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四爷十年追妻路》 1、御花园赏菊 一直以来,菊花都是许多文人雅士的最爱,自香自珍的花格,代表的是为人敬仰,高风亮节的君子风范!菊花一如秋天,给人舒服的感受而常让人浑然不觉。秋天是令人舒适的,菊花也是。 这一菊花傲然盛开的地方是清皇朝的御花园。 秋高气爽,令得人的心情也大好。此时,爱新觉罗·玄烨漫步在园中,望着千姿百态的菊花,口中吟着:“尝九月九日出宅边菊丛中坐,久之,满手把菊。忽值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后归。” 跟在康熙身后的大内总管李德全听到皇上念起了诗,料着主子的心情应该不错,于是说道:“皇上今儿怎么突然有了诗兴,可惜奴才学问不好,要是诚亲王在,一定能陪皇上吟上几句。” 康熙笑指他:“跟了朕这么久还是没长进,这可不是朕做的,听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吗?” “这个奴才知道,陶渊明的。” 李德全也算没白跟康熙那么多年。 康熙近来身体欠佳,而且烦心事很多,一直没什么精神头,难得今天心情不错,李德全也就没话找话,“皇上,今年的菊花开得要比往年好。” 康熙点点头,不说话。 李德全瞅着康熙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又说:“皇上,奴才有个提议,不知当不当说?” “别吞吞吐吐的。” “奴才想着,这么好的花,该多多的人来看,也好陪着皇上吟诗助兴,醉后而归!” 听李德全这么一说,康熙笑了,“是醉而后归!”他停下脚步,看了看李德全,道:“不过你这个建议不错,朕也觉得闷得慌,唔,这件事就由老三去张罗吧!” 康熙口中的老三自然是诚亲王胤祉,如今胤祉算是所有阿哥中的老大了,上头那两个已经都被圈禁了。 收到旨意,胤祉自然不敢怠慢,先去问钦天监哪天是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饮酒赏花总不能在下雨天吧!定下了日子,然后挑选花卉、准备酒菜瓜果、安排人手,事事都要过问,总算安排妥当。 皇帝邀群臣喝酒赏菊,凡在京的五品以上大部分都有幸参加,一些平时见不到天颜的更是倍感荣宠。 筵席设在巳时末,也就是现在的11点,可那些官员都早早地到了,其实在御门听政结束后,他们就没回家,该到各部门干活的去干活,闲着的人就在离皇宫不远的茶楼里聚集着聊天喝茶,也就等了一个时辰不到,又进了宫,到乾清门这里候着。 皇上设宴,谁敢迟到呀!谁也不愿迟到。大伙挤在一处,交情好的呼兄唤弟,闲话家常,就算平日里不太往来的,这会子也互相点头作揖,攀谈起来。 终于等到了里头传出话来,群臣们纷纷整束衣冠,规规矩矩地按着次序进入御花园。 园内,一个个小方桌分列两旁,正前方是一个大长条桌,每个桌上摆放着时鲜蔬果,一盆盆菊花黄、白、紫、红;或倚、或倾、或仰、或俯;似歌、似舞、似笑、似语,竞斗芳菲。 见所有的成年皇子早已在了,众人纷纷上前见礼。 雍亲王胤禛一向不苟言笑,只是微微颔首,一般人也不敢和他多搭话,实在是他身上的那股冷气令人生畏。 2、我来自三百年后 她刚走到门口,门突然开了,李德全从外面进来,一时间,两人都呆住,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心怡先反应过来,先打了招呼,“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到乾清宫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孩,李德全心中大骇,这个女孩是怎么进来的?他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是横店的明清宫吗?” “什么明清宫,这里是乾清宫!” “乾清宫?”心怡也吓了一跳,“我在故宫里?可是,故宫里不能拍戏啊!”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不会吧,不会让我赶上这个潮流吧!”她不死心地再次问李德全,“这里是紫禁城?” “没错!”李德全气恼地骂着那些小太监,“这帮小兔崽子们都死哪儿去了,有人进来都看不着,一个个都皮痒了!” 心怡已经确定自己是穿越了,她想到刚才的奏折,基本上可以肯定现在是康熙五十七年九月。 “这位公公,你是李德全吗?” 李德全惊诧了,面前的姑娘分明不是大清朝的人,却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见李德全的表情,心怡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对他说:“你去把你们皇上请过来,我想和他聊聊!” 听到心怡的话后,李德全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疯了吧,还想和皇上聊聊!皇上哪是你随便见的!他心里想着,嘴里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心怡一笑,觉得李德全是个挺可爱的老头,“我进了乾清宫,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你觉得正常吗?整个皇宫里不说有多少侍卫、大内高手,仅仅是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的就不少吧,何况现在是大白天却没有人看到我!” 她的本意是告诉李德全,我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情况,所以大家都没发现我。但李德全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认为面前的姑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连大内侍卫们都没有发现,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坚决不会把皇上置于危险之地。 “我不去,你本事那么大,要是存了害皇上的心思,那我岂不是罪人!” 心怡对他的忠心颇为无奈,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和他说:“你去告诉皇上,我知道下一个皇帝是谁。” 李德全被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直愣愣地看了心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姑娘,你,你可不能乱说话,要杀头的!”他一番好心地劝着。 “杀头我也认了,快去吧!”心怡催促着。 见心怡十分执着,李德全只能出了西暖阁,连披风都忘记拿了。 此时的御花园中,气氛挺好,胤祉自告奋勇地提出来要画一幅君臣赏菊图,众人边喝酒边看着胤祉画画。 李德全匆匆跑来,康熙见他两手空空,有些不喜,问:“披风呢?” “皇上,奴才有话要和您说!”李德全看了纳兰德聿一眼,示意他走远一些,纳兰德聿朝着旁边挪了两步,李德全再次示意,纳兰德聿忍不住问:“你要我走多远?” “十步!”李德全知道纳兰德聿的听力极好,而他要说的话又是这样的敏感,他怎么能让纳兰德聿听到。 见李德全要把纳兰德聿赶到一旁,康熙倒有些好奇了,也不出声,就看着纳兰德聿很不乐意地朝一旁走了十步。其实,纳兰德聿要是有心听,十步的距离他还是能听到的,但他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所以也就没去听。 估摸着纳兰德聿是听不到了,李德全这才附在康熙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着。 他们在主位上的举动,底下的皇子和大臣们都看在眼里。 只见李德全说完后,康熙的神情一下变了,猛然扭头用凌厉的眼神望着李德全,李德全忙跪下,“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康熙想了一会儿,起身,朝众人挥挥手,“都散了吧!”然后又对纳兰德聿吩咐,“你别跟来了!” “恭送皇上!” 众人立刻都跪下,看着康熙和李德全匆匆忙忙地离开。等康熙走远了,大家才起身,开始议论。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不知道啊!” 胤禛的位置离着康熙最近,他把康熙刚才的表情看得很清楚,那种震惊是很少在康熙脸上出现的,他把朝中最近发生的事想了一遍,揣测着会是什么大事,可想了很久也没发现有什么大事。 同样,其他皇子也和胤禛一样在猜测,也是没想出会有什么事发生。 于是,纷纷动用了各自在宫中的暗线,去乾清宫查探。 从御花园到乾清宫,康熙一路上都在琢磨李德全说的话,等他来到西暖阁门口时,已经平心静气了,他稳稳地跨进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心怡。 听到动静,心怡抬眼望去,先是看见一件绣着沧海龙腾图案的明黄色长袍,再朝上看去,一张老人的脸,眼角眉头都有了很深的皱纹,但精神烁烁,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已是花白了的胡子梳理得一丝不乱,他慢慢地走进来,可举手投足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心怡站起来,拍拍屁股,面对这千古一帝,她心里还是有点发憷的。 “你出去候着!”康熙对李德全吩咐着,李德全担忧地看了看康熙,轻轻嗻了一声,还是退出门去了。 康熙指了指一旁的床,问:“为什么不去上面歇一会儿?” “那是我能坐的吗?我不敢!”心怡很清楚那张床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休息的,书案后的座位更是她不能坐的,还有靠窗的炕也最好是不要去,总之,这里所有能坐的地方都不能坐,所以只能选择坐在了地上。 康熙对她如此识礼很满意,坐到书案后,上下打量了心怡一番,头上扎着马尾辫,一件t恤,有几个破洞的七分牛仔裤,露出一段脚踝,脚上是一双耐克的运动鞋,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背的包包。 “你从哪里来,你对李德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康熙用平静的语气问着,可在心怡听来,却是带着森森寒意。 “皇上,您有没有听说过时空穿越?” “不曾,你给朕解释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从一个空间里通过某种途径转移到另外一个时间段不同的空间。”心怡用最简单的语句解释着。 康熙琢磨了一会儿她的话,问道:“朕能否理解为可以从乾清宫转移到紫禁城外。” “皇上,是转移到明天的或者是昨天的紫禁城外。”对于康熙的理解能力,心怡很佩服。 “按你的说法,那岂不是可以转移到朕汗阿玛所在的年代?”康熙又问。 “理论上是可以的。” 康熙手指轻叩着书案,思索了好一会儿,“你也说了是理论上……实际上是办不到的?” 心怡叹了口气,“皇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实际上有一定概率是可以的,但这个概率非常非常非常小,而且,存在着不确定性!” 康熙盯着心怡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许久,才说:“你就是那个非常非常非常小的概率!” “是!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所处的年代是哪个?” 听到这样的问话,心怡心里安定了些,说明康熙至少是信了她大部分的话,于是回答:“皇上,我叫钟心怡,心旷神怡的心怡,我在那边的年代是公元2012年,距现在300多年!” 这下,轮到康熙吃惊了,“你来自300年后?” 心怡点点头。 康熙一脸向往,“朕难以想象三百年后是什么样的世界!”他看向心怡,突然又问,“你如何证明你是来自三百年后?” “这个话题说起来会很久,皇上,您有时间听我说吗?”心怡小心地问着,她知道其实他们又绕回到原先的关于下一个皇帝的话题上了,只是委婉了许多。 康熙对心怡的印象分又加了不少,这个女孩很聪明,没有傻乎乎地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要是她就那么直说谁是下一个皇帝,恐怕自己早就不会留下她了,想到这里,他朝外喊了一声,“李德全!” 一直候在门外的李德全赶紧进门来,“皇上有何吩咐?” “去泡茶,再去拿些点心牛乳来,我要和这位姑娘聊聊天,没有重要的事别让任何人打扰!一会儿,晚膳也送到这里来!” 李德全颇为意外,忍不住扭头朝心怡看了看,赶紧躬身答应,“嗻!”他转身刚想走,又被康熙叫住,“去搬个椅子来!”李德全再次朝心怡看去,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惊讶万分,到乾清宫来的大臣都捞不着凳子坐,这位姑娘竟然可以有这份殊荣。他压住心里的各种情绪,答应着离开。 这下,心怡心更定了,有吃有喝,小命应该是不会丢了。 康熙一直观察着心怡,见她并无受到恩宠时的那种感恩涕零的表情,也没有得意忘形,始终是一片淡然,不由暗暗赞赏。 其实心怡完全没有想到要谢恩,只觉得一个椅子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触动。 “你等等吧,一会儿我们再聊,朕先忙会儿!”康熙把心怡扔在一旁,专心地批起了折子。 3、胤禛想见心怡 心怡无聊得很,靠在了身后的柜子上,重新打量起这间屋子,以前去故宫的时候参观过乾清宫,一般都是看前面的大殿,对东西暖阁没注意过。此时见到御案旁边有扇小红门,她猜测是可以通向前面的大殿,对着御案的那面墙上有窗,窗下是张炕,炕桌摆在中央,桌上有个香炉,袅袅香烟飘在屋里。 两面墙摆放着各种雕龙的柜子以及多宝格,柜子有的是锁着的,有的没有,多宝格上摆着各种古玩玉器,心怡暗暗琢磨,每一个拿到现代恐怕都能在北上广换一套房了,可惜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李德全出了西暖阁,先是吩咐了两个小太监搬一套桌椅进去,随后来到御膳房,御膳房里的太监头儿马四保赶紧迎上,带着几分阿谀,“李总管,皇上要用些什么?” “今儿有什么点心?” “桂花糕、萨其马、玫瑰饼、还有芝麻奶卷、枣儿卷……”马四保一一介绍着。李德全点了马四保一开始说的几样点心,然后又点了牛乳、奶茶,随后又说,“今儿晚膳皇上在西暖阁用,备两副碗筷!” 马四保一愣,忙问:“皇上请哪位大臣一起用膳?” “不是大臣!”说着,就朝外走,“快点端过去!”他离开御膳房,又到康熙的茶水间,吩咐大宫女景春,“沏两杯茶!” “李公公,还有谁,喝什么茶?”康熙大部分情况下只喝碧螺春,而其他皇子也各有自己喜欢的茶,景春自然要问清楚。 李德全也不知道心怡喜欢喝什么茶,又不能回去问她,想了想就点了茉莉花茶,随后又叮嘱景春,“进去后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惊讶。” 景春边答应着,边拿出茶叶来泡茶,她进宫也有七八年了,自然明白在这宫里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西暖阁中,两个小太监搬来了一套桌椅放在了书案下首,抬起身来的时候偷偷瞧了心怡一眼,马上就低头退下了。 “坐吧!”康熙放下笔对心怡说。 “谢皇上!”心怡坐下。 没一会儿,景春端着茶盘进来,眼角瞥见坐着的心怡,她也不敢看,来到书案前,先是朝着康熙微微屈膝一礼,然后把茶杯放在了书案的左手边,再一次屈膝礼后才转身来到心怡身边,端上茶。 “谢谢!”心怡向她微笑着道谢。 景春这才看清了心怡的装束,虽有惊讶,但依然牢记李德全说的,面上还是平静的很,放下茶杯,也是微微屈膝,随后便退下了。 心怡也是渴了,端过茶杯闻了闻,一股茉莉花香传来,便知是茉莉花茶,她小小地啜了一口,嘴里一股香甜的味儿。 康熙依然在观察着她,见她举手投足十分大气,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更是满意几分。 “朕这里的茶比你那里如何?” “皇上,您用的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更何况,到了后世,污染太严重了,水也好,土地也好,都不如现在这个时代。”心怡有些感慨地说着。 这时,门帘子又被撩开了,一溜儿的四个小太监端着盘子进来,康熙指指心怡的桌,“都摆那里!” 小太监们忙调转方向,把点心和牛乳、奶茶都放在了心怡的桌上,趁着这功夫,他们都把心怡的相貌装束记在了心里。 虽然他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打量心怡,但心怡依然是敏感地感知到了,“怕都是来探情报的吧!”她也不在意,穿越文也看了不少,知道自己如果能过了康熙这一关,以后少不了和那些皇子们打交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命在才是最重要的!”心怡想着,拿起了一个萨其马吃了起来。 小太监们退出后,立刻就向自己的主子传去了消息,很快,几个皇子府上都收到了消息,雍王府也不例外。 此时的胤禛正在书房抄写经文,每当心里有不踏实的时候,他便会以此来平复心情,他也不知道为何,赏菊宴结束后,心里莫名地就不舒服了,令他坐立不安。 苏培盛急匆匆地跑进书房,见胤禛在抄经文,于是站停了,等着。 没过多久,一篇心经抄完,胤禛依然觉得烦躁不安,见苏培盛站在一旁,便问,“有消息了?” “爷,皇上见的是一位姑娘!”苏培盛在胤禛面前说话比较随意。 “姑娘?”胤禛很意外,“什么样的姑娘,哪家的?” “从来没见过,不是京城的!” 胤禛更为诧异,“皇上为何见她?” “奴才不知!”苏培盛知道这种答案绝对不会让胤禛满意,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卷纸递给胤禛,“这是那位姑娘的装束。” 胤禛冷着脸接过纸,展开来看,顿时眼中闪出一片亮光,冷峻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苏培盛在一旁看着,震惊万分,伺候这位爷三十多年,能让他笑的时候屈指可数。 胤禛盯着画像看了许久,突然发现之前那种不安焦躁的感觉消失了,取之代之的是一种迫切,他迫切地想见到那位姑娘。 “继续盯着,看皇上如何安排那位姑娘!”胤禛吩咐着,他已经决定,不管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这位姑娘落到老八他们手里。 这会子的乾清宫已经开始用晚膳了,心怡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两点。她对于清朝的知识还是比较了解的,在现代,她最好的闺蜜的追求者是考古系的学生。所以她知道清朝皇帝只吃两顿饭,早膳在六七点,晚膳是下午两点左右,到六点多有一个酒膳,其它时间饿了就只有点心吃了。 她看着传膳太监们陆续把菜品端了上来,摆放在长方形的膳桌上,心怡数着,一共二十四道菜,然后有个试膳太监在每一道菜里都插进一块银板,随后又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这一系列程序走完之后,都退了下去,只留下李德全在一旁伺候布菜。 “这就是皇帝啊!”心怡暗暗感叹着,“传说康熙在膳食上已经是最节约的了,节约都有二十四道菜,那不节约有多少!” “心怡!”康熙招呼着她,“来!看看你喜欢吃哪道菜?” 这倒让心怡有点受宠若惊,她起身来到康熙身边,朝桌上看去,鸡鸭鱼肉荤素俱全,还有饽饽汤品。 心怡摇摇头,“皇上,我刚才吃了那么多点心,这会子哪里还吃得下!” 康熙忍不住笑了,“朕倒忘了你们是吃三餐的,这样吧,等到了酉时朕让他们再另外给你做些吃食。” “谢皇上,皇上您慢用,我喝茶就好!”心怡又坐回到椅子上,慢慢喝茶,现在她喝的茶已经换成了普洱,这是她最喜欢的茶。 尽管皇帝吃饭每道菜不能吃超过三口,但二十四道菜吃下来也足够饱了,何况康熙一向注重养生,吃到七八分饱也就放下了筷子,很多菜根本都没动过,他指了水笋炒肉、清蒸鸭子、竹节卷馍馍、炖豆腐、萝卜汤,对李德全说:“这几道赏纳兰德聿!其它的你和景春,还有侍卫们分了吧!” “谢皇上赏!”李德全又叫来了小太监,把膳食撤了下去,自己也下去吃饭了。 景春再次给康熙端上了茶。 心怡朝景春招招手,景春一怔,朝康熙看去,康熙点点头。 景春来到心怡身边,“姑娘有何吩咐?”心怡凑到景春耳边,问:“茅房在哪里?”“姑娘请跟奴婢来!”景春带着心怡朝乾清宫后面走去,他们这些宫女太监另有地方解决。 康熙了然,喝了那么多茶,总要去解决一下的。他想着之前两人的聊天,心怡告诉了他很多现代的东西,把包里的一些物品都拿给他看了,他对手机很感兴趣,还问了心怡,是否能用在军事联络上,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神往又遗憾。 纳兰德聿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沿着乾清宫溜溜达达,巡逻兼消食,远远地看见景春带着一个穿着他看不懂的服饰的女孩走进了西暖阁,心想,“莫非这个就是皇上在召见的人?能在里面说这么久,看来以后的位份不会低!”他也不甚在意,继续溜达。 回到西暖阁,见康熙坐在炕桌旁,手撑着脑袋在假寐。听到脚步声,康熙睁开了眼睛,“回来了?”他指了指炕,“坐这里说话吧!” 心怡见康熙不时揉着脖子,便知他的颈椎可能不太舒服,于是脱了鞋上炕,爬到康熙身后,替他按摩着。 “学过医?”康熙闭着眼享受。 “我念的就是医学院,西医!对中医只是略知一二。”心怡回答道。 “洪若翰当初献上金鸡纳霜,救了朕一命,西医确实有独特之处。”康熙想起了当初的往事。 “金鸡纳霜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但并非是西洋圣药,它也是从金鸡纳树的树皮中提炼出来的,说穿了,原料和中药一样,也是本草植物,可惜这种树只生长在热带雨林里,我们这里的气候无法种植。” “朕对西洋的一些东西颇有兴趣,心怡,以后有空朕找你聊聊。” “遵旨!”心怡带着几分调皮的口吻应着,放开了手,“皇上觉得可好些?” 康熙转动着脖颈,点点头,“舒坦很多!”他示意心怡坐到一旁。 心怡知他要开始聊正事了,于是乖乖地坐到了炕桌旁,先开了口,“皇上,我很怕死,所以,有些事有些话我会藏在心里,何况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是从未来来的,否则,我真的死定了。皇上,您会为我保守这个秘密的,对不对?” 看着心怡如此小心翼翼地和自己说话,康熙并没有马上回答,沉吟了半晌,问,“朕把你送到他府上,如何?” 心怡霎时明白康熙的意图,惊恐地连连摇头,“皇上,不要啊!”她都快哭出来了,“我不要去,皇上,我不想和一群女人去争风吃醋,我也不想天天守着一个空屋等一个男人来宠幸!” 作为看过许多宫斗剧的现代人来说,心怡觉得自己要是真进了那位的府上,是活不过一集的,更何况还要共用一个男人,她实在接受不了。 康熙见她的恐惧不似作伪,略略放下了心,“真的不去?” “不去!”心怡坚决地回答。 “不后悔?” “皇上,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哪个皇帝能做到?”心怡也豁出去了,干脆直白地说了。 听了这话,康熙笑了,“别说皇帝了,在大清,到民间你要找这样一个人都很难!” “那就不找了,皇上,您养着我吧!” 康熙哈哈大笑起来,“好,朕养你!你让朕想想怎么安置你!” 4、宫女太监凑齐了 不是嫔妃,也不是宫女,但得住在宫里,总要给个称号,而且这称号还不能太低了,毕竟心怡没有后台靠山。宫里这帮奴才们是什么样儿,康熙清楚得很,所以他想了好一会儿,朝外喊,“李德全!” 李德全立刻进屋来。 “哪个殿空着?”康熙问道。 “回皇上,几位娘娘那里都有空的侧殿!”李德全想当然地认为康熙是要给心怡一个位份。 哪知康熙反对,“不成!单独的有没有?” 李德全吓了一跳,难不成还给一宫主位?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答。 “没有吗?”康熙觉得奇怪了,那么大的皇宫找个空殿都找不到?他这是养了多少人? “皇上,后宫单独的空殿真没有啊,只能委屈小主了!” 这话一出,康熙和心怡都愣了。 我还是逃不脱当嫔妃的命吗?进康熙后宫还不如进雍正的后宫呢!心怡心里想着,面上便带了委屈。 康熙看着心怡的脸色都变了,觉得有点好笑,他没想到心怡会如此抵触进后宫,这倒也让他彻底放心了。刚才说的让心怡进府都是在试探她,其实康熙也害怕心怡会影响到胤禛,一个现代人,懂的太多,又知道历史走向,难免会起了野心,干涉朝政,独霸后宫都是有可能的,这些都是康熙万万不会允许发生的事。 “想什么呢,和梦婉住的类似的宫殿没有?”康熙瞪了李德全一眼,提示他。 这下,李德全知道自己想岔了,“皇上恕罪,是奴才误会了!有,呃,以前废太子的宫人住的撷芳殿倒是空着!” “找人打扫去!该添置的添置,该换新的换新的,按和硕格格的等级配置!先不要宣扬,朕明日下旨敕封!”康熙的一句话,定下了心怡的身份。 康熙压下了消息,李德全自然不敢多说话,到内务府先说要挑选几个宫女太监。 内务府总管吴涪齐和李德全其实是平级,但李德全贴身伺候康熙,给人的感觉更高一级,他问李德全,“李总管,你给我透个信儿,这是要伺候什么人?我也好给你安排。” 李德全和他关系挺好,想了想,还是没有正面答复,只回答他,“明天你就知道了。” 之前乾清宫里有个姑娘和皇上一起用膳的事儿吴涪齐也已经有所耳闻,这会子和李德全一样,直接就想到是来了个小主,他拿出名册翻着,“我这儿都没人手了,看看从哪儿给你调几个出来。” 李德全坐在一旁喝茶,见他磨磨唧唧地,于是催促着,“你先找人去打扫撷芳殿,不然晚上没法住人!”说着,顺手把名册拿过来,“我来看看!” “对对对,李总管,你先在这儿歇着,我这就派人打扫去!”吴涪齐也不在意,赶紧先出去使唤小太监。 撷芳殿本是太子的宫人所住,地方十分宽敞,自从太子被废后,自然也就没有宫人住了,偌大的宫殿就这么一直荒废着。 吴涪齐派了二十几个小太监去撷芳殿清除杂草,洒扫尘除,吩咐他们务必要在戌时前都弄干净了。 回到屋里,见李德全还在等着他,便问,“李总管,你可找到合适的了?” “这几个宫里人太多了,可以去问问,谁愿意去撷芳殿伺候!”李德全指指在名册上折过的地方,“御膳房、敬事房也有多出来的人手,去挑几个听话的不就行了!” “好好,就按李总管说的!”吴涪齐把李德全说的几个宫都记了下来,“我亲自去!” “行,那就赶紧去办吧!我也要回乾清宫伺候了!”说着,两人一起出了门。 路上,两人还在交谈着,“李总管,皇上给了什么位份?”吴涪齐不太死心地问。 “没有位份!”李德全回答。 “没有?”吴涪齐心里开始打着小算盘,没有就是不受宠的,就没必要挑好的去伺候了,随便找几个得了。 李德全瞟了吴涪齐一眼,就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了,不由暗暗好笑,心想,想歪了吧,嘿嘿,明儿让你们都大吃一惊。 两人走到半道上,各自分道扬镳。 吴涪齐先是去了宁寿宫,也就是康熙的嫡母,顺治的第二任皇后,仁宪皇太后的宫里,皇太后是去年,也就是康熙五十六年冬去世的,还未满一年。 原先宫里伺候的,有钱有人脉的都走了,如今就剩了四个留守的宫女,平时倒是清闲得很,打扫一下,再有就是每天守着香烛不能灭。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到,也没人管她们,她们如同被遗忘的角落,今天突然看见吴涪齐前来,宫女们都十分意外。 吴涪齐来到后也不多话,直接就问,“你们谁想离开这里去新的小主那里伺候?” 有个宫女问,“吴总管,新的小主是谁啊?” “咱家也不知道,没有位份。” 四个宫女互相看看,都在暗自琢磨,其中三个想的都是没有位份不得宠,去了也没意思,活儿又多,还得到处看人脸色,不如在这里混混日子。 其中有一个圆脸蛋,身材略丰满的宫女却想离开,这里宫殿大,人少,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感觉阴森森的,她胆子小,晚上睡觉害怕极了。 “吴总管,新小主住哪里?”她怯怯地问道。 “撷芳殿!” “奴婢,想去!”只要不是寡妇院就行,她想着。 宫里的人把慈宁宫、宁寿宫、寿康宫、寿安宫等一片宫苑叫寡妇院,都是前朝妃嫔们养老的居所,现在顺治的妃嫔们都不在了,这里更是阴森恐怖。 “你叫什么名字?”吴涪齐问。 “奴婢叫青梅!” 吴涪齐打量青梅,十五六的年纪,相貌清秀,看着十分老实的模样,于是点点头,“行,一会儿自己去撷芳殿报到吧!” 说完,他离开了。 他一走,其他三人便将青梅围住,“你傻啊,这里轻轻松松,为什么要去跟着一个不得宠的小主。”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每天晚上我都怕得要死,再呆上几年,我会疯掉!”青梅解释着。 “也是,这里到了晚上就瘆得慌!”其中一个宫女赞同青梅的话。 “姐姐们,恕我不能陪你们了!”青梅拉着其他人的手,“我若过得好,有机会再回来看你们,若是不好,也是我命!” 大家都明白在这宫里,跟着的主子好不好都是运气,如果主子脾气好又得宠,做奴才的自然也跟着有脸面,日子也好过许多,反之则自认倒霉了,就如同妤嫔宫里的秀儿。 吴涪齐离开了宁寿宫,来到了王嫔这里,王嫔就是后来的密嫔,为康熙生育了三子,最让大家记得的就是第三子,也就是皇十八子胤祄,当初跟着康熙到塞外巡视,结果生了腮腺炎而病死,年仅八岁,但当时的太子胤礽没有丝毫伤心之色,令康熙大失所望,后来在废太子的时候说他绝无友爱之意。 王嫔也算比较受宠,不然也不会生了三个儿子,虽然还没有封号,但在四月份的时候,康熙已经告诉礼部要册封后宫中六位年龄在四十至六十岁,生育皇子,“虽称妃嫔、尚未受封”的妃嫔,王嫔就在这个名单里。 皇宫里是没有事能瞒得住的,对即将要入住撷芳殿的那位,大家都很好奇,王嫔也不例外,“吴公公可见过那位姑娘?” “奴才也不曾,倒是听御膳房传膳的说了一嘴,说是穿着打扮十分怪异,露胳膊露腿的,实在是有伤风化。” “皇上一向讲规矩,这等女子估计皇上也不甚喜欢!不然也不会打发到撷芳殿了!”王嫔猜测着,回头对心腹宫女万春说:“三等宫女里让吴公公挑一个带走吧!” “是!”万春应着,“吴公公请跟奴婢来!” “那奴才告退了!”吴涪齐向王嫔行过礼后,跟着万春走了。 庭院里,三个宫女早就等候着,万春带着吴涪齐来到她们面前,“吴公公,就是她们仨了!” 吴涪齐依然是同样的问话,“你们谁想去撷芳殿新的小主那里伺候?” 其中两个宫女一致看向最左边的那个。 “墨菊,自然是你去啦!” 吴涪齐看向墨菊,身材娇小,瓜子脸,长得比另外两个要漂亮,心下明白她是受到排挤了。 墨菊也很干脆,“我去就我去!”扭头对另外两人微微一笑,“以后那些辛苦活儿你们俩自己干吧!”说完,扭身就走。 “嘿,她还来劲儿了!”其中一个宫女嘲讽着,“跟着一个不得宠的又出不了头!”“就是,别到时候哭着想回来!”另一个也跟着说。 墨菊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三等宫女基本上也得不到主子赏的首饰之类的,也就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存下来的月例银子,就这么打了个小包裹,去向王嫔辞行后直奔撷芳殿。 吴涪齐到达御膳房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太监,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正被师傅骂,“你长了手是干吗的,洗几个碗都能淬了,连碗都洗不好还能干啥?”边说边给了小太监一个巴掌,“你这个月的月例没了,下个月的也没了!” 小太监被骂得缩在墙角,一声都不敢吱。 从小去势进宫的小太监都是要经历过被大太监打骂的阶段,聪明些的会拍师傅马屁,哄着师傅,再找到机会慢慢取而代之,笨的那就没啥好结果了,天天除了卖苦力,还得挨打挨骂。吴涪齐也是打小这么过来的,能混到掌事太监、总管太监地位的都是人精。 “咳咳……”吴涪齐咳了几声,正训人的大太监回头看去,见是吴涪齐,立马换了笑脸,“哟,吴总管,您怎么有空来?” “来挑个人去撷芳殿伺候!” “是伺候之前在乾清宫的那位吗?”大太监问道。 “没错!”吴涪齐瞄着角落里的小太监,也起了些恻隐之心,于是指了指他,“就他吧!” 大太监横了小太监一眼,还不太乐意放人,想了想问,“吴总管,皇上给了那位什么位份?” “放心吧,没有位份!”吴涪齐怎么会看不出大太监的心思,他是怕万一那位是个得宠的小主,这小太监去了后岂不是有出头之日。 听到吴涪齐的回答,大太监放心了,“既然吴总管看中,是他的造化!”他朝小太监吼着,“还傻站着干吗,赶紧滚!”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来到吴涪齐跟前,打了个千儿,“吴总管吉祥!” “嗯,你叫什么?” “回总管,奴才叫小南。” “自己收拾一下,去撷芳殿候着吧!”吴涪齐吩咐着。 “嗻!”小南心里是有点雀跃的,总算可以摆脱这个所谓的师傅了,但脸上依然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吴涪齐的最后一站是敬事房,见到敬事房总管顾问行,也不客气了,直接就说:“你手里有多余的人吗,给我一个,去撷芳殿伺候!” “你手下那么多人,随便挑一个就是了,还到我这里来要。” “我一个多余的都没!” “怎么可能!就属你那儿人最多!”顾问行真不明白为什么吴涪齐自己的人不用非要到他这里来要人。 “实话和你说了吧,撷芳殿用不着什么好使唤的,你随便给我一个就是了!”吴涪齐已经没耐心了,走了大半个皇宫了,累得很。 顾问行也听到了风声,这些小主以后都是要靠他们敬事房的,不然绿头牌可放不到皇上面前。“这么说,是真没给位份?”他要再确定一下。 “李德全说的,没有!” 这下,顾问行也放心了,“行,不受宠的最好对付了!”他想了想,对身边的心腹太监说道,“去,把今年刚进宫的那批小崽子们带几个过来。” 心腹立刻就去了,一会儿功夫带进来六个小太监。 吴涪齐一眼看去,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也太小了吧!” “随便挑一个得了,他们规矩都懂!”顾问行很随意的说着,见吴涪齐还在犹豫,于是直接点了最小的一个。“你,跟着吴总管走吧!” 吴涪齐也只能接受,“行吧行吧,凑齐人数就行了!”他看着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太监,“叫啥名字?” “奴才小竹子见过吴总管!”小竹子给吴涪齐打了个千儿。 “走吧!”吴涪齐终于觉得自己能交差了。 5、入住撷芳殿 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明天再送几个粗使宫人来就齐活了,运气好最多封个小答应而已,足够使唤了。 这么想着,吴涪齐带着小竹子来到了撷芳殿,里里外外逛了一圈,见整个宫殿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窗明几净,院子里的杂草也都清除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破败感,他满意地点点头,“还得置办被褥衣服,事儿真多啊!” 正巧,其他三人也陆续来到,刚才单独见,吴涪齐还没觉得什么,现在集中在一起一看,恐怕没有一个宫里有像撷芳殿这么寒碜的宫人了,有心想换,又懒得再跑了,从申时初到如今酉时中,整整走了一个半时辰已经让他累得不行了。“罢了,就这么着吧,反正也是一个没有位份的小主。”他心里想着。 “既然都到了,那你们就候着吧,咱家也不知道那位小主什么时候过来!”吴涪齐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叮嘱了他们几句要好生伺候等老生常谈的话后就离开了。 留下的四个人互相看看,因为不熟,所以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各自去放下了自己的包裹后,又回到了正殿等候。 再说回李德全,和吴涪齐分道扬镳之后,本打算就回乾清宫的,突然又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虽然不知道康熙和心怡聊了点什么,但并不妨碍他揣摩康熙的心思,从他接任了梁九功的职位之后,他事事小心翼翼,时时察言观色,所以,对康熙的想法是能猜到几分的,做奴才嘛,主子交代的事要做好,主子没交代的,得想在主子面前做好。 他回到乾清宫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纳兰德聿踱步过来,于是忙上前招呼:“统领,纳兰统领。” “李公公,找我有事吗?” “有,统领可否派两个人给咱家?”李德全开门见山。 “做什么用?” 李德全朝西暖阁方向指了指,“当然是为了保护里面那位姑娘。” “你让我调御前侍卫和乾清门侍卫去保护个姑娘?”纳兰德聿不乐意了,“她多大的身份啊?” 李德全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毕竟御前侍卫和乾清门侍卫都是直接保护康熙的,于是退了一步,说:“反正你得拨给我两个侍卫,随便几等侍卫都行!” “去找都兴阿,他那里有的是人!” “也行!”李德全知道纳兰德聿和都兴阿关系很好,于是邀请着他,“不如一起去啊!” 纳兰德聿一口回绝,“我不去!你要两个侍卫,都兴阿肯定会给你的。” “行吧!”李德全也算了解纳兰德聿的性格,他是瞧不起女孩子的,所以不去也是很正常的。 李德全跑到神武门侍卫值班处,见都兴阿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悠闲得很。 “都兴阿统领!”李德全打着招呼。 都兴阿看见李德全,很热情地迎上,“哟,李总管,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和纳兰德聿是好友,可两人的脾性完全不同,纳兰德聿是冷酷的,不屑于对谁阿谀奉承,在康熙面前都不太有笑容,都兴阿是属于八面玲珑的,见谁都笑脸相迎,和谁都能聊。 “都兴阿统领,你调两个侍卫给我吧!”李德全开门见山地说。 “做什么用?”调人可以,但要问清楚是去做什么。 “知道今天皇上和谁聊天了吧?” 都兴阿点着头,“略有耳闻。” “皇上对她十分看重,所以调两个人保护她!”李德全果然会猜康熙的心思,而且猜的也比较准,但调人却是他私下作主的事。 “不是小主?”都兴阿一下就明白了,没有哪个小主可以让皇上调动侍卫来保护的,他已经决定改天去拍拍马屁,混个脸熟。想到这里,赶紧对李德全说:“李总管,您在这里稍等,我去给您挑!” 说完,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带进来两个身材壮硕的侍卫,“李总管,这两位是亲兄弟,大虎二虎,多拉尔氏,是三等侍卫中功夫最好的,您觉得如何?” “可以可以,多谢统领了!”李德全觉得三等侍卫已经足够了,反正在皇宫里也不太会有危险,忙连声感谢。 又和都兴阿闲聊了一番后,带着大虎二虎两兄弟来到了撷芳殿, 撷芳殿里,吴涪齐又派人送来了被褥还有一些必需用品,墨菊四人正在整理归拢。 李德全进来时,看见他们正在忙,很满意这几人眼里有事,手脚勤快,但他仔细一看人,生气了。 “内务府就派你们几个小家伙来?”他看着小竹子,问:“你多大?” “回李总管的话,奴才十二岁!” 小竹子的话让李德全彻底无语,他是真没想到吴涪齐这样敷衍了事,他本以为至少会有一个主事过来,他心里暗道,“你就等着后悔吧!” 有了人员上的教训,他已经对内务府不报希望了,扫了一眼送来的日用物品,果然是敷衍之极。 “宫绸、绵绸、云缎都只给了一匹?连茶壶都只有两把?吴涪齐,你是想死啊!”李德全气得都开骂了。 “李总管,小主的份例不止这些吧?”墨菊也觉得内务府有点太欺负人了。 李德全本来很生气,一想到明天康熙的旨意下来后吴涪齐的表情,又开心了,“让你狗眼看人低!明天让你呕死!”想到这里,笑着对墨菊说:“放心吧,明天什么都会有的!” “李总管,我们俩晚上是要回神武门还是去哪里?”大虎问着。 “这么大的地方,自己找个小配殿住吧!”李德全回答。 二虎愣了一下,“住这里?” “不是和你们说了,是来保护的,全天候保护!” “这,不合规矩!”二虎惴惴不安。 李德全没法和他们解释,只能说:“特例!”他看着着寒碜的宫殿,叹了一声,摇头离开了。 二虎和墨菊却从李德全的话中听出来了一点意思,心下暗暗猜测,难不成这位主儿与众不同?但两人谁也不敢说。 此时已经到了酉时末戌时初,乾清宫里,开始用上了酒膳晚点,这回是心怡在菜单上勾了几个热炒,依然是按照传膳规矩用膳,康熙还叫了桂花酒,浅饮了两杯,心怡还是在她的小桌椅上用。 一天了,终于能吃点热乎的东西,舒舒服服地吃完,心怡就感觉困了,今天一天精神紧绷着,又不断地在说话聊天,她有点撑不住了,哈欠连天,看了看手表,八点了。 其实康熙也乏了,毕竟上了年纪,精神头儿不足了,于是问李德全,“撷芳殿都收拾完了吧?” “回皇上,都安排妥了!”李德全只能这样回答,他不想告诉康熙内务府干的好事,因为他还想明天看吴涪齐的笑话。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不早了,你送心怡回去休息。” “嗻!” “皇上,那我就先告退了,您也早点休息!”心怡关切地对康熙说着。 康熙微微颔首,看着心怡离开,自语,“朕可以宠着你,但你得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才行!心怡,别让朕失望!” 宫中甬道上,小太监打着灯笼在前引路,李德全陪着心怡慢慢地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李公公,以后还得仰仗你!” “哟,可折煞奴才了,您以后可是和硕格格。” “旨意还没下呢!”还没有板上钉钉,心怡始终不放心。 “就这一晚上的事儿!”李德全笑着说:“以后,有皇上给您撑腰,您什么都不用怕。” 心怡笑笑,她怕的就是康熙,还有那位还未谋面的四爷,毕竟都是皇帝啊!这辈子她得靠这两位的施舍才能活着,想到这里,她抬头看着黑暗中的宫殿,如同一个个巨兽,吞噬着人性,此刻,一丝悲哀从心头升起,深深宮邸,我竟然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撷芳殿大门敞开,门外站着大虎二虎,如同两尊门神,门内,墨菊青梅和小南小竹子分别站立两旁,静静地等候着。 远远地,就听到了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就到了跟前,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先进了门,随后一个穿着十分特别的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而李德全跟在女孩身后,一脸恭敬。 六个奴才立刻跪下行礼。 心怡看着,心中有点怪异,但她知道以后要习惯别人对自己下跪磕头,于是压下这种感觉,开口道:“都起来吧!”说着,她进了门。 得了吩咐,六人才起了身,跟在了李德全后面。 来到正殿,殿门大开着,两个小太监留在了门外,李德全引领着心怡入门,进得门来,心怡略微打量了一下,进深三间,中间摆有主位,两旁有太师椅,东西还有两间。 