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吻月亮》 第1章 第1章 着急忙慌的叶听白找了个缝隙把小面包车停好,下车将后备箱的两盆插花一手一个抱在手里,快步往面前的商务楼走去。 她身材高挑,穿着舒适简单,和门口的保安早混熟了脸,打了个招呼后加快脚步小跑着走进大门。 落在来往众多的宾客眼中,反倒显得姿态曼妙。 江盛集团庆功会。 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项目,对于刚毕业半年,目前只经营着一家小小花店的叶听白来说,既是机遇也是考验。 只是既然前面的99步都排除万难实现了,她也绝不允许在最后一步出岔子。 小白鞋边似乎不小心沾上了点泥,她心疼的咋舌,好在不明显,便也跟着众人一起上了电梯。 各界大佬名流衣冠楚楚,而她长着张最亮眼的脸,但一看就不是来赴宴的。只是这股子全然不在意旁人打量和揣测的淡定,看着不像是装的。 这两盆临时救场的花有些重,叶听白手臂微动,仰头盯着电梯一侧视线放空,想到临时关掉的店门和外送服务不知要失了几笔生意,一阵肉疼。 要是大老板能看在她跑上跑下的份上加点钱就好了。 当然这话她甚至都不敢跟和她对接的陈助理说。 电梯到达主舞台大厅,她走出电梯,一眼看到慌张的陈助理和她的店员小黄。 两人见到她立马笑了,陈助理也赶紧指挥人帮她把插花卸下,感激道:“多亏了你小白,不然唯独大老板眼前少了盆花,我真的会被骂死。” 叶听白轻笑着没当回事,两手空了后反倒腰累得直不起来。她岔开话题问:“其他花都没事吧?” 收到小黄传来的暗号,她也回了个挑眉,满意地笑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众多花艺工作室中江盛会选中她,但她自信自己有这个实力,看来这次顾客满意度应该也不错。 正想和小黄两人先告辞,谁知本不该有贵客出现的角落却出现个打扮优雅的身影,穿着优雅套装的女人妆容精致,长相和气质都不错,看着熟悉的侧脸仿佛跟见了鬼似的,紧紧捏着鳄鱼皮包的肩带。 “叶,叶听白?” 疑惑地回身望去,叶听白明亮的狐狸眼微挑,看到她时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四年前叶家破产后她迅速消失,董歆绮没机会看这个在圈子里耀武扬威的叶家小姐笑话。 没想到多年后,只是随家人出席活动,她在江盛大门认出叶听白的时候差点没吓死,真以为她如别人所说,乖乖生活在那个男人羽翼下过着金丝雀般的生活。 只是走近后她就知道错了,五官长开越发明艳的叶听白神色轻松,那双极富个人特色的眼睛闪烁着和他们圈内所有人都不同的光。 过去董歆绮面对她时总觉得矮了一头的芥蒂消失无踪,寒暄道:“我刚刚看你拿着花,是在这边上班吗?” 叶听白听到她毫无攻击性的话有些惊讶,下一秒又暗嘲自我意识过剩,随意道:“不算吧。我在一中附近开了家花店,这次他们公司的花艺都是我们店弄的。” 董歆绮瞪大了眼睛,指着最近的一盆花上的logo,“是天南星吗?”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叶听白摸了摸口袋忘记带名片了,好在小黄立马递上来,她接过浅笑道,“有机会的话可以来玩。” 董歆绮见她举手投足成熟多了,开的花店在江城也是小有名气,脱口而出:“你现在真厉害。” 听见耳边“噗嗤”一声笑,她有些尴尬地摆摆手,“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说你品味一直都很好!” “谢谢。”叶听白愈发觉得记忆中和她不算熟悉的女孩还挺可爱的。见人越来越多,看了眼手表,转身让小黄收拾东西准备回店里。 本还想跟她解释家中父母一直牵线那事的董歆绮觉得自己好像杞人忧天了。虽然高中不是一个学校,但是当时叶听白追季瞻的事闹得忒大,更有传说两人早就谈上了,这几年也一直在一起。 董歆绮愈发觉得传言可信,毕竟叶听白此时就出现在这里,必然是知道季瞻身份的。 “歆绮。”她的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打断,转眼一看,是打扮艳丽的林研宁,她心下一紧预感要坏事了。 “叶听白!” 突然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叶听白吓得一抖,回过头看的表情还有点蒙逼。看着面前妆稍浓些的女生,她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干脆不理,捏了捏酸痛的腰。 “歆绮你站着干嘛,别理这破落户。”林研宁语气嫌弃,“怎么今天的活动谁都能进吗?还是请了几个上不了台面的礼仪小姐?” 复又掩着唇夸张地笑道:“天哪她不会是想来这接近” “研宁!你别说话了!”董歆绮气得面色发红,看着边上拧着眉头的叶听白,尴尬得不行。 这种程度的攻击早已被叶听白自动屏蔽,她只觉得今天特别容易累,早上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现在胃和下腹都有些难受。 掰掰手指头想了下,也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小黄已经收拾好东西,两人正要走,却被林研宁拦住了去路。 “怎么,被我戳穿你的目的了,要夹着尾巴跑了?” 无奈叹了口气,叶听白懒得浪费口舌,谁知下一秒她径直把自己手中的名片抢过去,嫌弃地扫了两眼,“什么破花店,难看死了。” 叶听白忍不了了。 不爽得轻啧了声,她压下心头火,轻蔑哂笑道:“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怎么办公楼也能带狗进来吗?哦,我还被咬了,等下还不知道找谁报销打狂犬疫苗的钱呢。”抿着唇笑容和煦,故意甩了甩刚才两人有过肢体接触的手掌,她故作乖巧,看着可怜兮兮的。 围观的小黄和董歆绮都愣了,小黄从没见过开朗好相处的老板这么阴阳怪气,而董歆绮则是看着面前久违的套路陷入了沉默。 怎么办,她居然觉得,叶听白耍剑恶心人的模样好可爱! 林研宁气炸了,双手环胸想反击,叶听白又凉凉道:“别太生气,假体要飞出来了。” 没想到林研宁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噗嗤”她掩着唇笑出声,乐不可支,“我开玩笑的啊。” 小黄:“” 董歆绮:“” 林研宁知道嘴上说不过她,但她却自认为有个能拿捏住叶听白的消息,面上更得意了。 “你费尽心机挤进这次活动,想必也是知道董家和季家的事吧?” “没想到吧,你当年倒贴季瞻姿态放得那么低都没能让人家承认你,现在不会还在做什么大小姐的白日梦吧?” “识相点就别再打季瞻的主意,不过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歆绮就是季家少奶奶了。” 空气有些沉默,董歆绮摁不住她,一脸尴尬地看着叶听白。 然而叶听白闻言后眉间微皱,眨巴着眼狐疑地“嘶”了声,看不出情绪的双眸平静地盯着两人,“跟我有关系吗?” 林研宁一噎,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置身事外的态度,仿佛在对牛弹琴,“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董家和江盛集团联姻,当事人自然就是歆绮和季瞻——” “哦?有这回事?”冷淡却有力的男声猛地响起。 他们站在一个可以看到大厅的景观台处,虽然周围人不多,但刚才不合时宜的大嗓门,显然也吸引了不少注意,更别说此时这场活动的主人正立在不远处。 叶听白悄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掀着眼皮瞥了眼男人肩宽腿长的身形。 说实话,她现在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乍一听到他联姻的消息,她大脑空白了一瞬,但下一秒又觉得意料之中,这就是那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只是连一身反骨的季瞻都落入俗套,倒让她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挪开眼视线随意游移到某处,她忽然感觉到小腹涌出一股熟悉的暖流,意识到那是什么后,面色一僵。 身边的两个女生瞪大了眼睛看向忽然走近的男人,他的目光犀利直白,越过其他人落在面色难看的叶听白身上。 秘书递上衣服,他抖了抖,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神情,把她圈在自己身前,不容抗拒地把外套披上她肩。 叶听白避无可避,不满地皱着眉,抗拒的视线避开和他对视。 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即使穿着板正禁欲的西装,身上冷冽凶悍的气质比起过去也是有增无减。那张立体硬朗的脸庞也成熟了几分,少了点少年时的戾气。 没有交谈的两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氛。 而季瞻正动作轻柔地将叶听白的低马尾从外套里抽出,眼中只有专注。 旋即就皮笑肉不笑,漫不经心地反问:“我怎么不知道什么狗屁联姻?” 这句话举重若轻,叶听白斜睨了季瞻一眼,心想着即使穿上了西装也装不了斯文人,骨子里的土匪脾气。 不理会惶惶不安的其他人,季瞻不耐烦地骂道:“滚。” 保镖快速清场,只剩下他们俩。 叶听白脸拉得老长,尖锐眼神如利剑,冷飕飕地直直看向季瞻,讽刺道:“这几年去国外进修演技了?” 这人有够奇怪的,当年走之前义正言辞拒绝她的是谁?玩了四年消失后,现在又装得这么深情。 渣男! 来了火气抬脚就踹他,季瞻也不躲,还没等命中,感受到异样感的叶听白脸瞬间爆红,悻悻地收回了脚。 不应该啊,今天可是第一天。 季瞻好像没听到她骂人,看了眼时间,“去我办公室。” 叶听白冷笑,“不去,你谁啊?跟你很熟吗?” 话音刚落,腰上横来一只手,猛地把她向上一提,季瞻稳稳箍着她的腰将人按在怀里。 她心口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又羞又气,尴尬地扭动身子想挣脱,“你是不是有病啊?” “乖乖抱好。”他不容置疑的命令式语气让叶听白怒气更甚。 也不知道他往哪里走,只是出了那个角落后门口一排的保镖原本严肃站着,看到他们俩出来后齐齐把脑袋垂了下去。 叶听白觉得这样只会让她更尴尬 她心想季瞻都不怕在他手底下的人面前出丑,她怕什么? 随即反抗得更激烈了,双手握拳锤在他背上,“放我下去!” “嘶。”身下季瞻按下了专属电梯的按钮,平淡道:“会痛。” 独自走进电梯后他也没把她放下。 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挣扎了很久的叶听白脖子有点累了。还好这一路电梯上到他的办公室中,都没再遇到别人。 叶听白看着这间配套起居室内的布置,皮笑肉不笑地挑挑眉,戏谑道:“看来不止进修了演技。” 房间内不仅有一衣架的当季新款,甚至贴心地点好了香薰,连灯光都是暧昧的暖黄色落地灯。 季瞻把她放下后对着镜子正解着领带,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我马上还有个会,卫生用品都在厕所里,你收拾收拾,这里的东西随便用。” 眼看着他不见外地开始解衬衫纽扣,叶听白勾着唇哂笑,双手环胸开始欣赏。 季瞻指间微顿,面不改色地将衬衫脱下,找了件新的披在身上,“还没看够?” 叶听白眨眨眼不答话,走近了些歪着脑袋打量他的腹肌,无声笑了笑。 拍了拍他的手臂,嘴上安慰道:“还得再练练啊。” 第2章 第2章 叶听白吃饱喝足后还毫不避讳地在季瞻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她才不委屈自己,更何况季瞻都说了随便用,依他对自己的了解,应该做好了房间会被她拆掉的准备吧? 谁叫他吩咐助理不让她离开的。 门口一排保镖防着,再加上60多楼的超高层,她就是想跑,也没那个本事。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有点琢磨不明白季瞻是什么意思。浴室里不仅有她习惯用的安心裤品牌,还有提前备好的止痛药,鼻尖更是有股她过去最常喷的香水味。 叶听白可不觉得他有那闲工夫,会去记自己五年前让他买过一回的安心裤牌子,他当时不情不愿,硬是被她威逼利诱才愿意去的。 纤细的身躯裹着被子,长发散落在床上,暖黄灯光笼罩着她的脸颊,格外温暖。 季瞻一开门就看到这幅景象,被惊扰了的女孩从床上坐起,裹着被子嘲讽道:“你还知道回来?” 忽略掉她的语气,季瞻突然觉得所有的火气和烦躁,奇迹般地被瞬间抚平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正竖着毛,但只要她一摸,他就会乖乖躺下偎着她。 但显然叶听白才不会让他躺下。 他才将门关上,刚往里走了两步,就被她呵止。 “保持安全距离。”叶听白还裹着被子,霸道地坐在床边,不让他靠近,“你刚才还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已经取证。” 脱了西装外套的男人两步走到床边地毯上,大剌剌地坐下后直视她。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说话。 还是叶听白受不了先败下阵来,男人只是随意地坐着,却感觉散发着一阵阵令人几乎窒息的荷尔蒙。 忽然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的她见好就收。 叶听白小声嘀咕,“我想回去了。” “等下一起吃顿晚饭,中午在梅园定的那桌吃得怎么样?”季瞻没有征求意见似的直接决定。 她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说要吃饭,我就一定要和你一起吃饭吗?能不能尊重下别人意见?” 第一次开口邀请女孩子的季瞻:“” “而且,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叶听白换了姿势,坐在床沿腿垂着,表情纳闷,“你一点就是一桌十几个菜,你喂猪呢?” 想辩解点的全都是她爱吃的菜,但怕她难以取舍的季瞻:“” “我拿了两道,其他都给你们秘书室的同事分了。你的助理做不了主,所以是我擅自决定的。” 季瞻神情郑重,毫不犹豫,“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17岁的叶听白应该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到季瞻道歉。 她承认自己有被吓到,噎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在,“嗯,好的。” 好久没见的两人因为这短暂的插曲心思浮动。他们之间隔了不长不短的四年时光,但生活在不同背景下,又都经历了还不能向对方轻易说出口的事。 恍然间也察觉出对方身上和过去不同的特质。 一起吃饭这件事被叶听白主动忽略,她又提了一遍离开的事,好在这次季瞻没阻拦,她也因此没拒绝他派车送她。 这样就好。 叶听白觉得,面对过去上头时冲动告白的前白月光,尤其是他还不声不响消失得彻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不否认如今的季瞻对她仍有致命的吸引力,但目前他们俩好似是达成了共识。 不急,慢慢来。 江盛集团的活动顺利结束后,看着银行卡内顺利入账的金额,叶听白这才放心,转头开开心心去上插画课。 她有花艺师证,不定期地还会在花店开班授课。 花店就在三中对面的小巷子中,装修颇有情调,是个带院子的两层小楼。虽然是花店,但她觉得更像是花艺工作室。 房间外突然传来喧闹声,叶听白听到小黄的惊呼和壮壮的叫声,拧眉放下东西。恰好门被推开,打扮精致的女生怒气冲冲,手上的包往跟在后面的小黄身上甩。 “汪!”一只柯基围着她转,叫个不停。 林研宁悻悻地放下手,狠狠瞪了眼小黄,骂道:“叶听白呢?有本事当小三,不会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吧?” “哼。”不可置信地轻呵了声,叶听白掏出手机,“我就在这里,你说我是小三,ok证据呢?” 林研宁看教室中还有其他女生,嚣张道:“你装什么装?董歆绮要和季瞻订婚,你还要插足,不是小三是什么?” 叶听白没忍住骂了句“傻逼”。 她忍着气说:“抱歉,小黄你去把店门关了,警察没来她不准走!你来我店里闹事并且诽谤我,我已经取证并且会追究你的责任,当然影响店里生意的赔偿费还要另算。” 她面色沉静,一字一句道:“先不说我和季瞻没有关系,就是真有关系了谁是小三?季瞻知道你是谁,知道董歆绮是谁吗?” “再有,”叶听白懒得给他留情面,直接说:“你反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和季瞻订婚呢。怎么,你也喜欢他?” 叶听白也不是诈她,高中时季瞻就有不少迷妹,只不过碍于他那个脾气啊,都只敢默默欣赏脸。 她从小在这种圈子混,看一眼就知道林研宁什么心思,之前不说只不过是给她留面子。 林研宁面色一白,猛一被人戳穿心思,她不管不顾地大叫:“你乱说什么呢?谁不知道你当年倒贴季瞻,他见了你都得绕着走?圈子里以前是给你家面子,现在你爸都死了,谁还拿你当回事?” 壮壮跑到叶听白面前,冲着她叫了两声。 叶听白面色如常,听她提及她爸,不仅不生气,甚至还牵了牵唇角,“所以呢?为了个男人,你就在这发疯?” “说白了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我和季瞻,不管以后是老死不相往来,还是明天就去结婚登记,都没有你插嘴的份吧?” 半敞的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倚着墙边。侧脸立体冷硬,单眼皮垂着,视线淡淡地随意停留在某处,看不出情绪。 男人穿着西装,挺拔的身形透出蓬勃的力量感。 小黄眨巴着眼听着里面这场闹剧,听话地守着门没让人离开,但阻止不了这男人神情自若地偷听墙角。 想到刚才他来时,她还想和老板说一声,没想到他一个眼神,就让她吓得不敢出声。 而叶听白也不知道,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居然落进了男人耳朵里,不过更令她没想到的,大概是这男人还真听进去了。 门口有车停下,小黄一看,除了警车外还有一辆黑色轿车,一个拎着公文包的西装男人下来,看着像是律师。 不算大的花店骤然挤了这么多人,叶听白头都大了,只得先提前下课。一出门撞上季瞻,她有些惊讶,随即感叹这人消息真灵通。 见他还带了律师来,叶听白不用白不用,借着他的势狐假虎威,威胁了林研宁两句。 不过律师函也少不了,她可不想自己的花店成天来的都是这种人。 壮壮围在她脚边转圈,叶听白拉着它坐到后院晒太阳,边喂了它点吃的,揉揉狗头夸道:“壮壮真乖,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肆意阳光被个身影遮住,男人蹲下拍了拍有些抗拒的狗头,挑着眉问道:“妈妈?” 壮壮闻到陌生人的味道,盯着季瞻有些傻愣愣地摇着狗头。 “壮壮,要叫叔叔哦。”挠了挠它的下巴,叶听白轻笑道。 明知道狗听不懂。 季瞻扫了眼她浅笑的表情,明白她这是不高兴了。 以前别人说她公主脾气,实则暗讽她骄纵,但季瞻知道她不是这么浅薄的人。 不开心也好,受了委屈也好,就非憋着不说。 “哪来的狗?” 叶听白把狗绳取了,看着它精力旺盛地在院子里跑,“花店开业的时候段岸送我的。” 季瞻脸色立马臭了。 好嘛这下轮到他不开心了。 蹲在她身边托着下巴,看着满院子跑的傻狗,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她斜眼扫他,“你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不忙,闲得很。”季瞻语气也臭,“比段岸闲,也比段岸离你这里近。” 叶听白:“?” “你是不是有病?”她嗤笑出声,“你提他干嘛?我和他关系好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哦,知道你们关系好了。”他声音有些闷,“你先提的。” “发什么神经呢。”叶听白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翻了个白眼。 小黄却忽然过来,语气有些古怪,“老板,段夫人来了。” 叶听白点点头还没说话,季瞻在一边阴阳怪气,“关系真好,他妈都找上门来了。” “”她起身白了他一眼,“有病就去治。”把他扔在后院懒得再管他。 “干妈。” 打扮精致的贵妇手里拿着两支郁金香,见到她来笑着招招手,“小白快来,帮我挑一挑。” 叶听白选了几支她爱的花,说道:“您怎么自己过来了,前两天不是往家里送了一回吗?” 段夫人嗔道:“再不来怕你忘了我,反正我在家也就是和那些人打麻将,没什么意思,过来看看。” 叶听白意会,这是事情传到她干妈耳朵里了。 她有些头疼,想到今年毕业后干妈着急地催她相亲谈恋爱,一时语塞。 “来,我自己来插。”段夫人和她走到里面的空教室,两人亲昵地说着话,“上回催你相亲你没生我气吧?” “没有,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叶听白失笑。 她干妈和她早逝的亲妈是闺蜜,两家关系近,她和段岸青梅竹马,段夫人更是视她如己出。她爸意外去世后,便认了她做干女儿。 “那就好,哎。”段夫人叹道:“想到你一个人住在外边,身边没个人陪着,我晚上做梦都能被吓醒。” “对了,我麻将搭子他们介绍了几个不错的男孩子,我都调查过,你要不要见见?” 叶听白无奈说:“干妈,真别麻烦了。我暂时没这个打算,您催段岸去呗。” 段夫人还在坚持,“我跟你说,人品模样都不错,还都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没有兄弟姐妹,家里人脾气也都还行,没人能给你气受。” 她咋舌,感叹她干妈真是,能符合这些条件的那可都是香饽饽。 见她支吾着不肯答应,段夫人念了念,“你好好考虑啊。欸我们壮壮呢,壮壮奶奶来看你啦。” 转头推开通往后院的门。 院子角落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坐在小马扎上,捧着壮壮狗头喂它吃小零食,皱着眉表情很凶地威胁它。 “叫爸爸。” 第3章 第3章 迟了一步才反应过来季瞻还在院子里的叶听白:“” 刚推开门的段夫人:“” 两人都听到了季瞻这一声。 叶听白心中警报拉响,猛地转头去看干妈的表情。 段夫人惊讶地捂着嘴,上下打量着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回过头看向叶听白,牵住她的手有些激动,“我说呢,原来如此!干妈不该催你的,就知道你这丫头自己是有主意的。” 叶听白:“?” 不是您到底脑补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情啊! “不是,干妈你冷静!” 放下狗,季瞻起身看向门边的两人,走动间扣好西装纽扣,装作什么也没听见,问道:“小白,这位是?” “?” 叶听白恶狠狠地瞪向季瞻,咬牙切齿道:“故意的是吧。” 果然段夫人听到他的称呼心中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心累的叶听白只好介绍道:“这位是段岸的妈妈,也是我干妈。” “干妈,这是江盛集团的季总,我和段岸的高中同学。” “季总?”段夫人看了看两人,“高中同学?季总也是一中的?” 季瞻:“伯母您叫我季瞻就行,我高中在三中读过书。” “三中?”段夫人知道这两所学校离得特别近,隐约觉得好像听别人提起过什么,转眼就恍然大悟地看向叶听白,“哦,他就是高中的那个——” 叶听白吓得赶紧握住她的手。 院子里有桌椅,她打哈哈引着两人过去,自己找了个借口溜了。 段夫人打量坐在对面的季瞻,暗叹他外形实在是优越,也不怪小白高中到现在一直对人念念不忘,两人光看外表倒真是般配。 “我记得江盛集团的季总只有一个儿子吧?您是最近刚回国吗?” 季瞻镇正襟危坐,“您客气。我是独生子,家里就我和我爸,他在国外定居,还有个舅舅在港城。这次回来是打算长期在江城发展的。” 太上道了。 段夫人赞赏地点点头,“你们是高中认识的吧?” 季瞻正要说话,叶听白端着咖啡过来,眼皮一抬扫了眼他,“你刚才摸了狗,过来洗个手。” 语气也没和他客气,他和段夫人打了个招呼,乖乖跟着她走了。 叶听白故意叫他来洗手,双手环胸倚在洗手池边上,板着脸说:“你干嘛呢?闲着给我找事做是吧?” 男人慢条斯理擦了手,走到她身边,“你不觉得你需要我帮忙吗?” 她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季瞻:“等我回到座位上,你干妈肯定已经把我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我觉得,”他勾唇轻笑,“她应该挺满意的。” 叶听白轻嘲:“你倒是自恋。” “你不领个人给她看,她也会帮你安排相亲,不嫌烦呢?”季瞻循循善诱,“正好啊,现在就有个现成的。” 她嘀咕:“总感觉你在套路我。” “我们俩在一起,逻辑上也说得通,我过去不识好歹,现在幡然醒悟对你心怀愧疚。咱们俩之间,你说了算。”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挖坑,低沉的嗓音仿佛在蛊惑她。 “你干妈肯定乐意看到你拿捏我。” 叶听白脑子忽然成了一团浆糊,“我说了算?” 季瞻:“对,都听你的。” 眼神交叉间,她看到他闪着专注眸光的双眼,鬼使神差的,不知是哪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那好吧。” 男人嘴角上翘,心满意足地退开。 后知后觉的叶听白心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看他往回走的背影,逆着光仿佛被时间拉长,远远的。 心想,既然她说了算,那结束,应该也是她说了算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后院,段夫人笑眯了眼,喝着咖啡看向季瞻,越看越满意。 “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季瞻看向叶听白,“我都可以,看小白的时间安排吧。” 听到他这么说,段夫人的笑意更深了。 被两人注视的叶听白: “要不下次吧?今天有点太匆忙了。” 段夫人:“是有点匆忙。这样,下次把你干爸和段岸叫上,在家里吃。” 叶听白觉得自己要不还是别说话了。 瞥见季瞻了然的神情,她才不会让他如愿,犟道:“干妈,不用这么正式,就是朋友。”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叶听白弱弱地补充道:“就,好朋友。” “我懂我懂!”段夫人笑着牵住她的手,“好朋友嘛!我以前和你干爸也是好朋友!” 她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瞪了眼季瞻,欲哭无泪。 她算是明白了,不管她现在说什么,都能和季瞻扯上关系。 果真没过几天,叶听白就领着季瞻回了段家。 他开车来接她,提前问过了她的穿搭,所以特意挑选了根和她衣服颜色相近的领带。 叶听白看着觉得燥得慌,坐在副驾上挪开目光,“怎么穿这么正式?” 季瞻瞥了眼她对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有点忐忑,“和你家人见面,还是重视一点。” 说起来他高中时还是见过她父亲的,只是那会儿对谁都冷冰冰地没个好脸,现在有机会了,总是想弥补一下当时的遗憾。 虽然物是人非。 不知是不是“家人”二字让叶听白有些触动,她全程没有说话。 到了目的地快下车时,她才说:“反正就是应付我干妈,他们能信就行,不信就算了,别太当真。” 闻言,季瞻眼神有点奇怪。 下了车看到他打开后备箱,里面满满的东西,叶听白才知道她错得离谱。 他简直太当真了好不好! 段岸听令在家休息一天,穿着卫衣卫裤躺在沙发上,想到她妈早上表情奇怪地说叶听白要带好朋友回来吃饭。 他纳闷极了,想了大半天了没想明白,叶听白居然有他不知道的好朋友? 外面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踩着拖鞋开门往外去。 一手一箱茅台的男人站在他家门口,比高中高,也比高中壮,那张脸也比高中更欠揍。 此刻正挑着眉说:“好久不见啊,大舅哥。” 神他妈的大舅哥。 段岸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他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开心得不得了,“哎呀小季,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段岸人都傻了,看着被他妈迎进去的季瞻,下意识觉得日天日地的季瞻怎么可能有这么乖巧听话的一面! 而且,要了亲命了敢叫季瞻小季的,除了他妈也没别人了吧? 叶听白表情了无生气,和呆瓜段岸对上后,俩人神情中都有一丝迷茫。段岸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开始讲这个高中时期死对头的小话。 “不是说你的什么好朋友吗,怎么是他?” 叹了口气,叶听白说:“总而言之,就是现在也很复杂,说实话我也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想了想,她又说:“干妈觉得我们俩在交往吧。” 段岸:“原来是这么个好朋友吗?” 手里的虫草和燕窝突然失去了重量。 “那小子现在脾气变这么好了吗?” 话音刚落,他就和客厅里冷眼瞥来的季瞻对上。 男人见兄妹俩挤在一处,单独说小话的模样,眼神仿佛利剑,唰唰地向他飞来。 段岸:“好的我懂了,他不是脾气变好,他就是演员!这小子装呢是吧?” “段岸你杵那里干嘛呢?来陪小季说会儿话,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我去厨房看看。” 段岸瞥了眼老神在在坐着的季瞻,还有边上捧着水杯不说话的叶听白,清了清嗓子。 两人默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瞬间移开。 段岸:“啧,我怎么有点渴呢。” 叶听白翻了个白眼:“你没手是吧?” 段岸啧啧两声,“你不懂,我现在可是做别人大舅哥的,你见过我这种地位的自己倒水吗?” 叶听白无奈扶额,“你就非要犯这个贱是吧?” 本想恶心恶心季瞻的段岸,看他还真老老实实拿了杯子替他倒上,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救命! 面前这个季瞻是假的吧?绝对是!是人工智能,是外星人,反正就是地球毁灭了也不可能是高中时一言不合就是一拳的季瞻。 季瞻将杯子递到他面前,淡淡地说:“请吧,大舅哥。” 刚才在门口他叫的那一声叶听白没听到,现在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拧眉看向段岸。 瞟了眼季瞻,又瞟了眼叶听白。 段岸看着面前的水杯,面不改色,“好的,妹夫。” 这幅相处甚欢的景象落入段夫人眼里,那真是欢喜的不得了。 “妹夫你难得回国,这次准备在江城待多久?” 叶听白决定今晚当一回聋子。 季瞻:“目前在江城定居。” “目前?”段岸拧眉。 “如果小白想去其他城市生活,那我也会一起的。”他一本正经得不像是在讲瞎话。 段岸:“” 你赢了。 “我没打算离开江城。”叶听白本意是不想掺和进他们俩舌战。 谁知季瞻表情认真地听了,点点头说:“好的,那我们不去其他地方。” 不是大哥你为啥这么认真? 段岸迷惑了,“你们现在只是在谈恋爱吧?说的这么肯定——” 季瞻忽然打断他,郑重地说:“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噗——” 叶听白和段岸吓得齐齐把嘴里的水喷出。 第4章 第4章 段岸生生捂着嘴,涨红了脸使劲憋着咳嗽,不敢去看叶听白的表情。 救命,季瞻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叶听白现在估计想暗杀他,他确信! 一包纸巾扔到段岸身上,叶听白在他小心翼翼回眸时狠狠白了他一眼。 瞥了眼正襟危坐的季瞻,她冷哼一声,快无语死了。 正常人会在消失四年后,仅仅第三次见面就一本正经地提到结婚吗? 她拧着眉,侧过身子凑近了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瞻看看她又看看伸长耳朵听的段岸,一点没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吓人。 “当然,我是认真的。” 不是啊大哥,可我们不是假的吗? 叶听白不懂为什么进度条开始乱跳,季瞻又突然在这时表现得像在婚礼现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确实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但是,有必要演得那么真吗? 或许是她搞不懂霸总的责任心了,连小小一个假扮男友都要这么认真。 她重重靠在沙发上,视线随之移到附近的楼梯上,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定在那儿,显然是站了好一会儿。 叶听白:“干爸。” 段父被发现后清了清嗓子,走下楼梯。 段岸:“爸你干嘛不坐电梯走楼梯,你想吓死谁啊。” 瞪了眼不孝子,段父和季瞻打了声招呼,随即使唤段岸:“你去厨房帮你妈妈,在这躺着像什么样子!” 段岸垮着脸看向叶听白,她摇着脑袋做了个鬼脸。 一定是在报复他刚才叫季瞻妹夫的事情! 叶听白看着段岸憋屈的背影,眉梢刚扬起来,就听段父说:“小白你陪下客人,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无语地看着飞一般跑走的背影,她撇撇嘴不乐意地扫眼季瞻:“拜你所赐。”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出一分钟就会传到我干妈耳朵里。我真是谢谢你啊!” 她扯着唇冷笑,深吸了口气没压住脾气:“你到底想干嘛?” 两人视线僵持着,季瞻刚才正经的神情弱了几分,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想结婚啊。” “就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说得出口。”她感叹了句,随即警觉道:“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为了捉弄段岸?” “我吓唬他干吗?”他立马否认,但看表情,还是有点这种意思的。 叶听白无力地叹了口气:“我不懂,这种话肯定会被我干妈知道,你明知道我们俩不是真的,现在是在耍我玩吗?” “你说我随时可以结束,那如果我现在就要结束这场闹剧呢?” 女孩的声音比过去的娇柔多了些冷静,落在季瞻耳朵里,比那些情绪失控的争执更让他头脑发寒。 偶像剧里这种烂俗的霸道情节对她不管用,她比他想得更理性,更冷静,也更不会纠结过去。 季瞻沉默了一会儿,抬眸与她对视:“好,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我立马离开。” 他作势要起身,叶听白瞥了眼放在客厅的礼物,指了指,“提回去。” “不要。”他起身后比坐在沙发上的人高了一大截,垂着眸看她,无端让人觉得他在赌气。 “不要就不要,反正等下我按照金额打——”理直气壮的话音随着视线中看到的一个首饰盒戛然而止。 她眨巴着眼,满脑子都在想这个牌子的首饰后面到底有几个零。 把她卖了都买不起! “坐下。” 季瞻疑惑,“嗯?” 她别扭地偏过头,僵硬中带着命令:“你坐回来吧。” 耳垂染上点粉意,还有逐渐向其他地方蔓延的趋势。 季瞻看着她的侧脸,心头微动。弯下腰搭着她的肩,将她布满羞意的脸颊板正,两人一高一低,上下对视。 太亲密了。 他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托着她的下巴,叶听白下意识屏住呼吸,倔强地回瞪他。 干什么,他靠这么近是要玩瞪眼游戏是吧! 男人轻呵了声,满足地看到她烧红了的脸颊,目光瞬间柔和。 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侧,无视她的僵硬,更进一步的俯在她耳边,“没耍你。真的,没想耍你,也不会耍你。” 紧抿的唇角泻出几分无措,叶听白觉得自己被他的气息包围了,那种灼烧感,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吞没。 太久没和男人接触,她好像已经不能保持正常社交了,不然为什么一对上他幽幽的眼神,就会下意识地躲开目光。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什么瞪眼游戏,他这样明显就是在撩她啊。 曾经她还以为撩人这种词和他绝缘。 他说个没完,还刻意用她喜欢的那种低沉嗓音,净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做你男朋友,我很认真的。” “别赶我走好不好。” 叶听白被耳畔的痒意逗弄的掌心紧紧蜷着,连空气都仿佛静止了。 “吃饭了你们——”突兀的声音打破这暧昧气氛,来人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吓得马上蹿了回去。 “你们继续。” 猝不及防猛地被推开,季瞻仰躺在沙发上,无奈地看了眼脸上发烫的叶听白,她的双手还把持在空中,维持着刚才推开他的姿势。 狠狠骂了几句段岸,他坐起来揉了揉磕着了的后脑勺,扬了扬下巴,“喝点水吧。” “哦。”叶听白含糊应了声不敢看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慌乱之间正要喝,腕间被季瞻施力握住。 他冷眼,表情忽然变得很难看,“这是段岸的。” 悻悻地放下杯子,叶听白猛灌了口水,嘴硬道:“哦,那又怎么样?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睡觉呢。” 男人眼神立马犀利起来,冷哼了声闷闷地,“你现在还敢的话,试试?” 威胁人的语气几百年不变,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故意和她抬杠的叶听白假装没听见,不理他起身往餐桌走去。 自然垂下的手时不时被人从身后伸来的手触碰,她不耐烦地瞪他:“干什么?” 季瞻表情难看:“牵手。” 叶听白:“你是小学生吗,吃饭还要拉着手去?” 手掌避之不及被他轻轻握住,他得逞后还得意地捏了捏,拉着的脸才终于灿烂了点。 叶听白觉得好笑,绷着唇没敢让他看出,又怕被其他人看到不敢挣扎,故意挑刺:“戏过了吧,吃饭还要牵手,腻歪死了。” 季瞻面无表情盯她,字字分明:“我乐意!” 段母一眼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笑容愈发灿烂:“哟,小白脸怎么这么红?” 刚才闹得太过分,她脸上的红意还没完全褪去,季瞻率先开口:“刚才说错话惹她生气了。” 段岸:“” 作为唯一见证了冥场面的人,他快管不住自己这张八卦的嘴了! 叶听白则是果断装聋作哑,避开段母打趣的目光。 落座后段岸拿着瓶白酒乐呵呵地就要开了,反手被叶听白按住,“喝什么白的,喝红的。” 段岸看看她再看看季瞻,撇着嘴凑到她身边,“干嘛你来真的?放心,今天不喝吐他给你出气,我就不姓段。” 段岸记得,电视剧里男方第一次上门都得喝点,那季瞻今天进了他们季家的门,怎么地也得横着出去吧? 叶听白:“喝醉了你送他回去是吧?按照你妈的尿性,你觉得谁会负责收拾他?” 他点点头比了个“6”,心想他妈这种老江湖,未必看不出来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感,但这样都没揭穿。 余光观察到季瞻因为他和叶听白靠近了些而猛地一沉的脸色,段岸恍然大悟—— 有些人嘴上叫着大舅哥,他还以为是讽刺,没想到是要将他和叶听白划清界限。 换了瓶红酒回到餐桌,看着季瞻因为叶听白了了两句就转晴的脸色,他忽地失笑。 什么假扮情侣。 也就小白这个局中人还没反应过来。 季瞻这匹烈马,怎么看都是一副想吃回头草的样子啊。 第5章 第5章 段家家庭氛围很好,段父段母都很平易近人,和小一辈说话没什么威严,反倒更像是朋友相处。 更别说有段岸在,他和季瞻以前认识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在外时,他是话不多但拳头很硬的斯文公子哥,在家里却能逗得全家人发笑。 连叶听白都乐得不行,吃饭时眉间隐约闪过几分过去的飞扬。 季瞻不是个爱笑的人,大多数时间点点头听着,段母知道他母亲是港城人,特地多做了几道港式菜放在他面前。 他一时有些恍惚。 愣神的瞬间,边上横来筷子飞快地往他碗里夹了个烧鹅。他抬眼看向身边的人,她笑得眉眼弯弯,专注地听着其他人说话。 好像刚才给她夹菜的人不是她一样。 回神看着碗里的烧鹅,他有些无奈,舒展眉头轻笑了下,慢条斯理地把烧鹅吃了。 段岸悄悄朝叶听白做了个惊悚的表情,被她瞪了回去。 她面上装作无事发生,心里嘀咕着,季瞻这人的龟毛程度令人发指,反正高中的时候是不吃这些东西的,怎么现在会吃了? 不过,他还挺好哄的。 段母便见缝插针地问道:“小季,你这一个人在江城的,家里人平时会回来吗?” 季瞻:“我舅舅偶尔会过来,我爸基本不回来。” “哦。”段母若有所思。 段岸:“你舅舅?我们以前去港城玩遇到的那个?” 叶听白的思绪仿佛也飘回高中,她们在港城玩的时候偶然遇上过季瞻和她舅舅,那男人是个高大英俊的混血,看出她喜欢季瞻,还特别上道地让季瞻单独送她回酒店。 后来两人在维港一起看了场烟花秀,结束后,他若即若离的态度立马转变得格外冰冷,气得她一怒之下转头回酒店,一路都没回头。 段岸:“他结婚了没,我记得他当时有个未婚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听白猛地看向他,翻了个白眼。 果不其然段母眼睛一亮,看到季瞻点头,忙说:“都见过那太好了啊,下次你舅舅舅妈来江城了,正好到我们家里坐坐。” 季家虽然低调,但段母有心打听,早已了解到他母亲去世后,父亲管不了他,从来只肯给那个舅舅点好脸色。 虽然家里人是少了点,但小两口过日子也乐得自在。 尤其是季瞻的父亲,在商界也是出了名的强硬,父子俩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季瞻以前没少做豁出去命的事儿。 段母不愿让叶听白受男方家人的气,更别提什么在家侍奉公婆的迂腐行为。真要结婚,也得是去享福的。 她看季瞻就很不错嘛。 她又说:“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季瞻:“现在事情比较多,直接住在公司。” 段岸疑惑道:“我记得你们公司大楼是在一中过去两站的市中心吧?” 季瞻点点头,段母惊喜道:“那就是离小白的花店很近咯?” 他一愣,看了眼没说话的叶听白,点点头“嗯”了声。 “说起来,小白你那个房子当时租的短租是不是快到期了?那里小区环境不够好,你一个人带着壮壮住,总归不安全。” 叶听白:“到期了再说吧,那里去花店近,我一路溜着壮壮去,正好散步。” 大家见她是深思熟路过的,便也不说什么了,反倒是季瞻闻言,沉思片刻后说:“我在这里还有一处房子——呃。” 鞋面被边上一只脚重重踩住,季瞻立马闭嘴。 段母听了高兴了:“那倒是巧了,要是以后你搬到这边来还能多来家里玩。” 季瞻没吭声,叶听白瞅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轻哼:“搁这炫富呢?” 段岸见此赶紧给季瞻倒上酒扯开话题:“陪我喝点。” 季瞻陪了两杯,和段父聊着生意上的事,他说话言简意赅,也没什么情绪和人情味儿,做事手段也是如此,不留余地。 段父早在几年前他初初接手集团事务时就听人说起过他,他和他父亲很像,杀伐果决。 季瞻的父亲是没有软肋的人,但季瞻不同。 人有了欲望,也就有了软肋。 饭后段岸和叶听白去外面透气,看着被段母叫住的季瞻,俩人假装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跑到花房。 拿着剪刀随意修剪花枝,段岸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季瞻和自家太后,推推叶听白,“你说,我妈会和季瞻说什么?” 叶听白:“怎么那么八卦呢你,反正不是聊你。” “嘿!”段岸轻哼,“就这种态度?那我可就不把季瞻来家里吃饭的事儿藏着噎着了,晚上我就把照片发群里去。” “幼稚不幼稚。” 叶听白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他要真这么做了的后果,一脚踹了过去。 “管好你自己吧。” 他们这群一起长大的发小有个群,叶听白虽然家道中落,但并不是外人想的那样落魄。几家的大人小孩关系依然很好,只是她不愿意接受他们过多的帮助。 “等过几个月游缙回国看到季瞻,那可就热闹咯。” 想到几人第一次和季瞻见面就打的场景,段岸忍不住笑意。 他们三人从小就是最调皮的,游缙和叶听白负责闯祸,他专门在背后出主意。要不是当初游缙脾气上来要揍季瞻,叶听白也不会认识季瞻。 “啧。”脑海里依稀还停留着四年前季瞻消失后叶听白消沉的模样,还有盛怒的游缙恨不得开飞机满世界地找,也要把季瞻找回来带到她面前。 叶听白一提起这个惹祸精也是头疼得不行。 “看我妈那架势,真要结婚不得办个百八十桌的?”段岸笑着调侃了两句,脸色稍正,“你咋想的,他嘴上说说要结婚,你可别脑子一热又认真了。” 她撇撇嘴没吭声。 “算了。”段岸突然松口,“他那么帅又那么有钱,你玩玩他也不吃亏。” “”叶听白没忍住嗤笑出声,点点头赞许道:“有道理。” 透过雕花玻璃看向背对着谈笑的两人,季瞻垂着眸神情难辨。 段母也透过他的视线看到花房里的两人,目光深远,语气意味深长:“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感情非同寻常,小白也很信任段岸。说实话,当初叶家出事后,我是有想过让他们俩订婚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季瞻明白,如果不是她愿意,消失四年的他又怎么能有机会重新站到她面前。 她对不想要的感情和不喜欢的人,向来都是直接拒绝,不留余地。 他不也正是因为她的偏爱,才故意将两人间横隔的四年模糊掉。 “我最近倒也确实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段母又道:“和董家联姻的消息,也有从你们公司董事会里放出来的,你打算怎么解决?” “空穴来风,我会尽快处理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他不拘泥于那些规矩,和董事会的几个老头子相看两厌,如今这事又间接涉及叶听白,必须得尽快解决了。 况且,联姻这种事,他远在美国的老爹都管不了,又岂能容忍其他人多嘴。 “那就好。”段母点点头,“那我也交个底。其实你和小白能走到哪一步,谁都不知道,但我要提前说好。其他人家里女孩儿结婚该有的,小白都有。” “房子车子,股票分红。”她语气加重,“但你要是再跟四年前一样让她伤心难过,段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花房中的叶听白悄悄把一朵刚摘的花插进段岸的衣领处,被吓了一跳的段岸气得要揍她。 季瞻沉默地听着,看着,随即不得不承认,即使她这些年的经历早已被他调查清楚,但此时,他才真切地体会到。 他的女孩,即使一无所有,也被温柔地爱着。 “我不会的。”他的声音依旧冷淡,但往外看的眼神,格外温柔。 离开段家后,叶听白特地找了个代驾开车,省得到时候送完他,她还得开着他的车回去。 秋末南方的晚上略有凉意,车子逐渐驶离段家,叶听白便立马将车窗震全部摇下来,趴在窗边看着外面。 本想让她小心着凉,但一瞬间明白她在看什么的季瞻怔了会儿,抿紧了唇。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车子驶过一栋和段家差不多的别墅时,车内的季瞻忽然开口:“开慢点,头有点晕。” 代驾立刻减速。 长发被风吹乱,叶听白边整理头发,边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靠在椅背上,漆黑的夜色只有一点点微光,却照不到他的脸上。叶听白看不见他的表情,咬咬唇将下巴重新抵在车门上,无声笑了笑。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原来的家在哪里。 院子里的玫瑰还和以前一样长得很好,从门口到别墅大门的一串小路灯也还开着。以前她晚上偷偷溜出去玩,管家爷爷就会留着这排灯,怕她看不清路摔着了。 一切都熟悉地仿佛她还住在这里。 听说当年房子破产抵押后就被别人买走了,她没有去关注,但这样看,新主人对它们应该也挺好的。 当年爸爸为她种的花,如今也属于别人了。 都无所谓了,风好大,她只是有点想爸爸了。 第6章 第6章 次日,叶听白难得睡到大中午。壮壮溜进主卧,窝在床边时不时拿头拱她,才把她叫醒。 昨晚没睡好,做了一整夜光怪陆离的梦。 她起身把床头的小夜灯关掉,拉开窗帘,看着阳光洒进室内,眯着眼找到手机。 还没解锁,屏幕上一连串的消息通知看的她眉头一紧,点开微信一看,消息多的已经爆炸了。 一眼看到标红999+的新群聊,她不知道被谁拉进去的,群名非常难听,她的名字后面紧跟着“小三”二字。 刷屏速度飞快地聊天界面全都是她骂她是小三的,叶听白表情不变的退出群聊,顺手将好友申请中的信息清空后,设置成拒绝任何人添加。 置顶聊天中,她点开和发小江枫眠的聊天记录,看了眼最后一句留言的时间,直接打语音电话过去。 等待接通的数秒,她看着转发中全部被删的文章,结合朋友的话,不难猜出有人写她小作文,挂到网上引导舆论。 语音“嘟”了一声,江枫眠轻笑了声,清清淡淡的嗓音透着股慵懒劲儿,“哟,女主角终于醒啦。” 叶听白顺手删了微信好友中几个发消息骂她的,“动作挺快啊,我还想看看他们到底怎么说我的。” “还是别看了,看了折寿。”江枫眠轻哂,“董家跟那些个关系不错的家族,早就和江盛集团的几个股东达成共识,这是要把季瞻架到火上烤啊?” 叶听白语气讽刺:“啧,稍微漏点风声,就有一堆人急着献殷勤。” 董家在江城势头正猛,借着当年叶家衰败,顺势挤进江城顶级富豪圈,叶听白对此倒没什么想法。 江枫眠则说:“还没看微博吧?啧,热搜买挺高的,被我们压下来后不仅还想再买上去,还搞了波水军,真会玩。” “对了,你干爸干妈可都知道了,外面骂得又这么难听,段岸又联系不上你,他用公司账号在网上做了澄清,舆论才稍微好点。”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还是没提游缙看到这新闻气得在微博上发疯大骂。 事态扩大到叶听白预料外的程度,她拧着眉有些烦:“他们是不是有病,个个都把我当假想敌呢?” 江枫眠轻笑:“你现在可是,董歆绮和季瞻门当户对完美爱情路上的绊脚石,笑死,公关文写得有够搞笑的,说你是什么灰姑娘妄想嫁入豪门。” “正好,我到时候在微博上放个律师函?我和钟声已经找到是谁干的了,丫的到时候押到你面前给你赔礼道歉。” 叶听白轻笑了声:“注意素质。” 江枫眠却突然话锋一转,“其实当时季瞻回江城前,钟声和我提了一嘴,我以为你们俩不会再遇到了,也就没告诉你。” 她的男朋友钟声和季瞻家族一向交好,两人算是发小,关系不错。 叶听白微怔:“没事,反正现在也哎,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想干吗。” 因为铺天盖地的抹黑文章,现在圈子里几乎是个人都知道,叶听白和季瞻又遇上了。当年她对他穷追不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时隔四年又是这样,竟然让人觉得毫不意外。 江枫眠扑哧笑出了声:“管他想干吗呢,一走就是四年,然后又回来说几句好话就原谅他了?哪有这么好的事,而且他当初还那么拒绝你,说心里有你吧,谁敢信啊。”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她的惊呼,还有拿远了点电话的动静,“干吗掐我。” “少说几句。”低沉的男声透过电话听得不太清晰。 江枫眠不满道:“你兄弟欺负我姐妹,你还有没有道理了?” 叶听白无奈叹了口气,恰巧手机有电话进来,一看是小黄,她立马接了。 “老板,你快来店里,有人往我们店里送花圈。” 快速洗漱后没带上壮壮,她小跑到店里,果然看到门口摆着花圈,院子的木制推门上,还流动着刚泼下去的红色血液,腥臭无比。 冷着脸压着怒气,她大步推开门,一进店里看到小黄安然无恙,提着的心放下大半,“你没事吧?” 小黄:“我没事,他们有预谋的,不伤人,就捣乱恶心人。” 小黄活跃在互联网冲浪第一线,看到网上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在网上反驳那些网友,只是写那篇文章的人公关手段不低,煽动了不少人。 “老板,你没事吧。”她担忧地看向叶听白。 叶听白板着脸,看起来冷静又严肃,面上没有表情,实则内心怒火已经冲天。 “我没事,他们还有做什么吗?” 小黄拿出手机,“老板你看,评分软件上好多人给我们店打差评,他们好多人明明都没来过!” 眼看小姑娘委屈得快哭了,叶听白轻笑着安抚她,“好啦,今天呢就先到这儿,你先回家,该休息休息,该吃瓜吃瓜,放你几天假,工资照发。” 小黄一听带薪休假,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声音,叶听白走出一看,居然是房东阿姨。 心猛地一跳,她皱起眉有股不好的预感。 房东阿姨看到这一地狼藉表情难看,她瞅瞅叶听白和小黄,面色有点为难。过了会儿她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小叶啊,虽然咱们合同还两年,但是” “哎,你们还是这两天就搬走吧,我这里不租了。” 小黄吓了一大跳:“阿姨我们签了合同的,你突然这样,店怎么办啊,你还得赔违约金啊。” 叶听白看着房东阿姨偏开的头,表情越来越冷。 她和房东接触不少,这阿姨平时人不错,还经常照顾她生意,不是难相处的人,况且看她表情。 她双手垂在身侧握紧拳,冷冷地开口:“阿姨,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房东阿姨看看她,叹着气说:“小叶,我是不知道你们惹到什么人了,只是对方是大公司,我儿子也在那里上班,你说我这,哎。我们得罪不起啊。” 叶听白气得浑身发抖,她用尽力气压住脾气,摆了个温和的笑:“阿姨,我们不让你为难,但房子我们也不会搬的,你别怕,这事我来处理。” 她让小黄顺路把房东阿姨送回去,关了店后一个人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精心打理的花店变成这副模样,心情复杂。 两层的白色带院子小楼格外漂亮,她开了店后不是没吃过苦受过委屈,现在倒是多了点其他情绪。 破产后的那段时间她正好在平城上大学,除了一群发小,和原来的圈子也没有联系,所有人都当她消失了。 但她一在江城露出点身影,多的是想看她笑话的人。 其实如今的她根本不值得他们亲自动手,偏有人就是享受着将一身傲骨的人踩在脚底下的快感。 她取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过了会儿才接,对面很安静,男人嗓子有些干涩,“怎么了?” “不是说要结婚吗?”叶听白冷静到可怕,“现在就结,我在店门口等你。” 他呼吸一滞,电话那头传来“嘭”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还有他忽然抬高的音量,“我马上到。” 通话的最后,叶听白好像还听到别人在叫他。 她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屏幕,忽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秘书看着向来冷静自持的季总表情恐怖地握着手机,而后居然夺门而出。他吓了一跳,连忙追出去,不敢高声喊:“季总,还开会呢!” 开会开到一半突然说要休息,一进休息室电话打了没一分钟就跑了,这要他怎么和会议室里的股东们交代啊! 叶听白回家拿了证件后便在店门口杵着玩手机,对于网上的评论她是好奇大过在意。 她在热搜上看到段家,点进去一看,果然是集团官博发的,上面给她的头衔是“集团股东”。 评论的网友都在惊讶怎么一个小小花店老板成了股东,公关文里将叶听白渲染成不择手段的心机女,深谙网友痛点。 她看着股东二字,有点头疼。 比起段家的声明,热度更高的显然是挂在前三位的游缙。 他家里有娱乐圈相关的产业,妈妈更是上世纪最红的女明星,从小就是狗仔的重点照顾对象。他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哥哥继承家业,微博偶尔分享些自己的沙雕趣事,就是个有些粉丝的闲散公子哥。 