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生子，鬼抬棺华九难》 第1章 鬼节，鬼敲门 古老偏僻的地方，总会发生许多诡异、恐怖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就发生在华九难身边。 甚至华九难就是这些事情的一部分。 比如，他是尸生子！ 九道沟村，坐落在北国十万大山最深处。 这里天寒地冻，一年四季被风雪笼罩。 即使到了八十年代初期，村民也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村中大小事情，都由聋婆婆和李大爷做主。 聋婆婆是出马弟子。 我国自古就有“南茅北马”之说。 南茅，指的是茅山道士； 北马，指的是北方出马仙。 正统的出马弟子，家里都供奉着“四梁八柱”十二位仙家。 四梁指的是:胡（狐狸），黄（黄鼠狼），常（蛇）和清风。 清风是横死的恶鬼。 所谓的八柱是扫，看，串，护、通天，归地，关碍，探兵这八堂。 关于四梁八柱的分工，后文自有交代。 聋婆婆其实并不聋，娘家姓张，全名王张氏。 只因她的出马仙是蛇类，蛇又称作小龙，所以大家才叫她聋（龙）婆婆。 聋婆婆老伴儿走的早，三个儿子也因为意外夭折两个。 只有老三伺候在聋婆婆身边。 村民不管大小，一般都称呼他王三。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因此刚入夜，聋婆婆就让王三关了院门，想要早点休息。 毕竟人鬼殊途，相互冲撞了，对谁都不好。 可没等她躺下，院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声音如此巨大沉闷，与其说敲，不如说是撞。 王三非常不满，一边披上满是补丁的棉衣去开门，一边骂骂咧咧: “来了来了，别特么敲了！” “你要死了着急救命还是咋滴，大晚上的叫门！” 院门打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门外的人仿佛一根斜靠着的木头，咕咚一声，直挺挺的倒进院子。 厚厚的积雪上只留下一个人形印记。 “哎呀我去，不会真死了吧？！” 王三一边把来人从积雪里拉出来，一边对着屋内大喊: “娘，你快出来看看！” 其实在王三开门的一瞬间，聋婆婆就心中一惊。 她几步跑到供奉仙家的偏房，抓起捆仙绳就往外跑。 这里的捆仙绳，可不是神话传说中那种法宝。 而是出马弟子用柳枝、自己头发、老钱（古代的铜钱）等编织而成。 然后用松油混合香灰，浸泡三年。 三年后取出洗净，放在仙家座下供着。 捆仙绳长六尺六寸，通体乌黑，有驱鬼辟邪的作用。 聋婆婆边跑边心中叫苦: 鬼节鬼敲门，晦气晦气！ 与此同时，隔壁住的李大爷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 他是外来户，三年前才搬到村里。 村民知道李大爷是打跑了鬼子的退伍老兵后，都对他非常敬重。 两位老人借着雪地反光，见到王三哥拉起来的，是个满脸惨白的女人。 她似乎已经冻僵，全身都直挺挺的。 以至于王三只需抓住女人的肩膀，她就不会倒下。 这种状态下，女人隆起的大肚子更加明显。 分明是一个即将分娩的孕妇。 聋婆婆声色俱厉的对女子说道: “家里有出马仙家常八爷坐堂，老婆子劝你赶快离开！” 女子机械一般扭动脖子，隐隐有咯吱咯吱的摩擦音传出。 双眼一片死灰，说起话来一字一顿，完全是摩擦喉咙发出的声音。 那样子，像极了生锈的机器。 “求、求、你、们！” “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王三神经大条，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热情招呼: “你找人接生是不？俺娘只会驱邪，不会接生。” “接生你得找村东头张家媳妇。” “唉算了，看你这幅样子走路都费劲，俺去帮你请。” 聋婆婆见自己儿子真的出门而去，赶忙阻止: “三娃站住，她是死人！” 王三听到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将聋婆婆护在身后: “大晚上的，娘你可别吓唬俺！” 李大爷双眉紧锁，上前一步和王三站到一起。 “聋婆，你确定？！” 聋婆婆谨慎的盯着女人，轻声回答: “老太太不聋不瞎，自然不会看错！” “你俩仔细看，这东西根本没有呼吸！” 李大爷仔细打量: 可不是么！ 他们三个大活人站在雪地上，每次呼吸都喷出白色蒸汽。 而对面的女子，不但没有蒸汽冒出，就连脸子上的积雪，都已经结冰！ 女子听了聋婆婆的话，忽然暴躁起来。 一双眼睛拼命上翻，以至于只剩下眼白。 她拖着双腿，直愣愣的朝对面三人走来。 “我没死，我真的没死！” “求你们快点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第2章 活尸 聋婆婆见此勃然大怒: “孽畜不识抬举，找打！” 捆仙绳当做长鞭，重重打在女人身上。 惨叫声响起，女人居然冒出阵阵黑烟。 她尽管疼的厉害，依然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只求聋婆婆能救她的孩子！ 李大爷见此开口问道: “聋婆，她会说话会叫，也有影子，真的是死人？！” 聋婆深深吐出两个字: “活尸！” “她已经死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全靠心中那股执念支撑。” 李大爷面色凝重，开口再问: “她死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死的还是活的？！” 李婆婆警惕的盯着女人，开口回答: “活的！” “孩子要是死了的话，这女人执念就散了。” “那时候一尸两命，变成产难鬼，凶的厉害！” “大小鬼一起拿着剪刀，到处寻找替身。” “咱们附近的产妇，可就有难了！” 李大爷狠狠吸了两口烟袋: “既然是活的，那咱不能见死不救！” “看她打扮也是穷苦出身，必须帮！” 女人闻言，立即想要跪地磕头。 只是身体已经僵硬，居然跪不下去！ 聋婆婆本就心善，听李大爷这么说也不再坚持。 “李老头你可要想好。” “要是咱们救孩子不成功，他们母子俩怕是立即就要化作厉鬼！” 李大爷豪爽一笑: “日本鬼子凶不？老头子照样一刀一个！” “厉鬼还能凶过日本鬼子？！！” “只是接生我不会，全靠你了！” 聋婆婆看着李大爷英气勃发的样子，轻轻一笑: “给死人接生，老婆子也是第一次。”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 “屋子里有众位仙家坐堂，脏东西进不去，只能在院子里生了。” 聋婆婆让王三取来几盆热水，又用黑布围出一片空地。 就在此时，聋婆婆手中的捆仙绳自己移动起来。 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写出几个大字: 此物大凶！ “这......” 聋婆婆一时陷入为难: 仙家口中的大凶之物，其恐怖可想而知！ 看来眼前这具活尸，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见此情景，李大爷不愿聋婆一家遇到危险。 “三儿，你去老刘家借来驴车，我送这女子去镇上医院。” 王三立即答应:“大叔俺陪你去。” “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聋婆婆大声喝止: “你们站住！” “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送到镇上，是嫌死的人不够多么？！” “老婆子这就给她接生。” “三儿你回避，在远处等着吩咐。” “李老头给我打下手！” 人命关天，也不是避嫌的时候。 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死人。 李大爷立即答应: “行！” “用我做什么你直接吩咐！” 聋婆婆也不理会，只是对女子说道: “还记得自己生辰八字么？” 女子一愣，显然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 片刻之后才慢慢回想起来。 聋婆婆听完脸色大变: “阴年阴月阴时，极阴之体！” “再加上今晚这个鬼日子，麻烦大了！” 然而事情紧急，已经容不得聋婆多想: 此时女子面容越来越扭曲，眼角开始流血。 那种黑色、腥臭的脓血。 口中发出咯咯咯的冷笑，长发在阴风中飞舞。 这种情况说明，女子腹中的孩子已经很危险，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胎儿一旦死了，女子立即就会化作恶鬼。 母子二人发起凶来，对于这个小村落，将是一场大难。 谨慎起见，聋婆大声吩咐: “三娃，去请大印出来！” 大印是象征一个出马仙弟子级别的物件，也是驱鬼辟邪的重要法器。 王三意识到危险，立即应声而去。 龙婆略一思索继续开口: “李老头，去把你的大刀拿来！” “希望你没和老婆子吹牛，那把刀真的杀过人！” 李大爷哈哈大笑: “聋婆放心，如果小日本还算人，我的大刀砍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瞧好吧！” 说话间，王三已经高举大印回来，开口问道: “娘，为啥让李叔去拿刀？” “他的刀很厉害么？！” 李婆婆一边解开女子衣服一边回答: “何止厉害，那可是杀过人的家伙！” “如果杀够一百人，就叫百斩。” “一身正气的人用来，脏东西可不敢近身。” 就在这时李大爷已经回来，红缨大刀身后斜背，真是千般煞气万般威风！ 周围阴森的气息，都被驱散不少。 第3章 移腹凶胎 聋婆婆见此放下心来: 有李大爷用此刀，就算女子真的变成恶鬼，他俩最少也能对付一二！ 可当聋婆婆将目光放到女子腹部时，忍不住一声惊呼: “天杀的，老婆子怎会遇到这种邪术！移腹凶胎！” “如今太平社会，真龙坐堂。” “用这邪术害人的家伙，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李大爷闻声观看: 只见女子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中还不停咕嘟咕嘟冒出黑血。 最诡异的是，缝合伤口的不是针线。 而是一只拇指粗细，手掌长的大蜈蚣咬在上面！ 蜈蚣咬住伤口一头，其余部分用爪子紧紧抓着。 这样女子的肚子，才没有裂开！ 恐怖的蜈蚣见有人发现自己，立即一跃而起，朝着聋婆婆口中钻去。 幸亏李大爷老当力壮，抽出身后大砍刀重重拍了过去。 “孽畜你敢伤人！” 凶悍的蜈蚣被拍中，仿佛遭到雷击一般，蜷缩在雪地上不断抽搐。 李大爷举刀再砍，却被聋婆婆拦住。 “李老头不要冲动，这畜生一会儿或许有用！” 聋婆婆让王三取来葫芦，将蜈蚣装了进去。 女子腹部刀口，少了蜈蚣束缚，立即炸开。 黑血包裹着婴儿流了出来。 李大爷赶忙捡起孩子仔细打量: 虽然气息微弱不哭不闹，但总算还活着！ 聋婆婆接过孩子，放在准备好的温水中清洗。 “丫头，你可以放心去了。” “孩子活着呢，老婆子我会帮你养大的！” 女子居然挣扎起身，双目血泪紧盯着新生的婴儿。 “孩子你以后要听话，娘先走了。” 说完努力朝着李大爷、聋婆婆跪了下去。 “两位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这块玉佩和金针是孩子祖传之物，一起交给您了。” 女子说完倒地不起，显然是心中执念消失，魂魄离体转世去了。 李大爷一声叹息，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奇怪了，我听别人说孩子都有脐带和母体连接。” “怎么这个孩子没有！？” 聋婆婆满脸恨意: “孩子是被人放进此女肚子里的，怎会有脐带！” “这可怜的女娃，根本不是孩子的亲娘！” 李大爷一脸震惊:“还有这种事情！？” 聋婆婆一边抱孩子进屋，一边给李大爷解释: “这就是老婆子说的移腹凶胎！” “只有血海深仇，才会这么报复仇家！” “将仇家刚成型的孩子从母体取出，和五毒血一起，塞进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体内。” “这女子还必须是孩子的直系近亲。” “孩子成熟后，不等分娩就将女人折磨死。” “如此一来一尸两命。” “两个凶魂戾气冲霄，毫无神智。只听命施法的人。” 聋婆婆说到这里，火气更大: “孩子的亲生父母被邪术诅咒，注定满门死绝，鸡犬不剩！” “而且都会变成孤魂野鬼，阴司地府都不会收！” “简直比旧社会灭九族都惨！” 就在聋婆婆要抱着婴儿进屋的时候，大印自己飞起，拦在门前。 捆仙绳在雪地上，又写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极阴之体，百鬼争尸！ 聋婆婆一声大叫: “怎么这么邪门，这不是要老婆子的命么？！！！” “三娃，刚刚孩子几点出生的？” 王三略一回忆，大声回应: “十一点多吧，俺没太注意！” 聋婆婆连连掐指推算，瞬间脸色苍白: “阴母死，阴子出，百鬼笑，活人哭。” “这孩子和他那个死鬼娘一样，也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还赶上鬼节！” “这下惨了！” “可怜老太婆我积德行善一辈子，今晚却要被这娃娃害死！” 李大爷根正苗红，不懂这些阴阳术语。 但是见到聋婆婆的样子，就知道危险不但没过去，反而更加恐怖了。 “聋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聋婆婆抓起捆仙绳横在身前，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刚刚出生的这小东西，是真正的极阴之体！” “不但天生通灵，而且一旦修行鬼道，进步会百倍于常人！” “只要不中途夭折，成王做主不在话下！” 李大爷听了更加不解: “聋婆，你的意思是，这孩子会害了咱们？” 聋婆婆摇头: “他就算再厉害，也是将来的事情。” “咱们眼下要对付的，是来争尸的百鬼。” “恶鬼占据极阴之体，不但日后前途无量，就连转世投胎的过程都免了！” “这种好事谁能不心动？！” “怕是方圆百里的脏东西，都会被吸引过来！” 就在此时，屋内的老式挂钟连响十二声。 午夜到了: 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 第4章 百鬼争命 院子里忽然刮起阵阵阴风。 风中满是腐朽、恶臭的味道。 几人只觉得眼前一暗，却是刚刚出来的月亮被乌云遮住。 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 有哭声、诡异的笑声、怒喝声、惨叫声。 王三有些害怕: “娘啊，俺感觉有人在叫我。” “不对啊，是好多人在叫俺的名字！” 李婆婆大惊失色: “鬼叫魂！” “三娃，从现在开始除了娘叫你，别人叫你都不许答应！” “老太婆和你们这些畜生拼了！” 聋婆婆单脚踏地，连跺三下。 “有请常八爷上身！” 一瞬间，聋婆婆模样大变: 原本老迈僵硬的身体，变得灵活无比。 眼睛变成绿色，中间一道竖瞳。 两个声音先后从聋婆婆口中发出: “劳烦八爷了。” 常八爷讪讪一笑: “你也知道本仙能力有限，要是来的恶鬼太凶，我可会溜之大吉！” “你这老太婆不能埋怨。” 两人话音刚落，四周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李大爷开口说道: “聋婆，怎么有好多人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聋婆婆一声苦笑: “老李头你要做好准备，来的可不是‘人’！” 李大爷是什么人？ 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百战老兵！ 他听了聋婆婆的话，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抽出大刀堵在门口。 大刀在黑暗中，泛起一层血光。 “哈哈哈，倒让我想起当年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这些脏东西，脑袋够不够硬！” 王三为人孝顺，自然不会让两个老人独自面对危险。 他转身把刚出生的孩子送入屋内，还不忘叮嘱媳妇好好照顾。 然后拎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 “谁敢伤害俺娘，俺就和他拼命！” 