李德全恭敬地示意心怡上座,心怡坐到主位上,其他人分立两旁。 “来,都来见过你们的主子!”李德全对六人说道,“明儿皇上会有封号给你们主子!”李德全还是透露了一点,“今儿就暂且这么称呼着吧!” 六人再次下跪,“见过主子!”既然李德全这么说了,他们就照着办。 “起来吧!”心怡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还不够强,赶紧叫起。 “宫里的规矩你们都知道,咱家也就不多说了,总之呢,尽心尽力办事,跟着这位主子,有你们的好日子!”说完,又转身对心怡,“奴才就先回去了,今儿您也累了,早些安置吧!” “公公慢走!” 李德全朝着心怡微微躬身,退出门去。 心怡朝众人看去,见他们一个个都有点紧张不安,便笑了笑,说:“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我不了解你们,你们也不了解我,没关系,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让我先认识你们一下,各自做个自我介绍吧!” 6、宫里的八卦 六人互相看看,墨菊先站了出来。 “奴婢墨菊,16岁,原先是王嫔宫里的三等宫女。” “奴婢青梅,16岁,之前一直留守仁宪皇太后宫里。” “奴才小竹子,12岁,原属敬事房打扫处,做些清理洒扫的事儿。” “奴才小南,14岁,原先在御膳房做些杂事。” 心怡看着小竹子,瘦骨嶙峋,个头大概连1米3多一点,但长得倒也眉清目秀,双眼透着机灵。可是,12岁,令她有一种用童工的感觉。 她瞅了瞅墨菊和青梅,这两人已经发育完全,亭亭玉立,“你俩也就罢了,估计也当了几年差了,可你俩……”她看着小竹子和小南,“你俩进宫几年了?” “回主子,奴才今年春进的宫。”小竹子说道,他满打满算也就来了半年。 “回主子,奴才比他多一年!”小南看了一眼小竹子,对他也报以同情,都是从最底层做起的,知道这里面的苦楚。 “内务府就这样敷衍我!”心怡颇为无奈,第一天进宫就领教了什么叫拜高踩低。 “主子,顾总管和吴总管说,反正您也是不受宠的,随便给一个凑数得了,所以奴才就来了!”小竹子也是个精明的,从李德全的话里听出来了,明儿这位主子会有封号,有封号就不是一般的小主,于是他暗地里告了两个总管一状。 心怡被气笑了,“明儿我看他还继续凑数不!” 这话让在场的六个人心里都一动,联想到刚才李德全的话,他们心里暗暗高兴,莫不是造化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心怡看着六人,说:“跟着我,不知道是祸是福,要留下来就两个字,忠心!否则,明天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主子,奴婢之前在王嫔那里受人排挤,奴婢受够了,所以才主动到撷芳殿来,不管主子受不受宠,奴婢对主子不离不弃。”墨菊首先表忠心。 “奴婢也是,不管什么情况,奴婢不会走!”青梅不太会说话,只是简单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奴才在御膳房天天被师傅打骂,只要主子您不打奴才,奴才多苦多累都愿意!”小南的脸上还有巴掌印。 “奴才在敬事房年龄最小,他们都欺负奴才,还常常吃不饱饭!”小竹子都快哭了。 心怡朝小竹子招招手,小竹子有点害怕地挪着来到心怡身边,心怡伸出手,他吓得一躲,心怡心头一酸,继续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光头,问:“今晚吃饱了吗?” “回主子,奴才今儿晚上吃饱了!”小竹子何曾被这样温柔待过,平日里所有人都能对他指手划脚,呼来喝去,稍有不慎,轻则一顿臭骂,重则一个耳光或一脚就过来了,他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别哭了,在我这里不会饿肚子!”心怡叹了一口气,难怪长得这样瘦小,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却天天吃不饱。 小竹子感激地朝心怡看去,点点头。 心怡朝大虎二虎望去,见他俩身材高大,长得五官端正,也是帅小伙儿,左边的略高些,看上去更憨厚些,右边的明显要比左边的精明,“你俩怎么来的?”心怡问。 “回主子,是李公公把我们俩调过来的!”大虎回答。 “侍卫是轮流换班的吗?明天是其他人?”心怡想,要是每天都要换人也太麻烦了,最好是固定几个人下来。 大虎摇着头,“不是的,李公公说,撷芳殿就是我们兄弟俩固定值守,保护主子!” 听了这话,心怡挺满意,“别的宫里也是这样吗?” “主子,后宫怎么可能有侍卫固定值守的,李公公还让我们挑一个小配殿住!”二虎已经认定了心怡绝对是特殊的存在。 心怡以为是康熙的意思,名义上是保护,暗里是监视自己,她心下黯然,皇帝都是多疑的。 “几等侍卫?”心怡又问。 “回主子,奴才兄弟俩都是三等侍卫。”大虎继续答着,“奴才是哥哥,叫大虎,弟弟叫二虎!” 心怡有点好奇了,问:“你们真的会武功?那种轻功飞来飞去的,还有点穴会不会?” “回主子,自然是会的!当侍卫得考核,我们俩是三等侍卫里功夫最好的。”大虎很骄傲地回答。 “那么,整个皇宫里武功最好的是谁?” “当然是纳兰统领了!”六人居然异口同声地说。 心怡意外之极,“回答得这么整齐啊!” 六人齐齐点头。 “真希望有机会看看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心怡有点期盼,她也挺爱看武侠剧。 “主儿,您就别想了!”墨菊劝着,“纳兰统领从来不和女孩子说话。” “不对不对,有例外的!”小南反驳着墨菊,“有一次我就看到他和婉格格说话了!” “哦,对,婉格格是例外!”墨菊赞同着。 心怡的八卦心顿起,“他俩是什么关系?” “婉格格喜欢纳兰统领,半个皇宫的人都知道!”青梅也开口了。 心怡诧异了,“皇宫里的规矩这么随便的吗?一个侍卫可以和一个格格谈恋爱?” “主儿,什么叫谈恋爱?”墨菊问。 “就是,一男一女彼此有好感,然后互相来往。”心怡解释着。 墨菊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呢,这叫私相授受,被皇上知道可不得了!” 心怡被搞糊涂了,“刚才不是你们说的,婉格格喜欢纳兰统领,半个皇宫的人都知道!” 二虎人忍不住替纳兰德聿辩解,“都是瞎传,根本没这种事。” “那婉格格是什么人?”心怡又问。 “婉格格是辅国公的重孙女儿,打小就住在宫里!”墨菊回答,“奴婢也是听说的,婉格格自小体弱多病,有一次病重得快不行了,一个道士说只有皇宫里的龙气才能压得住,不然,活不过六岁,所以辅国公就求了皇上,让婉格格入宫居住。” “婉格格如今几岁了?” “十六了!”还是墨菊回答。 青梅补充着,“婉格格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很好,又精通琴棋书画,很得皇上欢喜,听说,明年会给婉格格指婚。” “奴才也听说了,可能会指给纳兰统领。”小竹子也凑上来说。 “连你这个刚进宫的都知道了?”心怡觉得这个皇宫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皇宫了,皇宫里不是规矩很严格的吗?侍卫和宫女来往都是不被允许的,现在居然能传出和格格谈恋爱的这种八卦新闻,实在是匪夷所思。 “胡说,我们怎么没听说,你们别瞎传!”二虎再次为纳兰德聿辩解。 “瞎传……呵呵,平民老百姓的这种事都不会空穴来风,何况是在皇宫这个等级最森严的地方,要说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我是不相信的!”心怡顿时就阴谋论了。 “除了双花没有别人了!”墨菊一脸不屑。 “双花又是谁?”心怡发现人物越来越多了。 “主儿,双花是婉格格的大宫女,上三旗包衣出身,长得挺漂亮,就是有点傲气。”青梅评价着双花。 心怡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也喜欢纳兰统领,婉格格要是嫁过去,她就可能成为陪嫁丫鬟,将来通房也好,妾也好,总归是半个主子。所以,她要把这股风吹遍整个皇宫,甚至吹到皇上的耳朵里。” 墨菊对心怡简直是崇拜了,从来没有见过双花,却能一下就看透一个人,这样的主子才是值得自己跟随的,她用佩服的目光望着心怡,“主儿,您太厉害了,您从未见过双花和婉格格,却能看穿这一切!” 见墨菊的神情,心怡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鄙夷地说:“这种手段太低级了!难道她不考虑皇上的想法吗?她把皇上当傻子?” “奴婢和双花三年前是同一批进宫的,进宫第一天在神武门她就看上了纳兰统领。”墨菊对双花要比别人更了解。 “纳兰统领长得很帅吗?”心怡好奇极了,为什么一个个都都看上了他? 墨菊和青梅互视一眼,两人也微微红了脸。 心怡看着她们俩,“你们俩不会也喜欢他吧?” “奴婢哪儿敢啊!”青梅低着头说。 “喜欢就喜欢,这有什么敢不敢的!” “其实,皇宫里没几个宫女是不喜欢他的!”墨菊大着胆子说,“统领确实天人之姿!八爷已经是英俊无比,但和纳兰统领比,还是略逊一筹!” 青梅还补充道:“连妤嫔都很喜欢纳兰统领,听说,好几次去勾引他!” 心怡惊讶地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青梅,好一会儿才开口,“天啊,好刺激啊!”她的吃瓜精神上来了,“那勾引成功没?” “怎么可能成功,纳兰统领对女孩子没兴趣的。”青梅回答。 “喜欢男人?”心怡脱口而出。 大虎赶紧纠正,“主子,您想哪儿去了!” “不喜欢女孩,那就是喜欢男人了!”心怡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啊! “纳兰统领不会喜欢男人的。”大虎坚持着。 “你又知道?” “反正,反正统领不会喜欢男人!”大虎很肯定的说着。 “好吧,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吧!”心怡从未想到过,用不了多久她会和这个从未碰面的人发生羁绊。 “主儿,我们确实都挺喜欢纳兰统领,但也仅仅是因为他挺帅的。”墨菊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我们都有自知之明,不会瞎做梦!” 心怡赞同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理解,换了我,也会对帅哥多看几眼,这没什么的。” “谢主子,没把我们当成轻佻之人!”墨菊对心怡又有了几分敬重,她刚才的话要是换了其他主子,一定会说她们不知羞耻。 “纳兰……和纳兰明珠是什么关系?”心怡突然想起来清朝最有名的纳兰家族了。 “回主子,是一个族里的,好像没出五服!”青梅回答。 “他家应该是正黄旗吧!”心怡对清朝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宫斗剧没少看,“双花是哪个旗的包衣?” “她是镶黄旗包衣。”青梅对此事也挺了解,毕竟,她在皇太后宫里无聊透顶,闲下来,大家都说说小道新闻,所以知道的也不少。 “上三旗包衣,家里条件应该也是可以的,但地位还是悬殊,正室不是她能肖想的,所以只能走歪路,给自己寻个机会。”心怡分析着。 墨菊连声应着,“对对对,奴婢当时也劝过她,她非但听不进,还认为奴婢和她一样……所以,和她闹翻了。” “对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吧!哪天暗中捅你一刀你都不知道!”心怡劝诫着众人。 7、梦婉的心思 他们口中的八卦主角之一婉格格闺名叫梦婉,住在养性斋里。她容貌无双,却体弱多病,老天爷很公平,给了你美貌就不给你健康了。 梦婉六岁入宫养病,进宫第一天去乾清宫拜见康熙,在门口遇到纳兰德聿,那个时候的纳兰德聿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已经俊美绝伦。纳兰德聿见她走路都费劲,于是略微搀扶了一把。古时的女孩儿都早熟,这一搀扶,从此以后,就再也忘不了了,十年来,日日思念,一直祈祷着他千万别那么早娶妻。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她的心声,纳兰德聿也确实是一直没有娶妻,当然不是因为梦婉,而是他眼高于顶,从未看上过任何女孩。 康熙对梦婉也是很好的,好的珍贵的药材尽着她用,让太医尽心医治,不知道是真的有龙气压制还是太医的水平比较好,梦婉的病倒也稳固下来了,只要不受刺激或者剧烈运动,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梦婉之前的大宫女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年龄大了,就放出去嫁人了,双花小选进宫后,使了点钱,就分到了养性斋伺候。活儿少,主子性格又好,双花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如同养性斋的第二个主子。 这会子,睡觉前,主仆俩也在闲聊,自然也是聊到了今天发生的事。 “格格,您说,皇上会给那个姑娘什么位份?还是留下来当宫女?”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都以为心怡不是当宫女就是成为康熙的女人。 梦婉想了想,摇头,“我觉得以皇上的年纪,不会再宠幸谁了!” “那就是当宫女啦!”双花的语气中带了点鄙夷。 “这和你我有什么关系,你瞎操什么心!”梦婉毫不在意这些事。 双花知道梦婉心中唯一关心的只有纳兰德聿,于是顺着梦婉的心思说道:“是是是,和格格有关系的只有他!” 梦婉脸顿时红了,嗔道:“什么他!” “格格,您在奴婢面前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您对纳兰统领怎么样,大家都知道,奴婢估摸着皇上也知道。” 梦婉一捂脸,“哎呀,羞死人了!“ “格格,这有什么呀,您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皇上一直很疼您,您瞅个时机,和皇上说明了,让皇上把您指给他不就得了。”双花出着主意。 “就你多嘴!我怕的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他要是不乐意呢?” “他不乐意!”双花撇了撇嘴,“那他真的是瞎子了,不说格格您的美貌没有人能比,就说琴棋书画吧,连张廷玉都说好,他若能尚您,是他几辈子修来的。” 梦婉幽幽地叹了口气,朝拔步床走去,“话是这么说,可是,他见了我总是淡淡的,保持着君臣之礼,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宫中耳目众多,他又是臣子,就算想和格格多说话,也不敢啊,格格,您找个机会,探探他的风,这样心里有了底,再和皇上去说。”双花的主意倒也挺多。 梦婉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上了床,躺了下去,“明儿早些起来,我还要去把新谱的曲子献给皇上听呢!” 双花边放下床帐边说:“皇上保准高兴!宫里可没哪个人比格格您更受皇上宠爱了。” 养性斋熄了灯,撷芳殿里依然灯火通明,心怡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我要把你们的名字改一改,你们没意见吧!” “主子,我们都是您的奴才,您能给我们取名是我们的荣幸!”墨菊笑着说。 “那你以后就叫紫苏!”心怡想了想,又对其他人说:“青梅改成冬青,小南叫常山,小竹子就叫竹叶!” “谢主子赐名!”四人齐声回答。 见大虎二虎看着自己,心怡摇摇头,“你俩属于侍卫,不归我管!”说着,她看了看手表,这一会儿工夫已经十点多了,于是赶紧挥挥手,“睡觉了!” “奴婢去给您倒水洗漱!” 紫苏和冬青赶紧上前伺候。很快,洗漱完毕,心怡把她俩都赶了回去,她不需要人守夜。 宫殿安静下来了,心怡把这间屋子参观了一下,西侧两间外面类似书房,有一个紫檀宝座,宝座上连个垫子都没有,长条的书案上也是空荡荡的,文房四宝也是一件都没有,靠墙摆着两把玫瑰椅,贴窗是炕。里面则是寝室,入门角落有一个盆架,架子上有一个铜盆,寝室里有黄花梨顶箱大柜和梳妆台,还有一张拔步床。 东侧直溜到底的一间,靠窗依然是炕,中间摆着一个圆桌和几个绣墩,最里面靠着两面墙的有两把圈椅和一个宝座,还有一张方桌。 房间大,家具少,整个大殿给人空荡荡的感觉。 站在大殿中央,看着偌大的房间,心怡没了睡意,举步出了正殿,来到门外。 深秋的宫廷内,月下的天地是静静的,月光如丝如缕,如梦如纱般倾泻下来,洒在大地上,树叶上,房顶上,秋虫在屋角下,墙根边,唧唧啾啾地唱着小夜曲,更增添了秋夜的寂静。 心怡在院落里举首看那漫天的星斗,星光闪耀,偶尔有流星从天幕划过,“真不敢相信,我现在身处十八世纪,脚下踏的是清朝的土地,命运真的奇怪,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当时我好端端地在山顶上,怎么就突然失去了知觉,清醒过来就……千帆和我在一起啊,为什么不是千帆呢?为什么我们没有一起来啊?” 想了一阵,觉得身上冷,忙逃进房间,然后脱了鞋坐到了床上,裹紧被子,“我会在皇宫中过一辈子吗?我的命运将会如何?”心怡对自己的将来很迷惘。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凌子健的模样,想到子健,她的心就隐隐作痛,一阵莫名的孤独感涌了上来,不禁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泪水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8、心怡的往事 夏天的太阳火辣地悬在人们头顶,蝉儿不停地唱着歌,郊外的山路上,一群背着行囊的年轻人开心地踩着脚踏车,留下一路欢声笑语。 心怡的骑车速度不快,混在中间。大家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酷热当头,骑了一段路,心怡发觉自己的车出了问题,低头一看,车链滑出了,她只能停下来。 凌子健一直跟在她旁边,偶尔也会超过她,和她的同学们聊上几句。这不,他正边骑边和人说着话,发现心怡掉了队后立刻停下,大声问怎么了? 心怡摆弄着链条回答,“没什么,车链掉了!” 凌子健便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我们修好车会赶上来!” 心怡的死党闺蜜杨千帆听到了,停下车扭头对凌子健打趣道:“没关系,你们慢慢修,我们不妨碍你们小两口!”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从他们俩身边骑过。 “讨厌,等一下再和你算账!”心怡冲着千帆扬了扬拳头,千帆哈哈地笑着又骑着车追赶其他人去了。 子健来到心怡身旁,“大小姐,你的手是拿手术刀的,这种粗活就交给我这种粗人吧!”说着,递过纸巾然后蹲下来开始修车,“你先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好!” 心怡接过纸巾边擦手边走到山道边上,活动活动手脚,伸了伸懒腰,做了个深呼吸,“山上的空气真好!子健,等我们老了,就在山上搭个小茅屋住,好不好?” “还没嫁给我呢,就想老了的事!”子健头也不抬地说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啊?说好了你到二十四岁我们就结婚的,你生日已经过了,我也三十了,我妈想喝媳妇茶都快想疯了!” 他说的全是大实话,子健和心怡在一个同学会上认识,心怡活泼开朗,又带着点精灵古怪,凌子健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一开始心怡并没有在意凌子健的追求,对于他的邀请总是不太热情,因为凌家的家境很好,凌爸爸是某省的二把手,凌妈妈是大学中文系教授,凌子健本身也在国外留过学。而心怡却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她有自知之明,这种家庭自己是配不上的。 但有一次,大家在游湖时,子健奋不顾身地救了一个掉入水中的小孩子,没想到这次的见义勇为却打动了心怡。 自那以后,心怡对子健的态度开始转变,校园里常常留下他们相随相伴的身影,而凌家父母对心怡也是十分地喜爱,知道心怡自幼没有父母,更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甚至几次劝说心怡搬到他们家住,但心怡始终不肯答应。 见心怡这样洁身自爱,他们反倒更加高兴,只盼着心怡把六年的医科念完,就能立刻为他们举行婚礼。 心怡也知凌家两老的心思,所以笑盈盈地回答子健,“我说过不嫁了吗,你尽管去安排好啦!”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不容易啊!”凌子健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兴奋。 心怡娇嗔道:“这下满意了吧?” “还有一点不满意!”子健有点得寸进尺。 “什么啊?”心怡有点奇怪。 “我修车修得这么辛苦,你就没一点表示?” “你想要什么表示?”心怡明知故问。 子健嬉皮笑脸地回答,“现在这里没人!” “没人又怎么样?”心怡站在原地不动。 “心——怡”子健拉长了声调,然后微微侧过脸,示意着。 心怡用手指在自己脸上划了两下,但依然还是过去在子健脸上亲吻了一下。 子健开心地笑了,然后继续手里的活儿,心怡便在山坡旁随意走着、看着。 过了一会儿,子健把踏板一转,“好了,修好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又要被他们取笑了!”心怡刚迈步,突然见到草丛中游出一条蛇,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她忘了身后是陡峭的山坡,这一后退就踩了个空,整个人朝后掉了下去。 子健没料到会出这种状况,愣了一秒钟,虽然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扑过去,但因和她相隔了一段距离,还是迟了。 “心怡……”子健趴在崖边,焦急地向下呼喊。 坡下有一处稍平缓的地带,心怡下落时被阻了一阻,求生的本能让她去抓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终于抓住了一块比较突出的岩石,她紧紧抠住岩石,大声呼救,“子健,救我!” 凌子健听到呼救声,心里一宽,朝下喊,“心怡,坚持一会儿,我马上来救你!”他迅速打开行囊,找出绳子,然后来到崖边,把绳子放下,“我把绳子放下来了,你抓住,我拉你上来!”绳子晃晃悠悠地放到离心怡头顶不远处就不再动了。 “再往下一点,够不着!”心怡仰着头喊着。 凌子健努力将身子探出去问,“够着了吗?” 心怡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还差一点,子健,我快坚持不住了!” “坚持,再坚持一下,我来想办法!”子健着急地回答,可在这荒郊野外,一时上哪儿再去找绳子啊! 人在危急关头通常有两种思维,一时害怕得不知所措,另一种就是急中生智,他属于后者。 子健看到自行车,顿时灵光一闪,马上跑过去,将车链拆下,和绳子系在一起,然后又跑回崖边放下绳子,“行了吗,心怡,回答我!” 他仍趴在崖边,一会儿,听到心怡的回答,“可以了。” “抓紧了,我拉你上来。”他一点一点地用力拉着绳子,渐渐的,当心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身子又向外探了一点,伸出手,“把手给我。”他紧紧抓住心怡的手,使劲往上拽。 由于身体的大部分探在崖外,又急于想把人拽上来,就在心怡一只手已搭上崖边的当口,凌子健重心失调,一头朝下栽去。掉下的瞬间,他猛力地托了心怡一把,借着这一托,心怡回到了崖上,待她再回过身来,子健已经消失了。 “子健……” 心怡哭着爬向崖边,声声呼叫着,但没有声音回答她。 心怡立刻爬起来朝山上奔去。 山顶上一帮朋友正搭着帐篷,谈论着。 “修个脚踏车修了这么久!”千帆对身边一个女同学说着。 “嘿嘿,你真是拎不清啊!这就叫机会!” 旁边一个瘦瘦的男生一板一眼地补充说,“将来他们回忆这段历史时,会回味无穷的。” “得了吧!钱考古,你就知道历史,我看啊,你很适合回古代生活。”千帆讥笑着。 这位叫钱考古的男生不是学医的,但和医学院的这批人很熟,而且正在追求千帆,只是千帆觉得他太古板了,所以总是爱理不理的,听到千帆的讥笑,钱考古也不生气,说道:“我很想呢!不过,要和你一起去。” 千帆瞪了他一眼,“呸,我才不要去那鬼地方呢!那边又没手机又没电脑,去了那里不要闷死的啊!要去你自己去!” 正说着,见心怡气喘吁吁地奔上来,满脸泪水,身上脏脏的,吓得赶紧迎上,“心怡,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周围的人也围拢过来,纷纷询问。 “子健,子健他……” 心怡见到朋友们更是眼泪扑扑地掉。 千帆从来没见过心怡这样哭过,心里一阵不安,“心怡,到底怎么了?先别哭啊!” “子健他掉下山去了!” “啊……”众人大惊! 钱考古的脑筋不慢,立刻叫着,“别啊了,快下山去找啊!” 众人才醒悟过来,慌忙分别骑上车朝山下而去。 当大家在山下找到凌子健的尸体时,都不忍心让心怡看,在心怡的强烈坚持下,才让她看了一眼,心怡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了,面对同样伤心欲绝的凌家二老,心怡深深自责。幸好凌家二老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明白心怡的伤痛并不亚于他们,所以没有丝毫的责怪,这更让心怡愧疚不已。 整整一年,心怡都处在极度的消沉中,千帆怕她想不开,常常陪着她,还隔三差五地拉着她去逛街,去唱歌,去吃饭,反正是想尽一切法子让心怡忘记悲伤。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凌子健的周年祭奠,上午,她陪着凌家两位老人家,下午,她叫上了千帆去了出事的地点。 夜空中,月儿又亮又圆,星星闪烁,仔细看,月亮旁,有五颗星要比别的星亮,而且看上去似乎快连成一条直线了。 心怡根本没有心情去观赏美丽的夜空,她站在去年子健坠崖的山道边,点燃香烛元宝,然后默默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山峦。 千帆本想打消她前往山崖的念头,所以拖拖拉拉地拉着心怡逛东逛西,买这买那,但结果还是陪着心怡去了出事地。作为闺蜜,她是心怡和子健恋爱过程的见证人,两人从初识到相爱的全过程她都知道,她很清楚两人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此刻对于心怡的心境她更是理解,但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心怡继续这么傻傻地站下去,她更怕心怡一个想不开,做出傻事,于是劝道,“心怡,回去吧,你已经祭拜过了。” 心怡也不知听到了没有,只是喃喃地念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眼泪随着她的念诵滚落下来,“我今天才真正明白了苏东坡的这首词。” 千帆叹了一口气,“说一句老套的话,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他也回不来了。” “是的,我知道,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多悔吗?如果我的车不坏,如果我没站在山崖边上,如果他不是因为救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心怡,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也不想的。” “老天,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把子健夺走,你把他还给我。” 心怡向天大喊。千帆见到心怡如此激动,赶紧紧紧搂住她,“别这样,心怡,你冷静点。” 心怡哭倒在千帆肩上,“我好想他,好想再见到他,哪怕只见一面也好。”就在心怡痛哭时,一阵狂风吹来,树枝狂舞,飞沙走石,地底下有着轻微地震动。 千帆感觉到了,赶紧对心怡说:“心怡,可能是地震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心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我不走,就让风把我刮走,就让地震把我震下山,这样我就能见到子健了。” 两人都没发现,此时,空中那五颗星连成了一条直线,紧接着,一道白光从空中直射而下,照在心怡身上。 心怡伸手遮住眼睛以躲避刺眼的光芒,奇怪的是,千帆却感觉不到那道光芒有多么刺眼,她只看到有一道柔和的光圈围住了心怡,光圈旋转着,越转越快,随着光圈的转动,心怡脱离了地面,被吸入光圈之中,一会儿就随着光圈消失了。 也就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风也止了,地底的震动也停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惟有心怡不知所踪,只留下千帆惊愕地呆立着。 9、他是重生的胤禛 紫苏真的是个心细的女孩,想着心怡第一天来,会不会不适应,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又到正殿,走到东侧窗下,就听到心怡的哭声,她心里一急,忙到大门处,抬手就欲推门,突然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手,转身靠着门慢慢坐在了地上,抬头望着漫天繁星。 “这个皇宫里没有人是快乐的!”她想着,“主子也好,奴才也好,只要进了这里,全被困住了!”她又细细地回想今夜发生的一切,想李德全和心怡的每一句话,又有了一种期盼,“明天开始会不一样了吧!”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胤禛,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都没露面,平日里还有苏培盛陪在他身边,今天他只想一个人呆着,他回想着过往的一切,想着曾经看到过的所有,想到今天突然出现的女孩,尽管还没有见面,但心里却已经把她当成知己了,“这辈子,有她,我不会孤独了!” 是的,胤禛是孤独的,父亲是君,母亲只喜欢十四弟,兄弟们又斗得激烈,除了十三和苏培盛之外,他没人可以说心里话,就算是十三和苏培盛,也不可能完全挖心掏肺,妻妾虽多,但对他而言只是因为到年龄了,必须纳娶而纳娶,他从未对她们有过丝毫情感,哪怕就是年雨芙也没有让他心头起过丝毫涟漪。从他出生后知道自己是胤禛时,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知道自己将来会继承皇位,对,他是重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活一世,他觉得没有任何意义,除了个别有些事有些人和上一世有出入外,其他大事上基本没有什么变化,他像看小丑似的看着他的兄弟们作妖,也任凭自己的后院乱七八糟。 古井无波静水深流,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暗涌没有外力是不会有波动的,但如今这个外力来了。 这个夜,乱了多少人的心!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卯时正,文武大臣上朝了,御门听政,在国家大事都处理完了之后,康熙宣布了一个消息,纯亲王隆禧的遗腹子富尔祜伦忌日将到,因他名下没有子嗣,所以他特意找了个女孩过继给富尔祜伦,当他的女儿,并敕封她为和硕心怡格格,让宗人府上玉牒! 这个借口是康熙想了好久才想出来,他把宗室成员划拉了一遍,才决定过继在隆禧这一脉下,隆禧是康熙的异母弟弟,二十岁就死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富尔祜伦,可惜两岁的时候也夭折了,隆禧那一脉就再无后嗣。 说实话,这种理由有点勉强,那么多年你没想到过要给隆禧找个后人,今天突然就想到了,说不过去啊! 文武大臣们中消息灵通的都明白那是给昨天乾清宫里的那位姑娘找了个安身立命之地,他们也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康熙这么护着。 听到这个消息,胤禛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有这样的身份,老八他们不敢随便动手了。 而胤禩等人除了好奇还有点郁闷,本来他们都想着,要是那位姑娘留在宫里当宫女,他们会想方设法把她弄到手,现在这么一来,成了他们名义上的侄女,要下手就难了。 消息像风一样传了出去,内务府第一时间知道,吴涪齐大惊,在心里把李德全骂了好几遍,“这个老狐狸,把我害死了,说什么没位份,这是没位份吗?比位份高太多了好不好!”骂归骂,但他也知道要弥补,昨天送过去的东西实在太不像样了,要是被皇上知道内务府如此怠慢,他这个总管也就当到头了,于是,赶紧招呼了心腹,细细挑选各种布匹衣裳、胭脂水粉、古玩摆件、文房四宝,又想到现在撷芳殿才可怜兮兮的四个伺候的人,赶紧又挑了一批能干的宫女太监先派了过去,以求这位皇上眼前的红人能不和他计较。 御膳房里,原先小南的师傅听到消息后,后悔不迭,想了想,赶紧又叫上了一个听话的徒弟,一起去撷芳殿,想把小南换回来。 同样,敬事房的顾问行也被吓了一跳,也想弥补,带上了一个主事,匆匆朝撷芳殿去。 等差不多全皇宫都得到消息了,撷芳殿的人还蒙在鼓里,只是因为大家都想着康熙会下旨,所以没有人去撷芳殿通风报信。 撷芳殿的庭院里有好几棵树,其中有一棵银杏树,秋天落叶纷纷,一夜下来就像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甚是好看。但再好看,也得扫干净了,竹叶一早起来,很勤快地扫着庭院。 正扫着呢,内务府派来的宫女太监已经来到撷芳殿,大虎二虎一看,乌泱泱快有二十多人,忙问:“你们是干嘛的?” 带头的太监看上去二十多岁,见门口竟然有侍卫守护,于是恭恭敬敬地朝大虎二虎打了个千儿,“二位爷吉祥!我们是内务府派到撷芳殿来伺候和硕格格的。” “和硕格格?”大虎二虎也挺吃惊的,两人互视一眼。 二虎想到昨晚心怡的话,立刻明白了,于是便点点头,将他们放了进去。 “哥,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打听一下!”说完,二虎飞快地跑了。 一群人进了庭院,竹叶见到,忙询问:“哎,你们是哪来的?” “我们是来伺候和硕心怡格格的。”带头太监回答,斜睨着竹叶,“你还傻站着干吗,去把格格请出来,好让我们拜见!” 竹叶一愣,“你是说主子成了格格?” “你聋了啊!还不快去!”说着,带头太监就踹了竹叶一脚,竹叶压根没防备他会突然出脚,被踢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常山从配殿走了出来,见竹叶被踢倒在地,忙跑过去搀扶。 “没事吧?”他关切地问着竹叶。 竹叶顾不上自己委屈,先要紧告诉常山,“他们说主子被封为和硕格格了!” 常山也惊讶,“真的吗?” 他们俩在这里说着,就没顾得上理会那个带头太监,带头太监怒了,“我说话你们俩没听着吗?”抬手一巴掌就朝竹叶挥去,常山赶紧把竹叶护在身前,后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刚好紫苏和冬青也从配殿出来,见状,忙喝止,“你们为什么打人?”说着,把竹叶和常山拉到一旁。 “不服管教就得打!”带头太监桀骜地说着。 “说得对!”御膳房的那个大太监带着徒弟也来了,看到大太监,常山忍不住一哆嗦。 “小南,跟咱家回去,这里不是你伺候的地方!”大太监看向自己的徒弟,“进宝,你留下来!” “我不回去!”常山大着胆子回答。 “小兔崽子,居然敢顶撞我,看我回去后怎么教训你!”说着,他上前拉扯常山。 见常山要被带走,竹叶上前拉住常山的胳膊,往回拽。大太监的徒弟进宝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师傅,朝着竹叶连踢带打地逼着他放手。 竹叶哪里打得过,又被踢倒在地。 紫苏和冬青冲上去帮忙,但两个女孩子也没什么力气,根本阻止不了,反倒被占了几下便宜。 “我不走,你放开我!”常山挣扎着。 眼看常山被拉着朝外走,竹叶又一次冲上去,一口咬在了大太监的手上,大太监吃痛,用力一甩,把竹叶甩了出去,竹叶摔了个四仰八叉。 竹叶再也顾不得吵醒心怡,扯着嗓门大喊,“主子,快来救命啊!” 常山也跟着喊:“格格,救命……” 心怡昨晚哭得厉害,哭累了睡下已经一点多,这会子还在好梦中,就听到外面一片吵闹声,她睁开眼睛,见到屋里的摆设还愣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自己是在清朝。 随后就听到竹叶和常山的叫喊声,赶紧起身,穿上鞋子,开门出去,就见到这副乱糟糟的场面。 “住手!”心怡大喝道。 10、打回去,你就是撷芳殿的总管 听到喊声,众人都停下了,目光全朝心怡看去,见她不过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大太监也没多在意,回答着,“奴才只是把自己的徒弟带回去,惊扰了格格,还望格格恕罪!” “谁是你徒弟?”心怡问。 大太监指了指常山,“小南!他不懂事,不会伺候,奴才换了进宝来伺候,定会让格格满意!” “这里没有小南,只有常山!”心怡一步一步地走到大太监面前,突然抬手就给了大太监一巴掌。 大太监被打愣了。 “怎么,宫里的规矩不记得了?见了我,连礼都不行了?” 大太监无奈,只能朝心怡打了个千儿,“请格格安!”随后就想起身。 “我让你起来了吗?”心怡冷冷地问,大太监只能维持打千儿的姿势不变。 心怡看向竹叶,问:“你被谁打的?” 竹叶指指带头太监和进宝。 心怡看到地上的扫把,走过去捡起来,递到竹叶面前,“打回去!” 此时,撷芳殿门口,李德全,吴涪齐、顾问行都在了,三个老狐狸互相看看,没人进去。 听到心怡的话,三人心里的感受也各不相同。李德全已略知心怡脾性,倒也没太过惊讶,吴涪齐和顾问行在宫里那么多年,立刻就知道这位格格不是软弱好欺负的。顾问行倒也罢了,敬事房和公主格格们的交集并不多,吴涪齐则暗暗叫苦。 竹叶听到心怡的话也很吃惊,但一时间也不敢去接扫把。 “你要是不敢,就回敬事房去!要是敢,从今往后,你就是撷芳殿的总管!” 心怡的话再次在众人心里掀起巨浪,大家都盯着竹叶,看他如何行事,要是敢打,他可能就是皇宫里年龄最小的太监主管。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竹叶不敢动手,毕竟一级压一级的思想已经在他们身上根深蒂固。 竹叶感到身体里的血在沸腾,回敬事房就永远是那个被欺负的小竹子,他不愿,不甘,他不要再被欺负,做太监也要做人上人的太监。想到这里,他坚定地看向心怡,握住了扫把,然后就朝着带头太监和进宝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有心怡在,谁也不敢动,只能任凭竹叶打。 常山见状,也来了胆量,朝着还在那里维持打千儿姿势不变的大太监也打了过去,噼噼啪啪的耳光一个个扇到大太监的脸上,似乎要把这近两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心怡不开口,竹叶和常山就不停手,没一会儿,那三个挨打的就满脸是血。 顾问行和吴涪齐朝李德全看去,拼命给他使眼色,想让他进去劝劝,李德全老神在在地抬头看天,似乎在研究天上的云。 竹叶和常山终究年纪小,打了一阵也打不动了。 “可以了!”心怡这才喊停。 常山不断揉着自己的手,打别人耳光,自己的手也疼啊! “以后打人,记得找个工具!”心怡拍了拍常山的肩说道,“常副总管!” 常山双膝跪地,一个头磕下去,“奴才谢格格教诲!” 心怡瞅着最先进来的那群宫女太监,说道:“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撷芳殿庙小,有昨天四个凑数的就够了!”她早就看见门口除了李德全之外,还有两个和李德全一样服饰的,猜想其中一人定是内务府总管,所以才这么说。 吴涪齐在外面一听,朝顾问行看去,顾问行也只能苦笑,两人硬着头皮跨进门来。 “内务府总管吴涪齐拜见格格,请格格安!” “敬事房总管顾问行拜见格格,请格格安!” 两人老老实实向心怡打千儿。 “两位总管请起!”心怡淡淡地回应着。 “格格恕罪,昨儿一时匆忙,没来得及给格格好好安排,今儿奴才特意安排了他们来伺候。”吴涪齐赔笑着说。 “一来就打我的人,我可用不起!” “奴才用人不识,还请格格给奴才一个补过的机会!” 心怡也知今天的威慑已经够了,也不能真的把内务府的人都得罪了,于是也笑着问:“吴公公打算怎么补过?” 吴涪齐朝外面招招手,一溜儿小太监捧着、抬着、抱着各种布匹衣裳、胭脂水粉、古玩摆件、文房四宝等物品进来。 这时,李德全才慢悠悠地踱步进来,来到心怡面前,规规矩矩地一个千儿打下去,“请格格安!” “李总管请起!”心怡虚扶一把。 李德全起身后,笑着问:“格格昨晚睡得可好?” “被褥有点薄,有点冷!”心怡说的是实话,昨天送来的被褥确实薄了些,她和衣而睡,到后半夜真的有点冷了,“吴公公,你自己去看!” 吴涪齐哪里敢去看,昨天送来什么他心里没数吗?再次阿谀地笑着,作势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下,“奴才该死,该死!格格别和奴才计较,从今儿起,格格这里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 “但愿吧!”心怡依然没什么表情的说着。 她看向李德全,“李公公,可是皇上有事吩咐?” “皇上请格格起床后去一趟南书房!” “好,我洗漱后就去!” “不着急,格格您慢慢来!奴才先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 李德全躬身离开,离开时还不忘朝着吴涪齐促狭一笑。 吴涪齐心里那个气啊,心想,要不是你昨天误导我,会有今天这些事发生吗?气归气,他也拿李德全没辙,人家昨天是说没位份,又没说是小主,是自己理解错误。 心怡要去见康熙,所以就催促着吴涪齐,“吴公公,我不奉陪了,把你的人带回去!”说完,又问顾问行,“顾公公,你有什么事?” 顾问行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奴才就是来一睹格格风采的,格格风姿奴才一生难忘!”说完,朝着心怡又打了个千儿,“奴才告退!”说完,示意跟着自己来的主事赶紧走,他自己也躬身而退。离开前,他朝竹叶看去,竹叶和他平静对视,从竹叶还十分稚嫩的脸上,顾问行却看到了将来的自己。 “紫苏,冬青,快帮我沐浴更衣!”心怡有点着急。 “对对对,时辰已经不早了,奴婢伺候格格梳洗,冬青,你去传早膳来,格格,您爱吃什么?” “随便啊,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食!”心怡要紧朝殿里走。 “格格……”吴涪齐见心怡要走,忙喊住,“奴才这些人……” “竹叶常山你们俩看着挑!”心怡实在不想再和吴涪齐纠缠了。 吴涪齐见心怡已经进了正殿,只能转头看竹叶和常山,“你们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多谢吴总管栽培!”竹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卑不亢地微微一躬身。 “行吧,你们俩挑吧,挑剩下的打发回来就是了!”说完,瞪着满脸血污的带头太监,“不中用的东西,丢人还没丢够吗?”说完,就朝外走,经过大太监和进宝身边时,又喝了一声,“还不滚!” 撷芳殿终于安静下来了,竹叶和常山互相看看,两个人都很狼狈,但精神气儿已经和昨天完全不同,一个早晨,他们成长了。 竹叶踱步到那一群太监宫女面前,虽然他个头小,需要抬头看着他们,但身上的气势已经让那群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 11、胤禛和心怡的初次见面 心怡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冬青给她梳了一个小把头,戴上了各种头饰,着一件浅紫色的旗装。 望着镜中的自己,心怡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我穿古装挺好看的。” “格格昨儿没装扮,今儿可大不一样了。”冬青夸赞着。 “皇上一定不认得了!”紫苏也跟着说。 “果然是人要衣装啊!”扶着紫苏的手,练习着走了几步,花盆底的鞋子她第一次穿,根本不敢走快,心怡感叹着,“真是要了命了,这样的速度走到南书房要多久啊!” “格格,走走就习惯了!奴婢一会儿扶着您,您不用担心会摔。”紫苏安慰着。 “早膳好了吗,我吃几口去见皇上。”心怡催着。 “好了好了!”冬青挑开门帘子朝门外喊,“常山,格格要用膳了”。 到了东侧间,竹叶和常山见了心怡的旗装打扮,愣住了。 “奴才还以为仙女下凡呢!”竹叶嘴甜。 “贫嘴,我哪有那么漂亮!”心怡笑着说。 “跟昨儿比,简直就是两个人啊!”常山也凑上来说。 紫苏搬开椅子,请心怡入座。 待心怡坐下后,竹叶立刻上来指着桌上的点心介绍道:“格格,这是红豆膳粥,酱菜有宫廷小黄瓜、酱黑菜、甜酱萝卜、桂花大头菜,点心是凤尾烧麦、莲子糕、豆沙卷、四喜饺子,都是御膳房刚送来的。今天太仓促,也不知道格格您爱吃什么,您将就着用。”说罢,垂手站在一旁。 心怡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麦,嘱咐竹叶,“好好挑几个人,总不能你们几个事事亲为!”她几口吞下了烧麦,匆匆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饺子,莲子糕、豆沙卷各一,然后说:“好了,紫苏陪我去皇上那儿,冬青你就整理归置送来的东西吧!”说完,一边朝寝室去一边叮嘱,“紫苏,你也吃几口,我先去补个妆。” 她匆匆忙忙地回到寝室,涂了个口红,又喷了一下香水,看着那个小小的瓶子,她有点心疼,“用一次少一次!以后不到重要时刻,绝不用!”她小心地把这些现代的东西都藏好。 紫苏带着心怡朝南书房而去,一路上,指点着告诉着心怡各宫各殿的分布,心怡只记了个大概,心里嘀咕,家大业大也挺累人的,费脚费鞋。 养性斋里,梦婉已经用完了早膳,正在拨弄着琴弦调音。 这时,她的另一个大宫女南星急匆匆地走进来,“格格……格格……” 双花训斥着,“着急慌忙地做什么?” “出大事了!”南星知道双花的脾气,也不和她计较。 梦婉好脾气地说:“别着急,慢慢说!” “格格,今儿早朝皇上敕封一位和硕格格。” “和硕格格?是哪位亲王家的?”梦婉倒也没在意,只是顺口问。 “纯亲王隆禧。” 梦婉和双花都一愣,“你不会搞错了吧,纯亲王早就不在人世。”双花抢着开口。 “没搞错,圣旨都下到宗人府了,上玉牒,是纯亲王的孙女儿。” “这位格格原先是谁家的?”梦婉问道。 南星摇着头,“没有任何人知道是谁家的,就好像突然冒出来似的。”她把打听来的事告诉梦婉,“昨儿皇上赏菊赏到一半就回乾清宫了,后来大家都知道是去见一位姑娘,皇上和她一直聊到戌时正,她和皇上用了午膳和酒膳晚点,再后来,李公公安排人去了撷芳殿打扫,还亲自送她回撷芳殿。这会子,内务府正不断地送各种好东西过去呢!” “她真好命!”双花嫉妒极了,昨天晚上还在讨论,认为心怡一定是留下来当宫女的,哪知一个晚上过去,成了皇家的人。 南星自然是知道知道双花的心思,一心只想当主子,所以,故意说道:“是啊,人家就是好命,随随便便就上了玉牒,还是和硕格格。” 果然,双花气得直瞪她,南星是不和她计较,又不是怕她,回了一个讥讽的笑。 “等过几天她闲下来了,我们去拜访一下。”梦婉很想见一见心怡。 “格格,她新进宫,该她来拜访您才是。”双花自然是不服气有人压了自己主子一头。 “胡说,她是和硕格格,仅次于公主,我不过是固山格格,怎么能让她来拜访我!南星,你心细,去库房挑选一些合适的礼物。”梦婉哪里能听不出双花的意思,训斥了双花一句。 “是!”同样是宫女,南星就觉得理所应当,应了一声,行礼离开。 双花还不死心,又说:“格格,你就愿意屈居人下?”现如今的皇宫里已经没有公主格格了,康熙的女儿们不是出嫁了就是死了,孙女们是不住在宫里的,所以梦婉是宫里唯一的一个格格,十年来受尽康熙宠爱,但心怡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何况心怡的品级还大大地高于梦婉,双花很有危机感。 “住口!皇上愿意封赏谁岂容你我置喙,何况能入住宫中已经是我莫大的福气,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就不要在我跟前伺候了。”见双花没完没了,梦婉语气也不好了,声音也提高了。 一个奴才挑唆主子间不和,按宫规,轻则去慎刑司,重的该杖毙了。 双花见梦婉真的生气了,忙认错,“是,奴婢知错!”这种认错也是嘴上说说罢了,她心里还是极度地不平和怨恨。 从撷芳殿走到南书房并不是很远,但心怡是第一次穿花盆底走路,走得那叫一个费劲,小步小步像是在踩蚂蚁似的,大约走了快一个小时,心怡觉得自己要是穿运动鞋的话,能节省一半时间。 南书房紫苏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外面等候。 心怡小心翼翼地跨了进来,进得门来,就看见里面站着四位皇子,她目不斜视地来到康熙的御案前站停,手帕子朝后一甩,朝康熙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皇上圣安!”只是她的屈膝礼都行得晃晃悠悠,四位皇子看着,都暗暗好笑。 康熙立刻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心怡面前,扶起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笑着点头:“嗯,这才象个女儿家!瞧瞧,比昨天可漂亮多了!” 四个皇子的目光都停在了心怡身上,只见她的装扮主调是淡紫色,淡紫色的旗装,淡紫色的簪花,明眸生辉,站着不动,倒也温柔娴静,可以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形容。 “去见过你几位皇叔!”康熙吩咐着。 “是!”心怡答应着,转身来到四位皇子跟前,规规矩矩地一一行礼,“见过三皇叔、四皇叔、八皇叔、九皇叔!” 康熙十分好奇,问:“心怡,你是怎么区分他们的?” 心怡一笑,“年龄啊,三皇叔年龄最大!” 胤祉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你是说我老了吗?” “怎么会呢,三皇叔,您不知道吗,中年大叔是最吸引女孩子的!” “是吗?”胤祉很高兴。 “要是您的肚子再减一减会更好!”心怡瞅着胤祉发福的肚子说。 胤祉立刻吸了一口气,把肚子收回去,他的举动让康熙也忍俊不止。 胤禟更是笑得夸张,“三哥,没用的,你能一直保持吸气吗?”这一说,胤祉一口气松懈下来,肚子又凸了出来,他有点懊恼,“我要减肥!” 心怡看向胤禟,“九皇叔,您的土豪气质,自然无人能及。” “我,土豪?我哪里像土豪了?”胤禟不理解自己怎么就是土豪了。 “不是九皇叔想的那种乡下财大气粗、没什么品味的有钱人,我说的土豪是指您有钱任性、花钱随便!很多人都喜欢和土豪做朋友,抱土豪大腿。”心怡指指胤禟手上的三个戒指,“您这装扮想让人认不出都难!” 胤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沉香木手串,把手串摘了下来,塞给心怡,“拿去玩!” 心怡入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儿,知道是好东西,但还是一脸不乐意,“土豪九叔,您就这么小气啊,这见面礼也太薄了!” 胤祉过来,搭着胤禟的肩,说道:“大家都知道九弟你是我们所有兄弟中最有钱的!我倒觉得心怡形容的没错,你就是土豪。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康熙乐不可支,“老九啊,别那么抠搜,给侄女儿见面礼是应该的!土豪……哈哈哈……” “他们几个怎么不给?”胤禟嘀咕着,“心怡,我今天没有带见面礼,改天你到我府上来,一定给你些好东西。” “那可说定了,我会一家一家拜访过去的哦,尤其是土豪皇叔家,我看中什么,九叔可不许小气。” “不小气,随你挑,如何?”胤禟对钱财还真不放在心上。 心怡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把目光投向胤禩。 胤禩遗传了康熙和良妃的优良基因,可以说是几兄弟中最帅的一个,虽然也是快近四十,但看上去连三十都不到,他含笑望着心怡,等着她说。 “八皇叔,我只有一句话形容您!”胤禩站在那里就是谦谦君子的风范,难怪朝中大臣都愿意和他结交,心怡暗中赞叹,想着,帅哥的吸引力真是不分男女啊! 见心怡一直看着自己,胤禩温和一笑,更是迷人,“心怡,到底是什么话?” “八叔,您别笑,笑起来更是迷死人不偿命了!” 胤禩的笑容更大了。 胤禛听了这话,心里一堵,本就冷冷的脸上更是加了几分寒气。 心怡由衷地说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多谢!”胤禩又一笑,像是阳光般把周围的一切都温暖了。心怡不是颜控,但这一笑,让心怡的小心脏砰砰直跳,天啊,不能和八爷呆一块儿,难怪有那么多的清穿小说以胤禩为男主。 康熙见心怡一直看着胤禩,于是提醒道,“心怡,你对老四是怎么评价呢?” 心怡看向胤禛,“四皇叔就不用评价了,他身上那股冷气,离他三尺远就能感觉到了,冬天我更要离远一点,我怕冻伤。”说着,还朝后退了两步。 “小丫头,你给我等着!”胤禛暗中咬牙切齿。 胤禟毫无顾忌地大笑,“心怡,没有比你更适合的评价了,四哥是永远不会笑的!” “没事乱笑什么,我又不需要去吸引女孩子!”胤禛毫无表情地说着。 “果然是冷面王爷!”心怡想着,“以后还是少和他打交道!” “好了好了,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见一见心怡,你们当叔叔的,以后,多关心着点儿,别让人欺负了她! “汗阿玛放心,我们绝不会让心怡吃亏!”胤禩看着心怡,温柔地说着。 “嗯,这就对了!行了,你们几个别杵在朕面前了!心怡,走,我们去逛逛御花园!” “是!”心怡上前扶住康熙,两人朝外走去。 “恭送汗阿玛!”几个皇子立刻识趣地朝旁退了一步,恭送康熙出门。 12、皇上,我很好养的 康熙一离开,皇子们也就自在随意了。 胤禟看着胤禩,调笑着说:“八哥魅力无人能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丫头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别乱说!” 胤禩温和一笑,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 “有着辈分呢!”胤禛在旁边提醒,他慢慢踱步朝外去。 “这有啥,名义上的而已!”胤禟怂恿着胤禩,“纳回家吧!”他边走边说,走在最后面的胤祉泼了一把冷水,“八弟九弟,你们觉得八福晋会答应吗?” 提到八福晋,胤禩和胤禟都没了声音。 几人走出南书房,各自散开。 御花园内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不同的图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心怡和康熙在花园里慢慢走着沿路观赏,只有李德全和紫苏在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随着。 “心怡,昨儿晚上睡得可好?”走了一段路,康熙问。 “还行,胡思乱想了一阵,也就睡着了。” “朕刚才听李德全说你那里很热闹啊!”李德全一回来就把撷芳殿的事情告诉了康熙。 “这种小事我应付得来!”心怡笑着说,“那几个孩子不经历一点挫折,不会成长!” 康熙赞同地点头,“你做得很好,你要是不强硬一点,那些奴才就要爬到你头上了。”康熙不是不知道有些公主格格性子比较软弱,被奴才欺负了也不敢吱声,他也没那么多时间来管,何况,你自己不把主子的威立起来,就算他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辈子。 “你以后的麻烦怕是多的很啊!”刚才几个儿子对心怡的态度康熙看在眼里,令他意外的是胤禩,虽然面上不显,但眼中分明对心怡有着野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皇上也派了侍卫保护,小命丢不了就行!”心怡这句话把李德全卖了。 康熙一愣,停下了脚步,喊着,“李德全!” 李德全在后面离着三四步的距离,没有听到康熙和心怡聊的话,这会儿听到康熙喊他,立刻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侍卫是怎么回事?” 听到康熙问,李德全才想起来,自己把这件事给忘了,赶紧跪下,“奴才知罪!奴才不该自作主张!” “哼!”康熙冷冷地说:“自己说,什么罪?” 李德全的举动相当于假传圣旨,什么罪?死罪!李德全冷汗都下来了。 心怡一听就明白了,“敢情大虎二虎不是皇上派来的,是李德全的意思,可他也是一番好意啊!”想到这里,她拉了拉康熙的衣袖,说道:“皇上,李公公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您宽恕一二,好吗?” 康熙知道李德全是为心怡考虑,但不罚不行,“一会儿自己去领十板子!” 这绝对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李德全松了一口气,磕头,“谢皇上!”他起身时朝心怡投去感激的一眼,心怡只是微微一笑。 正在这时候,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听了一会儿,心怡问:“是谁在弹啊?真好听!” 康熙见心怡很好奇地样子,便笑着说:“想知道吗?走,去看看!” 他们顺着琴音而去,来到北边的浮碧亭, 这是一式方亭,跨于水池之上,周边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十分幽雅。 亭中一个美貌少女正在抚琴,双花和南星陪侍在旁,美妙的琴声在园林中回荡,不觉令人如醉如痴,一曲终了,心怡拍手称赞,“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听到赞扬声,梦婉盈盈起身,出得亭来,朝康熙行了一礼,柔声道:“婉儿叩见皇上!”后面的双花和南星也跟着行礼。 “哇,琴好听,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心怡暗赞着,再仔细看婉儿的容貌,“呀,漂亮,漂亮得没有词可以形容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肌肤如雪、吹弹可破,紫苏她们说的果然没错。” “免礼免礼!”康熙赶紧叫起,招呼她,“来,婉儿,朕给你引见一个人!” 梦婉把目光移向心怡,“皇上,如果婉儿没有猜错,这位姐姐应该就是心怡格格了!” “我是心怡,婉儿,你好!”心怡大大方方和她打招呼。 “哈……”康熙望望心怡又望望婉儿,“你们一个是温柔婉约,一个是充满活力,妙啊!” “今儿一早就听说突然多了个姐姐在宫里,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访,没料到这会子就见到了。”梦婉轻声细语地说道。 “以后可以常来常往呀,婉儿,你漂亮得就象仙女一样,又多才多艺,真是让人羡慕!”心怡由衷地说。 “心怡,你会琴棋书画吗?”康熙问,昨天他们没聊过这个话题。 心怡不好意思地摇头,“一样都不会!” 梦婉身后的双花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心怡敏感地捕捉到了,但她也没往心里去,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不会琴棋书画是真会让人瞧不起的。 “你们那里不学吗?”康熙挺疑惑。 “我穷,没钱学!”心怡老老实实地说。真正要把琴棋书画学好必须得请好的老师,心怡在现代只是靠着奖学金的穷学生,哪里还能有能力去学这些。 她的话让双花又是鄙视又是嫉妒,一个穷人家的女孩竟然运气如此之好,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一点都不比她差,怎么就是当奴才的命。 “那你学了什么?”康熙又问。 “算术,西洋文、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皇上,我记得和您说过,我主要学的是西医。”见康熙还想问,干脆直接了当地说:“皇上,您别问了,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香,我统统不会。” “朕给你找几个先生,教你吧!” “皇上,您饶了我吧,我不是那块料!”心怡拒绝了,学这些得有天分,匠人和艺术家是有区别的,学了个半瓶醋还不如不学,她不想受这份罪,“虽然我不会,但并不代表我不会欣赏啊!”心怡洋洋自得地说着,当初在她未来婆婆那里受的熏陶也不少。 “你呀!”见她不愿意,康熙也很无奈,只能戳了一下心怡的额头,“你就懒吧!不过,其他可以不学,字得好好练!” “是!遵旨!”心怡赶紧答应,要是再不答应,康熙一定会生气,再说,练字她倒是也挺愿意学,不用费太多脑子。 康熙这才满意了,转头看向梦婉,“婉儿,你和心怡都是女孩子,应该能谈得来,以后要多亲近啊!” “是,婉儿也从心底里想和心怡格格多亲近。” “你有空就到撷芳殿来嘛,我们可以吃吃喝喝聊个天!” “婉儿求之不得!” “心怡,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就知道吃吃喝喝!”康熙用嫌弃的口吻说着,其实心里倒是挺高兴,女儿家没什么大志向才是好事。 “皇上,我不吃吃喝喝还能干吗?”心怡想不出在这皇宫里还能干吗,又不能出去。对呀,上街溜达啊!她决定一会儿要向康熙提这个要求。 数落了心怡,康熙又对梦婉说:“婉儿,你身子弱,别在风中吹得太久,双花,送格格回去歇息。” “是!”双花答应着。 “婉儿告退!”梦婉向康熙和心怡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双花和南星扶着梦婉离开。 经过紫苏身边时,双花看了紫苏一眼,眼中带着嫉恨。她本就觉得自己是上三旗包衣,一向看不起那些下五旗包衣出身的,以前紫苏在王嫔那里是个三等宫女,她高兴得很,每次见到都冷嘲热讽。 可没想到一夜之间,紫苏竟然到了撷芳殿贴身伺候心怡格格,和自己一样,也是一等宫女了,而且她主子的品级还高于自己主子,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紫苏太明白双花是什么样的人,看出她眼中的含义,也不恼,只是平静地回视。 她们俩之间的交锋也只有她们俩知道。 目送着梦婉远去的身影,心怡又赞叹了一句,“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比你好看,嫉妒吗?”康熙有时候也会故意使个坏。 心怡摇摇头,“不会啊,为什么要嫉妒,脸长得怎么样是爹妈给的,我没有办法改变,但脑子怎么样是自己的!” 其实心怡长得也不差,如果说梦婉给十分的话,心怡也能有八分,但人和人就怕比较啊,在阅尽美女的康熙和那些皇子眼里,心怡自然是差了些。但她的话却让康熙很认同,从昨天到今天,心怡的举动和心思他都清清楚楚,他知道心怡动了些小心机,但他喜欢。 两人继续朝前走,康熙对心怡说着梦婉的事,“婉儿漂亮又乖巧,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可惜,身体太弱,有心疾,药是常年不能断的!” “心脏不好有很多种!” “太医说是娘胎里带来的病,很难治,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药,可只能勉强维持,不能跑不能跳。”康熙带着怜惜说着。 “她应该是先天性心脏病!” “用西医能治吗?” “在我们那里能,在这里不能,没有动手术的条件。” “朕本来想着,等到明年给她指个夫婿,可她这样,如何嫁人生子啊,哪家都不愿意娶一个病怏怏的回家吧!“康熙对梦婉还真是挺好的,为她考虑得挺周全。 “她可以嫁人,但生子的话,不建议,怀孕后对心脏会造成负担,皇上,我说实话您别生气,这里医疗条件太差了,对她来说可能是致命的,她这身体别说十个月了,能保住三个月都难。” “要是像你这样活力十足的该多好!对了,你在那边成亲了吗?” “没有!我们那边成亲都很晚!”突然,她突然警惕地看向康熙,“皇上,别打我主意!” 康熙哈哈大笑,“朕有那么明显吗?” 心怡点点头。 “女孩儿家总是要嫁人的!” “嫁人可以,但首先是要两情相悦啊,找不到那个对的人,我情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将就!” “行,等你有了心上人,告诉朕,朕给你指婚。” “什么人都可以吗?”心怡问。 “那不行,你现在是皇家的人,怎么可以下嫁给一个普通人!”康熙很坚决地说着,“一品大员的子孙,宗室子弟是最理想的,文武状元勉强可以考虑,其他人……除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怎么配得上你!” “要门当户对,是吧?”心怡也料到了康熙的想法。 “当然了!怎么都得是上三旗的,普通老百姓哪有资格当额驸!”康熙鄙视了一下明朝,“也就只有明朝的公主才嫁平民!” “如果他没有功名一无所有贫困潦倒呢?” “心怡,这种想法你最好不要有!朕不会同意的!”康熙板着脸说。 心怡赶紧讨好,“皇上,我只是开个玩笑!” 康熙缓了脸色,“听话,朕会替你挑个好的,你千万别学戏文里的那种私定终身啊!” “知道了!皇上对我最好了!皇上,我的嫁妆一定要厚哦!”心怡朝康熙撒着娇。 “放心吧!”康熙对心怡的识时务很满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皇上,我能不能经常出宫去逛逛?”心怡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康熙犹豫着。 “好不好嘛,天天在宫里会闷死的!” 想着心怡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刚才在婚事上可能已经让她不自在了,康熙也想给她一点弥补,便点了点头,“行,回头朕给你一块令牌,你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谢皇上!”心怡开心了。 “要记得带上侍卫,不准一个人出去!”康熙叮嘱着。 “是是是,我保证会带人!”见到心怡灿烂的笑容,康熙也软了心肠,心道,“罢了,她一个人来到清朝已经够苦的了,别拘束她了,就让她活得开心点吧!”想到这里,便说:“回头朕给你拿些银子,出去逛街总要买点啥的!” 心怡真没想到康熙会说这样的话,有些感动,将头靠在了康熙的肩上,“皇上您真好!” “给你钱花,朕就是好?”康熙故意逗她。 “是皇上您说的,养我啊!”心怡故意娇滴滴地说道,“我吃得也不多,花得也不多,很好养的!” 这话逗得康熙哈哈大笑。 逛了半个多时辰,康熙有些累了,才回了乾清宫。 心怡已经觉得脚不是自己的了,下定决心非必要坚决不穿花盆底的鞋。 13、我是多犯贱才会娶你 被紫苏搀扶着回到了撷芳殿,两人一进庭院就惊呆了,庭院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和一个个的箱笼。 冬青看见她们回来,赶紧绕过那些盒子箱子,来到心怡面前,“格格,您可回来了!” 心怡指指满地的东西,问:“我们要搬家?” “不是的,这是内务府以及各个宫里的娘娘和小主送来的礼物,还有那些总管、主事公公也送来了很多东西。” “都登记入库了吗?”紫苏问。 冬青摇摇头,对紫苏诉苦,“又要对照礼单又要对照礼物,我都晕了,才刚刚把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的登记了,还有那么多!紫苏姐姐,你快点帮忙吧!” 紫苏看了一眼地上,问:“每一堆都是不同的人送的?” “是啊!” “这样,从前往后,清点一堆就记录一堆,然后再送进库房,分类摆放。”紫苏想了想又问冬青,“竹叶挑完人了吗?叫他们来帮忙搬东西!” “好,我这就去叫人!”冬青又小心地绕过那些盒子,去找竹叶。 “你们忙吧,我去歇会儿,陪皇上走得我累死了!”心怡也小心地绕过那些盒子,回了正殿。 正殿里倒是多了不少东西,让人感觉到富丽堂皇了,心怡坐到西侧间的炕上,揉着脚,想着康熙刚才的话,心凉了半截,连婚姻都不能自己决定了,“老天爷,你要我来清朝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心怡在哀叹,养性斋里的梦婉也在哀叹,她在叹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刚才在外面弹琴,吹了一会儿风,就觉得冷了,还觉得累得慌。 南星端来每天必吃的药让梦婉喝下,她才觉得好了一点,有了点精神头儿,于是问南星给心怡的礼物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格格,奴婢去拿给您看!”南星跑了出去,一会儿,捧着三个盒子进来,一一打开让梦婉过目。 梦婉拿出来看,有笔筒、茶具、玉雕香囊,她挺满意,可一旁的双花却嫌弃起来了,“就这几样?送得出手吗? 南星耐心地解释,“双花,今天每个娘娘小主都送去了礼物,还有总管、主事和一些掌事姑姑、嬷嬷们也都去送礼了,我们没必要和别人去比,也比不过,这几样东西虽说不是特别贵重,但平时也能用到。” 梦婉赞同地说道:“南星说的是,送礼未必要送多贵重,心意到了就行!等过几天她得闲了,我们去登门拜访。” “还要去?”双花很不乐意的样子,“我们刚刚已经见过心怡格格了,礼物让南星送去就是了!” “礼不可失,无论年龄还是品级,她都在我之上,我怎能不亲自去?更何况我也想和她多说说话。”梦婉对心怡印象很好。 见双花还要再说什么,南星赶紧阻止,“双花,我们出去吧,格格累了,让她歇会儿吧!”说着,拉着双花就出门去。 两人来到御花园的千秋亭这里,“你拉我出来干吗?”双花也知道南星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是想劝劝你,双花,我知道你嫉妒心怡格格,可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我没有!”双花立刻否认。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整张脸都写满了嫉妒两个字。” 见南星这么一说,双花反而理直气壮了,“我是嫉妒怎么了,凭什么她就这么好命,莫名其妙的就被封了和硕格格,她要是哪个王公大臣的亲生女,那我没话说,人家投胎投得好,可她什么都不是。” “那又如何,哪怕当初她是个乞丐,只要皇上喜欢,她就高人一等!双花,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不甘心做一个小宫女,想成为人上人,但你我包衣三旗的身份决定了我们的命运,我们只能熬到25岁出宫。” “25岁已经人老珠黄,回到家里,还不是任人摆布,要你嫁谁就嫁谁?我才不嫁那种糟老头子呢!” “我们什么事是自己能做主的?进宫是我们愿意的吗?就算不进宫,你就能想嫁谁就嫁谁了?纳兰统领吗?他的正妻必定是上三旗的嫡出千金!”南星一针见血地点出双花的心思。 “格格难道不配吗?” 南星重重地叹气,很无奈,“双花,我理解你,毕竟,这是你唯一可以摆脱宫女身份的方法,可是,你真以为做人妾室是很开心的事吗?我是看着我额娘受了一辈子委屈的,所以,我发誓,绝不为妾。” “再不开心也比当宫女好吧,何况,一旦入了门,只要讨得纳兰统领欢心,就绝不会受委屈。” 南星没想到双花如此执着,“你真是魔怔了,格格能不能嫁给纳兰统领是皇上决定的,就算格格去求了皇上,你觉得纳兰统领愿不愿意当这个额驸呢?” “他能不愿意吗?格格能下嫁给他是他的福气。”双花从来都没想过纳兰德聿不愿意娶梦婉。 “福气?当额驸是要受委屈的,何况纳兰统领从来都没喜欢过格格。”南星是旁观者清,要比梦婉和双花都清醒。 “何以见得?” “喜不喜欢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统领和格格不是没有见过面,每一次格格那种爱慕的眼神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可你在纳兰统领的眼中看到过吗?我看到的只有冰冷的眼神。” 双花压根不相信,大吼着,“不可能! 南星已经没耐心再说了,“有机会你自己注意看看就知道了。双花,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自己想作死的话别连累格格。”说完,她径自走了。 双花看着南星离开的背影,咬牙说着,“我不要做一辈子宫女,我不会罢休的!” 随后,她朝着南星相反的方向,也转身离开。 她们俩,谁也没有发现,千秋亭的顶上,纳兰德聿盘腿坐着,把他们的话全都听在了耳里,他露出一丝讥笑,“花痴、肤浅、虚荣、不长脑子、长得丑想得美,难道所有的女孩都是这样的吗?” 他从亭子顶上跳下来,朝乾清宫方向而去,从千秋亭到乾清宫是要经过养性斋的,路过门口时,他心中冷笑,“格格又如何,一个漂亮的花瓶而已,那么容易碎,还得天天供着,我是多犯贱才会娶你!” 14、有钱逛街了 撷芳殿里今天特别热闹,不断有人送来礼物,紫苏冬青竹叶常山带着新来的宫女太监忙得没休息过一刻,最可气的是大虎二虎两人就在一旁袖手旁观,一点忙都不帮。 他们一直忙到了亥时才总算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到了库房里,所有人都累得要趴下了。 但心怡还没休息,他们也不能休息。四人来到心怡面前,等候心怡的差遣,心怡对竹叶说:“去把大虎二虎叫来!” 竹叶应了一声又出去,一会儿,带着大虎二虎进屋来。 “格格!”大虎二虎向心怡施了个礼。 心怡瞅了他们俩一眼,“你们俩明天不用来了,我会去向都兴阿要求换人!” 众人大惊。 “格格,奴才哪里做得不好,还请格格训诫!”二虎赶紧向心怡跪下,大虎也跟着跪下。 见他们俩根本没意识到错在哪里,心怡叹息了一下,问:“今天早上的人是谁放进来的,你们俩不该来禀告一声吗?” 大家这才想起来,是啊,没有主子同意,怎么能放人进来,这是规矩啊,为什么都忘记了?就是因为他们俩把人放了进来,竹叶和常山才被打了。 没等大虎二虎辩解,心怡又说第二点,“看到竹叶和常山被人打,你们人在哪里,不应该来劝阻拉架吗?” “我们只负责保护格格您!”大虎回答。 “要是走在街上,看到像竹叶这样的孩子被人欺负,你们也无动于衷是吧?武者,止戈也!这句话不会不懂吧!” 二虎比大虎聪明,已经明白了心怡的意思,于是磕头下去,“格格,我们错了,还请格格给我们一次机会。” “你们俩先起来!”心怡说着,取过炕桌上的一个瓶子,这个瓶子口小身大,瓶子里有六个小球,“这个瓶子里有六个小球,代表你们六个人,我在每个球上系了绳子,你们一人拿一根。” 众人不知心怡要干什么,也不敢问,依言而做。 “我们假设这个瓶子是口枯井,你们都在井里,突然井底冒出了水,而井口只能容一个人出来,你们要用最快的方法逃生,等我喊开始,你们就拉绳子。”心怡的这个游戏是取材于一个很老的电影情节。 听心怡一说,六个人都神情紧张地拽紧了绳子,等待着,在心怡喊了一声开始后,六人同时拉绳子,结果卡在瓶口,谁也没拉出来。 这个结果是心怡早就料到的,她面无表情地说:“通通淹死,再来一次,准备好,开始!” 再一次,他们又同时拉绳子,还是谁也没出来。 “又死一次。”心怡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说。 二虎急了,忙说:“等一下,让我们商量商量。” 六个人跑到角落里低声商量着,过了一会儿,众人回到心怡身边,二虎说:“格格,这次一定行。” “好,准备了,开始!”心怡发出了口令。 这次,竹叶率先拉出,接着是冬青、紫苏、常山、二虎、大虎。 他们跳起来,欢呼着,“成功了,成功了!” “说说理由吧,为什么按这个顺序拉?”心怡问。 二虎惭愧地看了竹叶一眼,说:“竹叶年龄最小,应该让他先走。” “紫苏和冬青她们俩是女孩子。”常山接着说。 之后大虎也说:“我最大,理应最后。” 心怡欣慰地点点头,“明白就好!”她看着这六人,继续说道:“有些话我要和你们说清楚,不要以为皇上给了我一个和硕格格的封号,你们就鸡犬升天,其实,我的日子并不好过,跟着我,或许可以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也可能被打落深渊,既然在同一条船上,我不希望内部还有分化,大虎二虎,你们要是做不到宠辱与共,明天真的不用来了!” “不,格格,奴才知错,奴才以后必定把撷芳殿当成自己的家!”二虎再次跪下,“我们兄弟也一定以格格马首是瞻!” 大虎跟着二虎也跪下,“格格,奴才不会说话,总之,以后格格说什么奴才就做什么!” “好,那我就看你们的表现了!”心怡对六人说,“明天有帖子来的话都收着,但是上门来拜访的人一概拒绝!” “是!”六人齐齐答应。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心怡刚用完早膳,李德全带着两个小太监,捧着两个箱子前来,李德全昨天领了十板子,今天走路不太利索。 见大虎二虎先去禀告,然后才让自己进了门,李德全满意地朝着他们点头,“终于懂规矩了!” 竹叶将李德全领到正殿门口,禀告,“禀格格,李公公来了!” “请!” 随着话音,紫苏挑起了门帘。 李德全见他们今天的状态和昨天判若两人,也满意。 走进西侧间,李德全照例是打千请安。 “李公公一早来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吗?”心怡问。 李德全示意两个小太监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桌上,“格格,皇上说这是给您的零花钱!”说着话的同时还把一个令牌呈上,“凭令牌可随时出入皇宫。” 心怡已经把昨天康熙说的给她零花钱的事儿给忘了,没想到今天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她笑着接过令牌,“回头我去谢过皇上!”说着,她来到桌前打开箱子,一箱黄的、一箱白的元宝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哇,这么多!”心怡真的很意外。 “这是皇上从私库里给您的。”李德全透露着秘密,“可把皇上心疼坏了!”。 心怡扑哧一笑,拿起一只金元宝在手心里掂了掂,随后塞到了李德全手里,“李公公辛苦了!以后还要多麻烦公公!” 李德全也不客气,笑着接过,“谢格格赏!” 另外两个小太监心怡也各给了一锭银子,把两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送走李德全,紫苏和冬青都围上来,“格格,这里有一千两了吧!”冬青看着元宝是十两一个的。 “这里还有一箱金的呢!”紫苏提醒着。 “皇上对格格真大方!”冬青也开心,作为撷芳殿的财务主管,她掌控着心怡的小金库。 “这下出去逛街有钱了,不过你们俩到时候劝着我点,我怕手痒到时候买买买!”心怡想起了以前的双十一,买起东西来那叫一个痛快啊! “格格,奴婢也可以出去吗?”紫苏冬青也激动了! “我带着你们六个人一起去!” “哇……”躲在门外偷听的竹叶和常山冲进来,兴奋地连蹦带跳。 心怡见他们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很兴奋,她也没逛过大清朝的街啊! 他们正开心着,大虎拿着厚厚的一叠帖子进来,“格格,好多拜帖啊!”他把拜帖呈上。 心怡接过来,翻了翻,一笑,递给紫苏,“按着几位皇子的顺序来回帖给他们,从明天起一家一家去拜访!” “是!”紫苏接过拜帖,“奴婢这就去写回帖。” “等一下吧,今天我先要去拜几位大佛!” 众人有点奇怪,“格格,宫里没有寺庙!”大虎告诉心怡,“红螺寺潭拓寺都挺远的。” “我说的是宫里的四位大佛!” 紫苏明白过来了,“哦哦,是四位娘娘!” “怎么都要见一见的,这个礼数少不了!”心怡也很无奈,她是一点都不想和她们打交道,但人家昨天的厚礼送来了,今天怎么都要去拜谢。 15、纳兰德聿的相亲 心怡去拜见惠宜德荣四妃暂且不提,该说说纳兰德聿了。 今天他请假了,因为是他兄长的忌辰,哥哥比他大了十八岁,聪慧孝顺,走的是科举之路,而且已经快成亲了。 秋闱之后,他去山东拜访一位好友,可是,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劫匪,不幸身亡。而那个时候纳兰德聿的母亲已经怀孕八个月了,闻此噩耗,早产生下了纳兰德聿,但因为伤心过度,在纳兰德聿两个月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从此以后,纳兰宏和纳兰德聿父子俩相依为命。 纳兰宏在纳兰德聿三岁的时候就给他请了师父,教他武功,他天资聪颖,生来就是练武的料,师父教了他半年就觉得没什么可教了,纳兰宏狠心把儿子送到武当八年,学习内功心法,之后还请遍名师,各门各派都有涉猎。 清宫里选拔侍卫是要比武作为考试的,年仅十五岁的纳兰德聿一路打过去,坐稳了大内第一高手的名号,之后也有侍卫挑战他,但无人成功。之后,不断领兵替康熙清除白莲教、天地会等反清复明的组织,因此也成为这些组织最痛恨的一个人,没有之一。 祭拜了兄长之后,父子俩的情绪都不太好,纳兰德聿便离府出去溜达,排遣一下心情。他刚走没一会儿,薛言来了。 薛言,汉人,工部侍郎,也不知道怎么会和纳兰宏这样谈得来,两人时常往来,到对方家中吃饭是常事。 今天他也知道纳兰家有事,所以特意到了下午再来,还带了三个姑娘,其中一个是他的外甥女。 纳兰宏看见三位姑娘就很兴奋,为啥,因为纳兰德聿已经二十四岁了,到如今都未成亲,连通房都没有,纳兰宏着急得很。 薛言拍了拍纳兰宏的肩膀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指着秋燕,“还记得我外甥女吗?秋燕!” 纳兰宏看了秋燕半晌,摇着头,“女大十八变,我一点都认不出了!” “纳兰伯伯好!我可还记得您呢!”秋燕笑靥如花。 薛言指着另外两个女孩说道:“这是秋燕的两个师姐妹。” “这是我大师姐楚琴!”秋燕指着自己左边的女孩说,纳兰宏打量了一下,眉清目秀,一副沉稳的样子,年龄应该二十左右,纳兰宏暗中点了点头,心道,“确实有大师姐的派头!” 再望向秋燕右边的,很可爱的那种,看上去和秋燕差不多的年纪,介绍后得知她叫红瑶,是小师妹。 看着这三个女孩,纳兰宏的脑筋开始转了,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给自己做儿媳妇都可以呀,又漂亮又会武,怎么看都配得上自己儿子,就不信那臭小子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他的算盘倒是打得挺好啊!心里想着,嘴上就对薛言说了,“文和,我想求你一件事啊!” 薛言愣了愣,“纳兰兄,你遇上什么难题了?” “我的难题你还不知道嘛!”纳兰宏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样子,“还不是我们家聿儿!” “哦!我明白了!”薛言看了看三个女孩,笑了,“秋燕、楚琴、红瑶,你们学了很久的武,想不想和人比试一下啊?” “当然了!”秋燕很好胜,快速接口。 薛言指指纳兰宏,“他的公子就是大内第一高手纳兰德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哦?早就听说纳兰德聿武功非常高,今天有这么个机会,我们姐妹仨倒想讨教一番。”楚琴也起了好胜之心。这也难怪,习武人的共性。 “不过你们要等一等了,他刚刚出门!”纳兰宏十分懊恼,“要是早知道你们会来,我就让他在家等着了!” “没关系,正好可以聊聊天!” 于是大家只好坐着等,自有仆佣去安排张罗饭菜茶果。 等到太阳快要下山了,纳兰德聿才回到家,一进门,管家就告诉他,有客人在大厅等了他一下午了,是三个女孩子,让他一回家就去见。 纳兰德聿一听头就大了,但父命难违,只好硬着头皮去。走进大厅,就见到薛言和父亲在说着话,另外还有三名年轻的女孩端坐着,他心里一阵嘀咕,“不会吧,阿玛真的找了这么多人来相亲啊!”朝她们扫视了一眼,立刻看出都是练家子,“好嘛,现在居然找会武功的女孩了,阿玛,我真服了你了!”。 想归想,但礼数不能少,于是走上前,“见过阿玛、见过薛伯伯。” 纳兰宏见儿子回来,忙招呼,“聿儿,快见过三位小姐!” 纳兰德聿满脸不情愿地瞪了父亲一眼,但仍有礼地朝三名女子拱了拱手,“三位小姐,纳兰德聿有礼了!” “聿哥哥!”秋燕飞扑过来,纳兰德聿朝旁一闪,秋燕扑了个空。 “小姐请自重!”纳兰德聿最烦这种投怀送抱的女孩,立刻就拉下脸来。 “聿儿!她是秋燕,你不记得了?小时候你还抱过她!”纳兰宏的这句话让秋燕的脸一下就红了。 纳兰德聿顿时恼了,“阿玛,我不要名声的吗?还是你想要强塞一个姑娘给我?” 本来纳兰德聿一进门,三姐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常年在师门中学武,见到的男人都是不苟言笑的长辈,虽然也有师兄弟向她们献殷勤,但要么是三大五粗不解风情的,要么是还没长大的小萝卜头,像纳兰德聿这样俊朗而有男人味的,根本没有,所以这三姐妹心里都暗起了爱慕之心,但毕竟是女孩,虽然心里喜欢也要保持矜持,内心的情感只有在眼里流露出来。 可纳兰德聿的话真的很伤几个女孩的心,尤其是秋燕,她以为纳兰德聿还会记得小时候的情谊,哪知这些年没见,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还把自己当成轻浮之人,顿时委屈巴巴的。 纳兰宏也被儿子的话气着了,“聿儿!给秋燕小姐道歉!” “我又没说错,道什么歉!” 薛言赶紧打圆场,“贤侄啊,你阿玛说得没错,那一年,你在池塘里救过秋燕!” 听到薛言的话,纳兰德聿才想起来,那一年他从武当回来后,在家休息,薛言带着秋燕前来,那时秋燕才四岁,贪玩,看到池塘里有青蛙,好奇心起,就想去抓,结果直接掉进了池塘,旁边的丫鬟都吓得不知所措,刚好他经过,就把秋燕捞了上来。 想到这里,纳兰德聿更生气了,“我只是拎着她的衣服领子,连她的头发都没碰着,哪有抱着!” “好啦好啦,贤侄别生气了!纳兰兄啊,你也是,救人而已,被你一说,让大家误会!”