游公子因为挂科,得再过半年才能毕业回国,延毕这使没少让他家里人头疼,下了死命令让他把书读完,才准回国。 叶听白还得感谢他延毕了,不然他要是在这,能冲进江盛把季瞻揍了。 果然,点进去热搜第一条微博就是他在骂人。 游缙:狗屁不通的文章,你知道叶听白是谁吗?写这篇文章的人你等着,我坐火箭回国也得带着律师找到你!还有你全程美化季瞻我真的看不下去,别yy他是个没有看清“心机女”真面目的受害者了,感情叶听白就是个背锅侠?他不仅是个有脑子有判断力的成年人,还是个脾气巨臭,特别讨人厌的狗东西:)。狗东西不配拥有爱情:) 得,还夹带私货。 叶听白轻笑着咋舌,听到喇叭声,一抬眼就看到打开车门的“狗东西”。 季瞻冷着脸越走越近,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面,死死地,“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你怎么来这么快。”叶听白猜他应该一早上都在开会,西装上褶皱有点深,应该坐了很久。 他明显不悦地扫了眼这幅景象,闻言视线落到她身上,坦然道:“怕你后悔。” 叶听白一阵语塞,说实话,她现在心里已经有点打鼓了。 瞥见她挪开眼轻咬着下唇,季瞻心下了然,岔开话题问道:“东西都带了吗?” 她点点头,就见季瞻率先走到副驾,拉开车门,“请吧。” 他侧过身子面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听不出情绪,但叶听白觉得,她要是现在敢跑,一定会被他扛上车的吧! 等到出了民政局大门时,叶听白还晕晕乎乎的,握着结婚证呆呆地看着。 照片上的两个人,女孩目光有点飘,仿佛是在摄影师的催促下才露出个有些局促的笑意。 而边上的季瞻,面色冷静得像在开会。 她看看手中的照片,又抬头看看边上捏着证表情有些古怪的季瞻,挑眉问道:“表情这么奇怪,干吗,不乐意啊?” 季瞻白了她一眼,忽然手中的结婚证被她夺走了,她将两本放在一起朝他甩了甩,“放我这啦。” 他心中窃喜,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为什么?” 叶听白笑嘻嘻的:“离婚的时候好找一点。” 季瞻气死了! 第7章 第7章 冷着脸坐上主驾驶,季瞻等叶听白系上安全带后还坐着没有点火。 叶听白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干吗?还走不走?” 他面无表情地“哦”了声,目视前方板着脸,看起来很不高兴。 叶听白有些疑惑他怎么忽然生气了,多扫了他两眼,挑着眉没有说话的意思。 只是打开结婚证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合照别扭得看不下去,干脆合上塞进风衣口袋。 没有拍照,也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季瞻眨了眨眼,闷闷地不吭声。 电话铃声响起,叶听白见是江枫眠的电话,也没避讳就接了,“喂怎么了?” “没事吧?我看到店门口拍到的照片了,你现在在哪儿?要不回段岸家住几天?”安静的室内,女生轻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季瞻听的不大真切。 叶听白:“没事,不用。没什么大事,他们不敢真做什么的。” 江枫眠咋舌,“姐姐,都到你店门口泼鸡血了,真是缺德。” 她反倒轻笑,哂笑道:“放心,这个亏我可不白吃。对了那个名单和他们的地址你发我一下,我有用。” 对面应好,叶听白觉得此时不是再细说其他事的时机,很快就挂了电话。 好的,也没有和最好的朋友提结婚的事。 季瞻在斑马线前停下,等红灯的时候,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一搭没地轻轻敲着,面色暗沉。 叶听白余光瞥到他的小动作,翻了个白眼,下一秒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惯的,有话不说在这暗示什么? 红灯转绿,季瞻踩下油门,状似随意地说:“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早上在开会没看手机。” 她眸光闪过笑意,换了个坐姿舒服地窝在座椅中,背靠着车门,杵着下巴抬眼看他,“没什么事,我自己能搞定。” 季瞻眉间微蹙:“江枫眠怎么知道的?” “她和钟声帮了我很多忙。”她语气轻描淡写。 一想到连钟声这个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闺蜜男朋友都能知道,而他这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却一无所知。 持证上岗才半小时的季瞻越想越生气。 但他这个人生气属于生闷气,虽然很生气但就是不说,不说就算了,还非要表现出来。 全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股怨念,每一缕气息都在说“快来问我为什么生气”。 以前叶听白还觉得挺闷骚挺有意思,爱逗他玩,甚至还曾经会错意过,以为他是吃醋。 不过现在她只觉得麻烦,爱说不说她才懒得求着他说呢。 尤其男人,千万不能让他想干嘛就干嘛,臭脾气给惯的。 于是她跷着二郎腿,调大了广播的音量,甚至在听到里面的音乐时响亮地吹了两个口号。 诶,就是不惯着你,就是玩儿。 季瞻太生气了! 开了一大早会被那些老顽固气得差点把办公室砸了,她说要领证,他开开心心地来了,结果领完证就把他丢在一边? 想到刚才拍照时,摄影师还让他笑得开心点,他正琢磨着表情呢,叶听白在边上来了句,“没事不想笑就别笑,不要勉强。” 他才没有勉强呢! 证件照上他板着脸苦哈哈的,她倒是笑得挺开心的。 季瞻觉得自己有病,因为他居然越想越高兴。 一高兴的后果就是,也没怎么想就问她:“找个时间搬下房子?” 叶听白疑惑:“嗯?” “我上次不是说在段家那附近也有套别墅吗,你有空我接你去看看?”季瞻偷瞄她的表情,“你要是不喜欢那个位置的话,你说想住哪儿,我来安排。” 叶听白想了想,“最近先不搬了,店里得好好弄一下,我得盯着点,搬到其他地方太远了不方便。” 季瞻止住了快到嘴边的“那什么时候住到一起”,抿了抿唇,冷淡地说了个“哦”。 车子很快开到叶听白住的小区门口,季瞻隔着玻璃看了眼小区环境,没说话。 “好了。”叶听白推开车门,回身说:“打扰你开会了,回去工作吧。” 季瞻:“?” 这是该对新婚丈夫说的话吗? 他觉得自己和叶听白好像对登记这件事有截然相反的理解,他以为是两人有了更多机会,但事实给了他好疼的一巴掌。 好像在说,你小子就是个工具人。 “哦对了,”已经起身离开的人突然折返回来,坐上副驾朝他靠近,表情真诚,“工作加油!” 季瞻眸子一亮,还没来得及掩饰住自己漏出的零星笑意,下一秒唇角猛地僵硬住了。 叶听白眨巴着眼睛,笑容肆意,“毕竟从现在开始,你赚的每一分钱也有我的份,这叫夫妻共同财产。” 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季瞻心情起伏犹如过山车,知道她是在耍他玩,又气又好笑。只是一想到她亲口说了“夫妻”二字,脸下意识朝下对着方向盘遮住笑意。 要死,他们现在是夫妻了诶! 叶听白压根想不到,等她进了电梯了季瞻还在车里埋头傻笑。她正握着手机,心有犹豫。 微信里的一堆消息她压根懒得看,进了屋后翻出结婚证,对着两人的红底结婚照拍了一张,沉思了会儿,还是私发给了江枫眠。 不出一分钟,她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靠我靠我靠,你真是闷声不吭办大事是吧?你怎么会和季瞻结婚,你怎么会呢!天哪你们俩才,才才才见过几次面啊!”江枫眠激动地说话都磕绊了。 叶听白义正言辞:“更正一下,是领证,谢谢。” “有什么区别?”江枫眠分外不解,“你咋想的,刚领的证吗?还热乎着呢。” 她含糊道:“哎呀,就脑子一热就去了。” 江枫眠叹了口气赞同道:“确实是需要点冲动。” 随即又说:“没事结婚了还能离婚呢,多大点事儿。——嘶,你怎么又掐我。” 叶听白可不想再被他们俩无形中秀恩爱,问道:“你在哪儿呢,钟声不用去公司啊。” 江枫眠:“哦,我在他办公室玩儿呢。对了,正好我们过几天回趟江城,到时候一起吃饭啊。” “好啊。”叶听白有点开心,“到时候宰季瞻一顿,吃点好的。” 江枫眠笑着应了声:“那得去我家餐厅,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两人没聊多久就挂了电话,叶听白给段母打了个电话,确认她在家后,便说有要事说,打了车就往段家别墅去。 叶听白到时段家的管家阿姨正好在花园外收拾,见她精神挺好,心安了不少,“好在你没事,那些人太坏了,怎么能这么恶毒。” “太太可生气了,请了几位夫人来家里打麻将,刚刚才结束呢。” 她意会,这是干妈出面替自己敲打的意思,结合段岸用官博发的那则公告,她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又欠下了一份人情。 段母安排了下午茶,叶听白也不藏着掖着,打一照面就笑了,“跟您汇报个好消息。” 段母纳闷:“哟,亏你还笑得出来,能有多大的好消息啊。” 她从口袋掏出红本本,展开将双人合照放到段母面前。 “啊——!”刺耳尖叫声吓得叶听白小脸一皱。 段母激动地尖叫,高声喊着“刘妈”,拿起结婚证,看着上面的合照隐隐有了泪意。 叶听白还真怕她哭,正头疼呢,她立马板着脸,严肃地问了句:“不是假的吧?” 叶听白欲哭无泪:“干妈,有钢印呢看到没,伪造犯法。” 听她这么说,段母迅速变回刚才的表情,眼眶中已有泪意,“呜,等我走了去下面见了你爸妈也算有个交代了。” 叶听白吓了一跳,忙说:“呸呸呸,说什么呢!” 等她情绪平复下来,听到事情始末,难掩惊讶,“你说要结婚,他就立马来了?” 叶听白点点头,她又问:“签婚前协议了吗?” “没签。” 段母:“财产公证呢?” “也没有。” 段母沉默了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一会儿让你干爸查查他有没有提前做资产转移。” 叶听白哭笑不得。 段家别墅里的人因为段母的大肆宣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有点年纪的员工基本都是看着叶听白长大的,众人纷纷过来祝贺。 叶听白虽然无奈,但看着他们的笑容,心里真有种结婚的感觉。 段母甚至要给家里每个人都发大红包。 而提早下班的段岸一回来,就看到家里排队领红包的大场面。 他妈拉着叶听白站在旋转楼梯上,楼梯台阶上别墅里的员工一字排开,每个人上前领了个红纸包,说了话。 段岸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因为他妈笑得脸都快皱起来了,但叶听白脸色宛若便秘,还隐隐有些发青。 他快步上前,几步站到几人身边,刚问了句:“干吗呢?什么大喜日子啊?” 叶听白反手抽出一个红色本子给他,他以为是自己的红包,乐呵呵打开后—— 看到陌生的大红证件照上,两张熟悉的脸。 段岸笑容一僵,狠狠眨了眨眼睛,再睁开—— 现在是一张人脸和一只狗头了。 “这什么东西啊?”他吓得立马把结婚证扔到他亲妈身上,避之不及的样子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段母给他三百六十度来回展示了一下结婚证,“你不仅瞎,还是个文盲?” 段岸拍拍胸口惊魂未定,“我当然知道啊,今天愚人节吗,你把小白和季瞻p在一起,还搞了本假的?妈我可告诉你啊,办□□犯法。你赶紧销毁掉,我当没看见。” 叶听白抬眼,心想这是真疯了,便说:“我和季瞻领证了。” 段岸看看叶听白,又看看他妈和楼下一堆的员工,呆在原地仿佛石化。 过了好久才说了第一句话,“我居然是,这个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8章 第8章 他脆弱的少男心事根本没人在意,段母甚至翻了个白眼,“这重要吗?” 说完她看向段岸,疑惑道:“不是让你处理网上的事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段岸摊摊手,“小白说有事和我说,我以为什么是呢。啧。” 他看向叶听白,一挑眉,“时间差不多了吧?” 叶听白勾着唇甩了甩手机,戏谑笑道:“来看看?” 视频有好几个,她随便选中一个点开,画面中本来安静静谧的别墅花园,忽然从天而降掉下来一群公鸡。 受惊的公鸡在花园内四处乱窜,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引得别墅内的人推开门走了出来,谁知一出来就被公鸡扑了一脸,几只公鸡顺着敞开的门缝溜了进去,在屋内四处蹦跶,闹得一片混乱。 段母将这几个不同背景的鸡飞狗跳视频翻来覆去的看,还将视频分享到了自己的好友群中,笑容畅快。 “干得好,不过我看他们怎么都不敢碰那些鸡啊?你小脑瓜又动什么手脚了?” “哦,”叶听白理直气壮:“我在它们身上都留了季家的标志。” 这些家族哪敢得罪季家,他们见攀上董家就能和季家扯上关系,一刻不停地在网上给叶听白泼脏水,她只是小小报复一下。 不过再怎么做都是小打小闹,叶听白清楚,最主要的,还是董家和江盛集团的股东。江盛那边她不便插手,而且季瞻能对付。 只是董家,她想到上回在江盛遇见的董歆绮,总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那姑娘看着人不坏。 借段家之力收拾董家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没必要。 她看向一旁专心剥橘子的段岸,没有说话。 他抬头塞了大半个进嘴里,毫无风度。对上叶听白看不出情绪的眼神,表情一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上的半个橘子递了出去,“你想吃?” 叶听白翻了个白眼,回过头不理他。 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做贼似的趁着没人关注,边接电话边溜出家门。 叶听白瞥了眼没吭声,心中暗道,应该不是去找游缙了吧。 这俩人一旦勾搭上,得有人倒大霉。 网上的事沸沸扬扬地热闹了一整天,季家在国内商界影响力大,董家近年来风头正盛,讨论都一时居高不下。 不少人都觉得这段“三角恋”是季瞻被家族施压,为了联姻而和女友分手后藕断丝连。许多网友深以为然,扒不出叶听白背景后更信了,跑到江盛集团的官博底下骂季瞻是渣男。 而叶听白从段家离开后,径自回家躺着。她决定要将花店关门歇业一段时间,顺带休假。 经过刚才段母这么一问,她忽然觉得思路打开,仔细一想,季瞻现在每天在公司上班,其实都是为她打工啊。 心情瞬间好到飞起,她刷到热门微博上江枫眠的律师函,点进去看了看。 江枫眠的微博发得不勤快,但关注还挺多,她一进入平城大学就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军训照在网络走红后,还替平城大学拍了招生宣传片。 还有八卦媒体号爆料过她父亲是国内餐饮大亨,男朋友也是家世不凡。 评论不少人惊讶她居然和叶听白认识,她挑了几个评论回复。 江枫眠:当然认识,我们是发小,也是超级好的朋友! 江枫眠:假的啦,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说比较好,但是小作文真的没一点真料诶 江枫眠:过两天回江城啦,到时候让她请吃饭哈哈 叶听白随意瞥了眼,点进微信正要找江枫眠说话,就发现他给自己推了个好友名片。 昵称是两个大字“季瞻”。 江枫眠:无语,你拒绝别人添加好友,他加不了你让钟声转达我帮忙。咱就是说,都是结婚的关系了,居然还没有微信好友? 江枫眠: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叶听白无奈点了添加,回道:咱就是说,咱也不知道他居然拥有微信号了?拜托他以前可是短信都不会看,也从来不回的人诶。 添加好友后她收到季瞻的消息。 季瞻:网上的事情我打算用官博发个澄清,你介意现在被大众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叶听白还在心底琢磨俩人到底是啥关系,反应过来后迅速回道:介意! 看起来是很介意了。 那头的季瞻不忒地托着下巴,拿起手机翻来覆去,最后无奈只得回个:好。 几分钟后叶听白就刷到了江盛集团官网发的公告。 文字不长,但简短有力。 叶听白扫了眼,估计是季瞻授意,整篇其实都在撇清和董歆绮的关系,翻译翻译也就是“季瞻不认识董歆绮是谁,从未见过面说过话,更别说联系方式”。 她啧了声,看了眼底下评论。 有网友说他骗人的,官博还一一怼了过去,语气很欠打。 “我都说不认识了,你非要逼着我承认我认识她?你很闲吗?” “我骗你干嘛?我快冤枉死了无语。” “炒作个屁,不合作啊不会再合作了。” 看到第三条叶听白才确信居然是季瞻自己在回复网友,她想也没想地拨了电话过去,对方秒接。 “喂。”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 “完蛋!你说不和董家合作会不会影响股票啊!” 季瞻听她这么说气死了,他好想挂电话,可是她又难得主动打电话。 他只好忍着气说:“放心,目前暂时没打算全部打包上市,别担心你的钱包,使劲花。” 叶听白轻哼:“那可不行,使劲花万一花完了呢?” 他得意地笑了声,说话间都带着笑意:“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其他家的人想走私下和解,你怎么说?” “当然不和解!”她翻了个身,壮壮叫了两声,透过电话传到季瞻耳朵,“我压根懒得见他们,对了记得让所有黑我的都给我道歉,我可不想戴着小三这顶帽子。” “好,你当然不是。”季瞻心情不错,温声道:“我也不是渣男。” 叶听白闻言大笑,乐不可支得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可以啊老古董,现在还学会上网了?” 她又说:“你是不是渣男这点存疑,但你现在可是我最粗的大腿,我得抱紧点。” 她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季瞻闻言反倒认真地说:“嗯,那你可得抱好点。” 叶听白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扬着下巴傲娇道:“离婚了我可是单身富婆!”放完狠话就挂了电话。 独留电话那头的季瞻气得牙痒痒。 重新刷新评论区,她看到一条被顶到最上面的评论。 “所以是通篇都在撇清和董小姐的关系,闭口不谈叶小姐咯:)” 博主本人的回复比这条评论的点赞还多。 江盛集团:以后慢慢谈。 评论全炸了。 提及叶听白的短短五个字留下太多可以联想的空间了,更别说和刚才的全文澄清相比。 明目张胆又暗戳戳的,居然有点好磕。 每往下滑看到什么磕到了,叶听白的眉头就皱得更深。 季瞻这心机小子,她不就在电话里呛了他一句吗,至于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感情他当时问自己介不介意的时候,他应该是很想公开的。 评论自然有追问的,但他留下这句话就不见了,连带着所有相关的微博热搜,全都消失了。 叶听白心定了,反正热点变化得快,过一段时间网友可能就不知道她是谁了。 这么一想还挺心酸的,她点开偶尔才会打开一次的音乐app,她的账号后跟了个后缀,显示的是“原创音乐人”。 粉丝数:1204。 好的,比上周上来涨了五个。 她点进动态,自言自语般发了条:结婚了,想写新歌了。 主页的上一条动态,还是两年前。 她高中时是艺术生,考进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学的是流行音乐演唱。那时纯粹是喜欢,顺带为了让叶父放心,才走的这条路。 高中毕业后,随着家里出事,叶父相继离世,她非但没有直接出国,反而将叶父留给她的信托全部拿去还债。 音乐学院学费高,叶听白那时候一穷二白又要面子,开学前差点交不上学费,还是段母瞒着她提前去学校打招呼时,才知道她当时的窘境。 上了大学后别人享受大学生活,对她来说却是成年了可以去酒吧驻唱赚钱。当时也受过几次欺负,但她这人特倔,又是身边朋友参股的酒吧,所以从来没让别人占着便宜。 忽然回忆起过去来不是她的风格,只是想到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有朋友挡在她身前。 屈腿抱坐,靠在床边看着窗外,她感动之余,又觉得这么多年来,失去了家庭和朋友的庇佑,自己好像一事无成。 记忆里那个张扬自信,无所畏惧的自己,她都快不认识了。 她迎着橙色晚霞暗自伤神时,没看到不接收通知消息的音乐app上,她刚发的那条动态多了个点赞。 留着原始头像,名叫用户827368的网友在她为数不多的动态中永远是第一个点赞的。 用户827368:今天结婚了,期待。 第9章 第9章 叶听白在家宅了两天,没被任何人打扰。 网上的事儿被其他新闻替代,造谣抹黑的人不仅微博道歉置顶,还赔了不少钱。她本来还想视金钱如粪土一回,但是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啦! 多到她能将花店装修成花果山:) 装修的事儿小黄在盯着,就连刚领证那天催着她让带季瞻回家吃饭的段母都歇停了。 只是在第三天,她接到了自称是季瞻助理的电话。 刚开始她也没信,对方不仅将自己的工牌拍照发来了,还提到希望她能到江盛集团来。 叶听白原本兴致缺缺,无奈对方提到季瞻目前状况很不好,她又不想在下属面前拂他面子,拒绝他提出接送后,自己坐车到了江盛集团的楼下。 地处cbd,但离闹市区隔着一条街,反倒静谧。 距离上次的活动才不过半个月,叶听白竟然觉得恍若隔世。 她刚跨进大门,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快步迎上来,她才想起这人就是上回跟在季瞻后面的助理。 “夫人您好,我是季总的助理林书哲,您叫我小林就行。” 叶听白被这句话吓得不行,迈出去的腿都“咻”地收了回来,站在原地板着脸看向林助理。 紧抿的唇动了动,她叹了口气说:“要不你还是叫我叶小姐或者叶女士,如何?” 夫人什么的 她暂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林助理从善如流,带着她从专用电梯上到最顶层。他口风很紧,只说自己是瞒着季瞻,全程没说其他的。 叶听白轻笑了声:“放心吧,不会扣你工资的。” 林助理的表情还有点一言难尽,她挑眉好奇道:“怎么,他平时还怎么折磨你们?” 林助理觉得,和老板的太太说这些,应该不算告状吧。 他大着胆子说:“季总在办公室旁边弄了个拳击袋,还时不时说要拉我们去练练。” 她听罢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人从不吃亏,以前喜欢用拳头说话,但到了公司里,这招可没法用。 林助理敲开了门,她跟在他身后,环视了一圈办公室,还是上回的样子。 最后视线落在最中央坐在老板椅上的人,男人脱下西装外套,穿着件纯白衬衫,领带松松垮垮系着,衬衫的扣子松了两个。 随性恣意又带着点儿野性难驯的味道。 叶听白直勾勾地看着他。 低头办公的男人没听到汇报的声音,拧着眉不满地抬头看过来,正巧对上叶听白那双明亮的双眸。 他怔愣住,过了会儿立马起身,惊讶声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欣喜,“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她往前走了两步,面色突变,那张脸上明显还挂着彩,一看就是打架时被人找准了就要往脸上揍。 叶听白心里一惊,季瞻武力值高到离谱,居然也有被按着打的时候吗。 “被阴了?” 她一问起这个,季瞻脸色难看地侧过脸不想让她看见。 叶听白转头就问林助理,语气带了点揶揄:“林助理,你觉得什么人能让你家季总吃了亏,还憋着的?” 林助理看看季瞻,又看看叶听白,心里暗自叫苦。明明前一天下班时还好好的,第二天上班,老板臭着脸还挂了彩,他都快吓死了。 偏偏谁都不给面子的人这次却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他可太好奇了。 叶听白也不为难他,只解释道:“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过来看看。” 季瞻才不信,他看向暗暗向他邀功的林助理,撇撇嘴没说话。 “他脸上的伤我看处理了,还有什么毛病?”叶听白问林助理。 林助理避开季瞻的死亡直视,怯怯道:“季总还发着烧呢。” 她蹙紧眉头,自顾自上前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背感受了一下。 温热细腻感从脸上传来,男人一怔,紧绷感让叶听白都不由多扫了他一眼。 “家庭医生叫了吗?” 林助理立马说:“之前叫过了,但是” 话音未落,季瞻不耐烦地摆摆手。 林助理立刻退出去,小心翼翼地关好门。 只剩两人安静呆站着,叶听白放下手,瞟了眼桌上的文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真够拼命的。” 季瞻看着她没说话。 温软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还有点乌青的脸颊,他定定地看着她,轻皱了皱眉头,表情淡淡地说:“会痛。” “你还知道痛?” 他扭头别过脸,不让她看脸上的伤,眉目沉沉,心里藏着事儿。 叶听白看到他的表情,自己也觉得没劲,重重一脚踩在他的鞋面上,蛮横道:“爱说不说!走了。” 身侧忽然横来一只手臂,男人的大手贴上她手腕,轻轻握住,“别走啊。” 嘟囔声传来,“蒙面大汉揍的。” “大概是看我作恶多端,替天行道来了。” 他语气中虽然有气,但意外地没有不服。 叶听白心中有了答案,转过头仔细瞧了一圈他的脸,冷不丁道:“你什么时候也会替那两个混蛋打掩护了?” 季瞻心里嘀咕,既然被他猜到了,这应该不算他告状吧? 她忽然戳了戳他脸上的淤青,冷笑了声,“你也别装,你自己的助理来找我,你会不知道?” 真以为她眼瞎没看见两人最后在那儿挤眉弄眼的。 季瞻唇线紧绷,到底还是没有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有点跌份儿。 从医药箱中找出耳温枪,她靠近后顺带瞄了眼他敞开的领口,别开眼轻飘飘说了句:“扣子扣上。” 凑近在他耳边“滴”了一声。 “真行,还烧着呢,怎么没把你烧傻啊。”叶听白看着正显示的386c,眉头紧皱。 找出退烧药,随手扔到桌上,“吃了。” 她没再管他,坐在沙发上捏着手机。 游缙和段岸电话打不进,微信消息也不回,她不由冷哼,这俩人净会给自己找事。 斜睨了眼季瞻,她问道:“你还手了没?” 他表情冷淡,语气不满:“干嘛,担心我把他们俩揍傻了?” “啧。”她老神在在坐着,语气微妙:“男人这么会阴阳怪气,可不讨人喜欢。” 季瞻: 他心里憋着事儿,听她这么说,干脆垂眸看手机不吭声。 叶听白放下手机,见他还忙着,起身走到他身边,“很忙吗?” “不是你药怎么还没吃?” 搭在文件上的手指微动,他垂着眸过了会儿才看向她,“不想吃。” “”深吸一口气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叶听白语塞,“你几岁啊?” “大少爷,不会吧,吃药还得人哄着你还是喂你?” 他转了转脖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那你陪我。” 暗沉的眸子带着难言的晦涩,季瞻直勾勾地盯着她。 两人视线短暂交织,叶听白眨了眨眼不着痕迹避开,看了眼时间,“待到你下班。” 季瞻:“顺便送我回家。” “别得寸进尺。”叶听白瞪着她,把感冒药甩到他面前,“吃。” 叶听白说到做到,他乖乖吃了药,她也在办公室坐着玩手机玩到下班。 本来还以为工作狂肯定会加班,没想到不用她催,一到整点他比谁都心急,穿好外套拿着钥匙就往外走。 她老老实实跟上,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真被人塞到了主驾驶,顿时只有无语了。 还真是送他回家啊。 江城下班晚高峰车流多,橙色晚霞迎着下班的路,叶听白扫了眼副驾驶上的人,不满蹙眉,“不是,坐我开的车就让你这么紧张吗?” 他虽然姿态放松,但叶听白对他的各种小习惯一清二楚,一眼就看出他在紧张。 就至于吗! “咳。”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没有。” 叶听白:“你到底住哪里?导航也不开,非要自己指路?” 他支吾着不肯说。 直到车辆在他的指示下逐渐和车流分开,叶听白才察觉这条路居然和去段岸家一模一样,试探性地问道:“你住到段家附近了?” 季瞻没应声,只一味地让她继续往既定方向开。 叶听白掌心渐渐出了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不稳,越靠近别墅区,她心中的不安和紧张便被无限放大。 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她确信自己闭着眼睛也能找出来。 车子缓缓向前,驶进别墅区,往她最熟悉的方位前行。 前面不远处的院子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平常到仿佛正在等候回家的主人。 她听到季瞻说了声“左转”。 “啊?”她猛地踩下油门,诧异地回头看他,表情呆愣。 季瞻凑近了些,直视她的双眸,“左转,开进去。” 她机械地点头。 黑色雕花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中央沉寂已久的喷泉忽然亮灯,仿佛重新恢复生机般,黄色灯光下照耀的水珠落在每一层点缀的鲜花上。 院子里的花朵和沿途的灯,齐齐点亮。 只为迎接它久别的主人。 “开回家吧。” 男人低缓的嗓音响起,在宁静的傍晚,仿佛撞上她心间。 叶听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更在他眼里看见了表情滑稽的自己。 他轻笑一声,面部表情柔和得不像话,气声温柔又动人。 “欢迎回家。” “清水湾8号,这里永远属于你。” 第10章 第10章 叶听白坐在车内表情茫然。 季瞻只得挂好档,下车后走到主驾驶座边,替她开门。 “来吧。” 车外的灯光蓦然随着车门打开落在她身上,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里情绪瞬息万变,最后只有复杂。 动作迟缓地下了车,她四处张望,一时间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为什么?” 暖色灯光打在她脸上,那种少见的脆弱看得季瞻心头一窒。 “什么为什么?公主回家,还需要理由?” 他不认为现在是袒露一切的时机,只能含糊其词。 还没缓过神来的女孩忽地失笑,眼睛弯弯的,唇角翘翘得很好看。 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平静,深深地看着他,“谢谢你。” “我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天。” 她不等季瞻回答,兀自笑道:“不过我才不是公主呢,太油腻了以后别说这种话,不适合你。” 她向前走了两步,看向四层喷泉,上面摆满了粉白相间的玫瑰和芍药,和白色喷泉很配。 “挺漂亮的。”她躬身贴近了点儿花,随手将长发挽在耳后。 季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侧脸,她察觉到这股若有实质的视线,抬头看来,灵动的眼眸和他对上时,季瞻心头猛烈地撞来两声有力的撞击声。 她迈步过来,微风吹起长发,几步之遥,季瞻却觉得长到呼吸都变得绵长,她向他走来,也落在了他心上。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注意到院内日常维护做得不错,显然是平日里有人费心打理。 更别说那一片的玫瑰,养得太好了。 季瞻没吭声,时候未到,也不愿意骗她。 “又不能说是吧?”叶听白略一挑眉,轻笑着说:“算了,不问啦。” 挺拔的背影偏头看向大门紧闭的别墅,视线随意逡巡,脸上没了笑。 季瞻:“进去看看?” 她摇摇头:“不用了,回去吧。” 季瞻又提了一句,没想到她摇了摇头,语气更坚定了。 “我想回去了。”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听白,一把将她纤细手腕握在掌心,带着她一步步走向别墅大门。 “怕什么?有我在。” 高大的男人带领她穿过喷泉和主干道,一路迈上台阶走到门前。 他将她拉至身前,握住她的手放在门把上,覆着微微用力。 “咔嗒。” 和过去别无二致的景象映入眼帘,叶听白强忍着眼泪才没让眼泪落下。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依然是。” 季瞻看着面前的纤细身影,手垂在身边握紧了拳。 想抱她。 伸出的手虚垂在她身侧,定了好一会儿,五指舒张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说得不够明白吗?” “明天去办过户手续和公证,这里以后是你一个人的。” “谁都没法改变。” 毛茸茸的脑袋一惊,猛地回过头来,眼角红红的还带着水痕,那张脸吓得大惊失色。 “什么?不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瞻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不说第二遍。” 叶听白震惊,“你知道这房子现在多少钱吧?” 九位数啊! 没忍住凑近了些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看着她刚哭过的小兔子模样,季瞻心里软得不像话。 “叶女士,这是新婚礼物。” “你必须收下。” 神他爹的新婚礼物… 叶听白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开心是真的,不知所措也是真的。 她欲言又止,季瞻率先打断,“好了,带我逛逛。” 买下这房子的四年间,他一次都没来过。 叶听白以为他是从别的买家手中买来的,带着他在室内转悠。 走到三楼她原来住的房间时,见里面除了没有家具外,丝毫没有使用痕迹,她惊讶道:“诶,这里没有人住过吗?” 一切居然和她四年前搬走时一模一样。 她笑着指着门外墙上几不可见的细线,有些哭笑不得地对季瞻说:“快看,那是我小时候记录身高用的。” “我爸爸说这样长大后看更有意义。”她拉着他蹲下,指着墙上写下的时间节点,兴致高昂道:“咦,那是我六岁量的,小时候好小个哦。” 季瞻没有出声打断,认真听着。 三楼原本就独属于她一人,她带着季瞻随意逛着,仿佛带着他走进她的过去。 推开衣帽间的门,她笑说:“从卧室到更衣室还有个隐形门,我以前老是忘记,经常走着走着撞到头。” 语毕她的视线往更衣室内一掠,并不是她最后记忆中的空无一物。 衣帽间不仅重新装修过,里面还摆满了衣服首饰。 叶听白瞪大了眼睛,看着季瞻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你准备的?” 见他点头,叶听白揉着太阳穴无奈道:“这得多少钱啊!” 衣柜内的东西全是一线大牌,还有她以前很爱收集的古着,有些款式她瞄两眼就知道不仅贵,还非常难找。 季瞻突然出声:“中间有个格子,拉开。” 她一拉开,眼睛差点没被闪瞎。 救命! 叶听白受不了了,猛一闭眼大喊了声:“季瞻你这个败家子!” 她看着满柜子的钻石,指着其中一颗最大的净度看起来最高的,忍无可忍,“这是几卡?戴出去真的不会被抢劫吗?” 季瞻走到她身后,故作淡定地瞥了一眼,“哦,那是104克拉。” 居然是她的生日… 她表情奇怪地扫了他一眼,看他面色平静一时拿不准他是不是故意的。 过了四年艰苦朴素生活的叶听白还不太适应这种纸醉金迷的快乐。 她疑惑问道:“这种东西买个1克拉的就差不多了吧…” 季瞻怒了:“你看不起我?” “不是我是完全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就是这得多少钱啊。” 他轻哼了声,不甚在意地说:“还有个更大的在路上。” 叶听白不想和他纠缠这个,想到他今天又是送房子又是送钻石,下意识警觉道:“你送这么多好东西,应该不会是想追我吧?” 季瞻神情冷淡,也不明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哦,就是你已经超越了我遇到过最壕的了,你现在是壕无人性。” 她语气调侃,没想到他关注点却歪了,“以前追你的人很多?” “大哥。”叶听白双手环胸,“咱就是说,我高中的时候平均每天都有好几个人表白诶,献殷勤的不要太多好不好。” “哦对了,以前每次去台球室找你,回来都能收到好多你们学校的好友请求,烦都烦死了。” 她语气嘚瑟,没留意季瞻越来越黑的脸。 “挺得意的?”低哑的嗓音有些暗沉。 “也还行吧。”笑容愈发灿烂,她眯着眼笑得像个小狐狸,“姐的魅力,不用通过男人来证明。” 她看着季瞻一脸“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笑得横七竖八。 两人从三楼走下,叶听白没打算去二楼看看,径直下楼。 季瞻忽然停住脚步:“怎么样,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叶听白挑眉,“这里毕竟以前是我家诶。” “现在也是。”季瞻站在台阶上,弯腰看她,暗沉的双眸紧盯着她。 “搬过来住吧,好不好?” 他会这么说,在叶听白预料之中。 她移开目光,落在他肩上,“下午就想问你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心情很差。” 季瞻下意识想隐去段母的事,避重就轻地说:“公司里的事,董事会的老头有点烦。” “看来上次董家的事,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那你还在微博上说不合作了,是赌气吗?” “不是。”季瞻一开口就知道又被她带偏了,“我能解决。” “搬过来吧。店里现在不用你管,你正好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这里离花店也不算远,以后上班我带着你。” “我才不要!”叶听白皱眉打断,嘀咕着:“你们上班出门好早,我才不要那么早起床。” 季瞻听她的意思似是真的有考虑,心下大喜,“壮壮还能在花园跑,离你干妈家也近,你在家要有什么事也有人能帮忙。”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叶听白紧咬着牙关,已然被打动了。 但她还是嘴硬,别扭道:“那壮壮要是把花园里的花弄坏了怎么办。” 季瞻释然一笑,“我来教育它。” “到时候家法伺候,饶不了它。” 叶听白嗤笑:“那你要是惹我生气了怎么办?是你走还是我走?” 他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有那一天的,放心。” “我道歉贼快。” 软磨硬泡直到叶听白终于点头,季瞻压下唇角使劲上扬的弧度,抿了抿唇不动声色。 前两天他在和段母见面时,对方说了句让他耿耿于怀的话。 她说:小白是个害怕受伤的孩子,过去在你身上花光了所有勇气,如今又怎么可能对你毫无保留呢? 过去的事情,无论是否出自他本意,到底还是让她伤心了。 季瞻无意辩解。 此时此刻,看着花园里开心得像小蝴蝶似的背影,他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会让她拥有的,不止快乐。 第11章 第11章 从1米8大床上坐起,叶听白起身拉开厚重窗帘让阳光洒进。 窗外一眼就能看到花园,除了原先就有的玫瑰,她还发挥了下职业素养,种了其他好看的花。 这几天吃吃睡睡的贵妇生活,舒服到让她有点不适应。 她一眼看到黄色的屁股使劲往前拱,突然被卡住头的壮壮使劲往前蹬着腿。她披上开衫,拖拉着拖鞋从楼梯小跑下去。 真丝睡裙长及脚踝,贴着她纤细曼妙的身形更显妖娆。 长卷发自然垂下,慵懒随意。 过完户的那天季瞻就急着出差去了,除了留下一个阿姨,房子内空缺的软装基本都是叶听白一手包办。 除了前两天他安排人送来的钢琴和小提琴。 都是她最熟悉的牌子和型号。 原先一楼的琴房就是为她设计,这下正好,一齐放进原先的琴房中,她这两天一有灵感就会在里面埋头写歌。 阿姨训练有素,想来也是他叮嘱过,不会贸然打扰她。 原先住的那儿也已经退租,手握季瞻给的信用卡,她花钱毫无负担。 连她自己都诧异,一边逐渐深陷这种金钱攻势,一边又挣扎着怀疑自己。 在她看来,他们俩基本等同于假结婚,虽然嘴上一直说着共享财富,但也仅限于口头打趣。 不过壮壮这小笨狗,好几天了还没熟悉新家,整日在花园撒欢,老是跑着跑着把自己绕进去了。 叶听白穿上开衫,裹紧后拢着衣服双手环胸,缩着脖子一路小跑。 “壮壮。” 小笨狗被人拎了出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陌生的高大男人。 听到她急匆匆的声音,季瞻回头一看,长发和长裙被风往后吹去,叶听白纤细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吹走。 叶听白也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全套西装,领带不羁地扯开,松散挂在脖间。捏着壮壮的脖子,蹲在地上和它大眼瞪小眼。 “你回来了?”她将头发拢到脑后,走近几步,有些不自在的双手环胸掩饰尴尬。 “嗯。” 季瞻看她面色红润,估摸着这段时间心情不错。 天还有些凉,他将壮壮放到她的脚边,起身将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 “回去吧,小心着凉。” 余光瞥见她脚上还穿着毛茸茸的室内拖鞋,身上这身一看就是睡衣,季瞻扫了眼傻乎乎跟在他身后的壮壮,“看到它脖子卡住就跑下来了?” 壮壮有些不满,低低“汪”了声。 前两天没人在家,叶听白穿着睡衣走来走去也习惯了,如今他一回来,她又得事事注意。 她没应,只是问:“一大早回来,吃早餐了吗?” “还没。”季瞻脸色沉静,仔细环视室内一圈。 上回病还没好全,他就匆忙离开江城,连着飞了好几个城市。眼下青色明显,面色也不大好。 叶听白见他透着几分倦意,便说:“吃个早饭上去睡会儿。” 季瞻点点头,偏过脸看她:“我睡哪里?” 猛地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叶听白逃似的躲开,一刻不停地小跑着上楼,“等下让阿姨带你过去。” 季瞻无奈,抬腿在餐厅坐下。阿姨将早餐端上桌,他则时不时低声问几句叶听白的境况。 得知她能吃能睡,还有力气在后院摆弄花草,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叶听白迟迟没下来,季瞻便也不着急地等着 阿姨是从季家调过来的老人,话不多口风紧,但季家家风传统,尤其是季瞻父亲极讲规矩,吃饭时仍是老派传统,她便照管理在一旁候着布菜。 刚想给季瞻舀汤,被他抬手挥退。 面色冷峻的男人看不出喜怒,淡声道:“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一切照她的喜好来。下去吧,我等她一起吃饭。” 阿姨不敢多话,点点头悄声退下。她顺手把壮壮的伙食也解决了,走出餐厅时,回首看了眼背对着她的男人。 在季家时,面对这个寡言少语但脾气古怪的大少爷,佣人们向来是能避则比。只是他虽然脾气不好,却只在季先生面前,平时待人虽然不亲切,但也是冷淡有礼的。 什么时候居然会等人吃饭了。 想起四年前闹到以命相搏的那件事儿,她有些唏嘘,没再逗留。 叶听白换了身休闲舒适的衣服,蹦跶着下楼后没想到季瞻还坐在餐桌前。 “还在吃呢?”她边说边走,到跟前了才发现,桌上早餐原封未动,季瞻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睡着了。 下意识噤声,她刚放缓脚步,季瞻已经睁开眼,锐利的视线冷不丁落在她脸上,视线清醒冷静到不像是刚睡醒的。 过了两秒,他眨眨眼回过神,眸光柔和。 “下来吃饭?” 低沉的嗓音带着哑意,透着些微干涩。 “怎么不先吃?还坐着睡着了?”叶听白神情诧异,摸了摸粥碗,感觉还是温的,推到他面前催促道,“快喝。” 季瞻眯着眼抬着下巴示意她也坐下,耷拉着眼皮神色倦怠。 冷硬外表在叶听白面前悉数卸下,这才有了几分人气儿。 她只得坐下,随意用了两口早餐,领着他往二楼房间走去。 原先的欧式装修被她用现代简约的法式家具中和了雍容华贵的气质,更符合他们年轻人的审美。 二楼原先就是几个客房和叶父的房间。叶听白没把叶父原先住的房间安排给他,怕他觉得别扭,特意挑了间最大的。 房间本身是套房式,叶听白挑选家具时特意选了更贴合他冷硬气质的。只是衣柜却始终空着,给他挑穿着总觉得太亲近了些,她索性空置。 叶听白在门口停下,“里面打扫过了,四件套也都是干净的,去睡觉吧。” 他表情怏怏不乐地,进门前扫了眼咬着他西裤一脚的壮壮,“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轻踢壮壮的屁股,笑道:“别乱咬,咬坏一条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壮壮不理,头顶着季瞻,像是黏上他了。 “江枫眠和钟声回江城了,我之前说请他们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吗?一起来。” 季瞻点头:“好,时间上你来安排,我都可以。” “那行,那你先休息吧,等你睡醒再说。”她弯腰有些艰难地将壮壮抱起,随口问道:“出差顺利吗?” “我听说你们公司内部最近状况不太好,以后还会经常不在家吗?” 她玩着壮壮的爪子,举在身前摆弄,听起来好像还有点期待。 季瞻差点被气笑,他倒是没想到她会关注这些,也没藏着掖着,“几个股东的事解决了,下次的股东大会彻底洗牌。”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以后和董家的闲话不会再传出,如果再有,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哎哟。”她打趣道:“这是要我借你的势啊?” “不。”他忽然正色道:“是你自己的势。” “下次的股东大会你自己选择要不要出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叶听白神情一愣,出席股东大会就意味着他拥有的江盛集团股份中有她的一半。 是真正整整的,和他共享他所有的财富。 打了个哈欠,季瞻垂眸进屋。 叶听白今日花了点时间敲定花店的装修细节,这几日除了时不时刷刷社交软件看一些花艺作品外,剩下的时间都泡在琴房。 设想的录音室只完成了个大概,她抱着吉他埋头写歌,今天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满脑子浮现的都是季瞻刚才说的话。 股份也好,花不完的银行卡余额也好,都是意料之外。 她不是放着钱不用的傻子,但是花之前,也会掂量掂量还不还得起。 不仅季瞻,就连段岸,她也生怕欠多了情。 她狼狈过,比过去更懂得珍惜。 原定的计划被频繁走神打断,她干脆走出琴房找点事干。修剪完花园内的杂草,她抓起在泥地里打滚的壮壮,拎着一边的水管,不顾它的挣扎就要给它洗澡。 壮壮顶着半湿不湿的毛发满院子跑,叶听白追又追不上,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干脆站在原地看着它撒欢,一抬头就看到窗户边倚着的人影。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看上去比平时清瘦,年纪也更显小。 叶听白忽然想到,他也就比她大上一岁,今年也才23。都是平时板着脸太严肃,看着很有距离感。 “吵到你了吗?”她走到他的窗下,仰着头,手挡在睫毛上遮住阳光。 “没。”季瞻眸中蕴含着浅笑,“给它洗澡?我来帮忙吧。” “赶紧下来,越长越皮,我都管不动它了。”她抱怨了几句。 他很快下了楼,壮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开始就黏他,见着他亲热地围着绕圈圈,连按着它洗澡都不抗拒。 叶听白心里不平衡了,捏捏它的耳朵,嘟囔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子,这么多年狗粮给你白吃了是吧?吃了两天别人家的高级狗粮,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她故意指桑骂槐,季瞻听得明白,挑眉笑得痞气:“别人家是谁家?” 白了他一眼,她嗤笑着骂了声:“狼狈为奸。” 转身去拿毛巾。 季瞻见壮壮兴奋地甩着毛,还没退开半步,身上被溅了一身。 他闭着眼握紧拳头,心里狠狠骂了声,没忍住咬牙切齿道:“叶壮壮,你再这样我和你妈很快就要有别的狗了。” 第12章 第12章 叶听白和季瞻在晚餐前赶到一处闹市中的静谧小院。 店门看着古朴低调,参照的是仿古设计,大门上方牌匾上写着“梅园”两个大字,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私密性极高的私人会所,全都是以词牌名命名的独立包间,装修风格也不相同,各有景致。且全都是预约制,席位有限,受江城各路名流青睐。 叶听白他们却是中午才决定晚上来这儿吃,但预留的包厢却是最好的。 无外乎,只因为她的发小兼闺蜜是梅园老板的独生女。 两人轻车熟路地往最深处的包厢去,一路景色变化,让叶听白忽地想起高二那年暑假,第一次见到季瞻的时候。 梅园向来走的是低调矜贵的路线,但那时却是唯一一次,将一场私人拍卖会放到了梅园。 17岁的叶听白逃了艺考的暑假辅导,天天溜出来和游缙疯玩,两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 况且那时游缙的妈妈也快到生日,他得了命令,打算在拍卖会上将游夫人最爱的画家解遇的一幅油画拍回家。 叶听白对油画不太了解,但也听过解遇的大名。时下最炙手可热的女画家,近两年她的画在各大拍卖行争相拍出高价。 最近一次看到她的消息,还是在八卦小报上。她嫁入豪门后长期生活在北美,近年来更是被传身患恶疾。 她迟到了一会儿,梅园早已因拍卖会包场而谢绝接客,好在她刷脸就能进门,偏偏有人比她还嚣张,骑着摩托呼啸而来。 她被吵得耳朵疼,皱着眉回头一望,只看见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简单的潮牌t,随手将头盔和车钥匙扔给门口的服务生,长腿一迈,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进了门。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看着男人英挺冷淡的侧脸被惊艳到了。 他和段岸游缙都不同,段岸是那种斯斯文文的禁欲系,游缙是元气暴躁的少年气,这人比他们都冷,也更阴沉。 瞬间察觉到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叶听白没多想,自顾自去了包间。 只是5分钟之后她就被这人强硬蛮横的作风震惊。 他和游缙竞拍的是同一幅画,只身而来的人气质还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只是目空一切的态度,让叶听白不由侧目。 尤其是他一张口,直接将货币单位从人民币变成了美金。 全场哗然。 叶听白瞪大了眼,看看举着牌的男人,又回头看看震惊的包厢,游缙脸色差到了极点。 在场众人多少都知道包厢内坐着的是谁,有意卖游缙面子,但横行江城十几年,他这回是碰上了硬茬。 她忽然来了兴趣,看着拍卖册上的画,再看看底下男人势在必得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开始好奇。 到底是为什么,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喜欢一幅温暖治愈的风景油画。 气红了眼的游缙自然不服,奈何那人跟疯了似的加价,他有心无力,只能放弃。 但叶听白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去找别人茬。 她在偌大的梅园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被打趴了的游缙。 时常围在他身边的男生个个歇菜,只有一个人神色冷淡地站着。 叶听白吓了一跳,脚步匆匆地上前,就见高大男人一手拎着一个男生的衣领,生生将人举起。 神色冷峻轻蔑,低沉的声音带着极重的戾气:“你再说一遍?” 她脚步一顿,看着那张脸逐渐涨红,表情赫然,“喂你干什么?” 男人斜眼冷睨,单眼皮懒洋洋地耷拉着,遮不住骇人的怒意。他快速瞥了一眼来人,随意一甩将手上的人往地上丢,“装死?刚才不是很刁吗?有种再骂一次啊。” 彻底无视了叶听白。 她一惊,想也没想地上前挡在那人身前,面色微沉,“他会死的。” “让开。”男人薄薄的单眼皮略抬,扫了眼面前相貌精致娇艳的女孩,没什么情绪地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人。 “小白。”游缙捂着肚子从地上坐起来,很是狼狈,“你走开,离他远点。” 她看游缙捂着肚子,眉心紧紧揪起,抬眼神色坚毅,“如果他们说了什么惹到你的话,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对不起。” 男人挑起眉眼神玩味,目光落在她脸上。 “但你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也该收手了吧?” 她含笑的脸上带了几分锐意。 男人不屑轻嗤,唇角微翘,直视叶听白,“如果我说不呢?” 磁性微沉的声音质感极佳,叶听白略一走神,定定地看着他的眸子中带上几分张扬。 少女清脆的声音如玉石,清凌凌的很好听,但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好听。 “那你今天,恐怕没那么容易走出梅园。” 听她这么说,他忽然极轻地低笑了一声。 还没等叶听白反应过来,他垂眸扫了眼地上一圈人,挑唇讥讽道:“一群怂货。” 抬腿越过叶听白离开的一瞬间,他不着痕迹地斜眼看着她,眸中闪过一缕毫不掩饰的兴味。 低头打电话的叶听白没有注意到这一眼。 被前面传来的推门声一惊,叶听白猛地回过神来,看向站在她面前推开门的季瞻。 他回头看着一路走神的人,眼下又跟受了惊似的,望过来的眼神还带了丝复杂,眉头一皱,“怎么?不舒服?” “没有。”叶听白垂眸掩饰好神情,揉了揉太阳穴,“刚才走神了,有点饿。” 这时室内传来女声,“你俩在门口干嘛?准备端盘子啊?” 叶听白走进古色古香的宝箱,看着餐桌座位边上,一窗之隔就是小桥流水的景色,夕阳还没完全落下,橙黄色晚霞即将没入地平线。 她随口接了句:“准备看看都点了哪些菜,不贵可不买账啊。” “哇。”江枫眠笑道:“这么豪横吗富婆姐姐。” “今天带够钱没啊,别押着你俩留在我这儿洗盘子。这刚新婚的,多不好啊。” 叶听白轻啧,嗤笑道:“看不起谁呢?可以看不起我,不能看不起季总,今晚他买单。” 江枫眠招手让叶听白坐在她对面,笑道:“这就护上了?” 叶听白一听瞪了她一眼,“仗着你老公在就使劲雷区蹦迪是吧?” 两位男士权当没听到,江枫眠瞥了眼季瞻,抬手遮在嘴边,做了个只有叶听白看得见的嘴型。 你老公也在啊。 果然被她气急败坏地怒瞪。 江枫眠不敢再撩拨她,传了菜后随口问道:“段岸怎么又去美国找游缙了?他犯什么错误了这时候跑出去。” 她猜定然是和叶听白有关,不然按照段岸的脾气,知道小白结婚肯定闹得天翻地覆,哪能像现在,安静的仿佛微信里查无此人。 叶听白轻嗤,没说实话,只含糊道:“游缙前段时间偷跑回国,和段岸他们俩找季瞻麻烦了。” “怕我知道,肯定是我们俩一起瞒。” 江枫眠了然地点点头,看了眼季瞻完好无损的脸,猜测如果是他们俩,必然是找准了叶听白最喜欢的地方下手。 但现在看季瞻这张脸帅的不像是被打坏了的啊。 她低声清了清嗓子,手立着捂在嘴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挨打了? 叶听白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唇线紧紧抿着生怕破功笑了出来。 顾左右而言他道:“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俩。” 两人心知肚明地不再聊这个话题,叶听白突然想到便问起:“你们俩婚宴定时间了没?” 江枫眠:“要到明年开年了,我们还是决定找个暖和的海岛,可惜你不能当我伴娘了。” 按江城的习俗,伴娘得是未婚的女孩子,叶听白和江枫眠自己不在乎这些虚的,但是她自己不愿意当伴娘,早早便拒绝了。 江枫眠也没觉得有什么,自然尊重她的想法。 “对了,你这几天无聊就陪我出去试礼服呗,反正店里还歇着,出来玩嘛。” 叶听白当即点头,没看到身边季瞻瞄了眼畅聊着的二人。 她看起来神情自然,即使是在帮别人挑选婚宴的礼服,面上也没有一点羡慕。 像是忘了自己也才刚领证。 