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可爱又钓又直》 1. 第 1 章 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作者|山木晏 民政局熙熙囔囔，今天是情人节，许多人挑了今天来领结婚证。 秋言也在，不过他是来离婚的。 今年是他结婚的第八年，前七年浓情蜜意，第八年冷嘲热讽。 拿了离婚证，走出民政局，秋言看了一眼李轩兴，这张曾经对他笑的脸，在有了新欢后，对他冷漠至极。 甚至在上一年的结婚纪念日，跑去和对方开房，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在满鹊餐厅等到好晚。 李轩兴冷声中带着鄙夷：“从我这里分走的财产省着点用，毕竟你也不会赚钱，钱没了，我可不会接济你。” 秋言觉得好笑，声音如这冬日一样寒凉：“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我爸妈留给我的钱，根本不止这些，你怎么好意思说从你这里分走的财产。” 李轩兴脸色变了变：“你的不是都亏掉了吗，之前做生意跟你说了。” 秋言可有可无地笑了下，不想同李轩兴多说，摸出车钥匙，甩上车门离开。 朋友发来消息，一番安慰，又问他今晚要不要出来玩，转换下心情。 秋言手握着方向盘，雪白的颈项笔直地挺着，一颗豆大的眼泪却蓦地落下。 聊天框又弹出两条消息—— [晚上出来吧，我给你介绍超帅的男人！别窝在家里难受！] [你知道今天晚上谁会来吗！顾晟！！！我日，顾晟居然来参加我们聚会！] 消息弹出来的时候，车子正经过一块巨大的LED屏，这里是北城市区，寸土寸金，屏幕投放广告的价格高昂，此时的屏幕上，是IM集团新推出的游戏。 顾晟正是IM集团的创始人。 他和顾晟在高三同班过，不过两人不熟，顾晟成绩优秀，而他是家里花了钱塞进去的学渣，文化课实在一般，后面考上北城邮电，也是走的艺术招考。 发来消息的是高中好友孔楚涵，对顾晟颇为崇拜，不过顾晟这人似乎不好亲近，孔楚涵这样交际广泛的人，都一直没能和顾晟搭上话。 顾晟似乎从没参加过他们的聚会，今天怎么要来？ 顾晟要来参加聚会的消息短暂地转移了秋言的注意力，秋言心情没那么低落了，他觉得自己该振作起来，开始新的人生了。 他伸手去够面巾纸，想擦了下眼泪，然而手刚碰到面巾纸，“砰”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剧烈的疼痛甚至来不及感受，眼前就被一片血红掩盖，下一秒，他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不，确切地说，是他的灵魂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手术台上，而自己以灵魂出窍的状态，飘在空中。 自己这是死了吗？ 他微怔，看了下墙壁显示屏上的时间，距离他出车祸不到一个小时。 医生们还在尽力抢救他，但监护仪上的线条正在逐渐平缓。 他很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死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前面在车里难过真的很愚蠢，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的。 他还没吃过麦当劳呢，本来中午想去吃吃看的。 以前家里有营养师，他的饮食都做了最科学的规划，不太让他吃这些东西，亲朋都喜欢带他去那些高级餐厅，他在那些餐厅吃过薯条，也吃过小口的汉堡，但没在麦当劳吃过。 虽然可惜，但也没有办法了，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医生给自己手术，于是穿墙飘了出去。 一出来，看到手术室门口站着一个人，有点眼熟。 嗯？这谁？ 他仗着别人看不到自己，飘了过去，凑到人家眼前去看，一看有些怀疑自己眼花，居然是顾晟。 顾晟怎么会来这里？因为顾晟低垂着头，于是秋言干脆站到地面上，半歪着身体，以从下往上的姿态，去看顾晟。 他凑得极近，就快碰到人家脸上去了，他心想，赫赫有名的IM集团掌权人若是这会突然能看到他，定会被他吓到。 他凑近了，发现顾晟双目发红，看起来极为难受。 秋言微愣，顾晟是在为他出车祸难过吗？他心里情绪很微妙的，在看到顾晟神情的那一瞬，突然有了几分死亡的实感。 他没想到顾晟居然会为他难过，毕竟两人不熟，而且高中毕业后，他们都没有联系过。 他本以为顾晟冷脸更冷心的，这会看到顾晟为他难过，不禁想拍拍对方，让对方别难过了，然而手碰到顾晟肩膀，却直接穿过。 秋言微微叹气，自顾自跟顾晟说起话来：“你人真好，为我这么一个不熟的同学都这么难过，谢谢你啊顾晟，谢谢你来看我。” 他说着，想到了关于顾晟的一个八卦，看向顾晟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充满了怜惜，像在看冤大头。 他叹气道：“顾晟，你被人戴绿帽了你知不知道。” 顾晟被女朋友戴绿帽这个八卦，是孔楚涵跟他说的，听说戴了还不止一顶，好多顶了，可也不清楚是不是顾晟不知道自己被戴绿帽了，一直没分手。 他仔细端详着顾晟俊美的脸，道：“这么好看，还这么有钱，怎么就被人戴绿帽了呢？我要是还活着，肯定劝你分手。” 可惜顾晟听不到他说话，他心想，要是顾晟能听到就好了，就一句也好，他不想顾晟这样的好人被别人玩弄感情。 他正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给顾晟传递信息，这时，手术室门被打开，下一秒，他感觉一阵极强的引力将他向上拉去。 眼前的一切离他越来越远。 这引力像是龙卷风，他整个人被卷了进去，头晕目眩。 这是彻底死亡了吗？ 但这样的思考也就持续了几秒，接下来就因为太过眩晕而根本无法思考。 他不知道被转了多久，等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跟他说话。 那人道：“言言，我喜欢你。” 秋言还有些眩晕难受，没来得及睁开眼，心想天堂的服务这么好的吗？一上来就说喜欢他。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那人又喊了一声：“言言？你还好吗？” 秋言强忍着眩晕中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李轩兴。 不过不是他今天见到的李轩兴，而是模样年轻，穿着大学篮球社团球衣的李轩兴。 秋言愣住，只见李轩兴紧张而期待地看着他，道：“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秋言：“？” 他环顾四周，是大学的操场，篮球场上还有学生在打球，他再看看李轩兴，穿着的确实是大学时期的球衣。 自己这是重生回到大学了？李轩兴跟他告白是在大四开学没多久，所以现在是他大四的时候？ 他怔愣着，李轩兴又喊了他一声，朝他走近了一步，想牵他手。 秋言立即后退，李轩兴见了愣住，不解地看着秋言。 他怎么感觉在秋言眼里，看到了恶心和嫌弃？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秋言喜欢他，他很确信这一点。 他正欲再说，秋言突然面色变了变，像在强忍着什么。 李轩兴面露担忧：“言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刚才那阵眩晕让他身体难受，有些想吐，他本想压下去，但生理性的反应哪里是他想压就压得住的，他“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吐得不多，但吐到了李轩兴黑金色球衣上。 李轩兴脸色都变黑了。 秋言倒不是故意要吐在李轩兴身上的，刚才太难受，就直接吐了出来，不过他也没觉得歉意，心道，活该。 李轩兴压了压不快，想跟他说没事，结果就听秋言嫌弃地道：“跟你交往？我嫌恶心。” 秋言说完就跑开了，李轩兴望着秋言跑开的背影，俊眉慢慢皱起。 —— 秋言跑出很远才停了下来，他心里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平静和释怀，刚看到李轩兴的时候，他也有过一瞬想要报复的想法。 他怎么可能不恨，毕竟他真的爱过李轩兴，因此面对李轩兴的出轨，才愈加痛恨和难以接受。 可是报复的想法只倏忽而过，就被他压下去了。 李轩兴不配。 上天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李轩兴身上，他要珍惜这一世，弥补上一世的缺憾。 他还有好多事没做过没体验过，这个时空还有很多爱着他的人，也有很多值得他好好对待的人。 他第一反应想到了顾晟，他被彻底卷走的时候，希望的就是能让顾晟听到他说话，不要被女朋友戴绿帽子了，他心想，难道上天是听到他这个愿望，让他来帮助顾晟的？ 不管是不是，他都打算帮一帮顾晟，算是还顾晟上一世来送自己的情义。 而且，他上一世也是被出轨的，大概是同理心吧，他真的很难眼见顾晟这种好人被玩弄感情而不管。 更何况，顾晟未来可是大佬，他要是做好事之余，能抱上顾晟的大腿，把钱塞到顾晟的天使轮投资里，那以后就算自己赚不到什么大钱，也不至于生活拮据。 利人利己，一箭双雕！ 不过顾晟性格不好亲近，要怎么和他搭上话成为好朋友呢？ 他觉得这件事还需要再好好计划下，而且他现在想先回家看看他爸妈，上一世，他爸妈在一次旅游途中，意外身亡，而现在他有机会改变这个结局。 他翻出手机，将上一世父母去世的时间设置了日程提醒，并且设置了提前一个月及提前一周的提醒，确保在那天，他父母不会出门旅行。 设置好后，高中好友群弹出来几条消息，秋言看到了“顾晟”两个字。 他点进去，孔楚涵在群里说：[顾晟人气还是这么高] 孔楚涵和顾晟同在北城大学，不过这个时候，孔楚涵好像还不崇拜顾晟。 孔楚涵还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顾晟穿着红白色的背心款球衣和运动短裤，被一圈女生围在篮球场一角。 看起来似乎是刚打完篮球，大家在给顾晟送水。 这张照片是离得很远拍的，看不太清顾晟的脸，但顾晟个子高，肤色冷白，红白色的球衣罩在身上，愈发衬得肤白。 虽然照片里，顾晟没有接任何人的水，但秋言感觉有一顶绿帽子正在朝顾晟飞去。 他怕自己晚一秒，顾晟就被女生迷了心智，一头栽进爱情这个可怕的泥潭里无法自拔，于是立即改了主意，先不回家，先去找顾晟。 他打了车往北城大学去，可要怎么和顾晟成为好朋友呢？ 他绞尽脑汁想了下，觉得要跟顾晟这种高智商的成为朋友，首先要显得自己比较聪明。 他记得顾晟是计算机科学专业，他当即问人要了北城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大三的课表，然后在网上搜索了跟课表课程相关的一些知识。 等见了顾晟，跟他聊这些，应该能引起他兴趣吧？ 他看了好几篇相关的文章，信心满满下了车，准备去顾晟下一节课的教室跟顾晟偶遇，再跟顾晟聊一聊计算机科学最新的研究。 计划完美，无懈可击，但下一秒，他被保安大叔拦在了门外。 北城大学需要刷校园卡才能进！ 他跟保安大叔解释自己是来找朋友的，但保安大叔就是不让他进，叫他喊朋友出来接他，秋言并没有顾晟联系方式，有些犹豫是不是打电话给孔楚涵。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 “秋言？” 秋言转身，跟站在身后的人差点撞到，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是谁，先闻到那人身上冷冽的雪松苦橙香，很浅淡，很好闻。 2. 第 2 章 来人比他高一点，肤色冷白，肩背平直宽阔，颈项笔挺，喉结突出，有一颗小黑痣落在颈项右下方。 秋言抬头，看向与自己正面相对、高出半个头的人，只见对方也在看他，锋利的轮廓，深黑的瞳色，薄而窄的眼褶，半垂着，目光笔直。 这样的视线，冷而锋利，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但自从上次在医院，看到顾晟为自己那般难过，秋言这会见到顾晟就一点距离感都没有了，他冲顾晟笑了下，打招呼：“顾晟！” 他这一声叫得脆生生，跟九月的太阳一样明亮，顾晟微怔，目光落在秋言脸上。 依旧是和高中相差无几的模样，就是脸部线条比高中更利落了几分，但总体还是偏柔和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秋言的鼻骨线条十分漂亮，但顾晟最喜欢的是他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的杏仁眼，眼底的光亮，是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人才有的那种。 顾晟望着顶着笑容的秋言，“嗯”了一声，用手机在识别系统上刷了下，走了进去。 顾晟走了两步，见秋言没跟上，转身看他，问道：“不进来吗？” “进！”秋言忙跟了上去。 顾晟估计刚打完球，此刻还穿着那套红白色球衣，手里拎了一瓶冰水。这样近距离看，顾晟身材是真好，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结实。 顾晟拧开冰水，喝了一口，问道：“来北城大学是有什么事吗？” 秋言眼眸一弯，准备跟顾晟开启关于计算机科学的话题，但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 刚才在手机上看到的那篇文章，说的什么来着？那个很长的理论名词是什么来着？秋言一时呆住，完了，不记得了。 他正努力想着那些名词，顾晟道：“来找孔楚涵的？” 他想说不是，但顺着顾晟的视线往前看，一眼就看到了孔楚涵正迎面走来。 孔楚涵也看到了他们俩，朝他们小跑了过来：“言宝，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说罢，孔楚涵又看向顾晟，颇为激动道：“草，顾晟，你刚才那场球打得真的是牛逼，太厉害了。” 顾晟“嗯”了一声，他知道秋言和孔楚涵关系好，因此这会见孔楚涵出现，便打算离开了，他淡声道：“你们逛，我先走了。” 但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衣服被人抓了下，对方的手还碰到了他手臂。 很轻的触碰，而且只有一瞬，像微凉的丝绸滑过。 顾晟眼睛眨了下，看向秋言，只听秋言道：“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一起？” “一起？”顾晟重复了一遍。 “嗯，一起。”秋言道。 顾晟视线往下移，落在自己球衣上，秋言雪白的指节弯曲，抓着他球衣一小片布料。 秋言想起孔楚涵以前跟他说的，顾晟非常讨厌别人碰他，立即收回了手，道：“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抓了。” 虽然顾晟人好，但人家的习惯还是要注意和尊重的，这是能成为朋友的基本条件。 秋言不太确定顾晟会不会答应，人家人好心善是一回事，但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瞎逛是另一回事。 他在心里想如果顾晟拒绝了，那他就等到下节课的时候，再去顾晟教室跟他偶遇。 但金属质感般的声音从上面落下，道：“你想去哪？” 秋言微怔，杏仁眼弯起，道：“都可以啊，听你的。” 北城大学的西园很有名，风景好，三人便往西园去，在过去的路上，孔楚涵激动地跟秋言讲刚才那场球赛上，顾晟的精彩表现。 孔楚涵道：“你要是早点来，还能看到顾晟刚才那场球赛，最后一个扣篮，突破那么多防守，抓着篮球框扣进去的时候，我旁边那一圈女生叫疯了。” 秋言“哦”了一声，想起高中。 高一高二的时候，他跟顾晟还没同班，高二的某日，朋友提到晚上顾晟有篮球比赛，说要去看，他不解，同级男生的篮球赛有什么好看的？ 朋友说顾晟打篮球贼带劲，拉着他一起。 他那天被朋友拉着去看了顾晟打球，两队进场的时候，另一队的队长很嚣张地跟顾晟放了句狠话，但顾晟没理，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 那一场，顾晟打得特别凶，朋友说这是他看过顾晟打得最凶的一场，直接压着对方打，完全性的碾压。 那天也有很多人在喊顾晟的名字，给顾晟送水，那场顾晟接了谁的水吗？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顾晟投篮、抓篮板、跳起来的动作，确实是贼带感。 从高中到大学，看来顾晟的桃花就没断过，秋言头大，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他盯着顾晟手里的冰水，感觉那水都在冒着绿光。 “你这水是女生给的吧？”他幽幽道。 顾晟侧眸，只见秋言看他的眼神有些幽怨，像在怪他怎么接了女生的水。 但顾晟不太确定，瓶身上冰凉的水雾在他指腹下碾开，他正想回答，秋言又道：“你喜欢人家吗？” 秋言的眼型偏杏仁眼，是明亮可爱的类型，但眼褶从窄到宽，弧度勾起落下延至眼尾又上扬，淡化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精致。 秋言似乎很在意他的回答，瞪着漂亮眼睛看他，看上去有几分紧张。 顾晟眸光在秋言脸上定了几秒，想回答，但秋言再一次抢话，如临大敌般道：“啊，你很喜欢人家吗？” 顾晟：“……” 在一旁的孔楚涵听了，诧异道：“什么？顾晟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晟：“……” 我从头到尾说话了吗？ 他表情像是有些牙疼，偏冷的声线道：“没有，水我自己买的。” 孔楚涵诧异：“什么，那么多人给你送水，你居然自己买？” 秋言却是眼睛亮了亮：“真的？” 他脸上神色表露得太明显，顾晟静看了他两秒，嗓音冷淡而蛊人：“你很在意？” 他瞳仁漆黑，目光俯视，秋言莫名被他看得心慌了两秒。 这就是大佬的气场吗？但自己也没做坏事啊，自己可是为了他好！ 秋言顶着他略带探究的视线，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一脸正直真诚地道：“我最近学了看手相。” 话题转得太快，顾晟：“？” 孔楚涵奇怪道：“哈？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那你帮我看看。” 他说着伸手给秋言，秋言记得孔楚涵大四谈了个女朋友，毕业的时候又分了，他心想正好借孔楚涵来“证明”自己看手相的能力，于是抓着孔楚涵的手，凭借记忆，煞有其事地开始讲。 他讲完，看向顾晟，一脸跃跃欲试：“我帮你看下。” 顾晟看着眼前人期待的表情，伸手，秋言本来想抓他手，又想到他不喜欢别人碰，于是没抓，只是盯着他掌心看。 顾晟目光落在秋言伸出又收回的手上，神色微淡。 秋言盯着他的手，眉头渐渐拢起，面色逐渐凝重。 孔楚涵见了，也跟着凝重起来：“咋了？” 秋言猛地抬头，看着顾晟，一脸严肃，老神在在地道：“顾晟！” 顾晟：“……嗯。” 秋言痛心疾首：“你命格极好，但这两年有一个大坎，一定要万分注意。” 孔楚涵：“！” 顾晟：“……” 秋言一脸真诚：“你这两年，不能近女色，对你是大大大大不利！知道吗！” 顾晟眉头抽了抽：“……不能近女色？” 秋言怕他不信，力证道：“对！真的，我看手相很准的，孔楚涵今年就一定会交女朋友，而你，绝对不能接近女色，知道吗？” 顾晟沉默了好几秒，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但他目光锋利而笔直，秋言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正想岔开话题，突然，顾晟冷不丁问道：“你不想我跟别人谈恋爱？” 秋言感觉这问法好像有点奇怪，但想一想又没什么不对，自己可不就是不想顾晟谈恋爱嘛。 他点头道：“对啊。” 顾晟本来只是想逗一下人，没想到秋言直白承认，不由愣了下，有些若有所思。 三人在校园逛了一会，往西园那边去，这时顾晟手机响了，他接起：“嗯，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顾晟道：“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秋言心想成为朋友的第一步是不让对方烦，因此很是贴心地道：“嗯嗯，你去忙吧。” 说完，他又不太放心地加了句：“记得不近女色啊。” 顾晟目光复杂地看了下他，“嗯”了一声，离开了。 顾晟走后，孔楚涵和秋言进了一家甜品店，秋言要了一碗草莓冰，他本着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的想法，边吃着草莓冰，边问跟顾晟相关的情况。 孔楚涵只当秋言八卦老同学，没多想，就跟秋言讲了起来。 讲着讲着，谈到他们今年的新生演讲，孔楚涵道：“这一届的新生演讲跟顾晟比，真的是差太多。” 秋言道：“你们那一届入学，新生代表是顾晟？” “是啊。”孔楚涵说着笑了下，道：“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虽然同为北城大学的，但我承认我跟他在智商上还是有壁的，不过，他那个新生发言，也真是吊。” 秋言被他说的好奇了，问道：“网上能看到吗？” 孔楚涵道：“能啊，我们贴吧和论坛都有。” 秋言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一起吃了晚饭，吃完秋言打车回了家。 他家离自己学校不算远，他生活又比较挑剔，因此一直没有住宿，都是回家住。不过这次重生回来后，他有考虑体验下住宿了。 不过这件事情不急，他坐上车后，发现有个更急的事，他忘加顾晟微信了。 秋言：“……” 高中那会还没有微信，大家用的都是□□，高中大群里倒是有顾晟，但他听说顾晟那个是废号，反正从没有人见那个号登录过。 他发了消息给孔楚涵，问孔楚涵有没有顾晟微信。 他心想孔楚涵跟顾晟虽然算不上熟，但高三同班毕业的，又都上了北城大学，微信总该有的吧。 谁知孔楚涵道：[没有，他微信一般不加人，很多人跟他要微信都被他拒绝了] 秋言看着孔楚涵的消息，多少是有些诧异的，顾晟看起来明明还挺好相处的呀。 他脸都皱了起来，心想孔楚涵都加不到顾晟的微信，那他岂不是更加不到了？他此刻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懊恼自己忘了问顾晟要微信，还是该庆幸自己没贸贸然问，要不然被拒绝了也是挺尴尬的。 要不还是再去北城大学偶遇几次，跟顾晟再熟一点，再问顾晟要微信？ 他一脸郁卒，心道想跟大佬成为朋友也太难了吧。 晚上九点左右，他洗了澡躺到床上，准备看顾晟的新生入学视频。 他进入北城大学论坛，在论坛内搜索了北城大学10级新生入学演讲，有很多个相关的帖子，他点进人气最高的那个，在里面看到了视频链接，而下面跟着的回复里，有很多在问顾晟联系方式的。 秋言看着这么多想加顾晟的，心里突然有些能理解顾晟不喜欢加人了。 那要是顾晟一直不肯加他，该怎么办？总不能他天天往顾晟教室门口跑吧？顾晟该觉得他有点毛病了。 他用力拍了下床上的小老虎抱枕，郁闷道：“我去找你可是为了你好，怎么做好事还这么难呢。” 他无精打采地点开视频，准备看看新生演讲。 视频画质很渣，还很抖，周围杂音也很多，画面对着讲台虚录了半分多钟，才出现人。 顾晟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西裤，衬衣扣子没规矩扣到顶，看起来有几分没当回事。 渣拍摄下，顾晟的身形依旧看起来十分优越。 他正看着，手机震了几下，他捞起手机，是好友群里的消息。 秋言随手点开，接着手机又震了下，通讯录那一栏冒出个红点。 有人加他？ 秋言点进新的朋友，只见一个顶着空白头像的微信申请加他为好友，申请栏里写着两个字。 顾晟。 3. 第 3 章 秋言看到申请栏里“顾晟”两个字，微愣，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顾晟加他了？ 孔楚涵前面说顾晟很难加，这会秋言不禁怀疑有人在恶作剧。他点了通过，犹豫了下，打字问道：[顾晟？] 顾晟的微信名是一个等号。 =：[嗯] =：[图片.jpg] 秋言点开图片，是一个比成年人手掌再大一些的小象毛绒玩偶。 秋言这才想起来，自己夹的娃娃忘拿了。 这是他们今天在北城大学逛的时候，他夹娃娃夹到的，他当时就是觉得这个小象可爱，想试试，没想到还真夹到了，不过他今天背的运动挎包很小，根本塞不下这个，便先放到了顾晟的背包里。 看到这个小象毛绒玩偶，秋言确定这人是顾晟了，眼睛不由亮了亮，唇角弯起，给顾晟发了个十分可爱的小兔子探头的表情包过去。 =：[你的东西忘拿了] 秋言打字，想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去北城大学找他，但话还没打完，顾晟的消息先发过来了。 =：[你明天在学校吗，我给你送过去] 秋言：！ 他当即发了一个小熊感动痛哭的表情过去。 顾晟人也太好了吧，居然特意给他送过来。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同时抓过刚才拍了拍的小老虎抱在怀里。他穿着短款的睡衣睡裤，露出雪白笔直的腿，两条腿翘起，愉悦地在空中晃了晃。 他回复道：[我明天下午在学校的] 发完，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我明天上午去做兼职，一家西餐厅，离学校两公里左右，然后下午上课，你要是中午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呀，我请你吃好吃的茶餐厅] 主动分享自己的行程，这样能加深彼此熟悉，加快友情进度！ =:[你一直在做兼职？] 秋言心想，我可真是个交友小天才，顾晟这不就开始问他了嘛，他眼睛弯了弯，回复道：[明天是第一天] =：[怎么突然开始做兼职了] 秋言：[没有做过呀，想试试] 兼职也好，工作也好，上一世他都没做过，也难怪李轩兴在离婚的时候，要说他是废物。 