薛言也是知道这对父子的脾气的,忙着劝和。 薛言怎么说也是长辈,纳兰德聿再不开心都要给薛言一点面子,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在一旁坐下。 “纳兰贤侄,我来为你介绍。”薛言开口说道,并一一指点,“秋燕你已经认识了,旁边的是她的两位师姐妹,楚琴、红瑶,她们都是学武的,功夫不错哦!” 纳兰德聿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也不回答。 他这样的表情令三姐妹很不快,特别是秋燕,因为有着朝中做官的舅舅,她在同门中也就特别受宠,加上相貌也比两个师姐漂亮,所以对师兄弟们常常呼来喝去,而那些师兄弟也很乐意被她差使。 本以为,纳兰德聿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虽不至当着众人向她套近乎,至少也会对她多看两眼,哪知纳兰德聿对她先是嫌弃的态度,现在又是连眼皮子都没向她抬过,这怎么不令她恼呢! 这时,听到纳兰宏对纳兰德聿说道:“聿儿,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主人,她们三姐妹是客人,你该当尽尽地主之谊,和她们聊聊才是,你们都是学武的,应该有共同语言啊!” “我和她们又不是同门,没什么共同语言。” 纳兰德聿淡淡地回答。 “贤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阿玛一直为你的终身操心,你该体谅些才是啊,她们姐妹虽谈不上天资国色,但也不差啊,难道你一个都看不上?”薛言知道纳兰德聿对屡次相亲已经起了厌烦之心,所以每次见到女孩子都是这副冷淡的样子,就干脆把话给挑明了。 他说得这么明白,那么纳兰德聿也就直言了,“各位小姐,想必薛大人在你们面前说了我不少好话吧,可事实上在下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好,花拳绣腿而已,另外官职也不高,脾气更坏,不会迎奉上司,动不动还会给人脸色看,你们都是出自名门,想来也不愿意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莽汉,在下更不敢误了你们的终身,所以,各位还是另择良婿吧!”说完,起身对纳兰宏、薛言一躬身,“恕我不奉陪了!”然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16、纳兰德聿的娶妻标准 听了纳兰德聿的话,秋燕气恼地站起身,“纳兰德聿,你太狂妄了,别以为自己武功高就可以不把人放在眼里。” 纳兰德聿回过头,瞟了秋燕一眼,“不喜欢你就是没把你们几个放在眼里?” 纳兰宏气得一拍桌子,“聿儿,怎么说话呢!” “纳兰德聿,你敢不敢和我们姐妹比试一下?”秋燕向他发出挑战。 纳兰德聿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没兴趣!” 秋燕没想到纳兰德聿连比试都没兴趣,于是又激他,“你怕输?” 纳兰德聿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呢,对这种幼稚的游戏他实在是不想玩,“你不必用激将法,学武之人首先要做到心定神闲,就冲你刚才的话,你就先输了气势。” “说到底你还是不敢比。”秋燕不依不饶地。 要不是看在薛言和自己的阿玛是好友的份上,纳兰德聿早就甩手一走了之了,才不会和她多废话呢,但现在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回答:“既然小姐执意要比,那在下就陪你们玩玩。” 楚琴也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但她毕竟是大师姐,不能像秋燕那样任性,直到纳兰德聿答应了比试,这才接口道:“纳兰公子,要是你输了呢?” 还没等纳兰德聿回答,薛言抢先说:“贤侄,你要是输了,就把她们三个都娶了。” 纳兰宏居然也会接上口,“这个主意好!” 三个女孩顿时都显出了娇羞地表情。 纳兰德聿恼怒地朝着父亲一瞪眼,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纳兰宏见儿子不吭声,还当他默认了,于是喜滋滋地说:“就这么说定了,这里地方小,我们到外头院子里去。”说着,率先走出门,其他人在后跟随。 纳兰德聿冲着他们的背影低声嘀咕,“尽想好事!” 众人来到庭院内,等了一小会儿,才见纳兰德聿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三姐妹互视了一眼,心里憋了一口气。 纳兰德聿来到后,也不摆什么姿势,只是向三姐妹伸手示意了一下,“请!” 还不等纳兰德聿缩回手,三个女孩便同时朝着他出招了,她们配合默契,推、打、劈、扫,朝着纳兰德聿就是一阵猛攻,纳兰德聿则不带任何表情地在她们的空隙间穿梭,接招还招,三个女孩久战不下,于是将纳兰德聿围在中间,六掌齐发,纳兰德聿一拧身,笔直纵向半空,然后又从她们头上跃过,跳出包围圈。 “玩够了吗?”纳兰德聿好像永远是以这种淡然地口吻说话。 可爱的小红瑶一嘟小嘴,“你好像并没有赢我们。” 秋燕得意地笑着问纳兰宏,“没赢是不是就代表输了?” 纳兰宏忙点头,“可以这么认为。”他是巴不得儿子输。 纳兰德聿不满地看了父亲一眼,“什么可以这么认为,就凭她们仨,就能赢我?再来三个也赢不了。”说着,纳兰德聿朝着楚琴抛出一朵簪花,簪花稳稳地插入楚琴的头发上,楚琴一惊,另两人也去摸自己的头发。 纳兰德聿摊开右手,“红瑶小姐,你的是耳环。” 红瑶一摸耳朵,再看纳兰德聿手心中确实是自己的耳环,红着脸上前取走耳环。 楚琴,红瑶立刻望向秋燕。 “我的耳环在,发簪什么的也都在。”秋燕检视自己后回答。 纳兰德聿走上前,像变戏法一样,伸出左手,手指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这是你的吧?”手一斜,珍珠项链从手指上滑落,一旁的楚琴忙接住。 秋燕难以置信地,“这……”她没想到纳兰德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摘走了她们三人的首饰,恐怕连师父都未必能做到。她看向两位师姐,她们的脸儿都红红的。 纳兰德聿扫视了三姐妹后,很严肃很认真地开了口,“阿玛、薛大人,还有你们三位小姐,请你们听好了,不是我纳兰德聿狂妄,而是我有自己的标准,我要的是一个聪明、善良、善解人意、不狂傲不做作,有个性但又不霸道的女孩子,至于她漂不漂亮、会不会武功,那不重要。” 听了他的话,薛言直摇脑袋,“纳兰兄,令郎的条件听上去并不苛刻,但实际上,要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子少之又少啊!如果令郎这么坚持下去,纳兰兄,恐怕你这辈子休想看得到新媳妇进门了。” “聿儿,你就不能把你的条件放低些吗?”纳兰宏带着无奈问。 纳兰德聿摇摇头,“阿玛,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让自己一辈子都过得不快乐,你说我不孝也好,自私也罢,总之,如果没有遇到一个能让我倾心的女孩,我是不会成亲的。” 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众人也只好作罢,纳兰宏和薛言去书房聊天,纳兰德聿就陪着三姐妹在园中随意地走走看看,这仅仅是为了尽主人的职责,而且,她们问三句,他才回答一句,只有楚琴问一些关于武功上的问题,他才会多说几句。 这种尴尬一直维持到吃完晚饭,薛言带着三姐妹告辞后,纳兰德聿终于松口气,心想,这种事以后绝不奉陪。 纳兰宏看着儿子是一肚子气,“你就不能有点笑脸啊?朝里有一个冷面王爷还不够,你是想成为第二个吗?” “阿玛,我又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要对她们笑,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微笑是礼数!” “我没礼数,行了吧!阿玛,您就别整天搞这搞那了,行不行?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缘分?也不知道你这缘分在哪里飘呢!”纳兰宏气呼呼的,突然,他想到了梦婉,“儿子,你和阿玛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婉格格?” 纳兰德聿想也不想地就回答,“没有!” “对阿玛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虽说她是皇家的人,可你若真喜欢,阿玛无论如何也会想法子让你得偿所愿。” “怎么得偿所愿,您是想去求四爷呢还是求八爷啊?阿玛,我对她没兴趣,一个花瓶不值得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你怎么能这样说婉格格?” “本来就是,她除了漂亮还有什么?一身病,您养得起吗?”纳兰德聿分析得相当准确,为了这么一个病美人去站队,太不值了! 表面上看纳兰父子是中立的,其实中立的是纳兰宏,而纳兰德聿心里一直在比较,他要挑一个值得自己压上砝码的。 “可是,我从宫里听说,婉格格对你好象很有好感。”纳兰宏还不死心。 纳兰德聿平静地回答,“那是她的事,和我无关。” 只要一谈到成亲啊,女孩子啊,父子俩总是要吵架,然后就不欢而散。 这次也一样,谈不了几句,纳兰德聿就甩手回自己房间了。 17、请客庆丰楼 秋燕三姐妹回到薛府,也都情绪低落,红瑶躺在贵妃椅上把玩着手里的耳环,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楚琴坐在桌旁,喝着茶,一副淡然的模样,见秋燕来来回回地踱步,便问:“秋燕,你是不是不甘心输给纳兰德聿?” “你甘心?” “我们三个里你功夫最好,你都打不过,我们还有什么辙?” 秋燕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说:“我承认,他的武功高出我们不是一点半点,我估计师父要打赢他也是很困难的。” “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我喜欢他啊,从小就喜欢!我以为他已经娶妻了,没想到竟然还没有,那说明我还有机会啊,可是你们也看到他的态度了,很嫌弃我的样子。” 红瑶在一旁开口了,“二师姐,他不是嫌弃你,他是嫌弃所有的女孩!” “他心目中的那种女孩这个世界上怕是不存在的吧!”楚琴心里暗暗较劲,难道我就不能成为他心目中的那个? “我倒是很期待看到这样的女孩!”红瑶坦然说道。 三人师姐妹那么多年,红瑶这样一说,楚琴就明白她放弃了,“红瑶,你放弃纳兰公子了?” “对,我放弃了,他是武功高强,英俊潇洒,可是他的眼里完全没有我们的存在,连一丝一毫的欣赏都没有,你们还抱有幻想?” 楚琴咬咬牙,说出心里话,“我想试一试!我就不信,在他眼里,我一无是处?” “我也不放弃!”秋燕也坚决地说。 红瑶见她们俩这样执着,也颇无奈,“我不想说违心的话,可我也知道劝不住你们,毕竟纳兰公子确实非常优秀,但是你们俩愿意去碰钉子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不要碰得头破血流!” 秋燕和楚琴互视一眼,眼中都有着不甘心的火苗在跳动。 夜深人静,是想心事的好时候,心怡想到后面连续几天要去拜访那些皇子就脑袋疼,尤其是后天,胤禛,心怡最不想见的就是他,可是,人家是未来的皇帝,将来还要靠他生存,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呢! 心怡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未来的大老板却十分期待和她见面。 下午胤禛就收到回帖了,十分高兴。他嘱咐四福晋乌拉那拉尔岚准备一下,但不要奢华,家常就行。 乌拉那拉尔岚对胤禛的想法不理解,为什么不办得隆重些,但胤禛不和他解释。为此她对丫鬟绿真发着牢骚,“这些年,他越发地让人猜不透了,我以为只是和我相敬如宾,可对其他人也是冷冷淡淡。” 绿真倒觉得这样也不错,连年氏那里一个月都去不了两回,至少福晋不用烦心了。尔岚想想也是,不过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隔壁八爷夫妻就恩恩爱爱,她这里却是孤孤单单。胤禛对女色近乎冷淡,除了新婚时稍微热情一点,但也只热情了两天,之后就是初一十五按时到她房里,其余时候是绝不来的,就算是宿在她房里,很多次也是纯睡觉。 侧福晋和格格们更是等得望眼欲穿,可一个月里胤禛到后院去的次数不会超过一个巴掌,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子嗣能多才怪。她们哪里能想到,上一辈子胤禛已经和她们过够了,这辈子怎么还会有兴趣。 翌日,心怡带着六个跟班前往诚亲王胤祉府上,受到了热情地款待,心怡和诚亲王夫妻俩相谈甚欢。 胤祉的文化底蕴很深,不然康熙也不会让他去编著文化巨著。其实这群皇子们个个都是才华横溢的,谈古论今他们哪个都不差,毕竟是从小培养的。和他们相比,心怡自然是差了太多,但架不住她是现代人啊,有些观点是前人总结出来的,她照搬就好。 离开时,胤祉挑了好些书画送给心怡,心怡也欣然接受。 完成了一个任务,心怡也轻松了许多,带着六个跟班在街上逛着。 天桥上,各类杂耍艺人表演着拿手的绝技,引来阵阵喝彩声;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小商家客来宾往,路边各种做小买卖的使劲吆喝,热闹非常。 紫苏和冬青是普通汉族丫鬟的打扮,竹叶和常山则是小厮的摸样,大虎二虎一身紧身窄袖的便服,混迹于人群中倒也不怎么显眼。 六个跟班里也就大虎二虎会有机会上街,所以他们俩倒也没什么特别兴奋,最兴奋的当属竹叶,毕竟年龄还小,看到什么都新鲜,这会子,宛如出笼的鸟儿,到处东张西望。常山比竹叶稍微稳着点,两人不时一起讨论着小摊位上的东西。 心怡在现代什么没看过,清朝再热闹的街对她来说吸引力也不是很大,但女孩子天性爱逛街,和紫苏冬青东看看西看看,不亦乐乎。 他们经过一家布庄,心怡有点好奇,进去了,其他人赶紧跟在后面。 紫苏和冬青对这些很熟悉,低声给心怡做着介绍。掌柜见了心怡的装扮,便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不敢怠慢,忙殷勤招呼。 心怡有点不好意思,“掌柜的,你去忙你的,我只是看看!” “没关系,小姐您慢慢看!”掌柜也不在意。 这时,有两个顾客进来问有没有棉花,得知棉花已经卖完了,顿时发起了牢骚,说已经跑遍了大半个京城了,都买不到棉花。 掌柜也和他们诉苦,说今年的棉花产量本来就少,自己也进不到货,之前卖的还是去年的库存,建议他们去旁边的河北看看。 出了店,心怡问紫苏,“没有棉花用什么做棉衣?” 紫苏摇摇头,“没有了,穷人家有时候会用芦絮之类的,但那东西根本不管用,一点暖和劲儿都没有!” “没有羽绒服吗?”心怡顿时想到了羽绒服。 “小姐,羽绒服是什么?”众人都问。 心怡有点想管闲事了,想了想吩咐常山回去后去问御膳房要鸭和鹅的羽毛,竹叶和常山赶紧应下。 逛了一阵,心怡问他们,“你们饿不饿?刚才在诚亲王府里吃过东西没?” “吃了些点心。”紫苏回答。 “我饿了!”心怡摸着肚子。 紫苏诧异地问:“小姐,诚亲王宴请,您没吃饱?” 心怡给他们几个事先说清楚了,出了宫不准称呼自己为格格,只能叫小姐,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跟这些皇室中人一起吃饭,规矩多得要命不算,到头来话说得比吃得多,能吃饱才怪。聊天聊天,诚亲王怎么就那么会聊天,说得我口干舌燥,一直在喝水,哪里吃饱了。” 众人都对心怡投以同情的一眼。 “大虎二虎,推荐一下,哪家店好吃?” “庆丰楼!”二虎回答得超级快。 “你常去啊?” 二虎摇着头,“我那点俸禄根本不敢进庆丰楼。” “二虎哥,那你怎么知道庆丰楼的菜好吃?”常山问。 “以前,一些家里条件好的兄弟们时常和我们炫耀庆丰楼怎么怎么好吃,我听着还真是有点羡慕。” 大虎接上话,“去年二虎生辰的时候,我想请他去庆丰楼吃一顿的,可最后他还是不舍得。” “二虎哥,今年生辰我请你,我有钱!”竹叶想拍二虎的肩,但他太矮了,只能拍了拍二虎的胳膊, 看着竹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心怡笑呵呵地问:“竹叶,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银子?” 自从把人痛打后成为撷芳殿的总管,竹叶的名声一下传开了,不仅宫女太监们知道,连一些主子们也都知道了,对心怡这样调教奴才表示惊讶,也对竹叶的狠了解了几分。 更何况知道撷芳殿还要人手,就有好多人来找竹叶的门路,想自己进或者想推荐人进的都来撷芳殿,朝他和常山手中塞银子,包括原先常欺负他们的人在他面前也客客气气地陪着小心说话。 心怡昨天从四妃那里回来,亲眼看见有人给竹叶塞银子,本来竹叶也有些害怕,可见心怡也只是笑笑,便大了胆子。不过,事后心怡也教导了他一番,什么情况可以收,什么情况不可以收。 现在心怡这么一问,竹叶有点不好意思,“也没多少啦,两三百吧!” 大虎一脸吃惊,“这么多了啊,两天都不到!” 二虎倒看得透:“哥,你咋不说现在有多少人想进撷芳殿!” “好啦,我们就去庆丰楼!”心怡一锤定音,六人欢呼起来,引得路人侧目。 18、心怡和纳兰德聿要比试 一行人便朝庆丰楼而去,走了没多会儿,就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这是干嘛呢?”心怡也挺好奇。 “小姐,我们去看看吧!”竹叶怂恿着。 “嗯!”见心怡同意,竹叶仗着人小,使劲朝前挤,挤开了一条道,很快他们站在了人群前面。 人群中心一名抱着小孩的大嫂正在哭泣。她身旁站着一名瓜贩,地上放着三个蜜瓜。瓜贩正唾沫四溅地说着什么,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说得更是起劲,“你们大伙说说,这妇人偷了我三个瓜还不承认,我该不该追她。” 一个路人带着鄙视的口吻说:“啊,偷瓜,怎么做这种事?” 大嫂见路人相信瓜贩的话,于是委屈地说:“你们不要听他胡说,我刚才买了他一个瓜,还没走多远,他就追上来硬说我偷他三个瓜。” “你明明偷了我三个瓜,瓜都在这儿呢,怎么还不承认。我看在你是个妇道人家,也不送你去见官啦,给三个瓜钱就得了。”瓜贩看似通情达理地说。 大嫂气极,“我明明只买了你一个瓜,你干嘛非要诬陷我偷你三个瓜呢,你讲不讲理?” “嘿!你偷了我的瓜,还说我不讲理,走走走,我们见官去。”瓜贩不依不饶地。 旁观的人开始打圆场,这个说:“这位大嫂,你给他三个瓜钱得了,见官没你的好处。”那个说:“就是,人家卖个瓜养家糊口也不容易。”还有人说:“是呀,把钱给了不就结了。” 大嫂眼泪都快下来了,抱着的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 “我没偷,我真的没偷啊!”大嫂是个老实人,除了会说这两句,再也找不出别的辩驳的话。 心怡一看就明白了,低声骂道:“一群笨蛋,谁是谁非,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就会瞎起哄。” 竹叶听到,低声问:“小姐,你是说那个卖瓜的诬陷人?” “怎么讲?”大虎不明白。 “你能一下子抱起三个瓜吗?我是说一下子。”心怡问大虎。 大虎想了想,“好像有点难。” “再让你抱个小孩呢?”心怡接着又问。 “根本不可能。”大虎立刻回答。 “你是个大男人都不行,何况那位大嫂。”心怡点出了关键的一点。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小姐,不如我们替她出头说话。”二虎跃跃欲试。 心怡点点头。 二虎刚想上前,有人比他先开口了。 “这位兄台,她既然偷了你的瓜,就该送她上衙门,不如我陪你去。”纳兰德聿走出人群,对瓜贩说。 听到声音,心怡扭头看去,看见纳兰德聿的脸,呆住,感觉心里猛地被撞了一下,一痛,“子健……”她眼泪都快出来了,盯着纳兰德聿看,生怕一眨眼,就再也看不着。她那里思绪千转百回,再也没关注瓜贩的事。 瓜贩见是纳兰德聿,惊喜,“哟,是纳兰公子,有您做人证,真是再好不过了。” 纳兰德聿指指地上的瓜,“这三个瓜是物证,你好好抱着,别摔了。” “那是那是!”瓜贩边说边低下身去抱瓜,一手一只,第三只瓜怎么也抱不起来。 “哪位乡亲帮一下忙?”瓜贩向围观的人求助。 纳兰德聿弯腰将第三只瓜搁到瓜贩怀里。 瓜贩抱着三个瓜,说:“纳兰公子,我们可以走了。 纳兰德聿却反问道:“去哪里?” “不是去衙门吗?”瓜贩还奇怪纳兰德聿怎么这么健忘。 纳兰德聿指着大嫂怀里的孩子,“如果你能把他也抱上的话,我就陪你去。” “纳兰公子,别开玩笑了,那怎么可能。”瓜贩大叫。 纳兰德聿望着瓜贩,不语,眼中满是讥讽的意味。 有个旁观者立刻醒悟过来,“对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纳兰德聿问周围的人,“诸位,你们之中谁能抱着小孩同时又一下子抱起三个瓜?你能吗?你能吗?” 围观的人纷纷摇头。 “没有人能吧,那么这位大嫂又怎么可能抱着孩子而偷他三个瓜呢?”纳兰德聿瞥着瓜贩。 瓜贩哑口无言。 大嫂感激地对纳兰德聿连连道谢,“谢谢纳兰公子,谢谢纳兰公子。” 人群里围观的人中有好几个女孩子,都朝着纳兰德聿投去倾慕的目光,有个大胆地高声喊着,“纳兰德聿,我爱你!” 纳兰德聿连望都没望那个女孩,便走出了人群。看热闹的人们也渐渐散开。 心怡还呆愣在原地。 “小姐,纳兰统领真的是好帅啊,我要是女孩也被他迷住!”竹叶回头,见心怡的神情不对,忙问,“小姐……你怎么了?” 心怡回过神来,问他们,“他就是纳兰德聿?” 众人都点头。 “为什么那么像子健,难道……我能穿越,子健也可能穿啊!”想到这里,心怡不由有点紧张和兴奋,马上又安慰自己,“不着急,反正在宫里总有机会问他的。” 紫苏见心怡一直站着,不做声,于是问:“小姐,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了!”心怡朝他们笑笑,“走吧,去吃饭!” 很快,大家来到了庆丰楼,心怡打量着,酒楼三层楼高,紫红外墙,在阳光的照射下,镀金招牌闪着金光,雕檐映日,画栋飞云,一眼就能看出这家酒楼的主人必定财大气粗。 酒楼内人来客往,热闹非凡,店小二忙得不亦乐乎。刚送走几位客人,见心怡他们站在门口,忙招呼:“几位客官,是不是要吃饭,来来来,里面请!” 众人走进酒楼,一楼大堂就是普通人吃饭的地方,大约有三十个四方桌,也都坐得满满的,可见生意之好。 冬青皱眉,“位子都没有,还这么吵,怎么吃啊?” 小二赶紧邀请他们上楼,“几位,二楼清静,三楼还有包厢!” “包厢!”冬青立刻说道,她自然不想让心怡和一群闲杂人等坐一起吃饭。 “好好,几位楼上请!”小二当然高兴,进包厢吃饭的肯定是有钱儿的主,自己说不定能多得些赏,他边说边在前面带路。 众人跟随着小二上楼梯,登上二楼,心怡一眼就见到纳兰德聿临窗而坐,自斟自饮,于是对店小二说:“不去包厢了,我要窗边的座位!” 店小二扫了一眼,窗边的座位都有客人,他有点为难,“小姐,窗边的座位都满了! ” 心怡指着纳兰德聿:“他一个人坐,叫他让出来!” “这……”小二头大了,以为又是一个想和纳兰公子搭讪的姑娘。 竹叶塞给店小二一小块碎银。 看在钱的份儿上,小二才硬着头皮说:“好吧,我去试试!” 店小二来到纳兰德聿面前,低声下气的说着,“纳兰公子,那位小姐想要您这个座位,您看……” 纳兰德聿今天沐休,没去宫里,但也不想呆在家里,他怕被父亲唠叨。 心怡他们一上楼,他就看到了,以他的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出大虎二虎是有点功夫的,以为是哪家的刁蛮千金在家闷得慌,出来散心,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当他听到心怡要他让出座位,便抬头朝心怡他们打量了一番。 今天,心怡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衫,外套一件袄子,用现在的话就是马甲,颜色比里头的要深些,贴肩处滚着一圈白色的毛,下着一条与衣衫同色的凤尾裙,头发随意地披下,后面松松垮垮地挽了个百花髻,上面插了枝花朵型的簪子,耳朵上寸长的耳环随着头部的摆动而摇晃着,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饰物了。别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装扮,代价可不菲。衣料是杭缎中的提花缎,贴肩处滚着的毛是罕见的白狐毛,发簪是极为少见的黄玉,每只耳环是由六颗滚圆的如赤豆大小,直径相同的的广西合浦珍珠串成的。另外,身上还斜背着一只手工精美的包包,这绣工是出自苏州。 纳兰德聿在宫里那么多年,见心怡的装扮就知道她家不仅条件优渥,恐怕还是哪个王公大臣家的,但他何曾在乎过,冷哼一声,“凭什么要我让!” “不凭什么,本小姐想坐你这个桌子!”心怡故意抬杠。 “你这种大小姐,我见得多了,如果你够漂亮,说不定我还会让你,可惜你不是美女,要耍小姐脾气,回家去!” 纳兰德聿冷冷地回敬。 纳兰德聿的话一下伤了心怡的自尊,本来心怡只是想和他捣蛋一下,并不在乎坐哪里的,这下可火了,“你要怎样才肯让?纳兰德聿!” 纳兰德聿瞅了大虎二虎一眼,“你的两个手下,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最好打消用武力来解决的念头。” “你倒挺实在,我也不喜欢打架,那么,用这个换呢?”心怡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到桌上,其实她心里明白,钱也不管用。 “啧……好阔气啊!你用一千两买我这个座位?我是不是该立刻站起来给你让座啊?”纳兰德聿讥笑着说。 “你,我才出一千两,别人就没这个价了。” 纳兰德聿更为不屑,任谁都能看出他轻蔑的表情,“真是荣幸之至啊,你当钱真能买到一切吗?除了钱,你还有什么?回去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吧,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像你一样,只看中钱吗?” 他的狂傲让心怡火气大了起来,说话也不客气了,“有点骨气啊!你要我动动脑子,好啊,咱们就比比谁的脑子更好使,我要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旁边吃饭的人早就看出了他俩的动静,都只当是心怡在故意引起纳兰德聿的吸引,在一旁窃窃私语。 “又是一个花痴!” “就是,长得又不漂亮,哪来的自信!” “看她等一下怎么哭着走!” 食客们的议论声并不低,大家都听到了,六个跟班气得朝他们直瞪眼。 心怡不愿和他们争辩,只是问纳兰德聿,“比不比啊?” “好啊,你想比接对联呢,还是比做诗?”纳兰德聿没想到心怡这样执着,心里更是厌烦。 “不比这个!”心怡又不会作诗,比这个她是输定了,她要挑自己拿手的和纳兰德聿比,“这个显不出谁聪明!” “那你说,比什么,你赢了我,这个桌子就让给你。” “每人出三题,谁答不上来谁就算输!” “一言为定!” 19、给你个台阶下 心怡看着纳兰德聿的脸,心下一软,经过了刚才这番对话,她已经知道,纳兰德聿不会是凌子健,但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在出题前,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凌子健的人?” “不认识!” 尽管有心理准备,心怡还是失落。 纳兰德聿这时倒显了风度,“你是女孩子,你先出题,要是三道题你都能答出,也算你赢。” “哼,大男人主义,今天非要杀杀你的气焰不可!”心怡憋了一股气。 纳兰德聿还在火上浇油,“怎么,连题都想不出?” “听好了,篮子里有苹果,要把这些苹果分给三个人,第一个人拿苹果的一半多半只;第二个人拿余下的一半多半只,第三个人又拿第二次余下的一半又多半只,这样篮子里的苹果恰恰全分完,并且每个人拿到的苹果全是整只的苹果。猜猜有几只苹果?” “简单,可以倒算上去,第三个人拿余下的一半又多半只,而且是整只,那么第三个人是1只,继续往上推算,第二个人拿2只,第一个人拿4只,所以篮子里共有7只苹果。”纳兰德聿很轻松地回答了。 “正确,该你出题了!” “你以苹果为题,我也以苹果为题,有100只苹果必须分装到6只篮子里,要求每只篮子里的苹果数都含6,你算算应该怎么装? “也容易,第一个篮子里放60只苹果,第二只篮子里放16只苹果,其余的4只篮子里各放6只苹果,正好放完100只,我没说错吧!”小学的题目而已,心怡心里想。 纳兰德聿点点头,“不笨啊!” “又该我出题了!一只半母鸡在一天半里生一个半鸡蛋,六只母鸡在六天里生几个鸡蛋?”心怡的第二题也不难。 “不明白的人肯定会被你搞糊涂,其实很好算,一共24个鸡蛋!我已经答对2题了。”纳兰德聿一脸得意。 心怡暗暗咬牙,“别那么得意!还没完呢!” 纳兰德聿又出了题,“该你回答第二题了,一根绳子对折,再对折,然后用剪刀拦腰剪断,变成几截呢?” “5截!拜托你问点有难度的!” 旁人连题目都没听清,他俩就已经两个来回了。 见心怡这样思路敏捷,六个跟班都非常开心,他们自然是希望心怡赢。 “看不出啊,你还不算笨!” 纳兰德聿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已经不敢小瞧了心怡。 “又该我问了,现在有红、黄、蓝3面长方形的旗帜和6个挂旗帜用的夹子,请问一共能有多少种不同的挂法?” 纳兰德聿被难住了,思索着没有回答。 旁边的顾客也都被吸引过来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听着都糊涂。”一个中年男子说着。 和他同桌的,但年龄小了一点的人安慰他,“放心,纳兰公子一定能答出来的。” 这时的二楼十分安静,大家都等着纳兰德聿说答案。 “小二,拿纸笔给我!”刚才都是心算,现在要用上纸笔来演算,其实已经落了下乘。 小二答应着,赶紧跑下楼去,很快,拿了纸笔上来。 纳兰德聿在纸上演算。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心怡见他在纸上不断涂抹掉答案,知道这题难住他了,见他僵在那里,暗叹,“算了,看在这张脸和子健一样的份上,给你个台阶下吧!”她悄悄伸出小手指在他的酒杯里蘸了蘸,然后在桌上写了柒拾捌,纳兰德聿瞧见了她的动作,也看到了桌上的提示,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望向心怡。 出乎他意外的是,心怡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得意忘形,没有讥笑嘲讽,只是十分平静地看着他,问:“你已经想了很久了,可以说答案了吧!” 纳兰德聿羞愧地侧过脸,不敢再看心怡,犹豫了一会儿,含含糊糊地说:“柒拾捌!” “大声点啊,我没听清!” 纳兰德聿攥了一下拳头,最终还是回答了,“柒拾捌!”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钻进去。 “你都答对了,算了,我不和你争了!”心怡转向店小二,“就那张桌子吧!”然后再也不看纳兰德聿,随便挑了一张大桌子坐下。 店小二见息事了,忙上前边擦桌子边问,“几位用些什么?”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都端来,要快。”竹叶吩咐着。 店小二答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小姐,你怎么不和他比了?”大虎压低声音问。 心怡笑笑,“他不是赢了嘛!” 二虎刚才看到了心怡的动作,说道:“不是吧,最后一题是小姐告诉他的。” 大虎还傻傻地说:“我怎么不知道。” 二虎给了自己的哥哥一个白眼。 小二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端了酒菜上来,心怡瞅着摆盘,赞叹,“这摆盘真好看!” “我们的菜色香味俱全,小姐尝了保证您下次还来。几位慢用。”小二得体地回答了,然后退下。 “快吃快吃,我饿死了!在外头就别讲规矩了!”心怡带头吃了一筷子菜,其他人才开始斯斯文文地用餐。 他们这一桌在纳兰德聿的斜对面,心怡坐着主位,恰好是面对着纳兰德聿。 纳兰德聿被打击了后,心里堵得慌,坐在那里,呆呆地握着酒杯,其实他刚才就想立刻起身离开,可不知为什么,两条腿却不肯迈步。 他恨自己怎么就没能算出来,可一想到心怡给了自己台阶下,没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又后悔刚才对心怡的态度。他是个敢作敢当的,决定一会儿去给心怡道个歉。心里想着,便自然而然地朝她多看了几眼。 见心怡虽然筷子不停,但动作并不粗鲁,可见有良好的教养,还不时地照顾那个最小的小厮,一颦一笑自然大方,一点都不做作,和他以往见到的千金小姐完全不同。 紫苏和冬青一左一右地坐在心怡身边,两人都见到纳兰德聿不时看向这里,互视了一眼,冬青凑在心怡耳边,压低声音说:“小姐,纳兰统领一直在看您!” 心怡头都没抬,“我又不是美女,有什么好看!别理他,咱们吃咱们的。”心怡的声音不大,但纳兰德聿的耳力多好啊,听到了,心想,“女孩子果然是爱计较,不就是说她不漂亮嘛!不过,只要不和婉格格比,也还行吧!” 男人看女人果然是首先看脸的,这点古今中外都一样吧! 大家静静地吃着,竹叶虽然成为了总管,但终究还是孩子,爱闹,这么静,他受不了了,于是悄声问,“小姐,我们可不可以划拳啊?” “好呀,早该这么着了,谁输了谁买单!”心怡也受不了这么静。 “什么叫买单?”大虎问。 二虎绝对要比大虎聪明太多,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笨,就是掏钱结账!” “啊,不是说小姐请客吗?”大虎一吓。 心怡故意吓他,“对呀,我请客,输的人买单!” 纳兰德聿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他的目光从心怡脸上移到脚上,“她没有缠足,应该不是汉人,不知道是哪家调教出来的丫头?这样的女孩子倒是头回见,跟下人坐在一起不算,还给他们倒酒夹菜,一点规矩都不讲。” 有了心怡的允许,竹叶常山便开始大声划拳。大虎、二虎先是看着,后来也忍不住加入其中。 “这样才对,无拘无束的。” 受了心怡的鼓动,大家更随意了,心怡在一旁给输的人倒酒,给赢的人夹菜,大家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周围的顾客见他们如此吵闹,纷纷窃窃私语。 “这谁家的女子,这样不讲礼数规矩。”一个看上去就很古板的人很不满地说着。 他身边的人也应和着,“就是,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紫苏看不得别人说心怡一点不好,立刻怼回去,“我们家小姐想笑就笑,想大声说话就大声说话,你们管得着吗?” 那个老古板训斥着,“身为女子,一点都不遵守女诫,成何体统,家中的长辈是怎么教导的?” 心怡到了清朝已经受了太多规矩,康熙要她受着,她没办法,但怎么可能还受其他人的约束,于是讥讽地说:“你住海边的吧?” 食客们都一愣,不是在说没规矩吗,怎么突然就说到海边了。 老古板更是没有明白,便问:“什么意思?” “管得太宽!”这句话,心怡和纳兰德聿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有了解释,大家立刻都明白过来了,顿时哄堂大笑。 心怡挺诧异,她没想到纳兰德聿居然能那么快地理解,不由朝他看去,纳兰德聿朝心怡举了举酒杯,心怡转开视线,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老古板气得指着心怡,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20、纳兰德聿第一次救心怡 二楼的热闹引起了楼上楼下人的注意,七八个人从三楼一间包厢里出来。 其中领头的男子大约十六七岁,是个小胖子,圆圆的脸蛋还未完全脱去稚气,但行为举止已经是个成年人,一身纨绔气质,这种天气手里还拿着折扇装斯文。 他们下楼来到二楼,小胖子朝众人吼,“吵死了,吃个饭都得不着清静。” 老古板指着心怡那一桌,“是他们这桌吵,和我们无关。” 小胖子转头,看到心怡,笑了,便走了过去。 老古板身边的那个人还有点正义感,有点不满地指责老古板,“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吗,你让那几个女孩子怎么对付?” “我又没说错!”老古板心里带着气,想借着小胖子教训心怡。 “你……虽说那女孩没规矩,可你也不该这样害她!”此人心里已经决定以后不和这个老古板来往了。 小胖子来到心怡这一桌,“几位,好热闹啊,我们哥几个也想凑个热闹,欢不欢迎啊? 心怡自顾自地吃着菜,头都不抬。 紫苏冷冷地回答,“不欢迎!” “我和你主子说话呢,你个小丫头插什么嘴?” 小胖子身边的一个伴随瞪了紫苏一眼,“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走远点,别打扰我们吃饭。”心怡板着脸说。 “有个性啊,本少爷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小胖子对心怡有了兴趣。 大虎听到这话,顿时站起身,“你聋啦,没听见我们小姐叫你们走远点。” “你叫我们走我们就走,那多没面子啊!”那个伴随也是横惯的,根本没把大虎看在眼里。 二虎怎么可能让自己哥哥吃亏,于是也站起身,问:“怎样才叫有面子啊!” 伴随很清楚小胖子的心思,指了指心怡,“叫你们小姐陪我们少爷喝几杯。” 竹叶气得唾了他一口,“呸,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儿。” 另外一个随从,抬手就在小竹子头上一拍,“臭小子,你欠揍。” 竹叶顿时就跳起来,“混帐王八蛋,居然动手啦,我看你不止欠扁,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你长了几个脑袋,我们小姐也敢调戏。” “我倒要瞧瞧谁活的不耐烦了。”小胖子可没把竹叶放在眼里。 伴随指着小胖子,得意洋洋地说:这位是妤嫔娘娘的亲侄儿元邰少爷,我是娘娘最小的弟弟芾翊的奶兄。” “哦,原来是皇亲国戚,怪不得这么横,可惜,我的后台比你们大。”心怡慢条斯理地说着。 “呵,你的后台是谁,说来听听。”元邰问,心想,要是官儿大的,自己也要避讳着点。 “他姓爱新觉罗,是你们主子的主子。” 这群人一听反倒不怕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哈……京城里姓爱新觉罗的多着呢,可未必都摆得上台。” 心怡也不恼,“话我已经说到头了,再不走,我可要赶你们走了。” “好大的口气啊,你打算怎么赶我们走?”元邰一脸调笑。 “把这几只嗡嗡叫的苍蝇赶走。”心怡没耐心了,心里想着,打吧,不打不可能了,于是对大虎、二虎使了个眼色。 “赶紧走,让我们兄弟动手就不好看了。”二虎撸胳膊挽袖子。 那个奶兄也不买账,朝其他人一挥手,“哼,给脸不要脸,哥几个,动手。” 话音刚落,一拳就挥了过来,二虎早防着呢,抬手招架。 大虎、二虎和那几个人动开了手。 一旁吃饭的顾客见打架了,有的逃下楼,有的躲在了角落。 竹叶、常山不会武功,于是联手对付其中一人。常山拦腰抱住那人,低头咬他腰部,那人又痛又痒,张大了嘴,又想喊痛又想笑,竹叶见了,顺手从桌上抓起一碗辣椒酱朝他脸上泼去,那人满脸满嘴都是辣椒酱,顿时眼泪直流,伸出舌头直哈哈。 “这辣椒酱的味道不错吧!”竹叶调侃道。 心怡看得直乐,“再给他换种口味。” “好嘞!”竹叶顺手又抓过一个瓶,闻了闻,“山西老陈醋。” 这时,常山低下头撞向那人的肚子,那人已辣得晕头转向,被常山一撞,一屁股坐在地上。 竹叶见状大叫,“捏住他鼻子。” 常山依言而行,使劲捏住那人的鼻子,那人鼻子给捏住,透不过气,自然就张大了嘴。竹叶乘机将醋往那人的嘴里灌,“知道你太辣了,给你漱漱口。” 心怡和紫苏冬青笑得前俯后仰。 纳兰德聿在一旁也看得暗暗好笑。 这时,有个纨绔趁乱朝竹叶后背踹去。 紫苏和冬青见状,分别抓起桌上的酒壶和盘子就朝着纨绔丁的后脑砸去。这个纨绔踹倒竹叶的同时,也被紫苏和冬青的酒壶和盘子砸中了脑袋,他转过身来,刚要说什么,却一下晕了。 紫苏和冬青开心地互相击掌。 元邰却趁别人闹成一团的时候坐到了心怡的旁边,“小姐,他们归他们打,我们归我们喝酒。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千金,令尊身居何职?在下对小姐十分仰慕,我们谈谈心吧!” 说着,一手已搭在心怡的肩上。 “放开小姐。”冬青惊叫。 紫苏先从桌上拿过一只碗朝元邰扔去,随即朝元邰冲过去。 元邰挥手打开碗,然后抬脚朝紫苏踢去。 紫苏赶紧侧身闪躲,不料后腰撞在了旁边一个桌子的桌角上,疼得她哎哟一声。 心怡大怒,抬手挥开元邰的手,随后就给了元邰一巴掌。 “要糟!”纳兰德聿自然知道元邰是什么人,仗着妤嫔的势,平日里欺男霸女,见心怡打了元邰,就知道不妙。 果然,元邰被打了一巴掌,立刻恼羞成怒,“贱人,竟敢打我!”说着,抬手朝着心怡脸上打去。 心怡一侧头,躲过,抬脚就朝着元邰的裆部踢去。 元邰被踢个正着,捂着裆部嗷嗷直叫。 纳兰德聿心下一凛,好狠! 心怡一股脑儿地把桌上的碗碟连续朝着元邰就砸过去,“你个王八蛋,占我便宜不算还想打我,你真当本小姐是吃素的吗?” 紫苏、冬青、竹叶和常山也在旁边趁乱对元邰又踢又打。 元邰边躲边大叫,“来人啊,快来救我!” 和大虎二虎缠斗的有四个人,他们抽不出手来,但是那个被辣椒酱泼的随从闲着,趁着大家都没注意,从背后揪住了心怡的头发,心怡被他一下拽了过去。 “好!抓住她别放!”元邰高兴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个随从突然飞向了一楼,与此同时,纳兰德聿搂着心怡到一旁,随即松开手,问:没伤着吧?” “没有,多谢!” 纳兰德聿站在心怡身边,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很特殊很好闻,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他有点忍不住闻了又闻,他哪里知道心怡用的是香奈儿5号eaupreiere低调奢华版,在这世上没有第二瓶。 这瓶香水其实是千帆的,那天她特意带着心怡逛街,买的所有东西都塞到了心怡的包包里,结果被心怡带到了清朝。 元邰也看见了纳兰德聿,知道今天肯定别想带走心怡了,但也得发几句狠话啊,“纳兰德聿,你太会管闲事了!” “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女子,我管不得吗?要不要我和皇上聊聊这件事?”纳兰德聿怎么会怕元邰,他要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也是轻而易举的。 听他这样一说,元邰也害怕,闹到皇上面前肯定是自己倒霉,便朝着手下大喊,“住手,还打个屁啊,没看见大内第一高手在这里吗,别丢人现眼啦!” 他发了话,手下自然就停了手,他们不打了,大虎二虎也不打了。 “纳兰德聿,咱们走着瞧!”