季瞻难得有些惆怅,暗自期盼着她心里也是羡慕的,一面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皱着眉回头看他,拖着嗓子慢悠悠撒娇,娇气又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想要。” 钟声对这个发小算不上了如指掌,但也深谙他的性格,瞧见他的神情便懂了,他压着嗓音有些得意。 “羡慕了?” 贱兮兮的。 这人不知有意无意地,举手投足间,总是若有似无地秀出自己右手的对戒。 季瞻抬眸冷眼扫他,扯了扯嘴角,“滚。” 羡慕个屁,他早就买了,就是送不出去罢了。 钟声和江枫眠两人是校园恋情一路走到现在,两人都是圈子干净,不爱出来玩的,平日里交际的圈子来来回回就那几个人。 叶听白和季瞻相识时,差不多也是江枫眠和钟声产生交集的时候。 说不羡慕他们俩大学四年朝夕相处,那是嘴硬。 季瞻只得安慰自己,殊途同归,手段卑劣点又如何。 第一眼看上的人,自然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第13章 第13章 叶听白和江枫眠聊着他们婚礼的事情,钟声偶尔插两句话,并不多言,只帮着给江枫眠夹菜,偶尔被问到时,也不是一味敷衍,反而是深思后再回答。 虽然答案总是顺着江枫眠。 季瞻察觉到这一点,抬眸看见被赞同后笑得很开心的江枫眠,扫了眼钟声,若有所思。 他基本不参与两个女生的聊天,偶尔出声也是应付钟声,两人之间说得不多,大多都涉及生意。 两人都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又早早接触公司,平时商业往来也不少。 钟声忽然压低了声音:“可以啊你,出个差虚晃一枪把几个股东都给弄下台了?” 他挑眉,没想着避开叶听白,因此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时机到了而已。” “请君入瓮?”钟声漫不经心地扬着眉,“刚回国就这么干,万一出了意外,你可是得被踢回美国。” 季瞻轻嗤:“处处受人挟制,这口气你咽得下?” “不过以后做事方便,老头想给我使绊子,也只能安排其他人。” 他从没提过回国的原因,所有人只以为是回国历练,毕竟江盛集团现在大部分业务都在海外。 他从来不提,钟声也只听到点他和家里人斗法的事情,知道这是他死穴,也从不多提。 瞄了眼叶听白,钟声看看季瞻,心想要是两人结婚的事被季家那位知道,只怕是片刻不停就得赶回国。 到底是最重规矩的季家。 江枫眠听他们提起董家,顺带着也想到上回叶听白被黑的事。 季瞻顶着江盛集团官方微博的名头在微信说的那句“永不合作”不是开玩笑的,最近一段时间董家自顾不暇,江盛不仅接连停掉好几个合作项目,公司内部其他股东也颇有微词,股票一再跳水。 她对季瞻一贯的不满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发小,但她看季瞻总有股看女婿的感觉。 以前叶听白身边不乏能将她宠上天的,她偏偏只看得见对她爱答不理的季瞻。 这渣男跑了就算了,忽然回来后还敢厚着脸皮和叶听白结婚。 虽然这事儿是叶听白提的,但以季瞻的心机,定然是有预谋的。 不过这回董家的事儿他确实果断。 江枫眠挑眉戏谑道:“董家一出事,季总就在暗中大量收购了他们的股票,想来也是预料之中?” 季瞻:“能被你们知道,也不算暗中了。” 江枫眠一噎,叹道:“苦了我们小白,有些人名利双收,她还得背着这么个黑锅。” 叶听白瞪了她一眼,见她耸耸肩毫不畏惧的模样,也是无奈。 江枫眠也不是瞎说,如果不是知道这件事真是董家策划,她恐怕要阴谋论了。季瞻一石好几鸟,既收拾了股东,还能趁机在董家安插自己的人,顺带在网络上立了个痴情人设。 不过她这人就是护短,见不得叶听白受一点委屈。 事情也是因为季瞻才起,他被说两句怎么了? 空气一滞,钟声清了清嗓子,放在桌子下的手悄悄伸过去挠了挠她的手掌心。 叶听白也尴尬得不行,瞥见季瞻脸黑黑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和江枫眠关系非凡,这一番话也确实是替她说,她当然是站在好朋友这边的! 一时间包厢的气氛好像成了他们三个对付季瞻一个似的。 钟声也知道这种时候让季瞻说点什么太为难他了,虽然他站在自己老婆这边,但发小也得护着。 更何况这几年季瞻是怎么过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咳。”钟声清了清嗓子,“江盛法务团队不是告了挺多吗,上回要真要你一个个处理,网上的流言一时半会儿哪儿会消失。” 江枫眠闻言瞪了他一眼,嘟囔了句:“你又不是女孩子,这种事情沾上一点一辈子都很难甩掉得诶。” 叶听白见她态度软化,立马夹了个螃蟹放到她碗里,“你吃这个。” 转头又给边上长久沉默着的季瞻夹了个乳鸽,“吃。” “晚上回家没人做饭,你多吃点到时候别喊饿。” 她纯属没话找话,想着赶紧转移话题。 江枫眠:“好久没去你家玩过了,改天去你家找你玩。” 叶听白点点头,又问:“你们回江城待多久?要是久的话到时候跟我去店里玩。” “好啊,你是不是要准备参加插花比赛了,到时候店里没问题吗?” 她歪着头思忖片刻,“我大概有个初步构想,可能会转变一下店铺定位。” 看江枫眠挺感兴趣,她便继续说:“之前接的公司活动这种就不打算接了,那个虽然来钱快,但是太累了。” 季瞻侧耳认真听着。 “店继续开着,我除了插花课外,只做少量预约的订单。” “其他时间就做点我自己的事情吧。”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对江枫眠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意会。 这意思是除了准备花艺比赛外,还要抽时间搞一下她的音乐事业。 江枫眠嬉笑道:“可以啊叶姐,财富自由了就是不一样。” 叶听白淡声道:“比不上你哈,少奶奶。” 两人互呛打嘴仗也是不遑多让,吃完饭谁也没客气地把账单挂在了季瞻名下。 江枫眠和钟声在梅园还有事儿要处理,叶听白和季瞻二人打发了服务生,慢悠悠往外走。 夜晚的梅园清幽静谧,月色两人一路无话,直到绕过走廊,叶听白远远看见了一间包厢,门前挂着木牌,上面写的是“好事近”。 她神情略一恍惚,收回视线垂眸按着原路线继续往外走。 肩宽腿长的男人今天没穿西装,一身黑的简约穿搭看着就是个冷酷帅气的男大学生。她走得不快,才发现他也一直配合她的步伐,与她并肩。 “刚才来的时候,一路上想什么呢?”季瞻声音虽然低沉,但秋夜傍晚,透着股沉静的温柔。 她抿着唇撒了个谎,“没,就想到第一次吵架。” 过了会儿又改口,“哦不,我单方面生气应该不算吵架。” 试问谁能成功地和一个闷葫芦吵架呢? 没想到她居然在想这些,季瞻偏过头神情微讶,呆了半晌无奈失笑。 “抱歉。” 叶听白惊诧道:“道什么歉?” 脚步迟缓,他目光虚虚地落在前方,闷闷地开口,“有些事情” “没事,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他说话含糊,她不想探究,就当没听见。 只是刚才随口一提,脑海里倒真回想起第一次跟他生气时的情形。 她苦追了他三个月,17岁的生日宴还特地偷溜到他们学校,将请柬送到他面前。 他不仅没来,连请柬都没拆开看。 叶听白那时候快委屈死了,她不是会强迫别人,一厢情愿的傻子,如果不是察觉出他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她也不会越来越上头。 生日宴他没来,她气得散场后坐在宴会厅里不肯走,抱着精心挑选的礼服裙埋头哭,边哭边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反正她也从来不缺对她好的人。 叶听白说到做到,连着好几天没去台球室找他,也不再溜进他们学校。 但平日里耷拉着脸,任谁都看得出来心情差。 段岸和游缙高兴她终于想开了脱离苦海,每天叫了一群朋友陪她出去玩,法儿地给她介绍帅哥,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梅园吃饭。 她实在受不了,借口出来透气,正想着静一静,桌上别人带来的号称是“附中校草”的男生主动靠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见他只是要加好友,也没多想就通过了。 一抬头,不远处站着一个几乎要融进夜色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和她视线撞上。 叶听白冷不丁地被吓得浑身一抖,定神一看,居然是季瞻。 她装作淡然无所谓的样子,偏过头不去看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校草”。 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她暗想,过会儿她一定当面和校草道歉。 虽然知道拿别人试探他的反应很卑劣,但她真的很在意她的反应。 僵硬地维持着姿势,她不敢乱动,也不想一偏头就看到他已经走掉的场景。 等她差点应付不了校草的时候,对面人面色逐渐疑惑。 没一会儿,一个不容忽视的黑色身影走到她身边。 叶听白不用转头都知道,是她赌赢了。 她暗自欢喜,使劲控制着忍不住上翘的唇,佯装淡定地回头,“有事吗?” 他泛着寒光的眼眸在她回过头时如有实质,尖锐的眼神逼视着面色逐渐难看的陌生人。 手腕被他猛地抓住,叶听白惊呼,被他七拐八拐地拖到一个没人的包间内。 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 她有些害怕地踮着脚往后挪,后背靠在门板上,避无可避。 背对着她的身影轻哂,语气淡淡的,透着寒意,“现在知道害怕了?” 黄色灯光照耀着的室内,叶听白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 她不服输的犟道:“我怕什么?倒是你,有话不能当着别人面说?” 他垂在身边的手蓦地握紧成拳,似在极力压抑脾气,一身戾气连叶听白都惊了。 生怕他拳头下一秒就朝自己来。 轻咬着下唇一步步向他走去,她捏了捏他的衣角,闷闷道:“我不是说过,我走99步也行的,只要你愿意走一步。” 轻飘飘的声音分外坚定。 “你愿意走吗?” 第14章 第14章 叶听白揉着太阳穴,还有些晕头转向。 昨晚睡觉做了半宿的梦,一睁眼窗外的天刚擦亮。她睡不着,脑子嗡嗡的,穿着厚绒的家居服跑到一楼琴房。 一待就待到快中午。 琴房做了隔音,她听不到家里的动静,但猜测季瞻大概是早就去公司了。 这才悄悄摸出房间。 果然家里只有阿姨在打扫,见她从琴房走出也不惊讶,亲善道:“叶小姐,午餐备好了,您现在吃吗?” 阿姨刚过来时不是喊大小姐,就是夫人的,她不习惯,只说让她叫自己名字就好,哪知阿姨是个重规矩的,连连说这不合规矩,只肯改口叫叶小姐。 叶听白知道她是季瞻从季家老宅里调来的,习惯难改,也就不强求了。 她走到餐厅坐下,心想着今天和季瞻早起打照面是错过了,以后又该怎么应付。 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是故意起迟点错开显得有些刻意。 阿姨一边布菜一边念叨:“早上少爷出门时特地吩咐了,您平日里忙,让我多做些点心备着,他说您爱吃港式的虾饺,我做了几个,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叶听白拿着筷子的手一愣,诧异地挑着眉,偏过头疑惑道:“他早上,敲门了吗?” 阿姨:“没有,少爷知道您在忙,也没让我敲门,只说被让您待太久,误了吃饭的点。” 她“哦”了声,提着筷子夹起一个虾饺放进嘴里,果然好吃。 吃完饭后她洗漱化妆换好衣服,没让司机送,从车库挑了辆最便宜的车,自己开走了。 地下车库停了不少豪车,比她爸还在时更夸张。 她暗自咋舌,心道季瞻难不成把自己全副家当都给放这儿了? 虽然觉得别扭,但她也不能把季瞻赶出去,干脆将这点不自在抛之脑后。 车子一路开到江城市区内的延江路上,这片儿邻近几个艺术学院,文艺气息浓厚,街道氛围小资优雅,街边林立的店面装修得也很别致。 叶听白一眼看到熟悉的大越野和车牌,操控着方向盘停在它后面。 江枫眠这人看着安静内敛,骨子里也是叛逆的,要不然也不能从小和叶听白他们混在一起。 她的车牌还都是自己的生日,认识的人一看就知道。 推开门已经有销售候在一边,想来是打过招呼,核对了姓后便带着她往店内走去。 这家婚纱店是江城最大的婚纱店,除了婚纱外还有参加宴会的晚礼服,店主品味不俗,款式和品牌都是江城各路名媛钟爱的。 叶听白之前没来过,只是听说她的钢琴老师,也就是江枫眠的妈妈在这家店有占股。 她到的时候江枫眠正坐在单独的包厢中翻着画册,见着她来了笑着招招手,两个小梨涡明晃晃的,“快来,之前定做的婚纱到了,正好我穿上试试,你帮我看看。” 说完就进了更衣室。 叶听白顺势坐在沙发上,吃着店里准备的茶点,随手翻着江枫眠刚才翻的画册。 除了等在更衣室旁帮江枫眠穿婚纱的店员外,沙发边还留着一个小女生候着。她大概是第一次进贵宾室服务,进进出出地将店里各类吃食一一搬进来。 叶听白抬眼一看,她紧张的涨红了脸。 她笑着温声道:“没关系不用拿了,我们吃不下那么多。” 贵宾室的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见侧身坐着的半个身影。 门外衣着华丽的两个女生对这间最高级的贵宾室很是好奇,路过时瞄了一眼,眸中都是震惊。 “叶听白。”其中一个妆容艳丽地惊呼出声。 循着声音偏过头,叶听白一眼瞥到门外的林研宁。 她推开门进来,身边的女生却不是董歆绮,而是个五官深邃精致,个高腿长的女生,眉眼轮廓带点混血感,身高大概有1米75,很有星味。 叶听白记得她,高中时这个女生是季瞻的同班同学。 两人只在台球室打过一次照面,后来也没怎么见过,前几年叶听白看到她的照片,才知道她进圈当模特了,这两年在演员事业上也发展得不错。 啧。 想到过去因为她闹过得不愉快,叶听白突然被死去的回忆攻击,尴尬的脚趾抠地。 林研宁大步推开门走近,边上一直候着的店员赶忙上前道:“不好意思客人,这里是贵宾室,您不能进来的。” 林研宁一挥手将她推开,骄横道:“那她怎么能待在这里?” 许是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客人,猛地被打到手的年轻店员涨红了脸,有些无措地看向更衣室,期盼着里面的人能听到动静赶紧出来。 叶听白拧着眉放下画册,“听不懂人话吗?” 上回在她手里没捞着好的林研宁气的牙痒痒,见她身边没人跟着,大步走到她面前,讥笑着扫了眼面前的画册,嘲讽道:“看婚纱?怎么,你不会真以为季家会让你进门吧?” 叶听白扫了眼门口神情有些犹豫的宋瑶月,视线一转如刀子似的落在林研宁身上,冷着脸起身,“是不是我太给你脸了,你忘了我是什么脾气的人?” 话音刚落,她眼也不眨,猛地端起茶杯往她身上倒。 林研宁惊在原地,眨巴着眼愣了会儿,才扯着嗓子面色狰狞的大喊:“啊——” “我杀了你!” 敏捷地躲开她扑上来想要拽头发的手,叶听白反手将人往沙发上推,不耐烦道:“逼我揍你是吧?” 她眉目沉沉,不怒自威的样子还有些匪气。 更衣室里的人也因为这突然的动静吓得跑了出来,江枫眠拖着裙摆披着披肩,着急忙慌的,一出来就看到叶听白将人推到沙发上。 她赶忙叫店员将林研宁制住。 叶听白冷眼看着,甩甩手接过江枫眠递来的热毛巾,垂眸仔细擦着指节。 沙发上的林研宁还在挣扎,她又何时被人泼过茶水。 “疯够了没?”江枫眠冷着脸,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林研宁多次诋毁甚至造谣叶听白的黑料,冲这一点揍她一顿都不过分。 林研宁恢复了神智,看到叶听白身边的江枫眠,知道自己惹不起,她咬咬唇没说话。 叶听白抬手叫人将她放开,平日里笑容灿烂的人,冷着脸的模样倒有点像季瞻。 她看着林研宁,一字一顿道:“算上这次,你找我茬也有三回了。前几次我不为难你,不代表我现在就是个好脾气的人。” 林研宁脸上闪过慌乱。 “其实你说那些冷嘲热讽的话我还真无所谓。”叶听白轻笑着勾唇,有些玩味,“只是你偏偏造谣我是小三。” 她面色忽地沉下,厉声道:“我是吗?” 气氛一僵。 江枫眠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瞥见门外几个看热闹的身影,没有出声驱散。 别说忽地被问到的林研宁,就连几个无关的店员神情也有些僵硬。 过了良久,狼狈的林研宁才瓮声瓮气地说:“不是。” 叶听白面不改色:“你不会觉得在这儿说一个‘不是’,就有用吧?” 她眼神暗暗的,看着让林研宁心底发毛,她闭着眼忍着委屈,说:“知道了,我会道歉的。” 轻笑了一声,叶听白将热毛巾随意扔到茶几上,长睫垂下,不再看她,淡声道:“请林小姐出去吧。” 贵宾室瞬间安静下来,候在一边的年轻店员看向叶听白的眼神中都透着股小心谨慎。 叶听白瞬间变脸,笑着道:“谢咯,给我当大靠山。” 江枫眠剐了她一眼,笑道:“能让她彻底闭嘴也是好事。” 她眸光有些复杂,“如果她再继续乱说话,我可就得用点别的手段了。” 叶听白诧异,“姐姐,你走的可是岁月静好路线。” 江枫眠嬉笑着,戏谑道:“自然是找你们家的香饽饽季先生咯。因为他闹成这样,他怎么,全程隐身?” 她讲话甚少有这么尖锐的时候,不便多说,转移话题道:“看没看到门口的宋瑶月?你当年可是吃了不少飞醋。” “别提了。”叶听白赶紧告饶,无奈道:“我那个时候脑子有病。” 当年宋瑶月大概对季瞻也有点意思,两人同在一个班,她又是班长,本来近水楼台的,可惜季瞻却不怎么去学校。 宋瑶月当年费了点心思,让学校里几个经常到台球室玩的男生带着她去了一趟。三中都知道那是季瞻的地盘,除了男生,平日里也就叶听白是特例,能时不时去晃荡。 大家也都摸不准,叶听白到底特殊在哪儿,能让季瞻默许她出入。 宋瑶月就是这打破规矩的第二人。 叶听白当年追人时也不是耐心的,三不五时地得和季瞻闹闹,吵架算不上,最多算是独角戏。 但第一次真生气,就是宋瑶月出现在台球室和季瞻说话,周围的几个三中男生又都在打趣。 姗姗来迟的人扫了一眼,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谁都看得出来气到极点了。 后来几天她再也没去过台球室,平时乖乖待在学校,收心上课,连午饭都是在食堂解决的。 一下课就坐上司机来接的车,一点儿不和外人接触。 她知道季瞻不会主动来找她,也几乎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别喜欢他了。 “对了,你昨天说不方便和我细说的是什么事情?”江枫眠凑近将她从回忆唤醒,托着下巴好奇。 叶听白顿了顿,眨巴着眼睛缓过神,沉声说:“我想做个自己的花艺品牌,比如说线上+线下的鲜花定制,不过这个想法还是雏形。” 第15章 第15章 两人在婚纱店的贵宾室聊了一下午,愈发来劲了。 江枫眠听她仔细介绍了自己的构想,也觉得这块的市场空间很大。只是她学的是法律,对市场和经济这些的,并不精通。 但代入一想,如果她在平城能买到叶听白的花,也蛮不错的。 不是她护短,平城虽然有不错的花店,但无论审美还是搭配,还是叶听白的花店更胜一筹。 现在她想将覆盖面推广到全国,竞争力是有的,但难题也不少。 她当即应道:“行,我回家问问老江和钟声,看看他们怎么想,我觉得有谱。” 叶听白叹了口气:“这事儿不急,我还是得先把花店弄好,真要弄的话,不仅要出插花的设计图,还得要好多人工。” “我可以拿花店做试点试验,先试一下这种模式。” 江枫眠赞同,“看来你接下来要有的忙了。” 叶听白耸着肩,无奈道:“忙点好啊,早出晚归得能跟季瞻少碰见是最好的。” “他住在二楼?反正也不上三楼,你管他呢。” 叶听白:“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家还是得锁门才有安全感。” 江枫眠知道她之前一人独居,警惕性很高,柔声安慰道:“没事,糊里糊涂结了婚,你还是得注意点。” “谁知道他四年变什么样了呢?” 她说话语气凉凉的,显然对季瞻心有不满。 叶听白听了只是笑笑,没说话。 不过还真被江枫眠说中了,她何止是忙,简直是忙炸了! 决定尝试新的经营模式后,她一刻不停地联系了平时的进货方,调整了进货种类和数量。借着重新装修,在网络上开了个花店的官方账号,专门分享每日插花,还有节日花束预热。 目前仅支持同城配送,她倒是也想弄跨城,但目前想要弄自己的物流链,步子未免扯得太大。 她每天都忙着安排在店内售卖的插花样式,几乎脚不沾地,连吃饭都顾不上。 要不是阿姨现在每天来送饭,她也就吃点饼干应付过去。 短短几日,瘦了好几斤。 原来的花店为了赚钱,目标客户基本都是商业大单,现在来订购的都是小资的年轻群体,她也更愿意花时间来钻研搭配。 网络上也不断受到客户的返图和好评,‘天南星’花艺工作室在同城名气更响。 叶听白早出晚归好几日,好不容易闲下来了能回家吃个晚饭,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的季瞻。 自从她开始忙碌,也已经有好久没见到季瞻了。 两人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从惊愕中回神,满身的疲惫让她没力气想着避嫌或其他的,拖着沉重的脚步洗了手,打着哈欠往餐厅走。 “阿姨晚上吃什么呀。” 阿姨这两天经常来花店给她和小黄送饭,加上她也爱摆弄花花草草,偶尔搭把手,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端坐在沙发上的季瞻放下手中的平板,偏过头看着她的背影。 阿姨:“今晚有海鲜,少爷特地让老宅那边送来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嗓音,余光瞟向客厅,没敢让季瞻听到。 叶听白闻着味道摸了摸肚子,瘫在凳子上:“饿。” 阿姨一一布好菜,还在她手边放了盅汤,“这汤是补身子的。” 叶听白挑着眉扫了眼季瞻位子面前,明白这是给自己安排的,她转头问阿姨:“阿姨,还有多吗?” “有啊,我煮了好多,还要吗?” 视线中有个身影越走越近,随即缓缓在对面座位坐下,叶听白指指季瞻,没什么表情的对阿姨说:“给他也安排上。” 季瞻表情不变,阿姨见他没有拒绝,也知道他只听叶听白的话,迅速转身给他盛了一碗放到手边。 叶听白:“你也补补。” 季瞻迎着她强打起精神睁大的眼睛,面无表情喝了一口,没说话。 埋头吃饭的叶听白吃了个饱,小口小口喝着汤的时候,才瞄了眼一直不吭声的季瞻。 “心情不好?” “没有。”季瞻也跟着放下筷子,顿了顿说:“很忙?” 叶听白揉着太阳穴拧起眉:“还行吧,刚开始忙一点,后面再招点人会好。” 她听季瞻问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就问道:“你等下有空吗?帮我参谋参谋。” 季瞻:“你的花店?”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声音中多了几分欣喜。 清了清嗓子掩饰不自在,他点点头,看着矜贵,“那好吧。” 叶听白没功夫关注他的心理活动,三两口将汤喝完,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嗝。 见他也吃完了,起身嘟囔着脚步迟缓,“赶紧,聊完我洗澡去了,热死了出了一身汗。” 季瞻往客厅走,面前的人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呆呆地站在沙发上边。 他以为她睡着了,走到她身边轻拍着脑袋,“睡着了?” 斜眼瞪了他一眼,她鼻间含糊哼了声,瘪瘪嘴,“吃太饱了我站站,一沾到沙发我就要睡着了。” 她说话都迷糊了,带着点软糯的鼻音。 想到她这段时间以来早出晚归,连个照面都没打过,季瞻虽然猜到了她多少有些刻意躲避,但看她筋疲力尽的模样,什么气都没了。 两人干脆走到窗边,倚着窗看着外边花园。吹着风,叶听白的脑子也清醒不少。 她单刀直入,大致说了初步构想,说到最后不免有些悻悻。 “现在这小摊都能把我累个半死,稍微扩大点我估计就要分身乏术了。” 话语中难掩泄气,季瞻诧异地侧眸,看向她鼓囊囊的白皙侧脸,无声勾了勾唇,“怎么,打退堂鼓了?” 今晚风不算大,柔柔地扑在脸上像是轻抚。 她偏过头,轻咬着下唇眨巴着眼,一双眸子发着光似的,明亮倔强。 “我才不会。” 白担心她了。 转念季瞻沉思片刻,直言道:“整个供应链和物流人工,你有算过预计要投多少钱吗?” 叶听白慢慢竖起手指头,比画了下,“至少七位数。” 说完她忽地一路小跑到沙发边,拿出包里的一叠纸,递给他。 “喏,看看我的bp。” 季瞻接过后面露狐疑,瞅了眼叶听白,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干吗?没想到我还会做bp吧?”她伸了个懒腰坐到沙发上,有些自得,“我爸教过我一点,我好歹从小被我爸教着这些,会写这个很正常吧。” 他确实没想到,忽然想起来段夫人曾经提过,她从小也是被带在身边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只是高中上学时太过叛逆,总闹出些事儿让人以为她是个纨绔。 他翻看了两页,抬眸看向叶听白,她居然就这么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睡着了。 找了个披肩盖在她身上,季瞻弯下腰看着她的侧脸,伸手想将脸颊旁的乱发拨开,指尖还没碰到,长睫微动,叶听白猛地睁开了眼。 人还不太清醒,条件反射的惊坐起。 睁圆了眼睛估计是看到季瞻,浑身卸了力又倒了回去。 她这一连串动作让季瞻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得在她身边坐下,拿过创业计划书仔细翻看。 平心而论,不带滤镜地看这是一份不错的bp。 然而季瞻却蹙着眉,面色不太平静。 “怎么?很糟糕吗?”带点沙哑的女声响起,叶听白裹着披肩屈腿坐在沙发上,长发披散神情慵懒。 季瞻没想到她突然醒了,想了想还是说:“看了你对于整体市场的分析和展望后,我有一点不明白。” “虽然目前没有相似的商业模式,但这其实很容易被复制。如果想要保持品牌的可持续发展性和活力,我建议你把品牌定位再往上调。” 她听季瞻这么说,歪着脑袋琢磨了片刻后抱着腿坐近,“指点指点。” “你看,虽然你这里写了高端鲜花行业有所空缺,但首先如何脱颖而出,其次我没在你的bp里看到,除了花艺,后续是否有可以转型的空间?” “还有,线下花店有没有可能做成线上花店?” 叶听白一愣:“你的意思是从互联网出发,而不是从现在的花店出发?” 她没想到季瞻会一下子提出这么大的想法,两者间成本相差太大,她虽然有考虑,但囊中羞涩,暂时没这个魄力。 “那现在的营销规模就太小打小闹了。”她很快跟上思路,顺势提出新的想法,“怎么将品牌调性迅速植入到消费者的脑海中,这是个问题。” 看她埋头苦想,季瞻咧嘴笑了,眸子闪着幽光,“怎么样,缺不缺投资?” “你想投?”叶听白不解地瞟他一眼,将信将疑,“你居然看得上这点小钱?” 眼神跟激光似的,上下打量了一圈,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困了。 他没吭声,拿计划书轻轻往她脑袋一碰,“支持季太太生意咯。” 声音淡淡的,像是随口说的。 叶听白目瞪口呆,骤一听到他这么暧昧的口气,吓得脸瞬间泛红。 过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嘀咕。 “算你有点眼光。” 第16章 第16章 没过几天,江枫眠和钟声回了平城,叶听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花店中,就差没卷铺盖在花店打地铺。 叶听白没敢将店内所有鲜花都换成高档货,平时生意不错,但他们主打的高端鲜花系列成效却不好。 她仔细分析后,仍是觉得在上流圈子,花店的名气还不够大。 拒绝了段夫人天天捧场,她只时不时挑一些好看的花束送到段家,在她需要待客的场合摆着。 倒也是来了几桩生意。 正好迈入十二月,她打算趁着节日,多设计几款契合节日氛围的。 想破了脑袋还没想明白,先把自己累倒了。 江城虽然是南方,但是沿海。十二月进入冬天后,寒气又湿又冷直往人骨头里钻。 叶听白一个不注意,感冒发烧躺在床上全身酸痛,嗓子都哑了。 还是阿姨看她今天一直没出门,觉得不对劲,推门一看,人都快烧傻了。 她自己也没想到,病来如山倒。 昨天为了想新的设计方案,熬了大半个通宵还没有结果,一睁眼直接工作不能。 生了病难受的劲儿和心里的苦闷气馁一袭而上,她埋在被窝里一声不吭。 阿姨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一大早就出门的季瞻。 已经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的季瞻接到电话后,立马把电脑和助理带上,决定回家办公。 叶听白脑袋昏沉,一闭上眼就睡过去了,但总是睡睡醒醒。 依稀间感受到一股凉意贴在她发烫的脸颊,她下意识蹭了蹭,想贴得更近,无意识地支吾了一声。 那东西乖乖由着她贴住,片刻后裹着她的脸颊,连带着肩膀一起将她翻了个身。 不喜欢正正躺好的叶听白脚一踹,好像听到了一声吸气声,挣扎了下又想趴回去抱着被子。 隔着被子被踢了一脚的季瞻有些无奈。 手还在被子下贴在她肩膀上,发烧了的人浑身滚烫,偏偏不听话一直乱动,露出大片雪白锁骨。 真是考验他的道德底线。 无奈收回手,将退烧贴放在她额头上,大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沉声道:“乖乖躺好。” 不料下一秒她突然睁开眼,眼神没有焦距,裹着被子朝他所在的床边一滚。 低哑的声音被被子堵着,闷闷的:“不要。” 他干脆坐在床边,听她声音像是清醒了,一手捡起掉落在床的退烧贴,一手用耳温枪测温。 “快39度了。”蹙眉面色染上凝重,季瞻决定这次绝不能由着她的脾气来,打了房间里的内线电话让阿姨煮了些吃的,转头对付清醒后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茧,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叶听白。 “你哪来那么多精力,快把退烧贴贴上。” 听他一说,叶听白还真乖乖平躺好,扬着小脸示意他帮她贴上,嘟着唇一脸不开心。 生了病居然是这般模样。 季瞻无奈,坐在床边声音依旧凉凉的带着笑意:“怎么,生气了?” 叶听白只觉得脑袋热得慌,浑身往外冒热气,离自燃也不远了。偏巧季瞻说话还这么不客气。 她生了病真的是作精附体,和小朋友似的,憋起嘴就是要哭,“你说话干什么这么凶?” 季瞻傻眼了,脑海里迅速闪过自进门后说的每句话,认真反思后也没明白,“没凶你啊。” 叶听白气哼哼地瞪着她,眸子晶亮,脸颊鼓着:“我和你说话你老是不理我。” 一桩桩的开始数落了。 “每次去找你玩,你就让我走。” “请你吃饭你也从来不去。” “看你心情不好安慰你,你还冷冰冰的。” 一脚踹到他搭在床边的大腿,她扁扁嘴,忽然来了气一边踹道一边骂。 “我就不走我就不走我就不走。” 季瞻怔怔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才被敲门声惊醒。 阿姨端着清粥和几碟小菜,季瞻接过后关门,转身一看,床上的人又不老实地裹着被子在被窝里动来动去。 “起来,先吃两口垫一下,不然不能吃药。” 他无奈地将餐盘放到床头柜,直起身眼疾手快地一下隔着被子捏住她的脚踝。 “啊!”她故意做作地大喊,“我被妖怪抓住了,救命。” 得,感情现在是三岁模式。 季瞻捏着她一边脚踝,没让她继续跟个泥鳅似的乱动,逼着她把头探出被窝外,长发凌乱地垂在眼前,看不见脸。 他有些头痛,一时不知道怎么和她好好说,她这撒泼打滚的样子和刚认识那会儿真是一点都没变。 别看平日里装得乖巧,骨子里还是个叛逆小孩。 不过,叛逆小孩也挺好的。 季瞻将她的乱发全都梳理到耳后,对上她亮晶晶直勾勾的眸子,心下微动。 叛逆小孩肯和他亲近。 “坐好,喂你喝粥。” 等他捏着碗回头,穿着清凉吊带睡裙的女孩两条腿交叉,打坐似的。 他一惊,叹了口气将碗放下,侧开视线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盖。 对上她天真无辜的双眼,轻啧道:“清醒了又得骂我。” 他可太无辜了。 总算安抚好叛逆小孩,喂了几口粥,她又露出嫌弃的表情,皱着小脸说:“一点味道都没有,我要吃肉。” “乖乖听话吃药就能早点吃肉。” 季瞻好说歹说,让她吃了退烧药,没想到她愈发清醒,眼睛锃亮拉着她的手一直絮絮叨叨。 他看了眼手臂上霸道圈住自己的小手,没吱声,沉眸静静听她说。 她靠着床头,大多数是在叨叨花店的事儿,一会儿又说男客人带了不同的年轻女性,没什么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 忽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卷子被子往他身边滚,差点滚进他怀里。 隔着被子抱住人,季瞻微诧,听到怀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声音,压抑沉闷。 “我想我爸爸了。” 呼吸一窒,他落在被子上的手顿了顿,轻轻摩挲着被子,仿佛是在隔着被子安慰她。 两个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叶听白迷迷糊糊地靠着,知道自己跟个球似的在他怀里,伸出个头,“我是不是臭臭的?” 在她的注视下,季瞻清了清嗓子,凑近些吸着鼻子做做样子。 “没有啊,没味道。” “不可能。”她突然激动的挪着身子,噗嗤一笑,透亮的眸子弯弯的,娇哼了声,“美女都是香香的,我也是香香的。” 季瞻没忍住,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掩饰笑意。 “哼,你是不是觉得宋瑶月比我好看?”她皱着眉凶凶的,气鼓鼓的样子倒像是卡通小人。 他还没回答呢,她已经自顾自扯开被子双手环胸,气势汹汹。 “也对,谁叫人家是模特,个子高腿还长,身材那么好,我都馋死了!” 不,季瞻觉得她的语气不像是羡慕。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了。 他还一脸蒙呢,她已经哭丧着脸了。 “完蛋了,我不会就是小说里写的恶毒女配吧,好不容易当两天富婆。” 她干嚎了半天,忽地止住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季瞻,“我不管,反正离婚的话,财产你得分我一半。” 季瞻脸色沉得仿佛能滴水。 “真想撬开你脑瓜子看看。” 他气极了,压着满肚子火无处发作,偏偏还得耐着性子问。 “谁是宋瑶月?” 他脸上的疑惑不像是假的,叶听白眨巴着眼睛,嘟囔着:“你忘了?” 面上一副看渣男的神情,“你那台球室什么破规矩不让女生进,她不是就进了吗?” 他下意识反驳:“什么时候让别人进了,不就你一个吗?” 说完他反应过来,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哦,你说你生气好几天那次?” 时隔四年,季瞻这才知道当年她发那么大火的原因。 他解释道:“当时她是班长,我家里有事好久没去学校了,老师让她来的。” “我事先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她也马上离开了。” “我跟他们说过别带女生过来的。” “那你——” 当时怎么不来找我。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叶听白停在嘴边,她暗忖,如果没有这本结婚证,他们根本不会有机会再坐下来说过去的事情。 当年她那么生气,除了一贯的自信被打击到外,还有碍于面子的自尊。 虽然搁现在她估计也会这么做,但也没有拿这些话质问季瞻的道理。 他们本来就没有关系。 想通这一点后,她平淡的“哦”了声,转头把事情忘在脑后了。 看她眼神清明,季瞻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你刚刚说你馋谁呢?”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微张,忽然靠近让叶听白心头乱跳。 她装作恍然大悟,腰往后靠了靠,惊讶道:“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季瞻不依不饶,凑近指尖捏着她细腻的脸颊软肉,握在手心掐了掐,嫩嫩的手感很好。 露出点意义不明的笑,威胁道:“不准再提离婚的事。” 严肃的人突然开始笑,真的蛮恐怖的。 叶听白想别开头左右挣扎,却被他牢牢捏住,但一点没弄疼她。 “还有。” 他胆子大了伸手戳了戳,不自在地轻咳后说。 “馋也只能馋我,听到没。” 叶听白表情裂了。 事实证明,男人上了年纪真的会变油。 第17章 第17章 叶听白被季瞻雷得当即掀开被子蒙头就往里钻,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没忍住吐槽道。 “上网冲浪能不能学点好的?” 季瞻也觉得这话说出来杀伤力大的他自己都忍不了,心里已经将推荐这些语录给他的助理反复暗杀八百回了。 清了清嗓子,他坐在床沿静静看着床上的一团,“睡了?” 叶听白把头从被窝里露出来,趴在床上看着他,“有屁快放。” 临近年底,季瞻也要开启空中飞人的模式,各地的分公司年底巡视和数不完的会议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领证后的这段时间他基本没出过差,本来调整行程是为了叶听白,但她竟然比他更忙,别说朝夕相处,面对面吃饭都没几次。 上月堆积的行程也还没解决。 “我过几天要出差,这次要去两三个月左右。” “这么久?”叶听白下意识脱口而出。 随即一愣,翻了个身脑袋枕着枕头,磕磕绊绊道:“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真辛苦哈哈哈。” 季瞻:“阿姨元旦和春节都会回自己家,到时候我回不来,你得一个人在家了。” 叶听白小脸一垮,抿着唇不情不愿的“哦”了声。 这段时间过得太舒服,回家有人等着,还有准备好的饭菜。她恍惚中惊觉,一人一狗的日子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远远地隔了层纱,记忆都有些模糊。 看她忽然不开心,季瞻却心满意足了。 她向来是最怕孤独的人。 不料叶听白忽地展颜一笑,兀自点点头自言自语:“那挺好没人管我了。” 季瞻脸色微变,撇撇嘴不高兴的样子。 她瞄了他一眼,又说:“正好我12月忙,趁着月底给阿姨放放假,让她回家多陪陪家里人。” 阿姨是本地人,在这边工作没季家本家那么严格。唯一不同的是每到饭点得去花店监督叶听白,省得她忙于工作忘记吃饭。 叶听白知道是季瞻授意,她也不想让阿姨难做。 本想开口问她要不要借此去外面玩一圈的季瞻:“” 忘记她现在埋头搞事业了。 叶听白:“你什么时候走?” 瞧她忽然两眼放光,一副恨不得他立马消失的样子,季瞻气极了,拎着被子把她头蒙住,冷声道:“睡觉,病还没好呢就想飞是吧。” 她乖乖闭眼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后,全身的疲惫感顿消,虽然还有点晕,但脑袋轻松不少。 她眨巴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下意识脚往床沿一踹,扑了个空。 抱着被子坐起,床边已经没了人影。 她呆愣着坐了会儿,伸手摸了摸床沿的温度,凉凉的。 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按了床头的内线电话,没一会儿阿姨拿着早饭敲门进来。 她下床准备去洗漱,套上拖鞋后不经意地随口一问,“季瞻人呢?” “公司临时有事,少爷昨晚已经坐飞机去外地处理了。”在季家,他们是从来不知道季瞻行踪的,也就在这儿,他才会刻意叮嘱几句。 阿姨知道,这是想让她说给叶听白呢。 “少爷说这事儿完了就直接去国外出差了。” 叶听白往厕所去的脚步一顿,淡定地点点头没说话。 也是她昏了头了,一睁眼居然想叫季瞻。 洗漱完她坐在桌旁边吃饭边玩手机,刚才没看推送,现在点开微信才发现季瞻居然给自己留言了。 【季瞻:醒了给我发消息。】 时间是昨晚12点。 她随便回了个表情包,闷头喝了几口粥,“叮”的一声短信通知音响起。 【季瞻:圣诞节礼物打过去了。】 叶听白刚才没仔细看,只瞟到一连串的数字,随手点进短信,惊讶地愣在原地。 1,2,3,4 八位数? 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瞪大了眼睛看清楚小数点后仔仔细细地又数了三遍,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几乎停止。 没错,真的是八位数。 救命,这可比他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要撩多了! 她摩挲着手臂,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心底突突的,心跳声强烈得几乎在耳边回荡。 【叶听白:有点太多了吧】 【叶听白:你该不会是要破产了吧,突然转给我那么多钱,怪吓人的。】 【季瞻:里面有部分算是给花店的投资,你自己看着花吧,不够就说。】 叶听白拍着胸口惊魂未定,这忽然转一大笔钱给她的操作,直接让她的破产ptsd发作了。 【季瞻:放心,破产了也不至于就剩这点钱。】 可恶这个人好装啊,她好羡慕! 叶听白一边愤愤地在心里声讨资本家,一边看着银行卡余额快活得找不到边。 算了,看在钱的份上。 【叶听白:好的,给你算股份。】 【季瞻:不用,算你的。】 【季瞻:不离婚就都是你的:)】 威胁她是吧 叶听白不再搭理他,又数了遍银行卡余额,决定出门去花店。 拜这一大笔投资额所赐,她现在活力满满,撸起袖子恨不得立马大干一场。 脚步轻快地下了楼,虽然鼻子还有点堵,但一点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到一楼客厅时,她忽然发现楼梯转角的墙上多了一幅挂画。 是一副风景油画。 她定定看了会儿觉得眼熟,突然想起这不就是高二那年季瞻和游缙争抢的那幅油画。 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季瞻对这个画家的画有这么深的执着。 他对艺术毫无兴趣,但唯独对解遇的画另眼相看。 阿姨见她立在画前,上前解释:“这是少爷从老宅拿来的。” 她随口问:“季瞻很喜欢这幅画吗?” 阿姨神情犹豫,为难道:“这我们不方便说,您还是问少爷吧。” 叶听白原先也没指望她能回答,但看阿姨讳莫如深的神情,解遇大概和季家关系匪浅。她没再追问,转头出门,心里对节日花束的构思多了点不一样的想法。 一到年尾,不止是叶听白和季瞻忙,江枫眠忙着期末考试,段家父母忙着公司年会尾牙。没人玩了,叶听白成日闷在花店,不是运营花店的官方账号,就是埋头插花。 节前在社媒发的预告收到许多留言和点赞,叶听白接了不少预订单,还得忙着和供应商协调供货的事情。 察觉到店里逐渐忙不过来时,她果断又招了人,好让小黄能空出手和她一起插花。 从平安夜忙活到圣诞节的凌晨,他们才将所有订单完成,等着第二天送出。 实在是怕自己累死,她便在社媒上宣布圣诞节当天不再接受订花,二来也是有点饥饿营销的意思,适当吊吊客户的胃口。 借着这次圣诞节的风头,“天南星”花店不仅在江城本地打出名气,还吸引了不少其他城市的消费者。 叶听白也没闲着,再接再厉把元旦节的花束预告发布,只是这回还加上了一些能唤起家庭回忆的小故事,和圣诞节的定位不同。 立马收到了大量反馈。 她觉得自己好像隐隐摸到了窍门。 圣诞节后她摸鱼休息了一天,好不容易在家睡到大中午,阿姨还特地从家里赶来给她做好了早午饭。 刚吃完饭,就有客人上门。 她满腹疑惑,走到客厅见到站在挂画前的男人时,脚步一停。 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极正式的西装,棕色头发往脑后梳,显得一丝不苟。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视线和叶听白交汇,混血面庞英俊立体。 五官和季瞻有些像,只是他看着更成熟,气质也更温和。 “好久不见了。”他粲然一笑,脸上表情比季瞻生动多了。 叶听白的怔愣神情被他收进眼底,他目光柔和,笑意盎然。 “看来我说话挺准的。” “上次见面时我就说,咱们还会再见的。没想到隔了四年。” “啧。”他脸上闪过一抹嫌弃,叹道:“季瞻这个不中用的。” 她回神,看着面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抬手悻悻地打了个招呼,“hello,解先生。” 男人对她的称呼却不甚满意,扬着眉戏谑道:“怎么说你和季瞻现在也是领了证的关系,也该叫我声舅舅了吧。” 叶听白也不是应付不来他这种自来熟的性格,但是现在她和季瞻到底关系不一般,他忽然出现还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索性破罐破摔,混不吝道:“舅舅你说你也真是的,难得来江城也不提前说。季瞻碰巧不在,我这做小辈的要是招待不好你,怕被他怪罪。” “得了吧。”阿姨端了红茶来,解言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轻笑道:“我知道季瞻不在才来的。” “再说了,”他抬眸,一双浅棕色的眼盛满笑意,意味深长道:“我这一根筋的侄子被你吃得死死地,你就是把我扫地出门,他知道了估计也会在边上拍手叫好。” “哦。”他失笑,“估计为了让你高兴,还会再踹我两脚。” 第18章 第18章 叶听白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奈,来人倒是自来熟的和阿姨打了声招呼,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品尝着英式红茶。 她觉得这人的性子某种意义上和季瞻挺像的,都挺自我的。 叶听白:“有话直说。” 解言挑挑眉,清了清嗓子,放下茶杯,然后慢慢伸手进西装胸口处。他刻意吊叶听白胃口,手动慢速播放,缓缓抽出一个——红包。 “给,见面礼。”他咧嘴笑着,对上她的白眼,笑得更灿烂了。 没客气收下后,她随手将红包放到身边,脸上露了个得体的笑,“谢谢舅舅。” “不拆开看看?”解言神情愉悦,眯着眼笑时有种温润的英俊,这男人有一种混合着中西方特点的独特气质。 说起来,高二那年在港城见面时,叶听白和他也是匆匆一别,对他不了解,季瞻也从没提过。唯一知道的他是混血这点还是从男人独特的五官中看出的。 她笑着戴高帽,“舅舅出手必然不会小气。” 解言轻啧着摇头,环视四周问道:“这房子以前是你家?” 她点点头,不知道解言怎么看来两人的婚事。既然他能出现在这,必然是有所了解的。她倒是不紧张的,就怕季家人气的上火。 解言人精似的人物,随意说道:“不会是在心里把我编排成老古董了吧?棒打鸳鸯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况且季瞻态度这么坚定,我还真想不出来有谁能改变他的决定。” 他起身又两步走到油画前,眸中思绪飞跃,闪烁着深沉的光,难以轻易琢磨。 “况且他都让人将这幅画挂到了这里。” 声音逐渐低沉,但跟在后面的叶听白还是听到了。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油画,蓝天,花田,还有一角的庄园建筑。除了花田中有个小人的背影外,也无甚特别的。 解言还沉浸在情绪中,她不好贸然出声,歪着头看着油画思索。 一回头见到她这副表情,解言就知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忒的咬咬牙,“臭小子还没跟你说呢?” 叶听白茫然:“嗯?” 瞪大了双眼忙连连摆手,“如果是什么家族机密的话我也不方便知道,不用和我说的。” 她避之不及的样子逗笑了解言,男人失笑,“不是什么秘密,但对我们家人来说,确实是沉重的回忆。” 解言脸上掠过痛苦,深邃轮廓略僵,沉重道:“你也知道,这幅画是解遇画的。” “解遇她,是我姐姐,也是季瞻的妈妈。” “这幅画,是她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 叶听白愣在原地。 他看着她惊愕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 “他当年就是因为我姐病逝才回的国。” “我姐夫个性强硬,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仇家。季瞻的个性你也知道,真放他一个人在国外,保不齐得出什么乱子。” 男人目光逐渐深远。 回神的叶听白也因为这话想起记忆中和季瞻的初见。 暴戾冷漠,脾气上来了,还挺疯的。 “他长期生活在国外,和我姐夫关系很差。但我姐去世时的遗言,还是交代他必须回国读高中,就是怕他一不注意真” 解言眨眼遮住眼底的叹息,看她表情严肃,打趣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后面的故事还是等那小子开窍自己说吧。” “不过。”他神情郑重,“他个性如此,背后做了很多,但总是不说。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是特别的。” 叶听白语塞,眉间微挑本想作罢,叹了口气直视他,翘着唇语气微嘲:“如果什么事都得别人告诉我,那他嘴长出来做什么用的?” 她垂眸,长睫垂下一片阴影,看不出喜怒。 顿了顿,思忖过后语气晦涩:“说实话,这种话我以前听到大概会挺开心的。” “但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我猜的人,相处起来未免有些累。” “我不喜欢这样。” 掀起眼帘,她平淡的双眼中透出的神情让解言一震。 他忽地牵唇一笑,笑意愈发明显,随即整张脸都洋溢着喜意。 摇了摇头,他颇为无奈地说:“那小子不如你。” 放下茶杯,他起身看了眼手表,“好了,我也该走了。” 叶听白:“不留下吃个晚饭?” 解言斜睨她一眼:“怎么,还讽刺我呢?” 她无奈:“这次我是真心的好不好。” 男人爽朗大笑,摆摆手大步离开。 叶听白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过了许久才坐下,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发消息告诉季瞻。 手边的红包薄薄的,她拆开随意一扫。 是一张支票。 她有些头疼的拍照发给季瞻。 【叶听白:你们家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过了会儿手机震动。 【季瞻:这么点?老家伙真抠。】 什么老家伙明明才比他大10岁吧! 叶听白没回,倒是季瞻追着发了好几条过来。 她轻啧了声有些纳闷,这人不是很忙吗,哪来的时间看手机。 微信秒回就算了,时不时发消息问“在干嘛”这种话。 就这么闲吗? 随着元旦假期的结束,叶听白也从最忙的状态抽身,空闲了不少。 只是她最近睡眠质量不佳,也不知是前段时间太忙,还是上回 解言说的话时不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眼下的乌青逐渐加深,看得阿姨都着急。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无聊的时候又有点小钱了,想着出去玩,但身边没有人一起。 许是阿姨告诉了季瞻,没过几天,季瞻就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来玩。 他现在在欧洲出差,预计还要停留一个多月。 正好叶听白之前办的多年签证快到期了,她提了个小箱子,买好机票就坐上飞机。 她订的是头等舱,坐下后回着因为期末考而不能来的江枫眠的消息,一边换了双拖鞋。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她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柔顺长发披散,素着张脸,戴了个帽子。 将帽子摘下捋了捋头发,过道边刚登机的乘客中就有两个朝她看来。 她浑然未觉,收好帽子歪头玩手机。 等飞机平稳后,她去洗了把脸,回到座位边上时忽然被人拦住。 “你好,我是天音娱乐的经纪人,我看你外形很好,请问有进娱乐圈的想法吗?”陌生女人笑容和气,坐在另一侧过道,顺势走到她面前,看到近在咫尺的素颜,微微愣神。 叶听白一愣,看着递到眼前的名片,抬眸打量着面前妆容精致的女士。 靠里的座位上坐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生,那女生听到动静抬眸看了眼,叶听白觉得她轮廓有点眼熟。 瞧那女生打扮简约,但穿衣很有风格,大概也是天音娱乐的艺人。 天音娱乐是知名大公司,多年来和华星娱乐分庭抗礼,也是国内娱乐圈最知名的两大公司。天音娱乐更是自去年上市后,风头更甚。 其实叶听白对华星更了解,一来华星娱乐是游缙家的公司,二来她还有个经纪约挂在华星下面。 她没多想就拒绝了,对方虽然错愕于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但却执意要她收下名片。 回到座位后,她连了机上无线,打开手机搜索了名片上的名字。瞥见艺人这一栏有个熟悉的名字,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坐在窗边,看着觉得眼熟的女生就是宋瑶月。 遇上星探问她要不要进娱乐圈也不是第一回,叶听白随口说给江枫眠听,没想到对方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上面。 【江枫眠:最近有时装周,她大概是去看秀。】 【江枫眠:看来你们都得在巴黎待一段时间啊。】 叶听白没再关注,套上卫衣的帽子,戴上眼罩埋头就睡。 飞机一路到目的地,她打着哈欠推着小行李箱,没有和拥挤的人群一起去等行李,正看着手机上季瞻发来的信息,谁料一出关就看到西装笔挺的东方面孔。 他模样帅气,身姿挺拔,吸引了不少目光。 身边还有几个举着应援横幅的小姑娘,眼神时不时瞥他,瞧着画风和他格格不入。 本以为他会如信息所说的在地下停车场等着,没想到这人居然亲自等在这儿。 叶听白有些诧异,绕过人群朝他走去,刚走至跟前,侧着身子单手打电话的人跟开天眼似的,径直接过她的行李箱递给身边的助理,随即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她身子一僵,发觉肩膀上的那只手只是虚搭着,身旁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也就由着他。 林助理接过行李箱后,生怕她听不见似的,喊了声“夫人”。 叶听白能感觉到身边几个女孩子望过来时逐渐离谱的眼神。 她笑着打了声招呼,看到林助理在自己能刀人的眼神下心虚躲开的视线,没忍住捅了捅正在打电话的罪魁祸首。 他正好挂断,随手把工作手机扔给林助理,解了颗西装外套的扣子,揽着人的模样又痞气又风流。 叶听白语气凉凉的:“不是说让助理来接我了?这么闲啊季总?” 三人抬腿往外走,林助理很有眼色地走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怎么,不准我来?”季瞻拧眉表情认真。 她失笑,凑近些拍了拍他的衣服,笑着翻了个白眼,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爱来不来。” 背后看着就是对般配的年轻情侣。 正好走到地下停车场车子边上,叶听白放完狠话一溜烟开门躲到车上。 季瞻挑着眉没说话,跟着上了车,见她捧着手机回消息,兀自拿出平板处理公务。 报完平安后,叶听白忽然想起上回收到的支票,顺嘴提起:“五五分账。” 季瞻蹙眉:“你拿着花。” “啧。”他表情很嫌弃,“这么点钱他也拿得出手?” 轻嗤中难得带了点孩子气的低喃:“以后,他小孩压岁钱少给点。” 叶听白:“” 大可不必。 第19章 第19章 季瞻抬眉,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她眨巴着眼仰头看人,靠近时不自觉捏着他西服一角。 他不免有些好奇,解言到底说了什么。 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轻轻一揉。 叶听白眸光微变,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干嘛?” 啧。 他往后倒去靠着椅背,提手松了领带,慵懒地半垂着眼,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听白,姿态散漫。 疾驰的车驶进隧道,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他身上。 叶听白身形一僵,不自在地咳了声,缩着身子往窗边靠。 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轻笑声,她抬眸剐了眼,靠在座位上双手环胸不说话。 安静的车厢内,两人一路无话。季瞻垂头拿着平板处理工作,叶听白蜷着身子睡得歪七倒八。 轻微的呼吸声传到耳边,五感极佳的人偏头看去,把两人座位间的扶手往后推。 没了阻碍,他伸手环上她的腰间,轻轻带着人往后倒,让她靠在自己腿上。 安然睡着的叶听白无知无觉,嘴唇微动,躺平后翻了个身侧躺在他大腿。 季瞻指尖拂过她的发丝,一一将它们拢到脑后,露出光洁莹白的侧脸。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还是没动静。 