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孟婆养崽日常》 1、第一章 iijkikijk传闻在那黄泉路的尽头，有一条忘川河，忘川河之上有一座奈何桥。 奈何桥的尽头便是望乡台，无数鬼魂再次回头，再看一眼牵挂之人，随后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望乡台，前头便伫立着一颗巨大的半透明的灵玉，这便是三生石，当鬼魂在此看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便来到了一片摄人心魂的彼岸花海。 在那里，他们会见到一位为他们熬汤的人，只是没有人会记得，那人是什么样，究竟是年逾七旬的老妪还是容颜姣好的女子，只因那一碗孟婆汤下肚，轮回转世，前尘尽忘。 只是自从天地间诞生第七位孟婆开始，黄泉路上因为人间出生率下降而不得投胎的鬼魂只能拼命躲着七七，生怕被抓到。 实在是孟婆六七旁边的小孟婆七七熬的孟婆汤实在是太恐怖了。 色香味五毒俱全，喝了七七熬制的孟婆汤的鬼魂不但没能成功忘却前尘，甚至于备受味蕾的折磨。 偏偏阎王纵容着，十殿阎罗也不加管束，甚至祸水东引，孟婆六七更是恨不得七七赶紧接任好让自己卸任。 苦的就只有即将投胎的鬼魂了。 “小鬼，你哭什么，本孟婆亲自给你熬制的孟婆汤这么好喝，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奈何桥上的寂静。 被叫到的小鬼魂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回过头，脸上挂着略微扭曲的笑容，讨好的看着来人：“哪里的事，能用上七七大人的孟婆汤，是小鬼的荣幸。” “这还差不多，那你快喝了吧，喝了就能忘却前尘轮回转世了。”七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鬼一副我虽然是新鬼，但你不要骗我的眼神看着七七。 他虽然是新晋小鬼，但他在人间的时候就号称百事通，刚入鬼届就将这鬼届的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尤其是百年后即将上任的孟婆七七的事情，更是在众鬼中广为流传。 孟婆七七，毫无烹饪天赋，能将香气四溢入口甘甜的孟婆汤熬成难以下咽的苦汤，这苦汤虽苦，喝下肚之后忘却前尘也就不用在意。 可偏偏孟婆七七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觉得这味道数千年如一日的孟婆汤没有意思，非要自己重创孟婆汤，这回孟婆汤不但难喝，效果更是千奇百怪，唯独没有孟婆汤该有的作用。 “怎么，不想喝？”七七见小鬼迟迟不将孟婆汤接过去，眉头皱起，刚想说既然不想喝，那下回再喝就好了。 小鬼却将她的意思完全误解了，鬼形一抖，迅速的接过“孟婆汤”，两眼一闭快速的喝了进去。 入口便是一股怪异的粘稠感，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煮好的鸡汤本来该是鲜甜的，结果这鸡汤先是和臭袜子一起被冻在了冰箱里七天，又加入了陈年馊豆腐，搅和在一起再重新煮糊了的感觉。 “好喝吗？”七七期待的看着小鬼，想要从小鬼那里得到反馈。 小鬼面容扭曲，半天没缓过劲来，从死亡变成鬼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味道了，如今这孟婆汤的味道让他恨不得立刻丧失五感。 听到七七的话，小鬼狠狠的摇了摇头，一副想吐又吐不出的模样。 见状七七哪里还不懂，只能遗憾的给小鬼倒了杯能稳固魂形的琼浆，再叹道：“第七百七十七次孟婆汤研制宣告失败。” “六七，你看，七七都十五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到处威胁鬼魂，凡是鬼魂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七七抓到了就成了试验品，如今这地府本就拥挤，被她这么一折腾，更谈不上什么秩序了，你且看要如何吧。”酆都大帝黑脸指着七七说道，语气中又是不满又是无奈。 孟婆六七不由得白了酆都大帝一眼，“这还不是你自己惯得，当初是谁说的，七七还小，想做什么就随她去做，让我不要管，如今又要我管了？我看七七这样挺好的。” “行了，也不必多说了，我还要去熬孟婆汤，先告辞了，至于七七，还是你自个儿烦扰吧。”孟婆六七摆摆手，潇洒离去，留下酆都大帝一人在原地凌乱。 酆都大帝看着活蹦乱跳的七七，心里头寻思着要不自己还是找个机会让她去凡间历练一番吧，只是该怎么让七七心甘情愿的下凡还是个问题。 没过几天，酆都大帝就不需要寻思了，地府灵气与鬼气冲突，导制地府动乱，无数被镇压的鬼王纷纷从地府逃出，他必须将七七送离地府，否则以七七的身上尚未平衡的灵气和鬼气，迟早会出事的。 而以七七的性格，在地府面临危难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离开他们的，只能另寻他法将七七送走。 刚巧碰上地府工作疏忽，导制本该轮回转世的魂魄不慎重生，导制时空紊乱，发生了分裂，产生了第二世界，倘若一切按照原本的世界进行，那么两个世界重新融合将会造成大动荡，极有可能导制世界崩塌。 然而重生者活了一辈子，终究是碌碌无为，加上重生也不长智商，更加难以改变历史进程，倘若因此世界崩塌，工作疏忽的地府可是要承担因果的。 干脆地府直接成立了重生部，派遣地府工作人员前往人界走一遭。 酆都大帝直接就想到了孟婆七七。 “七七啊，本帝找你有要是商量。”酆都大帝满脸堆笑的看着七七。 七七警惕的看着酆都大帝，双手抱胸，“你...你离我远点，可别想老牛吃嫩草。” “谁想吃你了！”酆都大帝白了七七一眼，就这豆芽菜的模样，吃她还不如吃孟婆六七呢，孟婆六七的曼妙身姿可是这世间罕见。 孟婆七七嘟囔着：“谁让你这幅模样瞧着就像是狼外婆哄小红帽一样，猥琐得很。” 酆都大帝笑容一僵，要不他还是直接把七七丢下去吧，但又怕七七直接选择摆烂，只能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一些，搓搓手掌心：“七七啊，我来是想说......” “想说什么？如果是想要让我停止研制孟婆汤，那就免了吧。” “你这个死丫头，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酆都大帝的耐心都要被耗尽了，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这样才正常嘛，方才那副模样猥琐极了，我还以为你被谁给夺舍了，想要把我卖了呢。”七七丝毫不畏惧酆都大帝板着脸的模样，甚至还围着酆都大帝转了一圈。 可不是要卖了吗，酆都大帝心想。 “所以能听本帝好好说话了吗？”酆都大帝说出的话很温柔，七七却感受到了威胁，当下作出乖巧的模样，您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又有一个第二世界产生了，这重生者太过平庸，改变不了既定的世界规则，所以......” “所以想让我去？”七七歪了歪脑袋，果断的拒绝了，“不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干呢，而且我还要学熬制孟婆汤呢，没空。” “不要拒绝得这么果断，此行可是有不少好处的，你不是素来喜欢打扮吗？这重生者拥有的金银首饰可是汇聚了不少凡人的智慧做出来的，无一不是精致夺目，绝对不输给你幻化出来的首饰好看。”说着酆都大帝的目光在七七发梢间的簪子上流转了一圈。 七七生来便是花容月貌，肌肤赛雪，眉目如画，若非年龄尚小，其风华甚至能够掩盖孟婆六七成为地府第一美人。 拥有着这样的容貌，七七当然不能浪费了，每日最喜欢做的就是捣腾自己的穿衣打扮，各种首饰服装都是七七使用灵力幻化而成。 七七一直相信人类的智慧是无限的，每个人的想法都是独特的，如今听说重生者能够拥有众多人的智慧齐聚做成的首饰，不免觉得心动。 酆都大帝注意到七七已经动心，继续用诱惑的口吻说道：“而且重生者生前可是有人伺候，吃喝不愁，另外就是那膳食，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厨师做出来的，倘若你喜欢，还能亲自下厨。” 他很了解七七，三言两语便让七七从一开始的坚决拒绝到现在的松动。 孟婆除了喜好打扮自己之外，最喜欢的便是熬制孟婆汤，或者说研发美食。 另外对她最有诱惑力的便是那人间的美食，她身为孟婆无需进食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能吃东西，天知道她馋了人间食物馋了多久。 只不过...... 七七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狐疑的看向酆都大帝，这种好事他会让我去？ “七七你放心，日后我们可是要共事上千年的，本帝怎么会骗你呢。”酆都大帝笑得很是真诚。 七七点点头，倒也是，她总会回来的，倘若酆都大帝敢骗她，她一定让他尝遍这七百七十七次失败的孟婆汤。 酆都大帝的身子一抖，奇怪，他这地府里虽是常年阴冷，却是没有风的，怎么忽然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 “七七啊，你看你这是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好呢？”已经得到了七七的同意，酆都大帝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七七送走。 等到了人间走一遭，七七想来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没做好准备呢。”七七还想着回到孟婆庄，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首饰带去人间，另外在多做些准备，保证到时候的万无一失。 “此事危急，再迟疑下去只怕会出事。”说着酆都大帝直接利用神权将孟婆七七送下凡间。 “啊！酆都大帝你个......你给老娘等着！”七七猝不及防被送往凡间，还感受到自己的灵力被封了个大半，不由得开口怒骂道。 一阵强烈的眩晕涌上大脑，七七彻底昏迷过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醒来的时候，刺眼的光芒以及嘈杂的声音让七七无所适从。 “闭嘴！”七七下意识的大喊，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好在即便声音不大，还是引来了旁边人的注意。 “小主你终于醒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在七七耳边响起，可是她什么也听不清。 七七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会产生不适正是因为她的灵魂正在与身体进行适应。 当身体彻底接收七七之后，七七再度昏迷过去。 此时，一道完全不属于七七的记忆涌入七七的大脑，那是一段让人痛彻心扉的记忆。 2、第二章 了解了重生者的记忆之后，七七的眉头便蹙了起来，眼底浮现一层冷意。 她才想起来，酆都大帝这王八蛋居然没有告诉她这重生者的身份以及所处的时代背景。 很好，她被坑了。 此时远在地府的酆都大帝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大帝也要如凡人一样生病了？”连日的忙碌使得孟婆六七面容憔悴，看着大帝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酆都大帝睨了六七一眼，掐指算了算：“这个时候七七应该也已经到凡届了，指不定是七七那个死丫头正在骂本帝呢。” “等七七回来，这地府便恢复平静了罢。”孟婆六七的语气虚无缥缈，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会的。”酆都大帝幽幽的说道，之后两人便静默的在阎王殿处理事宜。 问候过酆都大帝，七七的心里总算舒服了许多，开始整理脑海中的记忆。 原身名叫那拉伊尔哈，伊尔哈在满语里是花的意思，七七总觉得这个名字多少有些草率，不过听着也还行，反正在这皇宫里也不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原身虽说出身满洲贵族那拉氏，但父亲那拉昭格也只是那拉氏旁支的一个小分支，直至如今也不过是正六品骁骑校。 因此原身到死也只是是康熙后宫里的一名贵人，倒是给康熙生了两个儿子，只是一个也没有保住，最后只能在一片绝望和悲戚中香消玉殒。 现在是康熙十七年的八月，原身有一个虚岁四岁的儿子在膝下抚养，纵使如此，原身依旧只在康熙十六年被封为了贵人，作为一个有儿子的妃嫔，甚至不如女儿已经夭折的端嫔，更不如刚承宠不到半年的宜嫔，可见有多不得康熙喜欢。 后宫规定，嫔位以下是不能够亲自抚养皇子的，康熙前期后宫中的孩子不多，尚或者的皇子有四人，其中皇五子和皇十子，也就是未来的大阿哥和三阿哥都被送到了宫外抚养，太子殿下则是在乾清宫由康熙亲自抚养。 原身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方面万黼出生的时候后宫并没有高位嫔妃，没有人有资格抚养皇子，另一方面万黼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原身战战兢兢的抚养，这才养到了四岁，纵使后来有高位嫔妃，也没有人敢抚养万黼，生怕万黼在自己手上没了会被康熙迁怒，原身这才得以一直亲自抚养万黼。1 原身住在没有主位的启祥宫，比较偏僻，是启祥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加上养着一个儿子，直接占据了启祥宫中最宽敞的东配殿，原身的日子只能说勉勉强强，看在儿子的份上，康熙偶尔会过来，内务府也不敢太过放肆。 按照原身的记忆来看，此时的她已经揣上了另一个小崽子。 七七摸摸肚子，果然能感应到肚子里小小的一团，这种感觉倒是有些奇妙。 在感应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七七发现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一个灵魂，应当是原身的灵魂。 七七挥挥手，淡淡的白光泛起，一道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七七的面前：“放心吧，我会代替你走完这一生的，会替你保护好这两个孩子的，你也去罢。” 身影点了点头，不舍的朝着南方向看了一眼，消散在了空中。 她将会前往地府，等候重新转生投胎的那一天。 伺候的数十年里，孟婆七七便作为那拉·伊尔哈度过这一生。 想到原身的身份地位，七七皱起眉头，贵人啊，这地位未免也太低了吧。 这是个封建王朝社会，而且她处在的还是等级最为森严的皇宫。 康熙方才大封六宫，除去已经不在的两任皇后，压在她头顶上的妃嫔就有八人，分别是佟佳贵妃以及七嫔，和她平级的也不在少数。 面对等级比她高的她要行礼，品级和她一样的她要行平礼。 身为下一任孟婆她有她的傲气，哪怕被封印了大半的灵力来到这里，皇宫中的人也没有人有资格受她的礼，哪怕康熙也是一样的。 毕竟康熙将来死了也是要去地府走一遭的，最多这个身份让他能够享受来自酆都大帝的vip待遇，到了她面前不还是要乖乖的喝下她的孟婆汤吗。 七七仔细感受了一番体内的灵力。 这具身体和她的灵魂倒还算得上是匹配，能够承受住她剩余的灵力。 这剩余的灵力已经足够她在这个没有道法存在的世界过得如鱼得水了。 在正式成为伊尔哈之前，她需要先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行礼问题，另一个是称呼问题。 不过这些也不算大问题。 考虑到原身在见到很多人都要行礼，七七先是掐了个印，以自身为核心，形成了一个幻境，只要有原身需要行礼的人的面前，幻境便会悄悄展开，她哪怕是躺着的，在她们眼中自己都是在行礼。 只是个小贵人的原身，需要在比她等级高的人面前自称婢妾，等到了嫔位便要自称嫔妾，到了妃位依旧要自称臣妾。 总归要带个妾字。 想到这里七七就是满心的不悦，当然，这个不悦是针对酆都大帝的。 酆都大帝哄她接下这个活的时候怎么没有说这里有这么多的糟心事，现在也反悔不成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原身是个妾，她只是帮原身完成任务的罢了。 几十年后她还是会回到地府继续当她的孟婆，这数十年在她的不计其数的岁月中只占据了极小的一部分罢了。 这么想着七七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七七又掐了一个诀，在幻境中添上了称呼问题，让进入幻境人能够自动代入按照礼法原身应该作出的自称。 她目前就先立个小目标，那就是在肚子里的小崽子出生之前顺利升到嫔位，这样各项待遇都会好很多，至少能从这个比较小的东配殿搬到更宽敞的正殿。 反正康熙也不是没有单独封过嫔，记忆中的德嫔就是因为救驾有功，加上怀了二胎这才顺利的晋升嫔位，再成为了妃位。 “小主你怎么了？你千万不要吓奴婢啊。”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长安感受到周围有人在晃自己的胳膊，回过神来看过去，发现是原身的贴身大宫女木莲。 原身虽说命不太好，却有着两个为她尽心尽力，忠心耿耿的奴婢。 一个叫木芝，一个叫木莲。 木芝更沉稳一些，被原身派去了照顾万黼，木莲则是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没事。”伊尔哈摇了摇头，示意木莲松垮抓着自己的手。 “奴婢瞧着主子愣愣的没有反应，还以为...”说着木莲又哭了起来。 伊尔哈这才想起来，原身是在给佟佳贵妃请安回来路上摔到了脑袋，怪不得她觉得头这么疼。 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布。 记忆中，正是因为额头上留下的这个疤，原本一个月还能有个一回两回恩宠的原身彻底失宠，好在现在这句身子的主人是她，她虽然不需要一根公用黄瓜的宠信，但万黼还有肚子里的小崽子还是要父亲的。 她还是得想办法解掉额头的伤疤。 她可不允许她的身体有任何的伤疤存在，虽然影响不大，但不好看，她不喜欢。 “别哭了，我没事。”伊尔哈注意到木莲的眼泪就和不要钱似的一直掉，无奈的说道，“对了，我受伤一事有告诉贵妃娘娘吗？” “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太医也是贵妃娘娘让人请来的，贵妃娘娘还给了不少赏赐，说是让主子好生歇息。”木莲一愣，随后快速答道。 “那便好。”伊尔哈合上双眼，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个小崽子，“万黼呢？今儿他的身子可还好？” 提起万黼木莲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回主子，九阿哥今日精神头不错，乳母也道九阿哥喝了不少奶，如今正缠着木芝读书呢。” 实际上，宫里的皇子要十岁才能序齿，万黼病恹恹的，看着就是活不久的，不应该叫九阿哥的，只是宫里的生下的皇子多，为了方便区分和叫唤，这才叫做九阿哥。 原身记忆中万黼是在明年病逝的，今年身子就已经不大好了，她还是得好好照顾才是，至少要作出身子渐渐好起来的模样，但在她成为嫔位之前，还是不要好起来吧。 毕竟一个健康的皇子，后宫中想要的人多了去了。 “我受伤一事不要告诉万黼，那孩子心思细，我怕他担忧。”伊尔哈觉得自己还是熟悉一下记忆再去见这个孩子吧，叮嘱完让木莲拿了针线和布过来，随后便让木莲下去了。 木莲以为伊尔哈又要给小阿哥做针线，一边将摆放在罗汉床案桌上的针线篓子拿过来，一边忧心的劝道：“主子刚磕到脑袋，可别累坏了自己。” 伊尔哈敷衍的点了点头，便拿着针线篓子里的针线看了起来，又看了看缝合到一半的寝衣，不由得感叹，原身对万黼是真的尽了心。 康熙一心照顾太子，对万黼这个病恹恹随时都可能去世的孩子也不是很上心，掌管后宫权利的佟贵妃也是身体不大好，如今忙着照顾怀有身孕的乌雅氏，如今还真的不怎么在意，如今原身和万黼的存在感真的很低。 她手中的棉布极其柔软顺滑，是原身花了不少银子从内务府那里换来的，为的就是让万黼穿着能够舒服一点。 只可惜这件寝衣没有顺利送到万黼那里万黼便病逝了。 她拿着个针线当然不是要给万黼做衣服，她从出生开始就为了成为合格的孟婆而努力，孟婆守则中可没有要求她会制衣。 有着原身的记忆在，制寝衣什么的倒也不难，但她可没那么多母爱去为万黼尽心尽力，至少目前她只需要保障万黼活着就够了。 伊尔哈捏起绣花针，注意力却并没有在绣花针之上，而是仔细的端详这白皙纤细的手指，满意的点了点头。 再到铜镜面前一看，伊尔哈的眉头微拧，直接掐了一个诀，面前的铜镜便幻化成了能清晰将面容显现的水镜。 精致小巧的小脸，柳眉弯弯，衬得一双桃花眼更加动人，加上樱桃小嘴，不像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反倒更像是烟雨江南中走出来的水一般的江南女子。 用一句诗形容便是“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2 有着这样一张与后宫众人皆不相同的容貌，难怪即便是木讷不知情趣，依旧凭着这一副长相让康熙记住了，哪怕不争宠，依旧能从百花齐放的后宫争得几分恩宠。 如今这具身子的灵魂成了伊尔哈，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反而显得更加摄人心魄。 这张脸虽然不必她原先的长相好，却也别有一番风景，她也还算满意。 倘若貌若无盐，便是有再好看的首饰她也没了打扮的心思。 3、第三章 确认了长相之后伊尔哈重新拿起绣花针，面露纠结之色，仿佛在思考自己究竟该做什么东西。 她如今想要做一个小人来保护万黼，只要赋予灵力，小人就能像活过来了一般，能够很好的保护万黼，一旦遇到危险便会即刻启动防御机制。 伊尔哈刚想制作小人，便想到了这个时代忌讳的厌胜之术。 犹豫间伊尔哈忽然瞧见了藏在一堆布头里头的布老虎。 布老虎很小，只有巴掌大小，边缘的缝合与走线都十分的细腻，一看便是用了心做的。 倘若不方便缝制小人，布老虎倒也不是不可以。 伊尔哈运转体内的灵力，纤纤玉指简单的解了一个印。 只见伊尔哈手中的布老虎就像活过来了一样站了起来，抬抬左爪又抬抬右爪，还在伊尔哈的手心蹦跶了两下，瞧着布老虎对自己的身体分外感兴趣。 伊尔哈满意的点了点头，第一回结生诀，看来倒是没有结错。 “小家伙，以后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伊尔哈戳了戳布老虎。 布老虎被戳得晃晃悠悠的，歪着老虎脑袋，抱着伊尔哈的手一蹦一蹦的，似乎是在兴奋。 见状伊尔哈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如同江南缠绵的春雨，细细柔柔的。 这是她做了打算用来保护万黼的，她并不能，也做不到十二个时辰都围绕在万黼身边保护万黼，有这个布老虎也能踏实一点。 虽然万黼身边的人不少，加上她送过去的木芝，总共有五名宫女伺候，另外还有四名粗实太监以及两名奶嬷嬷。 但这些人或许是清楚万黼活不了多久了，做起事来有些漫不经心的，在努力使银子找出路，原身也管不住他们。 对于这些底层的宫女太监，伊尔哈可以理解他们为了生存另谋出路，但不意味着她能轻易替原身原谅这些背主的奴才，万黼的死可是和这些背主的奴才脱不了干系。 她倒是可以下忠心诀，只是用着觉得膈应，还是等换了新的再说吧，这段时间有布老虎在，他们也不可能害得了万黼。 多亏与原主在宫中不喜结交人的性格，自从受伤以来，除了送礼送赏之外也不曾有人来探望伊尔哈，也让伊尔哈能安安静静的养伤。 唯一让伊尔哈感到不满的就是御膳房喜欢看人下菜，若是不拿着银子去取菜，他们送来的膳食都是凉的，味道虽然还可以，但终究是没有热的好吃。 “木莲，去拿账册过来，我想看看。”伊尔哈闲的没事便想看看原身这些年究竟攒了些什么东西。 毕竟是给康熙生过儿子的人，原身还是收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伊尔哈对这些好东西还是颇感兴趣的。 地府里头的装饰、物件等等虽然都十分的奢华，但多年来都是一个样子，无趣得很，还是后来投胎机会减少了，地府的鬼多了，自然形成了鬼市，这才有趣了不少。 但像是各色花瓶、碗碟、摆件还是令伊尔哈十分的好奇，尤其是那一长串名字，听着就让人觉得新鲜，总是让伊尔哈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 账册里记载了不少好东西，多是御赐的东西，诸如首饰、摆件等等，很好看，拿出来欣赏倒是不错。 想着伊尔哈便让人将自己感兴趣的物件拿了出来，将有些死气沉沉的室内装饰换了大半。 除了这些年通过赏赐得到的东西之外便只剩下了银两。 原身是家中独女的缘故备受家里人宠爱，只是家境一般，入宫时带进来的银两已经是父母尽全力给她凑的，迫不得已还动用了哥哥娶媳妇的银两。 纵使如此也只有五百两银票以及一百两左右的碎银子，这些年四处打点也都用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差不多五十两左右的碎银子。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个皇子，内务府不怎么敢怠慢，她的银两就更少了。 伊尔哈见状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点石成金这类的术法于她而言不过是小法术，消耗的灵力甚至没有头发丝粗，等银两用完了她再点石成金便可。 不过她该考虑的不是银两问题，而是其他的生活物资问题。 毕竟她如今也是人了，一日三餐，冬日炭火，夏日冰例都是必需品。 像是如今八月天，虽说已经临近秋季，未免还是有些燥热，室内摆放着一小盆的冰盆，瞧着冰已经化的差不多了，还是不舍得换。 她有着嫔位的份例，一应用度都是照着嫔位的用度来的，但是数量足了，质量却难说。 比如冬日后的炭例，嫔位是三十斤的黑炭外加八斤的红萝炭，这些炭数量是不会少，但炭的耐烧程度、大小等都是有说法的。 不过她也不用太忧愁这些，实在没办法她这不是还能摆阵吗？想要摆个让室内冬暖夏凉的阵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总的来说，这里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休息了几日，伊尔哈额头上的伤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木莲瞧了都忍不住惊叹：“主子这伤好得真快，看样子再过几日便好得差不多了。” 说着木莲从梳妆台的小抽屉里拿了一个祛疤用的药膏，轻轻抹在伊尔哈的额头上：“这祛痕膏可是贵妃娘娘赐的，如今看来祛疤效果是极好的，贵妃娘娘当真是好人。” 伊尔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人吗？这可不见得。” 木莲的动作顿了顿：“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无事，一会你替我梳妆的时候记得留些头发盖一盖这疤痕，今日我要去看看万黼。”伊尔哈侧头看了眼铜镜中的疤痕，确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道疤痕当真是碍眼，虽说不明显，却将这张脸的柔和美毁得七七八八了。 木莲动作麻利的给伊尔哈疏了小两把头，再给伊尔哈戴上了两朵绒花簪子：“主子瞧，这样如何？” 伊尔哈上手摁了摁脑袋上的绒花，满意点点头：“不错。” 这造办处做出来的首饰材质虽然比不得她幻化出来的，但也确实很好看，绒花素净优雅，点翠华丽，步摇优雅，她都很喜欢。 不得不说凡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还是不错的。 “走吧，去看看万黼。”伊尔哈踩着花盆底鞋，缓缓朝东配殿右侧最宽敞的偏殿走去。 偏殿作为万黼的住所，康熙特地赐了个牌匾，就叫万福殿，倒是与万黼的名字相称，听着也很有福气。 她的布老虎做出来有几日的，该拿去保护万黼了。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还没走到万福殿，伊尔哈就能听到殿内隐隐传来的读书声，声音有些虚弱。 “万黼。”伊尔哈一进去就看到一道小身影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有些旧的书册，读得津津有味，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 “额娘。”万黼惊喜的喊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额娘了，他还以为是自己不乖才让额娘不肯见他。 伊尔哈做到床边，看了一眼万黼放下的书，“你还病着，怎可这般劳累？” “额娘，对不起。”万黼听见伊尔哈似在责备他，默默的低下脑袋。 伊尔哈见状有些心软，叹息道：“额娘不是不让你看书，只是你身子不好，倘若为了功课反倒坏了身子那便是本末倒置了。” “本末倒置是什么意思？”万黼听了个新鲜的词语，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看着伊尔哈。 知道用复杂的语言解释反倒是解释不清楚，因此伊尔哈耐心的解释道：“本末倒置便是像你这样为了读书不顾自己的身体，反倒累得身子越发差了，没有精神再读书，如此一来你读书的目的也没有达成。” 闻言万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伊尔哈也没有打扰他，反而静静的坐在一旁，手里抓了抓布老虎。 布老虎感受到伊尔哈的抓力，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脚，探出脑袋看向伊尔哈，又转头看看万黼。 伊尔哈的目光并没有被布老虎吸引，而是被万黼身上的金锁吸引住了。 这个金锁上居然还有着微微的佛光，看样子应当是有特地送到佛前祈福过的，记忆中这个金锁还是康熙在万黼周岁的时候送。 难为康熙还惦记着万黼这个儿子。 这块金锁上还镶着一块玉。 不知怎么的，伊尔哈忽然就想到了通灵宝玉，甩甩脑袋，伊尔哈伸手轻轻触碰这块玉，给这块玉上渡了些灵气，玉能养人，有灵气的玉养人效果更佳。 好在这块玉质地不错，能承受得住灵气，不然只怕是早已经碎裂。 “额娘，对不起，是万黼想左了，反而让额娘为我担忧。”万黼想通之后自责的低着脑袋。 “所以万黼要更加照顾好自己才是。”伊尔哈温柔的摸了摸万黼的脑袋，“额娘没有他愿，只希望万黼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这是原身最大的愿望，而今她会帮原身实现这个愿望的。 她仔细观察万黼，发现万黼身上隐隐有文曲星的气息，只不过这道气息很微弱，难怪万黼自幼便十分的聪慧，只可惜慧极必伤，普通人不一定能承受住这么大的福气。 “万黼，这是额娘给你做的布老虎，你瞧瞧可还喜欢？” 万黼欢喜的接过布老虎：“这个布老虎好看，万黼喜欢。” 他平日里的玩具并不多，多是与书相伴，这会得了布老虎自然是喜欢的。 “喜欢就好，这个布老虎放在身边能够保护万黼，也能陪着万黼玩。”伊尔哈在万黼的脑袋上揉了揉。 万黼陪伊尔哈聊了一会便有些困了，因不舍得伊尔哈一直强撑着不肯睡，还是在伊尔哈的要求下才肯躺下。 等万黼睡着，伊尔哈嘱咐木莲照顾好万黼，随后便回到了东配殿。 回想起方才的一幕，伊尔哈都有些惊自己的耐心，她猜测这多少是受了原身的影响。 不过她不抗拒这种影响便是了，以她的性格，孩子在她手里能活着都不错了，谈何温柔与耐心。 “主子，贵妃娘娘的人来了。”木莲在此时匆匆走了进来。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伊尔哈疑惑，目前她还不是很想和康熙后宫里的人打交道。 “兴许是有关中秋家宴的事情。”木莲想到再过两日就是八月十五了，于是说道。 “那把人请进来吧。”伊尔哈端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的打算。 从前原主怯懦，哪怕面对的只是贵妃身边的二等宫女依旧是诚惶诚恐的。 可如今换了她，她堂堂孟婆七七，怎么能讨好一个宫女，这将来回了地府也不怕酆都大帝笑话。 木莲抬头看了一眼伊尔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门将人请了进来。 莲香进了东配殿倒是规规矩矩的给伊尔哈行了礼，之后便等着伊尔哈开口。 伊尔哈缓缓抿了口茶，这才笑着问道：“莲香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莲香见伊尔哈没有请她坐下，也没有给她端来茶水有些诧异，这那拉贵人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愣了一会莲香才回道：“娘娘命奴婢前来探望贵人，过两日便是中秋家宴了，不知贵人可好全了？” 4、第四章 中秋家宴！ 那岂不是有很多的歌舞戏曲可以欣赏，还有宫里头的美人。 伊尔哈两眼放光，声音也轻快了很多，笑眯眯道：“我这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劳贵妃娘娘挂心。” “恭喜贵人大安。”莲香福身道，脸上挂着笑，眼底却不见喜意，又问道：“不知九阿哥身子可还安泰？” “万黼这几日身子好了些许，今儿还同我说过等中秋了要到院子里看月亮呢。” 只可惜万黼的身体并不好，连从窗外看外头的风景都做不到。 莲香听了伊尔哈的话之后再度福身，清亮的声音响起：“娘娘心里头记挂着贵人和九阿哥，如今贵人与九阿哥身子都大安，想来娘娘也可以安心了，奴婢这就回去复命。” 