聋婆婆看的又欣慰又好笑: 菜刀要是能砍鬼，那还供奉仙家做什么！ “三娃你不要捣乱。” “去把香炉拿来，娘有用。” 聋婆婆抓起香灰，均匀的洒在院子四周。 黑灰白雪，格外显眼。 “三娃，你举着娘的大印去屋顶坐着。” “记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说话不许动！” “要是......要是娘和你李叔打不过脏东西，你就带着你媳妇快跑。” “跑到东山顶那棵老松下面，记住了么？” 王三重重点了点头: “娘，俺记住了！” “俺把媳妇送过去后，立刻回来帮你们！” 聋婆婆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 “哎，你这傻小子！” 李大爷双目炯炯的盯着前方: “聋婆，一会儿要是危险，你和三娃一起走。” “我给你们拦住脏东西！” 不等聋婆婆说话，屋内忽然传出王三媳妇的惊呼: “娘，这孩子，他、他......” 聋婆婆听得心急，怎奈自己又不能离开。 “三媳妇，孩子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娘，这孩子他在吃家里的生肉！” 这事情若是发生在普通婴儿身上，那就怪了。 可发生在“极阴子”身上，也就稀松平常。 聋婆大声叮嘱: “儿媳妇，不咬你就行，不用管他！” “他要敢伤你，你就用娘屋子里的木刀打他屁股！” 说话之间，院中阴气更重。 就连神经大条的王三，都感到毛骨悚然。 借着微弱的亮光，隐约见到一排脚印朝着院门走来。 只有脚印，却看不到走路的人。 第5章 麻衣姥姥 咯咯咯的怪笑声中，脚印正好踩到香灰上面。 一声刺耳的惨叫，雪地上冒出一股黑烟。 聋婆婆神情肃穆: “老李头小心，他们来了！” 李大爷一声怒喝: “见不得光的东西，有种冲着老子来！” 又是一阵渗人的笑声。 一件惨白的孝服随风飘荡，径直朝着李大爷飞来。 老头子丝毫不惧，挥刀就砍！ 孝服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中渗出一片黑血。 脏东西仿佛受了重伤，惨叫着飞速离去。 眨眼就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聋婆婆见状大喜: “果然是百斩杀人刀！” 李大爷伸手捋了捋银白的胡子，自豪的说道: “若是加上西洋鬼子，死在这把刀下的可不止百人！” 说话间，又有嘤嘤的哭声响起。 一红一白两个纸人缓缓飘来。 纸人脸上，露着诡异而僵硬的笑容。 他们仿佛知道李大爷不好惹，径直朝着聋婆婆飘去。 聋婆婆怒极反笑: “不开眼的畜生，居然把老婆子当软柿子了！” 捆仙绳猛然挥出。 两个纸人看似缓慢飘着，但却十分灵活。 诡异的扭动身体，似缓实急的躲开了聋婆的攻击。 然后手拉着手，漂浮在众人上方。 “叽叽叽”“咯咯咯”的笑声，听的人全身直冒寒气。 李大爷眉头紧皱，开口问道: “聋婆，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聋婆紧盯着空中回答: “鬼皮！” “他们原本是出殡时给死人烧的衣服。” “机缘巧合下吃了生魂，变成这种恶心玩意儿！” “他们觉得自己是鬼，所以总出来抓替身，盼着能转世投胎。” 就在这时，整个雪地忽然更暗了。 刚刚露出来的月亮，居然开始一点点消失。 一会儿之后只剩下半轮血月。 这种景象把出马仙常八爷都吓坏了: “天狗吞月，半血残存！！！” “你们救的娃娃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鬼哭狼嚎之声更大。 大团大团的黑雾凭空出现。 黑雾中隐约可见大群鬼影！ 其中最诡异的是，八只红衣女鬼，抬着轿子缓缓飘来。 其余孤魂野鬼见了纷纷让开道路，吓得跪在两边瑟瑟发抖。 就连空中飘着的两个鬼皮也赶忙落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就在这时，聋婆婆供奉的“四梁八柱”之一，清风堂的断头鬼出现在院中。 断头鬼拎着自己脑袋，紧盯着鬼轿。 “麻衣姥姥，你都快要修成正果，何必出来做这有损阴德的事情！”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鬼轿中传来。 “都别怕怕吓吓的，姥姥我就是来看看，不会出手杀生。” “可如果你们拦不住这些小崽子，姥姥我也不介意抢了极阴子。” 聋婆婆刚要开口说话，王三媳妇忽然一声惊叫: “娘救命，有脏东西进屋了！” 紧跟着就是声声凄厉的惨叫。 奇怪的是，这叫声分明是男人发出的。 断头鬼化作一道阴风飞入屋内: “你们别动，里面的东西交给我！” “我可不像一些人，受了人家几十年供奉，关键时刻总想着跑！” “我本孤魂野鬼，幸亏聋婆赡养，早把这里当成了家！” 这话说的常八爷一阵羞愧，口中嘟囔: “就你行！” “再说了，本仙不是还没跑呢么？！” 断头鬼进屋之后，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只大胆的吊死鬼，想从窗户爬进来，可却被聋婆的大印卡住。 只有一根腥臭的长舌伸进屋里。 此刻舌头正被刚出生的娃娃抓在手里，一口一口的吃着。 腥臭的黑血，沿着娃娃嘴角滴落。 娃娃见到清风进来，朝他咧嘴一笑。 露出带血的牙齿。 他居然已经长出牙齿！ 清风承认，那一瞬间他怕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第6章 冤魂骨 断头鬼伸出鬼爪简单一撕，吊死鬼舌头被一分为二。 断掉的部分，被娃娃几口吃了下去。 窗外吊死鬼赶忙趁机逃走。 断头鬼也不追赶，开口说道: “我修的是正道，不杀生，便宜你了！” 说完之后他猛然觉得脊背发寒，赶忙回头。 正看到娃娃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此时屋外，各种恶鬼纷纷显形。 有老有幼，面目狰狞。 众鬼接踵摩肩，挤成一团朝李大爷、聋婆二人扑来。 聋婆洒下的香灰，在噼里啪啦的爆响中消耗殆尽。 二老虽然拼尽全力，但恶鬼实在太多。 况且里面还有很多百年老鬼。 李大爷、聋婆背靠着背，一点点退到屋檐下。 “三娃，我们挡不住了！” “你带着媳妇快跑！”んttps:// “记得跑到东山顶老松树下面！” 王三从屋顶跳了下来，依然单手高举大印。 “娘俺不跑！” “你带着俺媳妇跑吧，俺和李大叔帮你挡着脏东西！” 不等聋婆说话，断头鬼抱着娃娃飞了出来。 不过此时，断头鬼拎着的脑袋神情呆滞，显然是被娃娃控制住了。 群鬼见到极阴子，瞬间凶态毕露，呼啸着就要上他的身。 鬼快，这个刚出生的娃娃更快: 他咯咯一笑，居然钻进了死去女子的肚子里！ 女尸瞬间直挺挺的起身，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死灰色的双眼环顾四周，流出腥臭的口水！ 砂石摩擦的声音从女尸口中发出，随后猛地扑向群鬼。 惨叫声，撕咬声响彻夜空。 聋婆婆惊掉了下巴: “这娃娃这么凶？！” “刚出生就这么厉害，以后得邪乎成啥样？！” 出马仙常八爷倒是没有一丝喜色: “哎，再凶也就这一阵儿的事。” “等过会儿胎气彻底散了，也就是个普通娃娃！” 事情果然和常八爷说的一样: 一刻钟后，还追着群鬼乱咬的女尸忽然倒了下去。 小娃娃带着一身腥臭的尸水，呼的一声破腹而出，飞到李大爷怀里。 对着他咯咯咯的笑。 李大爷满脸无奈，将娃娃紧紧裹在棉衣里。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惊魂未定的群鬼，见此情景再次围了上来。 不过有了刚才的事情，明显谨慎很多。 那样子说是小心翼翼也不为过。 眼见李大爷几人山穷水尽，红衣女鬼抬着轿子缓缓飘来。 围着的恶鬼立即让出一条路，瑟瑟发抖的趴在两旁。 轿子中传出麻衣姥姥刺耳的声音: “本仙家可没动手欺负你们。” “到了阎王那里，不能告我！” “常家的老八，还有拎着脑袋的小子，你们可以来姥姥这边。” “看在常家老大的面子上，姥姥我保你们平安。” 常八爷听了，立即显出本体。 一条十多米长，通体翠绿的大蛇。 这时候他可没有半点威风，像一只大虫子一样，乖乖盘在抬轿子的杠上。 常八满脸谄媚: “小八多谢姥姥。” 清醒过来的断头鬼，就比常八硬气多了: “姥姥好意心领！” “我说过，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就算魂飞魄散也要保住！” 麻衣姥姥桀桀怪笑，轿子飞速向后退去。 围着的恶鬼立刻涌了上来。 “你自寻死路，姥姥也不好拦着。” “只可惜了你这么多年的修行。” 常八离开，聋婆恢复成老态龙钟的样子。 她轻声对李大爷说道: “老李头，我要说把孩子交给这些脏东西，换咱们一命，你一定不会答应吧？！” 李大爷横刀胸前，眼中杀意澎湃: “肯定不行，除非我死了！” 聋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哎，老婆子我算是被你害惨了！” “一会儿要死的时候，把这个吃了！” 聋婆边说，边将一个漆黑的骨头掰断，一半塞进李大爷手里。 李大爷一愣，轻声问道: “这是什么？” 聋婆婆眼中寒光不断: “嘿嘿，千年冤魂骨！” “咱们吃了它再死，可以原地化作厉鬼！” “以你我的本事，做鬼之后可比这群蠢货凶多了！” “杀光他们:一来报仇，二来可以救我家三娃两口子。”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李大爷，听到可以救王三夫妻，立即点头答应。 “行，只要能救几个孩子，做啥都行！” 第7章 雪尸 清风堂断头鬼闻言大惊: “冤魂骨？！” “这东西不能吃！” 也不怪清风激动，吃了冤魂骨后，会永不超生！ 魂魄漂泊浪荡在这世间，每时每刻都要承受凌迟之痛。 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我国漫长的历史中，只有黄巢那个疯子兵败狼虎谷后吃过。 所以死后变成厉鬼，带着残魂败将为祸一方千百年。 直到惹怒了刘伯温，才被他镇压在首阳碑下面。 今夜注定是多事之秋。 就在两个老人要吞下冤魂骨的时候，雪山上忽然传来轰鸣声。 那声音仿佛闷雷。 李大爷开口问道: “难道是雪崩？” 聋婆婆摇了摇头: “不是雪崩，你看这些脏东西神情，他们在怕！” “鬼可是不怕雪崩的！” 两人说话间，轰鸣声戛然而止。 一阵寒意从脚下雪地传来。 群鬼吓得紧紧团缩在一起。 那样子像极了受惊的鹌鹑。 就连麻衣姥姥的轿子，也急忙飘到空中。 聋婆婆一声苦笑: “又有大家伙从地底下来了！” “这次就算我俩吃下冤魂骨，也只有被吞的份！” 原本极寒的天气，这时能滴水成冰。 阴风仿佛都被冻住，不再呼呼咆哮。 唯有空中的红月更加娇艳，仿佛随时能流出血来。 一个三米多高的身影，从地面缓缓升起。 血迹斑斑的铁链，一圈一圈的缠在他身上。 铁链的尽头，串着十几只恶鬼。 他们骨瘦如柴，极力忍受着痛苦。 满眼畏惧的盯着巨大的身影，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四梁之一，断头鬼惊呼出声: “传说是真的！他是雪尸！” 闻听此言，女鬼抬着的轿子猛然一震。 麻衣姥姥甚至连话都没敢说，就这么消失在原地。 连盘在轿子上的常八爷，都被丢在地上。 群鬼更是瞬间作鸟兽散，只留下聋婆婆他们面面相觑。 雪尸几步走到李大爷身前，灰蒙蒙的眼睛，静静打量着他怀里的婴儿。 此刻婴儿已经睡着，小脸泛着红润。 看不出任何异常。 李大爷倒是想带着孩子躲开，可是根本就动不了。 不但是他，其余所有人都动不了: 被雪尸不小心踩住的常八爷，只能露出痛苦的表情，发不出任何声音。 打量了一会儿，雪尸僵硬的从身上撕下一根铁条。 用力拉细，弯成一个乌黑的耳环戴在婴儿耳朵上。 点点鲜血流出。 婴儿立即疼醒，哇哇大哭。 雪尸见此，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然后俯身背起地上的女尸，缓缓沉入地底。 直到此时，常八爷才惨呼出声: “快救我出来！” 众人低头观看，不禁大惊: 就这么一会儿，被雪尸踩到的常八爷，半个身体已经扁平，还和地面牢牢冻在一起。 李大爷把婴儿交给聋婆，他和王三一起抬起常八爷到屋里化冻。 今夜发生太多的事情，多到几人许久才反应过来。 王三心有余悸: “娘啊，那些脏东西不会再回来吧？” 聋婆看看时间: “不会的，天就要亮了！” “再凶的家伙也不敢白天出现！” 聋婆婆说完，努力平静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常八爷，那个传说是真的？” 大蛇已经气息萎靡，艰难的摇着脑袋说道: “以前我也不信，现在雪尸都出来了，当然就是真的！” “可是......可是他为啥只带走女尸，没抓极阴子。” “还留下一个......一个耳环......” 众人将目光放到熟睡的婴儿身上。 灯光下，耳环发出诡异的黑光。 李大爷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聋婆，你们说的传说是咋回事？” “雪尸是什么？” 聋婆婆一边给婴儿裹上棉被，一边回答: “这事情说来话长。” “眼下我们要先琢磨，明晚脏东西再来抢孩子怎么办！” 王三听了差点没哭出来: “娘，脏东西明晚还会来啊？” 聋婆婆一声长叹: “不止明晚，孩子魂魄稳固之前，脏东西每天都会来。” “娘，这娃啥时候才能魂魄稳固？！” 聋婆婆满脸无奈: “开口闭天门。” “要想魂魄稳固，怎么也要等孩子能说话。” 王三听完，一屁股坐到炕上: “那不惨了？！” “您说过俺六岁才会说话的！” 李大爷看着王三样子，忍不住开口调笑: “倒霉孩子，你那是傻！” “正常娃娃一两岁就会说话咯！” 王三听完也开心不起来，口中嘟囔说道: “还一两年，按今晚这情景，一两天俺们都撑不过去！” 第8章 换皮 八十年代初期，还没有现在这样的灯。 家家户户用的都是老式灯泡。 圆圆的，里面有根钨丝那种。 发出的也是黄光。 在这种光照射下，婴儿雪白的皮肤格外显眼。 清风堂断头鬼开口说道: “要想脏东西找不到孩子，只有一个办法，给他换皮！” “彻底关闭所有灵窍！” “但这样一来，也等于断绝了他以后修行的路。” 李大爷可不在乎什么修行的事情。 在老爷子心里，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要靠边站！ 李大爷现在只关心，这个换皮是否危险。 聋婆婆了解李大爷心思，开口说道: “换皮是有一定危险，但总比每天被脏东西惦记的好。”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更何况咱们也不敢保证，雪尸还会来帮忙。” “毕竟要两年呢，这日子可不短啊！” 李大爷知道聋婆说得对，因此不再犹豫: “换皮，要换谁的皮？” “事先说好，伤天害理的事情，咱可不能做！” 断头鬼的样子看着吓人，其实内心很善良。 “李老头你放心吧，我们修的都是正道，讲究积阴德。” “可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还要再说，却被王三哭丧着脸打断: “鬼爷爷，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把脑袋放我腿上，我有点害怕......” 原本沉闷的气氛，被王三这么一闹轻松不少。 断头鬼无奈，拎着自己脑袋飘到聋婆身边。 “可惜！咱们就是想给孩子换皮也不容易。” “普通皮不起作用，最少也要有千年道行的灵物。” “可是这种家伙，谁会愿意把自己皮扒下来，送给别人。” 可不是么。 我国封建时代，最残酷的刑罚就是扒皮抽筋。 可见“扒皮”对活物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聋婆婆喃喃自语: “是啊，这皮该去哪里找呢？” “我们可耗不起啊！” 出马仙常八爷因为刚才临阵脱逃的事情，自己也感觉做的不地道。 现在自然要积极表现。 “千年道行灵物的皮就行？具体要什么样的没有要求吧？” 断头鬼点头:“千年道行的就行，没其他要求。” 常八爷勉强摇晃着身体，盘在一起: “那就好，此事交给我吧，我现在就能找来！” 眼见大家疑惑的眼神，常八爷有些恼怒: “看什么看，不信我么？” “别的东西不敢说，但我常家历代祖宗，可是留下不少遗蜕！” 众人听完眼睛一亮: 对啊，怎么把蛇类蜕皮这件事忘了！ 再者说出马仙常家历史悠远，有几张千年蛇皮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蛇类修行的最高境界，就是化龙而去。 