元邰又发了一句狠话,转身狠狠盯着心怡,“你也给我等着,今天算你走运,要么你就别上街,否则……我不相信你每次都能遇到纳兰德聿!我们走!”说完,率先下楼去。 等他们走了,酒楼掌柜愁眉苦脸地上来,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捶胸顿足。 心怡朝冬青递了个眼色,冬青拿出了一锭金元宝给掌柜。 掌柜感激地朝心怡拱手,“多谢小姐,要不,我给小姐再上一桌。” “不用了,你还得收拾这个烂摊子呢!”心怡扭头对跟班们说道,“我们也走吧。” 心怡走到楼梯口,而纳兰德聿也跟着到了楼梯口,心怡便停下,让到一旁,示意纳兰德聿先下楼。 纳兰德聿微微摇头,朝后退了一步。 他的君子风度,让心怡挺有好感,于是朝他一福身,再次感谢,“多谢纳兰公子相救!” “举手之劳!” 心怡微微颔首,随后举步下楼,其他人紧随其后。心怡下了一半,又抬头朝纳兰德聿望去,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心怡向他微微一笑,随后快步下楼。 纳兰德聿的目光跟随着心怡离去,“好特别的女孩!啊呀,我忘记问她是哪家的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突然对一个女孩感兴趣了。 想着,他也快步下楼,付了钱,来到酒楼外面,朝两旁望去,已经不见心怡他们的身影了。 21、双花被罚 心怡回到宫里,累得倒头就睡,等她睡醒了,冬青来告诉她一个消息,双花被梦婉罚跪,还被降为三等宫女。 “为什么?”宫里无聊,心怡也愿意听听八卦,冬青很有这个本事,能打听到大部分的八卦消息。 对于双花被罚,心怡也很好奇,虽然只接触了一次,但她也能看出梦婉的脾气很好,不到气极是不会去惩罚一个宫女的。 “因为纳兰统领!” 原来,今天康熙去了梦婉的养性斋,和她闲聊。双花借着给康熙上茶的机会还暗暗告了心怡一状,意思是,自从心怡来了,内务府把好东西都给了心怡,自家格格这里连好茶都没有了,所有的明前茶都送到撷芳殿了。 康熙怎么会听不出双花的意思,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告诉梦婉,心怡不是大清国的人,所以会偏袒她一些,然后转开话题说起了梦婉的婚事。 梦婉是拒绝的,说自己的身子不好,说不定还生不了孩子。 康熙却坚持要给梦婉挑一户好人家,家里条件得配得上的,毕竟梦婉每日的药不能断,下嫁后得把她供着,就算无法生儿育女,将来的妾室也不能踩到她头上,妾室所出的子女都记在她名下。 说实话,生不了孩子还得供着,还得消耗家里的钱财治病,这不是娶媳妇,是娶个祖宗,哪有这样的人家肯娶。 康熙却不以为然,圣旨一下谁敢不娶。 本来大家只是闲聊,康熙也没想好是哪家,但一旁的双花心多大啊,听到这里,想着这是个机会,于是就大着胆子向康熙推荐。 梦婉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可当着康熙的面不能开口,只能用眼神警告,但双花无视了,对康熙说是纳兰家,康熙以为是纳兰明珠的孙子,但双花说是纳兰德聿。 本来宫中的传闻康熙也有所耳闻,但他从来没放在心里,毕竟纳兰德聿几乎天天在他面前晃悠,怎么可能和梦婉有什么瓜葛,但双花这么一说,康熙就起了疑心,于是故意问梦婉是什么想法,梦婉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任凭皇上做主。 这么一来,康熙心里本就不喜,又看见了双花面带喜色,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他没想到一个宫女可以有这样的心机,利用自己的主子达到自己的目的,当即就想发作,但又一想,打杀了不如断了她的念想更合适,不得不说,康熙这样的做法比杀了你更让人绝望。 所以,康熙干脆就否定了,但说得比较委婉,意思是纳兰德聿是纳兰家的旁支,门第太低,家中的财力是支撑不起你的日常用度和吃药这么多的开销的,所以,婚事以后再说吧! 康熙走了以后,梦婉就发作了,让双花去庭院里跪着,让她想想到底错在哪里了,要是想不明白,明天就送她回内务府去。 本来这种事是不会传出去的,架不住有个清理花园的小宫女听到了所有,平日里双花对这些小宫女态度很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看笑话的机会,自然就把这件事传开了。 心怡听完冬青的叙说,对双花也是十分佩服,“她真不怕死啊!” “鬼迷心窍!”这是紫苏对双花的评价。 聪明人呢不用多说就明白其中的道道,但蠢笨的到如今也没有明白,双花在庭院里跪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南星终于看不下去,跑到庭院里去见双花。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之前我就警告过你了,别作死连累格格,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不明白,我是为格格着想,想让皇上把格格许给纳兰统领啊!我错哪里了?” “你……你居然还不明白!我告诉你,你的话把格格的念想断绝了,皇上再也不会把格格许给纳兰统领的。” 见双花还是不解地望着自己,南星心里直骂双花愚蠢,但还是要把原委解释清楚,“因为皇上不会让你爬到格格头上去的!” 双花忙解释,“我从来就没想过越过格格,我只是想……”南星打断他,“你只是想嫁给纳兰统领为妾,可是你能生儿育女!一旦你有了儿女,你就不会甘心为妾了,因为你也喜欢纳兰统领,喜欢一个人是想把他完全占有的,以你的性子你做得出伤害格格的事儿。” “不会……我不会的……” “你会!所以,皇上会另外找一个夫婿给格格,就算你也一起跟过去,格格对他没有爱,将来也就不会痛苦。”南星把所有的话都摊开了。 双花终于明白了,顿时跌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这些事对心怡来说只是一个八卦小新闻,听过就听过了,她这会子在给紫苏揉腰,紫苏在酒楼里撞在了桌子上,腰上青了一大块,先前还没感觉到什么,等回来后,越来越疼,后来都直不起腰了,于是让冬青去太医院讨了些药膏来,让冬青帮着揉。 心怡知道后就跑到紫苏和冬青住的地方,看了紫苏的伤,就知道一定要使劲揉开才能有效,于是就接过了药膏,让紫苏忍着点痛。可紫苏依然眼泪不断地掉落,一方面是真疼,另一方面是感动,她从来没想到过有主子会给奴才揉腰,心里发誓,这辈子为心怡肝脑涂地。 正揉着,竹叶进来禀告,说妤嫔求见。 “让她滚!”心怡听到这个名字火就大,酒楼里搞事的就是妤嫔的侄儿。 紫苏赶紧阻止,“格格,她好歹还是一宫之主!” 心怡想了想也对,要是对妤嫔发脾气,就会搞得全皇宫都知道,她不想让康熙知道这件事,有仇她会自己慢慢报。所以,便对竹叶说:“说我在诚亲王那里喝多了!” 竹叶多机灵啊,一听就明白了,跑到外面朝着妤嫔打了个千儿,笑着说:“妤主子,我们格格今儿在诚亲王府多喝了几口,不胜酒力,睡了,您还是改天再来吧!” 妤嫔却不太相信,这两天她每天都来,可没一次能进去的,现在说喝多了,她也不能去问诚亲王啊,只能问,“那,明天?” “明天格格要去雍亲王府,后天是恒亲王府,总之,挨着顺序到各皇子府上做客,妤主子要见我们格格得等格格把各位皇子都见一遍后再约。”竹叶老老实实地告诉妤嫔。 那得啥时候啊,妤嫔算了算,这么一来怎么都要二十几天,要是中间再有些别的事,就得一个月后了,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示意贴身宫女小棠把礼物递给竹叶,“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竹公公转交。” 竹叶也不客气,笑着接过礼物,“多谢妤主子了!妤主子您慢走!” 妤嫔一走,竹叶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朝着妤嫔的背影唾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一家子都不是东西!” 大虎很自责,“我还以为自己功夫很不错呢,没想到连几个随从都打不过!” “你们二打四,打不过也正常!”竹叶安慰着。 “幸好今天纳兰统领在,不然真的悬!”二虎想到要是格格被元邰带走,就一阵阵地后怕。 22、胤禛居然知道手机电脑 那个干了坏事的元邰回到家里,就去找自己的小叔芾翊哭诉。 芾翊见到元邰和几个手下哭丧着脸,鼻青眼肿的互相扶持着走来,也是吃了一惊。平日里只有他欺负别人,何曾被人欺负过,忙问:“你们被谁打了?” “纳兰德聿!” 元邰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纳兰德聿身上,觉得这样才能找回点面子。 芾翊一听,得,这仇别想报了,打了也白打,只能骂侄子,“你是傻的吗,没事去找打?别说你们六七个人了,再多十个都打不过!” “我没想和他打,可是,他和我抢一个女孩子。” “你说别人和你抢我还会相信,可他……他什么时候对女孩子有过笑脸?”芾翊压根不相信。 “是真的!” “那个女孩是谁?”芾翊问。 “不知道!我就没见过这么凶的女孩子,她也打我,还踹我,我差点变公公了!”元邰委屈得要死。 芾翊又好气又好笑,“我也想踹你!被人打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关键还是个女孩子!” “小叔,你帮我把那个女孩找出来!” “京城那么大,我上哪里去找?” “我不管,我就喜欢这种有个性的。”元邰不依不饶。 “你真是犯贱!”芾翊骂完侄儿骂后面的几个手下,“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废物,看看都被打成什么样了,都给我滚!” 手下们赶紧溜之大吉。 元邰想到宫里有妤嫔,于是怂恿芾翊,“小叔,你让姑姑找机会给我出气,他纳兰德聿算什么东西啊!” “他是御前大臣,武将三品的官职,他爹兵部侍郎也不过从二品,而且只要他想,就几乎天天能见到皇上,你姑姑一年都见不到皇上几回。”芾翊觉得有必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儿了解一下宫里的情况了,免得以后得罪了更多的人。 果然,元邰才明白,“啊,我还以为他就一个小侍卫。” “你记住了,你姑姑虽然是嫔位,但我们是白身,说白了就是普通老百姓。宫中最差的蓝翎侍卫都是六品!还有啊,九爷一直想把纳兰宏父子拉入我们这边,如果为了一个女孩子,你让我们多一个敌人,让九爷知道,想想什么后果吧!” “我知道了,以后我绝对不得罪他总行了吧!”元邰也有些害怕了。 “你也该懂点事了,别天天的抓猫逗狗在外面瞎混!”芾翊对这个侄子真的很无奈,他还没有正妻,膝下也没有孩子,目前元邰就是他们家的独苗。 因为他是老来子,所以和元邰年龄差得不多,也就大了六岁,而他大哥也是万事不管,只能他来主事撑起家业,幸好他也有经商天赋,又靠着胤禟,混到了皇商。但家里不能只靠他一个啊,偏偏元邰又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也心累。 “好嘛,我以后不瞎混了!但是,小叔啊,那个女孩你还是要帮我去找。”元邰还记挂着心怡呢! 芾翊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等于白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行行行,我帮你找,你告诉我她长什么样,我明天让人满京城给你找,行了吧?”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心怡就开始心惊肉跳,要去见胤禛了,她感觉比见康熙还要紧张。 紫苏见她神情不对,忙问:“格格,怎么了,您好像在害怕。” “今天见的是雍亲王啊,我害怕!” “啊,格格您也害怕啊!奴婢还以为就我们这些奴才害怕呢!” “谁不怕他?”心怡心里想,你们是不知道他的铁腕手段。 昨天去见诚亲王,大家都是急急忙忙地就出门了,可今天,心怡磨磨蹭蹭的,拖到了十点钟才出了宫。 一行人走到宫门口,就看见胤禛和苏培盛站在那里等候,身旁还有两辆马车。 六个跟班忙停下行礼,心怡也上前屈膝,“四皇叔怎么在这里?” “我想着你今天会去我府上,下朝后就等在这里,想和你一起走,你让我好等!” 心怡心虚地说:“我得梳妆打扮啊!” 胤禛看了看心怡的脸,几乎是素颜,也就涂了口红,心道,“分明是害怕,还找借口!”他也不说破,指了指马车,“上车吧!” 苏培盛撩开了前面马车的车帘,“格格请!” 心怡上了马车,紧跟着胤禛也上了车。 苏培盛放下车帘,拍了拍车夫,车夫会意地驾车前行。他扭头见六个跟班还傻站着,于是笑着问:“您几位是等我给你们撩车帘啊?” 六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了第二辆马车。 “这帮小娃子怎么当差的!”苏培盛哀叹着,“要是在我们府里,天天挨板子了!” 马车非常宽敞,心怡和胤禛面对面坐着,中间还有个桌子,如同火车的硬座,桌子下还有抽屉。 两人都不说话,胤禛一直看着心怡,把心怡看得心里发毛,恨不得自己是隐身的。 见心怡这副样子,胤禛心里好笑,于是开口问,“在清朝还习惯吗?” 心怡被他问得一愣,胤禛问的是在清朝还习惯吗,而不是问在宫里还习惯吗? 大家都知道她以前没在皇宫里生活过,那么见到后通常问的应该是在宫里还习惯吗?昨天胤祉就是这样问的,但胤禛问的是在清朝还习惯吗,心怡感觉怪怪的,但还是回答,“习惯!” “真的吗?”胤禛继续问,“没手机没电脑的日子真的过得惯?” 心怡傻了,呆呆地看着胤禛,好半天才回魂,难以置信地问:“老乡?” 胤禛摇摇头。 “不可能啊,除了老乡,没有人会知道手机电脑!”心怡想不出还有第二种情况。 “在告诉你答案之前,我想说,你昨天惹了麻烦今天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上街,你是有多大的胆子啊!” “你们都知道了?” “他们还不知道。” 心怡松口气,“所以你今天特意等我。” “以后你就用这两辆马车出门吧,车夫也是兄弟俩,大飞小飞,虽然比不上纳兰德聿,但总比那两个虎兄虎弟强。”可见,胤禛对昨天的事了如指掌。 “谢谢!” 心怡撩开一丝窗帘朝外看去。路上行人往来,在路人中有一个折了手的人带着几个人站在路旁四处观望,正是昨天被纳兰德聿扔下楼的那个人,她赶紧放下帘子,“果然在找我!” “放心吧,有事儿我会给你兜着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手机电脑的?”心怡始终记挂着这件事。 胤禛微笑不语。 心怡急了,起身坐到胤禛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摇晃,带着几分撒娇,“告诉我嘛,四叔……王爷……胤禛……” 胤禛依然不说。 心怡豁出去了,凑到他耳边,轻声喊着,“雍正爷……”见胤禛依然没有告诉自己的打算,又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四四……” 23、爱情的小苗长出来了 一声四四,如同羽毛轻轻拂过胤禛的心,冰冷而坚硬的心裂开了一丝缝隙,有一株不知名的小苗悄然而出。 “一会儿再告诉你。”胤禛柔声说着, 心怡嘟着嘴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时不时地瞥他一眼。 胤禛看向心怡的目光和之前已经不同,见她一副哀怨的神色,忍不住轻笑起来。 “你会笑啊!原来传说中的四四也会笑!” 胤禛的笑容更大了,“你们那些小说里老说我是冰块脸,我也不想的,可在皇宫里总得有一个面具。” “你连这些书都看过,还说不是老乡!” “真不是!”胤禛很认真地说:“我肯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但这里是真的不方便!” 心怡点点头,她终于放心了,不管是不是老乡,这个胤禛和她有共同语言,那么将来他登基后,自己的日子也不会难过,想到这里,突然浑身轻松。 她的神情变化落在胤禛眼里,他也大致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惹得他心里又是一阵好笑,这丫头真是太有趣了,心里想着,脸上又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你笑起来很有魅力,比你板着脸可爱多了!” 胤禛哈哈大笑了,“从来没有人用可爱来形容本王。” 笑声传到外面,赶车的大飞震惊极了,王爷居然可以笑得如此开怀,心怡格格真是有本事。 “我不是恭维你,真的,八爷的笑很阳光,而你的笑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别拿我和他比!”胤禛不屑地说着,“他的阳光是人工合成的,太假!” “人工合成这种词儿你都能说出来,你到底是不是胤禛啊?”心怡觉得面前的人和传说中的差得太远了。 “如假包换!”胤禛笑着说,随后从他桌子下抽屉里拿出了几份公文来看。 见胤禛在马车上还在办公,心怡忍不住心疼起他,“难怪你会早死,太拼命了,你的皇帝生涯就是批折子批折子批折子!” 胤禛边看公文边回答,“这辈子我不会早死的!” “这辈子……”心怡猛然醒悟,“重生?不对!”她立刻又否定了,“重生也不该知道现代的东西啊!”她看向胤禛,“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特殊存在?” “别研究了,伤脑细胞!”胤禛合上文件,“你在旁边叽叽喳喳,我都看不进去了!” 心怡捂住嘴,“我不说话了!” 胤禛把公文放回抽屉,“不许和老八走得太近!” “还用你说,要不是知道你是特别的,你们几兄弟我巴不得一个都不接触!” “我怕你被他诱惑!”胤禛很严肃地说着。 心怡又坐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放心啦,我只和你走得近!不过,我也不能和你太过亲近,康师傅会有想法。” “康师傅……”胤禛忍不住又笑,“第一次听见你们叫他康师傅的时候,我笑得停不下来。” “提到康师傅,我突然想吃方便面了!” “我那儿有!” “哪儿来的?”心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自己做的,会有点差距,毕竟我也没有吃过真正的方便面。” 心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把两人所有的对话从头想了一遍,胤禛的话每一句她都懂,可是连起来后,还是不理解。 见她一脸纳闷的模样,胤禛又笑。 “笑我笨是不?” “没有!就是觉得你刚才想问题的时候特别可爱!”胤禛不想让她再想这件事,于是转移了话题,“皇上知道你从现代来?” “那天我要是不说清楚,你觉得我还有小命留下?” “别担心,以后一切有我!”胤禛知道她害怕,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心怡望着胤禛,心下感动,来到清朝后,她始终在害怕,害怕哪天康熙会容不下她,现在她不怕了,有胤禛的承诺,她就有了庇护,只要自己不脑子进水,犯谋逆大罪,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在清朝过一辈子。 从紫禁城到雍王府现在算来大概七公里的路,古时的马车走走也很快,没多会儿就到了,马车停下后,胤禛掀开车帘先下了车,又朝车内伸出手,随后心怡搭着胤禛的手也下了车,这个举动,让大飞和守门的侍卫看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王爷会亲自扶着人下马车,不管是福晋还是侧福晋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心怡在现代是去过雍和宫的,但如今望着这座雍亲王府,感受完全不同。 府门外有石狮、灯柱、拴马桩及辖禾木等设施,王府红墙绿瓦,大门屋顶用筒瓦、大脊、设吻兽,垂脊上设仙人走兽,山墙上做排水沟滴,大门漆红色,梁枋施彩画。门钉纵九横七,门前有门罩,门道明显高出地面。总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亲王府的门为五间房,此刻中央三间大开。 间是中国古建筑的一个空间概念,四根柱子组成一间。按级别来,到了郡王府就只有三间,中开一门。 胤禛朝心怡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率先朝府里走去,心怡落后了一步的距离紧随,沿石阶逐级而上,侍卫们立刻下跪迎接。 跟班们是没有资格从正门进的,只能从角门进府。 转过影壁,走上辇道,胤禛和心怡并排而行。 “去过雍和宫吗?” “去过,烟火缭绕,节假日人挤人,和我现在看到的完全不同。”心怡想到一个问题,“你自己有没有完完全全地走完整个王府?” “活着的时候没有,死了以后有!” 心怡又不理解这话了,皱着眉头看向他。 胤禛不看她,自顾自地朝前走,边走边说:“我实在没时间逛王府。对我而言,只需要书房和寝室就够了!” “真是工作狂!”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心怡发现进了府之后,胤禛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又变成了那个全身散发冷气的胤禛。 终于来到了后院,乌拉那拉尔岚和年雨芙、李氏、钮钴禄馨月、耿氏以及后院的侍妾格格们都站在门口等候。 看见胤禛和心怡前来,尔岚带头迎上来,先是朝着胤禛福了福身,“王爷!” 胤禛微微点头,转头对心怡介绍,“心怡,这是你四婶。” “心怡见过四婶!”四福晋,其实在正史中是十分贤淑的,并不是在诸多宫斗剧和小说中的反面人设,但可能是受到小说和影视剧的影响,心怡见到真人后也是淡淡的,并不热情,只是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 尔岚却热情地上前握住心怡的手,“前两日就听王爷说起你,今儿可算见到了,果然是娴静淑慧,以后啊,把这儿当自己家,常来! “是,我会常来的。”心怡客气地回应。 “来,四婶给你介绍……”尔岚看向其他人。 “四婶,我来猜猜……”心怡看向年雨芙,心里暗道:“果然是美人,难怪长宠不衰,”想着,便朝她福身,“见过年福晋!早就听闻年福晋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年雨芙很开心,心怡先招呼她而不是李氏,而且又会说话,于是也拉着心怡的手,拔下头上的一根南红葡萄状的步摇插进心怡的发间,“你的装扮也太素了些,回头我送你些好看的首饰,小姑娘就要打扮才好看!” “谢年福晋!”心怡对于礼物一向来者不拒。 胤禛很满意地看了年雨芙一眼,年雨芙朝着胤禛娇媚一笑。 他们俩的互动心怡低着头并没看到,但尔岚看得到,冷冷地瞥了瞥年雨芙,年雨芙得意地回了尔岚一眼。 心怡又朝着李氏福身,“见过李福晋!” 没等心怡福下,李氏立刻扶住,“不敢当格格一礼!”李氏并不是没脑子的人,虽然她也算长辈,但心怡目前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客气一些总是好的。李氏的没脑子永远是为了弘时,也是一片慈母心。 心怡又看向其他人,心里还在琢磨,哪个才是钮钴禄氏啊! 尔岚看见她的目光,忙介绍,“心怡,这是宋氏、钮钴禄氏、耿氏、武氏。” 面对她们,心怡是不用行礼的,反倒是她们要朝心怡行礼。若干格格、侍妾们朝着心怡拜下,“见过心怡格格!” 心怡只是微微点头,目光在钮钴禄氏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就转开了视线。 胤禛见差不多了,便招呼,“心怡,你四婶备了些家常菜,你我叔侄叙谈一番。” 24、他不是历史上的胤禛了 本来胤禛安排的是家常菜,倒不是胤禛小气,他的目的是赶紧吃完,吃完了好和心怡谈重要的事,但尔岚还是精心准备了,看着满桌的珍馐,胤禛很不满。 陪着吃饭的也就尔岚和年雨芙、李氏,丫鬟们在后面布菜。 尔岚示意绿真给心怡夹菜,自己还做介绍,“尝尝这个龙凤柔情。这边是桂鱼,另一边是鸡脯,鱼要去皮去刺,鸡脯去皮去筋,都要切成长一寸细五分的丝。” 心怡吃着也没觉得有多好吃,“太费功夫了!” “你第一次来,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尔岚觉得自己办得很好,哪知胤禛嫌她太铺张,心怡也觉得吃得累,还不如昨天,至少和诚亲王聊天也挺有气氛。 好不容易吃完,胤禛就不再给尔岚邀请游园的机会,带着心怡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心怡就松懈下来,“以后我不到你家吃饭了,太累,说的尽是没营养的废话!” 这时,苏培盛端了茶进来,放在了炕桌上。 胤禛的书房除了苏培盛,别人是不能进的,所以书房里的一切事都是苏培盛亲力亲为。 “再去准备些点心!对了,去把方便面拿来!”胤禛朝苏培盛吩咐着。 “我倒要看看你的方便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怡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到最高了。说着,坐到炕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眼一亮,“唔,普洱!你也喜欢?” “看来我们又有同一喜好!”胤禛笑着坐到了炕桌另一边。 “现在可以和我说了吧!”心怡始终没忘记这件事。 胤禛知道这件事不说明白,她今天晚上别想睡得着,于是也不再隐瞒,说道: “我是重生,但是,我看到过你所在的年代,所以我知道现代的一切。” 这话让心怡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明白,于是摇着头说:“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说起来,我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我经历的。当年我死了以后,灵魂一直在京城飘荡,我看着大清朝衰败灭亡,看着民国风云迭起,看着新中国成立,看着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军事、工业、经济,一切的一切迅猛发展。” “你的意思是,你的鬼魂飘了快三百年?”心怡努力消化着胤禛说的话。 “对,但只限于北京,别的地方我去不了,只要到了北京的界边,就被弹回来。直到2008年,我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婴儿,从上一辈子的出生到再次重生,整整330年。” “好玄幻!” “我也觉得很玄幻,自从知道自己重生之后,我就对自己说,这辈子,我不能只活58年,不能只当13年的皇帝,我要好好地活着,我要改革我的雍正王朝。” “可是,历史是不能改变的,你改动了哪怕一点点,后面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觉得这里还是原来的世界吗?” “难道不是吗?” 胤禛摇摇头,“不一样了!虽然大部分还是按着原来的历史轨迹在走,但有很多不同了。” “比如呢,我指大事件!” “一废太子二废太子都提前了算不算?” 心怡吃惊地看着胤禛,“你干的?” “这一世我过得很无趣,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没事就使点坏啦!” 果然不是历史上的胤禛了,那个铁血皇帝是不会这么无聊的,心怡想着。 “胤礽的很多事情是我故意引导、推波助澜,他和那位嫔妃的事本来是不会让人知道的,我故意让人引皇上前去。” “还有呢?” “十四弟,他原本应该是今年成为抚远大将军,可去年他已经是了,已经远赴川藏;现在四川总督不是年羹尧,而是岳钟琪,年羹尧早几年就已经被调回京城,有上一世的教训,你觉得我还需要靠年家吗?” 门外传来叩门声,苏培盛在门外问:“王爷,奴才能进来吗?” “进来吧!” 苏培盛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几份点心和一个碗,碗里有一块还没泡的方便面,他把点心和碗放到炕桌上,又躬身退了出去。 “试试吧!”胤禛指指方便面。 “开水呢?” 话音刚落,苏培盛又进来了,一手托着个托盘,上面是两碟子蔬菜和肉丁,还有一小碟盐、辣椒面和一个空盘子,另一只手拿着水壶,他冲了开水到碗里,盖上盘子,又退了下去。 胤禛继续说着,“老八进献的海东青是我让人动的手脚;张明德也是我特意去找来的,所以他后来并不是驱逐出京,而是直接被斩,我怎么可能留他。还想知道什么?” 心怡连连摇头,“他们要是知道是在和一个重活一世的人斗,不知道做何感想。” “现在你还认为这是原来的世界吗?” “不是原来的世界,那是什么?”心怡思索着,突然,她朝胤禛看去,“平行世界!”两人同时说出。 胤禛叹息了一声,“可惜,我和我额娘的关系,依然和上辈子那样,两世为人,我还是没有得到过母爱,这一世似乎更糟糕。” 心怡用同情和怜惜的目光看着情绪低落的胤禛,忍不住伸手覆上胤禛的手,“别太难过了,好歹你还有父亲。” “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父亲,我想要的是平常老百姓的那种父子关系。” “生在皇室,你没得选!你和你儿子不也是这样!” 胤禛苦笑一声,“是啊!爱新觉罗家一代一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有得必有失,你就别埋怨了!” “你不会明白我心中对亲情的渴望,我觉得我像个孤儿一样。”胤禛从来不会对人说自己的心里话,可今天,不知为何,他想对面前的人诉说心里的委屈。 “我明白的,因为我也没有。”胤禛的话也触动到了心怡的内心深处,“我是个孤儿,被扔在了福利院门口,我也想知道被父母疼爱是什么感觉。”心怡的眼中起了水雾,“我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小没有父母,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爱我的未婚夫,可是,却因为救我丢了性命,而我又被扔到了这里。”想到凌子健,她悲从中来,眼泪再也控住不住。 看着心怡悲痛的样子,胤禛忍不住起身坐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了,想必他也不希望你不开心的。” 心怡泪眼朦胧地望着胤禛,“我多希望他能和你一样重生!可我知道,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缘。” 胤禛替心怡抹去脸上的泪,“你我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以后,我们可以互相依靠,互相取暖,我会是你一辈子的亲人!” “胤禛……”心怡哭倒在胤禛怀里。 25、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会有爱 许久,心怡才止住了眼泪,看着胤禛胸前湿了一片的锦衣,伸手指在湿了的地方划了个圈,“对不起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胤禛看着玉葱般的手指在自己胸前划来划去,心里一阵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又朝上窜了窜,强行压下这股悸动,朝外喊了一声,“苏培盛!”边喊边起身离开,又坐回了炕桌旁。 苏培盛进屋来,一眼就看见心怡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又朝胤禛看去,见他的情绪也不高。 “去打盆水来,给格格净面!”胤禛吩咐着。 “嗻!”苏培盛退下。 “先把面吃了吧,都坨了!” 心怡赶紧掀开空盘,抓起筷子把面条搅和了一下,吃了一口。 “怎么样?”胤禛也想知道和真正的方便面有多大区别。 “面的口感上很接近了!”心怡把调料和蔬菜肉丁倒进面里,“脱水蔬菜和肉、还有调味酱你没办法了!” “是啊,要烘干或者烤干,实在太费劲了,我没那闲工夫来弄!” 能在清朝吃到方便面,心怡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吃完了又问,“你还有什么现代的发明?” “很多,但不能一下子告诉你,慢慢地给你惊喜!”胤禛卖着关子。 正说着,苏培盛端了水盆进来,放在了盆架上,打算绞帕子。 “我来!”胤禛制止了苏培盛,来到盆架旁,绞起了帕子,然后递给了心怡,“擦擦吧,不然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苏培盛看着胤禛的举动,忙退出门去,心里却琢磨开了,从第一天看到格格的装束图后,自家主子就开始不对劲,竟然开始笑,今天又在宫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一点怨言都没有,平时只有别人等他啊!还搀扶格格下马车,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举动,现在又亲自绞了毛巾给格格擦脸。要不是对胤禛熟悉极了,他都以为换了个人。自家爷这是要做什么?他七想八想的,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男女之事上,私下认定胤禛是对心怡有想法。 不得不说,苏培盛跟了胤禛三十多年,对胤禛是了解的,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了胤禛的心思,只不过此时的胤禛还未意识到自己对心怡的感情,现在他只把心怡当成知己,当成了需要呵护的妹子。 心怡揶揄胤禛,“是怕你福晋误会吧!” “你能不能不要扫兴?”提到四福晋,胤禛明显地没了好脸色。 “别生气,以后我不提了!”心怡低声说着。 见心怡低着头,像是犯了错似的样子,胤禛忙解释,“我不是冲你,但我真的不想提她们,上辈子我和她们过够了,这辈子还是这样,但我又没法改变,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据说,你对年氏是真爱,不然不会生那么多娃!” 胤禛嗤笑一声,“谁告诉你的,那些历史专家吗?只能说我把她利用得够彻底,不过我也给了她应得的体面,能和我合葬很荣耀了吧!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会有爱!” 此刻,他不会想到,用不了多久,就会啪啪打脸,不仅是爱,而且是爱得痛苦万分。 擦了脸,两人又闲话了一阵,心怡提到了市面上买不到棉花,还问起了羽绒服。 胤禛告诉她,自己有很多羽绒,回头给她送去。后面的话题就比较愉快了,聊了聊现代的一些事。苏培盛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不时传来笑声,心下更是肯定自己刚才的想法。 聊到快到太阳下山,他们才结束了话题。 胤禛亲自把心怡送到大门口,从一旁的苏培盛手里打开一个礼盒,拿出一件紫貂大氅,给她系上,“北方天气会很冷,怕你扛不住,这件紫貂大氅就是我的见面礼了!” 心怡忍不住笑,“见面礼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胤禛看了看天色,金乌西落,劝道:“早些回宫吧,天都黑了,不准再去逛街了! “知道了,四皇叔!” “调皮!”胤禛宠溺地看着心怡,又看向两个车夫,说:“明天我让大飞小飞在宫门口等你,以后他们就听你差遣。” 送走心怡,胤禛正准备转身,就看见石狮子后面有人鬼鬼祟祟地离开,他不由冷笑了一声,看向隔壁的府邸,“老八,你永远也别想和心怡有什么瓜葛了!” 胤禛和胤禩是隔壁邻居,两家的府邸挨着,探听消息的人回到府里,向胤禩汇报刚才看见的。 “才回去?”胤禩问。 “是的,爷,巳时末进的府,现在才走。” 聊些什么聊了三个多时辰?胤禩很纳闷,他四哥一向言语不多,和人说话都是简单扼要,怎么就能和心怡聊那么久。 想到之前心怡看自己的眼神,胤禩敢肯定心怡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下定决心要用柔情打动她,让她为自己所用,可今天她在胤禛那里聊了那么久,是不是已经和胤禛达成什么协议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不安,想着还得再等两天才轮到自己,又焦躁起来,他真的不甘心什么事都被胤禛占了先。可偏偏在这件事上,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样焦虑了两天,等到老五和老七宴请过后,胤禩终于迎来了心怡,他在一间大配殿里安排了一桌酒席。 这天在府里的自然还有胤禟和胤?,胤禟把芾翊和元邰都带上了。在心怡还没到的时候,他们也闲聊起来。 胤?那天没有见到心怡,于是问两位哥哥,心怡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胤禟评价心怡表面上看文静贤淑,实际上聪慧有心机,绝不是那种肤浅的耍小聪明的闺中女子。 胤禟的话得到了胤禩的赞同,“这个女孩不简单!”他分析着,“她的出现很突然,怎么来的大家都不知道,汗阿玛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在猜,而且汗阿玛把她留在宫里,分明就是保护她!我总觉得汗阿玛和心怡之间有秘密。”不得不说,胤禩很敏感。 “秘密?关于储君?”现在大家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胤禟立刻就提出来了。 “不排除!”胤禩也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想法。 胤?看向芾翊,“芾翊,你的年龄应该和心怡差不多吧?” 芾翊也很聪明,立刻就猜到胤?的想法,“十爷,您是想让我去接近她?” 胤禟一拍大腿,“老十,你这个主意不错,芾翊,你还没有嫡妻,可以考虑一下。” 胤禩心里不乐意,于是泼着冷水,“我看够呛,她是和硕格格,芾翊是白身,你觉得汗阿玛会同意?” “如果两情相悦,那汗阿玛也只能同意吧!”胤?觉得这都不是问题。 正说着,一个总管模样的太监进来禀告,“几位爷,心怡格格已经进府了,正朝这边来。” “我们迎一下!”说着,胤禩带头,走到了配殿门口,胤禟和胤?跟在后面,芾翊和元邰在最后。 一会儿后,心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站在最后面的元邰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26、先揍一顿让我出出气 心怡见他们都堵在门口,不由笑了,“几位皇叔,夹道欢迎我吗?” “我恨不得门口铺上大红毯来欢迎你!”胤禩温和地笑着说。 “那可不敢当!” 胤禟也赶紧开口,“心怡,我今天可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土豪九叔,您当时说开库房让我挑的,这里可是八皇叔的家。 “明天,明天我在我府上再请你一回。” “好啊,不许赖账!”心怡是奔着礼物去的,自然满口答应。 “放心,我是土豪!来,进屋说话。”胤禟像个主人似的招呼着,反而把胤禩胤?落在后面了。 胤?并不在意,胤禩心里不太舒服了,心想,这是我的主场,你抢个什么劲儿。 心怡跟着胤禟进了屋。 元邰一直朝芾翊身后躲。 刚才在门口心怡就看见了元邰,心里冷笑,君子报仇真不用十年,几天就够了。现在进了门,她不去落座,偏偏面带微笑朝元邰走去,“哟,这是谁啊,瞧着挺面熟的。” 其他人都朝元邰看去,面带疑惑。 芾翊扭头问元邰,“你认识格格?” 元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神闪烁,也不敢看心怡。 其他人都看出了不对劲,互视了一眼,“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胤禩问。 心怡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坐下。 胤禟朝着元邰怒声喝道,“还不快说!” 元邰知道瞒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朝心怡磕头,“格格,是我有眼无珠,您饶了我吧!” 心怡不为所动。 元邰抬头向芾翊露出求救的神情,芾翊突然明白过来,“你在酒楼里遇到的是格格?”元邰点点头,芾翊一巴掌扇到元邰脸上,然后也朝着心怡跪下,“格格,草民的侄儿不懂事,冲撞格格,还请格格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一次,他再也不敢了!” “酒楼?到底发生了什么?”胤禟拍了一下桌子,“说!” 芾翊和元邰都不吭声,谁敢说啊,调戏皇上亲封的和硕格格,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场面一度冷场了,心怡便开口替他们说:“也没什么,话本子里常出现的纨绔少爷调戏良家女子而已。” 闻言,胤禩、胤禟、胤?三人大惊,胤禟一脚踹翻元邰,“心怡,你说吧,剁哪只手?” 元邰吓得魂都没了,“九爷,九爷饶命啊……格格,格格……”他朝着心怡连连磕头。 “格格,求您高抬贵手,只要您能饶过小侄,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不愧是皇商,说话有底气啊!”心怡早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家的情况。 芾翊苦笑,“格格,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皇商也只是商人,一介平民而已。”他可不敢再让心怡误会什么了,赶紧解释。 “我对大清律例不熟,但也知道调戏良家女子罪不轻!这样吧,那天,我记得是七个还是八个人,杖一百,就在这里打!” 只是挨揍,那没什么,“多谢格格开恩!”芾翊松了一口气,再次磕下头去。 “来人,去把人带过来,在院子里行刑!”胤禩朝外吩咐着。 很快,那天的一群人都带了过来,胤禩府里的侍卫把元邰和他的那群手下摁在长条凳上,开始打,一时间,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六个跟班听到消息后赶紧跑来,大飞小飞也来凑热闹,只见府里的其他一些仆佣丫鬟躲在回廊处看着,他们挤到最前面,很兴奋地看。 冬青解恨地说:“紫苏姐姐,格格给你报仇了!” “该!这帮人平时肯定也没少作恶!打一顿真是轻了!”大虎还不解气。 “杖一百,屁股打烂了吧!”常山幸灾乐祸地说。 大飞赶紧给他们普及常识,“这里面有技巧的,有的是真打,不用一百就能打死,有的呢,表面上看血肉模糊,其实没有内伤。” 听他这么一说,竹叶立刻明白了,“得,他们几个肯定没内伤!” 紫苏比较了解心怡,“格格只是为了出口气,不会弄出人命的。” 二虎摇着头,“我不这样认为,格格不会这么简单就绕过他们了,应该还有后手!” 回廊另一头,八福晋郭络罗玉清和丫鬟白英也在看着,“心怡格格真狠!”白英听着惨叫声,不禁哆嗦。 玉清坦然地看着,“我倒觉得她还不够狠,这几个人打死都不为过。” “格格应该是看在了贝勒爷的面子上。” “说到贝勒爷,他招待格格不应该我出面吗?我可听说,那天乌拉那拉尔岚带了后院所有人一起出来招待的。”玉清有点不满地埋怨着。 “福晋,您又不是不知道,四福晋一向是有宽容大度好名声的。” 玉清瞪了白英一眼,“你的意思是,爷认为我不够大度?