他有意坑害叶谦的事情岂不是就暴露了? “东海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冬梅有些疑惑的看着神情有些不自在的李东海。 这个时候,叶谦也含笑看着李东海,他当然知道李东海这是做贼心虚了,怕他已经将被李东海的坑害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叶谦并没有说出来,所以看到李东海这心虚害怕的表情,带着几分嘲弄道:“城主大人,你没事吧!怎么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莫非刚刚你又遇到了厉害的妖兽?” 听到两人的话,李东海这才缓和了过来,下意识的多看了叶谦几眼,瞬间就明白,叶谦应该是没有将他坑害叶谦的事情告诉冬梅,不然,冬梅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李东海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内心要杀叶谦的心思,似乎就更加的浓郁了。同时,他也很好奇,棘背地牛,明明已经盯上了叶谦,叶谦是如何逃掉的? “没事,只是在冬梅妹子离开之后,我也有些担心叶谦老弟的安危。不过,现在见到你们顺利回来,叶谦老弟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李东海的脸皮简直可以媲美城墙了,此刻居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叶谦心中冷笑不已,却并没有拆台,只是有意无意的说道:“城主大人可真是好人,居然还会关心我叶谦的死活,这可真让我感动啊!” “哈哈!”李东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叶谦老弟见外了,你是冬梅妹子的人,自然也就是我李东海的人,咱们一同而来,当然是希望一同而回的。” “那就好!”叶谦点点头,说道:“我还怕城主大人嫌弃我拖大家的后退呢!” “行了,咱们都不要多说了,这里也不太安全,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冬梅打断了叶谦和李东海的对话。 三人这才继续前行,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再引起妖兽的注意。叶谦似乎因为之前的大意,差点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一路上变得格外的谨慎小心起来,居然再也没有出过任何的岔子。 只是,随着三人不断的前行,渐渐的深入内围区域,叶谦突然吃惊的发现,原本应该经过棘背地牛一闹,丢失他们三人行踪的明少康,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潜伏起来。 “居然又跟上来了?”叶谦微微皱 眉,这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明少康之所以再次追上来,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冬梅估计没有和明少康勾结,不然她不会那么在意我的生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这李东海暗中勾结了明少康。”叶谦如此想着。 可是叶谦还有一点不明白,李东海和明少康勾结,就算是为了宝物对付冬梅,这对李东海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好处才对。不管是冬梅和李东海瓜分宝物,还是李东海和明少康瓜分宝物,两者之间,似乎都没有明显的区别才对。 “莫非,这李东海和明少康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叶谦心中暗自想着,下意识的朝着李东海看去,此刻的李东海却并没有注意到叶谦,似乎全神贯注的在赶路,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想到这里,叶谦又朝着冬梅看了一眼,这个美艳的幡青城地下女王,自认为李东海这次跟她的合作,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不会有什么后手,更不可能和明少康那样的强者有时间勾结。可她根本不知道,她其实早已经中了李东海和明少康的陷阱了。 就这样,一路风平浪静,除了当初叶谦不小心暴露,引来的棘背地牛妖兽的袭击之外,进入内围之后,他们居然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当然,这个时候,一旦遇到了妖兽,那么肯定就会有灭顶之灾的。 这一切除了他们三人的运气不错之外,最主要的恐怕还是要归功于冬梅和李东海两人手中的残图。要不是有这么一条寻宝的安全路线,当初冬梅和李东海也未必会来这里冒险。毕竟,就算冬梅为了摆脱宇文青的掌控,就算她已经有些疯狂,不计后果。但李东海却和冬梅的情况截然不同,他不至于跟着冬梅来这里冒险的。 所以,这一切的顺利,自然要归功于赵玉新留下的地图。要不是有这份地图的指引,他们一行人只怕根本走不到这里,早就被强大的妖兽发现,要么逃命,要么死于妖兽的口腹之中了。 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地图指引的终点的时候,冬梅和李东海都明显的多了一些紧张和期待。他们或许,马上就可以找到赵玉新当初陨落的地方了。 他们三人是幸运的,地图的指引没有错误,终于在他们进入内围的两天后的夜晚,他们接着月色的光芒,终于找到了一个洞口长满了藤条荆棘的石洞入口。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东海双目放光,眼神里尽是激动之色。 冬梅一样有些难以控制的激动,胸口随着呼吸上下浮动,盯着眼前的石洞,说道:“如果地图没有错,这里面应该就 是六十年前幡青城大长老赵玉新的长眠之地了。” “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叶谦不以为然的开口,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为的不就是眼前的这个石洞吗?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们夺宝即将成功的时候,无论是冬梅,还是李东海,反而都不再着急,站在石洞前,居然没有一个人率先朝着里面走去。 冬梅和李东海彼此相望,也不见两人说话,只是诡异的,两人的气氛有些压抑和紧张。 看着这一幕,叶谦反而露出了几分冷笑。这个结果,其实是早在他们预料之中的。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却为了心中的贪念,两人联手,一起来到了这里。 现在,眼看宝物就在他们身前了,这个时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3章 春高-赛前 金利斯正无聊的坐在柜台前,计算着这几日的进项,忍不住叹息。 当初他花了一枚60级黄金晶核的价格,从一名曙光教会的成员口中,得知了异世人的信息,立马就从中看到了商机。 毅然决然的关闭了自己在曙光之城的小店,踏上了传送阵,来到了这个废弃城市。 不过现如今,他有些后悔了。 自从它来到这里也有十多天了,总共赚取的收益,也仅仅只有在曙光之城一日收益的十分之三,少的可怜不说,还多是一些破烂货。 玩家有着系统的帮助,这地精想要忽悠和捡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听到身后有动静,它百无聊赖得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欢迎光临。” 它缓缓转身,看向来客,顿时眼睛一亮,精神大震。 “这是个大款!”金利斯敏锐的眼光,一瞬间看出了陈冬气质不凡,赶忙跳下椅子,来到陈冬面前,搓着手介绍到。 “欢迎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金利斯甚至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陈冬面前。 “不用了,我来是想买些东西。”陈冬挥了挥手,阻止了准备再去搬张椅子的金利斯。 将小短腿的瑶羲抱到椅子上,陈冬开口询问:“我需要一件防御装备,和一些特别的东西。”陈冬淡淡开口,同时目光在店内的货架上扫视。 “防御装备小店不缺,就算是史诗的都没问题,只是不知道客人需要的特别的东西,是指什么?”金利斯开口,想确认一下陈冬得具体实力。 “史诗级?什么价钱?”陈冬询问。 “这史诗品质得价格可高了,需要三千亿积分。”金利斯立马报价。 陈冬听后立刻摇摇头,又问:“星耀品质的什么价?” 见陈冬摇头,金利斯有些遗憾,听到陈冬又问星耀级,想着刚刚或许是抬得太高了,所以这次将利润降低了一些。 “星耀品质的,两百二十亿到四百亿积分。” 陈冬点点头,还算勉强能够接受:“拿个最贵的。” 金利斯听后,冲着屋内招呼了一声:“小白,把我那件压箱底的顶级星耀防御铠甲拿出来,就是在远古遗迹中找到的那件。” “狡猾。”陈冬立马对这个金利斯有了判断,一句话就把东西的价值往上抬了抬。 “吼?”屋内床来吼声,似乎有些懵,过了好一会,一只赤手白猿走出,在他手中,还拿着一个黑色的 方块走出。 陈冬见状,疑惑的询问:“就是这个?” 金利斯笑着介绍:“没错没错,这件史诗级铠甲,在没认主前,就这样,认主之后,铠甲自动覆盖在身,想要解除,只需要一个念头。” 陈冬听后点点头,看向黑色方块。 【黑帝龙装】 品质:星耀(成长型) 属性:装备后,全属性提升+10,坚固值3000点。 附加技能:【自我重塑】:破损后,可吞噬金属恢复坚固值。 【生命装备】:以黑帝龙的躯体与晶核锻造,凝练出精华,奈何黑帝龙魂不灭,锻造时龙魂复苏,品质大大减低。可吞噬龙系晶核提升属性。 【黑龙之翼】:(封印中,吞噬70级星耀品质龙系晶核可解封) 【黑龙之躯】:(封印中,吞噬80级史诗品质龙系晶核可解封) 【黑龙之魂】:(封印中,吞噬90级传说品质龙系晶核可解封) 陈冬有些迷惑的看着黑匣子,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边上,奶茶已经见底,正在一个个吸着珍珠的瑶羲。 “看来以后,得多带瑶羲出来逛逛才行。” 陈冬强行忍住内心的激动,从背包空间中取出所有的晶核。 “你看看这些。”陈冬对着双眼放光,盯着晶核的金利斯说到。 金利斯立马掏出单片眼镜,仔细的看过后,道:“这些晶核,一共价值七十三亿积分。” 陈冬又将黑卡递给他,里面还有十几亿,但是差的还多,只好将目光投向瑶羲。 波! 瑶羲将卡在管子里的两个珍珠吸出,见到陈冬看向自己,直接豪气的从虚空格中取出三枚70级的星耀晶核。 金利斯瞪大了眼,70级的星耀晶核,价值在300亿,三枚就是九百亿积分。 “客人,您的这些,我给您算一千亿整,您看还需不需要些别的?”金利斯一把从赤手白猿手中抢过方块,递给陈冬,然后将桌子上的晶核小心收好。 陈冬不动声色的问道:“这装备是滴血认主,还是指纹识别?” “尊敬的客人,这件装备您只需要第一滴血在上面,就能绑定,平时会潜伏在灵魂海内,您需要的时候,一个念头就能上身。”金利斯解释到。 陈冬听后点点头,又从店里,给几人各买了几件黄金装备。 希尔薇雅身上的装备,昨天就被瑶羲修复了,似乎也具备有 恢复能力,消耗了一些金属矿石。 一件黄金品质装备,价值大约在二十亿到八十亿之间。 血灵获得了一把荆棘之刃,武器能够吸食血液,恢复自身伤势。 在剑柄与剑身的衔接处,有一朵血色的水晶玫瑰。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配套的荆棘护甲,黄金品质,不装备时,是一条项链玫瑰的红水晶项链,装备后,就会变为玫瑰纹饰的红色铠甲。 木灵得到了一把木属性弓箭,看着就像是一把用树枝制作的弓箭,弓箭手还长着几片绿叶,同样是黄金品质。 能够凝聚木元素之力,命中后,会像木遁一样,在敌人体内直接生长爆开树枝。 获得的铠甲,则是一套看着像是木头编制的木甲,木甲上开着各种花朵,名为百花甲,每一朵花,都蕴含着生命之力,必要时,可以让花朵枯萎,吸收花朵内的生机,恢复自身。 在店内看了一圈,又看了看金利斯拿出得所谓得宝贝,一查属性。 全是破铜烂铁,甚至没有意见达到黄金品质的,有两件干脆就是看不到属性的破烂。 见陈冬不再购买,金利斯有些遗憾,不过今天这一波赚的,比他着十多天加在一起还要多上几多倍。 “扣除您购买装备,我还需要支付您两百一十二亿积分,您收好。”金利斯将先前陈冬递给他的黑卡又还了回去。 做完这些,众人离开了小店,又在城内逛了一圈。 人还是太少了,真正算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4章 春高-燎原 两个男人如果看不对眼了,早晚得打起来,当然,就算还没打起来,也不可能合作愉快。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道理好讲。 现在陈铁和黄伟两人,就算是扛上了,在陈铁看来,黄伟这家伙居然想打林乐苑的主意,赤果果的狼子野心。 黄伟虽然自恃身份,并还是很怕陈铁这个宗师,但敌强我弱之下,他也并不敢与陈铁刚正面,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铁把林乐苑拉到了身边。 “你还能更无聊吗?”林乐苑无语,把陈铁拉到了一边,瞪着陈铁说道,颇有些想把陈铁的嘴缝起来的冲动。 这混蛋,有时候简直嚣张得厉害,这回又把黄伟得罪得不轻,队员里有人发生争执不是什么好事。 陈铁瞄了眼气得脸『色』发黑的黄伟,又看看林乐苑,凑到林乐苑跟前说道:“不无聊,这家伙想打你的主意,我看着他就觉得不爽。” 林乐苑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悸动,然后,看着陈铁,忍不住怒道:“别人喜欢我,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陈铁脸『色』僵了一下,这话说得好有道理,黄伟喜欢林乐苑,这关他什么事,他咋就看黄伟不顺眼了呢? 想了想,想不明白,于是陈铁只好无赖道:“我不管,黄伟打你的主意,我就是觉得不爽,那家伙看着不像好人,在你面前献殷勤,背地里也不知道打着什么龌龊的主意呢,你可千万不能被这样的人骗了。” 林乐苑盯着一幅无赖样子的陈铁,半晌,说道:“呵呵,你管得倒是真宽,我警告你,老实点儿,别动不动就跟黄伟起争执,这里很危险,不能胡闹,懂了吗?” “懂了。”陈铁老实回答道。 林乐苑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别看这混蛋回答得那么干脆,但估计黄伟若表现得对她好点,这混蛋肯定又得跳起来把黄伟往死里怼。 怎么说呢,总感觉,这混蛋是越来越霸道了,别人打清音的主意,这混蛋生气自然无可厚非,但是别人喜欢她,这家伙也要管,真是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走吧,出发,别耽误了时间。”不再搭理陈铁,林乐苑朝队伍里其他人挥了挥手,当先出发了。 黄伟恨恨地看了陈铁一眼,也跟了上去,夏语和另一名队员也迅速跟上。 “见鬼了,我到底为啥看黄伟不顺眼,大姨子说得没错啊,黄伟喜欢她,我生啥气?这不正常。”陈铁走在最后头,暗自嘀嘀咕咕,心中无比纠结。 不过很快,陈铁就顾不上纠结了,三两步就走到了林乐苑身边,美其名日保护林乐苑。 林乐苑翻了个白眼,也就不管陈铁了,反正也管不住,便任得这家伙靠得近近的。 这倒是把旁边的黄伟,看得脸都黑了,陈铁和林乐苑肩并肩的样子,让他心里,怒意大发。 林乐苑只能是他的,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有败在陈铁手下的节奏。 到现在,黄伟仍然是不清楚陈铁的身份来历,也还搞不清楚陈铁和林乐苑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这不妨碍他想弄死陈铁,谁想抢走林乐苑,他就弄死谁。 “陈铁,宗师你以为就算厉害了么,在这里,出了意外,宗师也得死,就算能活着出去,我也不会放过你。”心中冷然自语,黄伟实在是无比希望,陈铁赶紧去死。 不得不说,陈铁招仇恨的能力真不是盖的。 不过在陈铁心里,并没把黄伟当回事就是了,他之所以来这里,本就是想着保护好林乐苑,总之,回去之前,他就是大姨子的贴身保镖了。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陈铁现在已经是高度戒备的状态,在这样一个地方,他自然不会大意,有任何意外,他都会确保自己能保护得了林乐苑。 自家大姨子,自己不护着谁护着。 接下来五人都没怎么说话,小心翼翼地前行,一个小时左右,翻过了两座不算高的山,眼前所见的景象,让陈铁再次感受到了震撼。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沙漠,沙漠上却铺满了一具具骸骨,最不显眼的骸骨,目测也有十余米之巨,而大的,则不下数百米,这简直就像是一处神魔陵园。 这些骸骨,统统是人形的,地球上,何曾出现过这样的巨人。 一具具的骸骨,让这片沙漠,化作了幽冷的地狱,便是连空气,都似乎阴冷了几分。 “是不是感到很震撼?我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景象时,也是彻底傻眼,这个世界,真的太神奇了。”看着这无数的巨大骸骨,林乐苑忍不住感叹道。 陈铁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很震撼,而且,我也明白你为什么说这里是一处战场废墟了。” 眼前所见,不止是无数巨大的骸骨,还有数之不尽的兵器,大多数的兵器已经折断,但还有不少,完好如初。 陈铁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外,一柄近百米之巨的大刀,『插』在沙漠之上,刀光闪烁,迸发着可怕的气息。 像这样的完好的兵器,还有不少,散发的 气息恐怖之极,就算以陈铁宗师之修为,也不会试 图去接近那些完好的兵器,那种恐怖的气息,根本不是宗师能撑得住的。 这确实是一片战场废墟,只不过,在此战斗的,却不是人类。 眼前这些生物的骸骨之巨,以及那些同样巨大的兵器,无不显示着,这是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接下来要小心一些,这里骸骨遍地,断裂的兵器也是数不胜数,大部份断裂的兵器,一旦被触动,便会发生剧烈的爆炸,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另外,这里也有着奇遇,运气好,便能捡到玉瓶这等神奇之物,当然,有些玉瓶,会装有丹『药』,如果能幸运捡到能让你断臂重生的丹『药』,就算是运气逆天了。” 林乐苑看着陈铁,叮嘱道。 陈铁点了点头,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在这种地方,大意便是找死。 面对眼前这些巨大到惊人的骸骨与兵器,陈铁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宗师的修为,在这些地方,真心不够看。 这里,就像是一处远古传说里的神魔战场。 “继续走,大家都小心点。”林乐苑朝所有人都叮嘱了一遍,迈步,便走进了铺满一具具骸骨的沙漠。 陈铁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无尽的骸骨,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啊……”恰在此时,变故陡生,走出了数米远的林乐苑,突然惊呼了一声,她的脚下,竟然莫名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猝不及防之下,林乐苑瞬间朝洞『穴』之中掉了下去。 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黄伟本想冲过去救人,但跨出一步,立即就停住了。 这里本就充满了危险,黄伟不想因为冲过去救林乐苑,反而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不过,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5章 春高-轻重 “盯紧了!”皇帝吩咐了刘深一句,便转身朝宣政殿走去。 “是!”刘深在身后应了一声。 …… 皇宫,麟华殿,皇帝设宴宴请拓跋玠与北朔使团。 这场宴会,本该在拓跋玠刚入云京城时便办了,可皇帝却是硬生生拖了几日,才设宴招待拓跋玠和北朔使团,足见东祁对拓跋玠和北朔有多不待见。 宴会之上,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看似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可东祁与北朔之间有着解不开的死仇,再加上最近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双方虽然坐在一处,可心里却都藏着敌意,不过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酒至半酣,北朔的栎阳长公主拓跋妡突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对面走去。 拓跋妡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走路踉踉跄跄的,似有些醉意。 只见拓跋妡从大殿中央穿过,径直冲着对面凌千雪坐的方向走去,走到凌千雪近前,拓跋妡冲着凌千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天啊……” “这……这……” “我的天,这……” …… 拓跋妡这个举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坐在凌千雪身侧的凌初瑶,离得近,被拓跋妡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个不轻,十分诧异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拓跋妡,凌初瑶又侧头看向凌千雪,却发现凌千雪老神在在地坐在那,手上慢悠悠地转着酒杯,淡定的不能再淡定,就好似根本没看见跪在面前的拓跋妡一般。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拓跋妡开了口,“宁王,我求求你,求求你体谅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让我见见儿子,求求你让我见见儿子!” “这……这几日京中的传言难道是真的?那个萧钰真的是北朔栎阳长公主儿子?” “为了见儿子,这位北朔的长公主竟然冲宁王跪了下来,看来八成是真的!” “这北朔长公主如此屈尊恳求宁王,看来宁王身边的那个萧钰真的是她的儿子!” …… 拓跋妡的话一出口,众人就议论开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凌千雪身上,等着看凌千雪的反应。 正转着酒杯的凌千雪手上的动作一顿,瞥了拓跋妡一眼,“长公主殿下要见儿子便去见,来求本王做什么?” 凌千雪的反应让拓跋妡不由地愣了一下。 愣了一瞬之后,拓跋妡立时反应过来,开口 说道:“我儿子是萧钰! “哦,长公主殿下说萧钰是你儿子,可就算萧钰是你儿子,他见不见你,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凌千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萧钰他是宁王你的属下!”拓跋妡回了一句。 “萧钰是本王的属下不假,可这跟他见不见长公主殿下你有什么关联吗?”凌千雪一脸很是不解的模样。 凌千雪的话将拓跋妡怼的一时无话可说,早早就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想说却说不出来。 拓跋妡正琢磨着应对之策,凌千雪却再次开口,“难不成长公主的意思是本王拦着萧钰不让他见你?” 拓跋妡:“……” 凌千雪这话问的,让拓跋妡一时间答是也不好,答不是也不好。 还没等拓跋妡考虑好怎么回答,凌千雪又一次开口,“也或者,长公主殿下是觉得,本王应该将萧钰绑了,送到你面前,逼着他,让他喊你一声母亲?” “我……我不是这么意思!”拓跋妡只能否认。 凌千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长公主殿下跪本王做什么?且不说本王能不能帮上忙,就单说长公主殿下你这一跪,可真真是丢了你们北朔的脸啊!” 拓跋妡:“!!!……” 她本来是想用这一跪占得先机,博得同情,却不想凌千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让她无处使力。 瞥了拓跋妡一眼,凌千雪便不再理会她,转而看向对面的拓跋玠,悠悠开口:“拓跋太子,长公主殿下怎么说也是你的姑姑,你们北朔的公主,太子就这么看着长公主殿下在这跪着,丢着你们北朔的脸?” 坐在对面的拓跋玠,本来一心想等着看好戏,可预料中的好戏不但没看成,反而被凌千雪损了一通,拓跋玠此时的脸色很是难看。 看向凌千雪,拓跋玠开了口,“姑姑只是想见儿子心切而已,才一时失了身份,还请宁王勿怪!” “罗枫,去将姑姑扶起来!”拓跋玠吩咐了身边的罗枫一句。 罗枫闻言,躬身点了点头,便走到拓跋妡跟前,作势便要将跪在地上的拓跋妡扶起来。 “我……我不起来!”拓跋妡却是不肯起来,“宁王不答应让我见儿子我就不起来!” 众人:“……” 凌千雪与拓跋妡一直不停地打着机锋,大殿内众人也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本以为到了此时,这位北朔的长公主会顺势站起来,却没想到她竟然还不 起来,颇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众人看看跪着不肯起来的拓跋妡,再凌千雪,还有拓跋玠,等着凌千雪和拓跋玠接下来的反应。 有些人甚至看向了高坐上方的皇帝,想着皇帝会不会出言说句话,可皇帝却是十分淡定地坐在那,一副作壁上观、不管不问的模样,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而吩咐罗枫将拓跋妡扶起来的拓跋玠,只看了依旧跪在地上的拓跋妡一眼,竟是没再说话,好像是个任由拓跋妡继续闹腾的意思。 再看看凌千雪,此刻正慢悠悠转着手上的酒杯,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拓跋妡,神色间没有丝毫意外。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凌千雪幽幽开口,“长公主殿下这是赖上本王了?” “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儿子,宁王,我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这一颗做母亲的心!”拓跋妡一副苦苦哀求凌千雪的模样。 “啧啧,本王着实佩服,长公主殿下为了达到目的,可真是能屈能伸啊!”凌千雪看着拓跋妡,一脸的讽刺,“就是不知道,长公主殿下的这份能屈能伸,真是为了见儿子,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拓跋妡闻言,心里慌了一下,赶紧掩饰道:“我……我自然是为了见儿子!” 瞧了瞧拓跋妡,凌千雪慢条斯理地开口,“既然长公主殿下只是为了见儿子,那就跟本王无关了,萧钰虽然是本王的属下,可他跟长公主殿下你究竟是不是母子,他又愿不愿意见你,这都是他的私事,本王向来不过问属下的私事,所以恕本王帮不上长公主殿下什么忙了!” “宁王口口声声说不过问属下的私事,那为何拦着我不让我见萧钰?”拓跋妡终于找到了反驳凌千雪的理由。 “本王何时拦着长公主殿下了?”凌千雪反问道。 “那日我前往宁王府求见,宁王府的府兵将我拦在门外,不让我进去!”拓跋妡自以为自己抓住了凌千雪的把柄。 “我宁王府的府兵拦着你?”凌千雪幽幽瞥了拓跋妡一眼,“难道守门的府兵没有替长公主殿下通传?通传之后没有转告长公主殿下,萧钰说了他没有母亲,不见?” 拓跋妡:“……” 凌千雪说的是事实,拓跋妡一时间无法反驳。 拓跋妡不说话,凌千雪接着说道:“长公主殿下不反驳,看来是承认府兵通传过了,也承认萧钰说了不见,既然萧钰明确说了不见,长公主殿下再硬闯我宁王府,府兵自然是要拦着,若这也算本王拦着长公主殿下,不让你见萧钰的 话,那便算吧!” “可萧钰他一直在宁王府不出来,我根本见不到他!”拓跋妡又扯出一条理由。 “长公主殿下见不见得到萧钰,与本王有什么关系?”凌千雪毫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 顿了一顿,凌千雪接着问道:“还是长公主殿下觉得,本王该把自己的手下绑了丢出府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6章 春高-混乱 夜晚,明月渐出,月光洒落,崖谷周围,一片寂静。 然而崖谷下,楼宇前,几名守卫在峡谷入口前的叶家执法弟子却是眼神惊异,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异常惊疑不定的神情。 此刻,听到这划破夜空的恍然声,原本一直苦心思索而不得结果的叶纪,终于回忆了起来。瞬间明悟道,“叶丰说得不错,我想起来了,这个叶逸,就是家族的二少爷。” 看到叶纪的肯定,这一下,原本这几名眼神惊异的叶家执法弟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禁纷纷低头,暗自猜测道。莫非刚刚的那个叶逸,还真是叶家的一个少爷不成? 就连原本认定叶逸只是一名出身普通、是一个寻常弟子的叶深,也是悄然改变了目光,坚韧的脸庞之上,慢慢的升起了一丝狐疑的神色。刚刚的时候,他是不是先入为主,弄错了什么? 与他们不同的是,一向随意的叶寒,却丝毫不以为意,再次嬉笑道,“二少爷?家族的哪个二少爷?我可是知道家族的化散长老足有半百之众,加上闭关隐匿的太上长老,家族之中的化散强者何其之多,他们年少的孙辈曾孙辈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叶纪,你口中的二少爷叶逸,究竟是哪一个族中少爷,莫非他还是族长的嫡孙不成?” “不错,就是族长的孙子,不然的话,家族之中,还有哪个少爷,有资格称为二少爷?而这个叶逸,正是当今族长的嫡孙,叶家的二少爷。”叶纪当即点头回应道,说完便转头向其他同伴望了过去。 让叶纪失望的是,他的这番话语,仍旧没有唤起周围同伴的认识,这些执法青年仍旧满脸迷茫,还不禁相互对视了起来。似乎对于二少爷的这个称呼,是未完,请翻页) 现在陨风谷这里?” 此言一出,另外几名执法青年顿时恍然,纷纷点头道,“不错,我也想起来,叶余大少爷确实有一个叫叶逸的废物弟弟。” 然而肯定之后,对于叶寒的话语,他们却是再次迟疑不决了起来,“是啊,那个叶逸只是个废物,怎么可能拥有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莫非家族之中,还有两个同名同姓的叶逸?” 得到众人的肯定,原本狐疑的叶深,终于清楚了下来。看着迟疑的众人,直接一锤定音道,“不管如何,管他是不是家族的二少爷,既然叶逸孤身进谷了,就不得不引起重视。叶寒,你带人继续巡逻;叶纪、叶丰,你俩随我来,我们现在就去政事厅,通禀执事大人。” “是,队长。”叶纪叶丰两人顿时点头,旋即跟上叶深,向崖谷之下 的楼宇行去。 茫茫原野,劲风飞旋;旋风过处,百草倾斜。 荒野枫林之外,疾风吹过草地,带起无尽落叶,遁入远方。 不知何时,陨风谷之南,山间野林与峡谷的过渡地带,阵阵飒飒之音响了起来;响声落下,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下的身影,穿过漆黑的夜色,从百丈曲折的峡谷之中,走了出来。 少年抬眼望天,露出清秀的面庞,深沉如水的眸子之中,不染纤尘。 “这便是陨风谷外围的枫叶林吗?果然瑰丽神奇!” 叶逸站在峡谷出口的草地上,看着前方不知绵延十余里的金色海洋,深层如水的眸子之中,欣悦之色,一闪即逝。 难怪自上一次狩猎归来之后,叶悦便对这陨风谷内的枫叶林恋恋不忘,甚至还多次在自己面前提及,想让自己陪她前来陨风谷郊游一番,原来是这样。 现在看来,叶逸算是明白了过来,为何陨风谷最佳的进谷时间是早上和中午了,甚至所有的家族弟子进谷都会选择这个时间。抛开白天进谷更安全之外,进山的时候,能够赏阅这瑰丽如海的枫叶林,确实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尽管夜光微弱,甚至不足以游目骋怀更远处金色海洋,但叶逸却没有丝毫遗憾。对他而言,陨风谷之内的历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赏阅枫叶林海,那还是算了吧,依他头顶上的危机,还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思罢,叶逸已经收回了遥望枫叶林的目光,提起步子,踏过草地,便向枫叶林内遁去。 只是叶逸刚刚奔出寥寥数步,便悄然放慢了前进的步伐,眼眸之中,一抹戏谑之色缓缓升起。 只见“嗷呜!”之声响起,百丈开外的枫叶林之中,竟然有两匹黑色的身影,扑了出来,动作迅捷,状若奔雷! 在漆黑的夜色之下,现出两对绽放幽光的兽瞳。很快,这两道迅捷的身影,就奔过百丈的距离,从三尺之深的草丛之中,窜了出来,直接逼近叶逸的周身三丈之内。 没有丝毫停留,这两匹黑色的身影,便向叶逸,一左一右,扑了上去。在凄冷的月光之下,依稀能够看见,两匹身影,口中寒光闪烁的獠牙! “嘭嘭!”只见两道沉重的碰撞之音同时响起,旋即两道凶恶的身影,竟然同时倒飞出去,随后居然摊倒在草从之中,再也爬不起来了。 “真无趣!”见此情景,叶逸淡淡的摇了摇头,眼眸之中,不禁闪过一道失望的目光。 话音落下,叶逸已是抬起步伐, 向草丛中的一具尸体走了过去。伸手感受这匹灰狼尸体身前残留的气息之后,叶逸不得不摇了摇头,便抬脚向另一具灰狼尸体走了过去。 很快,叶逸便再次摇头,刚刚的时候,他还以为可以直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妖兽对抗一番。没想到这两只灰狼,只是最普通的野兽,连一阶妖兽都算不上,他刚刚的全力一击,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修士踏入炼气中期,双臂之间,便可打出数百斤之力,对付寻常野兽,皆不在话下;踏入炼气六层之后,提升的力量以及反应力,更是能与雄狮猛虎搏杀。 若是一旦踏入炼气七层,晋入炼气后期,就算缺乏战斗经验,也能凭借修为带来的强大反应力与爆发力,轻松横扫猛兽。而到了这个层次,也只有妖兽才能与之对敌。 这也是家族陨风谷,准予炼气七层弟子历练的缘故。若是连普通猛兽都不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7章 春高-配合 不过,他摇摇头,“歌丞相,您还是要想清楚,这一切的一切,小将确实没有做过如何承认呢?难道歌丞相要让小将说谎,再把苏将军给关起来吗?如若是这样,那不如把小将给关起来,小将宁愿自己承担这份罪责也不愿意让苏将军再受苦了。” “还有,陛下,”王勇立马又回过头,用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高旭俊,“魏珂是一员将士,这点小将不会否认的,但是有没有良心,就要看他自己的了。还有啊,现在我们双全军的军服都是一样的,如果我装扮成魏珂,只给你看一个背影,你能认出来吗?” “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歌承信再次大叫道。 王勇再次摇头,他曾经以为这个歌承信还真是一个军师,可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完全就是一个笨才,如果没有歌绍海的帮助,他这个军师早已没有了,就这皇上也真是宠他们宠得没法没天了。 就在王勇摇头之后,他把头盔摘了下来,随即露出长长的头发,而把头发披散开来,而在这时,歌绍海和歌承信还真得愣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魏珂和王勇竟然还真得是很像啊! 就连高旭俊也愣怔了半天,不由问道,“难道魏珂是你的兄弟吗?” “不是。”王勇否认道,就算是他也不会要的,因为他不愿意要一个出卖自己国家的人当自己的兄弟,“我爹娘就只生下我一个,这点陛下应该是很清楚的。” 自从苏玄歌领军之后,而且苏玄歌还特意让他们这些将士看了一些书,除了军事方面的,就连历史也有了解的,在得知一些事情之后,他们这些将士就完全义愤填膺的,对那种叛徒是极度厌恶的! 也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就把苏玄歌和苏义晨给当作了神来供奉,而且也相信他们的话,再说了,那军资本来就是歌绍海给要走的,反而诬赖给苏义晨身上,这个皇上,也真是够“明智”的,哎,可惜,要不是苏玄歌有命令,让他暂时压抑着,他恨不得现在就说出来啊。 “那就怪了,为什么魏珂会写得如此清晰呢?”高旭俊假装有些不解的问道,随即就略带火气的把那奏折扔给了王勇,让王勇自己看。 王勇打开一看,不由心里暗骂:卖国贼,一群没良心的人。不过,他却是淡淡地一笑,“魏珂这才是真正的打击报复呢。真是没有想到,我们双全军会出现这种人物,真是给双全军丢人现眼了。” “对了,小将刚才所言并不是虚的,因为魏珂的父亲的确是被苏将军给处死了,那个时候,是陛下刚刚当上皇子, 对那些贪污受贿之人,是大大的处罚一阵了,那可是陛下亲口赐的死,就算时间再索魂,小将也不会忘记那件事呢,在那个时候,小将曾经看到在陛下身后似乎有条龙啊!” “还有,就是这次双全军里,因为他功劳大,又怕劳累他,所以,就没让他去,而他这没准儿才是真正的打击报复呢。” 王勇竟然凭借自己的想象力,一一说了出来,当说到当时处死一群犯人时,高旭俊不由回想起当时因为刚刚成为皇上,又不敢过于狠心,因此就只得尽力贴心老百姓,又是为了杀鸡儆猴,所以,他才大力处置一群害人之马,而这也算是他能立足之本了! “那现在呢?”高旭俊不由追问道,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把国家整理的极为繁荣,极为昌盛,想必会更加安稳的。 “现在,小将不知道了,因为小将在打仗时受伤了,左眼有些看不清了,因此无法看到陛下身上是不是有龙。”王勇再次说道,随即他眯起左眼,看向歌承信,“歌公子,谎话还是少说了,以后做人做事要多长点心啊!” “既然如此,你可敢对质?!”高旭俊见王勇仍然是一付天不怕地不怕得样子,可是他的眼睛看起来也不像是坏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王勇在撒谎,既然如此,他就要逼着让王勇说出来实情,反正他只要一个结果。 王勇点点头,“没有问题啊。”说毕,他就站在了一旁,等候霍公公把魏珂叫来。 军营里的魏珂在听霍公公说起王勇否认时,还说自己的父亲是被苏义晨给斩杀时而留下的仇恨。 他愣神半天了,他记得当初歌承信和歌绍海对他说过王勇是他们的人,怎么会如此背叛歌家呢,而且还要把自己也拖入水中,要是自己被证明是诬告,那么不就是……死罪了吗?可是父亲的仇就没有办法报了啊! “魏珂,以杂家来看,也许王勇这是有意的,到时候你们三对一,不就是能把苏义晨给对到不好的结局吗?就算不行,也有杂家呢。你放心,杂家与苏义晨也有仇呢,不会向着他呢。所以,你也别误了时辰。”霍公公缓缓说道,并善意的提醒起来,“最主要的就是那个哑巴女孩子。” “小将明白了。”魏珂点点头,也许霍公公这番话说得对,王勇只是故意否认,到时候,就一切能证明了苏义晨的过错,想到这时,他就立马往外走,“谢霍公公了。” 在他们走后,军营里的木和莹这才一一走了出来,莹挠头,“木大哥,那个女孩子……”话音未落下,就听到木的严厉声音,“以后 唤她为小姐,你要是再嫌弃小姐,别说王爷不要你了,就连我也不会再认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好心照顾主子时,那个哑巴女孩子在哪里啊。可是她一来,你们就处处向着她,为什么啊?”话音未落,就听到“呯”的一声响,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落下,而他头戴金色面具。 “主子,”木急忙拉着歌行礼,森的礼数被金色面具男给伸出手阻止,“你不用,莹,你是不是真得不想在暗卫待了,不想守护在歌儿身边吗?” “我想,但是不想守护那个哑吧……”话音未完,就被金色男手下的一鞭子给甩到了身上,只见她身上的血霎时流了下来,随着血的流失,那手臂上的“暗”字竟然慢慢的消失了。 “既然不想,那么本王就让你从了你的意愿,从今后,你付莹,不再是本王的人,而是本王踢出的人,木,转告其他暗卫,谁要再与付莹联系,就是叛徒,是会被本王给踢出的人,到时候就会成为本王的敌人!” 木一愣,随即恭恭敬敬道,“是,主子。”他叹息的看了一眼付莹转身就离开了,手里拿着令牌,缓缓向暗卫处走去。 付莹愣怔了半天,她不由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王爷,你为什么如此对待我,我在你的身边远远是比她在你身边日子多,你却对她那么照顾!”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爱情。”说毕,金色面具男不再理会她,而是指了一条道路,“本王给你留下一条命,你可以离去,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不离去,晚上这里的蛇虫很多的,所以,你就立马离开,将来,就是死敌了!” 魏珂很快也过来了,在看到王勇时,他还有意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说“你的表演还真是像那么一回事啊。”也因为霍公公的错误提示,他还真得相信了霍公公的话,自然就开口道,“对,王勇说得就是事实。” 王勇听到这时,差点破功了,倒是把歌绍海父子二人给吓了一跳,这个魏珂到底有没有说清楚啊,这一说,不就证明王勇是在说的实事,而他们父子二人却在撒谎啊,这个魏珂真是会做事,也不知皇上到底看中他哪一方面了。 高平善也忍不住笑了场,这个魏珂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上来就承认王勇所说得是真事,那么他就得要担这份罪责了。 高旭俊也惊得连连咳嗽,在看到歌绍海的表情,还有皇上及王爷的表情之时,魏珂这才意识到他竟然主动认错,而且这是犯了极大的傻啊,真是一孕,不对,他是男人,不会有孕的,所以,可是为什 么会那么傻的直剌刺的说出来啊! 想到这时,魏珂也清醒了过来,立马跪下,“陛下,小将的意思是王勇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8章 春高-回应 沈清鸣的眼睛从来没有瞪得如此之大,他看着李铮,再看看穆王爷,好像在看某些令他惊骇之极的人,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穆王爷的身上,穆王爷的身上出现红疹和大面积的瘙痒,这些都是在喝了他加了药粉之后药汤之后会出现的情形。 如果是李铮一直在喝沈清鸣的药汤,此刻穆王爷身上的症状就会出现在李铮身上,也就说,一直以来的药汤,都是穆王爷喝下。 沈清鸣震惊地看着李铮和穆王爷,李铮面如铁色,神情焦急,“你赶紧给朕治好这个穆王爷,如果他有任何闪失,他死了,你也不会活着!” 沈清鸣本来想和李铮谈论穆王爷对于李汐的危害,不想见到李铮的神情,他只能暂时选择去救治穆王爷,幸好他一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症状,药物都是现成的,很快,穆王爷身上的症状就好转,他身上的皮肤已经被自己抓到血痕累累。 “把他带进去。”李铮看到穆王爷身上的症状好转,穆王爷见到沈清鸣的眼神却是处处回避,在沈清鸣开口之前,他就立即命令魏子良把穆王爷带进去。 穆王爷被魏子良带走,这个时候,沈清鸣才看到,原来李铮的床底竟然有一个密室,穆王爷一直都藏在密室里,就在李铮的床底。 “是不是很惊奇?”李铮见到沈清鸣欲言又止,满脸的不满神色,他自己先开口。 “皇上不是很疼爱汐儿……公主的吗?你可知道他刺杀公主?”沈清鸣想到就是李汐,想到李汐差点就要命丧穆王爷的手上,他对穆王爷是满腔的恨意,在他的心中,李铮应该比自己更加憎恨穆王爷才是,恨不得把穆王爷粉身碎骨才是,不想他竟然把穆王爷收藏在床底。 “朕知道,他想杀了汐儿,然后嫁祸给凤尘。”李铮淡淡说道,他白皙干净的脸容下浮现一层深深的油青色,沈清鸣看到暗自心惊,李铮的蛊毒已经深入骨髓,侵入李铮的心脏,就算白胡子和自己联手,也未必可以保证会把李铮的身上蛊毒清楚干净。 沈清鸣心中更加惊奇,就算李铮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给他配制的药汤给穆王爷喝下,他身上的蛊毒也不至于会越来越深,为何情况没有丝毫的改善,反而是越来越差? “既然皇上知道,为何还要帮他藏匿?要是公主知道,她情何以堪?”沈清鸣想到的都是李汐,他担心李汐知道自己的亲兄居然收藏想谋害自己的杀人凶手,她一定会伤心。 “这个不用你担心,朕有自己的打算,汐儿在朕的心中是最重要的人,朕不会亏待汐儿,也不会让汐 儿受委屈,这个穆王爷,对于我们炎夏国还有很大的作用,等到利用完了这个穆王爷,到时候就算把他切成十八块,朕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朕甚至会下旨,把他五马分尸。” 李铮见到沈清鸣担心紧张的神色,心里在冷笑。 “朕知道汐儿和凤尘很快就会回来,要是你还想见到汐儿,就忘记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否则,朕会让汐儿知道你的一切,你可以自己想想,到时候,不要说汐儿要不要见你,你还能不能活着,还是一个疑问。” 李铮干笑着,拍拍沈清鸣的肩膀,沈清鸣咬住下唇,李铮知道自己的致命弱点,捉住自己的软肋,自己不得不屈从,他正觉得无计可施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这个人或者可以做到。 沈清鸣为李铮诊脉之后,走出乾清宫,去到白胡子的居所。 李铮冷着一张俊美无暇的脸,深藏在皮肤深处的油绿色更加明显,他整张脸都是深深的绿色,他问命令魏子良在外面看着,他自己打开床底的暗门,穆王爷从里面滚出来,他身上的伤痕并没有处理,这也是李铮的意思,他要让穆王爷知道,谁才是主宰一切的人。 “穆王爷,这次的教训你记得了吧?”李铮面色铁青,盯着穆王爷,沈清鸣的话他停在耳里也是锥心,他最宠爱李汐,他对李汐的重视超过任何人,他看不得任何人伤害李汐,所以,他不会原谅穆王爷,还有……凤尘。 “记得,本王……我会记得这次的教训,谢皇上不杀之恩。”穆王爷忍住身上的痛楚,在密室里的日子不好过,不见天日,还被李铮下了蛊毒,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想到他身为北狄的摄政王,居然要如此屈就,他在心里也是把李铮骂了不止上百次。 李铮俯下身子,用手掐住穆王爷的下巴,把手心握住的一个蛊虫塞进穆王爷的嘴里,他点住穆王爷下巴的穴道,使穆王爷迅速吞了下去,新鲜的蛊虫带着利螯,在穆王爷的肠道挥舞,穆王爷觉得阵阵的绞痛,倒在地上呻吟不止,到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份。 李铮冷冷地看着穆王爷在地上挣扎,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李汐,他也不会还留着穆王爷,他也不会忘记当初自己差点也死在这个穆王爷的手上。他也不会忘记当初和穆王爷相见的一幕,他想不到当初的相见,使炎夏国的君主和北狄的摄政王共处一室。 穆王爷当初在穆四的掩护下,离开来仪居,但是一直没有办法逃出去,凤尘下命把皇宫包围得密密实实,不要说人,就算是一阵风都离不开皇宫,他只 能和穆四在皇宫里东躲西藏,没有想到和穆四失散,自己误打误撞之下进入了乾清宫,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他发现这个秘密的主人正是李铮,他心中大喜,想到可以以此要挟李铮,他躲在暗处,等着李铮出现,想不到此次的收获还是甚丰,就算杀不了李汐,杀了李铮的收获更大,只要李铮被杀,炎夏国上下就会一片混乱,自己还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穆王爷藏好自己的身影,只要李铮踏入自己的视线范围,就可以出手把他撂倒,早就听说李铮一直都在李汐的保护下生活,是一个只有孩子的见识的皇帝,虽然近来似乎已经重掌政事,他的武功并没有进步,他本身就是一个文弱书生。 李铮本来径直走向靠在墙上的柜子,目光四处扫动,他闻到空气中的不寻常的味道,那是一种浓烈的汗味,强烈到他藏在柜子里的宝贝都不断地撞向抽屉,发出沉闷的声音。 李铮停了一会,他轻轻一笑,暗自说道:“想不到有人送上门,宝贝们,今天可以有好吃的了。”他的手按在身边的墙壁的突出的一块石头,石头镶嵌上去的时候不长,也从来没有用过,表面还是非常粗糙。 李铮的手按在石头上,一对脚却缓缓移向发出浓烈气味的方向。 穆王爷见到李铮的影子越来越近,他心中无比兴奋,终于可以不用空手而归,有了李铮这个人质,他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回到北狄,也凭借擒获李铮这个功劳,他这个摄政王成为真正的大王也是为期不远。 穆王爷原来以为,自己的美梦可以瞬间实现,不想自己美梦很快就变成了噩梦。 他本来以为可以一击即中,没有想到李铮的身手不及自己,但是他的设置陷阱的本事远远在自己之上,他想扑上去捉住李铮,李铮按动机关,穆王爷落入陷阱里。 李铮认出穆王爷,也想起李汐受害的事,他当时就恨不得亲手杀了穆王爷,不想穆王爷用一件事使李铮改变了主意,他说出了凤尘的身世,李铮的心中天平产生变化。 他最珍惜李汐,他不会让李汐受到任何伤害,甚至是未知的伤害,他决定暂时留下穆王爷的性命,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铮为了控制穆王爷,把在密室里饲养的蛊虫给穆王爷吃下,穆王爷为了活命,只能吞下去,他的心里也开始为自己打算,李铮想利用,他也会反过来利用李铮。 穆王爷就算下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看到的情景,李铮在强迫他吞下蛊虫之后,打开矗立在一边的柜子,里面放着一 个个的透明的盒子,透明的盒子里蠕动着一条条不同颜色的蛊虫,这些蛊虫有些甚至还长着长长的利螯。 穆王爷甚至看到蛊虫口中吐出长长的黑色的丝,这些丝看上去就是有毒,盒子里有供蛊虫进食的血肉,碰到黑色的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9章 春高-明白 “一号装药,就是把……好吧,我说错了,这个得三号装药!”胡一舟又习惯性的把发射药搞混了。毕竟这时候的82迫跟后世的82迫在射程上是不一样的。 迫击炮的发射很有意思。 它的发射药在迫击炮弹的尾管里面有一部分。尾管边上有孔洞,炮弹撞击尾部引燃发射药,燃烧的火药会从孔洞中喷出。 这时候,如果想要加大射程,就把固定分量的发射药包绑在尾管上就行了。喷射出的火焰会引燃这个药包,从而加大射程。多一个药包,它的射程就加几百米。 胡一舟把三个发射药包装在一枚迫击炮弹的尾管上,随手就递给了边上的士兵。 “小子,听好了!这个叫做三号装药!我说放的时候,你就把这枚炮弹放进炮管!放完了张着嘴蹲到一边,看炮弹是否出膛!听到没有?”胡一舟很是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长官!”这个小兵大声的说道。 “重复一遍!” “您说放的时候,我把炮弹放进炮管,张开嘴蹲在一边,看炮弹是否出膛!”小兵大声的说道。 “我做一边你看着啊!”胡一舟很不放心这些新兵蛋子,还是给简单的训练一下最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胡一舟挨个的给自己的几个手下给训了一遍。他的训练方式很简单,模仿! 就是我做一遍你做一遍,做的不对的立马改正。迫击炮的操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这几个手下除了抗炮弹的就是扛炮的,都是粗活。最精细的活就是负责装炮弹。 还好,这几个家伙都还算灵头,没出太多的岔子。 “你叫方浩是吧?以前上过学?”胡一舟对着刚才拿炮弹的小兵说道。 “是!长官!” “行!等会儿,我说放,你就真的放了!这回不是训练了!”胡一舟说道。 “是,长官!” 拿起望远镜,胡一舟找到了那个侦察小分队。 八月的淞沪,炎热异常,吴淞口边上的野地里植被茂盛。一个鬼子兵小分队(13人,相当于一个班。分队长,四名机枪手用一挺歪把子,八名步兵。)正在草丛和矮树之间潜行。 他们的头盔上绑着草,身上也有伪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小鬼子打仗的时候会很疯狂,但是疯狂之中却有着精细。比如情报工作就很精细。 尽管已经多次进攻宝山阵地,还夺去了南北两边的外围阵地 。这些小鬼子在进攻之前还是要侦察一下。当然,这个侦查也可能变成火力侦察,甚至进攻。 可惜,这一个小分队的小鬼子被胡一舟盯上了。 他竖起大拇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开再闭上……这是在测距。 “距离……角度……”胡一舟寻着脑中的记忆,开始计算弹道,调整这一门成色不错的20式82迫。98师是一个整理师,有这样的82迫胡一舟并不奇怪。 调整好坐标,胡一舟对着方浩喊道:“放!” 听到胡一舟的喊声,方浩按照刚才训练时的样子,把那枚炮弹放进了炮管。放好之后,捂着耳朵张着嘴蹲在了一边。 “嗵……啾……轰……” 这枚迫击炮弹在发射药强大的推力下飞上天空,到达最高点后又快速的下落,在远处的草丛中炸出了绚烂的烟花。 伴随着烟花一起绽放的,是三个小鬼子飞腾的身体。 “打中了,打中了!高手不愧是高手!”远处的城墙上,八营长拿着八营副的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炸点和被炸飞的小鬼子,兴奋地喊道。 八营长别看是个营长,可也才20多点岁,正是最热血最喜欢热武器的年纪。像是打迫击炮这样的事情他最喜欢。知道胡一舟要试上几炮,就跑到城墙上看热闹来了。 胡一舟可不知道有人在给他观战,他只是从原主的记忆中觉得这样调整坐标就等打中,也就这么做了!没想到,原主胡周还真是一个打炮的高手。 “再放!”微微调整坐标,胡一舟喊道。 “是!” 方浩拿起刚才训练的时候绑好三号装药的炮弹,标准的放进了炮管。 “嗵……啾……轰……”又是几个鬼子被炸飞。 “太过瘾了!要是咱们每个人都有高手这样的技术,还愁小鬼子不灭?”八营长兴奋地喊道。 “营长,有也没用!咱们没炮也没炮弹!”八营副在那里拆台。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去,去给老子盯着!那条街上老百姓家的大门和窗户都堵上了吧?你快去盯着!还有城门两边的甬道也给堵上!别让鬼子进来之后能够登上城楼!”八营长把八营副赶走了。 “嗵……啾……轰……”最后的几个鬼子也上了天。 “小鬼子的战术还是太过于呆板啊!一个班的人挤得这么紧,这不是找死呢么?”胡一舟看着自己的战果,鄙视着小鬼子呆板的战术。 “嗯……得拿小本本 记起来,以后训练的时候要把三三制战术贯彻下去!”胡一舟默默的想着,为以后打起了计划。 “按照我刚才说的那样,转移阵地!快一点!”胡一舟大声的呼喊,指挥着自己的手下把迫击炮分解之后转移阵地。 胡一舟可不敢赌小鬼子的炮没有瞄着自己,打一枪换个地方,绝对是至理名言。跑得晚了,等鬼子的炮兵反推出自己的坐标之后,等来的绝对是炮火覆盖。 “啾……轰……”果不其然,等胡一舟他们转移到另一个炮兵阵地之后,小鬼子的报复性还击就到了刚才的炮位上。连续十多枚四一式山炮炮弹落地,彰显着小鬼子火力的强大。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所以胡一舟就这么正面的看着小鬼子的“炮火表演”。 之后,转身,走人!再也不关心这里的战斗。 因为城里面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郑师傅,打好了没有?” 宝山城里面,几个大头兵等在一个铁匠铺跟前,领头的正在催促着铁匠师傅。 “好了好了!我说这几位老总,您要这些铁板干啥用?还打成弯的?” 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铁匠师傅一边把一块一块的带着弧度的铁板往案子上放,一边絮叨着问话。 “你问我,我问谁去?高手说的!对了郑大爷,您快带着您的徒弟们出城回老家吧!等几天就出不去了!”大头兵们拿着铁板一哄而散,案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0章 春高-生熟 林业赶紧跑回到实验室里面,把所有的数据全部拿上,想要赶紧逃跑的。 可这时候自己才刚准备把所有数据给从u盘上面给拔下来,却发现u盘里面已经空了。 “怎么样啊?你该不会是想要找这个东西吧,如今现在可全都已经不见了。” 林业一听到旁边说话的声音,自己连忙看了一下电脑里面的所有文件,发现还真的是一个都不见了。 一马十分仇恨的转过头来看着对方,十分得意忘形的站在那里,一边摇晃着自己手上的u盘。 “你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你不想要和我站在同一条线上了吗?不要忘了我们可都是老板的人。” 杨文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立马说明什么,如今现在虽然两个人都是老板的人,可究竟还有谁是孝敬于老板的呢? 再说了,对方早就已经做出了这么多违背老板的事情,而且把这么多的单子都交给了别人,并且连把货都给转送走了。 也应该早就应该有一天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一辈子都可以做得这么滴水不漏。 “你不要忘了,估计现在你做的这些事情,还有这些货物,可全都因你自己的名义给拿走了,你觉得老板如果知道了会对你怎么样?” 林业不是不知道老板到时候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反倒是自己存着侥幸的心态,希望不被对方发现而已。 可是这一次的货物就不同了,全都是经过老板自己亲手点出来的,但凡少了一样东西,那老板都会知道。 所以自己才希望拉对方下来,到时候自己就找他来垫背,并且就说是他把货物全部给拿走的。 “我告诉你,如今现在你就算是想把我卖了,你也不可能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逃跑的!” 只见对方这时候笑了笑,从台上上面跳了下来之后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一边说道。 “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要淘宝,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你背黑锅。” 只见这时候追来的人也已经开始撞着门了,如果再不赶紧从自己的暗道逃跑的话,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林业现在也是越来越着急了起来,甚至想着赶紧从对方手上抢回u盘,然后赶紧逃跑。 毕竟俗话说的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现在如今的自己全部栽在这里的话,不会有任何的好果子吃。 “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好了,你把u盘给我,到时候好处我一定会分你一半 ,也绝对不会忘了如今你这么对我的。” 只见这时候自己刚说完话,对方倒是大笑了起来,然后一边收到。 “我都跟你在一块多久了,再说了就算我才刚刚认识你不久,我也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好处的话你还不是全部都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林业听着对方这么说出口来,自己的确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一直以来自己对对方确实没好过。 可是如今现在自己除了能够跟对方谈判以外,还能够和对谁谈判呢?难不成去和外面那些人谈判不成,这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那你就去想要怎么样,只要这一次你能够放过我,到时候我必定会报答你,绝对会满足你所要的要求。” 杨文自然也不傻,然后便从旁边拿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然后把u盘插了上去之后,一边打开了里面的网盘。 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复印了一遍之后,然后再把u盘拔了下来,丢到了对方的手中,一边收到。 “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东西,那我现在就如今还给你,到时候你若是不能够完成我要的要求的话,那我就会把这些事情给公开。” 林业看着对方这么说,自己只是紧握着拳头,真希望把眼前这个人给撕得粉碎。 毕竟自己一直以来可从来都没有被任何人给威胁过,如今倒是被对方这么威胁,感觉到非常的不爽。