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鼎天下》 第1章 废武魂? “你说这是烧火棍?!” 燕国武华分殿中,燕帝面沉如水,用手指着大燕二皇子王诩刚刚觉醒的那个黑漆漆的长铁条。 “皇子殿下的武魂,确实是...是普通类的武魂,烧火棍。”那名负责主持武魂觉醒的逍遥境强者说道。 此言一出,燕帝和皇后还有一旁的侍从均是面色一变。 烧火棍,百姓平日里添柴火的道具。 一些侍从已经开始偷偷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二皇子,因为二皇子的武魂比他们还差,还无用。 燕帝定了定心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可,诩儿刚才的觉醒仪式朕感受到大燕的浩然气为之一滞,这分明是强大武魂的征兆啊?!怎么会这样?” 随即他语气一变,眼睛死死盯住那名负责武魂觉醒的逍遥境强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燕帝一瞬间脑海里掠过了许多念头,一个皇子若是武魂不够强大,那几乎就已经与帝位无缘,而诩儿又颇为聪慧善良,深受大燕百姓爱戴... 而如今这武魂文不成,武不就,而天道大陆又是强者为尊,身为尊贵的皇子居然是废材武魂,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法保全... 想到这里,燕帝已是悲从心起。 只见那人不慌不忙,老神在在地说道:“老夫自从大秦气数归于天道,人人都可在二十岁觉醒武魂的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负责主持觉醒仪式了,这烧火棍,我绝对不会看错,陛下,老夫告辞。”说完他施了一礼,离开了。 王诩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从自己身体里觉醒的武魂,一根长铁条,只有一个丑陋的握把,但他总感觉似乎还有些其他的能量在其中。 他一双剑眉蹙在一起,看着手中长约四尺的烧火棍,“父兄的武魂都是那么强横,即使是变异武魂,自己也没道理是一根烧火棍啊。”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那掌中的烧火棍似乎感受到了王诩的心意,不满地发出一声剑鸣,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王诩听见了。 谁也没注意到,与此同时王诩的眼中瞬间充满了一道又一道凌厉的剑气,转瞬即逝。 燕帝看着王诩呆呆地拿着那根烧火棍,以为是王诩是因为这武魂而一蹶不振,难得地出言安慰道:“诩儿,没事的,天塌了还有为父在,为父再想想办法。”此刻的燕帝仿佛又苍老了十岁,眼神中流露着疲惫。 一旁的皇后已是上前紧紧地搂住了王诩,眼里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诩儿...” 在有心人眼里,二皇子浑浑噩噩地跟着陛下与皇后走出了武华分 殿坐上马车返回燕皇宫。 一时间各方的探子纷纷开始打探消息,这大燕的二皇子到底觉醒了个什么武魂? 大燕京城内,暗潮涌动。 马车里,王诩闭目思索。 他察觉到,他的武魂,没那么简单。 王诩对武魂也并非毫无了解,可以说自从知道了有武魂这个东西以来,他经常会想,自己的武魂是什么。 是像父亲和哥哥那样,是武将类的武魂,可以决胜沙场,统帅万军?还是会像朝堂上的那些人,是谋士类的武魂,可以运筹帷幄,牧民治国?亦或者是江湖中人的侠士类武魂,可以握持刀剑,快意恩仇?再不济就是自己现在的烧火棍,普通类武魂,可以往灶坑里添添柴火。 可无论是什么武魂,根据天道大陆人人皆知的常识,无论是什么武魂,觉醒时都只能是处于淬体境,好一点的可能是淬体境后期甚至是巅峰,差一点的就是前期或是中期。 而他刚才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境界,竟然能清楚的感受到神魂,自己甚至能看清已经收起来被储存在识海的那根黑漆漆的烧火棍。 王诩回忆自己曾看过的典籍,这种现象分明他娘的就是温神境,而且还是温神境巅峰! 也不怪王诩如此惊讶,因为淬体境后是化筋境,之后才是温神境,整整跨了两个大境界! 父皇刚才在武华殿中说的大燕疆域浩然气为之一滞的原因也找到了。 是自己的武魂觉醒时一瞬间把大燕疆域内的所有浩然气吸干了,顺带着给自己直接提升成了温神境巅峰,而后其他疆域的浩然气又涌入大燕,这才造成了浩然气一滞的错觉。 “你要是真是顶级武魂的话,倒是变啊!啥顶级武魂跟你似的这么丑啊?”王诩的神识凝成的小人在识海冲着正懒洋洋躺在那里的烧火棍吼道。 烧火棍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轻轻发出一两声轻吟,表示自己很享受这片识海。 王诩黑着脸离开了识海,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嘎吱”,马车停了。 王诩缓步下车,跟在帝后身后,正要回宫。 忽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声若奔雷,速度极快。 “皇宫御前谁敢骑马?”王诩带着疑问一转头,只见在阳光下,一队黑甲骑兵以一个锥形阵如众星拱月般紧紧跟随在一个银甲的汉子身后,像是斥候的骑兵打着一面大旗,上面就一个字,“龍”。 为首的汉子身后还有一个大红披风,坐在马上跑起来猎猎作响。 这一小队人马有一股说不出的剽悍劲儿。 这骑兵王诩认得,正是他大哥王烈所在的大燕龙 骑,这是大燕精锐中的精锐,在燕史中,大燕龙骑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大燕立国之时,随历代燕帝南征北战,坚忍不拔。 他们历来啃最难啃的骨头,打最硬的仗,而值得一提的是,大燕龙骑在大大小小二百余次战役中,没有一次后退。 而在这二百余次的战役里,他们曾有十余次几乎全军全员战死,可依旧无人后退。 “大燕龙骑只有向前冲锋,或者死。”在平淡的语气下,是军人无穷的铁血,以及荣耀。 历代燕帝无不倚重这只铁军,所以会派皇子前去历练。 而王诩的亲哥哥王烈,就在军中担任副将。 “难道是兄长出了什么事?”王诩皱了皱眉。 为首的银甲汉子此时已经翻身下马,全身的甲胄根本看不出他是谁。 他先向帝后行了大礼,然后竟直接上前抱住了王诩。 “小诩,你可想死哥哥了。”浑厚的声音响起,如同擂鼓一般。 “大哥?”王诩眼睛一亮,自从几年前王烈去大燕龙骑学打仗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哥了。 王烈把头盔一拽,顺手抛给了身后一个魁梧的汉子。 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似乎能与天上的烈阳媲美,几年不见,王烈已经是个满脸胡茬、肌肉隆起的壮汉了。 “我就算准了今天应该是你小子觉醒武魂的日子,我连恭喜你的大礼都备好了。”王烈挤眉弄眼地说道。 他看着王诩,“小诩,为兄在回来的路上就感受到天地浩然气似乎有一瞬间被抽干了,肯定是你小子弄出的大动静,想四年前我觉醒武魂,整个皇都都被我吸干了,你比我强,比我动静大,为兄祝贺你。” 说着他拍了拍王诩的肩膀,“怎么样?武魂是什么?肯定不错吧?” 王烈原以为王诩肯定会高兴的向自己倾诉一番,却没成想,王诩犹豫着没说话。 倒是一旁燕皇后长孙婉开口了,她把王烈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道:“诩儿武魂觉醒不太乐观,是一根烧火棍。” “什么?”王烈一惊,作为皇子,他太明白一个优秀武魂对于皇族的重要性了。 “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或者说是变异武魂,那觉醒武魂的看走眼了?”王烈想了想,抬头缓缓说道,这时他才发现父母的脸色都很沉重。 长孙婉看着王烈,缓缓摇了摇头。 王诩眼看着大哥王烈的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此刻的王诩刚要说话,一道声音如天雷般在他的脑海中炸裂,声音满是气急败坏。 “一群不识货的,哪个告诉你小子,这他娘的是烧火棍的!真是气死老子了!” 第2章 剑灵翁长天 王诩闷哼一声,被脑中如同炸雷的声音直接轰得昏了过去,神魂被强行拽到了识海。 “你们这群人就没一个识货的!”识海里一个白发长须的胖老头气得直哼哼,揪着王诩的神魂给他一通臭骂。 “你还好意思说这东西丑,哼,老夫让它变成本体,你小子立马就会被数不清的天地浩然气撑炸喽,还不是因为你境界不够...” 王诩看着眼前直喷吐沫星子的白发老头,胖乎乎的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王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头一愣,松开了揪着王诩的手,又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须,喃喃道:“之前没发现智商有问题啊...” 王诩笑着问道:“那我的武魂不是废武魂?” “这是什么屁话,这剑是老夫亲手一锤一锤锻打出来的,想当年我翁长天可是大秦第一铸造师...”翁长天脸上浮现出追忆之色,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当年老夫集天地浩然气,九天玄冰,不灭星辰铁,还有大秦四方镇石,加之万民之火方成此剑,为了它,我甚至不惜此身,成了剑灵。” “哦,原来你是剑灵...”王诩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老夫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锻造而成的宝剑,还是你小子的武魂,你就不好奇它长啥样?”老头痛心疾首,这小子注意力不太集中啊,还有点傻。 “可你不是说,这个东西露出本体,会把我撑炸么?”王诩挠了挠脑瓜,装作憨厚,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你求我啊,求求我我不就让你看了么?”老头满怀期待。 “不求,爱看不看,就是一个破烧火棍呗,能有啥稀奇的?”王诩嘴一撇,眼中流露出点点不屑,浑然没有半点皇子做派,显得很是臭屁。 “不行,老子一定得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心血成果,老夫我豁出去了...”翁长天嘴角一阵抽搐,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以老夫的境界,勉强能维持一瞬间,你可要看仔细了...” “其实不用看的...”王诩笑得像个小狐狸。 “不行,必须得看,我数三个数...”老头很是倔强,断不容王诩有丝毫拒绝。 “三...” “二...” “一!” 只见翁长天手握一把不起眼的锤子,似乎只是黑铁构成,但他一握,王诩竟生出一种顶礼膜拜地冲动,犹如天下宗师一般,而一旁的烧火棍也发出阵阵剑鸣之音。 “开!”只见翁长天一声暴喝,顿时金光大作。 王诩立马变得聚精会神,眼睛瞪得溜圆,不敢放过丝毫细节。 “呼,看 清楚了么?”金光消失,而老头似乎也耗尽了力气,用两个大袖子轮番擦着汗,眼神中满是期待,心里想着:“这小子一定会对我的技艺惊为天人!” 老头看着王诩,王诩瞅着老头,俩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王诩低下了脑袋,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地说道:“似乎...好像...没太看清...” “噗!”翁长天险些吐出一口鲜血,“给老夫滚出去,你个小王八蛋!”说着大袖一卷,一把将王诩扇出了识海。 实际上,王诩一直在回味着那把无比震撼的剑... 剑长约四尺,定睛一瞧,剑身上有星河流转,山川河流尽在其上,时隐时现,剑鸣如同龙吟一般,真是一把举世无双的至强之剑! 王诩的心在一瞬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了,按捺住兴奋,他忍不住地想:这哪里是废武魂,这是他娘的至强武魂!顶级武魂!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亲老头两口,感谢他的心血成果,可是他不能,因为剑灵与主人,总要分个大小。 他内视识海,瞧着老头气得跳脚的模样,王诩会心一笑,看来老头已经被自己拿捏住了。 “这老翁头为人不错,没啥心机,真是个好人啊。”王诩不乏恶趣味地如是想道。 一睁眼,王诩就看到自己家的天花板,那金碧辉煌的吊灯,以及四周铺设的琉璃瓦。 “诩儿,你总算醒了,你可吓死母后了。”王诩寻声偏过头,宫装美妇,面容姣好,语气温柔,出言者正是自己的母亲,长孙婉。 “娘,我没事。”王诩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而在站在一旁的王烈赶忙把他又摁了下去,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凑到王诩跟前。 王诩端详着他的脸,一双虎目充斥着红血丝,满是疲惫之色。 “小诩,你先好好休养,为兄不该提你的伤心事。”王烈一脸自责。 “兄长,这事与你无关...”王诩说道。 好不容易哄好了王烈,王诩从长孙婉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而王烈也站在自己身边守护了一天一夜。 谁说天家无亲?! “小诩,你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去天经阁了么?”王烈问道,“咱大燕皇室、宗亲,觉醒了武魂者必须在三日内前往,再根据试炼的表现获得经文,不然就是自动放弃,可是你如今昏迷了一天一夜,为兄怕你吃不消。” 王诩也刚想拒绝,毕竟刚刚得知自己的武魂那么厉害,消息量有些巨大,他得消化一番,而且他觉得天经阁也似乎没那么重要。 “答应他,臭小子。”脑中响起 了翁长天的声音,“那里面有好东西。” 翁长天语气急促,不容置疑,“快答应他。”他又强调了一遍。 “我决定去。”王诩沉吟道,他看向王烈,“我想试试。” 王烈见王诩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嘱咐他好好休养,自己就在偏殿,说完就和长孙婉一同离开了。 王诩看着那肌肉隆起的伟岸背影,不由得心头一暖。 见二人离开,王诩进入识海,只见翁长天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那天经阁是什么地方?” “那不是我大燕历代功法的传承地么?”王诩掰着手指头,“天经一部,地经三部,玄经百部,黄经三千余部。” “你可知这些功法的来历?”翁长天追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王诩摇了摇头,眼睛一转,“难不成你知道?” “别用那激将法,你我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你的剑灵,我可不想眼看着剑主耍花招。”翁长天眼神深邃,饶有深意地说道:“剑灵自然以剑主为尊,可是剑主也应该敞开心扉才是。” “这老翁头心机也不少嘛。”王诩心中暗道,“竟是我妄为小人了。” 于是王诩端端正正地躬身一礼,“请翁老教我。” 翁老捋了捋胡子,“这才对嘛。” 然后他缓缓说道:“这天经阁乃是大秦始皇天道法力演化而成,自成灵性,会根据你试炼的表现给予经文。你刚才说的天地玄黄四阶经文确实在里面有,但是你不知道的是,这里面还有一部始皇的道经。” “道经?”王诩有些惊讶,“那它的品阶呢,是天经么?” “非也非也,此道经乃始皇毕生所学,名曰无字帝经,据说本无神通,可根据人心给予神通,还可大幅度提高修炼速度。不可用品阶而论。” “那我现在修行的大燕世代皇族所学的这个经文呢?据说我的祖先,大燕初代帝王就是因为修习这个而战力极强。”王诩像是一个好奇宝宝,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老翁头闭目感受了一下,“经文不错,似乎有天经的底蕴,只可惜是残破的,现在大抵也就是媲美于玄经而已。” “我猜测你初代的老祖宗应该是修习天经,而后天经失传,只留下了些许残破的经文。” “受教了,谢谢你,老翁头。”王诩榨干了老头的知识,又恢复了欠揍的本性,笑嘻嘻地退出了识海。 “唉”老翁头抬头看着这一大片识海,“真的很想弄死这个孽障啊!” 老翁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怪笑起来:“嘿嘿,等着吧,天经阁有你受得。” 第3章 揽月楼 王诩退出识海,简单活动了一下这两天因为躺在床上而乏力的筋骨,他决定出去转转,毕竟明天就是去天经阁的重要日子,今天放松一下心情。 换上一身轻便衣服,天青色的外袍衬出书生气,配上硬底快靴又平添了几分侠士风采,王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材挺立,猿臂蜂腰,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这样,不知要迷倒多少大燕少女。” “你放屁。”老翁头在识海里腹诽。 王诩随便找了匹马,出宫便是一路狂奔。 “你现在不应该出去,应该在皇宫安心养着,明天可有大事要做。”老翁头劝道。 “少年就要有少年的样子,我王诩觉醒了这么顶级的武魂,又没法显摆,只好去我大燕最好的酒楼饮酒消愁喽。”王诩谈笑间已经到了大燕最顶级的酒楼。 酒楼名为揽月楼,乃是大燕最有名、最繁华的销金窟,面对醇酒佳人,一掷千金实在是太平常不过。 就连王诩也是之前听过,从没来过。 瞧着揽月楼高百米,平地而起,大有摘星揽月之意,王诩听人说,楼共九层,取一步一重天之意,每上一重天都会给人带来更刺激的体验,而且目前还没人能登上那最高的九重天。 想上九重天,权势与财富缺一不可。 “公子可要肆意一番?”台阶上眼尖的老鸨瞧着天青色的袍子便知是贵人来,立马凑了过来,饱满的双胸紧紧贴住了王诩的胳膊。 王诩顿觉一阵香风袭来,立马有些吃不消,脸涨得通红,迅速从袖中甩出一张数额颇大的宝钞,强装镇定道:“某只来喝酒,不需姑娘陪。” 识海中的老翁头笑得乐不可支,“原以为剑主大人是个花丛老手,没想到是个雏儿。” 王诩对此很是无语,欲张口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老鸨眼睛一瞥宝钞,顿时眉开眼笑,抬手唤过来一机灵小厮,“七重天吃酒,雅座。” 王诩在小厮的服侍下坐在靠窗的雅座,说是雅座,倒不如说是个包厢,王诩坐在此地,犹如徜徉在竹林一般,四周都是郁郁葱葱、长势茂密的竹子,还有一些花鸟山水画,王诩大致一瞧,不由得心中暗自咂舌,“都是名家手笔啊。” 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王诩缓缓饮着佳酿,酒名慷慨,开坛时酒香四溢,酒液在炽热的阳光下映得琥珀琼浆一般,一口下去才发现此酒甚烈,大有歌颂大燕慷慨悲歌之士的意思。 王诩喝得微醺,却见一袭白衣闯进了自己的竹林,白衣人手中提着一坛酒,边走边饮,酒液顺着嘴角流淌而下。 他那纵情洒脱的模样使得王诩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这货白衣飘飘,如同谪仙人临凡一样,而最让王诩无法接受的是,这他娘的怎么比我还帅! “一人饮酒多无趣,不如同饮?”那人提着酒坛子,朝王诩抬了抬手,结果酒坛子里的酒液被洒出去大半,王诩看了一阵心疼,敢在揽月楼这么喝酒,这家里得多有钱啊?! 王诩点了点头,朝他招招手,“兄台请坐。” 那人见状便席地而坐,自顾自的往嘴里送酒喝,王诩愣住了,不是说同饮的么? 只见那人喝得面上通红,他高声吟道:“恩师旧友今何在?大道是非一场空。” 王诩一听,这是因为恩师旧友离去郁闷了啊,于是出言安慰道:“酒逢愁肠解心结,大道原是心中存。” “谪仙人”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双眼眸使得王诩感慨如同夜色降临一样迷人,“某叫夜白衣,你我会再见的。”说罢,竹林之间竟是凭空开出一朵圣洁无暇的莲花,花瓣片片如同白玉一般,散发出氤氲雾气,令人着迷。 王诩看着莲花愣了愣神,等莲花消失回过神来时,那个叫夜白衣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人幻术好厉害。”老翁头一阵感慨,“差点唬过了我。” “这也是武魂的一种用途么?”王诩问道。 “是的。”老翁头点了点头,“武魂的种类你大概也应该知道,这个武魂恐怕就是侠士类最顶级的一种了。” “那刚才他要是有 歹心,老翁头你能拦住他么?”王诩往嘴里又倒了一口酒。 “他不过须弥境中期,老夫可是逍遥境后期!”老头嘿嘿一笑,“不过现在我可拦不住他,老夫刚刚费尽了力气给你展示了一下武魂真身,现在还没恢复呢。” “噗!”王诩听闻此言一口酒喷了出来,“这酒真辣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王诩皱了皱眉,一般在这种地方大家多少会自恃身份,不会这般大声吵嚷。 王诩好奇地附耳过去听了听, “你们大燕的酒还是人喝得?老子家狗尿尿都比这酒闻着香,真和你们大燕的皇子的武魂一样废物,叫什么来着?烧火棍?这酒是拿烧火棍烧出来的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哄笑之声四起,王诩耐下心来继续听着,心中却在盘算,是谁泄露了消息。 “而你这个小婊子,让你陪酒还敢不过来?在这个地方,你装什么清高啊?还说自己是什么清倌儿...” “贱婢!” 随即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隐隐约约间能听到女孩的哭泣声。 王诩听到这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燕人,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皇子是个废物,这燕国的子民更是猪狗一样,这酒更别提了,就是猪食狗食嘛!”门外的人继续叫嚣着,语气无比的嚣张。 “你未必比对方强大,而且对面人多,况且老夫力竭,如今出不了手,更何况明日你要去天经阁试炼,现在万一受伤了,你的前途就完了,要谨慎行事啊!”翁长天见王诩面色不对,连忙出言劝阻道。 王诩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正准备走出去的脚步停下了。 没成想,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女子凄厉之音:“大燕不许你们这样侮辱!我跟你们拼了!” 王诩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一拳打爆房门,刚想要上去救下女子,却见那女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痛苦地挣扎着,一个壮汉正用脚踩着她的头。 “呸,肮脏的东西。”那壮汉往女子的身上吐了口痰,用手嚣张地指着一旁愤慨的众人,“你们这些燕狗,谁想和她一样去死么?” 而壮汉身后的众人也跟着笑,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王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睚眦欲裂,束发的紫金冠直接炸开,他抬手唤出了那根黑漆漆的烧火棍,握着那根丑陋的握把,眼中剑气纵横。 “又来个小虾米,这是淬体境前期还是中期啊?给爷爷我挠痒痒来了?”那壮汉挑衅的笑了笑。 “告诉你,爷爷我可是温神境后期!”那壮汉大笑道,说着召唤出了一把猎弓,而肩上也多了一只灵兽,看着像鹰。 “再告诉你,老子的灵兽可是化筋境巅峰,想好怎么死了么?” 众人看着王诩,都面带可怜之色,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富家公子,竟要死在这里了。 王诩没说话,一身浩然气已经悄然攀升到了极点。 “燕人王诩,上来领死!!!” 一声暴喝,他终于开口了。 烧火棍在一瞬间变大,化成一把无锋巨剑,气机疯狂涌动,一旁的竹子直接被震成了齑粉,在地上的酒坛也都碎成了粉末。 一剑劈下,如同巨浪滔天,那鹰类灵兽一时躲闪不及,直接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和内脏洒了一地。 那壮汉一看,不由得心里发毛,朝后面吩咐了一声,“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上啊!”而他自己则是弯弓搭箭,缓缓瞄准王诩。 “温神境是能否继续武道的分水岭,我看场内没有突破温神境达到洞虚境的,因此他们的武魂只能显化其型,没有什么神通。”翁长天提醒道。 换句话说就是,这时的武魂不过是寻常武器的用法罢了。 王诩缓缓点头,而此时壮汉后面的人已经纷纷唤出武魂。 王诩把巨剑缩小了一号,挥舞起来更加便捷了些。 他想到自己兄长王烈曾习练的军中刀法,不由得下意识直接照搬了过来。 一时间剑势无双,剑光如银河泻地,这军中刀法,悍勇无敌,打的就是个舍生忘死的气势,王诩含怒 出手,自然打出了军中汉子的骁勇。 只见王诩大步向前,打得那十几个人连连后退,一剑之下,竟无人敢接。 而那壮汉躲在后面连射几箭,却被王诩的巨剑通通劈断。 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王诩越打越轻松,越打越酣畅淋漓,敌人的血溅了他一身,而他却浑然不觉。 渐渐地,那十几个人在王诩的视野里消失了。 那壮汉眼见自己的人死光了,用尽全力射出了一箭。 那一箭快到一旁众人都没看见,可王诩早有提防,巨剑横挡,“嗡”的一声,令人牙酸,箭矢也随之坠了下去。 王诩身形一晃,抬手就是一劈,那壮汉还想用弓去挡,可是那武魂竟然直接破碎掉了。 王诩随手一击,竟这般恐怖。 “我是大凉七皇子兀鹫,我父亲是大凉的帝王,你不能杀我!!!”兀鹫已经吓得跪了下来,屎尿横流。 王诩皱了皱眉,“我不能杀你?你拿身份压我?” “我就是拿身份压你,你能怎么样,你想让大燕境内尽是我大凉的兽潮么?”那人见王诩似乎不敢动手,以为此举有效,便继续出言威胁道。 “可是,侮辱大燕者,人人可杀!” 王诩面无表情地把剑刺进了他的嘴,烧火棍边角形成的剑锋在他的嘴里缓缓搅动,兀鹫呜呜的已经说不出话来,满口牙已经掉了个干净,血顺着剑锋缓缓滴下。 他已经痛到失声,却无法昏厥。 “不是想着玩女人么?”王诩从他嘴里把烧火棍拔了出来,一剑刺进了兀鹫的裆部。 兀鹫疯狂的扭动着,如同一条蛆。 “父皇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他含糊不清地嘶吼道。 “那就看看,是大燕被兽潮侵袭,还是你的大凉满城尽是我大燕龍骑!”王诩在他耳边轻语。 “你不该侮辱燕国,更不该侮辱我燕国百姓。” 王诩手一推,烧火棍整根没入了他的喉咙。 他转过身,浑然没有在意一身优雅的青袍已经成了赤红暗红混合在一起的血袍,王诩看着那些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的大燕子民们。 那是自己的子民。 “我是燕人王诩,也是大燕的二皇子。”他缓缓开口道,“若下次再有人敢侮辱我大燕,不必顾忌,可放手一战。” “人人皆言我大燕多慷慨悲歌之士,我不希望,这是一句虚言。谁若辱我大燕,必举国复仇!” 他说完,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表情,而是俯下身来,先是用血袍擦了擦手,然后又从别处寻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轻柔地擦净了女子身上的痰液。 王诩心中只有无限的后悔。 “如果自己再快一点...” 翁长天察觉到了王诩的异样,出言安慰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可我本来还能更好的。”王诩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心如刀割。 他从怀中又掏出了许多宝钞,抬手递给了姗姗来迟过来维护治安的皇城兵马司。 “安葬好这个女孩,找到她的家人,把这钱给她的家人。” “回家吧。” 夕阳下少年骑着马,再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 王诩刚回了皇宫,就看见王烈一脸焦急地正在等待,看到王诩一身是血,王烈吓了一跳,“小诩,你这是怎么了?” 王诩说了一遍事情经过,王烈面上也是一沉,“杀得对,该杀!” 随即王烈很严肃地看着王诩,“这种搏命的事,你不叫上我,我还是你哥哥么?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孤身犯险。” 王诩木然地点了点头。 “凉帝皇子死在了大燕国都!”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而燕帝此时正看着刚刚洗净血污的王诩,毫不掩饰欣赏之色。 “朕若是你啊,必然也是同样的选择。你不愧是我儿子,有种!” “传铁龙城回京,朕与他想想边境怎么办吧,得给你小子擦屁股。” “铁叔要回来了?”一旁的王烈一脸惊喜之色,因为铁龙城是大燕龍骑的统帅,也是当今燕帝的义弟,更是他王烈的偶像。 “嗯,你去休息吧,诩儿也是,好好准备一下明日的天经阁试炼。”燕帝说道。 第4章 天经阁(1) 夜里,王诩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困意,而他一闭上眼就会重现白天发生的血腥场面。 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他没有任何负罪感,他只恨自己剑不够锋利。 “老翁头你说,凉帝要弄死我咋办?”王诩用手枕着脑袋,问翁老。 翁老嘿嘿一笑,“那老夫就眼瞅着他弄死你,省的你一天老烦我。” “老翁头你真坏...”王诩撇了撇嘴。 “可您说如果我再快些,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王诩忽然又想起那个惨死的女孩,不由得心中一痛。 “孩子,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但你不该纠结于此。”翁长天正色道,他缓缓从识海里钻出来,灵体只有王诩可以看到。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刚刚觉醒了武魂,当时大秦正在攻伐天下,隳名城,杀豪杰,连带着百姓也跟着遭殃。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铸造师,武魂也不过是再不过稀松平常的锻造锤,唯一幸运的就是,我是大秦的子民。”翁长天眼中满是惆怅,他似乎是在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王诩没有打断他,而是在一旁静静听着,他知道老翁头肯定不是给他讲个故事那么简单。 “我正为大秦的士兵们打造兵器,战甲,而那时从我铁匠铺前被枷锁捆成一串拖着的便是各国的俘虏,其中也不乏昔日的王公贵族,达官贵人,而更多是百姓。但毫无例外的是,他们都被杀了。”翁长天缓缓说着,说到这儿,他凭空变出一把酒壶,打开泥封,小口喝着。 “大秦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不配活着么?两国交战,关百姓什么事?”王诩听到这里有些气愤,质问道。 “是啊,难道那些人就不配活着?还是说他们个个都有取死之道?我当时在打铁时也是这样想的。”翁长天灌了一大口酒,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随后缓缓说道:“可当六国成了历史之后,我才慢慢理解为什么。” “百姓在那时终于体会到了乱世终结的滋味,尽管那时大家都很苦,但我总能听到有人说,这日子有盼头了。” “我也是从那时起,开始静下心来琢磨技艺。而当我从一个普通的铁匠成为了天下敬仰的宗师时,大秦已是盛世。” “盛世又如何?”王诩好奇地问道。 “盛世,真的很不一样。”翁长天脸上满是怀念之色。 “当我看到他们的无忧无虑的脸,以及见到他们谈起战争时不再是恐惧的幸福模样,再回想二十年前百姓面有菜色,饿殍遍地的场景,我就是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六代秦王为什么励精图治,为什么一定要一统六国!” “六国的百姓是否枉死我无权评判,可是我知道,那些活着的人,那些百姓,的确在变得更好。”翁长天把酒一口饮尽。 他对着王诩朗声道:“你加了冠,就是男人了,作为大燕的皇子,亿兆黎民的生死,可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所以你不应该纠结于能否救下一个百姓,一些百姓,你应该放开眼看看这辽阔的大燕疆域,这是你家天下,无数人为大燕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所以你不能退缩,你是在为千万大燕百姓而战!”翁长天严肃地说道,王诩也坐直了身板。 “你的剑,老夫在锻造时就已经就已经命名了,名字也很简单,名叫山河社稷剑,也只有山河社稷,值 得老夫献身化为剑灵。” “老头我可是对你小子寄予厚望的,我的剑主大人。”老翁头喝醉了酒,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他歪歪斜斜地钻回了识海。 “你现在就是要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老翁头在识海中嘟囔完,倒头就睡。 王诩在那里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着,他思考了许多,渐渐地眼中的轻浮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坚毅。 当想通了一切之后,他也和老翁头一样,倒头就睡。 可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凉帝此时可睡不着觉。 夜晚,凉皇宫内。 凉帝兀屠正在和心腹大臣商谈一些事宜,一个暗卫悄然入殿。 兀屠和心腹大臣对视一眼,不由得心中生疑,这么晚了,是什么要紧事? 只见兀屠接过纸条,缓缓展开,双眼突然一片血红,纸条一瞬间碎的连渣都不剩,强大的威压压得一旁的心腹大臣和跪在地下的暗卫有些喘不过气来。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那大臣小心问道。 “朕第七子兀鹫,在大燕被燕二皇子王诩杀了。”兀屠强忍滔天怒气,冷冷说道。 “臣有上中下三策,陛下...”心腹思索一番道。 “但说无妨。”凉帝烦躁地摆了摆手。 “下策自然是起兵攻伐燕国,让燕国交出皇子。” “这计策根本不可能,朕即使打到燕帝首都,料那老儿也不可能交出自己的宝贝儿子。” “中策自然是刺杀,在燕国皇城之中一击毙命。” “唔,你继续说下去。”凉帝闭目说道,似有些意动。 “上策自然是联合别国,偷袭大燕,一举将大燕纳入我大凉的版图。”心腹激动地说道,“此策臣愿效犬马之劳,为陛下分忧。” “这一策倒也不错,朕也有意攻伐燕国,你去谋划一番吧。”凉帝睁开眼睛,吩咐道。 “是。”那心腹识趣的离去。 望着心腹的背影,凉帝吩咐暗卫道:“挑些靠谱的,燕皇城,弄死王诩,别留把柄。” “是”暗卫匆匆离去。 “能杀掉最好,杀不成,朕自取之。”凉帝喃喃道,随后他闭上了眼睛,浮现出七皇子兀鹫的身影,“哼,只会纵欲的废物东西。” 当晚,大凉皇都几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阳光映在屏风上时,王诩就已经醒了。 今天,便是他去天经阁试炼的大日子。 天经阁就在大燕皇宫内,王诩曾经见过,说是天经阁,外部却并没有多么气派。 一旁早就有许多同样刚觉醒了武魂的宗族子弟在此等候了,瞧着王诩来了,面上带着恭敬之色,可眼神中的戏谑出卖了他们。而见到王烈也在旁边,就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个个装的像乖宝宝。 王诩没搭理他们,他打算等天经阁试炼结束,再腾出手来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小诩,我先大致讲讲,天经阁试炼的规则吧。”一旁的王烈小声说道。 “天经阁我倒在了第二关,第一关是武道,因为觉醒武魂的人大多数都在淬体境,极少数的顶级天才能突破至化筋境,所以说其中演化的武者不过是淬体境,他们的首领是化筋境中期,他们就淘汰掉了绝大部分人。”说到这儿,王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赤色药丸,没有丝毫犹豫,塞到了王诩怀里。 “小诩,我知道你境界肯定不太够,这是我特意寻的赤血丹 ,在温神境以下都好使,能强行越级,代价就是三天乏力,你可以在关键时刻服用,以此来取得一本好的经文。” “对了,为兄还没问你,现在是什么境界。”王烈一双虎目看着王诩,心中祈祷着可千万要高一点。 “温神境巅峰...”王诩眼睛一眨。 “温神境巅峰?!你唬我也得有点水平不是?古往今来,觉醒武魂者哪个不是淬体境,顶多是突破到化筋境...”王烈说到这里,语气一顿,“你昨天不是杀了那个兀鹫么?他是什么境界?” “温神境后期啊!”王诩挠了挠头。 “这没天理啊?”王烈黑黑的眉毛拧在一起,很认真地思考着。 “可能,老天看我武魂太差,补偿我的吧。”王诩故作惆怅的说道,那欠揍的样子看得老翁头都替他害臊。 “那为兄真替你高兴!”王烈激动地眉飞色舞,丝毫没觉得王诩说得有什么不对,他选择无条件相信王诩,一双毛茸茸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王诩的肩膀。 “估计你第二关也没问题,第二关应该是两个洞虚境的强者,我当时化筋境根本打不过,你吃了药应该差不多。” “至于之后是什么,就得靠你自己去闯了。”王烈眼中满是期待之色,“小诩,我看好你。” 而此时天经阁开启的时间已经到了。 王诩见状点了点头,兄弟默契都在不言中。 他大步踏进天经阁内。 而其他宗族子弟也跟随着王诩进入了天经阁。 大门缓缓闭合,天经阁四周篆刻的玄奥大字亮起,犹如一个人呼吸一般,极有韵律地闪动。 从外面看,阁顶那颗明珠光芒大作。王烈攥紧了拳头,“小诩,你一定要成功啊!” 此时王诩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王诩被翁长天的声音唤醒,“嘿小子,到地方了。” 王诩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方小天地,草原和蓝天,一望无际。 一同进来的那些人都消失不见了。 他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身后的墙上用小篆刻着两个大字,即“武道”。 再一转头,平原与天际交界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条黑线。 或者说,是数不清的玄甲戈士。 “咚!” 