这要经历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要褪去原本那层皮。 蛇经历五百年的修炼，变成虺。 虺常在水中，可比蛇要大很多。 虺经历五百年修炼变成蛟。 这时候它的身体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长出四只脚。 蛟要想更进一步，就要架着水势直奔大海。 这也是很多水灾形成的原因。 我国古人把这个过程，叫走蛟。 蛟到海里后，经历一千年变成虬，叫做虬龙。 正如其名，此属于初期形态的龙。 至于以后角龙、应龙、五爪金龙，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并没有人见过。 甚至常八爷他们这一家的出马仙，都没有相关记录。 以上说的这几种形态，每次晋级都要经历各种磨难。 可不是年头够了就行的。 十万条修行有成的蛇类，能有一条化作蛟就不错了。 蛇类修行到蛟的程度，完全是独霸一方的存在。 只要不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可以自由自在生活很久。 事情定下来后，常八爷也不耽搁。 架起一道黑风朝深山而去。 按说动用祖宗遗蜕这种事情，怎么也要告知常家当代家主。 但常八爷知道自己在家族中地位很低，说了也不一定管用。 与其被拒绝，还不如先斩后奏。 再者说这些遗蜕都放了好久也没人过问，甚至没人看守，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心思，常八爷直接拿了年代最久远的一张遗蜕后，返回到聋婆婆家中。 就连常八爷自己都不知道，这张遗蜕可不简单。 乃是数千年前，常家一位老祖由蛟化虬时留下的。 换句话说，这张遗蜕已经脱离了蛇皮的范畴，是龙皮！ 第9章 松老 带回遗蜕后，常八爷十分享受聋婆恭敬的目光。 “咳咳，本仙今晚临阵退缩的事情......” 聋婆婆微笑接话: “常八爷哪有临阵退缩。” “您老是想借麻衣姥姥之力，出去搬救兵。” 常八爷非常满意这个回答。 嘿嘿一笑，和断头鬼一起回到偏房自己的堂口。 李大爷开口问道: “聋婆，如今皮有了，还需要什么？” 聋婆一边将遗蜕洒满香灰一边回答: “还要松香。” “一般的松香不行，要东山顶那棵老松的。” 王三好奇，开口问道: “娘啊，您昨晚就让俺往东山那棵老松下跑。” “他也是仙家啊？” 聋婆轻轻在王三头上敲了一下: “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 李大爷见聋婆满脸疲惫的样子心中不忍。 “你在家休息吧，我去东山顶取松香。” 说完披上兽皮棉袄就往外走。 聋婆赶忙拉住: “李老头，你自己去可求不来松香。”衛鯹尛说 “还是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吧。” 王三媳妇心善手巧，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用傻狍子皮，做了一床小被子。 皮不够，她还拆了自己一件粗布棉袄。 八十年代的农村，尤其是在雪山深处这种苦寒之地，布料比兽皮珍贵。 没经历过那段艰苦岁月的人，不会懂。 聋婆用小被子将婴儿包裹严实，带上一些贡品，跟着李大爷一起出门。 怕进山遇到熊瞎子，李大爷特意带上了自己的猎枪。 虽说熊会冬眠，但这时候出来觅食的更凶。 第10章 瘟疫 聋婆婆紧抱着怀中的松树枝，笑的像个孩子: “把它种在院子里，咱们以后都不用怕脏东西登门喽！” 二老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 聋婆婆一边叮嘱王三媳妇给婴儿喂点米粥，一边亲自动手挖坑种松树枝。 就连王三想要帮忙都被她阻止。 “小孩子笨手笨脚的，会冲撞了松老。” 说来神奇，松枝种下之后，整个小院仿佛温暖了许多。 在偏房享受供奉的常八爷喃喃自语: “聋婆居然把他老人家都请回来了，厉害、厉害！” 晚饭过后，聋婆婆亲自动手。 将常八爷带回来的遗蜕，一圈圈缠在婴儿身上。 到最后，婴儿除了眼鼻口等露在外面，其余部位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连小丁丁都没遗漏。 随后将混合无根水的松香，仔细的刷满婴儿全身。 然后又仔仔细细再包裹一层遗蜕。 这个过程反复了三遍，聋婆婆才长长松了口气: “大功告成！” 王三瞪着大眼睛，围着婴儿仔细打量半天: “娘啊，挺好看的孩子，让你这么一弄可忒丑了！” “像个窝瓜！” 聋婆不愿搭理自己这个憨憨的儿子，自顾自的去偏房中给各堂口上香。 一家人的晚饭很简单，稀粥拌咸菜条。 稀粥管饱。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吃一顿饱饭是许多人难以实现的愿望。 饭后，李大爷拿出女尸留下的玉佩仔细观看: 玉佩翠绿欲滴，一看就是块难得之物。 放到现在，怎么也能在京城买一处大房子。 而且做工十分讲究: 玉佩正面雕刻着一棵灵芝，灵芝下面有四个小字: 悬壶济世。 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华”字。 李大爷一手摆弄着玉佩，一手拿着金针。 “看来孩子的身世，不简单啊！” 聋婆婆一声长叹: “简单的话，也不至于有人用‘移腹凶胎’害他们一家子！” “孩子牵扯太大，关于他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外人。” 李大爷连连点头: “对外就说，我进山打猎时候捡来的。” “这孩子应该姓华，还没出生就这么多灾多难，咱就叫他华九难吧！” 于是，本书主角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两位老人精心守护下，婴儿慢慢长大。 这过程中，也没表现出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只是吸收了遗蜕之后，身上留下一种和纹身差不多的东西: 一条虬龙，盘在一棵青松上。 虬龙狂傲，青松苍劲。 聋婆婆这时候才意识到，当年常八爷拿回来的遗蜕不寻常。 因此每次进贡，都悄悄给他多点。 这可乐坏了常八爷，直夸聋婆有良心。 并悄悄承诺，下次遇到危险他绝对不会跑。 至少在聋婆婆被脏东西害死前，他保证不跑...... 除此之外，每年七月十五华九难生日那天，聋婆婆都会带着他去雪山脚下等着。 因为到了深夜，雪尸就会出现。 雪尸肩膀上坐着的女尸，是当年生华九难的娘。 女尸已经被坚冰，牢牢的和雪尸冻在一起。 华九难给他娘磕完头后，雪尸就会露出僵硬、憨憨的笑容。 并留下几株百年老参，或者雪莲之类的珍稀药材。 直到目送聋婆婆抱着华九难远去，雪尸才回到大雪山深处。 那时候华九难年纪太小，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每个孩子都有娘，只是他娘和一个大个子叔叔住在深山里而已。 事情再次变得诡异，是在华九难五岁那年。 这一年，整个小山村忽然爆发瘟疫。 不长时间就病倒了一小半人。 生病的人忽冷忽热，上吐下泻。 几天折腾下来，就瘦的不成人形。 甚至有多个老人因此丧命。 李大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个劲的催聋婆婆想办法。 聋婆婆也很着急，怎奈她是出马弟子，不是医生。 出马弟子能治疗那些招惹了脏东西的虚病，可对这种实病毫无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聋婆婆只能尝试着改变风水布局。 以田老四门前枯井为中心，做了个“八面来风”。 只盼着能吹走村里的霉运。 瘟疫拖了半个月，整个村子病倒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村民从镇上请来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终于有一天，一向强壮的王三哥也病倒了。 而且病的比别人严重，很快就昏迷不醒，烧的满嘴胡话。 聋婆婆愁得整日以泪洗面。 “三娃，你可不能像你两个哥哥一样狠心，丢下我老太婆不管，自己走了。” 瘟疫虽然严重，但日子总要过。 李大爷还是每天带着华九难，去山里护林。 当然也会顺路打点野味回来，给王三哥补补身子。 李大爷在前面走，年幼的华九难穿着一身臃肿的粗布棉衣，在后面跟着。 偶尔摔倒，还会像个球一样滚出很远。 因为积雪很厚，根本不会受伤。 李大爷见小家伙滑稽的样子，难得露出笑容。 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第11章 井中老尸 李大爷只顾着笑了，却没注意华九难走走摔摔之间，收集了很多草药。 直到因为草药太多，他的小手拿不住让李大爷帮忙的时候，老爷子才反应过来。 作为一个百战老兵，李大爷对草药并不陌生。 毕竟那个艰苦的战争年代，很多红色战士都是靠着草药活过来的。 可华九难手里的草药，李大爷居然只认识少数几种。 “小九，你拿这些做什么？” 华九难那时刚五岁，说话奶声奶气的: “给三叔治病哦。” “三叔好了，就能带我去抓蛤蟆！” 李大爷将信将疑，急忙赶回村里。 毕竟在他心里，华九难是个相当神奇的存在。 当李大爷把草药给镇上的医生看时，医生震惊了！ “这......老人家，这些是你采的？” 李大爷为了不暴露小家伙的秘密，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恩，老头子以前学过一点皮毛。” “就是不知道这些药对瘟疫有用么。” 医生很激动，大声说道: “有用，当然有用！” “我怎么就没想到用小柴胡汤呢！” “柴胡、黄芩、草果、甘草、半夏、常山，这是小柴胡汤的主药！” “老人家，您的医术比我高多了！” 李大爷被夸的心虚，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村民们服下汤药，果然都好了起来。 当大家知道事情经过后，李大爷在村中的威望更高了。 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就找李大爷来看。 当然他每次看病，都会把华九难带在身边。 然后爷俩一起进山采药。 吃过晚饭，华九难坐在王三腿上揪他胡子。 小孩子，尤其是五六岁的小男孩，一会儿也闲不住。 狗都烦这样的。 尽管疼得厉害，王三也不躲闪，只是哭丧着脸求救: “娘您管不管，小九又欺负俺！” 李婆婆看着他们，脸上满是慈爱。 “小九难真是不凡，这么小就救了整个村子的人！” 李大爷连连点头:“可不是么！” “也没见有人教他，难道这本事是娘胎里带来的？！” 二老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技多不压身，更何况治病救人的本事。 这可是积阴德的好事情！ 聋婆把华九难从王三身上抱起来，心肝宝贝的亲了好一阵。 这时小家伙忽然说道: “奶奶，今天我看到一个姐姐在井里笑呢。” 聋婆婆闻言一惊:难道是脏东西？ 可九难已经换过皮了，不应该看到这些才对。 聋婆婆却是忘了，龙皮可没盖住华九难的眼睛。 “小九啊，你在哪个井里看到的，和奶奶说说。” “就在田老四家门前的井里啊。” “那个姐姐还飞出来，趴在三叔背上舔他脖子呢。” 王三哥闻言，吓得一个激灵。 “卧槽他大爷！” “娘啊，今天俺确实带着小九去田老四家玩了。” “俺说怎么进门之后，总是一阵阵的寒颤呢！” “小九你再看看，那玩意儿还在俺背上不？” 华九难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在炕上爬来爬去。 “早就飞回井里喽。” “你连着放屁的时候，她就飞了。” 王三哥瞬间脸红: “俺早起那会儿，炒黄豆吃多了......” 聋婆婆没心思听我们胡闹，穿上棉袄向外走去。 “不行，老婆子放心不下，得去看看。” 李大爷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等我回去拿大刀。” 聋婆婆示意不用。 “老李头你在家看着孩子们，我请八爷陪我。” “一个孤魂野鬼，老婆子还能对付。” 李大爷知道聋婆婆本事，也就不再坚持。 一个小时之后，聋婆婆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李大爷询问情况，聋婆婆却缓缓摇头。 “没有阴气，也没见到脏东西。” “应该是孩子看错了。” 李大爷放下心来: “小孩子么，看错很正常。” “没事的话都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明天要早点起来，看能不能抓几只野鸡给三的媳妇补补。” 这时候王三媳妇已经怀孕，自然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王三趁没人注意，一把将华九难抱住，挠他痒痒肉: “好你个小犊子，敢吓唬俺，今天必须收拾你！” 华九难咯咯咯的笑声，充满整个小屋。 第12章 裂开的木刀 太阳缓缓下山，村民们结束了忙碌的一天。 吃过晚饭，王三抱着幼小的华九难就往外走。 “娘，俺带小九去田老四家看电视。” “早点去，占个好地方，嘿嘿。” 聋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黑灯瞎火的，别摔了。” 田老四儿子在镇上工作，因此在村里是最富裕的家庭。 他家里有九道沟村唯一的黑白电视机。 十七寸，熊猫牌的。 田老四为人好显摆，为了能让更多人奉承他，特意把电视搬到院子里。 田老四媳妇和她女儿梅兰，还会热情的给每人倒上一杯热水。 半个村子的人都到之后，那场景就和后来放映露天电影差不多。 虽然因为山里信号不好，只能收到两三个频道。 但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也是难得的消遣。 小九难乖乖坐在王三腿上，等着新闻联播结束。 因为八点才有电视剧看。 没记错的话，电视剧名字叫《渴望》。 “三叔，我又看到那个姐姐啦。” 小九难一边吸自己手指，一边说道。 王三有些不耐烦: “你小子少他么扯淡，哪里来的姐姐！” “就是昨天趴你背上那个啊。” “不过今天她换了红衣服。” 王三听完吓了一跳: “卧槽！小犊子，你又吓唬俺是不？！” “她在哪里呢，俺咋看不见！？” 此时的华九难，心中还没有鬼这个概念。 伸出小胖手指向田老四: “不就在四叔背上趴着呢么。” “你看啊，她还对你笑呢！” 王三赶忙仔细盯着田老四，可却看不到什么红衣女子。 他这举动，反倒是被村里其他小伙子嘲笑。 他们以为王三在看梅兰。 “王三哥，你都有媳妇了还盯着梅兰妹子。” “小心三嫂知道了揍你！” 王三可没心情胡闹，起身抱着小九难就往家走。 “少特么跟老子扯犊子！” “俺先回去啦，你们慢慢看吧！” 小伙子们以为王三难为情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回到家后，王三把刚刚的事情和聋婆讲了一遍。 聋婆婆听得眉头紧皱。 “小九，撒谎不是好孩子，你真的看到老四背上有人？” 华九难见聋婆婆不信自己，有些着急。 “小九没撒谎，那个红衣姐姐脸好白，还总是瞅三叔！” “三叔带我回来的时候，红衣姐姐一直跟着。” “到咱家门口才回去的！” 王三听完都快哭了: “娘啊，看来女鬼记仇，这是恨俺用屁崩过她！” “以后俺可不吃炒黄豆了！” 聋婆婆没心情理会自己憨憨的儿子，立即拿出捆仙绳、三寸柳木小刀出门而去。 “可不能让脏东西，在老婆子眼皮底下害人！” 然而奇怪的是，聋婆婆见到田老四，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耐心询问之后，田老四只是说这几天总是犯困，睡不醒的感觉。 聋婆婆接连两次登门，吓坏了他们两口子。 尤其是田老四，眼神闪躲，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田老四他媳妇紧紧拉着聋婆婆的手: “老婶婶啊，是不是咱家进了脏东西？” 聋婆也不敢确定，只能出言安慰。 “侄媳妇别害怕，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再说咱们住这么近，有事情你喊一声我就听见了。” 其实聋婆婆心里没底，因此把自己的小木刀留在田老四家中。 等老人家离开之后，被田老四挂在门上的小木刀，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里面还渗出丝丝腥臭的黑水。 