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说好了,如果到时候你要是擅自把这些公开了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不要忘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 林业说完之后就连忙的从按到的地方赶紧跑我出去,毕竟再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到时候门外的人闯了镜子来也不好说。 方岩和北冥这时候总算是带着人把门直接给撞开来了,等走到这里面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的人都已经不见了。 而且散落在地上的话都是各种各样的文件,也不知道究竟哪些是比较重要的,就连那些实验的东西都被这样子随便的遗弃在这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才刚刚进来的,怎么如今夏他们全部都已经不见了,该不会是这里通往着外面的吧??” 方岩也是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毕竟自己也是第1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总归的来说,都是把这里找一遍比较好。 “先不管这么多了,如果到时候能够在这里再找到人的话那也无所谓,你们这些人赶紧把自己全部找一遍,有什么事情的话赶紧过来给我汇 报。” 手底下的人接收到命令之后就连忙的赶紧去查找人了,但是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找得到的,除了找到一些文件。 “你说这些散落在这里的这些文件是否还有用?我们拿回去的话,还能不能从这里面知道什么消息?” 方岩一边看着地板上的散落着的文件,然后全部都捡了起来,然后一边拿过去给对方看,一边说道。 毕竟如今现在的自己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而且反倒是自己这边的人还受伤了,如果什么东西都没得到的话,真的是亏大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的话,自己多多少少都一定要捞回到一些东西了,绝不对,不可以就这样子平白无故的损失了。 “这些东西的话,估计还是能够知道一些消息的,只不过是不多而已,而且我看那个人的话也不算是职位很大的人。” 方岩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这里规模并不是很大了,很明显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总部之类的。 就连这个地方能不能说的算是一个分部的话也不是太确定,毕竟现在人都已经跑了,也不能够知道点什么消息。 “方总你看这是?”这时候旁边一个手下突然在地板上给发现了一个文件,拿了过来。 这才发现这上面的这个文件机还标记着是x计划,这个计划的话目前还没有打开,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哎哟,这东西竟然还标记着一个x计划,想必这里面的东西的话,记载的东西一定很不错,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料。” 北冥也是微微一笑便走了过去,想要跟着一起看一看,等把x计划打开了之后,发现里面还真有这么一张文件。 两个人没一会儿时间就看完了,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背后竟然还有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的,如果要不是现在发现的话,等之后发现为时已晚。 “怎么办?他们的目标街是这整个城市,甚至是这整个国家,如果到时候整个商业圈都露到他们的手里,这整个国家不也就是他们的了吗?” 北冥也的确是感觉到非常惊讶,原本以为对方只不过是针对着这一个城市或者是这几个企业而已。 如今现在看来的话,想必这幕后的人还有着更加庞大的一个计划,绝对不会远远只是有一点点。 “我想这幕后一定还有着另外一个人,绝对不是我们现在目前知道的这两个人,毕竟这两个人并没有可能会做出这么大的计划来。” 方岩倒是 曾经想到过自己,在办公室里面看t系统的时候,好像似乎的确是看到过一些比较隐秘的文件。 而且这些文件失误,好像是从哪一个城市里面发出来的一些货物,然后这些货物都是被标记好的,但是自己却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别说,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1章 春高-偏见 宫墙之上,一袭黑衣如墨静立于其上,看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了出去,眉紧皱,带着一丝担忧。 安佑从宫墙之下慢慢的晃了上来,看着早已离开不见的马车调凯道,“既然不放心就跟着去好了,别一脸怨妇的表情,看着……” 忽见凤尘转身,他连忙叫道:“哎!你不可能真去吧,你去了我怎么办,这偌大的皇宫,要我一个人看吗?” 转身欲下宫墙的凤尘转过身一脸鄙夷的看着安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哆嗦。” 正在闭目小憩的李汐听见车外一阵吵杂,用手轻掀开一角车帘,看着车外热闹非凡的市集浅浅一笑,白色的车帘摇曳,阻隔了视线,车内静谧自成一个世界。 “主子,要不要新衣去给你买点吃的?”新衣的话自外边传了进来,李汐摇了摇头,道了一声不必。 马车摇摇晃晃,李汐也昏昏欲睡,待新衣的声音再次传来,耳边已没了吵杂声,一片静谧。 “主子,少爷说要再这里歇息一刻再上路,前面有间茶肆,主子可要下去透透气,顺便歇息歇息?” “也好。” 李汐一下车,便紧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听见前方有声,便见自家皇兄朝自己走了过来,李汐扯着一抹精致的笑,浅浅的道了声哥哥。 李铮脚步微顿,看着那笑靥微微一怔,脑中似乎晃过一小女孩的影子,娇俏俏的叫着自己哥哥。 “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在去吧。”一句话后,静谧无言。 跟随而来的魏子良叫了两杯茶,一些茶点在一旁候着。李汐李铮皆有些心不在焉,各自端着一杯茶偶尔浅酌一口。 新衣闲着无事,东张张西望望,不经意瞥见幻樱出神的朝自己这方走来,新衣眨了眨眼,看着幻樱游神到自己旁边站定。 “幻樱大人,想什么想得如此入迷?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谁家公子了?” 新衣拿手在幻樱面前晃了晃,见幻樱心不在焉的看了自己一眼并未向以前那样挤兑自己,觉得有些意外。用手肘蹭了蹭幻樱,打趣道,“怎么了?被我说中了?” “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小心我叫主子把你嫁出去。”略微一顿,语气一变,“我看还是算了,主子做媒你也嫁不出去。” “你们俩叽叽喳喳的在说些什么?待会还有些路程先进茶棚坐坐歇息一下吧。”沈清鸣从一旁走了过来,幻樱紧盯着沈清鸣,不语。 待沈清鸣走过后,新衣顺着幻樱的视线看去,突 然恍然的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咧着嘴笑,随后又严肃道:“你知道这次是怎么找到他的吗?那那么多人找了半个月,愣是没有找到,最后是他自己看到消息回来的。幻樱,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胡说什么。”幻樱冷冷的看了新衣一眼,轻撇开眼,掩去了眼中那抹不自然。 新衣低垂眉眼,幻樱的心思,连自己都能猜出个大概,可想她对沈清鸣是动了情的。可无论沈清鸣身份的莫测以及他这人的心机,都不会是幻樱的良人。 自己何时与幻樱相识的早已没了记忆,只是偶尔还会想起当年先皇将自己派到主子身边之时,站在公主身边的那个难辨男女的孩子,持着一把剑指着自己,一脸的冷清,“若敢对公主不利,小心我杀了你。” 如此想着便扑哧一笑,两目弯弯,幻樱有些莫名的看向新衣,扯了扯嘴角,“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着一些好玩的事了。” 皇帝病重,连早朝都是垂帘听取,公主又不在,百官联想到前些日子的情形,便知道两人怕是又病了。 因此早朝散的匆忙。 一散早朝,安佑本欲开溜,可奈何被自家父亲和老爷子盯着,只得乖乖去勤政殿,却不料李汐将印玺放在了来仪居,他只得去来仪居取。 才至来仪居前,便听得一阵幽咽之音传入耳中,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细听片刻,感觉到这琴音中有诉不尽的哀伤,问了值班的女侍,“谁在弹琴?” 女侍回禀道:“回小侯爷,是李贵人。” 依依! 一声沉吟,安佑入了来仪居,走进一看,见一青衫女子轻捻琴弦,袅袅落下最后一个音。 “所谓听音知人,小主可是有何心事?”安佑上前一步,远远的作了一揖。 李依依闻言抬首,见是他,轻轻一笑,起身站在亭边,看着远处有些恍惚,“身在皇宫,难免会有些事。” “后宫尔虞我诈,与前朝息息相关,唯有置身事外,方是长久的安身立命之道。”安佑低声道。 “置身事外谈何容易,这宫里身不由己的人,何止我李依依一人?”李依依有些黯然,她若任由自己,那雅儿怎么办? “贵人是个聪慧的人,自然明白怎样做对自己才是好的。只要对的起自己的本心.”微一顿,欲言又止。 李依依浅浅勾起嘴角,嘲讽一笑,如今的自己已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从雅儿被抓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自己的以后的命运。 若自己那一天没有去那破庙,没有收留那孩子就好了。突然想着那个以前总爱傻傻的叫着自己漂亮姐姐的孩子,心微微一疼,“皇上的病.” 一句话脱口而出似又觉得有些不妥,堪堪的住了嘴,不再多说什么。 “皇上的病反反复复,性情也有些不稳,就不知这一次之行对病情有没有用。” “是是啊,或许会有些用吧。” 安佑看着李依依一脸不自然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小主也不必担忧,有神医沈清鸣在,皇上的病应该会好的。” 话一说完,安佑便浅浅的做了一揖,“臣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李依依点了点头,看着安佑离去的背影有些恍神,轻掀起嘴角苦涩一笑,指尖触碰着琴弦却没了想要再弹一曲的心思。 安佑刚回到勤政殿,浅浅只饮了一口茶,刚放下茶杯,奏折还未打开,勤政殿的门就突然被打开,便见兰青言风风火火的自外面跑了进来。 “安佑,你说说,这天下的好事,怎么尽落在凤尘身上?想你我为何遇不上?” “怎么了?” 安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兰青言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脸上挂着些许汗珠,一个怔愣便见兰青言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重重的将茶杯搁置在桌上。 “我给你说,凤尘” “那茶是我喝过的。” “不是茶,是凤尘”端着茶杯的手一瞬的僵了,兰青言呵呵呵的干笑两声,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上,迅速拿起桌上的茶壶又满了一杯,“你喝,这还有。” 安佑扯了扯嘴角,强把视线从茶杯上拉了回来,“说吧,凤尘怎么了?” 兰青言见安佑没有喝茶的打算,直接又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用手粗鲁的擦了擦嘴才道,“凤尘今天在街上来了个英雄救美,最难消受美人恩,那美人要以身相许,扬言非君不嫁,然后你猜凤尘说了什么?” 兰青言清了清嗓子,将双手背在背后,学着凤尘当时的模样,“这位小姐,请不要拿你的清白开玩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用不着言谢,更何况我已有妻室。” “当时凤尘那一张脸黑的,最不懂怜香惜玉的,便是他了。不过我见那女子还有几分姿色,嫁给凤尘当小妾也不错。” 拿着茶壶正欲再倒杯茶的兰青言见安佑没什么反应,不由好奇道,“不好笑吗?我可笑了好久,许久不曾见凤尘这般尴尬,那女子当着众人的面,硬说要嫁到凤府。” 见安佑邪邪的朝自己一笑,兰青言顿觉自己后背冒着森森的寒意,僵硬的转过脖子,看着静立在自己身后一脸笑意的凤尘。干笑两声,“说实话,那女子但真不错。” 凤尘微歪着脑袋,嘴角轻提,“倒是与你挺配的,这份敢作敢当的勇气,就比你兰青言要好的多。” 兰青言闻言立即退后三步,想起前头李汐给自己下的令,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驸马爷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张贱嘴吧。” 凤尘眉眼稍稍勾起一丝笑意,“闲来无事,我们去武场练练。” “不,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们忙,你们忙……”兰青言眉眼一挑,不待话说完,人已经飘出门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2章 春高-蓄力 叶谦睁开双眼,姚青青还慵懒的躺在他的身边,初为人妇,姚青青还没有褪去那份少女的青涩,却又多了几分懂得人事之后的风情,看得叶谦恨不得再翻身上去,来一场早锻炼。 不过,他倒也是怜惜姚青青,毕竟姚青青不是龙如樱,她没有修炼武道,身体自然是要弱了很多。叶谦自然不好去折腾她。 而且,昨晚姚青青睡着了之后,叶谦还喂她付下了一枚丹药。 这枚丹药,却是他在千岛国那边得到的,效果并不是提升修为,而是洗去人体内的杂质。洗去杂质之后,自然也是便于修炼的,但就算是不修炼,也是有很多的好处,比如会少生许多疾病,身体素质也会越来越好,同时呢,体内杂质消去,皮肤什么的也会好很多,所以这丹药是很多女人都毕竟喜欢的。 叶谦起床之后,就来到了外面,此时此刻,天隆武馆,哦,不,应该说是丰源武馆,简直是热火朝天的。 那陈虹哪里还敢用天隆武馆这个名字,虽然之前的丰源武馆牌子早被他们给砸碎了。可是,昨夜陈虹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手下连夜找了制作工匠,把丰源武馆的牌子又做了出来。 而且,比起当初的,更显气派和威武。 这个时候,丰源武馆内,那群陈虹的手下,一个个的精神抖擞的站在院子之中,开始打拳是什么的。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早就没有了这般必要,但也算是一种修炼。更主要的是,这是做个样子给叶谦看的。 叶谦见姚振宇就站在一旁,如今虽然姚振宇可以说是实力最差劲的,但是,他赫然是武馆馆主,那些个高手们,没有一个敢对他不尊敬的。 虽然姚振宇也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可是看着那威武非凡的一群人在那里打拳,这等场面和威势,岂是他当初的那些弟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作为一个武馆的馆主,并且是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武馆的人,姚振宇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不是自己修炼到多么厉害的境界,而是……自己能够教导出一些厉害的武者,看着那些小子们因为热爱武学,而修炼到很高的境界,这在姚振宇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了。 虽然眼前不过是假象,可是看着这样的一副场面,姚振宇也是百感交集。 “叶老弟,你起来啦,额……”姚振宇正百感交集着,忽然见叶谦站在自己身边,下意识的就开口打招呼,但这话一说出口,他忽然就尴尬了起来。 昨夜叶谦说是去看看姚青青,结果,这一去就 没出来。那么,昨天晚上在房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还需要多说吗?姚振宇本来就是过来人,而且正所谓知女莫若父,姚青青对叶谦一片情谊,在昨天那等危机时刻叶谦赶回来,只怕这丫头会奋不顾身的扑进叶谦怀里。 显然……是真的奋不顾身了。这看叶谦的脸色就知道,面对姚振宇那一声叶老弟,叶谦也是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说。 好在陈虹瞧见了叶谦,连忙过来拱手道:“大人,属下已经把丰源武馆的门楣挂上了,眼下弟子们正在刻苦修炼。” 这当然是一句屁话了,如果场下那是一群炼体境一重的或者是还没有入流的人,倒也说得过去,可你丫的一群炼体境三重四重的人,在那边打拳? 但叶谦自然不会去可以落人家面子,这是他们像自己示好的一种表现。他笑了笑,道:“不错,不过……之前丰源武馆的那些学徒,也该叫回来了。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学徒,需要你们尽心教导,正好,多了这么多的师兄,会有一个更好的氛围。” “是,我马上就安排人,去找回那些学徒。”陈虹一脸冷汗。连姚振宇等人都被他们给制服了,那些学徒自然不敢再来武馆,说来这自然是他的原因了。 不过看样子,叶谦并不想就这个事情追究他的责任。陈虹暗暗在心里想,妈蛋啊,这次一定要去把那些人全部都找回来,就算是绑,也要先绑回来再说! 而叶谦看着眼前这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忽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三山国,武馆是比较普遍的,也是大多数人踏入武道的途径。 大部分武者就是因为心中向往武者的生活,而去自己家乡附近的武馆报名学艺,等到有那么个炼体境一重二重的修为了,自然就不需要在武馆待着,便会去闯荡江湖。 事实上,武馆也基本上就是起这样一个作用,那就是引导人踏入武道,并且进行初阶的修炼。而日后,就看自己个人的历练和奇遇机缘了。 但是在这个以武力为尊的世界里,如果有那么点儿资质,成功修炼到了炼体境二重,就算是在任何地方,也能够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了。 然而,三山国却并没有学院。但是叶谦想到,在千岛国那边,却是有各种各样的学院,比比鳞次栉比,数量庞多,而且每一个学院的实力,都是非同小可。 而千岛国那边,虽然说自然资源的确比三山国这边要高级,也就是说,在那边获取的资源,放在三山国来说基本上都是天才地宝,因为三山国这边太贫瘠了。 可是,千岛国 有那么多的高阶武者,修炼层次比起三山国要高了一个档次,不得不承认的是,学院在其中也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的。 学院有诸多课程,任由学生按照自己的兴趣和对自己规划的未来方向去选择,而学院又会提供优秀的老师,那些老师无一不是神通境的武者,并且都是在某一个领域有突出钻研的,这样一来,不仅仅是有教无类,并且还因材施教,这自然是最为明智的办法。 而且,学院有了这样的一些实力,自然也是算是一方大势力,岂能没有一些获取资源的来路。而且,比如叶谦在那边的时候,学院里就有很多的任务,完成之后也能够得到积分,不仅可以换取修炼的资源,也可以兑换一些学习需要的资料。 这样一来,那绝对是个非常有效培养人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3章 春高-如洗 夏天的酷热真是让人无比烦躁,在这由玻璃幕墙建设而成的钢铁城市就更甚之,走在街上,你会觉得好像有无数个太阳从四面八方向你照射,灼热的光线让你睁不开眼。柏油马路上翻滚出一层层热浪,近地的空气已经扭曲升腾,无风的日子真是难熬。 远处,一只宠物狗试探着从阴凉地里探出一只小脚,刚接触地面就赶紧抽回了脚,在一边又蹦又跳。它旁边的女主人扯了一下手上的绳子,笑骂道:“叫你不要乱跑吧,等妈妈签完这个快递咱们就回店里吹空调哈。” 女主人有点肥胖,刚出门这么一会,额头上就渗出密密的汗珠,她抹了下额头,一边签着字一边抱怨道:“这天儿可真热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的对面是一个很精神帅气的小伙子,他戴着遮阳的鸭舌帽,一身快递服在他身上有种莫名的高贵气质,这人正是齐星宇。他微微含笑着站在女主人身旁,听她这话,他答道:“听说这样的天气还会持续一阵子呢。” “哎,”女人叹了口气,“年年夏天就是最难熬的,真是辛苦你们这些小哥了,这么热的天还要到处送快递,要不要进店里喝口水。” 齐星宇婉言谢绝了女主人的好意,他说:“我还有很多包裹要送呢,就不打扰了。” 女人签好包裹,将单子和笔一起递给了齐星宇。齐星宇颔首致谢,祝福道:“祝您在炎炎夏日也能在我们的服务中感受一丝清凉,运福快递竭诚为您服务。” 看着齐星宇远去的背影,女人心想:这样好看又懂得上进的好男孩还真是不多喽。她拉了地上还在乱蹦乱跳的小狗,抱怨道:“走啦走啦,回店里去了,这该死的鬼天气,要不是为了给你拿这狗粮,老娘才不出我的空调间呢。” 说完,女人拉着狗钻进了身后的便利店——这就是她的空调间。 齐星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家便利店前面的一个小区。说是小区,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有传言说这片房子要拆迁,很多住户都已经搬走了。小区的门卫处已经没有人了,齐星宇只能按照快递上的地址将快递送到指定的住户。 不知道还留在这里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栋楼是上世纪末期的建筑风格,六层楼高的小楼,每家都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水泥柱砌成的围栏已经腐烂不堪,不时会飘下来一些石头碎屑,就好像稍一触碰,这些小阳台就会从上面掉下来。有几家的阳台上还有向外伸出的晾衣杆,上面挂着几件洗好的衣服,正往下滴着水,应该是还有 人住。 楼的前面种着一排杨树,这些树从楼被建起就在这里了,现在已经长得很粗壮了,它们在这样的酷热中撑起了一片难得的阴凉,可是这些树荫有大半都罩到那栋破旧低矮得小楼上,让其显得更加阴森诡秘了。 这样的老楼肯定就没有电梯了,齐星宇看了一下包裹上的地址——四楼。也没有多犹豫,他抱着包裹就走上了楼梯。 楼梯也和这楼一样老旧,旁边的扶手已经被风雨腐蚀,依稀可以辨认上面还涂过绿色的油漆,斑驳的铁锈像皮肤病人身上难看的皮癣,齐星宇没有扶这些栏杆,直接一步两阶地向上走去。 楼道很窄,一些搬离的住户很随意地将不要的垃圾堆在楼道里。走过三楼的楼道时,齐星宇是捂着鼻子从一个玩具娃娃的脑袋上跨过去的,那些杂乱的纸箱是野猫的家,狭窄的楼道里随处可见它们的排泄物。 好不容易到了四楼,齐星宇深呼一口浊气——这里已经没有那些奇怪味道了。他按了一下旁边的门铃,没有反应。物业都已经离开了,想来门铃已经没有电了。 齐星宇只好伸手敲门。 咚咚咚。 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如果里面有人应该会答应一声的。见没人回应,他问道:“有人在吗?” 咚咚咚。 他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还是喊出一样的话:“有人吗?” 咚!咚! 还没等齐星宇敲完第三声,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小伙子,你别敲了。” 这声音吓了齐星宇一跳,他急忙回头,只见身后那个防盗门后面探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的头,她的皮肤因为苍老而干瘪成一层层的皱纹,一只眼睛没有一点神色,应该是一只义眼。 她唯一的那只眼睛微微眯着,上下打探着齐星宇,说话的时候,风和口水会从她牙齿缝间一起溢出,她说:“这家没人,我孙子在写作业,你别打搅了他。” 齐星宇歉意地点点头,他不解道:“这里都没人住了,怎么还会有人寄包裹呢?奶奶,你知道这家人去哪了吗?” 那颗小小的脑袋很轻缓地晃晃,然后说:“谁知道呢,可能死了吧……” 说完,老人把头收了回去,轻轻地关门,伴着吱呀的关门声,他听见老人说:“不要再吵了哦。” 很轻微的一声咔哒,门锁上了。 刚刚老人的眼神盯得齐星宇心里发毛,他又想起上次在墓园的经历,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他 转过身,这才发现旁边的信箱上放着很多催促缴费的水电费的信封。 可能这家主人有什么事情离开了吧。 他打电话给快递上的收件人,无人接听,没办法,他只能先将这个包裹拿回去。 运福快递公司。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可是外面的天气还是很热,齐星宇满头大汗地进入凉爽的会客区时,觉得整个人都清明了。他走到柜台的冰箱拿了一罐冰可乐,噗呲一声打开,一口气就喝了半罐,觉得自己从脑袋爽快到了脚尖。 这时候,易天可鬼头鬼脑地钻了出来,她笑眯眯地问:“今天的包裹都送出去了吗?” 看着易天可这没安好心的笑容,齐星宇觉得她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他拿着手里的易拉罐将易天可的脑袋抵开,慢悠悠地答道:“都送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一个包裹的收件人不在家,打电话也没接,我就把它放回货架上了。” 冰冻的易拉罐让易天可一激灵,她缩着脖子,手摸着自己凉丝丝的额头,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说:“不就是一个无人收货的包裹嘛,很正常,很正常,每天不得有几个类似的包裹被打回来啊。” 齐星宇把可乐喝完了,捏了一下易拉罐,把它扔进了可回收垃圾桶里,然后伸手向易天可说:“你有事没有,没有就把大白给我吧,我要下班回家了。” 看着齐星宇这冷冰冰地样子,易天可瘪瘪嘴说:“这么凶干嘛啊,我又没对你怎么样!” “等你对我怎么样就晚了,上回你这么笑眯眯的,我的衣服被你改成了女装,上上次是把大白变成电视,你装贞子吓唬我,还有上上上次……” 见齐星宇大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她赶紧叫停:“好啦好啦好啦,我知道之前几次是我的恶作剧太过分了,这不是想补偿你嘛!” “补偿我?不是又要作弄我吧!” “真不是!”易天可气得直跺脚,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只小白熊,说:“喏,大白给你,这回你相信我不是作弄你了吧。” 齐星宇稀里糊涂地接过小白熊,他疑惑道:“怎么这么懂事?今天玩好了?还是大白不好玩了?” 说完这话,易天可的另一个口袋里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熊脑袋,大白气呼呼地说:“你才不好玩!你最不好玩!” 大白是一只来自星际纪元的超级AI,现在它在易天可的手中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毛绒熊。 等等,大白在易天可的口袋里,那我手上的是什么? 齐星宇看向自己手上的毛绒熊,虽然和大白长得很像,但是一个鼻子是倒三角,一个鼻子是圆形的。他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就想甩掉手上的毛绒熊,却发现毛绒熊粘在了他的手上,无论如何也甩不开。 一边的易天可看见齐星宇的模样,立即拿出口袋里的大白,欢快地转起了圈,嘴里还在喊着:“哈哈哈,胶水大白计划,成功!” 大白也在一边吐槽:“谁让你连我都认不出来的!” 天黑后,一家大排档。 易天可坐在齐星宇对面,双手合十,向面前的齐星宇道歉:“对不起嘛,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这个胶水要24小时才能脱掉,谁让你这么笨,啊……不,这么天真呢。” 刚刚恶作剧完,易天可想帮齐星宇摘掉小熊,却发现这胶水得24小时才能溶解,大白倒是可以用激光分开那只小熊,但是熊身上的毛皮得在齐星宇手上留一段时间了。 “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齐星宇看着周围烟熏火燎的大排档,不时还有光着膀子的男人擦着他的后背走过去。 易天可晃晃脑袋,老神在在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夏日的大排档可是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这里可以增进我们的情谊,我早就想来这儿了!” 说着,易天可还学着旁边那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4章 春高-无间 触碰不到他 但安夏儿此刻根本顾不上有什么车进来,会被什么人认出来,她心里唯一着急的事就是展倩露在了慕斯城的手中—— 那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啊! 慕斯城看了一眼安夏儿身后的方向,带起性感唇角压低声音对她道,“你刚才不是说,我做什么都影响不到你了么?安夏儿,我不信……” 安夏儿瞪大眼睛。 就见随着他低沉邪恶的话落下,慕斯城突然俯下脸,又狠又准地吻在她唇上! “这个无耻的混蛋!”安夏儿一秒的反应后,猛地推开这个人,嫌恶地用袖子一擦唇,“慕斯城,你比我见过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要脸!卑鄙无耻下流可恶肮脏!” 她抬手,想扇肿这张无耻可恶的脸。 但暗下,慕斯城抓住了她的手,压了下去…… “但尽管你这么说,还是要感谢你会接受我的吻。”慕斯城说了一句意味十足的话,邪魅的目光扫过她身后,“而且我想6总英俊过人,女人肯定多的是,也不会介意一个情人对她的前男友投怀送抱。” 安夏儿气得整双眸子都红了,从他的挟制中抽出手“你没有资格提起——” 话未完,安夏儿听着他的话中,以及身后突变的安静,停止的车鸣。 气氛似乎一瞬降至冰点。 安夏儿看着慕斯城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眸光一点点扩大,有丝不太好的预感。 她顺着他的目光,缓缓回头看去。 安静的地下停车场中,尽管停放的豪车无数,但那辆金色的劳斯莱斯城是最耀眼瞩目的一辆,是主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世界上这个系列的限量版劳斯莱斯三四十辆,但在安夏儿眼中这是最帅气是霸气的一辆,尊贵典雅,并且优雅,一如它的主人一样。 此时6白正站在那辆车前,一身绅士优雅的衬衫和马甲,孤高淡漠,绅士而级具贵族范。 他看着安夏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秦秘书站在他旁边,也没有说话。 安夏儿看着6白,大脑正在轰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止不住的抖,“6白?你……你回来了?” 为什么? 他们今晚不是刚打过电话么?他应该还在美国……为什么6白现在已经回来了? 安夏儿很快明白慕斯城刚才话的含义,一丝寒意袭上她的心头,她眨了眨开始漫上雾气的眸子,向6白走近了两步,“刚才, 不是你看到这样,我誓,是慕斯城他……” “安夏儿,刚才那个吻我很受用。”身后慕斯城邪笑道,“用一个吻换取你那个记者朋友,我同意了。” 而后慕斯城对那边的6白道,“6总能光顾‘慕斯’美食城,实在是我的荣幸,那我就先不打扰6总了,告辞。” 慕斯城上车时起手机,“把那个记者放了吧。” 慕斯城的车从停车场另一出口出去了,车窗口,是他那张故意为之的邪佞脸庞。 他的眼角深处,是令人可怕的可暗,安夏儿想让他痛苦……那他也不会让她如愿以偿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但此时安夏儿已经顾不上那个男人了,她知道6白听到了什么,他一定误会什么了。 6白看着前面无措的安夏儿,久久,才说出一句,“打扰到你们了?” 他的话令安夏儿胆寒。 疏远、陌生。 就好像他们刚刚认识时在‘帝爵富豪休闲区’时跟她谈婚前协议的时候那样,他看向她的眼神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说了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安夏儿突然感觉到了语言的苍白无力,她又向他走近一步,努力去镇定地解释,“我,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6白看着她,没有说话。 安夏儿突然顿住了。 两个小时前,6白的电话回响在她脑中。 【……那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我提前回去你不高兴?】 【跟我的号码连接一下共享。】 【等我回去给你一个惊喜。】 …… 安夏儿瞳仁一点点放大,喉咙开始哽咽,“你今晚说,给我一个惊喜……是说你今天回来么?” 因为他们的号码连接了共享,所以6白知道她的地址。 他想提前从美国回来,站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他甚至没有回九龙豪墅,直接奔她的所在地而来。 6白看着安夏儿,他依然那么优雅从容,冰冷的褐眸泛出一丝孤 傲的淡色,“不,我和修远虽然刚从美国回来,但只是想来‘慕斯’美食城这边考察一下现在的饮食市场,不是来看你。” 不,他说谎。 安夏儿眼睛红了。 “至于惊喜。”6白唇边微笑了一下,似乎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一样,语气很平静,“我想已经不用了,因为你已经 给了我一个‘惊喜’,安夏儿,这就是你之前不想跟我解除婚前协议的原因?” “什么……” “按我们的婚前协议,婚后双方互不干涉。”6白看着安夏儿变得灰白的脸,“这样才对你更有利,因为你可以随时出来跟你的前男友约会是么?” “6白,你在说什么?”安夏儿害怕了,她慌忙向他走去,“刚才的事我可以解释,什么叫做我不愿跟你解除婚前协议……” “那是为什么?”6白褐眸微冷。 “那是因为,我怕……” “怕我们解除婚前协议后,你就没有婚后自由生活的权利了是么?因为不解除的话你就算跟慕斯城来往也是我给你的权利?”他平静得像事外人,像在商场一样从容不迫地谈着生气,“你有这样的打算,应该早点提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创造双方的利益不是么?” “6白!”安夏儿眼睛通红地看着他,“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有别的目地,我没有那样想,但我最后不也答应了解除了婚前协议么?” 她就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可给安夏儿的感觉—— 他已经遥远在天际。 她已经触碰不到这个人。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5章 春高-幸运 克鲁尔笑了笑,也不想听孟劳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于是直说道:“孟劳准候,你这次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夸我的吧。” 孟劳准候闻言,呵呵笑道:“当然不是,既然克鲁尔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是这样,你我都是狼人,而且都是出身恶狼谷……”孟劳面带笑容的说着,可孟劳的话沒有说完,便被克鲁尔一脸认真的打断了。 “孟劳准候,我必须纠正一下,你是恶狼谷出身,而我克鲁尔不是,我克鲁尔是狼牙的队员,狼王叶谦是我一辈子的大哥,所以,我只属于狼牙,属于狼王叶谦。”克鲁尔肯定的说道。 孟劳闻言,眉头顿时一皱,迟疑了一会,这才舒展眉头,和颜悦色的说道:“克鲁尔,你以前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你是狼人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你说呢。” 克鲁尔点点头,说道:“沒错,我是狼人,而且是伟大的克鲁家族如今唯一的血脉,可并不说明,是狼人就一定要留在恶狼谷吧,就好像恶狼谷也不全部都是狼人组成,不是吗。” 孟劳不否认克鲁尔的这个说法,异能者世界,自从六大势力鼎立之后,为了更好的发展各自的武力,早就不排斥任何的种族出身,只需要愿意接受他们的信仰,愿意接受他们的调遣就足够了。 孟劳呵呵笑了笑,也不与克鲁尔争执,他还有任务在身,还是先完成任务要紧,于是笑道:“克鲁尔,不瞒你说,我今日來,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你今日擂台上的表现,让我们不由联想到,你是否觉醒了先祖血脉。” “克鲁尔,你身为狼人,应该知道先祖血脉的意义,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如实相告。”孟劳放低身段,带着几分渴求的姿态道。 克鲁尔见这孟劳沒有在自己面前摆准候级强者的架子,也颇为满意,而且他血脉觉醒的事情,他早就想要传回去,因为只有这件事得到了恶狼谷的天狼王的认可,他才有机会回到祖地接受洗礼。 “沒错,我的血脉早已经苏醒,我早说过我是克鲁家族唯一的后人,可那些人却就是不相信,甚至将我派到了AJ国执行送死的任务,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时空之门内,现在,我血脉觉醒,你们就想让我回恶狼谷,天下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克鲁尔提起当初的事情,似乎现在还憋着一股子怨气,不由的撒在了孟劳头上。 孟劳面对克鲁尔的愤怒,也只能够受着,如果一切真如克鲁尔所言,那当初的事情,确实是恶狼谷欠他克鲁尔的。 “当初的事情已经发生,如果你真是觉醒了先祖血脉,这件事自然有天狼王为你做主的,只不过,要说动天狼王为你出面,光是你的一句话只怕还不够,需要你的一滴精血才行。”孟劳含笑说道。 “不就一滴精血吗,我给你就是了,有了这滴精血,你们便能够知晓,我是不是觉醒了先祖血脉,到时候,我要回祖地接受先祖洗礼,你们也不得阻拦我。”克鲁尔说着,在自己手掌上,划破肌肤,一滴精血凝聚而出,用瓶子装着,递给了孟劳。 孟劳大喜不已,沒想到这件事情会如此的顺利,接过瓶子,满心欢喜的说道:“克鲁尔,你放心,只要证实了你觉醒了先祖血脉,当初直接参与这件事的人,肯定全部都要受罚,如果沒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走吧。”克鲁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见状,孟劳满脸兴奋的告别克鲁尔,回去找敏君侯请功领赏,敏君侯拿到克鲁尔的精血,当即就让孟劳亲自回一趟恶狼谷,带着敏君侯的亲笔书,拜见天狼王,让天狼王对这精血进行验证。 在了解了这件事之后,敏君侯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克鲁尔真是苏醒了先祖血脉的狼人,那他就是天狼王之后的第二个拥有先祖血脉的狼人,肯定会受到天狼王的无上宠爱,希望我这次的书信能够给我将功赎罪。” 敏君侯身为将候级的强者,她很清楚觉醒先祖血脉的含义,一旦这件事是真的,哪怕她敏君侯也会放下身份为当初的事情跟克鲁尔道个歉。 倒不是敏君侯怕克鲁尔,身为将候级强者,已经是异能者世界的巅峰力量,就算是天狼王轻易也不会对敏君侯怎么样,可敏君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自己的后代想想,她毕竟是有死的一天,而她的家族至今都只有她一个人撑着。 而在敏君侯让孟劳去取克鲁尔精血,送回恶狼谷检查血脉的时候,叶谦这边也等來了几个狼牙的新人。 “狼王叶谦,你好,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难怪秦王对你赞誉有加。” “是啊,我们兄弟三人,自小就蒙受秦王恩惠,也一直都很努力,可也从未得到秦王如对你那般的赞誉呢。” 这是三个华夏古武者,名叫宋秋、宋斌、宋青,三人是孪生兄弟,表面看,三人的区别不是很大,宋秋有点发福,看上去很有福相,是兄弟三人之中的大哥。 宋斌是老二,长相相对清秀,在普通世界那些少女心中,应该算是个帅哥。 宋青是老三,看上去却有些粗狂,一看就让人觉得是那种直爽的人。 叶谦看着宋秋兄弟三人,面相虽然颇为相似,可三人的性格迥然,心中颇为满意,这样的同胞兄弟,在对敌的时候,联手上自然就更加的亲密无间。 “狼王,你觉得我给你选的这三人怎么样。”小小在一旁嘻嘻笑着,这兄弟三人也都是小小带过來给叶谦看的,如果叶谦同意,那么三人就会加入狼牙佣兵小队,不管只是短时间的应付比赛,还是以后长期跟着叶谦,秦王都会让叶谦自行决断。 “满意,很满意。”叶谦连连点头,朝着小小说道:“小小,回头给我谢谢秦王,如此兄弟,我叶谦求之不得。” 叶谦这么一句话,顿时让宋青咧嘴笑了,叶谦对他们兄弟三人的评价他们很是满意。 “多谢狼王给我们兄弟三人机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6章 春高-风险 她的心突突突的跳起来,心里感觉有两只小鹿在乱撞,她伸出手,从燕蛮儿身边拿起玉瓶,窝在手里。 然后她跪坐在榻上,替燕蛮儿除去伤口处的衣带,燕蛮儿上半身**着,好几处伤口极为明显。就连当时救她而受的伤也在那里触目惊心。 秦无衣下意识的伸出手轻抚着伤疤,说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要命的救我啊,你我素不相识,何苦为我拼命。” 秦无衣甫一近身,燕蛮儿便觉得刮起一阵香风,这股淡淡的香味和草原女子脸上涂抹的胭脂味并不相同。但却异常的好闻,感觉到秦无衣的靠近,他整个人的肌肉都立即绷紧了。 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让他既感到紧张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 她的手很柔软,软的像北海中的海水,轻抚在他的肋部。 “其实,换了任何这个人遇上这种事情都会拔刀相助的。”燕蛮儿别过脸去,他第一次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秦无衣的头发扫过来,触在他的肌肤上,让他感觉到有些微微的痒意。 燕蛮儿禁不住往后稍稍挪了挪,秦无衣似乎并没有察觉,她仔细又小心的帮燕蛮儿涂好伤药,然后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块淡蓝色的手帕,手帕上绣着一只翱翔在天空的鹰,帮燕蛮儿将伤口重新包扎好。 这才又坐起来。 先后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燕蛮儿看到秦无衣的额头都微微出汗了。 燕蛮儿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如刚熟的桃子一样粉嫩。说道:“等等,我帮你擦擦汗!” 说着便伸手过去,轻轻的将秦无衣额头的汗珠擦掉。秦无衣本来想说话的,可被燕蛮儿霸道的伸手,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眯着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有时候,她想,若是两个人能长久的这样坐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暧昧的时候,只听的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两人一惊,忙离得远了一些。 秦无衣从榻上猛地一下弹起来,南宫烨等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帐篷。 南宫烨身上有些尘土,但脸还是白的不像话,春雁默默的进来站在秦无衣身侧,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呼韩耶和达曼两个人居然罕见的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闷的走进来,达曼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轻一处,紫一处,就连衣服都破了 好几处,别提多狼狈了。 呼韩耶稍微好一点,但也鼻青脸肿的,显然在外面没占着什么便宜。 南宫烨高傲的站着,向秦无衣行了一礼,说道:“我和两位东胡勇士切磋了一番,他们的脚上功夫并没有嘴上的功夫那么厉害。”说完轻蔑的看了呼韩耶和达曼一眼。 达曼哼了一声,骂道:“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我功夫不如你,我认,可你要再这样不咸不淡的刺我,我可真就不客气了。”达曼就是这样的人,也不怕别人说自己弱,自己打不过,便是自己的问题,又岂会害怕别人说。 呼韩耶也说道:“不错,今天是我们轻敌了。你年长我们几岁,在拳头上赢了我们也没什么好夸耀的。” 秦无衣笑道:“两位勇士不要生气,你们直话直说,也是光明磊落的真汉子。” 秦无衣知道,再在这儿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时候离开了。反正双方还能见上面,于是说道:“燕哥哥,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燕蛮儿点点头,说道:“好,我送你们出去。” 秦无衣浅浅一笑,若九天下凡的仙子,说道:“不用了,你好好躺着,刚敷了药,两个时辰内是不能动的。” 说罢,又向呼韩耶和达曼行了一礼,说道:“今天多有得罪,请两位大哥勿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呼韩耶和达曼两个人心中再有怨气,也不能向一个小女孩发作。也就胡乱的答了一句,将三人送了出去。 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南宫烨一眼。 待将秦无衣三人送走,两人才气冲冲的回到帐篷,呼韩耶没好气的看着燕蛮儿居然在榻上无耻的笑,顿时气上心来。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千辛万苦的把你的情敌引开,给你们创造两个人谈话的机会,你还笑?” 说着便握起钵大的拳头,上来就要暴揍燕蛮儿。 达曼一把拉住呼韩耶,说道:“这家伙看着瘦瘦的,没想到力气那么大,你怪燕蛮儿安答做甚。” 燕蛮儿收住笑,说道:“是你们太急了,本来我想让你们不要去惹他的,可是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就冲出去了。” 达曼皱着眉头,说道:“听你的意思,你见过那小子的功夫?” 燕蛮儿点点头,这才将前面在草原上见到的都给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呼韩耶一拳终究打在了燕蛮儿的胸口,只不过尽量避着伤口,说道:“你这个小子,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我就不惹他了,今天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关键是被我们许多部下看见了,想想就气人啊,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人?” 达曼也抱怨起燕蛮儿来,骂道:“你也别幸灾乐祸,以我过来人的眼光看,那小子对你那什么秦姑娘没安什么好心,你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对手,我看你以后怎么笑得出来。” 燕蛮儿淡淡一笑,说道:“现在我是打不过他,可再给我两三年,我也不惧他。再说了,又不是谁力气大,谁就能赢得女孩的欢心的。” “咦?可以啊,这话谁教你的?”达曼惊奇的说道,这么有哲理的话不像燕蛮儿的风格啊。 燕蛮儿摇摇头,他总不能说是在平郭城中听范胖子传授的吧! ······ 东胡山戎王大帐! 燕军派来的使者是令支邑上大夫秦尚的堂弟秦严,也是令支邑燕军的重要将领。 这次联络东胡,与东胡结盟,秦严是秦尚派出的第一负责人。 大帐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除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7章 春高-奢望 “不,父亲,就算他不心系家族,也要保他,有他在,我们蓝电霸王龙家族永存。” “胡闹,小刚,顶级武魂固然重要,但是你忘了家族更重要的是什么了么?”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忘记,等我说完您就知道为什么了。” “那就快说!”老龙有点感觉自己的儿子变得婆婆妈妈了,却不认为是自己总插嘴。 “好,听我说完,先不要打岔。”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老龙一瞪眼,一看眼前的老小子,对自己的话又笑了起来,“好了,不打岔,赶紧说吧。” “此子第一武魂,雷神锤,第二环是千年魂环。。。” “什么,第二环紫色魂环,了不得啊!”说好的不打岔呢? “第二武魂,暗黑魔神龙,已经开始修炼。。。” “胡闹。没有我的指点白白浪费了天赋。” “第一魂环,五万年。”老龙仗着嘴,不说话了。 “他说,雷神锤的第三环他会吸收万年魂环。” 看着玉小刚不在说话了,老龙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怪不得,武魂殿捡到宝了,他一个人确实值得整个家族给他陪葬,小刚你说的对,可惜怎么就去了武魂殿?” “父亲,您不用灰心,武魂殿只知道他的雷神锤武魂,不知道还有第二武魂,如果不是为了找我求证,这小子就只有自己知道,是个很聪明的家伙。” “那就是说他有暗黑魔神龙变异武魂的事情只有你我和他三个人知道?” “可能还有一个人知道,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了。” “谁?”老龙露出了阴森的目光,估计要杀人灭口。 “柳二龙。”大师低声的说。 “她怎么会知道?”老龙松开了眉头,是自己家人,但是有点埋怨自己儿子不知轻重,这种事怎么能跟女人说? “玉天下是他弟弟,是二叔留在外面的。”老龙听完就笑了起来。 “这混蛋一直让我不耻,没想到还真让他种出来个麒麟种,我是不是也再去找几个小老婆。嗯嗯,不是,小刚你不要乱说话。”老龙在自己儿子面前说这事,明显感觉不对。 大师摇摇头继续说道:“您要知道他找我求证什么就不会笑了!” “哦?这小子求证什么?”老龙确实好奇。 “他求证您的品行,问我他要杀二叔您会不会阻止。” “这小子还没长大就像杀自己 的亲生父亲?”老龙吹胡子瞪眼的,不过很快不以为意:“傻就傻吧,他爹跟他比就是废物,杀我都行。” 玉小刚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这么没品,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二叔杀了她母亲,虽然没有明说,我也没有询问细节,但是二叔应该连玉天下也没放过,他能活下来想来不容易。” “这个混蛋,这些年我太纵容他了。” “虽然只看到玉天下的天赋,但是这些奇迹的背后,我相信都是九死一生,与他的天赋比,这份毅力更可贵。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如果有一天家族要面临二选一的话,一定要选他,哪怕代价是赔进整个家族。” “还是我那个眼光和见识最好的儿子,小刚,跟我回家族吧。”虽然大师自身武魂天赋极差,但是在其他方面确实其他兄弟比不上的。 “我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但不是现在。”玉小刚第一次没有直接拒绝自己的父亲。 “哦?小刚你成功了?”玉元震从自己儿子的口气重听到了希望。 “那小子给我准备了一个学生让我证明自己,最多十年,我就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玉小刚无比自信。 “你这孩子,劳什子证明什么?我们诺大个家族还养不起一个闲人么?”玉元震摇头苦笑,还要十年,“我还有几个十年呢?” “父亲,你知道我受不了。” “算了,我们整个蓝电霸王龙家族都不是干大事的,脸皮太薄,看不得脸色,听不得闲言碎语。趁着父亲还活着,早点回来吧。”已经很好了,玉元震觉得是自己太苛求了。 “父亲,那我先回去了,今天的事您不要跟任何人讲,如果玉天下需要我们,您就亲自去吧,不是我不信任族人,而是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我们都是家族的罪人,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玉元震抬手就给了玉小刚一巴掌,“知道了,照顾好你自己吧,你爹还能撑几年,虽然不懂变通,也不至于老糊涂。” 玉小刚摸摸脑袋,点头走了。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老龙眼神黯然,“老天真是不公,再变异也不能把人家武魂变成猪啊,太他大爷欺负人了。” 玉天下发现洛尔迪亚拉第一次看起来精神抖擞,神情亢奋,目漏凶光,这跟平时和气猥琐的老家伙完全判若两人,“这家伙到底跟那个可怜的飞天奔雷兽有多大仇?” 一路搜寻,观察者痕迹,洛老很开心,“快找到了,你的魂环没有跑掉,还在这里。” “你能不能正常点,这 样的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啊!”神经兮兮的洛尔迪亚拉让玉天下很是担心。 “你懂什么,当年被它弄得跟火鸡似的,啊,咳咳,我把它打的跟烤火鸡似的,要不是他跑得快,我又有急事,就便宜不到你了。” “唉!洛老啊,咱俩不是外人,你的丢人事我又不会打出乱讲,何必这么累呢,不就是被飞天奔雷兽欺负的跟火鸡似得么,我来给你报仇!” “好,够意思,不枉我对你这么好,一会你去把它引出来,然后我灭掉它!”洛老很是欣慰,没有怪玉天下揭他伤疤。 “我说我帮你把他吸得干干净净,我吃饱了撑的去引它。”玉天下一脸鄙视,“你想什么呢,我能当炮灰那样的主角吗?” “就知道你是这种货色,哼!”洛尔迪亚拉故作生气,心思都在飞天奔雷兽的踪迹上。 “唉!洛老,真的只是被烤火鸡,没有被强xxx?”玉天下狗腿的想知道真相,本能觉得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8章 春高-锁血 无路可走 嗖!嗖!嗖! 浮云宗群峰涌动之间,几道身影神色紧张,朝着天穹不停的飞去。 不多时,这几道身影就来到了,镇压圣剑山剑势的浮云掌教面前。 “掌教,林云方才连破了九关!” 长老慌慌张张的说道,神色既忐忑中带着丝激动,说话之间心口依旧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难掩震撼之色。 太快了! 林云一连破掉九关的速度太快了,之前叶梓菱也破了九关,可整整花去了三天时间。 可现在,林云除了第一关耗时颇久以外,其他几关几乎都是一口气破掉的。 整个过程还不到半天时间,让人匪夷所思,浮云剑宗似乎还未有人如此逆天过。 “我知道。” 浮云掌教面色不变,只是看着翱翔在圣剑山周身的九只青鸾,眸光闪动,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几名长老想要入山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都进不去!”又有一人开口说道。 “此事你们不要再管。” 浮云掌教平静的吩咐道。 几人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人忍不住道:“掌教大人,这林云该不会真的要登顶了吧?” 之前飞云殿上,林云和叶梓菱打赌,他要一口气闯过浮云十三关。众长老皆是笑而不语,林云根本就不知道圣剑山的深浅,这般豪言只当笑话听了听。 可眼下的趋势,却实在让人有些害怕。 说不定,林云真的就要登顶了! “掌教,以前有人登顶过嘛?”有长老好奇的问道。 圣剑山已经两千年没人登顶了,可两千年之前,有没有人登顶就算是长老也不知道。 此山的历史,比浮云剑宗还要久的多。 浮云剑宗是剑宗的外围势力,此山存在之时,浮云剑宗未必建立了起来。 这座圣剑山,乃是整个苍玄府的剑道宝地,有无数宗门实力觊觎,有着数不清的秘密。 “起码浮云剑宗没有人登顶过。”浮云掌教缓缓开口道。 还真没人登顶过! 几名长老心中震惊无比,不对,掌教说的是浮云剑宗没人登顶,不是没人登顶。 两者之间,还是有许多区别的。 “林云还没法登顶,你们先下去吧。”浮云掌教淡淡的说道。 没法登顶? 掌教未免太笃定了一点吧,几名 长老心中奇怪,可也没有多问。各自行礼后,便一同离去。 “这小家伙,还真出人意料!”浮云掌教轻声自语,他目光凝视着圣剑山,似乎要将那磅礴剑光尽数看透。可惜,那山峰始终笼罩在一层迷雾外,无论他如何探视都难以看清。 他之前就察觉到圣剑山有了些变化,林云应该发现了什么秘密,或者动用了些其他手段。 所以才一口气破了九关,可最后三关却不太一样,任何旁门手段都难以奏效。起码现在,林云是无法登顶的。 圣剑山。 第十关的关卡,林云耗时稍稍久上了些,花了半个时辰才将此关闯关。 自此浮云十三剑,林云掌握了十剑,还剩下最后的三剑。 “主人,这最后的三关,我们无法跟着你了。”一共十尊石像,恭敬的站在林云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云刚刚通关的喜悦,立刻淡了不少。 他现在全篇抄录下来,浮云剑诀还缺少一段最重要的总纲,若没有这段总纲。剩下的经文就算是再多,也对他没有任何用处,是没法用来修炼的。 那样的话,他的收获就仅仅只有浮云十三剑中的十剑。 虽然依旧了得,连叶梓菱也只过九关,林云比她还要多掌握一剑。可现在一口气连破十关的林云,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就是冲着登顶去的。 若是没见过浮云剑诀也就罢了,见过之后,肯定得将剑诀和剑法融合才行。 “之前画中人,可是让你们一直跟着我上山的。” 林云脸上露出笑意,轻声问道。 十个打手在前面开路,可是好用的很,林云自然不想放弃。 “已经到尽头了,此山就这么高。”有石像开口说道。 林云不解的道:“不对,还有三关仍在,登顶还远的很,此山不止这么高。” “此山就这么高。” 石像对林云依旧尊敬,可却固执的认为,圣剑山就这么高。 林云思索片刻,不在勉强,出言道:“多谢几位相送了,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吧。” 等到石像退下后,林云思绪如电,几百年前也有人如他一般,闯到了第十关。 在浮云剑宗的记载里,能达到第十关已经是最高的了,再往上就没有人登上去了。起码近千年来如此,千年之前,就无人知晓了。 石像的话也颇为有趣,此山就这么高。 可他站在此地,明明已经可以 眼望山顶,此山并不止这么高。 “先往前走再说。” 林云收回思绪,眼中涌动着精光,抬腿就朝前迈了出去。 可他脚步迈出去的刹那,前方山路瞬间消失不见,脚下是万丈悬崖。一股寒意从下方汹涌而至,那寒意之中还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浑身战栗。 嘶! 林云吓得倒吸口气,连忙退了回来。 “这怎么回事?” 他脸色泛白,惊魂未定,方才这一步若是走的再快上一些,可能就直接跌落了下去了。 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浑身发凉。 林云抬头看去,前方山路崎岖,蜿蜒而上,直通山顶。山顶之上云雾缭绕,有磅礴剑势冲天而去,真实的不能在真实了。 晃荡! 林云抬手捡起快石头,朝着前方扔了出去,石头在山路上晃荡几声停了下来。 前方确实有路,可当他真正迈出脚时路却没有了,变成了万丈悬崖。 古怪! “难道刚才我看到的是幻觉?” 林云捏着下巴问了句,抬腿继续朝前走去,同样的场景再度出现。无论是让人浑身发凉的寒意,还是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都格外真实,肯定不是幻觉。 难怪之前,从未有人登顶。 第十关之后,就变成了眼前的画面,任谁都没有勇气迈出去。 牛皮吹得有点大了,看来这浮云十三关确实没法登顶。 林云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想道。 这般回去的话,怕是那叶梓菱得好好嘲笑一番她,还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 忍不了! 林云脾气有些上来了,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林云,你怕什么?有本帝在你身后,你尽管大胆的往前走,肯定死不了。”紫鸢剑匣中,小冰凤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云笑道:“你厉害,那你倒是出来,你先走,我跟着!” “哼,本帝不屑!”小冰凤仰着脑袋说道。 林云笑了笑,就知道这小丫头在吹牛。 没有理会小冰凤的嗤笑,林云又尝试了几遍,皆无功而返。至此,他确定若是真的往前走,肯定会死的很惨。 这不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如果仅仅只是凭借勇气,不顾生死就可以登上山顶,那早就有人可以登顶了。 