伊尔哈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木莲去送一送人。 木莲心领神会，将莲香送到门口之后往莲香怀里塞了个荷包，这才客客气气的把人给请走。 “主子可是想去中秋家宴？”木莲疑惑的问道。 伊尔哈入宫以后也是有去过中秋家宴的，只是才去了一回，第二年中秋家宴的时候便怀了身孕，之后的日子里伊尔哈更是以万黼身子不好为由，此后再未参加过中秋家宴。 她隐隐能察觉这两日主子的性子和从前不太一样，也只是以为这是主子在经历生死后的大彻大悟，怎么也想不到是芯换了。 “听闻中秋家宴歌舞升平，颇为有趣，我便想着带万黼去看看也好。”伊尔哈笑道。 木莲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便红着眼睛道：“主子别难过，老天保佑，九阿哥定然会平安无事的长大的。” 伊尔哈垂眸笑了笑：“万黼自然会好的。”倘若她在这还能叫万黼没了，那她这孟婆做得也太失败了。 木莲注意到桌上的茶水冷了，赶紧出去重新烹茶端了进来。 回来的时候木莲的脚步顿住了，主子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雕花架子床一旁摆放着的松红八仙柜呈敞开的状态，里头的衣物已经被拿出来大半，伊尔哈手里头还拿着一件浅蓝色的袄子在身上比划。 “主子这是在做什么？”木莲将茶盏放在茶几上，快速走到伊尔哈身边，将零散在床上的衣服收拾起来，细细折好。 “过两日中秋家宴，自然要打扮的好看些。” 结果木莲一句话就让伊尔哈的动作顿住了：“主子许久不曾参加家宴，许是不了解，中秋家宴须得依照规矩穿衣服，是不能随意乱穿的。” 随后木莲便开始向伊尔哈科普。 按照宫里头的规定，皇后、皇贵妃、贵妃、妃以及嫔都是行过册封礼，有着各自的吉服，而嫔一下的妃嫔都是没有吉服的，但对穿着还是有着严格的规定，包括并不限于颜色、款式、佩戴的其余首饰等。 伊尔哈撇了撇嘴，这森严的封建礼教社会真叫人不喜。 “我这里的东西应当没有逾制的吧。”伊尔哈问道。 木莲道：“凡是逾制的东西都被主子收到了库房，不过这些天主子从库房里头拿了不少东西出来，若是瞧见了奴婢自会提醒主子。” 至于逾制的东西都是怎么来的，那就得问康熙了。 康熙此人，除了在位份上小气，对待自己的妃嫔，尤其是有子的妃嫔还是十分的大方的，便是原身不得宠也是得了不少好东西，大多是康熙随意赏的，也不在意是否逾制。 伊尔哈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梳着两把头，发梢间都透露着一丝不苟的自己，神色间颇有几分无奈。 她缓缓打开梳妆台上的紫檀镶嵌玉宝船妆匣。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妆匣，当即拿这个妆匣将自己喜欢的首饰都装起来了，还特地在上头结了个印，防止妆匣落灰。 这些天她可是让木莲将先前康熙赏给原主的首饰都翻了出来，按照喜好一一摆好了，可不像原主那样将康熙的赏赐供起来。 除了凤冠之外，笄、簪、钗、步摇、华胜、发钿、梳篦应有尽有。 另外就是护甲、耳饰、玉镯一类饰品。 挑了许久，最终选了个烧蓝镶金花钿，再加上两朵同样是蓝色的绒花，带着的耳环也是金丝镶珍珠，如此一来，便将江南水乡女子的温柔婉约展示得淋漓尽致。 伊尔哈将花钿侧着插在头上，又将绒花紧挨着插在了花钿旁边，再换上耳环。 顿时显得整个人如同一缕拂面而来的春风一般温柔。 木莲也夸赞道：“主子眼光真好，这般打扮即不会太多显眼，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能入宫做宫女太监的，都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识字。 像是包衣宫女出身，后来才成为康熙妃嫔的惠嫔、宜嫔都是不识字的，等成了妃嫔后为了讨好礼佛的太皇太后，这才学着抄写佛经。 故此在她身边伺候的木莲也是个不通笔墨的，实在找不出什么形容伊尔哈的词汇。 “我这叫做天生丽质难自弃，叫倾国倾城。”伊尔哈厚着脸皮夸赞自己。 “天生什么弃是什么意思？”木莲没听明白伊尔哈话里的意思，疑惑地问道。 伊尔哈笑了笑没有解释，这句话可以用来形容女孩漂亮不假，但这诗讲的是被古人认为祸国殃民的杨贵妃，倘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免不了要拿来做文章。 木莲很守奴才的本分，见伊尔哈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再追问，转而拿了新上的茶水递给伊尔哈：“主子喝茶。” 伊尔哈刚巧也渴了，便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这茶水是最普通的六安茶，她一个月能有十六两，倒也足够喝。 “对了，阿哥参加家宴可有吉服？”伊尔哈有打算带着万黼去参加中秋家宴，总闷在房间里也不好。 木莲老实回道：“将来阿哥们封了爵位自然是有的，如今除了太子殿下，其余的阿哥都是没有吉服的。” 如今宫里头的阿哥只有四个，分别是惠嫔所生的五阿哥保清、荣嫔所生的十阿哥、被皇上养在乾清宫的太子殿下以及万黼。 说起来这十阿哥还没有名字呢，也不知道万岁爷是怎么打算的，不过也有可能是见十阿哥年纪太幼，怕赐了名字会折福吧。 “主子是想要带九阿哥一同参加家宴？”木莲后知后觉的问道。 伊尔哈点了点头，有了灵气蕴养，不出两日，万黼的身体不说一定会变得多健壮，至少不再像从前那样吹吹风便病了。 木莲慌忙跪下：“主子三思啊，九阿哥的身子如何能见风，何况家宴上那般杂乱，万一有个磕磕碰碰可如何是好。” 谁也不知木莲此时内心的慌乱，难道主子是知道九阿哥身子不行了要拿九阿哥争宠吗？不行，她不能让主子继续糊涂下去。 想着木莲又要开口劝说。 “木莲你放心，我对万黼的心你也是知道的，我自然不会拿万黼开玩笑。”伊尔哈将木莲扶起来。 虽然只见过万黼一面，但或许是与这具身体融合的缘故，伊尔哈对这个孩子自然是真心的。 说着伊尔哈打算去看看万黼的情况。 木莲赶紧跟在了后头。 “额娘。”万黼正躺在床上看着书打发时间，见到伊尔哈进来颇为惊喜。 上午额娘才来见过他，这会又过来，木芝姑姑说得对，额娘最喜欢他了。 “万黼怎么还不休息？”伊尔哈是知道万黼精神不好，午时需要休息的事情的。 万黼愣了一下，才说道：“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子觉得精神头很足，便想着看一会书，等会儿累了再休息。” “额娘知道了，额娘的万黼当真好学，将来必定能学富五车。”伊尔哈秉承着孩子就是要夸夸夸式教育的念头，毫不犹豫地夸赞道。 万黼哪里被这么夸过，脸颊微微发热，苍白的脸色都带上了一丝红润，他扭扭捏捏地说：“儿子哪里有额娘说得这般好，看书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万黼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淡，他整日躺在这床上，除了读书还能做什么呢？ 伊尔哈却没有察觉到万黼低落的情绪，此时的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常能从三生石中观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对人界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她记得小孩子都是有很多玩具的，可万黼好像除了书什么都没有。 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 伊尔哈发现原主虽然精心照顾万黼，但真的没有考虑过万黼的精神需求，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陪万黼一起读书，陪他说话。 这也是万黼小小年纪就能认不少字的缘故。 伊尔哈怜爱地摸了摸万黼的脸颊：“是额娘疏忽了，忘了多给你准备些有趣的玩意，这才让你这么寂寞。” 万黼不解的歪了歪头，什么有趣的玩意？ “额娘陪着万黼，万黼便不觉得寂寞。”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想在有限的生命中好好陪一陪自己最爱的额娘。 伊尔哈心一软，下意识的亲了万黼一口。 更是让万黼涨红了脸颊。 “额娘来这里是想给万黼准备衣服，后日的中秋家宴，额娘想着带万黼一同参加。”伊尔哈在木莲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中秋家宴！”万黼眼睛一亮，很是惊喜地问道，“儿子真的可以参加吗？” 他身体不好，稍微吹吹风都会病得不省人事，整日里连窗户都是关着的，只在无风的天气稍微开点缝隙通一通空气。 他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屋子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主子，九阿哥的身体只怕不宜外出。”木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她想不通向来珍视九阿哥身子的主子怎么反倒要将九阿哥置于危险之中，难道是她太久没有接触主子所以连主子变了性子都不知道？ 听了这话，万黼瞬间就蔫了，出门于他而言都是奢望，何况是去参加家宴呢。 伊尔哈知道他们的顾虑，于是说道：“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去的，这两日万黼好好照顾身子，太医若是准许额娘自然会带万黼去的。” 万黼可想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了，马不停蹄地点了点头：“万黼乖乖吃药，额娘答应的事情可不许反悔。” “好。” 伊尔哈让木芝将万黼的衣服鞋袜都拿了过来，一件件的在万黼身上比划。 身为皇子，按照份例，每年的四个季节都会有内务府的人送来当季的新衣服，加上原主亲自做的，万黼的衣服只多不少。 哪怕不合季节、已经小了的衣服都被收到了库房，依旧有不少衣服。 万黼也是头一回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衣服，还有一些惊讶，很快便陷入了挑选衣服的快乐当中。 挑选衣服这样的活动对万黼来说还很新鲜呢，很多衣服他都不知道自己有。 很快万黼就挑了一件藏青色的紧身立领，是对襟的，上头有着暗紫色的花纹，这是穿在里头的，外头还有一件同色系的蟒袍，同样绣着繁复的花样，穿在万黼身上添了几分的精神。 其实伊尔哈给出的意见是穿一件红色的蟒袍，这样更显得瞩目，不过万黼更喜欢低调的藏青色，伊尔哈便随他了。 等选好衣服，万黼也累了，被送到床上盖好被子就睡了过去。 5、第五章 有了灵力的蕴养，夜里万黼睡着的时候都安稳了不少。 睡得好了，第二日的精神头也足了许多，瞧着面色红润，声音听起来也不似往日那般虚弱。 木芝见了万黼这副模样很是开心，忙前忙后的帮着万黼洗漱，用早餐，又搬来了可以放在床上的小桌子，拿来了万黼正在学习的千字文。 确认万黼处在一个舒适的状态之后，这才步履轻快的出了万福殿向伊尔哈禀报万黼的情况。 伊尔哈对此毫不意外，但还是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刚巧今日太医会来给万黼做例行检查，伊尔哈便嘱咐木莲等会太医来了便通知她。 到时候她会给太医下一个暗示，免得万黼的身体突然好起来会被人察觉异常。 而且万黼的身子状态还是要太医确定才能放心的带去参加宫宴。 不然万黼很容易被后宫的人借题发挥的，什么不顾皇子的身体，不重视皇子，虐待皇子的帽子都能往她的头上扣。 这后宫里头的女子，一个两个都练就了巧舌如簧的本领，黑的都能被她们说成白的。 哪怕她有灵气护体，还是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的，倘若皇帝给万黼换了养母，她总不能嘎了皇帝把孩子抢回来吧。 皇帝可是这方世界龙气的核心，嘎了他这世界就离崩坏不远了。 事关皇子，被康熙指派的陈太医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每回都是准时到达启祥宫给万黼检查身体状况，今日也不例外。 伊尔哈刚给细长的手指带上护甲，木莲便来通报林太医已经来了的消息。 “给贵人请安。”陈太医恭敬地跪下给伊尔哈请安。 伊尔哈微微一笑：“起来吧。” “今日起来万黼面色红润了不少，麻烦陈太医替万黼瞧一瞧，他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陈太医微微一愣，忍不住想到，前日他给九阿哥检查的时候分明就是脉象虚浮，一看就是活不久了，难不成这是回光返照？ 想到这里陈太医身子一颤，颤颤巍巍的上前，将一块白纱布轻轻地放在了万黼的手腕上。 万黼瞧着有一些紧张，目光紧紧盯着陈太医。 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如今只要陈太医一句话，便能决定他究竟能不能像旁人一样出去外头看一看。 细细探过脉后，陈太医脸上流露出诧异之色。 康熙做丈夫如何暂且不说，做父亲这方面还算是勉强合格的，从万黼出生起，凡是需要的药材等等都没有断过，甚至直接指派了陈太医作为照料万黼的人。 所以陈太医一直都是照顾万黼的人，对万黼的脉象最为了解。 从前的万黼脉象虚浮，能活到今日已经是陈太医用尽了毕生所学，眼瞅着就活不过明年了，陈太医都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 谁料今日一看，万黼的脉象居然比从前强劲了不少，陈太医刚看到万黼的脸色的时候还以为是回光返照，谁知竟是真的好了不少。 伊尔哈注意到太医的目光，捏着手帕的手微微动了动，随着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划过，陈太医眼中的诧异消退，转而变成了理所当然以及淡淡的喜意。 不过陈太医毕竟是在后宫混的，性子也格外的谨慎，哪怕知晓万黼的身子好了许多，说出来的话依旧留有余地：“回贵人，九阿哥的脉象比往日强劲了许多，可以适当下床走走，只是贵人还得小心些，莫要叫九阿哥吹了风，更别叫九阿哥累着了。” “我知道分寸，还请太医将万黼的脉象如实上报。”伊尔哈点点头，又道：“明日中秋，劳烦陈太医明日也来一趟。” “不劳烦不劳烦，这是微臣的职责。”陈太医慌忙摆手。 木芝客气地将太医送走，还不忘给太医塞了个荷包。 “额娘，太医刚才说万黼可以下床走走。”万黼看向伊尔哈的目光中好似布满了漫天的星辰，格外的耀眼。 不知为何，伊尔哈心中升起一股酸涩之感：“额娘听到了，等木芝给你穿好衣服之后，额娘便让你下来走路。” 万黼激动得两只眼睛弯弯，被子里的小脚忍不住动了又动，迫不及待地喊道：“木芝姑姑，我要换衣服。” 木芝见万黼高兴，她也很高兴，拿着衣服走过来，仔细地帮万黼换好衣服：“阿哥别急，奴婢这就帮您换好衣服。” 如今正值八月，夏天已经到了尾声，然而皇宫尚未正式地进入秋天，外边虽已吹起了风，带来的仍旧是滚滚热浪。 纵使如此，身体虚弱的万黼也不得不套上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直至确保万黼不会冷着。 “姑姑好了没？”万黼低头看向还在帮自己系扣子的木芝，语气有些着急，他恨不得现在就下到地面上走一走。 “好了好了，九阿哥莫急。”木芝扣好最后一个盘扣，帮万黼整理了一下衣领以及衣袖。 “万黼今日真精神。”伊尔哈看着打扮好的万黼夸道。 被夸的万黼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他还从来没有被夸过精神，他好开心。 “该穿鞋子了。”伊尔哈朝着万黼伸手。 万黼小心翼翼地将脚从被子中挪了出来。 很快伊尔哈便瞧见一双白皙细嫩，毫无茧子的小脚。 这样细嫩的脚也唯有从未学过走路的孩子拥有，不难想象万黼因为身体的缘故在床上被禁锢了多久。 这样一双脚，便是江南那所谓的足不出户的女孩都比不上的。 木芝动作轻柔地帮万黼穿好鞋袜。 脚丫子穿上鞋子的感觉对万黼而言非常的奇妙，有点沉重，又有种被包裹的踏实感，不由得转动了一下脚脖子。 “先扶着床边站好，再慢慢学走路。”伊尔哈在一旁看着万黼从床上缓慢地挪下来，拦住了木芝想要上前搀扶的动作，自己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只是略微张开的手以及稍微向前挪了些的右脚说明伊尔哈已经做好了随时上前的扶住万黼的准备。 木芝被拦着不让靠近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目光紧紧地盯着万黼的动作。 万黼的床的高度对万黼而言有些高了，但边上的脚踏却让万黼下地的动作轻松了不少。 万黼坐在床边往下滑，很快垫着的脚尖就接触到了地面。 “额娘，我站到地上了。”万黼抬头，兴奋地对着伊尔哈说道。 “万黼很厉害，再往下一点，站好了。”伊尔哈鼓舞道，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 听着伊尔哈的话，万黼扭头看着地面，使劲抓着床沿，让自己继续缓慢地向下滑动，很快万黼的脚后跟就顺利地接触到了地面。 万黼很清楚自己的脚没有什么力气，哪怕站好了也不敢将手松开，而是慢慢地让自己习惯站着的感觉。 伊尔哈不由得感叹：万黼确实是个聪慧的孩子，哪怕在激动也能保持冷静，仔细地衡量自己的身体状况。 万黼到底是身体刚好，没一会便觉得累了，赶紧向伊尔哈求助：“额娘，我站不住了。” 听见万黼的求助，伊尔哈这才将万黼抱到了怀里，撑着万黼的胳肢窝，让他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就可以站稳。 “额娘，我站起来了，以后额娘就不用为我伤心了。”万黼扶着伊尔哈的手说道。 伊尔哈猛地怔住了，她没有想到万黼能站起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身体好了她便不用担心了，恍然间脑海里忽然浮现原身强打着欢笑在万福面前照顾他的模样。 原来万黼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体很糟糕，知道额娘为了他的身体一直忧心。 伊尔哈心里不免动容，感觉她自从来到这里，心都变软了不少，换了在地府，她才不会因为这些事感到可怜。 毕竟三生石上的可怜人数不胜数，她很清楚，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定数。 原世界的万黼早殇，来世必定是家庭美满，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万黼身子好了额娘只有高兴的份。”伊尔哈默默地往万黼的脚上输了点灵气，让他软弱无力，血液不流通的双腿更加有劲。 不然今日可不一定能顺利学会走路。 “额娘，我的腿忽然有力气了！”万黼惊喜地大喊，努力地站直身子。 “九阿哥日后定然会越走越顺当的。”木芝见万黼这般，激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日后我们万黼的身子会越来越好的。”伊尔哈目光柔和停留在万黼的身上。 “那万黼能成为一名巴图鲁吗？”万黼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似黑夜中不停闪耀的星星一般。 伊尔哈对满语不算熟悉，却知道巴图鲁在满语中是勇士的意思，被称为巴图鲁的人定然是身体健壮，武艺高强之人。 “只要万黼想，终有一日万黼会成为我大清的巴图鲁。”伊尔哈轻笑道，“现在未来的巴图鲁可以开始走路了吗？” “当然可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好了一些的缘故，万黼也显得活泼了一些。 刚开始迈步的时候万黼就好像是一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的，脚不听脑子的使唤，走得七歪八扭，□□右斜的。 可对于万黼而言，能走路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他并不在意自己走得有多丑陋，慢慢地，万黼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双脚，尽量让自己像额娘她们走路一样。 “慢慢来，不着急。”伊尔哈弓着腰搀扶着万黼。 从一开始的扶着胳肢窝到后来的牵着小手。 万黼走得越来越稳。 “主子，九阿哥也走了许久，不妨先休息一会吧。”木芝看着满头汗水的万黼，心疼地说道。 “木芝姑姑，我还不累，还可以继续走。”万福觉得自己浑身可有劲了，出生到这么大从未像如今一样有劲，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那就走到罗汉床那里我们便休息。”伊尔哈指着罗汉床的方向说道。 万黼用力点头：“好！” 罗汉床就摆放在窗边，常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以从前万黼那见不得风的身子，还从未到罗汉床上坐过。 想到能看到窗外的风景，万黼的走动的脚步都快了许多。 “九阿哥难得这么活泼。”木芝慈爱地看着万黼的背影，这样温馨的场景再多一些，多一些就好了。 “九阿哥身体康健，主子也就有指望了。”木莲跟在万黼身边的时间不多，所以在万黼和伊尔哈之间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伊尔哈。 “是啊，主子有指望了，我们也就有指望了。”她们做奴才的不就是希望主子过得好吗？只有主子过得好了他们才会过得好。 这样一来，兴许等到她们二十五岁出宫的时候还能收到一笔不少的赏赐。 万黼可不知道木莲和木芝两人的对话，此时他正手脚并用地爬上罗汉床，趴在窗边透过缝隙看外头的风景。 “把窗稍微打开一些。”伊尔哈对着守在门口的宫女说道。 “额娘，可以打开窗吗？”万黼有些迟疑地问道，他常听木芝念叨不能吹风，要关好窗，不免对伊尔哈的举动产生几分疑惑。 “今日风不大，稍微打开一些是可以的，不过你可得把披风披好了，不然着凉可就不能去参加家宴了。”伊尔哈警告道。 万黼立马将自己伸出来的两根小手指缩了回去，“万黼很乖的，要去参加家宴。” 伊尔哈伸手将万黼揽到怀里，确认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示意宫女开窗。 结果窗刚打开，还来得及欣赏窗外的风景，伊尔哈和万黼却率先见到了一个有些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人。 6、第六章 伊尔哈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见到康熙，完全没有她要给康熙行礼的自觉。 而万黼常年躺在床上，连下地都不曾有过，康熙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会勉强病弱的儿子给自己行礼，万黼见到康熙自然也是不必行礼的。 于是两人就和康熙大眼瞪小眼，看着康熙来到了东配殿。 好在伊尔哈提前做了准备，幻境在康熙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施展。 伊尔哈起身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静静的看着面前行礼的木芝木莲。 万黼有些懵的看着额娘和姑姑的动作，歪着脑袋走神，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跟着下地行礼。 “起来吧。”康熙右手微抬，语气平淡的说道。 不等伊尔哈说什么，康熙径直走到万黼的身边，用手摸摸万黼的脸颊，确认万黼没有着凉后直接坐到了万黼对面的位置上。 康熙没有赐座伊尔哈便不能坐下，幻境中的伊尔哈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至于伊尔哈本人，正斜靠在贵妃榻上打量着康熙的脸。 康熙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很是硬朗，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威严，这样的长相瞧着很有帝王唯一，但在伊尔哈看来并不算好看。 尤其伊尔哈能清晰的瞧见康熙脸上若隐若现的印子，那是康熙小时候得了天花留下的。 好在伊尔哈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小儿子，不然想到自己要和康熙上床，伊尔哈便浑身难受。 正想着呢，伊尔哈就听见康熙用他那温厚的声音说道：“赐座。” 很快就有人拿了一个绣墩过来，伊尔哈只能从贵妃榻上下来，走到绣墩前方坐下。 康熙瞥了伊尔哈一眼：“听闻你前些日子磕到脑袋了，没想到这一摔，性子倒是变了不少。”从前每回他赐座都是战战兢兢的坐下，性子更是木讷，哪里有如今的活泼明媚。 伊尔哈本就是江南水乡女子温婉如水的长相，只是木讷的性格让她温婉的长相去了几分，如今瞧起来眼神灵动了不少，更加的惹人怜爱。 “皇上说笑了。”伊尔哈心道，换了个人能不变吗。 “听闻万黼的身子好了不少，今日可还觉得舒坦？”康熙没有再和伊尔哈聊，转而看向万黼。 昨晚他留宿承乾宫，贵妃告诉他万黼身体似乎好多了，他才想起来要来看一看万黼，果然好了不少。 万黼甚少见到康熙，对他而言，一个月也就见上一次，一次也没见多久的康熙最多算得上是有些脸熟的陌生人。 不过原主没少向万黼灌输康熙很喜欢他，只是政务繁忙的思想，所以万黼倒也不算畏惧康熙，听见康熙问他话，很是大方的露出了笑脸，那双与康熙一模一样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万黼身体很好，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额娘都夸万黼精神呢。” 见万黼这么精神，康熙难得对伊尔哈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倒是把万黼照顾得很好。” 伊尔哈斟酌了一下用词，轻笑道：“这还得多亏了皇上仁慈，不但给了专门的太医照顾万黼，各种药材的赏赐更是不曾断绝，皇上对万黼之用心令我自愧不如。” 实际上伊尔哈心里却翻了无数个白眼：万黼是她儿子，好好照顾万黼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万黼今日可有读书？”聊了两句康熙便开始问起了万黼的功课。 康熙对自己的这些儿子都十分的严格，像是太子保成两岁便已经开始读书，哪怕万黼身子不怎么好，康熙也有安排万黼读书，只是比起太子要宽松了不少。 万黼点了点头：“万黼晨起的时候读了千字文，太医来了之后万黼便开始学走路了，额娘说万黼走得可好了了。”说起走路的时候万黼显得格外的兴奋。 康熙见儿子高兴，心里也多了几分欢喜，伸出大手摸了摸万黼的脑袋：“万黼会走路是喜事，朕记得前些日子巴林部进贡的贡品中有一柄金饰弯刀，刀鞘做的格外精美，也不曾开刃，便作为万黼的奖励。” “万黼谢汗阿玛赏赐。”被夸奖的万黼又给康熙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伊尔哈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父子俩相处，心里却在想康熙不是政务繁忙吗？为什么还不走。 或许是对父亲的孺慕之情，万黼很快便与康熙亲近起来。 “汗阿玛，万黼走路给你看好不好，倘若万黼走得好，明日中秋家宴万黼可否同额娘一起去参加？”万黼满眼期待的看着康熙。 万黼见康熙不多，却知道康熙是整个天下权势最大的人，所有人都听康熙的。 “只要万黼身子好，自然是可以去的。”康熙对病弱的万黼格外的宽容，从前他不肯亲近万黼也是因为他接连失去了几个孩子，为了避免为了万黼的离去伤心，这才远着万黼。 得到许诺的万黼迫不及待的从罗汉床上往下滑，想要给康熙展示自己刚学会的走路。 伊尔哈赶紧伸手扶住万黼，帮助其稳稳当当的站到地上。 经过方才的练习，万黼对自己的两只脚已经很熟悉了，站好之后扶着罗汉床，有些摇晃的朝着康熙迈步：“阿玛～” 这个时候的康熙只有四个尚存于世的儿子，更是有两个都送出了宫外，剩余在皇宫的除了太子就是万黼，故而此时也是康熙父爱最为泛滥的时候。 见着万黼奶声奶气的喊着阿玛朝自己扑上来的模样，康熙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万黼暖化了，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了万黼，险些就想要把万黼抱起来。 不过满人抱孙不抱子，康熙还是抑制了自己抱万黼的冲动。 “汗阿玛，万黼走得好不好？”万黼仰着头问道。 “好，不过日后还得多走走。”刚开始学走路就能走成这样，确实很好。 趴在康熙腿上的万黼笑眯眯的道：“那万黼是不是也可以去中秋家宴了。” “就这么想去家宴？”康熙颠了颠万黼的重量，觉得还是有些轻了，又道，“万黼太轻了，用膳可得多用些才是。” “万黼常要用药，不免败了胃口，何况万黼脾胃虚弱，很多东西都吃不得。”伊尔哈想起万黼那每日三顿的小半碗粥，也是皱了皱眉头。 “既然胃口不好，那便少食多餐，朕会吩咐御膳房莫要怠慢了万黼的。”康熙几乎没有犹豫就提出了解决办法。 “多谢皇上记挂着万黼。”伊尔哈想着这样也能让御膳房知道她这里是被康熙记挂着的，省了不少的麻烦，倒是真心实意的说了声谢。 康熙抿了口茶，低头看向有些站不稳的万黼：“可是站累了？”说着康熙将万黼抱到了自己的身侧，让他靠着自己坐好。 “汗阿玛好～万黼喜欢汗阿玛。”万黼嘴角轻扬，脸上的欢喜好似从嘴角边的酒窝中溢出，软糯糯的声音好似窗外明媚的骄阳，直让康熙心软。 原先康熙是打算看一眼万黼便回乾清宫的，这会见到万黼这么活泼讨喜，不免多留了一会。 康熙到底是日理万机，没能陪万黼多久，考了万黼几句《千字文》便要离开了。 万黼有些失落的低下脑袋，嘴上却说着关心人的话：“汗阿玛要保重身体，不要生病了，生病要喝苦苦的药。” “朕会记着的，万黼也是，要照顾好自己。”康熙大手在万黼的脸颊摸了摸，转身离开。 “额娘，汗阿玛喜欢万黼吗？”万黼趴在窗口看着康熙离开启祥宫，不由得问道。 “你汗阿玛心自然是有万黼的。”伊尔哈笃定道。 如今不过康熙十七年，康熙还只是个少年意气的帝王，更是连续经历了丧妻、丧子与丧女，对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孩子自然是都爱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用数不胜数的名贵药材吊着万黼的命。 万黼懵懂的点了点头，忽然有些紧张的问道：“那额娘喜欢万黼吗？” 伊尔哈轻笑，温柔的在万黼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万黼是额娘十月怀胎生下的，额娘自然是喜欢万黼的。” “可额娘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万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不但性格不同了，言行举止上也不一样了。 从前的额娘很关心他的身体，但也会让他多读书，因为这样他们才能被汗阿玛记挂着。 如今的额娘也很关心他的身体，但会告诉他要劳逸结合。 伊尔哈听见万黼的话也没有觉得意外，挥挥手让木莲与木芝出去。 她知道万黼很敏感，加上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与原主的不同，万黼察觉很正常：“额娘是变了，可无论是从前的额娘还是如今的额娘都会喜欢万黼，会好好的呵护万黼长大，难不成因为额娘变了性子，所以万黼就不喜欢额娘了吗？” 闻言万黼有些急了，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连忙道：“没有没有，万黼喜欢额娘，不管额娘是什么样子的万黼都喜欢。” “额娘也喜欢万黼。”伊尔哈将万黼揽入怀里。 万黼感受着软软香香的怀抱，耳尖微微发红，“万黼也喜欢额娘。”这样亲近的怀抱多来几次就好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木莲的声音：“主子，梁公公来了。” 伊尔哈松开抱着万黼的手：“万黼在这坐着，额娘出去瞧瞧。”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康熙让梁九功送东西来了。 果然，一出门，就看到梁九功亲自捧着一个紫檀木制成的麒麟浮雕木盒，梁九功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太监。 这些太监的手上都捧着东西，没有一个是空着手的。 伊尔哈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劳烦梁总管跑一趟了。” “不劳烦，这是万岁爷亲自叮嘱奴才给九阿哥送来的，奴才可不敢怠慢了。”梁九功弓腰恭敬的说道，“这物件万岁爷嘱咐了要亲自送到九阿哥手上。” “万黼还在屋里头，梁总管请进。”伊尔哈带着梁九功走进室内。 万黼看到木盒很是开心，打开一瞧，这蒙古弯刀很是小巧精致，刀柄上用浮雕技术雕刻了栩栩如生的海东青图腾。 还用满绿的翡翠最为海东青眼睛的点缀，刀鞘上同样有着海东青的图腾，不同的是，刀鞘上的海东青是用金丝缠绕形成的，显得格外的奢华。 万黼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柄弯刀：“额娘，万黼喜欢这个，将来万黼要做巴图鲁，要像海东青一样翱翔于蓝天之上。”说着话的时候，万黼眼中满是雄雄壮志。 “那万黼可得先把身子养好了，额娘等着万黼成为巴图鲁的那一天。”