第二天一早，心中有事的聋婆婆，抱着华九难来到枯井边。 “小九啊，你再看看井底还有人么。” 华九难奶声奶气开口: “姐姐你在家没？我和奶奶来找你玩了。” 聋婆婆顿时哭笑不得。 孩子这么一嚷嚷，就是有鬼也吓跑了。 “孩子，奶奶没让你喊，是让你看看。” 华九难点了点头，趴到井口瞧了一眼: “奶奶，姐姐好像没在家啊。” 聋婆婆一脸无奈，取出几枚老钱丢在枯井里。 “没在家就算了，走，奶奶带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 古钱能辟邪，可不是现在人理解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而是因为铜钱在交易的过程中，会在不同的人手中传递，沾染大量人气。 人气也就是阳气。 鬼怪属阴，畏惧阳气。 所以铜钱有避邪的效果。 越旧的铜钱避邪效果越好。 这也是道士用铜钱剑驱鬼的原因。 第13章 开骨散 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这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田老四一家不安的心逐渐放下，只当是聋婆的辟邪刀赶跑了脏东西。 就连聋婆婆自己都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一心一意准备迎接隔代人出世。 怀胎十月，王三媳妇终于要出生了。 屋子里，产妇疼的撕心裂肺，张嫂和聋婆紧张的忙碌着； 院子里，王三披着满是补丁的棉衣，急的团团乱转。 李大爷轻声安慰:“三啊，别着急，一会儿孩子就出来了。” 可在那个医疗资源匮乏的年代，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走一趟鬼门关，哪有那么容易！ 足足折腾了半夜，累的满头大汗的张嫂，却说出个令人绝望的的事情: “孩子难产了，赶紧去找车，送医院！” 王三听了如晴天霹雳，愣了一下后发疯一般向外跑: “俺去借牛车，媳妇你坚持住啊！” 一向镇定的李大爷都慌了神，三步两步朝自己家跑去。 他是着急回屋拿钱。 这样一来，刚六岁的华九难就没人管了。 小家伙自己跑进屋里。 长时间的分娩加上大出血，使王三媳妇就连喊疼都没了力气。 如今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的躺在炕上。 张嫂看到华九难进来，立即驱赶: “小孩子到外边去，别捣乱！” 华九难向来乖巧，闻言就往外走。 不过一步三回头，眼中出现思索神色。 等他到院子里，正好李大爷拿钱回来。 “小九啊，爷爷送你去老四家住一晚。” “我和奶奶要赶去镇里！” 张嫂在屋内听见，开口接话: “去镇里不行，得去县城大医院！” 李大爷和聋婆婆一听全傻了: 去县城？ 那得有三百多里路！ 以八七年的路况，即使能找到汽车送，最快也要四五个小时！ “张家媳妇，路太远了怕三儿媳妇坚持不住啊！” “有没有别的办法？！” 张嫂只是个土接生婆，哪有别的办法可想！ 就在这时华九难开口: “爷爷奶奶，我有办法，开骨散。” 二老知道小家伙厉害，赶忙追问: “小九，你说的开骨散是啥？” 华九难此刻就像个小大人，面容严肃: “当归一两；川芎五钱；龟板八钱；血余一团烧灰。” “加生黄耆四两，水煎服。” 李大爷将信将疑: “人命关天的大事，孩子这样能行么？” 华九难深深点头: “喝药前先把我娘给我的参王给三嫂含一片，一定行！” 参王是颗千年老参，华九难五岁生日时候，雪尸送给他的。 即使就要死的人，吃一片也能吊住半小时的命。 这种级别的野人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脱离了“药材”范畴。 算是灵物。 而且是用钱都买不到的灵物！ 不说别人，就连常八爷都眼红很久。 要不是畏惧雪尸，他都动了抢了就跑的心思。 聋婆婆异常相信小家伙: “可是这些药去哪里能找到？” 华九难倒是胸有成竹: “除了龟板，我和爷爷都采过，就在院子里。” “我去拿！” 说完，迈开小短腿就去找药。 可龟板要去哪里找，尤其是这深更半夜的！ 关键时刻，出马仙常八爷的声音响在聋婆耳边。 “你问问小东西龟板是啥玩意？是不是乌龟壳子？”文学一二 “要几百年道行的！！？” 天地良心，只是治疗普通难产，根本用不着灵物。 可常八爷为了表现，硬是回到山中，取来一块千年土龟壳。 众人忙碌之下，不一会儿功夫，开骨散已经煎好了。 王三媳妇喝完药后，果然顺利分娩。 生出一个白净的小姑娘。 母子平安，自然皆大欢喜。 张嫂还开玩笑的对李大爷说: “以您老这本事，以后就没人找我接生啦！” 背锅侠李大爷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他一个老头子，走街串巷去给妇人接生。 这画面想想都辣眼睛！ 张嫂用破布包好胎盘之类的脏东西，拎着起身告辞。 聋婆婆怎能让人家白忙乎半夜，取出钱来就往张嫂手里塞。 张嫂百般推辞，坚决不要: “您老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按您这做法，以后我家要是有事情求您和李大爷，也得给钱呗？！” 眼见张嫂坚决不收，李大爷出来打圆场。 “算了，张家媳妇不要，你就别强给。” “赶明天我打几只兔子，给她家送去。” 张嫂笑呵呵答应:“这事儿行。” “到时候我再烫壶酒，您老和我家那口子一起喝点！” 张嫂回家的路上，忽然觉得一阵迷糊。 然后鬼使神差的走到田老四家门前，把胎盘扔进了枯井里。 惨白的月光下，枯井中隐约传来诡异的笑声。 片刻之后一个女人缓缓爬了出来，径直朝着聋婆婆家飘去。 第14章 铁棺材 张嫂走后，再也按耐不住兴奋的王三，将华九难高高抛起又接在手中。 反复几次，兴奋地哈哈大笑: “小九厉害，俺没白疼你！” “明天还带你去抓蛤蟆！” 被抛在空中的华九难，借着朦胧的月光，猛然见到红衣女子飘在院外。 她仿佛畏惧什么，不敢靠的太近。 一双白眼，贪婪的盯着屋里的婴儿。 华九难大声招呼: “姐姐你在干嘛？不进来玩一会啊！” 聋婆婆一皱眉头:“小九，你在和谁说话？！” “就是以前见到的那个姐姐啊，她在咱家门外呢。” 等李大爷、聋婆婆二人追出门后，却什么都没见到。 洁白的雪地上，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 二老现在已经不怀疑是华九难看错。 “脏东西挺邪乎，居然三番两次跑我的堂口来。” “得给她点教训！” 聋婆婆径直来到偏房，取出三炷香点燃。 “请归地堂仙家显灵，帮弟子查查脏东西路数！” 话刚说完，三炷香急速燃烧，几秒钟就变成了灰。 这是仙家接受了聋婆婆请求，收了她的供奉。 片刻之后，像是有人用手，沾着香灰在香案上写字。 三合土，铁棺材。 黑水出，命三百。 正当聋婆婆震惊时，香案上又出现一行字。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聋婆婆看的冷汗直流，迅速用手将字迹擦去。 “哎，怎么最近几年发生的事儿，一件比一件邪乎。” “到现在铁棺材都出来了！” “就连仙家都劝我别多管闲事，这可如何是好！” 等所有人都睡下后，心中不安的聋婆婆自己来到院中。 第15章 黑水浮古钱 一转眼就到了傍晚，田志刚热情的来请李大爷、聋婆婆过去吃饭。 “二老咱们走吧，酒我都烫好了！” 要是平时，两个老人可不会去。 可现在担心井里的脏东西，不去也得去了。 吃饭的时候，负责打井的小赵同志给李大爷敬酒。 “听说您老是老红军，我敬您一杯！” 李大爷也不含糊，拿起酒盅儿一饮而尽。 “辛苦你了小赵同志！” “上午忙乎半天，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报告老同志，困难倒是没有，就是井里的地太硬了。”んttps:// “钻了半天也就挖一米深！” 闻听此言，正吃饭的二老心中一惊: 不会这么邪门，真的挖到铁棺材了吧？！ 由于心中有事儿，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好不容易熬到别人都酒足饭饱，聋婆婆立即拉着李大爷向外面走。 所有人都出门相送，一直到门口的枯井边。 聋婆婆假装好奇挖井的机器，其实是检查挖出来的土。 借着月光，看着脚下一片灰白，聋婆婆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趁人不注意，拿起一点挖出来的土闻了闻，心中更加肯定: 完蛋，真的是三合土！ 二老回到家里，李大爷开口问道: “聋婆，啥是三合土？” 聋婆婆一声叹息: “三合土是用石灰、粘土、沙子，和黑狗血搅拌在一起。” “用来防止起尸，或者镇压特别邪性的东西。” 李大爷再问: “铁棺材呢？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又是一声叹息: “铁棺材更邪门儿！” “从老祖宗立规矩开始，你见谁家用铁棺材下葬的！” “铁是死物，不通阴阳。魂魄在里面，是出不来的。” “用铁棺材下葬，就等于把人闷进铁锅里炖！” “再加上外面的三合土，这不是铁锅，是油锅！” “就算里面葬的好人，这么多年下来，也变成厉鬼了！” “还是最凶那种！” 李大爷听完，意识到事情严重。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挖了！” “明天我去找他们！” 聋婆婆难得调笑: “你不怕别人说你了？” 李大爷沉闷着脸回答: “啥也没老百姓的命重要！”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先是天气突变，北风刮得呼呼作响。 紧跟着闷雷滚滚，轰隆隆的毫无间歇。 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足足有小孩子手掌大小。 喝了不少酒，已经睡着的小赵忽然起身。 棉衣也不穿，就朝着外面走去。 眼神空洞。 陪他一起睡的田志刚，竟然毫无察觉。 小赵走到门口，熟练地发动机器开始挖井。 隆隆的雷声，正好掩盖住机器的轰鸣。 半小时后，井下忽然传来诡异的笑声。 紧跟着冒出黑水。 黑水仿佛煮沸一般，咕嘟咕嘟的不停翻腾。 水表面上，漂浮着聋婆婆扔下去的三枚古钱...... 李大爷和聋婆婆有心事，所以起的很早。 暴雪下了一夜，足足有一米多厚。 家家户户的房门，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不等打扫完积雪，一声惊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快来人啊，死人了！” 声音正是从田老四家方向传来的。 不好，出事儿了！ 李大爷赶忙披上棉衣往外跑。 厚厚的积雪，使得每迈出一步都十分困难。 二老赶到的时候，已经围了很多村民。 “快快，都让让！” “李大爷和聋婆来了，快让他们看看这是咋回事！” “太邪性了！” 只见镇上派来挖井的小赵，已经死在雪地里。 下半身光着，不着寸缕。 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神情。 看的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羞红了脸。 李大爷面色凝重: “谁先发现的，和我说说这是咋回事！” 田家四婶面色苍白，要梅兰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说起话来也是磕磕巴巴，显然受到了惊吓: “李、李、李大叔，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早上开门扫雪，小赵已经这样了！” 聋婆婆走到井边，看着下面残留的黑水，仿佛明白了什么。 用只有自己和李大爷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哎，脏东西出来了！” 死人是件大事，尤其死的是镇里来的同志。 田志刚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拉住李大爷衣袖问道: “大爷啊，这可咋办好？！” 李大爷强打精神开口叮嘱: “事情瞒不住。” “先报警，然后报告镇里领导。” “另外看紧这里，别动任何东西！” 田志刚连连点头: “行，我这就去！” “都听您的！” 第16章 松针，黑狗血 这是小山村百十年来，第一次发生命案。 一时间人心惶惶。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但有一样想法十分一致: 镇里来的赵同志不是被人杀的，一定是脏东西害的！ 其一是村里就几百口人，大家知根知底互相了解。 都没有杀人的动机。 其二是赵同志的死法太诡异了。 “聋婆婆，村里出了脏东西，您老人家得管管啊！” “是啊是啊，需要俺们做啥您就吩咐。” “脏东西不除，谁家日子都过不安生！” 情绪最激动的是田老四。 他脸色比自己媳妇都白，全身哆嗦。 紧拉住聋婆婆央求: “老婶子，您无论如何要大发慈悲想想办法！” “不然我这一家人，可就都没活路了！” 这话说的，明显是话里有话。 可惜当时众人都没听出端倪。 聋婆婆有苦自知。 这次铁棺材里爬出来的脏东西，凶的厉害。 不但出马仙家，就连松老都不让她多管闲事。 可自己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被脏东西祸害。 聋婆婆想起仙家写的字，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三合土、铁棺材。 黑水出、命三百！ 哎，可怜整个村子也就三百多口人。 这么一说，脏东西是要弄死所有人才能消停！ 聋婆婆咬咬牙下定决心: 就算拼了老命，也要除掉这个祸害！ “从今晚起，所有人过了晚上八点，都不许出门！” “尤其是......尤其是壮小伙子！” “张家媳妇，你去通知所有人家，一会儿都来我家领香灰。” “把香灰用布包起来，带在身上。” 张嫂赶忙点头: “婆婆您放心，我这就去。” “还需要我们做啥，您一块儿说。” 围观的村民也都跟着点头: “是啊，聋婆您老尽管发号司令，俺们所有人都听您的！” 聋婆婆这时候也不会客气，立即吩咐道: “把所有黑狗、公鸡都杀了放血，把血洒在自家房前屋后。” “谁家没有黑狗公鸡的，就去别人家要点。” “这时候一定要互相帮助，可不能只顾着自家！” 村民闻言连连点头: “聋婆婆您放心就是，俺们这噶没有自私的人。” 于是半日之间，村里所有的公鸡和黑狗都被杀了。 这惹得所有母鸡，哀怨的叫了很久。 等到村民排队来龙婆家领香灰的时候，聋婆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人多灰少，根本就不够分的！ 聋婆婆急的焦头烂额之时，猛然看到院中青翠欲滴的松枝。 她赶忙摆上贡品，带着满院子男女老少跪地磕头。 “松老慈悲，救救我们！” 半响之后，一阵风吹过松枝，发出一声类似老人的叹息。 聋婆大喜过望，赶忙吩咐。 “没分到香灰的人家，跟我家三娃去东山顶找松老。” “家里有几口人就带上几根红布条。” “每人拔一根松针回来，以后都随身带着。” “记住一人只能拔一根。” “拔完之后要诚心诚意给松老磕头，然后把红布条绑在树枝上。” “这过程一步都不许差，记住没有！？” 事关自家性命，村民们点头回答: “聋婆婆您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村民们忙碌的时候，派出所的警察骑自行车，赶到了村里。 带队的是周利民所长。 他是退伍军人，在派出所工作了好多年。 同来的，还有一个姓赵的乡镇干部。 在这连盗窃都很少发生的地方，死人是天大的事情。 勘察过现场，又走访了周边村民后，周所长眉头紧皱。 一点线索都没有，甚至没有打斗的痕迹！ 仿佛小赵忽然就死在这里。 死之前还做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真是活见鬼了，怎会这样！” 李大爷犹豫很久，最终还是走出人群。 神神鬼鬼的事情，可不是普通人能解决的。 他实在担心会再出人命。 田志刚赶忙开口介绍: “周所长，这位是我们这威望最高的李大爷。” “村里大事小情的，都是他老让人家做主！” 周所长上前一步，热情的和李大爷握手: “老先生，我姓周，你叫我小周就行。” 李大爷也不客气，况且自己称呼对方小周，真不算委屈他。 “小周同志，老汉能不能单独和你说点事儿？” “好啊！”正愁没有突破口的周所长立即点头。 “老人家我们去屋里谈。” 