之前只要他稍微一靠近,她反应就很大。 收回视线,他垂眸重新将目光落在平板上,搭在身侧的手握住她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 叶听白睡得不沉,意识逐渐回笼后发觉自己的头枕着个不太舒服的东西,材质还挺奇怪。 伸手往脑袋边上一捏,她这才觉得奇怪。 明明刚才是坐着的,怎么现在躺下了? 意识到不对,她迷茫地抬头,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往后倒去。 差点从他腿上掉下去时,她捏着“枕头”的手一用力,滑稽地挂在座椅边边。 面前的脸“嘶”了声,咧了咧嘴,“捏够了没?” 目光缓缓落在自己的手上,她虽然惊讶,但和季瞻大眼瞪小眼却不肯落下风。强装镇定后兀自又捏了两把,板着脸缓缓坐起。 嘴硬道:“手感不错。” 她心里刺激得要死,万幸自己捏的是季瞻大腿外侧,要是其他地方,她真的要尖叫了。 放开手后撑着想从座椅上起身,刚直起身,腰间猛地伸过来一只大手,牢牢地箍着细腰。叶听白惊讶的还没反应过来,腰间有力的手略一使劲儿,眨眼的工夫,她人已经坐在了季瞻腿上。 “喂。”她没忍住惊呼出声,瞥见前面座位上的两个人影,全身汗毛直立,吓得一时不敢乱动。 她不是傻子,两人几乎是零距离,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还挣扎,后面的剧本她都能想好了。 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偏过头去看面色冷静的季瞻,怒目圆睁,却还得压着声音生怕惊动前面的人。 “你干什么?” 季瞻轻笑出声,圈着腰的手往上,按在她背后。使力让她上半身贴得更近些,他眼疾手快地将她卫衣的帽子戴上。 叶听白又惊又尴尬,戴上帽子什么的,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不敢想象从后视镜中看两人现在该是什么样的。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咕噜噜地直转,她小幅度地扭了扭身子,察觉到背后大掌力道加重,吓得双手抵在两人几乎相贴的胸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她被气得脸都红了,季瞻愉快的笑出声,瞥瞥她杵在中间的手,玩味道:“现在想摸这里了?” 他嗓音如常,意味深长地说着让人容易误会的话,叶听白气急了,不管不顾伸手就去抓他的脸。 “嘶。”季瞻脑袋往后仰,但避无可避。他迅速伸手将她的手臂一摁,反手剪在她背后。 “打人不打脸啊。” “你混蛋。”叶听白睁大了眼,咬着下唇面色尴尬地想往后躲。 弄不过他,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前排还有人。 季瞻意会,无所谓地笑笑,凑近到她耳边轻声呵:“夫妻情趣。” 什么狗屁夫妻情趣啊! 叶听白脸上爆红,整个人跟被点着了的炮仗似的,结合两人现在尴尬的姿势,自然联想到了乱七八糟的。 季瞻翘着唇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稳,林助理刚想提醒后排的两位,抬眸瞄了眼后视镜中的季瞻,立马收声,悄无声息地和司机下了车。 还陷在情绪中的叶听白浑然不觉。 车内只剩下两人,司机和林助理也识趣地走远了,季瞻面上闪过丝愉悦,抬手捏着她避开的下巴将脸摆正。 四目相对,季瞻扬眉问道:“捏了我那么多下,是不是该还回来?” “还什么呀。”叶听白只能干瞪眼,“我又不知道。” 他手一滑,落在她腰侧,慢条斯理捏了捏,跟按摩似的。 叶听白却浑身一僵,死死咬着下唇忍住尖叫声,整个人惊得往上一挺身,但始终被他大手遏制。 更羞人的是,两人胸膛也贴得更紧。 她只觉得脸上温度烫得能把她脑袋烧晕。 为了赶飞机坐得舒服点,她今天压根就 想到这,她紧张得浑身冒汗,狠狠一闭眼,全身好似脱力,晕了过去。 季瞻看着她眼睛一闭脖子一歪,演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笑出声,推开车门,将人打横扛在肩上,一路往电梯走去。 他毫不掩饰的笑声让叶听白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察觉他居然下车后,她悄悄掀开点眼皮,迷糊中判断出应该是停在酒店停车场。 季瞻狗贼! 她真想一脚踹在这狗男人脸上。 但是她打不过他:) 现在还撩不过他。 从地下停车场到房间没用多久,叶听白发现他径直带她到了某个包房内,林助理也没有跟上来。 瞧着装修,大概也是套房。 只是他把她放到床上后转身往外走,叶听白听见关门声,猛地窜起身打量周围。 房间面积很大,只是除了她的行李箱外,还有两个黑色的行李箱放在角落。 浴室内传来声音,她吓得一秒缩回床上,按原样趴好。 季瞻出来见她还在那儿,无奈地笑着说:“还装?”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他在心里无声地读秒。 没一会儿,她迷茫地掀开眼皮,面容困倦,“这是哪里?” 季瞻:“新家。” 翻了个白眼,叶听白才不听他胡诌,大大咧咧地坐起,“你睡哪儿?” 他指指她身边的枕头。 叶听白:“那我呢?” 他又抬手指了指她身后的枕头。 叶听白稍顿,反应极大地叫嚷:“我才不要!” 他眉峰微挑,故意说:“你怕了?” “激将法已经对我不管用了好吗。”叶听白反应很快地睨了他一眼,老神在在。 季瞻没再多说,看了眼手表,“我等下有个会,先出去一会儿。” 话音刚落,她忙不迭打断,坐直了身子眼睛发亮,“急吗?” 季瞻一滞,如实说:“有点。” 闻言她面上跟发光似的,冷不丁跳下床,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亲亲热热地说:“衣服都乱了我帮你打领带吧!” 伸手就去够他的领带。 偏身躲开,季瞻警觉道:“你想勒死我?” “呸呸呸。”趁他不注意,她将他推到书桌边,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书桌上,非要这样给他系领带。 季瞻只得随她。 他的西装外套早已脱下,叶听白将他拉至身前,一边慢悠悠给他系领带,一边脚尖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腿。 脸上表情又兴奋又期待的。 像只偷腥的猫。 季瞻觉察出她的意图,看着她无声叹了口气,心里却雀跃极了。 偏这只偷腥的猫看到他叹气,眉间的得意愈发隐藏不住了。 领带系了半天也没见好,不断剐蹭的脚来来回回还是那样。 季瞻有些不耐地眯着眼:“就这?” 叶听白笑眯眯的,拍拍他的白衬衫安抚道:“别急呀,马上就系好了。” 哪知季瞻压根不是这意思,他表情淡漠,书桌遮挡下,手却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猛然往自己身前一拉。 “呀。”叶听白吓得攥紧了领带,惊魂未定地看向他,嗔道,“你干嘛?” “我说你。”男人表情危险,直视着浑然未觉的人,“就这一招?” 叶听白扑闪着长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脚踝处的娇嫩皮肤被温热大掌包裹住,她僵硬地想缩回脚,却被男人紧紧握在手心。 “什么?”她怂了,别开眼不敢看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还捏着掌心的脚踝,也没管她姿势有多奇怪,扬着下巴示意她:“快,帮我把领带打上。” 他语气平和,虽然没有命令的意思,但她不照做,他粗粝质感的大掌也牢牢握着脚踝不放开。 甚至得寸进尺地细细摩挲。 叶听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咬着牙心里恶狠狠骂他是个变态,面上不情不愿地帮他把领带系好。 忽然面前高大的男人俯身,她只觉得额头仿佛有个什么东西贴了贴,冰冰凉凉的。 他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回来再收拾你。” 第20章 第20章 穿着白衬衣和西裤的高大身形肩宽腿长,随手提着西装外套,还没等叶听白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流星消失在房间内。 回魂似的伸手触了触额头,她脸上红潮未褪,偏过头用发丝遮住大半张脸,慌乱地跳下书桌,在床上滚了两圈。 过了会儿她冷静下来,仔细打量这间房,留意到还是有些居住痕迹的。她走出房间,果然外面是客厅,依次推开边上的门,隔壁还有间空置的。 她把自己的行李搬了过去,想到刚才林助理居然直接把她的东西放到季瞻的房间,有点头疼。 酒店风景不错,她推开阳台的门,看着面积大到几乎可以开派对的阳台,视野正对着这个城市的地标性建筑。 这个套房如果不是提前预约根本订不到,季瞻还挺会享受。 天气不错,她坐在阳台玩了会儿手机。 正好江枫眠发来消息,她分享了几张照片,惹得她羡慕死了。 对方插科打诨说了几句正事。 【江枫眠:你看,你前段时间发的新歌,还挺多评论的。】 叶听白点开截图一看,还真是花店重新开业那段时间发的,她成天忙着花店的事儿,歌发出去就忘了。 再者她也不靠这个吃饭,向来不关注数据,倒是江枫眠,比她还关注她火了没。 【江枫眠:废话!qaq我的姐妹这么有才,当然要让更多人知道!】 她虽然经济约在华星娱乐挂着,但身边朋友都知道那只是方便处理一些版权方面的事,华星并不参与她的创作发片。 不过对她而言本就是完成过去梦想,在网络上发歌和发实体专辑并无区别。 江枫眠截图的评论都是吹彩虹屁的,她点开音乐app,切换到歌手账号,点进去一看,居然有400+评论。 她正惊讶着,门铃响起,是酒店送了餐点过来。 猜想不是季瞻就是林助理叫的,她洗漱好后随便吃了点,拎着包自己出门逛街。 坐上电梯的时候她居然觉得有些无聊。 虽然她骨子里是很害怕寂寞的人,从小到大也是哪里热闹要往哪里钻,但这几年来不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早已习惯这种感觉。 一想到可能是季瞻的影响,她忽地打了个冷颤,既惶恐又失措。 “叮。”电梯声将她分散的注意力逐渐唤回。 三个亚洲面孔的女生出现在视线中,她挑眉,没想到居然是宋瑶月。 对面三人显然也很惊讶,宋瑶月的经纪人便是飞机上询问她是否有进圈意向的人,见着她从楼上楼层下来,虽然诧异,但很快就收拾好表情,攀谈几句后两人便加了微信。 叶听白倚在边上玩手机,绸缎似的长发微垂,精致的五官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 尤其是眉眼处,她鼻子是特别好看的小翘鼻,山根高,侧面弧度完美,好看得让人怀疑是做的。 那双眼睛也是,眼尾微翘偏长的狐狸眼,又清纯又勾人。 宋瑶月瞥了眼,不可否认无论是当年在江城的高中圈子,还是美女扎堆的娱乐圈,这张脸杀伤力都是王炸级别的。 叶听白似乎有所察觉,抬眼看去,与电梯内的镜面反射中宋瑶月的眼神对上,她一愣,随意点了点头。 出电梯后叶听白径自往其他艺术街区走去,她早在社交平台上关注了几家花店,正好将脑子里不断蹦跶的季瞻甩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等接到季瞻的电话时已经快傍晚了,两人约好直接在酒店的餐厅吃饭。 她抱着束花,独自漫步回酒店。 路上想到季瞻,恍惚间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横隔在两人中,但那一触即破的距离感,让她下意识想逃。 她干脆做鸵鸟,不再刻意躲避,没心没肺地和他相处。 只要别沾上其他的。 季瞻无视其他人的视线,特意在酒店门口等她。看着她和暮色一起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竟觉得无论是怎样的情绪都能被抚平。 她套了件长款风衣,穿的也很有情调,走到他身边,两人间的气场出奇的融洽。 “怎么买了束花?”季瞻瞧她除了花什么都没带回来,接过花好奇地问。 叶听白:“和那家花店的老板聊得挺开心的,她送的。” 手里没了东西,她脚步轻快地蹦跶着,没几步就被身边的人牵住手。 斜眼瞟他,她挑眉故意问:“干吗呢,动手动脚的?” 季瞻一本正经,“怕你不老实跟着外国人跑了。” 果不其然看到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两张东方面孔在酒店中极显眼,即使是时装周,来往模特众多,也难掩两人独特的气质。 叶听白不自知,季瞻却清楚,从她出现后有多少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要不是他在,搭讪的人恐怕都得好几批了。 斜后方的一侧,刚结束活动的宋瑶月看着前面两个亲密的背影,脚步一顿。 经纪人姐姐对叶听白印象很深,白日里见过,看衣服和身材就认出她。她看着叶听白身边气质出众的西装男人,叹道:“那是她男朋友吗?看着都很有钱的样子,气质真好。” “人家不稀罕淌娱乐圈的浑水啊。” 一旁的助理也附和道。 宋瑶月听到经纪人咂咂嘴,感叹了一句:“真般配,漂亮有钱,男朋友看着也是门当户对,命真好啊。” 她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光微闪,没有吭声。 牵着手没放开,两人带着花直接上了顶楼的空中餐厅。餐厅很安静,放着优雅的轻音乐,灯光昏暗暧昧,从菜式到环境都很有格调。 叶听白脱了外套坐下时还有些不适。 这种典型的约会必去餐厅,只要一睁眼看到对面的人是季瞻,再浪漫的情绪都能瞬间消散。 点完餐她杵着脑袋看着窗外,刻意躲避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季瞻轻哼,“怎么,正脸看我犯法是吧?” 叶听白剐了他一眼,脚下没忍住一踹,踹到了裤脚上。 两人中间的烛光和玫瑰很有情调,她不敢直视他,不过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连季瞻的神情都露出几分温柔。 闲着无聊她嘴上开始霍霍,歪着脑袋打趣道:“你老是板着脸,一点意思都没有,笑一个呗。” 季瞻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嘴角。 这种话她高中时无聊就爱拿出来说,纯属打发时间,他也习惯了。 叶听白笑着撒娇:“笑一个嘛。” “你又不是不会笑,天天板着脸可不讨人喜欢。” 他听完凉凉的笑了笑,“那你先说说我今天什么时候笑了。” 什么时候?当然是—— 记忆瞬间被拉回到车上,叶听白吓得跟个鹌鹑似的,不再吭声。 以前季瞻还没这么明骚,她撩拨再久,他都不搭理。现在风水轮流转,到了她被季瞻反制的时候了。 叶听白越想越不忒,红着耳朵暗骂这人不要脸。 好在光线不明亮,没人能看到她此时的窘迫。 “说啊。”他不依不饶,餐桌底下,脚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鞋面,慢悠悠晃荡着,一下一下的。 叶听白面色涨红。 这男人段位太高,非她所能及也。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立马倒打一耙,挑着眉意有所指,“季总经验丰富啊?” “没经验,不丰富。”季瞻眼也不眨,“别转移话题,继续说啊,什么时候。” 小心眼的男人! 叶听白呵了声:“懒得理你。” 他看过来的眼神明亮又直白,叶听白没敢多想,甚至在他开酒的时候没拦着,自己也小酌了两口。 本想阻止他多喝,一想到他不喝又会空着张嘴出来叭叭叭的,便也不拦着了。 醉到没力气说骚话才好! 她再次坚定了晚上睡觉前要锁好门后,自顾自享受美食。 半小时后,她觉得自己错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有人能面色自若地走出餐厅和电梯,却在进入房间的一瞬间,立马瘫倒。 这是什么新型诈骗? 愤愤地咬着牙看着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的季瞻,她凑近闻了闻,嘴里念念有词。 “一瓶红地把你喝成这样,别当老板了,你演戏去吧。” 他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她蹲下,看着他的脸,伸手戳了戳。 “你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季瞻迷糊着睁开眼,眼神真有点发蒙,脖子和耳朵都红红的。 “没完全醉。” 叶听白一愣,紧张道:“真不能喝啊?不是,你不是三中扛把子吗?哪有校霸不能喝酒的?” 高中时曾放言“15度也能算酒?”的季瞻两眼一闭,伸手把叶听白拽上沙发,圈住人抱在怀里,耳朵红红的软着声儿。 “难受,抱抱。” 猛禽类动物突然化身小白兔,叶听白还没适应,小白兔已经自顾自开始脱外套。 他当着她的面,一点不避嫌地扯开领带和衬衣扣子。 手逐渐往下。 叶听白大脑一片空白,不自觉地喉头一滚。 忽然发现,下午的想法还是片面了,不够成熟。 比起没心没肺,她现在好像更想跟他,走肾。 第21章 第21章 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猛地挺身坐起,狼狈地踉跄着从沙发上滚下去。顾不得磕碰,捡起地上他扔下的西装外套,反手甩到季瞻身上。 叶听白扑通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环胸表情警惕。 “干嘛呢你,注意点。” 季瞻向后一倒,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眸面色也染上红意,声音沙哑哼唧了两声。 “热。” 冷笑着起身,叶听白刚想骂人,瞥见白衬衫领口大开露出的肌肤,跟触电似的头一偏,没说话脚步慌乱地往房间内跑去。 面壁平息了点无名火,她找了条毛巾打湿后,放到他身边。 看他衣衫不整地在沙发上扮演醉鬼,叶听白语气不客气地说:“自己动手,干嘛,指望我给你擦脸呢?” 季瞻侧过脸看她,慵懒耷拉着的单眼皮垂下,就这么不说话一直看着她。 叶听白忽然笑了:“做梦呢?我就在我爸喝醉的时候给他擦过脸,想得还挺美,干什么,你想当我爹啊?” 他面无表情地掀开眼帘,直愣愣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你老公。” 音量不大,语气很坚决。 神经病! 脸上猛地升起热潮,叶听白慌乱地说不出话来,愣了好半天,才结巴道:“那,那,那也不行!” 话一说出口她就知道要遭,她脑子懵没反应过来,况且谁知道季瞻能说出这种话啊! 虽然是法律事实 但他们俩,一来彼此间心知肚明是假结婚,二来还没有到称呼得这么亲密的阶段吧。 他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叶听白佩服。 她瞪着他,板着脸很凶,一把将毛巾盖在他脸上,“没人问你。” 季瞻不为所动,躺尸似的让毛巾盖在他脸上,轻哼声从毛巾下传来,有点沉闷。 “我说错了?” 不想让他再揪着上个话题不放,叶听白拧着眉一脸嫌弃地拿着毛巾,在他脸上糊墙似的瞎糊弄了一通。 随便擦了两下,顺手将毛巾扔到茶几上,一回头就看到季瞻疼得龇牙咧嘴,脸还是红红的。 她冷哼:“叫你乱说话。” 看他扯扯唇像是要抱怨,叶听白反应极快的威胁:“你敢抱怨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他一秒闭上嘴不再乱动。 怀疑他是纯粹想把自己白天装晕倒那茬报复回来,叶听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了杯水放在茶几。 “等下自己把水喝了回房间睡去。” 玻璃杯底碰到大理石台面的声音传来,季瞻悄悄瞥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叶听白,歪着头看着没说话。 脑海中忽然想起前几天别人说的话,她没多想便嘲讽道:“你这张嘴,该用的时候是一点不用。” 唇间微动,她闭着眼无奈地啧了啧嘴,暗骂自己多嘴。 鬼使神差的,她索性破罐破摔。 “难道所有事,我都要从其他人嘴里知道吗?” 语气愈发严肃,立在沙发边表情复杂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但季瞻还是听清楚了。 他还在愣神,耳边已经传来门合上的声音。抬眸望着紧闭的那扇卧室门,定定看了好一会儿,他表情复杂地垂眸,遮住眼里晦涩莫测的情绪。 叶听白失眠了。 酒店隔音很好,安静舒适,但她脑海里乱哄哄的,闭着眼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她爬起来看了会儿手机,等到眼睛酸了,才躺回被窝。虽然睡着了,但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睡眠质量很差。 好在没人管她,她睡到中午,醒来后抱着被子愣神,满脑子都是梦里季瞻脱衬衫的画面。 脱就脱,他还慢速重复播放! 叶听白甚至开始反思,她居然这么馋季瞻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惊魂未定地洗漱好走到客厅,她正吃着客房服务送来的餐,突然接到林助理的电话。 她迷茫地接了电话,随后无奈地走到门口,开了门让人进来。 林助理手里拿了好几个品牌的新一季宣传册,没有关门,跟在叶听白身后说道:“叶小姐,您看下晚上想看哪个品牌的秀?” 叶听白瞥了眼,打量着他表情诧异:“你今天没跟着季瞻吗?” 林助理:“今天我就是您的私人助理。” 叶听白:“不是,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林助理可是季瞻的贴身助理。 她狐疑地扫了眼她手中的画册,放下筷子好奇道:“林助理,你们助理这个岗位,还需要对时尚行业有一定了解吗?” 林助理一本正经:“虽然不需要,但我昨晚和今天都有在学习!” 没必要学习就是说 叶听白无奈扶额,颇为头疼地扫了眼面前的画册,随手指了一本,“那等下就去看这个吧。” 林助理不解地拧着眉,想起昨晚刚学习的品牌知识,好像和叶听白平日里喜欢的风格大相径庭。 “打住。”光看他的表情叶听白就知道他想太多了,真怕他张嘴就背出一连串的品牌介绍,她连忙说:“我选他只是因为近。” 指了指窗外就能看到的铁塔,她表情淡定:“就在那里。” 叶听白没有带能在秀场穿的衣服,好在有林助理安排好一切。她挑了身黑色丝绒短裙,在酒店旁的私人沙龙做了妆发,一进秀场,就被安排到最前列。 叶听白闻了闻空气中淡淡的香水味,交叠着双腿开玩笑道:“林助理,要不我创业了你来我们公司给我当助理怎么样?” 他认真思索后说:“虽然会被季总追杀,但只要工资更高我也愿意!” “请不起。”叶听白冷眼打破了他的幻想,“你还是在季瞻身边待着吧,我偶尔还能白嫖用用,挺好。” 林助理:资本家凑一窝了是吧! 因为不少明星和名流到场,现场的摄像机时不时还会在观众身上停留。 叶听白的座位和他们离得不近,她远远地倒是又看到了宋瑶月,身边还有几个国内挺火的演员。 她身边除了林助理,其余都是不认识的外国人,倒显得黑发棕眸的她格外突出。 更别说她翘着腿表情淡淡的,瞧着也不知道是冷淡还是兴致不高。全程也很少见她掏出手机,倒是身边的男性时不时观察着她的表情,像是在判断着她的喜好。 有几个博主随手拍了秀场内的照片发出去,本来还在讨论明星们看秀穿搭的网友重点突变,焦点全都集中在坐在博主们对面的叶听白。 照片中她虽然不是重心,但黑色丝绒裙衬托下,完美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格外吸睛。尤其是她大多数时候都冷着脸,看起来更高级。 不小心被拍到挑眉牵唇的小表情,竟不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反倒像是气势凌厉的富家小姐。 走秀还没结束,直播间就又涌入大批观众。 江枫眠网上冲浪看到自己姐妹意外上了热搜,点进去一看,忙不迭分享给还在秀场的叶听白。 【江枫眠:歌还没火,人已经火出圈了?】 【江枫眠:咱就是说姐姐这样的美貌是真实的吗!】 叶听白倒没当回事,上次闹上热搜也是,看着雷声大,实际隔了两天就被网友遗忘了。 直播一结束,她的看秀照片已经登上热搜前十,网友们隔着网线分析她的座位。 众人本来觉得她可能是艺人,只是发现这次看秀,所有艺人都坐在一起,而且和她离得远远的。 没法扒出她的身份,但意外发现坐在她身边的几个女性都是欧洲大家族的豪门贵妇,其中一位家里还有爵位。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网友们猜测她可能是某家千金。 叶听白离开秀场走回酒店的路上随手刷着微博,看到网友们快把她夸上天了,自己都觉得没眼看。 从秀场走回酒店只用五分钟,现在还是下午,国内因为时差正好到网友们睡前冲浪的时间。 热搜高居不下,叶听白正打算让林助理把热搜下掉,就收到江枫眠分享的微博。 一个全英文的id发了一条微博 【笑死,互联网真是没有记忆,网友们前几天还骂人家小三,现在又开始舔颜。什么富家小姐,圈子里名声烂掉了的破落户而已。这次又是抱着哪个糟老头子大腿去的巴黎呢?真是弯得下腰啊叶大小姐。】 这个号没几个活粉,本来无人关注,但他偏偏带了个时装周神颜的tag,还被一个百万粉丝的博主转发了。 叶听白脚步一停,攥紧拳头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现在已经气得尖叫了。 她脸色气得铁青,直接把手机举给林助理看,冷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麻烦林助理帮我好好查查这人是谁。” 一回酒店林助理赶紧打电话给季瞻汇报,叶听白踹掉高跟鞋,缩在沙发上看着微博评论。 江枫眠气的接连转发两次,还给自己买了个热门。 【圈子?你混的是哪个圈子?怂的要死只敢开小号造谣。奉劝你一句,现在删号连夜跑路也来不及了,我马上就会知道你是谁,你最好现在开始想想怎么道歉。】 【以为我好欺负还是我姐妹好欺负?】 她在网上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大家虽然知道她家在财富榜上前列,但微博里互动完全没有大小姐架子,平易近人也从不说重话。 叶听白自己的生活微博已经好久没用了,上面的内容都还停留在四年前,她气得想连发两条微博,没想到热搜突变。 江盛集团转发了微博,直接艾特了律师事务所。 江盛集团:该博主所有言论皆为不实信息,对叶女士个人声誉造成严重危害,当事人回国后会做报警处理,对造谣者依法追究。 ps:老板说,你才是糟老头子! 第22章 第22章 叶听白头疼地看着这条微博下飞速增长的评论和点赞,余光瞥到林助理捏着手机进门,严肃表情下藏不住窃喜。 不用猜了,微博肯定是这个人发的。 季瞻和林助理俩人没把江盛集团弄破产也是神奇。 她无奈叹气,向来平静的生活三番两次地被打破,不是她凡尔赛,是真不想在热搜上再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照片。 这一夜,在国内的吃瓜群众沸腾了。 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发博问:“救救孩子,急需完整瓜!” 评论立马有人科普。 【某牌时装周大秀,有个大美女意外入镜,大家都在夸美貌和扒身份(因为她那圈坐得都是贵妇)。 有博主爆料该美女就是前段时间和董家千金抢某大佬的小三(此条已被大佬亲自辟谣!),呃呃不知道真假但是内涵美女抱老男人大腿。 美女的姐妹(江家千金)发微博打假,然后就是某大佬也用官博辟谣了。】 【救命好长的瓜,话说原博是不是删博了我找不到了。】 【战地记者表示真的删了,不过jf放话说删了也没用】 【话说有没有人能科普下,他们都是谁啊。】 【关注豪门八卦好几年的我来了!姐妹们,你们一定想不到,女主角的父亲就是当年号称江城第一投资人的叶秦升。现在国内的某科技行业首富的公司就是他爸当年领投的,他还是很多国内投资大佬的偶像,非常厉害! 当年引力投资破产的时候真的国内投资圈震荡,据说是被亲信出卖了,后面生病去世真的很可惜。 再说叶女士,我江城的朋友私下里都偷偷叫她“公主”哈哈哈哈,她是独生女,她爸爸超级宠她的,可以说在江城的圈子众星拱月。(ps:发小也都很厉害,破产后和发小关系也很好,根据jf几次帮她说话就能看得出来吧,更别说上回段家也发话了,这两位的身份后面再提。)】 【天呐居然是引力投资老板的女儿吗?江城人没有不知道的吧,她妈妈应该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好惨啊。】 【她爹真的是大佬,我们专业课的时候老师还拿他领投的几个项目当案例来讲。】 【再来说男主角,江盛集团和季家,应该没人不知道吧?房地产就别说了,他们有个生物科技实验室特别厉害,和国内各大高校合作的,懂的都懂。季瞻也是独生子,还是唯一继承人! 说个重磅的,他妈是旅美画家解遇,解家在港城也非常厉害,他每年还能从解家那到超级多分红,相当有钱。江盛这几年的大项目都是他弄的,业内和圈内对他评价都很高。】 【解家是那个船王家族吧?现在当家人是解言吗?】 【虽然解老爷子还没退,但据港城朋友说实际已经是解言主持大局了,bytheway,解言是季瞻的亲舅舅,虽然解言和解遇同父异母,但两人据说关系很好。真的很会投胎了。】 【楼上的姐妹快来,有新角色加入战场!】 垂着眸百无聊赖地看着这条讨论,叶听白啧了啧嘴,丝毫没有家底被人扒光的不满,冷淡到仿佛在看其他人的故事。 瞥见最后一条评论,她刷新微博一看,嚯,居然是游缙发微博了。 游缙算是江城圈子里最高调的那个,不仅因为家里有娱乐公司颇受关注,他在社交媒体上也非常活跃。 时不时分享些沙雕日常,属实是富少中的清流。 众人知道他和江枫眠是发小,但两人互动并不多。 他这次更是炸裂,直接拿了叶听白跷腿漫不经心坐着的生图,在她脚边p了个自己抱住的照片。 游缙:【睁开眼看看谁是爹?图片jpg】 叶听白真的要直呼救命! 虽然他们平时开玩笑会互相说这种称呼,但他在网上发出来,就显得有点——呃羞耻。 不少人循着几人的账号开扒,找到了几人还在读书时出国旅游的照片,照片上的个个都是俊男美女,穿着打扮价格不菲。 还有人对号入座,发现照片中总是站在叶听白和游缙身侧的少年就是段家太子爷。 一时局势更扑朔迷离了,游缙,季瞻,再加上段岸。 到底谁才和叶听白是真的啊! 叶听白看到这些言论也很无语,虽然关系好,但他们照片中也没有亲密的表现,就只是大合照而已啊! 这也能嗑吗? 微信群自然也炸了,叶听白看着里面游缙的超长语音,不用点开都知道他肯定在狂骂。 她皱起眉头忽然说:“我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啊。” 林助理没敢吭声,虽然他也这么觉得。 无缘无故被扣上这几顶大帽子,真是沾了一身的晦气。 想了想,她在和朋友们互关的微博号上久违的发了条微博。 叶听白:【造谣的朋友们想想清楚哈,本人脾气差且睚眦必报,有钱有闲,告到你哭:)】 刚发出去游缙就迅速转发。 游缙:【我作证,是真的很差:)】 叶听白评论道:【滚过来挨打。】 游缙:【rry努力学习中!】 这人由于太浪而导致延毕这件事,看他微博的网友都知道。 叶听白冷笑着看着手机,心里暗骂,这傻子是知道她不会供出他偷跑回国揍了季瞻一顿地事儿。 她关了微博,在微信里给游缙留言:有能耐你这辈子别回国。 林助理在边上刷微博,确认那爆料的原博和几个阴阳怪气的大v都删帖后,也看到了吃瓜群众扒叶听白过去的事。 他询问道:“叶小姐,这些帖子需要屏蔽或删除吗?” 这些叶听白倒是不放在心上,“不用,也不是假的,让他们说吧。” 话音刚落手机就接到一个电话,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口气接通,“喂,干妈,还没睡呢?” “我气得睡不着!真是”电话那头传来中年女性的声音,林助理看着叶听白拿着电话往阳台走,见快到饭点了,便赶紧联系季瞻。 好不容易安抚好怒火中烧的段夫人,叶听白挂了电话回到室内。 本来还生气呢,但见别人比自己更生气,光顾着安慰,现在已经什么火气都没了。 正好有点饿,她拿着手机挑选餐厅,一走到客厅,就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平板坐在客厅。 叶听白好奇问道:“这两天下班都这么早?” 放下平板,季瞻抬头看向她,顿了顿,视线围着她扫了一圈,眉梢微抬。 “嗯,正好一起吃完饭。” 他的停顿太明显,叶听白注意到后稍显疑惑地看了看自己。 还是那套看秀的穿搭,没什么变化。 她思忖片刻后说:“吃完饭我换身衣服吧,这好像不够休闲。” “不用。”男人出声止住她转身回卧室的脚步,眸子看起来含着零星笑意,很柔和,“正好是一个有dressde1的餐厅。” 他都这么说了,叶听白便只简单补了个妆。两人穿着正式的像去赴宴,进电梯后她对着化妆镜弄了弄睫毛。 一抬头,身边的男人正透过镜面电梯目不转睛地盯着—— 视线交汇,他只看着她。 心尖微颤,叶听白眨眨眼掩饰住不自在,过了会儿才掀起眼皮,神色淡淡地说:“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季瞻没说话,意味不明地勾唇轻笑,挪开目光。 叶听白:“” 搁两天前她都能阴阳一通,但现在,知道这人脸皮比自己还厚之后,她不敢再乱说话了。 嗯,容易惹火上身。 坐车十分钟就到达负有盛名的米其林三星,叶听白下车后诧异地看着餐厅,“不是很近吗,走过来就行了吧。” 季瞻轻描淡写道:“人太多了。” 也是,今天刚上了热缩,这条街来往着众多博主和摄像师,叶听白可不想明天在头条又看到自己和季瞻出来吃饭的照片。 她会崩溃的。 第二次和季瞻面对面坐着吃烛光晚餐,叶听白对着他的冷脸已经淡然自若了。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家法餐她中学时曾经来吃过,吃过之后念念不忘,高中时经常和江枫眠提还要再来巴黎吃一次。 桌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看着消息推送上写的“游缙”,轻哼了声没点开,反手把手机塞回手包里。 她胃口大开,吃货本性暴露无遗,表情满足地享用美食。季瞻却没什么反应,他平淡得像在吃公司食堂。 叶听白疑惑:“你不喜欢?” 记忆里这人的口腹之欲虽然不重,但娇气难养,对食材的龟毛程度令人汗颜。 季瞻顿了顿,面色不变,“我妈妈以前最爱吃法餐,季家老宅里有专门的厨师。” 他挑眉示意面前的餐点,神色倨傲道:“比这家好吃。” 叶听白:“” 如果他不提他妈,她“神经病”三个字现在就已经骂出去了。 她扫视店内,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你这张嘴,没被打死真是” 忽然截了话头,她表情惊讶:“怎么突然开始提你妈妈了?” 眉峰微扬,叶听白说:“你看到网上的那些东西了?” 现在一想,刚才在客厅里他应该是拿着平板在看微博吧。 季瞻淡然道:“我想着,解言应该和你提过。我以前觉得这些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从来不提。” 他这是,在解释吗 叶听白表情一愣,心头泛上奇怪的酥麻感,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那就,之前怎么样现在也怎样啊,我又没要你说这些。” 她的语气近乎喃喃。 他一字一句道:“我觉得我应该说。” 语气坚硬。 他直视叶听白,深沉幽深的眼眸中仅有她一人的专注,让叶听白无所适从。 这顿饭吃的和叶听白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垂眸躲开视线,将目光随意停留在桌上玫瑰的一片叶子上,沉默着。 她没再动筷,季瞻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没有这种情绪,心下有些懊恼,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还体贴的给她买了些甜点。 叶听白心情烦闷,本来晚上她是坚决不吃这些的,但如今闷着一肚子不如意,躲在房间一个人巴巴的全吃了。 这一夜照旧没有睡好。 隔天一早她还在梦中,手机跟疯了似的响个不停。她忍无可忍地爬起来接,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傻缺扯着嗓子喊:“快点给你点的外卖到了快开门!” 叶听白想刀游缙的心情压抑不住了,她忍着脾气:“等下再拿,放门口。” 也没问他怎么会知道她下榻的酒店和房间。 问了也白问。 他是和季瞻一样的自我派。 游缙嚷嚷:“不可以,新鲜的!” 叶听白披着睡袍,忍无可忍地走出卧室,打开房间大门。 “suprise!小爷我来负荆请罪啦!” 游缙元气的声音和早晨七点的巴黎格格不入。 并没有预料中的惊喜和冷嘲声,已经做好一见面就会被揍一顿地游缙眨巴眼,看着面前满脸疲惫,眼神直愣愣地叶听白。 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叶听白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皱着眉不耐烦道:“嗓门真够大的。” 游缙笑眯眯地正要上前,套房后的房门打开,披着黑色浴袍的季瞻推开门走出,耷拉着眼皮神情冷淡。 “谁啊?” 游缙眼睛都直了。 他看看季瞻,又看看叶听白,瞥见两人身上的同款浴袍,怒火冲天。 他怒瞪季瞻,不客气地指着他,抄家伙就想揍人。 “你丫的禽兽!” 第23章 第23章 叶听白瞪大了双眼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门外的人不知道从哪儿提溜出一把伞,捏在手里大步进门直冲季瞻而去。 季瞻也看到门口的游缙了,他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更冷了,耷拉着眼皮兴致不高地一瞥,带着几分不屑。 游缙的暴脾气哗一下点得更旺了,他咬牙切齿:“小爷今天弄不死你!” 话音刚落,叶听白的身影横亘在两人中间,她眼疾手快地拦住暴走的游缙,抬手把季瞻推进他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你继续睡。” “你摸他?”游缙怒瞪面前的门,气得牙痒痒,“你还叫他继续睡觉?” 叶听白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猛地夺过伞扔到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伸手落在他肩上施力将他推到沙发上。 语气淡定道:“照你这么说,我还摸你了呢。” “坐好。”她双手环胸冷眼看着不安分动来动去的人,扬着下巴点点另一扇门,“我睡那里,ok?” “还发不发疯了?” 游缙坐姿瞬间乖巧,抿着唇不敢吭声。 等叶听白洗漱换衣服走出卧室,偌大的客厅中坐着季瞻和游缙两人。 打客房服务叫了个三人份的早餐,她走到沙发边,看着分坐两边的两个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跷着二郎腿哼着小曲的游缙脸上不知何时架了副圆圆的墨镜。 还挺搞笑。 叶听白:“干嘛?大白天地在房间里,你是想装盲人还是想碰瓷?” 不自在地咳了声,游缙端正坐姿,摘下眼镜挂在衣领上。 “说吧,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学校,怎么?这回敢光明正大出门了?”她坐在游缙身边,双手环胸冷嘲。 假装听不懂她在内涵,游缙倨傲地扬着下巴瞟了眼独自坐着的季瞻,谄媚道:“我这回可是打申请了的,你在网上被人骂了,我和我妈说来巴黎安慰你找你玩咯。” “借你的光,特批!” 叶听白直接翻了个白眼,“你别给我惹事我就谢谢你了,我还指望你?” “诶,怎么说话呢!”游缙不满道,“我可是坐的夜班飞机,一到巴黎就来找你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余光瞥见孤零零的季瞻,“算了,我叫了早餐,一起吃一点吧。” 游缙立马不满地大叫:“我才不要和他一起——” 抱怨声在叶听白恶狠狠地瞪视中止住。 三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面有些尴尬,叶听白夹在两人中间,本想安静吃个早饭,但左边的游缙一直在说话,吵得她耳朵都疼了。 相比大吵大闹的游缙,季瞻简直安静乖巧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叶听白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和游缙打嘴仗,冷落了季瞻。 她见季瞻手边的咖啡快到底了,便问道:“咖啡要不要再来点?” 季瞻还没回答,游缙先不爽了,“我牛奶也没了好不好,你怎么问他不问我?” 叶听白剐了他一眼,随口道:“你自己没手是吧?” 游缙眼睛都瞪圆了,愤愤地瞪着季瞻。 谁料一直没反应的季瞻侧眸凉凉的瞟了他一眼,男人冷淡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嘲意。 游缙立马炸了,放下筷子一拍桌:“他挑衅我!” 叶听白也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冷着脸表情严肃:“拍桌子给谁看?” 游缙撇撇嘴低下头,面色不愉。 端水好难! 叶听白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游缙这人20多岁了还是小孩脾气,他在家排行老二,上头有个能抗事的哥哥继承家业。他打小被家里人宠着,几个发小中也因为他年纪最小都让着他。 惹了事就算不让家里知道,也有段岸和叶听白给他擦屁股。 “行了。”只好把两人的杯子都满上,叶听白深深的看了眼游缙,随即问季瞻:“你今天有事吗?” 季瞻扫了眼时间:“等下还要开会,时间差不多了。” 被叶听白警告了的游缙伸长了耳朵听两人说话,知道季瞻要出去,心里得意的笑了笑。 季瞻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理活动,冷睨了他一眼,他也不甘示弱。两人眼神交锋了一阵,在叶听白开口时却又不约而同的错开。 叶听白权当自己眼瞎。 过了会儿门铃响起,林助理进来后看到三人坐在餐桌前脸上一惊。叶听白清了清嗓子,问道:“晚上结束得早吗?早的话挑个餐厅我请你们吃饭好了。” 气氛好像有点微妙,林助理眼观四路,发现那名年轻男性身上散发出的敌意特别明显。这人穿着休闲但不失档次,通身混不吝的气质,和自家老板相比,更像个二世祖。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知道这问题不好回答,干脆看着季瞻。 季瞻起身系着衬衫扣子,随意说:“今天事情有点多,还不一定。” 林助理闻言面色有异,但垂着眼没有说话。 让林助理先下楼,季瞻进房间拿了领带和外套,特地走到客厅靠近玄关的更衣镜前打领带。 游缙坐在餐桌前玩手机,叶听白正走到客厅。 他眉梢微扬,噙着笑有点邪气,开口叫着:“小白。” “嗯?”诧异地看着他,叶听白听到他叫自己小名还有点不自在,轻咬着下唇眨巴着眼。 “怎么了?” 男人笑容愈发肆意,眸间闪动着不怀好意的戏谑,沉着嗓子意有所指。 “要不要帮我打领带?” 叶听白的面色“轰”的一下瞬间涨红。 她抬脚就想踹他,怎料男人身手敏捷地躲过后,一个倾身,速度飞快地闪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轻笑声伴着热气瞬间侵袭而来,叶听白身子一紧,下意识抬手往后退去。 后脑勺男人的大掌还安稳拖着,不让她退后半步。 “我出门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出乎叶听白的预料,他说完这句话后老老实实拿着衣服出门了。 要死,胸口怎么跳个不停。 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惊魂未定地走到餐桌边。 “等下我们去玩什么?”歪着脑袋玩手机的游缙终于抬头,看她红着脸走神,他想也没想便问:“你热啊?” 叶听白回神扫了眼一脸天真的游缙,无奈扶额,一时只好顺着这单细胞,应了声。 片刻后她对上游缙期待的眸,顿了顿:“玩,你就知道玩!” 拉了椅子坐到他身边,叶听白纳闷道:“你说你到底咋想的?跑回国和段岸俩人把季瞻揍了一顿,真牛。” 她都没说,看到季瞻脸上的伤时她就猜到,不是找了七八个打手阴了季瞻,就是季瞻刻意让了。 游缙还挺骄傲,眸光扑闪着,小狗眼一脸求表扬的神情,“是吧。” 他悄悄压低声音,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我觉得,我这几年功夫有所长进,你看以前我被季瞻压着打。 现在呢,今非昔比,我可太厉害了!” 你可真个缺心眼的 叶听白忍着满嘴的吐槽没说,双手掩面痛不欲生,所有的心情只化作一声长叹。 忽然想起他上门时说的话,她问:“负荆请罪,我看你是想气死季瞻?” 无所谓地耸耸肩,游缙嘚瑟道:“我管他?我可没觉得我打错人了,那狗贼处心积虑和你领证,能是什么好东西?” 叶听白:“” 她倒是也没把季瞻想得那么坏。 思绪一滞,她抬眸问道:“那你说什么负荆请罪。” “我那是怕他挨了打一个不爽欺负你出气。”游缙挑眉,“不过这人今天看着还行,比以前好些。” 叶听白微怔。 他笑容直爽清澈:“怎么说你也为他哭过那么多回,我不当人揍他几下,也算是出气了。” 她抿着唇不吭声,过了会儿瘪着小嘴,干嚎着眼泪汪汪的,“缙缙,你真是妈妈的好大儿!” 游缙瞪大了眼睛吓坏了,见她光打雷不下雨,拍着胸口心下稍定,“吓死我了。” 过了会儿他又不确定地问:“季瞻没为难你吧?” 她摇摇头。 两人聊了几句准备出门,叶听白看着倚在门边的长柄黑伞,“外面不是没下雨吗,你带伞干吗?” 他高深莫测地笑着,意有所指道:“别人负荆请罪,我负伞请罪咯。” 叶听白无语:“你还可以更敷衍一点的。” 两人出门时不算太早,逛了圈儿坐在咖啡馆喝咖啡时,游缙非拉着她拍照。 叶听白无奈答应,没想到还没出咖啡店的门,微博就给她推送了游缙新发的微博。 游缙:【闪现巴黎】 这混蛋! 她点开一看,照片中她端着咖啡杯浅笑着。 好在照片里的人很漂亮! 叶听白气消了大半,往下拉看评论。 网友们好给面子,全都在夸她漂亮,她心里飘飘然,下一秒就看到一条格外突出的评论。 【所以是看到新闻特地去巴黎的吗?比起季总和叶女士,我还是站青梅竹马!555青梅竹马就是坠牛的!】 不是叶听白无语。 你们这都能磕?也不怕崩坏了牙是吧? 第24章 第24章 她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机,冷眼瞥着身边鼻子上又架起那副滑稽墨镜的游缙。 他穿着黑色皮衣,毛茸茸的一头小卷毛和小墨镜,看着嬉皮又洋气,但身上气质干净,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小些。 叶听白对他这一操作也无话可说,压根懒得费口舌。 没想到走出咖啡厅没几步,微信突然收到季瞻的消息。 季瞻:【在干什么?】 她颇纳罕地挑着眉,随手打字应付。 叶听白:【刚喝完咖啡,你很闲?】 季瞻:【和游缙?接下来干嘛去?】 叶听白拧眉“嘶”了声,收到游缙投来诧异的一眼,她扬着下巴示意他先进,跟在他身后走进奢侈品店。 叶听白:【对啊,在逛街。你查岗吗?突然这样好吓人。】 游缙很久没来巴黎,前段时间在纽约被家里限制消费,叶听白知道这事儿,没犹豫直接递出去一张卡。 他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叶听白手中的信用卡,兴奋地把眼镜推到头发上,表情浮夸的就要伸手抱她。 赶紧退后半步,叶听白抬手阻止,翘着唇角笑容玩味,抬了抬下巴说:“喏。别谢我,钱是季瞻的,要谢谢他。” 游缙一愣,渐渐地脸皱得像个小包子,还挺不甘心地和她对视了两眼,片刻后有些气馁地别过头叹了口气。 握紧拳斩钉截铁道:“那我要花光季瞻的钱!” 那估计不太容易做到。 叶听白坐到沙发上,摇着头点开微信,季瞻还真一直秒回。 她心下疑惑,早上出门商量晚饭时,听这意思是挺忙的,怎么,开会的时候老板带头摸鱼吗。 季瞻:【哦,随便问问。】 季瞻:【晚饭我有空档可以一起吃,游缙呢?林助理说他微博上了热搜,明天晚上他好像还有个考试?】 叶听白眉间一紧,赶紧点开微博。 游缙的这条微博跟被人买了热搜似的,评论疯涨。 她往下一划拉,轻易就能看到有个显眼的评论被顶到最前面。 和评论区的语气词截然不同的一句话。 【牛啊,明天晚上的考试再次摆烂?】 这条评论下有不少和游缙同校的学生对暗号。 脚步一顿,她猛地转头看向在导购陪同下选衣服的游缙。 对方嬉皮笑脸地看着可一点不像马上要考试的。 她扫了眼手机时间,视线一触到和季瞻的聊天记录,顿了顿无声失笑。 原来前面的铺垫就是为了这句? 她笑着挑挑眉:【故意的是吧?】 季瞻:【什么?听不懂。在忙,晚上接你吃饭。】 啧。 哂笑着摇摇头,她收好手机,双手环胸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轻瞥认真选购的游缙,看起来一定都不着急。 游缙在选好东西后也顺势在沙发上坐下,趁着导购包装的时间,无人打扰,叶听白眯着眼神情莫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啊?”游缙迷惑地抬头,无意识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心里也不禁打鼓。 眨巴着眼睛冥思苦想了一阵儿,他歪着脑袋做了个纳闷的表情:“啥呀?” 果然 叶听白也不对他抱期望,直接将这条评论的页面甩到他面前,冷笑着:“自己看看。” 游缙一瞟,面色僵住,表情气愤带着点后悔,嘟囔了声:“这群猪队友!” “咳!”她双手环胸,冷眼瞥他。 游缙立马收声,不甚在意地将手机递回,“放心,我这次有好好准备的。” 不。 叶听白想到他对武力值的超高自信心,两眼一闭,拽着他就要回酒店,“不行不行,收拾收拾回学校去。” 顺带着连买的东西也让店员送到酒店。 他挣扎着不太乐意。 叶听白眼神微冷,威胁道:“你记得去年咋挂得不?” “谁考试前两天跑回国,拽着我们一通玩,结果开考了人还在飞机上?” “谁?是我吗?” 游缙支支吾吾地没敢说话,原本准备支棱起来的身形开始畏畏缩缩。 也不是他害怕叶听白,就是从小她这人爱当大姐头,说话做事习惯了发号施令。 游缙从小当小弟,虽然大学四年没在一起读书,但记忆深处对她威严的屈服已经深入骨髓了。 烫了好几个月了的小卷毛好像也兴致不高地耷拉着。 叶听白自己看着时间给他买了机票,看他不紧不慢地收拾行李,恨铁不成钢的轻踹了脚行李箱。 “你妈不知道你有考试吗?这都敢放你来?” 一个脑袋从行李箱中探出来,他可怜兮兮地说:“我这不是和我妈说我这次绝对能考过嘛!” 闻言叶听白两耳一闭几乎晕厥,她一边打转一边念叨:“完了完了,如果过不了我真的,这辈子,没脸见你妈了!” 游缙也挺不开心的,叶听白只得蹲在他身边,哄小孩似的安抚道:“别哭丧着个脸啦,早点考完早点回国不好吗?” “巴黎有啥好玩的,回国你天天攒局,能玩一个月还不带重样的。” 游缙还是垮着张小脸。 在叶听白逐渐犀利的视线下,他撇撇嘴不甘心道:“那先说好,下次回国,出来玩你不能把季瞻带上。” 眉心一跳,叶听白表情非常困惑,犹豫着开口:“你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我会带他一起来玩啊?” “哼!”游缙大着胆子白了她一眼,表情气汹汹的,脸上几乎写着“我就是知道”。 转眼间又摆了摆手,面上多了几分狡黠,眸中也染上几分恶作剧的兴奋。 “算了,你还是带他来吧。不来没人可以欺负。” 叶听白觉得他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她打量着面前虽然算不上瘦弱,但也就是个正常偏瘦的小身板,想想脑海里季瞻穿着修身衬衫时的身形。 喉间微滚。 游缙:“你干吗?说着说着突然脸红了。” “没有。”叶听白语气弱弱的,清了清嗓子装作云淡风轻道:“就,想到了其他事情。” 游缙也不知道这一刻哪根神经搭住了,他看她白里泛红的脸颊,忽然联想到早上季瞻出门后她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表情。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顿悟了什么。 但又好像没完全明白。 只是,想举起手中超重行李箱砸向季瞻的心,怎么都忍不了了! 叶听白刚送游缙进关,季瞻的电话就分秒不差地打进。 她拧着眉很疑惑,坐上车后打趣道:“怎么,不会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吧?” 季瞻这回没假装否认,轻咳了声像是掩饰尴尬,“推测而已。” “呵。”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叶听白跷起二郎腿,“有什么事?” 季瞻:“有几个帖子林助理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删,我发给你看下。” 叶听白应了声,等到他声音又响起,她才想起林助理是有她联系方式的,何必绕一圈经过季瞻呢? 就是这一愣神错过了季瞻的话,他贴着收音突然闷闷地来了句,“我的手机坏了吗?” 她轻笑,忽然觉得他这样有些可爱:“没坏,你说什么,我刚没听到。” 季瞻:“游缙走了,我们俩晚上可以一起吃饭了吗?” 叶听白: 就知道你小子打的这个主意! 她哼笑着故意拖着,过了会儿语速加快,脆生生的:“不要,和你一起吃饭无聊。” 放完话就挂断。 微信上季瞻说的几个帖子早先时间就已发来,她现在才有时间看,打开一看居然又是讨论她的。 看别人说自己的人生经历,并且还会有三两句带着感情色彩的评价,叶听白虽然不习惯,但还挺新奇的。 楼主:【本贴理性讨论,纯好奇八卦不传播和捏造虚假信息。 话说姐妹们有没有看到隔壁帖子,说ytb专找有钱人,家里就是往这方面培养的?已经被删了好可怕啊。】 【我也看到了,但是爆料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吧?可信度存疑。ps:话说真这样的话,季不就是顶级了吗?】 【季明显很上头啊,这两次还看不出来吗】 【真要这么说的话,段、游、季,三个人哪个不是顶级啊?哪怕是当朋友也是赚到啊,姐姐教教我!】 【叶的爸爸格局没这么小吧,好歹曾经也是大佬,他自己说过的女儿开心就好,不会联姻,当时很多人想和他当亲家的。】 【楼上,不敢想象如果叶爸还在会咋样,她绝对真公主!羡慕死了,出生好圈子也干净,破产了发小都还是好朋友,她人格魅力应该没话说。】 【三个人不管谁是她男朋友,都爽翻了。】 【那什么,悄悄说下叶以前是喜欢季这种风格的,现在不确定哈。她以前就是典型天平女,喜欢就狂追,当时闹得蛮大的。ps:大美女别顺着网线打我球球惹!】 【楼上人脉姐?所以她追过季吗?】 【是真的,江城高中同一届,叶姐简直栽了的那种,段和游都看不下去。(圈子利益相关,勿扒)】 【话说这帖真的不会和谐吗?蹭蹭楼上人脉姐们!】 【居然是从高中开始的吗?蛮久了诶,但他们大学应该没在一起吧?我开始站叶和季了!】 【可恶啊我可是买股叶和游的,争气点小游!怎么能看着叶姐喜欢别人呢?抢过来!】 【笑死游缙不像是那一挂的吧?这种看着是段岸的风格,腹黑偏执的斯文男,kswl!】 叶听白觉得如果这个“女主角”不是自己的话,她还是能磕一磕的。 第25章 第25章 评论对女生大多很友善,当然免不了恶意攻击的。她滑下来随意看着,忽地看到一条评论,指间顿住。 【话说居然没人提,叶姐读大学的时候还在酒吧驻唱过,当时挺火的再加上漂亮,被富二代调戏,然后姐反手给了那人一巴掌 注意,这是姐破产后,真的好敢!】 没想到这都能被扒出来,叶听白撇撇嘴没什么表情,放下手机看着车窗外。 天空逐渐被橙红色晚霞占据,太阳斜斜地挂着。 送游缙上飞机后,她独自坐着,耳边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还有些不习惯。 送别朋友的心情不太好受,她一时有些怏怏不乐,连带着觉得陌生的城市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回国也还有事需要处理,她看了眼回江城的机票,想也没想的买了明天下午的票。 一抬头发现司机没有按原路返回。 她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不着痕迹地点开和季瞻的对话界面,眸光一凝问道:“不回酒店吗?” 司机是林助理安排的,或许是看出她的警觉,赶忙道:“林助理让我送您到其他地方,就在酒店边上。” 叶听白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垂眸扫了眼手机,发现季瞻在她挂了电话后发消息说了这事儿。 刚才戒备时,手指不小心误触了键盘,误发了个数字过去。 她猛然想起,从决定回国到买机票的这短短几十分钟里,她好像还没有和季瞻说过。 按照他现在的尿性,估计会相当难缠。 她颇为头疼地杵着脑袋,正想装作无事发生,对面的人已经发了个“?”。 她收好手机,干脆当没看到。 只是没一会儿,车子穿过街道,停在一间超高层的大厦前。 叶听眸光一闪,心道季瞻还挺会选地方的。 面前的超高层大厦的顶楼,有一家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观餐厅。这个点,正好可以看着城市慢慢从黄昏走向夜晚。 