伊尔哈没有打击万黼的信念，反正有她在，万黼的甚至会越来越好的。 7、第七章 “九阿哥喜欢便好，万岁爷听了也会高兴的，另外奴才身后的东西都是万岁爷赏给贵人的。”梁九功笑眯眯地说道。 他跟在万岁爷后头也有二十多年了，不敢说能够轻易揣度圣意，但对万岁爷的喜好还是知晓几分的，那拉贵人正是万岁爷喜欢的长相。 从前的那拉贵人木讷不得圣心，所以哪怕是后宫中为数不多的有子妃嫔依旧混不上嫔位，可从今日起只怕这后宫又要掀起风雨里。 不但九阿哥身体越发好了，那拉贵人也好似开窍了一般，变得灵动了，只怕少不了宠爱。 属于伊尔哈的宫女太监快速上前将康熙的赏赐接下。 按照她的位份，一共有四名宫女以及四名太监伺候，其中木莲和木芝是她身边的一等宫女，另外两名木柏与木梓是二等宫女，平常主要负责端茶倒水，清扫寝殿之类的活计。 四名太监包括两名跑腿的小太监以及两名负责粗活的小太监。 另外启祥宫内还有归属于启祥宫主位的三等宫女和粗实太监，平常便是要清扫整个启祥宫等，不过目前启祥宫没有主位，所以她们基本是谁都能使唤的。 万黼作为皇子同样有伺候的宫女和太监，这些人也是伊尔哈能够使唤的。 所以说伊尔哈身边的人实际上还是不少的。 伊尔哈粗略看了看赏赐，虽然这些在她看来算不得名贵，但胜在好看。 这里头的东西不但包括了几缎时兴的布料，另外头面、首饰都是有的。 不过这些也不值得她给康熙行礼，只淡淡的说了句：“谢皇上隆恩。” 在梁九功看来便是伊尔哈对此感恩戴德，喜不自禁。 梁九功送完礼便道：“万岁爷跟前还要奴才伺候，奴才告退。” “梁总管慢走。”伊尔哈示意木莲去送送梁九功。 木莲会意，拿出本来准备好的荷包，随后快步走到梁九功身侧，将荷包塞到了梁九功的手里：“奴婢送送梁总管，梁总管慢走。” 梁九功颠了颠荷包，分量不算重，却也不轻，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深了：“木莲姑娘客气了，杂家就先走了。” 等回了乾清宫，梁九功悄摸看了眼荷包里头的东西，居然是碎金子，不免一惊，心里念道：这那拉贵人不但开窍了，人也圆滑大方了不少，日后说不准是个有大造化的，日后可不能轻易怠慢了。 将荷包收好，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入到了御书房。 “如何？万黼可还喜欢那柄弯刀？”康熙手里拿着奏折翻阅，见梁九功进来，眉眼也不抬，便问道。 梁九功先前将万黼和伊尔哈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此时也不敢有任何欺瞒与歪曲，一五一十地将两人的对话转述给康熙。 听到万黼想要成为巴图鲁的时候，康熙拿着朱笔正要批阅的手一顿，哈哈笑道：“不愧是我儿，有志气。” 但想到万黼有些孱弱的身子，康熙笑声一顿：“朕记得太医是隔一日给万黼查一次脉象是吗？” 他昨儿个在承乾宫听闻了万黼身子好多了的消息，却不知万黼具体的身体状况，还是得问一问太医。 “回万岁爷，是的，今日刚好是陈太医替九阿哥例行检查的日子。”梁九功在御前伺候的，自然是耳听八方，了解各宫动静，以便康熙问道的时候随时回答。 康熙道：“去传陈太医来。” 陈太医正是康熙指定的专门照顾万黼的太医，听到康熙的传召，丝毫不敢耽误，拿上记录着万黼脉象的册子便往乾清宫赶。 另一边的伊尔哈正在翻看康熙给他送来的珠宝首饰。 “玉莲，拿册子来，我要亲自记录。”伊尔哈从一旁捧着托盘的宫女那将黑漆描金扇面式盒拿来放到了罗汉床上的茶几上。 连盒子上头的图案都是描金的，这皇帝的生活果然奢靡，这样的物件在康熙那里估计也不再少数吧。 “额娘，这里头装的是什么？这看着倒像是扇子，不过比一般的扇盒小了一些。”万黼放下爱不释手的蒙古弯刀，扭头看向扇面式盒，伸出手比划了一番。 “兴许是首饰吧。”说着伊尔哈将扇面式盒子打开。 一打开，扇面式盒子里头呈扇形摆放的几支步摇与簪花也露出了真面目。 康熙送来的步摇和簪花全都是内务府造办处精心制作的，为的就是方便康熙赏赐。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康熙会将这些赏赐给谁，所以每一个首饰都是他们用了心打造的，基本都是没有规制限制，无论是妃主还是庶妃都能够佩戴的。 “主子，这首饰真好看，皇上对您可真好。”木莲瞬间就被这些首饰折服了。 木芝机灵地拿了铜镜放在伊尔哈面前，目光也是紧盯着这些步摇，眼里露出羡慕之色。 伊尔哈笑了笑，首饰好看是真的好看，但对康熙而言，这些她们认为的好东西不过是他随手赏的罢了。 目前她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可不值得他用心。 像是佟佳贵妃那样的才能让康熙花几分心思。 “你们也不必羡慕，等你们到了岁数离宫的时候，倘若你们有喜欢的，我许你们挑一个，便作为我予你们的添妆。”伊尔哈捏着一支并蒂莲玉鸾步摇转动，甩的步摇叮当作响。 “主子可要戴上试一试？”木莲问道。 “不必了，这步摇做得华丽，与我如今的打扮并不相称。”伊尔哈摆摆手，将步摇放回扇面盒。 “额娘不戴这步摇也好看极了，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看。”万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伊尔哈。 这话说得伊尔哈心花怒放：“这小嘴巴真甜，让额娘看看是不是吃了蜜。”她最喜欢听到别人夸她了，这下万黼可是夸到了她的心坎里。 “我分明说的就是实话。”万黼眨了眨眼睛，眼里的真诚都快溢了出来。 木芝帮腔道：“主子的相貌在这后宫之中可是一等一的好，九阿哥所言最真切不过了。” “你们呀，油腔滑调。”伊尔哈睨了他们一眼，又拿起另外的一只烧蓝梅花步摇瞧了瞧。 不错，这个做得也好看，等私底下了她用灵力幻化个一样的出来，材质瞧着定然比康熙送的这些好看数倍。 “这三支按出来放到妆奁里头，剩下的都收到库房里。”伊尔哈纤纤玉指指了指扇面盒里头的三支簪子。 除了扇面盒装的首饰以外，康熙还送来了其他的首饰，不过普通货色，样式也不够新奇，伊尔哈便没有细看，做好登记就让人收拾起来了。 只有一枚玉佩，伊尔哈见万黼喜欢，便帮他戴到了腰间。 “是。”木莲微微福身，捧着扇面盒将伊尔哈指定的三支簪子拿出来，剩下的便交给木柏，让其收进库房里头。 “主子，这是江宁进贡的云锦，这样式真好看，拿来做衣裳再合适不过了。”木莲捧着一匹粉色的云锦给伊尔哈看。 粉色的云锦上还有银丝织成的图案，在阳光下定然十分耀眼。 “确实不错，做成衣裳了一定十分娇嫩，这云锦摸上去也很是平整。”伊尔哈对粉色并不算感兴趣，只是淡淡地附和了一声。 伊尔哈最喜欢的还是月白色绣海棠花样的那匹布，花色样式都是最趁她如今这张脸的，只可惜这布匹得的时间晚了，不然她还能穿着这衣裳参加中秋晚宴。 “还有这个，这是素软缎，摸上去绵软光滑，皇上共赏了两匹，用来给九阿哥做里衣刚刚好，能做好几套呢。”木芝的目光则是放在了素软缎上。 “给额娘也做一套。”万黼心心念念的都是额娘。 “额娘不缺衣服穿，何况这素软缎便是你汗阿玛赏给你的，自然是要给你做衣裳，先做一匹，剩下一匹便存到库房里头，等万黼个头涨了再拿来做新的。”伊尔哈三言两语便决定好了。 “是。”木芝福了福身，留下一匹素软缎之后便将另外一匹收到库房里。 至于是谁做里衣，当然是伊尔哈了。 毕竟从前万黼的衣裳都是原主做的，如今对上万黼眼巴巴的目光，伊尔哈当然也说不出来让木芝代劳的话。 伊尔哈想着，灵力应该也能用来做衣服吧，倒是可以试一试。 上午的时候又是会走路，又是见到康熙，又是得赏赐，以至于中午用午膳的时候万黼都兴奋极了。1 有了康熙的吩咐，向来会看菜下碟的御膳房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怠慢了伊尔哈宫里的人，以至于木梓甚至不需要动银子便拿回来热乎的饭菜。 “主子，今日的饭菜可是热乎的呢，连银子都不用使。”木梓放下食盒后兴奋地说道。 一边说手里还不忘忙活着，将食盒一层层打开，将里头的饭菜拿出来。 尽管御膳房没有为难伊尔哈的打算，这菜也只能说是一般。 毕竟按照伊尔哈享有的嫔位份例，每月在肉食上就只有猪肉六八两斤，鸡鸭一共十只，羊肉十六盘，蔬菜也就时兴蔬菜八斤，还有茄子一类的六个。 就连想要每日都能吃上肉都得精打细算。 若是想要更多的也不是不行，只要有银子，在御膳房里头什么都能买到。 今日有一道青菜再加上肉沫豆腐以及一碗鸡汤，已经算是伊尔哈入宫以来吃得不错的一顿了。 不过伊尔哈还是很满足了，毕竟地府里头可没有这些菜肴。 万黼的饭菜并不算在伊尔哈的这两菜一汤里，而是简单的一碗鸡丝粥。 鸡丝粥炖得十分的软糯，入口即化，最是适合身体弱的万黼。 伊尔哈拳头大小的碗，装个七成满便足够万黼吃饱了，剩下的鸡丝粥自然是落到了伊尔哈的肚子里。 8、第八章 宫里头在养孩子方面向来是事无巨细，但又异常的严格，尤其在吃食方面，康熙讲究养生，用膳只用个七分饱，皇子们自然也是夫唱子随。 每当皇子生病的时候除了要喝太医院开的方子之外还要再多饿上几顿，堂堂皇子，一日也就能喝一碗清粥。 这也是有门道的，《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中就有说道，人想要健康长寿就必须要‘食饮有节’。 康熙的养生之道中便一直在遵守这一说法。 太医院的太医也认为少吃能够让病好得更加的快。 所以皇子们平日不能吃太饱，生病了还得要饿肚子，什么补身子之类的也不是不能补，只要等病好了再补。 像是万黼这样从出生就异常虚弱的孩子，倒算是个例外，毕竟身体本就弱，再饿着饿出个好歹来那可是要吃挂落的。 纵使如此，万黼因为常年吃药的缘故，胃口也并不好，堪称小鸟胃。 伊尔哈见着万黼小口小口喝粥，没喝两口便撒娇吃不下的模样，不免同情万黼几分，这样香甜的鸡丝粥，她吃了两碗都嫌不够。 用完膳食，万黼觉着自己休息够了，便开始扶着罗汉床的边缘走动，顺道练习一下转身。 木莲和木芝两人都有些紧张地盯着万黼，时刻注意着，免得万黼没抓稳摔倒。 她们其实觉得很惊讶，万黼的身体康健速度实在是远超她们的想象，他们以为今日万黼再怎么练习，最多也只会被人搀扶着走，谁知一上午过去，万黼竟能自己走了。 伊尔哈则是悠闲地躺在了不远处的贵妃榻上，旁边放着她遣人去御膳房拿的金玉蛋黄酥和如意糕，银子这种东西她可是不会缺的，便放心的让木梓去御膳房拿了些点心。 还别说，御膳房御厨做出来的点心，那叫一个精致细腻。 这样惬意舒心的日子不比在地府听酆都大帝念叨舒服得多了吗。 “主子，九阿哥的药熬好了。”木柏端着药走了进来。 因为走路呼吸有些沉重的万黼闻见药味便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习惯了喝药不假，但这不代表着他喜欢喝药，相反，他对喝药这件事情极度的厌恶。 毕竟任谁从小把药当饭吃都会觉得讨厌的。 伊尔哈看了一眼深棕色，散发着浓郁的怪异的味道的中药，不禁拿着帕子在鼻尖压了压。 帕子上淡淡的薄荷香让伊尔哈觉得舒适了不少。 “拿来吧，去备些蜜饯，也好让万黼甜甜口，记着别要桃和橘，这两样万黼吃不得。”伊尔哈从贵妃榻上下来，抱着万黼坐到了罗汉床上。 午时的太阳格外的耀眼，也没有什么风，伊尔哈便让人将窗口开大了一些，也方便药味能快些散走。 “奴婢记着呢，我们东配殿可从不曾出现桃子或者橘子一类吃食。”木柏将中药放在了案桌上，转头就去拿蜜饯。 “万黼今儿个自己喝药可好？额娘已经备好了蜜饯给你甜甜嘴。”伊尔哈低头问道。 从前原主恨不得衣食住行全都帮万黼安排好了，像是用膳用药皆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伊尔哈不介意自己偶尔喂喂孩子，但要她像原主那般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她的任务只是帮原主改变既定的轨迹。 对万黼这般好也是觉着这孩子可爱，加上受到了这具身体血脉的影响，这可不意味着她要做个时刻盯着万黼的老妈子。 孩子嘛，还是得培养培养他的独立自主能力，整日黏着额娘像什么话。 万黼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捧起药慢慢地喝了起来。 苦涩黏稠的药入口，万黼不免皱了皱眉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伊尔哈：“额娘，药好苦。”苦得万黼的眼泪都出来了。 伊尔哈心疼却也没有办法，药还是要喝的，万黼的身体须得循序渐进的好才行。 好在万黼也只是想要博得关注，说完就咕咚咕咚的把药全都喝完了。 “万黼真乖，这药都喝完了，先漱口，再吃点蜜饯甜甜嘴。”伊尔哈让人赶紧将碗拿走，又将齁甜的蜜饯递给了万黼。 蜜饯入嘴，驱散了万黼嘴里的苦涩，万黼一只手吃着，另一只手抓起蜜饯递给伊尔哈，“额娘，这个蜜饯好吃，你也吃。” 伊尔哈含笑着吃下了万黼递过来的蜜饯。 ** 陈太医赶到了乾清宫后恰逢索额图与明珠来找康熙有事商量，于是陈太医便在御书房外头候了许久。 直到两位大臣离开，梁九功这才进入御书房提醒：“万岁爷，陈太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康熙这才想起来自己叫陈太医来是想问一问万黼的情况，抬手示意让人进来。 “微臣给皇上请安。”陈太医恭敬地给康熙请安。 “万黼的脉案呢？”事关万黼，康熙难得抬起了头。 陈太医赶紧把详细记载了万黼脉案的册子递给了康熙。 在看到前边一溜烟的“脉象虚浮”的时候康熙眉头紧锁，直到看到今日太医给万黼诊脉的脉案的时候康熙才松了眉头。 “依你看，万黼这身子可有痊愈的希望？”康熙面色平静地问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的紧张。 “回皇上，微臣不敢轻易断言，九阿哥自出生起便是气血两亏之症，肝肾皆有不足，这些年用药养着也不过是勉强吊着精气神罢了，不过近些日子微臣探脉之时便察觉到九阿哥脉象趋于强劲，倘若继续用药仔细将养着，温补五脏，不说身体健壮，至少能平安无虞的长大。”陈太医揣度着说话的度，缓缓回道。 康熙端坐在椅子上，轻轻地转动着大拇指处的扳指：“朕记得万黼自出生起便是由你照顾着的。” 陈太医答道：“承蒙皇上看重，微臣自九阿哥出生起便尽心全力，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 康熙继续对着陈太医道：“你且好生照料着万黼，需要什么药材便去支，倘若万黼身子能好，能平安长大，朕必定重重有赏。” 康熙一直以为万黼活不长，毕竟万黼从一出生起便好似小猫一般虚弱，他连洗三、满月都不敢办，生怕这孩子一不留神便没了。 他没有想到，这孩子精心养着也养到了五岁，还会那样亲昵的叫他汗阿玛，一想到这孩子有一天会像他前头的那些哥哥一样离开他，他便觉得难以接受。 没想到事情就这般突然的有了转机，让康熙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毕竟倘若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哪怕病弱些又有何妨呢，宫里头最不缺就是各种药材与补品。 “微臣必当竭尽全力。”陈太医俯身应道。 “从明日起，你每日都去给万黼诊脉，诊脉过后将万黼的脉案呈上来。”康熙漆黑如墨的瞳孔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说出的话却是对万黼身子的重视。 “微臣遵旨。”陈太医起身，缓缓退出御书房，这才松了口气。 皇上威严太盛，实在叫人难以承受。 ** 启祥宫万福殿。 万黼刚吃了药，屋子里头的药味仍旧比较浓郁。 伊尔哈让万黼自己走回床上，又叫人在屋子里头扇扇风，好让药味快些散去，也免了万黼在一片药味中休息。 “额娘，我困了。”万黼揉着眼睛说道。 因万黼夜里通常睡不安稳的缘故，陈太医给万黼开药方的时候有安神这一考虑，故而用药后不久万黼便觉得困了。 “困了那边睡吧，额娘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了额娘再走。”伊尔哈帮着万黼将衣服褪下，轻轻拍着被子哄万黼。 等万黼睡着了伊尔哈这才回到了东配殿正殿内。 原来的伊尔哈性子木讷，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给万黼做衣服，照顾万黼，教万黼读书，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活动。 因此这东配殿内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无聊的伊尔哈只能撑着下巴坐在罗汉床边上，看着窗外的院子发呆。 只是这启祥宫地处偏僻，没有主位，也没有得宠的人，便是花草树木也显得十分的冷清。 尤其是临近秋天，院子里头的树木都有些枯黄了，时不时有片树叶缓缓落下，颇有种“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寂寥。 “主子可是无聊了，不如绣绣花打发时间？”木莲察觉到伊尔哈的无聊，便试探性的问道。 正在走神的伊尔哈被唤醒，盯着木莲看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木莲被看得有些心虚，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收拾得不争气，结结巴巴的问道：“主子，可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怎的主子一直盯着奴婢看？” “无事，你去把我宫里头的人都叫来。”伊尔哈抬手看着手指上精美的护甲，漫不经心的说道。 “九阿哥身边的人可要一同叫来？”木莲问道，想到专门伺候九阿哥的那几个奴才，木莲眉梢间不由得染上了薄怒，“近些日子那几个狗奴才总是一跑就没影了，主子该好好管教才是，免得她们见九阿哥身子不好便不将您与九阿哥放在眼里了。” “不必叫他们过来，随他们去吧。”伊尔哈了然，这些人只怕是去找出路去了。 “主子...”木莲还想说什么，却见伊尔哈冷冷的扫了一眼，只能福身道：“奴婢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伊尔哈摇了摇头，木莲固然忠心，但这性子未免过于冲动，也失了在这皇宫中应该有的尊卑。 她还得调教一番才行，在这启祥宫里倒是不担心木莲冲动，只是出了启祥宫木莲这性子只怕容易惹了祸事。 这祸事惹上门了她不怕，却也觉得麻烦。 9、第九章 从前的伊尔哈性子和善，对待自己宫里头的宫女太监都很友善，从来都不会仗着身份地位责打宫女太监。 倘若伊尔哈宫里的宫女只是想安稳地带到二十五岁出宫，太监只想着安稳而平静地在宫里头度过，自然能安安分分地在伊尔哈手底下做事。 只可惜，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安分守己，总有人想着人往高处走，心思也就浮动了。 在木莲的招呼下，包括木芝木莲在内的四名宫女以及四名太监来到了堂屋。 伊尔哈端端正正地坐着，目光从底下的人面前扫过。 果然，他们周身的气息都是灰色的，这也是普通人的常态，在这宫里生活，哪里有单纯的良善人呢。 他们从前对原身还算是衷心，所以伊尔哈也不打算换人，毕竟万黼身边的人注定是要换的，她身边人也跟着换也太容易打眼了。 她在这后宫还想要低调一点。 底下跪着的人满心的疑惑，不知道伊尔哈叫他们来是要做什么。 见伊尔哈久久不说话，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不由得在脑海中回忆自己是否哪里伺候得不好惹怒了主子。 纵使伊尔哈是个和善人，从来没有责备过他们，可这宫里头的主子有几个是真的和善呢，上首的人可是决定他们今后是死是活的人。 “你们也在我身边伺候快四年了，这些年你们如何行事我也都看在了眼里，这是赏你们的，日后你们还得安分守己些，莫要被些别的东西惹得心浮气躁。” 伊尔哈将早前准备好的银两递给木莲，示意她分下去，拢共一人得了二两银子。 别看这二两银子不多，要知道宫女太监的月例不过一两银子，这一下他们便得了两个月的月例，接过银子的手不免喜得微微颤抖。 “多谢主子，奴才自当为主子肝脑涂地。”众人收起银两，俯首谢道。 “我虽只是个贵人，多少也算是个主子，打发你们回内务府还是能做到的，倘若你们能尽心，我自不会亏待你们的。”伊尔哈微微抬着手，快速地将几道符印打到了八人的身上。 确定忠心印在他们身上起了效果以后伊尔哈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主子，你何必还要赏他们这么多银两，倘若他们不听话，直接回禀了贵妃娘娘将他们打发走就是了。”木莲是伊尔哈的近身侍女，最清楚伊尔哈剩余的银钱还有多少。 如今一下就给出去十六两，剩余的可就不多了。 “今后我这不会缺银子使，你且放心就是了。”伊尔哈没有多说，给木莲下了暗示，让其潜移默化地接受她的钱源源不断的事情。 仙神一类事情，他们犯人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木莲怔了怔，随即开心道：“那可太好了，这下木柏他们去取东西也不怕被为难了。” 在这后宫里头，要么便是身负皇恩，能够让奴才畏惧，要么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否则那叫一个寸步难行。 伊尔哈笑了笑，总有一天他们会不敢为难的。 ** 承乾宫。 “皇上招了陈太医去乾清宫？难不成是九阿哥那个病秧子出了什么事情？”佟佳贵妃软弱无骨地靠在了贵妃榻上，略带疑惑地问道。 身旁正有两名宫女伺候着。 其中一人拿着团扇轻轻扇风，另一人跪在贵妃身侧，动作轻柔又有力度地帮着贵妃按摩腿部。 还不等身边的宫女回话，贵妃兀自摇了摇头：“倘若他真的出了事，应当是会来禀报本宫的，想来还是皇上关心九阿哥罢了。” “娘娘，奴婢昨日见了那拉贵人，瞧着她似乎变了不少。”莲香一边帮佟佳贵妃摁着腿，一边小心地说道。 昨日她回来的时候也说过那拉贵人的不同，只是贵妃并不在意，这会便又提了一遍，她总觉得日后那拉贵人必定会是个难缠的角色。 “那你说说她怎么变了？”佟佳贵妃漫不经心地说道，听不出来她究竟在不在意这件事情。 莲香回想了一下昨日的场景，将伊尔哈变化的地方同佟佳贵妃说了一遍。 “今儿太医呈上来的脉案不是说九阿哥身子好了不少吗？兴许那拉贵人便是仗着九阿哥胆子才大了些，那拉贵人说到底也只是个贵人，哪里值得娘娘操心。”站着扇风的若书听完后不以为意地说道。 佟佳贵妃幽幽道：“明日便到了该请安的时候了，也不知道那拉贵人会不会带上九阿哥，说来本宫还不曾见过九阿哥呢。” 万黼从出生起就被关在小小的万福殿内，洗三、满月、抓周都因病不曾办过，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孱弱的孩子是长不大的。 “娘娘，不妨派人通知那拉贵人明日请安带上九阿哥？”莲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佟佳贵妃冷冷地扫了莲香一眼：“启祥宫在西六宫，承乾宫在东六宫，本宫令那拉贵人带上九阿哥，倘若这一路上九阿哥出了什么事情本宫如何担得起责任。” 她心心念念着当皇后，哪里能让不顾皇子身体的坏名声落到自己头上。 她与先皇后同年进宫，一同争夺皇后之位，只可惜她到底受限于家世，落了先皇后一筹。 只不过先皇后也不是有福气的，在皇后的位置上做了不过一年，今年二月份便薨逝了，如此一来，宫里头唯有她最有资格坐上这皇后之位，她不容许她的封后之路有任何闪失。 她要光明正大地成为皇上表哥的妻子，成为那能与皇上并肩之人。 莲香被这一扫，也知道自己说话失了分寸，小脸煞白：“奴婢知错。” “去外头跪两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若有下回，便自觉回内务府好好学一学规矩。” 莲香白着一张脸，也不敢求饶，出了正殿便跪在了院子里。 一时间殿内的氛围安静下来，佟佳贵妃干脆闭目养神。 若书也不敢打搅，静静地在一旁继续扇着风。 “你让人盯着点启祥宫，怎么说九阿哥也是除了太子之外唯一养在宫中的皇子，本宫摄六宫事，合该好好照顾九阿哥。”佟佳贵妃忽然说道。 “奴婢知晓。” ** “主子，明日中秋家宴，您可想好了要献什么礼？”木莲也不知道伊尔哈是忘了这件事情还是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情。 往年伊尔哈不参加中秋家宴，今年突然说要参加，若非她记性好，只怕也要忘了献礼这件事情。 伊尔哈疑惑：“献什么礼？早前不已经备好了礼吗？” “主子备的礼是私底下给的，不适宜用作明面上献礼，倘若拿出来，只怕要被其他娘娘嘲笑。” 伊尔哈拧眉，“那你说要给皇上献什么礼？” 她从出生至今都是收礼的人，哪里给别人送过礼物，嗯...如果孟婆汤算礼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送过。 “不妨让小栗子去查探各宫娘娘准备的礼？”木莲哪里知道送什么东西合适，若是轻易说出来反倒惹得伊尔哈招了嘲笑那可就不好了。 何况伊尔哈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的，库房里头收的东西名贵些的不是康熙送的就是各宫娘娘送的，也不适合用作礼物。 “去吧。”伊尔哈并不想为康熙动脑子。 伊尔哈的四名太监分别叫做小栗子，小右子，小义子以及小式子。 四人性格皆有不同，其中小栗子最是左右逢源，十分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前启祥宫得到的很多消息都是小栗子打探回来的。 不一会，小栗子便带着打探好的消息回来了。 虽说高位嫔妃送的礼都藏得严严实实的，但多少能打听出个方向来。 倘若家族给力的便送的是家族搜罗回来的珍贵之物，若是家族不给力，便抄写经书或者是亲自动手做屏风之类的。 先不说现在做这些来不来得及，伊尔哈自己就不想写字也不想做屏风。 “主子可想好了要做什么？” “我记得库房里头还有块未雕琢的玉石？”伊尔哈问道。 木莲回想了一番：“主子记性真好，那块玉还是主子怀上九阿哥的时候太皇太后赏的，不但是上好的羊脂玉，触手生温，还是福禄双喜，难得的好意头，主子喜欢极了，也不舍得用，一直收在了库房里头，还用了好几个匣子装起来呢。” “我记得还有另外一块玉石，同样是羊脂玉的，你去拿来，我做个小物件用作献礼罢。”伊尔哈也喜欢福禄双喜的好意头，改明儿打算拿来给万黼做个护身的小麒麟，哪里舍得送给康熙。 “奴婢这就去拿过来。”木莲微微福身，转身去了库房。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玉，放在光线里照着格外的通透，尤其是中间还有一抹未划开的浓绿，刚巧能做成龙的眼睛。 经过灵力雕琢的龙，周身流光溢彩，显得格外地威风凛凛，活灵活现。 伊尔哈便是真的龙都见过，对这雕刻出来的龙还带着几分的嫌弃，觉得自己这龙不如真龙的百分之一。 不过用来送给康熙已经是足够了。 在雕刻完之后她还刻意地避免灵力在玉雕上残留，免得康熙占了她的便宜。 康熙本身活得就挺久的，若是受了灵气的蕴养，没准就真的长命百岁了，这她可不乐意。 万一万黼想当皇帝怎么办，康熙活太久了对前头的皇子可没有什么好处。 说会来这龙雕刻得当真一般，看来给万黼雕刻的小麒麟之前还得多练习几回。 10、第十章 午休过后万黼醒来，又是精神百倍的状态，硬是黏着伊尔哈下床走动了许久。 想着下午没有风，伊尔哈便带着万黼走到了门口，在门口的抄手游廊处走了好一会。 木芝原想阻止，只是在看到万黼开心的模样，还是默默地吞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上前给万黼套了件披风。 罢了，主子想来是有分寸的，九阿哥的身体瞧着也确实好了不少，玩这一会应当是不会出事的。 走累了的万黼也不肯回屋子里头，毕竟难得出来走走，若是回去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出门。 至于明天中秋家宴，万黼内心其实是一直不报什么期望的，已经做好了希望落空的准备。 方才万黼一直扶着栏杆在走，还没有认真地看过院子里的风景。 虽然他上午的时候也有从窗口看到过院子，可小小的窗口又哪里能让他满足呢，何况在窗口看风景的视野哪里有在廊下看风景的视野宽敞。 启祥宫院子里种有三棵海棠树，四月份五月份花期的时候海棠树上挂着粉嫩的海棠花，既是妩媚动人，雨后又是清香犹存，正如陆游所说“虽艳无俗姿态”。 花落之时更像是粉色的雪花翩翩落下，美轮美奂。 只可惜如今是八月，树梢上的花瓣早已经坠入泥土之中，滋养着树梢间挂着的海棠果，也让万黼没有机会看漫树海棠的盛景。 “额娘，海棠树上的果子真多。”万黼观察了一番后对着伊尔哈说道。 “这海棠的花开得多，结的果自然也多。”伊尔哈对于没能真实地见到海棠花也有些遗憾。 地府里头唯有做过三生石后能看到一片远超世间美景的彼岸花海。 无数人在路过彼岸花海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被花海所吸引，为此而停留驻足，甚至还有文人墨客为这片花海撰写了一篇又一篇的诗集。 只不过再美的景也耐不住数十年如一日的观赏。 比起妖艳美丽的彼岸花，伊尔哈还是对原身记忆中的海棠花更感兴趣。 “这海棠果还能吃呢，改明儿熟透了奴婢再摘了做成果脯，保证主子和九阿哥会喜欢的。”木梓恰好端着茶水走了过来，便笑着说道。 万黼接过自己那杯温热的水，好奇地问道：“原来海棠果还能吃吗？” 他只听说过海棠花，花谢后会结果，还真不知道海棠果能吃呢。 “海棠果又可称为八陵海棠。味道微酸，能效祛风湿、平肝舒筋。不止能吃，还是一昧味道不错的药材呢。”木梓也盼着自己能够得到主子的重用，这会听见万黼的问话，赶紧将自己所了解的东西说了出来。 伊尔哈饮了一口茶：“你是如何知道的？” 木梓回话：“奴婢祖辈皆为御厨，自幼便拿着食谱认字，故而认得这海棠果，加之奴婢祖母是医女，故此对医术也有几分了解。” “既如此，日后你便同木莲一块在我身边伺候吧。”伊尔哈主要看上了木梓会厨这一点，先把人调到身边，等以后启祥宫有小厨房的时候，再让木梓教她下厨。 “多谢主子，奴婢以后一定为主子肝脑涂地。”木梓高兴地磕头。 “先前你为何不说自己会医？”木莲冷不丁地问道。 若是早早地禀明了自己会医，说不准木梓早就已经被升为一等宫女了。 木梓脸上的笑一僵，她总不能说先前的她见伊尔哈性子懦弱无争，便也想着安稳在宫中待到二十五岁出宫吧。 她是如今见伊尔哈改了性子，似有崛起的趋势，加上前几日收到信件，说家中因祖父祖母去世，已有没落的趋势，才想着博一份前程。 伊尔哈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木梓起身：“不论从前你是何想法，此后好好伺候便是。” 木梓福身，满脸感动：“奴婢自当尽心伺候主子与九阿哥。” “主子有了木梓都不疼奴婢了。”木莲凑到伊尔哈跟前卖乖，在伊尔哈看不到的角落狠狠地瞪了一眼木梓。 先前木芝在的时候主子就更加重视木芝，好不容易她成了主子跟前的得意人，如今又来个木梓与她相争，她是满心的不乐意。 “瞧你，净爱拈酸吃醋，先前你不是喜欢那露华百英粉，你便拿了去吧。”伊尔哈笑道。 “主子便剩那一盒了，真给奴婢了？”木莲惊喜地问道。 露华百英粉是江南上供的脂粉，用以涂抹全身能使肌肤宛如凝脂，白嫩如霜，数目并不多，先前大封六宫，也不知道是不是康熙觉得没给原身嫔位有些对不起她千辛万苦孕育了万黼，赏了她与万黼好多东西，其中就有这露华百英粉。 拢共三瓶，省简着用也用没了两盒。 伊尔哈表示什么脂粉都不如她的灵力好使，自然是不在意这些要细细涂抹按揉方能使肌肤变好的东西。 “怎么，你不要？”伊尔哈睨了一眼木莲。 她对身边人一直都很大方，反正他们也没有背叛的机会，自己用不上的东西赏了就赏了，不过是凡间之物罢了。 “自然是要的，奴婢谢主子赏。”木莲欢喜得忘了身边的木梓和木芝。 看见两人羡慕的神色，伊尔哈又许出去了一盒珍珠粉和一盒花露胭脂，虽比不上露华百英粉，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额娘，万黼呢，有没有给万黼的东西。”万黼指着自己问道。 “我们万黼长得白净可人，不需要用脂粉点缀，过几日额娘送些别的给万黼。”伊尔哈点了点万黼的脑袋。 “额娘好看，生出来万黼也好看。”万黼到底还是孩子，被伊尔哈一夸，捧着脸开心极了。 “好了，在外头也待了不久，该回去了。”伊尔哈牵着万黼的手回到万福殿。 启祥宫尹常在诧异地说道：“那是九阿哥？那拉姐姐竟也舍得让九阿哥出门？” “说不准是九阿哥快不行了，那拉姐姐心疼九阿哥没看过外头的景象，这才带出来也说不准。”身旁的刘常在声音柔柔的，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尖酸刻薄。 “刘妹妹别胡说，仔细被人听了去。”尹常在赶紧扯了扯刘常在的衣袖。 “哼，难得想出来赏赏这海棠树，真是败了兴致。”刘常在兴致缺缺地甩了甩帕子，拉着尹常在回了后殿。 尹常在无奈，刘常在这性子，若非是无人陪她解闷，她才不愿意跟刘常在一块待着呢。 回了万福殿，万黼坐在罗汉床上，面前的小方桌摆着上好的笔墨纸砚。 万黼正颤颤巍巍地握着毛笔写字，写出来的字不算好看，胜在清晰，能明显看出来是“团圆”两个字。 这两个字还是万黼想着要给康熙献礼，这才硬要写的。 伊尔哈为此还有些吃醋，万黼不过见了康熙几面，怎么就这么亲近。 难道这就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孩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秋天的夜晚来得总是比夏天要快一些，用过晚膳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皇宫里除了用烛火照明之外再无其他照明方式，因此天色暗下来之后皇宫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伊尔哈安顿好万黼便回到寝室，躺到自己的雕花架子床上，开始睡美容觉。 翌日。 八月十五既是中秋节，也是宫中嫔妃要前往佟佳贵妃宫中请安，然后跟随佟佳贵妃一起前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日子。 不到卯时伊尔哈便被木莲叫醒。 