不怕死的人很少,可毕竟不是没有,不怕死的剑客就更多 了。 如果不怕死,就能登上山顶,未免太简单了些。 “我可能遗漏了些什么……” 林云仰望山顶,轻声说道。 “遗漏了什么?” “想不到了。” 林云摇头苦笑,若这么容易想到,早就登上山顶了。 浮云十三关真的好难,林云算是感受到了,比领悟刹那初始之剑时还有迷茫的困境。 那会虽说凶险,可起码还有路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9章 春高-松紧 :少阴宗少宗主! “沈云,刚刚那人你认识?”南宫飞云看着沈云,眼中透出一丝疑惑。 莫朝英明明才刚摆好摊,可转眼间就收了摊,这让他十分的不解。 沈云沉默着,他没有回答南宫飞云的话,而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这块令牌。 令牌上只有一座高山的图案,而这高山中央,还刻有玉虚二字。 “走吧,我们进去逛逛。”沈云收好令牌,然后开口道。 他没有询问林妙月,他相信林妙月,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沈云都会支持她。 前世,林家覆灭,莫朝英视她为亲生女儿,带她入玉虚山修炼。 不过,前世在玉虚山发生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可不会让他再次重现。 南宫飞云点了点头,跟着沈云朝里面走去,这次的武者交易会南宫家族来的人并不多,而且南宫家族也有他们的摊位。 “沈云,你小心点,我听说魏家很有可能会对你动手。”南宫飞云在沈云耳边低声说道。 魏家之前在胡家的宴会上就表现出了对沈云的不满,所以他们想要对沈云出手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沈云点了点头,对于魏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哪怕是他背后的势力,他也完全不放在眼中。 如今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次的武者交易会上了,莫朝英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 武者交易会这些势力,虽然也是隐世宗门,但比起玉虚门来,还是差了许多。 莫朝英若是真的收了林妙月为徒,那么半年后的事件也会重现。 “飞云,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沈云深呼吸着,然后便朝外离开。 南宫飞云一愣,有些惊诧的看着沈云,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之前沈云还有些期待武者交易会,但现在他却准备要离开,这种转变,让他有些惊愕。 “沈大师就这么急着离开吗?”就在沈云转身的时候,只见魏佳带着张子瑜缓缓走来。 在魏佳身后,那一名中年,中年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桀的气息,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了感觉。 沈云眉头一皱,他扫了一眼魏佳,淡淡的说道:“让开!” “若是我们不让呢?”魏佳和张子瑜还没有吭声,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却开口了。 沈云抬起头,他眸子冰冷,然后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暴涨。 “让亦或者死!”沈云的声音很冷,冷 的让人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那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见他朝前一步,然后看着沈云道:“我很想看看,这所谓的天榜榜首,实力如何!” 只见那中年男子的气势也骤然升涨,刹那间便达到了巅峰。 两股气势相撞,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来,甚至眸子中还有浓浓的震撼之色。 这次的武者交易会是天网、苗疆白家、巫溪门和少阴宗等势力联合举行的,而且邀请函上明确的写着禁止打斗。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无视了邀请函上的警告! 这如何不让他们惊讶? “魏佳,你不要欺人太甚!”南宫飞云上前一步,看着魏佳恶狠狠道。 “滚! (本章未完,请翻页) ”魏佳的话刚刚落下, 只见那青年直接挥手,顿时一股力量朝南宫飞云席卷而去。 哼! 沈云冷哼一声,他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然后站在南宫飞云身前。 他如同一座高山,将所有的危机都替南宫飞云抵挡了下来。 “沈云,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现在将灵液的秘方交出来,否则我不保证宁海市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中年男子看着沈云,似笑非笑的说道。 沈云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这时,四周的空气也随之变冷。 这中年男子再威胁他! 而且还是用他在宁海的亲人威胁他! “很不错,没想到你们的手居然伸在了宁海。”沈云的声音很冷,冷的让人畏惧。 “我给你十秒,现在跪下交出灵液的秘方,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 那中年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沈云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在南宫飞云身边,还站在一个沈云。 呼! 一缕清风吹过,南宫飞云身边沈云缓缓消失。 残影! 那是残影!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尽是恐惧之色。 一个人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才会在原地留下残影! 而沈云却做到了,这是何等的速度! “篷!” 只见沈云一把抓住那中年男子,然后直接来了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沈云直接用力,卸掉了那中年男子的 四肢,让他难以动弹。 这一瞬间,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云,你可知道,他是少阴宗的少宗主崔洪桥?”张子瑜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看着沈云道。 沈云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他的笑容中还透出一丝冷意。 少阴宗既然敢将主意打到他亲人的身上,那么少阴宗就应该接受他的怒火! “沈云,你最好是给我道歉,否则我少阴宗不会放过你的。”崔洪桥一脸痛楚的看着沈云,恶狠狠道。 “哦?那需不需要我替你治好?”沈云笑着看着崔洪桥道。 说完,沈云直接出手,仅仅瞬息间便让崔洪桥完好如初。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云。 这几乎是瞬息间的变化,所有人都还没从震惊醒过来。 “小子,你死定了,我少阴宗绝不会放过你的。”崔洪桥看着沈云,脸色狰狞的吼道。 沈云看了一眼崔洪桥,只见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再次出现崔洪桥面前,然后狠狠地一拳挥在了崔洪桥的脸上。 “你居然敢……” 篷!篷!篷! 崔洪桥的话还没有说完,沈云的拳头又落了下来,一拳接着一拳,没有丝毫的空隙。 四周的人都目瞪口呆,他们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云。 崔洪桥已经自报家门,而沈云却丝毫没有留手,仿佛没有将少阴宗放在眼中。 “这人是傻子吧,居然连少阴宗少宗主也敢打。” “他不仅仅是 (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0章 春高-奇迹 “林某不才,想与阁下讨教讨教!” 林云声音不大,可已经安静下来的霄云广场,却让他这句话十分突出。 几乎是瞬间,霄云广场上的近千人,目光几乎全都落在了林云身上。 “林云师兄!” “真的是林云师兄,他不是被梅护法关了禁闭吗?” “现在看来,已经放出来了,梅护法并没有责罚他。不过林师兄,会是此人的对手吗?这洛余航感觉,有些强的离谱,陈玄钧师兄几乎没什么反手之力。” “难说。这洛余航狂归狂,可剑道实力确实有些吓人。好歹,也是云霄剑阁的第二人。” 场上瞬间沸腾起来,可沸腾片刻,众多剑阁弟子又对林云有些担忧起来。 如果说洛余航还未出手之前,大家对他的实力还有疑问。 可看他风轻云淡,随手击败陈玄钧,却不再有人敢小瞧他。 新秀榜,或许不好当真。 可八公之一夜公子的师弟,这名头,却是货真价实,做不得假。 “林云?” 高台上,叶枫和洛余航心中皆是为之一顿,眉头挑了起来。 两道锋利的视线,越过人群,同时落在了林云身上。 虽未曾谋面,可这少年名声太响,早已有所耳闻。 这人就是林云吗? 叶枫心中暗自琢磨,自他回宗之后,就有两个名字在他耳边不断被提起。 一个白黎轩,另一个就是林云了。 待听完二人的事迹后,叶枫也算是明白,剑阁中人为何会将他遗忘了。 实在是这两个后起之秀,太过耀眼。 白黎轩且不谈,他离宗之前,虽然没有成就圣体,可已显露出非凡天赋。 唯独这林云,完全没听说过,就在这一年之间,突然崛起。 呼哧! 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林云落在高台上,陈玄钧的身边。 “小师弟,小心一点,这人的剑术很古怪。” 陈玄钧下台之前,给林云提醒道。 “你就是林云?” 洛余航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轻声笑道,脸色并无波澜。 “不才,正是在下。”“你与其他人不同,若是没有自断玄脉,怕是成就不可估量。可惜自断玄脉,修为固定,你的上限也就定了。我听说万宝阁正在拿你打赌,我劝你最好别去参加龙门大比,否则……怕是轮不到大皇 子秦羽, 你就会被人给打死了。” 言语间,洛余航依旧是一幅指点江山的模样,让人听着十分刺耳。 林云也懒得与此人客气,淡淡的道:“我是否参加龙门大比,就不麻烦你一个外宗弟子操心了,你只需知道,我眼下是与你来论剑的就够了。” “觉得我说话难听?”洛余航嗤笑一声,道:“也好,龙门大比之前,我先教教你怎么做人,免得你真被人打死。我也不欺负你,我只用玄武八重的修为与你论剑,免得胜之不武。” 他眼中闪过抹冷笑,比之刚才对战陈玄钧,更为狂妄。 挑衅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场下,欣妍微微皱眉,林云在之前的风波中底牌几乎全都暴露出来了。而这洛余航,明显有备而至,但凭此点,就吃亏不少。 说话的空当,洛余航依其言,将自身气息降到了玄武八重巅峰。 如此一来,若是林云败了,几乎声名扫地。 诸多剑阁弟子的目光,落到林云身上,皆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可林云神色平静,波澜不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请赐教!” 可林云并没有想的太多,目光直视洛余航,沉声应战。 “如你所愿。” 洛余航眼中冷锋四溢,犹如出鞘的利剑,刺头人心。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林云这一战事关宗门荣耀,由不得众人不紧张。 如今临近龙门大比,稍有风吹草动,就会传的满城皆知。 林云若被人以同等修为击败,必定会掀起一阵风波,一夜间就会在秦天郡流传开来。 两人目光对视,气机交锋,各自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不出手吗?” 洛余航稍显意外,对方居然没有抢先出手,随即冷笑道:“那就别想有机会拔剑了。” 其浑身剑意凝聚在掌间,铿锵声中,拔剑出鞘,剑身寒芒闪耀,璀璨夺目,恐怖的剑势轰然而起。 哧! 剑光闪耀,就见他一剑刺出,笔直而去的剑芒,绽放出比大日还要耀眼的光芒。 与刚才打败陈玄钧的剑法,如出一辙。 “极光剑法!” 早在之前,就有认出了洛余航施展的剑法,正式云霄剑阁的灵级超品剑法。多年之前,也是名震大秦,需要极高的悟性,方可修炼。 剑影如光,极昼之光! 笔直刺来的剑光, 璀璨如日,刺花人影,宛若一道闪电奔袭而至。 可将要杀来之时,天地陡然一暗,光暗转换间,营造出巨大的反差,让人难以适应。 “又来这招!” “如果无法捕捉到洛余航的所在,怕是要重蹈陈师兄的覆辙。” 诸多剑阁弟子心中暗道不妙。 可高台上,突然响起铮鸣而清脆的剑吟之声,陡然间,无数剑光炸开,宛如雪花飘零。 却是林云避开要害的同时,侧身轰出一拳,落在那明光乍起的剑身上。 拳芒刚好轰中这一剑的破绽,让其剑芒,瞬间炸裂开来。 可这洛余航也是了得,在剑芒被轰碎的刹那,半空中,人随人走,如蛇一般游动起来,反手就再次颤了过去,直取林云的右臂。 “这家伙,真是可怕!” 霄云广场上顿时响起阵阵惊呼,瞬间便将危局,转化为优势,再度掌握主动。 光凭这一手,就足以说明,陈玄钧师兄败的不冤。 七玄步,人过留影! 可林云岂会如他意,身形一闪,便退了开来。 嘭嘭嘭! 洛余航的剑如影随形,剑光寒芒闪动,犹如毒蛇,不断刺出。一道道残影刚刚凝聚就被瞬间斩碎,不停压缩着林云的空间,想要将其困死在自己的剑势中。 七玄步,金乌展翅! 林云的七玄步,却是早已达到巅峰,身后金乌印绽放中,身形变幻不停。 轰隆隆! 身形变幻中,时不时轰出惊天般的拳芒,重重落在对方剑芒上。不过眨眼之间,两人便交手数十招,惊险无比。 台下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看的心惊肉跳。 只见两人交手不断变快,真元激荡,剑光纵横。任凭洛余航的剑光如何华丽,林云古井不波,防的滴水不漏,可一旦出拳,他便如利剑出鞘,如龙似虎中,锋芒无匹,霸道之极。 “大日之光!” 高台上突然响起声爆喝,却是洛余航失去耐心,祭出杀招。他的剑顿时光芒大方,爆发出惊天般的气势,犹如一轮昊日悬在半空,煌煌剑威,似有毁灭万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1章 春高-闭幕 圣恩。 清思。 憾负。 秋昔。 神武军,数百名战士,仅仅屹立在原地,便犹如山峰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满地落叶纷飞,原本巍然耸立的霜英宗,此刻如破败的枯木。 站在诺大霜英宗前,张罗冷眼望着众位弟子。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 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 、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热的视线所扫射,贺娆脸颊通红,黑发白衣更是宛如仙女,互相相称煞是好看。 “是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贺娆红着脸慢吞吞的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对贺娆羞怯样子,张罗豪不感冒,随即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在测试当中,杀了陆权!”贺娆一脸杀气的道。 “杀了陆权?”张罗嗤笑道:“谁不 知他父亲,乃是先天高手,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为美人不要命?” 石榴裙下亡魂数不胜数,但张罗敢保证,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而去送死。 听见张罗的回答,贺娆轻笑一声道:“你会答应的。” 望着笃定的贺娆,张罗眯眼道:“你就如此肯定?” 摇了摇头,贺娆踏着柔软的步伐,缓缓来到张罗眼前,在其耳旁细语道:“你想知道‘皇级经世’么?” 闻言,张罗双眼精光一闪而逝,所谓的皇级经世,乃是邵雍所着,以易理和易教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着作,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于世。 次书共有十二卷,四十二 “你若是再说废话,我就走了。” 说罢,张罗就迅速站起身子,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张罗的行动,贺娆适才恢复正色道:“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罗盯着贺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扬眉道:“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2章 庆功宴 再说玉天下,在把余来春扔出去后,本打算找个高大的树或者其他,给虎老提供拯救自己的便利,结果猴王看到跑了一个,猴群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立马下令发起了攻击。 玉天下只完整的释放了一次自己的第一魂技,就被砸的人事不知了。而在另一侧看到的小姑娘马上让二明下去救人。就这样泰坦巨猿吓走了猴群和虎老。然后就被小女孩教育。 “我说二明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下去就个人,你能弄伤几十只猴子,还有这三只快要死的。。。喂!老猴子,这只怎么不要了?”一边数落着二明,一边问老猴子怎么都弄下去泡猴儿酒医治了,留下这个刚满千年的干什么。 猴王怜悯的看了一眼躺着的猴子,敢怒不敢言的看了看这里真正的王,冲着小姑娘摇了摇头。 “你看,这个还没救了,你说你还能干点啥?”看着马上要死的壮年猴子,小姑娘拍着二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玉天下伤的很重,连武魂都没有能力收回来,听到了耳边有声音,但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暂时还没有分析能力。 二明在小姑娘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傻傻的不好意思的状态,看着小姑娘不高兴,它一会指一指躺着没救的猴子,然后再指一指玉天下的锤子。 小姑娘好像被他勾起了兴趣,“你的意思是把这个魂环给这个人类?” 二明点头似的晃了晃大脑袋,小姑娘又拍了他一下:“可是这个人没办法自己杀猴子,精神感应对不上啊。不对,我们有办法,你今天还知道动脑筋了。” 接着小姑娘又给了二明一巴掌:“他要是不需要魂环呢?不过也没什么,浪费也是浪费,外一需要呢。” 小姑娘笑了起来,二明最喜欢看小姑娘笑了。二明很是兴奋,一方面控制着猴子的精神转移,一方面抓着玉天下的手拿起了锤子,对着猴子头咋了下去,虽然是二明杀了猴子,但是猴子对二明除了敬畏之心还是敬畏之心,所有怨念都集中在了这个人类身上。 待魂环出现后,小姑娘亲手用锤子牵引过去,此时如果玉天下清醒的话,心中的眼泪已经流成了瀑布,一定会在心里说:“小妹妹你要杀我也不用这么狠,给我一锤子就行了。” 此时的玉天下刚刚有点明白,但是已经来不及收回锤子了,看着紫色魂环,自己真是欲哭无泪,希望自己的男主光环够硬,能赢得过唐三,不然这还没几集自己就没剧本了。 回过神不到五秒钟再一次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瞬间感 觉自己的身体掉入了火山岩浆之中,本以为会慢慢融化,确是一下子没了意识,仿佛自己直接被蒸发了,其他的感觉已经没有办法再描述了,因为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别说玉天下此时受伤严重的身体,就是全盛状态再加十全大补药喝一遍再开始也是一样的后果。人力是做不到的,就在身体即将崩溃的刹那,盘龙锤的龙头缓缓张开了嘴,过剩的能量一下子被龙口吸了过去。 就这样所有的能量被吸了进去,而当玉天下所能承受的极限转化完后,龙头又会吐出同样的能量,如此反复,玉天下重伤的身体不断的被来回洗刷。 “二明,他这个武魂真是神奇,盘着的龙还能张开嘴。”小姑娘好奇的观察这,以前都是听妈妈说,这次自己亲眼看着一个人类在吸收魂兽的魂环,原来过程这么有意思。 武魂也有意思,比自己的柔骨兔有意思多了,自己好想换一个武魂,为什么人类就这么奇特,小姑娘对人类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二明的大眼睛不住地收缩,仿佛有一种力量让自己担忧一样,自己好想一巴掌把这个人类怕死,这个锤子的力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感知到过。 就这样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玉天下在能量不断的洗礼下终于恢复了意识,感受着武魂的变化,玉天下也很是心惊,传说中雷神之锤可以储存世界上的任何能量,没想到是真的,不过能把能量吐出来给自己用,应该是在斗罗大陆变异了吧? 这个能力让玉天下的嘴一下子咧到了耳边,这不是说,以后自己的魂环直接吸收多少年的都行?反正锤子先吸收了,再给自己。不过又一想还是不行,这紫色的自己吸收了一天一夜,要是红色的吸收一年,没等成神直接饿死了。力量终究是会被规则限制,你突破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 想到这里玉天下摇了摇头,不能贪心,一贪心自己就没有过好结果。凡事差不多就行了,何必追求过犹不及的完美? “二明,他好像醒了。”看到了玉天下眼球在动,小姑娘眨着大眼睛说道。 二明没注意,既然小姐姐要确认,直接动手弄他不就知道了,刚要动手就被小姑娘喝到:“别动,他还没吸收完,等他自己恢复过来。” 二明收回手摸摸脑袋歪着头想:“小姐姐你这两天挺难伺候啊!” 过了一会能量,魂环,武魂隐去,玉天下也睁开眼睛,一边感受自己的身体,一边观察自己的周围。 “泰坦巨猿?”玉天下快吓尿了,这个的有点哆 哆嗦嗦。 “呀,你认识二明?”听到小姑娘说话,玉天下还没有点头,二明倒是赶紧摇了摇头,明确表示我可不认识这么弱的人。 看到面前的小姑娘,玉天下整个人都呆住了,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可爱的人么?怪不得唐三为了这一个人,弃天下美女而不顾,不过小时候最可爱,长大了可能就会换风格了,再说以自己地球人经验,小时候好看的长大百分之八十不好看,还有百分之十九不难看,只有百分之一能突破惯例。 “喂,妈妈说男生这样看一个女孩子很不礼貌。”看着玉天下白痴的样子,小姑娘鼓起了嘴。 二明看小姐姐有点生气,立马瞪起了眼睛对着玉天下呲牙。 “你妈妈说的是对的,可是你太小,还不在这个范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3章 征途 林初夏刚歇下气又为了跟上前面生气的某人而气息微喘。 “喂,等等,这些水果不是提回家的。”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脚步,偏过身回头问:“不是买回家的?” “你跟我来。”林初夏调整下呼吸,走到他前面带路。 路凌风默不作声的跟上,沿着街道走过家门又经过两栋风格差不多的房子,最终在一栋房屋前停下。 房屋前的道路铺了石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空地用木栅栏围起来,庭院里还种花花草草,枝繁叶茂,长相喜人,房屋虽然显得有些老旧,但却给人明亮的感觉。 果然,一样的房型,模样还是和主人有很大的关系。路凌风暗戳戳的想。 毕竟林初夏家门前光秃秃的,疏于打理,对比性很强。 林初夏走上前轻轻的敲门,喊道:“奶奶,我来看你啦。” 奶奶?路凌风此刻站在她身后有点茫然,充满好奇。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门缓缓打开。 是一个老奶奶,这并不奇怪,但路凌风惊讶的是,这个老奶奶他见过,就是之前在公园碰到的喂猫的老奶奶,缘分真是奇妙,路凌风心中感慨。 老奶奶见到初夏笑得眯起双眼,忙让两人进去。 “夏儿来了啊,快进来。” “嗯,好的奶奶。”林初夏笑着应道,转头眼神示意路凌风也进去。 路凌风进去放下水果,打量整个房间,装修古典豪华不失温馨,一些物件因为年代久远染上一层时间的色彩。 他想和老奶奶打招呼,但是老奶奶和林初夏正聊得开心呢,他不忍插嘴,就站在边上等。 两人相处十分自然,老奶奶开心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林初夏模样乖巧的和她说话,时不时点头,笑容纯真而快乐。 不清楚的一定会以为这就是奶奶和自己的亲孙子。 路凌风看着眼前温情无限的画面,微微垂眸,不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回想起和奶奶的点点滴滴,忧伤的情绪爬上心头。 突然视线中出现毛茸茸的一团,让他眼睛一亮。 是一只毛色黑白的波斯猫,正粘着林初夏脚边蹭来蹭去。 林初夏蹲下来,双手把它抱起搂在怀里给它顺毛。 路凌风忍不住撸猫的冲动伸手想去碰它,那猫却朝他龇牙咧嘴,一爪子甩过来,和刚才温顺可爱的模样完全天差地别。 路凌风迅 速缩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林初夏安抚怀中的猫,对着它语重心长地说:“不可以这样哦,就算这个怪叔叔看起来很可怕很讨厌你也不能打人哦。” 路凌风气的眼皮直跳,只是不好发作,老奶奶也总算是注意到这个面熟的年轻人,朝他露出笑容:“小伙子,真好啊,又见面了。” 林初夏闻言一愣:“你们认识吗?” 老奶奶语气温和道:“我们见过一面,在公园,是个很好的小伙子。” 看来老奶奶虽然脸上皱纹很多年事已高,但身体还健康,记忆力还很好,路凌风心生感动,原来这个老人一直记着他。 “我就有种感觉,我肯定还能见到你的,果然没错。”老奶奶笑着,露出不多的牙齿。 “奶奶您好,我叫路凌风,是林初夏的同学。”路凌风微微鞠躬,郑重的自我介绍。 老奶奶脸上笑意更深了,连连点头。 “好好,都是好孩子,我姓李,你就叫我李奶奶吧。” “好的,李奶奶。”路凌风非常有礼貌的回答。 林初夏大概没见过他如此听话的样子,抬头看他,带着赞许的目光。 李奶奶让两人坐到沙发上,自己泡茶去了。 路凌风收到某人的眼神,斜着眼瞥她一眼,嘴角微扬,自信又带点叛逆。 林初夏:“看不出来啊。” 路凌风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道。 “我可是三好学生。” 林初夏不屑的轻哼一声,抱着猫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顺便俯身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营养膏。 路凌风盯着她怀中的波斯猫,问道:“这猫叫什么名字?” 林初夏朝他眨眨眼:“你猜。” 路凌风失笑:“我怎么猜。” 林初夏:“它叫你猜。” 路凌风:“” 林初夏拧开营养膏的盖子,挤出一点开始喂你猜吃。 猫咪粉粉嫩嫩的小舌头伸出来,围着管子开始舔,舔没了就顺便舔舔林初夏拿营养膏的那只手的指尖提醒她,林初夏就挤一些给它。 你猜在她怀里乖得不像话,还时不时发出好听的呼噜声,少女笑意盈盈的抱着它和它说话,好像这个小家伙什么都能听懂似的,那画面神奇得让人心底一片柔软。 李奶奶打开了客厅里的吊灯,端着两杯茶来了。 灯光暖色的光线洒在客厅各个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茶的清香,坐在对面老奶奶笑容和蔼,路凌风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家了。 他端起茶放在手中摩挲,视线投向林初夏。 你猜突然就不舔营养膏了,扭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路凌风又把视线移向它,黝黑的眸子对上湛蓝的眼睛,你猜突然张牙咧嘴,朝他喵喵叫。 路凌风:“……” 林初夏也不阻拦,好整以暇的看好戏。 一人一猫间战况激烈,那架势真像要动手,你猜下一秒在林初夏腿上站起来,把屁股对着路凌风,脑袋钻进林初夏怀里,钻完还要拱几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林初夏被弄得痒痒,一边笑一边摸它。 你猜撒了好一会娇,直到林初夏双手把它才不不情不愿的离开怀抱,扭过头,蓝眼睛再次紧盯路凌风。 路凌风也丝毫不虚,又对视几秒,你猜示威似的朝他喵喵叫了两声,然后又面对林初夏,两只前爪扒上林初夏的肩又勾住她的脖子,用它的舌头舔了舔林初夏的下巴。 路凌风简直要把牙磨得咯咯响,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它是只公猫?” 林初夏也奇怪,你猜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抬头避开它的小脑袋:“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路凌风左边眉毛跳了几下:“呵呵…” 李奶奶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 过了会,人猫间无声的战斗总算是停止了,你猜也安静下来,趴在林初夏腿上眯着眼睡觉。 “奶奶,你吃饭了没啊?”林初夏转头问奶奶,其实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了,现在已经六点多了,老人家肯定是吃过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4章 春日 “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咱妈也就觉得你离开了几天而已,我现在的能力,改变一下时间还是可以的。”魏风看着廖雨琴说道。 廖雨琴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放心多了。 之前跟魏风一起并肩战斗的人,他们大部分的都不想跟着他回现实世界,都准备留下来封神。 “既然你们都不想跟着我回去,那我就成全你们。”魏风淡淡的说道。 他们不愿意回去,魏风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才属于他们,也是他们的归宿。 而他是需要回到现实世界的,因为那里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还有美子,福田樱月影姬,她们自然是跟着魏风的。 蚩尤,已经打败了,魏风对这里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就这样,魏风跟廖雨琴她们回到了现实世界,以后各自会有各自的生活。 “老公,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廖雨琴语重心长的说道。 魏风点了点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 总有一些人,为了安定而奋斗,他就算其中一个,但他绝对不后悔。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以后的日子里,希望我们会更好的生活。”魏风说完,就紧紧的抱住了廖雨琴。 廖雨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魏风说的对,想起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她真的无比感动。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时,你不杀了我,你就无法过了那一关感情债,你会不会因为大局,而牺牲我?”廖雨琴认真的说道。 魏风听到廖雨琴这个问题,他缓缓的放开了她,他们两个人相对而站。 “大局对我来说重要,你对我来说,更加重要,就算当初真的要那么选择,我也会想办法保护你。”魏风说的很真诚。 廖雨琴听到魏风的这个回答,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没有看错他,她也选对了人。 “你的回答我很满意。”廖雨琴看着魏风说道。 他们两个人都笑了,在一起经历过生死,还有什么事情还是过不去的呢。 廖雨琴看了看周围,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真好,她觉得离开了很长的时间。 “我需要去公司看看,你要一起么?”魏风看着廖雨琴说道。 廖雨琴点了点头,她很自然的挽住了魏风的胳膊,两个人离开了。 魏风的公司发展的很好,他走的时候安排好了一切。 他现在也不想管那么多的事情,都交给柳合去打理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以后,就要靠你养活我了。”廖雨琴看着魏风说道。 魏风点了点头,廖家,已经没有之前的地位了,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没问题,养你一辈子都不是问题。”魏风笑着说道。 廖雨琴笑了笑,就算她家的公司都被魏风吞并了,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反正这辈子,她是跟定他了。 魏风还去见了魏必选,还有廖苍雄,这次他没有带廖雨琴。 除了简单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看一下之外,魏风还给了他们两颗丹药,不但治好了他们的病,而且会活的更长久。 不过这个魏风没有跟他们说,怕吓着他们,以后再慢慢跟他们解释。 这一切就算尘埃落定了,魏风觉得,这下他可以好好的休息一番了,可以跟廖雨琴好好的出去放松放松。 跟蚩尤的一战,也是费了不少的劲,好在他成功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改变多少东西。 魏风解决完一切事情,回到了别墅,往日热闹非凡的别墅,现在也空空荡荡的,有些冷清。 她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都去忙了,魏风坐在沙发上,觉得身心疲惫。 “老公,你回来了。”廖雨琴从楼上走了下来。 魏风笑了笑,他正准备要跟廖雨琴出去放松放松呢。 “对了,我们去旅游吧,趁着现在没人。”魏风看着廖雨琴说道。 廖雨琴坐在了魏风的旁边,她靠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又想着去旅游了。”廖雨琴淡淡的说道。 她还以为魏风回来之后,是要好好休息的,没想到他还想出去旅游。 “找个地方,好好的放松放松。”魏风看着廖雨琴说道。 廖雨琴看着魏风,反正他们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去了,是该趁着这次这个机会,好好的出去游玩一圈。 “好啊,反正我现在是听你的,我带着你,你带着钱。”廖雨琴笑着说道。 魏风点了点头,他现在的确很强,公司的事情有柳合,他也不需要操心什么。 但他也不知道,在以后的道路上,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人,也许还比他强,他还是需要好好的修炼。 既然要修炼,那就要找一个轻松的地方, 就当度假了。 “既然你不反对,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魏风看着廖雨琴说道。 廖雨琴点了点头,反正魏风去哪,她去哪,她现在就是跟着魏风走。 “那你决定好去哪了么?”廖雨琴看着魏风说道。 魏风想了想,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风景要优美,至于是哪里,他还没有想到。 “要不你决定吧,只要可以放松身心的地方就行。”魏风把决定权交到了廖雨琴的手里。 廖雨琴想了想,她之前一直都想去马尔代夫玩,每次想要去的时候,都是被有事给耽搁了。 难得这次有这么一个机会,而且还是跟魏风一起去,这也算了结她一个心愿。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去马尔代夫吧,我一直都想跟你去一次。”廖雨琴挽着魏风的胳膊说道。 魏风点了点头,既然她想去,那就去吧。 “好,那就听你的,去马尔代夫。”魏风看着廖雨琴说道。 廖雨琴点了点头,她继续靠在魏风的身上,她的脸上满满的幸福。 他们未完,请翻页) “不会的,这次一定可以陪你去。”魏风看着廖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5章 血液神教 “什么机会?”凤安眼前一亮。 这个时候,如果跟异形水母做交易,哪怕是吃亏一些,也要将两人的性命给保存下来。 异形水母呵呵笑着道:“我就是想见识一下,你们人类之间所说的,情比金坚,是不是真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奇感觉到,异形水母有些恶意。 “很简单,现在你们之中,只有一个能活下去,当然,活下去的那个人,必须要把另一个杀死,我才会放他走。”异形水母的话,让两人均是一怔。 这不是让他们互相残杀吗? “异形水母,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林奇怒然道。 凤安犹豫了一下却是说道:“林奇,你把我杀了吧。” “凤安,异形水母它不过是想耍我们。”林奇道。 “不管它是不是耍我们,总之,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凤安道。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真的杀了你,从这里苟活出去,我的心里也会愧疚一辈子。”林奇道。 “至少,你还能活下去,替我报仇。”凤安道。 “相信我,一定有办法!”林奇深吸了一口气,九星聚灵剑上的真气达到了极致。 他背上的六条九龙圣令,已经不断变得滚烫起来,这个时候,只有激发九龙圣令来进行最后一搏了。 异形水母,似乎感觉到了林奇身上的不对头,它立刻道:“既然,你如此的执迷不悟,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你们都得死!” 唰唰唰…… 周围的异形水母,同时冲向了两人。 场景骇人至极。 林奇脸色凛然,即便到了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他的脑海里,仍然在不断的思考。 “异形水母可以分化出如此多的水母,但是他的境界只是在元婴境,就算他们每一个都是独立的水母,那么他们的实力是否也会分化?” “而且,他们的意识应该只有一个,这说明,其他的水母并不是完全独立,他们只受一个人的思想控制,不然,他们是不会如此统一的行动。” “如此一来,在所有水母之中,肯定有一个母体,其他的则为子体,只要我能够将母体完全击杀,那异形水母的子体也就不成气候。” 林奇心中不断思考的时候,他手中的九星聚灵剑也在不断蓄积真气,上面的九个法阵也同时开启。 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从这九个法阵上传导 出来。 这九个法阵,经过不断的吞噬之后,已经要比他刚拿到九星聚灵剑的时候,大了三倍之多。 吸收了不少人的修为之后,这九个法阵也逐渐成长到非常可怕的地步。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好像能够吞噬我的修为?”异形水母在冲向两人的时候,突然发现林奇手中剑上的九个法阵,竟是不断的在吞噬它的修为。 离得最近的一个异形水母,已然被这九个法阵吸住,随后在一瞬间就萎靡下去,如同干瘪的气球一般,黯然失色,最后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死尸。 支持异形水母不断再生的,其实就是它的修为,现在修为被林奇的九星聚灵剑彻底吞噬干净,自然也就失去了再生的能力,只能化为尸体,毫无半点活力和生机。 “你这是什么邪剑?”异形水母尖叫道。 因为在林奇周围的异形水母,竟然全部都被九星聚灵剑吞噬了修为。 林奇精神为之一振:“异形水母,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我会将你赶尽杀绝。” “不可能,我异形水母是这个海底最强大的物种,没有谁可以斗得过我。”异形水母疯狂的朝着林奇冲撞。 “林兄弟,这剑……”凤安微微一怔,感觉到有一股邪气,竟是连他身上的修为,也缓慢的被吞噬。 “凤安,你固守本心,尽量跟我保持距离!”林奇道。 “好!”凤安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发现林奇手中的这把剑,貌似能够对付异形水母。 随着林奇手中的九星聚灵剑不断的挥舞,这些水母就像是遇到火的草原,不断萎靡下去。 林奇越战越勇,眼前的这些异形水母,已经变成了他的磨剑石。 不断的吸收这些异形水母的修为后,九个吞噬法阵的力量,也越发的强大。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这九个法阵,又壮大了一圈。 “继续来,异形水母,我会让你知道,你现在行为,有多么的可笑!”林奇全身气势暴涨。 异形水母突然疯了一般,不服输的加快速度,朝着林奇撞击而去。 它怎么可能料到,林奇把刚才说过的话,又还了回来。 只可惜的是,它现在的速度越是快,离死亡的的速度就越快。 逐渐的,数千只异形水母,已经在林奇的剑下,变成了一只只没有灵魂的死尸。 林奇的九星聚灵剑就像是收割机一般,将异形水母 横扫一片。 而等到九星聚灵剑上的九个法阵,在吞噬修为达到了极致后,突然发出了一阵愉悦的震颤。 霎那间,九个法阵竟是发生了质变。 这九个法阵上面闪烁出奇异的符文,随后,脱离了九星聚灵剑,突然主动朝着那些异形水母飞去。 九个法阵围绕成一圈旋转,宛若一张大嘴,将周围的异形水母全部吞噬,这个时候,竟是连尸体都不剩下一点了。 异形水母发出了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直到最后,林奇眼前的异形水母,只是零星的剩下了不到十几,飘浮在林奇的周围。 九个法阵经过一圈收割之后,也回到了九星聚灵剑上,只听铿锵一声,巨大的力道,竟是让林奇差点没接住。 现在的这九个吞噬法阵颜色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了一丝丝暗黑之色,吞噬之力也要变得更为强大起来。 林奇微微一怔,他感觉,这把九星聚灵剑还在不断的成长,或许,到最后将会成长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什么人?”异形水母终于不得不重视起林奇来。 特别是他手中的这把,已经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6章 过载与窒息 圣域南部中围圈域的极东,是一片物资丰富,元气充沛的沃土。 这片地域也是圣域南部中围圈域里,景色最唯美之地。 各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如诗如画般。 因玲珑圣池而得名玲珑宝山,便坐落在这样的一片地域上。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路程后,天虚圣船便是驶入到了这片地域中。 这时候,飞船上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来到了飞船的甲板上,三两成群,熙熙攘攘的散在各处。 “好美啊。” “这里的风景,比我们圣天城所在的那片地域不知道要强出多少。” “空气也很清晰,四处都弥漫着花香味。” 一些身形窈窕容的美貌少女,站在甲板护栏前,目光眺望着四方那美轮美奂的山水景物,全都不由发出了如此美好的声音。 这些容貌精致的少女身旁,自是不乏一些追求者。 身旁各大学宫的青年,听得自己所爱慕的女子口中所发出的如此声音后,纷纷出言进行附和。 正是在船上,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如此来到了甲板上,欣赏着这片地域中各处风景时。 叶长空也从船舱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听闻到四方所传来的这些声音,喃喃的道了声:“就要到了吗……” 经过这二十多天的修炼,他各方面的修为也是得到了很明显的提升。 虽距离三等中期人皇,还有这很远一段距离。 不过相比二十多天前,境界却是更为的稳固了。 并且掌有的秩序力量上,成功达成了第二十九种奥义层次力量的完美融合。 单轮对天地秩序力量的融合感悟,他已经处于三等巅峰人皇层次了。 再加上那堪比五星纯血太古异兽级别的肉身体魄,哪怕是与整个圣域南部中围圈域中的顶尖三等人皇妖孽相争,他也有着极大的信心。 “楚一凡,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叶长空走向了一处船沿处,双手撑在船沿上,目光眺望着下方的青山绿水,深邃的眸中却是并没有掀起过多的波澜来。 马上就会与楚一凡在玲珑圣池中相遇,他的内心,却是反而平静了下来。 心中对楚一凡所存有的恨意,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一提及到楚一凡这个名字,就会让他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从青云宗开始,直至走到如今圣域南部的中围圈域中,一路上经 历了太多太多。 让他的心境,也得到了一次的蜕变,变得极为的沉稳了,不会再将内心中的喜怒哀乐轻易的表露在面上。 “小子,过来,认人。” 正是在叶长空双手扶撑在船沿上,目光略显失神间,身后恍然间传来了陆沧澜的声音。 叶长空将心中的思绪收回,转过目光,就看到陆沧澜朝着他这边走来。 在他的身后,更是还跟随着四位青年,这四位青年,三男一女,气质皆都不凡。 “这四位,都是我老友的门生,等入了玲珑圣池后,我希望你们能够结伴而行,相互间能多照顾一下就照顾下。” 陆沧澜指向那位身着青衣的女子,强调了一番道:“特别是这位夏青竹姑娘,可是我那老友的心头肉,就算你死在了玲珑圣池里,也不能让她有半点的意外。” 叶长空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没想到陆沧澜会突然间给他来这一出。 这次的玲珑圣池之争,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够自保,那还那个闲工夫去照顾其他人。 特别是陆沧澜所说的那番话,更是让叶长空有一种想要立刻翻脸不认人的冲动。 不过他,却是给了陆沧澜在这四个后辈面前的面子,强行的忍了下来。 见到夏青竹那清丽动人的美貌后,更是没了脾气。 有如此养眼的美女同行,保护美女的安全,自是有那个义务和必要了。 而陆沧澜口中所说的老友,必是与陆沧澜一起创建沧澜圣院的旧部之一了。 如果叶长空没猜错的话,这夏青竹必是那位沧澜旧部的子女了。 不然,也不会让陆沧澜说出这般的话语来。 “噗哧。” 夏青竹见到叶长空嘴角抽搐的样子,止不住的莞尔一笑:“叶学长不必放在心上。” 叶长空点了点头,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入了玲珑圣池后,不要离我太远,不然我担心照顾不上你。” “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身旁的三位青年听得此话,立刻就有些不乐意了,其中一人更是小声的嘀咕了道。 说好听点,陆沧澜让叶长空与他们结伴通行,是看在他们师长的情面上,想要让叶长空照顾他们一番。 可谁不知道天虚圣院此行的百人中,许多人都想要在玲珑圣池里对付叶长空。 陆沧澜这么做的目的,看似是在照顾他们,实际上却是在为叶长空拉拢帮手。 莫说叶长空能够照顾上他们了,能够不为他们招惹来麻烦就算不错了。 叶长空如此的口气,更是让这三位青年微微感到有些不爽。 什么叫入了玲珑圣池后,不要离他太远,真当以为他们就想与叶长空同行了。 “李宏博,你怎么说话的?” 身侧另一位身着黑色玄服的青年,听得那小声嘀咕的话语后,立刻便是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他心中虽然,也是不大情愿和叶长空一起。 不过,陆沧澜如何说也算是他们的长辈,表面上的功夫却还是得做足的。 “姚学长,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被称之为李宏博的青年,缩量缩脖子,弱弱的道了声。 显然,对于这位乾坤学宫的姚姓青年有些畏惧。 “行了,你们年轻人间的事情,想如何就如何,我这老家伙就不多参合了。” 被一个晚辈如此的驳了面子,陆沧澜脸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 不过看在那位沧澜旧部的份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说完后,拿着酒葫芦就朝着另一边走去。 “叶师兄,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姚姓青年朝着叶长空拱了拱手后道:“等入了玲珑圣池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这番话语,也仅仅只是一番客套话而已。 “一定。” 叶长空到也懒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7章 毒打 众所周知,三十斤为一钧之重。 万钧,即为三十万斤。 叶长空动用七分的纯粹肉身之力,才可将这柄万钧重剑保持着平举。 而,他的纯粹的肉身劲力,至少都具有着七十万斤左右。 由此,足以判定出,这柄万钧重剑的重量,绝不止万钧之重。 “这柄万钧,虽是不具有任何的属性力量。” “但将元力注入后,却是能够使之重量直翻一倍,以至于在不用动血脉之力和元力的情况下,我都无法将之举起。” 叶长空将手中的万钧重剑随手挥动着,有呼呼的破空风声呼啸。 未激发剑身上那高深负责的剑灵器纹,就具有着如此厚重的力量感。 倘若将之激活,使之所具有的质地重量翻上一辈后,用之来对敌。 即便是不动用任何的剑法类武技,一剑爆斩而出,所携带的力量感,怕是都都足以将一头五星级别的妖王妖兽给直接碾为一滩肉泥。 “我所掌有的肉身、血脉之力、元力,刚好可御驾此剑。” “回头用此剑稍微习练一番剑法,适应其重量后,就能很好的用之对敌了。” 此剑,虽无法与寂灭那柄损坏的神剑相比,却也不失为一柄好剑。 能够在剑山城这样的小地方,收获到如此一柄圣阶上品的重剑,叶长空还有何不满足的。 将之挥动感受了一番后,就将之收入到了储物戒中。 这柄万钧,将会随他一起踏临武域,并将会陪同他很长一段时日。 直至将万钧收入到储物戒中后,叶长空目光这才朝着另外那柄被他击飞出去了的古青色利剑望去。 在其强大的肉眼之力下,一眼就看到了远处位于这处宛如峡谷般的剑沟东面的一处山壁上,所存有的一道剑洞。 这处剑洞只有着拳头般大小,却是彻底被穿透。 透过这处剑洞,可清洗看到三千多米外,那已是深深插在地面上,仅露出了约莫半个剑柄的古青宝剑。 当即,叶长空弄个的身形便是浮空而起,直接飞至了剑洞外的那处山地上。 噌!~ 当古青色宝剑,被其从地上拔出的一瞬,好似有利剑出鞘般的剑吟声而起。 璀璨的古青色华光,更是瞬间将整个光线昏暗的亡灵剑山给刺亮了。 这自这柄宝剑上所绽放出的古青色灵芒,无不是带有着一股极为逼人的锐利之气。 让叶长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有成千上万的青芒利剑正朝着他的识海暴刺而来般。 这,是这柄宝剑之灵,不愿屈服于他,对他所产生的抗拒。 “宿主所留有的阴魂邪念都被我所斩灭了,竟还不肯屈服。” 叶长空冷哼一声,识海中汹涌的魂力涌动,化为惊涛巨浪,瞬间就将那暴刺而来的千万青芒华光给扑灭。 直到宝剑上所绽放的那青芒华光,皆都被其识海中卷起的魂力浪涛扑灭后,这才渐渐的淡去,内敛入了剑身之中。 发出了阵阵好似悲鸣般的剑鸣声,续而归于了平静。 而,唯有圣阶层次的宝剑,才具有如此般的自主灵识。 “果真是一柄圣阶中品的利剑。” 叶长空将之驯服后,在手间细细的把玩查看了反后,判定出了此剑的品阶来。 同时,更是在其剑穗上编制悬挂着的一颗青石细珠上,看到了此剑之名,名为青麟。 得知剑名后,叶长空这才发现此剑剑柄上那所雕刻着的奇妙纹络,着实是有些像麒麟身上的鳞片纹络般。 “这柄青麟,算是圣阶中品宝剑里的极品剑了。” 叶长空心情很是愉悦的道:“应该能够卖出个不错的价钱来。” 他,并没有打算将这青麟留着自己用。 一来,是不喜好长剑兵器,用起来如何都感觉不顺手。 二来,便是他现在身上几乎是分文没有。 仅只有着,叶家所赠予的一枚储物戒,以及为数不多的元石和五品丹药。 而,六等人皇之境的武者,无论是淬体、炼气、锻魂修行,所需耗费的资源,更不是五等人皇之境可比的。 先前在沧澜圣院中,他为沧澜圣子,享有者沧澜圣院里无尽的资源。 现在他改头换面,连真名都不敢用,不可谓是清白一身。 所有的一切修炼资源,皆都只能依靠着他自己来获取。 故此,在见到这柄青麟后的第一眼,他就做着将之卖掉,换取元石和修炼资源的打算。 至于亡魂剑山中那道剑壑中,其余还存有着的七柄宝剑,叶长空却并没有去取。 那七柄宝剑,皆都非圣阶级别,五柄天阶上品,两柄天阶绝品。 虽,也具有着一定的价值。 不过,最多也就只能换来十几粒八品的元皇丹而已。 其具有的总价值,在中围圈域中,连 青麟宝剑的十万分之一都不及。 至于放在人族武道最为鼎盛的武域中,天阶上品、绝品之物,怕是都只会沦为最低廉的地摊货。 故此,他没有将亡魂剑山上所有还保存比较完好的宝剑给取走一空。 多少也为叶家和剑山城之人,留下了一些。 再则,能够在亡魂剑山上,收获万钧、青麟两柄圣阶的宝剑,以及那些具有传承意义的诸多打斗剑痕,他就很知足了。 “是时候该离开剑山城,前往武域,踏上一段新的征途了!” 将青麟宝剑收好后,叶长空没有在亡魂剑山中过多的逗留。 在亡魂剑山上呆了这么长时间,整个亡魂剑山都被他真魂后期层次的灵识给仔细的搜寻了个遍。 亡魂剑山上还存有这多少的废剑,以及具有着一定价值的保存比较完好的剑,他心中也是有了个大概之数。 莫说还遗存有如青麟、万钧这般的宝剑了,就算是堪堪入得圣阶下品层次的剑,都无一柄。 以他所具有的魂识强度,如此细心的搜寻,存有遗留的可能性根本不大。 不过,正是在他准备起身离开亡魂剑山时,却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旋即,折返回了那道剑壑地步,又取走了两柄保存还算完好的天阶中品层次的利剑。 直至将这两柄天阶中品利剑收入储物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8章 磨练 漠北荒原依旧是大雪飘飞。 欣妍将林云和李无忧带出破庙后,一言不发,在雪地中快速前行。 两人一马,紧紧跟着。 初始还不在意,渐渐的,李无忧和林云都发现,跟的有些吃力了。 欣妍看上去,不紧不慢的动作,藏着某种灵韵。修长的美腿,一步迈出,便跨越了十多丈的距离。 半个时辰后,凌霄剑阁欣妍,停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林云和李无忧,脸色都有些红润,微微喘着气。 “两个小家伙,还没跟丢,算是不错了,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夜色中,欣妍环抱着双手,胸前伟岸,不由撑托的更加诱人。 李无忧艰难的挪开视野,笑道:“我叫李无忧,今年十五岁,修为先天六窍,只差心窍未开。欣妍姐,你好漂亮……” “哪里漂亮了?” 这一笑,顿时让李无忧如沐春风,三魂七魄都飘了起来。 仿佛,漠北荒原的寒夜,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李无忧傻傻的笑了起来:“欣妍姐,哪都漂亮。” “哪里最漂亮的呢?”欣妍笑眯眯的问道,声音都变得充满诱惑起来。 “嘿嘿,胸……胸……” “小崽子。” 轰! 就见欣妍微微一笑,浑身剑势猛的一散,李无忧身上的衣衫瞬间炸开。 大雪纷飞中,还在春天里的李无忧,从天堂跌落地狱,浑身**,冷的哇哇大叫起来。 惊醒过来的他,瞧见欣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双腿一缩,吓得两手死死捂住下面。 李无忧欲哭无泪,冷的浑身发抖,可怜兮兮的道:“姐,我错啦,呜呜呜。” “咯咯咯……” 林云忍住没笑,血龙马却没忍住,咧着嘴露出两排门牙,咕隆咕隆的笑着。 欣妍目中闪过一缕好奇的神色,眼中闪烁着星光:“这马倒是挺有趣的。” 血龙马瞧见她的目光,吓得赶紧闭嘴,悄悄躲到了林云的身后。 欣妍噗呲一笑,看向林云道:“到你了,介绍下自己吧。” “林云,十六岁,先天五窍,鼻窍和心窍未开……掌握半步剑意。” 想了想,林云还是没说,他与白黎轩的纠葛。 也没保证,就一定能进凌霄剑阁,暂时就不告知对方了。 顿了顿,林云又道:“不过我 根骨不佳,资质算不得好。” 欣妍不以为意的笑道:“无碍,十六岁能到五窍也算勉强达到门槛,能够掌握半步剑意,便可将好多人都比下去了。况且,你还有雷炎战体,姐姐我可是相当看好你。” “这里是两枚玉牌,可以帮你们免除一些入门考核,在这漠北荒原上,必要时也能可以亮出来保命。漠北的悍匪,见到玉牌,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动你们。” 取出两枚精致的玉牌,欣妍递给林云和李无忧。 李无忧醒悟过来:“师姐,你不带我们去帝都?” “呵呵,师姐都叫起来了,你可还没入凌霄剑阁,不过也无妨啦。我有师门任务在身,还得在这漠北荒原待上段时间,不过我会在帝都接你们的。” 欣妍吐气如兰,媚眼含丝。 李无忧失落的道:“不是有后门的嘛……我还以为有什么好处呢,就一块破牌子啊。” “嘻嘻,认识姐姐我,不算好处吗?” 欣妍靠近过来,笑吟吟的说道,李无忧赶紧跟着笑起来:“那是自然,认识师姐就是天大的好处了。” “小嘴真甜。” 在李无忧脸上捏了几下,欣妍吹了声口哨,雪夜中紧接着响起声凌厉的啸声。 啸声尖锐,回荡八方,就见大雪纷飞中。一股强大的气息,带着锋锐无匹的剑势,从天而落。 却是头剑雕,落了下来。 剑雕! 如其名乃是锋芒如剑,宁折不弯,傲骨嶙峋的先天妖兽。 命不过十,十年之内,无法突破玄武境便会陨落。 林云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当初青阳界开启之时,凌霄剑阁人人都有一只剑雕。 呼哧! 气势凌厉的剑雕,笔直落地,就像是一柄剑插了下来。 双翅一展,便有锐利的剑风,刮起地面的白雪,硬生生造就一场小型风暴。 “好好保重,我在帝都等着你们。” 欣妍一跃而起,坐在剑雕上后,便腾空飞向了苍穹。 “就这么走了……” 李无忧撇撇嘴,而后看向林云,讨好的笑道:“林云,借我件衣服呗。” 看见光溜溜的李无忧,林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从储物戒中取出件衣物递给对方。 “谢啦。” 接过衣服,李无忧欢快的跑了出去。 林云却是若有所思,欣妍应该是去寻找其他苗子,将看 好的翘楚提前截下来。 也不知道是今年较为特殊,还是年年如此。 三大宗门,居然都派出了玄武境的强者,来这漠北荒原提前抢人。 玄天宗更是连流觞公子,这等名震秦天郡的天骄,都给派遣了出来。 不一会,李无忧穿好衣服,瞧见林云扔在朝天上看去。 顿时笑道:“大哥,你也看上欣妍师姐了啦。” 林云失声笑道:“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的好,能和流觞公子一起出现的人,肯定不简单。” “嘻嘻,欣妍师姐哪有那么可怕。”李无忧笑哈哈的道,不以为意。 林云心中暗道,这家伙也是心大,刚才的教训显然没让他长记性。 “现在怎么办?” “欣妍师姐停的这地方,背风无雪,收拾一下,便可以休息了。” 说着话,林云开始清扫着四方积雪。 而后取出一些干草,熟练的铺在地上,再取出雪白的妖兽皮盖上。 很快,一个简单的营地,便在林云手中完成。 李无忧躺在光滑柔软的兽皮上,舒服的快叫了起来,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林大哥,你看我都没帮什么忙。” “没事,你先睡吧。” “嘻嘻,那我就先睡啦,快大半月没睡个好觉了。” 天空中,剑雕上的欣妍,看着这一切笑道:“倒是有些多虑,这林云心思缜密,只怕没少单独历练。” 呼哧! 剑雕一个转身,彻底离去。 营地中,李无忧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云却并无睡意,越到凌霄剑阁,压力越大。 光靠什么豪情壮志,想要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9章 白夜以前 “……总之,除了这些和他说你想向我解释以外,我没听他说过别的什么和你有关的事。” 带土把话题拉回了之前的事情上。 再聊下去会有问题的。 “抱歉,之前说到哪了……?” 卡卡西揉了揉自己的额侧,决定暂时不再去想那些事了。 “…………” 带土沉默着没有回答。 因为上一个话题太令人感到震惊了,导致他忘记在那更之前的时候是在说什么了。 ——“……总之误会的事情我已经大概清楚了,不过,对于伤害了琳这件真实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带土哼了一声。 “我明白,你不用原谅我的。” 卡卡西微笑着。 是那种让人看了会感觉心里有些堵的表情。 “……你也成长了。” 带土觉得那样的笑容很是碍眼。 以前的卡卡西从不会这样笑……的? 《不,我好像以前没看到过他摘了面罩的笑颜?》 看上去像是七老八十的人那样的笑。 令人不爽。 “我反而觉得自己变得更不成熟了。” 卡卡西的两手交握在了一起:“我……经历过,和鸣人不一样,他知道的很多,或许真的是天生就明白的,但我不同。” 他也总算是想起来刚刚说到哪里了。 ——“我见过将来的你,也在那之后知道了你们那个真相的,也……看到了你……后悔的样子,说真的,带土,我不希望这次你再走到那种地步了,现在收手的话,还来得及……趁没有更多牺牲者出现之前。” “……” 带土猛地站了起来。 卡卡西的视线随着他的起身,一起抬了过去。 并非是缓兵之计,带土能看出来,卡卡西是真的想劝自己。 他像是拎大鹅一样捏起了卡卡西的手腕,把他拖着从坐垫上拉到自己面前。 卡卡西条件反射一样地抬起胳膊,闭着眼睛的同时护住了自己的脑袋与脖子。 他总感觉自己又要被打了。 他不想对带土动手。 不想,也不敢。 至少现在的他没有能与其对抗赛的能力。 他知道的。 带土自那件事以来,就变得很强很强了。 卡卡西等了好一会 也没等到带土的攻击。 他眯着把眼睛睁开了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带土就很无语。 卡卡西居然这么怕自己的吗? 《……》 怎么说呢,感觉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爽。 - 眼前的画面一转,卡卡西被带土拉进了熟悉的空间里。 虽说是''熟悉''的,但自己却只进来过一次。 ……是将鸣人''救''走的那一次。 从那时候起,他在那边就再也没看见过带土。 也没看见过鸣人了。 远处的平面上,碎掉的枝条残渣还散乱地留在地上,这边的鸣人带过来的不少东西,也都乱乱地倒在外边。 在帐篷帘那也能看到,有些东西落在了门边,没有好好地拿进去。 卡卡西忍不住向后退去,带土又把他揪了过来。 下手不轻,手腕挺疼的。 “去那边说。” 带土用另外的手指指那个帐篷。 他总感觉感觉自己要是不拽住了卡卡西的话,那家伙能掉下去。 刚刚看起来就像是要跑过去跳''崖''了。 带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空间的底儿是什么样的。 可能和宽阔的程度一样,是无限的吧。 “在、在这里就行。” 卡卡西掰着带土的手,不肯往那边走:“反正这个空间里除了我只有你了吧,就算不用去那边也没有别人会听到的——” 他觉得带土可能会恶趣味地让自己待在‘不在了’的鸣人所带来的东西旁,来对自己进行精神攻击。 以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带土松了手,卡卡西一个趔趄,打了个滚让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他揉着自己的手腕,说了在这里就行,但注意力仍在那个帐篷边上。 在带土的空间里,卡卡西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说有话要一起告诉我们。” 带土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有点猜到卡卡西为什么会这样了。 带土便一个人先走向了那个帐篷,没有再招呼卡卡西。 “!” 卡卡西敏锐地注意到了带土话里的主语。 {就是说,鸣人还……} 卡卡西立刻跑着跟了过去。 并在带土之前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他发现自己确实又被带土给‘戏弄’了。 鸣人正躺在那里。 说是不在了,对九尾出手了,但…… 鸣人在那睡得正香,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又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一样。 “睡够了吧,起来——” 带土迈过堵门的行李之一,揪起了鸣人的睡袋。 鸣人跟着晃了晃,但人本身没什么反应。 卡卡西看向周围的东西,去翻包把之前弄的那个封印卷轴拿出来了。 “你想怎样?” 带土直接放开了睡袋,伸手把那个卷轴抢了过去,冷下了声音问。 这个时候忽然找封印卷轴什么的,肯定不是没有意义的。 “叫鸣人起床。” 卡卡西指了指那个封印卷轴:“里边是可以把他唤醒的东西,如果不信任我的话,你可以自己来。” 带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拎着卷轴就走出了帐篷。 ——反正只是一个卡卡西而已,也不能在自己的空间里掀起什么风浪。 卡卡西蹲下去,轻轻地摸了摸鸣人的脸。 ……还好。 还有不低的温度。 - 当带土一面具黑线地拎着一堆热乎的包子、两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吃的回到帐篷里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抱紧了鸣人以及鸣人身上的睡袋的卡卡西。 卡卡西正在哭。 “……喂。” 带土把拎着的吃得向卡卡西递了过去。 ……令自己警惕起来的东西居然是一堆吃的? 他本来是打算把那些扔到卡卡西的脸上的。 “……啊,抱歉。” 卡卡西用自己的胳膊抹了抹眼圈。 他在家穿的基本就是那种制式却也可以当睡衣穿的无袖背心。 没有衣袖可以用。 他把那些包子接过来放到一边,先打开了一盒锅包肉。 “该吃饭了,起床吧。” 刚哭完的卡卡西声线稍微有些沙哑,但字句还是说得很清楚的。 鸣人先是动了动耳朵,而后抽了抽小鼻子,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唔……锅包又……” 鸣人迷迷糊糊地对着卡卡西伸手。 卡卡西把他拉了起来。 ——“哈啊……” 鸣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正在思考先去洗手 还是直接让卡卡西喂自己的时候,他发现了在一旁站得跟个路障的长发虎皮面具土。 ——“……他怎么在这?” 鸣人懵懵地指着带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0章 自上跌落 在苏紫瑶踏上王座之前,林云脸上带着丝笑意离去。 得意吗? 自然得意,那人终究是为他转身,即便登上了王座也放不下他。可在苏紫瑶的面前,还是多少收敛一些的好,不然或许会死的很惨。 得加紧努力了,若不然,有朝一日对方真的站在了九天之上。 而他,却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人,如何有能力将对方拉下来。 半个时辰后,帝都皇城外,林云看见了等候多时的欣妍。 “师姐。” 林云神色轻松的打着招呼。 牵着血龙马的欣妍,背对着林云,顾若罔闻似乎没有听到呢。 “想什么呢?” 快步上前,林云笑着问道。 望着前方大道人来人往的欣妍,惊醒过来,似乎没有听清林云的话,脸色微变担忧的道:“小师弟,你受伤了,我看看。” “没事。算不得致命伤,修养几日应该无大碍了。” 那麻衣老者若是有心杀自己,一掌就足够了,三掌都没有杀他,显然是故意留有余地的。 “不让人省心,你……你……见到凤华公主了吗?” 检查一番后,欣妍才放下心来,犹疑的问道。 “见到了,她就是要找的人。” 林云没有注意到欣妍的神色,如实笑道。 “果然……” 欣妍妩媚娇艳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声道:“我就知道,她与你肯定有旧,若非如此,岂会对你这般另眼相看。你将她衣衫都撕掉了,还没对你动杀心。” “师姐,你怎么了?” 林云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关心的问道。 “你走开!” 欣妍甩开林云的手,神色苍白,娇嗔道:“我就知道,你心中一直有个放不下的人,我就知道……可笑,我还想着要和你浪迹天涯,你从来就未把我放在心里,从来没有!” “师姐!” 林云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可对方不断后退,欣妍怒斥道:“别叫我师姐,从今以后,你走你的走路,我走我的路,我们之间互不相欠,你用不着可怜我!” 不等林云答话,欣妍转身便走。 只是转身的刹那,泪水再也无法控制住,夺目而去。 林云脑海中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当场一片空白,不知道好端端的师姐情绪为何就爆发了。 是因为我吗? 等他惊醒过来之时,已经没有了欣妍的踪影。 “该死。” 林云骂了自己一句,翻身上马,与城外茫茫郊区寻觅起来。 日落之时,在一颗古老的黄叶树下,林云总算是看见了欣妍的身影,暗自松了口气。 “你来做什么,我不要你可怜我。” 欣妍感应到林云走来的脚步声,背过身幽怨的说道,眼睛依旧是哭的红红。 “送给你。” 林云微微一笑,反手抵上一束花。 欣妍转过身来,看着其手上的鲜花,娇嗔道:“又是路边随便摘得。” “但很美不是吗?就像师姐你一样。” 林云笑了笑,将花送了过去。 欣妍扭捏了几下,才笑了笑,将花接过来,半响后才小声的道:“小师弟,对不起。” 其实她从未生过气,只是情绪压抑太久,见到林云负伤归来彻底爆发。 这世间会有纯粹的异性关系吗? 或许有吧,可一个少年,在茫茫雪景中,一人一剑在千万人中赶独身前来的勇气,谁的心弦又不会被悄然拨动。 只是身在其中,欣妍自己都未曾发现吧。 可她身位女人的敏感,很早就看出来了,林云心中藏着一个人。 一个能让他,忍受所有孤独和寂寞的女人。 只是昨夜夜色太美,美到让欣妍沉醉其中,不愿醒来,不愿去想。 就想这么一直走下,两人一起浪迹天涯。 可梦终究要醒的,在林云心中,到底是忘不了那个人。在自己故意提起之后,立刻就无法抑制,孤身一人前往了大秦皇宫。 “别说对不起。” 林云轻声道:“师姐,应该知道,我不会可怜你,也不会怪你。我只会心疼你,就像你曾经见到我受欺负,一样会心疼我。在这世上,你一直是我最要好的亲人。” “有多亲。” 欣妍生性洒脱,刚才还哭哭啼啼,可走出来后,却又立刻恢复了平日里的俏皮。 “亲到,愿意付出性命。” 林云正色的说道。 “傻瓜,坐我旁边。” 欣妍脸上闪过抹羞红,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林云坐下来。 待林云坐下之后,便顺势靠在了其怀中,小声道:“小师弟,抱一抱我好不好。” 林云没有说话,将其揽在 怀中。 黄叶树下,二人静静的看着,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等到清晨的阳光,落在林云脸上之时,怀中佳人已悄然远去。 林云揉了揉眼睛,在身旁看到了一封信,随手拆开。“小师弟,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师姐已经走啦。师姐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问我何时动了心,我不知道。也许是那一天,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将我从大皇子身边带走。也许是,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 了你的影子。谁说的清楚呢?”“我真的想过,就这样和你一起浪迹天涯,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师姐就一直赖在你身边,反正你不会赶我走的对不对,嘻嘻。可师姐不能自私,你若真的下定了决心,我又怎能让你为难,如你所言,师姐 也是心疼你的,不想看到你为我想难过。” “我走啦,也许这一走就不会再回凌霄剑阁了,可我总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天涯路远,江湖仍在。” 天涯海角,路途再远,可只要江湖仍在,情谊就不会断掉,就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林云看着信封,迎着朝阳的少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走了。” 将信封收好,林云翻身落在血龙马上,带上斗笠一路远去。 大秦帝都的人,还沉浸在风华女帝登基的喜庆中,林云的离去没有泛起太多的浪花。甚至,知道他已经走了的人,也只有珞珈山那群亲近的师兄弟。 可他葬花公子的名号,注定会在大秦帝国流传下去,让人难以忘记。 因为他,早已是这方天地的传奇妖孽。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1章 体育祭(一) 红手里的那副画突然自燃了起来,这吓了狼人少女一跳,她连忙把手里着火了的画丢了出去。 她之前陪着爱丽丝进屋里的时候,一眼就觉得屋里的那些画有问题,但是具体哪里有问题她也说不上来,所以她就随便拿了一副出来,准备问问屋外那头恶魔。 现在红倒是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了,没有了一开始刚刚签订契约时那样的紧张,她对于这个和她签订了契约的恶魔已经不那么的害怕了,据她这一路上的观察的结果来看,这个疑似魔王的恶魔大概也许可能差不多是个好人。 尤其是他之前试图安慰爱丽丝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儿的傻爸爸,这让狼人少女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亲安慰自己的时候的样子。 红这夸张的身高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传自母亲那边的狼人血脉,事实上她母亲也就一米七八的身高,主要是她父亲其实是相当高大的。 作为全村最优秀的猎人的父亲身高足足有两米多,以前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现在对神秘侧有了不少了解的狼人少女有时候都怀疑父亲是不是有着巨人一族的血统了。 这并不是瞎胡乱的猜测,而是有着证据的,毕竟父亲着实有些高大的过头了,而且还力大无穷,另外又个大光头,长相也很是凶恶,这些特点倒是完全符合神话里对的巨人的描述。 总之,父亲的模样其实比起这恶魔也好不了多少的,当年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村里人都说他们是美女与野兽的组合来着。 不过,父亲他虽然长相凶恶,但是却也真的很温柔,母亲之所以会嫁给他也是因为那份温柔。 年轻时候的母亲和外婆一起住在山里,和狼群居住在一起,不过就算是凶猛的狼群在山林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全,还是会有猛兽能威胁的到她们,有一次母亲独自溜出去玩的时候就遇到了一只快要成为魔兽的猛虎。 就算是母亲这样的狼人也是无法独自一人抵挡那种距离成为魔兽也只差一步的猛虎的,尤其是当时还是白天,并不是狼人战斗力最强的血月之夜。 就在母亲危在旦夕的时候,英雄登场了.... 刚好上山打猎的父亲拯救了母亲,这疑似有着巨人血脉的猎人上去硬生生的靠着拳头锤死了那头猛虎,并温柔的帮当时完全变身成了巨狼的母亲包扎好了伤口。 从那之后,母亲就爱上了父亲,她时常会溜到山下化为人形寻找父亲,再然后就是理所当然的相爱并结婚生子了。 这些故事都是母亲后来偷偷告诉红的,至于那个憨憨的父亲其实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美貌的母亲为啥会看上他这么个傻大个,他一直到最后病死都不知道母亲其实就是他在山里从虎口救下的那只巨狼。 红有时候真的觉得挺难以想象的,那个壮得好像巨人一般能徒手锤死老虎的父亲最后竟然会被病魔带走,不过想想也是,毕竟父亲只是个普通人,哪怕他真的可能身上有着巨人的血脉,但这份血脉却并没有觉醒。 普通人是很脆弱的,哪怕强大的人类对于从自己体内发作的疾病也是束手无策的,父亲那能生撕虎豹的力量在病魔面前毫无作用。 不过也正是因此,红这个猎人的孩子才清楚的认识到光有武力是不能好好的保护家人的,她从小就喜欢读书也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能考上城里的医学院,她想要当个能战胜病魔的好医生。 只可惜,计划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在一次月圆之夜,她带着妈妈烤好的苹果派进山送给外婆的时候,却只看到那摊到在摇椅上的干枯身影。 外婆可是个很强大的狼人,也是狼群的头狼,是整个狼群中最最强壮且最智慧的存在,就算强大如父亲,以前也没少被外婆揍过。 “外婆外婆,你的耳朵为什么那么大啊?” “为了更好的听你说话啊,乖乖。” “外婆外婆,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大啊?” “为了更清楚的看到你啊,乖乖。” “外婆外婆,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大啊?” “为了更好的抱住你啊,我的乖乖。” “外婆外婆,你的嘴巴为什么这么大啊?牙齿也好吓人。” “当然是为了一口把你吃掉啊,我的乖乖。” ......... 小时候,红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外婆的怀里,缠着她问这个问那个的,越老性格越像小孩子的外婆也总是喜欢这么吓唬她, 红其实是知道的,外婆的爪牙都是更好的守护她想要守护的美好而存在的。 记忆里,外婆化为巨狼将一切敢于入侵她的狼群的野兽给撕成碎片的样子真的很帅气,是红一直一来的偶像。 外婆其实有想要教授她战斗的技巧的,但是都被红拒绝了,她还是想要当个医生。 正是因为外婆的强大,红才更加确信自己应该去当个好医生,那样的话她和外婆联手,就可以一直守护他们的家人了。 但是那么强大的外婆 现在却倒下了,往日健壮且年轻的身躯现在干枯的就好像柴火一般,遍布着树皮一般的皱纹,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全部的生命力一般。 红只来得及见了外婆最后一面,当见到红之后,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外婆便安心的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让红悲愤不已,尤其是当她在外婆的脖子上看到两个血孔,明白外婆是被人杀害的之后,她更是无比的懊恼,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力量,现在连想要为外婆报仇都做不到。 于是,极度的悲伤,极度的愤怒,与极度的懊悔,加上那晚刚好是月圆之夜..... 那一晚,红觉醒了,她继承了外婆的力量,长出了那为了复仇而存在的爪牙。 再然后就是她被守密人找上门来并送到了奥德里奇的事情了。 总之,在亲手给外婆报仇之前,她的医生梦还是先缓一缓吧,她这双渴望用敌人的血来完成复仇的爪子暂时还拿不起治病救人的手术刀。 ............ “该死,我怎么又想起这些了。” 红看着前面正笨拙的安慰着爱丽丝的高大恶魔,神情变得有些温柔,目光中稍微多了几分亲近。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和父亲一样高大,凶恶,但是其实很温柔的恶魔吧。 父亲还在的时候,不善言辞的他安慰自己的时候也喜欢像这样摸摸头,头顶被父亲那宽大的手掌抚摸着的温暖红直到现在也还铭记在心。 而另一边,默林从意识空间之中回过神来,他先是伸手摸了摸很是难怪的爱丽丝的头,无声的安慰了一下小萝莉,然后才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狼人少女。 “那副画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那副已经莫名其妙的开始自燃的油画,问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2章 体育祭(二) 王耀中的老婆一双大眼睛忽闪了一下,冲着王耀中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说,对了,前两天家里有人送过来一种泰国的水果,还挺好吃的,我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客厅里只剩下王耀中和秦书凯两人的时候,秦书凯伸手拍了一下王耀中的肩膀说,兄弟,咱们两人的交情也十多年了吧,我老婆这个人以前在普安市的时候,出现过一些状况,我跟她也都是为了孩子才答应不离婚的,现在我常年不在家,我们夫妻感情原本基础比较淡薄,我老婆那边,你可要帮我多看着点,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通气行吗? 几句话,秦书凯已经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说的明明白白,王耀中不由叹了口气说,兄弟,咱们两家人一向走的比较近,说句实在话,刘丹丹这个人其实前两年还是不错的,家里老人孩子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的,『性』格也比较爽快,要说有责任,还不是你的责任。 一个男人常年在外头不回家,外面又有这么多的风言风语,你说哪个女人能受得了,既然你今晚跟我说起这件事了,我只能告诉你,要是发现了什么明显迹象后,我一定会及时告诉你的,至少暂时情况下,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也没必要跟你瞎说,不是吗?尤其是这种关乎名节的大事。 秦书凯从王耀中的话里,更加证明了自己心里的判断,自己常年在外不再家里,刘丹丹在省城并不老实,说不定已经跟哪个男人有了『奸』情,和以前在普安的时候犯下同样的错,勾引男人。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经被人带上了绿帽子,秦书凯的心里不由有些郁闷,这社会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要是外头弄几个相好的,人家会评价说,这男人多有本事,能养得起这么多的情人,可是一个女人要是有了作风方面的问题,外头的诸多闲言碎语就会像是冰刀霜剑一样往女人身上砸过来,秦书凯现在最担心是母亲的行为一旦影响到儿子的心智发展,那可就损失大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有义务为孩子撑起一片蔚蓝纯净的天空,所以刘丹丹的事情,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 在王耀中家里坐了一会后,秦书凯看出两口子心里都对坦诚说出刘丹丹的事情有些顾虑,大约是受到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的观念影响,王耀中和他的老婆显然是对一些事情心中有数的,却不愿意当着他的面坦诚说出,或许背地里他们还会做些灭火挽救的工作,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也是作为朋友应该做出的正常举动。 秦书凯知道王耀中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他的底线了,秦书凯坐着 把一杯水喝完后,告辞出来。 回到家,刘丹丹已经到家了,满脸的浓妆艳抹,把自己打扮的像是夜总会的姐,还没来得及脱掉,闪亮的红唇跟家里幽静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见秦书凯推门进来,刘丹丹赶紧满脸讨好的笑容迎上去问道,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多买几个菜回来? 秦书凯瞧见父母像是做贼样的悄悄窝在房门口,心里明白,说不定是父母打了电话通知刘丹丹回家,否则的话,按照儿子的说法,刘丹丹有段日子“加班”夜不归宿了,怎么会这么巧,今晚偏偏就回来了。 刘丹丹看出秦书凯脸『色』有些不对劲,赶紧冲进洗漱间,把自己满脸的花花绿绿先擦洗干净了,又把衣服换成居家的服装,进入卧室,往秦书凯的身边一坐,解释的口气说,最近一段时间,工作上的事情有些忙,所以晚上在外头吃饭的几率比较高,早知道你今晚回来,无论如何,我也会推掉应酬回来的。 秦书凯瞧着刘丹丹故意讨好自己的神情,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厌恶了,他心里想着,这个跟自己一起生活了这些年的女人啊,说不定半时之前还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翻滚,这时候却要跑到自己面前讨好卖乖来了,她当自己是傻瓜白痴吗?她随便编个谎言就能蒙骗住自己? 秦书凯并不想跟刘丹丹之间的关系弄的过分僵,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早已不是仅仅涉及到两人夫妻感情的问题,还有父母和儿子,包括刘丹丹的父亲季云涛对自己的诸多恩情,当这些外力环境已经产生影响的时候,夫妻间的情分已经不是生活的最重要因素了,更何况,眼下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揣测,就连王耀中也没有给自己一个确定的回答,不是吗? 秦书凯冷冷的对刘丹丹说,既然回来了,就洗洗睡吧,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呢。 刘丹丹有些惧怕冷脸的秦书凯,她还记得以前秦书凯对待自己的老情人王子鸣的手段,跟秦书凯生活在一起这些年,孩子都十岁了,她却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了解躺在身边这个男人的,他的心机跟他的脸『色』一样捉『摸』不定,尽管父亲季云涛总是当着她的面夸赞秦书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除了秦书凯长的的确比较帅,刘丹丹根本就看不出来,作为男人,他又什么吸引人之处。 或许,他在官场的确是混的风生水起,但是从家庭的角度来说,他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子,不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每次回家后,他都是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体,即便是偶尔跟自己进行床第之事,他也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好像不 过是在敷衍某项差事,正是因为被轻视的太久了,刘丹丹的心里才会产生诸多的不满。 现在,刘丹丹伸手熄灭了卧室的灯,窗外路灯影影绰绰的闪过丝丝光亮进来,可以模糊的看到床上的两人背对而睡,尽管房间里一丝声响都没有,两人的内心却都是翻江倒海的,同床异梦,说的正是这种情况吧。 第二天一早,刘丹丹主动下厨做了几道菜,秦书凯却并不领情,随便吃了几口母亲蒸好的包子,喝了点牛『奶』就匆匆出门了,一出门就给马琳打了个电话,问她现在有没有空跟自己见面。 马琳来省城的时间比王耀中要长久些,而且各方面关系都比较熟,路子广,人脉也广,刘丹丹的事情,只要请她帮忙,她必定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情况都『摸』个一清二楚,不把刘丹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3章 体育祭(三) 末余星球。 云梦宗门。 方成的粗略状况,化作一道念能讯息,传递余兰烟的脑海内。 “呼呼!” 余兰烟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溺水得救的普通人。 即使身为星球级生命体,余兰烟也是被这一道念能讯息中的种种状况——吓到了。 惊吓万分。 茫然无比。 余兰烟本以为云梦宗所处的末余星球,就已经很大了,至于这一片星系,更是浩瀚无垠。 每每仰望星空,余兰烟都在憧憬,那遥远的广袤宇宙星空,究竟有多大? 然而余兰烟自己也心知。 这辈子能够离开末余星球,前往星空去看上一看,就已很好了。 星系之外的黑暗无垠、点点星芒的星空,余兰烟根本不曾想过。 现在,余兰烟心头弥漫惶然,脸色古怪。 她所仰望的宇宙星空,是一个下位宇宙,在这之上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宇宙存在! 若是其他人告诉她这些,余兰烟定然捧腹大笑,根本不相信。 可是,可是这些讯息,是眼前这位方成大人告诉她的。 “原来,世界这么大吗?” “好想,好想去看看啊。” 余兰烟心头想着。 “不急,给你二十分钟时间,你慢慢考虑。” 方成看着余兰烟,点了点头,随后目光随意地瞥向傲无忌等人:“你们,想怎么死?” 企图欺辱暗翼思辰? “我的朋友,大概也许只有我能欺负。所以,不管你们是邪恶还是正义,都去死吧。”方成默默念道。 况且,单单是傲无忌那些言语,方成就已知道,傲无忌该杀。 白芒光罩内,傲无忌等人连连求饶,也有着脸色扭曲狰狞绝望怒骂的黑袍人。 “去死。” 方成认真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看下去,破灭威能直接爆发,傲无忌死亡,其余黑袍人也消散天地间。 奇点破灭威能,神异玄妙,便是如此。 方成眼眸一转,注视着暗翼思辰:“思辰,你有话说?” 只见暗翼思辰神态忸怩,似乎在纠结着。 “呐!” 暗翼思辰被方成突兀的询问吓了一跳,翼翅骤然扇动了三下,云梦宗广场的碎石残渣,顿时飞沙走石般。 “咳。”方成 微笑摇头,挥了挥手,将灰尘碎石泯灭。 暗翼思辰抿着粉唇,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方成,斟酌许久,才问道:“方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方成点点头,将风光翼的情况说了一下。 暗翼思辰眨眨眼眸,翼翅一扇,傲然道:“哼,其实我早早就猜到了,风光翼老祖肯定是界主。” “哦?” 方成目光一动,有些疑惑。 按照常理来说,以暗翼思辰的智商上限,这应该很难。 果然。 暗翼思辰嘻嘻一笑:“其实是风之守护显现的,我才想到的。” 方成点点头。 暗翼思辰也不再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清冷。 暗翼思辰揪扯着指头,心头轻轻一叹。 “界主诅金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方成呢?还是算了,不能再给方成添麻烦了。” “就算是老祖问起,也要装作不知道。” 暗翼思辰下定决心。 刚才方成所述,并未提及诅金死亡的事情。 因此暗翼思辰自然也就不知道,下位界主尊者诅金,早已殒落半天有余。 “方成。” 暗翼思辰心头呢喃。 —— 十分钟后。 余兰烟坚定地抬起脑袋,看了看神色隐含担忧关切的师尊南离逐月,反而愈发坚定。 师尊,以后就让我,和你一起守护云梦宗吧。 余兰烟这般想着,于是恭谨对着方成行了一礼,道:“方成大人,感谢您赐予我这个机会。我,我愿意去。” “好。” 方成轻笑一声。 暗翼思辰也是冲着余兰烟笑了笑。 虽然她还没有搞明白,只有守卫者才有推荐资格,方成到底打算怎么办。 余兰烟强笑一声,道:“方成大人,请您允许我与宗门是师尊长辈好友们,道一声别。” 方成点点头:“去吧。最多也就是十一年,无需太过忧愁。” “是。” 余兰烟行了一礼,随后才走向云梦宗众人。 十分钟后。 方成淡然伫立,与一旁恢复了好心情的暗翼思辰,有说有笑,闲聊一些趣事。 “方成,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呀?天体八阶?” 暗翼思辰歪着小脑袋,疑惑地问道。 方成微笑道 :“天体巅峰。” “哦哦。” 暗翼思辰吧唧吧唧小嘴,明白了过来,方成是天体九阶,但是以天体九阶的修为,如何斩杀真仙。 那个真仙,应该是有着严重无比的伤势。 暗翼思辰暗暗想着。 这时,余兰烟走了过来,在她身侧,云梦宗宗主、南离逐月也跟着走了过来。 方成抬了抬眼皮: “余兰烟,既然准备好了,就出发吧。你是思辰的恩人,不需太过担心其他。” “方成大人!” 南离逐月雍容华贵、略带恭敬的声音响起,“有一件事情想求方成大人。” “师尊!” 余兰烟不由连传音道,“师尊!还是不要说了啊!” 显然方成大人,都已经催促离开,再开口就是不识趣了。 方成皱眉,瞧了眼南离逐月,摇头说道:“我已经说了,余兰烟前往之地,并无生命危险。” 通过暗翼思辰的叙说,以及闲聊中的只言片语,方成心里早已清清楚楚。 真正有恩的,是余兰烟,不是云梦宗。 南离逐月正容道:“方成大人,并非此事。而是在遥远的末澜星上,还有着穷凶极恶的末澜人!不知方成大人能否出手帮忙!” “哼!” 方成一声冷哼,眉毛陡然竖起。目光冷漠地扫过南离逐月。 早在刚刚,方成早已感知着末澜星一切情况,那里的确穷山恶水、寒冷无比。 但这并不代表,居住在末澜星上的人类,都是穷凶极恶。 真正穷凶极恶的,只有那所谓的十三黑天宗罢了,而且那宗门也尽数被真仙手掌摧毁殆尽,末澜星人何谈凶恶。 如此范围性定性定论,太过武断。 南离逐月急道:“方成大人,为了末余星的数十亿生灵,您不能熟视无睹啊!那末澜星——” “无需多说。” 方成淡淡道,随后看向余兰烟:“出发吧。” “是。方成大人。” 余兰烟急忙恭谨连道,同时传音给师尊南离逐月。 南离逐月早已吓得不敢吭声,退了几步,低垂脑袋。 “嘻嘻方成,你这一火,怪吓人的。你也是的,拒绝了就是。又何必火。”暗翼思辰笑道。 方成又恢复了笑容:“那末澜星上,该死的人也都死了。而且,思辰,对外人不必笑脸相迎。” “好啦,走啵。”暗翼思辰道。 “恩。” 方成点点头,弹指一道光晕浮现,将思辰与余兰烟裹挟起来。 嗤轰! 方成一掌劈开一道虚无空间裂缝,携带着暗翼思辰、余兰烟,进入永恒虚空。 —— 永恒虚空。 暗翼思辰茫然四顾:“方成,我们为什么不走空间法阵?到永恒虚空来做什么?” 方成道: “末巴宇宙的空间法阵,已经损毁了,我们需要前往其他宇宙,传送回中寰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4章 饭纲掌的托球(上) 秦佳丹可是想的好好的,自己是当妹妹的,和秦一一是平辈。 她又是当姐姐的。 自己说什么她不听也就算了。 可方映雪不是啊。 她是秦一一的亲妈! 亲妈啊。 把她生出来的那个人! 秦一一要是还这样六亲不认什么都不管不听的,到时侯传出去口水都能淹死她! 这就是所为的谣言也能杀死人。 更何况,她说的还不都是谣言? 再说,这些可都是事实! 秦佳彤虽然没出面,但她却在方映雪临走前故意接了个电话。 是她早早让公司里的人打过来的。 内容只有一个,吓唬方映雪,让她以为公司真的马上就要倒,保不住。 果不其然的,方映雪听了这一通电话后整个人都吓的不得了。 脸色难看的不行不行的, “怎么了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是公司里的人吗,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爸爸那边出了问题,情况很严重,而且,公司这边有一个会计被带走……”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落了下去, “妈,咱们怕是要破产了。” 紧紧的咬了下唇,她突然抬头冲着方映雪勉强一笑, “妈你放心吧,哪怕家里头真的没钱也不怕,我现在已经大了,我能出去找事做,我赚钱来养活自己。” 这一句话差点感动的方映雪掉下泪来。 她眼圈都红了,又哭又笑的看着秦佳彤, “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妈不会拖累你的,妈这就去找那个死丫头。” “妈,你也别太生气,姐姐说不定只是一时生气所以才不理咱们的,等她气消了知道了爸的事儿肯定会帮忙的,姐姐她人很好的呢。” “也就你这傻丫头说她好!” 方映雪一脸心疼的看一眼秦佳彤,开口的语气充满了怜惜, “你这几天怎么瘦成了这样啊,哎,早知道这样,之前应该让你提前出国的。” “妈,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您和爸。” “我陪着妈等爸爸回来。” “好孩子。” 方映雪满脸欣慰的离开。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秦佳彤脸上的笑嗖的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出了家门后方映雪被风一 吹脑子恢复了几分冷静后。 人也跟着为难了起来, 就那丫头死倔的性子,她再去几趟怕是也没用啊。 可不去…… 要么,她还是先去古家那边看看去? 说不定能通融一下,让她见到古老爷子呢? 这么一想,方映雪的心就开始动了起来, 要是真的能见到古老爷子,她就好好的求求他,让他老人家救救自家老秦。 她只是请对方帮个忙,又不是和他们家要钱啥的。 很简单的。 再说,她可是听说那老头子得了自家女儿不少的好东西。 所以,她站在古家院门前的时侯一脸的轻松自然。 和管家说话时都挺直了腰杆,带着居高临下呢, “管家是吧,我要见一下古老先生,麻烦你帮我通传一声。” 管家看着眼前的方映雪有些无语, 这人他肯定认识。 他身为古家的大管家,没少陪着古老爷子出席宴会什么的。 对于时不时找个机会刷下存在感的这位秦太太,还是有那么一两分印象的。 最近却是因为秦一一。 不管怎么样,秦家那边总是秦一一小姐的家嘛。 这血缘关系要说完全隔肯定不可能。 再说,古老爷子让他留意着秦家,怕是也有几分想要帮秦一一小姐挡麻烦的意思。 身为管家,他自然不能拖自家老板的后腿! 这会儿看到突然出现的方映雪,管家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儿。 难道,是秦一一小姐出什么事情了? 这么一想他都跟着紧张了起来,“秦太太您怎么过来了,难道是一一小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可能会是她,她好好的呢。’ 方映雪看了眼管家后开口催她,”你快去帮我通报一下啊,和老爷子说我是秦一一的妈。“ 本能的,方映雪觉得自己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就那么一句话管用! 古老爷子正在书房坐着呢。 刚开了个视频会议。 这会儿有些上头,看着空手走进来的管家他有些奇怪, “我不是让你出去泡茶了吗,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管家呀了一声,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老先生,外头有人找您,说,说是秦一 一小姐的亲妈。” 管家认识方映雪。 但却选择了这么一个开口的方式, “对方说见您有事儿要和您说,这会儿正在咱们家门口等着呢。” “您看这人是见还是不见?” 要是一般的人,不,就是二般的人吧,也不至于说见古老爷子就能见到的。 你要先预约。 可现在……事情关系到秦一一小姐…… 管家也不知道老爷子会怎么做。 “方映雪?” 古老爷子随后就皱了下眉,略顿了下,他对着管家摆了下手, “你先去帮我倒茶去。” 这就是要让他避一下了。 嗯,应该是和秦一一小姐打电话说这事儿吧? 秦一一没想到方映雪竟然真有胆子能主动去找古老爷子。 接了电话后她满满的歉意, “古爷爷您别介意,都是我不好,给您添麻烦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什么叫给我添麻烦啊,和你古爷爷我还客气?” 电话另一侧的秦一一眼底闪过一抹暖意。 不过下一刻她就轻笑了起来, “古爷爷您不是不在家吗?” 古老爷子听了这话想都不想的点头,“对对,我这会儿正在开会呢,忙的很。” 所以,哪有什么时间去见那些乱七八遭的闲人?! 挂了电话管家刚好端着茶走进来。 古老爷子看他一眼,“出去和那位说,我有事儿在外头呢,让她改天再来吧。” 想也知道那位秦太太所为何来。 不过,这事儿她可是找错了人! 秦一一坐在沙发上,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天空。 白云飘飘,风徐徐。 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她一声轻笑, 不想在自己这个女儿面前掉面子。 可她却怎么不好好,去找人家古家求助,报的不还是自己这个女儿的名字? 可真真是…… 有本事就自己解决嘛。 非得又什么又什么的…… 不过这好歹也是生她的妈,算了算了,懒得想! 只是终究有些不解气,秦一一回头又给相关部门悄悄送去了一些好东西。 嗯,全都是能让她那个便宜爸在里面多喝几壶的! 所以,就在外头大家都以 为这事儿差不多定性。 姓秦的要在里面待上个多少年时。 突然间又有一些公司的人被传唤,问讯。 甚至还有两个直接被带走的! 人心惶惶。 方映雪都有些不敢回那个家。 死寂一团不说了,最主要的是,她答应秦佳彤会解决问题的啊。 可现在,她连去见那死丫头的面儿都没去。 古老爷子那边她倒是又连着去了两次,可得到的答复却是一直人不在家。 次数一多吧,方映雪哪里还不晓得,对方这是不想见她! 狗眼看人低! 古家进不去,她又试着去了别的一些人家。 自然都是无功而返。 最后,她身上分文没有了,连借钱的地方都找不到。 只能灰溜溜的回家。 可这一回家吧,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的秦佳彤。 方映雪吓了一跳,“彤彤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我没事儿,妈你这几天去哪了啊,我打电话都没人接。” “妈你没事儿就好。” “只要咱们人好好的,其他的东西都是小事儿。” 这一番话听的方映雪心里头自责极了, 看看,彤彤多懂事儿啊。 可自己呢? 为了面子什么的,明明能有那么几分机会的,她却一直不肯去…… 她没看到秦佳彤这个时侯扭头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 等到方映雪回过神,管家已经在她耳侧心疼的开了口, “太太您是不知道,这两天彤小姐可是一直担心您来着,都没怎么睡过,白天还有公司那些股东时不时的来打电话催,一些相关部门也来电话……彤小姐急的嘴里头全都是泡,这两天了就喝那么点粥……” “太太您如今回来了可是刚刚好,快劝劝彤小姐吧。” 这一番话听的方映雪红了眼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5章 饭纲掌的托球(下) “一份不行,十份呢?”颜福贵睫毛微动,浅浅一笑,狡黠地道。 或许九品天源归真丹的灵材对旁人很难到手,尤其是在四位九品炼丹大师联合封锁之下,她作为大宇皇朝第一顺位继承人,对桂友伦有了想法,又岂会连几份灵材都拿不出手? “灵材有了,想来九品炼丹大师也是不缺,就这么白白便宜了我?”叶谦有些小郁闷,问道,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不可或缺,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坐着的是何许人! 别说灵材,对大宇皇朝,九品炼丹大师也并不是多缺! “不缺我还打这个桂友伦的主意?”颜福贵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白了叶谦一眼,说道:“但凡那几个老家伙愿意来我府上,我还费这个劲儿?” “那你之前是怎么打算的?”叶谦一脸怀疑,被颜福贵一提醒,他总有点小白脸吃软饭的感觉,当然,他也不是拒绝,比如之前借钱啊借住啊借关系接任务啊,他叶谦软饭吃的就挺光明正大,但这次不一样,这可是涉及数千万功勋点。 他叶谦脸皮再厚,也不会白白占女人这么大便宜。 “之前不是说,有两个外来的诸天万界天骄榜上的天骄吗,其中有一个是九品炼丹大师,你若是没出现,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忍着恶心去求他了!” 颜福贵一脸的嫌弃和厌恶,说的语气却满是庆幸。 “你们大宇皇朝自己的九品炼丹大师呢?”叶谦不解问,怎么说也是大宇皇朝正儿八经的少主啊,皇室那些炼丹供奉不会用?尤其他们还是免费的啊! “总共就三位,有本事的两位在闭关,剩下的那个还没桂友伦水平高!”颜福贵嘟囔着嘴,有些郁闷地说,而后一脸狐疑地看着叶谦,欲言又止。 “便秘?”叶谦眉头一挑,看着颜福贵憋着话说不出的样子,调侃道:“没事,理解,人有三急,你去吧,我可以等等你!” “你才便秘!你是不是男人,有这么对女孩子说话的么,活该你单身没人要!”颜福贵脸颊瞬间红得发紫,小手在叶谦手臂上一掐一拧,咬牙切齿道:“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女人啊,本姑娘哪里当不得你叶大爷的正眼?” “你这什么手劲儿?妖兽么?” 叶谦嘴角一抽,疼的直咧嘴,这可不是装的,颜福贵手劲不知道为何出奇的大,看着连灵力都没有使,但以叶谦如今的肉身强度,哪怕没有用灵力防御,也绝非寻常修炼者能够撼动的,但他现在能感觉到肉疼,那里估计都要青了! 这妹子吃什么长大的,蛮力这么强?这可比专修肉身的修炼者都差不多了! 叶谦颇为诧异地看着颜福贵,体型纤细,完全看不出颜福贵修炼走的是肉身一道,或许是大宇皇朝皇室的功法有些特殊也不一定。 “孤陋寡闻,我们大宇皇朝皇室修炼的真龙御宇经修炼到问道境,可是能以人身化身真龙,这点手劲儿才哪到哪!”颜福贵下巴微微抬起,一副特骄傲的小模样。 “你别转移话题,重点不在这儿!”颜福贵眼中全是看穿你的意思,打量着叶谦,忽而神色一动,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吧?” 颜福贵说着,一脸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叶谦看着颜福贵戏精上身,就简单的盯着,根本不接茬,始终一言不发,这种话,接上了,就等着被人调侃和取消吧。 等了一会,颜福贵见叶谦没半点反应,稳得一匹,自觉无趣地说道:“没意思,刚说到哪里来着,说到皇室有两位九品炼丹大师闭关!” 颜福贵说到这里,语气认真了不少,眼神奇怪地看着叶谦,问了一句:“你的炼丹术,到顶了吗?” “什么意思?”叶谦心头一动,淡定问道。 “应该是我想多了!”颜福贵撇撇嘴,一脸嫌弃道:“你窥道境八重巅峰的修为,能成为九品炼丹大师已经很妖孽了,怎么可能触及宗师天关!” “简单点,说人话!”叶谦没好气说道,宗师天关是什么鬼,他完全没听过啊。 “炼丹师无法进阶成为炼丹宗师,你知道吧?”颜福贵眼神闪烁,问道,叶谦的炼丹术她是信任的,出身星宿天宫,这种不算秘闻的秘闻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因为九大无极道兵中的神荒鼎在上古浩劫中受伤,导致造化大道有缺,炼丹师到了九品炼丹大师境界,再无进步的空间,宗师从那时起,便没出现过!” 叶谦不出意外地点点头,心里差不多明白了几分,神荒鼎在他的努力下,已经修复了不少,甚至鼎灵亲自告诉过叶谦,炼丹大师之上的宗师境界,已经可以达到,只是其他炼丹大师没有神荒鼎相助,肯定会艰难不少,但也不像以前,完全不行。 “有消息称,炼丹大师进阶宗师的大道限制已经消失,一些自问有望宗师的强大九品炼丹大师,都相继闭关,想要成为上古浩劫之后的炼丹宗师第一人!” 颜福贵神神秘秘地传音道。 “那有人成了吗?”叶谦心头一跳 ,这可也是他的目标,更别说他还有神荒鼎相助,若是被其他人抢了先,那真是丢脸到家了。 “肯定没啊,但重点不在这里啊叶大爷,你是不是傻?”颜福贵关怀智障地一样看着叶谦,很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愤慨。 “那重点是?”叶谦装傻道。 “若无意外,无极道兵神荒鼎已经认主,而且得到了极大的修复,不然炼丹师的大道限制哪里可能会消失,你一个九品炼丹大师这都想不到?” 颜福贵不可思议地说道。 “想到了又能怎么样,诸天万界,哪里找?”叶谦一脸淡定地回答,心情渐渐下沉,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无极道兵神荒鼎的情况,但奈何诸天万界,有传承又聪明的修炼者太多了。 连颜福贵这个连炼丹师都不是修炼者都知道这等事,可见这个消息已经扩散开了! “总是个念想,说是九大无极道兵,有两个已经完全陨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6章 体测 叶浩然看到纳特哭哭啼啼的,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别特么哭了!” 纳特立即停住了哭声。 叶浩然本想一脚把纳特给踢飞到楼下,不抬起脚之后,叶浩然又停住了,或许,从这个家伙身上能够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吧。对啊! 叶浩然看着纳特,哼了一声,然后他说道:“无双,无双你出来吧。” 咔擦咔擦。 那个老旧的壁炉里一阵声响,接着一个女人从壁炉里爬了出来,正是无双,无双身上都是灰尘,灰头土脸的,她慢慢的从壁炉里爬出来,看到叶浩然,她愣了下,然后大哭着抱住了叶浩然。 叶浩然愣了下,说道:“咦?你练过柔功啊?” “啊?什么柔功?”无双擦了擦眼睛,不解的问,她这么一哭,整个脸上都成了大花脸了。 叶浩然说:“这么小的壁炉,你是怎么钻进去的。”这时候地上的纳特也正在纳闷呢,那个壁炉他其实是检查过的,壁炉上面的烟囱实在是小的很,他当然就不会检查了,没有想到无双竟然真的躲在那里面。 无双开口说道:“我……我很小的时候学过一点点的舞蹈,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没有人教了,但是我自己还是会练习一些基本的形体动作,不会什么柔功,但是我好像身体柔韧性的确还不错。” 叶浩然点了点头,不愿意再想这些,他说道:“行了,你收拾下东西,然后跟着我去酒店吧,恩,带上一些必要的东西就行了。” 无双点了点头,她现在也绝对不敢再一个人居住了。 无双收拾着东西,看到一地的砍刀,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实在想不通叶浩然是如何一个人把这一屋子的人都给解决掉的。 叶浩然看着地上的纳特。 纳特头顶上的那一撮黄毛正在孤零零的站着,显得特别的搞笑,纳特惊恐的看着叶浩然,大气都不敢喘。 叶浩然说道:“想活还是想死。” “想活,想活想活!”纳特立即说道,“求求大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招惹了大侠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把你当成神仙供着,把无双妹子也当成是神仙供着。” 叶浩然指着纳特,说道:“闭嘴!老子才不稀罕你的供奉,这样吧,既然想活的话,让你老大请我吃顿饭,给我赔个不是,我就饶了你,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把你给废了。” “好!好好好!”纳特立即说,他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号码一接通,纳特就立即哭丧着脸说道:“老大,救救我!” 对面的人正是海德石,是山石帮的老大,也是纳特的老大。 此刻海德石正在搂着一个女人睡觉,被电话铃声吵醒,他当然十分的不爽,他朝着电话里吼道:“草,纳特,你特么要是不给我一个打电话的理由,老子现在就拿枪去崩了你!”海德石特意强调了一个拿枪,因为在整个山石帮里面,只有他自己有枪!而且还是一把精美的左轮手枪。 纳特哭泣着说道:“老大,救救我,我被人抓住了,要杀我,他说要让你当面赔礼才行,老大,你救救我,就答应下来吧。” “什么?”对面的海德石愣住了,睡意也惊醒了,他说道:“纳特,你特么在说什么梦话呢。” “老大,我没说梦话,真的,我被人给按在地上呢,正准备要杀我呢,总之,老大你就答应下来,就请他吃一顿饭吧,求求你了。”纳特说的乱七八糟的。 不过海德石也不是什么傻子,他听到纳特的声音,已经知道纳特的确是出事了,海德石立即说道:“好,好,纳特,你是我最忠诚的属下,我当然愿意为了保你而赔礼,那个人呢,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话。” 纳特松了口气,然后把电话颤巍巍的交给了叶浩然,说道:“我们老大要和你说话。” 叶浩然拿过电话,说道:“你就是纳特的头?” “我是,我叫海德石,是山石帮的老大,兄弟,对不住啊,纳特如果犯了什么事,我愿意赔偿,还请你留他一条性命,怎么样?”对面的海德石开口说道。 叶浩然“嗯”了一声,说道:“也没犯什么事,就是我最近比较烦,他正好撞到我枪口上了,那个吧,我也不想杀人,明天中午的时候,你设宴,请我吃顿饭,当面给我磕头赔礼,咱们这件事就算是了解了,如果是不同意的话,那就再另论。” 对面的海德石听到还要磕头赔礼,心里当然愤怒,不过想一想纳特现在在叶浩然的手里,他就忍住了,他说道:“好!一言为定,明天中午十一点钟,我在金煌酒吧设宴款待,还请来相聚。” “好!”叶浩然说完,把电话扔给了纳特,说道:“行了,起来滚吧。” “啊?”纳特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叶浩然,“你……你这是要放我走?” “当然了,你老大都答应给我磕头赔礼了,我当然放你走了,不过回去见到你老大,告诉他,我这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明天我见不到 他的诚意,或者说我看不到他的赔礼宴,我会把你们整个山石帮给拆了的。”叶浩然一字一句的说着。 纳特缩了下脖子,他慢慢的后退,生怕叶浩然会从身后袭击,不过想一想,叶浩然要是想要袭击的话,从背后和从身前也没什么区别。纳特朝着叶浩然一拱手,说道:“好的,多谢你饶命之恩,明天见。”说完纳特转身就走,本来纳特以为自己要成为人质呢,没想到叶浩然竟然直接把自己给放了,这个叶浩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纳特匆匆的到了楼下,然后招呼小弟们离开。 叶浩然看到无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说道:“走吧,跟我回酒店。” 无双点头,她走出房间,看到一楼那些被压坏的棚子,她赶紧跟紧在叶浩然身后,走了几步,无双小声的说道:“浩然哥,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去见那个山石帮的坏人啊,他们很厉害的,你就不怕有危险吗?” 叶浩然说:“我找他们问些事情,不用担心,都是些小角色,别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7章 关东大会(一) 小÷说◎网 】,♂小÷说◎网 】, 秦书凯知道,下面将是胡大松和自己谈话的真实目的,也是自己最为关心的内容,他试探地问: “主任,你的意思是要我到哪个业务处室,做点实实在在的事?” 胡大松点点头,很明确地说:“是的,你不能在人事处混了,再呆下去,就把你身上的那股闯劲和创新意志给磨没了。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不代表党组的决定,你如果有什么个人想法也可以和我说说,我会及时向领导反馈的。” 秦书凯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胡大松,还是做错了什么,让胡大松感到不满意,回答是否定的。他太了解胡大松的能力和背景,和王志刚主任关系很不一般,人事上的决定都是胡大松说了算。自己自从跟上了胡大松,一直小心翼翼的服务,绝对没有出过什么差池。 他想到胡大松这个人,其实还算是个干事的领导,做事一向私心较少,对人对事都是实事求是,一般情况下不参与个人的观点,否则,一把手主任也不可能这么信任他,当即表示说: “主任,我的每一个进步都是在你的指导下取得的,怎么安排怎么调整我个人没有意见,人事干部对领导决定是坚决服从,不讲条件,认真做事,清白做人。” 关键时候,秦书凯知道该说什么,该表白什么,只有这样,领导才能给你争取。 胡大松口气很舒缓的说:“好,秦书凯,有气魄,听从组织安排,不讲条件,说的很好!开始我还担心你不同意,现在看来我多虑了。” 胡大松接着说:“你这么爽快,我就把先把信息提前透『露』给你,免得你今晚回去睡不好觉。我跟王主任上午商量了一下,计划把你推荐到高新技术处,该处现任伍超处长,整天不学习不进步,思想很不适应岗位的需要,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保位置,守摊子,导致一些关键工作跟不上发展、离市委市『政府』要求太远,整个单位的形象都受到影响。高新技术园区项目的事,下午分管副市长找一把手主任谈话,口气很严重,附近的几个条件不如我们的市都能争取成功,我们却失败告终,说明什么,说明负责人不能适应岗位需要,不胜任本职工作,这种人放在位置上,只能害人害己害人民。发改委领导已经决定把伍超处长调整到别的处,高新技术处急需要补充人手,需要补充一个能做事,干大事,懂大局的人手,想来想去,王主任和我都认为你去比较适合。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去了就要干活,就要做事,做有意义 对百姓有利的事,时刻准备脱层皮!” 秦书凯听了胡大松的话,心里嘀咕起来,高新技术处现有四个人,伍超处长,刘守则主任科员副处长,陈达副主任科员和胡俊科员。伍超到别的处,按资排辈,处长肯定是刘守则的,刘守则做主任科员和副处长的时间已经10年,比秦书凯参加工作时间还长,有优势,而且一直在高级新技术处,也一直协助伍超负责项目上的事,工作经验也很丰富。如果自己到了高新技术处,肯定继续是主任科员。到了那儿,出力流汗的肯定是自己,难怪胡大松说准备脱层皮。再说,高新技术处谁都知道,因项目失败的事,名声对外不是很好,一般人很不愿意到那儿去。 胡大松没有说是什么职务,秦书凯也不好问,但是秦书凯已经考虑到可能的位置,自己做主任科员时间短,到了高新技术处只能继续是主任科员。虽然心里有点不愿意,却也没有办法,领导已经决定的事情,跟你商量是对你客气,要是不商量,直接安排你去,你也得服从领导安排,要是敢跟领导对着干,后果是什么,机关的人都知道。 秦书凯灰着脸,闷声说: “主任,你尽管放心,不管我到了哪儿,都会保持在人事处的工作作风,按照分工,认真做好份内的事,不辜负党组的信任,特别是你的信任。” 胡大松看了秦书凯一眼,笑着说:“回答好像没有底气,我知道,你去了,担子很重,认真干,要有信心,我想你能担起这个担子。去了后,和刘守则等人齐心协力尽早把项目争取下来。” 胡大松最后说,希望秦书凯回去好好考虑,满怀信心接受挑战,为全市400万农民做点实实在在的事。 从胡大松的办公室出来,秦书凯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一刻了,秦书凯心想,小王现在肯定很生气,中午就一再嘱咐自己提早下班到宾馆帮助他招呼客人,已经过七点了,自己的影子都没有到,手机也没通,以小王的『性』格,肯定站在宾馆门口骂了“妈『逼』的”口头禅多少次了。 没有办法,身在官场,不管是办事人员还是领导,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上一阶层的领导才是决定下属时间的主人。 秦书凯一路小跑着下楼,到了门前招呼一辆出租车立即向宾馆奔去。 坐在出租车里,秦书凯抖索着从裤袋里取出手机,把开机按键打开。 进胡大松副主任的办公室的时候,怕有人来电话打扰谈话,影响领导的心情,秦书凯把手机关了。 机关工作多年,秦书凯深深知道这么做的严重『性』,轻一点的,领导会说是一个不注意小节的人,说重了,就是说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不管轻重,领导有此坏印象,那么对一个人以后的发展都是很不利的。所以每次进领导的办公室,他都会先把手机关了。 “唧,唧!” 手机刚打开,信息的声音就如水一样挤了进来,有几个提示说明都是小王打来的。终于赶到宾馆门口,秦书凯正准备拨打小王的号码,小王洪亮的的手机信号已经气壮山河的挤了进来,一接通,小王公鸭子一样的抱怨声就带着“妈”的口语传了过来: “秦书凯,他妈的吃“夜宵”难道不能换个时间,怎么嘱咐你的,让你5点就过来,妈『逼』的,7点了还没有吊影子,手机也关了,什么鸟人,关键时候就是掉链子,告诉我,在哪儿?什么时候到?” 提到夜宵,秦书凯就会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夜宵是秦书凯当时跟小王住在一起时,常用的玩笑话。 “小王,你女朋友也找好了,快结婚了,不能再想吃夜宵了,防止女朋友把你的小鸟给下了。今晚如果真是出去吃夜宵迟到,你骂我什么,我都服气认了,但是事实是,下午5点左右的时候出门,到楼梯口就遇到胡大松副主任,领导叫我到办公室谈工作,我敢不去,刚才,我跟领导的谈话刚刚结束,就打车过来了,现在,我已经在国缘的大厅里。” 秦书凯回答说。 这么一解释,相信小王也就理解了。作为机关办事员缺的不是时间,而是时间的控制权。 “草,就是他妈的事多,幸亏不是领导,如果是领导,估计和你说几句话找你嫖个娼都不容易,别他妈解释了,家伙啰嗦的,我看到你了!” 随着小王手机挂断的声音,秦书凯张目向大厅四周扫视,看到小王很快走了过来,伸出胖乎乎的大手,拉住秦书凯的一只胳膊,嘴里絮絮叨叨不满的说: “秦书凯,最近发现你他妈的事情特别多,请你吃饭好像要么不来要么迟到,是不是给哪个女人『迷』住了?劝你一句,吃夜宵可以,但是正经的女人千万不能玩,出了事,你他妈什么都完了,身边的例子很多,我也不说了。今晚来了,到酒席上要给我好好的表现,帮我整倒几个!” “这么高档的地方一顿饭就是几千,公款还可以,私人请的不用这么讲究吧?请的是谁?怎么表现?到底想整谁?”两个人一边上楼一边说着话。 “女朋友最近在单位提拔了,她为了感谢帮忙的关键人 物,不到高档的地方能行吗?请你来,就是把帮助女朋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8章 关东大会(二) 热门推荐:、 、 、 、 、 、 、 叶浩然拉着特里萨和劳恩,从后门离开,特里萨背着个猎枪,劳恩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叶浩然腰间揣着手枪和子弹,三个人猫着腰,趁着夜色就从房子后门跑了出去,这情形,对这三个人来说,真的像是末日求生一样。 