脚步不由轻快,她蹦跶着坐上电梯,掩饰不住面上的开心。 由服务员引到餐厅,一进门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不论是顾客还是服务生,居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踩着丝绒地毯的脚微顿,似乎有所察觉,眉心不自觉一跳,定在原地没继续走进。 反而双手环胸打量着周围环境,偏过脑袋演示笑意。 忽然想到某人早上对晚餐含糊不清地说辞,又借机把游缙送上飞机。 安排这一出想来也费了不少时间。 迈着腿神情自若地走向窗边,餐厅内原先的座位已全部撤下,此时被大量鲜花和烛光装饰着。 男人身着西装,高大挺拔的背影背对着光线,被鲜花簇拥着立在窗前。 叶听白心里一紧,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 很得体。 听见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季瞻转身,捧在身前的花束也落进她眼里。 她的紧张值骤升。 不论是特地包场的餐厅,还是正中她喜好的花束,无一不显示着,今天这场晚饭好像没那么简单。 甚至,叶听白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求婚现场。 但他俩证都领了。 还是他们俩亲自去拍得结婚照!可不是ps合成的! 她脑子晕乎乎的,季瞻觉出她的不知所措,捧着花上前递给她,嗓音少了往日的冰冷,反而瞬间柔和。 “送你的。” 呼吸一顿,她掀起眼帘扫了眼面前肢体和声音都有些不习惯的人,接过来抱在怀中,笑着打趣。 “是不是私下偷偷练过了?和蔼慈祥了很多嘛!” 她笑弯了眼的调皮模样让季瞻没法反驳。 骨子里冷冰冰的直男,现在稍微软和点,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叶听白拍了拍他的肩,眨着眼:“继续加油哦。”转身越过他朝窗边走去。 背对着他缓和了脸上的表情,她看着怀中的花,肯定道:“品味不错嘛,以为你会选那种一大捧的。” “也不是没有。”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回头一望,叶听白看着他怀里突然出现的整捧玫瑰,吓得眼睛睁得浑圆。 “居然还是,奥斯丁玫瑰?” □□色的玫瑰还有个名字,叫白色荔枝。 叶听白最喜欢吃的水果也是荔枝,她惊讶地喃喃问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不是情人节,也不是生日。 她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季瞻神情一顿,眼神微妙,偏过头声音微弱:“恰好这里可以包场,来看看风景,顺便庆祝一下,领证两个月。” 他冷峻白皙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不自在,发梢中露出的一点耳尖,泛着显而易见的红潮。 叶听白人麻了。 她瞪大了双眼,长睫一动不动,定定地注视着季瞻,脸上只有震惊。 脑海里却跟炸了锅似的,她死死地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才能忍住不去扯他的脸皮。 大哥,要放在小说里,你这属于人物严重ooc啊! 她心中情绪一一闪过,有惊慌和不知所措,唯独没有惊喜。 就,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记这些事,还这么隆重的庆祝。 一瞬间显得她像个渣女。 掩饰好自己的慌张,她没发现季瞻眼底流露的了然。 故意岔开话题,“挺会挑花的呀。” 季瞻:“请你喜欢的花艺大师插的。” 叶听白:“” 显得她更没良心了! 但是谁会记领证两个月纪念日啊! 一时气短,她抿着唇弱弱地替自己说话:“主要是两个月这个日子也不太庆祝吧,一般人不是都庆祝一百天嘛!” 季瞻顺水推舟:“那一百天的时候再庆祝一次呗,反正也没几天了。” 叶听白下意识反驳:“拜托,你这次选的地方这么浪漫,下次得去月亮上约会才能超越了。” 话音刚落,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的意思像是答应了一起庆祝百天。 但她已经偷偷买了明天的机票回国了呀! 恨不得把自己不过大脑的嘴缝上,叶听白心虚的心跳声直打鼓。 他挑眉露出几分愉悦,反问道:“喜欢吗?” 别扭地偏过头不肯正面回答,叶听白轻轻踢了他一下,嘴硬道:“一般般吧。” “啧。”季瞻勾着唇几步走到她面前,把她手里那捧插花拿走,转而将自己拿着的玫瑰递过去。 “看看吧,还有呢。” 叶听白犹豫地接过,看到花丛中插着两张卡片,拔出来一看。 第一张卡片上是男人潇洒犀利的钢笔字。 [迟到的17岁生日礼物。] 叶听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胸口一闷,她觉得连呼吸都格外困难,仿佛有人捏着她的胸膛,她失神看着,差点喘不过气。 然而和这种窒息感相比,忽然涌上眼眶的湿意更难以控制。 瘪着嘴,她紧紧地抿着唇,死活不让眼泪落下。 季瞻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蹙紧眉赶紧将碍事的玫瑰拿开,想也没想的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大掌轻轻抵在她的耳后,顺着发丝放缓力道安慰。 他没有喷香水,身上的味道和高中时候一样,简单清爽。 叶听白有些抗拒地将脑袋顶着他的胸膛,倔强的不让自己靠在他身上。 思绪骤然被拉回到17岁那年的生日,她热闹的生日会来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来她最想见的人。 在宴会厅独坐到12点,她没和任何人说,只不断问着自己。 就这么喜欢季瞻吗? 喜欢到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 五年前深夜的这个问题,曾时不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过去独自生活的四年,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但现在,那些恐惧好像在逐渐消弭。 她告诉自己,绝不是为了季瞻哭,而是为了那些记忆中的遗憾,一一被填满。 硬生生憋着没让眼泪流出,脑袋重重往他胸膛一撞,她嫌弃道:“让开,我还没看第二张呢!” 季瞻不爽地“啧”了声,拽着肩膀将她继续按在怀里,淡定道:“凑合看吧,怕你激动的人傻了。” 剐了他一眼,叶听白从透明信封中找出样式精致的卡片,上面写着几行英文。 信的开头是“to:tgbaiye”。 她在瞥到信封上的logo和英文时心里有所猜测,瞪大了眼睛往后看,吃惊地合不拢嘴。 “这,这是国际花艺比赛的邀请函?”叶听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捏着轻薄纸片的手控制不住力道,指间泛白。 和其他选拔制的比赛不同,国际花艺比赛为了让花艺师有更多创新和交流的机会,每年只有少量的邀请名额,机会非常宝贵。 目前国内受到邀请花艺师不超过三个。 而叶听白才22岁,是目前最年轻的受邀者。 她语无伦次道:“不是,为什么是我啊?” 季瞻瞥了眼花束,“你不是很喜欢那个比利时的花艺师吗?正好他在巴黎,恰巧也看过你的作品。” 哪来得这么多偶然。 叶听白不是傻子,斜睨他一眼,兴高采烈地捏着邀请函,高兴得几乎要转圈圈了。 眸光瞥到脸上带着不明显笑意的季瞻,她上扬的唇角一僵。 完了,这下要怎么说明天回国的事! 第26章 第26章 巴黎天色渐暗,太阳落下山后,比月亮更耀眼的,是城市的灯火。远处的灯光和铁塔一起被点亮,隔着厚重玻璃,叶听白看着窗外,无暇欣赏。 心脏紧张地突突跳,忽略掉刚才心间那阵不自然地失序,她捏着邀请函,只觉得烫手,眉头几乎拧成麻花。 “要不。”她试探地伸出手,捏着一角邀请函,抿着唇一脸肉疼,“要不还是还给你吧?” 季瞻:“?” 他偏过头,冷眸扫了她一眼,瞟到指间因施力而泛红,语气微凉。 “还给我干嘛?我给谁?” “你给别人呗。”她轻咬着下唇。 季瞻忽地嗤笑出声,勾起唇角笑容极冷,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我哪里还有别的老婆?” 叶听白面色一红,低垂着头侧过脸躲开他吓人的视线,结结巴巴地重复了半天的“你”,终究还是拿手掩着脸,燥得不行。 红意从脸上迅速蔓延到耳朵和脖子。 季瞻从她发红的耳尖和裙子领口处,窥见白皙脖颈也泛着潮红,想也没想地抬手,霸道地将她自身后圈住。 弯腰轻轻贴在她耳旁:“我可就你一个老婆。” 低哑冷淡的音质让叶听白半边身子都麻了,这人又有意无意地勾引,钩子似的尾音和若有似无的哈气,她酥得都快站不住脚。 紧绷感透过紧贴的后背让季瞻也明显感觉到,他弯着唇角笑得痞气,坏心眼的故意更贴近了些。 几乎是前胸贴后背地抱着她,有力的双手禁锢着她想挣脱的细腕,带着凉意的薄唇恨不得贴着她滚烫得耳尖。 面前的诱惑实在太强,季瞻压根没思考,猛地启唇,唇瓣迅速含住耳尖,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 动作迅速宛如豹子狩猎,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叶听白只觉得耳尖传来不痛不痒的触觉,还有被湿润的东西包裹住,但这感觉太短暂,她还没反应过来,转瞬即逝。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落地玻璃上映出的画面,睁圆了眼睛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转头怒瞪他,咬牙切齿道:“你咬我?” 季瞻霸道地只容许她在他怀里活动,紧紧抱着,看见她几乎暴走的神情也只是挑着眉淡定地说:“没感受到?那我再来一次。” 语毕垂头就往她面前袭来。 男人的长眸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意,直勾勾盯着她,下一瞬唇瓣就贴在了她耳廓。 叶听白怔愣着,瞪大了眼睛长睫一动不动,生生看着他就这么逼近自己,下巴抵在她面前。 “呵。”男人贴着耳廓,带着低笑的磁性嗓音格外撩人,“不咬你了,乖。” 叶听白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爆炸了。 胸口剧烈跳动的声音几乎快蹦出了胸膛,又像是有条小溪忽然出现在身体里,潺潺地往外流动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她无处宣泄自己心脏的情绪。 从脚底酥麻到天灵盖的感觉,让她只能无力地靠在男人臂弯。 失神的眼眸忽然变得狠厉,她一个挺身,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唇往他脸上凑,趁他愣神之际,几乎贴在脸颊上的唇循着往下,湿润的唇贴在脸颊像是安抚,一寸寸往下移更像是缠绵的吻。 下一秒,亮出牙尖,一口咬在他下巴。 交缠在他脖子上的手没有松开。 季瞻回眸,弓着腰比自己低一点的女孩,狐狸眼闪着得逞的笑意。唇瓣上好像有点水意,微张着唇似乎是在喘气。 他平直的唇线向上微抬,眸光中的慵懒尽数褪去,冷酷骇人的眼神瞬间紧紧盯住她。 叶听白心下警铃大响,挺直身子双手狠狠往他身上一推,但男人纹丝未动。刹那间细腰被大手捏住,男人一手揽着肩,一手掐着腰,顷刻间将她抵在了玻璃上。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她正担心着自己脑袋,忽地在碰到玻璃之际,有双手飞快地托住她后脑勺。 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叶听白泄了力般吐出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她的下巴被季瞻的指间挑起,男人凑到她面前,两人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间的气息。 炙热,羞赧。 果然,他直勾勾地盯着粉唇,缓缓贴近。 叶听白紧张的猛地闭上眼,无措地双手下意识抵在他肩上。 还是推不动。 他一往无前,就在叶听白抿紧了唇担心他下一秒就要吻上来时,季瞻忽然侧过脸。 他动作缓慢地将唇贴在她脸颊,唇瓣缓缓游移在脸侧,熟悉的动作和节奏,让叶听白全身汗毛直立。 这男人,在重演刚才她咬他时的前奏。 只是,他忽然偏离方向,在下颌线快靠近脖颈处用了些力道,唇瓣离开时,发出了“啵”的轻响。 叶听白始料未及,脚趾紧抓,下意识惊呼出声。 被自己的声音吓得回过神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点眼睛,惊觉自己原本按在季瞻肩上想推开他的手,此时正交叠缠绕着,环着他的脖子。 她吓了一跳,面红耳赤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无可奈何地狠狠垂了垂季瞻的胸膛。粉拳不仅没撼动他分毫,反而让他轻笑着将吻重新落在脸侧。 好在是放过脖子了。 叶听白不敢想象刚才那一下是否会留下痕迹,但真让这人继续欺负,她等下离开的时候估计脖子没一块好的。 他刚才那一下是故意要吓她的。 这混蛋! 她脑子已经从刚才的旖旎缠绵中脱离,咬着唇愤愤不平地在心里咒骂面前的男人。 本以为他如数奉还就罢了,最多再让他咬一下,没想到下一秒这人还是颠覆了她的三观。 季瞻贴着她的耳畔,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再咬一下?” 他的尾音狡黠地往上翘,像是勾引。 叶听白:“?”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蹙紧眉表情有些嫌弃,“哈?” 季瞻手往下停在她的腰窝,轻轻一捏,“记性这么差?刚才怎么咬我的,忘了?” 她唇间微动,顿了顿说:“你抖啊?” “哈。”腰间作乱得手变本加厉,这回干脆揉了一通,叶听白飞快地偏过头,还是没掩饰住轻吟声。 “快,让你咬呢你不咬了?”季瞻的身体贴得更近了。 叶听白狠狠剐了他一眼,无奈地闭了闭眼,心一横歪着头咬了他下巴一口。 餐厅内灯光昏暗,倚在落地窗边的两人像是搂抱在一起的情侣,影子几乎贴成一团。 叶听白知道,自己仰起头咬他下巴的样子很像是在吻他。 她看得明白两人的姿势,脸红透了,脑子里一堆废料。 退开脑袋,她唇上隐隐有些水迹,恍惚中好像男人的脸上也有些。 “不对。”季瞻忽地垂头,两人额头几乎碰到一起,他的目光炯炯有神。 “要从头到尾来一遍。” 她红着脸骂道:“你有病是不是?” 眼神一触到他不容抗拒的目光,叶听白在他幽深眸子的逼视下,忍无可忍地低声轻骂:“混蛋!” 深呼吸后,她拧着眉极不情愿地凑到他脸颊边,毫无感情地轻啄着季瞻的侧脸。 眼睛瞪得浑圆,叶听白干脆想象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啄木鸟。 季瞻这个老树皮! 她心里骂得起劲,嘴上也没轻没重留下点点粉色,过了会儿才留神到,身边男人逐渐加粗的呼吸声。 叶听白忽地眸光一亮,得意地笑着,出其不意地把唇落在他颈间。 季瞻呼吸一停,掐着她腰的手威胁似的揉了揉,吐息声粗重不少。 “别闹。” 她笑得狡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轻咬这回变本加厉,落在他的脖颈间。 连点印子都没留下。 叶听白打量着被自己糊了一片的脸和脖子,心里不太爽快地嘀咕着。 抱着人的高大身形一动不动。 她冷哼:“喂,放开。” 男人结实的手臂微松,将她放下后抬眸看着窗外的夜景,过了好久都没吭声。 叶听白不自在地抹了抹唇,半晌没听到动静,抬眸看向季瞻,微微仰头瞥到他眼里压抑沉闷的光,吓得立马缩回脑袋装死。 沉声思忖片刻,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我下午有个临时决定的事儿,刚才忘了和你提了。” 季瞻敛住眸光,面色微沉,已然猜到不是件好事。 脚尖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叶听白挠着脑袋,闷声含糊说:“正好家里有点事儿,我想着早点回去,买了明天的票。” 空气一静,她不安地吸了吸鼻子,正要试探着偷偷瞟他,没想到他平静的声线响起。 “哦,有点突然。” 没有预想中的低气压。 叶听白飞快地抬眸一瞥,他只是面上闷闷不乐。 逮到她偷瞄的目光,季瞻挑眉,笑容贱兮兮的:“可惜刚才没让你多亲两下。” 叶听白脸上一热,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说话。 身后忽然袭来熟悉的气味,大掌轻轻抚着发顶,季瞻的声音环绕在耳边。 “怎么?以为我会很生气?” 她逃避似的飞快说了个“没有”。 季瞻叹气似的无奈道:“你不在巴黎我当然会不开心啊。” 轻轻浅浅的声音打在心上。 他似乎有些苦恼:“但我怎么能阻止你的决定呢?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虽然我很想说不必非要有我。” “但我总会出现在你身边的。” 第27章 第27章 叶听白按原计划从巴黎飞回江城。 落地后也没休息多久,马不停蹄奔去花店琢磨情人节花束,连在巴黎带回的礼物,都是托阿姨送到各家去。 今年春节迟,不巧的是情人节也在正月初。店内拢共就小黄和她两个人,小黄要回老家过年,她也没有计划在今年的情人节干票大的。 只是招人这件事年后肯定是得排上日程了。 情人节的限定花束她难得的打算饥饿营销一下,在巴黎时有了灵感,试着插了一束,效果不错,便提前在网上发布了相关概念。 为了不累死自己,她便决定限量售卖。 店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一堆,她忙活了好几天,才稍微得了空想到花艺比赛的事。但平时睁眼闭眼就是工作,她压根没半点思绪。 好在一周后她手边彻底清闲,小黄回了老家,阿姨也在她的安排下放了年假,整间大别墅顿时空荡荡的,就她和壮壮一人一狗。 她埋头昏天黑地睡了两天,对比赛还是没甚头绪,揪着一脑袋头发恨不得薅秃了,转念一想又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换换脑子把以前写的歌给录了。 琴房早在她的安排下装修成了个小录音室,这次回来正好能用上新设备。若说以前阿姨还是因为季瞻的吩咐对她的事格外上心,现在似乎又有些不同,这次回来后态度更恭敬了。 叶听白也挺无奈的。 出了录音室将音源保存好设置了定时发布,她照旧没看后台和数据,切换账号回到常用的那个。 手机保持静音的这段时间,微信上接连收到季瞻固定一小时发来的消息,她扬着眉点开,也觉得有点好笑。 上回他说话那么直白,可惜还是以她龟缩逃避为结局。但因为他的主动,两人间的联系频率意外地频繁。 可以说,在季瞻的每日固定问候下,他荣幸地成为了叶听白忙得不可开交之时,还会抽出空回他消息的人。 更惊悚的是,这人现在微信聊天不再发“微笑jpg”,或者简单的“在干嘛”。 直接改拍照分享了。 如果不是他偶尔真情流露,吐槽合作伙伴时的不耐烦语气太过熟悉,叶听白几乎以为每天拿着手机和她聊天的是林助理。 就,这样的季瞻也太有人味了吧! 毕竟在她心里,季瞻还是当年那个不爱接触电子产品的“老年人”。 季瞻:【今天到阿姆了,记得吃饭。】 季瞻:【图片jpg】 季瞻:【客户品味不行,晚宴难吃。】 叶听白看着他暗戳戳汇报行程,唇边扬起抹难以抑制的微笑。 叶听白:【有个曲奇很好吃,不忙的话帮我买点回来呗。】 季瞻果然秒回了个【好】。 家里没有人做饭,但阿姨走前特地把冰箱填满了。叶听白牵着壮壮去段家蹭了两天饭,此时过了饭点,干脆自己煮个面糊弄过去。 吃完收拾好后已经到了晚上,她牵着壮壮回房间,躺在床上让它给自己看门,手机上叶听白发来的帖子还没来得及看。 网上一时的热潮几乎过去了,最起码她不用隔三差五在热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是一眼看下来好几个自己名字的那种。 论坛里虽然还有讨论的帖子,但叶听白也已经很久没关注了,最近的记忆还停留在“多角恋”那次。 对于网友的想象力,她只能说——震撼她全家。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点开最近的帖子发现,网友的关注点居然不在磕cp了? 标题【关于我关注的超小众宝藏歌手和某破产千金同名这件事】。 楼主:lz关注这个原创歌手有两年了,发歌频率超级低但每首都很好听,词曲和制作人都是自己,声音特别好听,唱爵士超有味道。 今天某app提示我关注的歌手发新歌了,我才反应过来,总觉得微博上出现某破产千金名字时觉得眼熟,原来是因为她和这个歌手撞名了! 有没有这位美女的声音,想对比下是不是同一个人? 以下是歌手主页。[图片jpg] 叶听白表情隐隐有些苦恼,一拉下来果然一楼就有人脉姐,这位更是服务到位,不仅把她大学学什么的都说了,还贴心额附上了演唱视频。 【话说,之前不是有人爆过吗?她是音乐生,本科平城音乐学院,学的是流行演唱。分享一个酒吧驻唱视频,大家看看水平咯。】 她直接退出帖子,立马去查看自己在音乐app上的歌手主页,粉丝数飞涨。 算了。 反正这只是她闲着打发时间,顺手玩的东西罢了,影响不了现实生活。 叶听白这么打算着,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点开微信正要回复江枫眠时,她看着在最顶上的季瞻,有些头疼的不知道要不要和他说。 说吧——显得她太在意他。 不说吧——应该也不会咋样? 毫不犹豫地选择不告诉季瞻,她眯着眼缩在被窝,神情懒散地想到,明天就是除夕,今年估计还是和往年一样,她一个人过。 哦,不对,今年多了个叶壮壮。 她瞥了眼趴在门边狗窝上的壮壮,竟觉得意外的平静。 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家,又或许是,她在这世间多了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家人”,好像就会少一些孤独感。 即使他们相隔万里。 隔天睡到大中午,她一睁眼就发现床边的枕头和被子都有些凌乱,只当是壮壮睡醒了想蹦上床,她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不修边幅地走出房门。 “壮壮。”她刚喊了声,楼下就传来壮壮的回应。 打着哈欠下楼,她不顾乱成鸡窝的头发,揉着眼睛走到客厅。 壮壮围着装着狗粮的饭盆转圈圈,叶听白含糊道:“你成精啦叶壮壮,还会自己搞饭吃了?” 客厅边上的厨房里,走出个穿着白衬衫的高大身影。 “汪。”壮壮狗腿地跑上去蹭在男人脚边,这叫声也引起了叶听白的注意,她迷糊地抬眼看去,季瞻挑着眉,脸上有几分戏谑。 视线一聚焦,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明昨天还在荷兰的人。 季瞻:“刚到没多久。” 他的行李还在门口放着,想来是真的刚到家就给壮壮弄中饭。 叶听白扫了眼门口行李,心情有点复杂:“怎么昨天微信里不说。” 季瞻眉梢微抬,意会道:“放心,曲奇买了。” “我又不是说这个!”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失笑嗔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见他面上也闪过笑意,笃定他是故意的,抬脚就踩了踩他。 季瞻故作夸张地抽气:“临时决定回来的,正好那边事情都结束了。” 叶听白:“你这两天不用回家吗?” 他疑惑地看向她:“这里不就是我家吗?” 躬下身给壮壮喂着零食,抬眸明知故问。 “我说季家!”叶听白忍无可忍了。 季瞻泛着凉意的笑容传来,语气平淡:“不用,那里没人。” 叶听白忽然想到他父亲应该是常年定居国外,不轻易回国的。 她眉梢带了点雀跃:“那晚上吃火锅吧?” 季瞻:“”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他艰难点点头,无声叹了口气。 门口传来开门声,叶听白疑惑地抬眉看向季瞻。听见他说来人是林助理,起身正要去沙发上坐着时,猛地透过落地玻璃看到自己头顶翘得老高的头发。 吓得下意识往季瞻身后躲。 季瞻:“你躲什么?” 叶听白捏着他腰后的衬衫,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向提着一大堆东西走进来的林助理,闷声道:“我太邋遢了。” 季瞻无奈,只好顶着林助理逐渐离谱的视线,交代他把东西放在门口。 随着门合上,她好奇地看向门口,“什么东西?” 塑料袋包裹着,瞧着也不像是礼物。 他神情稍顿,偏过头不自在地压低了嗓音,斟酌着情绪,小心道:“明天不是该去看你爸妈” 叶听白眸光一震,诧异地看向她,怔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 垂眸起身提起袋子里的东西,他声音有些沉闷:“不知道该买什么,我让林助理看着安排了。” 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哪里知道这些习俗。 叶听白心思稍动,震惊又诧异,唇瓣微动,最后还是抿着唇没说话。 他们这儿的习俗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去祭拜,叶听白没想到他会回来,更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 她心乱如麻,立在原地无措地背着手扣着指甲盖,活像是犯了错在罚站。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似乎连壮壮都能察觉到气氛中的尴尬,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睁大着狗眼不敢粗喘。 季瞻眸光掠过叶听白,把祭拜用的东西提到楼梯口,打破僵局:“先给你放这,明天走的时候好提一点。” 片刻后。 “大年初一不好打车吧,要我开车送你过去吗?” 他语气中的微妙情绪让叶听白掌心一紧。 怎么可能听不出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胸口像是被大掌捏在手心,她垂头虚张了张唇,心口发闷。 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吗? 不,她说不出口。 松开被牙尖咬的死死地唇瓣,她没看他,含糊应了个“好”,背过身头也不回地往上走。 第28章 第28章 叶听白洗漱后呆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抱枕,指间无措地揪着。 脑海中忽然快速闪过刚才季瞻脸上的神情。 冷漠平静,淡定到仿佛只是随口提起的小事。 但她却仿佛心头长了根刺,扎得生疼。 微信上收到消息,她垂眸一扫。 干妈:【我们大概明早八点多去。】 为了不打扰她和父母单独说话,每年段家人去的时候都会特意和她错开。她敛眉兀自出神,大抵猜到他或许是特意问过段家人了。 即使刚才避之不及地拒绝了季瞻,但此时思绪仍在拉扯。 一边天平坚持两人好歹算是合法夫妻,去见一见她父母也合理。 另一边的天平则认为糊里糊涂地结婚罢了,她又何必这么认真。 偏偏他所有的表情和话语,深刻到她能完整无误地回想起来。 季瞻才是最认真的那一个。 恍惚间意识到这一点,她几乎不敢相信。 这些日子以来的浪漫和惊喜,平淡生活中每一次面对面吃饭,都曾被她逃避似的无视。 叶听白承认自己怕了。 害怕付出感情,害怕自作多情,害怕季瞻地靠近。 明明都这么想了,但好像还是有人悄悄趴在她心脏一角,告诉她。 万一呢,万一他是认真的。 迷茫的眼神微动,长睫轻颤,叶听白捏紧拳,不得不承认。 她好像又对季瞻动心了。 飞逝而过的念头惊得她立马从沙发上站起,定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抿着唇收拾好无措地表情。 揉了揉僵硬的脸,咧嘴摆出浅笑,她推开门往楼下走。 再尴尬饭也是要吃的! 她扎着马尾辫素着张脸,穿着简单的休闲服,脚步轻快地走到客厅。 壮壮蹲在厨房门口,听到动静吐着舌头朝她跑来,围着转圈圈。 叶听白没见着季瞻,蹲下揉了揉狗头,听见厨房内的动静,起身走到厨房墙边靠着往里探头。 男人身上的白衬衫袖子撸起来,衬衣下摆收进西装裤腰中,背影看起来肩宽腿长。 她眯着眼睛眸光一亮,扒拉在门框边,抿着唇舌尖轻舔,活像个小狐狸。 季瞻偏过身回头看,神情一顿,挑眉意味深长道:“馋了?” 狐狸眼轻瞟他,叶听白迈着步子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准备的牛肉,双手抱臂歪了歪头,“有我的份吗?” 季瞻侧眸和她上挑的眼尾对上,看着还是娇俏傲气的,但他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本想抬手捏把她的脸,但瞥见手上的手套,他摘掉冲了水,慢条斯理擦着手,眼神慵懒地盯着她。 “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他狭长的眼眸耷拉着,眼睫毛又长又直,垂下来时仿佛一团阴影笼罩着,拖着嗓音懒洋洋的模样特别勾人。 尤其是视线交汇,直勾勾看着她吐出几个字的撩人语调。 叶听白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抬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腿,她不甘示弱地撒着娇,“我不要,你帮我呗。” 啧。 季瞻闻言眉眼桀骜地轻抬,嗤笑着斜睨她,暗道撒娇和求人帮忙都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也就她一个了。 他的视线随意冷淡地从她脸上扫过,下一瞬走到冰箱边,无奈道:“那么多牛肉不够你吃的?” “不够嘛,你会做什么?我想吃沙拉。”她笑弯了眼,踮着脚蹦到他身后,跟着探脑袋。 季瞻:“还点上菜了呢?” 叶听白毫不犹豫:“不行?” “行。”他挑了些她会吃的,走到料理台边上,侧过身子拿菜刀的功夫,身后的小尾巴又亦步亦趋地躲在背后。 季瞻心里纳闷,没明白她洗漱得功夫怎么就开始黏人了? 厨房气氛好的仿佛刚才叶听白躲楼上去的事儿没发生过。 叶听白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察觉到自己对季瞻好像有那么点死灰复燃的心,一转身又是这么一副美色逼人的景象,能控制住自己不乱摸的手都已经是奇迹了。 两人吃了顿季瞻亲手做的早午餐,叶听白没想到味道意外得不错,毕竟季瞻是个条件好到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人。 而且家里大大小小的佣人,压根不用他动手。 吃完后时间还早,今晚是除夕夜,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恍惚间就过了个年,叶听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屋内的地暖持续打着,室内外温度差得大,她怕冷,窝在屋内没敢去花园,干脆放了壮壮去撒欢跑。 余光瞥见客厅挂着的那幅油画,她看了眼提着一个行李箱放到沙发边的季瞻,好奇问道:“真不用回季家?” 季瞻坐下,懒洋洋地“嗯”了声。 她则干脆大剌剌地躺到沙发上,腿直接搭在他身上,缩着脖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也不用去祭祖?” 无奈地看着大腿上的两只脚丫子,他扬着眉圈住脚踝,轻轻一捏。 脚立马反射性地一缩,随即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下。 轻笑出声,季瞻淡然道:“我妈妈的墓在港城,每年只用去一次。” 刚覆上脚背的大掌一顿,温热的掌心传来的体温让叶听白也颇觉不自在。大拇指若有似无地搭在足弓处,痒得她没忍住,五指蜷缩着。 脑子忽然成了一片浆糊,他大拇指上带着粗粒质感的老茧格外有存在感,勾得她心痒痒。 扰得她不自觉闭上眼,轻咬着下唇,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本意是裹着脚丫子给她暖暖的大掌忽地移到脚底心,挠痒痒地作弄了几下。 季瞻看着另一只细腕被他圈住,意味不明地翘起唇,脸上满是笑意。 他一直没吭声,还戏弄似的挠她痒痒,两人亲密得过分,叶听白也觉得自己昏了头,好像一直以来死死把持的心理防线忽地塌了。 心里一恼,脚忽地胡乱踹。 两人这两下孩子气又暧昧的打闹,让季瞻轻笑出声。看她似乎是真恼了,他立马松开了禁锢的手。 叶听白反应不及,没来得及收住踹出去的势头,一使劲,脚丫子不知飞踢到了哪里,突然听见他的闷哼声。 应该是踹到他的身上了,还能察觉到透过衣服布料透出的体温。 眨巴着眼,她一脸无辜地看向面色一冷的男人,视线往下移,黑西裤上那只白净的脚对比度明显,放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心头一跳,叶听白瞪大了眼就想收回脚翻身跑路,不料脚踝被一把握住,眨眼的工夫,她人已经坐在了季瞻腿上。 有力的双臂圈着她,吓得她闭着眼,头死死往下垂,几乎埋进自己胸口。 耳廓边是季瞻粗重的呼吸声。 她闷闷地声音传出:“我错了。” 季瞻看着她埋头缩成个球,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要不是听出她闷哼声中的隐忍笑意,他还真被这小骗子骗过去了。 “很好笑?”他声音凉飕飕的。 怀中的叶听白闷着头,佯装咳嗽憋着笑意。 死死将人按在怀里,季瞻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她,等到她笑不动了想挣脱,却是怎么也不肯放。 他那胳膊跟钢筋似的,怎么都推不动。 叶听白不敢乱动,索性破罐破摔地窝在他怀里,红着张脸没让他看见。察觉到胸膛处呼吸的频率逐渐平缓,她挪着脑袋将耳朵贴在他胸膛。 真是 季瞻觉得她故意撩人时,大概没人受得住。 也包括他。 微仰着下巴,喉间难耐的上下滚动,他平心静气,垂眸瞥到她发丝中露出的那一抹红润,抬手指尖循着轻轻捏了捏。 叶听白惊得一哆嗦,粉拳握紧往他胸膛抡了一下,下意识仰头瞪着眼看向他,龇牙咧嘴一副不好惹得模样。 沉着声音轻笑出声,季瞻依旧单手拨弄着她的耳垂,神情淡然地开口。 “年后我要去平城出差一个月。” 腿上的人维持着一个姿势也烦了,屁股小幅度地挪动着想找个更舒服的位置,偏偏还自以为很小心,他察觉不到。 搂在腰间的手紧了紧,指间隔着家居服不轻不重地一掐,季瞻压着嗓子贴在她发顶念了声:“别闹。” 随即难耐地吐出道粗重的呼吸,蹙紧眉头清了清嗓子转移注意力。 叶听白习以为常了:“哦,我也要去外省看一下供货商。” 季瞻:“一个人去?” 之前倒也没听她提过。 “嗯。”她想起刚修改过的计划书,正好提起:“招人的事儿弄好了就去,小黄得留着带带新人,我正好一个人抽空去看看。” 拧着眉虽然有些不赞同,但瞥见她认真的侧颜,季瞻没反对。 “看了新发给你的计划书没?”歪着脑袋,指尖戳着他的胸膛,大有一副他敢说没看,就敢收拾她的意思。 “嘶,你还玩上了是吧?”季瞻眯着眼神情危险地挑眉示意了胸膛上滑动的指尖,没去探究这人怎么好像突然开窍了。 大概也猜到她就是一时兴起撩两下,过后就全忘了。 也就仗着他不是禽兽。 等到她在自己的逼视下不忒地放下手,季瞻才说:“看了。” “挺好的,这几个月能完成前期目标的话,这个项目能拉到不少投资的。” 他言简意赅地评价让叶听白笑眯了眼,一个开心,没忍住隔着衣服伸手戳了戳他的腹肌。 两眼放着精光。 不料刚戳了两下,季瞻背微微挺直,手一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白衬衫下摆被拉出来,搭在腰间。 他向后靠去,微眯着眼看着迷人又风流,轻吐道:“继续摸啊。” 凉飕飕的话飘进耳朵里,叶听白缩着手不敢吭声,但瞥见他眼神中隐隐含着挑衅,这下不能忍了。 忽然倾身贴至他耳畔,唇瓣轻启呵着气的同时,掌心穿过衬衫阻隔,毫无阻碍地贴到他的腹肌上。 叶听白动作很生疏,掌心贴着肌肉,杂乱无章地四处乱摸。 掌心下的肌肤硬邦邦的。 她心念一动,有样学样地轻咬了咬他的耳尖,随即说:“这是报酬。” 暖和清香的气息贴着耳朵,季瞻握紧拳控制自己。 突然被她吊起了胃口,他的身子也不自觉的紧绷。 叶听白语速飞快:“明早陪我去扫墓,这点酬劳应该请得动你吧?” 她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快速说完随手拍了拍腹肌,抽出手转身往楼上跑。 第29章 第29章 第二天,叶听白起了个大早,洗漱完裹着厚重家居服,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花园摘了几枝玫瑰。 往年去扫墓都是带的白花,现今搬回到这栋别墅了,花园内的花和过去没什么变化,都是她爸爸曾经按照她妈妈的喜好所种。 这回便正好剪几枝玫瑰插一束。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花瓣上,叶听白打着哈欠利索地剪下花瓣,看着娇艳欲滴开得格外好的花瓣,心里头纳闷极了。 住进来后她没重新翻修过,但从这花的状态不难看出,之前主人一定花了极大的心力,这玫瑰的品质和外面卖的差太多了。 有空得让季瞻问问这前屋主。 屋后的花园中还放着她小时候的秋千,她想着重新建个温室花房,只是这事儿还没和季瞻提过。 年后两人都忙,估计最后还是得交给阿姨来监工。 她叹着气小跑回屋内,刚将花放上茶几,厨房内听见动静的男人探出了头。 季瞻:“外面冷不冷?小心冻到。” 他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个平底锅的煮夫模样让叶听白也愣住了。 大概是刚睡醒,他身上还穿着浅灰色卫衣和运动裤,不再是这两年几乎焊在身上的正装,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轻快了不少。 看着像个男大学生。 叶听白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染到的露珠,“一大早起来做饭啊?” 看清楚锅中的食物后,拧着眉嫌弃道:“我不爱吃芦笋!” 她的语气实在太深恶痛绝,季瞻嘴边噙着笑,侧眸瞥了眼她皱巴巴的小脸,淡定道:“那等下给我吃。” 居然没说她挑食。 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猫,她忙不迭点头,生怕他反悔。 他简单做了个早餐的功夫,叶听白已经把花插好放在茶几上。瞥见茶几上还有瓶白酒,她不解地扬声问餐桌边的季瞻:“这什么?你要喝吗?” 季瞻面不改色:“给你爸的见面礼。” “”叶听白一时语塞,怔愣了半晌沉默道,“我替我爸谢谢你。” 吃完早餐时间还充裕,叶听白难得帮着收拾了餐具——把碗碟放进洗碗机。 她隐隐觉得季瞻好像特别纵容她,从来不让她干家务,她说什么都行。 心底泛起丝丝甜意。 上楼换了身全黑的衣服,她怕冷,特地在脖间围了条灰色围巾。墓园风大,更是在身上贴满了暖宝宝,恨不得裹着被子出门。 结果一到客厅就看到某个好汉又穿上了全套西装,惊得她瞪大了眼。 伸手摸了摸季瞻身上西装的料子,虽然是羊毛呢子的,但是余光瞥见他系到最上面的衬衫纽扣,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那衬衫看着就是普通厚度,他也从不穿秋衣。 室内打着地暖还好,一到了室外,叶听白看着都觉得冷。 “你好歹穿个外套?套个大衣或者羽绒服?”实在看不下去,她双手抱臂蹙着眉头。 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揪了揪他的领带,拽着弄乱后又给他调整好。 她语气不解:“去扫墓要穿这么正式吗?” 季瞻微微抬高脖子,任她摆布,闷声说:“要。” 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叶听白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去楼上拿个大衣,不然不带你去了。” 季瞻挑眉看着她,对视后僵持了一会儿,极小声地啧了声,但还是听话的上楼套了件黑大衣。 叶听白见状纳闷地嘀咕:“总觉得我跟老妈子似的,跟在你屁股后面催着你多穿点。” 两人拎了东西出门,赶到墓园时,相邻的两块墓地上各放着一束风信子,看着像是刚放下的。 她把两束小花放到墓碑前:“来看你们啦。” 又把白酒放到叶父墓前,语气有点嘚瑟:“老头,你女婿给你买的。” 季瞻眼神一滞,在她身后半个身位的距离,见她说完这句话后,只是双手托着下巴低垂着脸,蹲着不吭声。 迈步悄声走远了些。 隔着些距离,只远远地看着。季瞻恍然间想起,第一次和叶父见面的场景。 -- 台风刚过境的九月,距离高三开学,也才过了一个月不到。 周日下午,虽然学生陆续返校,但季瞻仍独自待在台球室二楼。他平日里不是学校就是台球室,找不到他的时候,那也都是在二楼。 台球室规模倒更像个运动酒吧,他不排斥别人来玩,但他这人的脾气就是最大的规矩,说变就变。 尤其是不让人带女孩子进来玩这点,有不长眼想坏规矩的,无一例外全被他扔出去了。 唯独有个人例外。 只是三中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季瞻对她态度并不好,但意外的,唯独对她还有几分纵容。 别人都猜测是两家有生意往来,他不好拂了人面子。 但稍微熟悉点的都知道,季瞻这人,哪里是会给别人留面子的人?他做事从来只看自己愿不愿意,谁都别想拘着他。 但他和叶听白之间的事儿,旁人猜测得再多,也问不到两个当事人身上去。 季瞻的脾气没人敢惹,那一中的校花也不是个好说话的,长相漂亮脾气火辣。 中午开始,天色逐渐转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等到越近傍晚,雨势越大。 季瞻独自站在三楼的玻璃房里,拧着眉看着窗外雨幕,面色凝重。 忽然楼下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眉间弧度更深,面色不虞地紧盯着逐渐变大的雨势。 放在一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瞥见上面的名字,他拿过手机推门往楼下走。 躲在狭窄的屋檐下,叶听白木着脸,任由雨打在自己身上,总是笑着的眼眸此时暗淡无光,眼皮微肿,面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狼狈极了。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她偏头看向冷着脸的季瞻,瘪瘪嘴先发制人,“不许骂我。” 听这语调是既委屈又崩溃。 还没说话的季瞻:“” 无声叹着气打量了外面越下越大的雨,他侧身让她进来。 “阿嚏。” 听见身后传来一连串的打喷嚏声,他皱着眉看了叶听白一眼,吓得她立马鼓着脸,做作地捏住自己的鼻子。 季瞻带着她走上二楼,给她找了条没用过的毛巾,让她坐在沙发上。 她左右打量了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犟着不肯坐下。 季瞻拿她没办法,大眼瞪小眼的,忍着脾气问她:“你想干嘛?” “我想洗澡。” 季瞻:“你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吗?” 对上她眨巴着眼的无辜模样,他似乎是忍无可忍,神态比往日都生动了不少。 “你一个女孩子,当着男人的面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叶听白知道不合适,但她全身黏糊糊的,难受死了。况且她潜意识里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就很快洗一下嘛!” “别撒娇。”季瞻冷着脸,瞥到她身上衣服湿答答的往下滴水,猛地说:“这是快慢的问题吗?” 叹着气他只好妥协:“你去吧在里面。” 眼见她卧室走,半晌忽地回头,含糊地抹了把脸,露出晶亮的眸子,理直气壮地说:“借我衣服。” 季瞻:“” 他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 等到她洗完出来,身上穿的还是他刚买来的新衣服。给他刚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宽宽大大的,像偷穿了男朋友衣服乱跑出来的。 季瞻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瞥见她捏着腰间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别扭,“怎么了?” 叶听白提着篮球裤的腰,比画了下,“太大了,能装下两个我。”说完一路小跑蹦到了沙发上。 见她好像又恢复成往日的样子,季瞻看了眼时间,冷淡道:“你也该回去了吧?” “我不。”她理直气壮地,在沙发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伸手在沙发上一阵乱摸,不满地拧着眉,“电视机遥控机呢?” 瞧这架势,俨然是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季瞻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干脆没理她,转身就要走。 “喂,喂!” 碍于裤子实在太大,不捏着跑两步就得掉下来,叶听白不敢乱跑,无力地在沙发上晃荡着脚,一声声叫着季瞻。 男生头也不回地上了三楼,关上门隔绝了她的视线。 叶听白气个半死,提着裤子正要找他算账,手机开始振动,屏幕上显示着“爸爸”的电话拨入。 呆呆地注视着屏幕怔愣了好一会儿,她瘪着嘴,表情有些委屈地接起了电话。 “喂,爸爸。”随手摸了个靠枕抱在怀里,躺在沙发上听着电话,她边说边抽泣,听着可怜兮兮的。 季瞻一回到二楼就看到她侧躺在沙发上,穿着他的篮球裤,露出大白腿在空中乱踹。过宽的裤腿随着她抬腿而溜下来,吓得他立马移开目光。 耳边是她呜咽的撒娇声,季瞻冷着脸灌了杯冰水,面无表情地听着她打完电话。 果然,一收线她就猛地从沙发上窜起,亮晶晶的眸子闪着光,开心得恨不得蹦到天上去,猛地蹿到他面前,笑弯了眼。 “耶!说服我爸爸不用去国外了!” 她一开心,叽里咕噜抱怨了一堆,季瞻听了半晌,才明白她父亲原是打算将她送到国外不回来的。 眸光瞥见她兴高采烈的笑容,季瞻心口一滞,憋着股气不太高兴。 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笑,他下意识想到了自己。 他岔开话题:“你换下来的衣服呢。” 叶听白潇洒道:“扔了吧。” 季瞻:“自己扔去。” 借着躲雨的由头,她赖在二楼不肯走,非要拽着季瞻看电影,他不搭理,她能磨到他答应。 季瞻不胜其烦,觉得她聒噪,但一想到她要是真答应了出国,那她吵一点也没事。 当然这些心里话还不到时候告诉她。 大雨渐渐停了,只是地面依旧漫着积水。叶听白看雨势变小,提着裤子就要走。 季瞻看不下去,给她拿了件黑色的夹克外套,她套在身上闻了闻,挑着眉满足道:“洗干净还你。” “不用还。” “真冷酷。”叶听白嘟囔着,三两步跳下楼梯,坏笑道:“不还要被别人误会的。” 季瞻冷笑:“你还怕这些?” 推开门走出室内,她指指边上停着的黑色轿车,笑容恣意,“怕你挨揍。” 叶父看她下来时的穿着明显和早上不同,而且那尺寸,怎么看怎么像是男人的衣服! 瞥见她身边有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他猛地推门下车,下一秒,血压升高。 她双手插兜街溜子似的晃荡到叶父身边,没打算介绍两人认识,随意道:“走咯老爸。” 叶父狠狠瞪视面前的陌生少年,这小子看着高高大大,闷不吭声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瞻垂眸微微点了点头,桀骜不羁的眉眼和平淡冷漠的神情让叶父一愣。 忽地想起另一张相似的脸。 咬着牙恶狠狠地想,这季家父子,讨人厌的劲儿是一模一样的。 第30章 第30章 扫完墓后,两人难得在家待上几天。 叶听白还好,季瞻这种大忙人,即使是过春节,还有其他地区的公务要处理,他大概是刻意安排好了,所有会议都安排在夜间,白天非得拿着电脑和叶听白坐在一处。 他天赋异禀,明明每天睡眠时间很短,却总是精神奕奕的。 大概这就是天生的工作狂,叶听白佩服。 不过几天后他就飞去平城,叶听白也按照年前的安排,飞到南方的鲜花批发市场。本地和邻市大大小小的花市她都逛过,年前托朋友做的小程序也完成了初版,预计年中正式上线。 她一个人分身乏术,好在对行业了解颇深,便想着从源头上降低成本。 鲜花行业,品质和搭配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运输,圈子里有朋友家里做的就是物流,送到嘴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只是仓皇落地筹备了几个月,店里虽然在持续招人,但小黄没有管理经验,她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产品上,后端的管理和专业的宣传还是缺人。 要不从季瞻公司要点人? 不不不,应该没有人愿意来一个初创公司,更准确一点,百废待兴啥活都得上手的小工作室。 她为了这事儿愁得晚上怎么都睡不好,眼袋黑的每次出门前都得好好遮瑕,才能掩饰颓态。 在南方的花市待了半个月,甚至都考察到了人家的生产基地,直到坐上飞机回到江城,她都还没定下可用的人选。 自暴自弃地想着干脆拉上段岸和叶听白来给她的小公司打工好了,叶听白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忽然在邮箱中看到一份未读的邀请函。 邮箱后缀是某时尚大牌,她好奇地点开一看,居然是邀请她为一个多月后的品牌活动做现场的花艺布置。 叶听白自己曾经也是这个牌子的,对他们的定位和档次再清楚不过,这种好事突然砸到自己头上,她还有些晕乎乎的。 但她手头事情太多,5月还得参加一个花艺比赛,要是再加上一个活动 咬咬牙回复了邀请,她狠下心想着,不睡觉也得把事情办成。 每年这个牌子的品牌活动都会邀请一大票明星,这么大的流量,要是错过她会心痛到哭泣的! 要是做得好,估计还能为新品牌省一点宣发费。 想到这她久违地点开微博,读书的时候她也挺爱在网上发东西的,但现在年纪稍长,平日里follow热点也没那么及时。 这就导致,她点开微博看到热搜上又有自己名字的时候,一整个大无语! 而名字后面跟着的《离思》,是她大学时赶时髦写的古风歌曲。 后知后觉的“嘶”了声,指间顺着记忆,快速点进微信中的聊天记录,她猛地想起前几天忙得头秃的时候,接到了经纪公司的电话。 虽然有个工作室挂靠着,但华音管不了她,只有版权或工作邀约才会帮她对接。 当时她随口应下的事,好像就是将《离思》给某个古装电视剧做插曲。 本来以为是不知名的小网剧,没想到微博翻下来反馈意外的好,评级虽然不是s级,但是碰上了良心制作方,刚开播口碑不错。 她看着关于插曲的讨论,虽然有些苦恼,但看着华音传来的合同上的金额,决定短暂的为钱屈服。 随手将微博分享给江枫眠,她被网友拿《离思》剪辑的视频勾起了兴趣。 叶听白:【我搞事业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枫眠:【你都在热搜第十三位看到自己了,居然没看到五分钟前刚进入前三十的你老公?】 江枫眠:【哦,还跟别的女士名字挂在一起。】 叶听白:“” 车子到家,她托着行李箱进门,重新刷新,就见季瞻的名字飞速蹿升。 叶听白不明白,怎么稍微有点什么事都上热搜,他们家是在微博包年了是吧?季瞻要是真敢花这钱,她能把他头打掉。 别说网友了,她都烦了。 季瞻名字后面跟着的居然也是个熟人,宋瑶月。 叶听白微愣,心里更笃定了江城绝对有微博包年指标! 阿姨上前帮她拿行李,她干脆一跨步走到沙发边躺下,看着屏幕上季瞻和宋瑶月的“实锤图”有些头疼。 照片隔了点距离拍摄,两人的姿态也不亲昵,只是在饭店走廊处站着说话,唯一有讨论点的,就是后面几张图宋瑶月上前了几步,仰着头看着他。 揉着太阳穴一时语塞,叶听白随手把手机放在沙发上,起身上楼洗漱。 静音模式下,陷在沙发中的手机开始振动,因没人理会停了段时间,随即又是一阵锲而不舍的振动。 叶听白披着湿发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阿姨手里捏着她的手机,焦急地在走廊中来回踱步。 疑惑地看去,就见阿姨表情忽地放松下来,手中的手机仿佛是什么烫手山芋,猛地塞进她手里。 她有点懵逼的上下打量,看着屏幕上季瞻红红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纳罕地扬着眉,神情不解。 叶听白:“喂,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 听出她话中的不满,季瞻略微慌乱的心逐渐回落。其实刚才久久联系不上叶听白,转而联系阿姨后,得知她真的只是在洗漱,并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他松了口气,但又有点忧心。 她定然是看到了新闻,但既不发脾气,也不出言讽刺,安静得仿佛和她无关。 正是这种平静,最让他难受。 季瞻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问问你到家没。” 她轻嗤着淡笑道:“啧,装呢?” 不自在地咳了咳,他坦言:“看到新闻了?” 还未等她回答,电话那边的他似乎走到了个更安静的地方,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贴在耳边,语气乖觉。 叶听白笑声意味不明,“你也有被别人拍到的时候?” 许是因为在外有狗仔盯着,在家也有保镖随时看着,从小季瞻的警觉性就异常高,回国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被拍到。 两人心知肚明,季瞻更是在照片刚爆出来时就派人去查。结果也不出所料,有人故意安排狗仔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那天正好就是和钟声一起应酬,走的时候遇上了,她和她经纪人一起来打了个招呼。” 叶听白下楼的脚步一顿,听着他逐渐委屈的语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在解释。 “他们拍到的那些照片,当时钟声都在我边上。” 揉着眉心有点头疼,虽然已经辟谣,但季瞻却觉得这事儿要真处理坏了,叶听白能好久不理他。 好不容易关系有所缓和,他可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惹她不开心。 脑海中忽地想到那晚应酬和钟声多喝了两杯,这点酒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只是离开走到饭店大厅时,宋瑶月和她的经纪人突然出现。 即使叶听白在他面前提过他的这个高中同学,但他在国内读书时连教室都去得少,别说同班同学,就是班主任他都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对方突然提起叶听白,他压根不会停步。 被他这么一提,叶听白也想起来那日的事儿他好像在电话中和自己提过。只是那段时间太忙,他们俩偶尔会在睡前打会儿电话,都是他主动打来,说些白天发生的事。 他说,她就听着,然后没等几分钟,在他的说话声中沉沉睡去。 叶听白有些心虚,色厉内荏道:“行了,还忙呢,别老打电话,你很闲吗?” 季瞻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余光瞟到身后脸色难看的林助理,后者正焦急的点着手间的腕表,他瞥一眼时间,是该开会了。 他没再多说,挂断后却不急着去开会,反而问林助理要来手机。 集团的官方微博也不知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他手上,季瞻在事情发酵前早早知会他发了声明,加之所谓的实锤图水分太大,网友对狗仔也不买账。 加上前段时间叶听白和季瞻的几人闹得风风火火的多角恋还停留在网友记忆中,是以最新的辟谣微博下,居然都是叶季二人的cp粉。 倒是宋瑶月这次也很快澄清两人只是高中的同班同学,顺带着拉了不少好感。 看着评论里一水的“磕到了”,季瞻拧着眉看向林助理,挑眉意味不明道:“你买的水军?” 林助理:“” 老板真是高估他了呢! 见他表情一言难尽,季瞻扯了扯嘴角轻哂,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眸中散着寒意:“有关联的人全都处理掉。” “以后别让他们再出现。” “是。”林助理一看老板恐怖的脸色,吓得立马挺起身板。 明明他们是正规公司,为什么老板要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霸道总裁难道不应该都是“天凉王破”吗? 