我会和一个小丫头吃醋?哼,我还偏要去!”说着,她抬腿就走。 配殿里,心怡似乎没听见外面惨叫声似的,吃得津津有味。胤禩和胤禟互视一眼,带着苦笑,对心怡的脾气又多了些了解。胤禩越发觉得要拿下心怡必须得靠柔情,这位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芾翊听着外面的杖责声,惨叫声,心疼自己的侄儿,但想到打一顿就能把这件事了结了,也是划得来的。想着自己也该有所表示,于是端起酒杯,给心怡敬酒,“格格,草民多谢格格放过小侄!” 哪知心怡说了一句,“我可没说放过他!” 芾翊呆住。 心怡继续说:“先揍一顿让我出出气,然后嘛,过一阵再说。” 胤?也以为打了一顿就完了,听到心怡的话,也是愕然,“还要过一阵子?就这么点小事儿,你给人一个痛快得了!” 心怡沉下脸看着胤?,“十皇叔,您觉得这是小事儿? 胤禩见心怡不开心了,赶紧给胤?使了个眼色,但胤?没看见。 “你不是没事儿嘛!“胤?觉得心怡小题大做,听到这话,胤禟在桌子底下踹了胤?一脚,胤?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胤禟。 “我没事是因为那天纳兰德聿在,如果没有他,就凭我身边那几个能打得过吗?十皇叔有没有想过到时我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到时心怡就只能嫁给元邰了。” 听到说话声,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八福晋站在门口。 心怡赶紧站起来,朝着八福晋福身,“见过八婶!” 玉清打量了心怡一番,笑着上前握住心怡的手,“我有点事儿,没顾得上招呼你,你别介意。” “不会!”心怡对玉清的印象要比对尔岚的印象好,不知是不是因为欣赏玉清的敢作敢为,还是同情她最后的遭遇。 玉清对着胤?教训道:“老十,不是当嫂子的说你,你根本就不懂女儿家的想法,女孩家遇到这种事,心里恨不得将那轻薄之徒千刀万剐呢!” 胤禩也帮腔,“十弟,你嫂子说得对,心怡要是愿意嫁也就罢了,汗阿玛最多也就气一阵子,要是不愿……”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胤禟阴冷地瞅了芾翊一眼。 芾翊一下变了脸色。 “爷,妾身带心怡格格到园子里走走,说说体己话儿。” “好,辛苦福晋了!”胤禩笑着说。 心怡和玉清走了以后,胤禩顿时没了笑容,“芾翊,你明白了没?” 芾翊惊恐地点头,“明,明白!” “我没明白!” 胤?接上话。 胤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胤?,“你是猪脑子吗?” “你骂我干啥,我就是没明白!刚才你还踹我一脚!” 胤?很不满地对胤禟说。 胤禟很无奈地连拍几下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耐心地和胤?解释,问他,要是心怡被元邰抢入府中,失了清白,会是什么后果?心怡会愿意嫁吗?绝对是不愿意的,到那时候,皇上会怎么处置元邰?杀了他是肯定的,搞不好还要牵连到我们三个人。 听了胤禟的解释,胤?这才明白过来,庆幸那天有纳兰德聿在。 芾翊提醒他,“现在心怡格格以这件事拿捏住了我们,这件事要如何收场,得看她想要什么了!” “可现在啥事都没有发生啊,她还是清清白白的!” 胤禟觉得刚才他是白解释了,“现在没有事是因为汗阿玛不知道这件事。” 这回胤?才真的明白了,“她没去告状?还是暂时不去告状?她在等什么机会?这丫头好深的心机!” 芾翊在一旁着急,向胤禩求救,“八爷,奴才这脑袋会不会掉可全指望您了!您给出个主意吧!” “这几天她挨个儿去赴宴,不会有时间来找你麻烦,你有空递牌子进宫找你姐姐去商量商量吧,女人和女人之间应该好说话!”胤禩也没主意,把事情朝外一推,其实他根本就不想给芾翊出主意,刚才胤禟让芾翊去接近心怡,他还记着呢! 玉清带着心怡在花园里逛了一圈,两人倒也说了不少体己话,心怡发现这位八婶真的很爽朗,敢爱敢恨,很和自己的脾性。她们聊得很愉快,胤禩很郁闷,他完全没有机会和心怡单独相处,只能看着心怡带着自己福晋送的一堆礼物回宫去了。 27、胤禩有霸占心怡的心思 翌日,天微亮,乾清门外,文武大臣们都在等候了,三三两两地地说着闲话。 胤禩胤禟胤?一起过来了,大臣们赶紧上前拜见。 没一会儿,胤禛和胤祥也来了,几兄弟一顿互相见礼后,胤禛问胤禩,“八弟,你昨天闹得是哪一出,请心怡吃个饭还要摆开揍人的仗势?”这就是隔壁邻居的坏处,有点风吹草动的立刻就知道,何况昨天的声响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 胤禩听出胤禛话里的幸灾乐祸,但他有苦说不出,只能回答,“家里奴才得罪了心怡自然是要教训的,让四哥见笑了。” “是啊,挨揍总好过挨刀啊!”胤禛岂会不知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胤禩肯定胤禛是早知道酒楼的事了,心里那个气啊,合着你早知道却瞒得死死的,分明是故意等着来看我们笑话,但也只能微笑着,“四哥说得是!” 胤禛气完胤禩后,又问胤禟,“土豪九弟,今天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啊?” 胤禟见胤禩刚才落了面子了,想要挣回,便说:“昨儿给了心怡一个庄子,庄子里有温泉,把她高兴坏了,她还说到冬天的时候邀请我们去泡温泉吃锅子,想想就很惬意啊!” “昨儿不是八哥家吗?”胤祥在一旁问。 “我和十弟凑热闹去了,今儿我打算再让心怡去库房挑挑,当初我可是答应她的。” “九哥果然土豪,不过我们后面的几个弟弟怎么办,还能送什么啊!”胤祥有点伤脑筋了。 胤禛宽慰着,“送什么是你心意,心怡不会计较的。” 正说着,小太监前来传话,“诸位大人,皇上今天精神头儿不是很好,有事递牌子进去,等召见吧!” 众人便各自散开了,该忙啥忙啥去。 胤禩想了想,昨天都没和心怡单独说过话,今天她又要去胤禟那里,不如趁着现在还早,去见见她。想着,他就朝撷芳殿而去。 胤禛看着胤禩去的方向就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也不管他,自己有一堆事要忙,于是招呼了胤祥,朝户部而去。 胤禟见胤禩朝撷芳殿方向去,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于是跟了上去,“八哥,你去撷芳殿吗?一起啊,干脆一会儿直接带着心怡去我府上了。” 胤禩本想一个人去,现在又拖了个尾巴,但他也没辙,只能笑着和胤禟一起前往。 冬天上朝已经是延后了,大概是在七点,走到撷芳殿也不过7点半这样,这个时间点,心怡还没起床呢! 紫苏见两个皇子那么早来,也是很无奈,只能请他们在东侧间坐着喝茶,自己去喊心怡起床。 心怡被吵醒,很不满,“不是说今天会去九爷府吗,他们那么早来做什么?不用上朝?” “格格,梳洗一下吧,让他们等着总不好!”紫苏劝完便朝外喊,“格格起床了!” 自有宫女一番忙碌,伺候着心怡起床梳洗,心怡也不想让两个皇子多等,连头发都没扎就这么披着来到了东侧间,朝着两人微微屈膝,“两位皇叔早!” 两人朝心怡看去,脸上还有刚起床的惺忪,素面朝天,皮肤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披散的发随风轻飘却有诱人风情。 心怡在现代是习惯了这样,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在两位皇子眼里,却有着别样的感受,平日里他们在家里见到的都是梳妆整齐,妆容精致的女子,没有谁会不梳妆就跑出来见人。 胤禟倒还好,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 “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胤禩脱口而出,眼里满满的占有欲。胤禟多了解胤禩啊,心里明白自己的八哥绝对有霸占心怡的心思。 “两位皇叔今天不用上朝吗?”心怡不接话,直接转了话题。 “皇上今儿只让有事递牌子进去。”胤禟回答,“我想着一会儿你得去我府上,就直接过来接你了。” 心怡瞅了一眼西洋钟,八点都没到,“这才几点啊,九皇叔,早膳都没用,您就想着午膳了吗?” “在你这里蹭个饭吧!”胤禟说。 “九皇叔,您真是不吃亏啊!”心怡笑了,吩咐冬青,“冬青,听到了没,还不赶紧去准备。” 冬青笑着答应着出去了。 “心怡,不介意我参观一下你这里吧!”胤禟真是好兄弟,给胤禩机会了。 心怡哪里能看不出他们的意思,干脆就把人都谴出去了,“九皇叔请便!紫苏,给九爷做个向导。” “九爷请!”紫苏引着胤禟出去了。 “心怡,别站着,坐啊!”胤禩指了指炕桌的另一边。 心怡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八叔,昨天我和八婶聊得很愉快,我们都成闺蜜了,好羡慕八婶有您这位夫君,对她一心一意,再看其他几位皇叔,都是妻妾成群,只有您不是,真希望以后我的夫婿也是如此对我。” 其实胤禩也有妾室,只是很少,他唯一的儿子弘旺就是妾生的。 听了这话,胤禩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住了,心怡话中的意思他明明白白,您有妻室了,别打我主意了,我和你妻子是闺蜜,我也不会去做人妾室,将来的夫君也是只能有我一个人。 “心怡如此出色,将来的夫婿必定是人中龙凤!”尽管心里堵得慌,胤禩面上不变,依然笑得柔和,“就是不知是谁有如此好福气,能娶到你。” “缘分的事谁也不知道,一切由天定!”心怡只是随口一说,她也没有想到有些事确实是命里注定。 正说着,冬青带着人进来了,一溜儿的早点摆上了桌,心怡招呼胤禩,“八叔请!冬青,去把九爷请回来!” 冬青又应声出去了。 一会儿,胤禟回来了,紫苏跟在后面。 餐桌上,他们都没有让宫女布菜,自己动手,胤禩还是一副绅士模样,不时给心怡夹这夹那,心怡也欣然接受,结果把自己撑得不行。 胤禟在一旁看着,心里疑惑,等吃完了,借着心怡去梳妆打扮的时候,悄声问胤禩,刚才发生了什么。胤禩把之前心怡的话重复了一遍,胤禟愕然,胤禩的温柔体贴是出了名的,有些大臣都被他的关怀感动,换了其他女孩,恐怕早就陷入这温柔陷阱,哪里还会在乎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 见胤禩有些沮丧,胤禟安慰着,“慢慢来,你太着急了!” “她太聪明了,我拿不住她!”胤禩突然没什么想法了。 “再聪明也是人,是人总有弱点,何况她是个女孩子,既然一开始对你有好感,就不会太过排斥你,把握好度,慢慢的,她会接受你的。”不得不说,胤禟的法子不错,可他们不知道,心怡是来自现代,对他们本就提防了几分,更何况,还有一个特别的胤禛在前。 可能是因为早上的话给了胤禩打击,胤禩没有一起去胤禟家,心怡顺顺利利地在胤禟家吃了饭,也去他的私库淘了些好东西,心怡不贪心,只挑了几件小玩意儿。就这样还是把她累得不行,想想后面还有十多家要去,心里后悔得要命,为什么要接这些饭局。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皇子家都走了一遍,心怡发誓,再也不去任何一家吃饭了,简直是受罪。 28、心怡和废太子胤礽的见面 这天,想着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去看过康熙,于是独自溜达着前往乾清宫,进了西暖阁,见康熙正低头批折子,一旁的李德全见心怡前来,赶紧打千儿请安,随后就退了出去。 “皇上圣安!皇上,我好想你哦!” 康熙头都没抬,“想朕?你快把朕忘到后脑勺去了!” “是真的嘛!”心怡上前挽住了康熙的胳膊,康熙顿时就没法写字了,只能放下笔,笑着问:“把朕的儿子们都哄好了,开始来哄朕了?” “哪有啊!” “挨家挨户地吃饭收礼,朕到现在都没有上所有的儿子家吃过饭!” “是他们主动来邀请我去的,我还嫌每天一家累得慌呢!” 康熙真佩服心怡的厚脸皮,“朕还第一次听说上别人家吃饭收礼累得慌,这种好事,朕也想累一累。” “皇上,这种好事仅此一次!”说着,替康熙磨墨。 “你一替朕干活,就有目的!”康熙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说吧,又想干嘛?”基本上心怡的要求,康熙都会答应。 心怡犹豫了一会儿,问:“皇上,我能去看那两位吗?” 康熙没反应过来,“哪两位?谁?” 心怡伸出手指比划了一和二。 康熙愕然,他根本没想起来这两个儿子,这会子被心怡提起,心里也有些不得劲,想了一会儿,叹气,“也罢,你去看看吧!” 换了别人,康熙绝不会答应,但心怡,他一点都不担心会出什么事,他知道心怡只是好奇而已。 废太子胤礽一家,包括妻妾子女,以及伺候的太监嬷嬷等一直被圈禁在咸安宫,平时,宫门紧闭,任何人不得探望。如果有要事,必须手持凭证,在值守大臣的看视下,才能开启大门,连送饭都是有专门的通道。值守大臣是由宗人府宗令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为首,以及红黄蓝白旗的副都统和几位王公,一共二十人轮流值守。 心怡得了康熙的手谕,进咸安宫就很容易了。进了宫,就感觉冷冷清清,一些绿植无人打理,有的疯长,有的凋零,走了好一会儿,却连一个太监宫女都没见到。她暗暗叹息,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落得这般光景。 转过一个角,见一亭子里有人坐着,便走了过去,来到亭下,才看清楚是一个英俊端正的中年大叔,眉眼间和康熙有几分相似,正在自斟自饮。 心怡上了几步台阶,来到亭中,行了一个福身礼,就算他是废太子,但依然是二阿哥,是长辈,所以心怡这个礼行得很规矩,“见过二皇叔!” 胤礽也抬头看见了心怡,身穿淡绿色的旗袍,外面是银白色的袄子,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透着灵动,他能从这双眸子中看出这是一位十分聪颖的姑娘,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力。 “心怡!”胤礽虽然被关,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见她称呼自己为二叔,顿时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正是!” 胤礽指指一旁的石凳,“坐!” “谢二叔!”心怡坐下。 “如今我算是阶下囚,你来看我可什么好处都没有啊!”胤礽微笑着说。 心怡也一笑,“别人是请我去,这里是我主动要来的。” 胤礽挺意外,“能同意你来见我,可见汗阿玛对你十分信任和宠爱!” “当初,皇上对您也是溺爱骄纵,对您的一切过错都能包庇。” 提到往事,胤礽停顿了片刻,随即苦笑,“是啊,所以我才会蛮横无理不可一世,根本想不到四周早已是树敌无数,我有今天是我咎由自取。 见胤礽酒杯里空了,心怡为他倒满,“没想到二叔倒挺想得开。” “你是不是以为会看到一个颓废、胡子拉碴、借酒浇愁的废太子?” “确实是这样想的!”心怡老老实实承认,“从云端跌入尘埃,通常人的心理上是无法承受的。” “我也是寻常人,我也颓废过,自暴自弃过,这种落差我用了好几年才适应。”胤礽很坦白。 “二叔非常人也!一般人怕是永远自哀自怨,而您却能够如此豁达。” “我颓废给谁看,谁还会同情我,心疼我?我那些兄弟开心都来不及吧!囚禁这么多年,有人来看过我吗?没有!就算门口没有人看守,他们也不敢来。汗阿玛也早已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儿子,所以,我想通了,还是把自己活好吧!” “谢二叔教导!”心怡站起身,又朝胤礽一福。 “我何曾教你什么?” “把自己活好就是二叔您教我的!人生的主角永远是自己,光鲜也好,落魄也罢,终究会被岁月淹没,只有活好自己,才不枉来人间一趟。”心怡突然也悟了许多。 “心怡,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汗阿玛喜欢你是在情理之中的。” 心怡也苦笑,“二叔,我现在的处境也是四面楚歌。” 胤礽不解,“为何?” “二叔,恕我没法把所有的都告诉您,但是被您的兄弟们盯着的感觉想来和您当初一样。” 胤礽想了想,无奈地笑,“我是被我汗阿玛和兄弟们坑了,皇上的本意是想培养其他儿子成为我的帮手,可他忽略了,他们都是皇帝的儿子。既然都是皇帝的儿子,为什么我不能当太子呢,这应该是他们所有人的想法。尤其是三、四、八、十四随便哪个都能替代我。成也萧何败萧何,汗阿玛给了我一切,又亲手毁了我一切。” 这时,一个侍卫走进来,来到心怡面前,弯腰恭敬地说:“格格,您呆的时间太长了,该回了!” “知道了!” 侍卫站立到一旁。 “二叔,您要是缺什么找人递话出来给我。” “好!自己在宫中小心!”胤礽叮嘱着。 出了咸安宫,心怡还想着胤礽,她对胤礽始终是报以同情的,而对胤褆却没有什么好感,到了胤褆处,见他已经有些疯癫,于是匆匆问候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么一折腾,今儿一天又过去了。 29、御门听政 第二天早晨,心怡被梦吓醒,梦中,她见到继位的是胤禩,而胤禛被关在大牢里,最后病死。从梦中醒来,心脏还砰砰乱跳,她连连安慰自己,梦是反的。 看了看时间才6点多,可睡意已经全无,在被窝里赖了会儿再也不想睡了,想出去走走。 “格格,天都没亮呢,您再睡会儿吧!”紫苏劝着,“等太阳出来再去吧!” 心怡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外面还是暗的,“现在是不是已经上朝了?” “7点才上朝!”紫苏看了一眼西洋钟,6点半过一点。 心怡来的第二天就强迫撷芳殿的所有人把时辰和24小时的换算强行记住,包括她自己,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时辰的对应。 “一会儿我去看御门听政!” 紫苏拗不过她,只能伺候着穿衣,“多穿一件吧,早上可冷呢!”她把胤禛送的那件紫貂大氅也给披上了。 “行了,再穿没法走路了!”现在还不到农历十月中旬,心怡已经领教了北方的冬天。 冬青又给塞了手炉,还嘀咕,“格格,您为何要找罪受!” “我就想看个新鲜,没见过嘛!” 心怡带着紫苏从撷芳殿出去,穿过景运门,就到了乾清门,这会子大臣们都在乾清门广场上跪着呢! 乾清宫的门正中设了一个御榻,康熙坐在御榻上正在看奏章,李德全陪侍在旁,周围还有许多太监、侍卫守护。 台阶下的广场上的大小官员们,跪得整整齐齐,几位皇子在最前面,整个广场上非常安静。 心怡从队伍的最后面紧贴着墙根儿朝前走,看到有些年纪大的官员冻得直哆嗦,心想,这官儿当着也不容易啊! 她俩走到月华门这里,康熙刚好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了,他看着心怡裹得像个熊似的,忍不住笑,问李德全,“今年的碳还没发吧?” “回皇上,还没到十一月!”李德全恭敬地回话。 康熙朝心怡的方向指了指,“先给她用,姑娘家的身子娇贵,可不能冻着!” 随着康熙的举动,所有人都扭头看去,离着近的都看见了心怡主仆,远一点的看不清就一直在问旁边的人。 胤禛也顺着康熙的目光转头,见心怡穿的就是自己送的紫貂大氅,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跪在前排的都听到了康熙的话,吃惊不小。原本心怡被封为和硕格格,众人只是意外,而这一个多月来见心怡天天朝宫外跑,去皇子府上做客,康熙也没意见,心里明白皇上确实是宠着这位的,而今天破例先发放碳给她用,这等恩宠在宫中谁也没有过吧! 康熙说完后,继续看手里的奏章,而底下的人就开始低声讨论。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汗阿玛这么关心一个人。”胤禩心酸地说着。 胤禟接话,“估摸着也就废太子被汗阿玛这么关心过。” “两位哥哥,你们怎么还和一个小女孩吃醋。”胤祥倒是无所谓。 “我真不明白,汗阿玛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她到底哪儿好了?温柔没发现,学识才气我也没发现,容貌最多也就给个八分。” 胤禛哪里能听得有人说心怡的不是,冷笑,“九弟美女见多了,自然是看不上这八分了。” “和梦婉没法比。”胤禟依然贬低着心怡。 “这我得说句公道话,皇室中的公主格格们没人比梦婉漂亮。”胤?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在九哥眼里,心怡一无是处?”胤祥问道。 “倒也不是,聪明是唯一的优点。” “在宫中,聪明能让她活得比谁都好!”胤禩对心怡的聪明也是领教了。 胤?不以为然,“她要没有汗阿玛当靠山能活得这么好?” “问题就在于她能让汗阿玛心甘情愿地当她的靠山,这么宠着她,刚才只说给她用碳,梦婉呢,没提吧!”胤禩真心羡慕心怡,他们这些皇子,永远是面对一个严父。 “是哦,没提梦婉,梦婉身体更差吧!”胤禟有些为梦婉抱屈。 他们正聊着,听到康熙在喊,“胤禛!” 胤禛赶紧起身上前,到了跟前,重新跪下,“儿臣在!” 康熙拍了拍手里的奏章,“兵部奏说今年的粮饷没全部发放?这都进快十一月了,你们户部在做什么?” 见开始讨论政事,心怡赶紧转身,拽着紫苏朝月华门走了出去。康熙瞥见她的举动,心下更是满意。 心怡刚走,纳兰德聿从日精门走了出来,沿着墙朝着内廷巡逻过去,两人就这么错过。 听到康熙询问,胤禛赶紧回答,“回汗阿玛,今年有洪灾,棉花产量低于往年太多太多,而且又增加了八旗驻防线,兵丁数量多了近万,户部已经发放了七成,剩余的正在想办法。” “这话你和逊柱去说。” 逊柱,董鄂氏,镶红旗,目前是兵部尚书。历史上的这位,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呆了十六年,一直呆到雍正十年。 “雍亲王,老夫没有为难您的意思,可是,冬至将至,将士们没有御寒衣物,怎么熬得过这寒冬腊月。”逊柱也是老臣了,今年已经68岁,依然是魁梧健硕,声音洪亮,他在四个部门都呆过,还担任过内阁学士、御史等职,所以对这些皇子也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 胤禛客客气气地回答,“本王为难的也是这衣物,市面上没有棉花,我已经派人去到处收购。” 康熙对于胤禛的工作能力一直是很赞赏的,想来也不会故意拖延,于是对逊柱说:“逊柱,再容他一阵。”转头问李德全,“今年冬至是哪天?” “十一月初一!”李德全回答。 “十月二十七,还有半个月,老四,朕给你这个期限。” “儿臣遵旨。”胤禛无奈地答应。 听到这里,胤禟阴阴一笑,跪在他旁边的胤禩看了胤禟一眼,心下了然,棉花的事和九弟脱不了关系。 御门听政结束,胤禛和谁都不打招呼,冷着脸就走,胤祥见四哥遇到难题,赶紧跟了上去。 见胤禛那个脸色,胤禟更是笑得眼都看不到了,胤禩来到他身边,问:“你把棉花都买了?” “不瞒八哥,现在所有的棉花都在我手里,别说整个京城,全直隶他也找不到一斤棉花。” “他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买!”胤禩说着。 “半个月啊,时间上来不及了!”胤禟开心地不行,拉着胤禩,“走,我们去喝一杯!” 30、羽绒服 下了朝,诸位大臣也都自在了,聊着公事闲事相携着前往办公的地方。 薛言和纳兰宏也边走边聊,“我们还是小看了心怡格格啊!现在看来怕是连亲孙女都比下去了!” 纳兰宏也赞同,“是啊,为了她破例,连后宫的几位娘娘都没有过吧!将来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尚这位主了,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薛言朝着纳兰宏古怪一笑。 “你笑什么?”纳兰宏觉得薛言笑得有些诡异。 “让你儿子努力一下!” 纳兰宏愣了愣,忙摇头,“别想,你又不是不知道聿儿那个臭脾气,哪里肯委屈自己,别到时候得罪了格格,给我惹祸!” 薛言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再提这事了,各自散了去所在部门办公。 心怡离开乾清宫广场回撷芳殿,半路上还去了一趟内务府内养狗处。内养狗处的太监殷勤地不得了,精挑细选了一只特别乖顺的纯白色小狗,有点像比熊,看着也就3斤不到,据说就这么大了,再长也不会超过4斤。 “清朝就有所谓的茶杯犬了吗?”心怡瞅着小狗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和小小的黑鼻子,心都软了,赶紧抱在怀里,小狗乖得不得了,伸出小舌头在心怡脸上舔着,把心怡稀罕得不行。 见她如此喜欢,紫苏赶紧赏了一个荷包,里面足有五两银子,养狗处太监也开心,平日里他也没什么油水可拿。“格格,狗要是有什么问题,您派人来问奴才就是!”不管格格记不记得住,这波好感一定要拉一下。 回了撷芳殿,冬青竹叶常山也都喜欢极了,活儿也不干了,都围着狗子逗趣儿,以至于胤禛进来都没人发现。 胤禛就站在门口看着,足足有十几分钟硬是没人注意到他来了,后来还是冬青无意中一抬眼才看见了他,吓得赶紧跪下,“叩见王爷!” 众人这才发现胤禛站在正殿门口,脸色比这天气还冷,慌忙都跪下来。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格格的?” “王爷恕罪。”众人齐声说着,心里都怕得不行。 心怡抱着小狗来到胤禛身边,笑嘻嘻地微微屈膝,“四皇叔!” 胤禛这才缓了脸色,揉了揉小狗的头,小狗很乖,都没动弹,“玩物丧志!” “说得好像你不喜欢狗似的!”历史上的雍正也是宠狗达人,曾下旨给狗做衣服做狗窝。 对心怡,胤禛总是没辙,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四个人,吩咐,“起来吧!本王和你们格格有话要说。” 四人赶紧起身,退出门去。 “有事儿?” 胤禛坐到炕桌旁,问:“你做过羽绒服吗?” “没有,那天你给我羽绒之后,我试过,布料不行,绒毛会钻出来。” “老九把所有的棉花都垄断了,兵部的衣服还没着落。” 这时,紫苏端了茶上来,放在了他们俩面前,然后又退出门去,把门带上。 “不瞒你,今年洪灾之后,棉花产量大跌,我就开始准备羽绒了,可我现在的问题和你一样,什么布料能挡住羽绒不钻出来?”胤禛继续说着。 “把棉布织得再密一些都不行吗?”心怡对这些还真不懂。 “不行!” “这倒是个难题了。”心怡也没法子,没在服装行业呆过,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 胤禛真的伤脑筋了,明明有办法却因为细节问题完成不了,“皇上只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没有现代工艺,没有化工材料,没有尼龙化纤的布料,哪怕这两人有众多的现代知识也没有用,他俩互相看着,一筹莫展。 “棉布里再加一层其它东西可以吗?”心怡试探着问。 “加什么?”胤禛问,“所有的布料我都试过了,两层勉强可以,但是成本太高!” “油纸!把它和布料缝在一起,虽然会有点硬,穿着不是特别舒服,但保暖性应该没有问题。” 被心怡一提醒,胤禛也想到了,“不,不会硬,用油纸伞的那种皮棉纸,不需要太好的,也没必要刷三层桐油,成本极低。”他面露喜色,“我这就去试!”说着,下炕就朝外走。 “等等!”心怡叫住他,“试完后先给我一份,我给康师傅做一套。” 胤禛立刻明白心怡的目的,笑着说:“好!还需要什么?” “没有了!你赶时间的话记得用流水线方式!”心怡又提醒着。 胤禛欣喜地点着头,回身拥抱了心怡一下,“谢谢我的小福星!”说完,笑着出去了。 能帮上胤禛的忙,心怡也很开心,抱着小狗一顿揉搓,“我也想穿羽绒服!” 紫苏和冬青在门口看着胤禛是笑着出来的,疑惑极了,这位爷板着脸来,笑着离开,格格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啊! 出了撷芳殿,胤禛去找胤祥,告诉他,赶紧去买一批做桐油伞的皮棉纸回来。胤祥自然是知道自己四哥在忙着弄羽绒服,虽然他对羽绒服的保暖性感到质疑,但依然没有怨言地帮着胤禛。 刷了一层油的皮棉纸和棉布缝合在一起,果然是能阻挡绒毛钻出来,胤禛让绣娘连夜赶制了一件,去拿给心怡看。 心怡把羽绒服穿在身上到外面的庭院里感受了一下,挺暖和,也没有僵硬的感觉,只是对一个细节提出了意见。 “前襟后背不能是这样的一大片,羽绒会掉在最底下,分布不均匀,保暖性就不好,得做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决定由心怡先找机会给康熙献上羽绒服,然后胤禛等到最后一天才把羽绒服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这期间,胤禛得表现出很焦躁束手无策的样子来。 “期待你的表演!”心怡一本正经地说着。 胤禛忍不住呵呵地笑,捏了一下心怡的鼻子,“你在旁边看戏?” “我也参与的好吧!”说着,心怡也得意地笑,笑得像个小狐狸,看得胤禛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费了好大劲才把心里的冲动压了下去。 31、芦絮当棉花 第二天,户部就听到胤禛发脾气的声音,“你们倒是吱声啊,平日里一个个能说会道的,这会子都哑了?” “王爷,市面上完全没有棉花,我等也实在是没辙啊!”左侍郎硬着头皮回答。 “别的省份呢?本王就不信,全国都收不到棉花?” 右侍郎张伯行也很无奈地说:“王爷,离交付的日子就剩半个月,现在就算别的省份有,也来不及去买了!” 胤禛狠狠摔了手边的茶杯,“那你们告诉本王,该怎么办?半月期限一到,本王被皇上斥责,你们也一个都逃不掉!三天内想不到办法,全部都给我滚回家去。”说完,怒气冲冲地出门。 户部的事儿怎么瞒得住人,胤禟哈哈大笑,得意地看着胤禩和胤?,“现在棉花全在我手里,还有半个月,我们的四哥可怎么交差啊,我都替他着急!” 胤?也高兴,“逊柱那老头可不好说话!” “我就等着看汗阿玛怎么训他!”胤禟似乎已经看到胤禛被康熙骂得狗血淋头的模样。 胤禩并没有这么乐观,问:“万一他有办法呢?” “怎么可能!八哥,换了你,你有办法吗?” 胤禩摇摇头。 胤禟很笃定的,“没有棉花,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我听说过,有恶毒继母用芦花芦絮当成棉花给前妻的孩子做衣裳,结果孩子活活冻死了。”胤禩突然说了这样一件事。 “八哥,你的意思是……” “这故事也是我听来的。”胤禩风轻云淡地说着,“一个故事而已,说不定我们四哥也听过,就算没听过也会有人告诉他!” “好极了,他弄不到棉花汗阿玛未必有多生气,可他要是敢用芦花充数,哼哼,那他就是自掘坟墓。”胤禟已经明白了胤禩的用意。 又一天,户部里还是阴云密布,胤禛依然阴恻恻地看着所有人,手下的人都像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一声不吭。 “怎么,还没有办法?” 好一会儿,一个姓袁的主事站了出来,向胤禛行了一礼,“王爷,奴才有一计!” “说!” “没有棉花,就只能用其它的东西来代替了,比如说柳絮,芦絮。”袁主事低着头说,并没有看见胤禛瞅着他的目光阴寒入骨。 “可那些东西不保暖啊!”胤禛缓下了语气。 听着胤禛似乎有所意动,袁主事又说:“王爷,如今重要的是您得先凑齐那剩下的三成衣物,至于保不保暖以后再说。” “你的意思是面上能交差就行?” “正是!大家都急着要看到御寒衣物,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去追究里面到底是什么。”袁主事努力劝说着。 胤禛沉吟着,似乎在犹豫。 袁主事又加了一把劲,“等之后收到了棉花,我们再慢慢地补上就是了。” 左右侍郎互视一眼,都暗暗摇头,张伯行连忙制止,“王爷,不可啊,柳絮芦絮完全不保暖,这冰天雪地的,岂不是要冻死!” “袁主事,你这分明是在害王爷!”左侍郎斥责着。 袁主事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两位侍郎大人,属下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啊!” 胤禛环视了所有手下一眼,“你们认为此计可行吗?” 左侍郎坚决地说:“王爷,万万不可,若行此计,必定会害死众多将士。” 张伯行也怒目瞪视着袁主事,“你其心可诛!” 没想到胤禛却说:“可目前来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爷,奴才赞同袁主事。”听着胤禛似乎同意了,一个姓洪的郎中忙表态。 “奴才赞同……奴才也赞同……” 张伯行气得指着他们,“你们一个个都安的什么心!” 这时,户部尚书孙渣济向胤禛建议,“王爷,不如举手表决。” “尚书大人的建议不错,赞同袁主事的举手!”胤禛似乎要尽快解决此事,显得很着急。 众人互相看看,开始慢慢举起手来,举手的人竟然占了十之七八,只有左右侍郎、两个郎中还有几个笔帖式没有举手。 胤禛暗中握住了拳头,面上反而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好,既如此,袁主事,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袁主事心中得意,“是!”心想,这下终于可以向八爷九爷交待了。 结束了会议,胤禛匆匆离开,他还要赶紧去安排羽绒服的赶制。 张伯行着急慌忙地从后面赶上来,“王爷!王爷留步!” 胤禛放慢了脚步,张伯行落后于胤禛一步的距离和他说着话,“王爷,您真的任凭他们这样做?” “刚才举手的你都看到了,连孙渣济这个尚书都赞同。”胤禛的话语中听不出喜怒。 “王爷,凑不齐衣物,臣等愿意和王爷一同担当罪责,但是欺瞒作假,上对不起皇上,下对不起军中的将士们啊!”张伯行依然劝着。 胤禛停下脚步,看着张伯行,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本王很欣慰户部里还是有清醒的官员。” 张伯行反应过来,“王爷是敷衍他们的?” “走,本王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胤禛带着张伯行来到一个绣庄,张伯行见到一筐一筐的已经清洗干净消过毒的羽绒。 “王爷,这是什么?” 胤禛没有回答,把一件已经缝制完毕的羽绒服递给张伯行,“把你的外袍脱了,穿上试试!” 张伯行疑惑地依言而行,穿上了羽绒服,顿时眼睛一亮,“王爷,这衣服竟然如此暖和!” “本王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把缝制羽绒服的每一步都详细记录下来,每一种材料的成本也都记录下来,本王要一个清清楚楚的账单,将来也可让百姓受益。” “是是是,臣一定一丝不漏地记下!”张伯行已经明白胤禛的计划了,出自内心地佩服这位冷面王是真的忧国忧民。 撷芳殿的一间配殿里,布匹丝线羽绒摆的到处都是,心怡也正在缝制羽绒服,这件衣服是为康熙做的,自然各方面都要更精细些,紫苏冬青在面料上用金丝绣着祥龙图案。 “回头等这件事儿解决了,你们几个也做两件穿!”心怡允诺着。 紫苏和冬青高兴极了,“格格,我们也可以穿吗?” “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也就今年穿个新鲜,明年若是在百姓中推广开了,也就不值什么了!”心怡料定胤禛一定会这么做。 虽说如此,她们俩也开心,毕竟别人都没有,冬青还念叨着,“给竹叶常山做两套,给大虎二虎做两套,哦,还有大飞叔小飞叔,呀,算下来还挺多。” “你最想给二虎做吧!”紫苏悄声说着,但这声音也能让心怡听到了。 心怡朝冬青瞟了一眼,冬青脸都红了,赶紧否认,“哪有啊,紫苏姐姐你可别乱说。” “我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别越界,否则吃亏的是你们!聘为妻奔为妾!我会给你们俩准备嫁妆。”心怡淡淡地说着。 紫苏和冬青十分意外,哪个主子不是把自己手下的宫女看得紧紧的,生怕闹出点什么丑事来,同意侍卫和宫女恋爱,是绝对是不可能的。 “格格,您真的不介意不反对?”紫苏不太相信地问。 “这是他们俩的事,我为什么要介意要反对?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可是,宫中是不允许……”紫苏看了一眼冬青,担忧地说着。 “所以我说了,别越界!”心怡再次重申。 紫苏听明白了,连连点头,向心怡保证,“格格,奴婢会盯着冬青的。” 心怡笑了,“总有你盯不到的时候!” 冬青被她俩说得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把冬青羞跑了,紫苏又瞅着心怡,“格格,奴婢放肆地问一句,您对,对纳兰统领……” “我和他好像才见过一次吧,你怎么能想到这上面的?” “可那天奴婢看着统领似乎,似乎对您不太一样!” 心怡考虑都不考虑地就说:“我对他没感觉!何况我的婚事是皇上做主的。” “呀,奴婢把这件事忘了!”紫苏这才想起来心怡是要康熙指婚的。 “所以你就别瞎想了,赶紧干活!” 32、可怜的秀儿 两天时间,心怡和紫苏冬青把康熙的一套羽绒服赶了出来。本来心怡想直接拿到乾清宫去的,一想太过招摇了,怕八爷九爷或者其他人看见,那胤禛的计划就没法实施了,于是决定明天把康熙请到撷芳殿来。为此,她打发紫苏去和李德全说一声,让李德全安排一下。得知心怡有惊喜要给自己,康熙很期盼。 紫苏从乾清宫出来,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小妹妹秀儿,是当初同一批小选进宫的,她年纪最小,进宫时才刚刚满十二岁,后来分到了妤嫔宫里,自从自己到了撷芳殿后就一直没有空去看她,于是,特意绕路去储秀宫。 在储秀宫外面的甬道角落里,紫苏就看见了秀儿在哭。 “秀儿!”紫苏忙上前。 秀儿回过头,紫苏就看见了她红肿的脸,“她又打你了?”秀儿不语,只是落泪。 “明儿我拿点药膏给你!”紫苏心疼地替秀儿擦着眼泪。 “谢谢姐姐!” “平日里你尽量躲着她点,她看不到你,自然就没处撒气!” “躲不了,她就愿意使唤我!那天,她从你们撷芳殿回来就找茬,说茶太烫了,就全都泼我手上了。” “太过分了!”紫苏气得要命,“杀人不过头点地,她是想折磨死你!” “姐姐,要不是为了我额娘阿玛他们,我真不想活了!”秀儿抹着眼泪。 紫苏看到她手指包扎着,“手指又怎么了?”刚碰到她手指,秀儿就往回一缩,眼泪又下来了。 “我带你去太医院!” “不了,被她知道,更惨!” “你再忍忍,我找我们格格去,格格一定会帮你的!”紫苏只能想到心怡。 秀儿摇摇头,她压根不信哪个主子会帮一个奴婢,“你好不容易过得好些了,别为了我……” 两人正聊着,小荭跑出来,看见她们俩,叹了口气,“秀儿,主子叫你!” “姐姐,你回去吧,我没事的!”秀儿朝紫苏强笑一下,进了储秀宫。 “小荭!”紫苏上前,把一个荷包塞给她,“你多关照她一些!” 小荭把荷包推开,“我尽力!”紫苏还是把荷包塞到了她手里。 回撷芳殿的路上,紫苏脚步沉重,想着要如何才能把秀儿救出火坑,可思来想去,只有去求心怡。可她心里没底,不知道心怡会不会嫌她多管闲事,于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冬青,两人一合计,决定找个机会向心怡说实话。 现在天冷,跟班们没事的时候都愿意躲在正殿里和心怡闲聊,顺便撸狗,心怡感觉这小狗迟早给他们几个给撸秃了。 这会子,紫苏和冬青在炕的一头做着女红,没错,正是给竹叶等人缝制羽绒服。而心怡在另一头窝着,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假寐着撸狗,狗子也惬意地肚皮朝天躺在她身边安睡。 心怡躺着,脑子里把准备说的话又琢磨了一遍,她在等康熙前来好把羽绒服献上。 地上的炭盆里红萝碳烧得正旺,整个殿里温暖如春。 炕下的地上摆着一张小桌子,二虎和小竹子坐在小板凳上下着象棋,大虎在旁观战。 常山搓着手进屋,“呀,屋里头真暖和,有碳就是好!” “那可不,没到十一月初一呢,我们就用上碳了!”竹叶边下棋边说,“常山哥,你干啥去了,在外头挨冻?” 常山跑到碳盆旁烤着火,“总得有人做事吧!我又去领了一些碳,你们是没看见吴涪齐那张脸,笑得眼都没了!” “他现在哪里敢朝你摆脸色!皇上亲口说的,他敢有意见?”竹叶劝着常山,“以后这种事让小苏拉做,你还亲自去跑。” 冬青听不下去了,“竹叶,打从跟了格格,你是越来越懒了,什么事都差小苏拉做。” “不是我懒,是别人都抢着替我做。” “今非昔比,过去在敬事房被人欺负的小竹子,现在有多少人竹公公前,竹公公后地拍你马屁。” “你不也是,跟在你屁股后的人还少吗?”竹叶抬头看了一眼在假寐的心怡,心道,此生,为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这叫一人升天,鸡犬得道,跟了格格,是你们几个的运气。”二虎一副长辈似的口吻。 竹叶白了他一眼,“就我们运气,你们哥俩就不运气?” 大虎傻乎乎地说:“我们好象没沾着什么光。” “大虎哥,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啊,现在一大早的可以睡个懒觉,那么冷的天不用轮值巡逻,在这里蹭格格的饭吃,睡觉不用交房租,还有人给你端茶倒水,洗洗涮涮,你还要怎么沾光啊?你看你,跟了格格胖了好多,肚子都大出来了,你还跑得动吗,还怎么保护格格?” “竹叶,我哥才说了一句,你唧唧呱呱讲了一大堆。”二虎也服了竹叶那张嘴。 常山在一旁力挺竹叶,“二虎哥,竹叶说的没错啊,你俩到撷芳殿不是来保护格格的,是来养老的。” 紫苏和冬青扑哧笑出声来,连心怡也笑了。 “冬青姐姐,你看他俩现在还像侍卫吗?我们几个好歹还有活儿要忙,他俩呢,闲出屁来了!宫里很安全,不用保护格格,出了宫,有飞叔他俩,你们俩就是混吃混喝的。”常山那嘴也不饶人。 竹叶和常山哥俩好,马上接着说:“对对对,庆丰楼也去好几回了吧,还不用自己掏钱。” 心怡也揶揄着,“你们俩的同僚是不是对你俩羡慕嫉妒恨?” 偏偏大虎还很得瑟,“是啊,而且还有人想把家里的小妹嫁给我,我都看不上。” “哎呦喂,你这是妥妥的拉仇恨啊!”紫苏受不了地样子,“你信不信都兴阿统领会找机会揍你!” “没错,大虎,你再得瑟,会被你们同僚群殴的。”心怡也觉得他俩迟早被人套麻袋揍。 “哼哼,他们敢吗?”大虎毫不在乎。 “跟了格格这么好的主子,真正地是我们几个的福气。” 常山烤完了火,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着。 紫苏觉得现在正合适说秀儿的事,于是开口,“格格,奴婢想求您一件事儿。” “你说!” “奴婢求您救救秀儿!” 冬青也赶紧帮腔,“是啊,格格,秀儿几乎天天都挨打。” “挨巴掌是小事,连手指都断了一根,还不敢让太医看。” “不是说宫女犯错不打脸吗?”心怡对这些惩罚也略知,“她主子是谁?” “妤嫔!”紫苏回答。 心怡不吱声。 33、救秀儿 紫苏朝竹叶和常山使了个眼色,他俩刚才听着本就深有同感,这会子见紫苏的眼色,于是常山也说了起来,“以前奴才在御膳房也是天天挨打,那个老变态打人上瘾的,一天不打我,他都睡不着觉,要不是遇到格格,奴才也迟早被打死。” 大虎也忍不住说:“宫女是包衣出身,可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娇养着的,进了宫却要受这样的折磨。” “格格,帮帮秀儿吧,否则,她迟早会被打死。”紫苏再次求着。 “妤嫔对所有宫女都这样吗?”心怡问。 紫苏忙解释,“不是的!小荭小棠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挨骂有,挨打从来没有过。” 