第17章 三枚勋章 见此情景，同来的赵姓乡镇干部不高兴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赵干部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李大爷: “老同志干嘛要神神秘秘的？！” “有事情就在这里说！” “任何事情都要接受人民群众监督！” “没啥见不得人的，除非......除非你和这起命案有关，人是你杀的！” 这话一出口，立即惹了众怒。 李大爷在村里的威望，比聋婆婆都要高。 尤其是在那场瘟疫之后。 可以说在九道沟村民心里，李大爷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姓赵的干部说李大爷是杀人犯，就等于指着全体村民的鼻子骂祖宗！ 最先发难的，是泼辣的张嫂: “你这同志会不会说话？” “无凭无据的，怎能乱冤枉人？！”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李大爷是好人，我们都能给他作证。” 有脾气暴躁的村民，甚至要动手打赵姓干部。 幸亏被别人拉住。 “别在这打他，警察在呢！” “光天化日的，也会给李大爷添麻烦。” “一会儿咱们几个去村外等，在这瘪犊子回去的路上打他！” “把自行车都给他砸了！” 说话的人虽然尽力压低了声音，怎奈庄稼人天生大嗓门，还是被赵干部听得一清二楚。 “反了你们这群刁民，还想打我？！” “我是国家干部，看谁敢动我一下试试！” 赵干部的话，彻底激怒了在场村民。 群情激奋下，纷纷冲了上来。 “你特娘的叫谁刁民呢？” “乡亲们一起上，打死这个狗娘养的！” 田志刚见此，急的满头大汗: 一面是他领导，万万不敢得罪； 另一面是从小一起生活的父老乡亲，这要一句话说不好，就会伤众。 因此只能小声对李大爷说道: “您老快说句话吧。” “这位是乡长小舅子，真要打了他，吃亏的还是咱们！” 李大爷是老红军，一身脾气又臭又硬。 若不是顾全大局，他可不管什么乡长小舅子。 就是市长他爹，老爷子都照打不误！ 狠狠的瞪了一眼赵干部后，李大爷对着村民一声冷哼。 “都闭嘴，消停的一边待着去！” 村民见李大爷发话，立即不再嚷嚷。 不过看向赵干部的眼神，更加不善。 “瘪犊子，你给老子等着！” 赵干部面对暴怒的人群，已经吓坏了。 不过，依旧外强中干的对周所长咆哮: “老周，他们要打国家干部，你管不管？！” 周所长心里清楚赵干部是什么货色，因此也不给他好脸色: “你是国家干部，我是人民警察！” “你对老子喊什么？！” “再说了，父老乡亲们不是还没打你呢么？” “等打你了再说！” 村民听了周所长的话，纷纷拍手叫好。 田志刚怕赵干部恼羞成怒，赶紧将他带到自己家里。 等只剩下自己和周所长后，李大爷开门见山: “小周同志，你信这世界上有脏东西么？！” 周所长一愣，随后义正言辞说道: “老同志，我们警察都是唯物主义者！” “你有宗教信仰，我不反对。” “但请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 李大爷十分欣赏周所长为人，因此也不生气。 反而笑呵呵的问道: “你也是当兵退伍的，七九年对越反击战参加没有？” 周所长一愣，随后开口回答: “老先生，我没参加那场战争，不过听别的战友说起过当时情况......” 说到这里，周所长沉默了。 因为据他了解，那场战争中，敌人方面用过邪术。 李大爷点上烟袋，慢慢吸了一口。 然后从里面衣服中，取出三枚带着体温的勋章。 “小周同志，你看看这个。” 周所长接过仔细观看，立即惊呼出声: “八一勋章！独立自由勋章！！解放勋章！！！” 他马上起身，干脆利落的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老将军好！” 李大爷笑呵呵的将勋章收回，重新放在怀里。 “什么老将军，都是过去的事情。” “现在老头子就是个普通的退伍老兵。” “要不是发生这种事情，怕你不相信我的话，老头子也不会给你看这些。” “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记住没有？！” 周所长略一犹豫，还是挺直了身体大声回答: “报告老将军，周利民记住了！” 李大爷无奈一笑: “记住了还叫老将军，放松点！” 第18章 开棺 周所长用了十几分钟平复情绪，但眼中崇拜神色更浓: “老将军......老同志，上阵杀敌咱不怂，但对付脏东西没有经验。” “从现在开始我听您指挥！” “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老爷子猛地起身，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还能怎么做，弄死她个瘪犊子！” “敢祸害咱老百姓的，不管鬼子还是恶鬼，一律歼灭，绝不姑息！” 周所长立正敬礼，大声吼道: “坚决执行命令！” 既然达成了共识，李大爷让人把聋婆婆请了进来。 对付脏东西，她才是专业人士。 三人商量片刻，决定在天黑之前把铁棺材从井里挖出来。 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后，再琢磨怎么对付她！ 其实挖出铁棺材的最佳时间，应该是中午。 那是一天之内，阳气最重的时候。 可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周所长以保护现场的名义，拉起警戒线。 不让任何人围观。 聋婆婆请出开山木和金银扇，悬挂在枯井上方。 并在枯井四周，按九宫方位埋下古钱增加阳气。 开山木，也称出山木。 是和出马仙堂单、大印一样重要的法器。 是坐镇堂营、稳固军心、显法正道的必备法器。 金银扇，是出马仙堂口里迷惑类的法器始祖。 聋婆婆担心出现意外，把装有香灰的小布袋分给大家。 并叮嘱在收了脏东西之前，一定要随身携带。 做好一切准备，刚要动手挖铁棺材，却被赵干部打断。 只见他满身酒气的走来，身后紧跟着田志刚和他爹田老四。 赵干部边走边嚷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有破案线索为什么不通知我？想独占功劳么？！” “别忘了我代表的是乡政府！” “无组织无纪律！” 田志刚眼见李大爷脸色越来越差，而赵干部还没完没了的叨叨，立即陪着笑脸打圆场。 “李大爷、周所长，你们忙你们的。” “我陪赵领导在一边看着还不行么？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李老爷子一声冷哼: “想看就看着吧，一会儿别吓尿裤子就行！” 赵干部坐在田志刚搬来的凳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喋喋不休: “案子破了，我是首功！” “一切都是在我的指导下完成的！” 众人懒得搭理这个白痴，开始动手忙碌。 过程就不细说。 总之，三个青年干警，再加上周所长、田志刚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铁棺材从井底拉上来。 一阵腐朽的腥气呛得众人连连咳嗽。 聋婆婆仔细观看，果然见到铁棺材顶部，被钻井机打出一个小洞。 腥臭的味道就是从洞里飘出来的。 赵干部显然酒意上头，不顾田志刚阻拦，围着铁棺材转圈观看。 “你们费了半天劲，就为了挖出这么个东西？” “难道凶手藏在里面么？” 李大爷心中冷笑: 被这个白痴说对了，凶手还真在这里面！ 随手丢给赵干部一个香灰布袋，李大爷冷冷说道: “别说老头子不照顾你，随身带好！” 赵干部显然没当回事，敷衍的装进自己裤兜里，口中依旧说个不停: “都别愣着了！” “挖出来了就打开看看，万一里面有文物，我又多立一功！” 铁棺材打开的一瞬间，恶臭袭来。 又有隐约的鬼笑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所有人都被棺材里面的样子吓了一跳。 尤其是赵干部，吓得妈呀一声摔倒在地。 手足并用的往田四叔家爬。 慌乱之间，赵大爷给他的香灰包都掉到了积雪中。 “救命啊，有鬼！！！” 只见棺材里满是黑水。 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尸，被人用铁钉钉在棺材底部。 全身皮肤都被扒去，下身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脸被利刃割的面目全非，眼睛、鼻子、耳朵都消失不见。 聋婆婆面色更加凝重: “不朽尸！” “生前被人折磨这么惨，难怪刚出来就要害人！” 周所长强忍恶心，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一定要一查到底，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还死者一个公道！” 在大家义愤填膺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咕咚一声。 田老四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面容呆滞的不停重复一句话: “她回来了，回来索命了！” 第19章 私刑 李大爷一个箭步走到田老四身边: “老四，你知道什么赶紧都说出来！” “人命关天的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 半个多小时后，田老四才缓过神来。 精神萎靡的开始讲述，老田家隐藏已久的秘密: 整个事情发生在百年前。 那时候，老田一家是百里闻名的大户。 铁棺材中的女尸按辈分讲，是田老四的三奶奶。 戏班子出身，人长得美。 可怎奈就是不守妇道，嫁给田老四爷爷后，又和一个官宦子弟勾搭成奸。 而且根据祖辈人讲，她勾搭的人，还不止这一个！ 用现代话说，田老四的爷爷，绿帽子戴的比三层楼都高。 简直能绿化一片沙漠！ 田老四爷爷奈何不了官宦子弟，只能把一身怒气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 先是“木驴之刑”: 扒光女人衣服，捆在一个马鞍上游街示众。 马鞍暗藏玄机，里面有一根长长的、带着倒刺的木头，会直接进入不可描述的部位。 并且在游街的时候会来回摇摆，直让女人痛得死去活来，甚至昏死过去。 面对女人求饶，田老四爷爷还不解气。 又让人刮破了女人的脸、割掉她的五官。 最后在一个江湖术士的指导下，把女人扒皮抽筋，活生生钉在铁棺材里。 这种丑事，尤其还弄出了人命，老田一家自然不会到处张扬。 就连子孙后代也没有告诉。 田老四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件事，但是当年把铁棺材埋在什么地方，他却一无所知。 他要是知道就埋在门前的井底，怎么也不会让田志刚去挖的！ 众人听完事情经过，齐齐陷入沉默。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尤其是男女方面的事情，外人还真不好过多评价。 况且，这件事情过去了一百多年。 许久之后田志刚率先开口，不过他的角度就比较清奇了: “李大爷、聋婆婆、周所长，几位同志。” “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的政治前途就毁了！” 李大爷一声冷哼: “谁爱说你家的破事！” “现在关键问题是怎么对付脏东西！” 田老四赶忙接话: “对对对，李大叔你说的对！” “必须先收拾脏东西，不然我们一家人都别想活！” 在这方面，聋婆婆是专业人士，因此大家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眼下关键是先把尸体烧了！” “现在有金银扇压着，脏东西还不知道咱们挖到了她。” “不然等天黑后，麻烦就大了！” 田老四战战兢兢的问道: “老婶子，天黑后能有啥麻烦？” 聋婆婆瞟了他一眼: “魂尸合一！” “那时候，老婆子更对付不了她！” 田老四听完，脸色一片煞白。 “快快快，都听老婶子的！” “赶快把尸体烧了！” 村外乱坟岗，千百年下来里面满是无主的坟头。 熊熊烈焰下，女尸被一点点烧成灰烬。 最后时刻，四周忽然传来凄厉的惨嚎。 女尸充满恨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乱坟岗: “你们都要死！” “天黑之后你们都要死！！！” 随着火光的熄灭，声音也跟着消失。 聋婆婆满脸担忧: “知道她凶，没想到凶成这个样子！” “大白天的都能显形发声！” “幸亏发现的早，烧了她的肉尸。” 烧掉女尸后，不但能防止她魂尸合一，还等于断了她的根。 起码让女鬼损失了一半的道行。 李大爷看着见晚的天色，开口说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聋婆你吩咐吧。” 聋婆婆边往回走边回答: “脏东西对老田家恨意最大，今晚一定来祸害他们。” “咱们就在老田家等他！” 聋婆婆的话让田老四大喜，赶忙连连点头: “你们今晚都住我家！” “我让家里那口子给大家包饺子吃！” 等众人回到田老四家，被吓晕过去的赵干部已经醒了。 他听说今晚女鬼会来索命，立即大惊失色。 “不行，我不能在这待着了！” “我要回镇里，现在就走！” “周所长，我命令你们送我先回去！” 周所长鄙视的看了一眼赵干部。 “我们派出所不归你管，要回去自己走！” “你、你、你敢不听我的话？你不怕我去姐夫面前告你么？！” 周所长懒得理他，干脆扭过脸去。 赵干部见状，只能对田志刚发号施令。 “志刚，我命令你跟我回镇里，找我姐夫汇报工作！” 田志刚顿时为难: “领导，家里出这么大事儿，我离不开啊！” “再者说天就要黑了，路上也不安全。” “不行的话，我安排您去别人家住一晚？” “等明天天亮，我一定早早送您回去！” 第20章 那一夜 聋婆婆先是回到家里，按惯例给每个堂口上香进贡。 “老婆子还是放心不下村中父老，决定和恶鬼拼了。” “倘若今晚我丧命在那畜生手中，请各位仙家念在几十年情分上，保我家人平安。” 聋婆说完，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 片刻之后，供奉的牌位一阵颤动。 香案缓缓出现一个黑字:“可！” 聋婆婆面露喜色，再次上了三炷香。 反复叮嘱王三看好家后，聋婆婆抱起华九难亲了又亲。 “好孩子，万一奶奶回不来，要乖乖听你三叔的话。” “将来好好读书，要是能考上大学，老婆子就算死也含笑九泉。” 华九难毕竟年幼，不懂聋婆婆的意思。 傻里傻气的问道: “奶奶今晚不在家里睡啊？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聋婆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小九乖，不怕。” “男子汉大丈夫，早晚要自己睡。” 华九难委屈的搓着手指，眼泪汪汪的说道: “那好吧，奶奶你明天可要早点回来。” 聋婆婆强忍泪水，放下华九难出门而去。 走到院中，又恭敬的给小松树鞠了一躬。 “松老，家里交给您了！” 聋婆婆刚转身离去，一根松针无声脱落。 嗖的一下，插入聋婆婆斑白的发髻里。 王三带着华九难目送老人离去，长叹一声关上了门。 此刻，这个北方大汉已经满脸泪水。 华九难虽不知道王三为什么哭，但也跟着流泪。 “三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别哭啊，小九给你找药吃。” 王三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悲伤，俯身紧紧把华九难抱在怀里。 “俺娘和李大爷去和脏东西拼命，怕是回不来了！” “以后只能俺们爷俩相依为命！” “要不是怕你和俺大闺女没人管，俺也去和脏东西拼了！” 华九难幼小的心里，没完全明白王三的意思。 不过隐约感觉到，自己要失去爷爷、奶奶了。 王三心情悲痛，晚饭时喝了不少酒，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华九难一个人躺在聋婆婆屋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顶。 脑中总是回荡着一个念头: 奶奶去和脏东西打架，回不来了...... 想着想着，华九难再次哭出声来。 在这个黑暗的夜里，五岁的他显得那么孤单无助。 哭了一会儿，华九难猛然间想起: 奶奶说过，陪着自己娘的那个大个子叔叔，“打架”很厉害。 要是他能帮忙，一定可以打败三叔口中的“脏东西”。 于是小家伙胡乱穿好衣服，壮着胆子悄悄溜出家门，直奔雪山而去。 