他看着迈步走在面前的高大背影,想到西装下的肌肉线条和休息室里被打烂了的拳击袋,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好好的猛男,怎么偏偏在老婆面前就成了个只会“嘤嘤嘤”的恋爱脑呢! 第31章 第31章 叶听白也不是完全糊弄他,接受邀请后,她本就忙碌的日程变得更紧张了。 这次的活动是这个奢侈品牌第一次在国内开春夏发布会,地点就定在江城市中心的一座法式别墅。 那块的街区原先都是老租界区,别墅建成至今也快有百年历史,法式风情的小楼,还有面积很大的后花园,在江城市中心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而且这别墅不仅是私人拥有,听说里面的摆设陈列更像是美术馆,平时不对外开放。 第一次公开就是和国际大牌,众多时尚杂志和自媒体早早就开始期待。 和他们的合作敲定下来后,叶听白隔天就亲自去了这栋别墅实景考察。往日里铁艺高门紧闭,一进门才发现别有洞天。 叶听白觉得这栋房子的主人绝对是色彩学大师。 房子和花园虽然全都是米白色的,简约的设计没有多余的花色和图案,打眼一看却不觉得单调和枯燥。 饶是她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独特的建筑,这回也着实被惊艳住了。 想到本次活动的主题“南法夏日度假”,她挑眉暗赞,整个江城怕是没有比这栋房子更能诠释南法风情的建筑了。 后院有工作人员在量尺寸,叶听白转了一圈,预感这场秀将在时尚圈引起独特的风潮。 她越看越喜欢,赞叹的同时心里逐渐有底,鲜花不仅要场地和谐,还不能完全被淹没。 难度不小啊。 虽然心底叹着气有些无奈,但她眉梢上挑,眼眸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好闻的香水味,淡淡的花香纯粹干净。叶听白略一抬头,打扮成熟的职场女性虽然穿着简约,但气质独特不失品味,一看就是时尚圈人士。 观察她打扮上的小心思,不难看出级别不低。 叶听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权当打招呼了,没想到对方刻意走到她身边。 “叶小姐?久仰大名。我是eva,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赫然写着“品牌部总监”。 面不改色地收下,她笑着掩饰惊讶,还没说话,对方眨了眨眼率性道:“我可是你们家花店老客户了,这几次的节日限定我都买了,太好看了!” 这意外的走向让叶听白愣了愣神,但转瞬脸上就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我们也才刚起步,你们喜欢就好。”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关于品牌部的工作方向,心里小火苗猛地被点燃,看着eva的眼神闪闪发亮。 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破公司还缺一个品牌总监! 对方显然错误地将这理解成了热情,顺势和她探讨起了关于对秀场的看法。 叶听白随口感叹道:“你们公关蛮厉害的,这里都能借来用。” 没发现身边的人闻言神情稍顿,悄悄探来的视线中夹杂着惊讶,很快整理好表情,状似无意地说道:“听说这房子现在的主人是港城某豪门,那家人和我们品牌的亚太区总裁关系很好,这次居然主动借给我们,真是没想到。” 眨巴着眼没太明白她的意思,叶听白脑海中依稀闪出些回忆,像是和季瞻有关,但又不明晰,她甩甩脑袋不再去想。 过了好半晌,才迟钝地消化eva这段话的意思。 感情这房子和季瞻又有关系是吧? 是她低估了季瞻的经济实力。 高中时大家只知道他家境非凡,但她身边哪一个不是出身富贵,况且季家也不是上市公司,从不对外公布年报,没人能知道实际的经营情况。 加上他虽然从小金尊玉贵的难伺候,但比起其他公子哥的浮夸派头,简直不要太低调。 而且更恐怖的是,这人身上还有港城解家的股份。 忽然想起刚结婚时,那时叶听白还觉得是自己骗婚了,现在嘛 她这是抱上了个纯金的大腿啊。 拍了几张照片做布置参考用,顺便发给了季瞻,她故意说:【怎么着,给我找事干,方便你夜会小姑娘呢?】 季瞻显然很无语:【没有的事。】 过了半晌又说:【除了你哪来的其他小姑娘?】 “噗嗤。”叶听白没忍住差点笑喷,抬手遮住唇掩饰,见没引起别人注意,清了清嗓子面色正经。 恰巧外围处走过一个穿着休闲的中年女性,她余光瞥见觉得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eva介绍道:“那位是本次秀场的策展人。” 叶听白看着经常在各大杂志出现的艺术家,瞪圆了眼睛,心脏紧张地突突跳。 她居然要和这种级别的艺术家合作。 许是她的表情微妙,eva扑哧笑出声,“别太有压力,我看过你的其他商业类作品,非常优秀。” “不然我们品牌在国内的第一场秀,也不可能选择和你合作啊。” 她语气轻巧,但叶听白在知道这次合作又有季瞻的身影后,对其他人的话又有了新的考量。 eva虽然是品牌部总监,但秀场布置却不是她的工作范围,叶听白在和专门的工作人员沟通好大致方向和需求后,便回了花店。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做插花培训了,平日里除了处理公务,就是埋头冥思苦想新的搭配设计。 明明今天是去看秀场的实地,她却意外有了新灵感。 只是和品牌方简约有质感的要求不大相符,但却正好能用在花艺比赛上,也是误打误撞了。 眼前的迷雾仿佛被拨开,叶听白胸口大石落下,将灵感草草记下,转头又投入到秀场布置中。 春夏本是热烈和鲜明的季节,但甲方无意用大面积铺设,要求还是自然纯粹为主,叶听白也只能听甲方爸爸的,只好化繁为简,也只好放弃使用多种类型的鲜花打造野生感。 她忽然有了点打工人的感觉,哼着小曲心情微妙。 花了两周时间反复修改确认,甲方爸爸对秀场效果和实物点头的那一刻,叶听白激动到快流泪了。 离最终的活动之夜仅有半个月,但后面也没叶听白什么事了,她搞定自己的花艺部分,顺便和eva混熟了。 对方在她有意无意地抛钩子中回过味来,知道她在做一个鲜花品牌后虽然诧异,但意外的很感兴趣。 叶听白忽悠人是真的有一手,画大饼一流,但真到了谈细节问题时,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将面前的困难和人家说清楚。 毕竟她的小破公司初期成立时各个环节全靠朋友运作,她只负责和花艺相关的部分,实际的管理她既没时间也不愿意接触。 两人坐下来面对面认真谈了一次,她一一介绍后,eva表情认真,放下咖啡杯问了第一个问题:“我好奇的是,这些困难其实季总都能帮你解决的,不是吗?” “据我所知,他们那种规模的公司,大概不缺人才吧?” 这般开门见山倒是出乎叶听白预料,但她也没觉得别扭,耸耸肩毫不在意地笑道:“我自认看人的本事还不错,就想着先找找看咯,要是没有合适的,那只能去挖几个了。” 成年人谈生意,刚开始就开诚布公,总比藏着掖着好,叶听白觉得这样的作风更合她的胃口。 详谈之前她也了解过eva,在时尚领域多年,各个部门都待过,履历很好看,叶听白觉得她的本事不止于此。 只不过人家不一定看得上她这座小庙。 叶听白如实说:“鲜花行业还是有空缺的,利弊我刚才也都说过了,你自己权衡。我有信心能做好,但毕竟精力有限。” “你很有能力,即使不来我们公司未来也一定不差,但,起码是现在的阶段,我认为是我们公司更需要你。” “这既是赌注也是冒险。” 她目光炯炯,轻浅笑着却让人觉得很有力量,坚定的神情让eva怔愣了半晌,心底的天平一瞬就有了决定。 一路从时尚圈小编辑做到总监,她给不少人画过大饼,也被很多老板画过大饼。 但怎么就觉得,叶听白这个饼这么香呢! 四目相接,叶听白摆摆手随意道:“不用这么严肃,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件大事。” “好。”eva回过神来轻轻应了声。 叶听白了然地点点头以为她是还要细想的意思,没想到她嘟囔了个“好”,随即又说。 “行,我决定好了,这场秀结束我就会提辞职的。” 叶听白无措地眨巴眼:“?” 看着面前雷厉风行的eva,她吓得连连摆手,赶紧说:“不是你冷静点,真的不用这么快做决定,这个岗位它不会跑的呀!” eva轻笑:“放心,答应了你就不会放你的鸽子。” “刚才你给我看的前期的宣发物料,我觉得重点这块有点问题。” 她快速进入工作模式让叶听白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惊喜仿佛瞬间砸晕了她的脑袋,眨巴着眼睛回过神,强压着唇角的笑容,磕巴地说:“嗯嗯,哦这样吗?” 心里则飘忽忽地想着。 这就是,人格魅力吗? 第32章 第32章 半月后,在江城举办的时尚活动还没开场就先上了热搜。由于现场席位少,品牌方又采取的邀请制,不仅各界名流抢破了头,艺人团队更是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 叶听白避开人群,早早进场,在活动现场进行最后的确认。 和外面摄像机对准的目标截然不同,她穿着黑色长裙和黑大衣,长发披散下来很有艺术家气质。 脸上也是淡妆,埋头和现场执行沟通确认,像是除了工作,眼前的名利场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吸引力。 甫一沟通完,她捏着矿泉水瓶喝口水的功夫,身边eva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今天穿得也太低调了吧?怎么,这么不想出风头吗?” 偏过头看到仍是干练打扮的eva,她轻笑,“给甲方爸爸打工罢了,出什么风头呀。” 两人打趣说了几句,随着天色转暗,前场的镁光灯齐齐亮起,仿佛将这座古老宁静的宅邸从沉睡中唤醒。 接下来也没叶听白什么事了,后台品牌方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她不想添麻烦,和仍需待命的eva打了声招呼,逆着人流离开了现场。 门口这条路此时被堵得水泄不通,她好不容易打上车,一路往外走坐上车后,还没回到花店,开场的路透图就已经上热搜了。 叶听白这段时间快有热搜ptsd了,好在这次大家的重点都放在了她的作品上,eva之前也打过预防针,预计开场后品牌方就会发个关于现场布景的微博,到时还会她。 微博上现在的风向都在感叹布景漂亮,普通网友倒也不会去关注是谁的作品。 前脚刚迈进花店,在店内摸鱼的小黄捧着手机顺势抬头,一见着她表情激动地招手,忙不迭说:“老板,现场也太美了吧!你快看官博刚好发了条微博——” 她赶紧把自己的手机凑到叶听白面前,一字一句念着:“你看,现场花艺造型叶听白。” “网友都说好看!” 瞟了眼评论区一水的夸赞,叶听白啼笑皆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买的水军呢。” 今晚微博的娱乐板块热搜几乎全被这场时尚盛宴占据,正巧官博主动放出现场的布景,还艾特了花艺师,让叶听白的关注度直接拉满。 资深的吃瓜群众还给其他人科普,除了花艺师外,她还有个歌手的身份,更是华音娱乐的签约艺人。 更别说她身上还有个“破产千金”的标签,和几家知名企业的富少都有关联,一下就戳中了网民爱看豪门八卦的心。 直接导致了叶听白的微博粉丝一晚上狂涨,现场活动还未过半,就破百万了。 小黄又惊又喜,围着叶听白晃荡,恨不得化身个自动报数机,分分钟在她耳边说又涨了多少粉了。 叶听白不胜其扰,溜进小房间埋头捣鼓着花。 现在已经快到四月,距离花艺比赛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她自认不是天赋型选手,况且在面对国际花艺比赛这种开赛了才会知道题目的情况,只能往死里准备。 好在最近花店没什么大事,重心也都放在创业的筹备期上。她早在年后就敲定供货和物流等,如今倒需要在管理和宣传上多下功夫。 心念一转,她忽地想到自己没头苍蝇一样的从零开始效率实在低。 季瞻曾经提过他有入股一个投资公司,她觉得从省力的角度来讲,还得引进专业的管理才行。 打定主意在微信上和季瞻说了这事儿,她把玩着手头的花,接到季瞻的电话时已经回家躺在床上敷着面膜了。 偏偏这人还打了个视频电话。 叶听白愣了愣,关掉卧室内的大灯,转而开着床头上方的小射灯,黑黝黝的室内,昏黄的灯打在她被绿色面膜糊满了的脸上,效果应该很惊人。 按下接通后,“噔”的一声,画面跳转,她看着屏幕右上方那一方小框框,点开放大——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视频接通那边却黑黑的没人,倒是不远不近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物摩擦。 叶听白听见那边的动静,“喂”了声后,对着屏幕摆弄自己脸上的面膜。 些微的脚步声传来,手机忽地被拿起,摄像头对着地面,没有季瞻的身影,摇摇晃晃的。 隐约听到他极其轻的抽气声,叶听白嘴唇都没动,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发出的,含糊着:“人呢?” 随着他忽然起身走动的脚步声,那边的摄像头视角一转,正对着他的下颌线。 他大概是把手机捏在手里,坐下后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死亡视角正对着脸。 叶听白从他脸上看出电脑屏幕光照的痕迹,便说:“你在忙?那迟点打给我。” 季瞻连忙说:“没有。” 他视线垂下,和手机屏幕上只看得清楚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的叶听白略一对视,杵着手掩在唇边。 犹豫道:“你在s绿巨人还是贞子?” 叶听白:“” 你小子现在还没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她有预感这话不能轻易说出口,不然地被这人占便宜的。 干脆要笑不笑地冷哼了一声,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找我干嘛?” 男人大概是在酒店,摘了领带,白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个,酒店暖黄色的灯光将他身上的冷冽气质削去,显得很慵懒。 对着电脑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偶尔泄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倦意。 他忽然举起手机,手腕立着放在自己斜前方,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撑着脑袋,淡眸轻扫,看向手机。 叶听白下意识屏住呼吸,心也跟着揪起来,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这人撩到了? 她心底觉得荒唐,一丝只有自己知道的尴尬忽地升起,底气不足道:“耍什么帅啊?” 屏幕对面那一团黑乎乎的脸确实难以辨别,但季瞻从她稍显慌乱的声音中,几乎可以想到她此时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肯定是瞪着大眼睛紧抿着唇,时不时地脸颊还会鼓囊囊的,满脸几乎写着“心虚”二字。 似是被取悦到了,他闷声轻笑,眉眼更柔和了,故意引诱:“嗯?帅到你了?” 他是属于对自己的脸不太有正确认知的人,大男子主义平日也不屑拿长相说事。乍一这么说,叶听白也愣了好半晌。 这种调皮话他如今是越来越会说了。 叶听白气不过,恼羞成怒道:“没事要说就挂了,耽误我睡觉!” 季瞻见状赶紧咳了声,扯上正题:“你说的事我下午让林助理去沟通过,具体的人选还得你亲自来见见,这个项目挺多人感兴趣的。” 见这事儿有谱,叶听白巴不得赶紧将这烫手山芋甩出去,她虽然有这个构想,但并不是大包大揽不想放权的人,能有靠谱的合伙人或者高管,分点股份又有何妨。 她做这个项目既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 纯属找到了个好的方向,也不想错失罢了。 她连连答应,顿了顿又问道:“你在平城还要待多久?” 季瞻眸光一凝,侧目看向屏幕。 手机画质不能将脸上微表情一一展现,叶听白也没瞧见他微微挑眉,眼角噙着抹转瞬即逝的笑。 “预计还得1个月。” 他稍作停顿,压着上扬的唇角正要继续说,被叶听白冷酷地打断:“哦,知道了。” 季瞻:“??” 她好像真的只是顺嘴一问。 片刻后她说:“离比赛就一个多月了,我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闭关准备比赛。投资公司的前期评估大概多少时间?后面我可能顾不太上。” 季瞻:“闭关能打电话吗?” 叶听白微愣,没想到他居然歪到十万八千里去了,翘着下巴语气骄纵地斩钉截铁道:“不能。” 季瞻更无语了,拧着眉有点不耐烦:“你去山洞里闭关?电话都不能打?” 目光飘忽,她轻哼着抿唇掩住笑意,故意惹得他这么暴躁,心情很好。 季瞻:“说话。” 语气渐渐凌厉。 那成想她摇头晃脑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说啥呀,我不知道呀。” 季瞻快被这个小没良心的气死了。 别人是用完就扔,她呢?边用边扔。 唇线抿成一条,他板着脸不吭声。 叶听白也知道不好再惹他,真惹恼了,岂不是没人给自己办事了。 “能打电话,但是其他的事情不是得托付给你吗?” 季瞻冷哼,没好气地讽刺:“托付?你上战场呢?还回家吗?” 她赶紧表忠心:“这是我们家我怎么会不回来。” 示弱道:“求求你嘛,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也不知是她刻意撒娇起了作用,还是眨巴着眼就差对天发誓的模样太滑稽。 叶听白就见屏幕对面那人,眉梢忽然扬起,眯着眼一副被愉悦到了的模样。 勾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糟糕,说得太过了。 她心下突地一跳。 这狗币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第33章 第33章 叶听白当机立断,火速按了挂断。 那张烦人的脸总算消失,她单手按着胸口,平复了心情后索性将他设为免打扰,咬着下唇愤愤地退出聊天界面。 她都这么求他了,应该会安排好的吧。 猛地被挂断电话的季瞻脸色一沉,危险地眯着眼看着手机屏幕。 指尖不耐烦地轻敲着桌面,面色不虞。 隔天叶听白将花店的事情交代好,又和季瞻派来的林助理做了简单交接。两桩大事托付好了后,身上担子顿时一松。 她整日埋头在家里新建的花房中,除了阿姨外不让人打扰,偶尔会在网上看些新的花样,其他时间连微信消息都懒得回。 为了怕人找她,索性连手机也关机了。 她收集了过去几次的比赛题目,按照自己的构想练习改进。 除了普通的花束,也有规模较大的,虽然疲惫,但她沉迷于此居然完全不觉得累。 转瞬一个月过去,她挠着乱发,看着面前占了大半个花房面积的作品,伸着懒腰从地上爬起来。 锤了锤麻痹的双腿,伸手从边上掏过手机,按着手机侧键,正想拍照。 黑色屏幕上显示着红色的电量告急,她起身离开花房,正遇上想进花房送饭的阿姨。 阿姨推着小餐车,见她今天竟然不到傍晚就离开花房了,惊喜道:“这是做完了吗?” 叶听白掀开餐盘上的盖子,看着喜欢的菜色露出满意的笑,盖上后拧着眉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对,我先上去洗个澡,今天在餐厅吃吧。” 她从沙发上找到个充电线充上电后,小跑着上楼。没一会儿就一身清爽地坐到餐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晚饭。 点开微信一看,一排的聊天框上都是红红的99+,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只是消失一段时间居然有这么多消息。 蹙眉点进和江枫眠的聊天框中一看——怎么又闹上热搜了? 指尖快速滑动,她一一点开对方分享的链接,仅仅看到标题,脸色就沉得仿佛能滴水。 阿姨上完菜发现她脸色不对,凑近瞄了眼,立马说:“放心,这件事少爷立马就处理好了!” 言语间还有一丝骄傲。 叶听白还没看到那么后面,闻言紧绷的肩膀微松,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无外乎她这么生气,毕竟谁能想到刚闭关,就忽然有人在网上蹿出来说她抄袭? 她跟着时间线仔细看了看事件原委,自从《离思》成了某电视剧的插曲,播放量和热度节节攀升,连带着叶听白的其他歌曲都莫名其妙火了一遍。 只是她自己不经营这方面,也不去主动了解,因此不知道这段时间来自己的出圈程度。 奈何人火了之后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她刚闭关没多久,就有大学时期的室友出来说叶听白的歌是抄袭的自己。 并且提供了自己的歌曲早于叶听白发布的证据。 一时间舆论纷纷,不止叶听白和剧方被骂了,战火甚至蔓延到了邀请叶听白布置活动现场的某品牌身上。 叶听白大学的时候总是独来独往。生活刚遭遇了重大变故,也没有集体生活的经验,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打工做家教赚钱。 那时候不愿意在朋友面前示弱,还得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的自尊,现在回想起来大学生活,除了痛苦,也只有写歌能带来一点快乐。 大学时宿舍内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没想到毕业后还能被背刺。 她看了眼证据中的时间线,皱眉想着如果自己是吃瓜群众,怕是也得信了。 心里也挺纳闷的,都这样了季瞻是怎么扳回来的。 还没等她顺着聊天记录翻到最底下,先映入眼帘的是江枫眠的狂轰滥炸。 江枫眠:【你大学时候发在小号的自弹自唱视频,季瞻居然有保存吗?】 江枫眠:【不是,你的小号不是就我知道吗,他怎么会知道。】 叶听白看得云里雾里,过了半晌,眉间少了凝重,多了几分疑惑。 季瞻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她曾经自弹自唱《离思》的视频,还有当时被她秒删的微博截图。 视频中她虽然只露了半张脸,但是声音特质明显,认识的人一看就能知道是她。 这个视频就是她都得使劲翻翻库存,季瞻又怎么会有呢? 除非他当时就已经关注她的微博小号,还第一时间看到了。 略显荒谬的念头飞快地从脑海中闪过,随即被她理所当然地否定。 嗯,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心里暗自嗤笑,她摇了摇头把这些话甩出脑海,下一秒又开始好奇季瞻居然没有亲自下场。 反而是将视频发给了江枫眠,由她在微博上po出。 想到之前就有网友笑季瞻硬生生把官博弄成了个人号,她也觉得还是不要和江盛集团扯上关系为好。 这出闹剧偏偏在叶听白闭关的时候上演,她还有些遗憾,不能亲自上阵。事发后微博上又是清一色的道歉,她看着江枫眠分享的道歉截图,觉得实在无趣,便点开个人微博。 微博账号现在居然有三百多万的粉丝,她吓了一跳。 就连最新的微博评论也有好几万。 叶听白觉得自己倒也没火到这种程度吧。 果然,前面的评论都是澄清后发的,往下一拉,都是骂她的。 她不甚在意地挑着眉关掉手机,起身正欲离开餐厅,忽地开口问道:“季瞻回来了吗?” 阿姨:“还没有。” 突然想起在季家是不能随意透露主人家的行踪,叶听白没说什么,点点头往外走。 不料阿姨忽地开口:“明天是季家的大日子,少爷今天应该会回来。” 叶听白一愣,看见她讳莫如深的神情,下意识喃喃道:“大日子?” 不想让阿姨为难,她顿住不再追问,只岔开话题:“明天你要回季家是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拿着手机往楼上去,壮壮蹲在她的脚边,还想咬着她的裙角。 叶听白厉声叫了它的名字,吓得它赶紧乖乖趴好,“自己玩去。” 大热天的,壮壮非要拉着她去花园散步,她怕热又不想出汗,吃完饭在屋内走了会儿,吹着空调消化。 她知道季瞻不在家,也就没避讳,穿着轻薄的吊带真丝长裙睡衣,长发披散,垂眸若有所思的模样慵懒松弛。 “大日子”这三个字在她嘴边滚了又滚,她好奇得要死,但冥冥中猜到大抵是和季瞻妈妈有关。 她只知道高中时他母亲就去世了,但不知道具体时间,此时被阿姨这么一提醒,猛地想起高中时的五月左右,季瞻好像是比平时更戾气些。 “啧。”指尖不耐地点着手机屏幕,顿了半晌,还是将手机倒扣在柜子上,掀开被子缩进去,不再多想。 脸颊摸索着被子一角,无声叹了口气。 算了,不打扰他了。 虽然早早换上了空调被,但叶听白还是睡出了薄汗。她纤细莹白的手臂从被窝中伸出,抓过手机迷蒙着眼看了看时间。 才睡了两个多小时。 身上有点黏糊,她挠了挠脸觉得口干舌燥的。套上拖鞋,眯着眼一脸还不清醒的模样,脚步虚浮地推开门。 壮壮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蹲在房间门口,见着她了忽然叫了两声。 叶听白被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地蹲下揉了揉狗头,半睁着眼嗓音还带着困意:“你怎么上楼了。” 睡裙触及地面,她微微拉高把它们都堆在腿上,换了个姿势蹲着,斜靠在门边,毫不设防地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腿。 肩上的两条细吊带也是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如果不是长发垂在身前遮挡一二,只怕要露出更多风光。 壮壮却突然朝着另一边叫了声,叶听白没多想偏头看去。 视线里的黑色西装裤定在不远处。 她微微仰起头,黑色衬衫收在西装裤中,腰身不算纤细,但和肩膀的宽度比起来,却显得比例得当,肩宽腿长。 叶听白迷糊地看见那张硬挺英俊的脸,大脑还没缓过神来,仿佛短路一般,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糯糯的开口,“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瞻眸色微凝,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无端透着股冷意。 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和壮壮齐平的叶听白,和她不甚清明的视线相触。他叹了口气,不去看面前的细嫩肌肤。 冷声中带了点无奈:“还没睡醒?” 叶听白摇了摇头,打着哈欠想起身,下一秒眉间皱紧,看着季瞻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 “起不来了。” 把手上的餐盆放到壮壮面前,季瞻还没说话,自作主张挣扎着想起身的人一个没站住。 隔着丝滑布料握住腰肢,季瞻不动声色地捏了一把,随即大掌抵着后背,把怀中差点倒地的人托起。 西装裤强势地贴着长裙,有一部分来不及垂下,堆叠在紧贴的大腿上。 看着分外惹眼。 季瞻本想将人托起后便放手,哪知她一贴上他,就不肯放手了。纤细的胳膊想也没想就圈住他的脖子,两条腿也不安分地想缠上。 和怀中淡淡的清香传来的还有她含糊不清的声音。 “渴。” 季瞻呼吸一滞,像个人形立牌任由她抱着,直到她细长的双腿真缠上了他的腰,整个人跟刚烧开的热水壶,浑身冒着热气。 喉头好像被堵住了,他虚张着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双长眸此时定定的,思绪已经停滞。 怀中的人还不安分,好像是没有得到回应,圈住脖子的手臂和身子不停在他怀中扭捏,带着气声和娇意的嗓音勾人的念个不停。 “渴。” 脑子发懵,季瞻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汇集到一处,心脏几乎要破开胸口,此刻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感觉到她娇柔无骨的身体和近在咫尺的女人香。 勾得他浑身只有一个念头。 给她解渴。 第34章 第34章 大掌从腰背一路向上,最后停留在后脑,托着将她脸仰起朝着自己。 季瞻看着她面色潮红,眯着眼小声哼哼,唇瓣仍在娇声说着:“渴。” 长眸危险地眯起,直勾勾盯着她轻启的唇,单手拖着腰施力,有力的腿强硬地支撑着她,将人抵在墙上。 许是微露的后背骤一接触到墙面,凉的叶听白缩了缩身子,长发堆在脑后和身侧,细吊带随着她不自觉地磨蹭,其中一侧虚挂在手臂上。 纤细羸弱的脖颈泛着粉色,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季瞻粗重地呼吸一顿,他恶狠狠盯着,看红了眼。 耳边叶听白又娇气地喃喃了句:“渴呀。” 带着哭腔。 脑海中绷紧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灼热的呼吸打在脖间,烫得叶听白难以克制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察觉到她身子一僵,季瞻不再忍耐,掐着她的腰侧,唇细密的吻了吻脖间。 凉薄的唇瓣贴着滚烫娇嫩的肌肤,男人的粗喘声和一阵黏腻的轻吟声相交织,透过敞开的大门,逐渐回荡在走廊中。 气氛逐渐暧昧。 然而转瞬,脸红心跳的缠绵忽地一变,季瞻没忍住露出獠牙,忍着力道在她肩上轻咬了口。 留下明显的印记和若有似无的透明湿意。 叶听白没忍住,轻呼出声。 埋首在她肩颈处的男人抬头,眸中的深沉欲念掩饰不住,刚才那一咬不仅没平息,反而让火越烧越旺。 她始终闭着眼,鼻翼轻轻皱起,唇角难挨的微张着。 男人仿佛瞬间找到了猎物,一手扼住她的下巴,宛如野兽倾身上前,薄唇抵在她的唇瓣上,微怔了一秒,随即毫无章法地吸吮着。 圈在他脖子上的皓腕微顿。 他好似也发觉自己不得章法,干脆放过了唇瓣,舌尖试探性地撬开她的嘴,索性放纵着,肆意找到她的舌头,狂乱地勾着,似要搅弄个天翻地覆。 托着下巴的手渐渐移到脖间,轻轻摩挲着贴着掌心。季瞻变换着方向和姿势吻他,时不时磕到了牙,但他不顾一切的气势让毫无反抗能力的叶听白渐渐受不住了。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察觉到她憋着气,季瞻最后勾着她的舌根一路吻到舌尖,几乎到了彼此的唇舌即将麻痹,才意犹未尽地退出来。 透明丝线随着两人分开的唇瓣而被勾连出来,一头连着他,一头还留在她唇间。 季瞻没退得太开,脖间的手又移到脸侧,摩挲着仿佛随时要将她的脸抬起来继续深吻。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看着唇微微红肿的叶听白和两人间的丝线,一阵眼热,想也没想地掰过她的脑袋,意犹未尽地摩挲着唇瓣舔了几口。 他的嗓音低哑深沉,带着股还没被完全满足的欲念,揽着腰将她抱回怀里,贴着耳畔问。 “还渴吗?” 轻笑声回荡在耳畔,勾得她心痒难忍,叶听白克制着躁意,紧闭着眼继续演戏,装作晕在他怀里没甚知觉的模样。 耳廓却红得仿佛能滴血。 吻了吻她不自觉轻颤的长睫,季瞻抱着人步入卧室。 一直蹲着的壮壮也想跟进来,被男人侧眸凌厉地瞪了眼,呜咽着看着卧室门被男人关上。 厚重窗帘在她小睡时就拉着,现在也没有被拉开,密不透光的室内,季瞻脚步没有停顿地将她抱到床上,扯过被子把她裹住,随即转身往浴室去。 他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洗漱后套上睡袍,掀开被子直接睡到了她身边。 抬手摸了摸身边人的脖子确认,季瞻发觉她已经睡着了。 一时心里更没有负担,长臂圈着将她揽到怀里,亲昵地贴在一起闭上了眼。 叶听白一觉睡醒,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绑住了手脚,浑身勒得慌。掀开眼皮一瞥,半垂的视线中一片漆黑,大概是窗帘还拉着。 意识逐渐清明,却忽地发现腰窝处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束缚着,动弹不得。 随手一拍,听见不一样的声响,眯起眼又挠了挠。掌心碰到温热的肌肤,不同于自己的柔软,反而是坚硬有力的手臂。 叶听□□神一振,猛地拽住男人的手臂想推开,哪想到根本撼动不了分毫。反而让那人越抱越紧,上半身几乎死死地贴着他胸膛。 面红耳赤的急促呼吸着,耳侧传来他胸膛中沉稳的心跳声。她发了狠,拧着他手臂上的肉使劲揪着,直到他轻轻“嘶”了声,才肯放手。 “滚开。” 脚下不安分地乱踹,她挣扎着想逃脱,不料面前岿然不动的人猛一翻身,原本垂在另一侧床上的手扣上她的肩膀,下一瞬慵懒倦怠的声音传来。 “别闹,再睡会儿。” 叶听白觉得自己这会儿是个人形抱枕。 她咬着牙,感受到男人鼻间扑出的热气全打在颈间,紧缩着拳克制住颤栗,没过一会儿就忍无可忍地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明明使了全力,却觉得磕到的是自己的牙。 她愤愤地松开嘴,揉了揉下巴,冷嘲道:“你不是一点动静就会醒吗?别演了,混蛋,流氓,色狼!” 向来浅眠的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越发深厚了。 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叶听白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气得破口大骂,隐隐有了几分呜咽声。 一秒松开铁臂起身开灯,季瞻撑着身子看向捂着脸的叶听白,向来冷静的表情有些失控。 “好了,别哭了,你打我吧?” 叶听白缩成了一团,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季瞻无措地挠了挠脑袋,只得倾身从后面抱着她,姿态摆得很低,说着软话。 “别生气了,是我犯贱,我逗逗你的。” 叶听白的声音闷闷的:“你混蛋,禽兽!” 很想禽兽但到底没真禽兽的季瞻: 沉默了数秒,忙不迭地应下:“是是是,我是禽兽,别生禽兽的气了。” 忽然腿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他挑眉看向突然从床上跳起的人,贴身长裙凌乱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她却不知死活地做着鬼脸。 嘲笑道:“略略略。” 敏锐地察觉到季瞻的表情有了些微变化。 叶听白和他逐渐危险的眼神对视,不自在地圈着手臂,随即感受到自己的吊带裙松松垮垮的几乎斜挂在臂弯处。 猛地一个激灵,她垂头看了看,瞪大了眼睛慌乱地用双臂遮住,视线和直勾勾不偏离的季瞻对上,吓得转身跑进浴室。 留下季瞻一个人躺在床上出神,过了会儿他扯过被子盖在腰间,盯着天花板,表情有点憋屈。 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叶听白走下楼一看,阿姨虽然不在,但早上还是准备了早餐,只是都是清淡的蔬菜,看着像是斋饭。 季瞻仍是一身黑,只是今天却没穿着西服衬衫,反而是普通的黑色短袖和休闲裤。 他瞥到早餐眉间一皱,抬腿便要往厨房走。 “早餐太素了,我做点你爱吃的。” 她赶紧拦下,面色平静地说:“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看她面上没有不快,季瞻也算了,两人坐在餐桌前极其安静的用了一顿早饭。 叶听白中途扫了眼季瞻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由得纳闷,难道自己猜错了? 两人都是无肉不欢的主,但叶听白却觉得早上的全素宴格外的对胃口,不由得多吃了些。季瞻放下筷子看了眼她胃口大开的模样,眉心蹙着没有放开。 似乎很为难。 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说,叶听白吃完饭后难得主动收拾碗筷,将餐具放进洗碗机,洗完手走出厨房,便看到季瞻蹲在门口地上摸着壮壮的狗头。 早间阳光正好,透过他身后的巨大落地窗,洒在他身上。让向来冷酷狠戾的人,也有了点柔软的气息。 叶听白也许久没见到他穿着便装,乍一看,觉得除了身形好像更高更壮些,其他和高中时毫无变化。 但横亘在两人间的诸多问题还在。 叶听白明白,擦干手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 反倒是季瞻,看她仰首阔步走向花房,也赶紧放下壮壮亦步亦趋跟着。 剪了几只白花,叶听白正捏着花柄,身后的脚步声一停,随之传来花房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空气中已经渐渐浸透着夏日的热气,她咔嚓两下又剪了几朵,身后的低沉嗓音才终于飘来。 “我妈是七年前的今天,在美国病逝的。” “老头子是工作狂,我和他见了面就吵架。但我妈这个人,她的原生家庭不幸福,从小就很渴望有一个健康和谐的家庭,所以一直想让我们俩的关系缓和。” “甚至于连临终遗言,都希望我能回国和我爸好好相处。” “可惜,她死了都没等到我们俩关系缓和的这一天。” “我那时候弄不过老头子,高二的时候他要回国,我就得跟着,高三他要走,我不想走,也得听他的。 用他的话来说——我没资格和他谈判。” 叶听白拿着剪刀的手僵在空中。 低哑淡漠的嗓音平铺直叙,仿佛事不关己地说着自己的事。 第35章 第35章 壮壮从屋内跑到花园,经过花房外时,叶听白放下剪刀,看了眼院子里撒欢跑的小狗,长睫微颤。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季瞻踱步慢条斯理地走至她身边,两人并肩,视线落在窗外。 季瞻:“当时被通知去美国事发突然,高考还没考完我就被老头打晕带上飞机,一醒来就已经被关在美国。直到你家出事——” 嗓音一顿,他眸光忽地微滞,转开眼继续说:“我和他做了交换,他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得进公司,四年不能离开美国,直到去年才回国。” 他言语间有些含糊,叶听白被他言简意赅地说辞搅得微微出神,隐隐觉得其中的故事恐怕未必有他所说的这么容易。 况且她更好奇的是,季瞻到底想得到什么东西,居然以他一直以来最重视的自由为代价。 她的好奇心忽地被勾起,但瞧他的架势,估计也是不会说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身边的季瞻说:“高中的时候我和老头子对着干,他安排我去一中或者国际学校,我自作主张去了三中。 那时候就住在台球厅,老头子觉得我和不三不四的人玩,宁愿住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家,每周都找保镖想把我逮回去,所以那时候经常打架。 我又不愿意住在老宅,哦,你上回活动的那个法式别墅,就是季家老宅。” 叶听白一愣,她大致猜到那房子和季家或许有关联,但没想到那儿居然就是季家老宅。 和她想象中的庄严古朴画风出入太大了。 察觉她的惊讶,季瞻解释道:“那栋房子是解家给我妈妈的嫁妆,她很喜欢。台球厅所处的那条街也是她的嫁妆,所以我爸当年才没有气地把台球厅拆掉。” 原来是包租婆! 叶听白一时汗颜,心叹失敬失敬。 她斗胆说:“你爸和你妈感情不错?” 鼻间轻嗤,他神情一冷,“我妈是恋爱脑,她生病倒在病床上的时候都还要我体谅老头子。老头在我妈病危的时候还跑欧洲开会,人还没回来我妈就闭眼了。” “你觉得呢?” 他侧眸和她视线对上,一刹那的冷意让叶听白头皮发麻,吓得差点一激灵。 她挑眉道:“说明恋爱脑和事业批适配度不高?” 季瞻没说话,随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忽然说:“其实老头见过你。” 还没等她诧异出声,他又说:“你高二过生日前来台球厅找我,老头当时就在门口。” 叶听白:“?” 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在他提起的那瞬间,叶听白脑海中却瞬间翻涌出当时的事情。 那年生日她满怀期待地去邀请他,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终于得到他一个模糊的答案,结果生日宴当天还是被他放了鸽子。 她活了17年还没被人放过鸽子! 当时气得直接崩溃了,心冷地消化了好久难过的情绪。 叶听白:“你爸爸看到我了?” 季瞻:“他当时在外面车里坐着,看到你进出,调查后知道你经常会过来。第二天你们家的资料就出现在我面前。” 叶听白:“” 她翻了个白眼有点无语,吐槽道:“你爸是控制狂吗?” 他在老头面前一贯叛逆,日天日地的谁也不服,也就在他妈面前乖顺点,头一回身边出现女生,老头自然查了个底朝天。 季瞻冷笑着有点邪气:“他自以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就可以逼我就范,我那时候也脾气硬,不肯让老头子拿捏,做了很多错事。 老头子对不起我妈,我知道他心里有愧,但从不让他在我面前提我妈。人都死了,装深情给谁看?” 晦涩的眼神落在她侧脸,季瞻咽下心头的苦涩,叹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他的种。” 更不想承认的是,被老头找到软肋后,他的反抗却让叶听白受伤最多。季瞻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 她皱着眉似乎不喜:“你们家父子俩搞得跟仇人似的,针锋相对。”又瞥瞥他,扬着眉脸上好奇,“你说说,你的把柄是什么?” “”季瞻调开视线,无视她的八卦表情,“不告诉你。” 叶听白:“干吗这么冷酷?说嘛说嘛!” 余光瞥到衣角上揪着的指尖,季瞻掩饰眸中的笑意,一本正经道:“自己猜。” 外面日头逐渐大了,阳光透过玻璃花房洒在室内,耳边叶听白还在不耐烦的哼哼,看起来很不服。 季瞻偷偷瞄了她一眼,抿唇掩饰住上扬的唇角,满足地眯了眯眼。 “爱说不说。”白了他一眼,叶听白双手抱臂板起脸,“反正就是跟以前一样冷暴力我呗,耍我玩是吧?” 叹了口气无奈看向她,季瞻长臂一揽搭在她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微微垂头凑近她,模样无辜:“谁冷暴力了,谁耍你玩了。” 肩膀被他搭住搂着,看他越靠越近,叶听白气哼哼地别过头,伸长脖子想躲,就是不吭声。 “啧。”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季瞻忽然回过味来,她心里真正的结还在这儿。 他含糊着飞快说:“当时怕老头找你麻烦。” 叶听白拧眉回视:“你说啥?” 季瞻别扭地挠了挠头,破罐破摔地说:“他这人有病,拿你要挟我。” 叶听白一愣:“啊?我?拿我要挟你什么?” 对上她清澈无辜的双眸,他不自在地挪开眼,喉结上下滚了滚,瞧她还是这副不开窍的表情,心脏仿佛被攒紧,如鲠在喉。 “你是不是傻,高二那会儿他就看出来我喜欢你了。他把所有和你有关的资料都放到我面前,威胁我跟他回港城,不然就要对你们家动手。” 他恼羞成怒,红着耳朵的样子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叶听白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高中时的暗恋对象忽然说他也是喜欢我的?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季瞻的表情也太可爱了些 她单手扶额有些混乱,疑惑得快跳脚了:“你喜欢我?” 背对着她的后脑勺岿然不动。 叶听白:“那你干吗不和我说?” 他发红的耳朵微动。 脸上维持着假笑,一手拧过他的耳朵将他脸掰过来,叶听白冷眼看他:“怎么,感动自己了?大情圣?” 季瞻低眉顺眼的脸上没太大表情,也不反驳,干脆装死。 叶听白:“早就想说你了,憋吧你就,怎么还没把你憋死?长了嘴还不用,好好说话有那么难吗?” 季瞻挠了挠耳朵,垂着眼还没缓过尴尬劲儿,她冷嘲了声嘀咕道:“还说你爸,你也不差,自我感动第一名。” 这话让他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心有不忒,但一看到她脸上的嘲意,撇撇嘴底气不足,“现在不会了。” “呵呵。”翻了个白眼,叶听白皮笑肉不笑,“晚了。” 闻言,季瞻深深看了眼她,唇间微动,“现在没人能威胁得了我,也没人能欺负你。” 叶听白;“你还挺得意?” “不然呢?”他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忽地手一勾圈住她的肩膀,“反正你现在是我老婆,谁都抢不走。” 宛如村口恶霸附体。 她挣扎着骂道:“骗子,还没告你骗婚呢。” 季瞻抱着人不松手,“告吧,你自愿和我去扯的证,告到天庭你也是我老婆。” 叶听白快被他这股无赖劲烦死了,两人打闹着搞得面红耳赤,无论她说什么,季瞻都不肯放手。 温度逐渐升高,她被他闹得出了薄汗,忍无可忍踩了他一脚,湿发贴在脸侧和脖间,白里透红的脸颊带着怒意看着娇艳欲滴。 看她理着碎发,季瞻爱不释手地揉着她脸颊两边的软肉,心里软乎得不成样子,恨不得把心捧到她面前,好让她看看他到底有多喜欢她。 心头荡漾着止不住的心动,脸凑过去额间相抵,亲热地贴着就想吻她。 叶听白:“丑拒。” 季瞻无奈地张嘴轻咬她堵住自己嘴的掌心,只得在她凉飕飕的视线下逐渐退开。 叶听白冷淡道:“不跟没长嘴的人接吻。” 季瞻:“???” 他厚着脸皮说:“你亲亲看我有嘴没有。” 见她不为所动,季瞻清了清嗓子放下身段哄人:“我知道错了,年轻的时候叛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什么都和你说好不好?” 叶听白:“哦,不想知道。” 别看叶听白一副冷酷模样,其实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八风不动,心里头掀起的巨浪还得等到自己独自一人时才能消化。 季瞻无法,只好跟屁虫似的黏着她,绞尽脑汁把这辈子能想到的保证一股脑全说给她听。 叶听白烦不胜烦,只说:“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勉强地相信你一下。” 不像是什么好事。 他腹诽着,打量她的表情,“那你说。” 她双手抱臂,勾着唇笑得轻松,“很简单咯,以后不能跟昨晚一样在我房间过夜。” 季瞻:“?” 你在放什么屁。 虽然他很想这么说,但实际上他眼皮都没抬,面无表情地冷酷拒绝。 “不可能。” 第36章 第36章 瞪大了眼对上他冷淡的表情,叶听白本想再和他掰扯掰扯,正巧手机铃声响起,是eva打的电话。 忽视季瞻,她侧过身,把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的指尖轻点着花瓣,慵懒随意。 eva:“大小姐你总算活过来了?再不出现我就卷着你拉来的投资和团队,携款潜逃了。” 季瞻见她没工夫分神给自己,也懒得探听二人间的通话,迈步往外走去餐厅给她倒了杯果汁。 余光瞥见他往外走的身影,叶听白歪着脑袋略微失神,随即笑着开口:“可以啊,反正我这段时间忙,你就是跑了我还得等个把月才能知道,干脆把我的烂摊子接过去吧。” eva显然没想到自己被老板画的大饼骗进来,她还没什么感觉呢,老板第一个想跑? “得了,说不过你。跟你汇报下情况,季总牵线的项目组进驻后,目前除了我的外宣这块,公司其他相关事务都由专业人员负责,这个你应该拿到介绍了吧?” 她当时说闭关就闭关,没给身边人缓冲时间,全权交给季瞻后,管理和员工这块都是林助理上报季瞻,然后和eva讨论出来的。 因此她也直到昨天才看到季瞻给她的员工名单。 叶听白自己是没有异议的,听eva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妙,她轻笑着没解释,总不好当着自己画大饼骗进来的下属面前,说自己只想做个甩手掌柜吧? 况且有季瞻把关,她放心得很。 只是苦了增加了工作量的林助理。 想到这她唇边笑意微滞,轻啧了声暗骂自己居然对季瞻这么放心。 她应道:“嗯,你搭下来觉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和我说。” eva:“目前都挺好的,都很专业。” 叶听白也猜到不会这么轻易从她嘴里听到答案,她没深究,“那行,我也快出国去比赛了,这段时间我抽空会去公司走一趟的。” eva:“好,供应商那边搭上线后,物流这块是打通了,时效性目前试验过暂时没有出现问题,原定的几个放鲜花的仓库也都已经租下来了。” “插花师也都正式开始培训了。” “好。”叶听白喜出望外,几个比较重要的节点都顺利完成,“线上的几个渠道呢?” eva:“app和小程序目前还在做第三版测试,ui界面是你之前定下的方案,基本问题不大。” 叶听白:“行。” “哦,对了。”eva突然说:“有一个线上平台想邀请我们进驻,但和我们的运营方向和流量端口不太合适,我倾向于是拒掉的,你觉得呢?” 她没什么大反应,语气平淡道:“可以的,我也觉得,那照你说的吧。” 两人言简意赅地谈完公司里的事后,也没花时间在寒暄上便挂断了。叶听白选择在这时候闭关也有一个考量,就是想看看eva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现在看来,不仅对外宣传,她在统筹这块做得相当不错。 让她省了不少事。 伸着懒腰正要离开花房,门口的柜子上放着杯鲜榨的果汁,她一愣,走过去捏在手里喝了两口。 左右张望着没见到季瞻,她挑挑眉神情有些不自然。 虽然刚才在季瞻面前义正词严,还能冷着脸揪他耳朵,但周围骤然安静下来,只剩自己时,她只觉得心口微闷,惆怅的情绪爬上心头。 怎么可能真的毫无知觉呢,如果真的没有波澜,她也不会对季瞻说出“晚了”二字吧。 握着杯子,垂眸看着饮料水面上的光影,长睫轻颤,她抿着唇掩饰心绪。 猜季瞻大概也是去处理工作了,她端着杯子上楼,竟然有几分不想见到季瞻的冲动。 是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了。 两人的关系最近越发微妙,季瞻总是喜欢捉弄和撩她,但说是谈恋爱的小情侣,她单方面觉得不像。 倒是每次他也算有分寸,也不会仗着结婚证真占她便宜或强迫他,还算有点人性。 忽然想到昨晚他不打招呼就直接爬上她的床,鼻间冷哼了一声,她原本冷淡的表情染上怒意。 也没多少人性。 叶听白脑子里还漂浮着奇思怪想,恨不得能想出一百个把季瞻堵在门外的办法。刚一推开门,平直的视线一落进房内,就对上小蘑菇椅圆墩上的季瞻。 他大概是正等着,朝着门口的方向,见她推开门,扬眉轻笑了声。 一看到他的笑,叶听白拳头就硬了。 她没什么好气:“你在我房间干嘛?” 季瞻拎起地上的浴袍:“找我昨晚的睡衣。” 叶听白:“”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那股的瑟劲儿真的让人很想揍他。叶听白觉得她快控制不住颤抖的手了,杯子里的果汁下一秒就能往他脑门上扣。 不想再多提昨晚的事儿,她干脆打发他:“哦,拿了就滚。” 季瞻:“你干嘛不进来?不是你的房间吗。” 她不悦的视线几乎快冒火,顿了顿走进房间,但是刻意往墙边走,明明在一个房间,却生生要和他隔的最远。 “进来了,你赶紧走。” 季瞻没事人似地起身,姿态散漫,“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吗?” “再说,要吃昨晚也吃了。” 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叶听白被他的视线盯着,浑身发毛,刚才还很刚的人瞬间怂了,撇撇嘴说:“别这样说话,好油腻。” 季瞻存心逗她,笑着走到她面前,故意问道:“你不喜欢?那中午吃点素的?” 叶听白嘟囔了声:“天天口嗨。” 季瞻意会道:“哦,这是觉得我行动太少?” 懒得理他,她绕过他往床边走,刚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跟在身后的男人已经牵住了她另一只手。 耳边又传来电话的铃声,她脚下没轻没重地踹了一脚,单手掏出电话的季瞻一个不小心,带着她跌倒在床上。 仅一瞬就忽地躺倒在床的叶听白愣愣地眨着眼睛,不明白事情走向为什么会这样。 她狠狠肘击了一下身后的男人,骂道:“碰瓷是吧?”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备注,季瞻眯着眼没甚表情,听到她的骂声便把手松开,转了个身瘫倒在另一侧。 “喂。”磁性的嗓音比平时都要低沉几分。 叶听白微怔,不敢相信季瞻也有不占便宜的时候,她坐在床沿,偏头看向仰躺在侧的男人,他单手搭着眼睛,此时看着情绪很差。 应该是他家里人吧。 她没打扰,安静地起身就要离开。 重量感减轻,季瞻放下手见她要走,猛地坐起,手迅速地扯着她的手臂,又很快移至她腰上,勾着细腰将人带进自己怀里,最后停在她唇边,掌心轻轻捂着她的唇,不让她嘴边的轻呼声溢出。 叶听白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只得大眼瞪小眼的,过了会儿在他幽深晦涩的注视下,屁股移开,坐在了他身边。 他一边应付着电话那边,时不时出声说个“嗯”,电话那头便能说上好久。放在叶听白腰间的手还不肯放,跟闻着骨头味的狗似的,紧紧勾着腰,从后面贴近她,把下巴放在她肩上。 突然起了身鸡皮疙瘩,叶听白惊得没敢乱动,他炙热地呼吸打在她耳朵和脖子上,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也听得很清晰。 季瞻忽然出声:“嗯,一切从简,老头不回国,不用理他。” 他像是故意的,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比平时更撩人。 叶听白觉得自己没救了,明明刚才还决定要离他远一点,起码能冷静点地看待两人的关系,但现在一被他靠近,全身体温升高,脑子也晕乎乎的。 她不敢乱动,生怕电话那边的人听到,季瞻却还不知死活地捏着她的腰摸来摸去。 这个电话似乎还要打很久,她一边想着怎么和季瞻说清楚,一边又想着肩膀快僵硬掉了。只要一扯上感情,季瞻这人好像就没有脸皮。 就像刚才她说晚上分开睡,他有了空就能钻到她房间来,明摆着不让她甩掉他。 正觉得这事儿糟心,季瞻已经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耳朵被咬了一下。 季瞻:“在想什么?” 叶听白反身手抵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倒,在他脸色大变时,摁住他骑在他身上,冷笑着恶霸附体。 “不准动。” 季瞻真懵了,他的手还不死心地想往她腰上放,被她恶狠狠瞪了一眼,眨巴着眼睛有点无辜,“那你动?” 叶听白:“呸,下流。” 他的神情多了几分懒意,捏了捏她架在自己身侧的腿,一瞬间又是风流的公子哥做派,语气倒是纵容:“行,你说我是我就是,好吧?” 叶听白:“别嘻嘻哈哈的。” 见他愕然,叶听白轻哼说:“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保持距离,晚上不准睡我房间,也不能占我便宜。” 她放狠话的样子还是那一套,奶凶奶凶的,一点也不吓人。 季瞻不服:“凭什么啊?” 叶听白:“第一,为了让你冷静,别天天脑子里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二,我也得冷静,我要准备比赛。” 但他显然不接受这套说辞:“你都准备一个多月了,我都被冷落这么久了你还冷静呢?” 面无表情咬牙切齿的模样居然透着委屈。 叶听白:“那你是承认第一点,你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季瞻:“我呸。” 他闭了闭眼平缓呼吸,犟着声不愿意。 叶听白:“我觉得咱俩现在黏黏糊糊的,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吗?比完赛回来我就答复你,究竟要不要好好在一起。” 季瞻掀开眼帘看向表情认真的她,眸中飞快地闪过笑意,面上却很冷淡。 “行。” 闻言叶听白脸上一喜。 季瞻冷着脸:“我不接受除了同意之外的第二个答案。” 她下意识吐槽:“你是暴君吗?” 瞪了他一眼,随即从他身上爬下来,叶听白理了理衣服,一副赶客模样,“行了,那你滚吧。” 季瞻:“?” 叶听白笑着打开门让他出去:“说了让我冷静一下,你太烦人了。” 眼看着卧室大门被无情关上,季瞻还想挣扎一下,他隔着门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才中午,你怕什么?怕我溜进去啊。” 叶听白:“滚。” 他不爽地撇撇嘴,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林助理。 “喂,五月份看比赛的行程帮我取消掉,安排原先的工作吧。” 电话那头的林助理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和叶小姐吵架了吗?” 季瞻冷哼了声,语气愤愤:“放屁,我们好得很!” 第37章 第37章 闭关出来后,叶听白整个人仿佛没什么压力了。 只是除了比赛,公司的事儿也少不了她参与。