这一步,缓慢而坚定,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践踏大地带来的声音。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又好像是他们的呼吸声。 这天地一瞬间又似乎静的可怕。 “风!大风!”那些人开口了,他们好像是一个人,又似乎是千万人。 王诩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那是人面对天地之威而从骨子里带出的无力感。 王诩几乎神魂都要缩成一团,识海中的翁长天面色也罕见的严肃起来。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翁长天昨夜说的,“你是在为大燕千万人而战!” “我是在为大燕而战!”王诩在心中默念。 他缓缓唤出武魂, 一人,一剑。 王诩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战意逐渐升到了极点。 “来战!” 一声长啸,他的身形犹如炮弹一样爆射而起。 王诩眼中倒映着数不尽的大秦戈士,可他仍然拔剑一挥,剑光在烧火棍的剑尖绽放。 这一剑,王诩用尽了全力,他根本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和王烈描述的情景不一样。 而那如同树林般密密麻麻的长戈也已经缓缓对准了王诩,大秦戈士,名不虚传。 第5章 天经阁(2) 剑光聚于剑尖之上,光芒大作,刹那风华! 王诩血灌瞳仁,终于将那蓄力一剑劈了出去,“给我破!” 剑光闪烁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之上,纵横驰骋,掠过劲草,出现在大秦十几名大秦戈士面前,不过须臾,这些戈士的喉咙处不约而同的出现一条血线,头颅随即滚落在地,鲜血的味道盖过了草的腥甜。 王诩无力地瘫坐在地,他望着那些正准备上前围杀自己的甲士,以及闪烁着刺骨寒芒的长戈,他不禁苦笑一声,“难道我连第一关都过不去么?” 他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兵士,可人力有时穷啊! 但他绝不甘心! “啊!!!”王诩嘶哑着,咆哮着,犹如野兽一般疯狂,用烧火棍支撑着自己站起,挣扎着向前扑了过去。 “一个战士,就算死,也要死在敌人堆里!”他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武魂与王诩在一瞬间心神合一,王诩感受到了山河社稷剑的不甘。 “来!我还没有倒下!”王诩一剑横刺。 这一剑,是王诩至强的武道之心。 这一剑,刺破了幻境。 “第一关,通过。”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通过了?”王诩一屁股坐倒在地,“哈哈哈哈,老翁头,我通过了!哈哈哈哈哈哈!” 老翁头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赞赏,“剑主大人,确实威猛。”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王诩故作谦虚。 就在王诩与老翁头打趣的时候,一双眼眸缓缓睁开,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人嘴角微微翘起,“武魂初醒竟能斩杀我大秦十余甲士,更是以武道之心一剑刺破幻境,不愧是天经阁为我选中的人,有趣,有趣。”说话间,有一条浑身金鳞的小龙正在这人的眼睛里肆意遨游,给人以妖异威严之感。 “让寡人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第二关,红尘。”声音出现在王诩的识海里。 王诩皱了皱眉,问道:“老翁头,这关卡怎么和兄长说的不一样?” 谁料老翁头一改往日散漫,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子,好好表现,这可能是你的大机缘。” 王诩心头一震,缓缓点头。 的确,天经阁是自成灵性的,如今事出反常,不是机缘就是大祸,但无论是什么,他王诩都得小心应对。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结果眼前一黑。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王诩悲愤地想道:“奶奶滴,这般提防还是被算计了。” 王诩的六感一瞬间被完全封闭掉,他失去了武魂的联系,也失去了翁长天的指导。 他猛地睁开了眼,犹如一场噩梦。 “相公,我和孩子已经几日未食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神色哀怨。 “那我去买些粮食。”他下意识地说道。 “可是大秦的士兵杀过来了,现在城中根本没有粮食了啊...”妇人抱着孩子,眼泪簌簌落下,布衣荆钗,楚楚动人。 尚在襁褓的婴儿听见了哭声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不大的土坯房里满是哭声。 王诩开始观察四周局势,自己一身布衣,家门破败,杂草丛生,显然一家三口均为平民,他又尝试着唤起武魂,却毫无反应。 他开始思考起来,“报官,用自己的智谋破局?不行,自己一介草民,官哪里会听自己的...躲在院子里避免城破被秦军发现?不可,粮食已断,不被发现也被饿死了...难不成去抢?”王诩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是老茧,却没什么力气,他估摸着这双手做农活还行,打斗肯定不在行,再者说,城中已然无粮了啊! “难道,我要坐以待毙么?”他问自己,“可若是连一家一户都保护不了,又何谈日后保护大燕的百姓? ” “冷静,总会有破局之法。”王诩深吸一口气,安慰农妇道,“别哭,有为夫在,为夫想想办法。” 却在这时一声哀嚎划破天际,伴随着硝烟弥漫,“秦军打进来了!!” “走,快走,”王诩一把推开农妇,“你带着孩子先走,我...我去顶一顶。”说罢他拿起一把锄头,大步向外走去,那一刻,哪怕试炼失败,他也要做一条汉子,无愧于心。 逃难的百姓犹如洪水泛滥一般从他身边涌过去,而他好像一个石块,顶着人潮,缓缓向城门移动。 城门口的秦军正享受着城破带来的快感,以及挥刀屠戮的血腥,冷不丁地看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庄稼汉提着一把锄头朝他们走来。 为首的将官吐掉叼着的野草,用马鞭指着王诩说道:“六国之中,还有硬骨头么?” “估计是来磕头求一条活路的软蛋吧?”一旁的骑兵哄笑着。 “喂,你是来干嘛的?”将官眼一眯,用审问的口吻说道。 “我来完成身为男人的职责。”王诩紧了紧手中锄头,“保家卫国,就是男人的职责。” “哟,还是个有志气的,那我让你看看你想保护的家和国是怎么灭亡的。”那人轻蔑笑笑,大喝一声,“小的们!” 王诩霍然回头。 只见另外三面城墙均有骑兵应和道:“在!” “屠城!”将官一挥手。 王诩眼看着那些骑兵如割草一样地收割着人命,他们的脸上满是肆意畅快。 王诩又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无力反抗,甚至临死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的百姓。 他呆立在原地,无力回天,无力回天啊! 直到看着骑兵用长枪贯穿了农妇与幼子的胸膛。 王诩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亡国,灭种。 “你看,这就是你想保护的家和国。”将官笑道,对着一旁的骑兵吩咐道:“给他个痛快吧。” 王诩没有反抗,任由冰冷的刀穿过了他的胸膛。 “终于结束了么?”王诩缓缓闭上眼睛,“我...” 随即他又猛的一睁眼。 “大王...”美人在他耳边轻语,“来追臣妾啊...” 一阵不受控制的狂喜充满了心脏,他忘却了尘世间一切烦恼,也忘掉了自己是前来试炼的,王诩咧嘴一笑,“爱妃...” 王冠掉在一旁,他披头散发地追逐着眼前的爱妃,“美人,让本王好好欣赏欣赏...” 很快眼前又是一黑, 转眼之间,他已身披斗笠,泛舟于江上。 “各位请回吧,老夫志不在朝堂...”王诩在江上洒脱地说道。 他陷入了百世轮回之中,心中情感随着轮回中的人物而起起伏伏。 或为田舍郎,或为厚禄职,或为人间王。 他经历了出将入相,经历了结婚生子,最后他已经经历了世间种种诱惑。 他思索着一次次的轮回带给他的喜怒哀乐,亲眼瞧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他的心,却不似一开始的轮回那般剧烈波动,而是越发平静,如一汪清澈的湖,再不见一丝波澜与污垢。 心境澄明无缺,晶莹剔透。 他犹如神明在注视着人间。 “不错,很不错。”那双眼睛再次睁开,“这百世轮回、红尘炼心的试炼不知曾经击溃过多少大秦天才的心境,唯有这小子,能借助红尘洗涤心境,最后使得心境澄明。” “第二关,通过。”熟悉的威严的声音响起。 王诩终于从百世轮回中脱离出来,此刻的他已经大汗淋漓,可目光却越发深邃起来。 “翁老,帮我看看我身体有没有什么损伤。” 翁长天耐心感受着王诩身体的每一处,反反复复检查许多遍之后,开口感慨道:“你小子光是第二层就捡了个大机缘,你知不知道这第二层给了你个大 神通,就是你现在的无垢心境,也称之为明心,从此之后你不会受突破境界时的心魔侵扰了!” 老翁头哼哼两声,“老夫都羡慕你这收获。” “可是翁老,我还是能感受到喜怒哀乐啊,也没有心境平和的感觉。”王诩挠了挠头。 “你的心境圆满意味着无论是喜怒哀乐都不会再影响你的判断了,这就是心境平和,感受不到喜怒哀乐那不成小傻子了么?”老翁头翻了个白眼,“准备一下,据我所知,第三层应该就是始皇存放道经的地方了。” 王诩点了点头,开始运气调息。 而天经阁外,正是一脸焦急等待着的王烈,在王烈一旁远远站着一大批宗族子弟,他们都是刚从天经阁中出来的。 倒也不怪王烈心急,此刻皇族、宗族子弟中只有王诩还在天经阁里面,其他人都已经撤了出来。 那群宗族子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说道:“汝南王世子好厉害,竟然能坚持到第二关最后那两个洞虚境强者那里,据说他收获颇丰。” 另一个附和道:“是啊,我第一关最后就不行了,那个首领是化筋境太厉害,汝南王世子名不虚传。” 如众星拱月般被众人围在一起的便是汝南王世子,此刻他忍住狂喜,故作淡然的微笑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获得了一部地经罢了,咱大燕的二皇子可还在里头呢,说不定,他比我更强。”虽然他这么说,可是眼中满是调侃之意。 果然一旁的狗腿子立马会意,表情夸张地说道:“武魂不过一个烧火棍,能有什么大出息...” 众人一阵哄笑。 王烈本就有些担心,还忍受着这帮人的聒噪,再一听这话,顿时怒从心起。 他转过头,一双威风凛凛的虎目注视着那个说话的狗腿子,“你刚才说什么?” 语气不重,可是却让那位宗族子弟如坠冰窖一般,他看着王烈肌肉隆起的壮硕身材,又想了想王烈二十五岁就洞虚境巅峰的恐怖实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我...我什么都没说!” “哼,敢说不敢认,软蛋一个,你们既然都已经获得了经文,那就滚吧。”王烈挑了挑眉,“宫门在那边。” 没办法,毕竟是宗族子弟,王烈也不好发作什么,只好像赶苍蝇一般把他们赶走。 这些人连同一旁刚才还在洋洋自得的汝南王世子一并灰溜溜地离开了。 “哼,一群软蛋,就是拿了地经又能成什么气候。”王烈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撇了撇嘴,随即又转过了头,看着天经阁喃喃道:“小诩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大燕皇城内的驿馆中入住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商队。 “老大,咱们就五个人来刺杀皇子,人够么?”其中一个商队伙计说道。 “小点声,咱五个须弥境刺杀他一个小小的皇子还不够?再说此处有燕帝的禁制威压,若有新的逍遥境出现,他就会第一时间察觉到。”掌柜的嘬了口茶,缓缓说道。 “可是他把兀鹫皇子杀了啊,兀鹫皇子可是温神境的啊,他不会是须弥境吧?” “怎么可能,他一个武魂是烧火棍的废物,还刚刚觉醒,要说是淬体境都有些抬举他,还须弥境,要我说,肯定是他找人杀的兀鹫。”掌柜的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咱怎么杀他?”伙计舔了舔嘴唇,兴奋地问道。 “依我看,咱们不能在皇城动手,以燕帝的修为,定是会瞬间察觉。不过可以等那王诩出了燕皇城再动手。”掌柜抚掌轻笑道:“现在,咱们就盯着宫门口,看看那倒霉的皇子什么时候出城送死吧。” 而众人各有所期待的大燕二皇子王诩此刻已缓缓登上了第三层。 第6章 天经阁(3) 刚一登上第三层,王诩体内瞬间被浓郁的浩然气充满,全身力量无比澎湃,他甚至感觉自己弹指间可灭诸天星辰。 随着浩然气的涌入,王诩体内的剑灵翁长天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吸纳或是引导哪怕其中一丝天地浩然气,只能任由它在王诩体内肆虐。 很快,浩然气到达了一个顶峰,一个王诩再也承受不了的顶峰。 王诩瞬间感觉识海化作一片虚无,灵魂似乎已经离开了躯体。 “我这是要死了么?”王诩心中暗想。 突然之间,一股吸力将他猛地拉了回来,六感恢复。 王诩睁开眼,自己此刻竟穿着一身黑色龙袍,黑袍绣着的五爪金龙犹如活了过来,在龙袍之上肆意翻腾,一股股龙气喷涌而出,他正缓步向高台走去。 记忆一股脑的涌入他的识海里。 “朕弱冠之年继位,平嫪毐,抗六国,逐吕不韦,志在天下!” 伴随着威严的声音,王诩的脑海里闪过一幅又一幅画面。 “而后朕亲率大秦的铁骑横扫六国,一统山河!”激荡之声响起,“秦功烈烈,秦德昭昭!” 此刻王诩已经屹立于高台之上,身旁是篆刻着秦国功绩的大鼎。 “你居然变成了我大秦的始皇帝!”翁长天在识海里激动的几乎快要窒息,“这是我大秦的始皇啊!” “我竟成了秦始皇!”王诩也很激动,这个场景他知道,是史书记载始皇将功绩昭告天下万民的场景。 可是现在的他,虽然有着秦始皇的视角,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 始皇转过身,面向天下子民。 万民无声,唯清风拂面。 无数双眼睛看着高台。 终于,他开口了。 “我,嬴政,已将天下疆土尽归于秦,称始皇帝。”语气并不如何激昂,但王者之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愧是始皇帝!”王诩心中赞叹。 高台下他的子民们纷纷拜倒在地,就连站在一旁守护的大秦锐士也单膝跪地,神色恭敬。 “从今往后,六国,皆为过眼云烟。唯有大秦帝国,可传二世,三世,乃至万世,天下皆为秦之山河!” “臣等为陛下贺!”大秦的虎贲齐齐怒吼一声,声震寰宇,天下无双! 这一刻,祖龙之威,万民臣服。 “朕筑长城,卫我大秦,筑万世之基!一统文字,使得天下皆为秦音!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令四方蛮夷臣服于秦!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朕,终不负五代秦王所托,日月所照,皆为秦土!” “点燃祭火,共唱秦颂!” 话音未落,鼎中火焰已经翻腾而起,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直冲九霄。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 咸阳,甚至整个天下,共唱秦颂! 唱着唱着,将士们声音哽咽,多年征战,今日功成! 唱着唱着,百姓们眼含热泪,战乱终止,天下太平! 何为盛世? 我大秦,就是盛世! 王诩备受感染,当史书里那个虎狼之秦在他面前犹如画卷展开的那一刻,他就沉醉其中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他心中低吟道。 “秦人,彩!”这是王诩作为后辈的评价。 这时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王诩恢复了掌控权。 王诩立马唤出自己的武魂,竟不是自己熟悉的那把烧火棍,而变成了一把古朴的剑。 他不禁沉思,这第三关的试炼,竟是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变成了秦始皇,那它要自己干什么呢? 于是他决定先从观察眼前这柄利剑开始。 剑很大,很长,又很矛盾,剑身犹如一个温和的君子,挥舞间剑光如秋水荡漾,正如君子泰而不骄;而那酷烈的剑气却如同一位人间霸道的帝王,剑气浓稠如同云朵一 样,而剑中所带的灵性化成黑龙白龙就在云朵间嬉戏打闹。 “此剑真乃绝品也。”王诩由衷赞叹,心中想着此剑甚至不输于自己的山河社稷剑。 “这竟是始皇的太阿剑!”翁长天看着此剑,已然是泪在眼眶中打转,“此剑乃我师父欧冶子与同为铸剑大师的干将联手所作,是我大秦第一剑!” “而你现在的修为竟是那传说中的帝境!这可是你体悟至强境界的唯一一次机会,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了,用心体悟,这对你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翁长天缓缓说道。 王诩点了点头,他感受着帝境的威力,光是抬了抬手,就有几道空间裂纹出现在空中,随后又缓缓消失,就更别提他手中那把太阿剑了,只见黑白两条小龙嬉闹够了居然化作一条七彩大龙,在太阿剑上张牙舞爪地巡视着剑身,偶尔还要撞一下剑身边缘之处,迸发出无比凌厉的剑气,它几乎要突破剑身的束缚,而成为一只灵兽。 他立于高台之上,就如同他在第二关时那种神灵俯瞰人间的感觉,只不过第二关单纯是心境上的,而此时是全方位的。 这是一种“掌控”感觉,一言定生死,这种感觉犹如普通的权势被放大无数倍,令人着迷,王诩的眼中也变得有些迷惘。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种权力的巅峰有一瞬间令他痴狂。 但王诩的心很快平静下来,那颗澄明无垢的心脏缓缓跳动着,他的眼睛又慢慢变得澄澈,他开始思索起来。 沉吟片刻,他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我若掌权,不应为一己之私欲,而应顾及天下万民。天下万民既奉我一家一姓为帝,那我便要让这天下万民有饭吃,有衣穿,再不受战争与饥寒之苦。”王诩的眼眸越说越亮。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应让这滔天权势,成为我为祸人间,压榨民脂民膏的借口。” “如果那样,我就违背自己的初心了。” 王诩看着下面的百姓,过去是六国的,大秦的,但如今都是秦朝的子民,将来他要把他们变成大燕的。 “原来,这就是盛世啊。”王诩感慨道。 他缓缓许下了自己的心愿,“哪怕穷极一生,我也要让我大燕百姓也体验一下这般盛世!” 而这时,突然天地变色,雷声大作,乌云聚集在王诩的头顶,一股难以抵抗的天地伟力突然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他以及大秦的百姓扑了过来,整个大秦,都被这股天威笼罩。 就连刚才那直冲云霄象征着大秦气运的祭火此刻也缓缓消逝,大秦,危矣! “不好,快逃!”翁长天一声大吼,“这是天威,你根本挡不住!” “逃?我往哪里逃?!下面都是我的子民!!!”王诩此刻已经代入到了秦始皇的身份里,他不允许自己的子民受到伤害,更何况,他认为这可能就是第三关的试炼内容,怎么可能逃命呢! 只见他一声长啸,太阿剑横于胸前,腾身而起,直冲云霄,孤身拦下那恐怖的天地威压。 一人,一剑,独抗天地!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把下面那些如同蝼蚁的大秦百姓们看作是自己的子民。 “呀!!!”王诩此刻已经对上了天地威压,脸上青筋暴起,满脸通红,一双龙目之中的小龙腾云驾雾,浑身金光大作,喷涌出祖龙之气,实在是威不可挡! 太阿剑锋芒爆射而出,黑白二龙化成的七彩大龙此刻也张开了嘴,喷出龙息,龙息中的黑白二气生生不息,竟蕴含着大道底蕴,强横无比。 可是即使是王诩化作的始皇用尽了全力,天地威压还是缓缓向百姓移动着,山河刹那间满是疮痍,天崩地裂! 天地威压犹如万斤大鼎,挤压着他浑身的每一处肌肤, 纵然是帝境修为,此刻在始皇帝的皮肤上也爆出了团团血雾,骨头根根碎裂,又因为帝境的至强修为而缓缓复原,再破碎掉,在无数次打碎重组中,王诩的意识开始模糊。 王诩强撑着回头望向万民,看着百姓无助地跪在地上祈祷,大秦锐士挥舞着兵器大声地怒吼着,以及百官那种无力回天的表情,那是他的子民啊! 即使经历了红尘炼心,他的心却再一次被揪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天地为什么要阻止我!寡人一统天下,还子民一个盛世难道有错么! 王诩的意志和始皇的意志合二为一,带着无限的不甘以及无穷的愤怒。 太阿剑的剑尖开始崩碎,最后直至剑柄,再接下来是始皇的身躯,哪怕是帝境修为,此刻也无可奈何。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王诩一声不吭,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却在这时,从百姓,军士以及百官身上涌出了点点光芒,每一个光芒都几乎小的微不可查,但当它们汇聚到一起时,竟如同一片光的海洋! 光涌进了王诩的体内,王诩聆听到了万民的心声。 “希望父亲的病早点好...”这是一个背着草药筐的少女心思。 “希望不再挨饿。”这是一个麻衣老头的心愿。 “希望我能赚大钱!”这是一个穿金戴银的商贾所想。 “希望我大秦万世昌盛,铁骑横扫八荒!”这是一个小兵的想法。 “我要做百官之首,得广厦千万,大庇天下寒士!”这是一个书生的意气。 而这些心愿,这些信仰,都汇聚到王诩化作的始皇身上。 顿时身体一轻,他犹如回归了初生时的混沌中,变得神清气爽,浑身再一次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太阿剑也再一次被召唤出来。 王诩将一切能驱动的力量都凝聚在太阿剑剑尖之上,他用尽全力怒喝一声:“小小天地,安能阻我万民意志?!给我破!!!” 随后一剑刺出!这一剑,超越了时空,万民一心,孤注一掷!!! “纵使天地又何妨!!!” 剑光闪烁着大道底蕴,犹如一根银针刺破了气球,天地威压缓缓消弭,最后,无影无踪。 万民缓缓化作虚影,山河消失在眼前,王诩也变回了原来模样。 一切,结束了。 他因为过度疲惫而瘫倒在地。 此时王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几个呼吸间平复了心中的激动。 “老翁头,我通过了吗?”王诩问道。 “不错,寡人认为你通过了。”此时一道威严之声响起,和幻境中始皇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王诩惊讶地站起身来,难道...! 虚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裂缝,随后一身黑色祖龙袍,头戴通天冠的俊秀男子从其中缓缓走了出来,眼中带着赞赏之色。 王诩看着面前的这位男子,竟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陛下!竟是真的陛下!”翁长天一步踏出识海,现出真身,拜倒在地,哽咽地说道:“臣,翁长天,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为一个白发长须的胖老头,此时翁长天竟是老泪纵横,他感慨地言道:“陛下,真的是您啊!” “是朕,可朕如今只是一缕残魂罢了。”秦始皇儒雅的面庞露出温和的笑,一双眼眸中小龙肆意欢腾。 “翁卿,别来无恙。” “臣只道陛下将道经安放于此,却不曾想那一战之后陛下竟屏蔽天机将残魂也放置于此,如今能再见陛下,乃老臣之幸也。”翁长天激动地气都没喘匀就开始和始皇叙起旧来。 “当年与天地一战,寡人败了,但心不甘。”始皇注视着王诩,瞧着他一脸迷茫的表情,无奈说道:“这小子还不知道吧?也好,那朕,告诉你个大秘密。” 第7章 天地阴谋 始皇的目光停在空处,声音温和,他娓娓道来。 “五百年前,大秦正是盛世,朕虽年过半百,但一身帝境巅峰修为也足以支撑我再活近百年。朕自觉天地无法再束缚于我,准备向传说中的神祇境界突破,可也因此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个天地的阴谋!”始皇说到这里,声音夹杂着几分愤怒。 “天地的阴谋?”王诩挠了挠脑袋,他不解地说道:“可是咱们的力量源自于天地产生的浩然气啊,天父地母,自古就是如此。” “朕在帝境之前,也是如你这般想的,可朕突破了帝境达到神祇境后才感知到天地似乎在图谋着什么,似乎神祇境之上还有境界,他们妄图更进一步,但是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灭尽天地生灵。”始皇没有回答王诩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天地神祇要把所有生灵全部杀死?!”在一旁待着的翁长天也不淡定了。 “但他们却不亲自动手,而是选择把一些别的东西放进来,换句话说就是,这一方天地的生灵如同猪羊一般,经历了他们挑选的厨子烹饪后,变成美味进了他们的肚子,而据我所知,厨子的名字叫做天魔。”始皇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之中也充满了讽刺,“天父地母?可笑!” “可惜,当时我一身旧伤未愈,加之突破的仓促,在以一敌二的局面之下,我败了。” 始皇把目光凝聚在王诩身上,单单是这一道目光,王诩便觉得浑身不适,有些吃不消了,他感觉自己犹如被捆上四肢的猎物一般,一动不能动,冷汗立马流了下来。 这还得亏是他心志坚毅,换做旁人,早吓得尿裤子了。 帝境实力,恐怖如斯! 始皇帝语气调侃,缓缓说道:“朕当时的处境就如同你刚刚经受的第三关天地威压那般,甚至比那还要再酷烈十倍,朕的魂魄被天地携手焚烧了几千遍,几千遍重组魂魄,朕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说到这里,他干笑了两声。 “你还有万民信仰可以依靠,可朕,只有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万民信仰。”始皇帝说到此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王诩心中震撼,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挑战天地意志,不愧是大秦的祖龙! “朕当时在九天之上想,朕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纵然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可车同轨,书同文,度量衡之一统,天下大治,四海靖平,此,皆朕之功啊!”此刻秦始皇温文尔雅的面容变得有些苦涩。“可是当朕需要自己的子民时,却收到了夹杂着不少邪念、恶念,驳杂不纯的信仰。” “其实我可以拼着一死换掉一个神祇。但是我觉得后来人可以比朕做得更好,所以朕散尽修 为,给予万民二十岁觉醒武魂的能力,我留下了这个火种,因为我就想看看后来者能不能推翻这天地神祇的统治。”始皇目光灼灼。 始皇的目光包裹住王诩,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你,就是天经阁为我选中的继承人,朕观察了你的一举一动,当你面对数倍强敌时敢于拔剑;经历百世轮回后不改其心;面对天地伟力能站出来庇护万民。” “你,将继承朕未竟之事。”始皇一声大喝,犹如醍醐灌顶,王诩在他目光注视下热血沸腾。 “朕的万民不服朕,那你就要让万民敬服;朕一统六国,你就要将天地意志推翻!朕未竟之事,你要替朕完成!”始皇帝的语气不容拒绝。 “你,必须做到。”始皇帝恢复了往日威严而优雅的姿态,“因为朕相信自己的眼光。” 王诩点了点头,无论真实情况如何,如今继承始皇衣钵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至于真实情况,王诩并不打算完全相信秦始皇的话,他打算自己一探究竟。 “朕先赐汝神兵太阿,以彰威严。” 始皇一语言毕,那把黑白二气环绕的太阿剑直直射出,冲进了王诩的识海里,直接和山河社稷剑融为一体。 神剑有灵,太阿剑化为了山河社稷剑的剑魂,它黑白混沌的大道剑意为王诩的武魂覆盖上了祖龙的气息,锐不可当。 “天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去其一,朕佩剑太阿,就是那遁去的一,太阿剑的融合,会为你那山河社稷剑成为神器增添了一丝可能。”始皇语气平淡,主持完融合之后他已经有些疲惫了,“但实力未到之前绝不许展露山河社稷剑之本体,一旦显露,就会被天地意志针对,直到要突破武神境时,你就会被天地意志直接抹杀。” “武神境?”王诩有些懵,他只是个刚刚觉醒武魂的菜鸡啊,这些境界对他来说还太过遥远,他还不太了解。 “翁卿,你来告诉他吧...”秦始皇用手扶额,无奈说道。 站在一旁的翁长天介绍道:“修为境界共十阶,第一阶为淬体,打熬身体;第二阶为化筋,炼化经脉;第三阶温神境是能否继续武道的分水岭,因为温养神魂难度太高,无数人止步于此,而他们诞生的武魂在此境只能显化其型,并无神通。” “第四阶为洞虚,极幽之处亦可洞察;第五阶为须弥,极高之山亦可攀登;第六阶逍遥境已经是算得上是人间有数的强者,自在逍遥,人间无处不可去,踏雪无痕,缩地成寸;第七阶摘星,天边星辰手可摘,可以高空飞行,可触摸天上星辰。” 老翁头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最后三重乃是修为的巅峰,武道的极致,能达 到此境者放眼历史也是有数的。分别是第八阶武神境,大陆可做万人敌!第九阶帝境,无敌于大陆,乃帝王也!还有那传说中的第十境,神祇境,据说只有两大创世主神天神与地神达到了这个境界,不过目前看来,还有我大秦的始皇陛下也达到了。” 老翁头一口气说完,详细无比,还带着境界的具体介绍,王诩认真地记在了脑子里。 “朕再传汝道经,勿忘汝志。” 一颗小小的火种从始皇的心口飞出,火种通体赤红,流淌着金色的火焰,印在了王诩的识海里。 道经,始皇毕生所学。 王诩突然鼻子一酸,他看着面前将道经传授给自己的青年帝王,这位青年人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变成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家。 一旁等待的翁长天红着眼,咬着牙,嘴角微微抽动。 “莫哭,莫哭,我本只余下一缕残魂而已,寄居在这小小的天经阁实在是委屈了自己,如今后继有人,我很欣慰。”老人走上前,踮起脚来拍了拍王诩的肩膀,“痴儿,你我之间的约定,莫失莫忘。” 很难想象,这曾是一位人间至高的帝王。 “最后,你还要提防那处作为天地神灵代言人的浩然之地,那里我嗅到了天魔的气息,而且据我所知,修炼他们的功法都会变得极其长寿。”老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 王诩一瞬间就想起了曾给自己觉醒武魂的逍遥境强者,他自称从大秦灭亡就开始觉醒武魂,那么如今算来,果然如始皇所说,活了五百多年了,而他们,竟然负责着始皇所馈赠的觉醒武魂仪式!王诩一念至此,心神一颤,这恐怕是天地下的一局大棋。 勉强收回了思绪,他看着始皇那浑浊的双眼,以及其中那种难以言表的情绪,王诩动容地说道:“学生谨受教。” “好,好,没成想我嬴政孤家寡人了一辈子,到老还能过一把当师父的瘾。”始皇眼眸一亮,显然是对王诩的称呼极为满意。 “不要痛苦,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始皇帝微微偏过头去,柔和地目光看着同为白发的翁长天,后者已经泪湿双襟。 “朕的一生,无比精彩。” “不必送了,我走了。” 大秦始皇帝嬴政,此刻缓缓闭上了双眼,面上一片平静之色。 他的身体从脚开始化作了点点星光,最后他消失在了无穷无尽的虚空。 “恭送陛下...”翁长天泣不成声,三跪九叩,泪洒天经阁。 王诩长长呼出一口气,万千感慨不知从何说起,哽在心头。 良久,良久。 翁长天钻回了识海,一言不发。 王诩则是平复了心境后内视识海,缓缓翻开了那个凝聚了始皇一生所学的道经。 第8章 心中山河 道经是一本黑色的小书,很不起眼,就像是民间坊市售卖的儿童话本一样,根本不会让人联想起这是始皇帝一生的感悟。 王诩在识海凝成的魂体走上前去,坐在道经边上,伸手将道经捧在怀里,怀着激动的心情翻开了它。 他只看了一眼就被迷住了,道经无字,王诩却觉得神清气爽,看着这无字的道经有一种精神上的享受,在一旁默默守护的翁长天惊讶地发现王诩的魂体本来应该是一道虚影,可此刻竟凝实了几分。 王诩忽觉一缕尘埃起,芥子化须弥,转瞬之间如同鸿蒙初开,一片无比辽阔的天地在他眼前出现。 黑白两条小龙此时不知从何处窜出,衔尾相随,大道之音也在此番大地缓缓奏起,如黄钟大吕在王诩耳边炸响。 两条小龙化作一个婴儿,他身上泛九彩之光,琉璃之相。 王诩的瞳孔一缩,眨了眨眼睛,他发现哪怕极小的灰尘他都可以看见。 单单是翻开了始皇道经,他竟然直接突破至洞虚境,跨越了温神境与洞虚境的巨大鸿沟,此刻的他,才真正踏入大道修炼。 感受着体内缓缓增长的力量,王诩不由得联想到自己变成始皇后掌握的那股帝境的恐怖威能,自己这点力量,恐怕连帝境能量的头发丝都没有。 “不骄不躁,慢慢来。”王诩告诫自己,随后他放眼整个一方天地。 越看他越吃惊,尝试着摆弄了一下,他震惊的发现,自己似乎是这片天地的主人,可以随意控制整片天地。 这道经赋予了个大神通! 这神通的名字王诩已经想好了,就叫心中山河! 看着那个小婴儿在大陆的一个角呼呼大睡,王诩没有打扰他,他猜测婴儿可能是这一方天地的灵性所化。 王诩兴奋的从道经离开,刚打算朝翁长天显摆一下,却发现老翁头一脸茫然的蹲在地上摆弄着自己的武魂烧火棍。 没办法,自从继承了始皇衣钵后,王诩的山河社稷剑本体恐怕要蒙尘了,除了在识海里王诩能自己欣赏欣赏之外,对外恐怕得一直是黑漆漆的烧火棍形象。 “老翁头,出了什么事?”王诩还是有些紧张的。 老翁头还是蹲在那里,似乎没听见他说话。 “不会真出什么问题吧?”王诩一惊,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河社稷剑在识海里疯狂摆动着,王诩能感受到太阿剑和山河社稷剑两股意志在争夺主导权,老翁头正在想办法控制。 于是王诩尝试着施展道经,祖龙之气一出,太阿剑立马变得萎靡,似乎有些畏手畏脚,而山河社稷剑则趁机占据了剑身大部分主动权。 “居然有效果!”王诩本就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大无畏精神,没成想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他赶忙加大了输出功率。 山河社稷剑逐渐平稳下来,太阿剑似乎也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安安心心地做剑魂,不再 第9章 兄长的礼物 而大燕这边,在天经阁兜兜转转的王诩终于在撞破脑袋前找到了出口。 “始皇也真是的,把出口放到这里。”王诩嘟嘟囔囔,显然对此很是不满。 “你可知足吧,”翁长天在半梦半醒中怼了他一句,“刚才老夫甚至感觉到天地把大燕的皇城翻了个遍,你猜猜,它在找谁?” 原来,刚才是天经阁将王诩保护起来,使他躲过了天地的注视。 王诩整理了一下仪容,摆出了一副自认为最帅的样子,缓步踏出了天经阁。 大燕温暖的阳光真真切切地照在身上,照得王诩一阵恍惚,自己进去还不足半天,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第一关的血战,第二关的炼心,第三关的抉择,每一关,王诩都无比深刻,还有那位传授自己衣钵的大秦帝王。 王烈左盼右盼,终于在天经阁的大门看到了自己的期盼的身影,一步三摇,无比骚包,可不就是大燕的二皇子,自己的亲弟弟,王诩么? 王烈大步向前,一把拽过来王诩,捏捏胳膊又拍了拍腿,好像都结实了不少,顿时心安了,他埋怨道:“作为长兄,我说句实在的,你小子实在是担心死我了,迟迟不出来,我宁愿厮杀一整天,也不想再受这种煎熬了。” 瞧着兄长满头大汗,还有他脸上挂着的傻乎乎的笑,王诩也跟着笑了,“哥,我光顾着在里边耍了,没注意到你这边,不好意思。” 王烈端详起王诩,惊诧道:“你洞虚境初期了?” 王诩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好还好,侥幸而已。” 王烈轻锤王诩胸口,“好小子,这修为都快赶上你哥了。” 兄弟二人在宫中并肩走着。 “获得的经文怎么样?”王烈偏过头去问他。 “不算好,玄经而已。”王诩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此事他早已经跟翁长天商量过,始皇传承关系重大,甚至和天地意志有关,他决定谨慎行事,所以只好在这种涉及到传承问题的时候打个哈哈。 “玄经啊,倒也不算差。”王烈拍拍肩膀安慰他。“咱大燕世代流传的经文到二十岁就不能修行了,你获得了一本玄经,倒是和之前媲美,再加上你在里面突破了温神境,步入了真正的大道修行,这等收获,已然不凡。” “对了,为兄把贺礼放在你殿内了。”王烈一路把王诩送到殿门口。他嘱咐道:“明日铁叔回来了,咱们一同见一见。” 王诩点了点头,“我也想铁叔了。” 大燕柱石铁龙城,镇守天下雄关之一的潼武关几十年,按辈分来说王烈王诩两兄弟确实应该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铁叔,原因无他,铁龙城乃是先帝收的义子,当今燕帝的义弟。 王烈前往前殿向燕帝报平安去了,而王诩回到了自己的大殿,大殿内很是空旷,因为王诩并不喜欢别人来服侍自己,所以宫女太监少得可怜。 王诩一眼就看到一个很大的箱子摆放在自己的桌案旁边,那上面似乎印着武库的标记。 双手一阵摆弄,王诩费力地将箱子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漆黑如墨的盔甲,大殿明亮的光打在上面却仿佛都被它吸收了一 般,没有丝毫反光。可它仿佛有一种魔力,让王诩的视线无法从它身上移开。 王诩最先看到就是放在上面的头盔。头盔上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龙的两个眼睛都被镶嵌了水晶,那水晶王诩认得,可以增强力量。龙的一旁印着一个燕字,头盔上的红缨也很亮眼。 王诩拿开头盔,伸手把铠甲举了起来。这副甲,很沉,如果不是王诩突破到了洞虚境,可能他连这幅铠甲都举不起来。 铠甲的甲片交错纵横如龙鳞一般,又细又密的保护住了人体的每一处要害部位,与此同时又不失活动性。 王诩判断护心镜应该是由三层精铁锻打而成,敲击在上面闷闷的。翁长天抬眼看了一下,“这里面还有些天外陨石的碎片,精铁和天外陨石混合后可以卸掉大部分力,这个设计的人有点见识,这甲,不错。” 甲裙连接之处用的是已经硝制好的熟牛皮,如今呈一片暗红之色,足以想象有多少敌人栽在战甲的主人手里。 