小镇子上的摄像头不算很多,还有些已经损毁了,当然了,这些损毁的摄像头其实是虫子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自己的虫卵人行动异常而做的,现在倒是方便叶浩然三个人逃生了。 “这里1”劳恩开口说道,“就在这里,从那条小路斜穿过去就是了。”劳恩指着一条小道。 特里萨看了眼劳恩,说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我都没走过,我都不清楚这里竟然还有条路竟然能够通过这个小树林的。” “我经常走。”劳恩开口说道、 “这树林中间我记得有条小河吧,那里怎么过去。”特里萨问道。 劳恩嘿嘿的开口直笑,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在那上面搭了一个长管子,我每次想要去玛丽家的时候,就会从这里穿过去,那个小桥,只有我和玛丽知道。”说着劳恩就带着叶浩然两个人弯曲的穿过树林,然后真的有一条河。 劳恩沿着河边走了几步,就是个很细的钢管,这条河足有四米多宽,+ 而且河床很深,想要弄个桥还真的挺不容易的。劳恩的所谓的桥,其实就是把一条四米多长的钢管子架在了小河的两岸的石头上,然后用木头固定住而已。 “这个怎么过?”特里萨看着这个桥,桥也就只有手臂一样粗,虽然是钢管,能够支撑一个人的重量,可是这么细,根本没办法踩啊。 “这样过的。”劳恩说这,整个人就坐在了钢管上,然后他像是骑马一样,一点点的往前面骑着挪过去,这钢管虽然系,但是他整个人坐在上面,倒是真的不会掉下去。 看到劳恩这样过河,特里萨气的笑了起来,她说道:“你个混蛋,真是找死,竟然为了和女同学约会,每天都要走这么一段危险的路,要是我早知道,肯定早就教训你一顿了。” 劳恩在前面嘿嘿的笑,没一会他就过去了。 叶浩然也笑了起来,说道:“这说明情商高啊,你的弟弟以后不用担心找不到女朋友了,哎,对比一下我当年,我觉得我的青年时候真是白过了啊,都没有泡到过女朋友,关键是,要是没追上也就罢了,现在想想当时有好多女生主动的给我送花了,给我抄作业了之类的,对我暗送秋波,可惜我都不知道珍 惜啊,真是惭愧啊,而且当时还有个妹子胸可大了呢,哎!” “你闭嘴了!”特里萨回头瞪了眼叶浩然,“你可不许把我弟弟给教坏了!不过,恩,这桥真有点难过啊。”说着,特里萨也不得不像她弟弟那样坐在了钢管上,然后一点点的往前挪动,恩,虽然劳恩做这个动作没有什么,但是特里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稍微的有点不妥了。 特里萨好不容易挪到了最那边,脸都红了,她回头看叶浩然,说道:“你赶紧的过来吧。” 叶浩然踩着钢管就跑了过来,然后哈哈的笑起来,他说道:“特里萨,以后去跳钢管1舞吧,挺有天赋的。” “想死啊你!”特里萨踢了一脚叶浩然的屁古,然后三个人继续往玛丽家跑去。 这个时候,那两名躲在车子后面的警察,已经把这边发生的事情传递回去了,很快母体就让他们继续往屋子里突进,无论如何都要抓住那三个人,而且,母体又朝着整个镇子上的虫卵人发出了指令,一定要在尽量不暴露的前提下,抓住那三个人,不论死活,都要抓住。 于是,这夜晚时候,一辆消防车赶往特里萨的房子,还有几个老邻居也朝着特里萨的房间里走去,他们相互之间只是看了眼,然后就继续赶路,如果遇到不是同类的人,他们就会打一声招呼,说是听到特里萨房子里有枪声,所以去看看。总之,上百个人,各有各的理由,都朝着特里萨的房间里行去。 那两名警察接到了母体的命令,自然也是朝着特里萨的房间里冲了进去,要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死的概念,既然接到了命令,就算是有危险也会往里进的。两个警察冲进去之后,看到没人,他们迅速的在楼上楼下搜寻了一圈,接着又看到了那后门,两个警察随后把这里的情况,通过虫卵之间的电波,传递给了母体! 此时,一个高塔之下,房间里面,一只长着大的硬外壳的虫子正趴在那里,它体长有三米多,而且,脑袋巨大,应该说是脑袋上的壳很大,脑袋壳上都是触手,它的下半身是一段像是蛆虫一样的尾巴,透明的皮肤里面,密密麻麻的涌动着上万个虫卵,那些虫卵交织在一起不停的扭动,随时准备爬出来。 这虫子的头长得像是尸蹩一样,只是要比尸蹩大上无数倍了,虫子此刻不停的晃动着头上的触角,头上发出呜呜的叫声。 “怎么了?”一名女子坐在电脑前,正无聊的摆弄着电脑,查看着一些肥皂剧的信息,她就是吉娜圣女!吉娜圣女作为血色十字会第三圣女,实力的确很强, 不过吉娜圣女从小就被血色十字会的圣主所收养,所以她比较少有机会接触这个光怪陆离而又浮躁的社会,她的思想已经被灌输,她要创造一个更为合理的世界秩序,而不是现在这种浑噩混乱而又肮脏不堪的社会秩序。 此刻吉娜圣女发现了母虫虫体,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给母虫以时间,给自己点时间,只要能够让虫卵人的生存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那么自己的机会就一定会成功了,到时候只要把地球上那些当权者控制,把军队控制,就可以让整个地球的体制彻底的瓦解了。 所以,吉娜圣女很有耐心,她坐在电脑前,一边等待着计划的慢慢顺利进行,一边则通过网络了解着这个即将要毁灭的世界。她发现其实有很多东西还是很好玩的,比如那些看起来一点都不真实的电视剧,比如那些很**的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9章 关东大会(三) 老族长现在可没有心情开玩笑,他苦笑了下,看着叶谦,说道:“先生真的是说笑了,你要是真的能把孙女的眼睛给治好,别说是一杯酒了,就算是一坛酒,又有何妨。?” “真的吗?”叶谦立即说道,“嘿,娜娜,你爷爷可要说话算话啊。” 龙娜此时完全没听到叶谦在说什么,因为她正在忍着眼睛的剧痛,好像是有无数的虫子,正在从自己的眼睛里往外爬一样,那种感觉很不舒服,不仅仅是疼痛,还有种很瘆得慌的感觉。 只是,随着疼痛的减弱,一缕缕的光线开始从外面,照进她的眼睛里。 龙娜愣住了,一开始只是光线,但是很快,外面的世界的样子,也开始随着光线,进入了自己的眼睛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虽然只是一个眼睛,但是东西已经全部能够看清楚了,只是没办法确切的分辨距离而已! 龙娜揉了揉眼睛,“爷爷!”龙娜大叫了一句。 “啊?怎么了?”老头到了龙娜身边,赶紧问道,他看到龙娜的眼睛那里,竟然有鲜血流了出来,更加的担心了,“娜娜,你怎么了?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不,不!爷爷,我……我能看到了!”龙娜惊喜的叫着,她看着自己的爷爷,用手摸着爷爷的头,说:“爷爷,你老了,这些日子你老的可真快。” 老头愣了下,嘀咕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真的能够……看到了?” “当然了!不过只有一个眼睛!”龙娜嘻嘻的笑着,笑的很开心,她旋转着,朝着叶谦说道:“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哇,你媳妇真是漂亮。” “那是当然。”叶谦笑着说道,随后开口说:“那个,对了,刚才你爷爷说要把那一坛酒都送给我的,你听到了没有,你可得作证啊。” 龙娜笑了起来,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啊,我得进去睡觉了,另外一个眼睛好疼。”说完,龙娜转身进了后院。 老头一脸的惊喜,惊喜的老泪纵横,他朝着叶谦说道:“先生,您请坐,我这坛酒一定送给你。” 叶谦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老头笑了起来,抹了下眼泪,说道:“幸好先生刚才没说要用我们族的圣物来换。” 叶谦哈哈的笑,说道:“族长,我们当然不会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了,不过……嗯,族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看一看龙骨圣物,你放心,我们不会动手抢的,只是想看一看而已,毕竟来这里一趟,我也对这个东西非常的好奇,想 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老头有点犹豫,不过他想到叶谦的实力,心中就释然了,叶谦这个人能够随手就把自己孙女的眼睛给治好,而且他还能闯过七星阵,没有龙人血脉,能够闯过七星阵,肯定实力群,所以说,老头很清楚,如果叶谦想要强行动手的话,自己全族之人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够阻挡叶谦。 但是叶谦,来到之后,一直都没动手。从这一点上来说,叶谦还是值得相信的。 想到这里,老头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先生请跟我来。我们人族中的先祖圣骨,的确不能动,倒不是因为我不舍得,而是,这圣骨是庇佑我们全族人能够安然住在这里的力量源泉所在,所以,不能动。” “族长放心吧。”叶谦说道,笑了起来,“族长,我长得这么善良,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族长笑了起来,说道:“等我一下,半个时辰后我带你们去。” “多谢族长了。”叶谦说。 老头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青罗烟和叶谦两个人了。 青罗烟看着叶谦,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在光明工会做守卫的?快点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 叶谦耸耸肩,说:“我就是守卫啊,我进去的时候,你们那里的人就让我坐守卫,我有什么办法,且,还怪我了。” “你说谎!你刚才给那个姑娘的丹药,至少也是四品丹药了!四品丹药,每一个在我们青云州都是天价!而且还是有价买不到的东西。另外,你实力深不可测,在七星阵的时候,你瞬间就把冯科给打倒了,冯科那家伙虽然人品不行,而且还**的,但是他的实力绝对不弱,你是怎么做到的?”青罗烟说着,一双美目盯着叶谦,一眨也不眨。 叶谦嘿嘿的笑,说道:“你疑心可真重,反正是我也在光明工会呆不了太多时间,我来的时候,可是抱着崇高的理想加入光明工会的,结果,里面的行事作风让我没法忍受,所以……嗯,对了,青罗烟,你不会动手抢龙骨的,对不对。” 青罗烟瞪了眼叶谦,说道:“你要是不允许,我就算想抢也抢不到啊。不过,你说得对,光明工会的行事作风,的确让我们没办法接受,我肯定是不会抢的,你呢,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看看那个龙骨?”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疑惑。”叶谦笑了下。 青罗烟对于叶谦越觉得神秘了,只不过,怎么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更加的让青罗烟感兴趣了。 没多久,族长走了出来,他带着叶谦和青罗烟,朝着后面走去,一条很幽远的小路,一直往前延伸。在道路的前面,是一个土包,族长打开了那个土包的门,三个人走进去之后,一直往下,下面竟然是一个深达十多米的巨大殿堂。 殿堂很大,一股幽远磅礴的气息,在大殿内弥漫,这种气息,让叶谦觉得非常的熟悉! 走在最后面的青罗烟有点恐惧的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的靠近叶谦。 这时候,族长走在前面,接着点了一个火把,很快,整个大殿在一面面铜镜子的映照下,瞬间就亮了起来。 只见大殿内刻画着很复杂的符纹,而在大殿的最中央那里,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的龙角放在那里,虽然只是一个龙角,但是,足足有二十多米长,弯曲成石拱桥一样。巨大的龙角上面,火光的映照之下,可以看到龙角之上交互刻画着许多密密麻麻的符纹一样的刻纹! 叶谦眯着眼睛,这一刻,叶谦已经十分的确定,这个龙角,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0章 关东大会(四) 叶谦打开纸条一看,顿时脸色一变。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刀疤男,最后微微一笑,说道:“很好,看来我们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先生放心,小店虽无名字,却有诚信。”刀疤男一脸笑容的说道。 “铁酿春,再来十杯!”叶谦心情大好,原本是他是想着,如果这刀疤男拿不出让他满意的情报,他还真要让这刀疤男明白他不是好欺负的主。不过,在看了情报之后,叶谦就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个刀疤男了。 “先生稍等!” 刀疤男说着,又弯腰低头埋进了吧台。 就在刀疤男为叶谦准备美酒的时候,叶谦四下看去,突然只见一个生的娇艳,穿着性感的大长腿美人正朝着他这边走来,眼神自然是盯着他。 “帅哥,你这是要一个人喝酒吗?”美女来到叶谦身边,一脸魅惑的直接一只手勾搭在了叶谦的肩膀上。 如此送上门的美人,叶谦自然不会客气,伸手拦住美人的腰,微微一用力,直接将美人揽入了怀里。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叶谦用手抬起眼前这美艳女人的下颚道。 这女人被叶谦如此揽入怀里,顿时就感应到一只不安分的手,从她的腰间,不断的上游,马上就要探入她胸前的那对饱满的骄傲之上。 女人表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就开始扭动,想要阻止叶谦的罪恶之手再进一步,却发现无论她如何躲避,最后都是徒劳无功,她只觉得娇躯一颤,那罪恶之手已经得逞,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敏感部位。 “帅哥,你会不会太着急了?”女人身躯一颤之后,带着几分娇羞的表情嗔怒道。 “急吗?”叶谦不以为然的说着,手上没有停下,狠狠的捏了几下,弄的眼前这小美人又是一阵娇躯颤动。 “你看看那边,他们可比我情急的多了。”叶谦笑呵呵的指着不远处一对火辣的男女说道。 女人看了一眼,娇羞更盛了,此刻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暗中运动了灵力,这才顺利的从叶谦的怀里跑了出来。恰好这个时候,刀疤男已经将十杯铁酿春给做好,一一摆在了桌前。 女人随即端起两杯铁酿春,一杯递了过去,对着叶谦说道:“帅哥,这里是喝酒的地方,只要你让我喝痛快了,今晚我就是你的人。” “好说,好说!”叶谦笑呵呵的说着,端起了酒杯,和眼前这小美人对碰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刀疤男并没有催促 叶谦先给酒钱,或许是因为两人之前有了百万的大交易的缘故吧。眼睁睁看着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对饮。 “掌柜的,给我来两壶烈焰!”女人刚喝完一杯,便对着刀疤男喊道。 “好的。”刀疤男自然是没有拒绝,于是又一次低下头,埋进了吧台之中。 “烈焰?两壶?”叶谦一脸疑惑道:“有铁酿春好喝吗?” “铁酿春自然是好喝,但却辜负了你我这漫漫长夜的相逢。烈焰遇春,才是你我现在最需要的。”女人魅惑的说着。 “美人说的对,那就依你。”叶谦笑呵呵的点头,继续端起剩下的铁酿春,和眼前的女子一人一杯的彼此碰杯。 眨眼间,只见十杯铁酿春便已经喝了个干净。而那刀疤男的动作也快的很,两人刚喝完铁酿春,只见女人点的两壶烈焰已经拿了出来,而且酒杯换成了大碗,显然这烈焰不像铁酿春小杯慢饮,烈焰要的是一个痛快,是一个豪爽。 “都说会喝酒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帅哥,不知道你的酒量如何?”女子端起手中的大碗,含笑看着叶谦。 “我要说酒量不行,岂不是有负美人的情义?”叶谦笑呵呵的说着,将女子为他倒的一碗烈焰酒推开,朝着刀疤男说道:“再来两壶烈焰,我要让我的美人瞧瞧,我是不是个真男人。” “好!爽快!”女人见状,大加赞赏。 只见,叶谦直接抓起酒壶,便开始海喝了起来。在场不少人都见到了这一幕,个个脸色大变,不由肃然起敬。 来酒馆的人,多半都是常客,也多半都是喝酒的好手。他们都知晓,这烈焰是酒馆酒劲最大的一种酒,哪怕是窥道境三重的修仙者,一旦喝醉了,一时半刻也别想清醒。对于他们来说,一壶烈焰,就足够他们难受了,再多恐怕就要不省人事了。 所以,他们看到叶谦直接拿酒壶喝烈焰的时候,个个都认为叶谦是个汉子,是个有酒量的汉子。 “好酒!”叶谦还真做到了一口气喝掉了一壶的烈焰,喝完之后不由赞赏了一声。 而旁边的女人,也刚好喝完了手里的一碗烈焰,娇笑道:“帅哥果然是个真男人。不过,咱们是不是慢点喝,来点……” 不等女人把话说完,叶谦已经一手拿酒壶,一手端着之前女人给他倒的一碗酒,说道:“来继续喝。” “这……”女人也被叶谦这样的喝酒方式给震慑住了,酒量再好,也不是这样喝酒的。这样喝酒的话,那和喝白开水还有什么区别? 只是,叶谦根本没给女人说话的机会,已经再一次仰头,开始喝了起来。女人见状,不得不端起手里的碗,也跟着喝了起来。 “好酒!”叶谦喝完又是一声赞美。同时,刀疤男另外的两壶烈焰也已经做好,摆了出来。 众人见到叶谦连喝两壶烈焰那豪迈气势的时候,个个不由的拍手叫好,就差没有尊称其为酒神了!然而,不等这些人的叫好声音落下,叶谦却出乎意料的,直接趴在了地下,一时间鼾声如雷,怎么看都像是喝过头,直接醉晕过去了。 “这……”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原本以为的酒神,原来和他们一般无二,不,甚至说比他们还不如。他们自知酒量,不会让自己喝趴下,尤其是在美人面前,更不会如此失态。 叶谦两壶烈焰下去,喝的豪迈干脆,如果屹立不倒,谈笑风生,自然赢得一片叫好和钦佩。可现在居然倒了下去,那就是失态,是无知。 “帅哥,你怎么了?”女人更是惊慌失措,连忙来到叶谦身边叫唤道。 可不管这美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1章 滤镜 “一号装药,就是把……好吧,我说错了,这个得三号装药!”胡一舟又习惯性的把发射药搞混了。毕竟这时候的82迫跟后世的82迫在射程上是不一样的。 迫击炮的发射很有意思。 它的发射药在迫击炮弹的尾管里面有一部分。尾管边上有孔洞,炮弹撞击尾部引燃发射药,燃烧的火药会从孔洞中喷出。 这时候,如果想要加大射程,就把固定分量的发射药包绑在尾管上就行了。喷射出的火焰会引燃这个药包,从而加大射程。多一个药包,它的射程就加几百米。 胡一舟把三个发射药包装在一枚迫击炮弹的尾管上,随手就递给了边上的士兵。 “小子,听好了!这个叫做三号装药!我说放的时候,你就把这枚炮弹放进炮管!放完了张着嘴蹲到一边,看炮弹是否出膛!听到没有?”胡一舟很是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长官!”这个小兵大声的说道。 “重复一遍!” “您说放的时候,我把炮弹放进炮管,张开嘴蹲在一边,看炮弹是否出膛!”小兵大声的说道。 “我做一边你看着啊!”胡一舟很不放心这些新兵蛋子,还是给简单的训练一下最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胡一舟挨个的给自己的几个手下给训了一遍。他的训练方式很简单,模仿! 就是我做一遍你做一遍,做的不对的立马改正。迫击炮的操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这几个手下除了抗炮弹的就是扛炮的,都是粗活。最精细的活就是负责装炮弹。 还好,这几个家伙都还算灵头,没出太多的岔子。 “你叫方浩是吧?以前上过学?”胡一舟对着刚才拿炮弹的小兵说道。 “是!长官!” “行!等会儿,我说放,你就真的放了!这回不是训练了!”胡一舟说道。 “是,长官!” 拿起望远镜,胡一舟找到了那个侦察小分队。 八月的淞沪,炎热异常,吴淞口边上的野地里植被茂盛。一个鬼子兵小分队(13人,相当于一个班。分队长,四名机枪手用一挺歪把子,八名步兵。)正在草丛和矮树之间潜行。 他们的头盔上绑着草,身上也有伪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小鬼子打仗的时候会很疯狂,但是疯狂之中却有着精细。比如情报工作就很精细。 尽管已经多次进攻宝山阵地,还夺去了南北两边的外围阵地 。这些小鬼子在进攻之前还是要侦察一下。当然,这个侦查也可能变成火力侦察,甚至进攻。 可惜,这一个小分队的小鬼子被胡一舟盯上了。 他竖起大拇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开再闭上……这是在测距。 “距离……角度……”胡一舟寻着脑中的记忆,开始计算弹道,调整这一门成色不错的20式82迫。98师是一个整理师,有这样的82迫胡一舟并不奇怪。 调整好坐标,胡一舟对着方浩喊道:“放!” 听到胡一舟的喊声,方浩按照刚才训练时的样子,把那枚炮弹放进了炮管。放好之后,捂着耳朵张着嘴蹲在了一边。 “嗵……啾……轰……” 这枚迫击炮弹在发射药强大的推力下飞上天空,到达最高点后又快速的下落,在远处的草丛中炸出了绚烂的烟花。 伴随着烟花一起绽放的,是三个小鬼子飞腾的身体。 “打中了,打中了!高手不愧是高手!”远处的城墙上,八营长拿着八营副的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炸点和被炸飞的小鬼子,兴奋地喊道。 八营长别看是个营长,可也才20多点岁,正是最热血最喜欢热武器的年纪。像是打迫击炮这样的事情他最喜欢。知道胡一舟要试上几炮,就跑到城墙上看热闹来了。 胡一舟可不知道有人在给他观战,他只是从原主的记忆中觉得这样调整坐标就等打中,也就这么做了!没想到,原主胡周还真是一个打炮的高手。 “再放!”微微调整坐标,胡一舟喊道。 “是!” 方浩拿起刚才训练的时候绑好三号装药的炮弹,标准的放进了炮管。 “嗵……啾……轰……”又是几个鬼子被炸飞。 “太过瘾了!要是咱们每个人都有高手这样的技术,还愁小鬼子不灭?”八营长兴奋地喊道。 “营长,有也没用!咱们没炮也没炮弹!”八营副在那里拆台。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去,去给老子盯着!那条街上老百姓家的大门和窗户都堵上了吧?你快去盯着!还有城门两边的甬道也给堵上!别让鬼子进来之后能够登上城楼!”八营长把八营副赶走了。 “嗵……啾……轰……”最后的几个鬼子也上了天。 “小鬼子的战术还是太过于呆板啊!一个班的人挤得这么紧,这不是找死呢么?”胡一舟看着自己的战果,鄙视着小鬼子呆板的战术。 “嗯……得拿小本本 记起来,以后训练的时候要把三三制战术贯彻下去!”胡一舟默默的想着,为以后打起了计划。 “按照我刚才说的那样,转移阵地!快一点!”胡一舟大声的呼喊,指挥着自己的手下把迫击炮分解之后转移阵地。 胡一舟可不敢赌小鬼子的炮没有瞄着自己,打一枪换个地方,绝对是至理名言。跑得晚了,等鬼子的炮兵反推出自己的坐标之后,等来的绝对是炮火覆盖。 “啾……轰……”果不其然,等胡一舟他们转移到另一个炮兵阵地之后,小鬼子的报复性还击就到了刚才的炮位上。连续十多枚四一式山炮炮弹落地,彰显着小鬼子火力的强大。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所以胡一舟就这么正面的看着小鬼子的“炮火表演”。 之后,转身,走人!再也不关心这里的战斗。 因为城里面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郑师傅,打好了没有?” 宝山城里面,几个大头兵等在一个铁匠铺跟前,领头的正在催促着铁匠师傅。 “好了好了!我说这几位老总,您要这些铁板干啥用?还打成弯的?” 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铁匠师傅一边把一块一块的带着弧度的铁板往案子上放,一边絮叨着问话。 “你问我,我问谁去?高手说的!对了郑大爷,您快带着您的徒弟们出城回老家吧!等几天就出不去了!”大头兵们拿着铁板一哄而散,案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2章 硬茧 天府书院,听风楼。 听风楼在书院中,类似其他宗门的任务殿,发布和交接任何的地方。 一二楼接纳外门弟子,三四楼接纳内门弟子,至于顶楼则只对核心弟子开放了。 此刻五楼的入口处,迎面走来一名黑衣青年,青年面色冷峻,眉间藏着一股阴戾之气。 一身修为,达到阴玄境大成巅峰,身上气息十分凝重。 给人感觉,十分不好招惹。 不过自他一出现,五楼中的气氛,便显得有些古怪起来,一道道目光颇为玩味的落在了他身上。 黑衣青年眉头微皱,有些奇怪,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他目光一扫,落在了人群中,一名卓尔不群的紫袍青年身上。紫袍青年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只能隐约间感觉到,修为已突破到了阳玄境的可怕地步。 黑衣青年瞧得此人,顿时眼前大亮,脸上露出抹笑意,快步走了过去。 “没想到出关就碰到了梅师兄,不知道梅师兄此次接了什么任务,能否带上小弟。” 黑衣青年上前之后,恭敬不已的说道。 眼中桀骜和阴戾之气,在此人面前,半点都不敢显露出来。 这紫袍青年正是天府书院核心弟子中,声名仅次于墨灵的梅子炎,修为早已晋升阳玄境小成。 紫府三大境界,阴玄境、阳玄境、阴阳境,每个境界的突破,都能让自身实力脱胎换骨,达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阴玄境大成或许有五成成机会,击败打败阴玄境圆满的存在,阴玄境圆满想要击败阳玄境的存在,则难如登天,不到两成。 阴玄境和阳玄境之间,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紫府真元已然质变。 此人在一众阴玄境翘楚当中,自然鹤立鸡群,引人瞩目。 黑衣青年也指望,跟着梅子炎在任务中,捞些好处。在这梅子炎身边的人,大多都有着和他类似的想法,平日里也能算都是一个圈子的存在。 “古锋,你倒是心胸满广的吗?令弟被人在秀云殿中,当众羞辱,一剑扇的脸都肿成猪头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跟着梅师兄一起外出。” 附近一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有此事?” 古锋脸色顿时大变,他闭关刚刚出来,完全没有听说。 古腾也是没有与他说此事,完全不知道。 “你觉得有没有呢?” “好了,别 调侃古锋了。古锋,打伤你弟的人是一个新来的客卿执事,来自大秦帝国,自称葬花公子十分张狂。” 其他人先后说了一番,这古锋终究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一个大秦的废物,居然敢当众羞辱自己弟弟。 难怪,难怪自己一进来,这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羞辱的是古腾,可这脸,却打在了自己身上。 “多谢诸位告知,我先告辞。” 古锋阴沉着脸,在也不想多带,转身的刹那,眉间杀意一片冰寒。 “喂,古锋,这小子最近和墨灵走的很近,要我替你出手吗?” 恰在此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梅子炎,看着对方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 “对付一个大秦帝国的小子,还需要梅师兄出手,古锋还没这厚的脸皮。” 古锋婉拒梅子炎,径直离去,脚步一刻都没有停留。 “这古锋倒是有些脾气,明知道此子和墨灵走得近,还敢这般硬气。” “不硬气能有什么办法?这口气若是不出,以后如何在核心弟子圈子里混,怕是见了谁都抬不起来吧。” “也对。不过那小子,我听说也有些过人之处,古锋拦得住他吗?” “想多了,不过阴玄境小成的修为,又来自大秦帝国有何底蕴?古锋,可是阴玄境大成巅峰,连阴玄境圆满的散修都斩杀过,只能说那小子这次真的惹到不该惹的人。” “一个客卿执事,也敢这般猖狂,确实该吃点教训。” 听风楼中的诸多核心弟子,各自聊着,言谈间倒是对古锋充满信心。 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 灵木峰中,正与龚明交谈着的林云,则完全不知道此事。 十多天过去,他早就忘记了古腾的风波。 “这真是墨灵师姐给你的玉牌?” 龚明手中把玩着林云递过来的玉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震惊不已。 林云淡淡的笑道:“还能有假不成。” 龚明将玉牌不舍的还过去后,苦笑道:“林兄真是让人惊讶,墨灵师姐能亲自指导你修炼灵纹,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没想到连玉牌,都能送给你……” 林云纠正道:“只是借我一天,用完就得还。所以我这才来请教龚兄,这天府书院内,有哪些宝地值得一去。” 凌霄剑阁都有四大宝地,想来这天府书院,肯定 只强不弱。 他对此,倒是相当期待的。 “说起来,天府书院的宝地还是相当之多,比如这灵木峰的山顶,平日就严禁外人入内,只对核心弟子开放。” “这灵木峰的山巅是什么地方?” 林云好奇的问道。 仅仅是在灵木峰的半山腰,林云每日修炼,都能感受突飞猛进。 山巅,只怕是一处相当了不起的宝地。 龚明轻声笑道:“灵木峰的山顶有一处灵湖,灵湖每三月会诞生一次玄阴灵乳,对阴玄境的武者修炼有极大裨益。除此之外,那一日还会诞生玄阴花,到时候整个宗门上下的弟子前来争夺。” 灵湖? 林云心中一动,他以前倒是接触过一片先天灵湖,收获相当惊人。 这天府书院的灵湖,只怕品级要高出许多,他曾经接触过的灵湖怕是无法相比。 玄阴灵乳,玄阴花,一听便是对阴玄境武者有大用的奇物。 “玄阴灵乳还好,满满一湖,只要去了就会有收获。至于这玄阴花,就得各凭手段了,不过基本也都是核心弟子的囊中之物。内门弟子参与其中,也就凑凑热闹,看运气是否逆天可以侥幸收获一株。” ”核心弟子也能参加?” “嗯,除却排名前十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3章 IH预选赛(一) 多伦市郊外,这里除了有大量的庄园农庄之外,还有着不少的大型的别墅,叶谦独自开车,來到了距离多伦市郊区三十里外的一个丛林旁,这里有着一栋欧式建筑的别墅。 别墅有着宽大如城墙般的大型的围墙,和围墙连接的别墅大门,高高耸立,上面清晰的写着‘菲特别墅’。 叶谦來到门口的时候,按响了门铃,沒多久就有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妇人跑了过來,对着叶谦询问道:“先生,你找谁。” “我找你们家主人福朗特先生。”叶谦含笑说道。 妇人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俊美的华人,似乎印象之中并沒有这么一个人,于是将信将疑的说道:“好的先生,劳烦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 妇人匆忙走开之后,沒多久再次跑了过來,一脸抱歉的说道:“这位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家主人并未在家,不如你下來再來吧。” 叶谦微微点头,说道:“好的,打扰了。” 叶谦转身就走,一点也沒有为难那妇人,而那妇人看着叶谦如此干脆的离开,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再次离开。 叶谦并沒有真的离开,这栋别墅出奇的大,可以说是庄园和别墅的结合体,叶谦将车停在了别墅一侧,轻松的就翻墙而进。 那妇人的谎话,叶谦可以十分清晰的感觉到,显然不是杰森不在家,而是杰森不愿意接见陌生人,如果不是叶谦能够说出这家主人的名字,那妇人只怕连通报都会免了,直接找借口让叶谦离开的。 在别墅之中的三楼,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望着叶谦的车离开,嘴里嘟嚷了一句道:“一个华人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我并不认识什么华人。” 男人抛开这个意外的念头,随即坐在了一张躺椅上,闭目皱眉,似乎这一刻他有着很重的心事,这也是为何他对于一个陌生人突然來访,却全然不放在心上的原因,不然,换做寻常,他只怕多少见上一见,至少弄清楚來意再说。 而现在,男人被那件事正在头疼着,身为血蟒的领导者,集团的发展都依托在他一个人身上,而这一次显然有个很大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在解决了诸多琐事关卡之后,他终于顺利得见了可以让他杀手集团再进一步的人。 可这个时候,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个人的一句话,却等同判定了他血蟒这次机会的得失。 “索里亚这个老匹夫,难怪会这么好心,我看着根本就是一个阴谋,S级的杀手,我血蟒要是有S级的杀手,还会 仅仅只龟缩于多伦市。”念及此处,杰森不由的爆了一句粗口,神情上似乎很愤怒,可细看之下,能够看出來杰森更多的是不甘心和叹息。 这个机会,同时争取的像他们这种勉强算是正规杀手集团的势力足足有六个,而每一个都和杰森他一样,为了争夺这个机会,付出了很多的代价,可最后入围之后,居然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可笑的阴谋…… 突然,杰森脸色一变,整个人猛地的躺椅上站起,可似乎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一柄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杰森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离死亡如此之近,那种冰冷从头到脚,似乎掉入了冰窖之中一般。 可最让杰森奇怪的是,这里可是他的书房重地,四周都有他布下的红外线陷阱,只要有陌生人靠近,书房的金铃就会响起。 然而,当他感应到危险的时候,人已经來到了他三米之内了,当他有所反应的时候,别人已经将他推向了地域深渊。 可久久杰森都沒有听到枪声,反而感觉到那股从头到脚,好似坠入了冰窖之中的感觉消失了。 “你就是杰森·福朗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杰森不否认的说道:“沒错,我就是杰森·福朗特,不知道阁下是谁,这么闯进來又是为何。” “血神,你似乎忘记了你的处境。”來人不是别人,正是翻墙进來的叶谦。 杰森身躯一颤,知道他杰森·福朗特就是血神的人并不多,可他认识的人之中,根本就沒有这么一个能够轻易躲开他布下的红外线陷阱,更不能做到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三米之内他才能够发觉的。 很快,一张极为俊俏的面孔出现在了杰森的面前,明知道对方是个男人,可杰森也不由的一震,随即惊讶道:“是你。” 这个时候,杰森才认出來,这男人不正是刚刚说要见自己的那个陌生的华人吗。 叶谦这个时候,早已经将手枪收起來了,面带笑容道:“你的仆人说你不在家,所以我不得已只好用这种方式來见你,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看着叶谦那面带笑容的面孔,杰森却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一个能够悄无声息躲开自己红外线陷阱,并且进入到他三米之内才被发现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杰森回忆着,似乎想要搜寻到有关眼前这个年轻华人的线索,可想來想去,也并沒有类似的消息。 “是我失礼在先,先生不用自责,咱们有话坐下说。”杰森知道叶谦并沒有要杀 他的意思,不然根本不用等到现在,甚至,他知道,如果对方真要杀他,那么就算他再小心,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杰森的表现,叶谦并不意外,一个能够在众目睽睽,在众多特别行动队员和刑警的保护下,还能够杀死区议员,成功退走的人,这份冷静和睿智还是有的。 叶谦当即就坐了下來,这才友好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说道:“我叫叶谦,华人帮龙云堂堂主。” “叶谦。”杰森浑身一颤,表情异常。 “不是狼王叶谦,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叶谦再次解释道。 杰森微微点头,他对于狼王叶谦的事情,还是多少听说过一些的,叶谦不至于会是眼前这么一个小白脸吧。 如果叶谦知晓杰森这一刻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叶谦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呢。 “叶先生好本事,不但能够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4章 IH预选赛(二) “哎呦喂,小姐,王爷找您半天,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正拿起的鸡腿瞬间就不香了,转头看那个喊我的丫鬟,她叫 那丫鬟看着我手里的鸡腿惊慌失措赶紧拿走放回盘子中。 “小姐,这可不能吃。” “这为啥不能吃?” “啧,”丫鬟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才在我耳旁小声说话,“这是魏公子吩咐过得下了药的啊,不是和小姐说过了么。” “啊”我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小姐,赶紧去庭院吧,莫让王爷等着急了。” 嗯。 诶? “你叫什么来着?” 那丫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瞪大了她的双眼。你别说,这小姑娘长得水灵,大眼睛也提溜圆,长得可可爱爱。 “小姐又把我忘了?我是翠花啊。” “翠你这名字太难听了,谁起的啊这么没文化。” 翠花欲哭无泪的看着我:“小姐,你起的啊。” 哇,我起的?我这身体的主人原来这么没文化啊! 我,21世纪普通追星族女大学生,一日睡午觉,一睁眼,就穿越了。你说别人穿越吧,怎么也是历史上有的朝代,我这可好,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就这什么什么,啊!玥琪!你听这个名字,这就不是一个正经朝代。更惨的是,我还碰上了一个不正经的王爷。 据我的丫鬟所说,我本与这王爷有娃娃亲,可我呢偏偏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和别人私定了终身,原说我这丞相府独女身份悔一个不受宠王爷的婚约不是难事,可是就在前几日,这王爷突然起兵谋反,现在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我那可怜的做丞相的爹因是皇上的人如今和皇上一起被关在了皇宫里,我们这丞相府的丫鬟管家除了身边这个陪着这位小姐长大的翠花以外,其他人全让他换了下来,如今这是门口站俩带刀的门里也站俩带刀的,我倒成了笼中鸟。 这王爷吧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执念,偏偏是盯着我不放了,还亲自住进丞相府看着我。 “你,以后叫叫可儿吧,听着怎么也好听些。” “是,小姐,快去庭院吧。”可儿一边推着我往外走,一边拿起那盘鸡腿。 “等等,你刚刚说,这鸡腿下了药了?” “对啊,魏公子不是昨儿才捎信说的,让小姐千万不要吃这盘鸡腿。” “哪个魏公子?” “就是左将军府的嫡长子 魏梓粤公子啊,和小姐私定终身那个。” “既然是左将军府,那他为什么不姓左?” “小姐,左将军是职称,怎么能姓左呢,快走吧快走吧,一会儿王爷等急了。” 我点点头就和她一道去了庭院。 这位祖宗此刻已经在庭院里坐着了,一身黑衣,绸缎的,亮面的,一看就值不少钱。 这位祖宗吧,长得倒是帅得很,剑眉星目,有那么一点忧郁帅哥的气质,但是睚眦必报,就这么一丁丁点小事愣是缠着我许久,占了我的府邸不说,还换了我的人。 可我还得笑嘻嘻的给人陪着笑脸。 我刚一坐下可儿就把鸡腿放在一堆菜里。 “这是苏儿特地给我做的?” 王爷用筷子指着那一盘鸡腿。 “啊是,当然,特地做的。” 王爷使了个眼色,在他身后的随行侍卫任和便夹了个鸡腿放在他的盘中。 这王爷挑了下眉毛,夹起鸡腿看了看。 “呃这鸡腿可能有点糊了,要不别吃了。” 王爷看了我一眼,默默把鸡腿放下了。 “看这品相,倒是还可以。” “不可以了不可以了,你看看,都烧焦了,这怎么能吃呢。” 他又仔细的左边扒一下右边扒一下。 “这分明还是能吃的。” 说着夹起来就要进嘴了,幸亏我手疾眼快给扒拉到了地上。 “苏儿这是什么意思?” 我挠挠头:“我就抬个手,居然就掉掉了,哈哈哈不然我再给你夹一个吧。” 我站起来把一盘鸡腿都拿起来,然后整盘摔在了地上。 这王爷盯着我也不说话了。 “小姐!”可儿赶紧跑到我身边,“你这是干嘛呢?” 只见王爷起身走了。 “王爷,不吃了?”我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他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看我。 “吃饱了,任和。” “是。” “找人收拾的时候把地上打扫干净,盘子筷子什么的都扔了,厨娘关进柴房,换一个进来。” “是。” 任和看了我一眼跟着王爷走了。 这边刚走我就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哎呦,又凉又硬。 “小姐,刚刚王爷都要吃了,你这不是又把他惹生气了么。” “ 你懂啥,我要真让他吃了肯定我比他先死。你说这丞相府还有咱自己人么?那信送进来那个黑脸王爷能不知道?你看他那样,你看他刚刚那个神情,就等着我给他吃那个鸡腿呢,就是有预谋的!啊!我知道了!他肯定通过这个事好找个借口杀了我,幸亏啊,幸亏我聪明啊。” “那那王爷早就知道小姐要下毒害他了,会不会” “诶,你可别瞎说啊,是那个魏魏梓粤,是他要害他,可和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魏公子和小姐的关系人尽皆知,王爷若是要怪罪,你也逃不了啊” 哎,这个林睦苏,你说说你,你捅了大篓子还得我给你收拾。 我招谁惹谁了啊! 我一生气,我一拍那个石桌,哎呦,还挺疼。 “不行,我得走了,我得赶紧走了。我再在这里待下去小命肯定不保了。” 我急匆匆的回自己的房间打包行李。 这丞相府里值钱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又不可能每样都带走,金银细软什么的肯定要的,这瓷器花瓶什么的 “可儿,给我找两个小花瓶,打包!” “小姐,”可儿把我手里的包袱拉了下来,“你怎么跑啊,这整个玥琪现在都是王爷得了,你跑哪儿都得被抓回来,再说了,就咱们两个,墙都翻不出去。” “翻墙有什么的,我还翻墙骂过人呢,不仅如此,我还会刷花墙,我还会控评。” “啊啊?” 我把包袱往旁一扔,气呼呼的坐在塌上。 “你说我,好好的睡个午觉,怎么就穿越了。穿越不可怕,穿越后这处境,怎么就这么惨?啊!?怎么就这么惨?!我老公,下午发歌,我这正打算睡醒了下午做数据呢,谁知道就穿越了,你说那等我回去的时候都啥时候了。” “小姐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你不需要明白,你不会懂得。”我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5章 IH预选赛(三) 张日山现在的脸色何止不太好看,简直是有些不是活人颜色。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一听见张起灵出了事就赶了过来,他就不该来这一趟,他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太亏本了。 张日山站在这里才多久,老底就被人抄了个底朝天,再加上一会他还要赔付人家一笔数额绝对不会太少的金钱,这可是生死之仇,他死也不会相信老道士会少要一点,这老道士的性格,他以前跟着大佛爷的时候就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如今老九门势微,他虽然身为九门会长,但是九门被汪家那帮子人渗透的跟筛子一样,在其他那几位有意无意的放任下,哪怕他被人恭敬的称作百岁山,他也自然没有以前的权势了。 一片张家靠什么获得九门之首的位置的?不就是靠着他们张家手里的军队以及军火强行压制嘛。 如今新华国成立,他们张家的嫡系部队只能被国家收编,他们养几个打手,武装的好一点也就罢了,要是真的敢搞武装部队,恐怕不用汪家,华国政府就得找借口把他们办了。 说句实在的,要不是他们老九门剩下的某些东西对华国政府的某些早就还有用,他们老九门也确实掌控着一些国内外的古董流通线。 除了某些地方,大部分华国国内的文化底蕴损失惨重,华国历史,考古研究院那帮子老教授需要老九门的底蕴和古董流通线帮着搞文化研究,估计老九门早就被新九门代替了。 老九门里这位容颜不老的百岁山是秘密吗?当然不是,华国上层只不过是等着这一切水落石出之后,直接摘桃子呢。 现在这种方法残缺的长生不老之术,还比不上前朝皇家藏书阁里那些养生偏方效果来的好。 不然像什么在国外有驻军的汪家,他们家的人怎么可能正常入关,别说正常入关,就是偷渡入关也别想,真以为华国的边境军是摆着玩的啊。 张日山满心的复杂情绪,他们的死对头汪家的创始人汪臧海死亡的欣喜,以及自己家被掀翻老底的窘迫,还有仿佛隐隐窥视到了另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的震撼,竟然让张日山这个百多年还转的飞快的脑子有些卡顿。 张日山抬起了头,对上了含着笑意的老道士和秦玄的眼睛,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罢了,既然两位都知道了,那二位究竟要多少?” “张会长,咱们也是老交情了,还有吴先生,我和你父亲当年也曾见过几面,还曾在长沙一起阻拦脸盆鸡的侵略军,也算是有些交情。 但是吴三少和张家这位张小友竟然对 老道欲行不轨,哪怕是没有成功,按照道上的规矩,老道就是把他们杀了也算是寻仇,一点过错也不会有,你们说对吗?”老道士端着茶水,看着张日山和吴二白。 张日山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一边看着张日山和吴二白就有点怂的张起灵和吴三省又不敢说话。 这时候,吴二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李世叔莫要生气,三省年纪小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您别往心里去,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您当年的本事家父自然跟我们说过,您老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便是您当年手下的大徒弟都是前国民政府的骨干,我等在您的眼里自然不值一提。 您也知道前些年国内不安稳,家父的生意可不好做,家父在那些年里受了些折腾,落下病根,最后不得已驾鹤西去。 这几年也是上头政策放宽了,咱们家才有点起色,所以真的是没什么钱财。 我凑了两天费尽心机才凑了这一百万。”说着吴二白从兜里掏出一打支票放在老道士面前,然后又在支票之上放了一个不过手臂大小的紫檀木的盒子。 “这事我特意找人寻来的好物件,听说是宋朝宋徽宗制的宝贝,还请您笑纳,也是给您的赔礼。”吴二白打开盒子,阳光照射进盒子中,盈白的光从盒子中反射出来,仿佛带着特效一样。 吴三省年纪小,听着这话秦玄脸色古怪,不过一扭头打量院子里这几个,正在说话的吴二白是他二哥,剩下的几个人,张日山和老道士都是参加过抗战的。 张起灵比张日山年纪还要大一些,至于秦玄,他穿越诸天,具体的年纪也和老道士差不多了,所以吴三省还真的是院子里年纪最小的人! 这可真的是……不过老道士可没在意,盒子一开,老道士就被盒子吸引了心神。 “好东西啊。”老道士一看盒子里的东西,眼睛一亮,伸手就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端在手上把玩。 这盒子里的宝贝正是一件小臂长短的白玉如意,不同于所谓的汉白玉,汉白玉指的是便是白色大理石,虽然如玉洁白,但是毕竟是大理石的结构,在古代产量不多却也不少,很多的用于修建建筑。 看这玉如意质地细腻,仿佛透着这如意能看见另一边的景色,洁白透亮,老道士敢断定这玉如意的主体便是最上成的昆仑白玉。 再加上这白玉如意柄上祥云纹饰,祥云中隐隐有着五爪神龙腾空而飞,便知这绝对是那位宋徽宗自已把玩的宝贝。 如意首处镶嵌着 三颗比牛眼睛大小的球状宝石,正是红绿蓝三种颜色,红色色如鲜血,便是一颗质地上乘的红玛瑙;绿色乃是一块非常少见的祖母绿翡翠雕琢而成;蓝色的乃是一颗蓝宝石;三颗宝石按照三才排列,制造技术巧夺天工。 正所谓“金生丽水,玉出昆冈”,昆冈说的便是传闻中的昆仑山。再加上传说中昆仑山乃是道教发源之地,乃是三清道祖之中玉清道祖元始天尊所居之处,也是元始天尊讲道说法的道场,昆仑山一向被人们所崇敬。 再加上传闻中天尊道场玉虚宫便是由昆仑玉所制,天尊手中法器便是一尊三宝玉如意,可理清天地元气,定下三才,三光之道,因此昆仑白玉一向也是修士们做法器的原材料之一。 宋徽宗信奉道教,教主道君皇帝、道君太上皇帝,更是自称玉清教主微妙道君,还亲自作《御注道德经》、《御注冲虚至德真经》和《南华真经逍遥游指归》等书。 手中托着一柄和玉清圣人元始天尊同款的玉如意很正常,不过宋朝时灵气尚未消散的这么厉害,末法时代也不过刚刚出现个苗头,总见仙人出世的传说,这柄玉如意倒也真的不是一件凡品。 老道士手中把玩着玉如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体内真气竟然自动的涌入如意之中,在如意中行过一圈再回归体内。 老道士惊奇的发现,他的真气似乎凝练了很多,这……“真不错,真的很不错啊。”老道士看着这玉如意更加顺眼了。 “咦,竟然还是一件法宝。”秦玄看着老道士的异样,不由得惊叹道,“道友你也是机缘所致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一会我传你炼化法宝之法,你把它炼化之后便可收入识海孕养,看着炼器手法和品级,假以时日如之臂使还是可以的。” “竟是如此,那一会便麻烦道友了。”老道士点了点头道谢道。“劳烦你们吴家了,我这里就不留吃饭了,吴二少你先带着吴三少回去吧。”老道士将支票收了起来,对着吴二白点头笑道。 吴二白仿佛受宠若惊,赶紧牵起吴三省,然后偷偷看了一眼张日山,看着张日山微微点了点头,赶紧对着老道士说道:“有劳真人了,若是真人哪天来了京城或者去了杭州就找人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二哥,小哥儿他……”吴三省正要说话,就被吴二白捅了一下,“那晚辈们就告辞了。”说着也不等吴三省反应,伸手一拽,就把吴三省拖走了。 看见此情此景,老道士眼神一动,轻声说道,“吴家不简单啊。” 可不是嘛,吴家这位二当家的,竟然单手将吴三省拖走了,要知道吴三省的单体实力并不差,再加上长生法的加持,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拖走了,这吴家老二…… “他们家本就不凡。”张日山随口搭了一句,若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被张大佛爷选中组成老九门?吴家祖传盗墓,没有两笔刷子,早就在哪个古墓中灭族了,还能传到现在? 老道士摇了摇头也没接话,就等着张日山的表示,张日山感觉到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6章 IH预选赛(四) 开门的一瞬间一道光让眼前彩色的夺目,没耳马上用手臂挡在眼睛前只听他们吵闹道,“没耳生日快乐!”接连是粉色和绿色混合的粉末喷向空中划出一道迷人的景色。娃娃小姐带着姐妹们高抬腿跳出来,连着好几个难度系数极高的动作表演她们排练已久的节目。她们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背后系着大大的蓝色蝴蝶结扭扭屁股漏出一条尾巴妖娆的学起高傲的猫。一步一步轻轻走起配上小裙子再带上猫耳朵像极了迷你猫女。病人靠在录音机旁拍拍这陈年老灰按下切歌键,接下来是魔术师登场全场灯光熄灭魔术师挥舞着蓝色的魔法棒说,“我要送亲爱的没耳一场蓝色的流星雨。”魔法在棒尖旋转在念出咒语后齐齐飞向屋顶化作一场遥远梦边的流星雨,窟窿小姐赶忙拉住窟窿先生的手一起许愿。当然这个愿望是属于他们的秘密。接下来魔术师伸出手放出点点彩色扔向眼前的这片夜空,大家眼中闪烁着希望看向魔术师为他们制造的童话世界。病人跑到楼梯上摘下一颗星星尖叫道,“好吃。” 接下来星星化作柔软的蓝色星雨缓缓落在手心,没耳接住尝了尝道,“原来是。” 没等魔术师表演完橡皮胶手套姐妹推着大凳子移开魔术师站在最高点弹着电吉他高歌一曲,她们唱着这世界不会因黑暗终结,因为我们会善良前行。别顾及那么多了啊!赶快奔跑起来,你是我的爱人啊!有什么可以哭的呢!这世界本来就这样又有什么错~因为有坏人才会有好人,因为有奸人才会有忠人,各色各样的好好活着吧~别顾及那么多了啊!错过了今早的太阳就要等明天了!橡皮胶手套姐妹摇摆着身体热血澎湃,大家拉起没耳的手围着圈点头跺脚跟随着音乐尽情释放。病人冲到中间扭动起来把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帽子一甩飞到没耳头上,开始狂热奇怪的跳舞。大家也蜂蛹而知和病人一起跳这奇怪的步伐,地板感觉碰碰欲裂。没耳笑着看他们表演各种奇怪别出心裁的表演被逗得合不拢嘴。 下一个节目窟窿先生背起吉他在魔法里悠悠唱起温暖的祝福。虽然只有一句歌词却是感人落泪,窟窿先生嘴巴上下碰撞那一句宝贝,别哭,爱永远存在隐形的透明中不离不弃。 蓝色的慢慢掉落在窟窿先生满满一脑袋,他深情的对窟窿小姐微笑起来美好的像梦一样。大家拍手尖叫,小西宁躲在病人身后说,果然蝴蝶结姑娘变成窟窿架子也好看。 灯渐渐亮了起来,病人喝着一瓶酒按下温馨的乐曲,小西宁抱住没耳先生来了一个世界上最棒的亲吻在脸颊上,没耳摸着自己的脸笑容灿烂无比。 “这是最好的礼物对吗?” “是的。”小西宁搂着没耳的脖子嘹亮回答没耳。 厨师小分队们端出香甜可口的饭菜喊到,“开饭?开饭?是的,开饭。”大伙扔下接过饭菜举起酒杯咕噜咕噜灌下,这下可好没耳的生日完全变成他们的派对,喝酒的喝酒跳舞的就没停过拉着小西宁一起扭来扭去,扎堆玩乐的玩乐。 没耳吃饱走到角落坐在地上靠在病人旁边道,“谢谢你让大家这么开心。” “你呢?” “谢谢你让我这么开心。” 病人搭住没耳慵懒的声线,“不客气。” “病人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嗯?” “好奇而已。”没耳推给病人一瓶酒脸色微红。 “喜欢就来了,我的魔法师没耳。”没耳真惊讶病人的这翻话还没反应过来病人站起身单膝跪下在没耳面前,没耳微微一笑拉回他坐下来。 “对不起,我已经忘了。” “我知道,但你是一名出色的魔法师你不会不知道。” 没耳摸住病人白色的头发定定看着他,如果说病人能知晓没耳心中所想是一种特殊能力不如说是了解他这个人罢了。 “病人,你认识我?” “你觉得认识吗?” “我觉得不认识。” 病人移开没耳的手单纯的眼睛毫无杂质,“那就从新认识一下吧!” 没耳笑起来柔声柔气说,“我叫没耳你呢?” “病人。” 病人和没耳被这段莫名其妙的话逗乐彼此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窟窿小姐抱着熟睡的小西宁到没耳身旁,“小西宁睡着了。” 病人抱过小西宁揉揉他的脸说,“小家伙这么吵也能睡着是猪吗?” 没耳碰碰小西宁的脚丫子还是没有醒,两个人完全是把小西宁当做一个质量非常好的玩具蹂躏。 窟窿小姐害羞地站在没耳面前扭扭捏捏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没耳喝了酒眼睛有些深邃的迷人,“窟窿小姐想说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和他。”窟窿小姐说完哈出一口气虽然她根本没有气可以哈,但是紧张的心情可算是在说出这句话后平静下来,不过空的心脏还是砰砰跳动。 没耳先生迟疑一下又微微一笑窟窿小姐这么敏锐的人果然猜的出事实真相,没耳温柔的语气说“不用谢。” 那天没耳独自徘徊在 街道上他看见一个手捧鲜花拿着戒指的男人走在前面好像很激动的样子越走越快越激动到后来干脆跑了起来在十字路口的方向一辆闯红灯的车在一瞬间结束了那个幸福男人的生命。没耳看着他的灵魂慢慢飘出他失去了笑容,没耳没有犹豫地抓住他的灵魂放进魔法瓶中让他沉睡,现在想想没耳也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哑巴如何挑选戒指,如何和花店店员描述鲜花要如何搭配才好看。一个幸福的人如何被别人的错误结束一切。 窟窿小姐摊开手心的粉色粉末瓶子还给没耳。病人搂着小西宁问,“这是什么?” 没耳解释道,“占时隐形粉。” “你救了他们?真是个乱来第一魔法师。”病人翘起腿脑袋歪在没耳肩膀边。没耳倒是觉得没什么,魔法师不就是制造不可思议的梦吗?何况他只记得自己是个最失败的魔法师。 病人抱起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7章 IH预选赛(五) “我一个窥道境六重辈,能有什么值得你觊觎?” 楚白云眉头紧锁,她不信魏凉会无缘无故跟她这些,但道途断绝的恐惧已经完全占据她的心灵,让她很难专心思索。 “此事之后,你家肯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魏凉突然转移话题道。 “这是必然,毁我楚家百年大计,将我家底蕴卖给别人,不得家中老祖都会被惊动,即便有妖皇庇护,你也必死无疑!” 楚白云冷声道,这话也就听听,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毕竟妖皇背后是星宿宫,楚家不会为了八品悟道丹方与星宿宫死磕到底,找机会暗搓搓灭了魏凉最有可能。 当然,若是她楚白云死在这里,那就完全不同了。 “若真有这个时候,救我一命,我便将绾青丝的炼制秘法交给你,帮你续上道途!” 魏凉不以为意,敢做下此事,他肯定想好了退路,但也不介意在楚白云这边上道保险,反正空口许诺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五叔是不是被你杀了?”楚白云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五叔就是带着八品悟道丹方,前往妖仙城与妖皇协商主材交易事夷楚家窥道境七重中期大能。 “魏某可杀不了他……”魏凉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楚白云,向叶谦拱拱手,纵身飞入空中,只留下一句越来越远的话,“两位,魏某先走一步,妖仙城见!” “不是他杀的,也和他有关系!”楚白云看着渐渐消失的魏凉,低声道。 “五长老也出事了?”楚白云身后,白发老头打了个哆嗦,急切地问道,经过此番变故,一众楚家幸存者都老实了不少,但事关家族长老,他忍不住问了出口。 事实上,这群楚家幸存者到现在大半依然迷迷糊糊,少数有几分猜测,但都没敢问出口,光是家族八品悟道丹方被抢,就已经牵扯甚大了。 “五叔和护卫长失去联系,估计已经遇难……”楚白云暂时按下心中伤感,冷眼扫视一群楚家人,声音带着几分阴冷道,“八品悟道丹是从谁身上被搜走的?” “是我……”山羊胡老头脸色铁青站了出来,他故意被叶谦拿住然后打下巨鹰,本想着有楚白云等人吸引魏凉等散修注意,他可以找机会独自前往妖仙城,保住丹方,完成长老没完成的事,得一大功,但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就被一众散修擒获,连丹方都没来得及转移。 “把你知道的全部出来!”楚白云很想一巴掌拍死此人,但她知道不是内讧的时候,脸沉如冰山,冷着声音问道。 “五长老临去妖仙城之前将丹方交给我,言道妖兽不能完全信任,他去妖仙城先行试探约谈,我则跟着商队随后而至,若顺利,他再拿回丹方,若不顺,我就见机毁沥方!” 山羊胡老头黑着脸道,可以想象,此番回到楚家,他就是罪人,不死也会脱层皮,若他被擒下前先行毁掉丹方,也算有功,但一切都太迟了。 “但你没有毁掉丹方,给我拿下他!”楚白云一刀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一个抄写版丹方而已,毁了就毁了,楚家没有半点损失,但现在,要被这蠢货害惨了。 五长老生死不知,数百人惨死当场,灵马损失殆尽,连家族八品悟道丹方都被抢走了,总要有个替罪羊吸引家族怒火,平时不怎么服气楚白云的一众楚家人闻言眼神微微发亮,死忠一般将山羊胡老头乒在地,封禁丹田锁了起来。 “楚白云,你不能这么对我!”山羊胡此时也意识到危险的处境,挣扎嚎啕指责楚白云道,“若我还鹰背之上,完全有时间毁去丹方,但你带的白脸把我打下鹰背,被人直接擒拿,失去毁掉丹方的机会,楚白云,这都是你的错,你不能……” 山羊胡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若是一起承担,家族惩罚不会太重,若将过错全部甩给他,楚家家法之下,他绝对有死无生,他确实有单独逃生的念头,但没人知道,所有人都看到他是被叶谦打下鹰背,那么这个错就该楚白云来背。 “聒噪!”楚白云眉头一挑,直接将封了山羊胡老头的话能力,懒得理会这类败犬的临死狂吠,五叔连她这个侄女都不信任,将丹方交给他,居然连毁掉都做不到,简直死不足惜,若非事关重大,需要家族执法堂来裁决,她先一鞭子抽死解恨。 “妖仙城我无法去了……”楚白云心里有了决断,幽幽地看着叶谦,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猜到了!”叶谦没有一丝意外地点点头,妖仙城没有传送阵,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楚白云势必要回枫叶城将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楚家,不定能在三之类将局势挽回。 “我会派个人给你,商队虽然没有达到妖仙城,但有我楚家人作保,三入城通行还是没问题的!”楚白云脸色渐渐变得冰冷起来,言语中带着一丝叹息,若无这人,她在劫难逃,却无以为报,语气中含着愧疚道,“此番救命之恩,楚家定有重谢,只是恐怕需要我上报家族才能给你一个结果!” 起来是她楚白云在掌控极北之地,但实际点的报酬,比如注定泄露出去的八品悟道丹方,连她这个楚家七姐都不知 道,更别直接送出了,只能先行报备家族尽全力争取。 “没关系,此番已经有很大的收获了!” 叶谦笑道,他倒不怎么介意,光是提前知道八品悟道丹方会在三后黑市拍卖,就已经值得回本了。资源的话,不是八品悟道丹方之类的重宝,他并不很缺,反倒让楚白云与楚家欠他人情更有用。 “王富贵,你有正经的时候吗?” 楚白云闻言脸颊一红,羞涩瞬间遍布瞳孔,忍不住娇斥。 “我哪里不正经了?” 叶谦呆滞,很是摸不着头脑问,这妹子脑回路有点奇怪,有收获怎么就不正经了。 “能活下来就便宜你的话,给我忘了,听到没?” 楚白云见叶谦装傻,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羞恼,顾忌着身后楚家其他人,传音道。 “啊……”叶谦无言,这才反应过来楚白云在介意什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8章 空空 一路直奔,到了晚上,傅小芙就有些不乐意了,虽然她坚持的住,可是,本来应该是和叶谦两人亲亲我我的温馨旅途,却因为多了个林语溪,而变成了枯燥的赶路,自然就不咋滴高兴。 “天色晚了,休息一下吧!”傅小芙看了看叶谦,会说话的眼睛仿佛是在说,不许拒绝! 叶谦哭笑不得,看了看林语溪,林语溪虽然的确是心急着赶路,毕竟家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整个林家都面临着一场大的纷乱,搞个不好,这个偌大的家族就分崩离析了。 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当什么家主,但身为林家人,眼看林家即将遭逢大难,显然也是心中很焦急的。 可是,她同样也明白,既然林建南等人连她都设计准备暗杀,可见这个林家,已经是无法拯救了。或许,需要大刀阔斧的去割除掉一些东西,才有可能重新发展。再说了,只要有老祖在,林家总归是不会倒的。 哪怕是短时间内可能会变得式微一些,但这并不要紧。想明白这些后,林语溪其实也不急了,她便说道:“天色确实很晚了,咱们在前面休息一下吧。” 叶谦见林语溪同意,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多走,便在路边寻了个宽敞平坦的地方,摆起了帐篷,叶谦则自告奋勇去打猎去了,不多时就扛着一头野猪回来了。 傅小芙充当叶大厨的下手,帮忙着料理,很快一头烤猪就新鲜出炉了。两位大家族的小姐可能山珍海味吃的惯了,这样的野味吃的却不多,傅小芙之前吃过叶谦做的,现在想想就流口水,林语溪虽然心事重重的,可是闻着那浓郁的烤肉香味,也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好了!开吃!”不多时,叶谦将野猪给整治好了,随便在储物戒指里翻出一个能当桌子的东西,搁在上面,三人围坐在一旁,两个美女都看的喉咙直动。 “愣着干什么啊,吃啊!”叶谦取出个短剑,割了一条前腿,说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着就埋头啃了起来,傅小芙微微撅了噘嘴,这丫头本来还想在林语溪面前表示对叶谦的主权的,想要秀恩爱让叶谦给她割好了喂给她的。 没想到,叶谦居然来了这么一手。林语溪看在眼里觉得好笑,倒是自己动手,割了一块吃了起来,咬了一口下去,只觉得酥软香嫩,简直不要太美味。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叶谦,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实力那么的强,居然能够越两级斩杀敌人,在她的想象之中,还以为叶谦是来自某个强大的势力或者家族的传 人呢,这样的天之骄子,绝对有着无可匹敌的背景。但是,这样的人应该是非常的高傲的啊,就如那云破南一样。 可是连云破南在叶谦面前,都不算什么,这家伙难道是来自八大顶级势力吗?本来他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叶谦现在居然烧烤也是如此的棒,这可不会是那些顶级实力的天骄们会干的事情…… 叶谦身上的神秘,的确是引起了林语溪的注意,女人都有这样的行为,对于她一眼就可以看透的男人,毫无感觉,可如果是她看不透的男人,女人就会挖空心思的去研究去猜测去关注,最终,彻底的沦陷。 林语溪现在就是这样,她没意识到,可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傅小芙却发现了端倪。她马上就嘟着嘴对叶谦说道:“哎呀叶大哥,我不会切嘛,你切给我吃!” 叶谦哪里不知道这家伙的心思,但也有些溺爱,笑了笑就切了一块递给她,傅小芙却啊的一声张开了嘴巴,意思是让叶谦喂给她。 问题是,叶谦切的这一块,起码也有巴掌大……然后,叶谦就塞在了她的嘴巴里,傅小芙瞪大了眼睛,狠狠的揪了叶谦一下,那搞笑的模样,顿时让叶谦和林语溪都哈哈大笑起来,傅小芙自己也觉得好笑,气呼呼的拿出了烤肉,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欢快的烤肉吃完,收拾一番就准备休息了,结果,因为有林语溪在,叶谦也不好和傅小芙溜进一个帐篷了。毕竟,林语溪是知道傅小芙的,她别说定亲了,连有恋人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如果这就和一个男人钻进一个帐篷里睡,显然会影响傅小芙的名声的。 叶谦虽然不在乎,但他要为傅小芙着想,干脆让她们俩去休息,自己则找了个树枝躺着,说是为她们守夜。 不过,闲着无聊,两女各自安睡后,叶谦便取出了那金龙根,这东西,堪称是极品天材地宝了。叶谦并不知道如何的去利用,关于金龙根这种层次的天材地宝,他其实也有过,但是金龙根却没有得到过。 “干脆试试神荒鼎?”叶谦想到,这东西自己是找不到他的用处的,但是神荒鼎却可以。任何药材,神荒鼎都可以炼化成为丹药,并且,神荒鼎自身似乎也能够从其中得到好处。 想到这叶谦就忍不住了,干脆就将金龙根放进了神荒鼎之中,如今叶谦修为提升,庞大的灵力使得他动用神荒鼎,也越发的顺畅和轻松。 随着叶谦的灵力灌注,神荒鼎发出了蒙蒙白光,可以看见鼎身上有着模糊的线条在流转着,似乎在吸收什么,而使得神 荒鼎在逐渐的成长或者说是完善。 叶谦顾不得这些,神荒鼎太过于神秘,哪怕叶谦如今已经可以接触到上品神器,对于极品神器也有所耳闻,可是神荒鼎这样的存在,他还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或许,只有那天地生成的阴阳八卦能够比一比了…… 这些他现在自然无法去理解,干脆不管,就等着神荒鼎内,那金龙根究竟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不多时,似乎有一条细小的金龙虚影,猛然从神荒鼎中升起,绕着神荒鼎盘旋了一圈之后,没入了神荒鼎之中。 叶谦大喜,连忙打开神荒鼎,顿时就看见神荒鼎内,放着三颗金色的丹药!金色的丹药,叶谦还是第一次看见,闻起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79章 IH代表战(一) 不是所有人都想当霸主级势力的首领,叶谦不想,鸿涂山主也是。 “不是说瑶池大世界那边还有天宫的天骄在进修吗?他们不行?” 叶谦问道,这次本来说是要从瑶池大世界那边拉妖回来,结果拉回来的不仅不是自己这边的妖,还特么风格奇葩,压根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们选择加入瑶池了。”鸿涂山主有些窝火地说道,这次瑶池大世界之行,是她最憋火的一次,各种不顺,各种意外。 “这相当于叛门了吧?”叶谦惊讶问。 瑶池执掌无极道兵聚妖幡,执掌瑶池大世界,相当于离火大世界的离火天朝。 “不算,聚妖幡衍化的瑶池秘境,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一旦进入,我们若是召回,又或者他们结束修行,便可以在我们星宿天宫和瑶池之间选一个。”鸿涂山主声音清冷道。 叶谦无言,两者都是妖族势力,但瑶池和星宿天宫虽然同样是霸主级势力,但明显不是一个量级,但凡理智点,恐怕都会选择瑶池。 但话又说回来,从私情角度,肯定也有一部分,还是会回到星宿天宫。 “你若不是不想成为宫主,不妨在拖拖看,或许过段时间,又有妖族上榜。”叶谦安慰道,他已经看出来,鸿涂山主明显不想接替碧玉凤尾孔雀的位置。 “也只能如此了!”鸿涂山主无奈道,真没有妖族上诸天万界天骄榜的话,叶谦又不愿意,那不管如何,都只能她继任宫主之位。 本来就被妖仙城束缚了数百年,再成为宫主,又是数百上千年的时光,鸿涂山主想想都觉得是极为恐怖的事情。 “有一件事,你之前一直不在,所以没来得及询问你。”鸿涂山主说道:“你这次替天宫赢的虚灵秘境一半的控制权,关于奖励有没有特别需要的?” “额,之前不是已经给了不少好处?”叶谦有些意外地问,进虚灵秘境前,无论星宿天宫和大宇皇朝都提前给了不少重宝,加上积分奖励,他以为这就是全部了。 “你若是没赢的第一,当然后续就没有其他额外奖励,但既然赢了,天宫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人。”鸿涂山主正色道。 “那我就笑纳了!”叶谦没半点客套地笑笑,思忖了一会,将第二份关于空间系天材地宝的信息玉简交给鸿涂山主,道:“奖励直接兑换成这些天材地宝,若还能找到更多,我用天宫的功勋点兑换,天宫那边如果有炼丹任务,也可以发我一份。” “你还有余力接其他炼 丹任务?”鸿涂山主深深看了叶谦一眼问道,光是阵丹中上千套套丹的炼制,就足够以前忙活好几年的。 “会让其他人帮忙炼制,所以肯定有余力,放心,我心里有数!”叶谦稍微解释道。 “宗师级丹药也可以?”鸿涂山主闻言也理解地点点头,调侃似地问道。 “哈哈,等过段时间,我破开宗师天关,自然没问题。”叶谦道。 一旦进阶宗师级,自然是炼制宗师级丹药来钱更快,尤其在还没有其他炼丹宗师的情况下,叶谦可以说的诸天万界独一份。 闲聊了几句,叶谦便从鸿涂山主这边离开,他再次前往福贵公主府,将手头需要的空间系天材地宝信息玉简给了颜福贵一份,拜托他也帮忙寻找。 颜福贵自然一口应下,说会先从朝廷宝库和皇家宝库中寻找,有的话,会立即送一批过来。 做完这些,叶谦没有回天下第一炼丹房,转头去了大宇拍卖中心,约见娄素薇。 在拍卖中心的会客包厢之中,叶谦安然品茶,没多久,娄素薇便款款而来,未语先笑,才带着几分娇嗔道:“奴家就说今天这眼皮一直在跳,应该能遇见贵人,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叶大师,许久不见,恭喜大师修为提升,大道又进一步。” “得娄姑娘这般夸奖,能让叶某骄傲好几天!”叶谦笑着开玩笑道,这种生意人的场面话他听得太多,也就听个乐子。 “才几天吗,看来奴家夸的还不够!”娄素薇款款入座,素手为叶谦斟了杯茶水道:“大师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天来,所谓何事?” “有些东西想通过娄姑娘出手,不知道娄姑娘有没有兴趣?”叶谦直接说道。 “叶大师是想寄售还是等下一次拍卖会?”娄素薇问道,拍卖中心只有这两种售卖方式,选择不同,流程自然也不一样。 “都不想,这次是来和娄姑娘做生意,不是和拍卖中心!”叶谦直接挑破说道,他手头上的货不少都是落霞山庄那边的黑货,按正规路子来,说不得就会被玉鼎天宗那边顺藤摸瓜查到,还不如直接走私人途径打包处理,利益固然会有点损失,但好在省,没有后遗症。 娄素薇看似在拍卖中心位置不是最高的,但她是离火天朝十六皇子万永夜的表妹,不管是背景、能力,渠道还有人脉,无疑最合适,就算万一被玉鼎天宗查到马脚,也能扛得住。 娄素薇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还真没想到叶谦来找他是想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她心头各种 念头闪过,娇笑着试探地说道:“叶大师这是要奴家吃里扒外啊,不怕奴家叫人把大师赶出去?” “这话就不对了,没有娄姑娘,这生意也不会落入贵行的手里,两边不搭噶,娄姑娘只是帮叶某处理一些私人东西,都是朋友,娄姑娘就当帮个忙如何?”叶谦笑道。 “这样么……”娄素薇眼中掠过一抹异色,沉吟了一小会,忽然道:“听说永夜殿下离开前,送给叶大师一份名帖,不知道奴家能不能看看?” “确实有这回事!”叶谦看向娄素薇的眼神多了几份欣赏,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万永夜的名帖交给娄素薇。 娄素薇接过叶谦递来的名帖,简单的看了眼就还给叶谦,道:“既然叶大师拿着永夜殿下的名帖要奴家帮忙,奴家确实不好拒绝,还请大师移步,咱们换个地方商量。” 这个女人还真是小心谨慎!叶谦收回名帖,跟着娄素薇离开这个包厢,看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0章 IH代表战(二) 到了2月19日被幽禁在西苑的明郕亲王归西而去,皇哥明英宗下诏丧葬悉依亲王例,毁其所营造的「寿陵」葬在西山,谥号〈郕戾亲王〉以其后宫妃子唐氏等嫔妃一起殉葬。 2月23日在陕西承宣布政使司沔县守御千户所境内,有原本属于北直隶京畿紫禁城宫中的天子上直亲军26卫指挥使司,明府军前卫指挥使:王斌,在明英宗复辟帝位之后就被赶回乡,故此怀恨在心决心在山中出家为僧,法号〈悟真〉秘密组织流民反抗明廷的统治。 王斌率领流民数千人造反,国号「极乐帝国」、年号〈天绣〉、封部下明府军前卫镇抚使:周曾,为定天侯,设左右副将、总镇总兵、卫指挥使、千户,等官为夺取汉中府地区做准备。 但在烧绝通往汉中府栈道时,遭遇明军伏击兵败,极乐皇帝:王斌,被俘牺牲余部投降。 3月初6日明英宗复立皇长子明沂亲王:朱见深,为〈皇太子殿下〉、封皇次子:朱见璘,为「德亲王」、封皇五子:朱见澍,为「秀亲王」、封皇六子:朱见泽,为「崇亲王」、封皇七子:朱见浚,为「吉亲王」,其中明皇三子威灵亲王:朱见湜、明皇四子许悼亲王:朱见淳,都是早死封国和爵位被移除。 4月21日明襄宪亲王:朱瞻墡,来朝祝贺太上皇复位之事,明襄宪亲王在诸藩王中年龄最长且最贤明,当初明英宗被瓦剌俘虏之时,群臣众望颇瞩于他,明孙皇太后命兵部车驾清吏司主事取襄亲王金符入宫时,他未曾从召,明代宗未即位时,明襄宪亲王还曾上书请立皇长子:朱见濬,在令明郕亲王监国,在招募勇士护卫京师。 明太上皇还京后,他又上书明代宗奏道“宜朝夕问安,率群臣朔望朝见。” 乃至明英宗复辟,明武清侯:石亨,明武功伯:徐有贞,诬陷明兵部尚书:于谦、明东阁大学士:王文,以迎立襄亲王为词,才让明英宗猜疑,后明英宗从宫中得其所上二书证明,又检查了襄国金符仍在太后阁中,才赐书召襄亲王来朝,得知忠心故此所受礼节隆重。 一日在紫禁城宫中便殿赴宴当中,明襄宪亲王避席说他在路过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开封府宣武卫之时,当地父老拦路说道“河南按察使:王槩,贤德却让小人诬陷被逮捕入诏狱。” 明英宗听后马上让人释放了明河南按察使,命其为〈大理寺卿〉并下诏设「襄阳护卫」,在命有司为王营设(寿藏),待明襄宪亲王出京之时明英宗又亲自送至午门外握手道别。 顿时让明襄宪亲王下跪回拜,明 英宗问其有何话要说?只见明襄宪亲王顿首说道“天下人望天下大治如饥渴,愿陛下您能省刑狱,少赋税薄敛。” 明英宗点头受教目送明襄宪亲王车驾出皇城端门才回寝宫。 10月16日明英宗亲定文官封赠诰敕例;一品四道、二品、三品三道、四品至五品二道。 11月14日广西承宣布政使司田州府壮族首领:吕赵,私自杀明田州知府:岑鉴,占据其地,冒袭知府官职公开反明,自称〈敌国大将军〉潜号「太平王」高挂(凤旗)与明军卫所军朱雀旗以及大明天子青龙旗对立,鸣钲击鼓攻占向武州,在兵袭恩思府、庆远府南丹州其势力壮大,地方州府官兵不敢轻易出击,朝廷派遣了明武进伯:朱瑛,率兵征剿叛军。 明天顺二年公元1458年11月鞑靼太师左丞相兼哈喇慎部首领:孛来,进犯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延绥镇、绥德卫、榆林守御千户所一带。 当时以明延绥总镇总兵兼陕西都指挥同知:杨信,为主帅、明右军都督府署都督佥事:张钦,为副帅两人共同抵御鞑靼部铁骑的进攻,明延绥总镇总兵在青阳沟堡大战击败敌寇荣获大捷,明右军都督府署都督佥事则在野马涧大破鞑靼弓弩手与轻甲步兵,朝廷闻报封杨信为「彰武伯」、张钦为〈右军都督府署都督同知」镇守如故。 之后在明天顺三年公元1459年正月11日鞑靼太师左丞相又曾多次进犯宁夏卫、宁夏前卫、宁夏后卫、宁夏左屯卫、宁夏右屯卫、宁夏中卫、宁夏中护卫、延绥镇,等地皆遭失败。 不甘心又发二万骑兵入寇延绥镇西部内长城定边营,被明延绥总镇总兵兼彰武伯:杨信、明定远伯:石彪,两人率部连战连捷,斩杀其鞑靼平章政事:鬼力赤,并追逐北虏蛮夷出塞,又转战六十余里将其主力大败之,生擒四十人、斩首五千人,剿获马驼牛羊二万匹,成为大明西北战功政事:绰罗斯·伯颜帖木儿,的四个被封汉姓的儿子,长子:罗白、次子:罗梅、三子:罗安、四子:罗梁,全部被封官三至五品到来山东都指挥使司鳌山卫即墨营任职生活。 兔死狐悲石亨的死让明司礼监太监:曹吉祥、明昭武伯:曹钦,等人惊恐万分,使他们开始加紧了篡夺政权的活动。 10月初2日明英宗命法司会同廷臣们于霜降后省察记录重囚之罪状,谓之为〈朝审〉以后每年霜降后录囚,遂为定制。 又有明司礼监太监:福安,几次上奏向明英宗提出自从停罢下西洋之事后,使得珍珠、黄金,等奢侈品在宫中不足,并请 求再次派遣官员下西洋采购被明英宗所拒绝。 明天顺四年公元1460年明都察院广西道巡按御史:吴祯,奉敕调兵遣将征捕,敌国大将军兼太平王:吕赵,不料他却挟持明武靖知州:岑铎,西逃至云南承宣布政使司,后在镇安府被明军追击执杀。 8月20日鞑靼太师左丞相、鞑靼太师右丞相两人联合率兵分三道入大明帝国山西行都指挥使司大同府、万全都指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1章 IH代表战(三) “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这回,观察者终于是露出了几分恐惧的神情,她知道,E女士可不是在开玩笑,要是继续挑衅她,自己的小命就危险了。 “我们的造物主大人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我们衷心希望E女士有朝一日能够想通,做出明智的选择。” 观察者说完,就一溜烟地消失了,留下E女士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水面上。她自言自语地说着,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忽然歇斯底里地狂笑不止:“切,想让老娘做你们的同伴吗?老娘已经再也不会相信所谓的同伴了啊!” 联合海军基地港区,明石和夕张正在舰娘医院底下的实验室里对鞍山所带回来的那罐白色烟雾样本进行化验。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竟然真的存在这样子的一种东西。” 夕张用显微镜观察着样本,从显微镜中她发现这些白色烟雾竟然是一个个的细胞,会蠕动,有生命迹象。 “喵,这就是所谓的活着的烟雾喵。” 明石戴着一副眼镜,翻开一本厚厚的书本查阅着资料,对着书本逐字逐句地念着上面的内容:“开膛手杰克事件喵,雾都狼人传说喵,还有恐怖的幽灵船喵,无一不是它们的杰作喵,所以这不是单纯的烟雾喵,它们的一群具有生命和意识的微生物群体喵。” “这真是一项重大的发现啊,必须马上报告指挥官。” 夕张喃喃地说着,拿起实验室里的电话联系狗海:“喂,是指挥官吗?我是夕张,那个烟雾的样本的分析结果我们已经弄出来了,它们不是普通的烟雾,而是具有生命的微生物。” 夕张在电话里把研究的结果详细地汇报给了狗海:“我和明石现在正在想办法寻找对付它们的办法。” “嗯,辛苦你们了。” 在指挥部里的狗海简单地说了两句,就挂上了电话,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大屏幕里的天气图:“赤城和加贺的人工降雨快要结束了吧?” 同在指挥部的隆科点了点头:“是的,指挥官,那一带的雨云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预计再过半个小时,就全然放晴了,到那时,那些烟雾可能就……” “辛亏我们早有准备。” 狗海并没有显得慌乱,他胸有成竹道:“没有雨,我们可以利用风,风是可以无限的,长门的拜风台和明石的大功率电风扇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狗海说完,立即用通讯器联系长门,让她做好借风的准备,此时在港区的海岸上,早已 搭好了一座威风凛凛的,充满重樱传统特殊的借风台,身穿巫女服的长门在神通的陪伴下,在借风台上做好了准备。 “几千年前东煌的军神诸葛孔明曾通过借东风击破枭雄曹孟德的八十万大军,而今天,我们要借一场风,来拯救我们的港区!” 神通用折扇遮住脸,喊着口号,长门抬起头,看向天空:“就是现在,万千神灵,请聆听我的呼唤,借我以力量!” 长门念着咒语,开始发力,忽然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紧接着狂风大作,神通挥动着手中的折扇,指向白色烟雾所在的位置,那股狂风便汇聚起来,往那个方向而去。 “台风来了,大家快躲起来!”“注意安全,都待在建筑物里,别到空旷的地方去!” 长门和神通所借来的这股狂风,风力级别堪比特大型台风,只是和常规的台风不同,它不是从海上吹向陆地,而是从陆地吹向海洋,为了避免这股狂风的影响,港区里的其他舰娘此刻都已躲在各自的宿舍里,听着被狂风吹挂得咔咔作响的窗户玻璃,瑟瑟发抖。 指挥部里,狗海和隆科一直在观测着气象信息,长门和神通所借来的狂风吹到海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旋风,夹带着海水形成了海龙卷,笔直地冲向那团白色烟雾,这极大地阻碍了它们对港区的入侵。 “隆科,计算数据。” 狗海一边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画面,一边让隆科进行数据分析。隆科麻利地敲打着电脑键盘,分析着数据:“指挥官,根据数据分析的结果来看,这场狂风大概可以持续六个小时左右,能到明天的凌晨。” “六个小时吗?” 狗海点了点头:“六个小时后,就该启用明石所发明的那台大功率电风扇了,但我还是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明石和夕张她们能够研究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是狗海目前所最关心的事情,虽然人工降雨、借风、大功率电风扇都能有效地阻止那些白色烟雾靠近港区,但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被动性防御手段,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狗海急需一个可以彻底消灭这些白色烟雾的办法,此外,他还担心被烟雾所吞噬的那几个舰娘,那可都是对他而言所最重要的人啊。 “哈?有生命体征的微生物?你确定吗指挥官?” 长岛在宿舍里继续自己快乐的宅女生活,却被狗海的一通电话所打断,狗海在电话里告诉了长岛那些白色烟雾其实是一些拥有生命体征的微生物的事,并询问她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如果是微生物 所组成的像烟雾一样的物质的话,那就应该是鬼雾了,这种东西可以轻易地入侵人类或者舰娘的思维,使他们像被鬼附身一样失去控制,成为傀儡。” 长岛告诉狗海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在雾中失踪的皇家方舟她们一定已经被那些烟雾所舍身夺魄,成为一具具行尸走肉,变得像是塞壬那样的存在了。” 一听长岛这样说,狗海便被吓出了一声冷汗:“那……那该怎么办呢?难道她们几个就彻底变成塞壬了?” “现在马上把她们弄回来修理的话,就可以恢复原状,毕竟我们是舰娘,即便被击沉了也能复活的对吧?” 长岛安慰狗海:“所以指挥官不需要担心啦,只要我们能够把她们找到,哪怕只是找回来残骸,也还有机会的。” “但愿如此吧。” 狗海叹了一口气,语气也随之变得低沉,他问长岛:“另外那些微生物烟雾也很麻烦,如果被它们涌到港区上来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们消灭掉?” “诶,指挥官?这种问题还用得着问我吗?这是很简单的问题来的吧?中学课本里也有说过啊。” 对于狗海的这一问题,长岛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任何微生物都不可能在高温状态下生存,只要有足够高的温度就可以把它们消灭掉的啦。” “哦哦,原来是是放火就行了,我一时间太激动了忘记了。” 狗海挠了挠头,对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而感到羞愧,但接下来长岛所说的一番话却让他的心再一次变得冰凉: “我们现在要放火把那些微生物都烧掉完全不是问题,但是,皇家方舟小姐她们还在那里面,如果现在放火的话,会把她们也都烧毁的,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够留下完整的残骸,如果没能留下完整的残骸,那么……” 长岛的这番话,如同一支支锋利的箭矢,把狗海的心扎了个透心凉,此时此刻,摆在狗海面前的就是这样一种投鼠忌器的艰难抉择,要么牺牲皇家方舟等几个舰娘,要么面临被微生物烟雾笼罩港区全军覆没的危险,作为港区的指挥官,狗海必须让这件事情彻底了结。 “所以,为了港区里的大家的安全,我就必须牺牲皇家方舟她们吗?” 狗海哽咽着,空着的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全套,狠狠地砸到了桌面上:“不,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我手下的每一个舰娘,绝对!” “指挥官,其实这件事也没有你想的 这么复杂啦,只要把皇家方舟小姐她们从烟雾里面带出来,然后放火烧掉那些烟雾不就好了吗?” 就在狗海陷入绝境的时候,长岛忽然提供给了他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其实只要知道那是微生物所构成的烟雾就好办了啦,因为幽灵船属性的舰娘是可以免疫它们的侵袭的,这是系统自身的设定,所以只要派遣一小队幽灵船舰娘进入那些烟雾里面去找到皇家方舟小姐她们,把她们带回来,就可以了啊。”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长岛的一番话,顿时让狗海感到醍醐灌顶,他喜形于色,赶紧问长岛:“长岛,那你知道港区里都有哪些是幽灵船舰娘吗?” “幽灵船舰娘?我自己就是啊,这个指挥官应该知道的吧?不然你也不会第一时间点我的名字让我参与到解决这件事的任务中来啊。” 长岛告诉了狗海港区里的幽灵船舰娘的名单:“另外还有明石、不知火、恐怖,吸血鬼也算,不过如果想让长岛参加行动的话,要给我买最新的游戏光盘和零食可乐套装哦。” 长岛在毛遂自荐的情况下也不忘对狗海索要任务报酬,对于她的要求,狗海二话没说就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2章 IH代表战(四) 石烽目光不善,声音更是冷的可怕,尤其是我警告过你几个字,蕴含着凌冽无比的杀意。 “警告?就凭你是苍龙榜下前十的妖孽,我便得听你的警告?” 对方既然已暴露杀意,林云自然懒得和他客气,况且这也不是对方首次威胁他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何况是林云。 石烽目光闪烁寒芒涌动,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像林云这样的下界翘楚。在来这日曜之地前,还完全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与蝼蚁并无任何区别。 可对方一剑斩杀封无忌后,却狂妄的有些没边,连他都不敢放在眼里。 “我不想和你废话,现在就滚,我当没有看见你!” 石烽体内两大气海悄然催动,看是在威胁林云,实际上暗中蓄积杀意,准备一击重创对方。 “有趣。我还怕被你看见不成,你算个什么东西?” 林云眼中闪过抹嘲弄之色,身形闪烁,直接落在那古老的祭坛上,抬手就朝着祭坛中的日曜之灵捞了过去。 见到此幕,石烽身上的杀意立刻爆发出来。 林云懒得理会,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被自己吸扯过来的日曜之灵。日曜之灵被金色的火焰包裹,那火焰犹如薄膜一般,想要取到日曜之灵得打破这薄膜才行。 并非易事,得费些手段才行。 咔擦! 眨眼间,那火焰薄膜就被林云掌间迸发出去的剑意刺穿,日曜之灵显现出来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金属,黑色的表面烙印着一枚金色的符纹,符纹金光大方。仅仅只是展露一角,就将这幽暗的大殿,照的金碧辉煌,耀眼夺目。 古老的金色符文看似光芒大盛,可萦绕着无法驱散的强横气息,将黑色金属本来的面目牢牢锁住。 果然被封印了。 林云一眼就看出这金色的符纹,就像是封印住日曜之灵的枷锁,想要将其打破根本就不是天魄强者可以做到的。 “将日曜之灵放下!” 见林云丝毫未将自己放在眼中,不听自己的警告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主动去抓取日曜之灵。 石烽气的火冒三丈,眨眼的功夫就杀到了祭坛对面。 林云正是收取日曜之灵的关键时刻,只是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继续破解着日曜之灵外面的火焰。 或许曾经,对方会是他的强敌,可眼下林云丝毫不惧。 哪怕是分心二用,也不惧 怕对方耍出什么把戏来,这人与陈安实力相当。他只要稍稍注意,对方背上的那柄道兵就可以了,有什么手段可以尽管使出来。 “你这家伙,找死!” 石烽眼中寒芒暴起,没有半点犹豫,抬手就是一直点了过去。 无声无息中,其指尖迸发出璀璨无比的紫色剑光,那紫色剑光如翡翠琉璃般光芒四溢。破碎虚空,犹如实质一般弥漫着凌冽寒芒,直刺林云心口。 林云眼中闪过抹冷笑,想以剑气来阻止自己放弃日曜之灵,这石烽未免太天真了些。 碎! 林云左手屈指一弹,点在那剑气锋芒最盛之处,直接以更为猛烈霸道的剑势迎了上去。 咔擦,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看上去快若惊鸿,足以刺碎虚空的紫色剑气,立刻分崩离析。 “又是通灵剑意!” 石烽眼中闪过抹寒芒,有些愤愤不平的骂道,这家伙的修为弱的跟蝼蚁般。可仗着巅峰圆满的剑意,让自己处处受限,难受无比。 铿锵! 懒得再与对方多做纠缠,石烽背后的古剑拔出一寸,顷刻间属于道兵的威压狂泻而出。 轰隆隆! 等到石烽背上的古剑全部拔出,道兵的锋芒像是瀑布般倾泻而出,将古老的祭坛直接斩成了两半。 不过林云一直都有注意,早在对方拔出道兵一寸之时,脚尖在祭坛上一踏,身形变幻如龙,宛若腾云驾雾般眨眼就退了出去。 哗! 掌心金色的火焰包裹着日曜之灵,仍在不停的剥落,整个大殿也随之晃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一般。 石烽略显吃惊,想不到对方林云没有拔剑的情况下,反应速度依旧如此之快。 以道兵的威压,在顿时间内竟然也没能让对方禁锢,对方这通灵剑意确实强的有些离谱。 眼看那火焰在林云掌心不停剥落,日曜之灵就要被他取出来,石烽眼中的杀意更盛,若让林云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走日曜之灵,等到了苍龙禁界他还丢不起这个人。 “死!”  两大气海同时催动,浩瀚的真元如山岳般拔地而起,石烽手中道兵光芒绽放。那绽放出来的剑芒,像是一道道江河在汹涌激荡,整个大殿的空间仿佛都被这江河般的 剑芒纵横交错,不留半点空隙。 “有点意思。”  林云有过一次和陈安交手的经验,对上道兵也不在那般陌生。他的双目中,有剑意灌注进去 ,深邃的眼眸顿时星光绽放,对方来袭的杀招立刻有诸多破绽被其通灵剑 意敏锐的捕捉到。 “奔雷斩电!” “惊鸿破日!” “朝阳如火!” “横断太阿!” “血镇山河!”  一手剥离着日曜之灵表面的火焰,一手以指为剑,林云不退反进。手臂在挥舞间,将霸剑的杀招一一祭出,这些剑招无法与道兵抗衡。可在通灵剑意的加持下,剑光 纵横,异象如花,不停的绽放。 层层叠叠的剑光,以惊艳无比的声势,将那纵横交错的江河源头尽数击碎。 在须臾之间,就破掉了对方看上去十拿九稳的杀招。 “霸斩天下!”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林云以快打快,仗着剑道造诣上的优势。在对方还无法变招之时,将诸多霸剑的异象融合起来,冰冷的双指横扫而出。 噗呲! 这霸道无匹的一剑,不仅将对方山岳般的声威斩出一道缝隙,更在对方胸前留下了道狰狞的伤口。 伤势算不得有多重,可在没有拔剑的情况下,还能突破道兵的封锁伤到对方。这就让石烽内心,有点惊恐了,若是对方真的拔剑了,那这一剑该有多可怕。 “葬花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嘿嘿! 幽暗的通道中传来一声阴冷的笑意,莫寒手持长戟,在暗道中缓缓走了出来。 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在暗处观察了多久。 石烽思绪如电,一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3章 IH代表战(五) 萧寒的确是被惊悚到了,这个狼王,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真的能够炼制出来破气丹,而且,还是炼制的绝品品质的破气丹!关键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炼制的这么快,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就炼制出了二十枚的破气丹,还都是绝品品质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 要知道,一枚破气丹的价格是五百灵石,可是这种绝品品质的破气丹,价格却是有一千灵石!关键是,买不到啊!绝品品质的破气丹,成功率要比那些一般的破气丹,突破成为御气境武者的几率大的多!谁会出售这么好的丹药啊! 在青雾城,虽然说的确是有窥道境的武者出现,但是,毕竟还是有很多低端的武者的,这种级别的城镇,其实吞灵境的武者还是很多的,这种情况之下,破气丹显得特别的需求旺盛,当然了,破气丹的价格也一直都是居高不下。 如果说真的有这么多的好丹药的话,那对萧寒来说,赚钱什么的,实在是太容易了,简直就是轻松,仅仅出售破气丹这一种丹药,就足够他们赚大钱了。 萧寒惊讶过后,就激动的一直在那里咽唾沫,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叶谦是如此牛逼的一个炼丹师的,这一次能够让叶谦选择自己,果然是自己的祖坟冒青烟了啊! 萧寒朝着叶谦竖着大拇指,说道:“狼王先生,您……您可真是太厉害了!真的,我佩服,佩服死了,狼王先生,接下来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了,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咱们的店铺定然会成为整个不夜城,最为牛笔的店铺。” 叶谦摆了摆手,说道:“不,萧寒,不仅仅是不夜城,而是整个青雾城,都要有名气才行!” “好,好的,哈哈!”萧寒立即点头。 叶谦朝着萧寒一笑,说道:“行了,快去吧,时间紧迫,最好明天就开业。” “必须明天开业啊!狼王先生,您这炼丹速度,足够了,明天只有一个店铺开业,但是找现在这速度,很快就能积累足够的丹药,到时候,就算是十个丹药店,一百个丹药店,都足够了,对了,这个名字,狼王先生您看……要不叫狼王丹药店?”萧寒嘿嘿的讨好的笑着,朝着叶谦问道。 叶谦本来想要拒绝,毕竟低调才是生存最强的道理,可是,想了想,自己以后还要靠着这个丹药店的名声,来寻找那城主雕像的,想到这里,叶谦说道;“哦,那也不错,还挺有威严的,就这个名字吧。” “哈哈哈哈,好嘞,您就等好吧。”萧寒弯腰鞠躬,然后退了出去,虽然说天都 黑了,但是在不夜城中,这个时间点绝对的不算黑,他赶紧朝着第一个店铺走去,然后让那些下属连夜加班,把这第一个丹药店,要打造出特色和阵势来才行。 之前萧寒虽然说很期待,但是能够做到青雾城第一这种目标,他其实一点点的信心都没有,在他看来,能够在不夜城这个角落里成为第一就不错了。 可是,今天看到了叶谦的炼丹速度和丹药品质,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了,这是绝对可以的啊,以叶谦的炼丹速度和质量,再加上自己在不夜城中的影响力,太轻松了。 叶谦此时坐在房间里,有点无聊,不过叶谦也算是看出来了,即便是这个青雾城中国,灵石其实也挺珍贵的,自己之前带来的那些灵石,看来还很有用处,早知道在大通王朝过来的时候,就多弄一些灵石了,把一个灵矿都给搬过来就好了,现在好了,想要灵石的时候,倒是找不到了。 叶谦很无聊的把剩下的材料也给炼制成饿了破气丹,这一次炼制出了三十五枚,想了想,叶谦还是留了十个,其余的二十五个,明天打算交给萧寒,倒不是说叶谦信不过萧寒,而是叶谦觉得这个破气丹,还不错,以后自己做古董生意的时候,倒是能够用来当做交易的筹码,反正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就已经很厉害了,自己这神荒鼎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全都拿出去,太吓人了。 叶谦炼制完丹药之后,就坐在房间里继续修炼。 第二天一大早,不夜城中炮声隆隆,然后第一个丹药店铺,狼王丹药店开业了,整个丹药店中,其实一天只出售五枚丹药,但是,这五枚丹药,都是破气丹,而且是品质十分牛笔的绝品破气丹! 关键是,这个破气丹的价格,也不是贵的离谱,只需要一千灵石。一千灵石,的确很多了,可是,在青雾城中,绝对是有很多人都能拿得出来的,这种品质的破气丹,在其他的丹药店,是看不到的,现在突然冒出来,第一个进来的顾客直接都懵逼了。 李然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爷,他的父亲在青雾城中,掌管着药材的买卖交易的税收。 这是一个非常肥的肥缺,以至于李然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富足之中,他很不努力,天赋也不好,到了吞灵境之后,即便是用再多的丹药,叶培养不起来了。当然了,李然也不着急,反正他就是等着,等着自己接替自己父亲的职位就行了,至于实力嘛,没办法,突破不了,小时候吃补药吃多了,现在吃什么都没用了。 李然本来很郁闷,因为昨天晚上,在青楼里,他花了巨款,找 了那个花魁,想要好好的和花魁耍一夜的,可是,李然没想到,那个花魁太厉害了,修炼过什么魅惑的功法,自己每次连十秒钟都坚持不到! 钱花出去了,结果总是时间太短,虽然说人家花魁在那里还是笑嘻嘻的陪着自己,可是自己真的没脸继续呆下去了,所以说天还没亮,他就灰溜溜的出了青楼。 心情正堵着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狼王丹药店开业,李然心里还在咒骂着,在不夜城这种地方,还开业这么早,这个点谁会起来啊。 结果,进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这么惊骇的一幕,这五个晶莹透亮的破气丹,绝对是自己的必需品啊!自己服用一般的破气丹,的确是没办法突破成为御气境了,但是,这种丹药,绝对是可以了!这种破气丹,估计一枚就能有效果了! 李然的实力虽然不行,但是眼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4章 生涩和即视感 阳玄境大成! 当曹震展现出真正修为的刹那,那等暴戾而狂野的刀势,就让整个天色都莫名的黯淡下来。 没有给林云揣息的机会,其腾空而起,抬手就是一刀搅动茫茫云海,若浩瀚山岳,磅礴大气。 其势如山,巍峨庞大! 终于亮出底牌了吗? “以剑之名,吾令花开!” 林云面色没有波澜,其身后陡然绽放出磅礴而粗犷的紫鸢花轮廓,身上剑势升腾,紫鸢剑诀疯狂爆发,抬眸间,手中葬花如梦,一剑刺了出去。 嘭! 莽莽云海堆积而成,厚重如山般的刀芒,从天而落狠狠压在了葬花剑上。这巨山之顶,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古老会场在颤抖中,不停的炸裂开来,紧接着形成一道道恐怖的沟壑,纵横交错。 尘土飞扬中,数不清的碎石,腾空暴起。会场下方蕴含的灵阵,在这两人惊天一击之下,绽放出各种华丽的光华,隐隐间似乎无法承受住这等狂暴的打击。 如此惊人一幕,看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之前,大家都隐约猜到,曹震可能有阳玄境大成的实力。可感受不到,这阳玄境大成,究竟有多可怕。 眼下这一刀之力,几乎将整个会场都劈的七零八落,才感受到这种骇然和震动。 可更让人吃惊的是,林云以阴玄境圆满的修为,在释放刹那芳华的秘术后,竟然勉强挡住了这道刀芒。 虽说有些狼狈,被狠狠劈飞了出去,可这惊天一刀之下,林云终究是没有遭受重创。 换做常人,如此巨大的境界差距下,只怕一刀就被劈的四分五裂了。 一时之间,无数道目光,透过那腾飞的尘埃,捕捉着林云的身影。 等到尘埃渐散,显露出身影时,林云身上出现多处刀伤,有冰凉的鲜血透过青衣长衫渗透而出。那青衣,在这一刻,眨眼就变得血红起来。 哗! 当瞧见此幕,顿时间就有些诸多喧哗之声传了出去,许多人暗自摇头。 “可怕……这一刀虽然接住了,但还是有些勉强了。” “到底是北雪山庄刻意培养的妖孽,展露出真实修为后,一刀便将林云伤到这般地步。” “此战,悬念不多了。” ……  天府书院众人,唐瑜、墨灵、柳云烟和牧雪等人,眼中同时闪过抹忧虑之色。境界修为差距还是有些太大,昨日林云以刹那芳华,剑令花开,能够在 真元上硬憾罗深、陈宇四人,甚至配合着剑意,能 够稍占优势。 可今日,面对这没有保留的曹震,差距还是有些明显了。 上古奇功紫鸢剑诀,自有其逆天之处,能让林云以一敌十,也能以剑意狠狠压制对手。可若境界相差太大,还是太过勉强。 “这点实力,还想挑战曹震,天府书院那帮人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完全不是对手,差距太大了。” 有紫庐书院的人,瞧得此幕,顿时间面露喜色,略显得意的说道。 唯有那领队紫衣老者,脸色慎重,淡淡的道:“可别高兴的太早,这一刀曹震确实占了不小的便宜,可那林云并未吃太大的亏。不过些皮外伤罢了,以他的肉身修为,完全还有一战之力!” 其他颇有眼力的长老,神色也未有太过放松,毕竟不到最后的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眼下,心倒是稍稍定了许多。 那林云纵使有奇遇,在阳玄境大成的曹震面前,还是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你这剑诀,倒是有些了得。” 场间,曹震看向远处落地的林云,轻声念道。这火力全开的一刀,就算是同境界的翘楚,也不敢妄自去扛。 可林云不仅扛了下来,还只是受了点轻伤,确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修为果然可怕……” 林云看了看了身上的伤势,脸上清冷之色,愈发凌厉。在他晋升紫府之后,准确来讲,还是头一次在真元交锋中,吃上如此大的亏。 双方各出一招,皆没有动用武技,差距显而易见。 昨日那四人就算加起来,只怕也不够此人砍,他的刀不比自己的葬花剑差。 “你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才刚刚开始罢了!” 曹震冷哼一声,暮然间,身形再度消失在原地。 残破的会场上,两人再度交手,余波激荡,刀剑争锋中大战站起。 林云面色凝重,紫鸢剑诀疯狂催动之下,葬花剑爆发出惊天剑势,与那暴戾和幽寒的刀芒,疯狂对轰。 “阳玄境大成……” 不过十多招,林云就感到渐渐吃力恰里,他已察觉对方晋升阳玄境大成已有一段时间,修为稳固。真元浩瀚浑厚,一念之间,那等狂暴的真元便会源源不绝犹如火山般沸腾爆发。 若非他炼化那乾坤碧云丹,将真元重新凝练一遍,又有刹那芳华这等秘术 ,可令花开。 只怕三招不到,就得败北。 眼下,伴随着紫府处那尽数绽放,缓缓逆转的紫鸢花,在剑意的加持下,他一剑之威,勉强能与阳玄境大成抗衡。 可这等状态,没法持续。 对方真元浑厚,浩浩荡荡,如此纠缠下去,迟早会被硬生生耗死。 “动摇了吗?若是感到恐惧,便早点认输吧,否则,我手中之刀,可不会有丝毫留情。” 似乎察觉到林云心中的波动,曹震眼中闪过抹狠戾之色,冷喝声中,刀光如电,不断轰击出去。 卷动着无边云海的刀势,随着刀芒破空产生的尖锐呼啸声,曹晨手中之刀衍化出,千军过境山呼海啸的声威,回荡在这四方天地,震耳欲聋。 砰!砰!砰!砰! 惊雷般炸裂的刀芒,狂风乱炸中,林云头顶那磅礴的紫鸢花轮廓,隐隐间出现丝丝裂缝。 许多观战的高手,神色微变,瞧出了些许端倪。 “这曹震真的可怕,林云的先天剑意,在他的绝云刀法面前居然没有讨到太大的便宜。” “待林云头顶这云层衍化的紫鸢花破碎的刹那,估计,他离败北就不远了。” “绝云刀……说来有些玄,这绝云二字,倒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5章 决心和开弓箭 真水星。 夏天分身这一边,再来到这可以说是紫水星的平行世界后在江北的带领下夏天也是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将这里逛完。 此时的夏天好像完全忽略了还有武庚纪那么一个世界的事情,三天时间内一直在闲逛…… 不对!是观察真水星这个世界。 他发现真水星与紫水星两个世界之间真的很像很像,甚至他都能够在真水星上找到紫水星上某个人类存在的样子。 更甚至他还在这个真水星当中找到了另一个自己。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自己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城为天道。 这个世界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末世爆发后不是主角,没有进化,更没有得到异能,只是一个底层的生存者。 而末世世界一般的低层生存者都是非常辛苦的。 这个世界的自己过得就非常辛苦,甚至可以说是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但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所以这个世界的自己选择了苟活。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自己没有被自己遇到还好,那可以无视当做不知道。 但如今被他发现了,就不能将其无视,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尽管是两个世界,可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自己受苦,成为底层,成为奴隶,自己的生死被这个世界的土着掌控,这他接受不了。 而且他又不是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些。 所以他选择了出手,帮助一下这个世界的自己。 免费帮对方提升了一点点的实力,并没有帮助太大,毕竟以后他可是要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说实话,在发现这个世界有着紫水星上的人后夏天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拯救这个世界了? 万一要是拯救了,那紫水星上的人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这种感觉会是什么样的? 有些人或许会接受,相信,但更多的人是感觉世界非常的不真实。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世界,而且还是与紫水星如此相似的世界。 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入侵这个世界,然后让这个世界与紫水星融合,到时候一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他也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然!这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可能是对他有益的,也有可能是对他有害的。 至于到底是有益还是有害,这个他目前还没有感觉得出来,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太差,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更加想要入侵占领这个世界了。 三天的时间江北带着他逛了一遍真水星,再次回到了他们之前降临的那个地方,那无名小区的楼顶。 夏天看着江北给了其一个自己领悟的眼神。 儿江北再看到她的眼神后也确实领悟了意思,心中开始沟通起时空之门,准备联系之前的武庚纪世界。 只是这不沟通还好,一沟通他却是变了脸色。 并不是什么能量不足,没办法穿越世界,而是他发现时空门刚刚建立联系的那个通道竟然并不是之前的武庚纪世界,也并不是曾经的紫水星,而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夏天五感敏锐于常人不知道多少,在江北变色的时候便是发现了事情的不对,问道。 “怎么了?” 凉拌脸色难看,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回到。 “我们可能回不到之前的那个世界了。” 夏天已经有了预感,不过却还不能确定,再次问道。 “什么意思?” 江北深吸一口气,最终无奈苦笑道。 “刚刚时空门与一个世界建立了联系,但是那个世界却并非咱们来之前的武庚纪世界,当然也并不是你所掌控的那个世界,而是一方完全未知的世界。” 这次夏天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按理来说又发现了新世界,又可以入侵新世界增强他紫水星的底蕴他应该高兴的才对。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是真高兴不起来啊。 自己这已经离开武庚纪世界三天的时间了,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炒,现在回去的话应该刚好。 但是关键现在江北告诉他回不去了,只能到达另外的一个新世界。 如此武庚纪世界怎么办?进入冥界的心月葵伏羲等人怎么办? 自己这不是坑队友吗? 好吧,虽然对于坑队友啥的他不太在意,但是万一世界少了他出现意外变化该怎么办? 除非那个新发现的世界在等级上要高于武庚纪世界,同时对于他紫水星的帮助也要大于武庚纪世界。 如此才能弥补武庚纪世界的这个损失。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武庚纪世界这个跳板,这个能够沟通紫水星的世界,他该怎么回去? 如今在真水星当中对于紫水星他虽说有了一点模糊的感应,但那也 只是模糊地感应而已,根本不足以他开辟出世界通道。 而进入另外一个新世界后,那最后一丝微弱的感应也会消失不见。 尽管江北还可以带着他再次穿越回来,但是……… 好吧!他到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有什么但是了。 作为一个有冒险精神的天道,他最喜欢的就是尝试新鲜事物了。 想着这些,夏天再次看向江北,没好气说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既然发现了新世界,那咱们就进入啊,有新世界不进入是你傻还是我傻啊?” 呃…听到夏天的话后江北表情一愣,显然没想到夏天会这么说,下意识的就想回一句你傻。 但是他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要是自己敢这么说,或者他敢说一个不字,那等待他的将会是非常难忘且美妙的深刻回忆。 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决定还是先委曲求全,等到接下来他有实力了,也这么对待夏天。 心念至此,江北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沟通自己身体当中的那暗红色光门。 随着他的沟通,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宽高都在两米左右的暗红色光门。 虽说在武庚纪世界的时候夏天就见过一次时空之门,甚至还研究了一番,但是很可惜,没有丝毫的发现。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的话,都不会发现时空之门的存在。 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夏天只能安慰自己,自己只不过是天道所制造的一个分身,并不是本尊,而且现在他的实力太过低微,只要他的实力提升一点或者本尊亲自到来那一定会发现时空之门,甚至搞清楚时空之门的工作原理。 江北见到夏天在打量时空之门,以为夏天还想要继续研究一下,不由心中无奈。 之前再武庚纪世界明明都已经研究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没研究出个啥玩意来,如今换了世界难道就能够研究出来吗? 他不这么觉得。 当然心中想是这么想,他却不敢说出来,还是上面的那个原因。 夏天确实又观察了一阵,结果如同之前一般,没观察出哪里有问题来。 无奈只能再次归结于自己这个分身且实力不高,看向站在一旁静静等待,没有丝毫怨言的江北说道。 “还看什么?走吧!” 话音落下,夏天率先一步进入到了这暗红色的时空之美当中。 江北看着夏天进入后没有马上进入,而是眼神闪烁,想 到了之前的那个想法。 要不要现在关闭时空门? 想想还是算了,有点儿得不偿失。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紧跟着夏天迈步进入了时空之门。 而在他进入后,暗红色的时空之门也是随之消失。 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到达了某个未知的世界。 与此同时!天元大世界在这段时间当中也是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先当然是之前就引起过整个天元大世界轰动的万法不侵之体的江道离了。 后土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还是江道离给后土灌了什么**汤,总之在地府呆了一段时间后江道离竟然又被后厨给放回了人间。 在之前江道离引起的轰动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但凡有点背景,有点势力,有点实力的修炼者都认得他的面貌。 如此他一在世间行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6章 强化合宿(一) 祝平脸色阴晴不定,女光头回来之后,只表达了一个态度:他从阿戈摩托之眼中看到的未来,便是麻烦来了。 刚刚女光头转递出了三个信息: 1宇宙级别的强者奥丁即将降临地球……强敌降至。 2众神之父奥丁又双叒掉线了,女光头她自己也没有能力提供帮助……没有外援。 3女光头是个强迫症。 祝平对在场不明所以的所有观众解释道:“刚刚那个女……至尊法师的意思就是她和一位极为强大的外援无法来帮助咱们,所以咱们只能自救。” 脱离无尘实验室后,众人卸下防护服,面面相觑。 托尼无知者无畏,率先开口问道:“那个叫指控者罗南的家伙很强吗?” “很强,如果将蓝星的实力与克里星罗南相比,就像是石器时代的人类和工业热武器时代的差距。” …… 与此同时。 克里星。 至高智慧的大殿明亮无尘,规则的荧光在地面上如同脉络一般闪烁犹如静脉。 整个建筑都像是活得一般。 指控者罗南手中举着如同巨型斧子一般的武器半跪在地面之上,一道道犹如“黑液”一般的粘稠液体通过他的身体覆盖向他的脑袋。 这是至高智慧与克里星人……严格来说,是与任何智慧生物交流通讯的方式。 …… 至高智慧的意识空间之中。 指控者罗南依旧是指控者罗南,“而会幻化成最尊敬之人”的至高智慧恢复为本体的形状……即,一只蓝色长相极为丑陋的巨脸。 他有着在克里星中代表高贵血统的蓝色皮肤,头上带着犹如铁索串联成布的将长帽,体型健硕且高大。 他恭敬地看着克里星人的“人为制造的神明”,等待信息。 至高智慧狰狞的巨脸嘴唇缓缓颤动,让人感觉到一种犹如蠕虫滑动时的恶心感。 “指控者罗南,任务目标:摧毁一切反抗者,夺回宇宙魔方,地点:C53星球。 任务注意:在C53星球上的至尊法师解决掉多元宇宙危机之前完成任务……勇罗格已被C53星球俘虏,注意带够必要的人手。” 罗南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简单的回应道:“遵从至高智慧的指引!” …… 外界,属于至高智慧意识连通的黑色液体渐渐褪去,他恢复了自身的意识,恭敬且炙热地对至高智 慧行礼。 当然走出大厅,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罗南脸上浮现出一道鄙夷般的笑意。 ‘全知全能的神?不过是一台生命计算机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克里族先驱要将其视为神明,并为之完全效忠它犹如傀儡!’ 或许一般人会相信这台计算机全知全能。 但几乎已经站在“克里星人”权力顶点上的他,一台计算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绝对不会相信这种愚蠢的事情。 他是个拥有野心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恭恭敬敬地给至高智慧当工具 至高智慧作为计算机,一切以KPI为准,再加上罗南的力量并不逊色于它,它无法轻易查看、篡改罗南的记忆。 所以罗南的博得至高智慧的赏识和信任 所谓的指控者称号源自于“克里帝国的上层建筑”……操控军事权力,正治法律名为“指控团”的组织。 罗南是其中的首领,他已然爬上了“克里星人所得达到”的权力巅峰。 ‘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就能获得至高智慧足够的信任,有机会解除到它真正的智慧核心,到时候只需要轻轻挥动手杖,便能将这台自组聪明的计算机变成一团灿烂的烟花。’ 他心中如此想道。 至于C53星球……一个落后贫瘠侥幸获得至尊法师居住的蛮荒之地罢了。 当至尊法师被牵扯住了之后,这颗星球对于他来说就是打个三两只小猫而已。 …… 祝平将劳森博士和其他研究飞船的工程师集合起来。问道“在这架飞行器上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不菲,众所周知,用机器制造新的机器,其精度会不断的流失……就像是用0.001毫米精度的机床制造出的新机床精度必然达不到0.001毫米。” 劳森博士继续道:“以这架飞行器上的材料为原始模具进行复刻,只要原材料足够,工艺达到标准,甚至可以批量制造出性能近似于它的载具。”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罗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到来……根本不会给蓝星发展的机会。 因为女光头的出现,所以祝平不再将真实的目的遮遮掩掩,直截了当道:“我需要光速引擎,大量的光速引擎,当然也仅仅是光速引擎。” “只要光速引擎有什么用?”劳森博士以为他面前的男人是个半吊子科学家,解释道:“光素引擎中的宇宙魔方能量为经过处理的温和能力…… 即 便在光速引擎中充斥着大量的能量,但它就像是用一团柔软的棉花团去攻击人,其攻击力远远不如能量少但令人印象深刻的铁球。” 如果我说想把它打炸,试试能不能把人改造成超能力者,会不会都以为我在开玩笑……祝平板着脸,大声密谋道: “这是足矣拯救世界的大机密!” 祝平表情无比认真道:“请重视起来,如果将单纯的制造光速引擎需要多长的时间?” “十天……不!有了从勇罗格手中的飞行器和飞行器中自带的维修工具进行制造的话,六天的时间就够了。” 