被吵醒的伊尔哈心情落到了低谷，拧着眉就想开口骂人。 “主子，今儿是中秋，得早些起身给贵妃娘娘以及太后娘娘请安。”木莲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知道了。”伊尔哈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抑制了自己想要做个人偶来代替自己去请安的冲动。 坐到梳妆台前，伊尔哈看着妆奁里精美的首饰，第一次没有打扮的欲望，先是让木莲梳了个小两把头，随意地挑了两支白玉兰簪子戴在了头上。 换上了天青色绣荷花的衣裙，再带上个玉制荷花压襟，换上同样是兰花缎面的旗鞋。 “主子，这般穿着是否有些太过素净了？”玉莲见伊尔哈脸上的躁意消退了些，便开口问道。 “这样就挺好的，走吧，别耽误了请安的时辰。”伊尔哈对着铜镜看了两眼，对自己这一身还算满意。 说起来，来到这里伊尔哈还是头一回穿上了所谓的旗鞋，也许是有原身的肌肉记忆在，接受度良好。 宫里除了两宫太后之外，地位最高的便是在康熙十六年被册封为贵妃的佟佳氏。 两宫太后喜静，只要求妃嫔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去给她们请安即可。 贵妃到底不是皇后，虽掌管凤印，可以要求宫中嫔妃每日去请安，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于是贵妃也按照两宫太后的做法，只要求嫔妃每月初一和十五来请安，之后再率领众妃去给两宫太后请安。 承乾宫是东六宫之首，启祥宫位于西六宫的角落里，两宫距离挺远的，因此伊尔哈起身的时间算是比较高的。 刚出门，伊尔哈便撞见了住在后殿的刘常在和尹常在。 两人手挽手似乎感情不错的样子。 伊尔哈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理会两人。 刘常在怎么能忍受自己被人无视，却又不敢上前拦下伊尔哈，只能向身边的尹常在抱怨：“你瞧瞧，不过是个贵人便能这般无视我们两人，我与她关系不好也就罢了，姐姐你素来温和待人，却也被这般对待，妹妹都为你叫屈。也不知道她哪里可以得意的，便是生了阿哥又如何，不也只是个贵人，连嫔主都不是。” “好了，妹妹少说两句，那拉姐姐素来不喜与我们相处，如今这般倒也正常，我们也快些走吧，别误了请安的时辰。”尹常在哪里听不出来刘常在的挑拨离间，压下心中的郁闷，柔声劝道。 伊尔哈离两人也不远，自然是听到了刘常在的话，冷笑一声后捏了个诀。 她是不想和凡人计较，谁让她运气不好，撞上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11、第十一章 出了启祥门走在宫道里，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唯有伊尔哈走路时旗鞋与方砖碰撞产生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身后忽然传来“哎呦”的惊呼声，伊尔哈嘴角微微勾了勾，继续搭着木莲的手走着。 “主子，今儿要往哪条路走？”木莲瞧着马上就到了可以拐弯的地方便问道。 “走哪边都是一样的，就往长春宫方向吧。” 伊尔哈记得整个西六宫除了启祥宫以及永寿宫外，另外四间宫殿都是有嫔主的，分别为咸福宫端嫔，长春宫僖嫔以及翊坤宫宜嫔。 不论往那个方向走，在到达御花园之前都极有可能碰上两位嫔主。 巧的是这四人都没有孩子，西六宫除了她的万黼以外也就只有储秀宫张庶妃有个缠绵病榻，情况比万黼要糟糕不少的四公主。 因此每回见了伊尔哈，四位嫔主都免不了来一顿冷嘲热讽。 刚开始大家都只是庶妃的时候，原主见他们说得过分了还会回怼几句，后来大封六宫，四人成了嫔，而原主只是个贵人，见了她们只做出一副懦弱的模样，浑身上下写满了忍字。 等他们说累了或者觉得没趣自会停止。 伊尔哈不由得撇嘴，这性子当真是懦弱，难怪连重来一回改变人生的勇气与能力都没有，最后连带着她被酆都大帝坑了。 也不知道伊尔哈是来得早了还是来得晚了，一直走到御花园都没有撞见四位嫔主。 木莲悄悄松了口气，小声地对着伊尔哈道：“好在今儿没有撞见几位娘娘，不然还不知道她们要怎么念叨主子呢。” “不积口德的人迟早是要犯口业的。”伊尔哈淡淡地说道。 木莲微微一愣，捏拳愤愤道：“主子说得不错，乱说话的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绕过钟粹宫总算来到了佟佳贵妃的承乾宫。 承乾宫门外。 除了住在没有主位的永和宫的布贵人之外，其他人皆未到来。 “那拉妹妹。”布贵人微微福身，与伊尔哈行了个平礼。 见到布贵人，伊尔哈心里便升起一股郁气，她知道，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毕竟她身为皇子生母，连个封号都没有，而布贵人兆佳氏只生了个公主却能拥有封号，这不就是在说她的万黼不如布贵人的五公主吗？ 原主怎能不气愤。 布贵人见了伊尔哈也是得意的，笑着说道：“那拉妹妹今儿来得可真早，听闻上回请安妹妹磕坏了脑袋，可把姐姐吓坏了，只不过姐姐要照顾五公主，不得空探望妹妹，妹妹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一切以皇嗣为重，若是换了个景，磕伤的是姐姐，妹妹估摸着也因为要照顾万黼，不得空探望姐姐，想来姐姐也是不介意的吧。”伊尔哈脸色淡然。 布贵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竟敢诅咒自己摔伤：“当然不介意，不过妹妹如今还是顾好自个儿吧，这回请安后可别再摔了，免得摔伤了是小事，摔破相那可就是大事了。” 这一摔居然没有将伊尔哈摔破相，一点疤痕都不见，反而瞧起来人更加灵动，哪怕是这么素净的打扮，也一下子就将她精心打扮的模样给比下去了，布贵人心里怄得不行。 “两位妹妹这是在聊什么呢？聊得这般的开心。”宜嫔乘着轿撵出现，声音格外的爽朗。 伊尔哈是真的佩服这后宫之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布贵人这气愤的模样就差扑上来给她两爪了，宜嫔还是能够淡定地说出开心这个词。 嗯，值得她好好学一学，日后回去了就没人能怼过她了。 “见过宜嫔娘娘。”伊尔哈站立如松，毫无感情地说道。 “两位妹妹不必多礼。”宜嫔从轿撵上下来，笑意盈盈地对着两人说道。 “哎呀，十几日不见，那拉妹妹瞧着灵动了不少，真是让姐姐羡慕。”宜嫔说着这话，眼中却没有任何羡慕之意，甚至能隐隐瞧见宜嫔眼中的酸意。 宜嫔的长相明艳大方，在皇上面前素来是直率伶俐又识趣的，很是得康熙的喜爱，入宫不过一年便赶上了十六年大封六宫，直接就成了宜嫔。 赶在宜嫔身后的郭络罗贵人的性子恰好与宜嫔相反，很是温柔体贴，截然不同的两姐妹让康熙体会了一把娥皇女英的快乐。 可谁都知道，皇上最为偏爱的其实是伊尔哈这种长相，不然以伊尔哈从前的性子，哪里能在后宫中争得几分恩宠。 “多谢宜嫔娘娘夸赞。”伊尔哈可不想与宜嫔寒暄，你夸我，那我便接着，你来我往的互夸有什么意思。 宜嫔也没想到伊尔哈会是这个回复，愣了愣，这才笑道：“那拉妹妹这一摔，倒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宜嫔娘娘说笑了。” 随后承乾宫前再度陷入了寂静。 没多久，后宫众人纷纷到来，又是一阵互相寒暄。 伊尔哈嫌烦，直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如此一来便没有人来打搅她了。 眼看着人都来齐了，承乾门这才被缓缓打开。 入了承乾宫就能瞧见承乾宫正殿内正摆放着七张太师椅，分别是七位嫔主的，正中间还摆放着宝座。 嫔位以下的妃嫔都是没有正式的椅子的。 因为康熙的妃嫔不多的缘故，贵人倒是能够蹭上个楠木绣墩，常在、答应以及庶妃只能站在主位的身后，像极了伺候人的宫女。 伊尔哈进了承乾宫便坐在角落的绣墩上发呆，连贵妃什么时候来了都不知道。 好在幻境是自动启动的，这才没让人看出破绽来。 佟佳贵妃也没有为难众人，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若是换了先皇后在时，佟佳贵妃还会拖延几分叫起的时间，先皇后去后，佟佳贵妃一心念着下一任皇后的位置，也就开始学先皇后端庄贤惠的做派，面上瞧着对众人是越发的和善了。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佟佳贵妃内里是什么样的在座的人皆是一清二楚。 众人刚坐好佟佳贵妃就开始例行关心众妃嫔的身体。 还没说几句话，与伊尔哈同个宫殿的尹常在便跪了下来：“回禀贵妃娘娘，启祥宫刘常在出门之时摔伤了腿，便托婢妾向娘娘请罪。” 佟佳贵妃并不在意刘常在，只淡淡地关心了两句便让尹常在退下了。 随后佟佳贵妃继续关切地问候后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的身体。 “那拉贵人的伤可好全了？”佟佳贵妃关心着关心着就关心到了伊尔哈的头上。 伊尔哈有些不甘愿地站起身来，微微福身：“谢娘娘关怀，已经好全了。” 她的幻境还是不够给力，不够智能，像是这种回话的时候是不会自动开启的，所以她只能自己起身回复，可惜她不精幻术，做不到更好的了。 “那就好。”佟佳贵妃盯着伊尔哈不施粉黛却面若桃花的容颜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九阿哥今日可还好？昨儿用晚膳的时候，皇上还说要在中秋家宴给九阿哥添个位置呢，只是九阿哥身体素来不好，若是不便参加，本宫替你回了皇上。” “万黼一切都好，能去中秋家宴还是万黼求来的呢，若是不让他去，万黼哭闹起来谁也哄不住。”伊尔哈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九阿哥年纪小，自然爱热闹，那拉妹妹是做额娘的，可不能一昧纵着，否则夜里凉，九阿哥吹着风病了就不好了。”说这话的人是长春宫僖嫔。 僖嫔无宠无子，一直看不顺眼有那么一点宠还有儿子的伊尔哈。 “这就不劳僖嫔娘娘操心了，此事是皇上同意的。”伊尔哈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僖嫔哑口无言。 难不成僖嫔还要去质疑皇上的爱子之心不成。 端嫔和安嫔见僖嫔两句话就败下阵来，倒是多看了伊尔哈一眼：没想到摔了一跤，那拉贵人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 “此事虽是皇上定下的，那拉贵人照看九阿哥的时候也须得小心再小心，皇子尊贵，容不得半点损失。”佟佳贵妃出来打圆场，并示意伊尔哈坐下。 转头佟佳贵妃便对着惠嫔和荣嫔说道：“今儿是中秋，皇上最是注重团圆，宫外的两位阿哥午时便会接回宫中，给皇上请过安后便回各自生母住处，明日方才离宫，惠嫔、荣嫔也得准备妥帖才是。” 康熙早年皇子多夭折，不得已之下，康熙直接将刚出生的五阿哥送到大臣噶禄家中抚养，每月去探望一次，到今日五阿哥也已经虚岁七岁了。 而后来出生的十阿哥同样被送去了宫外，在内大臣绰尔济家中抚养。 两位阿哥每年都只能见到生母五回，万寿节、千秋节、除夕、颁金节以及中秋。 康熙每月倒是会出宫看望两个儿子，可惠嫔和荣嫔只能日盼夜盼，每日给自己的阿哥做衣服聊以慰藉思子之情。 惠嫔和荣嫔就等着佟佳贵妃这番话了，佟佳贵妃话音刚落，两人的眼眶就已经红了，连忙起身道：“嫔妾知晓，宫中已经准备妥帖了。” 因三藩动荡，康熙已经许久没有选秀，后宫的妃嫔基本是出于政治目的选进宫的，也有一些是康熙宠幸的包衣，总体来说后宫的人不多，所以惠嫔和荣嫔都是独占整个宫殿。 儿子难得回来，两人也是早早就收拾好了东配殿作为儿子的临时居所。 “如此便好，两位阿哥难得回来，可千万不能委屈了，若是宫里缺了什么记得来同本宫说。”说完佟佳贵妃起身，“好了，也到了该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的时辰了。” 12、第十二章 贵妃都发话了，众人纷纷起身，按照位份从高到低跟在了佟佳贵妃的身后。 嫔位以上的妃嫔都能拥有自己的轿撵，贵妃的轿撵最为奢华，走在最前方，光是跟着的宫女太监以及他们手中拿着的赤、黑鸾凤扇，赤、黑凤旗等物件都能体现出贵妃仪仗的奢华。 将后头跟着的七嫔轿撵全都比了下去，就好似一个是凤凰，而另一个是陪衬凤凰的麻雀。 不过这嫔位的轿撵哪怕比不上贵妃的轿撵，也比他们这些只能用脚走的贵人答应好多了。 伊尔哈握紧了拳头，她一定要早日坐上嫔位，然后赶在康熙二十年晋升妃位。 唉，当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她也沦落到了要去讨好康熙换取位份的地步了。 话说回来，这皇宫里有龙气镇压，大白天的，她居然还能看到不少的阴气。 这些阴气应当是自明朝便一直累积下来的，所以说这后宫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不知道多少无辜人丧命于此。 不过这些都与伊尔哈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不招惹她，那她也愿意维持表面的和气。 显然，有人并不想与她维持表面的和气，伊尔哈走着便察觉到背后有一阵风袭来，目光瞬间染上了冷意，拉着木莲迅速转身。 一名宫女猛地摔倒，扑到了地上。 那沉闷的摔倒声一听就知道摔得有多猛，若是撞到了伊尔哈的身上，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全的。 剧烈的疼痛从周身传来，宫女不由得痛呼出声，哀声躺在地上完全无法起来。 木莲心一惊，连忙扶着伊尔哈问道：“主子没事吧？” 伊尔哈淡定地摇了摇头：“无事。”这种微末的手段还不足以伤害到她。 周围的嫔妃也因为这突发事件惊呼出声，先是惊讶伊尔哈反应这般的迅速，随后庆幸被害的人不是自己。 现场因为宫女突然摔倒的缘故陷入了混乱。 那名宫女是张庶妃身边伺候的人，名为春月，张庶妃见她惹了祸事，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慌得手足无措。 若是贵妃有意计较，御下不严这个名头她可是要扛着的。 前方的佟佳贵妃听到后头的动静，板着脸问道：“后头这是怎么了？” 跟在贵妃身侧的若竹微微福身朝后边走去，没一会便步履匆匆地回来了：“回娘娘，是后头张庶妃身边伺候的春月不知为何扑倒了，险些将那拉贵人一同撞到了，奴婢已经让人将她带离。”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摔，还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你让人好好审一审。”佟佳贵妃脸色有些难看：“时辰不早了，莫要再耽误时间，既然没有人受伤，那就先走吧，别误了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辰。” 继续出发前伊尔哈的目光冷冷的撇到了不知何时移动到最右边的袁常在身上。 在那一刹那，她察觉到袁常在的恶意是最大的。 既然她想让自己摔倒，那这几日她便多摔几下吧，摔摔更健康嘛。 为了防止请安的时间又因为袁常在出意外延长，伊尔哈按捺住自己想要动手的心，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着。 太皇太后住在慈宁宫，慈宁宫位于西六宫的方向，因此从承乾宫往慈宁宫去需要往御花园方向绕，最后绕回伊尔哈所在的启祥宫，继续往前走，直到穿过春华门继续朝南方向，再朝西方向走。 从前皇后在世的时候众人只需要跟随皇后从坤宁宫隆福门出来后直接往慈宁宫方向走即可。 如今多绕了一圈，没有轿撵需要自己走路的伊尔哈没有紧得都可以夹纸片了。 这后宫嫔妃需要贵妃率领着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规矩当真让人厌烦，好在太皇太后喜欢安静，不喜热闹，这才避免了她被每日折腾。 走了大约两刻钟，最前方的佟佳贵妃终于下了轿撵，这也意味着慈宁宫已经到了。 目前宫中两位太后，分别为太皇太后以及康熙的嫡母仁宪太后，仁宪太后就住在慈宁宫旁边的慈仁宫，通常在嫔妃前来请安之前太后便已经在慈宁宫与太皇太后一起待着了。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伊尔哈进殿之前悄悄地看了一眼，上首摆放着两张宝座，一张靠后且高一点，一张稍微靠前且矮了一点。 两位太后均已在上首等着了。 佟佳贵妃领着嫔妃们跪地叩首给两位太后请安。 “免礼。”太皇太后的声音沉稳中带着几分威严，不愧是历经三朝的昭圣太皇太后。 在慈宁宫里，贵妃和嫔都能有位置坐着，贵人就不用想了，能进入宫殿中给太皇太后请安已经是恩德，怎么还能奢求坐着。 于是伊尔哈只能站在了旁边，垂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站着。 谁料聊着聊着太皇太后便开始问起她话来。 起因是佟佳贵妃向太皇太后说了万黼要参加中秋家宴的事情，字字句句无不是在给伊尔哈挖坑，甚至只提到了康熙去过启祥宫后便说要给万黼添位置，就差指着伊尔哈的鼻子说她为母不慈了。 听得太皇太后的眉头都皱起来。 皇孙当中她是最重视太子不错，可并不意味着她就完全不在意其他的皇子了，毕竟她最希望康熙能够子孙昌盛。 何况她最厌恶的就是拿皇子公主的身体争宠的嫔妃， “那拉氏，贵妃所言可真？” “回太皇太后，昨儿太医来看万黼的时候说万黼的身子好了许多，可以多走走，刚巧皇上就来了，皇上见万黼会走路了很是高兴，万黼这鬼机灵的，趁势与皇上说想去中秋家宴，皇上耐不住万黼撒娇，这才应了下来。”伊尔哈被太皇太后盯着也不慌，不紧不慢地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万黼的身子好了？还会走路了？”太皇太后很是重视万黼的身体。 “太医所言，我不敢妄言，听闻可以下床走动，万黼兴奋极了，昨儿走了许久。”伊尔哈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目光如炬地盯着伊尔哈：“太医可有说万黼能去中秋家宴？” 这算是问到点上了，伊尔哈低着头微微扫了眼四周看戏的妃嫔，继续淡定回道：“太医说只要不吹了风便没有大碍，这么多年万黼还不曾给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请过安，万黼知道老祖宗常关心他，没少念叨着给老祖宗请过安呢。” 这话一出，太皇太后也有几分动容，也就不再计较，言语间却带着几分敲打：“既然是万黼想来，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只不过你这做额娘的可得警醒点，别叫万黼吹了风，也不要叫什么七杂八乱的念头污了万黼的赤子之心。”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伊尔哈不要想着拿万黼争宠。 伊尔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公用黄瓜她才不稀罕呢，要不是为了升位份，这康熙谁爱见谁见，她反正不伺候。 太皇太后让人赏了伊尔哈不少药材，还有两匹江南刚上供的云锦，除了云锦以外，其他的都是送给万黼的。 佟佳贵妃见伊尔哈轻描淡写地就躲过了这个难关，心里暗恨。 这那拉氏以前见了她都是战战兢兢的，怎么如今就好似莲香所言那般完全变了个人，见了太皇太后也不杵了，甚至还能淡定地回话。 佟佳贵妃一直很不喜欢那拉贵人，为的就是她的那一张脸，偏伊尔哈好运，皇上去了几次就怀上了，这更让一直求子却不得的佟佳贵妃记恨。 好在生出来的是个病恹恹的皇子，太医都说活不长了，佟佳贵妃这才没有再理会那拉贵人，可想着她那张脸还是觉得膈应，想要毁了。 谁知不但没毁成，人好似还摔聪明了。 “贵妃，你虽不是皇子公主的嫡母，却也是皇子公主的贵母妃，暂摄六宫权，平日里也别疏忽了对皇子公主的照料。”太皇太后哪里看不出来佟佳皇后的心思，暗暗警告道。 贵妃慌忙起身，福了福身子：“臣妾牢记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颔首，转头开始重点关心生了皇子的惠嫔和荣嫔。 一旁的太后就端着坐在太皇太后的身旁，好似菩萨一般挂着温和的笑，也不说话，就静静听着太皇太后对后妃的管教。 太皇太后与后妃交流用的是满语，据说太后是只会蒙语，伊尔哈也不清楚太后究竟听懂没有。 伊尔哈猜测太后大概是会能听懂满语的，甚至有可能会说，毕竟太后是太皇太后选来后宫做皇后的，不会汉语也就罢了，可来给满洲皇族做皇后的，不会满语怎么可能，之所以做出一副我不会满语的模样来，估计这其中带了几分对嫁给先皇的不满与抗争。 不过事实如何也只有太后和太皇太后清楚了。 太皇太后与惠妃、荣嫔的谈话终于结束，又关心了一下正在孕中的乌雅贵人，又敲打了一遍众妃嫔，让她们尽力怀上孩子，为皇室开枝散叶。 说完场面话，太皇太后终于舍得将众人打发走了。 众妃嫔跟在佟佳贵妃身后原路返回。 启祥宫距离慈宁宫最近，伊尔哈与尹常在是最早回到自己宫殿的。 在回她的东配殿前，伊尔哈还不忘弄了些阴气在袁常在的腿上。 这阴气可是好东西，放在活人身上虽不至死，却能让人恶寒，体虚，若是入体多了还容易撞鬼。 伊尔哈放在袁常在腿上的阴气不多，最多让她十天内睡不安稳，而且藏在骨缝间，时不时地刺痛一下，这不就站不稳容易摔了吗。 刚进启祥门，袁常在便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伊尔哈笑了笑，事了拂衣去，谁能知道是她动的手脚。 13、第十三章 伊尔哈回到东配殿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了，从卯时起来到现在已经过于接近两个时辰了。 后妃一般都是请安过后方才用膳，一是请安的时辰太早了，还要梳妆打扮，完全来不及用膳，二是谁也不知道请安究竟要花多长时间，毕竟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还都是情敌，口舌争锋起来可不会轻易地停下。 万一在这期间想要出恭就很尴尬了，所以还是请安过后再吃比较合适。 这么晚回来伊尔哈也饿了，刚巧木柏从御膳房拿了早膳回来，伊尔哈赶紧坐下享用早餐。 木莲见木柏的神色不大对劲，赶紧拉着她出了门：“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耷拉着脸，也不怕坏了主子的心情。” “还不是端嫔欺人太甚。”木柏怒气冲冲中又带着一丝委屈地说道，“我见这两日主子喜欢吃点心，给主子拿早膳的时候同御膳房的常公公拿了盒雪花酥回来，结果路上撞见端嫔了，她不由分说地就将雪花酥拿走了，还说拿了这点心是主子的福气，我如何能不气。” “你小点声，不过是盒点心，等会我再给你银子，你重新去御膳房拿一份便罢了，端嫔到底是嫔主子，与她争锋只怕不容易讨好。”木莲从兜里拿了二两银子塞到木柏手里。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木柏本就从无背叛之心，下了忠心印后对伊尔哈更加的忠心了，这会是真的生气了。 她被羞辱了也就罢了，端嫔那模样分明就是瞧不起伊尔哈只是个贵人。 伊尔哈在里头吃着早餐，等木莲与木柏拿着痰盂与清水走进来的时候问道：“方才你们在外头嘀咕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主子，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我与木柏拌了几句嘴而已。”木莲担心伊尔哈知道了气坏身子，便有意隐瞒。 “你这是要瞒着我？”伊尔哈拿着帕子轻轻擦拭了嘴角，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让木莲不寒而栗。 木莲赶紧跪下：“奴婢不敢欺瞒主子，只是奴婢担心主子知道了会气坏身子。” 木柏胆子也小，不然就不会被端嫔将点心抢走了，见状也跪了下来，一五一十地将拿早膳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伊尔哈。 “你倒是惦记着我，我又哪里会气坏，从前再恶毒的话也不是没有听过。”话虽如此，伊尔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 端嫔是吗？她记住了。 “是奴婢错了。”木莲俯首认错。 “起来吧，下回这里里外外发生的事情别瞒着我。”伊尔哈不喜欢被欺瞒。 “是。”木莲，木柏起身，福了福身子，伺候完伊尔哈便退下了。 用过早膳伊尔哈便去看万黼。 万黼身体弱不能饿着，辰时便已经用过早膳了，木芝禀报说万黼用过早膳后走了会路，这会正在床上看书。 早晨的风比较大，木芝不放心万黼待在窗边，便将方桌放到了床上。 没等多久，陈太医便来到了万福殿，恭敬地请安过后给万黼探脉。 与往日的眉头紧锁不同，今日陈太医刚给万黼探脉的时候眉头还是皱着的，没过一会便舒展了眉头，隐约还能见着一丝喜意：“回贵人，九阿哥元气日渐恢复，比起从前好了数倍，照这般下去，身子恢复健康指日可待。” 伊尔哈看向万黼，果然见万黼的面色更加红润了，她没想到灵力蕴养身子这么管用。 “万黼今儿晚上去参加中秋家宴应当不妨事吧？” “自然是可以的，莫要轻易见风或者累着便可以了。”陈太医回道。 “有劳太医了，不知万黼用的药可需要换？”伊尔哈指尖微动，陈太医的神色先是黯淡下来，随后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忠心印起了效果。 伊尔哈险些忘了，御医当中也该有个自己人才是，虽然可能用不上，备着总是好些的。 “回贵人的话，从前九阿哥的身体欠安，虚不受补，用的药亦是温和再温和，只能用温和的药温养着，如今九阿哥身子健壮不少，再用原来的药只怕不适宜，自然也是要换的。”陈太医拱手回道。 “既如此，木梓，你跟太医去一趟吧。”木梓会医，让她去看太医开方子一方面能学习学习，另一方面也能防止有人动手脚。 木梓意会，向伊尔哈福身后边跟着陈太医一起离开。 重新开药方需要花不少时辰，伊尔哈陪着万黼读了会书，教了他几个不熟悉的字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没有一直等着木梓，只让她拿药回来后向她禀报即可。 东配殿到底只是启祥宫东侧的屋子，总共便只有三间屋子。 中间的屋子便是伊尔哈平日里居住活动的地方，也是整个东配殿的主殿，上有牌匾顺和斋，面阔三间，中间的堂屋乃是素日里招待客人的地方，两侧次间皆有圆形拱门，用以隔绝。 一间次间作为伊尔哈的卧室，另一间则用作书房，里头有架好的绣架以及书桌等，在万黼出生之后，书房内又被原身划分了一块区域作为小佛堂，中间以一面海棠屏风作为间隔。 两侧的屋子也有大有小，大的便作为万黼的万福殿，小的就作为库房，平日里收纳伊尔哈收到的各种赏赐。 进入到书房，伊尔哈随手拿了本话本。 这里的话本都是原身收罗来打发时间的，如今倒是便宜了伊尔哈。 伊尔哈坐在案桌前仔细看着书，眼眸中尽是平静与温婉，连带着发梢间的绛蓝色的绒花簪子都染上了一层柔光。 任谁也看不出来，伊尔哈此时正在看的可不是什么文人诗集，而是解闷用的话本。 木莲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美人阅书图，一时间脚步变得轻柔起来，生怕打搅了伊尔哈看书的雅兴。 伊尔哈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沙沙的翻书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这时木莲方才敢上前，将茶水放到伊尔哈的面前：“主子喝点水吧。” 伊尔哈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又继续看着手中的话本。 别的不说，这放牛郎配天仙的故事倒是离奇得很，堂堂仙女居然看上了一个偷看自己洗澡且偷了自己衣服害得自己不能回到天庭的放牛郎。 啧啧，果然是文人写出来的东西，这梦做得挺美好的。 好在这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实际上哪里会有神仙爱上凡人的情况，毕竟人仙寿命不等，而轮回后又哪里还是原来的人，这不是徒添苦痛吗？ 何况神仙哪里就这么悠闲，还跑去凡间洗澡，难道不是一个除尘术就解决的事情吗？就算想泡澡，瑶池不香吗？ “木莲姐姐，主子可在里头？”木梓拿了药回来，笑着问道。 “在的。” 或许是考虑到万黼的身体恢复速度有些超乎他的想象，陈太医开的药不多，一日两幅，早晚各用一次，也就给了六幅。 “万黼这会应当是睡了，你把这药放好，等睡前再给万黼熬药。”伊尔哈闻了闻药包，并没有察觉出异常来。 这药在熬之前还带着一股药的独特的清香味，还是很好闻的，谁能想到熬出来后却成了比黑暗料理还恐怖的药汤。 也不知道这第一个熬出中药的人是谁，这第一个喝中药的人又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是。”木梓福了福身，自觉拿着药包退下。 ** 早晨的时候一眼望去，宫中还是庄严又肃穆，一整个白日过去，宫中四处已经挂上了灯笼，似是为了中秋家宴做准备，就连启祥宫门口都挂上了四盏与中秋有关的花灯。 伊尔哈还特地出去看了一眼，想着这宫灯能有什么新奇的。 谁料还真的没什么好新奇的。 宫灯主要以细木为骨架镶以绢纱或者琉璃，再在外头用彩墨绘制彩画，如此做出来的宫灯显得精致华贵，符合皇宫专用这一点。 正统宫灯有八角、六角以及四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启祥宫没有受宠嫔妃的缘故，送来的宫灯是最简单的四角宫灯。 画上的彩画也是各种人赏月，画的虽好，却没有什么意思。 没过多久，启祥宫忽然迎来了人。 “主子，梁总管来了。”小式子欢欢喜喜地向伊尔哈禀报。 “哦？”伊尔哈有些疑惑，这个时候梁九功怎么会来这里？ “奴才见过贵人。”梁九功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福身给伊尔哈行礼。 “梁总管不必多礼，今儿中秋，正是忙的时候，不知是吹了什么风，把梁总管给吹来了？”伊尔哈笑着说道。 “贵人说笑了，奴才是得了万岁爷的吩咐，给您与九阿哥送宫灯和暖轿来了。”梁九功偏了偏身子，露出身后两个拿着宫灯的小太监。 伊尔哈粗略看了看，这宫灯是八角的，抬手示意木莲上去接过。 “这嫦娥奔月的是万岁爷赏给贵人的，这玉兔捣药的是给九阿哥的。”梁九功继续说道，“另外还有这暖轿，万岁爷说了，准许贵人与九阿哥乘坐暖轿前往乾清宫，免得九阿哥走路过去见了风，伤了身子。” 暖轿的四周有帷幔遮蔽，能够最大限度地防风，这也算是康熙对儿子的关爱了。 “伊尔哈替万黼谢皇上赏。”伊尔哈笑意盈盈地谢道。 不用亲自走路去参加家宴挺好的，康熙对万黼还是有点父爱的。 梁九功笑了笑：“贵人不嫌弃便好。” 原先给那拉贵人送东西这活是轮不到他的，只是他想要再看看那拉贵人是否真如他所想那般变化颇多，如今一看，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这那拉贵人确实不一样了，纵使他只是个阉人，也不得不承认，打扮得这样素净的那拉贵人清新静雅的好像一株百合，幽香惹人怜爱。 若是从前就这般，哪里会只是个贵人呢，不过如今也不晚，将来的那拉贵人可是有大造化的，他的态度也得改改了。 好在他在后宫中时刻注重着尊卑，从来没有开罪过那拉贵人。 “贵人既已收到，奴才便回去复命了。” 14、第十四章 玉兔捣药讲的是月宫中有一只玉兔，常年拿着捣药杵在夜晚的时候捣制长生不老药，寓意很是不错，康熙送玉兔捣药的宫灯也是希望万黼能够平安顺遂。 万黼很喜欢这个宫灯，摆放在放桌上细细看着宫灯，欢喜极了，还说晚间见到康熙的时候定要好好感谢。 木芝帮着万黼将宫灯挂在了床头上，这样万黼一眼就能够看到。 很快夜色就便暗下来，天边也被夕阳染上了橘红色。 伊尔哈带着万黼坐到了廊下，看着被高墙红瓦遮挡了一半的夕阳。 太阳东升西落，这是她在地府看不到场景，到了人间倒是很喜欢看，只是可惜她没能见到山间的日升日落，听闻那才是最叫人沉醉的盛景。 临出门前，在木莲的提议下，伊尔哈还给万黼喂了半碗粥。 好在御膳房虽然在忙活中秋家宴示意，却在康熙的吩咐下不敢怠慢万黼，紧赶慢赶着将粥备好了。3434 “主子，暖轿已经备好了，该出发了。”木芝上前提醒道。 “那便走吧。”伊尔哈带着万黼上了暖轿。 共有四名太监抬轿，木莲和木芝分别跟在了暖轿的两侧。 “额娘，这暖轿还挺宽敞的。”万黼惊奇地在暖轿上摸来摸去，对从未见过的暖轿很是好奇。 “你汗阿玛叫人送来的，如何能不宽敞，说来额娘还是脱了万黼的福呢。”伊尔哈戏谑道。 她这话倒是不假，若不是担心万黼吹了风，康熙又怎么会送来暖轿呢。 “万黼的福就是额娘的福。”万黼靠着伊尔哈，一脸认真地说道。 “傻孩子。”伊尔哈觉着万黼这孩子当真乖巧的让人心疼。 抬轿的小太监应当是老手了，行走过程中暖轿格外的平缓，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若非能听见小太监的脚步声，伊尔哈还以为自己还没出发。 启祥宫往乾清宫去只需要路过永寿门，再绕过养心殿从月华门而入，因此一路上伊尔哈都没有撞见其他妃嫔，顺顺当当地就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是平日里康熙居住的地方，唯有在举办家宴的时候后宫妃嫔方能进入乾清宫。 哪怕这只是康熙与后宫众人的家宴，宴桌上也有着严格的等级秩序，上首皇帝宝座上设了金龙大宴桌，左侧地平是哪个，面西座东摆着两位太后的宴桌。 因为康熙没有皇后的缘故，并没有摆放皇后的案桌，其余的妃嫔的案桌则排在左右两侧。 按照位份的高低，距离皇帝宝座越远，位份就越低。 另外妃嫔入席的时间是有讲究的，通常位份越低的越得早到，不过有主位的情况下就得跟着主位一同入席，因此伊尔哈来到的时候，前头的席位还是空的，后头也唯有永寿宫王庶妃、尹常在以及布贵人在。 “那拉妹妹来了。”布贵人起身福了福，很快又坐下，看着被伊尔哈抱在怀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这便是九阿哥吧，倒是难得一见，那拉妹妹也真是的，裹得这般的严实，这乾清宫里头暖和着呢，一点风也见不着。