王诩看着这幅盔甲,上面满是细小的刀剑砍杀痕迹,甚至有几处,已经砍透了甲叶。 王诩在箱子最底下发现了一封信。 “小诩亲启。” 王诩打开信封,展开信纸。 只见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小诩,这是我进入龙骑之后穿过的第一副甲,现在我把它赠与你,以后你要打仗就穿上它,这甲可幸运了,穿上它运气就会变好,想当年我被砍了好几刀都没事。” 王诩心中很温暖,自己的大哥王烈二十岁觉醒武魂后就去了龙骑,五年里血战无数,竟然还保留着自己的第一副铠甲,估计是他早就想好要给自己了。 王诩心中感慨,别看大哥憨憨的,那是就对自己这样,他对外人嘛,嘿嘿,看着这甲上的刀剑痕迹,根本不难想象到大哥在龙骑内作战有多么凶猛,又有多少敌人折在他手里。 王诩把铠甲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这甲他不能穿,他要把它好好保存起来。 接着王诩用道经调息了一遍身体,体验着力量在全身流动的感觉,心旷神怡。 王诩紧接着又内视丹田,结果让他瞠目结舌,这丹田,怎么这么大? 老翁头在识海内幸灾乐祸的说道:“终于发现了?这可都是道经的功劳啊,老夫盘算这丹田不得比寻常洞虚境大十倍?啧啧,就算是有道经提升修炼速度啊,你小子也得比一般人突破境界慢上一大截。” 王诩欲哭无泪,“那就没有好处么?这不是坑人么?” “好处嘛,自然是有滴,境界比人家扎实十倍,能调动的天地浩然气也比人家多十倍,意味着你越级挑战根本不是问题...”老翁头故意慢悠悠地说道,他咂咂嘴,有些惆怅地悠悠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这个混账哪点被始皇相中了,竟然白得了这么多好处。” 王诩闻言也是兴高采烈,拿出了烧火棍,习练了一遍军中刀法才罢休。 等到平复了心情,王诩打算查一查是谁泄露了自己的武魂,他细细回想着那天武魂觉醒的细节,浩然之地设置在大燕的武华分殿中究竟谁有可能泄露消息,以至于弄得天下 皆知。 自己与父皇母后自然不可能,那么有嫌疑的就剩下负责觉醒的那名逍遥境强者以及一众宫女太监。 第10章 大燕柱石铁龙城 目光的尽头,风沙点点来。 几十骑兵,阵型如大雁展翅,一字排开,踏风而来。 王诩一直注视着这队骑兵,不过几十人而已,却给人千军万马之感。 人如虎,马如龙,气吞万里。 赤阳曝晒之下,这些人的甲胄不会折射一丝光线,犹如黑洞一般,将阳光照单全收,这正是大燕龙骑的玄甲。 近了,近了。 王烈激动地一拍城墙垛子,“我看见铁叔了!” 王诩也看到了。 白面长髯,眼中满是坚毅,粗豪的剑眉肆意生在眼眶上,浑身铁塔般的肌肉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座下黑马,正是他的爱驹,黑龙。 老将军当真不减豪迈本色! 此时铁龙城也望向王诩,咧嘴笑了笑。 “殿下,老臣回来了!”声如洪钟,气如长虹,爽朗之音依旧。 龙骑众人临近皇城时纷纷减缓了马速,以显臣子本分,马蹄阵阵,清脆悦耳。 一别多年,王诩又见到了铁龙城。 王诩按捺住激动,缓步走下城楼。 王烈则一边下楼,一边心里无比痛恨这狗屁的君臣大礼,他发誓自己有朝一日当上大燕的君王,一定第一时间把这个规矩改一改,铁叔,能是一般臣子可比的? “拜见二位殿下。”老将军飞身下马,单膝跪地,一抱拳,沉声道:“恕臣甲胄在身,不能以君臣大礼相见。” 王诩王烈齐齐上前,忙是扶起了铁龙城,王烈言道:“铁叔,快起来。” 王诩则是定定地看着铁龙城,须发有些已经白了,那个印象里的铁叔,大燕的军神,也难抵岁月痕迹。 “容老臣先进城,和陛下说说话。”铁龙城宠溺地看着王诩,再次骑上了那匹黑得发亮的宝驹。 王诩心中有感,走上前去,“铁叔,让我为你牵马吧。”他是真心实意地说这个话,因为铁龙城配得上。 “殿下折煞老臣了,老虎,你来。”铁龙城回头对着同为老头的铁虎说道。 铁虎下马,接过缰绳,恭敬地对王诩说道:“殿下,还是让老奴来吧。” 铁虎,王诩也认得,是铁叔的家仆,这么多年一直侍奉左右。 这时,城门口一阵骚动,王诩回头一瞧,原来是百姓已经自发的到了城门口。 王诩顿时觉得刚才牵马一事有些唐突,自己与铁叔自然怎么做都行,可若是在民间将此事流传起来,在有心人的挑拨下,难免会有大将军嚣张跋扈、敢让皇子牵马的声音传出去,这对王诩与铁龙城都不是好事。 铁龙城看着王诩目光中的思索之色,赞赏的点了点头,雏鹰终于长大了。 于是王诩也不再坚持,和王烈一同找了两匹良马,走在铁龙城身旁。 王烈自从受完君臣大礼后就安静的像个乖宝宝,王诩一开始还纳闷,后来一想,应是王烈一直在铁龙城手下任职,而老将军治下又极严,估摸着以自己兄长粗枝大叶的性格,应该是不少吃瘪。 想到这里,王诩不禁忍俊。 在大燕百姓的注目礼下,龙骑缓缓入城,不知是人群里的哪个汉子大喊了一声,“大燕,万胜!”其他围观的百姓便跟着喊,“大燕,万胜!” “大燕,万胜!”这是无数百姓从心底里发出的声音,大燕龙骑,骁勇无双! 龙骑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汉子,平时刀尖上舔血,断个胳膊,少条腿,照样谈笑风生,可是今天,王诩发现,他们个个都将原本就很挺拔的腰杆又挺了挺,眼眶中的泪不住地打转。 铁龙 城此刻已经勒住了战马,面上一片严肃之色,他握手成拳,敲击在胸甲上,心脏处,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身后的龙骑众人也同样握手成拳,齐齐地敲击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咚!” 这是军中古老的仪式,表达着军人最浓烈的情感。 紧接着,铁龙城缓缓唤出了自己的武魂。 那是一面怎样的军旗啊! 暗红色的旗面上,隐约间能看到龙气涌动,不时闪过大燕疆域的一角,大大的燕字立在中央,古朴而雄浑,旗的四周不乏刀剑砍杀留下的痕迹,但那扑面而来的铁血气息让王诩肃然起敬。 军旗傲立在天上,斜指着前方,身后龙骑众人已经热血沸腾,而有些早已因为伤病而退出龙骑,今日站在欢迎队伍的老卒们则是奋力地挤开人潮,选择自发地站在了龙骑后面,有些已经拄拐的老人把拐甩到一旁,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那面旗,思绪飘回了那些年在龙骑征战的日子里。 铁龙城一声长啸,“大燕龙骑,向前!向前!向前!!!” 众人齐声大喊:“大燕龙骑,向前!向前!向前!!!” 王诩感觉到,那是一种令人血脉偾张,愿意燃烧自己的一切而追随,令敌人肝胆俱碎的可怕力量。 大燕龙骑,百战之师! 人们纷纷被这股力量感染,欢呼声更加响亮,大燕百姓今日是欢乐的。 铁龙城在马上一抱拳,沉声道:“诸位心意龙骑领了,只是我有军务在身,还请行个方便。” 百姓们纷纷后退,给龙骑让出了一条路。 而有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却在人潮中显得格格不入,一个伙计犹如被吓傻了般,喃喃道:“得亏老大没让在皇城动手...” 王诩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震撼,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皇宫。 铁龙城在宫中与燕帝正在进行君臣奏对,王烈和王诩一直在殿外侯着,王诩在思考自己抓到的太监不知审出来什么没有,而王烈则是在无聊地数大殿台阶上有多少块砖。 “一千一百一,一千一百一十一...”王烈数得快睡着了。 “铁叔!”王诩眼尖,看到了铁叔已经从大殿走了出来。 铁龙城对着王诩欣慰地笑了笑,转头对着王烈就是板着脸一顿训斥,“大殿下,老夫让你背的兵法如何了?骑兵战法可曾习练?” 王烈看着老头飞舞的唾沫星子,不禁看呆了,对他就那样,对我就这样??? 铁龙城看着王烈呆呆傻傻的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气不打一处来,“大殿下,您应该看看二殿下的沉稳。” “...”王烈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一二,但一瞅铁龙城的严师姿态,再想想铁叔在龙骑里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委屈地说道:“哦,那我学一学。” 语气之委屈,堪比窦娥冤。 王诩看了都直摇头,唉,自己的老哥对上铁叔,犹如耗子见了猫,真是一物降一物。 “铁叔,您好不容易回都城一趟,咱去揽月楼吃上一顿酒?”王诩邀请道。 铁龙城似是想到什么,神色一暗,“殿下厚爱,只是老臣惦记着自家犬子,改日吧。” 王诩与王烈闻言也是神色一暗,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告别了王诩与王烈,日头已经西斜,铁龙城坐在马车内,军人自然想着骑马,可是架不住城内百姓太过热情,于是他只好坐上了马车,驾车的正是铁虎。 “老爷,到了。”铁虎憨厚的声音响起。 铁龙城抬眼瞧了瞧,正是自己的冠军侯府,那年他勇冠三军,获封的冠军侯。 铁龙城摇了摇头,人老了,就爱回忆从前。 可是他又控制不住的想,要是回到那时候多好,原儿也不至于... 他迈过了冠军侯府的门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杀敌!” “杀敌!” “杀敌!” 一声接着一声,犹如厉鬼般凄厉。 铁龙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铁原。 铁龙城的嘴角颤抖着,他紧咬着牙,面部的肌肉显得无比狰狞。 “侯爷...”铁虎上前一步,刚要说些什么。 铁龙城甩开铁虎,大步向前,“儿啊,爹回来了。” “杀敌!”铁虎俊秀的面庞上满是仇恨之色,朝着铁龙城扑了过来,洞虚境巅峰修为发动,一把漂亮的黑色羽扇出现在手中。 一旁的家仆也都是军中老卒,却根本拦截不住。 铁龙城张开双臂,敞开前胸,硬挨了铁原一击,他牢牢抱住铁原,任由他在怀里挣扎,也没有松手。 “儿啊,是爹回来了。”铁龙城强忍着泪水,在铁原耳边念叨着。 一旁的铁虎看着这一幕,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他明白,这个看似风光的冠军侯府,担着怎样的重担。 铁龙城自幼便是孤儿,被先帝收养,妻子又在难产中去世,可以说,除了铁原这么一个儿子,他一无所有。 而铁原,曾经被誉为大燕的未来将星,是铁龙城唯一也是必然的继承人,他天赋高,又肯吃苦,还为人平和,武魂又是罕见的谋士类,黑羽扇,可以大幅度增强智慧,料敌于先,乃是铁家未来的希望。 一切,都因为凉军的一次突袭。 铁虎记得,因为凉军得知了铁原所在骑兵小队的情报,凉军将领巫湖选择全军压上,誓要活捉铁龙城的儿子铁原,以此泄愤。 铁原虽料敌于先,但仍被凉军层层围困,他不断尝试突围。 而巫湖则散出消息,准备用铁原做诱饵,采用围点打援的战术。 铁龙城虽然不忍,但是不能让手下龙骑白白牺牲,所以强忍着不去救援。 铁虎至今记得铁龙城说过这样一句话:“他铁原的命是命,其他龙骑的命不是命么?军人,马革裹尸是荣耀。” 尽管当时的铁龙城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但仍然令铁虎无比敬佩。 于是战术失败的巫湖恼羞成怒,捉住了在凉军军阵中拼死搏杀的铁原,用秘术把他的神智破坏掉,让他变得呆呆傻傻,也就是如今这副模样。 那把象征着智慧的黑羽扇也就此蒙尘,大燕未来的将星之一,陨落了。 天色已经傍晚,铁龙城终于制住了发疯的铁原,他在稀薄的月光下喝着苦涩的酒,看着面前又哭又笑的儿子,心中一阵酸楚。 “你要是那时候战死沙场该多好。” 而另一边的王诩开始询问起太监审问的怎么样了。 手下侍卫一低头,“人倒是嘴很松,问什么都说,可是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唯一有点价值的是,他在“映乾”赌场赌输了之后有人委托他散布消息,至于那人模样,无论是怎么上刑,他都说不知道,依属下之见,他应该是确实不记得了。” 王诩听着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太监,他本来也没想能挖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既然提到了“映乾”赌场,那他准备去瞧一瞧。 王诩乔装打扮了一番,化作一个富商之子,孤身一人前往赌场,他担心人带多了打草惊蛇,反正出了事有老翁头兜着。 第11章 销金窟 王诩特意换了个极为骚包的马车,金丝楠木的车身上面雕刻着各种花纹,他特意没选那些皇家子弟专用的雕龙画凤图案,因为他怕惊动了那个委托太监的人。 大燕皇城从没有宵禁的政策,所以当夜幕降临后,大燕百姓繁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舞榭歌楼,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王诩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着街上的喧闹之声,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少爷,到了。”车夫一拉布幔,王诩顺势下车,他随手抛出几两银子,“本少赏你的。” 王诩看着“映乾赌场”外面看门的壮汉盯着那银子的表情,他明白,自己身份塑造的第一步“钱多”已经初步体现出来了。 那第二步就是要表演不太聪明的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宝钞,随手甩给一个看门壮汉,“少爷我就是高兴,你也乐呵乐呵。” 王二少挥金如土的样子引得一旁路人纷纷侧目,无他,前来这赌场里富商巨贾不少,像他这么二杆子的傻子倒是第一次见。 “过了,过了!”翁长天提醒道。 “什么过了?演技过了?太浮夸了?”王诩担心自己演得不好。 “什么演技过了,是钱过了,这么一摞钱,全撒出去了,多大家业都不够你败的。”翁长天一脸肉疼,仿佛是从他的口袋里掏钱。 “这才哪到哪儿,您瞧好吧。”王诩嘿嘿一笑,誓要将败家玩意演到底。 “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探探你。”王诩心里想,折扇一开,大步迈进去。 “总管,有个肥羊进去了,手拿折扇,衣着不凡。”待王诩走后,看门的壮汉向里面的管事汇报。 管事的点了点头,进行了一番布置。 王诩刚一走进大厅,他就顺着香气注意到了一旁的花朵。 “九心兰花?”翁长天有些惊讶,“他们居然把九心兰花放到大厅四角,就为了闻闻香气?!老夫是不是脱离时代太久了,这等天材地宝如今烂大街了么?” 王诩也对九心兰花有所耳闻,作为比较名贵的药材,它的药粉可以让人头脑清醒,静心凝神,而香气带来的效果就弱得多。 如今只作为一个摆设放在这里,任由它的香味四散开来,王诩不由得感叹,这赌场好大的手笔。而且就单是这一个静心凝神的功效,王诩认为,这赌场的主事人格局小不了。 看似好心好意让赌徒们头脑清醒,实则是放长线钓大鱼,让你记住他的好,以后常来“赢钱”。 王诩观察起四周情况。 酒红色的地毯不要钱似的铺在地上,在暖黄色灯光下显得端庄大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情舒畅。 这里的赌徒不少,他们围着各色赌具,张牙舞爪,有人笑得合不拢嘴,有人神色狠厉,有人则是面色沮丧。 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王诩皱了皱眉,他觉得那太监不像是在这里被人胁迫的。 此时一袭青色短裙的女子径直走向王诩,“公子,此处嘈杂,不如跟我去二楼看看?”那青色衬得女子素雅清丽。 正好,他也正有此意。 王诩点了点头,那女子便上前亲昵地挽住王诩的胳膊,柔软饱满的触感还是让王诩不太适应。不过好在他自从揽月楼的经历之后,已经有了一副厚脸皮。 加之天经阁的红尘炼心,这种事他已经能平静地对待了。 他被带着穿过一处屏风,缓缓登上台阶,第二层的大厅几乎与第一层的相同,只是王诩发现一旁的摆放的不再是一楼的九心兰花,而是更名贵的九心幽兰。 这“映乾”赌场,恐怕后面的势力不简单啊,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赌徒明显较之第一层少了许多,王诩粗略估计大概不到百人。如自己一般衣着华贵之人不在少数,王诩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权贵子弟。 “幸好自己有远见易了容,不然让他们认出来可就打草惊蛇了。”王诩对自己的智慧赞赏有加,而翁长天在识海里听着他自吹自擂一阵牙疼,“这小子啥都好,就是这自恋啊...” 此时带他上楼的女子已经款款离开。 而二楼的女子和一楼的那些有所不同,她们都是陪在客人身旁,替客人抛出或者接受筹码。 赌徒们大多脸上也都带着笑,这边豪赌着,那边手还不安分地在身旁女子身上摸索着,那些颇有姿色的女子也不躲闪,不时发出清脆如银铃般的娇笑,眼中的挑逗神色让人浑身燥热。 有些姿色较差的女子则是捧着美酒与糕点在客人中间穿梭,以满足客人们的口腹之欲。 王诩折扇一扇,踱着步走了进去,他偏偏面上还要带着笑,做出一副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样子。 王诩觉得自己把一个呆傻钱多的败家子演活了。 一旁上前侍候的女子也是这么想的,都不用刻意分辨什么就能确定这就是管事的要找的肥羊。 王诩在玩骰子处坐定,很骚包的拿出一大叠大燕宝钞,大约得有几万两,引得一旁人纷纷侧目,“这家伙谁啊?” 而在一旁服侍的美女也很是无语,她很有专业素养地拿来了一大堆筹码,摆成精致的几摞,然后默默收起了宝钞,心想着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连赌场先换筹码的规矩都不知道。 而王诩则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 骰子无非猜大小,五粒骰子在骰盒中翻滚着,以点数十五为界 第12章 天狼星 老翁头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感慨王诩的运气好到逆天了,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变得习以为常。 一本地经,最终作价四千万两。 “五千万!”仍有人不愿意放弃,咬牙说道。 王诩此刻脸有些黑,因为他身上的钱,确实再凑不出一千万两了,而如果再拿一本地经出来,他就太亮眼了,会成为众矢之的。 王诩心生一计,站起身来一抱拳,“兄弟不妨卖我个薄面,我和大燕大皇子王烈交情莫逆...”这就是明摆着的威胁了。 众所周知,大皇子王烈平日里就不近人情,能跟他交情莫逆自然地位低不了。为了一个可能成为摘星境的人得罪大燕皇子都要结交的朋友,显然不值。 “你!...”那人气急,但一想到王烈,顿时蔫了,一甩袖子,愤怒地说道“我不要了!” 坐在一旁看戏的夜白衣嘴角一抽,这拉大旗扯虎皮的本领真是不错。 原来以势压人这么爽,王诩想着。 其实王诩也不想这么做,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抛出兄长的身份,这样那只幕后黑手定然会感兴趣,毕竟幕后之人在宫中有条线断了,而自己把兄长抛出来,自然能补上宫中这个缺。 而在暗幕之中一直观察着拍卖会的人此时也终于开口了,“王烈?有点意思,等拍卖结束后,你去把典家的这位二公子请过来。” 这时夜白衣观察到笼子里的青年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了王诩一眼,而坐在位置上的王诩好像被蛰了一下似的。 夜白衣皱着眉,闭目再睁眼的功夫,他眼中多出了一朵青莲,青莲摇曳着,莲叶自然舒展开来,随后其眼底一片澄澈,双目呈青白分明之色,他透过那笼子的精神力屏蔽,观察起青年的肌肤与经络。 在夜白衣的眼里,青年人肌肤隐隐发光,犹如浑然天成的玉石一般晶莹剔透。而其中的经脉并未被打通。 “奇怪,他明明未到化筋境,却能让至少在温神境的二殿下产生被威胁的感觉。”夜白衣本就不是来买天材地宝的,所以在拍卖会上他始终一言不发,而现在这个困在笼子里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成交!”主持人痛快地喊道:“恭喜典公子!” 其实主持人心中想的是,虽然他破坏了拍卖的规定,但是由于老大要见这位典公子,再加上出价五千万的那人也已经放弃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以给了“典公子”。 随着明亮的灯光缓缓熄灭,一场盛大的拍卖会落下了帷幕。 王诩一直在等,在等幕后之人主动找他。 “真是壕无人性,富可敌国啊!”夜白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王诩身旁,“典公子今日收获颇丰?” “还不错。”王诩笑笑 ,在揽月楼以及这次拍卖场的接触中,他不断收到来自夜白衣所释放的善意,虽然王诩现在还不知道夜白衣的底细,但是他猜测夜白衣应该多少和皇室沾点关系。 第13章 交锋 见那人一身赌场的装扮,王诩明白,幕后之人,终于出现了。 王诩让天狼和夜白衣等自己一下,随后跟着这人去找自己期待已久的幕后之人。 长长的回廊只有王诩与那人,并肩走着,王诩早就发现那人用目光不断窥视他,王诩也不挑明,只装作没看见。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谈话围绕的中心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步自然是展现出自己对皇室的了如指掌,来证明自己这个间谍的价值,第二步自然是要无意间显露自己对什么感兴趣,把软肋递给他,让他有拉拢自己的办法。 而让他头痛的是京城并没有典家,只是一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夜白衣说出一个殿字靠自己急智想出来的,自己这个典家二少也是一查就露馅,他在思考这块该怎么去应对。 “阁下,这里便是,我们老板在里面等您。” 王诩结束了飘飞的思绪,看着面前这道并不起眼的门,点了点头,推开了门。 而出乎王诩预料的是,那人并不是个藏头露尾之徒,他板板正正地端坐在那里,面前是一壶茶,还有两只精致的茶盏。 是个中年男人,目光并没有像王诩想的那样锐利如鹰,也不同于生意人在眯眯眼中的藏锋,而是如同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眼神里满是朴实与干净,放到人堆里肯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王诩顿觉压力大增,一直以来装出的纨绔形象差一点就被自己亲手打破了,他强压住自己想要表明身份的冲动,这种眼神太过于可怕,没有什么侵略性,让人下意识地就想卸掉防备,若不是王诩早就已经无数次揣摩对方的心理,他可能就进门那一瞬间就被对方抓住破绽了。 “典公子,坐,先喝茶。”那人注视着王诩走进来,直到手下把门关了起来,他的脸上慢慢绽放出迎客的笑容,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待到王诩坐定,他似乎只是随口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王诩静静地等待着下文,目光注视着白釉茶盏中的澄亮茶汤,没有喝。 “孤身一人来这赌场,输几万两银子就为了引出我,见我没出来于是又一掷千金,真是...”那人看着自己茶盏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好大的手笔。” “那现在,如你所愿,我来见你了。”话音一落,王诩瞳孔一缩,竟然被他发现了,看来原计划必须更改了。 “把你的人皮面具摘下来吧,这一张面具糊弄别人还成,糊弄我还差点。这大燕皇城之中,可没有所谓的典家,你也自然不可能是典家的二公子,那么,你是谁?” 那人干笑了两声,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玩味地重复道:“你究竟是谁呢?” 那种图穷匕见的感觉令王诩心中警铃大作。 此时王诩依旧面色如常,但其实冷汗已经下来了,在整个计划中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进入这个赌场竟然一举一动都掌握在这个人的手中,而现在,他已经陷入了被动,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那人眼见王诩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沿着头发与脸颊的边缘抚摸了一圈,随后用手指沿着边缘被划开的缝隙插了进去,一用力,一张人皮面具被王诩揭开了。 面具的下面...是一张白皙的面孔。 还好,王诩早就料到可能有这么一出,在第一张人皮面具下面,还有一张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 “我是谁重要么?”王诩看着他,端起茶盏假装喝了一口,其实连嘴唇都没沾上,他要借助端起茶杯的间隙来迅速思考。 他用反问的形式打断对方的问话节奏。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由于王诩的一时疏忽,他错误地估计了敌我形势,现在看这映乾赌场的规模,恐怕其中高手并不次于翁长天,再者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暴露翁长天这张自己最大的底牌。 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说错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他就可能万劫不复,憋屈地死在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年,自以为尽在掌握的大燕皇城。 果然,那人不再继续思考,而是饶有兴趣地讲述自己刚才的想法,“你是谁?依我看,无非两种,一种便是燕国的宫内人,一种便是前来报复燕国皇子杀掉凉国皇子的凉人,不过你说得对,你是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王诩在识海里迅速思考这人言语中的漏洞。 翁长天则是懒洋洋地躺在一旁,“要我说,你就直接摊牌,跟他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老夫给你兜底。” 王诩没搭理他,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在脑海里飞速思考着,他说燕国而非大燕,代表他并非本国子民,宫内人,大抵是察觉到宫中线断了,有人顺着线摸了过来,所以猜测。至于凉人...报复... 有了! 终于让王诩抓到了破局之法。 “燕国宫内人不就是太监么?你才是太监!”王诩装作恼怒地骂道,“我看你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倒像是个没卵子的。”王诩故意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王诩是在逼他解释,因为一个设局者,总想向入瓮者分享解释一下他的杰作。 果然,那人自顾自的说道:“至于为什么我会邀请你,我想如果你进赌场不向四周张望,我可能不会注意到你;如果你揽着女人婀娜的腰肢,我也不会注意到你,你有些拘谨,不像是个赌场老手,或者说,你的演技对我而言有些刻意了,但这些我懒得去注意,可是你说你和王烈交情不浅,那我就有一些兴趣了。” 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自己虽然表现出人傻钱多,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一个赌徒总是很随意放纵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所以骨子里都会有一抹隐藏极深、歇斯底里的疯狂,哪怕是那些衣着光鲜,地位不凡的权贵也是如此。 “好吧,你说得对。”王诩耸了耸肩,故作无奈地说道,“不过如果我没猜错,你在燕皇宫里应该有条线断了吧?我也是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的,本想着毛遂自荐一番,没想到你慧眼识珠,一下就发现了我。”王诩面露羞愧之色,最高级的谎话向来是九真一假,虚虚实实。 果然,不出王诩所料,那人缓缓开口道:“不错,这正是我看中你的地方,人脉。”随后那人露出一抹尽在掌控的微笑,好像猫抓住了耗子一般得意。 王诩眨了眨眼睛,“这你确实是找对人了,我连那王烈一天上几遍茅房都知道,”王诩拍着胸脯说道,这话让他说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他确实知道王烈一天都上几趟茅房。 那人一听此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几分,试探性问道:“还有别的吗?” “他最喜欢在揽月楼里喝酒,喜欢那个叫明月的姑娘,喝醉了喜欢趴着睡觉...” “好了,谈谈合作。”听了那么多,那人终于是信了,“我想让你传递出宫中消息。” “这点倒是没问题,只是我也有一个要求。”王诩故作沉思道。 “首先我是凉人不假。”王诩先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人会心一笑,智珠在握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看,我果然猜对了。 “但你也能想到,我们凉人策划杀燕国皇子,怎么可能燕国发现不了?我在宫中有人,会给你们关于王烈和王诩的情报,并且我不缺钱,只需要你在我们刺杀后保证我的安全即可,毕竟我也了解过,你们映乾背景不凡。”说完,王诩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他把刚刚在脑海里根据这个幕后之人只言片语所凭空捏造的刺杀计划全都抖搂出来。 那人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好。” 鱼,上钩了。 虽然王诩的过程极为坎坷,但他这番探明了并不是本国人在背后搞鬼,并且查清了幕后之人的具体位置,还是条大鱼。接下来就是收网了,这点,不急,回去再说。 降至冰点的气氛在双方逐渐热络的交谈中烟消云散,王诩为了取信于他,假装一高兴,又泄露了不少消息,这些消息,虽然知道的人不多,看似很珍贵,但并不足以威胁到王烈。 最后,那人亲自送他出去,宾主尽欢。 “等我回去就弄死你。”王诩面上笑得和善,心里却发狠道。 关上了门,在幕后之人的屏风后面出现一个黑衣人,“老板,为什么就这么让他走了?” 幕后之人坐在那里,冷冷说道:“鱼咬钩了,那就要慢慢把线拉起来,先从宫里入手,再慢慢用利益与威势征服他,从他买下药方和奇异武魂来看,他应该有收集武魂的癖好,这点也可以利用一下,这还只是一条鱼而已,就这么着急把他留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太过于心浮气躁。” 而王诩走出了那扇门,也是长舒了一 口气,心中安稳不少,他在想下一步是将计就计牵出更多人还是先将眼前这些人抓住然后再徐徐图之。 总之今天这一切还算是在他预料之中。 丹方和天狼,都是意外收获,需要回宫好好思索一番用处。 天狼星这样的武魂,无疑是十分惊艳而且极具潜力的。 眼下天狼也干脆利落地与自己签订了契约,成为了自己的心腹,王诩认为,依照此人的心性,必能成大事,只是眼下他的境界实在是太低,需要先行培养一番,只是皇宫人多眼杂,并且现在明显是被人有意渗透进来,不适合让天狼久居皇宫,那...把他安放到那里呢?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为住了王诩。 王诩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回到了映乾赌场的大厅,俊逸非凡的夜白衣站在大厅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那出众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身旁脏兮兮的天狼也在此等候。 “主上。”天狼眼见王诩过来,微微低头,沉声说道。 “小狼。”王诩微笑回应,主仆名分已定。 只是王诩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 天狼此番主动认主,并确定了名分,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一个桀骜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顺从呢? 算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观察观察吧。 王诩笑着迎了上去,“小白也等急了吧?” 夜白衣本来笑着的脸僵住了,本来倒背着的手有种想伸出来掐死王诩的冲动,在王诩身旁耳语道:“二殿下,好生顽皮啊!” 王诩腼腆一笑,好像一个乖宝宝。 二人并肩而行,外人瞧着言谈举止甚是风雅,翩翩贵公子的风度让一旁不少同样来玩的贵妇看直了眼睛。 只有跟在后面的天狼知道,这两个人互相的戏谑与调侃就没停过。 直到夜白衣和王诩走出了大厅,夜白衣这时才向王诩邀请道:“殿下,明天去我山头逛逛?” “你的山头?不去!瞧着你肯定是因为今天没有在语言上占到我便宜,准备明天围攻我,我又不傻。”王诩很没皇子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贵公子的气质立马无缝衔接成了街边的混混,流里流气地继续说道:“万一你的山头人人武魂都是步摇莲呢?” 王诩心里盘算着怎么去搞这个映乾赌场,根本没心思答应夜白衣的邀请。 “我看我和小狼挺有缘分的,明天他也可以一起来坐坐,我的山头风水宝地可不少。”夜白衣没有在意王诩的戏谑,而是眨了眨眼,出言说道。 这哪里是有缘分,这是要帮王诩解决天狼的安置问题。 王诩一愣,平白无故,为什么他要帮自己呢? “大燕的子民嘛,为君主分忧。”夜白衣挑了挑眉,调侃道。 果然,夜白衣肯定是兄长或者是父亲的人。 其实也不怪王诩睁眼一抹黑,二十年的岁月里,燕帝有意无意的让王诩远离了政务,他出宫的次数都少得可怜,眼下这是加冠后,这才放宽了不少。 王诩倒是理解这种圈养政策,毕竟大燕有两个皇子,为了保证皇权的顺利过渡,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更何况兄长待自己不薄,况且胸有大志,心怀百姓,肯定是一个仁德的君主,自己到时候只管辅佐大哥就完事了。 他并不想与大哥争帝位,这种毫无意义的内耗只会损伤大燕的元气。 王诩点了点头,与夜白衣约定道:“明日一早,皇宫门口。” “好。”夜白衣答应一声,潇洒离去,衣袖飘飘。 天狼跟着王诩回到了宫中。 王诩对侍奉在一旁的侍女吩咐道:“给他洗一洗。” 然后他转头对着天狼温和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小狼,洗完好好休息,明天你和我去找夜白衣。” 已经是深夜了,王诩沉沉睡去。 而天狼此时正泡在洒满花瓣的巨大浴盆中,紧闭着双目,他忍受着一旁侍女的揉搓,女人娇嫩手指划过古铜色肌肤,天狼不喜欢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涨红了脸,终于出言道:“要不我自己洗吧...” 纵使武魂是传说中的天狼星,喜欢用冷漠的外表示人,面对王诩也不多话的他,但也终究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先生是贵人,奴婢自然是要侍奉先生的。”侍女巧笑嫣然,美眸中光华流转。 在氤氲的雾气里,水滴从棱角分明的肌肉上滚落,不多时,侍女的脸也红了。 终于,洗完了。 第14章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第二天一早,王诩刚醒就注意到了殿门外站着的人,像一块石头杵在那里,他不禁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正是洗干净了的天狼。 天狼长相是不错的,只是脸上那道疤破坏了这份整体的美感。 “走吧,一同出宫。”王诩打着哈欠,率先走了出去。 天狼一点头,默默地跟在王诩后头。 王诩回头观察了他一眼,他的步伐很是矫健,给人以坚毅的感觉,王诩对他的身世越发好奇了。 “不如骑马去吧。”王诩发现了一旁的马厩,“这么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夜白衣那小子肯定不会给我准备车马。” 王诩率先挑了一匹黑色的马,四个白白的蹄子很是显眼,这马有个雅称,名曰:乌云踏雪。 而天狼则选择了一匹黑马,那马通体乌黑色,奇怪的是并没有一匹马在这黑马的周围。 王诩笑道:“很会挑嘛,这马厩里数它最为名贵,也最厉害。” 天狼腼腆笑笑。 清晨的燕皇宫里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王诩与天狼在御道之上打马疾驰,享受着风从耳边吹过的感觉。 离老远王诩就看到了在宫门外等候的夜白衣,只是这次夜白衣并没有背着手装逼,而是笼着袖子站在那里。 “殿下。”夜白衣率先施了一礼。 “小白啊,不必多礼,你就没带什么礼物,空手来的?”王诩骑着马到了夜白衣附近,一勒缰绳,来了一个帅气的刹车。 夜白衣嘴角一阵抽搐,心里想着,老子帮你解决人员安置问题,你还找我要礼物,真是岂有此理。 “殿下富有四海,臣家底薄,哪有什么礼可送,臣唯有为国的一颗忠心,倒是殿下应该嘉奖我一番,赏赐点什么。”夜白衣面色如常,微笑答道。 “赏你做大将军,统帅凉国兵马,可以剑履上殿,入朝不拜。”王诩嘿嘿一笑。 燕皇子赏赐燕国臣子做凉国的大将军,那凉国人能让么?这不开玩笑呢?! 夜白衣也是一脸黑线。 他那笼着的袖子一阵抖动,突然,一个白白的脑袋钻了出来,湛蓝色的眼睛打量着王诩。 “你的猫?” 夜白衣点了点 头,“算是吧。” 王诩看着那只美丽的猫,摇了摇头,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数落道:“今天办正事还带猫,真是不讲究...” 然而他剑眉一挑,邪魅一笑,抚掌道:“让我摸一摸,这事就一笔勾销。” “呃...”夜白衣一愣,他也没想到王诩说出这话来,堂堂一国皇子啊,这合适么?! 王诩这时已经将魔爪伸向了小猫咪。 结果只见那只美丽的猫咪先是舔了舔蓬松的毛发,随即立马扭身钻回了夜白衣的大袖子。 “这猫...可能不太想让殿下摸。”夜白衣打圆场道。 “算了,先办正事,带我去参观一下你的山头。”王诩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一旁看着的天狼和夜白衣面面相觑,天狼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是跟了个什么玩意... 其实王诩并不是真的打算摸一摸那只外表优雅的小猫咪,而是识海里翁长天提醒王诩,这只猫好像不太对劲,王诩这才临时起意,想要探一探这个猫的底细。 不过既然是小白带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夜白衣的山头看一看。 “走吧。”王诩出言道。 三匹骏马在道上慢悠悠的走着。 城中道路由青石铺就,其中又有匠人们细细雕刻的孔洞,使得城中不会积水,青黑色的石头清清冷冷,阳光一照便有一种动人的美感。 马蹄踏在上面,便是一阵悦耳的“叮叮”声。 道两旁是坊市,清晨刚好是早市,百姓实在是太多,这也正是王诩一行人为什么减缓了马速的原因。 听着一旁小贩叫卖说鱼是新到的,王诩看了一眼,只见那鱼本来是在波光粼粼的大水盆里安逸游着,随后就被小贩一把抓出来,这时鱼在砧板上活蹦乱跳着,鱼尾甩的啪啪作响,最后小贩一刀下去,稍一处理,便成了片片晶莹剔透的鱼肉。 又忽见一只烤炉中的烧鸡,深红的浓稠酱汁均匀地涂抹在上面,此刻王诩的鼻子里已经充满了鸡肉混合着酱汁的甜腻香气,明亮的火把鸡表皮最后一丝水分炙烤得干净,黄澄澄的油脂混合着酱汁 滴落在炭火盆里,激起点点火星,王诩丝毫不怀疑这烧鸡咬到嘴里定是酥中带糯,香甜无比。 整个坊市一片喧闹,男女老少均在其中,热闹异常。 王诩回过头道:“夜兄,小狼,这大燕皇城不赖吧?” 夜白衣则笑吟道:“人间此种烟火气,最抚我等凡人心,大燕皇城好的很。” 天狼赞同地点了点头。 王诩却听到天狼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他看着天狼笑问道:“怎么,饿了?” 天狼腼腆的点了点头,王诩则摆手道:“不必拘谨,饿了就吃嘛。” 随后王诩递给天狼一把宝钞,眨了眨眼睛,豪气地说道:“随便吃,咱有的是钱,正好我也饿了。” 于是天狼下马买了一只烧鸡,让小贩分成了三份,然后又道了一声谢谢。 他端着烧鸡先是走到王诩面前,将其中一份最大最肥美的递给了王诩,王诩大快朵颐起来。 之后天狼又递给夜白衣稍微逊色于王诩的另一份,夜白衣微笑婉拒了。 一旁吃得满嘴流油的王诩见状翻了个白眼,打趣道:“怎么,小白你挑食?” 夜白衣摆了摆手,“我修行的功法,吃素。” “哦。”王诩见状咧了咧嘴,惋惜道:“不能吃肉,少了多少乐趣。”随后他把头转向天狼,“那小狼你都吃了吧。” 天狼点了点头,却也没着急吃,而是转身进了一家糕点铺子,不多时就提着糕点走了出来,“夜兄,给你,素的。” 夜白衣看着手提糕点的天狼,笑着接了过来,心里很是舒服。 现在他认为依天狼的心性颇为适合修炼他宗门的心法了,本来是打算帮二殿下解决问题,没成想捡了个宝贝,他不禁感慨,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旁吃着烧鸡的王诩看着天狼,嘴角悄然勾起一个弧度。 看来天狼在人情世故方面做的也不差。 三个人终于吃完了饭,心满意足地上路了。 而那早先就埋伏在燕皇都驿馆的众人也紧紧悄然跟上了王诩。 为首的人远远盯着王诩的背影,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二皇子,看来你要重新投胎了。” 第15章 刺杀 出了城,三人便加快了马速,王诩大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自打上次从武华分殿里觉醒武魂回来,这次还是他第一次离京。 王诩吸着树林中湿润的空气,闭目感受这不同于城里的百姓生活的烟火气,用心体悟这种空灵的感觉。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前面已经专门为他设下了一道鬼门关,正磨刀霍霍等着王诩前去送死。 “老大果然是老谋深算,幸亏当时没在燕皇城动手,不说燕帝,就说那个回京的铁龙城,看着他,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他发现杀气。”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传到了其余四人的耳朵里。 “本尊神机妙算还用你说?倒是这个废物真是让老夫好等,竟然连续几天都不出城,哼,今天他必死无疑了。”为首的那人一声冷哼,传音道:“都给我机灵点,藏好了。” “是!”众人齐声答道。 在阳光下,他们完美地利用了树的阴影,和树贴合在了一起,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五个大活人。 他们自己都等烦了,毕竟杀鸡何须宰牛刀?一个刚刚觉醒武魂顶多淬体境巅峰的废物,居然出动了五个须弥境强者围杀,也就是王诩作为一国皇子有这个待遇。 然而他们心中更为不屑的是,一国皇子居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强者在身旁护法,这燕国真是太废物了,说是外强中干都算是抬举了。 这话说得其实冤枉王诩了,王诩一向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四处走,他一向喜欢独行,所以无论是大哥还是父亲派下来保护他的人,他全都拒绝了,而王烈和燕帝王罡想得则是王诩一向并不喜欢惹事,况且活动范围又是在大燕境内,能出什么事?索性听之任之。 而燕帝自从武魂觉醒之后便很少再关注王诩了,王诩对此也很是理解,毕竟帝王家的亲情就是如此,既然武魂是个没用的废武魂,对燕帝来说,保护王诩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远离权力的中心,不让王诩参加朝堂的派系斗争,从而不被有心人利用。 王诩明白,在这件事上燕帝不得不冷血处理。 树林里,为首的那人已经悄然召唤出一把碧绿幽暗的长弓,弓名探幽,是他的武魂,侠士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它射出的箭下了。 长长的弓身上盘着一只袖珍的小蛇,蛇细密的鳞甲如同竹叶般青翠,它的竖瞳里没有一丝感情,丝丝地吐着信子,便有奇香萦绕在它身旁,闻一闻神清气爽,这是在为它的主人凝神,定心。 这是一只灵兽。 凉人善御兽,天下皆知。 那人长弓上已经凝聚出了一支利箭,蛇长嘶了一声,箭头上就出现了蓝汪汪的液体,这也是它的能力之一,淬毒。 他看着手中利箭,颇为自傲地想着,以自己须弥境巅峰的实力,加之如此暴烈的一箭,王诩必死无疑,即使是没有射中要害,有了此毒,非逍遥境以上的强者根本无解,沾上必死,就算那王诩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看。 此处正是他为王诩选的葬身之地,只要想穿过这片树林,那么唯有此处是必经之地,他只需要守株待兔。 此时在一高大树冠上埋伏的刺客睁开双眼,他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每闪一次光芒便亮了几分,好像一颗颗璀璨的结晶覆盖了眼眸,手中一片冰凌闪过,寒气森森,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辉。 这正是他的武魂,冰凌玉,这是一个不错的侠士类武魂,冰凌玉附在瞳孔上可以提高视力,更可以理清杂乱的思绪,让他的头脑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在手中凝结成冰凌则可射出取人性命,实在是刺客人人向往的武魂。 他身处于树冠上也正是为了俯瞰全局,由他负责提供王诩的具体位置。 此刻他的目光牢牢锁定了王诩,嘴角微微上扬,就是这种感觉,在他看来,王诩犹如一只待宰的鸡,正一步一步踏入陷阱里,至于同行的那两个人嘛,无所谓的,杀了王诩他们就走。 他不停的打着手势,另外四人同时屏住了呼吸,武魂都在有意遮掩下闪着微弱的光芒,为首的那人更是舔了舔嘴唇,他心中不乏快意的想道:“来吧,来吧,你下次投到皇子这么好的胎,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王诩已经看到了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林,他并没有察觉到埋伏,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过于悬殊,加之凉国杀手是有心算无心。 而且他答应和夜白衣出城也是临时起意,在这种情况 下,如不是提前许多天就注意到王诩,是根本不会想到在这里设伏的。 更何况王诩在杀死凉国皇子兀鹫后当天就已经下令各路关卡严查可疑人员,绝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在他看来,绝不可能有人闯得进来。 只是他低估了燕国被渗透的可能性,纵使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大燕的情报组织这么不给力,大后方被人渗透的千疮百孔,使得这几个杀手如入无人之境般敢在京城旁动手。 倒是夜白衣发现自己袖子中的白猫不知何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喵了一声,浑身白毛立起,似乎有些不安。 夜白衣皱了皱眉,看着眼前树林,安静得有些诡异,他顿觉有些不妥,但此时马速减缓已经来不及,于是他只好当机立断,只见夜白衣用马鞭一抽,坐下骏马一声长嘶,然后率先冲进了眼前这片最为茂密的树林。 而王诩与天狼的马也都是好马,眼见夜白衣的马一股脑跑到了前面,它俩也不甘心落在后面,于是也开始飞奔起来。 三人一头扎进这片茂密的树林。 树冠上那人正持续地打出手势,十步,八步...突然见夜白衣加速冲了过来,暗叫不妙,于是赶紧打手势,让下面人看准了再行动。 冰凌玉覆盖的眼眸显得他神采奕奕,他紧紧盯着王诩,同时口中默念道:五步,三步,一步,行动! 抬手间,数道冰凌破空飞出,他意在拦截奔马。 与此同时,为首的人早已锁定了第二个冲进了树林的王诩,强大的劲气在双臂内激荡,全身肌肉隆起,须弥境力大无穷的特点在他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弓弦在刹那间被拉成了满月。 “你可躲得过此箭?!” 那人心中无比快意,这一箭,正是他职业生涯最完美的一箭,以这凝聚着毕生精华的一箭取一国皇子性命,光想想就令人兴奋。 “咻!!!”箭似流星入苍野,快如闪电,幽暗的光芒划过空气,刺耳的音爆声回荡在寂静的林子。 与此同时,同样射出的还有三道人影,寒光森森,匕首间闪着冷芒,他们在林间快速移动,誓要一击取王诩性命! 五大须弥境强者,联袂出击,恐怖如斯! 树林下的王诩等人已经被冰凌拦住,骏马长嘶一声,前蹄在空中踢腾了几下,险些将毫无防备的王诩甩出去。 “小心!” 识海里的翁长天率先察觉到危险,逍遥境威压从老头胖胖的身体中爆发出来,强大的威压震得王诩头痛欲裂。 仓促间,翁长天抬手甩出一击,飞射而出,率先迎上那充满危险气息的箭矢。 “咻!”那箭矢却只是稍稍减缓了速度,转瞬之间,此刻已到王诩的眼前! 须弥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岂是那么好挡的? 王诩心中一惊,刚才他就隐隐感觉不安,但如今根本来不及多想,他此刻只能稍稍偏过头去。 “唰!”箭从王诩脸颊旁边划了过去,王诩的脸被箭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是的,他中箭了! 箭划过了王诩的脸,射到了地上,炸出一个土坑,激得烟尘四起。 血从脸颊上渗了出来,王诩只感觉面部一阵刺痛,随即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感觉,他已经无法感应与控制面部的肌肉。 一个须弥境巅峰强者,算计一个毫无防备的洞虚境前期,若不是翁长天及时反应,外加王诩动作迅速,换做一般的洞虚境此刻已经被一箭射得爆体而亡了。 王诩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眨眼的功夫,嘴唇变得紫黑,他只觉得自己好困,转瞬之间,他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翁长天暗叫不好,这箭有毒!他立马强行接过了王诩的身体控制权。 刚才事发突然,他根本不能强行控制王诩,因为控制带来的一瞬间失神就会导致王诩硬挨那一击,而那一击之下,王诩必死,所以翁长天只能赌,赌在自己的阻挡之下,王诩躲得过去,所幸王诩成功了。 虽然没有完全躲过去,不过对于翁长天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但可惜的是翁长天此刻也无力反抗,自己一身逍遥境后期的修为在王诩身体内只能发挥个四五分,大概不过是须弥境巅峰的实力。而且此刻王诩体内的毒已经封锁了他的经脉,如果不是翁长天运功护住心窍,此刻的王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此时此刻,毫不客气的说,是王诩自出生二十年来最危险的一次,五个刺客环绕在周围,而作为王诩最大底牌的翁 长天只能吊着王诩一口气不死。 而一旁的夜白衣也根本没来得及救援王诩。 他看着三个刺客已经到了近处,还有两个在高处准备释放下一击。 “真是好大的胆子!”夜白衣一声怒喝,声音同时出现在五名刺客耳朵里。 愤怒充斥着夜白衣的心脏,自己堂堂一宗宗主,居然在邀请客人时出了这种岔子! 他穿着的一身白衣变得漆黑如墨,黑发根根飘扬在空中,一朵圣洁的莲花虚影在手掌中显露出来,刹那间万千变化闪过,一身须弥境中期修为全力施展! 杀机,从他美丽的眼睛里一闪而逝。 眨眼间,一朵金莲在夜白衣眼中盛开,光芒璀璨,如旭日东升,刺得那五人睁不开眼,那三个拿着匕首的刺客在一瞬间失去了目标,捂着眼睛,无法进攻。 此时夜白衣借机回头看一眼,看到王诩还有一息尚存,以及只是昏过去的天狼,他松了口气。 夜白衣垂下了眼眸,面容慈和,犹如菩萨低眉,口中颂出阵阵梵音,圣洁的白莲在手中轻轻摇曳,随后化为两道柔和的白光分别进入王诩和天狼的体内。 翁长天顿觉压力大减,他感觉王诩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攻心的毒气也减缓了攻势。 夜白衣转过头来,孤身面对五人。 愤怒的他准备一个打五个! 夜白衣的眼睛陡然变得一片漆黑,金莲消失不见,眸中如同黑夜降临,面容变得狰狞可怕,一双剑眉高高立起,好似金刚怒目! 只见他抬手一翻,一朵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黑莲出现在掌中,黑莲释放出层层波动,那种毁天灭地的气息令人心悸。 “我心,即天心!”一声低吟,却似在那五人耳边轻语,“千幻夜莲花,开!” 刹那间黑夜降临,笼罩了他以及那五名刺客。 这是独属于夜白衣的领域,在这个领域里,他就是神! 夜色,是他最好的武器。 他的武魂,乃是千幻夜莲花! 最善幻象,故此武魂能模仿其他莲类武魂,眼中金莲,治疗王诩的白莲,以及此刻他用来战斗的黑莲,加上最初他观察笼子的青莲,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们一起来吧。”在夜色构成的空间里,他挑了挑眉,压抑着愤怒说道:“毕竟,我赶时间...” 这时五名刺客已经慌了神。 那名武魂是冰凌玉的须弥境强者全力激发冰凌玉覆盖下的眼眸,想要看到夜白衣的行踪,可他居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见夜白衣在哪里,而以他的精神力甚至无法感知到一米外有什么。 “见鬼!这是什么东西!”他低吼一声,遍体生寒。 武魂专长于观察的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另外四人了。 身为刺客,在他们熟悉的黑暗里居然被别人所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们都不出手?那好,我来。”夜白衣清朗的声音响起,在那五个人耳朵里此刻却如同催命死神般恐怖。 他拢了拢衣袖,如浊世佳公子一般闲庭信步,每走一步,地上便多一朵黑莲花。 “黑莲,爆!”夜白衣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几个刺客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发现面前是一片片象征着催魂夺命的莲花瓣! 避无可避! 无处可逃! 他们徒劳的格挡与反抗在此刻显得格外可笑,最后,在他们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王诩身边居然有如此强者... “咯咯...”血从喉咙中喷涌出来,他们无力地倒在地上,唯独少了拿着探幽弓的那位为首之人。 “你是他们的首领对么?”此刻夜白衣形如鬼魅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黑色的莲花瓣直指咽喉。 “是我,你想怎样?” 此时这名为首之人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他的武魂破碎了。 “给他解毒,便饶你不死。”夜白衣的语气不容拒绝。 “呵呵,老子一条贱命,换一国皇子,值了!”谁料那人一咬牙,竟是早就在口中藏了毒囊,直接自尽了。 “娘的...”夜白衣罕见的爆了粗口,他也没想到这人这么刚烈,说死就死,眼下回京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带着王诩回天心宗冒险一试。 夜白衣看似潇洒得很,实际上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须弥境罢了,同境界中以一敌五,消耗了他的全部力量。 却在这时,一声娇笑传来,随后便是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燕国皇子命还挺大,那我们便送他一程。” 第16章 日月尊者 夜白衣闻言如临大敌。 “藏头露尾之徒,出来说话。”他缓缓言道,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二殿下啊二殿下,你这么个香饽饽,出门怎么不多带些帮手啊! 很快,一男一女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夜白衣眼中青莲光芒闪烁,却看不出这二人的修为,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这意味着,无论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境界都比他高。 如果刚才的场景是九死一生,那么现在可能就是十死无生,死中求活。 夜白衣衣袖中的白猫在此刻钻出来,舔舐着自己一身光亮的毛发,又看着那两个不速之客,呲了呲牙。 “莲花...你就是天心宗新任的小宗主?啧,你们那个摘星境的老不死终于死了,你这一身修为就是他用秘法传给你的吧?”那女子的眼眸眼波流转,上下打量着夜白衣,“倒是有一身英俊皮囊,比那个老的好看多了。” “一身功夫也不错。”那男的出言补充道,“须弥境就能一挑五,可惜,你遇到了我。” 随后他伸手指向王诩,一道光芒闪过,快到夜白衣都没反应过来,而王诩体内的翁长天察觉到这道力量居然不是要攻击王诩,不由得有些惊讶。 而此刻王诩在这股力量下悠悠转醒,睁开了眼。 “燕国的二皇子,我们是来杀你的。” 王诩在翁长天言简意赅的描述下,他明白了事实经过,此刻他放眼打量着眼前这两人。 刚才出言的是这对男女中的男人,他微笑着自我介绍道:“我与她是大凉帝王手下的日月尊者,我是日尊者。因为你杀了大凉的七殿下,所以我和她来取你性命,我想,这很公平。” 一旁的夜白衣瞳孔一缩,日月尊者,竟是日月尊者! 这两个人是大凉有名的逍遥境强者,自己师父在世时曾一度镇压二人,也正因为师父去世,眼下这二人才得以重出江湖,今日新仇旧怨叠加在一起,恐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不过在杀你之前,我很好奇几件事,所以特意将你唤醒,问个明白。”日尊者的声音听着格外别扭。 可王诩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了。 父亲与兄长那面此刻应该已经得知了消息,应该很快就到了,自己要拖延时间。 而大燕皇宫之中,此刻在殿中潜修的燕帝突然感觉心中一阵烦乱,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丝陌生逍遥境的气息。 日月尊者显然也知道大燕皇城全在燕帝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也和第一拨凉国杀手那样选择在郊外的树林里埋伏,不过即使是这样,燕帝还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 “二殿下现在去干什么了?”燕帝在大燕皇城之中感受到了王烈的气息,却没有感受到王诩的气息,“叫云沧澜来见朕。” 侍从们赶忙去找云沧澜,并查询王诩的行踪。 燕帝王罡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喃喃道:“都加冠的人了,怎么还闲不住,不知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么?” 不多时,云沧澜已到殿内,细长的眼眸中蕴含着精光,只见他单膝跪地一抱拳,沉稳地说道:“陛下。” “王诩现在是否有生死之危帝闭着双眼,似乎思考起了什么事情。 云沧澜不敢怠慢,黑白两色的棋子出现在他的手中,看着棋子在虚空的棋盘上缓缓推演,他在计算着。 驭神算而测无常! 云 沧澜之所以能成为燕皇宫的禁卫统领,除了对燕帝的绝对忠诚,靠的就是这独特的武魂,黑白二色的围棋棋子。 黑白棋,谋士类武魂,擅长推演。 黑棋与白棋既可以演化,观他人生死,又可在方寸之间镇杀对手。 而他也因为凭借逍遥境巅峰的实力越级杀死了一名摘星境前期强者,而被人尊称为“方寸天地”。 方寸天地云沧澜! “陛下,二殿下此刻虽有危险,但并无生命之危。”云沧澜观看完推演之后,回禀燕帝,而此刻正好是日尊者将力量打入王诩体内,王诩悠悠转醒的那一刻。 “好,你下去吧。”燕帝揉着眉心,似乎颇为疲倦。 不多时,前去查询王诩踪迹的侍从回报,“殿下和天心宗的宗主夜白衣一同出去了,夜白衣怀里还抱着白猫,而殿下身旁有一个淬体境巅峰的随从。” 燕帝听到夜白衣怀里还抱着白猫,心中松了一口气,等到侍从说完便挥手让他们退下,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没有生命之危,原来你也在。” 随后他又重新开始打坐潜修,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 “年轻人嘛,多经历些困难也好。” 而这边的王诩根本不知燕帝不会来,依旧在按原计划进行,拖延时间。 王诩心知不能慌乱,于是淡然一笑,目光毫无畏惧地盯着日尊者。 “你要问什么?” 不紧不慢的语气将身为一国皇子的威严展现的淋漓尽致,纵使是在两个逍遥境强者面前,王诩仍然面不改色。让出言的日尊者有种“自己才是被审那个”的错觉。 “你亲手杀死的七殿下兀鹫?”日尊者问道,眼睛时刻注意着王诩的面部表情,可注定是无用功,因为中毒的缘故,王诩此刻整张脸都是麻的。 如果王诩想撒谎的话,此刻很轻松就能做到面不改色。 “当然不是,杀那个废物还用得着老子亲自动手?”果然,王诩面不改色地说道,平静的脸颊在日尊者眼中看着是那么顺理成章。 “老子派逍遥境强者一根一根打碎他的骨头,最后才弄死他,哼,敢跟本皇子抢女人,他也配?” 王诩此时已经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即使大燕的情报部门什么也不是,但在是否亲自杀死凉国七皇子兀鹫这件事上,也会做到百分之一百保密,因为这涉及到王诩的直接安危,万一事发查责任肯定是一查一个准,所以没人敢向别人泄露消息,这也就造成了凉国众人并不清楚兀鹫是不是王诩亲手杀死的结果。 “放屁,就是你杀的。”日尊者一声大吼。 “小点声,你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大喊大叫有辱斯文。”王诩则是一挑眉,知道问题没问完前自己肯定是死不了的,所以本着能多说两句就多说两句的目的,又说道:“我不过才觉醒了武魂,怎么杀得了温神境的兀鹫呢?” 一听这话,日尊者开始打量起王诩。 而识海里的翁长天早就率先模拟出了淬体境的波动,现在在日尊者看来,这不过就是个淬体境中期的弱鸡罢了。 看来确实是王诩说的那样,别人动手杀的兀鹫。 刚才正是日尊者的试探,逍遥境一声大吼,心志不坚之人根本挡不住,只会乖乖坦白一切,谁知道王诩早就算计到了这一步,所以很配合地插科打诨,故作嬉笑怒骂毫不在 意之态来迷惑他。 “你说他和你抢女人?”日尊者似乎抓住了关键信息,问道:“我堂堂大凉皇子,会和你抢女人?还是在燕国的境内?” 王诩此刻却淡定点头,故作沉思状,安慰道:“可能...或许...他比较饥渴?” 旁的夜白衣听闻王诩此言,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其实日尊者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兀鹫会死在燕国,他能猜到兀鹫是挑衅王诩才死的,可是兀鹫为什么会出现在燕国的境内?一个皇子完全可以在自己国家横着走,为什么要到别的国家去争风吃醋抢女人?他不相信兀鹫那么没脑子,所以才有了这一问,其实归根结底,是他不信王诩给出的他们二人的冲突理由。 眼见王诩插科打诨之态,日尊者心中明白,如果不击溃王诩的心理防线,恐怕他不会说实话的。 所以他故作姿态道:“无论如何,你都会死,你一死,燕帝必然会勃然大怒选择为你复仇,那么就会主动出潼武关应战,到时我大凉再给予迎头痛击,嘿嘿,你的大燕因为你的鲁莽行事彻底完了。” 谁料王诩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只是一脸嫌弃地问道:“你知道我的武魂是什么吗?” 日尊者嗤笑道:“不是烧火棍么?一个废武魂难不成还要显摆一下?” 王诩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日尊者,出言嘲讽道:“对啊,你也知道是废武魂啊?我是个废物啊!我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废物而大动干戈呢?” 此言一出,就连日尊者旁边那个千娇百媚的月尊者也有些忍俊不禁,“倒是伶牙俐齿,不过多说无益,死吧。”说罢就要动手。 王诩一叹,腹诽道:“怎么自己老爹还没来啊,不会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吧?” 千钧一发之际,谁知夜白衣看着白猫冷不丁说道:“白焰,看到了吧,你再不出手,以后都没胡萝卜了。” 那只白猫闻言,身形居然极速变大,在阳光之下,通体雪白的它,偌大的身子无一根杂毛。那肉嘟嘟的爪子闪着金属的寒芒,它湛蓝的眼睛里烈焰忽明忽暗。 王诩这才发现,这哪里是白猫,分明就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 白虎,四方守护神兽之一! “你不知道老夫很不想动弹么?”白焰竟口吐人言,它慵懒地趴在地上,舔了舔爪子,“就这两条杂鱼,也配让我动手?” “十筐胡萝卜。”夜白衣无奈摇头道,说完他看向日月尊者,露出一口白牙,“二位都知道我师父,怎么不知道我天心宗的护法神兽呢?” “行吧。”白焰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 一瞬间摘星境强者的威压降临在日月尊者的身上,这是一种无可匹敌的力量,天边星辰,手可摘! 摘星境强者一怒,如同天地降下神罚一般! “不好!”日尊者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月尊者,“日月星辰移!” 顷刻之间,二人身上星河流转,待到光芒消散,这两人已无影无踪。 “呼,终于吓走了。”白焰吐了一口气,看向王诩,王诩如同被火烧了一下似的,随即它又转头看向夜白衣,叮嘱道:“别忘了,十筐胡萝卜。” “好好好。”夜白衣无奈点头。 随后夜白衣先是唤醒了天狼,又将王诩放到白焰的背上。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天心宗。” 第17章 天心宗圣地 王诩趴在白焰的背上,陷进它柔软的毛发里,此刻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刚刚日尊者打入的那道劲气只能维持王诩一小会儿清醒。 如今劲气消失,蛇毒重新占领了王诩的经脉,王诩再次陷入了昏迷。 识海中的翁长天不断叹气,懊恼自己在识海里还是太安逸了,竟然忽略了外界的危险。 而识海里的山河社稷剑不断发出阵阵剑鸣,黑白两条小龙也看着病怏怏的。 翁长天此刻已经护住了王诩的心窍以及关键经脉,看着蛇毒化作灵体在王诩经脉里横冲直撞,他也无可奈何。 如果他不是剑灵而是实体的话,处理这点蛇毒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此刻身为剑灵的他所能发挥的威力全都依赖于王诩,可以说,王诩这具身体的境界还是限制了他,导致一身实力根本发挥不出几成来。 翁长天分出一点精神力前去王诩的心窍,那里有王诩从始皇道经里觉醒的心中山河,守护着王诩。 随着他的不断深入,翁长天的神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原本生机勃勃的心中山河已经山崩地裂,土地随着王诩实力提升所带来的丝丝绿意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翁长天放眼望去希望能找到一处净土,可是终究让他失望了。 而作为此方山河的化身,那名小婴儿正蜷缩着身体哭泣,哭声好似刚出生就断了奶的孩子才能发出的。 这蛇毒好生难缠,即使翁长天这般警惕,王诩的心窍还是受到了影响。 而自诩见多识广的翁长天对此束手无策。 经脉尚且可以祛毒复原,可是心脏出了问题,拿什么去救? 更何况眼前的心中山河,几近毁灭。 恐怕王诩此劫是逃不过了。 即使侥幸活下来,一身修为恐怕也是十不存一。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想象王诩刚刚是怎么面对日月尊者的强大压力而谈笑风生的。 其实在翁长天心里对王诩还不算太满意,他总觉得王诩还是太年少,太冲动。 在揽月楼之时他便劝说王诩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别把自己置于险境,但王诩选择冲出去,后果也很明显,即使王诩杀死了兀鹫,但也招致今天的祸患,现在只能吊着口气不死。 但他又很欣赏王诩的少年意气,面对未知实力的兀鹫,他为了大燕子民而拔剑向前;面对数不清的秦军幻影他能亮剑一搏;甚至于面对赫赫天威他王诩也敢试一试。 翁长天也曾问自己,这样的剑主,是他所求么? 而他的心中早已随着王诩发生的这一件件事情而知晓了答案。 那就是,王诩作为山河社稷剑的主人,当之无愧! 正如始皇道经赋予王诩的“心中山河”。 王诩心中装着的是大燕的江山社稷。 看着昏迷中的王诩,翁长天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到底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啊,他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了。 天狼尽管实力低微,腿被之前射出的那一箭余波炸得一瘸一拐,只得在白焰的身后远远坚持着不掉队,但是他仍然咬着牙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天心宗到了。 夜白衣望着那一重重依山而建的宫殿,眼看着熟悉的青灰色殿脊随山峦起伏,一直绵延到他的目光尽头。 他这才长舒一口气,终于是回来了。 白焰重新化作了白猫,一溜烟不知窜到了哪里,夜白衣看着 王诩已经疼得满脸是汗,心知不能再拖了,必须要尽快救治王诩。 于是他也顾不上安排天狼,而是选择背起王诩,运转仅剩的一点天地浩然气,往宗门深处赶去。 现在的夜白衣,那一袭象征着毁灭与杀戮的黑衣早已变回了如谪仙人才能穿的白衣,只是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此刻尽是些血迹与污迹。 一路上很多弟子见到夜白衣纷纷施礼,神色恭敬地道一声“宗主。” 夜白衣也不搭话,依旧健步如飞。 而那些留在原地的弟子见夜白衣如此便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 一个眼尖的人发现,“宗主回来怎么这般狼狈?身后还背着个人...” “而且你们没发现么?宗主去的方向正是咱们的圣地般若秘境,那可是非本门做出大贡献者不得入内的圣地啊,里面据说宝贝极多,功法极多,还有诸多奇遇,要是我这辈子能进去一趟,死都值了...”一名弟子面露羡慕之色,憧憬道。 “那人是谁,凭什么进去啊?”此刻有些人看着夜白衣带着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消失在了般若秘境的入口处,他们不由得有些愤愤不平,异口同声齐齐说道。 这时已经有弟子开始愤懑地想道:“无论是谁,只要是本宗的人都要遵守天心宗的法度,这是宗主亲手定下的规矩!这人根本不是天心宗的,他凭什么进去?!” 不过碍于夜白衣的宗主身份以及回忆起夜白衣平日里向来赏罚分明的举动,不少人认为宗主这么做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一念至此,众弟子纷纷平静下来。 随着夜白衣口中念叨的拗口咒语,秘境的封印被解除,夜白衣背着王诩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望也望不到头的莲花池,夜白衣和王诩进入时所带来的风吹过平静的水面,引得阵阵涟漪,在池子边缘的青莲白莲随风轻轻摇曳着。 在这里,看不见摸不着的生命力似乎凝成了实质,让人不禁有一种多呼吸一口都能多活好几年的错觉。 夜白衣将王诩放入莲花池中,让昏迷的王诩被温暖的池水包裹,夜白衣伸手一推,王诩便向着池子中心移动。 “殿下,全看你的造化了。” 如果不成,就连夜白衣也没有办法了。 昏迷中的王诩做了一个梦。 他似乎回到了母亲那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着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爱,原本他冷飕飕的,而现在他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与享受。 恍惚间,他面前出现一女子。 眉如远山,眼似桃花。 她穿着素雅的白衣,让王诩只觉是群山之巅一朵雪莲于刹那间的绽放。 美得动人心魄。 她那柔和中带着些许清冷的眼眸,让人看了生不起半分邪念。 世间女子美得千姿百态,而她美得像是一位不食烟火气的仙人,超脱了世间。 女子伸出纤纤素手,轻抚住王诩的心口,一种奇异的力量进入了王诩的心脏,激发了心中山河。 在王诩识海中的翁长天发现,王诩的心中山河与这般若秘境的莲花池在此刻竟融为一体。 而心中山河里化身出的小婴儿在此刻也停止了哭泣。 随着女子源源不断地给王诩提供力量,王诩的心脏越发有力。 而心中山河内斗转星移,破碎的山河此刻重组。 “真乃神技也!”翁长天感慨道,想不到 世间竟有这般手段。 女子利用的是王诩的心,她先是稳住了王诩心窍,随后便以王诩的心为主体,重建了这一方世界的山河。 何为我心?何为天心? 我心即天心! 心中山河内小婴儿面前多了一处水池,水池中有一朵紫金莲花缓慢而又坚定地生长出来,它的莲叶缓缓舒展开来,莲心散发出蓬勃生机。 女子此时又从眉间引出一抹紫气,绣口微张,“去!” 紫气顿时好像有了灵性一般钻入了王诩的小世界内。 在心中山河的婴儿原本还在摆弄着那朵紫金莲花,有了紫气的加入,他发现在地上长出无数朵金莲,而外界的天地浩然气疯狂地涌入其中,王诩的身体被一点一滴地修复。 突然有一老者虚影在这个小世界内显现。 他白发飘飘,倒骑青牛,神色怡然自得,手持一拂尘,仙风道骨,缓缓而来。 他走过的地方,无不生机盎然,小世界内原本光秃秃的土地此刻生长出了植物。 一轮红日于东方出现,而在老者身后,紫气浩荡八千里! 心中山河,一派生机盎然。 造化之力! 此乃夺天地之造化而成! 翁长天做梦也没有想到王诩居然有如此机缘! 那带着大道底蕴的紫气穿梭游走于王诩的经脉之间,不要钱似的一遍又一遍洗刷着王诩的经脉,现在王诩体内别说毒素了,就是杂质也找不到一丁点。 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才体质,足以让世间一切人为之疯狂! 洗精伐髓对王诩而言成了一个笑话。 “这是什么运气!”翁长天在识海里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王诩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女子似乎此刻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带着笑意离开了。 而王诩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经历的是何等大机缘?!那是造化之力!天地本源的力量在你体内跟不要钱一样随便用!”老翁头至今都没缓过劲来,他感觉自己一辈子白活了。 王诩无奈地笑笑,故作惆怅,“也许...我的运气确实比别人好一点吧...” 说罢,王诩迫不及待地内视起心中山河,他刚刚已经感受到心中山河的提升,此刻他要亲眼看看。 老翁头伸手指着那朵在池子里的紫金莲花,“这可能是你小子的本命莲,有它在,你这一池水就是活水,用完还有,生生不息。” 听闻此言,王诩的目光从莲花移到了这一池水上。 那池水清澈无比,将水面映成天色。 王诩好奇地尝了一口,水很甜,清冽得很。只是没想到自己身体的种种伤痕瞬间结痂,紧接着便纷纷脱落。 “这水...”王诩愣了。 翁长天说道:“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这是万金难求的生机泉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要不是原地暴毙,基本上肉体都可以恢复,不过可惜这个量还是太少,而且泉水也仅为最初级的生机泉,等阶也不太够,要是高阶强者造成的伤害,它还是无能为力的。” 王诩一听眼睛一亮,连声道:“好东西,好东西,有了此物,不知能救下多少大燕将士。” 老翁头听闻此言,一阵感慨,自己这位剑主大人啊... 王诩离开了心中山河,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在一旁守护的夜白衣。 只见夜白衣嘴角抽搐,一脸肉疼之色,“殿下,你也太能吸了。” 第18章 我也想有灵兽了 翁长天一看,乐了。 般若秘境中原本浓郁的生命能量现在被王诩吸得没剩下多少,就连那莲花池的水位也下降了好多。 不过这时夜白衣却笑了起来,“还好,殿下无恙。” 王诩也感慨道:“夜兄救我于水火之中。” 夜白衣连连摆手。 王诩问道:“夜兄,我识海里多了一朵紫金莲,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心中山河作为他的底牌,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王诩便称紫金莲在识海里。 