她作为创始人,去公司走了个过场,听着团队开了个会,也对众人的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 团队中的几个核心都是季瞻安排的,平时经常接受大老板狂风暴雨般的对待,听到林助理拿出这个项目,顶头上司又不是狂暴大老板,马不停蹄就过来了。 他们原先是和林助理接触的,多番打听下只从嘴巴贼严的林助理口中得知,叶听白和老板关系匪浅。 加密通话甚至不敢出现老板的全名! 不少人是怀着八卦的心情才加入到项目中,她们对叶听白不了解,顶多就是网上吃瓜的时候多吃了几口,如今真真见到了,反倒觉得并不像黑子说的那样。 她谦虚有礼,提问和被提问时思路清晰,而且身为老板,她居然能坦然地说出自己不懂的内容,也很欢迎员工们各抒己见。 看起来虽然脾气不好,但实际很好相处。 叶听白满意地离开公司,转头又去了华星娱乐。上回《离思》抄袭事件闹得挺大,澄清后想要接洽的资源比之前更多,经纪人拿不准主意,便让她过去一趟。 挂名的工作室和经纪人,居然比她自己还上心。 叶听白决定搞完比赛后多花点时间在搞音乐上,她还有很多库存和想法,只是没有时间去一一实现。 高中时选择考音乐学院,也正是因为热爱,现在有时间和机会可以大展拳脚了。 车子停在华音娱乐门口,她轻车熟路,刷卡过了闸机上电梯,一路走到15楼。她的经纪人刘雅宁在业内口碑不错,资历也老,虽然不是公司内最有名的,但人很实在。 “来啦。”刘雅宁起身,顺手拿起文件推给她,“看看吧,太多合作方找上门了,再推我就要被他们群殴了。” “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干嘛跟钱过不去?” 她语气委婉,盖因谁都知道叶听白是玩票性质,背后又是华星大老板。意外火了后综艺节目和代言纷纷来求合作,没人敢越过叶听白本人应下。 叶听白坐在她对面,翻看着资料,眉间诧异地扬起:“这都啥呀,唱歌节目我还能理解,慢生活类的综艺怎么也找我?” 她看得头大,便直接问:“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刘雅宁先前就根据她的日程表选了几个,“音乐竞技类的,有一个《我们的歌》第二季,这个专业度和国民度都很高,第一季非常火,我看了嘉宾阵容,全都是大咖。” 叶听白也听过,好像是去年最火的节目,她愣愣地问:“我居然能参加这种节目?没砸钱吧?” “放心,是人家邀请的,不过不是首发,中途踢馆,要看你真本事了。”刘雅宁解释道:“对专业的要求非常高,你有经常合作的乐队或者编曲老师吗?” 她摇摇头,杵着脑袋想了想:“倒是有大学时候认识的同学和学长在做这一行。” 刘雅宁:“还有一个是选拔pk类的,大部分参赛选手是素人,赛程预计从七月海选持续到十一月总决赛,最后决出总冠军。音乐类的就这两个,其他的你应该也不喜欢。” 叶听白拧着眉沉思,半晌后说:“第一个吧,录制时间是几月份?” “九月份。” “代言要不要看看?” 叶听白避之不及,忙摇头拒绝。 刘雅宁轻笑:“行,那活动就这样,新歌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还有几个电视剧想找你写歌呢。” 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对她的水平就这么自信,叶听白无奈叹着气,只含糊道:“随缘吧,我上半年忙完就把时间都留给音乐。” 结婚后经济自由,不用再吭哧吭哧地一门心思赚钱了,感谢有钱老公。 叶听白迷迷糊糊想着,直接签了合同,这边的事儿就暂告一段落。还有一周就要出国参加比赛,她搭车回家,路上转道去了段家。 段家今日就段母一人,知道她快到晚饭了还在外面,干脆让她来家里吃饭。虽然两家住得近,但她婚后挺忙,不像小时候一样成天去段家玩。 段母前段时间和朋友四处旅游,两人空闲时间对不上,好不容易凑上了,她还让刘妈做了好些她爱吃的菜。 叶听白脚步轻快地进了门,一抬头就对上段母炯炯有神的视线,她顿了顿,左右张望着神情谨慎,下意识压低嗓音,做贼似的用气声说:“怎么了?” 段母失笑,赶紧把她拉到沙发上,上下打量,“有了吗?” 叶听白:“?” 她眨巴着眼睛,沉默半晌后意会了,随即更沉默了,无奈说:“您是想听到有还是没有?” “我当然是随你们啦!”段母连连摆手,“我可不是在催!你们自己安排。” 虽然催婚,但她也不赞同催生,解释道:“你们俩现在处得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段母虽然知道季瞻没有签婚前协议,还在她名下安置了大笔资产,但光有钱还不够,婚后的相处和品性才是最重要的。 叶听白捡好话说:“挺好的,他比以前好了很多。” 段母又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那就好,你们俩还小,也不急着要孩子。他家里人不催吧?” 忽地语塞,叶听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结婚后只见过他舅舅,甚至连他父亲都从未在两人生活中出现。 她意识到季瞻可能刻意切断了和那边的联系。 “嗯,我们还没这方面打算。” 她神情有些犹豫,段母端详着片刻,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俩还没成呢?” 叶听白:“啊?” 段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看错他了。” 叶听白觉得干妈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无措地唇间微动想解释,过了会儿还是闭上了嘴。 算了,还是让季瞻背锅吧。 “前段时间不是还一起去欧洲玩了吗?”说起来就无端想起网络上的骂战,段母气得不行,偏偏叶听白和段岸都不让她掺和,不然她非要去闹个天翻地覆。 “不会毫无进展吧?” 她八卦的表情将她cp粉的本质暴露无遗。 叶听白早前听段岸吐槽过,她疯狂的嗑季瞻和叶听白的cp,微博上有人跑到她评论下面挑事嗑段岸和叶听白的,她想也没想把自己儿子贬得一无是处,激推无疑了。 此刻她觉得自己被一双冒绿光的眼睛盯着,为难道:“或许,有一点点?” 段母心碎:“好的,我懂了。” 叶听白看她这么失落,不愿让cp粉失望,干脆自爆:“过年去看我爸妈的时候,我把他带过去了。” 顺便心里唾弃了一下“媚粉”的自己。 段母眼睛一亮,欣喜道:“是该让你爸妈见见,过年那会儿应该来家里一起吃个饭的,你看你非要拒绝。” “他太忙了,除夕那会儿才回来,没待两天又走了,不用麻烦了。” 两人说了几句,段母忽地想到,“你还记得董家吗?年初他们公司内部爆出来有不雅新闻,公司状况很不好,有好几个子公司都倒闭了。”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还能听到董家的新闻,叶听白微愣,心里有些唏嘘。去年江盛集团上董家人被恭维的场景历历在目,不过才半年多。 经历过世态炎凉的她没评价,转头又听到段母说。 “林研宁被林家送出国了。”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疑惑的目光看向段母,两人视线相交,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他怎么——”无奈地捂着额头叹气,叶听白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段母立马说:“他怕你生气,还提前和段岸打了个商量,两人一起做的,段岸还不让我告诉你。” 叶听白啼笑皆非:“我没生气,也没这么圣母。” 平日里如果不是江枫眠主动提起,她也不会主动关注圈子里的事情。现在想来这群家伙居然都统一战线了,反而不告诉她? 心里愤愤地想着等下绝对要收拾他们,顿了顿不满地嘟囔:“就是季瞻明明说过不瞒着我的,骗子。” 段母失笑,毫不犹豫地出卖亲儿子,“段岸提出来的,你先收拾段岸。” 叶听白也好久没见到段岸了,他要逐步接手段家,身上的担子和季瞻一样重,只是周围环境比季瞻更温和,因此行事还没有季瞻老练。 如今不知道被段父安排在哪个分公司锤炼,连带着游缙最近也安分不少。 晚饭备好,段母和她相携往餐桌走去,好奇道:“晚上季瞻不回来吃饭吗?”她忽然压低了嗓音,悄声说:“我听说前两天好像是他妈妈的忌日?” 段母看她点点头,神情有些八卦,“他爸没回国?” 见她眨巴着眼摇头,段母只说:“那挺好。反正你记着,以后也是,别夹在他们父子俩之间,省得到时候里外受气。” 闻言叶听白有些诧异,愣了愣没心眼地笑着打哈哈:“不会的吧。” 叹着气指尖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段母语气笃定:“你可就瞧好吧。” 第38章 第38章 叶听白没想到季瞻会这么听话,她说要冷静,他就真的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他明明没有出差,但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没有撞见彼此,想来也是他刻意躲避。 直到坐上飞机,她落座后捏着机票,心里有点怅然。 迅速遮掩掉心里那一丝落寞,她暗骂自己居然如此矫情,叹着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杂事。 下榻酒店后,她稍作休整扫去疲惫,意外发现房间内部的装饰和一应用品居然都是自己惯用的。酒店是之前季瞻让林助理帮他订的,但林助理对她的生活细节却没这么了如指掌。 唯一的答案——是季瞻。 一扫刚才的沮丧,她从床上跳起,欢天喜地的去敲小黄的门,拉着她风风火火地冲去赛场。 这次四年一度的国际花艺比赛她只带了小黄一人,虽然是花艺行业内的顶尖比赛,但对大众来说还是很陌生,因此赛场周围都是业内从业者。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某论坛有网友分享自己的旅行日记,恰巧把偶遇的花艺比赛现场照片发了出来,意外引起了不少讨论。 这些照片中的作品都在这次比赛中获了奖,由主办方和举办地的市政厅合作,特意展览出来。 眼尖的网友发现每个作品的右下角都有放着创作者的名字,其中一幅的名字拼音,一看就是中国人,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可能是亚裔。 主要还是花艺比赛在国人的心目中太陌生,大家左思右想,发现脑袋里居然找不到一个能被称为花艺师的名字。 旅行分享贴在论坛内不算太火,直到有人试探性地评论了一句:【话说这个拼音是tbaiye吧?】 立马有人跳出来讽刺:【怎么什么都要扯到你们家姐姐啊?好大的脸。】 【???放大了自己仔细看看啊,这都能给我安上粉籍,你又是谁家的粉丝这么敏感啊。】 两人在帖子内争论个不休,引得更多人讨论起到底是不是叶听白,也有持保留意见的认为虽然拼音一样,但是这三个字的组合,也不是只有叶听白。 不料没多久首页就有人开贴,开扒国际花艺比赛上的中国花艺师。 1l:【lz是意呆利留学生,在隔壁城市读书,前两天有同学去玩,顺便还去了现场[图片jpg]是叶听白本人。因为我们学的专业和花艺也有点相关,对这个行业比一般人稍微了解点,站在她边上的是法国大师级的人物。和很多大牌都合作过,他的好几个案例都被我们老师拿课上来分析的。】 2l:【所以真是她本人参加的比赛吗?我好奇拿奖了没。ps:她算斜杠青年吗?】 3l:【羡慕,有钱真好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尝试。】 4l:【我也是江城的,她在江城开了家花店啊,因为品味很好所以生意挺好的。我感觉目前为止开花店应该都还是她的主业吧,因为我偶尔去店里都能看到她的。】 5l:【啊啊啊啊羡慕楼上,我也想偶遇,她真人漂亮吗,和照片有差吗?】 6l:【见过真人的表示,又高又瘦气质绝了,赞同楼上说的品位很好,怕挨打但我自己觉得还挺艺术家风格的哈哈哈哈哈哈。】 7l:【这楼进ytb水军了?破产姐给你们多少钱一条啊带带我。】 8l:【楼上有病?理性讨论楼啊戾气真重,现实生活是有多不如意啊?】 63l:【lz只是被老板抓去训话的功夫,怎么楼上就吵起来了?重点歪了啊大家!叶听白可是目前为止国际花艺比赛最年轻的参赛者诶!含金量很高,她还得奖了。】 64l:【tat好厉害啊两件事都做得这么好。】 65l:【哈哈哈破产姐左右逢源确实厉害。】 66l:【楼上这人怎么一直在犯剑?】 67l:【律师函警告!真的假的居然得奖了,不会是洗脑包通稿吧?】 68l:【去外面看了下,sns上有领奖照片挂出来,应该是真的。(严谨!】 眼看着又吵了好几百楼,叶听白却对网上的议论一无所知。比赛结束后她本计划立马回国,却被意料之外的人绊住了脚步,晚了小黄一天才回国。 她低调给出了个国参加比赛,回来的时候人还没走出机场,就偶遇了几个网友。 叶听白一脸蒙逼地看着和她一班飞机下来的吃瓜群众,怔愣了会儿说:“你们咋知道比赛的事?这不是一个超级小众的东西吗。” 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说:“网上有留学生偶遇了你,发出来大家讨论蛮多的。”顿了顿,她试探道:“姐姐你真的拿奖了吗?” 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叶听白笑着轻说:“第三名啦。”随即从托特包中掏了个小礼物递过去,“这个送你。” 女孩一惊,受宠若惊地摆摆手,“不用不用。” 行李转盘边上的人推着一车行李走到叶听白身边,桀骜乖张的脸看着两人,“干嘛呢还不走?” 少年穿着一身张扬时髦的奢牌,从头发丝到脚底再到身边的行李箱都散发着一股高调的现充气场。 路过的女孩瞪大了眼,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惊讶地微张着唇。 叶听白赶紧把小礼物塞在她手里,随口胡扯:“相逢即是缘,先走啦拜拜。”偏过头又念了两句:“你浑身上下就写着‘我很有钱快来抢我’,突然跑来找我是想吓死谁。” 两人风格差异巨大,叶听白还很嫌弃地和他隔了点距离,生怕重度八卦患者们一看到游缙的脸就顺势认出身边的她。 走出机场她推着自己的行李车,一眼看到外面人头攒动里高挺的西装身形,他侧着身子像是在打电话。 叶听白心里忽地生出股紧张感,脑海里浮现出走之前她说的话,还有他那只接受一个答案的豪言。 掌心冒了点汗,她还没走过去,身边传来游缙不忒的嘀咕声。 “哼,你眼光不行,这家伙人模狗样的,心里指不定有多黑暗呢。” 叶听白翻着白眼回身瞪着他,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忍着气没捶他一拳,咬着牙恶狠狠道,“再bb你就给我走回家去。” 游缙立马闭嘴,板着脸耍宝,曲起手不明显地敬了个礼,“遵命。” 叶听白被他逗笑,板着脸白了他一眼,唇角的弧度微微扬起,视线收回往前方看,对上不远处男人暗沉无波的眼眸。 唇线弧度猛地抿起,平直的嘴角略显僵硬。 心底咯噔,她远远瞟着季瞻的表情,隐约觉得大事不妙。即使他一如既往板着脸,但她居然看出了不开心。 身边的游缙还没神经的在嘻嘻哈哈,叶听白一个头两个大,恨自己怎么就非得给游缙当保姆,现在好了,火即将烧到自己身上。 她推着车小跑过去,丢下瞪大了眼睛的游缙,片刻后他反应过来,风风火火地赶上来,在她停下脚步后火速刹车,眨巴着眼睛:“比赛?我没有输!” 叶听白:“” 她揉着额头欲哭无泪:“滚。” 身旁似乎传来了淡淡的轻嘲声,她循着声抬头,穿着正装的季瞻已经顺手接过了她的推车,面无表情地推着车往外走。 视线掠过叶听白,没有停留。 她沉默地走在季瞻身边,无人在意的游缙打量着两人,低声吐槽,“怎么没人帮我推。” 叶听白真想掐着他的脸,然后大声质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气氛”这俩字怎么写,但是她现在真的很怂,一脸担惊受怕的小媳妇模样,心虚得不敢开口。余光飘忽着打量着身边的两个男人,她无声叹了口气。 她太难了,这两人简直就是真人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走到地下停车场后,叶听白才知道季瞻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行李塞进后备箱,她一抬头,游缙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叶听白眨巴着眼看向往驾驶座走去的季瞻,他忽地停住脚步,冷脸朝着游缙的方向挑了挑眉,气势很吓人。 毫无所知的游缙已经坐上了副驾驶。 季瞻和叶听白大眼对小眼,过了会儿,他终于开口,冷淡的嗓音平静漠然,“我是来接你的还是来接他的。” 抿了抿唇,她小小地比了个“ok”的手势,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正在连车载蓝牙的游缙从副驾驶上赶下来。 游缙愤愤不平:“凭什么,先到先得,我先抢到的座位!你一点都不民主!” 叶听白毫不犹豫:“他是我老公还是你老公?” 游缙一脸惊恐地颤抖着唇,两人在副驾驶门边僵持不下,“嘭”车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尴尬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叶听白偏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刚坐好的季瞻慢条斯理地系上安全带,沉静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吭声。 倒是游缙,看到季瞻抬眸缓缓看向两人的方向,明明他的眼神注视着叶听白,和游缙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还是被吓得打了个冷颤,忙不迭地爬到后座。 他缩在后座抱紧自己,脸上的表情扑朔迷离。 脑子里仿佛被上了发条,循环滚动着大字报,“完蛋我脏了!” 第39章 第39章 车子驶离停车场,上机场高速开回市区。江城傍晚的天空粉色和橙色交织,叶听白隔着车窗看着外面,僵硬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车内气氛仿佛被冻结了,只有车外的风声和时不时地喇叭声,才让她有自己身处人间的实感。 太尴尬了! 比三人同乘气氛更尴尬的,是季瞻刚才瞥来的眼神。不经大脑说话的后果就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白姿态僵硬地坐在副驾驶,显得有些拘谨,忍无可忍地狠狠闭了闭眼,她抿紧唇重重靠在椅背上,余光瞄了眼身边看似认真开车的季瞻,和依旧神游天外的游缙。 “我受不了了。”她瘫着自暴自弃地说。 季瞻分出点余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是想看看她要说什么。游缙身子往前钻,托着下巴手撑在中控台上,随即又猛地缩回去,挪到副驾驶后边,自上而下地拍了拍她的头,“你想说什么?” 浑身上下贯彻着“避嫌”二字。 叶听白没想到游缙反应这么大,心里稍微生出些许愧疚感,清了清嗓子语气怂怂的,“要不咱们听个广播吧?怪安静的。” 身边的季瞻想也没想,伸手就要打开。 游缙自动抬杠:“诶,你干嘛这么听她的话?不要听广播吵死了。” 季瞻轻哼了声,视线不动,“她是我老婆,我不听她的难道听你的?” 游缙:“?” 他招谁惹谁了?这夫妻俩把他当玩具是吧? 叶听白拍着胸口,企图借咳嗽来掩饰自己的笑意,她回身看向僵硬呆坐的游缙,没忍住放声大笑。 游缙被她笑的火气上来了,伸手从后面越过椅背就要敲她的脑袋,下一秒眼神和后视镜中的季瞻一触,犹豫地收回了手。 季瞻收回目光直视前方,没再分神看他。浑身的不爽气息也在停车场时就已消散,指节轻点着方向盘,无人看见的地方,唇角的弧度短暂上扬,又很快被他压下。 看上去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气势汹汹地靠在后座中央的游缙双手环胸,皱着眉看着前面的两人,摇头晃脑地嘀咕。 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叶听白回身看着他,上下打量着说:“怎么,疯了?” “哼!”游缙狠狠瞪了她一眼,下一秒又马上偷瞥季瞻的反应,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胆,“你们俩联手欺负我是吧?” 叶听白轻笑,眼神中透着慈祥,“发现了?还不算太笨。” 游缙:“你!” 他恨得牙痒痒,但是碍于驾驶座上气场强悍的季瞻,暂时放弃正面和叶听白对抗。索性跷着二郎腿舒服地靠着,吹着轻飘飘的口哨,“我们是直接过去还是等下换车?” 游缙故意这么说,像是打哑谜,有点把季瞻排除在外的意思。 叶听白没接话,托着下巴想了想,没注意到身边人若有所思的眼神,片刻后她看向季瞻,“等下不往家里开了,直接去檀宫吧。” 他还没出声,游缙已经反应很大地扑上来,瞪大了眼不满道:“你是单纯要让他送咱们,还是等下他也会参加?” 眨巴着眼她理所当然道:“一起咯,反正他也都认识。” “不要!”游缙起得快跳脚,小孩耍赖似的嚷嚷:“我才不要!”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叶听白,指了指季瞻,“选吧,有我没他。” 微微愣神,她脱口而出,“那你自己走回去?” 游缙:“” 他看着面前冷酷的发小,痛苦地捂着胸口,语气受伤,“你这人怎么这么重色轻友啊!” 叶听白眯着眼笑容狡黠,纤长指尖轻轻点了点季瞻,“等你哪天比他好看点,我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被cue到的人目不斜视开车,倒是游缙被她气得半死,碍于季瞻不敢放肆,躲到门边脑袋捶着玻璃咬牙切齿地说,“我迟早被你们夫妻俩气死!” “盲目的爱情已经让你变成坏女人了,哼!” 叶听白翻着白眼,“你能健康地长这么大,真的,我和段岸都有责任。” 季瞻下了高速,缓缓驶进内环。快到下班的点,路上车子很多,一路开开停停,叶听白稍微放下点车窗,揉着太阳穴呼吸新鲜空气。 后排不省心的家伙一路跷着腿吹着口哨,悠闲得像是在度假。而当叶听白烦不胜烦回头瞪他时,他就立马收声,等她回身坐好,又开始发出噪音。 叶听白拳头硬了,决定等会儿下了车先揍他一顿。 檀宫位于内环一处高档商场的边上,会所周围没有小区,因此高楼不多。檀宫外围也被许多绿植包围,看起来就像闹市中安静隐秘的豪华宫殿,又是私人会员制,所以外界对它了解不多,经过的人大多不知道这是一处会所。 车子驶进檀宫,经过段岸示意放行,季瞻将车开到正门处,段岸正等在台阶上,垂头看着手机。 游缙等车子一停稳就立马跑下车,他双手抱臂看着慢吞吞从副驾驶下来的叶听白,她手掩在唇边打着哈欠,看起来兴致缺缺。 叶听白看着他的架势,率先说:“要不是你非要搞什么party,我早回家睡大觉了。” 游缙哼哼没说话,透过车子,挑着眉瞥向另一侧下车的季瞻,见叶听白面色不变,不轻不重的“切”了声。 听见关门声的段岸抬眼看到刚下车的三人,边上有泊车小弟已经将车子开走,游缙斜斜立在原地,懒洋洋地抬着手摆动,一副非得别人迎接的大爷做派。 叶听白上下打量着游缙,眼神就像扫射砧板上的肉,只是还没挑好找准哪儿下手。季瞻走到她身边,垂眸对上她瞟来的视线,顿了顿,在她生动的眼神示意下,没忍住略一扬眉,神情疑惑。 她重重点了点头,季瞻才移了一步走到游缙身后,在叶听白幸灾乐祸的眼神下,一脚踹在了游缙屁股上。 游缙猝不及防被踹了一屁股,虽然力道还没能掀翻他,但也吓得够呛。稳住向前扑得身形后,猛地跳开看着季瞻,“你有病啊?” “你刚才说你跟谁是咱们?” 季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看向乐不可支的叶听白,面上又嫌弃又无奈,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吐槽道,“让我踢他那儿怪恶心的。” 游缙没听懂他说的头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拧眉揉了揉自己屁股纳闷,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 他现在才是受害者,他可以理直气壮! 他气得立马指着始作俑者叶听白,转头跟走近的段岸告状,“你看看你兄弟被这个坏女人欺负得有多惨!” 怒瞪着季瞻,讽刺道:“哦,还有她的打手!” 叶听白倒不介意他叫自己坏女人,反而吐着舌头态度嚣张。 段岸不明所以,观望了会儿淡定道,“你们这样好像一家三口。” “别。”叶听白吓得连连摆手,“我可生不出专门和我作对的逆子!” “是”下意识偏头看向季瞻,她惊觉自己差点管不住嘴,赶紧连声咳嗽假装自己没说话,拍着胸口平复心情。 段岸和游缙只听到前一句,倒是没注意她又要说什么。 四人在段岸的带领下走到檀宫内专为几人留的包厢,一推门,里面热热闹闹地围了一圈人。 今儿的场子是专门给游缙接风的,他图热闹叫了一群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围着喝了圈酒,他都能称兄道弟。 他进了人群中如鱼得水,叶听白他们却懒得凑热闹。 段岸虽然看着斯文清俊,身上没有季瞻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但他为人有点傲气,眼界也高,不是谁都能和他搭上边的。 季瞻就更别说了,圈子里的人真正能和他说上话的屈指可数。 三人和游缙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量目光,此时游缙去玩自己的了,他们仨也穿过人群往角落去,走到最里面的一处台球桌边。 一男一女靠着台球桌,女生手里拿着杆,男生则在一边指导她的手形。 叶听白吹了个口哨,女生抬眼瞥到她,笑着放下杆子打趣,“女明星回来啦。”正是江枫眠。 她没管身边的钟声,走到她身边抱怨道:“可算来了,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好玩,我才不想学。” 叶听白是知道她运动废柴的属性,两人走到边上吧台倒了杯饮料,边看着他们打球边聊天。 段岸和季瞻跟被抛弃的钟声打了个招呼,钟声早已习惯,甩了甩手中的杆子问段岸,“来一把?” 段岸闻言一惊,指了指身边的季瞻,纳闷道,“怎么不问他,你俩不是也算发小吗?” 钟声:“就是发小才不和他玩,变态都是一杆清的,没意思。” 段岸:“”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爽! 江枫眠瞥了眼双手抱臂立在一边看着的季瞻,对叶听白说道:“有进展吗?你不是和我说回来之后就要给他答案吗?” 叶听白的视线快速从季瞻身上掠过,不去看他,平淡道:“嗯,但我没给你说他不接受除了‘在一起’之外的答案。” “?”江枫眠扑闪着长睫看着她,怔了会儿叹道:“这就是霸道总裁吗?” 叶听白:“醒醒,这叫无赖。” 第40章 第40章 江枫眠闻言面色古怪,挑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听白,意味深长道:“嗯,你就喜欢无赖的。” 叶听白:“?” 她猛地偏头,隐蔽地瞪了江枫眠一眼,旋即飞快地瞄了眼不远处的季瞻,表情凶狠的恨不得将江枫眠吃了。 顺着她不着痕迹地眼神瞄了过去,江枫眠脸上笑意渐深,正要收回视线,不料忽然和季瞻对上。 他深邃冷淡的眸子掠过她落在叶听白身上,半晌后偏开头挪走了。 江枫眠吓了一跳,无意识眨巴着眼呆呆看向叶听白,心里暗自嘀咕:钟声常说他五感非人,不会这都能听到吧。 扬着眉笑容愈发灿烂,她克制着不断上扬的唇角,故意问:“怎么,我说错了?” 旋即收到叶听白的大白眼。 清了清嗓子她手掩着唇压低嗓音:“快和我说说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叶听白眼神游移:“现在稍微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江枫眠:“?” 她语气很郁闷:“他不是来接机吗,我顺道把游缙带回来,也没和他说,他应该挺不高兴的。” 眼瞧着她的情绪急转直下,江枫眠斟酌着开口,“你之前知道他要来接机吗?” 叶听白:“他没说,但我大概能猜到他会来。” 江枫眠:“哦,他自己不打招呼,你就当纯属意外呗。”顿了顿她又问:“他还吃游缙的醋呢?” “嗯。”鼓着嘴轻轻点了点头,叶听白无奈地耸耸肩,“不止游缙。” 江枫眠:“理解。” 两人目光相对,极其默契地叹了口气。 叶听白:“算了,等回家了再看看怎么说吧。”她瞟了眼台球桌边接过球杆的高大身形,垮着小脸有些闷闷不乐,“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江枫眠不太文雅地掏了掏耳朵,诧异的眼神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猛地抬手捧住她的脸颊,左右开弓□□着,“你也有今天?” 惊道:“大小姐,你还知道不好意思这几个字怎么写呢?” 被江枫眠随意揉捏着脸颊软肉的叶听白鼻间轻“哼”了声,恨不得伸手堵住她乐不可支的嘴。 江枫眠:“拜托,你难道忘了你高中的时候怎么追他的了?你就跟以前一样勇,看到就拦住他,然后抢回去做你的压寨夫人咯。” 叶听白嘀咕:“怎么被你说得我像没见过男人似的?我哪有这么饥渴!” “那可不是嘛!别人以前看到季瞻是恨不得扑上去,你呢,恨不得把人往窝里抢。”江枫眠笑嘻嘻地回想,满脸的幸灾乐祸。 叶听白:“好嘛,我现在又成流氓了?” 被江枫眠这一打岔,她从下午起就浮躁的心思稍定,连带着觉得一直束手无策的事情也有了头绪。 大不了就—— 目光倏忽落在弯着腰的背影,叶听白思绪飘飘然,轻咬着下唇暗暗握拳。 豪华包厢面积宽大,前头的嘈杂声传不到他们几个这里,偏偏游缙在前头勾搭够了,一路招呼到他们面前。 他就是个人形喇叭,看叶听白和江枫眠单独坐在角落沙发,非要凑到两人面前逗趣儿,奈何叶听白和江枫眠一见他凑过来,立马齐齐闭嘴。 他不满地嘀咕:“你俩干嘛呢?说小话不让我听?还是不是兄弟啦!” 江枫眠没接话,仔细打量了圈在两人面前蹲下的人,凑到叶听白耳边叨咕,“游缙为什么二十几岁了还没开窍?” “扑哧。”没忍住笑,叶听白遮着唇回了个赞许的眼神,在游缙炯炯有神大眼的逼视下,启唇淡定道,“夸你呢,夸你是富二代中的奇葩!” 江枫眠很配合地竖了个大拇指。 冷不丁被夸,游缙挺直了身板,故作谦虚地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转头一溜烟跑到台球桌边的男人堆里炫耀去了。 叶听白和江枫眠对视一眼,眉开眼笑。 眼看着接风宴的主人消失在大厅人群中,有点眼力见地循着风声,注意力就全都投在了台球桌边的几人身上。 游缙虽然是江城圈内知名的大纨绔,但家里家教严,和一般的纨绔相比还是有些底线和原则。且他虽然喜欢热闹爱混圈,但真正和他玩得好的,还得是从小长大的发小圈子。 虽然他在家排行老二,但身边的几个都是家里独生子,那可都是人人眼馋的资源。 更别说今天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季瞻。 季瞻自己不混圈,一切的合作和项目都只能公事公办,走公司渠道递上去。私人聚会难得看到他,个个都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没一会儿就有三四个男人并肩过来,嘴上打趣说是要给游缙敬酒,敬完酒顺理成章继续攀谈。 季瞻没接他们递来的酒杯,杵在球杆边上,钟声还在思考下一杆打哪儿,他闲得余光往叶听白那边瞥,意外瞧见有人盯着她多看了几眼,眉间立马蹙紧。 眸光微闪,他平静地移开目光,眉间抹平,眼也不眨地说,“叶听白,过来教你打球。” “嗯?” 无端被点名的叶听白探头看过去,歪着脑袋指了指自己,片刻后忙不迭地摇头,“我不要,我还要聊天。” 季瞻回眸对上她眨巴着眼的天真模样,心里冷哼,眼神也不自觉带了厉色,威胁似的瞪了她一眼。 叶听白:“?”她一点不怵地和他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这点摩擦在相熟几人眼里看来基本等同于夫妻情趣,是以谁都没当回事。 游缙还不安好心的挑拨离间:“决定家庭地位的时候到了。小白你要是不满意,下回我给你叫一打的帅哥教你打。” 叶听白猛地瞪大了双眼恶狠狠道:“你是不是想死。” 江枫眠闻言表情夸张地扫视一圈,默默为游缙祈祷。一句话能让季瞻和叶听白两人表情都那么难看,不愧是他。 她嘀咕着:“谁说他没开窍呢。” 面色难看,叶听白扫了眼脸上阴转晴,好像完全没被影响的季瞻,心里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看她这么生气,身边朋友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游缙赶紧可怜巴巴地,“我错了。” 叶听白冷哼起身,扫了眼台球桌上步入尾声的局势,“下一局我们俩玩玩,老规矩赌一个愿望,你最好洗干净脖子等着。” “呜呼。”边上隔岸观火的段岸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脸看戏的意思。 江枫眠也来了兴致,蹦到钟声边上吐槽道:“你投降和打完这局也没有区别吧,反正都是输?” 钟声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念叨,“你可真是我亲老婆。” 江枫眠理直气壮:“要是小白是男的,也就没你什么机会咯。” 钟声:“?” 季瞻:“?” 兄弟俩面面相觑,可惜敌不过身边火力,索性给俩人让路。 叶听白火力全开,虐得游缙气得跳脚。两人在台球桌上打赌,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难得游缙第一天回国,盛大的接风宴全给叶听白做了嫁衣,生生让她出了风头。 不过游缙气归气,技不如人输掉后表示愿赌服输。 叶听白戏谑道:“我还没想好,你先欠着。” 游缙:“!”可惜他连台球都玩不过叶听白,只好气鼓鼓地答应。 他越想越窝火,明明上高中直到认识季瞻前,叶听白都觉得台球这玩意儿无聊得很,怎么认识季瞻后,门外汉级别的球技突飞猛进。 他诡异的视线落在季瞻身上,两眼放光,一时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季瞻直接无视他,余光又瞟见刚才偷瞄叶听白的人,视线在他和叶听白身上逡巡了一圈,被他察觉后,立马收回。 他看了眼和江枫眠凑在一起喋喋不休的人,和身边的钟声交换了眼神,旋即就见叶听白独自往外走。 他默不吭声地跟了上去。 甫一推开包厢门,正好撞上对面墙上倚着的叶听白,她双手抱臂显然早有预料,“干嘛?我上厕所你也跟着?” 季瞻:“我陪你去,在外面等你。” 叶听白无语,挑眉道:“怎么,不放心?”四目相对,她无奈地迈步往厕所去,嘴里絮叨,“拜托,我从小就在檀宫捉迷藏,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 季瞻冷淡的声线有些懒洋洋的揶揄:“哦,那你闭着眼走走看。” 叶听白:“啧。” 她脚下不停不满地扫视他:“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幽默?” “哦。”季瞻眼皮也不抬,平铺直叙道:“游缙给你介绍的帅哥最幽默了。” “?” 叶听白脚步微顿,立在原地拧眉看着他。 他表情冷淡,垂着眸看不清眼里的情绪,浑身透着股“我很不爽”的气息。 她环顾四周,忽然拽过他的手臂,拉到无人的花园空处。 “生气了?” 她语气愈发调弄,带着勾人的笑意,步步紧逼。 “吃醋了?” 趁他不备猛地将人推到墙上,叶听白手抵在墙上,模仿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壁咚。 她倾身怼到他面前,眼睛扑闪着亮晶晶的,像是能把人勾进去深陷的漩涡,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指尖不安分地抵在他西服胸口处打着圈。 “外面的胭脂俗粉哪里比得上你,别怕,我就喜欢你一个。” 季瞻: 第41章 第41章 季瞻被她霸道地抵在墙边,难得错愕了一瞬,垂眸对上她明亮的眼眸,脸上阴沉的仿佛能滴水。 视线交汇后僵持了一瞬,他忽然移开视线,侧过脸无奈叹了口气。脸上居然格外生动地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抬手就掐了掐她脸颊的软肉,咬牙切齿道。 “说说,外面的哪些胭脂俗粉?” 叶听白微怔,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都说了比不上你,我哪里会记得?” 耳边随即传来轻飘飘的嗤笑声。 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怪瘆人的,叶听白赶紧打岔,“开玩笑的。”还没想好怎么转移话题,季瞻阴阳怪气地“哦”了声,挑着眉摆明了不信。 叶听白:“游缙嘴贱,等下我收拾他。” 见他还要计较,她不客气地掐了把他的腰,“没完没了了是吧?” 季瞻撇撇嘴,不忒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和游缙不对付的时候也没见你替我说话。” 叶听白被他这一长串的抱怨怼得下意识给自己开脱,“我哪里欺负你啦!你看我骂游缙骂得多狠。” 细细品味了他这话的意思,一脸意外地看着他,“你哪里学的茶言茶语。” 季瞻:“?” 气恼的剐了她一眼,抬腿绕过她就想离开。 “哎呀!”叶听白见状赶紧拉住他的手,圈住手臂不肯放人,“我错了我错了。”她忙不迭地解释,“游缙的事情之前没和你说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他去看我比赛顺便旅游,结果被抢劫了,我只好多待了一天,帮他办完手续带着他一起回来。” 季瞻面色稍缓,瞥见她圈住自己的手臂,心里的闷气瞬间一扫而空。 叶听白:“那你下次来接机能不能提前说一下?” 季瞻顿了顿讷讷道:“林助理说这叫惊喜。” 反正有什么锅都甩给林助理就是了! 谁知她反倒翻了个白眼,“算了吧,谁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呢。”语毕脸颊两侧就被一双大手捧住,掌心贴着脸颊被他随意□□。 季瞻冷笑:“你下次再搞个这样的惊吓试试?” 只要想到刚才在机场叶听白和游缙一起出来的画面,一阵止不住的焦躁就蹿上季瞻的心头。 被捏住脸的叶听白挣扎着含糊道:“唔我戳了!” 眨巴着眼卖萌撒娇,见他还不放手,反倒揉搓着像是把她的脸当成了面团,她气不过,瞪着他,“再不放手我生气了。” 季瞻:“我还没消气呢。”长眸微眯,他轻啧了声,最后调戏似的捏了把她脸颊的软肉,推着人往外走,“行了不是要去厕所吗。” 坏心眼地在她耳边呵道:“小心憋出病。” 吓得叶听白立马刹车,诧异回望,“你变了哈!你以前从不说这种话的。” 季瞻虽然脸上有些燥热,但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佯装无事发生。手本来按在叶听白肩膀上,她忽然停在原地,两人一时还在花园站着。 走廊内传来男男女女声量不小的讨论声,两人没当回事正要出去,谁料不远处一道男声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两人。 “诶你们看到没?季瞻和叶听白坐一起呢,他们俩是在一起了吧?” 叶听白闻言一愣,瞄了眼季瞻后肩膀一抖,拍掉了他的手。 季瞻:“?” 那边又有女声接茬:“你没看到季瞻?也就对叶听白脸色好点。” 叶听白疑惑回头,踮起脚尖伸手扳着他的脸各个角度打量,嘀咕着还有点嫌弃,“好吗?也没多好啊。”顺势□□了两下报复回来。 季瞻站在她身后,长臂顺势搭在她的腰间,面色不虞却还是任由她对自己下手。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亲密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噤声。叶听白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沉默蔓延开来,她绷紧的脚尖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往后倒去。 腰间的大手一揽,她还没反应过来,鼻子已经和他的胸膛亲密接触了。 挣扎着揉了揉鼻子,她抬手挡在两人间,好让距离不至于近到让她尴尬地地步,顺带嫌弃地皱着眉呜咽道:“痛死了,还好我鼻子不是做的。” 另一只手抚上脸颊轻轻点了点她的小翘鼻,叶听白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消气了吗?”脸上的表情活像委屈求饶的小兔子。 只是她还没得到答案,刚才的女声又继续说,“要不怎么说命好呢,被季瞻看上,谁不羡慕?”那人扬声笑了笑,流露出些许轻蔑的意思,“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改天见了可得好好讨教。” 神情不变地眨巴着眼,叶听白噘着嘴翘得老高,不依不饶地看着他非要他回答,全然不在意别人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倒是季瞻情绪有波动,腰间的手微微施力,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怀里。抿紧唇泻出几分不耐,冷漠的脸上眉间紧皱。 脚下微动,季瞻抱着她还没迈出第一步,就被迅速察觉的叶听白猛地抬手抵住,瞪大了眼摇着头就是不让他出去。 季瞻微嘲:“怎么,没听够?” 叶听白顺势娇笑着踮脚搂住他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嗓音甜腻诱人撒着娇,“别管他们嘛,你消气了没有?” 她这副黏人模样让季瞻又惊又喜,喉头不自在地滚了滚,下意识身子微弓,配合她的身高。 忽然撇开脸掩饰住细微的满足笑意,他又抬头往她脸上寻去,瞧着似乎是想去吻她。 叶听白赶紧躲开,在他不满的逼视下,瓮声瓮气的,“消气了才准你亲我。”然而那张脸上傲娇又嘚瑟,看向季瞻的眼神满是挑衅。 “啧。”季瞻唇间微动,眼眸一转透出股不耐劲儿,倏忽猛地把她往自己身上带,旋即转身调换身位,趁她反应不及,将人狠狠压在墙上。 霸道强硬地抵着她,单手挑起她的下巴,长眸微眯,像是找准了猎物,危险又冷静。 他不容忽视的气息瞬间侵袭而来,和他的唇一样,冷冽淡漠。 叶听白措手不及,被他掐着下巴生生迎上这一吻。唇瓣相接,她完全被男人的大手掌控,轻易地放开牙关任他驰骋。 他的攻势逐渐火辣,而她却像缺水的鱼,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只能没有骨头般全然依附在他身上,皓腕圈着他的脖子,唇间无力的“呜呜咽咽”着由他予取予求,看着好不可怜。 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激吻,她的眼眸因为缺氧和意动染上点湿意,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冷眸。如果不是腰上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能揉碎了她,叶听白怎么也找不出面前人这副冷冰冰外表下,情动时的破绽。 察觉到的她的分心,季瞻不满地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复又讨好似的舔了舔,勾的叶听白心神一震,爽的魂都快飞走了。 走廊处的谈话声还在继续,两人旁若无人地在花园一角接吻,谁都没发现。 季瞻发觉她被讨好时身形无端僵硬,心里的猜测逐渐被放大,变了法子若有似无的照着她喜欢的方式来。 叶听白酥的脚趾紧蜷,她拼了命想克制住丢人的反应,但被他又轻又舔,心里又满足又爽。即使不想承认,她也爱死了这种感觉。 唇间忽地泻出了声不像样的□□,叶听白羞得面色通红,圈住他脖子的手死命拍打,被禁锢的腰身也开始挣扎。 偏偏越挣扎越紧密。 半晌后季瞻终于肯放手。 他喘着粗气平复呼吸,偏头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让她贴着自己胸膛,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她的脸庞。 叶听白混乱无主的思绪也安定下来,意外发现他亲昵后钟爱这种温存方式。内敛的男人会用这种缠绵的方式表达爱意,简单却动人。她很受用,因此也就没有拒绝。 呼吸不平,反倒笑开了花,眼睛弯弯地故意挑逗,“看来我真的挺有本事的。” 季瞻晦涩难辨的眸子紧盯着她,眸色微厉,警告似地瞪了她一眼。以往她被治了一回后还知道怂一点,这会儿倒是变本加厉。 叶听白在坐上回程飞机的那一刻就想好自己的答案,后面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她只是提前享受一下男朋友的好处。 哦——她忽然反应过来,两人是已经领过证的夫妻关系,合理合法。 即使还没戳破窗户纸,但她私心觉得自己表现得挺明显的,虽然不曾说出口,但两人现在做的事,和答应他之后又有什么分别? 是以即使被他警告,还是硬要调戏他。 她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猫,旋即瘪瘪嘴哄道,“现在消气了吧。” 季瞻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长眸一瞥,淡声道:“就这?” 叶听白:“?”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是真的气人。 她含着怒意的眸子瞪得浑圆,挣扎着抬腿就要踹他,没好气地骂道:“滚!” 季瞻失笑,赶紧伸手搭在她肩上想揽,嘴上也服了软,“是我犯贱。” 他扯着唇角轻笑的样子很好看,冷漠平静的脸上多了点肆意的少年感,本来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立体硬朗的五官配上偏白的肤色很显少年气。 乍一笑更有种冰山融化的惊艳感,叶听白看两眼放光。 她本就是颜控,被他刻意软化引诱,当即心里一点气都没了,连他得寸进尺将她整个人搂在臂弯里也毫不抗拒。反而色迷迷地摸了把他的脸,逗弄道:“多笑笑嘛,不然天天冷着个脸,迟早把你打入冷宫。” 季瞻眯着眼打量她,哑然失笑,“你敢?”他好像心情很好,今晚笑容都变多了,看着她时的目光好似柔得能掐出水来。 两人都没注意,刚才的男女说话声逐渐靠近,随后又猛得安静。 季瞻没收着笑,下意识昂首望去,四五个陌生的男男女女此刻正站在走廊和花园的入口看着他们,还是目瞪口呆的那种。 他原本柔和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听白还没发现,趁机从他怀中跳出来,胆大包天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得意道:“看你表现咯。” 男人宛如宣示主权般又把手搭在她的细腰上,她见他又沉下了脸,迟钝地偏过头去,一眼看到入口处的几人,脸上的笑意顿消。 季瞻不耐地扫了面前几人一眼,有两个胆大地想上前打招呼,被他冷淡地一眼吓到定在原地。 他霸道地搂着人,看他们的眼神冷酷无情,薄唇微挑,“管好自己的嘴。” 第42章 第42章 两人旁若无人地离开,叶听白全程围观了季瞻放狠话,自己则连表情都未变,始终轻笑着,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十足的轻蔑劲儿。 离开花园后叶听白打发了季瞻去房间帮她拿包,过去这种局她铁定是待到最后的,现在不爱凑热闹了,提前走人少不得被游缙他们打趣,倒不如派季瞻上阵。 火急火燎地冲向厕所,洗完手出来后径自往檀宫大门处去,令她惊讶的是季瞻居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快步走至季瞻身侧,颇觉纳闷:“然这么快就逃出来了?”站定一看,身姿笔挺的人目光眺望着远处,脸上表情有些古怪,听见她的声音,过了会儿才迟钝地偏头看来。 对上他平淡无波的双眸,叶听白心头一跳,只觉得那双眼比平日飘忽,好像隔了层东西,显得雾蒙蒙的。 她定睛一看,仔细打量才发现他居然连耳朵都红了,诧异道,“灌你酒了?” 季瞻抬手揉了揉眉心,嗓音温和,“没多少,只是等下得你来开车了。” 两个高挑的身影并肩往外走。夏日的晚风带着黏意,叶听白迎着风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走动时肩膀间或和季瞻的碰撞到一块儿,下意识抬手捏着他的手腕,想牵着他走。 诧异地侧过脸看她,季瞻指尖不自在地微动,垂头掩饰住唇边噙着的笑,手指顺势一勾,反客为主地将她温软地手握在掌心。 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车钥匙,叶听白凉凉地挑眉看了眼他,主动松手后坐上驾驶座,在他慢悠悠系安全带的时候,倾身闻了闻,“白的?” 鼻间轻“嗯”了声,季瞻倚着靠背,揉了揉太阳穴,“就是喝得有点急,不算多。” 他都这么说了,叶听白也就没再问。驱车驶入车流,昏暗的天边还没完全被夜色染黑,这个时间点路上行车还很多。 她指尖轻轻点着方向盘,看着一动不动的前车和仿佛没有尽头的红绿灯,颇不耐烦道,“饿了。” 踩着刹车,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瞥了眼他,默默地把副驾驶的窗户稍微放下来点,淡声问,“你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季瞻瞄了眼不停震动的手机,反扣后丢在一边。手搭在眉弓处,掩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出情绪。窗外有风吹进来,他抬起眼帘,揉着太阳穴语气有些闷。 “好,你定吧。” 叶听白当即变换车道,往另一条街道拐去。眼前的街景逐渐熟悉,车内无声,她斜了眼副驾驶的季瞻,他沉着脸面色凝重,看起来眼神飘忽,心不在焉。 路边找了个车位停好,她熄火解开安全带,见他仍在出神,心里忽然有些别扭。 “走了。”她轻声打破这份宁静,板着脸尽量保持平静,免得被他察觉自己的小心思,“吃面可以吗?” 季瞻点点头跟着下车,颇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抬眼一看,不经掩饰的诧异浮上面庞。 车子停在四周都是低矮小楼的街区,街上除了居民就是穿校服的学生,生活气息浓厚。而最让季瞻诧异的是—— 他们身处的这条小路,往前走再转个弯,就是他高中时住的台球厅。往外再走几分钟就能到达一中和三中。 他抬眸看向已经往外走了几步的叶听白。她双手插兜,拢着薄风衣外套背对他,过了会儿回身看来,黑长发披在脸侧,显得人又小又娇,面色冷淡地嫌弃着,“快点,饿死了。” 季瞻赶紧抬腿跟上。 大概是周围的建筑和几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季瞻时不时看周边的房子,时不时垂眸打量她的神情,因此脚步并不快。 叶听白也放慢步子,两人并肩而行。她没带着她往原先台球厅的方向走,反而拐了个弯,往一中的方向去。 一中大门正对面有一排的商铺,叶听白轻车熟路地走到其中一家店面不但装修干净简洁的面馆。 现在还没到晚自习放学的点,两人走进空无一人的店内,后厨的老板娘赶紧上前招呼。 “欢迎光临,吃点什么?”老板娘是个麻利地中年人,甫一瞧见穿西装的季瞻,愣了好半晌。待到两人真落座了,狐疑地打量两人许久,旋即恍然大悟地看着叶听白,“这不是小叶吗?好久没来了啊。” 叶听白笑着打了声招呼,在老板娘揶揄八卦的注视下,视线不自在地游移,不敢落在季瞻身上,只得搪塞说,“老样子,来两份海鲜面。” 季瞻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活动着脖子扫视店内后,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打量她,没有吭声。 似有所觉的叶听白烫餐具的手一顿,轻笑着道,“怎么,看不上这里?” 抬眼正好和季瞻的视线相撞,她拿着茶壶给他倒了杯热水,慢条斯理道,“喝点热水垫垫胃。别看这家店普通,味道不比大酒店差,这老板做海鲜的手艺挺好的,我带我爸来吃过,他都说好吃呢。” 她挑眉笑着,大抵是时隔多年故地重游,又或者是想到父亲,浑身的劲儿都卸下,整个人柔和得不像话。 握着杯子送到嘴边,季瞻抿了口热茶,仿佛有股暖流涌进胃里,稍稍抚平了些许胃里的难受。不过除了胃里火烧火燎似的痛觉,还有更头疼的事情困扰他,因此眉间的褶皱始终不曾放下。 叶听自以为是刚才被包厢里的人灌酒闹的,瞧着他难看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无措,猜测道,“你难道是空腹喝的白酒?” 要真是这样她可就是罪大恶极了,更何况她用脚趾头猜也知道刚才闹着灌酒的时候,必定是游缙带头段岸暗戳戳拱火。 季瞻看她这么紧张,安抚道,“没事,不是酒的事情,公司里有点事,有点棘手。” 叶听白:“啊?很麻烦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季瞻不愿多说:“不紧急,没事。” 恰好老板娘端着面送上来,叶听白看着海鲜比面还多的碗,嘚瑟地对季瞻说,“这个可是隐藏菜单,老客才有的,应该能应付你挑剔的嘴和胃吧。” 他当真没犹豫,叶听白见他吃得下,也敞开肚皮吃了。头等舱的飞机餐相对普通飞机餐已经算不错了,但她一路跟游缙掰扯,被烦人精搞得毫无食欲,现在正饿得不行。 两人无声地埋头吃饭,店内正好进来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一男一女,看着像是晚自习偷跑出来的小情侣。 他们并排坐在隔壁桌,叶听白余光瞥见两人身上熟悉的校服,不自觉多看了两眼。那两人有所察觉,警觉的目光齐齐扫了过来,见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又打量了眼坐在她对面的季瞻,眨眨眼掩饰住眸中的惊艳。知道他们俩不是老师,便收回目光。 像是被一中校服勾起了回忆,叶听白感慨似的叹了口气,“腻歪的校园小情侣。” 季瞻抬眸有些纳闷,意外自己居然从中听出羡慕,但她只要一提起高中,他就无端心虚,打岔般道,“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 叶听白托着下巴,目光越过他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有一回去找你的时候下雨了没带伞,看这家店比较干净,趁着躲雨的时候吃了碗面。” “后来去台球厅找你的时候,就经常在这里解决,谁叫你不包饭。”她语气揶揄,还能和季瞻开玩笑,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在意当时受到的冷遇。 乍一见她放下,季瞻却觉得怅然若失,捏着筷子的指尖紧了紧,无声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叶听白却率先开口。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会还想着吧?” 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叶听白神情冷静,目光坚定有力,平静道,“向前看吧。” 说完脸上忽地绽放出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她唇角扬起,“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呢。” 这话几乎是明牌了,季瞻再听不懂那就是傻子都不如。他捏着筷子的指节不自觉微动,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倒流,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呼吸都停了。 愣愣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听白。 她看他被一句话吓到都不敢呼吸了,赶紧伸手拍了拍他,嗤笑道,“怎么,吓傻了?” 季瞻呼吸一畅,呆呆地偏过头不敢看她,拼命歪着头想遮住脸上的表情。偏偏脸部肌肉完全不受控制了,他翘起的唇角几乎快咧到耳朵边上了,显得他特别傻气。 叶听白看见他努力调整表情,拼命控制笑意的啥样,打趣道,“想笑就笑,又没人笑话你。” 季瞻赶紧干咳轻轻嗓子,想佯装无事发生。 叶听白面上倒是云淡风轻的,话里的揶揄调笑却少不了,“看来你对我的回答挺满意的。” “那现在就是正牌男朋友了。” 季瞻:“?” 他不满地眯着眼:“从老公降级到男朋友?真有你的。” 第43章 第43章 叶听白一觉睡醒已经快下午了,她昨夜闹了大半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倒时差,天擦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好不容易结束了在国外的激烈比赛,她现在只想躺着,压根不想搭理花店和app的事儿,不过好在两边都有信得过的人打理,她决定再多当几天甩手掌柜。 偏偏季瞻在她吃完早午饭后打电话催她去公司,叶听白捏着电话不耐烦道:“不想出门,去你们公司有什么好玩的?