重活一世，他想把上一世没做过的很多事，都做一遍。 这个兼职是他今天下午问了同学，同学推荐给他的，让他明天先去试一天，试完再决定，当然也要看老板对他满不满意。 秋言跟顾晟说完，又翻到和同学之前的聊天，把同学发给他的西餐厅位置链接，转发给了顾晟。 他链接发过去，顾晟很快就回复了：[好巧，我明天在那附近正好有比赛，比赛完去找你] 比赛？ 秋言有些好奇，压着小老虎抱枕轻颠了下，打字问他：[什么比赛呀] =：[游泳比赛] 秋言又问了他比赛时间，是上午十点到十二点，正好跟他兼职的时间撞了，秋言不禁有些可惜。 =：[我比赛完去找你，把小象给你？] 秋言：[好.jpg] 秋言：[中午一起吃午饭好不好呀？] 秋言发完这句，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顾晟的回复，他不禁想是不是顾晟不愿意，又不好意思拒绝他？ 跟他吃个饭怎么了吗，有这么为难吗？ 秋言虽然对此有些腹诽，但还是打算很好心地给顾晟一个台阶下，正准备跟他说要是没时间就算了，字刚敲到一半，顾晟的消息发了过来。 =:[好] 秋言看到顾晟发来的“好”，眼睛亮了亮，心情愉悦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抓着小老虎抱枕，笑吟吟道：“你还是很好说话的嘛，哪有孔楚涵说的那么难接近。” 他对两人目前的友情进度十分满意，想起自己还没改备注，将“=”改成了“顾晟”，然后又抱着pad继续看顾晟的新生代表发言了。 视频不算高清，但能看得出顾晟脸上的淡漠，就跟他没规矩扣起的衬衫纽扣一样，透着没当回事的劲。 顾晟修长的手指拨了拨话筒，微微低头，道：“各位同学，各位老师，大家好，我是新生代表顾晟。” 随着这句话，秋言听到录制视频的人小声说了句：“我日，新生代表长这么帅，没王法了。” 旁边估计是他朋友，一个女生，语调有些激动：“声音也好好听，卧槽，这声音配上这脸，好苏啊，好想他在我耳边唱情歌。” 录制视频的男生无语道：“又颜狗又声控，你没救了。” 女生道：“要你管！别说话了，打扰我听帅哥发言。” 视频里，顾晟神态平静，但下一句让整个礼堂都躁动了几分，他道：“站在这里，站在北城大学，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份光环，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至少我来到这里，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 录制视频的男生略带兴奋地低声道：“艹，这么拽。” 旁边的女生倒是有些失望：“啊，性格这么嚣张，我不喜欢这种说大话的。” 底下传来些起哄声，也有些不屑的声音，像是觉得他太狂了。 顾晟抬了抬眸，望着底下的躁动，但这抬眸里，看不出在意和重视，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 顾晟在起哄声中道：“不管你是费力还是不费力来到这里，一个已经取得的成绩，都是不值再提的。” 底下的起哄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台上，顾晟神情依旧冷淡，他道：“这份光环我已经扔掉了，我会在这里，拿到我的下一个光环，也希望各位在北城大学，拿到能匹配这座顶级学府的下一个光环。” 他说完就行礼下台了，没再多说一句。 随着他行礼，礼堂先是安静了两秒，接着响起极为热烈的掌声，有人在台下喊他名字，之前说话那女生激动地道：“我后悔了，我收回我前面那句话，最后这句话帅到我心坎里了，我好喜欢，人狠话不多，好帅啊我的天。” 秋言听着全场响起的爆炸性掌声，看着顾晟如高中下了课，收拾书包走出教室一般的神情，愣了好几秒。 这段发言，确实配得上这满堂的欢呼声。 —— 顾晟跟秋言发消息的时候，刚从工作室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他的同学黄铭成。 这个工作室是他和黄铭成一起办的，目前以游戏为主，应用程序开发为辅。 两人进了电梯，黄铭成嘴巴没停下来过，不是跟顾晟说游戏企划，就是聊这学期的课程、学校活动以及最近他心动的女生。 顾晟回着秋言的消息，从头到尾眼皮都没掀起来过，电梯从十九层一路下到一层，黄铭成终于忍不住了：“我的顾爷，你在跟谁聊呢，之前跟投资人都没见你这么热情啊。” 他说着，脑袋凑了过去，但顾晟已经将聊天页面滑了出来，他没能看到两人的聊天内容，只看到了聊天列表栏里秋言的微信头像。 他瞅了一眼那微信头像，乐了，道：“这谁啊，头像这么可爱，草莓奶的贴纸。” 顾晟终于撩了下眼皮看他，冷调质感的声音带着些微疑惑：“草莓奶？” 黄铭成道：“对啊，这款草莓奶在小孩子里可受欢迎了，我小侄子就很喜欢喝这个，你这聊天的谁啊，小朋友啊？” 顾晟抿唇：“……你小侄子多大？” 黄铭成道：“七岁。” 顾晟沉默了几秒，接着极短促地哼笑了下，虽然笑的声音很短，但唇角一直上扬着，看起来倒像在憋笑。 黄铭成见他这样笑，活像见鬼：“跟谁聊天心情这么好？我靠，你不会是恋爱了吧？谁啊，漂亮吗，跟我说下，我保证守口如瓶。” “你猜。” 黄铭成看着他，一脸怀疑，不过很快又心里否定，这两年跟顾晟告白的人那么多，但从没见顾晟对谁动心过。 顾晟谈恋爱？想想都吓人。 顾晟没搭理黄铭成好奇的目光，他划拉着手机，点开了他们班班长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明天的游泳比赛我参加] 发完，手机揣进兜里。 —— 翌日早上，秋言洗漱完，拎着书包下了楼，手里还抱着一个pad，准备边吃早饭边刷英语题，因为他下下周一要补考英语。 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怎么用过英语的他，这会英语都快忘光了，他很怀疑这次补考自己会不会连三十分都考不到。 下楼的时候，他看到他妈妈正在插花，郑静雅见秋言下楼，边拿了一枝海棠花插进窄口长瓶，边对秋言道：“言言，你上午没课的对吧，和爸爸妈妈去新开的餐厅吃饭吧，顺便去给你订一套新的西服。” 秋言在餐桌边坐下，乖声道：“我不去啦，我上午要去做兼职。” 郑静雅诧异：“兼职？” 秋言冲他妈妈笑了下：“嗯，同学介绍的，一家西餐厅，今天第一天，算是面试。” 郑静雅有些奇怪：“是最近没有什么聚会，觉得无聊了吗？” 秋言好笑道：“不是啦，就是没有做过，想试试。”说罢，他想起上一世，李轩兴说他是废物，不由眼底闪过些低落，但一瞬即逝，他扬起雪白娇嫩的笑脸道：“而且我也该学点东西了。” 秋平锐听到最后这句，微愣了下，自从他知道秋言喜欢男生后，想着反正以后秋言也不会有小孩，而他赚的这些钱，足够秋言衣食无忧一辈子，便对秋言没有那些世俗成功性的要求，只想自己这唯一一个宝贝儿子这辈子能开开心心就好。 但他似乎忽略了秋言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秋言，温声道：“试试挺好，有什么需要的跟爸爸说。” 秋言喝完牛奶，抓起书包：“知道啦，我先走啦，你们上午好好玩。” 出了门，按照往常都是司机送，但今天秋言没要司机送，他昨天回家前去办了公交卡，今天打算坐公交过去。 他按照导航到了公交车站，然后边手机刷着英语题，边等公交。 公交车没一会就到了，但他往车上走的脚步却顿了下。 车上人多得跟下饺子一样，全挤在了一起，他本想等下一辆，但身边等车的都争先恐后上了车，他看了下时间，约定好的兼职时间也快到了，想了想，便也跟着上去了。 这会正是早高峰，人贴人，又是夏天，天气炎热，偶尔会有些汗味体味，味道不重，但对于秋言来说，还是很难适应。 好在距离不算太远，二十多分钟后，他就到了站。 顾晟从的士车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秋言穿着水蓝色帽衫和浅色牛仔裤，略显狼狈地从公交车上挤下来。 帽衫是短袖款，露出白得晃眼的两条手臂，秋言似乎对这里不熟，下了车后没立即走，而是低头看了下手机，又抬头张望了下。 顾晟朝秋言走了过去，走到身后时，正想跟秋言打招呼，但秋言似乎是在看导航软件，低着头按照软件上的导航转了身，正好跟顾晟撞了下。 清冽微苦的雪松苦橙香灌入鼻尖，秋言微愣地抬头，看到了顾晟。 顾晟深黑的眼眸半垂，道：“好巧。” 4. 第 4 章 秋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晟，他本来还可惜自己不能去看顾晟游泳比赛，错过了为顾晟欢呼喝彩，进一步成为好朋友的一次良机。 没想到上天立马就送给了他一次偶遇。 顾晟看着秋言如鱼碰到水，强盗撞见宝库一般眼睛亮起，不由眯了眯眼眸。 见到他这么开心？ 秋言：“你怎么在这里呀？” 顾晟朝旁边的写字楼示意了下：“来见一家投资机构。” 秋言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穿的比较正式，你穿正装果然好帅。” 浅色衬衫、烟灰色西裤、黑白色系板鞋，整套干练又随性，没有过分商务，也没有过分休闲，平衡得恰到好处。 而这样简单的衣着打扮，没有一丝花里胡哨的点缀，更是将顾晟的宽肩窄腰凸显得淋漓尽致。 顾晟眼眸微眯：“果然？” 秋言梗了下，他这样说是因为上一世，他在财经版面看到过顾晟穿西装的照片，他当时就感慨顾晟穿西装比男模还好看，简直像是VOGUE最新刊。 顾晟眼睛深黑，盯着他，微微低头，凑近几分，语气随意：“嗯？” 秋言心道，慌什么，他又不可能知道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他顶着顾晟打量的目光，理直气壮地看回去：“对呀，你身材这么好，我就想你穿西装肯定很好看。” 顾晟眸色深了深，直起身，跟秋言拉开些距离，他存了半真半假的心思，目光打量着秋言：“你想过啊？” 我没想过，但我见过，但我不能说，秋言心里嘀咕着，毫不在意地道：“想过啊，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他心道，果然和我在网上看到的照片一样，之前还怀疑那些照片是不是精修过的呢，现在看来，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顾晟却是瞳仁微眯，一般男生会想象同性穿正装什么模样吗？ 他眼眸深深看着秋言，若有所思，但又无法确定。 秋言见他盯着自己，摸了摸自己脸：“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晟看着秋言那富贵宠爱里堆出来的柔腻皮肤，手指突然有些痒，想碰一碰。 他大拇指力道偏重地压着食指摩擦了下，声音平淡：“没有。” 说罢，提醒道：“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秋言：“！”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他上班还有十分钟，而导航显示，从这里走过去也差不多要十分钟。 在迟到的边缘。 顾晟看他那模样，心下了然，他略略品味了下秋言有些急的神情，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快去吧，中午见。” 秋言：“嗯，中午见。” 他转身匆匆抬步往前走，但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个刹车，跑了回来，挡在顾晟跟前。 秋言：“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顾晟：“？” 秋言：“是谢谢你给我送玩偶过来的。” 顾晟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不用。” 他这话刚落，看到秋言从书包里扒拉出来的礼物，神情微窒。 一顶粉蓝色的棒球帽。 粉色这个颜色，在他的衣柜里从没出现过。 秋言将棒球帽递了过来，雪白柔嫩的脸明灿又期待：“我昨天晚上特意出门买的。” 他昨晚看完顾晟的新生演讲视频后，感觉到了一些绿帽危机感，但他又不可能24小时陪在顾晟身边，苦思冥想了一会，想到了这样一个妙计——制造顾晟有女朋友的假象。 于是他昨晚特意出门去给顾晟选礼物，选的都是偏可爱的日常生活用品，比如这顶帽子，还有手链、玩偶挂件、T恤、钢笔、杯子等等，都是那种别人一看就很容易误会成是女生送的东西。 他昨天晚上都买好都放在了家里，只等后面有机会再一点一点送给顾晟，力图营造一种这些是顾晟女朋友送给他的错觉。 这样大家可能就不太会惦记顾晟了。 顾晟在秋言一脸期待的注目下，接过了那顶粉蓝色的棒球帽。 秋言挺多衣服都有粉色和蓝色，这棒球帽应该也是根据秋言的喜好选的，有一说一，其实挺好看，但不适合他。 不过……顾晟扫了一眼秋言今天穿的衣服，粉色拼接蓝色。 最终没有说什么。 秋言道：“不试试吗？” 顾晟抿了抿唇，将棒球帽戴上。 秋言一脸浮夸：“好帅，好适合你啊顾晟。” 顾晟：“……” 秋言又道：“我昨晚特意买的呢，你会戴吧？” 顾晟神情略显复杂，最后在秋言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地“嗯”了下。 秋言还赶时间，冲顾晟灿然一笑，就小跑着离开了。 顾晟等下还要见投资方，戴着棒球帽不合适，他将棒球帽取下，眼眸深深，看不清情绪。 粉蓝色的T恤，粉蓝色的棒球帽。 这棒球帽好像也没那么不合适。 ——— 秋言到西餐厅的时候，八点半左右，店里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见到秋言，眼睛亮了亮，花了不到五分钟跟秋言说了下他的工作内容，就推着秋言进休息室，将崭新的工作服拍到秋言手里，眼睛冒光地让秋言赶紧试下工作服。 秋言：……老板有点点不正常的样子。 秋言换好工作服走了出来，老板眼睛立时更亮，眉开眼笑地说面试通过，不过工作内容要加一条。 秋言：“？” 老板笑眯眯：“需要你这张脸偶尔营业一下。” 老板说着，打开手机给秋言看，看完，秋言懂了，就是需要偶尔发一些他的工作照片和视频到西餐厅的微博账号和微信朋友圈。 秋言觉得没什么，便同意了，老板当场就给他拍了一张站在吧台的全身照。 工作服是黑色西裤配亮蓝色的宽松款衬衫，衬衫上是餐厅logo。 拍完，秋言觉得第一次穿工作服，值得纪念下，便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发完想了想，又单独发给了顾晟。 分享日常生活，是成为好朋友的第一步。 秋言：[照片.jpg] 秋言：[我的工作服] 顾晟看到照片的时候，怔愣了下。 普通男生会这样特意发照片给另一个同性看吗？ 更何况，其实从秋言的角度去看，他们俩应该还算不上熟吧？毕竟昨天才加上微信的。 不过在他的角度来看，他们已经很熟了。 顾晟像是自嘲般笑了下，自己惦记人家，都惦记多少年了。 他一直以为秋言喜欢女生的，可现在…… 顾晟看着那张照片，以及手边的蓝粉色棒球帽，漆黑的眼眸涌动着一些辨不清晰的情绪。 他将照片放大了一些，一眼可见的比例很好，长腿窄腰，看起来身形偏薄，但他知道秋言只是骨量比较细，其实身上是有些肉的。 高三有次体育课练仰卧起坐，他被分到跟秋言一组，他掌心抓着秋言的腿，还有秋言做到最后起不来的时候，他伸手拉了下秋言的手腕，不多不少的肉感，只有捏着手里才能感觉到。 他目光落在秋言脸上，秋言肤色白，还透着些微的粉，如莹莹春光下的珍珠。这般肤色，再加上亮蓝色的衬托，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照片里，秋言杏仁眼弯起，看起来很是开心。 顾晟很浅淡地弯了下唇，将这张照片点了保存，然后给秋言回消息：[很适合你，很好看] 跟顾晟见面的吴总也是北城大学毕业的，他和顾晟之前就认识，还一起吃过饭打过球，这会见了顾晟表情，稀奇道：“这跟谁聊天啊，笑这么开心。” 顾晟目光从手机上抬起，道：“朋友。” 吴总“哈”了一声，像是听了个笑话，他道：“只是朋友？别忽悠哥，哥可不是纯情高中生。你喜欢人家吧？你这表情，不是喜欢人家，我名字倒过来写。” 顾晟没搭理他，淡声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吴总忙道：“诶，你等下，中午一起吃饭吧？” 顾晟：“下次，今天有事了。” 吴总有些为难：“什么事啊，不能推一推？其实也不是我约你，茜茜你还记得吗，董事长的侄女，上次你来，问你要微信，你跟人家说微信不加人，把人家小姑娘难过的，她今天听说你要来，拜托我约你中午一起吃饭，你就给个面子。” 顾晟懒声：“你要是开婚恋公司，肯定赔钱。” 吴总疑惑地“啊”了一声，顾晟已经起身，看着他，道：“中午有约了……” 他本来想说很重要的人，但想到吴总是来做媒，又改了口，道：“我喜欢的人。” 说罢他便出去了，留下怀疑自己耳朵的吴总。 —— 十一点刚过，店里并不算忙，秋言摸鱼翻出手机看了下，朋友圈显示了很多条消息，他点开看了下，都是评论他刚才发的照片的。 顾晟没有评论，但点赞了。 秋言看到顾晟的点赞，心底乐颠颠的，脸上是遮不住的开心。 自己和顾晟的友情好像发展得很好啊。 他旁边站着一个男同事，见了他这模样，一脸八卦地笑问道：“跟女朋友聊天吗？” 秋言对自己的性向不遮掩，但也不会特意去说明，他心情很好地冲同事道：“不是，是我朋友。” 他们应该能算朋友了吧？ 肯定可以的，顾晟虽然看着冷，但这两天的相处，给他一种好温柔的感觉，他喜欢温柔的人，他觉得自己和顾晟肯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同事一听只是朋友，便没什么兴趣了，没再问下去。 秋言满意地退出朋友圈，又看到孔楚涵在好友群发了好些消息，便点进去看了下。 孔八卦：[照片.jpg]*5 孔八卦：[视频.mp4] 秋言还没点开照片，就心中警报拉响。 因为即使是未点开的缩略图，也隐隐能认出是顾晟，只穿了一条泳裤的顾晟。 秋言点开照片，这照片也不知道是谁拍的，拍得高清又近距离，连顾晟身上缓缓滑下的水珠都能看到。 啧，身材真好，秋言在心底赞叹了下。 前面四张都是顾晟的单人照，其他入镜的人都做背景虚化，最后一张是顾晟和其他人游泳比赛时候的俯拍照，顾晟遥遥领先。 最后点开视频，视频里是嘈杂而激动的呐喊声，“顾晟”两个字尤其明显。 秋言脑袋里只闪出三个字——顾晟，危！ 他有些坐不住了，环顾了下店里，此刻店里客人不多，不太忙，他犹豫了下，问老板自己能不能提前走，老板很好说话，放他先走了。 他立即打车去了比赛场馆。 5. 第 5 章 因为是大学联办的友谊赛，来看的多是学生，秋言一进去，就看到几条醒目的横幅在观众席拉开，是各个学校的应援横幅。 他张望了下观众席，挑了个位置坐下，一坐下，就听到旁边的女生压着声音，激动地讨论着。 “顾晟好帅啊，听说还是大学霸。” “北城大学能有不是学霸的吗？不过真的帅，身材也好好。” “那腹肌，还有那腿，感觉好有爆发力。” “顾晟出来了。” “你别抓我衣服！靠，好帅！给我饮料，我等下要冲下去给他送水。” 这两人的话越说越露骨，饶是装着三十岁灵魂的秋言听了，都不禁有些脸热，心道大腿爆发力啥的，这真的是能在这种人多的场合说的话吗？ 他不由抬眸往泳池那边看去，只见一众男生陆续从入口处走了进来，在那一圈人里，一眼就能看到顾晟。 外形实在是太出挑了。 顾晟穿的黑色泳裤，将臀型和大腿根包裹，往下看，双腿修长结实，肌肉匀称漂亮，往上看，腰部精瘦，腹肌明显，一块块板正得很，一看就是常年运动的身体。 再往上，是顾晟略显冷淡的脸。 旁边有人跟顾晟说话，顾晟没抬头，只是微微偏头过去，听完，眼皮一抬，顺着那人的手看了不远处的观众席，接着抿了抿唇，又垂眸，神色依旧冷淡。 秋言顺着顾晟刚才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他不远处的观众席上，居然有人拿着手幅和灯牌，上面写着顾晟。 随着顾晟刚刚那不冷不热的一瞥，那边起了小小的躁动，隐约能听到“他刚才看这边了”之类的话。 在那一圈人里，站在最中间，穿着白色百褶裙的女生显然是中心位。 身边其他人似乎在起哄，白色百褶裙女生娇俏地笑了下，秋言微愣，心想这女生似乎和顾晟认识？这不会就是未来给顾晟戴绿帽子的嫂子吧？ 他苦恼地皱起脸，投向顾晟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惜。 此时哨声一响，顾晟和其他人跃入泳池，高挑的身形本就更占优势，他速度又极快，线条漂亮的后背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牵引拉扯，充满了力量感。 观众席上，许多人在尖叫和加油，秋言却无心关注，他盯着顾晟矫健的身姿，心里只想着一件事，等下要帮顾晟挡桃花。 挡桃花第一步，给顾晟送喝的，阻止顾晟接别人的水，挡桃花第二步，拉着顾晟赶紧回男生休息室，跟女生隔绝开。 他翻了下包，包里没有水，但好在有一盒他早上在便利店买的草莓牛奶。 很好，等下就给顾晟送这个。 他准备等顾晟比完赛就下去，此时，已经是最后一个折返。 在一片欢呼声中，顾晟的手率先碰到终点，接着，顾晟从水里抬头，紧实有力的肌肉上滑下水珠，有几颗顺着他的起势向后飞去。他摘下泳帽和泳镜，将头发随意地向后拨了下，然后抓着扶手，从泳池里出来。 最后这个动作有些帅，秋言以纯欣赏的角度，看得呆了下，直到旁边的女生激动地从他身前过，他才回神。 环视一圈，之前那个白色百褶裙女生也正在往下面去。 真的站起身的时候，秋言感觉到些微尴尬和头疼，这么多女生，就他一个男的，他要拨开一群女生，挤进去给顾晟送草莓牛奶？ 这情景光是想想，都觉得很让人难为情啊。 好歹也算是系草的秋言，多少是有一点偶像包袱的，他深呼出一口气，内心感慨，顾晟，我为你可真是付出太多了！ 他咬咬牙，起身，准备冲到最前面去。 刚一起身，手机震了下，扫一眼，发现是顾晟发来微信。 秋言往前走的步子顿住，点开消息。 顾晟：[你下班了吗？] 秋言转身，重新看向泳池那边，只见顾晟低着头，白色毛巾被他大手抓着，随意地擦着头发，而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在给他发消息。 秋言眼眸弯了下：[看左边] 顾晟愣了下，朝左边看过来，秋言站在座位上，朝他挥了挥手。 顾晟似乎是笑了，秋言没看清，只见顾晟朝他扬了下手，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顾晟：[下来，我很快好] 秋言心道，我本来就要下去，我要冲过去给你送草莓奶。 他抓着书包就往下面冲，但还是来晚了，等他到下面，已经一圈人围着顾晟了。 秋言窒息，他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拨开大家，递一盒牛奶过去。 他正头大，这时顾晟目光朝他这边扫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下。 从顾晟的角度看过去，秋言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起来，冲他用力挥了挥手，还指了指自己手里拿着的饮料。 饮料盒看起来有些粉嫩。 顾晟黑深深的眼眸看着他急切挥手的模样，微微挑眉，朝他走了过去。 走近才看清，饮料盒上画了一颗手绘大草莓，跟秋言的微信头像一个风格。 顾晟微不可察地扬起些唇角，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不过嗓音里听得出愉悦，他睨着那盒牛奶，道：“给我的？” 秋言：顾晟跟他好合拍啊！ 他点点头，将牛奶“强行”塞到顾晟手里，瞎编道：“特意给你买的。” 顾晟目光顿了顿，“嗯”了下，撕开塑料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看着秋言道：“挺好喝。” 秋言见他喜欢，有种意外之喜，因为这款牛奶他很喜欢喝，他有种跟人成功安利自己心头好的喜悦，不禁露出小白牙，冲顾晟扬起明亮的笑。 顾晟舌头抵着吸管，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唇角微翘，像是心情很好。 其他人手里拿的都是运动类饮料，和顾晟此刻手里握着的这盒画风完全不同，大家看他大手抓着粉嫩的牛奶盒，噙着些笑说好喝，都瞳孔地震，大为震惊。 顾晟什么时候喜欢喝这种甜不拉几的东西了？ 周围还围着些女生，秋言怕等下有人要问顾晟要联系方式之类的，便伸手推了下顾晟，小声道：“去休息室换衣服吗？” 顾晟腹肌被他手掌完全贴合地碰触，身体蓦地僵了下，被碰到的地方有些热，喉结就着草莓奶滚动，怪痒的。 他低低沉沉“嗯”了下，跟秋言往休息室去。 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秋言内心喜不自胜，脸上的开心神色愈发明显。 顾晟将他神情看在眼中，心道这么开心的吗。 他也跟着扬了扬唇。 休息室内是一排排白色的储物柜，柜子与柜子之间是木质长凳。 秋言跟着顾晟走到最里面的一排，顾晟一手拿着牛奶盒，一手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拎出一个黑色运动包。 小象玩偶就躺在运动包内，还被贴心地用一个纸袋装着，顾晟将玩偶拿了出来，递给秋言。 秋言接过，笑了下：“谢谢。”说罢，又想到等下要领奖，问道：“是不是快领奖了？换衣服来得及吗？” 顾晟腹部还停留着刚才被某人摸过的痒感，他喝完最后一口草莓奶，目光在秋言脸上细细打量。 秋言疑惑：“？” 顾晟：“饿不饿？” 秋言“啊？”了一声，道：“有点。” 顾晟轻笑，声音散漫里透着无所谓：“这算团体赛，班长去领奖就好，你等我一下，我冲个澡，很快就好。” 秋言乖乖点了下头：“嗯，好，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说罢，他顺势就在储物柜前的长椅上坐下，一副准备老实等顾晟的模样。 还是这么乖。 高中的时候，他对秋言的第一印象就是乖，那种有钱人家用爱养出来的乖小孩。 他从运动包里拿出要换的衣服，本来都打算走，但看到秋言这副乖模样，又忍不住有些心痒，他盯着秋言，猝不及防地弯下腰，跟秋言视线平行，问道：“你这个点不是应该还在兼职吗？” 