夜白衣嘴唇微张,半晌,无奈笑道:“殿下啊殿下,你的气运实在是好到令我羡慕,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两个人在池边的两个石椅上坐定,夜白衣颇为感慨道:“咱们先从秘境说起,此处秘境是天心宗祖师所留,进入这个秘境后,步入莲花池内,会收到一些历代先祖留下的馈赠,功法宝器,灵丹妙药,甚至修为,这里都曾有过获得记录。” 夜白衣清朗的声音在秘境里回荡,王诩坐在那里,静静听着夜白衣的讲述。 “而莲花池内的水有疗伤的功效,这种泉水一般称之为生机泉水,我想你正好受了重伤,而且回皇宫也来不及,所以就将你带到这里来试试运气。” 王诩听着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也难怪莲花池水位下降那么多,原来是心中山河吸走的。 “显然,泉水起了作用,而且你也得到了来自历代先祖的馈赠,也就是那朵紫金莲花。” 夜白衣说到这里,眼神中流露出羡慕,“莲有黑、白、青、紫、金等等不同颜色,应用方面也有所不同。而你识海里那朵紫金莲就是先祖给你的礼物,可以称之为本命莲,乃莲中极品,贵不可言,觉醒后的能力更是深不可测,就连我也不清楚它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传说中才能出现的仙品莲花。” 翁长天听到这里,在识海里哼了一声,“现在知道你运气多好了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诩默然,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窃喜。 夜白衣说到这里,不由笑道:“就连我本命莲也不过是黑白并蒂莲而已,我的武魂是千幻夜莲花,擅长模仿各种莲花,青莲增强视野,提高观察力。金莲可释放强光,将目光化作实质性伤害。白莲治疗,黑莲杀戮,而我最独特的夜莲花,便能制造各种幻象,以及制造一个独属于我的夜色领域。” 一提起幻象,王诩便回想起初见夜白衣在揽月楼的时候,夜白衣正是用幻象化出一朵白莲离开的,他不由得感叹,试问谁能料到自己和一个陌生人这么有缘? 揽月楼,映乾赌场,以及现在的天心宗。 可心中又一念升起,真的这么巧么?还是说... 夜白衣看着王诩陷入思索的表情,轻笑一声,朗声道:“殿下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在哪里都能见到我?” 王诩点了 点头,他对此早有猜测,夜白衣必定和自己家有联系。 夜白衣继续说道:“因为天心宗是燕国的护法宗门。” 他冲王诩挑了挑眉,“也不怪你不知道,历代燕帝和天心宗宗主都是好友,而大燕与天心宗更是盟友关系,因为天心宗直属于燕帝,所以大燕除了燕帝本人以及少数人知道这层关系之外,就连身为皇子的你也不知道。” 王诩有些诧异,“那你为什么要把这层关系告诉我呢?” 夜白衣打趣道:“我要是再不告诉你,指不定你小子又犯什么疑心病,万一把我当成奸细给我一刀,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诩自然不能信这话,只见他笑眯眯地说道:“夜兄,你得跟我说实话。” 夜白衣哈哈一笑,“就猜到你肯定能看出来不是这样...” 但随即他收起了笑容,身体向前一倾,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开口道:“因为我想让你成为燕帝。”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在王诩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王诩听闻此言,眼睛微眯,思量片刻,出言道:“为什么?” 王诩在这片刻的工夫想了很多,可是怎么也说不通,他不相信一宗宗主会支持一个废武魂的皇子当帝王,除非夜白衣想要搞垂帘听政那一套,培养一个帝王傀儡,但是就他观察而言,夜白衣并不是这种人,所以,他很费解。 “因为我观察了你许久,我觉得对你颇有眼缘。”夜白衣缓缓说着,“天心宗的功法向来讲究机缘,你我有缘分。” 他耐心解释道:“第一次见你便是我有意为之,我的师父,也就是老一代宗主刚刚故去,一身摘星境的修为用天心宗的莲花心法传给了我,当时我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便去揽月楼喝酒,正巧身为皇子的你也在揽月楼,而天心宗的历代宗主都要和每代皇子提前打交道,所以我便主动去找你共饮。” 王诩沉默着不说话,在他看来,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其实一直在暗处看完了你杀兀鹫的全过程,包括之后心思缜密的处理。而拍卖场是陛下让我去的,你抓到的那名太监,其实陛下已经盯了很久了,此处的消息来源,一直在陛下的掌控范围之内,而你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我也很喜欢...” “所以呢?”王诩饱含怒气,打断了他,“这能成为你要做一个乱臣贼子的理由么?”他死死看着夜白衣,犹如一只气势昂扬的公鸡。 尽管王诩平日里吊儿郎当怎么都行,但是他终究是皇子,大燕的帝王的二儿子。 就算是要皇权更迭,夜白衣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夜白衣失笑道:“殿下还是太急躁了,或者说,我是不是没有解释清楚...” 只见他不紧不慢,甚至还带着笑意说道:“天可见怜,我可没说什么大逆不道 的话,我只是说,我希望你做大燕的帝王,可不是说我要把你送上帝位...” 随即他的脸上出现了欠揍的笑容,打趣道:“殿下是不是想多了?” 这就尴尬了... 因为王诩确实想多了。 身为一国皇子,王诩又不是傻子,对这种敏感问题他肯定是慎之又慎的。 但夜白衣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此刻的夜白衣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眼前的二殿下无意帝位... 倒不是说大殿下不好,只是在他看来,王烈就算是说破了天本性也只是一介武夫,打仗自然没的说,可是国家大事又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他认为,大燕更适合由王诩来继承,所以他这才出言有此一试,如果王诩流露出丝毫意动,他就会选择帮助王诩继位。 这个其实和他的修炼的天心宗功法有关,我心即天心的状态下,烛天理如向明,万象无所隐,他只会听从于自己的内心。 反倒是燕帝的位置谁来做,其实他是无所谓的,反正手心手背都是肉,王烈和夜白衣关系也颇好。 半晌,王诩叹了口气道:“夜兄总喜欢开玩笑,这么大岁数也没个正行。”他选择结束这个话题,打了个圆场。 此时夜白衣也配合地岔开了话题,他表现得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得为没来得及救殿下赔罪一声,殿下出城,此事由我而起,我却没保护好殿下,实在是惭愧。” 气氛变得有所缓和。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说起来,白焰是你的灵兽么?” 王诩对这种事并不在意,他不是现在活得好好的么?还获得了紫金莲,占了夜白衣这么大一个便宜,此刻他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无论是夜白衣的白焰,还是那个行刺之人的青蛇,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此刻,他也想有一只灵兽了。 “确实如此。”夜白衣点头道:“白焰是天心宗历代宗主的好友,也算是我的灵兽。摘星境前期的修为,只不过现在岁数大了,境界不稳定,实力忽高忽低,不喜欢出手,索性压制境界以白猫的身份示人,对它而言,强行出手很痛苦,我记得它就来自咱们大燕的灵兽山内。” 王诩讶然道:“原来是这样。” 此刻他打算把天狼安置在天心宗之后便前往灵兽山,找一只自己的灵兽伙伴。 正说到这里,外面突然有弟子高声大喊告状道:“宗主,有个人上咱们宗门来闹事了,速度奇快,一连闯了好几个师兄的清修洞府,现在他躲进一处洞府不出来,我们就商量着请您处置。” “坏了,肯定是小狼。”王诩说道。 夜白衣点了点头,打开了秘境,和王诩一起前往闹事的地点。 待两人都离开后,般若秘境重新恢复平静,水面下,王诩曾看到的女子再现出来,她喃喃道:“原来他是嬴政的传人么?有趣。” 第19章 天心宗必须铁板一块 王诩站在高处,离着老远就看到一大帮弟子围在了一处修炼用的洞府,正在大声吵嚷着什么。 而那处潜修洞府的禁制已经打开,蓝色的保护层阻挡住了他眼前的众人,王诩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在洞府里与众人对峙的天狼,王诩眯起眼来仔细瞧了瞧,还行,天狼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外,并没有出现什么缺胳膊少腿的大伤。 夜白衣看到这幅景象尴尬一笑,带着些许愧疚的说道:“殿下见笑,手底下人野惯了...” 可不就是野惯了。 夜白衣知道,依着天狼给自己买吃食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周全性子,根本不可能与旁人主动起冲突,更何况他是在别人的地界上,这其中定有隐情,而且多半是自己宗门的人主动挑衅在先。 而夜白衣愧疚的点则在于光顾着救重伤的王诩了,忘了告诉天狼去哪里找他们了,如今天狼被众人围攻,夜白衣猜测,这肯定和自己忘了告诉他有关。 想到这里,他伸手招过来那名前来报信的弟子,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这人怎么和你们起的冲突?说说,我想听实话。” 其实这时候的夜白衣面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王诩的人在自己地界被逼成这样,说什么也需要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而在此之前,他必须了解事情真相。 王诩闻言也凑了过来,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对那弟子笑眯眯地说道:“不着急,慢慢说,仔细地说。” 王诩此刻也是心头火起,之前来天心宗时就被凉国刺客摆了两道,差点把命丢在树林里,而刚才夜白衣又试探他有没有心思当帝王,如今又出了这一档子事... 没错,他早就看出来夜白衣是在有意试探他。 虽然王诩面上没显露出丝毫不悦,但心里还是对这种颇为唐突的试探不喜,这是事关性命的事,一旦王诩就帝位一事点了头,可能事情就会朝着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演变,要不是碍于夜白衣的救命之恩,他可能此刻早已拂袖离开。 那弟子闻言顿时身体一颤,他先是抬头看了看笑眯眯的王诩,以及一脸严肃的宗主,最后又看了看正在围堵洞府的诸位同门师兄弟。 只见他迟疑了一下,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道:“回禀宗主和这位贵客,是这个人先上咱们宗门来闹事,仗着自己速度奇快,一连闯了好几个师兄的清修洞府,打扰了许多师兄清修,弟子们气不过,就要抓住他,好好惩罚一番,可是这小子他躲进了这处洞府,又莫名其妙触发了闭关的禁制,除了他在里面能自己解除以外,就需要您亲自来才能解除,这不,我们就商量着请您来处置,为我们出一口恶气。” 这人说完后似乎还颇为凄惨的抹了抹眼泪。 夜白衣也没想到这个前来报信的弟子居然愚钝的这个地步,自己已经暗示了要他说实话,可是这货还是得意洋洋的把假话又重复了一遍。 王诩看着夜白衣白皙的脸庞肉眼可见地红了几分,又变得有些黑,最后一片铁青色 。 夜白衣嘴角一阵抽搐,看着面前这个犯了大错而不自知的弟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丢人现眼么?一直以来天心宗从来都没出过这种事,怎么今天王诩来了,这群潜藏在普通弟子里的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 这不是上眼药么? 夜白衣和王诩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这里的假话? 天狼刚觉醒武魂,如今也不过是淬体境巅峰,速度奇快倒是没错,夜白衣清楚记得天狼趁自己不备时伸手抢过契约,那速度确实快得惊人。 而这个弟子所言中离谱的点在哪里? 就算是来闹事,你见过哪个淬体境的菜鸡过来闹事的?更别说天狼在树林里都被人炸昏了,现在也才刚醒,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就算他想闹事,他闹得起来么? 再说就算这些全都可以不计较,你又见过哪个闹事的被人堵在洞府里骂的? 这不是明摆着被逼得走投无路么? 夜白衣气得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他此刻已经大概猜到了八九分,肯定是自己宗门众人挑衅在先,而天狼被迫躲进了这处洞府里。 只见他衣袖一动,须弥境的恐怖威压径直压到了那名只有化筋境初期的弟子身上。 恐怖的威压在一瞬间就让那名弟子跪了下去,全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那是骨头被挤压的声音。 那名弟子满头冷汗,他已经明白自己的谎言已经被宗主看破了,只是他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待人和煦的宗主会这样大发雷霆。 他赶忙开口求饶道:“弟子知错了!是我说谎了,弟子愿意说实话!” 夜白衣背过手去,恐怖的威压散去,只见他冷哼一声,“说!” 那人硬是疼出了眼泪,“这个人上来就向我们问您身边这位贵客在哪里,大师兄看到宗主您带贵客去了般若秘境,心生嫉妒,于是下令让所有人都不许告诉他贵客去哪里了,结果那人见一旁的人都不说,便仗着自己速度飞快而一连冲进了好几个洞府中寻找,因为师兄弟们都是浅修,并未闭关,所以也没人设了禁制,他这么一路闯过去,许多修炼中的人都被打断了修炼,所以我们大家一合计,就要抓住他暴揍一顿。” 那人说到这里一顿,竟然哭出了声,委屈地哽咽道:“谁知道这人滑溜的像是条泥鳅,钻进了一处无人的洞府中,打开了禁制,我们愣是被他气得干瞪眼,师兄们合力轰了几拳也打不开这禁制,所以便想找您对付他。” 果然夜白衣猜的八九不离十,天狼肯定是不熟悉四周环境,又急于找自己和王诩,而四周人又都刁难他,他只好一处一处洞府的去找。 只见夜白衣冷笑道:“那你猜,他为什么要找我身旁这位贵客?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就是我是和你说的闹事的人一起回的天心宗?!” 弟子顿时语塞,自己等人光顾着呼朋唤友找人来揍他,却不曾想到此处,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罚你做仆役三年,好好想想你自己 犯了什么戒规吧!”夜白衣双眉一立,斥责道。 夜白衣下意识以手抚额,此刻的他已经是羞恼交加,想起自己之前还大言不惭地找王诩说要扶他登上帝位,结果一瞅这天心宗的弟子,别的不说,说个谎话,说谎的时机与地点还有谎话本身全都漏洞百出,手底下全是这些人还扯什么帝位?! 在赶走了这个前来报信的弟子之后,夜白衣便决定立刻下去结束这场闹剧了。 谁料一旁的王诩拉住了他,夜白衣转过头去,却见王诩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缓缓说道:“不急夜兄,我想看看天狼怎么做。” 其实夜白衣知道王诩的心思,王诩想看看,还能有什么妖魔鬼怪跳出来。 王诩此刻想的是,既然天心宗和燕国是盟友,那么夜白衣这个宗主必须保证天心宗上下只有他夜白衣一个声音,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连一个小小的弟子都敢随意欺瞒他。 所以王诩想看如果他和夜白衣不出手,还会有谁蹦出来,另外王诩也想知道,如果自己与夜白衣不露面,天狼的表现如何。 自己既然把天狼送到这里,让他潜修,那就需要他自己面对考验。 夜白衣这时只能陪着王诩在地势高处静观其变。 果然,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 随着一个衣着不凡的老者步入人群,众人纷纷噤声,而夜白衣此刻的脸色则更为难看。 王诩发现,吵闹的弟子们纷纷安静下来,主动给这个老者让出了一条路,而王诩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有弟子称其为长老。 王诩一挑眉,问道:“夜兄,你的人?” 夜白衣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还不算,他是金刚堂的首席长老释空,一向和我不睦。” 王诩点了点头,嘴角一咧,戏谑中不乏认真地说道:“看来夜兄的山头不是铁板一块啊。” 换句话说,作为大燕的盟友,他王诩不介意代夜白衣出手,让整个天心宗变成一块上下一心铁板。 夜白衣听出了王诩的威胁之意,无奈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才当上宗主么,给我点时间。” 王诩点了点头,自己现在要求刚刚新任的宗主立马消除反对声音确实有些为难人,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只是在敲打夜白衣。 那名释空长老此时此刻享受着弟子们众星拱月般的簇拥。 他的消息自然比一般弟子灵通,他自然知道夜白衣回来带回来了两个人,一个人被夜白衣送去了救治,而眼前这个禁制内的就是夜白衣带来的另一个人。 作为金刚堂的大长老,他觉得德高望重且佛法精深的自己才应该是天心宗的继承人,至于那个年轻的夜白衣,他配么? 他站在人群中央,对面前这个洞府禁制轻蔑一笑,“大家不要急,区区禁制,本长老随手可破。” 说罢,弹指挥出一道劲气。 “嗡!”声音回荡在天心宗上空。 再一瞧那蓝色屏障,此刻已经出现了一些小裂纹,颜色也暗淡了几分。 这样下去,估计再有几下,禁制屏障就会破碎,而被堵在里面的天狼无路可逃! 第20章 天狼陨星 摘星境呢? 那借到的力量又会是何等恐怖?! 夜白衣并不清楚这个惊人的结果有王诩在助力,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他的震惊会少一点。 终于,蓝色的屏障不堪重负,在逍遥境强者的连续打击下,破碎了。 那长老此刻刚一口气用尽,准备换上一口气好好嘲讽一下这个夜白衣带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哪知天狼此刻已经恭候多时了? 只见天狼低声吟唱道:“太古的星辰啊,你可曾感受到我的愤怒?让血与火再次降临于此世间吧!” 随后天空一道炸雷闪过,电光火石之间,王诩的心神一动,身后的法相随即遥遥一指,蓝色的星辰暴射而出,星辰划过天空,带着一道绚丽的尾焰,直直砸向释空。 这是王诩与天狼共同施展出的陨星,借星辰伟力,恐怖至极! 王诩终究只是想试试天狼有几把刷子,又没想真的把天狼往死路上逼,既然现在天狼展现出的潜力令他满意,自然王诩就会让这场闹剧停止。 释空现在的心情难以言表,如同吸了满满一口他人精心准备的闷屁。 以他逍遥境前期的修为,哪怕是这种洞虚境巅峰的实力也是不够看的。可是他此刻恰好一口气用尽,还没来得及换上一口气。无奈,他只好选择硬抗此一击。 “这是什么东西啊!!!” 由于天象类武魂太过于少见,世间已知的天象类武魂也不过只有天武皇与地武皇。所以众人根本没往天象类武魂处思考。 看着蓝色星球在眼前不断放大,弟子们纷纷作鸟兽散,只有最中心的释空,不闪不避。 “嘣!” 一声惊天响。 蓝色的星辰在地面炸裂开来,掀起一股烟尘,在洞府前面的空地处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众弟子伸头去看大坑底下有什么,只见一灰头土脸的人,定睛一瞧,正是金刚堂大长老,释空。 释空也没想到,区区洞虚境一击,竟也能惹得他如此狼狈,其中蕴含的星辰伟力,生生撕开了逍遥境的保护,侵入到了他的经脉中。 虽然对他而言这些不过是小伤,可是溅起的烟尘足够让重视仪表的他显得狼狈不堪。 是的,他出丑了。 “给我把这小子拿下!”释空恼羞成怒,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淬体境杂鱼怎么能释放出洞虚境的一击,甚至还让自己难堪。 “哈哈,逍遥境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多能打呢,照样是被我弄得灰头土脸。”天狼释放完这一击,瘫坐在地,指着释空,轻蔑地嘲笑道。 王诩看着围到天狼身旁的弟子,心知火候差不多了,该自己出马了,于是他朝夜白衣使了个眼色,两人缓缓走了下去。 眼见宗主来了,上去要绑天狼的弟子也都停下了脚步。 释空看着眼生的王诩一身燕国贵族才有的装扮,不由得心生几分忌惮,他虽不认识久居宫门内的王诩,却也能猜出来此人来头不小。 “这恶贼是阁下的奴仆吧?真是不知规矩!”只见释空一声冷笑,“阁下是来为这恶贼求情的?” 夜白衣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看来自己昔日还是太过于仁慈了,不曾想今日自己站在王诩身旁,这释空还敢口 出狂言。 王诩给了夜白衣一个面子,并没有直接发作,而是问道:“既然你说我的朋友没规矩,那你说说你的规矩?” 天狼听到朋友二字抬起了头,他在心中反复回味这两个字。 原来他认为我们是朋友么? 释空刚要说话,哪知王诩却没等他说话,直接继续说道:“还得请你给我解释解释,难不成以大欺小就是你的规矩?” 随即王诩不屑地说道:“老东西,可知礼义廉耻怎么写么?这么大的人欺负一个刚刚觉醒武魂的年轻人,你羞不羞?!”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众弟子纷纷哗然,而释空脸涨成了猪肝色,平日里良好的养气功夫在此刻被丢到了九霄天外。 杀人莫过于诛心。 释空恨得咬牙切齿,只是碍于夜白衣在侧,不好发作,于是他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老夫要与你决斗!” 纵使是贵族子弟又如何,老夫堂堂逍遥境又是尔等可以侮辱的? 王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也配和我决斗?” 此言一出,众弟子更是无比吃惊。 那释空倒是不理会王诩的嘲讽,冷笑一声,伸出两个手指,“竖子倒是牙尖嘴利,可惜老夫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与老夫辩法;第二个,老夫派一弟子与你去秘境试炼心境。” “如若你赢了,老夫给你磕头赔罪,可要是你输了,呵呵,你的命我不要,但你朋友的烂命我就收下了。” 释空威胁道:“不同意也可以,从今往后,你我不死不休。”随即他又看了一眼夜白衣,补充说道:“本宗决斗,即使是宗主也无权干涉。” 一个逍遥境强者的不死不休,换做是谁都要掂量一下,可他是王诩,这种威胁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 但他还是准备答应释空的比试,因为出于一种直觉,他觉得这个秘境会给他的实力带来极大的提升。 释空原本以为说完这话,王诩会慢吞吞地思考,自己再趁机羞辱一番,谁知王诩闻言立马嗤笑一声,颇为狂妄地说道:“就冲我赢了你磕头,老子也答应了,我选第二个,心境测试。” 老翁头在识海里一跃而起,好像鲤鱼打挺,白胡子气得直哆嗦,“你疯了?这种时候别冲动啊,你完全可以利用夜白衣来压制释空,何必冒险呢?” 王诩在识海中安慰道:“此事我有自己的考量,更何况,你还记得我在天经阁第二关获得的明心么?有明心在,心境测试,又有何难?不过是随便玩玩。” 的确,明心使得心境澄明,不受外物侵扰。 而这件事,王诩认为夜白衣光斥责几句是没什么用的,可夜白衣又不好直接因为此事对大长老出手,虽然他是宗主,可是终究新任,根基不稳。 况且夜白衣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不好事事依靠夜白衣,他王诩又不是个窝囊废。 夜白衣刚想呵斥释空,可是一旁的王诩答应地太快,于是他只好以手扶额,同时向王诩传音道:“难道殿下有绝对的把握么?” 王诩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释空也在心中冷笑,因为他早已主持秘境多年,控制秘境,手到擒来。 第21章 作为一名小和尚 释空心中早有定计,身为金刚堂的首席长老,他自己最为得意的就是嫡传大弟子释信,释信不仅修为精湛,更重要的是悟性颇高,心性也不差。 心境测试虽难,可是释空相信根本难不倒自己的大弟子。 而自己最后一张底牌——操控秘境,则是对王诩的致命打击。 虽说这是一个考验心性,随机幻化出试炼的秘境,可是作为控制秘境的人,释空可以稍做手脚,让自己的大弟子身处优势,而王诩一进去就身处劣势,再加上释信本来悟性颇高,心性也不差... “呵呵...”释空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王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老夫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他不乏得意地回头呼唤道:“释信何在?” 王诩眼见围着看热闹的弟子闻言纷纷让路,一男子从人群中缓慢地走了出来。 他知道这就是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 释信看着岁数不大,深蓝袍子罩在身上,衬得整个人古朴而大气,他面上无喜无悲,双眸半睁半闭。 王诩看到这儿,心中对释信大概有了个印象,这个人很明显对外物不感兴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这样的人作为对手而言,应该很是难缠,不好搞定。 王诩看到其他弟子纷纷给释信让道时的恭敬样子,心里明白,天心宗的首席长老释空,出动了他自己的杀手锏。 此时释空自信一笑,“现在我来讲解秘境判断输赢的规则,省得到时你输了说老夫欺负你。” “此乃我天心宗试炼弟子心性所成的秘境,乃初代祖师凝莲花禅意而成,而且与其他秘境不同的是,此秘境的衡量标准唯有心性,与实力并没有太大关系。”说到这儿,他对着王诩露出笑容,“老夫的徒儿境界虽比你高,但是秘境可不看境界,输了别说老夫以大欺小。” 王诩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随后释空介绍起了判定输赢的标准:“秘境外共有十二口黄铜大钟,声如春雷炸响,你二人每人各六口,每当取得关键性进展时黄铜大钟便会响起声音,而输赢的标准就是你二人谁响的次数多,老夫虽为秘境主持,但无法控制钟,所以这场试炼很公平。” 说到这里,释空心中得意地暗想:“老子让你开局处于劣势,这很公平吧?” 王诩思考片刻,发现其中有一个问题,他立刻出言问道:“如若两人六口钟皆被敲响,当如何?” 哪知释空闻言哈哈大笑,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真是好笑,自祖师设立秘境开始,就从没有人能敲响六口钟,你还想着敲六口钟怎么办,你先敲一个给我看看!” 释空终于逮到了这个机会,他要尽情地嘲弄着王诩不知天高地厚。 一旁的众弟子也仿佛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而夜白衣神色铁青,一言不发。 但王诩却发现,直挺挺站在那里的释信并没有笑,而是很端正地向王诩施了一礼,“失礼了,不知者无罪,他们不该笑的。”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王诩听清。 王诩倒是很惊愕,他不禁在想,就以释空那德行,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个三观端正的好徒弟呢? 他不闪不避受了释信一礼,随后转过头跟释空说道:“你说从古至今就没人能响六口钟,那我今天就让你这个不开眼的老匹夫看看,六口钟响是什么样子!” 王诩语气平淡,仿佛就是在说晚上吃点什么那么平淡,因为他有绝对的底气,王诩经历了天经阁三次试炼,那可是大秦始皇亲自测试,不还是顺利通过了么? 他天心宗祖师再牛,能比得上横扫六合的秦始皇? 而且如今自己还有天经阁馈赠的神通:明心,自己根本不怕这种测试心境的秘境。 随便来! 王诩胜券在握。 倒是一旁的天狼有些紧张,毕竟赌的是他的命。 “主上,我可把命交给您了,虽然我相信您...”天狼用心声与王诩交流,语气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王诩先是从心中山河中拿出生机泉水,喂给天狼,并享受着天狼饮下后那种惊讶的眼神,王诩感受到天狼的精气神恢复地很快。 同时他用心声回应,“小狼,咱不怕,大不了把你先压这里,我回去搬救兵,他天心宗能有几个逍遥境强者?我身后可是整个大燕,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这老儿淹没。” 说这话时,王诩配合地摆出一脸正气的表情,一看就大义凛然。毕竟不是要自己的命,正所谓死 道友不死贫道。 而天狼看到王诩这副鬼样子,嘴角一阵抽搐,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 即使是这个时候,王诩仍然不忘和天狼开玩笑,的确,目前来看,王诩还有翁长天这张底牌,还有夜白衣这位天心宗的宗主兜着,况且自己还有皇子这一层身份,虽然自己不喜以身份压人,可是一旦自己身份泄露,他释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皇子的人造次。 最根本的一点则是,王诩有信心,他根本不会输。 而释空这边也有信心,他也认为自己根本不会输。 一场试炼,在万众瞩目之下,开始了! 随着王诩和释信进入秘境,释空在夜白衣的监视下运行起了秘境。 随着逍遥境强者的力量注入,秘境内开始演化。 “秘境挑战,继承方丈弘印衣钵,取得衣钵者,秘境考核,胜。” 声音在王诩耳边响起,他看了看听完规则依旧无喜无悲面色如常的释信,心中还是颇有些压力。 看来和释空介绍的不完全一样,输赢的判断标准应是继承衣钵的过程中能让大钟响起,而且敲响的钟尽量多的人获胜。 “秘境考核,开始!” 秘境外,众人聚在一起围观着本次秘境挑战,因为秘境考核是随机而成,所以每一次试炼内容都是事先不知道的,但又十分精彩,值得一看。 而秘境内,随着冰冷声音结束,王诩先是观察了一下自己,看是一袭僧袍罩身,便知自己成了一个小僧,同时他发现释信不知去处,并不在他身旁。 看来两个人虽然身处同一秘境,却并不在同一位置。 同时王诩催动天地浩然气,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秘境中并没有天地浩然气,王诩一身修为都被封住了。 随后王诩观察起四周局势。 就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一古刹,寺庙院墙的杏黄色在四周参天巨木所带来的苍绿色包裹下格外显眼。 很明显,这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寺庙,而自己的试炼内容便应是在寺院内展开。 王诩步行至寺院门口,轻轻叩响院门。 不多时,一高一矮两个和尚打开了院门。 王诩双手合十,“小僧前来聆听贵寺主持弘印法师讲法,还请行个方便。” 矮和尚没说什么,而是把身子一侧,给王诩让路,同时他憨厚地说道:“我们的方丈过几日讲法,小师父不如先进来歇歇脚。” 而一旁的高和尚则盯着王诩洗得发白的僧袍,王诩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眼中隐藏着的那一丝极深的厌恶。 不过他并没有计较这些,而是转头对着矮和尚道谢,“那就有劳了。” 谁知高和尚眉头一皱,“他说让你过就让你过?本寺又不是客栈,我且问你,带银子没有?” 王诩摸了摸口袋,摸了个空,于是他便揶揄道:“难不成贵寺没银子不让进?” 那高和尚则笑眯眯地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本寺不养闲人,你要想留在此处,聆听方丈教诲的话,端端茶,倒倒水,打扫一下灰尘总归是合理的吧?” 原来是这样,王诩心中有些想笑。 这高和尚看自己无权无势,是个贫苦老实的小和尚,所以想要将自己变成他的免费劳动力,替他把院里的工作全干了。 果然势利眼在哪里都有,就连秘境也不例外。 不过王诩并不打算就这个事与他起冲突,他认为低调行事也没什么不好,在暗处伺机而动,总好过在明处树大招风,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作为一名小和尚,王诩闻言微笑着点点头,“合理,很合理,这是小僧应该做的。” “可是...”矮和尚对高和尚的做法显然有些不满,出言想要辩驳一番。 “师弟?”高和尚用威胁的目光一瞪,矮和尚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咽回了肚子。 就这样,王诩顺利地成为了这座古刹最低等的杂役弟子。 第二天,清晨一早。 “这寺院里的落叶怎么还没人清扫?昨天那个小和尚呢,你过来扫一下。” 于是王诩拿着扫帚过去了。 不一会儿,那边又说:“怎么也没个人给我沏茶倒水?昨天那个小和尚,你来。” 王诩放下扫帚,又过去沏茶。 结果因为不熟练,将茶水洒到了外面一些。 “哼,连端茶倒水都弄不明白,还听什么法?!”见王诩此状,他们纷纷嘲笑起他来,似乎不会端茶倒水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的确,自打王诩生下来就是皇子,锦衣玉食,享受万民供养,若问治国良策他能侃侃而谈, 可是端茶倒水,他的确不会。 可王诩倒是自得其乐,只是安静地做这些事,并不把嘲讽放在心上。 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修行。 打坐参禅是修行,观一花一木是修行,心定了,干什么事都是修行。 不过经历了这一天,被封住修为的王诩还是腰酸背痛,有点直不起腰来。 夜晚,他反复体悟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最后他发自内心地有了一个感慨,“都说百姓不易,可是到底如何不易今日才得以一见。” 王诩明白自己久居深宫,如今体悟仆役的劳动对他大有裨益,自己立志让大燕问鼎天下,可是如果连自己手下百姓日子都过得不好,大燕又如何算得上强国呢? 只有身处仆役的位置,他才真切的对人民的辛苦有了一些认识。 “纸上得来终觉浅啊。”王诩长叹一声。 他不知道此言一出,秘境外代表王诩的一口大钟无风而动,声音洪亮。 夜白衣眼前一亮,王诩率先敲响大钟! 而秘境内的王诩认为既然几日后弘印讲法,那么他需要提前了解一下相应的经文,所以他便去找昨天那位和善的矮和尚,希望能借经文一用,王诩自信,凭借自己的领悟能力,不超过两天,经文他就能活学活用,融会贯通。 而矮和尚也很痛快地借给了王诩。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王诩翻开经文一看,震惊地发现,这经文上的字,自己怎么全然不识! 秘境外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大吃一惊,夜白衣更是脸色铁青,他压抑着愤怒传音问道:“这是你动的手脚?!” 释空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故作惊讶说:“宗主明鉴啊,这秘境向来是随机演化,我虽然能启动秘境,可是控制不了秘境啊!” 夜白衣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自己根基尚浅,定毙这老贼于掌下。 释空此时在心里畅快大笑,让你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连经文都看不懂,拿什么跟我的宝贝徒弟比! 王诩的冷汗直接从额头冒了出来。 见鬼,这老贼好生卑鄙,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看来身在暗处,自己读经是行不通了,于是他大脑飞速转动,很快便想出了一个还算可以的破局之法。 “唉,只好麻烦矮和尚给我讲经了。”他又去找矮和尚。 矮和尚看这个小师父倒是个本分的和尚,心生恻隐,虽然入夜了,仍然点了油灯,借着如水月光,给王诩讲起了经文。 不经文字,口口相传。 这样虽然领悟起来更方便了,但是阅读速度却大大降低。 王诩的神通明心发动,心境澄明,疯狂汲取着佛经里的知识,根本不会因为吸纳太多知识而接受不了。 倒是给讲经的矮和尚讲得口吐白沫,声音几近嘶哑,弄得王诩颇为不好意思,连连道歉的同时还给矮和尚倒了好几杯茶。 他并不知道,此刻在寺院方丈所在的地方,释信正在接受着弘印大师的一对一指导。 这就是天心宗大长老的厉害之处,虽说秘境不受他掌控,但是他轻而易举就能让王诩处于劣势,释信处于优势。 一个是方丈的弟子讲经,一个是方丈讲经,这二者能比么? 更何况天心宗一派和佛法渊源颇深,释信本就对佛法颇为了解。 果不其然,很快秘境外代表释信的大钟一连响起了三口! 释空见状微笑,心道:“老夫赢定了。” 几日时间转眼即逝,终于,方丈弘印宣布大法会开始。 众弟子纷纷走进大雄宝殿。 王诩心知如果此时不脱颖而出引起弘印的注意,恐怕之后想获得衣钵就难了。 该怎么办呢? “大法会,开始。”伴随着威严浑厚的声音响起,众弟子纷纷弯腰施礼拜向弘印,就连释信也不例外。 王诩此时心思急转。 有了! 他做了个最大胆也最无礼的决定,众人拜弘印,他不拜! 既然在暗处静观其变行不通,那我就要做那众矢之的! 只见他站立不动,看向弘印,在弯腰的众人堆里格外显眼。 弘印也看到王诩,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先给众人回了一礼,随即他面露不悦之色,斥责道:“出家人应有的三千威仪,八万细行,站立坐卧之态,你难道忘了么?居然这般怠慢?!” 三千威仪,外合尺度规范,内蕴内涵修养,行事皆有法度,弘印生气并不在于王诩不拜自己,而是王诩作为出家人,失了威仪。 众弟子也纷纷转头看向王诩。 他们在等王诩对失礼的道歉。 第22章 王诩论道 大家都在等王诩的道歉,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则是,王诩并没有任何道歉的举动。 此刻王诩甚至有些高兴,因为这正是按原计划进行的。 他没有丝毫慌乱,结合着矮和尚讲述的佛法,以及自己早已想好的腹稿,快速组织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王诩眸光深邃,似乎别有深意,他清朗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大雄宝殿内响彻。 “您说得当然没错,出家人当持三千威仪,可就连生死这么大的事你我都无法及时顾及,甚至连看破生死都是一辈子所追求的,又哪里来的闲暇顾得到礼仪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原以为王诩会乖乖认错的众人更加惊讶,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跟王诩相处几日,与王诩关系不错的矮和尚更是大吃一惊,他就站在王诩的旁边,此刻他看着众人回望过来的目光,那种压迫力吓得他几乎想要转身逃跑,可是几番犹豫,他还是选择提醒一下王诩。 