就在这时。 哔哔哔…… 一道刺耳的声响从克里帝国飞行器上传了回来……劳森博士将飞船的追踪雷达进行改造,让其可以反向监测,用以检测克里帝国援军。 劳森博士脸色突变,噔噔噔跑到飞行器的控制台中。 祝平也跟着走了上去,这架外星飞船的构造和大部分人类的飞行器差不多,毕竟克里人本神便是人性种族。 操控台上,立体投影显示屏中显示出一架怪异飞行器的光影不断向蓝星靠近的缩略图。 祝平不懂就问: “罗南只开了一艘船过来,这就是传说中拥有歼星级别的主舰吗?” “嗯?似乎不是……”劳森博士皱起眉头,而后很快地舒展开来,道:“这好像只是普通的大型飞行器,不是罗南的主舰。” “不是吗?”祝平心中思考了一会儿,马上就想明白了为什么。 在惊奇队长的剧情线中,女铁头先是被勇罗格带回到了克里星,认贼作父。 当女铁头反叛克里星的时候,至高智慧是知道女铁头身体中蕴含着的能量,并加以封印。 所以,在原剧情中,至高智慧会因为女铁头的力量派出指控者罗南带着大规模舰队进行包围攻击。 “好像我被小看了呢!”祝平勾起嘴角道:“这种感觉还算是不错!” 先在不是悠闲的时候,祝平急促问道:“罗南什么时候可以赶道地球,你这边可以计算到准确的时间吗?” “两天,最多只有两天!” “什么?”祝平惊讶了,呲牙咧嘴道:“女光头,你要是早知道我们会遇到危机,你早点告诉我们啊! 次奥!” “劳森博士,有没有办法将飞行器的制造速度加快,对了!现在咱们不就在一间飞行器之中吗?能不能把它的引擎改造成为‘宇 宙魔方能量光速引擎’?” “怎么可能,光速引擎飞行器和克里飞行器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你们星球上的电动汽车和燃油汽车,根本不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互相改造?” “等等,我们要不然不要光速引擎本体,只制造出一个类似于光速引擎的,可以将能量储存起来的容器,这样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的速度也需要三天。”还没等祝平追问,劳森博士继续道:“但是我们可以将时间大大缩短,只需要……将位于天马计划总部之前失败的飞行器模板偷出来。 在这些模板行进行更改的话,就可以大大加快‘能量储存容器’的制造速度……” 劳森博士说这时话,感觉到一缕风从她面前闪过。 她抬起头,发现导师先生只留下了一道背影,她对着背影急忙补充道:“小心点,那个不成熟的光速引擎是会炸的,不要碰撞到它!” 实验室的走廊中声音在不断的回荡:“我知道了……那个光速引擎是花色的……我不会选错……” 劳森博士捋了捋她自来卷的发型,无奈笑道:“岁数大了,听东西都有些模模糊糊。” 而后,她便急忙召集九头蛇实验室中的全体科研人员,加紧将“改造环境”布置出来。 待“未成熟的光速引擎”被抢回来之后,迅速进行改造。 至于对方会不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7章 强化合宿(二) 冥楼,无论是在圣域亦或是下界大陆任何的分部,都是十二时辰营业,永不打烊。 在夜晚时分,冥楼那标志性的建筑,反而显得更为的显眼。 九层的塔楼状建筑上雕刻着各种魔物的浮雕,整个建筑体表更是镶嵌着蓝色的夜焰石。 使之在黑夜中,通体朦胧着幽蓝色光焰,犹如冥火般在燃烧着。 在那幽蓝色微光的映衬之下,塔楼建筑体上雕刻者的各种魔物浮雕,更是显得阴森而又狰狞。 给人一种不敢轻易靠近的,很是阴森之感。 叶长空通过地狱修罗令的指引,很快便是来到了冥楼不远的上空。 还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就一眼看到了这极具特色的塔楼建筑。 “我要见你们楼主。” 踏入冥楼中,直接将地狱修罗领取出,在前台招待之人面前示意了下。 原本睡意来袭,精神不振的招待之人,见到地狱修罗领后,浑身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连忙道:“大人,请稍等片刻,我们楼主这时候已经歇息了,我现在立刻便联系他。” 叶长空点了点头,便是在冥楼大厅一侧的妖王兽皮软椅上坐了下来。 招待之人不敢有立刻怠慢,立刻就取出了通讯玉石,与圣天城的冥楼楼主取得了联系。 不过片刻,招待之人主动走到了叶长空面前,恭敬的道:“大人,请随我来。” 叶长空没有多言,起身随着这接待之人来到了这座冥楼内,一座好似被干涩的鲜血所染成了暗红色的木制楼梯前,直接向着这座冥楼的最顶层行去。 当他们走到了第八层位置的阶梯转角处时,招待之人止住了脚步:“大人,楼主就在里边,您自己请。” 叶长空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这招待之人,踩踏着脚下那暗红色的木制阶梯,继续踏步向上行去。 这木制阶梯最高的尽头处,连接着一扇石门。 当叶长空才走到这第九楼阶梯一般的位置时,石门就缓缓的开启了。 开启的石门后,站着一位身着白色里衣的女子。 这女子容貌不算太出众,衣衫和头发更是略微显得有些凌乱,一副刚睡醒起身的样子。 “深夜而来,惊扰楼主歇息了。” 叶长空看到这女子模样后,微微一怔,带着一抹歉意的道了声。 若不是白天不方便下山,他也不会选择如此深夜时分前来了。 “客气了,随时 为修罗大人服务,本就是我冥楼的职责所在。” 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叶长空入内坐下再说。 等到叶长空入内后,女子便立刻主动的开口询问道:“不知大人如此深夜而来,所谓何事?” “三件事,其一,领取我这段时日的地狱元石。” 叶长空坐下后,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说道:“其二,想要兑换一门淬气法门,其三,想问问,你冥楼近段时日,没有修罗猎杀任务?” 女子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本封面上留有修罗二字的古册。 这古册叶长空见识过,其上留有着映像灵纹阵,可直接将地狱宝库中相对应投影画面中的宝物,给直接呈现了出来。 “借大人地狱修罗令一用。” 叶长空接过古册后,白衣女子这才开口道。 叶长空点了点头,一手翻开古册,一手将自己的地狱修罗令东递了出去。 当古册被掀开之后,立刻便是有着灵纹光华浮现,投射出了一面投影光幕来。 投影光幕中,所浮现出的画面,正是地狱宝库中的一处宝物摆放区。 在这投影光幕之上,地狱宝库那处区域中所有宝物旁,更是还加释了宝物的简单介绍,以及兑换所需的地狱积分。 叶长空将手指放在古册内的映像移动阵上,快速的划动着。 光幕上所投射出的画面,也是快速的进行移动变化,不过片刻之后,便是停留在了地狱宝库中的功法区中。 正是这时,那位冥楼楼主,已经效对完了叶长空地狱修罗令内的领取地狱元石记录信息。 “大人,您在四个月前就已成为了二星修罗。” “而二星修罗,每月可领取三块地狱元石,再加上先前您还是一星修罗时每月可领取的一块,共十四块地狱元石。” 在其话语间,便是将十四块地狱元石,以及地狱修罗令一同放在了叶长空身前的桌上。 “二星修罗了?”叶长空止不住的一笑。 这才想起了,当初在地狱时,负责分管于他的地狱统领聂源,告诉过他们。 地狱修罗令,不仅是地狱修罗的身份象征。 内部更是存有着,诸多玄妙莫测的器纹阵。 不仅能够让需要请求修罗暗杀的冥楼,感应到所属地域中身上持有地狱修罗令的修罗。 地狱修罗令中那高深的器纹阵,更是还可感应到令主的修为境界,从而反馈到冥楼亦或是地狱 中。 而地狱修罗的星级,正是随修罗的修为境界,自动晋升的。 四个月前,离开千迹城那天,他便步入了二等人皇之境,自是也同时成为了二星修罗。 要不是这次来冥楼,他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二星修罗了, 来之前,他都还只想着领取六块地狱元石。 现在多出了八块地狱元石来,无疑让他更具信心,能够在随后的两月之内,破入到三等人皇之境了! 地狱元石,所具有的无属性元气,无论是精纯度还是量,皆都是普通元石的千倍不止。 每一块,对于人皇境武者而言,所具有的修炼价值,甚至都胜过一枚八品的元皇丹。 “我冥楼近段时日,不是没有修罗猎杀任务。” “只是目前在圣天城中停驻的修罗,并不止大人您一位,而大人目前的修为境界,执行那些猎杀任务又并不太合适。” “所以,为大人所考虑,我才没有向大人您主动发起猎杀求助。” 女子在叶长空继续翻动修罗宝册时,如此的向叶长空解释了声。 “难怪。” 叶长空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了过来。 地狱修罗的猎杀任务,虽由不得地狱修罗选,只会根据所处地狱的冥楼,是否有着这个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8章 强化合宿(三) 在苏珊的指引下,叶浩然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叫做庄园酒吧的地方,这酒吧不算豪华,不过客人很多,特别是这个时间,停车场停满了车.叶浩然把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道:“这里怎么会这么多的客人?” “我我没骗你吧,这个酒吧在整个洛杉矶都很出名的,以前我没舍得带你来,因为这里的酒水很贵,不过看在你帮了我这么多忙的份上,我决定大方一次,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m国西部农场果酒。『頂『,..”苏珊笑了起来,带着叶浩然进了酒吧。 酒吧一个旮旯处,两个人坐了下来,一个胖乎乎的服务员走过来,端着盘子,拿着酒单,热情的询问叶浩然和苏珊需要什么酒水。 苏珊很豪爽的甩了甩手臂,“把你们这边的特色酒水都上来一遍,我们要品酒。” “好嘞。”服务员高兴的去了。 叶浩然砸吧砸吧嘴,“你这次可真够大方的,不过,确定真的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苏珊得意的朝着叶浩然眨眨眼,“其实主要还是这个案子破了,局长很高兴,然后她一兴奋,就把这个功劳上报了,总部那边颁发了我一个奖章。我今天听西拉泽局长的意思,她可能明年就会调走了,那个时候,恩,百分之九十九,我会升任这里的局长了,嘿,叶浩然,自从遇到了你,我这是官运亨通了。” “原来是因为升官的事,你一个大美女,整天想着升迁,可真够俗气的。”叶浩然笑起来。 苏珊得意的笑了起来,“反正,能升官总是好事,西拉泽局长也是女人,她就做的很好,我也是女人,自然要比她做的更好,等着吧,等我升了局长,我要把洛杉矶的治安整治成为m国第一。” “好了好了,喝酒喝酒,我可不喜欢听这些,咦?这酒果然很好喝,酒精度数有些低,不过,带着红酒的酸爽与果酒的甘冽,嘿,好喝。”叶浩然赞叹了一下。 苏珊撇嘴,“没想到你竟然还懂品酒的知识,知道吗,这里的酒都是用他们自己农庄的果子酿造的,百年秘法,整个洛杉矶只此一家呢。” 叶浩然头,“的确有些味道,比正宗的欧洲波尔红酒还要好喝一。” “你一个保安怎么还懂红酒的知识呢?”苏珊有些奇怪,叶浩然只是笑了下,自然没有破自己的来历,两个人正着话,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孩子缩头缩脑的走了过来,那孩子左右看看,看到叶浩然和苏珊,他眼睛一直,便靠了过来。 叶浩然和苏珊抬起头,见是个孩子,叶浩然也没当回事。 那孩子看向叶浩然,笑道:“大哥哥你的女朋友真漂亮。” 叶浩然想了想,掏出十美元,道:“看在你还算有眼力的份上,给你的费,该去哪玩去哪玩。” 那孩子一把接过钱,tian了tian舌头,朝着叶浩然道谢,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哥哥,你的车是一辆jeep的白色车,对不对?” “恩?怎么了?”叶浩然再次看向这个孩子,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孩子并不是来专门逢迎自己的。 “是这样的,大哥哥,我刚才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有几个孩子要划你的车,还要放你车胎的气。”孩子低声道。 叶浩然一拍桌子,“哪些孩子敢这么干,我现在就去抽了他们,踢烂他们的屁古。” 那孩子赶紧笑起来,“大哥哥你抓不到他们的,他们就在那边,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一百美元,我帮你看着你的车子,不让他们动手,一百美元,也不贵的,万一他们真把你的车子划破了,你,修车的费用也不止这么少吧。” 叶浩然抬头,盯着那个孩子,他皱了下眉头,“你……这是在讹诈我?” 那孩子仍旧笑着,“不敢不敢,我绝对不是在讹诈你,真的是听到有人要划破你的车子,所以我才过来的,我真的只是好心,大哥哥你的女朋友这么漂亮,你们约会一定很烂漫,不值当的因为一百美元闹的约会不愉快吧。” 叶浩然打量着这个孩子,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是这个孩子的个头已经足有一米六五了,放在华夏国,比一些成年人都要高了,他的话语气老道,尽管还没有扎胡须,但是身上已经开始有肌肉隆起。被一个孩子威胁,叶浩然总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的威胁很有效。 叶浩然看了眼苏珊。 苏珊已经开始要掏钱了。 叶浩然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沙漠之鹰放在了桌子上,对那个孩子道:“你们谁敢动我的车子,我就打爆他的腿,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看,行了,你可以滚开了。” 那孩子看到沙漠之鹰,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重新强硬起来,退后一步,道:“先生,我这是为你好,一百美元我就能保护你的车子不受损失,你别以为有枪我们就怕你了,我们都是未成年人,你敢开枪,你就是犯罪,你会被判刑二十年的!” 叶浩然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酒瓶扔了过去,“砰”的一下,那酒瓶砸在孩子的脑袋上。牛仔裤的少年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他的 脑袋流出血来。 整个酒吧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了,就连苏珊也没有想到叶浩然会突然用酒瓶砸一个孩子,她呆呆的看着叶浩然,不知道叶浩然为什么会如此过分。 地上的那个孩子吓傻了,他摸了下自己的脑袋上的血,吓的“啊啊”连声大脚,然后仓皇的爬起来跑出了酒吧。 “你干什么!”苏珊皱了下眉头,低声道,“怎么下手这么狠。” 叶浩然摇摇头,道:“如果这一酒瓶能让他从此迷途知返,那也就够了,可是我估计啊,他今天虽然被吓到了,不定某天他又会重操旧业,做这种非法的事情了。” 一个酒保赶紧跑过来收拾酒瓶。 叶浩然道:“对不起啊,该赔偿多少钱,你一会都核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89章 强化合宿(四) 小÷说◎网 】,♂小÷说◎网 】, 涂副局长见自己已经把话带到了,不能再和秦书凯说什么了,于是便站起来说,秦部长,你的意思我会带回去向单局长汇报,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秦书凯知道,办公室也不是适合聊天的地方,于是也站起来说,行,你先忙去吧。 涂副局长走到门口,又转回头说,秦部长,有件事我想私底下跟你说一声。 秦书凯赶紧问,什么事? 涂副局长又往回走了几步,来到秦书凯办公桌前站着,声音低低的说,今天市公安局有个熟人传来消息,说是县纪委廉政室主任秦登高主任为了讨好刘猛将,私底下曾经背着纪委王书记传递了一些内部消息给刘猛将,导致纪委当初暗地调查刘猛将的时候,刘猛将及时得到信息,所以刘猛将才会采取措施对王耀中动手。 秦书凯听了这话,不禁大惊,低声问,这个消息来源可靠吗 涂副局长说,是参与办理刘猛将案件的老朋友说出来的,按理说,应该可靠。不过可以和市公安局联系看看。 秦书凯不由暗暗替王耀中担心,这个王耀中身边有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自己却毫不知情,他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 涂副局长还说,听说市公安局的意思是先让县里对秦登高这个人采取措施,然后再根据情节采取相关的措施。 秦书凯说,谢谢,我明白了。 送走了涂副局长,秦书凯立即拨打了王耀中的电话。 王耀中今天代表县委,送李成万到水利局上任,一套仪式结束后,李成万就带着一般人直接到了流云山庄吃饭。 最近一段时间,王耀中和马琳整天除了上班时间,只要一下班就往流云山庄跑,简直把流云山庄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了,而马琳因为心里对王耀中有所图,所以对王耀中也是伺候的格外殷勤。 此时,酒足饭饱的王耀中正在流云山庄的一个房间内,搂着马琳跳舞,这个时候接到秦书凯的电话,王耀中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愣了一下,心里想,这个秦书凯这个人真不是东西,专挑这个时候打扰自己的好事,一刻值千金。 王耀中按下接听键,一副不耐烦的口气冲着电话喊,秦书凯,你小子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禁忌的事情啊?现在可是下班时间,八小时以外属于私人时间,你懂吗? 秦书凯没功夫跟王耀中闲扯淡,口气严肃的说,王书记,你现在立即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商量。 王耀中到了兴头上,哪里肯舍得离开,很需要进行关键的一步,于是对秦书凯说,有什么事情,你就在电话里说吧,我听着就是了,还让我跑到把你的办公室,有点小题大作了吧。 秦书凯不跟他啰嗦,直接说,不要罗嗦了,快点啊,我在办公室等你。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王耀中有些郁闷的冲着电话来了一句,『操』,这什么鸟兄弟,整天不干好事,都是在关键的时候打扰好事。 秦书凯闻着王耀中身上带进来一股说不出的香气,打趣说,王书记,你这是刚从女人堆里爬出来吗?也难怪不想到我这儿来,不过提醒你,这满身的香味,偷荤也记不住嘴巴。 王耀中没好气的说,秦书凯,我倒是想要偷荤呢,和李成万在一起吃饭,看到漂亮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你秦部长一个电话催过来了,赶紧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情,非要我亲自跑一趟。 秦书凯说,找你肯定是关于你的事情,现在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重视,我帮你关注着,你还对我有意见,你可真是个人才,我算是服了你了。 王耀中很不解地说,我有什么事情? 秦书凯于是把涂副局长跟自己说的关于县纪委廉政室秦程高主任涉嫌向涉案人员刘猛将通风报信,导致王耀中差点车祸出大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王耀中讲了一遍。 王耀中听后,简直肺要气炸了,他骂道,这个狗日的秦登高隐藏的够深的,你要是今天不告诉我,过一阵子,纪委计划提拔的干部名单里,我还准备把他推荐提拔重用呢。 秦书凯说,就你这个样子,整天就想着泡女人,能有心思看人识人吗,现在,你已经了解了情况,你准备怎么办? 王耀中说,只要这消息确切,我一定饶不了这个混蛋,纪委的队伍里竟然出现这样的败类。 秦书凯说,大江大海,死猫死狗是难免的,不过你动手之前,一定要先找李西平等人好好商量一下,像这样的一个下属放在身边,简直就是在自己身边安了个炸弹,对于这种人,只要下手,绝对不能手软,这样也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王耀中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混蛋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绝不会轻饶他,会让他一无所有的。 王耀中按照秦书凯的嘱咐,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市公安局的魏副局长验证一下这个消息的确切『性』。 魏副局长说,王书记,你的消息很准确啊,这件事确有其事,是市公安局的办案民警在 审讯刘猛将的时候,刘猛将亲口啊交代的,市里的意思是,因为这个秦登高是纪委的干部,所以偏向于请县纪委先行处理,正准备近期跟王耀中沟通一下这件事,想不到王书记主动联系了。 王耀中说,朋友之间,不用沟通了,这事我代表普水县纪委表示感谢,对于秦登高一事,由县纪委来办吧,涉及到别的需要你们公安上做的事情,还是你们来做吧。 魏副局长说,也好,既然王书记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让人把相关证据拿给普水县纪委,下面如何先对秦登高采取措施,那就是王耀中的事情了。 王耀中跟魏副局长通完电话后,立即又给朱志牛打了电话,让他立即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趟。秦书凯见王耀中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说,王书记,你今晚的偷荤行动取消了,我看你忙的不可开交,要不要兄弟帮你的忙,替你去一趟。 王耀中见秦书凯调侃他,也不示弱,回击说,算了吧,就你那实力,上去几分钟就交货,我担心请你帮忙反而坏了我的好名声,这件事我还是自力更生吧。 秦书凯笑着说,好,既然好心没好报,我就准备下班了,先走了,你忙吧,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秦书凯和王耀中出了秦书凯的办公室,王耀中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要处理秦登高的事情。再说,朱志牛接到王耀中的电话后,意识到肯定是有严重的事情发生,否则,王书记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段给自己打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朱志牛赶到王耀中办公室,看到王耀中的脸『色』是深重的。 朱志牛就问,王书记,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耀中说,朱书记,你说秦程高这个人怎样?最近我还在考虑这甲鱼节过后,提拔干部的时候,推荐出去,谁知道这个人是他妈的一只狼,想不到啊。 朱志牛就问,到底何事? 王耀中把秦程高的事情跟朱志牛交代了一下,说,你说纪委怎么就出现这样的干部,真是纪委队伍的败类啊。 朱志牛就安慰说,王书记,那不是你的原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0章 强化合宿(五) “应该就是这下面了。” 叶长空来到那可令他感知到了丝丝极为锐利剑意气息的地方。 他脚下所踩着的土层,却是极为的松软,轻微的移动一步,都能留下一道约莫半指深的脚印。 旋即身上涌动着的能量气芒,猛然间产生圈圈气浪朝着四方散开。 顿时,身周很大一片范围的沙土就被掀飞了起来。 露出了内部坑凹不平,好似由诸多形状不一的山石拼接而成的地面。 叶长空的目光通过这些山石相互拼接的地面缝隙,甚至都能直接看到下方空档的山体内部空间。 “这块山体内部,竟是空心的。” 叶长空微微的道了声,旋即抬起脚掌,猛然的用力一踏。 轰~隆!~ 在叶长空这般大力践踏下,有轰隆巨响声起。 整个亡魂剑山,都在地动山摇。 那处地面更是轰然向下塌陷了下去,无数山岩巨石朝着山体内存有的空荡空间中坠落,滚滚烟尘翻涌而起。 他的身形,更是在地面出现如此大面积塌陷的一瞬,骤然间的腾空而起,盘浮在了上方半空中。 直至所有的山岩巨石皆都落尽,扬起的滚滚烟尘也全然散开后。 身形悬浮于半空,凝望着下方的叶长空,眼眸顿时为之虚眯了起来。 此刻身下,原本的亡魂剑山山体已是不复存在了,出现了一条宽约百米,深约千米直至地平线位置的巨型沟壑。 这条巨型沟壑,必是天剑圣宗和圣剑谷上方大战时,被某个剑修强者一剑劈斩而下,将之一分为了二。 刚才他脚下所踩的那山体地面,只不过是后来,随着这片山地原本存有的地势更高山体崩灭,被滚落而来的山体巨石给填补覆盖上了。 也,正是随着亡魂剑山这处山体的塌陷,先前叶长空所感受到的那股极为锐利的剑意波动,也是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 由于浮现在上方高空当中,他更是一眼就将下方这道剑壑给尽收眼底。 只见,下方那犹如一处山谷狭道的剑壑中。 除了无数碎裂山石和尘土外,还存有者十多柄染满尘埃的利剑。 这些遍布着尘土的利剑,疑惑散落、斜插在下方的剑壑中,就如同一座座剑碑般。 每一柄剑上,都还残留着一位出自天剑圣宗疑惑圣剑谷的强大剑修死前最后的执念。 这些执念,被封存在这山体 之中,常年饱受亡魂剑山内亡灵阴气的侵蚀,已皆都化为了强大的阴魂邪念。 桀~桀!~ 呜~呜!~ 也正是叶长空将这处山体踏蹦,将之释放出来后。 瞬间就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凄厉吼声,朝着叶长空扑杀而来。 其中最为强大的两道阴魂邪念,更是都直接掌控了各自所寄生的宝剑。 一道邪灵阴魂所掌之剑上,绽放出古青色的剑光,携带者破空的尖啸之声暴刺向了叶长空。 这柄通体绽放着古青色剑光的宝剑,在暴刺间所含带着的那可怕锋锐气息,正是叶长空先前所魂识所感知到的。 而另一道邪灵阴魂所掌之剑,却是携带者一股无比厚重的力量气息。 朝着叶长空当空斩来之时,就宛若一座巨大的山岳横撞过来一般。 “两柄圣级层次的宝剑!” 望着这两柄被邪灵阴魂所掌朝他斩杀而来的宝剑,叶长空面上瞬间浮现出了欣喜之色来。 入这亡魂剑山时。 他根本就不保着什么太大期望,认为能够在亡魂剑山上寻到圣级层次的,只想着寻一柄天阶上品的重剑。 可,眼下,却是令他发现了两柄圣级层次的宝剑! 其中那柄绽放着古青色宝光的利剑,从其绽放的剑之灵韵光泽上,足以判定,应当是一柄圣阶中品层次的。 而这两柄圣阶级别的宝剑,皆都被如此强大的邪灵阴魂所掌。 即便是叶长空,想要将之制服,也得费上一番力气。 欣喜之余,叶长空体内血脉之力、不元元力尽数咆哮而起,手间有雷霆与炽焰交织的能量重剑凝化而出。 眼下,整个亡魂剑山内,只存有他一人。 故此,他丝毫不用担心因施展出一些武技、身法而暴露了他的身份,可完全的放开手脚来,制服这两柄圣剑,以及斩灭执掌着这两柄圣剑的强大邪灵。 能量重剑凝化而出的一瞬,便是骤然挥动,抵挡掉了这两柄圣剑所斩来的杀伐攻击。 与此同时,他的眼眸中有着金色魂芒利剑爆射而出,分别穿刺向了这两道执掌圣剑的邪灵。 至于,紧随其余稍微弱小一些的邪灵怨魂,叶长空则是没有半分的理会。 这些邪灵冤魂,虽比先前他在亡魂剑山中所遭遇到的强大许多。 却是,依旧近不了他的身,所有轰击而来的阴邪力量攻击,皆都被其体表周身所燃烧 着的炽焰雷芒所焚灭。 桀!~ 掌有圣剑的两道邪灵,在双眸中的金色魂芒利剑爆射而出的一瞬,全都发出了极为尖锐的厉叫声。 似乎知晓着金色魂芒利剑,对它们存有着巨大威胁般。 原本受它们所掌,并攻杀向了叶长空的圣剑,进攻轨迹竟是突然一变,直接将朝着它们极速爆射而来的金色魂芒利剑斩灭。 嗡!~ 掌有古青利剑的邪灵,将那能对它构成巨大威胁的金色魂芒利剑后。 竟是施展出了一门很是玄妙的剑技来,使之古青利剑通体嗡鸣颤响,斩出了一道恐怖的青光剑芒。 这道青光剑芒缭绕着无尽的剑意威能,闪烁着犹如实质般的锋芒,反复切割着挥斩途中所过之处的空间。 “竟都能施展出一门圣阶上品的剑法来!” 望着这道携带者可怕切割剑意力量斩来的一剑,叶长空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惊异之色。 想来执掌着古青色利剑的邪灵,生前必是天剑圣宗亦或是圣剑谷中的一位老辈强者人物。 而,这邪灵是由这位老辈强者人物死前的执念所化。 自是残存有一部分的记忆,懂得施展一些剑法手段来。 面对古青色利剑斩来的这一剑,叶长空面上甚至都浮现出了些许凝重之色来。 这样的一剑,已是足以伤到他了。 “一缕死后不散的亡魂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1章 强化合宿(六) 打你一百个耳光都算轻![大**] 安夏儿毫不掩饰自己的笑。 安家是收养了她,说她无情也好不念旧情也罢,但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安家做出那么多对不住她的事……她没有办法再用以前的心情去面对安家,她如今的亲人,只要有6白一个老公就够了! 安琪儿脸色看着在变幻着…… 她忍着那颗愤恨的心,蓦地,脸上缓缓绽出一丝清丽而艳毒的笑。 “那又如何。”安琪儿向安夏儿走近了两步,恶毒的低语道,“那我也有孩子啊,我可以为斯城生下孩子,不比你安夏儿,你的孩子没了。” 看着她缓缓开启的唇,安夏儿的手指握紧了。 但这个女人竟还敢提起她的孩子…… “安琪儿,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达芙妮会去墓园,是你让她过去的?”安夏儿看着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上回回安家时提醒过你,这笔账我迟早还给你!” “让我还?”安琪儿眼睛哭得红肿,冷厉地哼了哼,“安夏儿,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说到这,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安琪儿带起微笑,用只有她们听得到的声音说,“安夏儿,当时达芙妮会去墓园当然是我叫她去的,还有,我听到你已经去了墓园之后觉得那个机会太难得,所以就言语刺激了一下达芙妮,说你嫁给了6白,6白才会看都不看她一眼,因为你,她哥哥才会变成那样……总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结果达芙妮不负我所望,一定是她把你孩子弄没了吧?” 啪! 空气中响亮的巴掌声! 看着她可恶的笑容,安夏儿狠狠地一耳光扇了过去! “安琪儿,我早料到是你。”安夏儿咬牙道,“我告诉你,我那个孩子的事,要么让你偿命,要么我会让你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果然是她让达芙妮去那个墓园的…… 连她的孩子,也是被这个女人蓄意害死的,安琪儿这个魔鬼! 安琪儿捂着半边脸,瞪大清眸看着安夏儿,一脸不敢相信安夏儿也打她。 反应过来,她突然大叫,“来啊,安夏儿她打人了,我是安家的大小姐,你们敢看着她打我?” 这一层贵宾房间周围的工作人员听到声音,匆匆跑过来—— “生什么事了?” “你是安大小姐?” “你不是说来找你妹妹6少夫人说几句话么?” 此时游轮上的工作人员看着安夏儿和安琪儿,都不有不知所措。 “我是来找她,但你们都没听到她刚才打我么?”安琪儿捂着脸,眼睛红红地指着安夏儿,“你们不信可以问黄小姐和林小姐,她们刚才是有目共睹的。” 跟着安琪儿上来的那两个名媛看了下安夏儿: “是呢,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个6少夫人刚刚打安大小姐了。” “这……”工作人员看向安夏儿,“6少夫人,请问这是真的么?” “什么真的假的?有黄小姐和林小姐作证你们还不信么?”安琪儿瞪大着清眸,放开那边被安夏儿扇红的半边脸,“那我的脸,你们总看得出来吧?我要求你们把安夏儿的恶行告诉罗老先生,让罗老先生把她赶下这艘游轮!” 慕斯城当众解除与她的婚约! 她怎肯罢休! 她怎么着也要出这一口恶气! “可是……”几个工作人员看向安夏儿,“这可是6少夫人,6总还在下面……” “她是6少夫人就了不起么,就可以仗势欺人么?”安琪儿恨道,“你们怕得罪6白,难道就不怕得罪安家和慕家么?我告诉你们,你们真以为斯城会不娶我?我可怀了他的孩子,就算现在斯城解除了我们的婚约,我迟早也会嫁入慕家!” 工作人员这才惴惴地给罗老先生那边打电话了…… 而两个保镖站安夏儿面前,没有任何人敢造次! 展倩来到安夏儿身后,“切,这个女人该不会就是想让你抽她一耳光,以达到让罗老先生将你赶下游轮的目的吧?因为慕斯城说不会娶她,让她当众丢脸了,她想要来找你出气?” “哼。”安夏儿带起唇角,“自不量力,谁敢赶我下船,我就打她了那又怎样?” “某人还在仗着慕家的势力呢?”展倩笑了,“也不看看形势,慕斯城都当众说了不娶她了?哈哈,慕斯城若不娶她,她以什么名义生下孩子?以后想欺负你时以给慕斯城生了孩子的女人的身份自居?哈哈哈!真特么不要脸!” 安琪儿狠狠地看着展倩,“你叫展倩是吧?你给我记着!” “行,我记着。”展倩用尾指挖了挖耳朵,无所谓地道,“安大小姐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想记不住也难啊!” “……” 安琪儿眸子里的怨愤,就像要把安夏儿和这个展倩给剜了! “呵呵!”安夏儿看着她的脸色笑道,“真该让那些赞扬 你安琪儿为s城第一美人的男人看看,看看你现在的这副嘴脸,简直就是一个妒妇!” 在安琪儿恨得红的眼睛里,安夏儿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我们走,去恭喜一下6白赢了,某个女人落败的脸既然看过了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可不是,慕斯城不愿娶她,任她怎么叫嚣也于事无补。”展倩和两个保镖,和安夏儿一同走过去。 安琪儿气得肩头直起伏。 她安琪儿一直美名在外,是s城出名的名媛,无论是她的美貌还是化妆品开员的那光环,都一向只有人羡慕她的份…… 她何时被人轻视得这么惨! 这个仇不报,她就不叫安琪儿! 在安夏儿走了两三米后,身后的安琪儿突然冷道,“安夏儿,你想要你小时候的照片是么?” “……” 安夏儿脚步顿了一下。 缓缓回过纯美侧面。 “你说什么?” “记得上回你回安家时,特地让向叔帮你找出来?”安琪儿冷笑说,“你想要找出你在安家小时候的照片?那一定很重要吧?” 这个安琪儿……果然是个麻烦。 安夏儿抿了抿唇。 见安夏儿不说话,安琪儿似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我知道你小时候的那些照片在哪,想要我还给你?也可以。” “小夏,别信她!”展倩马上道。 “那我们就来作个交易吧?”安琪儿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2章 强化合宿(七) 呜…… 一阵风过。 产生鬼叫一般的声音,配合上凄凉环境和哈出一口气就是一团白雾的低温效果。 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 不过这样的场景对李道冲而言不仅没有任何惊悚的感觉反而很兴奋,狩猎时间到。 停留在炼气八层一个多月,李道冲没有再吸收过任何魂力,热血升级器似乎被遗忘在角落。 并不是李道冲不想去快速提升修为。 只是过度膨胀的修为,让他出现一些不适感,比如气涨,全身酸痛,脑子昏沉沉之类。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恒古不变。 揠苗助长的结果就是无根而死。 李道冲出现身体不适情况之后,再也没有吸收过魂力,而是调养生息,巩固体内灵气的同时,疯狂炼体。 体魄是承载灵气的容器,不够坚固,倒头来就会被吹炸。 而热血升级器只能增加灵气量,却不能巩固修为,更不会增强体质。 巩固修为和增强体质,唯有靠自己修炼。 在楚千月的调教下,李道冲体魄强度突飞猛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病态的傻少爷。 即使他看上去还是白白净净,不是很强壮,但那副看似单薄的身体蕴藏着惊人能量。 每天穿着上百公斤的法衣承受几倍到十倍重力,跌摔几百次,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每一次摔打都是对体魄的锤炼打磨。 李道冲平静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眼中散放出饥渴光芒,体内热血升级器在识海深处发出蓝色电光,激动如一只饿了几天几夜突然发现猎物的暴龙。 对其他学生来说,冥鬼是积分。 但对李道冲而言,冥鬼不仅仅只意味着积分,还是可以增加灵气的大补灵药。 李道冲唇角露出一丝轻笑,鱼和熊掌兼得的感觉很爽。 “救命啊……” 就在李道冲准备离开这个似乎没什么猎物的小镇时,身后传来呼救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 难道是哪位女生被传到厉害冥鬼身边了吗?李道冲眉头一皱,转过身,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从方位判断,传自小镇街道尽头那处大楼之内。 来至大楼前,李道冲透过敞开的大门,并没有发现里面有人,念力探出,同样没有感应到生命迹象。 里面是空的? “救命啊。” 又是一声呼救。 李道冲抬起头,声音在楼顶,微微弯腿,噌的一声,一跃而起,灵虚飞步李道冲已经掌握的差不多,十多米高度不算什么。 到了楼顶,李道冲有些奇怪,一名白衣长发女子背对着他坐在另一端的楼顶边缘。 一名学生则神情木讷的从楼梯上来,走向那白衣女子。 冥鬼?李道冲第一反应,随即一道念力笼罩过去进行探查,可是那白衣女子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死气。 不是? 李道冲表情古怪。 那名学生一直走到白衣女子身边,两眼放空,并无停下意思,一脚踏上楼顶边缘,继续向前。 一步跨空掉下楼层。 噗咚! 随即天空中一道闪光,一只灵眼纸鹤飞下来,激活那名跳楼下去生死未卜学生身上的传送符,那学生身上闪了闪被传送回去。 李道冲露出奇异表情,这家伙才来就挂掉了?不是说死亡率很低的吗? 那白衣女子又是什么东西? “救命啊……” 又是一声呼救声,这一次比之前听见的要刺耳许多,其中夹杂着某种扰乱心魂的音波。 催魂音?李道冲皱了皱眉,刚才那名学生似乎在听了声音之后魂不守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干什么,无意识之下径直跨出楼顶掉了下去。 可很快李道冲又觉得不太可能,能发出催魂音的冥鬼至少是青鬼,学校高层怎么会将大一新生传送到有青鬼出没的区域,那不是要让学生团灭吗? 炼气期想对付青鬼不是不可能,只是至少得炼气九层以上,并且天赋异禀,实力远超普通炼气九层,否则在青鬼面前就是一盘大餐。 如果不是,催魂音又是怎么回事? 李道冲再次念力笼罩过去,探测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死气回馈,那名白衣女子仿佛不存在一般。 李道冲手一伸一张自制的三级火符出现在手中,随后朝着白衣女子走去。 此时飞天殿的超大灵幕上,几千个画面正在播放着,李道冲的画面就在最下方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 短短几分钟时间,灵幕上七千多名学生的排名已经出现了不少变化。 有些学生传送点附近就有低等矮鬼,遇见矮鬼就是送菜,岂有不杀之理。 一只矮鬼虽说只有20分,但蚊子肉也是肉,灭杀也比较容易,真能遇见上百只,2000分轻松到手,总比费尽心机去杀一只 厉害的小鬼划算得多,狼鬼徒这种小鬼击杀一只也就200分。 不过就在飞天殿上一众学校高层、招聘员以及贵宾认真观察灵幕上的画面时,突然画面出现跳动,随即开始模糊,啪的一声,灵幕上的所有画面全部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三所大学的学校高层一个个面露惊色,生怕出什么岔子,今年这批学生天赋不错可是他们的命根子。 “各位不用惊慌,北疆军团第三师上个月在猎鬼星另一面驻扎进行特训,不影响学生们的期末大测,由于涉及到修真军机密,此次大测灵眼一律不得使用,其他功能不受影响。” 飞天殿中响起通报声。 听见通报,三所大学高层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袁隆基老脸一缓,重新坐了回去,刚才画面消失真吓了他一跳,这一届大一新生中好苗子不少。 段耀、叶妃月、路明、洪武和展鸿烈,这五人不论天赋还是心性都远超往年的天才们。 袁隆基还要靠他们升迁,真要在猎鬼星上夭折,断送前程不说,这五人背后的家族势力绝对要了他的老命。 与袁隆基一样,天弘大学和云岚大学两所大学校长,石奎与谢常英二人也都脸色一缓,在蓝湾星上玄苍大学就是最顶尖的存在,但今年这两所高校与往年不同。 天弘大学得到蓝湾星四大家族之一古家支持,古家第一天才古超进入天弘大学进修两年,之后会前往四环星域第一修真星跃龙星飞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3章 强化合宿(八) 古玄一声低喝,六条完全由生死二气凝聚而成的锁链,便从生死簿之中延伸而出。 哗哗。 锁链破空,一闪之间,已经锁定了李道暄六人,如同藤蔓一般,缠绕而去。 顷刻之间,六人便已经被生死锁链缠绕住,行动都变得困难起来。 “什么鬼?这锁链,莫名让我感到害怕。 这是幽冥之物吗?貌似能影响灵魂,绝不是好东西。” 红犼魔猿眼中闪过一抹红光,心中有些恐惧。 他身为魔族,对生死二气的敏感程度,比人族武者更高一些。 “管他是什么,毁了不就得了!” 李道暄暴怒道。 眼看他们就要将古玄围杀了,万万没想到,古玄居然还能发动反攻,反倒将他们六人,耍得团团转。 “给我断!” 魔象尊者率先往锁链发动了攻击。 其余几人,也是朝锁链发动了攻击。 砰砰砰。 六条生死锁链,应声而断。 失去了束缚的六人,在这重重破碎空间之中,再次认准了古玄,继续朝着他攻去。 这时候,古玄施展时空之道,所铸就的天埑,早已消失。 “不,住手,我投降!” 眼看六道身影,各自拿着君命帝器攻击而来,古玄一脸惊慌。 一见古玄这模样,李道暄六人,全都兴奋不已,又怎么会停手? 砰砰砰。 六件君命帝器,轰击在了古玄身上。 一时间,鲜血四溅,如同下起了一场血雨。 “成了!二首领,我们杀死古玄了!” “他终究还是被我们砸成了烂泥。” “杀了古玄,大功一件! 永恒魔圣大人,必然会给我奖励,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三大势力,如此之多的大圆满联手之下,终于还是将古玄斩杀了! 不远处,二首领一脸的心有余悸。 刚才,他差点就死了。 好在,其他人争气,不仅救了他,还灭杀了古玄。 一切,便都结束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丹尊者了! “哈哈哈。” 二首领也大笑了起来,飞到了三名天道使者身前。 七名大圆满的目光,同时锁定了丹尊者。 此时的丹尊者,一头黑发飘扬,脸上再无半点老态,也再无一道皱纹,年轻得有些过分了,活脱脱就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男子。 甚至,还颇为俊朗,称得上美男子。 但不知道为何,丹尊者还没有醒来,也看不出苏醒的迹象。 七人心中一松,还有时间! 他们想要朝着丹尊者靠近。 但,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们耳中。 哗哗。 那是锁链的声音。 下一刻,七条散发着生死二气的锁链,从地底钻出,朝着李道暄七人,便是延伸而去…… “不好,古玄没死!” 二首领额头冒出冷汗。 “不用怕,这锁链并不强,我们轻易就能斩开,先将古玄揪出来,才是……” 魔象尊者的长鼻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正准备沿着锁链,钻进地底,将古玄给揪出来。 但突然之间,一股惊人的杀机,将他锁定。 同时被杀机锁定的,还有一名天道使者! 那名天道使者脸色一变,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杀机从何而来,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剑气袭来。 剑芒一闪。 哧。 那名天道使者的头颅,高高抛飞而起。 呼呼。 头颅和无头的尸体,同时燃起火焰,化为了虚无。 “古玄,你敢杀我的同伴,你会后悔的!” 二首领放出狠话。 古玄一手捧着生死簿,一手握着诛天剑,看都没看二首领一眼。 他只是一脸赞许的表情,看向了魔象尊者,似乎在认同魔象尊者刚才所说的话。 “你说的不错,这生死锁链的强度,真的很有限。 一次性束缚六名大圆满,便有些局促了。 更别提,你们现在有七个了,哦不,还是六个,这不刚死了一个吗? 所以本少爷机智了一回,这七条生死锁链,都是用来束缚你一个的!” 哗哗。 原本朝着七人飞去的锁链,突然之间集中起来,全部朝着魔象尊者飞来。 魔象尊者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也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七条锁链,已经将他彻底束缚起来。 “收!” 古玄手中生死簿合拢。 七条锁链, 同时往回拉。 “不——救我,红犼魔……” 可惜,最后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他便已经被拉入了生死簿之中。 片刻之间,一枚空间戒指,从生死簿之中飞出,被古玄一把接住,收了起来。 那枚戒指,在场之人都认识,正是魔象尊者的空间戒指。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剩下的五名大圆满强者,一时间,居然没有了动作。 呼呼。 有风吹来。 一众大圆满,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凉。 冷汗,已经浸湿了全身。 “你为何还没死?你明明应该死了的! 我的巨锤,击中了你,那种感觉,绝非是击中分身的感觉。 而且,你也没有施展替死之术的机会,你不该还活着!” 李道暄死死盯着古玄,问道。 古玄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 难道自己拥有神体,就算被打成齑粉,也能复原的事情,会乱说吗? 他这么做,实际上,也是冒了风险的。 重塑身体的速度,哪怕稍微慢点,说不定,丹尊者就已经被攻击了。 好在,重塑身体的过程,这群人都没发现,他们只顾着傻乐去了。 “虽然冒了点险,但能一连击杀两名大圆满强者,也马马虎虎,算值得了。” 古玄嘿嘿一笑。 “就是,真的有点太累。” 刚才吞下了那几十颗九品丹,所补充的能量,已经耗尽。 好在丹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4章 强化合宿(九) “愿意留下的炼丹师,无论修为、炼丹品阶,只要学会任意一种星宿宫提供五品以上丹方,当达到窥道境六重巅峰,星宿宫都会为其提供一枚八品悟道丹!” 首席炼丹长老宫不二出最了最有诱惑力的条件,见不少炼丹师眼神一亮,心中稍安,这次仙盟做的太绝,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这个条件已经是星宿宫的极限了。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条件,比如妖仙城店铺的经营权,断魂山脉外围指定灵山作为修行地,可以开宗立派,高阶修炼功法与资源等等,各位只要有足够的炼丹贡献,都能够以相应功勋兑换获得,具体章程妖皇殿鸿涂山主已经开始和药师山主沟通!” 宫不二这句话就是直接告诉炼丹师,只要愿意留下,仙盟吝啬给的,星宿宫可以给,仙盟不给的,星宿宫也会给,一切明码标价,只要你们有足够的炼丹贡献。 “我们留下,星宿宫不会强迫我们和仙盟对立,或者直接开战吧?” 一个炼丹师忍不住问道,他孤家寡人一个,还得罪了仙盟一个大势力的骄,才会流落到妖仙城,若真如宫长老所言,留下自无不可。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星宿宫是不是真拿他们当自己人,会不会在关键时候,成为弃子或者炮灰。 “绝不会发生这等事,宫某以性命保证!”宫不二斩钉截铁道,就算星宿宫与仙盟开战,也不可能派一群炼丹师战斗,不够添乱的。 “咳咳……”大长老柳土长生咳嗽了两声,道,“事发突然,要我们立刻拿出详细的条件或者保证给各位并不现实,目前这些条件都是出自鸿涂山主亲口承诺,若各位有意,可以晚间找老夫相谈,大的方面老夫做不了主,但能力范围内,老夫能做主的地方,可以立即给出回复,其他想要离开的,也可以前往外务堂办理手续,就这样吧!” 一众炼丹师闻言,神态各异地告辞,至于之后是和大长老柳土长生相谈,还是直接离开,就是各人需要自己考虑选择的事情了。 叶谦留在最后,没有离开,既然宫不二有话与他,也没必要刻意晚点找个时间,现在直接谈妥就好。 “道友和宫长老先谈着,老夫先走一步!”大长老柳土长生深深看了眼留下的叶谦,淡淡了一句,拱手见礼便离开炼丹堂。 其他炼丹师,柳土长生来处理就可以,这位部落唯二的七品炼丹大师,必须要二弟宫不二出马才行,两人都是炼丹大师,比他有共同语言的多。 “仙盟那边到底是何态度?若我等不回归, 会不会直接派人暗杀?” 叶谦目送走柳土长生,问宫不二道,其他炼丹师还在考虑蝇头利的时候,叶谦已经敏感的捕捉到宫不二刻意隐藏的东西。 “应该不会!”宫不二沉默了一会道,他没想到叶谦会这么敏感,考虑了一会,决定将实情告诉叶谦,“我们不为难想要离开的炼丹师,仙盟也不得派人刺杀留下的炼丹师,这是妖皇鸿涂山主与仙盟谈崩前定下的事情,在我看来,只要仙盟不想轻启战端,你们就是安全的!” “我若留下,能得到什么?”叶谦很直白的问道,宫不二的回答,他还算满意,留下的危险肯定有,只看利益能不能动人心,至少在叶谦看来,他留在这里比回仙盟强多了。 “你想要什么?”宫不二淡定道,“一家柳土部落名下的店铺经营权,位置你可以随意挑选,真正的妖仙城院落送你一处,只要你提,只要柳土部落有!” “有离幻珠吗?”叶谦问道,这种情况下,他当然那越早破境越好,鬼知道什么时候星宿宫与仙盟就开战了。 “没有,不过有八品悟道丹!”宫不二是真的想留下叶谦,直接道,“这次考核之后,星宿宫会发放一批八品悟道丹,肯定有一枚是你的!” “明还要继续考核?”叶谦惊讶道,他都以为明的考核要取消了,现在柳土部落的六品炼丹师连十个都没有,再走一批的话,数量就更可怜了,其他部落应该也差不多,再考核刷掉一批,真正能进培养名单的炼丹师数量不要太少。 “不错,总不能因为仙媚一个决定,星宿宫的计划就要延迟或者推翻!”宫不二撇撇嘴道,就算明知道现在不是考耗好时机,代表星宿宫的妖皇殿也绝对不会让明的炼丹师考核出现意外。 “我需要的是离幻珠!”叶谦不知道宫不二是不是真的弄不到离幻珠,在他看来,八品悟道丹都肯直接拿出来收买人心,一个主材不是什么大难题。 “你知道我做不了主,也不可能去找鸿涂山主为你讨要一枚离幻珠!”宫不二叹息,八品悟道丹他都舍得,更别一个主材了,但他真拿不到,除非他疯了,才会为了这点事去打扰妖皇鸿涂山主。 “你若真想要,通过考核后,我答应先帮你拿到离幻珠,功勋可以赠送,柳土部落所有炼丹师将全力帮你!”宫不二给出自己最有诚意的条件,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可以,但一枚离幻珠不够!”叶谦当然不可能放过宰大户,替自己谋福利的机会。 “你想如何?”宫不二问,可 以预见,经过此事后,半妖部落将会更缺炼丹师,更别是高阶炼丹师,正如他刚才所言,只要叶谦提,柳土部落又有,都有得谈。 “离幻珠价值多少功勋,一个七品丹药任务又可以获得多少功勋?”叶谦除了离幻珠,并无其他具体要求,不如直接折现。 “六品炼丹任务最高五十点功勋,七品丹药任务最高两百点功勋,离幻珠兑换价格是两千点功勋,普通八品丹药五千到到一万点功勋,八品悟道丹兑换价格是两万点一枚!” 宫不二索性将相关的兑换价值全部给叶谦听,这些消息还没公布,但对他这种半妖部落高层来,并不是什么隐秘。 一枚离幻珠居然价值十个七品炼丹任务,叶谦有点无语,还真是物以稀为贵!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5章 强化合宿(十) 美国那边的医疗非常的全面,安好好对美国的医学是放心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安好好和阿正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那天阿正像往常一样回家,才刚从中餐厅里面走出来,就被巡警给盯上了,阿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加快了脚步,可是那些巡警见状,便上前抓住了阿正,要求阿正出示证件。 阿正心里慌乱了起来,大呼着今天真是倒霉,早知道这样就在餐厅晚点回去了,可是没有早知道,警察在看到了阿正的护照之后,便将阿正给抓了起来。 他的签证早就过期了,能在美国逗留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被发现已经是非常侥幸的事情了。 而按照美国的法律,在美国境内逾期停留超过180天不满1年,在被驱逐出境之前离开美国,从离境的那天开始,3年内禁止入境。 阿正被意味着驱逐出境,可是他放心不下安好好,心中非常的担忧,安好好接到了通知后,也是停着大肚子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察局,用她生硬的英语和警察艰难的沟通和交流着。 可是没有用,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还有苏杰也来了,在他的帮助之下,警察愿意缓两天将阿正驱逐出境,让阿正在美国处理还没有完成的事情。 阿正对苏杰感激不尽,他只能拉着苏杰的手说道:“苏杰,我没有办法再照顾安好好了,可是安好好马上就要生了,不能再折腾了,身边也不能缺少人照顾她,因为,安好好就拜托给你了……” 苏杰看了看安好好,又看了看阿正,拍着胸脯对阿正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阿正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千言万语,他却说不出口,他多想陪在安好好的身边,陪着她度过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时刻,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安好好的喉咙里发出难过的声音,她对阿正说道:“你怎么那么傻,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我,放心吧,我没事的,美国的医疗这么发达,再说了,我还有钱,我可以去月子中心,你就好好照顾好自己吧,到了国内,好好安顿下来,等我稳定了,我会回去找你的。” 阿正张了张嘴,他并不希望安好好再回去国内,好不容易在美国安顿下来了,她这么回去合适吗? 但是安好好却觉得如果这个城市连一个熟识的亲人都没有,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安好好,不管怎么样,先安全的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也很期待自己要当舅舅了,可惜不能第一时间看看这个小家伙长什么 样子了。” 阿正伤感的说道,在一旁的苏杰颇为难受。 “别弄得这么伤感,你们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嘛,阿正,安好好,你们就放心好了,一切还有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安好好名义上的丈夫,我不会让安好好受委屈的。” 阿正离开美国的那天,安好好的心情再次变得非常的低落和消沉,天空中阴霾一片,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点光明的样子。 阿正不让安好好去机场送她,怕她一个孕妇行动不便。 安好好只能抬头望着天空,见到头顶上飞过的飞机,总是在想着,也许那一架飞机上坐着阿正。 阿正独自一个人回国了,很难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距离上次离开那个城市的时候,已经大半年快一年了,那个时候的阿正只是一心想着陪安好好远走他乡。 至于去哪里,他是无所谓的,直到后来他们在美国安定了下来,这一定下来时间就过去了那么久,真的是太神奇了。 往事历历在目,阿正在飞机上根本无心睡眠,想到了过去在那里和安好好相识的情景,在他的心目中,安好好已经变成了像是亲人一样重要的人了。 而阿正的离开,苏杰便取代了阿正的地位,像是一个保姆一样开始了照顾安好好的日子,只是安好好还无法适应,她总觉得阿正好像没有离开自己身边一样。 经常把苏杰叫成阿正,让两人都非常的尴尬。 “真是对不起,天天这么麻烦你,其实我想过了,以后我会请一个保姆来照顾我的。” 安好好抱歉的对苏杰说。 “你还是算了,在美国请保姆,你又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再说了你一个人在这边,万一别人对你有所企图,你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既然我已经答应照顾你了,你就不用对我感到不好意思,把我当成自己人就好。” 有了苏杰的这一番话,安好好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她现在别说行动不便了,就算是重新找一个保姆,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而安好好是排斥和抗拒陌生人进入她的世界的。 她性子慢热,没有办法和别人那么快就打成火热,因此她也不想去改变,如果生活中多了一个人会让她难以适应,她宁愿自己一个人。 安好好渐渐的接受了苏杰的热情和好意,两人的关系也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了,在相处的过程中,苏杰对安好好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安好好对他好感倍增,而苏杰一直很喜欢安好好的性格,觉得她就是典型的古 典美人,有着中国的特色。 瑶瑶在医院养伤期间,情绪时好时坏,作为瑶瑶名义上的未婚夫,席城不得不在下班之后,或者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医院陪瑶瑶,而瑶瑶的父母也放下了大部分的工作,将时间花在瑶瑶的身上。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瑶瑶却仍旧心中一直惦记着花少,可是她不能对自己的父母说起,因此她只能向席城说,尽管她的内心是骄傲和自大的,不愿意向席城低头的,但是现在的处境由不得她。 席城的母亲听说了瑶瑶的事情,也前来医院照看瑶瑶。 她提着很多的补品还有一束鲜花来到了医院,都说女孩子喜欢鲜花,席城的母亲希望自己的一番好意得到瑶瑶的欢心。 但是瑶瑶似乎心情很差的样子,对待席城的母亲态度也非常的冷淡。 席城的母亲面子上有些过不上,但是体谅到对方现在是一个病人,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因此尽管心里不太高兴,仍旧强颜欢笑着。 倒是瑶瑶的父母看出了端倪,连忙对席城的母亲说道:“你别介意,我这个女儿最近因为这件事情情绪非常的不稳定,还请多多包容。” 席城的母亲尴尬的笑了笑,问了一下关于瑶瑶病情的事情,瑶瑶的父母自然是避重就轻,不愿意将瑶瑶的糟糕情况告诉席城的母亲,只是说需要时间来康复。 席城的母亲很是担忧,这毕竟是关系到席家今后的未来,她见瑶瑶对自己的态度始终非常的冷漠,便识趣的找了一个借口准备离开医院了。 在医院的大门口,她竟然遇到了熟识的医生,她认识的一个有名的骨科医生,也是席家多年认识的老朋友了。 两人在门口寒暄了一阵子,席城的母亲突然想到了瑶瑶,于是便问道:“有一个赵瑶瑶的病人,是您帮忙做的手术吧?” 席城的母亲觉得他们家肯定会请最好的医生,而他又是这个医院有名的医生,相信是他主刀的。 果然,朋友点点头,颇为遗憾的说道:“是我做的手术,可惜啊,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变成了这样……” 席城的母亲大吃一惊,说道:“她怎么样了?不是不严重吗?只要时间康复就好。” 医生摇摇头,说道:“哪里这么简单,骨头上面的事情,并不是说康复就能康复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她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粉碎性骨折……” 医生的话让席城的母亲如五雷轰顶,她继续追问道:“那么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以后都不能用那条腿走路了,如果康复不了的话……” 医生继续说着,可是席城的母亲已经无心听下去了,她不能想象,将来席家是要娶一个腿有问题的女孩进家门吗?这样下去怎么行?且不说别人会怎么看待,就算是席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想法,可是席城呢? 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委屈的和一个腿部有残疾的人在一起,他会感到幸福和快乐吗?席城的母亲仿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6章 强化合宿(十一) 池冉冉本想要让邵怀明出丑,但是,他气场强大的,谁都不敢开口。 就算是跟着老板来的这位贵客顾少,都甚至不在意他的无礼。 池冉冉没有看到他们出丑,心中一口气,难受的要命。 她暗暗的捅了捅俞飞鹏,对他使眼色。 俞飞鹏先给顾廷川和上司敬酒,缓和一下气氛。 而他引起的话题,自然是有些高端的,刻意的让邵怀明这样的建筑工听不懂的。