银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整齐的小脚印。 聋婆婆回到田老四家后，先是在院中洒上狗牙磨成的骨粉。 又用黑狗血泡过的棉线,拉满整个院子。 每根棉线上挂着一个铃铛。 布下“拘魂网”、“摄魂铃”。 这不是出马弟子的手段，而是聋婆婆早些年，和一个路过的道士学的。 李大爷端坐在院中，背上背着百斩大刀。 “小周同志，脏东西来了你也帮不上忙，先去休息吧。” 周所长不为所动，依旧站在李大爷身后: “老同志，我什么都敢做，就是不敢当逃兵！” “临阵脱逃要被枪毙的！” “再者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脏东西来了，我就是用牙咬，也咬她一块肉下来！” 聋婆婆看着一脸坚决的周所长，心中暗想: 这人却是个好帮手！ 鬼怕两种人: 一种是一身正气的；一种是一身杀气的。 而周所长和李大爷一样，恰恰二者都有。 只是他没上过战场，杀气没李大爷那么浓烈。 不过即便上过战场的人，杀气强过李大爷的也不多。 毕竟这老头子亲手杀的敌人，可是用百算的...... 聋婆婆笑呵呵的把捆仙索递给周所长。 “小周同志既然有心，那就留下吧。” “一会儿脏东西来了，你就用这个抽她！” 周所长高兴的，就像刚分到枪的新兵，笑呵呵的连连点头。 “您老放心吧，我虽没学过鞭法，但却有一身力气。” “脏东西不来就算了，要是敢来，我打头阵！” 这时候，跟周所长一起来的两个年轻干警也走了出来。 “老人家，这种鞭子还有么？也给我们一人分一个。” 屋内田志刚见此情景，犹犹豫豫的问田老四。 “爹，我要不要出去帮忙？” 田老四一瞪眼睛，轻声训斥: “你出去干啥，嫌命长么？！” “老实在屋里待着！” 第21章 该死的，终归会死 山村的夜晚，历来很安静。 尤其是今夜，简直安静的吓人。 将几个年轻干警劝回屋内后，院中只剩下李大爷、聋婆婆、周所长三人。 聋婆婆半开玩笑说道: “小周同志，你这个衙门中人，没想到有一天会动手抓鬼吧？” 周所长哈哈大笑: “老人家，只要威胁咱老百姓的，不管是人是鬼我都抓。” “另外叫法变了，现在不叫衙门，叫派出所。” 李大爷抽了一口烟袋: “老头子消息闭塞，小周同志我打听件事儿。” “听说咱国成立了专门对付脏东西的部门，真的假的？” 周所长轻声回答: “要是别人问，我一定说没有这事儿。” “但您老人家问，我自然有啥说啥。” “我听老战友说，确实有这么个机构，只是他们很神秘，我这层次的人接触不到。” 就在这时，月色忽然暗了下来。 一阵阴风吹过，风中都是腥臭的味道。 整个村子响起诡异的笑声。 聋婆婆一眨不眨的盯着枯井方向: “脏东西要出来了，你们小心。” 只见一个红衣女鬼缓缓从井里爬了上来。 骨瘦磷殉的青色手臂，支撑着身体。 阴风吹起她粘稠的长发，露出一张割去五官的脸。 没有皮肤，一身烂肉。 女鬼张开黑红的嘴，朝着聋婆三人狞笑。 黑水从嘴里流出，掉落在雪地上。 “你们该死，你们都要死！”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女鬼恶狠狠的盯了几人一会儿后，居然歪歪扭扭的朝着村子里走去。 周所长一愣，开口问道: “她怎么没进来？” “我们要不要追？” 聋婆婆回答: “不用追！” “这种东西怨念很深，第一个报复的一定是老田家后人。” “我们守在这里就好！” 片刻之后，村里忽然传来一阵狂暴的狗吠。 忽然间，狗吠戛然而止，几声呜咽之后，就没了声音。 紧跟着响起一个男人嘿嘿嘿的傻笑。 随后一声惨叫，再也没了动静。 李大爷三人面面相觑: 刚刚那个男声，好像是被田志刚安排到别人家的赵干部！ 事情果然如此。 昏暗的月光下，女鬼垂着头，歪歪扭扭的走了回来。 骨瘦磷殉的青色手臂上，拎着衣衫不整的赵干部。 此刻的他，和死的小赵一样. 只是赵干部显然没死，脸上挂着痴呆、满足的笑容。 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极了羊癫疯发作。 李大爷一声暴喝: “畜生，你敢害人！” 女鬼也不说话，晃了晃半死不活的赵干部后，拎着他朝村外走去。 李大爷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不能见死不救，我们追！” 聋婆婆、周所长赶忙跟上。 女鬼虽然走路姿势怪异，但速度极快。 即使拎着一个人，李大爷他们还是追不上。 一直到了村外乱坟岗，女鬼才主动停下。 挑衅的看了一眼李大爷后，将赵干部扔进白天放在这的铁棺材里，自己也飞扑进去。 铁棺材猛然盖紧，里面传来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快救人！” 李大爷三人奋力推棺材盖，怎奈它就像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就连聋婆婆撒出去的香灰，都没有丝毫作用。 半炷香时间过后，棺材盖猛然弹开。 猝不及防的李大爷三人，被撞得吐血倒在地上。 女鬼桀桀怪笑着飘了出来，丢垃圾一般把赵干部丢在雪地上。 此时的赵干部面色死灰，一双瞪大的眼睛已经毫无神采。 他死了，但脸上却带着诡异的满足神情。 女鬼桀桀怪笑，湿漉漉的长发随风飞舞。 露出那张恐怖的脸。 她缓缓扭头，贪婪的望向周所长。 聋婆婆挣扎起身，将一瓶黑狗血泼向女鬼。 “畜生受死！” 黑狗血淋在女鬼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同时冒出阵阵黑烟。 女鬼一声惨叫，急速后退。 周所长趁着这个功夫，强忍疼痛爬了起来。 挥舞捆仙绳打向女鬼。 可惜一击落空，女鬼怪笑一声消失不见。 周所长愣神的时候，赵大爷一声大吼: “小周同志，脏东西在你身后！” 周所长感觉后背一阵儿森寒，随后被女鬼掐住脖子，带进铁棺材里。 棺材盖猛然飞起，再次牢牢扣在棺材上。 李大爷踉跄着跑到棺材旁边，奋力去推棺材盖。 “聋婆，快想办法救人！” 第22章 危机 眼见周所长就要被害，聋婆婆自然心急如焚。 她将堂前供奉的开山木取出，镇在铁棺材上。 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血。 开山木染上心头血，发出阵阵红光。 聋婆婆左手高高举起，重重拍在开山木上。 铁棺材里传来轰的一声闷响。 随后，女鬼和周所长同时发出惨叫。 聋婆婆怒目圆睁: “畜生，你再不出来的话，老婆子拼着性命不要，也要用血雷劈死你！” 女鬼桀桀怪笑: “劈死我，这个人也别想活！” 聋婆婆无奈，破口大骂: “不守妇道，臭不要脸的东西，老婆子今天一定要收了你！” 她双目紧闭，手捏奇特法决，单脚在地上狠跺三下: “有请常八爷！” 阴风呼啸，聋婆婆眼睛变成绿色，中间一道竖瞳。 出马仙常八爷幽怨的声音，从聋婆婆体内传来: “咱不是说好了不管闲事，你这老太婆还请我做什么？！” “铁棺材里爬出来的东西，本仙招惹不起！” “看在几十年交情的份上，我带着你们跑吧！” 聋婆婆赶忙阻止: “常八爷，弟子不需要您和脏东西拼命。” “只要能推开铁棺材，救里面的人出来就行！” 眼见常八爷依旧犹犹豫豫不肯答应，聋婆婆开口补充。 “这畜生肉尸已经被弟子烧了，如今道行被废一半还多。” “只要您老人家救里面的人出来，老婆子让人给你建庙，立长生牌位！” 动物修炼者为什么要出马？ 还不是为了积累阴德，享受香火供奉。 俗话说得好: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出马仙更是如此。 要是真能建庙被全村人祭拜，常八爷以后的修行之路会顺利太多。 最少也不再是他这一辈，所有兄弟中垫底的那个。 “老婆子你说话算数？” “常八爷，咱们相处几十年了，弟子啥时候骗过您！” 得到肯定回答，常八爷顿时来了精神: “既然如此，今天本仙豁出去了！” 然而不等常八爷有什么动作，铁棺材里传出女鬼一声惨嚎。 随后棺材盖炸飞，周所长叽里咕噜的滚了出来。 幸亏常八爷反应快，带着李大爷及时躲开。 不然再被棺材盖撞一下，老爷子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三人紧紧站在一起，看着前方雪地上不断发出痛苦惨嚎的女鬼。 聋婆婆心中疑惑，开口问道: “这畜生怎么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所长一个四十多岁的北方大汉，脸瞬间红了。 一边尴尬的拎着裤子，一边讪讪开口: “脏东西把我抓进去前，我趁她不注意，把黑狗血和香灰放在嘴里。” “等她咬我嘴的时候，我就把这些都吐她嘴里了。” 女鬼什么德行，三人心里都清楚。 周所长说是咬嘴，那就是咬吧. 说破了大家都尴尬。 李大爷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小周同志，你......你没吃亏吧？！” 周所长闻言，脸更红了: “向组织保证，我周利民还是纯洁的......” 聋婆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大爷: “死老头子，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 李大爷也发现，自己这话问的没水平，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人间清醒常八爷十分无奈，主动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们还是趁现在跑吧！” “一会儿这东西缓过劲来，本仙可没把握对付她！” “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女鬼满脸怨毒的飞到空中，腥臭油腻的头发随风飞舞。 不过吞下黑狗血和香灰之后，她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 “大家小心！” 聋婆婆警惕的举着开山木，紧盯着女鬼。 女鬼一声尖啸，铁棺材猛地飞起，朝着李大爷三人砸了过来。 成百上千斤的大家伙砸在身上，那后果可想而知。 三人赶忙狼狈躲避。 女鬼趁乱忽然出现在周所长身后，张开冒着黑水的嘴，朝他脖子咬了下去。 显然，心中恨极了这个让她身受重伤的家伙。 仙家附身的聋婆婆反应最快，一把将周所长推开。 可她自己手臂，却被女鬼咬下一块肉来。 剧痛之下，常八爷、聋婆婆齐齐惨呼出声。 眼见女鬼还是如此凶悍，常八爷内心翻江倒海: 他想跑，可是又担心自己跑了之后，聋婆婆刚才承诺建庙的事情作废。 毕竟姓周的小子自己逃出铁棺材的，他常八没帮上忙。 可是不跑的话，实在没勇气面对凶悍的恶鬼。 在聋婆婆几人陷入危机的同时，幼小的华九难也遇到了危险。 第23章 一念之间 小家伙离开家门后，本想去雪山脚下找雪尸救自己奶奶。 可是他连最基本的方向都走错了。 径直朝着麻衣山而去。 麻衣山因为山中一座古坟而得名。 坟里面住的就是麻衣姥姥。 茫茫夜色中，四周不时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 有动物叫声，呼呼风声，甚至隐约还有诡异的笑声传来。 华九难害怕极了，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 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几次都想回家。 但想到要救奶奶，又强忍着恐惧继续往前走。 由于过于害怕，他越走越快，只想快点找到自己娘，和那个大个子伯伯。 不知不觉间，连丢了一只鞋都不知道。 稚嫩的小脚丫直接踩在雪地上。 被石头之类的东西，割的鲜血淋漓。 北方的雪夜滴水成冰。 华九难已经冻得全身颤抖，小脸青红一片。 受伤的脚，更是钻心的疼。 好不容易爬上一座小山坡，前面却是断崖，再也没有路了。 脚上的血腥味引来狼群，嗷嗷叫的声音由远而近。 华九难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哭了出来: “娘你在哪？我害怕。” 忽然间，“咯咯咯”、“嘻嘻嘻”的笑声响起，一红一白两个纸人随风飘来。 正是华九难出生时，来找过麻烦的鬼皮。 狼群见了脏东西，吓得转身就跑。 然而鬼皮可没打算放过它们，一人抓了一只，咬的鲜血淋漓。 凄厉的狼嚎声，在诡异的夜里，显得更加刺耳。 咬死了狼，鬼皮凶性更大。 带着诡异、僵硬的笑容朝华九难飘来。 “嘻嘻嘻”，“咯咯咯”。 两只鬼皮手拉着手，扑向华九难。 就在接触到他身体的一瞬间，却猛然被弹飞出去。 鬼皮身上，甚至冒出丝丝火光。 眨眼之间烧焦了半个身体。 昏暗的月光下，华九难身上隐约腾起一棵青松。 青松上盘着一条仰天咆哮的蛟龙。 鬼皮受此重创，却依然不肯离开。 依旧惨笑着，一点点接近华九难。 几次试探过后，华九难身上的青松、蛟龙虚影越来越淡。 隐隐有消失的趋势。 两只鬼皮见此，笑的更加诡异。 “咯咯咯”，“嘻嘻嘻”。 就在危急时刻，八只红衣女鬼抬着轿子凭空出现。 原本凶悍的鬼皮，吓得瑟瑟发抖。 甚至不敢继续飘着，佝偻成一团落在地上。 麻衣姥姥阴测测怒骂: “没有灵智的畜生，给本仙家死远点！” 两只鬼皮如获大赦，仿佛融化了一般消失在原地。 华九难在聋婆婆和李大爷悉心教育下，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也知道是轿子里的“人”救了自己。 所以强忍疼痛，含着泪说道: “谢谢奶奶救我。” 麻衣姥姥看着乖巧的华九难一愣，伸出的鬼手犹豫一下，又收了回去。 心中暗想: 罢了罢了，如今极阴子已经换皮，就算害了他对我帮助也不大。 再者说，这小家伙背后的人，无论老松还是雪尸，姥姥我都得罪不起。 就当结个善缘吧！ 一念至此，麻衣姥姥换上和善的笑容，缓缓飘出轿子。 却是个地主婆一般打扮的裹脚老太太。 头戴抹额、双腮大红。 同样涂了大红的嘴唇，显得格外小。 深紫色绸缎服，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旱烟袋。 “桀桀桀，好孩子，刚才你叫我什么？” 华九难终于遇到“人”，感觉十分亲切。 虽然这个人长得古怪了一些。 “我刚才叫您奶奶。” 修行有成的鬼和人一样，心思百转。 麻衣姥姥看着满脸泪痕、惨兮兮的华九难，真是越看越心疼、越看越喜欢。 “好孩子，别叫奶奶、叫姥姥。” “哎，真是委屈你了。” “聋婆那老太太也真是的，一个孩子都看不好！” “怎能让你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麻衣姥姥边说，边将华九难抱在怀里。 被抱着的华九难，不但没感到暖和，反而更冷了。 颤抖着对麻衣姥姥说道: “姥姥，我是来找我娘和大个子伯伯的。” “我想让他们去帮奶奶打脏东西。” 通过华九难似是而非的讲述，麻衣姥姥已经大概明白事情经过。 “哎呦，铁棺材里的东西出来了？” “也是，就凭聋婆和常家老八那点本事，还真对付不了她。” “走吧，就凭你叫我一声姥姥，这个忙老太太帮你！” 鬼轿载着麻衣姥姥和华九难，飞速朝村子飘去。 第24章 功德之人 与此同时，乱坟岗中李大爷三人已经陷入绝境: 聋婆婆和常八爷被女鬼困在铁棺材中。 幸亏脑后那根松针发出青翠的光芒，拦住了侵袭的鬼气，他们才没被女鬼害了； 周所长倒在雪地上，生死不知； 只有李大爷拄着大刀艰难站着，口中呼呼喘着粗气。 女鬼桀桀怪笑，青色鬼爪伸出，径直抓向李大爷前胸。 李大爷举刀想砍，却发现就连这点力气都没了。 无奈一声苦笑: “老头子戎马伴生，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你这畜生手里！” “我死不要紧，只可惜连累了小周同志......” 青黑色鬼爪穿透李大爷粗布棉衣，正好抓在内衣里的三枚勋章上。 刹那间，女鬼如遭雷击，嗷的一声惨嚎,倒飞出去。 “功德护体!你这老头怎么会有功德护体！” 女鬼落地时，身体更加透明，仿佛随时有可能彻底消失。 李大爷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显然还没弄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鬼惨嚎着，拼命爬到铁棺材旁边。 将聋婆婆丢出来后，自己钻了进去。 铁棺材飘起，径直朝着深山方向逃去。 正好迎面撞上飘来的鬼轿。 偌大的铁棺材，居然被鬼轿嗖的一下吞了进去。 阴风呼啸，麻衣姥姥桀桀怪笑: “小浪蹄子，听说你很凶啊？！” “来来来，让姥姥我好好疼疼你！” 鬼轿剧烈震动，女鬼惨叫连连。 