他轻轻拉了一下王诩的衣袖,提醒他说话不要太锋芒毕露。 在他看来,这几乎就是对方丈的挑衅,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友人犯下如此大错。 王诩则回给他一个温和的眼神,眸光中透着坚毅。 这是王诩早就想好的破局之法。 事实上不光是秘境内一片哗然,秘境外观看二人破关的众弟子乃至释空也很惊讶。 “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就他还想在这老和尚面前强词夺理撑场子?”某个嗓门大的弟子小声嘀咕,还是被夜白衣听个真切。 而夜白衣却不这么认为,他似乎明白了王诩的意思。 他稍加思索之后,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原来如此。” 果然,方丈弘印的反应也正如王诩所料。 一听王诩此言,只见弘印轻咳一声,似乎来了兴致,笑眯眯地对着王诩问道:“你面孔甚生,是来这里辩经的和尚吧?既出此言,那我想问一问你,为什么不能借此达成当体即空的无灭境界呢?这种境界,无自体,无自性,乃超凡境界,如果到此境界,那岂不是没了时间的快慢,超越了时空么?你不要急于回答,慢慢来。” 老人对王诩温和一笑,眼中带着丝丝欣赏之意,在他看来,一个年轻的小和尚能想到这一步,便已经不错了,至于这一问,他只是希望眼前这位小和尚能够好好想一想,至于回答么,倒是无所谓的,他不觉得小和尚能答出这个问题。 可是他错了,如果是一般的小和尚,可能的确答不出来,而眼前这位小和尚,可是经历过红 尘炼心的王诩。 王诩一听此言,立刻陷入了思索,他知道,这个问题便开始切入主题了,这正是引起老和尚注意的关键,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回答好。 见王诩不说话,识海里的翁长天感慨道:“世间以儒释道三家入修行者数不胜数,若真是到了老和尚说的这个境界,那修为起码是帝境,因为据我所知,帝境修为才有资格接触到时空的规则。” 而一旁看着王诩与弘印辩法的众人看到王诩陷入了思索,他们便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其中自然也包括释信。 可是他冥思苦想却还是没有想出如何解。 这让在秘境外观看的释空捏了一把冷汗,释空心道:“不会那王诩真的把这个问题解出来吧?” 尽管释空不愿意承认,可是就连他也没有想出来,此题该如何解。 他堂堂一个逍遥境强者居然被秘境里的老和尚一句话难住了。 王诩不理会在场众人的各异神态,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思考的,犹如一颗从亘古就存在的石头,定在那里。 他回忆起很多。 翁长天说的帝境一事提醒了他,他回忆着自己掌控那帝境恐怖力量的时刻,以及半只脚踏进大道,即将成神的感觉。 那种时空感,那种掌控力,他在思考着。 他似乎心中有了答案。 但是这些还不够。 他又结合起这些天听经书所带来的启发与感悟。 原来真相这么简单。 王诩念头通达,双手合十,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若已是当体即空的境界,那还谈论时间做什么?又何来时间一说?”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有些苦思冥想的人甚至惊讶地发出了“啊”的一声,他们全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破题之法就这么简单! 弘印闻言,面色红润,喜上眉头,连连称赞道:“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便无时间,此解妙哉!” 王诩向他弯腰施了一礼。 弘印见他弯腰一礼,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怅然道:“你这么快便向我告辞,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王诩露出了淡淡地微笑,“我脚步未动,施礼不过是感谢您的称赞罢了,又何来这一说呢?” 然后他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缓缓补充道:“是您产生了分别心,我本无意离开。” 弘印闻言,大喜道:“你居然真的理解了何为当体即空,那么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你无意,又如何分别念头不生与否?” 王诩在此刻则联想起夜白衣跟他讲述的天心宗来历,一念顿起,他答曰:“既是当体即空,又 何来想法?分别不生与否无需意念,我知便存在,我心即天心。” 弘印听到这里,已经按捺不住,为他鼓起了掌,口中反复重复着王诩所言。 “我心即天心。善,大善!”对于这个老和尚来说,半辈子的平和心境因为王诩一言而被打破,他心中的喜悦无可附加,此大才也! 秘境外的众人哑口无言,他们现在才察觉到王诩对于佛法领悟是何等深刻。 其实倒不是王诩对佛法如何精深,能有今日这番对话,一是源于王诩的神通明心所带来的惊人领悟力,二是恰巧今天老和尚所说的那些问题,王诩都有与之相关的深刻经历。 这不,翁长天对自己这位剑主大人可是知根知底,此刻正在识海里嘲笑王诩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不算真本事。 不算真本事么? 开玩笑,这当然是真本事。 就连观察秘境良久的夜白衣自问以他的水平回答这些问题都很是吃力,更有可能远不如王诩回答的这么精妙。 一阵清风吹过,王诩身边四口大钟齐声作响,要知道,很多宗主可能也就是三口大钟的水平,而现在王诩并没结束考核,就已经响了四口大钟。 夜白衣心里突然出现了个荒谬的想法,不会真的六口大钟齐声作响吧?! 仔细想想,似乎真有可能,他可是王诩啊! 站在夜白衣一旁的释空强装镇定,他相信自己的徒儿释信不会让他失望,可是王诩的表现实在是太妖孽了。 “还有翻盘的可能,那就是继承弘印的衣钵!”释空咬牙切齿地说道。 秘境内,老和尚正笑眯眯地问王诩道:“你师从何人?” 他很好奇是怎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王诩明白到关键时刻了,于是假装羞涩地低下头,“并无师父,且大字不识一个,望方丈收留。” 弘印见状,更是大喜过望,没师父都能有这等见解,要是有了师父那还了得? 于是他连声说道:“那老衲就厚颜收你为徒了,亲传你佛法。” 然后他一指身边的释信,“你和我的嫡传大弟子地位相当。” 矮和尚在一旁看完了全过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是干杂活的仆役,如今却已成了嫡传大弟子,可谓是一步登天。 而释信也没有丝毫嫉妒不甘之色,躬身一礼,沉稳地说道:“恭喜。” 王诩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他心中盘算着,如今就差最后一点,自己便可以获得弘印的衣钵了。 “看来自己赌对了。”王诩颇为兴奋地想道。 就差最后一步了! 第23章 暗流涌动 王诩开启了在古刹跟着方丈弘印参悟的修行模式。 日复一日。 天心宗众人一连看了几天,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不愿再等,除了执意要看到二人分个胜负的少数弟子以及控制秘境的释空,还有在一旁监督释空的夜白衣外,大多数弟子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而此刻在树林里刺杀王诩的日月尊者重新在大燕都城外找了家客栈住下。 对他们而言,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王诩,他们杀定了。 日月尊者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不对劲,如果夜白衣的灵兽白焰真的有摘星境的实力,那他们二人断无存活的可能性,摘星境强者的恐怖威能,又岂是逍遥境能揣测的? 这几天日尊者一直陷入懊恼,后悔自己被白焰展现出的摘星境威压给吓住了,如果自己没拉着月尊者跑路,而是扭头过去刺向王诩的话,估计王诩此刻九成九尸体都凉了。 当然,日尊者并不愿意承认,还存在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即他和月尊者会被白焰干掉。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已经让王诩跑了。 “唉,这叫什么事啊,老夫在江湖混了大半辈子,竟让一只灵兽给吓跑了。”日尊者闭目养神,但其神色多有不忿。 月尊者先是掩口轻笑,然后用白腻手指开始给日尊者温柔地揉捏起肩膀,“你呀,脾气总是这么爆,那小鬼还能逃得过你我二人的手掌心?” “只是我心中一直存疑,七殿下虽说平日里嚣张跋扈,可怎会在别国都城因为抢一个女人而被杀?我认为,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日尊者摩挲着自己的短须,他总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 可是他终究是一介武夫,要打要杀都可以,但对于这种弯弯绕绕的事,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这次刺杀之后,那小鬼肯定会有所防备,再想动手就难了...”日尊者长叹一声,颇为懊恼。 “算了,不提他了。也不知陛下委派的大臣与晋国那位商议的如何了?”他作为凉国暗卫的高层,自然知道凉帝派出了使者前往晋国以图联合抗燕。 晋帝会见凉国使臣这 件事是严格保密的,迄今为止,燕国还被蒙在了鼓里。 晋皇宫大殿,晋帝萧然坐在帝王宝座上,双目微闭,而阶下上奏者正是晋国的间谍组织萧瑟处的一位密谍。 萧然听完了密谍的奏报,挥手示意他退下后,对着心腹大臣左道陵言道:“呵,这消息你也听见了,凉国派了杀手刺杀王诩居然失败了,而且还是两波都失败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眸中满是戏谑,感慨道:“真是白费了朕辛苦谋划的局面。” 左道陵则夸赞道:“陛下用一个小小的兀鹫就能让凉国与燕国剑拔弩张,互相争斗不已,真可谓深谋远虑,智计无双。” 随即左道陵脸上也挂上了得意的笑容,“估计那个蠢货到死也没有想明白,是我大晋派人引他前去燕国,随后又故意让他与人争斗...” “微臣本以为他顶多会被打瘸了、打残了,扔回凉国,没成想碰到了同来喝酒的王诩,而那王诩身边又正巧有高手在侧,他不死谁死?而他一死,凉帝就是为了面子也得跟燕国碰上一碰,更别说双方还有不小的仇怨。”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说到了萧然的心坎里,这个计划本就需要一点点运气,不成也没什么关系,而现在却正好一一按照他的想法实现了,可以说计划超额完成,凉与燕本就边境冲突不断,双方屯兵驻扎于潼武关附近,如今自己从中稍加挑拨,这不,凉国的大臣就乖乖来找朕谈共伐燕国一事了么? 而左道陵这番夸赞,显然是看明白了晋帝的计划,懂他的心意,这不禁让萧然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不愧为自己的心腹啊,懂朕! 萧然当然对这种阳谋心里清楚,它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胜在好用。 想到这儿,晋帝嘴角微微上扬。 ,燕国和凉国现在不是骑虎难下了么? 朕不急着和凉国谈合作,朕等着燕国将你们收拾的哭爹喊娘的时候,咱再来谈谈合作。 单论军事实力而言,凉国稍逊燕国一筹。 所以萧然不急,反正凉人迟早会来求合作,而他的筹码会越来越多。 这时左道 陵又说话了,“不过就臣刚刚提到的那两个皇子,他们能在青楼酒肆大打出手,并且还使得自己的国家跟着受连累,臣认为,此事足以见得燕、凉两国后人实为草包,不堪一用,故臣在此恭贺陛下。” 恭贺?恭贺什么? 很快,萧然反应过来了,他开怀大笑,自豪地道:“那是自然,将这两个皇子与我的皇儿一比,就像那萤火妄图与皓月争辉一般,我的皇儿远胜过那些废物!” 而在一旁静静修炼的太子萧寒闻言睁开了眼睛,先是对他的父皇萧然腼腆地笑笑,随后萧寒又转过头去,面向左道陵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淡然处之,荣辱不惊。 他萧寒是何许人也,大晋帝王的独子,尊贵的太子殿下,同辈人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一心追求和这些世间的帝王比肩,他的偶像是那一统六国的秦始皇! 这些同辈人,呵,都是废物。 左道陵见晋帝与太子都很高兴,心知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便向晋帝提出告辞,毕竟拍马屁要适度。 待左道陵走后,晋帝看着左道陵的背影问道:“皇儿,这个左道陵,你印象如何?” 萧寒沉默半晌,缓缓言道:“儿臣以为,这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 萧然眸中闪过赞赏之意,点头道:“不错,此人确实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小人,但是他是个真小人,而且也颇有心机能力,懂得上位者的喜好,说话又总是恰到好处。” 萧寒耐心听着,体会着晋帝此言中蕴含着的深意。 “这个人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好用,但是要防。”晋帝最后眼睛一眯,下了盖棺定论,“所以外人看来他是我的心腹,实则我一直保持着一个度,每当我给予他权力时,都保证自己可以随时收回来,这样,他只能依附于我。” 萧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儿臣记下了。” 在晋国的太子和自己的父亲学习用人之道时,在秘境里的王诩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原来是方丈弘印大限将至,定于三天后,让王诩与释信通过作偈的方式,从二人间选择出一人来继承衣钵! 第24章 六钟齐响,宝相庄严 三日后。 此刻的天心宗,无论是秘境内,亦或是秘境外,都格外热闹,甚至在秘境外的众人纷纷私下开了赌注,就赌秘境内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当然就此刻而言,肯定是王诩赢面更大,毕竟他的精彩表现使得四口大钟齐齐作响,那壮观的场景在诸位弟子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但从情感以及境界实力这方面,他们自然会选择朝夕相处的大师兄。 众人摩拳擦掌,不少人下注押上了自己心爱的宝贝。 而秘境内,诸僧纷纷就座,不少人面露悲痛之色,因为他们的方丈弘印老和尚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但与此同时他们又都怀着期待,因为今天,弘印方丈将会从王诩与释信间选出自己的衣钵继承人。 王诩闭目养神,他并没做太多准备。 对天心宗的众人而言,才不过是过了几天时间,而对于秘境内的他来说,按照外面的时间来算,可是整整过了一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王诩跟着老和尚学了不少佛经,虽说对于实力的提升没什么大用,但是对于他的人生还是有不少启发的,无论春夏秋冬,老和尚始终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王诩明白,老和尚的修身水平,早已到了万事不滞于心的境界。 他超脱了。 所以王诩有样学样,何必提前做准备呢?输赢,他早已不放在心上。 而对面的释信早在老和尚宣布三天后作偈比试时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此刻他已经有了一首自己极为满意的偈诗。 看着闭目养神的王诩,释信一向平和的心境这时也有了些许涟漪,他不禁浮想联翩。 虽然王诩惊才艳艳,但是他绝对做不出自己这一首偈诗的,这可是他结合自己多年以来的修行才写出来的。 想到这里,释信嘴角微抿,他有种预感,自己就是弘印和尚的衣钵继承者。 秘境外,两方支持者摩拳擦掌,摇旗呐喊。 秘境内,老迈的弘印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老和尚精气神都不错,眸光炯炯,根本不像是行将就木之人。 老人面对大家温和地笑了笑,那澄澈的目光,直指人心。 他并没有施礼。 因为自从王诩那件事后,古刹内的和尚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相互施礼这种礼节性行为。 他们都很赞同王诩的观点。 随后弘印盘坐在王诩与释信的中间。 他坐在那里,望出了台下诸僧那种隐藏着极深的悲伤,老和尚咧嘴一笑,开口道:“老衲我一生没经历过什么苦难,什么病痛,如今到老了,老得快死了,也不想看到诸位因为我而痛苦落泪。” 孩子般纯真地笑容出现在了这个老人脸上,“再者说,我这次是去见佛祖他老人家的。” 台下诸僧听完老和尚的话,心中稍微释然了一些,甚至有些念头通达的僧人露出了会心一笑,显然是有所明悟。 看到台下众人神情不再那么沉重,老和尚分别看了看王诩与释信。 慈爱的目光包裹住了王诩。 “两位,谁先来啊?”老人收回了目光,问道。 “我先吧。”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话出自于一向沉着稳重,喜欢后发先至的释信口中。 和尚微微颔首。 释信不疾不徐地念出了心中早已备好的偈诗 。 “身似菩提长青树,心如般若明镜台。 修行无非勤拂拭,莫使灵台惹尘埃。” 这四句话,正是他对自己修行感悟的概括,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做的,他相信,只要不断积累,一定会有所成就。 天心宗的莲花心法,以及日常修行,均与佛家渊源颇深,二者相辅相成,所以释信才会作此偈诗。 秘境内诸僧听完了偈诗,纷纷点头表示赞赏,这正是悟道中渐悟之法的根本所在。 甚至秘境外天心宗诸弟子也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释信说的话,确实在理。 释空看着自己宝贝徒弟的表现,满意地笑了笑。 就连支持王诩的夜白衣也对释信这四句诗颇为赞同。 清风拂过,释信的大钟响了。 “咚!咚!咚!咚...” 释空死死盯着大钟,多敲一下,再多敲一下! “咚!” 第五下钟声响起! 全场皆惊! 古往今来,只有有数的那几位宗主级别的人物才能在此境达到如此成就! 不少人怀疑,六下钟声可能就连祖师这种开宗立派的人物也达不到。 ,足足五下! 浑厚之音震四野! 稳了! 释空狠狠地攥了攥拳头,胜券在握!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听完诗之后,只有台上的弘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隐藏极深地失望。 终究还是差一丝啊! 弘印心中感慨。 可是佛法差这一丝,便是天堑! 他转过头,带着些许期待问道:“那你呢?” 王诩笑了笑,他摊开了双手,淡定地说道:“我并没有提前准备。” 满座哗然。 偈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就算他王诩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作出来。 “他输定了!”释空嘴角的弧度几乎快要压不住了,要不是夜白衣在旁边,他真想放开了声音大笑一番。 但王诩依旧淡定地坐在那里,他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些灵感,这些灵感,来自于他心中自成的那方小世界——心中山河。 只见他抬眸看向老和尚,“师父,我改编一下他的偈诗可以么?” 弘印一愣,“尽管说吧。” 王诩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徐徐吟道: “菩提本非常青树,明镜不为有相台。 本心向来无一物,自性何处惹尘埃?” 这诗,便是他对心中山河的理解,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拿他自己的心中山河来说,何须时时擦拭? 他轻飘飘地一首诗,落在众僧心里却重逾千斤! 因为这首诗对于他们而言,这并不符合他们一直以来所秉持的渐悟思想。 可以说,争议颇大! 夜白衣看向秘境内闭目养神似在琢磨其中妙处的弘印,他明白,如今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弘印和尚的表态了。 弘印伸出手掌,向下虚压,诸僧安静了下来。 半晌,弘印睁开了眼睛。 他面向王诩问道:“据我所知,你诗中所描绘的并不是渐悟的修行方式。” 王诩笑着说:“不是便不是了,修行的方法很多,何必拘泥于一个渐悟式?” 这话在众僧耳朵里是那么刺耳,这人好生狂妄,居然敢对一脉传下来的修行方式指手画脚。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老和尚没有生气,而是接着问道:种修 行方式应该称之为什么呢?” 王诩想了想,随口说道:“既然有别于渐悟,那就叫顿悟好了。” 老和尚口中默念,“顿悟...顿悟...立地成佛!” 他的双眸陡然一亮,竟然站起身来,对王诩深施一礼,“受教了。” 王诩连忙侧身避过,面对着教了自己整整一年的老和尚,他实在不能受这个礼。 随即他将自己手腕处那串佛珠取下,递到了王诩面前。 他向王诩传音道:“这是紫天檀珠,可以避过一次致命的伤害,若是给小孩子带,那么便可以静心,凝神,甚至能提升觉醒出武魂品质。” 前面王诩都认真听着,老翁头也跟着在识海里补充道:“这可是地阶宝物,快收下!” 结果听到了最后一句,王诩倏地一惊,“武魂!?” 这不是秘境外才有的么? 这个秘境不是虚拟的么?! 王诩傻眼了。 老和尚看着他,露出了笑意,他用一只温暖地手轻轻抚摸着王诩的脑袋,继续传音道:“不必惊讶,我早就知道外面的世界了,因为我就是天心宗祖师的执念化身。” “他没能以天心秘法踏入帝境,不甘离世,今日,我作为他的一抹执念在这秘境中顿悟,也算是了却了因果。” 王诩在震惊之余接过了紫天檀珠,仔细端详起来,他发现小珠子个个晶莹剔透,在这上面王诩感受到了和治愈自己心中山河时一抹一样的紫气。 这串珠子的佛头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两个字,“天心”。 天心二字古朴大气,颇具禅意。 他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夺天地造化而成的地阶宝贝。 老和尚又解下了披在身上的袈裟,将袈裟盖在了王诩的身上,“不必将它看作是个负担,试炼完成就可以脱了,我打赌你肯定会这么干。”说完,他还颇有童趣地笑了笑。 随后他结束了传音,抬头看着苍天古木之上的天穹,目光悠悠。 他似乎满怀感慨地向天空问道:“有我?无我?” 最后他微微摇头,洒脱一笑,“罢了。” 他闭上了眼睛,席地而坐。 老和尚弘印,圆寂了。 秘境中人他们谁也不知道,就在给王诩披上袈裟之时,一股澎湃伟力自秘境中窜了出来,直直撞向王诩的那几个大钟。 “咚!咚!咚!咚!咚...” 须臾之间,已经五响! “咚!” 第六响! 六口大钟齐鸣! 犹如沧古沉睡的龙发出的怒吟,无人听闻此音敢心怀不敬! 此音之下,万人折服! 这就是六钟齐鸣! 王诩收起了袈裟,率先踏出秘境。 就在踏出秘境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先前会感觉这个秘境会对他大有裨益了。 刹那间,心中山河内,紫金莲花绽放,莲心之处多了一抹动人心魄的混沌气,各种颜色的光芒俱在其中。 一道紫气从秘境中飞射而出,在王诩的额头处形成了一个莲花印,紫气与金光交替闪烁,衬得王诩尊贵而威严。 王诩瞳孔中出现了一朵紫金莲花,绽放出独一无二的风华,若是有人跟此刻的王诩对视一眼,肯定会陷入这迷人的眼眸中。 王诩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心中山河内的那朵本命紫金莲,觉醒了! 第25章 幡然悔悟,为时未晚 王诩本命紫金莲的觉醒使得空气里蕴含着的那一丝造化之气变得躁动起来,那种夺天地造化的疯狂之气让王诩身边的空气都似乎焦灼了几分,造化之气如同潮水一样,涌入双手合十的王诩体内。 王诩的境界瓶颈松动了。 夜白衣一直密切关注着王诩的状态,当察觉到这一刻时,他立刻做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黑白两色并蒂莲在他的额头显现,夜白衣伸手一翻,宗主大印凭空出现在掌中。 宗主大印是莲花的形状,由一整块上好温玉雕刻而成的,那里面有天心宗历代宗主留下的经文以及储存的力量。 大印在手,夜白衣从出尘的谪仙人立马变成威严的一宗宗主。 “一念莲花起,天地为我用,天心宗,封!”他沉声说道。 莲花大印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天心宗的禁制屏障打开了,整个宗门与外界隔绝起来,这宗门阵法是祖师亲设,非摘星境强者不可破。 而在强大的护宗阵法约束下,造化之气也终于变得柔和下来,如同小溪一样,缓缓流进了王诩的经脉。 天心宗的众弟子有些还在琢磨着王诩与释信的最终交锋,回味着二人偈诗的精妙,根本没注意到此刻已经开启了护宗大阵。 释信此刻也正在钻研王诩的偈诗。 而一直针对王诩的释空此刻却陷入了迷惘之中。 他并没有思考王诩的偈诗,此刻他正在天人交战。 释空早在六口大钟齐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自己的确不开眼,去招惹这个具有大悟性、大德行的年轻人。 看着王诩额头上的紫金莲花印,莲花印上环绕的是浩浩荡荡的金光以及巍峨豪迈的紫光。 这种光芒如同利剑一样刺进了自己的内心,迫使他正视起自己的那颗心。 “嫉贤妒能,以大欺小,不分是非...”他口中每说出一条罪状,自己的声音便小上几分,最后他喃喃道: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是在问自己的内心。 看着处在造化之气中心的王诩脸上带着的淡淡微笑,释空体悟着王诩双手合十时带给他的那种感觉,宝相庄严之下,又蕴含着几分自在洒脱。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年轻时候也是这样自在洒脱。 昔日的释空,悟性极高,年纪轻轻就成了须弥境巅峰。 当他看着自己的伙伴突破了逍遥境时,他发自内心地祝贺伙伴,可是时过境迁,当两人都已年过 半百时,伙伴已经是摘星境强者,位高权重,掌管天心一宗时,他却止步于须弥境巅峰。 后来他疯魔了,将自己锁在洞府中,发誓不成逍遥境,便死在洞府,在日夜苦修之下,终于,他成了一名逍遥境强者。 “也就是在那时候自己的心变了吧?”他想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为了突破至逍遥境,他无所不用,最后,他甚至答应与心魔共享身体。 魔气,悄然腐蚀了他的内心。 而自己那位昔日的伙伴,也就是天心宗的上一代宗主,他为了让自己心中好受些,等到自己突破至逍遥境后,便力排众议,让自己成为了金刚堂的首席长老。 论实力,他这个金刚堂的首席长老实在是名不副实,而这些,他其实心里都明白, 可笑的是,那时的自己居然认为这是应得的,是老宗主对自己有愧,想要弥补亏欠才... 如今老宗主已经逝去了,自己却千方百计地想要谋害老宗主唯一的继承人夜白衣。 这种行为,纵使不是畜牲所为,也绝对是小人行径。 他长叹一声。 王诩结束了吸收,心中山河内的莲花也已经彻底绽放,它在生机泉水的小水池里摇曳生姿。 王诩抬头看天,就在刚刚,其实他感受到了来自天地意志的窥探,但很快这种感觉又没有了。 因为他把境界强行压制在洞虚境前期了,现在他的丹田被天地浩然气充得满满的,再稍微多一点估计就突破了。 看来始皇没有骗他,继承了始皇的衣钵后,天地意志会注意到他身上的始皇气息,只是现在王诩并没有露出破绽,而刚才自己觉醒时,恰巧夜白衣又封锁了天心宗的天地浩然气,顺带着屏蔽了天机,所以至今天地意志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余光里他注意到了释空,释空似乎颇为感慨的样子,于是他转过头去看向这个一直针对自己的首席长老。 王诩心中没有什么波澜,这次的秘境虽说很是艰难,包括最后的偈诗颇有争议以及最终弘印一锤定了胜负。 但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能不能赢,因为他一定会赢,与自信无关,这是他对自己的实力的一个准确估计。 所以他也算不上多憎恨释空,更别说在秘境参悟了一年,他的心境已经变得很平和了。 倒是天狼一直在他旁边念叨,“这老匹夫该磕头了...”显然天狼对磕头这个事很是上心。 王诩并不觉得释 空会磕头,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这位首席长老。 夜白衣已经收起护宗大阵,站在远处看着,他认为王诩杀一杀这个老匹夫的嚣张气焰,挺好。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释空并没有赖账,也没有什么愤懑之情,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莲花在释空背后显现,他的武魂是一朵巨大的青莲,至于这个青莲到底是什么,王诩认不出来。 只见他大声说道:“老朽心魔丛生而不自知,多亏先生以己身点醒了我,使我不至于一条路走到黑!” 众弟子纷纷从参悟的状态脱离出来,惊讶的看着这位天心宗首席长老,包括释信在内,个个面露复杂的神色。 随后他双膝一软,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给王诩叩了一个头。 随后又给天狼磕了一个。 王诩看到释空给天狼磕头时,天狼高兴地直哼哼,嘴里哼着小曲。 他不禁在想,天狼看似冷酷的外表下,是不是藏着一颗童真的心? 夜白衣惊讶于释空没有耍花招,而是老老实实地磕了头,从自己有记忆以来,这个老匹夫一直都想弄死自己,王诩是怎么折服他的? 随即令夜白衣更加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释空转而面向了自己。 也是一样,他老老实实、朴实无华地向自己磕了个头,夜白衣甚至能听到头碰地的声音。 众弟子鸦雀无声,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嚣张跋扈、喜欢摆谱的大长老吗? 释空平静地声音在天心宗上空回荡:“宗主,我利欲熏心,今日醒悟,自请削去所有职务,余生只余修炼。” 夜白衣看着释空平静的神色,那眼神似乎都澄澈了几分,他不由得想道:“难不成这就是王诩说的顿悟?这也太快了吧?!” 最后,他点了点头,“好。” 此刻,释空已经了无牵挂。 一瞬间,他的念头通达,莲花心法又精进了不少,青色宝莲气息翻涌,他从逍遥境前期,一举突破至逍遥境中期。 天地之间,清风凭空而来。 正是逍遥境强者突破时所产生的天道反哺。 风洗涤了在场众人的心灵,让所有人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欣喜。 这阵风吹起了释空散乱的鬓发,他一步一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脚步轻盈,似乎颇为逍遥。 夜白衣注视着王诩的背影,王诩这时正注视着释空离开,恍惚间夜白衣回忆起自己曾看到的祖师爷画像。 二人的身影缓缓重叠。 “真像。” 第26章 朋友 王诩察觉到背后目光,回头一望,视线的主人正是夜白衣,而夜白衣也快步走到王诩跟前 他冲夜白衣一笑,挑了挑眉,“小白啊,你们天心宗的宝贝确实多,下次我还来光顾,这次先封你一个大凉上将军好了,等我打下了大凉,你就是大凉的上将军。” 语气轻松,显然是对之前天心宗众人冒犯他的事不再深究了。 夜白衣一看王诩主动给自己个台阶下,便也跟着笑道:“是该如此,哪天大凉没了,殿下可要记得今日之约。” “一定一定...”说着说着,王诩想起了天狼还在一旁,“贵宗风水宝地,人杰地灵,天狼放在这儿我也就放心了,相信经此一事,应该没人会对小狼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他用余光一瞥,小狼刀疤脸上的两个眼珠子通红,阳光一照,似乎有某种颇为晶莹的液体挂在眼角。 随即王诩打趣道:“啊呦呦,男子汉大丈夫,还掉黄金豆。我这不是赢了嘛,你啊,以后做事得想一想再做,不能蛮干,以后要是面对一大帮敌人呢,要拉拢大部分,打击小部分,不能一下子都得罪了...” “要像我一样,聪明机智。”王诩伸出手,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天狼的肩膀。 天狼看着王诩,明明是同龄人,可是王诩却比自己强那么多。 论境界,他才淬体境,而王诩是洞虚境。 论处事,他被众人围追堵截,而王诩轻松化解,甚至令那个老匹夫释空反省了自己,削去了一切职务。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有一种魔力,紧紧地抓住了天狼的心。 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笼子里囚禁时王诩所说的攻心为上。 自己当时还颇为不信,甚至亲自签下了契约,就是为看看这王诩是不是在说大话。 然而事到如今,自己竟然决定这辈子跟定王诩了。 他尽可能放缓了语气,故作平淡地说道:“咱们是朋友么?” 尽管他尽可能放缓了语气,可是略微颤抖地沙哑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王诩看着天狼,温和一笑,“我当 是什么事...原来就是问这个啊。” 他一瞬间变得老气横秋,将双手负于身后,戏谑道:“契约可是你自己签的,本来我也不打算把你当成奴仆,就连你现在也是想走就可以走的,至于朋友嘛...” 天狼一见王诩有些犹豫,眼瞳一暗,果然朋友只是他随口说说么? 谁料王诩继续言道:“你现在还太傻,等你什么时候聪明了,咱们就是朋友了,你看看小白,他就很聪明,所以我们就是朋友,我这个人就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还有,以后不用叫主上,听着怪别扭的,叫殿下吧,跟小白一样。” 天狼眼眸一亮,任谁都能听出来王诩这是在开玩笑。这种认可,比王诩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朋友还要让人觉得舒服。 夜白衣背负双手,眼望青天,唉,二殿下还是跳脱了些,倒是不如大殿下沉稳,而且也太爱给人起外号了,我堂堂一宗宗主,居然被他叫做小白,天可见怜,我夜白衣比你王诩年龄大啊! 需要我的时候叫夜兄,不用的时候就叫小白... 殊不知他这个心声要是被铁龙城知道了,铁老将军肯定会脸红脖子粗地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老将军的理论一直是:大殿下,哼,不成器的东西,这辈子也就是我的副将了;倒是二殿下做事颇为妥帖,老夫甚是满意。 王诩看谁都想笑。 此刻的他因为在天心宗搜刮了许多宝贝而心情大好。 他这面跟着天狼以及夜白衣插科打诨,那边盘算着自己这些个搜刮来的收获。 老翁头在识海里迷迷糊糊地刚睡醒,半梦半醒之间,他只听到了王诩和天狼交谈的那段,老翁头一甩大袖子,手指指着天狼,跟王诩说道:“这小子惨了,他被你折服了,估计日后你小子让他去跳火坑他都不带眨眼睛的,以老夫看,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没准真能让人家跳火坑。” 王诩看着已经面色恢复平静的天狼,有些狐疑地开玩笑道:“真的么?我魅力这么大?!” 这股自恋劲儿直接给正要说话的翁长天噎得直 咳嗽。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身上自带的领袖魅力总能让人信服,而你自恋的时候让我恶心地想吐。”老翁头翻了个白眼,两眼一闭,继续睡觉去了。 王诩则在心中山河以及识海里盘算着这次出宫的收获。 刚才从秘境中出来,除了老和尚弘印赠与自己的地阶法宝紫天檀珠之外,自己的本命紫金莲也觉醒了,王诩惊奇的发现自己可以自由控制心中山河植物的生长轮回了,他感受着草木荣枯之力。 这意味着,外界奇花异草什么的他可以放到心中山河内催熟。 同时刚才在本命紫金莲觉醒时,他心中没来由地出现这么一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现在王诩反复琢磨这句话,心中有所明悟。 这正是洞虚境的意义。 水到渠成,境界再也无法压制,终于,他被迫突破了。 因为他早就对此有所准备,故而在从洞虚境前期突破至中期时,进阶的无声无息。 只有夜白衣察觉到似乎王诩的气息变得更加凝实了。 夜白衣发现一个弟子远远从山门处跑过来,那弟子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宗主,有人找您邀请过来的贵客。” 夜白衣大概猜得到,应该是宫中不放心王诩,故而派人来接。 他转过头去,试探性问道:“殿下?” 王诩没有急着回应,而是转过头看向天狼,“小狼,修炼要刻苦啊,像我一样刻苦。” 狼微微颔首,转头就钻进了王诩这些天试炼时夜白衣给他找的一处洞府里。 翁长天在识海里忍不住吐槽,“你小子命好,运气好,刻苦与你不沾边的。”说着他看向天狼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怜悯,“这孩子是不是被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怎么你说什么他都信?” 王诩撇了撇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人格魅力。” 翁头从袖子里变出一壶酒,喝了两口,又倒在识海里睡了过去。 王诩嘱咐完天狼,转身对夜白衣传音道:“走吧小白,我爹终于来救我了。” 第27章 方寸天地云沧澜 夜白衣一听这话,面上一黑,这话说得,好像天心宗是刀山火海似的。 这话就好比王诩在这儿大吃大喝,最后吃完了一抹嘴,打着饱嗝跟夜白衣吐槽说这块做饭不好吃一样。 面上发黑主要是因为夜白衣也有些绷不住了。 不过夜白衣的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他一伸手,“请。” 离着老远,王诩就看到了云沧澜。 那对细长的眼眸实在是令王诩印象深刻。 “不必送了,感谢夜兄这些天的款待。” 直到夜白衣送到山门处,王诩才正色地说道。 夜白衣破天荒地有些欣慰,这二殿下嘴里可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于是他停下脚步,看着王诩跟云沧澜一同远去,俯身一礼。 