五儿，快来和你九弟弟见一见，今日不见一见，也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五儿自然是布贵人的五公主。 康熙固然宠爱公主，却不会像皇子一样早早地取了名字，连康熙最宠爱的三公主都还没有名字，何况是并不算受宠的五公主呢。 像是万黼，刚满月便有了如今的名字，而布贵人至今也只能唤五公主做五儿。 “姐姐若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五公主与万黼是姐弟，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不妨姐姐解释一下这日后没有再见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伊尔哈冷笑道。 布贵人笑容一僵：“许是妹妹误会了姐姐的意思，还是先让五儿与九阿哥见一见。” 伊尔哈却不肯放过她：“那姐姐倒是说说是什么意思。” 布贵人的神色也冷了下来，同为贵人，她还比那拉氏要尊些，又何必惧她：“我都说了是误会，妹妹素日里大度，怎么今日偏计较起来了？”布贵人身后的五公主见状稍微瑟缩了几分，往身后的奶嬷嬷身上挤去。 见布贵人说她不大度，伊尔哈忽然笑了：“姐姐倒是好嘴皮子，妹妹又怎么敢和姐姐计较呢，只是姐姐是什么意思自己心里如明镜一样，总爱这般说话，仔细报应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布贵人怒目直视伊尔哈，她居然敢诅咒自己的五儿，她的五儿身体好得很，比那个病秧子好了数百倍！ 却见门外太监通报的声音：“惠嫔娘娘到，荣嫔娘娘到。” 很快惠嫔牵着五阿哥，荣嫔怀里抱着十阿哥走了进来，身侧还跟着三公主。 两人身上皆穿着香色吉服，上有花卉等八团纹样，乍然一瞧，两人的穿着基本一致，就连头上的钿子也大差不差，唯有钿子旁插着的头饰，耳朵上的一耳三钳以及胸前的压襟能区别一二。 伊尔哈自然是不用起身行礼的，幻境足以应付两人以及后来到来的太后和皇上。 只不过万黼正坐在自己的怀里，伊尔哈只能起身，装模作样地蹲了蹲身子。 蹲下的时候，盖在万黼脑袋上的披风稍稍滑落，露出了万黼这两日养得红润些的小脸。 两人很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顿好儿子以后朝着伊尔哈看去。 更准确来说，两人的目光是看向了伊尔哈怀里的万黼。 伊尔哈同样打量着五阿哥与十阿哥，五阿哥虽被称作五阿哥，却是康熙实际上的长子，被康熙取名保清，今年虚岁七岁，身子很是壮实，与康熙有三分相像，动作很是规矩得体，只是眉眼间却有几分不耐。 随后伊尔哈又看向还没有名字的十阿哥身上，十阿哥比万黼还要小两岁，听闻出生的时候身体也不是很好，加上联想到荣嫔生在前头的四个阿哥都夭折了，康熙生怕取名字折了十阿哥的福，便一直没有给他取名。 许是注意到了伊尔哈的目光，十阿哥也抬头看向伊尔哈，浓眉下的大眼睛乌溜溜地转动着，瞧着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足以见十阿哥在宫外养得很好。 “这便是九阿哥吧，长得真好。”荣嫔对着伊尔哈轻笑道。 “荣嫔娘娘谬赞了。”对于真心夸赞万黼的人，伊尔哈还是会客气几分的，“十阿哥才是，白白胖胖的，看了真叫人羡慕。” 荣嫔低头摸了摸十阿哥的脸颊，十阿哥感受到荣嫔的父母，仰着头对荣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啊呀～” 惠嫔忽然‘呀’了一声：“十阿哥这是还不会说话吗？保清可是不到周岁便已经会喊人了。” 荣嫔神色一暗，眼中的冷意似要化成实质朝惠嫔捅去。 这宫里头消息灵通的嫔妃哪个不知道他的十阿哥不会说话，惠嫔此时在这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挖苦她罢了。 “哼，比不得五阿哥，活泼得很，就是不知尊师重道可曾学会怎么写。”哪怕在她看来，只要她的十阿哥能好好活着就够了，旁的她都不在意，却也不容许任何人说她的十阿哥不好。 康熙重视皇子们的学习，早在五阿哥五岁的时候就给五阿哥请了汉学师傅来教学，还选了两名哈哈珠子，只是五阿哥在宫外许是被惯得多了，很是不服管教，前不久因为不满师傅总是之乎者也，直接将师傅捉弄了一顿。 师傅不敢打皇子，只能狠狠地教训了哈哈珠子，又跑去向康熙哭诉。 康熙知道以后将五阿哥教训了一顿，让他罚抄写了一百遍的尊师重道。 这件事传入后宫，惠嫔没少被人奚落。 谁叫惠嫔见五阿哥已经大了，实质上的皇长子的位置已经坐稳了，也就忘了低调，没少跟人炫耀，开罪了不少人。 惠嫔被她这话气得不行，“等来日十阿哥读书了，本宫倒是要看看十阿哥尊师重道这四个字说不说得。” 说完惠嫔再不管荣嫔，转头跟着五阿哥说起话来，无非就是叮嘱他一会在康熙和两位太后面前好好表现。 保清捏着惠嫔递上来的牛肉干，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对惠嫔说的话已经免疫了。 荣嫔再生气也是顾忌着一儿一女都在这，何况这是家宴，只能跟着偃旗息鼓，转头跟女儿说起话来。 很快其他妃嫔也纷纷来到，整个乾清宫内又热闹起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奇怪佟佳贵妃怎么还不来的时候，却见贵妃正与康熙并肩走来，脸上还满是得意之色。 穿着金黄色吉服的贵妃与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康熙看着倒像是夫妻。 伊尔哈面色很是平静，跟着众人一起喊：“给贵妃娘娘请安，给皇上请安。” 其他妃嫔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见着贵妃于皇上宛如夫妻的做派，借着低头掩盖了脸上的扭曲与嫉妒。 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看得伊尔哈不由得感叹，这一个个都是好演员啊。 贵妃虽跟着康熙走了进来，却只能到下首左方的位置上坐好。 刚坐好没多久，众妃嫔都还没有来得及向康熙献殷勤，门外的太监忽然尖声喊道：“太皇太后到，太后娘娘到。” 包括康熙在内的众人只能起身给太后请安，康熙甚至亲自上前搀扶着太皇太后，与太后一左一右将太皇太后扶到了位置上。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伊尔哈知道，这是康熙从恭亲王那抱回来养的公主，说是有福才抱回来的，伊尔哈一瞧，果然周身金灿灿的，虽然不至于耀眼，却也能看出这公主上辈子绝对是个大善人。 太皇太后笑呵呵地落了座，康熙也宣布家宴开始。 伊尔哈一早就盯上了桌上做得十分精致的天长雪片糕，拿了一块给万黼，又拿起另一块自己吃了起来。 雪片糕很白很薄，上头撒了桂花蜜，吃起来软糯香甜。 万黼头一回吃这雪片糕，吃得满嘴都是白渣渣。 伊尔哈轻笑着帮他擦了擦嘴角：“吃慢点，别噎着了。” 下边温馨的场景不但叫身侧没有孩子的妃嫔嫉妒，也入了上首太皇太后的眼。 15、第十五章 太皇太后慈爱的目光看向万黼：“那便是万黼吧，都这么大了。” 说道儿子，康熙的笑也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不错，那拉贵人将他照顾得很好，今日太医都说他的身体好了很多，孙儿让他上来给您请安。” “别忘了保清和十阿哥，哀家也想念他们了。”太皇太后笑呵呵地说道，她惦记着万黼，其他的孙子也没有忘记。 康熙从小是在太皇太后的庇佑下长大的，祖孙的感情很好，每回康熙遇到苦闷的事情都下意识地去寻求太皇太后的劝慰。 太皇太后很清楚康熙最在意的就是子嗣一事，如今万黼身体好了那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多子多福，皇帝的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自然是不会忘的。”康熙疼爱万黼，同样也疼爱其他的孩子，不过这些疼爱在太子面前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惠嫔和荣嫔自然是欢欢喜喜地让儿子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伊尔哈有些担心万黼第一次见到太皇太后会害怕，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吧，额娘在这里看着你。” 事实证明，万黼虽然从未出门见过外人，却是个不怕生的孩子，见伊尔哈担心他，还拍了拍伊尔哈的手臂：“额娘不担心，你在这吃点心，万黼等会就会来陪你。” “额娘不用你操心，快去吧。”见他在这陌生的乾清宫里头也丝毫不紧张，反而来安慰自己，伊尔哈哭笑不得地说道。 知道上边要见自己的人是自己的阿玛和乌库玛嬷，万黼乖乖地在木芝的带领下往康熙和太皇太后的方向走着。 因为万黼毕竟是昨天才刚会走的，走路的时候也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地来，免得不小心摔了。 以至于保清、保成以及十阿哥都已经给太皇太后请过安了，万黼才刚走到半路。 太皇太后也不着急，反而觉得万黼小心翼翼地走上来的模样乖巧又可爱。 布贵人看着万黼的背影，眼中有羡慕又有嫉妒。 太皇太后与康熙或多或少都有些重男轻女，对公主也很好，但没有对皇子那般的疼爱，这会也没有想着见公主。 她的五公主也就不能像皇子那样有幸到太皇太后跟前尽孝，最多在位置上说几句吉祥话。 不过在看到周围无子妃嫔的时候，布贵人心中又是得意，不管怎么说，她还有个女儿在身侧能叫皇上惦记着，总比其他人好多了。 伊尔哈可不知道布贵人的心理变化，也丝毫不在意，端起新上的酒酿团子品尝起来。 反正这会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在皇上身上，她还是好好享受美食吧。 吃了两口之后伊尔哈的动作忽然一顿。 等等，好像说孕妇是不能喝酒的吧。 伊尔哈眨巴眨巴眼睛，又继续吃了起来，没关系，大不了消耗点灵气就好了，掺了麝香的祛痕膏她都用了，这点酒算什么。 万黼努力地跨上台阶，来到了康熙与太皇太后以及太后的面前。 太皇太后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给哀家瞧瞧。” 她是听说万黼身体好了不少，原以为只是太医夸大其词，如今瞧着倒很是健康，面色红润，脸颊也多了一些肉。 “万黼给乌库玛嬷，皇玛嬷，汗阿玛请安。”万黼回想着方才保清的动作，跟着抱拳拱了拱手，作出作揖的模样来。 “笨，手不是这样放的。”保清不满他一上来就将乌库玛嬷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万黼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刚才哥哥也是这么做的。” “我才不是这样做的呢。”听着万黼软乎乎的一声哥哥，保清傲娇地撇过头，想着等他求自己教他自己再教他。 保成一脸认真地上前教他：“作揖的时候要左手在前，这样才是尊重的意思，知道了吗？” 万黼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哥哥。” “我是你七哥，你有很多哥哥，只有我这个七哥知道吗？”保成摸了摸万黼的脑袋，毛茸茸软乎乎的，果然很好摸。 保清见自己的风头都被保成抢走了，气愤的跺了跺脚：“我也会教弟弟的。” 十阿哥满脸疑惑地站在康熙的身边，不懂哥哥们都在做什么。 皇子们活泼的模样逗得太皇太后合不拢嘴：“保清和保成都是好孩子，万黼也是聪慧的好孩子，看一眼就会作揖了，我们十阿哥也是好孩子。” 太皇太后一个不落的都夸了一遍，对小重孙们喜爱得不行。 “不过是会作揖罢了，这有什么难的，有什么好得意的。”惠嫔哼了一声，不满道。 在她看来，她的保清才是最好的，保清难得回宫，结果风头全被万黼抢走了。 “太皇太后头一回见着九阿哥，稀罕几分也在所难免。”安嫔笑道。 “这不得多稀罕稀罕吗？”惠嫔瞥了安嫔一眼，话说一般却叫人明白她的意思。 “惠嫔妹妹口齿还是这么伶俐，小心被皇上和太皇太后听见了。”安嫔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似笑非笑地看着惠嫔。 惠嫔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当下也没有再说话，目光看向了上方的保清，心中希望保清能够讨喜些，别忘了她的嘱咐。 保清当然不会记得惠嫔的嘱咐，在上头直接就跟保成争抢起万黼来了。 万黼满脸懵圈，不知道刚才还聊得好好的哥哥怎么忽然抢起自己来了，还一人一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九弟是我弟弟，他更喜欢我。”保清对着保成说道。 “九弟也是我弟弟，刚才我还教他作揖了，他明明就更加喜欢我。”保成分毫不让。 “九弟你更喜欢谁？”两人盯着万黼问道。 万黼不知所措并向汗阿玛和乌库玛嬷求助。 谁料康熙一副看底下的歌舞起兴的模样，而太皇太后怀里抱着十阿哥，笑意满满的看着他们，就是不出声。 底下的伊尔哈也是在看热闹。 她很清楚，保清和保成之所以一眼就喜欢上万黼是因为万黼身上不断散发着灵气的金锁的缘故。 两人一靠近万黼就会觉得浑身舒畅，自然是喜欢万黼的。 16、第十六章 万黼苦恼地挠了挠脑袋，他才和哥哥们见了一面，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谈什么喜不喜欢呢，不过他肯定不能实话实说的，毕竟这样会让两个哥哥上心。 纠结了一下后万黼看向被太皇太后抱在怀里的十阿哥，灵光一闪：“万黼更喜欢十弟，十弟还小，万黼是哥哥要爱护弟弟。” 忽然被提到的十阿哥茫然地抬起头来，他虽然不会说话，却不是傻子，甚至十分的聪慧机灵，哪怕正专心地吃着点心，听到别人叫他还是十分的敏感。1 康熙哈哈一笑：“朕的九阿哥不但聪慧还会友爱弟弟，不错。” 太皇太后也道：“你额娘倒是把你教得不错。”看来那拉贵人还有些可取之处。 保清和保成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不甘心。 保成嘟囔着：“十弟都还不会说话，整日只会啊啊啊的，没意思。” 康熙希望自己的太子将来能够像自己和裕亲王一样兄友弟恭，每回出宫看望两个养在宫外的儿子的时候都会带着保成一起去。 这也是保清和保成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的原因，保成不喜欢这个嚣张跋扈，言语间满是对自己不敬的哥哥；保清也不喜欢这个每次见面都要他行礼，还总是喜欢告状的弟弟。 毕竟康熙认为尊卑观念需要从小树立，保清是保成的哥哥不错，保成却是储君，严格意义上来说，保清是臣而保成是君。 可从小在宫外长大的保清只知道自己是哥哥，保成要尊重自己。 相对于见保清而言，保成见到十阿哥还是比较友善的，只不过十阿哥太小了，又不会说话，也没给保成留下什么好印象。 万黼歪着脑袋看向十阿哥，好像他确实从来没有听见十弟说过话，刚才也有很多人说十弟不会说话，于是万黼眼中带上了对弟弟的怜惜。 十弟好可怜，不会说话就不能说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最最重要的就是，不会说话也就不能跟额娘说自己喜欢额娘。 保清霸道地抓着万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太皇太后制止了：“万黼站着也累了吧，来哀家身边坐着，哀家这里有月饼，保清、保成你们也尝尝好不好吃。” 她可是很清楚，保清和保成两人的性子都霸道得很呢，未免两人在家宴上闹起来，关于万黼更喜欢谁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比较好。 底下除了伊尔哈一脸轻松之外，惠嫔和荣嫔都十分的心惊胆战，就担心儿子不小心惹怒了皇上和太皇太后。 不过两人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在康熙和太皇太后看来，皇子活泼些又有何妨，活泼才代表健康呢。 有了万黼从中两头安抚，三人在一起玩得倒是愉快，在上头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底下的歌舞戏曲丝毫没能打扰到他们。 不但康熙和太皇太后看了很是开心，康熙另一侧坐着的太后也是目光慈爱地看着三人，似乎很是喜欢三位皇子。 距离康熙最近的佟佳贵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是自己也能生个孩子，定然会比万黼更讨喜，比保清更壮实，比保成更得皇上喜欢。 只是她都入宫快三年了，怎的始终怀不上，想到这里，贵妃眉眼染上了几分愁绪。 十阿哥早已经玩累睡着，被奶嬷嬷抱到了偏殿暂时歇着，荣嫔不放心，不但让贴身宫女看着，还借出恭去偏殿看了一眼，确认十阿哥睡得安稳这才回到了正殿。 “真羡慕那拉妹妹，九阿哥身体康健了，还这般的讨喜。”布贵人嘴上说着羡慕，语气却是酸溜溜的。 “万黼确实是个乖孩子。”伊尔哈瞥了她一眼，缓缓品尝着已经被木莲去了骨的松鼠鳜鱼。 这布贵人当真烦人，时不时地就要酸言酸语几句，影响她吃东西的心情，要不还是直接禁言算了。 布贵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危险，瞪了一眼伊尔哈，转头和身侧的僖嫔说起话来，隐约还能听见几句小家子气，饿死鬼什么的。 伊尔哈也没有在意，直接将布贵人的声音屏蔽后，一边吃着桌上的菜肴，一边欣赏面前的歌舞。 因为这是家宴的缘故，除了康熙和两位太后，便只有后宫十几个妃嫔，御膳房完全来得及现做菜肴，以至于呈上来的菜都是热乎的。 不像除夕宫宴那样，提前做好，等上桌的时候菜上满是白花花的油花，让人食欲全无。 家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贵妃忽然带头开始献礼，好一串吉祥话说出口，说得康熙龙心大悦。 几位嫔主也是卯足了劲想要在康熙面前拔得头筹。 伊尔哈送的自然是自己雕刻的龙。 在烛光下不细看也没有觉得特别的惊艳，康熙的目光倒是一直在伊尔哈身上打量，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妃嫔们全都送完了礼，接下来便轮到了皇子。 保清直接给康熙表演了一套拳法，动作干净利落，力度也是有的，康熙和两位太后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底下的妃嫔自然是好话不停，顺着康熙的意思夸赞保清。 保成则是将自己抄写好的孝经送给了康熙，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保成这字是越发好了，还这般的孝顺，直接让梁九功将这册子收好了。 轮到万黼的时候万黼也不觉得紧张，抓着自己写的两个‘团圆’大字送给了康熙：“额娘说中秋就是要团团圆圆的，所以万黼写了团圆送给汗阿玛。” 康熙接过写着团圆的宣纸，上头稚嫩的自己让康熙心一软：“汗阿玛很喜欢这个礼。” 保成看了一眼后皱眉：“九弟的字好丑。” “九弟手腕细，写字软一些怎么了，我觉得九弟的字写得挺...挺清晰的。”保清就是要和保成作对，保成说字丑，他偏说好。 闻言保成看了看万黼的手腕，又看看自己的手腕，好像是比自己的手腕细很多，想了一下后说道：“九弟要多用膳，这样才能长得更加的壮实，手腕才有力气，然后多练练，字就能写好了。” 万黼重重地点了点头：“万黼会好好学写字的，以后万黼的字会越来越好的。” “明日朕让人给你送些字帖，慢慢学着就好，注意身子，别累着了。”康熙摸摸万黼的脑袋说道。 “谢汗阿玛。”万黼咧嘴对康熙露出一抹笑。 等伊尔哈差不多将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净，中秋家宴也差不多过去。 太皇太后眉眼间出现几分疲色，刚想要离开就听见康熙问道：“皇玛嬷，如今宫中安定了不少，保清也大了，在宫中读书会方便许多，您觉得将保清接回宫中可好。” 他原先是想要等到颁金节过后再将保清接回宫中的，毕竟保清也却是不小了，小身板看着就很壮实，是能够养大的孩子。 不过目前看三人相处愉快的样子，康熙觉得提早将保清接回来也不是不可。 康熙还打算重新给皇子们列序齿，顺道给十阿哥取个名字。 不过列序齿是后话了，康熙还在斟酌让皇子们从哪个字。 惠嫔听了这话瞬间就激动了，手中的帕子被捏成一团，屏息等待着太皇太后的话。 她做梦都盼着保清回到宫中，若保清能回宫居住，她便不用每日数着年节见保清了。 荣嫔同样带着希冀，保清若能被接回宫，那他的十阿哥呢？ 太皇太后先是愣了愣，没想到康熙会突然提起这个，不过重孙能回皇宫是好事：“此事哀家觉得可，昔年将保清送出宫实属无奈，如今保清身体康健，自然该回来了，不过回宫后保清住在哪里皇帝便自己安排吧。” 住哪里康熙自然是想好了的：“就住在乾东一所吧，贵妃这些日子将乾东一所收拾好，乾东一所收拾好以前就住在延禧宫吧，也不必再出宫了。” 佟佳贵妃起身：“是，臣妾定会把乾东一所收拾好，让五阿哥舒舒服服地住进去。” 惠嫔欢喜得热泪盈眶：“嫔妾谢过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娘娘。” 保清也是知礼数的，跟着拜谢康熙和两位太后。 荣嫔见没有提到十阿哥不免有些失落。 三公主不忍心看额娘伤心，想到康熙和太皇太后对自己的疼爱，鼓起勇气问道：“汗阿玛，十弟能不能也回宫里住？”2 荣嫔没想到三公主会说这些话，有些慌乱地起身谢罪：“皇上恕罪，太皇太后恕罪，三公主年纪小，有些不懂事，十阿哥在宫外养着是皇上和太皇太后慈爱，嫔妾感激不尽。” 三公主今年虚岁也才五岁，能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来已经难得，这会见荣嫔跪下请罪，也觉得害怕了，躲到了荣嫔的身后想哭却又不敢哭。 太皇太后看着荣嫔的模样叹了口气：“三公主关心弟弟是好事，哪里是不懂事。”转头便对着康熙说道，“保清已经回宫，单留小十一个人在宫外也不好，倒不如一同接回来，荣嫔将三公主照顾得不错，想来也会尽心照顾小十的。” 康熙想到十阿哥至今不会说话，想着生母亲自照顾或许会好些，但又顾忌着荣嫔先前养没了的四个儿子，生怕好不容易养健康的十阿哥又被养没了，沉默一会后还是念着和荣嫔的情谊，于是道：“既如此，十阿哥便暂时在荣嫔身边养着吧。” “嫔妾谢皇上恩典，谢太皇太后恩典。”荣嫔高兴得不行，却也没有忘记谢恩。 “日后这宫中便是有四位阿哥了，九阿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被皇上惦记着。”布贵人笑了笑，对着僖嫔说道。 “皇上自然不会忘了九阿哥，只不过孰轻孰重罢了，总归比起公主，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更加疼爱皇子。”僖嫔瞥了布贵人一眼。 她对伊尔哈倒是无感，反倒对布贵人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觉得厌烦，说话也不客气。 布贵人自觉被下了面子，“公主也总好过膝下没有孩子。” “本宫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僖嫔出身赫舍里氏，家世好，进宫两年便被封为嫔，也有宠爱，哪里会轻易被布贵人的话气到。 伊尔哈一整个看戏状态，今晚的家宴也没她什么事情，万黼在康熙身旁被照顾得很好，不用她操心，她离前头的康熙也很远，不会被提到，专心吃她平日里吃不到美食以及看歌舞就挺自在的。 这样的状态就一直持续到了万黼回到她的身边，家宴也宣告结束。 17、第十七章 暖轿一直在乾清宫外候着，虽然被放在了角落，却格外的显眼。 佟佳贵妃悠悠地瞥了一眼暖轿：“皇上当真疼爱九阿哥。”赐暖轿还是头一回，疼爱得叫人嫉妒，谁能想到病恹恹的九阿哥居然真的好起来了。 正是这种险些失去却又复得的惊喜，才会让皇上和太皇太后对九阿哥另眼相待。 到底是在乾清宫门口，佟佳贵妃没有再说什么，在若书的搀扶下 可佟佳贵妃的话却在同样有子的惠嫔和荣嫔心里留下了一丝的痕迹。 终于盼到儿子归来的她们哪里甘心儿子受到的宠爱输于旁人呢。 至于其他嫔位的妃嫔，比如同样是早期就已经成为康熙妃嫔的安嫔则是动了些许的小心思，转瞬这点小心思也很快就消失了。 若是九阿哥身体能好，抱到身边养也不是不行，不过这般年纪的孩子只怕已经记事了，养不养得熟还是个问题。 另外九阿哥到底是出生的时候就被太医诊出了先天不足，这样的孩子握在手心里就好像是定时炸弹一般，生怕一不注意，人出事了，自己也吃了挂落。 何况她们其实也才双十年华，倒不如生个自己的孩子，再然后宫这般多人，像佟佳贵妃那样推个宫女出去给自己生个皇子也不是不行。 想通了她们也纷纷乘上轿撵，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乾清宫。 这一出乾清宫伊尔哈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秋风，赶紧搂紧了披着披风的万黼，万黼也很乖地搂着伊尔哈，将自己的小脸埋在了伊尔哈的怀里。 两人上了暖轿，没有理会周围嫉妒的神色，“走吧。” 暖轿应声被抬起，往启祥宫的方向走去。 木芝和木莲也赶紧跟着，手里还拿着精美的食盒，里头装的是康熙赏的月饼。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后头有一道视线一直紧紧跟着他们，良久这才移开。 回到启祥宫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更衣。 秋日里夜晚霜露重，为防万一，伊尔哈还让木梓去熬了姜汤来。 她虽没有小厨房，却也有个小地方供万黼熬药的，这会熬姜汤也是可以的。 沐浴过后的伊尔哈在微微摇曳的烛光映衬下，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再穿上月白色绣莲花纹的寝衣，更显得整个人如美玉荧光，清雅秀丽。 纵使已经见过这般的伊尔哈许多次，木莲还是不禁感慨道：“主子真好看，就好似天仙下凡一般。” 天仙下凡吗？ 她孟婆确实是神仙，这般说也不错。 伊尔哈轻笑道：“你这小嘴真甜，这月饼赏你了。”康熙赏赐下来的月饼就是席间他吃剩下的，伊尔哈也没什么兴趣品尝康熙的剩菜。 “多谢主子。”木莲知道伊尔哈是真的不在意这些，拿出帕子小心地将月饼接过。 这可是皇上才能吃上的月饼，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有幸与皇上用同一道菜，这月饼供起来也不为过。 伊尔哈坐在妆奁前，照着铜镜细细地往脸上涂抹养颜粉，随后又靠在贵妃榻上，享受木莲用泽兰膏帮她按揉头部。1 这躯体是普通人的躯体，养肤润发还是要做好的。 木梓的手法很好，力度也是适中，没一会伊尔哈便有些昏昏欲睡，若非是念着一会要去看一看万黼，这会伊尔哈已经睡了过去。 ** “夜深了还看书，仔细看坏了眼睛。”伊尔哈没想到万黼能这么的勤奋，这么晚了还要挑灯夜读。 万黼也听话，任由奴才将小桌子，烛盏以及书给拿走了。 “今儿万黼玩得可还开心？”伊尔哈问道。 “开心，五哥和七哥对万黼都很好，乌库玛嬷还给万黼吃月饼了。”万黼眼睛亮晶晶的，今天的中秋家宴真的让他大开眼界，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到的场景。 “月饼可有吃多？”伊尔哈伸手摸了摸万黼的肚子。 月饼到底不好消化，还是烤制的，有些上火。 伊尔哈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对万黼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有做母亲的感觉了。 “万黼就吃了两块，这么小的两块。”万黼当然是有分寸的，只吃了两块比他巴掌还要小许多的月饼。 何况就算他没有分寸，太皇太后给他吃了两块以后也没打算让他继续吃下去。 这个时候到底没有进入电气时代，平日用来照明的也只有蜡烛。 能享受嫔位的伊尔哈每日只有黄蜡两支，羊油蜡两支以及白蜡两支。 万黼则有自己单独的份例，只比伊尔哈多了一支黄蜡。 床头点了一支，门口旁边点一支，窗口再点一支，拢共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因此后宫众人睡得都很早。 这会也已经接近亥时（9点），伊尔哈让人端来姜汤：“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就睡吧。” 看着万黼躺下，伊尔哈这才回了屋子跟着睡了。 ** 木莲这些天也是知晓了伊尔哈的作息习惯，知晓若是打搅了主子的休息是要被问责的，于是木莲便静静的门口等候，也不让靠近的人发出太大的声音。 正当木莲甩着帕子玩的时候，梁九功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启祥宫的门口，身后还跟着耳机明捧着东西的小太监，显然是来送礼的。 木莲先是怔了怔，往常一年能见到这位御前大总管亲自来送礼一回已经是隆恩，结果这三日竟是每日都能见到一回。 难不成是这些日子梁总管太闲了？ 一边想着一边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怪不得今早这喜鹊一直叫唤，原来是梁总管来了，奴婢见过梁总管。” “木莲姑娘不必客气，贵人可在？皇上命奴才给贵人送赏。”梁九功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问道。 木莲笑着解释道：“昨儿个九阿哥兴奋，主子陪着九阿哥玩了许久，这会尚未醒来，奴婢这就去将主子叫醒。” 梁九功赶紧拦下了：“既然贵人尚在安寝，这些东西交给姑娘收着也是一样的。”哪里有要主子醒来见奴才的，哪怕他这是来送礼的，何况今晚这位贵人大概率是能够见着万岁爷的，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谢恩。 昨晚万岁爷看着贵人的眼神他可是看得分明，万岁爷少有露出这种惊艳却又占有欲满满的眼神。 “这是江南地区上供的玉女桃花粉，用之能使人面如凝脂，吹弹可破，拢共不过十指之数，万岁爷特地命杂家送来的。”梁九功笑着介绍道。2 这样珍贵的东西从来都是送不到伊尔哈这里来的，如今既然收到了，木莲自然是激动万分地收下，对着梁九功也越发的殷勤。 “另外这团扇亦是皇上指定送给贵人的。” 剩下的就都是送给万黼的文房四宝以及康熙自己的墨宝，用来给万黼做字帖。 知道伊尔哈没醒，梁九功也不多打搅，送完东西便离开了，身为御前大总管的他可是很忙的。 梁九功远去后木芝走了出来：“皇上这是又赏了主子什么东西？” “一是这玉女桃花粉，一是这镶着金的团扇，这另外的是给九阿哥的，皇上这是真把主子和九阿哥放心上了，往后我们的好日子可多着呢。”木莲脸上满是喜意。 木芝也很高兴，但她更稳重些，接过文房四宝后推了推她：“就你爱贫嘴，这话可不许当着外人的面说，还不快去看看主子醒来没有。” “对了，九阿哥可醒了？”木莲走了两步回过头问道。 “已经醒了，我让小栗子去拿早膳了，你快去看主子吧。”木芝说完便回了万福殿。 ** 木莲刚进门便见到伊尔哈睡眼惺忪地坐着。 “主子可要起来？”木莲将东西放到了桌上，走到伊尔哈身边问道。 “方才是怎么了？外头怎么吵吵嚷嚷的？” “皇上让梁总管送赏来了。”木莲笑着给伊尔哈介绍梁九功送来的东西。 伊尔哈拿起玉女桃花粉闻了闻：“你拿这个给木梓瞧瞧，看能不能瞧出里头放了什么东西，若是瞧不出来也不必勉强。” 她对送来的团扇更感兴趣，这是梅花雪景图檀木雕花柄团扇。 上头的图案摸上去平滑，毫无凸起，是缂丝无疑，康熙居然舍得送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 轻轻一扇，隐隐还有几分梅花的清香，这倒是让伊尔哈稀奇。 木梓却道：“若想让这团扇染上梅花香味，只需要在熏衣笼上放一盆热水，待热气浸湿了团扇，再取香炉，里头铺上香灰，燃上梅花香粉，让其慢慢熏着团扇，久而久之，这团扇上自然是能够保持梅花香而数日不散。” “若要保存也简单，也只需要把梅花香丸同这团扇放在一块。” “也只有显贵人家才有功夫做这些。”伊尔哈拿着团扇走到妆奁前头，让木莲帮她将长到腰部的头发盘起来，再带上花钿和一支不要，今日便算梳妆整齐了。 说起花来，伊尔哈忽然想要学一学插花打发时间，便问道：“这宫里头的花可都是时兴的？” “各宫娘娘大都喜花，宫中自有花房专门培育，像是八月海棠，十月百合都是常有的，因此宫里头常能见到各季花朵开在同一时间，主子您忘了？去年十月先皇后还开过赏花宴呢，您当时也是去了，还说这花开得姹紫嫣红，霎是好看。”后头还有一句‘可惜万黼不能得见’，这话木莲自然不会说出来。 木莲这么一说伊尔哈才想起来。 这还真不能怪伊尔哈，这记忆到底是别人的记忆，用起来不像她自己的记忆。 “让小栗子去花房拿些花来，不拘是什么花都行。” 18、第十八章 “主子，早膳已经备好了。”小式子在门口提醒道。 伊尔哈将手中的团扇随意地放在桌子上，转头去了万福殿，除了昨日需要早起请安之外，自从和万黼熟了之后她就习惯了和万黼一起用早膳。 主要是万黼的早膳明显比她的更好一些，加上万黼吃得不多，端来的一小锅粥，大半都被伊尔哈分走了。 在宫里做事的人心思都格外的活泛，一早就知道了昨夜康熙和太皇太后对万黼的重视，今儿早上就来献殷勤了，直接送来了燕窝肉丝粥。 一小锅足足能装上三碗，万黼因为身体好的缘故，吃的也多了，吃了一碗半左右，剩下的就全是伊尔哈吃了。 对于主子总是抢九阿哥的早膳这一点木芝和木莲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让人将碗碟收拾好。 若是有剩下的饭菜她们便可以用，要知道主子的吃食可比她们的好多了。 “让额娘看看万黼吃饱没有。”伊尔哈身后在万黼的肚子上揉了揉。 