半柱香时间后，惨叫声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 聋婆婆搀扶着李大爷和周所长，望着鬼轿一声苦笑。 “又来个更凶的，看来今晚我们死定了。” 气息萎靡的常八爷，一脸的讨好神情: “麻衣姥姥，您老人家来村里溜达，怎么不提前告诉晚辈一声。” “晚辈也好做点准备。” 麻衣姥姥似笑非笑，语气中满是调侃意味: “常家小八，你要准备什么？” “难不成想带着你家另外几兄弟，一起来埋伏姥姥我？！” 常八爷赶忙陪笑: “姥姥您这话说的，晚辈哪里敢有这种想法......” 聋婆婆咳嗽两声化解尴尬: “老婆子替所有村民，多谢姥姥出手相助。” “要是让铁棺材跑了的话，怕是后患无穷。” 麻衣姥姥嘿嘿一笑，已经熟睡的华九难从轿中飘出，稳稳落在聋婆婆怀里。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这小家伙吧。” “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姥姥我可不稀罕管你们这些破事儿！” 李大爷、聋婆婆同时惊呼出声: “小九！” 麻衣姥姥一声冷哼: “你们小点声，要是吵醒了大外孙子，姥姥我可不高兴！” “聋婆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人了，连孩子都看不住。” “要不是姥姥我刚好碰到，他就被鬼皮给害了！” 通过麻衣姥姥的讲述，李大爷和聋婆婆才知道事情经过。 心中感动之余，更是一阵后怕: 要是华九难出事，两个老人得心疼死。衛鯹尛说 一向看不起鬼神精怪的李大爷，这次主动给麻衣姥姥行了一礼。 “老头子不会说什么。” “姥姥救了九难一命，日后若是用的到我，尽管说话。” 鬼轿横着飘开半米，算是避开李大爷行礼。 “你这老头有大功德在身，姥姥我可受不起你一拜。” “若是看得起我，日后咱们姐弟相称就好了。” 李大爷本就豪爽，闻言哈哈大笑: “行，那我就叫您一声老姐姐！” 麻衣姥姥显然也十分开心: “老兄弟，日后咱可得多走动。” “行了，这里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天要亮了，被生人看到我的样子，终归不好。” 就在这时，华九难忽然醒了。 “姥姥你要走啊，我还想让你去我家住几天呢。” 麻衣姥姥听了更加开心，笑的鬼轿都跟着乱颤。 “这孩子就是孝顺，姥姥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见此情景，聋婆婆心中一动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姥姥你看这样行么。” “我在堂口给你立个牌位，你以后来看孩子也方便不是。” 麻衣姥姥怎能不懂聋婆的小心思，不过也不说破。 况且她真心喜欢乖巧、坚强的华九难，倒也想每天都能见到他。 “行啊，这办法不错。” “小九叫你奶奶，咱们也平辈论交，你叫我一声老姐姐就行。” “姥姥这称呼，以后就别喊了。” 聋婆婆闻言大喜，张口喊道: “老姐姐！” “我回去就操办这事儿，保证把你的堂口，弄得漂漂亮亮。” 麻衣姥姥叮嘱道: “不用太麻烦，烧三炷香意思意思就行了。” 话音一落，鬼轿中飞出一道黑气，径直融入聋婆婆身体里。 这是麻衣姥姥认可了她，允许聋婆供奉自己。 类似于出马仙打入弟子体内的印记。 “老妹子，以后出马就报我的名号。” “常家小八，你没意见吧？！” 常八爷哪敢有意见！ 闻言立即连连点头:“您老说的算！” 第25章 来信 送走了麻衣姥姥，李大爷三人回到田老四家中。 正好和去寻找他们的三个年轻干警，走了个碰头。 三个干警满脸惊喜: “二老，周所长，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田老四满脸陪笑，紧跟在后面。 “李大叔、老婶子，脏东西呢？你们收了她没有？！” 聋婆婆轻轻点头: “放心吧，那东西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田老四闻言大喜，高兴地直搓双手。 “好！好！真是太好了！” “以后我们老田家，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 李大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老头子提醒你，好好过日子，别学你祖宗那样伤天害理！” 田老四一脸讪笑: “看您老说的，哪能那样呢。” 鬼的问题解决了，新的困难有摆在几人面前: 田志刚满脸沮丧: “哎，这次麻烦大了，回去之后可怎么向组织交代！” “死了两个乡镇干部不说，其中一个还是乡长小舅子。” 周所长也很为难，总不能在报告里写，是被脏东西害的吧？ 那样的话，不但会被同行笑掉大牙，上面也会派别人来重新调查。 可涉及到鬼神的事情，怎么调查的清楚！ 最后还是李大爷将周所长拉到一边，轻声说道: “我一个老弟兄在咱们省军区。” “你回到单位后，打电话过去，就说我让你找的他。” “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就行，不用撒谎，他自然会帮你遮掩过去。” “另外告诉他，不要来打扰我，就当我死了！” 周所长回去后依言照做。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大爷口中的老兄弟居然是军区副司令。 陈司令员听说李大爷还活着，激动地声音都哽咽了。 详细打听了李大爷现在情况后，告诉周所长，一定要暗中照顾好李大爷。 不然的话，军法处置！ 以后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打电话找他，他二十四小时待命！ 一个电话下来，周所长都懵了: 李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人？ 听军区副司令员的语气，倒像是老爷子的下属。 打完电话不到一小时，乡里就收到省军区的电报。 电报的内容谁也不知道，反正九道沟村命案的事情，没人再提了。 组织上还给周所长颁发了个人三等功。 小赵同志和赵干部也都算因公殉职，家人各有补偿。 又过了半个月，周所长带着一大包东西来到李大爷家。 东西是省军区寄过来的: 一大捆钱、一堆保养品、几件军绿色妮子大衣，还有一封信。 李大爷很生气，非要让周所长把钱寄回去。 还是聋婆婆发飙，对李大爷吼道: “你个死老头子发什么疯！” “你我用不到钱，小九将来上大学不用啊！” “这些钱不收着，到时候怎么办？” “偷去还是抢去？” 李大爷听完蔫了，低头沉默不语。 还是周所长打圆场: “老将军，陈司令员说了，这些只是您应得工资的一部分。” “您就收着吧！” 李大爷还是心中不安，低声说道: “哎，可是我这些年也没给国家做贡献......” 聋婆婆冷冷一瞥: “护林不是工作？不是给国家做贡献？” “谁给你开一分钱了？！” “你没早没晚的上山巡逻，就白干了？！” 周所长刚忙开口: “对对对，聋婆婆说得对。” “老将军您就拿着吧!” 王三十分喜欢军大衣，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 李大爷自然就乐呵呵的送他了。 不过说实话，王三的气质和军大衣真不般配。 穿起来不但不威风，还有些猥琐。 那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面地主的傻儿子。 这一日吃过晚饭，聋婆婆叮嘱华九难去给麻衣姥姥上炷香。 “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要好好孝顺。” 华九难乖巧，连连点头: “奶奶，那天的脏东西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特别厉害？” 聋婆婆轻轻拍了一下华九难小脑袋: “你不是见过么，就是趴在你三叔背上那个。” “这孩子真是胆大:这么丑的畜生你见了不怕，还叫她姐姐、让她到家里玩。” 华九难一边去偏房上香，一边喃喃自语: “丑么？一点也不丑啊！” “那个姐姐多漂亮！” 这可不是华九难心理变态，不分美丑，而是另有原因。 可惜这些话聋婆婆没有听到，不然或许能避免一场悲剧的发生。 李大爷轻声问聋婆婆: “麻衣老姐姐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厉害？” 聋婆婆轻轻一笑: “这位姐姐可了不得，是个修行了千年的鬼仙。” “要是不出意外，再过几百年真能修成正果。” 李大爷缓缓点头:“这么邪乎！” “那雪尸是什么来头，麻衣老姐姐好像很忌讳他。” 第26章 冰封的往事 聋婆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 “这就说来话长。” “祖辈传下来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大汉朝末年那时候。” “要不是雪尸出现，我都快忘了。” 雪尸应该姓许，但名字大家都忘了，只是叫他憨虎。 生前是山中猎户之子: 身高三米，力大无穷。 徒手撕裂猛虎暴熊不在话下。 雪尸父母早亡，为人又有些呆傻，就连最基本的生火烧饭都不会。 父母去世后，他每每抓到猛兽都是直接茹毛饮血。 冬日里也不知修建房屋，就蜷缩在某个山洞里过夜。 有时实在找不到山洞，干脆抱着抓来的猛兽躺在风雪中。 山中老樵夫菩萨心肠，不忍心见他受罪，就将他收养在身边。 雪尸憨虎虽然脑子浑浑噩噩，但还分得清谁对他好。 在两位老人面前恭恭敬敬，绝不敢忤逆半分。 老夫妇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名叫翠兰，自幼生的粉雕玉琢。 虽不敢说风华绝代，但小家碧玉绝对当得。 有了家人的照顾，雪尸再也不用衣不遮体、风餐露宿。 为报答恩情，雪尸每日早早穿着翠兰为他缝制的兽皮棉袄，进入深山老林。 猎杀体型最大的猛兽。 凭着一身非人的蛮力，每日猎物是别人一月都打不到的。 当他把猎物扛回来，看着樵夫老两口的笑容，就是雪尸最开心的时刻。 当然，妹妹翠兰心疼的帮他处理伤口，也让他倍感温暖。 在雪尸憨虎的努力下，一家人过得不说衣食无忧，但温饱总是没有问题。 然而这段其乐融融的日子，没能持续几年。 等翠兰到了出嫁年龄，十里八村前来说媒的简直踏破她家门槛。 樵夫老两口疼爱女儿，只是让她自己选婆家。 可转眼多年，翠兰一个都没看中，还是与老人生活在一起。 老夫妻心中焦急，几次追问下翠兰才说出心思: “我想嫁给哥哥，这样就能常伴父母身边，伺候二老终生。” 他口中的哥哥，自然是指浑浑噩噩的雪尸憨虎。 原来姑娘早就对这个虽然呆傻，但对自己和父母照顾有加的哥哥芳心暗许。 两位老人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 善良的他们也担心闺女出嫁、他们死后憨虎无人照顾。 如今自家女儿主动提出，正好迎合心愿。 “虎子我问你，你可愿意娶翠兰当你老婆？” 憨虎挠着脑袋憨憨问道:“翠兰不是俺妹子吗，怎么又要当俺老婆？” 老夫妻望着呆傻的憨虎有些无奈: “翠兰只做你妹子，那终究要远嫁他人，你以后就见不到她了。” “若是当了你老婆，就能一辈子守在你身边，给你洗衣做饭。” 憨虎这次有些懂了，大声嚷嚷道: “见不到翠兰俺会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俺不要她做妹子了，俺要她当老婆！” 美女翠兰要嫁给自己傻哥哥的消息不胫而走。 附近一直惦记着她的青年，无不扼腕叹息: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此消息彻底传开后，惹恼了当地恶霸胡二毛。 胡二毛是地主家出身，自幼为祸乡里。 再加上有个在县衙做捕快的哥哥，就更加无法无天。 他早就对翠兰美貌垂涎三尺，只是畏惧雪尸憨虎悍勇，才不敢用强。 如今美人就要嫁给别人，胡二毛狗急跳墙，连夜带人来抢翠兰。 可他们实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雪尸憨虎的厉害: 胡二毛带来的十几个人，没能进门就被憨虎撕成碎肉。 只有一个小子机灵，见情况不妙早早逃回去通风报信。 家门前发声如此惨案，老樵夫两口子彻底慌了神。 还是邻居好心提醒: “你们快逃吧，胡家大小子若是得到消息，饶不了你们。” 于是，一家人连夜逃走，打算翻过大山投奔外地亲戚。 可惜二老年迈、翠兰体弱。 第二日天明还是被得到消息的胡家老大带人追上。 一番厮杀。 胡家老大见雪尸悍勇，就让人将他引开，自己带几个人留下抓樵夫一家。 雪尸杀死引走他的人回来时，老夫妻早已被胡家老大乱刀砍死。 翠兰则不堪凌辱，跳崖自尽。 那一夜，山中所有人都听到了雪尸悲伤、愤怒的咆哮。 第二日，住在县城的胡家老大满门十六口，被雪尸屠戮一空，各个死无全尸。 报仇之后，雪尸憨虎在村民的帮助下，将老樵夫一家安葬在山谷中。 他跪在坟前，任凭风雪咆哮都一动不动，村民怎么劝说都没有效果。 这一跪就是九天，九天后雪尸变成了一座冰雕。 善良的村民们怕衙门来人毁坏他的尸身，干脆就用积雪把雪尸掩埋起来。 再后来有个叫许褚的将军，带兵打到这里。 说雪尸是他叔家兄弟，救过自己的命。 于是上表天子，追封雪尸为“勇武大将军”。 还在山里立碑建庙，让人日夜供奉。 之后几年，有进山遇到危险的猎户，都是被雪尸显灵所救。 日子久了，大家都说雪尸成了正果，化作山神守护着整个雪山。 第27章 仲康 李大爷听的感慨万千: “哎，自古百姓多磨难！” “幸亏伟人带着咱推翻了三座大山。” “不然我们也一样，到处被人欺负！” 同样的，为了防止华九难被人欺负，李大爷开始教他拳脚功夫。 古武术，通背拳。 李大爷教的可不是那种花架子，而是真正的战场杀人技！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真功夫是靠坚持不懈的训练，慢慢打熬出来的。 每天天不亮，李大爷就带着华九难在雪地里练功。 不只是闻鸡起舞，他们起的比鸡都早。 “小九你记住:咱不欺负人，但也绝对不能被人欺负！” “以后爷爷不在身边了，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狠狠揍他！” 幼小的华九难，一边奶声奶气的嘿哈练拳，一边点头回答: “爷爷，我记住了！” 远处的聋婆婆静静看着，心中有些感慨: 哎，可惜了！ 小九换了皮后，不能请仙家入体，我这出马的本事，他没法学。 不然的话，以他体质就算请不来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请个家主级别的仙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注:胡三太爷、胡三太奶是出马仙家之首，这些后文自有讲述。 也不知为何，自从华九难五岁生日之后，雪尸就不再出现。 最后一次见面，他留给华九难许多老参、灵芝、雪莲一类的珍贵药材。 其中甚至有四个千年灵物。 还有一把寒光闪烁的牛角匕首。 上面刻着两个古字:仲康。 聋婆婆把刀带回来后，出马仙常八爷都连连躲避。 “老太婆，把刀拿远点，本仙家看着瘆的慌！” “好家伙，这得杀过多少人，才能有这么重的煞气！” 寒来暑往，一转眼十年过去。 时间到了一九九七年。 十年不间断的练拳，使的华九难格外强壮。 刚十五岁的少年，就有了一身豹子一般流畅的肌肉。 李大爷还发现华九难抗击打能力、恢复能力都特别强。 不管累成什么样子，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 练功时候受的伤，也很快就能愈合，就连个疤痕都不会留下。 看着满肚子疑问的李大爷，聋婆婆心中暗笑: 这傻老头子！ 小九一身龙皮，能不厉害么！ 华九难练完拳，吃过早饭就开始复习功课。 等过了这个暑假，他就可以去镇上读高中了。 虽然北国十万大山中，不管几月都是狂风暴雪。 但暑假的叫法是全国统一的...... 其实以华九难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县城读书。 但他心中惦记日渐老迈的爷爷、奶奶，不想离家太远。 毕竟村里到县城，有三百里距离。 尽管现在条件好了，修了柏油路，但也要坐几个小时的公共汽车。 而且去县城读书就要住校，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 去镇里读书就不一样了: 虽然也要住校，但每周都能回来两天，看看爷爷奶奶。 聋婆婆八十岁了，虽然依旧精神头十足，但腿脚已经不灵便。 