秋言道：“我特意来看你啊，正好今天店里人不多，店长就让我先走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顾晟眼眸深了深，自动忽略后面两句，目光在秋言唇上划过，微妙地停了两秒。 他直起身：“我去冲澡。” 没过多久，顾晟就冲好澡吹好头发出来了，他没穿早上那套西服，而是换了黑色印花拼接白块的宽松帽衫和黑色休闲裤。 高挑挺拔的个子配上这一身，着实是出众，秋言心里赞叹，又瞅着顾晟乌黑的头发，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他的棒球帽。 他从运动包里抽出棒球帽，一脸期盼：“帽子不戴吗？” 顾晟抿唇：“……” 他目光在棒球帽上停留了下，又在秋言水蓝拼灰粉的帽衫上停了下，最后落在秋言脸上。 秋言见他没接，以为顾晟不想戴，心道果然是颜色太可爱了，顾晟接受不了吗？那可怎么办，他买的可都是这类的。 他微微失落，心里想着或许需要再想想其他办法。 这时，顾晟的手伸了过来，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手背能看到微凸起的青筋，骨架比他的大些。 宽大的手拿过他手里的棒球帽，接着棒球帽被戴到了头上，再接着，一张俊脸凑到了他跟前，黑漆漆的双目笔直看着他：“戴了。” 顾晟不排斥？ 秋言眼睛亮了亮，心里美滋滋，已经开始计划家里那些粉粉嫩嫩的礼物，要怎么快点送给顾晟。 他喜笑颜开，真诚道：“超好看的，超级适合你。” 顾晟看着他神情从失落瞬间转为明亮，又在他帽衫上落了下，唇角不由上扬了两分，伸手压了压棒球帽，眼底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将运动包收拾好后，两人打车去了茶餐厅，因为是秋言常来吃的店，顾晟便让秋言推荐点了餐。 点好餐后，两人边吃边聊，主要是秋言说，顾晟听。 吃到一半，顾晟接了个电话，这时炸鲜奶正好上桌，秋言不知道顾晟电话要打多久，觉得炸鲜奶凉了就不太好吃了，便戳了一个，在空中晃了晃降温，递到顾晟嘴边。 顾晟黑眸微怔，只见秋言小小声，用唇形道：“好吃。” 顾晟咬了一口，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秋言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顾晟眼眸深深，喉结滚动了下：“好吃。”说着，手臂压着餐桌，上身前倾，盯着秋言道：“再吃一口。” 秋言嗜甜，这家炸鲜奶深得他心，他见顾晟喜欢，不禁开心，笑吟吟地将那块炸鲜奶送到顾晟嘴边，顾晟低下头颈，又咬了一口。 酥酥脆脆的外壳，里面是甜而香的奶制物，香甜弥漫在口齿间。 顾晟打电话的时候，秋言听到了新商街这个地址，便问道：“你等下要去新商街那边吗？” 顾晟：“嗯，有点事情。” 秋言：“你不用上课啊？” 顾晟：“学分基本修完了。” 秋言震惊：“修完了？” 顾晟：“嗯。” 还需要补考英语的秋言梗了下，心道，不愧是未来财经版面常客的人。 他本来还想跟顾晟说自己下下周要补考，这会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上一世的一些片段，李轩兴说他是废物。 他突然就不太想说了。 一种微妙的，不知该说是自尊心还自卑心的情绪。 他呆滞的神情有些明显，顾晟问道：“怎么了？” 秋言道：“没怎么，就觉得你好厉害。” 顾晟黑眸微眯，语气随意：“以前班里板报你画的对吗，很好看。” 秋言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顾晟突然提起板报，还是惊讶顾晟记得板报是他画的。 高三学业繁重，板报都从一周一换变成了一月一换，而且并不是每次都是他画的。 顾晟居然能记得他画过板报，而且还说画的很好看，这难道是天才的记忆力优势吗？这么点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半是羡慕半是神奇地道：“你居然还记得板报？我以为你都不知道我画过板报呢。” 顾晟沉默了两秒，道：“因为很好看。” 作品被人认可，总归是开心的，秋言也一样，心底那点低落被冲散，他忍不住翘起了些唇角，有些小期待：“你真的喜欢啊？你喜欢的话，我下次画一幅画送你，要不要？” 顾晟将他神情看在眼底，薄唇轻弯了下：“好啊，谢谢。” 秋言开心地咬了一口炸鲜奶，就是顾晟刚刚咬过的那个。 他觉得这友情发展得简直不要太顺利，而且顾晟跟自己好搭啊，他喜欢的草莓奶和炸鲜奶，顾晟都喜欢，顾晟还觉得他画画好看。 这不得顺手推舟，再趁机加深点，他道：“新商街就在我们学校附近诶，我们等下一起过去？” 顾晟：“好啊。” 吃完，秋言准备结账，却被告知顾晟已经结了，他瞪着顾晟：“说好了我请客的。” 顾晟：“下次你请。” 秋言：“好吧。” 这里离秋言学校很近，而新商街就在秋言学校北门那边，两人吃完饭正好走路消消食，一路走到了北门。 两人在北门分开，秋言下午的课排满，而最后一节是选修课。 在去选修课教室的路上，他碰到了李轩兴。 他和李轩兴同级不同专业，专业课碰不到，但因为之前两人互相喜欢，因此特意一起选了这门选修课。 秋言看到李轩兴，笑容当即凝固，脸色变了变，心情难以控制地往下落。 他也想不在意，想告诉自己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但事实上，离婚也就是昨天的事情，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而眼前这个人，是他相识十二年，结婚八年的前夫。 认识这么长时间，就算没了感情，李轩兴怎么能在最后一年那样对他。 他想到结婚纪念日，李轩兴明知他在满鹊餐厅等他，却故意和新欢去酒店开房，想到李轩兴后来对他的破口大骂，说他是废物，比八岁小孩都不如，一颗心就沉沉下坠。 他看到李轩兴，心口抽痛，他缓慢地深呼吸了下，移开视线，只当不认识这个人。 李轩兴匆匆上前，昨天告白失败出乎他的意料，但他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很确定秋言喜欢他，他心想秋言估计是为上一周的事情生气，在耍小脾气。 他伸手想拉住秋言，秋言却在他伸手前，跟躲毒蛇一样迅速避开。 秋言道：“别碰我，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说罢就快步离开了。 跟在李轩兴旁边的朋友诧异地道：“你们怎么了？” 李轩兴烦闷道：“谁知道他又在闹什么脾气，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秋言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几个认识的同学坐在最后一排，他不想和李轩兴坐一起，便立即坐到同学旁边。 李轩兴进去的时候，见秋言身边没有空位了，脸色黑了下，他也有些脾气，对秋言这两天的莫名其妙有些烦躁，因此没往秋言那边去，而是去了另一侧的座位。 在快要下课的时候，同学问秋言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秋言想了下，点开微信，给顾晟发消息：[你还在新商街吗？] 顾晟：[还在，刚结束] 秋言：[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呀] 秋言：[不过我还在上课，还有十几分钟才下课] 顾晟：[你教室在哪，我到楼下等你] 秋言本来因为李轩兴而有些低落的心情明快了几分。 秋言：[9号楼，L103，就在一楼] 6. 第 6 章 顾晟很快就到了，教室后门没有关，他透过后门，略略扫了下，一眼就看到了秋言。 秋言仰着脸，看着讲台，模样认真，他后颈雪白，浸润着光，在帽衫的堆叠下，那一截雪白像被包围保护起来。 顾晟看了一会，然后手机震了下。 秋言：[你到了吗？] 顾晟：[嗯，在你教室后门] 距离下课也没有多久，他本意是等到秋言下课的，但消息刚发出去，一个双肩包就从窗户边扔了出来。 他看着双肩包，微挑了下眉，目光看向教室里，只见秋言趁着教授转身，快步走了出来。 顾晟瞳孔又黑又冷，但此刻那瞳孔似乎噙了一点点笑，他神色波动不大地看着秋言出来，秋言怕被教授看到，一出来就赶紧溜到了他身后。 顾晟微微低下头颈，直直盯着他，道：“逃课。” 秋言愣了下，心想顾晟不喜欢别人逃课吗？自己不会印象分不好了吧？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顾晟，发现顾晟神情并不严肃，薄唇还弯了下，但弯起的弧度太轻，他不确定顾晟是不是在笑。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顾晟薄唇又弯起了些。 顾晟在逗他！ 秋言瞪了顾晟下，推了推他，小声道：“去帮我拿书包，我怕教授认识我。” 他这一推，顾晟唇角又扬了几分，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将他书包捡起。 两人这一幕被李轩兴看到，李轩兴皱起眉，想跟出去，但这时教授转回身，扫过整个教室，似乎是发现了他的走神，点了他回答问题。 李轩兴一整节课心不在焉，刚才更是走神得厉害，这会哪里回答得上来，教授面色不悦，黑着脸批了他一通才让他坐下。 等他坐下，秋言和顾晟早就不见人影了。 这附近秋言熟，秋言吃东西比较挑，口味偏清淡，川菜湘菜吃得很少，他问顾晟吃不吃日料，顾晟说吃，他便带着顾晟去了他常吃的一家omakase。 omakase不需要点单，看当天的食材和厨师发挥，这家店秋言大学期间常来，但上一世毕业后，因为离得远没再来过，这会再进来，不由有些亲切感。 两人在靠里的吧台坐下，对面就是主厨和开放式的厨台。 店内偏安静，因此两人说话，都是凑得比较近。一凑近，顾晟身上那冷冽清澈的雪松苦橙味道就又明显了些，秋言不由想到早上坐公交车，那些汗味一点都不好闻，但顾晟身上的汗味，却莫名好闻。 他没有多想，拎着鼻子靠近顾晟，小声道：“你身上用的什么呀，好好闻。” 他距离过近，顾晟漆黑的瞳仁静看着他，呼吸滞了滞。 秋言没有等来回答，抬起脸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写满了好奇。 顾晟感觉喉咙有些痒，他身体向后倾了倾，深黑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冷调的声线混着些喑哑：“没用什么。” 秋言不信，拎着鼻子又仔细闻了闻，顾晟一垂眼眸，就能看到秋言浓长翘起的眼睫，以及线条漂亮的鼻骨。 那雪白细腻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颈项，顾晟眸色深了深。 秋言的举动实在很难让他不多想，普通男生会这样闻同性身上的味道吗？ 秋言直起身，小声咕哝：“难道是体香？” 这时，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裙的女生和朋友走了进来，本来想往包厢去，目光扫到吧台这边，眼睛亮了下，当即转了方向。 “顾晟？” 徇着声音，两人转头，顾晟淡声道：“你好。” 这人正是今天吴总提到的孙茜茜，孙茜茜微红着脸道：“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记得。” 他回答得实在敷衍，但孙茜茜似乎是习惯了顾晟这种态度，并没有觉得尴尬，她朝秋言笑了笑，问道：“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吗？” 秋言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头大，心道顾晟这桃花也太多了吧，吃个饭都能遇到，按照这个趋势，他感觉自己很难挡住顾晟的桃花啊，自己又不可能24小时守着他，更何况两人还不是一个学校。 顾晟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下秋言，只见秋言果然又露出苦恼的神情。 他收回视线，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准备拒绝孙茜茜，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手就攀了上来。 视线下落，秋言骨骼漂亮的手指抓着他手臂，再抬眸，只见秋言晃着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快吃完了，就不跟你一起啦。” 被秋言抓着的那块肌肤，仿佛着了火，顾晟身体僵了下，漆黑的瞳仁深了几分，藏匿着光。 孙茜茜怔然，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扫，她秀眉蹙了下，眼底有些怀疑，但又不太确定，她又看了下顾晟，顾晟淡声道：“不好意思。”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孙茜茜也只得道：“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孙茜茜离开后，秋言心里小得意了下，心想自己干得真不错。 得意完，对上顾晟的视线，才后知后觉，立即收回手，他觑着顾晟的表情，小声道：“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吃，你不介意吧？” 顾晟看着他抽回的手，眼眸微眯了下，眼底情绪升起又落下，但看不出来是什么意味，而且这些情绪很轻微，难以察觉，只听他淡声道：“没事，我也不喜欢。” 秋言见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觉得那这人应该不是上一世和顾晟在一起的女生。 他有点后悔自己上一世没多八卦一些关于顾晟的事情，要是能知道具体是哪个女生就好了。 他一想到顾晟桃花这么多，不由叮嘱道：“你还记得我给你看手相说的话吗？” 顾晟微哂：“不近女色？” 秋言看他说的随意，一副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心上的样子，不由有些着急，他凑近顾晟，认真道：“我说的真的！真的很准的！” 秋言身体前倾，手臂占了顾晟大半吧台，让人错觉他快要压到顾晟身上，顾晟顺着他，身形后倾，半个肩膀靠在了墙壁上。 这样亲密的距离…… 顾晟喉结微痒，目光一点点下移，最后落在了秋言的唇上。 看起来好像很软。 秋言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觉得自己幼稚，不想理自己，语气急了几分：“顾晟！” 他说话的语调很独特，不会过分的软，让人觉得甜腻，但会有一点点撒娇的感觉，就像一杯微甜的，温度恰恰好入口的清水。 顾晟盯着他的唇，问道：“为什么不想我和别人谈恋爱？” 秋言心道，当然是因为你谈了就要被绿好多年啊。 但他不能这么说，只能道：“因为手相显示的呀。” 顾晟抿唇，视线上抬，看着秋言眼睛：“那近男色可以吗？” 他眸色深，看人有种压人感，这会看秋言，黑眸里仿佛不带情绪，秋言不由心跳漏了两拍，想后退，但又被他眼神吸住。 秋言懵声道：“啊？” 顾晟道：“不是说不能近女色吗，那可以近男色？” 秋言奇怪地看了他下，心道你个直男近什么男色，他觉得顾晟又在逗自己，转回身，毫不在意地道：“当然可以啊。” 反正你又不喜欢男的。 他说的掷地有声，于顾晟看来，像在怪他为什么问这么明显的问题。 顾晟心情很好地轻笑了下，道：“知道了。” 吃到快差不多，顾晟起身出去了下，他说的是去卫生间，但其实是去结账。 两人吃完，秋言准备结账，才发现又被顾晟提前买单了，他瞪着顾晟，埋怨地道：“说好了我请客的。” 顾晟道：“下次。” 秋言咕咕哝哝：“中午你也说下次。” 出了日料店，两人又去附近商场的书店转了会，各自买了几本新上的书。从书店出来的时候，九点多，秋言作息准时而健康，这个点他差不多要回家了。 顾晟道：“我送你回去。” 秋言再一次感慨顾晟人好，他弯了弯眼睛，道：“不用啦，司机来接我啦。” 顾晟“嗯”了下，跟秋言一起走出了商场，秋言朝马路边看了下，对顾晟道：“我车来了，那我先回去啦，你路上小心哦。” 他说着往司机那边走去，顾晟没动，站在原地看着他往前走的背影。 秋言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转回身，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秋言愣了下，顾晟也愣了下，他没想到秋言突然转过身来。 但秋言没对此多想，他折返，小跑了过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着顾晟，问道：“我平时能去找你玩吗？” 亮晶晶的眼睛，直白的问话和期待。 顾晟感觉心口被轻挠了下，微痒，需要人用手重重抚一下。 “当然。”冷沉沉的声音，混着点喑哑。 秋言眉眼生笑：“太好了。”说完，他跟顾晟摆摆手，朝着车子小跑过去。 他坐上车，忍不住地想，顾晟人真好啊，怎么没早点成为朋友呢，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顾晟都喜欢，简直是最合拍的朋友了。 他本来只是因为上一世，想帮顾晟避开绿帽，但现在他开始真心觉得，自己和顾晟能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7. 第 7 章 秋言虽然说了平时去找顾晟玩，但因为英语补考，后面几天他都泡在图书馆里刷题，没能去找顾晟，微信上倒是有联系，但莫名的自尊心作祟，没有告诉顾晟自己要补考。 一晃过去一周，周五下午，秋言上完课照旧去了图书馆刷英语题，到了晚饭点，他将卷子笔袋收进书包，准备回家吃晚饭。 他低着头，边往校门口走，边点开手机叫车，脑子里甚至还回忆了下刚刚做错的一个语法。 走到校门口，叫好车，打算趁着等车的时间再回顾下错题，但一抬头，视线就被某个熟悉的身影吸引。 街对面的猫咖店，一整面的玻璃落地窗，落日余晖的油画色彩倾倒进去，沾染了那人半侧身影，墨黑亮泽的发镀上一层浅光。 秋言探着头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人还真的是顾晟。 顾晟对面站着一个女生，正跟顾晟说着话，秋言透过女生娇羞的表情，感觉有些不妙。 这怎么像要告白？ 秋言当即穿过马路，跑进猫咖店。 猫咖店的风铃叮铃叮铃响动，顾晟半侧着身体，背对着门，没看到秋言进来，秋言走近，听到顾晟道：“这个归黄铭成负责，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那女生道：“你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呀，我正好有两张票。” 秋言心里警铃大响，心道顾晟你可真是招桃花，但这桃花带绿光，不能要啊！ 他生怕顾晟下一秒就说“好”，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喊道：“顾晟！” 顾晟转头，见到他，黑沉沉的眼底看不清情绪，但如至暗的夜里也藏匿着星光。 秋言不想让女生难堪，于是附在顾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近乎气音的声量道：“我也想看电影，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他身上有种果香的甜味，他的声音如热气吹耳，他的语调微微讨好，像在撒娇。 顾晟侧眸，落在跟他距离过近的秋言脸上，只见秋言也正看着他，那双无邪的杏仁眼像在同他说话，像在说——求求你啦，答应我，陪我看电影。 顾晟“嗯”了下，然后对那女生道：“不好意思，晚上有事了。” 这时秋言手机响了，是网约车司机打来的，问他人在哪，秋言才想起忘取消订单了，他问顾晟：“你还有事吗？现在走吗？” “走吧。” 两人一起上了车，秋言问顾晟去国金那边看怎么样？顾晟说好，秋言便将订单地点修改为国金。 顾晟目光在秋言身上落了下，然后点开订票软件，点开在售电影，他将手机递到秋言跟前，问道：“你想看哪部？” 秋言本来还担心顾晟觉得自己奇怪，突然就找他看电影，没想到顾晟接受良好，看起来丝毫不觉得他奇怪。 他有些开心，眼眸弯了下，伸出手，雪白修长的食指在顾晟的手机屏幕上划动，然后在一部恐怖片上停住。 他眨着人畜无害的眼睛，道：“这部怎么样？有点想看。” 顾晟幅度很小地挑了下眉，目光落在秋言脸上：“你喜欢看恐怖片？” 秋言道：“嗯，挺喜欢的，你不喜欢？” 顾晟道：“没有，那就这部，七点十五的怎么样？先去吃晚饭。” 秋言点头，两人又看了下国金那边的餐厅，依旧选了一家口味清淡的。 吃完晚饭，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买完果茶，便直接去了影院。 取票的时候，顾晟一手拿着喝的，一手划开手机，点开取票码。 他拿果茶的方式像拎着一瓶水，不是握着杯身，而是手指直接抓着杯沿最上面。 扫完取票码，手机放回兜里，弯腰，拿出电影票，手指一撵，两张票错开，递向秋言，秋言拿了一张。 顾晟神情随意地问：“这部电影上映一段时间了，怎么今天才来看？” 秋言心道本来今天都不打算来看的，我晚上可是计划认真学习的，这不是为了拯救你于绿光之中才来的嘛。 他再一次后悔上一世的自己不够八卦，以至于现在顾晟的每个桃花都要挡一挡。 但这话又不能跟顾晟直说，他眼皮挑起，眼褶弧度向尾部微勾，看着顾晟，一脸坦然地道：“之前没有想一起看的人呀。” 影院大厅吵闹，爆米花的香气诱人，秋言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顾晟。 顾晟喉结轻动，垂眸，视线落在电影票上，他声音低沉，混着喑哑，像雨夜滴滴答答的氛围，他道：“想和我看？” 秋言理所当然地点头，并未注意到顾晟眼底细微的波澜，他扯了下顾晟的短袖，手指在顾晟手臂上似有若无地碰到。 “走啦，检票啦。” 检票口排着长长的队，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秋言含着吸管吸了一口草莓汁，顾晟站在后面，想着秋言刚才说的话。 秋言转身，想跟顾晟说自己挺喜欢这部电影里某个配角的，但一转过去，他眼睛瞪大了几分，他盯着顾晟，好奇道：“你怎么啦，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顾晟：“嗯？我吗？没什么事情。” 秋言才不信，他道：“你知道你脸上刚刚写了什么吗？你脸上写着，我很开心，四个大字。” 顾晟被他说得失笑：“真的没什么。” 秋言撇唇，狐疑地看着他，凑近：“你没有跟什么小姑娘眉来眼去吧？” 眉来眼去？这什么形容词。 顾晟哼笑，伸手，揉了下他脑袋，同时低下头颈，跟他距离拉近：“没有，不近女色，我记得。” 柔软的头发碰在掌心，触感很好，还带着温暖的体温，顾晟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移开了手。 两人进了影厅，位置在左侧靠后，两人坐下时，荧幕上还在放着广告，过了一会电影开始，影厅内灯光暗下来。 电影从一开篇就进入恐怖氛围，坐在顾晟旁边的是一对情侣，恐怖镜头一出，旁边的女生就扑到男朋友怀里，还带着些嘤咛般的害怕声。 顾晟扫了下秋言，秋言含着吸管，喝着草莓汁，眼睛定定看着荧幕，一脸的期待和入戏。 顾晟见他看得认真，翘了下唇，眼底漫过一弯浅光。 电影看了一会，秋言突然凑到顾晟耳边，同他小声讨论剧情。 很小的声音，像在往他耳朵里吹气，同时还能闻到些微的草莓香气，顾晟感觉被秋言低语的那只耳朵，好痒，好热。 秋言说完，顾晟微微侧头，薄唇与秋言的脸颊隔着几张纸的距离，他低声说了两句，秋言笑了下，又贴着他耳朵说话，而且这次还一只手还抓在顾晟肩膀上。 荧幕的光亮在黑暗中变换着色彩，周围时不时会有人被吓到的声响，秋言的指腹不灼热，却将顾晟烫得呼吸变热。 秋言说完，等着顾晟回他，顾晟再一次侧头，但没立即说话，而是看着秋言。 秋言不解，眼睛睁大了些看他，像在问他怎么了？ 顾晟喉咙发痒，又侧了侧头，这次薄唇附到了秋言耳边。他声线本就偏低，有无机质的冷感，这会因为压低声音，那冷感变得酥酥麻麻，像细小颗粒碾过耳道。 秋言被他弄得有些痒，像有电流穿过自己耳朵，贯入身体，但那种感觉并不难受，但他还是忍不住躲了下，轻笑看着顾晟：“你这样说话，弄得我耳朵好痒。” 顾晟失笑，不再附在他耳边，跟之前一样，只是些微偏下头跟他说话。 低低冷冷的声音像金玉相撞，又沉沉的，秋言听完，笑了下，趴在他耳边小声道：“顾晟，你声音好好听。” 电影正放到高|潮，整个画面晦暗，周围各种倒抽气的声音和小声的尖叫，旁边的女生已经完全扑到自己男朋友怀里，只敢时不时偷瞄一下荧幕。 但所有这些全部被顾晟屏蔽了，他耳边只有秋言的声音，秋言趴在他耳边说他声音好听的话语。 亲密的举动，不遮掩的好感，对女生接近他的排斥…… 顾晟呼吸有些乱。 他侧过头，看着秋言，秋言笑吟吟看着他，顾晟视线一寸寸下落，落在秋言唇上。 好像很软。 好像很好亲。 他可是从高一就惦记上了的，这个人像最甜的那种蜂蜜，被家人和朋友的爱意包围着，笑得温温软软的，他好像不需要考虑任何东西，只管开心绽放就好。 秋言是在爱的期待里长大的，跟他完全不同。 他当时忍了很久，才忍住不去招惹秋言。 可现在，这个人主动来招惹他了。 他真的很难不被诱惑。 此刻，他只需要稍微低下一点头颈，就能碰到秋言的唇。 8. 第 8 章 影片里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接着是尖锐的叫声，秋言立即被吸引，转回头看向荧幕。 也不知道到底存没存在过的旖旎氛围被打散，顾晟喉结动了动，收回视线。 半个小时后，影片结束，灯光亮起，两人出了电影院。 商场外的马路上，此刻还是霓虹闪烁，热气拂面。 两人在外面集市逛了会，时间近九点，秋言虽然还想跟顾晟再多逛一会，但他心里也还记挂着自己的英语补考，他实在不想补考不及格，于是打算回去了。 顾晟“嗯”了下，问他：“司机来接你吗？” 秋言摇头：“罗叔今天有事，我打车回去。” 顾晟：“我送你。” 