万黼咧嘴笑着，将肚子挺起，满脸骄傲地说道：“万黼吃得快两碗粥呢，吃得饱饱的。” 他常听人说能吃是福，故而为自己今天的食量骄傲着呢。 伊尔哈见他这副模样，忽然想要杀杀他的得意气息，便道：“你汗阿玛用膳讲究七分饱，用多了小心积食呢。” 万黼茫然地问道：“为什么要七分饱，汗阿玛难道也是像万黼这样生病吃药所以吃不下饭吗？就不能吃饱一些吗？” 伊尔哈其实也不太懂这是个什么道理：“你汗阿玛身体康健着呢，这其中是何缘由改日你亲自问你汗阿玛去。” 万黼懵懂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记下这件事情，“那万黼是不是也要像汗阿玛那样用膳七分饱？” “自然不是，万黼太瘦了，多吃些也是好事，只是要小心积食。” 伊尔哈陪着万黼在回廊处走了两圈，万黼忽然想起来先前木梓说的做果脯，“额娘，这海棠果脯做好了吗？” “回九阿哥，昨儿奴婢已经摘了部分海棠果熬制好了，如今还需用太阳将其烘烤干，这两日天气晴好，最多两日便能制好了。”木梓赶紧出来回话。 “等做好了额娘让人第一个给万黼送去。”伊尔哈捏了捏万黼脸颊，有了些肉的脸颊手感还是不错的。 走了两圈便回万福殿内了，万黼自从能下床以后便不太乐意坐在床上，硬是要坐在罗汉床上看书，说是光线好。 木芝哪里拗得过万黼，只能又给万黼添了件外衣，将万黼正在看的千字文拿了过来。 “木莲，你让小式子去内务府一趟，让他们做张万黼能用的木桌以及书柜来，在万福殿右次间做个书房出来。”伊尔哈吩咐道。 文房四宝都送来了，这是要万黼读书写字的意思，既如此，便安排一下书房吧。 万福殿虽然不大，却也是三间的格局，中间是堂屋，两侧有雕花拱门隔开，拱门上挂着帘子，可以遮挡视线，防止有人从堂屋见着次间。 其中左次间是万黼的卧室，右次间便闲置下来了，这会倒是可以用起来。 库房里其实是有先前收起来的书桌的，因为万黼从前身子虚弱，不能下床也就罢了，只能虚虚地挨着靠枕才能坐稳，何况是坐在椅子上读书，原身看着书桌碍眼，便叫人收起来了。 伊尔哈觉得这库房里的有些旧了，哪怕保存得再好也免不了一股霉味，倒不如让内务府造办处重新做一个。 木莲刚想出去传话，伊尔哈又道：“多拿些银子过去，别叫他们用寻常的木头糊弄了，顺道让他们做些新鲜的玩意来给万黼解闷。” 到底是给万黼用的，不说黄梨木和紫檀木，起码也要楠木做的书桌才行。 “奴婢知晓。”说着木莲转身先去了东配殿，从匣子里头拿了银子交给小式子。 如今的木莲已经不会再为银两发愁了，已经默认了伊尔哈不差钱这件事情。 陪着万黼读了会书，又看过了太医之后伊尔哈便离开了，小栗子已经从花房拿了花回来，品种虽是寻常，却开得正鲜艳，伊尔哈很是喜欢。 然而伊尔哈刚兴致勃勃地挑了个青瓷花口瓶，又让人拿来了适合修剪花枝的剪刀，刚想开始裁剪，却又被来人给打断了。 “主子，张庶妃求见。”木柏进来禀报道。 “张庶妃？”伊尔哈脑海里几乎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有个身体很不好的四公主，甚至比起万黼来要糟糕些许。1 在没有人害的情况下，在今年十月份的时候还是没了。 张庶妃与原身差不多，常年不与人交流，只一心地照顾自己的孩子，终其一生都只是个庶妃。 也不知道她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 “让她进来吧。”伊尔哈想了一下后还是没有拒绝见张庶妃，只让木莲和木梓快速地将小方桌上的花瓶和花枝撤下去。 “婢妾给贵人请安。”张庶妃福了福身。 伊尔哈指着罗汉床隔壁的位置：“妹妹不必客气，坐吧。” 张庶妃这周身的气息不好不坏，说明她不算是个坏人，有着为人的良知却也避免不了有自己的小心思。 木柏很快端了茶上来，虽是普通的六安茶，张庶妃却也甚少能喝到，毕竟庶妃的份例可是没有茶的。 “早前婢妾就该来拜访贵人了，只是四公主身体不好，婢妾一直忙于照顾四公主，还请贵人不要见怪。”张庶妃再度福了福身子之后这才坐下。 说是坐着也只是轻轻地靠了靠，坐姿也十分的端正，脑袋微微垂着，不敢直视伊尔哈，将谦卑两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怎么会怪妹妹呢，我只是个贵人罢了，哪里说得上拜访。”伊尔哈对寒暄有些不耐，见张庶妃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妹妹也不必再说些旁的，想问什么便说吧。” 伊尔哈这般直白的问法让张庶妃有些不自然：“贵人这是什么话，婢妾是昨儿个见着九阿哥身子健壮了，特地来恭喜贵人的，婢妾还带了一枚金锁，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望贵人笑纳。” “这金锁上头刻着平安、长寿，是个有好意头的东西，妹妹不妨留给四公主吧。”伊尔哈推拒道。 张庶妃有些急了，她来这是有事相求，如今这礼对方不接，话又怎么好说出口：“贵人不接莫不是嫌弃不成？” “自然不会嫌弃，只是觉得这样的好东西也不好夺人之好，不过妹妹坚持，我便收下了。”伊尔哈将金锁接过来，转头对着玉莲说道：“我记得库房里头有一枚平安扣，很是小巧精致，你去拿来。” 收了东西自然是要还礼的，也不在意这平安扣换金锁是亏是赚。 张庶妃接过平安扣，赶紧起身道谢。 “妹妹还不曾说来这里所谓何时？妹妹在这时间也不短了，四公主想来也离不得额娘，所以有些话妹妹直说就好。”伊尔哈浅笑道。 她的脾气其实算不得好，在地府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好脾气都已经用来熬孟婆汤了，来了这里面对的都是凡人，她总觉得自己的脾气似乎好了很多。2 张庶妃这才面含热泪地说道：“婢妾是来请教贵人，九阿哥身子好了可是有什么救命的良方，四公主的身体是越发不好了，整日昏昏沉沉的，婢妾瞧着心都要碎了，所以想来求求贵人，帮帮婢妾，帮帮四公主。” 说着张庶妃便跪下了，身旁跟着的婢女也赶紧跪下。 伊尔哈叹了口气，让木莲将张庶妃扶起来：“我出身微末，阿玛只是个骁骑尉罢了，哪里寻得来什么救命的方子，若我真有这本事，又哪里会让万黼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妹妹所求我无能为力。” 她来这里只需要救了万黼，救了腹中的孩子，旁的她也不想管，毕竟万事万物皆有命数，她不想为个见都没见过的孩子改命。 见张庶妃怔了，便道：“万黼能好多亏了回皇上庇佑以及陈太医的医术高明。皇上同样怜惜四公主，不也是叫太医专门精心四公主吗？皇上安排的太医必然是好的，想来是能医治好四公主的。” 张庶妃听了后眼泪不停下滑，又跪了下来：“若是太医能治好，婢妾又何至于来找贵人，说句得罪贵人的话，九阿哥出生时也是与四公主是一样的，偏九阿哥好了，除了贵人有良方，婢妾再想不到旁的了，算是婢妾求您了，婢妾唯有四公主一个女儿，若是四公主能好，婢妾定当为贵人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这怎么还缠上自己了，伊尔哈微微皱眉，“你若实在忧心四公主的身子，不妨回禀了贵妃娘娘，让太医院擅长儿科的太医也去给四公主诊一诊脉，多个人也多几分希望。” 闻言张庶妃暂时止住了眼泪，却犹豫起来，她只是个庶妃，怎敢去打搅贵妃娘娘。 “事关公主，妹妹不过是慈母心肠，贵妃娘娘宽厚，想必是不会怪你的。”伊尔哈淡淡地说道。 张庶妃还想说些什么，宫里头却来人说四公主醒了，张庶妃告辞后匆匆离去。 人终于走了，伊尔哈依在引枕上，下回她还是不要随便见这后宫的女人了，这眼泪哗啦啦地就好似忘川河的水，流也流不尽。 “张庶妃为人母也算是用心良苦，四公主亦是可怜，和九阿哥一样自幼汤药不离，不过我们九阿哥是有福的，如今九阿哥与主子都已经苦尽甘来了。”木莲说道后头也不为张庶妃与四公主可怜了，而是为万黼和伊尔哈高兴。 伊尔哈抿了口茶没有说话。 原身哪里是苦尽甘来呢，不过是和张庶妃差不多的结局罢了。 张庶妃生了两个女儿皆没了，原身是生下两个儿子皆没了。 19、第十九章 张庶妃来的这一趟还是让伊尔哈失去了插花的兴致，让小栗子用水养着花，不要让花轻易凋谢了。 随后伊尔哈来到了书房，入眼便是供桌以及佛龛和佛像，用屏风隔开的小隔间才是书房。 伊尔哈盯着佛像看了一会，木莲还以为她是想要拜佛，便说道：“主子已许久不曾拜佛，不如今日拜一拜，再者主子的心愿达成了，趁着此时还愿也是可以的。” 原身在的时候几乎每日都要在这佛像面前念佛经，捡佛豆，每日香火气息都足足的，自从她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供奉过这个佛像。 伊尔哈摇了摇头：“你点支香插上去吧，你让木柏平日里打扫的时候仔细些就是了。”点这香就当是为原身点的吧，多少能让她少受些孽。 可惜她不能让人撤去这个小佛堂。 在两宫太后时常礼佛的情况下，后宫妃嫔为了讨好太皇太后也跟着礼佛，左不过祈求孕育皇嗣，保佑身体之类的，对佛祖倒是敬畏得很，宫里头的宝华寺也是常年檀香弥漫。 若她叫人撤去小佛堂，只怕有心人只会说她不敬佛，拿此来做文章，她不是不能解决此事，只是觉得麻烦。 反正只要不点檀香，有着屏风的隔离她也不会受到这个小佛堂的影响。 木莲自然不敢置喙伊尔哈的话，从供桌下方的小抽屉里拿出了檀香，小心点燃后插在了香烛前，心里不停默念：“佛祖保佑，保佑主子与九阿哥平安康健。” 等木莲回过头来，伊尔哈已经绕过屏风坐在了书桌上，拿了上回没有看完的话本继续看。 然而老天爷好似在和伊尔哈作对一般，外头忽然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惹得伊尔哈眉心紧蹙：“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伊尔哈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木莲也不敢耽搁，赶紧走出去瞧。 “这是怎么了？这般热闹，生怕自个儿嗓门不够大，扰不了主子清净？”木莲出去后瞧见是木芝与万黼的奶嬷嬷以及两位宫女在争执。 那奶嬷嬷见木莲来了也毫不畏惧，反而叉着腰嚣张地喊道：“我可是先皇后指给九阿哥做奶嬷嬷的，如今奶大了九阿哥，倒是连九阿哥都不见得了？木莲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木芝纵使是贵人派去伺候九阿哥的，难不成还能拦着我见九阿哥不成？” 奶嬷嬷身后的宫女看见木莲先是有些慌乱，其中一个跟另一个耳语了两句，两人也不慌了，神情自若地看着木莲，他们已经找好了出路，也不怕木莲：“嬷嬷说得不错，我们本就是伺候九阿哥的人，木芝凭什么能拦了我们。” 见自己来了她们不但不收敛反而继续扯着嗓子，木莲气笑了：“不过是奶了九阿哥几日还摆起谱来了，莫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九阿哥的亲娘，如此丝毫不将主子放在眼里，难怪平日里总是见不着影，主子想使唤人都找不着。” 说着又指着两个宫女道，“还有你们，昨儿个小右子才说在储秀宫见了你们，这会倒是想起来九阿哥了。” “你这话可不许胡说，我何时摆谱了。”奶嬷嬷眼睛一瞪，这以下犯上，不敬主子的名头可不能落到她身上了，她还想好好活着呢。 也怪她当初因为丈夫不争气入了宫做奶嬷嬷，一开始她也是小心伺候着，想着将来九阿哥大了能看在奶一场的份上也能给她一份体面，谁知道九阿哥先天不足是治不好的，加上那拉贵人也总是亲力亲为，平日里她也插不上手，干脆只在房里待着，贵人也不曾怪罪她。 谁料如今九阿哥得了皇上的喜爱，也听说身体好了，她不得赶紧讨好一番九阿哥。 两名宫女也支支吾吾地反驳木莲。 “你们也别以为主子不知道你们的小动作，往日里见不着你们，反倒今日非要见九阿哥，你们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九阿哥岂是你们想怠慢就怠慢，想见就见的。”木芝站在木莲身旁。 伊尔哈从窗口瞧见了她们的动静，不由得神色一暗，这些天太安逸了，她都险些忘了还有万黼身边的奴才没有处置。 这些奴才平日里仗着伊尔哈和善，就爱躲懒，甚至觉得万黼活不长了开始寻后路。 “这些日子我瞧着你们忙得很，满宫乱窜，连自己主子都顾不得了，全要木芝一人照料，既然如此我便回禀了贵妃娘娘，将你们打发回内务府，我虽只是个贵人，没有处置你们的本事，但我想贵妃娘娘看在皇子的份上是不会拒绝的。” 原本伊尔哈还想留他们一些时候，毕竟万黼也并不需要他们伺候，这会她们吵到自己了，便换了吧。 奶嬷嬷被这番话吓了一大跳，她家里全靠她做奶嬷嬷的银两活着呢，若是她离了宫，她的儿女该怎么办：“贵人饶命。” 两名宫女也是被伊尔哈的话吓着了，跟着奶嬷嬷跪下求饶。她们是想要离开，却并不想被直接送回内务府，一旦没送回内务府，她们的下场可就糟了。 伊尔哈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对着不远处的小栗子说道：“你去将万黼的其他宫女太监叫出来，去禀了贵妃娘娘，我这东配殿小，万福殿更小，容不下心思大的人。” 宫里头最不缺伺候人的宫女太监，也刚巧，康熙正陪着佟佳贵妃说话，正要离开呢，小栗子便来了。 知道这人是启祥宫东配殿的人，康熙起身的动作一顿，“让他进来吧，别是万黼那出了什么事情。” 康熙能多留一会佟佳贵妃也开心，端着温和的笑让人进来了。 小右子见着康熙也不惊讶，毕竟外头梁九功候着呢，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冷静地给康熙和佟佳贵妃请安。 “那是启祥宫的奴才？可是那拉氏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佟佳贵妃看康熙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问道。 小右子磕了头之后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康熙和佟佳贵妃。 “放肆！”康熙一听到有人敢怠慢万黼，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漆黑得好似能滴墨一般。 难怪他上回去看万黼身边就一名宫女跟着，他还以为是万黼需要静养，所以平日里照顾的人不多，原来是奴才胆子大了，敢欺主了。 “皇上息怒，是臣妾失察，竟没发现九阿哥受了怠慢，还请皇上责罚。”佟佳贵妃没想到那拉贵人居然连几个奴才都管不好，只能起身请罪。 她掌管六宫，发生了这种事情自然不能置之度外。 “起来吧，这件事如何能怪你。”康熙伸手示意佟佳贵妃起身，又质问道：“照你说这些奴才早就背主了，如何不早些禀明？” 那拉贵人是怎么照顾万黼的，奴才都欺负到万黼头上了还默不作声的。 小右子也聪明：“入春以来九阿哥的身体都不是很好，主子整日忙于照顾九阿哥，一时间也顾不上处置他们了。” 想到万黼，康熙心软了软，又恼怒起怠慢了万黼的奴才，直接道：“梁九功，将万黼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杖二十，充入辛者库。” 既然伺候不好主子，那他们就去辛者库待着吧，入了辛者库从此以后就是罪奴了，干着皇宫中最脏乱的活，轻易就能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康熙看向佟佳贵妃，佟佳贵妃会意：“过会臣妾会让内务府重新送伺候的人过去，定会挑了好的送过去，不会让人怠慢了九阿哥。” “爱妃有心了。”康熙知道佟佳贵妃办事还算妥帖，放心地离开了。 回了乾清宫康熙却不忘让梁九功盯着内务府那边，生怕万黼又受到委屈了。 佟佳贵妃知道康熙关注着这件事情，也不敢耽搁，马上就让承乾宫首领太监章宁贵前去敬事房处理此事，还让莲烟往启祥宫送了赏用作安抚。1 “娘娘，皇子身边的奴才都敢这般放肆，那公主那边......”若书小声地提醒道。 佟佳贵妃这才想起几位公主，虽有些厌烦但还是说道：“还是你周全，你让人去问问，五阿哥和十阿哥那也去一趟吧，也不好厚此薄彼。” 这一次也就算了，只能说是那拉贵人不会管教奴才，若是再发生此事，万一让皇上对她失了信任就不好了。 章宁贵也不含糊，直接跟敬事房大总管说了此事的重要性。 敬事房大总管迅速选好了人，亲自领着人去了启祥宫。 自从梁九功让人将万黼身边的奴才都带走以后，整个启祥宫又恢复了宁静，后殿的两位常在到处出来看了看热闹，觉得无趣又回去了。 敬事房大总管亲自挑来的人，又有梁九功暗中帮忙，自然不会是心思多的人，至少表面看是这般的。 伊尔哈干脆让万黼自己出来挑，反正这是万黼自己用的奴才。 反正选好了一道忠心印是要下的，她不会让任何危险因素留在万黼的身边。 伊尔哈还注意到里头有个看着还挺眼熟的人，想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是未来十二阿哥的生母，万琉哈氏。 没想到她居然被选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万黼也没有选上她，看着万琉哈氏跟着大总管来又跟着大总管离开，伊尔哈面上始终平淡如水。 “额娘，我选好了，你觉得他们怎么样？”万黼的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他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想要得到额娘的认可。 伊尔哈扫了他们一眼，都是寻常人，不善不恶。 “万黼选的自然是好的。”伊尔哈摸了摸万黼的脑袋，温和地说道，“你先回去读书吧，额娘有话要跟他们说。” “好！”万黼跟着木芝回到了万福殿。 他的书房还没布置好，如今只能坐在罗汉床上读书。 院子的伊尔哈则是一边训话一边给他们下了忠心印，此后她们将完全忠心于万黼，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万黼的事情来。 因为万黼已经大了，内务府只送来了四名宫女和四名太监。 四名宫女分别叫春、夏、秋、冬外加一个夕字，这样记起来也方便。 更稳重的夕春跟着木芝做了万黼贴身伺候的宫女，剩下的夏、秋、冬则是二等宫女。 四名太监伊尔哈交给自己宫里的小栗子他们管教，反正万黼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他们。 20、第二十章 九阿哥身边的奴才全都换了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不少人借机跟着肃清宫中有异心的人，再想方设法地安排上自己的人，佟佳贵妃没少因此焦头烂额。 偏生她想要皇上和太皇太后看到自己也是能够管理好后宫的，前边两位皇后在面上将贤德二字做得尽善尽美，她又怎能输给她们，只能尽力将此事安排妥帖，一时间连宫中有孕的乌雅贵人都顾不上了。 连翘瞧着左右无人，这才端着药小心地进入承乾宫东配殿，将药放下后小声地在乌雅贵人耳边说道：“主子，事情都安排好了。” 乌雅贵人微微颔首，纤长的脖子白皙细腻，如同美玉一般，侧身的连翘看了都不禁自惭形秽。 “还得多亏了那拉贵人，若非是她这一出，也不知道此事能不能顺利进行。”乌雅贵人眼中浮现一丝郁气。 从她有孕开始她便知道贵妃想要做的是去母留子，她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又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好在祖父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御膳房总管的身份还是让祖父留下了不少得力的人手，又利用家族势力，这才将连翘送到了她的身边。 连翘是家中精心培养的，从小就跟着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学习，知晓如何照顾一名孕妇，这才避免了她被佟佳贵妃暗害。 想到佟佳贵妃不断送来的各种补品她便觉得浑身发寒，若是腹中胎儿过大，生产之时她焉能有命活下来。 “主子放心，此事是族中安排好的，定然不会出岔子。”连翘小声说道。 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将佟佳贵妃选好的接生嬷嬷想办法换成自己的人手，虽然连翘也会接生，到底不如经验丰富的老嬷嬷。 乌雅贵人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许久，喃喃道：“你一定要皇子啊，不然我这几个月就白受苦了。” 还有两个月她就要生了，她只盼着这是个皇子，否则她想要摆脱佟佳贵妃只怕是难之有难。 ** 另一边的伊尔哈正万分的烦躁。 晚间用膳的时候，她用得正香，敬事房的人却过来了，说是康熙翻了她的牌子。 伊尔哈顿时就懵了，她都忘了还有这种事情。 在这大清朝中后宫妃嫔侍寝可是要被脱光光，用棉被裹着，由太监扛着送到康熙身边，还要按照规矩交欢，到了时间就会有专门的太监在外头喊“是时候了”，然后妃嫔又得用棉被裹着送走，连留宿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没有尊严的侍寝规矩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 好在康熙对自己的妃嫔还是比较好的，嫔位以上的妃嫔都不需要按照这个规矩进行，康熙都会亲自前往主位宫殿宠幸她们。 可伊尔哈如今还只是个贵人，要她去侍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难不成真要她做个人偶出来，只是做人偶费劲，材料目前更是一样也没有，相当于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幻境更是不管用，全程接触到的人太多，容易出岔子，何况与其一个个地施法下去，倒不如想法子躲开侍寝这件事情。 木莲并不知道伊尔哈在想什么，见她低着脑袋还以为是在为了今晚被翻牌子欢喜：“恭喜主子，自从主子脑袋磕伤以后佟佳贵妃便撤下了主子的绿头牌，方才郑公公说了，今晚的牌子还是皇上让挂上去的呢。” “有什么好喜的，你去请陈太医来，就说晚间用膳的时候万黼吃得有些多，怕他积食，叫他来看一看。” 伊尔哈一声呵斥驱散了木莲的喜意。 木莲先是一愣，随后讷讷道：“是。”她不理解主子为什么不高兴，不过她发自内心地忠心于主子，也不敢对伊尔哈有丝毫的置喙。 按理来说后宫嫔妃想要请太医是需要经过佟佳贵妃的手，唯有佟佳贵妃准许了才能拿着牌子去请太医。 万黼这里是例外，为了防止万黼病情加重急需太医时耽搁时间，康熙特地许了伊尔哈可以随时去请陈太医。 陈太医还以为是万黼出了什么岔子，急匆匆地就赶了过来。 万黼就坐在罗汉床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分外的明亮，哪怕光线昏暗也能看出人很好，精神十足。 “陈太医给万黼看一看吧，这两日万黼吃得多，担心他晚上会积食。”伊尔哈浅笑道。 “是。”中医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四个步骤，陈太医看着万黼的模样没有丝毫不舒服的症状，但还是按照伊尔哈的意思给万黼诊了脉。 最后万黼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劳烦陈太医也替我把把脉，近来中觉得身体有些不爽利。”伊尔哈想到自己怀孕的事情说出来，那这一年侍寝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只要在这一年内晋升嫔，侍寝的事情就好处理很多了。 “额娘你身体不舒服吗？”万黼坐直了身子，担心地问道。 “额娘没事，放心吧。”伊尔哈摸了摸万黼的脸颊，见他还是不放心也没有再说话，等会儿他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木莲还以为伊尔哈真的身体不舒服，担忧的目光看向伊尔哈。 木芝却是想到旁的了，拉过木莲小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主子多久没换洗了？” “差不多两个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木莲想了一下后回道。 自从生下九阿哥以后，主子身体差了，也为九阿哥熬尽了心血，月事几个月半年的不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此木莲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木芝却是心一喜，说不准真的是...... 陈太医拿了块纱布搭在了伊尔哈的手腕上，却是目露惊讶之色。 从前他也是给那拉贵人看过身体的，脉象虚浮，阴寒气虚，如今倒是脉搏强劲有力，中气十足，再健康不过了，也不知道贵人这是用了什么养身的法子。 “太医，如何了？”木芝急切地问道。 陈太医这才从伊尔哈身体之健康中回过神来，忽然察觉到指肚下方似是如珠走盘，赶紧细细感受一番，良久才俯身道：“恭喜贵人，此乃滑脉，贵人这是有喜了？” “当真！”木莲不像木芝那样耐得住性子，惊喜地呼道。 “千真万确，贵人有喜已两月有余。”陈太医虽不擅妇科，但有孕的脉象和正常的脉象还是能够分辨的。 “什么是有喜？”万黼懵懵懂懂地问道。 “有喜就是贵人要给九阿哥添个弟弟了。”木芝眉开眼笑地给万黼解释。 弟弟？和十弟一样的弟弟吗？ 万黼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忽然说：“额娘，万黼会喜欢弟弟的，也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 伊尔哈眉眼变柔：“额娘的万黼是个好孩子。” 以伊尔哈身体健康程度，其实也用不上安胎药，胎像是稳定得不能再稳定了，不过因为还不满三个月的缘故，陈太医还是开了温补的安胎药，木梓便跟着陈太医一起拿药去了。 木莲则出去吩咐小栗子、小右子以及小式子分别前往乾清宫、承乾宫以及慈宁宫报喜。 康熙和太皇太后收到消息自然是开心的。 如今皇宫也才只有四个皇子加上三个公主，另外还有个正怀着身孕的乌雅贵人，正是缺孩子的时候。 上位者一高兴就特别喜欢给人送赏，如流水一般的赏赐不用两刻钟便涌入启祥宫。 伊尔哈甚至还收到了太皇太后送来的百子千孙图以及送子观音像。 被木莲拿着送到了小佛堂，直接就供奉上了。 伊尔哈哭笑不得却也没有阻拦，因为万黼知道百子千孙图和送子观音的好寓意后也跟着一起到小佛堂了，还有模有样地拜了拜。 这样大的动静，后宫众人自然是很快就知道伊尔哈怀孕的消息。 一边嫉妒伊尔哈的同时，送子观音又收到了不少的香火，就是不知道谁才能够得到送子观音的眷顾。 ** “她倒是好福气，那样少的恩宠也叫她有了孩子，从前的九阿哥是，如今这一胎也是。”佟佳贵妃听闻伊尔哈又有身孕的消息，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搅碎了。 她刚听闻的时候还不敢置信，那拉氏都多久不曾侍寝了，怎么就有身孕了，拿过 “有福气怀也未必有福气剩下健康的皇子，娘娘何必为了她动气。”若书呈上茶，小心地劝慰道，“不说那祛痕膏，奴婢记得昨儿中秋家宴上，酒水，还有那木耳也没少吃，那都是伤胎的东西。” 先前送去地祛痕膏含有麝香、红花与附子几昧伤胎利器，祛痕效果确实极佳，却也伤妇人躯体，那拉贵人是有用着的，虽不曾因此滑胎，想必胎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哼，万黼那样的先天不足都叫她养好了，谁知这个孩子会不会也能平安长大。”虽是这么说，佟佳贵妃的心还是稍稍安定。 只是一想到孩子，她还是满心的苦涩：“乌雅贵人有了身孕，那拉贵人也有了身孕，可本宫为何迟迟不能有孕，那样苦涩的药我也喝了许久，难不成本宫竟这般没有福分吗？” “娘娘莫要多思，民间常说子带子，等日后乌雅贵人的皇子出生，您沾了沾孩子的气息，您的小皇子自然也就跟着出来了。”若书知道佟佳贵妃素来掐尖要强，喜欢钻牛角尖，只能想着法子哄人。 好在佟佳贵妃还算听得进话，听了若书的话后心情平复了不少：“乌雅贵人这一胎可得照顾好了，不许出了岔子。” “奴婢知晓。”若书松了口气，好说歹说，总算让佟佳贵妃消了气。 见茶水已经用尽，借口换茶的工夫，若书让人备了礼送去启祥宫。 她是承乾宫的一等宫女，是佟佳夫人精心调教出来的人，被送入宫来就是为了辅佐佟佳贵妃并看住佟佳贵妃，莫要让佟佳贵妃做出糊涂事来。 若书暗暗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佟佳夫人深谋远虑呢，果然是做母亲的，对自己女儿了如指掌，她因为是佟佳夫人送来的缘故，还能叫佟佳贵妃听上几句，换了旁人，还不知道纵着佟佳贵妃做出来什么事情呢。 21、第 二十一章 既然已经怀孕了，那侍寝的事情自然就轮不到自己，伊尔哈直接让人备水，正准备沐浴呢，康熙竟直接来到了启祥宫。 也不知道为什么，康熙就爱做那听墙角的事情，来到的时候也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往东配殿走，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万黼好奇的声音。 “弟弟就在额娘肚子里吗？额娘的肚子这么小，怎么装得下弟弟？万黼以前也和弟弟一样在额娘肚子里吗？” 面对万黼，伊尔哈还是十分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了万黼的问题。 母子之间亲昵的互动落入康熙眼里，身上的威严气息都因此消退不少，眉目也变得柔和。 这样温馨的场面总能让人瞧着开心。 康熙没有在外头站很久，很快就走了进来。 万黼一见着康熙就很兴奋，显然是昨晚中秋家宴的时候相处得十分的愉快，从伊尔哈怀里下来以后就跑到了康熙面前，似模似样的作揖：“万黼给汗阿玛请安。” 看着万黼面颊白里透红，又想到今早太医呈上来的脉案，心里越发的高兴，“不错，这礼行得有模有样，人也瞧着精神。” “额娘也说万黼精神。”万黼最喜欢别人夸他精神，捧着小脸乐呵呵的。 “你怀着身子，快坐下吧。”康熙看向还站着的伊尔哈。 “谢皇上。”说完伊尔哈坐在了另一侧的罗汉床上，木莲赶紧拿来引枕给伊尔哈靠着。 伊尔哈虽觉得不需要，但还是靠到了引枕上，毕竟靠着舒服。 美人素面侧倚的娇弱模样惹人格外的怜爱，康熙瞳孔微微的动了动，忽的说道：“你既有了身孕，若是缺什么便及时与贵妃说，万事以皇嗣为重，太医说你这一胎很是健壮，日后定能给朕添个壮实的皇子，朕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伊尔哈有孕这件事情自然是让康熙十分高兴的，多子多福，孩子多了福气才多，尤其是太医说这胎十分健康，只要好好养着，中途不出问题，会是个健康的皇子。 康熙别的不缺，最缺的就是健康的孩子了。 现在活着的四个皇子，除了老大出生的时候还算得上是健康，其他三个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的体弱。 万黼出生的时候就是先天不足；太子出生那会皇后难产，拼了命生下的皇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康熙带在身边精心养着才养好的；荣嫔在怀十阿哥之前就已经怀了五次孩子，怀上十阿哥的时候小心再小心还是免不得生出了个体弱的孩子，送出宫养了两年才好了许多，却也还是口不能言，叫康熙失望的同时也更加心疼这个孩子。 伊尔哈只在意康熙后一句话，生了孩子之后给个嫔不过分吧，只有在康熙二十年前封为嫔，之后才有可能封妃。 她可是准孟婆，如今却只能卑微地求个嫔位，想想就又是心酸，又是让人叹息，既来之则安之，在这个鬼地方还是忍耐一下吧，毕竟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哀怨地看了眼康熙身上的护体龙气，这就是阻挡了她试图控制康熙的东西。 果然，人间有人间的秩序，这方天道不会允许她胡作非为的。 伊尔哈摸着肚子有些走神，这孩子的存在感是越来越明显了，也不知道她顶着个大肚子是什么样子的，不会很丑吧。 “万黼也想摸弟弟。”万黼挣开康熙的大手，凑到伊尔哈身边，在伊尔哈的肚子上摸了摸。 康熙把人拉回来：“这才两个月，还没有显怀，哪里能摸到弟弟。” 万黼有些失望，仰着头问：“什么是显怀？” “就是弟弟越长越大，额娘的肚子也开始变大。”伊尔哈解释道。 “肚子变大额娘会不会疼？”万黼第一反应不是开心弟弟长大了，而是关切地看向伊尔哈，眼里满是心疼。 伊尔哈轻笑：“有孕之人都会这般，额娘怀着万黼的时候不觉得疼，这会想来也是一样的。”妇人怀孩子自然是艰辛万分的，只是这种话自然是不能和万黼说的。 “万黼乖，不弄疼额娘！”万黼自豪地抬着下巴。 康熙捏着万黼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哪有人说自己乖的，万黼倒是孝顺，也不要忘了谦虚。” 伊尔哈赶紧将万黼解救出来，摸了摸他被捏红的下巴：“万黼本来就乖，过谦可就是虚伪了。” “你倒是伶牙俐齿。”康熙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将万黼拉到了自己身边：“万黼今日可读书了？” “读了，今日还写字了。”万黼点点头。 之后康熙就带着万黼一起继续读万黼还没有学到的千字文，一时间场面倒很是父慈子孝。 不过万黼读书是很认真，读完以后就开始问自己积攒了许多的问题，比如用膳七分饱是个什么道理？ 康熙被问得多了也有些烦了，看着万黼求知若渴的眼神又不好敷衍，只能匆匆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借口天色暗了离开东配殿。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伊尔哈带着万黼沐浴歇息了。 翌日一早，木莲伺候伊尔哈洗漱完后便小心搀扶着伊尔哈来到了万福殿。 今日去拿膳食的人是木梓，木梓会一些医术，知道伊尔哈什么东西不能吃，因此以知道伊尔哈有孕就自觉地前往御膳房拿膳食。 “对了，昨儿主子让我看的玉女桃花粉用了许多材料，奴婢无能，不能一一分辨，只不过里头有一味附子，活血化瘀，若是用了容易滑胎。”木梓道。 “那就将这桃花粉收起来。”伊尔哈毫不在意地说道。