他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愧疚的。 王诩明白,他也明白。 “澄明如镜,深沉似海。人心可畏!”夜白衣待王诩走远,直起了身子,望着大燕都城的方向,默默在心中感慨。 王诩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淡淡问道:“云都统,父皇让你来接我的?” 云沧澜肯定是自己父亲派过来的,要是没有他爹的命令,身为禁卫首领的云沧澜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这一点,王诩自然心中有数。 他这句话另有玄机,他在隐晦地问,自己父皇那边,是因为什么召自己回去。 “回殿下,的确如此。”云沧澜毫无波澜地声音响起,“魏国使团来了,他们诚邀二位殿下前往大魏的天山,陛下想问问您的意思。” 云沧澜也是宫中老油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直接给出了答案。 王诩睁开眼睛,看着云沧澜,点了点头,“有劳。” 这话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云沧澜,你的功劳我记住了。 王诩转而思索起了下一步,映乾赌场的的根子没挖透,还需要继续接触,进而连根拔起;大燕情报部门需要整肃一下,毕竟千疮百孔成何体统? 现在还有日月尊者在暗处隐匿,得想个法子将他们引出来一并解决... 想到日月尊者这一块时,他突然想起那只大发神威的白焰,摘星境的神兽啊,虽说岁数大了,境界不太稳定,时灵时不灵,可是那毕竟是摘星境啊! 不得不说,他确实心中羡慕得很。 看来自己得尽快找到灵兽伙伴了。 自己想让大燕成为鼎定天下的盛世,目前来看,还差得远。 慢慢来吧。 马车行驶地很快,颠簸间,王诩放下了一连多日的警惕,疲倦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把头靠在马车上,沉沉睡去。 不多时,马车到达了那片密林。 正是夜白衣和王诩之前遇袭的树林。 树林里,两双眼睛在盯着这辆马车。 如果王诩在这儿,肯定能认出这两位“老朋友”,此二人正是日月尊者。 日尊者感受到了马车里逍遥境强者的波动,此 刻他的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中。 出手,有可能成功,但是不成功的代价很可能就是死。 不出手,又一个机会白白错过了。 怎么办? 就在这时,还没等他与月尊者行动,马车里的云沧澜早已锁定了他们。 “日月尊者来了?那就别走了。” 云沧澜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回荡在密林,他认得这两个人。 “真当我大燕是软柿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云沧澜冷哼一声,唤出武魂。 刹那间,黑白棋出现在空中,在虚空的棋盘上开始博弈,黑棋代表云沧澜的气运,白棋代表日月尊者的气运。 以气运为赌,成此一棋局。 日月尊者发现云沧澜的武魂后立刻选择欺身压上,因为距离太远,他们攻击不到云沧澜。 棋盘内,云沧澜落子飞快,一颗颗棋子如九天雷霆般迅捷而霸道地落下,不断阻截日月尊者气运演化出的白棋棋势。 而棋盘外,日月尊者也被一颗颗巨大黑棋阻挡住了去路。 此乃角地搏杀。 随后眨眼的功夫,云沧澜已经布好了局。 棋至中盘,棋盘内白棋困兽犹斗,而黑棋步步为营。 棋盘外的日月尊者也和局势里的白棋一样,被困在黑棋的间隙里。 此乃中盘围杀。 随后云沧澜在棋盘几下连点,黑色棋子攻城拔寨,白色棋子不断消失在棋盘上,节节败退。 日月尊者也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黑棋逼得不断后退,狼狈不堪。 结果毋庸置疑。 黑棋,胜! 此乃收官无敌! “天道,镇!”云沧澜摩挲着手掌中的黑棋子,他垂眸道。 一道雄浑的声音在空中炸响,不带一丝感情。 “准!” 伴随着“准”字,一道金光自天穹爆射而下。 天罚降,众生战栗! 金光瞬间就重创了被困在角落的日月尊者。 此乃棋败之惩戒。 随后云沧澜手指微微一动,黑棋化作浑厚敦实的力量,重新回到云沧澜的体内,补充着刚才力量的损耗;白棋则化作渗人的诅咒,变成厉鬼的形态扑向日月尊者。 危机时刻,日尊者强撑着张开双臂,揽下了绝大部分的诅咒。 当诅咒进入体内的一瞬间,日尊者猛地一滞,随即彻底变得萎靡不振。 “哇!”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倒在了地上。 此棋以气运为赌注,故输者自然被剥夺气运。 而气运被夺,对一个修行者的伤害不异于千刀万剐。 这种诅咒缠身,活着不如死了。 “夫君!”月尊者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由于日尊者刚才揽下了大部分天罚以及诅咒,所以月尊者此时的神智还算清醒,只是受了不轻的伤。 但夫妻双方本为一体,他们修习的又是双修功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月尊者能清楚地感受到此刻的日尊者身体有多么糟 糕。 日月尊者,月尊者逍遥境前期,日尊者逍遥境中期,二人联手的状况下,居然被云沧澜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个曾以逍遥境巅峰越级镇杀摘星境的强者此刻轻轻松松地击伤了同为逍遥境的日月尊者,实力深不见底,恐怖至极! 不愧是方寸天地云沧澜! 日尊者将舌尖咬出鲜血,用剧痛强迫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 可是越清醒他越绝望,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日月尊者的武魂分别是赤阳金轮以及幽月银轮,本来作为侠士类武魂,可以稍微借助些许的太阳与月亮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可是云沧澜的黑白二棋暗合天地阴阳之道,同时又可以借此引动天道镇压,两相对比之下,日月尊者的武魂被完虐了。 “大日域火!” 日尊者勉强支撑着坐起来,施展法诀,催动一团烈焰向云沧澜爆射而去,那极高温度的烈焰使得一旁树木甚至来不及燃烧,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可云沧澜丝毫不惧,黑色棋子飞出,化作一个巨大的屏障,保护住了他与王诩所在的马车。 爆炸激起了巨大的烟雾。 日尊者满怀期待地死死盯住这团烟雾。 但他终究失望了。 因为云沧澜,毫发无损。 “二位,该上路了。”云沧澜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生逍遥,无所求。”日尊者温柔地看向月尊者,似乎要把她的脸刻在心里。 云沧澜静静地看着日尊者的气息暴涨,他明白,此刻的日尊者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并要借助这股力量,释放他此生最强大的一击。 云沧澜尊重他,于是很配合地做了个防守,毕竟他伤了无所谓,殿下不能有事。 日尊者看到云沧澜再次进入了防守状态,他一把拉住了月尊者的手,苦涩地笑着做了个嘴型,“快走!” 随即日尊者大喝一声:“大日域火!” 可他实际上却催动的是夫妻二人的逃跑秘技——日月星辰移。 在云沧澜反应过来的一刹那,日尊者送走了同样重伤的月尊者。 感应到月尊者已经远遁千里之外,日尊者满意地闭上了双眼,安静地斜倚在树下,停止了呼吸。 没错,最后的心愿达成了,他也死了。 “何必呢?”云沧澜拿出棋子简单地推演了一番,摇了摇头。 马车继续向京城行去。 云沧澜不愧为大燕皇宫禁卫统领。刚才那么大动静,马车里睡觉的王诩甚至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 而密林里的女子脸色苍白,虚弱无比。 可她却用手划破了那张妖媚的脸,任由血混合着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用手指均匀地沾满血,像划横线一样抹在脸上,带着那抹刺眼的红,她神色癫狂地发誓道:“我今生必杀云沧澜和那王诩!” 第28章 父皇与儿臣 马车停了,王诩从睡梦中醒来,打着哈欠,他似乎做了个美梦,梦里,仗着境界欺负他的日月尊者被他一剑捅死了。 云沧澜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殿下,已经回到宫中了。” 王诩从车厢内钻出来。 红墙碧瓦,果然回到宫中了。 虽然自己从宫中离开才几天时间,可是算上秘境里听弘印讲经的一年,以及这些天发生的密密麻麻好多事,对他而言,就好像是几年没回家的感觉。 这时云沧澜传音道:“殿下,日月尊者先前来袭,日尊者被臣杀死,但月尊者重伤,臣不慎让她走脱了,臣请罪。” 这哪里是请罪,这分明是邀功嘛。 王诩不露声色地咧了咧嘴。 “这哪里有什么罪过,我给你记功都来不及呢。”他拉起跪在地上的云沧澜,给他拍去肩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都在我心里。”王诩传音道。 云沧澜笑了笑,看来二殿下颇知其中事理。 宫里的人,哪有一个是简单货色。 燕帝结束了朝会,如今正在修炼,王诩走上大殿,殿前有眼力见的小太监便进大殿内通报了。 大内总管吴有德笑着迎上来,“二殿下多日没见,老奴惦念得很呐。” “吴公公,近来身体可好?”王诩笑眯眯地寒暄道。 “哎呦,托殿下的福,老奴身体安健得很呐。”吴有德一甩拂尘,笑呵呵地回应道。 随即他又低下头,用只能让王诩听到声音低声说道:“陛下今天心情颇好。” 王诩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心情颇好,那就是自己挨揍的可能性比较小的意思。 吴有德打小就服侍着燕帝,又没有亲人,自然视王烈、王诩两兄弟为子侄一般。 “传,二殿下觐见。” 王诩走入大殿中,就看到自己的父皇坐在龙椅上,目光炯炯,盯着他看。 王诩算上秘境的时间一年多没见他爹了,心里颇为想念,走到近处还没等行礼,燕帝王罡轻咳一声,“来,坐我身边那个锦墩子上。” 看来老爷子确实心情颇好。 “父皇找儿臣不知何事?”王诩一屁股坐到锦墩子上,随手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汁水四溢。 这苹果鲜嫩多汁,甚是美味。 王罡看着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准备给祖宗当祭品的供果。” 诩立马把苹果放到桌案上,正襟危坐。 “你这逆子,罢了罢了...” “说说吧,你那武魂是怎么回事?你还差朕一个解释。” 王诩沉默许久,他在犹豫。 而识海里的翁长天认为,这件事不必瞒着燕帝,因为就以燕帝多年为人的观人本领,王诩现在还瞒不住他,若因为此事父子生了猜疑反倒不好,更何况如今燕帝因为王诩的武魂是烧火棍而不得不让王诩远离权力中心,翁长天认为,这对王诩的成长速度是不利的。 不过翁长天和王诩一直认为,此事,只能告诉燕帝,即使是母后长孙婉以及兄长王烈都不能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王诩也掐不准,若是多说两遍,天地意志会不会因此重点关注他的武魂。 毕竟自天经阁接受传承后,王诩察觉到两次天地意志的窥视,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而且就连告诉燕帝,他也打算把安全措施做足了。 所以他传音给王罡道:“父皇,接下来您需要开启您的领域,将天机尽数屏蔽。” 王罡身为摘星境强者,此时已经能短暂屏蔽天机了。 燕帝见自己儿子面容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抬手释放出自己的领域,摘星境的实力全面迸发开来。 王诩先是满怀歉意地 说道:“正如父皇所想,我的武魂并非烧火棍。” 王罡点了点头,意料之内,因为烧火棍是不会刚一觉醒就让王诩直达温神境巅峰的。 现在作为燕帝,他很期待自己的皇子能有一个独当一面的武魂。 而作为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儿子的武魂足以保护住他自己。 所以燕帝面露期待之色,他注视着王诩,等待着下文。 王诩正色说道:“儿臣觉得此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罡点了点头,心里更加期待了几分。 “为父谁也不告诉。” 此刻,他不光是一位帝王,更是一位父亲。 王诩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我的武魂是...”王诩顿了一下,“山河社稷剑。” “山河社稷剑?!”这下轮到燕帝震惊了,他喃喃道:“这种武魂,我怎么从没听过?” “说说效果。”燕帝一听这武魂的名字,心中的期待就拉满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效果。 “至于效果,目前儿臣实力还是太低,暂时只能确定这个武魂是和大燕的疆域版图有关,以及和大燕子民的信仰之力有关。” 说完,王诩召唤出山河社稷剑,剑身依旧是黑漆漆的长铁条,但只有王诩知道,这里面蕴含着多么恐怖的能力。 他的目光似乎能看到剑身下隐藏着的江山社稷,那种星河流转的感觉至今想起来还颇为震撼。 帝有些纳闷。 哪知王诩伸手在剑身上一抹,星辰山河之力从剑中喷薄而出,这些力量凝聚到一点,剑芒闪烁着绚丽的光,直直刺向燕帝。 燕帝自然动都没动,这一击只稍稍吹起了他的一根头发丝。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一击,大概是洞虚境巅峰的水平。 而王诩的境界呢? 燕帝刚才在王诩进门时就察觉到了,洞虚境中期。 虽说这小子跟坐火箭一样,刚觉醒武魂没几天就到达了洞虚境中期,但是这随手一击就能达到洞虚境巅峰效果的本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这个武魂看来确实有点东西。 “儿臣不敢展露此剑本体,只好用一剑招来演示威力。”王诩说道。 他最后还是选择对燕帝隐瞒了始皇传承一事。 王诩的山河社稷剑原本到达了逍遥境就可以显露出本体的实力,只是现在又融合了太阿剑,恐怕这本体是彻彻底底地没机会显露出来了,不过他这几天小心试探过,使用山河社稷剑以及太阿剑的剑招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武魂外观,估摸着始终就得是这根丑了吧唧的烧火棍了。 王诩在识海里唉声叹气,“老翁头,当年你为什么把这山河社稷剑弄成烧火棍的外形,弄帅气拉风一点不行?!” “怎么?这不是没耽误你用么?”老翁头掏了掏耳朵,很没形象地往地上一躺,又换了个很舒服地姿势感慨道:“有得用就不错了,想当初老夫就一把锻造锤而已,不过待到老夫巅峰之时,小锤一出,天下兵器无不战栗...” 然后他伸手揽过一壶酒,往嘴里倒了两口,用嘴一咂摸,最后享受地咽下去。 他笑眯眯地跟王诩说道:“小子,你得学会老夫的境界。” 唉,以后只能被迫装逼了。 王诩郁闷了。 没办法,始皇传承事关天地,这已经不是六国之争的事了,如果此事一旦确定,那么恐怕这个天道大陆瞬间就会陷入失控。 况且始皇一事现在他调查起来还不够格,而大燕现在又是多国环伺,先不计较位列大陆中央的浩然之地,就放眼于接壤的诸国,虽说魏国是自家姻亲,是盟友,可是凉国已经开始动手了, 同时王诩似乎有种预感,晋国最近也不太安分。 他想让大燕成为一个盛世,可不是说说,而是早就在心里埋下的种子,只是现在道路漫长,阻力颇多。 不过饭是一口口吃的,王诩对自己以及大燕还是颇有信心的。 燕帝此时心思急转,念头来回翻了几番,若是这个武魂很有前途的话,燕帝似乎要考虑考虑把这个帝位传给谁的问题了。 王诩看出了燕帝的想法,他故作口无遮拦地模样随口说道:“不过老爹,您别看我这武魂还行,论能力,我可跟我大哥差远了,他身为嫡长子,又颇具才能,军中又有着不低的威望,而且这么些年辛苦戍边,我还是要跟大哥好好学习一番的。” 他想通过这些告诉燕帝,自己无意帝位,更不想因此引发兄弟阋墙之祸。 王诩所提及到的几个关键要素,分别是自古立嫡立长的嫡长子名分,境界实力,以及军中威望,再加上这么些年戍边的苦劳,希望借此机会告诉燕帝,真不用考虑他当皇帝。 他认为,自己作为大哥的左膀右臂照样可以让大燕定鼎天下。 这倒不能说是王诩幼稚,只是王烈王诩不同于一般的帝王家,而是血浓于水,情深义重的亲兄弟。 就从王烈回京时对自己态度以及他送自己的那副战甲,足以见得,王烈还是他记忆里那个粗豪又爱着弟弟的大哥。 这只能说,燕帝的家庭氛围甚是和睦,才孕育出了这么两个团结的好儿子。 燕帝显然听懂了王诩的意思,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像一汪深潭,他注视着王诩,半晌,他开口问道:“皇儿真是这么想的?” “那是自然...”王诩抓起桌案上刚才吃剩一半的苹果,继续啃了起来,他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对了,爹,这几天凉国人刺杀我来着,不是我说,您那个情报组织实在是不太行啊,我都下令让四处严查了,结果在您老眼皮子底下我就被刺杀了,这事您得管管啊。”王诩故作气愤地向燕帝说道。 这大燕的情报组织,必须得整顿一下了! 燕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趁着燕帝闭目沉思的工夫,王诩把一个红红的苹果啃得一干二净。 终于,燕帝睁开了眼睛,他的心中已有决断。 于是他开口道:“诩儿,最近魏帝的使臣来访,你舅父长孙霸希望你和王烈前往大魏游玩几天,此事倒不急,因为还有一年正巧大魏的天山试炼场开启,朕便替你答应下来一年之后和你大哥去天山试炼场一试,顺道也和你舅父说说话,所以这一年你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同时我也想问问你近期的计划。” 长孙霸,就是当今魏帝。 王诩颔首,天山试炼场他早有耳闻,相传是大秦的古战场,每十年会因为地脉波动而出产一些媲美武魂强度的装备,而正有此意明年去一趟。 同时王诩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近期准备去灵兽山获得自己的灵兽伙伴。 大燕的灵兽山,虽然不如大凉的兽苑那样灵兽种类丰富,却也有许多不凡异兽。 燕帝听完了王诩的计划,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你跟朕说朕的暗谍风雨楼不靠谱,那朕给你个美差,风雨楼楼主这个位置不算亏待你吧?” 燕帝心里想的是,既然王诩无意帝位,那就把他放到谍报部门锻炼一下,以后王烈在明,王诩在暗,岂不美哉? 至于前朝那些个心里各自怀着小九九的大臣谁来处理? 哼,老子还活着呢,轮不到他俩来。 王烈在军中积累威望,王诩整顿黑暗力量,不得不说,燕帝安排得很合理。 第29章 揽月楼一聚 王诩连忙点头称是,他心中不乏有些诧异地想道:“我这就要做情报头子了?” 他颇为期待。 随后燕帝撤去领域,摆了摆手,“下去吧,下去吧。” “得嘞。”王诩点头哈腰地说道。 燕帝看着王诩离去的背影。 “别让朕失望。” 出了大殿,王诩就看到了闻讯赶来的王烈。 “大哥!”王诩快步走上前迎接。 现在的他,在秘境里足足学了一年佛法,看谁都显得亲切。 毕竟秘境内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外面到现在为止才过了几天。 “小诩,走,咱哥俩吃酒去。”王烈亲切地锤了锤王诩的肩膀,“几天没见,又结实了。” “你请客?”王诩坏坏一笑。 “我请客。”王烈似乎已经预料到王诩要宰自己一刀了。 果不其然,王诩兴奋地说道:“走着,揽月楼。” 再次见到这座百米高楼,王诩不由得心生感慨,其携摘星揽月之势,敛八荒四海之财。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在上面纵情声色,一掷千金,王诩明白,这无疑是一个吸金怪兽。 老鸨早就识相的走了过来,她不记得只来过一次的王诩,却识得王诩身旁的王烈。 这可是大燕的大皇子,大燕皇都之人哪个不认识他? 于是她赶紧换上了这辈子最灿烂的微笑,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带起一阵香风。 “殿下,还是去八重天见明月姑娘么?”老鸨问道。 “没眼力的东西,见我弟弟也不知先问候一句。”王烈在王诩面前一直避开明月这个话题,谁料这个不开眼的老鸨一开口就提起这个事,他连忙把这个话题岔开,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啊呀,怪我眼拙,不曾看出您身边这位俊俏公子就是咱大燕的二皇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今儿您二位一同前来,实在是本楼莫大的荣幸。”老鸨被王烈骂了一句倒也不见生气,反而是直接夸上了王诩。 一番漂亮话,顿时王烈气也消了大半。 但凡别人夸他弟弟他就高兴。 “哥,我没事。”王诩早就知道明月这档子事,也知道王烈是因为这事才发作,所以赶忙打了个圆场。 “哼,七重天,吃酒,别让那些不开眼的来烦老子。”王烈冷哼一声。 “殿下放心,不会有不开眼的狐媚子过去的。”老鸨明白两个人应该只是喝酒谈事。 王烈带着王诩直接登上了七层楼。 王诩一上七层楼,发现之前自己打斗的痕迹如今一点也看不出来了,那个竹林的房间门也重新换了一个。 一切痕迹都可以抹灭,可揽月楼那名女子的死却牢牢印在王诩的心里。 王烈看出了王诩情 绪的不对,用手轻轻拍了拍王诩的肩膀。 他知道王诩曾在这里有过一战。 王诩回给他一个温暖的笑,“我没事,来,咱们喝酒。” 这次坐的雅间装潢风格颇为粗豪。 凉国异兽的兽皮铺在地上,用靴子踩上去毛茸茸的,魏国所造的精美战甲陈列两旁,供人观赏,喜欢收藏甲胄的人看到后也可以直接拿走。 这战甲都是玄阶品质,虽然在王诩眼中并不算高,但是在一般人眼里,这样的战甲随意摆放在这里,任人拿取,光凭这一点,足以证明揽月楼财大气粗。 王诩往后一倚就陷进沙发皮革中。 随后,美酒佳肴纷纷由侍者摆到了桌前。 两人大快朵颐起来,谁也没顾得上说话。 半个时辰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诩终于吃饱了,他抬头问道:“哥,你的灵兽是什么?” 王烈把菜咽进肚子,没回答,只是看向窗外,随后打了个响指。 “白皇,来。” 一声鹰啸响彻天空。 王诩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那种被巨大威胁锁定的感觉让他感觉心有不安,于是他微微将身体前倾,瞳孔中的紫金莲花一闪而逝。 “没规矩,这是我弟弟。”王烈骂了一声,“老实点,滚过来。” “催催催,别催了,我跟诩哥儿开个玩笑不行?跟你真是倒了血霉。”天空中的声音在王诩待着的这个房间回荡着,声音中充满了桀骜不驯。 “嘿嘿,小爷来了!” 只在一刹那,王诩看到一道白色夹杂着幽蓝色光芒的残影从窗户外激射进来。 嘶,好快的速度。 王诩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他就看到王烈的肩头多出了一只大鹰。 这鹰通体可谓是蓝白相间,白的像雪,蓝的如冰。 在灯光的映射下它的翎羽根根油光水滑,身体两侧鹰翼在不断扑闪着,拍打的过程中释放出丝丝寒气,眨眼的功夫,这个房间就变得有些寒冷。 “怎么样,小爷我帅不帅?”白皇支棱着膀子,两个大翅膀左右摇摆,它弯弯的鹰嘴一开一合说着话。 “会说话?!这鹰是个逍遥境灵兽,不简单呐。”识海里翁长天有点惊讶地说道,“一般灵兽逍遥境才会说话,摘星境才能化形成人。” 没等王诩说话,王烈用手一拍那鹰嘴,“给本大爷闭嘴,狗东西。” 王烈在军中待久了,说话暴躁了不少,更是养成了一个“本大爷”的口头禅。 随后他眉间闪过六芒星,这个东西王诩也有,正是契约的标志。 那鹰顿时蔫了,面露悲愤之色,“想小爷我也是个逍遥境强者,怎么就被你哄骗签了契约...” 王诩在识 海调侃道:“看到没老翁头,我对你多好...” 老翁头又躺下了,这次还翻了个身,他背对着王诩戏谑道:“剑主大人,您说得可太对了!” 王烈没搭理白皇,跟王诩介绍起来。 “这是我的灵兽,白皇,逍遥境强者,是鹰类灵兽中的玄冰天鹰。” 王烈转头摸了摸大鹰的羽毛,“一双鹰翼可上高空侦察,及时发现敌情,同时能召唤暴风雪,鹰啸也可以使敌人暂时失聪。” “它陪我在军中吃了很多苦,别看它现在这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确实帮了我许多忙,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为什么我给它起名白皇,因为我觉得它就是冰雪中的皇者。” 白皇一边享受着王烈的抚摸,一边扭过头去嫌恶道:“咦~这么大个人还煽情,小爷要吐了。” 如此大煞风景的话从白皇嘴里说了出来,竟让王诩觉得似乎合情合理,只不过他发现说这话时的白皇明显鹰眸中闪过一丝感动,这老鹰嘴挺硬啊。 而王烈此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黑,伸手就拽下来白皇的一根羽毛。 皇吃痛。 一人一兽在不大的空间里闹了起来,最后,王烈把白皇收进了契约空间里。 王诩看着他们打闹,心中越发羡慕起来,自己要是有个灵兽也这么打打闹闹多好。 “对了,我晋升须弥境了。”王烈说道。 王诩顿时眼前一亮,高兴地说道:“那可得恭喜大哥了。” 王烈今年才二十五岁,觉醒武魂不过五年时间就到达了须弥境,不可谓不强。 王烈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刚才你问我灵兽,是不是打算去灵兽山了?” 王诩点了点头,“对。” 王烈思索片刻,“今年灵兽山大概十天后开启,没灵兽的皇子,宗族子弟,以及各大宗门的翘楚都会参加,规则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签订契约,骗也好,折服也罢,亦或者什么办法,就是以签订契约为目的。” “你尽量挑资质上乘的,有潜力的。实力境界可以不急于考虑,想当初我和白皇签约之时,因为它实力太强,我差点被扒了层皮,好悬没死在那里。” 王诩仔细聆听着规则,不时点头。 王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说这次灵兽山似乎出现了天炎凤凰的痕迹,你可以酌情考虑考虑,这玩意肯定很猛。” “好,我明白了。”王诩都明白了,他把酒一饮而尽,“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 王烈此刻却突然神色扭捏起来,“你先走吧。” 王诩顿时明白了,不由得心里暗笑。 于是他点了点头,识趣地说道:“那好。” 第30章 明月 王烈待到王诩从揽月楼离去,才上八重天见明月。 七重天饮酒,八重天寻欢,至于九重天是什么,没人知道。 揽月楼的第八重天不同于七重天的各个房间,而是一座座的小院,院门上是姑娘的牌子,若有恩客留宿于此,当夜的牌子便要取下来。 王烈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这一座座小院都是哪里来多出来的地方建造的。 因为在外面看,七重天和八重天并无差别,哪知楼里面八重天居然比七重天多上这么大的面积。 看来一步一重天真的没有说错,这八重天比之七重天,就像是从一个酒楼变成了一方天地。 若是王诩在此,大概能推算出这种八重天的空间应该是强者打造,其内部结构颇似他之前在天心宗进行的心境试炼。 如今时辰已然不早,透过院子与院子相隔的走廊窗户就能看到点点星辰。 王烈一看自己身旁这几个小院,姑娘的牌子都没了,再往前走了几步,也都没了。 他不由得心中咂舌,这揽月楼的生意真是好啊。 满怀期待,他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大院。 明月乃此楼花魁,自然住在最大的院子里。 大院子上匾额悬挂,“明月轩”三个字映入王烈眼帘。 他又看着明月的牌子,牌子上积了一层灰,显然,是很久没人翻过了。 看来揽月楼还算懂点规矩。 他王烈的女人,其他人若敢染指,哼,别怪他不客气。 他拿出一枚背后刻着手揽皎月图案的令牌,握在手中。 只见令牌刚一拿出来,其上面篆刻的金纹便开始闪烁,随后院门口的屏障便消失了,明月轩的院门开启。 而与此同时,明月的牌子也自动翻了过去,上面细微的灰尘消失了。 王烈迈过高高的门槛。 院里月光如水,好似给坐在院落中央抚琴的明月披上了一层薄纱,皎月当空,平添几分凄美,皓月将姑娘的影子刻在王烈的心尖上。 听到院门发出声音,明月清冷的眼眸中蓦然闪过一丝喜悦,那如凝脂般的纤纤玉指划过琴弦,流淌出悦耳音符,女人的心里突然有了几分愁绪。 “会是他么?” 琴音一停。 姑娘抬眸,刚好对上炽热的虎目。 一如明月撞上了烈阳。 姑娘顿时浑身一颤,嘴唇微抿,白皙的脸颊泛起丝丝红晕,她埋下了头,用修长的手指再一次拨动了琴弦。 王烈坐在一旁,默默欣赏着。 这是一曲相见欢。 乐音先前曲折,一如姑娘愁肠百结。 随后琴音流转,一改先前愁苦,带上了如狐一 般灵动的喜悦。 王烈端详起眼前的佳人。 美人如月,清冷圣洁。 今夜骠骑将,解思明月楼。 随着一曲奏罢,明月再抬头时已眼角挂泪。 “这些年,你为何不告而别?” 朱唇轻启,她忍不住向他问个真相。 “罢了罢了,你有你的难处...” 明月说到这里,眼中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滚落在桌案上。 王烈走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边疆有战事,无数百姓需要我,我王烈只好将你我之事搁置一旁,大丈夫岂能因儿女私情而置国事于不顾?”王烈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吐露实情。 可他又随即话锋一转,“但我并非无情之人,今日便是要正式将你娶回家。”王烈语气坚决,斩钉截铁地说道,“如今就是父皇也不会阻止你我二人之间的婚事。” 来之前,他已经和燕帝谈过此事,只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王罡对此居然没有阻拦,只是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王烈说道:“朕不阻拦你,你尽管去娶那明月。” 想当初边关战事紧急,前方将士用命阻挡敌军前进的脚步,而燕帝需要坐镇中央稳定大局,王诩又太小,所以只能让刚觉醒武魂不久的王烈前去稳定军心。 王烈自然不是无情之人,他是这么打算的,走之前燕帝根本不允许他王烈娶一个青楼女子,可如今王烈军中也有了一定的威望,所以他才敢跟自己的父皇把这个摊开了讲。 再说,在王烈的印象里,父皇也并非不是通情达理之人,主要他也明白,青楼女子这个名声,文人雅士若是娶了还能视作一桩风流雅事,可若是像他这样的一国皇子娶了,那便会被百姓诟病至死。 更何况,他王烈现在是帝位第一继承人。 但他不怕,他相信自己会给明月一个幸福的家,他明白,明月在这里就是一只圈养在笼里的金丝雀。 “你跟我这些年,受苦了。往后的日子我补偿你。” 王烈不愧是军中出来的,就连关爱自己女人的话都说得硬邦邦。 先前他王烈没辙,只好出钱包下了明月,又以一国皇子之身份逼迫揽月楼同意不得以任何方式让明月接客,就是卖艺也不行。 如今,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把明月娶回家。 他看谁敢跳出来横插一杠子。 谁知他说完之后明月哭得更厉害了,她在王烈怀里哽咽着说道:“那你可知,为何你父亲不阻拦?” 王烈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 因为我本就不可能被赎出去!”明月终于说出了自己痛苦的根源。 她决定揭开自己心中最大的一块伤疤。 明月将经历娓娓道来,“你可知在浩然之地不仅有武华殿,还有春秋学宫?而我便是春秋学宫十二位大学官之一的后人。” 此言一出,王烈顿时眉头紧锁,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说我父亲背叛了春秋学宫,于是将我们整个一个家族全部抓了起来,男孩沦为奴隶,女孩沦为娼妓,老年壮年均被屠戮一空...”明月说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眼,“而我,作为他们眼里颇有姿色的家族长女,被送到了揽月楼。” “揽月楼,在六国各有一座,正是浩然之地的手笔。” 明月情绪稍缓,语气中透着冰冷,她自嘲地笑了笑,“这些个看似一身正气的人背地里却干着这种事,浩然这两个字,他们配么?!” “他们不让我被赎走,他们只想看我被凌辱。” “你改变了我的命运,我知足了。” 明月凄然一笑,“这里面水太深,别踏进来。” 王烈握紧了拳头,指节咯咯作响,但他明白这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因为浩然之地,实力远在燕国之上。 “若是实在想我,便多来见我吧。” 明月重新绽放出如花笑颜。 夜色却降临在了王烈四分五裂的心里。 那晚,王烈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灌着酒,烈酒入喉但他浑然不知辛辣,最后他喝醉了,耷拉着眼看向明月,“我将你偷偷带出去好不好?” “我走了,家里还活着的人都会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愤怒与无力充斥着他的内心。 “妈的!”王烈将酒坛子摔到了地上。 王烈自问从来没服输过,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等到他趴在桌子上打呼噜时,明月便将他揽入自己怀里,凉腻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使得这个男人枕在她的膝头时,可以睡得舒服点。 第二天一早,阳光照进来时,王烈忽地睁开了眼,他站起身来,看着身旁熟睡地明月,一字一顿地坚定说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你等我。” 王烈走了,甚至没回头再看一眼。 而被子里的明月却已经哭得像个泪人。 她蜷缩在被子里,用带着他余温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而燕皇宫里的王诩翻阅了一晚上风雨楼信息,还没来得及睡觉,在大清早就收到了燕帝的密旨。 “情报头子,今天上任了。” 王诩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想道。 第31章 风雨楼前的女子 王诩握着雪花镔铁制成的令牌。 他把风雨令举到高处暴露在阳光下,随后催动天地浩然气猛地一弹,令牌内立刻出现风啸雨落的景象,这正是大燕风雨楼特定的防伪标识。 上面显现出“风雨楼楼主”的字样。 果然,这情报组织的东西就是高级。 自己从此刻开始正式成为大燕风雨楼的一员了。 既然是干间谍,那王诩就不能再穿着一身宽袍大袖四处晃悠了,所以他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地黑色劲装。 因为行动需要隐匿身份以及行迹,他便将自己打扮成了寻常江湖人的模样。 在他离开宫门时,又再一次收敛了姿态,从皇子的龙行虎步,变成了小步快走,脚步轻盈而不留痕迹。 王诩的气质从内而外地变了。 这得益于王诩的神通明心。 明心见性,心境变了,气质自然变了。 现在只要不是熟悉王诩的人盯着他的脸看,肯定是不会发现一点端倪的。 王诩快步疾行,却时刻和坊市里的百姓融为一个整体,一旁的众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王诩已经从身旁快速经过。 王诩是在练习潜行之术。 识海里的老翁头指导着王诩其中几点关键之处。 末了,等到王诩出了城,老翁头在识海里感慨道:“老夫一辈子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一学就会的天才,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我说什么你都能做到,你的悟性的确惊人。” 王诩一听这话,便得意地剑鞘中抽出烧火棍来,舞了一朵漂亮的剑花。 “那是,毕竟我可是这把剑的主人...” 谁知他忘了传音,竟把这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四周的百姓纷纷看向他,很快他们按照脑补的剧情纷纷面露鄙夷之色。 王诩快步离开时听到后面有人 低声道:“这人怕不是个傻子,拿着个类似剑一样的烧火棍搁这摆弄啥呢?” 臊得他脸都红了,“老翁头,你当初为什么不把剑弄得帅气一点?!” 老翁头高兴地在识海里哈哈大笑。 “你小子可算遭报应了。” 很快王诩便按照昨晚看的情报找到了大燕风雨楼的总部。 正是他眼前这座建在郊外废弃的王府别苑。 要不是信息这么写的,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破得快要倒塌的府邸就是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办公地点。 眼前这个风雨楼的总部四面环水,就像是一座水面上的孤岛。 而水上并没有渡船。 王诩猜测,这种情况很有可能风雨楼在地下拥有通往四周的密道。 突然,王诩似乎察觉到了四周投来的窥探目光,他转头一看,却并没有什么异动。 可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风雨楼肯定将四周布好了暗哨。 一阵轻笑传来,王诩闻声看去,一女子款款而来,一双浑圆修长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下,每走一步,都似乎颇具诱惑力。 这妖精一样的女子眼泛桃花,用挑逗地声音娇媚地说道:“小公子一个人来这荒郊野岭,不怕有狐妖吃了你么?” 这声音似乎勾起了人心中最深的欲望,似乎可以为了她一笑而抛弃一切,这是一种想将眼前尤物占有的欲望。 王诩知道,这位,肯定就是自己的属下了。 但他故意没有表露身份,王诩想要看看自己这属下到底几斤几两。 他察觉到女子眼神魅惑,便悄然间再次释放神通明心,在明心的加持下,这点诱惑顿时不见。 与此同时,他从剑鞘中拔出了烧火棍,额头上出现紫金莲花的印记,心中山河内,紫金莲花摇曳着,紫色的造化之气缓缓注入烧火 棍,黑白两条小龙随即从里面跃出,疯狂地吞噬着造化之气,待到两条小龙吃饱喝足后,他们直接化作了七彩大龙。 大龙一声怒吟,声如雷霆,甚至连不远处的湖水都被震了出来。 龙吟之声如天地发怒,声震九霄。 那女子以手扶额,不断催动天地浩然气护住全身,以此来抵抗龙吟,她显得颇为痛苦。 王诩也没指望光凭这一招就将女子制服,他目光冷峻,看向四周阴暗之处。 果然,在这一声龙吟之下,四周埋伏的间谍直接被震晕了过去,而他们只要一动,王诩就能发现,也就明白此招之下,又躺下一个。 随着龙吟结束,现在湖边还站着的,除了王诩,只余眼前这名女子了。 因为这一招温神境以下几乎无解。 而且这招只会短暂使别人晕厥,并不会致命,所以拿来对自己人练练手也不错。 这招是王诩在弘印那个秘境里无聊琢磨出来的技能,因为需要用到太阿剑中的两条小龙以及心中山河的造化紫气,再加上他为了纪念大秦的始皇陛下,所以他将其命名为祖龙吟。 