秋言觉得都是男生，自己也不是小孩，怎么能让顾晟送自己呢，多奇怪啊。 他摆摆手：“又不是小孩，我自己回去就好啦。” 顾晟道：“我正好要去那边。” 秋言露出些开心神色：“真的？” 顾晟弧度很轻地弯了弯唇：“嗯。” 顾晟打开打车软件，让秋言输入家里地址，秋言输入好递给顾晟，然后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顾晟道：“孔楚涵提过。” 秋言“哦哦”点头，没有多想，只觉得开心，能和好朋友多待一会。 车子很快就到了，两人上了车，秋言问：“你等下去那边是要去干嘛呀？” 顾晟轻抿了下唇：“拿份合同。” 两人闲聊着，秋言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个毛绒挂件，是上次买的那一堆礼物之一，一直发在包里，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顾晟。 现在好像挺合适的。 他笑眼弯弯：“我又给你买了个礼物，觉得很适合你。” 顾晟抿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见秋言拉开书包拉链，捞出一个透明塑料盒，里面装着一个草莓毛绒挂件。 顾晟：“……” 秋言：“好看吗？” 顾晟神情复杂：“嗯。” 秋言：“挂你书包上？” 顾晟有些抗拒，但对上秋言满是期待的眼神。 顾晟：“……嗯。” 计划得逞，秋言喜笑颜开，抓过顾晟的书包，将毛绒草莓挂在了书包上。 白似雪的莹润颈项在顾晟眼皮子下一览无余，顾晟喉咙微痒，问道：“你书包不挂吗？” 秋言听了这话，心道顾晟这是不好意思，想找个兄弟陪他一起挂？ 也是，顾晟本来就不是这种风格的人，可能就算喜欢，但挂上这种可爱挂件，多少会不好意思的。 顾晟需要有个人陪他一起，那自己当然是义不容辞。 他挂好毛绒草莓，满意地拍了拍，道：“我挂啊，我回家就挂上，跟你一样的。” 跟你一样的。 顾晟听着这句，突然觉得毛绒草莓挂着还挺好看的。 他目光垂下，在毛绒草莓上落了下，接着抬眸，瞥见了秋言包里的英语卷子。 秋言顺着他目光，发现他在看自己卷子，忙用手遮了下，慌忙拉起书包拉链。 书包拉链拉起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反应有点大，其实光是看到卷子，应该不会想到什么的。 顾晟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他印象里的秋言，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秋言。”顾晟淡声喊他。 “嗯？”秋言眸光闪烁了两下，才看向他。 他似乎在不安。 顾晟眼底沉了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指腹在毛绒草莓上碰了下，然后道：“谢谢你的礼物。” 秋言：“你喜欢就好。” 顾晟：“秋言，我们算朋友吗？” 问题太突然，秋言“啊”了下，怔了怔，看着顾晟。 顾晟道：“不算吗？” 秋言忙道：“当然算。” 顾晟偏冷的声线在夏夜像微凉的水：“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这句话搭配上前文，其实算问的直白，秋言咬了下下唇，摇了摇头，想说自己英语没什么，但沉默了几秒，最后声音低低道：“我上学期英语没及格，下周一要补考。” 顾晟“嗯”了下，说：“大学补考很正常不是吗。” 秋言抬起头，像只做错事的猫咪，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很笨，很没用吗。” 顾晟眉心蹙起，眼底浮起冷霜。 他笔直看着秋言，冷调散漫的声音罕见的严肃：“当然不会，为什么会这样想？” 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没人会喜欢废物啊。 秋言低下头，离婚那半年，李轩兴对他的责骂和鄙夷，那些话语还清晰记得。 他不觉得离婚都是自己的问题，但依旧难以避免地会想起那些话。 他并不想把气氛搞得低沉，抓了抓书包，抬起头，冲顾晟笑了笑，道：“没有啦，随便说说的。” 顾晟观察着他，片晌，道：“我周末陪你学英语，作为回报，你画一幅画给我，可以吗？” 秋言疑惑地“啊”了下，看着他，只见顾晟模样认真，并不像开玩笑。 顾晟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这幅画算是你给我的报酬，如果补考没过，我会继续教你，直到你考试过了。” 秋言一听，有些急，眼睛瞪圆：“你怎么咒我！” 顾晟微怔，轻笑：“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眼底噙着些微笑意，看着秋言，语调平直，但隐隐藏着愉悦：“成交吗？秋言同学。” 秋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鼓了鼓唇，道：“行吧。” 顾晟食指幅度很小地在毛绒草莓上弹了下，道：“明天上午我要做个报告，大概十点结束，其他时间都没事，明天十点半我来接你？” 秋言道：“我去找你吧，是在北城大学吗？” 顾晟点头，两人便约定好了明天见。 —— 翌日早上，顾晟来到教室，和课题小组做计算机深度学习方面的讨论。 夏天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教室，顾晟今天一切和平时差不多，只有一个地方不太一样，单肩背着的书包上，挂了一颗毛绒草莓。 众小组成员望着那颗在顾晟书包上晃来晃去的、可可爱爱的毛绒草莓，瞳孔地震，怀疑顾晟错拿了别人的书包。 然而顾晟一脸平常地从包里取出了笔记本电脑。 众人震惊：“！！！” 顾晟真的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居然背着那么可爱的毛绒草莓！ 有个女生小声道：“这个草莓好像挺贵的，而且很难买，要VIP3等级的会员卡才能买到。” 另一个女生闻言，眼睛瞪得老大，附在她耳边，不敢置信地道：“所以，顾晟还有这家店的会员卡？顾晟实际上有颗少女心？” 两人齐刷刷看着顾晟，又默契地看了看那颗毛绒草莓，再默契地对视，继续窃窃私语。 “他怎么看都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 两人声音虽然小，但顾晟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不过他对别人的看法倒是无所谓，没放在心上。 小组成员到齐后，每个人要就上次留的课题，做相关报告，报告讲完后，大家再提问讨论。 顾晟是最后一个，他讲到快结束，有小组成员提问题，顾晟为了方便解释，登了微信，微信文件里有一份图表可以帮助解释。 微信登录上去，聊天列表被投放到大屏幕上，有人眼尖地发现最上面那一栏是被设置了置顶的。 这置顶的头像画着一颗手绘草莓，画风可可爱爱的。 跟毛绒草莓挂件有种异曲同工的感觉。 众小组成员：“！！！” 那两个女生激动地互看了一眼，眼神里是彼此都懂的嗅到瓜味的兴奋。 所以不是顾晟有少女心，而是别人送的吗？！ 多少人给顾晟送过东西，哪次见顾晟收过？！ 而且他们跟顾晟同学两年多，可从没见顾晟微信特意给谁设置过置顶！ 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大家很有默契地用眼神交流，一个跟顾晟比较熟的人大着胆子问道：“顾爷，这置顶的谁啊，不会是恋人吧？” 另一个人附声道：“是书包上那颗草莓的主人吗？” 顾晟眼皮没抬，如没听到，他上身微倾，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操作着电脑，从微信文件里调出他要的图表存到桌面，接着手指点了两下，微信退出了。 大家惋惜地“啊”了下，顾晟点开了图表，语调平直道：“不是恋人。” 大家又“啊”了下，觉得可惜，又觉得正常，毕竟顾晟这两年来桃花众多，但从没正眼看过，冷淡得清心寡欲，顾晟这样的，怎么会有恋爱对象这种东西呢，就算有，也不会做出把人家微信置顶这种浪漫事。 下一秒，顾晟似乎唇角翘了下，但很短促，语调依旧无波无澜：“是我喜欢的人。” 这一句话如一颗惊雷，底下十几个小组成员，统一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大，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晟。 这人怎么能用这么没有感情的语调和表情，说出这么吓人的话？！ 而且，还不是恋爱对象，是喜欢的人？！ 意思是暗恋人家咯？ 不可思议！顾晟居然会暗恋人！ 八卦心燃起，什么课题报告通通放一边，大家七嘴八舌，震惊之余，小心翼翼地问道：“人家喜欢你吗？” 顾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看那神情还挺愉悦，大家见他这模样，心里哦豁了下。 顾爷不愧是顾爷！ 小组汇报结束，顾晟收到秋言发来的消息：[我到你们学校了，你在哪呀，我找个地方等你？] 顾晟：[我结束了，你在哪，我过去] 秋言：[我在你们东门] 顾晟：[等我下，马上到] 秋言：[乖巧等待.gif] 顾晟手指在那个表情包上点了下，收起电脑和书包，抬步往东门去。 快到东门的时候，顾晟远远地就看到了秋言。 学生进进出出，校门口嘈杂而热闹，门口的树木高挺，枝叶繁密，阳光覆下，浓荫一片，秋言单肩背着书包站在浓荫下，站得笔直却不紧绷，他低着头看手机，嘴巴一动一动，似乎是在背记东西。 真乖，等人的时候还知道学习。 顾晟走了过去，夏季的热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秋言感觉到有人走近，抬头看去，正正好，顾晟立在他跟前。 秋言笑，收了手机，喊他：“顾晟。” 顾晟道：“在背东西吗？” 秋言点头，为自己现在过于薄弱的英语编了个理由：“暑假玩得疯，单词全都忘光了。” 顾晟道：“嗯，去图书馆还是去咖啡店？” 北城大学图书馆很有名，秋言眼底有些期待：“想去图书馆，但我没校园卡，能进去吗？” 顾晟瞥着他的神情，不由想起猫咖店里，馋零食的加菲猫。 “可以，我问同学要了校园卡。”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给秋言。 秋言接过，冲顾晟笑得弯起眼睛，声音如人一样乖：“走吧。” 两人进图书馆，秋言在馆内张望了下，接着就跟顾晟在图书馆靠窗的地方找了位置。 英语考试跟其他专业课考试不太一样，比较难划定范围，顾晟昨天晚上翻了下秋言发给他的上学期的英语课件和考卷，将一些重点的语法和词组筛了出来。 他把筛选出来的内容，配上了一些例句和题目，做成了文档，这会正用平板打开，让秋言直接在上面做。 秋言看着那份文档，划拉了下，足足七十二页，他震惊地看着顾晟，问道：“这不会是你昨天一晚上整理的吧？” 顾晟短促地哼笑，平整的指甲在平板上敲了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左手手肘压在桌上，手背撑着下颌，似笑非笑：“那前天？” 秋言：“……” 秋言发现顾晟有时候挺喜欢逗他的，心道这人哪里高冷不好亲近了，不仅好亲近，还挺坏的。 他给顾晟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开始做题，顾晟就在旁边托腮看着，遇到他不会的就简单跟他讲一下。 因为顾晟在旁边，不用查单词和语法，做错了顾晟也能马上给出回答，秋言做题的效率高了很多。 到了中午，两人收拾了下东西，去了附近一家潮汕餐厅吃午饭。 正是饭点，店里人不少，两人外形又出众，一进去就吸引了很多目光，秋言心里腹诽，真是走到哪，桃花就带到哪。 两人在一张餐桌前坐下，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人，是孔楚涵。孔楚涵看到了秋言和顾晟，眼睛亮了下，朝两人走了过去，在秋言旁边坐下。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言言，你来我们学校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秋言道：“我是来补课的，顾晟帮我补习英语。” 孔楚涵“哈？”了一声，有些怀疑自己耳朵，顾晟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还有，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不过提到顾晟，孔楚涵想到刚刚听到的八卦，当即没在意顾晟帮秋言补课这件事，他冲两人挤眉弄眼道：“那言言你知道顾晟喜欢的人是谁吗？” 秋言正在喝水，听到这句，呛到，咳了起来，咳得耳朵都红了几分。 顾晟抬手给他拍背，瞥见他耳朵变红，不由想问他耳朵红什么，话未出口，秋言先抬头，神情如临大敌：“你有喜欢的女生了？” 孔楚涵略显失望：“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顾晟见他心焦，也不逗他，道：“没有。” 秋言松了一口气，孔楚涵奇怪道：“啊？我刚遇到你同学，说你自己亲口说的有喜欢的人了，还把人家微信置顶了。” 秋言：“！” 顾晟骗他？！ 他压近顾晟，几乎贴在顾晟身上，微甜的气息灌入顾晟鼻息，顾晟喉结微滚，盯着秋言，却见秋言着急道：“顾晟，你大学不能谈！” 顾晟听着这话，忽地感觉到些不对劲，漆黑瞳仁注视着秋言，问道：“不能谈，还是不能和女生谈？” 秋言抓狂：“啊？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顾晟瞳仁微眯，心里那隐隐的不对劲更重了。 秋言这是，从没想过他会喜欢男生？ 9. 第 9 章 秋言怔了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顾晟的神情好像突然淡了几分，有些冷。 自己的话让他不开心了？ 也是，谁会想在有心上人的时候，听到别人一直说你现在不能谈恋爱啊。 秋言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了下顾晟的衣服，小声道：“生气啦？” 顾晟锋利的视线压过，却平和收回，两根手指压着菜单，将菜单和铅笔推到秋言跟前，道：“没有，点餐吧，你要吃什么。” 秋言眼睛又瞄了下顾晟，顾晟看起来好像没生气，刚才是自己看错了吗？ 随着菜单推过来，顾晟撩起眼皮，目光笔直看着秋言，两人视线相撞，顾晟指腹在菜单上轻微碾了下，这一碾里，含着些微的不爽。 对自己会错意的不爽，欲求不满的不爽。 他盯着秋言，情绪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地问道：“看我干嘛？” 他这副模样，秋言实在是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于是摇了摇头，边低下头去看菜单，边随口道：“没什么，看你长得帅，就多看两眼。” 顾晟听了，眼底神情愈加复杂了，他薄唇抿了下，移开视线。 秋言勾完自己要吃的，看向顾晟，询问道：“你要吃什么？” 顾晟目光在秋言勾选的地方落了下，也选了牛肉汤，又加了一份鱼丸。 顾晟选好后，秋言将菜单推给孔楚涵，孔楚涵本来还想问的，但感觉气氛怪怪的，顾晟似乎是被问得不耐烦了，便没再问下去。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好奇的，秋言也很好奇，以至于顾晟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每震一下，他们两人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投过去。 但顾晟都只是扫一眼，并没有要解锁手机的意思。 三人点的东西陆陆续续上来，牛肉汤热腾腾的，香气扑鼻，秋言喝了一口牛肉汤，颇感满足：“这汤好鲜啊。” 顾晟手指抵着放鱼丸的白瓷，将白瓷往秋言那边推了些，语气平淡：“他们家鱼丸还可以。” 秋言闻言，拿筷子戳了一个，白白嫩嫩的鱼丸，筷子一戳，表面陷下去些又弹起，内里的肉汁流出来些。 秋言咬了一口，软弹适中，鲜嫩香滑，他眼睛微亮，对顾晟道：“好好吃。” 孔楚涵听了，也拿筷子戳了一个，咬了一口，跟着道：“好吃。” 吃罢午饭，孔楚涵下午还有事，再加上秋言英语补习，他跟着也是无聊，便跟两人分开了。 孔楚涵离开后，两人拎着刚买的冷饮，往图书馆去。 进图书馆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顾晟，顾晟接起说了几句，挂断后，他边往里走，边低头回复消息。 秋言目光一瞥，脑袋稍稍往顾晟那边偏了偏，想看顾晟的微信置顶。 顾晟余光看见一颗脑袋凑了过来，手机一翻，压在掌心，撩起眼皮看秋言，那目光像是有些无语，又像是抓包某人之后，等人解释。 秋言心虚，视线飘忽了下，又移回，顾晟还在看他，秋言摸了摸自己鼻尖，道：“我就是好奇你喜欢谁嘛。” 顾晟是真的不太懂了，如果认定他不喜欢男生，对他没那方面意思，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喜欢谁？难不成还真的是因为看手相？ 顾晟沉默了两秒，道：“没有喜欢谁，瞎说的。” 秋言半信半疑：“真的吗？不是骗我吧？你跟我说没关系的，你要是骗我，我会难过的。” 顾晟：“……” 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最后道：“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秋言还是不太信，他觑着顾晟，试图顺杆上爬：“那我看下你手机？” 顾晟又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没理他，以沉默表达了拒绝。 秋言：……好叭。 两人在图书馆补习了一天的英语，晚饭也就在大学附近吃的，也是顾晟带他去的一家店，台湾餐厅，味道依旧很赞，秋言吃的很是满足，学习了一天的疲累都被治愈了很多。 不过他发现美食似乎没能治愈顾晟，顾晟下午和晚上明显没有上午那么有活力。 秋言猜测估计是昨晚熬夜帮他弄英语文档，累到了。 晚上八点多，两人出了图书馆，顾晟说送他回去，秋言念着顾晟累到了，感动地道：“不用啦，你都帮我补习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顾晟抿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沉默了两秒，问道：“明天还是这里碰吗？要不要换你家附近？我过去都差不多。” 秋言疑惑了下：“都差不多？你不住宿舍吗？” 顾晟：“没住宿舍。” 秋言以为顾晟和他一样，惊喜道：“你也住家里吗？” 顾晟眸光微暗了下，轻描淡写道：“不是，我一个人住。” 大学生一个人在外面住也很正常，秋言也不觉得奇怪，他自言自语般嘟囔：“你一个人住啊。” 说着，他聪明的脑瓜子灵光一闪，心想他们反正明天还要一起的，那今天住一起不是更方便，也省得明天再跑来跑去的了。 他扬起脸，期待地看着顾晟：“那我住你家好不好？” 顾晟很明显地愣了下，秋言见他那神情，也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有些太自然熟了，虽然这几天相处的蛮好的，但毕竟也才熟悉了几天。 他有些尴尬，想说自己就是随口一说的，顾晟却黑眸深了深，藏着难辨的情绪，道：“好啊。” 秋言先是诧异，接着冲顾晟弯眼一笑，顾晟没有拒绝他，这是不是代表顾晟对他这个朋友也很满意啊。 自己和顾晟友情的小船行驶得真的是既稳又快！ 顾晟拿出手机叫车，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却在最后点确认叫车的时候，微微悬在空中犹豫了下，眼皮微抬看了下秋言。 秋言也看着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顾晟舌尖轻轻划过上齿，道：“没事。” 点下了确认叫车。 两人走到东门等车，车很快就到了，两人上了车。 顾晟住的地方离北城大学不算远，秋言在下车的时候咕哝着纠正顾晟：“你从这去我家，比你去你们学校，还是要远蛮多的。” “……是嘛。” 顾晟说着，开了门，然后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未拆的拖鞋给秋言。 顾晟家的装修，如他人一样，透着股寡言少语的冷感，整个屋子风格偏日式，色彩以黑白灰和原木色为主，客厅空旷，只放了个木质矮茶几，连沙发都没有。 房子不算大，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不是客厅连沙发都没有的人，另一间没住人的卧室，又怎么会放床呢。 那间空卧室，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秋言感觉放个跑步机，这里就能原地改成健身房了。 顾晟站在他身后，手指下意识地在掌心碾了碾。 从上车开始，他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明知道秋言对自己没有那份心思，还答应秋言留宿，而且家里还只有一张床。 他开口道：“你睡我床吧，我打地铺。” 秋言不解看他：“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吗？” 顾晟：“……” 顾晟神色复杂地看着秋言，沉默了几秒，道：“不是，怕你睡不习惯。” 秋言感动，拍了拍顾晟的肩膀，豪爽道：“怎么会，我哪有那么矫情，就睡一起好啦，反正床也挺大的。” 顾晟缓慢地“嗯”了下。 秋言今天起了个大早，今天一整天又都在学习，早就想躺下了，不过想到顾晟下午因为疲累而闷闷的脸色，秋言贴心道：“你先去洗澡吧。” 说完，秋言才想起自己没有换洗衣服这件事，他“哎呀”了一声，看向顾晟，一脸坦然地道：“我没有衣服穿诶。” 顾晟：“……” 现在才想到这个吗？ 顾晟见他神色并没有多着急，心里已经猜到了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秋言道：“你介意我穿你的吗？” 他一副这种操作再正常不过的模样，让顾晟不由更加觉得秋言确实不喜欢男生。 他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去了卧室拿衣服，睡衣睡裤倒还好，但贴身的短裤…… 他并没有如拖鞋那样，崭新未用过的内裤备着。 但这样炎热的天气，不换短裤似乎会有点难受。 他转过身，薄唇动了动，问道：“短裤，你要换吗？没有全新的。” 穿别人的贴身短裤这种体验，秋言还是头一次，他其实是感觉有些奇怪的，但他上一世并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不清楚直男之间，对这个会不会介意。 听说直男洗澡还会比大小，相比之下，感觉互穿内裤，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他怕顾晟知道他喜欢男生，会对他的行为想歪，于是装出很直的模样，大手一摆，爽快道：“换呀，就穿你的，这有什么。” 说完，他觉得自己刚才行为很直，为自己在心里点了个赞。 顾晟：“……” 真的很直。 可他不直啊，他转身取了一条短裤，那条普普通通属于自己的短裤，这会拿在手里，竟感觉有些烫手。 他将整齐折叠好的睡衣放在床上，道：“给你放这了。” 秋言“嗯嗯”点头，顾晟欲言又止，去了浴室。 温水从顶部洒下，顾晟仰头闭眼，任由温水这样冲了好一会，片晌，他微嗤了下，像是自嘲。 洗到一半，浴室门突然被“咚咚”敲了两声。 门外是秋言微微上扬的声音：“顾晟。” 10. 第 10 章 顾晟身形滞了下。 他关了花洒，哗啦啦的水声消失，浴室安静，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怎么了？” 秋言激动道：“风雅集是你做的？” 顾晟沉默了两秒，薄唇轻撇，停在花洒开关上的手又转了下，浴室内水声重新哗啦啦响起。 他道：“嗯，我和同学做的。” 风雅集是一款国风小游戏，走的人文关怀路线，里面有很多中国古代文化的小知识，主要融合得很有意思，不会突兀，恰到好处的文化输出和关怀，十分治愈。 秋言在上一世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玩，周围很多朋友也玩，算是挺火的，要知道当时大家玩的比较多的是竞技和恋爱类的游戏，这款游戏能杀出重围，已经很厉害。 制作这款游戏的团队很低调，而这款游戏最后好像是卖给了一家大公司，因此这背后的制作团队就一直是个谜。 顾晟虽然有书房，但卧室内也摆了一张木桌，上面放了些书和资料。 秋言没有随意翻动别人东西的坏习惯，刚才也是规规矩矩坐在那张木桌前背英语，只是顾晟把风雅集的资料就直接摆在长木桌角落，他起身想走动一下的时候，随意一瞥就看到了。 秋言并未注意浴室里关了又开的水声，他有些激动地，跟与他隔着一扇门的顾晟交流自己的感想。 “顾晟，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超级喜欢风雅集的，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这款游戏的啊？你负责这个游戏哪些部分啊？” 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表达起喜欢来也毫不扭捏和吝啬，不仅不吝啬，甚至可以说是彩虹屁满天。 顾晟听着他的彩虹屁，哼笑了下，眉眼间的烦闷散了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隔着浴室门聊天，秋言聊得正嗨，都没注意里面水声停了，他正说着话，浴室门突然打开，旖旎水雾倾泻溢出，冷冽的味道灌入鼻息。 顾晟穿着烟灰色的T恤和短裤，T恤宽大，覆在他挺拔的骨骼上恰到好处。 他跟秋言侧身相对，没完全转过身，只是偏了下头，侧眸看着秋言，同时一只手抓着毛巾，散漫地擦着头发。 