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用膳，还别说，自从有孕以后，她这伙食也好了不少，也不用去和万黼分享他的粥了。 知道这玉女桃花粉会伤胎，木莲赶紧接过将其束之高阁，又趁着伊尔哈在用膳的功夫，拉着木梓在启祥宫内转了一圈，务必保障启祥宫内没有其他对胎儿不利的东西。 木芝笑着调侃道：“木莲如今倒是稳重了不少，也不知道这股谨慎劲能持续多久。” “她呀，能有你一半稳重就不错了。”伊尔哈吃下鱼肉丸，抽空回了木芝一句。 万黼坐在旁边，一边喝粥一边入神地盯着伊尔哈的肚子。 ** 接下来的日子里宫中也没有什么大事。 伊尔哈给万黼安排好了书房，让他在书房里头好好读书，时不时的会拉着万黼走两圈，免得读书读傻了。 另一边的保清也被康熙安排着读书。 因为保清不喜读书的缘故，哪怕他年长保成两岁，两人的学习进度却是差不多的，甚至于保清大多数时候还不如保成学识丰富。 正逢前朝事情比较多，康熙干脆让保清前往毓庆宫跟着保成一起读书，均由张英教导两人读书。 然而康熙一直以为的兄友弟恭不过是表面功夫，第一天兄弟二人还顾忌几分，只是互不理睬，第二天两人直接动起手来了。 得到消息的康熙急匆匆地赶来。 尚且年轻的康熙扬起功夫还不算到位，在朝廷上面对朝臣的时候还能勉强做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等见了脸上挂彩，衣服扯得凌乱不堪，头发更是抓得乱糟糟，见他来了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儿子，康熙直接气得火冒三丈。 连最爱的太子都挨了康熙两棍子，何况是保清这个做哥哥的呢，两棍下去打得保清先是一愣，随后嚎啕大哭。 保成见保清都哭了，也憋不住眼泪，捂着被打疼的屁股跟着哭了起来，全然将康熙教的什么太子要端方知礼抛之脑后。 两人从小都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哪里有人敢打他们，这会身上火辣辣的疼不但让两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更是委屈得不行。 保清听到了保成的哭声，扯着嗓子哭得更猛了，就是哭他也不能输给保成！ 恰巧保成也是一样的想法，猛地放大了声音，好似要将屋顶给震塌。 保成和保清的贴身小太监见着康熙拿起棍子的时候就一溜烟地跑了，一个往延禧宫跑，另一个往慈宁宫跑去了。 两个儿子震耳欲聋的哭声直冲天灵盖，康熙只觉得脑子嗡嗡的，赶紧让素来负责照顾两人的宫女太监上去哄。 可两个小魔王哪里是他们能哄好的，非但没哄好，还被挣扎的两□□打脚踢。 康熙呵斥了两人一声，非但没能止住他们的哭泣，反而哭得更加猛了，康熙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不由得想起乖巧且说话细声细语的万黼。 中秋家宴那日他分明就瞧着三兄弟感情不错，怎么如今万黼不再两人就闹成了这样呢？ 最后还是惠嫔和太皇太后赶了过来，这才将保成和保清哄好了，甚至不顾康熙意思，各自带着自己的心尖尖回了宫。 被太皇太后训了两句的康熙在站原地气得颤抖：“朕的儿子朕还打不得了？” “太子殿下与五阿哥都还是孩子，加上他们聪慧且心思活泛，各自有理自然会争执不下，是微臣无能，不能教好两位皇子，还请皇上恕罪。”一直隐身在角落的张英主动站出来请罪。 “此事就罢了，保成从前倒也乖巧，没想到遇上了保清就失了稳重，日后爱卿还得多费心心思教导才是。”康熙摁了摁胀疼的太阳穴。 “微臣遵旨。”张英恭敬的回答。 两兄弟水火不容，第二天就打起来了，后头自然是不能再继续一块读书，康熙只能令人加急修缮了养心殿后的燕喜堂用作保清读书的地方。1 不用和讨厌的太子弟弟一起读书，保清难得地对读书没有那么的抗拒。 因着从燕喜堂一出来就能见到启祥门的缘故，在知道万黼是住在启祥宫之后，每日休息的间隙保清都会跑来找万黼玩。 康熙知道后也随着他们，惠嫔自然不能有什么意见，只在保清回延禧宫的时候叮嘱他离伊尔哈远一点，免得伊尔哈除了事情赖到了保清头上。 唯一有意见的人就保成。 本来一直自己一个人读书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结果听说保清整日和九弟一块玩，保成就不乐意了，也想学着保清去找万黼，然而毓庆宫离得太远，走过去太费时间了，根本一块玩不了多久。 想到燕喜堂旁边的体顺堂，保成心动了。 22、第二十二章 “汗阿玛，儿臣想去体顺堂读书。”趁着上午读完书休息的工夫，保成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乾清宫的宫女太监自然是不敢拦着太子的，因此保成一路畅通无阻，最后也只在梁九功处卡了一下就顺利地见到了康熙。 康熙有些诧异地问道：“可是毓庆宫哪里不好？朕让人即刻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去修缮。”他素来疼爱保成，听见保成似乎不喜在毓庆宫读书，只会觉得是毓庆宫不得保成喜欢。 “毓庆宫很好，但儿臣想在休息的时候去找九弟玩。”保成在康熙面前也不兜圈子，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端端的怎么想找你九弟玩？”康熙皱眉。 “五哥就常去和九弟玩，再多些时日九弟都要被五哥笼络过去了，到时候儿臣就只能孤零零地看着他们。”保成嘟着小嘴格外的委屈。 康熙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保成对着他撒娇的模样了，如今一见还是不禁感叹，果然保成还只是个孩子。 他也没有马上就答应保成的请求，而是说道：“体顺堂尚未修缮且略显捡漏，只怕会委屈了你。” “那就让五哥去体顺堂，我去燕喜堂。”保成毫不犹豫地说道，他记得燕喜堂似乎距离启祥宫更近一些。 至于什么兄友弟恭的，他自幼霸道，哪里真心将保清当成哥哥。 “胡闹！”康熙神色有些难看：“你是做弟弟的，叫哥哥给你让位置是个什么道理？”康熙是万分宠爱保成，会告诉保成他是未来的帝王，会将他的待遇提升到自己一个级别，却并不希望他对待兄弟是这么个态度。 保成也不畏惧康熙，而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太子，五哥是臣子，他难道不该让吗？” 这话倒也不错，康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辩驳，毕竟君臣确实位列兄弟之上。 “朕常常教你要兄友弟恭，你倒是将这四个字忘得干净，你回去把兄友弟恭这四个字抄个百遍。”康熙黑着脸说道，见保成眼中带着几分委屈，心又软了，到底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嫡子：“朕会让人将体顺堂修缮好，这两日你暂且在毓庆宫读书。” 让保成去体顺堂也好，上回三兄弟相处得不错，康熙觉得多个万黼或许会改善一下保成和保清之间的兄弟关系。 康熙妥协了，保成也是见好就收，回到毓庆宫就让人将库房册子拿出来，小脸严肃地看着册子的内容，心里寻思着他该给九弟送什么礼物。 五哥这个粗心的人肯定想不到给九弟送礼，他一定要送个稀罕的。 保成离开后康熙便开始批阅奏折。 “朕记得万福殿似乎不大？”康熙忽地问道。 梁九功微微俯身道：“万福殿乃是启祥宫东配殿右侧的小屋子，总共面阔三间。” “让人将西配殿收拾好了，白日里让他们三个去西配殿玩，宽敞些，也免得扰了那拉氏安胎。”见识过保清和保成两人吵闹的能力，康熙还是有些担心两兄弟在万福殿吵起来的，到时候惊着伊尔哈的胎就不好了。 “是。”得了吩咐的梁九功悄悄退出御书房。 没过几日，在保成的催促下，体顺堂很快就修缮好了。 启祥宫也成了孩子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康熙也常去启祥宫，虽是为了见儿子，可每每去启祥宫总会去看望一下伊尔哈。 旁的妃嫔是个什么感受伊尔哈不清楚，反正伊尔哈是烦不胜烦，偏偏康熙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只能笑脸相迎。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康熙准许启祥宫搭建了小厨房，并让梁九功从御膳房挑了个手艺不错的御厨来启祥宫。 不过伊尔哈对于有人陪着万黼玩这件事情还是很开心的，万黼也肉眼可见的活泼了不少，西配殿内也多了许多孩子玩的东西，有些是康熙送来的，有些是太皇太后或者惠嫔送来的，也有些是伊尔哈画了图纸叫内务府造办处做好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启祥宫后殿的两位常在已经被送到了长春宫与僖嫔作伴，原因是她们为了在康熙面前刷存在感经常从后殿跑到前头，康熙烦不胜烦，干脆直接将人送走了。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入了十月，天气乍凉，窗外的海棠树也跟着凋零，如今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枝叶挂在树梢上摇摇欲坠。 而树梢上的海棠果早已经被木梓摘下来，利用小厨房做成了各种各样的点心。 伊尔哈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捧着小厨房新做的花生酪，一旁还摆着海棠果脯，身上披着一身薄薄的毯子，微微隆起的肚子瞧着格外的显眼。 “主子，太子殿下与五阿哥来了。”木梓推开挡风用的门帘，进来通报。 “随他们去吧，他们身边伺候的人可比我们紧张多了。”伊尔哈细细地品尝着细腻顺滑的花生酪，“花生酪还有点心记得给他们送过去。” 经过两个月的调养，万黼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每日汤药不离，如今只需两日喝一回温养的药汤即可，因此万黼的胃口也好了不少，更是爱极了吃食，仿佛是要将前头几年没能吃的全都吃回来。 为此万黼整个人瞧着圆润了，个子也高了不少。 收到花生酪的万黼自然是开心不已，却也没有忘了两个哥哥：“五哥，七哥，快来吃花生酪。” 保清和保成不重口腹之欲，却不会拒绝万黼的好意，接过花生酪吃了起来。 保成捏了捏万黼肉嘟嘟的脸颊：“九弟好像胖多了。” “汗阿玛说胖乎乎的好。”万黼仰着头笑眯眯地说道，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捏得通红的脸颊。 自从万黼开始长胖以后，康熙每次过来都很喜欢抱着他掂量，觉着他重了便会夸他，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胖是一件好事。 “胖乎乎的确实好。”保清快速地吃完了花生酪，来到万黼身旁蹭了蹭他的脸颊，软乎乎的，感觉好极了。 吃完花生酪，三兄弟排排坐，将万黼夹在中间玩起拼图来了。 这拼图上的画是康熙找了画手画的三兄弟，最开始的那份被康熙收起来了，伊尔哈瞧见后便让人拓印了一份，制成了拼图。 一幅画约莫有一尺宽，两尺长，裁成了小块，两百多块拼图愣是让第一次玩这个的三兄弟花了三天时间也没拼好。 康熙已经习惯了来启祥宫，也不让人通报，径直走到了西配殿观察三个儿子的相处情况。 见他们虽然略有争执，但相处得还算融洽，康熙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让保成到体顺堂读书是正确的，瞧这多和睦，多兄友弟恭。 康熙没有打搅他们，转头就去了东配殿。 这些天和伊尔哈相处，康熙发现伊尔哈似乎有着神奇的能力，能让他舒心，哪怕再烦躁的心都会在见到伊尔哈后不久变得心平气和。 一开始康熙还以为伊尔哈是点了什么凝神的香，问过才知道伊尔哈殿内从来不会点香。 这还让康熙颇为遗憾，若是真有凝神静气效果佳的香就好了，燃在御书房定然能让他看奏折的效率好上数倍。 “见过......”伊尔哈刚要起身，康熙的手就赶紧摁了上来。 “私底下不必多礼。” 伊尔哈顺势躺了回去，还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康熙已经习惯了伊尔哈这副模样，在伊尔哈的暗示下没觉得这样的行为无礼，甚至觉得这是伊尔哈与他亲近的表现。 刚坐下来没多久，木梓端了新泡好的茶水上来。 康熙抿了一口的茶水，笑道：“你这的茶水可是越发的好了。” “这还得多亏了皇上，不然我这怎么会有上乘的茶叶，只可惜再好的茶叶如今我也是喝不得的。”伊尔哈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肚子。 她倒是不想喝茶，但她对奶茶很感兴趣，当然，她想喝的奶茶不是蒙古奶茶，蒙古奶茶多带咸味，她想喝的是甜甜的奶茶。 只可惜她怀孕，是不可能进厨房，底下人也是不敢给她熬奶茶喝的。 康熙看向伊尔哈换了姿势后更加明显的肚子，语气温和地说道：“等你生下皇子，想喝什么茶朕都让梁九功给你送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我可记住了，日后皇上想要用政务繁忙忘了搪塞我可是不行的。” 越名贵的茶叶做起奶茶来应该越好喝吧，想到这里伊尔哈两眼放光，来到这里之后她是越来越喜欢吃东西了，只要是好吃的东西，吃起来总有种满足感。 “朕自然不会短了你的。”康熙含笑说道。 闲聊了一会，康熙总算提起了正事：“朕欲给皇子们序齿，凡是满六岁的皇子均可记入宗谱玉牒，同时朕打算让皇子们从‘胤’从‘礻’，万黼亦要另起名字，你看这几个字你更喜欢哪个？”1 按理说取名字这件事情本该是康熙自己一个人决定就好，哪怕要询问也是去询问太皇太后的意见，只是在给万黼取名的时候不知为何想到了伊尔哈，不自觉地便过来了。 伊尔哈是万黼的生母，提前与她商量一下万黼的名字也不为过。 伊尔哈接过，一一念了出来：“胤福，胤祎，胤祜。”她没记错的话，后头康熙的皇子里头就有叫胤祎和胤祜。 想了一下后道：“便叫胤福吧，一听就是有福气的孩子。” “祜亦有大福之意，何不选祜？”康熙更满意这个祜字，曾经他也有个名字带祜的孩子，那是他的嫡长子，这个祜字便是他精挑万选出来的。 “黼与福读音相似，我还是更喜欢这个福字，直白些的福也挺好的。”伊尔哈解释道，她总不能说以后你儿子里头就有叫这个名字的吧。 “既然你喜欢，那就叫胤福吧。”康熙微微颔首。 福字也好，名字中带福，万黼也能更加的有福气。 康熙在东配殿待了一会又去西配殿看了眼三位皇子，见他们之间的氛围依旧十分的温馨，这才放心地离开。 23、第二十三章 康熙一旦下了重列序齿的决定，动作便格外的迅速，没两天就拿着已经给皇子们取好的名字去了慈宁宫。 说是询问太皇太后意见，实际上不过是知会太皇太后一声。 太皇太后也很清楚康熙的意思，看过康熙取的名字后也没有太大的异议：“胤禔、胤礽、胤福、胤祉，确实都是好名字，那以后我们胤禔就是大阿哥了，十阿哥也有了自己的名字，想来惠嫔和荣嫔都会很开心的。” 顿了顿，太皇太后还是道：“前头那些孩子不曾有满六岁的，入不了序齿，不妨在奉先殿给他们点一盏长明灯吧，也不能叫他们白来一趟。”想到那一个个幼殇的孩子，太皇太后仍是觉得伤心不已。 “皇玛嬷想得周到，等正式列了序齿，孙子会让人去办的。”康熙沉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前头的孩子也是他日盼夜盼这才盼来的。 “皇帝也不要过分沉湎于过去，来生他们都会有个好人家的。”太皇太后感受到康熙低落的康熙，拍了拍他的手。 “是啊，如今乌雅氏快生了，那拉氏也有孕四个月，想来用不了多久，皇玛嬷又要添两个白白胖胖的孙子了。”想到后宫有孕的嫔妃，康熙脸上才多了几分笑。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小太监喜气洋洋的来报，说是郭络罗贵人已有一个多月身孕。 康熙和太皇太后自然是喜不自胜，赶紧让人给郭络罗贵人送了礼。 “今年当真是福气满满的一年，前朝吴三桂已逝，吴世璠无吴三桂之才，三藩已是倾颓之势，后宫中保清和胤祉回宫，万黼身体好了，宫中还有三人有孕，今年定能过个好年！”康熙欢喜得脸上的笑直至回了乾清宫也不曾消失。 一旁的梁九功也很上道地给康熙说了许多的吉祥话。 ** “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高兴着吗？怎么这会就耷拉着脸了。”伊尔哈正裁着花枝，木莲端着银耳燕窝羹走了进来，瞧着不大开心的模样。 木莲闷闷道：“方才收到消息，说是郭络罗贵人有喜了。” “这是好事，库房里头那匹玫红色的云锦，你让太医检查过后送过去，当做我给她的贺礼。”伊尔哈专注于插花，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 “主子本是一枝独秀，如今多了个郭络罗贵人与您争宠，哪里是好事了？”木莲知道伊尔哈平日里脾气好，相处起来也随意了些，这会也直接在伊尔哈跟前抱怨。 伊尔哈轻笑：“我巴不得她多引得皇上去几趟。”她可不想整日伺候康熙这尊大佛，自己一个人看话本，插插花不香吗？ “啊？”木莲没听明白伊尔哈这句话。 “你只需要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恩宠就够了。”伊尔哈插上最后一枝芍药，“这个叫花开太平，好看吗？” 伊尔哈特地挑了太平花，又结合了芍药配合着玉壶春瓶，做了这么一个插花，两花配合倒是显得格外的清丽。 被这一打岔，木莲先是一愣，下意识看向玉壶春瓶，笑道：“奴婢见识浅薄，不知这花的含义，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好看极了。” 人天生就爱听好话，神也不例外，加上感受到木莲的真心，伊尔哈更高兴了，渡了一丝丝灵力在花卉上，让它开的时间更长一些：“把这花放到花几上，好生养着，我要多看几日，下回可就不一定能做出这种意境了。” “什么意境？”万黼忽然走了进来。 “额娘刚插好的花，万黼看看好不好看？”伊尔哈笑眯眯地问道。 “好看！”还没认真看呢，万黼便毫不犹豫地点头。 若非是伊尔哈注意到万黼的眼神根本没聚焦在这花上，光是听着坚定而高昂的声音，伊尔哈还真的以为万黼是真的觉得花好看呢。 “认真点看，可不许敷衍。”伊尔哈掐了掐万黼的脸颊。 “儿子才没有敷衍呢，儿子说的是真心话，不管额娘做得怎么样，在儿子心里都是最好的。”万黼严肃的小表情就好似在告白一般。 伊尔哈心里自然是心花怒放，捧着万黼的小脸亲了一口。 万黼害羞地在伊尔哈怀里蹭蹭了，抬头递出另外一张脸，羞涩地说道：“额娘要雨露均沾，这边也要。” 伊尔哈表示她才不要宠孩子：“你先看花，看完了额娘再看要不要亲一口。” 这就是要自己夸夸夸的意思了。 万黼看向玉壶春瓶。 他是认识芍药的，却不认得芍药旁边小小的花：“额娘，这小白花是什么花？” “这叫太平花。” “太平花，这个名字好听，儿子很喜欢。”万黼笑眯眯地说道。 “这花就叫做花开太平。” “额娘真厉害，不但花摆弄得好，清丽宜人，取的名字寓意也好，真叫儿子佩服。”万黼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对伊尔哈的孺慕之情。 说完万黼就递上了自己的小脸。 伊尔哈自然是很配合得亲了一口：“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木莲，去小厨房拿新做好的滴酥来给万黼尝尝。” 滴酥是宋朝时期的一种花式点心，是用奶油掺上蜂蜜与蔗糖，最后烤制而成的一种点心，吃起来有牛奶的香味又有蜂蜜的甜味，伊尔哈刚尝了一块，还挺喜欢吃的。 趁着木莲去拿滴酥的功夫，万黼小心地绕过伊尔哈的肚子，爬到窗边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小声地在伊尔哈耳边说道：“额娘，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伊尔哈见他神神秘秘的，不由得好奇。 “你之前送给儿子的布老虎其实是小仙虎，它会动，还会陪儿子玩，一定是因为有小仙虎的保佑，儿子才会越来越健康的。”万黼从胸前将布老虎捧出来给伊尔哈瞧。 一开始见到布老虎动的时候万黼还以为是自己得了眼疾，看花眼了，吓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眼睛花了，而是布老虎真的动了。 想到自己从这布老虎到身边就开始日渐好起来的身体，万黼理所当然地将布老虎当成了小仙虎。 “哦？小仙虎？”伊尔哈大概猜到万黼为什么说布老虎是小仙虎了，估摸着是布老虎活动的时候被万黼瞧见了。 布老虎傻乎乎的智力又不高，轻易就给万黼忽悠得暴露了。 布老虎本身就在万黼面前暴露了，这会见到伊尔哈也不装了，立马在万黼的手心站了起来，一只爪子抬起给伊尔哈打招呼。 伊尔哈浮夸地用手捂住嘴巴，装作开心的模样：“天哪，这真的是小仙虎，定然是万黼孝顺，老天爷才送给了万黼小仙虎，让它陪着万黼，保护万黼。” 万黼听到伊尔哈的话，两眼弯弯：“小仙虎是额娘送给儿子的，是额娘好，所以才有小仙虎。” 布老虎似乎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跳到了小方桌上，一会在万黼跟前蹭蹭，一会又跑到伊尔哈旁边撒娇。 “以后你可得保护好万黼。”伊尔哈叮嘱道。 布老虎重重地点了点，跳到万黼的肩膀上，抱着万黼细嫩的脖子蹭啊蹭。 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布老虎的动作顿时僵了，一时间没站稳直接摔到了万黼的怀里，万黼赶紧将小仙虎扶起来。 木莲端着滴酥走了进来。 “放这里，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与万黼说。”伊尔哈捻了一块滴酥给万黼尝。 木莲不疑有他，乖乖地退到门口守着。 “此事万黼可要与你汗阿玛说？”伊尔哈问道，这些天他瞧着万黼与康熙越来越亲近，可布老虎这事并不方便让康熙知道。 自古皇帝多疑心，谁知道康熙会不会以为是妖邪作祟之类的。 出乎意料的是，万黼几乎没有犹豫地摇着头：“万黼只和额娘说。”想了一下又补充道，“等弟弟懂事了，万黼也和弟弟说，不和阿玛说。” “为何？”伊尔哈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自己要费些劲才能打消万黼将此事分享给康熙的想法。 万黼却一把抱住伊尔哈，眼中带着几分失落：“额娘是万黼一个人的额娘，可阿玛是很多人的阿玛，阿玛有五哥，七哥还有十弟，阿玛喜欢万黼，也喜欢哥哥弟弟。” 万黼以前很少能见到康熙，可自从保清和保成常来玩以后，不但他玩耍的区域大了，玩的东西也多了，就连康熙也见得多了。 他很聪明，他知道康熙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两个哥哥，尤其是为了七哥。 伊尔哈有些心疼得抱紧了万黼：“那就不同你汗阿玛说，这件事就是我们的秘密。” 万黼将布老虎碰到伊尔哈面前：“额娘怀弟弟辛苦，万黼要小仙虎保护额娘。” 伊尔哈笑着摇了摇头：“你对额娘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额娘怀弟弟可能会顾不上你，小仙虎在万黼身边才能让额娘放心。” 母子二人又凑在一起说了许久的悄悄话，万黼看伊尔哈困了，干脆带着小仙虎陪着伊尔哈休息。 彻底睡过去前，万黼还在想：额娘的床暖呼呼的，香香的，睡起来可舒服了。 木莲有些担心万黼睡觉会踢到伊尔哈的肚子，一直守在床边，最后被木芝强硬地拉走了：“你就放心吧，我再没有见到过睡得比九阿哥更乖巧的孩子了，不会踢到主子的，何况主子有分寸，你就安啦。” “虽是这般说，难免还是有几分担心。”木莲叹了口气，怎么感觉主子怀孕后她反倒成了最紧张那个人。 伊尔哈和万黼睡了一觉醒来，因天气冷了的缘故，两人也不舍得从被子里起来，窝在一块思考给布老虎取个什么名字好，总不能一直叫小仙虎。 “叫福宝好不好？”万黼问道。 “你汗阿玛新给你取了名字，就叫胤福，你确定要用福宝做小仙虎的名字吗？说不准哪天我叫福宝旁人会觉得我是在叫你。” 万黼对自己这个名字不是很熟，险些都忘了：“不叫福宝。”福宝叫布老虎还好，他以后可是要做巴图鲁的人，怎么可以叫这么软乎乎的名字。1 “就叫旺仔吧。”伊尔哈盯了布老虎好一会，忽然说道，她记得好像有听鬼魂说过，人间有种牛奶叫旺仔牛奶，一听就很旺。 万黼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好的名字，直接就同意了旺仔这个名字。 “小仙虎，你喜欢旺仔这个名字吗？” 布老虎说不了话，追着尾巴转了两圈表示赞成。 伊尔哈拍了拍旺仔的脑袋，稍微给它点化了一丝丝的灵智，让他能更好地陪着万黼玩耍。 24、第二十四章 旺仔变得更加聪明了最开心的是万黼，如今万黼除了读书以外最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训练旺仔。 坐下，握手，转圈，跳起来，这些命令旺仔都能顺利接收并做出来，万黼跟旺仔玩得不亦乐乎。 白日里和哥哥们，晚上了和旺仔玩，万黼觉得长这么大再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时候了。 木芝见了还以为是万黼喜欢布老虎，找上伊尔哈拿了碎布和一些寻常但颜色鲜艳的布匹，做成布老虎，再在里头填充上棉花，这样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布老虎就做了出来。 除了布老虎木芝还做了狮子，兔子之类的动物，就夹杂在布老虎中间。 万黼自然是来者不拒，全都往自己的床上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靠墙的地方。 “木芝的手倒是巧的很。”伊尔哈看过之后不禁夸道。 这时她才想起来先前她说好要给万黼做的里衣还没有做呢，赶紧让木莲去拿了棉布过来，给万黼做一身，刚好万黼个子高了，里衣该换新的了。 另外再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一身，不过这个晚点再做也是可以的，毕竟肚子里的孩子距离出生还有好几个月。 伊尔哈调动大脑中的记忆，以缓慢的速度开始为万黼做衣服。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十月十三日。 这一日是颁金节，康熙便是在这一日宣布要给皇子公主重列序齿，凡是满六岁的皇子公主均可上玉牒，且给皇子们从‘胤’从‘礻’取了新名字。 皇子公主中能上玉牒的唯有惠嫔的五阿哥以及荣嫔的三公主。 而今年虚岁五岁的太子殿下因特殊的身份也在第一时间上了玉牒。 另外康熙在与太皇太后商议以后决定给恭亲王长女上玉牒，此后恭亲王长女便是康熙的大公主，荣嫔的三公主成了二公主。1 这个消息一出，没有子女的妃嫔也就罢了，孕育过皇嗣的妃嫔无不在暗自垂泪。 哪怕惠嫔和荣嫔也不例外。 ** 惠嫔在生下大阿哥胤禔以前还有个儿子，名叫承庆，只可惜早早夭折了，如今胤禔上了玉牒，承庆却只能有一盏长明灯，惠嫔如何不伤怀。 手里紧紧地捏着承庆留下的衣服，惠嫔哭得十分的伤心：“转眼我的承庆已经没了七年了，日后除了我，还会有谁记得承庆曾经是那样的乖巧可怜。” “娘娘莫要伤心，咱们五阿哥成了大阿哥，您该高兴才是，承庆阿哥在天之灵亦会为大阿哥高兴的。”身边的巧慧抹了抹眼泪，努力劝慰道。 “让人去奉先殿守着，我这个做额娘的该第一个去看看他才是。”惠嫔眼眶通红，看着小衣满满的都是思念。 “奴婢知晓，娘娘快别哭了，等会大阿哥便要下学了，若是让大阿哥瞧见了可是要心疼的。”巧慧低声说道。 惠嫔这才止住了哭，却仍是呆呆地望着小衣服，直到胤禔兴奋地冲了回来，这才挂上了笑脸。 ** 荣嫔那边自然也是和惠嫔一样伤心的，毕竟她前头的四个孩子都不到能上玉牒的年纪，看着怀里的十阿哥，荣嫔颤抖着手抚摸十阿哥的脑袋：“额娘的十阿哥，不对，如今是四阿哥了，你可是额娘的命，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大才是。” “额娘，我听说十弟有名字了！”如今的二公主匆匆地跑了过来，开心地喊道。 “如今该是叫四弟了，你汗阿玛给你四弟取名叫做胤祉，祉乃福之意，是个再好不过的名字了。”荣嫔抹了抹眼泪，笑着对二公主说道，“我儿如今也是二公主了。” 唯一让她有些安慰的就是二公主已经上了玉牒，是板上钉钉的二公主了。 二公主也很开心，但她也稍微有些难过：“额娘，为什么汗阿玛给弟弟取了名字，我却一直都没有名字。” “你汗阿玛日理万机，一时半会顾不上也是有的，改日你汗阿玛来了额娘定会为你求来一个名字。”荣嫔有些心疼女儿，便想着去向康熙求个名字，“何况等将来我儿出嫁之时，你汗阿玛自会给你定封号。” “那额娘可要记得。”二公主到底还小，还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名字的。 ** 颁金节康熙宣布的大事并没有影响到伊尔哈，整个启祥宫内还是一片岁月静好。 毕竟伊尔哈早就已经从康熙嘴里知道了万黼的名字，因此在报喜的太监赶来通知的时候脸上毫无波澜。 反倒是木莲和木芝很是高兴，面带笑意地送走了报喜的太监，还包了二两银子。 “主子，外头风大，快些进去吧，免得着凉了。”木莲上前搀着伊尔哈，想要将人送回房内。 “我这才出来一会，走两圈透透气也好。”伊尔哈并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回去，这些天懒散都没怎么走，如今多走走舒展身子还是不错的。 木莲一边扶着伊尔哈，一边示意木梓回去拿件披风来。 “这披风太素了，重新拿件桃红色的来。”伊尔哈微微皱眉，橘色这月白色的披风与身上的衣服不搭。 等木梓重新拿了一身披风，伊尔哈这才披上，果然暖和了不少。 她不畏惧寒暑，却也喜欢温暖的感觉。 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看着凋零的海棠树，伊尔哈不由得感慨，转眼她已经来了这大清朝两个多月了，也算见证了这海棠树由茂盛到衰败的转变。 木莲道：“主子可是想赏花？听闻前几日花房的人刚给御花园换了新的花卉，如今开得正艳呢。” “后日便要去给贵妃请安了，请过安之后再去赏花也不迟。”伊尔哈对去御花园没什么兴趣，毕竟还要她特地走过去，累得慌。 又走了两圈，伊尔哈忽然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在动。 “回去吧，我累了。” 一回到东配殿，伊尔哈便靠在了贵妃榻上，手指好奇地戳着自己的肚子，怎么这孩子动了一下又不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肚子里的孩子竟又动了动，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清晰地看到凸起。 许是肚子里的孩子还太小了，只稍微戳出了个凸起便又没了动静。 伊尔哈眼里满满的都是母爱，特地用灵力内视了一番，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长出了小手小脚，但发育得还不完全，方才动的两下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这会小手抓着脐带安安静静地蜷缩在肚子里。 许是母爱发挥了作用，这眼睛鼻子嘴巴还只有个雏形的小模样在伊尔哈看来是再可爱不过了，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收回灵力。 从这日起，每日观察肚子里孩子的变化也成了伊尔哈每日必做的事情。 于是启祥宫的奴才经常能发现伊尔哈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一脸慈爱地对着自己的肚子笑。 十五号又到了给佟佳贵妃和两宫太后请安的日子，免不了又有人明里暗里戳人心窝子。 伊尔哈扶着腰挺着肚子的模样实在遭人嫉妒，只不过没人敢招惹她。 这两个月里头伊尔哈也给贵妃请了几次安，后宫妃嫔也看出来了，伊尔哈身上多少带了些邪性，凡是对她冷嘲热讽的身上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毛病。 重灾区就是她们的嘴巴，不是不小心咬着舌头了就是嘴里生了溃疡，惹得她们吃不好睡不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伊尔哈很满意这种无人敢招惹自己的状况，结束了一天的请安，路过御花园的时候难得有兴致逛了两圈，顺道摘了几株杜鹃花回去。 “主子，慢点。”这里是石子路，哪怕伊尔哈穿的是寻常的平底鞋，木莲仍是不放心。 “放心吧，谁摔了我都不会摔。”伊尔哈笑着说道。 木莲仍是忧心忡忡的，从前宫中也有妃嫔去请安，不小心滑倒小产的例子，她哪里敢放松，何况上回主子摔倒磕着脑袋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 两人朝着启祥宫的方向走回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后头远远的有个人在看着她们。 “那拉贵人似乎很喜欢花？”那人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 “是的，启祥宫的小栗子常去花房拿花回去，听说那拉贵人喜欢插花来打发时间。” “那拉贵人正值盛宠，千万不能叫花房怠慢了那拉贵人，让人多送些花过去，也方便她打发时间，品种越多越好，想来那拉贵人会很欢喜的。”那人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在关心伊尔哈。 这一段小插曲伊尔哈自然是不清楚的，哪怕清楚了也不在意，毕竟再多的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空谈。 中间伊尔哈也察觉了花房似乎变得殷勤了，木梓还发现花房送的花中甚至还有一些有孕之人不宜接触的花，如玉丁香一类香味比较浓郁的花，这些香味浓郁的花闻多了容易使人头晕恶心。 