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许星辰抓着邵怀明的手,小声的跟他说话,怕他无聊。 “今天累吗?没有受伤吧?” 邵怀明看着小女人,关心又刻意的,想要让他不那么尴尬的样子,深邃幽黑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 他这个人,以前是高高在上,身边总是不乏人来恭维,但是,如小女人这般,细细的照顾他的情绪的,而且如日常的那种关心的人,却真的很少。 博叔算一个,但是博叔都有些不敢触他的真正情绪和内心,之前,许星辰的母亲许微算一个,他租住她的房子的时候,许母还不时的给他送些吃的,天冷天热的嘱咐一下。 再一个,便是许星辰了。 她很不习惯做一个男人的妻子,却是在尽量适应和想要做好。 一如此刻,维护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自尊心。 邵怀明反握住她的手指,拇指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竟然有了几分柔意。 “关心我?” 许星辰默了下,然后很直接的点头,“是啊。” 他是她许星辰的丈夫,不关心他关心谁? 邵怀明低沉应了声,“嗯,很好。” “……”什么很好? 关心他吗?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只是许星辰有些不太明白,邵怀明的心思。 他这个人,很少说话,即便是床上,都表情很少,心里想什么,她都不好猜,或许是因为不太熟悉吧? 小两口,暗暗的交流着,在旁人眼中,就像是眉目传情一般,突然被不识相的人,打断。 “邵先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许星辰看过去,俞飞鹏笑着,又重复一遍,“邵先生既然在工地工作,那你对现在房地产发展,和最近国家出的政策调控,有什么看法吗?” 邵怀明没说话,许星辰却先一步开口,“俞组长,这方面,我最近因为正关注房子,正好了解了一些 ,近期……” 池冉冉打断了许星辰的话。 “星辰,老板和顾少,想要听的是你老公的看法。都是男人,他们说话,你就不要插嘴了。” 许星辰不甘示弱,“冉冉,你这意思,好像女人没用一样。怎么,你自己就瞧不起自己身为女人吗?什么时候,男人说话,女人还不许插嘴了?” “我可没这个意思,我说的是,都问的是你老公。你不用这么维护他吧?他不懂就直接说不懂呗,毕竟我们都知道,他就是一个农民工,说不出来我们也不会笑话他,瞧你急的,欲盖弥彰。” 许星辰冷笑,“他是我老公,我不维护他维护谁?农民工怎么了?你歧视农民工?你敢不敢把这话,发到网上去,让人评评理?” “许星辰你——强词夺理。说到底,还是你老公什么都不懂。” “你懂?你懂你上学成绩三十分以下?” “你……” 这整个包厢,都成为了这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对战的舞台了。 许星辰本也没有这么非要跟人争执,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她的素质也不允许她如此无礼。 但是,这真是忍不住的,池冉冉如此咄咄逼人,非要找邵怀明的麻烦,她身为妻子,怎么能不保护丈夫? 所以,为了老公,许星辰自然也要战斗一番的。 最后,许星辰一个绝杀,让池冉冉,瞬间脸红尴尬。 她当年高中读书,好几门考试,都是三十分以下,旁人不知道,但是许星辰是最清楚的,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简直是让池冉冉恨不得杀人的。 既然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她自然也待不住了。 许星辰扯着邵怀明的手起身,面色不太好的,对老板和副总道:“抱歉,经理,副总,我跟我老公先走了。” 说完,他们迅速离开。 包厢内,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俞飞鹏立刻笑笑,打圆场。 “刚才许星辰是开玩笑的,我们都是同学,以前经常这样开玩笑的。冉冉可是M国XX大学毕业的呢,是吧冉冉?” 其他人笑笑,都附和,“是啊,” 老板没说话,他看了看顾少。 顾廷川在邵怀明走之后,已经是意兴阑珊了,捏着手机,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而当晚,顾廷川在酒店,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邵怀明的电话。 “三哥~” 他可是诚惶 诚恐的,先给自己解释。 “我不是跟着你到青城的,是真的凑巧,有个在青城的项目想做,就过来了。三哥,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顾廷川这满满求生欲,从电话里的声音就能听出来。  邵怀明跟许星辰回到家。 许星辰还满肚子的火气呢。 不过,她顾忌着邵怀明,进门之后,先照顾他的情绪,微笑着,去看邵怀明。 邵怀明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在他进屋之后,许星辰立刻道:“你先去洗澡吧,换下衣服来我给你洗洗,前几天我买了几件衣服,还有家居服,” 邵怀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俯身,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声音沉沉。 “一起洗?” “啊?” 许星辰小脸一红,却竟然鬼使神差的应了声。 “好。” 所以,许家不大的浴室内,夫妻两人,在浴室一番缠弄,用的力气,竟然比平时还多,许星辰出来的时候,是被抱着的,一躺到床上,已经昏昏沉沉的,直接睡过去了。 邵怀明这才只围着浴巾,走出房间,点了一根烟之后,一手捏着手机给顾廷川打了电话。 顾廷川那边求生欲满满的解释了之后,邵怀明声音还带着之后的慵懒和低哑。 “你做什么,我不关心。但是,离我远点。” “是,三哥,我肯定不会去打扰三哥您的新婚生活的,呵呵呵……” “廷川,你是个嘴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7章 IH-初始 剑山斗场中,整片空间再次寂静了下来。 场中所有的目光,皆都凝汇在叶长空的身上。 如果说,先前林星驰的败,是个偶然意外。 那么,现在呢。 谁,还敢质疑,先前林星驰的败? 熊家、王家、赵家剑山城中的这四大家族之人,只感觉自己的内心甚至都已是被震撼得麻木了。 沈翰面对叶家所请来的这位不知名的青年,解决竟是与林星驰一模一样。 连,在对方手上,连一招都未能支撑下来,就秒败了。 剑山之争? 今年的剑山之争,叶家有着这样一位可怕的人物在,他们还怎么去争。 对于这样举手间,就能轻松败下林星驰和沈翰的人物。 他们熊家、王家、赵家,就算是所有人出战代表一起上,怕是都没半点希望能够挣来剑山吧。 此刻,在震惊之余。 所有熊家、王家、赵家的人,心中都在想。 这样一位可怕青年人物,就算是放在圣剑谷、天剑圣宗,这样的顶尖圣级势力中,怕都是最为出类拔萃之人。 那么,叶家又是如何请来这样一尊大神的? 至于黄鹰、辛海等猎鹰佣兵团之人,好似彻底定格在了那里般。 特别是那辛海。 想到先前,对叶长空所接二连闪的挤兑嘲讽话语。 令得此刻的他,好似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般。 “现在,你们,还要继续争吗?” 也正是在整个剑山斗场寂静无声之时,四方站台上叶长空的声音缓缓响起。 直到这一刻,鸦雀无声的场中,各处才猛然间掀起了无数的惊哗声来。 此刻,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了。 熊家、叶家、赵家之人,听得叶长空的话语后,无不是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来。 争? 叶家请来了这样一位恐怖的青年人物,连林星驰、沈翰在对方手中都秒败。 他们,还如何去争。 “熊家,放弃今年的剑山。” “叶家也放弃。” “我王家也不争了。” 三家家主更是当场就表态,放弃了争夺今年剑山的掌管权。 “如此最好。” 叶长空微微的点了点头,转身直接朝着叶天赐、叶风、叶璇三人所落座的席位处行去。 不过他还未走下四方站台,却是忽然被熊家家主给喊住了。 叶长空停下脚步望向熊家家主,淡淡问道:“还有何事?” “阁下,天资如此卓越,身份必是极为不凡。” “我就想问问,叶家究竟是如何将阁下请动的,我熊家也想效仿一番,争取在明年挣得剑山。” 熊家家主这番话,看似是好奇叶家是如何请来叶长空的。 实则,却是有着拉拢叶长空的意思。 想要效仿叶家,甚至付出比叶家更多的代价,以此来诚邀叶长空,让叶长空明年时,来助他熊家一战。 叶长空闻声后,回道:“两月前落难至剑山城,刚好遇上叶家之人被带入了叶家,仅此而已,并未收取叶家任何报酬。” “两个月前?” 熊家家主立刻联想到了什么,顿时道:“莫非你就是那从天而落,砸在了城西广场上的那人?” 叶长空点了点头:“正是。” “说起来我还真想起了此事。” “那天,正是叶风那小子,将那坠落在城西广场之人带回了叶家。” 剑山斗场中好些人闻声后,全都不由瞪直了眼。 叶家,这是什么运气? 一位族中的后辈,好心帮助了一位落难者,结果换来了今年剑山的掌控权。 这,简直是让熊家、赵家、王家之人全都感到极为的无语。 “行善事,终有善报。” 叶志泽听得场中各处说他叶家撞上了大运的话语声,立刻便出声缓缓的道:“不是我叶家撞上了大运,而是上苍对我叶家所行善事的善报。” 这一番话,无不是将叶家在剑山城中,所具有的名望推至了顶点。 叶家在剑山城,本就有着侠义之剑之名,平日里族中之人,都带有着一刻侠义之心。 其帮助过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如今听得叶志泽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着几分玄乎的道理。 也正是在场中诸人,因叶长空助战叶家的原因而感到不可思议时。 叶家备战台上的辛海,无不是在饱受煎熬,就如同即将被审判的犯人般,内心忐忑不安到了至极。 叶长空在展露出了如此风华,逼得风家、熊家、赵家相互放弃了今年的剑山之争后,就直接转身向叶家所在方向行去。 倘若叶长空当场狠狠的数落鄙夷他几句,他或许还好接受些,也做好了以 最卑微的姿态向叶长空道歉的准备。 可叶长空却是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自是让辛海恐慌了起来。 “团长,我现在该怎么办……” 辛海满是无助的看向黄鹰道。 “强者不可辱。” “他未理会你,是等着看你的态度。” 黄鹰止不住的轻叹了声:“你若想活命的话,立刻去向他求饶吧。” 对方所表现出的这番姿态,让他内心都不安了起来。 只奢求,对方不要将记恨上他整个猎鹰佣兵团就好。 “好,我去!” 辛海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咬牙。 这时候,叶长空已是走下了四方站台,来到了叶天赐、叶风、叶璇的身边。 “叶大哥,你简直是太厉害了。” “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像叶大哥这样的强者。” 叶风、叶璇无不是立刻激动得喊叫了起来。 他们向叶长空的目光,好似都有着希翼般的星芒在绽放般。 他们二人,自是将叶长空给视为了偶像般的存在。 幻想着他们的未来,也要成为如叶长空这般,可一人逼得赵家、王家、熊家放弃剑山之争的人物。 至于,叶天赐、叶志泽等叶家长辈。 此刻再看叶长空时,眼中却是明显多出了深深的敬畏之色。 甚至触碰到叶长空的目光,都会感到莫名的紧张,不敢再如先前在叶家里时那般面对叶长空了。 强者不仅不可辱,更是受人所敬畏崇拜! 叶长空笑着向叶风道:“你们要是想和我一样的话,等我离开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8章 IH-决定 苏玄歌丝毫没有犹豫的就伸出手,随即把手重重的放在了南宫离的手心上,虽然她看不到,但是她的心里,心底完全就是已经相信了,因为这次穿越来这里,她除了只能相信南宫离别人没有可以相信的,因为他能为了她抛弃王爷身份,又为了她而抛弃了皇位,这样的人不信任,又有何人能信任呢? 南宫离的手在握到苏玄歌的小手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即对着青风一点头,紧接着一顶花轿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这一切苏玄歌并不知道,而她就这么着被南宫离送入了花轿中。 当进入花轿之后,她才感觉到颠簸,也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掀开盖头,却赫然听到南宫离的笑声,“爱妻莫急,等到了你再掀开盖头也不迟呢。” “你怎么也在花轿里呢?”苏玄歌诧异道。 “我既然是接受了异常之人,那么就要用异常人的方法呢。哈哈。”南宫离笑道,苏玄歌忍不住又是要伸手去打他,谁知他却伸出手阻拦道,“爱妻可不要打伤我了,到时候吃亏的可是爱妻呢。” 听到南宫离这番打趣,苏玄歌真是气得不由跺脚,结果因为她用力过猛差点让外边抬轿子的轿夫们歪倒,也多亏南宫离能用内力反而让他们站稳了,不由再次好笑道,“爱妻,莫要慌,到了,你就会明白这一切了。” 南宫离这次把苏玄歌带出来,就是有意让周管家他们好安置新房,也算是给苏玄歌一场新颖别致的婚礼吧,这也是他补偿她的,毕竟,他欠了她不少的东西,尤其是自己的母后,不,应该说是母亲了,如若没有母亲,估计他们定能在皇宫里幸福的生活,可惜一切的一切皆是他亏欠的。 苏玄歌此时倒不说话了,反而把头依靠在南宫离的怀里,缓缓道,“谢谢你,南宫离,你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有了信心,也是你让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相信咱们一定会幸福的。” “那是,永远幸福!”南宫离伸出手把苏玄歌的头又往息怀里靠了靠,“乏了就睡吧,不用担心一切,也不用考虑什么战争不战争的。” “嗯。”苏玄歌再次点头,还真得闭上了眼。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苏玄歌竟然是在被鞭炮声给吵醒,正当她要开口之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周管家的声音,“新郎踢轿。” 苏玄歌一怔,不由摸了一下旁边,刚才还有南宫离的,就这么快不见了,随着周管家的声音,她隐约感觉到有人轻轻踢了一下轿子,随即又听到周管家再次唤道“新郎抱新娘下轿,过火盆。” 南宫离 缓缓掀开轿子帘,随即笑着把苏玄歌从轿子里抱了出来,然后迈着大步,一大步跨过了火盆,而那火也在南宫离跨过之后,自然就灭了。 “一拜天地。”南宫离在把苏玄歌放在地上之时,又听到这个声音,他们二人手牵着手,对着天空缓缓下拜。 “二拜……亲友。”本来应该是高堂,可是因为苏玄歌已经没有亲生爹娘而南宫离也离开了自己的国家,自然这个高堂反而变成了亲友。 南宫离和苏玄歌再次行礼施拜,反而惊得青风他们差点下跪,“主子,鞠躬就行了,不必那么认真,你们可是我们的主子啊。” “三夫妻对拜。”不等南宫离他们答复,这第三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最终两个人面对面的相互一拜。 此时,青云反而像是一个孩童一样,竟然趁周管家不注意,突然开口道,“主子,能否把主母的盖头掀开,让我们看一看,此时的主母是不是比以前更加漂亮呢?” 苏玄歌不等南宫离回答就要伸手,反而被南宫离阻止道,随即喝斥道,“还不是时候,等我入了洞房,你们再看也不迟。”说毕,他再次抱起了苏玄歌往洞房走去,根本没有再等周管家的“入洞房。” 进入洞房之后,在周妈妈的声音下,“用秤秆挑盖头,称心如意。”只见南宫离缓缓接到秤秆之后,缓缓挑开苏玄歌面前的盖头,看到她娇羞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玄歌先是瞪了他一眼,回过头,这一看床上,屋子里,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也在这时,只见南宫离突然又是一挥手,那红色蜡烛如同被风吹灭一样,漆黑一片,随即就感觉到眼前似乎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随着那荧光的出现,她好奇的伸出手,当那小东西落入她的手中时,不由诧异道,“南宫离,你究竟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萤火虫,如同流星一样呢。” “主母,你可不知道主子当时可是耗费了好多力气呢。”青云再次纯真的说道,其实也是想让苏玄歌多为南宫离着想。 南宫离瞪了青云一眼,“谁让你多嘴多舌的,如若舌头过于长了,我倒是不介意让嗷吃了它。” “主母,你看……”看到这一主一仆在吵架,苏玄歌忍不住笑着躺倒在床上,谁知刚刚躺下顿时觉得自己的腰被硌了一下,顿时大叫一声,反而把南宫离吓了一跳。 “怎么了,歌儿?”他边说边扑向苏玄歌,苏玄歌在惊叫了一声之后,这才记起来,这是他的新婚床,想必被褥底下应该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吧,想到这时,她不由掀开了被褥 ,果然如同她所想象的那样,脸上再次带起笑容来,而且也红得很,这让南宫离又是有些心动。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却见玫儿突然端出一碗水饺来,缓缓放在他们二人之间,周妈妈笑道,“新郎喂新娘。” 南宫离无奈的收回视线,这才拿起筷子,缓缓夹起一个饺子来,喂在苏玄歌嘴里,苏玄歌刚刚咬了一口,就听到有一个声音在问“生不生?”“生!”虽然苏玄歌的话音刚刚落下,顿时响起来大家激烈的掌声,还有那笑声。 听到这时,苏玄歌才回过神,随即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生是那个生的意思,也忍不住笑了,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现代也会有人特意煮一些不熟的饺子,为的就是让你说出来生而已! “主母,你要给我们生几个啊?”就在这时青云这个家伙又跳出来,开口就问,而且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惹恼苏玄歌一样。 “三个!”苏玄歌当时说话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倒是南宫离有些生气了不由瞪了他们一眼,“我的婚礼就至此结束,还有,**一刻值千金,可别再影响我和你们主母了,赶紧滚!” 随着南宫离的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大笑着离开了,而南宫离和苏玄歌就相拥而睡,在他们的新婚的床上…… 半年后的一天早上,当苏玄歌醒来,发现南宫离并不在身边,摇摇头,穿好衣裳,正准备喊人时,却见玫儿走了进来。 玫儿进来是送早餐的,苏玄歌笑着点头,并坐在了餐椅前,当看到那盘烤得油光闪闪的鱼时,她突然止不住的恶心起来,随即对着痰盂猛吐了起来。 玫儿一见小姐如此大吃一惊,不由放下那盘子,随即大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虽然说苏玄歌已经嫁人了,但是玫儿还是原意唤她为小姐,而唤南宫离为姑爷,在她看来这样才是一家人,自然除了青风他们是唤小姐为夫人呢,其他时候就唤南宫离为老爷,这也是南宫离和苏玄歌经过商议而决定的,总觉得这比主子、主母好听啊。 正在外边锻炼的南宫离立马止住动作,匆匆跑了进来,当看到苏玄歌一直往外吐时,忍不住也焦急起来,也是这半年以来第一次对玫儿有了严厉,“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让夫人呕吐这么厉害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苏玄歌吐了一阵,这才抬起头,看到南宫离,摇头道,“我没事儿,阿离,你不要责怪她,估计是我一时看到这个……”她把手刚刚一指那个鱼,又是一阵恶心起来,再次呕吐起来。 “奴婢……奴婢 ……”玫儿被这一幕给吓怔了,这是从未见过的,也急得有些想哭。 在这时,恰巧周妈妈进来给小姐和姑爷送衣裳,可是当看到苏玄歌这个模样之时,她似乎是因为过来人,就先看了南宫离一眼,守和让玫儿把鱼盘收走,随即笑着对南宫离说,“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99章 IH-清楚 束缚住委托人一生的铁链,现在被轻易的一刀就劈断了。 看了看手上还留着的铁环,和一小截的铁链链条,孟长锦面色淡淡。 这东西她可不喜欢,所以肯定是要从霍司岚那里拿到钥匙打开这个铁环的。 抬起的左手在眼前轻轻的晃了晃,孟长锦也在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自然是以委托人的夙愿为主。 委托人不想被限制了自由,不想当霍司岚的私人物品,也不想当笼中的金丝雀。 这些,孟长锦也不想。 按照孟长锦的想法,干脆直接剁了霍司岚,那这一切的事情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很显然,虽然这是一个规则扭曲的世界,但是杀人犯法。 孟长锦要是剁了霍司岚,那估计她下半辈子就要在牢狱之中度过余生了。 以孟长锦的能力,越狱其实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委托人想要的自由,绝不是当逃犯。 所以孟长锦必须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其实这个世界的规则,那是真的扭曲。 普通人遵循着杀人犯法的规则,可是对一些权贵而言,即使做了什么违反规则的事,也可以利用钱权来解决问题。 比如霍司岚就是如此。 要不然光是囚禁别人人身自由这一点,那少说也得牢狱之中待三年。 可是霍司岚不仅屁事没有,还活得别提多滋润。 既然如此,那孟长锦也就有了发展的方向。 那就是变得比霍司岚还有钱有权,然后她还得将霍司岚送到最好的精神病院去,让他感受一下被关起来的感觉。 至于怎么变得比霍司岚还有钱有权,这就是孟长锦接下来该解决的问题了。 赚钱这方面,还是谋权这方面,其实孟长锦都不擅长。 但是她有别人所没有的东西。 要说赚钱,那肯定是女人的钱最好赚。 赚女人的钱,只需要抓住一个点,就能赚到钱。 那就是——能变美! 这一点对别人来说困难,但是对孟长锦来说,还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一颗淬体丸下去,美白排毒瘦身,三管齐下。 不过孟长锦也清楚,东西对她来说不难,但是东西再好,没有知名度那也别想赚大钱。 怎么扩大知名度,这些孟长锦真是一窍不通,所以她是真需要一个有力的帮手。 她不会,总有人会。 只要付出足够的利益,那肯定有人愿意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委托人留给孟长锦的局面可并不够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首先,委托人并不认识,也并不知道推广做得很好的人才。 那写就需要孟长锦自己去做了解了。 其次,委托人还没有钱。 一觉睡醒就成了笼中的金丝雀,委托人身上别说是钱了,就连手机都没有。 父母也被霍司岚用钱砸得卖女求荣,满心满眼只看得见钱。 所以指望委托人的父母亲人更是痴人说梦。 可是说,委托人所知道的信息,身边的关系,都对孟长锦没有丝毫的帮助。 对于这些,孟长锦其实也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首先的,还是先离开霍司岚的地盘是最紧要的。 在霍司岚的地盘上,要做其他的事情根本是做不了的,现在霍司岚也拦不住她,自然是想走就走。 但是霍司岚作为这个小说世界的男主角,权利大得很,离开恐怕也会很快被查明去处,随时可能会被霍司岚找上门去。 想到这里,孟长锦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就如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在心中反复默念了几遍杀人犯法,孟长锦又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这次这个任务,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对孟长锦来说,却是最难搞的。 主要是因为这个世界规则畸形,而又有霍司岚这么一个超级神经病,随时随地都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粘得死死的。 偏偏这个世界规则畸形,那就干脆畸形到底好了,可是偏偏对普通人开说,又得严守规则。 不然的话,孟长锦直接提刀就将霍司岚给剁了,那就所有问题都不存在了。 现在孟长锦这完全就是被规则限制得死死的。 必须得变得有钱有权,这样子才可以随意的去处置霍司岚。 可是在变得有钱有权的这个世界,怎么不让霍司岚搞事情,就是一个大问题。 突然,孟长锦眼睛一亮。 她也是一直想着所谓规则,所以进入了思维盲区。 其实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啊。 杀人犯法,所以孟长锦自然不能动手杀人,可是,霍司岚可以将委托人困起来,她为什么不可以。 小四说杀人犯法,又没说囚禁犯法。 再说了,囚禁犯法,那 也是被囚禁的人去告发。 委托人是没有办法去告发,且就算告发也没有用。 根本没人会将霍司岚制裁的。 而霍司岚,孟长锦觉得他就算有办法告发,他也不会告发。 说不定还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他的“小园”在和他玩游戏呢。 这就好办了,她不杀,她可以困啊! 困人的东西她可多了,都是上个任务世界,热情的修士们送给她的见面礼。 虽然收了见面礼之后,孟长锦就要了他们的命,但是孟长锦坚定的认为,这些灵器就是大家送给她的见面礼。 念头通达之后,孟长锦心情顿时变得明朗畅快了起来。 念头这一通达了,孟长锦能关注到的地方就更多了。 同时,从肚子里传出来咕噜噜的声音,也被孟长锦注意到了。 委托人被囚禁之后,逃走,绝食,自杀……可惜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现在正处在了绝食阶段,按照委托人的记忆来看,已经是一天滴水未进了。 委托人想要通过绝食来让霍司岚放了她,但是孟长锦不需要。 所以饿了就要吃饭。 想到这里,孟长锦将火红色的直刀收进了灵植空间,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挂在手上的一小截铁链随着她的走动,发出了哗啦啦的轻响。 不过孟长锦浑不在意,走出房间后,孟长锦看了一眼,并没有在门口看到霍司岚的影子。 看来是已经离开了。 囚禁委托人的这个房间在三楼,孟长锦环视了一圈,向着楼梯方向走了过去,然后踩着木质的楼梯往下走。 从三楼到二楼,再从二楼到一楼。 当脚下踩到一楼地板的时候,孟长锦也看到了这栋别墅之中,保姆佣人们诧异的眼神。 “有饭菜吗?”孟长锦才不管这群人心里想着什么,她现在饿得很,什么事都等她吃饱了再说。 “有,有的,太太请稍等一下。”一个帮佣最先反应了过来,立马开口回答道。 听到这人的称呼,孟长锦眉头一皱,严肃开口:“请叫我田小姐。” 委托人田小园长相是那种乖巧可爱的类型,就算是皱眉不悦,其实也没有多少的威慑力。 可是换了孟长锦的芯子后,一旦严肃起来,脸还是那张脸,可是眼神却是如同粹了寒冰,让人根本就不敢造次。 所以听到孟长锦的话后,几 个帮佣都是一怔,然后急忙点头:“是,是,田小姐。” 孟长锦这才满意了,转身走向了餐桌,等着饭菜上来。 至于那几个帮佣里,有一个偷偷掏出了手机,做贼一样的摆弄了几下是在做什么,孟长锦猜到了,但是却并没有当回事。 无非就是在给霍司岚通风报信罢了。 果然,孟长锦才坐下没的多久,就清晰的听到了上方有响动。 孟长锦甚至都懒得抬头看一眼,因为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是霍司岚从他的房间出来了。 三楼,霍司岚收到了他的小园居然从楼上下去了的消息,自然是诧异不已的。 他急忙从房间出来,走到围栏边上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了餐厅里的孟长锦。 霍司岚还有点不敢置信,这不应该啊,小园身上可是栓着铁链的。 铁链的长度虽然也能让她出来走动一下,但是长度绝对达不到从三楼下到餐厅的长度。 之前吃饭什么的,也是帮佣们将饭菜送到三楼的房间里的。 霍司岚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迅速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00章 IH-昂扬 越椿抱着允儿出了祖宅的门,小孩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附近有一条江河,他沿着岸边慢慢地散着步,心里想的却是究竟还要多少年长大。 他想快的长大成人。 走着走着,面前有一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他抬眼看见一个长的很有风骨底蕴魅惑的男人,特别是他的眉眼,令人惊心动魄。 他是男性,对他竟然还有这种感觉。 越椿认得他,墨元涟。 是上一个时代的神。 他也想像他一样靠自己成功。 越椿收回视线喊道:“墨先生。” 墨元涟开口问:“这是席允吗?” “是,席家的小千金。” 他自动的称呼席允为小千金,忘了自己是席湛的养子,见他这样墨元涟道:“你不认可自己是席家人吗?你不当自己是她哥哥?” 墨元涟口中的她指的是席允。 越椿清楚他可以看透自己的心思。 他想了想道:“我不配。” 墨元涟从越椿的怀里抱过了席允,小孩倒不认生,抱着他的脖子就开始要着糖果。 闻言墨元涟笑道:“倒不认生。” “叔叔有糖果吗?” “喊我元涟哥哥,我给你糖果。” 闻言越椿有些惊讶的望着墨元涟。 心里想的却是墨元涟真不害臊。 “元涟哥哥,允儿要糖糖。” 墨元涟笑开,他偏眸吩咐身边的人,“去附近买糖,三分钟之内送到,不然……” 他话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很重。 墨元涟抱着允儿逗趣着,他的心里忽而很满,即便是席湛的女儿他都觉得无所谓。 只要是小姐的,他都喜欢。 他逗趣允儿了一会儿才同越椿道:“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席家的人,可席湛的儿子不仅只有你一个,所以你非常清楚自己未来要靠自己,你更不想沾染席家的什么,但如何靠自己,而自己能走多远你却迷茫了对吗?” 越椿恭敬道:“请你指教。” 墨元涟看了眼眼神清明坚定的越椿,又看了眼怀里不谙世事的小孩,他忽而扯了扯唇角笑开道:“你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当年我看小姐的眼神,充满崇拜向往以及想要坚定守护的心,越椿,人生的这条路要么成要么就败,而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可以选。” 越椿问 他,“如何选?” “聂家的那个老头子想要你,也只能要得走你,但他是什么为人我最清楚,你跟着他只会成为工具人,要不这样,你跟着我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明天你便懂了,现在放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跟着我,做我云翳的继承人,要么跟着聂家做聂家的继承人,但最后会被聂家利用个彻底,而且聂家是我怀里这小孩的外祖父,说到底都是席家的东西,我清楚你不会想要的,所以跟着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越椿似懂非懂,他想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问:“你的意思是小狮子的外公想要养我?” “嗯,他需要个能为聂家效力的继承人,在他生前他需要一个跟着他姓的工具人。” “那么敢问,墨先生为何要我跟着你?” 墨元涟笑道:“我膝下无一儿半女,今后手中的权势都是你的,这样难道不好吗?” “可是墨先生还非常的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你没有必要为我这个陌生人……” 墨元涟打断他道:“不会有的。” 越椿惊讶的问:“为什么?” “越椿,你很像席湛,但却又很像我,等过些年你从地狱里走一遭你便知道信仰是什么,而且于我而言你并不是陌生人,你是小姐选择的人……我清楚你的彷徨和无措,我愿意无条件的帮助你,你不信任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未来想夺我的权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墨元涟不怕被人背叛。 他只想要这个少年。 想要这个像他的少年不会像他一样一辈子求而不得,墨元涟希望他能守住自己的光芒,所以他愿意在越椿小的时候给他帮助。 因为他曾经也希望有人来帮他。 可是没有任何人帮他。 “墨先生,你的好太莫名其妙。” “我给你时间考虑,当然我并不是要你背叛席湛,那个男人有退出权势中心的心思,只要你长大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守护他们。” 墨元涟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越椿低声问:“我也能守护他们吗?像父亲那样厉害的人,我会有机会守护他吗?” “自然,权势不过是个更迭的过程,没有谁能掌控一辈子,自古以来都是年轻人的世界,倘若你愿意,我愿意将一身本领给你。” 越椿震惊的抬起头,“你待我太好。” “错了,我只待一 人好。” “你说的是我的母亲吗?” 越椿问的很不确定。 “是啊,是你的母亲。” “她知道你在这儿吗?” 允儿在墨元涟的怀里很乖,他宽阔的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她并不知情。” 越椿追问:“为什么不告诉她?” “越椿,今后我都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你见过我的事也要保密,不得宣扬。” “元涟哥哥,允儿的糖呢?” “小孩乖,叔叔们去买了。” 墨元涟耐心的哄着允儿。 “允儿已经不是小孩了。” 闻言墨元涟笑开道:“小孩才喜欢吃糖呢,所以你就是小孩,怎么狡辩都是小孩。” 允儿瞬间爆哭,“我不是小孩子!” 越椿无奈道:“允儿很爱哭的。” “是吗?我也很爱哭。” 闻言允儿疑惑的望着他。 似乎觉得眼前的人不按常理出牌。 墨元涟放下允儿,允儿站在河边无措的目光望着他,墨元涟蹲下身道:“我也是个很爱哭的人,要不我们比比谁哭的声音最大?” 刚还爆哭的允儿瞬间不哭了。 她害怕的望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01章 IH-轻松 “就是这里了。” 水原勇斗将望月兄妹俩领入一间板屋。 他是极道飞机头小林的一个手下,刚好负责不动产业务,便派他安排望月兄妹。 飞机头小林和望月秀知签订好契约书后,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兄妹俩监护权的问题。 过了一会相应文书也传送过来,望月秀知看不太懂,让高桥律师帮忙过目。 确认无误后,便与水原勇斗浏览起临时住处,而他也背负起三年四千五百万的债务和养育妹妹的责任。 一开始他是打算先住酒店的,但是考虑到年龄,或是经费,便放弃了。 “我说小少爷,我们都看几套了,您那点钱,真的就只够住板屋了。” 水原勇斗一脸不耐烦,只是小弟的他,也是一个光头,脑袋到脖颈处都有大片纹身。 别看望月秀知在飞机头小林面前侃侃而谈,归根到底,他本质上只是一个宅男。 “大叔,你今时今日,这种服务态度,怎么行?” “叫谁大叔呢?我今年才24。” 其实也不怪水原勇斗不耐烦,望月秀知也是第一次看房,碰上水原勇斗这种半吊子职人。 一开始看好了一间涉谷区的公寓,2DK,位置好,交通自己也熟悉。 一问价格,惹不起。 水原勇斗也不懂得筛选一下价位,带着望月兄妹俩从涉谷、新宿、文京、台东一间间看过来,直到现在的荒川板屋。 望月秀知也明白了自己之前有多天真,在寸土寸金的东京都,他那点余粮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而且板屋这种房子根本不需要之前公寓般详尽的讲解,打开房门一目了然。 进门是屁点大的玄关,玄关旁边有个正方形凹槽是让租客放置洗衣机的地方,玄关后就是榻榻米房间,浴室和厕所在同一隔间,只是用一张帘子隔开。 RB人认为浴室为净身场所,厕所是污秽之地,因而浴室与厕所通常都是分开的。 所以像这种浴室厕所连一起的西式风格,省地方也价格低。 “好小呀。”望月秀知看着这间板屋,感觉都还不如自己之前家里的浴室大。 都称不上窝了,就一小麻雀。 “水原桑,这是多大呀?” “7.83平方。大概四叠半。” 水原勇斗翻查着手上的企划书,“楼距3.7米,这里还隔了个阁楼出来,这种尽可能拓展使用 面积的房子很少见。” 望月秀知走进房间,确实有一条梯子可以上阁楼,面积也蛮大的,勉强可以放下两张床垫的大小。 就是高度不尽人意,斜顶设计,在上面行动必须弯腰。 最好的地方在于这板屋有一个小阳台,还比不上玄关大,望月秀知试着站上阳台,甚至都转不过身,需要侧身才能关上阳台门。 “月租是多少?” “一个月4万日元,如果选这种板屋的话,礼金可以免,但是敷金(押金)、中介费和火灾保险就少不了。” “租金4万,押金4万,中介4万,火保2万,头金总计14万。” “如果少爷你需要换钥匙的话,就需要再加2万。” 14万!?好贵! 望月秀知捏了捏自己单薄的钱包,心里无比痛恨RB这扭曲的租房规矩。 押金很好理解,哪里租房都要,但赠送给房东的礼金真的是恶心。 礼金建立初衷是防止频繁的租房退房,鼓励长期租赁,并且可以保证租房者的质量。 比如望月秀知一开始看的涉谷区公寓,单单礼金就达到了百万级别。 而且自己现在还是RB人身份,如果是外国人,还要追加一笔保证金。 水原勇斗看出望月秀知的犹豫,开口道:“不行的话,就只能去足立区那边的寮(宿舍)了。” “便宜是便宜,但是环境比不上这边,荒川区是穷了点,但是足立区那边是又穷又乱,我们小林组在那边力有不逮。” “说实话,少爷你这种急单,想要一晚上就找到称心如意的房子,没那么容易。” 这小麻雀屋子虽然小,但地理位置还不错,去最近的日暮里车站只要五分钟。 他们一路看过来,确实是这间的性价比最高,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脏乱差的宿舍了。 望月秀知瞥了眼身后明明很累但却强撑精神的优子,就决定就这间了。 双方签订好租房契约书,望月秀知把身上仅存的几千日元做定金,让水原勇斗宽限一天,明天交租。 约定好了明天交租时间,望月秀知领了钥匙,就把水原勇斗打发走了。 折腾了一整晚,现在两兄妹才有空坐下来,缓一缓。 今晚真的是太难了。 因为要看房,兄妹俩大部分行李都寄存在原先公寓的管理处,明天还要去取呢。 优子除了背着自己的衣物行囊,还抱着 自己的专属海碗,碗里盛着母上大人的牌位。 原先家里的佛龛太大了,拿不走,只带走了牌位和铜磬。 现在房间里连条案几都没有,优子便在榻榻米上擦拭了几下,然后将牌位放在地上。 她冲着牌位祷告了一番,声音太小望月秀知也听不清楚,只看到她念着念着就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一晚上就什么都变了?” “父亲丢下我们跑了!” “房子被封了!” “一群高利贷上门收债!” “我晚饭还没有吃!”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间,望月秀知手搭在优子的头上。 “放心吧优子,以后哥哥养你。” 头顶传来的温热触感,是优子在这冰冷又陌生的环境中感受到的唯一暖意。 停止啜泣后优子又感到一丝害羞,这次的突变真的让自己对废柴老哥刮目相看。 之前明明又宅又废,在学校也没朋友,但是裁判所骤然抄家和雅库扎的逼迫,他都有条不紊地解决掉了。 难道哥哥这个废柴是看起来很废,但其实很有才的那种。 “已经很晚了,优子你先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望月秀知铺好被褥,将又累又乏的优子塞进去,这种临时被窝舒服不到哪里去,但是现在没条件挑拣了。 自己则拿出包里的笔记簿,准备列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优子确实很累,但是躺下后完全睡不着,脑袋里乱哄哄的。 睡不着,她挣扎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按了几下。 “尼桑(哥哥),按照你和那个飞机头签订的契约,加上房租,不算水电煤,一个月就要一百三十万日元。” 算出结果她都吃了一惊,之前思绪没放在钱上面,这时一算简直不得了,一个成年人要偿还这样的债务也够呛吧。 望月秀知背对着优子,没看到她那担忧的目光,也没有被数字吓到,倒是被一句‘尼桑’叫得心里美滋滋。 要知道优子一直不满他的懒散,日常里不是直呼其名就是你呀你的。 尼桑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次数还少过自己玩游戏抽中过的金色传说。 欧尼酱未来可期呀。 望月秀知有点翘鼻子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别看我现在身上的行李就带着几件衣服裤子,作为一位曾经的游戏宅,我的大部分资产可都是放在网上的。” “有多少?”优子诧异,确实没想过这种藏钱方式,别具一格。 望月秀知心里按照毁号式盘算,“大概接近一百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02章 IH-焦点 手机中显示的是金智秀给魏凡的留言: “欧巴呀,你怎么样了,我真的好担心啊!” “欧巴,你没什么事吧,你倒下去的那一刻真的好吓人啊!” “欧巴呀,看到就请回复我一下,让我别那么担心,好吗?” “欧巴,我要回国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呀,这十多天我在国玩的很开心哦!” “欧巴,我要上飞机了,再见” 魏凡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留言,大拇指不停摩挲着手机屏幕,想回复却又不知道该回什么。 魏凡很自责,他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最后一天,将完美的演出当作礼物送给那个女孩。他对自己失望透了。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的笑脸,月牙般的眼睛,美丽动人的紫发和她特有的爱心唇,无时无刻的勾着魏凡的魂。 魏凡知道,自己的心里除了她,恐怕再住不下任何人了。 魏凡不断想着自己与她的过往,像放电影一样投映在脑海中,从一开始的机场相遇,到篮球场的相识,再到与她一起出去吃饭,到最后魏凡听到她在观众席上为自己呐喊着“欧巴加油!” 想着那张自己心中完美的容颜,魏凡低下头,病床上白色的被褥好像被一滴滴水给浸湿了。 这时候,魏凡脑海中的御姐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宿主,系统检测到您情绪波动很大,发动了强制任务,详情如下” 在进入nba之后,菜鸟赛季打出令世人惊叹的表现,并让别人记住来自亚洲的你。任务进度由系统判断。并且在这之前,不允许谈恋爱。 任务成功奖励:史诗级天赋自由选择一个,失败惩罚:阳w一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前面的还比较正常,后面的不准谈恋爱和阳w一年是什么鬼啊???” 魏凡一阵抱怨,心中不由想起那紫发女孩。他坐在病床上,头望着病房里洁白的天花板,思考着人生。 10分钟后,魏凡想通了,自己现在还有很多很多的目标没有实现,等到自己功成名就了之后,再向她表白,岂不快哉? 智秀呀,等着我,两年或者三年,待我功成名就时,便是我与你携手进入婚姻殿堂的时刻!一定要等着我啊! 魏凡擦干手机屏幕上的眼泪,向对面的金智秀发送了一个“对不起。”便关掉手机,开始大口吃饭。 浦东机场,xxxx班次航空,金智秀坐在商务舱中,用刚才空姐递给自己的毛毯 盖住脑袋,不让姐姐看到自己的泪水。 在那个少年倒下去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好痛,好像自己受到了与他一样的伤害。 那一刻,她明白了,这个来自国的少年已经悄悄溜进了自己的心房。 “欧巴啊,你一定要加油啊,我也会加油的!”或许她也没想到,多少年后他们常被人们称作神仙眷侣,虽然这其中的波折只有他两人知道。 望着飞机下的sh,金智秀留下一抹记忆,挥之不去。 在大胜交附后,54中学在社交媒体上大言不惭到“去年季军,还不是被我们踩在脚底。至于亚军,我想应该也不过如此。” 底下的评论也是形形色se,但大多数都是反驳54中学的。 “你飘什么飘啊,不过是交附太弱了而已,你能进4强,祖宗都烧高香了好吗?” “是啊,交附太弱了,连去年的第六名都打不过,这周兴和张福还没去年强吧。” 当然,也不乏保护交附的。 “不过是发挥失误了而已,至于在这里猖狂吗?今天的5你看过了吗你,背景板?” “狂什么狂,今年交附不夺冠,我庄x坤直播剁,中学可以说是sh市的一霸,已经连续12年夺得冠军了,让人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而他们去年的夺冠功臣吴泽昊也还在,并且听说已经去甲级联赛试训了,简直跟这些高中球员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54中才没有提及冠军这两个词。 交附篮球馆中,篮球拍地的声音还不停的传出来。说加练就要加练,这是对魏凡的承诺! 袁姚看着这群孩子,脸上写满了欣慰。 即使今天输了,他也觉得输的很值,这如同当头一棒,打醒了想要依赖魏凡个人实力的众人。 “哼,这两天就让你们说个痛快,后天比赛,让你们后悔当初自己说过的话!” 魏博坐在病人家属凳上,慢慢地将被子给魏凡拉好握住他的手,扶着额头,渐渐入睡。 一夜无话 翌日,初升的太阳洒下第一抹阳光映在魏凡脸上,若是有人将这一幕拍下来上传到网上如果没有个几十万的点赞,那魏凡这张脸算是白长了。 可惜了,魏凡清醒了过来,这一幕可能就太阳麻麻看见了。其他人没那福分嘿嘿。 魏凡将父亲抱上病床,也足以可见,魏博最近休息得很不好,这么大动静都没能将其吵醒。魏凡也不准备将他叫醒,既然好不容易能有 这么好的睡觉机会,那就让他睡个饱觉吧。 魏凡静静地望着他,17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望着你。嗯~长得还挺像的嘛。 魏凡走出病房,将门轻轻带上,走到大街上买了份早点,顺便多买一份放在病房里,等熟睡的老爸起来自己吃。 而魏凡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体验一下系统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决定了:今天一天,都活在篮球馆里! 魏凡迈着自己标志性步伐,向着交附篮球馆中走去。一路上,由于走路姿势风骚加上自己优秀的颜值,还是吸引了不少妹纸的注意。 一些关注篮球的男人认出了魏凡,不禁惊呼:“这不是昨天高校联赛打出1的那个交附的魏凡吗,本人长得比电视上帅啊” 看来自己在sh已经小有名气了,想到那个闻名世界的任务,魏凡无奈感叹:任务还未完成,同志还需努力啊! 那些见到魏凡想要合照的男生,魏凡都一一拒绝了,毕竟性格使然,魏凡对不熟的人实在提不上什么兴趣,对自己很熟的人,魏凡想换了个人似的,笑容不仅变多了,话也会跟着变多。 魏凡一路向前,很快就走到了篮球馆。还没走进去,便听到了滔滔不绝的篮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03章 IH-摩擦 既然是女人,难道就没有报失踪么?顾西凉看着尸体出神。 “没有报人口失踪么?”顾西凉问着一旁岩大人留下的师爷。 “有,但是都是半年前,尸体成这个样子,根本无法辨认,前几具尸体都葬在了乱葬岗,没有认领,这三具尸体也通报了半年前报案的家属,可是并未有人前来。”顾西凉想想也是,尸体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根本无法认祖归宗,也不能随便拿回一具尸体啊?虽然这个想法很无情,但是也合乎常理,这里没有现代的科技水平,可以通过DNA来判断死者身份,顾西凉长叹一声。 “告诉你家老爷,大概事情我都了解了,接下来就等时机了,对了,把半年前报案的3家的资料给我。”师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顾西凉有些困窘的看着师爷。 “我会把公子说的如实供述给老爷所以我点头,至于我摇头,半年前报案的只有两家,公子还要么?”顾西凉对这个说话语速慢的出奇的师爷真的是很无语。 “要,找到后给我送到萍莱客栈。”顾西凉头也不回的走出县衙,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不过这里还是很明亮,因为明天就是长寿宴。 突然想起了现代的万圣节也是通宵达旦很是热闹,顾西凉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现实的世界是否和自己看到的天空是一样的?顾西凉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如今自己所在得国家历史上根本就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自己也许没学好吧! “回去休息吧?太晚了。”顾西凉回过神点了点头,白旋翼鸟突然在头顶盘旋,顾西凉看了看白旋翼鸟。 “怎么了梧桐?你是发现什么了么?”白旋翼鸟点了点头,顾西凉嘴角微微上扬。 四个人惊讶不已,虽说这鸟很有灵性,可是它能发现什么? “走吧!晚一点回去,我们跟梧桐去看看。”顾西凉跟着梧桐飞的方向而去,离开镇子,白旋翼鸟向山林飞去,前面越来越黑。 “凉凉,明天天亮再来吧!前面越来越黑,若是有埋伏我们谁也逃不掉。”顾西凉看向龙言冰,龙言冰也点了点头,顾西凉无奈果然是哥俩,如今倒是意见很统一。 “好吧!前面确实乌漆麻黑的,也怪吓人的,先回去吧!梧桐玩去吧!太晚了明天再来。”顾西凉转身往回走,下山的路稀里哗啦,爬上来的时候还好,这下去就和滑梯似的,漆哩出溜。 “我背你。”司陌川一把扶住要摔倒的顾西凉,顾西 凉皱眉刚要看龙言冰,那个家伙却径直在自己身边走过。 “好。”顾西凉看龙言冰的样子一气之下就答应了司陌川,司陌川俯身顾西凉爬了上去,龙言冰头也没回依旧前面走着。 顾西凉一直在司陌川的背上没有下来,没想到司陌川这家伙虽然是九五至尊这体格可不是盖的,背自己下山一点都不喘。 平坦的路顾西凉也不想自己走,挂在司陌川身上没有下来,司陌川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俯在自己背上,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脖颈。 刚到客栈就见师爷从里面迎了上来,顾西凉跳下司陌川的背,司陌川几乎瘫痪,还是一脸淡定的昂首挺胸。 “公子让我好等啊!”顾西凉淡笑,自己到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呦!师爷亲自送来的啊?真是不好意思调查案子给忘记了。”顾西凉接过师爷手中向画册一样的本子,翻开后顾西凉一阵头晕,这些字认识顾西凉,顾西凉却不认识它们,一个个长的像毛毛虫似的。 “可有什么进展?”顾西凉翻了翻辈子无奈的合上。 “现在没有,明天就有了,明天的长寿宴如期举行么?”顾西凉想起发生这么大得事,为何这个长寿宴不会收到影响? “是,如期举行。”顾西凉嗯了一声,似听非听的看着什么? 如期举行?也是每年都是死3个,找到尸体了,村民也就不会在人心惶惶了,可是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师爷请回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顾西凉被龙言冰拉着上了楼。 师爷叹气转身离开,老爷破案心切什么人都信,这也不知道哪请来的一尊佛,自己在这等了他4个时辰……。 折腾一天了,顾西凉也累了,坐在床榻上眼睛微眯,龙言冰倒了杯水给顾西凉,顾西凉接过随后一愣。 “你还会做这些?”顾西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龙言冰,龙言冰没有说话。 顾西凉撇撇嘴,果然还是大男子主义的家伙,给予从不问人家要不要?就好像施舍一样。 “早点休息,估计明天会很晚才能休息。”龙言冰说完话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顾西凉看着关门而去的龙言冰躺在床榻上看着屋顶,突然屋顶上的瓦片动了一下,顾西凉仔细的看着瓦片。 还没等顾西凉反映过来,房顶上就听见叮叮咣咣的声音,顾西凉感紧开门出去,果然房顶上龙七正在和什么人纠缠。 龙言冰正在站在门口看着纠缠的两个人,眼神冷冷的,这段时 间龙言冰就感觉暗中有人盯着,可是每次都抓不到踪迹,暗卫被龙言冰办理别的事物,龙言冰便让龙七暗中观察,果然暗中的人针对的还是顾西凉。 顾西凉看着房顶,房顶上的身影应该是个男人,身型很耐看,高挑修长,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在自己屋顶做什么?杀手? “凉儿,是我啊!我是左翼啊?”顾西凉微愣,难道是这个身体的朋友?顾西凉回头看了看龙言冰,龙言冰命龙七收手。 “凉儿……”左翼飞身而下在要抱住顾西凉那一刻,身前一把利剑飞过,吓得左翼连连后退,左翼回头看着站在二楼的龙言冰。 “你这准皇帝不回寻国继承衣钵,在这倒什么乱?”龙言冰看着玩世不恭的左翼。 左翼蓝国小皇子,最受皇帝宠爱,偏偏无心皇位,流转在六国之间,是个透明的存在,没有人敢轻易动左翼,不仅是他背后的势力,更是因为他那一身不知门派的武功,出神入化。 “你来干什么?”龙言冰居高临下不可抗拒的威严。 “当然是找我的小凉儿了!我找了她三年了,没想到被你藏起来了,难怪……”左翼欲言又止,看到顾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04章 IH-包满 “什么?这……” 韩云裳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 随后,韩云裳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我明白了,霍公子放心,只要你能为我主持公道,帮我重获继承权的话,那我一定能会拿出一大笔钱,来感谢霍公子以及霍家的大恩的!” 在韩云裳看来,对方之所以会那样说,完全是想要得到一些好处的。 只是,韩云裳此话一出,霍经武却是直接嗤笑出声。 “钱?哈哈哈,怎么,在韩小姐看来,难道我霍经武,就这么像缺钱的人吗?” 霍经武冷笑连连。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才你不是说……” 韩云裳有些不太明白。 霍经武却是冷笑一声,“韩小姐,真是你不知道,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与你非亲非故的,我自然是没理由帮你的。可如果,你成了我霍经武的女人,那我不就有正当的理由替你出头了吗?” “什么?!” 韩云裳彻底愣住。 她万万没想到,霍经武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随即,韩云裳的脸色却是瞬间变得冰冷下来。 “霍公子,请你能够对我尊重一点!” 韩云裳冷声说道。 “尊重?” 霍经武冷哼一声。 “我霍经武肯让你做我的女人,已经很看得起你了,难道还不够对你尊重吗?你别忘了,你已经不是什么广海第一千金了,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在这里继续装清高吗?” 霍经武冷笑着说道。 “你……” 韩云裳没想到对方说话竟然如此无礼。 这时,只听霍经武又接着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副好皮囊了。只要你跟了我,我不仅保证你能夺回继承权,甚至将来,有我们霍家在,你们韩家还能够更上一层楼!要不然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夺回韩家的继承权了!” 霍经武挑着眉头,一脸的自信,一副吃定了韩云裳的模样。 听到霍经武的话,韩云裳心中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 对方的话如此直接,竟是要让自己,用身体来换回这一切! 这对于韩云裳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侮辱! “怎么样,这对于你来说,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啊?” 霍经武继续怂恿。 说话间,霍经武的手,便要直接朝着韩云裳的大腿伸了过去。 只不过,不等霍经武的手伸到跟前。 “啪!” 一声脆响。 韩云裳直接一巴掌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打开。 “对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韩云裳说罢,便直接站起身来。 “告辞!” 韩云裳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只不过,不等她走出两步,身后的霍经武却是猛地起身,纵身一跃,直接飞身来到了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 韩云裳吓得不由后退一步。 霍经武的脸上带着一抹阴狠的笑意。 “落到老子手里,竟然还想走?还是等老子舒服过之后再说吧!” 说着,霍经武一个猛虎扑食,便直接朝着韩云裳扑了过去。 事实上,早在韩云裳刚才进门的那一刻,霍经武就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眼前这个广海第一千金,实在是太美了,她浑身的每一个地方,对于男人来说,都是充满了无穷的吸引力。 霍经武的脑子里,已经设想出了无数种玩弄对方的办法。 而现在,他便是要将所有的设想,全部都一一实现! 眼见着霍经武朝着自己扑来,韩云裳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身为堂堂的霍家少爷,竟然会公然做出这种无耻之事! 韩云裳连连后退。 “你……你不要乱来,你……你要是敢碰我的话,我会报警的!” 韩云裳惊呼道。 霍经武冷哼一声,“好啊,等会儿老子就多给你拍几张照片,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敢不敢报!” “什么……” 韩云裳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究竟是犯下了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竟然主动地将自己送到了这样一个禽兽的口中! 此时,霍经武则是再没有任何停留,直接便再次朝着韩云裳冲了上来。 这一刻,韩云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跟力气,她顺手抓起了一把椅子,直接便朝着霍经武的头上砸了下去。 可是,不等这椅子砸到霍经武身上,霍经武却是猛地一拳打出。 “轰!”地一声巨响。 那实木打造的椅 子,竟是被霍经武一拳轰碎! 看到这一幕,韩云裳惊大了双眼。 她此时才想起来,霍经武本身就是古武世家霍家的传人,实力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的。 霍经武的脸上满是得意的冷笑。 “你还是不要反抗了,老老实实地伺候老子,或许你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霍经武说着,便一把抓住了韩云裳的肩膀。 没有任何停顿,霍经武直接便要朝韩云裳的脸上亲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 “嗞……” 一股雾气朝着霍经武喷涌而出,不偏不倚,直接喷在了霍经武的眼上。 这不是别的东西,便是韩云裳包里一早就准备好的防狼喷雾。 事实上,这东西韩云裳并不是为了今天的事情而准备的。 因为有着出众的容貌,韩云裳平日里便没少受到这方面的困扰,所以她平时就有携带防身用品的习惯。 只不过刚才,她因为一时惊慌,把这些都给忘记了,此刻才终于想起。 “啊!!” 霍经武被喷雾喷中,双眼中都是一阵剧烈地刺痛,疼得惨叫出声。 而韩云裳则是借着这个机会,赶忙绕到了桌子另外一边,打开房门便直接跑了出去。 “站住!臭婊子,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身后传来了霍经武的怒吼。 随着霍经武的怒吼,旁边的两个包厢门同时打开。 二三十号人便从包厢里同时冲了出来。 这些人全都是霍家的人,刚才被霍经武安排到了旁边吃饭而已,如今听到声音,这些人便全都冲了出来。 “抓住她!给我抓住那个臭婊子!” 霍经武怒吼道。 “遵命,公子!” 霍经武一声令下,那些手下便赶忙朝着韩云裳追了上去。 这些霍家人全都是有着修为的武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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