顾晟瞳色深，看人的时候，要么有种没当回事的散漫感，要么仿佛能将人看穿，秋言这会感觉到的就是后者，因此不由噎住了下。 顾晟短促地哼笑：“夸完了？” 他身上那种要将人看穿的冷锐感顿消，秋言仿佛封印解除，眼底的崇拜再次急速飙升，顾晟甚至有种秋言想双手扒住他的错觉。 秋言朗声道：“还没夸完呢！” 顾晟被他逗乐，似笑非笑地呵了一声，伸手弹了下秋言脑门，凑近秋言，语气暧昧：“先洗澡，洗完上床夸。” 这一句骚话，让秋言愣了下，耳根不受控制地浮起些红。 他对上顾晟捉弄人的眼神，心里大呼，这就是直男吗？直男都喜欢开这种玩笑的吗？ 他为了证明自己也很直，当即一只手搭在顾晟肩膀上，笑着眼眸：“那我上床再夸。” 顾晟呼吸微热，但见他神色如常，又不禁在心底自嘲了下。 ——— 秋言洗完澡走进卧室的时候，顾晟正拿着平板看东西，余光扫见秋言进来，并没有抬头。 秋言很自觉地爬上床，有点好奇顾晟在看什么，但又觉得随便看别人屏幕不好，便没凑过去，只是问道：“在看什么呀？” 顾晟手指擒着平板下沿，转了下，将屏幕对向他。 “程序代码。” 秋言：“……” 看是看了，但和没看差不多，因为页面上是一堆代码，秋言完全看不懂。 但他见顾晟不介意，便坐近了些，挨着顾晟，一脸稀奇地看着平板。 顾晟身体微僵，眼尾余光在两人挨着的手臂上扫了下。 普通男生真的会对同性朋友这么亲密吗？ 这若是在外面，比如操场或者图书馆，手臂碰一起，他倒也还觉得正常，但现在是在床上，两个男的挨这么近，多少有些奇怪，秋言就不觉得奇怪吗？ 他眸光微顿，看着秋言，秋言不解，一脸坦荡地回看他：“嗯？怎么了？” 表情过于坦荡，顾晟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唇，不像存了那种心思。 太直了，所以不觉得？ 他收回视线，指甲在平板上“噔”地点了下，冷声冷调道：“好奇？” 秋言“嗯”了下，问道：“这是你写的吗？还是什么学习资料？” 顾晟道：“别人写的，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秋言：顾晟在批改作业！ 虽然他看不懂，但不妨碍他的星星眼又冒了出来。 上一世他就通过各种新闻，知道了顾晟在编程方面极具天赋，但网上看新闻，总是隔了一层，很虚，即便看新闻或者听孔楚涵说八卦的时候，会说上一句好厉害，但那种崇拜是轻飘飘的。 跟此刻自己亲眼所见的感觉完全不是一个分量，这一次他真心实意地道：“顾晟，你好厉害。” 他说的认真，直直看着顾晟。 那目光，直白而热烈，充满了崇拜，甚至有点痴迷的感觉。 哪里有人会用这种眼神看普通朋友？ 顾晟喉咙微痒，呼吸有些乱，忍不住问道：“是吗，那你会喜欢吗？” 秋言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喜欢！顾晟，我超级喜欢你！” 顾晟呼吸滞了下。 秋言说超级喜欢他。 他捏着平板的手有些紧张，定定看着秋言，接着就听秋言道：“我想和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不只是普通朋友，而是非常好的朋友。” 他说的一脸认真，眼含期待，等着顾晟的回答。 顾晟却是顿住，脸上表情复杂，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秋言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期待，顾晟艰难地“嗯”了下。 秋言却“敏锐”地察觉到顾晟神色的变化，他这才想起来顾晟昨晚熬夜了，于是贴心道：“你脸色不太好。” 顾晟镇定道：“没有。” 秋言：“有啊，一看就是没睡饱太累了。” 顾晟：“？” 秋言：“明天再看吧？今天早点休息？我其实有些困了。” 顾晟沉默了好几秒，接着轻笑了下。 秋言：“笑什么？” 顾晟合上平板，放到一旁，道：“没什么，睡吧。” 秋言奇怪看他，但还是乖乖“哦”了一声。 关了灯后，屋内漆黑，视线看不见东西的情况下，嗅觉就跟敏锐。 秋言躺的好好的，忽然想到一件事，往顾晟那边挪了挪，挨着顾晟。 顾晟无奈地闭了下眼，他虽然知道秋言对他，似乎是真的没有那方面意思，但秋言这样碰他，他真的很难不想多。 黑暗中，他认命地睁开眼睛，声线没什么起伏：“怎么了？” 秋言鼻子贴着顾晟肩膀，嗅了嗅，奇怪道：“我们用的同一款沐浴露和洗发水，为什么味道不太一样？” 顾晟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但还是认真道：“可能是犁鼻器的原因。” 秋言疑惑：“犁鼻器？” 顾晟“嗯”了下，道：“在鼻腔和口腔之间，是一种高度退化的器官，甚至有些人没有。有研究认为犁鼻器可以对特定的人，感知到一些特殊的气味，这种特殊气味，一般别人是闻不到的，所以也叫第六感。” 其实也被称为“情觉”，不过经过前面几次的打击，顾晟此刻并不想提这个，自讨没趣。 秋言好奇道：“所以你身上这个味道，只有我能闻到？” “只有”这种词，专属性太强，换了谁都会觉得暧昧，顾晟虽然被一而再再而三打击，认清秋言只是把他当朋友，但听到这种话，还是心情好了些。 房间漆黑，周围安静，秋言的呼吸偶尔落在他皮肤上，他忍不住侧了下身，跟秋言在黑暗中面对面，声音听不出波澜：“嗯。” 随着这一声“嗯”，秋言感觉自己心里开出了花。 只有他能闻到顾晟这个味道诶！ 这岂不是代表顾晟是他的天选好友吗！ 他声音饱含热烈，充满活力，语调扬起：“顾晟，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这句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顾晟愣了下，呼吸微滞，心里升起隐隐的期待。 秋言道：“好朋友！” 顾晟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他期待碎裂的声音。 11. 第 11 章 顾晟有早起运动的习惯，秋言虽然没有这个习惯，但作息规律健康，也起得早。 他见顾晟要去跑步，想到游泳比赛的时候，自己有些羡慕顾晟身材，尤其是顾晟的腹肌，一块一块垒得分明，看起来硬邦邦的。 他也想要那样的腹肌。 于是他跟着顾晟一起去跑步了，顾晟拿了一套新的运动速干衣给他，两人换上便出门了。 顾晟一般早上跑十公里，四十分钟跑完，秋言自认体力还算可以，他爸妈虽然对他成绩这方面没什么要求，但对他身体健康很在意，会督促他运动，他网球和滑雪都很不错。 然而即便如此，跑到一半的时候，他还是渐渐开始跟不上了。 顾晟余光看了看他，放缓了些速度。 速度到后面越来越慢，秋言也知道顾晟其实是故意放慢速度等他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实在跑不动了，他喘着气停下，道：“你继续，我先慢慢走回去。” 顾晟看他实在体力不支，便说了声“好”。 秋言慢吞吞挪回顾晟家，结果等顾晟跑完回来，他也才差不多刚到。 经过这一点时间的休息，秋言体力恢复了很多，他诧异道：“你跑完了？” “嗯。” 汗珠顺着顾晟额头滑下，顾晟习惯性地捞起衣服擦了下，运动衣一撩起，线条明显的腹肌露了出来，秋言看得有些羡慕，甚至想伸手去碰一下，上次在游泳馆摸到的时候，感觉好像硬邦邦的。 顾晟擦完，还未完全放下衣服，衣服挡住下半张脸，露出眼睛，一抬眸就看到秋言直直盯着自己腹肌，满脸写着好想摸一把。 顾晟：“……” 他神色复杂难尽，喉咙处不知道是因为跑步还是因为其他的，微微干涩。 喉结滚动了下，低沉沉的声音漫不经心道：“看多久了？” 秋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知道顾晟喜欢的是女生，但他自己毕竟喜欢的是男生，这样一副男模身材放在自己眼前，他偷看还被抓包，多少是有些耳热的。 不过直男间相处，好像经常会互相攀比身材，别说看对方腹肌了，甚至经常光着膀子相处。 这样想想，他偷看顾晟腹肌，好像也不算奇怪。 他抬头看顾晟，直白道：“你身材真好。” 他说着，撩了下自己运动衣，平坦劲瘦的小腹，有些微肌肉线条，但跟顾晟比起来，弱了不少。 他语气遗憾：“你看我的，我也有锻炼的，但就是不明显，我也想要你这样的身材。” 因为刚刚运动过的原因，秋言身体白中带粉，撩起的腹部那一片，透着柔嫩的紧实感。 顾晟：“……” 他无奈地深呼吸了下，哑声道：“我先去洗澡。” —— 周日在顾晟的监督和辅导下，秋言又刷了一天的题，晚上回了自己家。 离开顾晟家的时候，他长出一口气，心道终于解放了。 顾晟比他想象的还要严格，他做题的时候简直是一点小差都不能出，一分钟鱼都摸不了。 虽然他很感动，虽然他确实很想好好学习，但毕竟咸鱼了十几年，他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此刻只想回家咸鱼躺。 他十分开心，甚至是有些激动地离开了顾晟家，顾晟看着他恨不得拔腿跑的模样，哼笑了下，也知道今天盯秋言盯的有些紧了。 不过，不紧不行，秋言的英语比他想的还要差。 秋言回家后，先是舒舒服服躺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不知道是被顾晟虐上瘾了还是什么，他竟然有些怀念做题，又自己乖乖摸出卷子做了起来，还拍了照片给顾晟。 秋言：[我在做题] 顾晟收到短信的时候，刚洗完澡，极短促地笑了下，回复：[好学生] 也不知道是天道酬勤，还是临时抱佛脚太有用，秋言英语补考擦线及格。 英语补考成绩出来后，秋言第一时间跟顾晟说了。 [顾老师，你的学生英语补考过啦] [叉腰得意.jpg] [大佬喝茶.gif] 顾晟回过来一条三秒的语音，秋言点了下，只听顾晟拖拉着调子，像在逗人：“秋言同学，学费记得交。” 秋言这才想起顾晟之前说的，要他一幅画做学费，再加上他之前自己主动提过要给顾晟一幅画，他现在已经欠顾晟两幅画了。 怪不好意思的。 明明他只是个小菜鸟，搞得好像他是什么名画大师一样。 秋言：[顾老师，想要什么样的画呀] 顾晟：[你画的] 秋言见他这样说，也跟着顺杆上爬。 秋言：[眼光真好] 秋言：[点赞.gif] 发完消息，他开始计划自己后面的安排，英语补考通过后，西餐厅的兼职要开始做起来了，之前跟老板沟通的是每周四周五晚上和周日下午。 除了西餐厅的兼职，正常的上课，其实还有一些空余的时间，他想找个实习做做，但周内的空闲时间都比较零散，周末好像一般都不上班。 他在记事本的目标栏里写上实习两个字，勾了个圈，打算后面找机会看看。 还有住宿，上次同学说他们一起在宿舍边吃小龙虾边通宵打游戏，听起来很是不错，他也想体验下。 他正写写画画着，手机“嗡”地震了下，顾晟发来了一条消息。 顾晟：[庆祝考试通过，有什么想要的吗] 秋言笑了笑：[老师送给学生的礼物吗] 顾晟那边过了半分钟才回复：[嗯，想要什么] 秋言并不缺什么，也不好意思真的问顾晟要礼物，毕竟顾晟才是帮他的人，虽然说了用画做学费，但他的画哪里值什么钱，估计是顾晟怕他不好意思才说要他一幅画的。 不过，他确实有个想要的东西，这东西还只有顾晟能给他。 风雅集这款游戏中的一套七夕限定服装。 他上一世玩风雅集，许多SSS级服装他都抽到了，只有一套七夕限定服装，他怎么抽都抽不到，这套服装就是今年七夕发布的，男款女款的造型都非常好看，但数量很少，因此也很少有人舍得出售。 他本来都没太想再玩一遍，但知道是顾晟做的之后，不由又起了兴趣，这几天又开始玩了起来。 游戏今年才出的，因此他现在收集到的服装还不多，但其他想要的，他觉得靠自己应该能收集到，就这个七夕限定服装，真的是太难了。 不知道顾晟能不能徇私枉法、假公济私，给他一个。 顾晟看起来不太像会徇私的人，不过他真的挺想要这个服装的。 他有些没有底气地，先发了一个略显狗腿的叩谢的表情包过去。 顾晟看到狗腿表情包：…… 秋言：[我想要风雅集今年七夕那个限定款的服装] 秋言：[你有吗，顾老师] 他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颇为满意，这样顾晟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有个台阶下说他没有，我可真聪明。 下一秒，顾晟：[账号发我] 秋言：！ 呜呜呜！感动！ 顾晟这个兄弟真的是太好了！上辈子就该认识的，怎么现在才成为朋友！ 秋言心里乐颠颠，当即把账号发了过去，然后又发了一个卖萌贴贴的表情包。 过了一会，顾晟发来消息：[在你账号里了] 秋言：[开心起飞.gif] 秋言打开风雅集游戏，点进个人中心页面，查看自己的七夕限定服装。 然后……他就被自己服装列表里，满目琳琅、满满当当的服装震呆了。 秋言：？？！ 这么多？？？ 他手指划拉着屏幕，拉到最底，再次震惊，顾晟这是把风雅集所有服装都给他了啊！ 秋言直接打了视频过去。 12. 第 12 章 顾晟接了视频，看背景不像在家，也不像在学校，秋言瞅了瞅，像在办公室？ 他本来想大呼小叫的声音立即减弱，小声道：“你在别人公司吗？” 顾晟见他突然转换的神色，薄唇轻勾了下：“没，风雅集的公司。” 秋言：！ 秋言：“这是你公司啊！” 他说着，脑袋探近，盯着屏幕又仔细瞅了瞅，顾晟半垂着眼睫，看着屏幕里的秋言“嗯”了下。 秋言明显是在家，穿着灰蓝色的家居服，身后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抽象画，旁边白色玻璃柜里能看到些手办和工艺品。 顾晟问道：“你在卧室吗？” 秋言道：“对的，这是你办公室吗？” 他看着这也不像所谓的开放工位。 顾晟：“嗯，好奇？” 秋言：“有点。” 说着，他才猛然想起正事，“顾晟，你是不是弄错了呀，我后台多了好多服装。” 顾晟坐在座椅上，随意地转了个方向，道：“没弄错，找起来麻烦，就打包放到你账户了。” 秋言：“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顾晟毫不心虚：“为什么不可以？” 秋言：……他刚才还有亿点点担心顾晟铁面无私来着。 他听顾晟这样说，便也放下心来，收到一大堆游戏服装，他心里肯定是开心的，随手拿过之前夹到的小象拢在怀里，和顾晟开始聊天。 他聊着聊着，觉得坐着没躺着舒服，便干脆直接躺到了床上。 视频里的人，宽松家居服的衣领荡下，与雪白一片的胸口隔出虚空。 顾晟望着，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下眼睛。 秋言的屏幕上，将顾晟那边的画面放到最大，根本没察觉自己此刻有何不妥，他想起自己刚才的规划，问道：“顾晟，你住过宿舍没？” 顾晟道：“大一住过。” 秋言心道，果然大家都体验过，他也应该体验一下才行。 顾晟看他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身下的小象被秋言压了压，他在床上滚了下，一脸向往：“我也想去住宿舍。” 宿舍？顾晟微挑了下眉，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 秋言：“有人来了？那我先挂了。” 顾晟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好奇，便道：“不挂也可以。” 秋言确实是好奇顾晟的工作状态：“真的可以吗？” 顾晟：“嗯。” 陈助进来的时候，恍惚听到顾晟在和人说话，但仔细一看，也没戴蓝牙耳机，也没拿着手机，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刚打完电话。 他走了进来，将一份资料放到顾晟桌上，道：“顾总，这是经过筛选过后，想收购风雅集的几家公司……” 顾晟一边翻看着各方提出来的收购条件，一边听着陈助对这几家公司简明扼要的汇报。 陈助汇报完后，顾晟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秋言以为人出去了，出声道：“顾晟。” 还在办公室内的陈助：“！” 哪来的声音？！ 只见顾晟神情淡定地“嗯”了下。 秋言：“你要卖风雅集啊？” 顾晟想到那天晚上，秋言对风雅集溢于言表的喜欢，抿了下唇：“只是考虑，还没决定，你不希望我卖风雅集吗？” 陈助：“？？？” 这询问中隐约还有点温柔的语气，还是他认识的顾总吗？ 还有，刚才他汇报的时候，这人就一直在听吗？ 顾总就这么信任人家，一点都不避讳，什么都让人家听？ 他拎起脖子，想瞅下说话的人是谁，却被顾晟淡漠地看了下。 顾晟抬手朝门口示意了下，陈助缩了缩脑袋，恋恋不舍走了出去。 直到陈助出去，秋言都还在犹豫，上一世风雅集就是被卖掉的，后面顾晟也做出了比风雅集更厉害的游戏，再到后面业务范围更是不止在游戏，而是进入了大众的社交和生活领域。 按照上一世的情况，卖掉风雅集似乎对顾晟并没什么损失，甚至可能就是卖掉风雅集的钱，让顾晟一点一点做大的。 但他确实挺喜欢风雅集这款游戏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款游戏能一直在顾晟手里。 可跟顾晟未来创造的那些巨大价值比，风雅集似乎不值一提。 这也就是他犹豫的原因，他害怕一点蝴蝶效应，让顾晟的未来都发生变化。 虽然他知道可能性不大，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影响顾晟做判断，但还是有些担心。 顾晟看他一直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秋言想了想，道：“没什么，这是你们公司的事情，我不好乱说，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顾晟：“你是用户，我听下用户的想法，你不想我卖掉吗？” 秋言犹豫了下，道：“嗯，但这只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你做的，如果我不知道，其实也就不太会关心这个游戏会不会被卖了。” 顾晟：“你希望在我手里？为什么？” 秋言：“因为我喜欢这款游戏，也喜欢你啊，每次我玩游戏的时候，想到游戏背后是你，就会很开心啊。” 顾晟心里知道秋言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听到秋言这句话，呼吸还是不由自主放缓了几分，有些小心翼翼的。 他声音变得低哑：“喜欢我？想到游戏背后是我，会更开心？” 秋言并没有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在他眼里，顾晟喜欢的是女生，所以他和顾晟之间所说的喜欢，那就是纯粹的兄弟情。 他略惆怅地道：“嗯呢，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你，你不要管我怎么想，如果卖掉风雅集对你更好，就卖掉吧。” 更重要的还是你。 顾晟微怔，心脏跳快了几拍。 屏幕里秋言皱起的小脸，似乎是真的很苦恼，他碰了碰秋言的脸，语气听起来很随意：“我很重要吗？” 秋言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啊。” 顾晟呼吸不由自主放轻了些，他告诉自己不要乱想，秋言只把他当朋友，但这接二连三的话，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至少他的朋友绝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他盯着屏幕里秋言的脸，一些话语凝在喉间。 秋言说罢，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道：“不是跟你说过的嘛，我想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 凝结在喉间的话顿消，顾晟神情如被鱼刺哽住，一言难尽。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多想。 只见秋言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顾晟：“顾晟，我们现在算好朋友了吗？” 顾晟薄唇动了动，像是脸上哪里疼，沉默了两秒：“……嗯。” 13. 第 13 章 顾晟毕竟还在公司，秋言怕自己耽误顾晟工作，便聊了一会就挂掉了。 挂了电话后，秋言看着自己风雅集中的琳琅满目的服装，忍不住想要炫耀。 他截图发到了朋友圈，没有配文，只配了一个开心起飞的表情包。 他发完，还截图发给了顾晟，顾晟看到后，本来想给他点个赞，但打开朋友圈，看到秋言在评论里的留言：[超好的好朋友送的] 他撇了下唇，退出朋友圈，没有点赞。 秋言没有注意这个，他在忙着回复好友群的消息。 这个好友群加他自己，总共也就四个人，分别是孔楚涵、吴若白和陈潇潇。 这三人跟秋言都是从小就认识的，孔楚涵和陈潇潇更是跟秋言从小学同校到高中，而吴若白也是小学初中都跟秋言同校，只有高中换到了其他学校，但联系一直没断过。 这个群名最最开始是叫<秋言今天吃饭了吗>，原因是秋言挑食，经常不吃。 后来高中，吴若白跟他们分开后，改成了<关心孤寡若白>，但这个群名也就持续了三周，就又改了，因为吴若白在新学校适应良好，一点都不需要他们关心，相反吴若白还需要经常给他们三个拿主意。 秋言不怎么问他们拿主意，但他们三个都很喜欢给他出主意，群名在他们三个这奇怪的爱好下，再一次改成了和秋言有关的，叫<言宝生活观察>。 秋言以前没觉得这群名有什么，但装着三十岁灵魂的他，看到言宝两个字，觉得有些太可爱了，不适合现在想要稳重的他，于是修改了群名，但很快又被大家修改回来了，改成了<言宝叛逆期>。 秋言：…… 秋言心想我一个大人不跟你们计较，最后放弃修改群名，于是此刻他们就顶着<言宝叛逆期>这个群名在聊天。 孔楚涵：[哪位朋友送你的衣服！介绍给我认识下！] 陈潇潇：[也介绍给我！！！我也想认识！！！] 吴若白：[七夕限定款也是送的？] 孔楚涵：[七夕这套我学妹抽了好久都没抽到！] 秋言虽然很想告诉所有人，风雅集是顾晟做的，顾晟超级厉害，但毕竟顾晟自己都没说这件事，他想着估计顾晟有自己的考量，于是没有跟大家说是顾晟送的。 秋言：[不告诉你们，这是个秘密] 孔楚涵：[还对我们有秘密了] 孔楚涵：[@吴若白@陈潇潇，他真的到叛逆期了] 秋言：[我要去试新衣服了] 秋言：[笑眯眯.jpg] 孔楚涵：[咬牙切齿.jpg] 秋言心满意足地炫耀完，就去跟父母商量住宿舍的事情了。 郑静雅听到他要住宿舍，起先是不太同意，觉得家里离学校这么近，何必要去住宿舍，宿舍条件又不是很好，但秋平锐却记着秋言上次说的话，觉得应该尊重秋言的选择，让孩子自己去尝试。 郑静雅最后也被说服了，秋言便跟学校申请了住宿，一周后，搬进了宿舍。 收拾行李的时候，虽然很多东西想带，但心里也知道宿舍空间有限，于是有意识地控制行李数量，就带了两个行李箱过去，郑静雅本来想和家里阿姨一起过去帮他收拾打扫下，但被秋言坚定拒绝了。 司机开车送他去宿舍楼，他习惯性地拍了张行李箱的照片给顾晟。 这一个月，从最开始故意跟顾晟分享自己行程，以拉近关系，到现在他已经习惯跟顾晟分享自己每天要做的事情了。 秋言：[出发去宿舍] 顾晟：[你爸妈陪你吗？] 秋言：[当然不，我自己就可以] 秋言：[power.jpg] 顾晟：[我在你们学校附近，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秋言：[好啊！] 顾晟：[你宿舍楼在哪，我到楼下等你] 秋言把宿舍楼号发给了顾晟，他本以为顾晟说的到宿舍楼下等，是快到晚饭点的时候，没想到他一下车，就看到了顾晟。 秋言诧异：“你忙完了？” 顾晟：“嗯，我能上去吗，一起收拾快些。” 秋言也不想顾晟多等自己，便带着顾晟一起上楼了。 他入住的时间虽然早不早晚不晚，但正好他们班的宿舍还有一个空床位，不需要和其他班的人混住。 司机和顾晟一人提了一个箱子上楼，当事人本人反而两手空空，只背了个包，没有施展空间。 放下行李箱后，秋言便让司机回去了，他和顾晟开始收拾。 同宿舍的另外三人，因为没有课，有两个都在宿舍。 他们一见到秋言，便熟稔地打招呼，跟顾晟笑了下。 打完招呼，宋慕长臂一伸，揽住秋言，一脸膜拜地道：“卧槽，你朋友圈那个截图真的假的啊？真的是别人送的？我女朋友说要集全超级难的，谁这么舍得啊，都送给你。” 秋言心道那可不，送我衣服的人就在这里呢，他对我超舍得。 秋言压着小得意道：“对啊，我超级无敌好的哥们送的，他超级厉害的。” 说着，一脸要表扬地看了下顾晟，然而顾晟神情波动并不大，甚至是寡淡。 秋言：好冷漠，不愧是未来大佬，夸夸都波澜不惊的。 宋慕又道：“我看你里面有一套结婚的婚服诶，你要用吗，不要的话卖给我？我女朋友一直想在游戏里办婚礼来着。” 顾晟送给他太多，他都没注意到有一套婚服，这会听同学这么一说，才陡然想到游戏也是一个爱情萌芽嘎嘎乱长的地方！ 不仅可以谈恋爱！还可以结婚！ 他怎么把这茬忘了，顾晟要是在游戏里谈个恋爱，那他现实生活中这么努力不就白费了。 他回绝宋慕：“不卖，婚服我自己要用。” 宋慕诧异：“你有对象了？” 顾晟正将秋言的衣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闻言，手顿了顿。 秋言道：“不是，但我有用。” 宋慕：“？” 没对象，要婚服有什么用？难不成和自己兄弟搞团建不成？ 这时，顾晟叫了秋言一声，问道：“这些你要放哪？” 秋言不太习惯被宋慕揽住，这会立即从宋慕手臂下逃离，蹲到了顾晟身边。 两人脑袋凑脑袋收拾东西，两箱子东西收拾起来也快，没多久两人便收拾好下楼了。 两人挑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吃饭的时候，秋言记挂着游戏结婚的事情，试探问道：“顾晟，你在游戏里和人结过婚没？” 顾晟默了下，抬眸看他：“没有。” 秋言一脸打听：“有想结婚的人吗？” 顾晟想到秋言说的婚服有用，不由微微眯眼，神情似不爽似打量：“……没有想结婚的女生，你有？” 秋言一听，眼睛冒光，双手扒拉着桌子，身体前倾靠向顾晟，像只等罐头的猫。 他笑吟吟道：“我也没有，既然我们都没有，那不如我们凑凑，在游戏里结婚怎么样？” 14. 第 14 章 顾晟被呛到，咳了两声：“我们？” 秋言头如捣蒜：“嗯嗯，你反正也没有想结婚的，我也没有，我们凑凑结婚玩一玩好不好啊？我想试试那套婚服，好好看。”