伊尔哈倒是还好，闻多了花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反倒是万黼，刚走进屋子里头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伊尔哈赶紧拉着人到了书房，另外叫木柏将窗子开一开，通通风。 没过一会，万黼的脸颊忽然泛红，手臂上更是起了红点点，木梓看了之后说这大概是花粉过敏，这才起了疹子。 为防万一还是叫了陈太医过来。 陈太医过来检查后也确认是花粉过敏无疑。 目前万黼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陈太医也只开了外用的药膏擦一擦身上的红疹子，另外叫人注意着一些万黼，只要不发热，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让小栗子去花房一趟，告诉花房以后不必送花过来了。”伊尔哈拿着药膏轻轻在万黼起了疹子的手臂上涂抹，眼中的眼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她是真把万黼放心上了，这会见到万黼生病难受的模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也是第一回养孩子，第一次意识到孩子这么的脆弱，看来之前她的灵力防护还不到位的，没考虑到过敏的因素，看来还得再加一层。 万黼是知道伊尔哈平日里无聊就喜欢插花打发时间，哪里舍得让伊尔哈为了自己放弃插花，赶紧坐直了身子：“额娘不必如此，从前额娘摆弄花草也不曾出问题，想来今日只是个意外罢了。” 伊尔哈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左右还有旁的玩意可以打发时间，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何况我月份大了也不好再玩弄这些花花草草。” “你额娘说得对，万事以你的身体为重。”康熙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万黼一跳。 伊尔哈心里毫无意外并且悄悄翻了个白眼。 早在康熙来到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说出来的这番话确实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是说给康熙听的，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来的毛病，就爱听她的墙角。 25、第二十五章 康熙进来以后径直走到了伊尔哈与万黼的身旁，仔细观察着万黼的身体情况，摸了摸万黼的脑袋，又拿起万黼的手看了看：“还好没什么大碍，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谢汗阿玛关心，擦了药，身上凉凉的，没有不舒服。”万黼两眼弯弯的说道。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万黼会对花粉过敏。”伊尔哈敛着眉低声说道。 从康熙的角度看去，就好似伊尔哈垂着泪，不施粉黛的面容上满是内疚之色。 原先还有些责怪那拉氏照顾万黼不周的康熙顿时只剩下了对母子二人的心疼，此事也不能尽数责怪那拉氏，先前那拉氏插花也从不见万黼花粉过敏。 想到陈太医给他回的话，康熙不由得神色一暗，眼底一丝暗芒划过，花房送来的花多是味道浓郁的花，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对孕妇不利的花。 看来是有人心思大了。 康熙又陪了万黼一会，梁九功来传话，前朝有大臣求见。 “你好好照顾万黼，朕必然不会让万黼白受委屈的。”留下这句话后康熙匆匆离开。 后来伊尔哈听说花房总管被撸了职位，而给伊尔哈送花的小太监则是被送到了慎刑司。 至于幕后之人安嫔，瞧着表面上康熙没有对她进行惩罚，实际上此后好几个月，安嫔再没有了恩宠，后宫多的是见风使舵的奴才，安嫔的生活虽算不上糟糕，质量却比从前差了不少。 伊尔哈默默地来到书房，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拿着剪刀在纸上裁了四五个小人，画上眼睛和嘴巴后，小纸人竟神奇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站在了伊尔哈的面前。 “去吧，给他们一个教训。” 若是他们只是对她动心思，她心情好说不准会放他们一马，谁叫他们误伤了万黼呢。 万事万物讲究因果，他们到底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伊尔哈便让他们在梦中反复感受他们心中最为恐惧的一幕，直至天亮。 这种教训最恐怖的地方在于折磨人的精神，若是心志坚定的醒来之后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若是心理脆弱一些的，会疯也说不准。 接下来几日伊尔哈也没有听说安嫔疯掉的消息，只是听闻安嫔在梦里靥着了，一直在喝安神药。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能继续插花的伊尔哈开始专心给万黼和肚子里的孩子做起了衣服，刚给万黼做好里衣伊尔哈便觉得心累了。 许是想着法子寻了打发时间的玩意——下棋。 至于她的对手当然就是万黼。 不过她的下棋和万黼认知里的下棋大概是不一样的，这点从万黼听了游戏规则以后便紧紧皱着的眉头就能看出来。 “怎么样？万黼听懂了吗？”伊尔哈将触手有些冰冷的棋子握在手心里盘着，因为棋子是玉制的，虽然玉的材质一般，表面却也很光滑，盘起来多少有些不得劲。 下回她得让小栗子去寻个核桃来，听说有人喜欢盘核桃，也不知道手感如何。 万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伊尔哈打算跟万黼玩的就是五子棋，任意一方的棋子横着、竖着或者斜着连成五个字便获胜。 很简单的规则，也很好理解，只是因为不是万黼所了解的下棋规则，所以理解起来有些恍惚，甚至在下的时候不自主地想要将伊尔哈的白子围起来。 伊尔哈看穿了万黼的迷糊，便利用万黼的心理开始布局。 不过万黼也很聪明，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紧锁眉头，目光严肃地观察棋盘上棋子的情况，良久这才落下一颗棋子，将伊尔哈的打算彻底粉碎。 伊尔哈见自己的布局被打破，也没有觉得失望，反而继续进攻，快速地按照自己的设想将白子放下。 万黼看着伊尔哈毫不犹豫的动作，抬了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又低下脑袋，继续研究棋盘上的棋子。 还没等伊尔哈和万黼结束战斗，小式子便匆匆走了进来，给伊尔哈与万黼行礼之后禀报道：“主子，承乾宫乌雅贵人发动了。” “算算日子，确实到了她发动的时候。”伊尔哈缓缓落下一颗棋子，淡淡地说道。 小式子也摸不准伊尔哈的想法，正踌躇的时候听见伊尔哈让他下去，赶紧出去了。 “主子可要去看看？”木莲问道。 “我只是个贵人而已，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呢？承乾宫自有贵妃守着，何况乌雅贵人这第一胎还不知道要生到什么时候呢，我就不去围观了。”伊尔哈瞥了她一眼。 今日才是十月二十九号，没记错的话，胤禛应当是三十号出生，去了还要守到明日，何苦来哉。 “额娘，我又有多一个弟弟了是吗？”万黼年岁长了，懂得也多了，虽不知道发动的意思，结合伊尔哈的话却也能知道些许。 “对的，约莫明日你就要多个弟弟了。”伊尔哈点了点头。 “说不准是个公主呢？”木芝插嘴道，她自然是盼着乌雅贵人生的是个公主。 明眼人都知道乌雅贵人的这孩子将来必定是要养在贵妃的膝下，而贵妃是康熙最为喜爱的人，养在贵妃膝下的孩子难免会因此被康熙爱屋及乌。 若是个皇子，可是要分薄皇上对九阿哥的疼爱的。 “弟弟也好，妹妹也好，万黼只喜欢额娘生的弟弟。”万黼有些担心伊尔哈会伤心，棋也不下了，跑到伊尔哈旁边挨着伊尔哈，小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伊尔哈的肚子上。 伊尔哈觉着这样的万黼很是可爱，便逗道：“若是额娘怀的是个妹妹呢？” 万黼毫不犹豫地说道：“弟弟妹妹都喜欢，若是个弟弟，儿子会教他读书，若是个妹妹，儿子会做妹妹的依靠，一辈子保护妹妹！” 木莲一进来就听见了万黼的豪言壮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咱们三阿哥当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这般的懂事乖巧，难怪太皇太后与皇上见了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听见了万黼说的话，忽然动了起来。 伊尔哈赶紧拉着万黼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快看，你弟弟可是听见了你说的话，日后可不准反悔。” 万黼屏息盯着伊尔哈的肚子，好一会也没有动静，不免嘟着嘴问道：“额娘，弟弟是不是不喜欢我，他怎么不动了？” 话音刚落，万黼便感受到手心传来了一股力量，惊喜地喊道：“弟弟动了！”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万黼的手都不舍得从伊尔哈的肚子上移开，时不时就喜欢趴在肚子上听弟弟的动静。 伊尔哈一开始还满脸带着笑，轻轻抚摸万黼的脑袋，周围不断升起温馨的泡泡。 后来这温馨的泡泡被伊尔哈直接了断地戳破了，她推了推万黼的脑袋：“万黼，这棋还没下完呢，我们快继续。” 万黼脑袋刚被推开又黏了回来：“万黼要陪弟弟。” “万黼这是有了弟弟就不要额娘了吗？连陪额娘都不愿意了。”伊尔哈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万黼。 “没有没有，万黼最爱额娘了。”万黼赶紧爬起来给了伊尔哈一个爱的亲亲。 很快两人就闹成了一团，好在这罗汉床是新换上的，足够的宽敞，木莲和木芝也不担心他们翻下罗汉床。 “好了好了，这下了一半的棋可是要下完的。” 伊尔哈做事情从来都是有始有终的人，就好像她研制孟婆汤的时候，明明做到一半就已经是黑暗料理了，但她还要坚持完成，万一后边添加的材料和前头的黑暗料理发挥了神奇的作用呢。 所以今日的棋肯定是要下完的，不但要下完，还要赢才行，不然输给个四岁小朋友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最后赢的当然是伊尔哈，纵使万黼再聪慧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不过万黼也输得起，输了不但没有不高兴，还拍着手变着法的夸伊尔哈。 等到了睡前，伊尔哈难得地问了问承乾宫的情况。 承乾宫乌雅贵人已经发动了快三个时辰了，如今开了不过三指，瞧这情况，等到生的时候估计已经是第二日了。 另外郭络罗贵人也跟着去凑了热闹，没过多久却白着脸回了翊坤宫，说是被乌雅贵人生孩子的情景吓着了。 木莲不由得庆幸，好在主子没有跟着去瞧，不然吓着就不好了。 木芝却道：“主子可是生过三阿哥的，哪里会被吓着，郭络罗贵人那是头一回见着，不免有些害怕。” “皇上可有去看？”伊尔哈问道。 小式子回道：“回主子，皇上政务繁忙，只派了梁总管前去查探情况，并未亲往，估摸着等乌雅贵人生了方才会去看。” 伊尔哈点点头，果然是大猪蹄子，乌雅贵人这是在给他生孩子，结果一句政务繁忙就打发了。 木莲见伊尔哈摸着肚子沉思，赶紧安慰道：“主子放心吧，皇上与您是有情分的，从前您生三阿哥的时候皇上便亲自来瞧的，来日您生的时候皇上定然也会过来的。” 伊尔哈笑了笑：“我并不在意这个，只是觉得乌雅贵人到底是给皇上生育皇子，结果自己在屋子里头疼个半死，外头守着的却是盯着她肚子里孩子的人，多少有些心寒。” 正如伊尔哈所说，乌雅贵人咬着帕子，疼得额头上全是汗，却也不忘在阵痛过后抓着连翘的手问道：“皇上可有过来？” 连翘被抓得吃痛，却不敢将手抽回来，只能忍着疼回道：“回主子，皇上政务繁忙，尚且不得空过来。” 乌雅贵人哪里不知道政务繁忙只是个借口，只能不甘心地躺回位置上，再次阵痛的时候也不喊了，强忍着疼闷哼。 皇上不来她喊给谁听，倒不如收收力气，好生下这个折磨人的孩子。 “睡吧，说不准明日醒来乌雅贵人就生了。”伊尔哈打了个哈欠，缓缓躺到了床上。 木莲动作轻柔地放下幔帐，悄悄地退到了堂屋守着。 整个启祥宫很快就恢复了一片宁静。 直到天空破晓，伊尔哈起身用过早餐，又带着万黼读了会书，直至晌午才听到小式子禀报说乌雅贵人生了个皇子，也就是康熙如今的五阿哥。 只是五阿哥因为在乌雅贵人肚子里憋得久了一些身体有些虚弱，但重达六斤四两的皇子还是很得康熙的喜欢。 听说乌雅贵人还没来得及看到五阿哥就被佟佳贵妃带到了正殿抚养。 得知消息的伊尔哈表情淡淡的，让木莲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送到承乾宫。 26、第二十六章 许是孩子直接被佟佳贵妃带走了，康熙觉得多少有些对不住乌雅贵人，便给了不少的赏赐，没过两天还给了她“德”字作为封号，此后乌雅贵人就成了德贵人。 这事一出伊尔哈还没来得及给反应，木莲就在一旁委屈得眼睛都要红了。 按理说乌雅贵人确实生了皇子该赏，可她一是资历比伊尔哈低，二是皇子也没有养在乌雅贵人的膝下，见了伊尔哈该自称妹妹的。 可如今康熙直接给了乌雅贵人封号，乌雅贵人成了德贵人，岂不是比伊尔哈还要高上半个头，这让木莲如何能不为伊尔哈感到委屈。 “好啦，我都没觉着委屈，你委屈什么。”伊尔哈好笑地说道，“何况她是失去了孩子这才得了‘德’这个封号。” 她并不在意这个封号什么的，左不过去请安的时候往后坐一个位置而已。 木莲想想也觉得没那么地委屈了，“如此的话乌雅贵人倒是可怜。” “可怜？你怎知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用一个自己本就不能抚养的孩子换来日后的青云路，她开心还来不及呢，只要有恩宠在，再生一个便是了。”伊尔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看一件事情还是太片面了，这后宫的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木莲仍是不懂，五阿哥是乌雅贵人生了几乎一日才生出来的，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说舍弃就舍弃。 “你若是不懂，就去问问木芝吧，她心思细腻，做事情也更周全些。”伊尔哈叹道，她已经放弃了继续教导木莲，反正对她来说，身边伺候的人足够忠心乖巧就好，木莲这一点做得很好。 “是。”木莲知道自己笨，乖乖地出去找木芝了。 伊尔哈则拿着棋本摆弄，琢磨着围棋的下棋规则，五子棋好玩是好玩，不过没有围棋那么千变万化。 最重要的是，她学会了还能教万黼，哪怕万黼其实用不着她教。 ** 佟佳贵妃入宫也快三年了，一直不曾有孕信，可问过太医也说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缘分还不到。 可各种补药，生子秘方她都喝了不少，喝得整个人都泛着苦意仍是怀不上，这才听了旁人的意见包养个孩子，让自己宫里添添孩子气。 可她又不愿意辛苦养一遭，这孩子到头来还要叫别人额娘，于是存了去母留子的心思。 谁料到乌雅贵人福大命大，居然活了下来，性子又谨慎小心，加上康熙对乌雅贵人心存愧疚之心，多有关照。 见状佟佳贵妃也不好继续下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件事情，借口德贵人坐月子需要静心修养，将人丢去了后殿。 这孩子养着养着越发得白嫩可人，佟佳贵妃难免对这孩子添了几分喜爱，平日里没事也喜欢逗弄他。 被康熙夸了几句后佟佳贵妃就更来劲了，又是做小衣服又是做帽子的，做足了慈母的派头。 事实证明康熙还吃这一套，对佟佳贵妃的宠爱也更胜了。 连带着五阿哥也受益，洗三和满月都是大办，康熙很给面子地过来了，又给佟佳贵妃长了不少脸。 佟佳贵妃也难免有些恃宠生娇，缠着康熙想要给五阿哥取名字。 最后自然是被康熙拒绝了，到底是大名，等满周岁了再取也不迟。 五阿哥出生的时候已经临近年底，满月过后贵妃更是忙碌起来，每日陪上五阿哥一刻钟已经算是勉强，只记得叮嘱不要让德贵人靠近五阿哥。 ** 这厢佟佳贵妃忙着，另一头的伊尔哈日子是再悠闲不过了。 十一月中旬，第一场雪终于伴随着瑟瑟冷风落下，好似柳絮一般纷纷扬扬，轻轻地落在了地上，房顶上，很快整个皇宫就变成了银白色，启祥宫自然也不例外。 东配殿的火盆上正烧着耐烧的红萝炭，将整个次间烧得暖洋洋的。 木梓微弓着腰摆弄火盆里的红萝炭，让她烧得更热些，“今年送来的红萝炭不但足足的，还个个都是又大又耐烧。” 木莲嗤笑道：“这内务府里头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最会见风使舵，如今主子过得好了便巴巴地上前来讨好。” “所以后宫的人才各个都想往上爬。”伊尔哈淡淡地接了一句。 皇宫不就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里头充满了明争暗斗的牢笼吗？不要想着在皇宫里能安安稳稳的待着，哪怕是主子，不争过得也是十分的落魄，何况是奴才呢。 木梓和木莲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伊尔哈看向间隔着梢间与堂屋的圆形拱门，为了遮挡视线，圆形拱门上挂着珠串以及纱幔。 之前因着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夏日，房间整体布置也是偏冷色调，比如圆形拱门上用的珠帘是浅青色珠子与浅粉色珠子穿插而成的，珠帘前头的软纱是月白色的，另外床上挂着的是浅蓝色偏月白色，上头绣有银白色的云纹的床幔。 如今天冷了，看着这样的陈设只觉得屋子里头更冷了，伊尔哈赶紧叫来木柏，让他们将各种摆设都换成暖色调的。 木莲三人的动作都十分的麻利，没一会儿就在彼此的帮衬下换好了屋子内的摆设。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伊尔哈顿时觉得屋子里更暖和了。 “主子眼光真好，这软纱珠串一换，看着都舒服多了。”木梓笑意盈盈地夸道。 “这点子陈设能起什么作用，大功臣在这儿呢。”伊尔哈指着火盆笑道。 “那奴婢可得多添点炭进去，填一填大功臣的肚子。”木梓接道。 伊尔哈睨了她一眼：“真是个促狭的。” **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了，伊尔哈也是耐得住寂寞的，一个人在启祥宫看看话本，逗逗万黼，偶尔见一见康熙也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后宫里的人到底是看不下去伊尔哈这般悠闲的模样，非要惹出些祸子来。 若是不惹到伊尔哈的身上，伊尔哈很乐意做那个看戏的人。 惹到她头上那就不要怪她无情了。 整个启祥宫里头的宫女太监伊尔哈都有给他们下了忠心印，就连启祥宫那几个不属于伊尔哈的洒扫宫女和太监也在后来被下了同样的忠心印。 因此在有宫外的人寻上他们的时候，启祥宫里头的人已经将警惕心拉到了最大。 寻上他们的人估计也是察觉到他们的警惕心，便换了目标。 也许是上回伊尔哈给万黼换身边人的事情让人影响比较深刻，被找上的人便是万黼身边的夕春、夕夏、夕秋、夕冬。 四人平日里就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因着忠心印发挥作用，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争斗，反而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平日里就喜欢分享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 一合计发现事情好似没有那么简单，便由看起来最为面善的夕春与来人交好，其他三人在背后出主意，竟真的将那人的目的哄出来了。 知道那人是想要对三阿哥以及每日都来启祥宫的大阿哥和太子殿下动手。 夕春也帮隐瞒，匆匆地向伊尔哈禀报了此事。 原本挨着贵妃榻等着木莲投喂的伊尔哈立刻坐直了身子：“你可知那人是谁？” “那人乃是永寿宫的洒扫宫女，名叫红燕。”夕春自然是打探清楚了的。 “永寿宫？” 永寿宫中并没有妃嫔住在里头，就是不知道红燕究竟是谁安排到永寿宫的。 “你可有打探出来她具体要怎么下手？”伊尔哈问道。 夕春摇了摇头：“奴婢无能，红燕虽然好哄，却也并非没有警惕心，也是以为拿捏了奴婢的把柄这才肯透露几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此事我会去调查的，你们四人仔细照顾这万黼。”伊尔哈看了一眼木莲。 木莲会意，上前将夕春送到了门口，给了她四两银子：“这是主子赏你们的，拿回去分一分吧。” 夕春拿过银子，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主子，此事可需要奴婢去查查？”木莲问道。 “不必，我自由处理此事的方法。”木莲起身，扶着腰缓缓走到书房坐下，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伊尔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宣纸，又拿出剪刀，开始像上回那样此裁剪小纸人。 因着用的是寻常的纸张，能承受的灵力并不多，伊尔哈在给宣纸裁成的小纸人附加咒印的时候十分的小心。 一不小心小纸人就瞬间被粉碎，化作粉尘消散在空气中。 可惜皇宫中最为忌讳和敬畏神鬼之说，连带着黄符也不能轻易拿到，不然用黄符来做小纸人会轻松些许。 小纸人最后还是做好了，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朝着东边飘去。 看来那人大概率是东六宫的人。 她猜测不是新得了皇子的佟佳贵妃便是有着四阿哥的荣嫔。 至于惠嫔，大阿哥常来启祥宫与万黼一块玩，若是万黼出了岔子，大阿哥也有可能受到影响，大阿哥是惠嫔的独苗苗，惠嫔恨不得捧在手心护着，又怎么会做出伤害大阿哥的事情来。 佟佳贵妃倒是对她有过恶意；荣嫔她也说不准，她从未在荣嫔身上感受过恶意，甚至先前中秋家宴的时候她还和荣嫔聊过几句话。 只不过这么多天没有交流，谁知道她有没有移了性情。 伊尔哈将碗里剩下的花生酪喝完，在屋子里走了一会消消食，便睡下了。 明日她就能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动手伤害万黼，那人又到底想要怎么做。 27、第二十七章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皇宫众人早已经忙碌起来，小纸人努力的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慢悠悠的飘到了伊尔哈的东配殿。 只是伊尔哈尚未起床，冬日里天气又冷，窗户都是关得严严实实的，唯有门口留着缝，防止室内燃烧炭火把人给闷死。 小纸人是从窗户离开的，回来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寻找窗户。 然而贴着窗户摸索了半天也寻不着地方进去，偏它是个没有脑筋的，硬是在窗户边上摸爬滚打半天，最后才蹭着窗户间的缝隙钻了进来。 一进来落在书桌上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再没爬起来。 伊尔哈也不着急知道真相，加上今日不用请安，便一觉睡到了大天明。 木莲和木梓也不敢打搅伊尔哈休息，只悄悄的进入内室，给炭已经烧的差不多的火炉中加入新的炭，免得炭燃尽了冻着伊尔哈。 冬日里的太阳透过纱窗影影绰绰地落在了伊尔哈暖橘色的床幔上。 又透过幔帐落在了伊尔哈的身上。 伊尔哈这才缓缓的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纤细白皙的手指扯过床幔，缓缓坐起来。 摸着肚子，伊尔哈不由得叹息，肚子里的孩子很乖巧，毕竟是存在的，如今已经接近六个月了，存在感也越来越明显，哪怕肚子的地方有灵力护着，还是觉得身子不如从前轻盈。 再忍忍，还有四个月就能够卸货了。 话说用灵力是可以屏蔽痛觉的吧，是怎么施法来着？ “主子，你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木莲的声音打断了伊尔哈的思考。 伊尔哈回过神来，在木莲的搀扶下起身，换上昨晚已经备好的衣服，坐在妆奁前对着镜子打扮自己。 描着眉的时候漫不经心的问道：“万黼可用过早膳了？” 木莲回道：“回主子，三阿哥已经用过早膳了，这会正在书房读书。” “万黼是何时醒来的？” “寅时末，醒了之后便开始读书，读了一个时辰，辰时用过早膳后又去了书房。” 伊尔哈看向窗外，这会已经接近巳时了，也就是万黼醒来已经读了差不多两刻钟了，果然是康熙亲生的孩子，也遗传了康熙的卷王品性，这会还没有上学就开始早起了。 “他近来都是起得这般早吗？”伊尔哈想到自己每次醒来的时候万黼都是醒着的，不由得问道。 木莲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帮着伊尔哈盘着头发：“咱们三阿哥好学，听闻大阿哥与太子殿下都是寅时便开始读书，便也开始学着大阿哥与太子殿下。” 伊尔哈一时间无语凝噎，才多大的孩子就开始寅时起床，虽然说这里的人确实睡得早，难道定下这个规矩的康熙就不觉得早晨的被窝格外的舒服吗？ 不过想着万黼的睡眠时间定然是够的，加上有灵力滋养，便随他去了，反正等万黼开始读书以后她也管不了，倒不如让他早些适应。 “早起便早起罢，勤奋也不是什么坏事，如今天冷了，万黼那儿的炭火可不能少了，着凉可就不好了。”伊尔哈嘱咐道。 “奴婢省得，伺候好主子了便去和木芝说。”木莲给伊尔哈插上最后一根簪子，今日的打扮便做好了。 伊尔哈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手艺是越发好了，等你满了年岁我都舍不得放你离开了。” “若是主子愿意，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主子。”木莲赶紧表忠心。 皇宫中的宫女在年满二十五岁以后都是会被外放出宫自由婚嫁的，却也有一些宫女自愿留在宫中自梳为嬷嬷。 像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便是自愿留在了太皇太后的身边，成为了嬷嬷。 “你在我这忠心，我自然是盼着你嫁个好人家，出去做当家主母的。” “主子～”这话说着木莲脸色涨红，羞涩得掩面。 伊尔哈笑了笑，起身坐到摆好的餐桌前吃起了早膳。 有了小厨房之后最开心的莫过于想什么时候用膳便什么时候用膳，不必再看御膳房的人的脸色。 至于下厨什么的已经被伊尔哈抛之脑后，她觉着享受美食也很不错。 主要是她看到了那沉重的颠勺、厚实的大锅以及不断散发着烟味的油味的灶台，御厨还说了这已经是专门清扫过的情况了。 这和伊尔哈想象中下厨完全不一样，顿时没了亲自做饭的欲望，倒是可以考虑做一下点心，不过这些等生下孩子再说也不迟。 等伊尔哈用完了早膳，万黼便过来给伊尔哈请安。 这是万黼身体好了以后每日都会做的事情，哪怕入了冬，下了雪依旧是坚持请安。 伊尔哈说过几回，她每日都会去看万黼，没必要每日都走过来给她请安。 可万黼固执，说是万福殿就在隔壁，两步路便到了。 伊尔哈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随他去了。 母子两人贴着说了些话，万黼无奈的陪着伊尔哈下了两盘棋，果断的借着读书溜了。 伊尔哈无奈的摆了摆手，转头去了书房。 小纸人应该已经回来了，刚好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谁知一到书房看到的就是有些身体破损的小纸人，再看紧闭的窗户，伊尔哈不由得笑了笑，是她的疏忽，忘记让木莲给窗口留个缝了。 除了这点小意外，小纸人非常完美的完成了伊尔哈给他的任务。 在伊尔哈读了小纸人接收的记忆以后，小纸人身上无火自焚，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很好，与她想的大差不差。 此事便是荣嫔做的，她甚至想要直接一网打尽，把保清、保成以及万黼三人一网打尽。 至于原因，自然是想要皇长子的名头重新回到她的孩子身上。 从前荣嫔便是生了康熙真正的长子，名叫承瑞，十分得康熙与太皇太后的喜爱，可惜只活了四年就没了，此后荣嫔也在不断的生孩子的喜悦，失去孩子的悲伤中度过。 也是个可怜人，五儿一女只活了一儿一女。 只不过可怜是一回事，惹到她头上了就是一回事。 只是略略思考伊尔哈便又裁了个小纸人，这回她学聪明了，将宣纸叠在一起，一次性裁出了许多个小纸人。 她觉得自己日后有很多机会会用到这个小纸人。 伊尔哈微微动了动手指，很快其中一张小纸人站了起来，贴着窗口藏了起来，等天色暗下来之后便会往钟粹宫的方向飘去。 荣嫔想要将天花藏进万黼贴身衣物里头，让万黼染上天花，这样与万黼接触的保清和保成两人自然是逃不过的。 伊尔哈原先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是觉得到底没来得及动手，是犯罪未遂，便将罪过降了一等，也不对胤祉下手了，而是让荣嫔好好的病一场，病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安分下来了。 ** 中午刚用过午膳，康熙就过来看三个儿子，考校了一番他们的学问便离开了，转头到了东配殿和伊尔哈说话。 伊尔哈瞧见康熙过来的时候还是带着笑的张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把万黼照顾得很好，壮实多了，更是十分的聪慧。” “万黼知道两个哥哥都是寅时作，便要学着他们寅时起来读书呢，只不过万黼到底还有些体虚，冬日里不敢让他起太早，但他仍是坚持着寅时末起身，好学得很。”伊尔哈说着万黼的好话，面上满是对儿子的骄傲与无奈。 “勤奋是好事，等万黼身子再好些，天气没那么冷的时候也可以入学了。”说着康熙便提到了万黼入学一事。 如今万黼三字经、百家姓以及千字文这三本启蒙读物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康熙便给他送来了论语。 只不过论语不像三百千那么好理解，康熙便只让万黼认字，自己得空的时候偶尔也教他几句。 木莲刚给康熙新换了碧螺春上来，梁九功便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康熙问道。 “回皇上，三公主病重，怕是要不好了。”梁九功也不敢耽搁，赶紧将自己刚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康熙猛地一震，“你说什么！” 虽然他平日里很少见三公主，甚至已经预料到了三公主的命运，可骤然得知这个消息，康熙还是觉得眼前一黑，心中隐隐作痛。 伊尔哈也是作出担忧之色：“三公主怎会突然病重？皇上快些去看看三公主吧。” 听了伊尔哈的话康熙才回过神来，见伊尔哈似乎想要跟着他一起过去便赶紧拦住了：“你月份不小了，外头雪地湿滑，你且好好在殿内待着吧。” 伊尔哈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未免康熙想多了觉得她冷血无情，如今自然也是顺势坐下，嘴上还是说着好话将康熙送到了门口。 三公主的命运早已经注定，没有挺到第二天人便已经没了，因着如今虚岁不过五岁的缘故，连玉牒都没有上，也没有封号。 伊尔哈在西六宫的角落，一夜好眠。 而整个东六宫久久回荡着张庶妃的绝望的哭喊声，直到夜越来越深，张庶妃哭得昏厥这才没了声响。 第二日一早，一座小小的小式朱红色棺木装着三公主离开了皇宫，与其兄姊一同长眠于黄花山圆寝。 只是让人觉得悲凉的是，黄花山圆寝并无坟包、碑享一类，便是想要祭奠也是不可能的。 三公主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份了，没多久就到了除夕。 除了最开始的两三天因为康熙心情不好的缘故，皇宫多少有些沉寂，后头的日子里大家依旧各过各的，除了张庶妃外再没有人惦记着三公主。 或许是想要去一去这宫里头因三公主去世带来的晦气，贵妃还特地将准备工作做得更细致热闹了许多，掸尘、安灯、挂门神、门帘、门屏、进春帖子，虽往年也有这些辞旧迎新的活动，今年瞧着却更加的喜庆。 整个除夕也是喜气洋洋的。 伊尔哈与万黼近来得了康熙不少的关注，这一日还收到了康熙的赐福，一共两张，一张给伊尔哈，另一张给万黼。 万黼兴奋的拉着伊尔哈往门上贴上福字。 木莲和木芝追着给万黼和伊尔哈披上披风，外头寒风瑟瑟，就怕着凉了。 “额娘，贴在这里好不好看？”万黼踩着小栗子搬来的凳子，努力将手举高。 “再往右边一点点，对了，就是这里。”伊尔哈帮着万黼贴好了福字。 随后又跑到万福殿门口贴上另外一张。 万黼站在院子里，满意的看着自己与伊尔哈的门上的福字，夸道：“汗阿玛写的福字朕好看，万黼也要学着汗阿玛。” 除了贴福字以外还有窗花之类的，往年都是晚上的时候才贴，毕竟万黼不能去家宴，原身也不会跟着去。 如今万黼和伊尔哈都是要去除夕家宴的，这个贴窗花的活动自然留到了下午。 玩了一下午，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伊尔哈便带着万黼坐上了暖轿，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行去。 不过行至一半的时候，抬轿的小太监猛地停了下来，险些摔了伊尔哈。 万黼更是因此歪倒，脑袋直接撞到了一旁，不由得捂住脑袋痛呼出声。 伊尔哈面色一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