无聊死了。” 电话那头的季瞻冷哼着搭腔:“不来看看昨天刚被你从老公贬成男朋友的可怜人?” 叶听白:“…”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吧?”昨晚吃完晚饭就开始念叨,就差大半夜潜进她的房间,蹲在她床边碎碎念了。 季瞻:“来陪我好不好?晚上我还得加班,过来请你吃食堂。” 叶听白冷嗤:“你真的够了,谁家男朋友跟你似的,请吃饭只请食堂?”她猛地想起,“你在食堂吃饭不用刷饭卡,只用刷脸吧?老天爷,我怎么找了个这么抠门的男朋友啊!” 她现在在季瞻面前恢复本性,以前那套戏精撒泼打滚,怎么娇蛮霸道怎么来,季瞻居然还挺吃这套。 他的低笑声透过电话传到她的耳朵,低哑的嗓音放缓,像是贴着话筒,气声近在咫尺,“那你想要什么?你抠门的男朋友别的没有,就钱多。” 叶听白无语凝噎,过了半晌低声骂了句,“想把你这张很会炫富的嘴堵住。” 季瞻:“那你得快点,不然等下来迟了我去开会了,不能让你立马泄愤。” 叶听白翘着唇轻骂:“你是不是犯贱。”敛着笑意,没敢让笑声泄出,小跑着上楼换了身衣服,拎着电脑随意挑了辆车开往公司。 昨天晚上她肯定地回答不仅让季瞻乐得不行,连她自己也跟卸下枷锁似的,仿佛前几年的灰暗和疲惫一扫而空,横亘在心头的重压也消失了。不像过去,虽然和周围人交流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总觉得心里隔了一层。 现在的状态,倒有几分高中时无法无天的骄横。 车子是季瞻的,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江盛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她下了车依照车库指示标走到专属电梯,拿起他特意留在家中的电梯卡,刷卡上到顶楼。 电梯门一打开,林助理恰好出现在门边,他深呼吸着理了理衣服,脸上公式化地笑着问候,“太太。” 叶听白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走出电梯,抬着下巴示意他带路,无奈吐槽道,“被这么叫总觉得自己老了几十岁。” “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有,都是我应该做的。”林助理带着她往里走去,叶听白左右张望着,见总裁办和她上回来没什么变化,倒是为数不多的工位上也没什么人。 林助理很有眼色地解释道:“季总临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会,他交代过了,您在办公室坐会儿,里面的东西您都可以看,不用拘束。” 叶听白嘀咕:“这么放心我,也不怕我把办公室拆了。” “季总说您现在长大了,还是有一定自控力的。”林助理虽然一板一眼的,但应对迅速,好像提前被打过预防针。 她瘪瘪嘴,耸着肩走进季瞻开阔明亮的办公室,深吸着屋内的空气,一屁股坐到老板椅上,喃喃道,“资本主义的铜臭味已经快侵蚀掉我纯洁的心灵了。” 她光顾着在老板椅上蹦了蹦,没注意到林助理已经进出了一遍办公室,把手中的东西一一摆到桌上。 “这是什么?” 林助理:“季总安排了您爱吃的甜点。” 叶听白这才发现办公桌上的文件和东西全都堆在桌子边角处,中间像是特意空着,此刻被林助理摆满了甜点。 她浅浅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刚被填满的食欲又被勾了起来,眯着眼满足道,“那我勉为其难吃两口吧。” 林助理放下东西:“您自便,季总说了千万别拘束,您有事再叫我。”转身离开房间。 叶听白听着他特意提了两次的“拘束”,一时摸不准季瞻的意思。扬着眉表情困惑地左右看了看除了文件什么都没有的办公桌,还有身边极简到离谱的办公室布置。 这也没什么能让她霍霍的吧。 稍有嫌弃地拿起手边最顶上的一份文件,上面用全英文写着什么合作方案,她瞥了眼随手又扔了回去。顿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之前听人提起过季瞻早已在回国时将北美业务全部脱手,照理来说这份合作不会经他的手。 但这念头在她脑海只停留一瞬便抛之脑后了,对她来说探究这个还不如面前的巴斯克更有吸引力。 只是她刚吃完饭,吃了一小块切角就饱了,干脆把其他口味的甜点全都收好,放进起居室的小冰箱里。也不知道季瞻这人是不是天生火旺,一年四季都喝得冰水,办公室冰柜一打开,摆满了清一色的苏打水。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震撼场面,但是他对饮料口味的专一也是让她惊叹不已。 起居室里没有咖啡机,她让林助理送了杯进来,兀自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用自带的笔记本里的剪辑软件把修改还只有半分钟的编曲。 下半年她的头等大事就是参加《我们的歌》第二季,这是她第一次上节目,在观众面前唱歌,居然有些紧张。 况且她之前的音乐储备,不论是音乐素养还是可选择的曲目,都远不如其他参赛的前辈,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刚毕业的生瓜蛋子。 想到这她又心虚又心慌,恨不得自己是个音乐天才。可惜音乐天才现在连踢馆曲目都还没定下来。 按照赛制和第一季的尿性,如果她一开始没能惊艳到观众,压根没有唱第二首歌的机会。 她托江枫眠妈妈的关系,找到一个业内知名的制作人,把自己的deo发了过去,等着对方听了后给些建议。 以前只是小打小闹,她现在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圈子,一个人的草台班子便不够看了。好在她在华星的经纪人刘雅宁比她靠谱,知道她有事业心后恨不得立马把公司最好的音乐团队安排给她。 她用模拟器继续构想后面的段落,无奈思绪堵住了,后面的曲子完全偏离她原先的预设。把手中的白纸揉成团随手抛进垃圾桶,她揉着太阳穴,暗叹下午的进展真是太不顺了,索性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吃着甜品。 落地玻璃窗外的天空逐渐被染上橙黄色,她悠闲地靠着老板椅,跷着腿晃悠着边吃着蛋糕边欣赏窗外的景色,惬意悠闲。 办公室大门忽然被推开,除了推门声,还有季瞻冷冰冰的说话声,格外冷酷。 “老头发什么疯,手突然伸得这么长,这次废掉他一个副总,下次又能蹦出一个什么总来。” 叶听白转着椅子正对着门口,满脸不耐烦抬眸的男人声音突然顿住,揉着眉心缓了缓脸色,不自在地温声道,“抱歉,刚才在谈工作。” 她眨眨眼看着他挥退林助理独自进门,有些茫然,“哦,没事啊。” 反正也不是骂她! 季瞻抬脚走到办公桌边,看着她堆在桌上一下午的“战果”,轻笑着说,“看来不够你吃?下次想吃什么,我在办公室多备着点。” 叶听白瘪瘪嘴:“我又不常来,不用。” 季瞻笃定道:“就是为了让你常来才准备的。” 叶听白反手就甩了他一个白眼,还没呛声,他的手机有电话进来,她抿抿唇没吭声。倒是季瞻,原本轻松自然的气场突变,看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满脸肃色,那眼神,像是看仇人的眼神。 他捏着手机的手多用了几分力道,绷紧的手腕上青筋凸起,看着很吓人。 叶听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猛地按掉了电话,看起来没打算接。机智的没有触霉头,就是那打电话的人始终不依不饶,不管季瞻怎么摁掉,他又能立马打过来。 季瞻扫了眼眨巴着眼不明所以的叶听白,往角落走了几步,接听电话贴在耳侧,毫不留情地冷声讥讽,“你赶着投胎吗?” “混账!”电话那头传来暴怒声,连好几步外的叶听白都能听到。她楞楞地看着特地背对着自己的季瞻,恍然明白过来居然是他爸爸。 “你对自己亲爹就是这个态度?!”怒吼声听起来声嘶力竭,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季瞻不想和他讨论这种无意义的问题,特别是和叶听白在一起的时候,纯纯浪费时间。 他冷酷平静的声线毫无波澜:“说够了我挂了。” 粗重绵长的呼吸声被噎得生生急促了不少,对方拍着胸口压下心头怒火,“你今天在会上处理的副总是集团的元老,你知道处理他会有什么后果吗?就因为他是我的人?” 季瞻闻言面色不变,只是上翘的唇角带着讥意,冷淡轻嘲,“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会刚开完,你的眼线就汇报给你了,真是忠心。” 长睫微垂,他遮住极有野心的眸光,像是收敛起利爪的狼,在暗中不动声色地瞄准目标,危险又决绝。 “撤掉他是我的决定,你无权插手或质询。手再伸得这么长,我就拿你最看重的公司开刀。” “别以为我不敢。” 第44章 第44章 叶听白偷偷瞥了眼季瞻,他冷声说完话后,捏着手机定定地站了会儿,转身往办公桌边走。 他板着脸,跟平时的冷淡相比,多了点仿佛能刺入骨髓的寒意。 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在桌上,季瞻抬眼看着叶听白,“晚饭还吃得下吗?” 叶听白眨巴着眼,身体往前倾压在办公桌上,仰起头看向他。两人对视了片刻,她很快收回僵持在空中的视线,唇边不着痕迹地泄出声轻叹,低声嘟囔道:“当然吃得下。” 季瞻看着她躲闪的视线,扣在桌面的指节微动,垂着眸坐到了她对面。他仰头靠着椅背,冷峻漠然的脸抿紧了唇,游移的视线一和叶听白撞上,立马条件反射似的跳开。 她索性托着脸紧紧盯住他。 他面上有几分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茫然,怔然了一瞬,眉目僵硬地不敢看她。 “老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公司内部安插眼线,还想影响内部决策。” 毕竟是头一回坦诚,季瞻艰难地开口,抬眸快速扫了眼叶听白,见她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宝宝模样,心理负担减轻不少,认真解释道。 “说到底我回国前就已经彻底将国内和北美划分清楚了,老头突然介入,是越界。但他□□了这么多年,估计压根没把这些条条框框放在眼里。” 他凉薄的声音中讽刺意味渐浓。 眼巴巴看着他的叶听白见他这么说顿时被勾起了兴趣,打趣道,“你在说你自己吗?” “啧。”季瞻闻言猛地瞪了她一眼,但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多,叶听白噙着笑意一点儿都不害怕。 他无奈,鼻间轻嗤了声,抬手拿起她面前的咖啡杯,放到唇边抿了口。 叶听白蹙眉:“故意的是吧?” 季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发出一声轻响,他垂眼遮住眸子中的讽刺,“而且,他忽然找人跟踪,调查我的私生活。刚开始在你比赛期间他们没拍到什么,但是昨天我去接你的路上他们也跟着,被我发现后花了点时间揪出来了。” “他上次这样做,还是在高中。” 叶听白支着下巴的手一滑,错愕道,“你爸知道了?” 季瞻:“或许吧。这些年我和老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当初我们俩的事也没必要告诉他。而且他最近态度转变太突然——” 他玩味地讥讽道:“大概是想在我面前扮演一个好爸爸。” 抬眸窥了眼她的脸色,季瞻赶紧说:“那时候觉得他无关紧要才没说,解言是知道的。” “扑哧”笑出声,叶听白莞尔:“我可没说什么,你别紧张。” 她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想,季瞻和他爸的关系到底是差到什么地步。季家人行事向来低调,连解遇和季家的关系都不为人知,叶听白能知道这么多,大部分都来自季瞻本人和段岸妈妈。 不—— 叶听白笑眼一冷,忽然没头没尾地想到,解遇和季家的关系也不知是藏得好,还是有人刻意封锁,不愿意让外界知道。 她想到季瞻的父亲,抬眼看向身边人的眼神不由地带上几分怜爱。 季瞻:“别拿这种看小孩的眼神看我。” 叶听白:“哦”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居然已经快到傍晚了,他心底逆反的情绪几乎达到顶点,一刻都不愿在这栋那个男人待过的大楼待下去,叛逆道,“下班了,走吧。” 叶听白诧异道:“这么早?还没到你平时的下班点吧。” 他虽然不是他爸那样的究极工作狂,但按照她的观察,离究极工作狂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想管了。” 她打量他冷若冰霜的脸,调侃道,“你还挺叛逆的。”托着脸伏在桌上靠近季瞻,叶听白抿唇含笑看着他在自己的逼视下逐渐偏过脸,别扭的样子特别可爱。 “喏。”她嘟着唇撒娇,“和谁赌气呢?今年几岁呀季瞻小朋友。” 搭在桌上的指尖微动,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叶听白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忽地被一只大手缠住,原本坐在她对面的人突然就出现在她身边,猛地将她抱进怀里。 他低下头恼羞成怒地恶狠狠逼视:“都说了,别把我当小孩。” 叶听白有些愣神,脚下一时没有站稳,交叠着手臂抵在他胸前,嘴硬道,“放心我才不和未成年人谈恋爱。” 腰上的手臂蜷紧,低沉悦耳的轻笑声回荡在耳畔。 两人靠着办公桌,季瞻低笑着贴着她的耳廓,本打算好好收拾她,不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林助理估计也是害怕突然打扰了老板,所以敲了两下后干脆一清嗓子在门外汇报,“季总,董先生来了,他说想见您一面。” 叶听白扑闪着长睫不明所以,季瞻则是迅速解释,“董家的人,之前没和我打招呼,估计是想求情。” 手贴上她的脸颊抚着下巴,本来不打算理会的季瞻却突然被叶听白推开。 她一本正经地捏着他的手腕:“还是去见见吧,你不能这么任性,要做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季瞻看着她睁眼说瞎话,明明现在她正狠狠踩着他的脚,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倒也不好将人惹急了,而且他确实还有点事情没有收尾。 干脆的放开她,季瞻扬声道:“让他等会儿。” 门外刻意加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季瞻整理着西服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凶巴巴的,“等下陪我加班,你最好是坐得住。” 叶听白看着他嚣张远去的背影,气鼓鼓地把他喝过的咖啡杯拿到远处。 眼不见为净。 她在办公室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解言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她疑惑地接了起来,率先道:“喂喂喂,打错电话了吗?季瞻在忙,找他的话迟点打哦。”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瞬间的沉默,怔了几秒后,成熟男人的声线穿过电流。 “不,我找你。” 叶听白暗自嘀咕:“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顿了顿清清嗓子,“有什么事吗?” “季瞻刚才发脾气了?” “嗯——” 叶听白拖着嗓子想了会儿:“准确地说是对他爸发脾气了,和我没有关系哈。” 解言闷声道:“怪不得,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那个人已经知道你了,也知道你们的事情了,现在真是大发雷霆啊。” 听着他愈发无奈的声音,叶听白轻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调查,习惯就好。” 被她举重若轻的话音搞蒙了,解言只能叹气,“你们可真是!我只能提前跟你们说,他这回没打算藏着,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被你们知道似的,看来他想插手的决心可不小啊。” “你们,不,尤其是你,得小心点了。” 叶听白脸上笑意渐消,正经了不少,“我很好奇,季瞻的父亲,到底是怎么看待季瞻的?” “他想操控季瞻吗?” 解言为她的敏锐一惊:“是吧,但是他没想到季瞻已经成长到不受他控制的地步了。那小子本来就不是乖顺地个性,强行逼他,只会让他反抗得更厉害。” 她轻叹:“确实,今天已经摆烂到不想工作了。” 解言轻笑:“他那人一身反骨,也就靠你能管着他一点了。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当年要不是我姐姐的遗言,他真能偏激地把一切都毁掉。” 他的嗓音沉重:“现在,他在乎的只有你了。” 叶听白难为情地嘀咕:“我可没这么大本事。”话锋一转,她问道:“对了,他爸爸有没有透露出要回国的信息?” 呼吸一滞,解言肯定道:“有。” 眉心不自觉皱起,叶听白几乎能预料到未来的一大堆麻烦。从季瞻和解言的嘴里,她都能脑补出季瞻父亲的形象,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么强势的人。 估计在知道她和季瞻结婚这件事的瞬间,应该就暴跳如雷了。 不放心多问了几句,她琢磨着解言的回答,挂断后呆坐在椅子上,木然的出神。 季瞻推门开到她这副呆愣的模样,下意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叶听白脸色凝重,不过好在只有愁绪,面色看起来没有问题。 他下意识摸着她的手捏了捏,立马意识到,“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惊慌失措的人忽然反客为主,松开手之际猛地抱了上来,冰凉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胸口有力的心跳,思绪才沉静下来。 唇间微动,季瞻张嘴想喊她,想安抚她,但嗓子眼却像被堵住似的,他一瞬间居然喊不出她的名字。 仔细想来,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好像真的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紧张的指节虚握着,贴在身侧不敢乱动。 他一时无措,僵硬得口不择言,“怎么了宝贝。” 主动贴近的身形一僵,空气都凝固了,他两边的耳朵更是烧似的,瞬间染成血红色。 怀里传来“噗嗤”的声音,笑声仿佛止不住,逐渐加大,回荡在办公室内。 叶听白笑得合不拢嘴,从他怀里退出来后扳着他不断乱动的脸颊,灿烂的笑容让季瞻不敢直视。 她手上使劲,让他不得不和她正面相对。 “你真的是,为什么这种称呼一被你说出来就完全没有那种意思了?” 她故意不满地嘀咕:“叫林助理都比叫我亲近!” 第45章 第45章 季瞻听着她吃味的语气,愣是没反应过来,抿着唇好半晌才辩解道,“哪有?能一样吗,你是我老婆他又不是我老婆。” 叶听白一怔,莫名觉得他说话像极了撒娇,明明刚才在林助理面前还是一本正经的,私下里却特别黏人。 想到刚才和解言的通话中最后一部分内容,她赶紧率先抱住他,“开玩笑的,忙完了没?忙完了陪我。” 季瞻轻啧了声,没明白怎么他出去一会儿的工夫,她就突然变了。还没等他说话,叶听白就甩甩手若无其事道:“哦对了,刚才你舅舅找你找不到,给我打了个电话,你要不有空的时候回一个?” 他略一扬眉,心中暗忖解言和他平时联络并不多,这么紧急的联系他,应该是大事,但转而打给叶听白,那只能说明是家里的事情了。 估摸是老头子又找到他那儿去了,季瞻明白过来,眸光掠过她表情自然的脸上,想看出点情绪,不过没什么收获。 季家的破事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她说,估计解言也没怎么透露。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索性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回拨了电话。 叶听白暗自找了个稍远的地方坐下,堵好耳朵不想听这些豪门秘事。她避之不及的模样落在季瞻眼里,眸光闪过细碎的笑意,便也放任她在办公室像个小仓鼠似的缩成一团。 堵着耳朵心情稍稍有些低落,她盯着脚尖想到解言说的话,不由觉得有些冷颤。 季瞻的父亲是手握权力,□□□□的野心家,在教育小孩上也是如此,因此他从小受到不少精神和身体上的打压,要不是他母亲艰难护着,恐怕不是被养废了,就是成了冷酷无情的权力机器。 然而感受到年龄差距的狼王,面对凶光毕露的狼崽子,第一反应是恐惧。对于他来说,曾经让他成功掌控过一次的儿子,今后自然不可能再反抗他第二次。 不料季瞻居然背着他明里暗里操作了这么多事,他震怒。 兀自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叶听白还在心疼季瞻,指尖在短毛地毯上勾勾画画,时不时摇头晃脑的模样。 季瞻挂断电话后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一小团背影,长发披着蜷成一团,他光看着就觉得可爱得要死。 她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季瞻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起来,摸到她身边,指尖戳了戳着她的肩膀。 团成一团的背影猛地一僵,触电似的立马回头。 “嘶。”叶听白额头一痛,等听到头顶上男人的闷哼声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额头撞上季瞻地下巴了。 肩膀往后退开,她看着季瞻通红的下巴,忍着笑仰起头,边揉着他的下巴边哄道,“抱歉抱歉,痛不痛?” 半睁着一只眼的季瞻神情恹恹,轻哼着嘀咕了个“痛”。视线往下垂,对上她亮晶晶毫无保留的眼神,心念微动。 叶听白一听他喊痛,心虚又慌神,也没仔细辨别他的表情,一个劲地轻揉着他的下巴,歪着头左右打量。 她那点力道说是揉,在季瞻看来却是轻抚,她手指软软的,虽然指尖还有一些曾经练习小提琴留下的薄茧,但越摸季瞻觉得自己越不对劲。 原本正常的呼吸都一顿,粗重了不少。 一无所觉的叶听白想到他以前的惨样,更心疼了,看着他的眼神中又隐约有了点怜爱。 将她的眼睛一览无余的季瞻怔愣了半瞬,啼笑皆非地想到,估计刚才解言和他通话的内容有所保留,她必然是知道了些事情,不然不会这么看他。 虽然很乐意卖惨来引起她注意,但季瞻对上她这种怜爱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按在怀里狠狠欺负。 总觉得那些负面阴暗的事情,不该让她知道。 长臂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腰。 “牙也疼。”他垂着眼尾,像是面无表情的冷淡小狗受了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叶听白还真害怕自己一脑门把他牙磕掉,虽然体感觉得刚才的碰撞力度不至于,但还是掐着他两边脸颊,脸上有点嫌弃地瞅了两眼,“那咋办?” 季瞻:“你帮我舔舔。” 她:“?” 叶听白猛地瞪大了眼,瞧他面无表情说出垃圾话,心里那点子心疼荡然无存,想也没想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下巴上,板着脸骂道,“骚不死你。” 动了动身子正要起来,才发现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圈在怀里了。她进退两难,如果强行要起来,怕是会被他手一带,整个人要往他身上扑了。 季瞻忙不迭道:“明天肯定要淤青了。” 叶听白冷眼白他:“又骗我?” 腰间的手一动,她反应极快地挣扎着就要起来,奈何季瞻严防死守,非带着她往怀里去。她逃脱失败,费劲地半跪在地毯上,恶狠狠瞪着他,伸手捏着他脸颊两侧,跟捏泥人似的左右乱扯。 季瞻吃痛出声,冷脸在她手里成了玩具,偏偏她还乐此不疲。脸微微有点僵,本来打算随她意的季瞻圈着人往身边一滚,两人齐齐歪倒在地毯上。 一阵天旋地转,叶听白看着忽然转变身位压在自己上面的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压着嗓音着急,“你干什么,这里是办公室!”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偏偏狭窄的视线中只能看得见季瞻。 季瞻手撑在她脑袋边上,扳过她的下巴不让她躲闪避开,不以为然地反问,“办公室怎么了?” 他云淡风轻的话音听着让人气得牙痒痒,叶听白眼里冒火,只能看着身前捏着她下巴的混蛋,轻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虽然不会有人未经许可擅闯,但是这么特殊的地点让她浑身紧绷。 恶趣味地欣赏着她绷紧的面容,季瞻猛地向前扑,锐利的五官强硬地侵袭至她面前。叶听白吓个半死,紧咬着下唇准备迎接他蛮横的攻势。 只是—— 迟迟没等到的叶听白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眼,放大的五官几乎和她是鼻尖贴紧鼻尖的距离。 唇瓣间还留着一根手指的距离。 是他刻意缩了缩下巴,没有让吻落下。 叶听白说不清楚一瞬间心里的感受,是庆幸还是失落。 她晃神了一瞬,忽然觉得唇瓣上有点凉,熟悉的气息缱绻地蹭着她,或轻或重地吻着。下意识紧了紧牙关,没想到他丝毫没有深入的意思,始终停留在唇上。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她被撩拨得心痒难忍,愈发觉得这种程度的亲吻难以满足,恨不得攀着他的肩膀主动加深这个吻。 不料还没等她纠结完,唇上的重量消失,季瞻撑着手已经退开了。 眨巴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叶听白一股气堵在胸口,失神地看着季瞻。他勾着唇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偷笑着又俯下身,似乎是打算再来一次。 叶听白抬手抵着他的肩膀,狠狠地连推带踢从他怀里逃出来,神情狼狈地骂道,“滚蛋,爱亲不亲。”起身飞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脚步不停地离开。 季瞻意识到自己真把她惹毛了,紧跟在她身后悻悻地讨饶,“我错了。”他不顾身后惊愕的林助理和其他同事,旁若无人地跟着叶听白进了专用电梯,在她恼羞成怒的逼视下,强硬地把她揽在怀里。 大概是很少认错,他道歉时向来只有单调的一句话,“我错了”。叶听白耳朵都快被这句话磨出老茧了,瞪着他乱搂乱抱的手,眼神凶恶地直逼着他放手。 大步流星地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还没来得及锁车门,旁边就传来“嘭”的关门声,季瞻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 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深呼吸后叶听白斜眼睨他,“滚。” 季瞻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恨不得天天黏着她亲个不停,刚才纯属犯贱,没想到这下把她惹毛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长手越过中控台不让她发动车子,圈住人后不顾她的抵抗,强硬地在她耳边说些道歉的亲昵话。 叶听白剐了他一眼,面上嫌弃着他黏糊糊吻在脸上的痕迹,车内空间狭小,她一时挣脱不开,半顺从地由着他逐渐火热的吻贴在自己脸颊和脖颈。 “唔。” 她难耐的轻哼出声,虚虚推了推他缩在自己脖间的头,有气无力地骂道,“滚。” 中间隔着个中控台,到底不舒服,季瞻借机将两人上身贴近,毫不迟疑地吻上她的唇,大开大合的狂乱吻着,猛烈的气息连一丝呼吸的间隙都没有。 叶听白躁动的心被他几乎毁灭一切的吻抚平,干脆顺从本心,主动将手缠绕上他的脖子,配合着他的节奏主动回应。 他扣着她后脑勺的手施力更多,原本就热火四射地吻更为激烈,像是被开启了更深处地开关,目标是不死不休。 投入的两人没有发现车外有个架起的长镜头正对着,将这一切毫无遗漏地记录下来。 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年男人看着传回来的照片,怒火中烧的人随手拿起身边的瓷器花瓶,不管不顾地扔到地上。 “先生!”周边的侍从惊呼。 花瓶砸到了大理石茶台一角,四分五裂散落在房间内,锐利的瓷片还有些划过男人身上,瞬间就留下细小伤口。 男人却无知无觉,捂着心口呼吸费力地粗喘着,声嘶力竭道,“好,好样的,又是她!他真的是疯了!” 第46章 第46章 “唔。” 床头手机振动声响个不停,叶听白挣扎着从被窝中伸出手,艰难地半睁开眼看着刺眼的手机屏幕。 她被吵得头疼,意识还未回笼。厚重窗帘拉着,遮住了窗外的阳光,要不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13:31分,她还以为是夜里。 偏偏电话是eva打来的,想着或许不是小事,叶听白接听后迷迷糊糊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原本兴致高昂,听到她懒洋洋的声音,惊愕道,“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现在还在睡觉?” 叶听白:“什么日子?” eva一时语塞,无奈扶额,恨铁不成钢道,“当然是天南星上线的日子!”亏她还一大早来公司盯着数据,没想到大老板压根不知道。 “第一天的注册人数和下单数量都突破我们原先的预计,你快点上微博用你的号转发一下!”叶听白的大号的粉丝和他们产品的目标客户群体重合度较高,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大的客户源。 脑袋晕乎乎地听完,叶听白抓着乱发爬起,嗓音还有些低沉,“好,我收拾收拾就去公司。” 阿姨看到她下来正要询问她午饭的安排,叶听白赶紧摆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用准备了。”她脚步匆匆地拿着车钥匙,捏着手机登上微博后找到天南星官方账号。 专做高端花艺的天南星正逐步按照她原先的构想发展,在江城的分店还开到了高端商场里,今天不仅是开业日,还是开启线上订购预售的日子。 转发微博后她特意附上了几张宣传图中没有的花样,是她在今年的国际花艺比赛上拿出来的作品简化版,原先的设计专为比赛设计,为了满足客户需求,特地和品牌内部的花艺师做了协调,设计出新的样式。 一路驱车到公司楼下,她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锁好车转身要往电梯口走时,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抬眼一看,七八个身着黑西装的壮汉飞快朝她的方向围过来。 叶听白吓得立马躲回车上,锁好门后捏着手机,警惕地看着车外的人。 外面的人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面面相觑后有人率先开口道,“叶小姐,我们是季总派来的,您不用紧张。” 叶听白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出:“哪个季总?”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屏幕上不知何时已经显示正和季瞻通话中。 车外的声音顿了顿,许久没有回答。叶听白把手机贴在耳边,沉声对电话那头说了句,“应该是你爸。” 她没管电话那头季瞻的沉默,关掉麦克风后冷声对着外面的人说,“看你们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好事。” “您误会了,季总真的只是想请您见一面。” 叶听白眨巴着眼没说话,心中暗忖,只见一面怕是真的,但是这种架势,怎么看都由不得她拒绝。 不过—— 她轻笑着冷道:“怕是要让季总失望了,这样的方式我不接受。想见我,还是得有点诚意,是吧?” 话音刚落,车子周围又有一圈黑衣保镖将人团团围住,叶听白听着电话那头季瞻冷静到有些可怕的声线,沉沉地应了声“好”。 后面出现的黑衣保镖显然和前面的不是一路人,叶听白从后视镜的角落中看到eva的身影,见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便立马下车。 “叶小姐,季总让林助理安排我们过来的。” 季瞻在电话里也提前说过了,是以她淡淡点点头,看了眼刚才想将她带走的七八人,扯了扯唇角冷笑道,“转告季先生,麻烦拿出点诚意来谈,不要弄得双方都不愉快。” 她越过一众保镖,没再看他们,对着心有余悸的eva说,“你怎么来了?” “你差点在公司楼下被绑架,我能不着急吗!”eva看着不远处的保镖们,感叹道:“看来这次是小季总赢了?” 叶听白无语:“要是让季瞻听到这个称呼,他绝对会气死的。” eva轻笑,领着她往电梯处走准备上楼,“我是不是目睹了什么豪门现场剧情?诶,老季有没有说给你多少钱让你离开他儿子?我还想看看季总值几个亿呢。” 叶听白笑说:“有了季瞻还缺这几个亿?”她眉目含笑,轻佻地扬着眉,颇有点平日罕见的娇媚气质。 eva当即捂住心口推开她:“求你别这么对我笑,我可不想和季总抢老婆。” 两人插科打诨聊着天,进了电梯上楼后eva回归正题,“诶,你知道你这条微博能给我们省多少广告费吗?你之前说过段时间会上综艺节目,到时候记得多发发广告。” “喂!真是要榨干我是吧!” eva:“那没办法,谁叫你是老板?反正最后钱也是流进你的口袋,我这个打工仔真是操碎了心!” 叶听白被她领到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办公室内的布置,叹道,“居然还给我留了办公室?算了,撤了吧。” eva呛道:“知道你不常来,放心,在老板面前表完忠心后立马撤了改成会议室。” “扑哧!”还在喝水的叶听白被她这番话呛得疯狂咳嗽,捂着唇看着她,“我们公司居然是这种风格,我这个甩手掌柜突然有些担心投资到底能不能回本了。” eva再接再厉:“你说,要不要你写一首天南星的主题曲,放到节目上唱会不会广告效果ax?” 叶听白被她给整无语了,连连摆手,“放过我和听众吧。” “开玩笑的。”她把手中的一沓文件推到叶听白面前:“咱们可没有预算给节目组塞钱,老板你还是自己争气吧。” 叶听白扫了眼,拿起笔一张张签下去,“点些下午茶吧,大家一起吃。” “你报销?” 她冷酷地抬眼扫道:“我给钱!快点我饿了。”说着点开自己手机的外卖软件放到她面前。 等她签完合同,eva突然面色古怪地把手机递回来,叶听白疑惑地望过去,“点好了?” “好了,你付钱吧,顺便刚才季总发了消息过来,我不小心看到了。” 叶听白伸出去的手滞了一瞬,随即付了款,点开和季瞻的聊天界面。 【季瞻:事情解决了,没有下次,我安排了保镖跟在你身边。】 【季瞻:不回我?生气了吗?】 【季瞻:我去开会了,老婆别生气么么哒!】 叶听白: 她看完后的表情和eva是一样的。 救命到底是谁教季瞻么么哒的啊? 扫了眼恨不得笑趴到地上的eva,她无奈扶额,叹着气回消息。 【江枫眠:没生气,刚才在谈公事。】 顿了顿,她又迅速打字。 【江枫眠:下次别么么哒了,吓人。】 他大概也在忙,没有看手机,叶听白收好文件,跟着eva去旁听其他部门开会。只是一开会她脑子就疼,揉着太阳穴听着他们分析数据,瞪大了眼睛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极了呆瓜。 好在这种折磨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她满脸菜色地看向eva:“下次有这种活动别叫我了谢谢!” “哈哈哈哈。”eva嗤笑,面色稍正经,“你的准公公会不会对咱们公司下手?” 叶听白神情一秒严肃,便听她继续说道:“如果真这样,我这边也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闻言她不由嘀咕:“这么无耻?” eva猛地瞪大了眼睛:“拜托,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未来公公在商场上的名声?能掌管那么大集团的人,手段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高中时他强行把季瞻带走的手段,叶听白也不由纳闷。不过她没纠正eva口中的未来公公,两人已经登记结婚的这件事,她暂时没打算跟其他人说。 eva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道:“对了,当时你爸爸出事,外面还有人传他也有插手。”瞥见叶听白面色忽地白了,她赶紧打岔,“不过我觉得大概率是假的,估计不知道哪里的误传,你别放心上。” 叶听白“嗯”了声,没敢往深处想。她把心底突升的杂乱心绪压下,既然季瞻没提,她就相信这是谣传。 她在公司的休闲区和同事们一起吃了下午茶,看着数据部门报出来的喜报和员工脸上的笑容,原本有些发寒的心情也渐渐平复,笑着和众人吃喝玩乐,甚至还心情上佳的和几个粉丝合照。 粲然的笑脸看不出一点阴霾,温暖又平和。 更有胆子大地拿着网上传的八卦去问她,她那么多cp到底哪个是真的。 叶听白虽然诧异,但到底否认了自己和几个发小的绯闻,至于其他的则是笑而不语,让身边知道真相的eva心痒难忍,恨不得当即站出来告诉几人,她站的cp是真的! 倒是有人提起几个营销号爆料她会参加某音综,这下她没否认,只说节目还在保密阶段,但自己确实会去。 毕竟合同都签了。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她刚说完这句话不过半小时,她在华星娱乐的经纪人刘雅宁就给她打来电话。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们的歌》节目组居然说要解约?” 第47章 第47章 叶听白:“?” 她怔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捏着手机倚着墙没吭声,一边消化掉这个消息的同时一边暗叹,自己居然也有被人退货的时候? 听着电话那头刘雅宁几乎抓狂的语气,她语气颇尴尬:“很难办吗?” “当然!”刘雅宁语气急促:“突然无缘无故说要解约,公司这边怎么都对接不上,我找以前的同学打听了,对方不敢说太多,只透露是赞助商那边一定要换掉你!” 她警觉地反问:“这季是独家冠名,能让节目组突然退货,你得罪季家了?” 轻抿着唇,叶听白无声叹了口气,含糊道:“可能吧。” 想来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季瞻老爹,也没有别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刘雅宁长叹一声,无力道,“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听见她艰难的语气,叶听白知道以她的人脉估计难以改变这个决定。不愿意拖累旁人,她沉声冷静道:“不用,还是我来解决吧,毕竟是我招来的。” 刘雅宁听到她笃定的声音,立马打探消息,“你和季家人,认识?” 叶听白没有正面回答,糊弄了几句便挂断了。她看着季瞻久久未回复的聊天界面,暗叹自己难不成真要做个坏女人? 季瞻他爹都欺负到她头顶了,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她纠结了半秒钟,指尖飞快摁着屏幕,给季瞻发了条消息。 【江枫眠:qaq被你老爹欺负了】 勾着唇回到座位上,她噙着抹笑压不下上翘的唇角。eva见了立马八卦地打探道:“怎么,季总打来查岗?” 叶听白闻言微怔两秒,连连摆手否认,“不是啦,工作电话。” eva狐疑道:“工作电话你笑成这样?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 她笑而不语,拿着饮料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坐了会儿便离开公司,刚回到车上坐好,季瞻的电话恰巧打进来。 “喂。” 季瞻冷厉的声音传来,带着隐隐的急切,“老头干什么了?” 叶听白原以为他会让林助理先调查清楚,愣了愣,喉间微滚,忍着羞赧撒娇卖惨,“他把我的通告停掉了!” “再这样人家只能在家抠脚啦!老公你帮我要回来嘛。” 手机连着车载蓝牙,车内的音响此时忽然寂静无声,连原本的微弱呼吸声都消失了。还是叶听白率先破功,捂着嘴笑得说不出话来。 细微的笑声透过电流传到呼吸停滞的季瞻耳中,他抬头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随即如释重负般狠狠吐出口气,捏着通红的耳垂,咬牙切齿地盯着屏幕上的通话界面。 她刚才那一下是真的快把他吓死了,谁让这么久来他头一回听到叶听白叫自己老公。那一瞬间他仿佛被高兴袭击了脑海,全身发麻头脑发懵,轻飘飘的即将升天。 偏偏被她破局一般地憋笑拉回现实。 叶听白靠在座椅上,捂着唇没敢说话。 季瞻气闷道:“被欺负了还这么高兴?” 她笑弯了眼,浑不在意地继续做作道:“这不是有老公可以告状吗?” 瞬间,季瞻身上所有负面情绪瞬间消除,胸口好似被填满了粉色泡泡,不断发酵上升,直直往他心口最深处钻去,酥得他骨头都痒了。 他口不对心地轻哼:“哦,你对你老公就这个态度?” 叶听白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怼道:“那得看我老公有没有本事搞定咯。” 季瞻被她勾得心痒难忍,恨不得立马把不重要的老爹丢出去谢罪,当即黏糊糊道:“来公司接我。” 她没拒绝,径直开车到季瞻公司楼下等人。微信消息里,刘雅宁还在疯狂发消息轰炸她,恨不得一秒发个十条,就为了等个最后结果。 毕竟经过她们团队的评估,叶听白要是能顺利登上节目,曝光度和商业价值绝对水涨船高,怎么舍得放掉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叶听白还没回复,看着她发来的消息陷入沉思时,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身高腿长的男人扯着领带坐上来。 她眼皮微抬,刚看见他坐稳,微倾的上半身就被人托着手臂抬起,下一瞬,人已经越过中控台紧贴在他身上。 中控台实在硌得慌,叶听白拧着眉正要埋怨,温软的唇已经擒住了她的,含着轻咬着,就是不放。 叶听白: 怎么一见面就这么黏糊?!而且——真的硌的她的腰好疼! “不要,放手!”她含糊的喊声悉数被他收入口中。 季瞻只以为她是呼吸不畅,稍稍退开了些,手下意识往她腰间捏,这才发觉不对,再一看她的表情,恶狠狠地恨不得咬他一口。他赶紧放开,手立马往她腰间伸,讨好地轻揉着。 “滚!”叶听白怒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掀开衣角一看,都被磨红了。 季瞻赶紧求饶:“是我混蛋,对不起我刚才满脑子——” 他忽然紧急刹车,倒让叶听白纳闷地轻掀眼睫瞄了他一眼,淡定道:“嗯,知道了,满脑子不健康想法。” 小心地凑过去,他温声问:“还疼吗?” 冷眼瞥他,叶听白冷嘲道:“红那么一大片你刚才没看到?” 视线游移不敢看她,季瞻没胆子说自己刚才满眼都是她白花花的腰,哪里看得见其他东西。但到底是他害她受得罪,手试探性地伸到她腰间,殷勤地想帮她揉揉。 叶听白:“和你们家父子有仇是吧?一个想挡我财路,一个想谋害朕!” 季瞻赶忙说:“下午的事我搞定了。” 他一贯冷淡的脸上居然有几分邀功的情绪,仿佛写着“夸我”。 叶听白觉得他差根尾巴就能跟家里的壮壮一样摇头晃脑了,不冷不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季瞻顺着杆子往上爬,暴言:“罚我晚上陪你睡觉。” “?” “你在想屁吃。” 她抬手推开他近在咫尺的脸,正要点火启动车子,又有电话打进。 斜眼睨着大屏上显示的“解言”,她不耐烦地吐槽道:“每天哪来这么多电话好打的?” 季瞻也看见了,抬手正要摁下拒接,却被她握住手,还是落在了接听键。 “喂,你怎么和我姐夫又杠上了?”刚接通,解言火急火燎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两人对视了一眼,季瞻唇瓣微动正欲开口,叶听白便迅速伸手按在了她唇上,兀自道,“怎么能叫杠上呢,我也没有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吧?” 她对解言的说法不以为意。 解言听出她声音中的嘲意,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 “但是你也没必要立马就让季瞻还回去吧?” “嘶。”她摁在季瞻唇上的手微微使劲,瞪了眼他,眸中的不爽意味非常浓重,“为什么不行?” “还有,我尊重你是长辈,但你又不是他的传声筒,你这么闲啊?” 电话那头的解言也自觉失言,他平时也有解家的事情要处理,远在国外的姐夫又觉得这是家丑,便只能对他这个唯一说得上话的人抱怨,只是最近实在扰得他烦不胜烦。 “抱歉,我最近状态不太好,这段时间我也不会再插手两边的事情,你放心。” 叶听白带刺的嗓音渐缓,她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眼,抬眸扫了眼瞪大了眼睛的季瞻,“怎么,觉得我对你舅舅讲话太难听了?” 口不能言的季瞻快速眨眨眼,手忙脚乱地比了个大拇指。 “扑哧。”忽地被他逗笑,叶听白松开手,就听他说道:“老头成天让解言掺和进我和他的事情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烦透了。” 他托着下巴凑到叶听白面前,猝不及防的一口亲在她唇上,退开些许后亲昵道,“要不要我来开车。” 叶听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眉眼不自觉放软,勾上他的脖子主动俯身过去啄了两口。 她纤长柔软的手臂勾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摄人魂魄的水妖。鼻间充斥着她的香水味,季瞻不自觉逼得更深,恨不得溺死在这股属于她的味道里。 本打算浅尝的叶听白被他纠缠着越陷越深,唇舌间的销魂亲昵逐渐往她无法抵抗的程度发展,腰间那只轻轻揉弄得大手掌心火热,温度几乎穿过夏日薄衫,直达她的心尖。 她眨着长睫略微睁开眼,迷糊的视线一扫,依稀只瞥见短短的黑发间,那一点醒目的红。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接吻了,但他耳朵还是会通红。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意中发掘了隐藏的恶趣味,大多是关于季瞻的,尤其是看到他接吻时耳朵红红的模样,更想亲他了。 胸口的闷笑声被季瞻无意捕捉到,诧异她居然在接吻时不专心,男人明明不敢使劲,还是虚张声势地在她唇瓣咬了一口。 他带着湿意的唇移到她耳畔,伴着几声低喘,性感极了。 “我错了,我应该等到家了再亲你。”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欲求不满。 “车里真的,太不方便了!” 第48章 第48章 叶听白一听这话抬起脚习惯性地就要踹他,奈何中间还隔着个中控台。不然能一脚把他踹下车!她愤愤地想着,没好气地掐着他的脸颊,冷淡地吐了个“滚”。 推开季瞻后她自顾自开车回家,全程没怎么理身边表情闷闷的人,无视他时不时垂着下眼睑,像个可怜小狗似的看过来的眼神。 一路上,季瞻满肚子坏水全都在想怎么说服她,好让自己的家庭地位起码能高于壮壮。 谁叫壮壮晚上都能睡在她的卧室,而他,只有孤零零被排除在外的份。 叶听白无从得知他的想法,余光瞥见他表情复杂,一副沉思的模样。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开始震动,她轻笑了声,本想说两人今天怎么轮流打电话。 不料他刚接起,电话那头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冲破手机,直接传到了叶听白耳朵里。 “不孝子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即使季瞻特意把手机挪到远处,声音还是回响在车内,不比音响的效果差。 抿了抿唇强忍住笑声,叶听白面不改色地直视前方,丝毫没有被差点喊破喉咙的这一声影响。 季瞻则是淡定地扯着唇嘲道:“怎么把你拉黑了你还能换手机打过来?”微凉声线寒意彻骨,“手别伸得太长了。” 迅速挂断拉黑一条龙,他生怕老头又换个号码打进来,暗自思忖要不要直接关机。但公司如果真有急事,也容不得他任性。 “啧。”他不耐烦地轻啧道,向来不羁的性子一贯受不了约束,趁着等红灯的时机偏头看向叶听白,语气烦闷道,“明天罢工,在家陪我玩?” 叶听白:“” 脸上忽地通红,叶听白在他直勾勾地注视下稍稍扳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发红的侧脸。 这算盘打得—— “说得跟你明天真能不去公司似的。”她顾左右而言他,愈发觉得这人私底下幼稚得要死,成天说些孩子气的话,偏偏其中还暗暗藏着未成年人禁止的限制级话题。 绿灯亮起,叶听白不再理会他,没注意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路坐到了家。 停好车后她看着季瞻酣睡的侧脸,解开安全带伸手轻触。温软的掌心贴着他的脸颊,叶听白支着下巴看着他,轻笑着低声道,“到家啦。” 头顶一盏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时她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温柔。 季瞻神情慵懒地掀眼皮,入目的是她背着灯光昏暗的侧脸,他低哑声线懒洋洋的,像极了撒娇,“怎么,愿意明天在家陪我玩了?” “噔。”叶听白飞快地敲了敲他的额头,无动于衷,“你小学生吗,还得有人陪你玩。” “再说了明天我有安排,你就好好赚钱吧。” 一脸不爽地抬手揉捏着她的脸颊,季瞻冷哼道:“你就馋我的钱,不馋我的人?” 叶听白一言难尽:“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她翻着白眼兀自下车,听见身后紧随而来的关车门声,唇角轻扬。 当夜季瞻依旧睡在次卧。 叶听白说有安排也不是搪塞他,因为季瞻老爹的事情被节目组退货,随即节目组又立马撤回前言,说到底关起门后也是自家事,这一通折腾她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导演。 昨天晚些时候,刘雅宁提起导演今天会来华星,也希望她能去和导演见见,化解误会,叶听白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挣扎着从被窝中爬起来,昨天喊着罢工的人起得比她还早,早早出门上班去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哼唧着不满地随口嘟囔,她到了公司后还未等多久,就被刘雅宁直接叫到会议室。他们大概是谈话中途停下休息片刻,会议室内气氛稍松,但叶听白看见刘雅宁脸色难看,想来刚才应该有一番苦战。 刘雅宁笑着给坐在中央的中年男人介绍道:“陈导,你看昨天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们艺人今天正好在公司,过来跟您打个招呼。您看之前都没和您好好聊聊。” 坐在当中的中年男人精瘦干练,戴着副无框眼镜也遮不住上下打量时精明的视线。他闻言看着叶听白瞧了好一会儿,眼中的锐利愈发多了抹沉思。 叶听白没和刘雅宁交底是怎么解决的,她便以为是阴差阳错下赞助商不肯计较,没有往深想。但陈导身为总导演,却明白他这里收到的两条消息来自不同的地方。 其中撤销叶听白参加综艺资格的消息来自季家现任家主的身边人,而后面那道,却是来自江盛集团总裁办。 这是大小季总为个女人闹翻了? 但他也不是知情人,把不准究竟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叶听白,只好点点头打招呼,算不上热络。 谁料叶听白主动上前打招呼,“陈导,抱歉给咱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添麻烦了。节目录制的时候我做东请大家吃饭。” 她穿着简单,并没有陈导先入为主的狐媚子气质,况且说话很有分寸,不像其他人只提及导演,说话很有情商,尽管脑海中的刻板印象稍稍减弱,但对着她还是很冷淡。 叶听白面对他的冷脸也面不改色地保持微笑,但说完这句话她也没再赔着笑脸。刚才一进门她就感受到陈导仿佛“评估物品”的视线,她面上看不出嫌恶,但心里却是憋闷得要死。 她和圈内人接触得少,却也知道这行的德行,不再热脸贴冷屁股,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要出门。 “诶,听白,再和陈导谈谈节目的事情呗,你看多好的机会啊。”刘雅宁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扯回原地。 平淡无波的视线从手腕上紧紧握着的那只手抬起,渐渐移到刘雅宁的脸上。叶听白平日觉得她是个事业心很强的经纪人,还挺欣赏她。现在定定注视着她,眼也不眨地直勾勾看着,愣是让她颤着手往回缩了缩。 这一瞬的沉默没有被室内其他人捕捉到,旁人最多觉得两人在低语,叶听白扫视一圈,甩开手上的束缚,没打算多说。 “什么节目?我怎么不知道?”大门紧闭的会议室突然被人推开门闯进,来人嗓音清亮,带着几分桀骜的少年气。 他推开门后也未走进,反而是侧身倚在门边,懒洋洋地双手抱臂看着她们。 室内几人都被这无法无天的做派惊得齐齐往门口看去,陈导诧异地看着门口的年轻男人,双眼如雷达扫视,不放过任何能判断对方身份的细节。 叶听白一惊,看向忽然开始止不住地打哈欠的游缙,拧着眉朝他使着眼色,奈何对方睡眼惺忪一直在擦眼角的泪花,压根没看见。 反倒是刘雅宁率先认出了他是谁,迟疑地上前两步,问道,“小游先生?” 游缙听见这称呼,当即不爽地睁大了眼,不忒的嘀咕道,“这称呼也太难听了吧。” 原本还八风不动坐在座位上的陈导闻言惊得站了起来,走近些仔细打量了会儿才认出,面前这男人确实是前段时间在网上闹出些新闻的游家小儿子。 本只是打算拿乔提提价的陈导忽然后悔了,生怕这传说中的纨绔公子知道后非要横插一脚,搅浑了这桩事。 殊不知游缙所问及的综艺却根本不是他们此刻正在谈的那个。 游缙压根不认识会议室内除了叶听白以外的人,他伸了个懒腰挠着头,“你们不是谈完了吗?小白你还不走啊?吃早餐去。” 当着众人的面他忽然点了叶听白的名,言谈间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陈导这才有记起,网上确实有传叶听白和游缙的绯闻。前期选择艺人的时候,手下的副导演和她提过这件事,转头又被他忘到脑后了。 只是,这叶听白同时还和季家有纠缠,现在又有一个游家—— 他看向叶听白的眼神审视意味愈发浓重。 叶听白叹着气看向游缙,和刘雅宁点点头便离开室内,转身出门时对着身后跟上的游缙说,“你是刚睡醒还是还没睡?” 游缙的声音忽地响亮了些,听着还挺自豪,“赛博健康作息!我要吃完早餐再睡!” 叶听白:“” 她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旋即又感觉有些不对劲,看了眼时间说,“现在不是都快中午了吗,你吃什么早餐?” 游缙理直气壮:“我打游戏打太久了!” 他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些,被他揉成一团乱糟糟的,此时瞪大了双眼硬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模样,别提有多搞笑了。 她蹙眉问道:“你不是回家住了吗?怎么家里人都没管管你。”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着努力支着眼皮的虚弱呼吸声。 叶听白忍无可忍,抬脚作势就要踹他,“滚远点,别碍我的眼。” 游缙故意卖惨:“我很无聊得好不好,公司真的很没意思,连我下赛道开车这种唯一乐趣都被剥夺了!” “活该!” 叶听白啐道,想到两人之间还有个赌约,索性道,“对了,要不你来给我当司机吧。” “不,还是算了。” “你去给季瞻当司机吧。” 她随意打发人的语气要多随意有多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