她盘坐在炕上，笑呵呵的看着华九难写暑假作业。 忽然间，聋婆婆开始抽搐，几秒后一双瞳孔变成诡异的绿色。 她的声音也不再慈祥，而是变得无比尖锐: “你家三小子居然敢用枪打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没完了是么？他连打了两枪！” “还要打第三枪？！今天必须给他点教训！” “你到西河边把他弄回去吧。来晚的话，他要死了可别怪本仙家！” 聋婆婆说完，全身再次颤抖，数秒后才恢复正常。 “小九，刚刚奶奶说了什么？” 眼见聋婆婆神情紧张，华九难赶忙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不好！孩子你快扶着我去西河边，你三叔惹祸了！” 半小时后，二人果然在河边找到了昏死在雪地中的王三。 华九难取出他娘留给他的金针，熟练地刺入王三百会、关元、复溜、太渊等几个穴位。 对于华九难的举动，聋婆婆早就见怪不怪: 五岁就能开方子救全村的小家伙，会针灸还不理所当然。 十几分钟后，满面红肿乌黑的王三才清醒过来。 “娘啊，俺撞邪了！” “刚打猎的时候，看到一个黄皮子在河边喝水。” “俺连开两枪，黄皮子抖抖毛屁事没有。等俺开第三枪的时候，枪炸膛了！” 聋婆婆看着憨憨的三儿子，气呼呼的说道: “什么黄皮子，那是黄仙！” “要不是他老人家看在为娘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 华九难扶着王三离开后，远远看着几人的黄鼠狼忽然炸毛。 惊恐的四处张望。 阴风吹过，一只红衣女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黄鼠狼身后。 惨白的鬼爪伸出，掐住黄鼠狼脖子将它拎了起来。 已经有了不低道行的黄仙，就这样被活活掐死。 女鬼吸干了黄鼠狼的血，随手将它丢在河边。 然后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望着华九难离去的方向。 若是华九难看到女鬼，一定会觉得面熟。 因为这才是十年前，趴在王三背上的那只！ 第28章 鬼戏 回到家后，华九难看着王三心中担忧: “奶奶，我虽然救醒了三叔，可是很多枪砂已经陷入他肉里，要不取出来的话会感染的。” “咱们家没有治疗感染的草药，我得去镇上买点。” 看着见晚的天色，聋婆婆有些担心: “孩子，村里到镇里来回有几十里山路，还要经过乱坟岗，你一个人能行么？” 闻讯赶来的半大小子虎娃大声说道:“俺陪着九难哥一起去。” 华九难轻声安慰聋婆婆:“奶奶放心，我脚快，天亮前肯定能回来。” 聋婆婆还是担心，跪在家中的香案前口中念念有词。 许久后，抓起香炉中的香灰包好，递给华九难和虎娃。 “孩子，把这个带在身上，千万别弄丢了。” “记住走夜路的时候，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华九难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穿上兽皮大衣消失在风雪中。 人身上共有三把火，分别在双肩和额头。衛鯹尛说 走夜路时回头，肩膀上的火会熄灭，容易被脏东西缠住。 等华九难和虎娃从镇上回来路过乱坟岗，已经是深夜。 点点鬼火飞舞，漂浮在各个坟头，在残雪的映衬下格外渗人。 华九难把买来的草药紧紧抱在怀中，对风中各种奇怪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闷头赶路。 虎娃有些害怕，紧紧拉着华九难的衣袖。 “九哥你听，身后有人叫俺们两个。” 华九难意识到自己二人遇到了脏东西，赶忙说道: “虎娃千万别回头，跟我一直往前走。” “过了这里就没事了。” 走着走着，四面忽然传来呢喃的唱戏声，仿佛进了戏园子。 “九哥，你看到没，那边有好多人。” 华九难感觉虎娃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前面跑去。 “虎娃回来！” 华九难顾不得害怕，紧紧在后面追赶。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出现一个戏台，台前搭好了纸灯白布。 十几个脸色苍白，双颊涂着大红的锣鼓唢呐师吹吹打打。 戏台前横放着几张古香古色的长桌，桌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点心。 其余的长桌前都坐满了人，一个个身着古装，一言不发的盯着戏台。 中间最大的长桌摆着一张太师椅，似乎是给一个大人物留的。 虎娃双眼迷离，径直走到一张长桌前坐下，抓起上面的点心往嘴里塞。 华九难赶忙走过去拉住他: “虎娃别吃了，咱们赶快回去，太晚的话奶奶会担心的！” 见华九难要拉虎娃走，附近几张长桌前的“人”纷纷回头怒视: 他们的眼中一片惨白，没有瞳孔！ “小娃，你最好乖乖坐下看戏！” 华九难心中一惊:“恶客拦路，惨了！” 考虑到自己不是这么多恶鬼的对手，只能紧紧攥着聋婆婆给的香灰静观其变。 这时，有两个少女挽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慢慢走来，坐到正中间的长桌前。 老太太同样面色惨白，只有脸颊涂着大红。 她吃东西的时候，两腮一鼓一鼓得，如同老猿。 侍女不断地把食物递给老太太。 她吃东西也是极快，转眼间面前的点心就一扫而空。 到了后来仿佛嫌弃侍女喂得太慢，干脆伸出干枯、惨白的手端起盘子，自己往嘴里倒。 原本只是一个红点的嘴，一直裂到耳边，露出焦黄的牙齿。 吃的太急，老太太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嗽声中，她的脑袋居然咕噜一下掉在地上，眼睛依旧盯着戏台，口中还在咀嚼不休。 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连接老太太脑袋和身体的铁钉。 铁钉的一头，还有根长长的铁链子。 两个侍女赶忙把老太太人头恭敬的捧了起来，又装在身体上。 华九难心中大惊，顾不得害怕，取出两根金针分别扎进自己和虎娃的百汇穴。 百汇:穴性属阳，又于阳中寓阴，故能通达阴阳脉络，连贯周身经穴。 华九难只是潜意识的动作，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做。 “虎子，快跑！这些都是鬼！” 华九难拉着被迷惑的虎娃就跑，慌乱间，连着铁钉的铁链子缠到了他脚踝上。 在华九难和虎娃遇到危险的同时，聋婆婆盯着眼前香炉大喊一声不好: “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孩子们有危险！” “老三快去村里喊人，我们去乱坟岗！” 聋婆婆在村里素有威望，片刻功夫半个村的汉子已经集合完毕。 长长的一排火把朝着乱坟岗赶去，“华九难、虎娃”的呼喊声络绎不绝。 等华九难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 他和虎娃被村民找到时已经昏迷，幸亏聋婆婆给他们的香灰画成一个圆圈，将二人保护在中间。 第29章 丧门钉 回到家，听完华九难讲述后，聋婆婆越想越觉得不对: 乱坟岗向来太平，虽然有几只孤魂野鬼游荡，但没出过什么乱子。 怎么忽然多出许多脏东西。 借着灯光，聋婆婆仔细打量从华九难脚上摘下来的铁钉。 “丧门钉！” “怎么会是这种邪门的玩意儿！”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聋婆婆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日给各堂口上香的时候，就顺便念叨了几句。 其他仙家还无所谓，但却气坏了麻衣姥姥。 鬼，本身就是各种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因此才性格偏激，残忍恐怖。 麻衣姥姥这种修行有成的鬼仙也是如此。 “一群小瘪犊子，居然欺负到咱家头上！” “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姥姥我坐堂么？！” “不行，这件事儿没完，姥姥我找他们算账去！” 这个“他们”指的是，欺负王三的黄仙和乱坟岗的群鬼。 聋婆婆本就觉得乱坟岗有些反常，如今麻衣姥姥出头，她自然乐意过去看看。 当夜就请麻衣姥姥入体，直奔乱坟岗而去。 可等她们到了那里，却半只鬼影都见不到。 仿佛一夜间集体搬家了一样。 找不到群鬼，麻衣姥姥只能把怒气发泄到黄仙头上。 于是，坐着鬼轿冲到山林里。 与此同时，死了孩子的黄仙家也在寻找凶手。 鬼和动物仙这种东西，性格都十分偏执。 双方相遇，马上就争吵起来: 麻衣姥姥说，黄仙不该欺负王三，这是不给自己面子； 黄仙一家说，麻衣姥姥欺人太甚，纵使自己孩子伤了王三，教训一下也就行了。 不该出手杀它，还吸光了全身精血。 双方谁也听不进去对方说的，干脆大打出手。 都丝毫没察觉到飘在远处，阴森怪笑的红衣女鬼。 聋婆婆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开口劝说。 可她人言轻微，双方都无动于衷。 黄仙一家恨的咬牙切齿: “这事情和你老太婆没有关系，等我们教训了麻衣姥姥，自然送你回去！” 麻衣姥姥更加干脆: “大妹子你只管看戏，等我灭了这几只黄鼠狼，用他们的肉，给咱家小九补补身子！” 万般无奈，聋婆婆只能再次请仙，招来常八爷。 一阵阴风过后，常八爷现出身形。 “哎呀死老太婆，这种情形你让我帮谁？” “两边我谁也得罪不起啊！” 聋婆婆看着窝囊的常八爷，心中有气: “常八爷，没让您帮忙打架，请您来是劝架的！” 常八爷这才放下心来。 “行，那我试试吧。” 可他刚要开口，就被麻衣姥姥一巴掌扇飞。 “滚一边去，碍手碍脚的东西！” 常八爷委屈的盘成一团，开口埋怨聋婆婆: “都怪你，死老太婆！” “我是劝不了他们！” “这一巴掌，挨的真冤！” 聋婆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哪有心情听常八爷抱怨。 “您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常八爷暗自腹黑: 人命？这几位哪个是人？ 不过这种话他只敢心里想想，绝对不会说出口找打的。 “本仙家能有啥办法！” “除非......除非......” 聋婆婆赶忙打断: “除非什么，您倒是说啊！” 常八爷嘟嘟囔囔，小声说道: “除非找我家老大来。” 聋婆婆对常八爷这性格，彻底无语了: “您快去啊，再打下去真会出大事！” 不等常八爷说话，一阵腥风扑面。 一条百米长的巨蛟，驾着雪浪飞速而来。 “聋婆别急，本仙来了。” “几位还请住手，这件事情不简单！” 远远躲着的女鬼，见到常家老大后，怨毒的看了一眼，闪身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女鬼来到龙婆婆家屋后。 贪婪的盯着窗户上，王三女儿的影子。 女鬼想要穿墙进屋，却被一道绿光弹飞出去。 随即惨嚎一声狼狈逃走。 院子中，已经长成小树的青松随风摇摆。 等聋婆婆回到家中，天都快亮了。 清风堂断头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后半夜时候，家里来了脏东西，是朝着小月来的。” “被松老赶走了。” 小月就是王三的闺女，全名王浅月，如今已经十岁了。 出落得粉雕玉琢，就像画里的人一般。 聋婆婆听完，又惊又怕: 怕的是自己孙女遇到危险； 惊的是才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招惹上脏东西！ 本就一肚子火气的麻衣姥姥，听了后怒极反笑: “桀桀桀，如今这年头是怎么了？” “什么鬼东西都敢欺负到姥姥头上！” “你们等着，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麻衣姥姥说完，呼啸着飞进山里。 第30章 白衣来客 第二天入夜，聋婆婆按惯例去给各堂口上香的时候，常八爷说话了: “老太婆，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我家老大要来。” 聋婆婆赶忙问道: “八爷，你可知道大爷来干啥？” “老婆子好提前有个准备。” 常八爷讪笑两声: “你这死老太婆故意让我难堪是么？” “我家老大来干啥，我也不敢问啊......” 聋婆婆不敢怠慢，赶忙让华九难把座椅搬到院子里，摆好了青瓷茶具等着。 在所有出马仙里，常家主杀。 他们这一脉的八个兄弟，除了常八爷之外，可都非常厉害！ 尤其是常八爷口中的老大，常怀远。 他是当代常家家主，一条修炼了千年，已经化蛟的存在。 所以昨夜常怀远出面，才能镇住黄仙一家和麻衣姥姥。 半小时后，院中响起敲门声。 华九难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白衣青年。 这青年白衣胜雪，不怒自威。 美中不足的是脸色苍白，还连连咳嗽。 捂着嘴的手帕上，沾满了血丝。 在华九难看来，这是受了极重内伤，气血两亏导致的。 若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当青年看到华九难时，也是一愣。 紧跟着跑来的常八爷，满脸讨好的神情: “大哥，您来啦？” 青年就是常家老大常怀远，他道行高深，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 当然，也只是幻化，而不是真正的化形。 常怀远一开口，先是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老八，这位小哥身上的龙皮是怎么回事？” 常八爷闻言心中大惊: 龙皮？我当年拿的遗蜕是龙皮？！ 完犊子，这下惹大祸了！ “大哥，你听我解释！” 常怀远眼中绿光闪烁，刚要发怒，忽然注意到华九难的耳环。 “咳咳，小哥你......” 不等说完，常怀远又看到院中的青松。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老八，这件事情你做的非常好！” 随后也不理会一脸问号的常八爷，径直走到青松面前。 “常怀远不知松老在此，冒昧登门还望见谅。” 聋婆婆毕竟是八十岁的人了，此时才刚刚走到院里。 “仙家登门，弟子有失远迎。” “小月啊，快去烧水泡茶！” 王浅月乖巧，赶忙答应一声就去忙碌。 华九难挪开椅子，请常怀远落座。 常怀远却连连摆手: “咳咳咳，小哥客气！松老在此，我可不敢坐！” “咱们就站着说说话吧。” “今日登门，是想告诉聋婆:我亲自看了，黄家孩子确实是被鬼类害的。” “而附近，有此能力的鬼仙，只有麻衣姥姥......咳咳咳。” 聋婆听得心惊肉跳: 难道是上门问罪？！ “常家主，麻衣老姐姐的脾气我了解，虽然暴躁了一些，但敢作敢当。” “要是她干的，那天也不会再去山里找黄仙家麻烦。” 聋婆婆刚说完，一阵愁云惨雾从偏房升起。 鬼轿带着阵阵阴风飞了出来。 “桀桀桀，还是大妹子了解我！” “常家老大，姥姥我再说一遍，咱可没害小黄皮子！” “但是他家想打架，姥姥奉陪到底！” 其实常怀远这次来的最初目地，是想带走常八爷，撤了在聋婆婆家的堂口。 因为几大仙家已经认定，麻衣姥姥是凶手，三天后就要来这里抓她偿命！ 可当他看到华九难耳朵上戴的耳环，和院中的松老，又改变主意。 “咳咳咳，姥姥不必着急，我也就是过来看看不成气候的弟弟，顺便提起此事。” “但真凶一日抓不住，姥姥一日脱离不了干系。” “不如你随我进山去找其他家主，当面把事儿说清楚。” “咳咳咳，姥姥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常怀远都会把你平安送回这里。” 麻衣姥姥冷笑连连: “去就去！” “别人怕你们‘胡黄白柳灰’，姥姥我可不怕！”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常怀远也不介意麻衣姥姥态度，反而笑的更加温和。 “咳咳咳，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 “松老，晚辈先行告辞，以后有时间再来拜访。” “老八，你既然入世出马，要多积德行善，争取早日功德圆满。” 常八爷点头哈腰: “老大你放心吧！” 就在常怀远要走的时候，却被华九难叫住: “这位......这位常大哥，你可是受过重伤，伤了心肺两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