二虎奇怪了,“那为何秀儿会这么惨?” 紫苏叹了口气,“其实,妤嫔是嫉妒,听说,端午的时候她硬把皇上拉到了自己宫里,秀儿给皇上端茶的时候,皇上对秀儿说了一句玩笑话,说是早个十几年,一定会宠幸秀儿。” “啊,完了完了,这话一说,秀儿能不倒霉嘛!”二虎立刻明白了。 “格格,你把秀儿要过来吧!反正我们这里还缺人。”冬青是真想多几个人手来帮忙。 “格格,您心肠最好了,一定不会忍心见秀儿被打死的,好格格,您就救救她吧!”紫苏见心怡一直不做声,也有些着急。 心怡其实并不想管这件事,宫里不平的事太多了,她哪里能管得过来,何况妤嫔是康熙的女人,若是自己手伸太长怕康熙会不高兴,所以一直在犹豫。 可见紫苏这样着急,又不太忍心拒绝,突然想到酒楼的事儿还没完,就算康熙怪罪,她也有理由应对,于是答应了下来,“罢了,罢了,我去还不成吗?不然你们该说我铁石心肠了。” “奴婢谢格格!”紫苏跪在炕上朝心怡磕头。 “先说好,就这一次。若再有第二个、第三个秀儿呢?我救得过来吗?” 紫苏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有点为难心怡了,忙答应,“是,没有下次了!” 心怡更衣后,带着紫苏冬青去了储秀宫,她还担心康熙会过来,特意嘱咐了竹叶,要是康熙来了就赶紧派人来叫自己。 储秀宫里,刚好芾翊递了牌子来看望妤嫔,妤嫔家没有直系女眷在京城,所以来探望的总是芾翊,顺便给姐姐送些钱来。 姐弟俩坐在炕桌两旁,元邰搬了个凳子坐在下首,三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元邰啊,伤好了吗?”妤嫔也知道上次元邰被揍了,着实心疼。 元邰和妤嫔一向亲近,于是委屈地说:“伤好了!姑姑,我这次可受大委屈了。” 芾翊没好气地,“知道委屈,以后就学乖点。” 妤嫔忙护着,“元邰又不是故意去招惹心怡格格的,你当小叔的,也不知道帮着点儿,一百杖,分明是想打死人啊!” “大姐,要是不打这一百杖那才要死人!何况这事儿还没完呢!”在心怡没说这件事完了之前,芾翊始终提心吊胆。 “还没完?”妤嫔拉高了嗓门。 正说着,秀儿颤颤微微地给他们端上茶,左手小指上还缠着纱布。来到了元邰面前,元邰轻薄地抚了一下秀儿的脸。 秀儿朝旁边一躲,茶水洒在妤嫔衣服上,妤嫔二话没说就给了秀儿一巴掌,用力之大,让秀儿直接倒在地上,妤嫔还不罢休,起身又用力踹了她一脚。 心怡带着紫苏和冬青进门刚好看见这一脚。 “好大的威风啊!” 妤嫔抬头见是心怡,忙换了一副笑脸,“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心怡格格啊,真是稀客!” 芾翊赶紧起身朝心怡行礼,“见过格格。” 元邰现在见到心怡,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立刻露出恐惧的神情,也赶紧起身,“给,给格格请安!” 紫苏和冬青虽然对妤嫔很不满,但礼数不能错,也朝妤嫔福了福身,“见过妤主子!” 见心怡没有坐,妤嫔又热情招呼着心怡落座,“格格快请坐,格格,今儿怎么会来?”随后瞪了秀儿一眼,“还不去给格格端茶!” 秀儿艰难地想从地上起身,却没起得来,一脸痛楚。 心怡给紫苏使了个眼色,紫苏和冬青赶紧上前把秀儿扶起。 “茶我就不喝了,我今儿来,是来带秀儿走的!” 心怡看了芾翊和元邰一眼,走到炕桌旁坐下说着。 秀儿一怔,转头看向紫苏,紫苏朝她微微点头,秀儿眼中顿时有了神采。 妤嫔狠狠瞪了秀儿一眼,“格格,秀儿笨手笨脚的,怕不会伺候,格格另外再挑一个手脚麻利的,小荭、小棠都不错。” 心怡哪有耐心和她多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妤嫔,我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意见。冬青,你先回去,去请个太医到撷芳殿。” 冬青朝妤嫔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紫苏,帮秀儿去收拾一下她的东西。” 紫苏点点头,扶着秀儿就打算走。 “站住!格格,秀儿是我的人,你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妤嫔强硬地说着,她一点都不想让心怡把秀儿带走。 “那你要怎样?” “待我回了皇上,明儿把人给你送过去。” 心怡冷笑一声,“明儿才送过来?明儿我就该为她收尸了!”她看着芾翊,嘴里却说着,“见皇上是吧,想来你也有许久没见过皇上了,我倒是可以带你去。” 芾翊被心怡看得心惊肉跳,他如何不知心怡眼中的含义,忙说:“格格,这种小事不必惊动皇上。”转头对妤嫔劝说着,“大姐,既然格格喜欢秀儿你就成人之美吧!” “我要是不放人呢!” “你大姐是怎么在后宫活到现在的?”心怡挺佩服妤嫔的,连话音都听不出来吗? 芾翊也是一脸无奈,声音也严厉了起来,“大姐,放人!” “不放!”妤嫔更不满了,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也帮着心怡。 一旁的元邰再笨也看出来了,忍不住拉了拉妤嫔的胳膊,“姑姑,你还想不想要我这个侄儿了?快点放人吧,求你了!” 妤嫔实在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要我放人。” 芾翊耐心地说:“大姐,我刚才就和你说了,酒楼的事儿没完呢!” “怎么没完,元邰都挨了一百杖了!格格,难道你真想让元邰死才罢休?” “你要不放秀儿,元邰才真的是一个死!”芾翊觉得自己这么一说,妤嫔总该明白了吧,哪知妤嫔居然说:“她还能杀了我侄儿不成?” 芾翊已经是一脸不耐烦了,“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 “皇上不知道岂不是更好,难不成你我还要主动去和皇上说?”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妤嫔。 紫苏都忍不住在秀儿耳边嘀咕,“这么蠢是怎么当上一宫主位的!” 34、你这么蠢是怎么在后宫活到现在的? 妤嫔的蠢让芾翊彻底压不住火气了,冲着自己大姐发脾气,“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啊!当初我就说你不能进宫,应该让二妹进宫,二妹比你聪明百倍,可爹说你是嫡女,长得又是最漂亮,皇上一定会更喜欢,我现在觉得,总有一天你会害死我们全家。” 说完,掏出一张银票给心怡,随后朝心怡一揖到底,“还请格格恕罪!” 心怡接过银票,看了一眼,五百两。 “这些够赔酒楼打烂的东西了。” 芾翊刚才把钱都给了妤嫔,身上就剩这五百两了,但他知道元邰身上有钱,于是对元邰说,“掏钱!” 元邰对芾翊的话从来不违抗,赶紧掏钱,他拿出一叠银票,还在考虑该给多少,芾翊一把将所有的银票都夺过来,恭敬地递给心怡。 心怡接过来,一张张看过去,然后递给了紫苏,淡淡一笑,起身,朝门外走去。 紫苏扶着秀儿朝着妤嫔微微一福身,也跟着走了。 芾翊想了想,“草民送送格格。”他赶紧跟了出去。 出了储秀宫,心怡在前面走,紫苏扶着秀儿在后面跟随。 “格格……”芾翊追了上来。 “紫苏,你先带着秀儿回去,让太医给好好瞧一瞧。”心怡停下来说着。 紫苏看了一眼芾翊,扶着秀儿先行一步。 芾翊跑到心怡身边,“格格见谅,草民的大姐实在是……” “有这样的猪队友,挺闹心的吧!”心怡边走边问。 芾翊苦笑,“她终究是我大姐!” “你们家里也就你是个聪明人!” “不敢当!”芾翊见心怡并不生气,胆子也大了,看着已经来到了御花园,便说:“不如草民陪着格格逛一下御花园!” 心怡停下脚步,看着他,“逛花园就不必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酒楼这件事到此为止。”心怡也不想和胤禟过于对立。 “多谢格格!”芾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追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两人正说着,刚好看见李德全陪着康熙从养性斋出来。 心怡忙迎上去福身,“见过皇上。” 芾翊也硬着头皮上前,跪下,“草民叩见皇上。” 普通人怎么能进皇宫,还到了御花园,康熙心里疑惑,于是看向李德全。 “回皇上,这是妤嫔的弟弟芾翊。” 康熙示意芾翊起身,芾翊谢恩之后起身,低头站在了心怡身后。 芾翊长得并不差,和心怡这么一站,倒也挺相配,但康熙不乐意啊,瞅了芾翊几眼,问心怡,“你们俩怎么走在一起了?” 心怡一听就知道康熙想歪了,于是说:“我刚到妤嫔那里有点事儿,正好芾翊也打算出宫去,就遇上了。” 康熙见心怡神色坦然,放心了。 “皇上刚才是去看婉儿了吗?”心怡赶紧换话题。 “天气一冷,她身体就不好,昨儿又受了些风寒。”康熙叹息着摇摇头。 “那一会儿,我让人送些补品过来。”心怡没打算进去看梦婉,感冒最容易传上了。 “你有心了!”突然,康熙想起来了,“对了,你昨天说的惊喜呢?” “惊喜在撷芳殿啊!等您大半天了您也没来!” “现在就去!” 心怡赶紧上前扶住康熙朝撷芳殿方向走去。 芾翊恭敬地在旁躬身,等康熙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又朝储秀宫方向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下,“糟糕,秀儿!”他猛然回头朝着康熙刚才离去的方向望去,一脸惊恐,想了想,赶紧奔跑着回到储秀宫。 见他回来,妤嫔没好气地说:“我以为你不想再见我这个姐姐了!”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见你!这皇宫里上上下下都在想着怎么巴结心怡格格,只有你,送上门去得罪她。”芾翊朝着妤嫔发脾气。 “小叔,别发脾气了,好好说嘛!”元邰赶紧劝。 芾翊更来气,“还有你,要不是你先被她抓住了把柄,我们至于这样被动吗?” “我到现在没明白,你们到底怕她什么呀?”妤嫔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 “姑姑,心怡格格要是把我调戏她的事儿告诉皇上,我还能有命吗?”元邰也觉得这个姑姑实在有点笨。 妤嫔终于反应过来了,“啊,她,她这是要挟我们?” 芾翊已经彻底对这个大姐不抱希望了,“我觉得格格有句话说得非常对,你这么蠢是怎么在后宫活到现在的?刚才我一直在说,放了秀儿放了秀儿,你为什么不听?” 妤嫔不以为然地,“哎呀,这事儿不也过去了嘛,她不是把秀儿带走了!” 芾翊无语望天,好一会儿才招呼元邰,“元邰,给你姑姑磕个头,以后,很难再见面了。” 元邰也不问原因,应了一声,乖乖地给妤嫔磕了个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希望,皇上不会把你打入冷宫。”说完,芾翊拉着元邰就朝外走。 “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妤嫔吼着。 “皇上去了撷芳殿,他一定能看到秀儿的惨状!” 妤嫔怒了,“秀儿那贱人还敢告状?” 芾翊忍无可忍地转身给了妤嫔一巴掌。 “芾翊,我是你大姐!”妤嫔捂着脸说。 “你要不是我大姐,我直接就掐死你了!我现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爹娘亲生的,他们怎么能生出来你这么一个蠢货!秀儿不会也不敢告状,是心怡格格把皇上哄去了撷芳殿,她是要让皇上亲耳听见太医的诊断,亲眼见到秀儿的伤!”不得不说,芾翊的脑筋转得挺快,猜到了心怡的意图。 本来心怡并没有想要告诉康熙的想法,但既然康熙在这个时候去撷芳殿,那有给妤嫔穿小鞋的机会,她为什么不用。 妤嫔闻言一下呆住了。 元邰也着急了,“小叔,那,姑姑她真的会进冷宫吗?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听天由命吧!”说完,拉着元邰就朝外走,“走,不然你我都会被牵连到。”他一刻都不想和这个大姐呆在一起了。 见弟弟都舍弃了自己,妤嫔顿时跌坐在椅子上,她这下是真的害怕了。 35、朕是第一个穿的吧? 心怡扶着康熙走到撷芳殿门口,刚好太医背着个药箱也前来,其实太医院就在撷芳殿旁边,但是给一个宫女看病,太医都不愿意去,最后还是冬青搬出了心怡,才有一个太医答应了。 见到太医,康熙也疑惑,问心怡,“你也不舒服?” “没有,我好得很!是我宫里的秀儿刚才被人踹了一脚,怕是伤得很重。” 只要不是心怡生病,康熙就不在乎了,和心怡一起进了正殿的西侧间。 一进来,康熙就着急地问,“快点给朕看看惊喜在哪里?” “紫苏,去把我给皇上做的衣裳拿来。” 紫苏赶紧朝寝室去。 “这就是惊喜?”康熙有点失望,又问,“怎么想起给朕做衣裳了?” “皇上,我得了个好东西,特别适合做冬季衣裳。” “哦?朕倒要看看这衣裳有什么特别。”康熙已经没有什么期盼了。 说话间,紫苏用托盘捧着一叠衣裳前来。 心怡拿过一件,递到康熙面前。 康熙伸手摸了摸,不解地望着心怡,“特别在哪里?” “皇上不妨穿上试试。” 康熙点点头,李德全赶紧上前替康熙宽衣解带,脱下外袍,心怡也帮着忙,给他穿上了羽绒服。穿上后,康熙感受了一下,“似乎和棉袍不同。” 心怡又拿过羽绒裤,示意了一下李德全,李德全给康熙脱了靴子,穿上了羽绒裤。 “皇上,走几步看看是否合身。” 康熙来回走了几步,终于笑着点头,“比棉袍轻便又暖和,确实不错。” “皇上可满意?” “很满意!但这也不算惊喜!” “皇上,这衣裳能否给将士们御寒?”心怡说到了主题。 “这一套造价几何?” “大约三百文,包括了原材料和人工费,要是大批量做,价格会更低。当然,您这套可不是这个价格。 康熙一怔,“三百文?你没说错吧,户部以往报上来的一套冬季棉衣就要三两纹银。” “用棉花自然是贵的,这衣服里装的是羽绒,不值钱的。”说着,心怡在托盘里又拿过一件未完工的,抓起一把羽绒给康熙看,“皇上,这就是羽绒,取自鸭和鹅的腋下及腹部以下的绒毛,清洗晾晒消毒以后便可使用。” “你那里就是穿这个吧?”康熙一下就想到了。 心怡点点头,“皇上,您别怪我干涉了朝政,市面上完全买不到棉花您觉得正常吗?我看到四皇叔天天在户部发脾气,愁得着急上火,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说到这里,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还是偏向老四。又一想,都是为了大清的将士们,也就释然了。 “老四那里是不是已经开始做了?”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心怡也不否认。 康熙也不再说什么,摸着身上的羽绒服,越看越喜欢,“朕是第一个穿的吧?” “当然了!”说着,心怡伸出手指,委屈巴巴的朝着康熙撒娇,“我又不太会女红,手指头都不知戳了多少回了。” “哟哟哟,这是来邀功了?” 紫苏在一旁添油加醋,“回皇上,我们家格格还不让奴婢们帮忙,这是熬了好几夜才完工的。” 看到没,这才是帮着主子,为主子着想,而不是像双花那样害主子。 “这功劳先记着!回头朕想想有什么可以赏你的!”康熙确实挺高兴,能解决御寒衣物也算是了了一件大事。 “那朕先回乾清宫了!”李德全上前想脱羽绒服,被康熙制止了,示意把皇袍套在羽绒服外面。 李德全给康熙收拾好了,朝外走,冬青刚好进来,差点没和康熙撞上,吓得她赶紧跪下,“奴婢一时着急,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冬青,你一向是沉稳的,发生什么事了?” “回格格,秀儿快死了!” “怎么会?踹一脚也不至于会没命啊!” 冬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康熙在一旁厉声地喝道。 “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格格,您去看了就知道了!”冬青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上,您先回吧,我去看看。” 康熙不太高兴地问,“心怡,谁踹的?” “妤嫔踹的。”心怡等的就是这句话。 “妤嫔踹你的宫女?为何?”康熙一怔,明显生气了。 “皇上,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等我先去看了秀儿再来和您说。” “一起去!”涉及到心怡的宫女被打,康熙也想知道事情原委,因为他知道心怡不会和他的嫔妃们产生矛盾。 他们来到配殿,只见秀儿在炕上昏迷着。竹叶和常山守在一旁,脸上带着怒气。 众人赶紧跪下,还没开口请安,康熙挥挥手,直接问太医,“太医,你来说,为何踹一脚就要死了?” “回皇上,秀儿姑娘可不止被踹了一脚,她浑身是伤,还请皇上叫个医女来,胸前腹部微臣不方便查看。” 康熙看向冬青,“赶紧去!” 冬青赶紧跑了出去。 很快,医女前来,仔细检查了秀儿一番,脸上露出气愤和不忍的神情。 “回皇上,奴婢检查了秀儿全身,前胸后背胳膊上腿上都有伤,从伤痕的新旧不同来看,至少有小半年的折磨了,尤其是腹部,似乎刚刚被人用力踹过,奴婢怀疑内脏有损伤。” 太医紧跟着说:“还有,右手小手指骨折,左手虽未骨折,但有被踩过的痕迹。” 康熙怒了,“心怡,她被折磨成这样,你不知道吗?” “皇上,我今天才从妤嫔那里把她救出来,我去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妤嫔踹她。” “她是妤嫔宫里的?朕还以为是你宫中的呢!”康熙见误会了心怡,忙收敛了怒气。 心怡指指紫苏冬青,“皇上,您瞧瞧我宫里的这几个,哪个不是红光满面,精气神儿十足的,您再看看秀儿,瘦成皮包骨了。” 紫苏赶紧跪下,“回皇上,奴婢和秀儿一向聊得来,可最近总是发现她时不时地受伤,一开始她还不肯说,后来奴婢逼着她说,才知道,她天天都挨打,奴婢真怕她有一天会被打死,所以就求着格格去救人。” 康熙叹了一声,“李德全! “奴才在!” “让妤答应闭门思过一年,抄宫规百遍。”从嫔位降到答应,也是相当大的处罚了。 说完,他朝心怡伸出手,心怡赶紧上前扶住。 “陪朕回去!” 36、马场相遇 心怡扶着康熙慢慢在宫中走着,她知道自己的这些举动康熙心里明明白白,“皇上,您是不是生我气了?” “朕生的不是你的气,朕气的是朕的后宫里居然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康熙怎么会看不出来心怡今天给他安排了两场戏,但他并不在意,他对心怡只有两点要求,不触碰到这两点,他可以放任心怡各种作妖。 “她是嫉妒秀儿。” “秀儿有什么可让她嫉妒的?”康熙真是不理解这些女人。 “这事儿和皇上您还有点关系。” 康熙更为不解,“和朕有什么关系?” “皇上,您和秀儿有没有说过什么玩笑话?” “朕被你搞得越发糊涂了,朕怎么可能和她说玩笑话,朕都没有见过她。” 心怡叹了口气,“皇上果然是忘了!端午的时候,妤嫔……不对,现在是妤答应了,她把您截去她宫里了吧?” 都已经半年了,康熙一路走一路回想着那日的情景。 端午是宫中比较重视的节日,通常会过五天,从五月初一到五月初五。康熙记得在御花园他遇到了妤嫔,妤嫔说她宫里正在玩射角黍,问他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当时自己也颇有兴致,就去了,还玩了一会儿射粽子的游戏,后来…… “朕想起来了,秀儿给朕端了茶来,朕问她几岁了,朕还念了一首诗。” “哪一首?”心怡问。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康熙念出这首诗,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叹了口气,“偏偏朕还说,若她出现在二十年前……这后宫里必有一席!” “皇上用杜牧的这首诗赞美秀儿,妤答应怎么能不嫉妒,更何况您还说这后宫里必有她一席。” “朕说的是若是二十年前!”康熙纠正着。 “听在妤答应的耳朵里是没有区别的。” 康熙再次叹息,“让太医好好治吧,尽管用好药!” 心怡知道对秀儿来说,这已经算是补偿了,毕竟秀儿在康熙眼里只是一个奴才。果然,康熙后面还有话,“你呀,别太纵容你的奴才们,都会挑唆着你去救人了!” “他们也是不忍心看着秀儿遭罪!”心怡为紫苏他们辩解着。 “下不为例!” 陪着康熙回到了乾清宫,康熙这一折腾有点乏了,李德全又不在,心怡也不知道平日里谁在伺候,于是只能自己伺候着他睡下,又叫来了景春看着点儿,这才离开。 有人要问,纳兰德聿在哪里?心怡陪康熙回乾清宫为什么没有遇到他? 三天前,纳兰德聿就去替了都兴阿的班,都兴阿感冒发烧了,康熙就让纳兰德聿去代班,反正康熙身边不缺侍卫守护。所以,他俩又没碰到。 自从御门听政,见识到了心怡的受宠程度,大臣们也开始了行动,纷纷送了帖子来请心怡。 纳兰宏也在琢磨这件事,他有相请的意思,但遭到纳兰德聿的强烈反对,理由是我们没什么事需要去求她,所以没必要。纳兰宏虽然觉得儿子说得有理,但别人都请,就他们家不请,怕心怡会有想法。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薛言也来了,他也是为了同一个问题而来,当然,同来的还有秋燕三姐妹。 纳兰德聿看到其他两人也就罢了,惟独秋燕是他最不愿意接触的,这位小姐身上的娇骄二气实在令他头大,但此刻想溜也来不及了。 “纳兰兄,你快帮我拿个主意啊!”薛言进门就嚷嚷。 “文和,我也想要你拿主意呢!” 听纳兰宏这么一说,薛言便问,“你有什么事啊?该不会也是为了请心怡格格的事吧?” “正是!” “阿玛、薛伯伯,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跟在别人后面,把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皇上也不会因为我们是否宴请过她,而对我们另眼相看的。” “纳兰公子的话有道理!”楚琴赞同着。 “请请又何妨,反正大家都请了,我也正好看看这位格格是啥样儿的。”这是秋燕的看法。 听了秋燕的话,纳兰德聿冷哼一声,“她是和硕格格,皇上宠她和亲闺女没区别,就你这性子,哪句话得罪了她都不知道,到头来,还得我们拉下脸来替你求情!” “不至于吧!” “要请你们去请,反正到时候我不奉陪!要我陪着说她喜欢听的话,想都别想!还有,万一谁得罪了她,别想让我在皇上面前开口!”最后一句话是说给秋燕听的,说完,起身就朝门外走。 纳兰宏皱着眉,“聿儿,秋燕她们难得来,你就不能陪着出去玩玩,逛逛?” “阿玛,都兴阿告了三天病假,皇上让我替了他三天,我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很累啊,现在我想去睡觉!” 纳兰德聿倒不是找借口,他确实感到疲惫了,虽然他的武功很好,但不是铁打铜铸的,要他再强打精神陪这三位,恐怕是绝无可能了。 他在家睡了大半天,醒来后觉得神清气爽,随便扒拉了几口饭,想着许久也没有去跑马了,于是骑着自己的马出了门,到黄寺北教场赛马场去跑几圈。 马场很大,这边靠近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居住地,时常有旗下弟子到马场来竞技。 今天马场里没人,纳兰德聿便放纵着马儿疾速跑了好几圈,狠狠地过了把瘾,随后便随意地在马场里任凭马儿溜达,突然,他看见有一群人走了进来,正是心怡一行。 心怡实在闲得慌,无意中说起自己想学骑马,大虎二虎介绍了几个地方,本来心怡想去最近的看一看,可大飞小飞知道后,推荐了这里。现在大飞小飞也是心怡的两个保镖了,只是他们不能住在撷芳殿,而且他们这个活儿非常轻松,心怡不出门他们就闲着。 因为心怡从来没有骑过马,大飞小飞便去马厩里帮她挑选温顺的小马,很快,挑了一匹小母马,头顶上有一撮红色的毛,看着很可爱。 心怡摸了摸这一撮毛,马儿也没有反抗,小飞让心怡牵着马儿先走一圈,和马熟悉一下,于是,心怡就牵马慢慢地走着。 没走多远,就被纳兰德聿拦住。 心怡抬起头,“咦,这么巧!” 纳兰德聿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对心怡说:“学骑马呢就直接上去骑,溜达有什么用!” “我从来没有骑过,总得慢慢熟悉啊!” 纳兰德聿跳下马来,牵过小母马的缰绳,对心怡说:“上去!” “啊?”心怡看了看马,问:“怎么上?” 纳兰德聿没料到心怡真的是一点都不会,于是给她示范了一遍,“看明白了吗?” “眼睛会了,手脚还不会!” “你的话总是那么新奇!” “我试试!”心怡把刚才纳兰德聿的动作想了一遍,左手抓住缰绳,左脚踏上马镫,然后左腿一用力,但没有骑上去。 “没关系,再来一遍!” “你可不可以再示范一次?” 纳兰德聿又示范了一次,而且动作比较慢。 心怡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想起来骑自行车不也这样嘛,用力踩踏板,然后甩腿就上了自行车,只是上马需要用的力更大一些。 “还要不要再示范一次?” 纳兰德聿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温柔又耐心地说话。 心怡摇摇头,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这回,左腿使劲一用力,翻身骑上了马鞍。 “上马以后要轻轻地坐下,不要猛地压在马鞍上,这样会让马不舒服。”纳兰德聿教导着,“你刚才太用力了!” “知道了!”心怡紧张地拽着缰绳。 “肩膀放松,不要紧张,大腿和膝盖自然贴在马身上,上身保持直立,挺直腰杆,不要低着头,目视前方,看路,不要老是低头去看马。” 心怡一一照做。 “记住,从上马的那一刻开始,直到彻底下马,手中都不要松开缰绳。”纳兰德聿很耐心地和心怡说着,“现在可以走两步了!” “怎么走?”看着心怡怯怯的样子,纳兰德聿觉得很好笑,现在的她和那天的她完全不同,那天是神采飞扬、信心满满,今天就像是一朵娇娇弱弱的小花,颤颤巍巍地开着,激起了他的保护欲望。 “略微松一下缰绳,用两个脚后跟磕一下马腹,马就会往前走了,想要马停止的时候,只要双手收紧缰绳就可以了。” 心怡依言而行,小母马慢慢地朝前走。 纳兰德聿跟在了她身边。 一帮跟班在旁边看着,都难以置信。 “那个人是不是纳兰统领啊?”大虎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当然是啦!”大飞回答着。 二虎朝天上看着,冬青奇怪地问:“二虎,你看什么?” “我在看今天太阳是从哪里升起的。” “绝对被掉包了!”小飞下断言,“这个绝对是假的!” 心怡慢慢地走了一圈,很开心地问纳兰德聿,“怎么样,我还行吗?” “非常好!可以跑起来了!”纳兰德聿建议着,“再走一圈就可以试着跑起来!” 心怡又开始骑马慢慢走。 37、纳兰德聿第二次救心怡 这时,大概五六个青年骑着马冲进赛场,飞快地奔跑起来,他们一个个飞速从心怡身边跑过,心怡立刻就不敢动了。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摔下来的。” 话音刚落,有个青年从心怡身边略过时,拍了心怡的小母马的屁股一下,马儿受惊,立刻就冲了出去。 “啊……”心怡吓得尖叫。 “别松缰绳!”纳兰德聿大喊着,纵身跳上自己的马,朝心怡追去,很快追上,他又一跃身跳上了心怡的马,拉住缰绳,使劲地把马儿拽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身前的人儿在浑身发抖,忙安慰,“别怕别怕,没事了!”他把马骑到一旁,搀扶着心怡下马,只见心怡脸色刷白,明显是还在惊吓中。 他扭头看向那几个青年,见大飞小飞大虎二虎已经冲了过去,把他们拽下马来,正在狂揍他们,便不再管,回头扶住心怡的肩,继续安慰,“我说过不会让你摔的,你应该相信我!” 心怡抬起头来,望向纳兰德聿的眼,他的眼中是真诚和温柔。 “明天我还来,你能来教我吗?”心怡稳定了情绪问。 “不怕了?”纳兰德聿很意外,以为刚才那一吓,心怡不会再来骑马了。 “怕!可我不会因为怕就放弃!”心怡坚决地说。 纳兰德聿再次对心怡有了新评价,坚强而执着。 “好,明天后天我都有空,两天我保证教会你。” “要是没教会呢?”心怡又开始调皮。 “那是学生笨!”纳兰德聿故意说。 心怡忍不住笑,又问:“要不要交学费?” “要!那天你的一千两我就应该收下!” “晚了,错过就没了!”心怡娇声说着。 纳兰德聿也笑了起来,“等你学会了,庆丰楼再请我一次!” “好!”心怡一口答应。 正聊着,紫苏和冬青飞奔而来。 “小姐,你没事吧?”刚才紫苏和冬青吓得魂都没了。 “没事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嘛!”心怡知道她们俩肯定也吓坏了。 紫苏赶紧朝纳兰德聿福了福身,“多谢纳兰统领救我家小姐!” “不必谢!”面对其他人,纳兰德聿的脸色又变了回来,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时,大飞小飞大虎二虎也过来了。 “小姐,我们把他们揍了一顿!”二虎向心怡邀功。 “揍了就揍了!“心怡想到刚才的事,心里也不痛快,幸好有纳兰德聿,不然自己绝对是摔下马来,后果难料,“不揍死,不出人命就行!”她觉得应该给那几个人一点教训。 “放心吧,小姐,我们手里有分寸,他们也就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大飞很笃定。 “回吧!”心怡对他们说,随后又转头对纳兰德聿,“巳时中!” 纳兰德聿笑笑,“好!”说完,打了个呼哨,他的马跑了过来。 一群人走到马场外,心怡上了马车。 纳兰德聿见马车车厢角落上有个很小的“雍”字,不由一怔,“她是雍亲王府的人!”他看着马车远去,才飞身上马,朝自己府而去。 回到府里,就看见秋燕三人又在,他扭头就走。 秋燕眼尖,看见了他,忙跑到他身边,“聿哥哥,你回来了,就等你吃饭了!” 纳兰德聿冷冷地说:“秋燕小姐,我没有妹妹,你我之间没有这么亲热,请叫我纳兰公子!”他已经忍了秋燕很久了,每次一口一个聿哥哥地叫着,叫得他心烦,今天就干脆直言了。 不得不说,纳兰德聿和胤禛有相似的地方,就是对喜欢的人和对不喜欢的人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秋燕的自尊心已经不止一次受到打击了,平日里纳兰德聿对她就是冷冷淡淡,爱答不理,今天这话更是伤人心,秋燕委屈地,“小时候我一直是这样叫你的。”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小时候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你是大姑娘了,男女大防总该知道。”纳兰德聿毫不客气地地说着,“你应该和你的师姐妹一样,叫我纳兰公子!” “纳兰公子,吃饭了!”秋燕气得扭身就走。 “总算摆脱了!”纳兰德聿松了口气,也朝着餐厅去,进了餐厅,就看见秋燕在抹着眼泪。 纳兰宏见到儿子进来,气得指着他就骂,“逆子,你对秋燕说了什么?” “我让她叫我纳兰公子,有错吗?”纳兰德聿一脸平静地回答。 是啊,有错吗?没错啊,按理来说是应该叫纳兰公子,其实按照他们两家的亲密程度,叫一声纳兰大哥也是可以的,但纳兰德聿摆明了要和她们三人保持距离,所以故意生分。 纳兰宏也知道这个理儿,想骂儿子的话顿时给堵住了,薛言见状,又只能打圆场,他也头大,心想,为啥每次你们父子吵架都是我来打圆场,想归想,话还是要说的,“纳兰兄,算了,叫啥都是一样的,还是先吃饭吧!” “是啊,纳兰伯伯,大家都饿了,吃饭吧!”红瑶也劝着。 “吃饭吃饭!”纳兰宏也没办法,只能拿起筷子吃饭,他动了筷子,其他人也就开动了。 纳兰德聿像没事人一样,吃得津津有味,他觉得今天的饭菜味道比平时更好,果然心情好,吃东西也香。 纳兰家倒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纳兰宏不死心,吃着吃着又对儿子说:“聿儿,你不是还有两天假嘛,明后天陪着她们姐妹逛逛呗,爬爬山游游湖!” “明后天我都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纳兰宏以为儿子又在推脱。 纳兰德聿朝父亲一笑,“陪女孩子!” 啪嗒,三双筷子掉在了地上。谁的?纳兰宏、秋燕、楚琴。 “不愿意就不愿意,找借口你也找个好点的,谁不知道你纳兰公子眼里没有女孩子!”秋燕讥讽着。 “是啊,聿儿,你何必用这种借口来搪塞我们!”纳兰宏也不满。 “我没有骗你们!”纳兰德聿笑着对父亲说:“真的是陪女孩子!” 纳兰宏见儿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忙激动地问:“谁家的?” “大概是雍亲王家的!” “什么叫大概?”楚琴也问。 “她坐的马车是雍亲王府的。” 这下,纳兰宏有点头大了,“聿儿,门楣太高了!”能用雍亲王府的马车出门的必定是王爷家的亲属,一般人可没资格用。自己也不过是从二品,和亲王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从门第上来说已经是门不当户不对了。 薛言在一旁插话,“王爷家似乎没有适龄的女孩啊!贤侄,她是王爷的什么人?” “我没问,我和她今天才是第二次见!”纳兰德聿老老实实地回答。 纳兰宏极为好奇,“说说啊!” 纳兰德聿怎么会告诉他们自己那天有多糗,于是摇着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无可奉告!” 38、纳兰德聿吃了心怡的鸡蛋 纳兰宏和薛言互视了一眼,他们俩能看出纳兰德聿并没有撒谎,他脸上的笑容是掩饰不住的。 薛言见纳兰宏发愁,于是安慰着,“纳兰兄,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当初王爷的亲生女下嫁给正白旗都统,我觉得贤侄以后的前途未必不能超过纳喇兴德!” 见他们俩居然已经在考虑婚嫁之事,秋燕忍不住开口,“舅舅、纳兰伯伯,你们也想得太远了吧,只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而已。” 纳兰宏看向纳兰德聿,见他怡然自得地在吃饭,完全不受他们的话影响,“聿儿,你是怎么想的?” “你们确实想得远了,没到那个地步!” “纳兰公子,能让你见了两次面不忘的,恐怕已经入你心了!”楚琴带着几分干涩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就能入我心!”纳兰德聿不以为然地说着。 “想见第三次第四次吗?”红瑶也开口问,“如果想,就是了,再以后啊就是巴不得天天见!” “红瑶说得是,纳兰公子,我们也想见一见她呢!”楚琴是真想见心怡,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纳兰德聿动心。 纳兰德聿白了她们一眼,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起身走了。 回到房里,想着刚才在饭桌上的话,又想着两次见到心怡的情景,突然发现红瑶说得对,自己心里盼望着明天的见面,“她到底哪里吸引我?”他问着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似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吸引着自己,“我魔怔了,我真的会对一个女孩动心?”他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 再说秋燕三人各怀心事地回到薛府,秋燕依然气呼呼的,“他太欺负人了!” “他有了喜欢的人,自然要避嫌!”红瑶劝着,“你一口一个聿哥哥,会让那个女孩误会的。” “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喜欢一个人,上次他说的要求,你们还记得吗?”秋燕问。 “记得!”楚琴回答着,“我也想见她!明天我们就跟着去看看。” “好啊好啊!”秋燕立刻响应。 红瑶想了想,摇头,“会被发现的!” “怕什么,当着心上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说我们吧!”有舅舅撑腰,秋燕的胆子很大。 楚琴赞同,“有道理!” 红瑶也无奈,知道这两人明着是去看人,暗中是想和那个女孩较劲,说不得明天秋燕还会闹一闹。可她也劝不了这两个师姐,只能想着明天自己一定要调和一下,千万别闹得大家都很尴尬。 哪知道第二天纳兰德聿根本不给她们这个机会,发现她们暗中跟踪之后,三下两下就甩掉了她们,气得秋燕又发了一顿脾气。 马场上,心怡准时来到,见纳兰德聿已经等着了,“抱歉,来晚了!” “我也才到!”纳兰德聿一点都不介意多等一会儿,何况也确实只是多等了大概十分钟这样。 两人来到马厩,还是牵了昨天的那匹小母马,让心怡上了马,练习了一下昨天学的,然后就开始教快跑。 有纳兰德聿在,其他人就很闲了,也各自选了马,玩上了,连紫苏和冬青都骑着马溜溜达达,满族马背上打天下,女子也是从小就会骑马的。 心怡很聪明,动作要领掌握住了,只要放大胆子就能纵马快跑,何况有纳兰德聿在身边,她一点都不怕会摔下来。 二个多小时后,她在纳兰德聿面前停下,“这个学生不笨吧?” “孺子可教!” “那可以出师了吗?” 纳兰德聿本来想说可以的,但一想,要是说可以了,那她是不是要回去了,他想和她多呆一会儿,于是摇摇头,“歇一会儿继续练吧!” “哦!”心怡赶紧跳下马来,骑了那么久,她隐隐觉得大腿内侧疼得很。 看她下马后走路的姿势,纳兰德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和她并肩,略略扶了她一把,“回去后弄点药涂一涂,不然明天更疼。” “知道了!”心怡毫不介意地在一旁的空地上坐下。 纳兰德聿很诧异,他所见到的基本上都是大家闺秀,没有一个人会这样会随随便便坐在地上的,“不嫌脏吗?” 心怡看了看周围,没有垃圾马粪,“这里挺干净啊!” “我的意思是,你们女孩子不是都特别讲究吗?有点脏不会坐,没有凳子也不会坐。” 纳兰德聿坐到她身边问。 “那叫矫情!”心怡在现代也见过这种女孩。 纳兰德聿笑着点头,“这个词用得好!” “你饿不饿?” “你现在就想请我吃饭吗?” “我带了点心!”心怡把紫苏冬青喊回来,让她俩去马车上拿了食盒,招呼其他人也过来吃。 心怡拿了一个三明治给纳兰德聿,“我做的,尝尝!”她只是把面包换成了馒头片。 纳兰德聿接过来吃着,里面夹了肉、鸡蛋、蔬菜叶,“平时我们也会用馍馍夹肉,但你这个一层又一层的,口感很丰富。”他很快吃完了一个。 心怡又递上一个长条形的饭团,“再试试这个!”她自己也吃着饭团。 见她吃得两腮鼓鼓的,很香甜的样子,纳兰德聿也大有食欲,接过来大大地咬了一口,细细辨别着食材,“咸蛋黄肉松黄瓜胡萝卜肉!” 其他人也赞叹不已,“小姐,您要是去卖饭团,肯定能赚!”冬青也很喜欢饭团。 “未必吧,这些一看就会,用不了几天就被人模仿了。”大飞边吃边说。 “山寨版永远成不了正版,你试试没有那些酱能好吃吗?”心怡在饭团里加了蛋黄酱和沙拉酱,这是她自制的,也是她自己喜欢的两种酱。 “对哦,昨天打鸡蛋打得胳膊都酸了。”大虎在一旁说。 “下次我做面包蛋糕的时候,你的胳膊会更酸!”没有电动打蛋机,打发蛋清蛋黄就得人工来做,这种事只有大虎二虎他们俩来干。 “面包蛋糕是什么?”小飞赶紧问。 “好吃的!”心怡回答,心里想着要弄一个烤箱出来。 “啥时候做?”小飞绝对是吃货。 心怡白了他一眼,“没材料!”说着,让冬青拿出一锅卤味,里面有鸡翅鸡腿鸡蛋,“你先吃这个吧!” 冬青把一双公筷放在锅里,又给每人分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碗,唯独给了心怡一把叉子。 心怡叉起一个鸡蛋咬了一口,见纳兰德聿看着她,于是示意他,“吃啊,我的配料味道很好的。” “我也要叉子!” “只有这一把!”心怡为难地说。 纳兰德聿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吃她的那个鸡蛋,鬼使神差地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叉子,把鸡蛋放进了自己嘴里。 众人都呆住了。 39、不是所有女孩都想嫁你 心怡是个特别敏感的女孩,在现代又谈过恋爱,就算没有,也看过言情剧,哪里还会不明白。 如果是在现代,大家说笑着就能把这件事混过去了,可这里是清朝,边上是伺候她的人,没人敢说话来解围。她只觉得尴尬地要命,但这种尴尬只能她自己化解,于是站起身,对众人说:“我吃饱了,我再去骑一圈!” 说着,逃也似的上了马就要逃离,她刚上马,突然感觉身后一震,明显有人也上了马,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还没等心怡说话,马儿就窜了出去。 跟班们互相看看,神情各异,好一会儿后,大飞才第一个开口。 “纳兰统领什么意思啊?” 小飞瞥了他一眼,“你瞎啊,你看不出来啊!” 紫苏很不满的嘀咕,“他还要不要礼数了?怎么能这样做?” “那现在怎么办?”冬青问。 二虎边啃着鸡腿边回答,“还能怎么办,等着他们回来!” “你还有心思吃!”冬青不满地瞪着二虎。 “要不然呢?你们有办法吗?”二虎把鸡骨头远远地扔了出去,“放心吧,格格不是普通的女孩!” 纳兰德聿带着心怡骑出很远,才停下来,两人就这样坐在马上,谁也不说话。过了很久,纳兰德聿问,“我要是想提亲去哪里提?” 心怡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是说古人很含蓄的吗?这也太直接了吧! “我们今天才第三次见面,根本就不了解不熟悉!” “成亲后就熟悉了!”纳兰德聿跳下马,看着她,向她伸出手。 心怡没有下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是所有女孩都想嫁你!”说着,她调转马头往回走。 纳兰德聿愣了愣,他没想到心怡会拒绝。呆了一会儿,他追上去,“你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吗?我承认,我喜欢上你了,你是第一个!” 他的话让心怡非常不舒服,“你纳兰德聿从来没有喜欢过女孩子,我是第一个,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其实纳兰德聿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心怡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又说:“爱情是平等的,是两情相悦,不是你恩赐我!”说完,再也不理他,径自打马驶离。 众跟班见心怡独自回来,有些诧异。心怡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收拾了东西,回宫。 等纳兰德聿回来后,发现心怡一行已经都离开了。他坐到地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懊丧,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没有被人拒绝过,太没面子了!他呆呆地一直坐到日落西山才骑着马回了家。 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连晚饭都没出来吃。纳兰宏多了解自己儿子啊,猜到今天的碰面肯定是不愉快的,于是端了饭菜去敲儿子的门。 “聿儿,怎么连饭都不吃呢?” “没胃口!”纳兰德聿恹恹地说。 “碰壁了?” “您怎么知道?” “你是我儿子,我能不了解你吗?”纳兰宏突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以往你太顺风顺水了!” “阿玛,爱情到底是什么?” “你认为呢?” “她说是平等的两情相悦!”