女子先前魅惑未成,又被王诩这招祖龙吟逼得只得防守,不由得心下骇然,他不是才洞虚境么? 怎么这么厉害?! 要知道,她可是须弥境强者啊。 而且作为风雨楼的雨楼楼主,叶蓁蓁早就在王诩没来之时就已经得知二殿下要来风雨楼当总楼主。 只是她心里一时玩心大起并且对此事隐隐有些不服气,所以这才带着雨楼众人过来试试二殿下手底下的功夫,没想到这才刚一交手,就吓了她一跳。 而且最要命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魅惑技能对他居然全盘无用。 不过,她的试探可不会到此为止,她准备拿出真实实力了。 第32章 桃花玲珑盼君至 叶蓁蓁娇喝一声,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把短匕握在掌心里,须弥境中期的修为全力释放,使得全身各处经脉内充满了天地浩然气的霸道威能。 紧接着,她修长浑圆的双腿猛地一弓,天地浩然气集中在腿部经脉,压缩到极致后她将其释放开来,足尖一挑,向前爆射而去,直奔王诩。 叶蓁蓁掌中双匕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她速度快到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 尽管如此,她的下手还是颇有分寸,毕竟她只是想看看这位新任楼主几斤几两,又不是真的要取他性命。 所以她还是留有一些后手。 王诩眼见这红衣女子冲自己爆射而来,瞳中紫金莲花盛开,璀璨地光芒令叶蓁蓁不得不闭上双眼,而这也令她那快到极致的速度慢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叶蓁蓁迅速做出判断,这一刺恐怕无法发挥应有的威能了。 所以她迅速转变了攻击手段。 既然快攻不成,那我便步步为营。 脚步一停,她的瞳孔内出现了一朵粉红色的桃花。 紧接着她用白嫩的手指在短匕上一抹,指尖所到之处,锋锐的匕首皆附上了一层粉粉嫩嫩地光芒。 这正是她的魅惑的第二个用法,这种魅惑可以依附于短匕之上,中招的人,会在短时间之内迅速丧失战斗力。 她竟然上前近身搏斗! 没错,毕竟她乃是堂堂须弥境强者,享受着须弥境强大的力量增幅,在这种增幅下,足够将王诩打得无力还手了。 让我看看,你凭什么做这一楼之主! 她叶蓁蓁努力了许久也不过是一个雨楼楼主,而王诩轻而易举地就当上了风雨楼的总楼主,这让她心里无法接受,凭什么?就凭他王诩是皇子么?! 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匕首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向王诩倾泻而来。 王诩持剑阻挡,但匕首攻击速度实在太快,加之眼前这个女子乃是须弥境强者,从力量上又能压制住王诩,这不由得让王诩显得有些狼狈。 王诩不是没想过直接展示令牌,可是打到这个份上,直接亮令牌无疑等同于服软,他颜面倒是无所谓,毕竟自己年纪小,境界不如人倒也正常,只是 这话好说不好听,今日令牌一现,日后他还怎么管理这帮骄兵悍将? 再者说,王诩不认为一国顶尖情报组织不知道自己要来当风雨楼的楼主,更不认为眼前这个女人会认不出自己的身份,而她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心里有气,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眼下破局之法,唯有击败眼前女子。 面对着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王诩挥剑格挡的同时不断寻找着叶蓁蓁的破绽,只是遗憾的是,叶蓁蓁这种以命搏命的杀手打法让他即使找到了破绽也攻不进去,因为等他攻进去时,叶蓁蓁已经先行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了。 王诩的明心神通始终在发挥着作用,所以他即使现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却也不急躁,洞虚境所提供的敏锐观察力让他像一个埋伏在暗处的杀手一样,正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时机,一击制敌! 反观叶蓁蓁有些绷不住了,因为这样的进攻看似占尽了优势,逼得王诩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但是她心里有数,相比于王诩的消耗,她的消耗更快!更大! 更何况她善于魅惑而并不擅长打斗。 所以必须尽快拿下这场战斗了! 叶蓁蓁双眼突然变得含情脉脉,整个人犹如一朵任君采撷的桃花,纵然是王诩的澄澈心境加持还是大感吃不消,粉眸微眯,她娇媚的嗓音在王诩耳边响起,“桃花玲珑盼君至!” 丝丝妩媚,无尽魅惑! 随即她的气质彻底改变,在王诩的感官中,她从一个誓要取人性命的杀手变成了一个温柔如桃花的美人。 尽管王诩知道,这是假象,可是他手上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地减缓了几分。 粉红色的光芒不停地王诩的双眸里飞射,王诩瞳孔中紫金莲花马力全开,源源不断地净化着桃花带来的魅惑。 突然他发现眼前的双匕化成了一朵巨大的粉嫩桃花,花瓣散发着诱人的气味,不断钻进王诩的鼻子里。 光芒不断变多,逼得王诩只好闭上了双眼。 这武魂好生了得,居然这么难缠! 王诩暗骂一声,无奈之下,他只好展现出自己压箱底的技能。 手中的烧火棍不 断变大,变成了一把巨剑,这一刻,面对着女子如潮水般的攻势,他使出了自己在晋升洞虚境时山河社稷剑所觉醒的剑招,护佑山河! 无疑,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剑招,巨剑插进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死死将王诩护在剑身后面,他也得以重新睁开眼睛。 这次再面对桃花飞射出的光芒时,巨剑自动进行了格挡。 山川河流的虚影在巨剑形成的屏障之上熠熠生辉,任由桃花射出的光芒如何狠厉,山岳大河自是岿然不动。 叶蓁蓁一看到这幅景象不由得有些懵了,王诩的武魂不是烧火棍么?难不成这个烧火棍和别的烧火棍不一样?! 自己堂堂须弥境强者手段齐出,居然拿不下王诩。 现在她对王诩终于有了个清醒的认知。 这不是一个草包,而是一个天才! 以洞虚境的能力抵御须弥境全力攻击而不落败,不是天才,又能是什么! 她认可了王诩。 可是王诩已经打嗨了! 王诩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在施展出护佑山河的一瞬间,他闭上了眼,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天经阁第三层,接受着始皇的考验。 此时的信仰之音在他体内不断回荡着。 万军长吼之音! 金戈铁马之音! 文人雅士之音! 百姓歌颂之音! 每出现一种声音,他的山河社稷剑便强上一分。 他能看到识海中山河社稷剑剑身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 王诩睁开眼,心中山河内小婴儿一脸严肃,伸手一指,一尊巨大的法相便出现在了王诩身后,那法相古朴大气,但看不清面容。 但是在这具法相的指尖萦绕着一颗幽蓝的星辰! 若是天狼在此,定能发现,这就是他的武魂,天狼星! 这正是契约的妙处,主上可以借用仆人的武魂。 而此刻,刚好是叶蓁蓁失神的一瞬间。 王诩等的破绽,到了! 他抬手拔出巨剑,将巨剑全力横推了出去,转守为攻! 而这一刻,他身后那尊似乎带着王者之气的法相也伸手遥遥一指! 法相指尖的天狼星也将光芒附着于剑身上,那种幽暗的光令人看了不由得心悸。 这一击,霸道至极! 第33章 楼主大人,你好狠的心 叶蓁蓁大惊失色,她本就不擅长打斗,更何况此刻面对的还是王诩抓住她破绽后的全力一击。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击,无比恐怖,如果硬接,她必死无疑。 叶蓁蓁玉足连点,犹如水上蜻蜓一样迅速后撤来争取反应时间。 而她的面前,正是那恐怖无比的巨剑。 巨剑穷追不舍。 叶蓁蓁粉眸被巨剑的锋芒刺得生疼,阳光在剑身上折射的光闪得她直流眼泪。 她已经将自己的桃花武魂催动到极致了,离远了看就像是一道粉红色的残影一样。 巨剑犹如一条大蟒,吐着芯子死死追着她。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就能躲开这一击! 看到不断在眼前放大的剑尖,她面露绝望之色。 眼见她被自己逼得狼狈不堪,王诩明白,此刻威已经立起来了,再穷追猛打反倒不好,毕竟日后还要一同共事,于是他主动收了几分力,巨剑也改刺为斜拍。 可就算是王诩收了几分力,而且改刺为拍,巨剑砸在叶蓁蓁身上时,她还是被震得连连后退,匕首也直接被震到了地上。 叶蓁蓁秀眉微蹙,粉眸中似乎有某种晶莹的液滴,她揉着手腕,埋怨王诩道:“你这个登徒子,一言不发就下狠手,弄疼人家了...” 她故意不提王诩的身份,上来就先给王诩扣了一个登徒子的大帽子,让自己处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并且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她的粉眸中还释放着技能魅惑。 这招,她对男人试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成功,无往而不利。 可惜她遇到了王诩,当她说这话时,王诩就注意到,她眼中有一丝隐藏地极深的精芒一闪而逝,再一看这雨楼楼主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笑意,那是一种小狐狸一样的笑。 王诩哪还能不明白叶蓁蓁心里的小九九呢? 没错,王诩早就认出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雨楼楼主了,那一手标志性的桃花武魂正是这位雨楼楼主的象征。 其实不光是昨天夜里,他在很早之前就对大燕的黑暗力量有过了解,只是昨天他掌握了更多绝密资料。 王诩倒也不打算戳穿她,毕竟自己出手试探在先。 而且此刻他已经察觉到四周被他震晕的暗哨已经有些人转醒了。 那接下来,就按流程办事吧。 他从怀中掏 出风雨令,在叶蓁蓁眼前晃了一下,随即王诩面带笑容地说道:“就这么对待你们楼主?这不得罚俸?” 风雨楼的薪酬可并不低,罚俸的惩罚程度已经比较高了。 王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嘴角带着一抹坏笑,他自言自语道:“那罚几个月好呢...”他看着叶蓁蓁紧张地表情,“那就三个月吧。” 三个月! 这让我叶蓁蓁怎么活啊! 皇城消费这么高,你怎么不让我去抢! 叶蓁蓁的心理防线被打破了。 无它,作为一个喜欢花钱的姑娘,三个月不发俸禄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打工人命苦啊! 不过王诩可不是嘴巴一张一闭就把惩罚定了的,他之前就对此做过功课,叶蓁蓁花钱一向大手大脚,而且喜欢赌博。 要知道,雨楼楼主的俸禄可不低,可是还是被她每月都花光了。 至于赌博,是因为任务压力大,需要缓解,她特别偏爱于去赌场玩,可偏偏手气不好又不屑于出老千,所以经常带着宝钞和银两进去,赔得只剩衣服出来。 王诩认为这种习惯不好,因为一旦赌瘾上来之后不经意间透露了哪些重要情报,很有可能会酿成大错。 所以王诩要板一板她的恶习。 眼下风雨楼刚发俸禄,要是她省着点花,三个月刚刚好。 一众暗哨现在已经悠悠转醒,他们正看着空地中央的这两个人,刚才王诩掏出风雨令的时候他们也都看清楚了,不由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大喘气了。 楼主只让他们在这里埋伏,可是没成想居然让他们埋伏的是新任总楼主。 好在眼下双方似乎没有打架的意图,他们达成了一致,静观其变。 开玩笑,神仙打架,死的全是小鬼啊! 叶蓁蓁此刻正在心中哀嚎,新来的楼主手段也太狠了点吧! 所以她决定最后努力争取一下。 她走到王诩跟前,用那一双动人的大眼睛看着王诩,眼睛红红的,委屈地似乎快要哭出来,将粉嘟嘟的嘴唇贴到王诩的耳边,吐气如兰,“楼主大人,你好狠的心,可怜奴家一年辛苦下来也挣不到几两碎银,您老一罚就罚三个月,奴家可怎么活啊...”为了保证稳妥,她还用上了魅惑。 温暖的气流吹得王诩耳朵酥酥麻麻的,王诩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谁料此举使得两个 人的目光近距离对上了。 叶蓁蓁媚眼如丝,粉色的眼眸勾魂夺魄,逼得王诩只好再一次使用明心。 识海里的老翁头见到这一幕,怪笑一声,“这个女娃子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妖姬啊!” 而王诩那张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也在叶蓁蓁眼前不断放大,叶蓁蓁一下子脸涨得有些红,心跳不断地加速。 王诩一看叶蓁蓁脸红了,心中一动,原来如此。 于是他嘿嘿一笑,将计就计,故作登徒子状,一把揽住了叶蓁蓁那婀娜的腰肢。 叶蓁蓁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来,浑身仿佛触电了一般,软倒在王诩的怀里,她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一众暗哨的嘴齐齐变成了“o”型,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雨楼楼主居然被总楼主大人揽住了腰! 叶蓁蓁此刻是又羞又怒,谁能想到,她平日里的千娇百媚都是装出来的,本身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而且她早已有了婚约,平日里执行任务,她可都是没等目标对她下手就已经将任务完成了,根本不会给那些臭男人碰自己的机会,可是今天这么亲密的举动,让她吓了一大跳,心像小鹿一样四处乱撞。 她甚至不敢直视王诩的眼睛,可身体又软的像是一滩泥,站又站不起来... 王诩眼见叶蓁蓁这样,刚好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主动松开了揽腰的手,将叶蓁蓁扶起来。 叶蓁蓁偷偷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眼神澄澈,没有半点淫邪的意思,看着他面带笑意地对自己传音道:“不要再试图魅惑我了哦,不然就罚俸四个月。”说到最后,他的眼底还闪过一丝寒意。 叶蓁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眼前这个男人看似行事放荡,实则深不可测,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小瞧他的。 王诩心里是这么想的,虽说他贵为楼主,但也不是不允许属下对他不服气,他觉得不服气是可以用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方式来解决。 可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那就是太没有规矩了。 既然你作为下属,输了,那就要绝对服从我的安排。 这是王诩的思维。 所以他小小的警告了一下叶蓁蓁。 而这位雨楼楼主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她沉默着率先走进了通往风雨楼的密道,王诩便跟在她的后面步入密道。 第34章 寒山 在叶蓁蓁的引领下,王诩顺利地穿过了密道。 果不其然,风雨楼四周湖水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真正的通行方式就是地下密道。 当他走到密道尽头时,便能看到上面风雨楼的主厅了。 王诩刚登上台阶,踏在主厅的地面上时,首先注意到了有两个男人在蓝色的屏障内似乎要对练。 他驻足观赏。 身材匀称的男子手握青黑色的长枪,那长枪自带的锋锐掩盖不住男人周身萦绕着的霸王气概,那是一种有我无敌的霸道。 男人长枪遥遥斜指,眉目间尽是淡然之色。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似乎在摆弄着天地间唯一一抹青色。 那是... 王诩眯起眼睛,洞虚境的实力发动,双眼炯炯有神,他仔细分辨着那一抹青色。 无形无相,却隐隐有一丝狂暴。 那是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侠士类武魂有了天象类武魂的特性。 王诩结合着自己看过的资料以及这些特性,便推断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他正是风雨楼的副总楼主——顾东风。 他手中握的则是霸王凝风枪。 先前王诩一看资料还认为这武魂起得也太空泛了,还霸王,还凝风... 结果今日一见,发现这武魂的名字和它本身的特点一一对上了,根本不空泛。 此刻正与他对峙的男人面容英俊,正用一双浅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顾东风,同时手中紧紧握着两把深蓝色的长刀。 那刀刃上凝结着层层寒霜,而在他身体的周围则是凝成了实质的冰凌。 结合着这男子的武魂,王诩不难得出结论,他便是风雨楼中的风楼楼主,寒山。 武魂则是霜魔刃,目前来看,效果未知。 “又压制境界对练了...他也不知道爱惜一下身体...”王诩身旁的叶蓁蓁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了神,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小声嘟囔道。 声音不大,王诩刚好能听见。 压制境界以磨练武技,这种方法并不少见,只是实力弱的一方更容易挨打一些罢了。 “大风起兮!”顾东风高声吟道,手指灵巧地连点几下,那一抹青色充满活力地高高跃向天空。 刹那间,屏障内的场地被狂风充斥着,顾东风长发肆意飞舞,犹如山林间放浪不羁的侠客,而对面的寒山则被狂风阻隔了视线,短暂地失去了顾东风的位置。 随后,顾东风大喝道:“霸王披甲!” 他的手持的长枪似乎活了起来,犹如一条龙生长出鳞片那样,枪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墨色的鳞甲。 再接下来,顾东风身上又演化出了片片甲叶,他身上的甲叶不光是长枪上的墨色,还有那代表风的青色。 墨色为主,青色点缀,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战甲上被青色的花纹赋予了轻盈的感觉。 在一旁观赏的王诩不由得眼前一亮,好俊的战甲,好全面的武魂。 顾东风闭目感受着,墨色赋予他扛鼎之力,青色赋予他惊人的速度,而这一身铠甲无疑增强了他的防御力,三者合一,堪称纵横天下的人间霸王! 顾 东风闭目凝神,调息凝气,他在等,他在等寒山主动进攻。 只见对面寒山的身形变成了浅蓝色,并在数息之内消失在了屏障内。 屏障中只留下了飓风呼啸,和霜魔刃出现时凝结出的点点冰凌。 若不是王诩知道蓝色的保护屏障并没有被打开,他甚至以为寒山已经消失了。 王诩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眸中紫金莲花频频摇曳。 他极力捕捉着寒山的身影。 原来如此。 寒山并没有凭空消失,他先前在空中凝结出了点点冰凌派上了用场,此刻的他借助冰凌的折射所产生的视觉干扰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他正在快速接近顾东风。 “呯!”眨眼的功夫,寒山的霜魔刃已经砍到了顾东风的肩甲上,划出了一连串刺眼的火星。 可惜,这一击之下,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你可真是变态,几天不见,防御力又提升了一大截!”寒山说道,要知道,平日里他这蓄力一击之下,足以破开顾东风的霸王铠。 虽说顾东风实力在他之上,可是双方目前压制为同一境界,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顾东风在上一次训练完又有了很大进步。 “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做。”铠甲下的顾东风淡然一笑,单手一抬枪杆,举枪斜刺,同时在口中吟道:“气吞山河!” 霎时间,狂风猛地一滞,连带着空气也跟着一滞,寒山也被迫有了一瞬间地停滞。 人如霸王,刺如寒星。 枪尖眨眼已至寒山身前。 寒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的双眼变成了幽蓝色,表情隐隐有疯狂之意。 “魔化!” 伴随着他一声长啸,他的身体迅速膨胀起来,与此同时,两柄霜魔刃合二为一。 一个巨大的魔物,手持长刀,出现在顾东风面前。 “咚!” 变身为魔物的寒山,挣脱了飓风的束缚,长刀横档,使得枪尖不得寸进。 魔物咧开嘴大笑。 “你进步了,可我寒山也不差!” 巨魔手握长刀,连连劈砍。 顾东风自然知道不能硬接,枪尖点地,极速后退。 而霜魔刃所到之处,试炼台都被劈出了裂痕。 顾东风手指在空中连点。 “飓风,缚!” 四周的风犹如丝线一样缠绕上了寒山。 寒山挥刀欲劈断束缚,可是他忘了,这些是风,无形无相之体,怎么能劈断呢? “定!”顾东风看准时机,一声大喝。 风使得寒山的身体停滞了一瞬间,他被钉在了原地。 只有一瞬间而已。 可仅仅就因为停滞了一瞬间,他便输了。 一道长虹划过屏障,霸道的长枪贯穿了寒山的身体。 “唉,没想到这小小的失误都能被你抓住。”寒山长叹一声。 随即他的身体化作光芒消散。 蓝色屏障打开,顾东风解除了霸王铠,露出了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庞。 “看来还是我略胜一筹。” 在他身后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正是寒山。 “哼,下次我要用极寒来对付你!”寒山不甘心地说道。 叶蓁蓁心疼地看了寒山一眼 ,紧接着她冲着走出来的顾东风介绍道:“这位便是..来的风雨楼总楼主大人。” 寒山一听新任楼主到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发现是个年轻人,他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 王诩倒是没在意寒山的眼神,他将手中令牌举起来晃了一下。 顾东风率先单膝跪地,而一旁风楼众人看向寒山,寒山冷哼一声,“跪啊,都看我干什么?” 寒山说完,风楼众人便齐齐单膝跪地,而寒山自己也是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王诩身旁的叶蓁蓁本以为他会因此发作,可是王诩并没有因此而训斥寒山。 “起来吧,日后就是同僚了。”王诩说道。 众人起身后,身为副总楼主的顾东风微笑着为王诩介绍道:“刚才和我对练的便是风楼的楼主寒山,也跟您身旁那位雨楼楼主叶蓁蓁有婚约在身。” 王诩看向这位风楼楼主,点了点头,表示幸会。 “哦对了,我先给您介绍一下风雨楼的大致分工吧,大燕风雨楼,设为风楼雨楼两个楼,各有一楼主,风楼主要负责调查案件,侦破案件,以及武力支持,偏重于朝堂事;而雨楼则擅长借助三教九流收集和套取情报,处理一些江湖事。而如果碰上大事,风楼雨楼将会一同出动。”顾东风说道。 王诩听完后,倒是没有再问什么,他偏过头去看向那位面容颇为英俊的风楼楼主,刚才对打时,他下手颇为利落。 王诩笑眯眯地问道:“寒兄弟就是叶蓁蓁的未婚夫?刚才叶楼主在外面给我一顿打啊。” 寒山一愣,随即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她年纪轻,玩心重,可能是仰慕楼主大人您的威风,又耐不住性子才来找您比试的,并不想冒犯了您,楼主莫要怪罪。”说罢,他眼睛一瞪,看向一旁的风楼成员们,“都杵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给楼主大人搬一把凳子?” 随后他向王诩赔罪道:“您看我这手下人不开窍,愚笨了些,见大人您来了也不搬把凳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如果楼主您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失陪了。” 一番话,连消带打,不仅将叶蓁蓁的事一推六二五,从挑衅变成了儿戏,更是向王诩秀了秀他的势力有多深厚。 这倒是个棘手的人物。 不过可惜,他遇到的是王诩。 王诩故作惊讶地说道:“寒兄弟怎么知道我有件事吩咐你,有个刑部的重犯需要押送到我风雨楼,而此人颇有实力,又有许多同伙等着把他劫走,刚好我看你实力颇高,那就麻烦你明日一早走一趟吧,不过风楼成员你不能带,此事需要掩人耳目。” 寒山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就是客套一下... 王诩看寒山这个表情,故意装作不高兴地样子激了他一下,“怎么,不乐意?” 寒山心思急转,毕竟是刚上任的楼主,总不好一分面子不给,那就... 寒山挤出一个笑容,“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好。”王诩笑眯眯地说道,并将明日的计划递给了他。 第35章 顾东风 夜晚,顾东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向了自己的卧房。 他就住在风雨楼中。 顾东风轻轻推开门,门内一片黑暗。 油灯还没有被点亮。 不对! 一瞬间,顾东风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多年以来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房间里有人。 走廊的光渗不进他的卧房,光与暗之间,是一道清晰的交界。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只等待捕杀猎物的鹰,手腕一翻,青黑色长枪在掌中显现出来。 顾东风低吼一声,“谁!” “唰!” 一抹亮色伴随着声音被点亮,小小的火苗出现在油灯上,紧接着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呼。” 一个人淡定地吹灭了火柴。 灯火的黑烟徐徐上升,油灯中的火苗轻轻摇曳着,晃得这个人的脸忽明忽暗。 “把门关上,进来说话。”那人开口了。 顾东风定睛一瞧,竟是上午见过的总楼主,王诩。 瞧见是王诩,他便心神一松,走进屋内,枪尖一挑,门便关上了。 随即顾东风收起长枪,他打趣道:“楼主大人怎么在这里,真是给卑职吓破了胆。” 他说此言本意在缓和一下这夜里王诩无声无息到访的尴尬气氛,谁知王诩根本没有接茬的意思。 王诩此刻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顾东风。 半晌,他将已经灌注好天地浩然气的风雨令甩到顾东风面前的空地上。 雪花镔铁制成的令牌摔在地上发出了厚重地闷响声,犹如敲在顾东风心头的大锤一样。 顾东风不由得有些恍惚,这是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而这时他听见王诩沉声问道:“你顾东风,如今,还忠于大燕么?!” 闻着灯油燃烧时那种淡淡的焦糊味,听着眼前这个刚刚成年的大燕皇子质问自己。 他愣住了。 王诩居然是在质问自己! 顾东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凭什么怀疑自己的忠心!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这些年的日子。 没有一天,他不是在殚精竭虑,也没有一天,他不是游走于刀尖之上。 他为了谁? 为了燕国! 为了燕国的帝王家! 为了整个燕国的百姓! 现在,你王诩仗着自己是皇子就敢这样出言质问于我?! 你配么?! 一瞬间,这位修养颇好的男人怒火中烧,气血上涌,将瞳孔变得一片血红。 他伸手用 力一撕,袍子被他扯烂了,露出了一身肌肉。 顾东风将那被扯成烂布的袍子随便一扔,紧接着,他用颤抖的手指指向自己心口处的那道伤疤。 王诩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道伤疤,那道伤疤即使现在痊愈了,还是显得很狰狞,他能想象到这处受伤时该有多么严重。 顾东风此刻气的直哆嗦,他极力压抑着愤怒,开口说道:“这条伤疤,是我二十岁刚刚觉醒武魂,进入风雨楼后跟随我的父亲一同执行的第一次任务留下的。” 对他的父亲,王诩也有所了解,正是风雨楼上一代楼主,顾慎行。 “那次,如果没有父亲伸手拉我一把,那一刀就会直接划开我的胸膛,刺破我的心脏,给我一个透心凉。”顾东风说着说着陷入了回忆中,语气也逐渐平复下来。 “我那时很简单,以为执行任务不过是根据线索的提示蹲在那里,等着敌人自投罗网罢了,后来我发现,敌人也不笨,他们会反过来把我们包围住。” 王诩听着他的讲述,若有所思。 “而被包围后,我原本以为敌人占尽了优势,定不会跟我们拼命,而是做困兽之斗。”顾东风的声音很压抑,“我又错了,他们知道如果不杀干净我们这一批,还会来下一批,所以他们跟我们以命搏命。” 他指着自己这道疤自嘲地笑了笑,“我刺过去,以为他会挡,可是他没有,他选择和我一起死,而我的父亲从后面拽了我一把,所以我活下来了。” “可是我看着那个死人的眼睛,那种疯狂,令我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那时起,我才明白自己遇到的是群什么人,那帮人是他妈的亡命徒,他们是黑暗中的黑暗,对于他们而言,他们自己那具身体不过是烂肉,什么时候死了,无所谓。” 顾东风说到这时,看了看王诩,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仿佛在说,你面对一个这样的人试试? 王诩并没有说话,而是等待他的下文。 紧接着,顾东风将手移到了肩部那一条长长的伤疤处,他指着那道伤疤说道:“这条是我主动救援袍泽兄弟时留下的。” “虎子那时刚进风楼,我已经是风楼楼主了,这小子办事冲动,被人一激就上头,召唤出武魂就上去跟人家嗷嗷地干,也不管敌人有没有圈套,敌人本来要劈他脑子的,我一把撞开他 ,替他挡了。”顾东风一脸怀念之色,“那小子被我救下后回去给我咣咣磕了三个响头,他跟我说,以后我就是他的亲哥哥,未来还要帮他主持婚事,张罗个妇人过日子。” “然后呢?”王诩听着顾东风的讲述也入了迷,之前他也不知道间谍生活是这样的,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 “然后?”顾东风瘪了瘪嘴,“下一次行动中,这小子还是抽刀子就上,也不动动脑子,结果就被人砍死了。” “这一行,就这样。” 顾东风裸着上身摊了摊手,大概是想到昔日故友的有趣了,所以他提起这个悲伤的故事时也没有怎么难过,又或者是因为他看淡了生死。 紧接着他再一次指向了自己脸颊下方一直延伸到脖子根部的一道伤疤。 顾东风愤怒地说道:“我这满身伤疤,唯独这一条最是耻辱,乃是情报被人泄露遭人围攻所致,而我家老爷子为了救我出去,也牺牲了。” “回来之后,我生撕了那个叛徒,可笑的是那叛徒到死还嘴硬,说不是他干的。” 顾东风长长吐出一口气,“人心已经够脏的了,干我们这一行,必须要相信自己的伙伴,如果有一天,他们将枪尖对准我,那一定是因为我背后有敌人。” “所以我格外痛恨奸细!”顾东风气得咬牙切齿,“也更不能容忍别人怀疑我的忠心!” 他用手指着自己浑身这些伤疤,“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我忠诚的烙印,都是我忠诚的勋章...” 顾东风直直地看着王诩,“这些,难道不足以证明我对这个国家的忠心么?” “更何况,我是燕人,燕人忠于自己的国家难道不对么?” 他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已然眼含热泪。 王诩对他和他父亲的生平也有所了解,自从他的父亲顾慎行,也就是上一代风雨楼总楼主牺牲之后,风雨楼便一直空缺着楼主之位,同时也频频失手,所以燕帝逐渐就不用风雨楼办事了。 而燕帝派王诩来的目的,也正是整顿风雨楼。 而此刻王诩早就有了想法。 激怒顾东风,只是他的第一步。 “你先坐,既然你对大燕的忠诚实打实,那我交给你一项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顾东风刚坐下,闻言一愣,“什么任务?” 王诩注视着顾东风的双眸。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捉拿奸细寒山!” 第36章 多智而近妖 “捉拿奸细寒山!” 顾东风闻言大惊失色,失声道:“他绝不可能是奸细!我与他同生共死这么多年,许多险境,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王诩笑了,笑得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他是不是奸细等抓到他再说,这事倒是不急。” 识海内的老翁头觉得有些不妥,他怕王诩轻敌,开口提醒道:“这人的实力至少是须弥境后期,并且本身的武魂极擅长战斗和刺杀,不可轻视。” “更何况今日他行事颇为傲慢,显然,他傲慢的底气正是来自于风楼众人对他的忠诚。”老翁头顿了顿,“更何况抓到还好,若是抓不到,背后会造成一连串不小的影响。” 的确,抓捕寒山这件事似乎确实操之过急。 可是王诩有他自己的打算。 寒山此人,证据确凿,百分之一百是奸细,这是必抓无疑的。 而抓寒山也是有讲究的。 王诩根据之前的资料以及今日与寒山的见面他得出了寒山的几大优势。 第一,实力颇强,至少战斗技巧并不逊色顾东风多少。 第二,势力颇大,今日一见,就从风楼众人的表现中也可观察出寒山在风楼人心里颇得人心,乃至于事事都要听其吩咐。 第三,心思也颇为细腻,这是王诩根据资料得出的结论,光是身为一个奸细在风雨楼这么些年都没被查出来就足以证明他的脑袋够灵光了。 所以王诩在思索计划时,早就把这几点考虑其中了。 并且王诩的计划中还考虑到了可能存在于风楼的寒山同党。 他嘿嘿一笑,在识海里跟翁长天说道:“您老瞧好吧。” 退出识海的王诩对上了抬起头一脸疑惑的顾东风,这家伙赤裸着上身,直勾勾的瞅着自己,还怪渗人的。 “既然寒山是不是奸细不急于一时证明,目前只需抓捕他,那卑职敢问楼主,您对于抓捕寒山有什么计划么?” 说到底,顾东风现在还是觉得眼前这个皇子在胡闹。 甚至顾东风心中蹦出一个阴暗的想法,这皇子殿下不会是因为今日寒山没给他面子才故意要把寒山当成奸细来抓捕的吧? 归根结底, 还是王诩太过年轻所致。 王诩对顾东风说道:“附耳过来,明日你只需这样做。” 伴随着王诩的话语,顾东风越听眼睛越亮,他连连点头。 听了王诩的计划,他是半点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年轻人了,先不说是不是公报私仇,单就这招而言,实在是妙啊。 但顾东风随即感觉到了阵阵晕眩。 他的眼前直发黑。 浑身也提不起半点劲气。 我他娘的中迷药了?! 阴沟里翻船了?! 他快速扫视一下四周。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油灯袅袅升起的黑烟上。 他试图催动天地浩然气来化解,却发现此时体内的天地浩然气已经荡然无存。 他看了看王诩,电光火石间,他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二殿下不会要害我吧?! 没道理啊?! 王诩见顾东风晃晃悠悠的,才反应过来,他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忘了把迷药收起来了。” “之前不知道顾楼主是敌是友,想来此测试一番,却又无法自保,这才出此下策,往灯油里加了点料,结果咱俩聊的颇为投机之下我把这事给忘了,来,把它吃了就好了。” 说完,他伸手递给了顾东风一枚黑色的药丸。 离着老远,顾东风就闻到了一股浓浓地腥臭气,不过既然是王诩给的,他没有丝毫迟疑,一口吞了下去。 眩晕感逐渐消失了。 王诩抬眸问道:“抓捕寒山,你可以胜任吧?” 他立马向王诩一抱拳,低头承诺道:“卑职必生擒寒山。”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浑身便开始疼了起来。 而按照他多年的经验,一般腥臭的药物,吃完还浑身疼的... 彼其娘兮,这药不会有毒吧! 实不相瞒,顾东风有点傻眼了。 这二殿下怎么连他都算计? 还算计两回...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忘了这药还有毒,来,把这个药吃了。” 果然不出顾东风所料,王诩笑眯眯地再一次伸出了手,这次他拿着一颗白色药丸。 王诩绝对是故意的。 顾东风已经转过了脑筋,王诩此举绝对是对他的试探。 他明白,王诩也明白。 顾东风毫不迟疑地接 过了药丸,一口吞进了肚子。 这一次对劲了。 不光不疼了,天地浩然气也开始迅速地恢复起来。 此刻顾东风的眼中已经充满了对王诩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 他先前小瞧王诩了。 现在的他,无比赞成王诩加入风雨楼,他认为这位二皇子简直就是天生干间谍的料。 原因无他,只因为王诩一肚子坏水,设的套又环环相扣,就连自己,也栽了进去。 身为一个老间谍,顾东风刚才片刻的工夫就想通了王诩今日等他见面的整个计划。 首先,油灯中的灯油是特意调过的,这点其实顾东风刚一进来就有所注意,不过因为坐在那里的王诩而将注意力转移了,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不相信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大燕皇子会无缘无故害自己。 而这也是王诩设局的第一个点,他显然是知道自己看到灯油燃起的黑烟了,此举意在利用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来试探自己是否忠心。 顾东风猜测,如果自己注意到了灯油,那王诩可能不会继续和自己陈述计划,而是另作谋划。 其次,王诩在陈述完计划后,见自己药效发作便给了一枚“解药”。看似是王诩自己挑错了,实则是他故意的。 这是王诩设局的第二个点,他怕的是自己知道计划后拒不实行。 所以自己在答应了实行计划之后,王诩这才给了他第二枚药丸,也就是真正的解药。 巧借自己的心理设下了连环套,让自己这个老江湖在阴沟里翻船,这一番谋划,可圈可点,甚至堪称绝妙。 他并不认为王诩这种行为乃是小人之举,因为君子本就应该不立于危墙之下,做什么事要先保证自己安全。 毕竟王诩实力对于自己而言还是颇为弱小,若是自己心有歹意,而王诩毫无准备的话,可能现在王诩已经死了。 他开始钦佩起了王诩。 真乃多智而近妖。 如果是先前他觉得王诩说寒山是奸细只有三成可信,那现在在他心里,寒山是奸细的概率已经提到了五六成。 顾东风缓了缓神,沉声问道:“那计划何时进行?” 王诩闻言一挑眉,“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