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顾晟，心想如果顾晟答应了在风雅集里跟他结婚，那后面其他游戏里，他就能以相同的理由，跟顾晟都结一遍婚，这样就能大幅度降低顾晟在游戏里跟别人的恋爱的可能。 他为自己这个机智的计划点了个赞，又怕顾晟不答应，便一眨不眨，摆出最真诚的目光看着顾晟，满眼写着我想穿我想穿我想穿，陪我穿。 每次他这样看朋友或者家人，他们都拒绝不了他的请求。 顾晟被秋言看得，呼吸滞了滞，身形微不可察地后退了下又停住。 他在秋言这样直接而期待的注目下，喉结滚了滚，声音低而缓：“好。” 秋言杏眼一弯，立即捞起手机，起身，从顾晟对面换到了顾晟旁边，他像是很兴奋，打开风雅集页面，道：“来吧来吧，现在就结。” “现在就结吗？” 秋言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到他脸上，略带失落和不解：“现在不可以吗？” 顾晟这是不愿意吗？刚刚只是不好意思拒绝自己？ 秋言抿了抿唇，长长眼睫半垂覆盖住浅琥珀色的杏眼，如果顾晟其实心里并不太乐意，自己勉强顾晟的话，会不会顾晟不开心？ 还是不勉强顾晟了，再想想其他办法看看。 他微拧着眉，煞有其事地思考着，但从顾晟的角度来看，秋言笑眼覆上低落，像是很受打击。 顾晟微微低了下头，打量着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婚礼办得更好一些。” 秋言懵懵抬头：“啊？” 顾晟：“办婚礼，配上桃花之类的道具，会更好看些。”说罢顿了下，打量着他，问道：“还是说你想简单点？” 秋·想把事情搞大·言：“那当然是越盛大越好！” 越盛大，知道的人越多，这样别人就更不会在游戏里勾搭顾晟了！ 顾晟哼笑了下，“嗯”了一声：“我弄好了跟你说。” 秋言“嗯嗯”点头，两人又聊了会，开始吃晚饭，吃罢晚饭，他还要去熟悉下宿舍生活，把常用的东西再整理整理，便没有和顾晟在外面多晃悠，回了宿舍。 一进宿舍，另外三个室友都在。 万晨星正在吃烧烤，见他回来，问道：“秋言，我们准备明天晚上去唱K，还会叫其他人，你去吗？” 宿舍生活果然不一样，秋言道：“好啊，几点呀？” 万晨星道：“明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吧，通宵。” 作息健康的乖宝宝“啊”了下，有些犹豫。 之前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他们也不是没有通宵过，但每次过了十二点，他就昏昏欲睡，最后都是窝在角落睡着了，再到后面和朋友们出去玩，他都只参加上半场，到了下半场他就回家了。 孔楚涵嘲笑他小孩子作息，但嘲笑归嘲笑，大家对他提前退场从不会说什么，还有几次因为离家远，快到十二点了还专门给他在旁边酒店定了房间，让他到点去睡。 可……那些都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了，习惯了他这样，他和室友们第一次出去唱K，刚去一个小时就窝在那边睡，实在是不太好，而且……KTV也不好睡，味道也不好闻。 他犹豫了下，可惜道：“我晚上很容易犯困，就不去了。” 万晨星诧异，从烧烤外卖盒中抬头，望着他白白软软的一张脸，好奇道：“你不会……从来都不熬夜吧？” 秋言点了点头：“不熬，熬不住，我基本到十一点就已经犯困了。” 另外两个听了，也如看外星人一般看秋言，万晨星刚吞下一个掌中宝，看了看秋言，又看了看自己，人家干干净净透着香气，自己邋邋遢遢全是汗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翘着放在椅子上的脚不自觉就放回了地上，轻咳了一声，问道：“你一般几点睡呀。” 秋言正弯腰去拿洗澡的衣服，很自然地回道：“我一般十点半到十一点睡。” 万晨星摸了摸自己鼻子，道：“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 他进大学后，就没十二点半前睡过觉。 正打游戏那两个听了，骂骂咧咧道：“秋言那是基因好，你以为你能睡出那样的皮肤啊。” 万晨星“草”了一声：“还不允许我幻想一下啊，你们两个也没好到哪去，还说我。” 说罢，又不好意思地看向秋言：“秋言，你敷面膜吗？用什么护肤品啊？给我们推荐下呗。” 另外两个也立即跟着道：“对对，给我们推荐下。” 谁还没一颗爱美之心呢。 秋言懵逼了下，道：“我不敷面膜，护肤品的话，我用着这三个。” 他说着从脸盆里翻出洗面奶，又从柜子里抽出爽肤水和乳液，递给他们看。 打游戏的两人一边分神瞅了一眼，一边手指还飞速噼里啪啦激战着，万晨星放下烧烤，拿过看了看，道：“就用这三个啊？” 秋言点头，万晨星笑着道：“那也不复杂嘛，我跟着你买，用了试试。” 他说着捞起手机，点开某宝，搜索了下，搜完，发出一声“卧槽”。 秋言：“？！” 打游戏那两位：“？！” 万晨星难以置信地道：“这么贵？！” 秋言“啊？”了下，凑到他手机前看了下，接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妈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价格。” 秋言洗面奶用的日本牌子，爽肤水和乳液用的瑞士牌子，两个牌子在国内，至少对于男生来说，都不算很大众，室友刚才看了，完全没想到会这么贵。 秋言看了看万晨星，道：“要不你先用几天我的，要是觉得好用再买吧，万一你用了不合适，买来就浪费了。” 价格比较贵，万晨星不太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那谢谢哈，我就用几天试试。” 秋言不甚在意，觉得和室友分享东西很正常，他冲万晨星笑了下：“你们现在要用卫生间吗？我想去洗澡了。” 三人忙道：“不用不用。” 秋言便去洗澡了，等他洗完出来，发现阳台窗户打开了，之前屋内的烧烤味散了很多。 他不由地想，室友人真不错，应该会相处得很好吧。 浴室的水汽透出来一些，夹带着他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是甜滋滋的蜂蜜味，很好闻。刚洗完，他被水雾一蒸，此刻浑身白中透粉。 万晨星又“卧槽”了一声，道：“秋言，你真的好白啊。” 秋言：“？” 另外两个刚结束一局，半瘫着靠在椅子上，其中下午问秋言要婚服的宋慕点头赞同：“是白，说实话，你比我见过的女生都要白，你怎么这么白啊？” 另一个同样挂在椅子上的许扬是个黑皮，羡慕道：“你吃什么长大的啊？” 秋言：“…………” 他有些无语地道：“能不能不要盯着我讨论，像在被你们围观的猴子一样。” 三人不好意思笑了下，新的一局马上要开了，宋慕问道：“来打游戏不？” 秋言有些心动，和室友在宿舍打游戏吃垃圾食品，是他想要体验的宿舍生活之一，他把东西放下，道：“我吹下头发，马上。” 万晨星本来想看会视频，见他们都要打游戏，立即道：“我也来。” 没过一会，四个人就都坐在自己书桌前，开始对着电脑厮杀起来，键盘声噼里啪啦。 “卧槽，秋言你躲我后面，啊啊啊啊啊，草。”万晨星挂了，一脸不甘心地停了下来，但其他三个顾不上他，还在厮杀中。 秋言打游戏，属于人菜瘾也不大，但玩的时候容易上头，万晨星挂掉后五分钟，他也挂掉了，他挂掉的时候，还“啊啊啊”地鬼叫了下。 鬼叫拯救不了菜，该挂还得挂。 秋言鬼叫完，惋惜地叹气了下，习惯性截图，登上微信，发了游戏的惨烈战况给顾晟。 一登上微信，他才注意到顾晟前面给他发消息了。 顾晟：[道具弄好了，你想在论坛公告下吗？会送礼包] 秋言：[接住我.jpg] 秋言：[我刚刚在和室友打游戏] 秋言：[公告一下？我想要礼包诶] 消息发出去，他又奇怪了下，游戏服装顾晟都能随便送给他，礼包这种东西，难道会更难弄到？ 不过在论坛公告本来就符合他想把事情弄大的想法，他也就没多想，最好越多人知道顾晟在游戏里结婚越好。 顾晟很快回了消息，引用了他刚才发过去的那张游戏截图：[下次我带你] 秋言看了这条消息，弯眼笑了下，有些开心地晃悠了两下脚，说起来，他还没跟顾晟一起打过游戏呢，好朋友之间怎么能没一起打过游戏呢！ 秋言：[好啊！] 秋言：[星星眼.gif] 秋言：[抱大腿.gif] 他高中偶尔听同学说到过，好像顾晟打游戏特别厉害。 学习厉害，运动厉害，就连玩都这么厉害，身材还好，脸也好看，怎么能这么优秀呢。 他正想着，顾晟发来消息：[现在结婚吗？] 15. 第 15 章 他们聊着天的时候，那边宋慕他们也在游戏里相继挂掉了。 宋慕骂骂咧咧了几句，招呼道：“来来来，再来。” 秋言扬着笑脸道：“我不来了，我有事。” 万晨星瞅了下秋言，好奇道：“啥好事啊，这么开心？” 秋言也不介意跟他们说，直接道：“游戏结婚。” 下午想跟秋言买婚服的宋慕听了，瞬间来了兴趣：“游戏结婚？不会是风雅集吧？” 秋言满脸开心地点头，点进风雅集里面：“嗯。” 宋慕顿时那游戏也不想玩了，好奇道：“你不是没对象吗？跟谁结婚啊？你在追的人啊？” 万晨星和许扬也玩过风雅集，但不像宋慕和秋言这样资深，甚至不知道这里面还能结婚。 不过这不影响他们两人的八卦心，三个人齐齐凑了过来，挤着脑袋往秋言的手机屏幕上看，追问道：“和谁结婚啊？” 秋言望着凑在自己上方的三颗脑袋，懵了下，怎么他游戏里结个婚，他们三个这么激动啊？ 四人八目相对了几秒，宋慕催促：“看看你对象，网恋的吗？” 秋言笑了笑：“不是啦，是我好朋友，我说想试下婚服，他就陪我玩一下。” 宋慕：“哈啊？朋友？男的女的啊？” 秋言：“男的，就是送我风雅集服装的那位。” 他本来想说就是今天帮他收拾东西的那位，但想了想，虽然室友们不认识顾晟，但毕竟见过，也不知道顾晟会不会介意，还是下次问过顾晟比较好。 室友们听了，惊了下，万晨星和许扬两个不是风雅集资深玩家，但秋言的朋友圈他们也都看到了，能送出那么多游戏服装，在哪个游戏里都是大佬或土豪玩家。 关键是人家这东西就随随便便送秋言了，还因为秋言说想试试游戏里的婚服，就陪着秋言在游戏里结婚。 谁家朋友能这么好？！ 万晨星和许扬一脸的羡慕，宋慕却是沉默了两秒，视线在秋言身上来来回回看了看。 不得不说，秋言确实好看，而且他那种好看不能用帅气来形容，用漂亮这个词会更贴切。 确实是……有些男生会喜欢的类型。 那个男的，又是送秋言全套游戏服装，又是要跟人家在游戏里结婚，这……普通朋友哪里会这样？ 宋慕有些忧心地道：“这朋友你见过吗？” 秋言头埋在手机里，正开开心心准备接受顾晟的缔结婚约的邀请，就被宋慕晃了下。 秋言被他晃得有些懵：“啊？见过啊，我们不是网友啦。” 宋慕眉间担忧愈盛：“这婚礼，他提出来的吧？” 秋言奇怪看他：“不是啊，是我提出来的，我还求了他一会呢。” 宋慕正欲提醒秋言，却话到嘴边，被秋言这句给堵了回来。 他梗了梗：“……啊？” 秋言不解：“嗯？” 两人大眼瞪小眼，宋慕看他一脸坦然，心道自己想多了？ 他讪讪笑了下：“没事没事，随便问问。” 秋言觉得宋慕奇奇怪怪，但没有多想，只当宋慕突然抽风，他进入风雅集的个人中心页面，在游戏对话框里，游戏接受了顾晟的缔结婚约呢。 这时，论坛跳出公告，[玩家霸王龙和玩家=于今日缔结婚约，在长明雪山庄举办大婚仪式] 万晨星：“你朋友叫霸王龙啊？” 许扬：“这名字……” 秋言：“啊？不是，霸王龙是我。” 宋慕、万晨星、许扬看着他，沉默了两秒。 这名字也着实是有些不太相符了吧…… 但宋慕得关注点更在另一个事情上，他有些诧异：“你们在长明雪山庄举办大婚？！” 长明雪山庄，位于风雅集都城中央，规格极大，交易极多，同时也接待客人，不过费用昂贵，而要在长明雪山庄举办婚礼，那耗资就更大了，而且听说要向山庄提供三件宝物才能获得资格。 秋言当然知道长明雪山庄，他作为一个人民币玩家，上一世也去过那里品茶赏景，不过在那里办婚礼的还是很少。 在长明雪山庄办婚礼！ 秋言想想有些激动，想给顾晟打视频过去，但上方还有三颗脑袋凑在他跟前。 秋言：“……” 他看了看三位，道：“你们干嘛一直围着我？” 许扬：“见证友情！” 万晨星：“围观婚礼！” 宋慕：“……看看长明雪山庄的婚礼。” 他们一脸好奇，秋言失笑，但他还是想跟顾晟视频，于是道：“其实你们可以登陆自己账号，来参加我婚礼的，我给你们发请柬就行。” 三人：“！” 这好啊，能在长明雪山庄做客，亲身体会一下别人大婚的感觉！ 三人立即去登录了自己账号，加了秋言游戏好友，秋言将邀请函发给他们，然后摸出蓝牙耳机，爬到床上，跟顾晟打了视频过去。 顾晟很快接了视频，看背景是在家里，秋言坐在宿舍床上，笑意盈盈：“马上要结婚啦，我刚刚给室友发了邀请函，你有邀请谁吗？” 刚接了邀请函的三位室友一听这话，八卦雷达竖起，姿势统一齐刷刷看向秋言。 万晨星跃跃欲看：“和你那位土豪朋友？” 秋言立即把手机压到自己胸口，生怕万晨星他们凑过来看。 “……他害羞，不能给你们看。” 三人一脸惋惜，被说害羞的顾晟：“……？” 顾晟低低沉沉的声音透过耳机，愈发有种酥麻感：“我害羞？” 秋言小声道：“他们知道跟我举办婚礼的就是送我衣服的，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没说你名字，孔楚涵问我我都没说。” 他正说着，微信震了好几下，好友群<言宝叛逆期>跳出来好几条消息。 孔楚涵：[照片.jpg] 孔楚涵：[@秋言 你怎么突然游戏里办婚礼了？] 孔楚涵：[@吴若白@陈潇潇，他要办婚礼，都不通知我们？！] 孔楚涵：[我居然是通过游戏公告才知道的！] 秋言：…………QAQ 要死，他忘了通知孔楚涵他们了。 他的表情变化，顾晟那边全都看到，问道：“怎么了？” 秋言道：“我忘了跟孔楚涵他们说游戏结婚的事情了，他现在在问我呢。” 他边说着，边在群里发了个乖乖认错的表情包。 吴若白：[和谁结婚？] 陈潇潇：[言言你网恋了？！] 陈潇潇：[谁啊？！？！你见过吗？你别被骗了啊！] 陈潇潇：[现在网上骗子很多的，还有好多杀猪盘] 杀猪盘…… 秋言噗嗤笑出了声，对顾晟道：“他们怀疑你是杀猪盘。” 屏幕里，能看到秋言憋笑憋得厉害，低垂着头，似乎是在回复微信消息。 顾晟无语了下，但看着他的笑脸，又极轻地哼笑了下，悠悠道：“嗯，那你会上套吗？” 秋言故意沉吟了几下，道：“我想想，我要上套吗？” 顾晟呵了下：“看来饵给的还不够，还要犹豫的。” 秋言笑吟吟，半拖拉着调子，很自然地道：“都结婚啦，不上套也上了。” 16. 第 16 章 虽然游戏结婚只是陪着秋言玩闹，但秋言这样说，顾晟还是心中微动了下。 直男会这样说话吗？ 但看秋言，一张脸笑得甜软，边跟他随口说着，还在边打字回复消息，似乎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秋言埋着头回复消息的动作停了下，抬起脸，切换到跟顾晟视频的页面，乖巧盯着顾晟，问道：“孔楚涵和陈潇潇也要来参加，但我没跟他们说你是谁。” 毕竟孔楚涵他们都知道他喜欢男生，要是他们说漏了嘴，顾晟误会了可就糟糕了。 而且，按照他们两人的性格，要是知道送他游戏服装的和跟他游戏结婚的都是顾晟，肯定要问东问西。 顾晟默了下，“嗯”了一声。 孔楚涵他们接了邀请函，登录游戏，进了长明雪山庄，进去前还在群里唧唧歪歪，说要看看是谁拱了他们家白菜。 秋言解释说只是一个朋友陪他闹着玩的，他只是想试试婚服，但群里三位全然不信，并发出致命提问。 孔楚涵：[那你为什么不找我陪你结婚？] 陈潇潇：[你是闹着玩，别人可不一定] 吴若白：[长明雪山庄挺贵的，闹着玩？] 秋言：………… 每一条他都能反驳，但每一条反驳理由他都不能说。 秋言：[再见.gif] 风雅集中的大婚，外人是可以围观的，但因为长明雪山庄占地巨大，且出入需要资格，因此没有邀请函的其他人，只能隔得很远围观。 然而即便隔得很远，围观玩家也还是被震撼到。 整个长明雪山庄的上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红色横幅，横幅上写着——霸王龙与=大婚庆典。 陈潇潇看不下去，当即在群里吐槽：[我的言，你就不能换个昵称吗，霸王龙，也太破坏气氛了] 孔楚涵：[就是就是] 吴若白：[霸王龙挺好啊] 吴若白：[就是和风雅集不太适配] 秋言看着那浮在风雅至极的山庄上的霸王龙三个字，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和谐，他小声问顾晟：“我这个昵称，要不要改一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顾晟淡声：“没有不合适，你喜欢就行。” 秋言：“真的？” 顾晟：“我像骗子？” 秋言一听，放下心来，顾晟都没觉得不合适，那就不改了！ 他在群里回复—— [不改] [要什么合适，我喜欢就行] [你们还不如我大婚对象] [他都说不用改] [哼.gif] 孔楚涵：[忠言逆耳，我们是跟你说实话] 陈潇潇：[……其实霸王龙挺好的] 吴若白：[我就说霸王龙很好] 孔楚涵：[你们两个叛徒] 孔楚涵：[咬牙切齿.jpg] 说话间，长明雪山庄那块巨大横幅下面，缓缓出现一幅卷轴，卷轴上铺开几句话——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宋慕：“不愧是长明雪山庄的大婚仪式，好有仪式感。” 万晨星：“这场景绝了。” 许扬：“我以后结婚，也想用这段词。” 秋言看到这段大婚祝词，愣了愣，心中微妙地起了些波澜。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他垂了垂眼睫，眼前晃过一张脸，心口蓦地疼了下，突然间感觉有些难以呼吸。 “秋言。” “嗯？” 秋言听到顾晟的声音，愣愣抬头，又立即收了脸上情绪，对顾晟笑了下。 顾晟盯着他，眉心轻蹙：“怎么了？” 秋言道：“啊？我没怎么啊。” 顾晟抿了抿唇，黑深深的眼睛定定看着屏幕上的人，秋言刚才的神情，明显像在难过。 可是难过什么呢？ 前面一切都还好好的，笑着跟他说话，跟朋友们回复消息，为什么突然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但刚才那副神情，此刻已全都不见，秋言也避而不谈，顾晟微眯了眯瞳孔，没再追问下去。 “秋言，婚礼要开始了，来长明雪的主殿。” “好。” 秋言很迅速地转换了情绪，将李轩兴那张讨人厌的脸从自己脑海里踢出去，然后换上了婚服，来到了主殿。 顾晟已经在主殿门口等他，他一出现，一道清脆的金鸣之声立即在长明雪山庄震响，凤鸟携着喜鹊飞上天空，留下一道道绚丽的□□痕迹，如苍穹碎金。 秋言没参加过长明雪山庄的婚礼，也没在风雅集里和人游戏结婚过，此时此刻，看到万鸟飞天，被震撼了下。 “好美啊顾晟。”他看着眼前景象，不由发出感慨，小声地喊了下顾晟。 他话音才落，整个长明雪山庄，漫山遍野的桃花顷刻绽放，一路如火如荼。 站在长明雪山庄内的他们，能看到身边枝头的桃花在眨眼间，一朵一朵绽放，而站在远处围观的路人，则能看到整个长明雪山庄在几息之间，铺满桃花色。 正在参加他们大婚的宋慕他们被震撼到。 万晨星：“卧槽，你这大婚也太豪华了。” 许扬：“这应该都是要花钱的吧？秋言，这样搞一场要多少钱啊？” 秋言梗了下，道：“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三人齐齐看向他：“你不知道？” 秋言：“这些都是我朋友弄的，我不太清楚。” 万晨星&许扬：好羡慕，我也想要这样的好兄弟！ 宋慕却是一脸裂开，谁家好兄弟会对一场闹着玩的婚礼，这么用心？ 真情侣的游戏婚礼，都没见过这么用心的！ 他前面压下去的猜想又浮了起来，提醒道：“你这兄弟对你，感觉比我们对女朋友还好。” 万晨星附和：“我也觉得，你这个兄弟太好了。” 有人赞同，宋慕更是期待秋言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接着万晨星又道：“我也想要这样的兄弟。” 许扬：“我也想要这样的朋友。” 宋慕：“…………” 秋言听了，忍不住想炫耀一波，他想着反正他们也不认识顾晟，于是道：“我朋友不仅人好，还超级厉害，他是北城大学的，大学霸，而且他超级帅的，好多女生追他，运动也特别好。” 万晨星道：“超级帅还单着呢？” 秋言力证：“那他不想谈嘛，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帅的。” 宋慕听到这句他不想谈嘛，再一次裂开，神情复杂地看了下秋言，心道或许人家不是不想谈，是正在追呢。 许扬心生好奇：“给我们看看？” 秋言：“不行不行，他害羞。” 夸顾晟好看的人很多，但这话从秋言口里说出来，却仿佛完全不一样。 被夸的本人哼笑了下，薄唇翘了翘又压平，故作淡定，但冷清清的声线听得出愉悦。 “这么好看？” 秋言本来就属于嘴巴甜的类型，再加上他是真心觉得顾晟好看，因此面对顾晟的问题，脱口而出：“当然，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17. 第 17 章 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这样的话……有些暧昧，但看说话的人，言笑晏晏，浅色眼眸清明润泽，似乎是没半分多余的想法。 顾晟默了默，极轻地自嘲了下，如果不是知道秋言对自己没那方面心思，他估计又要误会了。 不过，至少自己还长在他审美点上。 大婚仪式开始，两人在长明雪山庄的漫天桃花下，喝了交杯酒，缔结了婚约。 仪式毕，秋言小声跟顾晟说悄悄话：“室友刚刚还问我办这个要多少钱，你弄得这么好，我有点不好意思。” 顾晟：“越盛大越好，不是吗？” 这话是晚饭的时候，顾晟问秋言游戏想怎么办，秋言说的。 他当时确实是想要盛大一些，但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盛大，也不知道是刚在游戏里结完婚，还是顾晟声音太好听，顾晟这一句，听的秋言有些耳热。 两人又说了会话，时间不早，秋言还有些课程需要学习，便挂了电话。 他是以美术生的身份考进来的，专业课很多是美术设计相关的，这些课程距离他实在过了太久，很多理论性的东西他基本都忘了，唯一庆幸的是，绘画能力比当初大学的自己要更好。 也就是说，他现在除了要学大四的课程，还有之前三年的课程也需要再捡起来，因此每天学习任务还是挺重的。 而且还欠着顾晟两幅画，还有西餐厅兼职，每天都很充实，李轩兴？没时间想，也懒得想。 但他不想，对方却还惦记着。 他刚看了一会书，一条微信发了过来：[言言，别闹了，我好想你，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他正拿着笔写写划划，学习得投入专注，听到微信提醒声，还以为是顾晟或者孔楚涵他们发来的，随手滑开看了。 一看，面色僵了下。 晦气，怎么忘了把他拉黑了。 很迅速地，拉黑删除一条龙。 删除完，心却不能静下来了，爬起床看了下，万晨星在学习，宋慕在跟女友煲电话粥，许扬还在打游戏。 万晨星摆了张四方桌在自己床旁边，因此不是背对着秋言的，秋言一有动静，他一抬头就能看到。 他见秋言突然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看着大家，像是被人欺负一样，不由关心：“你怎么了？” 室友人很好，但他对着万晨星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笑了下道：“没怎么，学的有些累了。” 说着捞起手机爬下床，走到阳台。 很神奇的，他第一个想到人竟然不是孔楚涵他们，而是顾晟。但他没有打电话过去，顾晟其实……应该比他还要忙吧。 虽然是想着帮顾晟避开渣他的人，但这段时间，顾晟又是给他送东西、补习，陪看电影，今天还帮他收拾宿舍，游戏结婚，不知不觉，好像麻烦了人家挺多事情的。 还是不要什么都找人家好了，而且也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说，总不能说有个渣男给他发消息，让他心情不好了吧？ 多少有些矫情了，而且他喜欢男生这事，可还不能让顾晟知道。 他想了想，给自己爸爸打了电话，电话被接通：“言言？怎么啦，不会是去宿舍第一天就想爸爸了吧？” 这样的声音，他上一世是多想再听一次。 现在多好啊，爸爸妈妈都还在，自己每天的生活都很好，还多了顾晟这样一个好朋友。 “是啊，想爸爸妈妈啦。” 长大后，他跟父母撒娇的次数已经很少了，秋平锐突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言言，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吗？” 秋言失笑，忙道：“没有，室友人都超级好，我就是突然想你们啦。” 秋平锐狐疑道：“真的没事？有事一定要跟爸爸说啊。” 秋言：“知道啦爸爸，我又不是小孩。” 两人说了一会话，秋言心情变好了些，笑着跟秋平锐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又打开了风雅集，发现自己游戏账号旁边有个缔结婚约的标志，跟个勋章似的。 这个标志他还是第一次有，不由有些新鲜，又想到顾晟的账号也会显示这个，更加满意了。 顾晟在风雅集里面的烂桃花，应该是被他给斩断了吧。 他越看这个标志越觉得不错，不由点了点这个标志，没想到这个标志跟微信的拍一拍似的，他点了两下，就跳到了游戏中跟顾晟聊天的页面，而且发送了一个大大的爱心过去。 秋言：………… 风雅集在姻缘这块的功能，未免做得太用心了些。 他正想解释说手滑点错了，结果顾晟先发来了消息：[这个点了，还不睡吗] 已经快十一点了，往常他十点半就睡了。 秋言也不瞒着他，直接回复：[睡不太着] 顾晟：[可以电话吗] 十月的夏月夜，微燥微热，远处的沿街商铺还亮着灯，喧嚣声时隐时现，秋言微愣了下，拨了电话过去。 顾晟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夜里如凉水，熨帖人心：“怎么睡不着了。” 秋言低垂着脑袋，心底事到底无法在此刻跟顾晟言明，心道以后才能告诉你。 他喊了一声：“顾晟。” 顾晟应他：“嗯，在。” 两人聊了许久，聊了什么，秋言后来也记不太清，似乎都是些琐碎事情，他絮絮叨叨地说，顾晟耐心地听，聊到后面，他有了困意，顾晟听出来，让他去睡。 他便去睡了。 倒头睡得香甜，什么李轩兴，一分一毫都没想起。 -- 入住宿舍一周后，秋言迎来了和室友们的第一次大排档，周日下午做完兼职，他便打车去了约好的地点。 