纳兰德聿想到了心怡的话。 “说的没错!爱情是在冥冥之中找到了那个和你对等的人。这世间有太多的爱而不能,求而不得!儿子,既然喜欢她,就放下你的高傲,更何况她还是雍亲王府的人。” 这一夜,纳兰德聿辗转反侧,想了很多,决定明天向心怡道歉。可是,第二天,他在马场等了一天,心怡也没有来。第一次,他尝到了爱情的苦涩。 心怡第二天没有去马场,在西侧间临帖练书法,倒是让紫苏冬青不安了,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干着急。 “我没事的,你们别瞎紧张!”心怡看出她们俩的担忧,反而安慰她们。 “格格,不是奴婢对纳兰统领不敬,他实在太过分了!”紫苏十分生气,她觉得纳兰德聿昨天的举动就是对心怡的大不敬,且不说心怡是和硕格格,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你也不能这样,这种举动如果是夫妻、情侣之间那叫情趣,可现在什么都不是,和调戏没什么区别了。 正说着,竹叶前来禀告,雍亲王来了。 没等心怡说请,胤禛已经走了进来,“不用倒茶!”他对紫苏冬青说了一句。见心怡在练习写字,便走到她身边看,摇着头。 “字真丑!” “哪能和你们比,我这就是小学生,你们都是大家!”心怡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胤禛取过笔,示意心怡给他磨墨,心怡乖乖地磨着墨。 “写大字的时候,提肘悬腕,指实、掌虚、腕平。全身的力量是到五指再到笔端。”胤禛边说边写了澹泊明志这几个字。 心怡凑到胤禛身边,低声说:“同样是知道了三个字,我更喜欢你的。” 胤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紫苏和冬青互视一眼,心中惊诧,格格到底说了什么让雍亲王如此开心,要知道平时让雍亲王露一丝笑容都是不容易的,可只要和格格在一起,他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你的书法刚柔相济,雅致含蓄有意蕴。” 被心怡夸赞,胤禛很开心,笑着问,“这么恭维我有什么企图?” “赞美你就是有企图吗?”心怡真的只是单纯地赞美,“那我批评一下!”她又压低了声音说:“你批折子写的字,实在太潦草了!” 胤禛再次哈哈大笑,也低声说着,“那时候我哪有时间认真写字?” “也是!也真难为你,一天要批那么多折子!比现代的加班狗还惨!” 有心怡的心疼,胤禛心情极好,“回头我拿我的字给你临!” “真的吗!”这回轮到心怡开心了,她扯着胤禛的胳膊晃着,“胤禛,你太好了!” “这就是好?”胤禛问,突然他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于是说:“你想学骑马为什么不找我?” 心怡也知道大飞小飞一定会把事情告诉胤禛,“你那么忙!” “再忙,抽出一个时辰来还是可以的。走吧!” “去哪里?”心怡还没反应过来。 “骑马啊!” 心怡楞了楞,问:“宫里有骑马的地方?” 胤禛轻笑,“那你以为我们这些皇子在哪里练习骑射的?就在你旁边的箭亭练习。” “啊,真的吗?”心怡后知后觉的。 见她傻愣愣的样子,胤禛更觉得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吩咐紫苏,“去给她换骑装。” 40、谁赢了谁来当师父 胤禛带着心怡来到景运门外、奉先殿以南的箭亭,“就是这里,以后你可以到这里来骑,不用出去了!” “好啊!”心怡觉得离得近果然是好,可以随时来。 立刻就有太监上前行礼,“见过王爷,王爷,您这是要骑马?” “挑一匹给心怡格格骑!” 太监偷偷瞥了一眼心怡,才知道这位就是如今皇上眼前的红人,忙殷勤地去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过来,“格格,您看这匹如何?” 心怡看向胤禛,“我不懂,你看呢?” 胤禛骑上去,溜达了一圈,下来,“很好!来吧,给我看看你昨天的师父教得怎么样!” 大飞小飞商量后,没敢把纳兰德聿后来的举动告诉胤禛,他们也知道这要是说出去,绝对会让胤禛大怒,而心怡的清誉也没了。尽管如此,胤禛知道纳兰德聿教心怡骑马后,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心怡也没听出来胤禛话中的的一丝酸味儿,翻身上马,在场上跑开了,胤禛专注地看着她在马上的身影。跑了两圈,心怡从胤禛面前跑过,回眸朝她嫣然一笑,然后才慢慢停了下来,她跳下马来,来到他面前,“好不好?” “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胤禛吟着,刚才那画面就是这半首词的写照。 “纳兰容若的词!” “他也是文武双全,可惜了……” 心怡不想谈有关政治的东西,于是问,“你的骑射有多好,给我露一手呗!” 胤禛也有心在心怡面前卖弄一下,于是让太监给他找了一匹马,然后摆好箭靶,只见他飞身上马,马儿疾驰,他在马上拉弓射箭,箭朝着靶子而去,直入中心,他连射三箭。 “好厉害!”心怡站在靶子旁看着箭箭中红心,连连拍手。 胤禛来到靶子旁,见心怡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心下极为满足,笑着说:“骑射是我们的必修课,他们也都可以做到!” “不稀罕看他们的!” 听了心怡的话,胤禛的笑容更大了,伸手把心怡拉上马,“带你跑一圈!”心怡环住胤禛的腰,胤禛心头一颤,一丝异样升起,他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远处场边有一片明黄色,心里顿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他也不知道康熙来了多久,“皇上来了!”他对心怡说了一句便策马朝康熙去。 来到康熙面前,才发现胤禩胤禟胤祥都在。 “皇上,我会骑马了!”心怡赶紧跳下马来,下来的时候着急了些,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胤禩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小心些!” “谢八叔!”心怡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到康熙身边。 胤禛也赶紧下马,朝着康熙行礼,“见过汗阿玛!” 康熙没看胤禛,只看向心怡,“很好,我们满族女孩就该如此!明年带你去木兰围猎!” 心怡拉着康熙的胳膊连蹦带跳,“太好了,我想了很久了!”她的快乐感染了所有人,大家都笑着看着她。 “会骑马不会射箭有什么用?”康熙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给你一年时间,学起来!”说着,朝旁的李德全吩咐,“把朕的弓拿来!”然后又对几个儿子说:“很久没有考你们了,来,给朕看看功课有没有落下!” 听了康熙的话,诸位皇子立刻去取自己的马和弓箭。 康熙这才转头看向胤禛,“你这个师父当得不错!刚才朕看你的骑射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谢汗阿玛夸奖,儿子不敢松懈!”胤禛没什么表情但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时,李德全拿着弓箭过来,捧到康熙面前,“皇上,您的弓箭!” 康熙拿起弓,用力一拉,即是满弓。 “皇上,您的臂力好厉害!”心怡是真心佩服,要知道这时的康熙已经是六十多岁了。 “试试!” 康熙把弓递向心怡。 心怡一只手去接,差点没砸地上,赶紧两只手捧住,就是捧着她都费劲得很。 胤禛见状,赶紧从她手里接过,恭敬递给康熙。 “皇上,您饶了我吧,我拿都拿不起!”心怡不断甩着手,她从来没想到弓会这么重。 奥运会男子射箭项目用的弓差不多是40-50磅,而古代的弓更重,宋代的时候最普通的弓箭手的弓也要八十斤出头,所以在古代战争中,弓箭手是十分重要的,真的是个力气活儿啊! 而满族本就擅长骑马射箭,他们的臂力完全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康熙这个年龄还能拉满弓说明他体力是真的好! 见心怡的狼狈样儿,康熙哈哈大笑,从胤禛手里接回弓,“回头朕让人给你做个小一些的,适合你的。” “谢皇上!” 从箭筒里拿起一支箭,康熙来到场上,瞄准了箭靶,拉弓射箭,羽箭疾速而出,直射入百米外的红心边缘。 看到太监举过来的靶子,康熙不太满意,“朕还是老了啊!” “皇上,这不是中红心了嘛!”心怡觉得这已经是非常好了。 康熙看了她一眼,“你的要求就这么低?” “我要是能这样,做梦都能笑了!” “唉,你呀!”康熙哪里不知心怡是在奉承自己,“朕可和你说好了,你就以朕的这个为目标,达不到你就休想去围猎。” 心怡哀叹一声,“皇上,我能射中靶就不错了,您还要我以您为目标,要了我小命了!” “练呀!他们都是这样练出来的!”康熙指了指已经回来的几个儿子。 “您以锻炼皇子的标准来要求我,您不觉得太高了吗?”心怡愁眉苦脸。 “朕相信你可以!”康熙环顾了几个儿子一眼,“给你一个师父,老八骑射皆佳,让他教你!” 听到这话,胤禩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忙朝康熙躬身,“汗阿玛放心,儿子必定让心怡箭无虚发!” 胤禛的脸比之前更冷了,但康熙已经发话,他也不好去争,他不能争,但别人可以啊! 胤祥知道自己四哥不愿意心怡和老八老九走得近,于是开口,“汗阿玛,儿子自认骑射不输给八哥!” 康熙朝他们俩看看,“那你们比一比吧,胤禟,你也去,十支箭,谁赢了谁来当师父!” “遵旨!”三人眼里都是不甘示弱。 41、胤禩赢了 三兄弟各自飞身上马,胤禩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胤祥同样也是马似流星人似箭,他们在赛场上策马而驰,从箭筒中取出箭来,朝着各自的靶子拉弓开箭,一声接着一声的破空声响起,箭矢带着风声射中靶子。 胤禟有心帮着胤禩,有一支箭故意射偏,把胤祥的箭在半空中就打了下来。 心怡是在看热闹,什么都没看出来,但胤禛看得明明白白,气得暗骂胤禟太无耻。 十支箭很快就射完,三人回到康熙面前,太监也扛着靶子来到。 康熙不用看就知道是胤禩赢了,之前赛场上的情况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也不说什么,反而赞扬了胤禩一声,“还是老八略胜一筹啊!” 胤禩并没有得意忘形,依然是笑得温文尔雅,“谢汗阿玛夸奖!” 康熙朝心怡看去,心怡朝着胤禩微微一福,“还请八叔多多教导!” 胤禩赶紧伸手扶,给了心怡一个笑,这个笑恰到好处,连嘴角的弧度都十分完美。饶是心怡知道胤禩的为人,也被这个笑晃了眼,愣怔了一下。 看在别人眼里,两人似乎就像是在含情对视,康熙微妙一笑,胤禛整个人嗖嗖地散发着冷气,胤禟的嘴角略略朝上扯了扯,胤祥本来就对刚才的比试很不满,现在更是冷哼一声。 几秒钟的时间,心怡就敏感地感觉到了周围不对劲,忙转头对康熙说:“皇上,我会努力的。” 康熙点点头,“朕期待你的表现!”说完,朝李德全伸出手,“朕也乏了,回吧!” 众人恭送了康熙,心怡见他们兄弟几个剑拔弩张的,赶紧朝他们福身:“心怡告退!”说完,朝紫苏和冬青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开。 她一走,胤祥立刻发难,“九哥,刚才你是故意的吧!” “偶尔失手罢了,十三弟,你不会真的和哥哥我计较吧!”胤禟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他说了失手,你能有什么办法,胤祥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憋得要死。 胤禛知道吵架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招呼胤祥,“走吧,十三弟,干活了!” “四哥,还有三天就是半月期限了!”胤禟刺激完了胤祥又开始刺激胤禛。 胤禛连话都不搭,胤祥再次瞪了胤禟一眼,跟着胤禛走了。 看着胤禛和胤祥吃瘪,胤禟得意万分,和胤禩勾肩搭背的,“八哥,怎么样,这个机会弟弟给你争取来了。” “多谢!我一定会努力让心怡站在我们这边!” 胤禛回到府里,刚走过花园,就见年语芙和丫鬟金桂迎面走来。 “王爷回来了!”年雨芙好久没见到胤禛了,这会子开心地上前,拽住了胤禛的衣袖,“王爷,妾身都好久没有见到王爷了,想王爷想得都瘦了!” “本王怎么觉得你胖了。” 年雨芙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不会吧!王爷你摸摸妾身的腰身,真的粗了吗?”说着,拉着胤禛的手摸自己的腰。 尔岚和绿真就在离着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绿真忍不住低声骂,“年氏也太不要脸了,大庭广众的就让王爷摸她。” 尔岚不吭声,看着。 胤禛被动地摸了一下年雨芙的腰,立刻缩回了手,“是胖了!” 这下,尔岚差点没笑出声来,硬生生地憋着。绿真捂着嘴笑。 年雨芙哭丧着脸在自己腰上摸来摸去,“王爷,您给妾身请个太医吧!” “好端端的请什么太医。” “让太医给妾身开些瘦身的药。” “你真是吃多了撑的!”胤禛不耐烦地就想走,被年雨芙拉住,“王爷,您去我那里坐坐呗!” 刚好,苏培盛匆匆而来。 胤禛赶紧甩开年雨芙,“忙着呢!”说完,朝苏培盛走去,苏培盛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声,他立刻向书房的方向去。 年雨芙看着胤禛离开,郁闷地转身,却看见了尔岚,“见过福晋。”她敷衍地行了个礼。 “王爷说你吃多了撑的,那你就少吃点!明儿开始你的菜减去两个!”说完,带着绿真走了。 年雨芙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跺脚,“她居然借着这个由头减我的份例,我要和王爷去说。” “算了,主子,奴婢看王爷现在根本不想搭呼您!”金桂劝着。 “金桂,为什么王爷最近对我们越来越冷淡了?以前好歹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到屋里去坐一坐,和我们聊聊天,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想碰我们。”年雨芙并不是无脑之人,总觉得胤禛很不对劲。 金桂也没辙,只能安慰,“主子,又不是只对您这样,后院所有人都留不住王爷。” “这才是我担心的,所有人啊,他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主子,会不会是王爷的身体……” 年雨芙一呆,“不会吧,王爷才刚四十!” 胤禛不知道她们在胡思乱想,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他正在书房里看墙上的舆图,指着京郊百花山的位置问苏培盛,“肯定是这里?” “肯定!没有人看守!” “他心真大,居然不派人看着!” “爷,他是料定了您没时间顾别的事儿!” 胤禛思索了一会儿,“我是没时间,可别人有啊!”他在苏培盛耳边低语了几句。 “管用吗?要是她们不去怎么办?”苏培盛问。 “那位大小姐的好奇心和好胜心极强,她一定会去的。”胤禛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奴才这就去安排!” 秋燕三女在街上闲逛,突然有一队猎户敲锣打鼓地经过,他们拉了个板车,上面有一个大铁笼,笼子里居然是一只死了的花豹,身上还在滴着血。 街上的百姓们立刻都被吸引过来,一路跟着围着看。 “哇,好漂亮的花豹!”秋燕喜欢得要命,朝着楚琴和红瑶说:“我们也去猎一头吧!这豹皮做衣服太好看了!” “上哪里去猎,哪有那么多花豹给你猎!”楚琴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想一出是一出。 “问问不就知道了!”秋燕赶上猎户队伍,问其中的一个人,“大叔啊,请问你们是在哪里猎到的花豹?” “百花山啊!我们看到不止一头呢!”猎户兴奋地说着,“就是活捉有难度,我们这么多人用了好多办法结果还被它伤了好几人,最后只能打死它” 秋燕看向猎户队伍,果然好几人身上都有不同的伤。 “二师姐,你不会想去吧!”红瑶一眼就看出了秋燕的想法。 “不行!”楚琴反对着,“你一个人绝对不许去!” “我没说一个人去,这不还有你俩嘛!”秋燕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们俩。 楚琴和红瑶互相看看,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赞同。 “秋燕,就算加上我们俩也太危险了,林子里情况多变,不要去冒这个险。”楚琴劝着。 秋燕不乐意的,“我就是想去!” 楚琴想了想,“如果你能说动纳兰公子一起,我们就陪你去,不然别想。”为了阻止秋燕,楚琴想了这个招,在她想来,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好,我一定会想办法让聿哥哥陪着。”秋燕下定决心,一定要去猎豹,于是立刻就朝纳兰府去。 见秋燕如此执着,楚琴和红瑶也无奈,想着要是碰壁了自然就死心了,于是干脆不陪着了,由她去了。 42、百花山打猎 秋燕在纳兰府一直等着,直到晚上纳兰德聿散值回家。见他回来了,秋燕直接上前站在了纳兰德聿身边。 “你要做什么?”纳兰德聿警惕地看着她。 “不做什么!” 纳兰德聿不愿再搭理他,直接就走。 秋燕在他后面步步紧跟。 “你到底要做什么?” “聿哥哥……”见纳兰德聿瞪着她,忙改口,“纳兰公子,我们想请你陪我们去打猎。” 纳兰德聿一口回绝,“没空!”说完,他继续朝自己的屋走去。 秋燕依然跟在后面,一直跟到纳兰德聿的房门口。 纳兰德聿想着自己进了屋,秋燕总不会跟进来吧,没想到,秋燕跟了进来,这下,倒是把他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堵住她。 “秋燕小姐,请自重!”男人的房间你一个女子怎么能随便进,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被人看见要讲不清楚的。 “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不会走,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别想吃饭别想睡觉,甚至别想去茅厕!”秋燕豁出去了。 “你在威胁我?”纳兰德聿火大了。 见他眼冒怒火,秋燕也有些害怕,但依然强自镇定地点头。 “我有的是地方去,你的轻功没我好!” 秋燕一咬牙,直接挽住了纳兰德聿的胳膊。 “放手!”纳兰德聿一运力,想要震开她,秋燕死死抱住不放。 “你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你打啊!”她赌的就是纳兰德聿不会动手。 纳兰德聿再傲再瞧不起女人,但他确实是不会对女人动手,这是他基本的教养,在他看来,打女人是欺负弱小。 秋燕见自己赌赢了,得意一笑,“还是答应了吧!” “哪天去?”纳兰德聿没好气地问。 “明天!” “我不用上值吗?” “请假!” “秋燕,你别太过分!”纳兰德聿真的怒了,“你以为你是谁,宫里的两位格格都没资格想让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何况是你!”说着,猛地用力把秋燕甩出门外,秋燕噔噔噔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纳兰德聿毫无怜惜之意,“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反悔,但必须等我沐休再去!”说完,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坐在地上,看着那扇门,秋燕真的心冷了,她彻底领教了纳兰德聿的铁石心肠,可她的好胜心让她不服输,“我偏要明天去!” 第二天一早,纳兰德聿刚到神武门,就遇到了都兴阿。 “咦,你不是告假了吗?”都兴阿诧异地问,“怎么又来了?” “我什么时候告的假?” “就刚才啊,薛言来说的,说你今天要陪他外甥女过生辰!” 纳兰德聿心头顿时一股怒气冒上来,“对,我告假!”说完,他怒气冲冲地离开。 都兴阿瞅着他离开的背影,嘀咕,“薛老头的外甥女是谁,居然有那么大本事惹他生气!” 纳兰德聿来到薛府,直接冲了进去,刚转过影壁,就见秋燕三人牵着马,整装待发。 “你好本事!既然你想今天去那就去!”见到秋燕,纳兰德聿反而没了怒气,淡然地说着。 见纳兰德聿如此平静,楚琴和红瑶都很不安,她们昨天晚上就知道了秋燕是用什么方法逼着纳兰德聿答应的。 而且今天一早,她还告诉薛言,说纳兰德聿要陪她过生辰,让薛言帮着去请假,薛言还挺高兴。 “你们要去哪里打猎?”纳兰德聿转头问楚琴和红瑶。 “百花山!”红瑶怯怯地说。 纳兰德聿和秋燕三女一路无语地骑着马来到山脚下。 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红瑶提议,“纳兰公子,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猎到豹子。你和二师姐一组,我和大师姐一组。” “不必了!”纳兰德聿冷淡地回答,“你们三个组团,我一个人就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申时末我们还在这里碰头。” “现在都快午时了,这点时间哪里够!”秋燕又不乐意了。 “难道你还打算在山里过夜?现在是冬天,何况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纳兰德聿对秋燕本来就没好感,现在的好感值更是负数了。 可秋燕毫不在乎,仗着自己会武功,不把一切放在眼里,“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 纳兰德聿看向楚琴和红瑶,“你们俩也是这么想的?” 楚琴有点犹豫,看向红瑶。 “二师姐,我们可以晚一点回,但是我也不太赞同这种天气在山里过夜。”红瑶表明态度。 “关键是我们没有带任何装备出来。”楚琴也反对了。 秋燕任性地说:“那到时候你们回吧,我不回,我一定要猎到花豹。”说完,打马就冲进山里。 楚琴和红瑶互视一眼,着急地也打马冲进山里。 纳兰德聿呆了,“人和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他想到了心怡,虽然只见了三面,他就能肯定,这种危险的事,心怡绝对做不出来。 他突然很想见心怡,“我上哪里去找她?”他有一种冲动,立刻拨马回头去雍亲王府。 越是见不到心里就越想,他在马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压下了这种冲动,苦笑,“到现在我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把脑子里的杂念都赶走,他才进了山。 山林中的树上还覆着未化的雪,偶尔有松鼠从树上跳过,踩落一片雪。地上的雪化了不少,马蹄踏在泥泞的地上,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来。 纳兰德聿在山中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秋燕三女的身影,他已经后悔得不行,为什么要来。面前跑过一只野兔,他都没心思去拉弓射箭。 山林中本就许多参天大树,遮住了天空,显得十分昏暗,纳兰德聿越发地不安起来,他策马快跑,边跑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突然,他勒住了缰绳,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一阵像是锯木头的喘息声从远处传来,时有时无。他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慢慢策马过去。 没走多久,就看见一只花豹栖息在树上休息,尾巴荡在下面一甩一甩的。 纳兰德聿慢慢取下弓箭,瞄准了花豹,就当他要松手放箭时,从另外一个方向射来了一支箭,直奔花豹而去,但是那支箭射偏了一点点,贴着花豹而过。 花豹被惊醒了,发出了一声低吼后,朝着箭射来的方向飞奔而去。纳兰德聿从马上纵身而起,紧紧跟随花豹奔跑追去,追过了一片林子之后,花豹突然就失去了踪影。 43、今天是交棉衣的最后一天 纳兰德聿立刻停下脚步,感应着周围,但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带过很多次兵和白莲教天地会对抗,对兵法略有涉猎,心里已经有一种感觉,今天的事是有人特意为他安排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越加暗了,他毫不犹豫地扭头施轻功就朝来的方向跑。才走没一会儿,就听到狼嚎声以及打斗声娇叱声,他脚步一滞,暗暗叫苦,但还是扭身朝声音处而去。 昏暗的夜色中,星星点点的绿光闪烁。 秋燕三女被狼群围困,狼不断朝着她们扑过去,有的佯攻,有的主攻,互相掩护。头狼站在高处的岩石上,注视着战场,它比一般的狼身材更高大,一身银亮的皮毛,眼中有着威严和残忍。 纳兰德聿赶到时,刚好看见一只狼从背后偷袭楚琴,他立刻拔剑朝那只狼劈过去,一剑就把狼劈成两半。随即又朝着红瑶身边的狼刺了过去,正中狼心口,抽出剑来,马上又去对付下一只扑过来的狼。 头狼注意到了纳兰德聿,抬头嚎叫了一声,听到叫声,所有的狼一起朝着四人扑过去。 纳兰德聿根本不想在这里多留,于是朝三女大喊,“别恋战了,撤!” 三女已经很狼狈了,于是互相掩护着边打边撤。 群狼还要追上去,头狼又嚎了一声,群狼便不再追赶,任凭四人跑掉。 因为天色黑暗,四人又慌不择路地跑,等停下来后,纳兰德聿才发现又跑回了花豹失踪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挥剑砍下一根比较粗的树干,然后撕下自己衣袍下摆,缠绕在树干上,做成了火把。 “二师姐,现在如你所愿了,我们在山里过夜了。”红瑶的衣服被狼抓破了好几个地方,心里也有点怨气。 “现在不是没事嘛!”秋燕还嘴硬。 “你心真大,要是纳兰公子不来,我们恐怕很难脱身,我真怕自己死在狼嘴了!那只狼王我看着心里都发憷,怎么能有那么大的狼。” 楚琴赶紧劝架,“别吵了,我们找个山洞过夜吧,这天气在外面不冻死也要冻出毛病来。” “大家小心些,之前我追那只豹子追到这里就没影了。”纳兰德聿再次提高警惕。 “你真的见到豹子了?”秋燕一听到确实有豹子,立刻又兴奋了。 “见到了,很漂亮的一只花豹!” 红瑶奇怪地问:“纳兰公子,以你的身手没射中?” “有人比我抢先射箭了,但没射中,反而惊到了它,我跟着追到这里就不见了。” “太好了,说不定它就在这附近。” “我问你们,京郊那么多山为什么你们非得到这里来找豹子?”纳兰德聿思考后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前日,我们在街上看到有人猎到豹子了,他们说是在百花山猎到的。”楚琴回答。 纳兰德聿心里顿时门儿清,有人利用了秋燕的性格,目的是逼着他前来,可是,让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纳兰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红瑶问。 “先走吧!”纳兰德聿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后面等着他的是什么。如果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可他还带着三个拖累,别看她们会武功,可要是真有陷阱,她们这点武功根本不够看,他也不会真把她们仨都扔下不管。 四人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山岩旁。 楚琴突然指着前方,“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大家抬眼望去,只见两个如仓禀的高大建筑。 “你们不觉得这里有粮仓很奇怪吗?”红瑶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纳兰德聿觉得这可能就是幕后之人要吸引自己来的目的,于是说:“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去看一眼。”说完,他灭掉火把,纵身朝仓禀跑去。 他来仓禀前,谨慎地观察,并未发现有人的踪迹,这才从暗处现身出来,直接围着仓禀转了一圈后,来到门前。 门上有锁,纳兰德聿用力一扯,锁就掉了,他轻轻推门进去。进门后,一眼就看见了一大摞一大摞的稻草席包扎好的货品堆放整齐,满满当当高高地堆满了整个仓禀。 纳兰德聿抽出剑,划开一张稻草席,从席里飘下来一些絮状物,他捡起来揉搓了一下,又闻了闻,随即跑到仓禀门口,接着微弱的月色看了一眼,顿时呆住。 终于到了要交付御寒衣物的期限最后一天。 天微亮,御榻已经摆好,众大臣也都来到广场上等候。 纳兰德聿在御榻的后方站着,看着陆续前来的大臣。 胤禟满脸含笑地和胤禩一起来到。 “你笑得太明显了。”胤禩提醒胤禟稍微收敛点。 “我从心底里开心,今天我们的四哥无论如何要交棉衣了。”胤禟等这一天等了半个月,他太想看见胤禛吃瘪了。 正说着,胤禛也踱步前来。 胤禟笑嘻嘻地打招呼,“四哥来了啊!” 胤禛如何不知道胤禟在得意什么,只是淡淡地问:“怎么,捡到钱了,开心成这样。” “钱算什么,手底下的人办事得力,我就很开心。” “这话对!” 两人交锋了一回,胤禟没占到便宜,于是指指逊柱,“四哥,你看看逊柱,瞅着你呢!” 胤禛瞥了一眼逊柱,果然见他一脸不满地瞅着自己,“一件棉衣都不会少他的。” 这时,净鞭三下响起。 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跪下。 一会儿,康熙走了出来,来到御榻上坐下。 “恭请皇上圣安!” 请安过后,逊柱立刻起身站到台阶前,又朝康熙跪下,“皇上,今天是户部交付棉衣的最后一天了,可兵部尚未收到。” 康熙看向胤禛。 胤禛来到最前面,再次跪下,“汗阿玛,棉衣正在送往兵部的途中。” “逊柱,你就再耐心等待一会儿。”康熙有点奇怪,他本以为今天会有一场好戏看,没想到这样平静。 逊柱没让康熙失望,继续说:“启禀皇上,老臣接到密报,称雍亲王以柳絮芦絮冒充棉花填充在衣内。” “来了来了,戏开场了!”不知为何,康熙心里盼着大戏上演,于是他问,“老四,你有何解释?” 胤禛平静地回答,“回汗阿玛,儿臣想问逊柱大人是否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皇上,老臣有人证物证。” “好,带上来!” 44、到底是什么替代了棉花 得到康熙的同意,逊柱朝后面的大臣招招手。 袁主事从后面的大臣里走了出来,来到前面跪下。 “户部主事袁再文叩见皇上,皇上圣安!” 康熙朝袁主事看去,见他大鼻子,阔嘴巴,眼睛没有一点光泽,脸色暗沉发黄,心里便有些不喜,语气也就冷了,“你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启禀皇上,市面上棉花确实是买不到,所以雍亲王问奴才们是否有替代之物,右侍郎张大人建议用柳絮芦絮代替,意图蒙混过关。奴才和其他一些属下都不赞同,但雍亲王采纳了张大人的意见,说是现在这季节没有柳絮了,都用芦絮代替,还命奴才全力办好此事。奴才不忍将士们受冻,于是向逊柱大人告发。” 听到这里,张伯行气得也不管什么规矩了,冲上前,踹了袁再文一脚,然后大骂,“袁再文,你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提出来用芦絮代替棉花的,我不同意,现在你居然在皇上面前反咬一口。” 康熙对张伯行一直很欣赏,见状,微微一笑,“张伯行,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像年轻人一样冲动!有话慢慢说!” “皇上恕罪,臣实在是生气。”张伯行赶紧跪下。 这时,胤禛又开口了,“汗阿玛,儿臣想看一下逊柱大人说的所谓的物证。” 康熙看向逊柱。 “启禀皇上,物证就在乾清门外。”逊柱忿恨地说。 “呈上来。” 众大臣都扭头朝后看。 只见有几个小吏推着两辆推车上来,一辆车上堆满了军衣,还有一辆推车上堆满了竹筐,可以看见竹筐里都是芦絮,风吹过,芦絮洋洋洒洒飘在整个广场上。 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倒要看他怎么狡辩。”胤禟盯着胤禛。 胤禩心里有点不踏实,“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慌张?”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无言以对吗?胤禩想着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没法子了,干脆承认错误还能让皇上降低些怒气。 “故作镇定罢了!”胤?也认定胤禛是无可辩解了。 两辆推车推到了最前面。 逊柱拿起一件衣裳,撕开内里,呈给康熙。 李德全接过,递到康熙面前,康熙从衣裳内里抓出一把芦絮。 “这芦絮的棉衣穿和不穿有什么区别?”康熙叹着。 逊柱气愤地说:“将士们保家卫国,到头来,却连一件暖和的棉衣都穿不上,雍亲王,你于心何忍?老臣心寒啊!” “本王也觉得心寒,将士们保家卫国,本可以有棉衣御寒,可偏偏有人从中作梗,把所有的棉花垄断,让户部有钱也没处可买。” “可你为了交差,用芦絮替代棉花更是可恶!”逊柱怒视胤禛。 “汗阿玛,四哥如此行为,应当严惩!”胤禟有些迫不及待地了。 “胤禛,你有何话说?”康熙看都没看胤禟。 见胤禟这样着急,胤禛心里冷笑,一会儿你会更着急。他不慌不忙地回禀,“回汗阿玛,儿臣确实用别的东西替代了棉花,不过,不是芦絮。汗阿玛,儿臣也有人证物证。” “那你也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请汗阿玛稍候,十三弟马上就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胤祥不在。 胤禩心里顿时不安,“九弟,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不信有什么是可以代替棉花的。”胤禟依然坚持着。 看到这里,大臣们也都明白了,于是都悄声议论开了。 “今天是场大戏啊!”马齐对张廷玉说。 “您觉得雍亲王会反败为胜吗?”张廷玉反问。 马齐看向孙渣济,孙渣济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当初他也是赞同用芦絮替代的人之一,“孙大人想必是知道真相的吧?”马齐倒没别的意思,只是按着寻常的思路问,他以为孙渣济是户部尚书,自然是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孙渣济心虚得一塌糊涂,他不知道胤禛有什么后手。 “连你这户部尚书都不知道?真是有趣啊!”马齐猜测这件事除了张伯行之外,户部里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大家正聊着,就看见胤祥也带着人推了两辆推车前来,胤祥来到胤禛身边,问,“四哥,我没来晚吧?” “刚刚好!” 胤祥朝康熙跪下,“儿臣叩见汗阿玛!汗阿玛,这车上就是四哥做的御寒衣物。”说着,他又起来拿起一件衣裳,然后又跪下,高举过头,献宝似地呈上。 李德全照样接过,递到康熙手里。 康熙今天龙袍里就穿了羽绒服,但依然还是仔细看着,想着老百姓能用便宜的价格买来御寒,越看越欢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胤禩观察着康熙的脸色,见到这个笑容,心里明了,皇上怕是早就知道了。他不认为自己的四哥能有这样的主意,脑中闪现出一个人来,心怡,是你的主意吧?“得神女得天下!”他又联想到这几日在宫里传开的一句话,不由焦虑了,难道四哥已经抢了先? 胤祥还在前面说着,“汗阿玛,儿臣从来不知有如此便宜又保暖的东西,以后,老百姓都可以用低于棉花数倍的钱买到。” “低于棉花数倍!十三弟,这话说得你自己都不信吧?”胤禟根本不信。 “九哥,这一件衣服怎么制作出来的,我和张伯行大人从头至尾都参与了。” 之前没有棉花的时候,胤祥急得要命,后来当他四哥告诉他有办法,会有比棉花更好的御寒衣物时,他半信半疑,但他一直相信四哥是不会骗他的,成品一出来,可把他高兴坏了,像个小孩似的手舞足蹈。 张伯行立刻跟着表态,“没错,臣详详细细地记录了每一个步骤以及每一样成本,可以证明,这衣服价廉物美。” “老四,十三,你们起来回话,先说说这衣服里到底是什么?”康熙见胤祥一会儿跪一会儿起的,干脆就让他们兄弟俩都起来了。 “回汗阿玛,是羽绒。”胤祥赶紧起身,有站着为啥要跪着,虽然绑了护膝,但膝盖还是疼啊! “羽绒是什么?”逊柱第一次听说,哪里肯信。 45、胤禟血亏 终于到了胤禛的主场了,他笑着对逊柱说:“羽绒就是鸭或鹅胸腹处的绒毛。十三弟,给逊柱大人看看,何为羽绒。” 胤祥把一个竹筐搬下来,拿到逊柱面前,打开盖子给他看。 逊柱从竹筐里抓了一把羽绒看,羽绒在手里也是轻飘飘的,和芦絮一样没份量,所以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这能保暖?” 胤禛拿起一件羽绒服递给逊柱,“你把外袍脱了穿上试试。” 逊柱看向康熙,见康熙朝他点点头,于是将信将疑地脱下官服,胤祥帮着给他穿上羽绒服,穿上后,他就呆住了,“还真不冷。” “还有哪位大人想要试穿的?”胤禛问。 “王爷,奴才想试试。”马齐赶紧捧场。 胤祥立刻从衣裳里找了一件递给马齐。 “十三爷,这有什么不同吗?” “尺码不同啊,我们做的时候分成了大中小三个号码,你这件是中号的,逊柱大人身材高大,穿的是大号的,如果身材再小一些,就穿小号。”胤祥边说边帮着马齐穿上了羽绒服,马齐也一脸惊讶。 看到这里,胤禩已经没了想法,扭头看向胤禟,“你输了!” 胤禟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必死的局,为什么胤禛还能盘活,他把棉花全买下来,可人家不用棉花也能制造出御寒衣物,这一局他真是血亏。 康熙在上面看着众人穿衣服的穿衣服,聊天的聊天,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在上朝,于是没好气地敲了敲御榻,“你们把这里当菜市场吗?”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该跪着的赶紧又跪下,站着的面对康熙恭敬而立。 “老四,刚才胤祥说价格能低于棉花数倍,你给大家伙儿详细说说。”康熙也想听听具体的,上次心怡说只要三百文,他不知道这笔账是算怎么出来的。 “是!诸位大人,你们可知一只鸭崽儿是多少钱?”胤禛问众人。 马齐立刻回答,“奴才给孙儿买来玩过,一文钱能买两只。” “一只鸭崽儿,喂养大约五十天就可以取绒,而喂养鸭子几乎没有什么成本,田地里的小虫,河里的小鱼都是鸭子的食物。做一套羽绒衣裤大约需要二十五只鸭子,算上请人清洗晾晒消毒,最终羽绒的成本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一百文!”胤禛侃侃而谈。 “果然是低于棉花数倍啊!”马齐是个捧哏的好手。 胤禛继续说:“一匹普通棉布折银三分,可以做两件上衣或者一整套衣裤,至于人工,本王使用了一个方法,叫流水作业,就是所有衣裤分为大中小三种尺码,先统一裁剪好,然后再统一缝制,绣娘们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样,最后拼接起来,省时省力。五个绣娘完成一套衣裤,只需半个时辰,而一个绣娘一个月的工钱才二两银子。 “一套衣裤二百文!他这是要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一想到棉花的钱,胤禟咬牙切齿,绝对血亏了。 这么一算账,康熙明白了,但他还是要核实一下,“张伯行,一会儿把你记录的拿来给朕看。” “是!” 张伯行心想,王爷让自己记录不单单是算成本还有这个目的啊! 康熙又看向逊柱,“这回你可放心了?” 逊柱也高兴了,“放心了,放心了!”老头敢作敢当,赶紧向胤禛赔不是,“王爷,先前老臣听信了他人的谗言,误会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本身就跪着,现在更是朝胤禛拜了下去。 胤禛忙拦住,“本王不会放在心上的,老大人也是为了将士们着急。” 这时,胤禩开口问道,“四哥,弟弟有个疑问。” “八弟,请讲!” “四哥,你是如何得知鸭子身上的羽绒可以保暖?” 听他一问,胤禛就知道他想到了心怡身上,哪会告诉他实情,于是说:“我的农庄里养了不少鸭子,以往鸭毛都是扔掉的。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孩子把鸭毛收集起来做了个小褥子,他和我说,他家的猫要生小猫了,猫天生怕冷,所以用鸭毛做个褥子给猫保暖用。八弟,不要小看普通老百姓的智慧,有时候,一个无意之举往往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弟弟受教了!”胤禩忍着气朝胤禛一拱手,他本想为难一下胤禛,结果反被教育了一番,胤禛说得煞有介事,他也没辙。 胤?还不罢休,“四哥,你农庄里能养多少鸭子啊,哪里能有那么多的羽绒给你收。” “收鸭毛可比收棉花容易得多了!九弟,你说对吧?”胤禛又刺激了胤禟一把。 胤禟心里那个恨啊,但一点办法都没有。 “汗阿玛,儿臣的证据已经摆明了,不知道袁主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胤禛怎么会忘记这个人,他转头看向了袁再文,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袁再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冬天的脑门上居然滴下汗来。 “诬陷皇子,颠倒黑白,意图破坏兵部和户部的关系,其心可诛。”康熙发话了,这么多罪名,死定了。 袁再文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交刑部严审!”康熙一句话就决断了袁再文的生死,立刻就有两名侍卫上来把他拖了下去。 “好了,逊柱你一会儿就回兵部接收衣物吧!”康熙环视了一眼众人,“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今天就到这里了。”戏看完了,该结束了,可以下朝了。 这时,纳兰德聿在他身后喊了一声,“皇上!” 康熙扭过头去,见纳兰德聿快步下来,在台阶下跪下,“奴才有事禀报。” “讲!”康熙很疑惑,你能有什么事! “回皇上,奴才在京郊百花山里发现了大量的棉花。” 此言一出,胤禟差点没跳起来。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朝纳兰德聿看去。唯有胤禛微微一勾唇,心道,总算没浪费我的一番安排。胤禟,这最后一张牌你可满意? 康熙也震惊了,“有多少?” “有两个大仓禀,目测超过十万斤!”