等他到的时候，室友三人都已经到了，听到他是第一次吃大排档烧烤这些，很是诧异，齐刷刷给他点了一堆他们的心头好。 什么牛肉串、掌中宝、烤茄子、蒜蓉生蚝、小龙虾，在秋言面前整齐摆开，油脂混合香料的香气，周围店家的吆喝声，令秋言感到新奇，同时也食指大动。 这是他上一世没有体验过的东西，原来在大排档里吃东西是这样的感觉。 万晨星让秋言赶紧尝尝，秋言拿了一串掌中宝，咬了一口，软骨连着肉，外表些微酥脆，香到诱人。 “好好吃。”他真心夸赞。 室友三人看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哈哈大笑，说以后带他吃遍大学附近小馆子。 秋言吃了一会，忍不住想跟顾晟分享，于是对着满桌吃的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顾晟。 许扬笑着道：“拍照发朋友圈吗？” 秋言道：“不是，发给朋友。” 对于秋言口中的朋友，万晨星了然，这一周来，每次秋言说跟朋友出去，都是跟他在游戏里结婚的那位朋友，于是这会听到，他很自然地道：“老公？” 秋言跟万晨星纠正过几次，说是朋友不是老公，但万晨星说你朋友那么多，老公这个是个代称，要不然都不知道说的是谁。 次数多了，秋言也就懒得纠正了，这会听到他这样说，点了点头。 许扬赞叹：“你和你老公感情真好啊。” 秋言：“……” 宋慕：“……”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宋慕跟秋言一个表情，不过这一周来，秋言每次跟那位“老公”出去，都是吃完饭就早早回宿舍了，他又感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夏天的露天烧烤，当然少不了啤酒这些，他们吃了一会，许扬他们就招呼老板上了几瓶冰啤酒。 秋言酒量不太行，起先不太想喝，但看室友们一杯接一杯，喝得畅快，又有点心动，再加上他们在旁边念叨，哪有吃大排档不喝啤酒的，秋言被这么一激，便跟着喝了起来。 吃吃喝喝半个多小时后，三人后悔了，因为秋言才喝了半瓶，居然就真的醉了。 万晨星实在是震惊，他虽然闹着秋言喝酒，但心里也有数，想着就让他喝个一瓶，总不至于醉的。 谁知道，才半瓶，就醉了！ 秋言喝醉了，倒也不闹，但很固执，坐在位置上不肯走，他们三想把人扛回去，但秋言不让他们碰，一碰就生气。 三人面面相觑之时，秋言的电话响了。 秋言醉晕晕地接了电话，声音乖巧又甜，音调上扬，像是很开心：“顾晟！” 顾晟问道：“还在外面吃烧烤吗？” 秋言两只手捧着电话，笑吟吟道：“是呀，还在吃呢，我还喝了啤酒，两大杯，超级超级大的杯子哦。” 顾晟沉默了下，声音低了两分：“你喝醉了？” 秋言立即道：“没有！我没有喝醉！你不要瞎说！你过来好不好，我好想你哦，我想跟你一起喝酒。” 顾晟边说着，人已经起身：“你在哪？” 秋言拧眉想了想，严肃道：“我在大排档。” 顾晟有些担心，叮嘱道：“秋言，乖，不要乱走，我去找你，你室友在旁边吗？把电话给他们。”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电话已经被万晨星拿过去了。 万晨星听到那句“乖”，大脑宕机了下，莫名地想，不愧是老公啊。 他也喝了挺多，虽然没醉，但嘴比脑子快：“秋言的老公？” 顾晟匆匆往前走的步子顿了下，空气安静了两秒。 他略带迟疑地回道：“嗯。” 18. 第 18 章 宋慕一巴掌拍到万晨星脑袋上：“什么老公，朋友！” 宋慕抢过电话，问道：“你好，请问你是秋言的朋友吗？” 顾晟按了电梯楼层：“嗯，他现在怎么样？” 宋慕把情况和地址跟顾晟说了，然后挂了电话，等着顾晟来。 在顾晟赶到之前，宿舍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发出了一个灵魂问题：“这是在游戏里跟秋言结婚的那位吗？” 万晨星问出那句“秋言的老公”时，电话正好被宋慕拿了过去，两人都没听到顾晟那一声“嗯”。 万晨星：“我前面问他了，他没回我，可能不是。” 宋慕：“这声音和名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许扬：“秋言喝醉了，我们套套话？” 于是，三人围着秋言：“这个顾晟，是你游戏里老公吗？“” 秋言喝醉，一张脸白皙微粉，比平时更加诱人，饶是他们三个直男，都看得心里颤了颤。 秋言乍看之下，像是没醉，脆生生回答：“嗯！他是我好兄弟！” 三人：“游戏里结婚的那个好兄弟？” 秋言点头：“嗯嗯。” 万晨星和许扬一听，觉得把秋言交给对方，靠谱。 宋慕：……就我一个人觉得不太靠谱吗？ 二十分钟后，顾晟到了大排档，涂鸦款的潮牌T恤、利落的深色休闲裤，脚上是崭新干净的运动板鞋。 大学生的打扮，却硬是让宋慕他们感觉到了某种压迫感。 顾晟目光平直地朝秋言看去，深黑眼眸看不太清情绪，但绝对算不上开心，更像是隐隐有些不悦。 宋慕看到顾晟，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声音和名字熟悉了，这不就是秋言搬进来那天，来帮秋言一起收拾宿舍的那位帅哥吗？ 嗯，确实担得起秋言那句超级超级帅，放在他们学校能当校草的那种。 原来这就是跟秋言在游戏里结婚的人，他早就见过了！ “你们好。”他走近，秋言一看到他，立即起身，一把抱住他，“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顾晟怕他摔倒，一只手揽住他的腰，问室友三人：“他喝了多少？” 万晨星也不知道为啥，下意识撇清关系：“就半瓶啤酒，我们没想让他多喝，但也没想到，他半瓶就醉了。” 顾晟：“……谢谢，麻烦你们了，我会照顾他的，你们回去吧。” 万晨星和许扬当然放心，宋慕没那么放心，但人家跟秋言更熟，而且秋言碰都不让他们碰，见到顾晟却自己主动抱住。 他这样想着，便和其他两人一起离开了，而秋言还扒拉着顾晟，说要跟他喝酒。 他说话的时候，抱着人，仰着脸，下巴软肉碰在顾晟脖子上，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顾晟，说话不像寻常耍酒疯那样吵，反而规矩，声音不大，近乎轻语，讨好而磨人地撒娇央求。 顾晟喉咙一阵阵痒，微垂头，与他对望：“还想喝？” 秋言点头，抱着他轻轻晃了下：“陪我喝，好不好。” 顾晟定定看他，片晌，伸手，盖住他眼睛：“你喝醉了，秋言。” 秋言懵懵道：“天黑了。” 顾晟似无奈似轻笑，冷沉的声音里揉开几分温柔：“天黑了，该回家了，回家好吗？” 秋言在他掌心里点了点头，顾晟看着只露出下半张脸的人，问道：“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秋言像是想了下，道：“能走，不背，小孩才要背。” 泛着水红色泽的软唇在顾晟跟前一张一合，顾晟眸色深了几分，略微移开视线，松开放在秋言眼前和腰间的手。 但秋言还环抱着他。 顾晟伸出一只手在秋言眼前：“我牵你。” 秋言看着他的手，看了几秒，伸手，握住他手。 指节漂亮、肤色白皙的手，比他的软一些，温热柔腻，顾晟骨节宽大些，手也大些，五指覆拢，将秋言的手握在掌心。 “走吧。” 刚才打的车还停在路边，顾晟开了后排车门，下意识抬手护在秋言头顶，让他先上车。 隔得不算远，没一会就到了，两人上了楼，进屋，顾晟蹲下身，一只手从后圈住他左脚脚踝，温声道：“抬脚。” 秋言抬起脚，顾晟帮他脱了鞋。 脱鞋的时候，无意识地衡量了下圈在掌心的脚踝。 好像比高中瘦了。 顾晟给他换上拖鞋，秋言也安静等他做完这些，才抬步往里走。 真的乖，顾晟站起身的时候，不由哼笑了下。 夏季炎热，大排档又油烟味重，照道理是要洗澡的，但看秋言这模样，让他自己洗澡怕是容易摔倒，顾晟犹豫了下，觉得还是帮他洗下脸就好。 他拉住在屋里乱转的秋言，道：“转什么呢，过来，洗脸刷牙。” 秋言道：“巡视。” 顾晟边把他往卫生间带，边道：“嗯，巡视什么？” 秋言道：“看看你有没有听话。” 顾晟轻笑，侧头看他：“怎么算听话？” 秋言小声：“有没有招蜂引蝶。” 顾晟默了下，眼底笑意不深，片晌，伸手捏了下秋言鼻子，语气认真：“没有，男的女的都没有。” 秋言不想被他捏鼻子，晃了晃脑袋，顾晟便松手：“好了，洗脸刷牙睡觉了。” 顾晟帮他洗了脸刷了牙，想带他去卧室，但秋言却开始脱衣了。 他边脱边抱怨：“顾晟，我还没洗澡。” 顾晟将他掀到一半的衣服重新拉了下来，秋言不解看他，严肃道：“不洗澡很不卫生的。” 顾晟：“……” 秋言伸手，继续脱衣服，这回脱的还不是自己的，而是顾晟的。 顾晟愣了下，抓着他乱来的手，问道：“你干嘛？” 秋言如教导主任，认真批评他：“夏天这么热，你不洗澡吗？” 19. 第 19 章 “夏天这么热，你不洗澡吗？” 人喝醉了，这思路倒还挺清晰的。 如果说没有一点心动，是不可能的，喜欢的人就摆在面前，要他坐怀不乱，他又不是圣人。 可是，他不太想趁人之危，尤其是趁秋言的危。 他道：“我会洗的，只是水还是冷的，你先休息下，等水热了再洗澡。” 秋言一听，点了点头，边跟顾晟强调等下喊他洗澡，边被顾晟带去了卧室。 “嗯，等下喊你，乖，现在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很晚了。”顾晟哄着，想让他睡觉。 秋言倒也不闹，乖乖就躺到了床上，顾晟起身，伸手想去关灯，却被秋言拽住手。 “怎么了？” 漂亮柔软的手抓着他手腕：“你不睡吗？” 顾晟俯视着看他，声音比往常更喑哑：“我还有事，你先睡好不好？” 秋言松了下手，却有些不太开心：“我可想你陪我。” 顾晟本来打算起身的，他不太敢这样跟秋言躺在一起，他不知道喝醉的秋言会做什么，也无法担保自己能完全忍得住。 但听到这句，他起身的动作顿了下，深黑的眼睛在秋言脸上落了几秒，最终道：“是要我陪你睡吗？” 秋言抬眸看他：“想和你聊天。” 顾晟被他那样看着，拒绝的话难以说出口，他“嗯”了下，屈腿压在床沿，准备从秋言身上翻过去。 秋言却伸手环住他脖子。 顾晟动作停住，双腿跨在秋言身侧，两人一上一下。 顾晟明明是上位，却仿佛被挟持住，身体绷得微紧，喉结不由自主上下动了动。 因为酒精的效果，秋言浑身都是白里透粉，此刻他眼里含笑，笑里半是乖甜半是迷离，像泛着一层水光，那水光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顾晟呼吸微滞，哑声：“秋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秋言笑着道：“和你聊天。” 顾晟沉沉看了他下，俯下身，跟他距离很近，富贵宠爱里养出来的娇嫩肌肤近在咫尺，顾晟拇指指腹在秋言粉白的脸上轻擦了下。 眼底欲望重重，呼吸变得有些热，但最终道：“我躺旁边，陪你聊天，好吗？” 秋言点头，松手，满意看着顾晟躺到了自己旁边。 顾晟侧躺对着他：“想聊什么？” 秋言一脸认真：“顾晟，你好温柔。” 顾晟轻笑，倒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 秋言又道：“比孔楚涵温柔多了。” 顾晟：“……” 他撇了下唇，没应声，准备换个话题。 这时，秋言往他身边挪了挪，靠的很近，手臂跟他贴着，他能感觉到秋言身上的体温、气息以及手臂肌肤的滑腻。 顾晟手指蜷了蜷，黑眸半垂，看着凑到他跟前来的人。 这时，秋言道：“顾晟，谢谢你来送我。”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顾晟没听懂，但瞥见秋言的神情，想问的话却顿住。 秋言轻轻抓了下顾晟的衣袖，小声道：“我会努力的，不会是个小废物的。” 他不懂秋言在说什么，但这句话，他不喜欢。 他伸手，抵在秋言下巴处，把秋言的脸捞起来些。 精致雪白的一张脸，透露着他被宠爱的前半生，但眼底为什么是低落悲伤的？ 和上次发现英语补考的神情，有点像。 顾晟：“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秋言：“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没人会永远喜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顾晟眉心微拧：“秋言，不是这样的，你考上了一个好大学，你画画很好看，你有很多朋友，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你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了。” 秋言看着他，问道：“那你会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顾晟滞了滞，对这个问题有些抵触。 他犹豫了几秒，秋言垂眸，轻声道：“我就知道，你骗我，没人会永远喜欢废物。” 很轻的一句话，像一根针，扎了顾晟一下。 “秋言，看我。” 秋言眼睛微红，抬眸看他。 哭了？ 顾晟怔了怔，伸手轻轻碰了碰秋言的眼尾，些微的湿润在他指腹晕开。 “我没骗你。” “你不是什么废物。” “如果你想……那我会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秋言伸手，小拇指弯曲：“拉钩。” 漂亮的手和人在眼前晃，顾晟眼底掠过苦涩，但还是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拉钩，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秋言看着和自己勾在一起的小拇指，眼底晃过笑意，很开心地道：“嗯！” 顾晟道：“以后不要再说自己是废物。” 秋言醉晕晕地点头：“答应你，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 顾晟：“不许变。” 拉钩好后，秋言越看越觉得顾晟温柔，不由伸手抱住了顾晟，嘴里咕哝：“你人好好，我好喜欢你。” 顾晟受不了被他这样抱，深呼吸了下，将秋言从自己身上扒拉开，转移他注意力道：“最近西餐厅的兼职做的怎么样？” 喝醉的人不按常理出牌，但也好糊弄，顾晟这样一问，秋言就开始絮絮叨叨说了起来，从他最近学了咖啡拉花和调酒，到最近餐厅越来越忙，再到有个很执拗的顾客为了要他微信，干脆来他们餐厅上班了。 顾晟皱眉：“她总缠着你？” 秋言摇头：“不是坏人啦，其实挺帅的，但我不喜欢。” 顾晟愣了愣：“是男的？” 秋言点头，脑袋靠在顾晟肩膀处，嘟囔着轻声抱怨：“好烦人的，我都说了不喜欢他了。” 顾晟声音低沉：“因为他是男的吗？” 秋言困意上来，幅度很小地抵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但没有回答。 顾晟垂眸，轻声喊了他下，没有回应，睡着了。 20. 第 20 章 翌日早上，秋言迷迷糊糊醒来，在床上翻了个身，第一反应是宿舍的床变舒服了许多。 一睁开眼，看到了顾晟。 “顾晟？”他坐起身，才发现这是顾晟的卧室。 他怎么摸到顾晟家来睡了？他昨天不是和室友去吃大排档了吗？ 顾晟晨运后刚洗好澡，他走到秋言跟前，看着他有些懵的神情，轻笑了下：“昨晚的事，不记得了？” 秋言记得自己昨晚喝酒了，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他该不会做了什么很丢人的事情吧？ 他摸了摸自己脸，觑着顾晟问道：“……我做什么了？” 顾晟声音懒洋洋：“你昨晚抱着我不撒手，说好喜欢我，还要脱我衣服，监督我洗澡。” 秋言：“……” 他脱顾晟衣服了？他帮顾晟洗澡了？他脑海里浮起顾晟被他强迫着脱了衣服，光着身子任他搓扁揉圆的画面。 虽然顾晟是直的，但他是弯的啊，他脑袋轰地一下炸开烟花，耳朵瞬间变红。 他知道自己酒量差，喝酒的次数不多，因此对于自己喝醉后会做些什么，心底也不太有数。 自己……没对顾晟做更奇怪的事情吧？！ 他很怂地吞了吞口水，看向顾晟，顾晟看起来泰然自若，自己昨晚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顾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耳朵都想红了，目光在他脸上落了几秒，舌头不由自主抵了下牙齿，轻呼吸了下，问道：“你还记得怎么帮我洗的吗？” 秋言呆了下：“……搓、搓澡那样？” 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顾晟微挑了下眉，继续逗他：“那倒没，你挺懒的，搓了两下就搓累了。” 秋言：“……” 顾晟说的好淡定，是直男间都会这样吗？那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自然一些？ 他轻咳了下：“那，喝醉了嘛，就没力气。” 顾晟“嗯”了下，懒声懒调：“嗯，没力气，也就是把我全身摸了一遍。” 秋言懵住，自己昨天把顾晟全身都摸了一遍？！他都不知道该为自己脸红，还是该担心顾晟反感自己。 顾晟可是直男，被男生摸了一遍，心里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他正想着，打算道歉，顾晟突然弯下腰，黑漆漆的眼眸与他平视。 秋言愣了下，雪白透粉的脸有些不安看着顾晟，顾晟唇角勾了下，但弧度太浅，秋言不能确定这一点点弧度代表了什么。 他刚想说对不起，顾晟突然道：“以后少喝酒，知道吗？” 秋言再次愣了愣，接着点了点头：“以后不喝了，你……不讨厌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顾晟揉了下他脑袋：“喝醉了，很正常，起床吧，你昨晚都没洗澡，现在洗吗？我去做早餐。” 秋言见他不怪自己，闷着的小脸立即扬起笑容，应了好，然后和上次一样，拿了顾晟的衣服去了浴室。 洗好后，顾晟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吃早餐的时候，顾晟问道：“你这周还是周四周五晚上去做兼职吗？” 秋言咬着荷包蛋：“嗯。” 顾晟道：“周六有个动漫游戏展，要不要一起去？” 秋言立即道：“好啊，那我周五住你这好不好，周六早上可以一起过去。” 顾晟：“嗯，周五我去西餐厅接你。” 秋言：“好呀，你要是顺路就来。” 顾晟：“嗯。” 吃罢早饭，秋言上午还有一节课，便没多留，回了学校。 上午的课是专业课，同专业两个班一起上的，秋言一进教室，就被室友喊了一声。 秋言看到他们，立即朝他们走了过去，在他们旁边坐下，问道：“你们昨天怎么没把我带回宿舍啊？” 宋慕咯噔了下，问道：“怎么了？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秋言奇怪看他：“啊？顾晟？没有对我做什么啊？不过，我昨天不是跟你们一起吃大排档吗？怎么会去顾晟家啊？” 万晨星立即绘声绘色跟他讲了起来，当讲到他喝醉后，不让他们三个碰，顾晟来了之后，却主动一把抱住人家的时候，秋言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不是觉得在室友面前丢脸，而是又想到了顾晟说的洗澡。 他过来上课的路上，还回想着顾晟跟他说话的时候那似有若无的笑，在想顾晟说的监督他洗澡，摸遍他全身是不是逗他，现在听到万晨星的话，觉得自己摸了顾晟这件事，可能性很大。 万晨星说完，嘿嘿笑了下：“你老公对你真的好。” 秋言先是迟钝地“嗯”了下，接着反应过来，他们这是知道顾晟就是和他游戏结婚的朋友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万晨星，却见万晨星他们一脸我们全都知道了的表情。 万晨星道：“你老公是真的帅，我之前还以为你瞎说呢。” 许扬道：“他真的容易害羞？看着不像啊。” 秋言默了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们昨天没有提到老公这个称呼吧。” 许扬哈哈一笑：“万晨星这个呆瓜，昨天打电话，直接问，是秋言的老公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言：“………………” 顾晟居然听到了这个称呼……不想在这个地球生活了。 不过看顾晟今天早上的反应，好像对这个并没放在心上？也是，顾晟一个直男，肯定不会多想的，他那么聪明，一听就知道是因为游戏开的玩笑。 但还是有点尴尬。 宋慕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朵，问道：“你这衣服，是你朋友的？” 万晨星和许扬这才注意到，这衣服没见秋言穿过，而且穿在秋言身上稍微大了一点点。 秋言很自然地点头，宋慕神情复杂，又问：“你经常去他家睡吗？” 秋言道：“没有，之前就去过一次。” 以前又不熟，这个月才开始熟悉起来的，怎么可能经常去他家睡。 宋慕“哦哦”了下，心想就去过一次，那好像挺正常的，自己偶尔也去朋友家睡呢，可能还真是自己想多了，顾晟说不定只是把秋言看做好朋友而已。 -- 周五晚上九点，秋言还有十分钟下班，此刻店里人不多，老板胡余宇摸到秋言身边，挤眉弄眼地道：“跟谁聊天呢？” 秋言收了手机，道：“我朋友。” 胡余宇八卦道：“朋友聊天，笑成这样。” 秋言道：“那和朋友聊天，开心嘛。” 胡余宇凑近，小声道：“你对刘林承什么想法呀，他都追你快一个月了。” 刘林承就是之前连着来餐厅吃了好几周，问秋言要了五次微信，都被秋言以不加顾客联系方式为由拒绝，最后为了加到他微信，也来这里做兼职的男生。 但秋言以为这事，只有他和刘林承本人知道，毕竟刘林承每次邀请他，或者示好，都没有当着大家的面。 他没想到胡余宇也知道，不由看了看胡余宇，胡余宇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出来吧？我谈过的恋爱，可比你暗恋过的人都多，怎么样，你喜欢他吗？他还挺帅的呀。” 秋言为了拒绝刘林承，可是编造过“我喜欢女生”这种瞎话的，他虽然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性向，但怕跟胡余宇说了之后，刘林承更不愿意放弃追他了。 于是，秋言道：“我喜欢女生。” 胡余宇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当我这些年男朋友白交的。” 秋言：？？？ 胡哥也是弯的？？？ 胡余宇看他一脸惊讶，笑了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放心，我喜欢大猛1，你这样的不是我的菜。” 秋言：……我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胡余宇道：“你对刘林承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猛1，刘林承好像符合这个标准，秋言看向胡余宇，揣测道：“你喜欢他？” 胡余宇道：“怎么可能，他虽然身材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是想撮合你们一下。” 秋言身子往后退了退，忙道：“别，我不喜欢他，胡哥，你别乱撮合。” 西餐厅因为秋言的到来，生意比往常翻了一番，胡余宇看到秋言就开心，而且秋言这漂亮可爱的脸蛋，也完美戳中他的审美。 胡余宇凑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呀，我认识好多帅哥呢，你说要求，我给你介绍。” 秋言现在并不想谈恋爱，甚至想过这辈子都不谈了，他谈怕了。 他懒声道：“小生遁入空门，不理红尘，施主莫撮合了。” 正说着，手机震了下，顾晟发来消息，跟他说自己快到了。 秋言眼眸弯了弯，胡余宇打量着他神情，心里“哦豁”了下。 胡余宇悠悠打趣：“遁入空门？那这发来消息的奸夫是谁啊。” 21. 第 21 章 距离下班还有几分钟，但现在店里客人不多，秋言漂亮眼睛弯了弯。 “不是奸夫，是道友，我铁直的兄弟，他要来接我了，我可爱帅气天下无双的老板，你的员工小言能提前去换下衣服吗？” 胡余宇被秋言这张嘴甜得不要不要的，只恨自己不是大猛1，摆摆手让秋言去换衣服了。 秋言去了换衣室，边换衣服边回顾晟：[我也下班啦，在换衣服] 换好衣服后，他走到点餐的吧台，他的背包放在了吧台下面。 他蹲下身去拿包，刚打开柜子，胡余宇突然蹭地跟着蹲下，眼里冒光：“我日，进来一个好帅的。” 秋言笑了下，没有兴趣，打趣道：“那你快上。” 胡余宇还真准备上，他拨了拨头发，问道：“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好看吗？”” 秋言认真道：“非常好看。” 胡余宇道：“不准跟我抢。”说罢，又蹭地站起身。 秋言被他逗乐，人家是不是弯的都还不知道呢，他从柜子里拿出书包，准备站起身，就听到胡余宇道：“你好，是用餐还是喝东西？我可以给你推荐下。” 对方道：“我不用餐，我来接秋言的。” 秋言听到声音，蹭地站了起来，顾晟没想到秋言会从下面突然冒出来，愣了下，旋即轻笑。 “顾晟。”秋言拎着书包走了出去。 “嗯。”顾晟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书包，感受了下，有点分量，便道：“带衣服了？” 秋言“嗯嗯”点头，而一旁的胡余宇一脸懵逼。 秋言没想到胡余宇看上的帅哥，居然是顾晟这个直男，心里也不知道是同情多一些还是好笑多一些，他看向胡余宇，介绍道：“老板，这是我朋友。” 朋友？朋友会这么自然亲密，顺手就接过书包了？我直男朋友可不会帮我拿包！ 还有那句“带衣服了”是什么意思？这个时间点了，带着衣服要去哪？ 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出现在胡余宇脑海里，他看着顾晟那张冷淡禁欲的脸，吞了吞口水。 且不说这是道友还是奸夫，但有这样一个超高标准摆在眼前，秋言对刘林承一点都不为所动，也就可以理解了。 刘林承是帅哥，但帅哥也分等级，这个叫顾晟的属于顶级的那类，而且他身上有种攻击性。 危险，但勾人。 只是这份攻击性在面对秋言的时候，明显地减弱了，不是真的减弱，在胡余宇看来，更像是藏了起来。 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可是秋言刚才也不像说谎骗他。 秋言本来要走，但顾晟微微侧头，附在他耳边：“有点渴，我买杯喝的，哪个好喝？” 秋言想着晚上了，不要喝带茶底的，便道：“草莓果汁吧，不含茶底，纯鲜榨的。” 顾晟听到熟悉的“草莓”，薄唇浅淡勾了下：“你喝吗？” 秋言贴着他耳朵，小声道：“我刚刚喝过啦，我帮你打一杯，给你挑最好的草莓。”说罢，对胡余宇笑吟吟道：“胡哥，我再打工两分钟，帮这位客人做杯草莓汁。” 他进去弄果汁，顾晟在外面等，顺便扫码准备付账，胡余宇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是小言朋友，下次来用餐再收你钱。” 顾晟跟秋言一样喊人：“谢谢胡哥。” 胡余宇听他喊自己胡哥，感觉刚萌生的爱情哐当碎了一地。 正说话间，另一个服务生从外面脚步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袋香料，他看到胡余宇，快步走了过去，小声问道：“胡哥，秋言还在吗？” 顾晟听到这句，黑漆漆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下。 胡余宇余光一直观察着顾晟，将他神情看在眼中，心里“嘶”了一声。 他呵呵笑了下，对问他话的刘林承道：“还在，这是秋言朋友，秋言帮他弄果汁去了，弄完就走。” 他觉得刘林承对上顾晟，没戏。 这个没戏倒也不单纯是看脸，还有秋言对顾晟的亲密，与对刘林承的疏离，形成鲜明对比，他本想撮合，现在只想让刘林承放弃，于是委婉提醒。 刘林承身材高大，和顾晟差不多高，是个阳光型男生，听到胡余宇的话，看向顾晟。 顾晟语调平直：“你好，我叫顾晟。” 刘林承沉默了好几秒，才道：“刘林承。” 说话间，秋言走了出来，看到刘林承和顾晟，奇怪了下，怎么感觉两人怪怪的？ 他跟刘林承打招呼，然后冲顾晟道：“打好啦，我一颗一颗挑的草莓哦。” 果汁还在秋言手里，顾晟顺势抓了下他的手，低下头颈，去够果汁的吸管，吸了一口。 两人的动作都太过自然，就好像平时都是这样相处的，胡余宇微微叹息，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刘林承，刘林承神情复杂，想到秋言当初拒绝的他的那句“我喜欢女生”。 秋言没注意两人的神情变化，对两人摆摆手：“我先走啦，拜拜。” 时间已经不算早，明天又要去漫展，两人回去后，就洗澡休息了。 翌日早上，两人吃过早饭，便去了漫展。 说是漫展，其实还包含了很多游戏展位，秋言起先不知道风雅集也在其中，去的路上看了下漫展介绍，才知道风雅集也参加了这次漫展。 秋言有些不开心：“你怎么不跟我说风雅集也有展位啊，我看网上介绍才知道的。” 什么都不跟他说，搞得好像很不熟一样。 这是两人相处这段时间来，秋言第一次对他生气，顾晟侧头打量他，润泽的唇微微抿着，在雪似的脸上鼓起些微弧度，那弧度明明彰显着生气，却显得娇憨。 顾晟手指有些痒，忍不住想伸手去压一下秋言唇珠那鼓起的弧度。 秋言见他没说话，埋着脸掀起眼睫，从下往上睨他，娇润的感觉扑面而来。 顾晟喉结滚了下，食指在秋言唇珠压了下。 很软。 秋言愣了下，顾晟面色不变，问道：“生气了？” 些微的怔愣被秋言抛之脑后，他移了下脑袋，躲开顾晟的手指，闷闷道：“我不喜欢通过网上消息，才知道你的事情。” 顾晟收回手，刚碰过软唇的食指在拇指上碾了下。 他凑近秋言，深黑锋利的目光跟秋言笔直相对。 秋言被他突然这样盯着，心跳忽地漏了两拍。 过分优越的眉眼鼻骨，他甚至能清晰看到顾晟的每一根眼睫，黑而长，浓而翘，冷淡和攻击性这两种气质融合在一起，朝他压了过来。 顾晟怎么回事？干嘛突然这样看他？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凑得太近容易让人心跳加速吗！ “干、干嘛？”他突然磕绊了下。 顾晟哼笑：“你占有欲还挺强的。” 22. 第 22 章 秋言：“？” 顾晟心情颇好，盯着他道：“以后都跟你汇报，不生气了，可以吗？” 原来是在说这个……秋言莫名感觉自己脸有些烫，心里嘀咕，直男说话就是无所顾忌，还有，这怎么能叫占有欲强。 他瞪了下顾晟，像生气，但语调软稠稠的：“这跟占有欲有什么关系，你跟我是朋友，本来就该告诉我的。” 还挺委屈。 顾晟将他神情看在眼底，品着“朋友”两个字，也不知该为这亲密的友情开心还是自嘲。 “嗯，那这次我错了，以后都跟你说，别生气了，好吗？”顾晟说的真诚。 他一道歉，秋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默了默道：“没有生气，只是想从你这边，知道你的事情，你不跟我说，感觉很生疏。” 他感觉自己说的有点乱，也不知道顾晟理解了没，他看向顾晟：“顾晟，我只是想跟你更亲密一些。” 更亲密一些。 怎样算更亲密？ 秋言，你想要的亲密，跟我想要的，会有趋向相同的一天吗？ 他声音低低：“嗯。” 秋言：“你看上次，我没跟孔楚涵说我游戏结婚，他就不开心了。” 顾晟沉默，接着哼笑了下，伸手用力揉了下秋言头发，漫不经心道：“知道啦，言宝。” 秋言唰地脸红：“不要跟着他们乱喊！” 顾晟对刚才秋言用孔楚涵举例他们两人的关系，恶劣地有些记恨，这会一副懒散模样睨着他，见他脸红，便逗他：“孔楚涵能喊，我不能？” 秋言：“……” 也是，区别对待的话，不太好，自己才刚说想和顾晟更亲密一些，这会却不让顾晟喊他小名，好像有点双标了。 他不情不愿道：“不是不能，就是怪不好意思的。” “挺好听的，言宝。”顾晟笑着道。 秋言：“……” 他发现顾晟这个人有的时候是真的有点坏。 到了漫展，两人下了车，周围乌泱泱的年轻人，随处可见coslpay。 两人打扮不招摇，但那脸随便往哪一搁，都招摇得很，以至于两人才走了一会，就已经收获了许多视线以及一些胆大的搭讪。 顾晟穿着烟灰色T恤，后背背着一个黑色的运动斜挎包，再连续被三个人搭讪过后，他从包里抽出两顶棒球帽，一顶深黑色的，一顶粉蓝色的。 粉蓝色那个，是秋言送给他的。 他将粉蓝色的扣在秋言头上，又将深黑色的扣在自己头上。 秋言瞅了瞅，觉得顾晟戴粉蓝色的，更容易避退女生的搭讪，他送顾晟这顶棒球帽，不就为了这个嘛。 于是他伸手，将两人头顶的帽子换了下：“你戴我送你的这个。” 顾晟抿了下唇，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检了票进去，里面是一个个展位，还有几个主办方设置的舞台，看网上介绍，好像晚点会有动漫歌手、ACG区博主会来参加活动。 入口处是动漫区，游戏区在另一边，往常他逛漫展，都是顺着场馆一个个逛过去，不会特意先去哪个展位。 但这次不一样，他一进来，就拉着顾晟往游戏区去。 “去看看你的展位。”场馆内人来人往，秋言便直接伸手拉着顾晟胳膊。 顾晟将目光落在秋言的手上，周围也有很多三三两两结伴来的男生，但没有姿态这么亲密的。 他抬手，掌心覆在秋言拽着自己的手背上，秋言感觉到，转头看他。 “你掐我呢，牵着吧。”顾晟面不改色地道。 “哦哦，不好意思。”秋言很自然地改为牵住顾晟的手。 虽然喝醉酒那次，秋言也牵了自己的手，但那不一样，那次是喝醉了。 漫展的各种展板穿插遍布，音乐和吆喝此起彼伏，各色各异的鞋子在余光中晃过，顾晟眼睫半垂，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控制着力度，珍视地握紧了些。 一开始确实是他会错了意，把秋言的举动误会成了好感，但…… 他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既然秋言不排斥这些接触，那或许他可以努力看看。 整个漫展很大，过去的路上，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和coser合影，还有人偷偷拿相机拍他们。 秋言倒也不太介意，他又不是大明星，被拍就被拍了，但一想到自己还肩负了挡开顾晟大学期间所有桃花的使命，他就不太想顾晟被人拍了。 毕竟之前顾晟的新生演讲，那糊到掉渣的是视频下，都有很多人求他的联系方式。 他这样想着，微鼓了下唇，伸手拉了顾晟的棒球帽，将帽檐往下拉了几分。 顾晟的视线里，出现一只漂亮雪白的手，那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抓着粉蓝的帽檐，接着又落下。 他侧眸看向秋言，秋言冲他狡黠一笑，小声道：“挡挡帅脸。” 顾晟轻笑，唇角翘起来些。 这时秋言又道：“省得被小姑娘们惦记。” 翘起的唇角立即压平，他看着秋言，略带报复地伸手，用力把秋言帽檐往下拉低。 “呀，看不见路了。”秋言把帽子重新拉起来，佯怒地看了顾晟下。 再快到游戏区的时候，顾晟手机响了，秋言随意一瞄，看到来电显示的顾鼎硕。 嗯？顾晟的家里人吗？直接备注的名字，估计是同辈之类的。 他想着，抬眸看顾晟，却见顾晟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眉眼间甚至隐隐有种暴戾的攻击性。 秋言愣了愣，但再一眨眼，那冷寒的神情已经消失，只见顾晟面色如常对他道：“我接个电话，你先过去。” 说罢，便松开手，往场馆人少的地方走去。 那吓人神色只有一瞬，但秋言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没有眼花，给顾晟打电话的人是谁？ 他正想着，往前走的顾晟突然转了个身，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顾晟冲他笑了下，抬手往他右后方点了点，秋言朝右后方看去，远远看见了风雅集的展板。 人群如潮，顾晟却如人群最明亮的一个点，宽大的烟灰T完美地覆在他坚实挺拔的骨架上，粉蓝色棒球帽半遮住锋利的眉眼，只露出好看笑容。 秋言心中突然微动，也冲他笑了下，摆摆手。 难道自己刚才真的看错了？顾晟这神情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顾晟转回身往前走，秋言又看了两秒，朝风雅集的展位那边去。 风雅集的展位那边来来往往不少人，负责展位的有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看起来那个男生是负责人。 这三个都是顾晟的同事？ 秋言好奇地打量着人家，他长得好看，安安静静又一脸好奇，让人不由想跟他说下话，给他些便利。 看起来像负责人的男生对秋言笑了下：“过来看看啊，你玩风雅集吗？” 秋言走近，看到男生胸前的牌子上写着“黄铭成”三个字，应该是对方名字。 他点点头：“嗯，我很喜欢，你是风雅集的员工吗？” 黄铭成道：“别看我年轻，我可是老板。” 秋言：“嗯？！” 老板不是顾晟嘛？ 他瞅了瞅黄铭成，看起来跟顾晟差不多年纪，心想那这应该是顾晟同学吧，他记得顾晟说过是和同学一起创业的。 他没追问，好奇道：“那你负责风雅集什么内容呀？” 黄铭成跟他叭叭了一堆，最后还洋洋得意地道：“风雅集中的恋爱部分，基本都是我一手负责的。” 秋言想起自己上次不小心拍了拍缔结婚约的小勋章，页面就自动发了一个巨大爱心给顾晟。 他梗了梗，看着黄铭成，心道原来就是你设计的。 两人聊着，秋言顺着话题，自然道：“我前段时间还在风雅集里和人结婚了。” 黄铭成八卦道：“网恋女友？” 秋言道：“不是，好朋友，兄弟。” 黄铭成：“哈？？？” 秋言看他讶异，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闹着玩的。” 在游戏里结婚闹着玩？这什么奇怪癖好？ 黄铭成不由想到某个以权谋私，在风雅集里举办大婚的人，他对顾晟就算不是百分百了解，也起码了解个七八十，以顾晟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什么朋友喜好，就跟朋友在游戏里玩结婚游戏。 果不其然，在他的追问下，顾晟很淡定地说，还在追。 他想着顾晟，再看看眼前这个漂亮的男生，心里嘶了一声，暗道最近咋回事，都喜欢以朋友名义在游戏里结婚追人吗？ 顾晟的人品他是放心的，但这个男生所谓的兄弟……就不一定了。 他不由提醒道：“你那个朋友，你小心点！” 23. 第 23 章 小心点？ 秋言不解，这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还没转过头，就已经听到孔楚涵熟悉的声音。 “什么朋友小心点？” 孔楚涵的手搭在秋言肩膀上，看起来很熟稔 ，黄铭成要说的话突然顿住，有些尴尬，心道这不会就是游戏结婚的兄弟吧？ 他呵呵笑了下，看向秋言：“这是你游戏结婚的兄弟？” 秋言还没回答，孔楚涵就嫌弃地道：“才不是，也不知道他跟谁在风雅集里结婚的，神神秘秘的，我都担心他被网络诈骗。” 黄铭成和孔楚涵，两个自然熟碰到一起，又是差不多年纪，都不需要秋言开口，两人就聊上了。 黄铭成道：“你不认识跟他结婚的人啊？” 孔楚涵道：“不认识，他不肯说，不过婚礼我参加了，你……”他看了下黄铭成的着装，挂着风雅集的工作牌，估摸着是风雅集的工作人员，于是道：“这婚礼说不定你也知道。” 黄铭成：“啊？我也知道？” 孔楚涵：“就前段时间最盛大的那个，在长明雪山庄办的那个。” 黄铭成要说的话立时在嘴边顿住，神情奇怪。 长明雪山庄至今也就是只有顾晟在那里缔结过婚约。 所以……他目光复杂地在秋言脸上打量了下，这个人就是顾晟在追的人？ 整个人雪白，感觉伸手掐一把能掐出水来，杏仁眼微微上挑，笑意盈盈，整个人像从蜜罐里出来的，透着甜滋滋的感觉。 和顾晟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也太巧了吧，怎么就让他这样遇上了呢，他刚刚还在让这人小心着点顾晟。 顾晟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拍死他。 他梗了梗，孔楚涵还在那边跟秋言说小心被骗，他正想张嘴弥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这身影戴着他不太熟悉的粉蓝色帽子。 过于粉嫩活泼的颜色，让黄铭成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可对方笔直朝这边走来，埋在帽檐下的半张脸，怎么看怎么是顾晟。 孔楚涵正被秋言怼，不由想寻找个认同，看向黄铭成问道：“你也觉得跟他游戏结婚的，不像好人对吧？要不然干嘛遮遮掩掩的。” 说话间，顾晟已至跟前，黄铭成唇角抽了抽，对孔楚涵呵呵笑了下，找补道：“没有啊，我觉得那人肯定是真心关心他的。” “哈？” 孔楚涵奇怪看着黄铭成，这人怎么回事？前面不还让秋言小心着点的吗？ “什么不像好人？”略带冷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秋言转回头，跟顾晟视线直直对上，粉蓝色帽檐压着的眉眼被挡住了些光，但两人离得近，秋言一抬头就能完全看到顾晟的眉眼。 有种世界被那粉蓝色帽檐遮挡住，只有他们两人的感觉。 秋言笑了笑，今天过来的路上，他在好友群里看到孔楚涵和吴若白说他们要来漫展，他想着可能会遇到，便问了顾晟介不介意被人知道风雅集是他做的。 顾晟的回复是不介意，游戏结婚的事情，也不介意被知道。 因此这会见到顾晟，也不担心顾晟的“马甲”被孔楚涵知道。 黄铭成早就看到了顾晟，但走近了，还是忍不住往他那粉蓝色棒球帽上又看了看。 这居然是顾晟会戴的帽子，跟他往常的风格完全是南辕北辙的，倒像是旁边这个男生的风格。 这绝对是对方送给顾晟的，而顾晟还老实戴了。 爱情的力量，真他妈牛逼。 孔楚涵目光在顾晟和秋言身上来回看了看，眉头幽怨一皱，这两人咋离得这么近，怎么跟有道屏障似的，把他隔开了呢？！ 明明他才是秋言竹马竹马的好兄弟！ 但秋言现在来漫展都不找他跟吴若白了，找顾晟了！ 他把脑袋凑了过去，跟顾晟幽怨打招呼：“顾晟。” 黄铭成：“？” 不是说不认识顾晟吗？ 顾晟掀起眼皮看了下他，“嗯”了一声，问道：“刚刚说什么不是好人？” 黄铭成：“……” 他觉得顾晟故意的，刚刚那个距离，明明都听到了。 这是一出乌龙，秋言觉得这没有什么，笑着道：“孔楚涵说我们游戏结婚神神秘秘的，怀疑你不是好人。” 孔楚涵：“？？？” 他瞪大了眼睛，诧异看着秋言和顾晟：“游戏里跟他结婚的，是你？？？” 顾晟：“嗯，是我。” 孔楚涵福至心灵：“送他游戏服装的，不会也是你吧？” 顾晟：“也是我。” 孔楚涵：“……？！” 他眼里的诧异逐渐转为星星眼，虽然风雅集不是竞技类游戏，但这不妨碍他盲目崇拜，而且高中的时候，他就知道顾晟打游戏很厉害，这会不由道：“卧槽，原来是你！顾晟，你以后打游戏带带我呗。” 顾晟微挑眉：“我不是好人。” 孔楚涵倒是一点不心虚：“那是之前不知道是你嘛！我要知道是你，肯定不会担心他被骗啊，你玩哪些游戏啊，怎么风雅集这种需要点运气的，你也这么强？有什么秘诀吗？” 黄铭成唇角抽了抽，秘诀就是成为这个游戏的老板。 顾晟听着那句“肯定不会担心他被骗”，薄唇微勾了下：“我加你微信吧，下次一起打游戏。” 孔楚涵乐呵呵加了，又想到自己听到的一个八卦，不由看向黄铭成：“你是不是北城大学的？” 黄铭成道：“是啊。” 孔楚涵有些激动：“我也是北城大学的，我之前就听说风雅集是北城大学学生主创的，原来是真的！你也太厉害了！” 黄铭成看了看顾晟，见顾晟一脸事不关己般站在旁边，好像这游戏跟他没有关系。 黄铭成：“……不只是我，我们一个团队做的。” 秋言憋着笑，没有立即戳破，故意跟着道：“做这款游戏的人真的是太厉害了。” 孔楚涵道：“是啊，顾晟你也觉得吧！” 顾晟看着故意逗孔楚涵的秋言，不由眼底含着些笑，散漫“嗯”了一声。 这时，在展位里面招呼顾客的一个女生刚忙完，走了过来，见到顾晟，讶异了下：“顾总。” 顾晟朝那女生道：“辛苦了。” 那女生腼腆笑了下，她和黄铭成在工作上接触比较多，但和顾晟接触的少，因此喊过人后没凑上去。 孔楚涵听到这一声顾总，愣住，震惊又狐疑：“顾总？” 24. 第 24 章 秋言见他那呆头呆脑的模样，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顾晟也是风雅集的主创之一。” 孔楚涵故作恶相：“你早就知道，刚刚还故意忽悠我！” 他说着作势要掐秋言，秋言笑着往顾晟身后躲，顾晟伸手帮他拦了下孔楚涵，秋言半笑半歉意道：“跟你开个玩笑嘛，吴若白呢？” 孔楚涵性格自然熟，但顾晟一直给他很重的距离感，顾晟这么一拦，他下意识就停了下来，不再去掐秋言，他目光在顾晟和秋言身上来回看了下，嘀咕着回答：“他说饿了，出去买吃的了。” 秋言点了点头，接着鼻尖嗅到些不一样的味道，他往顾晟身上凑近了几分，问道：“顾晟，你抽烟了吗？” 顾晟默了下，“嗯”了一声。 秋言不由又想到顾晟刚刚接的那通电话，以及他恍惚看到的冷锐。 他其实知道顾晟抽烟的，高三的时候，他撞见过一次，在教学楼的天台，暮色时分，天色半暗，他忘了自己为什么去天台了，但上去后就看到了顾晟。 他们当时不熟，天台门推开发出声响，顾晟朝门这边转过头，两人视线骤然对上。 顾晟转过头那一瞬的神情，极冷，像一头盯着猎物的豹子。 也正因为过于冷厉，他对那一瞬间的记忆，记了很久，即便此刻，他都还能记起当时顾晟那一瞬的神情。 和刚刚接电话的神情有一点像。 但也和今天一样，顾晟当时那种极具攻击性的冷漠感，也只有一刹那，顾晟看到他后，将手指间的烟往身后挪了下，接着摁灭。 顾晟当时好像问他来天台做什么，然后跟他说：“你用。” 说完，就离开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顾晟抽烟，也是唯一一次，这段时间相处，没见顾晟抽过，也从没闻到过烟味，他都以为顾晟不抽烟了。 两人视线相对，顾晟深黑眼睛笔直：“讨厌抽烟？” 秋言摇头：“不是。” 他不讨厌抽烟，只是高中那次，顾晟转过头的那一瞬，那种令人心头一寒的攻击性，对他来说印象太深了。 以至于他脑海里，下意识将抽烟和不悦在顾晟身上做了关联，而几分钟前，顾晟接到电话的神情…… 在闻到烟味的刹那，秋言就断定自己前面没有看错，顾晟接电话的时候，脸色就是突然变冷了。 顾鼎硕，他回忆着这个来电显示的名字，长睫垂了垂，又抬起，冲顾晟笑了下：“只是很少见你抽，抽烟对身体不好，少抽点。”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他抬头，视线上仰，顾晟转头，视线垂落，顾晟看着因为秋言微微弯起的眼眸，下眼睑鼓起小小一片卧蚕，更显得整个人温软。 “好。” 黄铭成虽然跟孔楚涵嘻嘻哈哈说着话，余光却一直打量着秋言和顾晟，他看着顾晟那顶粉蓝色棒球帽，以及顾晟面对秋言时，眼底轻笑了下。 顾晟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他挤到秋言身边，年轻的脸上露出仿若慈爱的神情：“你是顾晟朋友，那就是我朋友，我们加个微信呗。” 说着，又看了下孔楚涵：“我们也加个？” 扫完微信又聊了一会，吴若白回来了，当知道顾晟就是送秋言衣服、跟秋言游戏结婚的人，吴若白视线在顾晟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下。 虽然他在群里见过好多次顾晟的照片，陈潇潇更是经常夸顾晟，但吴若白还是凑到孔楚涵耳边，小声问道：“这人靠谱吗？” 孔楚涵不懂吴若白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很有默契地放低了声音：“当然靠谱，大学霸。” 吴若白沉默了两秒，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着孔楚涵。 孔楚涵：“？” 因为碰上孔楚涵跟吴若白，秋言和顾晟后面就和他们两人一起逛了漫展，逛完四人一起吃了饭，吴若白提出加顾晟微信，顾晟没有拒绝。 孔楚涵：？顾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吃完饭已经下午三点，吴若白和秋言家离得很近，以前出去玩，他一般都和秋言一起回家，于是他习惯性问秋言：“你回家吗？还是你去宿舍？” 秋言本来是打算今天回家住的，但想到顾晟刚才那通电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太想在顾晟心情不好的时候，留顾晟一个人。 只是……顾晟会不会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好像都比较喜欢自己静一静。 他正想着，顾晟道：“你衣服还在我家，不去我家拿吗？” “哦对！”秋言立即顺着话，对吴若白道：“我去顾晟家。” 吴若白皱了皱眉：“你衣服怎么在他家？” 秋言：“我昨天住他家啊。” 吴若白神情不赞同地看了看两人，对秋言道：“你过来下，我跟你说点私事。” 秋言：“？” 孔楚涵：“？” 他都说了私事，摆明了不让别人听，秋言以为是吴若白的什么私事，于是对顾晟道：“你等我下。” 顾晟点头，吴若白拉着秋言往一旁去，孔楚涵囔囔着“有什么是我不能听吗”，跟了上去。 三人走到一旁，孔楚涵小声：“什么事情啊搞这么秘密？你有心上人啦？” 吴若白差点白眼翻过去，他拉过秋言，严肃道：“你们才交往多久，你就住他家里？” 秋言和孔楚涵都愣了下，两脸懵逼，“哈？”了一声。 孔楚涵后知后觉，瞳孔裂开，咬牙切齿：“你、你、你和顾晟交往？怪不得你跟他在游戏里结婚！你还说你是跟朋友闹着玩的！” 秋言：“？”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忙道：“我没有！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小白你瞎说什么！他喜欢女生！女生！” 吴若白：“哈？他喜欢女生？！他跟你说的？” 秋言：“不是他跟我说的，但我知道他喜欢女生，真的，他，铁直！你不要在他面前瞎说，他还不知道我喜欢男生呢！别吓到他了。” 吴若白跟秋言从小一起长大，见不得秋言受委屈，听了秋言的话，脸更沉了：“啥意思，你暗恋他？想以朋友身份跟他相处？” 秋言：“？？？”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小白想象能力这么牛逼啊！不去做编剧真的是可惜了！ 他怕顾晟听到，一把捂住吴若白的嘴：“你别瞎说！我怎么会喜欢直男！我不也去你家住过嘛，我喜欢你吗难道？我就是打算熟一点之后再告诉他，你最开始知道我是弯的时候，不是也很震惊的嘛！” 吴若白扯开他的手，目露狐疑：“真的？” 秋言信誓旦旦：“比金子还真。” 吴若白：“你确定他直男？” 秋言：“铁直！比你还直！” 孔楚涵拍拍胸口，又狠狠拍了吴若白肩膀一掌：“吓死我了，吴若白，你怎么能联想到他们两个在谈？” 秋言：“就是！” 两人指责的目光太强烈，仿佛觉得他离了大谱，吴若白被他们俩看的，不由摸了摸鼻子，心道难道真的是自己联想能力太丰富了？ 顾晟看着他们三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窸窸窣窣，秋言还上手捂了吴若白的嘴，不由神情暗了暗。 秋言对所有朋友都这般亲密吗？这样看起来，秋言对他，跟对吴若白、对孔楚涵，没有什么区别。 “顾晟。”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回神，只见秋言看着他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新买了些游戏卡，晚上要不要一起玩？”他抬手拨了下秋言额前的碎发，发上沾了些汗。 秋言还想着刚刚也只是说去拿衣服，没说晚上住不住顾晟家，现在顾晟这样问，不就是默认他晚上继续蹭住吗？ 他立即应道好，又想着自己还有一些待阅读资料在宿舍，便打算先回趟学校。 两人打车去了秋言学校，宿管大叔在一楼大厅守着，顾晟便没上去，秋言动作迅速拿了书就下来了。 “走。”秋言道。 他今天出门就没拿包，顾晟动作自然地拿过他手里的书，放进自己背着的运动斜挎包里。 这时，一个压着怒气的声音响起：“秋言。” 这声音不算陌生，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秋言心里紧了下，转头看去，果然是李轩兴。 顾晟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皱了皱眉，余光扫了下秋言，见秋言神情微僵，眼底情绪愈冷，薄薄眼皮掀起，朝来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